《望族闲妻》 第一章 重生 黎国天权元年京郊马家庄 猛地睁开眼,冲入周明菲脑海第一反应:我是谁?这是在哪?胳膊酸疼的抬不起来,腰更是疼的让她龇牙咧嘴,就差没叫出声来,身处在陌生的坏境中,她公主良好的教养没有丢失。 周明菲细眉微蹙,仔细打量屋内的环境,身下躺的木床,边框上一层暗红色的漆都掉色了。稍微抬抬脚,活动活动,身下的木床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要是换做粗壮的男子,会不会这床就能榻了? 身上盖的蓝色被褥,不知道洗了多少遍,颜色由原来的深蓝色变成了淡蓝色,且还隐隐散发着一股霉味。床边还摆放了一双破旧的黑色布鞋,随意低头看一眼,周明菲都能发现鞋头上有两个洞。 床边还有个破旧的木柜子,上面散落着几件破旧的衣裳,周明菲无力的摇摇头。再看不远处只有一张破旧的八仙桌,其中一条腿还用石头垫着,加以固定,桌上空空如也。连只茶杯都没有,更别说茶壶、杯盘碗碟了。幸好,还有两个凳子。 周明菲掀起眼皮,扫视一眼四处的灰白的墙面,正对着她的西墙角还有一个大蜘蛛网,上面布满了五六个大蜘蛛,猛地抬头一瞧,害得她的手心有些湿润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怎么会在这?将被褥里手心湿润的双手拿出来,准备擦擦,却发觉她细白嫩滑的双手不知何时变的如此粗糙,掌心还有厚厚的一层皮。 这不可能,她是堂堂黎国的大公主,怎么会在这?一颗心猛地一缩,抬手抚摸脸蛋,这副身子绝对不可能是她?皇宫上下都知道她最爱美,耳朵上有三个耳洞,这身子的主人耳朵上一个洞也没有,越发证实心中的猜测是对的。浓重的恐惧让她惶恐不安,支撑着手肘从床上坐起身,弯曲着双膝,把脑袋打在膝盖上,抱头轻拍脑袋。 分明应该在远嫁兰国和亲的路上,虽是心中百般不愿。可宫里唯一能袒护她的大树—天徽帝因病驾崩了,嫡母霍皇后用天徽帝留下传位给二皇子周维,她一母同胞弟弟的诏书逼迫她远嫁兰国。她振振有词的反抗霍皇后,天徽帝留下了传位诏书,她身为后宫之首的皇后就应该遵旨。霍皇后膝下无子,周明菲没想到霍皇后竟然要违背天徽帝的圣旨,扶植四皇子周湛登基。 至今耳朵还回响着霍皇后的话,天徽帝留下的圣旨她还不看在眼里,她在京城的势力足够能让她在皇宫覆雨翻云。周明菲若是识趣,就应该跪在地上,欣然的接受远嫁兰国和亲的光荣使命。 此次兰国为缔结兰黎两国友好之邦,特派使臣前来求娶黎国的公主。黎国皇室的公主只有两位,一位是大公主周明菲,另一位就是霍皇后的嫡女三公主周明悦。霍皇后绝不可能让唯一的女儿离开黎国,远嫁兰国,那就只有她。周明菲一己之力根本就斗不过势力强大的霍皇后,纵然她是天徽帝最为宠爱的大公主也无济于事,为了一母同胞的二皇子周维,周明菲对霍皇后妥协,答应远嫁兰国。 既然如此,那为何她会在这里,分明在她的记忆中应该快到兰国,准备来说应该在太原,闭上眼,大脑飞快的转动着,对了,她差点忘了一件大事。这该死的脑袋,用力的掐了一把大腿。 在太原驿站,分明就有人从背后刺了她一刀,还没等她转身看清来人的面目,甚至连开口呼叫的机会都没有,来人按住她的脖子,用一块丝帕捂住了她的嘴。如今回想起来,丝帕散发出来的味道似乎在哪里闻过。 刚要闭上眼睛深思,就被门外一个妇人的吼声给惊得睁开眼睛。“春巧,你这个死丫头赶紧给我让开,我可告诉你,要是今日你要敢拦着,不让姑奶奶进这个门,马就把你许配给扫地的李二狗。”尖锐的声音让周明菲不悦的皱眉,抬眼看过去,一个膀大腰圆的妇人,穿着蓝色的布衣,手上戴着一个金光闪闪的金镯子,气势汹汹的拎着一个小丫鬟的耳朵走来。 小丫鬟一身洗的发白的棕色衣裳,分明还是花一般年纪,穿的却如此老气。梳着两个麻花辫,头上没有任何珠宝点缀,一脸的惊恐,眸低积聚着泪光,咬紧嘴唇不让眼泪脱眶而出,瞧着小丫鬟这副可怜的样子,周明菲心疼不已。当下掀开被褥准备从穿上爬起来,先解决眼下,其他的事暂且搁到一边。 “死丫头,给我记住了,下次要再不听我的话,看姑奶奶怎么收拾你!”田嬷嬷一边说一边伸出粗壮的手用力的戳着春巧的脑袋,眼底狠厉的目光如同一把锐利的刀子射向春巧,吓得春巧双腿一软,身子没站稳,往后退了几步,低首垂眸掩饰满脸的惊恐。 “还有你,顾廷菲,你那是什么眼神,你现在是在姑奶奶的地盘上,还当自己是侯府的二姑娘。”田嬷嬷瞧着周明菲一副稳若泰山,端着架子,浑身来气,抬手就是一巴掌伸过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站在床边的春巧从背后冲过来,紧紧的抱住田嬷嬷的手臂,田嬷嬷一抬手就用力的挣脱春巧,嘴里还骂道:“春巧,你这个贱丫头,看来你是活腻了。今天要不让你尝尝姑奶奶的厉害,我就不信田!” 春巧眼见要被田嬷嬷甩开,周明菲清脆的声音传入她的耳畔,无疑给了她指示,“咬她的手臂!”掷地有声的五个字给了春巧希望,毫不迟疑的低头狠狠的张开嘴咬了田嬷嬷粗壮的左手臂,周明菲满意的勾唇浅笑,小丫鬟眼见田嬷嬷要伸手打她,能挺身而出,倒是忠心的很。 春巧低头狠咬田嬷嬷粗壮的左手,疼痛瞬间来袭,田嬷嬷本身就膀大腰圆,比春巧强壮的多,她的右手立马就爬上了春巧的头上,猛地一把拉扯春巧的枯燥的麻花辫,拉着还旋转起来,厉声道:“死丫头,快住嘴,要不然别怪姑奶奶将你的头发一根一根的拽下来。” 第二章 惩治刁奴(一) 没看出来,平时乖巧的春巧居然反抗她,田嬷嬷发誓这次定要让春巧尝尝厉害,床上的顾廷菲等会再慢慢收拾她。春巧发出低低的哎叫声,床上的顾廷菲再也坐不住,掀开被褥从穿上强撑着双腿和腰身的疼痛,咬咬牙麻溜的走到破旧的木柜前,快速的拿起一件破旧的衣裳。 然后疾步走到田嬷嬷的身后,两手将手中的衣裳拉直水平,猛地抬脚往田嬷嬷的头上套过去,双手交叉,紧紧的勒着田嬷嬷矮胖的脖子。田嬷嬷被勒的快要喘不过气来,顾廷菲身子微微向前倾,附在她耳边冷声道:“老妖婆,你要不想被我勒死,最好松开你的手。” 她可不是开玩笑,从高高在上的大公主落到这个地步,别提多憋屈了,正愁没地方发泄,田嬷嬷撞到枪杆上,就别怪她不客气。顾廷菲加重双手的力气,紧勒田嬷嬷,她的右手从春巧的头上拿下来,恶狠狠地松开春巧的手,与此同时春巧也松开了嘴。 田嬷嬷的双手正拉扯被周明菲套在脖子上的衣裳,为了喘气,她必须得松开春巧的头发。春巧惊慌的朝门口张望,挪步到顾廷菲身旁,轻声道:“二姑娘,您还是快松开田嬷嬷,万一真的闹出人命,姑娘您的名声可就毁了。” 哼,就算现在春巧在顾廷菲面前说放了她的话,她也不会绕过春巧这个死丫头,绝对会让她好看,田嬷嬷的眼神中充满了恨意。顾廷菲也不会真的想要田嬷嬷的性命来害自己,不过想给她一个难忘的教训罢了。 于是双手一松,田嬷嬷的身子往前倾去,顾廷菲抬腿一脚揣在她的屁股上,哇的一声田嬷嬷摔倒在地上,眼泪差点儿没掉下来,她平素威风惯了,何尝受过这等怨气。 春巧见状赶忙将顾廷菲拉倒身后,如同老鹰一般将她护在身后,顾廷菲不由得勾唇露出一抹淡笑,曾几何时,她需要被小丫鬟保护了。应该她保护小丫鬟才是,反手将春巧拉倒身后,低声道:“你出去叫人来,叫的人越多越好,越热闹越好。” 今日要是让田嬷嬷轻易的溜走了,下次要想再惩治她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一鼓作气,一击即中!春巧木讷的看着顾廷菲,眼见她没动静,顾廷菲抬手轻拍她的手背,催促道:“快去!”眉宇间不容置疑的威严让春巧脱口而出:“是,二姑娘,奴婢这就去!” 田嬷嬷被顾廷菲勒着脖子,趴在地上喘气,今日被顾廷菲和春巧主仆俩这般凌辱,待喘过气,惨白的脸色慢慢恢复。田嬷嬷咬牙切齿的从地上爬起来,转过身恶狠狠地瞪着顾廷菲,凌厉的眼神如刀子一般射向她。 “顾廷菲,你还真把自己当做尊贵的侯府二姑娘了,平日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今个居然还敢让春巧那个贱丫头咬姑奶奶,还用衣裳勒我的脖子,差点儿要将我给杀了。”田嬷嬷一字一句的从牙缝里蹦出来,铁青着一张脸,似乎每一个毛孔都有努力喷出。 顾廷菲从春巧离开就忍着疼痛回到床边坐下,盖上了被褥,面不改色,似乎并未将田嬷嬷的指责放在眼里。她越是这般的不在意,越是让田嬷嬷生气,胸口的怒气蹭蹭的往上涨。田嬷嬷四处张望,看看有什么东西能拿到手里,恶狠狠地教训顾廷菲一番,让她长长记性。 屋里扫视一圈,田嬷嬷气冲冲的跑到门外张望一翻,顾廷菲气定神闲的看着提着棍子冲进来的田嬷嬷。“顾廷菲,今日姑奶奶一定不会饶过你。”田嬷嬷举起手中拳头粗的棍子朝床边的顾廷菲冲过去。 “慢着,老妖婆,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侯府的二姑娘,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你岂能拿着木棍打我,你莫不是想要后半生待在牢里。”顾廷菲身为黎国大公主,对大黎律例颇有了解。 田嬷嬷微微愣怔,随后仰头哈哈大笑,“顾廷菲,就凭你也能把姑奶奶我送进牢里,告诉你,你现在在姑奶奶的地盘上,姑奶奶就是王法。你要想待会少受点皮肉之苦,就最好给姑奶奶老实点,否则有你好受的!”到这个时候,顾廷菲还不知死活的摆侯府小姐的架子威胁她,愚不可及。 一步一步的朝顾廷菲逼近,田嬷嬷准备用力全身的力气,一棍子打在顾廷菲的身上。“住手!住手!”在春巧的带领下,为首的穿着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急匆匆的跨进门槛,冲进来,拉着田嬷嬷的衣袖,踮起脚尖试图要夺下她手上的木棍子。 顾廷菲在被褥下的双手捏着刚才从地上捡起来,勒着田嬷嬷脖子的衣裳,要是她没等到春巧带人来阻止,她就再次和田嬷嬷杠上,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到春巧回来。春巧完成了顾廷菲交代的事,满脸欣喜的走到她床边,顾廷菲朝她赞赏的点头一笑。 “春巧,扶我起身,既然你们都到了,那我就长话短说。她身为下人,居然敢拿着木棍想要打我,莫不是不将我这个侯府的二姑娘放在眼里。虽说我只是个侯府的庶女,可也由不得你一个下人来欺负!还有你们任由她欺辱我们主仆俩,真把我们逼急,大不了就是一死。我就算宁死,也不愿意受她的欺辱!”顾廷菲挺直胸膛,云淡风轻的扫视中年男子还有随后进来站在桌边的四个妇人,一字一句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轻飘飘的一句大不了就是一死,让中年男子浑身打了一个寒颤,似乎不是开玩笑,随口一说。他用力一把夺下她手中的木棍,走到顾廷菲面前,赔笑道:“二姑娘,对不住,今日让你们主仆俩受委屈了,回去小的一定好好教训这婆娘,绝对不敢再犯今天的错。” “老马,你别听她胡说,分明就是她们主仆俩算计我,顾廷菲还想勒死我,还有春巧这个贱丫头咬我的手臂,不信,你瞧瞧!”田嬷嬷扯着嗓子指着顾廷菲和春巧反驳道! 第三章 惩治刁奴(二) 与此同时还当着众人的面掀开粗壮手臂上的衣裳,赫然留下了带有红色印记的牙印,四个妇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的走到田嬷嬷身边围着她。“你们瞧瞧,这就是春巧咬的!这死丫头现在胆子肥了,连我都敢咬,你们仔细看看!”田嬷嬷现在对顾廷菲和春巧主仆俩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当场扑过去,将她们欺压在身下狠狠的抽打。 鲜红的牙印子在她的手上,眼中闪过一抹得意,这下看顾廷菲怎么袒护春巧!春巧下意识的回头望向顾廷菲,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这次醒来的顾廷菲有些不一样了。 四个妇人满脸充满对顾廷菲的鄙视,中年男子是田嬷嬷的相公,这座院子的管家,他没有出声阻止田嬷嬷,默许了她的反抗。 顾廷菲双手背后,略一沉吟道:“这不是春巧咬的,这是我咬的。刚才春巧不让她进屋打搅我休息,她就打春巧,还拽她的头发,你们看,春巧头上蓬松的头发。我身为主子,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身边的丫鬟受人欺辱,所以我就下嘴咬了她。” 春巧低头张大嘴巴,她没想到二姑娘会拦下咬田嬷嬷的罪名。田嬷嬷她会罢休吗?当然不会了,顾廷菲话音刚落下,田嬷嬷就脸红脖子粗的扯着嗓子骂道:“你这个死丫头,分明就是春巧咬了我,你倒好,睁着眼睛说瞎话。老马,你可别被她给骗了。” 抬头看顾廷菲气定神闲的站着,马管家低头沉吟什么,田嬷嬷再也安奈不住,推开身边的两个妇人,看来不能指望他们帮她出气。田嬷嬷蹲下身子,捡起刚才被马管家扔在地上的木棍子,朝顾廷菲龇牙咧嘴的冲过来。 春巧意识到她的行为,立刻抬脚朝顾廷菲跑过去,嘴里还叫道“二姑娘,小心。”顾廷菲阴沉着一张脸,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笑眯眯的开口:“你刚才口口声声说今日让我们主仆俩受委屈了,现如今她当着你的面打我,这就是你们应该有的态度。” 春巧被顾廷菲拉倒身后,不悦道:“我是主子,难不成她还能将我打死不成。”撩起眼皮看了一眼马管家,田嬷嬷此刻被四个妇人拉住,不能动弹,嘴里还对顾廷菲不尊敬的胡乱骂道。 “你要是再纵容她胡作非为,最后害的可是你自己大好的前程。依我看,你倒不如休了这等不中用的婆娘,重新娶一位贤良淑德的娘子回来。”顾廷菲的双手叠放,笑盈盈的盯着马管家继续道。 田嬷嬷像发疯似的挥舞手中的木棍子,嚷嚷道:“死丫头,你胡说什么,姑奶奶活的好好的,你凭什么让老马休了姑奶奶,还真当你是京城侯府的二姑娘。既然你被老祖宗送到马家庄,就说明你被侯府嫌弃了,别在这给我摆主子架子。老马,还有你们别拉着我,让我过去狠狠的打她一顿,快松开我。” 她这边唱戏,顾廷菲岂能闲着,转身轻飘飘的吩咐:“春巧,去给我拿刀子来,今天我就豁出去了,这条命我就不要了。”马管家闻言,脸色唰的白了,终于克制不住胸中的怒气,反手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田嬷嬷的肉脸上,四个妇人吓得赶紧松开手,解脱束缚的田嬷嬷浑身颤抖着。 她和马管家成亲这么多年,还被挨过打,今日不仅被马管家打了,而且还当着顾廷菲主仆俩的面,以后怎么抬得起头面对她们?身后还有四个长舌妇,不行,田嬷嬷今日绝对不能咽下这口气,否则日后在顾廷菲主仆俩面前抬不起头,在各街坊的面前更抬不起头来。 “对不住,二姑娘,今日让您受委屈了,春巧,还不快去厨房给二姑娘弄点吃的。”马管家对顾廷菲低声下气,点头哈气的模样让田嬷嬷气的咬牙从背后狠狠的拍了他的后背。接着田嬷嬷就开始拧他的耳朵,“老马,她不过就是被侯府抛弃的庶女,你没必要跟她道歉。” 马管家黑着一张脸,推了一把田嬷嬷,“你给我闭嘴,你要是再说话,我就立马写休书休了你!”边上穿蓝色衣裳的妇人蹲下身子,扶着田嬷嬷起身,柔声道:“马婶子,我扶你回屋歇着吧!”田嬷嬷和马管家夫妻多年,知道此刻他真的发怒了,瞬间如同泄气的皮球被妇人带走了。 马管家又低头说了一些道歉的话就离开了,顾廷菲走到门口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深呼吸新鲜的空气。还别说,这里似乎比皇宫安逸,唯一不好的地方,只要有人就会有勾心斗角。 对于从小在皇宫见惯了后妃为了争宠勾心斗角的顾廷菲,马管家和田嬷嬷的小心思,她很容易就能看出来。马管家是个精明的人,要不然她也不会用死来威胁他。 不过须臾,春巧就兴高采烈的端着香喷喷的饭菜走进来,站在门口的顾廷菲头都没抬,就听到她愉快的声音:“二姑娘,有鱼吃,二姑娘。”幸亏顾廷菲眼疾手快的往后退了几步才没有撞上春巧手中的饭菜,春巧惊慌的咬了咬嘴唇:“对不起,二姑娘,都是奴婢鲁莽了。” 顾廷菲勾唇微笑,摆手道:“没事,快进来吧,瞧把你高兴的,不就是吃鱼。”皇宫的山珍海味她早就吃腻了,鱼对她来说就是小菜一碟。春巧去厨房端来了一碗米饭,还有一碗乳白色的鱼汤。 就一碗米饭还有一碗鱼汤,就能让春巧这么高兴,她的要求还真低。不过对于平日只吃稀粥和馒头的春巧来说,这就是人间美味。“二姑娘,你快吃吧!”春巧热情的将筷子接给顾廷菲,顾廷菲看了她一眼,平静道:“你吃吧,我不饿。” “姑娘,奴婢不饿,奴婢一点都不饿,这是厨房特别给你熬的鱼汤,你刚……”春巧没说完就被顾廷菲皱眉不悦的打断了:“让你吃,你就吃,哪那么多话。等你吃完了,有力气慢慢跟我讲讲这里的事。”硬是将手中的筷子塞给春巧,拉着她坐下吃饭。 “必须都吃完,一粒米都不许留下,还有鱼汤,也要喝的一口都不剩!”顾廷菲板着脸吩咐,严肃的目光让春巧低头含泪一口一口的吃起来。 第四章 侯府二姑娘 明明顾廷菲的态度很严肃,可春巧的心里却觉得很温暖,二姑娘真的不一样了。等春巧将桌上的鱼汤端起来咕嘟咕嘟的喝完了,肚皮快撑破了。春巧好久都没吃过这么饱,讨好的放下手中的碗,含笑着起身:“二姑娘,奴婢吃完了,一点都不剩。” 顾廷菲气定神闲的看着她,点头道:“嗯,不错,很好。我肚子现在饿了,再去厨房给我端饭菜过来。”春巧迟疑了,她刚才明明听顾廷菲说不饿,现在又说饿了,硬逼着她把一大碗米饭还有鱼汤给吃了。看了她猜的没错,二姑娘是舍不得她,心疼她。 没等顾廷菲再开口,春巧忙不迭的将桌山的碗筷收走转身离开。顾廷菲满意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还别说,刚才顾廷菲憋着克制住,不许掉头看春巧吃。她肚子早就饿了,看春巧面黄肌瘦的样子,实在不忍心,于是就故意板着脸命令她吃完。 待到春巧再次端着香喷喷的饭菜回来,顾廷菲再也忍不住拿起桌上的筷子,开始吃起来。吃完饭,春巧将桌子收拾干净,递给顾廷菲一条手帕,让她擦拭双手。顾廷菲欣然的朝她招手,“别忙活了,快过来,我有事要问你。” 春巧闻言,放下手中的丝帕,朝她走来,恭敬的站在她身边。这让顾廷菲很有压力,一把将她给落下,“二姑娘,奴婢是下人,不能和主子同坐。”春巧涨红了脸,挣脱顾廷菲的右手,低头倔强的站在她身旁。 顾廷菲:“……”算了,随便她。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顾廷菲云淡风轻的开口,对上春巧差异的眼神,她尴尬的笑着耸耸肩,朝春巧无奈的摊手。 “二姑娘,你说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别吓唬奴婢,你是不是身子哪里不舒服?告诉奴婢,奴婢去求马管家给你请大夫。”春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轻咬嘴唇,红着眼眶握住顾廷菲冰凉的双手。 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春巧,顾廷菲长叹口气:“我没事,就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要不想我被刚才的老巫婆再欺负,就最好按我说的话做。”春巧赶忙抬手用衣袖擦拭脸上的泪水,对着顾廷菲重重的点点头。 接下来顾廷菲问什么,春巧就一五一十的回答。 从她的口中,得知她现在在黎国京郊的马家庄,这具身子的主人乃是定北侯府三老爷的庶女顾廷菲。在定北侯府姑娘中排行第二,因此春巧还有刚才的马管家才会称呼她为二姑娘。 她从小跟着顾明瑞在山东任上长大,三年前三老爷顾明瑞调回京城,她们随行回京城,谁也没想到,五日后,她和春巧就被老祖宗窦氏一声令下送到了京郊马家庄。到了马家庄,顾廷菲和春巧时常受田嬷嬷的欺辱,因着她是马管家的娘子,加上马管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时间一长,定北侯府又没派人来看她。 大家似乎忘记了院子里还有一位二姑娘的存在,田嬷嬷越发变本加厉的对顾廷菲。这次居然害的顾廷菲想不开,偷偷从后门溜出去,春巧发现她不见,就到底找寻起来。当春巧看到呆呆站在河边的顾廷菲,吓得她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朝她飞奔而去,用力全身的力气,咬牙将顾廷菲一路从后门拖进来。 途中,主仆俩人争执不下的模样被四处的街坊邻居看到,田嬷嬷才会气冲冲的闯进去找顾廷菲算账。后来醒来的事,顾廷菲都知道,春巧咬着嘴唇,忍住不让眼泪落下。 “春巧,想哭就哭出来吧,这三年难为你陪在我身边,以后我不会让人再欺负你!”顾廷菲起身一把将春巧搂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她能体会到这具身子的主人的心情,从小在山东长大,就算是庶女,再不济还有姨娘和兄长在身边。 原本以为能到京城过好日子,却没想到被老祖宗窦氏下令送到京郊,从此远离繁华的京城,还有姨娘和兄长。三年来,姨娘和兄长一次都没派人来探望她,更别说派人来,不送东西,哪怕就是一封关心的信也好。 在马家庄还要承受田嬷嬷的欺辱,眼见到了出阁的年纪,定北侯府还没派人来接她回府,怕是要真的将她抛弃。田嬷嬷就是仗着侯府三年来无人来探望顾廷菲,更没有来接她的迹象,才会这般肆无忌惮的欺凌她。 日子一久,身子的主人顾廷菲就撑不住了,看不到人生的希望,苦难无穷无尽。才会想着从后院逃走,准备一死,一了百了。一睁眼,她从黎国的远嫁和亲的大公主变成了流落在外的侯府二姑娘顾廷菲。顾廷菲,你就安心的去吧,我会替你好好的活下去,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与此同时在屋里的田嬷嬷一声不吭的坐在桌前,衣袖下的双手握紧,指甲掐进肉里还浑然不知。马管家好几次准备开口跟她说话,目光一落在她满脸横肉的脸上就瞬间转过脸。 田嬷嬷越来越是生气,眼泪的泪水止不住如同断线的珠子不断往下滴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顾不上擦拭泪水,伸手指着马管家怒骂道:“老马,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你居然不相信我的话,相信顾廷菲那贱丫头。居然还当众当我,你让我日后怎么在街坊邻居面前做人?” 马管家吞了吞吐沫,深呼吸一口气,起身走到她跟前,掏出衣袖中的丝帕准备给田嬷嬷擦拭眼泪:“别哭了,有话慢慢说。” “你别在这假惺惺的哄我,那贱丫头还真以为自己是主子。侯府三年都没派人过来,八成不想把她接回去了。你倒好,现在居然低声下气的跟她说话,还打着她的面打我。老马,你接下来是不是打算听她的话,休了我?”田嬷嬷一憋气将想说的话,竹筒倒豆子说了出来,一掌推开马管家的手,丝帕掉落在地上。 “我……”马管家的话还没说完,门被猛地推开。 第五章 逼嫁 走进来一位十六、七岁少年,圆圆的脸蛋,浓眉大眼,矮胖的身材,穿着墨绿色的长衫,急匆匆的推门进来,问道:“爹,听说你当众打我娘了。” 他是马管家和田嬷嬷的独子马成岗,原本在气头上田嬷嬷看到儿子走进来,瞬间抬手擦拭脸上的泪珠,“爹,我知道娘做的不对,不应该欺辱二姑娘和春巧,但你好歹也要私下找个没人的地方教训娘。当众打娘,不是让她难堪吗?日后让她怎么在街坊四邻面前抬起头来!” 田嬷嬷听着他的话,蹭的跑过去揪着他的耳朵,右手叉腰道:“成岗,你说什么,我怎么就做的不对了。那对主仆俩根本就是被老祖宗抛弃了,我难不成还要把她当菩萨一样供着,大人的事你少管。现在赶紧出去玩,别再这碍我的眼,我和你爹还有话要说,快出去!” 心烦意乱的时候田嬷嬷听到儿子这番说辞,浑身来气,将马成岗推搡着要出门,眼见一只脚跨出门去。马成岗猛地使劲,将田嬷嬷推到在地上,急忙的逃窜到马管家身后,攥紧他的衣裳:“爹,你看我娘怎么变得这么凶,我说的一点都没错,二姑娘是主子,就应该好生照顾。” 躲到马管家的身后,马成岗有了后台撑着,心里踏实多了。马管家斜眼看了他一眼,他小子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他不知道。 田嬷嬷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咬牙从地上爬起身,顾不上拍去身上的尘土,指着马成岗嚷嚷:“成岗,你给我等着,回来我在找你小子算账。现在我就去把春巧那死丫头许配扫地的二狗子,看顾廷菲还怎么逞能!” 说完田嬷嬷就夺门而出,马成岗原本还嬉皮笑脸的躲在马管家身后朝田嬷嬷做鬼脸。听她说完瞬间脸色就变了,刚要冲出去拦住田嬷嬷,手臂被马管家紧紧的拉住。马成岗抬头怒问道:“爹,你快松手,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春巧被娘嫁给二狗子,糟蹋了她。” “不许去!”马管家冰冷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 “爹,春巧是我喜欢的姑娘,我要拦住娘,她要真的这么着急的把春巧许配人,就许配给我,不许许配给二狗子。爹,你快松手,爹,我求求你了,我好不容易喜欢一个姑娘,难道你和娘就不能成全我?”马成岗起初态度很强硬,现在放低姿态,眼眶湿润了。 眼见田嬷嬷跑的快没影了,马成岗卑微的姿态让马管家狠狠的推到在地上,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的身上,“不过就是一个不中用的丫鬟,也值得你开口求我?” “爹,你不帮我就算了,我不许你这么说春巧。”既然马管家不帮他,那他就去找田嬷嬷,阻止她。马管家看着起身飞快离开的马成岗,低头怒骂了几句,随后双手背后疾步跟上去。不能再让田嬷嬷和马成岗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他可不能再丢脸了。 顾廷菲双手托腮坐在桌上沉思,看着春巧擦拭干净的桌子,她突然朝蹲在柜子前低头给她做衣裳的春巧招手:“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正在专心致志做衣裳的春巧,听到顾廷菲的呼唤,赶紧收回手中的针线,就在匆忙之间,手指不小心被尖锐的针戳破了。指头鲜红的血液让顾廷菲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两步并三步的走过去,四处张望着,在柜前拿了一条淡蓝色的丝帕给春巧压在指头上止血。 “还疼吗?”顾廷菲轻柔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春巧还以为会被她责骂,做事不小心。 “不疼,二姑娘,奴婢不疼。”春巧坚强的抬头答道,这点小伤根本就不算什么,顾廷菲才真的应该难受。原本侯府二姑娘被送到这来,无人问津。 待春巧手头的血止住了,顾廷菲偏头问道:“春巧,我们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比如说首饰、银票之类的?” 要改变现状,必须要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寸步难行。 春巧诧异的看着顾廷菲,不知道她想做什么。看她这反应,似乎有希望,顾廷菲继续道:“春巧,我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下去,就这样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死过一次,我也应该想明白,不能指望姨娘和兄长来接我,只能自己变得强大,才能有重回侯府的一天。” 春巧满眼崇拜,她的二姑娘真的变得不一样了,可为什么她心里觉得那么心酸。二姑娘分明应该在定北侯府里享福,而不是在这过苦日子。 “二姑娘,你等着,奴婢去给你拿来。”春巧轻咬嘴唇思忖,后认真的回答。 顾廷菲眼前一亮,果然没让她失望,有钱就好办多了。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双手叠放,跟上离开的春巧,看她到底将宝贝藏在什么地方? “春巧,你这个死丫头快给我出来,春巧,春巧,快出来!”田嬷嬷尖锐的在声音在门外响起,在门外嚷嚷了好几声,田嬷嬷就是不见人出来。心里暗骂道:这主仆怕是不敢惹她,知道她要来算账。 马管家怕顾廷菲,她才不怕,今天她就豁出去了,不相信她弄不死春巧。抬腿一脚就将院子里的门给踹开,看着顾廷菲端正的坐在桌前喝茶,如同一个大家闺秀一般,她就浑身来气。 在屋里四处张望一圈没找到春巧,田嬷嬷扭着身子跑道她跟前,扬声质问:“春巧呢,那死丫头是不是知道姑奶奶要找你们算账,提前躲起来了。”一边说一边撸起袖子,冷声道:“今日姑奶奶就把话给撂下,你要寻死觅活的随你的便,春巧今日她一定要嫁给二狗子!” 也只有马管家才会上顾廷菲的当,她不过就是心眼多,想要威胁一番而已。 “春巧她呀,刚才肚子疼急匆匆的跑去茅厕了,难道你没看到她?”顾廷菲拍着手掌,深色淡淡。 田嬷嬷脱口就说道:“当然没看到,要是看到了,我也不会来屋里找她。你要是识相就乖乖的看着春巧出嫁,别想什么鬼主意,就算绑,我也要把春巧绑去和二狗子洞房。” “二姑娘,你别听我娘胡说,春巧要嫁的人是我,不是二狗子。”随后赶来的马成岗来不及俯身喘气,上下不接下气吼道。 第六章 两年之约 顾廷菲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让田嬷嬷实在不满,气的胸口上下起伏,随后掉头,撸起袖子,一把揪着马成岗的耳朵,厉声道:“小兔崽子,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敢当面质疑你娘,现在赶紧给我滚回去,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当着顾廷菲的面,自己的亲生儿子让她丢脸,换做旁人,田嬷嬷的巴掌早就打在他的身上。顾廷菲乐的坐在桌前一边喝茶,一边看好戏,算算时间,春巧也该快回来了。 “娘,我喜欢春巧,你不能把她嫁给扫地的二狗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二狗子他腿不好,把春巧嫁给他,不是把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再说了,娘,我是你的亲儿子,你就不能顺着我这一次。我好不容易才喜欢上一个姑娘,娘,你就答应了吧!”马成岗急吼吼的扯着嗓子嚷嚷起来,越说越觉得委屈。 田嬷嬷狠厉的朝他瞪了一眼,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当着顾廷菲的面,把她的老脸都给丢光了。于是乎她家中了手下的力道,马成岗的耳朵被揪的通红无比,整张脸也跟着涨红了,田嬷嬷不肯松手,马成岗唯有抬脚踩她肥胖的脚。 一脚下去,田嬷嬷还没回过神来,顾廷菲刚喝下去的茶水竟然喷射在地上,显然赤果果的嘲讽她。一气之下松开揪着马成岗的手,转而如一头凶狠的恶牛朝顾廷菲飞奔而来,马成岗眼疾手快的跑到顾廷菲的面前,张开手臂,“娘,她可是二姑娘,你可别胡来。” 对于顾廷菲和田嬷嬷的不对盘,连马管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马成岗没看到就算了,现在当着他的面欺负顾廷菲就是不行。田嬷嬷忍住胸中对马成岗的气愤,耐着性子指着他:“这里没你的事,你给我滚一边去!” “怎么就不关他的事,他想要求娶春巧,我又是春巧的主子,他留下再合适不过。我看你不错,你要真的想娶春巧,也不是不可以,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吗?”顾廷菲若有所思的托腮说道。 马成岗想都没想就回答道:“好,二姑娘,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田嬷嬷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气急败坏道:“没出息的东西,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容的你这般胡来。走,你快给我回去,让你爹好好教训你一番。” 她的脸面不是被马管家丢了,就是马成岗,她莫不是上辈子欠他们父子俩的!话音刚落下,马管家黑着一张脸出现在门口。 顾廷菲如沐春风的笑着看过去,朝他点头示意,随后端正的坐下,她是主子,就应该有主子应有的气势。 “老马,你来的正好,快叫这不孝子带回去,反了他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田嬷嬷一见到马管家来了,悬在空中的大石头落地了,有靠山了。虽说夫妻俩具体商量马成岗的亲事,但有一点,马管家绝对不会答应马成岗娶顾廷菲身边的丫鬟。 马成岗来之前就被马管家训斥一番了,现在他的目光落在顾廷菲的身上,衣袖上的双手紧捏着拳头,认真道:“二姑娘,能不能请你说出你的条件?” 他喜欢春巧很久了,她长的很好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眼仿佛如同天上的星星般善良。还有春巧她心底善良,对待主子忠诚。知道田嬷嬷对顾廷菲主仆俩不好,马成岗一直将对春巧的喜欢积压在心头。如今不行了,田嬷嬷居然想着将春巧嫁给扫地的二狗子。 被他放在心尖上的姑娘被亲娘这般对待,马成岗不能再忍下去。眼中中带着些许期待,倒是出乎顾廷菲的意料之外。她原本只是一味马成岗对春巧单纯的喜欢,又或者为了和田嬷嬷作对罢了。如今看来,未必了。 顾廷菲略一沉吟,道:“很简单,你到我身边做两年的小厮,等过了两年,我就做主让你娶了春巧,如何?” 田嬷嬷急的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这浑小子真是要气死她才甘心。马管家眼疾手快的伸手将田嬷嬷拖着带走了,低沉暗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给我闭嘴!”就这样田嬷嬷被马管家给拉走了,半路上田嬷嬷愣是一句话都没说。 “二姑娘,可我什么都不会。”马成岗舔了舔嘴唇,搓着手,突然有些后悔起来,没有早些学点有用的本事。 顾廷菲幽然一笑:“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教你。” 马成岗面色一喜,追问道:“二姑娘,您说的是真的?”紧张的手心直冒冷汗,砰砰直跳的心快要提到嗓子眼了。顾廷菲愿意教他,那真是太好了。为了娶到喜欢的姑娘春巧,他豁出去了。反正刚才和田嬷嬷扛上了,回去肯定准没好日子过,与其如此还不如就趁势抓住这个机会,留在顾廷菲的身边。 之所以让马成岗留在她身边做小厮,那是看在有点血性,春巧对她的衷心她势必要找个可靠的人嫁了。 一来马成岗留在她身边,可以气气田嬷嬷,谁让她曾经那般对这具身子的原主人,也该尝尝厉害。二来,可以考验考验马成岗,是否值得春巧托付终身,再来春巧的婚事,她也不能就这么武断的决定了。 春巧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货物,她不能不问过她,就擅自定下她的亲事。这样就太对不起春巧了! 最后一点,她身边缺人,严重的缺人,身边没人,很多事就办不成,她需要有可靠的人替她办事,才能让她在短时间内尽快的回到京城。马家庄不是久留之地,她得回到京城。 “自然是真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顾廷菲说话,向来说话算数!”顾廷菲抿嘴一笑,这马成岗看着还行,但愿她没看错人。 马成岗重重的点点头:“好,二姑娘,我相信您。只是二姑娘,小的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我现在不能娶春巧,非要等到二年后?二姑娘,您别误会,我不是不愿意留在您身边做小厮,只是就是心里好奇罢了。您要是不愿意说,小的就闭嘴不问了。”说着还用手捂住嘴。 这憨态可掬的模样让顾廷菲忍不出噗嗤一声笑出来。马成岗还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说的话有这么好笑吗? 第七章 侯府来人 半晌,顾廷菲咳嗽了两声,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一本正经道:“既然你问了,我可以回答你。” 马成岗竖起耳朵屏气凝神的注视着顾廷菲。 深呼吸一口气,顾廷菲继续道:“你现在想娶春巧,不是合适的机会。且不说别的,就单说你娘,她对春巧和我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根本就是目中无人。你要把春巧给娶回去,你不能时时刻刻的守在她身边,你说你娘会怎么办?” 会将怨气都发泄在春巧的身上,马成岗在心里暗暗的答道,田嬷嬷的性子他自问还是很清楚,绝对会虐待春巧。况且马管家之前说,成亲了就不能和现在这般,整天的游手好闲,要出去劳作,给他几亩地。 “另外春巧的卖身契还在侯府,得给我两年的时间拿到春巧的卖身契,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不会骗你。再者,你要娶春巧这事,春巧自己答应吗?”顾廷菲该说的话都说了,接下来就看马成岗的表现了,但愿不会让她失望。 马成岗若有所思的看着顾廷菲,她真的不一样了,说话这般清晰,还井井有条,想的这般周到。 一进屋,田嬷嬷就气急败坏的甩开马管家的手,“别碰我,现在可以说了,到底怎么回事?你难道真的要让成岗在那小贱人的身边做两年的小厮,受她的欺辱。她这是在报复我,才会用春巧这死丫头来威胁成岗。你是成岗的亲爹,现在居然不管不问,任由着成岗胡闹。你说你到底安得什么心?” 当着村里长舌妇的面打她的脸那就忍了,比起马成岗做顾廷菲身边的小厮,还一做就是两年,她真的忍受不了。今日要是马管家不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应,她绝对不会罢休。田嬷嬷紧攥着手心,咬牙狠厉的瞪着他。 马管家叹了口气,“老婆子,你就别胡闹了。我能安什么心,成岗是我的亲生儿子,我还能看着他被欺负不成。难道你没发现,二姑娘从醒来就和从前不一样了,你就暂且收敛些,容我观察观察些日子再说。” 一听这话,田嬷嬷就跟炸了毛似的,扬唇反驳道:“哪里不一样了,你分明就是不给我面子,袒护那小贱人。你说,那小贱人给你什么好处了,你要这般的袒护你。还有你让我收敛,我怎么了,我又没杀了她,你怕什么?我告诉你,你今个要是不阻止成岗去她身边做小厮,我就跟你没完。” 她觉得马管家现在说的话不能听,看来关键时刻还得自己出马,男人根本就靠不住! 马管家无力的摇摇头,双手背后,孔夫子说的一点都没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说再多的话,田嬷嬷也听不进去,那就只有用强了,绝对不能让田嬷嬷坏了他的大事。 于是乎,接下来,马管家就用力的伸手飞快的朝田嬷嬷的后背重重的打了一下,瞬间,田嬷嬷双腿一软,昏倒在地上。马管家在心里念叨一番,才将她肥胖的身子拖到床上。 春巧小心翼翼的走进来,感觉屋里的气氛有点古怪。马成岗站在顾廷菲身边,那般的恭敬,对了,就是恭敬。难道田嬷嬷又来找麻烦了,马成岗也跟着过来了? 马成岗飞快的抬眼看了顾廷菲一样,目光不着急的落在春巧的身上,吞咽了两口涂抹,轻声道:“春巧,你回来了。” 春巧对马成岗可没好态度,谁让田嬷嬷那般对她们主仆俩,所以很快她就忽视马成岗快步走到顾廷菲身边,亲昵的给她揉捏着肩膀。她现在心情高兴的如同一只快乐的黄鹂鸟,没空和马成岗置气。 顾廷菲见状,在心头憋着笑,看来她的决定是对的。马成岗还是留在她身边做两年的小厮,娶春巧一事暂且搁置不议。“小马,今个天色也不早了,你且回去歇着,从明天起,你就到院子里找我,去吧!”顾廷菲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马成岗,他一听这话,连忙点头如捣蒜:“好,二姑娘,小的这就走了。” 待他走后,春巧咬牙切齿道:“二姑娘,你怎么糊涂的让他来我们院子里来,他可是田嬷嬷的儿子。”马成岗是田嬷嬷的儿子,他们母子俩就是一丘之貉,现在她根本就将对田嬷嬷的仇恨加诸到马成岗的身上。 顾廷菲嘴角微弯:“这样不是更好,我把老巫婆的儿子留在身边做小厮,不是能气死她。” “可是,二姑娘……”春巧轻咬嘴唇,话还没说话就被顾廷菲给打断了。 “春巧,你难道不相信我?”顾廷菲插话反问道。 春巧想都没想径直的摇头,然后又重重的点头,轻声道:“二姑娘,奴婢当然相信你,只是奴婢担心马成岗他会帮田嬷嬷作出什么伤害你的事,将他留在身边,那真的是防不胜防。” 她能想到这些,实在让顾廷菲意外,看着她诧异的眼神,春巧紧张的声音都颤抖了:“二姑娘,奴婢是不是多嘴了?” 主子决定的事,哪容的丫鬟说反驳的话。顾廷菲淡笑着看了她一眼,上前拉着她到跟前,轻握住她的手,娇嗔道:“说什么呢?你那是关心我,我感谢你还不急呢。对了,我交代你的事,办好了吗?” 马成岗的事稍后在细细的和春巧解释也不迟,她眼下迫切的想知道春巧出去这一趟有没有让她失望。 马成岗对于马管家将田嬷嬷打昏一事并没有任何不满,相反还在心底暗自庆幸,马管家没在阻止他。马成岗低头坐在桌前,马管家端起茶盏抿嘴喝了两口,半晌才出声道:“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阻拦你,你就好好在二姑娘身边当差。” “爹,那怎么说你不反对?”马成岗欣喜若狂的抬头,眼中还闪着亮光。 马管家沉着脸起身,“嗯!”随后转身,双手背后迈着大步离开了。 翌日清晨,马管家刚准备要出去,就见穿着蓝衣的小厮快速的朝他跑来,他满脸的不悦,早就交代了,不许这般毛手毛脚。要镇定,像他这般不沉稳,还怎么让他留在前门。 他还没说话,就被小厮给打断了,“管家,侯府来人了!” 第八章 点拨 马管家一瞬间听得有些懵了,没反应过来。小厮犹豫后,又叫了声:“管家,你听到小的说的话了吗?侯府来人了,小的不确定……”是真的还是假的,就让她们在门外候着,话还没说话,脑门就被马管家重重的敲了一下。 “废物,知道侯府来人,还不赶紧请进门!”马管家鼻子都被他给气歪了,要不是田嬷嬷总在他耳边念叨,他也不至于糊涂的让他看守前门。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马管家唯有加快脚下的步伐,三步并两步的赶到门口。 门口停着一辆朴素的马车,红色的红枣马发出哞哞的叫声,正在低头舔着地上的石子。 边上站着两个青衣小厮,还有一位紫衣的丫鬟,最引人注目的要数站在正中间的中年妇人,三十出头,穿着绛紫色团花的褙子,头上梳着整齐随云髻,脚下一双做工精致的绣鞋。面色平静,一双保养得宜的双手叠放在胸前,正看着马管家。 马管家急忙上前作揖行礼:“不知嬷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嬷嬷切莫怪罪,嬷嬷快请进,快请进。”恭敬的弯腰作出请的姿势,他对眼前的中年妇人并不熟悉,但一看就不是主子。 紫衣丫鬟不卑不亢道:“这是桂嬷嬷,侯府新请的教习嬷嬷。” 教习嬷嬷,怎么会来马家庄,莫非来看顾廷菲,要接她回侯府了?一时之间马管家停在原地浮想联翩,在等他回过神来,四人已经进去,他加快步伐跟上去,收回脑海中的心思。 既然是侯府出来的嬷嬷,那势必要好生伺候,万一她在侯府老祖宗等人的面前说他的坏话,告他的状,那就不妙了。 桂嬷嬷端正的坐着,紫衣丫鬟恭敬的站在她身后,将桌上的茶盏递到她跟前,柔声道:“嬷嬷请用茶!” 马管家衣袖下的双手互相搓着,等桂嬷嬷端着茶盏,慵懒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刮着差面上漂浮的茶叶,抿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他悬在半空中的心才算落地,才刚落地,桂嬷嬷就将茶盏重重的扔在桌上,茶盏落在底托里发出砰啷的脆响,茶水还洒了一桌子。 “嬷嬷息怒,有什么我招待不到的地方,请嬷嬷直言。”马管家手心冒汗了,从一看到桂嬷嬷开始,她就没摆好脸色,黑着脸,仿佛欠她一般。 桂嬷嬷扯了扯唇角,淡淡道:“马管家,你别见怪,我不是冲着你发火。二姑娘呢,我都来这么长时间,怎么不见二姑娘,莫非她不把我放在眼里,认为我不够分量让她屈尊迎接?” 言下之意惹着她生气的是顾廷菲,不对,顾廷菲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可能到门口来迎接她。马管家急的额头直冒冷汗,现在得赶紧想办法平息桂嬷嬷的怒气才行,“桂嬷嬷,您稍等,我这就去请二姑娘过来。” 就算答应马成岗留在顾廷菲的身边当差,他也没提她在桂嬷嬷面前解释。 不一会儿,顾廷菲姗姗而来,穿着天青色的褙子,底下穿着白色的襦裙,腰间系着蓝色的宫绦,带着双鱼荷包,打扮的庄重。嘴角含着笑屈膝朝桂嬷嬷行礼,“见过嬷嬷,廷菲来迟了,给嬷嬷赔不是。” 她身后还跟着春巧,马管家心里冷哼了声,这两天把顾廷菲能耐的敢和他叫板,还将马成岗拉到身边当小厮。就看这桂嬷嬷如何训斥她,且等着看好戏便是。 桂嬷嬷一本正经的板着脸,顾廷菲略一思忖,一双玉手从衣袖中掏出一只紫色的荷包递到她跟前,恭敬道:“嬷嬷,廷菲这几日新绣的。” 她掏出的荷包,摆在桂嬷嬷的面前,荷包上绣着一只梅花,高傲逼真。桂嬷嬷脸上的怒意淡去了几分,伸手接过仔细的瞧起来,还时不时的伸手抚摸梅花,接着不由的称赞起来:“好,二姑娘绣的很好,老奴在宫里当差多年,很少见过绣技这般好的大家闺秀,实在难得。” “多谢嬷嬷谬赞。”顾廷菲再次屈膝行礼,惹得桂嬷嬷终于露出了进门后的第一个笑容。 这不对劲啊,跟马管家预想的不一样,瞧着顾廷菲和桂嬷嬷有说有笑,他鼻子都给气歪了。什么时候顾廷菲的绣技那般好了,他怎么没听说?不过仔细一想,也对,毕竟顾廷菲到马家庄才三年,之前的可的都是随顾明瑞在山东任上长大,会这些也无可厚非。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桂嬷嬷一行人就要启程回京了,临走之前桂嬷嬷单独和马管家说了一些话。直到桂嬷嬷一行人走了,马管家还愣在原地。 桂嬷嬷那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来了马家庄,就有目的。先皇突然驾崩,新帝继位,朝廷已经传出风声,年后要为新帝广纳后宫。既然广纳后宫,那就有不少臣子们开始动了心思,定北侯府身为勋贵,更是不例外了。因此才会有桂嬷嬷此行而来,桂嬷嬷在宫里多年,刚从宫里出来,就被定北侯府花重金聘请回去做教习嬷嬷,足以说明一切。 但凡是定北侯府的姑娘,老祖宗都要重视起来,不管嫡出庶出,身上都流淌着定北侯府的血脉,那就应该为定北侯府的荣誉献出自己的力量。据马管家了解,侯府一共有五位姑娘,大房两位、二房一位,三房两位,却只有两位嫡出的姑娘。老祖宗将心思动在了顾廷菲的身上,马管家丝毫不意外。 现在他变得庆幸起来,幸亏他将田嬷嬷给拦住了,没让她和顾廷菲闹起更大的冲突。万一顾廷菲在桂嬷嬷的面前多上一句话,怕是他的富贵保不住了。 刚才马管家一直在旁边听着顾廷菲和桂嬷嬷谈话,顾廷菲眼睛闪亮,丝毫没有将他和田嬷嬷的所作所为告诉桂嬷嬷。看来他得找个时间和顾廷菲谈一谈了,将来他的富贵还指望着她呢! 马管家刚才在田嬷嬷临走前硬是塞给她一大袋的银票,咬牙将钱给撒出去,那是希望往后能得到更多的回报,放长线钓大鱼,最好能尽快的将顾廷菲接回侯府去。 第九章 背后操控 马成岗不是被顾廷菲要了留在身边做小厮,只要去了京城侯府,往日还愁找不到好媳妇,他这会开始庆幸起来,男人就是比女人有远见。胸中思路清晰,马管家连走路都变得有精神了,挺直了胸膛,双手背后,一路哼着小调回屋了。 春巧搀扶着顾廷菲坐下来,顾廷菲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春巧面色泛红,呼吸急促,双手不停的绞着手中的丝帕,身子还微微颤抖,快要站不住了,她镇定道:“怕什么?” “二姑娘,奴婢没有怕,奴婢没有怕!”春巧下意识的直摇头,说完还缩着脑袋小心翼翼的看着顾廷菲。 顾廷菲冷哼了声,就这点出息,往后还怎么指望着她办事。“行了,快坐下来,喝口水压压惊。还说没怕,那你身子抖什么,绞着手帕做什么?莫不是你以为我那么好骗?”顾廷菲也不指望春巧和她说实话,不过也毫不顾忌的拆穿了她。 春巧瞬间觉得满脸的热浪扑来,脸色涨红的如同煮熟的虾子般,轻咬嘴唇,她就知道什么都逃不过顾廷菲的法眼。于是深呼吸几口气,轻声道:“二姑娘,奴婢是担心马管家他会看出什么猫腻来?” 她这也是为了顾廷菲着想,这步棋走的太惊险了。刚才在大厅她一直互相捏着双手,紧张的手心直冒冷汗不说,一颗心砰砰直跳,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就害怕马管家拆穿桂嬷嬷的身份。 顾廷菲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一点自信都没有。没错,桂嬷嬷根本就不是侯府的教习嬷嬷,这都是顾廷菲在背后让春巧去办的! 先前顾廷菲询问春巧,她手上是否有值钱的东西,她不能在这继续坐以待毙,等着京城侯府的人来接她。得自己想办法,靠聪明的大脑才行。春巧见顾廷菲很坚持,无奈之下,就将她们主仆俩仅存的三只金钗从地下挖出来。 顾廷菲于是就让春巧去当铺当了金钗,再去牙行找人假冒侯府之人,得先让马管家不限制她才行。田嬷嬷那根本就是纸老虎,搞定了马管家,他自然不会让田嬷嬷坏她的事。 另外她还让马成岗留在身边做小厮,提到马成岗,他现在可在外面蹲马步,年纪轻轻的身体太虚弱了,跑几步路就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关键时刻根本就排不上用场。现在就他在外面练练,反正离她回京怕是还有一段时日。 不过也亏得春巧看人的眼光不错,挑选出来的四个人气质还算可以,没让马管家察觉出什么来。 “你呀,就把心给我放肚子里,他不会知道的。好了,你出去吧!我累了,想歇一歇。”顾廷菲朝春巧挥挥手,示意她离开。 待春巧离开后,顾廷菲闭上肿胀的双眼,其实说实话刚才她的确担心马管家会看出什么猫腻来。关键她让春巧事先提点过找的假桂嬷嬷,宫里的礼仪简单的说了一下,还算可以,起码马管家挑不出什么来。 此外先皇驾崩,朝廷很快就会为新帝广纳后宫,这是个很好的理由,足以让马管家心动。 弟弟,你过的还好吗?你可知道姐姐已经换了一个身份,重新活了下来,你且在京城安心的等着,姐姐会回去找你。当然她不会放过在背后对她下手的人,一切得等她回到京城才能调查清楚,所以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尽快的想办法回定北侯府! 侧过身子,斜躺在榻上,顾廷菲的眼中的泪水忍不住滴落下来,父皇去世了,她被霍太后逼着远嫁兰国,中途还被人刺死,一醒来变成了定北侯府的庶出不受宠的二姑娘顾廷菲,还被马管家和田嬷嬷欺辱。 她不能哭,不能哭,父皇、母妃会在天上看着她,保佑她!她得坚强,振作起来,弟弟还在京城等着她。顾廷菲想着心头舒坦多了,掏出丝帕擦拭两颊上的泪水,深呼吸几口气调整好心态,闭上眼休息一会,养足精神。 春巧轻手轻脚的将门关上,刚转过身就被吓得差点没叫出声来,马成岗拼命的摇头,眼疾手快的将他的大手一把堵在她的嘴上,同时还将右手放在唇边,“嘘,别出声,把二姑娘吵醒了就不妙了。” 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如今顾廷菲身为主子硬气起来,加上桂嬷嬷走了一遭,连马管家对顾廷菲都礼让三分。身为顾廷菲丫鬟的春巧绝对不能给她丢脸,马成岗拉着她到边上,讨好道:“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别出声,算我求你还不行吗?” 飞快的甩开他的手,春巧略带嫌弃道:“你别碰我,男女授受不亲,你若是在大手大脚,我也要大声喊了。到时候将二姑娘吵醒了,倒霉的可是你。对了,二姑娘不是让你在外蹲马步,你怎么不蹲了?我现在就进去告诉二姑娘!”这两天她将顾廷菲的气势学的八分像。 一听这话,马成岗的脸上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无力,双手合十,满脸恳求道:“好春巧,你别生气,别嚷嚷,千万别让二姑娘听到,搅了二姑娘的美梦就是我的不是了。我这不是蹲了一上午,累了嘛,想歇歇。你放心,等一会,你别出声,我不会让二姑娘发现。对了,我听说你喜欢吃烤红薯,我给你买了一个。” 瞧着他那可怜的小模样,春巧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不行,你要是不蹲马步,现在不告诉二姑娘,回头我也会告诉你,把你赶走!你还是回去过你的舒坦日子,还有我不喜欢吃烤红薯,你留着自己吃吧!” 就他这样,才刚蹲不到一个时辰就叫苦叫累,还企图用红薯来收买她,春巧对马成岗的态度因着田嬷嬷的关系够差的了,现在越来越差了。 马成岗看着手中还温热的烤红薯,许久才缓过神来,春巧早就没影了。他定定神,回头朝屋里看了一眼,咬牙将烤红薯塞进怀里,撸起袖子,继续蹲马步。 春巧并没有离开,而是躲在暗处观察马成岗,她一直担心马成岗留在顾廷菲身边,会有别的不该有的心思,出卖顾廷菲。所以对他更没有好脸色,看到他在太阳下蹲马步,春巧才满意的转身离开,去见重要的人。 第十章 第一桶金 马管家从桂嬷嬷一离开后就吩咐过下人们,今后对顾廷菲主仆二人切不可像从前般怠慢。主子就是主子,必须要好生伺候。所以现在春巧出去也没人拦着,顾廷菲躺在屋里歇着,更没人叫她去干活,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侯府主子。 春巧出了门,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到明楼牙行,她轻车熟路的和掌柜的打招呼,被请到后院去。牙行的王妈妈打扮的光鲜明艳,谄媚的笑着朝她招手:“姑娘,可把你给盼来了。” 起初春巧找上门来的时候,她还有些怀疑,莫非骗子不成?转念一想,她收了春巧的钱,不过就是冒充几个人去顾府走一趟,却没想到顾府还藏着一位主子,你说王妈妈能不出手帮忙吗? 马车还有桂嬷嬷等四人的衣裳都是王妈妈一手操办的,顾廷菲交代了,这次要好好感谢王妈妈的出力。春巧憨笑着:“妈妈说笑了,主子让我来谢谢王妈妈,这次要没有妈妈的帮忙,怕是达不到主子想要的目的。” 王妈妈噗嗤笑出声来,随后反手握住春巧的小手,连声道:“姑娘,瞧你这话说的,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回去替我转告你主子,下次有什么需要,还可以来找我帮忙,那人我替你们留着。”一边说一边笑着朝春巧眨眼,兴许她们还用得着假的桂嬷嬷,春巧这三年出来的机会少,可在山东的日子可没少陪顾廷菲出来溜达,应付的本领还在。 她在对春巧抛橄榄枝,钱财她靠着明楼牙行挣的够多了,春巧的主子能看上她的牙行,帮她出力,王妈妈乐意的很,多结交个朋友。就冲着春巧的主子如此机灵的份上,这个力她没白出。 “多谢妈妈,回头我一定转告主子,这是主子的一点心意,还请妈妈笑纳。”春巧将顾廷菲亲手做的香包从衣袖掏出来,王妈妈叫了声:“哎哟,难为你主子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做的可真精致。” 春巧略微羞涩道:“妈妈过奖了。”顾廷菲昨天晚上非要熬夜做好,今天带她带来给王妈妈。谁让她们现在手头紧,没多余的钱财,否则还能多给王妈妈一点钱,日后也好用得着她。 王妈妈一本正经,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姑娘,不是我过奖,而是你家主子的香包做的的确精致的很,我很喜欢。这是马管家塞给桂嬷嬷的一袋银票,你替我转交给你家主子。”难能可贵的是顾廷菲能亲手给她做香包,惦念着她,让她觉得很温暖,这些都是花多少钱财都买不来的。千金易得,真心难买。 虽说王妈妈没见过春巧的主子,可从春巧的身上能窥探出一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什么样的主子,才会有什么样的丫鬟。所以她没有将假冒桂嬷嬷女子交给她的一袋银子私吞,而是转手交给春巧,托她带给顾廷菲。 当下春巧就愣住了,还有人把钱财往外拿,实在让她意外的很。张嘴舔了舔嘴唇,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衣袖下的双手捏着一方帕子。顾廷菲可不知道这事,万一回去挨她的骂呢? 眼见春巧站着不动,王妈妈心头更是满意的很,若是换做一般人,见到这一大袋的银票早就动手了,怎么还会此刻还这般淡定,不接过去。就如她猜测的一般,春巧的主子必定是个玲珑剔透的人物。这样一来,她反倒想见见春巧的主子。 “快拿着,这是你家主子应得的,你从我这边雇人,已经花了钱。这是从马管家手中拿出来,那就属于你们侯府的主子,还是由你替我转交给你家主子。若是有机会,希望你家主子能来我这牙行坐一坐,就够了。”王妈妈硬是将一袋银票子塞进春巧的手里,同时也说了她心中的愿望。 春巧眼眶都红了,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善良的人,对,就是善良的人。身为牙行的老板娘,不像其他人一般,见钱眼开。能将这么一大袋银票让她带回去给顾廷菲,回头她一定转达她的话。 调整好心态,春巧抬头轻柔的抿嘴一笑:“好,王妈妈,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替主子收下了,回头主子必定登门道谢。” 王妈妈一听,露出灿然的笑容,喜悦道:“那敢情好,我可就等着你家主子的大驾光临呢。”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天色也不早了,春巧提出要离开,王妈妈也没拦着她。前脚春巧一走,后脚王妈妈派人在后面暗中保护她,毕竟春巧身上揣着可不是十两、二十两的银票,而是上千两银票,可不是开玩笑的。 万一一路上磕着碰着,出现什么意外,王妈妈后悔可来不及呢。她既然将钱财交出去,那就没想着要回来。不过手里捏着顾廷菲亲手做的香包,针脚密密麻麻,一针一线可都是她的心意,还从未有人亲手给她做过如此贴身之物,想想也只有过世的娘亲。一时间,王妈妈坐在屋里,陷入了沉思。 春巧怀里揣着一大袋银票,一颗心砰砰砰的直跳,一路上她一句话都不敢说,唯有低头加快加下的步伐,紧捏着手中的丝帕,祈祷尽快赶回去。 顾廷菲一觉醒来,透过窗口看了一眼正在外面继续蹲马步的马成岗,又抬手给花草浇了浇水,才开门走出去。一声不吭的走到马成岗的身上,马成岗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半明半昧的眼神让顾廷菲差点没笑出声来。 随手大手重重的拍在他的肩膀上,沉声道:“今天行了,可以了,明日再来!” 马成岗被这一下子给惊醒了,急忙认错:“二姑娘,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打瞌睡的。你可别赶我走,二姑娘,我保证不打瞌睡了,我要继续留在你身边!” 顾廷菲笑盈盈的开口:“没赶你走,我看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着。明天接着来,你难道没听到?”双手背后有些质疑,敢情她说的话马成岗没听进去,还真的把她当成多恶毒的主子。 第十一章 改变 原来不是要赶他离开,谁让他只听了前半段,后半段就忘记了。既然顾廷菲首肯了,那他就说了一番感谢的话,随后欣然离开了。 正好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他激动的没注意前面飞奔而来的春巧,结果两人就这么正面撞上了。顾廷菲刚要抬脚转身回屋看一会书,顺便等着春巧回来。可她听到身后砰的撞头的声音,忍不住转过身来,那场面,把她吓得赶紧跑过去搀扶着春巧起身。 马成岗连声道:“春巧,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没看路,你打我吧!”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同时还伸手准备给春巧打。春巧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看在顾廷菲在的份上,不想让主子为难。 她是顾廷菲的丫鬟,而马成岗是小厮,既然顾廷菲将马成岗留在身边,自然有她的用意。不能因为被这么一撞,她就记恨马成岗,春巧想通了之后,垂眼淡淡道:“行了,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快走吧!” 赶紧在她眼前消失,这会她的脑门还嗡嗡嗡的直跳,疼的厉害。顾廷菲一句话都没说,她要锻炼春巧,还不如,孺子可教也。有如此衷心的丫鬟留在身边,也是她的福气。 不过由春巧,她联想到曾经在她身边的两个贴身宫女青梅、青幽,也随她一起远嫁兰国,她变成了顾廷菲,不知道她们俩现在情况如何了?倏忽,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让她脊背生寒。 临死前那捂住她嘴的手帕味道如此熟悉,该不会就是她们俩其中之一吧!越想顾廷菲越是手心冒汗,一颗心砰砰砰的狂跳不止,面色阴沉如水。 三十六计,走为上,马成岗瞧着主仆俩气色都不好,赶忙脚底抹油的溜走了,临走前还记得将怀里揣着的还有余热的烤红薯塞到春巧的手里。刚才两人头撞到了,幸亏身子没撞到一起,否则这烤红薯早就撞烂了。 春巧以为她不要,马成岗就自己吃了,却没想到他还一直塞在怀里,不得不说这份心意她实在感动。可感动归感动,顾廷菲将田嬷嬷来大闹的事告诉她了,田嬷嬷凭什么做主让她嫁给扫地的二狗子。她的主子是顾廷菲,顾廷菲并没有强迫她做什么,而是告诉她,不要将对田嬷嬷的成见加诸到马成岗的身上。 毕竟他们不是一人,另外对马成岗是否喜欢,那是两年后考虑的事。顾廷菲让她放轻松一些,别有那么多的顾虑。对于能为她如此贴心考虑的主子,她早就在心里发誓,此生绝对不会背叛她,在她身边忠心耿耿才对得起顾廷菲! 顾廷菲收敛起心头的那抹猜忌,还是没影的事,就别去庸人自扰之。转头瞧着春巧羞红的脸色,笑的差点岔气,腰都快直不起来了,眼泪都掉下来了。 “二姑娘,你不许笑了,这烤红薯我不吃,给你吃!”春巧顾不上额头上的疼,微微气恼的跺着脚,都这时候了,顾廷菲还笑话她。分明就是马成岗鲁莽,走路不长眼,顾廷菲还偏帮他。 春巧伸手将烤红薯塞进顾廷菲的手里,被她快速的闪躲身子避过去了。顾廷菲朝她欢快的眨眼,“这个可是马成岗买给你的,君子不夺人所爱,你留着慢慢吃,对了,在外面吃,吃完了再进来。”说完飞快的转身进屋了,嘴里还哼着小调调。 半晌,春巧才低头将握在手里的烤红薯给吃了,桂嬷嬷来过了,马管家对她们的态度那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上好的,不过对春巧来说,烤红薯还是很诱人,还记得曾经和顾廷菲在山东的时候,临近冬天了,每隔两三天就会吃一次。 如今想起来,甚是回忆当年的味道。春巧不慌不忙的走进屋,敏锐的朝院子里多看了几眼,确定没什么人,才关上门。从怀里掏出一大袋银票放在桌上,走到顾廷菲跟前刻意压低声音:“二姑娘,这是王妈妈让我带给你的,说是马管家给桂嬷嬷的。” “哦!”顾廷菲诧异的张大嘴巴,确实没想到王妈妈还是个高风亮节的君子,嗯,不错,看来春巧的眼光可以。或许也是父皇在冥冥之中保佑她,带给她好运。 从袋子里掏出一叠银票,顾廷菲双手不停的开始数起来,每一张都是面值一百的银票,之所以能让马管家信服,除了低调奢华的马车,还有桂嬷嬷本身的谈吐,最重要的就是她教桂嬷嬷说的那番提点他的话。 整整三十张,那就是说三千两银票,顾廷菲不由的咂嘴,真没看出来,马管家深藏不露,肯舍得下血本。 春巧看的眼睛都直了,目不转睛的盯着林冬娴数银票。她心头也跟着一起数,三千两银票,平素真没看出来。 “二姑娘,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春巧向前倾着身子,试探道。 顾廷菲缓缓扬唇:“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收下了!”边说边将三十张面值一百两的银票重新塞进袋子里,转手就扔给春巧,愉悦道:“收好了!” 春巧原本以为顾廷菲不会收下,面对王妈妈的热情,她实在不好拒绝。想着回来顾廷菲会和她有同样的想法,却没成想,顾廷菲就这般欣然的接受了。顾廷菲弯曲着食指弹着发愣的春巧的脑门:“怎么了,你这是?有什么话,尽管说。” 她不喜欢身边的人还跟她藏着掖着,太累了。没心思去猜测她们内心的想法,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说出来直截了当。春巧闻言互相缠绕着手指,小声道:“二姑娘,奴婢不想让您欠王妈妈的人情。” 这真的是实话,人情难还。春巧说完,压低着脑袋,不敢抬头看顾廷菲。 顾廷菲略微愣怔,心中瞬间流过一股暖流,温暖无比。一把伸手将春巧拉倒身边坐下,今早马管家给她院子里重新打扫一遍不说,还给她屋里的家具给换了。木床、梳妆台、铜镜还有端来几盆新鲜的花草来,这些还不算,还给她配制了几套头面和首饰,置办了几身上好的绸缎衣裳。 第十二章 威慑 足以说明她的计谋初步成功了,王妈妈给她钱财的确出乎她的意料,不过王妈妈既然敢给她就敢收下。另外春巧的担心她并非不知道,反手拍着她的手背安慰道:“你且安心,这人情我还的起,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只要在等个三五日,我保证,她一定会主动派人来找你。” “二姑娘,你说的是真的?”春巧还提心吊胆的追问了一句,飞快的看了一眼顾廷菲,发现她脸色没有不悦,也没有怒意。她又继续道:“二姑娘,奴婢不是不相信您,只是有些不确信罢了。奴婢知道,这是奴婢多嘴了。主子决定的事,奴婢不该多嘴。” 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亲昵的刮着她的鼻尖:“你觉得我会生气吗?当然不会了,我感谢你还来不及,你是为我考虑。哪有什么多嘴不多嘴的,我们主仆俩没那么多规矩,我也不喜欢。 往后,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别总憋在心里。另外,你且安心等着王妈妈找你便是。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行了,你出去一趟,走路也累了吧,快回屋去歇着,我这也没什么事了。” 春巧眼圈都红了,顾廷菲还能这般的安慰她。“二姑娘,奴婢相信您,那奴婢先回屋了,你也多歇歇,别累着了。还有二姑娘,看书别看太久,容易伤眼睛。”春巧舔了舔嘴唇说完就跑走了,顾廷菲含笑着摇头,这丫头,操心的命。 不过春巧这话多嘴,她还有些不习惯,青梅和青幽可没她这般活泼,少了几分跳脱。她现在不是高高在上的大公主,还能奢求什么,还是看会书,但愿能找到对她有用的东西。 田嬷嬷睁开眼睛,坐在床上发呆,马成岗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推开门,身子往后缩了一下,才抬脚走进来,“娘,你醒了。”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了,就好让你娶春巧那个贱丫头进门了?”田嬷嬷阴冷的口气让马成岗倒吸一口冷气,面色一僵。 见他闷不吭声,田嬷嬷扬唇继续道:“被我猜中了,是不是?我告诉你,呸,你别做梦了,除非我死,否则你别想娶那个贱丫头进门!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待在屋里,哪都不许去。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是把你给打死了,也不会让那对主仆俩如意!” 彼时的田嬷嬷已经失去了理智,用儿子的性命来惩罚别人,说的那叫什么话,马成岗要真的死了,第一个伤心的可是她,而不是顾廷菲主仆俩。两眼直冒火光,双手叉腰振振有词的话语让马成岗觉得面前的田嬷嬷变得有些蛮不讲理,不可理喻。 当下转身就想离开,连话都不想和她继续说下去。田嬷嬷见状,咬牙飞快的上前拉住他的手臂,狠厉道:“怎么,我的话你没听到?我可是你娘,你敢不听我的话,成岗,你可别忘了,你是我的亲生儿子,应该听我的,和我一条心,而不是为了别人和我离心离德。” 肥胖的双手没有停歇,早已爬上了马成岗的耳边,一股劲扭着他的耳朵,“你快松手!”再继续下去,耳朵都要被她拧成麻花了,这就是她对待亲儿子的态度。 马管家原本高兴的心情瞬间变得阴沉起来,黑着脸上前一把将田嬷嬷拉扯开,田嬷嬷气恼的嚷道起来:“你给我让开,我教训儿子,这里没你插手的份!” 居然连马管家都不放在眼里,马管家当下一记响亮的耳光抽过去,这一下子让田嬷嬷有些愣住了,马管家则是回头催促道:“别看了,快回你屋去,明天该干嘛干嘛去,别听你娘的!” 马成岗闻言,面色一喜,尖声道:“好勒,爹,我知道了,那我就先走了,娘就交给您了。”最后一句话是踮起脚尖附耳在马管家耳朵说的,一说完,立马脚底抹油离开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可不想留下来听他们夫妻俩吵架。 “你怎么就让他走了,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对了,我还没问你,你为什么要把我给打昏过去,我还得去找顾廷菲主仆俩算账,你别拦着我。我告诉你,老马,你要是再拦着我,可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田嬷嬷要是不将话说的厉害点,马管家不知道其中的厉害。 马管家冷哼了声:“行了,别胡闹了,你想怎么对我不客气。我告诉你,你醒醒吧,侯府都来人了,很快就要把顾廷菲给接走了,你还想怎么样?还向以前一样欺压她,你就不怕她回侯府告你的状!你不怕,我还怕呢!” 气的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和她要是不说清楚,挑明了,田嬷嬷还会去找顾廷菲麻烦。从前,那是顾廷菲对侯府来说没有利用价值,侯府更是没派人过来,他对田嬷嬷刻薄顾廷菲主仆俩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情况不一样了,他要是想继续享有现在的富贵,那就必须要改变。 冲入田嬷嬷脑海中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你别骗我,老马,顾廷菲那贱丫头到底用什么收买你了,让你这般向着她,替她说话。侯府怎么可能会派人来,他们巴不得她永远留在这,永无出头之日,老马,你可切莫糊涂的被顾廷菲给骗了,我总觉得这丫头现在有些邪门!” 才刚说话,田嬷嬷的左手用力的拍着马管家的右手臂,振振有词道:“对,老马,很邪门,你听我的话,别怕这丫头!”一边说一边还在心头骂着顾廷菲到底使用了什么阴谋诡计,让马管家现在对她这般的恭敬。 话音刚落下,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的落在她的脸上,马管家从鼻子里哼了两声,开口道:“给我闭嘴,你若是再敢说二姑娘半句坏话,小心我休了你,滚会你的娘家!”说着还重重的用手拍着桌子,满脸的愤怒。 田嬷嬷被他打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连马成岗都走了,还有谁能帮她!马管家和她夫妻多年,现在说休就要休了她。 第十三章 早膳 “记住,二姑娘将来那可是要进宫做贵人,你有几个脑袋够得罪她的,从现在开始,你就待在屋里,哪里都不许去。我已经让刘贵他媳妇接管你的事,另外成岗的亲事,也不用你插手。你要是不相信,尽管可以试一试!”马管家朝田嬷嬷严肃的命令起来,不能让她一个妇道人家毁了他马家辛苦经营的富贵。 田嬷嬷双目如炬的往他瞪过来,被他气得两眼发黑,差点双腿一软,昏倒过去。马管家竟然薄情寡义到如此地步,连她在院子里的差事都被刘贵媳妇接手了,还让她一直留在屋里,哪里都不许去。尤其马成岗是她的亲儿子,连亲儿子的亲事都不能插手,你说她多憋屈! 马管家微微气恼的叹口气,双手背后道:“你也别怪我无情,谁让你这三年那般刻薄的对待二姑娘主仆俩。这次当着桂嬷嬷的面,二姑娘愣是半句都没说你的不是,我不能再纵容你下去了!你要知道,二姑娘一旦回了侯府,那将来的日子可是富贵无比,现在她不计较,保不齐将来她不会秋后算账,你也别怪我。 为了这个家还有成岗的未来,就委屈你了。你且安心,就在屋里休养,多歇着,做做样子给二姑娘看看,等什么时候二姑娘走了,我就让你出来,行了,别说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该说的话他都说了,好话说尽了,但愿她能听进去,想开些。砰的一声,马管家离开,反手将门关起来,留田嬷嬷一人在屋里,瘫坐在地上,浑身无力,一点劲也提不上来。 翌日清晨,顾廷菲早早的就醒了,春巧略带着困意,“二姑娘,你怎么那么早就醒了,多睡会才对。”养养精神,现在不向从前有田嬷嬷在身后逼迫她们做事,昨个傍晚她就听说田嬷嬷被马管家下令留在屋里,哪里都不许去!还让刘贵媳妇接受田嬷嬷的差事,不得不说马管家这次做的还真是不错。 可她告诉顾廷菲,却没得到她想要的欢喜。顾廷菲只是淡淡一笑,她心中还有疑问,这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怎么她就这般的淡定。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春巧又积压在心头。 “我不困,你要是困就再多睡儿,我起来看会书。”顾廷菲说着从春巧手中接过一件厚的貂皮披风披上,径直的朝桌前走过去。春巧略一迟疑,急忙跑出去给她打水洗脸,不一会儿,待春巧从厨房端回热腾腾的包子还有稀粥的时候,顾廷菲已经洗漱好了,正端庄的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本游记,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春巧想着昨个晚上顾廷菲吃的不多,一早就醒了,怕是饿了,还要看书,多费精气神,给吃点早膳补补身子才是。她的困意很快就没了,去给顾廷菲做事去了。 “二姑娘,稀粥和包子来了,你别看了,等用过早膳在看吧!”春巧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端的大盘子放在桌上,将热腾腾的两碗包子,还有一碗稀粥端放在顾廷菲跟前,准备将筷子递给她,见她还在低头看书。 毫不迟疑的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游记,春巧噘嘴道:“二姑娘,你就听奴婢的话,这可是奴婢一大早就去厨房给你端的。你用完膳再看也不迟,奴婢保证绝对不会打搅你。” 瞧着她受气小媳妇的模样,顾廷菲忍不住拿手敲着她的脑袋:“你呀,竟敢管起主子来了。对了,你的早膳呢,不和我一起吃?”只看到桌上一碗粥,她接过春巧递来的筷子问道起来。 春巧忙不迭的摇头道:“二姑娘,奴婢还不饿,你先吃,等二姑娘吃完了,奴婢再去厨房吃也不迟。二姑娘,你别担心奴婢,放心好了,现在厨房不是田嬷嬷管,那些人对奴婢好着呢。根本就不用奴婢开口,早膳就准备好了。等二姑娘用完早膳,奴婢就去,绝对不打搅姑娘看书。” 就差没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了,顾廷菲缓缓的扬起唇,轻声道:“瞧你这点出息,行了,行了,别再我面前碍事,快去厨房吃你的早膳。等你回来,我吃的也差不多了,快去吧!别饿着肚子,记住,你是我身边的丫鬟,谁要是欺负你,不待见你,那就是跟我过不起,不许藏着掖着,听见没有?” 临走前她可没忘记叮嘱春巧,这是她的底线,绝对不容许都任何人欺压她身边的人。不仅是对她的不尊敬,更是对她的蔑视。顾廷菲与生俱来的高贵让她绝对要和春巧再次交代清楚。 听顾廷菲这话说的,春巧的眼眶又不争气的红了,低头不忍让顾廷菲瞧着她这没出息的样子,忙应了声:“知道了,二姑娘,奴婢会记在心上,那二姑娘,你快用膳,奴婢这就去厨房了。” 等她回来再收拾顾廷菲的碗筷,春巧加快脚下的步伐飞快的跑出去了,其实顾廷菲怎么可能没注意到春巧沙哑着嗓子,之前她们主仆俩的事她可以对田嬷嬷既往不咎,应该她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不可否认,马管家是个识趣的人,不用她出手,只需要敲山镇虎即可。 热腾腾的包子摆在她面前,散发出来诱人的香味让她无心思再看游记了,还不如将肚子填饱了,再看也不迟。顾廷菲用筷子夹起一个包子吃了起来,油而不腻,比皇宫御厨做的还要好吃。山珍海味吃腻了,现在吃着这些,觉得很美味。 晌午的时候,春巧还给顾廷菲端来了一碗银耳羹,这是马管家吩咐厨房每日必须给顾廷菲送来的加餐,春巧笑眯眯的将银耳羹放在桌上。顾廷菲正斜躺在榻上闭目养神,看来好一会儿的游记,她的眼睛有些酸胀。 有些犹豫,要不要叫醒顾廷菲,谁知她闻着味道就从榻上爬起来了,春巧担心她冻着,将貂皮的披风接到她手边,“二姑娘,快趁热喝了吧!厨房还有,你喝完了,奴婢再去给你端。” 第十四章 绕圈 “嗯,马成岗还在外面吧!”顾廷菲轻哼了声,算是将她的话给听进去。同时没忘记询问起马成岗,一大早马成岗就来她的院子报道,也是因为外面有动静,她才睡不着。 在宫里养成的习惯,睡眠很浅,外面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她就睡不着觉。没有习惯睡回笼觉,醒了就醒了,闭上眼就会胡思乱想,与其如此,她还不如看游记来打发时间。 春巧没想到顾廷菲会问起马成岗,半晌才答道:“对,二姑娘,他还在外面蹲马步,要不要奴婢去让他休息会。”也不知怎么的,这句话就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说完春巧就懊恼的低头,肠子都悔青了,她和马成岗无亲无故,怎么这会偏帮着他说起话来,顾廷菲该怎么想她? 不行,得赶紧解释清楚,否则二姑娘会误会!春巧轻咬嘴角,提口气,刚要出声,就见顾廷菲如沐春风的笑着将纤细的食指放在唇边:“嘘,别解释,我知道你只是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 “二姑娘,你知道就好,奴婢发誓,奴婢真的没关心马成岗!”春巧手中的丝帕互相缠绕着,就害怕顾廷菲误会。 顾廷菲似笑非笑的点点头,春巧这是越描越黑,她对此倒是乐见其成。 连着两日,春巧吓得都在屋里躲着不出气,生怕在和马成岗碰上,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让顾廷菲误会。顾廷菲斜倚在窗下的榻上看书,她就坐在桌前绣香包,按照顾廷菲的吩咐,不能出半点差错。待她看累了,春巧就陪她说会话,主仆俩这般清闲的日子过着还真不错。 就在说话间,春巧猛地抬头,放下手中的针线,迟疑道:“二姑娘,你不是说王妈妈会找上门来吗?” 敢情这丫头还一直记在心上,嗯,不错,能将主子的话牢记在心上才是好奴婢。顾廷菲展颜一笑:“走,我带你出去走走!”说走就走,她已经快走到门口,一回头春巧还坐在桌前发呆,顾廷菲又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上!” 马成岗还在院子里蹲马步,看到顾廷菲来了,激动的赶紧叫了声:“二姑娘!” 顾廷菲审视的看了一眼,点头道:“嗯,不错,再练三五天,我有要事要交代给你去办!” 对他的夸奖,马成岗听得心花怒放,不过刚才顾廷菲似乎说还要再练个三五天,向现在这般几乎从早上一睁开眼,用完早膳他就来顾廷菲的院子来蹲马步,直到太阳落山才能离开,都蹲了快五天,还要再练三五天,那不是要玩命吗? 马成岗立刻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无力,不对,刚才顾廷菲最后说有要事要交代他去办!回过神的马成岗眼看着顾廷菲就要走了,急忙出声喊道:“二姑娘,二姑娘,我能问问是什么要紧的事吗?” 顾廷菲含笑着捏着手中的丝帕,并没回答他的话,而是朝春巧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春巧立马会意的训斥道:“马成岗,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主子的事也是你能过分的!还不快回去蹲马步,要不蹲就滚回去,主子身边不是少你就不行的!” 马成岗还不就是心里痒痒,想提前知道什么要紧的事,被春巧一番训斥,越发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了。 再等他抬头,顾廷菲主仆俩早就没影了,他唯有仰天长叹口气,继续去树下蹲马步,他就不相信,他坚持不下来,不就再蹲个三五天嘛!还有不告诉他什么事,等顾廷菲说的时候就知道了。 顾廷菲这是潜移默化的在影响马成岗,蹲马步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蹲的,但只要他能蹲下来,就说明他的耐心够了。刚才考验的可就是他的定力了,做事不能毛毛躁躁,心底得沉得住气,装得下事,才能成大器。 一路上下人们见到顾廷菲主仆俩客客气气的,穿越过走廊,很快就到了大厅,满目看过去,绿色无边。马管家一身白色长衫,恭敬的抬脚走来,作揖道:“小的见过二姑娘。” “马管家客气了,府上的事就辛苦您了。”顾廷菲挺直胸膛,捏着手中的丝帕淡笑道,她是主子,得有气势,端起架子。 马管家心头一震,满目诧异,眼前站着的二姑娘,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夹袄,地下系着白色的百褶裙,那双眼睛清澈的如同清水中盛着两颗黑葡萄,又亮又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两个小酒窝,叫人忘之见俗。尤其眉眼开阔,眼神清凉,落落大方的和之前的顾廷菲不是一人,如同脱胎换骨一般,不由的在心里暗自称赞,好一位大家闺秀,若是顾廷菲真的能入宫,稍微加以调教,位分必定不低。 顾廷菲可没空陪马管家闲聊,她得带着春巧出去溜达一圈,马管家得知她们出去,特意派人去背了马车。还下令,日后顾廷菲主仆出行,必须有马车和小厮随行,贴身保护她们的安危。 这倒是让顾廷菲不喜,她最不喜欢有陌生人跟着,对她来说,不熟悉的人都是陌生人。可她又阻止不了马管家,与其让他偷偷摸摸在暗中派人保护,还不如正大光明。 两匹红枣马迈着优雅的小步伐,在车夫的牵引下,稳稳的拉着马车,哒哒哒的马蹄声此起彼伏。顾廷菲优雅的坐在车厢内,靠着窗口,阵阵微风吹进来,吹拂在她的脸上,淡淡的凉意让她心里一漾,年关将至了。 春巧不知道错觉还是什么,她会偶尔在顾廷菲的脸上看到些许落寞,但愿她看错了,顾廷菲不适合忧愁,还是此刻这般最好。 马车一路穿过人潮涌动的街市,车夫询问过,要不要停下来,顾廷菲淡笑着吩咐他,只需要在玲珑镇的街道上绕上一圈,即可! 她说完又闭上眼睛,闭目养神了,春巧现在沉得住气,要是主子不愿意说,她不问就是。只是在镇上绕圈就有些让人匪夷所思了,算了,春巧也跟着顾廷菲一样闭上眼睛,依靠着车厢,小眯一会。 第十五章 如期而至 翌日清晨,顾廷菲刚睁开眼睛,慵懒着身子,浑身酥软的不想动。尤其透过青纱纸糊的窗户照射进来温暖的眼光,让她觉得暖洋洋的,更不想从温暖的被褥爬起来。 “二姑娘,二姑娘!”春巧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微弱的喘气声夹杂着跑到她床前,一把将手中的纸条塞到她手中,随后压低声音道:“二姑娘,这是奴婢早上起来在二姑娘门缝里发现的,亏得没其他人进来打搅。” 顾廷菲的院子一般人可进不来,马管家知道她的性子,早就吩咐过了。顾廷菲神色微变,立马坐直了身子,将手中的纸条打开。春巧则是站起身,从柜子里给她拿了一件衣裳给她披上,可别冻着了。 尤其秋冬,一定要注意保暖,这些春巧都牢记在心上,会提醒顾廷菲。顾廷菲披上春巧递来的衣裳,勾唇浅笑:“春巧,你看看这不是来了吗?” 将手中的纸条递给春巧,春巧从小跟她顾廷菲的身边,也学了些字,身子往前倾,看了一眼,诧异道:“二姑娘,王妈妈要约你见面?”那为何不直接找上门来,非要绕圈子,还将纸条塞在门缝里。 “二姑娘,这会不会其中有诈?”春巧紧张的手心直冒冷汗,万一有人在背后想谋害顾廷菲,她不能不多嘴的说上一句。 顾廷菲抬手捏着春巧的鼻尖,亲昵道:“你想什么呢,算日子,也该到了。”亏她敢想,其中有诈,从这不能看出春巧对她的关心。虽说这丫头想的有些多,但也不能不防。 春巧心里犯嘀咕,算日子,也该到了,顾廷菲说的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的小脑袋瓜子现在没想明白。没等她想通,顾廷菲的衣裳穿好了,连鞋子都穿好了。她立马回过神来,蹭的凑到她跟前,轻声道:“二姑娘,你坐着,奴婢去给你打水去。” 对了,脑海中倏忽闪过一个画面,还记得前两日,顾廷菲好像跟她提起过,王妈妈会主动找上门,还带她去玲珑镇上坐马车溜达了一大圈。不过顾廷菲她怎么会知道王妈妈要见她,该不会她能未卜先知,那就太厉害了。 “不用了,我自己去打水,你去厨房给我端早膳,我饿了。”顾廷菲出声阻止了她,接过春巧手里拿起的脸盆就往门外走过去,还打断了春巧的思绪。 春巧站在原定愣了一会,急忙追上去:“好,二姑娘,那奴婢去厨房了,你慢点,要是不着急的话,等奴婢给你……”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廷菲伸手给打住了:“停,别说了,快去厨房吧!” “哦,那奴婢去了。”春巧乖巧的应了声,很快就跑的没影了,顾廷菲无奈的笑着望着她消失的背影,得去暖阁打水了。待会还有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办,可不能耽搁。 春巧去厨房很快就端回了香喷喷的早膳,走到院子门口,却没想到马成岗也一大早就起来。马成岗正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春巧停在原地多看了他一眼,他就立马回看过来,把春巧吓得心砰砰直跳,随后反应过来,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就看了他一眼,又怎么了? 不过须臾,马成岗就走到春巧跟前,谄媚道:“春巧,你起这么早,让我给你端吧,手累了吧!”接着就要接过春巧手里的早膳,春巧当下横扫他一眼,身子往后退了几步,板着脸严肃道:“停,别再过来了,我告诉你,你要是再往前,将二姑娘的早膳打碎了,到时候可别怪我让二姑娘赶你走!不让你在她身边做小厮,行了,你该去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别来烦我。” 现在春巧懊恼极了,刚才就不应该朝马成岗看过去,否则这会的功夫,她都已经进屋,说不定顾廷菲都吃上香喷喷热腾腾的早膳,暖暖身子了。没空在和马成岗闲聊了,当下抬脚就要往前走。 马成岗打了一个寒颤,春巧现在和顾廷菲越来越像了,不过,这样他更加喜欢了,如此才不会被人欺负。“哎呀,春巧,你等等我,我不端就是了,我这不是看你大早上就忙的,想搭把手,既然你不要,那就算了,你等等我!”马成岗的声音成功的吸引了坐在铜镜前梳妆打扮的顾廷菲。 “你小声点,想让二姑娘听到是不是?”春巧猛地停下,快速的抬脚踩了跟上来的马成岗,趁着他还在发懵之际,一溜烟的进屋了。砰的一声关门,才让马成岗清醒过来,哎,他不就想帮个忙,不需要他就算了,但也没必要踩他的脚吧!虽说春巧的力道不大,他还承受的了! 春巧一进屋,将早膳摆放在桌上,就走到铜镜前,准备给顾廷菲梳妆,却发现铜镜内顾廷菲略带笑意的眼神,脸色羞红,转念一想,一定是顾廷菲听到她和马成岗说话了。 当下急的开口解释起来:“二姑娘,奴婢觉得你还是把马成岗赶走吧!”这般羞红的小脸蛋让顾廷菲再也抑制不住,哈哈捧腹大笑起来。 “二姑娘,你笑什么,奴婢也没说错!他大清早就对着奴婢无辜献殷勤,俗话说的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再说他娘可是田嬷嬷,之前对怎么对我们的,还动手打骂,苛刻我们的用度,就算马管家现在将田嬷嬷禁足了,我看她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马成岗是她的儿子,说不定就是潜伏在你身边的毒蛇,保不齐那天会咬你一口,二姑娘,奴婢说的都句句都是发自肺腑,哎呀,你就别笑了。”春巧严肃认真的一字一句的说道起来,她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再提醒顾廷菲,小心马成岗。 其实也是在告诉顾廷菲,她和马成岗私下没别的交情,让她不要多想。 偏偏顾廷菲还是脸上挂着笑意,下意识的拉着她坐下,“春巧,我明白你的担心,等用完膳,再慢慢和你说。”肚子早就饿了,也不知道之前这具身子的主人受苦了,现在她感觉怎么吃都不觉得饱呢。不管了,吃饱了再和春巧解释,春巧在边上伺候顾廷菲用早膳。 第十六章 一唱一和 马成岗一边蹲着马步,一边竖起耳朵,试图能听到屋里的声音。偏偏什么动静也没有,他只能叹口气,咬牙继续蹲起来。不过还别说,白天蹲了几乎一整天的马步,晚上回到屋里,吃过饭,就早早的上床睡觉,眼皮都快睁不开了,浑身更是酸疼的厉害,哪里都不想去。 不像先前,大晚上他还睡不着,出去溜达好几圈,直到子时才回去,早上睡到晌午,再起来就是用午膳,下午就去镇上闲逛。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他还真觉得无聊,每次去找马管家给他安排个差事,他都不乐意。 他可不想被束缚着,但现在不同了,心里有着念想,就是春巧。还有顾廷菲身上有股魔力,让他愿意相信他,对她心悦诚服。 待顾廷菲用过早膳,春巧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好,送去厨房顺便吃过早膳,顾廷菲才一五一十的和春巧说道起来。原来顾廷菲打算偷溜出去,不让马管家知道。春巧吓得浑身打了个寒颤,这年头顾廷菲都敢有,她轻咬着嘴唇,小心道:“二姑娘,这怕是不好吧!” “春巧,你是不相信我吧!”顾廷菲脸色微沉,板着脸。 “不是,不是,二姑娘,奴婢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奴婢是担心你的安危。”春巧急忙起身摆摆手,顾廷菲不让马管家知道,就没人保护她,当然不行了。 顾廷菲脸上的怒意淡去了几分,伸手将春巧拉着继续坐下:“我知道,春巧,但你要知道我们这次去见王妈妈的事要是有马管家的人跟着,那会不会桂嬷嬷的事就穿帮了。要是桂嬷嬷的事一旦穿帮被马管家给知道了,你知道这后果有多严重吗?我们又得回到从前的日子,而且马管家还会把田嬷嬷给放出来,变本加厉的对待我们主仆俩,还是说春巧,你想回到从前?” 将其中的利害关系和春巧说明白了,她才能明白事情的重要性。春巧闻言,下意识的直摇头,嘀咕道:“不想,奴婢不想,二姑娘,可院子都是马管家的人,我们怎么出的去?” 现在的日子多好,不用干活,吃穿用度和在山东差不多,顾廷菲是庶女,原本用度就比不上嫡女。再让田嬷嬷出来,虐待她们,还是别! 顾廷菲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双手搭在膝盖上,目光朝门外看过去。春巧似懂非懂的捂住嘴巴,顾廷菲就知道她是个聪明的姑娘,明白她的意思。 接着春巧将手从嘴巴上拿来,将身子往前倾,俯身把脑袋凑在顾廷菲跟前,压低声音道:“二姑娘,让马成岗放我们出去?” 他能靠得住吗?虽说他连着蹲马步,顾廷菲对他很满意,春巧还是不喜欢他,喜欢和他斗嘴,看他吃瘪的样子。 顾廷菲嫣然一笑,起身将双手置于身后,略倾了身,拉长音道:“对了,走!”她之所以将马成岗留在身边,一是想让田嬷嬷伤心,二是存了收服他的心思。谁让他爹是马管家,院子里的事他说了算,实权掌握他手中。 关键的时候会用得上马成岗,还有些事非马成岗不可,就比如现在。她和春巧要想出去,就必须靠他! 马成岗一抬头,顾廷菲和春巧主仆俩一前一后走到他跟前,他还蹲着马步,只能开口对着顾廷菲打招呼,不能行礼。 靠近马成岗,顾廷菲如墨般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看,马成岗微微皱眉,朝春巧问了句:“春巧,我是不是脸上花了?”要不然顾廷菲也不会一直盯着他看,对吧!可早上的时候,他分明洗了脸啊! 当着顾廷菲的面,马成岗就这般大大咧咧的问起春巧来,怎么能不让春巧生气,她气的鼻子都歪了。她好不容易才对顾廷菲再三解释,她和马成岗一点关系都没有,这倒好,当着顾廷菲的面,居然问她这话。 “二姑娘,我看他靠不住,我们还是想别的办法!”春巧朝马成岗看了一眼,眼神中包含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春巧,你别看不起人,我怎么就靠不住了,只要二姑娘需要,我愿意为二姑娘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你别当着二姑娘的面侮辱我!”马成岗急吼吼的扯着嗓子嚷嚷起来。 春巧飞快的抬眼朝顾廷菲看过去,见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就知道她作对了。接下来春巧上前压低声音:“你声音小点,想让别人听到你对二姑娘表忠心啊!” “二姑娘,我错了,我错了,我说话声音小点小点。”马成岗觉得春巧说的没错,万一被别人听到,传到他娘耳朵里说不定又要闹腾了。尽管田嬷嬷被禁足了,可院子里也不乏好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万一真的去告状,他会连累顾廷菲。 顾廷菲居高临下的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轻描淡写的问道:“好了,我问你,刚才你说的可是真的,当真愿意我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并非她对马成岗不信任,她还需要再考验考验马成岗,才能绝对是否将接下来要紧的事要给他去办。 “对,二姑娘,小的说的是真的,要是二姑娘不相信,可以考验我,吩咐个事让我去办!”马成岗从顾廷菲的眼中看出了不信和怀疑,这句话顺嘴说了出来,当然他不后悔,顾廷菲也不可能真的要他上刀山下火海。 春巧低头克制笑意,顾廷菲怕就等着马成岗这句话,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顾廷菲略微皱纹的看了他一眼,继而摇摇头,否定道:“不行!” “二姑娘,怎么就不行了?你要是不给我个机会表现,怎么知道小的对你的忠心。二姑娘,今天无论如何我也得向你表明我的决心,还请二姑娘给我这个机会!”马成岗浑身的士气被启发起来,绝对不能让顾廷菲失望,让春巧看笑话,觉得他是不可靠的人。 一张嘴顾廷菲就拒绝了马成岗,春巧心里就像有二十五只小老鼠在挠着,偏偏马成岗还给她使眼色,示意她帮忙劝着顾廷菲。 第十七章 留守阵地 她似乎有些明白为啥刚才顾廷菲一开口就拒绝了马成岗,春巧踌躇的上前两步,靠近顾廷菲,劝慰道:“二姑娘,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你就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要是给个机会都不给他,怎么知道他对你的忠心,是吧!” 马成岗见春巧帮他说话,别提有多高兴了,心里乐的开花了,急忙点头附和道:“就是,二姑娘,你瞧春巧都这么说了,你就好歹给小的一个机会,保证不会让二姑娘失望!” 他略带恳求的眼神让顾廷菲心头一软,神色淡淡道:“那好吧!我给你机会,不过,你别高兴的太早,这事可不是那么容易办成的!”丑话说在前面,也算是给马成岗打了一剂预防针。 马成岗闻言,面色一喜,激动道:“谢谢二姑娘,小的知道了,知道了。”说着还不自觉的起身,互相搓着手。 接下来顾廷菲就说出她的考验,“我和春巧在屋里呆着闷了,想出去走走,不过不想坐马车让你爹派人跟着,你有没有法子帮我们出去?”若是马成岗办不到,那就只能另外想辙,但愿别让她失望。 春巧一脸焦急的盯着马成岗,生怕他也没法子,得另外想辙,和王妈妈越好的时间快到了,眼泪差点没急掉下来。 “二姑娘,你们什么时候回来?”马成岗小心翼翼的观察顾廷菲的神情,他能带顾廷菲主仆俩出去,可万一她们一去不回,那就糟糕了。“二姑娘,要不然这样,小的带你们一起出去。”马成岗嘴里蹦出这句话,这倒可以,能保护顾廷菲和春巧,还能多有机会和春巧接触。 顾廷菲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抿嘴道:“你和我们去,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们都走了,要是有人来了,尤其你爹,那不就穿帮了。”她和春巧单独要出去见王妈妈,当然不能带着马成岗了,他得留下来坚守阵地。 这话说的没错,马成岗略一思忖,随后认真道:“好,二姑娘,你和春巧跟我来,我带你们出去,回头我再回来看着院子,保证不会让任何人发现。对了,你们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好去接应你们。” “马成岗,你确定真的能让我们出去,回来还能不被你爹他们发现?”顾廷菲挑起眉梢问道,不是她不相信马成岗的能力,而是这件事很重要,但凡走漏半点风声,后面的事就难办了。 俗话说的好,小心使得万年船,马成岗明白她的顾虑,面带微笑答道:“二姑娘,当然是真的,你和春巧就保管出去溜达一圈,散散心,院子里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二姑娘,我可以点都没骗你,实话告诉你们,后门的小钱子和我从小玩到大,绝对不会出卖我,时间不早了,赶紧走吧,这样,你们也能早去早回。” 从现在开始,马成岗开始进入角色了,顾廷菲嫣然一笑,轻拍着双手,“得了,就信你一次,春巧,我们跟上!”春巧愉快的应了一声,接着低头抿嘴笑着跟上他们。 出了顾府,顾廷菲和春巧走了一炷香的路,才找来了一辆马车送她们去镇上的明楼牙行。一路上,春巧没敢打搅顾廷菲,她正闭目养神。 很快,马车穿过热闹的人群,春巧忍不住伸出手掀起帘前飞快的往外看了一眼,这路她记得,快要明楼牙行了。车夫勒紧缰绳,马车缓缓的停下来,就停在了明楼牙行的门口。车夫快速的跳下来,将一个木凳子放在地上,春巧搀扶着顾廷菲下马车。 “二姑娘,你当心,小心碰着头。”春巧用手挡在车框上,生怕磕着顾廷菲皙白嫩滑的脑袋,那可就破相了。 顾廷菲抬眼扫视了她一眼,无奈的笑笑,这丫头就是操心的命。这一路上她怕是憋坏了,愣是一句话的都没说。现在要是再不然她说话,怕是要憋疯了。 春巧来过明楼牙行两次了,门口的伙计认识她,一见到她和顾廷菲来了,急忙上前招待。又加上王妈妈吩咐,一路领着她们到了二楼王妈妈会客的雅间。伙计站在门外禀告王妈妈,只听屋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她们来了,快请进来。” 一听这话,伙计忙不迭的躬身上前开门,作出请进的姿势。顷刻间,一身红衣的王妈妈已经走到门口,迎接顾廷菲主仆俩。 当然她已然开始不动声色的打量起顾廷菲,穿着湖蓝色的袄子,腰间束着雪白色的三寸宽腰带,配着只碧绿的荷包,显得格外的亮眼。将目光落在顾廷菲的头上,清清爽爽,只用数粒拇指大的珍珠点缀盘发,露出一截凝脂般的脖颈。 从王妈妈的角度看过去,当真是雪肤花貌,眼里波光流转,让人舍不得移开眼。再瞧第二遍,那便是美人执扇,巧笑倩兮,好一位美人啊! “见过王妈妈。”顾廷菲任由王妈妈打量自己,既然她不打招呼,那就让她来吧,温柔婉转的声音如同黄鹂一般悦耳。 回过神的王妈妈赶紧含笑道:“姑娘客气了,这不姑娘这般明艳动人,倒叫我看的失神了,真是不好意思。来,姑娘快请进,快请进。来人,快去将我珍藏的大红袍拿出来给姑娘泡上。” 一边说一边作出请的姿势,顾廷菲落落大方的行礼,到桌前坐下,感谢道:“多谢王妈妈。” “姑娘,你可说笑了,哪能你说谢,要谢也是我感谢姑娘。姑娘能抽空来我的牙行,那是看得起我,姑娘的心意我心领了。姑娘,来,吃块糕点,这绿豆糕油而不腻,姑娘,尝尝。”王妈妈面带亲切笑容,说的话让春巧听着很舒服,她上次回去可没少说王妈妈的好话。 顾廷菲莞尔一笑:“王妈妈盛情难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接着伸手拿起桌上的绿豆糕品尝起来,说话间,丫鬟已经将大红袍泡好,端上来,摆放在顾廷菲和王妈妈跟前。 门被关上了,王妈妈又看了一眼春巧,顾廷菲明白她的意思,于是轻声道:“王妈妈有什么话尽管说。”言下之意就是春巧不是外人,无须顾忌她。 第十八章 辰砂 “顾姑娘,既然你这般说了,我也是个直性子的人,就不拐弯抹角了。其实今日之所以约姑娘出来相见,我有一件事想请教姑娘。”王妈妈说完看了一眼顾廷菲,见她神色坦然,没有半点不悦。 轻咳了一声,她又继续道:“我知道姑娘可能出一趟门不容易,我就长话短说,那日春巧送了姑娘亲手绣的香包给我,冒昧的问姑娘一句,香包里可有放了什么东西?”说话间王嬷嬷从衣袖里缓缓掏出那日春巧送来的香包,摆放在桌前。 先前春巧花钱雇人的事,她可都一清二楚,顾廷菲虽是侯府的女眷,却被困在京郊顾府,有些事不该她问的,她不会多管闲事多的插手。 春巧记得很清楚,这还是顾廷菲连夜绣好,第二天让她送到王妈妈手上。她怎么现在听王妈妈这话,香包似乎有什么不同之处?倏忽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莫非真的被顾廷菲放了什么东西,要不然之前顾廷菲也不会和她说王妈妈会自己找上门来。 后来的发展都如她猜测的一般,春巧的一颗心瞬间就悬在半空中,可别是什么有毒的东西,王妈妈别给她们下套啊!也不能怪春巧胡思乱想,分明现在王妈妈的神情严肃,脸上没有半点笑容。 王妈妈说完目光就落在顾廷菲的身上,见她气定神闲的坐着,却不说话,心下迟疑片刻,继续道:“顾姑娘,当着你的面,我也不兜圈子,我之所以想知道其中加了何物,那是想推广出去,帮助更多的人,当然也能挣钱。实不相瞒,顾姑娘,我一直以来都久久难以入睡,可自从春巧送来姑娘亲手绣的香包后,我一闭上眼很快就能睡着了,而且会睡很久,这才想请姑娘来一趟,求姑娘解惑。当然姑娘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或许顾廷菲不愿意说,那是再等她主动摊牌,顾廷菲的确出一趟不容易,外出都会有人跟着,前几天她好像还看到顾府的马车。这次能想法子出来一趟,她知晓顾廷菲的不易,当然她更不能主动上门拜访顾廷菲,如此一来,桂嬷嬷的事就容易穿帮。 一旦被马管家给盯上,那就危险了。她不喜欢用此来威胁人,行事光明磊落,顾廷菲实在不愿意说,她不会勉强,更不会想用其他的法子来逼迫她。 春巧悬在半空中的心算是落地了,只要不是坏事就行。不过,她怎么不知道顾廷菲在香包里加了东西,想想怕是她打瞌睡就没注意到。 在王妈妈的期待下,顾廷菲终于开口了:“王妈妈,我可以替你解惑,不过我想请你帮个忙!” 有的商量就行,就怕没有商量的余地。王妈妈面色一喜,立马答道:“顾姑娘,需要我帮什么忙,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到,绝对不会皱下眉头。”她是个直爽的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更不喜欢算计。 顾廷菲漆黑而狭长的双眸透着亮光,款款道:“王妈妈,我想问问你京城有没有什么熟人?” 熟人,顾廷菲为什么问这个问题?王妈妈一时间有些懵,她不清楚顾廷菲的意图是什么,还不好回答她的问题。 在王妈妈没回答之前,顾廷菲嘴巴弯起来笑笑,摊着手无奈道:“想必王妈妈也知道我如今的处境,要想回京城侯府,还需要王妈妈助我一臂之力。” 这真的是实话,刚才王妈妈对她很坦诚,眼下她没必要隐瞒,与君子相交,贵在以诚相待。王妈妈能找上门来,就没让她失望,一切会越来越好,她脸上的坦然和淡定让王妈妈略一迟疑就答应了:“好,顾姑娘,只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言语一声,我绝对会鼎力相助!” 春巧激动的差点儿没跳起来,这不是高兴的地方,她紧攥着手心,努力的克制住。有王妈妈帮助,她们能回京城侯府,那太好了,她能见到三年多未见面的爹娘,还有弟弟了。 “廷菲在此多谢王妈妈,来日必定不会忘了王妈妈的恩情。”顾廷菲对王妈妈肃然起敬,起身恭敬的弯膝行礼。 王妈妈闻言,立刻起身走到她身边搀扶她起来,柔声道:“顾姑娘,你太客气了,能帮上姑娘的忙,是我的荣幸。不瞒姑娘说,我在京城确有熟人,京兆府尹是我的堂兄,关系还算亲近,逢年过节都会走动。若是姑娘需要的话,我且书信一封让姑娘带着。” 既然顾廷菲开口提出来,那她为何不能帮衬她一把,在别人有困难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她相信顾廷菲不会亏待她,忘记她的恩情。顾廷菲是侯府的女眷,那她需要的熟人怕是官场之人,京兆府尹的身份应该能让她满意。 顾廷菲面露喜色,感激道:“王妈妈,那就有劳你了。” 有了王妈妈的这封书信,她就安心了。待王妈妈书信好后,她含笑着接过书信塞进衣袖里,接下来就要给王妈妈解惑。 春巧也百思不得其解,顾廷菲到底在香包里加了什么,她竖起耳朵认真的听起来。王妈妈更是满脸的期待,顾廷菲嘴角带着笑意:“王妈妈,其实香包里加了辰砂。” 辰砂,王妈妈从未听说过,她轻咳了两声道:“顾姑娘,也不怕你笑话,我还真不知道辰砂是何物,还请姑娘不吝赐教。” “王妈妈,你这说哪里的话。辰砂甘、寒,归心经,乃中药材,可以镇静、安神,此外还有杀菌等作用。”顾廷菲嫣然一笑,一字一句的说出来。 她不是神仙,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之所以在给王妈妈的香包里加了辰砂,还是她无意在院子溜达的时候看到的。想着王妈妈是明楼牙行的老板娘,平素必定事务繁多,夜里应该睡眠不好,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放了辰砂进去,没想到还真的让她给猜对了,看来父皇在天上帮她,她怎么能不振作起来。 第十九章 方子 中药材,王妈妈听了后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大家闺秀懂得就是不一样。一个小小的香包就能解了她多年来无法言语的痛苦,明楼牙行靠她支撑着,她不能倒下来。每天要打起精神应付客人还有一大堆的俗事,有了加了辰砂的香包,她睡眠好了,早上起床也有精神了。 顾廷菲见王妈妈低头沉思,她则是弯曲着指节敲打着桌面:“王妈妈若是不嫌弃,我这里还有几个方子献给妈妈。方才听妈妈说要做生意,希望这些方子也能帮上妈妈的忙。”将她从太医口中得知的方子记下来,要是能帮助更多的人,也算是一件善事。 这些春巧都不知道,当顾廷菲拿出来的时候,她狠狠的在心里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她就想通了,二姑娘平素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刻总能给她惊喜,从今往后,她要一心一意的跟在二姑娘身边,尽心尽力的伺候她。 刚要开口感谢顾廷菲告诉她这些,当然若是顾廷菲同意,她就转手将香包里加辰砂可以治愈失眠的事买出去,当然谁不喜欢钱财,前提要取之有道。哪知顾廷菲又给她一个惊喜,王妈妈顺势接过她递来的纸条,打开一看。 上面还有解春困的法子,冰片、樟脑各3克,良姜15克,桂皮30克或者川芎、白芷各10克,苍术20克,冰片3克又或者山柰、雄黄各10克,樟脑3克,丁香50克,以上三种方子,任选一种配方,将药物粉碎成细面,取药面3—5克,加入香包中,制成香包佩挂颈上,15天换一次即可。 接着还有在香包中加入研磨好的雄黄粉末,可以防止嗜睡。最后还是四种防止夏日蚊虫叮咬和灵感的方子,有了这些,她就能自己开一个香包铺了。 捏着顾廷菲递来的方子,王嬷嬷激动不已,“顾姑娘,这方子这么重要,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有你的辰砂香包就够了!”她不是贪心之人,这些方子固然诱人,但是顾廷菲所有,她断然不能接受。 顾廷菲要给的就是王妈妈不贪恋钱财的人,要是王妈妈一口不拒绝就收下,她下次有好东西还不能给呢。 “王妈妈,这是给你的,你就收下。我也没什么能表示心意的,若是这些方子给妈妈,能帮到更多的人,何乐而不为。想必妈妈也知道我如今的处境,这些方子留在我手上,不知道哪天才能出世,不如就交给妈妈,相信妈妈有更好的安排。”顾廷菲嘴角微微漾起一抹笑意,硬是将方子塞到王妈妈手中。 这方子的分量王妈妈很清楚,她略一思忖就点头应下:“好,那我就先多谢顾姑娘,等他日……”这些方子挣钱了,她会给顾廷菲一些分成,这是她应得的。可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廷菲伸手打断了:“嘘,王妈妈,别说了,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天色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多些妈妈的招待。” 她要的可不是王妈妈的钱财,京兆府尹是王妈妈的堂兄,还真没看出来,她还真的下对这步棋了。接下来得赶紧回去好好布置布置一番,顾廷菲笑盈盈的起身,带着春巧一起离开。 王妈妈一直将她们送到楼下,还送了一盒子糕点非要顾廷菲带回去,“顾姑娘,你若是不收,妈妈可不高兴了。听我的话,收下来,就一些糕点,不值钱,要是顾姑娘看不起我,这东西我还不给了呢!” 顾廷菲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低头用丝帕捂住嘴,瞧着王妈妈夺过盒子的样子,她再也忍不住了。春巧在她的示意下,快速的接过盒子还对着王妈妈感谢,王妈妈这才露出笑脸,挥手送别她们主仆俩。 在路上,春巧看着吃糕点的顾廷菲,小心翼翼的问道:“二姑娘,那方子你当真就白给王妈妈了?” 顾廷菲正吃得津津有味,听她这话一说,立马放下手中的糕点,轻飘飘的看过来,拍着手上的糕点渣,黑白分明的双眸紧盯她,不带任何感情的开口:“怎么,春巧,你有意见?” 春巧跟她在身边时间不短了,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她到现在还不明白?春巧嘴皮直哆嗦,“对不起,二姑娘,奴婢只是替二姑娘可惜,那方子不应该白给王妈妈。” “你呀,眼皮子怎么那么浅,王妈妈之前可帮了我们的忙,她要是一派人去告诉马管家,你知道后果是什么样的?而且王妈妈还给我写了一封给京兆府尹的信,你想我跟王妈妈要钱,那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春巧,你要记住一点,钱财不是最重要的,还有人心。那些方子我留在手里,不过就是个死物,到了王妈妈的手里能发挥它的作用,我为什么不送给她?再说我相信,王妈妈不会让我失望,帮助更多有用的人,做对黎国百姓有益的事,我高兴。 你呀,下次不许再胡说,要不然我回京可不带你了。”顾廷菲最后一句并不是开玩笑,她说的是真的,要是春巧还是不改变的话,她真的不能带她回去。因为她这次回京城,那是有要紧的事办,不能儿戏。 春巧这一刻有些无地自容,她没想到顾廷菲有这么深的远见,还有胸怀。“二姑娘,奴婢知错了,你放心,奴婢下次不会了,绝对没有下次,奴婢一定会记在心上,请二姑娘看奴婢的表现。”春巧愧疚的低头,懊恼极了。 顾廷菲淡笑着点头:“嗯,春巧,我不反对你提出自己的想法,可一定要注意你的说辞。”接下来的一路上,主仆俩谁也没出声。春巧一直在心里思考顾廷菲刚才说的每一句话。 快到顾府,主仆俩下了马车,春巧拎着盒子走在顾廷菲的身后,她们按照和马成岗的约定,连着敲了五下门,小钱子将门给开下来,一见到她们俩,转过头快速的看了几眼,立马小声道:“二姑娘,你和春巧快进来,这里没人过来。” 第二十章 回娘家 随后顾廷菲主仆俩快速的进门,进屋坐下,顾廷菲才感觉有些真实感。马成岗等的差点儿没跑出去找她们,还是小钱子拦住他,让他清醒点,不要冲动,根本就不知道顾廷菲主仆俩去镇上哪里逛了?那么大的玲珑镇,他上哪去找?保不齐会跟她们错过,于是乎,马成岗只有耐着性子,垂头丧气的回来院子等她们。 总算等到她们回来了,马成岗扬起笑脸迎上去:“二姑娘、春巧,你们回来了,快进屋吧,外面冷。” 顾廷菲含笑的朝他点头:“辛苦你了,春巧,去厨房给我端晚膳,你也留下来吃点吧!”算是对马成岗的犒劳吧,马成岗能留守阵地,替她遮掩,可以了。 马成岗急忙摆手道:“不用了,多谢二姑娘,我回去吃就行了。二姑娘,时辰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等明个一早我再来你的院子蹲马步。”存了试探的口气,天色确实不早了,太阳都快落山了。 在顾廷菲的首肯下,马成岗兴高采烈的离开了,春巧则是去厨房端晚膳,顾廷菲的肚子在半晌就有些饿了。王妈妈送的糕点都快吃了一小半了,还没够填饱她的肚子。 “哎,春巧,你回来,我有话跟你说。”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顾廷菲立即起身到门口叫住了春巧,春巧的一只脚都迈出院子,听到她的声音,又回过头,快速的走到她身边,狐疑道:“二姑娘,怎么了?” 顾廷菲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伸手指着桌上的木盒子,“去送点糕点给马成岗,今天辛苦他了,你替我好好谢谢他!刚才他走得急,我忘记了。” 原来是要她去送糕点给马成岗,路上她吃过王妈妈送的糕点,还真的很好吃,油而不腻,入口即化,香甜可口,瞧着顾廷菲很喜欢吃,还要割爱送给马成岗,足以说明马成岗今天的确辛苦了,要是没有马成岗留在院子里,替她们掩护,根本就出不了门,更别说吃上美味的糕点了。 想通的春巧笑着应了声,转身进屋拿了一块干净的丝帕包上几块糕点去给马成岗送过去,她现在的能力有限,能够赏赐他们的更是不多。不过她相信,很快就会有了,她坚信这一点。 夜幕降临了,顾廷菲在烛光下看着游记,边看边等着春巧回来。想必在马成岗那耽搁了,她就再耐心等着,相信很快春巧就能回来。恰好这时,春巧端着晚膳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春巧忙不迭的端着晚膳走到她桌前,一一的摆放在桌上。顾廷菲放下手中的游记,闭眼闻着香味飘香的晚膳,再也忍不住拿起筷子动手吃起来,实在太饿了,不能怨她。 中午就在路上凑合的吃了糕点,应付了一下。晚膳得好好的犒劳犒劳五脏庙才行,“来,春巧,别站着,快去厨房拿双筷子,和我一起吃,这么多菜我一个人也吃不完。”顾廷菲还招待春巧,春巧下意识的直摇头:“不用了,二姑娘,你赶紧吃,奴婢还不饿,再说厨房的饭菜还有,奴婢待会去厨房吃。” 这是她牢记的一点,奴婢就应该遵守本分,不能有半点逾越。顾廷菲别有深意的抬头看了春巧一样,宠溺的笑着摇头,不再言语,随她去。 紧接着顾廷菲开始动筷子吃了起来,姑娘家此刻该有的矜持,她都抛之脑后,又没有外人,为什么就不能随心所欲,吃的痛快。顾忌太多,就容易失去太多享受的乐趣,等顾廷菲吃饱了,肚子圆滚滚的,快要走不动了。她这个时候才苦恼,刚才就应该克制住,不应该吃那么多。 不过谁让她肚子太饿,加上厨房的饭菜做的太可口了,一时之间忍不住了。等春巧从厨房吃过晚膳回来,一进屋就神神秘秘的探着脑袋往院子里瞧着,随后立刻关上门,倚在门框,一颗心还砰砰砰直跳。 顾廷菲瞧着她这样,皱眉起身走到她跟前,春巧一把握住顾廷菲的玉手,提一口气徐徐道:“二姑娘,我刚才在厨房听说,马管家让田嬷嬷回娘家去了。” 这件事直觉告诉她必须回来告诉顾廷菲,田嬷嬷被困在屋里一定会记恨上她们,她就担心田嬷嬷会算计她们,得让顾廷菲心里有个数。不得不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顾廷菲还略微愣怔。 马管家分明让田嬷嬷困在屋里,怎么转念间就送她回娘家去,其中莫非还有什么隐情?顾廷菲向前倾着身子,握紧春巧的手,凑在她耳边道:“春巧,明日你再去厨房打探打探,看看有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田嬷嬷回娘家去了?还有,对了,要是可以的话,你去问问马成岗,看看他是否知道?” 不是一般的事能含糊过去,春巧闻言,赶忙应了声:“是,奴婢知道了。” 一晚上因为田嬷嬷回娘家的事,顾廷菲大半夜都没睡着,在床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总觉得其中有隐情?马管家先前那般不留情的当中殴打田嬷嬷,让她下不来台,后来他居然也答应让马成岗留在她身边做小厮。后来居然还让田嬷嬷留在屋里,让刘贵媳妇接受她在院子里的差事。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千万别是他们夫妻俩串通一气,田嬷嬷之所以回娘家,那是背后有马管家的授意。顾廷菲在脑海中将那日桂嬷嬷上门的情况又过了一遍,发觉并没有什么疑点。加上这几日她对马成岗的观察看来,马成岗不像会出卖她的人,今日她出去见王妈妈。 算的上很隐蔽了,离顾府一炷香的路程她们才找了一辆马车,而且还时不时的朝身后张望,没发现什么可疑之人。不行,不能再胡思乱想,庸人自扰之,等明日不行,她就亲自试探试探马管家。 翌日清晨,顾廷菲还没询问起春巧,春巧就竹筒倒豆子,将她在厨房听到的话都说了出来。 第二十一章 欲盖弥彰(一) “二姑娘,你可不知道,她们都说田嬷嬷躺在床上不吃不喝,非逼着马管家答应让她回娘家,他们俩还在屋里闹了好久。后来听说,田嬷嬷还拿着刀架在脖子上逼迫马管家,他这才答应让田嬷嬷回娘家去。二姑娘,你说这田嬷嬷也真是的,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回娘家。刚才奴婢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马成岗,发现他眼眶都黑了,看样子因为这事,昨天都没睡好。”春巧她实话实说,半点没隐瞒,当然更不敢添油加醋了。 顾廷菲垂着头,脸上带着温柔婉约的笑容,拿起桌上的筷子开始用膳,没有对春巧刚才说的话作出任何回应。春巧不吱声的站在她身后替她夹菜,主子不说的事,奴婢绝对不能过问。 待春巧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好准备端起厨房之际,顾廷菲清冷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春巧,你去叫马成岗进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闻言,春巧毫不迟疑的弯膝,“是,二姑娘,奴婢这就去。”端着手中的碗筷一步一步的出了屋里朝马成岗的方向走过去。 此刻的马成岗耷拉着脑袋,尽管蹲着马步,可整个人看上去,竟是半点气质都没有。一直到春巧走到他身边,他才猛地抬起头来,眼神中带了一些尴尬,轻咳了两声:“春巧,你怎么来了?”看她手里还端着碗筷,想必二姑娘用完早膳了。 “春巧,我没事,你别管我,快去厨房吃早膳吧!”马成岗飞快的低头,不愿意在春巧眼里看到对他的同情,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院子里都传遍了田嬷嬷和马管家闹腾的事,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再想隐瞒也是不可能的了。 春巧楞了一瞬,诧异的神色一闪而过,都什么时候了,马成岗居然还关心起她来,无奈的摇摇头:“二姑娘找你,让你进屋去!” 她还要去厨房,没空和马成岗再闲扯。马成岗赶忙抬起头来,还想跟春巧打听打听顾廷菲找他什么事,春巧已经走的没影了。 抬起头深呼吸几口气,马成岗提步往顾廷菲的屋里走去。一进屋就见到顾廷菲端正的坐在桌前,手中端着一杯茶盏,见他走进来,立马慵懒的放下手中的茶盏,淡笑道:“快进来吧!” “多谢二姑娘。”马成岗恭敬的弯着身子一步一步走进来,心里免不了思忖到底是什么事。 “马成岗,我看你这几日蹲马步练得还不错,你可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有件重要的事要交给你去办?”顾廷菲没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眼下时间不多了,她得加快前进的步伐才行。就这些日子她时常对马成岗的观察,站在窗边或者门口,以及从春巧的口中得到的对马成岗的评价都是可以。 当然更重要的驱使顾廷菲下定决心的就是昨日他帮了大忙,加上王妈妈的书信,天时地利人和都全了,她还愁什么? 马成岗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迸发出灼热的光泽,熠熠生辉的满目期翼,右手紧张的拖着左手,蜷缩着十指,认真道:“二姑娘,小的当然记得,小的一直都记在心上,不敢忘记。二姑娘,你是不是要吩咐小的去办了?你尽管放心,小的会拼尽全力帮你办成这件事,绝对不会让二姑娘失望!” 这是顾廷菲对他的信任,绝对不能辜负了这片信任。马成岗说的同时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不完成顾廷菲交代的事,他就绝不回来。 抬眼过去,顾廷菲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你说的可当真?”一边说一边端起手边的茶盏,有一搭没一搭的用茶盖刮着漂浮在茶面上的茶叶,低头抿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 “二姑娘,当然是真的,小的没读过多少书,可也明白一个道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还请你看小的行动就是。”马成岗说再多的话也没用,他知道顾廷菲喜欢读书,所以就投其所好,说她爱听的话。 顾廷菲快速的将茶盏放在桌上,称赞的拍着桌子,扬唇道:“好一个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就冲你这句话,我相信你。你过来,我把这次出去的事交代给你,你记住了,可千万不能马虎。” 马管家正在账房查账,突然眼前失去了亮光,眼睛被人用双手蒙住了。不用猜想也知道,能在顾府敢如此对他的也只有马成岗了。马管家甩甩袖袍,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我还以为你能在二姑娘身边多待些时间,怎么现在就受不了了?” 他也派人去打探过了,马成岗在顾廷菲的院子里说的好听是做小厮,实则不过是顾廷菲为了报复田嬷嬷,将火气撒在马成岗的身上,让他整天都蹲马步。他原本以为马成岗能跟在顾廷菲的身边,将来能大富大贵,如今看来,怕是没可能了。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马管家对马成岗的态度自然不好了。 “哎呀,爹,你别说风凉话吗?我可是你儿子,你怎么尽是向着外人说话,说起我的不是来了。爹,我不管,我不去二姑娘院子了。我一个大男人去给她做小厮,多难看啊!而且爹,我可是你儿子,太丢人了。丢的可不是我的人,而是您的人,爹,求求你了,你去和二姑娘说道说道,我不去了。”马成岗撇了撇嘴,将心中的不快发泄出来。 马管家横扫了他一眼,拂开他的手,厉声道:“不行!”马成岗丢不起这个人,难道他就丢得起这个人,还让他好言好语的去求顾廷菲,他才不可以去呢! 马成岗闻言,急的直跳脚,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扯着嗓子嚷嚷道:“爹,瞧你这话说的,我还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将来还指望我给你养老呢?现在你就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你儿子受欺负,那蹲马步蹲的我的腿都酸疼的厉害,现在都快站不住了,爹,你就可怜可怜你唯一的儿子,别让我去了。” 第二十二章 欲盖弥彰(二) 生怕马管家不答应,还硬是扯着他的衣袖,哀求起来。马管家嘴角忽的露出一抹冷笑,张口就道:“我怎么记得分明是你找上门去要做她的小厮,当初上赶着去,如今好了,受不了这个苦,就回来求你爹,你爹有多少脸面能让你丢。今个我就把话给撂下来,你必须给我回到二姑娘的身边做小厮,我还有别的事交代你去办!” 说着马管家的大手就滑倒马成岗的耳边,大手一拧,马成岗整个人都快提起来,赤红着脸,用力的甩着手臂挣脱马管家的束缚。嘴里直嚷嚷着:“不行,不行,我就是不去了,爹,今天就算你把我给打死了,我都不去了!”双手抱臂,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他就不相信马管家真的能下狠心不要他这个亲生儿子了。 马管家恨铁不成钢的瞪着马成岗,咬牙切齿的伸手用力的戳着他的脑袋:“你个榆木脑袋,我为什么答应你留在二姑娘身边?还不是她很快要被接回府成为宫里的贵人了,你如今在她身边,将来少不了你富贵的日子。你窝在玲珑镇能有什么大出息,将来我和你娘还都指望着你呢?你怎么就想不明白,行了,你自己的将来,自己掂量这般。”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怎么他的儿子这般愚蠢,拎不清。马管家气的这会五脏六腑都移位的疼痛,偏偏马成岗还不自知。 当然他说的话,马成岗都在心头暗自吃惊,他怎么不知道顾廷菲很快要被接回侯府了。那这样一来,他就更加要全心全意的替顾廷菲办事,才能在顾廷菲回侯府之际跟着回去,要不然他不就再也见不到春巧。 马成岗急忙回过神,赔笑着挽着转身离去的马管家,“爹,你别走啊,我留在二姑娘身边做小厮还不行嘛!”一边说一边观察马管的脸色,发现他脸色的怒意淡去了几分,心里稍微松口气。 他又继续道:“爹,我可以回去,但我能不能去姥姥家看看娘。你也知道,娘平素对我特别好,这次临走前都没去看我一样,肯定生我的气。你放心,等我从姥姥家回来,我就回二姑娘身边,怎么样,爹?答应我好不好?” 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让马管家不由心疼起来,话说马成岗还从未跟他这般撒娇,求过他什么。这次田嬷嬷的事,他也是没办法,根本就是好话说尽了,偏偏她一句都听不进去。要是这次马成岗去见她,兴许她能为了马成岗想通,也未尝不可。 当然她要是想通了,他就亲自去将她接回来便是,从前的事就可以一笔勾销,不去计较。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马成岗在顾廷菲身边才做不到十天的小厮,这会就想着离开,再想回来,怕是没那么容易。 他一时半会还没想好怎么和顾廷菲说,才没有松口答应马成岗。顾廷菲身边只有春巧一个丫鬟,他要安排其他的人进去,顾廷菲给拒绝了。他还能怎么办,伸出手重重的拍在马成岗的肩膀上。 随后抬头语重心长道:“成岗,不是爹不答应你,而是二姑娘那,怕是不会同意,你以为那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可不是你家。成岗,你娘的事就先这样,让你娘冷静冷静,等时间长了,她想通了,自然就会回来,你且安心的在二姑娘身边伺候着。遇到什么不懂的事就来问爹,爹不会害你,行了,快些回去当差。” “爹,我不回去,我就不回去,我娘被你赶回姥姥家,我难道身为儿子连去看一眼都不成吗?爹,你太过分了,没你这样霸道的。今个你要是不答应我去看我娘,我就坐在地上,哪也不去了。就算你逼着我回二姑娘身边,我也不会尽心尽力的伺候,相反,我还会给你惹祸,你要不信,就试试看!”马成岗瘫坐在地上,一副无赖地痞的样子威胁马管家。 气的马管家心肝疼的厉害,伸手不断指点着他,就差没上前打骂他一通。偏偏马成岗的性子从小就是如此倔强,还吃软不吃硬,打骂只能让他更加的反抗,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马管家的面色渐渐凝重起来,直至阴沉,带着锋利棱角的阴沉让马成岗的身后往后缩了缩,伸手道:“爹,你别过来,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干嘛非不让我去娘身边,二姑娘对我一点也不好,动不动就是训斥。爹,你说说,哪有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这样的,脾气那么大。” 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扯着脖子嚷嚷起来,马管家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杯茶盏举起来,作势要往马成岗砸过去。他丝毫没有闪躲,反而还凑到他跟前,用手指着脑袋,冷声道:“爹,你就使劲往这里砸好了,最好能把我给砸死。” “成岗,你这孩子怎么跟你爹说话了,行了,行了,现在赶紧给我滚,见过你娘之后立刻给我回到二姑娘身边当差。最多不超过五天,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去找人押你回来,记住没有?”马管家抿了抿嘴唇,他只有对着马成岗妥协,谁让这是他唯一的儿子呢! 马成岗闻言面色一喜,忙不迭的起身讨好道:“爹,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放心,就算你现在想留我也不成。那我走了,不过爹,你说我这路上一点盘缠也没有,怎么讨好姥姥让她帮忙劝着我娘回来?” 这话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跟马管家要钱来着。马管家横扫了他一眼,随后不耐烦的从衣袖里掏出两张银票递到他跟前:“快走吧!早去早回。”赶紧让马成岗从他面前消失,他想安静安静。 接过二十两银票的马成岗当然笑开了花,激动道:“爹,那我这就走了,就麻烦你和二姑娘说一声,我回屋收拾两件衣裳就直接走了。你放心,我保证把我娘给劝回来,爹,你好好保重,别太累了。”说完一溜烟的跑没了,接下来就得由他出面去跟顾廷菲打招呼。 顾廷菲嘴角微扬,勾出一丝苦笑:“马管家,你说是不是你儿子不愿意做我的小厮了?” 第二十三章 昏迷 “二姑娘,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小子没那么胆子。他不过就是想他娘了,想去看看,从小也没离开过他娘。所以我就做主让他去见他娘,最多五天就回来,到时候我让他们母子俩亲自过来给二姑娘赔不是,还请二姑娘切莫动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马管家低头小心翼翼的哄着,没办法,儿子惹下了的祸,只有他来兜着了。 春巧闻言,下意识的转头去看顾廷菲,马成岗去见田嬷嬷了,她怎么不知道,一点风声都没听到。马成岗也是的,什么都不跟她提,看来把她当做陌生人,行啊,等回来,她绝对会落井下石,让他下次还敢不敢把这么重要的事瞒着她。 亏马管家说的出口,不过既然他这般说,顾廷菲相信便是。于是乎顾廷菲扬唇道:“好,那这件事我就暂且不追究了,等他们回来再说。” “多谢二姑娘宽宏大量,多谢二姑娘,那我前面还有事,就不打搅二姑娘休息了,告退了。”马管家双手合十作揖告别。 “嗯,去吧,院子里的事就辛苦马管家了。”顾廷菲嫣然一笑,朝桌上看了一眼,春巧立马会意的将茶盏快速的端到她跟前,谄媚道:“二姑娘,你喝茶。” 瞧她这狗腿子的样子,顾廷菲瞬间就没了喝茶的心思。春巧小心翼翼的凑到她跟前,低声道:“二姑娘,奴婢大胆问一句,马成岗真的去见他娘了吗?”怎么觉得那么蹊跷,前脚顾廷菲刚让她叫马成岗进屋说话。后脚马管家就赶来,告诉顾廷菲,马成岗去见田嬷嬷了,不是她多想,真的太蹊跷了,才会多嘴问了那么一句。 她能想到这一点,证明脑子还够用,在她身边当差,不傻就行。顾廷菲伸手敲着她的脑袋两下,随后气定神闲的开口:“春巧,你问的太多了。” “对不起,对不起,二姑娘,奴婢知错了,知错了,还请二姑娘责罚!”春巧闻言,立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头认错。 顾廷菲眉头微蹙,她有那么可怕吗?春巧动不动就跪在地上,她可不喜欢,伸手将春巧拉起来,还伸手替她掸去腿上的尘土,柔声道:“有些话放在心里就行了,没必要说出来,懂吗?还有我们之间没必要这般严肃,动不动就下跪,我可不喜欢,记住没?” 边说边朝春巧眨眼,那闪亮的眼睛如同黑夜中闪亮的星星,让春巧看的入迷,一时没缓过神来。顾廷菲宠溺的拎起拳头碰了她的额头:“别想了,快回神。” 春巧满脸愧疚道:“二姑娘,奴婢记住了,多谢二姑娘提点。” “嗯,孺子可教也,好了,快去忙你的吧,我再看会书。”紧接着顾廷菲就走到桌前拿起游记到榻上躺下,春巧心里暖洋洋的端着茶盏离开了,临走前,还轻手轻脚的将门给关上。 马管家重重的叹口气,让他拉着老脸去和顾廷菲低声下气的说话,也只有马成岗能让他如此去做。眼下顾廷菲还没被接回侯府,她的架子没那般大,也不敢和他闹翻了,当然真的把他逼急了,可没顾廷菲好果子吃。 与此同时在京城礼部侍郎府,一名穿着华丽的中年女子趴在床边哭喊着:“平宇,你快醒醒,看看姨娘,平宇,平宇。”纵使她满脸泪水,也不能将躺在床上的年轻男子给唤醒。 年轻男子一身浅白色的长衫,躺在床上,两眼紧闭,嘴唇发白,脸色比清醒前更是消瘦了一大圈,中年女子死死的握住他的手臂摇曳着,试图能让他清醒过来。 边上伺候的下人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不约而同的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惹着她不高兴。 “见过老爷。”下人们赶紧屈膝对着走进来的中年男子行礼,一身暗紫色的长袍,浓黑的眉毛,一双眼睛熠熠生辉,在阳光的沐浴下,犹如救世主一般出现,中年女子立刻转身朝他扑过去,哭喊起来:“老爷,你总算回来了,你一定要让大夫救救平宇,平宇他可是妾身唯一的儿子。老爷,要是平宇他有什么好歹,妾身也不想活了。” 中年男子正是当朝礼部侍郎林立志,听闻朱姨娘这般说,立刻皱眉,不悦道:“行了,快起来,成什么体统了,下人们都还在。你们都出去吧!”一声令下,下人们纷纷鱼贯而出,他们巴不得早些出去。 下人们都走了,朱姨娘还跪在地上,林立志低头弯腰搀扶着她起身,握住她冰凉的玉手,轻声道:“行了,行了,平宇的事我都放在心上。今个下朝太后还特意让我留下来,问了平宇的事。太医院的太医很快就来了,你就耐心等着,别太着急。平宇是我膝下唯一的儿子,我还能不关心他。” 将朱姨娘搀扶到床边坐下,微微叹口气,无奈的摇头从衣袖掏出帕子给她擦拭眼泪,朱姨娘柔声道:“老爷,都是妾身不好,妾身还以为老爷不关心平宇,这才一时情急,失了礼数,还请老爷恕罪。” 眼泪说话间就落下来,林立志心疼的坐在她身边,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行了,我知道,我知道,你也是关心平宇。等太医来了,看他们怎么说。” 朱姨娘默默的擦拭眼泪应了声,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外面的大夫是靠不住,他们纷纷素手无策,也只能等着太医来诊断。 林平宇和好友去遛马,一不留神就从马上摔下来,连着昏迷两天,还没醒来。朱姨娘不淡定了,她膝下只有林平宇一个儿子,绝对不能让他出事。 有了太后的懿旨,林立志前脚回府,后脚太医就动身赶往礼部侍郎府。管家一路领着宫里的两位太医前来林平宇的院子,朱姨娘依偎在林立志的怀里,一手还紧紧的握住林平宇的手,望着躺在床上没有知觉的儿子,这一刻她心如刀绞,恨不得能替儿子受过。 第二十四章 笑话 林立志和朱姨娘见太医来了,赶忙起身让给太医把脉。朱姨娘一脸焦急的互相揉搓着手上的丝帕,半寸长的指甲掐进肉里还浑然未知。等待是漫长煎熬的,待太医松开林平宇的手,用被褥将他的手盖上。 下一秒朱姨娘迫不及待的追问:“太医,敢问我儿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可有什么解救之法?”何时能醒来,这句话没问出口,她的衣角就被林立志拉住了,还递给她一个眼神,让她少说两句。 太医那可是给宫里贵人看病的人,怎么可能用她多嘴,这一刻林立志觉得尴尬起来,朱姨娘平素将府上的事处理的井井有条,一牵扯到林平宇的事,她就变得这般急躁。 林立志淡笑着上前作揖:“对不起,两位太医,她也是太担心平宇的情况了,请两位切莫放在心上。” 为首的王太医摆摆手:“林大人客气了,朱姨娘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没事,没事。只是贵公子至今还未醒来,倒是有些蹊跷。从我们刚才两人的把脉来看,贵公子一切正常,也没有任何异常,心脉这些都正常,五脏六腑更是没有伤及。” 那为何到现在还没醒来,朱姨娘刚要脱口问出,被林立志冷眼看过去,立马就低头不语。 “现在贵公子到现在都还没醒来,我们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样,我们二人先给贵公子开一些补药,容我们俩回去再查查医书。”身后的宋太医继续道,接着刚才王太医的话顺着往下说,他们俩刚才已经用眼神交流过了。 眼下似乎也只能这样了,待他们离开后,朱姨娘用力的捏着拳头,沉声道:“老爷,这可怎么办?平宇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林立志推了朱姨娘一把,“你问我怎么办?我怎么知道?不是跟你说了,最近京城不太平,让你看着平宇,不要让他出去,可你倒好,纵容他出去遛马,现在好了。刚才连太医都那般说了,你让我怎么办?能有什么法子,就听天由命。”他这会也烦躁的不行,原本以为太医来能让林平宇快速的醒来。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太医也不能让林平宇醒来,朱姨娘还在这边追问他,加上朱姨娘平素对林平宇的纵容,他早就耳闻,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朱姨娘没想到,这会林立志会朝她发火,她下意识的抿嘴,“老爷,您别生气,妾身也就随口一说。”上前拉着林立志的手臂,被他甩开了。 “哼,随口一说,你那是随口一说,你分明在怪我无用?你也不想想,你的宝贝儿子,你不看着,我的衙门还有那么多事要处理,没空陪你们!”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随后林立志抬脚转身离开,留下朱姨娘一人暗自伤神。 林立志刚迈出门槛,抬眼就看到迎面站着一位身穿灰色素衣的女子,脸上没有浓妆淡抹,头上更是没有任何头饰装扮,这会他居然看着有些顺眼。目光往往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可惜了,肚皮不争气,未能给他生下嫡子。 “妾身见过老爷。”谢氏弯腰给林立志请安,许久未见,他苍老了许多。林立志淡笑着点点头,“你进去看看平宇,我衙门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其实他知晓谢氏性子温和,待人亲善,她掌管中馈的时候,府上人人都称赞。 轮到朱姨娘的时候,他看在林平宇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也就罢了。谢氏自愿将中馈大权让给朱姨娘,他只能默认,还能说什么。纵使心头在不舍,也只能默认,谁让朱姨娘给他生下了唯一的儿子。 朱姨娘擦干眼泪,听到门外谢氏的声音,胸中的怒火蹭蹭的往上涨。掀起帘子就往外走去,“吆,姐姐,你怎么来了?快进来,进来。”朱姨娘亲昵的走到谢氏跟前挽着她的手臂,脸上没有任何的不满和忧伤。 谢氏眉头皱起,难道林平宇的病情没丫鬟们说的那么眼中,否则朱姨娘应该会愁眉不展。因此她才会特意来看看,关心一下。刚才林立志的神情分明不好,眉宇间带有隐隐的忧愁。 见谢氏站在原地不动,朱姨娘将手不动声色的抽开,冷声道:“姐姐怎么不进去,莫不是不是来看平宇的,而是来看我的笑话?” 谢氏眉头紧蹙,开口道:“朱姨娘,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听说平宇从马上摔下来,两天还没醒来。这才过来看看他,怎么话到你嘴里就不一样了。现在府上的中馈在你手上,平宇又是老爷膝下唯一的儿子,我不过就在后院吃斋念佛,我能碍着你们母子什么事。” 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她扪心自问,从未做对不起林立志和朱姨娘的事,相反她还处处忍让,为他们母子着想。到头来,朱姨娘不但不感激她,还在指责她。谢氏不是木头人,她也有感情,自然要为自己做些辩解。 “吆,瞧姐姐这话说的,平宇从马上摔下来两天没醒来,你才想起来看看他。他一回府,你怎么不来,现在才来,不是看我的笑话是什么?还有府上的中馈那是你不要,老爷才交到我手上,你看,我现在不是一样将林府管的井井有条。你在后院吃斋念佛,那是你自愿,又不是有人逼迫你,谁让你的肚皮不争气,那是你的问题。行了,平宇也不用你看了,你赶紧回你的后院继续吃斋念佛去吧!我警告你,千万别再出现在老爷面前!”朱姨娘横扫了谢氏一样,就算她现在没有打扮,还是一如从前的美艳,丝毫遮掩不了她身上的气质。 她就是出生低贱,比不上高贵的谢氏,不过她唯一比谢氏厉害的就是肚皮,得亏她生下了林平宇,林立志唯一的儿子,否则她在林府哪有今日的风光。朱姨娘说了一大通的话,就是希望谢氏能认清现状。 这么多年,朱姨娘的性子还是没变,谢氏的目光黯淡下来,轻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不要进去看平宇了,你好好照顾他。” 第二十五章 趾高气扬 “姐姐,这就不用你提醒了,平宇他是我的儿子,不是你的儿子。还有,我会把平宇照顾的好好的,绝对不会有事,你呀,别想看我的笑话。”这辈子她都比谢氏活的幸福,朱姨娘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谢氏无力的摇摇头,转身离开,看来今日她就不应该来林平宇的院子。嬷嬷在院子外等候着她,见着她走出来,关切道:“夫人,奴婢说的话,你就是不听,朱姨娘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又何必来看少爷,少爷有朱姨娘和老爷在,不会有事的!” 她在谢氏身边伺候多年,对她有很深的感情,说话也不用那么在意。谢氏撇了她一眼,不悦道:“就你话多,我这不是担心平宇的身子,他是老爷膝下唯一的儿子,他要出点什么意外,老爷可怎么办?” 嬷嬷闻言,气恼的叹口气:“夫人,那是老爷和朱姨娘的事,与你何干。少爷又不是你的儿子,每次奴婢瞧朱姨娘那趾高气扬的样子,还不就是仗着肚皮争气,生下了少爷,有什么了不起的!夫人,你就是心太善了,还将中馈大权让出去。”她是替谢氏不值,这么多年,有些话她早就想说了。 谢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叹息道:“嬷嬷,你说我膝下一儿半女都没有,怎么和朱姨娘争?就算和她争,到头来还不是一眼将林府交给她儿子。你说我还费那个功夫做什么,与其如此,我还不如就在后院吃斋念佛,岂不是更好。” 但凡有半点相争的念头,她也轮不到朱姨娘在她面前飞扬跋扈。现实让她清醒了,还执迷不悟做什么,还不如放手将中馈大权交到朱姨娘手中,这不,她也能将府上的事管理的井井有条,没出什么差错,她有什么好操心的。 “夫人,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有些话,奴婢一直憋在心里,今个趁着这个机会,奴婢就大胆说出来,还请夫人恕罪。”谢嬷嬷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谢氏,谢氏皱眉将手搭在她的手臂上,搀扶她起身。 “你跟在我身边多年,有什么话还不能和我说,还恕什么罪,有话你就说吧!”谢氏淡笑着拉着谢嬷嬷一边向前走,一边说。有些话憋在心里时间长了容易生病,谢氏这些年吃斋念佛也想通了许多。 也不妨让谢嬷嬷说出来,她好开导开导。瞧着谢氏这副大度的模样,谢嬷嬷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年谢氏出嫁前,谢夫人可是再三拉着她的手,叮嘱将来可就指望她帮衬谢氏在林府立足,可别让她被人欺负了去。谢氏和林立志的感情很淡,加上谢氏的肚子一直没动静,成亲十多年,谢氏又主动的让出中馈大权,搬到后院吃斋念佛。 谢嬷嬷禁不住红了眼眶,轻声道:“夫人,奴婢也是心疼你,你从小就被老爷和夫人捧在手心里,当做宝贝一般看待。奴婢不愿意看着你受委屈,那朱姨娘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破落户,也敢和夫人顶嘴。要奴婢说,你就应该夺回中馈大权,奴婢听人说,少爷从马上摔下来,两天都没醒来,怕是没救了。据说连太后都下懿旨让宫里的王太医和宋太医来给少爷诊治,他们都没辙。夫人,你也别怪奴婢多嘴,奴婢确实为您着想。” 不忍心看着朱姨娘欺负谢氏,谢氏出身名门,身份高贵,岂容的一个破落户欺压到她头上。这几年她也跟在谢氏身边忍了,现在好了,朱姨娘的落魄日子要来了,林平宇昏迷不醒就是老天爷对她的报应,让她平素为人猖狂且张扬,这不报应就落到她儿子头上了。 谢氏紧抿嘴唇,不动声色的推开谢嬷嬷的手臂,对上谢嬷嬷不解的眼神,谢氏扬唇瞪了她一眼:“你跟在我身边多年,应该知道我最不喜欢在背后搬弄是非的人。平宇不管怎么说,也是老爷的亲骨肉,将来林府还指望着他继承了,行了,别说了,扶我回屋歇着吧!” 脑仁嗡嗡嗡疼的厉害,再听谢嬷嬷说下去,她的脑袋都快炸了。谢嬷嬷撇撇嘴,既然谢氏这般说,她只能乖乖闭嘴,搀扶她回屋休息。 “姨娘,你听奴婢的话,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岂不是让夫人看笑话。来,快将这碗燕窝吃了,太医院的太医医术也不怎么样,要不然奴婢去京城找人给你物色医术高明的大夫,绝对能让少爷醒来。”周嬷嬷将一碗厨房刚送来的燕窝递到朱姨娘跟前,还伸手抚拍她的后背,给她顺顺气。 朱姨娘闭上眼斜躺在榻上,摆摆手,有气无力道:“放着吧,我现在没心思吃。平宇这一天没醒来,我这心里就一天不踏实。你说你能找到比太医院太医医术还高明的大夫,此话当真?” 周嬷嬷含笑着将碗里的燕窝放在桌上,双手则是覆在朱姨娘的头上给她按摩两遍的太阳穴,缓解了些许疼痛,朱姨娘的气色也好看多了。她才缓缓开口道:“奴婢也是上次去街上听人说的,具体还要再去打探一下才能答复你。姨娘,少爷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 “就你这张嘴甜,说话我爱听,去妆奁盒里挑件喜欢的头饰去,大夫的事你给我出去打听打听,一定要尽快找到,平宇都两天没醒来了。”朱姨娘心情舒坦多了,轻拍周嬷嬷的手背吩咐道。 林立志是礼部侍郎,平素少不了有人对他送礼,府上一直不缺钱财,朱姨娘是他最宠爱的姨娘,膝下又有林立志唯一的独子林平宇,更是掌管着府上的中馈。她的妆奁盒里那可都是宝贝,随便一件都价值不菲,今日她真的走运了。 “那奴婢就多谢姨娘,大夫的事,奴婢这就出去打探,绝对不会让你失望。”周嬷嬷恭敬的起身行礼,心里想着待会到底要拿哪一件头饰回去。 朱姨娘轻飘飘的摆摆手:“行了,快去吧!大夫的事一定得抓紧,等少爷醒了,少不了你的好处。”钱财对她来说一点都没林平宇重要,她绝对不能让谢氏看笑话,林平宇绝对不能出事。 第二十六章 落叶 她不年轻了,要想再生孩子,怕是没那么容易。林立志就不一样了,他要是哪天想通了,纳几个年轻貌美的小妾回府来,她可就没那么轻松了。眼下她得尽快的让林平宇醒来,事关她今后的荣华富贵,马虎不得。 三天不见马成岗,春巧走到院子里,总会不自觉的将目光落在平素马成岗蹲马步的树下。顾廷菲伸开双手,伸伸懒腰,她在屋里看游记看的眼睛酸疼的厉害,出来走动走动,顺便活动活动筋骨。 一出门就看到春巧站在树下发呆,一个念头飞快的从脑海里闪过,她轻手轻脚的朝她一步一步走过去,轻拍春巧的肩膀,把她吓得立刻转过身来,手一抖,手里端着的碗就摔在地上,发出砰啷的脆响。 春巧回过神来,急忙道:“二姑娘,二姑娘,对不起,都是奴婢不好,奴婢这就捡起来。”刚要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就被顾廷菲伸手拦住了。“行了,不用你捡,回头让丫鬟们来做,你跟我出去走走。” 不用她捡起来,顾廷菲走了几步,回头看春巧还站在原地,她不由的出声叫道:“春巧,马成岗回来了。” “啊,他回来了,在哪?”春巧缓过神来下意识的脱口问出,说完,她突然就意识到顾廷菲在和她开玩笑,马成岗回来了,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再瞧着顾廷菲嘴角的那抹笑意,就越发证实她的猜测是对的。 春巧低头红着脸快速的跟上顾廷菲,一路上春巧都想开口解释她和马成岗的关系不是顾廷菲想的那样,可又担心越描越黑。刚才顾廷菲还拿马成岗和她开玩笑,低头拉扯手中的蓝色丝帕。 “春巧,我不反对你和马成岗,可我要提醒你,他娘可不是省油的灯,你可要想好了。我也不强迫你,你好好想想,另外你爹娘可都不知道这件事,你要是擅自……”顾廷菲双手背后,拉长音道,还未说完就被春巧打断了。 “二姑娘,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擅自决定,你放心,奴婢不过就是觉得马成岗太过分了,你也别苛刻他,他怎么就偏要去将田嬷嬷给接回来?”春巧一边说一边还鼓着腮帮子。 瞧着小模样,顾廷菲忍不住笑出声来,不管将来怎么样,现在她的心情是逾越的。连春巧也没怀疑,那最好了。其实春巧怀疑过,马成岗前脚被顾廷菲叫过去说话,后脚就去接田嬷嬷回府,有些蹊跷。 顾府都传遍了,也由不得她不相信,兴许顾廷菲有别的想法吧!看她也不像生气的样子,春巧从顾廷菲眼里看到了质疑,立刻严肃认真的再次表态:“二姑娘,奴婢不敢说假话。” 搓搓手,顾廷菲嫣然一笑,“吓唬你的,走吧,我们去亭子里坐坐。”对于春巧和马成岗,她其实乐见其成。谁让她给马成岗希望,在她身边做满两年的小厮答应把春巧许配给他。当初之所以提出这个条件,一大半的原因是田嬷嬷,想让她不要那么嚣张,将马成岗作为她身边的人质。 对于他和春巧的婚事,希望用两年的时间做考验,马成岗是否真的喜欢春巧,而不是盲目的喜欢她的外表。喜欢一个人的外表很容易随着时间的流逝,韶华失去,不再年轻美貌,最重要的是内心,和他们俩接触相处的时间。 这次马成岗出去四天,春巧的确有些魂不守舍,她提出田嬷嬷就是让她有个心理准备,谁也无法选择自己的爹娘。田嬷嬷怕是没那么容易改变,春巧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明白她的意思。 春巧正低头思考她和马成岗的关系,二姑娘说的没错,她对马成岗现在有不一样的感情。习惯了身边有他的存在,他一旦不在了,她会想念他。难道这就是喜欢吗?又听到二姑娘提起田嬷嬷,她又惶惶不安,田嬷嬷的厉害她是领教过。从前顾廷菲还没变的如此坦荡,她们俩毫无反抗之力任由田嬷嬷欺负。 如今心里对田嬷嬷还犯怵,加上还有侯府的爹娘,弟弟,他们都未曾见过马成岗,怎么可能轻易就答应她的亲事?看来的确需要好好想想,一不留神,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 顾廷菲听到她的叫喊声,掉过头来,抿嘴轻笑了一声,随后伸手搀扶她起身,还俯身替她掸去身上的尘土,轻声道:“行了,我看你今日也没心思陪我散步,还是回去歇着吧!” “对不起,二姑娘,都是奴婢没用,没注意脚下,这才摔倒了。现在奴婢没事了,奴婢接着陪你去亭子里坐坐,对了,你想吃什么,奴婢去厨房给你去拿。”春巧略微愧疚的低头认错,接着捏着手中的丝帕,讨好的询问起来。 顾廷菲伸出纤细的手指点着她的脑门,“不坐了,回去歇着,你呀,好好想想我说的话,要是真的拿不定主意,就来找我,我不会害你,走!” 顾廷菲提点的话到此为止,不会再说了。除非春巧朱主动找上门来,现在她没心思再去亭子里坐坐,欣赏美景。春巧满目感动,眼眶含着泪,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被顾廷菲感动到,二姑娘变得这般好,她也要跟上步伐,绝对不能拖累了二姑娘,那就是她的罪过了。 春巧前脚回屋歇着,后脚顾廷菲就起身走到门口,看着院子里的梧桐树,粗壮的枝干,微风阵阵出来,金黄的树叶从树上不断飘落下来。一两片梧桐树叶落在顾廷菲的身上,思绪瞬间将她拉回到曾经先皇在世的御花园里。 她曾经也在深秋时节陪着先皇出来游玩,还记得那是父皇英气勃发,和她说说笑笑,如今再思量,父皇已不再人世。她换了一个身份,不再是黎国的大公主,不免心中有些悲凉、落寞。 谁能了解她的心思,走进她的内心世界?她得变得越发的坚强起来,才能对面一切困难险阻。抬头仰望蔚蓝的天空,父皇和母妃在天上相聚了,他们会保佑她和弟弟早日相聚,在冥冥之中保佑着她。 第二十七章 求亲(一) 顾廷菲斜依在粗壮的梧桐树上,闭上眼,一阵微风出来,纷纷扬扬的金黄树叶从她的脸颊上滑落,这是一幅美丽的风景画,此刻她和天色融为一体。 院子里的平静很快就被看门的小厮给打破了,只听他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急忙道:“二姑娘,二姑娘,大事不好了,马管家让你去门口一趟。”说完还直不起腰来,双手弯腰搭在膝盖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她的平静被搅乱了,顾廷菲猛地睁开眼睛,质问道:“出什么事了?”大呼小叫的,一点体统都没有,要是换做平素在宫里,她早就命宫人将他教训一通,教教他宫里的规矩。眼下在宫外,还是京郊外的玲珑镇马家庄,她当然不能发作,只能耐着性子。 小厮闻言,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急促的喘气,待到几秒后,呼吸平稳下来,他才继续答道:“二姑娘,门口来了一个男子,说是来上门提亲,要求娶你,马管家让你赶紧跟小的出去一趟!”说完还在心里犯嘀咕,你说他今个犯什么太岁,轮到他当值的时候,就有人上门闹事。 哎,看来真的是时运不济,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来请顾廷菲。顾廷菲在院子里的地位不同往日,要是先前她还是被田嬷嬷欺负,他才不会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可现在不一样,马管家对她都礼让三分,更何况是他? 门口来了一位男子要求娶她,马管家还让她出去一趟,这不是笑话吗?顾廷菲在心头冷哼了声,看来她对马管家还是太仁慈了些。“你去告诉马管家,这件事我就不出面了,他知道该怎么做,你快去吧!”顾廷菲不悦的抿嘴挥手赶着小厮离开,转身就要回屋。 马管家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么今日会这般的糊涂?不对,或者他是故意要刁难她,顾廷菲心头漾起冷笑,看来她得加快回京的速度。否则指不定哪日马管家发现什么蛛丝马迹,顺藤摸瓜的查到明楼牙行,那就糟糕了。 她自问一切都做的很隐蔽,保不齐马管家查到什么,得提前做好准备,她得回屋仔细想想。 小厮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马管家下令一定要将顾廷菲请过去,他当时沉着脸,一张铁青的脸,似乎每一个毛孔都有怒头喷出,那凌厉的眼神更是如同刀子一般锋利,他哪敢说个不字。 到顾廷菲这,她非但不去,还让马管家摆平。马管家要是能摆平,就不会让他来请顾廷菲过去一趟了。“二姑娘,二姑娘,马管家说了,您一定要过去一趟,你看,小的也没办法,要不然二姑娘,你就随小的走一趟。”小厮撞着胆子上前开口叫住了顾廷菲。 实在没办法,他跑回去告诉马管家,肯定要挨骂。唯有大胆上前拦住顾廷菲,让她到门口一趟。 顾廷菲气的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她对小厮说的话,他听不进去,还妄想阻拦她进屋。若是换做是丫鬟,她早就一巴掌下去了,“我要今个不随你走这一趟,你能拿我如何?”她还就不信这个邪了,她现在说话都没马管家有用了。 小厮急的额头上直冒密密麻麻的细汗不说,后背都湿透了,汗涔涔的难受极了,越想越觉得今个太背了,怎么轮到他当值。一边抬手擦拭额头上的汗珠,一边低声道:“二姑娘,小的也是没办法,马管家发话了,你还是跟小的走一趟,用不了多长时间。” “用不了多长时间,这是你能说了算的吗?你不过就想骗我去,现在什么谎话都能说的出来。行了,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今个我还真不会去,就算马管家亲自来,我也不去。我还就把话撂下了,我看是我这个侯府的姑娘说话管用,还是他一个下人说话,怎么,还不闪开,还想挨打不成?”顾廷菲若是不厉害一些,迟早会被他们欺负的和真正的顾廷菲一般,要在河边寻死。 她可不会傻乎乎的指望别人来左右自己的命运,狠厉的眼神如刀子一般凌厉,小厮吓得往后退了两步,缩了缩身子。恰好这是春巧来了,手里还拿了一根木棍,急忙道:“二姑娘,是不是他赖着不走,奴婢这就将他赶出去!” 说着还冲着小厮威胁道:“你看什么看,还不走,我看你真的过得不耐烦了,没听刚才二姑娘说,她才是主子,马管家就是侯府的下人。你要不想再顾府继续待下去,你就尽管忤逆二姑娘的意思。”春巧可不是开玩笑,板着脸说话和顾廷菲一样一样的,小厮也知道好赖轻重,没必要再继续留下来。 连声和顾廷菲说了几声道歉的话,转身一溜烟跑的没影了。春巧气恼的骂道:“二姑娘,你瞧这都什么人,马管家怎么能让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去前面。这样,奴婢去给你打探消息,你就回屋等着。”刚才她在屋里都听到了,才刚躺下没多久,就没院子里的说话声给吵醒了,忍着脚上的疼痛慢慢的从床上挪起来。 顾廷菲伸手将头发拢在耳后,走到春巧跟前,挽着她的手臂,嫌恶的看了一眼她的双脚,不悦道:“让你在屋里歇着,你跑出来做什么?这事你就别管了,我能应付的来。快回屋歇着吧,还愣着做什么,莫非你这脚不想要了?” 从这话不难听出她对春巧的关系,当然春巧能忍着脚上的伤出来挺身护着她,顾廷菲很感动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又不是泥人,当然会心疼春巧。难得有一个忠心耿耿的丫鬟在身边伺候,她得保护好她,别让她再受伤了。 见春巧愣怔的站在原地,眼眶里的金豆子都快掉下来,赶忙推了她一把,催促道:“快进去吧,我能搞定他们,你别管了。” 眼泪再也止不住哗哗的流下来,春巧一边擦拭,一边摇头道:“我不,二姑娘,奴婢不要进去,奴婢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他们。他们都是吃人不眨眼的老虎,你还会听奴婢的话,回屋歇着,奴婢去门口打探情况。” 顾廷菲无奈的叹口气,这丫头的性子还真倔强。春巧见她不吱声,握住她的手继续道:“二姑娘,你就听奴婢的,我这脚没事,一点都不疼,就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什么大碍,还能走路,不行,你瞧。” 第二十八章 求亲(二) 担心顾廷菲不相信,春巧还往前走了几步,可话音刚落下没几秒,春巧的双腿一软,又摔倒在地上。右脚的脚筋伤着了,一时半会没那么容易好,可春巧偏偏就是不听,硬是要撑着去门口。 走到春巧身边,蹲下身子,抚拍她的后背,顾廷菲朝她眨眨眼:“怎么就不相信我说的话,我能应付的了他们。你就安心回屋歇着,用热毛巾把脚背敷一敷,疼痛会减轻许多。” “可是,二姑娘……”春巧的话还没说完,顾廷菲纤细的手指放在她的嘴边:“嘘,什么都没说了,没有可是,你要是再不听话,日后就别留在我身边了,我可不喜欢不听话的丫鬟。” 这可没开玩笑,她不想花费太多的时间在说教上,春巧关心她,她都明白,可也要量力而行。春巧的脚分明就受伤了,还在她面前逞能。于是乎,在顾廷菲的搀扶下,春巧乖乖的含着泪进屋了。 又去厨房亲自打了一壶热水来给春巧敷脚,顾廷菲才安心的离开。一出门,就看到马管家黑着一张脸出现在院子门口,她不愿意让春巧担心,迈着轻快的步伐朝他走过去。 小厮将顾廷菲和春巧主仆俩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马管家,马管家这才亲自来请顾廷菲。“小的见过二姑娘。”马管家板着一张脸对顾廷菲行礼,不情不愿的样子让顾廷菲嫣然一笑。 看来小厮一五一十将她的话都说给马管家听了,想必最让马管家不高兴的就是那句,她是侯府的主子,马管家不过就是个下人。她可不觉得这话说的有错,这具身子的主人的确是侯府的主子,而且还有姨娘和兄长在京城,不清楚其中到底有什么别的缘由,让他们三年多都未曾出现过。 顾廷菲眼下也不想追究这些,“马管家客气了,来我的院子可有什么事?”故意不知的问了句。 的确那一句顾廷菲是侯府的主人,他是侯府的下人,最刺痛他的心。他就算是个下人,说话也比顾廷菲这个不得宠的庶女管用。她当真以为桂嬷嬷来了,就成了贵人了,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二姑娘,刚才怕是有人和你说了,门口来了一位男子说来上门提亲。派人来请你过去一趟,你让小的怎么处置?要是你早些过去,可能这会围观的百姓都散了,这下好了,你没去,越来越多的百姓围观着,要是你再不去看看的话,怕是明日这事就能传到京城老太君她们的耳朵里。当然要是二姑娘不在意的话,那就另当别论。”马管家这会就不想让顾廷菲舒坦,今天她说的话,当真让他听了心里不痛快。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看顾廷菲怎么收场?真的传到京城,别说老太君的耳朵里,就是在街头巷尾传起来,怕是日后顾廷菲都难找婆家,还妄想一步登天入宫成贵人,笑话? 顾廷菲斜眼看了他一眼,从他的嘴里不难听出他在看热闹,看她顾廷菲的热闹。桂嬷嬷的到来让她的条件改变了些许,却没从根本上让马管家对她变得尊重起来,把她当成主子。 之所以改变,那是马管家内心的贪恋在作祟。眼下她看来必须得出去一趟,否则真的传到京城,怕是这辈子她都回不了京城了。顾廷菲紧捏着拳头,衣袖下的手心还冒着冷汗,父皇,儿臣不会畏惧的! “走吧,马管家。”走到马管家身边,顾廷菲轻轻的叫了他一声,待马管家缓过神来,顾廷菲已经走远了,他什么都没说,加快步伐跟上她。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顾府门口的小厮纷纷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马管家要在这,他们还能心里安稳些,如今好了,马管家不见了,他们就如同缺少了主心骨。期待着马管家尽快的将顾廷菲请来,了解了此事,赶紧让围观的百姓给散了,他们可受不了围观百姓的指指点点。 很快,百姓就看到马管家身后跟着一位少女,身着水蓝色的衣饰,上镶有繁复华美的金色花纹,浅绣桃花,款式雅致,绣纹精美绝伦。一双白色绣鞋明珠为缀,身材高挑纤细,一头青丝挽成高高的堕马髻,头上佩戴精美的玉钗及其配饰,抬头露出曲线优美白皙修长的脖子。 一身蓝衣更衬得肌肤如雪,唇边习惯性的带着一丝笑容,美丽却不张扬,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显得主人的城府深不可测,让人觉得好一个绝美又不失温婉的女子。 顾廷菲的目光径直落在门口站着的一位穿青色衣裳的男子身上,约莫二十出头,国字脸,身材高挑,浑身消瘦的脸眼眶都凹陷下去。他一见到顾廷菲来了,就立马激动的嚷嚷:“二姑娘,你可算来了,我这都等你好久了,今日我按照我们俩的约定上门提亲,你赶紧让马管家请我进去商议婚事。赶明让我爹娘也一起来,尽快把我们的婚期定下。” 围观的百姓听他这话就越发的骚动起来,还有人指着顾廷菲道:“你瞧瞧,这名门闺秀就这般的不矜持,自己都能找个男人给嫁了。”“就是,都说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顾二姑娘可倒好,自己找了个,真的让我们开眼界了。”男子身边有人点头附和道。 “真是不要脸,还没见过这样的,真是把顾府的脸面丢尽了。”不远处一位中年男子愤愤不平的指着顾廷菲骂道,身边的青衣男子拉扯他的衣袖,呵斥道:“行了,你给我闭嘴,别乱说话,顾姑娘乃是名门闺秀,我相信她断然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说什么的都有,顾廷菲不动声色的走到青衣男子身边,神色淡淡道:“你说我们约定好了,让你登门提亲,可有什么证据?”她不能不明不白的让自己背上这个黑锅,之所以先前小厮请她出来的时候,她让马管家解决,那是因为她想考验马管家,想知道这件事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是否是他在背后操控的? 第二十九章 丝帕 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有男子找上门提亲,还说和她约定好了,要是真的坐实了这件事,那她的声誉可就毁了。要想再回到京城侯府,入宫见到弟弟,那就难上加难了。心里一直有个坚定的念头:那就是绝对不能坐实这件事,得撕破他的虚假面具,最好能找出幕后的黑手。 她现在不好猜测,指使他的人到底是谁?青衣男子眸光微闪,不悦道:“二姑娘,你要这样说,我可就不高兴了。分明你让我上门提亲,现在却要我拿出证据,不知道二姑娘想要什么样的证据?” 居然不接她的话茬,还反问起她来,看来不是省油的灯。顾廷菲把玩着手中的丝帕,声音清冷道:“我让你上门提亲,你得拿出证据让大家不是,不能光凭你张嘴一说,就坏了我的名声。今个你要是拿不出证据,明个或者往后再有人重蹈你的覆辙,那我还怎么做人?各位父老乡亲们,顾廷菲今日请你们做个见证,要是他拿不出证据来,就说明诬蔑我,这种人绝对不能姑息,我一定要他去见官,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省的他再危害其他姑娘的名声。” “好,姑娘说的好,就应该这样,你口口声声说你和顾姑娘约定好了,那你就拿出证据让我们大伙瞧瞧,你是真是假?”顾廷菲的话音刚落下,人群中就有一个男子附和她,顺着说话的方向,顾廷菲看过去,笑而不语。 随着男子话音落下,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嚷嚷着让青衣男子拿出证据来,青衣男子急的额头上直冒细汗,紧捏着拳头,大声喊道:“你们都闭嘴,着急什么,我当然有证据了,要是没有证据,我也不敢上门提亲。二姑娘,你在我怀里的时候,这张嘴可没那么厉害!” “二姑娘不是想要证据吗?我现在就给你,这是你送给我的丝帕,说是定情之物,大伙要是不信,可以拿去瞧瞧,这绣活可不是一般人能绣的出来。”青衣男子越说越激动,从衣袖将一块紫色绣着鸳鸯的丝帕掏出来,摆放在众人面前,还有两个围观的中年妇人上前几步抚摸起来,打量起丝帕上的针脚。 绣着鸳鸯,那分明就是送给喜欢男子的物件,顾廷菲冷眼看着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起来,她云淡风轻的站着,如同与世隔绝的仙女一般。 马管家站在顾廷菲的身后,见状不由的从心里哼了声:顾廷菲,这次看你往哪里逃,那丝帕他只要远远的看一样,就知道那是出自顾廷菲之手。丝帕上的金丝线只有玲珑镇上的呈祥店铺才有,还是他去给顾廷菲采买的。算算日子,应该是顾廷菲刚到玲珑镇没多久,他对顾廷菲的处境处于观望状态,这才给去给她带回了金丝线。 却没想到顾廷菲能在他的眼皮下和男子私通,真是太让人厌恶,难怪她会被侯府厌恶,三年都没人来探望过她。至于桂嬷嬷,那不过就是看在顾廷菲对侯府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侯府才能真的派人接顾廷菲回府。不过要知道顾廷菲私下和男子私相授受,怕是会将她当做废棋,让她在玲珑镇自生自灭。 青衣男子见顾廷菲神色淡淡,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不惊,不由的露出猖狂的笑意:“二姑娘,正好这么多人在,也给你我两人做个见证,我今日到顾府门口求娶二姑娘为妻,乃是诚心诚意,马管家,你还是快些请我进去。” 被点到名的马管家立马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对他投去淡淡的一些,瞧见他这神情,几乎是下意识的拧眉,嫌恶之色一闪而过,就青衣男子这样,顾廷菲不知怎么看得上,兴许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平素端着架子,实际上不过就是装腔作势,骨子里的风流让人作呕。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就更加热闹了,青衣男子满脸遮掩不住的兴奋。 顾廷菲这才上前两步,轻咳了两声,质问道:“你方才口口声声说,这是我送给你的丝帕,就是证据,证明我们俩有私情的物证。可我却不认识这丝帕,丝帕上的针脚和我的绣活完全不一样,马管家,去给我拿针线来,今日我就当着大家的面绣上一绣,让你们对比一下。” 看看到底她在说谎,而是青衣男子满嘴谎言。青衣男子冷哼了声:“二姑娘,分明就是你亲手送给我的,现在还想抵赖。好,马管家,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拿针线来。” 他还就不信邪了,这丝帕不是顾廷菲绣的,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顾廷菲这小娘们身段不错,就是端着架子,一副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亵渎的样子,就越发的让他心里发痒,想要当众让她下不来台,看她吃瘪的样子。 马管家之所以站着不动,那是希望顾廷菲想清楚,一旦针线拿出来,就没有回头路了。另外青衣男子是什么身份,也敢命令起他来。 顾廷菲转身看了马管家一样,马管家则是对身边的小厮点点头,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穿着红色衣裳的丫鬟拿着一个箩筐走来,里面放着针线和布料。顾廷菲含笑着低头快速的拿起针线,穿针走线,在众人的注视下,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绣好了。 之所以如此胸有成竹,那是这丝帕就算真的是顾廷菲绣的,那也是先前的主人,而不是她,黎国的大公主。母妃早逝,留下她和弟弟两人在宫里相依为命,父皇对她宠爱有加,在宫里她是高高在上的大公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要她想要的,父皇都会亲手送到她面前。 当然父皇并没有因此降低对她的要求,还记得父皇曾经说过,皇室的公主生来就比寻常百姓家的孩子要多吃苦,所以父皇早早的为她请来了教习嬷嬷,琴棋书画,她不敢说样样精通,但起码走出去不会给父皇丢脸。 第三十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一) 她的针脚比青衣男子手中的丝帕密多了,仔细一对比就知道根本不是一个人绣的。青衣男子显然也看出来了,瞧着顾廷菲将绣好的丝帕摆放在众人面前,他瞬间觉得脸上挂不住了,一口咬定手中的丝帕和顾廷菲是一人绣的。不过现在顾廷菲改变了针线的手法而已,这并不能说明他手中的丝帕不是顾廷菲绣的。 “大家都看仔细了,根本并非一人所绣,我相信现场应该有懂得针线的长辈,她们能替我作证。刚才你也没拦住我,不让我绣。现在对比出来了,你是不是给我个说法?”顾廷菲要是这次不给他一个狠厉的教训,日后说不定还有更多人登门诬蔑她的名声。一次退让,次次退让,况且退让不是她的风格。 青衣男子气的在心头骂了几句,脸上堆着笑容道:“二姑娘,你说我们都什么关系了,还给什么说法。你就别当着大家的面装模作样了,你放心,我将你娶回去,一定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家里的事都是你说了算。大家都在这,你就给我这个未来的夫君留点面子。” 好话他还真的会说,自圆其说用在他的身上在合适不过。马管家听了青衣男子的话,羞愧的真想将顾廷菲给掐死,当然前提顾廷菲要是她的女儿。小小年纪就懂得和男子私下相会,还欺瞒着他。当着田嬷嬷的面,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转身一边,她又能去勾搭男人,真是令人厌恶。 这会他倒要看看顾廷菲怎么收场,她还怎么回京城侯府,进宫做贵人。说不定顾廷菲早些勾搭上青衣男子,根本就没料想到桂嬷嬷会来。桂嬷嬷的到来肯定让她有些警觉,侯府对她的重视,有可能被接回侯府,那日子和现在可不能同日而语。 于是乎,顾廷菲现在就不承认和青衣男子的约定,回京城侯府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换做是谁,都会和顾廷菲做一样的选择。针线手脚完全可以变,他不由的暗自称赞顾廷菲,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改变的确不易。 看来在荣华富贵面前,谁都不能幸免,都是凡夫俗子。马管家就继续观望着事态的发展。 现在就陷入了僵局,顾廷菲缓缓垂下眼眸,将手中的丝帕捏在手心里,怒极反笑:“你要非说我一个人绣的,那也没办法。不过你也不瞧瞧你的样子,我是什么身份,能看上你?我劝你最好回去找个镜子,仔细的瞧瞧你自己,要长相没长相,要家世没家世,你养得活我吗?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到底是谁用心如此歹毒,找你来损害我的声誉。今个这事绝对不会完,我顾廷菲清清白白的名声被你给毁坏了,一定要去衙门讨个说法,找出背后指使你的人。” 刚才所有的试探都为了证实马管家是不是指使青衣男子的人,目前看来应该不是。既然不是,那她就没必要姑息养奸,必须严惩青衣男子,找到幕后黑手。 “二姑娘,瞧你这话说的,你在床上的时候可不是这般说话。”青衣男子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顾廷菲一记清脆响亮的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混账东西,姑娘家的名声也是你说的!马管家,你就是任由贼人欺负到你主子头上来,还是你觉得这不是在京城侯府,你就可以不听我的话了!” 他的所作所为必定也会随之传到京城侯府老太君等人的耳朵里,损害顾廷菲的名声,那就是毁了定北侯府的名声,一旦老太君追查下来,他怕是要跟着倒霉。顾廷菲之所以提点他,就是希望他和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休想轻易的置身事外。 到现在青衣男子还不知道悔改,不可否认,围观的百姓确实把顾廷菲的话听进去,仔细回想下,从刚才开始,马管家似乎对顾廷菲没主子般的尊敬。另外脸上似乎存了看好戏的神色,慢慢的百姓们开始冷静下来思考这件事到底背后有没有人指控,找人来损坏顾廷菲的名声。 马管家张张嘴,就在他要开口说话之际,顾廷菲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马管家,我知道老太君因着我调皮,将我送到玲珑镇,让我反省反省。前些日子侯府来人,桂嬷嬷说老太君想我了,很快就会派人来接我回府。 三年来,你对我和春巧什么样,我相信大家应该有所耳闻,所以我不得不怀疑,他就是你花钱请来要坏我的名声,不想让我回京城侯府?马管家,我知道田嬷嬷是你娘子,你纵容她苛刻我和春巧,现如今侯府来人了,你怕我回去和老太君告状,所以你就想出这一招来,败坏我的名声。可怜我一个姑娘家,手无缚鸡之力斗不过你们夫妻俩。” 既然如此,那她何必将计就计,将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公之于众。“苍天啊,你睁开眼瞧瞧,我堂堂侯府的姑娘被马管家欺负至此,还请大家帮帮我,待会到衙门去给我做个见证!” 衙门两个字让马管家立马回过神来,刚才顾廷菲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对他的指控,他脸色阴沉的如同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石头一般,亏她说的出口。 马管家咬牙切齿道:“二姑娘,奴才对天发誓,此人绝对不是奴才花钱找来诬蔑你的名声。还有三年来,并非奴才纵容那毒妇苛刻你和春巧,实在府上的事务繁忙,被她欺瞒去了。奴才已经给了她一封休书,送她回娘家去了。二姑娘,你是奴才的主子,奴才怎么敢生出这等邪念。这人一定要送去官府,好好审问到底是何人在背后指使他来诬蔑你的名声。李二,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他送去衙门!” 现在形势逼迫他必须这般做,否则他会被百姓们你一口我一口的唾沫给淹死,绝对不能让顾廷菲的名声受损。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平息这场风波,切莫声张传到京城去。 青衣男子被马管家突如其来的命令吓得掉头就要跑,围观百姓看到他此等行为,立马知晓他说谎,故意来顾府闹事,败坏顾廷菲的名声。此等小人行为为君子所不齿,当下在围观百姓和李二等人的合力下按住了青衣男子。 第三十一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二) 此刻顾廷菲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走到马管家身边,“马管家,先前我让人告诉你,指望你摆平这件事。可你却偏偏请我出来,你就应该有心理准备,我会说什么话,现在好了,我可要多谢马管家。”嘴角的那抹笑意让马管家头上青筋突起,鼻子都快气歪了。 顾廷菲这是在吃果果的嘲笑他,偷鸡不成蚀把米。可恨,马管家紧捏着拳头,顾廷菲当中将田嬷嬷苛刻她的事宣扬出去,百姓们早就有所耳闻,如今一听她这话,加上刚才他没有及时的阻止,更是深信不疑。 为了摆脱罪名,他只能脱口说出给了田嬷嬷一封休书,送她回娘家了。这件事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肯定会传到京城侯府老太君等人的耳中。看来这几日,得找个时间去侯府请罪了。 现在他有些摸不透青衣男子到底真的和顾廷菲有私情,还是有人找来诬蔑顾廷菲的名声。不管怎么样,他现在必须要严肃的处理青衣男子,否则会落人口舌。 说完顾廷菲并没有转身进屋,而是朝人群中走去,被众人压着的青衣男子此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嘴巴被堵塞了一块棉布。顾廷菲嫣然一笑,朝他轻盈的走过去,李二等小厮按住他的手臂,不让他动弹。 轻轻一动,将他嘴里的棉布拿了下来,顾廷菲扬唇道:“现在还没送你去衙门,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背后指使你的人到底是谁?衙门的酷刑兴许能把你的这条小命给弄没了,为了一点钱,连命都搭上,怕是不值当。你现在乖乖说出来,兴许我还可以饶你一命,不送你去衙门。” 马管家微微皱眉,她又想闹出什么幺蛾子来,送去衙门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逼迫青衣男子当众说出来,况且他说的不一定是真的,万一着急了,随便找个人乱咬呢? 偏偏他的双脚仿佛被固定了,一步也走不动,他一个下人怕是不好插嘴主子决定的事。那就更让众人在背后嚼舌根了,马管家不知道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早知道就直接将青衣男子送去衙门,省事多了。 现在肠子悔青了也无济于事,事情已然变成这样。马管家紧捏着拳头,这次让顾廷菲算计了,下次绝对要谨慎周密。 青衣男子紧盯顾廷菲看了几眼,随后淡淡道:“没人在背后指使我,你就是嫌贫爱富,现在不愿意嫁给我了。还想着将我送去衙门,让我受衙门的酷刑,二姑娘,你好狠的心。我就算其貌不扬,那也是你看上的男人。你要是贬低我,就是在说你自己没眼光。” 到了这个时候,青衣男子还是不肯老实交代,偏离顾廷菲的方向。他还在垂死挣扎,以为这样,就会让围观的百姓同情他,就他这副德行,顾廷菲怎么可能看上他,一来的时候,大伙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的,渐渐的在顾廷菲的带领下,开始仔细的思考起来,背后的隐情。 顾廷菲勾唇冷笑:“瞧你脸上的巴掌印记,看来一巴掌不够,你当真要去衙门才能老实交代。今个这事我顾廷菲绝对会追查到底,损害我的名誉是小,牵连整个侯府的名誉是大,我身为侯府的姑娘,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危害侯府的名誉。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我也无须跟你多说什么废话,李二,别愣着了,赶紧送他去衙门,你亲自盯着他,直到他说实话为止!” 被点到名的李二看都没看马管家一样,就径直的应下:“好,二姑娘,奴才这就送他去衙门。”一个眼神使过去,他身边的几个小厮立马会意了,压着青衣男子就要朝衙门方向走过去。 她则是双手背后,站直了身子,给他机会,他不珍惜,那就不怨她了。这一刻,青衣男子才领悟到顾廷菲跟他来真的,要真的送他去衙门,并非开玩笑。衙门里的酷刑他自然承受不了,加上顾廷菲还是侯府的姑娘,她只要送点钱,他怕是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脑海中不断的想着,慢慢的青衣男子张张嘴,掉头大喊起来:“姨父,姨父,你快救救我,我不想去衙门,姨父,你快救救我,替我向二姑娘求求情,姨父,姨父。”终于不顾一切的叫嚷起来,人在危机的情况下,才会说出实话。 青衣男子的目光径直的落在马管家的身上,马管家微微愣怔,随后气恼道:“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谁是你姨父,李二,赶紧送他去衙门,省的他一张嘴就和疯狗一样乱咬人。”他从未见过青衣男子,更别说是他姨父,真是笑话,现在逮着谁就乱咬谁了。 当初真应该找些送他去衙门,不会有现在的事发生,可恨,马管家对青衣男子恨得咬牙切齿,巴不得能过去掐住他的脖子,那棉布继续堵塞他的嘴巴。要怪都怪顾廷菲,刚才松手将他嘴里的棉布拿出来扔在地上,李二等人忘记堵上他的嘴巴,说的尽是一些胡话。 “姨父,你别不认我,姨父,这次可是姨母让我来的,那丝帕也是姨母给我的,姨父,你可不能不管我,我不要去衙门。姨父,我还年轻,我不想去衙门受苦,姨父,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带我去见姨母,我们当面对质,你就知道了。姨父,姨母说有你在,不会让我有事的,姨父,你不能不管我啊!”青衣男子急的眼泪都掉下来了,他对衙门的酷刑有着前所未有的恐惧。 内心的惶恐让他再也顾不得什么,朝马管家不顾一切的嘶喊起来。顾廷菲站在原地,回头看了马管家几眼,还真的出乎她的意料。刚才她分明还断定马管家和他没关系,这才多久的功夫,男子就招了,他口中的姨母想必就是田嬷嬷。 她假借回娘家,却在背地找人上顾府败坏她的名声,让她回不了京城侯府。她的想法未免太过简单了,顾廷菲身为侯府的姑娘,代表的是侯府。她的名声毁了,也会牵连侯府。这种馊主意,怕是只有田嬷嬷能想的出来。这是赤果果的报复心态,顾廷菲黑白分明的双眸此刻径直落在马管家的身上。 第三十二章 两位少年 就算不是他在背后指使青衣男子,田嬷嬷是他娘子,这件事和他也脱不了干系。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马管家张口一说给田嬷嬷写休书的事肯定是假的,因为他们还有马成岗。田嬷嬷的行为和马管家有着直接的关系,都是他纵容出来的,必须承认相应的责任。 马管家瞧见顾廷菲眼里的不信任,还有围观百姓对他鄙视的眼神,刚才所说的话如同笑话一般,仿佛有人在啪啪啪打他的脸。这一刻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猛地紧捏着拳头冲到青衣男子的身边,抬手就是重重的一巴掌打在他的右脸上,狠厉道:“混账东西,谁是你姨父、姨母,别张口胡说。李二,赶紧堵上他的嘴,送他去衙门,让他交代出背后指使的人到底是谁,还我一个清白。” 李二立马点头会意的堵上青衣男子的嘴,顾廷菲已经走到门口,毫不犹豫的提着裙角转身进去。马管家朝她的背影看了几眼,悬在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能落地了,他方才还担心顾廷菲不送青衣男子去衙门,让他说出更多的话来。 围观的百姓随着李二等人押着青衣男子去衙门都散了,他一张嘴保不齐在衙门忍受不了酷刑都说了,得赶紧想法子。田嬷嬷就算回娘家也不给他省事,还给他添乱。 方才顾廷菲还锋锐的眼神,让他这会还心有余悸,不得不回府对青衣男子做些安排。不能让他将田嬷嬷咬出来,到头来官府必定会查到他头上来,事情越闹越大,京城那边肯定会得到风声,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在不远处,有两位骑在马上的少年一直围观着刚才的那一幕,其中穿着紫色锦缎长袍的男子摸着下巴,淡笑道:“子墨,没想到玲珑镇还有这等聪明的丫头,还出自京城侯府,赶明我回去派人打听打听。”饶有兴趣的样子引起身边黑衣男子的不满,朝他冷眼看过去。 双手拉紧手中的马缰绳,双腿夹紧马的腹部,坐下的红枣马就如同离炫的剑一样飞快的射出去。紫衣男子见状急忙伸手喊道:“子墨,子墨,你别走呀,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子墨,子墨。”随着他的叫唤声,两人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回到屋里坐下的顾廷菲,气定神闲的坐在桌前看起游记来,脸色平静,似乎刚才的事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待到马管家来的时候,她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低头看书。马管家在心里暗自骂道,这顾廷菲就知道给他难堪,让他当中下不来台。 田嬷嬷给他无故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回头必定要教训她一通,这夫妻怕是也做不成了。马管家干咳了几声,清清嗓子满脸愧疚道:“二姑娘,今日这事,我的确不知,要是早些知道,我必定不会让那毒妇离开顾府半步。那毒妇根本就不配做成岗的娘亲,我已经派人去给她送休书,从今往后,她和奴才、成岗没有半点关系。 二姑娘想怎么处置她,奴才都不会反对,反而还会很支持。另外二姑娘,还请你看在成岗的份上,原谅奴才这一次。是奴才有眼无珠,识人不清,被她蒙蔽了双眼,过几日,奴才会亲自去侯府向老太君请罪。” 该表态还需要尽快的表态,此外他必须亲自来见顾廷菲一面,将他的罪过减到最低等。 顾廷菲放下手中的游记,掀起眼皮看着马管家,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容:“马管家,我也不是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人,田嬷嬷所作的事与你无关,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至于田嬷嬷,她既然有胆子找人诬蔑我的名声,就应该承担相应的后果,我顾廷菲一人无惧,可她胆敢诬蔑定北侯府的名声,那是罪不可赦。马管家,请罪的事你不用告诉我。” 这番话无疑给马管家吃了一颗定心丸,不会追究他的责任,太好了,谢天谢地,总算能洗脱罪名。只要顾廷菲不回侯府告状,相信他往后的日子会好过些。马管家闻言,恭敬的弯腰,真诚的对着她作揖感谢道:“二姑娘如此宽宏大量,奴才必定谨记于心,日后二姑娘若有需要,奴才必定全力以赴配合你。” 经过这一次青衣男子在侯府闹事,从顾廷菲淡定从容的处理这件事,丝毫不能看出她浑身透露出的贵族气质,好不胆怯,马管家敢断定将来顾廷菲必定能嫁一个如意郎君,为自己谋一个锦绣前程。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田嬷嬷的所作所为完全是给他添堵,还有马成岗,他们老马家就马成岗一个独苗,他所有的努力那都是为了马成岗。刚从李二嘴里得知,青衣男子名唤李响,他住在于河镇的李家庄和田嬷嬷的田家庄相隔十几里路。 那日田嬷嬷半夜带着她的外甥媳妇敲开了李响家的门,派他来破坏顾廷菲的名声,这事他已经花钱买通官府的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到了官府这一层面,顾廷菲也默认了,否则依照顾廷菲的性子,她不会轻易松口不去插手这件事。她背后的深意怕就是不希望事情闹大,牵扯出田嬷嬷,再拔出萝卜带出泥的提起她在顾府三年过的日子,深究下去,对谁都不好,点到为止。 李响还拿出了田嬷嬷给他的钱袋子,他拿出来绣着鸳鸯的丝帕也是田嬷嬷交给他,让他拿出来诬蔑顾廷菲。还有他说的话,差不多都是田嬷嬷之前就教他,让他这么做的。就为了十两银子,李响在牢里受了酷刑。 顾廷菲含笑着起身轻拍马管家的肩膀,“马管家,从前的事我们就翻篇了,往后还请你多多关照。” “二姑娘,你客气了,伺候主子乃是下人的本分,你无须多礼。成岗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等他回来了,还请二姑娘替奴才多加管教。”马管家说的是真心话,没有半点敷衍。马成岗生性调皮,是他膝下唯一的儿子,田嬷嬷对他更是宠爱有加,很多时候溺爱他,马管家每每想管教他,都会被田嬷嬷拦着。 第三十三章 归来 这下好了,有顾廷菲在,他怕是省心多了。在不知不觉的潜移默化中,他对顾廷菲充满了信任。马成岗能跟在她身边,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他这辈子也就这样,只能做个管家,就希望马成岗能为马家带来荣誉。 走到窗前,顾廷菲折下一支桂花放在鼻端,闭上眼,嗅着淡淡的桂花香味,清爽极了。“马管家,你且放心,他在我身边,我会调教他。日后我也少不了用人的地方,只要他肯学,我不会亏待他。”这算是顾廷菲在对马管家抛橄榄枝,两人在达成约定。 将来她要回京城定北侯府,身边需要衷心的人替他办事跑腿。春巧一个姑娘家,只能做丫鬟,很多事她办不了。马成岗是个好苗子,先前帮她和春巧出顾府去见明楼牙行的王妈妈,掩护的不错。 这次要是还能完成她交代的事,那日后还有更多事能倚重他。现在对马成岗是一种锻炼,希望不会让她失望,算算日子,如马管家说的,他也该回来了。 马管家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所有的话都化作一句:“好,好,好,奴才会记住二姑娘的大恩大德,那奴才就不打搅二姑娘休息了,奴才先告退了。”现在的他才有一个奴才该有的样子,对顾廷菲的尊敬,调整好心态。 之所以对马管家抛橄榄枝,那是马管家对田嬷嬷一事上,没有含糊,坚定的站在她这边,作出了正确的选择。对此让她省了不少心,两全其美的事,何乐而不为。马管家弓着身子退下,虔诚的关上门,缓步抬脚离开。 送走了马管家,顾廷菲在榻上稍微躺下,闭上眼养养精神,等马成岗回来。再睁开眼,夜幕降临了,屋里有了凉意,顾廷菲身上不知何时盖上了一件厚的貂皮的披风。掀开披风,穿鞋走到门口,推开门,寂静的院子里,静的让她觉得不安。抬头仰望着漆黑的夜空,只有几颗星星在天上闪耀,一轮圆月高挂在空中,和点点繁星共同点亮了漆黑的夜空。 一阵清风出来,顾廷菲禁不住打了个喷嚏。夜深了,空气中的凉气让她颇有些受不了,但双脚没有停下,继续往下走,一步一步一个台阶的走下来。走到最粗壮的梧桐树下,后背依靠,双手抱臂。 不过须臾身后就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刚一转头,春巧熟悉的笑料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她手里拿着一件貂皮的披风,披在顾廷菲的身上,春巧关切道:“二姑娘,这么晚了,你还是快进屋歇着,外面太凉了,要是冻着你了,那可不行。走,奴婢扶着你回屋。” 顾廷菲的目光落在春巧的脚踝上,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偏偏还逞强的出来,就为了给她拿件披风,内心感动万分。轻握住她的手,盈盈一笑:“走吧,你也慢点,脚还没好呢。我先扶你回屋去,对了,有没有吃晚膳?” 马管家派丫鬟给她送来晚膳,临出来以前瞥了一眼桌上的饭菜,一点食欲都没有,这才出来走一走,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让心情舒坦一些。谁知春巧不让她省心,跟着出来。 “二姑娘,奴婢用过了,马管家派厨娘给奴婢送了晚膳,两三个小菜呢,奴婢吃的饱饱的。”春巧眼眶霎时就红了,快速低头回答顾廷菲的话,极力掩饰,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这是前所未有的待遇,马管家对她还从未这般的贴心,会让厨房亲自给她送晚膳,知道这是跟着顾廷菲沾光。 她若非顾廷菲身边的丫鬟,二姑娘不再是从前那般随意任人欺负,而是绝地反击,让马管家不敢小瞧她,才会有她们主仆俩现在的日子,一切都是靠她们争取得来的,春巧觉得很激动。 马管家看来有些改变,顾廷菲喜闻乐见,嘴角露出一抹淡笑,搀扶春巧回屋,还再三叮嘱她切莫随意下地走动。春巧忙不迭的点头应道,顾廷菲这才放心的转身回屋。 一抹熟悉的声音出现在梧桐树下,走进仔细一看,果然是马成岗,他可算回来了。马成岗风尘仆仆的出现在顾廷菲面前,恭敬的弯腰作揖行礼:“奴才见过二姑娘。” “回来就好,起来吧!”顾廷菲克住声音中的激动,眼里波光流转,三天了,她的确为马成岗担不少心。现如今看到他平安回来,她悬在空中的一颗心能落地了,还有春巧,嘴上没说,可她能感受到春巧的担忧。 马成岗张嘴还想继续道,但顾廷菲瞧他身上还穿着那日走前穿的衣裳,鞋子上沾满了泥土,满脸的疲倦,眼睛都红肿了。她摆摆手,叮嘱道:“什么都没说了,有事等明早再说,快回去歇着吧,这三天辛苦你了。” “二姑娘,奴才一点都不辛苦,替二姑娘办事,奴才觉得很荣幸。二姑娘,奴才得跟你说了,才安心。二姑娘……”马成岗急忙仰起头回答道,他得将三日内发生的事告诉顾廷菲,才能安心的回屋休息。 可还没说完,就被顾廷菲伸手打断了,不悦道:“马成岗,我是你主子,听我的话,你且回屋歇着,明个一早来告诉我就是了,快回屋歇着吧!春巧脚受伤了,在屋里歇着,别嚷嚷吵醒了她。快回去吧,明个再说也不迟,回吧。”说话间,身子微微向前倾,靠在他耳边嘀咕起来。 马成岗闻言,唯有积压住想说的话,又咽下去,目光转移到春巧的屋里,看了几眼,这才紧捏着拳头,转身缓步离开。 从他刚才的反应,顾廷菲大概能猜的出来,马成岗应该没让她失望,带回来什么坏消息。她得回屋用膳,这会出来走走,肚子好像饿了。 翌日清晨,天刚灰蒙蒙,马成岗就来到顾廷菲的院子,换了一身赶紧的衣裳,早膳的时候马管家来他屋里,将昨日田嬷嬷派人来诬蔑顾廷菲名声的事简单的说了一边。他听后差点儿没气昏过去,田嬷嬷怎么能那般做呢? 第三十四章 心诚 马管家还以为马成岗也知道,还指着他的脑袋叮嘱道:“成岗,你娘的事你以后不许在插手了,我昨天已经派人去给她送了休书,从今往后她就不是你娘了。你在心里也别总惦记着她,这次你去看她,她有没有和你提起什么?” 马成岗微微愣怔,随后摇头道:“爹,娘什么都没和我说,那现在坊间有没有人在背后议论二姑娘,娘也是的,二姑娘是主子,她为什么要和主子过不去?先前的事二姑娘没和她计较,那是二姑娘宽宏大量,还让我留在她身边做小厮,娘也太不知道感恩了。爹,我知道娘过分,但也没必要休了娘吧!” 事情还没发展到这种不可挽回的地步,马管家应该知道田嬷嬷要强的性子,在娘家最要脸面,马管家就这么给她送去休书,怕是会让田嬷嬷的面子挂不住,受到娘家人的嘲笑。 “坊间当然会在背后议论二姑娘,我告诉你,若不是二姑娘亲自出面解决了李响,怕是后果不堪设想。二姑娘和定北侯府那是一脉相承,诬蔑二姑娘,那就是诬蔑定北侯府,她那是妇人之见,妄想报复二姑娘。你说往后她这般拎不清,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解,我怎么就不能休了她? 你往后要想留在二姑娘身边,跟她学习,就不能有你娘这个累赘,成岗,你应该能明白爹的苦心。你是我们老马家唯一的独苗,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爹老了,这辈子也没什么大出息,可你不一样,二姑娘聪颖和善,相信你留在她身边,会对你有更好的发展,日后你就安心留在她身边,对她忠心耿耿的,爹就心满意足了。 至于你娘的事,你就别管了,这是我们俩的事,你呀,就安心当好你的差,不许再闹着离开。”马管家语重心长的拍着他的肩膀叮嘱道,看着长大的儿子,经过昨天一事他对顾廷菲彻底改变了想法,当然也希望马成岗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送走了马管家,马成岗毫不犹豫的迈着坚定的步伐来到顾廷菲的院子。春巧昨个听顾廷菲的话歇着,今个觉得好多了,脚踝没那么疼痛,走路稍微好点了。早上厨房又送来了两壶热水给她,这不用说也是因为顾廷菲,马管家才会特别的照顾她,春巧用热毛巾敷着脚踝,一股暖流涌入心田。 半晌等她开门出来,发现马成岗站在院子里,听到开门的声音,顺着声音看过去,马成岗对春巧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他回来了。春巧回以淡淡的笑意,将手中的热水倒了。这是马成岗才想起来,昨日顾廷菲靠近他耳边说的话,加快步伐走到春巧身边,轻声问道:“春巧,你的脚好些没?” 关切的话语让春巧心里觉得暖烘烘的,轻笑着答道:“好多了,没事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回来的。”马成岗憨憨的笑着搓着手,在春巧面前,他总是有些手足无措。 顾廷菲走出来伸个懒腰,目光落在马成岗和春巧的身上,他们俩这般和睦的说话还很难得,她没有出声打破他们的平静。两人静静的看着对方,相顾无言,春巧紧张的手心直冒密密层层的细汗,手一松,手里的脸盆就落在地上,眼看要砸到她的脚,被马成岗一个箭步飞奔过去给接住了。 真悬,顾廷菲的一颗心砰砰直跳,就担心脸盆砸到春巧的手上的脚踝。幸亏马成岗反应快,及时的接住脸盆。春巧啊的叫了一声,太惊险了,目光不敢和马成岗对视,唯有抬头四处张望,将紧紧的攥着手心,揪着衣角。 和顾廷菲的目光对上,春巧急忙要跑过来,被顾廷菲急忙阻止:“春巧,别乱跑,你的脚还没好呢。”” 她熟悉的声音让马成岗快速的回转过身,朝她行礼。不过须臾,顾廷菲搀扶春巧回屋躺在榻上歇着,她则是带着马成岗站在梧桐树下。马成岗蜷缩的手掌慢慢的舒展开来,低沉的声音在顾廷菲耳旁响起:“二姑娘,对不起,我娘的事我代替她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对她从宽处理。” 田嬷嬷私下买人到顾府来诬蔑顾廷菲的名声,不仅是对顾廷菲的仇恨,也在无形之中得罪了定北侯府,诬蔑了侯府的名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道理还是马管家提点马成岗。 顾廷菲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马成岗是个正直的人,并没有因此对田嬷嬷抛弃,生养他的娘亲不管做错了什么,都是将他抚养长大的人。爹娘的养育之恩是永不能忘的,就如同她不会忘记天上的父皇和母妃一般。 “你放心,这次我不会追究她的责任,李响已经从牢里出去了,想必会给她一个警告,日后不要再打什么歪主意。你且安心的留在我身边当差,对了,这次去京城,我交代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顾廷菲眯着眼神色淡淡,脸上没有任何不满,似乎她不记恨田嬷嬷。 对马成岗来说,再好不过,他激动的互相搓着手,满脸喜悦道:“二姑娘,谢谢你,谢谢你。”一边说一边弯腰对着顾廷菲鞠躬道谢,随后他缓过神来,立马出声道:“二姑娘,你放心,你交代的事,奴才都办的差不多了。相信明天就有好消息了,要不然找个地方,奴才慢慢向你禀告。” 梧桐树下不是说话的地方,顾廷菲的院子虽说很少有人来,但隔墙有耳,说不定会被人听到了,宣扬出去,那就不妙了,一切得谨慎。顾廷菲对马成岗甚是满意,点头道:“嗯,走吧。” 主仆俩到了屋里,敞开着门,顾廷菲端坐在桌前喝茶,马成岗这才将他在京城遇到的事缓缓道来。京兆府尹不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就算他带了钱财也没用,直到他拿出了王妈妈写的信,才得到京兆府尹的亲自接见。 第三十五章 邓嬷嬷 但凡他能见到京兆府尹,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相信王妈妈不会坑害她。这一点自信顾廷菲还是有的,从王妈妈的谈吐,以及和她的交谈过程中,发现她是个正直和善的人。她才会放心大胆的让马成岗去京城历练一番,这次的结果让她颇为满意。 接下来就要等着验收马成岗的成果,不是他随口一说,顾廷菲就能相信,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顾廷菲收敛起脸上的笑意,从衣袖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朝马成岗的面前推了过去,“这是给你的!” 马成岗见状赶忙摆摆手,“二姑娘,奴才不能要,这是奴才分内的事,而且这次去京城,奴才还学到了不少。这钱二姑娘还是赶紧收回去,我娘的事奴才些二姑娘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要你的钱。二姑娘,要是没事的话,奴才就不打搅你了。” 顾廷菲给的钱那是万万不能要的,马管家平素没少给他钱用,他并不缺钱,缺的只是机会而已。顾廷菲会意的点头:“好,那你下去吧!”目送马成岗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顾廷菲弯曲着手指敲打着桌面,半晌才偏头将桌上的银票塞进衣袖里。 她不是和马成岗开玩笑,逗他,而是真的。要是马成岗收下了这银票,她不会对他有意见,这是他应得的。眼下马成岗拒绝了,那是对她怀着感激之情,用钱财买到的衷心是不长久的,唯有用心换心,才能长久。 谢嬷嬷一边给谢氏梳头,一边观察她的神色,出声道:“夫人,奴婢听说朱姨娘这两天很忙,心情也不错,看来是大少爷的病情有所好转了。” 谢氏闻言,莫不吱声,谢嬷嬷见状便专注的给她梳头,就在谢嬷嬷转身之际,谢氏沙哑的开口:“嬷嬷,你去查查看。” “夫人,你的意思是……”谢嬷嬷就随口一说,她没想到谢氏会让她去查探,要不是一直陪在谢氏身边,她会觉得此刻的谢氏如同换了一个人,这话绝对不会从她嘴里说出来,因为太震惊了,才会陷入沉思。 掀起眼皮看了谢嬷嬷一样,谢氏抬手轻拍她的手背,迟疑道:“怎么,嬷嬷,没听清我刚才的话?” “不是,夫人,奴婢这就去办。”谢嬷嬷赶忙回过神来,收敛起脑海中不该有的小心思,恭敬的答道。在谢氏的点头示意下,谢嬷嬷弓着身子离开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谢氏缓缓的起身站在门口许久,她这个决定是不是错了?本就不应该插手后院的事,既然将府上的中馈交给朱姨娘,岂有反悔之意?作出的决定,说出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只是刚才,她脱口而说的话,也收不回了。 嬷嬷之所以在她面前提起,不就希望她能有所反应,现在不是如她所愿了吗?但愿查到的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谢氏双手合十,嘴里不断的念叨起来。 傍晚,玲珑镇顾府门口来了两辆马车,华贵无比,小厮领着来人进入大厅,同时派人去请马管家。马管家赶到时,定睛一看,来人他认识,曾经在定北侯府见过一面,另外也是她送顾廷菲到玲玲镇来的。 他急忙双手抱拳给邓嬷嬷请安,她一身暗紫色的褙子,矮胖的身材,圆圆的脸蛋上有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神,正瞪着马管家,抿了抿嘴,淡淡道:“行了,马管家,无须多礼,二姑娘呢?”没有和马管家闲聊,目光是不是的飘向身后,在有意无意的寻找二姑娘。 马管家见状,急忙答道:“回邓嬷嬷的话,二姑娘这几日身子不爽,在屋里歇着。小的这就派人去请二姑娘过来,还请嬷嬷稍等。”一个眼神使过去,小厮立马会意的转身离开。 邓嬷嬷微微颔首,转身回到桌前坐下,端起茶杯低头啜了一口,她不开口说话,马管家也不好开口,唯有一声不吭弯着身子等候顾廷菲的到来。看来今日邓嬷嬷来的目的和她有关系,马管家在心里犯嘀咕,不知道是福是祸?可瞧着邓嬷嬷的神情,面无表情,他一时间还真的猜测不到。 算了,与其胡思乱想,还不如等顾廷菲来,就什么都知道了。想通了的马管家,整个人舒缓了许多,没有刚才的紧张不安。 小厮一说完,就低头等着顾廷菲的回答。顾廷菲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有一搭没一搭的刮着茶面上漂浮的茶叶,砰的一声,将茶盏扔在桌上,落在底托里发出砰啷的脆响,把小厮吓得心一悬,不由的往后退了几步,惊恐的抬头看着她:“二姑娘,你这是?” 顾廷菲嘴角微扬,拍拍手,拂拂衣袖,“走吧!”在小厮还没缓过神来,顾廷菲已经迈出门槛,走出去了。小厮见状,急忙抬脚加快步伐跟上她的节奏。 马成岗在院子里继续蹲着马步,见到顾廷菲前脚从屋里出来,后脚就有小厮跟着,他焦急的目光看过来,顾廷菲会意一个安慰的眼神,示意他别担心。“二姑娘,还是让奴才跟着你一起去!”马成岗不由自主的开口,刚才他竖起耳朵,静心凝视的听到小厮说的话了,侯府来人了。 顾廷菲微微摇头,“你就继续蹲你的马步,我能应付的来。”话音刚落下,人就走远了,马成岗咬牙一想,既然她这般说,必定做好了心理准备。加上他这次去京城一趟也没白跑,就不用过于担心。再者马管家必定在大厅,他如今对顾廷菲的态度改变了,有他在,总能护着顾廷菲一二。 如此一想,马成岗就甩开脑海中的杂念,继续安心的蹲着马步,深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闭上眼睛,弯腰将双手端成水平的一条线,两脚微微分离,将整个人的重心下移。 邓嬷嬷不动声色的打量起顾廷菲来,三年不见了,顾廷菲出落的越发水灵起来,也难怪她人在玲珑镇,礼部侍郎府能找上门来亲,替林平宇求娶顾廷菲。 第三十六章 回府 顾廷菲穿着天青色的棉袄,外头套着白色的褙子,下身系着乳白色的挑线裙子,打扮丝毫不比京城内的大家闺秀差。左鬓插着两朵珠花,并着两朵紫色的小娟花,脸上淡粉薄施,清清淡淡,令人瞧着赏心悦目,心旷神怡,就如同美丽的风景画一般。 邓嬷嬷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含笑着起身走到顾廷菲身边,刚要俯身给她请安之际,被顾廷菲一把给拦住:“使不得,嬷嬷可是母亲身边的老人,应该廷菲给嬷嬷请安才是。见过嬷嬷,嬷嬷安好,不知道母亲还有府上的老太君她们可安好?” 初次见到邓嬷嬷,顾廷菲还在迟疑之际,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声音,告诉她,这是定北侯府三夫人,也是顾廷菲嫡母身边的管事嬷嬷邓嬷嬷。如此身份能来玲珑镇,看来马成岗的京城之行奏效了。 “二姑娘,老奴可担当不起,来,二姑娘快起来,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太君和三夫人她们都安好,府上一切都好,唯独少了二姑娘。这下好了,老奴这次来就是为了接二姑娘回侯府。府上的人都念叨着二姑娘,尤其是三夫人,当初非拦着不让二姑娘来玲珑镇,可老太君一声令下,三夫人也没辙,只能在心里心疼二姑娘,这下好了,二姑娘能回去了,三夫人高兴的一夜都没睡着觉。来,二姑娘,快让老奴好好的瞧瞧你。”邓嬷嬷亲昵的上前拉着顾廷菲的手臂,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又打量一番,顾廷菲没有托大,也没有因为在玲珑镇三年,就对侯府有不满的情绪,起码面上没有,心里有没有,她可管不了那么多。 顾廷菲嫣然笑着:“多谢嬷嬷关心,廷菲一切都好。”“那就好,那就好,对了,你们还杵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二姑娘收拾行李。”邓嬷嬷转头瞪着随行的两个丫鬟和小厮,这时她才注意到顾廷菲似乎只有一人,身边伺候的丫鬟叫什么来着,她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 马管家接过顾廷菲的眼色,急忙作揖上前,亲切道:“邓嬷嬷,你瞧着天色已晚,不如就明日一早离开,二姑娘这几日身子不爽,连夜赶路怕是容易伤着身子。”他能为顾廷菲做的也只有这些。 邓嬷嬷拧眉看了马管家几秒,抿嘴没出声。顾廷菲见状,不着痕迹的松开邓嬷嬷的手臂,往后退了两步,不卑不亢道:“嬷嬷,的确天色已晚,明日再走吧!”现在就要看她的决定了,邓嬷嬷就算是三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那也是个下人。顾廷菲再不济,也是侯府的庶女,算是半个主子,现在正好可以试探一下邓嬷嬷。 她只说接顾廷菲回府,却没说为什么,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接她回府。看来回府有好戏看了,顾廷菲的出声让邓嬷嬷下意识的皱眉,又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的确不早了。 “那好吧,今晚就让二姑娘好好歇歇,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回侯府。”邓嬷嬷松口气妥协了。 马管家急忙上前两步,沉稳道:“邓嬷嬷,你这边请,小的已经给你准备好了院子。” 邓嬷嬷朝顾廷菲微微颔首,随后被马管家领走了,顾廷菲如释重负的松口气,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连繁星都没有,夜空更加的寂静。邓嬷嬷的到来意味着她即将回到熟悉的京城,那里有她的亲人,有她的仇人。 从这一刻开始,她的战斗即将打响,紧握拳头,浑身的血脉仿佛在横冲直撞,不过须臾又恢复平静,舒缓胸中的气息,双手张开,仰头转身离开。 马成岗正在狼吞虎咽的吃晚饭,马管家双手背后,满脸的不悦,“瞧瞧你现在的样子,亏你还是二姑娘身边的人,就这般没规矩。还不慢点,又没有人和你抢,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爹,我这不是肚子饿了,一时着急吃快了。爹,正好你来了,我还想早点吃完去你院子找你。”马成岗略带讨好的放下手中的筷子,刚要抬手用衣袖擦拭嘴上的米粒和油渍,被马管家狠厉的眼神给止住,他讪讪的笑着接过马管家递来的蓝色帕子擦拭嘴角。 马管家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就他这德行,怎么放心让她跟顾廷菲回定北侯府?之所以他和顾廷菲站在一条战线上,就是希望今晚能多叮嘱叮嘱马成岗。 “成岗,爹老了,马家的兴旺就寄托在你的身上了。爹希望你堂堂正正的做人,跟在二姑娘的身边多学习,少说话,多做事。遇到点事,不要着急,要沉下心来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办?还有切记三思而后行,记住爹的话,凡事不能冲动,意气用事。 爹瞧着二姑娘年纪没你大,倒是你比沉稳。就这次二姑娘能回侯府,都是她自己的造化。成岗,爹不能陪在你身边,你要靠自己了。”明日顾廷菲和邓嬷嬷离开,身为她的小厮,马成岗也必须要去定北侯府。总是在他的羽翼下保护着,马成岗成长不了。 男子汉大丈夫应该多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经历更丰富的人和事,才能快速的成长。马成岗再多的不舍,也强压在心头。重重的拍着马成岗的肩膀,慈祥的注视着他,不仔细看,根本就不知道,马管家此刻的双手微微颤抖着。 马成岗淡笑着拂开了马管家的手,“爹,我知道了,会记在心上,你放心,不会让你失望,我可是你儿子。况且身边有冰雪聪明的二姑娘在,更不会有事。倒是爹,我担心你,娘她怕是接受不了你给她的休书。她性子要强,舅舅他们什么秉性你也不是不知道,一旦得知她被你休了,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处。 爹,要不然这样,等我和二姑娘走了,你就亲自去姥姥家把娘接回来,你好好说说她,让她别再对二姑娘心存恶念。当然我也会在二姑娘的面前替她多说好话,我相信二姑娘宽宏大量,不会和她计较。爹,你就答应我,好不好?这样我也能安心的和二姑娘离开。” 第三十七章 反击(一) 他噘着嘴撒起娇来,人心都是肉长的,面前是马管家唯一的儿子,他怎么能不答应呢?“行,爹答应你就是,可以把她接回来。也可以原谅你娘,但往后还要看她自己的表现,反正顾府的事务绝对不会再让她插手。至于休书,我暂时还不能收回来。”马管家也有自己的底线,不能无限制的妥协。 这对马成岗来说,已经算是天大的好消息了,马成岗激动的站起身,扑通一声跪在马管家的脚下,“爹,谢谢你,谢谢你。”眼底蓄满了泪水,低头忍住不让它滴落,泪水一滴两滴的滴落在地上。 马管家心疼的将马成岗搀扶起来,偏偏马成岗倔强的摇摇头,跪着向前挪到他的面前,将脑袋搭在他的双膝上,父子俩就这般安静的待着。这一刻,马管家似乎明白顾廷菲的深意,之所以让他拖延时间,怕是要让他和马成岗有话别的机会。 翌日清晨,东方刚鱼肚白,顾廷菲就早早的睁开眼睛,睡不着觉。崭新的里程即将开始了,她得最好准备才是。腾的从床上坐起身,飞快的将身上的衣裳穿好,一番忙碌下来,肚子不觉咕咕叫了起来。顾廷菲低头轻咬嘴唇暗笑起来,昨个分明吃了不少,怎么这么容易就饿了。 春巧端着香喷喷的早膳走进来,很快就吸引了顾廷菲的目光,顺着看过去,桌上摆着香喷喷的青菜粥,还有一叠炸花生米,两个鸡蛋,最重要还有她最近很喜欢吃的烤红薯。 “二姑娘,你醒了,快来用膳。奴才刚才去厨房,听说邓嬷嬷来了,那二姑娘,我们是不是要回府了?”春巧的语气中带着期望,神情中夹杂着一丝紧张。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巴不得能插上翅膀飞到顾廷菲的身边来询问她。 顾廷菲走到桌前,精致的拿起筷子开始吃起来,似乎没有要回答春巧的意思。春巧急的火急火燎的,一颗心骚动不安,得不到顾廷菲的亲口回答,她不安心。于是乎,静默片刻后,她又大着胆子继续问道:“二姑娘,到底是不是真的?你给奴婢一句痛快话?” 不是就不是,大不了以后不去想了,让她彻底死心,别总是抱着幻想,特别没有真实感。顾廷菲看了一眼桌上的鸡蛋,伸手用筷子指着,又指着她的碗里。春巧立马会意的冲过来,“二姑娘,奴婢给你剥鸡蛋,剥鸡蛋。” 看她着急的样子,顾廷菲也不忍心再逗她,知道她想念三年未见面的爹娘和弟弟了。顾廷菲灿然一笑:“当然是真的了,等我们用过早膳,一会就走。屋里的东西我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倒是你院子你的东西,待会你就回屋收拾收拾。” “二姑娘,真是太好了,我们总算能回去了,二姑娘,奴婢这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二姑娘,来,鸡蛋给你剥好了,那奴婢这就回去收拾。”春巧满脸的笑容,就差点没手舞足蹈起来。这一没留神就撞到门框上,把顾廷菲吓得赶紧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走过去,关切道:“春巧,你要不要紧?” 脚伤还没好,这下额头又伤着了,她倒是毫不在意的摇头:“二姑娘,奴婢没事,没事,你赶紧吃,奴婢待会来收拾碗筷。”说完就跑的没影了,顾廷菲无奈的摇头笑笑,这丫头一听回府,高兴的什么都不顾了。 与此同时在顾府门口,田嬷嬷扯着嗓子怒喊起来:“顾廷菲,你给我出来,顾廷菲,你有本事赶紧给老娘滚出来。在背后阴老娘,诬蔑老娘,有胆子就赶紧滚出来。顾廷菲,你别做缩头乌龟,赶紧滚出来,顾廷菲。” 一声一声的在门口叫嚷着,小厮都还顾忌马管家,对她还稍微有些礼数。只是一个穿着青衣的小厮上前拉了她一把,就被田嬷嬷二话没说狠狠的打了两记响亮的耳光,还呵斥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碰我?快让顾廷菲给我滚出来,我要找她算账!” 小厮意见情形不对,赶忙进去禀告马管家,让他来拿主意。马管家正叮嘱马成岗去京城的一些注意事项,话音刚落,小厮慌忙的声音就在耳旁响起,田嬷嬷在门口闹事。马成岗一听记得当下就往外跑去,被马管家一把拉住了,“爹,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让我去劝劝我娘!”满脸狐疑,不明白马管家的意思。 马管家轻拍他的肩膀,替他整理好衣裳,“你呀,赶紧去二姑娘的院子,你娘的事你别管了,我会把她打发走。”这事不能传到邓嬷嬷的耳中,让顾廷菲落人口舌。得赶在邓嬷嬷一行人去大厅前尽快的去将田嬷嬷打发走,马成岗的前途比什么都重要。 “爹,那娘就交给你了,你别对她太凶。”马成岗不放心的开口叮嘱起来,当然说话声音越说越小,谁让马管家黑着一张脸。 马管家没回应他,忙不迭的转身抬脚怒气冲冲的离开了。还让他别对田嬷嬷太凶,那也不看看她做的是什么事。她应该到顾府门口大闹吗?眼下邓嬷嬷一行人到还在,她这不是明摆着给顾廷菲和他添乱,怎么能心平气和的和她说话,马管家此刻恨不得揪着她的衣襟,狠狠的掐住她的脖子教训她一通。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田嬷嬷就越发的闹腾起来,她非要反击报复顾廷菲。马管家和马成岗父子俩现在一颗心都向着顾廷菲那丫头,有什么好的,她真的不明白。她是他们父子俩最亲近的人,十多年为他们操心劳碌,最后换来了什么,换来了一纸休书,每当想起兄长还有嫂嫂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她心里难受的如刀绞一般,他们怎么能这般对她? 没有片刻的迟疑,接到休书的那一刻,她就一路从娘家走到玲珑镇来,罪魁祸首都是顾廷菲,就是因为她在背后挑拨离间,才会让那父子俩对她如此的恶毒。 田嬷嬷没等来顾廷菲,倒把马管家等来了,马管家一张脸黑如锅底,急冲冲的上前一把拉着她的手臂,厉声道:“别在这里胡闹了,赶紧回去!” 第三十八章 反击(二) “回去,你让我回哪去?你都给我一纸休书,我还能回哪去?娘家已经没我的容身之地,老马,你摸着你的良心说,嫁给你的十多年里,我受了多少苦,你现在好了,耳根软了,被人一撺掇,就给了我一纸休书。好啊,我不怪你,不怪你,可我不能放过罪魁祸首顾廷菲,你给我松开,我今个不是来找你的,你别拦着我!”田嬷嬷从鼻端重重的哼了两声,使劲的甩开马管家对她的束缚。 被人一撺掇,还什么罪魁祸首,真是越说越离谱了,马管家用力的捏着田嬷嬷的手臂,低声道:“这么多人看着,你不要脸面,我和成岗还要。你要真的这般无理取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哎吆,老马,真没看出来,你能对我怎么不客气。我告诉你,今个既然来了,我就豁出去了,什么都不怕,顾廷菲要是不出来,我就不会死。这么多人看着,你难不成还想动手打我不成。来呀,你来呀,也让大伙瞧瞧你是怎么打人的?”田嬷嬷没有丝毫的退让,反而步步紧逼,踮起脚尖把脸凑到马管家的跟前。 马管家衣袖下的左手慢慢蜷缩起来,拳头捏的咯吱作响,咬牙切齿道:“你别逼我,别以为我不敢动手打你。”别以为田嬷嬷这副气势逼人的样子,他就不敢动手了,脑海中倏忽划过邓嬷嬷那张刻薄的脸,绝对不能给顾廷菲和马成岗添乱,他们还没回侯府,就有这么一出,回去肯定会落人口舌。 强压着心里的怒火,马管家深呼吸几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不能动怒,和田嬷嬷一般见识。 “老马,我今个不是来找你的,你我之间的事待会我慢慢跟你算账,你快把顾廷菲给我叫出来,快去吧!”田嬷嬷边说边伸手掐着马管家的胳膊,马管家见状,急忙用力的拉扯她进去,不管怎么说,不能让邓嬷嬷发现了闹事的田嬷嬷,得先把她给困起来。 等她们一行人走了再慢慢处置田嬷嬷也不迟,可田嬷嬷哪里会让马管家如愿以偿的拖走。连几个小厮上前一起和马管家动手都没能把她给拉进去,田嬷嬷本身身子就肥胖,浑身的力气都使出来。不管这样,她嘴里还嚷嚷着:“顾府要杀人了,顾府要杀人了,你们都别看了,快过来帮我去报官,我今个要是死在顾府,一定要顾府的顾廷菲血债血还,哪位好心人帮我去官府报官?” 越说越是离谱了,还顾府杀人了,要去报官,更甚的从她嘴里说出要顾廷菲血债血偿这些话来,田嬷嬷现在已经魔障了,真不知道她对顾廷菲为什么有这么大的仇恨。马管家快速的将右手伸过去,堵在她的嘴边,不让她再说出什么胡话来。 田嬷嬷拼命的挣脱着,围观的百姓这会都低头窃窃私语,商量着怎么办?马管家的右手突然被她重重的咬了一口,马成岗这个小兔崽子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真的不把她这个娘放在眼里了? 顾廷菲将手中擦手的毛巾朝春巧扔过去,径直落在她的手里,随后她二话没说,提起裙角就转身往外走去。留下马成岗和春巧面面相觑,春巧回过神来,拿着手里的毛巾朝马成岗砸过去:“你这个混账东西,怎么不早些告诉二姑娘?要是你娘在门口大闹惊动了邓嬷嬷,那可如何是好?” 也不知道他们回去该怎么在背后议论顾廷菲,也亏马成岗能憋,非得顾廷菲再三追问才说。春巧气的直跺脚,恨不得掐着马成岗的脖子,算了,还是赶紧跟上顾廷菲。 这些都让马成岗有些懵,怎么现在成了他的错。分明就是马管家让他别告诉顾廷菲,谁知道顾廷菲看到他脸色不对,再三的逼问下,他才告诉她,田嬷嬷来了,在门口闹腾,一听这话,顾廷菲当下狠狠的剜了他两眼。 这不能怪他,他还猜不透顾廷菲的心思,春巧也是,主仆俩串通一气对付他,他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将地上的毛巾捡起来放在盆子里,转身加快步伐跟上她们。 还没走到门口,在大厅的顾廷菲远远的就看到马管家和三、四个小厮将田嬷嬷拉扯住,此刻的田嬷嬷早就披散着头发,马管家因着右手被她重重的咬了一口,这会已经后退了几步,暂离田嬷嬷这个危险源。 马管家一撤退,还剩下小厮和田嬷嬷对抗,正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顾廷菲清冷的声音响起:“都住手,快松开。” 门口那么多百姓看着,三四个小厮一起对付田嬷嬷一个妇道人家,有些说不过去。她得赶紧阻止,不管有什么事,都不应该用暴力来解决。以暴制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二姑娘,你怎么来了?”马管家忍着疼痛的右手,上前两步,当然目光落在随后走来的马成岗的身上,狠狠的剜了他两眼,马成岗愧疚的低下头,这不能怪他,他现在是两头不讨好,难做人。 小厮已然松开了田嬷嬷,她对顾廷菲可没半点感激,张口就骂道:“顾廷菲,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不过就是你给大家做样子罢了。顾廷菲,就是你在背后鼓捣老马休了我,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欺负老娘。今日老娘要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还不知道天高地厚,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丝毫不掩饰言语中对顾廷菲的嘲讽和不屑,还唾了顾廷菲一口。说完就直接往顾廷菲的方向冲过来,马管家挡在前面,马成岗将顾廷菲拉倒身后,给春巧使眼色,示意她照顾好二姑娘。 田嬷嬷被这一幕气的心肝都炸了,马管家夫子俩一前一后挺身而出护着顾廷菲,她被气的双手握紧,身子微微颤抖,不住的哼起来,浑身的血液在太阳穴横冲直撞,紧咬嘴唇,快要发紫了还没松开。“你们俩给我闪开,今日我要找的人是顾廷菲,与你们俩无关!”田嬷嬷上前推了马管家一把,身后的马成岗见状,急忙上前拉着田嬷嬷后退了几步。 第三十九章 反击(三) “娘,你怎么就那么糊涂,到顾府来闹事,不是让爹和我脸上难堪吗?再说,我和爹说好了,要把你接回来,你倒好,居然来顾府门口闹事,你难道不知道二姑娘要被接回侯府了?”马成岗急冲冲对着田嬷嬷低吼起来。 亏他昨天还在马管家的面前说了她不少好话,她倒好,这个时候过来给他们添乱,得亏他赶过来,将田嬷嬷拉到一旁来劝慰她。 殊不知马成岗的话听在田嬷嬷的耳中那是对她莫大的讽刺,从小到大一直娇惯的儿子现在不跟她一条心,和马管家一样,被顾廷菲这狐媚子给迷惑了,和她反着来。田嬷嬷硬掐着手指,瞪着顾廷菲怒吼道:“顾廷菲,你算什么本事,躲在男人的身后,狐狸精,有本事你堂堂正正的和老娘对决,老娘才不怕你呢!” 原本以为田嬷嬷听他的话会收敛些,起码暂且不闹腾,却没成想,事与愿违,反而让她更加对顾廷菲充满了怨恨,这是马成岗始料未及的。他赶忙拉扯田嬷嬷的衣袖,作势要握住她的嘴巴,还没碰到就被她用力的咬了一大口,滋的低叫了一声,“娘,你别胡闹了,说的都是什么胡话。” “到现在你还不知道反悔,一味的在指责二姑娘,还不快过来向二姑娘道歉,你我之间的事切莫牵扯旁人。”马管家黑着脸疾步走过去,田嬷嬷张开手臂,推了身边的马成岗一把,讽刺道:“现在我在你们眼里什么都不是,你们就尽管向着顾廷菲这个狐狸精,早晚有一天,你们会得到报应的!” 在心里早就把顾廷菲骂了个狗血淋头,凡是她能想到的所有恶毒的话语都用在顾廷菲的身上也不为过。春巧轻轻的握住顾廷菲冰凉的手,温暖的声音传过来:“二姑娘,你别听田嬷嬷胡说,她那张嘴就说不出什么好话来。这里有马管家他们在,我们还是回屋去收拾,相信他们能处理好。” 他们能处理好就不会是这样,马管家父子俩终究是田嬷嬷的亲人,知晓他们的为难,顾廷菲没责怪他们。 霎时间,马管家一记响亮又清脆的耳光打在田嬷嬷的脸蛋上,响彻整个大厅。一时间,田嬷嬷被打的懵住了,马管家气急败坏的怒骂道:“你还好意思闹上门来,给你一封休书你还不知错,不懂得悔改。三年里,你多少次欺负二姑娘和春巧,想起来我都觉得愧疚。 让你回娘家去散散心,可你倒好,你做了什么,你心里就一点数都没有。二姑娘是主子,其实你能算计的了。你妄想收买人诬蔑二姑娘的名声,可你算错了,被二姑娘识破了,你也别想抵赖,李响都把你给供出来。你要不信,我们可以去衙门当面对质。你别不知道好歹,不懂得感恩,二姑娘对你仁至义尽,你却恩将仇报,你还是人吗? 但凡你还有半点良知,想让成岗再叫你一声娘,你最好过来给二姑娘道歉。”用力的捏着拳头,克制住不再继续往前冲到田嬷嬷面前,狠狠的打她一顿。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他不能在此刻爆发出来,给马成岗他们添乱。希望用好言好语劝阻田嬷嬷离开。 春巧为之动容的眼眶都红了,还激动的拉扯顾廷菲的衣袖,顾廷菲嫣然一笑,知道她的意思,反手拍着她的手背。马管家能说出这番话来,的确让她诧异,不过目光落在马成岗的身上,此刻他怕是最难受的人。爹娘在他面前闹腾,顾廷菲不在乎会不会传到邓嬷嬷的耳中,她行的正坐得端,不在乎别人的议论。 “老马,你现在已经被顾廷菲给收买了,鬼迷心窍了,别再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东西,我不想听。刚才你护着顾廷菲,给我一巴掌,我们夫妻就恩断义绝了。从今往后,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现在我来找顾廷菲算账,没你什么事,你给我闪一边去。 成岗,你也是,这是我和顾廷菲之间的事,你也不许插手。听话,不许插嘴,站到边上去。顾廷菲,你也好意思,让两个大男人护着你。怎么,你现在是不是满意了,看到我落魄的样子,我和你无冤无仇,怎么可能苛刻你们主仆俩?别在这里信口开河冤枉我,还有什么李响,我压根就不认识。 你们怕是早就和衙门的人串通好了,就等着我去。我就不上你们的当,顾廷菲,你有胆子到老娘面前来,跟老娘说清楚了。”田嬷嬷脸红脖子粗的嚷嚷起来,边说还边伸手指着顾廷菲。 邓嬷嬷正在屋里用早膳,身边的蓝衣丫鬟俯身凑到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只见她放下手里的筷子,脸色微变,质问道:“真有此事?” 蓝衣丫鬟立马答道:“嬷嬷,奴婢怎么敢骗你,当然千真万确,现在人就在大厅。”将她听到田嬷嬷闹事的消息告诉了邓嬷嬷,讨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当下邓嬷嬷就起身,接过绿衣丫鬟递来的帕子擦拭嘴角,“走,我们去瞧瞧。”两个丫鬟对视一眼,随后紧跟邓嬷嬷一起前往大厅。 马成岗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马管家偏偏也拿田嬷嬷没办法,总不能当众将她打昏过去,否则不能阻止她在这胡言乱语。算算时间,邓嬷嬷怕是该过来了,不能再迟疑了。 就在这一刻,田嬷嬷一步一步的朝顾廷菲走过去,紧张的手心直冒冷汗。马成岗一把拉住马管家的胳膊,焦急道:“爹,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马管家微微叹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手臂就被马成岗紧紧的捏着,激动道:“爹,你看娘,她手里有匕首。”说话间,马管家立刻掉头朝田嬷嬷的方向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手里已经握住一把匕首,正朝顾廷菲的方向飞奔而去。 这一幕让顾廷菲很容易的回想起在远嫁兰国的途中,在太远被人后背刺了一刀,现在她有些懵,径直的站在原地。春巧急忙咬紧牙关,忍着腿上的疼痛,伸手用力的拉扯她往边上去。 第四十章 反击(四) 田嬷嬷高举着匕首,嘴里念念有词道:“顾廷菲,你就受死吧!今日我一定要你偿命,让你尝尝我的痛苦。”此刻脑海中只有一个执念,那就是杀了顾廷菲,杀了这个二姑娘,马管家和马成岗的心就会向着她。另外只有顾廷菲死了,她积压在心里的怒气才能消除,心里才能舒坦。 “娘,不要,不要,二姑娘,快闪开,快闪开。”马成岗激动的叫喊起来,围观百姓的心纷纷悬起来,他们可不希望闹出人命来。看戏是一方面,图个热闹,真的闹出人命来,对他们可没什么好处。那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那么年轻就在他们面前消逝,不是件好事。 两个丫鬟跟在邓嬷嬷的身后来到大厅,恰好看到田嬷嬷高举的匕首朝顾廷菲的方向飞奔而来,把邓嬷嬷吓得脸色微变,停下了往前走的步伐,站在原地。两个丫鬟略微紧张的上前,低声道:“嬷嬷,你瞧,奴婢说的没错吧!那人就是田嬷嬷,被马管家休弃了。” 顾廷菲可不能出事,邓嬷嬷张嘴还没出话来,就只见马管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顾廷菲的面前,田嬷嬷手中的匕首就这样刺进马管家的胸膛里,用尽全身的力气刺向顾廷菲,她万万没想到马管家会挡在顾廷菲面前,眼前的一幕让她吓得松开了手,脸色惨白无比,浑身如筛糠般抖动着,嘴里还朝马管家吼道:“你怎么那么傻,现在还护着她,你该死,该死!” 谁让马管家非要袒护着顾廷菲,这就是他的教训。马成岗紧捏着拳头,上来就是给田嬷嬷一拳,将她重重的推到在地上,“滚,我不想看到你,从今往后我没你这样的娘,你滚,滚!” 她居然狠心的想要用匕首伤害顾廷菲,现在更是刺伤的马管家。田嬷嬷呆呆的看着马成岗,这还是她从小到大娇惯的儿子吗?说出来的话,怎么一字一句都那么伤她的心,丝毫没有半点感情。马管家那是活该,他们夫妻十多年,他就用一纸休书打发她,日后她的日子怎么过,他难道没想过? 既然他们不让她好过,那她也不会让顾廷菲他们好过,那是马管家活该,替顾廷菲受苦。田嬷嬷到这一刻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那是她用心险恶,才会被马管家父子俩抛弃,总是看不到自己身上的卸到问题,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没有自我反省的意识。 顾廷菲来不及和田嬷嬷计较,急忙蹲下身子,面带关切道:“马管家,你忍忍,我这就让人去给你请大夫来。”回头看了一眼春巧,春巧立马会意的点头:“二姑娘,你别着急,奴婢这就去。” 不远处站着的邓嬷嬷这时也上前朝马管家的方向走过去,田嬷嬷总不会还有第二把匕首能伤到人吗?看瘫坐在地上的田嬷嬷,她似乎也没这个精气神了。 马管家重重的咳嗽了几声,还没来得及出声,嘴里就喷吐出一大口鲜血,把马成岗吓得回过神蹲下身子,抱着他,不住的用手抚拍他的后背,“爹,不会有事的,春巧去请大夫了,你再坚持会,大夫很快就来的,爹,你不能有事,你还没看着我娶妻生子呢,爹,你不能有事。” 这一刻,马成岗被吓得把头埋在马管家的肩膀上,马管家微微抬手拍着他,扯了扯嘴角,淡笑道:“傻孩子,胡说什么呢。”他能笑出来,实属不易,伤口在不断的往外流血,嘴角还有未干的血迹。喉咙里又不断的往上涌现血腥味,张嘴又是一口,吐在了地上。 鲜红的血液染红了顾廷菲的双眼,只见她怒气冲冲的朝田嬷嬷走过去,蹲下身子,伸出双手,毫不犹豫的朝田嬷嬷的脸上打过去:“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刺伤马管家,你很高兴?” 马管家对田嬷嬷实在无能为力了,一巴掌也打了,她还是没有丝毫的收敛,骂也骂了,可她丝毫没有听进心里去,你说马管家还能怎么办。在看到田嬷嬷拿着匕首朝顾廷菲飞奔过去的那一刻,他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绝对不能让田嬷嬷作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他一定要阻止,这是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都是你这个妖女害的,都是你,都是你。”田嬷嬷到现在还是不肯悔改,把错怪在顾廷菲的头上。 顾廷菲冷哼了两声,反手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她的脸蛋上,随后用力的按住她不让她动弹,向前倾着身子,把脸凑到她跟前,咬牙切齿恨恨道:“但凡马管家有个好歹,我绝对不会让你舒坦的过完下半辈子,会让你生不如死。” 那万分凶狠的眼神如利刃一般径直插入田嬷嬷的眼中,像是要将她千刀万剐,田嬷嬷的双腿不停的颤抖,嘴里念叨着:“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那是他自找的,自找的。”趁机腾的从地上站起身,咬紧牙关,一口气推开了围观的百姓,跑走了。 “爹,你不要吓我,爹,你别睡,别睡,爹,大夫很快就来了。”就在顾廷菲要抬脚去追田嬷嬷之际,身后响起了马成岗凄惨的叫喊声。 此刻的马管家苍白着一张脸,没有半点血色,双手微微颤抖的握住马成岗的手:“爹怕是不行了,往后的日子你要照顾好自己。”不放心的双眼还落在顾廷菲的身上,有邓嬷嬷在,有些话,马管家终究没说出口,不过须臾,他就双眼紧闭,停止了呼吸,胸膛还顺着往外流血。 春巧带着大夫赶到的时候,就见到马成岗两眼空洞的抱着马管家,不肯撒手。顾廷菲已经没了人影,春巧提起裙角朝他跑过去,“你爹他……”蹲下身子靠着他,小心翼翼的开口,死字真的说不出口。 没有人理会他,时间无声无息的流淌,跟在她身后的大夫也被围观的百姓劝着离开了,一个已死之人,根本就用不着他。 第四十一章 启程回京 马管家的死让顾廷菲猝不及防,田嬷嬷对她竟有着如此的恨意,非要杀她不可。马管家能挺身而出,护着她,被田嬷嬷刺死了,她直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 邓嬷嬷略微惋惜道:“二姑娘,你瞧瞧,好端端的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真是可惜了。”话语中不难听出对顾廷菲的抱怨,田嬷嬷寻仇的人可是她,到头来还有忠心耿耿的马管家替她去送死,怕是连三夫人都没想到顾廷菲有这样的等耐,在危难时刻,有下人挺身护着她! “邓嬷嬷说的是,是可惜了马管家的一条命。”顾廷菲有气无力的附和道。 “二姑娘,马管家这等忠烈的下人得知侯府上下所有的下人学习,只是眼下二姑娘,老太君她们还等着你回去呢。”邓嬷嬷捻着手中的丝帕放在嘴边擦拭,方才她似乎觉得马管家从嘴里喷吐出来的血腥味,这会还弥漫在空气中未散去。 催促她回去,什么都不告诉她,却让她回去?顾廷菲刚要反驳,脑海中倏忽闪过一个念头,衣袖下紧握的拳头慢慢的舒展开来,轻声道:“好,邓嬷嬷,我这就去叫春巧,待会我们就上路。” 她的回答让邓嬷嬷微微一愣,原本以为马管家是为顾廷菲而死的,她再怎么说也得留下来送马管家入土为安,却没想到她是这等薄情寡信之人。对自己的救命恩人都能这般的无情,邓嬷嬷心里对顾廷菲更是嗤之以鼻。 春巧张大嘴巴吃惊的看着顾廷菲,又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抱着马管家的马成岗,最后勉强的开口:“二姑娘,我们现在就走?” “对,现在就走,你去把屋里收拾好的东西拿过来,我和他说几句话。”顾廷菲认真的点头,不容的春巧有半点的犹豫,随后低下头来,在脑海中思忖该如何和马成岗开口。 顾廷菲挥挥手,让几个准备给马管家准备后事的小厮退下去,现在马成岗的情绪不稳定,一时半会还不能接受,她能理解。就好像当初父皇过世,在宫里能袒护她的大树倒下了,从今往后只有她和弟弟相依为命,这种感觉很凄凉。经历过丧父之痛的顾廷菲特别能理解马成岗此刻的心情,不会逼迫他。 她有了指使,马管家还在世就对顾廷菲很尊敬,现如今京城侯府的邓嬷嬷亲自来接她回去,更说明顾廷菲没有被侯府嫌弃。那她的话不听又听谁的? 蹲下身子和马成岗保持同样的高度,顾廷菲抿了抿嘴唇,出声道:“马成岗,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对你爹的死,我或多或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很多事不是和我们预想的一样,不会由我们来决定,我们不是神仙也不能预知未来,更不能改变过去。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们就要去面对。” “二姑娘,你别说了,你说的我都知道,只是我爹他走的太突然了,我还没来得及在他身边孝敬他老人家。”马成岗眼红早就湿润了,低头望着怀里紧闭双眼,没了气息的马管家,那熟悉的笑容,熟悉的声音仿佛还回荡在耳旁,他人却不在了,永远了离开了他。 往后他就成了没爹的孩子,马管家还没看到他娶妻生子,让他过上安稳的晚年生活。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现在马成岗需要时间来调整好他的心态,顾廷菲不能逼迫他,让他现在和她一起回定北侯府。 马成岗抬起头,擦拭着眼角的泪水,神色淡淡道:“二姑娘,你别内疚,我爹他做得对,一切都是我娘的错,能保护二姑娘,那是我爹最高兴的事了。二姑娘,你别管我爹,我会陪着他,看着他入土为安,你还是尽快跟邓嬷嬷离开,免得中间发生什么变故。” 夜长梦多,这是谁都不希望的事。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顾廷菲才会和邓嬷嬷开口留下来,等马管家入土为安才离开。马成岗能这般说,让顾廷菲觉得很窝心,“好,我听你的,只是等你爹的身后事办完后,你还想留在我身边就到京城定北侯府来找我。” 她不能强迫马成岗,凡事要随心而行。马成岗平素神采奕奕的双眼变得黯淡无光,轻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了顾廷菲。其实顾廷菲还想说田嬷嬷的事,但话到嘴边她又咽下去,她终究还是局外人,帮不了马成岗什么。田嬷嬷是他的亲娘,死去的马管家是他的亲爹,他的内心备受煎熬,也只能一个人去承受,外人无法理解,也无法替他分担,但愿他能尽快走出来。 春浅很快就来了,她依依不舍的看了马成岗几眼,紧捏着手中的丝帕,和顾廷菲一起上了马车,随邓嬷嬷一行人一起回京城定北侯府。 一路上,顾廷菲紧闭着眼睛,什么话都没说,春巧更是不想说话,趴在车窗边,眼神空洞。分明她很盼望着回京城,见到爹娘还有弟弟,现如今发生了马管家的事,整个人都没精神了。 马管家虽说一开始对她和顾廷菲不管不问,纵容田嬷嬷,但他后来的行为还是可以的,让春巧颇为认可。尤其他能挺身护着顾廷菲,要是他没冲过来,她又没来得及反应的将顾廷菲拉开,田嬷嬷肯定就刺伤顾廷菲,说不定现在躺在地上的不是马管家,而是顾廷菲了。 马车哒哒哒的一路往前行,顾廷菲思绪万千,回京要面对的人和事没玲珑镇这般简单,对了,临走前她都没去明楼牙行一趟去谢谢王妈妈。刚进了城门,她倒想起来了,算了,等下次有机会出城的时候一定要去拜访她。 慢慢的依靠着车厢,顾廷菲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睡着了,马车缓缓的停在定北侯府门口,邓嬷嬷被两个丫鬟搀扶着下马车。 春巧掀开车帘,从窗口看到赤红的定北侯府,眼泪唰的流淌下来,模糊了双眼,倍感亲切的定北侯府,她总算又回来了,在外三年多的日子,她再回想起来,宛如昨日,历历在目。 第四十二章 掌箍 蓝衣丫鬟不悦的哼了声:“嬷嬷,你瞧二姑娘,都到门口了,还不下车马车,莫非还等着老太君过来亲自接她不成?”对顾廷菲嗤之以鼻,丝毫不掩饰话语中对她的不满和嘲讽,绿衣女子低首垂眸用力的掐了她一把,示意她别说了。 偏偏蓝衣丫鬟非但不听,还越发的大声起来,扭转过身道:“你别碰我,我又没说错,一个庶女而已还真的把自己当主子了。”连邓嬷嬷都下马车了,她凭什么还托大让她们站在寒风里等着她。 春巧轻咬嘴唇,眼眶红的像兔子一般,来不及思念定北侯府,赶忙抬手擦拭泪水,催促着顾廷菲下马车,将她给叫醒了。顾廷菲不聋,外面丫鬟说的话她知道,说给她听。 “二姑娘,我们还是快些下去,省的又被她们说闲话。你大人大量,别跟她们下人一般见识,来,奴婢扶你下去!”春巧一边说一边搀扶着顾廷菲,顾廷菲轻拍她的手背,不动声色的拂开了。 猛地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下来,径直朝蓝衣丫鬟走过去,瞧着她的小脸蛋,皙白嫩滑,顾廷菲的眼神让绿衣丫鬟有些害怕,朝邓嬷嬷看了一眼。 邓嬷嬷神色淡淡道:“二姑娘既然下来了,那我们就一起进去吧!”说完便抬脚转身进去,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从她的耳边响起。再回头看过去,只见蓝衣丫鬟捂着有脸,眼底积满了泪水,她当下便皱眉,还没进府,顾廷菲又给她惹祸,还有在玲珑镇的事,她得回去告诉三夫人,让她来定夺。 顾廷菲展开轻蔑的笑容,轻拍着双手,冷冷道:“就算我是个庶女,那也是侯府的主子,容不得你一个丫鬟在我面前说三道四。这次只是给你一个教训,要是还有下一次,可不就是一巴掌就能解决的!春巧,我们走!” 带着春巧越过邓嬷嬷,径直的走进去,绿衣丫鬟担心的上前开口:“春梅,我早就跟你说了,让你别胡说,别胡说,现在好了,怎么样,疼不疼?”伸手还没碰到春梅,就被春梅用狠厉的眼神制止了:“春芝,我不用你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哼,有什么大不了的!” 放下被捂着的右脸,五指分明的巴掌印记赫然出现在脸上,邓嬷嬷不悦的看了她们两眼:“行了,都别说了,还不快跟上。”刚才顾廷菲一巴掌打在春梅的脸上,也让她难堪。春梅是她身边的人,俗话说的好,打狗也得看主人,她倒好,就在侯府门口的面,当众打了春梅,她的这张老脸往哪里搁,回头再找春梅算账,让她不要那么急躁。 当然刚才她没有阻止春梅,那是她对顾廷菲有怨气,一个庶女也敢托大,迟迟不肯下马车,为难她。却没想到顾廷菲连她都不放在眼里,下来就给春梅一记响亮的耳光,还威胁她没有下次,这会心肝都要气炸了的邓嬷嬷还要强忍着内心的不满,加快步伐跟上顾廷菲。 春巧靠近顾廷菲,关切道:“二姑娘,刚才你打人的事会不会传到老太君她们的耳朵里。”才刚进府,就有这事,担心会给顾廷菲在府上树敌。 顾廷菲放慢脚步,勾唇浅笑:“春巧,当然会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瞒的了老太君。”大家族里人多嘴杂,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怎么可能没人看好戏。瞧她的神情似乎很高兴,没有半点担忧,春巧张张嘴:“二姑娘,你是不是很高兴?” “我有什么不高兴的,我打人心里舒坦,再说了,我们才刚回府,要是不闹出动静来,说不定还有人不知道我们回来了。行了,这些事我自有分寸,你就别担心了,跟着我就行了。对了,你还记得我院子在哪里吗?我记不得了!”顾廷菲停下脚步望着春巧,春巧还在想的时候邓嬷嬷走过来。 “二姑娘,你的院子被三夫人安排到了西北边的喜暖阁,春芝,你带二姑娘过去!”邓嬷嬷面无表情的吩咐道,随后朝顾廷菲行礼带着春梅离开。 喜暖阁,西北边,一听这地方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不过院子就是个睡觉的地方,她无须多挑剔。转身跟着春芝一起离开,春巧就不一样了,先前她们住的院子和连姨娘靠在一起,连姨娘很受三老爷的宠爱,刚想带着顾廷菲去见连姨娘,却被邓嬷嬷的话给打断了。 等到了喜暖阁,顾廷菲才知道刚才春巧眼里的失神是为什么,的确出乎她的意料,喜暖阁不是一般的小,就两间小屋子,院子就巴掌大的地方,还没她在玲珑镇的院子一般大,院子里更是没有半点花草树木点缀。相反看来常年不住人,连墙角都有了蜘蛛网。 春芝轻声道:“二姑娘,奴婢该回去向三夫人复命了,奴婢告退。”她的任务就是把顾廷菲主仆俩领到喜暖阁,接下来就不是她的事了。还得回去向三夫人复命,省的邓嬷嬷和春梅在背后说她的坏话,一溜烟的功夫,春芝就没影了。 喜暖阁,还真让顾廷菲失望,春巧轻轻的拉扯她的衣袖,试探道:“二姑娘,要不然我们去见见连姨娘,让她替我们想想办法?” “连姨娘?”顾廷菲嘴里吐出三个字,飞快的转动着大脑想着连姨娘是哪号人物,她不是真的顾廷菲,当然不知道了。 春巧伸出手在顾廷菲的面前晃悠起来,大着胆子继续道:“二姑娘,莫非你不记得连姨娘了,她可是你的亲姨娘,还有三少爷,他是你的亲哥哥,不行,我们去找他们,反正我们都回府了,找他们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见顾廷菲没吱声,她则是继续道:“二姑娘,奴婢替你委屈,邓嬷嬷未免太轻视我们了,刚才春梅敢说出那番侮辱你的话来,一定有她的授意。此外邓嬷嬷既然带我们回府,就算不能让我们去见老太君,也应该去见见大夫人,再不济也应该去见见三夫人,可她倒好,居然让春芝把我们俩领道这般偏僻的喜暖阁来。奴婢从前可从未听说过喜暖阁,二姑娘,奴婢是替你不平。” 第四十三章 拉拢 推开门主仆俩一前一后走进去,屋里的摆设还算可以,只是上面布满了一层灰土,墙角的大蜘蛛网把春巧吓得紧紧的攥着顾廷菲的衣角,小声道:“二姑娘,奴婢害怕,这里面会不会有蟑螂?”天不怕地不怕,春巧就害怕蟑螂,那东西真的太恐怖了,想想都觉得瘆得慌。 顾廷菲横扫了她一眼,淡淡道:“我看会有,要不然你出去,等我打扫好了,你再进来?” “不不不,二姑娘,奴婢不怕,不怕,奴婢来打扫就行了,怎么能让主子动手呢!”春巧直摇头,还伸手轻拍脸蛋,算是为刚才说的话和顾廷菲道歉,希望她别放在心上,难得春巧能主动开口留下来和她一起打扫。 其实刚才她也是随口一说,要真的让她一个人打扫,怕是到天黑之前都收拾不完。屋里的装饰很简单,简单的淡红色的檀木床,床头有两个小柜子,不远处还有两个年代久远的老柜子,顾廷菲双手背后走过去,将手指放在上面,再拿起时,雪白的手指上不满了灰尘。 春巧立马跑到她身边,用手帕给她擦拭干净,嘴里还念叨着:“二姑娘,你不是干活的料,你还是出去逛逛,让奴婢来收拾吧!” 那嫌弃的小眼神丝毫不掩饰,顾廷菲的内心仿佛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她不是不能吃苦的人,说干就干,她和春巧打了一盆水来,用毛巾把屋里里里外外的桌子还有床,柜子都擦拭赶紧。累的差点儿腰都直不起来了,两条胳膊软弱无力,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邓嬷嬷弯腰进屋,抬头就看到三夫人小窦氏正倚在榻上喝茶,底下一溜椅子上铺着半旧的灰鼠皮,王姨娘和四姑娘顾婷娇正做着陪她说笑。小窦氏穿着石青色的对襟小袄,底下是丁青色的马面裙,耳朵上点缀着两只圆润璀璨的淡紫色珍珠耳环,整个人显得雍容华贵。 王姨娘打扮的朴素,头上没有任何的头饰装扮,唯有手上带着一只乳白色的玉镯,要是邓嬷嬷没记错的话,这玉镯还是小窦氏赏给王姨娘的。 倒是她边上的四姑娘顾婷娇穿着大红色的褙子,梳着双螺髻,锦缎的绣花鞋,脖颈间带着赤金的项圈,皙白的手腕上带着赤金镶红宝石的手镯,冲着走进来的邓嬷嬷看了一眼,笑道:“母亲,邓嬷嬷回来了,看来顾廷菲也回来了。” 小窦氏笑而不语,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盖子,王姨娘立马起身作揖道:“对不起,三夫人,都是妾身管教无方。四姑娘休得胡说,那可是你二姐。” “哼,她是我哪门子二姐,我才不认她这个二姐呢!母亲,你可要替娇儿做主,姨娘她凶娇儿。”顾婷娇边说边起身凑到小窦氏身边,嘟嘴朝她撒娇。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你们都下去吧,我也乏了。”小窦氏轻拍着顾婷娇的手背,不动声色的将手上戴的赤金的手镯褪下来戴在顾婷娇的手腕上。 王姨娘唯唯诺诺的站在边上,顾婷娇则是一脸喜悦的将头搭在小窦氏的肩膀上,眉眼笑弯了:“母亲,娇儿就知道你对娇儿最好了,娇儿谢谢母亲,母亲既然乏了,那就早些歇歇,娇儿就不打搅母亲了。对了,邓嬷嬷,你可别惹着母亲不高兴。” 被点到名的邓嬷嬷略微愣怔,随后回过神来点点头。顾婷娇这才满意的跟着王姨娘离开,昂首挺胸的样子让邓嬷嬷颇为不惜。 小窦氏看了她一眼,“行了,快坐下吧,说说这次遇到什么事了?” 邓嬷嬷闻言坐在小窦氏的边上,将她手中的茶盏接过来,放在桌上。随后就开始将这一次去玲珑镇接顾廷菲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也包括马管家为了救顾廷菲而死的事,双膝搭在膝盖上。 待她说完,小窦氏长叹口气,“没想到她还有这能耐,让马管家心甘情愿替她去死。死人的事暂且不提了,晦气的很。” 邓嬷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小窦氏看了很不高兴,板着脸:“有话就说,这里又没外人,你是我身边的老人了,有什么话尽管说,别藏着掖着,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你和我见外。”小窦氏把邓嬷嬷这些年对她的忠诚都记在心上,否则也不会派她去接顾婷菲回府。 “三夫人,奴婢是觉得二姑娘和三年前不一样了,刚才在门口她还打了青梅一记响亮的耳光,门口的小厮们都看到了。还是当着奴婢的面,看来奴婢真的是老了,二姑娘都不把奴婢放在眼里了。这倒是次要的,她连三夫人您也不放在眼里,青梅怎么说也是三房的人,她这不是摆明了让大房和二房的人看我们三房的笑话。”邓嬷嬷知道小窦氏的性子,当然就顺着心意将话说了出来。 “三夫人,奴婢知道这些话您不爱听,您就算是老太君的亲侄女,可您嫁过来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也只有奴婢最清楚。眼下侯府怕是要交给大房,二房又在刑部当差,听说年后又要升官。就咱们三房,三夫人,您得替二少爷好好谋划谋划了。”这些话,邓嬷嬷憋在心里许久了,今个一股脑的说出来,舒坦多了。 小窦氏亲昵的握住她的手,许久没出声,半晌才扬唇道:“嬷嬷,这些我都知道,也难为你了。往后的日子还需要你留在我身边,多帮衬着我。”看似下了决定,这些年很多事她心里跟明镜一般,只是不愿意被人提起,掀开罢了,总想着能拖一日就是一日。 长此以往的拖下去,对她来说并没什么好处。邓嬷嬷轻轻抚拍小窦氏的后背,“三夫人,奴婢会一直在您身边,只是您何必对四姑娘那般和善?”超出一个嫡母对庶女的宠爱了,有时候她甚至有种错觉,顾婷娇在小窦氏怀里撒娇的时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是亲母女俩。 第四十四章 母女相见 “嬷嬷,你当真觉得我对她和善,你看到的只是表面而已。我对她的确超出嫡母对庶女该有的态度。可嬷嬷,你别忘记了,老爷膝下只有两个庶女,谁让我的肚皮不争气,没能替老爷生下女儿。将来还指望着娇儿嫁到高门帮衬着枫儿,你以为我这么多年对娇儿那般宠爱是做什么? 还不都是为了枫儿,至于那顾廷菲,你也知道她根本就收买不了。王姨娘和连姨娘的性子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要不收买王姨娘和娇儿的人心,岂不是把她们往连姨娘那边推去!岂不是连姨娘称心如意,嬷嬷,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痛苦吗?这些年若不是看在枫儿的份上,我都撑不下去,想离开定北侯府。” 小窦氏凄惨的笑了笑,嘴角的那一抹凉意让邓嬷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激动道:“三夫人,你万万不能这样想,您走了,二少爷可就要被他们欺负了。还有奴婢瞧着老爷对您也没有那般的绝情,加上老太君,也没您想的那般对您不管不问。三夫人,您可得想开点,这些年,奴婢知道委屈您了,您想哭就哭出来吧!” 反正屋里也没其他的人,让小窦氏发泄发泄,或许心里会舒坦些。小窦氏皮笑肉不笑的瞥了邓嬷嬷一样,叹口气:“嬷嬷,还是你最了解我,这些事我也不想去想了,行了,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说着闭上眼睛,松开邓嬷嬷的手。 邓嬷嬷的手一下子就悬在半空中,她看了一眼满脸疲倦,眉宇间带着忧愁的小窦氏,今个也不容易,能让小窦氏说出积压在心里的话,很多事,只能徐徐图之,着急不来。她因为跪在地上,这会双膝都有些疼的站不起身来,地上太亮了,硌得腿疼,咬牙从地上站起来,又回头看了小窦氏一眼,邓嬷嬷才慢慢转身离开。 有些话她还是没说出口,今天怕不是个合适的机会,还是等下次吧!春梅见邓嬷嬷走出来,立马迎上去,满脸期待的张口:“嬷嬷,怎么样,三夫人有没有说要教训二姑娘一顿?”她差点儿就要叫顾廷菲的闺名,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想着顾廷菲毕竟是主子,要是传出去,会让人说闲话。 不说别人,就是面前的邓嬷嬷就会训斥她一通。刚才顾廷菲在门口掌箍她一巴掌,现在府上传的人尽皆知,要是不出了这口气,她都没脸出去见人了。 “你呀,脑子里想的尽是这些,春梅,往后对二姑娘说话不许没规矩,你是三夫人院子里的人,走出去代表的就是三夫人。”邓嬷嬷冷着一张脸,将春梅所有的期待都打破了,等来的不是对顾廷菲的惩罚,而是对她的训斥。 春梅的眼眶霎时就红了,眼底蓄满了泪水,狭长的双眸稍微眨眨,一滴两滴的泪水就滴落在地上。邓嬷嬷看都没看她一眼,就抬脚迈着大步离开了。 春梅气恼的直跺脚,春芝见状,赶忙把她拉到一边来,劝慰道:“我觉得刚才嬷嬷说的没错,我们都是三夫人院子里的人,代表的就是三夫人,你之前在门口对二姑娘那般不敬,别人指不定还以为是三夫人对二姑娘不满,才会授意你那般对二姑娘无礼。 春梅,我说的都是真的,绝对没骗你。你自己仔细想想,平素邓嬷嬷对我们那般好,从未骂过我们,对我们大声说过话,刚才她好像很生气,要不然我们去给二姑娘道个歉,也让府里的下人早些闭嘴,别再背后说三夫人的闲话。” 她刚走从喜暖阁回小窦氏院子的时候,路上遇上的大房和二房的丫鬟,没有不过来问她的,弄得她很尴尬。想想邓嬷嬷说的一点都没错,别人最多说春梅不懂礼数,最后还是怪在小窦氏的头上,说她管教无方。 这话说的好像她是罪人一样,春梅狠狠的推了她一把,“你让我去给二姑娘道歉,门都没有。连你现在也向着二姑娘,你这个叛徒!”脑海中提起顾廷菲就浮现她在门口狠狠的打她一巴掌的情景,怎么都忘不了?毫不犹豫的气鼓鼓扭头走了,留下来的春芝颇为苦恼,她哪里说错了,分明就是春梅听不进去她的话。 “廷菲、廷菲,你可算回来了……”门外传来尖锐的女子叫喊声,春巧身后往外一看,回头道:“二姑娘,是连姨娘来了。” 连姨娘就是她的亲姨娘,春巧见顾廷菲还坐着没动,赶忙催促她:“二姑娘,连姨娘好歹是你的姨娘,也许三年里她没去看你,有说不出来的苦衷,我们现在已经回府了,要不然二姑娘,你去迎迎。”主子不着急,她跟着着急,感觉顾廷菲对连姨娘颇为怨恨。 “廷菲,你也太不像话了,姨娘都亲自来看你了,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过来给姨娘请安。”出声的是一位与她年岁相仿的少年,一身乳白色的锦绣长袍,腰间系着同色的宽封腰带,还佩戴了一块通透璀璨的碧绿玉佩。恰好顾廷菲坐在桌前,温暖的阳光透过门口照射进来,晃的顾廷菲的眼睛难受极了。 只见他站在连姨娘的身边,双手背后,眼中充满了对顾廷菲的责备。顾廷菲的目光慢慢从他的身上转移到连姨娘的身上。连姨娘约莫着三十出头,平素看来花了不少心思在保养在,细嫩光滑的脸蛋,肌肤吹弹可破。瓜子脸,头上梳着堕马髻,手腕上带着两只金光闪闪的手镯,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的刺着顾廷菲的双眼。 还真是位年轻貌美的连姨娘,看她和少年,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姐弟两。顾廷菲目光四处流转,却还是不起身给连姨娘行礼。春巧轻碰了顾廷菲一下,示意她赶紧起身,别坐着不动了,她焦急的看了几眼。 轻咬嘴唇,没办法她走到连姨娘和顾廷进的跟前,“奴婢见过连姨娘、三少爷。”顾廷菲不起来,她实在没办法,接着还替顾廷菲解释起来:“连姨娘、三少爷,二姑娘本就身子虚弱,在路上一路颠簸怕是这会还没缓过神来,请姨娘和三少爷别见外。” 第四十五章 慈母 嘴上这般平静,春巧心里焦急的不行,希望顾廷菲能早些的缓过神来给连姨娘和三少爷请安,纵使他们有万般不是,还是顾廷菲的亲人。现如今顾廷菲回到府上来,前脚回府,他们后脚就来,也足以说明他们对顾廷菲的重视。总而言之,春巧不希望顾廷菲和连姨娘的关系闹僵。 顾廷进露出一抹讥笑:“姨娘,我看有人分明就不把我们母子俩放在眼里,这般不受待见,姨娘,我看我们还是走吧!”说着便作势伸手挽着连姨娘的胳膊准备转身离开,连姨娘甩开他的手臂,朝顾廷菲扑过去,蹲在她身边,伸出颤抖的玉手,亲昵的抚摸她的双手,被顾廷菲抬手甩开了。 这一幕让顾廷进看着恼火,“顾廷菲,你算什么东西,我和姨娘都亲自来看你了,你还摆着臭架子。我告诉你,要不是我和姨娘替你奔走,给你定下了这么好的亲事,你以为你和这么快就回来!别做梦了!” 话音刚落下,连姨娘阴冷的声音让顾廷进浑身一震:“你给闭嘴,滚回你院子去!” “姨娘,你让我说出来,憋在心里多难受,本来就是她的不是,凭什么你到现在还护着她,我们哪里对不住她了,弄得我们都欠她一样,姨娘,你别心软,被她给骗了,我看她就是个冷血动物,不知道感恩。”顾廷进毫不顾及连姨娘对他的呵斥,将想说的话一股脑说出来。 “我让你闭嘴,你没听到是不是?赶紧给我走,给我走!”连姨娘冲到顾廷进身边伸手要打他,被顾廷进后退几步闪躲开,从鼻端发出沉重的哼声:“姨娘,你就护着她吧!我走,我走还不行嘛!”顾廷进满肚子的火气,临走前还狠狠的剜了顾廷菲一眼。 谁也没注意连姨娘衣袖下蜷缩的双手慢慢舒展开来,深呼吸一口气,笑着转身走到顾廷菲身边,继续蹲下,伸手抚摸顾廷菲的脸蛋,“瞧你都消瘦了,在玲珑镇的三年让你受苦了,是姨娘不好。姨娘和你哥哥都没去看过你一次,可你知道姨娘心里有多痛,你是姨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姨娘怎么可能不心疼你。 你也不小了,知道姨娘只是妾室,根本就阻止不了老太君他们决定的事。只能一味的顺从,况且姨娘还有你哥哥要护着,让你吃了三年的苦头,姨娘会补偿你,这次姨娘和你哥哥替你找了门好亲事。对方虽说是礼部侍郎的庶子,但姨娘告诉你,他可是礼部侍郎唯一的儿子,等你嫁过去,你得尽快的怀上身孕,要是能一举得男,那你可就是林府的大功臣了。 听娘的话,不会害你的,刚才你哥哥说话不经过大脑,那般急躁,他也没坏心,你别和他置气。来,再让姨娘好好瞧瞧,廷菲长大了,现在既然回来了,姨娘会尽力弥补对你的亏欠。”连姨娘笑盈盈掏出衣袖里的丝帕擦拭眼角的泪水。 春巧被连姨娘的话吓得张大嘴巴,她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了。莫非这次顾廷菲之所以被接回定北侯府,不是因为侯府的人想念顾廷菲,而是因为顾廷菲定亲了,才给接回府。听连姨娘话里的意思,这门亲事还是她和顾廷进为顾廷菲四处奔走得来的。 而且和顾廷菲定亲的是礼部侍郎府的庶子,春巧有些迷茫起来,下意识的低头去看顾廷菲脸上的表情。连姨娘说了那么多,顾廷菲半点反应都没有,神色淡淡的似乎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连姨娘轻拍顾廷菲的手背:“姨娘也知道,一时半会你还没缓过神来,你在心里怪姨娘和你哥哥,姨娘不怪你,时间长了,你就明白在这侯府里,只有我和你哥哥对你是最好的。” 她说了这么多,从一进门到现在,顾廷菲端正的坐着,没起身到院子迎接她和顾廷进就罢了。现在她说了这么多话,顾廷菲一点表示都没有,对自己的亲事这般的不上心。该不会在玲珑镇的三年,顾廷菲的脑子傻了?一想到这个念头,连姨娘赶忙抬手在她面前上下摆动着,焦虑道:“廷菲,你倒是说句话啊!” 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姨娘,我不傻。”将连姨娘的手推了落下,定睛看着她。 有一瞬间连姨娘觉得她被面前的顾廷菲看穿了心思,转念一想,她才多大的人,怎么可能猜透她的想法。恰好春巧搬了凳子放在连姨娘身后,轻声道:“连姨娘,你快坐下和二姑娘说话,奴婢去给你们沏茶。” “你这孩子怎么跟姨娘说话呢,姨娘怎么会觉得你傻,快让姨娘再仔细看看你,真的是长大了,女大十八变,一点都没没错。变得更漂亮了,姨娘很欣慰,让姨娘抱抱你,可好?”连姨娘含笑着朝顾廷菲张开手臂,顾廷菲微微扯了扯嘴角:“姨娘,不用了,我都这么大了。” 况且她还没摸清连姨娘的底细,不会随随便便的投怀送抱,就算是女的也不行,她可有节操。连姨娘刚才说她定亲的事,邓嬷嬷绝口不提,她一来就提起,是何用意,那是昭然若揭。 连姨娘的双手一直悬在半空中,半晌她才沉闷道:“好,廷菲,姨娘不逼你就是了,可你一定要记住,在这府上只有姨娘和你哥哥对你是真心的,其他人对你都是虚情假意,你可不能被他们给骗了,傻乎乎的替他们做事,听见没有? 还有要是有什么拿不定注意的事,或者别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你一定要告诉姨娘,不能瞒着。另外你就暂且在这院子住上几日,等我和老爷说,到时候把你调回原来的院子,靠着姨娘和你哥哥。” 说着不放心的叮嘱起来,还伸手替顾廷菲整理衣襟,好在这一次顾廷菲没有反抗,跟没有闪躲,算是给她面子了。从她这方向看过去,面前的连姨娘亲切和善,满脸的慈祥,是个慈母没错了。 第四十六章 春熙阁 “三夫人也是,让邓嬷嬷将你接回来,还瞒着我们。姨娘也是你回府后才知道的,青梅那个丫头的确该打,她是什么身份,也敢说你的不是!下次看到她一次就打她一次,别心慈手软,你在侯府生存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率性而为便是。反正姨娘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定亲了,也不用看侯府其他人的脸色了,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姨娘和你哥哥都会支持你的!”见顾廷菲这一次没有闪躲,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让她整理衣襟,连姨娘的话不知不觉多了起来。 顾廷菲清脆的应了声:“姨娘,我知道了。” 连姨娘面露喜色,轻拍她的手背:“好,好,好,姨娘就知道你是个听话的孩子,会把姨娘的话听进心里去。记住,凡事有姨娘和你哥哥在背后支持你,不用害怕,就难为你和春巧在这喜暖阁住下了。回头我让两个丫鬟过来伺候你,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她们去厨房给你弄。” 恰好这时,春巧气喘吁吁的跑进来,顾廷菲皱眉看来她一眼,莫非有什么事?“二姑娘,老太君院子来人了。”本来去厨房拿一套茶具过来,接着连姨娘在这的名义领到,在半路上撞到老太君院子的人,她就返回来。提前一步回来通知顾廷菲,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当然要是连姨娘还在,那就更好了,能替顾廷菲撑腰。春巧不愿意顾廷菲一回府就被人欺负,那多不好。顾廷菲定亲的事,她到现在都还没缓过神来,未免太快了吧!连姨娘也太心急的替顾廷菲定亲了,不过想想也是,要不是顾廷菲定亲了,侯府怎么会派人接她回来。 说话间,春巧的身后站了一位十五、六的丫鬟,穿着淡粉色的褙子,头上梳着双丫髻,脸模鼻子挺俏,嘴巴也娇俏,细嫩的手腕上套了两只镯子,腰间束着与身上相呼应的粉色禁步,底下是同色的粉色绣鞋,气定神闲的走上前:“奴婢见过二姑娘、连姨娘。” 这称呼上就有讲究,先给顾廷菲请安,接着才是连姨娘,说明在她心里,顾廷菲是主子,连姨娘再次,你说连姨娘听着心里能舒坦吗?当着顾廷菲的面,她不易发作,另外谁让面前的春慧是老太君身边的红人,最受宠爱的丫鬟,她只能一笑而过,不与她计较。 “春慧,快起来,廷菲她刚回来,对府上的人和事还不太熟悉,等会我慢慢的和她说,你来这,是老太君有什么吩咐吗?”连姨娘主动的替顾廷菲解释,春巧这时已经走到顾廷菲的身后,顾廷菲朝春慧微微一笑,双手叠放在面前。 春慧将目光从顾廷菲的身上转移到连姨娘身上,亲启红唇,“回连姨娘,老太君请二姑娘过去一趟。” 请顾廷菲过去一趟,可没说要请连姨娘,连姨娘面带笑容的走到顾廷菲身边,轻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廷菲,既然老太君让你过去,你就快去,别让她老人家久等了,快和春慧一起去吧!”笑盈盈的送别顾廷菲和春慧、春巧三人离开,面上越是笑容灿烂,心头就越是懊恼、愤恨。 老太君凭什么这般不待见她,还不是因为她深得三老爷顾明瑞的宠爱,顾明瑞是老太君最宠爱的嫡次子,他的正妻小窦氏乃是老太君窦氏娘家的嫡亲侄女,原本以为最宠爱的顾明瑞能和小窦氏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却没想到连姨娘夺走了原本属于小窦氏的宠爱。 顾明瑞袒护着连姨娘母子,老太君就算心有不满,也不愿意和自己的儿子去计较,对连姨娘的不待见,府上人尽皆知。可当着顾廷菲的面,让她这般难看,连姨娘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 “姨娘,你让奴婢好找,你来二姑娘的院子也该和奴婢说一声。”身穿青色衣裳,四十出头的兰嬷嬷疾步走到连姨娘跟前,满脸焦虑。 连姨娘什么都没说,提起裙角抬腿就往外走去。兰嬷嬷一脸懵逼,这是什么情况,莫非顾廷菲刚回府就惹着连姨娘不高兴,哎,她还是赶紧跟上去,省的回头让连姨娘挑出她的不是。 春巧不知道春慧带她们去老太君的春熙阁有什么事,努努嘴示意顾廷菲问问春慧,她们也好提前做个准备。可惜被顾廷菲用眼神打断了她的念头,既来之则安之,不需要问。好吧,顾廷菲就是这般固执,一旦做了决定,谁都没办法更改,春巧只管跟在她身后就行。 一路上,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定北侯府的院落房舍错落有致。穿越过年代久远早就上锈的长廊,在春慧的带领下,顾廷菲和春巧一前一后的来到了老太君窦氏的春熙阁。 一只脚刚迈进春熙阁,耳朵就能听到屋里时不时传出来的谈笑声,顾廷菲下意识的捏着手中的丝帕,看来里面的人数不少。得打起精神来,好生应付才是。她还是黎国大公主的时候,接见过不少的官员的家眷,应该没问题,况且刚才连姨娘给她打了预防针,心里有底,证明她交代马成岗的事没有办砸。 春慧迈着小碎步走在前面,到门口时,有两个穿着绿色衣裳的丫鬟替她们掀开帘子。此刻春慧停下来,对着走上来的顾廷菲走出请进的姿势,顾廷菲朝她微微颔首,带着春巧走进去。 霎时间,热闹的屋里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在顾廷菲的身上。这当然了,三年没见了,都想知道顾廷菲现在什么样,就这样,顾廷菲坦然的面对众人的审视,嘴角带着笑意走上前给窦氏屈膝行礼:“廷菲见过老太君,许久不见,老太君的气色是越来越好了。” 正坐在中间的老太君窦氏,六十左右,面容方正,矮胖的身子穿的是浅咖绣金褙子,青金色的马面裙。灰白相间的发鬓带的是金菊点翠折枝簪,看上去精神奕奕,富贵之气四溢。 第四十七章 侯府女眷(一) 旁边坐着一位四旬左右宝蓝色比甲的中年妇人,梳着元宝髻,头上插着两三枝金钗,身段伶俐,眼珠儿灵活。只见她端着一杯茶盏递到窦氏跟前:“老祖宗,您瞧瞧二姑娘出落的多漂亮,这大眼睛,一闪一闪的。还有这通身的气质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快过来,让大伯母好好瞧瞧。” 大伯母,那就说明四旬中年妇人的身份,她乃是定北侯爷顾明诚的嫡妻万氏,出身永安侯府,和定北侯府门当户对。 窦氏轻点着万氏的脑袋:“你呀,来,廷菲,到祖母身边来,让祖母好好瞧瞧你,这三年看着消瘦了。婉莹,你可得好好的把廷菲的身子养好了,要不然我可不饶你。” 被点到名的小窦氏还愣着,被邓嬷嬷轻碰了一下,她才缓过神来,扯了扯嘴角,起身道:“老祖宗说的是,妾身会把廷菲的身子养好。” 万氏温暖的手掌握住顾廷菲冰凉的小手,顺势将顾廷菲拉倒身边坐下,“让大伯母好好瞧瞧你,廷菲在外受苦了。你脚上怎么还有泥土,这衣裳上也是?”说话声音不大,却像惊雷一般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窦氏和所有的目光都落在顾廷菲的绣花鞋上,还有裙角上,确实有不少泥土。春慧上前一步,落落大方道:“回大夫人,二姑娘现在住在西北院的喜暖阁,一来一回兴许路上沾染了泥土。” 有春慧替顾廷菲解释,众人便明白了,住在西北院的喜暖阁,那是什么地方,在座的都是人精,心知肚明。顾廷菲嫣然一笑道:“都是廷菲不小心,路上没注意,下次廷菲会多加注意,不会再将泥土带来弄伤了老太君的屋子,那就是廷菲的不是了。” 说话间起身走到窦氏面前行礼,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让人看着真是赏心悦目。窦氏在心里暗自惊讶,什么时候记忆中不懂礼数的顾廷菲这般懂礼数、知进退了。小窦氏半寸长的指甲紧紧的掐着手掌心,万氏什么时候不提起,非要当着老太君的面提起,分明就是在指着她苛刻顾廷菲。 她还真是会挑时候,小窦氏亲昵的走上前,挽着顾廷菲,轻拍着脑袋:“老太君,您瞧我这记性,我还以为廷菲明日才能回来,还没来得及将她之前的院子收拾出来。待会我就立马让人去收拾出来,让廷菲搬进去!” “我瞧大姑娘的紫苑阁还有地方,要不然就让二姑娘搬去和大姑娘一起做,姐妹俩也好做个伴。”说话的是一位三十出头,坐在窦氏左手边的中年妇人,高挑傲人的身段,头上对着乌云似的堕马髻,八翅镶红宝石的赤金展尾大凤钗,耳朵两滴指头大的水滴南珠大耳坠,一身胭脂红的妆花锦绣小袄,外罩一袭厚度适中的披风,端着的坐着,嘴角含着笑。 她这话一说完,顾廷菲瞧着拉着她手的万氏面色一僵,还有不远处站着的小窦氏身子也微微一震,没想到会有人说出这番话来。顾廷菲正在脑海中思忖妇人的身份,偏偏脑子不争气,还真的想不出来,方才说话的妇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窦氏斜视了她一眼,淡淡道:“就你会出主意!” “老太君,妾身这话可说的没错。弟妹没来得及打扫廷菲的院子,怕是不欢迎廷菲回来,刚才我瞧着大嫂对廷菲这般热情,想着她和大姑娘都定亲了,姐妹俩住在一起作伴,说说话多好。当然老太君,你要觉得妾身多管闲事,妾身掌嘴还不行嘛!”刘氏一边说一边还伸手轻拍着脸蛋,身子还往窦氏的身边倾斜。 从她的这话中不难听出妇人的身份,她乃是定北侯府二老爷顾明兴的嫡亲刘氏,也只有她才会成为定北侯夫人万氏为大嫂,小窦氏为弟妹。看来这刘氏不是省油的灯,一开口就惹着屋里几乎所有人不痛快。偏偏窦氏她们都拿她没办法,这就是她的厉害之处了。 看来侯府后院的水还不浅,顾廷菲需要多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还没回府之前,她就从春巧口中得知,老太君膝下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其中只有二老爷顾明兴是庶子,其他都是从老太君肚里爬出来的,对二老爷,老太君也是无可奈何,他科举出身,又深得老太爷的喜欢,在刑部当差,深受朝廷的器重。也难怪二夫人刘氏能当着老太君的面口无遮拦,什么都能说。 “老太君,二姐姐住在什么地方,那是您和大伯母、三婶决定的事,你们别听母亲胡说,可千万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说话的是坐在刘氏身边的少女,十三四岁的模样,身材高挑,一袭浅色的衣裙打底,外罩烟霞色绣着同色小花瓣的长褙子。头上挽着飞仙髻,披下的发丝乌黑亮泽,肌肤吹弹可破,看着十分的端庄大气,手中还捻着白色的丝帕。 母亲,那她就是二老爷顾明兴和刘氏膝下唯一的嫡女,府上的三姑娘顾廷露是也。刘氏还想说话,被顾廷露看了一眼,这一幕被眼尖的顾廷菲捕捉到,嘴角挂着浅笑,站起身缓缓道:“老太君,廷菲觉得喜暖阁挺好的。”比起玲珑镇的院子,喜暖阁差不到哪里去,再说也只是个睡觉的地方,她也不需要多么的华贵。 最后顾廷菲由老太君拍板,还回到原来的院子临湘阁,下令让小窦氏尽快的打扫出来,明日必须让顾廷菲搬进去住。小窦氏忙不迭的点头应下,顾廷菲静静的坐着听窦氏她们又说了会话,待老太君疲倦了众人才出来。 方才屋里还坐着两位小姑娘,年纪看着比她小,穿着打扮倒是没有三姑娘顾廷露那般张扬,端正的坐着,时不时的说两句话。看来她们就是春巧和她说的,府上的三房的庶女四姑娘顾婷娇,还有大房的庶女五姑娘顾廷燕。顾廷菲倒是颇为奇怪,刘氏口中定亲的大姑娘顾廷珏为何没有出现? 春巧搀扶着顾廷菲一路回到喜暖阁,一路上都遮掩不住满脸的喜悦,欢快的如同一只喜鹊,在她的耳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第四十八章 侯府女眷(二) “二姑娘,等明日我们就能搬回临湘阁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和连姨娘……”增进母女俩的感情,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廷菲凌厉的眼神给止住,春巧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双手竖起来摆放在眼前,低声道:“二姑娘,你别用这种眼神看奴婢,奴婢害怕。” 好笑,还有春巧害怕的事。顾廷菲气恼的伸手戳着她的脑袋:“春巧,你记住了,往后说话得注意,言多必失。有些话藏在心里,或者和我说无所谓,一旦传出去,那就是我管教无方了。春巧,我不是危言耸听。”她真的是为了春巧好,才会这般严肃的告诉她,她见过太多在宫里说错话的宫女,一不小心说的话惹着主子不高兴,就会送命。 春巧先是一愣,随后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认真点头答道:“嗯,二姑娘,奴婢知道了,会记在心上,以后悄悄话只和二姑娘在屋里说。”对着顾廷菲眨巴眨巴小眼睛,眼里的真诚让顾廷菲淡淡的点头,嘴角带着笑意:“能记在心上最好,行了,外面起风了,快些进屋吧!” “母亲,我怎么瞧着方才大伯母似乎对我们三房有敌意?”出了春熙阁,四姑娘顾婷娇亲昵的上前挽着小窦氏的胳膊,还把头靠在她的身上。 小窦氏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连她都能看出来,窦氏怎么会看不出来,可她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对她这个亲侄女不闻不问。顾明瑞表面上是她最宠爱的儿子,实际上她最宠爱的根本就是定北侯顾明诚,紧抿的嘴唇俱是寒意。 顾婷娇张张嘴:“母亲,娇儿是不是说错话了?”小心翼翼的看着小窦氏,发现她神色不对,让她有些害怕。 小窦氏随后将顾婷娇散落在耳边的头发拢到耳后,扬唇道:“傻孩子,胡说什么,你没说错话,是母亲走神了,回屋吧!”这会她心里烦躁的不想再说话,顾婷娇被邓嬷嬷狠狠的剜了一眼,吓得不敢出声。 万氏气鼓鼓的出现在紫苑阁,两个丫鬟见她走过来,急忙的掀开帘子,让她进去。堂屋内坐着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穿着鹅黄色褙子,两道弯弯的眉毛,好似翅膀一般微微张开飞入两鬓中。一双眼睛如同夜光里的寒星,熠熠生辉。青丝松挽,露出天鹅般的脖颈,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少女抬头看到走进来的万氏。 当即将书放在桌上,起身走过来屈膝给万氏请安:“见过母亲。” 万氏伸手搀扶着少女起身,母女俩一前一后走到桌前坐下,少女正是万氏的嫡长女,定北侯府的大姑娘顾廷珏。她抬手给万氏倒杯茶,随手双手搭在膝盖上,温柔道:“母亲,是谁惹您不高兴了?” 在自己女儿的院子,万氏也没必要遮掩,瞧着端庄大气、温婉贤淑的女儿顾廷珏,她心里的气也消了一大半。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润润嗓子。顾廷珏笑盈盈的接过她手里的茶盏,摆放在桌上。万氏总有错觉,感觉她来顾廷珏这里告状似的,转念一想分明她们欺人太甚,她怎么就不能说了。 反正顾廷珏定亲了,将来少不了要面对这些事。提前告诉她,也能让她多长几个心眼。万氏亲昵的握住顾廷珏的手,惊讶的叫了声:“珏儿,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天冷了,就应该多穿点衣裳。丫鬟们是怎么伺候你的?回头我要找她们算账,可不能把我们珏儿给冻着了。” 顾廷珏左手捻着手帕,右手不着痕迹的从万氏手里抽回来,“母亲,我不冷,和丫鬟们也没关系,你别找她们。对了,母亲,您可还没告诉我,到底是谁惹您不高兴了,我去给您出气去!”缓声提醒万氏正事要紧,别跑题了。 万氏咬牙切齿恨恨道:“你说还能有谁能惹着我生气,还不是你二婶,今个在老太君的屋里,她居然提议让你和顾廷菲那个庶女住在一起。让她搬到紫苑阁来,也亏她想的出来,顾廷菲是什么身份,三房的庶女而已,怎么能和你住在一起? 她还说你们俩都定亲了,住在一起好说话,我呸,这刘氏满嘴胡说,你和顾廷菲怎么能比?你的夫君可是丞相唯一的嫡子,丞相府未来的继承人。礼部侍郎府的庶子根本就上不了台面,珏儿,你说母亲能咽下这口气吗?”当着自己女儿的面,万氏毫不遮掩对刘氏的不满和愤怒。 相比之下,顾廷珏比万氏淡定多了,她气定神闲的端起手边的茶盏,低头垂眸,嘴角含笑的抿嘴喝了一口。似乎没把万氏说的话放在心上,这让万氏瞧着有些着急,“珏儿,你难道就不生气?”在心里早就把刘氏骂了个狗血淋头,不就仗着顾明兴在刑部当差,深得朝廷器重。 “母亲,你说我为什么要生气?”顾廷珏长似碟翼的羽睫,微微下垂,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神情晦暗不明,声音冷冷淡淡。 一听这话,万氏气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颤抖的伸手指着顾廷珏:“珏儿,你让母亲说你什么好,刘氏将你和顾廷菲那低贱的庶女放在一起对比,安的什么心?”反正不管怎么说,万氏心里就是咽不下这口怨气。当着窦氏等人的面,万氏身为定北侯府的女主人,必须要起到带头表率作用。 “算了,珏儿,和你说再多也没用,时辰不早了,你早些歇着吧!”万氏一拳打在棉花上,再留下来也没意思了。顾廷珏一直送万氏到院子门口才停步,抬头仰望着夜色黯淡的天空,连一颗闪亮的星星都没有。一阵微风吹来,顾廷珏有了寒意,双手抱臂,呆呆的站在院子里。 良久,一件温暖的貂皮披风落在她的肩膀上,让她全身有了暖意。“大姑娘,外面凉了,你还是进屋吧!”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穿着青色的小袄,满脸的关切,她是顾廷珏身边的大丫鬟春诗。 刘氏嘴角遮掩不住的笑意让顾廷露皱起眉头,不悦道:“母亲,你今日就不应说那些话,什么让二姐姐搬到大姐姐的紫苑阁去住,往后可千万别说了。” 第四十九章 侯府女眷(三) “怎么,我连话还不能说了,再说我说的又没错。顾廷珏以为自己定亲了,夫家是丞相的嫡子就了不起,那不过就是个病秧子。那顾廷菲定亲的不正好也是要死的人,她们两人搬到一起,那不是正好。倒是你,有你这么和母亲说话的吗?没大没小,下次不许这样!”刘氏横了顾廷露一眼,要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早就开口骂了,哪还会纵容她这般。 深呼吸几口气,顾廷露耸耸肩:“随便您,您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反正您也别怪我没提醒您,老太君和大伯母、三婶的脸色都不好看。你何必为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得罪大伯母,大姐姐可是她嫡亲的女儿,你一时痛快了,往后的日子呢?您可别忘了,我还没定亲呢?” 不知道和刘氏说了多少次,让她注意说话的态度,偏偏就是油盐不进,听不进去。顾廷露也懒得再和刘氏多说什么,慵懒的起身准备回里屋。 “你给我站住,你这丫头,现在翅膀硬了,胆子越来越大了,就这样和母亲说话。还有今天当着老太君她们的面,你不和我一条心。”刘氏本来挺高兴的心情被顾廷露搅合了,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清脆悦耳的巴掌声打在顾廷露细嫩的脸蛋上,刘氏原本以为她多少会说些求饶的话,却没成想,她高傲的挺直了下巴,如同一只高傲的孔雀,径直的抬脚往外走去。刘氏气的双手颤抖,看来她还治不了这丫头了,不行,绝对不能让她爬到她头上来欺辱她,得像个法子了。 慢慢的刘氏紧握着手中的茶盏,越想越是恼火,终于抑制不住怒火,将手中紧握的茶盏掷在地上,茶水顿时四处飞溅,还溅到裙角上,刘氏都没在意。接着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桌上,另一只茶盏弹跳起来,落到底托里发出砰啷的一声响,似乎这样,刘氏心里能痛快些。 “娇儿,姨娘和你说过多少次,别总是缠着三夫人。”王姨娘微微叹口气,面前的顾婷娇哪里能将她的话听进去。 顾婷娇不悦的拉下脸:“姨娘,这话你说腻了,我听的耳朵都起茧了,往后你就别说了。三夫人是我的嫡母,我怎么就不能亲近她了?难不成你要我一直亲近你,跟着你,姨娘,你也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三夫人又是什么身份,我要是还和从前一样,有我们现在的好日子吗?姨娘,你就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要是没什么事,你就早些回屋歇着,我今个也累了。” 眼皮都快黏在一起,王姨娘还偏偏看不见,非要赖在这不走,还说一些她不爱听的话,惹她生气。你说顾婷娇能待见她,给她好脸色吗? 王姨娘伸出去的右手悬在半空中,原本想再说些安慰顾婷娇的话,偏没想到她这般的不耐烦,唯有缓缓的起身,临走前多看了她几眼。顾婷娇早就低首垂眸,不知道在沉思什么。王姨娘微叹口气,随后提起裙角转身离开,仰望着天空,眼角似乎有些湿润了。 送走了万氏等人,春慧又轻手轻脚的进去,将桌上的茶盏收拾了。她抬头看了一眼正躺在榻上闭目养神的老太君,准备抬脚往桌前走去,却听到老太君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春慧,你过来。” 春慧惊讶的转过身,“老太君,您醒了。”快步走过去,搀扶着窦氏从榻上坐起身来,蹲下身子给她穿好了鞋子。春慧才缓缓的站起身,双手叠放在胸前,等着窦氏开口。 “春慧,你今个为什么要帮二姑娘说话?”窦氏一双凌厉的双眼紧盯春慧,不愿意错过她脸上的半点神情变化。一直在等着她进来,询问她,知道她要送万氏等人离开。没想着,眯着眯着,窦氏差点儿就睡着了。 莫非老太君不喜欢她这般做?春慧心里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捏着手中的丝帕,答道:“老太君,奴婢说的都是实话。”跟在窦氏身边的时日不断,知晓她的脾气,此刻也只能这般诚实的回答。 窦氏闻言掀起眼皮抬眼看了看她,没出声,春慧大着胆子捏着手中的丝帕继续道:“老太君,奴婢这一路和二姑娘从喜暖阁走来,那么长的路,二姑娘愣是没吭一声,奴婢觉得二姑娘比三年前沉稳了许多。这才让奴婢心生不忍,替她解围。”府上三房面上看着和睦,实际上难免有斗争。 “你说这一路上二姑娘一声都没吭?”窦氏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在心里思忖,莫非二姑娘真的懂事了?“回老太君的话,奴婢和二姑娘非亲非故,何必要为二姑娘说好话。”春慧落落大方坦荡的回答了窦氏。 良久,窦氏才朝她招手:“但愿真如你说的,二姑娘长进了,懂得为定北侯府争取荣誉。”紧握住春慧的手,窦氏起身到院子里散散步。 翌日清晨,顾廷菲早早的就被院子里的动静给吵醒了,虽说醒了,可她的困意还在,一直闭着眼睛不肯睁开。半晌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春巧推开门走进来,蹑手蹑脚的走进来,担心惹着她不高兴。却没成想顾廷菲已经从床上坐起来,春巧讪讪一笑走过来:“二姑娘,你醒了,奴婢伺候你洗漱更衣。” “外面什么情况?”顾廷菲神色淡淡的问道,春巧闻言,一溜烟的跑到她床前,蹲下身子一边给她穿鞋,一边答道:“二姑娘,三夫人让下人来给你收拾东西,奴婢让他们别吵,可他们不听,搅了姑娘的好觉,都是奴婢没用。” 这么快小窦氏就派人来收拾东西,还是大清楚,分明就是不想让她睡个早觉,算了,这么小的事,她就暂且记下。一通忙碌下来,春巧和顾廷菲主仆俩又重新回到了三年前刚回京城顾廷菲住的院子临湘阁。 第五十章 未来婆母 临湘阁的面积不小,比喜暖阁整整大了一倍,且光线好,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院子里,温暖的眼光照射在她的身上,浑身感觉散发着金灿灿的气息。冰凉的双手都变得暖和了,顾廷菲对临湘阁比较满意,双手背后的将身子往前倾,凑到梧桐树下,还不错,和玲珑镇顾府一样,院子正中间有一棵古老的梧桐树,后背依靠在树上,一片枯黄的树叶从天飘落下来,砸到顾廷菲的头上。 “二姑娘,你别乱动,奴婢给你拿下来。外面这么冷,你还是快回屋坐着。”春巧不知道何时走到顾廷菲身边,竖着手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替她拿下了头上飘落的树叶,满脸的关切。 顾廷菲不由的失声笑起来,她哪有那么虚弱。还没到数九寒冬的日子,外面的天气还不冷,只要能让她看到温暖的阳光,再冷的天气她都能忍受的了。况且身子骨原本就有些虚弱,要是再不出来饱受风雨,往后可怎么得了。当然春巧对她的关心,她心领了,有时候往往达不到预期的效果,说不定还会背道而驰。 春巧噘着嘴看着满脸笑意的顾廷菲,狐疑的摸着脑袋,又摸摸脑袋,她是不是说错话,还是脸上花了,要不然顾廷菲干嘛发笑。“二姑娘,你……”春巧刚出声问出来,还没说完,话就被顾廷菲伸手给打断了。 在她迟疑之际,顾廷菲已经抬脚从院子门口走去,她再回转过身,原来春慧来了。春慧恭敬的给顾廷菲俯身行礼:“见过二姑娘,林府来人了,老太君让奴婢过来请二姑娘过去一趟。春巧,快去给二姑娘梳洗打扮一番。”被点到名的春巧忙不迭的应了声,春慧才将目光转移到顾廷菲身上,“二姑娘,老太君院子里还有事,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好,那你快些去吧!”顾廷菲嘴角含着笑送春慧离开,再等她回过头,伸手轻轻的敲打了春巧的脑袋:“你这丫头,今个怎么回事?当着春慧的面,一点也不给你主子争光!” “二姑娘,对不起,奴婢走神了,奴婢只是没想到林府这么快就来人了。刚才奴婢搬东西可能搬得头有点晕,现在好了,还是赶紧让奴婢给你美美的打扮,也好让你未来的婆母对你有个好印象,二姑娘,请!”春巧满脸兴致昂扬,闪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注视着顾廷菲。 顾廷菲嫣然一笑,将双手置在背后,朝春巧略倾了身,拉长音道:“未来的婆母?春巧,你在胡说什么?” 未来的婆母,也亏春巧说的出口,这丫头看来平素对她管教不严,连这种话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都能脱口说出,看来得对她加强管教。“对了,春巧,你猜一猜马成岗会不会来京城找我们?”顾廷菲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眼底却是透出一股冰寒之气来。 把春巧吓得脸色一白,双手止不住的摇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二姑娘,奴婢错了,奴婢真的错了,奴婢再也不敢胡说了。” “回答我的问题,你觉得马成岗会来吗?又或者你期待马成岗来吗?”顾廷菲不喜欢顾左右而言其他,既然问了,就必须要让春巧回答。 春巧被逼的涨红了脸,怕是现在脸蛋比煮熟的虾子还要红,她低头把玩着手中的丝帕,小声道:“奴婢哪里知道,二姑娘,你还是快进屋让奴婢给你打扮一番,老太君她们可还等着你过去呢!”没时间再耽搁了,顾廷菲偏偏不着急,还有闲心逗她,她承认自己随口一说,哪知顾廷菲会牵扯到她头上来,下次她真的不敢胡乱的开玩笑,省的一不小心就会牵扯到自己。 远远看到顾廷菲和春巧主仆俩过来,春慧含笑着走过去迎接她们,一路走到春熙阁门口,两个机灵的小丫鬟掀开门帘,让顾廷菲等人进去。 正中间坐着身穿蓝色褂子的窦氏,大夫人万氏坐在她的左手边,右手边坐着一位三旬的妇人,一身绛紫色交领折枝绣菊花的通袖褙子,皮肤保养得宜,脸上看不出半点的皱纹,尤其是眼圈附近。皙白嫩滑的脸蛋,容貌出众,绛紫色穿在身上给她增添了不少风采。 从顾廷菲一进屋,妇人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身上,还没等顾廷菲走上前屈膝行礼,万氏就笑盈盈的朝顾廷菲招手:“来,二姑娘,快过来给朱姨娘请安。”朱姨娘正是坐在窦氏右手边,目光一直落在顾廷菲的身上。 春巧在心里惊呼,朱姨娘好生年轻,顾廷菲要是嫁到林府,她会随同一起过去。朱姨娘起身走到顾廷菲的跟前,亲昵的拉着她的手,轻拍手背赞美道:“老太君,您可真有福气,侯府的姑娘一个比一个出众。我瞧着二姑娘气质出众,得亏我提前上门提亲,否则还不知道侯府的门槛被多少人给跨过。” 毫不掩饰对顾廷菲的赞美,眉宇间的喜悦不似装出来一般。接下来就是顾廷菲坐在万氏的手边,屋里却没有小窦氏的身影,昨日的二夫人刘氏也不在此。只有窦氏、万氏、朱姨娘和她,顾廷菲端正的坐着,双手紧捏着蓝色的丝帕,不一会儿,亲事就商量差不多了。主要万氏和朱姨娘商议,窦氏不过听听而已,而她仿佛是个局外人,就这样定了,下午林府来下聘,婚期定在后日。 窦氏似有若无的眼神飘向顾廷菲,这丫头看来真如春慧说的,长进不少,能这般沉得住气。要换做其他丫头,怕是没这般沉稳,就冲着这一点,窦氏心里对顾廷菲高看了不少。 在朱姨娘临走前还依依不舍的握住顾廷菲的手,“二姑娘,瞧我这记性,初次见面都给你给见面礼,都是我不好。来,这是当初我嫁到林府,老夫人送我的,现在我把它转送给你,瞧瞧,年轻的小姑娘戴在手腕上就是不一样,玲珑剔透,还映衬着皮肤白皙。”说话间将戴在手腕上的蓝宝石祥云纹饰手镯褪下来,戴在顾廷菲的手上。 第五十一章 路遇兄长 蓝宝石祥云纹饰手镯虽说不是价值连城,却代表着朱姨娘的一片心意,在万氏的劝慰和窦氏的默许下,顾廷菲含笑着收下了,屈膝给朱姨娘行礼。朱姨娘越看越欢喜,再三拍着顾廷菲的手背,紧握住她的手,眼底藏不住的笑意让顾廷菲一直送她到院子门口。 万氏亲昵的挽着窦氏的胳膊,嘴畔勾勒出一抹笑意:“老太君,您瞧,朱姨娘对二姑娘甚是满意,这门亲事可结的好。” 却没成想窦氏脸上并未露出她期待的笑容,而是神色淡淡道:“扶我回屋吧!”她是堂堂定北侯府的老太君,居然站在门外给礼部侍郎府的一个姨娘送行,心里说不上来的黯然。万氏没能及时的揣摩到窦氏的心思,等搀扶窦氏回屋坐下,顾廷菲缓缓走进来,窦氏越看越是心烦。 不耐烦的对着两人挥手:“时辰不早了,你们也早些回去吧!”窦氏紧抿的嘴唇俱是寒意,直到这一刻万氏才意识到严重性,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到身边的顾廷菲顾盼间微笑的应了声,屈膝行礼告退。 再转头瞧着闭上眼睛的窦氏,万氏只得咬牙随着顾廷菲一同离开。出了春熙阁,万氏和顾廷菲寒暄几句,便带着下人离去。春巧轻拍胸脯,重重的松口气,顾廷菲一个眼神使过去,把春巧吓得脸色一白,放在胸前的手立马就拿下来,垂放着,还紧捏着衣角,“二姑娘,你怎么了?” 顾廷菲略略沉吟,眼中波光微闪,“没什么,走吧!”“哦。”春巧小声的应了声,只要顾廷菲心情没有不好就行。今个她看着窦氏和万氏对朱姨娘那般的热情,就知道朱姨娘在林府的分量不低。临走前,窦氏和万氏还亲自送她到门口,尤其顾廷菲还一直将她送到院子外。 邓嬷嬷赶忙上前拉着小窦氏,慌忙道:“三夫人,使不得,使不得,那可是三老爷最喜欢的景德镇瓷器,要是摔了,太可惜了。三夫人,你就听奴婢的话,别拿这些东西撒气,不值当。” 眼看着小窦氏高举起桌上的瓷器,邓嬷嬷吓得心里扑通直跳,这不是一般的宝贝,顾明瑞最喜欢的瓷器要是被小窦氏摔碎了,夫妻俩又要大闹一场。回头吃亏的还是小窦氏,得赶紧劝着小窦氏,不能让她犯错。 “哼,嬷嬷,你快松手,就让我摔了它,又能如何?嬷嬷,你还不知道我心里的苦吗?别人不知道,你不是不知道,这些年,我过的多憋屈,什么都要考虑别人的感受,可又有谁想过我!嬷嬷,快松手。”小窦氏狠厉的看着邓嬷嬷,慢慢的说话声音变得柔软起来。 说出这些话,让邓嬷嬷微微愣怔,趁着之际,小窦氏已然将手中高举的景德镇瓷器掷在地上,砰啷一声脆响,瞬间屋内碎片四起,吓得邓嬷嬷往后退了几步。望着摔碎的瓷器,不知道有多心疼,小窦氏图一时痛快,换来什么她满意的结果呢? 接着小窦氏才舒缓一口气,坐下来,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将顾明瑞最喜欢的瓷器给摔碎了,这会心头舒畅无比。刚才邓嬷嬷拦着她的事,就不和她计较了。 见小窦氏的脸色似乎好了不少,邓嬷嬷蹲下身子,刚要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就被她出声止住了:“嬷嬷,不许捡!今个老太君和万氏实在可恶的很,我是顾廷菲的嫡母,她们两人倒好,就这样和朱姨娘商定好顾廷菲的亲事,丝毫没考虑我,传出去我的脸面往哪里搁?外人还指不定我是多恶毒的嫡母,还有连姨娘,一定是她背后揣度着老爷给顾廷菲定下这门亲事!” 脸上的怒气淡去了几分,霎时间又冷怒,她之所以生气,也是因为此。邓嬷嬷低首垂眸,这事也轮不到她一个下人插嘴,屋里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从香炉里散发出来的香气很快就溢满屋里,让小窦氏忘却了烦恼,慢慢闭上眼睛,让邓嬷嬷搀扶她到榻上。 “吆,这不是要出嫁的二姑娘么?”顾廷菲和春巧在回临湘阁的途中,在一处假山附近遇到了两位少年,还有一位穿着粉衣的少女,两位少年她还没见过。至于少女,在窦氏的屋里见过,春巧后来告诉她,是大房和三房的庶女。凭着顾廷菲对她容貌的记性和春巧的讲解,应该是三房的庶女四姑娘顾婷娇。 两位少年约莫十五、六岁,两人的模样差不多,身材也差不多。只是左边穿着淡紫色锦缎袍子的少年显得跟精神一些,另外一个少年相比之下没有他的精气神。当然身上的衣袍都同样的精致华美,腰间佩戴的玉佩一看就知道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府上只有三位少爷。 在回府后,她就不经意的从春巧嘴里打探出来了。大房嫡出的大少爷顾廷科,三房嫡出的二少爷顾廷枫,还有连姨娘所生的三少爷顾廷进,二房没有嫡出的少爷,只有嫡出的三姑娘顾廷露。当然要知道这些,她要是不清楚这些关系,说不定哪天就一不小心露馅了,她的大事还没办成呢! 说话的是右边的蓝衣少年,顾廷菲嘴角带着笑意,左边穿着淡紫色袍子的少年立马出声道:“二妹妹,大哥说话向来这样,你别和他一般见识。”此话一出,顾廷菲瞬间就明白两人的身份。左边的少年是三房的嫡子二少爷顾廷枫,右边的说话调侃她的则是大房的嫡子顾廷枫。 她就说嘛,一个人的精气神绝对能反应一个人的内心世界,果然一点都没错。“二弟,谁让你说话了,就她一个庶女凭什么嫁到礼部侍郎府?”顾廷科当下黑着脸,恶狠狠的看了顾廷枫一样。顾廷枫刚想开口说话,衣袍却被后面的顾婷娇拉出,示意他别再这个时候说话。当然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 第五十二章 口舌之争 他们俩的举动没逃过顾廷菲的眼,她淡淡的看了一眼,目光对上顾廷科,问道:“大哥这是说哪的话?” “我说的什么话,你听不懂吗?心里一点数都没有,你不过就是侯府的一个庶女而已,就凭你也想嫁到礼部侍郎府?”顾廷菲毫不遮掩语气里对顾廷菲的不满和鄙视。 顾廷菲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大哥这是在替礼部侍郎府不平?那正好朱姨娘刚走没多远,这会大哥要是追上去,应该能赶上。春巧,你说,这会朱姨娘还没出大门吧!” “嗯,二姑娘。”春巧轻声应了声,面上波澜不惊,实则惊恐万分。大少爷顾廷科可是老太君和万氏最宠爱的人,现在顾廷菲当面和他顶嘴,怕是说不过去,可谁让她是顾廷菲身边的丫鬟,对她的脾性很了解。 顾廷菲眉宇间隐隐的笑意让顾廷科气恼的冲过去,指着她怒骂道:“顾廷菲,你这是什么态度?是你应该和兄长说话的样子吗?二弟、四妹,你们可要替我做个见证,她根本就没有庶女的样子,我这就去见三婶,让她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丫头。别以为你嫁到礼部侍郎府就神气,这还没嫁过去就不把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要是真嫁过去,还不反天了。” 眼里喷射出来的火焰,恨不能将顾廷菲稍微灰烬。顾婷娇含笑着走到他身边,亲昵道:“大哥,你消消气,别生二姐的气。其实我看二姐也不是故意的,二姐,你看你都把大哥气成什么样了。还不快过来给大哥道歉,认个错,说几句好话,让大哥原谅你就是了,传出去还以为我们三房欺人太甚,那就不好了。” 她还真会当和事佬,这话听在顾廷科的耳朵里,还算人话,脸上的怒意淡去了几分,双手抱臂,竖起耳朵等着听顾廷菲道歉的话。 “二妹,四妹说的没错,你快别愣着了,赶快给大哥认个错,相信大哥不会再生你的气。快啊,二妹,快给大哥道歉。”顾廷枫不停的对顾廷菲使眼色,都快走到她跟前,就差点儿急的没替顾廷菲说道歉的话。要是他真的能代替顾廷菲认错,绝对会毫不犹豫,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顾廷菲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站在边上的春巧,又看了一眼顾廷枫,朝他伸出手:“二哥,多谢你的关心,只是我觉得我并没错。方才分明是大哥说我一个庶女不配嫁到礼部侍郎府,我给大哥出主意,让大哥去找朱姨娘,并没错啊!”最后气定神闲的把目光落在顾廷科的身上,朝他得意的笑着,嘴角微微上扬,那抹笑容在顾廷科的眼里看着特别的刺眼。 “顾廷菲,你是非要和我作对,成心气我是不是?我告诉你,今天的事没完,走,我们现在就去找三婶给我们评理!”顾廷科上前就要拉着顾廷菲的衣袖,拖着她去小窦氏的院子。 右手还没触碰到顾廷菲,就被她给打断了:“听,大哥,我的话还没说完。要说找母亲,我看不如找老太君和大伯母,这门亲事可是她们一手促成的。”伸手将顾廷科竖在半空中怒指她的手指给按下了。 对府上顾廷菲的亲事,顾廷科也是听下人说起,他还没得到确切的消息,眼下听顾廷菲这么一说,他心里有些慌了,一时间拿不定注意,呆呆的站在原地。 这时,顾婷娇仰头走过来,不悦道:“二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和大哥说话,身为庶女就应该有庶女的样子,别因为你惹着大伯母对三房不满,给母亲添乱,你说是不是,二哥?” 还不忘记将目光转移到顾廷枫的身上,顾廷枫张张嘴,刚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嗓子里仿佛堵塞一块棉布一样,竟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能让目光在顾廷菲和顾婷娇的身上来回扫视,两个都是他的妹妹,他不知道该帮谁? 顾婷娇深得小窦氏的喜欢,母亲曾经多次在他耳边提醒,多和她亲近。至于刚回府的顾廷菲,方才他真的觉得顾廷科没事找事,找她的麻烦。顾廷菲回的话一点都没错,没什么不妥当。当然顾廷科沉着脸,满脸的恼火又让他不得不开口劝慰顾廷菲,对他道歉。 迎上顾婷娇挑衅的眼神,顾廷菲没有丝毫的退却,边低头把玩手中的丝帕,边抬头冷笑:“四妹妹,搞得你好像是嫡女一般?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应该不是从母亲肚里爬出来,怎么说话这般冲,比嫡女还要厉害。另外我还真想和四妹妹好好请教请教,庶女该是什么样子?” “顾廷菲,你强词夺理,我没说自己是嫡女。”顾婷娇气的直跺脚,脸色涨红了,双手紧捏着拳头,恨不得能过去一巴掌把顾廷菲给拍昏过去,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一张嘴就不是好听的话,尽是和她对着干。 “哦,那既然四妹妹知道自己不是嫡女,那就应该注意你刚才说话的态度。我是你的姐姐,我没要你尊敬我,但起码我和大哥说话的时候,不需要你来插嘴!最后我要奉劝四妹妹一句,你不能代表三房,很多事在你不清楚的情况下最好不要插嘴,省的一张嘴惹着人笑话。这里都是自家人,应该不会传出去的!”顾廷菲莞尔一笑,收回垂放在胸前的双手,转而放在身后,略倾了身子,拉长音道。 大家站的很近,顾廷菲说话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进去。顾婷娇狭长的双眸微微垂下,闷不吭声的朝顾廷枫身边走过去。 “顾廷菲,你太不像话了,别仗着自己是姐姐,就可以随便的欺负人,四妹妹哪里说错了,分明就是你强词夺理。”顾廷枫不敢说话,不代表他也不敢,分明就是顾廷菲的错,为什么非要牵扯到顾婷娇的头上来。况且刚才顾婷娇还帮他说话,现在他这么做没错。 第五十三章 结下梁子 没得到他想要的反应,顾廷科咬牙切齿恨恨道:“你笑什么笑,我的话有这么好笑吗?”顾廷菲的脸上没有半点怒意,反而笑盈盈的,那般镇定让他越发心里发痒,恨不得能上前抽她两个巴掌解解气。 光天化日之下他还不能一点顾忌都没有,传到顾明诚的耳朵里,又该责骂他。 “大哥,我看你刚才说的话用在你身上很合适。”顾廷菲微眯了眼睛,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省的把顾廷科惹毛了就不好了。 一时间顾廷科有点懵,狐疑的瞪着顾廷菲,脑海中在想着她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顾婷娇羽睫微润,噘嘴看着身边的顾廷枫,就差没跺脚提示他,偏偏他像个没事人一样,真心让她焦急。顾廷菲还真的敢说,也不害怕得罪顾廷科,惹着万氏不高兴,别以为她嫁到礼部侍郎府就了不起,就能翘起尾巴上天了。 回过神来的顾廷科总算明白顾廷菲的阴险了,用他自己的话来骂他。“闪开,好狗不挡道。”顾廷科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伸手推了顾廷菲一把,一时没站稳,春巧快速的伸手拉住要跌倒在地上的顾廷菲,“二姑娘,你没事吧!” 说话间春巧还蹲下身子给顾廷菲掸去身上的尘土,顾廷菲灿然一笑:“我没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反手拍着春巧的手背,将她拉起来。 “顾廷菲,你说谁是狗呢?”顾廷科狠狠的朝她剜了一眼。 顾廷菲将玉手叠放在胸前,讪讪道:“谁跟我搭话,谁就是狗。春巧,我好像记得方才有人说我挡着他的道,是狗来着。你说,我要是狗的话,那整个定北侯府的人是不是都是狗了?传出去,说不定会成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柄,让大伯父、二伯父、父亲如何在朝堂之上立足?春巧,你说会不会有人当着他们的面叫他们狗?”朱唇轻启,笑意盈盈,似乎在和顾廷科开玩笑。 这些话听在顾廷科的耳朵里,就像对他的嘲讽,他紧捏着拳头,厌恶的瞧着顾廷菲,对她恨极了,偏偏脑海中滑过顾明诚阴沉的脸蛋,抬脚就往前走去。 他气的脸都绿了,顾廷菲唇瓣勾出一抹绝美的弧度,“二哥、四妹妹,不知道你们还有什么指教没有?”这两人听得似乎有些愣住了,目光空洞无神。的确,他们万万没想到能从她嘴里说出这番话来。 顾婷娇撇撇嘴:“二姐,你别得意,这次你倒是痛快了,别忘了,你得罪了大哥,必定会惹得大房对三房不满,回头看你怎么和母亲解释,哼!”说完气鼓鼓的转身离开,她需要赶紧去告诉小窦氏,让她好好的教训顾廷菲一顿。心下一紧,加快脚下的步伐转身飘然离开,留下顾廷枫一人陪着顾廷菲。 “二哥,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我洗耳恭听。”顾廷菲丝毫不意外顾婷娇对她的态度,面前的顾廷枫乃是三房的嫡子,说不定要说一通教训她的话。 顾廷枫抬头静静的看着顾廷菲,良久才开口道:“二妹妹,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好自为之吧!”好自为之这四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面色淡淡的,望着他双手背离离去的背影,顾廷菲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 春巧都快被吓坏了,顾廷科、顾廷枫还有顾婷娇是定北侯府的少爷、姑娘,得罪了他们,对顾廷菲来说,似乎不是什么好事,这会春巧心里泛起嘀咕,不知道顾廷菲想的什么心思,莫非因为她快要出嫁了? “见过大姐姐,三妹妹。”顾廷菲温柔的声音将春巧拉回了现实,甩开脑海中不该有的思绪,恭敬道屈膝俯身给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她们面前的顾廷珏和顾廷露行礼。 顾廷珏和顾廷露两人同时出现在顾廷菲的面前,绝对有事。顾廷珏淡淡的扯了扯嘴角:“二妹妹,方才你可真厉害。” “就是,二姐,大姐说的没错,你的确很厉害,能把大哥气成那样,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不过二姐,下次你可得小心了,大哥这人,怕是没那么容易就放过你。”算是顾廷露对顾廷菲善意的提醒,希望顾廷菲能记在心上。 她和顾廷珏在路上遇到,就结伴而行,出来散散步,透透气。却没成想走着走着就看到顾廷菲和顾廷科等人围在一起,顾廷露当下就决定拉着顾婷娇躲在假山后,偷偷听他们再说什么。原本顾廷珏对这种行为深感厌恶,这一刻她突然有些庆幸起来,她听顾廷露的话。 若是顾廷科在万氏面前说了她也在,怕是会迁怒到她头上来。顾廷珏深呼吸几口气,就仔细打量起面前的顾廷菲,她回来的时间不短,却快要出嫁了。“二妹妹,什么时候有时间去我院子里坐坐?”顾廷珏含笑着对顾廷菲发出邀请,还没等顾廷菲回答。 顾廷露就插嘴道:“大姐,你怎么抢了我说的话。二姐,要不然明日下午你到大姐的院子里去坐坐,我也去,我们姐妹三人好好坐下来聊聊,你们觉得怎么样?”说着将双手放在胸前,眼中的那抹期待让顾廷珏不自觉的点头道:“好,我没意见,就看你二姐的了。”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顾廷菲的身上,她展颜一笑:“好,既然大姐和三妹盛情相邀,我没有拒绝的理由,明日下午见。”送别了顾廷珏和顾廷露,春巧还觉得仿佛在梦里一般,直到顾廷菲将手摆放在她眼前晃悠,她才缓过神来,“二姑娘,怎么了?” 也亏春巧问的出口,怎么了?“没怎么,时辰不早了,快些回屋,走!”顾廷菲抬手就敲了春巧的脑袋,主仆两人一前一后的回临湘阁。 “大姐,你还别说,我有时候真的羡慕耳二姐,可以率性而为。”顾廷露突然停下脚步,呆呆的站在原地,手里还紧紧的掐着蓝色的丝帕。这一幕都没逃过顾廷珏的眼睛,她微挑眉梢:“那你想和她一眼,率性而为,你觉得二伯母会让你胡来吗?” 第五十四章 争执 提到二夫人刘氏,顾廷露就瞬间红了眼眶,到现在她还记得刘氏毫不犹豫将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时的绝情,丝毫没把她当做亲生女儿对待。那疼痛似乎还在,现在回想起来,脸颊还隐隐作痛。 顾廷露低首垂眸,拉扯手中的丝帕,不带任何语气答道:“大姐,还是你了解我母亲,算了,不想这些不高兴的事,走了,快到了,大姐,我该回去了。”不知道从何时起,她们俩成了好姐妹,无话不谈。 刚往前走了没多远,顾廷露垂头丧气的看着顾廷珏,那委屈的小眼神,让顾廷珏冷哼了声:“瞧你那么点出息,快走吧!”仰起头,回去等着她的不知道是什么? 一进屋就看到顾廷科气鼓鼓的坐在万氏的边上,万氏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走进来的顾廷珏,“别站着,快过来坐下,听说你今日和顾廷露在一起?”这才多久的功夫,就传到万氏的耳中。万氏不悦的皱眉:“珏儿,我记得和你说过很多次,别总是和二房的人走那么近,你二婶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又不是不清楚。”语气中带着些许对顾廷珏的不满。 顾廷珏长似蝶翼的双眸缓缓垂下,在眼底投射出一片阴影,从万氏的角度看过去,看不出她此刻脸上的神情。“嗯,母亲,我知道了。”顾廷珏没做任何的解释,低低的应了声。 就在万氏再次开口教训她之际,手臂被坐在边上的顾廷科缠上,拉长声音道“母亲,妹妹刚来,你别总念叨她,我的事你还没替我解决呢,母亲,你一定要帮我想办法教训顾廷菲一顿,解了我心里的闷气。母亲,行不行啊?”边说边来回摇曳万氏的手臂,心里对顾廷菲恨得咬牙切齿。 万氏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怒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亏你还是我儿子,你堂堂定北侯府的大少爷怕她一个庶女做什么?你一点都不给我争气,回头还要我替你出气?” 这一刻万氏觉得心里很累,亲生的儿子被顾廷菲给欺负,亲生的女儿顾廷珏不听她多次警告,总是和二房的顾廷露在一起。没人让她省省心,定北侯府后院的事够多了,她平日忙的不可开交,没见他们兄妹俩替她减轻负责,还尽是给她惹事,要她出去费神。 “哎呀,母亲,你不知道,顾廷菲牙尖嘴利的,满口胡说,得亏她是三房的庶女,要不然就我看,她还不得爬到您的头上。”顾廷科时刻不忘记替顾廷菲脸上抹黑,谁让顾廷菲说的那番让他觉得憋屈的话。说不过顾廷菲就算了,还当着顾廷枫和顾婷娇的面,回头见着他们俩,他都觉得脸上无光,瘆得慌。 “大哥,二妹后天就要出嫁了,你想让母亲怎么教训她?她嫁得好,对我们大家都好,为什么要撺掇着母亲去找她的麻烦?”顾廷珏缓缓的走到桌前坐下,冰凉的玉手紧捏着温暖的茶盏。 万氏斜视她一眼,“不要你多嘴,管好你自己的事。老太君和我提了,顾廷菲是庶女,自古都是长幼有序,你还没出阁,她抢在你前面,按理来说不应该。眼下既然已经定下她的亲事,你就要有心理准备,接下来侯府要操办的就是你的亲事了。”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替顾廷菲说话,惹她不高兴。顾廷珏强压着心头的不满,眨眨眼朝万氏看过去:“母亲,这不公平,大哥不是还没成亲?” 顾廷科一听这话,立马插嘴道:“妹妹,我可没招你惹你,你干嘛非要扯上我?再说,你们姑娘家原本就应该比我们先成亲,母亲说的又没错。这次让顾廷菲先出阁,抢在你前面,就是她的不是。” 说完在心里骂了顾廷菲几句,心里才舒坦些,微微解气。原本指望万氏出马替他教训顾廷菲,看来这想法泡汤了。 万氏没在说什么,算是默认顾廷科的话,顾廷珏深呼吸几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侯爷,你回来了。”万氏笑盈盈的起身迎接走进来的中年男子,两个丫鬟挑起帘子让他走进来。 中年男子正是定北侯顾明诚,只见他一身深蓝色的锦绣长袍,腰间佩戴着一枚通透的玉佩,脚下穿着一双万氏亲手绣的靴子。满脸的严肃,威严的将双手放在身后,缓缓的走进来,纵使万氏露出笑脸,他还是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坐下来。 看了一眼顾廷科和顾廷珏,他们兄妹俩都在,人就齐全了。“父亲。”兄妹俩不约而同的俯身给他请安,他冷淡淡的点点头,示意兄妹俩坐下。 万氏欣喜万分的对着门外吩咐:“万嬷嬷,快上菜!” “是!”站在门外的万嬷嬷急忙应了声,就等着定北侯回来用午膳。 这是在万氏院子里的一幕,顾廷菲和春巧刚到临湘阁,远远就看到有一个穿着红色衣裳的丫鬟在院子门口等着,满脸的焦虑。见到她们主仆俩走来,忙不迭的走上前,恭敬道:“二姑娘,连姨娘让奴婢请你去她的院子。” 连姨娘派来的人,顾廷菲眉心微动,很快抿嘴一笑:“好,那你在前面带路。”说走就走,她吩咐了,红衣丫鬟急忙走在前面。 主仆俩到了连姨娘的院子,春巧不由的在心头纳闷,为什么连姨娘在府上这般得宠,要让顾廷菲在玲珑镇待上三年?让她和顾廷菲受尽了欺辱不说,她和顾廷进谁都没来探望过顾廷菲?春巧很想去问问连姨娘,她到底在想什么?心肠那么狠,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愿意照顾?眼下看着顾廷菲要嫁到礼部侍郎府,能为定北侯府带来利益,她才会对顾廷菲那般热情。 可这也是顾廷菲牺牲换来的,她昨日去见爹娘和弟弟的时候,从他们嘴里得知,顾廷菲要嫁的礼部侍郎府的庶子名叫林平宇,他的确是林立志唯一的儿子。可谁也没告诉顾廷菲,林平宇在马上摔下来昏迷了五六天了,到现在都还没醒来。 第五十五章 兴师问罪 难怪朱姨娘那般着急的和老太君、万氏商量让顾廷菲后天就嫁过去,分明嫁过去冲喜。 昨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当下就紧捏着拳头,和爹娘、弟弟寒暄两句就飞快的一路不停歇跑回来告诉顾廷菲,让她有个心理准备。要是能反抗就最好了,她不想眼睁睁的看着顾廷菲嫁给一个没醒的人,那就等于没有未来,怎么能给顾廷菲幸福。 直到现在她都还记得顾廷菲当时眼里的淡然,还有嘴角的那一抹了然,似乎早就知道了,而且还全然不在乎。良久,顾廷菲起身走到她边上,朝她嫣然一笑道:“春巧,既来之,则安之。” “春巧,待会记得别出声,一定要镇静,记住没?”顾廷菲忽然停下脚步,身子往后倾斜,在春巧耳边提醒一句。 立刻从脑海里的思绪里跳出来,春巧狐疑的应了声,还不清楚顾廷菲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明白。 走进连姨娘的屋里才发现桌前还坐着一位三旬左右的中年男子,他边上还坐着上次和连姨娘一同去喜暖阁探望她的嫡亲兄长顾廷进。看来中年男子就是她名义上的亲生父亲,定北侯府的三老爷顾明瑞。 顾廷菲还没走到桌前,就见连姨娘满脸喜色的起身,亲昵的握住她的玉手,“来,快到姨娘身边坐下。” “父亲,你瞧妹妹回来了,姨娘眼里就只有妹妹了。”顾廷进略微不满的皱眉,似乎在和顾廷菲争宠。 顾明瑞淡淡的瞥了一眼顾廷进,没吱声,随后将目光转移到顾廷菲身边,见她屈膝行礼,扯了扯唇角:“既然回来了,就快坐下。”对于这个女儿,他都快忘记了,三年在府上没任何人提起。 最近因着她回来了,府上似乎热闹了不少,在路上,他都能听到下人们在背后议论纷纷,更别说主子了。 “老爷,你瞧进儿还和自己的妹妹吃味,让姨娘说你什么好。来,廷菲,坐姨娘身边,后日你就要出嫁了,我们一家人多久没能在一起用膳了。每每想起这些,姨娘都觉得对不住你,让你在外吃了三年的苦。回府还没住上几天,就要出嫁了,姨娘是真的舍不得你。”说话的功夫,连姨娘眼里积蓄了满眼的泪水,玉手心疼的握住顾廷菲不撒手。 顾廷菲盈盈一笑:“姨娘,再不吃饭菜就要凉了。”没接连姨娘的话茬,不动声色的将双手从连姨娘的手里抽回来,搭在膝盖上。 被她这么一说,确实肚子有些饿了,顾明瑞率先拿起筷子,热情道:“快吃吧,别哭哭啼啼了,既然廷菲回来了,你就能安心了。礼部侍郎府离侯府又不远,你若是想,随时都可以去看她,别搞得和生离死别一样,廷菲,替你姨娘擦擦眼泪,用膳了。” 得到顾明瑞的吩咐,顾廷菲从衣袖里掏出丝帕,将连姨娘脸颊上滴落的泪水擦拭了。她笑着注视着顾廷菲,随后眉心微动,抿嘴一笑:“嗯,老爷说的一点都没错,礼部侍郎府离侯府不远,妾身可以随时去看廷菲。廷菲,你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姨娘,千万别憋在心里,记住没?” 这会从连姨娘的语气和焦急的神态中,不难看出她是一位慈祥的母亲。顾廷菲的目光转移到顾廷进的身上,发现此刻他真狠狠的瞪着她。“三哥,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瞧,是不是我脸上花了?”脑海中倏忽闪过一个念头,顾廷菲放下手中紧握的筷子,举起手来在脸颊上四处抚摸。 被她提到的顾廷进正好一边吃一边斜眼瞪着她,这会一激动,嘴里吃下去的东坡肉径直的从喉咙里咽下去,还没来得咀嚼,丢下手里的筷子,双手捏着脖子,涨红了双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头难受极了。 连姨娘见状立马转头狠厉的看了一眼顾廷菲,刚要脱口说出,见顾廷菲无辜的眨着大眼睛,还有顾明瑞坐着用膳,理智将她慢慢的拉回来,眼底的怒意被她飞快的遮掩住,走到顾廷进身后,轻柔的抚拍他的后背:“用膳慢点,邓嬷嬷,快去端水来。” 走到门口的邓嬷嬷看到来人,立马恭敬的行礼:“见过三夫人,四姑娘。”原本是小窦氏带着顾婷娇来了,一番寒暄过后,顾婷娇搀扶着小窦氏坐下来。邓嬷已经将水端到顾廷进的面前,让他喝下,缓解了他体内的痛楚。 顾明瑞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小窦氏,皱眉道:“你怎么来了?”还带着顾婷娇来打搅他用膳,就差没将手里的筷子扔在桌上。孩子们都在,他多少得顾忌下小窦氏和连姨娘的面子,不能让她们难堪。 小窦氏轻拍着顾婷娇的手背,把她拉到身边,“既然你父亲问了,你就如实的告诉他。”“是,母亲,娇儿知道。”顾婷娇认真的点头答道,随后转身面对顾明瑞和连姨娘。 从小窦氏和顾婷娇进来,顾廷菲大概就能猜到她们来的用意是什么。春巧脸色唰的变了,小手紧拉着顾廷菲的衣角,焦虑的看着她,顾婷娇和小窦氏分明来兴师问罪的,这会春巧心里还砰砰砰的直跳,担心一会顾廷菲受到众人的指责。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还记得刚进院子,顾廷菲似乎和她说过,待会记得别出声,要镇静,莫非顾廷菲早就猜到了? “父亲、连姨娘、三哥,我也就不替二姐兜着了。今日我和大哥、二哥……二姐居然当面的辱骂大哥,把大哥给气走了,二姐才刚回府就替父亲和母亲惹下这么大的祸,娇儿觉得应该让二姐去给大哥道歉。”顾婷娇一五一十的将上午在路上的事说出来,语气平淡如水。 小窦氏的目光转移到连姨娘的身上,她身上的玫瑰红遍地金的小袄原本她要挑选了给自己穿,却没成想顾明瑞走到她屋里,将这件小袄拿走了。现在居然穿在连姨娘这个贱人的身上,连姨娘有什么好的,不就是手段比她高明,懂得伺候人吗? 第五十六章 护女 小窦氏是愤愤不平,随后她缓过神来,这次她带着顾婷娇上门,是来找连姨娘的不痛快来着,扬唇道:“连姨娘,你是廷菲的生母,你觉得此事该如何解决?”直接将矛头指向她。 连姨娘心里恨不得一把掐死顾廷菲,才刚回府就给她惹祸,招惹上顾廷科,定北侯夫人万氏可是护短的人,这么多年相处下来,要是连这一点都不知道的话,那她在侯府就白呆了。 “这件事,刚才廷菲已经说了,不是她的错。”就在连姨娘要张嘴道歉之际,顾明瑞温润的声音在屋里响起。不是顾廷菲的错,敢情就是顾廷科的错,亏得顾明瑞说的出口,顾婷娇气恼的跺脚,都什么时候了,顾明瑞还在袒护连姨娘母女。 小窦氏深呼吸几口气,“老爷,你刚才说什么,妾身没听得清楚,麻烦老爷再说一遍。”强压着心头的不满,衣袖下半寸长的指甲紧紧的攥着丝帕,怕是掐进肉里还浑然不知。 顾廷进刚才被顾廷菲呛着,原本还高兴小窦氏来找她的麻烦,却没想到顾明瑞居然袒护着她。满肚子想说的话被连姨娘一个狠厉的目光看过去止住了,不说就不说,他讪讪的笑着抚摸下巴。 “廷菲,你自己说说看。”顾明瑞将目光落在一进屋就端正坐在他面前的顾廷菲身上,这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遇事宠辱不惊,不慌不忙,而不像小窦氏身边的顾婷娇,亏她还从小养在嫡母身边。半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让顾明瑞的心头对她生出不满之意。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相比而言,他更觉得顾廷菲让他满意。小窦氏和连姨娘等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都投射在顾廷菲的身上,尤其顾婷娇,顾明瑞分明在袒护她,凭什么,就因为顾廷菲要嫁到礼部侍郎府,会给定北侯府带来所谓的荣誉,她这一刻突然有些后悔起来,她不应该揣度着来找顾明瑞,希望他能主持公道,教训顾廷菲,而应该直接去找老太君。 这步棋怕是走错了,小窦氏也是,怎么就不动动脑筋,尽是听她的话。全然没有身为嫡妻该有的尊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半寸长的指甲掐进肉里快出血了,她还迟迟没有松开紧握的拳头。 顾廷菲沉声道:“回父亲、母亲,廷菲不觉得有错。” 若是换做先前,顾明瑞还没有标明自己的态度,小窦氏一定会连带着连姨娘和顾廷菲一起狠狠的教训一通。但现在不行,她深呼吸几口气,淡淡的询问:“廷菲,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你觉得没错?”脸上丝毫没有气氛,有的只有洗耳恭听。 “母亲,既然如此,那廷菲就直言不讳了。母亲,你和父亲当时不在现场,并不知道全面的事情,不能听信四妹妹一人之言,就往下结论。当然我也不是再说四妹妹搬弄是非,希望四妹妹别生气。”顾廷菲一张嘴说的尽是让顾廷珏气愤的话,她还不是在指责她搬弄是非,都当着顾明瑞等人的面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顾婷娇眼中的狠厉差点没遮掩住,快要喷射出来,被小窦氏一个眼神看过去,她立马屈膝弯腰:“二姐说笑了,我怎么会生气呢?” 顾廷菲闻言,微微挑眉笑道:“既然不会,那就最好了。大哥先是拦着我,说我一个庶女不配嫁到礼部侍郎府,在替礼部侍郎府不平。第二大哥说我没有庶女的样子,廷菲倒是不知道,庶女应该有的样子是什么。可能廷菲在外三年,忘记了庶女的礼数,这一点廷菲无能为力。 第三,大哥还想找母亲评理,我觉得我的亲事应该找老太君和大伯母,毕竟朱姨娘来商定婚期,母亲并没有在场。我不想让母亲牵扯进来,闹的大房和三房不愉快。第四,也是最可笑的一点,大哥居然骂我是狗,骂廷菲一人倒是可以,可大哥也不想想,传出去定北侯府的嫡长子骂庶女是狗,那他和定北侯府的人是什么? 这让大伯父、二伯父还有父亲如何在朝堂之上立足,所以廷菲觉得自己并没有错。当然母亲要是觉得廷菲有错,廷菲洗耳恭听,愿意改正。”说着将双手搭在膝盖上,虔诚的看着小窦氏和顾婷娇。 这会小窦氏开始懊恼起来,怪她只听顾婷娇一面之词,没让邓嬷嬷去查探清楚具体情况,现在好了,非但没有责骂到顾廷菲,反而当着顾明瑞的面闹了这么大的一个笑话,瞧瞧连姨娘那得意的嘴脸,她恨不得上前撕烂她的臭嘴。 “老爷,您瞧瞧,这次我们廷菲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也没有告诉我们,得亏夫人和四姑娘来这一趟。廷菲,快到姨娘身边来,让姨娘好好看看你。好孩子,姨娘真是愧对你,没有能力保护你,廷菲,是姨娘没用,是姨娘没用。”连姨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走到顾廷菲身边,用力的握住她的手。 顾明瑞一张脸黑如锅底,将手中的筷子轻轻的掷在地上,却如同惊雷一般砸在小窦氏的心里。“夫人,你现在满意了?廷菲被人欺负了,一声不吭。你倒好,没弄清缘由就上门来兴师问罪。夫人,这三房要是再任由你这下管下去,还怎么得了。从明日开始,连姨娘,你就协助夫人管理三房的事务,要是夫人有任何不配合的地方,你尽管来找我。”顾明瑞既然做下决定,就不会更改,希望小窦氏从今往后能好自为之,别再做这种蠢事。 “老爷……”小窦氏闻言立马开口拒绝,还没说完就被顾明瑞伸手打断:“行了,你什么都别说了,这次的事,你也应该好好长长记性,廷娇既然养在你膝下,你就应该尽心尽力的教导她,尽到一个嫡母应尽的义务。廷菲在玲珑镇三年,懂得的规矩比廷娇还要多,这就应该值得你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第五十七章 反转 他这也是在给小窦氏机会,要不是看在她是窦氏亲侄女,他表妹的份上,他早就夺了她的管家权。这么多年,她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自以为有点小聪明,实际根本就是愚蠢,从骨子里透出的愚蠢,让他觉得厌恶。他这是当着小窦氏和顾婷娇的面在给连姨娘长脸,连姨娘含笑着轻拍顾廷菲的手背,这次多亏了她。 小窦氏气的当场站起身来,这屋里一家人的温馨实在让她刺眼的很,没必要再继续待下去。回头狠狠的剜了顾婷娇一样,今日之事回去再找她算账,非但没有让顾明瑞对连姨娘母子三人产生厌恶。反而让他们得到顾明瑞更多的袒护,连她手里的管家权都要和连姨娘那个贱人分享,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赔了夫人又折兵。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顾明诚带着顾廷科出现在她面前。顾婷娇激动的拉着小窦氏的衣裳,似乎在提醒她,顾明诚来兴师问罪,待会她们可有热闹看了。连姨娘刚要拿起筷子给顾明瑞和顾廷菲夹菜,就听到小窦氏给顾明诚请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真的来兴师问罪,慌忙的看向顾明瑞。顾廷进在桌下的脚狠狠的踢了顾廷菲一下,顾廷菲恼怒的看着他,不悦道:“三哥,你为什么踢我?” “你胡说,我哪里踢你了,分明就是你没事找事。”顾廷进打死不承认,顾明瑞一个狠厉的目光瞪过去,顾廷进吓得赶忙道:“父亲,你瞧瞧都是二妹惹出来的事,现在大伯父和大哥上门来兴师问罪了,父亲,我们可怎么办?” 一边夹起一块牛肉放在顾明瑞的碗里,算是刚才对她袒护的感谢。另外一边轻描淡写的张嘴:“三哥,你就把心放肚里,他们不是来兴师问罪,而是来道歉的!” “不可能,顾廷菲,你胡说。父亲,你也看见了,现在当着你的面,二妹都能睁眼说瞎话,我看,还不如让二妹继续留在玲珑镇,省的给我和姨娘惹事。刚才母亲和四妹肯定因为二妹记恨上我和姨娘了,现在大伯父和大哥又来了,你还说的这般理直气壮,他们来道歉的。”顾廷进满脸不屑,丝毫不掩饰对顾廷菲的嘲讽和不满。 他真不知道顾廷菲哪里的自信,待会她怕是就没这般的淡定了。连姨娘听着心里焦急的不行,立马上前拉着顾廷菲的胳膊:“来,廷菲,姨娘觉得你三哥说的没错,你大伯父既然带着你大哥找上门来,怕是来兴师问罪。你听姨娘的话,快站起来去给他们道歉,老爷,妾身也是迫不得已,想来夫人和四姑娘也是好意提醒。” 现在变得后悔起来,刚才为什么没有打断顾明瑞的话,阻止她参与三房事务管理。当然这是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能和小窦氏一起掌管,说明她在三房地位的提升,连带着会提高顾廷进在府上的地位。 定北侯府就三位少爷,大房的顾廷科是嫡出,三房的顾廷枫也是嫡出,唯有顾廷进从她这个姨娘的肚里爬出来,多年来受了不少委屈,她一直都想替儿子争光。眼下看着面无表情走进来的顾明诚和顾廷科,她再也忍不住开口了。 “瞧你们这点出息,廷菲,听父亲的话,你就坐下来,我倒要看看大哥他们来做什么的!”顾明瑞淡淡的瞥了连姨娘和顾廷进母子俩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嫌恶之色。 说话间,顾明诚和顾廷科走在前面,小窦氏和顾婷娇含笑着跟在身后,去而复返,她们想看看顾廷菲是怎么被大房奚落的!这处好戏怎么能就此错过,小窦氏紧捏着手中的丝帕,快要捏个洞出来。连姨娘是什么出身,也敢妄想和她争夺管家权,真是自不量力,别以为顾明瑞袒护她,就不知道青红皂白,分不清是非曲直,府上当家的可不是顾明瑞,而是老太君和大房。 “三弟、廷菲,真是不好意思,我一听说廷菲受委屈就带着廷科来给你们赔不是了。廷科,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你三叔和二妹妹道歉!”顾明诚一张嘴,说出来的话确实让身后的小窦氏和顾婷娇脸色大变。她们所期待的兴师问罪根本就没有,有的反而是负荆请罪。 不可能,顾明诚莫非糊涂了,他身为定北侯,自己嫡亲的儿子被顾廷菲那牙尖嘴利的丫头欺负了,他非但不责怪顾廷菲,反而带着顾廷科来登门道歉。顾婷娇差点儿没把嘴唇给咬破,怎么会是这样?顾明诚不会是脑袋被门给夹着了,否则怎么会分不清是非,故意抬高顾廷菲的身份? 连姨娘和顾廷进面面相觑,超出他们的预想。顾廷菲行云流水般的走到顾明诚和顾廷科身边,恭敬的行礼,屈膝道:“大伯父,您这般通情达理让廷菲敬佩不已,可我看大哥的样子,似乎觉得自己没错。” 还不忘记朝顾廷科眨眨眼,顾廷科气的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仰倒在地上。顾明瑞此时已然站到顾廷菲的身后,给她最有利的支持。他不出声,顾明诚急忙把头转过去,狠厉的瞪着顾廷科:“你莫不是忘记你答应我的事了?你有错不可怕,怕的就是不肯承认正视自己的错误。” “嗯,大伯父说的对,廷菲虽然读书不多,却也明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的道理。既然大哥这般勉强,我也不需要大哥的道歉,只希望大哥日后能谨记,祸从口出。今日当着我的面随便说什么,我们都是定北侯府的子孙,一脉相承,不会多计较什么。”顾廷菲一边说一边目光时不时的飘向顾明诚,她毕竟现在是顾廷菲,就应该承担起顾廷菲应该承担的责任。 见顾明诚脸上没有露出不满,身后的顾廷科倒是对她充满了不满,双手紧紧的握拳,她在意的不是顾廷科的态度,而是顾明诚,成为定北侯爷的顾明诚的态度。 第五十八章 宠辱不惊 清幽的双眸微闪,顾廷菲又继续道:“可一旦到了外面,就不同了。大哥身为定北侯府的嫡长子,一言一行更应该谨慎,走出去就是代表整个定北侯府。身为定北侯府的子孙,我们就应该以侯府的荣誉为重,个人恩怨是小,更不应该逞一时口舌之快而全然不顾后果,凡事三思而后行。今日我就以下犯上多说了两句,希望大伯父和大哥切莫介怀。” 她的眉梢只那么稍稍一动,浑身散发出来的气质让顾明诚和顾明瑞兄弟俩交换了一个眼神。小窦氏万万没想到从顾廷菲的口中说出这番话来,的确让她意外。一个庶女能有这般的见识,绝对不是连姨娘的功劳。连姨娘眼皮子浅,顾廷进更是烂泥扶不上墙,刚才从顾明瑞的眼神中,她似乎看到了一抹可惜的眼神。 顾明诚双手合十鼓起掌来,叫了声:“好,廷菲,说的好,这才是定北侯府子孙应该有的素养,遇事不斤斤计较,凡事三思而后行,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三弟,看来还是你会教养女儿,廷科,你还杵着干什么,还不快给你三叔和二妹妹道歉。”语气里夹杂的冰冷让顾廷科微微愣怔。 继而上前两步,恭敬的弯腰作揖:“对不起,三叔、二妹妹,下次我一定会多注意自己的言行,绝对不会给定北侯府惹祸。希望这次三叔和二妹妹能原谅我,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正如方才三妹妹说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在心里冷哼了声,顾廷科学的到挺快的,态度该有的也有了,就是不知道他的态度能保持多久,这还需要后续的考察。就眼下他的表现,这番说辞让顾廷菲无可厚非,不能反驳,只是微微一笑道:“大哥严重了,不过此事还是由父亲做主。” 刚才顾明诚说顾明瑞教女有方,这会不能擅自决定,顾明诚欣喜的拍着顾明瑞的肩膀:“三弟,你怎么说?”顾廷菲不生气了,就看顾明瑞的了。 顾明瑞冷哼了声:“大哥,不是我说你,你不知道廷科说的话让人多气愤。传出去定北侯府可要成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柄,往后大哥还得多加强对廷科的管教。既然赔礼道歉,那是不是得有些诚意?”说着若有所思的看着顾廷科抚摸下巴,他两手空空如也。 难道不知道赔礼道歉应该带礼物吗?顾明瑞无奈的摇摇头,顾明诚嘴角含笑的从衣袖里掏出一把折扇,在他面前打开,推到他面前:“怎么样,不知道三弟可还满意,王羲之的真迹。” 顾明瑞的嘴角这才露出一抹微笑,身子向前倾去,仔细的观赏这把折扇。顾明诚见状将折扇塞进他手里,反正原本就是给他准备的。随后从衣袖里又掏出一个红色的木盒子递到顾廷菲的面前,微笑着:“来,廷菲,看看喜不喜欢,这是大伯父送给你的。” 一瞬间,顾廷菲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聚集在她的身上,连仔细观察折扇的顾明瑞也不例外,他也想知道顾明诚到底给了她什么宝贝,和他折扇想必,谁的价值更大一些。 缓缓的打开红色的木盒子,里面是一支凤凰展翅六面镶玉的金步摇,异常的美丽,尤其那凤凰在阳光的照射下,美艳的让人睁不开眼睛。顾婷娇手里的丝帕都快被她给扯破了,凭什么,凭什么,顾明诚低声下气的来道歉,还给顾廷菲送了这么精致又价值连城的金步摇。 不用猜想,这支金步摇戴在头上,一定会引人注目,光彩夺人,眼里喷射出来的熊熊怒火好不加遮掩,现在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顾廷菲和金步摇上,根本就没有在乎顾婷娇的感受。就连和她一起来的小窦氏,亦是如此。方才小窦氏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包涵了责备之意,回去少不了要花心思讨好她。 顾明诚失望的垂下脸,并没在顾廷菲的眼里看到惊喜,他希望顾廷菲对这支金步摇赞美一番,却没想到她神色微变,屈膝淡淡的给他行礼:“多谢大伯父,那廷菲就收下了。” 顾明瑞得意的微挑眉毛,这才是他的好女儿,没有见钱眼开,而是镇定自若。顾廷菲早就见惯了皇宫的奇珍异宝,对于面前的金凤凰镶嵌宝玉的金步摇没那么稀奇,反而落落大方的对着顾明诚行礼。 站在边上一直没出声的顾廷科再也忍不住插嘴道:“父亲,那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明诚转过身呵斥道:“廷科,你给我闭嘴!”这里没他说话的份,难道他还不自知,还想在给他惹祸,让他来擦屁股。 不过须臾,顾明诚就带着顾廷科离开了连姨娘的院子,他们俩走了。留下来准备看好戏的小窦氏和顾婷娇也讪讪的笑着离开了,那脸色难看极了。顾廷进憋不住哈哈哈的大声笑出来,小窦氏走在院子里听见,愤愤的暗骂了几句。 顾明瑞还在把玩手里的折扇,连姨娘已然走到顾廷菲身边,仔细打量起她手里的金步摇,饶是她在定北侯府多年,还未曾见过这么美丽别致的金步摇。还伸手抚摸着,遮掩不住喜爱执意,“廷菲,这金步摇真是美丽,你瞧瞧金凤凰就像活的一般,还有这宝玉,摸着多舒服,一看就知道价值连城。” 顾廷菲莞尔一笑,将金步摇推到连姨娘跟前:“若是姨娘看上,廷菲送给你便是。” 连姨娘闻言,惊喜的抬起头,“廷菲,你说真的,你真的愿意把金步摇送给我?那可是你大伯父送给你的?”她还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话,抬起头看着顾廷菲的神色,发现她没有任何的不满,反而嘴角挂着一抹笑意。要是这般的话,她还真的能收下,心动的不行。改日戴在头上去老太君的屋里,肯定能招摇,尤其能让小窦氏气愤,给她长脸。 第五十九章 姐妹相聚(一) 平素在府上看不起她的万氏也要给她面子,顾明诚亲自送给顾廷菲的,顾廷菲又孝顺送给她了。连姨娘站着光是想想都觉得那一瞬间非常的暗爽,当下就好不犹豫的接过木盒子,连带着把金步摇一起拿到手里。 下一秒就听到顾明瑞淡淡的提醒:“你莫非想让整个定北侯府的人都知道,你头上戴着大哥送的金步摇?”传出去他脸上可没光,两人的关系可不能有半点的逾越。虽说是顾明诚送给顾廷菲,顾廷菲转送给连姨娘,也改变不了送金步摇的主人是顾明诚,最终却戴在连姨娘的头上,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顾廷进不悦道:“父亲,不过就是一支金步摇而已,哪有那么多顾忌,姨娘,既然二妹给你,你收下就是。” 话音刚落下,就被顾明瑞扔了一只筷子砸在头上,顿时,顾廷进用手捂着脑袋,不满道:“父亲,我又没说错,你砸我做什么?”到这个时候,他还不觉得有错。 “你懂什么,不懂就别胡说。还有你大伯父刚来的时候,我记得你说他来道歉,还让廷菲赶紧起来给他道歉来着,这话是你说的把!”顾明瑞锐利的双眼让顾廷进不敢直视。 连姨娘看着满脸羞愧的顾廷进,赶忙将手里的金步摇塞到春巧的手中,现在顾廷菲已经坐下了。她随后飞快的坐在顾廷菲伸手,轻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愧疚道:“老爷,这三年都是妾身对不起廷菲,没照顾好,尽到一个姨娘该尽的责任。现在廷菲回来了,妾身对她的婚事也做不了主,后日她就要出嫁了,妾身还想着要大哥送她的金步摇,的确是妾身不好。还有廷进,你也是的,你二妹妹马就要出嫁了,你身为兄长,难道就不应该袒护着自己的妹妹,还在这说什么糊涂话!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向你二妹妹道歉?” “哎,姨娘,我不要三哥道歉,只希望我刚才说的话不仅大哥能听进去,三哥也能听进去。大家族向来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希望三哥凡事能多考虑考虑,不要妄自下结论。这也需要平时连姨娘在三哥身边多开导他,父亲,您说是吧!”顾廷菲突然目光看向顾明瑞,还朝他眨眨眼。 “嗯,对,廷菲说的没错,往后为父和你姨娘会多加强对你三哥的管教和约束,绝对不会让他做出有辱定北侯府门风的事。快坐下用膳!”在顾明瑞的招待下,这顿午膳顾廷菲吃的还算开心。 回到临湘阁,春巧还心有余悸道:“二姑娘,你真聪明,能猜到侯爷和大少爷来的意图,奴婢刚才瞧着三少爷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你是他的亲妹妹,他不向着你,反倒是想着外人,活该他被三老爷教训。二姑娘,奴婢这些话只是当着你的面说说,出去奴婢不会胡说。” 这话还差不多,总不能她说去的话,到头来打她自己的脸。春巧能明白,很好。接着她神秘的朝春巧招招手:“过来坐下,我有事要问你。” 待到春巧坐下后,顾廷菲开门见山的问道:“春巧,你可还记得,当初为什么老太君她们会把我送到玲珑镇去?”这么重要的事,她一直都没问春巧,对定北侯府的局势有初步的了解,但还远远不够。 “二姑娘,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来了?”春巧闻言下意识脱口而出,随后讪讪的摇摇头:“二姑娘,你别多想,奴婢没其他的意思。奴婢只是好奇而已,你这个问题,奴婢回答不了你。奴婢和你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就被送走了。二姑娘,这件事,既然过去了,奴婢劝你就别提了,更别去多想,因为你后天就要出嫁了。再者,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所以二姑娘,你就想开些,听奴婢一句劝,人要往前看,好日子在后头呢!”越说越是有力气,闪闪发光的眼神让顾廷菲抬手敲了她的脑袋。 后天要出嫁的事倒是及时提点了她,腾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朝春巧走过去,春巧下意识的双手合十放在脸前,略微低头,声音颤抖道:“二姑娘,奴婢说的都是实话。” 顾廷菲向前倾去身子,掰开春巧放在脸前的双手,一脸严肃:“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现在我有别的事要安排你去做,你仔细听好了!”在她的耳边嘀咕一番,没去看春巧的脸色,径直抬脚转身坐在桌前,慵懒的拿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一口。 “父亲,刚才你为什么要把那支金步摇送给二妹妹,分明是你买给妹妹的!”出了连姨娘的院子没多久,顾廷科脑海中浮现着刚才顾廷菲说教的嘴脸,浑身气不打一出来。在他要说出来的时候,却被顾明诚给拦住了。 顾明诚停下脚步,双手背后,锐利的双眼紧盯他:“你还有脸说,到底因为谁,这支金步摇才没了?你也不想想,我们上门赔礼道歉,一点东西都不准备,说的过去吗?你三叔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把他和顾廷菲哄高兴了,不就没事了。你下次给我长长记性,不能招惹的话,你就别去招惹她,不讨好,反而还惹得一身腥。这一次,我给你摆平,下一次兴许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这番话让顾廷科无地自容,他还在狡辩:“父亲,分明就是顾廷菲伶牙俐齿,我也只是在府上教训她罢了,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一个庶女也妄想嫁到礼部侍郎府。”每每顾明诚多教训他一次,他心里就对顾廷菲加深一次怨恨。 再等他抬起头,顾明诚早就走远了,他咬牙赶紧加快步伐跟上去。 翌日中午,顾廷菲和春巧用过午膳就到了顾廷珏紫苑阁,不得不说紫苑阁比临湘阁大了整整一倍。这才是定北侯府嫡长女该有的尊荣,对此顾廷菲没有半点的羡慕,有的只是心疼,在外人看在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实则肩负了沉重的负担。 第六十章 姐妹相聚(二 ) 她要是记得没错,顾廷珏已经定亲了,夫婿就是丞相李东阳的嫡子李天博,听闻李天博从小身子虚弱,却不知为何他们俩定亲了? “二妹,你来了。”顾廷珏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穿着红色的长裙,头上戴着一支美丽的金步摇,腰间佩戴着翠兰的玉佩。微风吹动着她的大红色罗裙,她那如花般的脸上绽放出雍容的笑容,目光正落在刚走进院子的顾廷菲身上。 甩开脑海里的杂念,顾廷菲含笑着朝门口走去,屈膝心里:“见过大姐。” “二妹免礼,你我姐妹又没有外人,不必如此多礼,来,快请进。”顾廷珏热情的迎接顾廷菲进屋,两人进屋刚坐下,凳子还没捂热,顾廷露随后就出现在她们面前。 姐妹三人在顾廷珏的屋里,一边喝茶、吃糕点,一边谈笑风生,好不热闹。三人似乎没有距离,身上的血缘关系让她们的交流沟通没有隔阂。 万氏躺在榻上,万嬷嬷蹲下边上给她按摩发胀的太阳穴,昨日顾明诚带着顾廷科走了以后,就再也没回她的院子。昨晚他在崔姨娘的屋里歇着,原本应该在她的屋里,最后竟然走了。她知道这是对她的警告,她没有管教好顾廷科,顾廷科不是小孩子,她不可能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 万嬷嬷知晓万氏心情不好,只管按摩,不吭一声。半晌万氏才开口:“嬷嬷,你说这次该怎么办?”顾明诚没来,顾廷科却来了,把顾明诚给顾明瑞、顾廷菲道歉的事和她说了,还把原本买给顾廷珏的金步摇给了顾廷菲。 当下万氏就把顾廷科狠狠的骂了一顿,不解气的还捶打了几下,把顾廷科吓得撒腿就跑。想想这一幕万氏就觉得气愤,顾廷科这般不听话,难怪顾明诚要生气,连她都生气。顾廷科根本就不应该说顾廷菲,顾廷菲的亲事是她一手促成。窦氏原本不愿意,侯府的庶女没必要上赶着倒贴礼部侍郎府。 为了给朱姨娘面子,万氏还哄着窦氏,让她出来送送朱姨娘。窦氏的身份摆着那里,为了显示定北侯府和林府联姻的真诚,窦氏不惜放下架子送朱姨娘,足以说明一切。万氏之所以这么心急要促成这门亲事,为的还不就是顾廷科,他倒好,却去找顾廷菲的麻烦。 要不是顾廷珏来了,随口提了一去,她和顾明诚还被蒙在鼓里,至今不知道。“你待会替我去好好说说廷科,让他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侯府和林府联姻,最大的受益人就是他。”终究还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万氏还是心软了。 万嬷嬷恭敬的点头应了声:“大夫人,奴婢知道了。刚才春芝告诉我,二姑娘和三姑娘现在都在大姑娘的院子里。” 一听这话,万氏推开万嬷嬷放在她太阳穴的手,在她的搀扶下坐起身。万嬷嬷则是往后退了几步,万氏来回转动着酸疼的脑袋,还用手捶打几下,继而道:“你刚才说,廷菲和廷露都在珏儿的院子里。” “嗯,听说才刚去没多久。”万嬷嬷点点头,再次肯定她说的话没错。 “走,你陪我走一趟,对了,把昨天管家送来的三套裙子给我带上。”万氏说着就站起身,边走边吩咐。 顾廷菲找了个借口,打发春巧出府去买点胭脂水粉回来。顾廷露担心春巧迷路,还想让身边的丫鬟春荷陪她一起去,被顾廷菲打断了,也该让春巧出去历练历练。既然如此,顾廷露就不在勉强,算是默认了让春巧一个人出去。 春巧前脚离开,后脚万氏就到了,“别多礼,听说你们都在,我就特意来看看你们,快坐下,快坐下。”一进屋,万氏就赶忙对着起身给她行礼的三姐妹摆手,示意她们坐下。 待她们坐下后,万氏朝身后的万嬷嬷看了一眼,她立马会意的将手里端着的三套新裙子摆放在桌前,放三位姑娘开开眼。 一套是鹅黄色绣白玉兰的长裙,另外一套是粉色水仙散花绿叶群,最后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最后一套松花色白蝶穿花的八幅湘裙上。这三套裙子让顾廷菲姐妹两人欢喜的不行,女人最喜欢的莫过于胭脂水粉,绫罗绸缎。 “这是管家送来新做好的三套裙子,看看你们喜欢,一人挑一套。”万氏狭长的双眸漾起笑意,语气和缓,边说还边抚摸着裙子。 顾廷珏的目光一直落在第一套鹅黄色绣白玉兰的长裙上,对其他两套并不感兴趣,顾廷露的目光落在第三套松花色白蝶穿花的八幅湘裙上。她们两都有喜欢的裙子,顾廷菲的目光只能落在第二套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要换做还在宫里,她最喜欢的颜色就是顾廷珏身上的大红色,而非此刻身上穿的米白色。对于浅颜色她尤其不喜欢,现在不是在宫里,她更不是大公主,没有挑剔的权利。 姐妹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伸手朝各自想要的裙子伸手,万氏噗嗤一声笑出来:“好,这样好,既然喜欢,待会就带回去。行了,我也没事了,你们继续聊。”含笑着起身被万嬷嬷搀扶着离开,还没走到门口,被刘氏吓得后退了两步,“二弟妹,你别不出声,怪吓人的。”惊魂未定的万氏这会还紧紧的揪着衣襟拍着胸脯。 刘氏冷哼了声:“大嫂,不是我说你,这么多年,你的胆子还是这么小,不做亏心事,你害怕什么。” “母亲,你来了,别这么跟大伯母说话,大伯母刚才送我一套新裙子,你看,好看吗?”顾廷露起身将桌上松花色的湘裙拿在手里,递给刘氏观赏。刘氏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我看倒是粉红色的适合你,怎么不拿那一件?行了,我也没工夫和你们说这些,二姑娘,你还真坐得住,你怕是还不知道吧!”刘氏赤果果的盯着顾廷菲,万氏眉头紧蹙,该不会刘氏特意来找顾廷菲? 第六十一章 噩耗 说话间顾廷菲和顾廷珏已然走到刘氏身边给她请安,她毕竟是侯府的二夫人,该有的礼数必须要有,不能让人闲话。顾廷菲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她仰仗着身份,而目中无人。“给二婶、二伯母请安。”姐妹俩同时弯腰屈膝给刘氏行礼,站在她身后的万氏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方才她说的是什么话。 顾廷露愧疚的看着她们俩,替刘氏的行为道歉,她对刘氏方才的行为特别不满,但身为女儿她又能说什么呢?手里拿着的松花色湘裙还被她拿在手里,她就不应该奢望得到刘氏的夸赞,为什么还要傻乎乎的抱有幻想? 刘氏抬脚朝顾廷菲走去,身子向前倾去,把手搭在顾廷菲的胳膊上,叹口气:“二姑娘,外头刚传出消息,礼部侍郎府的大少爷去了,你可要节哀顺变啊!”她的话如同惊雷一般砸在所有人的心房上,包括顾廷菲。 前脚刘氏的话说完,下一秒春巧神色慌张的出现在门口,轻咬着嘴唇,还对着她点点头,示意她听到刘氏说的话是对的。 万氏猛地拉开刘氏,挺身护着顾廷菲:“二弟妹,你在胡说什么?我知道你对廷菲这门亲事不满意,但你也不能这般诅咒林公子。” “哎吆,大嫂,瞧你这话说的,我可就不爱听了。我什么时候诅咒过林公子,外头现在传疯了他过世的消息,你怎么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哦,对了,你看我这记性,怎么那么不好?当初廷菲和林公子的亲事可是你一手促成的,连三弟妹都没让她插手。”刘氏丝毫不畏惧万氏眼里朝她喷射出来的怒火。 接着她一把推开发愣的万氏,轻拍顾廷菲冰凉的手背,“哎,廷菲,二伯母这是替你不平,你知道吗?原本这些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廷露,你不许插嘴,我在和你二姐说话,你要是不想听,就离开。”头也没回就甩动着胳膊,不悦的朝顾廷露发火。 顾廷露朝顾廷珏求助的看了一眼,却没想到她嘴角含笑着对她摇摇头,示意她别阻止刘氏,让她把话说清楚。这会大家的脑子都很懵,林平宇居然过世了,顾廷菲不是明日就要出嫁了,怎么今日她的未婚夫就过世了? “你给我出去,闭上你的这张嘴,廷菲现在很伤心,听不进去你的任何话,你给我出去,嬷嬷,快把她拉出去,别玷污了姑娘们的耳朵。”万氏眼中差点遮掩不住眼中的狠厉,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试图和万嬷嬷两人一同将刘氏给拉出去。 刘氏清凌凌的双眸里划过一丝冷意,“廷菲,你看到没有,你大伯母现在心虚了,不让我把话说话。廷珏,好好看看,这就是你母亲的真面目。她分明早就知道林公子坠马,至今昏迷不醒,还一手促成这门亲事,想让廷菲嫁过去冲喜,廷菲,你看现在老天爷都在帮你,林公子今个就死了,大嫂,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恭喜你。”笑容里毫不遮掩对刘氏的嘲讽,当着她女儿的面揭穿她的真面目,看万氏往后还怎么伪装! 啪的一掌,清脆悦耳的巴掌打在刘氏细嫩且保养得宜的光滑脸蛋上,万氏气急败坏的指着她:“刘氏,你给我闭嘴,浑说什么,廷菲是我的侄女,我怎么会害她?你别在这挑拨离间,不就是廷露的亲事还没定下,你着急了。” 紧接着出人意料的一幕在顾廷菲等人的眼前发生了,万氏和刘氏两人互相对打起来,场面一度让人无法控制。两人都在气头上,谁都控制不了各自的脾气,万嬷嬷想上前拉,却被刘嬷嬷拦住,这会怕是只有窦氏能平息了。 窦氏气的把手里带着的一串佛珠掷在地上,一瞬间,佛珠四处飞溅,散落在地,发出砰啷的声音。再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万氏,披散着头发,额头上还有一道鲜红的血痕,嘴角还被撕破了。目光再落到边上刘氏的身上,她最不让窦氏省心,根本就没有平素优雅富贵的样子,头发全部披散着,左眼下被抠出两道长长的血痕,嘴角和万氏差不多,也被撕破了皮,大大的血红色口子让人看着心底发冷。 顾廷菲三姐妹跟着跪在万氏和刘氏两人身后,低头沉默不语。窦氏一听说就派窦嬷嬷前来阻止,好不容易在丫鬟们的拉扯下,才把刘氏和万氏拉扯开,还真不容易,现在想想那厮打的场面,窦嬷嬷都觉得心有余悸。 跪了一个时辰,顾明诚和顾明兴才匆匆而来,还没来得及给窦氏请安,就被一记狠厉的目光给止住了:“不必行礼,你们都来了,自己看看吧!”伸手指着跪在地上的万氏和刘氏,兄弟俩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后面还跪着顾廷菲姐妹三人,他们才刚回府,就被小厮领着来春熙阁。 顾明诚身为定北侯,窦氏的长子,上前两步,恭敬道:“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还有脸问我,我还想问你呢?这就是你娶回来的当家主母,还有没有半点主母的样子,居然和明兴他媳妇打起来了!”窦氏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斥,能有好脸色给他们就怪了。 顾明兴一听这话,忙不迭的上前作揖:“母亲消消气,都是儿子管教无方,没能约束好刘氏,让她以下犯上,居然和大嫂动起手来。母亲且放心,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训她,今个天色也晚了,母亲还是早些歇着,别为了这些琐事伤神,否则那就是我等的不孝了。” 不愧是在刑部当差,又深得朝廷的重用,说出来的话让窦氏心头舒坦多了,只是可惜,顾明兴不是从她肚皮里爬出来的,可惜了。又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顾明诚,娶了一个万氏回来,身份高有什么用,还不是和刘氏斤斤计较,小肚鸡肠。窦氏淡淡的摆摆手:“行了,行了,今个就听老二的,你们都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廷菲留下来!” 第六十二章 祖孙长谈 顾廷菲心头倏忽松口气,总算能起来回去了,她的腿跪的都麻木了,没知觉了。却不成想,在这一刻,窦氏居然点她的名,让她留下来。 顾廷珏和顾廷露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她身上,她们眼里的关切她能感受的到。万氏和刘氏互相看了一眼对方,毫不遮掩眼中的厌恶和不满,随着各自的夫君离开春熙阁。顾廷珏和顾廷露也被迫开门,各自随父母离开。 窦氏缓缓的舒了口气,目光落在站在不远处亭亭玉立的顾廷菲,不得不说她长相很是不错,浓密的长睫,精巧的嘴唇和下颌,虽说称不上绝美,但嫁到小门小户的确委屈她了。单凭她刚回府的举动,窦氏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过来,到祖母身边坐下。”窦氏早就恢复好神态,脸上的怒气早就消失了,仿佛刚才当着顾明诚等人并未发火。收敛起心中的猜测,顾廷珏疾步走过去,含笑着坐下。 顾明诚狠厉的瞪着万氏,在屋里边走边说:“你看看你自己,浑身上下还有半点当家主母的样子?母亲说的一点都没错,你怎么能和刘氏计较,她是什么出身,你又是什么出身?你和她计较,不是自降身价?不是我说你,这次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你自己说说,现在闹得整个府上都知道,你想怎么收场?当初我就跟你说过廷菲的亲事你别插手,别插手,可你偏偏不听,现在好了,鸡飞蛋打,你的如意算盘白打了,还落得一身腥。” 话语里的指责让原本就在气头上,等着顾明诚安慰的万氏更加恼火,她紧捏着手中的丝帕,扬唇道:“侯爷,你这是在怪妾身了?那侯爷仔细想想,你的确说过不让我插手廷菲的事,可你最后不是也没阻止我吗?你今个不在场,不知道刘氏说话多难听,她什么身份,也不掂量掂量。 二弟是庶子,不是老太君的亲生儿子,凭什么她在府上那么横,敢跟我这个当家主母叫板,还不就是仗着二弟在刑部受重用,你再看看你,侯爷,不是妾身说你,你不觉得窝囊吗?她之所以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我们大房,就是仗着二弟在朝中的地位。侯爷,这件事绝对不能和刘氏就这么算了。 否则咱们日后怎么在众人面前抬头,侯爷,妾身可是为了你的颜面,你非但不体谅妾身,反而和他们一起来指责妾身,你知道妾身心里有多痛吗?”说着低头拿起手中的丝帕擦拭眼角滴落的泪水,默默的擦拭眼泪。 顾明诚被她说的有些懵了,一时间站在原地苦思冥想,没上前。万氏气恼的跺着脚:“侯爷,你可一定要想清楚,二房就算在朝堂里受重用,但你别忘了,二弟至今膝下还没有男丁。咱们大房可有长子嫡孙廷科,我不相信老祖宗会看不到这一点。” 眼底的眼泪被擦拭的差不多,万氏调整好心态,上前两步看顾明诚脸上并未露出任何对她的不满,顿了顿,继续道:“再来,今日我就是要搅局,绝对不能让三房借助二房的势力。三房可还有两个男丁,廷枫和廷进,若是二房和三房教好,到头来,吃亏的可是我们。刘氏摆明了今日就是要和三房交好,让廷菲怨恨我,你说我怎么无动于衷,任由她挑拨吗?” 听她这番话说下来,顾明诚胸中早就没了怒气,大手握住万氏细嫩的玉手,愧疚道:“夫人,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都是为夫不好,不能在朝中有一席之地,让你……” “嘘,侯爷,什么都别说了,只要侯爷心里清楚妾身的苦就行了。”万氏依偎在顾明诚的怀里,夫妻俩经过刚才万氏的一番话,两颗心又近了一步。 “廷露,你给我记住了,往后不许在去紫苑阁!”刚出春熙阁,刘氏就掉头将顾廷露拉到身边叮嘱,没等她回答,就撂下这句话和顾明兴一同离开。 窦氏散落在地上的佛珠又被窦嬷嬷捡起来,让春慧串上,戴在手上。佛珠对她来说,有很重要的意义,戴在身边多年,一旦真的没有了这串佛珠,怕是窦氏晚上连觉都睡不踏实。正是因为知道这些,窦嬷嬷才会迫不及待的让春慧给串上,重新戴在窦氏的手上。 “廷菲,之所以留你下来,祖母想问问你,礼部侍郎府的林平宇今个过世了,眼下你打算怎么办?”窦氏面无表情的看着顾廷菲,猜不透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既然如此,那顾廷菲索性就不猜测,直接按照自己的意愿回答:“老太君,廷菲觉得这是我们之间没有缘分,再等呗。莫非老太君想让廷菲绞了头发去当姑子?”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面前她见过才两面的窦氏。 窦氏再怎么严肃也赶不上霍太后,想到这,她得回去想想,找个机会去宫里一趟。“你想去庙里当姑子?”窦氏反问道顾廷菲,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回老太君,廷菲不想,我还这么年轻,为什么要把我的青春年华浪费在庙里?再说,我不能用别人的死亡来惩罚自己,当然若是老太君和父亲、母亲想让廷菲做姑子的话,那廷菲宁愿被定北侯府逐出去!”顾廷菲镇定自若的回答窦氏的问题,眉宇间的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让窦氏微微愣怔。 半晌窦氏才出声,沧桑的问道:“廷菲,看着祖母的眼睛,你当真宁愿被逐出定北侯府也不愿意去庙里做姑子?” “是,老太君,廷菲的后半生很长,不会被他人左右。”顾廷菲说出这话,窦氏没有她想象中的激动,反而挥挥手示意她离开。窦嬷嬷作出请的姿势让顾廷菲离开,出了门,窦嬷嬷才缓缓的开口:“二姑娘往后还是好自为之。”没等顾廷菲开口,她就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她还想和窦嬷嬷多打听打听窦氏,看来只能等下次了。“二姑娘,你怎么样,老太君有没有为难你?”春巧满脸焦急的问道。 第六十三章 闭门不出 顾廷菲轻笑着:“当然没有了,走吧,时辰不早,该回去了。” “阿艳,你说廷菲像不像我年轻时候?”窦嬷嬷一走进屋,耳边就传来熟悉的声音,她闻言,眉头拧了一瞬,疾步走过去,低声道:“老太君,那怎么能比呢,二姑娘不过是个庶女?” 窦氏不悦的扯开窦嬷嬷的手,她才意识到刚才说的话惹窦氏不高兴了,窦嬷嬷急忙补救:“老太君,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觉得二姑娘哪能比得上您年轻的时候。” 伸手指着窦嬷嬷,窦氏哼哼道:“你呀,就是不说实话,算了,不提当年的事了,廷菲的事,你替我多留心。” “是,老太君,奴婢知道了。”窦嬷嬷快速的应了声,才搀扶着窦氏回里屋,暗自在心头思忖,方才窦氏问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屋里静谧的一根绣花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它的响声,顾廷菲的手指突然敲打起桌面,沉声问道:“春巧,我让你出去打探的情况如何了?”借口打发春巧出府去买胭脂水粉,那是主仆两人早就商量好。 春巧轻看了顾廷菲一样,开口道:“二姑娘,奴婢听你的吩咐,一出府就去打听大公主的事,外面都传大公主已经嫁到了兰国,和兰国摄政王成亲,做了摄政王妃。护送大公主远嫁的使臣也启程回来了,二姑娘,你怎么了?” 看到顾廷菲停止敲打桌面,脸色惨白,把春巧吓得心下一跳,莫非她说错话,惹着顾廷菲不高兴了。顾廷菲缓过神来,摆摆手:“我没事,你接着往下说。” 不过须臾,春巧又继续道:“二姑娘,奴婢才打听了大公主的事,又在闹市口听说林公子过世的消息,飞快的跑回来告诉你。之前你让奴婢传播出去的消息,还没来得及说。奴婢觉得林公子既然过世,那你们之间的婚事就不作数,那些话奴婢就没说,想着不能在坏了你的名声。” 对于嫁给林平宇,顾廷菲百般不愿意,让春巧出去,将先前她和李响在玲珑镇顾府门口闹腾的事传出去,京城一有风吹草动,很快就能传到每一个角落,她希望朱姨娘能上门来毁约,这门亲事作罢。只见过一次朱姨娘,但从她的言行举止可以看得出来,她是非常注重礼数和面子的人,断然不会再让她嫁过去。 存了这样的心思,顾廷菲才会这么的淡定,等的就是这一天,却没想到林平宇就这样死了,成亲的事自然作罢了。对于大公主嫁给兰国摄政王一事,必须等从兰国归来的两位使臣,骠骑将军薛和,兵部尚书周奇回来才能得知,到底谁代替她嫁给了兰国的摄政王? 不管怎么说,背后一定有人在布局,或许从兰国求亲开始,就有人在算计,想要谋害她,取代她嫁到兰国。重点的嫌疑人就是霍太后,回来的时间也不短,该找个时间回京去看看。只是眼下怕是没机会,她刚定亲,明日成亲,今日夫君过世了,暂时出府,外面必定等着看她的笑话。 “二姑娘,奴婢觉得这些天,你就在屋里待着,哪里都别去。奴婢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二姑娘别受他们的干扰。”春巧撞着胆子小心翼翼的说道,顾廷菲抬手抚摸她的脸蛋,“我知道,行了,今个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依我看马成岗应该不会来了。” “不会的,二姑娘。”春巧第一时间反驳道,说完低头垂眸,脸上一股股热浪翻滚而来,她怎么就这么快接下顾廷菲的话。她和马成岗没什么关系,凭什么这么武断,还当着顾廷菲的面,她觉得浑身充满了羞涩。 顾廷菲嘴角微弯:“那就借你吉言,希望马成岗尽快的来。”春巧是她的贴身丫鬟,让她出去打听消息,姑娘家难免多有不便。马成岗就不一样了,上次他来京城办的事,就没让她失望。她需要有一个忠心耿耿的人在身边,定北侯府的下人她还不了解,对于不知根知底的下人,她是不会委以重任。 林平宇过世的消息,就像长翅膀的风筝,很快就飘到京城的每一个角落。街头巷尾都在议论他,外带顾廷菲。 连着两三天,顾廷菲都在临湘阁闭门不出,一时间似乎外面的流言与她无关。顾廷进拧眉道:“姨娘,你说什么,你让我和你一起去看廷菲?” “当然,你我都是她的亲人,你也看到了,两三天,都没人去看她。仿佛把她接回来为的就是让她嫁给林公子,现在林公子过世了,就没人管她了。”连姨娘用力捏着手中的丝帕,颤抖着声音。 顾廷进立刻把手搭在她的额头上,半晌才坐下来,不悦道:“姨娘,你没事吧!我们去看她做什么,之前在玲珑镇三年,我们不是也没去看过她。现在你怎么想着去看她了,你就听我的话,还是省省心吧!依我看呀,老太君怕是想让她绞了头发去庙里做姑子。” “廷进,你浑说什么呢,她可是你妹妹。”连姨娘咬牙切齿道,恨不得上前揪着他的耳朵,让他长长记性,上次当着顾明诚和顾明瑞的面,顾廷进说的话就惹着他们不高兴。 “什么妹妹,姨娘!”顾廷进哼哼道,还想继续说的,被连姨娘一个狠厉的眼神瞪过去给止住了,立马起身摆摆手:“姨娘,我说错了,还不行,是妹妹,是妹妹。可那又怎么样,姨娘,我还要回屋看书,就不陪你了。”要去就连姨娘自己去,反正他是不会去的!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连姨娘心顿时狠狠的一抽,这就是她含辛茹苦养育多年的亲生儿子,太让她心寒了。一阵微风从窗口吹拂过来,回过神来,连姨娘抬手擦拭脸颊上无声无息流淌的泪水,吩咐丫鬟准备去顾廷菲的临湘阁。 临湘阁还真是安静,春巧站在门口,朝屋里看了一眼,顾廷菲正坐在桌前看书,眉宇间没有忧愁,神色平常,她就安心了,继而转身端着手里的脸盆离开。 第六十四章 丧子 朱姨娘面色苍白,披散着头发,浑身松软无比的瘫坐在地上,两眼空洞无神,在这三天内,她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宫里的两位太医刚给她希望,说林平宇的气色好转,再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就能醒来。外加上嬷嬷告诉她,外面找到的得道高僧告诉她,得找一个身份合适的望族贵女来给林平宇冲喜,能让他在成亲当天醒来。你说能不让朱姨娘心动吗? 费劲了心计才和定北侯府达成这门亲事,顾廷菲也瞧见了,不是特别满意,眼下也没其他的法子。朱姨娘就唯有接受她,让她成为林平宇的妻子。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得先让林平宇醒来,身子好起来才行。 谁知道嬷嬷突然面色惨白无比的来告诉她,林平宇死了,没了气息。朱姨娘当下飞奔跑到他的院子,一刻都没停歇,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不可能,她不相信,拼命的跑过去,半路上还被石头绊倒了,愣是一声没吭,从地上爬起来,咬牙继续往前跑去。 到了林平宇的院子,下人们纷纷跪在地上,院子里还站着林立志和谢氏,直到这一刻她才感觉到紧张惶恐,瞪大了眼睛,一颗心碰碰直跳,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偏偏让她看到了最厌恶的谢氏,先是跑进屋,拍在林平宇的身上痛苦了一番,望着面色枯黄,早就没了气息,浑身冰凉的亲生儿子,这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十月怀胎辛苦生下了的儿子,现在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情何以堪? 此刻的朱姨娘正在悲痛之中,谁也不敢上前劝慰她,除了林立志。林立志和谢氏俩一同走进屋,朱姨娘猛地回过头来,手里紧握住林平宇的双手,怒吼道:“滚,滚,你们都给我滚!” “朱氏,我知道平宇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但现在他人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你还是节哀顺变。”林立志忍住胸中的不快,劝慰起朱姨娘来。 谢氏闻言,不由自主的点头附和道:“就是,朱姨娘,我觉得老爷说的没错,平宇不仅是你的亲生儿子,也是老爷膝下唯一的子嗣。平宇过世了,老爷心里的伤痛不比你少,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一家人应该同舟共济,一起度过危难才是。朱姨娘,你就听我一句劝,放宽心,你年纪也不大,想要孩子,往后还会有的!” 说着上前准备握住她的手,被朱姨娘快速的推了一把,谢氏就这样坐在地上。林立志立马皱眉的走过去,一把将谢氏搀扶起来,还轻声的问道了几句。 瞧着他们俩亲昵的模样,朱姨娘再也忍不住红了双眼,满眼喷射出熊熊的烈火:“谢氏,我用不着你假惺惺的来安慰我。对了,我差点忘记了,你没生过孩子,怎么知道失去孩子的痛苦。” 分明谢氏在后院佛堂一心向佛,现在居然当着她和林平宇的面,和林立志这般亲密,就是对她赤裸裸的嘲讽。要是她到现在还无动于衷,那她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看我儿子没了,你高兴坏了吧。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朱姨娘的话音刚落下,林立志响亮的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把她打懵了。 谢氏见状急忙上前拉着林立志,抱怨道:“老爷,你这是做什么,朱姨娘刚失去了平宇,这会心头正难过的很,还是让妾身来劝劝她。”这一番话说的林立志心里舒坦多了,摆摆手:“好,我听你的,不和她一般见识。” “谢氏,我不要你假惺惺的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有本事让老爷打我,最好把我打死了,这样我就能和平宇永远在一起了,呜呜呜。”朱姨娘扯着嗓子乱吼起来,她被谢氏气的理智都没了。 林立志看着面前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的朱姨娘,毫不遮掩眼底对她的嫌弃和不满,谢氏低声劝道:“老爷,你公务繁忙,平宇的身后事就交给妾身来办,另外朱姨娘也交给妾身来安慰。” 得到的是林立志满意的点头,轻拍她的手背:“好,那就辛苦你了。”说完又气愤的看了瘫坐在地上的朱姨娘,甩甩袖袍哼了声转身离开。谢氏蹲在地上,笑而不语就静静的看着朱姨娘,那眼神让朱姨娘下意识的推了她一把:“我告诉你,谢氏,我不会认输,现在你给我出去,出去!” 谢氏轻蔑的看了她一眼,“朱姨娘,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翻身?”儿子没了,她捏在手里的护身符没了,还想翻身,无非就是口气大而已。 连姨娘敲开顾廷菲的门,顾廷菲望了她一眼,“连姨娘,你来了。” “廷菲,对不起,是姨娘没用,又让你受苦了。来,让姨娘好好看看,你都消瘦了。哎,走,进屋说。”连姨娘深深的叹了口气,拉着顾廷菲转身进屋,走到桌前坐下,看了还放在桌上的游记,她下意识的拧眉:“廷菲,你怎么看这些书?” “姨娘,这些书怎么了?”顾廷菲语气平淡的回答,她就喜欢看方志游记、志怪杂文,有点爱好还不行吗?她不知道在连姨娘眼里,这是典型的不务正业。连姨娘当下摇头道:“这些游记不能再看了,得赶紧收起来,老太君最不喜欢有人看这些,要是让她知道了,肯定会训斥你。说不定还会牵连姨娘和你三哥,廷菲,你既然回府了,就不能像在玲珑镇一样随心所欲,记住没?” 府上的规矩多,人多眼杂,万一不留神传到窦氏的耳朵里,连她都要跟着倒霉遭殃,没管教好顾廷菲。千万要叮嘱顾廷菲,绝对不能让她给三房丢脸,让大房和二房笑话。 顾廷菲闷不吭声,连姨娘就只当做她听进去了,便不再多言。随后连姨娘把身子凑到顾廷菲跟前,柔声道:“廷菲,林公子过世了,你也别想太多,只要有姨娘在,绝对能让你嫁到高门大户去做少夫人,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第六十五章 春熙阁聚会 “你和林公子也没见过面,想来你们也没什么感情,你可千万别给姨娘犯糊涂,要替他守节。”连姨娘捏紧顾廷菲的小手,说话的语气变得急促起来。 见顾廷菲没回答她的话,连姨娘变得不安起来,烦躁的舔了舔嘴唇,扬唇继续道:“廷菲,姨娘是过来人,不会害你。你一定要听姨娘的话,你心里有什么想法,一定要告诉姨娘,我们母女俩可没什么事不能说。莫非你在玲珑镇有了喜欢的人?”当然这是连姨娘的猜测,一双精明的双眼直勾勾的落在她的脸上。 顾廷菲鼻子一酸,眼底就泛起了泪光,连姨娘慌忙的站起身,关切道:“廷菲,好端端的你哭什么,有什么话,你告诉姨娘就是。” 在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顾廷菲接下来要说的话怕是要吓着她。顾廷菲抬手抱着连姨娘:“姨娘,廷菲这是感动,难为姨娘为廷菲这般着想。” 连姨娘闻言,悬在半空中的心算是落地了,轻拍着胸脯,别了她一眼:“廷菲,你这孩子,刚才可把姨娘给吓坏了,还以为你有什么事瞒着姨娘。” “姨娘,要是老太君非逼着让我去庙里做姑子呢?那我该怎么办?”顾廷菲噘嘴看着连姨娘,连姨娘心里咯噔一下,“廷菲,听说前两天,你大伯母和二伯母在紫苑阁打起来,后来去春熙阁,老太君最后把你留下来,是不是和你说了让你去做姑子?” 连姨娘的反应没让顾廷菲失望,点头如捣蒜:“嗯,就是,姨娘,你说的一点都没错,老太君就想让我去做姑子,全了林府的面子。” “廷菲,姨娘知道了,姨娘绝对不会让你做姑子,一定要看着廷菲风风光光、十里红妆出嫁,你就等着姨娘的好消息。”连姨娘绞着手里的丝帕,信誓旦旦的对着顾廷菲保证。 “嗯,姨娘,廷菲听你的话。”顾廷菲乖巧的点头,这态度让连姨娘十分满意,不过须臾,连姨娘就含笑着离开了。 待她离开后,顾廷菲斜躺在榻上,闭上眼睛小憩。春巧走进来,看到她睡着了,抬脚去柜子里给她取了一条轻薄的被褥盖在她身上,刚盖上,准备转身离开的春巧被顾廷菲叫住了:“春巧,等等。” “二姑娘,你醒了,对不起,都是奴婢手脚重,吵着二姑娘了。”春巧低头望着脚下,双手互相缠绕着,略显不安。 顾廷菲抿唇浅笑:“没事,我也没睡着,对了,春巧,你过来,我有一件事让你去府上下人间打听打听。”朝春巧招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在春巧耳边嘀咕了几乎,春巧恭敬的点头:“嗯,二姑娘,奴婢记下了,这就去。” 闭门不出去,在屋里看游记的日子终究要过去了,她不出去,听不到外人对她的看法,不代表不存在。望着春巧离去的背影,顾廷菲的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明日就是十五,众人要去给窦氏请安,当然包括她在内。 顾明瑞晚上歇在连姨娘的院子,小窦氏听到邓嬷嬷咬牙切齿的说完,面上冷淡无比,摆摆手:“行了,嬷嬷,别说了,我不想听。” “三夫人,奴婢也不想说这些搅你的心情,可奴婢实在替您不甘心,您是三老爷的正妻,您不能再纵容三老爷这般宠爱连姨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邓嬷嬷真想过去敲敲小窦氏的脑袋,怎么就一点不着急? 小窦氏深呼吸几口气,“嬷嬷,那你想让我怎么样,去低声下气的求着他,我办不到,就算为了枫儿,我也不会委屈自己。行了,嬷嬷,你去准备明日我要穿的衣裳。”闭上眼睛这是在赶她离开,邓嬷嬷暗暗的骂了连姨娘几句,便转身离开。 翌日清晨,众人都在春熙阁,当顾廷菲和春巧主仆俩走进屋,突然发觉她们来晚了,屋里黑压压的坐满了人。窦氏端正的坐在中间,万氏和刘氏各自坐在她的两边,三日过去了,两人脸上的伤痕淡去了不少。从她们的脸上稀奇还能看出伤痕,今天的日子她们俩不会缺席。 连带着府上的姨娘和庶女都来了,连姨娘坐在小窦氏的身边,见顾廷菲来了,急忙朝她使眼色,让她坐到身边来。顾廷菲行云流水般的给窦氏行过礼,便坐在连姨娘的身边。不知怎么的,脚下一没注意差点儿要跌倒了,身子的重心往前倾斜,好在她及时的反应过来,才不至于跌倒在地上,闹出笑话。 这时,顾婷娇娇滴滴的声音从耳旁传来,“二姐,你可要小心点。”说完用罗帕掩面轻笑,顾廷菲定定神看了她片刻,嘴角弯起来笑笑:“多谢四妹提醒。” 春巧在一旁看的心急如焚,刚才她明明就看到了顾婷娇把腿故意伸出来,要将顾廷菲给绊倒,这会她还惺惺作态,真让春巧厌恶。可惜她不能第一时间告诉顾廷菲,春巧紧跟着顾廷菲坐在连姨娘的身边。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哄着窦氏高兴,让她开怀大笑,她是府上最尊贵的老太君,哄得她高兴,在府上的身份自然就高了,这是明眼人都能明白的道理。连姨娘不断的对顾廷菲使眼色,看着顾婷娇说的那些话,尽是讨窦氏高兴,还得了一串金手镯的赏赐。 顾廷珏什么都不说,她是窦氏嫡亲的孙女,自然少不了赏赐,就是顾廷菲,一点都不争气,绝对不能让小窦氏得意。顾婷娇是她带出来的,连姨娘轻咳了两声,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她身上,只见她起身,轻声道:“老太君,廷菲有些话想说。” 额。。。。。。顾廷菲听了瞬间无语了,她知道连姨娘的意思,可她没什么要讨好窦氏的话,只想安安静静的坐着看热闹就行。现在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从连姨娘的身上转移到顾廷菲的脸上,期待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第六十六章 以退为进 “老太君、大伯母、二伯母、母亲,廷菲其实要说的是,廷菲想回玲珑镇,希望你们能成全。”顾廷菲平静无波的话像一声惊雷一样砸在众人的心里,尤其是连姨娘,她万万没想到,顾廷菲这张嘴说出这句话来,她惊得后背直冒冷汗,这丫头真是不知好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明明希望顾廷菲说讨好窦氏欢心的话,怎么事与愿违,连姨娘虽说坐在小窦氏的身后,但这回背对着她,也能感受到她浑身散发出来的得意。恨不得一把将顾廷菲拉着坐下,对着众人道歉,她方才说的都是胡说,可惜她还没这个胆量。若是顾明瑞在的话,仗着三四分宠爱,还能如此,窦氏可不好糊弄。 这会她不断的朝顾廷菲看过去,希望她收回刚才说的话。站在身边的春巧也惊讶的轻咬嘴唇,顾廷菲从未和她提起过要回玲珑镇,好端端的怎么有了这个念头,她有些不明白。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万氏,她神色淡淡的看了顾廷菲一样,并没有出声。她和刘氏打架的事,窦氏怕是还记在心上,对她们还有怨气。顾廷菲的事是三房的事,和她无关。这次林平宇过世,定北侯府和礼部侍郎府的亲事就此作罢,她不知道受了顾明诚多少白眼,胡乱的办事。 事先府上的人都瞒着顾廷菲,林平宇从马上坠落下来,昏迷不醒的事,着急的让顾廷菲嫁过去,就是为了冲喜。殊不知顾廷菲早就知晓了,她之所以如此坦然,因为她借口让春巧出去散播李响在玲珑镇顾府大闹的传言,破坏了这门亲事,名声是小,后半辈子的幸福重要,她不会让别人利用她的幸福。 前半生给霍太后威胁的够了,现在她想活出自己的精彩,不想被他人左右,正如她和窦氏那晚说的一样,她从未有半点的改变。既然连姨娘让她说,她说就是了。 顾廷珏和顾廷露不约而同的朝她心疼的看过去,她们姐妹三人并没有因为长辈之间的事牵扯到彼此。顾廷露三天都没出门,一直闷在院子里。刘氏不让她去紫苑阁,她实在不知道还能去哪里?刘氏对大房和三房都有敌意,她不想去找她们,让刘氏生气,也想做个乖巧听话的女儿。 一时间屋子里寂静的连一根绣花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它的响声,“二姐,我觉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你在外面的名声坏了,连带着定北侯府的名声都被你给破坏了,你要是一走,时间长了,也就能淡去你对侯府的伤害了。”顾婷娇见没人说话,她便捏着手中的丝帕笑盈盈道。 她虽说是庶女,但确实小窦氏亲手调教,现在突然说出这番话来,窦氏不由的多看了几眼小窦氏,吓得她立马出声:“老太君,娇儿说话没脑子,可她也没什么坏心肠。这次廷菲被接回府,原本希望她能嫁到礼部侍郎府,两家结成姻亲,却没想到林公子英年早逝,我看不如就将廷菲再送回玲珑镇,顺了她自己的心意,出去躲避些时间,等过些日子,再把她接回来也不迟。” 现在将顾廷菲留在府上,外面风头正盛,让顾廷菲出去躲避一段时间,未尝不可。窦氏轻咳了两声:“廷菲,你先坐下来。” “多谢祖母!”顾廷菲恭敬的坐下,她自己的命运要把握在自己手里,要是她不当众提出来,还不知道她们私下商量要怎么处置她。 大家族的名声向来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次的确因为她们判断失误,让她在为成亲前,就失去了夫君。若是有人对定北侯府不怀好意,这个时候,正好可以利用这事大做文章,她还是先避开风头再说。 “万氏,你说呢?”窦氏将话题抛到万氏手里,万氏是极力促成这门亲事的人,现在闹成这样,她也不想。方才之所以没插话,那是她想看看窦氏的意思再顺着她说就行了,却没想到在窦氏没表态之前,就先要表明她的意思。万氏硬着头皮,轻声道:“老太君,我觉得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四个字让窦氏迟疑许久,目光越过刘氏,转移到小窦氏的身上,“这件事就听万氏的意思,慢慢商量,行了,今个我也累了,你们都早些回去吧!廷菲,你留下来。”又让顾廷菲留下来,万氏和刘氏等人可没忘记,上次窦氏也是同样让顾廷菲留下来,今日将她留下来到底是何用意? 出了院子的万氏还在迟疑,窦氏对顾廷菲到底是喜欢还是厌恶,她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转头问身边的女儿:“廷珏,你说老太君她在想什么?” “母亲,老太君的心思岂是我能猜到的,不过有一点,母亲,我觉得她似乎并不讨厌二妹。”顾廷珏正愁怎么开口,正好万氏主动问起来,那她就实话实说,她对顾廷菲也不厌恶,如此心胸坦然的妹妹,她很是喜欢。 窦氏朝顾廷菲招招手:“过来,到老身身边来。”众人离开后,顾廷菲起身站在原地,迟迟没往窦氏身边靠近。现在窦氏发话了,顾廷菲才缓缓的抬脚朝她走过去,春巧紧跟在她身边,到了窦氏的身旁。 “你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没有直接决定你的去留?”窦氏一双锐利的双眼紧盯顾廷菲,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窦嬷嬷在窦氏的示意下,带着春巧离开了,轻手轻脚的将门给关上,屋内就祖孙俩。 顾廷菲嫣然一笑:“老祖宗的想法,廷菲不敢妄自揣测。” “你这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原本你并不想说话,而是连姨娘逼你。她逼你说讨好我的好,哄着我高兴,连带着她和廷进在府上的地位能进一步提高。可你却没按照她的意愿,说你想要回玲珑镇,我猜的不错吧!”窦氏可有一双火眼金睛,她经历的事那么多,怎么能猜不透连姨娘的小心思。 第六十七章 贵客临门 别说连姨娘,就连万氏、刘氏,小窦氏其他人的心思她都能猜到,就面前顾廷菲的心思,她也能猜上一二。 迎上窦氏试探的眼神,顾廷菲款款的起身行礼:“老太君明鉴,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法眼,廷菲的这点心思在您面前班门弄斧了。廷菲也是无奈,才会出此下策,与其被动的等待,不如主动出击。”既然窦氏挑明了,她没必要再继续遮遮掩掩,那就是装蒜了。 窦氏苍老的眼角露出一丝欣喜,“你且坐下来,老身还有话要和你说。你以退为进,目的不想离开定北侯府,对吧!” “是,老太君,俗话说的背靠大树好乘凉,我没有理由要离开。当初不知道为什么您要送我出府,可既然回来了,我就没想过再离开,还希望老太君成全廷菲,给廷菲一次机会。”顾廷菲正面对上窦氏,说话不卑不亢。 一时间,屋里很寂静,不可能顾廷菲一说,窦氏就答应她,得仔细的思考。“你凭什么觉得我应该给你机会,你就是三房的庶女而已,你和礼部侍郎府的亲事毁了,你在京城的名声就坏了。你觉得还会有哪家高门大户愿意求娶你,让你嫁过去?也不是老身不讲理,你得有足够的理由说服老身才行,你明白吗?”窦氏轻飘飘的声音传过来。 捏着手中的丝帕,顾廷菲思忖片刻,嘴角浅笑,徐徐道:“老太君,您今日不留廷菲,廷菲也会找个时间上门来寻您。世家最看重的就是名声,可我想问一句,这名声有何用?没有实际的价值,何必在乎世人的言语,人云亦云,在我看来,不过就是对女子的践踏。 我和礼部侍郎府的亲事,根本就由不得我决定,我身为侯府的庶女,从一出生命运就注定了,我想问问,你们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吗?毕竟过日子的人是我,外在光鲜亮丽又能如何?”一番诚恳的话语从她嘴里铿锵有力的说出来。 “名声比人命还要重要,世家最看重的就是它,你居然当着老身的面,胡说八道,你身在定北侯府,吃穿用度比普通的老百姓家的姑娘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你与生俱来的使命就是为了家族的荣誉而努力,向你刚才那番说辞,万万不能外扬,除非你想将定北侯府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既然你享受了在侯府的富贵,那就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顾廷菲,看来这一次你在玲珑镇没有好好的反省自己!”窦氏不悦的拉下脸,抬手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顾廷菲太让她失望了,不愿意再和她多说什么。 从窦氏方才的话语,不难听出窦氏对名声有多看重。刚才的话不过是顾廷菲为了试探窦氏说的,接下来才是重头戏,顾廷菲深呼吸几口气,嘴角微微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老太君,廷菲正是因为反省了,才会有刚才的觉悟。您先别生气,等廷菲将话说完。廷菲可以让定北侯府享受尊荣,尽量的满足老太君的要求。” “你说的当真?”窦氏有一瞬间觉得面前的顾廷菲深不可测,她说出来的话完全不像一个孩子该说的话,这难道就是她刚才说的反省?话刚说完,窦氏有些后悔了,她太心急了,也太相信顾廷菲了。 抬头对上顾廷菲含笑的双眼,让她觉得顾廷菲说的是真的。“当然是真的了,老太君,只要给廷菲两个月时间,保证能让您看到成果。”顾廷菲满脸自信的望着面前苍老,带着期待的窦氏。 良久,窦氏才出声,带着沙哑的嗓音道:“好,老身就相信你一次,给你两个月的时间,你得保证能得到老身想要的尊荣,否则你应该明白,你就是侯府的庶女,迎接你的命运将会是什么?” 有些话得先说在前面,让顾廷菲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不是她一个丫头张嘴就能胡说。不过想着她刚回府,从她让顾明诚和顾廷科父子俩道歉这事,她竟然相信了顾廷菲有这样的能力,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她,给她两个月的时间。 出了春熙阁,顾廷菲长须了口气,总算出来了。面对窦氏的时候,虽说没面对霍太后的紧张,但也不能确切的保证,窦氏会答应她的条件,让她留下来。窦氏看重的是侯府的名声,两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了。 一回屋,万氏就赶顾廷珏离开,她脸上的伤痕依稀能看见,不愿意让女儿看到。再从顾廷珏的脸上联想到那日她和刘氏打架时的场景,这是她最不愿意提起的事。万氏三言两语的打发顾廷珏,可没多久的功夫,就听见门外敲门声:“大夫人,奴婢能进来吗?” 回答她的是斩钉截铁的:“不能!”万氏谁都不想见,门外的丫鬟讪讪的看了身边的少年和少女,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见少女急切的叫嚷起来:“姑母,姑母,是我,是我,灵儿。” 一听熟悉的声音,万氏腾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来回的走动着,绝对不能在万梓灵进来看到她脸上的痕迹,回去肯定会告诉她的兄长和嫂嫂,那她这张老脸还往哪里搁?绝对不行!光是想想,万氏都觉得羞愧无比,在他们面前会一直抬不起头来。 尤其是嫂嫂李氏的那张嘴,她特别不愿意被她知道这件事,就像拿捏住她的短处。 “灵儿,是你来了啊,姑母今日身子不适,让春叶带你们去找廷科和廷珏,让他们俩陪着你,等改日姑母身子好些,再去永安侯府看你。”隔着门,万氏捏着拳头,轻声说道起来,得赶紧让万梓灵离开才行。 “好了,灵儿,你也听到姑母说什么了,姑母,那您就好好养身子,我和妹妹去找廷科和廷珏了。”说话的是站在少女身边的少年,一身宝蓝色的锦缎长袍,唇红齿白,皮肤白皙,浑身散发出贵族之气,他是永安侯府的大少爷万梓实。 第六十八章 登门教训(一) 万氏闻言,立马接话道:“实儿,你也来了,真是不好意思,姑母今日身子不适,那你就带着灵儿去找廷科和廷珏,他们俩会招待好你们,别愣着,快去吧,快去吧!等改日姑母身子好了,回去永安侯府看你们俩的。”从未像这一刻一样,迫切的希望他们离开。 万梓灵被万梓实拉着手臂,小声道:“妹妹,你也听到姑母怎么说了,快和我离开,别打搅姑母休息。” “大哥,我都好久没见姑母了,你就让我进去看看她吧,我保证不会打搅她休息,就看一样,你就让我进去,好不好嘛?”万梓灵双手合十对着兄长万梓实撒娇起来,见他沉着脸,张开手臂挡在她的胸前,不让她进屋,噘着嘴,满脸的不高兴。 就见一面姑母又能怎么样,万梓实怎么就不能放她进去。万梓实冰冷的话语在她耳旁响起:“既然你不听话,那下次都别来定北侯府了,我回府了。”面对不听话的妹妹,他只能出此下策。 眼看着万梓实转身离开,万梓灵气的牙痒痒的,她走就是了。回头对着屋里叫了声:“姑母,那我和哥哥就先走了,等改日再来看您。” “好,好,好,快去吧!”万氏早就趴在门口听门外的动静,将耳朵竖起来聚精会神的听着门外的一举一动,听到两人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她心里顿时松口气,下意识的抚摸了脸上的伤痕,走了就好,走了就好。后背转过身依靠着门框,紧捏着丝帕的双手缓缓的松开,任由丝帕坠落在地上。 “大哥,你等等我,走慢点。”万梓灵在后面叫嚷起来,对于去找顾廷科和顾廷珏兄妹俩,他们俩是轻车熟路,很熟悉他们俩的院子。一点也不和她商量,万梓实气鼓鼓的走在前面,好不容易,万梓灵追上去拉住他的手臂,弯腰气喘吁吁的拖住他:“大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你别走了,等等我!” 万梓实低头淡淡的撇了她一眼,“哼,这会知道错了,那刚才做什么了,来之前,你答应我,要听我的话,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了。我不想重复说过的话,再有下次,我绝对不会和你一起来定北侯府。”妹妹磨人的功夫让人头疼,要是不答应她,迟早会闹到母亲那里? 但眼下必须给她点厉害瞧瞧,否则她的尾巴要翘上天了。万梓实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的看着快要俯趴在地上的万梓灵,春叶见他们兄妹俩停下不走,就跑去告诉顾廷科,正好离他的院子近。没一会儿,在春叶的带领下,顾廷科就匆匆而来,远远的就叫喊起来:“梓实、灵儿,你们来了,也不提前派人通知我一声,灵儿,你这是怎么了,还哭了。” 本来还坚强的万梓灵看到顾廷科来了,眼泪就不止的往外流,说着顾廷科还走到万梓灵的面前,将衣袖里掏出来的手帕递给她。万梓实看到这一幕,不由心烦的转身道:“廷科,灵儿就交给你,拜托你照顾她,让她带着我四处转转。”心情不好,不愿意和万梓灵待在一起。 没等顾廷科出声,他就双手背后的走在前面,他也只能催促着愣在原地的春叶急忙跟上万梓实,定北侯府那么大,就算来过不少次的万梓实,说不定也会迷路。 “表哥,还是你好,你看大哥那趾高气扬的样子,我又没得罪他。”万梓灵一边擦拭眼泪一边抽泣道,“好了,表哥知道了,灵儿乖,不哭了,来,去表哥院子里坐坐。”万梓灵这才破涕为笑,扬唇道:“好,表哥。” 顾廷菲端正的坐在桌前,一边看手中的游记,一边吃糕点喝茶,小日子过得很舒服。和窦氏约定的时间是两个月,眼下她还不宜出去,希望马成岗能尽快的过来找她。之所以提出去玲珑镇,去找马成岗也是重要的原因。能和窦氏洽谈好,为自己争取两个月留在定北侯府的时间,这也是极好的! “大少爷、表姑娘,你们等等,让奴婢进去通传一声,二姑娘正在看书,她不喜欢有人打搅。你们不能进去,不能进去!”刚准备放下游记,让双眼休息的顾廷菲就听到门外春浅急促的声音,她抬眼看了一眼正朝她屋里走进来的顾廷科,还有身边的妙龄女子,似乎听春浅说是表姑娘。 那无疑就是万氏娘家或者窦氏娘家的女眷了,窦氏唯一的女儿远嫁江西,一年也回不来一次,那就是万氏娘家的表姑娘了,难怪和顾廷科这般亲密。顾廷菲朝身后的春巧使去一个放心的眼神,让她别着急。 “顾廷菲,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我和表妹来了,你就不知道出来迎接我们?”顾廷科一进屋就满脸不悦的扯着嗓子嚷嚷起来。 万梓灵在一旁附和道:“就是,你就是个庶女,我和表哥是什么身份,你身边的丫鬟居然拦着不让我们进来,这样不识趣的丫鬟,我得替你好好教训一顿,让她下次长长记性!” 说着就要伸手将一巴掌落在春巧的脸上,被顾廷菲飞快的跑过去,拦住她扬起在空中的玉手,同时一个转身护在春巧身边,低声道:“你还杵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倒茶。” “是,二姑娘,奴婢这就去!”春巧打了一个寒颤,忙不迭的转身跑走了,刚才要不是顾廷菲及时的拦住万梓灵,她的巴掌怕是已经打在她的脸上。 待春巧走后,顾廷菲狠狠的甩开万梓灵的手,走到顾廷科身边:“大哥,你方才说的话,我倒是有些不高兴了。你和表姑娘是贵客,可你也得给时间让我出去迎接你们,春巧说的话我听到了。是你们不让她进来通报一声,等着我出去迎接你们,你们就迫不及待的要进来。大哥,你说这等怨我吗?”眉宇间毫不遮掩的笑意让顾廷科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让万梓灵打她一记响亮的耳光,还是这般牙尖嘴利。 第六十九章 登门教训(二) “还是大哥想让我整日就在门口坐等着,准备迎接贵客?要是大哥这般吩咐的话,那廷菲照做就是,谁让廷菲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比不上大哥身份尊贵。”顾廷菲说着还朝顾廷科眨眨眼,似乎在等着他的点头。 顾廷科可没忘记那日被顾明诚压着去给顾廷菲道歉的事,别提有多尴尬,现在想起来,就后背直冒冷汗。“二妹妹,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行了,行了,你准备让我和表妹一直站着?”顾廷科讪讪一笑,随后摇摇头。 万梓灵特别讨厌被忽视的感觉,她是永安侯府的嫡女,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众星捧月。连顾廷科都被顾廷菲呛的死死的,外面传闻说的一点都没错,她将顾廷科往后退了一把,“表哥,你到后面去,让我好好看看她!” 顾廷科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把机会让给万梓灵,顾廷菲这才仔细打量起面前的永安侯府嫡女,顾廷科的表妹。瞧着十五六岁的年纪,挑了身蔷薇紫起缠枝暗花蜀锦的小袄穿在身上,外面还罩了一件银鼠皮的貂皮大衣,头上梳着对精致的双挂髻,簪上珠花,耳朵上两滴指头大的水滴南珠大耳坠,脖间还戴了一个大的金色项圈,整个人看着华贵无比,不愧出自高门大户,通身的气质就是不一般。 只是可惜了,空有一身好皮囊,脾气却暴躁的很。就看她刚才说教训春巧,下一秒就伸手要打春巧,能看出来,平时被家中的长辈娇惯坏了。顾廷菲对她倒是没什么好脸色,这似乎让她看到了曾经非常相似的姨母。霍太后嫡出的三公主周明悦和她如出一撤,甚至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廷菲,你知道什么是长幼尊卑,表哥是你的兄长,且不说他是嫡子,你是庶女,就单凭长幼有序,你就应该尊敬表哥,不应该和他对着来。表哥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我不相信他还能害你。你赶紧为你刚才的无礼和表哥道歉,兴许表哥高兴起来,就不和你计较,否则传到你嫡母三夫人耳朵里,可没你的好果子吃!”万梓灵得意的仰着头,对顾廷菲说教一通。 顾廷科满意的点点头,看来他把万梓灵带过来是对的!越看越是满意的朝万梓灵竖着大拇指,万梓灵骄傲的仰头,如同一只高傲的孔雀,沾沾自喜。 却没想到下一秒,顾廷菲冷淡的开口:“哦,表姑娘,但我不觉得我有错,为什么要给大哥道歉?春巧要来通报,你们不让,硬闯进我的屋子,我一个庶女人微言轻,没办法和你们计较。其次,春巧是我的丫鬟,管教她是我的事,用不着表姑娘操心。我念在表姑娘来者之客的份上,不再言语,偏偏要我向大哥道歉,抱歉,办不到!” “你,你,你,顾廷菲,你好大的胆子,敢这般和我说话,我可是永安侯府的嫡女,就凭你一个庶女也敢跟我叫板!”万梓灵差点儿没被气的仰倒,真不知道顾廷菲哪来的自信,敢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话。 顾廷科看不下去,挺身护着万梓灵:“灵儿,你看见没,她连我这个大哥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你。算了,灵儿,你还是听表哥的话走吧!” 用力的推了顾廷科一把,万梓灵不屑的看了顾廷菲一样,“我凭什么要走,我今天就不信了,我还说不过你。顾廷菲,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什么身份,要是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是不知道害怕。表哥,你就站着别说话!” 她来定北侯府做客,却没成想被顾廷菲这般看不起。从小到大被永安侯府的人宠惯了,现在突然顾廷菲不听她的话,她面子上过不去,更咽不下心里这口怨气。 春巧端着茶水走进来,见她们站着,求助的目光朝顾廷菲看过去。顾廷菲轻飘飘的吩咐:“春巧,把茶水端走,表姑娘说她不渴。” “顾廷菲,你睁眼说瞎话,你什么时候问过我了,你压根就没问我。你给我过来,听见没有?”春巧的主子是顾廷菲,当然听了她的话,转身要离开。被靠她近的万梓灵一把拉过来,就在电花火石之间,滚热的茶水不小心浇到万梓灵细皮嫩肉的玉手上,当下她发出一声惨叫,响彻了临湘阁。 春巧被这一幕吓得有些懵,下一秒万梓灵的一脚就狠狠的揣在春巧的身上,嘴里还狠骂道:“你这个贱丫头,敢用茶水泼我,你们都给我等着!” 接着看着顾廷科,“表哥,你看我的手。”将茶水烫的红肿的右手伸在顾廷科的面前,顾廷科毫不犹豫的搀扶着她:“表妹,我这就扶你去找大夫,绝对不会让你的手上留下任何伤疤的!”回头狠狠的剜了顾廷菲一样,这次她倒霉了,居然把万梓灵给得罪了,往后可没她的好日子过了,如此想来,心情瞬间变得愉悦多了。 顾廷菲冷眼旁观的如同外人一般看着他们俩,弯腰抬手拉着春巧:“别发呆了,快起来,让我看看你,刚才那一脚疼不疼?”刚才的确是她不对,没及时的阻止万梓灵,她就是被宠坏了的大家闺秀,一身的臭脾气。 春巧浑身颤抖,紧咬嘴唇,都快被她咬破了。顾廷菲蹲在她面前,轻抚她的后背,她的声音很温暖,让春巧觉得顿时有了主心骨:“你且安心,我不会让他们俩得逞,这次的事,显然就是顾廷科对我心怀不满,上次他和大伯母当着父亲的面道歉,我就知道他心不甘情不愿,被大伯父逼着。 这次他居然想到这样拙劣的法子来,让表姑娘来找我的麻烦,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会找茬,抓我的把柄。”从顾廷科一进屋,她大概就能猜到一二,无事不登三宝殿,顾廷科和她的交集也只有那么两次,只要动动脑子就能猜到他此行的目的。 被她这么一说,春巧停止了颤抖,急忙抬手擦拭脸上的泪痕,直摇头:“二姑娘,奴婢不疼,那二姑娘,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好办法将他们一局?” 第七十章 恶人先告状(一) 顾廷菲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心思,不枉春巧跟在她身边多日,也学到了不少,将春巧拉着站起身,替她掸去腿上的尘土,这才轻巧了她的脑袋:“现在你最要紧的就是回屋歇着,其他的事不用管了,交给我就行了。” 春巧笑嘻嘻的跑走了,刚跑两步,又跑回来,低头揪着衣袖,不安道:“二姑娘,对不起,奴婢又给你惹麻烦了,对不起!”接着她真诚的弯腰给顾廷菲鞠躬道歉,没等顾廷菲出声,她就飞快的转身跑远了。 望着她飞奔的背影,顾廷菲无声的笑了笑,随后摇摇头,她得回屋等着才行。 “母亲,母亲。”顾廷科急促的在门外敲门,听到熟悉的声音,万氏立马掀开被褥,从床上爬起来,随后转念一想,抚摸着脸蛋,不对。万梓实兄妹俩来了,分明让他们俩去找顾廷科和顾廷珏,怎么这会顾廷科找到她了? “表哥,我和大哥刚才来过姑母的院子,姑母说她身子不适,要不然我们就直接去找老太君,让她给我做主,别打搅姑母休息了。”万梓灵见好一会屋里都没人回应,上前轻轻的摇晃顾廷科的手臂。 一瞬间,顾廷科被她说懵了,“你说你和梓实来过这,但母亲告诉你,她身子不适,然后你们才去找的我?”很快反应过来,便开始询问起万梓灵。 万梓灵木讷的点点头:“对呀,表哥,就是这样的,没错,有什么不对吗?”眨着两只大眼睛狐疑的看着他。 “哦,没什么,没什么,母亲她的确身子不适,要不然就听你的,我们去找老太君,让她老人家给你做主,走!”顾廷科大概猜到了万氏的心思,她怕是不想让万梓灵看到她脸上的伤痕,才会不见他们兄妹俩。 他们俩的对话万氏听的很清楚,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出去拦住他们俩,去找窦氏会把事情闹大。不过万梓灵是永安侯府的嫡女,她的侄女,府上应该人人都知道,还有谁能欺负她,莫非是顾廷菲?脑海中不知不觉就浮现出顾廷菲的身影,下一秒又被她给甩开了,就是一个庶女,还真以为自己能嫁到高门大户做少夫人,应该不是她,那又会是谁? 她嘴角的痕迹还很深,刚才在铜镜前她仔仔细细的照看了一遍,绝对不能让万梓灵看到,回去告诉嫂嫂。当然没出面阻止万梓灵,另外一方面也是念在嫂嫂对万梓灵很是娇惯的份上,万梓灵在定北侯府受了欺负,有窦氏给她做主,回去嫂嫂也挑不出她的毛病来。 窦氏枯瘦且骨节分明的大手覆在万梓灵冰凉的小手上,看着她低声的抽泣着,红肿的小手让她颇为心疼。顾廷科一进屋就忙不迭的告诉窦氏,万梓灵被顾廷菲欺负了,恳求她替万梓灵做主。 在窦氏的示意下,春慧去拿药箱来给万梓灵擦拭药膏,减轻她的痛楚。却没想到春慧刚碰到万梓灵,就被她给闪躲过去,小手从窦氏的大手中滑走,万梓灵倔强道:“老太君,您今个要是不给灵儿做主,灵儿就不上药。”还和窦氏杠上了,她从一进屋,似乎能感觉到窦氏对顾廷菲的袒护。 她绝对不能让自己白受冤枉气,要窦氏真的不叫顾廷菲来,当着她的面狠狠教训她一通,让她乖乖的认错,万梓灵宁愿回去找母亲。巴掌大的小脸上布满了倔强,窦氏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顾廷科身上。 顾廷科急忙开口劝道:“表妹,你的手要紧,还是让春慧给你敷药,就不疼了。老太君怎么可能不给你做主,表妹,你就听老太君的话。”说着讪讪的朝窦氏耸耸肩,似乎再说,他该说的话都说了,万梓灵不听他的话,他也没办法。 万梓灵低头一直在做思想斗争,顾廷科都开口了,她是不是要听话,毕竟手真的很疼,她快要忍不住了。就在她出声之际,窦氏苍老的声音传入耳畔:“春慧,你去把三位夫人,还有府上的姑娘都请过来。” 一声吩咐,春慧将拎在手里的药箱放在桌上,微微点头应了声便转身离开。顾廷科有些狐疑的看着窦氏,她把定北侯府所有的女眷都请过来,莫非要狠狠的教训顾廷菲一顿?对,顾廷菲就是欠教训,顾廷菲是什么身份,万梓灵比她的身份尊贵多了,窦氏怎么可能袒护顾廷菲呢?他在胡思乱想什么呢,下意识的咬牙暗骂了几句。 “怎么样,灵儿,现在能让老身给你敷药了,瞧把你的小手给烫伤了,皮肉嫩肉的怎么受得了?”窦氏亲昵的靠近万梓灵,这次她没有拒绝,而是任由着窦氏给她亲自上药。等万氏来了,万梓灵才想起来,她不是身子不适,今天连她的面都没见到,却没想到万氏嘴角一道深深的痕迹,把她看的心里一惊。 随后走进来的刘氏和万氏差不多,对外根本就没人知道她们俩打架,窦氏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传扬出去,败坏了定北侯府的名声。窦氏的吩咐,谁都不能不听,纵使万氏,也不行。被逼着来春熙阁,看着万梓灵包裹起来的手背,万氏疾步走过去,诧异的叫了声:“灵儿,你这是怎么了?” 万梓灵摇摇头,一头埋进万氏的怀里哭起来,总觉得和窦氏有距离感。万氏就不一样了,姑母亲近的多。万氏询问的目光看向顾廷科,似乎再问到底谁欺负万梓灵,顾廷科看了一眼门口的顾廷菲,对她努努嘴。 立马会意的万氏朝门口看去,下意识的拧眉,还真是顾廷菲,怎么又是她?刚回府多久,她惹出的事可不少。现在连永安侯府的嫡女,她的侄女万梓灵都给欺负,她还有谁不能欺负,真是无法无天,待会一定要让窦氏狠狠的教训她一通,要不然以后还得了,三房也太嚣张了! 刘氏扭着细嫩的杨柳腰朝万梓灵走过去,“吆,万大姑娘这是怎么了,被谁欺负了,这还哭上了?” 第七十一章 恶人先告状(二) 没等万氏回答,又扬唇继续道:“大嫂,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侄女来了,你这个做姑母的可不能躲在屋里,连你的侄女都保护不了,还让这小手被烫伤了,你说万一留下伤疤,那可如何是好?” 说完刘氏就转身走到窦氏右手边坐下,“老太君,您觉得我这话说的对吗?” 换来的是窦氏轻飘飘的瞥了那一眼,瞧见她的神情,几乎是下意识的拧眉,嫌弃厌恶之色一闪而过,神色淡淡道:“行了,坐下!” 刘氏闻言,讪讪一笑:“好,好,好,老太君消消气,媳妇听您的就是。” 瞧着万氏吃瘪的样子,她心里别提有多暗爽了。府上的女眷该来都来了,看来还真的有人敢欺负万梓灵,不畏惧万氏,怕是除了顾廷菲,不会有其他人。所以刚才刘氏才会上前奚落万氏一番,现在万氏已然做到窦氏左手边,还将万梓灵拉到边上坐下。 小窦氏、顾婷娇、王姨娘在她们说话间就到了,现在刚坐下。小窦氏在来的路上就听说了万梓灵被顾廷菲欺负一事,当着众人的面,她身为三房的当家主母得拿出气势来,刚走到顾廷菲身边,就被连姨娘给拦住:“三夫人,是非曲直自有老太君做主。” 言下之意就是用不着她来插手,小窦氏如刀般凌厉的目光恨不得能杀了连姨娘,要她在这里说这些没用的话。连姨娘的袒护并没有让顾廷菲觉得心里舒坦,反而有种阴冷的感觉。她朝春巧看了看,似乎在说别担心,有她在。方才回屋后,顾廷菲又去找春巧,让她出去打探些事情。 春巧的腿原本没什么大碍,就被万梓灵轻推了一把,能替顾廷菲出去办事,自然求之不得。待春巧回来没多久,顾廷菲就见到春慧,窦氏要见她。春慧还告诉她,窦氏见得不是她一人,而是府上所有的女眷。之所以告诉顾廷菲,而是春慧觉得万梓灵小题大做。 小窦氏气恼的掐着半寸长的指甲,掌心都快掐出血来,她还没松开。就在此时,窦氏开口了:“好了,都坐下。今个把你们找来,是有一件事要你们来评理。廷菲,你可有欺负灵儿?” 听到这话后的万梓灵,一双眼睛紧盯着顾廷菲,不对,应该屋里所有人的目光这会都齐刷刷的朝顾廷菲看去,各种眼神都有。 顾廷菲正视所有的眼神,从春巧出去打探中,她才知道万梓灵的闺名,径直的答道:“回老太君,表姑娘远来是客,廷菲怎么敢欺负她。”这是否认她欺负万梓灵一事,否定了回答。 下一秒万梓灵就张嘴反驳道:“顾廷菲,你当着老太君还有大伙的面,就睁着眼睛说胡话,你还没欺负我。我和表哥一进院子,你不出来迎接客人就算了。身边的丫鬟不懂礼数,我要替你管教,你也拦着不让。最后还不给我喝茶,让丫鬟故意把茶水撒到我手上,当着老太君她们的面,你现在心虚,不敢承认了?老太君还有你们在座的各位给我评评理,顾廷菲这样的待客之道到底应不应该?还是这就是你们定北侯府的待客之道?” 要是不把话说重一点,相信她们不会站在她这一边,尽是想和稀泥,做好人。万氏反手拍着万梓灵的手背:“灵儿,有老太君在,她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魁岸坐下来,你的手还没好,别乱动,坐下喝杯茶消消气。” “廷菲,万大姑娘刚才的话,我们都听得一清二楚,你不想解释解释吗?还是说,你真如万大姑娘说的一般,就是故意欺负她?”刘氏满脸看好戏的将目光转移道顾廷菲身上,反正对她来说,她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是大房和二房的事,她不顾身后拉扯她衣角的顾廷露,顾廷露觉得刘氏现在不适宜插话,窦氏的脸色原本就不好看,现在听刘氏这么一说,狠厉的目光朝她瞪过去,偏偏刘氏还朝她讪讪一笑:“老太君,媳妇说的也是大家想说的话。”代表了大家的心声,也亏得刘氏说的出口。 小窦氏亲启红唇:“老太君,妾身觉得二嫂说的没错,廷菲的确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万大姑娘远来是客,且不谈她是永安侯府的嫡女,就单凭她是大嫂的亲侄女,廷菲就不应该欺负她。说起来,也是我这个嫡母的不是,将廷菲放任在外三年,让她疏于管教。” 这个时候小窦氏和刘氏一条心,真让窦氏觉得意外。原本她以为大房和三房会互相争斗,迟疑的目光再次的看向小窦氏。连姨娘急切的低头道:“万大姑娘,妾身是廷菲的姨娘,现在代替廷菲给你道歉。她在外受了三年的苦,正如三夫人方才说的,在外一直疏于对她的管教,才让她在万大姑娘面前失了礼数,还请万大姑娘大人大量别跟廷菲一般见识。” 满脸堆着笑,还推着身边的顾廷菲,不断的朝她使眼色,让她别站着发呆,她现在帮她说话,还不赶紧趁机的找台阶给自己下。把这件事情尽快了结,省的闹得定北侯府和永安侯府生出嫌隙,那就是顾廷菲的罪过了。谁让顾廷菲回府了,她又是顾廷菲的姨娘,被顾明瑞知道,必定会责骂她一顿。 “哼,你是她姨娘又如何,你又不是顾廷菲?我没让你说话,更没让你给我道歉,欺负我的人又不是你?你不过就是个下贱的姨娘,哪里有你说话的份,你该不会把自己当主子了吧!姑母,这就是定北侯府的规矩,我今日可真是大开眼界了!”万梓灵扬唇轻笑了一声,笑声很轻,却像惊雷一般砸在众人的心里。 她的话让连姨娘满脸涨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好歹她也是定北侯府三房的姨娘,被一个晚辈指着鼻子骂,她真的没脸再出去见人,还有小窦氏,怕是这会心里在暗自窃喜。 第七十二章 惊心动魄(一) 连姨娘觉得她的难堪都是顾廷菲带给她的,恨不得现在去掐死顾廷菲,或者她从未来到这个世界上,该有多好?她膝下只有顾廷进一个庶子也很好,不过很快她就改变了想法。 窦氏轻飘飘的看了一眼万氏,还在发呆的万氏立马回过神来,训斥道:“灵儿,你怎么说话呢?这些话也是你能说的,还不赶紧和连姨娘道歉!” “我不,我不,我为什么要道歉,我说的也没错。她就是一个下贱的姨娘,生出来的女儿不管教好,居然来欺负我?姑母,就算今日母亲来了,我也不会道歉,堂堂永安侯府的嫡女被人欺负了,还要和她娘道歉,绝对不可能!”万梓灵的怒气被激起了,甩开万氏的手。 万氏讪讪的笑着:“老太君,您看?”并不是她没劝万梓灵,而是她的性子倔强的很,受了委屈,那是一定要讨回来,否则不会罢休。 在众人还没缓过神来之际,顾廷菲已然走到万梓灵身边,给她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万梓灵下意识的起身,捂着被打的右脸颊,眼中喷射出来的怒火可以将顾廷菲烧为灰烬,咬牙切齿恨恨道:“顾廷菲,你疯了,敢打我,还当着老太君和姑母的面!” 下一秒万梓灵就不顾一切的伸手抓顾廷菲的头发,被她飞快的推了一把,狠狠的坐在地上。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哪里经得起顾廷菲这般的推搡,眼泪瞬间就掉下来,滴落在地上。万氏和窦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着了,尤其是万氏,她不敢置信的瞪着顾廷菲,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居然不向万梓灵道歉就算了,还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甚至将她推到在地上。冰凉的地上万梓灵可怎么受得了,被她嫂嫂知道了,怕是会上门兴师问罪,她没想把事情闹大。早知道她当时在屋里听到顾廷科和万梓灵的对话就应该开门出来阻止他们,这下好了,事情似乎越闹越大了。 刘氏惊讶的叫了声:“天啊,廷菲,你怎么敢打万大姑娘?” “二伯母,有什么不对吗?难道她不应该挨打吗?她出身名门,就更应该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就冲她刚才说的侮辱我姨娘的话,我不过是代替她的母亲教训她,让她明白什么是长幼尊卑。”顾廷菲不卑不亢的对上刘氏的眼神,走回到连姨娘身边。 不可否认这一瞬间,连姨娘觉得心里很暖,被她袒护的感觉很奇妙。 顾廷科气的差点被吐血,万梓灵也真是愚蠢,怎么能说出那番话,让顾廷菲抓到把柄。这下好了,这事还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待到顾廷菲坐下,目光落在被万氏搀扶起来坐在凳子上的万梓灵身上,“万大姑娘,我没有反驳你刚才的话,并不是认同,而是给你留面子。” “我呸,顾廷菲,谁让你认同,我不需要你给我留面子。老太君,你今日要是不给灵儿一个交代,灵儿就回去找母亲,进宫找太后告御状,我还就不相信,你一个定北侯府的小庶女,竟然敢如此狂妄?”万梓灵在心头早就把顾廷菲骂的狗血淋头,要是不出了胸中这口恶气,绝对不行! 顾廷菲那一巴掌就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在她的心上,众人的目光让她不忍去直视。万梓灵被她的话气的胸口上下起伏,就差一口气没提上来。 站在她身边的万氏不住的对顾廷菲使眼色,她怎么就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万一真的把万梓灵起初好歹来,对她有什么好处。原先顾廷菲刚回府的时候,她还一度以为她是个乖巧听话的丫头,如今看来她看走眼了。 窦氏今天的态度让她更是颇为意外,平素她最看重名声,眼下顾廷菲当着她的面对万梓灵这般无礼,她居然还能坐得住,没发脾气。刘氏和小窦氏两人就别提了,就只知道看热闹。 “那很好啊,我正好想进宫见见太后。”顾廷菲含笑着吐出这句话来,把万梓灵气的直跺脚,怒指着她:“顾廷菲,你,你……” “万大姑娘,我不是开玩笑,你若想去太后面前告御状,我还真想进宫去见太后。当着太后的面,我很想问问你,我和你之间似乎没那么熟悉,不知道你和大哥去临湘阁做什么?”顾廷菲开始不动声色的质问万梓灵去临湘阁的意图了。 话锋转的太快了,万梓灵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脱口而出:“我和大哥是去看看你的,不行吗?” 顾廷菲微微一笑,“看我当然是可以的,不过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交情,能让永安侯府的嫡女去看我这个小小的庶女,你说,是吧,大哥。”目光从万梓灵的身上转移到顾廷科的身上,他一直站着没出声,万氏不断对他使眼色,让他不许插嘴。 被顾廷菲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他浑身不是滋味,立马反驳道:“当然不是了,就凭你的身份,凭什么让表妹去看你。不过你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关键你的行为已经伤害到表妹,还想说这些抵赖的话做什么?身为大哥,我劝你还是赶快给表妹道歉,改日在亲自去永安侯府道歉,省的让老太君和母亲她们为难。” 身为兄长就应该有兄长的样子,顾廷科好心好意的劝道起来。很显然他的话,顾廷菲并未听到心里去,她俯身对他屈膝行礼:“多谢大哥对廷菲好意,可廷菲不觉得我说的话没用。我才刚回府没多久,又在成婚前没了未婚夫君,和万大姑娘的身份不相符,我很想问问万大姑娘去临湘阁到底有什么事?” 没等万梓灵说话,她又将矛头指向顾廷科,扬唇道:“我倒想起来,和大哥闹了一点小变扭,大哥该不会让万大姑娘去找我的麻烦吧?”说着瞪着滚圆的眼睛,眨巴眨巴眼睛,炽热的目光让顾廷科心下一颤,背后不禁冒出冷汗,该死,他的心思居然会被顾廷菲看穿了。 第七十三章 惊心动魄(二) 当然不能承认,顾廷科眉头紧蹙,满脸不悦道:“二妹,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让表妹去找你麻烦,你可别乱说话。” “哦,大哥,没有就好,让真是让我松口气。看来还是我多想了,以为你想借着万大姑娘来找我的麻烦。那现在我倒很想问问万大姑娘,不是我大哥指使你的,那你为何去临湘阁?就算去太后面前,我也很想问清楚!”顾廷菲还真想进宫去见见霍太后,看她现在威风到什么地步? 还有弟弟,若是能快些见到弟弟,她会很高兴。说不定还会感谢万梓灵,有她这番闹腾,俗话说的好,福祸不分离,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刘氏多次想开口说话,却一直被顾廷露紧紧拉住衣襟,示意她看窦氏的脸色,别再说不中听的话。 至于小窦氏和连姨娘被顾廷菲说的话给愣住了,尤其连姨娘,看顾廷菲的眼神都不对了。就冲方才顾廷菲袒护她,掌箍万梓灵的一巴掌看的出来,她是个有血性的姑娘,不畏惧权贵。 那她是不是可以往后在府上指望着顾廷菲,来和小窦氏斗法争宠,想着连姨娘心中暗自窃喜,有这么一个女儿,似乎没那么不好。 “姑母,你看看,顾廷菲,她说的什么好,我的一片好意被她曲解成什么了?就是京城的街头巷尾都在传,她在成婚前未婚夫君过世了,我就是心疼她,可怜她,央求着表哥带我去安慰安慰她。却没想到她对我无礼,不让进屋,还让丫鬟故意烫伤了我的手,如今更是当着老太君和你们的面,诬蔑我受大哥指使?更甚的还当着你们的面打我一巴掌,姑母,你说灵儿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气愤之下的万梓灵说出寻死这句话来,把万氏吓得六神无主,目光直接落在窦氏的身上,她老人家难不成还想纵容顾廷菲胡言乱语刺激万梓灵。真的把万梓灵弄出个好歹来,对定北侯府有什么好? 万氏没出声,手却紧紧的攥着万梓灵的衣裳,不让她真的寻死。永安侯夫人李氏可是护短的人,她出自镇国公府,镇国公府的老太君可是皇室中人,先皇的堂妹,万氏不相信窦氏联想不到其中的重要性,为何要一言不发?莫非她也相信顾廷菲说的,顾廷科故意带万梓灵去她的院子,去看她的笑话不成? 顾廷菲疾步走到万梓灵的面前,狠狠的拉着她细嫩的手腕,亲启红唇问道:“万大姑娘,你方才说的话真是笑话?你要真的想去安慰我,那为何要和大哥一起去,不能一个人去。就算你不认识路,也有府上的丫鬟领着你一起去,你是定北侯府的熟人,相信应该没那么害怕。 你先着急反驳我的话,听我把话说完,我们之间原本就没什么交情,你去安慰我,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尤其你我的身份更是不对等,就如你说的,我只是定北侯府的一个小庶女而已,你是高高在上的永安侯府嫡女。我就想请问你,为什么偏要找大哥,为什么不去找大姐陪你一起去? 按理来说,姑娘家说话不是跟方便些。我记得姨娘经常教导我,男女七岁不同席,姑娘家更应该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不能给家族蒙羞。当然我也不是说万大姑娘的不是,只是希望万大姑娘往后和大哥还是少些亲密的往来,孤男寡女走在一起,难免会被人说闲话,传出去对两府的名声都不好。 要是万大姑娘想寻死的话,可以,你前脚死了,但你觉得我会伤心,掉一滴眼泪吗?与其如此,还不如好好的活着。”说完还笑着朝她眨眨眼,那闪亮的大眼睛,嘴角的浅笑让万梓灵慢慢冷静下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她的心思被顾廷菲看穿了,她的确喜欢表哥,那又怎么样? 现在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蜷缩在万氏的怀里,捏着万氏的手臂,缓缓的垂下双眸。这时从门口走进来一位翩翩少年,他含笑着走到窦氏面前请安,他正是和万梓灵一起来定北侯府的万梓实。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顾廷科心中沉重的松口气,顾廷菲咄咄逼人的那些话,他竟是一句也答不上来,插不上嘴。 “老太君,对不住,今日灵儿对二姑娘的不敬,我作为兄长,代替她给二姑娘道歉,赔不是。改日必定会让灵儿上门负荆请罪,姑母,那侄儿就先带灵儿回府了。”万梓灵如沐春风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举止间的修养和万梓灵截然不同。 在窦氏的默许下,万梓灵被万梓实带走了。万氏双目如炬的朝顾廷菲看过去,她连自己的亲侄女都报不了,还做定北侯府的当家主母做什么?“母亲,儿媳累了,想回屋歇着了。”万氏躬身行礼,窦氏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既然累了,那就回去歇着,你们也都是。” 目光从万氏的身上慢慢转移到刘氏、小窦氏、连姨娘等人的身上,她这么一发话,该走的都走的差不多了,刘氏起身走了,也不忘记把坐着没动的顾廷露拉走,那万分凶狠的目光似乎再说,顾廷露还留在这做什么,大家都走了。顾廷露不情愿的被刘氏拉走,走到顾廷菲身边的时候,多看了她几眼,神情中多了几许顾廷菲看不清的意味。 万氏和顾廷科母子俩一起离开,临走的时候,万氏气的头也没回,因此窦氏的屋里只剩下顾廷菲和顾廷珏姐妹俩。 出了春熙阁,刘氏拉着顾廷露在后面嚷嚷着:“大嫂,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我有话要和你说。” 不用听也知道是什么话,万氏加快脚下的步伐,同时在心里暗自骂了刘氏几句。对着身边的顾廷科低声催促道:“快点儿,别让你二婶跟上来。” 顾廷科一边加快步伐,一边摇头道:“母亲,那我们现在要出府,还是?”要是出府,兴许刘氏追不上,但要是回院子,腿长在刘氏的脚上。定北侯府上只要她想去就没有到不了的地方,他们拦也拦不住! 第七十四章 心声 万氏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谁让他自作聪明带着万梓灵去顾廷菲的临湘阁闹腾,要不是他揣度着,万梓灵绝对不会去。就算如外面传言再多,万梓灵也想不起来,顾廷菲说的还的确对,她是该好好查查顾廷科和万梓灵的关系了。 被万氏的眼神看的头皮有些发麻,顾廷科后退了两步,小声道:“母亲,您消消气,二姑娘这次的确太不应该了。她一点规矩都没有,偏偏老太君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好像在袒护她。母亲,您怎么了?”感觉他说的话和万氏瞪他的似乎不是因为同一件事。 “大嫂,你说你走那么快作什么,我和廷露在后面叫你,你都没听见。廷珏可还在老太君屋里,大嫂,你当真一点都不担心。大嫂,我也不是说你,廷科也老大不小,还是我们定北侯府的嫡长子,你可得替他上上心,早些给他定下门当户对的亲事,省的廷菲这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当着大伙的面诬蔑万大姑娘。 我说这些话,也是关系你,大嫂,你可别多想。廷科,你更是不要往心里去,你也应该知道你二婶就是这样的人,说话直,心里藏不住事情。我刚才叫你,就是想让你回去把廷珏带走,省的她和廷菲在一起学坏了。大嫂、廷科,那我们就先走了,廷露,还不赶紧走。”对着万氏和顾廷科满脸堆着笑,对顾廷露则是狠厉无比。 顾廷露紧跟在刘氏身后离开,趾高气扬的样子让万氏当下就给顾廷科一记响亮的耳光。顾廷科被打懵了,“母亲,您怎么打我?我和表妹没有私情,母亲,真的,你别听顾廷菲胡说,她就是看我不顺眼。您又不是不知道,回府见到她,她就不尊重我这个大哥。” “你给我闭嘴,别说了,你还嫌不够丢脸,赶紧给我回屋去好好反省反省,等你父亲晚上回来,少不了要教训你,现在立刻、马上从我的面前消失!”万氏心里窝着火,耐着性子没有再反手给顾廷科一巴掌。 被她的神情吓得顾廷科忙不迭的摆手:“母亲,我现在就回院子去反省,我现在就走,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一没注意,顾廷科转身撞到树上,随后气愤的跺着脚,捂着头消失在万氏的面前。 窦氏看了一眼顾廷珏,“珏儿,你怎么不回去?”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确让她意外,万氏生出来的女儿和她性子不一样。 顾廷珏看了一眼顾廷菲,笑道:“老太君,二妹妹不是也没回去,我是留下来陪二妹妹的!”姐妹俩相视一笑的场景,窦氏没有错过,静静的看了许久,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很多年以前,当她还是豆蔻年华的少女,似乎也有过这般感情深厚的姐妹。 “多谢大姐能留下陪我。”顾廷菲缓步走到顾廷珏身边对她弯腰福了一礼。 顾廷珏当下起身,伸手芊芊玉手搀扶着她,真诚道:“二妹妹,你我姐妹,不必如此多礼,其实今日我很佩服二妹妹,说了很多常人不敢说的话。” 窦氏冷哼了声:“行了,你们姐妹俩就别互相奉承了,过来坐下。”思绪很快就被拉回来,仔细的看着站在她面前,如花似玉的姐妹俩。 姐妹俩又相视一笑,手牵手朝窦氏走过来。窦氏狠厉的瞪了顾廷菲一眼:“别以为这次你把万梓灵气走了,这件事就这样算了。永安侯府不是那么容易说话的,你不应该高兴,回去好好想想接下来应对的方法。”不喜欢盲目乐观的窦氏这次对顾廷菲是一次考验。 前脚答应给顾廷菲两个月的时间恢复定北侯府的声誉,并且能发扬光大,不得不说她心里还是犯嘀咕,怎么能冲到的一时头脑发热答应了一个小姑娘。正好万梓灵找上门,对她是一个非常好的考验。借此机会,让她看看顾廷菲有多大的能耐,从方才她的表现来看,没让她失望。 甚至可以说很满意,可有这些往往还不够,接下来还需要迎接永安侯府的暴风雨。所以寒暄叮嘱了几乎,窦氏就让顾廷菲离开了。留下顾廷珏,一直拉着她的小手,不肯撒开,温暖的大手覆在小手上,窦氏宠溺的拍着她的手背:“珏儿,你能留下来,老身很高兴。 这次的事情老身知道让你很为难,永安侯府毕竟是你舅舅府上,灵儿是你的表妹。按理来说,远来是客,老身应该向着他们。但定北侯府的人没那么容易被欺负,就算现在定北侯府比不上永安侯府,老身也不允许。你明白老身的心情吗?珏儿。”窦氏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顾廷珏。从她闪亮的眼睛里,能明显的感受到顾廷珏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这一刻窦氏将心声告诉了顾廷珏,而没有留下顾廷菲。顾廷珏满目诧异,随即嫣然一笑:“老太君,珏儿明白,只是珏儿只是一个姑娘家,并不能帮老太君发扬定北侯府,实在愧疚的很!”身为定北侯府的一份子,更应该为定北侯府的荣誉活着,定北侯府让她衣食无忧,她似乎没做什么事来报答定北侯府以及老太君对她的养育之恩,这让顾廷珏陷入了沉思。 回到临湘阁,搀扶着顾廷菲坐下,春巧才深呼吸几口气:“二姑娘,总算回来了,你别动,歇着就好,让奴婢来给你倒茶。”眼疾手快的躲过顾廷菲手里的茶壶,勤快的接过去,替顾廷菲倒了一杯热茶。 顾廷菲轻笑着看了她一眼,“行了,你也累了,今天早些回去歇着。”今个她说的话,怕是将春巧吓着了,平素她可没这般胆小。 “不,奴婢不走,奴婢要留下来陪二姑娘。”春巧急忙摆摆手,似乎担心顾廷菲不相信,随后还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道,怎么赶她都不走。 “莫非,你想今晚留下来守夜?”顾廷菲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第七十五章 打人 没想到春巧径直的点头:“嗯,二姑娘,奴婢现在担心夜里会有人对你不利。今天你说的那番话,把万大姑娘气的不轻,而且你还动手打了她,奴婢担心大夫人她会报复你。”这是真心话,所以她要寸步不离的守着顾廷菲,以防万一。 顾廷菲朝她翻了个白眼,挥挥手:“走吧,就算她安排人来,就凭你也对付不了他们,别胡思乱想了。这是在定北侯府,老太君当家作主,她还不敢胡来。刚出了这事,就有人对我下手,大家都不傻,肯定能想到是大夫人,所以这个时候,她不会那么傻,春巧,我看你还是回去好好歇息,省的再胡思乱想。” 送走春巧,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声,顾廷菲蜷缩的双手慢慢松开,对她来说,今天原本没想为难万梓灵,更没想打她,而是被逼无奈。万梓灵身为永安侯府的嫡女,言行举止毫无半点贵族小姐的礼数和矜持,正好她也需要在众人面前树立她应有的姿态,让定北侯府的人清楚,顾廷菲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才行! 能替她省去不少麻烦,当然她没有错过小窦氏和顾婷娇临走前朝她看过来的目光,她作出的事绝不后悔。就算时光倒流,再次重来,她还是会同样做,不会对万梓灵让步! 李氏斜躺在榻上,看着走进来的兄妹来,身后的万梓灵更是哭哭啼啼,把小脸都哭花了。把她吓得赶忙从榻上跑过来,连绣花鞋都没穿,将万梓灵搂在怀里低声哄起来:“灵儿,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别哭了,让母亲给你擦擦眼泪。” 万梓灵不断的把头埋进她怀里,还是哭个不停。李氏轻抚她的后背,安慰她,让她镇静下来,同时抬头朝万梓实看过去,“梓实,你和灵儿不是去定北侯府,怎么灵儿哭成这样了?”眼底泛起了狐疑,莫非万梓灵被定北侯府的人欺负了? 顾明诚、顾明兴、顾明瑞三兄弟今天一起回府,在外喝了点小酒,身上都有些酒味,管家顾青急忙走上前迎接他们,朝他们作揖。顾明诚神色淡淡的点点头,顾青看了一眼三人,缓声道:“侯爷、二老爷、三老爷,今个万大姑娘来,听说被二姑娘气走了。” “你说什么?”顾明兴首先反应过来,立马追问起来。在官场多年的直觉告诉他,其中肯定有内情。否则管家也不会说出来,而且还当着他们三人的面,虽说气走万梓灵的是三房的庶女二姑娘顾廷菲,但他身为定北侯府的一份子,就应该关心这些事。 待顾青一五一十的将万梓灵被顾廷菲气走的过程说完,顾明诚不敢置信的摸摸下巴,张嘴问道:“你说她们都在老祖宗屋里,那怎么还能让灵儿被廷菲气走?莫不是你胡说?” 万梓灵是万氏娘家的亲侄女,小姑娘从小被娇惯了,有点小脾气那是很正常。至于顾廷菲,虽说刚回府他只见过两三次面,就他个人而言,他不相信顾廷菲是鲁莽之人,想来是万梓灵的不是,果然如此。万梓灵还牵扯上顾廷科,顾廷菲在春熙阁说的话,早已一字不差的传遍定北侯府。 顾明瑞出声附和道:“就是,老太君怎么能纵容廷菲胡来,欺负万大姑娘,还有大嫂,她们都在,怎么能看着廷菲欺负人。顾青,我告诉你,廷菲可是我女儿,你不许当着我面诋毁她!”脸色变得阴沉起来,紧捏着拳头,很想走过去,把顾青狠狠的打一顿。 顾青被顾明瑞突如其来对顾廷菲的袒护吓得愣怔,半晌才出声答道:“侯爷、三老爷,小的可不敢胡说。” “没胡说,我看你现在就在胡说,廷菲是我女儿,她的性子我能不清楚嘛!看你下次还敢胡说,这次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你!让你长长记性,下次不许再犯了!”顾明瑞说着走上前,撸起袖子,一拳、两拳……打在顾青的脸上,要不是身后的顾明兴和顾明诚拦着,顾青怕是要被顾明瑞打残了。一拳一拳都是往死里打,发泄心中的怒火。 当顾廷菲从连姨娘口中得知消息,已然是翌日清晨。连姨娘一脸得意的握住顾廷菲光滑细嫩的手:“廷菲,你是不知道你父亲对你的袒护,听说现在顾青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活该,谁让他张嘴就胡说,败坏你的名声。分明就是万大姑娘嚣张跋扈,有你父亲在后面替你撑腰,没人能欺负我们娘仨。 不过廷菲,姨娘真是没想到你口才这么好,把万大姑娘说的哑口无言。对了,对了,还有大夫人,我都多少年没看到她受气的样子,我这心里真是解气,廷菲,你真是姨娘的好女儿。想到这,姨娘就觉得对不住你,让你在玲珑镇受了三年的委屈,对于你的亲事,姨娘也没能帮上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夫人做主替你定下礼部侍郎府的亲事。 好在老天开眼,这门亲事作罢了,廷菲,依我看,昨日老太君没说话,怕是心里向着你,往后你的好日子就要来了。你父亲昨晚也和姨娘说了,往后别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你还有我们。”不可否认连姨娘说的一番话,让顾廷菲很有触动,她很久没感觉到这般温暖,尤其是母亲对她的关爱。 她对生母舒妃几乎没印象,有的也是从先皇口中得到关于她只言片语的消息,宫里很少有人提起她。如今被连姨娘温暖的大手握住,顾廷菲笑着点点头:“好,姨娘,廷菲会将您的话记在心上。” “嗯,这才是姨娘的好女儿,往后遇到什么事,尽管来找姨娘和你三哥,不是姨娘帮你三哥说话,他其实很关心你。只是他不太会说话,一张嘴就得罪人,你别往心里去,他对你并没有什么坏心眼。廷菲,老太君把你和廷珏留下来和你们说什么了?”连姨娘话锋一转,开始打探起来。 “来,姨娘,喝茶。”春巧走到桌前,端了一杯热茶给连姨娘。 第七十六章 逼夫 顾廷菲这才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方才心里温暖的感觉瞬间被连姨娘的问话打消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刺骨的寒意。眼中的诧异也只是一瞬间,随后就眉眼带笑道:“姨娘,还能说什么,就是训斥了我一通,让我往后三思而后行。” “真的?”连姨娘半信半疑的捏着丝帕看着顾廷菲。 顾廷菲耸耸肩,朝她摊摊手:“姨娘,我说的是真的,要不然你以为能留下我夸我不成?姨娘,这次说来,我也有错,没顾忌到永安侯府的面子。姨娘,若是母亲责怪下来,你就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别因此连累你和三哥。”得赶紧扯开这个话题,顾廷菲不喜欢现在连姨娘看她的眼神,夹杂了些许算计。 “哎吆,廷菲,瞧你这话说的,姨娘当然相信你了。那就要委屈你了,有你父亲在,相信三夫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胡来,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连姨娘忙不迭的起身离开,让春巧看的目瞪口呆,刚才还说要保护顾廷菲,有事找她和顾廷进,一听顾廷菲提起小窦氏,她就起身走了。 小窦氏昨晚就知道顾明瑞将顾青狠狠打了一顿,一边擦拭嘴角,一边出声问道:“邓嬷嬷,打探的怎么样了?” “回三夫人,大房还没什么动静?”邓嬷嬷弓着声音轻声答道。 之所以让邓嬷嬷去打探大房的动静,一来顾明瑞当着两位兄长的面殴打了顾青,实在有失风范,居然是为了袒护顾廷菲那个庶女,你说小窦氏能好受的了吗?二来顾青不仅是定北侯府的管家,他的媳妇是万氏身边的陪嫁嬷嬷—万嬷嬷,她不相信万氏一点动静都没有。 先不谈万梓灵被顾廷菲欺负的事,就单凭顾明瑞殴打了顾青,那是打大房的脸。居然还能沉得住气,不来三房闹腾,小窦氏下意识的拧眉,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指节弯曲起来敲打着桌面,哒哒的声音让邓嬷嬷听着心里有些发毛。 并非万氏不想去三房闹,而是顾明诚拦着不让她去!也亏得顾明诚今日休沐,否则也拦不住万氏。万氏坐在桌前,沉浸了许久,猛地抬起头:“侯爷,你为什么不让妾身去找三弟讨个说法?” “讨个说法?我不是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往后不许再提了,你偏偏听不进去要忤逆我?”顾明诚脸色阴沉的如同冰窖里捞出来的石头,下过命令了,为什么万氏非要一意孤行,执意去找顾明瑞? 万氏打了个寒颤,嫁给顾明诚多年,还从未见过他这般生气。脑海中又想到了永安侯府,那是她的娘家,她心头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深呼吸几口气,缓缓吐出:“侯爷,不是妾身要忤逆你,而是妾身觉得不公平。顾廷菲她就是三房的一个庶女,怎么敢有胆子欺负灵儿,背后一定有人在揣度,挑拨我们两府的关系。 侯爷,且不说这件事,就谈三弟打顾青这件事。谁都知道,顾青是万嬷嬷的夫君,打了顾青,就是打了大房的脸面。侯爷,我知道你顾着兄弟之情,可脸面一样的重要。三弟犯浑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不是小孩子,你和老太君不应该再纵容他。他是老太君最宠爱的嫡次子,又能如何? 侯爷要是不愿意,那就让妾身出面找老太君讨个说法,反正妾身这次豁出去了。要是三弟不给个说法,我绝对不会罢休!”万氏嫁到定北侯府十多年,一直以来都是谦恭有礼,不管对长辈还是下人。现在她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顾明诚不和她站在一起,反而站到她的对立面去。 “你……”顾明诚拳头紧捏紧盯万氏,万氏毫不退缩的迎上他的深沉的眼神,提一口气继续道:“侯爷,妾身没开玩笑,这次三房公然打我们的脸,老太君还袒护三房,那我就要分家!” “你敢,我看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老太君还健在,你这是大逆不道!”顾明诚的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茶盏弹跳起来落在底托里发出砰啷的脆响,却让万氏越发的坚定! 万氏嗤的讽刺一笑:“我今天还就是大逆不道了,嫁到定北侯府十多年,我自问上对得起老太君,下对的起府上的下人。现在大房被三房这般的欺压,侯爷还只顾兄弟之情,让外人在背后怎么议论侯爷您?还有廷科和珏儿,他们俩还没成亲,侯爷当着就不管他们了?在您的心里,兄弟之情当真重于一切!” “休得胡说,我什么时候不管他们了?夫人,现在事情没你说得这般严重,你为何要把事情闹大?”顾明诚的态度松软下来,坐在他面前的万氏,毕竟陪伴他多年,在定北侯府辛苦操劳了十多年,于心有些不忍。另外他不想让万氏去老太君面前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兄弟之情和夫妻之情同样的重要,顾明诚的话并没有打消万氏的念头。她异常坚定:“侯爷,今日若三房不给大房一个说法,我不会罢休,这是我的底线。侯爷难道就没替我设身处地的着想,往后我还怎么回永安侯府,如何去面对兄长和嫂嫂?侯爷还是再屋里等着妾身的消息吧!” 看样子,顾明诚不会替她出头,这件事还必须由她亲自出面,找窦氏,挑开这个话题,让三房知晓事情的厉害性。就算有窦氏袒护顾明瑞,万氏也毫不顾忌。有一瞬间,顾明诚突然觉得面前端正坐着的万氏很陌生,成亲十多年,好像从未认识过她一般,不知道她的脾气竟然倔强到如此地步,连他这个夫君的话都听不进去,任旧要为了永安侯府一意孤行,丝毫不顾及他身为定北侯,家中嫡长子的半点颜面,她都做到此地步了,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万氏昂首挺胸的抬脚往外走去,耳后轻飘飘的传来顾明诚清冷的话语:“万氏,今日你若当真跨出这个门槛,那我们的夫妻缘分也就到了尽头。” 第七十七章 前奏 话音刚落下,万氏手腕上带着的一串翡翠的珠子坠落在地上,砰啷的脆响让万氏停留在原地,许久没缓过神来,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她缓缓的转过身,看着背对着她的顾明诚,呵呵呵的笑了起来:“侯爷,今日妾身才明白,一切都是妾身自作多情,在您的心情,压根就没有妾身和孩子们的地步,既然如此,那日子不过也罢!” 夫妻缘分走到尽头,不是一瞬间的爆发,而是长此以往积累的委屈爆发了,万氏不想忍下去。顾明诚后背一颤,双手紧捏着拳头,手背上的青筋凸起,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横冲直撞,脸色惨淡无比,胸口酸胀无比。待他转过身来,目光从万氏坚定的脸上,落在来人的脸上。 春巧急冲冲的扔下手里的脸盆,领着穿着粉红色衣裳的丫鬟往屋里走去,“二姑娘,三姑娘院子里的春荷来了,说有事要和你说。”一进屋她就在屋里寻找起顾廷菲,发现顾廷菲坐在窗前的榻上背对着她们发呆,她疾步带着春荷走过去。 回过头的顾廷菲缓缓的起身,打量着春巧身后的春荷,朝她笑着点点头,示意她无须多礼。每次见到顾廷露的时候,春荷都会在边上,因此对春荷并不陌生。 没等顾廷菲开口,春荷就急忙上前两步,低声道:“二姑娘,我家姑娘让我来告诉你一声,永安侯夫人带着一双儿女气冲冲的去了大夫人的院子,让你心里有个数。” 这是顾廷露派春荷来告诉她的,顾廷菲眸光微闪,略略顿了下:“好,我知道了,回去替我谢谢你们家姑娘,等改日有时间,我必定亲自登门道歉。” “好,二姑娘,奴婢一定带到,那没什么事,奴婢就先走了。”春荷应了声,很快就转身抬脚离开。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顾廷菲还在暗自伤神,春巧在边上着急的不行,“二姑娘,这下可如何是好?永安侯夫人来肯定是来兴师问罪的,二姑娘,你怎么办?” 连春巧都知道永安侯夫人来势汹汹,何况顾廷菲。不过顾廷菲似乎没那么紧张,轻点着春巧的脑袋,轻斥道:“瞧你这点出息,遇到点事情就急躁躁,毛手毛脚,府上的事还轮不到大伯母做主,还有老太君在,你别那么担心。既来之,则安之,去忙你的事吧!” 就这样将春巧赶出来,忽视了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走到门口,还伸手拉了她一把,“走路看着点,快去忙你的!”顾廷菲催促着她离开,随后关上门,气定神闲的坐在桌前,拿起桌上的游记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刘氏恶狠狠的瞪了顾廷露一眼:“春荷怎么去那么长时间,到现在都还没有将我要的胭脂拿过来?” 顾廷露无奈的耸耸肩,摊开手:“母亲,我也不知道,她今日怎么那么慢?不过,母亲,也不着急,您就再耐心等等,说不定正在路上,马上就到了。来,您躺下,让女儿给您按摩按摩。”讨好刘氏对她来说也并不难,只是有时候她不愿意用热脸去贴刘氏的冷屁股罢了。 刘氏甩开她的手背,冷哼了声:“大家闺秀有点礼数,别动不动就给人按摩按摩,这是下人做的事,用得着你动手?你给我长点记性,别以为嫁到婆家去给我丢人!” 在她眼里,顾廷露似乎没什么让她满意的,看着低头不语的顾廷露,刘氏抬手朝她扔了一块糕点,“我说你两句,你就不高兴了,摆脸色给谁看呢?要数换成婆母,她能纵容你?廷露,你是我们二房唯一的嫡女,母亲希望你将来能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做高门大户的当家主母。 你要明白父母对你的期待,不能辜负我们。现在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哭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看这一点,顾廷菲那个庶女就比你强得多。当着老太君的面,她可什么都敢说。你看看你,跟她多学着点。” “母亲,我是不小心沙子吹进眼里去了,没想哭。只是母亲,你不是不喜欢二姐,为什么还要让我跟她学?再说这次永安侯夫人找上门来,怕是来为难二姐,让我跟她学什么?”顾廷露红着眼眶,紧张的捏着手心里的蓝色丝帕追问起来。 刘氏气恼的伸手指着她:“我就说嘛,我说一句话,你就要跟我顶嘴,往后我怎么说,你听着就是,让你学顾廷菲胆大,又没让你学她不懂规矩。行了,我也不等春荷回来了,胭脂你给我留下就行了。我要赶着去大房看看热闹,你待会早些回去,没事别乱跑,尤其不许去找顾廷珏,听见没有?” 临走之前不放心的叮嘱起来,那万分凌厉的眼神让顾廷露不自觉的点头:“嗯,母亲,廷露记下了。”紧接着刘氏才满意的扭着身子,抬脚往外走去。顾廷露倏忽松口气,幸亏她让春荷去给顾廷菲通风报信的事没被刘氏发现,否则她又少不了被刘氏一顿责骂。 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接下来就看顾廷菲的了,希望她能逢凶化吉,躲过这次危机。紧捏着蓝色丝帕的双手慢慢的松开,闭上眼睛,端着的坐着,双手合十的嘴里不停的念叨起来,替顾廷菲祈祷。 邓嬷嬷满脸欣喜的将永安侯夫人上门的事告诉小窦氏,“三夫人,大房没动静,现在永安侯夫人带着一双儿女找上门来,看他们还有没有动静。” 小窦氏满意的勾唇冷笑,将手里刚剪下来的枝叶扔在地上,用脚使劲的踩起来,“以静制动,看大嫂这次怎么办?她不想找三房麻烦,却被人逼着,这出戏越来越热闹了。”事情的发展越来越精彩,让她期待起来。 “可是三夫人,您是三房的当家主母,大夫人断然不会带着永安侯夫人去找连姨娘和三老爷?”邓嬷嬷突然想到了,脸色一白,整个心都快提到嗓子眼,紧张的抬头望着小窦氏。 第七十八章 针锋相对(一) 小窦氏不泄气的又踩了几脚,面目狰狞起来:“找我做什么,我这个三房的当家主母在他们的眼里根本就一文不值,找我做什么?三老爷根本就听不进去我说的话,他向来宠爱着连姨娘,现在就应该让他尝尝苦头。为了顾廷菲一个庶女居然能当着侯爷和二老爷的面动手打顾青,亏他做的出来。 嬷嬷,你且把心放肚子里,这件事牵扯不到我们。就算找上门,我也不怕,自有应对的法子,我就担心他们直接去找老太君,对了,你现在赶紧去打探打探。” “嗯,三夫人,奴婢这就去!”邓嬷嬷被小窦氏这般一开解,心里瞬间舒坦多了,悬在空中的大石头慢慢落地,忙不迭的抬脚离开。 顾明诚再三的劝说下,永安侯夫人才没有去找窦氏,前提就是顾明诚不能再插手这件事。接下来的事不由他说了算,只要不去打搅窦氏,顾明诚可以退让一步。就这样,顾明诚眼睁睁的看着永安侯夫人一行人被万氏带去三房,他浑然的瘫坐在椅子上,脑海里一片空白。 显然万梓灵和万梓实兄妹俩被永安侯夫人教导过了,从刚进府到现在一点都没出半点差错,失了大家族的风范。尤其万梓灵,留有在万氏脑海中还是在她怀里寻死的样子,回府一趟,改变了许多。目光从万梓灵的身上转移到永安侯夫人身上:“嫂嫂,这件事绝对让三房给灵儿道歉!”万氏艰难的吞咽了口吐沫。 永安侯夫人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妹妹,这可是你说的,那待会就看你的了!” 万氏微微愣怔,随即露出灿烂的笑脸,赔笑着:“好,好,好。” 一行人气势汹汹的往三房走去,不出所料,她们找的就是小窦氏,邓嬷嬷才刚出院子,就见黑压压的一群人出现在她面前,差点儿没把她吓坏了。 刘氏斜躺在榻上,伸手把玩着涂满豆蔻的双手,把手往嬷嬷面前一伸,“怎么样,好看吗?” 刘嬷嬷脸上随即堆满了讨好的笑容,点头道:“好看,当然好看,夫人涂什么都好看。” “就你这张嘴会说话,这话我爱听,有赏。”刘氏拿着丝帕掩饰嘴角的笑意,张口的赏赐让刘氏欣喜万分,“多谢夫人,多谢夫人。”眼里泛着金光,在眼光的照射下,被刘氏从衣袖里逃出来的赤金手镯反射到了。 “刚才你说永安侯夫人一行人被大夫人带去找三房算账了,我现在要你,找个人悄悄的去传到春熙阁老太君的耳朵里,能明白吗?”刘氏将赤金手镯高举起来放在阳光下,嘴角刮着一抹冷笑。他们不想让窦氏知道,她就偏不,偏要让窦氏知道,反正在窦氏心里,从未把顾明兴和二房看在眼里。 她怎么就不能在背后加把火,让这出戏变得更加热闹一些,这样看起来也过瘾,不是?刘嬷嬷收敛起眼里的精光,沉声道:“二夫人放心,奴婢明白,绝对将此事办的滴水不漏,不会让人怀疑到您的身上。” “哎,你错了,怀疑才好呢,我就是要让他们怀疑,就算猜测到,也抓不住我的把柄,拿我没辙,记住,别给我办砸了!”刘氏将高举的手镯猛地塞进刘嬷嬷的手里叮嘱道! 春巧急冲冲的推开门,连手里刚洗的丝帕还握在手里,顾廷菲朝她看了一眼,她回头看了两眼,焦急道:“二姑娘,奴婢在院子里看到邓嬷嬷来了,怕是三夫人要请你过去。你有没有想好应对的法子?” 顾廷菲定定的看着她,良久都没出声,再出声之际,邓嬷嬷已然走到院子里,顾廷菲从春巧面前走过,朝她眨眨眼,笑着出去迎接邓嬷嬷。 “二姑娘,三夫人有请,你跟奴婢走一趟,请!”邓嬷嬷一脸严肃的对着顾廷菲作出请的姿势,半点没有叙旧或者提前透露的想法。要不是顾廷菲事先知道永安侯夫人找上门来,怕是这会还被蒙在鼓里,只会傻傻的以为小窦氏找她谈话。 春巧这时也几步走出来,站在顾廷菲的身后,时刻保护着她。顾廷菲回头看了她一眼,才欣然道:“好,邓嬷嬷。”紧接着她就在邓嬷嬷的带领下,出了临湘阁。 在不远处,盯着她们三人看的连姨娘焦急无比,推着边上的顾廷进:“你快撒手,让我去看看!” “姨娘,你怎么回事?现在怎么向着廷菲了,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去。顾廷菲这次被母亲叫过去,肯定要对永安侯府低头,给永安侯府道歉。早就跟你说过了,让你不要盲目的乐观高兴。父亲打了顾青一顿,他到现在还不能下地,躺在床上,父亲眼里就只有顾廷菲了,哪里还有我这个亲生儿子! 这得给定北侯府添多少麻烦,老太君如此,父亲也如此,你们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别人?姨娘,这个节骨眼上你千万不能去,尤其我还听说顾廷菲打了万大姑娘一巴掌,我看她真的是活腻了,自寻死路。姨娘,你要想想我,我还没成亲,就摊上这么一个妹妹,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顾廷进紧紧的攥着连姨娘的衣袖,不让她追上去! 气的连姨娘狠狠的抬脚踩了顾廷进的脚背,“哎呀,姨娘,你踩我做什么,我有没说错,你现在一颗心都向着顾廷菲,那我呢,我是你儿子,将来还指着我养你老呢!”顾廷进差点儿没松手,气的直哼哼。 连姨娘狠厉的瞪着他:“你什么都不懂,我不跟你说了,赶紧松手!”刚才听顾廷进提起顾廷菲打万梓灵一记响亮的耳光,她到现在都能感受到当时被万梓灵羞辱的感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顾廷菲被小窦氏她们欺负了去! “姨娘,你太偏心了,要是你现在追上去,我就不活了。”顾廷进松开连姨娘的衣袖,猛地往院子方向跑去。连姨娘攥着手心早就湿透的丝帕,回头看了一眼早就消失的顾廷菲,又看了一眼顾廷进,在心里权衡着到底该怎么办? 第七十九章 针锋相对(二) 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来人正是顾廷枫,小窦氏的嫡亲儿子。正朝她走来,给连姨娘行礼后,“姨娘,你这是怎么了?遇上什么事了?”顾廷枫狐疑的看着她。 连姨娘不顾礼数的抓住他的手臂,急切道:“二少爷,但凡还有半点办法,我也不会开口求你,你快去三夫人的屋里看看,永安侯夫人来了,她们把廷菲叫去,肯定不会让她好过。二少爷,我知道整个定北侯府,你的心底最善良,你就可怜可怜廷菲在外流落三年,不谙世事,帮她说说话,好不好?” “连姨娘,你……”顾廷枫脑袋还有些懵,一下子听到这么说的话。 偏偏接下连姨娘没给他思考的时间,提一口气继续道:“二少爷,廷菲她不懂事,不知道收敛起身上的锋芒,这件事就拜托你了,你也知道,我身份卑微,人微言轻,怕是去了,只会让她们更生气,揪着廷菲不放,二少爷,算我求求你,好不好?” 恳求的语气,就差没跪在地上了。连姨娘沙哑着声音,红着眼眶盯着顾廷枫。没等顾廷枫答应,她因着担心顾廷进做傻事,提起裙角往顾廷进的院子跑去。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顾廷枫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会,才转过身来,朝前大步走去。 两个丫鬟掀开门帘让顾廷菲进去,门口的亮光传来,瞬间吸引屋里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永安侯夫人。她冷眼看了顾廷菲一样,长得倒是不错,就是可惜了。不经意的朝万氏飘了一眼,让万氏立马回过神来:“廷菲,还不赶紧跪下!” 还没来得及走到她们面前请安,万氏凌厉的声音就传入耳畔,一旁的小窦氏还帮衬着:“廷菲,你大伯母说的没错,赶紧跪下给永安侯夫人还有万大姑娘道歉!”她们一条心,逼着顾廷菲跪下道歉,这就是她们商量的结果。 顾廷菲嫣然一笑,径直的走到她们跟前,福了福身子行礼,没等她们出声就站直了身子,挺直了胸膛,冷笑道:“不好意思,要让大伯母和母亲失望了,廷菲不能从命,廷菲没觉得自己有错,何来道歉一说?永安侯夫人,您屈尊亲自大驾光临,让定北侯府蓬荜生辉,您远来是客,还是让母亲和大伯母陪着您说说话,廷菲还是告退了。万一廷菲心直口快,说出来的话惹着您不高兴,就不好了。” 先把丑话说在前面,让她们心里也有个数。顾廷菲这番话说的万氏和小窦氏面面相觑,永安侯夫人再也坐不住了,身边的万梓灵早就伸出手拉扯她的衣袖,愤愤不平了。万梓灵恨不得掐死顾廷菲,她哪来的胆子敢这般和母亲说话。哼,既然母亲今日来了,就绝对不会让顾廷菲有好果子吃! “顾二姑娘,闻名不如见面,今个我算是见识到你的厉害了。难怪我家灵儿不是你的对手,会任由你欺负。方才你说不觉得自己有错,还说的这般理直气壮,我倒想问问你,你身为庶女,难道就没人教过你尊卑礼数,定北侯夫人和三夫人说的话,你就当做耳旁风一样,听不到?”永安侯夫人随着气息的颤抖,手里端着茶盏的手故意一抖,当即,啷当一声,就见茶盏落地,碎茶片飞溅而起,万氏和小窦氏的目光纷纷看过来。 “永安侯夫人,你消消气,息怒,廷菲这孩子在外三年,无人管教,性子野蛮了,我看不如这样,让连姨娘来替她道歉,回头我再好好的管教管教她。”小窦氏抿了抿嘴,似乎没其他更好的法子了,谁让顾廷菲这般的在意连姨娘,否则也不会在窦氏的屋里,为了替连姨娘出气,而掌箍万梓灵一记响亮的耳光。 那一记耳光的脆响和羞辱至今万梓灵都记得,“母亲,她还打了我一记耳光!凭什么,就算我有万般不是,她也不能对我动手,何况我没错,她就肆意的欺负我,不将我们永安侯府放在眼里,如此狂妄的顾廷菲,三夫人都管教不了,可见她有多顽劣,我还不如把她送去庙里去当姑子,反正她的未婚夫君过世了。”万梓灵抿嘴勾出一个冷笑,这法子听着很好! 万氏看着永安侯夫人渐渐阴沉下来的脸,连忙走到顾廷菲跟前,甩手就是一巴掌准备打在顾廷菲的脸上,却在半空中被顾廷菲伸手拦住了,只见她眉梢微微一动,浑身散发出来的戾气让她心下猛的一跳:“大伯母,永安侯府仗势欺人,你顾着两府的关系,偏帮着她们,我能理解。 可是大伯母别忘了,你现在是定北侯夫人,既然嫁到定北侯府,就应该事事为定北侯府考虑,而不是瞻前顾后,考虑太多。” “顾廷菲,你给我闭嘴,还轮不到你来说教,你是什么身份!”万氏恼羞成怒的推了顾廷菲一把,真恨不得撕烂这丫头的嘴巴,让她再也张嘴说不出话来。 永安侯夫人轻拍着鼓掌,清冷的话语传过来:“今个我算是见识到顾二姑娘的厉害了,你连定北侯夫人和三夫人都不放在眼里,我真想问问你,你哪来的自信?或者说谁给你的自信,是三老爷,亦或是老太君,我不相信,定北侯府就无人能管制的了你?永安侯府不会白白任由人随意欺负,顾二姑娘,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对灵儿和你刚才说的话道歉!” 顾廷菲眼睛微低,长而密实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所有的情绪。她还在思考,这厢万梓灵早就迫不及待了,轻轻摇曳着永安侯夫人的手臂:“母亲,你别纵容她,她根本就没半点诚意,我不需要她的道歉!” 这句话一说完,被永安侯夫人狠厉的瞪了一眼,来的时候,千万叮嘱不要出声,坏了她的大事。万梓灵张嘴吐吐舌头,随后低下头,闷不吭声,她不是一时激动忘记了嘛! 第八十章 针锋相对(三) “永安侯夫人,真是抱歉,恕我办不到!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黑白分明。正如万大姑娘说的去太后面前,我亦是这番说辞,不会改变。况且我刚回府,和万大姑娘未曾蒙面,不知道为何万大姑娘和大哥两人会去临湘阁,又故意的刁难我,说起来,我还真想去太后面前哭诉,我才是最受委屈的人。”顾廷菲眼里蹦出寒光,她就是不道歉,有些底线一旦突破了,那整个人活着就没意义了。尤其面对试图任意欺凌你的人,更不能让她得逞,今日别说永安侯夫人来了,就算霍太后来了,她亦是毫不畏惧!换了一具身躯,整个人就如同脱胎换骨一般。 小窦氏嘴角微弯,顾廷菲这次可是将永安侯夫人彻底得罪了,连带着将万氏一并得罪了,看她往后在定北侯府怎么活下去?就算有窦氏和顾明瑞袒护着,怕是也过不到好日子,这都是她自作自受。 万氏刚才打顾廷菲的一巴掌没打成,被她半路拦住了,到现在脸色都觉得无光。更听她这番言论,“来人,来人,将顾廷菲给我拉下去掌嘴,并且重打二十大板!”看顾廷菲这次如何脱险,万氏现在要用家法来处置她! 永安侯夫人面上的怒气淡去了几分,不可否认万氏对顾廷菲的惩罚,让她很满意。在关键时刻还得看她的,要是万氏不拿出点厉害来,在她眼里,往后可就没这个妹妹了,不单是她宠爱着一双儿女,永安侯也不差。 边上的万梓灵面上带了忍不住的兴奋,这法子好,看顾廷菲往后还怎么胡说,掌嘴,最好往后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打的她皮开肉绽,不能下地,就一直窝在院子里,哪里都不能去,看她还怎么逞威风?想想万梓灵的嘴角就露出一抹浅笑,朝万氏感激的看了一眼。 站在顾廷菲身后的春巧,捏着丝帕的手一抖,焦急万分,现在该怎么办?万氏发话了,门外立刻就有两三个粗壮的婆子朝顾廷菲这边走来,她张开手臂护着顾廷菲:“你们不许乱来,二姑娘是主子,你们不能对二姑娘动手。二姑娘,二姑娘。” 让顾廷菲逃跑的话春巧说不出来,拼命的朝她使眼色,别傻乎乎的站着等着婆子们动手。 小窦氏下意识的抿嘴,内心哼了起来:这次还顾廷菲还怎么逃脱,当家主母万氏下的命令,还谁能救得了她!想想顾明瑞这些年对连姨娘母子三人的宠爱,就让她觉得窝火,这下好了,总算能不用她出手教训顾廷菲了。 “春巧,你别拦着她们,尽管让她们过来,这样就坐实了永安侯府仗势欺人!”顾廷菲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蹦出来,一张脸还是云淡风轻,没有任何的不满。世家将名声看的很重要,她不相信永安侯夫人会不在乎,否则她也不会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永安侯夫人,顾廷菲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不知道哪里得罪万大姑娘,值得她屈尊去找我的麻烦。才刚回府,到底哪里得罪你,值得你不惜引起两府之间的矛盾,让长辈们为难。另外万大姑娘,我想奉劝你一句,把事情闹大了,成为京城街头巷尾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柄,怕是永安侯府也脸上无光。 更重要的是,将来若是万大姑娘想嫁到定北侯府来,怕是过不了老太君那一关!”顾廷菲眼里容不下半点沙子,既然她们不顾脸面要打她,那她为什么不仰头继续撕破脸面反抗到底? 万梓灵脸色涨红了,捏着丝帕的手一抖,下意识的指着她:“顾廷菲,你给我闭嘴,你胡说什么,谁要嫁到定北侯府来?你别胡说,当着母亲还有姑母的面败坏我的名声!” “究竟是我胡说败坏你的名声,还是你心里有鬼心虚了,这个只有你心里最清楚。我想警告你的是,冤家宜解不宜结。”顾廷菲嘴角微弯,双手叠放着,挺直胸膛,气势上就强压过万梓灵。 不可否认,对于万梓灵和顾廷科的亲事,永安侯府一直在观望,万氏想积极促成这门亲事,谁让她娘家只有这么一位嫡亲的侄女,永安侯夫人的出身也不低。两家正好门当户对,不能因为顾廷菲闹得不愉快。不对,既然顾廷菲知道,那为什么就不能退让一步,非要紧紧相逼,处处不让。看来就是想破坏两府的关系,三房的心还真是恶毒,小窦氏难怪一点都没去找她,给她道歉! 万梓灵眼眶湿润了,永安侯夫人轻拍她的手背,厉声道:“灵儿绝对不会嫁到定北侯府来,不想也没这心思,当着我的面,顾二姑娘这般的羞辱我的女儿,我要是再惹着,怕就说不过去了。别人不敢来,我自己动手,我就是要坐实永安侯府仗势欺人,又能如何?放眼整个京城,我实在想不出来会有谁愿意帮你一个庶女,指望你的姨娘?顾二姑娘,我给过你机会了,你不知道悔改就罢了。还在我的面前大放厥词,毫无半点大家闺秀的规矩,当着定北侯夫人和你母亲的面,我要替她们好好教训教训你!”轻拍女儿的手背安慰她,紧接着永安侯夫人昂首挺胸疾步朝顾廷菲走过去 此刻春巧的心快提到嗓子眼,要蹦出来,她吓得屏住呼吸,迫切的希望顾廷菲赶紧闪开。永安侯夫人怕是被她给彻底激怒了,万氏的脸色也不好看。上前搀扶着万梓灵,被她推了一把,闪躲开了。现在万梓灵对万氏这位亲姑母的好感瞬间化为乌有,还是母亲对她好,在关键时刻能替她出头! 万梓实冷眼旁观这么长时间,他突然有些想上前阻止永安侯夫人的冲动,这件事他回府了解清楚了,站在他的角度上,他希望顾廷菲能放低姿态,对母亲和万梓灵道歉就是了。没想到顾廷菲这般执拗,硬是不肯道歉,还跟永安侯夫人扛上了,母亲很少发脾气,一旦她发脾气,连父亲都管不住,更何况是他? 心有余而力不足,万梓实只能多看顾廷菲几眼,希望她自求多福。 第八十一章 针锋相对(四) “等等,等等,廷枫见过永安侯夫人,冒昧闯进来,惊扰了夫人和大伯母,还有万大少爷、万大姑娘,是廷枫的不是。”就在顾廷菲准备开口说话之际,顾廷枫冲进来打破了这一局面。 众人的目光刷的转移到走进来的翩翩少年身上,尤其原先还等着看好戏的小窦氏看到亲生儿子冲进来,护着顾廷菲,她就坐不住了,立马站起身呵斥道:“廷枫,既然知道是你的不是,还不赶紧闪开!”不住的对他使眼色,示意他立马离开,别留在这里添乱。 事情的发展不由她说控制,顾廷枫扯了扯嘴角,苦笑道:“母亲,对不住,我不能听您的。”深深的朝她鞠了一躬,随后站直身子,张开手臂,犹如一棵大树一般保护顾廷菲,对着面前的永安侯夫人,沉声道:“夫人,廷菲纵容有不对,但一个巴掌拍不响。” “你说什么,一个巴掌拍不响,你的意思是说我家灵儿无理取闹?我今天算是明白了,这就是你们定北侯府的家教,呵呵呵。”万氏仰头大笑起来,眼泪都快差点掉下来。 万氏赶紧朝小窦氏看过去,还不赶紧上前阻止顾廷枫,一张嘴就胡说八道,把永安侯夫人气的脸色难看无比,他还不知道收敛。 “是,夫人,我可以作证二妹说的没错,万大姑娘的确喜欢大哥,我经常看到她和大哥单独在一起,两人的举止很亲密。”顾廷枫紧捏着拳头,面色凝重道。 “廷枫,你给我闭嘴!闭嘴!谁让你来的!快给我滚出去,滚出去!”小窦氏做梦也没想到从儿子嘴里说出这番袒护顾廷菲的话来,他现在和顾廷菲站在一条战线上,一起诬蔑顾廷科和万梓灵有私情。冲过去,清脆的一巴掌打在顾廷菲的右脸上,他并没有闪躲。 顾廷菲下意识的拉他离开,但还是晚了一步,清脆的响声落在顾廷枫的脸上,是顾廷菲始料未及的事。她靠着顾廷枫,喃喃道:“二哥,谢谢你,不过你这是何苦呢?”为了她一个庶女,得罪了母亲,还有永安侯夫人和万氏,值得吗? 一摸亮光照射进来,门帘被挑起,窦氏由窦嬷嬷搀扶着缓慢走进来。万氏收敛起脸上寒意,调整好心态,朝她走过去:“老太君,怎么惊动您老了?” “老身要是再不来,你们要闹到什么时候?”一双凌厉的目光在众人的身上一一扫过去,尤其顾廷菲和顾廷枫。在顾廷枫冲进来之后,她一直站在门外,迟迟没有进来。 “老太君,原本妾身来就是不想去打搅您,不过现在既然您来了,也想请您给永安侯府一个说法。”永安侯夫人走到窦氏跟前,万梓灵紧跟在她身后。小窦氏这会还被顾廷枫气的胸口上下起伏,差点没喘过气来,这就是她生出来的好儿子,居然和她作对,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颜面无存,像个笑话一样。 顾廷枫则是坦然的看了顾廷菲一样,对着她摇摇头,其实不用感谢,他只是说出憋在心里许久的话,感谢顾廷菲给他一个说出来的机会。顾廷菲嘴角噙了一抹苦笑,她没想有人会站出来帮她,殊不知对她并没有真正的帮助,反而坏了她的大事。 怎么可能猜不到永安侯夫人会找上门来,就等着她找上门来,就在她出声之际,顾廷枫闯进来破坏了她的计划。随后赶来的窦氏就算不来,她也会全身而退,顾廷枫清凌凌的双眸划过一抹凉意。 万氏抬脚走过去,轻声道:“老太君,媳妇觉得廷菲和廷枫兄妹俩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了,当着我和三弟妹的面,居然能对永安侯夫人无礼。” 窦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扬:“瞧你这话说的,不过就是小孩子之间胡闹罢了,大人别跟着瞎操心。永安侯夫人,老身这么说,你不会不高兴吧!” 当然不高兴了,分明就是窦氏在袒护顾廷菲兄妹俩,永安侯夫人蜷缩着拳头,愤怒的朝万氏看了两眼,今天在定北侯府所受的屈辱她会一一记在心上,并且偿还回来。 见她没出声,窦氏就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万大姑娘,你说是不是?” “老太君,你怎么问起我来了?”被点到名的万梓灵一下子神情紧张起来,求助的目光不断朝永安侯夫人看过去,在心里犯嘀咕,怎么让她说话,母亲,赶紧帮我说话啊!今天还以为有母亲出面,能让顾廷菲乖乖给她道歉,哪知道现在窦氏的意思很明显不过,在袒护着顾廷菲。 窦氏眸光微闪:“万大姑娘,不问你要问谁?你可是当事人,你的意见最重要,就是你们孩子玩闹罢了。还有廷枫也是一时心直口快袒护廷菲胡说,你和廷科是清清白白的表兄妹,怎么可能会私下单独见面,还举止亲密。”说道这里,若有所思的看了万氏和永安侯夫人一眼。 这是很明确的告诉她们,窦氏早就在门外站着,听到她们在屋里的谈话了,所以别想隐瞒她。不可否认,心里对顾廷科的确很喜欢的万梓灵这会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脸上飘起了朵朵红云,羞涩的跺脚:“老太君,您最英明了,我和表哥,表哥,他是清白的,绝对没有任何逾越。” 永安侯夫人这会算是看明白了,深呼吸两口气,再缓缓吐出,随后拉着万梓灵朝窦氏道别,母女俩急冲冲的走了。她们走了,屋里瞬间就安静下来,寂静的让人有些害怕。终于在这静谧的屋里静坐片刻,窦氏忽然伸手将桌上的杯盘碗盏扫到地上,瓷碎片的声音哗啦啦的在耳旁响起。 顾廷菲心下猛的一跳,捏着丝帕的手一抖,万氏和小窦氏纷纷低头不语,这件事和她们没关系,又不是她们引起。窦氏朝她们发火没用,顾廷菲这丫头现在居然还能安稳的站着,万氏心里早就将她骂了狗血淋头,小窦氏更是如此。 第八十二章 惩罚 “老太君,都是孙儿的不是,还请您消消火,气坏了身子就是廷枫的不孝了。”顾廷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窦氏跪着走过去。 窦氏颤抖着指着他:“你还知道你有错,那方才你不是理直气壮的说话,你们兄妹情深,但也要看看场合,看看地点,这下把永安侯夫人气走了,你们高兴了吧!”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顾明瑞是她最宠爱的嫡次子,而顾廷枫是他和小窦氏的嫡子,她对他向来宠爱的很。 相比起顾廷科,她更喜欢顾廷枫,一向乖巧懂事的他今天说出来的话,让她着实大吃一惊。窦氏的怒色迁移到顾廷菲的身上:“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跪下!”才跟跟她约定好,给她两个月的时间让她恢复定北侯府的名声,她倒好,完全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 今日永安侯夫人登门来了,她说一些好话,道歉就是了。何必把关系闹僵,还让顾廷枫出头帮她说话,窦氏对顾廷菲现在失望透顶。 “老太君,廷菲自问不觉得有错,有理走遍天下,就算去太后面前,我也毫不畏惧。老太君,世家的尊严不是随便说两句好听的话就能换回,而是必须固执里保持这尊严,才是最重要的。出淤泥而不染,要保持自己的初心,若是您执意觉得廷菲和二哥有错,廷菲无话可说。”顾廷菲昂首挺胸的面对窦氏,眼中的真诚让窦氏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到这会她还能理直气壮的说出这些话来。 最重要的竟然她找不到话来反驳她,太可气了。抬头扫视了小窦氏和万氏一眼,万氏不慌不忙的说道:“老太君,您也见识到二姑娘的厉害,怎么说都听不进去。非要把两府的关系闹僵才甘心,嫂嫂原本还对定北侯府印象不错,经常和我说,要让两府结下秦晋之好,现在好了,怕是要有一个冤家了。说起来,老太君,妾身觉得都是三弟妹教子无方,既然事情发生了,接下来还是得靠三弟妹了。” 小窦氏凌厉的目光朝万氏看了两眼,眉头紧锁,万氏分明就是想把自己摘干净,把所有的事情推到她头上来,凭什么?小窦氏对着窦氏行礼:“老太君,大嫂说的这话,妾身可真的冤枉,廷菲才刚回府几日,其实妾身能教育的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廷菲当着你我的面,都能和老太君顶嘴,妾身自问没这个本事,要不然大嫂将廷菲带在身边,好好教育教育。” 现在她就让万氏将顾廷菲带回去,看她待会还说什么风凉话。万氏紧蹙着眉头,没想到当着窦氏的面,一向和善的小窦氏说起这话来。小窦氏今日被顾廷枫袒护顾廷菲气炸了,现在根本就顾不得那么多。 顾明瑞掀开门帘疾步走进来,窦氏掀起眼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这个节骨眼上他来凑什么热闹。“儿子见过老太君,怎么惊动您老了,是儿子的不是。”在窦氏面前,顾明瑞是个乖巧的儿子,窦氏斜眼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顾明瑞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顾廷枫,还有不远处的顾廷菲,以及站着无动于衷的小窦氏,他弯腰握拳:“老太君,儿子听说永安侯夫人上门兴师问罪,正好找她理论理论!” “你给我闭嘴,不用你找她理论,你一个男子与她计较什么?大宅门的事你不许插手,现在赶紧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窦氏最不喜欢男人插手女人间的事,却没想到顾明瑞哼了一声:“老太君,不行,儿子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双儿女被人欺负了而无动于衷。” “混账东西,我还没死呢,府上的事你说了不算,现在我说的话,你就听不进去,非要忤逆我,气死我不成!”窦嬷嬷眼见窦氏被气的咳嗽了几声,急忙弯腰抚拍她的后背,低声安慰起来,同时给顾明瑞使眼色,让他赶紧退下,别再惹着窦氏生气。 万氏捏着手中的丝帕,收敛起眼中的寒光,劝说道:“三弟,我看你还是快些离开,别再惹着老太君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就是你的不是了。再说,廷枫和廷菲兄妹俩现在好端端的,没人欺负的了他们,倒是他们年纪小,说话口不择言,气着永安侯夫人倒是真的!” 临了临了,也不忘记将心里的不痛快发泄出来,这么多年,她就是太瞻前顾后,对窦氏孝顺的很了,才会让人觉得她这个定北侯夫人说话没分量!万氏差点就要遮掩不住眼中的狠厉,玉手掐进手掌心里,面上强自镇定。说完她还走上前,站在窦氏身后。 顾明瑞被小窦氏气的脸都铁青,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有怒头在喷出,太没眼力见了,三房的当家主母一点风范都没有。 “廷枫、廷菲,你们兄妹俩现在给我去后院佛堂闭门思过,三日内必须写出两千字的反省心得,在此期间不许任何人去探望他们!窦嬷嬷,你给我看好了,谁敢违抗老身的命令,不用留情,直接将他逐出府!”窦氏这次下了死命令,接下来在万氏和窦嬷嬷的搀扶下缓步离开了。 至于顾廷枫和顾廷菲兄妹俩被春慧领着去了后院的佛堂,屋里瞬间剩下了紧捏着拳头的顾明瑞,还有两眼空洞的小窦氏。“你现在满意了,廷枫他们去了佛堂。”顾明瑞咬牙切齿恨恨道。 小窦氏冷哼了声:“老爷,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满意了,我满意什么?廷枫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我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受苦?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因为你!”双眼喷射出来的熊熊烈火完全能将顾明瑞烧为灰烬! 顾明瑞怒极反笑:“小窦氏,你给我闭嘴,胡说什么?怎么罪魁祸首是我,还不是因为你无能,保护不了他们,还有什么资格做他们的母亲,做三房的当家主母?早就让你将管家权分散些给连姨娘,你就是不听,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 第八十三章 闹腾 对小窦氏的愤怒到了极点,当初他不愿意娶小窦氏,就是因为她冥顽不灵的性子,原本在窦氏的劝慰下,以为她做了母亲,会改了。现在看来,他错了,大错特错,事到临头,她只会埋怨别人,从来不会在自己的身上找问题,觉得自己有错? “连姨娘,连姨娘,你眼里就只有她那个贱人,她到底哪里好了,把你迷的昏头了。要不是她教女无方,廷枫能为了保护她说出那番口不择言的话,将永安侯夫人气走了,你现在不去责怪连姨娘,反而来指责我!老爷,今日就把话说清楚了,你要是不把连姨娘赶出去,这个定北侯府,我就不留了!”小窦氏闭上眼深呼吸几口气,这些年忍够了。 也该豁出去,将心里想说的话一股脑说出来了。邓嬷嬷在门外听着心惊肉跳,小窦氏怎么这会沉不住气,和顾明瑞闹腾起来。顾廷枫是三房嫡出的少爷,她怎么能轻易说离开就离开?就是不知道顾明瑞的心里怎么想了,邓嬷嬷提着心贴着门框等着他的回答。 顾明瑞紧捏着拳头,毅然转身:“既然你想离开,没人劝你留下,这件事你去找老太君!”当初这门亲事是她安排,现在要结束,也必须有她点头首肯才行。外人看着他们风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锦衣玉食的日子,连自己的亲事都做不了主,还有什么风光可言? 小窦氏瘫坐在地上,两眼无神,泪水不断的往下低落,呆呆的望着顾明瑞离开的背影暗自伤神。邓嬷嬷急忙跑进去,伸手搀扶着小窦氏:“三夫人,您这又是何苦,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三老爷闹翻,二少爷可还和二姑娘被一起关在佛堂。”提醒小窦氏要注意轻重缓解,说实话,她并不想和小窦氏一起离开,她还有女儿在府上,她不能和小窦氏一样没心没肺,只顾着自己。 春慧将顾廷菲兄妹俩待到佛堂,简单的安排就走了。顾廷菲看着偌大的院子,空空荡荡,偏头看着身边的顾廷枫:“二哥,你这是何苦要趟我这趟浑水?”直勾勾的瞪着两只好奇的大眼睛,眨巴眨巴。 下一秒,顾廷枫板着脸,严肃道:“二妹,我没有趟浑水,其实我早就知道大哥和万大姑娘的关系了,今日说出来,轻松许多。你别多想,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伸手轻弹了顾廷菲的脑门。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顾廷菲愣住了,当她还是高高在上的黎国大公主,除了父皇没人会对她这般亲昵,就连亲弟弟也不曾如此。现在被顾廷枫这么一弄,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顾廷枫见她没反应,又飞快的弹了她的脑门,问道:“二妹,你在想什么?” 顾廷菲讪讪一笑,收敛起脑海里的心思,摇头:“二哥,没什么,既然接下来要在这里呆着,那就趁着机会好好歇歇。” “二妹,其实我很想问你,为什么不畏惧永安侯府,得罪万大姑娘?毕竟你才刚回府没多久,就算在外三年,我还是不相信,你会如此愚昧。”顾廷枫神色淡淡的注视着顾廷菲,不愿意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想要探究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能问出这番话的话,顾廷菲对顾廷枫的好感又增加了,眼眸微垂,似笑非笑的唇角缓缓勾起:“天机不可泄露,二哥,我累了,先回屋歇着了。”留给顾廷枫的是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背影。 万氏回屋发了好一通的脾气,幸亏有嬷嬷拦着,否则屋里不知道多少珍贵的瓷器会被她给摔碎了。 “春桑,你就在外候着,爷待会就出来。”顾廷科对着身边的小厮低头吩咐起来,春桑神色严肃的点头。紧接着顾廷科才双手背后,大摇大摆的抬脚进屋。“母亲,儿子来了。”一进屋,嬷嬷就倏忽松口气,顾廷科来了,兴许能帮着劝劝万氏,别一时糊涂,作出后悔莫及的事来。 万氏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继续低首垂眸不去看他。顾廷科朝嬷嬷使眼色,嬷嬷会意的退下,他才缓步走到桌前坐下:“母亲,您这又是何苦要和老太君、父亲闹僵了,往后我和廷珏还怎么在府上生存下去,您可有替我们着想过?” “混账东西,我要不是为了你们两个,怎么还会坐在这里受闷气?你现在想开了,顾廷菲当着老太君的面,把灵儿赶走了不说。这次你大舅母带着灵儿、实儿上门,老太君还有意无意的袒护顾廷菲,小孩之间的玩闹罢了。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惹着你大舅母生气,你们只顾着自己,可我的脸面呢?往哪里搁,今后我还真么回永安侯府,你舅舅如何看待我,还有定北侯府?”万氏就差没用手里的茶盏朝顾廷科砸过去,让他好好清醒清醒,也不至于说出这等不知轻重的话来。 顾廷科瞬间无语,万氏嫁人了,管那么多做什么?当然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谁让万氏现在面色凝重,铁青的脸,似乎每一个毛孔都有怒头在喷出,他还是不要火上浇油为妙。他卷起拳头放在唇边干咳了两声,柔声道:“母亲,消消气,儿子错了还不行嘛!” 接着还试图拉扯万氏的衣裳,被她快速的闪躲过去,狠厉的目光射向他:“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和灵儿到底怎么回事?你可知道,今日顾廷枫那个臭小子,当着你舅母的面说了什么?”突然脑海中浮现顾廷枫的身影,还有他挺身护着顾廷菲说的那番话,到底是真是假? 不得不让万氏深思,趁着顾廷科在,问问清楚,也好心里有个底。“不许逃避,这件事一定要说清楚,你和灵儿到底有没有作出什么出格的事?”万氏拉着顾廷科的手臂,不让他起身,直面她! 顾廷科浑身松软的瘫坐在地上,摊开手:“母亲,您在胡说什么,我和灵儿怎么可能作出出格的事来?顾廷菲那张嘴就知道胡说,真的是灵儿求着我,让我带她去看看顾廷菲,外面都传疯了,她就是好奇,想去看看。谁不想被顾廷菲欺负,母亲,您若是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第八十四章 饥寒交迫(一) 顾廷科腾的坐直了身子,挺直胸膛,面对万氏信誓旦旦的竖着手,准备发誓,试图让万氏信服他。顾廷科半晌都没张嘴,谁让万氏一言不发的瞪着他,阴沉着一张脸。 “母亲,您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让儿子看着心里怪害怕的!”顾廷科往后缩了缩身子,畏惧的看着万氏。 万氏横扫了他一眼,从鼻端发出一声冷哼:“怎么不发誓了,我还等着你发誓,好相信你和灵儿是清白的,再去找三房理论一番,我们大房的声誉岂能轻易被他们兄妹俩给破坏了!你说,是不是?廷科。” 分明话里有话,顾廷科再傻也听得出来,万氏的语气不对,他仰头叹了口气。不得不说还是万氏最了解他,誓言就是随口一说,糊弄人罢了,怎么能信?万氏狠毒的目光让他扛不住,内心万般纠结,要不然就妥协一次。就在他要开口之际,万氏张嘴道:“廷科,我是你母亲,是你在世上最亲近的人,若是连面对我,你都不说实话,那往后母亲真是帮不了你了。”就在这一瞬间,顾廷科仿佛觉得万氏要抛弃他了。 吓得脸色唰的白了,随后紧紧的握住万氏的手臂,紧张道:“母亲,您别这样,儿子害怕。儿子实话告诉您,灵儿喜欢我,可我不知道喜不喜欢灵儿。这次我的确存了想让灵儿替我教训顾廷菲的心思,谁知道顾廷菲那么狡猾,敢欺负灵儿,连大舅母都不放在眼里。” “母亲,儿子说的是真的,绝对没有欺瞒您,这次真的,您若是不信,儿子真的可以发誓!”顾廷科急忙竖着手指,张嘴就发誓,这次万氏轻飘飘的看着他,并没有插嘴,直到他的誓言结束后,万氏才扬唇问道:“那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让我一直被蒙在鼓里,连顾廷菲随意都能揣摩到你们俩的关系。我是你母亲,你连我也信不过,瞒着我,行了,我累了,你回去吧!” “母亲,您别赶儿子走,儿子真的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在定北侯府,只有母亲您对儿子最好,儿子心里很清楚,母亲,儿子真的知错了,这次是儿子不对,伤了母亲的心,儿子发誓,从今往后,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欺骗母亲。母亲,您不能不管儿子,您是儿子唯一的依靠,母亲,您不能不管儿子。”顾廷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忙对着万氏道歉,求得她的原谅。 最柔软的心房被顾廷科这番话说的松动了,万氏抬手擦拭他脸上的泪水,问道:“当真是灵儿喜欢你,你对她并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得到顾廷科的再三肯定,万氏半晌才勉强露出一个笑脸。 当晚顾明诚歇在万氏的院子,顾明瑞歇在连姨娘的院子,不可否认,对于小窦氏提出在她和连姨娘之间选择一个的时候,顾明瑞不知道为何会突然犹豫起来,下意识的逃避这个问题。顾明诚因着白天的事,对万氏说了几句好话,加上一双儿女还未成家,嫂嫂原本对她的态度就不算太友好,这次的事她也慢慢的看开了些。 刘氏将手摆放在顾明兴的面前,顾明兴头也没抬,推开她的手,不悦道:“没看到我在看书,你要是困了,就先去睡,别等我。” “老爷,你好不容易今日休沐,就不能陪陪妾身。妾身最近在府上经常被人欺负,你也不帮妾身想想办法,出出气。”说话间,刘氏已然坐在顾明兴的腿上,玉手将他的书甩开,随后双手勾起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身子,紧搂着他不放。 顾明兴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刘氏,挑动着她的下巴:“你呀,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还喜欢这般撒娇,被孩子们看到如何是好?” “我不,妾身不管,妾身就是被人欺负了,老爷得想办法帮帮妾身。”刘氏紧贴着顾明兴不放,浑身散发出来似有若无的清香让顾明兴再也把持不住,弯腰将怀里的刘氏抱着往床边走去。 一番云雨过后,刘氏依偎着顾明兴,沉声道:“老爷,妾身原以为这次老太君会将廷菲送出府,却没成想她居然将永安侯夫人气死了,不给大嫂面子不说,还只是让廷菲和廷枫去佛堂闭门思过三天,对他们来说,太轻松了。妾身算是见识到廷菲的厉害,那丫头对永安侯夫人和万大姑娘没有丝毫的畏惧,怕是对大房心生不满,老爷,你说借着机会,要不要推波助澜一番?” 顾明兴阴沉着脸,似乎在思考她方才说的话,刘氏焦急的凑到他跟前,又问了句:“老爷,到底行不行嘛!” “怎么不行,为夫还正当壮年!”顾明兴一个翻身,将刘氏紧紧的压在身下,禁锢着她的双手,不一会儿屋内又传来此起彼伏的喘息声,月儿都羞涩的躲进云层里。 春巧看了一眼天色,满脸愁云:“二姑娘,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不给你送晚膳,依奴婢看,八成是他们故意的。”从顾廷菲和顾廷枫兄妹俩一关进佛堂,就似乎与外界断绝了联系。 在屋里待了两三个时辰,春巧肚子早就饥肠辘辘,等着吃晚膳。何况比她吃的少的顾廷菲,怕是早就饿了。顾廷菲斜眼看着春巧,起身走到窗口,冰凉的寒风吹佛在脸上,犹如刀子划过一般。春巧见状,急忙走过去,伸手将窗户关上,被顾廷菲伸手拦住了,“不用了,春巧,就开着吧!” “二姑娘,你怎么还这般的淡定,他们现在连晚膳都不送,是不是想一直饿着我们?老太君说让你和二少爷闭门思过,三日内必须写出两千字的反省心得,在此期间不允许任何人来探望你们,却没说不让我们用膳。”春巧噘着嘴,肚子饿扁了,心情跟着很低落,尤其顾廷菲还这般云淡风轻。 顾廷菲走到桌前坐下,轻看了她一眼,“傻丫头,当然有人故意的了,否则怎么可能到这个点还没送晚膳,你要做好心里准备,怕是这三天都没得吃了。” 第八十五章 饥寒交迫(二) “啊,二姑娘不会吧,那怎么受得了?就算之前在玲珑镇,田嬷嬷再不待见我们,也会多少给点吃的,不像现在三天都不能吃,你的身子怎么受得了?还不如先前在玲珑镇,奴婢现在有些后悔了,我们就不应该回来。二姑娘,要不然我们逃走吧!”春巧一边说一边低头忍住心里的委屈,不让眼泪掉下来。 在玲珑镇的时候,她时常怀念和亲人在一起的画面,迫切的希望回到定北侯府,能回到爹娘和弟弟身边。三年过去了,似乎在爹娘心里没了她这个女儿的位置,就算她回去,爹娘也只是把她当做过客一般,只给她倒杯茶。接下来,爹娘所有的心思都花在弟弟身上,那一刻,她心里很难受,好像她是多余的。 春巧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寂静的夜晚,伴随着她的抽泣声,顾廷菲提起裙角走过去,温婉的笑着蹲下身子,掏出丝帕替她擦拭眼泪,柔声道:“哭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在玲珑镇那么艰苦的日子,我们都熬下来,还怕什么。春巧,相信我。” 虽说不知顾廷菲的自信哪来的,春巧莫名的被她的眼神给信服了,抬手快速的擦拭眼泪,重重的点头:“二姑娘,奴婢相信你!只是现在奴婢肚子饿了,二姑娘,你不饿吗?要不然让奴婢出去给你找点吃的先填饱肚子要紧?又或者,你尽快的写出两千字的反省心得,交给老太君,能早些出去?” 静默片刻,顾廷菲缓声道:“春巧,你先出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吃的。我想想怎么写反省心得,我们双管齐下,如何?” “好,奴婢听二姑娘的,那奴婢下去了,不打搅二姑娘了。”春巧露出两颗虎牙,一溜烟跑的没影了。肚子饿了,找吃的,这是人的本能,顾廷菲提起笔,坐在桌前,愣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反省心得,她却无从下手,还是同样的话,她不觉得有错,何来的反省心得,不管谁来都一样! 前一世,她唯唯诺诺的不敢反抗霍太后,得到的是在和亲途中被刺杀。今生,仰头望着明亮的月光,她暗自下决定,一定要使得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弟弟,为自己报仇,告慰父皇和母妃的在天之灵。 曾经想过找外祖父,时任四川巡抚薛兵之,她身在京城,写信万一落到歹人手中,怕是会害了他。再者,在世上眼里,黎国大公主周明菲在兰国做摄政王妃,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京城,尤其在定北侯府,不是亲生经历,她做梦也不敢相信会有这么离奇的事发生。 老太君既然和她达成了为期两个月的约定,那就不会让她饿死,最多只是想消磨她身上的锐气罢了。至于顾廷枫,当着被她牵连,她并没有要求顾廷枫那么做。他是成人,必须对自己所做的事负责,感谢的话,顾廷菲不喜欢多说。小窦氏是顾廷枫的生母,应该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挨饿,只要他没事就行。 小窦氏一得知厨房还没有往佛堂送晚膳,着急的将邓嬷嬷找来,立马让她将屋里没吃完的饭菜热一热,送去给顾廷枫。邓嬷嬷迟疑片刻,回过神来应了声,随后又问了句:“三夫人,那二姑娘她?”要不要给她送点? 换来的是小窦氏的一记冷眼,顾廷枫会进佛堂闭门思过,都是因为顾廷菲,现在邓嬷嬷还敢当面提起她。“那奴婢这就去!”邓嬷嬷低头暗骂了句,怎么这个时候她竟然脱口问出顾廷菲,明知道小窦氏不待见她,真是该死。 “等等,再给廷枫送两床厚被褥去,别冻着他。”小窦氏眼见邓嬷嬷一只脚迈出去,又开口叫住她。作为母亲,心里永远都会惦记着儿子。 春巧出去跑了一大圈,半点吃的没有,空手而归。她耷拉着耳朵,缓步走到顾廷菲身后,充满期待的看着她,以为她会写好了两千字的反省心得交给老太君。却不料,雪白的白纸上一尘不染,顾廷菲在她走后,一个字都没写,这不是敷衍她嘛! 分明说好了啊,怎么顾廷菲就没写,春巧哀怨的看着顾廷菲,顾廷菲讪讪的笑着:“明个在写,今天晚上让我好好想想写什么,对了,我看这里只有一床被褥,今晚我们俩就睡一张床上吧!”顾廷菲赶紧转移话题,转移春巧的注意力,别总是盯着她写反省心得。 有时候她甚至想告诉春巧,直接给她给痛快,不会写反省心得,窦氏也拿她没办法,答应的两个月期限肯定会给她。春巧被她这么一说,下意识的掉头往床边看了一眼,随后木讷的摇头:“不行,二姑娘,奴婢不能跟你一起睡,奴婢只是个下人,不行!” 往后退了几步,离顾廷菲越来越远,“二姑娘,奴婢就在床边守着你就好了,奴婢没事。”到这个时候春巧还嘴硬,她是不是应该庆幸,春巧的脾气和她越来越像了。 顾廷菲嘴巴一撇,“春巧,这么冷的天,只有一床被褥,我要夜里冻着了,怎么办?还有你,要是不和我一起睡,冻着了,是不是就没人照顾我?这就算了,你冻着了,会不会传染给我?” 把春巧说懵了,顾廷菲的话似乎没错,春巧又上前两步,移步到顾廷菲跟前,大着胆子道:“二姑娘,别,别生气,奴婢跟你一起睡就是了。”只要不冻着顾廷菲,不让她生气,春巧听她的话。主仆俩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小腹咕咕想起来,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不管顾廷菲怎么逞能,说倔强的话,小腹饿真是不可置疑的事。春巧愧疚的低头把玩手指:“二姑娘,都是奴婢没用,没能找到吃的,让二姑娘挨饿了。”她出去走了一圈,门外有两个粗壮的婆子守着佛堂,她根本就出不去,何谈出去找东西吃? 第八十六章 雪中送炭 顾廷菲轻看了她一眼,轻拍她的手背,温柔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春巧,对不住,让你跟我受累了,我发誓,这种日子绝对不会持续太久,相信我。” “二姑娘,奴婢不累,倒是二姑娘,奴婢心疼你,应该是府上的千金小姐,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却和奴婢在这里受苦挨饿。”春巧毫不掩饰声音里的失落,原本回京城的美好期待都落空了。 变得强大起来,才能保护身边想保护的人,过上你想过的日子。顾廷菲眸光微闪,嘴角露出一抹晦暗不明的笑意,拉着春巧上了床上,主仆俩准备睡觉了。这时门外传来低沉的喊声:“二姑娘,您在吗?” 有人来了,顾廷菲看了一眼春巧,似乎在想这么晚会是谁来?春巧脑海中划过一个念头,随后紧紧的攥着顾廷菲的手:“二姑娘,好像是春木的声音。”在来佛堂的路上,她和春木说过几句话,对他的声音有点印象。 春木,顾廷菲的脑海中蹦出一个人名来,却没有舒展开眉头。春巧往门口看了一眼,将身子往前倾,凑到顾廷菲身边,低声道:“二姑娘,春木是二少爷身边的小厮,这次和我们一起来佛堂,要不然奴婢出去开门,看看他有什么事?”试探的看着顾廷菲,得到她的首肯后,她才起身捏着出汗的丝帕去开门。 一开门,春木就往后看了几眼,幸好没人门口守门的两个婆子发现,一把将怀里的被褥塞进春巧的手里,“你快抱着进屋,这是我们家二少爷送给二姑娘的,别被人发现,快回屋。”春木一说完就忙不迭的转身离开,同时还回头再三的朝春巧使眼色,示意她快进屋。 看了一眼怀里抱着被褥的春巧,顾廷菲腾的从床上站起身,朝她跑过去,一把将她拉到边上,快速的关上门。春巧满脸激动:“二姑娘,今晚我们不冷了,二姑娘!”寒冷的天,有顾廷枫送来的一床厚厚的被褥,想来身子就不会冻着了。 顾廷菲含笑不语,伸手帮春巧一起将被褥送到床上去,反手摸着,被褥应该小窦氏送给他的,他转送给她的,担心她冻着了。心下觉得很暖,顾廷菲闭上眼睛,嘴角挂着浅笑,春巧看了一眼,也露出欣喜的笑容。不过问着似乎味道不对,春巧立马掀开被褥,整个摊开在床上,激动的拉扯顾廷菲的衣袖,“二姑娘!” 顺着她手指的目光,股廷菲抬眼看过去,能让春巧如此激动的自然是被褥里有一个饭盒,顾廷菲眼中泛着点点荧光,不可否认,这一刻,她真想去问问顾廷枫,明明就是她连累了他,害的他在佛堂受苦。为什么还要将小窦氏送给他的被褥和饭菜送给她? “二姑娘,你一定饿了,赶紧吃吧,小心饿着你。”春巧说完似乎又意识到什么,低下头小声问道:“二姑娘,这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奴婢担心饭菜有问题,还有被褥,要不然我们就别睡了。”开始有些害怕起来,顾廷菲刚回府没多久,按理来说,和顾廷枫没什么交情,怎么可能天上掉下这么大的一块馅饼? 春巧不敢置信的盯着顾廷菲,等着她做安排。顾廷菲摊开手:“你这丫头,就喜欢多想,我相信二哥不会对我下手。”直接告诉她,饭菜和被褥应该没问题,当然她脑海里也闪过念头,会有问题,小窦氏应该猜不到顾廷枫会将被褥和饭菜送来给她,所以第一次肯定不会有事,往后她就不知道了。 见她这么肯定的回答,春巧悬在空中的大石头慢慢落地,“来,快吃吧,今天的确饿着你了,多吃点,明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顾廷枫送来的饭菜口味清淡,顾廷枫吃着有些不太习惯,不过这些对她来说,已经是山珍海味了。能有一口吃的,她还能奢望什么。 见春巧碗里吃完了,又夹了一大筷菜放在她的碗里,春巧急忙抬起头拒绝:“二姑娘,别夹给奴婢了,奴婢够了,倒是你,赶快吃,要不然一会就凉了。奴婢得赶紧把这些藏起来,别被她们发现了。” 顾廷菲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这个时候春巧还能想到这些,的确难为她了。主仆俩吃完,春巧将盒子和碗筷收藏起来,等春木来,再瞧瞧给他。至于今晚,不用担心寒冷的天气冻着她们,有两床被褥,将春木送来的一床盖在身上,原先一床薄的,就垫在身下。 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来的不易,临睡觉了,顾廷菲脑海还浮现顾廷枫的身影,这一天就这样度过了。翌日清晨,顾廷菲被门外的喊声吵醒,春巧还睡眼朦胧,她则是腾的从床上掀开被褥爬起来,将盖在身上的厚被褥慌乱见塞进衣柜里,绝对不能让小窦氏知道,给顾廷枫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春巧见状,急忙回过神来,帮她一把,将被褥塞进柜子里,又将绣花鞋给顾廷菲送过去,一番忙碌后,顾廷菲朝春巧使眼色,示意她去开门。春巧深呼吸几口气,抬头挺胸的走过去开门,开人是万嬷嬷,万氏身边的人。 因着顾明瑞将她的相公,府上的管家顾青打伤了,到现在都不能下地走动,万嬷嬷毫不遮掩对顾廷菲的不喜,轻蔑的看了她一眼:“二姑娘,赶紧跟奴婢走一趟,大夫人有请。” “不行,万嬷嬷,老太君下令了,二姑娘没写完反省心得,不能出佛堂半步。另外也不允许有人来探望二姑娘,您是大夫人身边的嬷嬷,更应该遵守老太君的指示才对。”春巧说完不经意的朝顾廷菲看了一眼,看着她满脸平静,紧捏着拳头,直视万嬷嬷。 “哼,不同你提醒我,现在出了十万火急的事,必须让二姑娘过去。怎么,春巧,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连大夫人的话都不听了。看来回头得好好的教教你,怎么做一个懂规矩的丫鬟,只有没规矩的主子才能教出没规矩的丫鬟!二姑娘,请吧!”万嬷嬷狠狠的剜了春巧一眼,语言间不难听出对顾廷菲颇为不满。 第八十七章 明示 顾廷菲眼角微微抽抽,万嬷嬷说话还正如她的主子一般,印证了她方才自己说的话。“万嬷嬷,真是不好意思,春巧说的没错,我不能离开,除非有老太君亲自下令,还请嬷嬷回去禀告大伯母一声,廷菲不能从命。”顾廷菲声音软软,没有一丝激动起伏,如同她的神情一般平淡无波。 目光从春巧的身上转移到顾廷菲身上,王嬷嬷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既然二姑娘如此坚持,那我就不勉强了!”甩着袖袍,气愤的离开了。那铁青的脸,现在让春巧回想起来都有些后悔,不知不觉的走到顾廷菲身边,春巧低声问道:“二姑娘,你说万嬷嬷来找你,到底有什么事?” 窦氏说的话很清楚,当着万氏的面,顾廷菲也在怀疑莫非真有什么如万嬷嬷说的一般十万火急的大事要找她?不应该,她自问对定北侯府没这般重要,顾廷菲摆摆手:“别想了,该来的总会来的,走,陪我去找二哥。” 随后主仆俩朝顾廷枫的院子走去,不知道迎接她们的是什么,索性干脆不去想,船到桥头自然直,何必庸人自扰。 万嬷嬷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万氏张口结舌,眼睛瞪得滚圆滚圆,伸手撑住桌子才算没有软倒身子,抬高声音质问道:“你说顾廷菲不来,还要老太君亲自下令,我看她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有什么资格能这般狂妄?哼,嬷嬷,你去找三夫人,我们俩去找她,看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不一会儿小窦氏就出现在万氏面前,“见过大嫂。”屈膝给万氏行礼,万氏收敛起脸上的寒意,露出一丝笑容:“三弟妹,你可算来了,就等你了,来,快坐下,我和你说……”半晌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院子,前往后院佛堂。 顾廷枫含笑着送别顾廷菲离开,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许久才回过神来。顾廷菲来感谢他昨晚送去的饭菜还有被褥,才不至于让她饿着、冻着,其实对他来说,这根本算不上什么。他知道母亲不会不管她,的确他的行为伤了母亲的心,但他不觉得有错,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承担起责任,保护妹妹。 况且想想父亲都能为了顾廷菲打了顾青,他为何做不到?春木惊喜万分的跑过来,朝他挥挥手,“二少爷,三夫人来了。” “二少爷,你怎么不高兴,三夫人和大夫人一起来了,马就要到了,一定来接我们出去的。少爷,你还是赶紧进屋去看看经书,要不然就提笔继续写反省心得,奴才就知道三夫人最心疼你,舍不得让你受苦。”春木喋喋不休的在顾廷枫耳边念叨,顾廷枫抬手怕了他的脑袋。 春木带着哀怨的眼神不解的瞪着他:“二少爷,你打奴才做什么,奴才又没说错。” “你给我闭嘴,母亲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大伯母,谁也不知道她们来做什么,不许胡说,跟我进屋!”顾廷枫一把拉着春木,头也不回的进去。 春木讪讪的笑着,互相搓着手,“二少爷,有话好好说,你别不高兴,奴才下次不说就是了。”他见到小窦氏的第一反应,就觉得她是来接顾廷枫离开。小窦氏最疼爱的就是他,府上人尽皆知。从未受过苦的顾廷枫昨晚居然把小窦氏送来的晚膳还有被褥分一半给顾廷菲,他其实很不乐意,凭什么送给顾廷菲,这次顾廷枫之所以在佛堂,都是顾廷菲害的。 顾廷菲非但不怪罪她,还反过来对她这么好,春木想想都觉得心里不服气,可主子的性子说一不二,他只能憋在心里。 回屋刚坐下,春巧抱着床上的一床被褥准备去外面晒晒,踮起脚尖将被褥挂在绳上,转身一抬头就看到万氏和小窦氏两人来了,她静默片刻,走上前给她们请安。却没想到万氏和小窦氏不约而同的忽视她,朝屋里走去。 “二姑娘,大夫人和三夫人来了,你快出来迎迎她们。”春巧扯着嗓子朝屋里喊去,希望顾廷菲快些出来,别又惹她们说闲话,不懂事,不知规矩之类。 万嬷嬷狠厉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在厌恶她提醒顾廷菲。反正万氏她们没看见,春巧故意朝万嬷嬷做鬼脸,她才不怕呢!这一举动,差点没把万嬷嬷气的仰倒,还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坐在屋里的顾廷菲被春巧的话提醒了,迅速放下手中的经书,提起裙角转身去门口迎接她们。一番寒暄过后,万氏轻撇了顾廷菲一眼,“三弟妹,你是廷菲的母亲,还是由你来告诉她吧!”轻描淡写的就将皮球踢给小窦氏。 小窦氏心头微微一震,早就料到万氏让她一起过来,不会存好心思,果然没错,到这个时候,还让她来做恶人。“大嫂,既然如此,那我就说了。廷菲,我和你大伯母此次来,礼部侍郎府来信了,说你和林公子的生辰八字十分相配,即使林公子如今不幸过世了,可你们还能做夫妻,你懂我的意思吗?” 林平宇过世了,是个死人,还能和顾廷菲做夫妻。无非就是让顾廷菲也变成死人,或者嫁到林府去守寡,这两种选择顾廷菲都不想。她还说呢,这两人一起来,准没好事,果不其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问她明白不明白?生辰八字十分相配,这话还不知道是谁编排出来的! 当下顾廷菲木讷的摇头:“大伯母、母亲,请恕廷菲愚昧,廷菲不懂母亲的意思,还请母亲明示。” 揣着明白装糊涂说的就是顾廷菲,小窦氏气的拉扯着手中的丝帕,顾廷菲不可能猜不到,就是非逼着她亲口说出来,求助的目光朝万氏看过去:“大嫂,还是你和廷菲说吧!”转手又将皮球踢给万氏,凭什么让她坐着看好戏,她要来做这个恶人,让顾廷菲记恨? 万氏勾唇笑了笑:“三弟妹,廷菲听不懂,你说明白就行,你是她母亲,还是由你来说为好。相信廷菲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姑娘,必定不会为此事生气,三弟妹,你还不赶紧说,让廷菲跟着高兴高兴。” 第八十八章 陪葬(一) 你虽说不是我的嫡亲女儿,可也称呼我母亲,在外三年你受苦了,母亲心里都记着。本想着这次回府能好好的补偿你,却没成想礼部侍郎府提出这样的要求,廷菲,母亲也帮不了你。”说着小窦氏还捻着手中的丝帕抬手擦拭眼泪,这一幕让万氏看着火冒三丈。 顿时皱起眉头,不悦道:“三弟妹,你应该为廷菲感到高兴才是,哭什么哭?廷菲,快劝劝你母亲。”小窦氏这会想做慈母了,她偏偏就不让她如意。“三弟妹,我可记得,你听说的时候没这般伤心,反而满脸喜悦,怎么到廷菲面前,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我记得廷枫也在这里吧,你要不要去看看他?”万氏一张嘴就提到了顾廷枫,让小窦氏停止了哭泣。 “大嫂,那我去看看廷枫,你不能告诉老太君?”小窦氏纵使想去看儿子,也是憋在心里,昨晚让邓嬷嬷给顾廷枫送晚膳和被褥,早就想跟着来看看。碍于老太君下的命令,不敢违抗。 现如今万氏主动提起让她去看顾廷枫,出了事也由万氏和她一起承担,她就不信邪了,窦氏能将她们俩都赶出定北侯府,无非就是说教一通罢了,不疼不痒,无关轻重。 春巧在顾廷菲身后,听着这些话,气的差点儿没拎起拳头打人。她们好狠毒的心肠,居然想出让顾廷枫给林公子陪葬,这等糊涂的事怎么能答应?转念一想,她们怕是巴不得顾廷菲离开,谁让她得罪了万氏的娘家永安侯府,又连累了顾廷枫和她一起在佛堂受苦,她们俩才会联手起来,一起来对付顾廷菲。 说不定背后还有她们的手笔,在极力的促成此事。春巧特别心疼坐在她面前的顾廷菲,不自觉的抬脚往她身边走去,轻靠着她的身子,给她依靠。顾廷菲飞快的回头看了她一眼,不会让她们俩得逞的! 万氏目送着小窦氏离开的背影,含笑着起身:“廷菲,你可别怪大伯母不帮你说话,礼部侍郎府既然来信了,你就要有心里准备。晚上林夫人会亲自过府和老太君商议此事,我们就是提前告诉你一声,廷菲,往后的日子,见不着你,别说大伯母心里还有些不舍呢!哈哈哈哈!” 笑声格外的大,让春巧紧捏着拳头,被顾廷菲一把拉住,狠厉的瞪着她摇头,示意她不许冲动。从万氏一进屋到现在,顾廷菲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悦,没有万氏预想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跪在地上求饶,让她颇为失望。到这个时候,顾廷菲还有骨气的不恳求她们,那就等着顾廷菲送葬的时候,她再放炮竹庆祝一番。 “二姑娘,你瞧大夫人和三夫人说的什么话,你怎么拦着奴婢,不让奴婢将心里的话说出来,狠狠的骂她们一通。”春巧噘嘴道,哪怕就是骂一通,发泄发泄也好。 顾廷菲点着她的脑袋:“莫非,你还真想将事情闹大,惹着老太君不高兴。你不会以为她们来那么简单,单纯的告诉我去给林公子陪葬这么简单吧!” 这话把春巧说的有些懵,一时没缓过神来,顾廷菲继续道:“之所以来,一来想看我的笑话,二来想让我求她们,满足她们的虚荣心。你要是骂他们一通,想过后果没有?你是我身边的丫鬟,要是作出这等事,不就是坐实了我管教无方。” “可是,二姑娘她们实在太过分,竟然让你去给林公子陪葬。林公子死了,还想拉你去做垫背,凭什么?不行,奴婢绝对不能让她们得逞,奴婢去找连姨娘,让她去求三老爷,三老爷不是还为了你把管家给打了。二姑娘,奴婢这就偷偷溜出去告诉连姨娘!”春巧一边激动的说着,一边转身抬脚往外走去。 可惜被顾廷菲叫住:“等等,我没让你去,你给我站住!春巧,你跟在我身边时间不短了,怎么一点都沉不住气。遇事不着急,我都不急,你那么着急做什么?来,过来坐下,听我慢慢和你说。”一把将春巧拉到桌前坐下,显然春巧满脸的不理解,满肚子的疑问要问。 “夫人,您说定北侯府会答应吗?”一个四十出头的婆子弓着身子将手中的茶盏递给谢氏,谢氏接过茶盏,抿嘴喝了两口,润润嗓子,才抬头轻看了她一眼,冷哼道:“怎么会不答应,白嬷嬷,你可别忘了,顾廷菲只是定北侯府的庶女,对她们来说,无足轻重,否则也不会在外待了三年。 之所以被接回府,还是因着和平宇的亲事。你下去收拾收拾,下午早点去定北侯府。”轻描淡写的吩咐起来,白嬷嬷忙不迭的点头应道。就在她转身之际,谢氏突然想到什么,又开口道:“等等。”白嬷嬷一脸恭敬的转过身来,她才继续道:“先去告诉朱姨娘这个好消息,让她高兴高兴,有儿媳妇在阴间伺候她儿子了。” 白嬷嬷没错过她眼底的阴狠,咯噔跳了一下,随后应了声退下。待她离开,谢氏抬手,将桌边的茶盏扫落在地上,屋里此起彼伏碎瓷片的声音让她听着心里特别的舒坦。朱姨娘怕是做梦都没想过有今日,等和定北侯府谈好了顾廷菲陪葬一事,她会亲自去见朱姨娘。 如今时机未到,谢氏抬脚朝铜镜前走去,在佛堂十多年,过惯了清心寡欲的生活,再让她重新接管中馈,对她来说,是一项高难度的挑战,违背内心去做事,总会觉得不安。望着铜镜前不再年轻的容颜,她伸出粗糙的双手慢慢抚摸着,闭上眼睛,两行清泪缓缓流出,原来她还会哭。 顾明瑞大摇大摆的走到佛堂,门口的婆子拦住他:“三老爷,对不住,您不能进去,老太君下令了,您请回!” “哼,让我回去,今个我怎么听说大夫人和三夫人都来过了,怎么偏偏不能让我进去?还是说我这个三老爷在府上一点地位都没有,说话你们都当做耳旁风,你要不要试一试?看看老太君会不会真的将我逐出府,还不快闪开?”顾明瑞最讨厌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人。 第八十九章 陪葬(二) 婆子脸色唰的变了,边上的婆子急忙笑着伸手请顾明瑞进去,这时他才心满意足的抬脚离开,临走前也不忘记狠狠的剜了那不懂事的婆子一样。“下次长点心眼,别看着谁都拦住!”顾明瑞好心的提醒她。 “不是跟你说了,别那么较真,老太君就随口说说,大夫人她们能来,难不成老太君要把他们都逐出府,怎么可能?你呀,就是榆木脑袋,和你说了多少次,也不往心里记,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你就自己主动离开!”边上的婆子厉声的掐着她的手臂叮嘱道。 被顾明瑞训斥的婆子低头默不吭声,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廷菲,廷菲,廷菲,你在屋里吗?”顾明瑞站在门外低声喊起来,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春巧听到,她看了顾廷菲一样,似乎再问,要不要去开门? 顾廷菲放下手中的狼毫笔,抬脚朝门口走过去,一开门,看见的不止顾明瑞,还有马成岗,他来了。“奴才见过二姑娘。”马成岗弯腰给顾廷菲作揖行礼,看着他熟悉的身影,春巧很激动,他真的来了,太好了,往后她遇到事情能找个商量的人了。 转念一想到,田嬷嬷那日将马管家给杀了,马成岗的心里怕是很伤痛,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他是怎么过来,现在看他的脸色似乎没什么不对劲。表面掩饰的再好,内心也会伤痛吧! “廷菲,快进屋说话,别站在门口,走,进去!”顾明瑞主动领着大伙走进去,指着马成岗道:“廷菲,他说是来投奔你的,你可认识他?”随随便便带一个人回府,顾明瑞可要问清楚了。 顾廷菲简单的把在马成岗的身份介绍了,得知马管家为了救顾廷菲而被田嬷嬷刺死,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上,咬牙切齿道:“岂有此理,怎么会有如此愚昧的妇人?居然对你作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来,马成岗,你往后就好好跟在二姑娘身边,照顾好她。 万万不可让人欺负了她,要是遇到困难,随时来找我,记住没有?”凌厉的目光朝马成岗看过去,他当即连声应道。夜幕降临了,顾明瑞朝春巧和马成岗摆摆手,他有些话要单独和顾廷菲说。 两人退下后,顾明瑞神情严肃道:“廷菲,我听说礼部侍郎府来过人了,要让你去给林公子陪葬,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看来顾明瑞是有备而来,并非只是单纯的将马成岗送来这么简单。顾廷菲嫣然一笑:“长辈的意思,就是廷菲的意思。” “胡说,怎么现在还能做出这等糊涂的事来。廷菲,为父知道你在玲珑镇的三年受了不少委屈,可你也不能拿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开玩笑,你放心,有为父在,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你是定北侯府的二姑娘,朝廷命官的女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给人陪葬,简直就是混账!”顾廷菲这般的乖巧越发让顾明瑞心疼,不知不觉就脱口骂了出来。 这番话就如同一股暖流涌入顾廷菲冰冷的心房,和顾明瑞接触的时间不短,不难看不出他是个疼爱子女的好父亲。顾廷菲抬手擦拭眼泪,随后嗤笑了一声,“好,有父亲这句话,廷菲就安心了,多谢父亲。只是廷菲有一事不明白,还请父亲指点一二。” 顾明瑞摆摆手:“你这孩子,跟为父还客气什么,有什么事尽管说,但凡为父知道,绝对不会瞒着你!”对顾廷菲的关切完全显示在脸上,不像装出来的。 略一沉吟,顾廷菲点点头:“好,多谢父亲,廷菲其实很想知道,三年前,为什么要将我送去玲珑镇?”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明瑞,不愿意错过他脸上任何的表情。 不可否认的是顾明瑞一定知道,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后抬头看着顾廷菲一样,长须口气:“廷菲,你当真想知道?” “父亲,不是廷菲想知道,而廷菲是当事人,不应该被蒙在鼓里,不是吗?”顾廷菲偏头反问,眼里的儒慕之情让顾明瑞舔了舔嘴唇,吞咽了口水,随后道:“好,既然你这般说,为父告诉你也无妨,只是这件事,切莫在老太君面前提起,知道吗?为父不会害你的!” 悬在半空中的大手又收回,想要抚摸顾廷菲柔软的头发,被她闪躲过去,顾明瑞讪讪的笑着:“好,为父告诉你,因着兴元大师说你和素锦的生辰八字相克,你不能留在定北侯府。” 素锦,顾廷菲的脑海中在搜寻关于她的信息,突然脑海里浮现出关于她的信息,素锦是窦氏嫡亲的外孙女。窦氏膝下有两个嫡出的儿子,定北侯顾明诚、三老爷顾明瑞,还有一个嫡出的小女儿,就是远嫁山西的顾明紫,周素锦是她唯一的嫡女。 顾廷菲莫不吱声,长似蝶翼的羽睫,微微下垂,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神情晦暗不明。顾明瑞张张嘴,似乎他方才说错话了。搓着手,迟疑道:“廷菲,你是不是生气了?为父当初想拦着,可老太君很坚决,为父也没办法。不过如今好了,你可以安心在府上住下,这次为父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对于他的话顾廷菲也只是随意一听,不会真的听进去,凡事都要依靠自己。三年前,顾明瑞没能阻止的了窦氏的决定,三年后,同样如此,她不觉得依靠别人能让自己安宁。不过对于顾明瑞告诉她原因,她还是很感谢。 怪不得她问连姨娘的时候,她支支吾吾,不正面回答她,尽是扯一些没用的话说,看来原因在这里,周素锦是老太君唯一的外孙女,她就是三房的庶女,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父亲,谢谢您能告诉我这些,不让我再蒙在鼓里。至于这一次给林公子陪葬的事,希望父亲别插手,让老太君来做主!”顾廷菲提出了她的要求,下一秒得到顾明瑞的反对:“不行,廷菲,你是为父的女儿,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给死人陪葬!” 第九十章 陪葬(三) 传出去他的脸面往哪里搁,还不被同僚背地里笑话,他在衙门里怕是直不起腰来,绝对不行!顾明瑞在心里暗暗发誓,紧接着起身迈着大步离开,临走前还叮嘱顾廷菲不用担心,一切交给他。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顾廷菲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什么滋味。兴元大师怎么听着那么熟悉,似乎听父皇曾经提起过,可到底在哪里提起,一时半会还真的想不起来。于是乎,她便抬手敲打着脑袋,试图能想起来。 顾明瑞急冲冲的来到春熙阁,正好他走到院子,谢氏在万氏、小窦氏的陪同下从窦氏的院子走出来,一番寒暄过后,万氏送谢氏离开,朝小窦氏使眼色,让她留下来,劝劝顾明瑞。 “老爷,你别进去打搅老太君,廷菲陪葬的事已经定下了,你就别做无谓的反抗,惹着老太君生气,对谁都不好!”小窦氏紧紧攥着顾明瑞的衣袖,被他用力的甩开,还反手推了她一把。 顾明瑞满脸愤怒道:“就算如此,也轮不到你来插手,廷菲不是你亲生女儿,你当然不会护着她,反而还巴不得她给林公子陪葬。这样,你就能打击连姨娘了,是不是?小窦氏,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心胸还是这般狭隘,永远只容的下自己!快闪开,我要进去见老太君,你凭什么拦着我?” 见小窦氏居然上前拉扯他的衣袖不让他进屋,他当下拎起拳头就准备打小窦氏,被窦嬷嬷及时阻止了:“三老爷,您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放开三夫人,被老太君知道了,又要生气?” “生气又能怎么样?这门亲事当初就是老太君做主定下,现在我不过想让她知道,这门亲事不合适罢了,有什么不对,你别拦着我?窦嬷嬷,我今日一定要见到母亲,我有话要和她说。”顾明瑞被窦嬷嬷和小窦氏两人合力,一起拉倒春熙阁外面,满院子的下人看着,顾明瑞的脸面都丢光了。 窦嬷嬷冷声道:“行了,三老爷,您别闹了,您又不是小孩子,难道不知道老太君定下的事,谁也没办法更改。您别以为您带人去看二姑娘的事没人知道,不过奴婢不想让老太君伤心罢了,才没告诉她老人家。您也不能因此就得寸进尺,分不清轻重,林夫人亲自登门,方才老太君已经点头,二姑娘陪葬这件事是板上钉钉了,三老爷就算再疼爱二姑娘,也不能忤逆老太君,她是您的母亲!” 在顾明瑞的心里,怕是拎不清母亲和女儿的重要性,小窦氏站在边上一言不发,既然她在顾明瑞心里的印象改变不了,那就无须改变,就这样好了。却还是不撒手,仍旧紧紧的攥着顾明瑞的衣袖,小窦氏的坚定窦嬷嬷看在眼里。 顾明瑞挠挠脑袋:“那也不行,这次就算老太君也不能让廷菲去给一个死人陪葬,传出去我们定北侯府的脸面往哪里搁。窦嬷嬷,你快闪开,还有你,小窦氏,你若不想被我给……”休了,两个字没说出口,他就猛然想到那日小窦氏逼着他在她和连姨娘之间选择一人。 他停顿了,窦嬷嬷俯身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三老爷,礼部侍郎府请兴元大师看过了,二姑娘和林公子的生辰八字十分相配,让她给林公子陪葬,连兴元大师都说好,三老爷想让老太君反对吗?”兴元大师四个字冲进顾明瑞的脑海里,一下子让他冷静下来。 浑身如同泄气的皮球,方才的理直气壮全都在一瞬间消失了,颓废的看了窦嬷嬷和小窦氏,茫然的扯开她们,往回走去。窦嬷嬷心下松口气,总算走了,接下来就看小窦氏的了。 小窦氏扯了扯一抹苦笑,她能劝说的了顾明瑞就怪了。“三夫人,奴婢早就想劝劝您,面对三老爷的时候,别总是这般的强势。再怎么说,三老爷也是男人,都好面子,您把面子给足了,他自然会回到您身边,要不然可就便宜了别人。三夫人,您为了二少爷可得好好想想,奴婢就不送您了。”窦嬷嬷好心好意的劝着小窦氏,她是窦氏的亲侄女,当初为了促成这门亲事,窦氏费尽心思。 小窦氏压根就不愿意静下心来和窦氏好好谈谈,才会把局面弄成如今这样。窦嬷嬷作为旁观者,看着干着急,今个趁着机会劝了小窦氏几句,希望她能听进去。 傍晚,顾廷菲和顾廷枫兄妹俩就接到消息,佛堂闭门思过就此结束,各自回院子闭门思过,两千字的反省心得还需要继续写。三日仍旧是给他们的期限,顾廷枫一直站在院子门口等顾廷菲出来,兄妹俩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佛堂的一晚,顾廷菲永远都会记得,不会忘记。“二姑娘,春慧来了。”顾廷菲的思绪被走进来的春巧打乱了,转身朝门口看过去,一身蓝衣的春慧含笑着站在门口,得到她的点头示意才缓步走进来。 “奴婢见过二姑娘。”春慧恭敬的俯身行礼。 顾廷菲伸手示意她坐下来,春慧摇摇头:“不用了,二姑娘,奴婢来传达老太君的几句话,说完就走。老太君让奴婢来告诉二姑娘,既然你和林公子定亲了,不管林公子是生是死,你都是林府的人。他们想怎么处置你都可以,二姑娘,往日的日子,你多保重,林府明日一早会派人来接你,今晚是你在定北侯府的最后一夜,还请二姑娘郑重,奴婢告退。” 一溜烟把该说的话一股脑说了,春慧随后在顾廷菲的颔首下离开。春巧被刚才春慧说的话有些弄晕了,敢情老太君不管顾廷菲,把她送到礼部侍郎府,接下来顾廷菲就和定北侯府没关系了? 春巧哄着眼眶,满眼的委屈,蹲下身子,趴在顾廷菲的腿边,声音中夹杂着颤抖:“二姑娘,他们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对你?不行,奴婢要去找三老爷,他一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被礼部侍郎府接走!” 第九十一章 溜出去 腾的站起身,春巧不停的抬手擦拭脸颊上的泪水,抬脚往外走去。被顾廷菲开口叫住:“春巧,站住,不许去!” “二姑娘,为什么不让奴婢去?这都什么时候,火烧眉毛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不替自己着想,不行,奴婢一定要去!”春巧气的直跺脚,对顾廷菲的行为非常不理解。 顾廷菲轻飘飘的话语传来:“现在我在闭门思过,你是我身边的丫鬟,你觉得你能出的去吗?与其如此,还不如回屋歇着,省省力气。” “二姑娘,哦,原来是这样,你想的就是比奴婢想的多。那不对,我们不能出去,那就不想想办法找三老爷,让他……”春巧的嘴被顾廷菲伸手堵住了。 只见她一手捂着春巧的嘴,一手放在唇边:“打住,这话以后不许随便乱说,老太君决定的事,三老爷难道还能让他回心转意不成?再说,老太君只是把我送去礼部侍郎府,陪葬的事她并没有明说。” 窦氏之所以把她送去林府,不过就是为了不想让定北侯府沾染上罪名罢了,惹得世人非议。把她送去林府,往后林府怎么处置她,都和定北侯府无关。不得不说,为了定北侯府的声誉,窦氏什么都能豁出去。怕是她和窦氏约定好的两个月期限就这样泡汤了,也对,她对窦氏来说,毫无半点利用价值不说,到目前为止,她身上没有让窦氏觉得信任的地方,因而窦氏毁约,也在情理之中。 自身不强大,别人不会正视你,更不会将她放在心尖上。顾廷菲双手缓慢的放下,两只手交叉的端着坐着,半晌朝春巧勾勾手:“过来,我有其他的事交代给你。” 再看一眼,窗外寂静一片,偌大的临湘阁,只有两三个仆人,满眼看去,屋内只有两三盏灯光闪烁。从玲珑镇到现在,顾廷菲不会轻易认输,在刚才电花火石之间,她想起了兴元大师到底是何身份? 不一会儿等马成岗和春巧来了,顾廷菲径直站起身朝他们俩走去,没等他们行礼,她就开口:“免礼,我现在有重要的事要交代你们。春巧,你在我屋里守着,不管任何人进来都不许打搅我。马成岗,我让你熟悉定北侯府,你怎么样了?” 马成岗神色微变,随即答道:“回二姑娘,奴才已经大概了解了一遍。” “很好,非常好,春巧,你在屋里守着,马成岗,你带我从后门溜出去!事不宜迟,我们现在立刻出发!”顾廷菲毫不犹豫的做了决定,马成岗和春巧互相对视一眼,春巧有些犹豫的上前:“二姑娘,天色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 伸出食指轻弹春巧的脑门,顾廷菲板着脸:“分明先前你催促我快些想办法,如今我想好办法了,你却阻拦我?莫非,你真的想让我去给死人陪葬?” 春巧闻言,忙不迭的摆摆手:“二姑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担心这么晚了,你们俩从后门溜出去,遇到什么危险。二姑娘,真的,奴婢发誓,绝对没有坏心。”吓得后背快湿透了,汗涔涔的难受极了。 噗嗤一声笑了,顾廷菲的笑容让春巧松口气,轻怕着胸脯,被她这样一惊一吓,真受不了。趁着夜色匆匆,顾廷菲和马成岗两人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了,春巧转身回屋,砰的一声将门关上,在心里牢记,顾廷菲临走前的吩咐,不管谁来,都不能开门,暴露顾廷菲外出的消息。 只要顾廷菲肯想,那就一定有办法。从玲珑镇到现在,春巧对她深信不疑。将屋里的烛火熄灭了,春巧双膝下跪,双手合十的朝着皎洁的月光,闭上眼睛嘴里念叨一番,替顾廷菲和马成岗祈祷,希望他们一切顺利,尽快的回来。 顾廷菲早就为出门做好了准备,身上带着银两,却没派上用场,马成岗已经屏住呼吸抬脚朝守门的小厮走过去。啪啪就将两人打昏在地上,随后马成岗四处探望,确认没有异常,朝不远处躲在树后的顾廷菲招手,示意她快些过来。 他从小厮身上翻找到钥匙,快速的将锁打开,带着顾廷菲从后门偷溜出去。马成岗打探过了,后门在隐蔽的西南角,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顾廷菲提起裙角疾步跟在马成岗身后,出了定北侯府,一阵微风吹拂在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寒意,嘴角勾出一抹浅笑,很快主仆俩就消失在夜色里。 “子墨,你瞧刚才那位姑娘是不是很眼熟,子墨,我在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在听?程子墨,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在定北侯府不远处的街道旁有两位翩翩少年,出声的是站在左边穿着紫色锦缎长袍的少年,起初他还双手抱臂对着右边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和气的说话,到后来态度变了,朝他嘶吼起来。 黑衣男子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周英,我耳朵不聋,听见你说的话,声音小点,你莫非想把我的耳朵给炸聋了,声音小点,要是被京城的大家闺秀知道你私下里是这副急躁的样子,我看谁还想嫁给你?”说着还伸手推了周英一把。 周英气的火冒三丈,“程子墨,你太过分了,方才我说话,你走神,现在还想败坏我的名声,我告诉你,不许出去胡说,听见没有?别把我逼急了,要不然我就告诉文欣,到时候有你好受的,哼!”敢欺负他,门都没有。 瞧着他神气的样子,再从他的嘴里吐出文欣两个字,程子墨的眉头越发紧蹙,面无表情的双脸让周英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行了,这事就过去了,不许再提了。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刚才从后门溜走的姑娘是不是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快,仔细想想,到底在哪里见过?” 周英急忙催促程子墨,瞪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第九十二章 没见过 程子墨轻哼了声:“没见过。”说完转身就要走,被周英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纠缠着他:“不行,程子墨,你敷衍我,你分明就见过她,而且你还不喜欢她,对不对,程子墨,你骗不了我的,程子墨,你等等我,别走那么快,程子墨……” 待到顾廷菲再次回到定北侯府,在门外叫喊着春巧的名字,把跪在地下正在打瞌睡的她吓得脸色花容失色,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却因着跪的时间长了,双腿发麻,一时间站不起来,只能小声的哼了几声。 顾廷菲紧蹙眉头,满脸的焦急,该不会春巧出什么事了?不可能,回想一路上他们走回来,也什么异常情况,一路上偷溜回定北侯府很顺利。顾廷菲甩开脑中不该有的想法,又拍了拍门,叫了几声春巧。同时还用力的推门,门从里面反锁了,根本就推不开,只能等着春巧给她开门。 在门外的顾廷菲焦急,屋里的春巧同样焦急,她紧咬牙关,不停的抬手捶打双腿,减轻麻木的感觉,很快她能站起身去给顾廷菲开门。一开门,她就低头愧疚道:“对不起,二姑娘让你久等了。” 顾廷菲看了一眼她疲倦的脸庞还有还弯曲麻木的双腿,柔声道:“没事,辛苦你了,快回屋歇着吧!” “嗯,二姑娘,那你也早些睡。”春巧乖巧的点头,就在顾廷菲关门之际,她又转过身来,轻拍脑袋:“对了,二姑娘,奴婢差点忘记了,大姑娘和三姑娘都派人过来,请你过去一趟。幸好奴婢的脑子还没糊涂,想起来了,嘻嘻。不过,奴婢说你休息了,她们就走了,二姑娘,你要不要现在去一趟?” 顾廷菲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顾廷珏和顾廷露都派人来要见她,抬头看了看夜色,夜色已深,怕是没时间了。对着春巧摇摇头,示意她早些回屋歇着。既然主子这么说了,春巧略一沉吟就转身离开。 依靠在门上,顾廷菲紧闭双眼,紧攥着拳头,身子缓缓的蹲下来,强忍住不让泪水往下滴落。回到京城,她现在还不能去看看弟弟,就算不回去见他,也知道他在宫里的处境。虽然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可手中并没有实权,朝权被霍太后牢牢的控制住,说白了,如今黎国的小皇弟周维就是一个木偶。 她如今的处境让她不能去寻找弟弟,极度的压抑内心的愤怒和不满,更多的还有坚强,只有使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弟弟,告慰父皇和母妃的在天之灵。好在父皇和母妃终于团聚了,顾廷菲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笑容,他们在天上看着她和弟弟,总有一天,姐弟俩能相聚。 连姨娘趴在顾明瑞的身上哭红了双眼,嗓子都沙哑了。顾明瑞心疼的抬手擦拭她脸颊上的泪珠,“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再哭下去,脸都哭花了。”他最害怕看到的就是女人哭,这一哭,他会不自觉的跟着心疼,尤其这一次,他更是从心里想哭,窦嬷嬷说的话始终回荡在他耳边。 窦氏和顾廷菲都是他的亲人,顾明瑞抚拍着连姨娘的后背,将她搂在怀里,轻声的安慰了一番。半晌,连姨娘才停止哭泣,一双红肿的大眼睛让他不忍直视,“廷菲的事我也无能为力。” 道出了他的心声,连姨娘睁大了眼睛,摇摇头:“不可能,老爷,您去求求老太君,廷菲她还小,是个活生生的人,不应该去给林公子陪葬。若是林公子还活着,廷菲嫁过去,妾身不会说半句不是。但要廷菲去给一个死人陪葬,妾身不愿意,老爷,廷菲从小受的苦就不少,在玲珑镇更是受苦了三年。妾身每每想到这里,就觉得对不住老爷,妾身无能,保护不了她。” 顾明瑞许久都没出声,一直搂着连姨娘,屋里此起彼伏的女子啼哭声让院子里的下人跟着人心惶惶。 “春诗,这么早廷菲就睡着了?”顾廷珏放下手中的梳子,转头看着走进来的丫鬟。 春诗一愣,随后重重的点头:“嗯,回大姑娘,二姑娘的确睡着了。屋里灯都熄了,春巧回奴婢的话,应该不会有错,怎么了,大姑娘?”狐疑的看着顾廷珏,其实心里很不理解,为什么顾廷珏要去请顾廷菲过来一趟? 顾廷菲得罪永安侯府的事,府上人尽皆知,永安侯府是万氏的娘家,顾廷珏应该对顾廷菲要去陪葬一事感到高兴才是,但不知为何,春诗从顾廷珏的脸上感受到的是担忧。 静默片刻,顾廷珏挥挥手,“好了,你下去吧!”既然顾廷菲睡着了,她也没必要去打搅她,难得她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睡得着。 刘氏一只脚还没迈进去,就听见屋里传来顾廷露的声音:“你说廷菲睡着了,这么早?” “回三姑娘,是的!”春荷简明的回答,声音没那么大,担心会外面的人听到,还特意看了顾廷露一眼。顾廷露瞪了她一眼,“怕什么,这么晚了,谁会过来。走,陪我去临湘阁。”她要亲自去见见顾廷菲,有些话想要和她说。 紧随在其后的春荷默不吭声,主子发话,丫鬟岂有不跟从之意。却不曾想到门外站着面无表情的刘氏,把她吓得心一慌,赶忙跪在地上给她请安,不知道刘氏什么时候就站在门外,她和顾廷露的对话,刘氏到底听了多少,她一副认错的样子让顾廷露眉头紧蹙,在心中暗骂了两句。 刘氏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顾廷露的脸上,声音冰冷无比:“这么晚了,你还想去见顾廷菲,她都睡了,你还想去?你还真的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大房和三房的人你少去惹,不要给二房添乱,你就是不听我的话,是不是?” 面对顾廷露,刘氏再也难保持冷静,就唯一的一个女儿,也不听她的话,处处要忤逆她,绝对不行。 第九十三章 求见 顾廷露镇定自若,就算挨了刘氏一巴掌,也没有露出丝毫的恐惧,无暇顾及脸上的酸疼,直面刘氏:“母亲,我怎么给二房添乱了?我只是府上的三姑娘,难道母亲想让我困在院子里,哪都不能去?再说,我一个人能有多大的能耐,不过就是明日一早二姐要离开了,想着作为亲姐妹去探望一番,往后怕是见不到了。难道就去看一眼,母亲也拦着?还是说母亲担心我会帮二姐,危害到二房,那是母亲高看我了,我一个小女子,没那么多心计。” 不明白为什么刘氏处处针对大房和三房,当面和她们的关系也还不错,怎么私下会变成这样?父亲一向听母亲的话,对她惟命是从,怕是不会管她。更不会帮她说话,她还能奢望什么?很多时候,她很羡慕顾廷菲,她勇敢坚强,做了很多她想做却一直不敢做的事,活出自己,率性而为这些对她来说,可望而不可即。 “到这个时候,你还不知道悔改,还在这里跟我顶嘴,就说明你还没意识到错误,好,好得很。”刘氏气的咬牙切齿,伸手又给顾廷露一巴掌。 “你给我记住了,往后不许再跟大房和三房的人私下有来往,若是被我知道了,你应该知道后果。春荷,好好看着三姑娘,若是你敢帮着她欺瞒我,你就等着被我卖到窑子里去!”刘氏狠厉的瞪着跪在地上的春荷,把她吓得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又扫视了顾廷露一眼,她才舒口气,转身抬脚离开。 春荷立马跪着爬到顾廷露的身旁,拉扯她的裤脚,趴在地上:“对不起,三姑娘,都是奴婢不好,不应该没注意到二夫人来了。”身为丫鬟,应该有警觉性才是,要是能提前察觉到刘氏在门外,她就不会提起这个话题,害的顾廷露挨了刘氏两巴掌。 对于挨打,顾廷露早就习以为常,这是家常便饭,也没什么。她蹲下身子,朝春荷伸出玉手:“别跪着了,地上凉,起来吧!今个让你受惊了,什么也别说了,早些回屋歇着去吧!不哭了,听话,回屋去!”抬手替春荷擦拭眼泪,春荷哀怨愧疚的眼神让她噗嗤一声笑出来。 “傻丫头,哭什么,我可还没哭呢,没事了,没事了,回去吧!”在顾廷露的再三劝慰下,春荷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床上的顾廷露,浑身无力的瘫坐在床上,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母亲,既然对她不喜,那当初为何要将她带到这个世上来,让她受尽了心里的折磨。双曲着双腿,将头搭在膝盖上,顾廷露再也止不住落泪,晶莹的泪水不断往外滴落,一滴两滴,滴落在被褥上,她并没有哭出声,而是抑制住哭声,将被褥放在嘴里用牙齿咬住,发泄一番就好了。 “程子墨,你要是再不等我,我可真的要去告诉文欣了。你别以为我不敢,我真的去了啊!”周英一直没追上程子墨,浑身筋疲力尽,偏偏程子墨还是不停下来等等他,气的他现在口不择言,什么都能说得出口。 文欣两个字对程子墨一点效果都没有,那接下来的人呢,“对了,我不去文大学士府,我要去丞相府,回去让父王给我提亲,我要娶……”一张嘴话还没说完,就感觉突然来了一阵狂风,脖子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头走到他身边的程子墨紧紧的掐住,让他差点儿喘不过气来,窒息的感觉真难受。 两只手赶紧拉扯开程子墨,双脚也没闲着,直跺脚:“程子墨,你,你,快松开,我快不行了。” “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说了!”程子墨阴沉着一张脸,带着锋利棱角的阴沉让人不寒而栗。 能呼吸的周英用双手揉捏着脖子,气愤道:“程子墨,亏我跟你从小玩到大,你现在一点情面都不讲,有本事你去丞相府提亲去,我就不相信,普天之下,有谁比你更配得上李天舞!” 程子墨黑着脸转身离开,周英在后面追赶着:“等等我,我不说了还不行嘛!”清幽的街道上能听到他的回声,谁让程子墨那么不理他。 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青纱纸糊的窗户投射进来,那一抹的温暖让顾廷菲睁不开眼睛,新的一天开始了,她得继续战斗了,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二姑娘,你醒了,奴婢去给你打水去。”春巧无精打采的走进来,拿着盆子出去了。眼角的黑眼袋提醒顾廷菲,春巧昨晚没睡好,知道她担心自己,顾廷菲并没有说什么。 早膳摆上来,一碗稀粥和两个馒头,其他什么都没有。春巧端回来的路上就把厨房的人骂了一通。“二姑娘,厨房的人也太势利,知道我们要离开,就只给你准备了这些。”春巧噘嘴道出心中的不满。 顾廷菲微微一笑,拿起筷子吃了一碗粥和一个馒头,等吃完了,她则是一人抬脚往外走去。正在收拾桌子的春巧随口问了句:“二姑娘,你要去哪?等奴婢收拾好陪你一起去!” 得到的是顾廷菲无声的摇头,不用春巧陪着她。“二姑娘,让奴婢陪你去!”春巧拿着筷子追到门口,被转头的顾廷菲拒绝了:“不用了,春巧,你收拾好就去厨房吃早膳,我很快就回来,放心,我不会做傻事。” 她的背影消失在春巧的视线中,她还在迟疑,顾廷菲到底要去什么地方,算了,还是做正事要紧,待会将肚子填饱了再说。另外还得去找马成岗,看看昨日他和顾廷菲到底出去做什么?她心里直犯嘀咕,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不好。 春慧抬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抬脚迎上去,弯腰行礼:“见过二姑娘。” 顾廷菲嫣然一笑:“春慧姐姐好,麻烦你进去通传一声,我有话要和老太君说。”恭敬的站在春慧面前,平静的脸色让春慧丝毫看不出她有半点悲伤。 第九十四章 期限未满(一) 昨个谢氏来府上的事,春慧很清楚,也知晓老太君做下的决定,同意将顾廷菲送去礼部侍郎府,从今往后她和定北侯府再无瓜葛。一大早顾廷菲就来找老太君,怕是想留下来吧! 春慧对于顾廷菲还是很同情,花季一般的二姑娘,就要这样去给过世的林公子陪葬,心下一软道:“二姑娘,客气了,你在这稍等,奴婢这就进去禀告。” “多谢春慧姐姐。”顾廷菲含笑着目送春慧进屋,希望别让她失望,能有好消息,下意识的捏紧手中的丝帕,提着一颗心。 一进屋,春慧还没朝里屋走去,就被边上的春圆一把拉住,抬头看了看四周,随后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嘀咕道:“你管二姑娘做什么?别为了她得罪老太君,听我的话,准没错,你现在就告诉她,老太君不愿意见她,赶紧让她走!” “你这是做什么,老太君还没发话,再说二姑娘多可怜,就冲着二姑娘打万大姑娘的那一巴掌,我就要帮她一把。春圆,你别忘了,做人要讲良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收了大少爷的好处。”春慧面色严肃的扯开她的手臂,挣脱她,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春圆羞红了脸,直跺脚,还上前掐了春慧一把,厉声道:“死丫头,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不讲良心,还收大少爷的好处。春慧,你可不能诬陷我,说话要有证据,要不然我要去老太君面前告你的状,说你偏帮二姑娘,收了她的好处,你别以为我不敢!” “是谁收了好处,心里清楚,你不必瞒着我,我只是不愿意让老太君伤心罢了。你最好收敛些,要不然我不会给你留面子,快闪开!”春慧一时情急推了春圆一把,恰好被走出来的窦嬷嬷看到了。她皱着眉头冲过去:“你们这是做什么?” “窦嬷嬷,你可算出来了,你要替我做主,春慧她推我,我就警告她,不许收二姑娘的好处,她就恼羞成怒了。窦嬷嬷,你看看她,现在的眼神多可怕,我也只是好心劝劝她!”一见窦嬷嬷出来,春圆就如同看到救星一样,飞快的从地上爬起来,躲在她身后告状。 窦嬷嬷顺着春圆手指的方向轻蔑的看了一眼春慧,又抬头看了一眼门外站着的顾廷菲,似乎相信了春圆说的话。 春慧涨红了脸,愤怒的指着春圆:“窦嬷嬷,她胡说,我从未收过二姑娘任何东西,嬷嬷若是不信,可以去我的屋里搜去!” “你能说出这话,就说明屋里肯定没有,兴许你出府典当了,把钱财送给家人也说不定,反正我就是看到你收了二姑娘的好处,当着嬷嬷的面,你当然不可能承认。那好,我问你,你现在是不是要去给二姑娘说情,让老太君见她一面,是不是?”春圆同样气愤的指着春慧,有窦嬷嬷在,给她壮胆! 但凡春慧嘴里蹦出一个不字,她立马扯着嗓子喊起来,非要闹得老太君知晓。窦嬷嬷甩开春圆的手臂,“行了,都别吵了,这件事我自然会查清楚,现在你们都给我出去!不许打搅老太君休息,否则都给我从定北侯府滚出去!” 此话一说,春圆和春慧顿时不吭声,随后恭敬的退下,留下窦嬷嬷在屋里。“春慧,你给我等着,要是再敢胡说,我就闹到老太君面前,看她老人家相信谁,你别忘了,我进府的时间比你长,哼!”春圆趾高气扬的走到春慧面前奚落她一番,走到顾廷菲跟前,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一个要给死人陪葬,被定北侯府抛弃的庶女,有什么资格让她行礼。 春慧深呼吸几口气,将怒气积压在心头,仰头疾步走到顾廷菲跟前,愧疚道:“对不起,二姑娘,奴婢没能帮上你。” “春慧姐姐,这不是你的错,老太君不肯见我,那我就一直等,等到她老人家肯见我为止,没事,你去忙你的吧!”顾廷菲含笑着催促春慧离开。 憋在心里的话没说出来,其实并非窦氏不想见顾廷菲,而是她连话都没传到,算了,既然顾廷菲这般坚持,相信窦氏会见她的。想通了的春慧朝顾廷菲点点头,随后离开。 窦嬷嬷一直站在窗边,透过窗子看到顾廷菲和春慧两人的互动,她还在沉思方才的事,到底谁说的是真的?突然老太君的叫喊声让她无暇继续思考,抬脚往屋里走去,“老太君,您叫我。” “是不是廷菲在院子里?”窦氏斜躺在榻上,背后有个大大的靠枕,她记得之前她进来看过,窦氏分明没醒,刚才春慧和春圆的争吵还是让她听见了。窦嬷嬷当下低头道:“对,二姑娘在院子里,她想见您一面。”都这个时候了,她不好再隐瞒窦氏,说实话对她来说,才有出路。 “阿艳,你跟在我身边的时间不短,应该知道我的习性。我还不到,没到老糊涂的地步,很多事,你们是瞒不过我的,从明日起,将春圆调出春熙阁。你替我告诉她,往后的日子管好自己的嘴,少说话,多做事,否则定北侯府是容不下她的!”窦氏虽然眼上长了许多的皱纹,眼睛却仍旧清澈,脑子更是清晰无比。 微微愣怔,窦嬷嬷恭敬的答道:“是,老太君,奴婢知道了,奴婢会叮嘱她,那二姑娘她……”还站在外面,要不要见她一面? 窦氏深深的看了一眼门外,就在窦嬷嬷转身之际叫住她:“去让她进来。”听听她到底要说什么,怎么说也得给她一个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不一会儿窦嬷嬷领着顾廷菲进来,刚准备竖起耳朵听听顾廷菲要说什么,就被窦氏打发出去,处理春圆的事。临走前,窦嬷嬷紧捏着出汗的手心,看来在窦氏的心里,顾廷菲还是与常人不一般。抬脚往外走去,轻声的关上门,屋里剩下窦氏和顾廷菲互相对视着,“行了,没人了,想说什么就说吧!”窦氏主动开口。 第九十五章 期限未满(二) “老太君,多谢您给廷菲这次机会,让廷菲能站在您面前。”顾廷菲温婉一笑,露出两排闪亮的牙齿,脸上的笑容是真挚且诚恳。 窦氏摆摆手,捏着手中的佛珠,朝她一扫而过:“有什么话就说吧!”不想听顾廷菲兜圈子有话直说便是。 既然如此,顾廷菲微微收敛起眉间的笑意,面色一沉道:“老太君,廷菲想问问您,和你约定的两个月期限还算不算数?” 她居然问出这个,约定的两个月期限算不算数,窦氏此刻在试图揣摩顾廷菲的心思,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神情慈祥中带着些许背上,眼中忽然闪过一丝亮光,转瞬即逝。苍老的双手划过一颗又一颗的佛珠,窦氏低头答道:“自然算数,期限未满,你还有机会,希望你不要让老身失望。” 这句回答无疑给了顾廷菲希望,她展眉一笑,欣喜道:“多谢老太君,廷菲知道该怎么做了,那廷菲先告辞了,不打搅老太君,告辞。”她想得到的回答就是期限未满,如今心想事成,她无须在留下来。 窦氏清澈的双眼一直目送着顾廷菲离开,直到她跨出门槛的瞬间,窦氏从椅子上站起身,缓步走到门口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良久,她才哀怨的叹口气,但愿顾廷菲真的不会让她失望。 出了春熙阁,顾廷菲神清气爽,既然窦氏说的出口,就不会反悔,那么接下来她就继续往前冲,凭着自己的毅力,尽快的从礼部侍郎府脱身。迎面走来的是满脸焦急的顾廷珏,一见到她,立马快步走过来,一把握住她冰凉的小手:“二妹,你原来在这,让我好找。” “廷菲见过大姐。”顾廷菲刚要弯腰给顾廷珏行礼,被她一把拉住:“自家姐妹无须客气,昨晚我派人去请你,没成想你睡着了,我就没去打搅你。早上起来,想着尽快见到你,去你的院子,春巧告诉我,你来见老太君了。怎么样,老太君答应让你留下来了吗?”焦急的双眼紧盯着她。 顾廷菲心里涌起一股暖流,顾廷珏、顾廷露、顾廷进,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可他们的确真的关心她。能有这份感情,实属不易,她会珍惜,并且永远铭记于心,不会忘记。于是她展颜一笑:“大姐,多谢你的关心,不过老太君她没答应。” “什么,她没答应让你留下来,不行,得赶紧想想办法,你若是真的被礼部侍郎府接走了,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顾廷珏心下一跳,见顾廷菲笑,还以为窦氏答应让她留下来,不去礼部侍郎府,却不曾想窦氏居然没答应。想想也对,窦氏绝对的事,绝对不会轻易改变,尤其谢氏还亲自登门。 一颗心扑通扑通急促的跳动着,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难道真的要她眼睁睁的看着顾廷菲被礼部侍郎府的人带走。顾廷珏急的眼眶都红了,顾廷菲见状急忙安稳起来,“大姐,你别这样,又不是生离死别,相信我,不会有事。大伯母来了,我也该走了,大姐,告辞。” 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朝她们走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万氏,想来寻找顾廷珏,看到她们俩在一起说话,她不愿意和万氏说话,先溜为妙。还没来得及开口叫住顾廷菲,她就如同一阵风一般飘走了。再回过头,万氏已经走近,她屈膝行礼。 万氏冷哼了声:“珏儿,说了多少次,你就是把母亲的话当做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是不是?”的确真的生气了,铁青的双脸,似乎每一个毛孔都有怒头喷出。 想想刚才看到顾廷珏和顾廷菲走在一起,她就浑身来气,见顾廷珏低头不吭声,她又继续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绝对不可能,老太君定下的事,谁都不能改变,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庶女。你身为定北侯府的嫡长女,接下来你的婚事就要提上日程,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我正在给你大哥相看合适的姑娘,在这个时候,你别给我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我看,你现在还没有廷燕懂事听话,她倒对我这个嫡母很顺从,别仗着你是从我肚里爬出来,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挑战我的底线。”有些话原先万氏不想说,可顾廷珏越来越让她失望,所以有些话不知不觉就说出口。 顾廷珏仍旧低头不语,万氏赖得理会她,给身后的嬷嬷使眼色,她立马会意的推了顾廷珏一把,推着她向前走去。顾廷珏的性子不知道像谁,那么拧巴,根本就听不进去她的话,万氏心中对顾廷菲的恨意又增加了几分。也不知道顾廷菲给顾廷珏下了什么迷药,敢违背她,处处向着顾廷菲。 春圆紧咬嘴唇,忍住眼眶中的眼泪,哀怨的看了春慧一样。窦嬷嬷冷声道:“你别看春慧,这事和她无关,谁让你说的话被老太君听到了。往后你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许胡说,说不定哪一天,老太君心情好,就让你回春熙阁,现在还愣住做什么,快些收拾东西去厨房去吧,我和韩妈妈打过招呼了,你直接去找她就行了。”办完了,还得尽快赶回去和窦氏复命。 窦嬷嬷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春圆抬手擦拭眼泪,狠厉的瞪了春慧一眼:“你给我等着!”走到她跟前,还重重的推了她一把,春慧还没意识到就被推到在地上,想着春圆今个心情不好,就不和她计较。 回到临湘阁,顾廷菲一路上走的特别慢,考虑的事情也比较的多,希望慢一点,让她有时间将接下来的思路理一理。礼部侍郎府来接顾廷菲的两个婆子早就在临湘阁等着了,春巧和马成岗抬脚在院子门口四处张望着。春巧踮起脚尖焦急道:“二姑娘怎么还没回来?” “你那么着急什么,二姑娘没回来,肯定有事绊着了,该回来的时候自然就会回来了,你就耐心的等着。”马成岗脱口就劝说春巧,被她狠狠的剜了一眼。 第九十六章 离开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二姑娘,回头小心我告诉二姑娘,哎,你看,那是不是二姑娘,她回来了!”春巧原先还愤怒的骂了马成岗,突然一抹熟悉的身影让她忍不住惊喜的拍着马成岗的胳膊。 顺着春巧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绝对是顾廷菲没错了。“嗯,二姑娘回来了。”还没等马成岗的话说完,春巧早就抬脚朝她飞快的跑过去。见到顾廷菲,就如同见到亲人一般高兴,“二姑娘,老太君她是不是答应让你留下来了?”看着顾廷菲神色不错,春巧大着胆子问道。 顾廷菲抬手瞧着她的脑袋:“你猜呢?”想和春巧卖一下关子,让她猜一猜。春巧绞尽脑汁的想着,“二姑娘,奴婢猜老太君答应让你留下来,现在奴婢就去把那两个讨厌的嬷嬷赶走!”见顾廷菲展颜一笑,嘴角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她下意识的双手叉腰,恶狠狠的瞪着临湘阁。 就知道春巧会是这副模样,顾廷菲张嘴就道:“春巧,你莫不是不想和我一起离开?” “没有,没有,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当然愿意和二姑娘一起离开,那这么说,老太君她没答应。”春巧急忙摆摆手表明自己的态度,对于要离开,非常的不舍,才和爹娘、弟弟团聚,又要分离。 窦嬷嬷在顾廷菲一行要出发之前赶到了,传达了老太君的话,让春巧和马成岗连同顾廷菲一起离开。这还是窦氏亲口问顾廷菲,她要什么人,春巧和马成岗两人足以。这么简单的条件,窦氏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顾廷进紧紧的拖着连姨娘的衣袖:“姨娘,你不许过去!”两人在拉扯着,连姨娘拼命的想要挣脱他的束缚,板着脸:“进儿,廷菲是你的亲妹妹,你这个做兄长的不去送送她,太让人寒心了。” “姨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妹妹,我没有这样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妹妹?她但凡眼里还有我这个兄长,就不会给我们惹是生非。姨娘,我可是你亲生儿子,你别总想着妹妹,我的将来怎么办?廷菲她得罪了永安侯府,你以为有父亲袒护她,就没事了?怎么可能,近来府上的下人经常给我摆脸色,都是被她连累的,你可倒好,不向着我就罢了,还去父亲面前求情,姨娘,你莫非真的糊涂了?” 说着还把手放在连姨娘的额头上探了探,被连姨娘手快的打掉了,咬牙切齿恨恨道:“你给我闭嘴,不想胡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廷菲没错,分明就是万大姑娘仗势欺人,行了,我不和你多说。上次要不是有二少爷护着,廷菲指不定受了多大的苦。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礼部侍郎府的人接去给一个死人陪葬,你松开我,快松开,再不撒手,别怪我喊人了。” 没有半点留情,连姨娘此刻就如同护着小鸡的母鸡一般,袒护顾廷菲。顾廷进被她气的脸色铁青,左手抚摸着胸口,嘴巴微张,确是喘不上来一口气,狰狞的面目让连姨娘不忍直视。 “姨娘,连老太君都答应了,你莫非想忤逆她老人家的意思。试问姨娘哪来的勇气,谁给你的信心你能拦住?后果你都不想了,那我也随便你,从今娃后,我就当做没你这个亲姨娘!”顾廷进实在气的说不出话来,愤怒的甩开连姨娘的袖袍,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她不想和顾廷进闹僵,只盼着他能理解她,定北侯府除了她,还有谁会替顾廷菲出力。望着渐渐远去的顾廷菲,随后又回头看了一眼顾廷进,历史又重演,上次她被顾廷进拦着,不许她进去替顾廷菲在永安侯夫人面前说话。如今她难道还要眼睁睁的看着顾廷菲被送去礼部侍郎府给死人陪葬。 “二妹妹,二妹妹。”顾廷菲一行人不断的往前走去,也只能抬头往前走。春巧和马成岗跟在她身后,听到有熟悉的声音,春巧下意识的转过身,欣喜的看着来人,叫了声:“二少爷。” 随后转过身来的顾廷菲福了福身子,“见过二哥。” “廷菲,快起来,你真的想好了,要离开定北侯府?”顾廷枫一袭乳白色的锦袍,头发高高束起,戴着同色的逍遥巾,巾脚的垂背随风飘动。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镇定自若的顾廷菲看着,眉宇间的忧愁让他更有人情味,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顾廷菲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二哥,你觉得我有选择的权利吗?二哥,多谢你来送我,上次连累二哥了,希望还能有机会见到二哥,报答二哥对我的关心。二哥,请多郑重,有缘我们还会再见。” 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顾廷菲走了。顾廷枫还沉浸在她方才的话中,的确,身为高门大户的孩子,他们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不是吗?一出生就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未来的道理都是父母铺垫好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再次见到顾廷菲的时候,觉得这个妹妹不一样了,在玲珑镇的三年,她似乎看透了很多事。在她的身上,甚至有时能看到顾廷枫自己的影子。 “廷枫,你也来送二妹。”他的思绪被身后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一转身,看到了顾廷珏,她也来送顾廷菲。她一身紫色的袄裙,头上梳着精致的双挂髻,簪上珠花,耳朵上点缀着黄豆那么大的小珍珠,衬着脖颈的项圈和八宝锁,通身看上去矜持雅致又不失华贵。 “大姐。”回过神的顾廷枫轻轻的作揖叫了声,对来他说,和顾廷珏并不熟悉。同在定北侯府,都是顾氏子孙。却因着大房和三房的关系,他们很少接触,更谈不上说话,见面只是点头寒暄。 顾廷枫是小窦氏的嫡子,他能来送顾廷菲,的确让顾廷珏意外。不过这似乎也说明顾廷菲有过人之处,才会让他心甘情愿的来送行。 第九十七章 商议婚期(一) “廷枫,你是不是也替二妹可惜,她还是花一般的年纪,就要去给林公子陪葬。”就在顾廷枫含笑转身之际,顾廷珏突然张嘴问道。 从未想过顾廷珏会跟他说这些话,顾廷枫身子一震,随后神色坦然道:“大姐,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预感,二妹她还会回来的!” “你,你说什么,二妹她还会再回来,怎么可能?”顾廷珏不敢置信的看着顾廷枫,嘴里喃喃的念叨起来。 顾廷枫微微挑眉一笑:“大姐,没什么不可能,但凡你能想到的,都能变成现实,要是没什么事,大姐,我就回屋了。”他毕竟和顾廷珏相处的时间不长,小窦氏经常在他耳边念叨,不许和大房的人走太近,所以他对顾廷珏始终有保留。更多的事,他也不知道刚才怎么会说出那番话来,得回屋静静了。 顾廷珏低头沉默良久,万氏时常念叨着大房的人不许和二房、三房走太近,他们无非就想得到老太君的宠爱,夺大房的家产。久而久之,她对二房和三房就算没有敌意,也会被万氏的话教导着,从内心有种抵触情绪。不可否认,从顾廷菲一开始回府,她的确抱着看好戏的态度。 再从后来顾廷菲不畏惧万梓灵和永安侯府,从永安侯夫人回去后,至今万氏都没回去探望过,说明她的内心很煎熬。身为万氏的亲女,顾廷珏应该替母亲分担。抬脚准备往万氏的院子走去,脑海中有闪过一个画面,万氏说接下来就是她的婚期提上日程,她仰头看了看,婚期将至,她并没有欢喜的心情。 顾廷菲上了礼部侍郎府的花轿,一路上没有吹吹打打,更没有什么热闹可言,他们一行人就这般平静的抵达了林府。 夜幕降临了,丞相李东阳从马车上走下来,管家急忙跑过去迎接:“丞相,您回来了,老奴这就吩咐厨房去给您准备酒菜!”事先并不知道今日李东阳回提前回来,他得赶紧吩咐下去。 李东阳沉默片刻,“不用了,直接去夫人的院子,去把大姑娘请来。” “是,老奴这就去!”管家没有片刻迟疑,急忙应下。再等他抬起头,李东阳早就抬脚迈着大步朝夫人的院子走去。 “丞相、夫人,大姑娘到了。”门外响起丫鬟的声音,夫妻俩朝门口看过去,走进来的正是他们膝下的嫡女,素有黎国的第一才女,第一美女的李天舞。她一身水白色的云纹锦缎棉袄,外罩白绸面的兔毛比甲,下头系着大红色的百褶裙。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披散着,只别了几朵绢花,耳朵上是珍珠坠子,手腕上带着一枚通透的玉镯,含笑着出现在他们面前,给他们行礼。 林氏颇为感慨的转向李东阳:“老爷,您看我们的天舞都出落的这般,时间过的真快,一眨眼,孩子们都大了,我们也老了。”说着还下意识的抚摸着眉宇间的皱眉,近来照镜子,铜镜内的自己变得越来越苍老,容颜不复存在。 “母亲,您一点都不老,和女儿站在一起,别人只会觉得我们是姐妹俩,不会是母女,父亲,您说是不是?”李天舞反驳起来,目光飘向李东阳。 李东阳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现在母女俩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让他颇有些扛不住,只能用咳嗽来掩饰内心的尴尬,不可否认,岁月不饶人,在他们的脸上都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等晚膳过后,李东阳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母女俩对视了一眼,想来他这么早回来,又将李天舞找来,必定有要紧的事。李东阳放下茶盏,沉声道:“今日我接到定北侯府老太君亲手写的信,信上问两府的亲事该提上日程了。天博和顾大姑娘的亲事是岳父和老侯爷定下,如今他们老人家都不在了,这门亲事还在,你们说呢?” 他的想法是他的想法,林氏和李天舞的想法对他来说很重要。林氏听到李东阳口中提到父亲,微微出神。李东阳身为当朝丞相,当年若非没有岳父林烨身为太傅在背后一手提拔,他不会那么快就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黎国丞相。 李天舞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林氏,她扬唇道:“父亲,这门亲事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来,怕是定北侯府别有用意。女儿虽说身在府上,却也听说近来定北侯府三房庶出的二姑娘得罪了永安侯府,今日早上还被接去礼部侍郎府,听说兴元大师说她和林公子的生辰八字极其相配,要让她给林公子陪葬。且不管传闻是真是假,女儿都觉得定北侯府动机不纯。”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就算闭门不出,也能知道。李东阳皱眉问道:“天舞,那依你的意思,和定北侯府的这门亲事要作罢?” “不行!”一直低头不语的林氏听到李东阳的问话,再也忍不住抬头出声,她的父亲林烨和老定北侯交情匪浅,这门亲事绝对不能作罢,身为林烨的女儿,她若是连父亲的遗愿都不能完成,她不配为人女。 父女俩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林氏,林氏紧捏着手里的丝帕,舔了舔嘴唇:“莫非你们想让天下人耻笑丞相府出尔反尔,我绝对不答应!” “母亲,我和父亲不是这个意思,这是外祖父定下的亲事,我们自然不会反对。在这个节骨眼上,老太君突然来信,我们会多想也很正常。不过,父亲,正是母亲方才的话提醒了我,既然定北侯府提了婚期,我们就应下吧,丞相府好久没热闹过了,最好能在腊月把顾大姑娘迎娶过门,新年就多人口,兴许明年丞相府还能再添人丁,父亲,您觉得呢?”李天舞虽说是嫡长女,却因着李天博的身子从小虚弱,经常要卧床静养,李东阳和林氏有事会和她一起商量。 在林氏和李天舞的注视下,李东阳静默片刻,出声道:“好,我觉得天舞的想法可以,夫人,你觉得呢?” 第九十八章 商议婚期(二) “老爷,这门亲事是父亲和老侯爷定下,眼看着天博和顾大姑娘都到了成婚的年纪,是时候让他们两人完婚,以告慰父亲和老侯爷的在天之灵。只是妾身觉得,天舞是丞相府的嫡长女,长幼有序,姐姐还未出阁,弟弟就成亲,怕是不好吧!”李东阳和李天舞的说法让林氏很满意,她又说出心中仅有的顾虑。 长幼有序,四个字让李天舞喘不过气来。她当下就摇摇头:“母亲,现在说弟弟的事,您别牵扯到我。难道您就那么想赶我出府,不愿意天天看到我?我就知道,您和父亲的心里只有弟弟,没有我这个女儿!”巴掌大的脸上布满了倔强,衣袖下的双手互相拉扯着。 李东阳板着脸,不悦道:“天舞,胡说什么,我和你母亲什么时候不关心你了。你母亲的意思希望你尽快的找到一位合适的如意郎君嫁过去,身为父母,最高兴的事莫过于见到儿女幸福。以后不许胡说,伤你母亲的心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和你母亲道歉!” 被他一通训斥,李天舞耷拉着耳朵,起身走到林氏身边,低声细语的安慰了一番。李天舞找婆家的这事算是过去了,待她离开后,林氏紧攥着手心,强忍着泪水不往下留:“老爷,妾身觉得太委屈天舞了,她还那么年轻,不应该承担那么多。” 一把将林氏搂在怀里的李东阳,轻拍着她的肩膀,柔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我往后会多留心,有合适的人会介绍给天舞,她是我们的女儿,不会让她受苦的。” 翌日清晨,窦氏就收到丞相府的回信,顾廷珏和李天博的婚期定在腊月初六,那天是个黄道吉日,适合男女婚嫁。收到这封信,窦氏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地了,昨天晚上一夜没睡好,今晚能睡个安生觉。 她的确担心丞相府会有悔婚的意思,就算婚事当年是林太傅和老侯爷定下,如今定北侯府远远不如丞相府,丞相府能同意,她就心安了。一想距离顾廷珏的婚期还有二十天,她立马让春慧将万氏请来,给赶忙张罗起来,年前将顾廷珏嫁过去,定北侯府很久不热闹了,这次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热热闹闹。 春巧紧紧的跟在顾廷菲身后,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一声。马成岗昨晚打探好了,今日领着顾廷菲主仆俩一路四处张望着来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看守的两个小厮被马成岗引开了,春巧变得有些紧张起来,小手缠绕着丝帕,每一步都走的格外小心。 礼部侍郎府的这一夜几乎就没睡着,春巧不知道顾廷菲怎么样,反正她是睡不好,在陌生的地方,需要时间来调整改善心态。“嘘,春巧,你就站在外面守着,一有人来立马告诉我,记住没?”顾廷菲转过身来,差点儿要撞到发呆的春巧,在她开口叫出声之前,被顾廷菲迅速的堵住嘴巴。 春巧急忙点头如捣蒜,顾廷菲才缓缓松开她的手。春巧靠着她小声道:“二姑娘,奴婢记住了,你快些进去,省的一会有人来。” 顾廷菲提起裙角,缓缓的垂下双眸,抬脚往屋里走去。猛地用力推开门,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从青纱纸糊的窗口投射进来的眼光照射在东南角落里蹲在地上的女子的身上。她披散着头发,双膝合并,把脑袋搭在膝盖上,两只眼睛空洞无神,满脸的疲倦,将她团团围住。 又扫视了地上,她边上散落的是几碗米饭,看来她一直都饿着。顾廷菲坚定的一步一步的抬脚走过去,她的脚步声并没能让女子清醒过来,并且保持警觉。待到走到女子跟前,顾廷菲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开口:“朱姨娘,你可还记得我?” 屋里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林平宇的亲姨娘,林府的中馈林立志交给了谢氏掌管,朱姨娘因为丧子之痛,直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让她来继续掌管中馈,林立志不放心,加之谢氏如今改变了许多,林立志非常满意。 朱姨娘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顾廷菲叫了好几声,回答她的只是从窗口吹进来的阵阵风声,朱姨娘显然还是没有缓过神来。顾廷菲转身看了看门口,想着马成岗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不能再继续下去,转过头,紧咬嘴唇,把手朝朱姨娘伸过去,用力的掐着她的手臂。 “朱姨娘,你快醒醒!”顾廷菲迫切的希望面前的朱姨娘能如她所愿,尽快的恢复神智,她有要紧的事要说。绝对不能认输,昨天晚上她几乎一夜未眠,脑海里思考的东西特别多,大清早,她就布置好,出现在朱姨娘的面前太不容易了。 就在朱姨娘叫出声的那一刻,顾廷菲迅速的把手放在她的唇边堵住她,严肃道:“朱姨娘,你小声点,别被人听到了。我是顾廷菲,你还记得我吗?”提心吊胆的看着看似清醒的朱姨娘,严格说来,她和朱姨娘只见过一次面,能否记得她,还不确定? “是你,顾廷菲,就是你这个丧门星,把我的平宇克死了,你现在居然敢出现在我的面前,你赔我儿子,你赔我儿子。”朱姨娘恢复神智,认清了顾廷菲,下意识的就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替儿子出气。 她就林平宇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儿子没了,她活着似乎没什么希望了。恰好顾廷菲出现了,她还不得报仇啊! 顾廷菲往后退了两步,伸出手阻止道:“你别过来,听我把话说完,我在定北侯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觉得我有通天的本事能害你的儿子?朱姨娘,你清醒点吧,别上了别人的当,谋害你儿子的另有其人。”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这个,此刻不说,更待何时,得抓紧时间。 显然顾廷菲的话,朱姨娘并没听进去,仍旧咬牙切齿狠狠道:“顾廷菲,你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你。就是你克死了我的平宇,我让让你给平宇偿命,我可怜的儿子,他还那么年轻就走了,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都是因为你!”浑身散发出戾气,让顾廷菲不忍直视。 第九十九章 主谋(一) 身为母亲,朱姨娘对林平宇的爱绝对不会有假。顾廷菲的大脑在飞快的转动着,不能再让朱姨娘继续扯下去。“我来你的院子一次不容易,真的没有骗你,谋害你儿子的另有气人,林公子的死完全是人为的,若是朱姨娘不相信,我可以拿出证据,让你看看。”顾廷菲神情严肃的紧盯着朱姨娘。 有那么一瞬间朱姨娘似乎相信了她的话,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和身影,她还是摇摇头,没人能害的了她的儿子。她管着中馈,谁敢对她的儿子下手,分明就是顾廷菲强词夺理,狡辩。 “你别以为我被困在屋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连定北侯府的老太君都抛弃了你,你被接到礼部侍郎府,就是要给我的平宇陪葬,到阴间去伺候我的儿子。你别摆着这副臭脸,我劝你乖乖的回去,别出来乱跑。”朱姨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一来,朱姨娘其实就注意到她,不过沉浸在痛失爱子的悲伤中,不想理睬她罢了。 “朱姨娘,你怎么就听不进去我的话,我没有害你儿子的动机和理由。我和他素未蒙面,他出去那么多次遛马,怎么偏偏就这一次从马上坠下来,身边可还有其他的几位少爷,老天爷怎么就那么不长眼选中了他?朱姨娘,你不要自欺欺人,根本就是有人在暗中谋害你的儿子,你不去找真正的凶手,替你儿子报仇,告慰他的在天之灵,却在这里愚昧的责怪我,想要我去给他偿命,太可笑了。再者就算从马上坠落下来,分明太医院的两位太医说林公子的身体有好转,怎么就一下子转变那么快,林公子过世了,朱姨娘难道就没有思考过,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人在暗中操纵这一切?”顾廷菲淡淡的撇了朱姨娘一样,从牙缝里将这些话蹦出来。 朱姨娘脸上无法遮掩的诧异,正紧盯顾廷菲,一把冲到她面前,揪着她的衣襟,扯着嗓子低吼起来:“顾廷菲,你胡说,你胡说,分明就是你害我的儿子,你不想给他陪葬,找出这么多的借口。那你告诉我,到底谁害我的儿子,你说啊,说啊!”拼命的前后晃着顾廷菲,迫切的想从她的嘴里得到消息。 用力的扯开她冰凉的大手,顾廷菲能喘口气,再这样下去,她很快就要被朱姨娘掐死不可。“停,你别在继续往前走,要不然我现在立马就走,从今往后不会有任何人告诉你这件事,等将来你去见你儿子的时候,他自然会埋怨你,饶过了真正谋害他的凶手。”顾廷菲往后退了几步,立马扬唇道。 紧捏着手腕的朱姨娘,不可否认的将顾廷菲的话听进去,她其实心里隐隐蹦出一个人的名字,浮现她的身影,深呼吸几口气,缓声道:“好,我听你的,不往前走,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谁要谋害我的儿子?” “告诉你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别忙着拒绝,我的条件不是现在提出来,等谋害你儿子的凶手承认以后,我再提出来,你放心,我的要求很简单,你能办得到。还有我不喜欢你那种眼神,好像我是罪人一般。你儿子不在了,你的后半生还很长,还得继续往下过,这样你儿子在天上看着也会感到高兴的。”在说出谋害林平宇的凶手之前,她得把话给朱姨娘说清楚了。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既然如此,那就等于朱姨娘默认了。顾廷菲紧捏着双手,认真道:“你可还记得养马的王大勇?”养马的王大勇,朱姨娘思考片刻,摇摇头,她向来不去马厩,对马厩的下人更是不清楚。再说马厩没什么油水,她放手让身边的嬷嬷去管。 “林公子那日遛马骑的红枣马正是王大勇给他准备的,可谁也没发现,红枣马的前蹄少了马蹄铁,导致了长时间的奔跑,红枣马支撑不住,才会让林公子从马上摔下来。”顾廷菲平静的一字一句从嘴里吐出,听着朱姨娘心惊肉跳,气愤不已。 前蹄少了马蹄铁,朱姨娘听到这里,下意识的咬紧牙关,掐着手背,“不可能,他没有理由害平宇,是你,是你胡说八道。” “朱姨娘,你觉得我为什么要骗你?你对他没有印象吧,说起来,也很正常,你虽然代替林夫人掌管中馈,对于马厩,你一向疏于管理。不知道也是人之常情,你别着急反驳,听我继续往下说。 王大勇没有动机,这个我先不去揣测,我接下来想说的事,坠马导致林公子昏迷不醒,两位太医说他的身子渐渐恢复,能快就应该醒来,为何就在这节骨眼上,他突然过世。朱姨娘有没有想过其中会不会有人做了手脚?又或者说,林公子的醒来威胁到谁的利益,相信朱姨娘不用我提醒,比我清楚吧!”顾廷菲冷哼了一声,到这个时候,朱姨娘还想自欺欺人。 马蹄铁对马儿来说,很重要,可正如顾廷菲说的,坠马导致林平宇昏迷,她闭上眼睛都能浮现两位太医欣喜的场景,说林平宇很快就醒了。一转眼,她就失去了儿子,永远的见不到林平宇了。林平宇过世对谁最有利,或者说谁会在他死后获得更大的利益,这个人的名字呼之欲出,就是谢氏。 看着朱姨娘的神情,似乎把她的话听进去了。顾廷菲扬唇继续道:“朱姨娘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审问王大勇。我听说他如今已经被林夫人外派到别院,他的亲娘说是告老还乡,其实被林夫人赶出林府。这其中的内情,朱姨娘应该能想到。林公子过世了,你手中的管家权被夺走了,交给林夫人。 我不知道为何林夫人找到兴元大师,说我和林公子的生辰八字极其相配,让我去给林公子陪葬。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朱姨娘该不会也相信这些,可别被他们骗了,说不定这个时候,他们正在暗地里高兴,庆幸这一切没被人发现。我是不忍心朱姨娘被蒙在鼓里,且我不愿意给林公子陪葬!”说的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第一百章 主谋(二) “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朱姨娘紧紧的拉着顾廷菲的手,此刻把她当做救命稻草一般,恳求的注视着她。 顾廷菲展开轻蔑的笑容,推了朱姨娘一把,“你来问我,不觉得可笑吗?”朱姨娘管理中馈那么长时间,能把谢氏赶去佛堂,相信她不是简单的人物。怎么这会领不起,反问起她来。 原以为顾廷菲会欣然的帮助她,得到的却是这句冰冷的话。朱姨娘咬牙切齿恨恨道:“既然你不愿意帮我,那就算了,何必跑一趟来告诉我。你以为我还是林府呼风唤雨的朱姨娘吗?你错了,我什么都不是了,连老爷都抛弃我了,让谢氏管家了,我还能怎么样?顾廷菲,我就算给平宇报仇,又能如何?平宇他已经回不来了,往后的日子就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有什么意思?你走吧,走吧,你帮不了我,我也帮不了你离开林府。” 能找到她,并且得到这些消息,她相信顾廷菲一定有办法,不过她要是不愿意说,她就不配合。顾廷菲真想冲过去,狠狠的掐着朱姨娘的脖子,她好心好意的来告诉她,结果非但没得到朱姨娘的感谢,还反过头来被她威胁。 按捺住心中的愤怒,顾廷菲深呼吸几口气,含笑道:“好,朱姨娘,我帮你就是了。不过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给林公子报仇了,日后你们母子相见的时候,你不会觉得愧对他,能昂首挺胸的朝他走过去。此外,你明明知道有人毒害你的儿子,却让主谋逍遥法外,不觉得心里憋屈吗?我这些话,朱姨娘愿意听更好,不愿意听,就当我没说。” 该说的话都说了,接下来就要看朱姨娘,但愿不要让她失望。“二姑娘,二姑娘,有人来了,有人来了。”春巧焦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顾廷菲和朱姨娘对视了一眼,朱姨娘立马缓过神来,拉着顾廷菲:“你快些走,这里就交给我,安心在屋里等着我去找你!” 顾廷菲勾唇浅笑,随后开门和春巧一起离开,在半路上和马成岗会合。在这一刻,顾廷菲才有真实感,总算出来了。“二姑娘,刚刚真是把奴婢吓坏了,就担心有人闯进来,看到你和朱姨娘在一起,就不妙了。”春巧到现在还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脯,小声的嘀咕起来。 其实就算有人看到顾廷菲也有说辞,她是林平宇未过门的妻子,来见朱姨娘,也是人之常情,别人挑不出错来。没来得及说话,顾廷菲的身后被春巧推了一把,顺着她的目光,顾廷菲朝前看过去,在眼光的照射下,站在她对面的是白嬷嬷,谢氏身边的管事嬷嬷。 “顾二姑娘,林府不是定北侯府,二姑娘还是再屋里呆着,不要随意带着下人出来走动。”白嬷嬷一本正经的叮嘱道。 “另外,顾二姑娘,老奴还想再提醒你一句,你既然进了林府,那就要做好心理准备,林府不是请你来做客,而是让你给大少爷陪葬,就在这一两天,你快些回屋里待着!”白嬷嬷阴冷的眼神让春巧吓得赶忙低头,顾廷菲斜眼看了白嬷嬷一样,扯了扯嘴角:“是,廷菲知道了,谨记嬷嬷的教导,回去等死。” 回去等死四个字说的咬牙切齿,春巧在心里暗自的拍手叫好。白嬷嬷不愿意与顾廷菲再逞口舌之快,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从她趾高气扬的走过去。 顾廷露的话一说完,刘氏刚喝下去的茶水就吐在走进来的二老爷顾明兴的袍子上,吓得刘氏赶忙起身,忙不迭的走过去,弯腰拿着手帕擦拭起来。顾明兴推了推刘氏,“行了,行了,没什么,你快坐下来。怎么了,你们俩这是?”母女俩的脸色不太好,他关切的问起来。 一提到这个,刘氏当下指着顾廷露,扯着嗓子低吼起来:“老爷,你是不知道,廷露这丫头疯了,居然让我和她一起去求老太君,把廷菲那个丧门星从林府接回来,这不是笑话吗?老太君和林夫人都谈好了,我们去说有什么用?再说,廷菲是三房的庶女,与我们二房何干,廷露现在越来越不听话。老爷,妾身现在管不了她,正好你回来了,替妾身好好管教管教!” 她真的劝说不了顾廷露,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偏偏顾廷露就是油盐不进,不把她的话听进去。刘氏真的生气了,可总不能真的把顾廷露给打死,这可是她十月怀胎,辛苦抚养长大的女儿,不落忍。尤其她和顾明兴膝下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将来还指望着顾廷露给他们养老送终。 说完刘氏气鼓鼓的坐在桌前,顾明兴掀起眼皮看了顾廷露一样,冷声道:“廷露,方才你母亲说的可是真的?” “回父亲,是真的,廷露不觉得有错!”顾廷露理直气壮的挺直胸膛袒护顾廷菲的样子,让刘氏胸中的怒火蹭蹭往上涨,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她原本就有巴掌印的右脸上。 “母亲,你今日就算把我打死了,我还是同样的话,若是你们不愿意,我就自己去跪在春熙阁。难道在你们眼里,世家的荣誉比人命还要重要。廷菲她是三房的庶女,可我们定北侯府没有分家,母亲可以高枕无忧,但我不行。身为定北侯府的一份子,我不愿意看到廷菲去给一个死人陪葬,我这样说,母亲满意吗?”顾廷露毫不遮掩眼中的锋芒和坚韧。 顾明兴紧抿的嘴唇俱是寒意,“我看你敢,没我和你母亲的命令,从现在开始,你哪都不许去!夫人,我们走!”上前拉着刘氏一同离开,“还有,你最好别想其他的主意,不要以为你是二房唯一的孩子,就可以肆无忌惮!”顾明兴回头又叮嘱了一句,叮嘱春荷看好顾廷露。 “三姑娘,你这是何苦呢?”春荷蹲下身子,试图将瘫坐在地上的顾廷露搀扶起来,被她抬手推了一把拒绝了。 第一百一章 主谋(三) 顾廷露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流泪,内心的悲伤比什么都重要。 “老爷,你说刚才廷露那是什么态度,她一点规矩都没有,妾身对不住老爷,没管教好她。”刘氏眼中毫不遮掩对顾廷露的不满,随即想到什么,又低头道歉。 顾明兴冷哼了声,“行了,别提她了,往后你对她多费点心,年岁不小了,顾珏的婚期定了,你也抓紧时间给廷露想看合适的对象,最好能在年前把婚期定下来,明年把她嫁出去!” “是,老爷,妾身知道。”刘氏缓缓的垂下双眸,应了声。 顾廷菲等到晚上还是没有朱姨娘的消息,她分明说会来找她,怎么这会没动静。她有些不安的端起茶盏,莫非出什么变故了。马成岗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压低声音附在她耳边道:“二姑娘,大事不妙,朱姨娘被小厮从后门送走了!” “什么!”顾廷菲震惊的从椅子上腾的站起来,马成岗的话实在太让她意外了。 “二姑娘,是真的,奴才刚要准备回来,听到有脚步声,仔细一看,半晌朱姨娘被小厮打昏了,包裹在麻袋里,被小厮扛着一路从后门送走了,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马成岗惶恐不安的盯着她。 今日顾廷菲去找朱姨娘的事,是不是走漏了风声,被谢氏知晓了,她才会连夜要将朱姨娘送走。一时间顾廷菲思绪万千,好不一会才缓过神来,厉声道:“现在你带我去林大人的书房,我要见他!”她眼中的坚定让马成岗略微为难的低头:“二姑娘,怕是见不到林大人。” “马成岗,你有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总是让二姑娘问你。”站在一边的春巧早就着急的不行,抬脚上前说了他几句。 马成岗抬眼看着她,随后把目光落在顾廷菲的身上,“二姑娘,奴才虽然打探到林大人的书房在什么地方,可我们的身份怕是不能见到他。此外林夫人已经在门外安排了好几个小厮看守,一时半会想要去见林大人,怕是没那么容易。二姑娘,奴才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句欺瞒。” 一定她去见朱姨娘的事被谢氏知晓了,顾廷菲在屋里来回走动着,大脑飞快的转动着,想想办法,尽快能见到林立志才行。春巧恶狠狠的看了马成岗一眼,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朱姨娘被送走,原本她还指望朱姨娘能帮顾廷菲,揭穿谢氏的阴谋,这下好了,她们被谢氏算计了。 明日一早顾廷菲就要被送去给林平宇陪葬了,他们身为顾廷菲身边最亲近的下人,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送死。 “二姑娘,要不然这样,你和我们一起偷溜出去,去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后半辈子。”春巧朝顾廷菲扑过去,期待的盯着她。 谁知下一秒,顾廷菲含笑着抚摸她的脑袋,柔声道:“春巧,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愿意苟且偷生,既然活着,就必须活的光明正大,堂堂正正。马成岗,你愿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目光转移到马成岗的身上,马成岗闻言,恭敬的弯腰作揖:“二姑娘,你尽管吩咐,奴才上刀山下火海,也会办到!” “好,马成岗,我相信你,你过来。”顾廷菲朝两人招手,示意他们走近,听她的吩咐。顾廷菲眯着眼,这一次,她绝对要破釜沉舟,为自己拼搏一次。 马成岗告诉顾廷菲去林立志书房的路线,门外看守的小厮由马成岗和春巧引出去,春巧换上了顾廷菲的衣裳,两人交换了衣裳,事不宜迟,接下来就分头行动起来。 一路低着头,不停歇的凭着马成岗告诉她的路线,顾廷菲到了林立志的书房。守门的小厮狐疑的打量她几眼,随后朝她摆摆手:“赶紧走,别吵着大人休息。” “小哥,你帮帮忙,我要见大人。”顾廷菲将早就准备好的玉镯塞进小厮的手里,小厮张嘴准备开骂,触碰到冰凉的玉镯,瞬间将要说的话吞咽下去,轻咳了两声,不动声色的收下塞进衣袖里,接着开始盘问起来:“你是哪个院子的丫鬟,找大人有什么事?” 尽管收下了顾廷菲的玉镯,可不代表他就要放她进去。顾廷菲咬牙切齿的将面前的小厮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通,纵使对他在再多的不满,也只能笑嘻嘻的仰头:“你也知道,大人现在膝下没有子嗣,你说我长的还不错吧!要是我能得到大人的青睐,将来我肯定忘不了今日你的大恩大德。” 她的话无疑就让面前的小厮看到了巨大的惊喜,再次打量起面前的顾廷菲,穿着丫鬟的衣裳,也遮掩不住她身上的光彩。白皙嫩滑的脸蛋,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灵巧的身段,的确是个美人。想到林平宇过世,朱姨娘不受宠,被困在后院,还有谢氏虽说掌管了中馈,却也是在佛堂吃斋念佛那么多年。年岁也不小了,不年轻了,未必能生下儿子。 林立志还年轻,且受到朝廷的重用,眼下虽说是礼部侍郎,保不齐还得升官,前途一片光明,那他肯定需要林府有继承人。瞧着面前的顾廷菲,还对她许诺了,今日他放她进去,若是真的得到林立志的青睐,少不了他日后的好处。就算再不济,林立志怪罪下来,他就推说去茅厕,想来也不会有问题。 如此一想,小厮张开的手臂慢慢收回,往后退了几步,示意顾廷菲赶紧进去,别被人看到,那就不妙了。顾廷菲含笑着对他作揖感谢,就在她走过时,小厮不放心的念叨着:“别忘记今日我放你进去的!” 回过头的顾廷菲不由的笑了笑,接着提起裙角,往林立志的书房走去,猛地推开门,坐在书案后的林立志被惊着了。 门口站着一位十五六岁的丫鬟,林立志倏忽松口气,将手中的折子缓缓放下,直视顾廷菲:“大胆,谁让你进来的,快滚出去!”在脑海中思虑再三,门口的丫鬟很面生,不曾见过。 第一百二章 惊险! 顾廷菲不慌不忙的笑着走进来,将书房的门砰的一声关上。紧接着一步一步朝书案前的林立志走来,面上的笑容从未淡去。 林立志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至今还膝下无子,保不齐府上有贪慕富贵的丫鬟找上门来,不过这丫头长得倒是非常不多,能有胆量亲自送上门来,的确让他刮目相看,林立志对她还处在观望状态。 “见过林大人。”顾廷菲蹲下身子给林立志请安,该有的礼数不能少,尽管她此刻内心有些不安。 行云流水的行礼让林立志半晌才缓过神来,将手卷起来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起来吧,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有何事?”他的话刚说完,就听见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逼近,顾廷菲心里咯噔一跳,莫不是马成岗和春巧被谢氏的人发现了? “老爷,你在屋里吗?妾身能进来吗?”这是谢氏的声音,顾廷菲记得,她刚到林府的时候,谢氏来见过她。这个时辰她能见林立志,惊动他,想必有要紧的事。门外的谢氏一直在等着林立志的回答,满脸的焦急。 林立志朝顾廷菲轻看了一眼,发现她正低着头,把玩着手指,他不由的弯起眼睛,勾唇笑了笑,真是个有趣的小丫头。“夫人,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林立志将目光转移到门口,并没有让谢氏直接进来。 顾廷菲不担心谢氏会推门进来,林立志怕是比她跟她更不想让谢氏进来,再说就算进来,她也毫不畏惧。 白嬷嬷拉扯着谢氏的衣袖,示意她赶紧开口问。谢氏权衡再三,这才试探的开口:“老爷,顾二姑娘不见了,妾身想着有没有跑过来打搅老爷休息,若是没有,妾身再去别的地方找一找?”说完她又恨不得咬掉舌头,顾廷菲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子跑过来找林立志。 想到这,谢氏狠厉的瞪着白嬷嬷一样,都是她撺掇着来这,待会被林立志训斥,少不了回去要把怒气发泄在白嬷嬷身上。白嬷嬷直视谢氏,直接告诉她,顾廷菲这丫头的鬼主意多,府上几乎翻遍了,没看到顾廷菲的身影,这么晚了,她还能躲到哪里去,春巧和马成岗两个人嘴巴紧的很,不管怎么打骂都没用。 顾廷菲掐着手指,浑身动都没动一下,想来林立志已经怀疑她的身份了。林立志弯曲着手指敲打着桌面,略一沉吟,轻描淡写的看了顾廷菲,“夫人,你是说笑呢吧,顾二姑娘不见了,那就快去找,怎么可能在我的书房?”语气中带着些许气愤和不耐烦。 谢氏闻言,忙不迭的答道:“是,老爷,妾身这就去,对不住了,老爷,打搅你休息,妾身这就走,这就走。” “夫人……”白嬷嬷还想说什么,被谢氏狠厉的推了一把,冷冷道:“行了,你莫非连老爷都信不过,还是你想看着我被老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一番!你们都杵着干什么,快去别的地方找,就算挖地三尺,也一定要把顾廷菲给我找出来。” 明天就要送顾廷菲去给林平宇陪葬,在今晚绝对要找到她,不能让她给逃走了。否则她这个当家主母的面子往哪里搁,不但会让林立志觉得她不如朱姨娘,还会让世人耻笑她无能,要强的谢氏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走远,这时的林立志早就走到顾廷菲的面前,仔细的端详着她,开口叫了声:“顾二姑娘,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多谢林大人夸奖,小女受宠若惊。”既然林立志识破她的身份,她也没必要再继续瞒着,大大方方的承认未尝不好。 “只是顾二姑娘,你找错人了,老夫不能帮你,你还是请回吧!”林立志颇有些失望,原先还以为哪个贪慕虚荣的小姑娘想找上门,想爬山他的床,却不曾想到是顾廷菲,明日要去给林平宇陪葬的人,他怎么可能对她有其他不该有的心思,就算有,也得扼杀在摇篮里。 知道她的身份后,就忙不迭的赶她走,顾廷菲闭上眼睛,深深吸气,手捂着胸口,待心跳稍缓,捏着嗓子道:“林大人,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既然来了,我就没打算这么轻易走。我有腿,自己能走,不用大人赶,只希望大人能听我把话说完,就行。”眨巴着两只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紧紧的注视着林立志。 他能答应最好,不答应她也有法子逼他。林立志紧捏着拳头冷声道:“顾二姑娘,老夫倒想听听,你究竟想说什么?”顾廷菲能找上门,说明她肯定有想说的话,有这个胆量,他听一听也无妨。 顾廷菲微微一笑,随即沉声道:“多谢林大人,小女想问问您,是否真的答应让小女给林公子陪葬?” “顾二姑娘,你不会不知道,这件事连兴元大师都赞同,老太君也未反对,老夫知道你还年轻,不愿意给平宇陪葬,要怪,也只能怪你命不好,行了,老夫也累了,你且回去吧!”林立志脸色倏忽阴冷下来,带着锋利棱角的阴沉让顾廷菲不忍直视。 稍缓片刻,顾廷菲无辜的耸耸肩:“林大人,亏您还是朝廷命官,居然相信这些鬼神之说。” “你!”林立志紧捏着拳头,狠厉的瞪着顾廷菲,瞧着她不加遮掩对他嘲讽的语气,他浑身气不打一处来,凌厉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朝顾廷菲射过去,让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接着摆手道:“林大人,您别用这种目光看小女,让小女觉得害怕。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您,兴元大师的话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若是大人不信,且听小女慢慢道来。” 今日能见到林立志,她就一定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朱姨娘被谢氏派人送出去,另外谢氏还这么迫切的寻找她,无非就是担心她的计谋被人拆穿。正因为如此,顾廷菲才更不能替她遮掩,否则她的小命会搭上,根本就不值得。 第一百三章 对峙(一) 紧接着顾廷菲飞快的抬眼看了林立志,发现他脸上的怒气淡去了几分,似乎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她就将对朱姨娘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和林立志说了一遍。“林大人,您是礼部侍郎,若是您去仔细一查,应该就会知道,小女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句欺瞒。”顾廷菲细声细语的说道。 不对,林立志的神情不应该是这样,没有顾廷菲想象中的诧异,有的只是紧锁眉头,一言不发。莫非他早就知道林平宇从马上坠下来是马夫王大勇动了手脚,不好,顾廷菲心里惊呼了一句。 一时间,书房内寂静无比,连一根绣花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它的响声。半晌林立志才迟疑的开口:“顾二姑娘,你要为你的言行负责,不可胡言乱语。” “林大人,这是自然,不过看大人的脸色,怕是早就知道王大勇给林公子的马匹动了手脚。也对,大人是什么身份,连我一个小姑娘都能查到的事,对大人来说,更是不值一提。那大人有没有想过,两位太医都林公子的身子有所好转,很快就能醒来,突然间,林公子就去世了,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缘由?想来,大人也查探过了,是人为的!”顾廷菲不屑的嗤笑了一声,瞧着林立志的神情下意识的拧眉,眼里对他的不屑和蔑视一闪而过。 打从心底瞧不起林立志,既然知道林平宇坠马的缘由,后面他突然暴毙的原因肯定查探过了。那为何还要听信兴元大师的无稽之谈,让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去给一个死人陪葬。 难道就因为可笑的一纸婚约,顾廷菲上辈子被人要挟着,不得喘气,得到父皇的宠爱,可后宫还有霍太后和她的嫡女三公主,很多时候,她不愿意事事去烦劳国事原本就已经很麻烦的父皇。且霍太后还会用弟弟来威胁她,乖乖的听话,那些人前笑脸相迎,人后失声痛哭的日子,她不想再去回想。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光阴短暂,就应该率性而为,随心而动,不比在乎太多,反而活的不快活。 林立志赶忙反驳道:“闭嘴,闭嘴,你闭嘴,不许胡说。” “胡说,我怎么是胡说了?还是我说到大人的心坎上,大人心虚了,不愿意被我提起罢了。大人一家想要我的小命,我怎么就不能查探清楚,凡事明明白白,顾廷菲一条小命不足惜,可真相若是就此埋没了,才是最可惜的,林大人,您身为礼部侍郎,应该比小女清白这个道理。”顾廷菲步步紧逼,勾唇冷笑。 眉宇间的那抹得意在林立志看在就是对他赤裸裸的挑衅和嘲讽,当下伸手怒指道:“顾廷菲,你给本官闭嘴,你是什么身份,也轮得到你来说教。还不赶紧滚出去,否则别怪本官对你不客气!”铁青的双脸,似乎每一个毛孔都有怒头喷出,紧捏着双手,他为官多年,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对他说话,顾廷菲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他绝对不允许! “林大人,您别动怒,就算小女说到您的心坎上,您也应该沉住气,不是吗?”顾廷菲在这个时候,还能这般云淡风轻的和林立志谈笑风生。 “顾廷菲,你不走是吧!好,我这就叫人送你去见夫人,让她好好管教管教你!”林立志现在就恨不得顾廷菲从他面前消失,让他的耳根清净些。这丫头才刚进来那会,林立志还用男人的眼光去欣赏她,这会根本就不把顾廷菲当做女人看待,她一张嘴就没好看,句句都戳进他的心坎上。连他隐藏多日的秘密,顾廷菲都能拆穿了,林立志能让她活着才怪呢! 顾廷菲闻言,微眯双眼,将两只手叠放在胸前,勾唇淡笑:“林大人,您混迹官场多年,总不会以为我什么都不准备就来见您了吧!怕是要让您失望了,我既然敢来找您,就说明我已经最好了完全的准备。一旦我明日我真的被你们送去给林公子陪葬,王大勇和周大娘母子就会出现在御史周梁的府上。同时我还给御史周梁写了一封信,只要我的小命没了,那封信就会落到他的手上,林大人不信,尽管一试,到时候大人头上的乌纱帽保不住,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 眼神中的坚定让林立志心下咯噔一跳,她连这些都准备好了。她怕是早就暗中布置着一切,那定北侯府的老太君是否知晓,谢氏一登门,她就轻易答应了,将顾廷菲送来林府,莫非她们祖孙俩商议好了,要算计他。 林立志又狐疑的看了一眼顾廷菲,不像说的假话,看的出来,她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连王大勇和周大娘的名字她都很清楚,尤其还提到了御史韩梁,他为人向来铁面无私,秉公执法,不管你是皇室宗亲还是平民百姓,只要被他遇上了,怕是后半辈子难过了。 他好不容易才坐上礼部侍郎的位置,绝对不能因为顾廷菲,败坏了他辛苦经营半生的名誉。林立志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横冲直闯,双手青筋突起,被人要挟的感受不好过。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他更是咽不下这口气,此刻他只能按捺住心头的愤怒,长须几口气。 “顾二姑娘,你到底想怎么样?”林立志这话一说出口,就证明他信了顾廷菲的话,对她妥协了、 顾廷菲眨巴眨巴眼睛,无辜道:“林大人,小女没想怎么样,小女只是想好好的活下去罢了。林大人,您也知道,人生在世,世间有那么多美好的事情,您说要是我这么年轻就走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她这丫头倒是牙尖嘴利,好话都让她给说了。林立志冷哼了声,满脸的不悦。 顾廷菲知道他这个时候心情不好,也不和他计较什么,温声道:“林大人,小女的要求其实很简单,我要活着,不想给林公子陪葬。且给林公子陪葬的不应该是小女,而是背后陷害他的主谋,这相信就不劳烦小女继续操心了吧!” 第一百四章 对峙(二) 顾廷菲听一口气,缓一缓,见林立志没说话的欲望,她又继续道:“另外小女还有一个请求,就是小女第一次见着林大人,就觉得很亲切,小女想认林大人做干爹,还请林大人不要嫌弃小女。” 就顾廷菲这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还想让他做干爹,林立志差点儿被她这话气的吐血,他被顾廷菲威胁了,不能让她去给林平宇陪葬,且还要认她做干女儿,他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答应。 “怎么样,林大人,愿意认我这个干女儿吗?”顾廷菲含笑着把玩着手中的丝帕,一边抬眼看着林立志。她这么做,自然有她的考量了,拆穿了林立志的假面具,省的他来日报复,且又能为她平安的离开林府找个好的借口,何乐而不为。 “不愿意,顾二姑娘,你还真会蹬鼻子上脸。”林立志满脸不屑的瞪了顾廷菲一样,双手背后,劝说的双手恨不得冲过去捏住她的脖子,一把掐死她,让她再也无法威胁她。脑海中倏忽闪过一个念头,眼中闪过一抹杀机。 顾廷菲幽然一笑,“林大人,您最好答应收我为干女儿,对你我而言,这都是最好的结果。倘若林大人真的不愿意,那小女就不勉强,告辞!”方才她含蓄的指出林平宇的过世另有蹊跷,在林立志的眼里,她只看到了诧异,而不是震惊,她就知道,林立志心中有数,不过一直隐忍不发罢了。 眼看着顾廷菲转身一步,两步的离开,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还有闭上眼耳朵还回荡顾廷菲威胁的话语,好一个伶俐的小姑娘,他混迹官场多年,今日摆在她的手下,实在不甘。为了林府和他的前途考虑,林立志也只能被迫开口叫住顾廷菲。 并没有转过身,一直停留在原地,等着林立志继续往下说,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林立志轻咳了两声,“顾二姑娘,老夫答应便是,认你为干女儿。”感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一抹异色从眼中闪过。 既然如此,顾廷菲也没必要不见好就收,林立志给她台阶,她顺着往下走便是,转身屈膝给他行礼,恭敬的叫了声:“干爹在上,请受廷菲一拜。” 装模作样,纵使林立志心中对顾廷菲百般的不满,此刻也只能含笑着应了声:“好孩子,快起来吧,过去的事,我们就既往不咎。等明日一早,我便亲自送你回定北侯府,并且向老太君道歉。” 顾廷菲眸光微闪,还没来得及出声,门被来人用力的推开。站在门外的小厮吓得跪在地上,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着如同筛糠一般。敢推门进来的也只有谢氏了,她此刻愤怒的瞪着林立志,伸手指着顾廷菲,质问道:“老爷,你方才不是说没见到顾二姑娘,那现在出现在你面前的是何人?你可不要告诉妾身,顾廷菲换了一身丫鬟衣裳,你就不认得了?” 丝毫不掩饰内心对林立志的不满,白嬷嬷一路上不知道被她骂了多少次,就不应该来找林立志,他的书房怎么可能有顾廷菲。就算给顾廷菲十个胆子,她也不至于来找他。谢氏被气的胸口上下起伏,幸亏身后的白嬷嬷眼疾手快的搀扶着她,才没让她倒下去。 谢氏思及此,对白嬷嬷露出歉疚的神情,白嬷嬷跟随她多年,不应该怀疑她。林立志能宠爱朱姨娘,把她手中的管家权夺去给朱姨娘,如今又将朱姨娘手中的权利交换给她,还有什么事他做不出来! 顾廷菲低头一声不吭,这是林府的家务事,她不适宜插嘴。 林立志面无表情的呵斥道:“还不赶紧滚回去,胡说什么,白嬷嬷,还杵着干什么,快把夫人带回屋去!”不愿意在此刻当着顾廷菲的面和谢氏争吵。 似乎能明白林立志的心思,顾廷菲缓缓的屈膝:“小女就告辞了,不打搅二位。” “站住,顾廷菲,你不许走,顾廷菲,你别以为躲到老爷这里来,就能逃过一劫,兴元大师都说了,你应该给平宇陪葬,你就别做无谓的抵抗了,没用的。”谢氏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没想到顾廷菲有胆量来找林立志。整个府上都找遍了,就是没找到顾廷菲的身影,除了来过一次的林立志书房。 她原先还在心里打鼓,是白嬷嬷坚持让她过来,她才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结果没想到,真的见到顾廷菲在林立志的书房。刚开始的确很生气,林立志不应该欺骗她。看顾廷菲的样子,想来早就准备来见林立志,说不定她和白嬷嬷之前来的时候,顾廷菲就在屋里偷着笑,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让林立志袒护她。 袒护只是一时,并非一世,顾廷菲没那么大的魅力,能让林立志连兴元大师的话都不听。渐渐平复下来的谢氏,心里有了底气,脸色慢慢恢复了红润,眼中闪过的一抹得意,顾廷菲没错过。 “干爹,您瞧,夫人现在还念着兴元大师的话,要让我给哥哥陪葬,您快些告诉夫人,让她别打我的主意了。”原本要走的顾廷菲,被谢氏这番话说的停下了脚步,嘴角挂着一抹浅笑。 谢氏闻言,脸色唰的白了,手中的帕子被拧成麻花,嘴里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你胡说,胡说。老爷,你告诉妾身,她胡说,她胡说的,对不对,对不对?”一下子朝林立志冲过去,准备去质问他。 眼疾手快的白嬷嬷见状上前拉住谢氏,靠着她轻声道:“夫人,要不然您还是听老爷的话,和奴婢离开吧!”眼下的局面,就算再傻也能看得出来,顾廷菲没开玩笑,干爹这两个字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叫出口。白嬷嬷希望谢氏暂且离开,看林立志明日有什么打算,她们再想对策也不迟。再者若非林立志认可,顾廷菲没那么大的胆子,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顾廷菲的身上。 第一百五章 真相(一) 穿着丫鬟的衣裳也遮掩不住她通身的气质,的确是个美人胚子。只是可惜的是,谢氏膝下没有一儿半女,否则林立志也不至于认外人。 “你别碰我,老爷,要是今日你不把话说清楚,妾身绝对不离开。还有顾廷菲,话没说清楚之前,你也不许走!老爷,你看着妾身,告诉妾身,她说的是假的,假的!”谢氏瞪圆了眼睛,呼吸急促的盯着林立志,她觉得刚才顾廷菲说的话非常的荒谬,原先还她说好的林立志,怎么转眼就变卦了?一定是顾廷菲耍什么花样,将林立志蒙骗了。 重重的一把将白嬷嬷推到在地上,还转过身用凌厉的目光射向她,谁也不能阻止她!林立志的目光直接坐在守门的小厮身上,吩咐他将门给关上。砰的一声,书房内只剩下四个人,站在离门口最近的顾廷菲,被谢氏推到在地上的白嬷嬷,还有怒目瞪着林立志的谢氏,她等着要说法。 林立志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别拿兴元大师当说辞,平宇到底是怎么死的,还要我多说,你心里没数吗?” “老爷,你这话什么意思,妾身怎么一点都不明白,是不是顾廷菲和你胡说了什么?一定是的,就是你,顾廷菲,你这个丧门星,克死了平宇,连老太君都抛弃你了,你还不甘心,想着破坏我和老爷的夫妻感情,败坏我的名声。老爷,你不能听他一面之词,妾身是平宇的母亲,怎么可能害他?”谢氏面上波澜不惊的反驳,实际上半寸长的指甲早就掐进手掌。 都这个时候,谢氏还是不肯承认她做下的事,让林立志对她颇为失望。王大勇和周大娘的事,他也听到风声,这两人被谢氏赶出府了。在林府多年,不可能说赶走就赶走,他只是没有细想,或者更准确的说不愿意多想,谁让他十多年来愧对谢氏,就想着顺着她,让她高兴高兴罢了。 却没想到换来这样的结果,真让他心寒。林立志对谢氏说不出来的失望,抬腿踢了她一脚,“谢氏,你分明做错了,还不知道悔改,还妄想攀咬顾二姑娘。她现在是我认下的干女儿,你说话注意措辞。” “老爷,你在和妾身说笑吗?就顾廷菲这样的出声的人也值得你认她作为义女,你真是糊涂了。妾身不知道她到底给你说了什么,可妾室能对天发誓,没有毒害平宇,他是老爷的儿子,也是妾身的儿子。”谢氏咬紧牙关认真的爬到林立志跟前,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 有那么一瞬间,林立志就相信了她的话,差点被她给蒙骗了。林立志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如论你怎么狡辩,都改变不了铁一般的事实。”对谢氏颇为厌烦的摆摆手,转身回到书案后坐下。 谢氏焦急的盯着他,随后转身恶狠狠的瞪着顾廷菲,若是眼神能杀死人,顾廷菲怕是早就死了不止一回了。“夫人,你不承认也没关系,,那我且问你,朱姨娘是不是你派人送出府的,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顾廷菲嘴角微微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一闪而过。 林立志没有动机送朱姨娘离开,起先她的确怀疑林立志。从刚才林立志的反应来看,他完全没必要将朱姨娘送走,对她愧疚还来不及,想着如何弥补她才对,不可能轻易的将她送走,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面前的谢氏私下偷偷送走了她! 提到朱姨娘的名字,谢氏手中的一方帕子被扭来扭去,细碎的银牙紧咬下唇,不悦道:“顾廷菲,你别蹬鼻子上脸,老爷认你做干女儿,可我没认,你没资格质问我。” “夫人,你也知道我认的是干爹,没认干娘,不过就是随口一问,你那么激动做什么,还是说你心虚了,被我说中了你的心事。王大勇少装了马蹄铁,导致哥哥从马上坠落下来,紧接着太医说他已有好转,很快就能醒来。这个时候你就忍不住对他下手了,周大娘什么都对我说了,你若是实在不信,我将她带到你面前来,如何?对了,还有王大勇也一起来。”顾廷菲目光复杂又带着隐隐的恨意。 林平宇他有何辜,正是青春年华的时候,却因为谢氏的一己之私,害了他的性命。谢氏夜深人静的时候,内心难道不觉得有愧,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莫非人命在她的眼里,就那么的轻贱,不知一提。顾廷菲真想跑过去揪住她的衣襟,好好质问一番,可又忍住了,就算质问又能如何,林平宇终究回不来了。 只希望他在那边能安息,顾廷菲闭上眼睛,嘴里念叨着为他祈福。王大勇和周大勇既然能从她口中说出名字,她就一定知道了内情。该死的母子俩,嘴巴一点都不严,早知道她就下狠心,要了他们俩的命。都怪她一时心软,妇人之仁,现在反而害了自己。 谢氏脸色早就苍白的没有血色,她不承认没关系,铁一般的事实无人能推翻。她仰起头瞪着顾廷菲:“你有什么资格说教,就算我真的这么做,也轮不到你来插手。顾廷菲,你天真就是煞星,你若是不按照兴元大师的意思,给平宇陪葬,将来和你有关系的人都会被你牵连。” 说到这里,她似乎想到什么,急忙的朝林立志的方向爬过去,“老爷,妾身说的是真的,您若是不信,可以去找兴元大师,他一定能给您一个满意的说法,顾廷菲绝对不能活在世上,您更不应该收她做义女。” 话音刚落下,林立志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她的脸蛋上,他之所以这么憋屈,认顾廷菲做干女儿,这一切都是因为谢氏。都什么时候了,她丝毫不知道反省,居然还跟她理直气壮的顶嘴。“你给我闭嘴,闭嘴,不需要你说话,闭嘴!”林立志浑身散发着戾气,若不是顾廷菲在,他能多打谢氏几记耳光,算是便宜她了。 第一百六章 真相(二) “老爷,妾身说错了什么,妾身没说错。还有老爷看您现在的样子,就护着顾廷菲,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妾身嫁给你十多年,你有关心过妾身吗?”谢氏的声音变得柔软起来,紧接着从地上咬牙站起身来。 还没等林立志开口,她又继续道:“对,没错,就是我对林平宇下毒,我就是不想让他活着,怎么样,老爷还想杀了我不成?那正好啊,妾身反正不想活了,我的儿子没了,我也不会让朱姨娘好过,让她也尝尝丧子之痛,哈哈哈哈。” 顾廷菲眉头紧蹙,方才谢氏说的可是真的,她的儿子没了,要报复朱姨娘,莫非朱姨娘害的她失去了儿子。这些事情她并不了解,她说知道的事情也只有林府这些年一直又朱姨娘掌管中馈,她膝下有一独子林平宇,也是林立志唯一的独子。朱姨娘一直在后院佛堂潜行修佛,不问俗事。 从她嘴里说出这番话来,顾廷菲心里五味杂陈,更何况林立志,他精明的嘴唇俱是寒意,不相信谢氏说的话。 “老爷,你是不是一点都没想到,我们成婚一年,妾身有了一个月身孕,可您那个时候所有的心思都花在朱姨娘的身上,眼里哪还有妾身。您对她如此宠爱,绝对不会相信妾身说的,她毒害了妾身,让妾身这辈子再也没有身孕。这些年,妾身一直在隐忍,苟且偷生,这次老天爷终于开眼了,让她也尝到了丧子之痛。不过她应该比我难过的很,她养育了十多年的儿子,就这么没了,哈哈哈哈哈。”谢氏激动的笑中带泪。 林立志闻言一怔,眼中波光闪过,紧抿的嘴唇越发抿成一条钢丝一般的细线,面前的谢氏已经疯了,被怨恨冲昏了头脑,再和她多说,也没用。 顾廷菲原本对谢氏颇为怨恨,现在觉得她也是可怜之人,这是林府的事,她不方便插手,很快就离开了,让林立志处理谢氏吧! 出了林立志的书房,顾廷菲觉得整个空气中散发着芬芳的香味,让她忍不住闭上眼深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 青衣小厮走上前,愧疚道:“对不住,顾二姑娘,都是奴才有眼无珠,没认出您来。奴才下次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还请您大人大量,别和奴才一般见识,奴才这厢给您赔罪了。”话音落下,伴随着清脆的耳光声,顾廷菲抬眼看过去,他在自己打自己。 被她立马呵斥住:“行了,行了,别打了,这件事就过去了,不知者无罪。再说,要不是你的话,我也进不去书房,见不到林大人,更认不了他做干爹,你也算是成全了我。” “顾二姑娘,您说真的?”青衣小厮还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顾廷菲,她怎么那么好说话,有些不真实,飘飘然的感觉。 “当然是真的,我说的话还能有假,对了,你现在带我去找春巧和马成岗,不对,你去将白嬷嬷带出来,我有话要问她。”顾廷菲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青衣小厮连她都不认识,更不可能知道马成岗和春巧,也只有白嬷嬷。 刚才白嬷嬷吓得昏死过去,现在也该醒来了吧!有白嬷嬷带领着,顾廷菲很快就找到了春巧和马成岗,他们俩早就被打的皮开肉绽,疼的脸话都说不出来。谢氏和白嬷嬷真够狠毒的,下这么重的手,马成岗和春巧就在同一间屋里。起初马成岗还扭扭捏捏的赶顾廷菲出去,倒是见春巧红着眼眶,眼泪流下来,他瞬间闭嘴,不说话了。 春巧和二姑娘感情深厚,这个时候怕是很想得到顾廷菲的安慰,他还是乖乖的闭嘴不说话。春巧眼泪无声无息的流淌下来,抽泣道:“二姑娘,奴婢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顾廷菲轻柔的掏出手帕擦拭她脸颊上的泪水,柔声道:“不哭了,瞧你都哭成小花猫了,这下好了,等明日我们就能回府了,你能见到爹娘还有弟弟了。今天晚上就先委屈你们,待会会有丫鬟来给你上药。马成岗,你也是,今天辛苦你们,回头我必定会重重的感谢你们。” 他们两人面对谢氏和白嬷嬷的威逼利诱,严刑拷打,没有供出她的下落。她深感欣慰,为了拖延了和林立志交谈的时间,发自肺腑的感谢他们。却没想到他们俩异口同声道:“不用,这是奴婢(奴才)应该做的!”说完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笑了笑,春巧羞涩的把头转过来,埋进被褥里,刚才当着马成岗的面,她哭了,真是没脸见人了。 林立志深呼吸几口气,强压住心头的愤怒,平淡道:“夫人,往后你还是继续待在佛堂,后院的事,你就别插手了。还有你把朱姨娘送去什么地方了?”顾廷菲倒是提醒了,不能让谢氏一错再错下去。 谢氏嘴角忽的露出一抹冷笑,张口说道:“老爷,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朱姨娘既然被我送走了,那就不可能再回来。至于去什么地方,老爷难道想不出来,凭着她的手段和身段,想要得到其他男人的宠爱不是难事。” 话音刚落下,林立志已然冲到她面前,挤捏着她的脖颈,手背上青筋突起,眸中寒光一闪,“你到底把她送去什么地方了?”若是谢氏识趣,就应该乖乖的交出朱姨娘,虔诚的忏悔,而不是到这个时候,还在逞能,一味的倔强。 “老爷,当然是ji院了,我要让她这辈子都不得安生,林平宇死了,还远远不够!”谢氏一边说,一边眼睛里闪烁着欣喜的泪光。她仿佛能想象朱姨娘后半辈子过的什么日子,越想嘴角的笑容越大,那刺眼的笑容让林立志突然松开了她的脖颈,谢氏疯了,真的疯了,哪里还有半点当家主母的尊严和心胸。 他真是太大意了,被她蒙蔽了双眼,内帷不修,若是被御史周梁知晓,上奏参他一本,那他的后半辈子就完了。 第一百零七章 替妹不平(一) 他大半辈子如履薄冰在官场混迹,到头来就因为谢氏和朱姨娘两个蠢钝无知的妇人给败坏了,林立志浑身冒出细细密密的汗都从后背衣衫染湿,汗涔涔的仿佛刚从水里被捞上来,通身麻木的没有知觉。连额头上都出现了黄豆粒大小的汗水,可想而知,他此刻内心多么的惶恐不安,后知后觉最可怕。 他打开门,对着门外等候的管家吩咐了几句,木讷的往前一直走去。心底暗自庆幸,他被顾廷菲强迫认了她做义女。他是顾廷菲的干爹,顾廷菲不会把这些事情抖露出去,到头来还会连累她的名声。顾廷菲这是在向他表态,绝对不会出卖他,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就算内心对顾廷菲不喜,此刻也不得不暗自称赞起她来,林立志停下脚步,寒风一阵一阵的吹在他的身上,让他反思自身的过错。正是因为他对后院的疏忽,对谢氏不闻不问,对朱姨娘和林平宇放纵,甚至对府上琐碎的事都不伤心,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良久,管家才在他耳边轻声道:“老爷,一切按照您的吩咐,夫人被送去佛堂,还有白嬷嬷被送去别院农庄上了。” 得到的回应是无声的风声,林立志眨眨眼,伸手掸去身上的尘土,转身回去了。管家倏忽松口气,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府上接连发生这些令人糟心的事。对于朱姨娘被送走一事,林立志派他去全力寻找,若是找到就将她送到别院好生养着,若是找不到,那就算了,不能强求。 好歹朱姨娘在他身边伺候多年,也是有感情,不希望她的后半辈子过的难受。谢氏是父母双亲为他定下的正妻,过往如同云烟一样,在他眼前久久都挥之不去。至于王大勇和周大娘,明日等他将顾廷菲亲自送回定北侯府,必定会好好审问一番。 翌日清晨,顾廷菲睁开眼的一瞬间,就意识到什么,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她要回定北侯府了。内心莫名的窃喜,看来她对定北侯府还很眷恋,伸手抚摸着她的脸蛋,她到底是顾廷菲还是周明菲,她变得烦躁不安。 “老太君,该用早膳了。”窦嬷嬷站在里屋门口叫了一声,窦氏分明醒了,为何现在还没有动静。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驱使她不得不出声,窦嬷嬷一颗心砰砰直跳,就差没碰到嗓子眼。 许久,就在窦嬷嬷踌躇的准备上前掀开帘子打探一番,窦氏出声了:“不用了,你先下去吧!” 猛地出声把窦嬷嬷吓得往后缩了缩身子,后退了两步,“好,老太君,那奴婢就下去了,您饿了,就吩咐一声,奴婢在门外守着。”她退出去的时候,还在犯嘀咕,窦氏不吃早膳,或者这两天没精气神,会不会和顾廷菲被林府接走有关系?窦氏对顾廷菲的确很喜欢,为了袒护她,作出不少让她意外的事。 春圆被赶走了,分明她进府的时间比春慧长。这两天春圆没少来找她,托她在老太君面前多说好话,眼下窦氏心情不好,和她说不上两句话,她根本就找不到机会,也只能让春圆在外面多待些日子,能多些长进。 “廷枫见过母亲。”顾廷枫见小窦氏走进来,放下手中的卷书起身迎接。 小窦氏一身绛紫色的对襟被子,底下是同色的百褶裙,头上梳了光溜溜的圆髻,插着两枝镶红宝石的金簪,耳朵是碧玉珠子,款式低调而奢望。瞧着她心情似乎不错,一抬手就递给一枚玉佩在顾廷枫跟前,笑盈盈道:“快起来,看看,喜不喜欢?我托人给你买的。” 顾廷枫展眉一笑,柔声道:“多谢母亲,儿子自然喜欢,来,母亲快坐下,儿子给您倒茶。”小窦氏对他好,他今天也格外的热情,母子俩的相处好久没这般熟络了。 小窦氏回头看了一眼邓嬷嬷,这玉佩买的不错,顾廷枫喜欢,她就高兴,回去少不了赏赐邓嬷嬷一番。邓嬷嬷接受到她的眼神,嘴角挂着浅笑,主子喜欢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不过她倒是觉得顾廷枫有些反常,太过热情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邓嬷嬷突然脑子灵光,想起来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绝对有事。 紧接着邓嬷嬷看向顾廷枫的眼神都不对劲了,想对小窦氏使眼色,偏偏她背对着她,注视着顾廷枫。邓嬷嬷也只能在心里干着急,并且祈祷顾廷枫不要太过分。 “廷枫,来看看,这些是我和邓嬷嬷精心替你挑选的姑娘,你看看,有没有看中眼的,告诉母亲一声。廷珏的婚事定下了,母亲想着能在年前把你的亲事定下来,最好了。就算定不下来,也得提上日程,你先看着,心里有个数。”小窦氏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迸发出炽热的光泽,熠熠生辉,充满期望。 “嗯,我知道了,母亲,会记在心上,不会让您失望。”顾廷枫的回答很显然小窦氏特别满意,一抹微笑爬上她的脸庞。趁着她高兴之际,顾廷枫在心头揣摩许久的想法总算能说出来,还没张嘴,就被走进来的顾明瑞摇头止住了。腾的椅子上站起身,立马叫道:“父亲,您来了。” 他的叫声吸引了小窦氏的目光,朝门口的顾明瑞看过去,他一身深蓝色的长袍,岁月似乎很眷顾他,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不像她,每次坐在铜镜前,她都不敢直视铜镜内真实的自己。他还和年轻时候一样,甩了甩脑海中不该有的想法,小窦氏寒暄两句,就带着邓嬷嬷离开了,临走前不忘记回头看了顾廷枫几眼,似乎在提醒他别忘记看桌上的画卷。 “父亲,刚才您为什么不让我求求母亲,您也知道,母亲最心软,若是儿子求求她,肯定有用的,父亲,二妹妹太可怜了,不应该有这种不公的遭遇,父亲!”顾廷枫压低声音低吼起来。 第一百零八章 替妹不平(二) 顾明瑞轻拍着他的肩膀,沉声道:“廷枫,你有这份心,比什么都强。为父心里很高兴,可是廷枫,你难道不知道,你母亲原本就不喜欢廷菲,让她去想办法救廷菲,那不是痴人说梦。你别以为你母亲现在心情这般好,也许应该廷菲离开了,你啊,别整日埋在书房里读书,也得多出去走走,了解了解人情世故。不能只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读书,外面的世界同样精彩。 为父膝下就你一个独子,不希望你将来有多大的出息,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活的开心、痛快。至于你母亲让你挑选的姑娘,你心里若是有喜欢的姑娘,可以告诉为父,为父派人去你去查探查探,终身大事,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过日子的是你们俩,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廷枫,别像我和你母亲一般,原本是很好的表兄妹,如今变的快连路人都不如了。”说话的同时,顾明瑞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了很多画面,曾经青葱岁月的小窦氏,那般的娇羞,热情洋溢。如今被困在定北侯府这一方小天地了,的确委屈她了,每每走到她的院子门口,双脚总是往前迈不出气,没有勇气。 面对小窦氏的时候,他更是一时语塞,嗓子里如同堵塞了一块棉布,想说的话尽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希望他唯一的嫡子顾廷枫,能活的痛快,开心,不要被世人的眼光左右。 这番话顾明瑞早就想和他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顾廷枫低首垂眸,沉默良久,才缓缓的抬起头:“父亲,那您既然知道母亲不高兴,或者说你们俩都过的不开心,那为什么不趁早分开,你们还年轻,现在分开为时不晚?” 作为儿子,每次看到小窦氏坐在屋里发呆,他总觉得心酸,心疼他的母亲。正如顾明瑞说了,他们俩快连路人都不如了。分开对他们俩都好,为什么顾明瑞和小窦氏就不能提出来,顾廷枫瞪着两只大眼睛,屏住呼吸听着他的回答。 顾明瑞倒吸一口冷气,面露惊骇之色,没想到顾廷枫说出这话来。小窦氏威胁他在她和连姨娘中间两者选择一人的狠厉画面又浮现在眼前,仿佛昨日发生一般。再见面,谁也没提起这事。一旦说出口,就会在心里留下印记,再怎么抹也抹不去,不提也能时常想起。 “廷枫,你同意我和你母亲和离,对吗?”一出声,顾明瑞沙哑的嗓音仿佛在这一刻他苍老了许多,连顾廷枫都看的出来,能说出这话来,他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顾廷枫重重的点头,答道:“是,父亲,我希望你们都活的开心。尤其是母亲,今日廷枫斗胆,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希望父亲切莫生气。” 对着他摆摆手,顾明瑞淡笑着:“为父不会生气,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我们爷俩今天就敞开了说,没什么顾忌,再说,你能和为父说实话,不隐隐藏藏,为父高兴还来不及呢,很久没人和为父这般说话了。”这确实是真的,白天在官场上必须要打起精神来,笑脸迎人,同时还不能说出内心最想说的话。 如今面对顾廷枫,父子俩打开天窗说亮话,多好。顾廷枫抿了抿嘴,随后道:“父亲,母亲这些年活的并不高兴,有一方面的原因是父亲您造成的。我也不是说父亲的不是,男子三妻四妾在廷枫眼里根本就是笑话,凭什么?父亲有连姨娘、王姨娘,可母亲只有父亲您一个人。母亲走了,您还有她们俩,甚至说句不好听的话,只要父亲想,伺候您的人会很多。儿子希望您好好想想,最好能放过母亲,让她过她想过的日子。” “你这孩子,为父知道了,会好好想想。倒是你的亲事,你也不能大意,这关乎到你一辈子的幸福,绝对不能马虎,记住没?”顾明瑞此刻像一个操碎心的老父亲一般,殷切的叮嘱顾廷枫。 临走前,他又重重的拍着顾廷枫的肩膀,“廷枫,好样的,你长大了,为父很欣慰,别送了,为父走了。”顾明瑞迈着大步子,双手背后一步一步远去的背影让顾廷枫不禁红了眼眶,今天能说出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豁然觉得舒坦了许多。 就在这时,顾明瑞又抬脚走到他跟前,顾廷枫下意识的低下头,不愿意让他软弱的这一面,被顾明瑞看到。顾明瑞也没勉强他,轻咳了两声:“廷菲的事,为父已派人安排好,不会有事,你就等着听为父的好消息便是。” “父亲,您说什么?”顾廷枫不敢置信的抬起来,径直的盯着他。 顾明瑞当下板着脸,不悦道:“怎么,信不过为父不是?” 顾廷枫连忙摆手,“不是,不是,父亲,儿子自然是信得过您,只是没想到您还留有这么一手。我就说嘛,您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二妹妹去给一个死人陪葬的,父亲,您真是太好了,儿子这厢替二妹妹多谢父亲。” 油腔滑调的样子还真是像极了他年轻时候,顾明瑞笑眯眯的抬手敲了他的脑袋,脸上的怒意淡去了几分,“行了,等你二妹妹回来亲自谢我,用不着你!”紧接着他甩甩袖袍,扬长而去。 因着春巧和马成岗的屁股上有伤,顾廷菲让他们俩先上马车,她最后才由丫鬟搀扶着坐上马车。林立志特意吩咐管家准备了一辆宽敞的马车给她,空间够大,她坐上去,加上春巧两人都不觉得拥挤。 林立志一声令下,马车缓缓的出发了,哒哒的马蹄声让顾廷菲闭上眼睛安心了,要回定北侯府了。用完早膳,林立志就来她的院子,亲自送她回府。昨晚春巧和马成岗的伤口都处理过,用纱布包裹着,回去得躺在床上静养些时日,才能下地走动。 “二姑娘,林大人真的要送我们回府?他不会送你去给林公子陪葬吧!”春巧满脸的忧愁,万一林立志要是狡猾的欺骗他们,可怎么办? 第一百零九章 碰瓷(一) 她得提醒顾廷菲才是,春巧那张笑脸纠结无比,顾廷菲睁开眼睛,宠溺的瞪了她一眼,“你这丫头,看来屁股上是一点都不疼,还能胡思乱想。” “二姑娘,奴婢屁股上当然疼了,马成岗,你笑什么笑,我又没说错。二姑娘,不是奴婢胡思乱想,而是奴婢担心林大人暗算我们。他真的那么好心送我们回去?”春巧扯着嗓子低吼起来,同时还转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正在低声嘲笑她的马成岗。 亏她还觉得对不住马成岗,连累了他挨打,这会想着,他挨打也是活该,谁让他嘲笑人,哼!瞧着春巧趾高气扬的样子,她和马成岗两人就不能好好的相处,让她耳根清净些。 “行了,不管你信不信,等到了,你就明白了。现在听话,闭上眼睛,养你的伤,不许再说话。还有你,马成岗,你也不许笑了,春巧也没说错什么。”顾廷菲板着脸训斥春巧,又将目光转移到看好戏的马成岗身上。 不可否认,没有马成岗在身边,她这次不可能这么快就从林府逃脱出去。没有谈判的筹码,根本就不可能说服林立志,还认他做干爹。林立志混迹官场多年,也不是吃素,她若不是准备充分,这场仗根本就打不赢。 车间内的安静很快就被打破了,“哎呀!”春巧忍不住开口叫了起来,马成岗咬紧牙关冷哼了一声,顾廷菲身子不听使唤的从凳子上坠落在车厢内。再抬头马成岗的右手指紧紧的按着凳子,他和春巧趴在凳子上。左手则紧靠春巧,让她不至于坠落到地上,顾廷菲对上他关切的眼神,咬牙从车厢内爬起来,在凳子上重新坐好,屏住呼吸听着车厢外的动静。 马车已经缓缓的停下来,车夫紧勒缰绳,转头问道:“顾二姑娘,你们没事吧!” “没事。”顾廷菲回答他两个字,车夫悬在空中的心算是落地了,紧接着他的目光转移到不远处的两位翩翩少年身上。 林立志已然从马上一跃下来,起身到两位少年跟前,刚作揖还没开口说话。就见稍微年轻一些,穿着白色衣裳的少年,满脸不悦道:“你们是怎么走路,也不长眼睛看看,要是把小爷撞着了,你们赔得起吗?”趾高气扬的模样让林立志瞬间脸色阴沉下来。 刚才他看的很清楚,两府的马车就撞碰一下,没有人员伤亡,他就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多计较。却没想到这少年一张嘴就好大的口气,让他顿时就浑身冒火,后院的事够让他心烦的了。这会少年还来挑衅他,那就别怪他不客气。紧捏着拳头的手臂被管家及时的拉住,在他耳旁飞快的嘀咕道:“大人,他们是霍将军的两位公子。” 林立志兴许不清楚他们的身份,管家常年在各府之间走动,对各府的公子姑娘非常清楚,此刻他不得不上前提醒林立志,省的他和霍将军府上的两位公子闹得不愉快,到时候不好收场。 霍将军的两位公子,林立志脑海中忽然闪过霍光义蛮横的模样,偏偏他的亲妹妹是当朝太后,手握重权,他一个礼部侍郎可得罪不起霍府的两位公子。 就在少年说完后,他身边一袭黑衣板着脸的少年立马就把他拉到一旁,低声呵斥道:“成斌,你刚才那是什么口气,快些和林大人道歉。不过小事一件,你若是再这么胡闹下去,必定会传到父亲耳中,到时候可没你好果子吃。” 白衣少年满脸不屑的哼了声,甩开他的手臂,“大哥,你别总是说我,父亲是霍将军,手中兵权,姑母是当朝太后,那更是尊贵无比。在黎国,还没人敢不把我们霍家放在眼里,你放心,父亲知道非凡不会怪罪我,反而会夸赞我,为霍家争光。大哥,你就站在一边,不说话就行了。” 在府上天天念叨他,说他这不好,那不好,出了门,也不让他耳根清净清净,下次绝对不和他一起出门。今日他得让围观的人瞧瞧霍家的威风,白衣少年正是霍光义的嫡次子霍成斌。黑衣少年乃是他的嫡亲兄长,霍光义的嫡长子霍成扬。 “二姑娘,外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要不然奴婢掀开帘子看一看,就掀开一点点,他们不会发现的,好不好?”春巧在车厢内闷坏了,外面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似乎越来越热闹,遇上什么大事了。她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好奇心,略微讨好的朝顾廷菲眨眨眼,被她一个狠厉的眼神瞪过去。 马成岗皱眉看着她:“春巧,我看你的屁股不疼了吧,现在还有心思关心起这些事。” “马成岗,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不疼,我看你的屁股才不疼。昨天分明我挨的板子比你多,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一点出息都没有。”春巧扬唇反驳道,车厢内的争吵早就被围观人群的吵杂声盖过,所以除了顾廷菲,也没其他人会在意。 “二姑娘,你来评评理,春巧现在越来越不知道天高地厚,以奴才看,你回府就把春巧赶走,省的她在您的身边给您耽误事。你别想着反驳我,春巧,你现在哪里还有半点身为丫鬟的样子,二姑娘还没说话,你插什么嘴?”马成岗不愿和春巧多计较,转头直面顾廷菲。 感觉到春巧对他的不满,回头低声呵斥道。马成岗还从未对春巧说过这么重的话,一瞬间春巧泪如雨下,心里难受极了,趴在车厢内低声的痛哭起来。在看看马成岗,一脸的冷静,丝毫没有把她的哭声放在眼里。 顾廷菲无奈的摇摇头,现在不是说教的时候,等回定北侯府再说吧!其实不说春巧,她也好奇,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更重要的会不会影响她平安的回到定北侯府,这才是最要紧的! “霍成斌,我再说一次,转身跟我回去,要是你这次不听话,回头我肯定会告诉父亲、母亲,让他们教训你!”霍成扬身为兄长,拿出教训弟弟的气势来,眼看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对他们兄弟俩指指点点。 霍成斌丝毫不在意,不以为然道:“大哥,你怕什么,没事,看我的。”回去告状,让他穿小鞋,也得看看父亲、母亲会站在哪一边?“林大人,该不会你觉得方才你们没错了?”霍成斌双手背后,眼中闪过一丝阴冷,小小的礼部侍郎,他还不看在眼里,偏偏霍成扬害怕,怕什么。 “霍二公子,两府的马车刚才稍微一碰撞,大家都受到了惊吓,索性没出什么人命,这是万幸。既然没什么事,那老夫就先告辞了。”林立志不愿意和霍府的两位公子再继续纠缠下去,尽快送顾廷菲回定北侯府才是正事。 霍成斌眸光微闪,“想走,可没那么容易。林大人,你这话说的可不对,分明你府上的马车先撞过来,怎么就成了你口中稍微一碰撞。另外什么叫没出什么人命,小爷的心脏被你们吓得现在都没缓过神来。”张开手臂拦住准备抬脚离开的林立志,今日他还就是看林立志不顺眼,想要收拾他。 林立志觉得霍成斌在胡搅蛮缠,不愿意搭理他。“霍二公子,老夫还有要事在身,告辞!”转头往别的方向走去,又被眼疾手快的霍成斌拦住。当众拦住林立志,让他下不来台,霍成斌想想都觉得好笑,父亲的夸奖仿佛就出现在耳边。 “成斌,别胡闹了,跟我回去!林大人,对不起,晚辈在此代替成斌给您赔不是,今日是成斌无礼,冲撞了林大人,改日必定带着成斌登门道谢!”霍成扬紧捏着拳头一把将霍成斌拉倒身后,用力之大,让霍成斌差点儿没站稳。 他斩钉截铁的话语传到车厢内顾廷菲的耳中,让她一直紧闭的双眸迅速睁开,身子微微一震。嘈杂的人群在这一刻似乎安静下来,熟悉的声音让她随后身后紧内着车厢内的门框,竟然是他的声音?从变成顾廷菲到现在,一直将他压制在心底最深处,不愿意提起他,更不愿意去想起他。 霍成扬,就是他。顾廷菲的脑海中闪过无数曾经他们在一起的画面,儿时、成年的画面都有,可惜那些早就过去了,再也回不去了。春巧和马成岗暗自斗眼,此刻没注意到顾廷菲的神情。他们俩青梅竹马,她曾经许诺,非霍成扬不嫁。父皇和霍太后都知晓此事,也极力促成他们俩的亲事。 她原本以为对霍成扬来说,她是重要的。可父皇仙逝,霍太后掌权,霍家满门跟着沾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正是如此。在被霍太后逼迫远嫁兰国的那一夜,她辗转反侧,曾经无数次幻想过,霍成扬会推开门出现在她的面前,带她离开皇宫,脱离苦海,什么都不顾了。 可没有,等待她的只有无声无息的疲倦,幻想着如同天神一般出现拯救她于水深火热中的霍成扬并没有出现。在她穿着新娘嫁衣跨出宫殿的那一刻,霍太后还在她耳边冷笑道,霍成扬即将迎娶她的三公主周明悦。那一刻,红盖头下的周明菲泪如雨下,多少年的感情在这也一刻随风逝去,在心里暗自发誓,此生她和霍成扬势不两立。 或许霍成扬对她只有利用,从未有过真心,她太傻,被他给蒙骗了。霍太后在后宫嚣张跋扈,身为她的侄儿,霍成扬怎么可能真心喜欢她?在这一刻她倒是想明白了,可惜为时已晚。父皇怕是为了她,退让了太多。两弯卷翘的长睫覆盖着面颊,微微一抬眼,含在眼眶的泪水就脱框而出。 原以为她能很坦然的面对霍成扬,谁知现在她还是克制不住内心翻滚的情绪。深呼吸几口气,顾廷菲飞快的抬手擦拭眼泪,继续听着门外的动静。 “成斌,听话,要不然闹大了,不好收场,大哥不会害你,听话,快些回去!”眼看着霍成斌站着不动,霍成扬焦急的在他耳边低语道,希望他能听进去,赶紧离开这里,这件事就这样算了,不要没完没了的纠缠下去。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霍太后在朝堂之上也并非权势滔天,霍成斌怎么就不懂。 “大哥,我不用你管,林大人,你今日要是不向小爷我道歉,那不好意思,你不能离开!”霍成斌反手推了一把霍成扬,清凌凌的双眸划过一丝冷意。 林立志为官多年,虽说听闻过霍家的飞扬跋扈,还没有见识过,今日算是领教了。“不好意思,霍二公子,老夫要让你失望了。”林立志丝毫没有退缩,人群中很快就爆发一阵一阵的响声,在替林立志加油,连他们都看的出来,霍成斌在找茬。 霍成斌的身子陡然一震,怒指着围观的百姓:“你们鼓什么掌,在鼓掌小心小爷我将你们都抓取衙门,看你们还能耐什么!”哼,真是气死他了,霍家权势滔天,在这帮无知百姓的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且他们还向着林立志这个老匹夫,你说霍成斌能不来气。 其实他只想让林立志给他道歉,满足他的虚荣心罢了。却没想到他这老匹夫居然骨头硬得很,霍成斌在心中暗自发誓,绝对要让他好看。 顾廷菲竖起耳朵认真的听到这里,在心里暗自思忖霍成斌此人,她只是在宫里见过两三次。每次见面都是打个招呼,没说过几句话。却不知道他在宫里斯斯文文,在宫外确实斯文败类,仗着霍家的权势任意的欺辱人,太过分了。霍成扬连亲弟弟都拦不住,她还指望能带她逃婚,真是太傻了。 霍成斌的话一说完,人群中的鼓掌声就断了,林立志眉头紧锁,看来今日霍成斌势在必得要他道歉。他身为礼部侍郎要是传出去没错,却对霍成斌低声下气的道歉,往后怎么见同僚,怎么面对全城的百姓? 第一百一十章 惊马 林立志咬牙在心里骂道了两句,今天出门之前,应该看看黄历,真不是黄道吉日,还没送顾廷菲到定北侯府,半路就遇上这么一个难缠的主子。 突然车夫叫嚷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快闪开,快闪开,二少爷,别站着了,快夺过,躲开!”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起来,声嘶力竭的嘶吼起来。不知道何时,车夫原本驾着的马车朝霍成斌的方向飞奔而去,把车夫吓得脸色苍白,就算抓住马儿的缰绳也无济于事。 霍成斌当下回转过身来,吓得愣住了,马儿径直的朝他飞奔过来,就要过来了,他居然紧闭双眼,还杵着不动。“二少爷,二少爷,您快躲开啊,二少爷,二少爷,老奴管不了它了,二少爷。”车夫的声音中带着哭腔,万一霍成斌出什么事,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霍家对霍成斌的宠爱,他一清二楚,得赶紧让霍成斌走开才是。说话之际,他也在用力的勒紧缰绳,谁知就在此刻他和车厢竟然脱节了,坠落在地上,屁股火辣辣的疼痛无比。看来今日真不是个好日子,不应该出门,下意识的抬起头,一颗心砰砰直跳,悬在半空中,马儿该不会朝霍成斌跑过去了吧! 没了缰绳束缚的马儿让车夫惊慌无比,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这一幕被掀开车帘的顾廷菲看到了,听到外面嘶吼声,她再也忍不住探出脑袋看一看。在这电花火石之间,霍成扬重重的推了霍成斌一把,把他吓得瘫坐在地上,他则是纵身一跃上了脱缰的马儿身上,对着围观的人群冲泡过去。 顾廷菲悬着一颗心,要是再任由马儿胡乱的撒跑下去,怕是要闹出人命。略一思忖,转身朝春巧低语两句,随后腾的从马车上跳下来。“二姑娘,您小心点。”马成岗不放心的叮嘱道。 回过头嫣然一笑,顾廷菲点点头,转身一步一步朝林立志走过去。正在惊慌中的林立志见身边多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急忙催促道:“你下来做什么,还不赶紧回马车上,依我看,这马儿八成疯癫了,赶紧回马车上去,万一把你给撞着了,我可赔不起!” 虽然林立志的话不好听,可心意她却心领了。“多谢义父关心,廷菲知晓。”顾廷菲嘴角含笑着屈膝行礼,她一下来,就吸引了不少百姓的目光。 林立志干咳了两声,“别以为你有点小聪明,这会马儿就不能伤着你。既然知道危险,那就赶紧回马车上。霍大公子应该能降的住它,你就别管了,赶紧上去!”他还没把顾廷菲平平安安的送回定北侯府,还不能松懈。 面对他的催促,顾廷菲似乎没听进去,径直的抬脚朝马儿的方向跑过去,把林立志吓得浑身直冒冷汗,对着身边的小厮低吼起来:“你们还杵着做什么,还不赶紧上去拦住顾二姑娘,快去!”在心里埋怨起来,顾廷菲怎么就不听他的话,非要胡闹,凑什么热闹,莫非她还能降得住那匹疯癫的马儿不成! 霍成扬咬牙勒紧缰绳,围观的百姓眼见马匹朝他们奔跑过来,吓得自觉让开了道路。出门的时候,今日身上没有戴上佩剑,霍成扬低吼了一声,该死。就在这片刻,马儿奋力扬起身,把霍成扬差点儿从马背上摔下来,幸亏他勒紧缰绳。随后马儿开始不停的在原地转圈,试图把勒紧它脖子的霍成扬给摔下来。 百姓们议论纷纷,指指点点,谁也不敢上前靠近半步,唯有顾廷菲。林立志被她吓得背后直冒冷汗,这丫头莫不是傻了,她还能对付的了疯癫的马匹不成。接下来的一幕,林立志永生都会铭刻在脑海中,马儿越跑越快,霍成扬快坚持不住了,头昏眼花,左手勒紧缰绳,右手高举不断敲打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下来。 马儿从高空弹跳起来,将霍成扬重重的从马背上摔落下来,让他跌倒在地上。就在这电花火石之际,顾廷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衣袖里掏出锋利的匕首朝马儿的脖子狠狠的刺过去,鲜血染红了她的双眼,如此激动人心的一幕,让围观的百姓纷纷惊讶,半晌才缓过神来。 此刻顾廷菲已经走到林立志的身边,气定神闲道:“义父,现在可以走了吧!”现在不走,还愣着做什么,事情都解决了不是。什么时候顾廷菲有这样的胆量去面对一匹顽劣的野马,林立志转念一想,当顾廷菲穿着丫鬟的衣裳出现在他书房时,何尝没有勇气。 “好,好,好,我们走,我们走!”林立志露出欣慰的笑容,对着小厮吩咐道。他飞快的爬上马,勒紧缰绳,带着准备好的随后人员一起离开,他们扬长而去的背影,这份平静很快就被围观人群的爆笑声打破了。 也不知道谁先发现瘫坐在地上的霍成斌尿裤子了,率先嚷嚷起来,人群中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他的身上,刚才紧张激动的情绪已经走出来,接下来就是一声一声的爆笑声。 霍成斌觉得这辈子都没这样丢脸过,他居然当街尿裤子了,往日他的脸往哪里搁,怎么出去见人?越想越觉得羞涩,拔腿就往霍府跑去。刚走出两步,又返回来,硬气的抬起头怒吼道:“笑什么笑,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再笑,看我不把你抓到官府去!” 此言一出,爆笑声立刻就没了,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刚才看热闹的心态都转变回来了,霍成斌可是霍府嫡出的二公子,当朝太后的亲侄儿,纷纷别过脸,不去看他。霍成斌似乎还不解气,抬脚踹了身边的小厮,“还不快走!”今天他的脸丢光了,得赶紧回去! 小厮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霍成扬,大少爷还在,他们就回去了,怕是不好吧!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就被霍成斌推了一把,往前走去。他们主仆俩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霍成扬的目光倒是一直停留在远去林立志一行人的身上,方才他瘫坐在地上,顾廷菲如仙女一般出现在他面前,嫣如桃花的侧颜,浓密的长睫,悬胆似的鼻子,精巧的嘴唇和下颌都让他铭记。 围观的人群很快在霍成斌落荒而逃后就散了,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昏死的马儿,霍成扬腾的从地上站起身,身边的小厮眼疾手快的一把搀扶住他,紧接着在他的带领下开始处理混乱的现场,还有对店家的赔偿事宜。 春巧见顾廷菲平安的上了马车,悬在半空中的心才算落地,紧接着等顾廷菲坐下来,她又开始上下仔细打量起来。“二姑娘,你的右脸颊下方还有两滴血迹,赶紧把它擦了吧!”春巧一边说,一边忍着屁股上的疼痛,对着顾廷菲比划起来。 顺着她手比划的方向,顾廷菲很快就抬手将血迹擦拭了。马成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被顾廷菲看到了,立马低下头去,看着凳子发呆。 “马成岗,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不需要藏着掖着。”顾廷菲看出来了,马成岗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收敛起心思,诚恳道:“二姑娘,奴才觉得你刚才太鲁莽了,这种事不应该由你去。”万一顾廷菲有什么好歹,他和春巧怕是也活不成了,不是吗? 这一点顾廷菲倒是没想到,那一刻她看着疯癫的马儿要危害到霍成扬的性命,就算不是他,还有更多的人受伤不是吗?要不把它给杀了,怎么解决,看着围观看着的百姓不少,真正敢冲过去和马儿搏斗的人却很少。与其指望别人,不如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何况她早就是将死之人,老天爷重新给了她一具驱壳,让她活下来,不会这么轻易就让她死了。 “对不起,这次让你和春巧担心了,下次我会多考虑考虑再做决定。”顾廷菲心里觉得没错,但嘴上还是道歉了。毕竟她那一刻没有考虑到她出事的后果,是她的不对,她就必须要道歉! “二姑娘,没事,没事,你别听马成岗胡说。你也是的,马成岗,二姑娘现在没事了,好端端的你提这个做什么。二姑娘,他不会说话,你别和他一般见识,把他的话放在心里,就当一阵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行了。”春巧忙不迭的推了马成岗一把,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而笑盈盈的面对顾廷菲。 对于春巧和马成岗的相处,顾廷菲见怪不怪,淡笑不语,紧闭着眼睛,很快就要回定北侯府,她得闭目养神。 万梓灵把手放在嘴边,“嘘,别出声。”还对着守门的丫鬟招招手,示意她过来。丫鬟想都没想就跑过来,福了福身子,“大姑娘好。” “嗯,母亲有没有起身?”万梓灵来找永安侯夫人,没直接进去,而是先问过丫鬟。这两日她心情很好,尤其今日特别好,就是不知道贸然进去会不会打搅到母亲? 丫鬟又看了一眼面前的万梓灵,仿佛要把她看出花来。 “看什么看,我问你话呢,回答我的话,母亲到底有没有起身?”万梓灵的好脾气终究还是爆发了,丫鬟这才觉得万梓灵是真实的,刚才那是她的幻觉。好好和丫鬟问话,她愣着不说话,非要讨骂,那就别怪她不客气。骂完似乎还不解气,又抬手重重的敲打丫鬟的脑袋。 狠厉的瞪着丫鬟,万梓灵见她还发呆,气的抬脚准备踹她,丫鬟立刻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下:“大姑娘,夫人刚起身,奴婢进去给您通传一声。” “不用了,早说母亲起身不就得了!”万梓灵得到想要的答案,趾高气扬的挺胸往屋里走去。今天心情好,不和不懂事的丫鬟一般计较,换做平日,早就一记耳光上去了。 永安侯夫人坐在铜镜前闭上眼睛由着身后的丫鬟梳头,万梓灵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对着丫鬟示意,别出声。悄然走到铜镜前,用手比划着,接过丫鬟递来的木梳子,开始细心的给永安侯夫人梳头。万梓灵原以为梳头很简单,每次她坐在铜镜前,一眨眼的功夫,丫鬟就能梳出好几种式样,怎么轮到她自己就不行了。 原本还想好好表现一番,看来今日没希望了,万梓灵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一层汗,噘着嘴转身将手中的梳子放在丫鬟手里,气愤道:“你来吧!”重重的叹口气,看来她是做不成了,气鼓鼓的嘟着嘴坐到左前去。 其实她一进来,永安侯夫人就察觉到了,只是一时没睁眼罢了。她想看看,万梓灵到底想做什么,却没想到这丫头能给她梳头,粗重的手脚,让她不由的睁开眼,淡笑的盯着铜镜后坐着的万梓灵。 丫鬟拿着木梳子,飞快的给永安侯夫人编好发髻,待她转过身来,轻轻挥挥手,示意丫鬟退下,丫鬟恭敬的领命退下,走到门口,轻手轻脚的将门给关上。 永安侯夫人的目光落在万梓灵的身上,只见她一身彩虹般七彩刻丝烟霞凌罗衣裙,色彩绚丽,轻薄柔软。宽大的水袖,飘然欲飞,展开时有如七彩的羽翼,巨大的裙摆逶迤于地,转动时如浮云飘动。腰侧系一丝带末端系着几个小巧精致的玉玲儿,微风从窗口吹进来,铃声煞是好听。 发上簪着三对碧玉簪,末端垂着珍珠串,玉是蓝田碧玉,青翠欲滴光泽和润,珍珠是南海明月珠,润白明华,流光盈动,更加衬托的人清雅绝尘,高贵雍容。轻移间,珍珠垂帘摇曳而动,风流乍现。长长的珍珠链摇曳间轻触脸颊,温润光滑,在永安侯夫人打量时,万梓灵已然走到她跟前。 “母亲,不如您教教灵儿梳头吧!”紧接着万梓灵蹲下身子,讨好的给永安侯夫人捶捶背,被她冷声拒绝了:“灵儿,你是永安侯夫人的嫡女,无须做这些丫鬟们做的事,你要做的事,很简单,就是做好当家主母!来,别蹲下来,腿容易酸麻。” 第一百一十一章 荣耀回归 对于万梓灵,永安侯夫人可是好了不少心血,培养她大家闺秀的气质,丫鬟们做的事,岂能她动手。万梓灵噘着小嘴,不满道:“母亲,多学点没什么不好吧!再说,学会了,我还能给您梳头,多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你这孩子,今天是非要让母亲不高兴是吧!”永安侯夫人板着脸,恶狠狠的瞪着万梓灵。 吓得万梓灵急忙起身,讪讪的笑着摆手:“母亲,没有,没有,灵儿听您的就是,对了,母亲,今日我们要不要也去看看顾廷菲给林公子下葬?”偏着脑袋,拉着永安侯夫人的手臂摇晃着。 同时在心里冷哼道,顾廷菲,你也有今日,看你还能耐什么,让你不懂分寸,不知道天高地厚,连永安侯府都敢得罪,接下来就是她尝苦果的时候了。万梓灵满脸的得意,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顾廷菲临走前如何挣扎,呐喊的。 永安侯夫人伸手点着她的脑门,盈盈一笑,“你这丫头,去看什么,你不是最害怕这种血腥的场面,你能忍受的了?还是别去了,那顾廷菲给林公子下葬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你就等着瞧好了。别去想她的事,往后我看还有谁敢得罪永安侯府,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母亲有的是法子修理她。” 万梓灵闻言,咯咯咯笑起来:“母亲,我就知道您最厉害了,连兴元大师都能听您的话,这次顾廷菲绝对逃脱不了,明天今日就是她的忌日。可是灵儿想去看看她,最好能痛快的骂她一顿,让她知道错在哪里,最好了。” 脑海中浮现出她趾高气扬的出现在顾廷菲面前,顾廷菲当着众人的面前,见到她就如同见到救命恩人一般,飞奔的跑过来,跪在她面前,对她磕头认错,恳求她救命,越想万梓灵嘴角的笑容越灿烂。顾廷菲,你也有今日。 定北侯府的老太君等人都袒护顾廷菲,她有什么好的,出了定北侯府,母亲让她稍安勿躁,不能轻举妄动,她会找到对付顾廷菲的法子。却没想到母亲一出手,顾廷菲就没有必死无疑。此刻的万梓灵对永安侯夫人满脸的崇拜,母亲实在太厉害了! “灵儿,你给我闭嘴,这种话你也能胡说,小心被人听到了,隔墙有耳动懂不懂?记住,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话以后少说为妙,保不齐谁能出卖你。多长点记性,还有你院子你的丫鬟等年后,就都换了吧!我重新给你挑选合适的丫鬟,廷珏都要出嫁了,你的亲事也得尽快的定下来才好。”永安侯夫人差点儿没气的堵住万梓灵的嘴巴,这丫头说话口无遮拦。 当着她的面无所谓,就担心万梓灵说话习惯了,到外人面前也这般,那就不好了。她屋里的那帮丫鬟得换走了,等到她成亲后,永安侯夫人不能跟着她去婆家,从现在开始得给她物色张罗好的丫鬟,还有她的亲事也得提上日程,等晚上永安侯回来,得和他好好商量商量。 万梓灵脸色唰的一白,低首垂眸,双手把玩着丝帕,没出声。永安侯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对,她说的话听进去就行了。“好了,你回屋去吧,母亲还要出去一趟,等回来给你带烤鸭。”永安侯夫人宠溺的捏了万梓灵的鼻尖,笑盈盈的转身离开。 其实万梓灵很想告诉永安侯夫人,她喜欢顾廷科,想要嫁给他。在这一刻,她突然没了勇气张口,后背冒了密密层层的细汗,不行,她得找个人说说,否则憋在心里,晚上连觉都睡不好。不行,她必须说出来! “大哥,我能进来吗?”万梓灵小心翼翼的往前探着脑袋,四处寻找起万梓实的背影,最终目光定格在窗前那抹熟悉的背影上。思前想后,永安侯府能听她说话,帮她出主意的人也只有嫡亲兄长万梓实了,于是她就忙不迭的跑过来找他。 万梓实转过身看了一眼门口的万梓灵,淡淡道:“进来吧!怎么,谁惹我们家的大姑娘不高兴了,说出来大哥帮你出气去!”亲昵的摸着她的脑袋,对于妹妹他从小甚至疼爱,母亲经常教导他,妹妹万梓灵是他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以外最亲近的人,父亲还在万梓灵后面。 “大哥,你说真的?”万梓灵眼中闪着亮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迸发出炽热的光芒,熠熠生辉,充满了期望。若是大哥能帮她,再好不过了。她正愁自己想不到办法,大哥这么聪明,肯定会有办法。 紧接着万梓灵就扑上去,紧紧的圈着万梓实的腰身,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里,感慨道:“大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你和母亲对我都特别好,大哥,谢谢你。”许久都不肯撒手,让万梓实颇为不满,用力的拉扯她的双手。 “灵儿,你若是再不撒手,大哥就要被你勒死,踹不过气来了。”万梓实紧锁眉头,他怎么就被她给缠上了。 腾的撒开手,往后退了几步,万梓灵满脸愧疚,小声道:“对不起,大哥,对不起,我这一激动,就给忘记了。来,大哥,你快坐下来,听我慢慢和你说,你听我以后再帮我想想办法。” 接下来万梓灵就将永安侯夫人给她找婆家的事一股脑说了出来,“大哥,我求求你了,你帮帮我,好不好?我喜欢表哥的事,你一直都知道。现在好了,母亲在定北侯府受了气,姑母还没回府,我怕她们俩结怨了。这样我和表哥怕是不能在一起了,大哥,你说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让母亲答应这门亲事。”双手合十满脸期翼的看着他。 知道万梓灵喜欢顾廷科,但知道归知道,从万梓灵的嘴里说出来,又是另一番滋味。万梓实静默片刻,焦急的等待让万梓灵受不了,嘟着嘴:“大哥,是不是连你也没办法帮我了?”声音中带着凄凉的哭腔,她从小就喜欢顾廷科,发誓要嫁他为妻。 现如今定北侯府和永安侯府两府因着顾廷菲闹得不愉快,那她岂不是跟着倒霉,嫁不成心心念念想嫁的顾廷科。每每面对永安侯夫人的时候,她的嗓子里总像被堵塞了块棉布,怎么也说不出口。面对兄长,她殷切的期望能有人帮她一把。 良久,万梓实才答道:“灵儿,这件事着急不得,你先别出声,听大哥把话说完。”眼见万梓灵不悦的张嘴准备反驳,被他立马伸手阻止。 见万梓灵平复下来,他则是继续道:“大哥自然会帮你,只是还需要些时日,等顾廷菲给林公子陪葬了。定北侯府接受了这个现实,我再去定北侯府给姑母请安,说些好话,打小姑母很疼我们,相信不会记仇。另外,大哥对顾廷科的人品还得查探一番,我们虽是亲家,对彼此不够深入的了解。 你是我唯一的亲妹妹,大哥岂能让你所托非人,你的夫君大哥一定会替你把好关。你别着急着反对,你的终身大事,不可玩笑。听大哥的话,这段时在母亲面前别提起此事,等大哥查探清楚了,到时候我们再商议下一步怎么办。”轻柔的揉捏着万梓灵的小脑瓜子。 万梓灵点头如捣蒜,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撒娇的走上前,挽着他的手臂,左右摇晃着,娇嗔道:“大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大哥,你放心,我听你的,那我先就回去了,不打搅大哥了,对了,大哥,回头我给你去街上带好吃的!”一路飞跑着离开了,心情高兴的快要飞起来了。 反观万梓实,自从她离开后,一直紧抿嘴唇,低头不语。脑海中闪过一个绝美的身影,下意识的紧捏拳头,再缓过神来,已经快到晌午了。 春慧满脸欣喜的跑过来,还没开口,就被窦嬷嬷板着脸训斥道:“春慧,你在春熙阁的时日不短,怎么越来越没规矩,难道不知道进来之前要敲门禀告一声。老太君,您瞧瞧春慧这丫头,自从春圆走了,她就这般没大没小,没了规矩。”趁机在窦氏的面前给春慧穿小鞋。 低着头一声不吭的春慧让窦氏颇为心疼,她早就看出来窦嬷嬷袒护春圆,春圆被她下令送走了,时不时在她耳边嘀咕春慧的不是。别以为她老了,就变成老糊涂了。“老太君,对不起,都是春慧一时鲁莽,嬷嬷教训的是,下次春慧一定长记性,私下多学些规矩,还请老太君惩罚奴婢。”春慧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上,弯腰趴在地上,虔诚的等待着处置。 窦嬷嬷在心头冷哼了声,这还差不多,做丫鬟就应该有丫鬟的样子,别以为春圆走了,她就能得意,在外人面前摆谱就算了。她赖得去管,在老太君面前就是不行! “好了,起来吧!你这么着急跑进来,可有什么要紧的事?”窦氏眯着眼把玩着手上的佛祖,对于惩罚,她丝毫没接茬。 春慧轻拍着脑袋,“老太君,您瞧奴婢这记***婢来是想着告诉您一声,林大人亲自送二姑娘回府了,听说还认了二姑娘做义女,此刻他们就在大厅。侯爷、大夫人他们都走,管家让奴婢告诉您一声。”飞快的把该说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 窦嬷嬷吓得紧盯春慧:“你莫要胡说,二姑娘不是已经被林府的人接去给林公子陪葬了。林大人怎么可能亲自送她回府,还认她做义女,春慧,我知道你和二姑娘私下关系亲密,可这种事情不能胡说。老太君,您瞧瞧春慧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张嘴就胡说,看来奴婢得好好替您管教管教她!”说着抬脚就朝春慧走过去,凶狠的目光让春慧吓得缩了缩身子,后退了两步。 “窦嬷嬷,奴婢没胡说,这是真的,刚才管家准备亲自进来,结果被小厮叫走了,这才让奴婢进来禀告老太君一声。嬷嬷若是不信,完全可以去大厅一看,便知奴婢说的没错。”春慧倔强的抬起头直视窦嬷嬷。 莫非春慧说的是真的,顾廷菲当真有这般际遇?送去林府陪葬不成,还认了林大人做义父,她不敢相信,迟疑的站在原地。 在她犹豫时,窦氏早就缓缓的起身,拄着拐杖走到春慧跟前,朝她伸出手,轻声道:“来,起身,扶着老身去大厅!”不知道为何,她总有一种直觉,顾廷菲还会回来。就冲着她临走前来问她两个月期限的事,她就有种预感,果然没错,顾廷菲没让她失望,她也没看错人,好样的! 等窦嬷嬷缓过神来,春慧已然搀扶着窦氏消失在她的视线中,细碎的银牙紧咬起来,在心中将春慧暗骂了起来,紧接着加快步伐赶上他们。 万氏现在还云里雾里,怎么顾廷菲就平安无事了,林立志还亲自送她回府,还认了她做义女。从她一进大厅,目光就落在顾廷菲的身上,不曾移开。 定北侯和顾明瑞相视一笑,尤其顾明瑞嘴角的笑容特别灿烂,对着林立志作揖感谢道:“林大人,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亲自送小女回府。” “哎,三老爷,没什么不好意思,顾二姑娘冰雪聪明、贤良淑德,且巾帼不让须眉,老夫送廷菲回府,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再说,如今我们两府是亲家,老夫很喜欢廷菲,眼下老夫膝下无子,未征得府上老太君的同意,就认下廷菲为义女,今日老夫一来送廷菲回来,二来要向老太君道歉,希望她老人家能原谅老夫的鲁莽。”林立志身为礼部侍郎能这般和气的说话,实在难得。 老定北侯还在世的时候,定北侯府风光无限,如今他老人家不在了,定北侯府早就大不如从前了。定北侯仗着老侯爷和祖宗的庇护,在户部领着差事,也是闲差,没有实权。二老爷顾明兴在刑部当朝,颇得刑部尚书刘昭的赏识,只是可惜了他的出身,生母是老太君陪房丫鬟。 第一百一十二章 众人心思(一) 三老爷顾明瑞前几年从山东任上调回京城,之后在工部当差,可惜未能得到工部尚书谭文的赏识,加上自身学识不够,领的也是闲差,定北侯府一门没有掌握实权的人,因为地位就下降了,世人也越来越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当官的最看重的就是权势,你说话没有权威,就没人会信服你。 “林大人客气了,廷菲能入大人的眼,成为你的义女,那是廷菲的福气,大人无须多礼。”窦氏熟悉的声音在顾廷菲和众人的耳畔响起,春慧搀扶着窦氏坐在上座。万氏和小窦氏则是一左一右站在她的两侧,代替了春慧的位置,春慧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 面对要她行礼的林立志,窦氏急忙开口阻止了。刚才在门口她听了两句,林立志说的话很诚恳,她很满意。顾明诚和顾明瑞兄弟俩纷纷站起身来,对着窦氏作揖,异口同声道:“母亲。” 林立志淡笑着抚摸着胡须,“想着老太君身子不适,不愿打搅您休息,却不曾想,您亲自来了。既然您来了,那晚辈就再说一次,晚辈对廷菲甚是喜欢,想认她为义女,恳求老太君答应。”说话间已然起身,恭敬的走到老太君面前弯腰作揖。 “好,好,林大人的要求老身怎么会反对。”窦氏清澈的双眼夹在着些许欣慰,就这样双方达成了一致,很快林立志就走了,府上还有事务等着他回去处理。窦氏坐在上首,目送着他离开的背影。定北侯和顾明瑞、顾廷菲等人送林立志到门口,一直到他上了马,哒哒的马蹄声消失了,他们才回转过身来。 定北侯触碰着万氏,朝她努努嘴,示意她说些好听的话,哄哄顾廷菲。小窦氏这会还在云里雾里,没有缓过神来,顾廷菲怎么就得了林立志的喜欢,做了他的义女。刚才的一切印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这是事实了,看向顾廷菲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廷菲,过来,到老身身边来。”窦氏轻轻的朝她招招手,顾廷菲忙不迭的抬脚走到她跟前,恭敬的叫了声:“老太君,廷菲回来了。” “好孩子,好孩子,回来了就好,往后你就好好的在府上待着,有老身护着你,看谁敢欺负你。”窦氏一边说,一边不经意的抬头看了万氏和小窦氏一样,似乎这话再说给她们听。 万氏闻言,心房微微一颤,淡笑着走上前,亲昵道:“老太君,媳妇看着二姑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不林大人亲自送她回府,还认下她做义女,这是喜事。她回来了,我们高兴还来不及,谁敢欺负她。廷菲,既然回来了,就听老太君的话,在府上好生待着。若是谁真的敢欺负你,尽管来找大伯母,大伯母绝对会替你出气!”她说起讨好窦氏的话,连眼睛都不眨一眨。 不远处的小窦氏紧紧攥着手心,揉捏着手中的白色丝帕,敢情现在老太君和万氏在明里暗里的指责她苛刻顾廷菲了。顾明瑞卷起手放在唇边干咳了两声,打破了僵局:“老太君、大嫂,瞧你们这话说的,府上谁敢欺负廷菲,都是自家人,那又什么欺负不欺负。廷菲,还不快些扶着老太君回屋歇着。” 窦氏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顾明瑞终究还是粗心,罢了,她能活一日,就必定能护着顾廷菲,若是她不在了,也不用去想那么多了。再者,顾廷菲这丫头聪明伶俐,怕是没那么容易被欺负了去。这一次分明就是一盘死棋,她能起死回生,实属不易。 小窦氏仍旧站在原地,闷不吭声。顾廷菲和春慧两人搀扶着窦氏回去。临走前,窦氏那凌厉的目光落在小窦氏的身上,让她觉得火辣辣的难受极了。又不是她给顾廷菲定下礼部侍郎府这门亲事,都冲着她做什么?小窦氏这会心窝里积压着团团怒火,极力的克制出不发泄出来。 眼见窦氏和顾廷菲离开了,顾明瑞拍着定北侯的肩膀:“大哥,今天高兴,走,出去我请你喝酒去!” “那敢情好,我们走!”定北侯一听,笑着点头应下,紧接着兄弟俩一同出去,望着他们俩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知何时万氏已然走到小窦氏的身边,低头道:“三弟妹,真没想到廷菲的能耐不小,连林大人她都能收服,往日嫂嫂劝你,还得小心的供着她这尊大佛,别怪嫂嫂没提醒你,她如今的身份不可同日而语,不是定北侯府三房的庶女,府上有老太君护着她,府外还有林大人这个义父,三弟妹还是多长长心眼。 对了,我差点忘记了,还有连姨娘,你说她的女儿在府上的地位提升了,连带着三弟会不会更加的宠幸他们母子三人,三弟妹,我真替你发愁啊!”万氏语意讽刺,眼底的笑意不达眼底。 顾廷菲没死,她的确很失落。之前顾廷菲当着窦氏等人的面,无视永安侯府,那就是无视她,她从永安侯府出来,嫁到定北侯府来,这是府上人尽皆知的事。偏偏顾廷菲不把她放在眼里,为难她的娘家人,她原本还等着看顾廷菲的消息,等着她给林公子陪葬了,就偷偷的命人在外面放鞭炮庆祝。她也能理直气壮的回永安侯府去见兄长嫂嫂,面对万梓灵兄妹俩。眼下好了,她的希望落空了,人前她还得笑脸相迎,面对顾廷菲。对万氏的内心来说,得有多么的煎熬。 她不痛快,自然也不能让小窦氏痛快。这些年,大房和三房明争暗斗,二房时不时的在背后添火加柴,这些她都记得,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收拾二房,加上顾明瑞在刑部越发的得势,大家族向来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不愿意让后院女人们的争斗,影响到定北侯,还有她的一双儿女。 若非因为她的一双儿女,她绝对会和定北侯和离,反抗到底。终究还是不忍心,看在窦氏亲自写信去丞相府,定下了顾廷珏的亲事,她暂且就忍了下来。老太君瞧着样子,怕是活不了几年了,她再咬咬牙硬撑几年,等老太君两腿一蹬,闭眼了,整个定北侯府的女主人就是她了。 “多谢大嫂提醒,我感激不尽。”小窦氏从牙缝里一字一句的蹦出来,铁青的脸颊,似乎每一个毛孔都有怒头再喷出,傻子都能看出来,她心情一点也不好,还说这些口是心非,违心的话,也是难为她了。 万氏微挑眉梢,上前要拉着她的手,被小窦氏闪过去了。王氏讪讪一笑,“三弟妹,我不过想和你说说贴心话罢了,让你小心连姨娘母子三人。三弟现在对廷菲、廷进兄妹俩越来越宠爱,为了廷枫,你可得振作起来,想想辙。当然若是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她有那么好的心,分明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小窦氏会相信她的话才怪呢。当然小窦氏含笑着拒绝了:“不用了,大嫂,廷珏要出嫁了,需要你忙的事情不少,我想着你要不要多去搜集些补药给李公子送过去,你说,这要是万一李公子……” 还没说完,就被万氏板着脸打断了,“停,三弟妹,你胡说什么,哪有什么玩意了,李公子可是丞相的嫡公子,补药多的是,皇宫的奇珍异宝不知道有多少,哪还需要我操心。你呀,我看你就是闲的,活该你不受三弟宠爱,独守空房。”顾廷珏的亲事乃是老定北侯和林太傅定下的,她根本就发言权。 定北侯什么事都依她,唯独这件事绝对不行。定北侯府不能背信弃义,被全黎国的人笑话,还有定北侯提醒她,虽说李公子从小身子体弱。但他可是丞相夫妇俩的宝贝儿子,若是顾廷珏嫁过去,尽快的有身孕,将来丞相府少不了帮扶顾廷科。为了儿子的幸福,万氏也就忍了。 却没成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小窦氏提出来,岂不是往她的伤口上撒盐,万氏岂能放过她。最后一句话她说的一点都不心虚,府上人尽皆知,三房的当家主母小窦氏不受宠,连姨娘备受顾明瑞的宠爱,看她生下一双儿女就能看出来。尤其眼下顾廷菲得了老太君和林立志的庇护,往后连姨娘的尾巴还不翘上天。万氏越想,嘴角的笑容就越灿烂,眼里的笑意不达眼底。 “你给我闭嘴,大嫂,不许你这么胡说!”小窦氏气急败坏的准备上前拉扯万氏,被她迅速闪躲过了。 “三弟妹,你可别动怒,我说的都是实话,不是吗?行了,我也赖得和你纠缠,我后院还有不少事等着我处理,嬷嬷,我们走!”万氏转头朝嬷嬷身后,两人很快就离开了。 站在原地的小窦氏气的心肝快炸了,用心极力的捂着胸口,该死的万氏,就知道说她不爱听的话来刺激她。邓嬷嬷悬在空中的心总算落地了,她刚才拼命的对小窦氏使眼色,让她沉住气,别和万氏闹不愉快。万氏怎么说,也是定北侯府未来的当家主母,她怎么就不能收敛起脾气来。 邓嬷嬷走上前,轻柔的身后抚拍着小窦氏的后背,“三夫人,大夫人那张嘴您也不是不知道,就是不饶人,您呀,别跟她一般见识,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当,走,老奴扶您回屋歇着。” 此刻也只能这样了,小窦氏低首垂眸,任由着邓嬷嬷搀扶她回屋,将一肚子的怒气积压在心头,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两步,走了不到十丈远,她就觉得眼前一片漆黑,随后昏倒在地上,把邓嬷嬷吓得急忙呼喊下人过来。 “母亲,母亲,灵儿进来了。”万梓灵急冲冲的跑进屋,脸色难看极了。再抬头看着坐在桌前的永安侯夫人,和她脸色同样难看。只见她阴沉着一张脸,紧抿的嘴唇俱是寒意,看来顾廷菲被林立志送回定北侯府的事,母亲也知道了。 她就是觉得不甘心,顾廷菲怎么有那么好的机遇,分明这一次要置她于死地,让她再也无法翻身,一眨眼的功夫,就什么都变了。万梓灵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抬脚朝永安侯夫人跑过去,蹲下身子,趴在她的双膝上,带着哭腔:“母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分明连兴元大师都出面了,为什么还是没能让顾廷菲死?” “闭嘴,灵儿,这种话你也能胡说。”永安侯夫人当即回过神,立马呵斥道。把万梓灵吓得瘫坐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声,此刻永安侯夫人的脸色苍白无比,嘴唇发紫,让她心里觉得很慌乱。 被她的呵斥吓得身子往后缩了缩,万梓灵心里的委屈越发增多,忍不住哼道:“母亲,我没说错,您告诉我,让我等着好消息,现在呢,什么好消息,分明是坏消息,糟糕无比,又便宜了顾廷菲,还让她认了礼部侍郎为义女。母亲,灵儿心里不甘,不甘,母亲,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绞尽脑汁,想破脑袋,万梓灵也想不出来,顾廷菲到底耍什么手段,夺过这一劫。别说万梓灵,连永安侯夫人这次也大失所望,满心以为能置顾廷菲于死地,结果真让她无法接受。 斜眼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万梓灵,伸手将她拉起来,柔声安慰:“灵儿,这些话你当着母亲的面说说无妨,一旦传扬出去,连累了兴元大师,会惹来杀身之祸,你还年轻,有很多事不懂。你就听母亲的话,绝对不会害你,这次让顾廷菲逃脱了,下次绝对没那么好的机会了!”永安侯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的光泽。 她的话就如同给了万梓灵一颗定心丸,乖巧的点头:“好,母亲,灵儿听您的便是。”紧接着趴在永安侯夫人怀里,母女俩就静静的拥抱着。 相对于永安侯府的忧愁,窦氏的春熙阁倒是欢喜不少。窦氏紧握顾廷菲的手,“这次你能回来,老身很是高兴。春慧,你带着二姑娘去库房,挑几件你看的上眼的首饰带回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众人心思(二) “老太君,使不得,使不得,库房的首饰可都是您的宝贝,廷菲不能要,您对廷菲的一片心意,廷菲心领了。再说,您的心意比什么都重要。”顾廷菲眉眼带笑的俯身行礼,对她来说,奇珍异宝远远比不上人心。 站在窦氏身后的窦嬷嬷闻言,身子一震,库房的钥匙在她手里,怎么不让她带顾廷菲去,非要春慧,摆平了给她难堪。莫非老太君记仇,她夸春圆?老太君到底在想什么,还没等她缓过神来,窦氏已然朝她伸出手,“阿艳,把库房的钥匙拿出来。” 窦嬷嬷无意识的听她的话,从衣袖里将库房的一枚钥匙拿出来,放在窦氏的手掌心。紧接着窦氏转头将钥匙给了春慧,斩钉截铁道:“春慧,从今天开始,库房的钥匙交给你,可得替老身看好了。还有你,廷菲,长者赐不可辞,听老身的话,随春慧一起去挑选看上眼的首饰。让它们戴上你身上,总比放在暗无天日的库房里有价值。再说老身都一把年纪,也不用那些首饰,听祖母的话,快去吧!去吧,去吧!”在她的再三催促下,顾廷菲才落落大方的行礼,和春慧一前一后离开。 屋里寂静无比,窦氏没出声,窦嬷嬷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刚才窦氏夺走了她手中的库房钥匙,当着她的面,转而交给春慧,一个小丫鬟,她能不气愤吗?可气愤归气愤,她又不能发泄出来,窦氏一句话能左右她的生死,不是吗? “阿艳,你是不是怪我夺走了库房的钥匙,交给春慧。”窦氏猛地抬头紧盯窦嬷嬷。 窦嬷嬷心房猛地一颤,佯装镇定道:“老太君,奴婢没有,库房是您的库房,您想给谁保管,奴婢不敢有意见。”随后恭敬的低下头,眼底一片阴霾,衣袖里半寸长的指甲直刺掌心。 窦氏玩味一笑,端起手边的茶盏,慵懒的用茶盖有一搭没一搭的刮着漂浮在茶面上的茶叶。站在一旁的窦嬷嬷飞快的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查看她脸上的表情,等待的滋味实在难受。窦氏到底想怎么样,夺走了她库房的钥匙,莫非还想赶她出府,她在窦氏身边伺候大半辈子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原以为能在定北侯府养老,却没想到现在让她太失望了。窦嬷嬷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异样,对窦氏满心满意的怨恨。时间静静的流淌,窦氏端起茶盏抿嘴喝了两口,润润嗓子继续道:“阿艳,你我都老了,是该放手把权利给小一辈了,春慧这丫头我看不错,交给她,我很放心。至于你,阿艳,之前就提醒过你,一碗水端平了,你若是再偏袒,就别怪老身不留情面,将春圆赶出府去!” 若非看在窦嬷嬷伺候她多年的份上,早就将春圆赶走了,她不傻,窦嬷嬷如此袒护春圆,她们之间必定有联系,她不愿意去深究罢了。提点一次,两次,三次可以,往后再不听进去,就别怪她真不客气! 窦嬷嬷倒吸一口气,面露惊骇之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灰白如死人,浑身像是被电击一般,剧烈的颤抖着,“老太君,老太君,奴婢知错了,下次绝对不会再犯,还请老太君再给奴婢最后一次机会,奴婢保证不偏袒春圆。老太君,求求您了,看在奴婢伺候您多年的份上,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伺候您多年的份上,这句话从窦嬷嬷的嘴里说出来,窦氏觉得很好笑,同时也很心酸。多年的主仆感情,说用就用了,也罢,也罢。窦氏闭上眼睛,试图将眼角的泪水再回转回去,不愿意让窦嬷嬷看到她的软弱,“行了,下去吧!” “多谢老太君,多谢老太君,奴婢告退,奴婢告退。”窦嬷嬷闻言,面色一喜,那窦氏这是答应了,有机会就好,就好,大不了她往后多加注意。 “哭什么哭,在外面就听到成斌在哭,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哭的,还是不是我霍家的子孙了!”走进来一位中年男子,满脸的怒意,目光直接落在床上哭喊的霍成斌身上。 在他看来,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遇到屁大点事就哭,真不像霍家的子孙。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反观他边上的霍成扬,就让他省心多了。紧接着霍光义的目光又落到霍夫人杨氏身上,“夫人,你也是,平日尽是娇惯着成斌,我让你早些送他去军营,锻炼锻炼,你非拦着,现在你满意了吧!” 原本柔声哄着霍成斌就够让杨氏憋火的了,霍光义一进来,不问缘由就开始劈头盖脸的指责,是个人都忍受不了,何况是她!霍夫人气的冲到他跟前,怒吼道:“老爷,就我一个人娇惯成斌,你就没有,我可记得我每次要打他的时候,你总是说男子汉说两句就行了,打就算了。还有送去军营,分明他不想去,怎么就怎么了我非拦着,你今日要是不把话说清楚,我可不依。” 霍夫人也不是好惹的,她心情不好,指望霍光义安慰她。结果等来的是他的指责,霍夫人的心情能好就怪了。瞧着霍夫人满脸怒意,霍光义越发的气愤,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莫非你娇惯,成斌怎么会变成如今这般,在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为难礼部侍郎林立志,这不是存心给我添乱。最近六部不安分,太后娘娘为此事都消瘦了一大圈,他可倒好,居然送上门去。 这就算了,我也不愿提起,接下来我就要问问他,当街吓得尿裤子,他哪里还有半点霍家的样子,真是丢人。我往后怎么在朝堂之上抬起头来,那帮人背地里怕是要笑话死了。都是你平日疏于对成斌的管教。再看看成扬,不是就让我们省心多了。当初都是我硬逼着把他送去军营锻炼,才会有今天,你啊,慈母多败儿,等明日就把成斌送去军营,你不许再拦着了!”霍光义说的口水都干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让霍夫人听进心里去。 霍夫人横扫他一眼,“老爷,你既然把什么都安排好了,你还回来做什么,往后直接让人回来传达一声就罢了。妾身和孩子们在你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成斌,你瞧瞧我们母子俩被人嫌弃了。成斌,不哭,不哭,等会母亲带着你回外祖父府上去,我们再也不回来了。” 这可是霍光义逼迫她这般做的,别怪她不顾及多年的夫妻感情。在她的心里,儿子才是最重要的。霍成扬很出色,不让她操心,也只有霍成斌讨人喜欢,会陪她解解闷,当然高兴了。眼下看着嫡亲的儿子受委屈了,她心里难受急了。 霍成扬立马出来打圆场,走到床前,亲昵的抚拍霍夫人的后背,柔声道:“母亲,您别说气话,父亲也是心疼成斌,为了他好。” “你走开,成扬,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你弟弟的事你少插手,管好你自己就行了。”霍夫人抬起头不悦的推了霍成扬一把,霍光义最在乎的就是他的颜面,还有霍太后,哪里会把她和霍成斌放在眼里,他们走了,不是更好。不用每天出现在他的眼前,碍眼了。 霍成扬讪讪的笑着,回头不断的朝霍光义使眼色,奈何他早就坐在桌前,端起茶盏喝茶,丝毫不理会霍成扬的眼神示意。这让霍成扬颇为无奈,只能抬脚朝他走过去,叫了声:“父亲,您这不是更让外人看笑话。母亲和您夫妻多年,二弟还小,今后多管教管教便是了。也没不要非得去军营训练,府上也行。父亲,您快劝劝母亲,外祖父若是知晓了,您应该知道后果。” 贴着霍光义的耳边,轻声的提醒他。霍夫人杨氏出声名门,她的父亲是户部尚书杨明忠,两朝元老,朝廷重臣,在朝中颇有威望。连霍太后、丞相都要让他三分,何况身为女婿的霍光义了。霍成扬的话终究还是被霍光义听进去了,他正要抬脚朝床边走过去,这时霍成斌发话了。 “母亲,好,我和你一起去外祖父府上,以后我们再也不回来了。就让父亲和大哥留在府上,省的他们整天看我不顺眼,想办法为难我。母亲,我们走!”说着霍成斌就要从掀开盖在身上的被褥,他心里不知道有多难受。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他分明委屈极了,要被世人嘲讽。 霍光义根本就不在乎他,想的都是他自己,那还留下来做什么。霍成扬也是,他是父亲的好儿子,霍府的嫡长子,他什么都好,每每都会有人在他面前夸奖他,算了,不去和他计较了,往后他不回来,省的在他们眼前碍事了。 霍夫人微微抬手擦拭脸上的泪水,“好孩子,母亲不哭了,不哭了。来,母亲扶你走!”真的准备离开,不是开玩笑,霍成扬不断的朝霍光义使眼色,还焦急的叫了声:“父亲,您还杵着做什么,莫非您真的要让母亲和成斌离开?”他真是搞不懂霍光义到底在想什么心思。 他真的忍不住了,上前拦住要离开的霍夫人和霍成斌,劝慰道:“母亲、成斌,你们别走,父亲也是一时口不择言,才胡乱的说话。你们别放在心上,我们都是一家人,不用这样。成斌,你若是不想去军营,我们就不去。大哥向你保证,绝对不让你去!” “哼,你说话有什么用,父亲可是当家作主的人。”霍成斌嘲讽的笑了一声,大哥也是,在这个时候还在逞能,以为他说两句好话,就能让他留下来,凭什么。霍成斌不满的哼了声,霍夫人不耐烦的挥挥手:“成斌说的对,成扬,母亲知道你一片好心,母亲和成斌心领了,你呀,就赶紧回屋去,不用管我们。” 这件事必须要霍光义发话才行,其他人根本就没有发言权。霍成扬重重的叹口气,既然这样,也只有指望霍光义了。 “行了,别闹了,不送成斌去军营了。不过别高兴的太早,就算不送你去军营,这段日子,为来躲避风头,你也得在府上待着,其他那都不许去,你能做到吗?”逼着霍光义表态,对着母子俩妥协。 霍成斌看了一眼霍光义,又转头看着霍夫人,继而点点头:“父亲,我能做到,多谢父亲。”还不忘记朝霍成扬眨眨眼,似乎再说,他才是霍光义最疼爱的儿子。真是让霍成扬哭笑不得,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争宠。 霍光义书房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就提前走了。霍成扬也离开了,留下来霍夫人单独陪着霍成斌解闷,说话,安慰他。“母亲,他们走了倒好,这些多亏了母亲,要不然父亲这次没那么轻易就绕过儿子。”霍成斌还是知道感恩,这一点让霍夫人很满意。他深知在霍府唯一能保护他的人就是霍夫人,除了她,其他人都没用。 “成斌,万事有母亲在,别担心。这些日子就听你父亲的话,且在府上暂时躲避风头,等日子久了,大家淡忘了,你再出去也不迟,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多陪陪母亲,正巧这些日子我忙着替你们俩张罗亲事呢!”霍夫人满脸笑意的抚摸霍成斌的脑袋,作为母亲,总觉得儿子长不大。 出了霍成斌的院子,霍成扬转身对身后的小厮吩咐:“你去查探下,今日和林大人在一起的姑娘是哪个府上的。”说话间,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顾廷菲的身影。 得到吩咐后的小厮,连忙应了声,一路小跑消失在他的视线中,霍成扬静默片刻,才抬脚转身往院子走去。 顾明兴冷着脸走到刘氏跟前,重重的一掌重重的趴在桌子上,桌上的茶盏弹跳起来,落在底托里发出砰啷的脆响。把刘氏吓得心里直跳,继而轻拍着胸脯,瞪了他一眼,“老爷,您这又是再哪里受气了,回去把气撒在妾身的身上。”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受宠(一) 到这个时候刘氏嘴里还能说出这番事不关己的话来,着实让顾明兴气的火冒三丈,当下就爆发了:“你还有脸说,不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老爷,你怕是在说笑吧!妾身哪里惹着你不高兴了,你别总是把衙门受的气发泄在我身上,要是再这样的话,我还不如回娘家住些日子,省的受你的气。”刘氏先是诧异的伸手对着自己,然后坐直了身子,收回了双手,搭在膝盖上,气势汹汹的剜了顾明兴一眼。 哼,刘氏到底真不知她有错,还再装?“刘氏,行,你想回娘家住,趁早回去,省的给我添乱,赶紧走,赶紧走!”顾明兴气愤的甩甩袖袍坐下来,随手端起手边的茶盏就准备喝起来,一时没注意,刘氏更没告诉他,茶盏里的茶刚倒下来,滚烫滚烫的,才刚到嘴里,顾明兴就急急忙忙的喷洒在地上。 手里端着的茶盏则是转手扔到刘氏脚边,砰啷砰啷的碎瓷片的声音把刘氏吓得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她和顾明兴夫妻多年,还从未见过他这般生气过。脑海中想着她到底哪里得罪顾明兴了,还有该怎么说话,才能让他的怒火消了。在外人看来,她这个二房的当家主母,没有子嗣,这么多年也能让顾明兴对她宠爱有加,足以说明她的个人魅力之大,甚至可以说御夫又道。 私下里,不知道有多少夫人向她打听,每次她都挺直胸膛,心里觉得倍感自豪。眼下得赶紧开动大脑,让顾明兴平息了怒气才最重要。抬脚朝顾明兴走去,轻拍他的后背,柔声道:“老爷,妾身错了,妾身错了,老爷怎么说,妾身听着就是,不应该和老爷发脾气,都是妾身不好,等晚上妾身随便老爷处置便是了。” 说完刘氏略微羞涩的低头,恰好从顾明兴的角度应该能看到她白皙嫩滑的脖颈,换做平日顾明兴早就忍不住,大手一拉,将她拉到腿上坐下。今个却没有刘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顾明兴的眼神犀利逼人:“你是不是现在还不知道廷菲回府的事?” “廷菲回府了,老爷,你胡说什么,廷菲不是被林夫人接走了,听说今日要给林公子陪葬。你还别说,廷菲她也是活该,谁让她的命不好,和表姑娘命格相克。这下好了,廷菲没了,表姑娘随时能到定北侯府来小住,到时候等她来,我这个二舅母保证把她哄得高高兴兴,连带着老太君也要感谢我。”刘氏满眼不信,顾明兴真会开玩笑,自顾自的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丝毫没去注意顾明兴的眼神。 他怎么当初眼瞎了,把面前愚蠢的刘氏娶进门来,一想到这,他就气的心肝疼。“老爷,你怎么不说话了,妾身也没说错啊。好了,老爷,妾身不提这事了,来,你到榻上躺着,让妾身给你按摩按摩,舒缓放松一下,就好了,来啊,老爷。”刘氏主动的搀扶着顾明兴,略微讨好的笑脸相迎。 可是老爷两个字一说完,砰的一声,她被顾明兴推到在地上。还没等她开口说话,问问原因,额头上被顾明兴扔了一个茶盏过来,速度之快,超出她的想象,根本就来不及闪躲。重重的砸在她的头上,鲜红的血液瞬间流淌出来,刘氏哎呀的叫了起来,她原先以为顾明兴在随口一说。 突然反应过来,顾不上额头上的疼痛,随意用丝帕按住止血,飞奔的跑到顾明兴身边,质问道:“老爷,你方才说廷菲回府了,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有必要骗你吗?她不仅回府了,而且还是林大人亲自送回府,听说林大人对她赞不绝口,当着老太君的面,提出认她做干女儿。大房、三房都去了,连老太君都去了,就你,你没去。真是把二房的脸光了,平素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自以为是,有那么点小聪明,就觉得了不起,府上人人不如你。 还有我听说你把廷露关起来,不让她出来。廷菲和廷露年纪相仿,这一次廷菲能平安回来,靠的是她自己。而不是定北侯府,你往后不许再阻拦廷露去见廷菲,要不然你就回娘家去,别回来了。”顾明兴不是开玩笑,一本正经的板着脸,一字一句从牙缝里吐出来。 刘氏听着心里早就直冒冷汗,额头上的鲜血还在流淌,手帕更被染红了,她的双手微微颤抖起来。顾明兴说的都是真的,顾廷菲真的回府了,还被林立志认为义女,还当着老太君的面。这些事她压根不知道,怎么会呢?不可能,二房的事没人敢瞒着她。 “老爷,妾身知道了,一定有人故意不让妾身知道,妾身若是知道,肯定会去的,老爷,一定是有人故意的,故意的。你等妾身把这个人查探出来,一定要找她算账。”刘氏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抓着顾明兴的手臂认真道。 顾明兴低头掰开她的手,紧抿的嘴唇俱是寒意。 “老爷,妾身当真不知道。”眼看着顾明兴不相信她的话,刘氏急忙又重复了一遍。生怕他不相信,刘氏心一横,咬牙竖着手:“老爷,你若是不信,妾身可以发誓,妾身用性命发誓,妾身……”还没说完就被顾明兴打断了。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话,你给我记住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追究谁的责任,而是尽快带着廷露去看看廷菲,从库房多挑些好看的首饰给她送过去。往后不许再拦着廷露和廷菲亲近,行了,还不快去,杵着做什么。”顾明兴不想见到刘氏,说完就转身抬脚往外走了。 老爷两个字还没叫出口,顾明兴都不见影了,刘氏气恼的跺着脚,回头把院子里的下人们都叫过来盘查。现在得赶紧带着顾廷露去探望顾廷菲,顾明兴怎么说,按照他的意思去办。不阻拦顾廷露就是了,刘氏简单的包扎头上的伤口,对着院子里的丫鬟一通吩咐。 此刻在顾廷菲的院子里,连姨娘抱着她失声痛哭:“廷菲,姨娘的好孩子,你总算回来了,真是老天爷开恩。廷菲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廷菲,姨娘没用,不能帮你什么忙,幸好,我们廷菲有老天爷的庇护,如今平平安安的回府了。” 话音刚落下,就见门口站着一对母女俩,是王姨娘和四姑娘顾婷娇来了,她们来的倒是挺快的。顾廷菲明显觉得怀里的连姨娘身子一颤,还没等她将连姨娘脸上的泪水擦干,王姨娘已然走到她们面前,轻声道:“姐姐,妹妹真是替你高兴,生了二姑娘这么好的闺女,能入林大人的眼,更能因祸得福,往后妹妹看府上还有谁敢欺负二姑娘。” 王姨娘嘴里能说这些话来,连姨娘眨眨眼,生怕她耳朵听错了。又或者看错了,面前的女子根本就不是王姨娘。怎么看都是王姨娘,还有身后的顾婷娇也在王姨娘的回头示意下,莲步走上前,盈盈的蹲下身子行礼:“廷娇见过连姨娘。” 因着从小被寄养在小窦氏跟前,顾婷娇眼里哪里还有连姨娘的存在,如今却没想到顾婷娇会这般懂规矩,连姨娘没来得及出口,顾婷娇又继续道:“二姐姐,廷娇很是好奇,不知道二姐姐是怎么扭转劣势,让林大人认下你做义女,还亲自送你回府。好姐姐,你就告诉廷娇,好不好嘛?” 双手合十对着顾廷菲撒起娇,好话都让她们母女俩说了。王姨娘附和道:“就是,廷菲,别说廷娇好奇,我也是颇为好奇。你到底是怎么让林大人回心转意,这里也没有外人,你就说出来,也让我们学学。廷娇,往后多来廷菲的院子里走动走动,你们是亲姐妹,原本就应该多亲近亲近。” 瞧她这话说的,顾廷菲当下就皱起眉头,她可不喜欢热闹,她喜欢安安静静,不喜欢被人打搅。再说她们母女俩怎么会有那么好的心思探望她,依她看,想从她嘴里打探消息才最重要。 见顾廷菲脸色不好看,不吱声,王姨娘将目标放在连姨娘的身上,叹口气:“姐姐,妹妹瞧着廷菲似乎不愿意告诉我们,那就算了。只要她平安回来,不管过程如何,往后的日子长着呢!你说,对不对?姐姐。” 过程如何,四个字说的连姨娘浮想联翩,瞬间转过身面对顾廷菲:“廷菲,你就告诉王姨娘和廷娇,你是怎么化险为夷,让她们也学习学习。” 一时间,连姨娘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顾廷菲的脸上,在连姨娘抱着她失声痛哭的时候,顾廷菲就应该赶她离开。不应该贪恋有母亲的感觉,从小便没了母妃,父皇对她很宠爱,也没有母亲般细心。她很想体验下母亲的关心,却不曾想到一时的贪恋让她现在有些尴尬。 “二姐姐,你看连姨娘也想知道,你快些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改变了林大人?”顾婷娇瞪着两只大眼睛,伸手挽着顾廷菲的手臂,被她不动声色的推开了,后退了两步。 对此刻顾廷菲的反应,连姨娘很是不满,越来越觉得顾廷菲怕是不好意思说出口,难道真的那么不堪?她不敢继续往下深究,“妹妹、廷娇,廷菲怕是还没缓过神来,等过些日子,再告诉你们也不迟。今日廷菲也累了,早些让她歇着,我们走吧!” 思前想后,连姨娘还是起身帮顾廷菲解围,这是她女儿,和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王姨娘和顾婷娇终究还是外人,不能因为她们说两句好话就能轻易改变的了。 场面变得尴尬起来,顾廷菲越是不说,告诉她们过程如何,就越是让顾婷娇气愤,有什么了不起,若不是王姨娘逼着她,必定不会来热脸贴顾廷菲的冷屁股。从她们母女俩进门到现在,顾廷菲根本就没给她们一个笑脸,真是变扭极了。 “姨娘,我们还是走吧,别打搅二姐姐休息了,怕是这几天她累坏了。”顾婷娇紧捏着手中的丝帕,半寸长的指甲快掐进肉里了。哼,顾廷菲,你记住了,不会再有下次,对你这般的客气。丝毫不掩饰语气里对她的嘲讽,却不曾想顾廷菲并未放在心上,依旧面色如常的起身送别她们。 顾廷菲刚把连姨娘三人送到院子外,就听到顾婷娇尖锐的声音:“连姨娘,你们看,那不是二伯母和三姐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刘氏带着顾廷露姗姗而来,她们母女俩怎么也来了? 尤其刘氏,连姨娘可听说她都没去大厅迎接顾廷菲回来,这会来做什么。她总不能留下来听她们说什么吧。还有王姨娘和顾婷娇她们总不能也留下吧! 刘氏带着顾廷露缓步走过来,众人寒暄一番,连姨娘便甩开脑海中的好奇念头,率先提出了离开。她都开口了,王姨娘也只能朝顾婷娇眨眨眼,她们原本就和二房关系不好,知道她想留下来,却也只能逼迫她回去。 顾婷娇气恼道:“姨娘,太气人了,你看二姐姐那趾高气扬的样子,不过就认了礼部侍郎做义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认了皇帝做义父,那般的高傲,看不起人。也不知道她有什么资格,早知道就应该让她留在玲珑镇,别接她回府!” 停下脚步撒娇的摇晃着王姨娘的衣袖,目光中带着淡淡的恨意。王姨娘亲昵的刮着她的鼻尖,“你这丫头,这些话也能说出口,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和姨娘回去再说。” “我不,姨娘,怎么了,我说的有错么?她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认……”顾婷娇嘟着嘴反驳,话音还没落下,就被王姨娘狠厉的眼神止住。当下瞥了瞥嘴,“姨娘,你别不高兴,我不说就是了,走,我们回屋去!”顾婷娇亲昵的挽着王姨娘的手臂,母女俩收回各自的心思,抬脚往回走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受宠(二) 出了临湘阁的刘氏才反应过来,她怎么就一时最快,说她出来,让顾廷菲和顾廷露单独说话。算了,出来就出来了,也省的她一个长辈坐着尴尬,还要说些好听的话奉承顾廷菲,她可做不到。 顾明兴说的没错,只要二房的人到了,心意就到了。至于顾廷露和顾廷菲相交,她不拦着便是了。谁让她现在真有点后怕,顾明兴一般不发脾气,事事都几乎顺着她,一旦他真的生气来,那就真的要听他的话。额头上的伤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她最爱美,得赶紧回去让嬷嬷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能不留下疤痕。 顾廷露微微一笑,“二姐,你别忙活了,我不渴,你快让我看看,有没有哪里伤着?”说着起身走到顾廷菲跟前,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打量起来,仿佛快将她身上看出花来。 这炽热且关切的眼神让顾廷菲受不了,急忙应承道:“三妹,你是有所不知,难得你上门,我当然要招待好你,下次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来。”这说的实话,二房和三房的关系不好,她想见顾廷露一面,其实挺难的。 还有顾廷珏,她们姐妹三人相处倒是很融洽,只可惜长辈们将他们的恩怨加诸在她们身上,其实不应该如何。大家都是定北侯府的一份子,姐妹之间更应该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偏偏这些道理,她们都忘却了。 “二姐,说到这,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母亲刚才跟我说了,往后不拦着我来你的院子了。什么时候我想来,随时都能来,就是不知道二姐欢不欢迎我?”顾廷露神秘一笑,随后脱口说出。 顾廷菲闻言先是一愣,继而笑着点头:“那敢情好,三妹能来我的院子,自然是欢迎的了。来,三妹,喝杯茶润润嗓子。”得到林大人的青莲,成为他的义女,万氏对她的待遇也变了,跟着提升了。 春巧和马成岗此刻都到各自的屋里躺着歇息,养好身子要紧,眼下顾廷菲身边没丫鬟伺候,顾廷露不由的问起来。难得她有心问起春巧,顾廷菲觉得心房很暖,谁对你真心,谁对你虚情假意,从细节上不难看出。 顾廷菲自然推说春巧受了惊吓,不小心从马车上摔下来,伤了身子,在屋里歇着。顾廷露才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林府发生的事,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她和林立志约定过了。既然承诺了别人,就应该遵守约定。 站在窗前呆呆坐着的万氏许久没动了,万嬷嬷记得她走之前,万氏这般坐着,现在还是这般,急忙小跑着走进来,“大夫人,您怎么还坐着,来,老奴扶您到床上坐着,这边寒气大。”伸手要搀扶着万氏起身,被她摇头阻止了。 “不用了,这样坐着挺好的。对了,我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万氏不着痕迹的推开她的手,径直盯着她。 万嬷嬷丝毫不好留,将查探的都说出来,“大夫人,连姨娘、王姨娘、四姑娘,二夫人和三姑娘都去临湘阁探望二姑娘。二少爷也去过了,三房除了三夫人没去,其他都去了。其他就没了,大夫人,二夫人说了没两句话就走了,三姑娘倒是留了下来,也不知道她们姐妹俩说什么,一个时辰了,三姑娘还没离开。” 也不知道她们哪来那么多话要说,反正她觉得不可思议。刘氏这次的举动太反常了,先前为了阻拦顾廷露去见顾廷菲,将她一直困在屋里,不许出门。 “大夫人,您说要不要也让大姑娘去看看?”万嬷嬷也是试探性的开口,真正做决定的还是万氏。 “不许去,去做什么!”回答她的不是万氏,而是抬脚走进来沉稳的男子声音,万嬷嬷往后一转,对着走进来的顾廷科行礼。很快她就关门退下,让屋里的母子俩商议吧! 万氏看来顾廷科一眼,“往后当着万嬷嬷的面,说话注意些。虽说她是我身边伺候的老人,保不齐哪天跟我们不是一条心了。记住母亲的话,小心驶得万年船。”对于顾廷科刚才说的话,她颇为不满,特意提醒了他。 “母亲,您说的是,儿子记住了。不过万嬷嬷说出去,儿子也不害怕。原本就是,顾廷菲被林大人送回来,他们个个跑过去献殷勤,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没死成吗?下次可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仔细想想,儿子觉得奇怪,你说顾廷菲到底用什么样的法子让林大人回心转意,还认下她做义女,太不可思议了。”顾廷科弯曲着手指敲打着桌面,百思不得其解。 顾廷菲哪来那么好的运气,能够化险为夷,逢凶化吉。万氏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往后这些事,不许再提了。” “为什么?母亲。”顾廷科满脸不解的紧盯万氏,若是得到的解释不让他满意的话,他是不会听进去的! 万氏嘴角微微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一闪而过:“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只要记住我的话就行了。既然大伙都去了,你也去看看廷菲,送两件东西给她便是。以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你们还是一家人。” 她的话越发让顾廷科不满,“母亲,您莫不是害怕了,顾廷菲能有什么能耐,不过就是仗着老太君宠爱她,三叔袒护她。之前她得罪永安侯府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儿子为您不平。更为舅母和灵儿表妹不平,父亲难道也任由着顾廷菲这般嚣张,她还真以为她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没人敢动她。不行,儿子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啪的一掌重重的拍在桌上,茶盏弹跳起来,落在底托里发出砰啷的脆响,把万氏惊得往后缩了缩身子。 “母亲,儿子先走了。”顾廷科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冷意,抬脚转身离开。 被万氏开口叫住:“站住,你别走,我的话还没说完,我和你父亲约定好了,顾廷菲的事不许再提了,往后她和大房的关系不必搞那么僵。母亲既然出嫁了,那就是定北侯府的人。永安侯府自有你舅舅操心,你且去看看廷菲,对了,让廷珏和你一起去。她快出嫁了,也该出来散散心,别整日闷在屋里。” 永安侯夫人和万梓灵那日气鼓鼓的离开定北侯府,兄长并没有登门兴师问罪。原以为兄长能登门,她也好将心中的委屈对兄长诉说。可惜了,兄长并没有来,想来有她的思量和考虑。眼下顾廷菲正得老太君的宠爱,她又何必去刁难她? 连刘氏都能拉下脸去看顾廷菲,更何况是她!再说了,有顾廷科兄妹俩去就够了,她的话对顾廷科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 “哼,母亲,让我去见顾廷菲,还给她送东西,门都没有。她算什么东西,根本就不值得我去看。母亲,您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父亲威胁您了?您告诉儿子,儿子帮您想办法,母亲。”顾廷科眼中闪过一丝凝重的寒光,父亲比他想象中的更要可恶的多。 万氏看着面前激动的顾廷科,她说的话愣是一句没听进去。 “大哥,你在胡说什么?”推门进来的是满脸怒意的顾廷珏,她在门外站了有一会儿,幸亏她听见屋里的争吵声,挥手将丫鬟们赶走。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大房。 “妹妹,你来的正好,不对,我怎么就说错了?”顾廷科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顾廷珏来了,有人帮他一起劝着万氏,却没成想顾廷珏一开口,就破坏了他的好心情,胡说,她竟然觉得他在胡说。 “大哥,你若是真的为母亲和我考虑,现在就应该摒弃对廷菲的成见,随我一起去见她。若是大哥不愿意送东西给她,我送便是。只需要大哥陪我去一趟便是,哪怕大哥一句话也不说,你的心意也到了。连二婶都去了,难道大哥还能改变眼下的局面?”顾廷珏一身粉色长裙,衬托的整个人无比光彩照人。 在顾廷科即将开口之际,顾廷珏又继续道:“我知道大哥此刻的心情,为舅母和灵表妹不平,可大哥别忘了,养育我们的是定北侯府。大哥这般偏帮舅母她们,莫不是真的喜欢灵表妹?”偏着脑袋看着她,瞬间让万氏的目光落在顾廷科的身上。 “廷科,你可不许对灵儿有其他的心思。你舅母绝对不会允许灵儿嫁给你,上次廷枫当着她的面说你和灵儿私下经常见面,还举止亲密,这些话她必定听进心里去,不许再惦记着她。好姑娘多的是,我正在替你相看。”一提到万梓灵和顾廷科的事,她忍不住开口多说了两句叮嘱起来。 她深知永安侯夫人的脾气和秉性,才会多嘴说了两句。顾廷科撇撇嘴,“母亲,我知道了,若没什么事,儿子回屋了。”让他去见顾廷菲,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他就是不去,看谁能勉强他。 他脸上坚定无疑,万氏抬手:“好了,回去吧,珏儿留下来我说说就行了。”被留下来的顾廷珏很快就目送顾廷科离开,万氏将她拉倒身边坐下,亲昵的握住她冰凉的小手,“珏儿,你的亲事定下来,母亲安心多了。你大哥的亲事还在相看,你别把你大哥的话放在心上。他从小被宠坏了,现在好话都听不进去,你就随他去。这次你就自己去看廷菲,让万嬷嬷带着你去库房挑选两三样好看的首饰给她送去,你就告诉她,我身子不适,怕传染给她,等好些了,再去看她。” 现在万氏还没缓过神,恢复好心情,暂且还不能去看顾廷菲。她对顾廷菲还有怨气和不满,面对她的时候难免会发泄出来。到时候弄得大家都不愉快,还不如不去,让顾廷珏代替她便是。 顾廷露正要离开,抬头看到顾廷珏来了,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一蹦一跳的到她身边,顺势挽着她的手臂,将脑袋依靠在她的胳膊上,“真是难得,大姐来了,快让我抱抱,好久都没见着大姐了,我好想你啊。” “哼,那怎么没见你去叫我,一起来看二妹,自己偷偷跑来了。”顾廷珏高傲的抬起下巴,如同一只高傲的孔雀一般。 这话说的,顾廷露立马解释起来:“大姐,这你不能怪我,母亲一直不让我出门,好不容易让我出来,还是和她一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母亲的脾气,不过以后好了,母亲不拦着我出门,随时都能见到大姐,到时候大姐可别嫌弃我烦就是了。”一边说一边撒娇摇晃着顾廷珏的手臂,带动着身子滑动着脑袋。 顾廷菲很羡慕她们姐妹俩的感情,顾廷珏当下伸手弹着她的脑门,“行了,不和你计较了,就你理由多。快撒开我的手,让你二姐看笑话。二妹,你别见外,廷露就是小孩子心性,平素和我亲昵惯了,你别见外。廷露,快撒手,坐好了。”一到外面就没正行。 “不行,大姐,你就让我这样抱着你,好久都没见到你了,特别想你,大姐,真的。就让我这样抱着就好了,大姐,你放心,二姐是不会生气的,对吧,二姐。”顾廷露脑袋一偏,噘嘴撒娇起来,双手还紧紧的挽着顾廷珏的胳膊。 为此顾廷珏只能讪讪的笑着,倒是顾廷菲眉眼一闪,佯做生气的嗔了她一眼:“看来在三妹心里,只有大姐,我这个二姐怕是空气了。” 顾廷珏忍住心中的笑意,板着脸推了顾廷露一把,朝她努努嘴,示意赶紧去哄着顾廷菲,赶紧让她解脱。顾廷露和她亲昵,固然好,当着顾廷菲的面,她实在有些吃不消。 没想到顾廷菲生气了,顾廷露吓得立刻撒手,飞奔过去,朝她扑过去,紧紧的抱着她的手臂:“二姐,你别生气,我就是许久没见大姐,一时激动。我能有你们两个好姐姐,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往后母亲不阻拦我来找你了,随时都能过来,到时候只要二姐别觉得我烦就是了。”边说边将脑袋往顾廷菲的怀里来回蹭着撒娇。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嫁 姐妹三人相视一笑,相谈甚欢,对于顾廷菲如何从林府脱困一事,姐妹俩心中有疑虑,未直接问出来。她们不问,顾廷菲也不愿意说,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祸从口出,和林立志约定好了,她不能出尔反尔。告诉她们的也不过是运气好罢了,不问就是最好了。有时候好奇心太重,反正没好处。 夜幕降临了,一抬眼,外面竟是一片漆黑,屋里的灯盏不知不觉的亮了起来。顾廷珏瞥了顾廷露一眼,“我们还是早些走,别打搅二妹休息,她这两天怕是没休息好,快起来,我们该走了。”笑着转头和顾廷菲道别,见顾廷露不起来,她皱眉催促道:“听大姐的话,回去,明日还可以再过来。” 顾廷露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说出想留下和顾廷菲一起睡觉,还让顾廷珏别回去,一起留下来。她们姐妹三人好在床上说着贴心的悄悄话,那种感觉特别好,想想顾廷露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顾廷菲和顾廷珏无奈的对视一眼,顾廷露真是没救了。“我不,今晚我就要和二姐一起睡,陪二姐压压惊,说说话。大姐不愿意留下来,就早些回去,省的大伯母回头训斥你。”顾廷露一边说一边朝顾廷珏做鬼脸,吐舌头。 “不行,你必须回去,往后的日子长着呢,你别以为二婶惯着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听大姐的话,早些回去歇着。”顾廷珏没开玩笑,一本正经的盯着顾廷露。 “大姐,真的不行啊!”顾廷露满心失望,耷拉着耳朵,别提多难受了。话音刚落下,刘嬷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她来接顾廷露回去。刘氏派人来了,顾廷露就算再也不愿意,也得随刘嬷嬷一起离开,临走前再三抱着顾廷珏和顾廷菲,“大姐、二姐,等找个机会,我们姐妹三一起睡啊!我先走了,你们一定要想我,走了。”顾廷露不舍的朝她们俩挥挥手。 顾廷菲原以为顾廷珏会离开,却没成想她瞪着大眼睛问道:“二妹,我能问你件事吗?” 要问她事,还真是让她觉得奇怪。“当然了,大姐请说。”顾廷菲嫣然一笑,温柔的目光让顾廷珏的胆子又大了一些。 “二妹,我也是随口说说,你别当真,更别放在心上。”顾廷珏还没说出口,就忍不住叮嘱顾廷菲。 从她这话中,顾廷菲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怕是困扰顾廷珏许久了吧!外人看着她们出身侯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其实内在也只有她们自己知道,日子是自己过的。很多时候身不由己,也只能随波逐流,顺从父母的心思。就从她的角度看来,顾廷珏是侯府的嫡长女,尊贵无比。 却不曾想她还有这番忧愁,当下点点头:“嗯,大姐,我知道,一听而过,大姐但说无妨。”顾廷菲朝她眨眨眼,闪亮的如同天上的星星般耀眼。 顾廷珏紧捏着手中的丝帕,柔声道:“二妹,若是将来你遇到不想嫁的人,你会如何做?”说完并没有低首垂眸等着顾廷菲的回答,而是直视她,眼中的期待显而易见。 “大姐,你这是……”不愿意嫁给李公子吗?当然这话她没说出口,就被她给停止了,顾廷珏既然能问出,就说明这件事在她脑海中想了千遍万遍。对李公子,她的了解也只是他是当朝丞相李东阳的嫡子,从小身子虚弱,经常卧病不起。让面前花一般娇艳的顾廷珏嫁给他,的确有些委屈她了。 换做她自己,也不会愿意嫁给一个未曾蒙面的男子。前世不过出于无奈,被霍太后强逼着罢了。曾经无数次,脑海中闪过逃婚的念头,又被现实打败了,后果太严重了,根本就不是她能承担的起。 “二妹,有什么话,你尽管说。”顾廷珏既然问出来,就想听听她的意见,顾廷菲那么聪明,想必应该知道她的意思了。她的确不愿意嫁给李东阳的嫡子李天博,那是祖父定下的亲事,她根本就没有能力去反抗。总是憋在心里,更是觉得闷得慌,婚期越来越近,她更是日夜睡不着觉,喘不过气来,窒息极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母亲和兄长不愿意说的事,会愿意和顾廷菲说。不愿意去想那么多原因,只想此刻能得到她的答案而已。顾廷珏的双手冰凉无比,内心亦是如此,很多时候,由不得她选择。 顾廷菲眸光微闪,点头道:“好,大姐,那我就直说了。首先,我遇到这种事的话,我应该会去想想,到底我是不愿意嫁,还是有喜欢的人了。这是最重要的,只有知道原因了,才能继续往下分析。” 既然顾廷珏问出口,她就说说自己的想法,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她的话能给顾廷珏一点指导,改变她现在迷茫的局面。她们是定北侯府的姑娘,同气连枝,这些话,她断然不会传出去。 回应她的是沉默,顾廷珏长似蝶翼的羽睫,微微下垂,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神情晦暗不明。看不出她的神情,那就只有继续往下说了。这种事也是,她不能指望顾廷珏对她说如此私密的事,况且她并不想知道。 “大姐,若是遇到我不愿意嫁的人,而我恰好没有喜欢的人,长辈们定下的亲事,我无力反抗。我不会自暴自弃,怨天尤人,我会找个机会去偷偷见他一面,若是能知晓他的想法,自然最好了。兴许我不愿意嫁给他,他未必愿意娶我呢,是不是?大姐。两个人可以见面谈谈,聊一聊,再一起想想办法,事情不是绝对的,还有商量的余地。 当然若是我有喜欢的人,事情就有些棘手了。当然能嫁给喜欢的人,那是所有姑娘梦寐以求的事。你可以去找喜欢的人,和他一起商量,看看你们是否两情相悦。若只是单相思的话,我并不建议你再继续沉沦下去。感情的事,其实我也不懂,说的也是我能想到的,大姐若是有更好的想法,也可以哦。”顾廷菲站起身,手指摩挲过顾廷珏的面颊和发丝。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心疼顾廷珏,身为大家眼中的定北侯府嫡长女,一言一行都接受众人的督查,不能出半点差错。 顾廷珏灿然一笑,她是定北侯府的嫡长女,外人眼中的名门闺秀,言行举止不能有半点差错。难得顾廷菲今日说到她的心坎上,世间能有人体谅她,也够了。 “二妹,谢谢你和我说这些。”顾廷珏反手握住她轻柔的双手,和她在一起,特别能放松下心情,不用那么多顾虑,还不伪装自己,就做她顾廷珏原本该有的模样。这一刻,姐妹俩的心很贴近,她甚至希望时光倒流,顾廷菲能早些回到定北侯府,这样,她也不用一个人沉闷许久。 顾廷菲声音柔和的摇头:“大姐,其实也没什么,人能到世上走一遭,尤其姑娘家,身不由己最为可悲。廷菲希望大姐能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若是大姐需要廷菲,尽管言语一声。” 从顾廷珏的身上,能看到她当初被霍太后逼迫远嫁兰国的情景,要是皇宫能有人和她这般说话,乃至帮她一把,怕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个局面。在她身上发生的事,不希望让顾廷珏重蹈覆辙。 想要什么,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顾廷珏的心房微微一颤,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和她说这样的话。看似狂妄,实则深思,确有道理。顾廷珏深吸一口气,抚平情绪,沉声道:“二妹,且容我回去想想,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再不回去,怕是传到万氏耳朵里,不好交代了。顾廷珏缓缓的从凳子上站起身,目光仍旧落在顾廷菲的身上,“廷菲,有空多去我屋里坐坐,现在我整天闲着。”转身离开之际还不忘记叮嘱一番。 顾廷菲身子一震,遮掩住眼中的一丝诧异,化为深深的笑意,“好,大姐,我送你到门口。夜深了,大姐把这件披风披上,别冻着了。” 送别顾廷珏,顾廷菲没直接回屋,去看了马成岗和春巧,能回来养伤对他们来说再好不过,尤其春巧,姑娘家,细皮嫩肉,禁不住挨板子。 顾廷菲的手中还没触碰到春巧,就见她明显的往后缩了缩身子,笑道:“二姑娘,奴婢没事了,没事了,你还是早些回屋歇着,奴婢养几日就好了。厨房还给奴婢炖了鸡汤,都是托二姑娘的福,奴婢多谢二姑娘。” 顺着春巧的目光看过去,桌上还有些残渣碎骨没收拾干净,她点点头:“好,我回去早些歇着,你也是。等明日我去让你娘过来照顾你,或许让你回去住些日子也行,你看怎么样?”马成岗基本不用她操心,明天去找万氏,临湘阁得再添加人手,到时候抽出一个人服侍马成岗。 春巧是个姑娘家,在亲娘身边,她能安心些。这次的确让他们俩受苦,顾廷菲会记在心上,感激他们。显然春巧被顾廷菲的话说懵了,两眼空洞无神,顾廷菲狐疑的皱眉将右手放在她面前摇晃道:“春巧,你怎么了?” “没什么,二姑娘,不用了,奴婢自己养几日就好了。”春巧忙不迭的回过神拒绝顾廷菲,说完立马低下头,把玩着手指。 顾廷菲在心里几下了,又叮嘱春巧两句便起身回屋了。抬头仰望漫天的星星,一轮高高的圆月挂在空中,月光照射在她的身上。眼前似乎出现了父皇的声音,她不自觉的开口叫了声,再回过神,已然泪流满面。 她能平安的回到定北侯府,就说明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今后她要做个有心人,才能尽快见到弟弟。父皇,您和母妃在天上团聚了,保佑他们姐弟俩能尽快见面,她实在太过思念身在皇宫的亲弟弟,当今圣上周康。 连着两日过去了,顾廷菲在定北侯府的地位随着她被林立志认为义女,又亲自送回府而水涨船高。万氏二话没说,就拨了四个小厮去临湘阁,至于丫鬟,她也要安排四个,被顾廷菲拒绝了,她只挑选了两个丫鬟,春芬、春珠。 她不喜欢热闹,安安静静的挺好。春芬和春珠瞧着不像话多的丫鬟,事实证明,果然没错,顾廷菲不和她们说话,她们都各自做自己的事,很让她满意。接下来就是春巧和她爹娘的事,顾廷菲让春珠去打探了一下,此刻春珠正在跟她汇报:“二姑娘,您是不知道,您才刚回府没多久,还不了解春巧爹娘的性子。奴婢在府上有段时日了,经常听下人私下议论他们。 在他们眼里,只有春巧她弟弟,根本就不关心春巧。奴婢甚至还听说她爹娘巴不得她不回来,这次春巧姐姐受了伤,他们竟是一次也没来探望过。奴婢不相信他们不知道,肯定就是故意。奴婢觉着,还是别让春巧姐姐回去养伤,就留在我们院子里,奴婢能伺候她。” 她的话不由的让顾廷菲微微皱眉,知晓春巧和爹娘、弟弟关系不亲密,却没想到到这种地步,也难怪她之前说让春巧她娘照顾她,她会忙不迭的推辞。原来是这样,她的爹娘不喜欢她,这样还不如让春巧留下来。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那春巧就拜托你抽空照顾了。”顾廷菲含笑着眨眨眼,春珠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认真道:“二姑娘,您放心,奴婢和春芬会照顾好春巧姐姐。那要是没什么事,奴婢就去收拾院子了。” 勤快的春珠,能干的春芬,看来她还真是选对人了。顾廷菲含笑着目送她离开,低头拿起手中的游记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春珠熟悉的声音:“二姑娘,崔姨娘和五姑娘来了。” 崔姨娘乃是顾明瑞的姨娘,也是五姑娘顾廷燕的生母。她们母女俩来了,顾廷菲微微出神,放下手中的游记,抬头朝门口看过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语出惊人 崔姨娘一身素白色的长裙,头上并无半点装饰,唯有手上戴了一只乳白色的玉镯。倒是边上的五姑娘顾廷燕,穿着竹青色的绣花褙子,牙白色的马面裙,如云秀发间只点缀着一只白玉凤朱钗,白玉通透无暇,雕工精湛,绝非凡品。能在顾廷燕的头上出现,说明她在府上的地位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低。 因着见顾廷燕的机会少,加之顾廷珏、顾廷露等人并未在她面前提起过。要是今日不来,她怕是要将顾廷燕这位五姑娘给忘却了。崔姨娘是半个主子,顾廷燕和她一眼,是定北侯府的庶女。当然她并不觉得庶女有什么不好,什么样的身份、出身不是你能选择。 她能平安的活下来,就已经很知足,感恩了。淡笑着起身朝崔姨娘和顾廷燕福了福身子,崔姨娘下意识的抬手道:“二姑娘,你太客气了,不用了,都是自家人,快坐下。你都回来两三天了,妾身和五姑娘才来看你,是妾身的不是,还请二姑娘别责怪五姑娘,我们大房平素的规矩多得很。” 听她这话说的,顾廷菲浑身不舒服,先是把没来探望她的责任拦在自己身上,和顾廷燕没关系,撇的很清楚。看的出来,她挺袒护顾廷燕。谁知下一句她话锋一转,就把原因推给定北侯夫人万氏,大房平素规矩多的很。大房的当家主母是万氏,摆明在她面前说万氏的坏话。 诚然顾廷菲不喜欢万氏,却也不喜欢崔姨娘这般在她面前议论当家主母。她和崔姨娘并没有什么交情,说话也是神色淡淡,偶尔插两句嘴,一般都是崔姨娘说的多。 顾廷燕不断的给崔姨娘使眼色,她自然看见了,就当做没看见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岂不是很好。崔姨娘母女尽快离开才是,她不愿意再敷衍应付她们。偏偏崔姨娘似乎看不懂顾廷菲的脸色,一直不停的在追问顾廷菲是如何从林府脱身,化险为夷,跟得到林立志的青睐。 “二姑娘,其实说出去也不怕你笑话。五姑娘同你一样是庶女,可没你这样的福气,所以今日来想取取经,跟你讨教讨教。希望二姑娘别见怪,妾身也是心疼五姑娘,挡着二姑娘的面,妾身也不隐瞒。妾身是五姑娘的姨娘,自然要为她谋划一番,她的亲事是妾身最担心的事。 妾身也是觉得二姑娘亲切,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崔姨娘看不懂顾廷菲的脸色也就算了,说的话也是没完没了。她讪讪的笑笑,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顾廷燕,她此刻正低首垂眸,把玩手中的蓝色丝帕。 崔姨娘见顾廷菲并未出声,怕是将她的话听进心里去,提口气又继续道:“大姑娘有大夫人帮她操持,婚事早早就定下,夫婿是丞相府的嫡子,三姑娘是二房的嫡女,有二夫人操持,四姑娘自幼就养在三夫人膝下,她的亲事也不用王姨娘操心。二姑娘你就更不用说了,得了老太君的喜欢,加上林大人是你的义父,你的亲事说不定比大姑娘她们都要好。可怜了五姑娘,没人疼爱,她的亲事妾身一想起来,心里就觉得疼的厉害。” 其实顾廷菲不明白了,崔姨娘和她不熟,说这些做什么。她并不能帮什么忙,此刻她真想赶紧把这对母女俩弄走,省的在她耳边嘀嘀咕咕,聒噪的很。 “姨娘,姨娘,都是燕儿没用,若是燕儿能有二姐姐一半的本事就好了。燕儿对不起姨娘,姨娘。”顾廷燕一直低着头,听到崔姨娘的话,再也忍不住落泪,扑倒她怀里痛哭起来,的确让她觉得心酸,崔姨娘说的一点没错。大姑娘的亲事定了,婚期将至,三姑娘是二房嫡女,就连顾婷娇也是从小养在三夫人膝下,颇为宠爱。 原本她还觉得顾廷菲是庶女中最倒霉的一个,她虽说得不到万氏的宠爱,起码能在崔姨娘的身边,多好。却不曾想到顾廷菲能化险为夷,又重新回定北侯府,还认了林立志做义父,听说这两日林立志没少给她送东西。 还记得先前来过顾廷菲的院子一次,她屋里的摆设焕然一新不说,还有几样宝贝听说是老太君命春慧送来的,足见顾廷菲在府上的地位。她就催促着姨娘一起来探探虚实,若是能和顾廷菲搞好关系,她们母女俩在府上是不是能沾她的光,跟着地位水涨船高? 抱头痛哭的母女俩,还真不把自己当做外人,和她们并不熟悉,也能说这些话,话里话外的意思,顾廷菲明白,不就是希望她能帮忙。太看得起她了,她能帮上什么忙,烫手山芋她可不愿意接,就这么静静的勾唇看着母女俩,并未出声。 顾廷燕紧捏着拳头,不断的给崔姨娘使眼色,让她赶紧说话。同时在心里埋怨顾廷菲,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不接话茬。莫非顾廷菲是故意,她就是不愿意帮她们母女俩一把,怕是巴不得她们落魄,不受待见。 “二姑娘,你倒是说句话啊!”崔姨娘忍不住出声叫嚷起来。 顾廷菲狐疑的皱着眉头,开口问道:“崔姨娘,不知道你想让我说什么,或者我又能说什么?”一开口就再次把话题抛回去,还真当她傻,那么好哄。 “二姐姐,姨娘和我亲自上门,诚心诚意的希望二姐姐能帮我们一把。我们母女俩在府上的处境为难的很,若非有其他的法子,也不会想着求二姐姐帮忙。还希望二姐姐看在我们都是庶女的份上,帮帮燕儿。”顾廷燕轻咬嘴唇,哄着眼眶可怜兮兮的盯着顾廷菲。 眼角的泪水让崔姨娘不舍的抬手擦拭,“燕儿,我们还是走吧,别为难二姑娘了。”母女俩一唱一和。 两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顾廷菲的身上,她当下扯了扯唇角:“五姑娘,既然你称呼我为二姐姐,那我就提点你两句。第一,你和崔姨娘并不是母女,她不是你的母亲,你的母亲是大伯母,这一点你必须牢牢记在心上。第二,别总是将庶女挂在嘴边上。庶女和嫡女一样,都是定北侯府的女眷,身上流淌着定北侯府的血液,若是五姑娘自己贬低自己,那真是没人能救得了你。我也累了,就不送崔姨娘和五姑娘了,春珠,送客。” 听了好一会的闲话,没必要再继续听下去,当下就冷着脸赶她们离开。在临走前,算是好心好意的开口提点她们两句,希望顾廷燕能记在心上。不想得到她的感激,只希望她能自求多福。日子是自己争取来的,别人能帮的了你一时,可帮不了你一世,再说她可没那么大的能耐和精力,去帮一个和她并不熟络的顾廷燕。 “二姐姐,我来了。”顾廷露笑嘻嘻的走进来,却没曾想崔姨娘和顾廷燕也在。下意识的吐了吐舌头,暗暗的瞪着顾廷菲,怎么也不提醒她一下,害的她差点儿就失了礼数。 “三妹,你来的正好,快过来坐下,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顾廷菲见到顾廷露来了,别提多高兴,笑盈盈的朝她招手。 顾廷露和崔姨娘、顾廷燕寒暄了两句,就恶狠狠的剜了顾廷菲,不悦道:“二姐姐,你也是的,崔姨娘她们来了,你连茶水糕点也不准备着,这是什么待客之道?崔姨娘、五妹妹,你们别见怪,二姐姐这几日身子不适,还没缓过神来,照顾不周,你们别计较。春珠,你还杵着做什么,赶紧去上糕点、泡茶。” 瞧着顾廷露和顾廷菲亲密无间的样子,顾廷燕起身抬脚便走了。崔姨娘讪讪的笑着朝她们道别,这对母女俩总算离开了。 “二姐姐,她们怎么来你屋里了?”待她们一离开,顾廷露拧了拧眉头盯着她。 顾廷菲耸耸肩,无奈道:“我怎么知道,她们俩来了,我总不能门不让她们进,直接赶出去吧!”再怎么说,崔姨娘也是顾明诚的姨娘,顾廷燕是府上的五姑娘,她没理由这么做。 “二姐姐,其实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崔姨娘和五妹妹了,整天苦着一张脸,好像谁都欠她们一般。好了,不说她们俩了,你方才说有问题要问我,是什么问题啊!你说我来的是不是时候!”顾廷露含笑着朝她眨眨眼,似乎想得到她的感谢和夸赞。 顾廷菲横扫了她一眼,和顾廷露这般亲密,就不用了。一个眼神,彼此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心思,很久没这般的轻松过了,不用过多的伪装自己。送走了顾廷露,迎来了顾廷枫,对于顾廷枫,其实她并不喜欢他过来。原因很简单,顾廷枫的生母是小窦氏。 从她回府后,三个人没来看过她,万氏、小窦氏、顾廷科,别的都来过了。他们各自盘算的心思,顾廷菲能猜上一二。此刻看着端坐在她面前的顾廷枫,顾廷菲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方才顾廷枫的话太让人震惊。 堂堂定北侯府的嫡公子,明年就要春闱,现在居然跟她说不想去了,想要出去拜师学艺。实在太让她匪夷所思,绞尽脑汁的想着能劝慰他的话,半晌张张嘴,看了他两眼,又闭上了。 “二哥,你真的考虑清楚了?”两人谁也没说话,静静的坐了许久,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顾廷菲深呼吸几口气,开口询问起来。 顾廷枫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嗤笑了一声:“二妹,我以为你是不同的,没想到你还是和他们一样。”世间当真就无人能理解他吗? “二哥,我并没有不愿意让你去拜师学艺,而是我在提醒你,你的身份不允许你有这种想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告诉父亲、母亲了吗?他们对你有多大的期盼,你不是不知道。尤其你年后就要参加春闱,大好前途就在你眼前,你却偏偏想着临阵脱逃,去当一个逃兵。二哥,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人。”顾廷菲也只能克制自己,心平气和的劝慰顾廷枫。 希望她的话,他能听进去一二,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有时候,在此刻你觉得是对的,很快你就明白,是你当时想错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过顾廷菲很庆幸,顾廷枫告诉她,说明在顾廷枫心里,她是不同的。 “二妹,我没告诉父母,先来找你,就是想和你说说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我不想骗你。你知道吗?二妹,其实我一点都不想走仕途,那不是我愿意的,都是母亲逼迫我。对我来说,我宁愿不要定北侯府对我的帮助,一个人我也能活的很好。”顾廷枫平时看着话不多,却不曾想其实他的想法很多。 “没人问过我想做什么,一出生,我的人生就被他们规划了,凭什么?他们从未问过我真实的想法,二妹,你明白二哥的痛苦吗?”顾廷枫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小窦氏和顾明瑞的话,会对顾廷菲一股脑的说出来,或许这就是血脉相连的感情,他们身上流淌着同样的血液。 顾廷菲咳嗽两声,清清嗓子,“首先,二哥,我很感谢你,能对我说这些贴心的话。你对我的信任,我不会辜负你。从前我不知道你的想法,现在既然我知道了,我觉得我就有义务告诉你。我明白你的痛苦,你是痛苦的,难道母亲就不痛苦?你身为她的亲生儿子,你有没有试着和她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她是你在世上最亲近的人,我不相信她会害你。你若是和她说清楚了,兴许你们能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二哥,你别着急反驳我,听我把话说完,可以吗?” 眼见顾廷枫欲言又止,准备插话之际,顾廷枫伸手阻止起来。对她来说,顾廷枫是很体贴关心她的兄长。当着小窦氏等人的面,毫不犹豫的出现在永安侯夫人面前袒护她,至今回想起来,她都会觉得悸动万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若有所思 后来在她被老太君同意送去林府给林平宇陪葬的前一天晚上,顾廷枫曾经私下找过她,塞给她一大袋银票,让她溜出定北侯府,离开京城,离得远远的,从此再也别出现在京城。去找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过完后半辈子,被顾廷菲拒绝了。这些她都会记在心上,因而此刻她才会费心的劝说顾廷枫,希望他不要相左了,找到更合适的解决办法。 “好,二妹,你说,我听着。”顾廷枫微微点点头,刚才是他太着急了,听顾廷菲把话说完了,再说话也不迟。 顾廷菲挺直胸膛,双手搭在膝盖上,四目相对,她继续道:“其次,二哥,你有没有想过拜师学艺,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想拜谁为师?又想去什么地方?今后你的人生应该怎么过,你又真的,切切实实的设想过?会遇到很多很多的苦难,是你一人之力解决不了的。二哥,你生在定北侯府,其实我觉得你应该利用你的能力,去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做更多有益的事。而不是整日将自己困在这一方小天地里,胡思乱想。” 两人静静的看着,彼此沉默,看顾廷枫皱眉深思,应该把她的话听进去。那她就趁机再继续道:“最后我想提醒二哥,我们每个人不能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这样,不都乱套了吗?你的压力很大,我明白,那是母亲对你期望过高,你有必要去找母亲谈一谈。若是二哥不好直接去找母亲,或者不愿意单独面对母亲,我可以帮二哥。只要二哥需要,言语一声就行。总而言之,我希望二哥一切好好的,你永远都是我最亲爱的二哥。” 煽情的话顾廷菲自认不会说,却没想到在不知不觉,不经意间说了出来。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能在定北侯府收获如此关切爱护她的兄长。被人保护的感觉真好,为了能更好的保护他们,她更得坚强。 原来她不是冷血无情的人,在定北侯府,有顾廷珏、顾廷露、顾廷枫,还有老太君、顾明瑞,还有她说不上来什么感觉的连姨娘,也就够了。能有他们,顾廷菲觉得很温暖。 顾廷枫许久才出声,“二妹,我会回去好好想想你说的话。还有,谢谢你,二妹。”能听到这么真诚的话,起先还以为顾廷菲会不理解他,劈头训斥他。 “二哥,你太客气了,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顾廷菲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弯弯的小酒窝,兄妹俩对视一笑。 “二妹,说出来我心里好受多了,觉得轻松许多。”顾廷枫特别真诚的起身鞠躬感谢。 “那是自然,你把你的忧愁分一半给我了,你当然轻松了。二哥,那你要怎么感谢我对你的帮助。”顾廷菲笑盈盈的盯着他,也是开玩笑。 顾廷枫闻言,眸光微闪,随后嘴角露出一个灿然的笑容,抬手敲着她的脑门,宠溺道:“你这丫头,鬼机灵的很,跟二哥还这般淘气。说吧,你想要二哥怎么感谢你?”话锋一转,不自觉的对顾廷菲妥协。 “嘻嘻,我就知道二哥对我最好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希望二哥能带我出去转转,整天闷在府上我都发霉了。二哥,你闻闻,我身上是不是有股霉味?”顾廷菲撇撇嘴,紧接着还将胳膊伸到顾廷枫面前,作势让他闻上一闻。 带顾廷菲出去玩,带她出去散散心,与其说他陪顾廷菲,倒不如说顾廷菲陪他散散心,知道他烦闷,想法子来开导他。顾廷枫岂有不答应之礼,“好,二妹妹,我答应你,明日带你出去。” “好,二哥,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来,我们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好了,二哥,你回去吧!我还要接着看游记,慢走不送了。”强迫顾廷枫和她拉过勾,就赶他走了。坐在桌前,欲拿起游记看起来,被顾廷枫一把夺走了,亲昵的敲了敲她的脑袋:“你呀,怎么变得这般快。” 他还没缓过神来,顾廷菲嘻嘻笑道:“二哥,你要记住,孔圣人说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一回屋,顾廷燕没等崔姨娘坐下来,径直走到桌前,将桌上的杯盘碗盏一股脑的拂落在地上,此起彼伏的碎瓷片的声音响彻这间屋子。崔姨娘则是挥挥手让门口脸色吓得惨白的丫鬟们赶紧走,别管她们母女俩。 “行了,差不多就得了,只是可惜了这些瓷器。”崔姨娘满脸心疼的看着地上四处散落的碎瓷片,拿出去怎么也能当个千八百两银子。如今好了,被顾廷燕一时气愤,扫落在地上,的确可惜的很。 顾廷燕原本就在气头上,又听崔姨娘这般说,当下冷下脸,直跺脚:“姨娘,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敢情燕儿在你的心里连这些瓷器都不如了?”不就是摔碎了点瓷器罢了,有必要这么心疼吗? 崔姨娘出身贫苦,自然懂得珍惜现在的好日子,这些宝贝摔碎了,一文不值,她怎么高兴的起来?于是乎,坐在桌前一言不发,她越是这般冷静,就越是让顾廷燕恼火。 “姨娘,顾廷菲趾高气扬的不搭理我们娘俩,女儿实在忍受不了。她有什么资格,得意什么?不过就是个庶女,能高贵到哪里去?林大人认她做义女,又不是太后,还真把自己当做金枝玉叶的公主了。”顾廷燕气恼的捶打着桌面,把崔姨娘吓得心房直跳。 当下摆摆手,叹口气道:“行了,行了,这些话当着我的面说说也就罢了。传出去可不好,大夫人怕是又要说我教女无方,你呀,说了多少次,就不长记性。不能控制住脾气,有什么跟姨娘说就是。最近二姑娘正得宠,你说两句好听的话奉承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不,我就看不惯她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样子,往后我和顾廷菲势不两立!”顾廷燕咬牙切齿恨恨道,半寸长的直接掐进肉里还浑然不知。 崔姨娘轻拍她的手背,“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听不进去姨娘的话了。往后,你少到我的屋里来,行了,走吧!”既然不听她的话,那她何不赶顾廷燕离开,省的在她面前看着心烦。 她不是狠毒的女人,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能不靠着她吗?却不曾想顾廷燕念想太多,以至于现在连她的话都听不进去。还想着和顾廷菲势不两立,她还想做出什么让她意想不到的事。 “姨娘,你,你,你说什么,要赶我走。姨娘,从小到大,你没对我说过这么重的话,现在为了一个顾廷菲,你就要赶我走。好,好,好,姨娘,我走,我走就是了。”顾廷燕紧咬嘴唇,忍住眼眶中的泪水,不让它脱框落下。既然如此,那她没必要再留下来。 望着顾廷燕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离开的背影,崔姨娘的内心无比的心酸。她很想上前紧紧的抱着顾廷燕,安慰她,可最后妥协的还是她。这一次要让她彻底想清楚,识时务者为俊杰,要想在定北侯府生存下来,这是必要的技能,绝对不能恩怨分明。 顾廷枫如约而至的出现在顾廷菲的眼前,她笑着朝他招手:“二哥,我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来了。” “就知道你着急,所以我故意晚了一会。”顾廷枫宠溺的看着她,说出来的话确实不让顾廷菲满意,明知道她着急出去散散心,还故意晚一点,分明就是让她傻等。 见到顾廷菲气鼓鼓的嘟着腮帮子,顾廷枫急忙作揖道:“好了,二妹,别生气了,二哥说错话了。还请二妹大人大量,不和我一般见识。” “哼,二哥,等会你得请我吃好吃的,否则我就一直记着。等你娶了嫂嫂,我就告诉嫂嫂,你蔫坏。”顾廷菲鼻子都气歪了,瞧她那副模样,自以为能拿捏住顾廷枫的软肋,还能他娶妻告状,那就远了去了。 孔夫子当着说的一点都没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在顾廷菲面前,他还是乖乖认输,别和她斤斤计较,不会占到她半点便宜。顾廷菲早就安排好了,让春珠陪她一起出去,春芬留下来照顾春巧。 “哎,二妹,你慢点走,等等我。”顾廷枫紧追顾廷菲,一眨眼的功夫,她溜起来够快。 刘氏狐疑的看着不远处一前一后出现的顾廷枫和顾廷菲兄妹俩,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了,她才想起来问道:“嬷嬷,他们俩什么时候这般亲密了?”她怎么看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二夫人,这个得容奴婢去查探下。”刘嬷嬷一时有点懵,她还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廷枫和顾廷菲关系那么亲密了,分明不是一个母亲生养的,比亲生的感情还要好。府上顾廷珏和顾廷科就是活脱脱的例子,一母同胞的亲兄妹,没见他们说说笑笑,一路出府去。 春桑急冲冲的跑进来,一时没出声,眼前的一幕让他吓得赶紧转过身去,低下头急忙道:“大少爷,奴才什么都没看见,奴才什么都没看见。” 此话一说,犹如此地无银三百两,顾廷科不悦的推了一把坐在他腿上的丫鬟春香,刚才差点儿就要把手伸进去,一瞬间所有的激情被春桑打破了。 春香在心里把春桑骂的狗血淋头,好不容易找着今天这个大好机会能接近大少爷,却被他破坏了。偏偏顾廷科示意了,女儿家的矜持还是要的,她羞涩的看了一眼顾廷科,又抛了媚眼,才依依不舍的抬脚离开。 待她走后,春桑慢慢转过身来,看着紧抿嘴唇,满脸俱是寒意的顾廷科,愧疚无比:“对不起,大少爷,奴才下次再也不敢了。奴才保证进来之前一定敲门,不会打搅少爷。” “行了,这事就此打住,不许再提了。对了,你这么急冲冲的跑进来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找我?”顾廷科一抬手,手中合起来的折扇重重的敲打春桑的脑袋,春桑咬着牙,不吭一声。 顾廷科又哼了一声,春桑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略微讨好道:“大少爷,的确有十万火急的事,奴才刚才看到二少爷带着二姑娘出府了。” 将手中的折扇展开,顾廷科皱眉冥想,顾廷枫带顾廷菲出府了,他们俩出去做什么?“知道他们去哪里了?”猛地合上手中的折扇,沉声问道。 春桑搓着手,应道:“奴才不知道,不过奴才派人一路跟着他们,若是大少爷想知道,奴才这就去找寻,一定能查到他们去哪里了。”当下准备转身离开,被顾廷科一把拉住,轻拍身上的尘土,“我和你一起去!”嘴角一笑,眼底却是闪过幽冷的光泽。 万氏将手放在顾廷珏的跟前来回晃悠着,也不见她回过神来,理睬她半句。随即将目光转移到顾廷珏身后的丫鬟春诗身上,“快说,大姑娘这是怎么了?” 把春诗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颤抖起来,摇头道:“大夫人,大姑娘没怎么。” “母亲,我没事,就是一时想事情想得入迷了。春诗,你且下去吧,把门关上,我和母亲有话要说。”顾廷珏快速回过神来,朝春诗眨眨眼,示意她赶紧下去。偏偏万氏坐着,春诗的目光投向万氏,万氏撇撇嘴,“既然大姑娘让你下去,就快下去吧!” 春诗松口气,小心翼翼的关上门退下。 顾廷珏嘴角噙着笑:“母亲,我真的想事情想得入迷了,你别怪春诗,她们伺候的很好。” “哼,你就知道惯着她们,护着她们,若是连这点规矩都没有,往后你在丞相府可怎么办?母亲这是为你担忧,你呀,也不知道体谅母亲的辛苦。我还能害你不成,我私下派人查探过了,李公子虽说是丞相和夫人膝下唯一的嫡子,可听说丞相宠爱的可是李大姑娘。”万氏一边说一边看顾廷珏的神情,见她认真的听,便会心的笑笑。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互怼 万氏亲昵的拉着她的手,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又继续道:“按理来说,她到了出阁的年纪,登门求亲的人是络绎不绝,却都被丞相拒绝了。我担心李大姑娘八成有什么隐疾,或者其他的问题才没有定亲。丞相夫人早就把中馈交到她手中,母亲为你担心。”万氏越说越是心酸,其实有时候她曾经想过让顾明诚将这门亲事回绝了,顾廷珏兴许能嫁到更好的人家。 但是念头很快就被打破了,顾廷科跟她分析了,京城除了皇宫,就是丞相府最为尊贵了。顾廷珏能嫁入丞相府,不仅是老定北侯和林太傅定下的亲事,更是对今日的定北侯府大有益处。 “哎呀,母亲也是随口说说,想来等你嫁过去,李大姑娘就会识趣的把中馈交到你手上,毕竟你才是丞相府的正经儿媳妇。若是她不肯给,母亲亲自替你出面!定北侯府的姑娘不能受人欺负,珏儿,你有没有把母亲的话听进去?”万氏瞧着顾廷珏两眼空洞,抬手在她眼前又挥舞起来。 这丫头今日怎么心不在焉,到底在想什么?万氏心里犯起嘀咕来,脸色微微冷淡下来。 顾廷珏见状,立马含笑道:“母亲,我听见了,真的听见了。” 万氏脸上的怒意淡去了几分,微不可机的点点头:“嗯,真的记住就好了,对了,这是我给你大哥挑选的几家姑娘,你帮着看看。”对于挑选儿媳妇,万氏忙的不行,不光光看长相,还有家世、人品都必须要了解,娶回来那是和顾廷科过一辈子,绝对不能含糊。 马车哒哒哒的行驶着,顾廷菲激动的往外探着脑袋,在府上闷坏了,出来透透气,真舒坦。瞧着她得意的模样,顾廷枫原本悬在半空中准备拉她坐下的手,又缓缓的抽回去,难得顾廷菲这般高兴,就由着她吧!反正这里没有长辈,放任她一次,应该没什么事。 “二哥,你瞧那么多好玩的,我们快下来走走,坐在马车上,什么都看不到,一点都不好。”顾廷菲呼啦坐在凳子上,眨巴眨巴两只大眼睛紧盯顾廷枫。 顾廷枫宠溺的笑着:“好,只要你喜欢就行。” “二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车夫,快到路边停下,让我们下车。”顾廷菲的脸上爬上了一抹微笑,随后转身对着车夫喊道。 马车缓缓的停下来,顾廷菲在春珠的搀扶下,缓缓的下了马车。一下马车,顾廷菲就犹如脱离牢笼的燕子,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顾廷枫慢慢的敞开心扉,和她一起看起街道两旁的玩物来。 此刻站在捏泥人的老伯伯摊前,顾廷菲嚷嚷着让他留下来,站好了让老伯伯替他捏一个泥人。“二哥,你说好要感谢我的,就应该听我的,就捏一个。老伯,你快捏,别愣着。”好不容易让顾廷枫的情绪舒缓下来,答应了,赶紧催促着站在原地发呆的老伯尽快动手,别浪费时间。 “好,我让老伯捏,不过一会你也跑不了,让老伯给你多捏两个。”瞧着顾廷菲眨着眼睛,狡黠的样子,顾廷枫忍不住抬手敲着她的脑袋。 顾廷菲往后缩了缩身子,吐着舌头道:“二哥,捏可以,不过,我要你捏,你能试一试吗?” 顾廷枫眸光微闪,要他捏泥人,他还没尝试过。 低头捏顾廷枫的老伯听到这话,立马插话道:“两位客官,你们想捏,可以自己动手,这里有泥土,要是要我教你们捏,也可以。” 难得他们有兴趣,愿意动手泥人,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做生意,其实挣钱并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给人带来乐趣。站在他面前的富家兄妹俩,通身的气质,最难得的是不仗势欺人,平易近人,他乐得教他们。 周英推了推身旁穿着白衣,板着脸的程子墨:“你快看,那是谁?” 程子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眉头紧蹙,那不是定北侯府的二姑娘顾廷菲。 “子墨,真没想到她一个大家闺秀还喜欢捏娃娃,她身边的人是谁,看着和她关系不错。”周英右手托着下巴嘀咕道,边上的小厮看了一眼,抬脚贴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周英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相对于周英的高兴,程子墨则是抬脚往前走去,放下手中原本看好的锦缎,周英见状,急忙跟在身后,“你走什么,程子墨,我还没挑衣裳呢!你不能这样,程子墨,你太过分了,每次你都不顺着我。凭什么我要哄着你,哼,要走你走,我才不走呢!” 在这个地方碰到顾廷菲,说明他们有缘分,已经碰到过两次了,玲珑镇那是第一次,看着顾廷菲在门口和找上门的李响争论一番。再接着就是在大街上,顾廷菲拿着匕首眼睛不眨一下的杀了疯癫的烈马。放眼京城,能有几家姑娘能有她这般,因而周英才会想着上前找她搭话。 却被程子墨揪着衣襟,一言不发的拉着离开。街上那么多围观的人看着,他是好面子的人,也只能由着他,只希望下次能遇到顾廷菲的时候,他独自一个人,千万别和程子墨在一起。 自觉告诉他,程子墨并不喜欢顾廷菲,相反厌恶的很。所以才会这么快就拖着他离开,在人群中有放眼多看两眼顾廷菲,才收回目光。上了马车,周英气恼的拎起拳头捶打程子墨,发泄一通。 “你若是喜欢她,直接上门提亲就是。”程子墨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动怒的周英。 “哼,你以为我不想,可我家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能轮到我做主吗?还有你,明明就喜欢李天舞,那怎么没见你上门提亲。我可听说去丞相府提亲的人快把门槛踩踏了,也没见你有动静。”周英舒缓了心情,开始戳程子墨的伤心事,真有上门提亲那么简单就好了。 程子墨冷哼了声,并没发表任何意见。 快要中午了,顾廷菲决定听顾廷枫的话,两人找一间酒楼,美美的吃上一顿,酒楼里拿手好菜和府上的不能比。一想到,顾廷菲的眼前仿佛出现了无数美味的菜品,口水都快留下来了。不自觉的吞咽了口水,拉着着顾廷枫的衣袖,“二哥,那还犹豫什么,赶紧走啊,我的肚子都饿扁了。” 和顾廷枫相处,不用戴着虚伪的面具,他坦诚相待,她亦是如此。顾廷枫宠溺的看着她:“好,听你的,省的把你饿瘦了,到时候赖着我,那就不好了。” “二哥,你胡说什么,谁要赖着你,你别跑,等等我。”顾廷菲和顾廷枫一前一后的到了惊鸿阁,这里的饭菜在京城那是数一数二的。一走进去,酒楼散发出来的菜香味还有酒的味道,当下让顾廷菲满意的点点头,和皇宫的不能比,却比定北侯府的好很多。 她能出来一趟,不容易,得珍惜这个机会,和顾廷枫吃好玩好,两人一起散心才好呢。光她一个人,多没意思。兄妹俩在小二的带领下到了楼上的包间,古色古香的气息,尤其窗边还摆放着一把琴,顾廷菲不由自主的抬脚走过去。 眼前浮现了她在御书房弹琴,父皇则是一边听着她的琴声,一边批改奏折,他们父女俩如此和睦的画面再也没有了。也只能在脑海中回忆,良久,顾廷枫四处打量一番,抬脚朝顾廷菲走过去,低头看了一眼她手指触摸的琴弦,下意识的问道:“二妹,莫非你会弹琴?” 和顾廷菲待的时间不长,了解也不是特别多。她刚从玲珑镇回来,在那里的日子可想而知,送她去并非去享福,正是因为心疼顾廷菲,所以在她这次回来,他才会更多的关心她,想着能弥补小窦氏未能做到的事,尽到的责任。 他身为顾廷菲的兄长,有义务爱护妹妹,不是吗?兄妹应该本是一脉相承,应该同气连枝,互相关爱。顾婷娇有小窦氏和王姨娘的宠爱,加上顾明瑞对她也不错。反观顾廷菲就不一样了,因而他才会对她更多一份的关心。 没回答顾廷枫,顾廷菲径直的坐在琴前,伸出纤细的玉手再次抚摸着琴弦,静静的这样,放空一切,能回到曾经和父皇在一起的美好画面。 玉手轻拨琴弦声音优美清澈悦耳,似小桥流水般的声音引人入胜,仿佛之间,进入梦幻般的陷阱,不觉沉醉其中。正当顾廷枫诧异之际,顾廷菲抬手一转,音色一变,抚出来的曲音仿佛醇酒一般醉人心扉,让人欲罢不能。自琴弦飘出的声音越来越柔,仿佛在无形之间勾住人的心魂,让人能随着琴音欲生欲死,缠绵不绝,纤纤玉手微微一挪。古琴之音再变,仿若掉入仙界妖界,但此音绝不属人间... 琴音越来越勾人越来越柔。。。。。。缓缓之间声音便犹如展翅欲飞的蝴蝶,扑闪着灵动的翅膀,清亮亮的流淌着,又好象塞外悠远的天空,沉淀着清澄的光。。。。。。高山流水,优美动听,以臻化境,流转舒缓。春意朦胧,凄然悲切,宽阔苍凉,引人入胜,一曲终。 待到琴声停顿下来,顾廷枫才后知后觉的鼓起掌来,称赞道:“二妹,你弹的很好,怕是在京城你的琴技也能排上名。”从未想过顾廷菲能弹奏出如此动听月儿的琴声,今日还真是让他大饱耳福,不虚此行。 “二哥,你谬赞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好。你是我二哥,才会如此夸赞我,别人就不一定了。二哥,你可别告诉别人,我会弹琴的事。”顾廷菲不愿意在不亲近的人面前弹琴,那是她和父皇独有的记忆,不愿意和他人分享。 她会弹琴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她不愿意这般张扬。 她的话更加让顾廷枫心疼,心房微微一颤,“好,二妹,二哥不告诉别人,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好不好?” 兄妹俩相视一笑,紧接着就听见门外小二的声音,饭菜来了,他们能大饱口福了,美美的吃上一顿,真好。看着桌上摆满了美味可口诱人的饭菜,顾廷枫自觉的将筷子拿起来放在顾廷菲跟前:“来吧,快吃吧,你不是肚子早就饿了。” “二哥,那我就不客气,先吃了。”毫不犹豫的接过筷子,顾廷菲埋头夹菜吃起来,顾廷枫宠溺的笑着,随后才缓缓的拿起桌上的筷子品尝起来,对于经常来惊鸿阁的他来说,没顾廷菲这般的期待。 “子墨,方才的琴声真好听,现在我耳朵似乎还回荡着她的琴声,你说是谁?”周英原本想回府,转念一想,今日程子墨害的他心情不好。不能轻易的放过他,得让他请他吃顿饭,出出血才好,心里才能舒坦些。 就这样,他们俩一起来到了惊鸿阁,属于他们俩独有的包间。却没想到饭菜吃到一半,听到隔壁传来悠扬悦儿的琴声,不由自主的放下手中的筷子,闭上眼睛,倾听动人的琴声。他还沉醉在琴声中,无法自拔。 程子墨瞥了他一眼,抬手端起一杯酒,一口干了。 “程子墨,我在和你说话,你有没有听到?”周英气鼓鼓的瞪着他。 程子墨扯了扯嘴角:“我不聋。”言下之意就是听到了。 “你既然听到了,怎么不回答我?”周英气恼的瞪着他,紧捏拳头,最近发觉程子墨越来越沉默了,经常问一句好半天才回答一句。 “你若是真想知道隔壁弹琴的是谁,你直接推门进去就知道了,为什么要来问我?我和你一起坐在这里,我怎么知道是谁在弹琴?”程子墨一口气把话说完,口气有些冲,今日周英在马车提起的事,一直积压在心头。他的确很喜欢李天舞,可偏偏她的想法和他不一样。 气的拿手指着程子墨:“你这不是说废话吗?我又不认识人家,怎么能鲁莽的推门走进去,那我不就成了土匪了吗?”也亏得程子墨能想的出来,周英可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能作出这般不礼貌的行为来,也不知道程子墨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一百二十章 找上门 还没等周英想好怎么回答,就听到砰的一声重重的推门声,程子墨微微扯了扯唇角,努努嘴:“你看,你不去推门,自有你比更好奇的人去推门。”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预料到了,连程子墨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周英张大嘴巴,不自觉的拉着程子墨的衣裳:“还真的有土匪推门闯进去?”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行了,别管这些了,干杯。”程子墨可没心情去管闲事,抬手塞了一杯酒放在周英手中,他又端了一杯酒和周英碰了碰。仰头将手中的一杯酒一饮而尽,砰的一声放在桌上。 周英转念一想,不行,他放下酒杯,抬脚朝墙边走去。趴在墙边,竖起耳朵仔细的听起来,隔壁发生的事,他颇有兴趣想知道,若是能把雪白的墙面戳个洞,就再好不过了。 推门走进来的是顾廷菲认识的人,霍府的二公子霍成斌。穿着宝蓝色的直身长袍,腰间是同色的腰带,眉眼舒展开来,腰间还佩戴着一枚通透的碧绿玉佩。脸上挂着笑容,得意洋洋的走到桌前坐下。 顾廷菲和顾廷枫交换了眼神,擅自推门闯进来,还这般无礼的坐下来,分明不把他们放在眼里,顾廷枫忍不住出声:“这位公子,你莫不是走过地方了?” “走错地方了,不可能!她在就对了。”霍成斌冷冷的哼了声,他不会忘记顾廷菲,那日的事深深的印刻在他的脑海中,伸手指着顾廷菲。 刚才顾廷菲想拦着顾廷枫,不让他说话,却没想到他抢先说了。顾廷枫狐疑的目光落在顾廷菲的身上,不确定的伸手指着她,询问道:“公子,你确定要找她?” 霍成斌自信的仰着头:“当然,本公子绝对不可能走错房间,找错人。对了,你是她什么人?”在顾廷枫和顾廷菲两人间不断的看着,揣测他们俩的关系。 “霍二公子,他是我的兄长。二哥,他是霍将军府的二公子。”顾廷菲及时的接过话,互相介绍起来,免得顾廷枫在不知道霍成斌身份的情况下,说错话。霍成斌的出现的确让她觉得意外,尤其他还点名说找她。 “霍二公子,方才你说找我,不知道所谓何事?”顾廷菲端正了身子,缓缓的吐气询问。 顾廷枫对着霍成斌作揖:“原来是霍二公子,在下顾廷枫,初次见面,请多指教。”直觉告诉他,霍成斌来找顾廷菲,应该有什么事他不知道的,所以现在他必须拿出兄长的架子来,保护顾廷菲不受欺负。刚才霍成斌无礼推门走进来,他可得提防着。 哪知霍成斌压根就不理睬他,直接对着顾廷菲答道:“我是来听你道歉的,现在我来了,赶紧说吧!”说着翘起二郎腿,哼着小曲,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让顾廷枫颇为不满。 “霍二公子,不知道你和舍妹有何过节,何来道歉一说?”顾廷枫给顾廷菲使眼色,示意她别说话。 接到她眼神示意的顾廷菲撇撇嘴,她和霍成斌的过节他还是不知道为妙。想来,霍成斌也没脸说出来。她和霍太后势不两立,霍成扬更是她此生再不愿意见到的人,至于霍成斌,对他原本的印象就不深,坊间倒是有传言,他是个纨绔子弟。这些还是春巧告诉她的,也只是听听而已。 “顾廷枫,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我和顾廷菲说话呢!顾廷菲,本公子今日抽空来,是听你道歉,可不是听你哥说废话的!你们要知道本公子的时间宝贵的很,顾廷菲,还不赶紧跪下来给本公子磕头道歉,说说好话,兴许本公子能一时心软,就绕过你了,要不然可别怪本公子心狠手辣。”霍成斌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顾廷枫实在可恶的很,根本就不理睬他。 顾廷枫被这话气的差点儿从凳子上站起身,可惜被身后的顾廷菲拉住,轻声道:“二哥,你别动怒,交给我,放心,我能处理好。不信,二哥,你瞧好了。”笑盈盈的朝他眨眨眼,示意他稍安勿躁。 深呼吸几口气,顾廷枫踢了踢脚边的凳子,随后才不屑的哼了声坐下来。 霍成斌嘴角忽的勾起一抹冷笑,张嘴就道:“顾廷枫,我可没功夫,你最好快点,要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 “霍二公子,你一进门就让我道歉,我思前想后,还真是不知道我错在哪里,哪里得罪你,让你不高兴了。还有,我想问问,霍二公子怎么会这般神通广大,知道我和二哥在这里用膳?莫非霍二公子一直派人监视我的一举一动,那可真的劳烦你了。”顾廷菲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眼睛目不转睛的落在霍成斌的身上。 “我呸,顾廷菲,你胡说什么,本公子派人监视你,别做梦了。你以为自己是天仙下凡,就你这货色,本公子还看不上。分明你让本公子惊鸿阁,说给本公子道歉,现在本公子来了,你却不道歉。敢情你这是在逗本公子,是不是?”霍成斌的耐心有限度,再继续下去,怕是要忍不住起身动手了。 顾廷菲微挑眉梢,道:“霍二公子,你说我让你来惊鸿阁给你道歉,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顾廷菲,你想要证据,可以,这就是证据,看到了没有,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是你的字迹吧!别不承认,我告诉你,你今日要是糊弄本公子,你们兄妹俩别想从惊鸿阁出去!”霍成斌气的心肝疼,脸色难看无比,从衣袖中气鼓鼓的掏出一张字条来。 上面写的很清楚,顾廷菲约霍成斌到惊鸿阁二楼天字号包间给霍成斌道歉。字迹工整清秀,是女子的笔迹没错。 顾廷枫瞬间不悦的看着顾廷菲,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顾廷菲让他带她出来,中午在惊鸿阁用膳,真实目的就是为了约见霍成斌,给他道歉?要是这么一想的话,顾廷菲在利用他,欺骗他。 顾廷菲嘴角微微上扬,勾唇一抹笑意:“那不知道霍二公子,想让我怎么道歉?” “算你识趣,很简单,跪在地上给本公子磕三个重重的响头,再从我的胯下穿过去,叫上两声好哥,本公子就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霍成斌得意洋洋的抬起头,放在凳子上,弓着身子边说边比划着。 “我若是按照霍二公子说的做,你当着能不跟我计较,还将你手中的信还给我?”顾廷菲半信半疑的开口。 霍成斌哼了声,“顾廷菲,你这是不相信小爷说的话了。”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嚣张的面对他,尤其顾廷菲只是定北侯府的庶女,她有什么资格能耐跟讲条件。 “霍二公子,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话,只是我需要得到你确切的回答,才能安心。相信霍二公子应该不会跟我生气吧!”顾廷菲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顾廷枫不知道现在她到底盘算什么,他还是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当然顾廷枫的底线,绝对不能让顾廷菲道歉。现在他莫名的相信她,就如同所有人都觉得顾廷菲不会活着从林府走出来,结果顾廷菲不但活着好好,还被林立志亲自送回府,认她做义女,她必定也能化解眼下的局面。不应该怀疑顾廷菲的用意,他的妹妹不应该是如此有心计和谋略,算计亲人的人。 “顾廷菲,你要再不乖乖道歉,可别怪小爷不客气了。”霍成斌气的脸色发青,门外有霍府的小厮在,他们俩今日是插翅难逃,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好,我道歉,对不起,霍二公子。至于下跪之类的,我办不到。”顾廷菲绝对不会妥协,该有的底线一定要坚持住。趁着霍成斌恼怒之际,她迅速的伸手,一把夺过霍成斌高举在手中的纸条。 这一幕让顾廷枫看着心惊胆战,她怎么敢?万一霍成斌动手可怎么办,当下他站起身,将顾廷菲拉到身后保护着,同时小声道:“廷菲,你快些找个机会逃出去,要不然我们俩今日不能全身而退了。” “不行,二哥,我不能留下你一个人,我就不相信,光天化日之下,霍二公子能打人不成?”顾廷菲对霍成斌恨得咬牙切齿,霍家的人都是一个德行,自私自利,完全以自我为中心,根本不顾他们的死活。 “嘿嘿,顾廷菲,你还真说对了,今日我就要打人。来人,都进来,给我打,把他们兄妹俩给我打了趴下,乖乖的给本公子磕头认错!”霍成斌一声令下,守在门外的六个小厮立马出现在他身后。 周英心里咯噔跳了一下,不好,怕是要出事了。刚要抬脚离开,手臂被身后的程子墨拉住,“你做什么,快松开?” 程子墨眉头紧蹙,不悦道:“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想做什么?你别告诉我,你想去多管闲事,注意你的身份。你要是想管,我不想拦着你,可我作为朋友,要提醒你,你不能去!” 平素周英很清楚他应该做什么,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了。他们不过和顾廷菲见过两面,听过她的一些传闻罢了。怎么现在周英就要冲过去帮她,别以为程子墨不知道他的想法。 猛地甩开程子墨的手臂,周英呵呵的干笑了两声,“我什么身份,我怎么就不能多管闲事,霍成斌仗着自己是霍府的二公子,太后的亲侄子,就能随意欺凌人。程子墨,你还有没有半点任性,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顾家兄妹俩挨打,而无动于衷,我认识的程子墨不是这样的人?” 身份对他来说算什么,根本就不值一提。这些年来,他不知道有多厌恶自己的身份,巴不得他生在一个寻常百姓家,可惜他不能选择,也改变不了。现在连遇到不平事,也不能出手,他实在受不了,和程子墨辩论起来。 程子墨冷冷的看着他,“你刚才也说了,那是太后的亲侄儿,莫非你想为了仅仅见过两次面的顾廷菲去得罪霍家。你又没有考虑过后果,周英,不要意气用事,我知道,遇到不平事,应该出手相助,可根本就不在你的能力范围内,你又何必插手,惹来一身腥。” 眼看着小厮将顾廷枫团团围住,刚才他用力的推着顾廷菲离开,不断的催促她,只有离开对他才有希望。他自幼学过一些武术,能应付一时半会,顾廷菲一个姑娘家,细皮嫩肉的,不能受伤。另外场面有些暴力,不愿意让顾廷菲留下。 “霍成斌,你给我住手!”顾廷菲情急之下叫出了霍成斌的名字,那眉宇间的深沉让霍成斌浑身一震,怎么那么熟悉,莫名的熟悉感。 紧接着被他否定了,不可能是她,绝对不可能,周明菲已经远嫁兰国,绝对不是她。“顾廷菲,你这个臭丫头,今日就让小爷我亲自来教训你,你们别愣着,给我打,往死里打。”从前被周明菲怒吼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霍成斌一股脑将怒气发泄在眼前的顾家兄妹俩身上。 今日只能算他们倒霉,原本他想听顾廷菲道歉,谁知道这丫头居然敢耍他,那就让他们尝尝苦头,才能让他们长记性。 霍成斌一步一步的朝顾廷菲逼近,顾廷菲的一颗心砰砰直跳,快要从嗓子也蹦出来,这一刻的紧迫仿佛让她回到了面对霍太后时的心情。 “程子墨,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闪开,我的事不用你插手。”周英紧握拳头,手背上青筋突起,不满的怒吼,他从未有过现在这般焦急,急切的想推开程子墨,冲过去,将霍成斌提起来,狠狠的吊打一顿,看他往后还敢不敢随意欺凌人。 程子墨冷眼看着周英,嘴角一笑,眼底却是闪过幽冷的光泽,真不是顾廷菲有什么好,周英执意要为她出头。随后一言不发将浑身散发着戾气的周英拉倒桌前坐下,“你不能去,我替你去,这总行了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要挟 换来的是程子墨的妥协,周英的坚持和固执有用了。当下周英从凳子上弹跳起来,不敢置信的问道:“程子墨,你说真的,没骗我?你真的要替我去?” 程子墨翻了翻白眼,冷哼了声:“我要是不去,谁能代替你去,行了,你就待在屋里等我的好消息就是了。正好趁着机会,教训霍家一顿,让他们收敛些,做事别太狂妄。” 话音刚落下,肩膀就被周英重重的拍着,“子墨,我就知道你最心疼我了,谢谢你,快去吧,要不然,我担心晚了,霍成斌会伤害顾家兄妹俩。”催促着程子墨离开,周英看来对顾廷菲有不一样的感觉。的确,他方才确实有些冲动,没有考虑过他正面和霍成斌对峙带来的后果。 可他又忍不住浮现顾廷菲熟悉的身影,更加没想到还在他耳边回荡的悠扬的琴声出自顾廷菲之手,越发的让他焦虑。还好,程子墨刀子嘴豆腐心,愿意帮他出面,这些年,他算是没白交程子墨这个唯一且知心的朋友。 眼见顾廷枫不敌围住他的四个小厮,腹部被打了好几圈,脸上更是鼻青脸肿,让她不忍心直视。在这一刻,霍成斌又紧闭,快到她跟前,想要逃走也没办法,门口还站着两个纹丝不动的小厮。她急的额头上直冒豆大的汗珠,双手微微颤抖着,紧捏着裙。后背的衣裳更是早就湿透了,汗涔涔的难受极了。 大脑在飞快的转动着,得想想办法阻止霍成斌。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顾廷菲,这可是你逼我的,让我亲自动手收拾你!”说着霍成斌的大手就抓住顾廷菲的右手臂,“别想逃,这里都是我的人,你还往哪里逃?为什么就不能乖乖跪下给我道歉,非要让我亲自动手。莫非,你想欲擒故纵,顾廷菲,你说,你要是不这么倔强,看着还不错,是个美人胚子。” 细嫩的大手在顾廷菲的脸蛋上触摸起来,霍成斌感觉心跳加速,面色红润无比。 顾廷枫急切的嚷道:“霍成斌,你别碰我二妹,快放手,霍成斌,你放手,别碰廷菲。”此刻他自顾不暇,还有时间叫嚷,看来他挨打的还不够。 霍成斌朝守着门口的两个小厮吩咐道:“你们别杵着,小爷对付一个顾廷菲,绰绰有余,你们给我去打顾廷枫,打到他不能说话为止,快去!” 他的命令下来了,接下来回应他的是响亮的答声:“是,二公子。”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朝顾廷枫的方向冲过去。 该死的霍成斌,小人得志,顾廷菲眼中喷射出来的熊熊火焰完全能将面前的霍成斌烧为灰烬。瞪圆了双眼,湿润了眼眶,她不是心狠的人,看到顾廷枫因为她受牵连,被霍成斌命六个小厮轮番殴打。 霍成斌用尽力气,禁锢着怀里的顾廷菲,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顾廷菲,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听话,看在你这如花似玉的小脸蛋上,我兴许还能考虑饶你一命,怎么样?” 话音刚落下,就在程子墨出现在门口的那一瞬间,顾廷菲已然咬牙拔下发间的簪子狠狠的刺进霍成斌的胸膛。这一幕让众人惊呆了,顾廷菲她怎么敢伤害霍成斌,她不想活了,不要命了吗? 霍府的六个小厮,互相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下意识不约而同的撒腿准备跑走。 顾廷枫疼痛的蜷缩在地上,眼前的一幕让他震惊的回过神来,绝对不能让六个小厮跑走了,一旦走漏半点风声,传到霍将军的耳中,对定北侯府来说,无疑就是灭顶之灾。伸出手,想要出声提醒顾廷菲,快阻止六个小厮离开,下一秒,疼痛像一张大网牢牢的锁住他,将他带入一片更深的黑暗之中,他渐渐的垂下手,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帮我拦住他们!”在这一刻,顾廷菲能反应过来,猜到六个小厮的意图,对着站在门口的程子墨求助道。 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周英,教训霍成斌一顿,让他收敛些。却没想到,顾廷菲性子刚烈,明知道霍成斌的身份,还能不畏惧的拿起发间的簪子戳进霍成斌的胸膛,这一刻真的让他觉得意外,不过,仅仅意外,仅此而已。 弹指一瞬间,六个小厮被程子墨从衣袖中发生出的石子打中,纷纷昏倒在地上。至于霍成斌,他也在这一刻随之昏倒在地上。 顾廷菲长叹口气,没让六个小厮溜走就好。她身在定北侯府,不能将定北侯府放在火上烤,一旦六个小厮中的一人走漏消息,对她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就在程子墨犹豫开口之际,却见顾廷菲蹲下身子,毫不犹豫的从霍成斌的胸膛出拔下了她的金簪,霍成斌轻哼了几声。 将金簪上的血迹擦拭赶紧,顾廷菲仔细打量起帮她的程子墨,是他,顾廷菲认出他了,虽然他在京城的时间不多。但她却一眼认出来,他是程子墨。他的外祖父是父皇的堂兄福王,在她的记忆中,福王一直驻守在云贵两省,一年只会一次京城,和他面前的次数不多,却是个和善的长辈。 福王和王妃鹣鲽情深,王妃生下他们唯一的嫡女福安郡主后,落下病根,两年后过世了,王妃过世后,福王一直未曾再续弦。程子墨正是福王的嫡亲外孙,姑姑福安郡主的嫡子,没想到,他们会在这样的场合下见面。从前只听说,他性格孤僻,不喜与人交际,今日居然会出现在她面前,还帮了她。 “多谢公子相助。”顾廷菲诚心的对着程子墨作揖。 回应她的是沉默,程子墨扫视了昏倒在地上的八个人,半晌才开口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不知道为何会问出这句话来,显然现在他后悔了。这跟他似乎没什么关系,他答应周英,不过为了教训霍成斌。眼前的顾廷菲比他想象中的有胆量,她根本就不需要帮忙。 顾廷菲讪讪一笑,上前两步,轻声道:“公子,一事不烦二主。” “打住,姑娘,我们不熟吧!”程子墨不悦的皱眉打断顾廷菲的话,她的话一说出口,他就知道接下来又要他帮忙了,一事不烦二主,亏她说的出口。 知道程子墨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意思了,顾廷菲呵呵的笑了两声,耸耸肩:“公子,这话你就说的不对了,我觉得我们挺熟的,不如就请公子再帮我一个忙,公子放心,你的大恩大德,顾廷菲没齿难忘,这次是廷菲欠公子一个人情,来日若是公子需要,廷菲愿意竭尽所能帮助公子。” 今日程子墨帮她度过难关,她必须会对他感激涕零。事不宜迟,不能再耽搁了,得赶紧带顾廷枫去看大夫。霍成斌就让他躺在这里,活该,谁让他心肠歹毒,这种人就应该让他尝尝厉害,下次才能长记性,改邪归正。 程子墨扯了扯嘴角:“不需要,我不需要你欠我人情,再见。”目光从顾廷菲的身上收回,转身抬脚往外走去。自问他不需要顾廷菲帮他,和她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更谈不上有交集。周英和顾廷菲终究不合适,他会劝劝周英,对顾廷菲死心,或者可以说顾廷菲配不上周英。 眼看程子墨的一只脚跨出门槛,回头看了一眼昏过去的顾廷枫,顾廷菲心一横,咬牙道:“程子墨,你站住,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别以为,你能全身而退,霍成斌受伤了,霍府查到我头上,我会毫不犹豫的把你供出来,说你和我私相授受,见不得霍成斌对我动手动脚,所以才拔下我发间的金簪刺了他。我不是开玩笑,你若是不帮我,可以,别怪我没提醒你,留下来帮我,我会感激你。若是你走了,对你并无好处,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对你才最有益。” 情急之下,她不得不编造出这等顽劣的话来,谁让程子墨非要走,不肯帮她的忙。没办法,只好叫出他的名字,还胡乱编造一通,目的就希望程子墨能留下来。 顾廷菲竟然能叫出他的名字,他出现在京城的次数很少,顾廷菲怎么会认识她?还有她满嘴编造的谎言,让程子墨无比的厌恶,转过身,怒极反笑:“顾二姑娘,你真是让程某刮目相看。” “多谢程公子夸奖。”顾廷菲欣然接受了程子墨对她的夸奖。 还真是不知羞耻,没脸没皮,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随口就能说出这番话来,程子墨对顾廷菲的印象原本就不好,如今越发的不好。偏偏顾廷菲的话让他气的咬牙切齿,却也只能妥协。闭上眼,冲过去掐住顾廷菲的脖颈,厉声道:“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程子墨,你杀我做什么?我和你无冤无仇,说起来,就是威胁过你。但你有没有想过,这是我能活下去,保护定北侯府最好的法子。除此之外,目前我真的想不好。我知道很强人所难,但目前我只能这般做。希望程公子能帮廷菲这一次,可以吗?”两人的身子紧靠着,顾廷菲眨巴着狭长的双眸,满怀期翼的目光让程子墨猛地推了她一把,算是答应了。 接下来顾廷菲就在程子墨和周英两人的掩护下,从后院溜走,坐上马车带顾廷枫去医馆。 程子墨一把拉着周英的手臂,换来的是周英的不解:“你拉着我做什么?”他还想跟着顾廷菲,去帮她一把,看着她一个姑娘家,刚才经历那么险恶,这会怕是没缓过神来。程子墨,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难怪他娶不到李天舞。 “哼,我要是不拉着你,你不就跟顾廷菲一起走了。你别忘记了,你和她必须保持距离,她那种人,你最好别去想她。”程子墨撇撇嘴,丝毫不掩饰语气中对顾廷菲的嘲讽和不屑。 这话让周英当场炸毛,满脸不悦道:“子墨,你胡说什么,顾二姑娘又没得罪你,你不许说她的坏话。她一个姑娘家多不容易,要带着兄长去医馆。她二哥伤的那么严重,都被霍成斌命人打昏过去了,万一去了医馆,有什么不好的情况,我去了,也能商量商量,不是吗?行了,我不和你多说了,快撒手。”说边说试探挣脱程子墨的束缚。 程子墨闻言,微挑眉梢:“行,你若是跟她去医馆,那我就不管楼上的六个小厮,他们待会醒了,若是将他们看到的,一股脑说出来。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趁他们还没醒,赶紧喂他们吃下药丸。” 不相信周英还会坚持追上去医馆的顾廷菲,咬咬牙,不高兴的看着程子墨,他分明早就知道了,却到现在才提醒他。 似乎猜到周英接下来要说什么,程子墨轻描淡写道:“我帮你一次,够了,接下来楼上就看你的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不愿意再搀和顾廷菲的事,原本就是帮周英一把,如今送走了顾廷菲兄妹俩,善后的事就交给周英。 幸好大夫说顾廷枫未伤及到五脏六腑,否认顾廷菲真的能立刻折返惊鸿阁,再拔下发间的金簪,狠狠的刺向霍成斌的胸膛,让他尝尝厉害。就刺了他一剑,未免太便宜他了。 顾廷菲见大夫要帮顾廷枫包扎伤口,消毒身上的伤口,她就抬脚出来了。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心情都被霍成斌破坏了。哪里高兴的起来,双手叠放在胸前,目光悠远绵长,缓缓的闭上眼睛。 良久,大夫走到她身边,“姑娘,你兄长醒了,快进去看看他吧!” 回过神来的股听嫣然一笑,对着大夫作揖:“谢谢您!” 大夫笑着摆摆手:“小姑娘,不客气,快进去,对了,别碰你兄长的伤口,也别让他说太多的话,多给他喝点水。”有些不放心,就多叮嘱了两句。 顾廷菲微微一怔,随即点头应道:“好,大夫,我记下了。”送别大夫,抬脚往屋里走去,看着床上面色发白,嘴唇发紫的顾廷枫,她深呼吸几口气,昂首挺胸的朝他跟前走去,手里端着一杯茶。 第一百二十二章 鸡飞狗跳 “二哥,你好些没?”不愿意让顾廷枫看到她的软弱,眼泪还是不自觉的脱眶而出,她分明想克制住。 顾廷枫笑着摇摇头:“廷菲,别担心,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吧!对了,霍成斌怎么样,我们怎么出来的?还有,他有没有伤着你?”一醒来,见到顾廷菲,他就忙不迭的关切她。 “二哥,幸好有隔壁的程公子和周公子出现救了我们,霍成斌他怎么样,我们不用管他。至于我,二哥,你看我,活蹦乱跳的,他哪能伤着我。二哥,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多休养,等身子好了。我们再去找霍成斌出气去,好不好?”接过顾廷枫从衣袖里递来的手帕,顾廷菲快速的擦拭,继而笑着眨眨眼。 顾廷枫听到她这话就放心多了,只要顾廷菲没事,他们平安的出来了,他就能对父亲有所交代。他把顾廷菲带出来,就有责任和义务将她平安的带回去。况且身为兄长,他也应该保护妹妹,不让她受欺负。 伸出有气无力的右手,宠溺的抚摸她柔软的发丝,“好,二哥听你的。” 闻言,顾廷菲脸上爬上了一抹微笑,“二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来,喝杯茶,大夫交代你,你不能多说话,要多喝水。其他的事,你就别想了。” 怎么可能不想了,他昏倒过后的事,他不知情,不能听顾廷菲一面之词。还有顾廷菲口中的程公子和周公子,等他身子好了,找个机会一定要亲自登门道谢。别人帮他的忙,一定要牢记在心上,并且用行动去感谢别人。 接下来兄妹俩商议着如何回定北侯府,和府上的长辈们交代,产生了争执。顾廷枫觉得必须要告诉顾明诚他们,让他们知道霍成斌的嚣张,将定北侯府不放在眼里,任意的欺辱他们兄妹俩。若是不让长辈们知道,他们怕会被蒙在鼓里,说不定在朝堂之上还会被霍将军挤兑,得提前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防止霍家对他们的报复。 他的顾虑顾廷菲明白,不过她当下摇头道:“二哥,不需要告诉他们,霍成斌不可能告诉霍将军,至于你方才说的报复也不存在。二哥,你别张大嘴巴,怎么,你是不相信我吗?放心好了,程公子和周公子会给他们喂下药丸,让他们忘记今日发生的事。” 这是她和程子墨达成的协议,她相信程子墨的为人。若是程子墨真的没按照约定行事,大不了她就将他捅出来罢了。相信程子墨清楚事情的严重性,知道怎么做,对彼此都好。这一次的确她要挟程子墨,这份情谊她会记在心上,等他日程子墨有需要,她会报答他。 这样自然最好了,顾廷枫点点头:“好,那就听你的,不告诉他们。至于我受伤了,就说我从马车上不小心摔下来,他们应该不会怀疑。倒是让你受累了,回去母亲少不了要念叨你,你就忍一忍,当没听见,知道吗?”脑海中浮现小窦氏熟悉的身影,他忍不住又叮嘱了两句。 顾廷枫和顾廷菲一起做马车出去,从马车上摔下来,顾廷枫受伤了,顾廷菲却毫发无损,作为顾廷枫亲生母亲的小窦氏怎么可能不闹腾一番,这些顾廷菲能预测到,看在顾廷枫的份上,她不会和小窦氏有正面冲突,让他为难。 小窦氏是他的母亲,她会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努力将小窦氏当做敬爱的长辈看待。“好,我知道了,二哥,你别啰嗦了,快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等你睡醒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现在天色还早,让顾廷枫在医馆多休息,等他脸色好看一些,身子的疼痛感减轻了,再上马车回去。 顾廷枫脸上浮起一个了然的微笑,“二妹,你还说我啰嗦,我看分明是你啰嗦,行,那我闭上眼睡一觉。你也是,找个地方歇着,今天你也吓坏了吧!” 兄妹俩相视一笑,不过须臾,顾廷菲就见顾廷枫鼻息轻浅,显得睡的正沉。这样,她就安心了。抬脚走到他床前,替他盖好身上的被褥,才走到桌前,趴在桌上眯一会,却没想到,等她再醒来,夜幕早就降临了。一轮弯弯的圆月高高的悬挂在空中,顾廷菲火急火燎的从门口跑到床前,推了顾廷枫一把。 “二哥,快醒醒,天黑了,赶紧回府吧!”焦急的声音在顾廷枫耳畔响起,顾廷菲听到嗤的一声,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用力的推了顾廷枫,碰着他的伤口了。 颇为懊恼的搓着手,呢喃道:“对不起,二哥,我一时忘记了。”顾廷菲真恨不得掐着她的脖子,别说话了,怎么一张嘴,说的话尽是让人不满意。 顾廷枫知道顾廷菲的愧疚,微微抬手,道:“没事,廷菲,你别放在心上。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既然天色不早了,那我们就早些回去,他们怕是担心我们了。” 大清早,顾廷枫就带着顾廷菲出来,一直到现在还没回府,定北侯府早就闹得不可开交。小窦氏怒指着顾明瑞:“都是你,娇惯着顾廷菲,廷枫万一有点好歹,我绝对要顾廷菲好看。”她明明早就叮嘱过顾廷枫,不许和顾廷菲走那么近,他偏偏就把她的话当做耳旁风。 顾廷菲就是一个扫把星,谁跟她沾染上,绝对会出事。到现在还没回来,小窦氏心里着急的不行,脑海中更是不自觉的设想了无数可能,连最坏的可能都想过了。把一切的原因都怪在顾明瑞的头上,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吧! 顾明瑞无奈的摸了摸鼻子,他哪里娇惯顾廷菲了,都两天没去和她说话了。小窦氏这话说的有失偏颇,算了,想到顾廷枫现在还没找到,念着小窦氏担心儿子,他就不给她添乱教训她。 可顾明瑞越是不表态,在小窦氏看在,他就是心虚的承认她刚才说的话了。“等找到顾廷菲,就立刻把她送去玲珑镇,这辈子我都不想在定北侯再看到她!”小窦氏撂下这句狠话还不算,抬手衣袖一扫,桌上的杯盘碗盏都摔在地上,砰啷的瓷器声音此起彼伏,响彻整间屋子。 “不行,绝对不行,廷菲她也没做错什么。你不能送她去玲珑镇,再说她现在是林大人的义女,我可不能做主。夫人,你别生气,不过就是他们玩了忘记回来了,待会就回来了,你别担心,我这不是派人去找他们了嘛!”顾明瑞难得一次低声下气的哄着小窦氏。 对于小窦氏要送顾廷菲离开定北侯府,他绝对不答应。对他来说,顾廷菲成了林立志的义女,对他试图上大有益处。往后,他还指望着顾廷菲能借着林立志义女和定北侯府的身份嫁到好人家去。顾廷进说的没错,他往后的荣华富贵说不定都要靠顾廷菲了呢。 抬眼看着小窦氏,见她紧抿嘴唇,一言不发,顾明瑞又道:“夫人,那你在屋里等着,我这就去找他们。” “不用了,不用你去找他们,你把话说清楚就行了。”小窦氏一个箭步冲到顾明瑞跟前,张开手臂拦着不让他离开。 顾明瑞皱眉道:“夫人,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把顾廷菲送回玲珑镇就行,我不管什么林大人,只要你一句话。”小窦氏用力的捏着手中的丝帕,等着顾明瑞的回答。 “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老太君很喜欢她,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节骨眼上,还是算了。你若是真看廷菲不顺眼,那就想别的办法。她年纪不小了,年后我找个人家把她嫁出去不就行了,你别胡搅蛮缠要把她送走,我绝对不答应!”顾明瑞作出了一定的妥协,可底线没变。 小窦氏遮掩住眼中寒芒,嘴角挑起笑意:“顾明瑞,你真让我觉得意外,能从你嘴里说出这番话来。不过,你的回答我不满意,她撺掇着廷枫出去,现在还没回来,肯定要害我的儿子,我绝对不能和她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我喘不过起来,你懂吗?” “顾明瑞,你到底答不答应?”小窦氏见顾明瑞没吭声,面色平淡,她迫不及待的握住他的双手,追问道。 连姨娘也在屋里急的团团转,顾廷进却坐在桌前,翘着二郎腿,端着手中的茶盏,抿嘴喝了起来。连姨娘气急败坏的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扔在桌上。 顾廷进当下不满道:“姨娘,我又没招惹你,别把气发在我身上。” 一巴拍在顾廷进的后背上,连姨娘被他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还想动手再拍他一巴掌,被起身的顾廷进闪躲开了。他满脸怒意道:“姨娘,本来就是,廷菲没回来,我又不知道她去哪里?京城那么大,我总不能挨家挨户去找,那不成了傻子。好了,姨娘,你就别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你得换个角度想想,她和二哥在一起,能出什么事。指不定两个人去哪里玩疯了,忘记了回来。你就安心等着,再说,就算他们不回府,着急的也不应该是你,而是母亲。你就听儿子一句劝,把心放肚子里。”顾廷进微抬下巴,他说的一点都没错,偏偏连姨娘瞎操心。 连姨娘心顿时狠狠的一抽,“你,你,你,好,很好,你现在就给我出去,出去~!”赶紧从她眼前消失,省的让她看着心烦。早就让顾廷进出去找寻顾廷菲,他非说没事,再等等,等等,等到了天黑,还没见顾廷菲回来。他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也是奇怪了。 “姨娘,你太不讲理了,又不是我惹着你不高兴,行,我走,我走!”顾廷进无奈的摸了摸鼻子,连姨娘在气头上,还是少招惹她为妙。 “顾明瑞,你撒手,撒手,别碰我,别碰我。”小窦氏不顾一切的反抗顾明瑞,想要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这些年,她受够了,为了顾廷枫,她忍气吞声,换来的不是顾明瑞的感激,而是他越发的嫌弃。 如今她本想着让顾廷枫靠着定北侯府在朝中有一席之地,却不曾想到,自从顾廷枫这丫头回来,他的心就被她勾走了。她生出来的儿子,居然向着顾廷菲,那只是一个卑微的庶女,根本不值得他去袒护。之前老太君责罚的事,她已经强压自己,不去想,不找顾廷菲算账。 现在她反而变本加厉的找顾廷枫,还撺掇着出府。大清早就出去,一整天不见人影,还没回来。身为父亲的顾明瑞,还在袒护顾廷菲,说顾廷枫不懂事,身为兄长,没能保护妹妹。 凭什么,她的儿子要为连姨娘那个贱人的女儿承担骂名。“顾明瑞,别碰我,你现在根本就阻止不了我,我下定决心了,快撒手。你要是再不撒手,别怪我手中的金簪不认人。”小窦氏挣脱不了顾明瑞的怀里,只能灵机一动,从头上快速的拔下金簪威胁他。 顾明瑞用尽浑身的力气才将小窦氏困住,“你别那么冲动,对你没好处。现在当务之急赶紧找到枫儿他们兄妹俩,你和我在这吵闹根本就没用。与其如此,你还不如让我出去找寻他们。等找到他们,随便你怎么处置都行!” 为了能让小窦氏安静下来,现在顾明瑞想尽一切办法来哄着她。不能让外人看到他们这副模样,他身为大男人,自然好面子,传出去,他的脸面丢光了,更是没脸在朝廷立足。在他的示意下,邓嬷嬷早就带着屋里的丫鬟们退下,守在门外。 “顾明瑞,你今日说什么都没用,我没拦着不让你去找他们,你现在去找啊。我没不让你去,是你,顾明瑞,袒护顾廷菲,她有什么好,不就是被林大人认了做义女。这样就能为你在朝中带来庇护。你可别忘了,在山东的十年,我做了多少,你又何尝记在心上,总觉得我是理所当然。”小窦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二者选其一 这么多年,她对顾明瑞的付出也够了,这样的日子她实在过不下去了。最看重,唯一的嫡亲儿子快被顾廷菲勾走了,她还能坐以待毙,等到变成孤家寡人,就悔之晚矣,小窦氏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顾明瑞闪过一丝羞涩,身为大男人被夫人这般说教,的确有些羞愧。于是乎缓缓的松开小窦氏,卷起手放在唇边干咳了两声,道:“夫人,你我本是夫妻,夫妻一体,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小窦氏闻言嗤笑了一声,“计较那么多,老爷,平素我不愿与你说道,可你别把我当傻子,我做的事,你扪心自问,都记得吗?要是你都记得,你就不会向着连姨娘母子三人,在你的心里,他们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廷枫虽说是你的嫡子,可你对他还不如廷进好。廷进生日的时候,你还知道送他一块玉佩。 可我的儿子廷枫呢,你又送过什么,为他做过什么。在山东的十年,外出交际,与各府的来往,从未让你操心。对内,我替你掌家,对外,替你维护人际关系,逢年过节送到各府还有京城的礼品,更是从未让你操过心。老爷,你别以为,就你的那点俸禄,能将上上下下打点好。 那都是我花的嫁妆才办成的,现在好了,老爷回到京城,自以为有定北侯府这棵大树,就忘却了我曾经的付出,好,我不计较了。往后也没这个必要了,我累了,老爷,不管廷枫今日回不回来,我都要去找老太君,自请下堂。”和离对她来说,怕是不可能,她也不去奢望。 自请下堂,是她所能想到最好的解决。上次为了顾廷菲和顾明瑞提过一次,现在又是因为顾廷菲,提了一次。小窦氏和顾明瑞四目相对,两人就瞪圆眼睛互相看着,谁也没有出声。 “你简直就是无理取闹,胡说八道。出嫁从夫,你既然嫁给我,你就得事事听我,至于你说的花嫁妆上下打点,我从早到晚去衙门那么忙碌,为的什么,为的还不是让你们过上更好的日子。那些必须的应酬,根本就退不了。现在多花了钱,你就心疼了。那些钱是你的陪嫁,没错,可你既然嫁给我了,就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再者,夫荣,妻才能荣,不是吗? 廷枫都快要成家了,你别去找老太君,什么下堂不下堂的,别胡说。行了,这次是我的不是,我不应该向着廷菲,等回头,廷菲回来,我让她尽量少出现在你面前,不惹你不高兴。这还不行吗?夫人,别生气了,坐下来消消气。”顾明瑞在这一刻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从未想过从小窦氏嘴里说出这些来。 他的确没想到,还有些生气,当面说出来,他的脸面往哪里搁。可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没错。也只能按捺住脾气,低声下气的哄着她。却没想到小窦氏不屑的甩开他的双手,往后退了好几步,眼中毫不遮掩对他的嫌弃和嘲讽。 “顾明瑞,这次我不会妥协,除非你答应送走顾廷菲,此生不再接她回定北侯府,否则我立刻去找老太君,自请下堂!”小窦氏的话掷地有声,绝对不会让顾明瑞含糊,两者选择其一。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为了顾廷枫,她要硬气一次。 被她这话说的,顾明瑞眼中波光流转,紧抿的嘴唇越发抿成一条钢丝一般的细线,对他来说,小窦氏的要求有些野蛮。顾廷菲怎么说也是他的滴亲女儿,他若是连亲生女儿都袒护不了,还算是男子汉大丈夫吗?尤其小窦氏用她这些年自以为是的功劳要挟他! 在门口站着的邓嬷嬷后背早就被汗水染湿了,自从顾廷菲回京后,小窦氏没睡过一天安稳日子。老太君向着她,顾明瑞也是,连亲生的儿子顾廷枫亦是如此,你说小窦氏岂能咽得下心头这口怨气。 只是邓嬷嬷觉得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找到顾廷枫要紧,等找到他再说也不迟,何必现在就和顾明瑞撕破脸皮。她劝过小窦氏,可是她的话没作用。如今只盼望在顾明瑞的心里,小窦氏和顾廷枫母子俩比连姨娘他们重要,顾廷菲的确邪门,她居然能改变林立志的想法,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就在这个时候,春梅咋咋呼呼的叫嚷道:“三老爷、三夫人,二少爷和二姑娘回府了。”满脸兴奋的要往屋里冲去,被邓嬷嬷一把拦住。 春梅噘嘴道:“邓嬷嬷,你拦着我做什么,赶紧让我进去告诉老爷和夫人这个大好消息。”她还等着顾明瑞和小窦氏打赏她,才会抢先一步在春芝前面跑回来,可别让她的期待落空。平素邓嬷嬷对她们很严肃,如今这是好消息,难道也不能让她如愿以偿吗? 砰的一声,门开下来,顾明瑞激动的问道:“你刚才在外面嚷嚷说二少爷和二姑娘回府了?” “回三老爷,是的,他们已经进府了,奴婢知道三老爷和三夫人担心,特意跑回来通知你们一声。”春梅在心里将邓嬷嬷狠狠的骂了一顿,笑盈盈的回答顾明瑞。 顾明瑞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嘴里念叨着:“好,好,好,我就知道这两个孩子是有福之人,不会有事。来,拿着,赏你的!”一高兴就将身上的玉佩解下来递到春梅跟前。 这可是顾明瑞贴身的宝贝,价值不菲,他现在就轻易的解下来要送给春梅。春梅大喜过望,还没等她伸手接过道谢,就被邓嬷嬷阻止了:“三老爷,这玉佩太过贵重,春梅不过是个丫鬟,她哪里受得起。回头让奴婢打赏她几两银子就是了,春梅,还不快进去告诉三夫人。” 几两银子能和价值不菲的玉佩相提并论吗?春梅不由的掐着双手,哼,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仗着自己是三夫人身边的红人,就可以随便决定别人的赏赐。 顾明瑞点点头:“嗯,邓嬷嬷,你说的也是。那我去看看廷枫他们,你们伺候好三夫人。”说完抬脚往外走去,满脸的欣喜。 邓嬷嬷一转身就看到小窦氏面无血色的站在门口,给春梅使眼色,让她下去。春梅不轻易的掉头离开,这丫头的心思,邓嬷嬷岂能不知道,只是眼下没时间教训她,还是先安慰好小窦氏要紧。 “夫人,您刚才听到了吧!二少爷回府了,他们平安的回来了,您能安心了。三老爷心里是念着二少爷,否则也不会一听说他回府,就急冲冲的赶过去。二姑娘不过就是个庶女,等来年开春,您做主把她许配出去就得了,何必为了她和三老爷生分了。往后的日子长着呢,三夫人可要想仔细了。”小窦氏的眉宇间忧愁不断,连带着邓嬷嬷的心情也不好。 试着劝劝小窦氏,但愿她的话,小窦氏能听进去。其实她说的没错,顾廷菲终究要嫁出去,等她出嫁了,顾廷枫成家了,年纪大了,就会理解小窦氏的良苦用心,不能争一时之气,对他们都不好。 “嬷嬷,你不必劝我了,这次我心意已决,谁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廷枫回来了最好,你现在就去把他叫过来,我有话要跟他说。”小窦氏往后退了两步,推了邓嬷嬷两把。 这让邓嬷嬷的脸色有些挂不住,终究小窦氏是主子,她答道:“是,三夫人,奴婢这就去请二少爷过来,外面凉,您赶紧回屋歇着。” 顾明瑞笑盈盈的走到顾廷菲跟前,“廷菲,你们回来就行了,什么都别说,为父都知道了。”在顾廷菲开口之际,顾明瑞急忙插话道。 顾廷菲一头雾水的看着顾明瑞,半晌才开口:“父亲,您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当然了,瞧你这话问的,怎么连父亲你都信不过了。还不就是你们兄妹俩贪玩,回来晚了,等会你们俩兄妹就去给你母亲认错去,她不知道有多担心你们。”顾明瑞现在还心有余悸,还别说,小窦氏发起狠来,他真的招架不住,幸亏春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否则他还不知道怎么缓解尴尬的局面。 一张嘴就让顾廷菲知道,顾明瑞什么都不知道。她朝春珠看了一眼,春珠立马会意的推开了门,让顾明瑞看看他兴许就真的明白了。 见顾廷菲的目光转向屋里,顾明瑞狐疑的转过身,这一看,可把他吓得慌张的抬脚进屋,“这是怎么回事?廷枫,你怎么受伤了?你们到底出什么事了?该不会遇上什么土匪了吧?不可能,京城的治安一向很好,光天化日之下哪来那么猖狂的土匪敢在天子脚下行凶,伤害你们俩?” 这会他再也忍不住念叨起来,走到顾廷枫的跟前,大声的说话声把他给吵醒了。顾廷枫笑着答道:“父亲,当然不可能有土匪,我是不小心从马车上摔下来。一点皮外伤,没什么大不了,您别担心。” “真的是皮外伤,不碍事?”换做平日,顾明瑞不会追问那么多。可现在小窦氏执意跟他闹腾,他有些不敢面对她了。她为了宝贝儿子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胡思乱想把自己吓的后背直冒冷汗。 “父亲,我的话你信不过就算了,这可是大夫说的,我真的没事了,不信,你问廷菲。”顾廷枫把话题转移到顾廷菲身上。 顺着他的目光转过身,顾明瑞不自觉的咳嗽两声:“廷菲,你可不要胡说,你们俩说的话,我会去查证,不可能简简单单就听你们的一面之词。你们可不能骗我,否则后果很严重,知道吗?”故意板着脸呵斥道。 顾廷菲嘴角一抽,这话从顾明瑞嘴里说出来,她怎么觉得那么不相信呢!后果很严重,还不能骗他,也就是他能说出来。 “是的,父亲,大夫的确说二哥是皮外伤,只要在府上静养些日子就好了。至于母亲那里,也只能我去给母亲认错,这次是我撺掇着二哥出府,否则也不会害的二哥受伤。”顾廷菲深呼吸几口气,缓缓的垂下双眸,满目愧疚。 的确是她不好,连累了顾廷枫受伤。这是他们兄妹俩约定好的说辞,受了点皮外伤,不碍事,多休养休养。顾明瑞还好对付一些,关键就是小窦氏,顾廷枫可是她的亲生儿子! “廷进,你妹妹回来了,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跟我去看看!”眼见顾廷进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睡觉,连姨娘怒气冲冲的冲进去,一把扯开盖在他身上的被褥,厉声道。 床上的顾廷进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无视她的命令,还有眼中喷射出来的怒火,从她手中一把夺过被褥,紧接着躺下来,一把扯过被褥盖在身上,侧过身子,嗤笑了一声:“姨娘,那是你女儿回来了,跟我没关系,要去你自己去!” “你,顾廷进,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廷菲她是你妹妹,连顾廷枫都知道和她搞好关系,你这个亲哥哥怎么就一点都不着急。”连姨娘恨铁不成钢的戳着顾廷进的脑袋,真是榆木脑袋,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她怎么生出这样的儿子来,专门来气她。 见顾廷进不理睬她,还躺在床上纹丝未动,气的捶打他两下,“你到底去不去,去不去?”加重拳头的力道,捶打顾廷进。偏偏顾廷进倔强的很,就是不听她的话,不去看顾廷菲。 最后连姨娘也只能妥协,自己去看顾廷菲,回头想办法治治顾廷进,连她的话都不听了。待连姨娘赶到的时候,邓嬷嬷阴沉着脸从她面前一穿而过,还可以的碰撞了她一下,差点儿让连姨娘跌倒在地上。 连姨娘气鼓鼓的跺着脚,咬牙暗骂了邓嬷嬷两句,才转身进屋一看,把她吓懵了。顾廷枫头上那是什么,怎么包裹着纱布,还有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再看看顾廷菲,似乎没受伤,完好无损的站在顾廷枫的床边。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后续 顾明瑞看了一眼走进来的连姨娘,不冷不淡道:“你来的正好,陪着廷菲一起去给夫人认错。” “啊,老爷,你说什么?”连姨娘下意识的张嘴问道,她的确没听清。 “啊什么啊,让你带着廷菲去给夫人认错,还杵着干什么,赶紧去!”顾明瑞朝连姨娘怒吼起来,邓嬷嬷走进来的神情,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可怕。顾廷菲说的没错,还是赶紧去给小窦氏认错,省的邓嬷嬷回去胡说,小窦氏再找上门来,就不好了。 连姨娘呆呆的站在原地,顾廷菲提了裙角朝她走来,“姨娘,我们走吧!”伸手挽着她的手臂,转身离开,却被连姨娘反手推了一把。 “妾身不去,老爷。”连姨娘坚定不移的走到顾明瑞面前,表明她的态度。让她带着顾廷菲去给小窦氏认错,她做不到。再者说来,顾廷枫不是小孩子,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用?怎么能将责任怪在顾廷菲和她的头上,真是好笑。 顾明瑞还没缓过神来,顾廷菲轻碰着连姨娘的胳膊:“姨娘,我们还是听父亲的话,有些话路上女儿慢慢跟你说。”试图将连姨娘带走,偏偏固执的她此刻听不进去顾廷菲的任何话。被顾廷进气的这会气还没笑,看到顾廷菲平安无事,顾廷枫受伤了,她高兴还来不及,再让她低声下气去给小窦氏认错,门都没有。 没想到关键时刻,连姨娘会掉链子,看来她就不应该对连姨娘有期待。顾廷菲往后退了几步,和连姨娘保持一定的距离,脸上挂着轻浅的笑容。 “不行,你必须和廷菲一起去!说什么都不能不去,行了,快出去,别吵着廷枫休息。”顾明瑞严肃的推了连姨娘一把,拉着她的胳膊往外扯去。 连姨娘不耐烦的甩开他的手臂,认真道:“老爷,妾身没做错,为什么要去认错?还有廷菲,分明就是二少爷他自己没用,怎么能怪到廷菲头上?老爷,其他的事妾身都能依着你,唯独这件事不行。”连姨娘固执己见的不肯离去,顾明瑞气的张张嘴,脸色铁青,似乎每一个毛孔都有怒头在喷出。 谁给连姨娘这么大的胆子,连他的话都不听。看来平素他对连姨娘过于宠爱,现在他的话都没用了。顾明瑞在心里暗自懊恼,这时顾廷菲出声道:“父亲,既然姨娘不愿意去,那就不勉强她了,廷菲自己去。” 顾廷菲要自己去,连姨娘下意识的开口叫住:“不行,站住,姨娘不去,你也不许去!廷菲,听姨娘的话,不会害你,快回来。”她自己不去给小窦氏认错,还要阻拦顾廷菲,不让她去! “连姨娘,腿长在我脚上,去不去,我自己能决定!”顾廷菲眼神清冷如水,竟叫连姨娘心头一颤。 “混账东西,我是你的亲姨娘,你敢这般和我说话,太不像话了。看来平日对你疏远管教,从明日起,你必须每天到屋里的院子里晨昏定省,得好好教教你规矩礼数,省的你出嫁了,别人在背着辱骂我。”连姨娘越想越觉得顾廷进说的没错,顾廷菲太忤逆了,当着顾明瑞的面,敢这么和她说话,目中无人,眼里根本就没有她这个姨娘。 若是不教训她一番,还当真以为她拿她没办法。上前伸手就准备给顾廷菲一巴掌,被顾明瑞眼疾手快的拦住了,现在这个时候他不愿意看着连姨娘和顾廷菲吵闹,心烦的要命。小窦氏说的那些话还镌刻在脑海中,不愿意提起,偏偏这个时候又浮现在脑海中,找个机会发泄出来。 一把将连姨娘推到在地上,再等顾明瑞抬起头,看着缓步走进来的小窦氏,一脸冰霜,想来邓嬷嬷已然告诉她,顾廷枫受伤一事。顾明瑞自觉有愧走到她跟前,亲昵道:“夫人,你来了,我刚才还让连姨娘带着廷菲给你认错。廷枫的伤不碍事,大夫交代了,要卧床静养些日子,就无大碍了。” 小窦氏轻飘飘的看了地上的连姨娘一样,转头看着顾明瑞,“哦,那这么说,我还得感谢老爷不成?” 顾明瑞闻言微微愣住,随即答道:“不用,不用,夫人,都是自己人,不用感谢。对了,夫人,你快进去看看廷枫,他刚才还念叨着你。”一边催促顾廷菲离开,一边想让小窦氏进去里屋。 偏偏小窦氏横眉冷对,转身面对顾廷菲:“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该来的跑不了,顾廷菲自觉有愧,低头道:“母亲,对不起,都是因为廷菲央求二哥带我出去玩,才会导致二哥从马车上摔下来,廷菲知错,还请母亲责罚。”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等着小窦氏的惩罚。 这倒是让小窦氏意外,原以为顾廷菲会强词夺理的为自己辩解一番,把责任都推到顾廷枫的头上。现在她这么爽快的承认了,倒让小窦氏有些不习惯,她准备了好一番的话都还没说出来,真是可惜了。 连姨娘咬牙站起身,跑到顾廷菲跟前,怒斥道:“廷菲,你胡说什么,分明就是二少爷自己不小心,与你何干。再说了,你就是央求二少爷带你出去,他若是不愿意,谁也不能勉强他不是。这次的事,完全就是二少爷自己的错,地上凉,你的身子骨弱,快些起来,若是被老太君知道,该心疼你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连姨娘还能心平气和的提出老太君来强压小窦氏,顾廷菲真想往她嘴里塞上一块棉布,让连姨娘再也说不出话来,偏偏她不能。 顾明瑞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怒吼道:“连姨娘,你给我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老爷,妾身有没说错,凭什么要让廷菲当替罪羔羊,本来就不是廷菲的错。那为什么从马车上摔下来,二少爷受伤了,廷菲却毫发无损,就说明廷菲有上天保佑着,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连礼部侍郎林大人都认她做义女了。”连姨娘很有底气的和顾明瑞拌嘴。 反正今日她就是不能对小窦氏低头认错,顾廷菲今时不同往日,她没必要在低声下气。顾明瑞不宠爱她,她自有办法,眼下和小窦氏的博弈,她绝对不能输。 顾廷菲淡淡的瞥了连姨娘一样,瞧见她的神情,几乎是下意识的拧眉,嫌恶失望之色一闪而过,怎么会遇上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姨娘。 “好,好,好,连姨娘,你说的真是好。老爷、二姑娘,你们刚才也都听到她说什么了,都是廷枫不小心,与二姑娘无光。廷枫没有二姑娘有福气,连姨娘,你说对吗?”小窦氏浑身散发着戾气,双手紧握,谁给连姨娘那么大的胆子,敢这般和她说话。 绝对不能让她嚣张下去,一步一步朝前走过去。深深的呼吸几口气,继续问道:“连姨娘,你怎么不说话了,我还等着你回答呢?” 连姨娘支支吾吾的半天没说出来,真让她说的时候,她又有些没底气了。 “既然你答不上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当下小窦氏就伸手给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其实顾廷菲看到了,但是她并没有阻拦。连姨娘今日的所作所为的确让她觉得不齿,小窦氏教训她一番,多少能让她长长记性。她做了林立志的义女,并非因为她有福气,而是运气好罢了。 下次兴许就没那么好的机遇了,不能让连姨娘败坏了她的名声。总而言之,让小窦氏教训她一番,绝对是件好事。顾廷菲和顾明瑞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俩都看到了,却默许了小窦氏的行为。 连姨娘哇的一声哭出来:“夫人,你太过分了,凭什么打妾身,妾身哪里说错了?”转头扑进顾明瑞的怀里,“老爷,妾身委屈,妾身也没说错,夫人就打了妾身,老爷,还当着您的面前。夫人这分明不把你放在眼里,老爷,您得给妾身做主,妾身可是您的姨娘,老爷。” 这个时候连姨娘还不忘记诋毁小窦氏,真让顾廷菲觉得意外,她怎么能牢牢占据顾明瑞的宠爱。小窦氏和连姨娘一对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会选择谁,说不定顾明瑞的眼光有问题,又或者连姨娘会哄着他吧! “夫人,姨娘一时胡言乱语,还请您大人大量别和她一般计较。二哥还在里屋休息,还是让廷菲将姨娘带回去,省的吵着二哥休息。”顾廷菲屈膝给小窦氏行礼。 顾明瑞快速的把大手放在连姨娘的嘴边,堵住不让她说话。讪讪的笑着:“夫人,我这就把她送回屋,好好管教一番,等明日让她去给你赔罪。廷菲,还不赶紧扶着你姨娘一把!”不断的给顾廷菲使眼色,趁着小窦氏还没发话之前尽快的溜走。 邓嬷嬷就这么看着顾明瑞和顾廷菲将连姨娘捂着嘴拖拉走了,上前两步,轻声道:“夫人,就这么便宜连姨娘和二姑娘了?” 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怎么可能?今日就先饶过她们,等我去看了廷枫,慢慢收拾她们也不迟!”小窦氏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抬脚往里屋走去。 连姨娘指着顾廷菲的鼻子骂道:“顾廷菲,你别不知道好歹,我刚才那都是为了你好,可你却帮着夫人。这次二少爷受伤了,夫人必定将怨气发泄到你身上,你倒好,她一来,你就给她道歉,你知不知道会害了我和廷进?你平日看着很机灵,怎么这会那么傻,主动认错了。” 顾明瑞一离开,连姨娘就浑身来劲的伸手指责顾廷菲,怎么有她这么愚蠢的丫头。可要把她和顾廷进母子俩害死了,连姨娘恨不得一把打死顾廷菲,脑海中闪过老太君、林立志的身影,算了,也只能说说而已,希望她能长记性。 顾廷菲深呼吸几口气,缓缓的站起身,抬脚往外走去,似乎没把连姨娘苦口婆心的话放在眼里。 “顾廷菲,你给我回来,我的话还没说完呢!顾廷菲,你真是气死我了,顾廷菲,快来人,把她给我拦住,不许让她离开!”连姨娘眼见顾廷菲越走越远,赶紧出声让院子里的下人追赶她。 猛地转过身来,顾廷菲横扫他们一眼,“我看你们谁敢?连姨娘只是一个妾身,而我可是正儿八经的侯府姑娘,你们却听她的话来阻拦我?”眉梢那么微微一动,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下人们,你看我,我看你站着不动。 “你、你、你、、、、、、顾廷菲,你给我站住,回来!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她是主子,那我的话你们就不听了,是不是?气死我了,都给我滚,滚,滚!”连姨娘因着一时着急,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弯下腰,用手捂着胸口,嘴巴微张,却是喘不上来一口气,一张铁青的脸,硬着愤怒,狰狞的让下人们不敢直视,纷纷散开。 在此折返回顾廷枫院子的顾廷菲却被拦下了,春木严肃道:“二姑娘,三夫人吩咐过了,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搅二少爷休息,特别是你。还请你别为难小的,快些走吧!” 平日顾廷菲和顾廷枫关系亲近,少不了走动,春木对顾廷菲的语气很和缓,希望她能明白做下人的不易,尽快离开,被小窦氏知晓就不妙了。 顾廷菲清幽的长眸中划过一丝诧异,随后缓过神来,点点头:“嗯,我知道了,那你照顾好二哥,我先走了。” 原本以为顾廷菲还会再说几句,没想到这么快就走了,春木微微愣怔。 连着五六日过去了,顾廷菲一直没能见到顾廷枫,每次去顾廷枫的院子都会被春木拦住,几次过后,她似乎明白了小窦氏的用意,不让顾廷枫和她接触,就不会给他带来麻烦,作为母亲,这么做似乎也没错。 她能理解小窦氏的良苦用心,这样或许很好,顾廷菲仰望夜空,明亮的星星悬挂在空中,有父皇和母妃,他们在天上看着她,陪伴着她,不觉得孤单。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丞相府请柬(一) 这一觉睡的昏昏沉沉,春珠看了好几眼顾廷菲,她还没动静,天色不早了,得赶紧叫顾廷菲起身才是。 于是抬脚朝晾衣服的春芬走去,凑过去,把她拉到一边:“春芬,你说这么晚了,要不要把二姑娘叫醒?” 春芬回头朝顾廷菲的屋子看了两眼,犹豫道:“我看还是别去打搅二姑娘,好不容易二姑娘睡的晚一些。”她不赞成春珠去叫醒顾廷菲,从平时顾廷菲的行为看来,她不是没分寸的人,这么晚起来,总有她的道理。丫鬟们还是别管那么多闲事,主子不就是睡个觉,有那么严重吗? “春芬,你说的也对,那我还是别打搅二姑娘,让她多休息会,那你接着晾衣服,我去屋里看看春巧。”春珠笑着抬脚往前走去。 顾廷科轻飘飘的看了万氏一眼,脸色平静,紧接着继续磕着手里的瓜子。万氏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我刚才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心里去!就知道吃,有什么好吃的,别吃了,回答我的话。” 说着万氏就要上前准备夺过顾廷科抓在手里的瓜子,被他快速起身闪躲开,讪讪的笑着:“别,别,别,母亲,我这不是正竖起耳朵认真听呢吧!您别激动,小心气坏了身子,快坐下,快坐下,听我说就是了。您方才说的话,我都一一记在脑海中,保证不会忘记!” 顾廷科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不就是一点小事,他还能记不住,那他就别在定北侯府待着了。 “你当着把我刚才说的话都记在脑海里,保证不会忘记?”万氏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毫不遮掩眼中对顾廷科的不信任。 莫非他在万氏心里就这么没用,顾廷科不耐烦的开口:“母亲,不就是离灵表妹远一些,不和她说话,这有何难?”万氏就这般不信任他,大不了不理睬万梓灵,对他来说,没什么损失。他院子里比万梓灵漂亮的姑娘多了去,比她贴心、温柔,还惦记着万梓灵做什么。 “这可是你说的,绝对不许再靠近灵儿,到现在,也只有你舅舅来过一封信,其他什么都没有。为了你们兄妹俩,我也算是和永安侯府断绝关系了。往后,你给我长点记性,别总是搭理灵儿。日子久了,灵儿她自然会明白我们是为她好。得罪你舅母的日子可不好过,行了,你记住就行,我得去叮嘱珏儿几句,你给我少吃点,吃多了容易上火,听见没?”临走前,万氏又不放心的停下,转身叮嘱道。 顾廷菲将手中的瓜子瞬间扫落在桌上,双腿并拢,站得笔直,神情严肃道:“母亲,儿子记住了,绝对不会让您失望,您快些去叮嘱妹妹。” 若是顾廷科真的长记性,把她的话记在心上,那就好了。万氏眉宇间的忧愁淡去了不少,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往顾廷珏的院子。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顾廷科长叹口气,随手抓了一把散落在桌上的瓜子继续磕起来。要是万氏不提,他怕是快忘记灵表妹长什么样子了。 还别说,春香伺候人的本事不错,抬脚往门口走去,四处看了一眼,走到春香跟前,下意识的伸手抚摸了她一把。把春香吓得赶紧回过神来,“大少爷,原来是您,讨厌,您就喜欢捉弄奴婢。”春香娇羞的低头,顺着顾廷科的目光,完全能看到她裸露在外皙白嫩滑的脖颈,忍不住让人凑到她跟前,偷香。 顾廷科嘴角的笑容慢慢扩大,“来,我屋里有些瓜子壳,快进屋帮我扫一扫。”目光在春香的身上来回扫视,两天没抱着她,还真有些想念。在顾廷科前脚进屋,后脚春香嘴角挂着笑意,一路低头拿着扫帚进屋了。 顾廷露一把抓起桌上的豆沙糕吃起来,吃的急,很快就咳嗽了好几声,呛着了。 “给,慢点吃,没人和你抢。”顾廷珏宠溺的把一杯茶递到她跟前。 咳咳咳,顾廷露一把接过茶水,一股脑的抬头一饮而尽,待到平复下来,才柔声道:“大姐,谢谢你,你屋里的豆沙糕不是好吃嘛,我就吃的着急了一点,对不起,大姐,我下次会慢点。”说完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这次的确是她着急了,加上早膳喝了一碗稀粥,其他什么都不想吃。 却不曾想到了顾廷珏的屋里来,看到香喷喷的豆沙糕,瞬间有了食欲,吃的着急一点,差点没把自己给呛着。 顾廷珏淡淡的撇了她一眼,轻抚她的后背,“你呀,还跟小孩子一眼,长不大,行了,下次注意就行了。要不要再吃几块,回头我吃完了,你可就吃不着了。”说着还恐慌她一番,嘴角悬挂着一抹淡然的笑意。 “要,要,当然要了,大姐,你屋里的豆沙糕特别好吃,我还要多吃两块。那我就不客气了,大姐,嘻嘻。”顾廷露闻言,急忙讪讪的笑着伸手又拿了一块豆沙糕,慢慢的吃起来,反正不着急,有的是。 春巧望着春珠离开的背影,有气无力的趴在被褥上,眼泪不知不觉的往下滴落,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原本以为她能一直在顾廷菲的身边伺候她,她们主仆俩在玲珑镇三年,可以说相依为命。回到京城定北侯府,谁也没想到她会在林府,被谢氏痛打一顿,如今只能躺在床上休养,不能在顾廷菲身边伺候她。 春芬和春珠两人代替她的位置伺候顾廷菲,她说不上来的难受。可恨自己不能尽快的养好身子,回到顾廷菲身边伺候她。又有些担心,她再次会到顾廷菲身边,会不会受到顾廷菲的嫌弃,毕竟现在春珠她们代替了她的位置,这让春巧有了紧迫感。 刚才春珠关切她,被她敷衍走了,她正郁闷着,根本就没心思和春珠好好说话。被褥早就被泪水沾湿了,加上她这次受伤,爹娘和弟弟竟然一次都没来看过她,在他们心里,她这个女儿怕是一点地位都没有。 “成扬,我刚才和你说的话,你听进去没有?”杨氏不悦的看着霍成扬一眼,见他似乎在走神,抬手轻推了他一把。 霍成扬微微抬头,淡笑道:“母亲,儿子记住了,会看好成斌,不会让外人瞧出任何问题来。”刚才他的确走神,脑海中浮现顾廷菲走下马车,毅然决然的握住匕首,将疯癫的马儿捅死的画面,却也将杨氏的话听进去了。 这才让杨氏脸上的怒意淡去了几分,语气和缓道:“嗯,成扬,这次就要辛苦你帮着成斌隐瞒着,绝对不能让外人看出任何不妥来。想到这,我就恨不得能尽快找到伤害成斌的凶手,把他千刀万剐,他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图。行了,你下去吧!” “母亲切莫动怒,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大夫说成斌的身子需要多休养休养,也就无碍了。且父亲已经派人出去寻找凶手,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霍成扬低声的劝慰杨氏,不愿意看到母亲这般难受。 霍成斌受伤一事,谁都不希望,可既然发生了,也只能看开一些。希望老天爷保佑,尽快让霍光义找到伤害霍成斌的凶手。现在也只能这般,杨氏抬抬手,示意霍成扬退下。 好一会儿,杨氏的情绪才舒缓过来,还没起身,就见黑着一张脸,双手背后走进来的霍光义。她急忙打起精神,迎上去:“老爷,你回来了。”一把接过霍光义递来的马鞭,轻轻的悬挂起来。 倒杯茶给坐下的霍光义,“来,老爷,喝杯茶。”他的心情不好,她又何尝能好的起来。夫妻本是一体,夫荣才能妇荣。 霍光义抿嘴喝了两口,索然无味,砰的一声将茶盏放在桌上,把杨氏吓得心里咯噔一下。径直的走到他跟前,询问道:“老爷,莫不是没找到伤害成斌的凶手?” “上哪里去找?那六个没用的小厮都忘记了那日在惊鸿阁发生的事,成斌亦是如此。看来他们被人下了药,不记得了。看来他们有备而来,为的就是给我们霍家提个醒,在京城不要太猖狂。他们也只是刺了成斌,并未伤及到他的五脏六腑,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刚才进宫告诉太后,太后觉得此事不易声张,只能带着找寻。当然我们俩分析了朝中的可疑之人,会加强排查,你就放心吧!会找到凶手,只是切莫整天记挂在心上,对我们都不好。”霍光义将焦急的杨氏拉到身边坐下,亲昵的拍着她的手背叮嘱一番。 霍太后知道了,还让霍光义暗地巡查,不能声张。杨氏当下心生不满,道:“老爷,太后这是何意?成斌可是她嫡亲的侄儿,现在成斌受伤了,她做姑母的,手中权势滔天,为成斌找到凶手,有那么难吗?又或者,伤害成斌的人就是她找的。” 霍光义当场变脸,反手推了一把杨氏,怒吼道:“胡说八道,我看你现在脑子糊涂了,什么话都能说的出来。太后岂能作出这等龌龊下流的事来,成斌可是她的嫡亲侄女,此事断然不是她派人做的。你别整日疑神疑鬼,八成是那帮老臣和福王的杰作,你不许胡说!” 太后是霍家人,怎么可能派人伤害霍成斌。他最近并未做任何对不住太后的事,杨氏也不知道一天到晚,脑子里胡思乱想什么,张嘴就胡说。 “既然不是太后派人做的,那她贵为当朝太后,自己的亲侄儿在京城,天子脚下,光天化日之下就被人刺了一刀,她是不是应该协助你尽快找到凶手,给我们霍家一个交代,也让天下人看看得罪我们霍家的下场,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看他们下次还敢不敢动不该有的念头!”杨氏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这话倒是没胡说,说到霍光义的心坎上,“夫人,可情况并不客观,现场没留下什么证据,他们都被人下药,记不得当天发生的事。你让我能怎么办?行了,这件事,我会暗中查探,一有结果就告诉你。在此之前,你别胡思乱想,尤其进宫当着太后的面,切莫胡言乱语,记住没?” 生怕一进宫,看到霍太后,杨氏这张嘴胡言乱语,霍光义得提前叮嘱她!别给他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找到伤害霍成斌的凶手,会在暗中进行。 杨氏撇撇嘴,“行了,记住了,我不会乱说的。对了,你看这请柬。”随手将桌上金色的请柬递到霍光义跟前,他打开一看,出声道:“这是丞相府的请柬?” “老爷,你不是都看到了,还问妾身做什么?下面有丞相府的印戳,没错。”杨氏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说话的语气和缓不少。霍成斌受伤已然成事实,幸好大夫说未伤及五脏六腑,多休养些日子就好了。 “老爷,你说在这个节骨眼上,丞相府送来了请柬,会不会想着打探成斌的情况?”杨氏脑海中有个大胆的念想,倒是提醒了霍光义,他静坐着许久才回过神来,叮嘱道:“夫人,丞相府的邀请必须去,你让成扬一定要看好成斌,切莫让人看出破绽来,还有,多派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卫跟着成斌。” 杨氏脸上浮起一个了然的笑意,“老爷,这点你就放心吧,在你回来之前,妾身已经叮嘱过成扬,绝对不让他离开成斌半步,时刻守着他。只是老爷,妾身隐隐有种预感,成斌受伤一事和丞相府脱不了干系,就算不是丞相府派人干的,也是李东阳手下的那帮六部老臣,平时对太后心悦诚服,毕恭毕敬,背后阴狠无比。”连她的宝贝儿子都不放过,越想杨氏越是心疼。 恨不得现在就能找到凶手,狠狠的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长长记性,看看霍府不是好欺负的!杨氏拉扯手中的丝帕,脸色狰狞的让霍光义不忍直视。 第一百二十六章 请柬(二) “行了,此事我自有分寸,你只要别让丞相府看出猫腻来就行。不过我也担心,他们明知道成斌受伤,会故意刁难他,不行,就别让成斌去了!”霍光义左思右想,手指弯曲着敲打桌面,李东阳这只老狐狸竟然敢来请柬,就想试探一二,他就偏不让成斌去。 杨氏眸光微闪,道:“不去怕是不行,老爷,你想想看,成斌不去,那就证实他受伤一事,岂不是更让李东阳得意。对了,老爷,往后在朝堂上,你得多防着李东阳,还得去告诉太后,让她别对李东阳那般重用。” “朝堂之上的事,妇道人家就别管了。”霍光义不耐烦的推了杨氏一把,掸掸身上的尘土,迈着大步离开了。 “二公子,您回来了。”小厮见到周英下马车,急急忙忙迎上去。 周英停下脚步,仰头看着门口的陈康王府四个强劲有力的大字,许久才回过神来,朝小厮笑了笑,“进去吧!” “得嘞,二公子,夫人在大厅等您呢!”小厮笑嘻嘻的应了声,缓缓的开口说道。 夫人在大厅等着他,周英眼中波光微闪,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抬脚往大厅走去,小厮紧随其后。到了大厅,周英抬头看着正坐在堂上的中年妇人,里穿乳白搀杂粉红色的缎裙,上锈水纹无名花色无规则的制着许多金银线条雪狸绒毛。腰间一跟彩链其上或串或镶或嵌着许多珍宝奇物华美耀眼之及,外罩紫黑镶金边略搀杂乳白色线条锦袍将里裙之华掩盖,纤腰不足盈盈一握上系一斓彩锦缎中嵌精美翡翠。 玉手十指甲上皆曛染着淡紫色风信子花色。皓腕佩一单只精美嵌金边刻祥云紫瑞,右腕上带着覆背手涟系于无名指上,双足穿着淡蓝浅白色牡丹锈花鞋。此刻正和他四目相对,嘴角噙着笑,“英儿回来了,快过来坐下。” “周英见过夫人。”周英并没有听她的话,而是站在原地给她作揖行礼。他的话一出,就是在打中年妇人的脸面。大厅的下人们纷纷低下头,默不吭声。 中年妇人闻言,嘴角一抽,宠溺道:“英儿,你这孩子,跟母亲还这般见外,快过来坐下,都是一家人别客气。”朝周英招招手,示意他坐过去。 可惜周英仍旧站在原地,这让中年妇人脸上有些挂不住,讪讪的笑笑:“好了,好了,不愿意过来就罢了,那你就站在那。这是丞相府送来的请柬,请我们一起去,想着你年纪不小了,也到了成家的年纪。听说丞相府这次邀请的都是京城的大家族,此去你多长几个心眼,有看上的姑娘回来告诉我一声,我替你上门求亲去。” 周英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作揖道:“多谢夫人关心,周英不着急成亲,若是无其他的事,周英就先退下了。”说完抬脚便要往里走去。 “混账东西,你给我站住,站住!有你这么跟母亲说话的吗?”还没等周英抬脚走两步,迎面出现了一位中年男子,身穿黑色锦缎长袍,黑着一张脸,怒目等着周英吼道。 中年男子乃是周英的亲生父亲,陈康王,坐在堂上的中年妇人乃是陈康王的继室明氏,周英的继母。周英的母亲是陈康王的原配,早年间过世了。 明氏见状,急忙跑到陈康王边上,轻抚他的后背,安慰道:“王爷,好了,英儿难得回来,你就别说他了。英儿,没事了,你快些回屋歇着吧!”说完还朝周英使眼色,可偏偏周英纹丝未动的站在原地。 陈康王看着这一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指着他骂道:“周英,看到没有,你母亲到现在还在关心你,处处替你着想,可你呢!怎么对她的,一点礼数都没有,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还不快过来,和你母亲道歉!” “母亲,呵呵呵。不好意思,陈康王,我的母亲只有一位,别人永远代替不了她的位置。纵使她不在了,在我心里,永远只有一位母亲。我不像陈康王这般薄情寡义,原配还未过世,就和她勾勾搭搭,纠缠不清。原配刚过世,就迫不及待的把她娶进门,我还真是佩服你!”周英嘴里说出来的话难听无比,瞬间让明氏脸上挂不住的低下头。 “逆子,逆子,早知道你一生下来,本王就应该掐死你!”省的现在站在他面前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来气他,陈康王满脸怒意的瞪着周英。这些年,明氏对周英的好,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想着日子久了,能让周英从心底接受明氏,可他错了,周英就是一块顽石,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 周英冷笑了一声,“不好意思,要让王爷失望了,我已经长这么大了。” 咳咳咳,陈康王重重的咳嗽几声,明氏焦急的抚拍他的后背,安慰道:“王爷,别动怒了,气坏了身子。英儿他还是个孩子,别和他一般见识,生他的气。”转头面向周英,柔声道:“英儿,你父王年纪大了,你就少说两句。” 自以为她有资格劝说话的明氏被周英忽视了,丝毫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抬脚往里走去。 陈康王气的追上前拍着周英的后背,“逆子,逆子,本王还没死呢,你就这般目中无人,本王若是有一天不再了,还有谁能管制的了你。”被周英气的胸口上下起伏,不由的弯下腰,扶着胸口,嘴巴微张,却是喘不上一口气来。一张铁青的脸,因着愤怒,狰狞的让明氏不忍直视。 唯有低头站在陈康王的身边轻抚他的后背,能让他尽快的缓解下来。一把握住明氏的玉手,陈康王严肃道:“这次参见丞相府的宴会,你帮英儿物色一位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年前就派人上门提亲,年后务必要尽快完婚,让他们成婚后搬出去住,省的整日在本王面前惹本王生气。” 明氏闻言,面色一把,低声道:“王爷,这怕是不行吧!妾身作为母亲,会给英儿想看合适的姑娘,只是亲事没这般着急吧!英儿对妾身本来就没好脸色,要是这般,怕是会更加记恨妾身。说妾身容不下他们夫妻,才会在王爷面前说话,让王爷您赶着他们离开。妾身绝对不能让王爷这般做,更伤了你们的父子之情!” “哼,逆子眼里哪里还有本王这个亲生父亲,没有也罢。本王给他找一位贤良淑德的媳妇让他成婚,也算对得起他和他母妃了。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本王愧对你和冉儿,等他们出府了,本王就会多补偿你们母子俩。别哭了,哭什么。”陈康王一想到周英刚才说的话,浑身的怒意就上来了。 身边的明氏陪伴他多年,把周英当着亲生儿子对待,可惜他就是一颗顽石,无法将他的心捂热,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离开陈康王府,去外面过日子。日子久了,或许他能明白明氏和他的好来。不能再让周英在陈康王府这棵大树下,不知道外面的人心险恶,若不是身在王府,他有什么嚣张的资格,敢和明氏这般无礼的说话,还不就是明氏心疼他从小失去了母亲。 这些年他自问没亏待过周英半点,陈康王拥着明氏,抚拍她的后背,“你受的委屈,本王都记在心上,会补偿你和冉儿,不哭了,小脸哭花了就不好看了。”情绪平缓下来,他就开始低声的哄着怀里的明氏。 这一幕被屏风后的周英看到,他没那么快离开,眼前陈康王抱着明氏的一幕,又让他想起嬷嬷和他说的话,母妃还在病榻上,身子虚弱,正需要人照顾的时候,陈康王身为她的夫君,却和明氏暗中私通,根本就忘记母妃的存在。如今好了,还想在他面前装好人,明氏亦是如此,这么多年,当着陈康王的面对他大度和善,背地里的事陈康王压根就不知道。 记得小时候和他说过一次,明氏的丫鬟虐待他,可陈康王什么态度,当着明氏的面给他一记狠狠的耳光,还让他跪下给明氏道歉。这件事一直深深的印刻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往后的日子,他学会自我保护,什么都不会去说,只希望能尽快长大,唯有长大,才能强大起来,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遇到顾廷菲,他心动了,那种想要保护人的欲望瞬间就上来了。起初在玲珑镇,她双手叉腰和李响辩解争论的小模样一直镌刻在脑海中。再到后来,马路上,她毫不犹豫的下马车,用匕首刺死疯癫的马儿的果敢坚毅,前些日子,她悠扬婉转的琴声,面对霍成斌的临危不惧,无一不让他心动。 不过程子墨说的没错,他目前还不能娶顾廷菲,不能把她带入陈康王府这般险恶的环境中,应该为她创造更好的环境才是,满怀激情的往前走去。 “二姑娘,你醒了。”春芬探着脑袋伸进去看看,却发现顾廷菲坐在床上,她激动的笑着走到床边。 一抬头,面对春芬的笑脸,顾廷菲的心情跟着好起来,点点头:“嗯。” “二姑娘,奴婢去给你打水去!”春芬一溜烟的跑的没影了,顾廷菲无奈的笑着摇头,是个做事的丫鬟。 用完早膳,春芬收拾碗筷,春珠神神秘秘的凑到顾廷菲跟前,“二姑娘,奴婢方才在厨房听说一件事。”她不知道顾廷菲想不想听,得问问她才知道。 厨房听说的事,顾廷菲眨巴眨巴眼睛,“有什么就说吧!” 春珠闻言,笑道:“得咧,二姑娘,那奴婢可就说了。丞相府来了请柬,要请大夫人他们去参见宴会,听说没有没让我们三房的去!”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生气和不满。 丞相府的请柬,请大房去,那是理所当然。毕竟顾廷珏和丞相嫡子李天博的婚期定下了,眼看着没有几日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丞相府突然下了请柬,让他们过府,说不定有什么事吧!他们三房就别跟着凑热闹,别人不请你去,自然就有不请你的道理,她无须生气。 再说丞相府她去了也没用,李东阳对父皇忠心耿耿有如何,现在还不是一样听霍太后的话。世间根本就没有什么纯臣,他们根本就信不过,只看谁能给他的权势更大,就听命谁的。说不定等将来弟弟亲政,掌握了权势,所有的人会对他惟命是从。人心太险恶了,尤其官场上的,哪一个不是人精。 春芬一听这话,就不高兴的嘟着嘴:“二姑娘,你说丞相府也太看不起人了,三房怎么了,他们不请我们,连二房都请了,太不像话了。” “春芬,真没看出来,你也会生气发脾气。”春珠笑着调侃她。 轻拍她的手背,春芬不悦道:“你别碰我,实在丞相府太气人了,仗着是丞相府,就可以这般看不起人。都是你,一大早就说这些不高兴的事给姑娘听,二姑娘,不请就不请,我们还不乐意去呢!外面那么冷,我们姑娘还是在屋里多暖暖身子,别和他们去瞎搀和。” 春珠被她这话说的愣住了,继而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附和的点头:“对,二姑娘,春芬说的没错,那是丞相府没眼光。你可别生气,有我和春芬陪着你在屋里暖身子,别出去了,太冷了。” 这两个丫头一唱一和就为了让她的心情好起来,其实她并没她们想象中的悲伤。她只是感慨世态炎凉、人心险恶罢了。“好,我听你们的!快忙你们的,等忙完了,你们再进来陪我说说话,我先去看看春巧。”顾廷菲起身抬脚往门外走去。 “对了,春珠,我让你打听霍府的事,有什么消息了吗?”突然想到什么,顾廷菲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春珠。 春珠先是一愣,再接着轻拍着脑门,羞愧道:“二姑娘,你看奴婢这记性,你要是不提起来,奴婢都忘记了。嘻嘻,二姑娘,你可别生气啊!” 顾廷菲:“。。。。。。” 第一百二十七章 请柬(三) 她知道春珠记性不好,可没想到前两天再三叮嘱她的事,这么快就忘记了。往后看来还不能指望春珠办事了,虽然快一些,可却没有下文,总要她开口问,才会说,时间长了未免受不了。对身边的丫鬟不能没要求,要让她们懂得长进,牢记自己的本分。 春珠迈着小碎步走到顾廷菲跟前,亲昵的拉扯她的衣袖,撒娇摇曳道:“二姑娘,对不住,奴婢脑子不好,忘记了。奴婢去厨房打听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我还问过守门的小厮,他也不知道,看来就是没消息。这不奴婢想着你没问,就忘记了。”记性不好,她知道是她的错。 伸出玉手戳着她的脑门,推开她,顾廷菲叹口气:“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去忙吧!” “那二姑娘,你不生奴婢的气了吧!”眼看顾廷菲要走,春珠急忙凑到她跟前询问起来,担心顾廷菲因此生气,她有些惶恐不安。顾廷菲可以说是定北侯府最好的主子了,从来不会打骂她们,更不会苛刻她们,这么好的主子去哪里找,她不能招惹顾廷菲的嫌弃,从临湘阁被赶出去。 瞧了一眼春珠,眼泪含在眼眶里,顾廷菲噗嗤抿嘴笑了一声,摆摆手:“不生气了,快去做你的事去。” 二姑娘笑了,就是不生她的气,往后一定要长记性,二姑娘问什么,就必须要有回应。春珠呵呵呵的笑着转身去帮春芬一起收拾桌上的碗筷,春芬无奈的瞪了她一眼,得亏她遇上好主子,否则指不定一顿怒骂,加上一顿痛打。 出了屋子,顾廷菲站在院子里,霍府什么动静都没有,不想惊动外界,也好。其实传出来,也不能立马就能抓到伤害霍成斌的凶手。与其如此,霍府必定在暗中排查,寻找凶手来的妥当。对她来说,算是件好事吧!这次的确她欠下程子墨一个天大的人情,也幸亏她遇上程子墨,要是换做其他人,或许不会帮她。 看来她得找个机会见一面程子墨,当面郑重其事的谢谢他。还有周英,他也帮了忙不是。周英倒是有趣,她若是记得没错,他听过是陈康王的嫡次子,他的兄长,陈康王的嫡长子周旋前年暴毙而亡。当时父皇还感慨万千,年纪轻轻就过世了。 再看到周英,她就想起来了。只是他们不可能知晓站在他们面前的并非定北侯府的顾廷菲,而是远嫁兰国的大公主周明菲的魂魄。这般匪夷所思的事,世人都不能接受吧! 等马成岗的身子好些,就能帮她去跑腿了。春珠帮她打探的事,只能一些小事,重要的事不能指望她。春巧的身子好的差不多,能下地了,至于马成岗,听他自己说,再有两三天也能好的七七八八。一切都在朝最好的方向发展,她笑着转身回屋。 邓嬷嬷看了一眼走过来的四姑娘顾婷娇,满脸的不高兴,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看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 侯府的姑娘都是美人胚子,顾婷娇长得一样出众,加上从小养在小窦氏的房里,浑身的气质自然不是其他庶女能比得了。“廷娇见过邓嬷嬷,母亲在屋里吗?”顾婷娇拉着邓嬷嬷的手轻声询问道。 回过神的邓嬷嬷点点头:“回四姑娘,三夫人在屋里。” “那麻烦嬷嬷进去通报一声,廷娇想见见母亲,和母亲说说话。”顾婷娇说话的声音中都带着委屈的哭腔,就她这样能见小窦氏吗?邓嬷嬷颇为为难,小窦氏那日也不知道和顾廷枫说了什么,走出来以后,就像变个人一样。最让她不放心的事,她没再去找顾明瑞,谈和离和送走顾廷菲两者选其一。 按理来说,她认识的小窦氏,既然说出来,绝对能做到。看来就是顾廷枫说的话改变了她的想法,可惜她没能进去,不知道他们母子俩到底说了些什么。这样也好,省的她花费口舌劝说小窦氏。心里总觉得隐隐的担忧,小窦氏该不会又有其他不该有的念头,这时候还是别让顾婷娇见她,刺激着她。 顾婷娇说话口无遮拦,邓嬷嬷皱着眉头:“四姑娘还是先回去吧,三夫人近来心情不好,你想必也知道了,二少爷受伤一事。” 身为母亲的小窦氏,怎么能高兴的起来,母子连心。这话听在顾婷娇的耳朵里,就变味了。邓嬷嬷分明在说,她不是小窦氏亲生的,比不上顾廷枫重要。就知道她就算从小养在小窦氏膝下,也不是正经的嫡女。谁让她投错胎,没托生在小窦氏的肚子里。 深呼吸几口气,顾婷娇盈盈开口:“嬷嬷,廷娇有重要的事要和母亲说,还烦劳嬷嬷进去通传一声。”从衣袖里掏出一锭银子塞进邓嬷嬷的手里,这样总行了吧! 却没想到邓嬷嬷脸色微变,将她塞进去的银子又往回塞到她手里,后退了两步,保持距离:“四姑娘,你还是回去吧!三夫人近来心情不好,你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想必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打搅她休息。” 是个明白人都能知道邓嬷嬷话里的意思,让顾婷娇赶紧离开。她心一横,咬牙在门口叫嚷起来:“母亲,娇儿有重要的事和母亲说,还请母亲原谅娇儿的无礼。对不住了,邓嬷嬷。”她伸手猝不及防的推了邓嬷嬷一把,转身推门进去。 待到邓嬷嬷回过神来,顾婷娇已然迈进去,朝躺在榻上休息的小窦氏走过去。“母亲,母亲,娇儿委屈,母亲。”顾婷娇朝榻上的小窦氏扑过来,其实小窦氏早就醒了,被门外她们俩的说话声吵着了。 邓嬷嬷狠狠的瞪着顾婷娇,四姑娘胆子也忒大了些,连她都敢动手。看来有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不是从小窦氏肚子生出来,在她身边养大也改变不了顾婷娇身上的特性,平时遮掩的再好,关键时刻,总会露出本性来。 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使得邓嬷嬷对顾婷娇百般厌恶。恨不得能将她从小窦氏身边狠狠的拖出去,教训一顿。可惜,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谁让顾婷娇是半个主子,况且小窦氏还没发话。 瞧着顾婷娇拿着手帕掩面擦拭的模样,小窦氏忍不住出声道:“怎么了,娇儿?谁欺负你了,告诉母亲。”说着接过她手里的丝帕替顾婷娇轻柔的擦拭眼泪。 这一举动让顾廷珏破涕为笑,“母亲,娇儿就知道您对我最好了,方才邓嬷嬷还拦着不让娇儿进来见到母亲。娇儿知道邓嬷嬷是为了让母亲好好歇息,母亲就别责怪她了。” 邓嬷嬷闻言,被她这话气的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顾婷娇敢情真的把自己当成三房的嫡女,小窦氏的亲生女儿,敢这般说话。小窦氏轻飘飘的看了邓嬷嬷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别和顾婷娇一般见识。 “行了,不说了,你还没告诉母亲,你委屈什么?”小窦氏耐着性子低声问道。 顾婷娇闻言,急忙蹲下身子,认真道:“母亲,娇儿不是替自己委屈,而是替我们三房委屈。丞相府送来请柬,只请了大房、二房,压根没把我们三房放在眼里。娇儿觉得不公平,怎么说,我们三房也是定北侯府嫡出,二房都被被邀请,何故三房不被邀请?” 她的话音刚落下,邓嬷嬷就在心里咯噔一下。小窦氏的目光瞬间落在邓嬷嬷的身上,沉声道:“娇儿说的可有此事?” “回三夫人的话,奴婢也是刚听说,想着您近来精神不济,准备晚些时候再告诉您,没成想,四姑娘急着跑过来,告诉您了。”邓嬷嬷讪讪的笑着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她恨不得一把掐死顾婷娇这个多嘴的丫头。 转过身的顾婷娇冷声道:“邓嬷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是有轻重缓急,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能晚一些告诉母亲。应该在你知道的第一时间就告知母亲才是,丞相府无视三房,你的眼里不能无视母亲。”一张嘴竟然把邓嬷嬷和丞相府扯到一起去,邓嬷嬷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好了,别说了,我这头疼的厉害。”小窦氏出声替邓嬷嬷解了围。 顾婷娇吐了吐舌头,“对不起,母亲,娇儿一时情急,胡乱说了几句,希望你别记在心上。只是母亲,娇儿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 “哦,你说的,不能就这么算了,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小窦氏话锋一转,把话题抛给顾婷娇。 顾婷娇面露难色,摇摇头:“这个,娇儿还没想好,还是让母亲拿主意,或者等父亲回府,和他一起商量。反正娇儿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让丞相府无视我们三房的存在!”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今日还真是让邓嬷嬷刮目相看,顾婷娇有这等的口才。 丞相府给定北侯府送来请柬,给大房和二房,唯独没有三房。这的确奇怪,其中到底因为什么?小窦氏眼前不自觉的浮现顾廷菲的身影,会和她有关系吗?不应该,顾廷菲被礼部侍郎林立志亲自送回府,解除了两府的姻亲关系。原先林夫人上门和老太君说好,让顾廷菲给林平宇陪葬一事作罢了。 还被林立志认为义女,不应该出在顾廷菲身上。那就是顾明瑞,在朝中得罪了丞相,借此宴会,丞相府想敲打顾明瑞。小窦氏一时之间不确定接下来该怎么做,唯有等待顾明瑞回府。和他一起商量商量,再绝对怎么应对。纵使心里对顾明瑞有怨气,也因为顾廷枫的一番话,让她慢慢开解了。很多事,只在一念之间,你只要想开了,心里就解脱了。 “好孩子,母亲知道你的孝心,你且回去,此事你就别管了。”在看了一眼,蹲在她榻前的顾廷珏,小窦氏亲昵的拍着她的手背,示意她离开。 这出乎顾婷娇的意外,她一点也不想离开。“母亲,要不然我们去找老太君,父亲是她最宠爱的儿子,她老人家肯定有办法。”顾婷娇随口又说出一个想法,小窦氏对她有些厌烦了,朝邓嬷嬷使了眼色。 邓嬷嬷走到顾婷娇身边,伸手作势请她离开。顾婷娇噘着嘴:“那好吧,母亲,娇儿就先退下了。”内心百般不情愿,不过这次的事能让邓嬷嬷受到小窦氏的责罚,似乎也不错。而且她在小窦氏面前哭诉,表现出来,她是真心实意为三房着想。 想来顾廷菲应该得到消息了,她却坐以待毙,不为三房考虑。小窦氏是三房的当家主母,在她的庇护下,日子才过的舒坦。不像顾廷菲,刚被林立志送回府,没几天好生的日子,又不安分的撺掇顾廷枫带她出府。 结果证明她就是一个祸害,顾廷枫从马车上摔下来,浑身受伤,反观顾廷菲,毫发无损。难怪小窦氏刚才的脸色难看无比,顾婷娇自觉比顾廷菲高一等,心情舒展开来,准备提起裙角跨出门槛。 “春芝见过邓嬷嬷,三夫人在屋里吗?”万氏身边的大丫鬟春芝笑盈盈的走过来,屈膝给邓嬷嬷行礼。 “三夫人在屋里,快起来吧!”邓嬷嬷笑脸相迎,无事不登三宝殿,向来大房和三房不亲密,春芝突然来了,必有要事。 春芝闻言,笑了笑,又对顾婷娇福了福身子。紧接着春芝跨进去,笑着走到小窦氏跟前,“三夫人,大夫人让奴婢给您送丞相府的请柬。”恭敬的从衣袖里掏出金色的请柬递到小窦氏跟前。 第一百二十八章 请柬(四)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邓嬷嬷和顾婷娇听到。邓嬷嬷嘴角微微一抽,在心里哼了声,这下看顾婷娇怎么收场,刚才在小窦氏跟前装腔作势的一番诉苦,连她也敢编排,往后看她怎么得意?就这么点事也值得她跑到小窦氏跟前哭诉,还不忘记给她穿小鞋,你说邓嬷嬷对顾婷娇能不怨恨吗? “邓嬷嬷,快进来给春芝赏钱。”小窦氏含笑着接过请柬,朝门口没走远的邓嬷嬷喊起来。 “是,三夫人。”邓嬷嬷急忙回头应了声,把顾婷娇扔在一旁,她有腿有脚,想走想留就看她自己的了。抬脚加快步伐走进去,将一锭银子塞进春芝手里,邓嬷嬷却反手被春芝推了回来。 只见她朝小窦氏福了福身子,甜声道:“三夫人,多谢您的好意,不过这是奴婢份内的事,不能收您的赏钱。那没什么事,奴婢就先行告退了。”不该她拿的赏钱一分都不能拿,她是万氏身边的大丫鬟,应该知道分寸。 顾婷娇欣喜的跑回到小窦氏跟前,笑盈盈道:“母亲,这下就太好了,丞相府也请了我们三房,都是托母亲的福。”亏她能说的出来,邓嬷嬷在心理将顾婷娇骂了一通,眼见她坐在榻前,身后亲昵的挽着小窦氏,她就别开脸,不去看。 小窦氏亲昵的点着她的鼻尖,“你是三房的姑娘,下次别听下人们胡说,就一惊一乍的,你看,请柬不是送到了吗?” 吐了吐舌头,顾婷娇淡淡的笑着,转念一想,“母亲,娇儿觉得兴许大伯母忘记了,送的有些晚,也不知道大伯母真忘记还是故意的?娇儿没别的意思,娇儿是希望母亲多长几个心眼,大伯母因着二姐姐得罪永安侯府的事,对我们三房多有不满。”趁机在小窦氏跟前给顾廷菲穿小鞋,看她得意! 万氏之所以现在才送来,不用顾婷娇提醒,小窦氏也会多想。万氏迟迟没有将丞相府的请柬送给三房,二房的请柬她倒是送的勤快,为何不能三房和二房一起送?其中少不了顾婷娇说的,万氏对三房有成见。 定北侯府都传疯了,丞相府看不起三房,没给三房请柬,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来把请柬送来。小窦氏冷眼看了一眼金色的请柬,随手拿了起来,打开一看,眉头紧蹙,抬头看了一眼边上的顾婷娇。 顾家的姑娘都是极好的,个个出落的亭亭玉立,尤其顾廷珏,若是她长相不出众,没有才情,丞相府怎么可能遵守当年老侯爷定下的亲事,替长子李天博迎娶顾廷珏。就算李天博的身子虚弱,可他身为丞相府的嫡子,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偏偏非顾廷珏不可。 顾婷娇从小养在她房中,毕竟一手带大,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小窦氏放下金色的请柬,反手握着顾婷娇温暖的小手,柔声道:“好孩子,母亲知道你的孝心,邓嬷嬷,去带四姑娘去库房挑件镯子戴戴。” “多谢母亲,娇儿多谢母亲。”顾婷娇闻言,急忙起身给小窦氏行礼。 被小窦氏拉倒身边继续坐下,轻抚她柔软的发丝,小窦氏这辈子只有顾廷枫一个儿子,和他的关系说不上亲密。顾婷娇养在身边,小嘴甜的讨人欢喜。那些首饰不过是个死物,她不年轻了,也用不上那些。虽说有些要留给顾廷枫的媳妇,可顾婷娇也不能不赏赐。 想到这,小窦氏不由的又瞥了一眼金色的请柬,轻拍着顾婷娇的手背,催促着她和邓嬷嬷一起离开。 半晌邓嬷嬷不情不愿的回来,“三夫人,奴婢有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小窦氏抚摸着金色的请柬,头也没抬就径直道:“你呀,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和我这般生分了。有什么话,你尽管说。”今日邓嬷嬷想必因为她对顾婷娇的态度让她不高兴了,才会这般。 想想也是,邓嬷嬷一把年纪了,还和顾婷娇一个小姑娘较真。小窦氏嘴角勾起一抹灿然的弧度,不过正是因为邓嬷嬷恩怨分明,她才能在她身边留这么多年,不被她嫌弃,成为她最贴心的仆人。 邓嬷嬷互相捏着手掌,略一沉吟;“三夫人,既然你这般说,那奴婢就有话直说,四姑娘性子急躁,这次的事,幸亏大夫人及时派人将请柬送来。要是你在她的怂恿下,找到老爷,去大房闹事,怕是最后吃亏的是我们三房。奴婢不是说四姑娘不好,而是她的心性过于急躁。 再者奴婢觉得府上传的沸沸扬扬,除了四姑娘之外,二姑娘想必也知道了。却没见着二姑娘有所行动,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奴婢只希望三夫人日后能多管教四姑娘。”也只有小窦氏能管教的了顾婷娇,私下里,她听说了,王姨娘对顾婷娇言听计从,怕是改变不了什么。 小窦氏闻言,摆摆手:“这些我都知道,不就是还让她去库房挑收拾了嘛!你就别放在心上,斤斤计较了。你过来,看看请柬上写的什么?”一个眼神过去,示意邓嬷嬷打开金色的请柬看一看。 邓嬷嬷在小窦氏的注视下,缓缓的走到桌前,拿起金色的请柬,打开看了起来。她跟在小窦氏身边多年,多少认识一些字。蓦得,放下金色的请柬,脸色大变,道:“三夫人,这请柬上它只请了您和二少爷、二姑娘一起去丞相府,没有三少爷和四姑娘?” 这个时候邓嬷嬷恍然大悟,方才小窦氏让她带顾婷娇去库房挑首饰,那是对她的弥补,可这似乎也轮不到小窦氏来做!分明丞相府没请顾婷娇和顾廷进,那是丞相府的决定,与他们无关。 “三夫人,纵使这般,您也不能宠着四姑娘,娇惯着她的性子。”邓嬷嬷不悦的出声。 “嬷嬷,你的心思我都明白,我只有分寸。等用过晚膳,你就去告诉二少爷和二公子,还有三日,让他们准备准备。”小窦氏嘴角噙着笑,顾廷枫的脸上鼻青脸肿,也不知道能不能尽快的消肿。 被丞相府邀请参加宴会的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顾廷枫去多结交一些贵族公子,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坏事。至于顾廷菲,怕是因着她成了林立志的义女,才会被丞相府邀请。顾廷进和顾婷娇是三房庶出的子女,没什么特别的身份,当然不会被邀请了。 顾明瑞眯着眼,拿着桌上的请柬,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果然如小窦氏说的,只让她带顾廷枫和顾廷菲兄妹俩一起去,压根就没提到顾廷进和顾婷娇。他放下请柬,认真道:“夫人,既然丞相府让你带廷枫和廷菲一起去,那就劳烦你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想为顾廷进和顾婷娇出头了,小窦氏满意的点点头:“好,老爷,妾身知道了。天色不早了,老爷还是早些回屋歇息吧!” 一回府,就见小窦氏院子的小厮守在门口,说有要事见他。顾明瑞一路上提心吊胆,担心小窦氏又和他提起送走顾廷菲和自请下堂,两者选其一。他真的害怕呀,不愿意后院中的事传出去,影响他在朝堂上的地位。况且男子在外都好面子,内帷不修传了出去,谁的脸上都无光。 却不曾想到,小窦氏没和他提起糟心的事,而是告诉他丞相府请柬一事,这让他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慢慢落地了。紧接着小窦氏就将他赶了出去,走出院子,顾明瑞才缓过神来,这也是他的院子。小窦氏八成不愿意陪他,才会赶他离开,算了,那他就去连姨娘的院子。 本来想着好好安慰小窦氏,哄哄她,现在是她不给机会,怨不得顾明瑞了。这样顾明瑞心安理得的去连姨娘的院子。邓嬷嬷使眼色让小窦氏将顾明瑞留下来,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和,这个道理,小窦氏不应该不清楚。再看了一眼小窦氏的脸色,有些话就憋在心里不去说了。 春珠将手放在顾廷菲面前来回晃了晃,迟疑道:“二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有没有听奴婢说话?” 一把拉开春珠的手,顾廷菲含笑着:“当然听你在说话,不就是说丞相府请了三房参加宴会,母亲、二哥还有我三哥人嘛!” 春珠和春芬对视了一眼,顾廷菲分明在走神,却能将她方才说的话听进去,也是神了,让她无言以对。“二姑娘,之前还说丞相府看不起三房,没请我们,结果却是大夫人压着请柬,送晚了,太过分了。”春珠不满的噘嘴念叨起来。 “春珠,主子们的事岂是我们下人能议论的,二姑娘,你赶紧教训教训春珠,省的她下次不长记性,胡说八道。”春芬对春珠方才说的话特别不满意,恳求的盯着顾廷菲。 春珠闻言,急忙解释道:“二姑娘,你别听春芬胡说,我也只是在二姑娘面前说说而已,出去我也不会胡说。我又不傻,知道分寸,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说完还朝春芬吐了吐舌头,把春芬气的伸手拍了她一掌,她在为春珠好,提醒她谨言慎行,小心祸从口出,连累顾廷菲。 她倒好,一张嘴就把她气得半死。春芬和春珠两人互相对打起来,当然皮闹着玩。顾廷菲也赖得劝慰她们,认真的低头把玩手中的茶盏,丞相府这是何用意?请了大房的庶女顾廷燕,二房没有庶出的子女,只有嫡女顾廷露,请她们那是理所当然,没什么可疑。 到了三房这,就不对劲了,按理来说,要么都请嫡出,要是连庶出一起请,结果她在之内。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一味接受,不是吗?这种感觉让她喘不过气来,春珠这时才意识到顾廷菲的脸色不好看,急忙捂住嘴,示意春芬看顾廷菲。 “你们都下去吧,我想早些歇息了。”顾廷菲出声赶她们离开。 出了屋子,春芬起先道:“都怨你,我早就说过你多少次,在二姑娘面前说话注意些,别以为二姑娘宠着我们,就说话口无遮拦,没大没小。小心有一日传到三夫人耳中,有你好受的了。” “哎呀,好姐姐,我知道错了,你就别念叨我了,我的脑仁嗡嗡嗡的疼的厉害。等明日二姑娘心情好一些,我和她认错便是了。我们早些回屋歇着吧!”春珠撒娇的缠着春芬的手臂,两人相视一笑,离开了。 连姨娘上身一件玫瑰紫缎子水红锦袄,绣了繁密的花纹,衣襟上皆镶真珠翠领,外罩金边琵琶襟外袄,系一条粉霞锦绶藕丝缎裙,整个人恰如一枝笑迎春风的艳艳碧桃,十分娇艳。迎春髻上一支金丝八宝攒珠钗闪耀夺目,另点缀珠翠无数,一团珠光宝气。 秀丽的黑发披散下来,映着如雪的皮肤,一双凤目静静的凝视顾明瑞,在烛火的映衬下,美目之中流光溢彩,顾明瑞被这样一双眼眸看得,几乎三魂七魄都要被她勾走了。伸手就准备把她扑倒,被连姨娘一把推开了,娇嗔道:“老爷,妾身有事要说。” 在这火急火燎的时候,连姨娘还有话要说,顾明瑞瞬间心情不美好。刚才小窦氏那里受气,准备好好宠着连姨娘。却不曾想到女人的事真多,顾明瑞坐直了身子,竖起耳朵,洗耳恭听。 连姨娘娇羞的凑到他跟前,趴在他胸前,亲昵的把玩着他的手臂,轻声道:“老爷,妾身听说丞相府送来了请柬,请了三夫人、二少爷还有廷菲去!” 这事这么快就传到连姨娘的耳朵里,顾明瑞闭着眼睛哼了声,算是回答了连姨娘。连姨娘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道:“老爷,是这样的,妾身想着二少爷的伤还没好全,怕是不能去参见宴会。想着能不能和夫人商量让廷进代替二少爷去!” 顾廷进再糊涂,不听她的话,也还是她的亲生儿子,母亲的怎么可能不替自己的儿子谋划。 第一百二十九章 扼杀摇篮 “老爷,妾身也只是觉得这次的机会不能浪费了,要不是二少爷受伤,妾身也不会想着让廷进代替他去丞相府。妾身没别的意思,老爷别胡乱猜想。”连姨娘小心翼翼的看着闭着眼睛的顾明瑞。 四目相对,顾明瑞眼前浮现了小窦氏的身影,推了连姨娘,分明不赞同连姨娘刚才的提议。 “老爷,你生气了?”连姨娘向前倾去身子,靠着顾明瑞越来越近。顾明瑞反手推了她一把,“其他的事情都能依着你,唯独这件事不行!”神情严肃的告诉连姨娘,让她死了这条心。 连姨娘不满的撅起嘴反驳道:“老爷,为什么,这件事不能依妾身,二少爷他不能去,难道还不能把这次的机会让给廷进。妾身知道廷进是庶子,不应该有这些想法,可廷菲都能被丞相府邀请了,廷进是她嫡亲的兄长,想来也没什么问题。老爷,你就帮帮廷进,让他去见见世面,好不好嘛!” 上下摇晃着顾明瑞的手臂,整个人的身子都快贴到她身上。女子散发出来的幽香让顾明瑞有些迷糊,飞快的将连姨娘扑倒在床,“这件事稍后再议。”他现在没心情和连姨娘说这么正经的事,得先让他满足了再说。 连姨娘咯吱笑了起来,娇羞的朝顾明瑞抛着媚眼,娇嗔道:“好,妾身就听老爷的,任凭老爷处置。” 翌日清晨,等连姨娘醒来,身边早就没有温度,大手一挥,顾明瑞不是何时已然离开。想到昨晚提起的事,她赶紧找来丫鬟,一番忙碌,她吃了两口稀粥,就放下,让丫鬟搀扶着她起身去见小窦氏。 顾明瑞之所以急冲冲的离开连姨娘的屋里,那是他不愿意让顾廷进代替顾廷枫去参见丞相府的宴会。一来不愿意开罪小窦氏,他和小窦氏两人的关系还处于缓和状态。二来为了顾廷进好,他既然没被丞相府邀请,不请自来的客人,丞相府八成不欢迎,还有那么多的富家公子、姑娘们都在,若是被他们知晓,且嘲笑顾廷进一番,怕是他脸上挂不住。 春珠笑着掀开顾廷菲的纱帘,“二姑娘,你醒了,春巧在外面等着呢!” 春巧,她怎么来了,身子不是还没能下地,顾廷菲闻言,哎呀一声,急急忙忙的拿起一件披风,穿上绣花鞋去见她。 “奴婢见过二姑娘。”春巧见顾廷菲出来,急忙俯身给她请安。 被顾廷菲一拉进屋,劈头盖脸的训斥道:“外面这么冷的天,你出来做什么?大夫说的话你都忘记了不是?莫非你想留下后患不成,快听话,回屋躺着歇息,等你身子好全了,再来伺候我也不迟。再说,现在有春珠她们伺候我,你就安心的养伤,其他就别想了。”并不是她要说春巧,而是春巧怎么一点不懂事,这么大的人还让她操心。 春巧一直低着头,没抬头看顾廷菲。春珠察觉到不对劲,轻拍着顾廷菲的手臂,用眼神示意她看春巧,别说了。 这才让顾廷菲意识到,刚才她说的话有些重了。亲昵的拉着春巧坐在床边,春珠很识趣的关门退下。顾廷菲抬手擦拭春巧的眼泪,柔声道:“哭什么,你这丫头,一大早就不让我省心,是不是?” “不是的,不是的,二姑娘,奴婢想着身子好的七七八八了,也应该来伺候你了,不能再床上继续躺下去了。”春巧紧张的解释起来,双手还不停的缠绕着丝帕。 顾廷菲眸光微闪,“莫不是什么人和你说了什么?” 春巧下意识的抬起头,直摆手:“没有,没有,二姑娘,没人和奴婢说什么,你别乱猜,真的没有,二姑娘。” 就春巧现在这副样子,脸上根本就遮掩不住,她刚才应该猜对了,有人和春巧说过什么,才会使得春巧这般的惊慌。至于谁,她不需要从春巧嘴里说出来,也能猜到,顾廷菲嘴角微弯,“春巧,你是我身边的丫鬟,无人能替代的了你。春珠和春芬现在暂时代替你在我身边伺候,可在我心里,你和我在玲珑镇的三年,我都记着,等你身子好了,再来伺候我也不迟。 你的身子因着我受伤,我不能让你身子没好全就来伺候我。我心中有愧,春巧,别人的话只能听听,不能当真,很多事,你要学会自己去判断是非,再作出自己的决定。春巧,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春巧是她在玲珑镇最亲近的人,她不希望看到春巧闷闷不乐,愁容满面。 被顾廷菲这么一开导,得到她确切的想法,春巧的内心安定了许多,没过一会,就走了。顾廷菲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许久才回过神来,将春珠叫了进来,问问看,谁来过她的院子去见春巧。 春珠略一思忖,答道:“二姑娘,春巧她娘昨天下午来了一会。” 春巧她娘,顾廷菲挥挥手,示意春珠下去。起身站到窗口,人活在世上,终究逃不过这些俗事的烦恼。不管身在皇宫,还有平常百姓人家,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勾心斗角。她得慢慢习惯才是,目光又飘向春巧的院子。 丞相府的请柬大房和二房早就收到了,三房却在昨天才收到,其中必定少不了万氏的手笔。她就故意将三房的请柬扣下了,想看看三房闹腾,再将请柬送来。真是打的好算盘,不得不说,她得罪永安侯府,也间接得罪了万氏,这越发的激励顾廷菲要强大起来,才能自保。 另外此去丞相府参见宴会,她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能出半点差错。说不定万氏和永安侯府正等着看她的笑话呢,还有霍成斌,只要他没死就行,霍府只会暗中查探,不会明目张胆的搜查凶手,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顾廷科兴奋的拍着手,“母亲,您这招真是高明。将三房闹得人心惶惶之际,您再让春芝将丞相府的请柬送过去。儿子可听说了,四妹妹去了三婶的屋里,替三房抱不平,还想着找丞相府的麻烦,真是笑话,就她一个庶女,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真是不知分寸。” 毫不掩饰对万氏的夸奖,眼中闪着激动的亮光。顾廷科这次可算是出了这口恶气,他就是不愿意看到三房得势,尤其顾廷菲。这次算是对三房一个小小的告诫,让他们往后收敛些,别那般长猖狂。小窦氏应该能猜到万氏此举为何,就是在惩罚顾廷菲,谁让她也是三房的人。 偏偏顾明瑞还袒护着她,不能直接惩罚顾廷菲,三房就代替她成为顾廷科、万氏报复的对象。越想顾廷科越是激动,走到万氏身边,亲昵的捏着她的肩膀,替她捶捶后背。 反手拍着顾廷科的手臂,万氏盈盈一笑,“你这孩子,行了行了,快过来坐下,不用你动手,待会自有丫鬟来。”她的宝贝儿子可不能做这些丫鬟做的事,有失他的身份,一把将顾廷科拉到身边坐下。 “好,就听母亲的,谁让母亲最心疼儿子。”顾廷科不忘记撒娇的朝万氏眨眨眼,的确在定北侯府,自有万氏对她最好了,谁让她是万氏嫡亲的儿子呢! 万氏嘴角噙着笑,“你呀,就这张嘴甜。珏儿若是有你一半,我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替她担心呢!”话锋一转提到顾廷珏,瞬间万氏脸上的笑意全无,取而代之是满面愁容。 “母亲,好好的提起珏儿做什么,珏儿知书达理,你别替她担心,她不会被人欺负了去。丞相府那李天博就是一个病秧子,他能娶到珏儿,那是丞相府的福气。他们理应好好对珏儿才是,母亲,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顾廷科不满的开解万氏,现在再说高兴的事,扯到顾廷珏做什么。 万氏狠厉的剜了他一眼,“刚才还夸你懂事,这会你就得意忘形了。怎么说话呢,李公子马上就是你妹夫了,往后这些话不许胡说,传出去让人笑话。”伸手敲打着顾廷科的脑袋,提醒他长记性。 下手不疼,但有这举动,足以让顾廷科不高兴,扯了扯嘴角:“知道了,母亲,我不提就是了。但我不提,不代表别人不说,李天博就是个病秧子,我如花似玉、知书达理的妹妹能嫁到丞相府,那真的是丞相府的福气,他们应该心存感激才是。”说完顾廷科识趣的捂住嘴,不说了,闭嘴还不行嘛! “这次去丞相府,我估计丞相夫人必定会单独见见你妹妹,你身为兄长,必须时时刻刻守护着珏儿,也让丞相夫人对你刮目相看。你仕途上的事,就有着落了。让你好好读书,你不听,现在好了,高不成低不就,往后怎么得了。这次你在丞相夫人面前好生表现,等珏儿嫁过去,让她提提,最好能让丞相给你在六部找个职位,也好安定下来。”万氏嘴角微扬,直勾勾的盯着顾廷科提醒他。 这次丞相府的宴会没那么简单,趁着机会,他多表现表现,将来少不了有他的好处。顾廷科刚才的话其实说的没错,万氏嘴上不让他胡说,心底却很认同。李天博身子虚弱,常年卧床静养,她的女儿顾廷珏如花似玉、知书达理、贤惠聪颖,嫁到丞相府做李天博的媳妇,那是丞相府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说起来也怨恨老侯爷,他和林太傅关系好,何必拿她的女儿做人情,定下两府的亲事。换个角度想,老侯爷高瞻远瞩,知道丞相前途不可限量,如今成了当朝丞相,手握重权,只需要他一句话,就能替顾廷科找到一个好差事。 这些事,她不是没和顾明诚提过,可只要她一开口,顾明诚就不耐烦了。与其和顾明诚浪费口舌,不如花时间叮嘱顾廷科。 “嗯,母亲,儿子记下了,只是这次二弟怕是去不成了,他脸上可还有伤呢!”顾廷科幸灾乐祸的比划着脸。 万氏勾唇冷笑,那是小窦氏的报应,顾廷枫活该。谁让他和顾廷菲那死丫头走的近了,和她在一起,总会倒霉,沾染霉气。母子俩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端起桌上的茶盏抿嘴喝了起来。 王姨娘心疼道:“小姑奶奶,你就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那可是老爷送给你的宝贝,不能摔碎了,那都是钱啊!丞相府不请你去,那是他们没眼光,别生气了,快听姨娘的话,坐下歇歇。”走到顾婷娇身边,趁机夺过她手中高举的白色瓷瓶,轻轻放在桌上。 转身抚拍她的手背,拉着她坐下。顾婷娇不满的撇嘴,撒娇道:“姨娘,凭什么,顾廷菲是庶女,丞相府就请了她,不请我去,往后我在府上还有什么脸面,下人们怎么在背后议论我?不行,姨娘,我一定要想办法,让顾廷菲去不成!” 王姨娘吓得急忙堵住她的嘴,“娇儿,不许胡说,小姑奶奶,小心祸从口中。” “姨娘,怕什么,只有我们两人,你是我的亲姨娘,还能向着外人不成。只要顾廷菲去不成,说不定我就能代替她去丞相府了,不是吗?”顾婷娇狡黠的眨着大眼睛,似乎能看到她出现在丞相府的那一刻,内心无比的欢欣雀跃。 小窦氏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连姨娘,神色淡淡道:“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连姨娘心里咯噔一跳,想着她怕是生气了,转念一想,生气就生气,反正顾明瑞默许了,小窦氏还能不听话不成。“夫人,老爷说二少爷身子不适,不宜出府,所以这回就让廷进代替他去丞相府。”连姨娘大着胆子又说了一遍。 邓嬷嬷恨不得跑过去,给连姨娘一记响亮的耳光,让她看清楚,在她面前的可是顾廷枫的亲生母亲,顾廷枫怎么受伤,还不是因为连姨娘生出来的好女儿顾廷菲,现在她还有脸说让她儿子顾廷进代替顾廷枫去丞相府。 第一百三十章 颠倒黑白 敢情好事都让她的一双儿女占全了,呸,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莫非顾廷菲早就知道丞相府要有宴会,邀请顾廷枫,所以她才会央求顾廷枫带她出府,故意让顾廷枫受伤了,她却毫发无损的回府了。就是为了给她的兄长顾廷进准备机会去丞相府,如此一想,邓嬷嬷越发觉得后背生寒。 “夫人,原本妾身想着二少爷纵然身子不适,去不了,也不能让廷进代替他去。可老爷却说,廷菲是庶女,既然她能去得,廷进就能去得。所以妾身才大着胆子来找夫人商议,想得到夫人的首肯。”连姨娘知道小窦氏不愿意,故意说这番话,要以她的名义,小窦氏更是生气,换成顾明瑞,小窦氏就算再有怨气,也不会发泄在她头上。 邓嬷嬷紧张的看着小窦氏,她面无表情的坐着,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脑袋上涌,她听到了什么,哈哈哈哈,此刻她根本就笑不出来。顾明瑞真是好样的,她没有坚持让顾明瑞送走顾廷菲,现在反而让连姨娘母子得寸进尺了。想要代替顾廷枫去参见丞相府的宴会,也亏得顾明瑞想的出来。 觉得喉咙里的血腥气实在咽不下去了,猛地咳嗽了两声,伸手放在眼前一瞧,掌心里有鲜红的血沫子,邓嬷嬷吓得脸色一白,呢喃道:“三夫人,您没事吧!” 柔柔一笑,小窦氏将手掌紧握,淡声道:“我没事,连姨娘,既然老爷说的,那为何要来找我?”天知道,她用尽多大的力气克制自己,没朝连姨娘发火。 “夫人,您是三房的当家主母,老爷说了,也总得来让您知晓,不成!”连姨娘讪讪的笑道。 小窦氏笑了一声,笑声很轻,却像惊雷一样砸在连姨娘的心坎上,转头将手边的茶盏抄手仍在她的头上,热茶浇了连姨娘一脸,额头被茶杯砸的青肿起来。连姨娘一时之间被砸懵了,捂着头后悔了两步,小窦氏这是生气,不答应了? “既然你知道我是三房的当家主母,连姨娘,那我就告诉你,纵使廷枫不去丞相府,也轮不到廷进,他是庶子且不说,丞相府对于不请自来的客人,你说会热情招待吗?我劝你赶紧断了这念头,赶紧回去吧!”小窦氏能耐着性子没让邓嬷嬷将她拉出去痛打一顿就算是轻的了。 若是连姨娘识趣,就赶紧从她面前消失,省的她发起火来,谁都拦不住!连姨娘咬紧牙关,既然来了,就一定要达到目的。“夫人,您生气,发泄在妾身身上,妾身没有半句怨言。可这是老爷的想法,妾身也只是负责传话而已。夫人这般不讲情面,莫非不把老爷放在眼里!”连姨娘紧紧的质问道。 “呵呵呵,连姨娘,你也知道你只是负责传话而已,有本事,你让老爷亲自来跟我说。”小窦氏满脸的不屑,用热茶浇连姨娘一脸,那是轻的了。 额头上嗡嗡嗡疼的厉害,连姨娘半寸长的指甲掐进手掌心,偏偏小窦氏还说出这番话来。可恶至极,到底谁给她的权利,不让顾廷进代替顾廷枫去丞相府? 春珠急急忙忙的推门跑进来,“二姑娘,二姑娘,大事不好了,二姑娘。”四处在屋里找寻顾廷菲的身影,发现她正坐在桌前绣花。飞快的跑过去,紧张道:“二姑娘,别绣花了。” 轻轻的笑了声,顾廷菲将手中的针线放下来,抬头直视他:“你呀,一惊一乍的把我吓得不轻,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瞧你的脸色,不能冷静一些。” 也亏顾廷菲说的出口,让她冷静,待会等她知道,怕是也和她一样冷静不下来。春珠没工夫和她解释,直接道:“二姑娘,三夫人将连姨娘拉倒院子里,让邓嬷嬷等人打她了。”身为连姨娘的亲生女儿,顾廷菲知道她的姨娘被人打了,肯定会焦急万分。 没有她想象中的焦急,有的只是平静。顾廷菲神色微变,扯了扯嘴角:“这是长辈们的事,你告诉我做什么?再说,既是母亲的决定,必定有她的理由。想来姨娘触碰到她的底线了,才会挨打。就算你告诉我,又能如何?我难不成还能改变母亲的心意不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母亲并不喜欢我。我若是去替姨娘求情,说不定会让母亲更加生气,从而加重对姨娘的责罚,你说是不是?” 边说边眨着闪亮的大眼睛,不得不说顾廷菲说的很有道理。原本急躁的春珠被她这般一说,心情瞬间安静下来。“只是二姑娘,三少爷他……”春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来人打断了。 顾廷进气急败坏的冲到顾廷菲跟前,恨不得掐着她的脖子,教训一顿。“你还有没有半点人性,挨打的可是我们嫡亲的姨娘。你倒好,非但不关心,还说风凉话。姨娘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换来的就是你的冷嘲热讽。顾廷菲,你真是好样的!”紧捏着拳头,克制脾气不去打顾廷菲。 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顾廷进,顾廷菲勾唇:“原来是三哥,不知道三哥原来这么孝顺姨娘。既然如此,那三哥找我做什么,直接去求母亲便是。”若是真有孝心,跑来找她做什么,顾廷进跑来找她,那是找错人了。 纵使连姨娘被责罚,那也是她咎由自取。就她对小窦氏的了解来看,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想来必定有什么事,让她不满罢了。连姨娘深得顾明瑞的宠爱,小窦氏不是不清楚,她深谙此事,却仍然能对连姨娘下手,怕是真的被连姨娘刺激到了,她就别去添堵了。 “顾廷菲,你没人性,早知道当初姨娘把你一生下来,我就应该掐死你,也不至于落到现在你不管不顾姨娘!”顾廷进咬牙切齿恨恨道。 春珠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三少爷的脾气最坏了,府上谁都知道,不能惹着他,小心被他记恨上,那就遭殃了。 “三哥,真是不好意思,你知道的有些晚,行了,我还要接着绣花,你走吧!”顾廷菲没闲工夫搭理他,急忙催促他离开。眼见顾廷菲拿起桌上的针线,继续绣花,顾廷进气的火冒三丈,大手将针线扫落在地,还用脚狠狠的踩了几脚。 这下轮到顾廷菲不满了,冷声道:“顾廷进,你这是做什么,就算你是我三哥,也不能在我的屋里肆意胡来。你可别忘了,我还是林大人的义女,三哥若是不知道分寸,往后会害了你自己。” 作为亲妹妹,她好心好意的提醒顾廷进,他反倒拎不清。在她面前表现出孝子的模样,有本事自己去小窦氏的屋里替连姨娘求情,何必来找她。笑话,以为她那么傻,会被他当枪使吗? “你,你,你。。。。。。顾廷菲,你别以为你是林大人的义女,就能在我的面前逞能,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总是我的亲妹妹。如今姨娘受难,你无动于衷,你就不担心落下薄情寡恩的骂名吗?顾廷菲,姑娘家最重要的就是闺名,你若是这般冷血无情,将来谁敢娶你?我告诉你,你今日若是不去替姨娘求情,到时候,我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破坏你的亲事,让你这辈子一人孤独终老。”顾廷进气的头顶直冒烟,说出这番口不择言的话,顾廷菲应该会对他妥协。 谁知下一秒,顾廷菲竟然鼓起掌来,伴随着啪啪啪的鼓掌声,顾廷菲嘴角噙着笑:“若是这般,我还得多谢三哥成全我了。” 这话什么意思,顾廷菲莫不是疯了,满嘴说胡话。顾廷进想着顾廷菲是快顽石,他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就另外想办法,别在临湘阁耽误时间。但放眼整个定北侯府,除了顾廷菲,就是顾明瑞能帮助连姨娘了。偏偏顾明瑞去了衙门,这个时辰他跑去衙门,一来一回太浪费时间了,也只有来找顾廷菲。她主意多,脑瓜子灵活,能相到法子救连姨娘。 唯独没让他预料到的就是顾廷菲见死不救,眼睁睁的看着连姨娘受苦。连姨娘平素对她不差,别对他还要好。深深的呼吸几口气,顾廷进克制住脾气,冷声道:“你到底怎么样才能去救姨娘?” “你确定还需要我去救姨娘吗?夫人怕是已经打完了,你别在我的屋里浪费时间了。”顾廷菲好心好意的劝说起来,眼尖的看到春芬神色慌张的跑进来,她心里咯噔一跳,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春芬跑到顾廷菲身边,捏着手,在她耳边嘀咕几句,使得顾廷菲脸色骤变,苍白无比。顾廷进似乎预测到什么,急忙追问:“出什么事了,你倒是快说啊!”真是急死人了,他怎么会有顾廷菲这般冷血无情的亲妹妹。 清幽的长眸闪过一丝冷意,顾廷菲淡淡道:“三哥,姨娘小产了。” 小产了,顾廷进的脑子里回荡这三个字,惊得立马转过身,飞快的跑走了。 连姨娘小产了,把顾廷菲惊得后背直冒冷汗,春芬也说了,连姨娘去找小窦氏,想让顾廷进代替顾廷枫参见丞相府的宴会,结交更多的贵族子弟,对他的前途那是有莫大的好处。 在这个节骨眼上,连姨娘小产了。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有身孕了,女子对自己的事最上心了。难道,顾廷枫的脑海中倏忽闪过一个念头。于情于里,她作为连姨娘的女儿,都应该去看看她。 “春珠,走,我们去看看连姨娘,春芬,你在院子里守着。”顾廷菲快速的吩咐道,提起裙角迈出门槛。 “夫人,现在怎么办?”邓嬷嬷大着胆子追问满脸阴沉的小窦氏,面前还浮现连姨娘无理取闹的画面,双手微微掐着颤抖起来。连姨娘太过分了,想让好事都让她的一双儿女占全了,就算顾廷枫脸色未能恢复好,去不去那也得又小窦氏说了算,连姨娘眼巴巴的上门,换做谁都不会答应。 何况性子要强的小窦氏,连姨娘不是自找麻烦吗?邓嬷嬷无奈的叹口气,这么多年,顾明瑞十分宠爱连姨娘,宠爱的让她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什么事都能顺着她的心意来不成,真是笑话。 “还能怎么办,把她送回院子,给她请大夫去!”小窦氏摆摆手,除此之外,还能有其他更好的法子吗?谁让连姨娘出言不逊,对于让她责打连姨娘,她问心无愧,没有丝毫的愧疚,唯有对她腹中的孩子,多少有些愧疚之心。还没来到人世,就这么没了,但愿他往后能投胎到好人家去,替未出生的孩子惋惜。 想来也罢,投胎到连姨娘的肚子里,能好到哪里去。看顾廷进就知道了,顾廷菲只是个特例,连姨娘和她并不亲近。邓嬷嬷关门退下,留下小窦氏一个人在屋里沉思。 很快小窦氏将连姨娘打的小产一事就传遍了定北侯府的每一个角落,小窦氏也没想瞒住,根本就瞒不住。纸包不住火,等晚上顾明瑞回来,肯定会闹腾一番。 窦嬷嬷长记性了,她语气平常的说了这件事,接下来就看老太君的态度了,春慧低首垂眸,略微有些不高兴,何必拿这些糟心的事打搅老太君。可转念一想,迟早要被老太君知道,与其被蒙在鼓里,不如早些知道,如此一想,春慧心里便舒坦多了。 出乎她们意料之外,老太君只是说了一句:“不过就是一个姨娘,孩子没了就没了。”这话一说出口,顿时让窦嬷嬷缓过神来,老太君毕竟是小窦氏的嫡亲姑母,这么多年,老太君未曾偏袒过小窦氏,可她们之间的血亲关系改变不了。 顾廷进红着双眼,紧捏着拳头,站在门外,看着迎面走来的顾廷菲和春珠主仆俩,他恨不得立马把顾廷菲赶走,省的她一张嘴就说出令人不喜的话来,却被兰嬷嬷使眼色止住了。 “兰嬷嬷,大夫说姨娘的身子怎么样了?”顾廷菲对着顾廷进福了福身子,算是行礼了,紧接着目光落在他身边的嬷嬷身上。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太极 兰嬷嬷闻言,略微忧愁道:“大夫说姨娘这次伤了身子,怕是要在床上休养好几个月才能下地走动。还让你们多陪陪姨娘,和她说说话,毕竟孩子就这么没了。”换做任何人都接受不了,尤其连姨娘,她更是对她无比心疼。 “顾廷菲,你现在满意了,若是你听我的话,早些去替姨娘求情,兴许姨娘就不会这样了,屋里躺着的可是我们嫡亲的姨娘!”顾廷进手上的青筋凸起,浑身的血液都往太阳穴横冲直撞。真恨不得打顾廷菲一顿,发泄心中的不满。 此刻顾廷进的心情,她能理解,却不赞同。“三哥,遇到问题,别总是怪在别人的身上,那你自己呢!何必非拉着我去求情,你自己去,不是一样能拦住母亲?况且你还是个男子,力气比我大的多,不是吗?”顾廷菲不禁反驳道。 顾廷进气急败坏的伸手指着她:“好,好,好,顾廷菲,你好得很,你现在就滚,滚,姨娘不愿意看到你!滚,从今往后,姨娘没有你这个女儿。”身为连姨娘最宠爱的儿子,顾廷进有权利赶走顾廷菲,不让她出现在连姨娘面前。 这话让兰嬷嬷眉头紧蹙,在着节骨眼上,顾廷进莫不是疯了。从他们兄妹俩的对话中,她多少能听出些什么来。可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况且眼下都什么时候了,他们兄妹俩更应该团结一心才对,而不是这般恶言相向,让外人看笑话。 “三哥,你不是姨娘,没权利替她说这番话。若是姨娘说了,我二话不说,从今往后绝对不会踏入这个院子半步。”顾廷菲面色严肃的推了顾廷进一把,转身带着春珠进屋。 留在原地的顾廷进气的直跺脚,指着顾廷菲对兰嬷嬷诉苦:“嬷嬷,之前我说顾廷菲嚣张跋扈,你还不相信。现在你自己看到了吧!眼里根本就没我这个兄长,更是不将姨娘放在心上。现在她成了林大人的义女,又被丞相府邀请去参加宴会,自觉身份高贵,看不起我和姨娘了。嬷嬷,等姨娘醒了,我一定要姨娘赶她走的远远的,省的看到她心烦。” 兰嬷嬷无奈的笑笑,没吱声。这兄妹俩不合,她能有什么法子,只能一听而过,随后跟着抬脚进屋。 静静的坐在连姨娘的床边,望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连姨娘,从她这个目光看过去,她苍老了许多。小产对女人的伤害很大,在宫里,她其实见过父皇很多的妃子小产的画面,有一次,她不过和一个有身孕的妃子玩捉迷藏,没想到再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在假山后面断气了。 以为是她顽劣的缘故,顾廷菲伤心了许久,后来父皇看不下去,才告诉她,这是霍太后的手笔,并非她的错。父皇搂着当时还念头的她,似乎说了一句,要是没有后宫这些怀孕的妃子,霍太后就会把注意力都放在她和弟弟身上。直到现在她似乎才能明白父皇的良苦用心。 一直以来,父皇活的都太憋屈,外人看着一国之君,威风无比,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实际上呢,他们也有很多无奈。父皇经常提起母妃,她很温柔,贤良淑德,温柔善良,可惜英年早逝。父皇再怀念母妃,后宫终究还有无数的妃嫔,他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或许母妃早早的过世了,那是一种解脱。 父皇受了大半辈子的内心折磨,如今和母妃在天上团聚了,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惜这么长时间还未能见到弟弟一面,问问他,是否安好? 就这么坐了一炷香的时辰,连姨娘才缓缓的睁开眼,望着坐在床前的顾廷菲,还有兰嬷嬷,她扯了扯嘴角:“我没事。” 一句我没事,让兰嬷嬷的眼泪瞬间流淌下来,她是替连姨娘委屈。她深得顾明瑞的宠爱,在府上已然招人嫉妒。这次三夫人竟然狠下心殴打连姨娘,使得她小产,偏偏她还佯装坚强,就更让她心疼无比,呢喃道:“姨娘,身子要紧,您别说话了。” 连姨娘微微一笑,摆摆手:“嬷嬷,我哪有你说的那般虚弱,没事,没事,真的没事。廷菲,你看姨娘是不是没事?”转而面向顾廷菲,脸上看不出一丝忧伤,仿佛小产的人不是她。 “姨娘说什么就是什么。”顾廷菲抿了抿嘴,从嘴里蹦出这句话来。的确让她能说什么,安慰人的话她不太会说。 “兰嬷嬷,你和春珠都下去,我有话要跟廷菲说。”连姨娘突然吩咐道,春珠不放心的盯着顾廷菲,顾廷菲回头朝她笑了笑。连姨娘还能吃了她不成,朝她眨眨眼,示意别担心。 砰的一声关门声,兰嬷嬷和春珠走了。 连姨娘轻咳了两声,眼神空洞的盯着雪白的墙面,“廷菲,姨娘是不是没了孩子?” 回应她的是顾廷菲的沉默,之后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屋子里寂静的一根绣花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它细微的响声。良久,顾廷菲才开口道:“姨娘,值得吗?” 连姨娘的身子微微愣住,道:“你说什么?”有一瞬间的心慌,被顾廷菲看穿了,怎么可能,顾廷菲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哪来那么多的心思。一定她听错了,接下来顾廷菲的话,证明她错了,大错特错。 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顾廷菲这时才坐下,轻声道:“连姨娘,你莫不要以为谁都猜不到你的心思,你不是刚出嫁的新妇,有过两个孩子了,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有身孕是什么感觉?我不想听你解释,作为女儿,我想奉劝连姨娘,往后好自为之。时辰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姨娘就好生歇着养好身子吧!” 刚坐下没一会,就起身准备离开。连姨娘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年头,最终还是克制的揪着被褥,冷声道:“好,好,好,这就是你对姨娘的态度吗?我可是你的亲生母亲,顾廷菲,若是没有我,你能来这个世上吗?” “姨娘,这话你就说错了,没有你,我还会托生去别家,兴许别侯府还要好。所以,姨娘,这些话往后还是少说为妙。尤其当着母亲的面,你只是个姨娘而已,连主子都算不上。这些年,母亲纵容你,你莫非以为她怕了你不成。这次你也算是求仁得仁了,还有什么可遗憾的!”顾廷菲毫不遮掩对连姨娘的嘲讽。 从回到京城,初次见到连姨娘和顾廷进,就让她觉得他们对她的好只是表面,虚假,并非发自肺腑的为她好。否则也不会让她独自一人在玲珑镇三年,没有任何音讯,就算不去探望,连封书信也没有。 连姨娘用力的咬紧牙关,胸口憋闷的差点儿没喘过气来,顾廷菲还真是胆大妄为,什么都敢说。这次她小产了,身为女儿的她非但没有半点同情心疼以及怜悯,对她有的只是一味的责罚。连亲生女儿都尚且如此,她还能要求谁对她百般的疼爱,顾明瑞吗? 男人的宠爱更是靠不住,眼前浮现顾明瑞的身影,连姨娘摆摆手,捂住胸口,急促道:“滚,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从今往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孽障!”小产了,对她来说,需要好好的静养,情绪不能波动太大,否认很难再养好身子,再有身孕。 “姨娘既是这么说,那廷菲就退下了。”顾廷菲含笑着走出了连姨娘的屋子,顾廷进还等在外面,急忙冲到她跟前,对她没好脸色的问道:“怎么样,姨娘不要紧吧!” 顾廷菲深深的看了他两眼,没吱声,抬脚就准备往外走去。被张开手臂的顾廷进拦住,不悦道:“顾廷菲,你别以为自己被林大人认做义女,就可以如此目中无人,别忘了,你终究还是定北侯府的庶女,我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了。屋里躺着的那是你的亲姨娘,若是没有她,根本就不会有你!” 看着顾廷菲趾高气扬的模样,顾廷进忍不住开口指责道。顾廷进不愧是连姨娘的亲生儿子,脾气都差不多。只是可惜,她并非真正的顾廷菲,借用了她的身子,不代表她不能遵守内心。 “不用三哥提醒,我心中有数。可是三哥,你或许不知道,姨娘之所以小产,那是因为你,你就半点愧疚都没有。一味的指责我,我就算去求情,又能如何?就如同你方才说的,我只是定北侯府的庶女,母亲会听我的话吗?三哥真是太看得起我了。至于姨娘的身子如何,自有大夫知晓,你问我也是白问,若是没什么事,我先回院子了。”顾廷菲不愿意再和顾廷进多言语。 或许她就不应该来看连姨娘,走这一遭。春珠立马走到顾廷菲跟前,道:“二姑娘,那我们回去吧!” 望着一步一步远去的顾廷菲,顾廷进捏紧拳头,兰嬷嬷微微叹口气,“三少爷,二姑娘脾气见长了,你就别说她了。还是赶紧进去看看连姨娘,好生劝劝姨娘,孩子往后还会有的,让她调理好身子。” 连姨娘这次能有身孕,她都没想到,或许这个孩子跟连姨娘母子缘分不深,还得让连姨娘养好身子,打起精神才能继续和小窦氏争斗下去。 出了连姨娘的院子没两步,顾廷菲就被春慧请到春熙阁,老太君要见她。这个时候,老太君要见她,怕是有别的用意。那她且去一趟,瞧一瞧。春珠趁着春慧不注意拉扯顾廷菲的衣袖,无声的提醒她,一切小心。 顾廷菲善意的笑了笑,前路如何,她尚不可知,能回应春珠的只能是她的笑容。正是她的笑容让春珠悬在半空中的心慢慢落地了,只要顾廷菲不泄气,相信真神会保佑她,平平安安,逢凶化吉。 “二姑娘,请!”春慧掀开帘子让顾廷菲走进去,不动声色的拦住春珠,让她在门外等着。顾廷菲回头看了春珠一样,示意她留在门外。想必这是老太君的意思,春慧也是听命行事罢了。 春珠噘着嘴,满脸的担忧,不知道为何,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姨娘小产必定激动了老太君,那可是侯府的子嗣。侯府的人丁不多,男丁更是稀少,到了顾廷科这一辈,只有三位哥儿。谁也不知道连姨娘腹中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可这些关顾廷菲什么事,老太君找她做什么? 一抬头,顾廷菲对着堂上坐着的老太君福了福身子,“廷菲见过老太君。” 老太君端坐在堂上,花白的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纂儿,拿玉簪绾着。身上一袭湖青色绣银菊花的蜀锦小袄,外罩一件灰色镶边的被子,看似简单大方,实则显得雍容华贵。对着顾廷菲摆摆手:“起来吧,春慧,给二姑娘泡壶好茶。” “是,奴婢知道了。”春慧闻言,躬身领命退下。 屋里只有顾廷菲和老太君两人,“来,做老身身边近一些,让老身好好瞧瞧你。”老太君朝顾廷菲笑着招招手,示意她做身边来。 虽说不知道老太君找她来所谓何事,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坦然面对便是。顾廷菲听话的坐在老太君身旁,甜甜道:“多谢老太君关心,廷菲近来一切安好,不知道老太君近来如何?” “老身一把年纪了,一些老毛病罢了,不提了。今日找你来,老身想问问你,对于连姨娘小产一事,你有何想法?”老太君和顾廷菲寒暄了两句,直奔主题,该来的还是逃不掉。 顾廷菲抿嘴笑道:“老太君,这事廷菲怕是不好说什么。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姨娘,老太君这是为难廷菲。” “你这丫头,不许逃避话题,老身既是让你来,就是想听你说实话,怎么会在为难你?说实话有那么难吗?这里又没有外人,除了我和你,不会有人知道你今日说的话,你还有何顾虑?”老太君凌厉的双眼紧盯顾廷菲,这丫头不会那么容易说实话,她早就心中有数。 第一百三十二章 抢先一步 呵呵呵的笑了两声,顾廷菲坐直身子,双脚并拢,虔诚道:“老太君,廷菲不明白,为何您非要让廷菲过来,问我的意见?廷菲自知身份,长辈们的事廷菲作为晚辈不宜插嘴,还请老太君切莫为难廷菲。” 顾廷菲若非通透聪慧,不可能入得林立志的法眼,成为他的义女,顾廷菲的过人之处,正是老太君所看重的。老太君眨眨眼:“你莫非忘记和老身的约定了?” “老太君,廷菲自是不敢忘,可这似乎和我们之间的约定无关吧!”顾廷菲没想到老太君能扯到约定上来,想知道她的心里话,还得需要老太君再退让才行。她说出心里话的同时,老太君也不许坦诚相待。与说实话的人说实话那叫真诚,与说谎话的人说实话那是愚蠢。 老太君眸光微闪,扯了扯嘴角:“廷菲,怎么会没关系?知道你真实的想法,老身才能对你更加的信任不是,你们马上要去丞相府参加宴会,也算是老身提前考验你,不可以吗?” 丞相府的宴会,老太君到底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顾廷菲满肚子的疑问,可惜她问什么,老太君都不会说,还会和她打哑谜。但是既然老太君如此想知道,那她就有话直说,“老太君,可以,只要您想知道,孙女说便是。” 老太君闻言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像话,莫非真的要她说出掏心窝的话才能让顾廷菲说实话不成,那她可不高兴了。 “老太君,姨娘去找母亲,因着二哥脸上的伤,想着让三哥代替二哥去参加丞相府的宴会,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答应,何况母亲?”顾廷菲心平气和的吐出这些话。 老太君眸光一闪,“那照你这么说,连姨娘是罪有应得了?”她可真敢说,连姨娘可是她的亲姨娘,转念一想,连姨娘对顾廷菲其实并没多少亲情和疼爱,否则当初也不会任由她做主将顾廷菲送去玲珑镇三年,而没有任何举动,甚至连句话都没替顾廷菲求情。 这次她逼着顾廷菲说实话,不就想听听她的心里话,知道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现在顾廷菲说了,老太君淡淡的点点头,听她继续往下说。 “老太君,您要这么说,也可以,算是连姨娘罪有应得。母亲是个要强的性子,这么多年,父亲一直对连姨娘宠爱有加,疏忽了母亲。这次连姨娘之所以敢提出这个要求,怕是背后少不了有父亲给她撑腰。这才会使得母亲对她下次狠手,至于小产一事,廷菲觉得母亲未必就知道连姨娘怀有身孕,所谓不知者无罪。”顾廷菲嘴角噙着笑的注视着老太君。 这可是老太君想听她的心里话,硬逼着她说出来,若是不好听,也不能怪她。一般来说,实话最不好听了。谎话谁都想听,甜言蜜语那是口服蜜饯,还需要自己去考量,到底谁是真话,谁是假话,不能因为别人的奉承,内心欢欣雀跃,忘记了初衷,要坚持本心不变。 良久,老太君抬头问道:“那照你这么说,你觉得你母亲没错,有错的是你父亲和连姨娘了?” 微微一愣,随即顾廷菲点点头:“老太君,您要这么说,也可以。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父亲这些年宠妾灭妻的事一直没被人提起,那是幸事。这次的事本不应该闹大,身为姨娘就应该知晓自己的身份,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父亲纵使对她百般宠爱,她也应该规劝父亲多和母亲亲近才是。 一家最重要的是妻妾和睦,才能后宅安宁,有利于男子在朝堂之上发展。廷菲这些话让老太君见笑了。”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怕是老太君不能认同吧,看着好像大逆不道,出言不逊,身为子女岂能擅自议论父母房中之事。就算有老太君逼迫她也不行。 今日不知道怎么的,她就在老太君的引导下,说出内心想说的话来,也是让她觉得浑身轻松许多,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当年父皇和母妃感情和睦,霍太后为了家族的权势,非要横叉一脚,谁让她出自将门,家世身份比母妃高出一截,才会使得她成为皇后,母妃只是父皇的妃嫔。 由此可见,婚姻中,若是出现了第三者,可能日子就不好过了,变得拥挤。人心最难测,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的改变,换做父皇没过世,没经历这些苦难,她也不会想到这些。 “廷菲,你能对老身说这些贴心的话,老身很是欣慰。这么些年,还从未有人对老身说过这些话,你的这些话看似狂妄,实则很有道理。老身这些年一直对你父亲房中的事管的很少,那是因为当年他娶你母亲,完全被我所逼。你母亲是我娘家的亲侄女,我想着亲上加亲,就让他娶了你母亲。 我完全不知道他并不喜欢你母亲,他们婚后的日子一直过的很拧巴,我看着很难受,却也只能干着急。我控制不了你父亲,更帮不了你母亲。每次晨昏定省都能从你母亲眼中看到对我的怨气,久而久之,我就不愿意看到你母亲。并不是厌烦她,而是我对她心中有愧,当年是我执意让她嫁给你父亲,她如今所受的苦都是我这个嫡亲的姑母加诸在她身上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开口说这些话,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逃避。不愿意面对你母亲,我对她心中有愧,有愧啊!廷菲,今日你的话算是让我醒悟了,妻妾和睦才能家宅安宁,连你都懂的道理,为什么我到了这把年纪还懂?想着你父亲被我硬逼着娶了你母亲,他心里受委屈,所以就纵容他宠爱连姨娘,忽略你母亲。我不知道该偏向谁?”这是老太君心里最深处的话,许多年,一直憋在心里。 未曾对外人吐露,今日和顾廷菲不知不觉就说出这些话来,连她都觉得意外。在她看来,顾廷菲聪慧,将来或许能改变定北侯府的名声,连去林府都能改变林立志的决定,收了她做义女,若是没有过人之处,怎么可能让朝堂的六部官员对她刮目相看。 小窦氏是老太君嫡亲侄女的事,她从春巧的口中知晓。至于老太君说的这些内幕,她倒是不曾知晓。一直以来,私下都传老太君对顾明瑞宠爱万分,所以才会对他宠爱连姨娘不管不顾。 “老太君,不知道您有没有想过,父亲之所以宠爱连姨娘,或许只是为了气您和母亲,他并不是真的有多宠爱她。”顾廷菲的脑海中倏忽闪过一个念头,就径直说了出来。 老太君满脸狐疑的盯着她:“廷菲,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不可能,不可能,你父亲是我一手带大的,他的性子我能不清楚吗?他并不喜欢你母亲,更对我有怨恨,他宠爱连姨娘怎么可能为了气我和你母亲?” 否定了顾廷菲的猜测,顾廷菲并不着急反驳老太君,深呼吸几口气,“老太君,父亲如何猜想的,廷菲说的也只是猜测而已。具体还得问父亲。不如等父亲晚上从衙门回来,老太君立刻派人在门口拦住他,将他请过来,我们好好的查问查问一番。”含笑着朝老太君眨眨眼,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顾明瑞急冲冲的从衙门下马车,回到定北侯府。今日可把他给忙坏了,好不容易能回府休息,小厮跟在他身后,还没抬脚迈入大门,春慧和兰嬷嬷同时出现在他面前。 “见过三老爷,老太君有请。”春慧恭敬的福了福身子,作出请的姿势。 兰嬷嬷气的紧咬银牙,春慧这个小蹄子怎么来了,刚才她并没看到她。连姨娘让她来大门口等着顾明瑞回府,就带他去见连姨娘,如今被春慧捷足先登了。她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暗自低下头,将不满掩饰好,谁让定北侯府的老太君是府上的当家人,她也要仰仗老太君才能生存。 顾明瑞看了兰嬷嬷一样,轻声道:“你且回去告诉连姨娘,我待会就去看她。”说完便和春慧一道离开,去了春熙阁。 “你说什么,老爷被春慧请去春熙阁了?”连姨娘诧异的坐直了身子,把兰嬷嬷吓得惊慌之色,三步并两步走到她床前,搀扶着她:“姨娘,您别动怒,小心伤着身子,快躺下,大夫千叮咛万嘱咐,绝对要躺下,您就听大夫的话,这样身子才能养的快一些,姨娘。” 这般不听话的连姨娘实在让兰嬷嬷头疼的很,好好养伤,等养好了,还在乎小窦氏什么。连姨娘摆摆手,“嬷嬷,你不懂,你不懂。老太君一直对三房的事不管不问,这次忽然将老爷叫过去,我担心会有别的事发生。”心里紧张,连顾廷菲都看穿了,难不保老太君不会因此和顾明瑞摊牌。 “姨娘,不会吧!正如你刚才说的,老太君明知道三老爷宠爱你,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就是对三老爷疼爱。就算三夫人是她的亲侄女,也没袒护着她。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姨娘,你就别多想了,听奴婢的话,赶紧躺下来歇着,老爷之所以被老太君请去,或许有其他的事。 这次可是夫人不是,您好端端的孩子没了,老太君还能责怪您不成。奴婢觉得您没错,您就放宽心,等老爷回来看您便是。”兰嬷嬷见连姨娘的脸色好些了,搀扶着她躺下歇息。 丫鬟们掀开门帘让顾明瑞进去,顾明瑞看到堂上坐着的老太君,还有一旁的顾廷菲,心里嘀咕着,到底有什么事,这么着急。非等让他一回府就来,“廷菲见过父亲。”顾廷菲快速的给顾明瑞行礼。 顾明瑞也给老太君行礼,一番寒暄过后,顾明瑞坐下,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起来。老太君看了顾廷菲一样,冷声道:“廷菲,将你母亲和连姨娘的事告诉你父亲知晓。” 之所以把顾廷菲留下来,那是有用处,她懒得和顾明瑞说一遍。顾明瑞听到这里,咳咳的咳嗽两声,放下手中的茶盏,将嘴里的一口茶咽下去,忙问道:“老太君,她们出什么事了?” “你别着急,且让廷菲慢慢道来。”老太君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自有人会告诉他,不会瞒着他。 良久,顾明瑞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混账东西,老太君,你说小窦氏怎么能对连姨娘动手,还把她害的小产了。那可是儿子未出世的孩子,就被她这么打没了,老太君,您可一定得给儿子和连姨娘做主!”好端端的孩子没了,你说顾明瑞能不生气吗? 老太君和顾廷菲不约而同的看向彼此,这话能从顾明瑞的嘴里说出来,她们竟然丝毫不觉得意外。顾廷菲撇撇嘴:“父亲,您这话说的女儿就不爱听了。” “廷菲,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你可是连姨娘的女儿,莫不是想帮着你母亲不成?”顾明瑞不悦的瞪了顾廷菲一样,这个时候,他们父女俩应该一条阵线,袒护连姨娘才是,她可别胳膊肘往外拐,袒护着小窦氏。他对顾廷菲使眼色难道一点用都没有了,顾廷菲可别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掉链子,让他孤军奋战。 现在他明白了,为何兰嬷嬷也会在门口等着他,必定等着他回去给连姨娘做主! 若是被连姨娘知晓,怕是要气坏了不成。顾明瑞心里念叨着,可别这样,可别这样。他担心连姨娘承受不了这个打击,才刚小产,亲生女儿也不向着她。 “父亲,这件事是帮理不帮亲,不能因为我是连姨娘的女儿,我就要向着她?没有哪条法律这般规定的,父亲,你身为三房的当家人,不应该偏袒任何人。事事都应该一碗水端平,给下人们做个好的表率才行!”顾廷菲能说着这些劝慰他的话来,也是看在他曾经在她被顾廷科欺负的时候,袒护着她,才会说出这些话劝慰他,换做别人,顾廷菲才赖得管呢! 第一百三十三章 摊牌 顾明瑞脸上有些挂不住,当着老太君的面被顾廷菲这般说教,他身为父亲的尊严和面子都没了,不行!“顾廷菲,你好大的胆子,敢这般和父亲说话,还不赶紧退下,我和老太君说话,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顾明瑞这才反应过来,顾廷菲就不应该出现在他面前。 他和老太君母子俩说话,怎么偏生让她留了下来。她若是识趣,就快些离开才是。 顾廷菲脸上没有半点气恼,嫣然一笑道:“父亲,那廷菲可不能听从,谁让老太君将我留了下来。要赶我离开,也得有老太君开口才是。”还狡黠的朝顾明瑞眨眨眼,那得意的脸色把顾明瑞气的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 别以为有老太君袒护她,顾明瑞就不敢对她动手,当下顾明瑞抄起手边的茶盏准备朝顾廷菲扔过去。老太君看着一颗心悬在半空中,还未来得及开口阻止顾明瑞,就见顾廷菲脆生道:“父亲,你往这里砸,最好把廷菲砸的破相了,不能去参加丞相府的宴会,也好让我和二哥在府上做个伴。” 原本以为顾廷菲会跪下乖乖和他求饶,却不成想,她一张嘴说出来的话,让顾明瑞更加生气。向着小窦氏就罢了,现在还敢仗着老太君,硬逼着他,别以为他不敢。可刚才顾廷菲说的话,他若是真的把她的脸给砸破相了,依照顾廷菲的性子,怕是要闹得京城人尽皆知。 她怕是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有一瞬间,顾明瑞胆怯了。他缓缓的放下高举的茶盏,径直的摔在地上。飞溅的茶水洒落在顾廷菲的脸上,破碎的瓷片声此起彼伏,老太君见状,端起手边的茶盏喝杯茶压压惊。 “父亲,你莫不要以为事事都要顺着你的心意来,那不过是老太君纵容你罢了。做人应该知道分寸,贵有自知之明,就拿这一次,连姨娘去找母亲,提出让三哥代替二哥去参加丞相府宴会一事,瞧着似乎没什么问题。二哥不能去参加,毕竟有一个名额,若是不让三哥去,不是浪费了。 可连姨娘有没想过,丞相府指名道姓请的人是二哥,若是三哥不亲自去,他们会欢迎吗?会如何看待我们定北侯府?不知道父亲可曾想过?母亲之所以动怒,想必是连姨娘苦苦纠缠罢了。至于连姨娘有身孕一事,怕是连父亲都不曾知晓,更何况母亲!”顾廷菲在为小窦氏据理力争,撇清关系。 从她嘴里说出这番话来,着实让顾明瑞大吃一惊,半晌才回过神来,怒指着顾廷菲:“你,你,连姨娘可是生养你的姨娘,你今日这般说辞,真让我寒心。”痛心疾首的瞪着顾廷菲,似乎没认识过她一般。 在记忆中,顾廷菲乖巧可人,聪明伶俐,能直面顾廷科,丝毫不畏惧他的权势,连兄长都对她高看两眼,对她甚是欢喜,为了她,还殴打了管家顾青,被老太君训斥了一通,他都不觉得委屈,更不觉得有错。之后,顾廷菲去林府,更是化险为夷,成为了林立志的义女。 让原本那些想看定北侯府笑话的人一记打耳光,哼,定北侯府的姑娘不是那么好欺负,定北侯的笑话也不是那么好瞧!甚至在顾廷菲撺掇顾廷枫外出,使得顾廷枫从马车上摔下来,受了伤,他都未曾说过顾廷菲半句重话,还在小窦氏跟前替她求情,到头来,换来的就是这等无情无义的女儿。 “老三,你怎么说话呢,老身觉得廷菲并没有说错。连姨娘这么多年得到你的宠爱,在后院里骄横跋扈,为了定北侯府的安宁,老身一直对她隐忍,你别以为,这是所有人都亏欠她,应该让着她才对。丞相府没邀请廷进,让他去,你觉得他就不会被众人指指点点吗? 若是换做老身,压根就没有脸面提出这个要求,也亏连姨娘好意思。换做老身是小窦氏,同样会把心怀不轨的连姨娘拉倒院子外面狠狠的痛打一顿。没把她赶出定北侯府,那是对她的宽容,你若是还在袒护她,可就别怪老身不讲情面!”老太君对顾明瑞很生气,到这个时候还拎不清,袒护连姨娘。 顾明瑞:“。。。。。。”老太君向着小窦氏,那眼下他说什么都没用,再说向着连姨娘的话,只能让老太君更加生气。再者还有顾廷菲这个丫头在,他实在拉不下脸面恳求老太君,双方就这样一直僵持着。 “既然你不吱声,那老身就当这件事你知晓了,行了,我也不问你了。廷菲,你觉得接下来老身该如何处置连姨娘?”老太君轻飘飘的看了一眼低头站在,不知道盘算什么心思的顾明瑞,转而将目光投射到顾廷菲身上。 被点到名的顾廷菲显然很诧异,这种事,老太君竟然当着顾明瑞的面问她,顾廷菲下意识的福了福身子,“回老太君,长辈们的事,廷菲不宜插嘴,还请老太君见谅。”她可不想成为背后妄议长辈的小辈,且顾明瑞还在,也不知道老太君打的什么主意,这个时候居然问她。 顾明瑞对她已经恨得牙痒痒,她要是再说连姨娘的不是,怕是顾明瑞要杀她的心都有。谁让连姨娘是顾明瑞心尖上的人,她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偏帮小窦氏,指责连姨娘的不是。她毕竟名义上是连姨娘的亲生女儿,但是不担心传出去,外人如何瞧她,就是担心将来会给她带来麻烦罢了。 偏偏老太君就是硬逼着她:“廷菲,你有话尽管直说,别管你父亲,若是觉得当着你父亲的面,不好说出来,那就让你父亲离开,你慢慢和老身说。” 一听到要将他赶出去,顾明瑞忙不迭的抬起头紧盯顾廷菲,这个死丫头要是敢点头,顾明瑞现在就冲过去,将她狠狠的打上一顿。对她全然没有袒护,有的只是气愤和责骂。 顾廷菲呵呵呵的笑了两声,老太君还真会逼迫她。又愧疚的看了一眼顾明瑞,“父亲,对不住了,廷菲只能有话直说,若是让父亲不高兴,还请父亲多担待些,毕竟廷菲也是为了定北侯府的安宁着想。” 下一秒,顾廷菲直面老太君,神情严肃道:“老太君,廷菲觉得不如将连姨娘送去别院调养身子。” “什么,什么,你胡说什么!”顾明瑞差点儿没把下巴掉了,这话岂是顾廷菲能说的,他急冲冲的跑到顾廷菲跟前,扬起手准备打她。 被站起身的老太君一把将顾廷菲拉倒身后,袒护着她。对着扬起手的顾明瑞,道:“打呀,有本事你就冲着老身来。你眼里现在还有没有老身这位母亲了,让你来,就是让你来听一听,不是让你动手打人。亏你还是朝廷命官,就这般鲁莽,没有分寸,也难怪你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五品官,如今更是当着你母亲的面,殴打你的女儿,是吗?你真是能耐了!” 刚才那一瞬间,顾廷菲恍惚觉得顾明瑞的一巴掌落在她的脸上,幸亏有老太君袒护着,否则真是危险。不过想想也应该,谁让老太君硬逼着她说出来。当然有祖母袒护的感觉真是不错,可惜她未曾见过皇祖母,也只是从父皇的口中知晓关于她的些许事情。 “老太君,儿子怎么敢打您呢!就算有把刀架在儿子的脖子上,儿子也不敢对母亲动手。这还不是被廷菲这丫头气的糊涂了,母亲,儿子错了,儿子错了,母亲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那就是儿子的不是。”顾明瑞迅速的抽回高举的手,互相搓着手,对着老太君低头做小。 难得母子俩亲近一些,能从顾明瑞嘴里听到他称呼母亲,老太君伸手点着他的脑袋:“我是怎么教你的,这么多年,你怕是早就忘干净了。后院的事,你以为我没管,就可以让你胡来。小窦氏受的委屈,你别以为没人说,你就能不知道。肆无忌惮的宠爱连姨娘,连廷菲都知晓其中的厉害关系,你呢,还一直将眼睛蒙蔽起来,当做看不见,心里更是逃避。 老三,你是母亲的儿子,母亲岂能害你。当初之所以让你娶小窦氏,那是母亲觉得你们俩合适,能夫妻和睦,琴瑟和鸣,哪知道让你们成了一对怨偶。这是母亲的错,十多年,也够了。老三,要不然你就和小窦氏和离,让她带着廷枫离开定北侯,我也算能对得起死去的兄长了。” 突然从老太君的嘴里说出这番话来,顾廷菲站在她身后,瞬间觉得她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身为母亲,总以自己过来人的眼光替儿女着想,满心满意的为儿女打算,想让儿女少走弯路。纵容顾明瑞这么多年,也够了。顾廷菲说的没错,宠妾灭妻四个大字把老太君压得差点儿喘不过气来。 顾明瑞心里咯噔一下,从老太君的嘴里也说出让他和小窦氏和离一事,莫非他真的做错了,寒了小窦氏的心。不由得低头沉思起来,呆呆的望着地面,这么多年,他好像未曾想过小窦氏。 总觉得她亏欠他,谁让她硬要嫁给他。之后遇到了温柔贤惠的连姨娘,他更加肆无忌惮的宠爱她,想让小窦氏不满,引起她的反抗,结果让他失望了。小窦氏还是继续端着她的正房夫人的架子,过着属于她自己的日子,仿佛定北侯府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栖息之地,从来不给顾明瑞好脸色看。 是个男子都忍不下去,何况是年轻气盛的顾明瑞,从小被老太君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何尝受过这种委屈。对连姨娘越来越宠爱,最后连他都分不清,对她是真心宠爱,还是为了折磨小窦氏? “母亲,和离是她跟您说的吗?”顾明瑞脸色微白,衣袖下的双手蜷缩着。 老太君眸光微闪,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你以为人人都是傻子,看不出来你对她的冷淡吗?我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你们这般过下去,当年是我的错,让你们俩成婚,我知道你心里委屈,甚至不敢去偏帮着她,她是我嫡亲的侄女,你舅舅临终前握住我的手,把她托付给我。 我却没能照顾好她,我愧对你舅舅,每每到了深夜,都会梦到你舅舅,他一言不发的盯着我,眼中尽是对我的指责,我没能照顾好他最不放心的女儿。老三,现在我想明白了,与其让你继续宠妾灭妻下去,还不如让你和她和离,对你们彼此都好,你坐下,考虑考虑答复我!” 斩钉截铁的话,一字一句像惊雷一般砸在顾明瑞的心坎上。别说顾明瑞,就连顾廷菲这个局外人,眼眶也不禁湿润了。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未必就能真的幸福。达不到想要的效果,还会适得其反,就如同顾明瑞和小窦氏,原本可以是很好的表兄妹,如何变成了一对怨偶。 从老太君嘴里说出和离二字,实在让她觉得意外。搀扶着老太君缓缓的坐下来,弯腰替她抚拍后背,柔声道:“老太君,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来,喝杯茶,润润口。”说着倒杯热茶放在老太君跟前。 老太君摆摆手,脸色难看无比,轻声道:“放下吧,老身不想喝。”哪里还有心情喝茶,她正等着顾明瑞的回答呢! 宠妾灭妻四个字,瞬间把顾明瑞压得喘不过气来。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人提醒过他,不对,应该是不少朝廷命官都是如此。男子谁不是三妻四妾,通房妾室无数,他还算少的了。不就是经常去连姨娘的院子,陪着她说说话罢了。给她的赏赐多了些,对她所生的儿子顾廷进多有疼爱罢了。 其他他似乎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怎么到她们嘴里话就变了。宠妾灭妻,内帷不修,传到御史的耳中,一道折子递上去,他的后半辈子就算完了,还要连累整个定北侯府,这多不值得。 第一百三十四章 父女开怼(一) “廷菲,你且坐下来,陪着老身一起等你父亲的答案。老三,我也不是逼迫你,想跟你摊开了,把事情都说清楚了,这样也算是能彻底的了结我的一桩心事。”老太君伸手亲昵的把手边站着的顾廷菲拉着坐下来,这孩子能陪在她身边,给了她许多的信心。 多少年了,她将憋屈在心里许多年的话说出来,瞬间觉得心里舒坦许多,心头的大石头也仿佛消失了。如今一切就等顾明瑞的答案,老太君的目光不由的落在顾明瑞身上,面前的小儿子最得她的疼爱,才会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心事,他始终觉得老太君偏袒小窦氏,不向着他这个亲生女儿。当年他明明反抗过,不愿意娶小窦氏,偏偏老太君硬是逼迫他,不惜用身边伺候人的性命威胁他就范。脑海中浮现了一幕一幕的画面,仿佛成婚就是昨日发生的事,一眨眼,十多年过去了,顾明瑞把双手搭在膝盖上,一时半会让他想清楚,怎么可能呢?偏生老太君还和顾廷菲紧盯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原本他还有些庆幸,小窦氏面对他的时候,不再提起和离一事,让他松口气。却不曾想,小窦氏不提起了,老太君提起了,听她的口气,似乎想让他和小窦氏和离,再让连姨娘做正妻,这是他想要的吗?这一瞬间,顾明瑞恍惚起来。 换做她是顾明瑞,她或许当初不会答应迎娶小窦氏,娶了她,不能给她幸福,带给她的只是无穷无尽的痛苦,还不如听老太君的话,趁着他们还不老,和离对彼此都好。她现在似乎明白,为什么老太君让她留下来,询问那么多,就是做铺垫罢了,老太君想着让顾明瑞和小窦氏和离怕不是一日两日了。 “母亲,你真的想让儿子和小窦氏和离吗?”顾明瑞面无表情的问道。 老太君嘴角微弯:“老三,不是老身想让你们和离,而是你们现在过不下去了,都成一对怨偶了,老身还能拦着你们不成,让你们一错再错下去?老三,这次连姨娘之所以敢去小窦氏的院子里,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谁给她的胆量,你难道不清楚吗?那是你对她的宠爱,让她有依靠,觉得做什么事,都行。 这怎么能行呢!连廷菲都知道帮理不帮亲,亏你还是朝廷命官,连一个小姑娘都不如,让我说你什么好。要不然你就听廷菲的话,把连姨娘送去别院养伤,好好的和小窦氏过日子。两者选其一,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到底该选择什么?你也不用回屋,就在这想,想好了尽快答复我!” 有些话不明说出来,顾明瑞永远不知道。顾廷菲眼底闪过一丝幽冷,男人还真是没一个好东西,当然最疼爱她的父皇也不例外。父皇不愿意娶霍太后,为了她娘家的权势,不是一样妥协了。既然保护不了母妃,就不应该迎娶她入宫,让她嫁给一个普通人,过完一辈子,岂不是更好。 有些时候,相爱不一定要在一起,放手成全那是最好的选择。就如同面前的顾明瑞一般,他若是真心的宠爱连姨娘,疼爱她,就应该毫不犹豫的答复老太君,和小窦氏和离,偏偏他又顾虑那么多。男人的脸面,或许他对小窦氏并非无情吧!就此刻的场景,她也只能陪着老太君等着答案。 对于定北侯府发生的事情,万氏了如指掌,小窦氏这次真的让她刮目相看,居然能下狠心把连姨娘拉出去狠狠打一顿,导致她小产。看来三房越来越热闹了,这不,顾明瑞一回府,就被春慧请去春熙阁,老太君要教训他一番。平素就是老太君太纵容顾明瑞,才会让他在后院肆无忌惮,不知晓收敛。 说起来,她还颇为同情小窦氏,她和小窦氏同样身为正妻,顾明诚对她可比顾明瑞对小窦氏要好许多倍。顾明瑞有姨娘没错,但没那么宠爱,庶出的只有五姑娘顾廷燕,并没有庶子,对顾廷科更是没有威胁,过两年,将顾廷燕嫁人打发出去,她就安心了,没什么糟心的事。 崔姨娘敢忤逆她,就拿顾廷燕的婚事压迫她,当然把崔姨娘打发出去很见到,只是一个下人罢了。但崔姨娘走了,还会有其他的姨娘过府,她不相信顾明诚能和顾明兴一样,只守着刘氏这个妒妇过日子。若非顾明兴是庶出,老太君岂能不往二房塞人,倒是便宜了刘氏。 老太君不是她的正经婆母,管不到她什么,二房的管家权被她牢牢握在手里,哪像她,十多年了嫁过来还受委屈。念着膝下的一双儿女,她才委曲求全的把日子过下去,加上顾明诚真心的认错,保证往后事事听她,由着她做主。才让她下狠心和娘家永安侯府断绝关系,自从顾廷菲得罪永安侯夫人和万梓灵,她愣是一次都没回永安侯府。 “夫人,您还别说,这次三夫人怕是要倒霉了。连姨娘可是三老爷最宠爱的姨娘,被三夫人下令打的小产了,总归要受处罚。”万嬷嬷一边替万氏捶背,一边轻声道。 万氏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是自然,我这个三弟妹,平素也不知道端的什么架子,和她说话,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她又不是皇室公主,金枝玉叶,能高贵到哪里去!罢了,她的事我也不想提,这次我们就等着看好戏便是,下面再给我捶捶。” 屋里沉静许久都没人开口说话,看来顾廷菲想陪老太君等顾明瑞开口,怕是不可能。顾廷菲轻拍老太君的胳膊,用手指着顾明瑞,示意她开口问问他。老太君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意缓过神来,点点头,应了她。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顾明瑞不愿意说,怎么硬逼着他作出选择? 正好趁此机会能试探顾廷菲,对她来说,一举多得,甚好。 顾廷菲得到老太君的应承,坐着时间长了,猛地站起来,脑袋觉得昏昏沉沉,差点儿没站稳,跌倒在地上,幸亏老太君搀扶了她一把。顾廷菲立马笑着吐了吐舌头,“多谢老太君。” 顾明瑞听到声音,抬头朝祖孙俩这边看过去。顾廷菲趁着机会,轻声道:“父亲,廷菲能问您几个问题吗?” 在这个节骨眼上,顾廷菲要问他问题,怕是没好问题。可他能说不吗?现在心里一团乱麻,根本就回答不了老太君和顾廷菲。兴许顾廷菲问出的话,能帮他作出决定,那就再好不过了。 看着顾明瑞木讷的点点头,顾廷菲干咳了两声,道:“父亲,你房中的事,廷菲原本不应该插手管,更不应该说三道四。只是眼下这次事情非常严重,一旦处置不好,会给父亲乃至定北侯府带来前所未有的麻烦,所以廷菲斗胆插手,想问问父亲,您到底为何厌恶母亲,喜欢连姨娘?” 这话还真的把顾明瑞问懵了,一时间让他回答这个问题,他不知道从哪里下嘴。张张嘴欲回答,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又闭上嘴巴。 “父亲,这个问题您若是回答不了,那廷菲就换一种问题,到底连姨娘哪里比母亲强,让你如此宠爱她?是她温柔善解人意,还是温顺听话,又或者比母亲年轻貌美?父亲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宠爱连姨娘,她身上肯定有过人之处,廷菲也知道,让父亲说出来,有些困难,不着急,父亲有的是时间想,今日我和老太君会耐心等着你的答案。”顾廷菲缓缓的走到顾明瑞的身边,停止胸膛,双手叠放着。 正如她方才说的一般,不要小瞧了这件事的影响力。一旦处理不好,传到京城的每一个角落,会顾明瑞仕途和定北侯府都会带来麻烦,因而这件事一定要处理的妥妥当当,让人挑不出理来才对。 原本顾廷菲不愿意插手此事,奈何老太君硬是逼迫着她,加上她如今占据了定北侯府二姑娘顾廷菲的身子,怎么能不帮她们一把?也算是对得起死去的顾廷菲了,希望她在天上能看到,安心的去投胎,有她在定北侯府,绝对不会任由着事态往坏的方向发展。 能从顾廷菲嘴里问出这话,让老太君浑身一颤,这些年她也在思考,到底顾明瑞喜欢连姨娘哪里,让他冷落了房中的正房娇妻小窦氏。今日这话从顾廷菲嘴里问出来,比她问好多了。 顾明瑞张张嘴,吞咽了两口涂抹,“廷菲,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不害臊的说出这些话来,看来平日对你疏于管教,才会让你如此这般没大没小。长辈的事岂是你一个晚辈能插手的,行了,还不赶紧退下!” 当着女儿的面,让他说出答案他实在难以开口,让顾廷菲走了,兴许他能对老太君说上几句,赶紧把这件事了结了,他好安心的睡觉。在衙门他不是闲人,忙的要死,想回府歇一歇,却被他们逼迫着,顾明瑞烦躁无比。 “父亲,此言差矣,廷菲虽说未出阁的姑娘,将来总有一日要嫁人为妇,说句不好听的话,若是将来有一日,廷菲和母亲一样,遇上父亲这样宠妾灭妻的夫君,该如何?在玲珑镇的三年,父亲莫非我过的很轻松?”顾廷菲提出一个大胆的假设,把顾明瑞吓得脸色一把的后退了两步。 不忿的伸手怒指着她道:“老太君,你瞧瞧这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连这种话都能张嘴就来。你说哪家公子敢娶她,就算娶了她,怕是也不会宠爱她。既然你这般想知道,那我告诉你便是了。你现在这副模样和你母亲一模一样,身为女子,理应遵守三从四德,出嫁从夫,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万万不能忤逆自己的夫君,给自己的夫君摆脸色,你母亲不如连姨娘的地方很多,为人处世我就不替了。她总是仗着自己是正妻,总觉得高高在上,我应该巴结奉承她才是。当年若不是母亲强迫,这门亲事我说什么都不会点头答应。现在母亲也知道这门亲事结错了,愧对舅舅。 这难道是我的错吗?我和平常男人一样,都想娶一个貌美如花、温柔贤惠大度的正妻回来,可小窦氏呢?她半点都没有正妻的风范,一点都不善解人意,总觉得我这做的不好,那做的不好。我很想知道,她嫁的是夫君,还如此这般挑三拣四,换做是旁人,谁能忍受她这么多年?”这可是老太君和顾廷菲逼着他说出来,那就别怪他口无遮拦,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瞬间觉得心情舒坦多了,长期以来积压在心头的话突然说出来,身上觉得轻松许多。“廷菲,你万万不可以学你母亲,你还未出阁,还能改的过来。为父不可能害你,就这次你母亲下手将你姨娘打的小产一事,纵使你姨娘有万般不是,你母亲身为正妻,也不能这般冷血无情,过分的责罚你姨娘。 将来有一日,你也会嫁人,一定要以你母亲为反例,时刻的谨记,女子出嫁从夫,事事为夫君考虑才行,万万不可学你母亲,半点人情味都没有。”顾明瑞见她们俩将他的话听进去,轻咳了几声又继续道。 若非顾廷菲是他嫡亲女儿,他何必说这些废话劝道她。身为父亲当然希望自己的女儿嫁得好,日子过的好。他跟着骄傲、高兴,顾廷珏还有不到十日就出家了,顾廷菲怕是也不远了,现在得赶紧教教她,让她改变想法才行。 “父亲,您说完了吗?”顾廷菲一下子问出来,让顾明瑞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后点点头,“嗯,说完了。” “好,既然父亲说完了,那现在就轮到女儿说了,老太君,若是廷菲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您老人家见谅,别忘心里去!”顾廷菲对着老太君福了福身子,紧捏着手指,她强忍着才没能冲过去将顾明瑞暴打一顿。身为男子说出他这番话来,真是可恶至极,看来不是他一人这般想,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天下乌鸦一般黑。 第一百三十五章 父女开怼(二) 老太君嘴角微扬,“廷菲,你莫顾及老身,想说什么就尽管说,正好也让老身听听你的高见,说吧!” 还高见,顾明瑞不由的在心头腹诽,就顾廷菲没见过大世面的丫头,她能说出这么高见。无非就是袒护小窦氏,也奇怪了,不知道顾廷菲哪根筋搭错了,不向着生养她的连姨娘,反而处处偏帮着小窦氏。莫非小窦氏将她收买了去,可看着也不像啊! 小窦氏一向不喜欢顾廷菲,前日更是对顾廷菲恨得咬牙切齿,谁让顾廷枫受伤了,顾廷菲却毫发无损,且顾廷菲是顾廷枫受伤的罪魁祸首。顾廷菲莫非为了让小窦氏原谅她,才会现在如此这般为她说话,据理力争,会是他猜测的这般吗?一时之间,顾明瑞也不知道该如此猜测? 顾廷菲轻咬嘴唇,淡淡道:“父亲,您方才说母亲样样不如连姨娘,现在老太君都松口了,让父亲休了母亲,抬高连姨娘的份位。就父亲刚才对母亲的百般嫌弃,换做任何人,听到老太君的话,应该第一时间答应和母亲和离才是,可偏偏父亲不是,廷菲就奇怪了。 父亲到底在想些什么,怕是刚才说的并非真心话,又或许父亲顾及面子,生怕此事宣扬出去,让父亲脸上无光。看来在父亲的心里,男人的颜面比连姨娘重要的多?连姨娘是小产了,可罪过不在母亲,那都是她咎由自取,身为姨娘,就应该知道遵守规矩,不该妄想的连想都不能想。 更别说找母亲提了出来,若是有一日我遇到这样的姨娘,父亲知道我会如何办?我会做的比连姨娘更狠,直接拖出去杖毙,这种有不轨之心的姨娘,留着就是祸害。父亲没想到吧,就算连姨娘是生养我的姨娘,又能如何?难道我就应该事事听从她,不该有自己的主见吗?” 这些话从顾廷菲的嘴里一字一句蹦出来,之前对顾明瑞的好印象全无。优柔寡断的男子她最厌恶了,身为男子就应该刚毅果敢,敢作敢当,当机立断,而不是像他这般拖拖拉拉。 “逆女,逆女,这种话你也能说的出口,今日我一定要打死你,省的有朝一日你嫁出去,败坏了顾家的门风。老太君,今日你别替这丫头说情,仗着有点小聪明,得到林大人的赏识,你就敢这般肆无忌惮的和你父亲说话,将来可怎么得了?今日我一定要打死你,一了百了!”顾明瑞身为男子,被女儿当着老娘的鼻子狠狠的骂道。 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忍受不了,何况是一向备受宠爱的顾明瑞,在衙门也无人敢这般和他说话,顾廷菲到底是哪来的胆子。 顾廷菲眼中迸发出寒光,勾唇冷笑:“父亲,您想打死我,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唰的从衣袖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来,自从上次在惊鸿阁被霍成斌找上门,顾廷菲此后就一直准备一把锋利的匕首防身。万万没想到今日在这个场合下派上用场了。 明晃晃的匕首让顾明瑞吓得吞咽了两口涂抹,看来顾廷菲真有胆量。他有些怂了,刚才说杀她的话,哪里再提出来。刀剑无眼,万一把自己伤着了,可就不划算了。况且老太君还在,顾廷菲就敢如此狂妄,相信不用他出手,老太君也定然会训斥她一顿。今日暂且不和她计较,来日有的是机会。 谁让此刻顾廷菲的手上有一把锋利的匕首,把他吓得停滞不前。“父亲,您还是心不诚,遇到的事不多。在玲珑镇的三年,女儿受尽了折磨,看透了世间百态,父亲不能当机立断的答应和母亲和离,这种优柔寡断的性子才是一直导致父亲未能升官的主要原因。”顾廷菲紧接着的话又刺激了顾明瑞。 把他急的直跳脚,“闭嘴,你给我闭嘴,姑娘家家胡说八道。官场上的事其实你我能议论的,你眼里压根就没我这个父亲,逆女。老太君,您可要替儿子做主,您瞧瞧这丫头,现在狂妄成什么样子了!连父亲都不放在眼里,不知道感恩的人,将来就算嫁到高门大户也不会记着定北侯府对她的好。”顾明瑞愤愤不平的指责顾廷菲,声音逐渐变得深沉起来。 顾廷菲浅浅一笑:“父亲,你休想挑拨离间我和老太君之间的关系,老太君可你比有远见,她知道我这么做,这么说,都是为了你好。听不进去别人的话,也是父亲的缺陷。父亲想要在官场上走的更远,要学习的东西还有更多,不能整日埋头做事,还需要多些时间去思考。” 说到这里,她非常感谢父皇平素把她带在身边,留在御书房能学到很多,现在不就是派上用场了,她能怼的顾明瑞说不出话来。 顾明瑞低头捂住胸口,面目狰狞无比,喘不上气来,顾不得过多指责顾廷菲,弯腰深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待他平缓下来,再找顾廷菲算账。 “父亲,天色不早了,你还是尽快做好决定,我和老太君也好早些歇息。若是父亲觉得困难的话,廷菲可以提醒父亲,不愿意和母亲里,就尽快把连姨娘送去别院养伤,往后和母亲好生的过日子。”顾廷菲走到窗边,凝视着窗外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榕树,轻声说道。 天色的确不早了,抬起头,一轮弯弯的月亮悬挂在空中,今晚的夜色奇怪的很,没有一颗闪亮的繁星,只有月光照耀着大地,依旧是这般的明亮。看来没了谁都一样,日子还是继续往下过。 老太君选择沉默,她对顾明瑞其实很失望,她从小到大宠爱出来的孩子,居然如此的优柔寡断,她未曾料想多。十多年来对顾明瑞的纵容,不是对他的好,而是害了他。总让他觉得别人亏欠他,欺负别人是理所当然。小窦氏这次若不是发起火来,将连姨娘狠狠痛打一顿。 她怕是不会想这么多,这么深远,更不会把顾廷菲叫过来。听她对顾明瑞说这些话,承认这些话不中听,可却很实用不是吗?她一把年纪,老骨头了,看的还不如一个小姑娘透彻,她真是汗颜,也难怪顾廷菲能够从林府逢凶化吉。 “兰嬷嬷,兰嬷嬷,兰嬷嬷。”连姨娘迷迷糊糊的觉得身子一阵一阵的颠簸不适,她才刚小产,身子隐隐的疼痛,加上现在的颠簸让她睡不着觉,赶紧呼喊着兰嬷嬷,她最贴近的嬷嬷。 兰嬷嬷闻言,急忙起身握住她冰凉的手,带着哭腔:“连姨娘,奴婢在这,奴婢在这,奴婢会一直在这陪着你!”一滴两滴的泪水滴落在连姨娘的手背上,让她缓缓的睁开眼睛,却不曾想,这不在她的屋子,反而在马车上,怪不得她觉得一阵一阵的颠簸不适,原来是在马车上。 不对,她和兰嬷嬷为何会在马车上?分明在屋里躺着歇息,到底出什么事了,还有兰嬷嬷眼中的泪水,让她心里咯噔一下,随后反手握住兰嬷嬷质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在马车上?” 兰嬷嬷深呼吸几口气,委屈道:“连姨娘,是窦嬷嬷,她奉老太君的命,要将我们送出定北侯府,说是让你去别院养好身子。”这个节骨眼上,老太君不是应该对连姨娘心疼怜悯,对她赏赐一番,到头来,竟然落到这步田地,被赶出定北侯府,送到别院去,谁也不知道她们这次一走,什么时候能再回到定北侯府? 在侯府的日子好过的让兰嬷嬷舍不得离开去别院,可是她一个下人又能有什么办法,窦嬷嬷硬是冲进去,不知道往连姨娘嘴里塞了什么药,让她一直到现在才醒来。身为连姨娘的贴身嬷嬷,她被窦嬷嬷硬逼着收拾包袱和连姨娘一起上了马车,离开定北侯府。 “不可能,不可能,我刚小产了,老太君不可能这般狠心要将我赶出府!一定是窦嬷嬷假传老太君的意思,兰嬷嬷,你有没有去找老太君问清楚。送出府的应是三夫人,不是我!兰嬷嬷,这怎么可能呢?”连姨娘越想越不对劲的拉扯兰嬷嬷的衣裳,面目狰狞的让人无法直视。 兰嬷嬷微微低下头,叹口气:“连姨娘,奴婢哪里有资格去找老太君,打搅她老人家的休息。姨娘,你就认命吧!”认命吧,这三个字不仅说给连姨娘听,也在说给她自己听,如今都被送出定北侯府,她还能怎么办? 连姨娘咬牙切齿恨恨道:“不行,不行,停车,快停车,我要回去,我要回去,车夫,快停车,听见没有?”掀起车帘对着车夫怒吼起来,偏偏车夫压根就不听他的话,自顾自的哼着小曲驾着马车。 一阵阵寒风吹进来,兰嬷嬷见状赶紧把连姨娘搀扶着坐下来,将车帘放下来,心疼道:“连姨娘,你得小心身子,你才刚小产,见不得风。奴婢相信老太君送你离开定北侯府一事,老爷说不定被蒙在鼓里,等你身子养好了,奴婢再陪你一同回京城找老爷。” 顾明瑞被蒙在鼓里,连姨娘怎么也不相信,掐着兰嬷嬷的手掌心,冷声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不是被春慧请去老太君的院子,他居然对我如此狠心,我陪伴他十多年,替他生下了廷进,如今好了,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我送出定北侯府,真是薄情寡义,可怜了廷进,一个人在定北侯府,没有姨娘的帮衬,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她在替顾廷进担心,她放在心尖上宠爱的儿子,在偌大的定北侯府,变成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多可怜。小窦氏得知她被送出定北侯府,去别院养身子,不知道有多高兴,算她这次赢了。可她不会认输,总有一天,她还会再回到定北侯府,等到那个时候,她谁也不会放过。 想着顾廷进挺可怜的,兰嬷嬷跟着叹口气,“连姨娘,你也别太担心了,三少爷毕竟是老爷的儿子,加上有二姑娘帮衬着,应该不会有事,你就别担心了。” “哼,我怎么能不担心,就是因为有顾廷菲在,她和廷进兄妹俩关系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尚且在定北侯府,他们就关系不好。我现在一走,他们更是好不了,嬷嬷,你说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呢!”连姨娘对顾廷菲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能狠狠的掐着她的脖子,发泄心中的怒气。 老太君的房中不仅只有顾明瑞,相信少不了顾廷菲,她在连姨娘房中说的那繁华,至今连姨娘都记得。她被顾廷菲看穿了,说不定就是顾廷菲在老太君和顾明瑞的面前拆穿了她,真不知道顾廷菲怎么被小窦氏收买了,连她这个亲生的姨娘都能出卖,越想越是不甘心。 顾明瑞黯淡的独自出了老太君的院子,顾廷菲搀扶着老太君到床上,轻声道:“老太君,时辰不早了,廷菲就不打搅您休息,这就退下。”还没来得及转身俩开,就被老太君紧紧的拉住,四目相对,良久,老太君才开口道:“廷菲,这次难为你了。” 作为连姨娘的女儿,却偏帮着小窦氏。顾廷菲闻言,毫不犹豫的摇头:“老太君,廷菲不觉得为难,为难的人是父亲才对。这次廷菲斗胆,说了父亲一通,想来父亲往后会记挂在心上,廷菲可就指望着老太君在府上庇护了。” 老太君噗嗤笑了一声,轻拍着她的手背,“好,往后在府上有祖母护着你,看谁敢欺负你!你这丫头,口齿伶俐,怕是没几个人能欺负的了你。至于你父亲,你别理会他,等时间长了,他自然就能明白,我们这么做是为了他好,行了,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别想太多,去吧!”依依不舍的送别顾廷菲离去,老太君才收回深邃的目光,轻咳了几声。 第一百三十六章 宴会(一) “她走了,你出来吧!”帘子后面竟然有人,老太君转身叫了声。要是顾廷菲还在的话,八成会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也难为帘子后面的人能待上这么长时间。不一会儿,便见小窦氏面无表情的掀开帘子出现在她面前,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 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手上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一头长的出奇的头发用紫色和白色相间的丝带绾出了一个略有些繁杂的发式,确实没有辜负这头漂亮的出奇的头发,头发上抹了些玫瑰的香精,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香味,发髫上插着一跟翡翠制成的玉簪子,别出心裁的做成了带叶青竹的模样,真让人以为她带了枝青竹在头上,额前薄而长的刘海整齐严谨。 经过一番精心打扮出现在她面前的小窦氏,让她眼前一亮,拍着床边道:“别站着,快过来坐下,也难为你能在帘子后面坐着好几个时辰,快到老身身边坐下。”热情的朝小窦氏招招手,十多年了,她们姑侄俩还从未这般亲昵过。 小窦氏犹豫的看了老太君一样,摇头道:“不用了,老太君,妾身站着就行了。”让她和老太君坐在一起,她有些害怕,紧张。 老太君不悦的瞪了她一眼,“这里又没有外人,和姑姑客气什么,快过来坐下,姑姑好久没和你说说心里话了。说起来,也是姑姑的不是,一直纵容老三,委屈了你。这些姑姑心里都明白,现在被廷菲点醒了,姑姑希望你能原谅姑姑,不要再计较过去的事了,这样你在天上的父亲看着也会觉得欣慰的,好不好?” 既然小窦氏不肯坐在她身边,那么老太君就主动上前拉着她坐下便是。小窦氏低首垂眸,长似蝶翼的羽睫微微下垂,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神情晦暗不明。老太君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继续自顾自的说道:“老三的决定你也知道了,我也派人把连姨娘送出府了,往后就没什么能横在你们之间。经过这一次,老三必定会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到底谁才是他最应该亲近的人。 姑姑知道你委屈了这么多年,一下子要你重新接受老三很困难,姑姑不逼迫你。要是你往后不原谅老三,姑姑也不会责怪你。这是你的婚姻,姑姑其实不应该插手。姑姑不能强迫你们俩做内心不愿意去做的事,只是希望你别把连姨娘说的话放在心上,那不过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蹄子。 仗着老三的宠爱,就能到你面前耀武扬威,还心生妄想,想让廷进代替廷枫去参见丞相府的宴会,痴人说梦,换做是我,也同样会毫不犹豫的让人把她拉出去,狠狠的教训一顿。让她长长记性,别放在心上。”温柔的大手掌握住小窦氏冰凉的玉手。 看了小窦氏一样,她还是低首垂眸,一言不发,把玩着手中的丝帕。老太君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起码小窦氏将她的话听进去了,并且思考了,这是好事,换做谁也不会在短时间内给她回应,她应该多给小窦氏一些时间。 “廷菲是个聪明的丫头,想必你也看出来了。这次她没偏帮着连姨娘,这孩子不会给你添麻烦,等年后就让她搬到我的院子里来,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至于廷进,我也决定了,来年把他送去国子监读书,每逢初一十五才回府一次,等过两年,成亲了,就让他搬出定北侯府。 连姨娘就让她一直留在别院,终老一生。这两个孩子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姑姑会替你解决了。至于你大嫂,她的性子你也不是不清楚,这么多年就是这个性子,让她改也改不了你。她说什么,你就当着没听见,别和她计较。行了,今日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微微叹口气,轻拍着小窦氏的手背,老太君温柔的劝慰她离开。说了这么多,只要小窦氏听进去,不回应就罢了,来日方长,总有一日,小窦氏会明白她的苦心。 缓缓的起身离开,小窦氏紧捏着手,轻咬嘴唇,又回头看了一眼老太君,她的嫡亲姑母,从前她对她是百般怨恨和埋怨,为什么不帮她一把?她至今都还记得,父亲临走前把她交给姑母,让姑母照顾好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姑母答应了父亲,可她并没有做到。 既然做不到,为什么要承诺,给她希望?十多年,和老太君的关系一直冷冷淡淡,并不想亲密的姑侄俩。和廷枫深谈了一次,她似乎明白了。她是姑母的亲侄女不错,可顾明瑞是姑母最疼爱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姑母心里怕是最难受,看到他们夫妻如此的不和睦。 加上今日在老太君的屋里听到顾廷菲和顾明瑞说的话,她更是感慨万千,证明她心中的猜测。现在发觉姑母两鬓骤然增多了许多白发,姑母不年轻了,她老了,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家宅和睦,家族兴旺。 小窦氏忍不住冲到老太君身边,蹲下身子,把头埋进她的腿边,低低的哭起来。老太君眸光微闪,她没有离开,说明心里还念着她这个姑母的好,是个好孩子。轻抚小窦氏的后背,安慰她,姑侄俩就这么一直相拥着。 翌日清晨,顾明瑞天没亮就离开了定北侯府,这真是破天荒的一次。昨晚小窦氏就留在老太君的院子陪着她一起睡,这件事一早就传遍了定北侯府的每一个角落。春珠边说边给顾廷菲打扮,从通境内看到春珠的欢喜,顾廷菲抿嘴笑着:“嗯,我知道了。” “二姑娘,奴婢觉得把连姨娘送走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了?”突然春珠环顾四周,发现没什么人,低下头贴着顾廷菲的耳边嘀咕起来。 顾廷菲转头横扫了她一眼,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金簪,一言不发的对着铜镜插在两鬓间。 春珠见状,急忙道:“二姑娘,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妄自非议阻主子们的事,还请二姑娘责罚。”原以为她和顾廷菲的主仆关系不错,能问问,却不曾想,顾廷菲的脸色不好看,怕是不希望听她说这些。 伸手点着春珠的脑袋:“你这么聪明,就应该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应该放在心里,这次就饶了你,可没下一次了。春珠,你来我身边时日不短,可一定要明白,祸从口出,小心给自己带来麻烦,记住没?” 略一思忖,春珠迅速蹲下身子,答道:“是,二姑娘,奴婢记住了!”主仆俩相视一笑,顾廷菲不希望身边的丫鬟是个多嘴多舌的人,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丫鬟还不改正的话,那她真的就要考虑换人,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结果,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别拦着我,让我进去,我要见父亲,父亲,父亲,父亲。”一大清早才得知连姨娘被送走的顾廷进连早膳都没来得及吃,就急冲冲的跑到顾明瑞的院子来喊叫着。谁让下人们不让他进去,不是下人不让进去,而是顾明瑞天没亮就离开定北侯府,出奇的早。 “三少爷,老爷不在,要不然你还是改日再来吧!”一个小厮撞着胆子慌张的开口。 被顾廷进用力的推了一把,“混账东西,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让爷改日再来。还不快闪开,今个爷一定要见到父亲,别拿父亲不在这话搪塞我,我不信!父亲,父亲,父亲。”就算顾廷进嗓子喊破了,也没人理睬他。最后几个拦住他的小厮,无一例外,每一个都被他狠厉的训斥了一顿,自觉的让开。 既然顾廷进不信,那他进去找一找,便清楚了。顾廷进腾的推开门,冲进去,发现屋里空无一人,小厮们并没有欺骗他。顾明瑞去哪了,莫非,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随后快速的掉头准备飞奔离开。 没出顾明瑞的院子,顾廷进就被窦嬷嬷伸手拦住了,“三少爷,老太君有请。”这个节骨眼上老太君找他做什么,他得赶紧去追上顾明瑞,他必定去追寻连姨娘了。 老太君是府上的当家人,他若是不去,必定得不到老太君的宠爱。转念一想,老太君都和小窦氏一条心,把连姨娘赶出去了,他还奢望能得到他的宠爱,那不是太不现实了吗?若是考虑到他,连姨娘根本就不会被送走。连姨娘之所以小产那是因为替他求情,可惜小窦氏过于狠毒,居然把连姨娘打的小产了。 原本以为连姨娘能成为众人同情的对象,却不曾想到最后竟然落到这步田地。想着去找顾廷菲,最后听说昨日顾廷菲也在老太君的院子,顾廷进恨极了顾廷菲,自从她被林立志送回府,就从未将他和连姨娘真正的放在心上,这样的妹妹不要也罢。 不跟他一条心,怎么也养不熟,与其如此,还不如就此抛弃罢了。最后顾廷进只能跟着窦嬷嬷去春熙阁见老太君。 邓嬷嬷一边替小窦氏按摩,一边低声道:“夫人,老太君让人把三少爷叫过去训斥了一顿,让他今后别总是惦记着痴心妄想的连姨娘,还说若是他执意去找连姨娘,那就会被逐出定北侯府,两者选其一,最后三少爷灰溜溜的从春熙阁走了,说是回屋后发了好一通的脾气。” 这些话小窦氏听着心里很舒坦,想着昨日姑母和她说的那些亲密无间的话,这么多年了,她们姑侄俩还从未这般亲昵过。一晚上睡的很沉,没什么心事了,睡的很香。 “往后这些事不必告诉我,我不想听。”小窦氏突然轻飘飘的出声,邓嬷嬷皱着眉头,试图揣摩她话里的意思。她不愿意知道关于连姨娘的任何事,她子女的事,也不想管了。既然她这般说,邓嬷嬷照做便是。 到了去参加丞相府宴会这一日,万氏带着盛装打扮的顾廷科、顾廷珏、顾廷燕出现在大厅,原本以为他们来的早了。却不曾想,二房的刘氏和顾廷露母女俩也来了,她们正端正的坐着喝茶,见到他们来了,笑着起身寒暄一番。 小窦氏轻拍着顾廷枫的手背,“廷枫,这次委屈你了,那母亲就先走了。” “母亲,没什么,往后机会多的事,等儿子来年参见春闱,必定会为母亲争光。”顾廷枫不在意的摇摇头,不就是一次去参见丞相府宴会的机会吗?不去也罢,只是他心疼小窦氏,想不开,他偏生不能说太多,会让她不高兴。 小窦氏闻言,微微笑道:“好,好,好,母亲知道了,那你好生歇着,听大夫的话,好好养伤,书少看一些,身子要紧。”抬手帮顾廷枫掖好被褥,才起身离开。 “夫人,四姑娘闹着要跟一同去丞相府。”邓嬷嬷见小窦氏出来了,急忙上前贴在她耳边嘀咕道。 顾婷娇从小养在她身边,若是带她去也不是不行。只是若是带她去了,怕是不受丞相府的欢迎,小窦氏摇摇头:“不能带她去,你让人去告诉她,若是再闹的话,往后就别来我的院子,时辰不早了,我们该走了。”看了看天色,万氏和刘氏她们怕是早就在大厅了。 小窦氏并非故意去的晚,让她们等,只是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廷菲。顾廷菲不遮掩身上的锋芒,得到了林立志的赏识,就足以说明她不是愚蠢之人。不可能像林立志说的那般简单,单纯的觉得顾廷菲聪慧,肯定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才会改变了林立志的想法。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宴会(二) 不让顾廷菲给林平宇陪葬,还认了她做义女。顾廷枫脸上的伤,去不成这次丞相府参见宴会,她作为母亲,怎么能不从心底怨恨顾廷菲。受伤的是顾廷菲多好,她一个庶女有什么资格被丞相府邀请参见宴会。这些念头到昨天下午全都被打破了,她在帘子后面,紧捏着手掌,听着顾廷菲和姑母、顾明瑞的对话,有一瞬间,她突然幻想起来,她若是有女儿,能跟顾廷菲一样就好了。 聪慧机灵,能明辨是非,这是她教养出来的女儿多好。她又有些羡慕连姨娘,能有这样的好女儿,可惜,正是顾廷菲促成了连姨娘被送出别院养伤。姑母话里话外的意思,不想将连姨娘再接回定北侯府。这对她来说,算是件好事吧!这些年,她和姑母的关系一直僵硬着,甚至有种错解,她并不是姑母的亲侄女,和姑母谈过话,她才深深的体会到姑母的不易。 顾廷菲和连姨娘母女俩的感情并不深厚,否则也不会当初在老太君决定将顾廷菲送去玲珑镇的时候,她选择了妥协,而不是为女儿奋力反抗。兴许从那时起,她和顾廷菲之间的母女情分就到头来,人与人相处,靠的不是血缘关系,而是真心。 经过这一次,不可否认,她内心对顾廷菲少了一些敌意和厌恶。但要让她彻底喜欢上顾廷菲,那还不可能。小窦氏甩开脑海中的胡思乱想,带着邓嬷嬷去了大厅,还没进大厅,远远的就看到顾廷菲静静的站着。 只见她身穿一件浅蓝色绣银线广玉兰花的短袄,下身是一条银色的月花裙,她的皮肤白皙,整个人衬托的非常清新脱俗。头饰十分简单,只插了一支金钗,金钗上点缀着一颗名贵的珍珠,笑盈盈的站在人群中。 小窦氏的目光朝顾廷珏和顾廷露看了两眼,她们是大房、二房的嫡女,万氏和刘氏必定会为她们精挑细选,打扮一番。尤其顾廷露,她还未定亲,刘氏肯定会趁着这次机会,给她定下一门好亲事才是。至于顾廷珏,这次去的是她未来婆母家,她身为丞相府未来的女主人,得拿出气势来。 一对比下来,顾廷菲打扮的比较朴素了。小窦氏抬脚走过去,“廷菲,这手镯戴上你手上配上衣裳好看多了。”亲昵的拉过顾廷菲的双手,褪下右手上的翠玉手镯滑到顾廷菲细嫩的手腕上。 被小窦氏的这一举动惊住了,顾廷菲来不及思考推迟。万氏轻撇的看了一眼,勾唇:“三弟妹,真没想到,连姨娘这才刚走,你就和廷菲这般亲近。”她就是看不惯小窦氏将连姨娘打的小产了,还能这般好命神气活现的出现在她面前。同时还和顾廷菲这般亲昵,顾廷菲也是,不知道丞相府怎么想的,居然把她这个庶女也给请了去。 顾廷燕那是大房的庶女,顾廷珏的亲妹妹,请了她去,那是给大房面子。请顾廷菲去,她怎么都没想明白。 刘氏紧接着附和道:“大嫂,你这话说的没错,我也是好奇呢,怎么前脚连姨娘一走,后脚三弟妹就和廷菲这般亲近,莫非廷菲心里没有你连姨娘的位置?”她回头恶狠狠的瞪了拉扯她衣袖的顾廷露,这死丫头,她说什么话,还轮不到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来管。 顾廷露愧疚的看着顾廷菲,刘氏真的不知道收敛,一张嘴说出来的话就让人不高兴。顾廷珏亦是如此的看着顾廷菲,顾廷菲微微一笑,朝着万氏和刘氏福了福身子,“大伯母、二伯母,时辰不早,要是再不出怕是就晚了。”适时的提醒她们,再继续闲扯下去,耽误的可是定北侯府的脸面,尤其是万氏。 咬咬牙,在心头狠狠的骂了顾廷菲两句,回头有的是机会教训顾廷菲。丞相府的宴会绝对不能耽误了,影响不好。万氏可不想让人在背后非议,毕竟他们可是丞相府的亲家,得作出表率。 “母亲,您和二婶、三婶坐一辆马车,我们几个姑娘家坐一辆马车说说话。”顾廷珏朝万氏眨眨眼,求着母亲答应。想着这些日子顾廷珏听她的话,让她省心不少,她才点头应下。 有了万氏的首肯,顾廷珏就带着顾廷露、顾廷菲还有顾廷燕姐妹四人坐上一辆宽敞的马车。顾廷燕明显感觉到,顾廷珏和顾廷露对顾廷菲的善意,她们三人相视一笑,似乎没把她放在眼里,衣袖下半寸长的指甲紧紧的掐着手掌心,是不是她怎么样,都融入不了她们? 一上了马车,顾廷露就朝顾廷菲招招手,“快过来坐我边上,二姐。”甜甜的笑容让顾廷菲无法拒绝,能和顾廷露她们坐在一辆马车上,总比和小窦氏坐在一起。不知道为何,她隐隐约约觉得小窦氏似乎有所改变。就从方才送她手镯来说,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翠玉手镯,虽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珠宝,却也很名贵。 小窦氏能毫不犹豫的转手送给她,她应该感激才是。顾廷菲就这样一路和顾廷露手挽着手,说说笑笑就到了丞相府。马车缓缓的停下来,车夫一溜烟的跳下马,取下小凳子放在边上,让几位姑娘能安稳的下马车。 丞相府,她从未来过,身为公主没来过,今个换成定北侯府庶女身份能来一遭,实在不易。“二姐,待会我和你坐在一起,你可别和我走散了。”顾廷露亲昵的拉扯顾廷菲的衣袖,莞尔一笑,她不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有熟悉的人在,她会安心许多。 顾廷珏她是指望不上了,谁让顾廷珏是丞相府未过门的儿媳妇,今日她少不了要被丞相夫人叫过去见面,所以她还不如缠着顾廷菲。顾廷珏扭头,瞪了顾廷露一眼,“别说话了。” 顾廷菲忍不住笑了一声,顾廷露咬牙恨恨道:“大姐,你凭什么说我,我只是小声的和二姐说话,谁让你偷听来着!” 敢情这还是她的错了,顾廷珏深呼吸几口气,顾廷露这蛮不讲理的性子,一时半会和她说了也没意思,反而让外人看了笑话,等回去再教训她。现在就由着她,顾廷珏笑着看了顾廷菲一样,就让她带着顾廷露。 万氏不满的对着身后的顾廷珏等人招招手:“廷珏,还不快过来,进去了。”丞相夫人早就派丫鬟在门口等着她们,现在来了,顾廷珏还磨蹭什么。万氏一声令下,顾廷珏等人快速的加快步伐,跟上她们。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假山亭子,一走进丞相府,扑面而来的是空气中散发出来的清香,还有流水的声音伴随着后院男女的说话声。今个真是热闹非凡,还没用膳,先去后院。万氏和顾廷珏被丞相夫人请过去见面了。刘氏、小窦氏则是带着顾廷露、顾廷菲、顾廷燕去了后院,去见见各府女眷。 顾廷科是丞相府未来的小舅子,早就有小厮领着他去和其他府上的少爷公子相见了,到了丞相府,一切都不用操心,自有人安排的好好,你只需要跟着他们便是。 斜躺在榻上喝茶的林氏,底下一溜椅子上铺着灰鼠皮,好几位夫人正坐在上头赔笑谈天。她今日穿着石青色的对襟小袄,底下是丁青色的马面裙,耳朵上点缀两只圆润璀璨的淡绿色珍珠,头上更是插满了珠翠,手腕上带着一只乳白色的手镯,整个人显得雍容华贵。 听到门外说话的声音,万氏领着顾廷珏进来了。林氏坐直了身子,将手中的茶盏放在底托里,她得看看好好她这未过门的儿媳妇。 顾廷珏飘廖裙纱裹紧绸缎,显出玲珑剔透的诱人身姿。抹胸蓝蝶外衣遮挡白皙肌肤,周旁蓝色条纹,细看却现暗暗蓝光。晶莹剔透的倒坠耳环垂下,摇曳。散落肩旁的青丝用血红桔梗花的簪子挽起,斜插入流云似的乌发。薄施粉黛,秀眉如柳弯。额间轻点朱红,却似娇媚动人。 她和万氏一道给林氏请安行礼,林氏笑着抬手:“别客气,都是自家人,快坐下喝茶吃点心。”今个举办宴会,主要目的就是见一见顾廷珏,想在嫁过来之前,多了解了解她,置办的东西她能喜欢罢了。 闲聊了一会,走进来一位穿着红衣的妙龄女子,此人正是丞相李东阳和林氏的嫡长女李天舞,她嘴角含着笑的走进来和众位夫人寒暄,趁机将顾廷珏带了出来。还别说,和她们在一起,顾廷珏总觉得有些拘束,出来就好多了。 “多谢大姑娘带我出来。”顾廷珏忙不迭的作揖道谢。 李天舞抿嘴淡笑:“你别谢我,我可是受人之托才来解救你的!”受人之托四个字从她的嘴里就这么很寻常的说出来,却像惊雷一下砸在顾廷珏的心里。除了李天博,怕是没人能指使的了丞相府的大姑娘。 一想到她和李天博不日即将成婚,她突然有些紧张起来,紧捏着手中的丝帕,面上佯装镇定,不能让李天舞看出来。微微低下头,掩饰脸上的局促,顾廷珏淡淡道:“反正我只认大姑娘,你是带我出来的人。”受人之托也罢,她管不了那么多。 李天舞定定神看了她几眼,才开口道:“顾大姑娘,我带你四处走走。”身为丞相府的主子,林氏给李天舞下了命令,今日主要就是带顾廷珏四处看看,提前了解了解丞相府,省的她嫁过来不太适宜。不得不说,林氏对顾廷珏这个未过门的儿媳妇还算是满意,否则也不会这么有心。 顾廷燕冷漠的看着顾廷露和顾廷菲窃窃私语,和她们坐在一起,总会将她遗忘,仿佛她是多余的。她很想质问她们,同样都是定北侯府的姑娘。为何顾廷露和顾廷珏都喜欢和顾廷菲说话,那她呢?飞快的遮掩好眼中的嫉妒,顾廷燕含笑着:“二姐、三姐,你们说大姐怎么还不回来?” 现在就是没话找话说,别让她一个人觉得过于尴尬了。顾廷露轻飘飘的抬头瞥了她一眼,不悦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大姐不回来,必定被林夫人留下了,难不成你还想去找大姐不成,那你刚才就应该让大伯母带着你一同去见林夫人。” 一张嘴顾廷露就十分不高兴,顾廷燕说的这是什么话,顾廷珏回不回来能是她们决定的事。一点也不知道分寸,就胡乱说话,传出去还不让人看笑话吗? “三姐,我也没说什么,你别生气,别生气,我错了还不行吗?三姐,对不起,都是我错了。”突然间顾廷燕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顾廷露的面前,低头给她道歉,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边坐着的众位夫人和姑娘们听到。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顾廷露的身上,指着她们姐妹俩窃窃私语,加上顾廷菲近来在京城的传闻,定北侯府一时之间成为众人指点的对象。顾廷露恨不得一把掐死顾廷燕,这该死的丫头,莫非想闹得人尽皆知。偏偏小窦氏和刘氏去如厕了,把她们姐妹三人留下来,就知道顾廷燕没安好心。 对此顾廷菲也颇为不满,顾廷燕分明想让众人对顾廷露的印象变差。谁都知道,刘氏这次存了想给顾廷露相看夫婿的心思,若是她的名声被破坏了,传出去虐待庶女,欺凌弱小就不妙了。 平静的看了一眼眼泪不断往下滴落的顾廷燕,顾廷菲快速的握住顾廷露在桌下紧握的小手,对着她示意,这个时候若是顾廷露发怒了,正中了顾廷燕的圈套,反而让她得意。 “二姐、三姐,我知道自己是庶女,你们瞧不上我,二姐是林大人的义女,三姐是二房嫡女,都打从心底瞧不上我,可今日我们一同被邀请来丞相府,理应姐妹一体才是。”顾廷菲和顾廷露姐妹俩还未说话,顾廷燕又胡乱的说了一通,眼中的泪水不断往下滴落,那可怜的小模样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狭路相逢(一) 众人指点的声音那是越发的多了,顾廷露试图扯开顾廷菲的手,不能再让她胡说下去,根本就是无中生有。她还真没瞧出来,原来顾廷燕是这样的人,破坏了她的名声,于她又有何好处,正如她刚才说的,同时定北侯府的姑娘,理当姐妹一体,互相关爱才是,可她呢! “二姐,你别拦着我,让我教训她一顿,往后她才能长记性!”顾廷露咬牙切齿恨恨道,准备站起身,被顾廷菲一把拦住了。 “你先坐下,别着急!”狠厉的给顾廷露使眼色,见她不悦的扭过头,顾廷菲才深呼吸几口气的面对顾廷燕:“瞧五妹妹这话说的,我和三妹可从未都没瞧不上你,你可别妄自菲薄,身为侯府的女眷理应自信才是。来,五妹妹,快坐下来,别让人瞧笑话,说我们姐妹不和,来日影响你的婚事。这可是在丞相府,若是你再继续胡闹下去,必定会惹着大伯母不高兴,你觉得你往后有好日子过吗?” 笑意盈盈的望着顾廷燕提醒她,别以为不知道她的小心思,想破坏顾廷露和她的名声罢了。可她也得想想清楚,这可是丞相府,顾廷珏不日即将嫁过来,在这个节骨眼上,顾家闹出姐妹不和,传到林夫人的耳朵里,必定会对顾家心生不满。万氏是个要面子好强的人,她怎么能容忍的了顾廷燕。 回去少不了要责骂她,若是聪明的话,就应该收敛起脾气,才不至于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聪明。顾廷菲的嘴里提到万氏,立马让顾廷燕回过神来,忙不迭的擦拭脸上的泪水,嗤笑了一声:“二姐说的对,妹妹这是在和三姐开玩笑呢!三姐不会被我吓着了吧!” 知道事态严重性的顾廷燕又低头给顾廷露认错,姐妹俩之间的亲昵样,才让众人打消继续看戏的心思。不过就是姐妹之间皮闹罢了,原本还以为能看什么好戏。待到小窦氏和刘氏一回来,顾廷露就急忙拉着顾廷菲出去透透气,再继续坐下去,她真怕自己忍不住,抬手过去将顾廷燕暴打一顿。 “二姐,刚才五妹太过分了,分明就故意找茬,我哪里说什么了。”顾廷露满脸不悦的嘟着嘴,尽是委屈。 顾廷菲亲昵的挽着她的手臂,劝慰道:“好妹妹,你就别跟她一般见识,生她的气,气坏了身子,岂不是让她如意了。” “哼,二姐,我算是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了,从前在我们面前那都是装的,二姐让我不生气,换做你的话,有人败坏你的名声,你也能这般淡定吗?”顾廷露依旧安奈不住内心的愤怒,停下脚步询问顾廷菲。 微挑眉梢,顾廷菲答道:“换做我的话,我会生气,但我不会表现出来。正如三妹刚才说的,你也知道她之所以这般做,就是为了破坏你的名声。要是我生气了,不就是让她得偿所愿了吗?我为什么要让她如意,和她一般见识。她只是定北侯府的庶女罢了,在我们心里还没有重要过父母。 其实很多时候,旁人的闲言闲语,只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切莫放在心上,那样难过的会是我们。要学会正确的听取别人的话,有些话是完全没必要听的,反而会影响自己的心情,不是吗?”从容的朝顾廷露眨眨眼,轻拍着手背,她这么聪明,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二姐,你说的没错,五妹越是要败坏我的名声,我越是不能让她如意,嗯,二姐,你别说,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舒服多了。谢谢你,二姐。”顾廷露亲昵的把脑袋依靠在顾廷菲的身上,两姐妹相视一笑。 春荷和春珠在身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松口气,只要主子们高兴,她们就跟着高兴。春荷在心里暗自发誓,回头一定告诉刘氏,让她狠狠的教训顾廷燕一般,谁让她敢欺负顾廷露,她可是刘氏唯一的女儿,也不瞧瞧今天的场面,她也敢! 姐妹俩边走边说,顾廷露的脸色恢复平常,眉宇间没有怒意了,顾廷菲就放心了。“二姐,他是谁?”顾廷露一把拉出顾廷菲,停下脚步,佯装镇定的看着来人。 “顾廷菲,没想到能在这看到你。”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独自出来透透气的霍府二公子霍成斌。原本他不愿意来,偏偏父母都劝着他,今日不能缺席丞相府的宴会,他才会从床上爬起来过来。 霍成扬是京城出了名的美男子,他一到,就立马被别家公子拉过去,哪像他,听不惯别人对他的巴结奉承,出来散散心,却不曾想遇上了顾廷菲。正好他拦住了这对姐妹俩的去处,他脸上的笑意让春珠和春荷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他居然认识顾廷菲,顾廷露下意识的转头看着她。顾廷菲淡淡道:“三妹,这是霍府的二公子,之前在路上有幸见过一次。”霍府的二公子,霍将军的二公子霍成斌,京城出名的纨绔子弟,她们遇上他,真是倒霉了。 该有的礼数,姐妹俩还是有的,不约而同的和霍成斌打招呼,当即抬脚准备离开。顾廷菲没料到霍成斌被她刺伤了,居然不顾伤口,来参加丞相府的宴会,真是难为他了。 “站住,顾廷菲,我可没让你走!”那日在街上,他当中吓得尿裤子,被顾廷菲看到了,总能从她的脸上隐隐看到对他的嘲讽,越是看着冷静的顾廷菲,他越是不想放过她。 “顾廷菲,本公子说的话,你没听到,是不是?顾廷菲,你若是再不停下来,本公子就去定北侯府提亲,纳你为妾。”霍成斌眼看着顾廷菲姐妹俩抬脚往前走,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不知怎么的,有些话就不经过思考张嘴说了出来。 说完他就后悔了,他怎么能屈尊去定北侯府提亲,还要纳顾廷菲为妾。就顾廷菲做他的妻子,他可不要。哎,若是纳了她为妾,似乎也不错。霍成斌正陷在自顾自的思考中,完全没顾虑顾廷菲的感受。 被这话惊着了,顾廷露下意识的停下脚步,脸色微白:“二姐,他说他要纳你为妾?”虽说顾廷菲是定北侯府的庶女,之前许配给林公子为妻,那也是不做妾。定北侯府的姑娘怎么能做妾,就算是庶女,那也不行。她从内心万分的抵触面前的霍成斌,他一张嘴就没好话。 “二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然赶紧回去吧!”顾廷露现在很害怕,霍成斌可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他这个无赖,可不想让他糟蹋了顾廷菲,她如花似玉的二姐。早知道就不应该和顾廷燕生气,拉着顾廷菲一同出来。若是没出来,怕是就不会遇上霍成斌,也不会有这样的僵局。 停下脚步,顾廷菲深呼吸几口气,强忍着心中对霍成斌的不满。对于刺伤霍成斌一事,换做下一次,她说不定会更狠,直接刺向他的心房,让他好几个月不能下地走动。省的他出来祸害人,看他这般神气活现的样子,顾廷菲真是后悔下手轻了,白便宜他了。 顾廷露的双手紧紧攥着顾廷菲的衣袖,处在深闺中的她可还未曾见过此无理之事。春珠和春荷对视一眼,她们得赶紧离开去找救兵,不能再继续等下去。可看霍成斌的样子,怕是不会轻易让她们离开。 “霍二公子,不知道你想干什么?”顾廷菲嘴角微扬,露出一丝冷笑,亏他说的出口。 霍成斌双手背后,微抬下巴,“顾廷菲,害怕了吧!你若是不乖乖听话,本公子就去定北侯府提亲,纳你为妾。你就是一个小小的庶女,本公子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身边的刚才称呼你为二姐,怕是你的妹妹,不如这样,你们姐妹俩一同嫁给我为妾如何?” 他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些话来,也是够不要脸的。“呸,你想什么呢,我和二姐绝对不会给你做妾,你别痴心妄想。”顾廷露也知道她不能冲动,但瞧着霍成斌丑陋的嘴脸,她忍不下去了。 “到底是我痴心妄想,还是你们姐妹俩攀高枝,还未可知?我说你个丫头片子,嘴巴倒是伶俐,不愧是你二姐的妹妹。只是今个我不愿意为难你,是你自找的。顾廷菲,怎么样,我把你们姐妹俩都收入房中,让你们姐妹俩共侍一夫,说不定能在京城传为美谈。”霍成斌洋洋得意的言语起来。 不要脸的人顾廷露在深闺中还未曾见过,也只是听说过,今个见到了,再也克制不住,一把甩开顾廷菲的手臂,刚要开口,顾廷菲就抢先一把,冷声道:“霍二公子,小心祸从口出,一不小心传到三公主的耳朵里,怕是就不好了。” 上一秒还在欢欣雀跃的霍成斌,此刻听到顾廷菲的话,快速的沉下脸,她怎么会知道三公主和他的事?没错,霍成斌这么多年,一直都非常喜欢三公主周明悦,只是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情,三公主一心喜欢的人乃是他嫡亲的兄长霍成扬,霍太后对此也乐见其成,霍将军和夫人更是默许了这门亲事。 他对三公主的喜欢也只能暗藏在心里,可顾廷菲怎么会知晓?霍成斌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扯了扯嘴角:“二姑娘,你这是说哪里的话。三公主乃是金枝玉叶,这些事就算她知道又能如何?” “是吗?那既然如此,霍二公子不妨就登门去定北侯府提亲,要纳我们姐妹俩为妾,也好让天下人瞧瞧当朝太后的嫡亲侄儿,居然作出强抢民女为妾。身为太后的侄儿,更应该以身作则,成为众人的表率才对。可别仗着太后的名声,在外行恶事,总有一天会受惩罚的!”顾廷菲丝毫不掩饰言语中对霍成斌的嘲讽。 “好,好,二姐说的太好了。霍二公子,我乃是定北侯府的嫡女,断然不会嫁人为妾,若是有人硬逼迫我,我宁可一死,以求解脱。至于我二姐,你更是痴心妄想,我二姐才被林大人认为义女,她的亲事少不了林大人过问。霍二公子不如也去礼部侍郎府一趟,看看林大人是否会答应把二姐许配给你做妾?”顾廷露眼看着霍成斌的一张脸黑如锅底,被顾廷菲一番话说的兴致高昂的直拍手。 这姐妹俩一唱一和,显然已经将霍成斌当成傻子,玩弄于鼓掌间,霍成斌气愤的伸手指着她们俩:“可恶至极,你们俩别以为用定北侯府和林立志来吓唬我,我今天还不信这个邪了,一定要让你们姐妹俩乖乖跪下给我求饶才行!”一边说一边开始撸起袖子,准备动手打起她们。 顾廷菲和顾廷露对视一眼,姐妹俩心有灵犀的跑开了,兵分两路,看霍成斌怎么办?他身边可就两个小厮,他若是还顾忌身上的伤口,就应该别招惹她们,气坏了身子,可对他不好。俗话说的好,自作孽不可活。 这一幕让霍成斌气的额头上的青筋凸起,他看着霍成扬和各府的公子谈天说地,而他只能在边上站着干着急了,眼不见为净的出来散散心。却不曾想遇到这对刁蛮的姐妹俩,不畏惧他的身份,还敢挑衅他,无视他,你说这口气怎么能咽下去? 尤其可恶的顾廷菲,还拿出三公主来吓唬他,好似她知道多少内幕一样,这样就更加不能让顾廷菲得逞,得给她点颜色瞧瞧,才能让她长记性,下次看到他才能规规矩矩,若真的把他给逼急了,还真的能上门提亲,顾廷露他也就说说而已。对于顾廷菲,他就是看不惯她那副趾高气扬,高高在上的满脸得意。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追,不许让她们俩跑了!”霍成斌咬牙切齿的吩咐身边的小厮,两个小厮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霍成斌的脸色不好看,他们俩哪还能去追顾家姐妹把他扔下来,万一霍夫人责罚下来,他们可吃不消。 第一百三十九章 狭路相逢(二) “霍二公子,你有本事就追上来!”顾廷菲跑了好几步远,突然停下来朝着不远处的霍成斌招手嚷嚷起来。霍成斌自找的就别怪她不客气,她二哥顾廷枫被霍成斌派人打的浑身的伤,尤其脸上,到现在都还没消肿,也不知道过年能不能出去拜年?小窦氏责备的眼神,顾廷菲看着酸酸的,都怪霍成斌,不能让他就这么自在。 若是春闱的时候,顾廷枫脸上伤还没好全,顾廷菲必定会去报复霍成斌,让他也跟着受苦。现如今她就是不愿意放过霍成斌,想替顾廷枫出出气才甘心。于是乎,她才停下来又挑衅霍成斌几句。 春荷眼见顾廷露停下脚步,吓得赶紧推着她向前走:“三姑娘,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管二姑娘了,谁让她停下来不走了。三姑娘,你的名声要紧,万一被人看到,传了出去,二夫人责罚下来,奴婢可吃不了兜着走。”想着不能让顾廷露和顾廷菲再继续一道留下来。 她们出来的时间不短了,万一被人察觉出来,找到她们,怕是就不妙了。春荷脑海中浮现刘氏狠厉的模样,吓得直哆嗦。 “春荷,你别想那么多,传出去就传出去,若是有人听信了那些虚言,不娶我,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我不能不管二姐,你放开我。若是再不撒手,从今往后你就不用在我身边伺候了。”顾廷露异常的果断,一把推开了阻拦她的春荷。 在她身边伺候多年,还从未听顾廷露说过这般重话的春荷,一时之间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趁着机会,顾廷露又折返到顾廷菲身边,推搡着她:“二姐,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顾廷菲眨眨眼,很意外,顾廷露没直接跑走,又折返回来,轻笑着拍着她的手背:“傻妹妹,难为你还能念着我,好了,我们走吧!”若是她一人,必定能和霍成斌再争论争论,身边还有顾廷露,这又是丞相府,场合不对,她多少得收敛些。 “顾二姑娘、三姑娘,霍二公子,原来你们在这。”温润的男子声音在他们耳畔响起,来人是顾廷菲的熟人,他们曾经见过面,永安侯府的嫡长女万梓实,他穿着宝蓝色的长袍,乌黑的头发用一只碧玉冠竖在脑后,两只眼睛如同上好的磨石,漆黑通透的盯着他们。 他抬脚朝霍成斌走过去,行了礼:“霍二公子,你们可真让我好找,大公子方才还念叨着你一眨眼就不见了,正好我带你去和大公子会面。”同时不忘记朝顾廷菲姐妹俩使眼色,示意她们赶紧离开,这里有他在,交给他便是。 既然如此,顾廷菲就带着顾廷露还有两个丫鬟离开了。万梓实就算不来,她们也准备离开,霍成斌想对她们胡来,也得看看场合。在丞相府闹事,霍家以及霍太后脸上都无光彩。 见顾家姐妹走了,万梓实轻声道:“霍二公子,请!” 谁知下一秒,万梓实被霍成斌狠狠的推了一把,“滚,谁让你多管闲事,别以为你是永安侯府的嫡长子,本公子就怕了你。这次你能救得了顾家姐妹,下次可就没那么好的机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看上她们俩,只是可惜,前一阵子听说顾廷菲不知分寸得罪了你母亲和妹妹,连累的你姑母至今都未曾回永安侯府。就凭你也敢在本公子面前逞威风,还不赶紧滚!” 在他面前充什么脸面,别以为他不知晓万梓实的心思,想着英雄救美,还想做好人,把他送到霍成扬身边,他头腿有脚,能自己走! 万梓实后退了两步,竖着手,深呼吸两口,沉声道:“好,霍二公子,我这就走,不管你这闲事便罢。”若是再继续和霍成斌牵扯下去,不清不楚,回头永安侯夫人知晓,少不了责骂他。 一激动,霍成斌的伤口嗡嗡嗡的直跳动,脸色难看无比,灰白如死人,嘴唇发白发干,把身边守着的两个小厮看的心慌,急忙上前搀扶着他:“二公子,你怎么样,要不要紧?还是让小的搀扶着你回大公子身边。”霍夫人临出门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务必寸步不离的守在霍成斌身边。 绝对不能让他出半点差错,否则就唯他们是问。你说说,他们也想霍成斌平安无事的从丞相府离开,偏偏霍成斌半路非要拦着顾家姐妹俩不让人家离开。此刻他们也只能宽慰着霍成斌,希望他别再动怒,气坏了身子。 “二公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你的身子好了,再和顾家的两位姑娘慢慢算账也不迟,你就听小的,回大公子身边。”另一个小厮低头附和道,若是可以,他真恨不得上前对霍成斌动手,强行的把他拉回去。 霍成斌气急败坏的甩开两个搀扶在他左右的小厮,愤愤道:“滚开,混账东西,要你们何用?都滚,滚,滚!”眼睁睁的看着顾廷菲姐妹俩从他面前离开,你说他能不懊恼吗?还有万梓实,算什么东西,也敢在他面前托大,若非刚才伤口疼的厉害,他早就骂上去了,怎么会这般无动于衷,任由这些人骑在他脖子上。 “二姐,刚才真的太惊险了,霍家二公子实在野蛮的很,不过二姐,他若是真的上门提亲,该如何是好?”顾廷露变得忧愁起来,她一想到霍成斌的模样,心里就直哆嗦,万一他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来,她的后半辈子真的要毁了。她还这般年轻,不想把大好的年华虚度了。 良久,顾廷菲才开口道:“三妹,刚才我可记得,你说他若是去提亲,你就寻死,一了百了。怎么如今害怕起来了?”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停下脚步看着顾廷露,正是停下来,眼角的余光看到一摸熟悉的身影从她面前闪过,当下心中惊慌万分。 顾廷露:“。。。。。。” 这是顾廷菲说的话,分明在调侃她,“好了,不会的,相信我,行了,你先带春珠她们回去,我去如厕了。”在顾廷露即将张嘴之际,顾廷菲抢先一步把话说在前面,还没等顾廷露答应,她已然走远了。 气的顾廷露直哆嗦,“你们俩看看,二姐也是的,春珠,算了,既然二姐让你跟我走,那就走吧,别让母亲和三婶等久了。”顾廷菲是有主见的人,她这般说了,就听她的话便是,带着春珠一同离开,刚才霍成斌都没占到她半点便宜,她还能被欺负了不成。 再说这可是在丞相府,哪能让她们这些客人被人欺负了去,传出去就是丞相府待客不周,就这样,顾廷露带着春荷、春珠两个丫鬟离开了。 独自去如厕的顾廷菲,此刻紧张的捏着手中的蓝色丝帕,一步一步的追上刚才那抹熟悉的身影,直觉告诉她,今日能在丞相府看到他,其中必定有隐情。既然看到了,她就必须追上去确认,同时不能让春珠跟着她。 平素她可以任由着春珠,但今天如此重要的事,她得独自一人去面对,绝对不能让第二个人知晓此事。顾廷菲左右看了看,最终选择在假山后面待着,目光则是落在前方的两个身影上。 男子大概十四五岁,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凉亭外的花园里芙蓉月下妖娆浅红色的新蕊明媚的像要召唤回春天。嘴角挂着笑意,正面朝他迎面走来的妙龄女子。 女子一身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 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顾廷菲瞧着女子约莫十四五岁,和男子一般大。他们俩再此见面,接下来她听话的话,证明她的猜测一点没错。 男子主动开口道:“今日你约我出来到底有何事?”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明知道他身份尊贵,平日里繁忙,他偏偏选在今天在丞相府见面,当真是为难他了。 文欣闻言不悦道:“我知道你日理万机,忙碌的很。别以为这样你就能推脱不来见我。今日之所以约你出来,就是想告诉你,前些日子太后找过我父亲,说是有意要将我许配给你。” 大大咧咧的就把这话说出来,顾廷菲下意识的用手中蓝色的丝帕捂住嘴巴,免得待会发出声音来惊着他们俩,那就不妙了。 “你别以为我愿意嫁给你,我可告诉你,我心里只有程子墨,其他人我是不会嫁的,谁若是逼着我嫁,我就要给你们难看。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既然说的出,就能做得到。你若是不怕将来头上戴绿帽子,有人对你指指点点,你就尽管点头应下这门亲事。我把该说的话都告诉你了,接下来就看你的决定了!”女子眸光微闪,深呼吸几口气。 对她来说,能今日见到男子,将这些话对他说出来,已然不容易了。希望男子别人她失望,辜负了她的一番苦心。 “哼,你以为自己是天仙,我非你不可吗?既然你喜欢程子墨,那你找错人了,应该去找你父亲或者程子墨都行,唯独不应该来找我!”男子双手背后沉声道。 文欣嗤笑了一声,“你以为本姑娘愿意约你出来,还真以为自己身份有多高贵。父亲若是能听进我说的话,我至于来找你。至于程子墨,他哪里肯为了我和你们闹翻,反正我把话撂下了,你若是执意要娶我,到时候吃亏的可是你,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既然我们俩互相不喜欢,为什么要成婚?还不如你现在帮我一起想办法,推了这门亲事,不就一了百了吗?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又没说错!” 面前的男子不是她喜欢的人,文欣绝对不会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刚才的那番说辞,只是希望男子能点头答应,毁了这门亲事。父亲既然跟她提起,这件事八成太后很快就会下懿旨,得赶紧想办法毁了才行,免得夜长梦多,等太后懿旨下来,再想毁了这门亲事,怕是比登上还要难。 “你别不说话,考虑的怎么样?”文欣捏着手中的丝帕追问道。 男子轻描淡写的看了她一眼,答道:“我还是刚才的话,你找错人了,这门亲事你不想结,那就去找你父亲或者程子墨,找我是没用的。若是没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抬脚就准备往前走去。 眼见他要离开,文欣急的张开手臂拦着他:“不许走,你这回答我不满意,我不肯嫁给你,你不喜欢我,不想娶我,为什么我们就不能一起想办法毁了这门亲事。我是有喜欢的人,但不代表我要去找他帮忙。你难道就没有喜欢的姑娘,我不相信,这门亲事你一定能毁的了,你就当替你心爱的姑娘帮我,这也不行吗?”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实在没办法,只能拦住他。 希望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男子帮她一把。这份恩情她只会记在心上,文欣紧张的屏住呼吸直勾勾的瞪着男子。 男子抬手推了她一把,“我已经说过了,这门亲事我不插手,你若是不愿意嫁我,自可以凭着自己的本事毁了这门亲事。只是想要我插手,绝不可能!”毫不犹豫的抬脚往前走,任由身后的文欣肆意的嘶喊起来。他们俩互相不喜欢对方,为什么还要强逼着硬要结成夫妻,往后的日子有什么意思。 第一百四十章 算计(一) 文欣的脸慢慢转过脸,顾廷菲顿时就想起来,她是文大学士的嫡女文欣,在京城的名声素来不好,这也是为什么太后要将她许配给刚才的男子为妻?却不曾想到,她能偷听到这些,这门亲事从男子刚才的脸上并没有半点的喜悦,怕是他并不喜欢这门亲事。 太后为了他的婚事,想必是精挑细选,精打细算,想方设法的为难他,让他难堪?才会选择文欣,看她方才好不羞涩的说出她喜欢程子墨,顾廷菲的脑袋一团浆糊。程子墨回京城了,惹出这样的事来,他怕是还不知晓。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不知晓,他是当事人啊!这个节骨眼上,让她听到这些话,顾廷菲内心焦躁不安。 男子走了,文欣气的直跺脚,没多会,她也跟着离开了。 顾廷菲一抬手,眼泪不知不觉的流淌下来,刚才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亲弟弟,当今圣上周维,能在丞相府用这种方式见到他,顾廷菲很心酸。从他刚才的神态看的出来,他在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霍太后是当朝太后,把持朝政,在朝中党羽亲信甚多,总是周维是当今天子,他手中一无钱财,二无财力,更无对他忠心耿耿,又手握重兵的臣子,试问,他如何能与霍太后正面交锋? 顾廷菲强忍着,蹲在地上,低头掩面将泪水擦拭干净,为弟弟心疼。在宫里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如今她还在丞相府,她得赶紧收敛好情绪,不能红着眼眶去见人,总会被人指指点点。她刚要站起身,却因为蹲下来的时间长了,双腿发麻,就这样跌倒在地上。 男子的靴子出现在她面前,顾廷菲咬牙抬头一看,此人正是文欣口中的程子墨,他一身黑衣出现在她面前。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紫色锦缎的周英,他见顾廷菲跌倒在地上,急忙蹲下身子上前搀扶着她,亲昵道:“顾二姑娘,你没事吧!” 被他搀扶起来的顾廷菲赶忙道谢,见她一瘸一拐的准备离开之际,周英开口道:“顾二姑娘,要不然你先站一会,等腿不麻了再走。”他不愿意看着顾廷菲逞能,分明腿还发麻,还硬是要强硬的支撑着身体离开。 他们俩又不是外人,之前在惊鸿阁,他们不是见过面。怎么今日瞧着顾廷菲的神色不对,周英推了边上的程子墨一把,朝他努努嘴,示意他开口挽留顾廷菲。两个人的力量大一些,好过他一个人劝着她。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顾廷菲转过身来,目光和程子墨四目相对。 周英含笑着:“二姑娘,这就对了,你先站会,别着急走。”能让他有机会多看几眼顾廷菲,再好不过了。却不曾想到,下一秒,顾廷菲说出来的话让他无比的难受。 “周公子,我有几句话想和程子墨说。”顾廷菲对着周英行礼,她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赶他离开,有话想和程子墨说,她和程子墨之间似乎有事瞒着他,为什么不能当着他的面说出来。周英心里非常的不痛快,可顾廷菲既然开口了,他总不能死乞白赖的硬是留下来。 想来有他在,顾廷菲也不会把想说的话说出来,算了,他还是离开,给他们俩单独说话便是了。周英气鼓鼓的瞪了程子墨一样,才转身离开。 “你想说什么?”程子墨轻描淡写的看着面前的顾廷菲,她今日这身装扮和她真是不相符,这几日他脑海中时常浮现顾廷菲用金簪刺向霍成斌胸膛的那一幕,还有她伶牙俐齿威胁他帮她。现在她居然把周英赶走了,要和他单独说话,莫非想报答他不成? 顾廷菲轻咳了两声,淡淡道:“程公子,我有件想拜托你,你能不能在这等我一趟,我待会就来,可以吗?”很诚恳的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迸发出炽热的光泽,熠熠生辉,充满了期望。 下一秒,程子墨不知不觉的开口应了声:“好。”一说出口,连程子墨自己都惊着了,他居然答应了。话已然说出口,就必须要说话算数,男子汉大丈夫,岂有毁约之礼。 “好,程公子,谢谢你,我去去就来。”顾廷菲含笑着掀起裙角小跑着离开,双手背后的程子墨在脑海中思考,顾廷菲到底有什么求他帮忙?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不是件小事情。 顾廷燕抬头看着回来的顾廷露主仆三人,又四处看了看,待到顾廷露坐下来,她凑到跟前:“三姐,二姐怎么没回来?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瞧她眼神里的期待,好似巴不得顾廷菲出事,你说顾廷露对她能有好脸色吗?微抬着下巴,转过头无视她,不把她放在眼里。哼,就顾廷燕这样子,下次绝对不和她一同出来做客,真是让她觉得丢脸。 刘氏和小窦氏对于顾廷露和顾廷燕姐妹俩的吵闹只是一笑而过,不当回事,继续和周边的夫人们说话。 “三姐,你怎么不说话,莫不是真的出什么事了?那你可不能瞒着,一定要让大伙知道,出去帮着二姐才是!”顾廷燕亲昵的挽着顾廷露的手臂,显得和她多亲密似的。 顾廷露嫌弃的推了她一把,沉声道:“别碰我,顾廷燕,你若是再惹我,可别怪我不客气,让你当众下不来台。就算传出去有损名声,我也不在乎。你若是不介意,尽管尝一尝。我和二姐就算是败坏了名声,我们也有人帮衬着,不像你,大伯母对你并不重视,将来你的亲事若是想体体面面,就最好收敛些!”实在赖得和顾廷燕纠缠下去,她这会还的等着顾廷菲回来。 这话说的,她是庶女怎么了,难道不是定北侯府的姑娘?现在她还没出嫁,顾廷露就对她百般嫌疑,万一真的出嫁了,怎么能指望着这些姐妹帮衬着?还是姨娘说的对,凡事都要靠自己,靠别人根本就靠不住,顾廷燕低头紧握着双手,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你自己掂量掂量,要是你若继续闹腾下去,对谁最不好?”顾廷露又善意的提醒她一番,看在她们同样都是侯府血脉的份上。要是顾廷燕还不知好歹,那她也没辙。 被顾廷露训斥一番,顾廷燕收敛很多,待到顾廷菲回来之际,她们俩相安无事。顾廷露惊喜道:“二姐,你可算回来了。” “嘻嘻,我没事,你别担心。”知道顾廷露担心她,顾廷菲含笑着安慰她。 顾廷露心里的大石头中算能落地了,“二姐,见到你平安回来我就放心了。你不知道,刚才五妹还说你的坏话,说你出事了,瞧见她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我就恨不得撕烂她的嘴巴!”姐妹俩低着头,说着悄悄话,不把这些话说出来,顾廷露憋在心里难受的很。 谁让顾廷燕这般讨厌,一点也不团结。顾廷露和顾廷菲窃窃私语的样子,让顾廷燕更是看红了眼,有什么了不起,今日她得为难自己的前程博上一搏才行。有句话,顾廷燕说的一点都没错,她和顾廷菲的亲事都有人替她们张罗。可她呢,不能指望定北侯和崔姨娘,崔姨娘并非她的生母。 她的生母早逝,被崔姨娘抱养在身边,不是她的嫡亲姨娘,那是不可能真心替她着想,这么多年了,她丝毫没有感觉到崔姨娘对她的真心。有的只是虚情假意,当着顾明诚的面逢场作戏罢了。她还是一向都听万氏,顾廷燕受够了。 顾廷菲用筷子夹起一个肉圆,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就听到人群中窃窃私语。再等她转过头来,也不知道谁先起身带头,纷纷往外跑去。顾廷露皱眉道:“二姐,她们这是怎么了?难道出什么事了?”说不定还真是,否则大伙也不可能连午膳都没吃完,就纷纷跑出去,那多没礼数。 刘氏紧跟着起身,走到顾廷露跟前,亲昵道:“你也跟我去看看。”至于顾廷菲去不去,那就不关她的事了。小窦氏朝顾廷菲看了一眼,眼神复杂,半晌道:“走吧,我们也跟上去看看。” 顾廷菲微微愣怔,随意放下手中的筷子,恭敬的起身,答道:“好,母亲。”难得小窦氏念着她,必然要和她一同去看看,到底出什么事了。就这样,留下顾廷燕一人,迷茫的左顾右看。 小窦氏带着顾廷菲跟上众人的步伐,她依靠着顾廷菲轻声道:“待会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出声,憋在心里。有什么都必须等回去再说,切记不能表露出来。”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些话就脱口而出,说出来,她有些后悔,可覆水难收,也只能就这样,紧捏着丝帕。 从她的嘴里说出这番关切的话来,顾廷菲的心田有一股暖流流过,沉声道:“是,母亲,廷菲记下了,会谨言慎行。”不会给小窦氏和定北侯府惹麻烦,她若是这点分寸都没有,那下次也不用再跟着出来了。 众人停下来,看着面前的一对男女,文欣紧紧的怀抱着程子墨的腰身,满脸泪水,娇滴滴的姑娘在光天化日之下这般不知廉耻的抱着男子,成何体统?亏文欣还是文大学士的嫡女,真是有辱斯文。 就算众人心里有话,也不敢说出来,毕竟这里是丞相府,林氏并不在。她此刻正在赶来的路上,李天舞急忙劝着:“母亲,你慢点走,别着急。” “天舞,你说我能不着急吗?文欣和程子墨也太不知道分寸,在丞相府作出这般不知廉耻的事来,简直就是败坏丞相府的名声。什么地方不能幽会,非要选择丞相府,那不是给我们添堵吗?你让我怎么能不着急,我真恨不得当初不请他们俩来,真是祸害。”林氏一边说一边抱怨道。 李天舞撇撇嘴,她还能说什么,只能陪着林氏。亏得万氏和顾廷珏还留在后院,没让她们跟着一起来。刚听到文欣和程子墨两人在丞相府相会,她的脑袋嗡嗡嗡的直跳,一直以来,她都觉得程子墨是个正人君子,他说的每句话都能作数,如今想来,一切都是笑话,她终究还是被男人的誓言蒙骗了。 在丞相府,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他和文欣这般不要脸,不知礼数,她还替他们开脱,真是可笑。若是被母亲知晓了,还指不定怎么骂着她,被男人的花言巧语给蒙骗了双眼,连是非都不分了。 程子墨瞧着越来越多围观的众位女眷,伸手推了一把文欣,“行了,这么多人看着,你就不觉得害臊?”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抿着嘴。 他的小厮石头着急上火的拉扯着周英的衣袖,不满道:“周公子,你就别笑了,赶紧替我们公子想想办法,怎么才能脱身?这么多人看着,莫非真的要我们公子娶了文姑娘不成?” “哎,你还别说,这个法子不说,就让子墨把文欣娶了又能如何?他们俩都当众搂抱在一起,怎么能不娶文欣?文欣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认定的事,绝对能办到。谁让她看上子墨了,别说,你们家公子还真有福气,你说我怎么就没这样的好福气,有姑娘主动送上门来。”周英抬手抚摸着下巴,一脸的羡慕,随后目光还不由自主的飘向顾廷菲。 石头气的直跺脚,拉扯着周英的手臂,道:“周公子,你就别说风凉话,赶紧帮我们公子想想办法,你没看到我们公子的脸色有多难看。我估计今日必定被文姑娘算计了,你说文姑娘也真是,就算再喜欢我们公子,也不能这般算计我们公子,让他下不来台,硬逼着娶她,有什么好的!” 程子墨这么多年很少回京,主要原因就是文欣,每次回京都对他死缠烂打一番,你说谁能受得了,面对自己不喜欢的姑娘。尤其还是如此心高气傲,出身高贵的程子墨,他更是厌恶至极,石头对此是一清二楚。 第一百四十一章 算计(二) 被石头这般一说,周英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甩甩袖袍,用力的拍着石头的肩膀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家公子只有法子脱身。”和程子墨相交多年,若是连这些默契都没有,那他就白交朋友了。 石头被这话惊得半晌才出声道:“真的?周公子,你别骗奴才,我家公子真的有法子脱身?”仔细一想也对,连郡主娘娘这么聪明的人都败在程子墨手下,又何况文欣?分明她不要脸面,主动缠上程子墨,他得对公子有信心才是。 “你们说说,还是天子脚下,光天化日之下,文姑娘和程公子就能这般抱在一起,真是不知羞耻。”一位穿着白色衣裳的夫人满脸不悦道。 边上一位绿衣夫人立马点头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这可是在丞相府,他们偏要在这里,不是给丞相府难看吗?你说说,什么地方不行,非要在这里,哎,真是搞不懂现在年轻人在想什么心思。” “嘘,你们俩都小声点,丞相夫人马上就到了,若是被她听到,可不好。”边上沉稳一些的紫衣夫人好心好意的提醒道。 大伙你看我,我看你,她这话说的也对,这是丞相府,她们只是来做客的客人罢了,处理这件事还需要主人出面才行。话音刚落下,林氏和李天舞就姗姗来迟,显然李天舞的劝说对林氏起到一点用处,她身为丞相府的当家主母,就算再不高兴,也得收敛起来,不能表现在人前。 文欣噘着嘴:“我不,我不要松开你,我不觉得丢人。我就喜欢你,想要嫁给你为妻,怎么了?反正今日我是豁出去了,与其让我嫁不喜欢的人,我为什么不找一个我喜欢的人嫁了。程子墨,我身上有什么你不满意的地方,我都可以改。只要你别不娶我就行了,今日正好被大伙看到了,我们的亲事就板上钉钉,跑不了了,你就让我再多抱一会。” 这会她还能说出这番大言不惭的话来,也亏得她有脸。程子墨毫不遮掩对她的不屑,用力的拉扯开她,狠狠推了她一把,作揖道:“文姑娘,请自重。”他的目光和李天舞的目光相对。 “程公子、文姑娘,你们俩也是,就算感情再好,在外也得忍一忍。”林府对他们俩笑意盈盈,言语中的责怪只是一种亲昵罢了。 文欣抢在程子墨前面,急忙答道:“多谢丞相夫人体谅,我和程公子一时间情难自禁,还希望丞相夫人和众位夫人、女眷切莫见怪。”这话她还能堂而皇之多的说出来,真是不要脸。 顾廷露撇着嘴,“二姐,你说这文姑娘真勇敢,遇到这样的事,还能这般坦然面对,换做是我的话,怕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了。”说到这,她竟然有点羡慕文欣了,怎么了,她怕是脑子糊涂了,文欣有什么好羡慕的! 回头深深的看了顾廷露两眼,顾廷菲嘴角犯抽,这种事她还想着面对,也不知道她在胡思乱想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好事,起码在顾廷菲看来,不光彩。 “文姑娘说笑了,既然如此,那你和程公子就别站着了,还是各自回去继续用膳吧!”林氏笑眯眯的招待他们,亲昵的上前挽着文欣的手。明明心里对文欣厌恶的不行,此刻还要装模作样的哄着她,谁也不知道此刻林氏内心有多煎熬。换做其他人,她根本无须这样。 谁让文欣是文大学士的嫡女,文大学士在朝中颇为威望,多少文人希望能拜在他门下,也不知道他怎么有那么大的学问,没能把自己的嫡女教育好。 至于程子墨,他就更不一般了,他的外祖父乃是先皇堂兄福王,常年驻守云贵之地,对黎国衷心耿耿。他的母妃乃是福王唯一的嫡女福安郡主,他的父亲出自成国公府,你说林氏能得罪的起。 再者,那么多女眷瞧着,她还能怎么样,不能让程子墨和文欣下不来台。不是吗?回头她也不好和李东阳有所交代,此事不适宜闹僵,能和善的解决最好了。 程子墨张张嘴,想和李天舞解释,他和文欣并不是她们看到的关系。明明就是顾廷菲陷害他,让他在这里等着她,他就不应该相信顾廷菲那只狡猾的小狐狸,她的嘴里就不是说出好话来。 没等到顾廷菲,等来的却是文欣,接下来就是让他更加措手不及,更多的女眷涌过来,最后还有丞相夫人和李天舞。尤其文欣还抢在他前面答话,现在他怕是浑身张满嘴都说不清楚他和文欣的关系,谁让众人亲眼看到,文欣和他搂抱在一起,怎么能不浮想联翩? 周英意识到程子墨神色不对,急忙走上前,低声道:“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继续待下去吧!周英自问他还没这个脸面,石头忧心忡忡的走到程子墨跟前,一副要哭的样子。 “走!”程子墨甩甩袖袍,黑着一张脸离开,走到顾廷菲跟前,特别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顾廷菲,等着,他会找她算账的!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算了! 周英和石头对着林氏和众位女眷作揖,随后赶上程子墨的步伐一同离开了。 文欣讪讪的笑着:“大伙别见外,子墨脸皮薄,走,丞相夫人,我们回去继续用膳吧!”她这会心情好的很,真恨不得能吃下两碗米饭。反正她和程子墨被众人看到在丞相府搂搂抱抱,她就不相信,霍太后还能逼着她嫁入皇宫,整日面对野蛮的皇帝周维,她喜欢的可是程子墨。 就算眼下程子墨生气,等她回头好好劝着他,想来不是什么大事。越想文欣嘴角的笑容越灿烂,别提多高兴了。 身边的李天舞全程冷着一张脸,冰寒一片,紧锁着拳头,在扪心自问,她到底在意什么?为什么不高兴?难道她真的喜欢上程子墨了,不可能,不可能!她发过誓,绝对不能违背立下的誓言,她得说到做到才行! “三妹,别看了,我们赶紧走吧!”临走前程子墨眼神中的深意她知道了,必定事后找她算账,顾廷菲不畏惧,找就找吧!她也是一时兴起才想起这么个法子,谁让她听到文欣和周维的对话。霍太后有意让文欣嫁给周维为后,文大学士纵然在朝中颇有威望,那也是文官清流,手中并无权势。 之所以被霍太后看重,要让文欣嫁给周维,正是因为文大学士一无钱财,二无兵权,她才能有恃无恐的继续把持朝堂。倘若给周维立的皇后,母族势力强大,那么势必会和周维夫妻连心,夺取霍太后以及霍家的权势,如此精明的霍太后怎么会给自己找这样的麻烦。 越想顾廷菲越是心慌,绝对不能让周维娶了文欣,恰好文欣说她喜欢的是程子墨。下一秒,她就真的遇上程子墨,这怕是父皇和母妃冥冥之中的安排,要她相助弟弟,她又岂能袖手旁观。此次回京,就是要帮弟弟夺回朝权,亲政。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就算得罪程子墨,也不枉她一片心机。 “好,二姐,我听你的,不过想想还真吓人。他们俩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些,这么多人看着,还敢这般,怕是真的感情深厚。二姐,你说将来我们能嫁什么样的夫婿?”亲昵的挽着顾廷菲的手臂,顾廷露的脑海中开始幻想起来。顾廷珏的夫婿虽说身份高贵,丞相府的嫡子,可自幼身子虚弱,常年卧床休养。 就连今日这般重要的日子,都没见到他出来。可想而知,他有多么虚弱。当然她不是好奇想要见到李天博,而是替顾廷珏的将来担忧。她嫁入丞相府,外表看着光鲜亮丽,连万氏脸上都遮不住笑容,可真的是顾廷珏所期望的话,怕是她们不会理会。 回头点着她的鼻尖,顾廷菲宠溺道:“你呀,想这么多做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别提大姐担忧。”看出她的心思,劝慰两句。 激动的拉着她的衣袖,顾廷露嘟嘴道:“二姐,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你真是我的好二姐,好吧,我就听你的,不想了。还是赶紧回去填饱肚子,我才吃了一点点,都怪五妹,总在我耳朵嘀嘀咕咕,害的我没心思吃。现如今,你回来了,我便不理睬她了,嘻嘻。”想着桌上美味的饭菜,她的口水都快流下来。 刚回到桌上坐下,顾廷菲还没夹好菜,就听见身后传出人群的暴动。“丞相夫人,可算见到你了,你快去看看吧!定北侯府的顾五姑娘闹着要上吊,快去看看,可不能闹出人命啊!”英国公夫人田氏上前握住林氏的手。 这话传到顾廷菲的耳中,下意识的手一抖,夹在空中的菜径直的落在地上。这才意识到,她们一桌人少了顾廷燕。顾廷露和顾廷菲四目相对,两人现在都有些害怕,肯定出事了。否则顾廷燕不会闹着寻死,这是定北侯府的事,丞相府即将和它联姻,在今日的宴会上,传出定北侯府的五姑娘寻死一事,名声真是不好听。 当即林氏咬牙在心里呸了一口,真是一波刚平又来一波,这么多的女眷都听到了。英国公夫人田氏就是这般的脾气,说话大大咧咧,口无遮拦,若是单独和她一人说,该有多好。现如今众人都知道了,她也只能率先走在前面,由着众人跟着去看热闹。 刘氏低低的骂了句:“顾廷燕这丫头又给我们惹事,大嫂也是的,平时就知道娇惯她,现在好了。跑到丞相府来寻死觅活,她的胆子可真够大的!” “行了,母亲,你就少说两句,也不看场合。既是五妹寻死,我们身为定北侯府的人,还是赶紧跟上前去看看,免得真的闹出人命来,那就不好了。”顾廷露起身走到刘氏的身边,捏了她一把,提醒她别多说什么。 小窦氏和顾廷菲互相对视一眼,谁也没出声,就这么她们跟着人群去了内院屋子。英国公夫人带领着林氏等人很快就到了林园,还没入园,就听到春云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五姑娘,你可别想不开,千万不能寻死。你受了委屈,自有侯府和夫人替你做主,五姑娘。” “二姐,那是春云的声音,看来真的是五妹无疑了。”顾廷露从春荷口中得知,立马就掉过头和顾廷菲交流起来。 随着林氏一声令下,小厮们将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顾廷燕衣衫不整,头发披散着,紧紧的攥着手中的白布要寻死,春云哭倒在一旁劝慰着她。而众人的目光又在屋里搜寻起来,怎么会好端端的就寻死觅活,总要有原因,不可能无缘无故? 顾廷燕是定北侯府的女眷,还有几日顾廷珏即将嫁过来,成为她的儿媳妇。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样的事,怕是会影响两府的感情。林氏转念一想,顾廷燕不过是个庶女,对万氏来说,应该没那么重要才对。 突然床上传来一声呵斥声:“闭嘴!”分明是男子的声音,众位夫人和姑娘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出声了,毕竟这里是丞相府,就算想看热闹,也得林氏出面,下令掀起床上的帘子,她们才能知道到底是谁? 顾廷菲拉着顾廷露,努努嘴示意她们过去拉着顾廷燕,别让她再继续蹲在地上,作出什么傻事,就真的不好了。顾廷露不悦的撇撇嘴:“二姐,我才不去劝她呢,这是她自找的,谁让她不跟着我们。”声音自然很小,她也不想让人听到。 额,瞧她这话说的,顾廷菲摇摇头:“三妹,没你想的这般简单,我们是姐妹,本应同气连枝,听我的话,走。”希望顾廷露能把她的话听进去,别再继续站着了。眼看着顾廷菲走到顾廷燕的身边,顾廷露直跺脚,咬牙跟上去,这真是逼迫她做不喜欢的事。 第一百四十二章 算计(三) 谁让她又觉得顾廷菲说的有道理,她们同时定北侯府的姑娘,把顾廷燕一人仍在地上,不闻不问,的确有些说不过去。况且这么多女眷瞧着,要不然该说她们定北侯府姐妹凉薄了。如此一想,顾廷露心情好多了,为了侯府和她们自身的名声,她紧跟着顾廷菲的步伐。 姐妹俩合力把瘫坐在地上的顾廷燕扶到桌前坐下,春云趁机将她手中的白布拉扯开,“五姑娘,没事了,二夫人、三夫人,还有二姑娘、三姑娘都在呢,姑娘你别怕。”看着平日神气活现的顾廷燕变成这般,她心里跟着难受。 顾廷燕呆呆的抬头看着顾廷菲,眼泪一直含在眼眶里,未曾落下,现在见到她们来了,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抱住顾廷菲,低头哭泣起来。 刘氏和小窦氏互相看了一眼,万氏不在,她们俩谁也不想替顾廷燕出头。可要是不出头,怕是传出去对她们俩名声不好,真是为难她们。下次绝对不能和顾廷燕一道出来,这丫头就知道给她们惹麻烦。万氏和顾廷珏也真是,一进丞相府就去见林氏,这下好了,林氏现在在这,她们俩倒好,还不过来。 若是有万氏在,她是顾廷燕的嫡母,哪还用她们俩来发愁。小窦氏知道刘氏的意思,既然她不愿意就算了,也不勉强她。小窦氏走到林氏跟前,沉声道:“丞相夫人,今日的事还请给定北侯府一个交代!” 林氏亲昵的握住小窦氏的手,拍着她的手背,答道:“三夫人放心,此事我必定会给定北侯府一个满意的交代。来人,把帘子给我掀开。”她还不相信了,到底是谁这般大胆敢在丞相府欺辱定北侯府的女眷,分明就是目中无人,狂妄自大。他既然能做得出来,那她就要让他下不来台。 反正听着床上的男声不是她儿子便是,只要不是丞相府的人都好办。先前文欣和程子墨搂抱在一起,在丞相府偷情一事,已然让林氏面子挂不住。现在好了,又闹出顾廷燕寻死觅活一事,她满肚子的火气,无处可泄。 “不许掀开,不许掀开!”男子急躁的嚷嚷起来,示意林氏赶紧停住。偏偏林氏就是强逼着小厮上去掀开帘子,到底是谁? 帘子掀开了,众人看到了还躺在床上的霍成斌,他气急败坏的朝众人吼道:“看什么看,没看过本公子啊!丞相夫人,你还不赶紧让人放下帘子!”脸色都涨红了,今日丞相夫人显然不给他留面子,回去必定要告诉母亲。同时也在心里懊恼,他怎么这般大意。今日他是来参加丞相府宴会,不是让他胡闹,回头必定会被母亲教训。脑海中还浮现霍光义严肃的神情,下意识的对着掀开帘子的丫鬟怒吼道。 恰好今日霍夫人出城上香,霍府只有霍成扬和霍成斌两位公子来了。霍成斌也不指望霍成扬能帮上他的忙,这时候他怕是不知道在和哪家公子正说的高兴,哪里有功夫管他。大不了,回头找母亲哭诉便是,想来母亲对他一向宽厚,必不会和他计较,更不会生他的气。 “原来是霍二公子,我早就听闻霍二公子经常出入勾栏瓦舍,今日在丞相府也这般胡闹,莫不是不把丞相府放在眼里?”就算李天舞搀扶着林氏,掐着她的手臂让她克制住,她终究还是忍不了。 李东阳是当朝丞相,原本应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享受尊荣,他说的话,办的事都应该顺顺当当,有人听从。可偏偏霍光义仗着他嫡亲的妹妹是当朝太后,就三番五次的在朝堂之上和李东阳过不去。太后不就是临朝听政,又能有多少时日? 平素李东阳和霍光义两人在朝堂之上不对盘,原本她不愿意请霍家的人,是李天舞非劝着她,不能让外人说丞相府的人小心眼。她才答应了下来,若是早些知道邀请霍家的人会闹出今日这样的笑话来,她必定不会请他们来给自己添堵! 霍成斌的嘴角微微抽搐,林氏这话什么意思,不愿意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找霍府的麻烦了。“丞相夫人,此言差矣,分明是她妄想攀高枝,爬上我的床,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然脱下衣裳。你们说这等不知廉耻的荡妇,居然还当着你们的面寻死觅活,装贞洁列妇,真是笑话!” 既然林氏这里走不通,那他就开始怒骂顾廷燕。此话一说,众位女眷开始炸锅了,他说的似乎也没错。凭着霍府的身份,再瞧着顾廷燕也并不是容貌非常的出众,也不过小家碧玉罢了。八成真的如霍成斌所说,她想攀高枝,才会不知羞耻的爬上了霍成斌的床。 缓缓的从床上站起身来,霍成斌黑着脸走到顾廷燕的身边,还别说,他和顾家的姐妹真的有缘。之前遇到顾廷菲姐妹俩,后来被万梓实给打岔,让她们姐妹俩溜走了。现在顾廷燕也敢算计他,想让他答应要了她,怎么可能? 霍家的人还从未这般窝囊,霍成斌准备抬脚踢着在顾廷菲怀里哭泣的顾廷燕,被顾廷菲拦住了:“霍二公子,霍府是什么身份,你方才说的话,真的不合适。但凡有点礼数的大家公子都不会如此出言,举头三尺有神明,霍二公子可要小心着说话。 五妹妹断然不会作出有损定北侯府和自身清誉的事来,当然霍二公子想不认此事也行,五妹妹,就算你今日遇上恶狗了,被它啃咬了两口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让霍成斌说的话太过分。 当着众位女眷的面,一点面子都不给定北侯府和顾廷燕留。他这不是逼死顾廷燕吗?她现在也管不了,到底是霍成斌强逼着顾廷燕,还是顾廷燕如霍成斌说的,妄想攀高枝,主动送上门来。今日她不能让定北侯府的名声受辱,她答应过老太君,在两个月之内,改变众人对定北侯府的看法。 现如今正是个好机会,顾廷菲绝对不能放过,紧捏着衣袖下的双手。让顾廷露抱着顾廷燕,哄哄她,抚拍她的后背。 “你,你,你。。。。。。顾廷菲,你别以为本公子不敢打你!你这说的什么话,是她死乞白赖赖上我,要败坏我的名声。对付这种不知廉耻的荡妇,我还不能还要八抬大轿的娶她过门,我呸,别做梦了。就她,我还看不上呢!不过,要是换做是你的话,我兴许还能考虑考虑。”霍成斌脸上的怒气淡去了几分,既然顾廷菲插嘴了,那就把她一通拉下水。 这时间,人群中似乎有女眷知晓顾廷菲最近的事了,开始低声的议论起来。 小窦氏见状,急忙的抬腿走过去,训斥道:“廷菲,这里只有丞相夫人和长辈们做主,还轮不到你一个小辈插嘴。”刚才她和林氏皆被霍成斌的话说傻眼了,顾廷燕有这个胆子吗? 林氏朝李天舞使眼色,示意她赶紧领着不相关的女眷出去,别在这里继续看热闹了。现在是丞相府、定北侯府、霍府三府的事,其他人无须再留下来。林氏低头吩咐丫鬟,让她快速的去将霍成扬请过来。霍夫人没来,他是霍成斌的兄长,自然要将他请过来。 再者,林氏可不喜欢霍成斌,他在京城的名声素来不好。霍成扬和他截然相反,相信有霍成扬在,他必定能给出一个令定北侯府满意的交代来。 有小窦氏出面了,顾廷菲闻言,对她福了福身子,后退了两步,“是,母亲!”一直退到顾廷露的身边,小窦氏满意的点点头。 “霍二公子,你也太过分了,明明就是你欺负了廷燕,一转眼就不认了,那可不行!我们定北侯府的姑娘可不能白白的让你欺负了去,你得给我们一个交代才行。对了,丞相夫人,不知道我大嫂现在何处?”刘氏该说的话要说,该找的人可不能放过。 万氏是顾廷燕的嫡女,她到现在都还没露面,把这件事丢给她和小窦氏,那算什么。她们也不是定北侯府未来的当家主母,顾廷燕也不是二房、三房的人,得让万氏出面才行! “二夫人且耐心的等上一等,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人过来。二夫人、三夫人,还是快些坐下吧!”林氏笑着招待她们坐下,霍成斌站着累了,也一屁股坐下,翘着二郎腿,反正今日他不会吃下这个闷亏! 就算定北侯夫人过来,他也不会妥协。脑海中突然闪过霍成扬的身影,他该不会让他纳了面前哭哭啼啼的顾廷燕为妾吧!他可一百个不乐意,主动送上门来的,却不想是个有心机的,他才不要带回去,给霍府添乱。不行,他待会就跟霍成扬耍无赖,看他能如何?对于心里有了打算的霍成斌来说,接下来的等待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对林氏和小窦氏等人来说,确实煎熬。顾廷燕的身上早就被春云披上了披风,可她还是哭泣不止。这件事换做任何人的身上,怕是都不会很轻松的过去。 顾廷菲不愿意多说什么,况且这里也没有她说话的机会,她就和长辈们一起等待便是。 不一会儿,万氏便匆匆而来,她只是一个人过来,并没有带着顾廷珏一起,想必她不愿意让顾廷珏看到这一幕罢了。也对,当着她未来婆母的面,的确有些难堪,谁让顾廷燕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之所以不带顾廷珏过来,万氏也是为了她将来着想,不希望此刻她和林氏闹不和,还是不出面为妙。她只要不出面,有什么事,林氏不会怪罪到头上。恰好顾廷珏说身子不适,更不能带她过来,吓得万氏赶紧让春诗守着她,至于她则是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不敢有半刻耽误。 顾廷燕可是大房的人,二房和三房势必不会为她出头,传出去她脸上无光,教女无方,更让林氏等人看笑话。在来的路上,万氏在心中已然把顾廷燕骂的狗血淋头,恨不得把她给掐死,一了百了,省的现在给她惹麻烦,让她不好收场。 众人见万氏走进来,齐刷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尤其是顾廷燕,在人群中看到站在门口的万氏,如同看到救星一般,朝她叫了声:“母亲。”说话间眼泪不断的往下滴落,瞧着她这假惺惺的样子,万氏恨不能冲过去给她两巴掌,可恨场合不对。 万氏扬唇道:“好孩子,你且放心,今日母亲必定会替你讨个公道。霍二公子,你是不是该给定北侯府个交代?”朝顾廷燕投递过去安心的眼神,她的目光缓缓落在坐下的霍成斌身上,并且朝他一步一步走过去。 对于万氏,霍成斌丝毫没有畏惧,声音清冷道:“定北侯夫人,你还是将事情弄清楚,再找我要交代也不成?” 事情弄清楚,难道是顾廷燕存心的,她想着攀高枝。今日是顾廷珏到丞相府参加宴会的日子,她不满顾廷珏嫁入丞相府,想着在今日找到一个家世好的男子,越想万氏越是气愤,她就知道崔姨娘教出来的庶女不是什么好东西。和她一样,满脑子不该想的东西,痴心妄想。 纵使顾廷燕算计霍成斌,眼下霍成斌说的话,她怕是听进去了,也用不着再说什么羞辱她的话。 “霍二公子,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这还用怎么查清楚,分明就是你欺辱了廷燕,不想对她负责。定北侯府的女眷可不是那些勾栏瓦舍的女子,随便玩弄就行了。霍二公子难道不知道吗?”万氏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笑意,既然顾廷燕想要,她成全了便是。 只是往后的日子怕是没那么好过,此刻的霍成斌对她满是怨恨。她就算真的进了霍府,也没什么好果子吃。这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回头她必定要找定北侯哭诉一番,最好能让他松口把崔姨娘给打发出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算计(四) 前些日子,三房的连姨娘跑去找小窦氏,惹着小窦氏一怒之下,把她拖出去打的小产了。原想着等着看三房的笑话,结果却让她失望了。小窦氏和顾明瑞没有她想象中的夫妻闹腾,让老太君调解。连姨娘小产了,反倒是她被送去别院调养身子,顾明瑞平日甚是宠爱连姨娘,居然没有反对。 顾廷进倒闹腾了好一会,可还不是没用,胳膊拧不过大腿,他算是什么东西。倒是顾廷菲,从她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半点怜悯。万氏满心的期待都落空了,今日好不容易打起精神来,陪着顾廷珏一起来丞相府参加宴会。这倒好,顾廷燕不省心,尽是给她惹出麻烦来。 霍成斌噗嗤一声笑出来,“定北侯夫人,你还真别说,你若是没提起来。我还真没想起来,都说侯府的女眷素有教养。可在我看在,确实没点矜持都没有。我独自一人在屋里休息,她倒好,二话没说,直接推门进来也就罢了。一进屋,还直接扑到在我身上,你们说说,这和勾栏瓦舍的女子又有何区别?”不是他不讲情面,而是顾廷燕可恶至极。他为何要帮她隐瞒着,狠狠的瞪了正在哭泣的顾廷燕一眼。若非如此,定北侯府还想把一个庶女塞进定北侯府,鬼才乐意呢! 把顾廷燕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喊道:“冤枉啊,冤枉,母亲,您可千万不能听霍二公子胡言。分明就是他将我强行掳走,现在不肯承认了,母亲,廷燕对不起您平日的教诲,今日遭受如此不平,廷燕自问再无脸面活在世上,唯有崔姨娘放心不下,还请母亲替我转告她,今生廷燕愧对她的教养之恩,等来世廷燕必定缬草来还。” 跪在地上重重的磕头,眼中的坚定让霍成斌满是不屑,“哼,你若是真想死,没人拦着你!”不就是一个庶女,他又没杀人,回头父亲追问下来,也不是他的责任,何必把事事都推脱到他头上来。 “五妹妹,你快些起来,地上凉,小心伤着身子。你还年轻,往后的路还长着呢。”顾廷菲忍不住出声蹲下来,搀扶着她起身。 顾廷燕回头看了一眼顾廷菲,推了她一把,摇头道:“二姐姐,你别管我,就让我去死吧。我没二姐姐心那般大,不能当做被恶狗吭了几下就没事了。”这个时候的顾廷燕还记着刚才顾廷菲安慰她的好,可她倒好,现在拿话来堵塞顾廷菲。 一时间,顾廷菲暗自骂了几句,她真是白做好人。算了,她也不管了,“五妹妹,你既然心意已决,我也不勉强你了。春云,你还杵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你家姑娘的白布拿给她。”赶紧去死,别在她面前继续的晃悠,省的她看着生气。 顾廷菲还不相信了,顾廷燕真的能说到做到,不畏惧生死,也要把清白留在人世间。顾廷露不动声色的看着刚才的那一幕,见顾廷菲站起身,急忙把她拉到身边来,低声道:“二姐,你别和五妹妹一般见识,她真是不知道轻重,早知如此,我们俩也不必为了她担忧。” 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顾廷菲的一片好心被顾廷燕曲解了。连身为外人的顾廷露都看不下去,何况是林氏等人。不过最后顾廷菲让春云给顾廷燕拿白布的话刚落下,顾廷露忍不住弯了唇,二姐就是二姐。 李天舞皱眉看了许久顾廷菲,四目相对,顾廷菲知晓她的身份,朝她福了福身子,笑了笑。似乎并没把刚才的一幕挂在脸上,放不放在心上,那并不重要,不是吗? “顾廷菲,你这话说的好,这等不知廉耻的庶女不必活着,你这丫头还杵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白布给她。我好赶着去定北侯府提亲,娶了二姑娘。”霍成斌戏谑的抱臂摸着下巴,越看顾廷菲越是喜欢。 若是他能娶顾廷菲为妻,似乎也不错,起码日子不会沉闷,每天都会有乐趣。至于其他的事,他管不了那么多。万氏和小窦氏的脸色唰的变了,尤其是万氏,瞧着霍成斌说的这话,好像他和顾廷菲早就相识一般,她怎么能忍受的下这口气!她是顾廷燕的嫡母,她教养出来的庶女顾廷燕备受霍成斌的嫌弃,而顾廷菲呢,不知道走了什么好运,送去林府给林公子陪葬,反而能平安无事的回来。 现如今更是被霍成斌看上,要迎娶她为妻。当着她们这些人的面,说出来总是不会有错吗?你们说说,光天化日之下,能说出这番不要脸的话来,万氏自问脸上无光,起码说明她比小窦氏低一节。 林氏今日真是大开眼界,见识到霍府的野蛮无礼。往日总是听李东阳和她三言两语的提起霍太后和霍光义在朝堂上的野蛮无礼,今日见到霍成斌,可见霍家人平素仗着太后和将军的身份,多么有恃无恐。现在她们亲眼所见,霍成斌也能抵赖,还想着娶顾廷菲为妻,真是不害臊。 连带着林氏对顾廷菲也没了好印象,方才还觉得她与众不同,如今看来不过就是吸引霍成斌的目光罢了。这样的女子,她还想着让李天舞结识结识,如今看来是没必要了。他们丞相府没必要自降身价,和定北侯府讨关系。 若非顾廷珏和李天博的亲事乃是长辈所定,她早就反对了,为李天博另外挑选一名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为妻,何必等到现在? 霍成斌气恼的转头,“大哥,你打我做什么,我又没说错?你弟弟今日被人算计了,你可总算来了,快帮我主持公道。”上前拉扯着霍成扬的衣袖,一脸无赖的样子,把霍成扬气的甩开了他的手。被霍成扬这般对待,霍成斌讪讪的摸着鼻子,低声道:“大哥,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分明就是有人算计我,我可不想把她带回霍府。” 现在就这般心机算计他,要是真的进了霍府,指不定闹出什么更多的幺蛾子来。霍夫人可不喜欢后院的是非多,霍成斌身为她最宠爱的儿子,对这一点非常清楚。 走进来的霍成扬,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纷纷朝他瞧过去,只见他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也觉得让人看着舒服。 这也难怪不少京城中的大家闺秀对他趋之若鹜,想着要嫁给霍成扬,足以说明他的个人魅力,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不仅是霍府的嫡长子,更是文武双全,风度翩翩,一表人才,能不动无数的闺阁女子心动吗? 顾廷菲对此倒是不悦,霍成扬来了又能如何?霍成斌别指望今日能逃脱的了,低头掐着手中的丝帕,刚才霍成扬说的话真的不要脸,她刚想着怎么反驳他,却见到走进来的霍成扬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她准备好的话又咽下去。 算了,不说也罢,且看霍成扬如此解决此事再做决定也不迟!如此想来,顾廷菲也算能安稳些。 “你给我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若是不想听我训斥,就想想母亲临走时给你说了什么,你又记得多少了?”霍成扬双手背后,黑着一张脸,拿出兄长的架势教训起霍成斌来。 还比说,提到霍夫人,霍成斌乖乖的闭嘴,不出声了。 这才让霍成扬满意的转过身,对着林氏、万氏等人作揖行礼:“对不住,各位夫人,让你们见笑了。成斌自幼被母亲宠坏了,说话口无遮拦,没轻没重,还请各位别和他一般见识,放在心上。今日的事,霍府必定会给定北侯府一个满意的交代,还请定北侯夫人好生的安慰五姑娘,且带她回去。 等母亲上香回来,我们改日在亲自登门!今日就不多叨扰了,告辞。”他也只能说这些话,代替霍成斌道歉。不愿意把事情闹大,定北侯府和丞相府不日即将联姻,林氏之所以留下来,正是表明她的心意。 霍成扬只能在心里暗暗的骂着霍成斌不成器,至于他说的算计不算计,根本不重要,此刻没人再去理会真相到底如何?关键就是解决的法子,如何能解决了此事?让两府都能满意,不再继续追究下去,才是最圆满。 在门口,抬脚迈进来的时候,他听到霍成斌的话,就他还想着去定北侯府提亲,要娶顾廷菲,这不是笑话吗?他玷污了顾廷燕,却想着娶顾廷菲。不知道什么时候,霍成斌竟然看上了顾廷菲,那可不行! “大哥,等母亲回府就等母亲回府,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不相信。。。。。。”霍成斌的话还没说完,被霍成扬狠厉的目光瞪过去,吓得他撇撇嘴,“哎呀,大哥,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你别用这种眼神总瞧着我,我可是你亲弟弟,我被人算计了,你半句安慰我的话都没有,还和她们一样,责骂我。我不和你们说了,先走了。”气鼓鼓的嘟着腮帮子走了,他再继续留下来,似乎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尽快的离开,也好出去透透气,找个人发泄心中的怒火。 霍成扬弯腰作揖:“对不起了,二弟还是个孩子,希望各位别放在心上,改日必定登门,给定北侯府一个满意的交代,告辞!”在转身之际,目光又落在顾廷菲的身上,今日的顾廷菲温婉娴静,和那日在街道上,刺杀疯癫之马的狠毒果敢完全不一样。 更让人觉得怀疑,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顾廷菲,眼下他没心思思考这么多,还是尽快带着霍成斌回府,省的他再惹出什么祸事来。今日霍府的脸面算是被他丢光了,被众多女眷知晓了,在京城那是兜不住了,很快就会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每一个角落。 他说的轻巧,只是个孩子,那么是不是说孩子犯错了,就不用承担,顾廷菲对这话不屑一顾,接下来就用不着她操心了。外面的宾客差不多都散了,林氏和万氏互相拉着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接下来定北侯府的人也准备打道回府,没必要再继续留下来。就算肚子现在没填饱,也不想再待下去了。谁让顾廷燕闹出来的事,毁了众人的心情。等一行人到了门口,顾廷科焦急万分的来回走动,见到她们出来了,急忙上前,道:“母亲,你们可算出来了,我听说五妹她。。。。。。” 还没说完就被万氏给打住了,“有什么话,我们上马车再说。”全程黑着一张脸,万氏率先领着红着眼的顾廷燕上了马车,至于顾廷珏则是耸耸肩,“大哥,别杵着,还不快走,别再惹着母亲不高兴了。” 被顾廷珏催促离开,顾廷科回头看了顾廷菲和小窦氏等人,才转身抬脚离开,跟着顾廷珏的步伐。坐上马车,顾廷珏被万氏握着手,一切尽在不言中,温暖她的心田。遇上这样的事,换做任何人都高兴不起来,尤其即将出阁的顾廷珏,她可是万氏嫡亲的女儿,现如今好好的宴会被顾廷燕闹黄了。 万氏真是后悔,当初就不应该让崔姨娘抚养顾廷燕,现如今给顾廷珏和她添堵。林氏是丞相府的当家主母,她言语中没表现出定北侯府的任何不满,还算让万氏万幸。要是因为顾廷燕的事连累顾廷珏在林氏的印象,万氏有的是法子让顾廷燕痛不欲生。 “母亲,我没事。”顾廷珏明白万氏的想法,朝她温婉的笑了笑。不亏是她教出来的好女儿,遇事冷静,宠辱不惊,想来她嫁到丞相府,必定会受到林氏的疼爱,她也就放心了。顾廷露出来的路上,低声和顾廷菲说,待会她们辆坐一辆马车,说说悄悄话。 第一百四十四章 回府 还没等顾廷露回头拉着顾廷菲,手臂就被刘氏强硬的按住,沉声道:“不许回头,三房的人你给我少惹,我是答应过你,你阻拦你去见顾廷菲。那也只限于在定北侯府,快给我走,别再惹我生气了。”大房的顾廷燕闹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来,起先她只是存了看热闹的心思。 只是越想越不对劲,刘氏气的差点儿没咬到嘴里的肉,顾廷燕是定北侯府大房的庶女,她坏了名声,对顾廷露似乎没什么好处。侯府的姑娘都是同气连枝,一脉相传,今日她带着顾廷露来参加宴会,还存了替顾廷露相看婆家的心思。她还没来得及物色,就出现了顾廷燕的事,现在不单单是大房的事,二房和三房都不能置身世外。气的她脸色发青,多余的话根本不想再想,赶紧回去,省的丢人现眼。 小窦氏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顾廷菲,道:“我们也走吧!”大房和二房各自上了马车,她们自然没有再站在门口的道理。“是,母亲。”顾廷菲盈盈一笑,应道。坐上马车了,顾廷露一直闷闷不乐的噘着嘴,刘氏和她说话,也是爱搭不理,把刘氏气的点着她的脑袋骂道:“死丫头,你还是不是我女儿了,一点也不像我,真是气死我了,我都是为你好。你难道没看出来,霍二公子八成早就和顾廷菲私下认识了,刚才他口气中的亲昵你怎么就没听出来呢!” 怎么她生出这么个木头疙瘩,对男女之事一点也不通啊,还准备趁着顾廷珏嫁入丞相府这股东风,给她尽快定下亲事。越看越是心烦,不自觉伸手点着她的脑袋,盼着她能有些长进。 顾廷露闻言,急忙推了刘氏,反驳道:“不是,母亲,分明就是霍二公子无耻,之前我和二姐出去,他竟然在半路拦住我们,不让我们离开,还说,还说。。。。。。”有些话实在说不出来,随后羞涩的低下头,互相绞着手中的丝帕,她是个姑娘家,有些话她得矜持些。 刘氏眼中闪过一丝差异,狐疑的拉着顾廷露的手,追问:“廷露,他还说了什么?快告诉母亲。” 抬起头,和刘氏四目相对,顾廷露深呼吸几口,答道:“母亲,霍二公子还说要去侯府提亲,要纳我和二姐为妾,您说,他这不是无赖吗?现如今还欺负了五妹妹不承认,分明就是不把侯府放在眼里。” 也不知道霍成斌怎么会这般不讲礼数,不知廉耻,在丞相府都能作出这种事来,可想而知,他平日在霍府有多混账。往后见着他,顾廷露有多远,就得躲多远,千万不能和霍成斌有正面冲突,她一个人是应付不了他的。 未曾想过霍成斌私下还这般对顾廷菲和顾廷露姐妹俩,刘氏轻拍着她的手背,道:“这些母亲知道了,等这次回府后,接下来就看霍府的诚意了。你且放心,你是母亲的女儿,母亲断然不会让你所托非人。就霍成斌这样的人,母亲还看不上,回府你就在院子里待着,哪里也别去!” 省的一不小心就惹麻烦上身,这可是刘氏最不愿意看到的。霍成斌既然能说的出口,那她就等着看戏好了。 顾廷露闻言,乖巧的点头应了声:“嗯,母亲,女儿知道了。” 紧接着被刘氏一把搂进怀里,称赞道:“嗯,这才是母亲的好女儿。”这个时候的刘氏怕是忘记在侯府,她的大手毫不犹豫的举起,打在顾廷露的脸上。有些时候,顾廷露会觉得很恍然,到底哪个才是真是的刘氏? 顾廷科狠厉的瞪着还在哭泣的顾廷燕,不快的哼了声:“你还有脸哭,我若是你的话,早就死了一百次。”亏她还有脸面继续活下去,顾廷科真是佩服她的勇气。 话音刚落下,被万氏重重的拍着肩膀,眼中喷射出来的火光让他毫不畏惧的面对,“母亲,怎么,儿子又没说错?您是不知道,那些人说的话真难听。往后定北侯府还要不要在京城混下去了,父亲怎么会有她这么不知廉耻的庶女,要我说,赶紧把她送去家庙,最好一辈子别让她出来。” 顾廷科满心的愤愤不平,就因为顾廷燕勾搭霍成斌一事,他不知道受多少人异样的眼光,如今回想起来,身上都觉得火辣辣的,难受极了。偏偏这个时候,万氏还袒护着顾廷燕,不和他这个嫡亲儿子站在一条战线上,帮他说话,实在太过分。 他还没成亲,侯府的名声被顾廷燕破坏了,对顾廷珏未必好。今个可是在丞相府,丞相夫人能对定北侯府有好印象。一定在心里唾弃定北侯府的家教不严,才会有这等不知廉耻的姑娘,尽是给她添堵。 顾廷燕停止了抽泣,猛地抬起头,瞪着他:“大哥,我若是去了家庙,你这辈子都别想在人前抬起头来!”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 这笑容让顾廷科看着非常刺眼,抬手就是一掌落在她的后背上,怒道:“你给我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崔姨娘就是这般教你没规矩,依我看,不仅她要送去家庙,最好连崔姨娘一起送走,好让大房安静~!” 这都是顾廷燕逼他,就别怪他不客气了。他说的话,万氏都曾经想过,霍成扬既然说了,会亲自登门给定北侯府一个交代,先看霍府如今交代,再决定顾廷燕和崔姨娘的去留也不迟。况且此事还没和顾明诚商议,她就擅自做主,怕是不好,回头崔姨娘到顾明诚面前哭闹一番,她就失了先机。 “行了,你给我少说两句,闭嘴,不许在说话,我现在脑仁疼的厉害,你就别给我添堵了!”万氏狠厉的瞪着顾廷科,让他只好把要说的话都咽下去,等着再有合适的机会和万氏单独说便是了。 紧接着顾廷珏就把身子往万氏这边移动,伸手轻柔的替她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烦心事的确很多。 霍成扬强行把霍成斌扣押在院子,不让他出去,把霍成扬气的破口大骂一通。 “你要是觉得伤口不疼,你就尽管再继续闹腾下去,到时候受苦的可是你。别指望我会心疼你,就你作出这等没分寸的事,你觉得父亲和母亲他们会高兴吗?霍府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连太后也会很快知晓此事,我劝你最好赶紧回屋闭门思过去,想着怎么解决才是最重要的!”霍成扬伸手捏着他的手臂。 若非面前的霍成斌是他嫡亲的弟弟,他懒得和他说这么多的废话,早就不管他了。霍家的事向来牵一发而动全身,说不定太后此时已然知晓了此事。 他猜的一点都没错,霍太后穿着一件青色的石榴裙,外批一袭青色纱衣。肩上有一条用上好的淡淡的黄色丝绸做成的披风,穿上与裙子绝配,裙上绣着白色的百合,那白里透着点红,就犹如那白皙红润的脸庞。 头发盘成圆状,插着几根镶着绿宝石的簪。耳坠也是镶着绿宝石的,白色的玉颈,带着珍珠和绿宝石相间的项链,为玉颈添了不少风采。纵使上了年纪,可霍太后平日非常重视保养,所以此刻她看起来,差不多差不多三十出头。 听闻宫人告诉她,霍成斌在丞相府和定北侯府庶出的五姑娘顾廷燕闹出的事,她气的浑身直发抖,当下把手边的茶盏狠狠掷在地上,发泄心中的怒气。李东阳可恶至极,平日在朝堂之上,对她的命令就敢三番五次的违背。现如今好了,在他府上举办宴会,闹出这等陷害霍家之事来,实在可恨! 宫人们吓得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不小心惹着霍太后发觉,把怒气发泄在他们身上,那就不妙了。 良久,霍太后摆摆手,“行了,你们都下去吧!”这么多人伺候她,她觉得憋闷的慌,还不如打发走了,让她一个人安静的待会。 兰嬷嬷立马转身对着宫人们催促起来,示意他们赶紧离开,别惹霍太后不高兴了。将宫人们赶出去后,兰嬷嬷特意走到太后跟前,道:“奴婢也退下了。”不知道霍太后要赶走的人是不是包括她,这样以退为进的询问一番,不至于到时候落个没脸,挨她的责罚。 还没等霍太后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熟悉清脆的声音:“母后,儿臣见过母后。”突然想起礼数来了,三公主周明悦立马站在原地福了福了身子给霍太后请安。 紧接着还没等霍太后开口,她就小跑着到她身边,亲昵的挽着她的手臂,撒娇摇曳道:“母后,您怎么看到儿臣一点都不高兴,是不是在母后心里,没有儿臣的位置?”说完嘟着嘴紧盯着霍太后。 霍太后气恼的身后点着她的鼻尖,宠溺道:“你呀,你是母后的心肝宝贝,母后怎么会不高兴见到你,尽是胡说。对了,这个时辰你怎么来了,快些起来坐下,让母后好好看看你。”似乎从刚才的阴霾中走出来了,脸上露出笑容。 这让兰嬷嬷看着,悬在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了。她还在绞尽脑汁的想着法子哄霍太后高兴,不曾想,周明悦一来,比什么好听的话都管用。看着面前和睦的母女俩,兰嬷嬷跟着露出了笑容。 周明悦色罗裙缭姿镶银丝边际,水芙色纱带曼佻腰际,着了一件紫罗兰色彩绘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微含着笑意,青春而懵懂的一双灵珠,泛着珠玉般的光滑,眼神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 霍太后又伸手点了点周明悦小巧的鼻子,见她一双柔荑纤长白皙,袖口处绣着的淡雅的兰花更是衬出如削葱的十指,粉嫩的嘴唇泛着晶莹的颜色,轻弯出很好看的弧度。如玉的耳垂上带着淡蓝的缨络坠,缨络轻盈,随着一点风都能慢慢舞动。 面前的女儿长大了,出落的亭亭玉立,不知不觉也快到了出阁的年纪。想来,她还有些不舍,在这偌大的皇宫里,能让她知心的也只有宝贝女儿周明悦了。如此一想,霍太后内心多了几分凄凉。 眼见霍太后的脸色不对,周明悦狐疑道:“母后,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被二表哥气的,您还别说,儿臣也气愤。二表哥实在太过分了,去丞相府做客就罢了,怎么能欺辱定北侯府的五姑娘,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害的母后和舅舅下不来台!” 嘴里尽是对霍成斌的指责,没有丝毫的偏袒霍家,这让霍太后颇为不满。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反手推了她一把,“姑娘家家,说这些合适吗?不是你该说的话,往后不许胡说。” “母后,怎么就不合适了,二表哥既然敢闹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来,怎么就不能让我说了。丞相府那么多女眷都看到了,说不定这会已然传遍了整个京城,我有什么好畏惧的,难不成还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周明悦不赞同的反驳,她怎么就不能说这些话来,也好过霍成斌,作出不要脸的事来。 “你,你,你。。。。。。”霍太后气的脸色发白,胸口发闷,紧紧的捂住胸口,嘴巴微张,却是喘不上来一口气,被她这一幕吓着了,周明悦呆呆的不敢出声。 兰嬷嬷急忙朝她使眼色,“三公主,太后这几日身子不适,你就别气话了,还不赶紧给太后道歉!”万一把霍太后气出好歹来,那不是便宜了皇帝,一边说一边伸手抚拍霍太后的后背,试图让她气色恢复。 “哦,母后,儿臣知错了,不该胡言乱语,还请母后别动怒,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周明悦撒娇的抱着霍太后的手臂,女儿都这般哄着她了,还能怎么办,终究是她肚里爬出来的姑娘,舍不得打骂。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失踪(一) “好了,好了,哀家没事了,兰嬷嬷,你且下去吧!”霍太后一本正经的朝她挥手,兰嬷嬷微微愣住,随即屈膝行礼退下。想必霍太后和周明悦母女俩要说悄悄话,她不适合在场吧! 亲昵的拉着周明悦的手,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霍太后叹口气:“傻姑娘,你整日在宫里,根本就不知道世道险恶,人心多复杂。你瞧着是你二表哥不对,殊不知他是被丞相府和定北侯府设计了,想要败坏他的名声。” 这些事也该让周明悦知晓了,总不能让她对这些一无所知,将来出嫁了可如何是好。霍太后内心百转千回,最终还是决定把她留下来,单独跟她说。 很显然,周明悦没想到这些,不由的张大嘴巴,半晌才出声道:“母后,您说的是真的吗?二表哥他是被人陷害的?”怎么觉得不那么可信,还有些怀疑。 霍太后朝她瞪了一眼,故意板着脸,沉声道:“你这丫头,现在越来越没规矩,连哀家说的话,你也不信了。哀家还能骗你不成,再者骗你有什么好处,你是不清楚其中的弯道道。丞相府和定北侯府不日即将联姻,在这个节骨眼上举办宴会,谁知道他们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前几日哀家就犯嘀咕,却怎么也没想到,会算计到霍家头上来。还有文欣和程子墨的事,哀家还没来得及去细想呢!好孩子,你在宫里,有哀家袒护着你,倘若有一日出嫁了,哀家不能在你身边陪你一辈子。有些事,哀家不能再瞒着你了。必须要让你知晓人心险恶,不能轻易的相信别人,知道吗?” 一说到文欣和程子墨在丞相府被众人撞破相会一事,她就浑身气不打一处来。再加上霍成斌的事,她一张铁青的脸,似乎每一个毛孔都有怒头喷出。看来她这当朝太后的权势还不够庞大,还有人敢算计她。才刚和文大学士提了句,有意向把文欣召入宫,让她陪伴皇帝,成为当今的国母。 接下来就传出她和程子墨相会一事,可真是她的好臣子,表面上对她忠心耿耿,说一不二,实际上背地里不知道打的什么坏主意。在这个时候,霍太后最能信任的就只有霍家的人,她的母族绝对不会背叛她。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像那些个见风使舵的小人,墙头草。 “母后,您说的都是真的?那太可怕了,怎么会这样?二表哥可是您的亲侄儿,丞相府和定北侯府实在可恶至极。那母后,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真的让二表哥纳了定北侯府庶出的五姑娘?”周明悦还不曾知晓人心险恶,此刻一时半会听到这些,吓得魂都没了,能说出这些话,实在不易。 霍太后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重重的拍着周明悦的手背,扯了扯嘴角:“哀家自然有法子,不让他们得偿所愿,你就等着看好了!” 既然霍太后这般说,周明悦跟着点点头,道:“好,儿臣相信母后。只是母后,儿臣和大表哥的亲事,您有没有和舅舅提起,他怎么说?”今日来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关心霍成斌的事,而是想着打探她的亲事。 这丫头,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有心思提起她的亲事。一提到她的亲事,霍太后就觉得心里憋屈,摆摆手:“等这件事过去以后再说,你且回宫耐心等着,哀家会记在心上,不会忘记的!” 周明悦闻言,嘻嘻一笑,把头埋进霍太后的怀里,亲昵道:“母后,就知道您对儿臣最好了,那儿臣就先走了,不打搅母后了,儿臣告退。”她要的就是霍太后的这句话,其他的都不重要。一想到即将嫁给她心爱的大表哥,不知道内心有多雀跃,看着一蹦一跳离开的周明悦,霍太后内心五味杂陈。 顾明诚瞪着大眼睛,不敢置信道:“夫人,你开什么玩笑,廷燕绝对不可能,她平日不知道多乖巧温顺,崔姨娘经常教导她,恪守礼数,绝对不可能,你这莫不是在寻为夫开心。”他怎么都不相信顾廷燕和霍成斌的事。 听他这话,万氏轻飘飘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吱声,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看着她的动作神情,顾明诚内心犯嘀咕:莫非万氏没寻他开心,顾廷燕真的和霍成斌在丞相府闹出丑事来了。当下疾步走到万氏跟前,还没等他开口,放下茶盏的万氏擦拭好嘴角,冷声道:“侯爷,这种事就算借妾身一百个胆子,妾身也不敢寻你开心。” 在顾明诚心里,她的话就不般不可信,看来平日崔姨娘和顾廷燕母女掩饰的太好。连她都被骗了,更何况是顾明诚,如此一想,万氏心里舒坦了不少。顾明诚眉头紧锁,坐在万氏身边,追问:“夫人,刚才为夫说错话了,还请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为夫置气。快跟为夫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心里像十五个水桶打鼓,七上八下。 万氏深呼吸两口,缓缓的将今日丞相府发生的事对顾明诚一一道来。待万氏说完,顾明诚气的浑身发抖,甩手就将刚才万氏喝茶的茶盏拂落在地,茶水洒了一地,得亏万氏闪躲及时,才不至于裙角沾染茶水。不过她内心倒是高兴不已,顾明诚越是生气,崔姨娘和顾廷燕就越是倒霉。 “混账东西,岂能做出此等有辱门风的事来,夫人,今日委屈你和廷珏了,为夫这就去教训她们母女,平日太纵容她们,才使得她们这般无法无天。夫人,你拉着我做什么,别拦着我去教训她们!”顾明诚越想越气愤,当下就准备去找崔姨娘母女算账,衣袍却被万氏拉住了。 见顾明诚狐疑的看着她,万氏叹口气:“侯爷,现在再去说这些,又有何用?今日在丞相府,妾身的老脸算是丢光了,无颜面对丞相夫人,也亏得她深明大义,未曾和我计较。临走前还交代让我好生安慰廷珏,此事与她无关,让她且安心的等着丞相府的花轿。廷珏能有这么深明大义的婆母,算的上是件幸事。 我们眼下着急的并不是怎么处置廷燕,而是想着如何应付霍府才是?侯爷,你且坐下来,消消气,听妾身慢慢和你说道。”见顾明诚脸上的怒气淡去了几分,万氏才大着胆子将他拉着坐在身边。 在关键时刻,遇事和他一条心的怕也只有万氏了。豆蔻年华嫁他为妻,替他操持定北侯府,老太君早就将府上的中馈交至万氏手中。也难为她一个妇道人家,之前为了定北侯府,万氏还不惜和永安侯府闹翻了,至今还没回去过。现如今出了这样的差错,万氏还能一心一意的为定北侯府着想。 趁着顾明诚思虑之际,万氏扯了扯嘴角,略微羞愧道:“侯爷,说起来,也是妾身的不是,妾身身为定北侯府的当家主母,更是廷燕的嫡母,对她管教不严,闹出这等丑事来。妾身在此先向侯爷赔不是,是妾身治家不严,连累了侯爷和侯府的名声。”这个时候她也只能低头认错,毕竟旁人并不会指责崔姨娘的不是,她是顾廷燕的嫡母,责任在她身上。 顾明诚冷哼了声,道:“夫人,你切莫自责,此事与你无关,那是崔姨娘教女无方,廷燕一直养在她膝下。当初见她可怜,把廷燕送给她抚养,如今好了,她非凡不知道感激,还怂恿廷燕作出此等败坏门风的事来,我岂能饶她。夫人,你且安心的等着,为夫去去就来。” 亲昵的握住万氏的手,亲昵的拍着她的手背,是非曲直他还是分的很清楚,经过刚才的一番谈话,他觉得很万氏更进一步了,夫妻本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从万氏如此替他担忧的份上,往后他得好生的对待她,切不可再辜负她。 一想到崔姨娘和顾廷燕母女,他咬牙切齿,面容狰狞,激怒之下,双眼赤红。这模样把万氏吓的急忙站起身,劝慰道:“侯爷,你还是别去了。” 顾明诚伸手阻止道:“哎,夫人,你听我的话,我待会就回来。”见他去意已决,万氏也不好再勉强挽留,唯有淡淡的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崔姨娘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顾廷燕的脸上,气恼道:“混账东西,谁让你自作主张,闹出这样的事来。眼下好了,你想好了该如何收场了吗?一旦处理不好,我和你今后的荣华富贵都没了。平日我不是教导你,千万不要冲动,一定要小心谨慎。你就算再想嫁入霍府,也不应该用这种法子。” 一听春云说的话,她差点儿没气的仰倒过去,顾廷燕不是尽给她添乱吗?她还想着这次丞相府能邀请顾廷燕去,那是她莫大的福气。趁着宴会,她能多出出风头,让外人知晓,定北侯府还有一位五姑娘。到时候她的亲事就让她省心多了,万氏那是不指望了。 她只管亲生女儿,嫡出的大姑娘顾廷珏嫁的好,怎么可能管顾廷燕的死活。加上顾廷燕是庶女的身上,将来必定不能荣华富贵一辈子。却没想到,她用如此激烈的方式来博得众人的关注,连带着还丢了她和定北侯府的脸面。 万氏和定北侯又不傻,他们很快就会想到是她的主意了,这该死的顾廷燕,越想越是气愤,一记响亮的耳光又是打在她细嫩的脸蛋上。 “姨娘,你是什么身份,我能指望你替我谋划后半辈子吗?母亲她断然不会替我谋划一门好亲事,既然你们都不对我上心,我也只能出此下策,换做姨娘是我,姨娘也会这么做的。今天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若是嫁入霍府,对姨娘也是好的。姨娘可别忘了,我是你养出来的女儿,等姨娘老了,女儿会给姨娘养老。眼下女儿还需要姨娘相助!”顾廷燕今日受到太多的责罚。 尤其回府的路上,万氏虽然没说什么,但明显感觉她气息的不对,怕是对她的怒意强压在心头。说不定就等着回府来找她和崔姨娘的麻烦,她现在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让崔姨娘站在她的立场上思考,为她谋划。 “姨娘,只有我嫁到霍府去,母亲才不会看不起你,打你的主意。姨娘,女儿的幸福可都指望你了,姨娘,你一定要帮帮我。”顾廷燕哭喊着抱着崔姨娘,崔姨娘低头看着她哭喊的模样,毕竟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一把将跪在地上的顾廷燕拉着起身,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问道:“怎么样,还疼不疼?” 哪知顾廷燕直摇头,道:“不疼,姨娘,我不疼,一点也不疼,我知道姨娘是对我最好的人。”说的一点都没错,在偌大的定北侯府,有谁会真心为她们母女俩着想,指望定北侯,那就大错特错了,他那么好面子,加上有万氏在旁鼓动,想来不会帮她们,那就唯有靠自己了。 春芬在门口焦急的左右环顾,按理来说,顾廷菲应该回来了啊!听说大房、二房的人都回府了,唯独三房的小窦氏和顾廷菲不见踪影,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她的心里怎么能不着急?噗通噗通直跳,就担心她们在路上遇到什么危险,回不来了? 不可能啊,定北侯府的人必定一起回府,怎么可能大房、二房的人回府了,三房没回来,春芬等着焦虑万分,不停的在院子里四处走动,捶着双手,她现在该怎么办? 最后又等了好一会,她决定去门口打探打探,小窦氏将邓嬷嬷带去了,现如今定北侯府谁会听她的话,她也只能靠自己了。刚跑没两步,转念一想,又跑回屋里,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钱袋子,这是顾廷菲平时赏给她的钱财,出去打探消息,必定少不了要花钱。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失踪(二) 当然最好就是顾廷菲和小窦氏有事耽搁了,才没回府,这样让她安心多了。在大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春芬花钱打探出来的消息,就是三房的马车还没回来。大房他们也没说什么,小厮其他的都不知道。 你说,这可如何是好?顾明瑞还没回府,春芬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左右走动着,脑海中倏忽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对了,二少爷,她可以去找二少爷商量。有了法子,春芬的心里跟着开心多了。 顾廷枫皱眉看着也面前的春芬,“你说母亲和二妹妹到现在还没回府?” “嗯,二少爷,奴婢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打搅你,你快帮忙想想法子,现如今该怎么办?”春芬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大房和二房都回来了,唯独三房没回来,怎么能不让她心急如焚,希望顾廷枫不让她失望,能想到好法子。 这的确有些难以置信。按理来说,一起出府,理应一起回府才是。眼下大伯母和二伯母等人都回府了,就差母亲和二妹妹,莫非她们出事了?大伯母纵然可恶,可也没到算计母亲和二妹妹的程度,顾廷枫摇头甩开这个念头。沉吟片刻,道:“春芬,你去大姑娘的院子,替我送把折扇给她,顺便打听打听,她是否知晓这件事,切记不可宣扬,闹得人尽皆知。” 传出去会影响小窦氏和顾廷菲的声誉,顾廷枫再三提醒春芬。春芬闻言,重重的点点头:“嗯,二少爷,奴婢知道了,那奴婢这就把折扇给大姑娘送去。”从顾廷枫的手中将折扇接过,快算的转身离开。 听到砰的关门声,顾廷枫哪里还有心思继续躺在床上。这几日的调养,身上的伤差不多好全了,不觉得疼了。就唯独脸上的伤,还有些伤疤,小窦氏因此才不同意让他去丞相府。若是他执意坚持的话,母亲怕是也会妥协。 可恶,他怎么就没坚持陪她们一起去,有他在,起码能保护母亲和二妹妹,不让她们遭人算计。眼下他也只盼着能从顾廷珏的嘴里得到有用的消息了。 “逆女,今日我便要送你去家庙,省的你留在侯府玷污了侯府的清誉,崔姨娘,你给我闪开,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否则我就连你一同送去家庙,你知道我的脾气,说得出,做得到。”顾明诚阴沉着一张脸,每一个毛孔都有怒头喷出。万氏说的想着如何应对霍府固然重要,可若是不处置了顾廷燕,他心中的这口气咽不下去! 崔姨娘没有犹豫的展开双臂将顾廷燕紧紧的护在身后,坚定道:“侯爷,廷燕是妾身的女儿,妾身不能让你送她去家庙。” “你说什么,现在连你也敢忤逆我的话,好,好,好得很,看来真的平日我太娇惯着你们,让你们变得无法无天。来人,把崔姨娘连同五姑娘给我拉出去重重的杖责二十大板,谁若是敢手下留情,本侯就立马让她全铺盖滚蛋!”顾明诚平素不发威,她们还真不把他放在眼里。 尤其崔姨娘,只是一个姨娘,也敢如此理直气壮的在他面前袒护着顾廷燕。她若是聪明的话,此刻早就应该跪下来乖乖认错才是。如此一对比,才凸显的万氏更加的有素养,不愧是从永安侯府出来的嫡女。 他一声令下,从门口进来五个粗壮的婆子,将崔姨娘和顾廷燕拉扯开来。顾明诚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愚蠢的人要为她们的行为负责。 崔姨娘没有犹豫的展开双臂将顾廷燕紧紧的护在身后,坚定道:“侯爷,廷燕是妾身的女儿,妾身不能让你送她去家庙。” “你说什么,现在连你也敢忤逆我的话,好,好,好得很,看来真的平日我太娇惯着你们,让你们变得无法无天。来人,把崔姨娘连同五姑娘给我拉出去重重的杖责二十大板,谁若是敢手下留情,本侯就立马让她全铺盖滚蛋!”顾明诚平素不发威,她们还真不把他放在眼里。 尤其崔姨娘,只是一个姨娘,也敢如此理直气壮的在他面前袒护着顾廷燕。她若是聪明的话,此刻早就应该跪下来乖乖认错才是。如此一对比,才凸显的万氏更加的有素养,不愧是从永安侯府出来的嫡女。 他一声令下,从门口进来五个粗壮的婆子,将崔姨娘和顾廷燕拉扯开来。顾明诚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愚蠢的人要为她们的行为负责。 眼见五个粗壮的婆子正一步一步的朝崔姨娘和顾廷燕走来,她们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尤其是崔姨娘,她刚才的坚强不过是伪装,男人一旦狠心下来,谁都阻拦不住。 顾廷燕见状,急忙出声道:“父亲,你不能让她们打女儿和姨娘,霍大公子当着丞相夫人和母亲的面说了,会给定北侯府一个满意的交代。父亲眼下不能因为冲动,打了我们。女儿深知给父亲和侯府脸上抹黑了,可父亲想一想,女儿怎么能反抗的了霍二公子。 女儿也曾经想过一死了之,可女儿死了,姨娘可怎么办?姨娘把女儿拉扯长大,还没有让女儿尽孝。”细长的睫毛眨一眨,眼泪就顺着脸颊往下滴落,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看着心疼。 粗壮的婆子纷纷停下脚步,看向顾明诚,现在该怎么办?她们可等着顾明诚发话,不过总觉得顾廷燕说的似乎很有道理。 顾明诚脸上的怒气稍稍淡去了几分,总不能因为顾廷燕说了几句话,他就不打她和崔姨娘了,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他若是现在喊停,脸上也无光,不是吗?传出去,下人必定要议论纷纷,往后他在侯府说的话还有人听信吗? 崔姨娘一颗心紧紧的悬在半空中,生怕顾明诚嘴里蹦出继续打她们,她怕是受不了这些个粗壮粗壮婆子的二十大板,还不让手下留情,那不是要把她们往死里打吗?顾明诚的心真够狠的,同时也能看出他的愤怒,崔姨娘对顾廷燕不是没有怨恨。 “父亲,眼下大姐姐即将嫁入丞相府,女儿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这样的事来,对大姐姐非常不好。可事情已然发生,为什么不能往好的方向去想呢?女儿说的是,倘若女儿有幸能入霍府,对大姐姐和侯府来说未尝不是件幸事。”顾廷燕趁着顾明诚思虑之际,平静的说出口。 什么,顾廷燕这种话都能说的出口,越想顾明诚越是气恼,她自己闹出这等丑事来,且不管到底是霍成斌还是她的错,事情已然发生,对两府造成的伤害已经无法挽回。她如今想着倒好,还想着能入霍府,对顾廷珏和定北侯府来说是件幸事。 崔姨娘见状,急忙起身附和道:“就是,侯爷,妾身觉得燕儿说的也不无道理,眼下事情已然发生,似乎也只能如此了。侯爷,事已至此不如就将错就错,就极力促成定北侯府和霍府两府联姻,对大家都好。”没想到这紧张的时刻,顾廷燕能想到这些,也算是难为她了。 对她投去了几眼关切,崔姨娘紧捏着的手掌慢慢蜷缩开来。和崔姨娘四目相对,顾廷燕嘴角微弯,她就不相信顾明诚不会心动。 “父亲,您若是执意想要女儿的命,女儿绝无怨言,此事的确是女儿的过错。女儿自知罪孽深重,想着能入霍府,也算是能为大姐姐和侯府挽回一些声誉,内心也能安稳一些。”顾廷燕低头给顾明诚磕头,低首垂眸,掩饰她脸上的真实意图。 好半晌,顾明诚都没吱声,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最终顾明诚摆摆手,怨声道:“行了,起来吧!” 此话一出,让崔姨娘和顾廷燕面露喜色,对她们来说,顾明诚的态度松软了,那么说明顾廷燕就有希望能入霍府。不管妻妾,只要能入霍府,来日方长,徐徐图之便可,先将眼下的难关过了。 “罢了,罢了,你们且在屋里闭门思过,没我的吩咐,哪里都不许去!”顾明诚对崔姨娘母女俩下了命令。 崔姨娘忙不迭的跪下磕头道:“多谢侯爷,多谢侯爷,妾身会和廷燕为侯爷祈福。燕儿,还不赶紧谢谢侯爷。” “是,姨娘,女儿多谢父亲,女儿来日若是真的富贵了,绝对不会忘记今日父亲对女儿的宠爱,会时刻记挂在心上,若有希望,女儿一定会好好报答父亲。”顾廷燕虔诚谦虚的对着顾明诚磕着响头,不顾脑袋上磕出来的淤青。 顾明诚轻撇的看了她一眼,道:“廷燕,为夫不需要你记挂在心上,来日你就算是富贵了,那也是你自己的造化。行了,时辰不早,我也该走了,你们早些歇着吧!”接着甩了甩袖袍,便转身离开了。 春芬一路小跑着到顾廷枫的院子,早就得到顾廷枫的吩咐,所以没有小厮拦住她,很快她就推开门,见到了顾廷枫,“奴婢见过二少爷。”跑的太着急了,差点儿没喘过气来,怒气的掐着手掌心,克制住自己。 “你先歇一歇,待会再回答我也不迟。”顾廷枫看了她赤红着脸,呼吸急促,想必一路上跑的着急了,让春芬休息的时间,他还是等得起。 春芬直摇头,“不行,二少爷,奴婢现在就要告诉你,大姑娘她根本就不知道三夫人和二姑娘没回府的事。她说和三夫人她们一同从丞相府出来,她们在前面上了马车,三夫人和二姑娘理应跟在身后,不可能出什么差错。大姑娘似乎有所察觉,奴婢就跳过这个话题,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顾廷珏那等聪明的人,之所以去问她,那是顾廷枫料定她不会宣扬出去,影响小窦氏和顾廷菲的声誉。顾廷枫低头来回摩挲着手掌,这可如何是好?按照顾廷珏说的,她们一行人都从丞相府出来,上了马车,那就意味着马车在半路遇到问题了,出事了。光天化日,天子脚下,谁能对定北侯府的三房女眷下手,他不愿意往坏处去想。 不好,顾廷枫如此一想,当下作出决定,掀开身上盖着的被褥,匆忙的找到靴子床上。春芬这厢还没缓过神来,他已然穿好衣裳,拿起一件披风就往外走去,被春芬叫住了:“二少爷,眼下你还不能出去!”脸上的伤没好全这是一方面,关键的是,顾廷枫出去太招摇了。 这显然在告诉大房、二房,三房出事了吗?春芬如此一想,当机立断的叫住了顾廷枫,不让他离开。 顾廷枫哪里会听她的话,厉声道:“闪开!” “不行,二少爷,你现在不能离开!一旦你出去,外面就会猜测三房,你有什么安排,让奴婢代你去!”春芬斩钉截铁的直摇头,眼见顾廷枫伸手推着她,毫不犹豫的跪在地上。 被她气的直哆嗦,顾廷枫深呼吸几口气,道:“春芬,你别仗着你是二妹妹身边的丫鬟,我就不敢对你动手,你若是再不让开,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心急如焚的想要去找小窦氏和顾廷菲,那是他的母亲和亲妹妹,连她们俩都保护不了,他还算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二少爷,你若实在要去,就从奴婢的尸体上踏过去!”春芬眼中闪过的坚定让顾廷枫没有迟疑,砰的一掌重重的将她拍倒在地上,今日谁也不能阻拦他出去找寻母亲和妹妹。就连顾明瑞来了,也不行,何况只是一个小丫鬟,她固然衷心,可她能做的事太少。 “混账东西,混账东西,夫人,你别拦着我,今日我要是不好好教训一顿这个逆子,往后他还会犯下更大的错事来。”霍光义一回府就怒气冲冲的来到霍成斌的院子,对着他一通怒骂。脑海中浮现同僚们看他的眼神,似乎带着些许鄙视和不屑,他是堂堂的国舅爷,岂受过这种委屈? 第一百四十七章 找寻(一) 一切的一切都是霍成斌带给他的,之前在街上,当街被疯癫的马儿吓得尿裤子,光天化日之下,那么多百姓们都看到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京城就传的沸沸扬扬。这才几日,又给他惹出更大的事端来。 霍夫人闻言,不悦的哼了声:“老爷,你别一回府,不问缘由的就教训成斌,依我看,这次的事,就是定北侯府庶出的五姑娘存了攀高枝的心思,故意陷害成斌。成斌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会喜欢一个侯府的庶女?老爷,你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就没想到!” 敢陷害她的宝贝儿子,还想着进霍府的门,呸,真是不要脸。霍夫人对顾廷燕恨得牙痒痒,若是此刻顾廷燕出现在她面前,绝对会被她狠狠的掐着脖子掐死,方能减轻她心中的怨气。 “对,父亲,母亲说的没错,我有喜欢的姑娘,定北侯府的庶女我还看不上呢!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敢算计到我头上来。父亲,你一定要给儿子讨回公道,可不能让她的阴谋得逞!”霍成斌忍着胸口的疼痛,小跑到霍光义的身边,试图拉扯着他的衣袍。 还没碰到,就被霍光义重重的甩开了,“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为什么不算计别人,非要算计你,还不是因为你愚蠢?连一个小小的庶女都能算计到你头上来,往后在朝堂之上,你怎么立足?怎么就不能像你大哥一样,让我省省心啊!”越说越是气愤,直戳着他的脑袋,丝毫没有顾及到他的伤口。 “老爷,你轻点,成斌的伤口还没好全呢!老爷再这么继续的戳下去,成斌哪里受得了?眼下这个节骨眼下,还是别追究谁的过错,商量着怎么善后才是正道?”霍夫人眼看着霍成斌脸色素白如宣纸,嘴唇发白,右手紧紧的握住胸口,她身为母亲,怎么能不跟着心疼。 霍成扬见状,上前一步,弯腰作揖:“父亲,儿子觉得母亲说的没错,二弟身上的上还没好,不易对他过于责罚。再者,二弟既是被人算计,眼下还是想着如何善后?儿子可是当着丞相夫人的面表态,霍府绝对会给定北侯府一个满意的交代,她才肯让儿子带着二弟回来。定北侯府和丞相府即将联姻,若是此事处理不好,儿子担心会给太后添麻烦。” 霍家在朝堂之上看着风光无限,霍光义是当朝大将军,他嫡亲妹妹是当朝太后,但那帮老臣,还有勋贵们表面上看着听太后的话,实则他们在等待皇帝亲政,一旦皇后亲政,朝中的大权从霍家手中转移到皇帝手中。结果可想而知,霍家不会好下场,眼下霍家到了这个地步,不能往回看,硬挺着向前! 一提到太后,霍夫人缓缓的垂下了眸子,定北侯府若是没和丞相府联姻,他们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顾虑。她就是咽不下心中这口气,霍成斌比侯府的庶女算计了,把她带回府,那不是在告诉世人,此事是霍成斌不对,对顾廷燕用强了。 “成扬,依你看,此事该如何善后?”霍光义脸上的怒气淡去了几分,从容的走到桌边坐下,说完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润润嗓子,压压惊。从小霍成扬就非常的乖巧懂事,不让他操心,唯独一件事,算了,此事已经过去了,他也没必要再去揭开他的伤疤,对谁都没好处。 霍夫人见霍光义坐下,她则是抬脚朝霍成斌走过去,拉着他坐在身边。霍成斌内心满是愤怒,他被算计了,家人不安慰他,反而责骂他,尤其霍光义满口的夸着霍成扬,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比他先出生几年。 霍成扬沉声道:“回父亲,儿子觉得应该让定北侯府的五姑娘嫁入霍府。” 话音刚落下,就见着刚坐下,凳子还没捂热的霍成斌气急败坏的指着他:“大哥,你胡说什么,我才不要娶她,心思深沉,歹毒无比,我凭什么要娶她过门?母亲,你可要替儿子做主,儿子绝对不娶那贱妇进门!”对着霍成扬一通反驳,又蹲下身子,放低语气恳求霍夫人。 “二弟,试问你若不让她进门,又能如何?她的名声毁了,定北侯府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万一闹到太后面前,你觉得姑母会如何决断?你应该知道,姑母的脾气。又或者她见霍府迟迟不给定北侯府一个满意的答案,投缳自尽,你又当如何?”霍成扬把事情和霍成斌说透了,让他自己做决断。 太后这座大山压下来,霍成斌还有反驳的理由吗?可一想到他要和顾廷燕同在一个屋檐下,他就不乐意,受不了这口怨气,没法出去见人了。 “二弟,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你不痛快,我们霍府的人都跟着不痛快。眼下只是让你把她带入府,只是做妾而已。她一个庶女自然没有资格做你的妾室,再者,她既然想入霍府,就成全她,到时候如何处置她,还是你和母亲说了算。只需一年半载,等京城的风声过去了,她就算没了,定北侯府也不会为了一个庶女和霍府吵闹,他们看重的是霍府和定北侯府联姻罢了。”霍成扬早就将一切看透了,只是脑海中突然闪现顾廷菲的身影。 “就是,你大哥说的一点都没错,定北侯府不过想着和霍府联姻,用如此阴狠的法子,将来有一日,霍府必定会十倍百倍的偿还回去便是。眼下没必要跟他们斗气,夫人,这样,你晚上亲自去一趟定北侯府提亲,把那庶女的五姑娘抬过来做妾便是。至于你,给我长长记性,怎么不算计别人,就能算计到你头上来?下次给我多长点心眼,我还有事,先走了!”霍光义满嘴对霍成扬的夸赞,临走前还甩甩袖袍,狠狠的剜了霍成斌几眼,这才抬脚离去。 霍成斌当下气急败坏的指着霍成扬骂道:“大哥,我不要你管,这是我的事轮不到你再这里多嘴!”谁要霍成扬猫哭耗子假慈悲,他不过就是当着霍光义和霍夫人的面装装样子罢了。怎么还能真的听他说的话,若非霍夫人拦着,霍成斌早就冲过去和霍成扬狠狠的打斗一场。 霍夫人看了一眼霍成扬,淡声道:“行了,你也别站着,赶紧走吧,我来劝劝成斌。” 既然如此,霍成扬也只得恭敬的作揖退下。 “母亲,您拦着我做什么,这都怪大哥!”霍成斌扯着嗓子,脸红脖子粗的叫嚷起来。 “你给我闭嘴,现在只有我们娘俩了,你就别执拗了。眼下的局面,想要化解也只得听你父亲的话,等晚上我就去定北侯府提亲,让那五姑娘进门做妾,你放心,母亲心里有数。既是她进了霍府,那从今往后就是霍府的人,且等着看母亲如何收拾她,你呀,可千万别被她哄骗去就行了。”霍夫人有些不放心的握住霍成斌的手提醒道。 顾廷燕既然有本事算计霍成斌,想必有些胆量,她得去亲眼瞧瞧才行。她的话刚说完,就遭到霍成斌的反驳:“不行,母亲,我绝对不答应!我才不要那小贱人进门,母亲,就是她害我丢了脸面,如今还要我让她进门做妾,凭什么?” “休得再胡说,给你姑母惹麻烦,对霍府和你都没半点好处。你就当是为了你姑母和霍家的前程,委屈你了。母亲会记在心上,等她进府,绝对不会让她好看,你且等着看好了。”霍夫人略微不耐烦的撒开霍成斌的手,端坐了身子,将手边的茶盏重重的摔在地上。 话说到这份上,除非他不想要霍家的荣华富贵和权势,才能理直气壮的拒绝让顾廷燕进门。霍成斌低着头,“好,母亲,儿子答应您便是,让她进门。” 霍夫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好,好孩子,这才是母亲的好孩子。”边说边抬手擦拭眼角的泪水,堂堂霍府,现在居然要看定北侯府的脸面。 邓嬷嬷搀扶着小窦氏下了马车,靠着她道:“三夫人,别害怕,我们回侯府了。”一直握住她的手,没有松开。 小窦氏两眼空洞无神,就这样一路被邓嬷嬷搀扶着回了院子。搀扶着小窦氏在床上躺下,邓嬷嬷这才重重的松口气,心里的大石头能落地了。对她来说,今日经历的事就像做梦一样,有点不真实,让人不敢置信。 良久,小窦氏缓过神来,捏着手中的丝帕,抬起头问道:“那廷菲她,她可怎么办?”脑海中倏忽闪过一个画面,她颇为不忍心。 她这一问,倒是让邓嬷嬷迟疑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不曾想到小窦氏清醒后回问起顾廷菲,邓嬷嬷心里一紧,答道:“二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必定能逢凶化吉。”好不容易硬着头皮从嘴里挤出这句话来。 “罢了,罢了,你现在赶紧找几个可靠的小厮四处去找寻廷菲,她这孩子也是命苦,到今日这个地步,都是她的造化。邓嬷嬷,今日我算是清楚了,从前是我想错了,是我亏待她了,姑母说的没错。你还愣着做什么,快些安排小厮去找寻,一定要在天黑之前找到廷菲,否则会影响她的声誉。”小窦氏面色微冷,赶紧催促着邓嬷嬷。 邓嬷嬷愣怔,道:“三夫人,那这幕后的凶手究竟是何人?她的目的又是什么?”不知不觉脱口问出,说完她便后悔了,恨不得将舌头给咬掉。 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小窦氏沉声道:“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廷菲,其他都不重要,你且按照我说的去办,快去!” “是,三夫人,奴婢这就去!”邓嬷嬷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下。 这厢在窦嬷嬷的告诉下,老太君得知今日在丞相府顾廷燕和霍成斌闹出来的丑事,当下就让窦嬷嬷前去顾廷燕的院子将她带来。窦嬷嬷分不清她脸上的神色,是喜还是怒,最终还是应下了。 顾明诚微微愣怔,老太君只让顾廷燕去,却没让他和万氏去,这是何意?再三问了窦嬷嬷,从她嘴里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得到。顾明诚摆摆手:“行了,你们走吧,我随后就到。”在屋里来回走了好几步,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去找万氏。 正等着顾明诚算账回来的万氏给他准备了丰盛的饭菜,却不曾想到,顾明诚去了一趟,改变了主意。“侯爷,你可想清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你下定决心了,就在无更改的机会了!”万氏紧紧的攥着手心,认真的劝着顾明诚。 “夫人,这些我都知道,可若是廷燕真的去了霍府,不管妻妾,只要能进去,对定北侯府来说,都是有好处。虽然过程不那么让人满意,可毕竟达到结果了。夫人,还要委屈你一趟,和我一起去见老太君。”顾明诚弯腰对着万氏作揖,他担心老太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这种话顾明诚也能说的出口,万氏真是服了他了。她只是静静的坐着,什么都没说。 又往外看了几眼,算计着时间,顾廷燕这个时候应该到了春熙阁,见到了老太君。他们要是再不去的话,怕是就赶不上了。于是乎,顾明诚又道:“夫人,今日让你受委屈了,为夫会一一记在心上,来日必定让廷燕孝敬夫人。请吧,夫人。”伸手作出请的姿势,示意万氏起身。 “侯爷,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妾身就随侯爷去一趟。可妾身有话要说在前面,老太君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到时候劝说不了,那就不是妾身的错了。”万氏把丑话说在前面,省的回头被顾明诚抱怨。 顾明诚立马摆手:“哎,夫人,你且放心,你只管去,其余的都交给为夫,那我们走吧!”夫妻俩一同去了老太君的春熙阁。 春慧见着顾明诚夫妻俩了,没有进去禀告老太君,直接领着他们进去,让万氏心里咯噔一下,莫非老太君猜到他们回来,让春慧特意等着他们?会是这样吗?万氏心里犯嘀咕,含笑着和顾明诚一前一后走进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找寻(二) 这是哪里?顾廷菲睁开眼睛的第一反应就是如此,胳膊酸疼无比,还连带着后背也酸疼,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伸手不见五指,身上还被绳子捆绑住,不能动弹。四处环顾着,她眼下被关在一间黑木屋子里,外面天黑了吧!也不知道小窦氏有没有顺利的回到定北侯府,还有外面有没有传开她失踪的事。 不行,顾廷菲飞快的转动着大脑,有人算计她,绝对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她得尽快的想办法逃出去才是。适时,肚子咕咕叫了起来,顾廷菲低头看了一眼瘪瘪的肚子,在丞相府她吃的就不多。闹出顾廷燕和霍成斌的事,她们都没心情吃,各自也就回府了。 眼看着天黑了,她的肚子咕咕直叫,她轻咬嘴唇,半晌开始叫嚷道:“有人吗?有人吗?我饿了,给我送点吃的,有人吗?有人吗?”连着喊了好几次,才有人走到门外搭理她。 一出声便训斥道:“喊什么,喊什么,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饿了就要给你送东西,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我告诉你,现在你在我们手里,最好给我乖乖闭嘴,否则待会有你好看的了!”门外响起狠厉的声音,威胁起顾廷菲。 顾廷菲:“。。。。。。” 见屋里安静下来,顾廷菲不叫喊了,门外的男子继续说道:“嗯,看你表现好,待会我一高兴,兴许能赏赐你点吃的。可不是现在,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不许再叫嚷了。” “大侠,大侠,等一等!等一等!”顾廷菲清脆的声音在屋里响起,让离开的男子停下了脚步,皱眉问道:“你还想做什么?” 顾廷菲咳嗽了两声润润嗓子,轻声道:“大侠,大侠,我知道现在落到你们手里逃脱不了,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肯定斗不过你们,我也不敢有别的什么想法,让你们让我离开,肯定不行。那起码得送点吃的给我,若是把我饿死了,怕是你们背后的人不会答应。 我若是死了,对你们怕是没好处。我也不想难为你,就是想要些吃的罢了,你把东西送进来,我待会给你件宝贝,就两个馒头就行了,你看这交易行吗?”从嘴里蹦出这些话来,一时间,空气似乎凝结了。 “大侠,我不敢有别的想法,就想要两个馒头,一件宝贝不行,我给你两件宝贝如何?”顾廷菲竖起耳朵听着门外似乎没动静,只有细微的男子喘气声,她又扬唇继续道。 男子思虑片刻,追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我给你两个馒头,你当真给、给我两件宝贝?”想着顾廷菲坐的马车不是寻常人家的马车,出自高门大户,身上少不了有什么贴身的宝贝,对他来说,这买卖很划算。况且,顾廷菲说的没错,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哪里能逃得出去。 “嗯,我说话算话,你若是晚些,我怕是要饿死了,大侠,求求你了。”顾廷菲放低了声音,虚弱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男子闻言,答道:“好,成交,你且等着,我去去就来。”没一会儿,顾廷菲就听到开门的声音,见到有人朝她一步一步的走进,她仔细的观察着他,并不相识,起码在定北侯府没见过。 将两个馒头朝顾廷菲递过去,男子开口道:“快接着,好把两件宝贝给我!”他若不是看在两件宝贝的份上,岂能乖乖听顾廷菲的话,送两个馒头给她。 顾廷菲扬唇道:“多谢大侠,我既然说出,绝对不会欺骗大侠。可大侠,你看看,我这也没手接馒头,能不能请你帮帮忙,把我的手解开,好让我把馒头给吃了。你放心,我不会打别的注意。再说,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我一个弱女子哪能逃得出你的手掌心,你就可怜可怜我一个弱女子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几口的份上,解开我的手,让我吃了两个馒头。 就只让你替我解开手,你放心,一吃完两个馒头,我就立刻把两件宝贝交给你。”信誓旦旦的说出这番话,她眨着两只真诚的大眼睛,如何能不让中年男子答应。 “好,我谅你一个小姑娘也耍不出其他的花样,你且等着,我给你解开手便是。”男子话音刚落下,就抬脚朝顾廷菲走去,替她解开了手上捆绑住的绳子,得到束缚的顾廷菲,毫不犹豫的接过两个白花花的大馒头,一口接着一口的咬了起来。 眼看着顾廷菲的馒头吃完了,中年男子心里洋洋得意,亏他今日当差,得了这个好差事,高门大户的宝贝必定价值链中,够他们小老百姓生活半辈子的了。越想嘴角的笑容越是灿烂,直勾勾的盯着顾廷菲,盼望着她赶紧吃完最后的一小半馒头,他的两件宝贝就到头了,高门大户的姑娘就是没心机。 顾明诚诧异的盯着老太君:“您刚才说什么?” “哼,怎么现在你年纪大了,耳朵不中用了,连老身说的话你也没听清?老身在你这个年纪,耳朵可比你灵敏多了。”老太君从鼻端发出不屑的一哼,抬头轻蔑的看了一眼顾明诚。 顾明诚讪讪的笑着,抬头答道:“老太君说笑了,我只是不敢相信心存仁厚的老太君会让我们夫妻两人把廷燕送去衙门!”呵呵的干笑两声掩饰内心的尴尬,他没想到老太君会这般不留情面,万氏还在呢?若是他们母子俩私下,又另当别论。 “你也知道老身心存仁厚,怪也怪老身,平日对你们过于纵容,才闹出今日的丑事来。老大,若非你还想着等霍府来迎娶她不成,我可拉不下这个脸来。廷燕还是尽快将她送去衙门,省的闹出更大的事端来。”老太君一本正经的板着脸。 这话让顾明诚不禁身子一震,和他想的偏差太多。可如何是好,他不经意的朝万氏看了一眼,示意她帮着劝劝老太君。万氏得到他的眼神示意,快速的上前两步,朝老太君福了福身子,轻声道:“老太君,妾身只是觉着现如今没等霍府来信,就将廷燕送去衙门,怕是不好吧!” 不知道老太君在想些什么,把顾廷燕不经过霍府答应就送过去。若是霍府要迎娶顾廷燕进门,那是两全其美,对两府都好,为什么就不能顺着他们来?方才还当着她的面让顾明诚难堪,那可是她嫡亲的儿子,也不知道这老太太想些什么,兴许年纪大了,脑袋不灵光了。看来,往后定北侯府的事还得靠她。 “不好,能有什么不好,别以为老身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如意算盘。等着霍府来迎娶廷燕,我呸,还在做梦呢?就算霍府来将廷燕带回去,你们觉得她能在霍府过的安心吗?结不成亲家反倒成了仇家,霍家在朝中的势力如日中天,在这个节骨眼上,廷燕就自作主张的往上撞,这是要害了整个定北侯府。今日你们若是不动手,老身便亲自送她去衙门!”老太君的目光从顾明诚的身上划过时,心里难受无比,亲生儿子和她不是一条心。 他的想法固然有利于定北侯府的发展,可仔细深究,霍府被人架在脖子上才答应让廷燕进门,那她往后的日子怎么可能过的舒心。霍府必定也会记恨上定北侯府,来日方长,肯定会找个机会报复。 与其如此,他们还不如现在就将顾廷燕处置了,让外人觉得她败坏了定北侯府的名声,算计了霍府,再登门给霍府道歉,想来霍府也不会过多记恨。她年岁大了,不可能一直陪伴在他们身边,不知道何时,他们才能长大,做事情多动脑筋,不要在意眼下的荣华富贵,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鼠目寸光。 万氏和顾明诚夫妻俩面面相觑,这该如何是好?没成想老太君这般固执,执意要送顾廷燕去衙门,在这之前,老太君派身边的嬷嬷去将顾廷燕请来,如今她被老太君捏在手里,他们又如何不能听老太君的话。 “老太君,儿子觉着廷燕的事不光是大房的事,还得让二房、三房都过来,大家一起商量商量,再做决定也不迟!”顾明诚脑海中倏忽闪过一个念头,快速的对着老太君作揖道,给自己拖延些时间,总是好的。 万氏眼前一亮,急忙应道:“对,老太君,妾身觉得侯府说的没错。侯府的亲事除了珏儿定下外,其他都没定下,二弟妹这些日子正忙着替廷露想看亲事,出了这样的事,谁也不希望。眼下还是请他们过来一起商量,总是好的。” 夫妻俩在老太君面前一唱一和,老太君心中的怒意忽然一下子便涌上心头,眼里的狠厉差点儿就要遮掩不住,她强忍住胸口的烦闷,狠狠的剜了万氏一眼:“你好大的胆子,现在连我的话都听不进去了。窦嬷嬷,进来把大夫人给我带下去,让她跪在院子里,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让她起来。” 紧接着抬手就将手边的茶盏摔在地上,砰啷的碎瓷片的声音响了一地。把万氏吓得慌了神,紧捏着手中的丝帕,求助的朝顾明诚看过去。她嫁到定北侯府十多年,还从未被老太君这般狠厉的处罚过。 眼下窦嬷嬷已然走到她身边,正要伸手拉住她出去,万氏咬紧牙关,低声道:“窦嬷嬷,你可要想清楚了!”她是定北侯府未来的当家主母,今日窦嬷嬷若是听老太君的话,把她拉到院子,让她罚跪,传出去,她岂不是要被各府的女眷耻笑。尤其她因着顾廷菲得罪永安侯夫人和万梓灵一事,连累她至今未曾回娘家。 眼下老太君之所以有恃无恐的责罚她,怕就是看着她没有娘家替她撑腰。万氏在心里早就将老太君骂的狗血淋头,老不死的东西,现在还要她来责罚她。窦嬷嬷是她身边的贴身嬷嬷,可不是愚笨之人,应该知道老太君年岁大了,没几年日子了,到时候窦嬷嬷可指望谁? “顾明诚,看到没有,这就是你娶回来的好媳妇。在我的屋子还能威胁窦嬷嬷,还真是反天了。万氏,你若是再不跪到院子外思过,可就别怪老身不客气,给你一纸休书,让你滚回永安侯府!”老太君终于抑制不住怒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茶杯弹跳起来,落到底托里发出砰啷的脆响。 瞧着老太君的样子,不是开玩笑,真的生气了。顾明诚额头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赶紧对着老太君作揖认错。紧接着还上前推着万氏,朝她使眼色:“你还杵着干什么,没听到母亲方才说的话,快去院子里跪着,难不成你想要我一纸休书休了你不成!” 回过神来的万氏,忙不迭的答道:“是,侯爷,妾身知错了,老太君,妾身这就去外面跪着,您老人家可别气坏了身子,那就是妾身的罪过了。”抬脚快速的往外走去,窦嬷嬷紧随其后离开了屋里,轻轻的关上门。 “老太君,您且放心,回去儿子必定会狠狠的教训她一通,绝对不会有下次再跟母亲顶嘴!”顾明诚讪讪的笑着作揖道。 老太君狠厉的瞪了他一眼,不屑道:“你该不会以为我在责罚她,其实不然,是她背后的你。若非顾着你定北侯的面子,此刻在外面跪着的不是万氏,而是你了。你别说话,且听我把话说完,霍家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还能害了你和定北侯府的百年基业不成。 你休要以为强迫霍府将廷燕带走,往后两府就真的能做亲家,换做你是霍府,有府上硬是将闺女塞给廷科,你会乐意吗?将心比心,不要总想着把所有的便宜都讨到手,当初是你执意要让崔姨娘抚养廷燕,如今好了,闹出这等丑事来,还想着让她去霍府,老大,你莫不是被猪油蒙了心,在官场这么多年,眼睛里尽是这些荣华富贵,还有没有半点人性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找寻(三) 连是非黑白都不分了,老太君恨不得能上前捶打他一顿,让他快速的缓过神来。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顾明诚,见他满脸愧疚,老太君提口气,继续道:“老身也不是要训斥你,而是你自己不长进。很多事,老身都知晓,只是睁一只闭一只眼罢了。想着将来定北侯府要交到你们夫妻俩的手上,如今看来,老身怕是还要考虑考虑,老二比你沉稳多了,在朝中颇受重用。” 此话一说,顾明诚变得惶恐不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步一步的朝老太君爬过去,紧张道:“母亲,母亲,儿子知道错了,儿子真的知道错了。还请母亲给儿子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儿子什么都听母亲的,现在就派人亲自压着廷燕去衙门。”只要能让他继续做定北侯,他什么都答应老太君。 虽说他是现任定北侯,可老太君有诰命在身,她若是进宫,保证定北侯府要换主人,他如此不听老太君的话,就算不传给老二,也会是老三,那他在同僚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来?得敢在老太君没进宫之前拦住她才是正道! 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她脚下的顾明诚,老太君内心五味杂陈,顾明诚是她的嫡长子,自幼对他寄予了厚望,老定北侯和她皆对顾明诚严苛,怎么就造就他如今的性子了,让老太君百思不得其解。 半晌老太君在摆摆手:“行了,你既已知错,那就听老身的话,立刻亲自压着廷燕去衙门,随后再赶去霍府,给霍府赔不是。定北侯府教女无方,给霍府造成如此大的伤害,你且亲自登门道歉,等明日,老身在和你媳妇亲自去!”她是打定主意不会让顾廷燕进霍家的大门。 跪在门外的万氏感觉浑身火辣辣的,脸都不敢抬起来,丫鬟们怎么可能不嘲笑她,都是定北侯夫人,还被老太君动不动就斥责,如今还被罚跪在院子里,更是丢人,想着万氏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关上门,缓缓走出的顾明诚,浑身松口气,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万氏,甩甩袖袍朝万氏走过去,“你且听老太君的话,在外跪着便是。” “侯爷,妾身可是定北侯夫人,就这般跪在春熙阁的院子里,传出去,妾身可如何做人?”万氏满心的委屈朝顾明诚发泄。 被顾明诚狠厉的瞪了她一眼,“你给我闭嘴,现如今还有脸说,你若是能约束管教好崔姨娘和廷燕,至于闹出今日这事来。行了,行了,我也没空给你多说,你就好好待着便是!”说完抬脚就要离开,可双腿被万氏及时的拉住了。 “不行,侯爷,你不能不管妾身,把妾身一个人扔在春熙阁。”万氏咬牙切齿恨恨道,敢情顾明诚没受半点责罚。也对,老太君毕竟是顾明诚的亲娘,怎么可能对他下狠心,责罚他。反观她,只是老太君的儿媳妇,不是她肚里爬出来,也不像小窦氏一样,是她嫡亲的侄女,平素更是不得她宠爱。 顾明诚越发不耐烦,哼了声:“你还想怎么样,我告诉你,再继续胡闹下去,你这定北侯夫人也做到头了。”说了多少话,她怎么还是听不进去。 被这话说懵了,一时之间万氏没反应过来,也就罢了,连手也不撒开,还紧紧的攥着顾明诚的衣袍。气的顾明诚直跺脚,就差伸手打万氏。“侯爷,你,你,你是说,老太君她,她老人家威胁你?”万氏吞了吞口水,不敢置信的盯着他。 “侯爷、大夫人,霍夫人求见。”管家顾青熟悉的声音在春熙阁院子里响起,把万氏惊得直接站起了身。顾明诚狠厉的瞪了她一眼,不悦道:“你站起来做什么,不是让你一直跪着。” 万氏朝他翻了翻白眼,怒声道:“侯爷,你刚才难道没听到霍夫人来了,难不成不让我去接待,让你或者二弟妹她们去接待她?”在这个时候她若是再不起身,就是傻子了。还别说,真是个好机会,能让她站起身来,霍夫人来的太及时了,真是她的救星。 不可否认,万氏说的没错,顾明诚又回头看了一眼屋里,老太君还不知晓呢! “侯爷,你进去告诉老太君一声,我这就招待霍夫人。”万氏得意的扭着身子离开,看来老天爷对她还是很眷顾。 没等顾明诚回答,万氏已然带着顾青离开了,他深呼吸几口气,回去面对老太君。 “姑娘,你这两个馒头也吃完了,能把两件宝贝给我了吧!”中年男子见顾廷菲吃完了两个馒头,拍手了,他得开口为自己获得报酬了,眼睛里闪着精光。 顾廷菲嘻嘻笑着:“放心,大侠,我自然不会忘记,你且转过身去,我拿给你。”转过身去,娇滴滴的声音像棉花一般砸在中年男子柔软的心田,瞧见她娇羞的低下头,中年男子当下就明白的转过身去。 趁着他转身之际,顾廷菲的手被解开了,随身都会带着一把匕首防身,刚才她就盘算好了,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走,不是吗?飞快的低头拿着匕首把脚上的绳子划开,锋利的匕首没让她失望,得亏刚才吃馒头的时候,她来回晃动着身子,长时间的捆绑没让双脚发麻,不能走路。 手脚没了束缚,趁着中年男子转过身去,顾廷菲拿起手边的板凳朝他的后背砸过去,为了能顺利的逃出去,绝对要对男子下手,把他打昏过去,才能为她争取更多逃离时间。否则她还没跑几步,就算带着匕首,也不能逃脱男子的追赶。 瞬间中年男子昏倒在地上,顾廷菲将匕首塞进衣袖里,朝门外跑出去,脑海中有一个坚定的信念,那就是逃出去,帮弟弟早日亲政。 “子墨,你瞧那人似乎很熟悉?”周英站在酒楼二房站在窗口四处往下看着,人群中一抹熟悉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脑海中不断的思考着,到底在何处见过此人?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程子墨冷哼了声:“你连他都不记得了,还亏你说喜欢顾廷菲?” 有了他的提示,周英当下举起拍着脑袋,道:“子墨,你看我这记性,真是太差了,他是顾廷枫,顾廷菲的二哥,那日在惊鸿阁见过他。不过,我可记得他受的伤不轻,如今怎么出现在这?不是应该好生在床上躺着歇歇,养好身子才是。” 对于此刻出现在他视线中的顾廷枫,周英满脸狐疑。目光不自觉的转向身边的程子墨,在询问他的高见。 程子墨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几口,可把周英着急的不行:“子墨,你别兜圈子了,有话快说?” “你怎么知道我在兜圈子,我可没话同你说!那可恶的顾廷菲,在丞相府陷害我一事,莫非想让我忘了不成?”程子墨脑海中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对顾廷菲恨得咬牙切齿,一回府便被母亲责骂,害的他只得拉着周英躲在这里喝茶,他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罪魁祸首顾廷菲,他迟早要找她算账。 文欣和他在丞相府众多人的注目下搂抱在一起,就算他浑身长了一百张嘴,也是说不清楚的。况且他在京中名声素来不好,不屑与他们辩解罢了。程子墨弯曲着指节,紧捏着手中的茶盏,恨不得能把它捏碎了。 周英沉吟片刻,道:“子墨,我觉得这件事你不应该怪罪到顾二姑娘的头上,她一个姑娘家家,怎么可能有这么深的计谋,算计到你头上。再者,她和你无冤无仇,你还与她有恩,她更应该感激你才是。我敢担保,此事绝对和她无关,子墨,你可千万别记恨上她。等风声过去了,我们找个机会见她一面,自然就清楚了。行了,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自己下去找他了。” 说完便放下手中的茶盏,抬脚往外走去。不管怎么说,顾廷枫好歹是顾廷菲嫡亲的兄长,他日他若是想娶顾廷菲进门,眼下和顾廷枫打好关系也未尝不可。那日在惊鸿阁,顾廷枫被霍成斌手下的人打昏过去,此刻必定不会记得他。正好从他的视线能看到顾廷枫满脸焦急,兴许遇上什么难事了。他若是能出面帮他一马,日后也好有人替他说说好话,能让他顺利的抱得美人归。 不得不说,周英想的倒是很长远。程子墨呆呆的看着周英离开的背影,良久才撒手,慢慢的收回手,殊不知被他捏着的茶盏,在此刻碎了,茶盏里的茶水和茶叶洒落在地上,顺着往下滴落在地。 程子墨也没心情再继续坐下来等着周英回来,略一思忖,双手背后便离开了。 起初周英自报家门,询问顾廷枫是否有着急的事,需要他帮忙。顾廷枫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他们顾家的事怎么可能让一个外人知晓。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他得小心谨慎,对于不认识,不知根知底的人,他断然不会对他吐露半字。 眼瞧着天黑了,顾廷枫心急如焚,满脑子悔恨,今日他应该同小窦氏、顾廷枫一起去丞相府参加宴会,兴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顾二公子,我知道你信不过在下,可在下是真心实意想帮二公子。前些日子在惊鸿阁,有幸见识到二姑娘,巾帼不让须眉,今日遇到二公子,更是你我的缘分。若是二公子有需要,可以尽管开口,在下一定竭尽全力相助二公子。”周英瞧着要是不说在惊鸿阁发生的事,显然顾廷枫不会信任他。 惊鸿阁三个字传入顾廷枫的耳中,让他脑仁嗡嗡嗡直跳,下意识的捏着衣袖下的双手,面色平静道:“周公子,你?”究竟知道些什么,惊鸿阁见到顾廷菲巾帼不让须眉,莫不是霍成斌挨打了? 事情并没有在京城传开,他也派人出去打探过,未曾听到半点闲言碎语。霍府更是风平浪静,没传出什么对顾府不好的事来。对于那日他们兄妹俩如何从惊鸿阁出来,顾廷菲只是简单一带而过,说是遇上贵人了。她不愿意说,顾廷枫就没追问下去,看来贵人就是面前的周英。 顾廷枫当下对着周英作揖,道:“那日多谢周公子救命之恩。” “二公子客气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今日我实在看二公子脸色不佳,若是我能帮上忙,还请二公子莫要见外。”周英说的真诚恳切,顾廷枫在心中权衡再三,周英是陈康王嫡次子,他在京城人脉颇多,兴许能帮他寻找小窦氏和顾廷菲。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名声了,人命要紧。 万氏带着顾青去大厅招待霍夫人,还没抬脚走进,万氏忽然停下脚步,询问身边的嬷嬷,她一时忘记了,都没来得及整理妆容,万一见到霍夫人,失了礼数可如何是好。 在万嬷嬷的点头示意下,万氏才欣然抬脚走进去,含笑道:“霍夫人大驾光临,妾身未曾远迎,还望赎罪。”她此次前来必定为了顾廷燕和霍成斌的事而来,万氏得仔细观察霍夫人的表情才行,最好能抓住她的话往下说。 “夫人这是哪里的话,太客气了。说起来,也是我惭愧,教子无方,让他做出这等丑事来,我实在羞愧的很,特意登门来给定北侯府请罪来了。”霍夫人一边说,一边擦拭眼角的泪水,她这副认错的模样,放低姿态,倒是着实让万氏愣怔。 刚才没来得及细看,万氏在万嬷嬷的示意下,抬手朝大厅外看去。满眼都是霍夫人带来的礼物,都快塞不下了。看来霍府还是很有诚意,此事分明是顾廷燕的不是,存了攀高枝的心思,故意设计霍府。霍夫人非但不计较,反而还登门道歉,你说万氏能不在心里怒骂顾廷燕和崔姨娘吗?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把顾廷燕给掐死,如今害的她还要比霍夫人更加的谦逊才行。她此生最讨厌的就是给人赔笑脸,内心难受极了。 第一百五十章 找寻(四) “哎呀,霍夫人,你这是说哪里的话,我是廷燕的嫡母,说起来,我也有错,纵容崔姨娘,对她管教不严。老太君和侯府都训斥过妾身了,妾身刚要准备去霍府道歉,却不曾,霍夫人先一步到了,还带了这么多的礼物,真是让定北侯府羞愧。”万氏说着朝霍夫人走过去,被霍夫人一把拉下,坐在身边。 亲昵的握住她的手,道:“如今事情已然发生,那也是老天爷要替两府做媒,想让霍顾两府结亲。这些礼物不值一提,今日我除了登门道歉,还想替我们家老二提亲,想纳你们府上的五姑娘为妾,不知贵府可愿意?” 愿意,愿意,万氏自是一百个、一千个愿意了,此刻内心欣喜无比。就顾廷燕这样,霍夫人还能登门来替二公子求亲,自然再好不过。这次看老太君怎么责罚她,定北侯府也算是因祸得福。能给太后的母族霍家结亲,就算顾廷燕只是做妾,于定北侯府,那也是天大的喜事,反倒是便宜崔姨娘和顾廷燕那对母女俩了。万氏接下来和霍夫人两人一番商量,亲事就定下了,在顾廷珏出嫁的第二日,霍府便来人抬顾廷燕进府。 万氏一直将霍夫人送到门口,才笑眯眯的又去了春熙阁,她要告诉老太君这个大好消息,让她瞧瞧,看她还怎么惩罚她。刚走到大厅,就见顾明诚阴沉着一张脸坐着。万氏得意的扭着身子朝他走去,“侯爷,您瞧瞧这满院子的礼物,都是霍府送来赔罪和提亲的,老太君还说霍府不会来提亲,这下你也看到了,霍夫人不但亲自登门,还对我推心置腹,这等的亲家去哪里找寻。” 瞧着她脸色遮掩不住的喜悦,万氏当然高兴了,她嫡亲的女儿嫁到了丞相府为妻,庶出的女儿不管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和法子,最终的结果让她很是满意,霍夫人亲自来道歉,还来求亲,这是谁家能有的尊荣。 就连老太君,她的嫡女嫁的也没她的两个女儿风光,万氏的话音刚落下。顾明诚飞快的把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大厅内响起东西碎裂的清脆碎响,哐哐啷当砸的人心里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吓得万氏更是后退了两步,紧张道:“侯爷,你这是做什么,这可是好事?” 好事,也亏得万氏说的出口,“莫非霍府还能让廷燕做正妻不成?”顾明诚毫不遮掩脸上的愤怒。 万氏朝他翻了翻白眼,哼了声:“侯爷,也亏得你想的起来,廷燕的身份怎么能做正妻?而且还是霍府,霍夫人能亲自登门,那已经是不错了,你就知足吧!就算是个妾室也不错,她的生母不就是妾室,如今她走了她生母的老路未尝不可。再者霍府是什么样的门户,她能得婆母亲自登门求亲,这是多么大的福分,世上能有几人有的。” 做妻做妾有那么重要吗?万氏真是不明白,顾明诚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反正换做她是顾明诚,此刻就应该谢天谢地,霍府能结下这门亲事,不至于闹得两府不和睦,让外人看笑话。 “你懂什么,反正这门亲事绝对不能答应,廷燕绝不给人做妾!”顾明诚气恼的拍着桌子警告万氏。 万氏摊开手,无奈的耸耸肩:“侯爷,那晚了,妾身刚才已然答应霍夫人,待到廷珏出嫁的第二天,霍府就派人来带她走!妾身身为嫡母,自然会为她考虑,替她多准备一些嫁妆,霍府的妾室又怎么样,侯爷一样脸上有光彩,你就别顾忌那么多了,听妾身的劝,不要把两府关系闹僵了,这样对谁都不好。 若是侯爷顾忌老太君,大不了妾身就说,保证不会让侯爷为难。”她刚才之所以那么痛快的答应霍夫人,就是担心顾明诚或者老太君有人不答应。眼下这是最好的结果,他们还能想着让顾廷燕一个庶女去给霍成斌做正妻,那不是痴心妄想吗? 况且此事原本就是顾廷燕的不是,谁让她心思不正,存心想入高门。这样能让她如愿以偿,不是很好吗?为何顾明诚还跟她执拗? “你,你,你,真是好的很,现如今你敢不通过我和老太君就直接应下这门亲事,真当我们是死人不是?”顾明诚气恼指着万氏,这话亏她说的出口。古话说得好,宁做穷人妻,不为富人妾。 他早就想好了,替顾廷燕寻个寒门子弟,将来让她做个正头娘子,如今好了,上赶着给人做妾。万氏非但不反对,还推波助澜,他觉得老太君说的没错,就算霍夫人来提亲了,霍府也是心不甘情不愿,还不如就直接送顾廷燕去衙门,让她在牢里待上些日子,能自我反省,明白她的过错在何处。 也好过去给霍府做妾,明面上没结下仇恨,谁知道背地里霍府会怎么算计定北侯府?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也不知道往后定北侯府的日子该怎么过?万氏就是一个鼠目寸光的妇人,顾明诚真想掐死她。 “侯爷,你若是这般想,妾身也没法子,妾身还得替廷燕准备嫁妆,就不陪侯爷了。”万氏弯着身子,对着他福了福身子,便退下了。原本想着去告诉老太君,如今看来怕是没这个必要。只有顾明诚去告诉她,他们母子俩怎么想都不重要,重要的事,霍府很有诚意。 “肯定就在这附近,不会跑多远,你们快给我找,若是找不到人,你们也别回来了!”被顾廷菲敲昏过去的中年男子,此刻清醒了,对着身边的小厮们吩咐道。没想到顾廷菲这丫头着实厉害,把他都给骗的团团转,可恶至极。待会要是被他逮住了,绝对不轻饶。 一个侯府庶出的丫头也敢跟他对抗,若不是有小厮及时进来帮他弄醒,此刻指不定坏了大事。越想越是气恼,直跺脚,还踢着地上的石头,差点儿没把鞋尖踢破。他一声令下,身边的小厮们纷纷四处散开去找寻逃走的顾廷菲。 根本就没人猜想到,此刻的顾廷菲正蹲在地上,伸手右手紧紧的捂住嘴唇和鼻子,大气不敢喘一声,生怕待会会被中年男子等人发现,暴露了藏身之地,好不容易才从中年男子等人的手中逃脱出来,她一定要平安的回定北侯府。 脑海中唯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活着离开。顾廷菲悬在空中的大石头缓缓落地,小厮们朝四处分散开来,想来没料到顾廷菲会在离他们不远处的草丛里躲着。现在好了,他们一行人走了,顾廷菲也能大着胆子离开。 夜幕降临了,茫茫夜色中,根本就不会有行人路过,这可如何是好?方才趁着躲藏的机会,她四处查探过,宽阔的大路两旁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大树,除此之外,这应该是荒僻之地,平日很少有车辆经过。现下她的手脚刚被解除束缚没多久,这会正麻木得厉害。 这也是为何顾廷菲从屋子里逃走,还没走远的原因。其实她很想知道,到底谁指使中年男子把她困在此处? “哈哈,小姑娘,我看你往哪里逃?”顾廷菲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身旁就突然想起男子熟悉的声音,她惊慌的紧捏着衣袖,扬唇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毫不畏惧的和他四目相对。 中年男子咬牙切齿恨恨道:“你这不知好歹的小姑娘,刚才我们可说好了,你倒好,却倒打一耙,想算计我,将我打昏过去,你好趁机溜走是吧!不过这次要让你失望了,你是跑不了了。既是落到我手上,你还想跑,门都没有,我劝你最好乖乖的跪下认错,说些好听的话,我兴许还能饶过你,否则的话,有你苦头吃的!” 眼看着顾廷菲面色无惧,中年男子内心极其气愤,说着就伸手掐着顾廷菲的脖子,看她能耐到什么地步。一个小丫头片子,她哪里那么大的胆子。也没听说她在京城多出名,受人尊敬。无名小卒而已,他害怕什么? “我倒打一耙,亏你说的出口,行了,既是被你看到了,又能如何?你若是想带我回去,那就带我的尸体回去!”说时迟那时快,顾廷菲说完便从衣袖掏出一把匕首对着脖子。 若是今日注定让她命丧黄泉,她亦反抗无效。人烟稀少,根本就不会有车辆经过,更别指望有人能救她离开。瞧中年男子的模样,落到他手中,必定不会有好果子吃,与其如此,还不如趁早死了算了,她也好和天上的父皇、母妃团聚,他们好在天上一起替弟弟祈福,盼望着他早日从霍太后手中夺回朝政大权! 中年男子冷哼了声:“别用死来威胁我,我可不吃这一套,你若是。。。。。。”没说完的话活生生的被他给咽下去了,因为他看到顾廷菲的脖子出血了,鲜红的血液染红了他的双眼,让他后退了几步,轻声道:“你这小姑娘,也是,我就是随口说说,和你开玩笑,罢了。行了,只要你肯乖乖的放下匕首,和我回去,我定然不会伤害你,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如何?” 真没想到他会落到这个地步,对关押的犯人发誓,谁让他收了钱财,必须替他消灾。中年男子竖着手,作出发誓的样子,试图哄着顾廷菲放下手中的匕首。 顾廷菲不傻,面前男子的话根本就不能听信,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趁着僵持的时间能恢复好手脚的麻木,伺机逃走。 突然顾廷菲的眼前闪过一丝亮光,一辆马车徐徐驶过,声音寂寥而单调,拉扯的马虽只有两匹,可形体俊美而健壮,马蹄哒哒的敲打着地面,飞溅阵阵沙雾。这无疑是给顾廷菲莫大的希望,中年男子身边的小厮们都被派出去四处找寻她,眼下也只有她和中年男子两人在,若是她能得到马车主人的相助,相信很快便能离开这里。 中年男子似乎猜测到顾廷菲的心思,刻意的压低声音,道:“小姑娘,我劝你还是别做梦了,他们是不可能管你的,你还是乖乖放下匕首和我离开,你还是如花似玉的年纪,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寻死觅活的,不至于吧!” 话虽说如此,可中年男子内心也是忐忑万分,万一马车的主人真的插手了,他孤身一人,就算有一身武力,也难敌他们。就盼着马车能尽快离开,别耽误了他的好事。 顾廷菲偏偏不信,朝中年男子唾了两口,还没有试过,他怎么就不知道会见死不救?莫非他能未卜先知不成,那怎么可能?瞧见他刚才惊慌的样子,顾廷菲朝着车夫招招手,示意他停下。 眼见车夫往后挪动身子,想必告诉车辆内的主子,眼下遇到的事。原以为能有一丝希望,顾廷菲眼睁睁的看着车夫冷着脸,从她面前一闪而过。难道她真的这么倒霉,逃不出中年男子的手了。 “哈哈,怎么样,小姑娘,你呀,还是嫩了些,我告诉你,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旁人怎么会插手。行了,你也别闹腾了,赶紧跟我回去,快放下匕首!”中年男子露出得意的笑容,还真是松口气。 顾廷菲颤抖的握着匕首,沉声道:“你放心好了,就算没人救我,我也不会和你离开,你且死了这份心。你若是再往前一步,我就立马死在你面前,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好处都得不到!” “你,你,你,你这可恶的臭丫头,别以为我不敢动手,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中年男子被顾廷菲气的面红耳赤的指着她怒骂,还从未见过她这般不要脸的姑娘。 话说的很坚定,此刻顾廷菲内心无比的惶恐,她终究还是一个小姑娘,就算死过一次,想到还没有将杀害她的凶手找到,就这般凄惨死去,也太不值得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相救 车夫对顾廷菲倒是充满了同情,一个小姑娘被强壮的中年男子逼迫着把匕首架在脖子上,很显然此刻需要他们的帮助。刚才他看到顾廷菲的求助,就立马转头告诉主子,偏偏主子发话,让他继续往前赶路,不许他停下多管闲事。他一个下人,惟主子的命是从,怎好违背? 哒哒的马蹄声,一阵微风吹来,吹拂起车帘,从顾廷菲的角度恰好能看到车厢内坐着的妇人,只是轻轻一瞥,顾廷菲足以愣怔。 电花火石之际,顾廷菲脱口而出:“骨肉能几人,年大自疏隔。性情谁免此,与我不相易。唯念得尔辈,时看慰朝夕。平生滋已矣,此外尽非适。”但愿如她所愿,马车能停下来,顾廷菲将手中的匕首紧握,瞳孔睁大,往后一步一步退去,此刻的中年男子根本就有恃无恐的往她靠近。 车厢内的妇人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叫嚷道:“停车,停车,我让你停车,快去把那位姑娘给我救下,快去!快去啊!”没回过神的车夫没来得及回答,身后被妇人重重的推了一把。 即刻回过神来,恭敬的作揖道:“是,奴才这就去!”这时他心里还犯嘀咕,怎么刚才她不让停下马车,小姑娘说了几句诗词,她倒是动心了,这般急忙的让他停车去救顾廷菲。 当然有他出马,很快就将顾廷菲救上了马车,至于中年男子则是被他狠狠的踹了几脚,给踹晕过去了。顾廷菲见状,将手中的匕首扔在地上。紧接着疲倦像一张网牢牢的将她锁住,将她拖入一片更深的黑暗之中,她渐渐的忘记了所处的环境,忘记了一切,昏死过去。 车夫一咬牙,便把顾廷菲扶起来,抱上马车,没得到妇人的首肯就擅自做主,原以为妇人会责罚一番,却不知,妇人竟然对他称赞了几乎,让他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妇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顾廷枫和周英、程子墨一行人在京城内找寻良久,最终商议着,周英在城内继续寻找。顾廷枫和程子墨则是到郊外找寻,才刚出城没多久,就发现神神秘秘的一行小厮,将他们逮住后,从他们嘴里得知,的确抓了一位年轻的小姑娘。 当下顾廷枫心里的大石头算是慢慢落地了,总算功夫不负苦心人,让他们找到关于顾廷菲的消息了。那还等什么,赶紧押着小厮们带他们去找顾廷菲。小厮们根本就没来得及说顾廷菲不见了。 到达关押顾廷菲的屋子两旁,顾廷枫和程子墨这才知晓,小厮们出去那是找寻顾廷菲,她又逃走了?这一点都不让程子墨觉得意外,顾廷菲那只狡猾的小狐狸,就算落到旁人手里,她也能想尽一切法子逃出去。 他本不应该跟着过去,却是被周英缠着,不得已点头答应过来帮忙找寻顾廷菲。如今看着,他们竟是多余的。 “侯爷,奴才在路边发现了这人,还有地上散落着一把匕首。”明路不慌不乱的对着程子墨禀告,说话间还将匕首递到他跟前。 没等程子墨出声,顾廷枫率先出声道:“这匕首是她的,是她的没错,那她现在应该安全了,谢天谢地。”这话说的一点没错,中年男子躺在地上,如今还没清醒,身边没有顾廷菲的身影,却落下了她的一把匕首。 接下来,就是程子墨吩咐明路、明觉两人把中年男子拉进去,让他清醒,有话要问他。不一会儿,明路就来请程子墨和顾廷枫过去,中年男子醒来了。 程子墨既然答应了,便不会往外传,顾廷枫也顾不得礼数了,上前便揪着他的衣袖,冷冷道:“快说,我妹妹人在哪?” “你妹妹,你妹妹是谁?”中年男子一脸狐疑的盯着顾廷枫。 程子墨朝明觉使眼色,他的一鞭子立马就狠狠的抽打在中年男子的身上,把他疼的直求饶道:“好,好,好,我说便是,你们别打我了。别打我了,我说就是了。” 顾廷枫朝程子墨递过去一个感谢的眼神,不得不说,还真是多亏了程子墨和他手下的这帮人,否则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顾廷菲,光凭他一己之力,的确有些鲁莽。谁让他出来的时候太过着急,一时大意了,幸亏在路上遇到周英和程子墨,他们两人的大恩大德,他必定会铭记于心。 中年男子再三发誓,只捉住了顾廷菲,至于和她在一辆马车上的小窦氏等人都逃走了,算着日子,此刻应该平安的回到定北侯府。程子墨一个眼神使过去,明路立马会意的朝门口走去,派人去定北侯府打探一番,便知中年男子说的是真是假? “真的,我说的句句属实,那丫头片子厉害的很,她才不会有事。她就念了几句诗词,那马车上的车夫就过来将我打昏过去,想来她就是被车夫带走了。你们可别怪我,我只是吓唬吓唬她,又不是真的要杀了她,我可没那个胆子。两位公子,你们行行好,放过我吧!我家尚且还有八十岁的高堂等着我回去照顾,你们开恩,放了我吧!”中年男子对着地上不断的磕头,他派出去的小厮们,基本上都被程子墨给带回来了。 他眼下还能怎么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得保住这条小命才有将来。偏偏顾廷枫和程子墨都是心狠之人,竟然没一人出声阻拦他停住磕头。 得知小窦氏一行人没被捉到,顾廷枫着实松口气。顾廷菲是个聪明人,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情况,她都能泰然处之,没让他失望。顾廷枫沉声道:“那到底是谁指使你,让你带人在背后捉了我的妹妹?” “你们现如今应该赶紧去找那马车,别是你妹妹刚出了狼窝,又进了虎窝,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你们还是尽快找寻她要紧。一个小姑娘家危险着呢,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又没说错什么?”中年男子不畏惧顾廷枫狠厉的眼神,喃喃道。 顾廷枫嗤笑了一声,“我看你现在还有闲心管着别人,我二妹妹聪明的很,自然能逢凶化吉,倒是你,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说是不说?”这是定北侯府的事,程子墨不愿意插手,也不应该插手,他自觉的退下。 文欣委屈的跪在地上,时不时的朝文夫人看过去,可怜兮兮的小眼神让文夫人心疼无比,几次三番想替她说些好话,话到嘴边又被文大人狠厉的眼神阻止了。实在跪的双膝发疼,文欣忍不住抬起头道:“父亲,女儿快坚持不住了,您就让女儿坐下,可好?” 文大学士一记狠厉的目光朝她喷射过去,“哼,你还想坐下,亏你有脸提出来,我若是你,早就羞愧的不敢抬头。如今你还有脸站在我面前,说的这般理直气壮,真是要气死我,是不是?”随着气息的颤抖,手边的茶盏被他径直掷在地上,把文欣吓得后退了几步。 求助的目光投向文夫人,文夫人抿嘴道:“老爷,事已至此,如今不是想着追究谁的过错。有道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依妾身看,那程子墨不是什么好东西。欣儿跪了这么长时间,我看她气色不太好,还是让人早些搀扶她回屋歇着,剩下的事就让妾身和老爷商议便是。” 说完文夫人便朝文欣身边的丫鬟和嬷嬷使眼色,示意她们赶紧将文欣搀扶着离开,省的文大人待会再将怒火发泄到文欣头上,那可就不妙了。 文欣朝文夫人甜甜的笑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就知道母亲会帮她兜圈,从小到大,但凡她想要的东西,没有一样,母亲是不偏帮她。谁让她是文大学士和文夫人膝下唯一的嫡女呢!就冲着这一点,文欣才会有恃无恐的在丞相府对程子墨告白,加上父亲有意答应太后的提议。 让她嫁给皇帝为后,就算是皇后,又能如何?她不喜欢皇帝,放在心底的人是程子墨,眼下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能错过?与其将来后悔,不如放手一搏,置之死地而后生,岂不是快哉? 虽说眼下文大学士很生气,可结果依然这般,他也只能帮她想办法尽快善后。文大学士气恼的拍着桌子:“我看你们谁敢?真是昏头了,这个家到底谁当家作主,我还没发话,我看你们谁敢把姑娘带走?你们若要是再不撒手,我立马就派人将你们拖出去,乱棍打死,文府可容不下你们这些不懂礼数的下人。” 此话一说,两个搀扶着文欣的丫鬟当场就撒手,悬在半空中的文欣被重重的摔落在地上,发出哎呀的叫喊声,听着文夫人心里无比心疼。忙不迭的抬脚跑过去,问道:“欣儿,让母亲看看,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还不赶紧滚出去!” 在这杵着,看着她心烦的很。也不知道今日文大学士抽什么风,往日她只要说几句好话,他就能听进去,今日怎么这么固执? 随着文大学士一挥手,下人们鱼贯而出,巴不得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大厅很快就剩下文家一家三口,文欣瘫坐在地上,哭倒在文夫人怀里。文大学士看着这一幕,气急败坏的骂道:“逆女,你还有脸哭,你还活着做什么?文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还有你夫人,你平日就是这般教导女儿的?女子的贤良淑德,德容言工,她都抛之脑后。 在丞相府,当着那么多女眷的面,居然敢和程子墨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你以为成国公府和福安郡主能趟这趟浑水不成?他们又不傻,太后将我叫过去,提起你和今上的亲事,你觉得是真的和我商议吗?难不过就是走个过场,告知我一声罢了,可你倒好,如今闯下这么大的祸事,你让为父如何收场啊?哭,你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能解决什么问题?” 高举在空中的手掌差点儿就挥在文欣的脸上,文大学士悔恨无比,惊恐的眼神,瞳孔微张,衣袖下的拳头紧紧攥着,他怎么就生出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来?不仅害了自己的前途,还连累了全家跟着她遭殃。文大学士内心无比的忐忑,太后必定知晓了此事,说不定很快就要召他入宫。 说不定还以为是他不愿意将文欣送入宫为后,才会在背后撺掇文欣在丞相府和程子墨搂搂抱抱,被众人看见。他就算浑身长满嘴,怕是也说不清。 “母亲,你帮帮欣儿,你是最了解欣儿的,欣儿还从未如此喜欢过一个人。我连今上一面都没见过,凭什么让我嫁给他?我不嫁,我不嫁,若是太后执意相逼,大不了我就出家做姑子,我。。。。。。”文欣死死的拉着文夫人的衣袖,哀求的小眼神让文夫人红了眼眶。 你说他们家怎么会遇上如此闹心的事,谁都知道太后并非今上的嫡亲母亲,她怎么可能一心为今上考虑,替他找寻一位家世清白的皇后,便已然不错了。文夫人轻拍着文欣的手背:“好孩子,你说什么傻话,母亲膝下就你一个女儿,你若是出家做姑子,你让母亲后半辈子可如何过下去?要不然,我们母女俩就一起去做姑子,也好有个伴。” 母女俩紧紧相拥,文大学士被这一幕刺激的说不出话来,也亏得她们俩说的出口,一起去做姑子,那文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命呢?她们只顾自己,从未顾忌别人,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夫人,你可想过没有,文府上下连同你娘家能脱得了干系,独善其身吗?太后可不是好相与,她能咽得下这口气?她能看上欣儿,那是她的福气,出了这样的事,得想着敢如何补救?”文大学士对着跪在地上痛哭的母女俩甩甩袖袍,希望她们清醒些,别傻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盘问 她们俩以为能出家做姑子,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怎么可能? “不,父亲,我就是不要嫁给圣上,他就是一个傀儡而已,女儿的命怎么那么苦,一如宫门深似海。您膝下就只有女儿一个闺女,怎么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往火坑里跳,父亲,求求您给女儿一条活路吧!”文欣说到动容之处,眼泪不禁往下低落,对着文大学士不断磕头。 文大学士朝她投去淡淡的一瞥,抿了抿嘴,随后双手背后道:“晚了,你应该早些告诉为父,你内心的想法,而不是出去找寻程子墨,更当着丞相府那么多女眷的面,让事情闹到如今不可收拾的局面,你还来恳求为父,又有何用?你一人死不足惜,不应该连累全族上下跟着你受牵连。”盛怒之下的语气带了浓烈的寒气,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能长进些,让他别操心了。 “你喜欢程子墨,那是你的事,就算你和程子墨两情相悦。你觉得他能为了你,去反抗太后,成国公府绝对不会应允。还有福王和福安郡主,他们更是不会插手宫闱之事,你真是糊涂?欣儿,你是为父膝下唯一的女儿,为父岂能害你不成,你着实让为父失望!”文大学士不由的弯着腰,抚着胸口,一张铁青的脸,狰狞的让人不敢直视。到如今文欣心里还念着儿女私情,文府连同文夫人娘家上上下下几百人姓名,他不能枉顾。女儿的幸福固然重要,若是没有了强有力的娘家在背后支撑,文欣就算是嫁给程子墨,又能如何? 文欣怀抱着文夫人的腰身,将头埋在她的胸膛里,呢喃道:“母亲,那我还能怎么办?”她只是喜欢一个人,不想嫁给另外一个人,她根本就来不及考虑这后果。 不过片刻之际,管家平静的走向文大学士,贴着他耳边嘀咕起来。文夫人趁着机会抚拍文欣的后背,安慰道:“好孩子,别害怕,有母亲在,谁都不能动你分毫,你且听母亲的话,待会早些回屋歇着,什么都不要想,接下来的事,有我和你父亲在!” 一边抽泣,一边问道:“母亲,真的能没事吗?”文欣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晶莹的泪水还含在眼眶里。 文夫人亲昵的抚摸她的脑袋:“嗯,当然了,有母亲在,你且安心。怎么如今还信不过母亲,你父亲那不过就是发泄发泄心里的不满罢了。到头来,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受苦。”狡黠的朝她眨眨眼,示意她别被文大学士给骗了。 如此一来,倒是让文欣内心安定多了,又低头埋进文夫人的怀里,来回蹭着。有文夫人袒护着,她就可以高枕无忧,等着嫁给程子墨了。 知女莫若母,文夫人岂能不知道文欣喜欢程子墨,非他不嫁。管家说完,文大学士转身回桌前坐下,在文夫人的示意下,有婆子进来将文欣待下去,临走前,文夫人递给文欣一个放心的眼神。 管家也识趣的退下,文夫人悄然走过去,缓缓的坐下,屁股才刚坐下,凳子还没捂热,就被文大学士怒喝:“你给我站起身,没你坐的份!” “老爷,您这又是怎么了?不就是因为欣儿和程子墨在丞相府搂搂抱抱的事吗?有什么了不起,这不是很容易吗?”文夫人毫不犹豫的反驳道。 文大学士深深的看了她几眼,冷声道:“哦,我还不知道,夫人已然胸有成竹,不知道夫人有何高见?” 他眼中的嘲讽之意,文夫人不是没听出来,她大度,不和他一般见识罢了。文夫人勾唇浅笑:“老爷说些了,高见谈不上。太后既是召见老爷,告知老爷她的意图,想让欣儿入宫为后。今上的处境您又不是不清楚,欣儿是我们膝下唯一的女儿,妾身自然希望她后半辈子过的和和美美。 后宫那是什么地方,吃人不吐苦头,就欣儿这大大咧咧的性子,她能待得下去吗?是,老爷,妾身知道您畏惧太后,可到底太后重要,还是欣儿的一辈子幸福重要?您心里总能掂量的清楚?再者,太后并没有对外宣扬,广而告之,这就不作数。 眼下发出这样的事,太后总不好棒打鸳鸯,再让欣儿入宫。老爷若是不愿意,妾身愿意厚着脸皮,豁出去这张老脸,去福安郡主府走一趟,保证将这门亲事说成。”为了膝下唯一的嫡女,文夫人眼下也只能如此劝说文大学士。 若是刚才管家没进来,文大学士心里也是想的这些,算是下下策了。“夫人,你可知晓得罪太后,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文大学士咬牙切齿恨恨道。 文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老爷,若是欣儿能嫁给程子墨,就算不看在成国公府的面上,太后也要看在福王的份上,不会太为难你,落人话柄。”虽说妇道人家不能妄议朝中之事,可为了文欣,文夫人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静默片刻,文大学士叹口气,继续道:“你说的没错,可你知晓刚才管家进来和我说什么吗?太后请了成国公夫人和福安郡主入宫,你觉得还能有什么?她们出宫没多久,京城就传出消息,说欣儿不小心摔倒了,只是被程子墨搀扶了一把,风向都变了,你觉得欣儿还能不入宫吗?” 太后下定决心,一心想让文欣入宫,否则也不会召见成国公夫人和福安郡主。偏偏文夫人还抱有幻想,痴人说梦,愚不可及。 “不可能,在丞相府那么多女眷都看到了,还能有假不成?太后莫不是当那么人都傻不成?”文夫人直摇头,否定文大学士的话。 文大学士深呼吸几口气,道:“夫人,那么多人看到又能如何?难不成她们会为了欣儿出头,去违背太后?再者,这想来也是成国公府和福安郡主府的意思,他们不愿意让程子墨迎娶欣儿,得罪太后。夫人,你还是好好劝劝欣儿,想必没多久,宫里就会来人了。” 对着文夫人交代完,他便起身朝管家走去,果不其然,话音刚落下,宫里就来人请文大学士入宫一趟。文夫人只觉得汗都已从后背衣衫染湿,汗涔涔的仿佛刚从水里被打捞上来,通身上下麻木没有知觉,文大学士算的可真准啊! “你倒是嘴硬的很,刚才不说家中尚有高堂在,我就花些时日找寻,不信找不到你的家人。到时候,你可别我无情!”顾廷枫挥舞起手中的皮鞭朝中年男子身上狠狠的抽打过去,他们居然想害他的母亲和亲妹妹,他绝对不能放过背后的主谋,得将他给揪出来,省的后患无穷。 中年男子吓得双腿直哆嗦,皮鞭下去,身上火辣辣的难受极了,忙不迭的跪下乖乖认错,但凡顾廷枫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良久,顾廷枫才从屋子里走出来,对着站在门外不远处的程子墨走去,深深的作揖拜谢:“今日多亏了小侯爷,顾某感激不尽,他日必定亲自登门道谢!” 程子墨闻言,摆手道:“要谢你们就谢周英吧!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回京了,走吧!”对于顾廷枫怎么处置屋里的中年男子,他没兴趣知晓。 他这番作为,倒是更加的让顾廷枫钦佩,默默的在心头记下程子墨的恩德,当然也少不了样感谢周英,他们俩都是他的恩人。甩开脑海中的念头,加快步伐跟上程子墨,尽快离开这些,顾廷枫眼中闪过一丝阴冷。 二妹,希望你此刻如我们所想的一般,脱离了险境,这四处怕是不会有顾廷菲的身影。加上刚才他在屋里审问中年男子之际,程子墨已然派人将这方圆数百里的地方都找遍了。 他本想着继续寻找顾廷菲,可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极其不好的念头,加快前行的步伐。 “老夫人,被我们救回来的那位姑娘醒了。”车夫恭敬的走到妇人身边禀告,见夫人听进去,点点头,他便作揖退下。 良久,妇人才起身,掸去袖袍上的尘土,抬脚朝外走去。丫鬟听到脚步声,往后一看,恭敬的屈膝行礼:“老夫人,您来了。” 顾廷菲朝门外看过去,缓缓走进来一位四旬左右的中年妇人,一身绛紫色交领的通袖褙子,她的皮肤白皙,看来平日保养得宜。绛紫色穿在她的身上为她更加增添了几分典雅,而她头上那一对别致的凤凰金钗,更是让她显得气质极佳。 她就是一阵风掀起车帘,车厢内的那位妇人,如今她身在客栈里躺着,不受中年男子的胁迫,想来是她救了自己。思及此,顾廷菲忍着手脚的酸疼,以及胸口的烦闷,掀起被褥抬脚下地,撑着身子给中年妇人道谢。 妇人搀扶着顾廷菲坐在床边,淡淡一笑:“姑娘,你客气了,小翠,你且下去。” “是!”被点到名的小翠下意识的作揖退下。 紧接着,屋里就只有顾廷菲和中年妇人两人,一时间,屋内的气氛似乎凝固了,空气中变得紧张起来。不用猜想,顾廷菲也知晓妇人接下来要问什么。果不其然,中年妇人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你到底是何人?怎么会知道那一首词?” 让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骨肉能几人,年大自疏隔。性情谁免此,与我不相易。唯念得尔辈,时看慰朝夕。平生滋已矣,此外尽非适。就是这首词,让她动了恻隐之心,下令让车夫把顾廷菲救了。眼下在客栈里,安定了,顾廷菲也醒了,她必须得问清楚。 顾廷菲眼前浮现一幕画像,那是在御书房她经常能看到面前坐着女子的画像,父皇时常惦念着她。又如何能不认识她?可惜,她如今的身份,根本就不能和她说实话,想到这,顾廷菲低头道:“小女乃是京城定北侯府三房庶出的二姑娘,至于那首词,只是我随口一说罢了。” 没有隐瞒她的身份,这倒是让中年妇人微微一震,她想知道的是顾廷菲为何会知晓那首词。中年妇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顾廷菲的身上,把她盯得快要转不过气来,头皮直发麻。 “你说的可是真的?”中年妇人不死心的追问道,她不相信侯府的庶女一张嘴就能戳进她的心窝里,除非是相识她的人。又或者今日她看到的不过就是虚假的一幕,为的就是和她搭上关系,用的一出苦肉计罢了。 很快这念头就被打消了,她早已离开京城多年,此次回京更是没有事先通知任何人,京城绝对不会有人知晓她回京的消息。想来,也只有如顾廷菲所说,只是随口一说罢了,这还真是有缘分,这使得中年妇人看顾廷菲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是,小女说的句句属实,绝对不敢欺瞒夫人。”顾廷菲恭敬的低头作揖。她眼前也只能这般说,并别的办法,希望将来有一日,她能得到原谅。 沉静片刻,中年妇人才缓声道:“嗯。” 原本这个时辰春熙阁应该寂静一片,今个确实不同往日,灯火通明。春慧在老太君的吩咐下,将侯府的三位夫人都请了过来。小窦氏梳洗打扮一番才姗姗来迟,刘氏不满的看了她一眼,“哎吆,三弟妹,你可真让我们好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刚回府。” 此话一说,被老太君狠厉的瞪了一眼,“你给我闭嘴,没人让你说话。” 刘氏讪讪一笑,道:“老太君,您可消消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再者,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三弟妹,你不会放在心上的,对吗?”诚恳的目光紧盯小窦氏。 小窦氏浅浅一笑,接到老太君的示意,抬脚朝她走过去,福了福身子,道:“老太君,二嫂向来喜欢开玩笑,您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跟她一般见识,气坏了身子,可就是二嫂的不孝了。” “你,你。。。。。。你胡说什么,三弟妹,我何时对老太君不孝了,你今日必须把话说清楚了。”刘氏一听这话,立马气的炸毛,就差没有双手叉腰,和小窦氏正面对峙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先发制人(一) 一转头,刘氏抬脚上前,“老太君,您可得替妾身做主,妾身知晓,老爷不是您亲生的,可您对我们夫妻如此之好,我们都铭记在心,不敢对老太君有半点懈怠。三弟妹一张嘴,就说妾身不孝,这是多大的罪名,妾身可承担不起,还请老太君还给妾身一个公道。妾身自从嫁到定北侯府来,一直战战兢兢的,不曾犯下半点错,今日三夫人这偌大的死盆子扣在妾身头上,您可一定要替妾身做主啊!老太君!” 说着便哭倒在老太君跟前,瞧着她拿着丝帕擦拭眼泪,老太君别有深意的看了小窦氏一样,她今日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一进屋,就对着刘氏胡乱说上一通,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二嫂,我若是你的话,根本就没脸在这里装模作样的哭闹,你莫非以为这样就能抹去你做的恶事吗?”小窦氏深呼吸几口气,直接对着刘氏发火。 这话说的刘氏停止了哭泣,下意识的抬起头,脸颊的泪水还未擦拭干净,红着眼眶,不解道:“三弟妹,你这是怎么了?当着老太君的面,你得把话说清楚了,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般的攀蔑我?” 万氏身为定北侯夫人,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老太君虽然没插嘴,可朝她看了一眼,她立马就从看好戏的状态里缓过神来。抬脚亲昵的朝刘氏走过去,“二弟妹,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大家都是一家人。三弟妹,你也是,都快坐下。老太君可还在呢,有什么不能心平气和的说。” “大嫂,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可你也看到了三弟妹,她这是什么意思,我和老爷从未对老太君有过半点不孝,更是不敢有这心思。我们老爷是庶出的没错,可三弟妹也不能总拿着这事说话。老爷和我说过不少次了,老太君对他就如同亲生母亲一般,这些年,为了他的前程操劳,这份恩情,他会一直铭记在心。”刘氏被万氏搀扶着坐下,此话一说完,便又哭了起来。 万氏见状,低声的安慰几句,抚拍着她的后背。平日小窦氏挺能沉得住气,今日这是怎么了? “行了,都闭嘴,给老身少说两句。老身这么晚将你们都请过来,不是听你们说这些废话。今日你们三人一起去丞相府,老大媳妇,你可知错?”老太君一张嘴就让刘氏哑口无言,停止了哭泣。 被点到名的万氏赶忙抬脚朝老太君走过去,轻声道:“老太君,儿媳知错,还请老太君责罚。” 老太君点点头:“好,你既是知错,那就好办了。你且说说,你错在哪里了?” 当着刘氏和小窦氏的面,老太君大大咧咧的问出来,不是不给她当家主母的面子吗?为何不能私下里把她叫过来单独说,那也是好的。眼下,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被逼着也只能开口道:“儿媳身为廷燕的嫡母,没有约束教养好她,让她在丞相府如此没了礼数,败坏了定北侯府的名声。” 老太君轻飘飘的朝她投去一瞥,“哼,你倒是不傻,认错倒是挺快的。你也知道你身为廷燕的嫡母,对她疏于管教。眼下廷燕闹出这样的事来,外面传的太不像话了,这该如何收场,你们考虑过吗?你别说话,等老身把话说完了,你再插嘴也不迟!” 看到万氏抬起头,张嘴准备说话,被老太君呵斥一番,吓得乖乖低头闭嘴,继续听着老太君的教诲。 刘氏眼底闪过一丝欣喜,难得听到老太君对万氏的训斥,还是当着她们的面,往后看万氏还怎么嚣张,就拿这件事来堵住她的嘴,似乎也不错。说起来,她还得感谢老太君,给她这个机会了。如此想来,刘氏心里舒坦许多。 “廷珏的亲事纵然定下,保不齐丞相府会另有看法,很多时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根本就看不清,人都善于伪装,你回去好生提醒廷珏,让她明白,嫁到丞相府的日子兴许不好过,先有个心理准备。老二媳妇,廷露的亲事尚未定下,此事对她必定有影响。她的亲事,你可要多费心。 老三媳妇,至于三房孩子的亲事,依老身看,还是暂且拖延些日子,尤其是廷枫,更是不能着急。”老太君的目光从万氏身上一一转移到刘氏、小窦氏身上。 她们不约而同的作揖道:“是,老太君,儿媳谨记。” 若是都能记在心上就好了,老太君脸上的怒气淡去了几分,“老大媳妇,你就没什么要跟老身说的吗?”话锋一转,扯到这上面来了。 嘴角微微一抽,该来的还是跑不了,万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老太君,儿媳知错,儿媳不应该因着霍夫人来了,就前去大厅招待她。更是不应该擅自做主答应了霍夫人的提亲。” 刚才不过是前奏,接下来才是重点。老太君眸光微闪,“老大媳妇,你好大的胆子,此事居然敢擅自做主。” “老太君,妾身也是有苦衷的,妾身想着霍夫人能开口求亲,实在不易。廷燕身为庶女,能嫁入霍府为妾,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外面都等着看定北侯府的笑话,这下好了。霍夫人亲自登门要替二公子迎娶廷燕为妾,对家中孩子的亲事都好。”万氏若不是为了定北侯府的脸面,也不会这般委屈自己。 刘氏微微一笑,“大嫂,纵使这般,你也不应该擅自做主,而是应该禀告老太君一声,让她知晓,毕竟这侯府你还不是当家主母呢!”这么快刘氏就忘记了,刚才她哭哭啼啼的时候,可是万氏劝着她。 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和老太君一条心了。万氏也只有低头等着老太君继续训斥,反正她都答应了霍夫人,难不成老太君还能亲自登门毁了这门亲事。先斩后奏这事她既然做了,就不会后悔。 小窦氏倒是没吱声,不动声色的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几口压压惊,心里还在惦念着顾廷菲,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如何了?她刚在屋里吩咐了邓嬷嬷,让她派人去四处找寻顾廷菲的身影,就见春芬被两个婆子搀扶着到她屋里,说出来的话更是让她无比震惊。 顾廷枫不顾一切的将春芬打昏,冲出府去找寻她和顾廷菲了。身为母亲,见儿子如此奋不顾身的去找寻她,应该高兴才是,为什么她觉得这般心酸?都是她在府上无能,这么多年,一直都困在自己的小天地里。 之所以一进门就炮轰刘氏,并非看她不顺眼,而是小窦氏试探她罢了。她和顾廷菲不能回府,对谁对有利,无疑就是大房、二房。就在她和刘氏争执之际,她用眼角的余光不时的撇着万氏,希望不要如她猜测的一般。 衣袖下半寸长的指甲紧捏着手掌心,万氏这会不和刘氏一般见识,省的被老太君再次责骂。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既然你答应了,那廷燕的亲事就交给你一手操办吧!行了,老身累了,你们都下去吧!”老太君有气无力的朝她们摆摆手。 就在她们转身离开之际,刘氏突然回过头,道:“老太君,妾身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老太君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点头应允了她。刘氏轻咳了两声,道:“妾身听说三弟妹刚回府没多久,且少了廷菲,不知道此话是真是假?” 此话一说,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小窦氏的身上,小窦氏转过身,面对着她们的各种目光,冷声道:“二嫂,不知道你这是听谁说的?”刚才她排除了刘氏的嫌疑,这一会她倒是主动问起来,引起她的怀疑了。 刘氏讪讪一笑,“三弟妹,听谁说的,怕是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不是真的?廷菲是不是到现在都还没回府?我知道廷菲这孩子不讨你喜欢,可你也不能这般对她,再怎么说,她也是林大人的义女,若是林大人追问下来,我们怕是不好交代。老太君,这些话,妾身原是不想说,可妾身想到廷科和廷露,也不得不说了。 三弟妹不喜欢廷菲,想败坏了她一人的名声,这是小事。不能因着你的一己之私,坏了整个侯府的声誉。妾身身为母亲,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廷露的名声受到牵连,大嫂,你说对吗?”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万氏脸上,她也是母亲,应该会和她站在一条战线上。 被这些话惊得万氏张大嘴巴,小窦氏不喜欢顾廷菲,这些她知晓,可刘氏说的是真的吗?为了小窦氏的一己之私,就让顾廷菲不回定北侯府,败坏了她一人的名声,连累的可是整个定北侯府,这话刘氏说的没错,她必须赞同。 万氏紧捏着衣袖,寒着脸看着小窦氏:“三弟妹,二弟妹说的可是真的?廷菲她真的到现在都还没回府?”顾廷燕和霍成斌在丞相府闹出来的丑事,算是平息了。如今要是再闹出顾廷菲失踪的事,那对顾廷珏的名声真真的是不好。所以万氏才如此着急的插嘴询问。 希望这次只是刘氏胡言乱语,顾廷菲好端端的在府上。 “大嫂,你觉得二嫂可能说的真的,廷菲和我一辆马车,我能平安的回来,怎么她就回不来?我实在不知道二嫂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当着老太君的面,这般攀蔑我。”这算是回答了万氏的话,解决了她的困惑,同时也不忘记当着老太君的面,委屈的哭泣一番。 她心中隐隐约约觉得顾廷菲失踪应该和刘氏多少脱不了干系,只是她不明白,为何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刘氏会这般着急,想着设计三房。顾廷菲是定北侯府的女眷,她的名声一旦败坏了,对顾廷露来说,并非好事。刘氏莫不是糊涂了,否则也不会相处这种馊主意。 当然她不是刘氏,不可能知晓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小窦氏惺惺作态的鬼样子让刘氏看着就想呕吐,忍不住开口讥讽道:“三弟妹,你就算不承认,嘴硬,也没关系,现如今就让老太君派人去廷菲的院子一看便是。”刘氏懒得和小窦氏再多言语,如今她们再多的争吵,还不如眼见为实。 待会去顾廷菲的院子证实了,她不在,看小窦氏还有什么脸面理直气壮的挺着胸膛说话。刘氏紧捏着衣袖,在心中早就将小窦氏骂的狗血喷头。她既是做得出,如今倒是不敢承认了,真是让她觉得恶心。 “老太君,妾身觉得二弟妹这话说的没错,派人去廷菲的院子一看便知。定北侯府在也不能闹出如此荒唐的事来,还请老太君决断。”万氏上前作揖道,孩子们的亲事除了顾廷珏、顾廷燕,其他都还没定下,尤其她的嫡子顾廷科。她之所以让顾廷珏、顾廷燕嫁到高门去,无非就是为了能替顾廷科找门好亲事,他未来的岳家能在仕途上多提携他罢了。 来年会试可不是三房的顾廷枫一人参加,顾廷科也要参加,最好能在顾廷科高中后,替他找寻得力的岳家,往后能帮衬着他。万氏也就心满意足了,所以她绝对不允许,她心里的谋划被任何人破坏了。 谁若是破坏了,那就是她的敌人,她绝对要和她撕破脸皮,斗争到底。 老太君轻飘飘的抬眼,目光从刘氏身上,一直缓缓的转移到万氏身上,最后竟然摆摆手,道:“老大媳妇,你先下去吧!”就这么轻易的让万氏离开,她可不甘心。 “老太君,现在可不是件小事,关乎到定北侯府的名声,还请老太君当机立断。妾身为了侯爷和侯府的声誉,没别的办法了。老太君若是不愿意,那此事就交给妾身,妾身绝对不会让您老人家失望,这就派人出去找寻廷菲,绝对不会走漏半点风声。”万氏一听说要让她退下,忙不迭的对着老太君作揖。 第一百五十四章 先发制人(二) 当然留下来有更多的事能让她做,她的话音刚落下。老太君已然抄起手边的茶盏飞快的朝她砸过去,砸的万氏额角缓缓渗出一缕血迹,速度之快,来不及让万氏闪躲,血液顺着茶叶沫一点一点的往下滴落。 紧接着就是刘氏,老太君对她并没手下留情,抄起手边另外一只茶盏,飞快的朝她的脚下砸过去,虽说没有伤着她,但是把刘氏吓得不轻,脸色都苍白了许多。瞬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刘氏紧张道:“老太君,您这是做什么?” “你们一个两个,还有脸说这话?老身能做什么,老身想问问你们,你们说出这话的时候,有想过你们的夫君吗?定北侯府的声誉,你们若是真的放在心上,又怎么会问出这种话?别以为老身身在春熙阁,就什么事都不知道了。你们分明就是知晓了廷菲不在,这才串通一起,当着老身的面提起,想让老三媳妇难堪。 三房落难了,对你们究竟有什么好处?能分到更多的家产,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今日我把话撂下,三房越是落难,我越是心疼他们,分的家产就越多。老大媳妇,你将来是定北侯府的当家主母,若是你存了这般心思,回去仔细想想老身说的话。 还有你,老二媳妇,你别以为你们二房是庶出,老身不能拿你们怎么样。犯了错,一样要受到处罚,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庶出的二房,老身已然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根本就不畏惧外人的言语。你们一个两个若是再不把老身今日说的话放在心上,休怪老身与你们撕破脸皮,让你们家的老爷都没有颜面在朝中为官,老身既能说出,就必定能办到。” 老太君说了这么多话,难免口干舌燥,停下来歇一歇。胸中的怒气蹭蹭的往上涨,顾廷菲和小窦氏晚了许久才回府,以为能有人瞒得了她,她一直在等着谁先开口发难,那就是有最大的嫌疑。 当然大房的万氏也逃脱不了,说不定大房和二房联手串通起来要陷害小窦氏和顾廷菲,败坏了三房的名声,于他们有如何?大家族向来是同气连枝,共荣公损,怎么她们就一点都没记在心上? 万氏和刘氏互相对视一眼,她们怎么知晓老太君会发这么大的火。刚想开口说话,被老太君给呵斥住了:“现在,我也不愿意和你们多说什么,赶紧交代,廷菲现如今到底在何处?老老实实的交代,把人交出来,兴许老身还能考虑对你们从轻处置,否则就别怪老身不客气!” 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她可不是开玩笑。桌上的茶盏落在底托里,发出砰啷的脆响,把万氏和刘氏的心搅乱了。 小窦氏没想到老太君这么快就知晓了,四目相对,老太君愧疚的看了她一眼,这么多年,让她受委屈了,老太君一直都碍着顾明瑞的名声,现如今她不能在顾着彼此的脸面了。顾廷菲失踪一事传出去,兹事体大。 “怎么,老身如今说的话不管用了?”老太君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紧盯着跪在她面前的万氏和刘氏。 万氏闻言,忙不迭的抬头道:“老太君,您这是说哪里的话,只是妾身真的不知晓廷菲失踪,更不知晓谁要陷害三房?老太君,您若是不相信,妾身可以对天发誓,若是妾身有心谋划廷菲,就让妾身不得好死,真的,老太君,您相信妾身,真的不是妾身做的。” 生怕老太君和小窦氏不相信她,万氏一咬牙,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发誓。竖着手,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发誓,顾廷菲失踪一事绝对和她没半点干系。 “老太君,此事和妾身也是无关!妾身平素和三弟妹并无不和,加上近来妾身一直在替廷露相看婆家,怎么可能会在此节骨眼上让廷菲失踪,传出去还连累廷露的名声,害的她找不到好婆家。妾身膝下就廷露一个独女,怎么可能会害了她?老太君,您可要明察,妾身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点欺瞒。”刘氏虽然没有法师,可她的话句句发自肺腑。 应该能让老太君明白顾廷菲失踪一事,并非她下手。小窦氏如今安然无恙的出现在春熙阁,老太君从万氏、刘氏嘴里没能得到什么重要的线索,她们都不承认,说出来的理由,都让老太君无话可说。 “好,既然如此,那老身就且相信你们一次。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来也不用我再提醒你们。眼下廷菲不见了,绝对不能走漏半点风声,于你们的夫君和侯府都不好。现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找到廷菲。至于背后的主谋,等找到廷菲再说。”老太君当机立断,做下决断。 小窦氏上前一步,作揖道:“老太君,妾身觉得还是应该找到主谋为妙,眼下我们实在不知道去哪里找寻廷菲?偌大的京城,还有郊外,若是这般不知道主谋,那我们就只能大海捞针,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廷菲?晚一刻找到她,她就多几分危险。” 她不赞同老太君的说话,还是得尽快的抓紧时间找寻到主谋,真正想要谋划她和顾廷菲的人。找到主谋,以便清除后患,否则指不定什么时候,她们又要被算计了。敌人在暗,她们在明,根本就不好应对。 沉吟片刻,老太君开口道:“老大媳妇,你回一趟永安侯府。”接下来她并没有说话,想来聪明的万氏应该能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这话把万氏惊得瞪圆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老太君:“您老人家这是什么意思?永安侯府的人掳走了廷菲,不可能,不可能,开什么玩笑,绝对不可能。再说,老太君,您又不是不知道妾身多久没回永安侯府了。”之前可是因着顾廷菲得罪了她的嫂嫂和侄女,未曾登门道歉。 闹得她连娘家都不能回了,兄长信中也在说她的不是。弄得她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你说如今,老太君怎么好意思开口让她回永安侯府。明知道这是刁难她,何苦为难她? 再者顾廷菲也只是一个庶女,有什么了不起的。有不是多么娇贵的嫡女,她的姨娘都被送去别院调养身子,不在侯府。她们还用顾忌什么,若是要她说的话,还不如就往外散播消息,说顾廷菲突然疾病过世了,这不是一了百了。 顾廷菲死了,这样一来,就算有人诬蔑她的名声,也是虚假的了。没人会相信,万氏当然也只能在心里这般想,当着老太君和二个弟妹的面,她实在说不出口。 刘氏和小窦氏三缄其口,此事自然有老太君做主。她们只管等着老太君的安排吩咐便是,不过此举的确有些难为万氏了。 “让就去永安侯府一趟,又不是让你去寻死,你这般不愿意,摆脸色给谁看呢?”老太君眼中闪过一丝寒意,看来她是太久没有管理定北侯府,弄得如今媳妇们不听她的话了。她看她们辛苦了,免了她们的晨昏定省,只让她们初一十五到她的春熙阁坐坐罢了。 她们非但不知晓感激她,反而越发的没了规矩,连她的话都敢顶撞了。 “老二媳妇,你且说说,你是怎么知晓廷菲失踪的消息?”老太君话锋一转,锐利的双眼紧盯刘氏,来的太快了,让刘氏来不及思考,径直答道:“回老太君,妾身身边的丫鬟听春香说的。” 春香,老太君狐疑的看着刘氏,追问道:“春香是哪个院子里的人?”她对这名字倒是不熟悉。 刘氏忙不迭的答道,“是廷科院子里的扫地丫鬟。”对老太君没有丝毫的隐瞒,该是怎么,就是怎么?她今日看着老太君要将此事管到底,不敢再胡言,生怕惹着她老人家一不高兴,真的不给她面子,让她难堪。再者,她也希望早些把顾廷菲找回来,省的连累了顾廷露的名声。 “老太君,您听到了吗?就一个扫地丫鬟的话也值得二弟妹信。”万氏闻言,讥讽道,毫不遮掩脸上对刘氏的嘲讽和鄙视之意。 老太君一记狠厉的眼神瞪过去,“你给我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我还没问你呢!你倒是先开口了,一个扫地丫鬟的话是不能相信。不过眼下证实了,她说的话一点都没错,这就让人觉得蹊跷了。一个扫地丫鬟的话都能信,还有什么不能信的。窦嬷嬷,你且去廷科的院子,把春香给老身带过来,老身要好好的查问查问。” 此话一说,老太君嘴角一笑,眼底却是闪过幽冷的光泽。她真真的是在春熙阁待着时间长了,连府上的下人都敢胡言乱语。这还是定北侯府该有的家风吗? 万氏在心里将春香这小贱人骂了一通,顾廷科院子里的扫地丫鬟如此猖狂,居然敢私下擅自议论气主子们的事。后背上出了一层冷汗,内衫贴在背上,湿答答的难受极了。 殊不知,此刻的春香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着,就连秀美的莲足也在无声地妖娆着,发出诱人的邀请。 这女子的装束无疑是极其艳冶的,但这艳冶与她的神态相比,似乎逊色了许多。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神经。 顾廷科自然不能逃脱的了她的引诱,飞快的拉过她的身子,把她紧紧的压在身下,惹着春香一阵一阵的娇嗔,还半推半就的嗔道:“别,大少爷,奴婢害怕。” 这话说的顾廷科嘴角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低头亲吻着她的鼻尖,宠溺道:“小丫头,你还知道害怕,那你当初就不应该找上门来勾引我了。”双手开始不停歇的在春香的身上游走。 “大少爷,您这话说的奴婢可就伤心了。哪里是奴婢勾引您了,分明是您看着奴婢秀色可餐,看上奴婢了。若是您这般瞧不起奴婢的话,那奴婢还不如死了算了。”春香低垂着眼睛,从顾廷科的角度,能完美的看到她胸前的美好,让他慌了神,急忙凑到春香跟前。 “好春香,是我说错话了,我错了。是我看上你了,谁让你如此惹人喜爱,快闭上眼睛,让少爷我好好疼爱你一番。”顾廷科说着这些情话,惹着春香一阵一阵的娇嗔,如此诱人的春香,让他再也忍不住低头一路亲吻。 不久,屋内就传来此起彼伏的喘气声,羞的云儿都躲进云层里。急促的脚步声和敲门声让原本迷迷糊糊昏睡过去的顾廷科霎时清醒了,尽是不悦的开口问道:“是谁?” 他还想抱着春香美美的睡上一觉,谁那般讨厌,搅了他的美梦。 站在门外的窦嬷嬷微微愣怔,她没来错屋子吧!这是扫地丫鬟春香的屋子,她怎么听到了男子声音,莫非这是顾廷科?私下里听闻顾廷科名声不好,却没成想在今日这个节骨眼上,顾廷科在此。她也只有硬着头皮,冷声道:“奴婢是老太君屋里的窦嬷嬷,特来请春香姑娘去春熙阁一趟,老太君要问话。” 此话一说出口,把被褥里就要睡着的春香惊得坐起身来,瞪着两只大眼睛。窦嬷嬷来了,老太君要见她,还问话?她狐疑的转过身紧盯顾廷科,下意识的柔软着身子扑倒在他怀里,娇声道:“大少爷,奴婢害怕,会不会是你我之事被老太君发现了,她老人家现在要处置奴婢了?大少爷,你可以定要救救奴婢,奴婢对你深情一片,往后的日子,奴婢还想继续伺候大少爷。” 第一百五十五章 先发制人(三) 娇滴滴的声音听着顾廷科的心里十分舒坦,下意识的拍着她的后背,搂着她,亲昵道:“你且放心好了,你先随窦嬷嬷去,我待会就去。绝对不会让老太君欺负你,你既是我的人,我便要对你负责,乖,听话。我很快就会来救你。”边说边低头亲吻春香带有馨香的柔软发丝。 这般说辞,倒是让春香慢慢的放下心来,既然如此,她就换好衣裳跟随窦嬷嬷一同离开。临走前,她还不忘记回头多看了顾廷科几眼,浑身的柔软让顾廷科忍不住上前又抱了抱她,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安慰她的话,才安心的送她出门。 窦嬷嬷知晓春香屋内有顾廷科,想来小厮也不敢如此大胆,还敢问话。她今日也不知道走了什么霉运,撞上这种事。但愿别让老太君知晓吧!窦嬷嬷朝春香轻蔑的看了一眼,“春香,走吧!” 不一会儿,春香就跟着窦嬷嬷到了春熙阁,进了屋子里,春香能明显感觉到屋里的气氛不对劲,感觉气息凝固了,坐在的每个人脸上气色都不好。尤其大夫人和三夫人,二夫人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另外顾明诚兄弟三人也来了春熙阁,此刻正坐在老太君左手边,右手边坐着三位儿媳妇。 春香忙不迭的跪下给老太君等人请安,老太君朝窦嬷嬷使眼色,她迅速的躬身退下,还不忘记关上门。 老太君这才发话:“你且抬起头来。” 抬起头来,老太君这是要看她,春香内心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纵使顾廷科再安慰她,也没同她一起来,这让她非常的紧张。从前只是在顾廷科的院子里耀武扬威,没成想今日她在老太君的屋子见到侯府的这么多主子们。 “怎么?春香,老太君说的话你没听到,还不赶紧抬起头来!”万氏满脸不悦的瞪着春香,这丫头片子真是一点礼数都不知晓。当着他们的面,居然敢无视老太君,这分明就是高傲自大,到底谁给她的胆子。 被万氏这般一说道,春香急忙娇羞的抬起头,瞧着她的柳叶眉,樱桃小嘴,白皙嫩滑的皮肤,杨柳细腰,年纪轻就是本钱。怪不得一个扫地的丫鬟能敢在外胡言乱语,肆意诋毁府上的二姑娘。 老太君毫不犹豫的抄起手边的茶盏朝她砸过去,春香没来得及闪躲,老太君的速度太快,她的额头上径直被砸伤了,剧烈的疼痛让春香忍不住低声沉吟起来。这老太君着实可恶,怎么这般对待她? 莫非真的知晓她和顾廷科的事,就算知晓又能如何?她反正已经是顾廷科的人了,侯府莫不成还想杀了她不成?顾廷科答应过她,很快就会来救她,应该是真的。瞧着平素顾廷科对她的宠爱不是虚的,春香内心有多了几分底气和希望。 谁也不会出声帮春香,尤其是二夫人刘氏。看着老太君这般对待春香,不由的出口道:“春香,当着老太君的面,赶紧老实交代?兴许还能饶了你一条小命,要不然的话,你今日就别想活着离开春熙阁。” 刘氏对春香厌恶至极,不是顾廷科院子的丫鬟说的话,她还未必相信。其实她也知晓,春香既然能说出这话,那势必和顾廷科和大房脱不了干系。万氏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恰好今日顾明诚兄弟都在,正好能瞧着热闹。她不过就是点火之人罢了,接下来还有更好看的戏登场。 如此一想,刘氏弯起嘴角,捻着手中的丝帕,放在嘴边遮掩笑意。 万氏狠厉的瞪着春香:“二夫人说的没错,你还不赶紧交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死丫头什么话都敢胡说八道,现如今被刘氏逮住了,不可能逃脱的了。若是刚才不是窦嬷嬷去带春香过来,兴许还能提前和她串通好。如今窦嬷嬷被老太君教训过一通,显然不把她们放在眼里了。 “奴婢不知道哪里犯错了,还请老太君明示。”春香紧咬嘴唇,弯着身子趴在地上。 “不知道哪里犯错了,你还真是好啊!廷科的院子里怎么会有你这般刁钻的丫头。老二媳妇,你且问她话,让她知道她到底错在哪里了?”老太君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不知道有多生气。一个小丫头片子,若是没有顾廷科在背后支撑着她,她岂会有这般大的胆子,还真是好啊! 如今她说的话不管用了,一个两个都能不放在心上了。老太君深呼吸几口气,顾明瑞见状,赶忙起身将手边的茶盏端着递到她跟前,轻声道:“老太君,您且消消气,别和这等无礼的丫鬟一般见识。来,喝杯茶。” “还是你最懂事。”老太君丝毫不吝啬对顾明瑞的夸赞,接过他的茶盏,抬头抿嘴喝了两口,顾明瑞飞快的接过,放在桌上。 刘氏在心里冷哼了声,平素没看出来,顾明瑞能这般哄着老太君高兴。万氏内心何尝高兴的起来,春香不老实交代,这般顽固。且顾明诚怎么就不如顾明瑞有眼力见,知晓上前哄着老太君。 刘氏得到老太君的示意,慢慢起身朝春香走过去。这次没让万氏审问春香,怕是就担心她徇私,谁让春香是大房顾廷科院子里的丫鬟。“你说你不知道哪里犯错了,好,那我就问你,你从哪里听说二姑娘不见的消息?”刘氏可没空和春香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 春香心里的大石头倏忽落地,她还以为她和顾廷科的事被他们知晓了,要来责罚她。却不成想,因为这事,春香轻飘飘的答道:“二夫人,二姑娘不见的消息我也是听人说的,府上都传遍了,怎么奴婢就不能知晓呢?” 她一张嘴就是府上传遍了,也真敢说。刘氏扯了扯嘴角,继续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当真府上都传遍了?” “那是自然,二夫人若是不相信,可以派人出去打听打听,绝对知晓了。”春香毫不畏惧的抬起头回答。 刘氏浅浅一笑:“那即使如此,我倒想问问,你究竟是从何人嘴里知晓二姑娘不见的事?当着老太君和侯爷的面,你最好老实交代,不要有半点隐瞒,否则你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你也不是一日两日在侯府当差了。”她怎么就不知晓侯府都传遍了,反正不管怎么说,她身边的丫鬟是听春香说的。 此刻万氏恨不得跑过去,一把掐死刘氏和春香才能甘心,衣袖下半寸长的指甲早就掐进肉里,还浑然未知。她们都是在打她的脸,说明她管教无方,才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老太君和顾明诚心里会怎么想她,身为当家主母,没有约束好侯府的下人们,这已然是大错了。接下来不用再听些什么了,万氏陷入了沉思中,她不能坐以待毙,得赶紧想法子把眼下这个困局给过了。 春香犹豫半晌,答道:“这。。。。。。” “怎么,不好回答?当着老太君和侯爷的面,你若是胆敢有半点隐瞒,我就立即来人将你拖出去杖责二十。”刘氏板着一张脸,对春香没有丝毫的留情面。既是老太君交代她审问,当着侯爷等人的面,她就必须要公正无私。 把春香吓得后退了两步,忙道:“二夫人饶命,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有半点欺瞒,此事,是,是,是。。。。。。”支支吾吾的还是没说出来,是谁告诉她顾廷菲不见的消息。她这会颇为懊恼,怎么就嘴巴一张,把这事说了出来。如今众人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就算她有心想拖延时间等着顾廷科来救她,怕是也支撑不了多少时辰。 万一顾廷科还不赶过来,她势必要老实交代,否则二夫人刘氏必定会真的让她将她拖出去打板子。二十大板打下去,保证皮开肉绽,她光是想想,就浑身直冒冷汗。 刘氏轻蔑的看了她一眼,“既然你不肯说,那也罢,窦嬷嬷,把她拉到院子里,狠狠的打上二十大板,谁都不许徇私,今日我还不信,撬不开这丫头的嘴!”不给她点厉害瞧瞧,春香不会说实话。她越是这般的不肯说出谁告诉她,顾廷菲不见一事,就越发的让刘氏觉得其中必定有内幕。 况且这么多年来,二房一直被大房压制着,因二老爷顾明兴是庶出,她跟着在侯府里不受众人待见,知道他们私下里经常议论。眼下她得到老太君的示意,亲自审问春香,那是老太君在打大房的脸面,切莫怪起她来。要怪也能怪顾廷科院子里的丫鬟不知天高地厚罢了! “春香,到了现在,你还不赶紧交代,不过就是随口听人说了一嘴,至于你这般袒护她吗?”万氏实在忍不住出言道。 二十大板,春香怎么可能熬的下去,万氏隐隐有些担忧,待会从春香的嘴里冒出顾廷科的名字。她既是顾廷科院子里的丫鬟,那跟顾廷科就脱不了干系。万氏真是瞎眼了,当初怎么把春香放在他的院子里。 “见过老太君、父亲、母亲、二叔、二婶、三叔、三婶。”顾廷科一袭白衣,风度翩翩的出现在他们面前,走进来对着众人作揖行礼。既然答应春香,他势必要过来,不过就是个扫地的丫鬟罢了,他就不相信他们还能拆散他们不成。这么多年,他好不容易遇到这般投缘的丫鬟。 没人请他,他倒是不请自来了。刘氏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随后快速的遮掩住,抬脚朝老太君身边走过去,她此刻怕是无法杖责春香二十下了,正主来了,不用她插手了。 老太君轻轻的看了顾廷科一眼,道:“你怎么来了?” 从她的话里不难听出,顾廷科出现在这里,超出老太君的预料。她派人请来春香,可不是他。 顾廷科恭敬的作揖答道:“回老太君,春香是廷科院子里的丫鬟,不知道她哪里犯了错,惹着老太君不高兴了。”他总不能一来就替春香求情,得缓缓的来。 春香似乎看到希望了,急忙朝顾廷科爬过去,哭着道:“大少爷,您可要救救奴婢,二夫人要将奴婢拉出去杖责二十,奴婢,奴婢。。。。。。”还没等她说完,春香就径直的昏倒过去。 这下子可把顾廷科惊得慌了神,再也顾不了多少,直接蹲下身子,将春香打横抱起,准备往外冲去,替她去找大夫来医治。 这一幕让老太君和众人看着十分的震惊,尤其是万氏,她身为侯府的当家主母,顾廷科的亲生母亲,实在被眼前顾廷科不顾礼数抱着春香的一幕刺激到了,她实在憋不住了,顾廷科不要脸面,她可还要。 “廷科,你给我站住!”万氏出声叫住他! 顾廷科快速的回过头,焦急道:“母亲,有什么话等大夫给春香看过了再说。她平素身子很好,今日怕是被吓着了。等我安顿好她,自会来向请罪!”他当然知晓眼下的举动不和礼数,可他实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春香细皮嫩肉,根本就承受不了婆子们的二十下,他得赶紧带她回去见大夫才行。要不然他不放心,万氏说的话,他实在不能从命,对不住母亲了。 “你,你,你,你说什么,你这个逆子?好啊,你母亲说的话你都不听了,那我这个父亲呢?说的话,你是不是也听不进去了?”顾明诚咬牙切齿恨恨道,他怎么生养出这等不知礼数的儿子来。整张脸,青的像一块生铁,尤其眼下这么多人瞧着,他更是咽不下这口气。 顾廷科怒吼了一声:“父亲,连你也这般逼迫着我,是不是?” 顾明诚怒极反笑,伸手指着他,道:“好啊,你现在也敢这般和我们说话了,窦嬷嬷,快去把家法请来,今日我要是不好好教训教训他,他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还杵着做什么,窦嬷嬷,快去请家法。”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先发制人(四) 他们大房的脸面都让顾廷科丢尽了,要是再继续纵容下去,那真的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窦嬷嬷飞快的朝老太君看了一眼,春熙阁的主人可是老太君,见着老太君微不可及的点头,她才会意的躬身下去请家法。 “父亲、母亲,你们何苦要这般逼迫着我,春香早就是我的人了,你们别怪她,是我逼迫她的,这总行了吧!现在她昏过去了,你们赶紧让我去给她请大夫来,一向身子不错,必定是受了惊吓,父亲,人命关天啊!”顾廷科深呼吸几口气,低声恳求顾明诚。 “你给我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不过就是一个丫鬟罢了,来人,还不赶紧把这盘弄是非的丫鬟给我待下去,狠狠的杖责二十下,到时候自然会清醒。”顾明诚对顾廷科极为失望,将来他要承袭爵位,如今当着老太君等人的面,为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如此顶撞他。 让众人在心里如何看待他,他还想不想要定北侯府了?老太君虽说上奏请封他为定北侯,若是二房、三房还有族中长辈们不服,他这侯爷的位置不会长久。思及此,顾明诚狠厉的目光转移到万氏身上,这也怨恨她。这些年后院一直都是她管着,儿女们的教养他更是没有插手。 万氏深呼吸几口气,这能怨她吗?她哪里知晓顾廷科和春香的关系,尤其春香这丫鬟,居然存了攀高枝的心思,把顾廷科迷惑的为了她,不惜顶撞顾明诚。“廷科,你父亲说的没错,还不赶紧松开她,就是一个丫鬟罢了。”万氏边说便给顾廷科使眼色,示意他听话,别再给他们夫妻俩惹麻烦,让他们难堪了。 低头看了一眼怀里吓晕过去的春香,她一向胆子小,经不起折腾,他若是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还算是什么男人?顾廷科摇摇头,坚定道:“父亲、母亲,今日只要有儿子在,绝对不会让你们伤害春香分毫,你们有什么不满,尽管发泄在我身上便是。” 双手紧紧的抱着春香,顾廷科眼中的温柔让万氏气急败坏的上前捶打他的胸膛,将他一把摁住,趁机给万嬷嬷使眼色,让她将顾廷科怀里的春香带下去! “行了,都别闹了,既是昏过去了,就请大夫把脉,若是身子无妨,就接着杖责二十!”老太君轻哼了一声,发话了。 她一出声,顾明诚立马给顾廷科使眼色,别再不知道天高地厚,顶撞老太君。万氏硬是狠厉的瞪着他,让他别犯错。况且老太君都松口请大夫过府给春香诊脉,若是真的伤了身子,便不会杖责,接下来就要看春香自己的造化了。 春香被万嬷嬷等人待下去,顾廷科张望着准备跟着离开,他实在不放心她。还没来得及抬脚离开,就被老太君开口叫住:“廷科,你给我站住,老身有话问你。” 正低着头,无精打采的守在门口,蓦得,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春慧。”她急忙抬起头,看着来人,激动的眼中泛着泪光,道:“二姑娘,你回来了,奴婢见过二少爷、二姑娘。”她在门外守着许久,屋里的话听得很清楚,都说顾廷菲不见了,如今顾廷菲能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真好。 顾廷菲嫣然一笑,道:“傻丫头,哭什么,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出现在你面前。”亲昵的掏出衣袖里的丝帕替春慧擦拭眼角的泪水。 很快就让春慧破涕为笑,低声道:“是,二姑娘说的是,奴婢不应该哭,奴婢应该高兴才是。” “嗯,这就对了,你快些进去通传一声,我和二哥想见老太君。”顾廷菲见春慧平复下心情,便说了正事,随后和顾廷枫对视一眼。 春慧的话音刚落下,最先答话的不是老太君,而是顾廷科,他下意识的追问道:“春慧,你说什么,二弟和二妹妹在外面?你莫不是诓骗我们,二妹妹分明就不在府上?” “你给我闭嘴!”万氏恶狠狠的剜了顾廷科一眼,别人那是想撇清关系,他倒好,非要往上凑。老太君还没发话,他那么着急做什么,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怀疑他吗?春香可是他院子里的丫鬟,这会他的表现实在让万氏失望。 儿女就是前世欠下的债,今生来还。顾廷珏也没让她多省心,你说说万氏的命怎么那么苦? 顾廷科不满的反驳道:“母亲,我说的可没错,二妹妹明明就是不见了,春慧八成是糊涂了,看花眼了。”他信誓旦旦的笃定。 接下来,老太君淡笑道:“廷科,你告诉祖母,你为什么那么肯定廷菲不在府上,春慧看花了眼?” 屋里坐着的都是聪明人,老太君话音一落,众人怀疑的目光便都落在顾廷科的身上,尤其是小窦氏。她们三房和大房因着顾廷菲得罪永安侯府一事,往来便少了一些,莫非是顾廷科,这次要害她和顾廷菲的名誉受损,借此报仇,会是这样吗?如此一来,倒是说得通,顾廷科眼下的激动,还有春香说的那些话,春香既是顾廷科最亲密的女人,知晓这些也不足为奇。 此时的小窦氏看顾廷科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顾明瑞何尝想不到这些,如今可是有人陷害他的妻子和女儿,他还能坐得住吗?“老太君,此事还请您一定还儿子一个公道!”顾明瑞当下起身,弓着身子对着老太君作揖。 “你们这都是什么眼神,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就是好奇罢了。我能能害了二妹妹不成,我们是亲兄妹,若是你们不相信,大不了,我跪下对天发誓就是了。”顾廷科实在忍受不了众人怀疑的目光,衣袖下的拳头紧捏,为自己辩解的面红耳赤。 得到老太君的示意,春慧忙不迭的转身离开,她说的果然没错。顾廷菲和顾廷枫兄妹俩不一会就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顾廷菲身上,见她平安无恙的回来,众人悬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尤其是小窦氏,她永远都忘记不了,顾廷菲孤身一人跳下马车,将那些贼人引开,给了她们逃脱的机会。 兄妹俩对视一笑,给众人行礼。老太君淡笑着:“好孩子,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快过来让老身好好看一看。”身在春熙阁,不出门户,她能事事清楚,这就是她的本事了。 万氏靠着顾廷科身边,用力的掐着他,对着他示意。顾廷科不情不愿道:“你们看,二妹妹这不是好端端的在府上,那春香就是随口一说,胡乱编造。若是没什么事,我且带她回去歇着了。”他才赖得再留下来继续听他们闲扯,有时候还不如抱着春香继续睡觉,那多惬意。 今日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让众人知晓他和春香的关系,那他就能名正言顺的抬春香为妾。之前他一直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跟万氏提起,这下好了,省事了。 “大哥,你这么快就想走了,怕是没那么容易!”顾廷枫上前一步,拦住了顾廷科的去处。 顾廷科皱起眉头,斜视了他一眼,不悦道:“二弟,你这是做什么,老太君都没让我留下,你有什么资格阻拦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瞧瞧他脸上的伤,就他这样,还想着年后参加会试,真是笑话。 若换做往日,顾廷枫这般无礼拦下顾廷科,小窦氏必定会狠厉的训斥他一番,兄弟之间应该和睦相处。今日她只是轻飘飘的看着他们,并没有出声。她的反应更让万氏隐隐约约觉得,顾廷菲失踪一事怕是和顾廷科脱不了干系吧!可别这样啊,只是既然顾廷菲平安回来,再追究下去,似乎对谁都没好处。 传出去,也得影响定北侯府的名声。小窦氏怎么就糊涂起来了,万氏不住的对她使眼色,让她说几句话,劝着顾廷枫。 “老太君,廷菲能平安的回来,这可都是托了您的福。”顾廷菲亲昵的凑到老太君跟前,一本正经道。 老太君闻言,伸手点着她的鼻尖,宠溺道:“你这丫头,倒是会说好听的话,哄着老身高兴。你且放心,此事一定会查个清楚,给三房一个交代。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让廷菲无辜失踪了,若是不查清楚,必定还会有下一次。这一次,廷菲有老身庇护着,平安的回来了,那下一次呢?” “老太君说的是,廷菲在玲珑镇的三年,委屈她了。今天更是让她受了惊吓,都是妾身的不是。”小窦氏上前两步,低头遮掩湿润的眼眶。 随后顾廷枫上前劝说小窦氏:“母亲,您别太自责,此事不是您能防的了,他们如此周密的计划,早就预谋好了,你说,是不是?大哥。”话锋一转,凌厉的目光落在顾廷科的身上。 顾廷科放下急的反驳道:“顾廷枫,你胡说什么呢!我告诉你,当着老太君和我父亲母亲的面,你别血口喷人。我怎么就陷害二妹妹了,你说话可要有证据,要不然你就是赤裸裸的诬蔑!”没想到顾廷枫会跟他撕破脸皮,当众指责他。 “大哥,你觉得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我能说出来吗?若不是证据齐全,我还真不相信,会是大哥要害二妹妹。我们自问一直恪守本分,未曾做过半点对不起大哥的事,不知道大哥为何会对三房心存怨恨,要害二妹妹。害了二妹妹,那是小事,连累了侯府那才是大事。大哥有没有想过,年后要参加会试,若是此事宣扬出去,大哥还能参加吗?”顾廷枫回来的一路上,都在努力的克制自己。 到了此刻,他再也忍受不住了。幸好他在京城遇上了顾廷菲,如若不然,顾廷科的阴谋已然得逞了,不是吗?他既然有胆子做,就应该想到后果是什么,顾廷科都不顾脸面,那他就不用再继续顾兄弟之情。 倘若他心里还惦记着半点兄妹之情,就断然不会对顾廷菲下手。小窦氏晚些回来一事,就不必提起,牵扯上她,并非顾廷菲所愿。回来的路上,他们已经商量好了,只提顾廷菲失踪一事,不提小窦氏。他们不提起,想来顾廷科也不会傻乎乎的提起。 顾廷科慌了神,急忙怒指着他:“二弟,请慎言,你说有证据,你且拿出来让老太君他们瞧一瞧,是真是假还未定呢?”只要他一口咬定不是他做的,他就不信邪了,还能有人硬是栽赃给他。 顾明诚和万氏对视一眼,最终顾明诚上前一步,劝慰道:“廷枫,你们都是兄弟,将来定北侯府还要靠着你们兄弟俩互相扶持,你可要慎言。你大哥怎么可能会害廷菲,想必有人打着你大哥的旗号罢了。谁不知晓,前些日子廷菲得罪了永安侯府,惹着你大哥不高兴,这才有人借此机会,要挑拨你们兄妹之间的关系,你且消消气,带着廷菲下去歇着。此事自然有老太君和我们这些长辈查清楚,绝对不会让廷菲白受苦。好在廷菲平安回来,也是祖上保佑。” 话音刚落下,他便给顾廷科使眼色,示意他赶紧离开。别再继续留下来,对他没好处。回头他自然回去收拾他,现在大家还顾着脸面,没必要各自撕破脸皮。 “廷科,你大伯说的没错,此事自然有长辈们做主,你就带着廷菲回去歇着吧!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别下地站着,回去好生歇着,养好身子要紧。”顾明瑞走到他身边,亲昵的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三房能指望的可就只有顾廷枫了,顾廷进就算了。 被连姨娘宠爱的四书五经都背不全,还怎么指望他将来走上试图,光耀定北侯府。他将所有的心思都寄托在顾廷枫身上,方才他对顾廷科的指责还是暂且停下,顾廷科若是走仕途,少不了定北侯府的帮衬,谁让顾明诚是定北侯,必须要退让一步。 第一百五十七章 自立门户 顾廷菲转身抿嘴,“二哥,我们回去吧!”这件事闹大了,谁对都没好处,刚才顾廷枫说的话,想来长辈们听进心里去了,否则顾明诚也不会急急忙忙的开口劝慰。这就够了,她没必要和大房闹僵,给他们留点面子,来日还好相见。她不是孤身一人,还有许多关心她的人,不能连累他们跟着她受苦,尤其顾廷枫,年后还要参加春闱,万万不可耽误了他。 走到顾廷枫的身边,顾廷菲朝他眨眨眼,就这样结束吧!顾廷枫坚定的摇头,“不,二妹妹,今日是你走运,没有下一次了。我绝对不能让你再次遇到这样的险境,父亲想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好,我现在就去衙门!” “你给我站住,混账东西!现在居然敢不听为父的话,我看你是皮痒了,来人,请家法,今日谁都不能拦住我!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逆子!”顾明瑞被他气的一张脸狰狞的让人不敢直视。 顾廷枫毫不畏惧,仰头道:“父亲,是非曲直,自有公道,为何偏偏要二妹妹受苦,打落牙齿往肚里咽下。这次你们偏袒纵容大哥,你们以为是为他好,那就大错特错了,他不会知错,反而会变本加厉的害着二妹妹。反正有你们这些长辈袒护着他,若是如此的话,那我就请求自立门户,带着母亲和二妹妹一同定北侯府!” 身为男子汉,就应该有担当,这样才能屹立于天地之间。定北侯府想息事宁人,姑息养奸,他绝对不答应。顾廷枫愧疚的看了小窦氏一样,母亲,对不住了,儿子擅自做主。 恰恰相反,小窦氏眼里对他没有半点责罚,有的只是满心满意的欣赏,这是她生养出来的好男儿,有血性,真好! 顾廷菲不希望顾廷枫为了她,闹得这般大,甚至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老太君和顾明诚等人都还在,他就能自请出府,另立门户,对他们来说,是非常沉重的打击。尤其顾明瑞,他浑身的血液此刻仿佛都在横冲直撞,这就是他生养出来的好儿子,专门为了气他,让他丢脸难堪。 “二哥,我明白你的心意,只是天色不早了,你我还是早些退下,让老太君他们早些歇息,今日都累了。”顾廷菲眼见顾明瑞的手高举,似乎要打上顾廷枫,她心疼的上前插嘴道。顾廷枫身上的伤还没好全,这也是因为护着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顾廷枫这般固执,而不去劝阻他。 让她颇为不解的是小窦氏,她依旧低头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她在生顾廷枫的气吧。 “二妹妹,你且放心,我只有打算,既然能说的出,我就必定能护你和母亲周全。”顾廷枫眼中笃定的眼神,让顾廷菲微微愣住,看来他是心意已决,做好了打算,她还能说什么。 唯有点点头,退到顾廷枫的身后,轻声道:“好,二哥,我听你的。” 顾廷枫满意的笑笑:“嗯,这才是我的好二妹妹。” “你们兄妹俩够了,廷枫,你想自立门户别打着廷科的旗号。”此刻的万氏再也顾不得脸面了,对顾廷枫嗤之以鼻。 顾明诚闻言,皱着眉头,下意识的拉扯万氏的衣袖,示意她别出声。万氏不悦道:“侯爷,你别拉着妾身,妾身觉得说的没错。他们既然说是廷科做的,那就拿出证据来,不要胡乱的诬蔑他。眼下廷枫居然还提出要自立门户,真是笑话?老太君,您还在呢,他们就敢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妾身说句不好听的话,若是你百年之后,这偌大的定北侯府怕是要四分五裂了。” 一边说,一边拿着丝帕擦拭眼角的泪水。反正万氏现在笃定顾廷枫手中没有证据,刚才她用眼神询问过顾廷科了。就她看来,顾廷科纵然对三房不满,也不会闹出这种事来。刚才她倒是被自己吓住了,顾明诚也是,那可怕的眼神,让她跟着害怕,如今想明白了,顾廷枫想打着顾廷科的旗号,趁机自立门户才是真的。 也不知道小窦氏平日是怎么教养儿子,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怕人笑话,瞧瞧顾明瑞那脸色,她内心早就乐开了花。 顾明兴朝刘氏使眼色,他们还是别插嘴的好。如今闹腾的是老太君的两个亲生儿子,二房不易插手,静坐观虎斗便是了。刘氏撇撇嘴,似乎也只能听顾明兴的了,可惜了这个好机会,让她能痛痛快快的奚落万氏和小窦氏。转念一想,来日方长,机会多的是。 顾廷菲低首垂眸,捏着手中的丝帕,不知道万氏哪里的自信,他们没有证据。顾廷枫浅浅一笑,道:“大伯母,你们既是想看证据,那就让你们所愿。带人上来,大伯,请过目。”站起身,走到顾明诚身边,缓缓从衣袖掏出一张纸条递过去。与此同时,被打昏过去的中年男子早就被人用水泼醒了,此刻被小厮用脚狠狠的一踢,瞬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纸条自然就是中年男人连同那些小厮们的证词,这根本抵赖不了。顾明诚低沉着一张脸,眼中喷射出来的怒火,恨不得能在此刻将顾廷科烧为灰烬。紧捏着手中的纸条,上前对着顾廷科毫不犹豫的就是一脚踹过去,这一幕让万氏看着心惊肉跳,莫非是真的,不可能,对,不可能。 她下意识的冲向顾廷科,蹲在地上,紧紧的护着顾廷科,道:“侯爷,您可要查清楚了,廷科是您的儿子,他什么脾气秉性,您应该清楚。这种谋害手足的事,他绝对做不出来。一定是廷枫和廷菲看他不满,想算计他罢了。侯爷,您可一定要查探清楚,他们这是诬蔑,诬蔑。侯爷,廷科也是您的儿子,您可要为他做主啊,侯爷。” 作为母亲,万氏的本能就是要袒护顾廷科,她的亲生儿子。顾廷科出声附和道:“就是,父亲,母亲说的没错,是二弟和二妹妹诬蔑我,我和他们没有仇恨,为何要害着二妹妹?” “大哥此言差矣,那试问我和大哥有什么仇恨,大哥要这般的陷害我?如今认证物证具在,大哥还能不承认,真是让我刮目相看。”顾廷菲既然和顾廷枫站在同一条战线了,坚定同一个信念,那就勇往直前,无谓了。 顾明瑞的身子被小窦氏紧紧的牵制,不让他上前,他气恼的回头,咬牙低声道:“夫人,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胡闹?”老太君还在,顾廷枫就敢如此胆大妄为,狂妄至极,丝毫没把他这位父亲放在眼中。 小窦氏扯了扯唇角,道:“老爷,你别着急,孩子们长大了,有他们的想法,我们不应该去阻止他们,放手让他们去做,未必不好。再者,老太君不是也没发话,你着急什么。” 这话说的倒是,从刚才到现在,老太君的确一言不发,顾明瑞下意识的用眼角的余光瞄了她一眼,发现她正端坐着,神情晦暗不明,猜测不出来,她是喜是忧? 顾廷枫平日不是鲁莽的孩子,今日能说出这番话来,怕是气急了,罢了,罢了,他且坐下等着便是,于是三房的夫妻俩就不约而同的坐下。这倒是让顾明兴和刘氏狠狠的吃了一惊,他们还真是心大啊。 顾廷枫轻声道:“你且老实交代,把你在郊外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对着老太君还有侯爷等人说来,不得有半点隐瞒。” 话音刚落下,中年男子忙不迭的点头道:“小的知道了,是他,就是他让小的召集一些人去拦住最后一辆马车,把马车上的人最好都能扣下。若是扣不下,也必须要扣出二姑娘,把她带到郊外关押起来。” “你胡说,你胡说,这是诬蔑,诬蔑,我没做过,没做过。”顾廷科下意识的反驳道,谁让中年男子伸手指着他。“别以为你们随便找个人来,就能诬蔑我,我可是堂堂定北侯府的嫡长子,有必要陷害二妹妹吗?二弟,我知道你们三房早就觊觎侯府,可这是我父亲的,不是你们的!”顾廷科此刻已经失去了理智,这都是他们逼迫他说出来的。 顾明瑞气恼的指着他:“廷科,你还真是胡言乱语,大哥,你好好管管你的儿子,张口闭口侯府,侯府,谁觊觎侯府了。廷枫说的没错,此事要是不弄清楚明白,谁都别走了。大不了,大家撕破脸皮,我带着廷枫他们出去开府别住,也不在这受气!” 一个后生晚辈,当着老太君等人的面,居然指责他们三房觊觎侯府,这对他来说,是赤裸裸的打脸。传出去,他还有脸面对同僚吗?顾廷科实在不像话,看来平日都是顾明诚夫妻对他过于纵容。 万氏咬牙切齿的瞪着顾廷科一眼,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还敢胡说。她急忙赔笑着走到顾明瑞跟前,“三弟,你消消气,别动怒,廷科还是个孩子,不懂事,一时胡乱说的疯话,你和三弟妹可别放在心上,我在这里替他向你们赔不是了。”一边说一边蹲着身子行礼。 却不曾想顾明瑞不买她的帐,冷声道:“大嫂,还是免了吧,我看廷科清醒的很,糊涂的怕是大嫂吧!” “你。。。。。。”万氏被顾明瑞气的差点儿仰倒,一口气没喘上来,被眼疾手快的万嬷嬷搀扶着缓缓的坐下。 顾廷科从地上站起身来,“父亲,您看到了吧!这就是三叔的正面目,他也是老太君的嫡子,自然能觊觎侯府了。现在母亲低声下气的给他道歉,他都不乐意接受,不是狼子野心,是什么?”眼中满是对三房的恨意。 “逆子,谁让你起身的,给我跪下,这里没你说话的份!”顾明诚转身,飞快的朝顾廷科又踢了一脚,今天已经是第二脚了,刚坐下来的万氏被这一幕刺激的即刻站起身来,飞奔到顾廷科身边,哭道:“廷科,你怎么样,疼不疼?让母亲好好看一看!” 顾廷菲冷漠的看着这一幕,在她在看,顾廷科八成是狗急跳墙了,想要将顾明瑞觊觎侯府这事坐实,也好减轻他的罪责。在回来的路上,她曾经考虑过,不打算追究下去,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他们都是顾府的子孙。这次知晓是顾廷科在背后捣乱,下次他们多长些心眼,多加防范,必定能防患于未然。 怎么说,顾廷科年后要和顾廷枫一起参加会试,定北侯府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们身上,绝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传出这等丑事来,让人贻笑大方,更让侯府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谈论的对象。对在朝为官的顾明诚兄弟三人也不是好事,相反还会被御史参上一本,治家不严,那就不妙了。 因而她是打算着不闹得人尽皆知,只让老太君和顾明诚夫妻知晓。偏偏顾廷枫打定主意,她也只能欣然的站在他一边,支持他的决断。站在他的角度,兴许有别的考量,更多的想保护小窦氏和她吧。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真好,让她冰冷的内心多了几分暖意。 中年男子见状,忙道:“小的没有胡说,也不敢诬蔑顾大公子,这是顾大公子给小人的钱财,小人身上还有两百两,请过目。” “大哥,你还想抵赖吗?这是京城汇丰钱庄的印戳,你能否认吗?你别说我们这又是诬蔑你,来之前,我去账房查过了,五日前,你去账房取了一千两银票,正是汇丰钱庄的银票,不知道大哥将这一千两银子花在何处了?”顾廷枫深呼吸几口气,兄弟的脸面注定要撕破了。 顾廷科脸红脖子粗的反驳道:“你胡说,我没去账房取一千两银票,五百两而已。”话音刚落下,瞬间众人就明白了,他再想解释也为时已晚。 第一百五十八章 善后 顾明诚响亮的一记耳光已然落在他的脸上,“逆子,逆子,你说廷枫他们诬蔑你,那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话,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胸口憋闷着一股气,若不是他膝下只有顾廷科一个独子,早就把他拉出去狠狠的杖责二十下,当然也是在心里想想罢了,真的要打,他的确舍不得,另外万氏势必要和他拼命。 该打的人不是春香,而是顾廷科。那这么说来,刘氏没有撒谎了,消息的确是从顾廷科嘴里传出去,春香是他的枕边人,又岂能不知?这样一来,一切都说的通了,顾明诚越想越是恼火,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打在顾廷科的脸上。 眼看着他高举着手,还想再打着,万氏急忙扑上去,道:“侯爷,你消消气,息怒啊!就算廷科去账房取了汇丰钱庄的五百两银票,也不能说明就是廷科要谋害廷菲。他们就想看着你们父子失和,侯爷,您可要想清楚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袒护这个逆子,不肯让他认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说是别人,偏说是他?认证物证都在,你还想抵赖,真是太让我失望了,男子汉大丈夫,既然敢做就敢承担,我还能考虑考虑饶他,如今看来,是我错了,是我错了。”顾明诚念在永安侯府一事上,万氏和定北侯府站在一条战线上,许久没回娘家。 对她心存愧疚,没想和她多计较什么,如今她倒是得寸进尺起来。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她还想抵赖。顾廷科急忙扯着嗓子,道:“就是,父亲,母亲说的没错,这是二弟和二妹妹串通好的说辞。我是去账房取了五百两银票,这钱自然是花在买书上,还有我出去街上买东西,你们别想诬蔑我。” 顾廷菲嘴角噙着笑:“那不知道大哥,在哪家书店买书?又是在街上哪家铺子买东西?说出来,也好让大伙清楚,这可是五百两,不是五两、五十两,应该有个明细账吧!” 顾廷科气急败坏的瞪着顾廷菲:“你们管我呢,反正我就是不告诉你们。” “大哥,我知道你因着永安侯府的事记恨我,我不怪你。只是我们都是定北侯府的子孙,既是一家人,就应该共荣共损。大哥不想承认也罢,公道自在人心。”顾廷菲深呼吸几口气,后退了两步。 顾廷枫点头附和道:“我觉得二妹妹说的没错,若是大哥还不承认的话,那我们就去衙门,让府尹判上一判,兴许能有结论。” 霎时,顾廷科抬起头,狠厉道:“你们敢!” “为什么不敢?你们兄妹俩就想替三叔争取侯府,巴不得看着大房落魄,父亲,您看到没有,您的亲兄弟就是这般对您的!”顾廷科气的牙痒痒,只能转向顾明诚,希望此事能由他做主,他再说什么,怕是无济于事。 顾明诚当下狠狠的踹了他一脚,“你给我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此事如此处置,一切都由老太君处置。不论如何处置,儿子绝无半点怨言。”话锋一转,把所有的问题都抛给老太君,她一直坐到现在,不吭一声,想必心中早就有了盘算,此事还是交由她做主。 众人的目光纷纷朝老太君看过去,尤其是万氏期盼的眼神,老太君素来疼爱顾廷科,想来应该会从轻处置,这就让她心里稍微松口气。 老太君微微抬眼,“既然老大这么说,老人、老三,你们的意见呢?”她得盘问清楚了,才能说出她的想法。 顾明兴闻言,急忙起身作揖答道:“回老太君,儿子和大哥一样的想法,此事应当由您来决断。” 话音落下,老太君淡淡的点点头,随后审视的目光转向顾明瑞,道:“老三,那你呢?”是否也满意由她来处置此事。 这得让顾明瑞好好想一想,谁让顾廷科说他觊觎侯府。他相信这些话不可能是顾廷科想出来,肯定顾明诚或者万氏其中一人在他耳边提起过,既然他们觉得他觊觎侯府,那么他如今还顾什么兄弟情面?正好趁此机会,让大房的人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着急紧张也罢,他就是不松口。 万氏刚想开口说话,被顾明诚摇头阻止了,这个时候插嘴不是时候。刚才的话说的很清楚,此事交给老太君定夺。万氏强压着心中的不满,深深呼吸了几口气,等着顾明瑞的回答。可恶的顾廷枫和顾廷菲兄妹俩,八成就想拽着顾廷科不放,也不知道这次顾廷科能不能轻松的逃过一劫。 老太君端起手边的茶盏,低头抿嘴喝了两口,继续道:“老三,你有什么想法,尽管当着老大他们的面说出来,你一直藏在心里,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你是什么想法,莫非这件事,你还真的想闹上公堂,弄得满城风雨,你才满意?你别忘了,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也不好,你要好好掂量掂量。” 平素她对顾明瑞最为宠爱,说这些话,都是肺腑之言,不希望他因为顾廷科说的气话,而耿耿于怀,放在心上,很难受的。至于顾廷枫和顾廷菲兄妹俩,她自有另外的打算。 “三弟,老太君说的没错,这事绝对不能闹大,我知道廷科做错事了,还胡言乱语,自有老太君来处罚他,我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三弟,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你就答应了吧!”顾明诚深呼吸几口气,抬脚朝顾明瑞走过去,轻声的拍着他的肩膀劝慰。 良久,顾明瑞才应道,“好,大哥,我答应你便是。老太君,我不将此事闹大,可我希望您能给三房一个公平的决断。”对着老太君深深的作揖。 顾廷菲对着顾廷枫摇摇头,事已至此,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了。老太君来插手此事,必定能威慑到顾廷科,让万氏和顾明诚能在往后的日子里多约束顾廷科,让他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顾廷珏和顾廷燕即将出阁,他们要迎来新的一年,侯府眼下要忙的事很多,经不起折腾了。 目的就想让顾廷科受到惩罚,同时要让众人知晓他对三房歹毒的心思,这就够了。至于处罚之类,那就交给长辈吧!顾廷枫略一沉吟,朝她默默的点点头,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最后一致决定此事有老太君做主,顾廷科被拖出去杖责十下,再去顾氏祠堂罚跪三日,期间不许有任何人去探望他,否则期限往后顺延。至于春香,按照刚才刘氏说的,拉出去杖责二十,根本就不用等大夫来诊脉,若是承受不了二十下,就直接拉到乱葬岗去。要是好命,活着,那也不能继续留在府上,直接让管家发卖了。 老太君说完,万氏扑过去,“老太君,廷科他身子骨弱,您又不是不知道,这十下,不是要他的命吗?” 顾明诚气急败坏的拉扯万氏,“你这是做什么,刚才不都说了,此事由母亲做主,任何人不能有异议,你快些起来,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 “侯爷,我们就只有廷科这么一个儿子,他自幼身子弱,他根本挨不了十下,要不然五下?老太君,您就可怜可怜廷科,五下,好不好?”万氏期望的看着顾明诚,从他眼中看到了失望,继而转向老太君。她是最疼爱顾廷科的,应该能答应她的请求。 屋里谁都没出声,老太君更是一本正经,脸色难看无比。无奈之下,顾明诚只能给万嬷嬷使眼色,让她强行的将万氏待下去,才使得场面安静下来。 顾廷科一直蜷缩着身子,蹲在地上,原本以为万氏能救他,如今看来,这十下,还有罚跪三日必须要承受了。他思考过后,立马恭敬的对着老太君作揖:“老太君,母亲她是关心廷科,才是如此糊涂,请您别生她的气。不管您如何处置,廷科都认罚。”趴在地上磕头认错,这倒是不错。 老太君满意的点点头:“嗯,你能明白便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顾明诚见老太君脸上的怒意淡去了几分,他的心情跟着好些了。老太君如此惩罚顾廷科,三房应该无话可说了。今日白白的让二房坐着看笑话,日后在二房面前,他怕是抬不起头,更不好摆侯爷的架子了。哎,都怪顾廷科这个畜生,给他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恨不得上前再提他几脚,解解气。 就在众人要离开之际,窦嬷嬷神色慌张的跑进来,“老太君,春香她,她。。。。。。” 顾廷科急忙的起身冲过去,一把拉着窦嬷嬷的衣袖,追问道:“春香她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瞧着窦嬷嬷慌张的神色,把顾廷科的心悬在半空中,有些胡思乱想,莫不是春香身子有损了,该死,怎么会变成这样? 窦嬷嬷并没有回答顾廷科的话,更是没将他的拉扯放在心上,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老太君,众人都在,她刚才应该单独和老太君说。准备说出来的话,快速的止住了。 在老太君的默许下,窦嬷嬷在放心大胆的继续道:“春香她有身孕了。”大夫当时吓得脸色苍白,把她也吓得不轻,以为春香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在大夫看来,侯府的一个丫鬟有身孕,脑海中能浮想联翩。她没让大夫离开,就亲自回春熙阁一趟。 春香有身孕了,这六个字让顾廷科瞬间兴奋起来,眼底遮掩不住的笑意,激动道:“窦嬷嬷,你说的是真的,春香有身孕了,那我要做父亲了,我要做父亲了。”高兴的如同孩子一般,继而转向顾明诚,发现他脸色阴沉无比。当然此刻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这是他第一次做父亲,自然高兴无比。顾明诚不高兴,那么万氏呢,这可是万氏嫡亲的孙子,她可不能忘记了。 没等顾廷科反应过来,顾明诚亲自将他拉出去,硬逼着小厮对他杖责二十下,十下不够,便宜他了。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杖责声,加上顾廷科的哭喊声、顾明诚的呵斥声,连成一片。 老太君挥挥手:“行了,你们都早些回去歇着吧!记住,今日之事绝不能泄露出去,若是被老身查到了有人败坏侯府的名声,老身会毫不客气的把他从族谱上除名,并且赶出侯府!”该说的话还是要叮嘱,希望他们每个人都能记在心上,深深的印刻在脑海中。 如此也不枉费她的一番苦心,对于三房,她也给了补偿,赏赐了顾廷菲和顾廷枫兄妹俩一些珠宝首饰、绫罗绸缎,当然顾廷枫少不了上等的笔墨纸砚。至于顾明瑞和小窦氏,他们就免了。顾明诚忍痛割爱,给了这么多赔罪,她觉得够了。 顾明瑞和小窦氏两人走在前面,顾廷菲和顾廷枫则是跟在身后,尤其顾廷枫,走的特别慢。 顾廷菲回头看了他一眼,“二哥,你这是怎么了?”今日的结局算是最好的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对不起,二妹妹,都是我无能!”顾廷枫满脸的愧疚,双手紧紧握拳,停下脚步。 望着他愧疚的神色,顾廷菲略一思忖,走到他跟前,答道:“二哥,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大哥的错。这是我们身处的环境让我们无法做出选择,只能妥协。二哥,这其实是最好的结果了,往后若是我受伤了,或许三房被人陷害了,那他们第一怀疑对象就是大哥,不会是旁人。 若是他们聪明的话,就应该知道别来惹我们。第一次这么容易就解决了,第二次就未必了。二哥,你别想太多,这不是你的错,别为难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不过若是二哥真想为我们好的话,那就应该多复习复习功课,应对来年的春闱,相信二哥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对吧!”亲昵的朝他眨眨眼,如同天上的星星一般闪亮。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三道赐婚 听顾廷菲这么一说,顾廷枫心中舒坦多了,对大房少了些许怨恨。“二妹妹,谢谢你!”顾廷枫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顾廷菲闻言,忙不迭的摆手,答道:“二哥,你这话可说错了,不是你谢我,应该是我谢你,才是。你要不是及时的赶到,今日还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呢!廷菲在此先谢过二哥,今日时辰不早了,二哥身上的伤还没好全,还是尽快回去歇着。”话锋一转,劝慰起顾廷枫来。 静默片刻,顾廷枫点点头:“嗯,二妹妹,我听你的,早些回去歇着,你也是,今日也受累了,快些回去吧!” 小窦氏平静的开口:“老爷,你瞧着他们兄妹俩感情多好啊!”语气中带了一丝羡慕之情,想起她做姑娘的时候,若是有这般为她出头的兄长,未必就能嫁到定北侯府来。 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顾明瑞不满道:“他们倒是感情好,可那又什么用,这次彻底得罪了大哥。”原来他心底在怨恨这个,能不怨恨吗?他和兄长顾明诚一直都关系不错,如今发生这样的事,顾廷菲他们非要将脸皮撕破了,拆穿顾廷科,当着老太君等人的面,他必须要拿出三房当家的气势来。 不得已和大房闹翻了,这不是他死心里愿意的。都怪顾廷菲和顾廷枫,给他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这一晚上的觉怕是难睡了。 其实难睡的不是顾明瑞,而是顾明诚,顾廷科被小厮狠狠的杖责二十,他在边上监督着小厮,谁也不敢对顾廷科徇私。其中有一个小厮打的轻一些,气的顾明诚直接上前,一把夺过板子,狠狠的杖责了五下,才放下,让身后的小厮继续来。 有顾明诚的压迫,小厮谁也不敢有半点松懈。打到十五下的时候,顾廷科昏死过去了,在顾明诚没有发话的情况下,小厮硬着头皮将剩下的五下都打了,才算结束。 抬头看了一眼高高悬挂在空中的一轮圆月,月光那么皎洁,顾明诚的心情糟透了,下令把顾廷科抬回院子里,等明日就将他送去祠堂,让他反省三日。目送小厮们将顾廷科抬走的背影,顾明诚抬脚转身朝老太君的屋里缓缓的走过去,他知道老太君还在等着他。 顾廷科算计顾廷菲的事告一段落,接下来还有春香怀有身孕一事,必须趁早想好应对之策。老太君抬头看了一眼走进来的顾明诚,朝窦嬷嬷看了一眼,她立马会意的带着屋里的丫鬟们下去,并且轻轻的关上门,在门外守着。 顾明诚踌躇的站着,老太君看了他一眼,“坐下吧!” 深呼吸一口气的顾明诚缓缓的坐下,双手搭在膝盖上,低着头想着该如何开口。老太君一直不出声,怕就是等着他开口吧!顾明诚扯了扯唇角:“老太君,今日之事都是儿子治家不严,还请您责罚!”对着老太君深深的鞠躬作揖,这都是他的错。 屋内寂静一片,老太君的目光一直紧盯时明时暗的烛火,半晌才道:“老大,你既然知错了,那往后就看你的表现。时辰不早,你且早些回去吧!”作为母亲,她能做的,能宽容的几乎都做了,但愿顾明诚真的能如他说的一般,明白他治家不严,往后从严便是。 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能把关系闹僵。老太君一脸疲倦,今日经历的事让她的脑仁嗡嗡嗡直跳,得赶紧躺下来,好好歇一歇。 顾明诚略略作揖,“是,老太君,儿子定然不会让您失望。只是春香她,她腹中毕竟是有了廷科的骨肉,要不然还是把她送去庄子上,到时候去母留子。”他这也是为了定北侯府着想,那毕竟是一条小生命,身上流淌着侯府的血脉。 刚缓神的老太君听闻这话后,下意识的扬唇道:“老大,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大家族中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为娶正妻就有了庶长子,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迟早会被知晓。那时你如今对廷科媳妇娘家交代,老大,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对侯府和廷科最好。” 也亏他想的出来,去母留子,平常人家或许可以,定北侯府绝对不可以。老太君对这一点非常坚定,任凭谁都不能改变她的想法。 “老太君,儿子是觉得可惜了。”顾明诚硬着头皮,略微为难道。 老太君神色严肃道:“你眼下是觉得可惜了,一条小生命。要怪也只能怪你们平日未能教养好廷科,让他胡来,以至于如今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其他的话,你也不必说了,反正春香母子定然留不得。你若是不肯动手,那就让老身来沾染血腥便是。” 顾明诚急忙摇头道:“老太君,您息怒,儿子不是这个意思。”不想让老太君误会他。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春香母子就交给你处置,务必要趁早解决了,以免夜长梦多。廷科眼下怕是顾不上她们,这件事就交由你处置,行了,下去吧!老身累了。”老太君闭上眼睛,右手捏着左手的指节。 面对此情,顾明诚也唯有恭敬的退下。待顾明诚退下后,老太君才缓缓的睁开浑浊的双眼,仰头不让眼中的两行清泪落下。能将定北侯府交到顾明诚手中吗?他遇事这般顾忌儿女之情,瞻前顾后,她怕是得好好想想了。在春慧的搀扶下,老太君缓缓的上床歇着。 春芬激动的站在院子外,踮起脚尖四处张望着,终于一抹熟悉的身影走进她的视线中,她急忙抬脚往外跑过去,“二姑娘,二姑娘。”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眼中,顾廷菲嫣然一笑的走过去,将春芬一把搂进怀里,亲昵的抚拍她的后背:“别害怕,我回来了。” 好半晌,春芬才缓过来,连同春珠一起搀扶着顾廷菲回屋。被搀扶着的顾廷菲还不忘记回头看了一眼顾廷枫,兄妹俩互相笑着,能平安的归来,比什么都要强。 顾明诚阴沉着一张脸,走进屋,万氏忙不迭的掀开身上的被褥,“你们给我退下,我要去见侯爷。”被万嬷嬷等人强压着回院子,她还有何脸面?眼下一群下人们居然想拦住她,不让她下地,看来她定北侯夫人的面子真的不够了! 万嬷嬷见状,急忙低声劝道:“夫人,奴婢知道您着急,可也得等侯爷进来再说也不迟。在这个节骨眼上,您可千万不能糊涂,要和侯爷站在一起,我们指望的也只有侯爷了,若是惹怒了侯爷,谁来救大少爷。夫人,您可要想清楚了,可别糊涂啊!” 她跟在万氏身边多年,生怕她一时想不开,和顾明诚吵闹,到时候那可就让三房的人得意了。如此一来,对顾廷科也是不好。可恶的春香,没想着平素乖巧的模样都是装出来,早就私下里和顾廷科勾勾搭搭,这样的女子怀有身孕,能对顾廷科的仕途有帮助,那就怪了。若是除去了,未尝不是件好事。 一边擦拭眼中的泪水,一边思考的万氏点点头:“嗯,嬷嬷,你说的没错,廷科还指望着我,我不能让他失望,嬷嬷,你看看我脸上的妆有没有花,还有我的头发乱吗?”生怕被顾明诚看到她蓬头垢面的样子,那就不好了。 见万氏想通了,打起精神来,万嬷嬷就安心的扶她坐起来,等着顾明诚走进来。一进屋,便看到万氏笑脸相迎,不得不说顾明诚心里的闷气少了些许。 从万嬷嬷口中得知春香有了身孕,万氏何尝不气愤,“侯爷,都是妾身管教无方,今日害的侯爷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还请侯爷责罚。”不顾万嬷嬷的阻拦,执意跪在顾明诚跟前,低着头弓着身子。 顾明诚轻飘飘的看了一眼万嬷嬷,当下她便明白的退下,轻轻的将门关上。屋里剩下夫妻两人,略一沉吟,顾明诚便抬头将身边的万氏搀扶起身:“夫人,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往后得对廷科严加管教,切不可再闹出今日之事。地下凉,别冻着夫人了,赶紧起来。” 此时再去过多的责骂万氏,根本就无济于事,不如让她往后多将此事放在心上,时刻提醒自己,对顾廷科从严管教。他平日忙衙门的事,就够呛的了,管教顾廷科的事也只能交给万氏了。 万氏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道:“多谢侯爷,妾身一定谨记,对廷科从严管教,不会再给侯爷添麻烦,让您难堪。那不知道老太君是怎么处置春香,她毕竟是有了廷科的骨肉,杖责二十,怕是不好吧!年关将至,还是多积累功德为妙。” 从她的话说不难听出,万氏对于春香的袒护,谁让她的肚皮争气,有了顾廷科的孩子。顾明诚刚才还想着夸赞万氏,这下瞬间拉下脸,阴沉着一张脸,佛开万氏的手,摇头道:“这件事你想都别想,老太君发话了,春香母子绝对不能留了,此事就交由你处置了,可别给我惹出什么麻烦来。” 瞪圆了眼中,万氏不敢相信她听到的话,老太君的心竟然如此狠毒。她就算不看在顾明诚和她的面上,也得看在已过世的老侯爷份上,毕竟春香腹中孩子身上可是留着顾家的血液。老太君此举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对顾廷科的任何处置,她都认了,可春香和孩子是无辜的。 顾明诚伸手推了万氏一把,“怎么?你不乐意?”若非如此,万氏也不会坐着这般无动于衷,神情黯淡。 深深的呼吸两口气,万氏抬头道:“侯爷,妾身怕是恕难从命,那可是妾身的孙儿,妾身下不了狠手。再说,廷科已然知晓这件事,我们如何对他交代?”她现在还在想以退为进,希望顾明诚能去跟老太君据理力争。 “夫人,你以为老太君的想法能轻易动摇吗?廷科他自己就做得不对,谁让他对廷菲心存恨意,设计她,还被廷菲拿捏了把柄。当着老太君的面,真是丢尽了我和你的脸面,你现在还有脸替他说情,我都觉得瘆得慌!还有若不是他憋不出告诉春香,春香岂会胡言让二房听了去,闹到老太君跟前。夫人,你不是糊涂的,怎么今日就想不明白了?廷科将来必定是要娶妻,还会有更多的嫡子嫡女,庶长子、庶长女生出来对廷科的仕途有什么好处,夫人,你想过没有?”顾明诚浑身有股说不上来的气馁,遇到说不通的妇人,真是累得很。 万氏往后退了几步,心头一震,满目诧异,从顾明诚嘴里说的话,句句都像一把匕首一样戳进她的心窝里。她的心里也不好受,顾廷科事先并没有告诉她知晓,也瞒着她。出了事,顾明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头上来,她眼下还能说什么。 “夫人,该说的话,我都说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若是你当真下不了狠手,那定北侯府这家你也别当了。”顾明诚说完便甩着袖袍,昂头挺胸离开。原本想和万氏好言好语的说道,如今看来是没必要了。 万氏瘫坐在地上,眼中的泪水早已抑制不住脱眶而出,顺着两颊往下滴落,能陪伴在她身边的唯有万嬷嬷,万嬷嬷是她的陪房,和她在定北侯府多年,自然能明白她的苦衷,顾明诚在用当家主母的权势逼迫她,必须亲手处置了春香和腹中的孩子。到时候顾廷科记恨的只是她这个母亲,真是好心计啊!廷科,母亲也是没办法,为了你的前程,春香母子势必要牺牲了,今日的仇恨和委屈,母亲会记在心上,来日必定会报了。 翌日清晨,宫里传了三道赐婚懿旨,一道送往当朝丞相李东阳的府邸,李东阳之嫡长女李天舞,才貌双全,堪称女子中的典范,特赐给皇帝周维为后。一道送往文大学士府上,文欣品貌出众,温良贤淑,特册封为贵妃。最后一道懿旨就送往定北侯府,五姑娘顾廷燕许配给霍府的二公子霍成斌为妻。 第一百六十章 后续 此三道赐婚懿旨一出,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年关将至,太后要么不赐婚,要么就一下子连着下了三道赐婚懿旨。一时之间,京城风声鹤唳,官员们都在揣测太后的用意何在? 文大学士也不例外,他颓废的出现在文府,文夫人看到他的身影,急忙推了身旁的文欣一把,“欣儿,快,你父亲回来了。”“父亲回来了,太好了,女儿见过父亲。”被文夫人推了一把的文欣,立马回过神,抬起头朝文大学士请安。 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文欣,文大学士淡淡道:“起来吧!” “女儿多谢父亲。”文欣缓缓的站起身。 面对文夫人和文欣满脸期待的眼神,文大学士颇为冷淡:“太后的懿旨,你们已经收到了,接下来就早些准备欣儿入宫的事。” “啊,父亲,那。。。。。。”文欣的话还没说完,衣袖就被文夫人拉住,对她摇头,示意她别说话了,王大学士不耐烦的走远了,留给她们母女俩的只有疲倦的背影,多说无益。太后下懿旨,难不成还能违抗不成?那么文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性命怕是不保,如此一想,也只能委屈文欣入宫。 文夫人眼中泛着点点荧光,将文欣搂进怀里,亲昵道:“欣儿,委屈你了,你且放心,母亲定然会为你准备丰厚的嫁妆。”除此之外,她怕是不能帮什么忙了。一入宫门深似海,她可怜的女儿将来可怎么活啊。李东阳是当朝丞相,他的嫡长女为后,怕是难免会让文欣吃苦。 若是知晓太后执意让文欣入宫,文夫人早就该劝着文欣,不要对程子墨抱有幻想,和他保持距离。在丞相府的事传出来,文欣的面子往哪里搁,说不定日后会被人拿捏当把柄。文夫人肠子都悔青了,可也只能接受现实,哄着怀里娇滴滴的女儿,若是她早些替文欣定下一门亲事,不纵容她,说不定又是另外一个局面了。 被文夫人提起的李天舞,此刻正端着的坐在桌前,一身月白色与淡粉红交杂的委地锦缎长裙,裙摆与袖口银丝滚边,袖口繁细有着淡黄色花纹,浅粉色纱衣披风披在肩上,裙面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紫鸯花,煞是好看。腰间扎着一根粉白色的腰带,突触匀称的身段,奇异的花纹在带上密密麻麻的分布着。 足登一双绣着百合的娟鞋,周边缝有柔软的狐皮绒毛,两边个挂着玉物装饰,小巧精致。玉般的皓腕戴着两个银制手镯,抬手间银镯碰撞发出悦耳之声;左手小指上戴了一枚并不昂贵的尾戒,虽不是碧玉水晶所制但也耀眼夺目。微抬俏颜,淡紫色的眼眸摄人魂魄,灵动的眼波里透出灵慧而又妩媚的光泽,樱桃小嘴上抹上了蜜一样的淡粉,双耳佩戴着流苏耳环。 丝绸般墨色的秀发随意的飘散在腰间,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紫鸯花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额前的刘海处微别了一个银纹蝴蝶发卡。娇嫩洁白的小手里紧攥着一方丝绢,淡黄色的素绢上绣着点点零星梅花,衬得此绢素雅。 自从太后懿旨下达丞相府,她独自一人将自己关在屋里。丞相夫人在门外敲了许久的门,她都没理睬。无奈之下,丞相夫人也只能下令让小厮撞门,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李天舞不高兴,将委屈憋在心中。 人都说李东阳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又能如何?还不是连亲生女儿的亲事都做不了主,任由太后宰割?不过须臾,门被撞开了,丞相夫人淡声道:“你们都在门外候着。”她要单独进去和李天舞谈一谈。 李天舞看了一眼朝她走来的丞相夫人,起身相迎:“见过母亲。” 走到她身边的丞相夫人亲昵的拉着她冰凉的玉手,拉着她坐在身边,“瞧瞧你,手怎么这么冷,母亲给你捂一捂。天舞,从小到大,你最让我和你父亲省心,有些时候,我甚至会想,你若是男儿,那你弟弟就不用有那么大的压力了。天舞,母亲没成想,会变成现在这样?” 声音里的颤抖是丞相夫人遮掩不住的,面对被太后赐婚入宫为后的女儿,她这一刻慌了神。才会不顾李东阳的阻拦,急急忙忙的来她的院子。 李天舞扬唇道:“母亲,世上之事,很多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既然如此,为何不想开一些?对女儿来说,原本准备一辈子不嫁人,守着弟弟和父亲、母亲,如今要入宫了,不过是换个方式保护你们罢了。母亲,你别想那么多,女儿出嫁了,是好事。” 笑着将眼中的泪水咽下去,从小和丞相夫人的感情深厚,母女俩几乎是无话不谈。丞相夫人的确知晓李天舞一辈子不想嫁人的心思,才会拒绝程子墨。若是知晓太后会给李天舞赐婚,当初她就应该劝着李天舞接受程子墨,这也好比在深宫里待一辈子强。 丞相夫人不舍的低头,“天舞,母亲舍不得你,你弟弟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平日遇到事,我会和你说一说,商量商量。你一旦离开了,你让母亲怎么办?”一想到宝贝女儿要入宫,嫁给一个傀儡皇帝,她整个人根本就提不起精神来,更别提高兴了。 换做别人,得知女儿要入宫为后,怕是恨不得在门口放上鞭炮庆祝,换做丞相夫人,她可倒好,一直忧伤、愁眉苦脸,亏得太后不知晓。 李天舞闻言,噗嗤笑了一声,道:“母亲,您莫不是忘记了,我得年后才入宫,弟弟马上娶妻了,顾廷珏知书达礼,品行温良,想来不会让母亲失望。母亲大可将她当成女儿对待,遇事多与她商量便是。母亲等我把话说完,可以吗?”一提到顾廷珏,丞相夫人就抬头准备反驳道,不过却及时的被李天舞阻止了。 面对李天舞的恳求,丞相夫人点点头:“好,天舞,你继续说,母亲不打断你便是。” “多谢母亲,其实母亲换个角度来想,丞相府将来必定是要交到弟弟手中,少不了顾廷珏在背后帮衬着。等顾廷珏一进门,母亲就可以让她帮忙管理中馈,一来是锻炼她的能力,二来也是减轻母亲身上的胆子。母亲也别觉着她是顾家人,是个外人,她既然已经嫁到丞相府,那便是李家的人了。我和顾廷珏见过几次面,从我感觉来说,她应该值得母亲信任。”李天舞笑着眨眨眼,把话说完了。 身为女儿要入宫了,怎么可能不担心家中的父母、弟弟,原本为了身子虚弱的李天博,李天舞对天发誓,一辈子不嫁人,终生留在丞相府。没成想,太后的赐婚懿旨这么快就来了,让她入宫为后。 这一切怕是连李东阳都始料未及,更何况是她,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她会欣然接受。至于程子墨,原本就没给他希望,如此一来,她倒是不觉得愧疚。丞相夫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母女俩互相抱着。 霍成斌对着屋里的下人发了好一通的脾气,还没抬脚进屋的霍夫人远远就听到他的怒喊声,幸亏闪躲及时,还不至于让霍成斌手中扔出的花瓶砸到她的脚。见到她走进来,霍成斌就跟看到救星一般扑上去,“母亲,您可算来了,您得帮帮儿子,儿子可不想娶顾廷燕为妻,那就是个庶女,凭什么让我娶她为妻,纳她为妾不就可以了!” 万万没想到,现如今太后下懿旨,让他迎娶顾廷燕为妻。不是妾,是正妻,他气的一直到现在。定北侯府的庶女是他的正妻,传出去他还有什么脸面在京城的公子哥里面混,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不行,他得赶紧求着霍夫人,让她和霍将军进宫再去求求太后,收回成命才是。 霍夫人幽幽的叹口气,“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太后懿旨都下了,你难不成还想让她收回成命,打自己的脸,那绝不可能!” “母亲,怎么会这样,我不是答应纳她为妾,您也去定北侯府,两家说好了,怎么好端端的姑母就给我们赐婚了。父亲他怎么说,有没有替我入宫问问姑母?”霍成斌焦急的瞪着两只大眼睛追问道。 “况且,母亲,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三公主,姑母她分明知道,却又给我赐婚,摆明了不想让我娶三公主。”见霍夫人没吱声,他便继续说道。他喜欢三公主周明悦,那是太后知晓的事,如今太后不顾他的想法,擅自做主将顾廷燕许配给他为妻,这是断了他娶周明悦的念头。 霍夫人当下阴沉着脸,呵斥道:“成斌,你给我闭嘴,这些话你也说得。当着我的面说惯了,往后怎么收敛?我跟你说最后一遍,三公主你就别惦记着了,她是你姑母的掌上明珠,心肝宝贝,又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你瞧瞧你自己,哪点配得上她,这件事往后不许再提,要不然休怪母亲和你翻脸!还有今日说的是,你迎娶顾廷燕的事,少给我扯别的!” 太后的心思别人不知晓,她是知晓的,霍成斌不堪匹配三公主,趁此机会让他娶了顾廷燕为妻,好断了他对三公主的念想。这也是为何霍夫人最终妥协,愿意去定北侯府提亲,让顾廷燕为妾的重要理由。却不成想,太后竟然下了懿旨,让顾廷燕做正妻。 霍成斌拉下脸,不悦道:“母亲,怎么就不能说了,我就是喜欢三公主,那怎么了?我知道我不如大哥有出息,姑母和三公主都喜欢他,谁不知道在姑母心里,大哥才是三公主的驸马最佳人选,我算什么,这次好了,趁这机会,把顾廷燕许给给我为妻,大哥说不定躲在什么地方偷乐呢! 如此一来,就没人和他抢三公主了,他高兴了。这次,您临走前,再三叮嘱大哥照顾好我,可他呢,根本就不管我,只顾着和人说话,分明就是没把您的交代放在心上,才会害的我被顾廷燕陷害,如今受了气,还要被逼着娶她为妻,母亲,你说儿子怎么这般命苦?” 本来还不觉得有多心酸,如今越说,他越激动,觉得太过分了。霍成扬说不定真的是故意,找顾廷燕来败坏他的名声,害的他眼下必须要迎娶顾廷燕为妻。从霍夫人的神情和语气来看,他八成真的要娶顾廷燕,可就是不甘心,好处都让霍成扬得去了。 霍夫人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你给我闭嘴,还有脸说这么多,谁让你把对三公主的心思整日挂在脸上,别人想不知道都难。三公主的心思你别打了,好生准备着迎娶顾廷燕的事。”接着甩着袖袍准备离开。 被霍成斌一把拉住了,抬腿走到她跟前,撒娇道:“不行,母亲,您一定要帮我,就算娶不到三公主,我也不想娶一个庶女为妻,传出去,您和父亲的面上也无光,母亲。” “现在多说无益,太后赐婚懿旨一下,就不会更改。你啊,好自为之,在成婚之前,给我老实在府上待着,哪里都不许去,听见没有!”霍夫人不放心的提点他,当然她会派人时刻盯着霍成斌,不让他再惹出事端来。 “哎,母亲,母亲。”霍成斌急忙追上霍夫人,却被门口的两个小厮拦住了,只见他们板着脸,严肃道:“夫人吩咐了,二少爷哪里都不能去,还请您回去。”这话把霍成斌气的差点儿仰倒,眼下连两个低下的小厮都能骑在他脖子上,不听他的话了,可恶,可恶。 崔姨娘欣喜若狂的拉着顾廷燕的玉手,“燕儿,这次真是太好了,太后下了懿旨,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入霍府,做二公子的正妻,往后谁敢瞧不起你。姨娘真替你高兴!”她是真心替顾廷燕高兴,当然往后她在大房的地位会随之提高,没成想顾廷燕能有这样的造化,得到太后赐婚。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迎亲(一) 顾廷燕长似蝶翼的羽睫,微微下垂,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神情晦暗不明。她们这边自然高兴的很,那霍府呢!昨日万氏分明来告诉她,霍夫人上门求娶她是为妾,不是为妻。今日太后下了懿旨,让她做妻。当然内心固然高兴,可高兴之余,她难免担心,霍府会不高兴,让她一个小小的庶女做霍成斌的正妻。 加上她年纪尚小,怕是不能经常伺候霍成斌。顾廷燕的心情没有崔姨娘那么高兴,她想的事情很多。所以她并没心思搭理崔姨娘,回应她。 她的样子让崔姨娘微微愣住,在心里犯嘀咕:怎么瞧着她似乎不高兴,不可能啊,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莫不是高兴坏了,说不出话来。想着崔姨娘便继续道:“廷燕,你嫁过去以后,首要的就是要尽快怀上身孕,早些生下嫡子,好巩固你在霍府的势力。霍大公子还未娶妻,你得抓紧抢在他们前面,把霍府的嫡长孙生出来,那是最好的。”亲昵的拍着顾廷燕的手背提醒她。 顾廷燕心头一紧,不可否认,崔姨娘这话说的没错,她得尽快的怀孕,生下嫡长子,巩固她在霍府的地位。有儿子傍身,她在霍府就有话语权。她会默默记在心上,不会忘记。低头拍在崔姨娘的腿上,不舍道:“姨娘,我出嫁了以后,母亲若是对您不好,尽管告诉我,我替您撑腰。” 虽说不是从崔姨娘肚子生出来,可她对自己并不差,这一点不能否认。或许有些时候崔姨娘疼爱她的方式不对,可这不影响她对崔姨娘的看法。崔姨娘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在定北侯府中没有嫡亲的孩子,将她拉扯长大,也花了心血。如今她即将出嫁离府,最不放心的人便是她了。 崔姨娘轻笑着:“傻孩子,你过的好了,就没人敢瞧不起我了。你有这份孝心,就够了,姨娘也算没白疼你一场,好孩子,别哭了,别哭了。”亲昵的掏出丝帕,抬手替她擦拭眼泪。 顾廷燕是太后赐婚,原本定在顾廷珏成婚后的第二天抬入霍府,如今看来不成了,霍夫人和万氏商量了,请示老太君,顾廷燕和顾廷珏同一天出嫁。转眼腊月初六到了,定北侯府的两位姑娘同时出嫁,也成为京城的一桩盛事。 丞相府却是愁云惨淡,尤其丞相夫人,她焦急万分的走来走去。李东阳开口叫住她:“夫人,行了,你就别走来走去,赶紧坐下想办法。”晃得他头昏。 丞相夫人下意识答道:“老爷,你让妾身如何能不着急,现如今还能想什么法子,天博他执意不肯去迎亲,莫不能逼迫着他。他的身子老爷又不是不知晓,万一弄出个好歹来,可如何是好?再想想其他的办法,说不定能。。。。。。”她还心存幻想,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今日是李天博迎娶顾廷珏的大喜日子,偏偏李天博派人来说,他今日不去迎亲。 这下可把李东阳和夫人着急的不行,宾客都来了,李天博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出来,定北侯府不是小门小户,也是京城的名门望族。当年老侯爷和林太傅关系匪浅,若是不能很好的解决此事,不仅让外人看笑话,还会影响定北侯府和丞相府的姻亲关系。 正是让李东阳头疼的地方,李天博自幼身子虚弱,被他和夫人宠惯坏了,如今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这等无礼的要求,实在让人气愤。 “夫人,换做是你,天舞出嫁了,她的夫婿不亲自来迎亲,你高兴的起来吗?将心比心,你再去好好劝劝天博,实在不行,我去跟他说!”李东阳的一番话把丞相夫人说的哑口无言,撇撇嘴,道:“好,老爷,妾身去劝劝天博。” 目送丞相夫人离开的背影,李东阳的太阳穴嗡嗡嗡的直跳,用右手紧紧的按住,试图缓解疼痛。大喜的日子也不能让他安慰,真是没有一日清闲的时刻。待会还得出去迎宾,想想李东阳都觉得头疼。 没走两步,丞相夫人便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母亲。”李天舞怎么出来了,她快速的转过身,小跑到她身边,亲昵的握住她的手,道:“舞儿,你赶紧回屋待着,今日的事,你别管了。你年后就要出嫁了,就安心的在院子里待着。你弟弟成婚的事,有我和你父亲操心呢!” 唯一的嫡长女要出嫁了,丞相夫人自然不舍,她的宝贝女儿执意不嫁人,留在丞相府,却被太后看中,赐婚给皇帝。丞相夫人肠子早就悔青了,也无济于事。 李天舞身穿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直摇头道:“母亲,今日是弟弟成亲的大喜日子,总不能还让我在屋里待着,我都快憋出病来了。母亲,您就让我出来透透气,您这是要去哪里?我陪您一起去。”李天舞转头对着丞相夫人撒娇摇曳着她的手臂,让丞相夫人不得不答应。 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李天舞和李天博向来姐弟情深,兴许李天舞能帮忙劝着李天博,让他不要任性。去迎接顾廷珏回府的体力总是有的,丞相夫人笑盈盈的拉着李天舞的小手,母女俩一起朝李天博的院子走去。 这些天,顾廷菲没主动提出她是如何脱身,顾廷枫也没有问她,若是想说,早就说了,何必让他追问。既是她不想说,就有她的理由,何必强逼着她。如今回想起来,顾廷枫还觉得心有余悸,趁着夜色入京没多久,在距离定北侯府几里路外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站着,那就是顾廷菲。 紧接着兄妹俩相遇,他简单的布置了,让顾廷菲配合他,就这样走进了定北侯府,回想起这些,真是不容易。能平安的回来,也算是老天爷的眷顾了。还能在今日参加顾廷珏成婚,顾廷枫和顾廷菲互相对视一眼。 顾廷珏是定北侯府的嫡长女,她出嫁了,顾廷燕也出嫁了,一下子少了两位姑娘,接下来未免显得冷清。顾廷菲不舍的看着坐在铜镜前的顾廷珏,她的头发此刻披散开来。身边有全幅老人替她梳头,一边梳头一边还念着吉祥话:“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万氏被小窦氏搀扶着,亲眼看着从小养到大的亲生女儿出嫁,她心里百般不是滋味。捧在手心里的姑娘,不知道出嫁了,往后的日子是什么样的。身为母亲总会替自己的女儿想很多,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是父母最深沉的爱。 “大嫂,别难过了,廷珏三日后会回门的,她这般聪明伶俐,丞相夫人必定会喜欢她,想来在丞相府的日子会很舒坦,大嫂,今天是大喜之日,别哭了,不吉利。”小窦氏此刻完全摒弃了对大房的怨恨,顾廷科陷害她和顾廷菲的事,她能忘记吗? 自然是不能,顾廷科受到应有的惩罚,她相信此事顾明诚和万氏不知情,否则那日万氏不至于如此的激动,不置信的为了顾廷科辩解,那是真的,不似作假。今日顾廷珏出嫁,万氏情绪低落了,身为这么多年的妯娌,劝劝她也无妨。 刘氏上前搀扶着万氏,附和道:“对呀,大嫂,今日是廷珏出嫁的大喜日子,你可不能哭,真的不吉利。你就听我和三弟妹的话,高高兴兴的送廷珏出门,你说你这般伤心,她的心里又能高兴到哪去,她是个孝顺的孩子,你就让她高高兴兴的出门,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亲眼看着顾廷珏出嫁,刘氏也是有感而发,她似乎能看到顾廷露出嫁,她忧伤的样子了,估计比万氏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为了顾廷露,她会把忧伤憋在心里,高高兴兴的送她出门,让她有个好兆头。 刘氏和小窦氏互相对视一眼,全幅老人的吉祥话念完了,头也梳好了,便领着全幅老人,带着万氏一起离开了。接下来就让顾廷露、顾廷菲陪着顾廷珏说说话,姐妹们在闺阁中的时候能说些知心话。往后出嫁了,但愿她们都能念着这份闺阁之情,彼此互相扶持帮衬一把,这就够了。 王姨娘身为妾室那是没资格送顾廷珏出嫁的,至于四姑娘顾廷娇,她是养在小窦氏膝下,当然可以来顾廷珏的院子。看着面前光鲜亮丽的顾廷珏,红妆蟒暗花缂金丝双层广绫大袖衫,边缘尽绣鸳鸯石榴图案,胸前以一颗赤金嵌红宝石领扣扣住,外罩一件品红双孔雀绣云金缨络霞帔。 那开屏孔雀有婉转温顺之态,好似要活过来一般,桃红缎彩绣成双花鸟纹腰封垂下云鹤销金描银十二幅留仙裙,裙上绣出百子百福花样,尾裙长摆曳地三尺许,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镶五色米珠,行走时簌簌有声,发鬓正中戴着联纹珠荷花鸳鸯满池娇分心。 两侧各一株盛放的并蒂荷花,垂下绞成两股的珍珠珊瑚流苏和碧玉坠角,中心一对赤金鸳鸯左右合抱,明珠翠玉作底,更觉光彩耀目。顾廷珏是如此的端庄明艳,让人移不开眼。一个女人一生只有一次成婚,应该是隆重,难忘的。 顾廷娇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今日的顾廷珏实在太美了。“大姐姐,你今日真好看,大姐夫一定会喜欢你的!”顾婷娇不由自主的上前两步,略微讨好道。 顾廷露亲昵的走到顾廷珏身后,搂着她的肩膀,扬唇道:“这还用你说,大姐姐不止今日好看,每天都很好看,大姐夫喜不喜欢她,似乎和你没关系吧!”她最不喜欢顾廷娇,尤其她眼神里夹杂的羡慕嫉妒,自以为遮掩的很好,殊不知都被别人看在眼里。 被她这话怼的,当下顾廷娇红着一张脸,拉扯着手中的丝帕,小声道:“三姐姐,我说的是实话,大姐姐都没说什么。”言下之意是她有什么资格说在顾廷珏的院子里充当主子。 顾廷露气恼的咬牙切齿狠狠道:“你给我闭嘴,我和大姐姐有话要说,你还是赶紧出去为好。”她的脾气就这样,不喜欢委屈自己,去和不喜欢的人共处一室,更不能和她笑脸相对,这真的是太为难她了,比用刀子架在她脖子上还要累。 顾廷菲和顾廷珏互相对视一眼,顾廷露这脾气真得改一改,要不然嫁到夫家去,谁能忍受的了。顾廷珏出声道:“四妹妹,你二姐姐胡言乱语,你别和她一般见识,你且出去,我替你好好训训她。” 闻言,顾廷娇欣喜的点点头:“嗯,大姐姐,娇儿听你的话,这就退下。”等出了顾廷珏的院子,顾廷娇才回过神来,她们这是赶她走,想说悄悄话,顾廷菲不是也没出来吗?越想越是气恼,半寸长的指甲掐进手掌心还浑然未知,好啊,她们这是不把她当做自己人。 “大姐姐、二姐姐,她可算是走了,要是她再继续待下去的话,我怕是要将她推出去了。你们别这样看着我,那是你们不知道她眼中的嫉妒有多严重,人贵有自知之明,可她呢,还痴心妄想。”顾廷露撇撇嘴,毫不遮掩的说了出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迎亲(二) 丝毫不觉得她说的有任何不对,反倒是顾廷珏和顾廷菲两人的眼神,让她忍不住跺脚继续道:“我说的可是真的,平日里她仗着自己养在三婶屋里,就觉得自己是嫡女了,样样都要攀比我和大姐姐。二姐姐,你是不知道,你回来的时间短,怕是被她虚伪的外表给骗了。哎呀,我说德是真的,你们不要觉得我开玩笑,嫉妒她,我真的是为你们俩好,听见没有?不许笑话我了!”眼看着顾廷菲和顾廷珏姐妹两还再继续笑话她,顾廷露气的一屁股坐下来,咕嘟咕嘟的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起来,口水都快说干了,偏偏她们不记在心上,真是急死她了。 顾廷珏笑着推了她一把,“你呀,还真以为我们俩看不出来吗?只是大家都是姐妹,这样说出来,怕是不好。你就少说点,给二婶省省心吧!”有些事,看破了不说破,心中有数便是。偏偏顾廷露的性子如此,憋不出。 狐疑的目光从顾廷珏的脸上转移到顾廷菲脸上,顾廷露皱着眉头问道:“二姐姐,大姐姐说的可是真的,连你也看出来了?” “那是自然,不过听着三妹妹的话,似乎我不能知晓似的。我知道三妹妹替侯府操心,有这份心,也就够了,至于我们能做决定多少,不是我们能掌控的。总而言之,多谢三妹妹提醒,只是大姐姐说的对,往后这些话少说写,别给二婶惹麻烦。今天可是大姐姐出阁的好日子,不提这些扫兴的事了。”顾廷菲嫣然一笑,上前轻拍顾廷露的手背。 姐妹三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紧接着是一番姐妹离别的话别,三人不禁湿润了眼眶。顾廷珏出嫁了,外后姐妹相见的机会不多了,趁此机会,好好的再聚一聚,说说知心话。 又恨恨的看了一眼顾廷珏的屋子,顾廷娇紧捏手指的丝帕,对着丫鬟道:“走,我们去五姑娘的院子。”既然顾廷珏姐妹三人不欢迎她,她又何必留下讨人嫌弃,还不如去陪着顾廷燕。顾廷燕同她一样是庶女,走运的很,去了一次丞相府,就能得太后的赐婚。前脚霍夫人登门求亲,后脚太后下了赐婚懿旨,对定北侯府来说,这是天大的喜事。 丫鬟略微犹豫,“五姑娘,二姑娘和三姑娘都没去,我们去了,怕是不好吧!” 顾廷娇当下一记冷眼瞪过去,斥道:“有什么不好,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听谁的话。”她何苦留在这里受冤枉气,还不如去讨好顾廷燕,她虽说比不上顾廷珏嫁到丞相府,但也不差。霍成斌是太后的亲侄儿,若是她能和顾廷燕结交好,说不定她能沾光,若是也能入霍府,听说霍大公子青年才俊,论才情、样貌都是京城中无人可比的,如此一想,顾廷娇的心中变得兴奋多了,有期盼总是好的。 被丫鬟请进屋,顾廷娇能明显感受顾廷燕屋里的冷清。崔姨娘笑着起身,“四姑娘,你来了,你们姐妹俩聊着,我去看看姑爷有没有来。”自觉的把机会留给顾廷燕和顾廷娇姐妹,目送她离开的背影,顾廷燕勾唇道:“四姐姐,快快坐下。” “多谢五妹妹。”顾廷娇嘻嘻笑着,坐在她身边。紧接着她撇撇嘴:“四姐姐,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我原本不该说这些不高兴的话,可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非得说出来。你可是太后赐婚嫁给霍二公子为正妻。大姐姐哪里比的上你尊贵,五妹妹,我这是替你不平。今日侯府最风光的该是你,大伯母未免太偏爱大姐姐了。”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顾廷燕今日心情本就不好,原想着她又太后赐婚,在丞相府努力博了一把,能入霍府为妾,已是幸事。如今太后特下懿旨赐婚,连顾廷娇都知晓,她该是侯府最尊贵的人。顾廷珏的院子之所以热闹,无非就是她嫡女的身份,背后有万氏撑腰罢了。 轻轻笑了声,顾廷燕反手握住顾廷娇的手,真诚道:“四姐姐,谢谢你能来看我,送我出嫁。”姐妹俩相谈甚欢,不一会儿,霍成斌一行人来了,崔姨娘急急忙忙的催促顾廷燕准备好妆容,准备出嫁了。这厢顾廷燕被霍成斌的花轿抬走了,顾廷珏还坐在闺阁中。 丞相夫人气的脸色发青,差点儿没举起拳头将李天博狠狠打上一顿。可惜被李天舞给拦住了,“母亲,您若是真的把弟弟打伤了,谁去迎亲?不如这样,让女儿再劝劝他,可好?”除此之外,似乎没什么法子了。 叹了口气,丞相夫人望着李天舞点点头:“那就交给你了,你好好劝劝他,都什么时辰,要是再不出发,可就真的要耽误成亲的良辰吉日了。府上那么多宾客看着,他不要脸面,我和你父亲还要脸面呢!”一想到宾客都来了,李东阳正在招待男宾,女宾怕是还需要她前去招待。 旁人当着她的面不好提起李天博为何还不去迎亲,私下必定会议论纷纷,她对这门亲事没有任何不满意,促成这门亲事的是她的父亲,林老太师。丞相夫人踢着裙角往外走去,恰好抬头看到来人,她微微愣怔,随即缓过神来,亲切的抬脚上前,“嫂嫂,你来了。” 她口中的嫂嫂,并非李东阳的嫂嫂,而是丞相夫人嫡亲的嫂嫂。她的兄长乃是林烨太师的嫡长子林安,只是可惜少年英才,成婚没多久,就因病过世。留下平昭公主孤身一人多年,林安娶的妻子正是先皇嫡亲的妹妹,当今圣上周维的嫡亲姑母平昭公主,她和林安在江南成亲,一待多年,先皇过世都没回京。 这次李天博成亲,她来了京城,说明在她的心目中,林家还是非常重要,尽管林安英年早逝,未能给她留下一儿半女做个念想,平昭公主还是坚持为林安守寡,在江南寡居多年。 平昭公主穿着一身绛紫色的长裙,手腕上没有任何装饰,头上更是没有朱钗,即使如此,也遮掩不住她身上高贵的气质。丞相夫人就差没扑倒她话里痛哭一场,当年平昭公主嫁给林安时,她还在闺阁中未出嫁,姑嫂关系很好。这么多年过去了,纵然未能蒙面,也不能改变她们俩的关系。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你且去招待宾客,我来劝劝天博。”平昭公主的话绝对是让丞相夫人吃下一颗定心丸。之所以让李天舞留下来劝说,那是实在没办法,想赶紧逃离李天博的屋子,出去喘口气。平昭公主既是说的出,必定能做到。 丞相夫人面色一喜,激动道:“嫂嫂,那就多谢你了,天博他就是有些想不开,天舞还在屋里劝他呢!”这个时候,她作为母亲还不忘记替李天博开解。 平昭公主微微一笑,轻拍着她的手背,答道:“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放心好了,我绝对能劝说天博,你且安心等着我的好消息。至于天舞,今日的场合她得和你一起出去迎接宾客,对她将来嫁入皇室有极大的好处。” 换做别人,根本就不会说这番话,谁让她是李天舞和李天博的姑母,林安不在了,她得代替林安守护好他妹妹一家,百年之后,她才能毫无愧疚的去见他。让他在地下等她多年,每每想起,平昭公主总会觉得愧疚。 如今皇兄过世了,她在京城唯一的亲人就是丞相夫人一脉了。丞相夫人略一思忖,觉得平昭公主说的没错,快速的转身进去将李天舞叫走了。李天舞见到平昭公主,恭敬的屈膝行礼。 平昭公主淡笑着挥手:“免礼,快去跟你母亲去招待宾客,天博就交给我。”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对于平昭公主,李天舞记忆中没见过她,关于她的一切,都是从丞相夫人口中得知,很快就和丞相夫人一同离开。 顾廷露嘟着嘴:“这都什么时辰了,大姐夫怎么还不来?连顾廷燕都被霍府的花轿抬走了,真是急死人了。” 起先姐妹三人说笑,缓解了顾廷珏即将出嫁的紧张气氛,她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又有些害怕,人人都说李天博自幼身子虚弱,很少出丞相府的大门。今日莫不是不能亲自来迎娶她,才会耽误了。 原本就有些担心的顾廷珏,听着顾廷露这话,当下紧张的身子一抖。被眼尖的顾廷菲看到,快速的答道:“大姐姐,你别听三妹妹胡说,丞相府断然有事耽搁了,不过我肯定,应该在来的路上,不会耽误了大姐姐过门的吉时。三妹妹,你快坐下,别走来走去,晃得我头昏。” 白了顾廷菲一眼,顾廷露撇嘴道:“二姐姐,我这也是为了大姐姐好,替她着急,什么时辰了,花轿还不来,耽误了吉时那是不吉利,要触霉头,丞相府怎么能这么轻怠大姐姐?”不认同顾廷菲说的话,丞相府若是真的有诚意,那就应该尽快的来人将顾廷珏抬走。 而不是让她们在这里傻等着,顾廷菲微微气恼的瞪了她一眼,让她是陪着顾廷珏聊天,不是让她来增加烦恼的。 顾廷珏轻笑着:“二妹,你别生气,三妹妹说话向来这般,我也习惯了。再说了,都是自家姐妹,没什么,我不会放在心上的。”边说边朝顾廷菲强颜欢笑,就这一幕,让顾廷菲倍感心疼,从现在开始,顾廷珏这般委曲求全,来日可怎么得了? 深呼吸一口气,顾廷菲缓缓道:“大姐姐、三妹妹,丞相府今日的宾客云集,这门亲事断然不会作废,那么此刻应该在来的路上。我们在这里着急,老太君和大伯父他们肯定正在了解情况,与其胡思乱想,还不如坐着静等。也没什么大不了,就让大姐姐多陪着我们说说话,往后不知道能有多少机会,姐妹团聚在一起。”无忧无虑的说话,不掺杂其他的因素。 这样的感情才是最真挚,最美好,最让人不舍的。顾廷珏认同的点头:“二妹,你说的没错,此事就交给老太君和父亲他们操心。三妹妹,我们接着说。” 一把拉过顾廷露坐在身边,顾廷珏又一把拉着顾廷菲的手,亲昵道:“三妹妹有二伯母替她谋划,我并不担心,最担心的是你,二妹妹。你聪慧懂事,连姨娘不在府上,你的亲事得靠着三婶替你做主。我知道老太君对你是不一样的,你的亲事或许她会插手,不过终究三婶是你的嫡母,老太君也不能说什么。我见着这些日子三婶对你的态度改变了不少,你为了将来的幸福,就先委屈自己,多和三婶亲近,让她替你谋划一门好亲事。 连四妹妹都知道,平素要和三婶走进,你啊,我怎么说你,才能听进心里去。往日我虽和你私下感情好,遇到事情,我也不能帮你说话,只能在心里干着急,你也知道我的难处,不怪我,可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舒服。”即将出嫁了,她不放心两位妹妹的亲事。 谁让她平素和顾廷露、顾廷菲说的来,顾廷露是二房嫡女,刘氏和顾明兴膝下唯一的女儿,他们必定会替她谋划好的亲事。可顾廷菲就不一样,连姨娘被送出定北侯府,归期未定。眼下三房的当家主母是小窦氏,必须和她搞好关系,不能闹僵了,对顾廷菲最不利。 顾廷露轻声道:“大姐姐,你且放心,这不是还有我呢,我会帮二姐姐。你别操这么多的心了,我倒是担心你,听说大姐夫的身子不太好,你嫁过去以后,可怎么办?” 长辈们定下的亲事,小辈是没资格说三道四,只是私下里,听刘氏提起过,李天博的身子不好,顾廷珏如花似玉的姑娘嫁过去,岂不是糟蹋了。当然这些话她可不敢说出来,也只能放在心里,太憋闷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迎亲(三) 话音刚落下,衣袖下的手指被顾廷菲掐了一把,前半句话还让顾廷菲觉得欣慰,顾廷露长大了,懂事了。可后半句,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要气死人了。李天博的身子不太好,顾廷珏嫁过去自然是做好自己。原本花轿迟迟没来,顾廷珏就很担心了,这会她又提这茬。 顾廷露吐了吐舌头,她说的都是实话嘛!顾廷菲掐着她一把,真疼,亏她还当着顾廷珏的面,信誓旦旦的保证要帮她找门好亲事,她就是这般对待她的,哼!仰着头别过脸,把头埋进顾廷珏的腿上。 把顾廷珏笑的仰倒,顾廷露和顾廷菲两人就喜欢斗嘴,不过越斗感情越深厚。她能陪伴她们的时间不多了,该说的话都说了,希望她们俩能过的好。如此她在丞相府也能安心了。 此刻能见到顾廷珏灿烂的笑容,顾廷菲也就罢了,不跟顾廷露计较了。姐妹三人手握手,相视笑着,但愿时光能眷顾她们姐妹三人,这是顾廷菲在心里最深处的祈祷。 霎时间传来阵阵敲锣打鼓的声响,延绵不绝,顾廷露惊喜的抬头,慌忙的开门,嘴里念叨着:“定是大姐夫来了,我得出去瞧瞧。”乐不可支的离开了,留下顾廷珏和顾廷菲姐妹俩,两人对顾廷露无话可说,只能由着她的性子。身在定北侯府,本身自我约束的就很多,还能保持赤忱之心,着实不易。 顾廷珏嫣然一笑,拉着顾廷菲起身,“二妹妹,你很聪慧,希望在往后的日子你能过的舒心,不要有太多的负担,为自己而活。”最后一句话说的很轻,却像一颗惊雷一般砸在顾廷菲的心坎上,为自己而活,说的简单,做起来很难。 不说她自己,顾廷珏也未必做到了,这门亲事或许从她内心深处,她并不乐意吧!每个闺阁女子都希望未来的夫君才情、样貌都出众,当然更少不了强健的体魄。顾廷菲重重的点点头:“好,大姐姐,我听你的,为自己而活。” “这才对,才是我的二妹妹,今日我出嫁了,不知道未来遇到什么,我都会挺过去。”这话不单说给顾廷菲听,也在说给顾廷珏自己听,时刻浮现在脑海中提醒自己,不管遇到什么,都必须咬牙挺过去。 门外响起万氏的声音:“廷珏,快准备好,新姑爷来了。”话音刚落下,就见万氏慌张的跑进来。今日顾廷珏成婚,她心情好,不和顾廷菲一般见识,加上顾廷珏就喜欢和她说话,也只能顺着她的心意,谁让她今日要出嫁了,万氏有诸多不舍。 李天博的身份摆在那,能亲自来迎亲,实属不易。虽说慢一些,可他毕竟来了,定北侯府的家眷很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让他走进去迎接新娘顾廷珏。这是顾廷菲第一次见到李天博,他一身大红色的新郎长袍,俊美的一张脸,因长期不出门,脸上略微泛黄。 从前她在御书房时常听父皇提起丞相李东阳膝下嫡长子身子虚弱,连丞相府的大门都不曾踏出过几次。倒是可惜了李东阳满腹经纶,治国之道,无人能继承。她之前还觉得或许李东阳夫妻俩的计谋,如今看来,也许是真的。她眼睁睁的看着被万氏盖上红盖头的顾廷珏被李天博带走了,顾廷露靠在她身边,垂头丧气道:“大姐姐出嫁了,往后府上就冷清了,二姐姐怕是也快了。” 侯府一共五位姑娘,大房的大姑娘顾廷珏、五姑娘顾廷燕在今日一起出嫁,还剩下二房的三姑娘顾廷露,三房的二姑娘顾廷菲、四姑娘顾廷娇还留在府上。三位哥儿的婚事自然有长辈们操心,接下来怕是快了。顾廷露变得不安起来,她不愿意离开熟悉的定北侯府,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面对陌生的坏境。越想越是紧张,手心直冒冷汗,下意识的伸手去摸顾廷菲,发现她的手比她温暖多了,就一直拉着不撒手,紧靠在她身边。 她们姐妹俩亲昵的一幕被不远处的顾廷娇看到,她眼中喷射出浓浓的恨意。同样是定北侯府的女眷,为什么非要排挤她,不让她融入她们?紧咬银牙、握拳,顾廷娇在心里暗自发誓,她绝对要出人头地,让定北侯府所有的人都对她畏惧,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真好。 忙碌的一天结束了,顾廷菲知道刘氏不愿意她和顾廷露接触过多,她便用眼神催促顾廷露赶紧到刘氏身边,随她离开。临走前,顾廷露朝她嘻嘻的笑着,“二姐姐,等明日我去你屋里找你。”紧接着就随刘氏离开了。 她也拖着疲倦的身子带春芬、春珠一同回临湘阁,今天说的话特别多,以致于一路上她一句话都不想说,春芬和春珠互相看了一眼,便不言语的跟在她身后回去。深夜了,顾廷菲仍旧辗转反侧,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今日侯府两位姑娘出嫁,顾廷珏嫁入丞相府,顾廷燕嫁入霍府,怕是定北侯府来日没有安生日子过了。不管她是不是顾廷菲,似乎和她没关系,定北侯府迟早会被牵扯进来。 做了这么长的时间顾廷菲,若说她对定北侯府没有任何感情,那是不可能的,要不然她也不会辗转反侧,失眠至此。当下决定掀起被褥,出去透透气,总是好的。她不喜欢丫鬟们守夜,便让她们回屋歇着,站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感慨颇多。 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把她吓的后退了两步,待看清来人,顾廷菲扬唇讥笑:“程公子,没想到你还有这等爱好,半夜擅闯定北侯府女眷闺阁。”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程子墨,在丞相府受到众人火辣辣的目光,当时就在内心暗自发誓,找到机会,绝对不会放过顾廷菲,狠狠的教训她一顿,才能解了他的心头大恨。闻言,程子墨冷声道:“还真让你说对了,我就是有此等癖好,别人的闺阁我还不乐意去了,就偏偏你,应该知道我来找你作甚?” 当下顾廷菲偏着脑袋,笑靥如花:“不好意思,程公子,小女愚笨,不知道你大驾光临,所谓何事,还请指点一二。” 就她现在笑容满面的样子,完全能把程子墨气的当场吐血,她还有脸说,分明就是装傻充愣。程子墨冷哼了声,“顾二姑娘如此聪慧,怎么需要我来提醒了?看样子,顾二姑娘是忘记谁是你的救命恩人了?” 救命恩人四个字从程子墨的嘴里说出来,显然让顾廷菲微微愣怔,随即答道:“程公子若是看我不顺眼,大可以说出去便是。” “你。。。。。。顾廷菲,你别以为我不敢,在丞相府你诓我一事,没那么容易就算了。”程子墨永远不会忘记在丞相府和文欣搂抱在一起被众位女眷看到的场面,他自问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他不在乎,可母亲,还有整个成国公府的人如何去想他,尤其李天舞,更是连他的面都不见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顾廷菲,他不来找她,找谁? 顾廷菲眨眨眼,开口:“程公子,若是为了丞相府的事,那你完全没必要来找我,我的确让你站在原地等我一下,没想到文姑娘会找上你,这是我始料未及的。可你见到文姑娘应该避开,才是。” 面不红心不跳的把问题归结到程子墨身上,顾廷菲有种愧疚感,只是她的目的最终还是没达到,没能帮助皇帝解除和文欣的亲事。意外之喜就是太后居然下了懿旨,让李东阳的嫡长女李天舞做皇后,文欣为贵妃,也算是这次事件最好的结局了,只是委屈程子墨了。 若是他态度和善些,不要一来就是兴师问罪的样子,她可承受不起这种质问。今日顾廷珏出嫁,她的心情本就不好,失去了可以谈心的好姐妹,同时还替她的未来担忧。此刻程子墨找上门,正是她心情不好之际。 “顾廷菲,你好样的,这居然能怪我,对,是我愚蠢,听你的话站在原地,傻乎乎的被你利用了。我就想问你,你到底存了什么心思?”程子墨阴沉着一张脸紧盯顾廷菲,不愿意错过她脸上的任何神情,直觉告诉他,这件事的背后绝对有隐情。 因此他才会来顾廷菲的院子质问她,起先也只是打算算计她,却没成想她站在院子里,双腿就不自觉的走过来。 顾廷菲扬唇道:“程公子,你觉得我能有什么心思,我又能有什么心思?”说完低低的笑了声,若父皇还在世,她必定会进宫去找父皇哭诉一番,父女相认。可如今父皇不在了,她再进宫也无人能保护的了她。脸上似乎多了一抹凄惨。 摇摇头,程子墨在心底否定,必定是他看错了,顾廷菲分明就是故作不知。眼下怕是问不出什么来了,狡猾的狐狸,永远不会在人前露出最真实的一面。程子墨清幽的双眸中,划过一丝冷意:“顾廷菲,照你这么说,你事先什么都不知道,是我的错了。” 静静的看着程子墨,半晌顾廷菲点头答道:“程公子,你若是这么想,自然是没错了。夜深了,你还是早些回去歇着。” 不行,让他回去歇着,他怎么能睡得着,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李天舞,他放在心尖里的姑娘就这样被太后赐婚,许配给皇帝为后。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享受天下至高无上的尊荣,为何还要夺取他最爱的姑娘? 李天舞纵然绝对终身不嫁,他也会默默的守护着她,却不曾想在丞相府闹出那样的丑闻来。好在文欣被太后赐婚给皇帝为贵妃,让他着实松口气,如若不然,强硬塞给他,他必定不会妥协,大闹一场。眼见顾廷菲抬脚转身离开,他飞快的拉住她的手臂,冷声道:“顾廷菲,我还没说让你走呢?” “程公子,你到底还想怎么想,莫非,你是看上我了?”顾廷菲轻飘飘的吐出这句话,幽冷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程子墨当下甩开她的手,皱眉道:“姑娘家,这种话也能说出口,顾廷菲,我真是小看你了。不过,你想嫁给我,那是绝不可能的!你别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我是不能拿你怎么样?可你别忘记了,在惊鸿阁,谁救了你?这次又是谁陪你兄长一起出城去的,你这人怎么就一点感激之心都没?” 看来他今日来找顾廷菲是错误的决定,这一刻他后悔了,想着狡猾的顾廷菲什么都不会承认,相反还会把问题都推在他头上。这样的姑娘他真的应该对她退避三舍,不和她接触为妙。 “既然如此,那程公子就早些回去歇息,不送了!”顾廷菲说完,轻飘飘的勾唇转身回屋,程子墨有腿有脚,既然能平安的进来,那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就算被人看到了,她也断然不会承认,嗯,就这么办。 她猜到程子墨回来找她兴师问罪,毕竟前脚她让程子墨留在原地等她,下一秒文欣就出现了,抱着他哭诉一番,紧接着丞相夫人连同英国公夫人等女眷都赶到了,聪明人必定会联想到是一场局。就算程子墨说破了,她也不会承认,承认了对她和定北侯府没有任何好处。 一旦承认了,程子墨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对付定北侯府和她,她不能害定北侯府陷入这种境地。程子墨若是逼急了,仗着外租父王和母亲福安郡主的势力,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躺在床上,顾廷菲还是辗转反侧,睡不着觉,也不知道周奇皇叔何时能回京?算着时间,应该从兰国回来了,但愿能在年前赶回来。她也能上门一见,了解更多的兰国情况。总比在这里胡思乱想的好,顾廷菲克制不去想,可思绪根本就不由她控制。太后连着赐下三道懿旨,让顾廷燕做霍成斌的正妻,的确让顾廷菲吃惊,太后居然为了堵住悠悠之口,委屈了霍成斌。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三王归(一) 这是前所未有,顾廷菲也未尝想到。霍夫人能亲自登门求亲,让顾廷燕进门做妾,那已然是霍府妥协的结果。却没想到太后下了赐婚懿旨,让霍成斌风风光光的迎娶顾廷燕进门做正妻。霍府怕是这会每个人心里都不好受,尤其太后自己,她想母仪天下,堵住天下人悠悠众口,那就只有牺牲霍家人了。 至于文欣和李天舞同时入宫,一人为后,一人为贵妃,这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当初刚听到文欣和皇帝的对话,她就有了打算,暗自决定要帮皇帝一把。因为皇帝出宫,也许当时太后不知道,可事后她总会查探清楚。文欣在丞相府当众和程子墨搂搂抱抱,太后若是还执意让她做皇后,必定会让群臣议论纷纷。 太后本就不是皇帝的亲生母亲,是嫡母,更会让朝臣们有看法。太后为了自己的脸面,妥协了。退一步,让文欣为贵妃,不得已才让李东阳的嫡长女李天舞为皇后。李东阳是黎国的当朝丞相,他的女儿入宫为后,谁也不能说什么。 顾廷菲迷迷糊糊就闭上眼睛睡着了,这一睡竟然到了翌日晌午,缓缓的睁开眼睛,发现屋里没有丫鬟。再看看天色,怕是春珠、春芬商议好了,知晓她这几日疲倦了,才特意让她多睡会,没叫醒她。身边有这么关切她,为她打算的丫鬟们,也没什么觉得委屈的了,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 弯着身子的兰嬷嬷低着头,将手中的茶盏端到太后身边,轻声道:“太后,您喝杯茶消消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谁知太后根本就没接过茶盏,反而大手一挥,把茶盏打碎在地上,她根本就没心情喝茶,满肚子的火气,不发泄出来,憋在心里难受极了。当下兰嬷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太后息怒。” 静静的跪着等着太后的回答,不过须臾,太后柔声道:“行了,你起来吧,此事与你无关,都是皇帝这小子,看来哀家低估他了,居然能在哀家的眼皮子下溜出宫,还去了丞相府。”越想越是气恼,太后的威严何在! 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正是因为皇帝私下出宫,去了丞相府见了文欣一面,随后就传出文欣和程子墨搂抱在一起的画面,其中少不了有皇帝的手笔。看来她真是小瞧了皇帝,原本她想让文欣为后,李天舞不打算让她入宫,朝中不少勋贵对她的一言一行虎视眈眈,在这个节骨眼上,更不能让那帮迂腐的老臣挑出她的把柄来,也只能让李天舞入宫为后。 为此她特意将李东阳请到宫殿里,劝说良久,才得到他首肯。每每想起这些屈辱,太后就对皇帝恨得牙痒痒,这小兔崽子什么时候这般阴险狡诈了?看来往后的日子她得多提防他了,免得那日被她多去了手中的权势,尤其玉玺,她一定要保管好,切记不能落到他手中。 李东阳是科举出身,先太傅林烨一手提拔上来,又是林烨的女婿。皇帝娶了李东阳的嫡长女李天舞为后,面上看对他是如虎添翼。可太后私下打探了,李天舞执意终身不嫁,似乎心有所属,这样的人入宫再合适不过。皇帝和她两人的关系不会和睦,这是太后最乐意见到的。 转眼到了顾廷珏、顾廷燕回门的日子,霍成斌百般不乐意的坐在椅子上,纹丝未动,“母亲,我不去。”这三日他都憋屈极了,还让他出门丢脸。生怕别人不知道太后赐下懿旨,让他娶定北侯府的庶女为正妻。 霍夫人气恼的上前扭着他的耳朵,厉声道:“这件事没的商量,你必须陪着廷燕一同回门。你若是不去,就说明你对太后赐婚不满,传到太后耳中,你猜想会有什么样的后悔?” 把其中的厉害关系点明了,霍成斌若是还不去,那就只有动用家法了。这是身为母亲的霍夫人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哼,你们就知道太后,太后,畏惧太后,连亲生儿子都能出卖了,反正今日谁来,我都不去!”霍成斌在成婚一事上已然妥协了,三日回门,他就是固执己见,不肯陪顾廷燕一同回门。 此话一出,把霍夫人气的差点儿仰倒,幸亏有眼疾手快的嬷嬷把她搀扶住。霍夫人气急败坏的伸手指着他:“好呀,你现在成婚了,翅膀硬了,连母亲说的话都听不进去了。来人,请家法,请家法,今日你若是不去,我就打断你的腿!”霍成斌不听话,着实让她生气。此外还当着顾廷燕的面,霍成斌就这般不给她面子,她这个婆母在新媳妇面前哪里还有半点威严了。 谁知下一秒,顾廷燕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抽泣道:“母亲、夫君,对不起,都是妾身不是。”出身定北侯府,非但没能让霍夫人和霍成斌高看她几眼,原以为太后赐婚,她在霍府的日子能好过。 霍成斌轻蔑的看了她一眼,“你快些起来,此事与你无关,好了,你们都别拉着脸,我去,我去,还不行嘛!”就这样,顾廷燕和霍成斌在霍夫人的注视下,携手一起上了马车离开霍府,前往定北侯府。 他们夫妻两人回定北侯府回门,顾廷珏则是孤身一人,场面一度让万氏绷不住,想去找丞相府理论。既然李天博能来迎亲,就能陪顾廷珏回门,这不是在打顾廷珏的脸面吗?眼看着霍成斌和顾廷燕时不时眉来眼去,顾廷珏孤身一人,她对顾廷燕就更加没好脸色,不一会儿就催促他们去见崔姨娘。 留下来的万氏,不舍的握住顾廷珏冰凉的小手,关切道:“珏儿,你在丞相府过的如何?他们有没有欺负你?”身为母亲,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些了。 顾廷珏扬唇笑道:“母亲,您多虑了,夫君和公婆他们对我都很好,今日夫君身子不适,我就没让他陪着我回来。母亲,您别忘心里去,不是什么大事。您看,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出现在您面前,好了,母亲,女儿难得回来一次。再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您就给女儿一个笑脸,好不好?” 这话说的在理,不知道下一次何时再能见到顾廷珏,万氏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随后就随着顾廷珏,让她去找顾廷露、顾廷菲去吧!顾廷露和顾廷菲早就相聚在顾廷露的屋里,就等着顾廷珏前来。果然没让她们俩失望。顾廷露激动的回头道:“二姐姐,你别吃了,快过来,大姐姐来了。” 她们俩一起出去迎迎顾廷珏也是好的,偏偏顾廷菲手里还拿着糕点,嘴里还没吃完,这一幕真让她着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顾廷菲闻言,急忙放下手中的糕点,不紧不慢的拍着双手,紧接着用丝帕擦拭双手,才起身到门口迎接顾廷珏。 出嫁的妇人就是不一般,顾廷珏一袭素腰的妖艳紫细纱衬底的席地长裙,裙角的边上用银色的闪线层层叠叠的绣上了九朵曼陀罗花,在一片紫色中显得格外注目,裙领由两条银色织锦细带交叉挂颈的样子。外衬一条较宽的云纹银白长绸带环绕在莹白的臂间,精巧动人的锁骨不偏不倚的露了出来。 如丝绸般的秀发随意披散在身后,用由紫白水晶珠穿起的珠链轻轻环绕着如墨般的青丝。两缕艳紫色的秀发独留在外。几片像小拇指大小薄如蝉翼的淡紫小片斜贴在了左眼的下方,闪动着隐隐光华,身旁配以香囊,内装以麝香四溢,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眉不画而横翠,唇不点而含丹。 走到她们跟前的气质就是不一般,看来出嫁了,顾廷珏三日内改变了很多。顾廷菲下意识的上前给她请安:“见过大姐姐。”随后顾廷露反应过来,躬身道:“见过大姐姐。” 顾廷珏亲切的搀扶着她们起身,蹭倒:“你们俩还跟我客气了,快些进屋坐下,外面冷。”今日腊月初八了,还有没几日就过年了,各府都开始忙碌起来,为新年做准备了。丞相府也不例外,丞相夫人还要忙着李天舞年后入宫的事,根本就无暇顾及到她,这也让她松口气。 没有李天博的陪伴,她还是一样能回定北侯府,她还有牵挂她的父母和妹妹们。顾廷珏脸上浮起一抹灿然的笑容,“快进来,都别愣着了,进屋我们说说话。”眨着闪亮的大眼睛如同天上的星星一般璀璨。 说话间,顾廷珏提起了年关将至,三王归京的消息。顾廷露忙不迭的追问道:“大姐,你说的三王,是明王、福王和湛王吗?”嘴里的糕点还没咽下去,就慌张的拉着顾廷珏的玉手。 顾廷珏气恼的点着她的鼻尖,“你呀,快些把糕点吃完,省的咽着你。”紧接着顾廷珏和顾廷菲相视一笑,顾廷露的脸上出现一摸羞涩,轻声道:“大姐姐,你带你这样笑话我的,我不会咽着的,你快回答我,是不是他们回京了?” 三王平日都在自己的封地,不得诏命不得回京。如今莫非是年关将至,才让他们回京来庆贺新年。顾廷露满脸狐疑的咽下嘴里的糕点,紧盯顾廷珏。 顾廷珏淡笑着点头:“二妹妹,没想到我们的三妹妹还能知道三王,真是不容易。”不禁发出感慨,让顾廷露更加局促的低下头。 此话一出,就说明刚才顾廷露说的是对的了,她口中的三王就是明王、福王和湛王。明王乃是先皇亲弟,驻守福建,手下有精良的水师,用来与琉球作战。福王常年驻守云贵之地,程子墨是他嫡亲外孙,福安郡主是他唯一的嫡女,他回京探望亲人,也是人之常情。 至于湛王,他同皇帝周维一样,都是先皇的皇子,周维是二皇子,他是四皇子。他的母妃是惠妃,也就是如今的惠太妃,之所以霍太后不敢肆无忌惮的违背先皇的旨意,传位给周维。那是因为霍太后深知,先皇膝下的两位皇子,二皇子,也就是当今天子没有母妃,四皇子周湛的母妃惠妃健在,母族势力强大。 正是因为如此,霍太后才和周明菲达成交易,只要周明菲代替三公主远嫁兰国,她就遵从先皇的旨意,让二皇子周维登基为帝。这是先皇的旨意,不能名正言顺的让周维登基,周明菲死后无颜面对父皇和母妃,也只有选择妥协。却不曾想,霍太后居然会半路派人谋杀她,还是收买她身边之人。 对她恨之入骨,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外解决她,这样就没人能替她出头了。霍太后的心计还真是深沉,周明菲自叹不如。但是吃一堑长一智,顾廷菲如今会惜福,不会和霍太后正面较量。如今她在暗,也算是便利吧! 周维登基了,惠太妃如今住在京城的湛王府,湛王被霍太后下令驻守陕西等地,从先皇过世,至今还未曾回京。却不曾想,这过年,太后会下令让他回京。不得不让人思考其中的深意了。 “你们都别多想,我也是听公婆提起,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圣上年后要大婚,恰好年关将至,太后便下旨让三王回京,庆贺新年,又能参加圣上大婚。”顾廷珏赶忙笑着出声道,阻止顾廷露胡思乱想。 顾廷露撇撇嘴:“大姐姐,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只是大姐姐,你有没有机会能见到湛王?”闪烁着大眼睛,满眼的期待,早就听闻湛王文武双全,才貌过人,若是能一见,该有多好,此生无憾了。 顾廷菲和顾廷珏对视一眼,顾廷露怕是没救了,也只有刘氏能管教的了。偏偏她却成不了刘氏心目中的大家闺秀,这是最让人头疼的地方。“哎呀,我们的好姐姐,你们别用这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京城的闺阁女子都想见到英俊的湛王啊!”顾廷露还不忘记补上一句。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三王归(二) “原来你想见湛王,怪不得二伯母给你找的亲事你都不满意,敢情三妹妹心里惦记着湛王。”顾廷菲轻笑着打趣顾廷露,平日瞧着大大咧咧,却有这般小女儿的心思,也真是让她意外了。同时颇为震惊,顾廷露藏了那么久的心思,也是难为她了。 顾廷珏点点头,附和道:“二妹妹说的没错,三妹妹,你有这心思是好的,看来我们得提前为三妹妹准备添妆了。” 她们俩说的话让顾廷露羞红了脸,别过脸,低头扯着手中的丝帕,“我,我,我一个人说不过你们俩,我不说就是了。”哼,她就是想见湛王又能如何,谁让他是皇帝的亲弟弟,年轻有为,闺阁女子谁不喜欢这样的二郎,偏偏被她们俩一唱一和的取笑她。低着头,不敢抬头面对她们。娇羞的女儿家小模样让顾廷菲和顾廷珏相视一笑。 “好了,三妹妹,我们也是同你开玩笑,你别生气。说起来,还真有机会,太后为了替他们接风洗尘,年前必定会准备接风宴,到时候会让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员带着家眷一同入宫参加宴会,到时候,你就能见到湛王了。”顾廷珏也不和顾廷露兜圈子,直接告诉她了。 当下让顾廷露激动的抬起头,质问道:“大姐姐,你说的可是真的?” 顾廷珏笑着眨眨眼,“自然是真的,我骗谁都能,可不能骗你呀,三妹妹。”随后看了顾廷菲一样,笃定的点点头。 起身走到顾廷珏身边,清幽的长眸中漾起笑意,语气和缓道:“大姐姐,对不起,我刚才说话语气不好,我现在跟你道歉,希望你别放在心上。谢谢大姐姐告诉我这个好消息,我得提前准备准备。你说我进宫那日穿什么衣裳好呢,戴什么头饰、首饰?不行,我得赶紧琢磨琢磨,二姐姐,你陪大姐姐说说话,我进去看看。” 一想到能入宫见到湛王,顾廷露就激动的无法坐下,得赶紧去准备准备。忙不迭的转身回里屋,顾廷珏无奈的摇头笑着:“三妹妹能有这般心性,不知道是好是坏?”她是顾廷露的姐姐,自然希望她能嫁到如意郎君,可她眼下对湛王充满了希望,对她未必是好事。 幻想越多,失望越大,湛王是皇帝的弟弟没错,可他常年驻守陕西等地,一年回不了几次京城,就连惠太妃都不能侍奉,想来将来他的王妃和孩子也要留在京城。顾廷珏如此一下,手下一抖,或许刚才她不该说那些话,此刻她充满了懊恼,轻声道:“二妹妹,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顾廷菲温声道:“大姐姐,你别想那么多,正如你刚才说的,迟早都会知道。三妹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清楚,就让她去撞撞南墙,未尝不好?”亲昵的对她眨眨眼,拉着她的手。 随后紧接着道:“我并不担心三妹妹,我担心的是大姐姐。你在丞相府过的可好?”一直到现在才有机会单独和顾廷珏说说话,关心她。 顾廷珏略显迟疑,弯起唇角,答道:“二妹妹,多谢你关心,我一切很好。” 看着她笑语盈盈的样子,怕是再问也是同样的答案,顾廷菲点点头,道:“好,大姐姐很好,我就安心了。若是大姐姐遇到什么难事,没人商量的时候,可以来找我,或许我能帮上大姐姐的忙。” 此话一说,顾廷珏愣愣的看着她良久,最终化为一个感激的拥抱。顾廷珏用完午膳,没一会就回丞相府了。霍成斌和顾廷燕也没久留,很快就走了。他们这一走,老太君的屋里显得很沉闷,尤其万氏,垂头丧气,苦着一张脸。 老太君摆摆手:“廷菲留下来,你们都下去吧!”被点到名的顾廷菲微微愣住,让她留下来。莫不是又有其他的想法了,反正留下来她,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顾廷菲如此想着,很快就剩下她和老太君两人。 “来,坐老身身边来。”老太君朝她招招手。顾廷菲闻言,恭敬的起身坐过去。 老太君满意的点点头:“嗯,这才是好孩子,你大姐姐和五妹妹成婚了,接下来就轮到你和廷科、廷枫、廷露四人的亲事了。还记得当初你答应我的事吧,你别先着急说话,我只有一个要求,对你现在提出来,就是接近湛王,成为湛王妃。” 不让顾廷菲插嘴,伸手阻止她,等老太君把话说完了,顾廷菲满脸震惊。的确把她惊着了,且不说她是周明菲,周湛是她的亲弟弟,让她嫁给亲弟弟这事,她做不来。其次,她如今是顾廷菲,一个定北侯府小小的庶女,就算做了林立志的义女,也不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为湛王妃。 有一瞬间的冲动,顾廷菲想敲开老太君的脑袋,看看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不该幻想的事总是惦记着。最后,顾廷露对湛王很有兴趣,她不愿意作出这等和姐妹争夺一夫的事来,再者,她还没见到弟弟,帮助弟弟夺回朝权,她不甘心嫁人。 总而言之,老太君说的话,她打从内心不愿意去完成。如今她衣袖下的双手蜷缩着,飞快的转动大脑,想着该如何能打消老太君的念头。也是,她的确答应过老太君在两个月内改变定北侯府的现状。除了成了林立志的义女,除此之外,她似乎并没有做什么对定北侯府有利的事。 也难怪老太君会在今日将她留下,给她下终极命令。打从内心不愿意去做的事,首先从心里上就会妥协,不会尽心尽力去完成,这是一方面。其次湛王怎么可能看上她,也亏得老太君说的出口。 顾廷菲深呼吸几口气,出声道:“老太君,廷菲知道这些日子可能并没有很好的完成对您的诺言,不过,您放心,两个月的期限还未到,廷菲定能在和您约定的期限内完成对您的承诺,还请您多一些耐心,等待便是。”说完此话的时候,顾廷菲在心中暗自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但是很快被老太君否定了,“不行,廷菲,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接近湛王,成为湛王妃。其他的话你也别说了,老身不想听。”当然也听不进去,顾廷菲只要按照她说的话去办就是了。 紧接着老太君继续道:“你也不用过于担心,不会让你一个人完成,我会帮你一把,让你见到湛王,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行了,你且回去好生准备着,想想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回去吧!”就这样想把顾廷菲打发了,没那么容易。 顾廷菲起身静静的盯着老太君,神情中带着几分审视,“老太君,您莫非被大姐姐嫁入丞相府,五妹妹嫁入霍府冲昏了头脑,还想让我接近湛王,成为湛王妃。您这是想把定北侯府放在火上炙烤吗?” 真的是笑话,她突然觉得面前的老太君很陌生,这还是一心一意为定北侯府着想的老太君吗?似乎变了一个人,又或者她从未就真正的了解过她,一切都只是她的伪装,若是如此的话,那么就太可怕了。根本猜测不到她内心想的是什么,顾廷菲有种无力感。 拍的一掌重重的拍在桌上,老太君气恼的瞪着她:“混账东西,这些话你也能说的出口,你莫不是以为定北侯府无人能管教约束你了?莫要以为你从玲珑镇被接回府,就能一直在府上带着。还有林公子不要你陪葬,林大人认你做义女,对老身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你休要仗着林大人的势,在老身面前摆谱。一点儿规矩礼数都没有,这是你对祖母说话的态度吗?顾廷菲,你可要想清楚,这是定北侯府,一切由老身说了算。” 被她气的不轻,老太君用手捂着胸口,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被她气的仰倒。这可恶的顾廷菲,看来真是太过纵容她。为了顾廷菲和顾廷枫,可以说为了三房,她得罪了顾明诚和万氏夫妻俩,狠心的下令责罚了顾廷科,还将春香和腹中的孩子送出府外,让万氏处决了。 因着顾廷珏出嫁,顾廷科没闹出大动静来,接下来怕是少不了要折腾了。眼下三王归京的好机会,老太君一定不能错过了,凭着顾廷菲的样貌身段,还有她的小聪明,相信接近湛王,成为湛王妃,难不倒她。 见顾廷菲脸色微变,紧抿嘴唇,不吭声。老太君端起手边的茶盏喝口茶润润嗓子,继续道:“廷菲,老身不会害你,这也是为你好。你大姐姐嫁入丞相府,五妹妹嫁入霍府,此时对定北侯府来说,大有益处。你趁着这股东风,若是能得嫁湛王,成为湛王妃,不管对定北侯府,还是你父亲、连姨娘、你兄长都是件天大的好事。我知道你的顾虑,觉得湛王看不上你,还有嫁给湛王,要常年在外,一年回不了几次京城,可成为湛王妃,那背后带来的权势,你得看清楚,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相信不用老身在提点了。” 该说的话,老太君都说了,接下来怎么做,就要看顾廷菲的了。但愿不要让她失望,白费了今日的口舌。 顾廷菲算是听出来了,老太君这话在威胁她,用定北侯府、顾明瑞、连姨娘和顾廷进威胁她,这算什么。他们都是定北侯府的人,同样是老太君的亲人,她并非真正的顾廷菲,就算有感情,也不能被老太君所威胁。 坚定的摇头:“对不起,老太君,恕廷菲不能从命。”顾廷菲恭敬的跪在老太君的膝下,虔诚的趴在地上,让她为了权势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定北侯府和老太君还没有这等重要性,足以让她牺牲。 老太君冷哼了声:“廷菲,你好好想一想,你大姐姐要想要丞相府立足有多难,这门亲事是你祖父定下的,否则我定然不会同意这门亲事。你大姐夫是个身子弱的,不知道能活到几时,连累了你大姐姐。你大姐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算的上是京城的才女。可惜,未能入宫,若是有你大姐姐在,定北侯府也不用指望着你。老身更用不着在这和你苦口婆心的说这么多,原本以为你是个聪明的丫头,应该知道老身的难处。老身之所以这么说,都是为了定北侯府的将来考虑。” 见顾廷菲竖起耳朵认真的听进去,脸上浮起一抹诧异。老太君点点头继续道:“要不然你以为老身为什么和你说这些?当初你坚定的跑到老身面前谈条件,两个月的期限即将到了,若是不能达到老身心目中期望的目标,老身定会毫不留情的送你回玲珑镇。当然这是老身最不愿意做的事,之所以让你接近湛王,那是因为你有这个能力和才智,能吸引他。 此外,也是为了你大姐姐在丞相府的地位更加稳固,廷燕虽说嫁到霍府,有太后赐婚懿旨,可终究是庶女出身。若是定北侯府再出一位王妃,那就谁都不敢小瞧,不管廷枫还是你父亲他们的仕途都会走的更顺畅。何来你之前说的将定北侯府置于火上烤,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湛王回京的好机会,一定要抓住了,否则错过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相信此次湛王回京,惠太妃必定会给他物色王妃人选。因此老太君才会将顾廷菲留下来,提醒她得为了定北侯府行动起来,有所准备了。 从老太君期盼的眼神中,能看出她对此事的坚定。若是顾廷菲不按照她说的做,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她此刻猜测的到。对定北侯府没用的棋子,会被她说抛弃,从此她不能留在京城。有顾廷枫给她的温暖,顾廷菲对定北侯府不能绝情。老太君说的事,她也绝对办不到。 “廷菲,你现在不着急回答老身,回去好好想想,明日再答复老身也不迟。快些回去吧!”老太君亲切的朝她挥手,语气和缓。 第一百六十六章 谈判 对顾廷菲来说,这算是解脱,她从春熙阁出来,后背舒坦多了。在和老太君面对的时候,后背直冒冷汗,湿答答的难受极了,从前她没觉得老太君这般难缠,如今看了,是她轻敌了。春芬紧跟在顾廷菲身后,主子心情不好,她做下人的跟着难受。 回到临湘阁,顾廷菲就去了马成岗的屋里,经过这些天的调养,马成岗和春巧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她能安心的吩咐他去做事了。 万氏将手边的茶盏递给顾明诚,轻声道:“侯爷,别看书了,陪妾身聊聊天,可好?”她都这般说了,顾明诚闻言将手中的书放下来,略一思忖,便接过她手中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 随后淡笑道:“夫人,你今日好似心情不好,廷珏出嫁了,这是好事。她又没嫁的远,哪日夫人想念她了,尽管去丞相府看她便是。别总当着廷珏的面苦着一张脸,她看着心里会不高兴。嫁入婆家,就应该让她多操心婆家的事。”这是顾明诚的想法。 听他这话说的轻松,万氏放下手边的茶盏,反驳道:“老爷,这道理妾身是知道,可今日妾身就是高兴不起来。廷燕和五姑爷一起回来,可廷珏孤身一人回门,妾身现在想起来,心里还觉得憋屈。好端端的一个如花似玉的廷珏嫁过去,非但没过上好日子,如今还要看廷燕和五姑爷的脸色。” 顾廷珏是她的女儿,定北侯府的嫡长女,顾廷燕一个小小的庶女,无非就是仗着那点小聪明,勾搭上霍成斌,得到太后的赐婚懿旨。那日她瞧着霍成斌对顾廷燕极其厌恶,原以为这门亲事结不了,却不曾想,今日霍成斌对顾廷燕极其温柔,就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 你说万氏看着能不觉得难受吗?她这是在替顾廷珏不平,凭着顾廷珏的品行和样貌,那入宫做皇妃都是可以的事。偏偏顾明诚执意要听从老侯爷定下的婚约,把顾廷珏嫁给一个病秧子,她的心就如同油煎一样。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廷燕也是你我的女儿,往后不许再提这些话,嫡女庶女有什么区别?再说了,廷燕那是太后赐婚,你敢说半个不字,小心传出去,太后该治罪了。夫人,你就别给为夫找麻烦了,整日在衙门,我如履薄冰,生怕出半点差错,得罪了上头。你可倒好,一点都不让我省心,是不是?”顾明诚好言好语的相劝万氏,但愿她能将这些话听进去。 沉默片刻,万氏摇头道:“老爷,妾身就是不甘心,不甘心。”眼中的泪水不自觉的往下滴落,不愿意让顾明诚看到她的委屈,可还是坚持不住,为了顾廷珏难受。当初她之所以坚持让顾廷珏嫁过去,那是觉得丞相府位高权重,顾廷珏嫁过去,对定北侯府会很有利,尤其顾明诚和顾廷科。 如今瞧着,连顾廷燕一个小庶女都能嫁到霍府去,做霍成斌的嫡妻,那她的女儿岂不是低嫁了。让她当着崔姨娘等人的面,都觉得脸上无光。嫡亲女儿嫁给一个病秧子,顾廷燕嫁的霍成斌虽说在外名声不好,可他毕竟是身体康健的人。这就足以让万氏在心头唾弃顾廷燕一百次,一千次了。 顾明诚深深的叹口气,深邃的双眸中闪过一丝不悦,道:“夫人,为夫知道你不甘心,为夫也不甘心,可我们又能如何?如今廷珏和廷燕都已成婚,往后这些话都别提了,说出来对谁都不好。夫人,大不了往后为夫多关心关心廷珏和廷科便是。说起廷科,我要多叮嘱夫人几句,年后的春闱一定要紧盯廷科,让他仔细温习功课,切记不可马虎浮躁。 我听到风声,太后和圣上对年后的春闱特别重视,朝廷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若是能高中,对他来说,那是莫大的幸事。至于他的亲事,你就暂且别议了,等春闱过后,再找也不迟。”想到了,顾明诚就必须说出来提点万氏。 凑身到顾明诚跟前,万氏压低声音:“老爷,你说的话妾身会记下,紧盯廷科,让他好好的温习功课,定然不能辜负老爷对他的厚望。只是老爷,你也知道廷科的秉性,他自幼就不爱读书,看一会就看不进去。要不然你去打听打听今年的主考官,能不能帮廷科找一些内部资料,这样廷科也能轻松些不是。” 话题既然从顾廷珏的身上转移到顾廷科身上,万氏就得打起精神替儿子谋划了。顾明诚轻轻的抚摸着呼吸,笑道:“夫人,你且放心,为夫心中有数。”这还用她说,顾明诚早就派人去打探,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 紧接着顾明诚继续道:“廷枫也要参加此次的春闱,等回头我把资料也给他送一份过去。”此话一说,立马让万氏不满,“老爷,春闱才多少名额,那么多学子去考,你将资料送给廷枫,那不是减少了廷科的机会吗?老爷,您可得想清楚,不能糊涂了。” 万氏就是不愿意让三房的人得到机会,顾廷枫平日就喜欢读书,若是加上顾明诚送过去的资料,那他岂不是大有希望中了。那绝对不行,万氏绝对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她因着顾廷珏嫁给病秧子,顾廷燕被太后赐婚嫁给霍成斌为正妻一事,私下里被刘氏和小窦氏笑话的不行。 若是再不然顾廷科替她争取脸面,她这个定北侯夫人的脸面都不知道往哪里搁了。也亏顾明诚说的出口,反正她就是不愿意。 “好,好,好,夫人,为夫听你的便是。”顾明诚微微一笑,亲昵的上前搂着万氏,这才让万氏娇羞的将头低下,埋在他宽厚的胸膛里。 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广袖宽身上衣,绣五翟凌云花纹,纱衣上面的花纹乃是暗金线织就,点缀在每羽翟凤毛上的是细小而浑圆的蔷薇晶石与虎睛石,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透着繁迷的皇家贵气。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用金镶玉跳脱牢牢固住。 一袭金黄色的曳地望仙裙,用蔷金香染成,纯净明丽,质地轻软,色泽如花鲜艳,并且散发出芬芳的花木清香。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刺绣处缀上千万颗真珠,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贵不可言。年轻貌美的妇人正朝程子墨的书房走去,身后跟着两个机灵的小丫鬟。 守在书房外的明路和明觉对视一眼,各自的眼神告诉对方,惊呼不好。郡主来了,年轻貌美的妇人正是程子墨的母亲福安郡主,两人恭敬的上前请安。福安郡主看都没看一眼,就径直的抬脚往书房走去,两个丫鬟眼疾手快的跑过去将门开下。明路和明觉各自耸耸肩,他们俩根本就没法和福安郡主反抗,程子墨就自求多福吧! 福安郡主走到门口,亲启红唇道:“连翘,你们俩在门外等着。” “是,奴婢遵命。”两个丫鬟异口同声的答道,恭敬的退守在门卫。 她们早就惊动了在书房看书的程子墨,他将手中的兵书放下,起身走过去,对着福安郡主作揖请安:“见过母亲,母亲请上座。” 福安郡主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紧接着坐下,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还杵着做什么,赶紧坐下吧!” 待程子墨坐下后,母子俩默不作声,良久程子墨才沙哑的开口问道:“母亲,不知道您来有何指教?”沉默的气氛仿佛书房内的空气静止流动,让人喘不过气来了。程子墨有种隐隐的预感,母亲此次前来,必定有重大事要与他说。 福安郡主沉声道:“你在丞相府闹事的丑事,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此话一说,程子墨立马反驳道:“母亲,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您何必揪着不放。再说了,文姑娘如今已被太后赐婚,不日即将嫁入皇宫为贵妃,母亲再说这些话,怕是不合适吧!”这些话的确不适宜再说了,被旁人听到,那就是郡主府的不是了。 “哼,你也不知道不合适,那你当初在丞相府就应该小心一些,你若是对她没有情义,岂会任由她抱着,解释的话本宫不想听你多说,只想提醒你,注意分寸。不要仗着外租对你的宠爱,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乱来,若是给他惹祸了,小心本宫不顾母子情分,好自为之吧!”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可见福安郡主的气愤。 这几日她一直没来,是给程子墨机会,让他主动上门认错。可等了那么长时间,左等右等,还是没等到,她就只能屈尊降贵的来程子墨的书房。福安郡主说完闭上眼,觉得今日的太阳太刺眼了,抬脚准备往外走去。 程子墨静静的站着目送她离开的背影,良久,明路走进来,轻声道:“小侯爷,你没事吧!” 缓过神来的程子墨抬手点着他的脑袋:“我能有什么事,走,陪我出去喝酒去!”还没等明路回答,他依然双手背后离开了,明路急忙在后面追喊道:“小侯爷,你慢点,等等奴才。”差点儿没和明觉撞上,明路拉着明觉,道:“别愣着了,赶紧跟上小侯爷。” “哦。”明觉摸着脑袋应了句,身子被明路拉着往前走。 秦嬷嬷搀扶着福安郡主进屋,“郡主,小心脚下。连翘,你们下去吧!”对着两个丫鬟吩咐道,她跟在福安郡主身边多年,自然知晓她的脾气。郡主此刻脸上冷漠,不愿意说话,她不过问就是。待到把福安郡主搀扶躺在踏上,郡主闭上眼睛,她则是伸手轻柔的按摩郡主的发胀的太阳穴。 良久,福安郡主睁开眼睛,问道:“嬷嬷,当初我是不是应该听你的劝,把孩子弄了,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担心。”晶莹的泪珠缓缓从脸颊划过,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当初一意孤行,究竟是对还是错? 秦嬷嬷闻言大惊,忙道:“郡主,您这是怎么了?胡思乱想这些作甚?小侯爷虽说顽劣些,可奴婢能保证丞相府的事与他无关。奴婢看着着急,所幸这些年没让您太操心,郡主,他可是您的儿子,是您在世上除了王爷外最亲近的人了,您可不能这么想,郡主。” 守在身边多年的秦嬷嬷都如此说了,她还能说什么,福安郡主摆摆手:“行了,本宫都知道,你且下去吧。”她要一个人好好静一静了。 看着这样的福安郡主,秦嬷嬷心如刀绞,难受极了。福安郡主是福王唯一的嫡女,天之贵女,从小被福王放在手里捧着,娇养着。却嫁给程勋,毁了福安郡主。 没几日,福王就能回京,这次她必定要去告诉他,这些年福安郡主所受的苦楚,希望福王能替福安郡主主持公道。秦嬷嬷暗自在心里发誓,迈着坚定的步伐抬脚往外走去。 微抬眼皮看了一眼顾廷菲,老太君淡声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你母亲或者廷露陪你一起去庙里烧香拜佛。”让顾廷菲单独一人前去,她实在放心不下,尤其年关将至,进来京城不太安稳,万一出点差错,连累了出嫁的顾廷珏和顾廷燕,那就不妙了。 深思熟虑过后的老太君提出这个想法,有小窦氏或者顾廷露陪同,或许她能安心些。另外她隐隐觉得顾廷菲说的并非实话,昨日她刚留下顾廷菲,让她去接近湛王,今日她就提出要去庙里烧香拜佛,其中必定少不了有蹊跷,安全起见,老太君不得不对她有所防备。 她既然连林立志都能哄骗的了,认下她为义女,其他的事只要她肯动脑子,想法子,怕是没有办不成的事。在老太君的紧紧注视下,顾廷菲浅浅笑道:“老太君,您多虑了,您不是让廷菲接近湛王吗?去庙里烧香祈福一个人去岂不是更有诚意,再说,人多也不是好事。” 第一百六十七章 教女 人多怎么就不是好事了,起码能保证顾廷菲的安全。老太君摇摇头:“廷菲,老身的确让你接近湛王,可没让你一个人去庙里。路上人多,你一个姑娘家,万一闹出点什么来,岂不是连累了定北侯府。你若是不肯带你母亲或者廷露一同去,那你就别去了。” 老太君非常坚定的对顾廷菲下了命令,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单独出府的要求。顾廷菲暗自掐着手掌,继而作揖道:“是,廷菲谨记老太君的教诲,只是廷菲敢问一句,如今湛王可否回京了?” 当下老太君答道:“自然是没有,你问这作甚?”她突然觉得有点不理解顾廷菲为何问这么愚蠢的问题,莫非? 紧接着顾廷菲神色一沉,道:“老太君,世人都以为湛王没回京城,殊不知他早在京城,只是没有露面而已。既然老太君下了命令,廷菲就得遵从。若是整日困在府上,出门还要带着母亲或者三妹妹,不知何时才能有机会单独和湛王相处,又如何能让老太君心想事成?老太君,既然您选择廷菲,就应该相信我才是,我定然不会让您失望,还请老太君给廷菲一次机会,让我放手去做。” 她的这番话说的无懈可击,老太君一直的确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来,只能在心里暗暗骂道,这伶牙俐齿的丫头,如今当着她的面,说话都这般没轻没重,丝毫不把她这个长辈放在眼里。可这也是被她逼迫的不是吗? “你怎么就知道湛王回京了,还不让众人知晓?”老太君狐疑的看着顾廷菲,不愿意错过她脸上的任何神情,他们身在京城中,定然没想过这些。顾廷菲一个闺阁中的女子敢如此推测,何来的证据?不得不让老太君怀疑,因此紧盯她,想从她身上得到满意的答案。 撇撇嘴,顾廷菲轻声道:“老太君,那真是不好意思,天机不可泄露,您若是不愿意让廷菲出去,那也罢。廷菲绝对不会有任何怨言,告辞。”接着便转身抬脚裙角往外走去,见她毅然决然坚定离开的背影,才走出几步。 就被身后的老太君叫住:“等等,老身还没让你离开,既然你如此笃定,老身给你一个机会也无妨,不过你要记得答应老身的事,必定给老身办到。明日你尽管去庙里烧香拜佛便是,老身且在府上等着你的好消息。”就一次机会而已,她暂且相信顾廷菲一次也无妨。 见顾廷菲转过身来,老太君继续道:“老身答应了你,你别动其他的歪脑筋,想不该想的事。你是定北侯府的女眷,你和你的兄弟姐妹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些道理想必不用老身再提醒你了。” 在她离开之前,老太君还是有必要再提点她一二,省的顾廷菲一时脑子发热,给定北侯府带来祸端,那就真的让老太君头疼了。 顾廷菲扯了扯唇角,对着老太君福了福身子,柔声道:“老太君,您说的话廷菲都一一记下,定然不敢有半点忘记。那廷菲就先告退了,不打搅您歇息了。”走到门口的时候,顾廷菲特意多看了春慧两眼,才抬脚往外走去。 傍晚,马成岗神色匆匆的从后门一路回到临湘阁,一见到他回来,顾廷菲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了,立刻抬脚迎上去,没等马成岗开口禀告,她就追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气喘吁吁的马成岗来不及呼吸,径直提气答道:“回二姑娘,一切都办妥了,二姑娘尽管放心。”紧接着瞬间把着门框,弯着身子大口大口的喘气,的确太累了,生怕从后门进来被其他的人发现,给顾廷菲添麻烦。 顾廷菲满意的点点头,道:“马成岗,辛苦你了,你且下去好生歇着,明日就看你的了。”目送马成岗离开的背影,良久她才被春巧搀扶着坐在桌前。马成岗能出去替她办事了,春巧自然也能回到她身边伺候她。万氏给她的两个丫鬟春珠和春芬她还留在临湘阁。 这两个丫鬟倒是挺和她的脾气秉性,就将她们留了下来。至于两个小厮,小路子和小敏子,她还得再继续观望一段时日。小敏子平时话不多,做事很实在,但凡顾廷菲吩咐的事,他都能一一做到。小路子很机灵,基本上不用顾廷菲吩咐,就能将事情给做了,这两个人留在她身边自然大有益处。 只是她还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心向着她,毕竟是万氏把他们四人送过来伺候她,没有将他们四人的卖身契一起送来。她得找个机会去和万氏开口,要了他们的卖身契。眼下不是好机会,万氏正因为顾廷燕一个庶女被太后赐婚给霍成斌,昨日回门又有霍成斌亲自陪同而暗自伤神,这个时候她去了也是不讨好,与其如此,还不如再等上些时日,继续观察观察。 顾廷露嘟着嘴,不满道:“二姐姐,老太君答应让你一个人去了,你怎么不带上我呢?你不知道,我每日被母亲念叨着,头都疼了。要不然你和我一同去求求老太君,让她答应我陪你一起去庙里上香拜佛,好不好?”说着便双手作揖的对着顾廷菲恳求道。 这一幕恰好被走进来的刘氏看到,她气急败坏的走进来训斥道:“廷露,你这是做什么?” 听到她声音的顾廷露吓得赶忙放下双手,轻咳了两声,在刘氏的注视下直摇头:“母亲,我没做什么,你刚才看错了,我和二姐姐闹着玩呢?”春荷来临湘阁请顾廷菲来见顾廷露,说刘氏不让顾廷露出去,想着让顾廷菲主动来瞧瞧她。想着顾廷露的孤单,顾廷菲略微迟疑,便和春荷一同来了。 刚坐下没多久,刘氏听到风声就赶了过来,恰好看到顾廷露对着顾廷菲求饶,能不让她生气吗? “哼,你真当我傻,没看见你们在作甚?二姑娘,时辰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用膳吧,我们就不留你了。”刘氏狠狠的剜了顾廷露一样,先不和她算账,等顾廷菲走了,有她好看的! 面对下了逐客令的刘氏,顾廷菲含笑着起身告别,临走前递给顾廷露一个保重的眼神。顾廷露嘟着嘴:“二姐姐,你慢点走,等回头有时间我去看你。”刘氏之前分明答应过不阻止她和顾廷菲来往,怎么如今变卦了? 刘氏高举右手,差一点儿就落到顾廷露细嫩的脸颊上,想着她要议亲了,不适宜动手,让外人知晓了,不是件好事。深呼吸几口气,刘氏狠厉道:“下次不许再跟她来往,记住没?” “母亲,您之前不是说过。。。。。。”顾廷露下意识的仰头反驳,还没说完就被刘氏打断了。 “我是说过不阻止你们相见,可此一时彼一时,你怎么就一点眼力见没有。让我怎么说你好?林大人自从认她做义女,你见过她去几次林府,林夫人更是没来定北侯府。你不觉得其中有蹊跷吗?另外,老太君昨日单独将她留下来,你猜说了什么?”刘氏恨不得给顾廷露几记响亮的耳光,让她脑瓜子机灵些。 顾廷露直摇头:“母亲,您有什么就快些说吧,女儿哪里能猜到?”她当时没在场听老太君和顾廷菲说,再者顾廷菲来她的屋里刚坐下,才说没几句话,刘氏就来了,难能那么容易就从顾廷菲嘴里知晓。 刘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伸手点着她的脑袋:“你呀,我就实话告诉你,你先坐下来,我慢慢说给你听。”自小养在她身边,怎么半点长进都没有。紧接着将顾廷露拉着坐在身边,神情严肃,也使得顾廷露脸上的笑意淡去了几分,竖起耳朵认真的听取她的教诲。 这让刘氏颇为满意的点点头,道:“老太君让廷菲去接近湛王,成为湛王妃。”话音刚落下,就见顾廷露瞪圆了大眼睛,满脸不置信。脑子瞬间僵住了,第一反应就是不公平。她也是定北侯府的女眷,为何在老太君心里没有顾廷菲重要?同样是定北侯府的女眷,为何她不能去接近湛王,成为湛王妃? 良久,刘氏叹口气道:“如今你既然知道了,接下来有何打算?”知女莫若母,刘氏自问对顾廷露有一定的了解,她私下里找过顾廷露身边春荷打探了,知晓她对湛王感兴趣。这是人之常情,湛王是今上的弟弟,人中龙凤,文武双全,是众多闺阁女子心仪的对象。就冲着顾廷露没让她失望这一点,她就一定要想尽一切法子帮她。 低头拉扯手中的丝帕,顾廷露满脸困惑,摇头道:“母亲,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思虑许久,她很诚恳的面对刘氏。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但愿刘氏能有法子帮助她。 屋里的气氛沉闷无比,刘氏闭上眼,深呼吸几口气,“廷露,母亲早就跟你说了,让你少和顾廷菲来往,你偏偏听不进去,总觉得母亲在害你。母亲有什么理由害你,你被顾廷菲迷魂了头脑,你敢说你没告诉她,你喜欢湛王?可她又是怎么做的,这么大的事,她都没告诉你。往后你真的要多长几个心眼,否则母亲真担心哪一日,你会被她给买了,还在替她说好话。 这次老太君之所以让顾廷菲去接近湛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顾廷菲虽说是庶女,但她是三房的人。你父亲不是老太君嫡亲的,能对他有多好。偏你这个杀千刀的,总是记不住,不在乎。如今看到了吧,关键时刻,谁会想着你,为你铺排一切,还不是我和你父亲。 此外,你是否真的喜欢湛王,非他不嫁?只要你想,我和你父亲必定会全力支持你,就算和大房、三房撕破脸皮也在所不惜!”一番铿锵有力的话语让顾廷露心头如同压着一块大石头,怎么也喘不过气来,脸色难看无比。 从未想过顾廷菲有没的想法,扪心自问,和顾廷菲、顾廷珏姐妹在一起,她很开心。刘氏和她说的也没错,“母亲,你容女儿好好想想。”紧接着紧抿嘴唇,低头默不作声。 微微叹口气,刘氏握住她冰凉的玉手,“好,母亲不逼你,你好好想一想,那母亲先走了。”临走前不放心的回头又看了顾廷露几眼,才抬脚往外走去。 出了定北侯府,一路上马车缓缓的行驶,穿过喧闹的人群,很快就到了寺庙,春巧搬了个小凳子放在脚下,顾廷菲一脚踩下来。昨日马成岗已经出府安排好一切,今日正好按照计划行事。顾廷菲神色匆匆的随马成岗送后门离开,上了一辆朴素的马车,一颗心紧紧悬在半空中。 此刻留在屋里的春巧正双手合十的祈祷,顾廷菲能尽快的回来,将该办的事情办妥了才好。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佛祖娘娘保佑,保佑二姑娘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办完事回来。当然她在内心也会替马成岗祈福,虽然不知道顾廷菲和他出去做什么,但心中有种隐隐的预感,应该是件不容易的事。 连着两日晚上,顾廷菲都没睡好觉,早上起来,眼底有明显的黑眼圈,她无比心疼,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心底替她祈福,除此之外,不知道还能怎么替她分担。 回屋的刘氏左思右想,还想再去劝说顾廷露,被嬷嬷拦下:“二夫人,您还是别去了,让三姑娘好生想一想,她不是愚笨的,必定能明白二夫人的良苦用心。若是此刻再去,奴婢担心三姑娘会不耐烦,您应该多给三姑娘一些时日。” “嬷嬷,你以为我想逼她吗?谁让她不长进,听不进我说的话,我还能骗她不成?我能多给她一些时日,可我担心等她想明白,一切都晚了,我还不是为她好,行了,行了,你下去吧!”刘氏不认同的反驳,最终捏着发胀的太阳穴将嬷嬷赶了出去。 第一百六十八章 提点 转眼,夜幕降临,天色暗下来,春芬和春珠两人焦急的在屋里走来走去,尤其春珠。春芬埋怨的看了她一眼,“行了,你能不能别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了,晃得我头都昏了。” 春珠瞬间就扬唇反驳:“你以为我想走来走去,你瞧瞧天色都这么晚了,二姑娘和春巧他们还没回来,我能不担心吗?你说万一要再出点事,还得了?你别说我了,让我走走,这样不会太胡思乱想。还有你,真不知道你怎么那么淡定,一点都不替二姑娘着急,亏得平日二姑娘对我们这么好。”实在没办法,谁让她担心顾廷菲的安危。 当然没有停止走动,仍旧在春芬面前晃来晃去。其实想想,春珠说的并没错,谁让现在顾廷菲还没回来。“早知道的话,就该跟着二姑娘一起去。”春芬边走边捶着手,可惜她当初没有坚持,若是执意坚持,依着顾廷菲的性子,起码会带上她们其中的一人,也好过她们在这里傻等。 这也不是办法,就这样一直空等下去。春珠挑眉看了她一眼,道:“二姑娘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既然决定不带我们去,你就算求她也没用。再说你担心什么,不是还有马成岗他们。二姑娘那么聪明,必定不会出什么事,你就别在这自己吓唬自己,赶紧出去做你的事去!” 春芬总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原本不担心的她如今也跟着担心起来。还是赶紧出去干活,忙碌一些,怕是就不会有时间想这么多。紧接着春珠便捏着双手抬脚往外走去,还没走两步,被春芬一把拉住,坚定道:“那可不行,二姑娘这么晚还没回来,你当真不担心?” 甩开春芬的手臂,春珠不悦道:“我就算担心又能怎么样?你总不能让我出府去找二姑娘吧!” “不是我们去找,我们去找二少爷,他向来和二姑娘亲密,去找他肯定能行,你不记得上一次二姑娘失踪了,可是二少爷不顾身上的伤,执意跑出去去救了二姑娘,这次我我们害得去找二少爷,拜托他出去找寻二姑娘。”春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顾廷枫身上。 经过这段时日精心调养,顾廷枫身上的伤早就好全了。眼下他正在院子里闭门读书,迎接来年的春闱,想来去找顾廷菲,也不会打搅他。 春珠狠厉的瞪了她一眼,道:“你现在倒是忘记了,当初谁拉着我,告诉我二少爷把她打昏了,说她一定会记在心上。这才多久的功夫,你就忘记了。” 闻言,春芬下意识的扬唇反驳:“春珠,你这话可说的不对,眼下是二姑娘要紧,其他的事我不去想便是。你若是不去找二少爷,我一个人去便是。”外面天色越来越暗,顾廷菲一个大姑娘家,到现在还不回来,传出去必定会影响她的名声,她们也是为了她着想。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决定听春芬的话,两人一起去找顾廷枫。春木见她们两人来了,立马抬脚上前,得知她们要见顾廷枫,二话没说,就领着他们进屋。顾廷枫穿着一身白色长袍,端正的坐在书案前,摆放着四书五经,手中正拿着一本《论语》,津津有味的看着。 抬头见到春珠、春芬来了,下一秒就放下,朝她们询问道:“你们怎么来了?莫不是二妹妹找我?”初次之外,顾廷枫实在猜测不到,为何顾廷枫身边的两个丫鬟会来找寻他。春珠紧捏着手指看着春芬一样,春芬暗自下定决心,咬咬牙就告诉了顾廷枫,顾廷菲去庙里上香直到现在还没回府。 顾廷枫闻言,立刻站起身,皱眉道:“你说什么,廷菲到现在还没回府?那你们怎么不早些来告诉我?哎呀,你们还杵着做什么,赶紧回去等我的好消息。”时不我待,他得赶紧出去寻找顾廷菲。你说说顾廷菲怎么就这么大意,出府也不多带一些人。上一次顾廷科想要算计她,差点儿让她不能活着回定北侯府。 这次不知道又是谁要对付顾廷菲,和她有仇。想着顾廷菲回定北侯府的日子不长,遇到的事却非常多,一桩接着一桩,顾廷枫打从心底同情她。有顾廷枫的表态,春珠和春芬当然大喜过望的对视一眼,紧接着忙不迭的给顾廷枫道谢,很快就被催促着回临湘阁等好消息。 春木略微迟疑道:“二少爷,还是让奴才带人出去找二姑娘,春闱离如今的时日不多了,您还是多在屋里温习功课。省的三夫人知晓,会怪罪奴才们照顾不周。”这段时日,小窦氏经常会让他过去,询问顾廷枫读书的事。他之所以开口,那是为了顾廷枫好,不希望他和小窦氏因为顾廷菲生出嫌隙。 顾廷枫回头看了他一眼,眨眨眼:“你且放心,母亲那里我自有法子应对,你别替我操心。若是有时间,你花在寻找二姑娘身上,走!”春木的话他听进心里去,可权衡再三,还是找寻顾廷菲终于。他不希望顾廷菲遇到危险,又跟上一次一样。 那是好运气,遇到周英和程子墨两人,说起来,他至今还未曾有机会去拜访周英和程子墨,亲自感谢他们一番。那日顾廷珏和顾廷燕出嫁,也只是远远的看了他们两人一样,寒暄的说了几句,场合不对,这些感谢的话并没有说出口。 刘氏得意的勾唇:“看这次廷菲怎么翻身?”边说边激动的拨弄着灯芯,火苗越来越旺盛,她的心情也随之激动起来。刘嬷嬷点点头附和道:“二夫人,你说的没错,这次二姑娘怕是逃脱不了了。只是我们在背后算计她,会不会被人知晓了?” 事情做了,到现在刘嬷嬷有些害怕起来。万一被查到了,依照老太君的脾气,说不定真的会将二房赶出定北侯府,那就大事不妙了。 刘氏闻言,冷哼了声:“嬷嬷,你胡说什么呢?顾廷菲只是三房的庶女,老太君怎么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分寸。就算真的知晓了,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反正顾廷科算计顾廷菲,不一样被老太君教训一顿,并没有牵扯到大房吗?嬷嬷,你呀,就是想太多了。 如今老爷在朝中那是越来越受圣上和太后的器重,你说在这个节骨眼上,老太君就算查到,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呀,就把心放肚子里,别多想。”之所以这么说,那是为了让刘嬷嬷安心,同时也是说给自己听。刘嬷嬷是她身边的老人,说的话自然能影响到她。就算她不想听进去,在不知不觉潜移默化中会听进去,让她时刻的回荡在脑海中。 最好就是刘嬷嬷什么都不提,她就不用去想这些了。既然如此,刘嬷嬷只能弓着身子答道:“是,二夫人,奴婢知道了。二老爷,您回来了。”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立刻回过头给顾明兴请安。顾明兴摆摆手,“行了,下去吧!”刘氏轻飘飘的看了刘嬷嬷一样,目送她离开。 紧接着刘氏站起身,迈着轻盈的步伐一步两步的朝顾明兴走过去,他们是老夫老妻没错,但夫妻间的情趣还是必须要有的。定北侯府就只有二老爷顾明兴没有妾室,身为嫡妻的刘氏,必须有正妻的端庄,还得有妾室的娇羞,才能抓住顾明兴的手。 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瑰姿艳逸,仪静体闲,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夹子,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看她折纤腰以微步,青黛娥眉,明眸流眄,玉指素臂,细腰雪肤,肢体透香,莲步小袜,呈皓腕于轻纱。 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淡淡的淑粉妆,显得美人更加娇艳,翩若惊鸿了。羞涩既带几分悠悠的憔悴,嫣然一笑,掩了掩小嘴,显得楚楚动人。这还是她特意让刘嬷嬷出去找人教她的,总要换换花样,才能满足顾明兴。顾明兴站着未动,直勾勾的盯着刘氏,她微微噘着嘴巴,娇嗔道:“老爷,妾身是不是在你眼里人老珠黄了?” 轻柔的跺着脚,伸手挽着他的手臂,将整个人的重心都落在他身上。女子身上的幽香瞬间传入鼻端,让顾明兴忍不住弯腰将刘氏打横抱起,道:“你呀,就知道挑衅我,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对于投怀送抱的刘氏,顾明兴自然不会拒绝。很快站在门外的刘嬷嬷就听到屋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喘气声,她也就安心了,生怕顾明兴会知晓什么,来找刘氏兴师问罪。谁让刚才一进门,顾明兴的脸色并不好看。小窦氏一边用毛巾擦拭双手,一边轻声道:“邓嬷嬷,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实在没听得清楚,想要再次确认一下。邓嬷嬷凑到她跟前,又说了一遍顾廷菲到现在还没回府,顾廷枫出府去找寻她的事。小窦氏手中的毛巾直接扔在地上,腾的从椅子上站起身,直勾勾的盯着她:“邓嬷嬷,你既然知晓,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也怪我大意了,廷菲出去总会有麻烦,应该多派人跟着她,以免发生意外。眼下,连廷枫都出去了,你还杵着干什么,快些去将院子里的小厮派出去,务必要尽快找到廷菲和廷枫,别杵着,快去吩咐!” 见邓嬷嬷有些不理解她,小窦氏没时间跟她解释,推了她一把。缓过神的邓嬷嬷急忙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吩咐,这就去,三夫人,您先坐着,别着急,别着急。”她还在想着要不要告诉小窦氏,思量再三还是告诉她,没想到小窦氏这般关心顾廷菲。 算了,她没时间管那么多,还是按照她的吩咐去做。当小窦氏去春熙阁告诉老太君的时候,她能明显感觉到老太君知晓什么,从她镇定的脸上并未看出诧异。时间就静静的流淌着,老太君默不吭声的喝着手中的茶,小窦氏静下心来,紧捏着手中的丝帕,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老太君的责罚,还是其他? 这一刻她突然觉着,她对老太君的了解太少了,只觉得她是姑母,十多年了,一直对她心存恨意,似乎从未真正的站在她的角度上,替她去思考问题。她把自己困在恨意里十多年,怎么可能有时间去想这些?“你且回去吧!廷枫出去找寻她了,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你也别太担心了。”从老太君的嘴里轻飘飘的说出这句话,真让小窦氏百思不得其解。 良久,小窦氏才缓缓开口道:“姑母,您是不是知道什么?”隐隐觉得不对劲,顾廷珏回门那日,老太君特意把顾廷菲留下。今日顾廷菲是得到老太君的首肯,孤身一人去庙里上香,原本她想陪着一起去,却被窦嬷嬷请到春熙阁,陪老太君说说话,耽搁了。 再等她回院子,邓嬷嬷告诉她,顾廷菲一行人已经出府了。之前她还没想明白,如今细细想来,是老太君安排的,故意不让她同顾廷菲一起出府?那么按照这样想的话,顾廷菲出府说不定不是去烧香拜佛,而是去做了别的事。如此一想,小窦氏不禁觉得汗已从后背衣衫染湿,汗涔涔的仿佛刚从水里被打捞上来,通身上下都麻木的没有知觉了。 老太君定定神,看了她几眼,明亮的双眼直刺她的内心,“老三媳妇,不是姑母说你,你别以为廷菲对连姨娘大义灭亲,你就对她心存愧疚。她不大义灭亲,还能怎么样,难道偏帮连姨娘,让她一错再错?原本我不愿意多提点你什么,现如今我要好好的教教你,如何去做嫡母?廷菲是连姨娘的女儿,你怎知她对你这个嫡母是一心一意,没有别的私心。 第一百六十九章 逼问 她和廷珏、廷露关系都很好,和廷枫关系也不错,却偏偏同她嫡亲的兄长廷进关系不和,你难道就没看出什么来。她的确聪慧,能和他们交好,可你想过这背后吗?她那么有主见,还需要你替她操心吗?廷枫出府的时候,我已经派人跟着他,不会有事,你就安心在府上等他回府。” 这些话原本不应该她说出来,而是靠着小窦氏自己去领会。但她领会不到,也只能她说几句提点一二。不可否认,老太君说的没错,小窦氏的确因为顾廷菲大义灭亲,没有偏袒连姨娘而对她心存愧疚。 见小窦氏面色松动,老太君轻拍着她的手背:“回去好好想想老身说的话,回去吧!孩子们大了,自有他们的主见和想法。只要别损害到定北侯府的利益就是了,你这样子,老身怎么能安心的把定北侯府交到你们手中。”此话一出,让小窦氏瞪圆了大眼睛,嘴巴张开,似乎不敢相信她听到的话。老太君竟然有这样的打算,不会吧! 出了老太君的院子,被邓嬷嬷一路搀扶着回院子,小窦氏面色沉重一言不发,在黑暗的夜色里,邓嬷嬷也能透过微弱的亮光看清楚她的神情。万氏一边给顾廷科盖好被子,一边心疼道:“委屈你了,廷科,这次你先暂且忍下这口怨气,等来日,母亲必定会替你讨回来。” 看着顾廷科趴在床上,身为母亲的万氏岂有不心疼的道理。顾廷科低头哼了声:“母亲,儿子知道您的难处,老太君和父亲偏帮着廷菲,儿子会记在心上。这府上也只有母亲对儿子是最好的,将来儿子一定不会忘记母亲的恩情!”信誓旦旦的对万氏保证,就差没拍着胸脯了。 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万氏激动道:“好孩子,好孩子,有你这话,母亲就够了,就够了。等你养好身子,用心温习功课,我跟你父亲说了,让他托人去找今年的主考官打听打听试题,绝对能让你高中。到时候,你就能替母亲挣回面子了。”顾廷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母亲,廷科多谢您。” 万嬷嬷硬着头皮走到万氏跟前,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只见万氏脸色微变,不悦道:“你去告诉侯爷,廷科身上的伤还没好,不去大厅!”万嬷嬷神色微变,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顾廷科,呢喃道:“大夫人,这,怕是不好吧!” 顾廷科开口问道:“母亲,您这是怎么了,消消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万嬷嬷,这到底怎么回事?”看了一眼万氏,万嬷嬷轻声道:“回大少爷,老爷让你去大厅一趟。”去大厅一趟,顾廷科被打了二十大板,屁股还疼痛的厉害,这个时候让他去大厅作甚。 下意识的拒绝道:“嬷嬷,你去跟父亲说一声,我现在不能动,若是有着急的事,还请父亲亲自过来一趟。”别说万氏不愿意让顾廷科去大厅,就顾廷科本人也不愿意去,何必强人所难呢! 万嬷嬷颇为为难道:“大少爷,这话奴婢已经和侯爷说了,侯爷他说,大少爷一定要去大厅,就算爬着也要去,奴婢实在没办法了,还请夫人和大少爷谅解奴婢的难处。”身为一个下人,夹在主子中间,实在难受的很。谁让她的丈夫是府上的管家,她不敢得罪顾明诚,况且大厅还有顾明兴、顾明瑞都在,当时她小心翼翼的抬头撇了他们两眼,知晓事情应该不小,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换做往日,万嬷嬷为了得到万氏的信任,会将此事告知于她们。眼下她担心顾廷科执意不肯去大厅,此话还是不说为妙。顾廷科皱着眉头,“母亲,父亲这是为难儿子,明知道儿子受伤了,还逼着我去大厅,麻烦母亲去一趟大厅和父亲说清楚了。” 他把事情都交给万氏,由她去办理。万氏刚要出声应道,就见管家顾青恭敬的出现在门外,和万氏四目相对,恭敬的作揖:“大夫人、大少爷,侯爷有请,奴才已经准备好架子抬着大少爷去大厅。”顾青是有备而来,万氏和顾廷科对视一眼,怕是这次逃不了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万氏当下点点头:“好,我们母子随你们去一趟大厅便是。”她倒要去看看顾明诚的葫芦里买的什么药,顾廷科不愿意的拉扯万氏的衣袖,用眼神恳求她,不愿意去大厅。万氏轻抚他的手背,安慰他:“廷科,没事,有母亲陪着你,不会有事。” 到了大厅才知晓,原来顾明兴和顾明瑞都在,连同刘氏也在。尤其万氏从刘氏的脸上能看出笑意,看来应该不是好事。刘氏身边坐着顾廷枫,他不是应该在书房温习功课,跑到大厅闹腾什么?万氏此刻满肚子狐疑,在路上她向顾青打听,没成想顾青三缄其口,神秘的很,越发让万氏心慌的捏着手中的丝帕。 顾明诚见到顾廷科被抬着走进去,想都没想就径直的拿着手边的茶盏朝他头上砸过去,速度之快让万氏来不及反应,茶盏径直的砸在顾廷科的额头上,茶水和茶叶沫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滴落,同时额头上泛起青色,让万氏心疼不已。 “侯爷,您这是作甚?”万氏往顾廷科身边走去,蹲下身子,心疼拿着丝帕替他擦拭脸上的茶叶和茶水。顾明诚气急败坏的指着顾廷科:“我作甚?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宝贝儿子,他又做了什么好事?”若不是顾廷科挨了二十大板没多久,这次没那么轻易就放过他,屁股上少不了挨打。 万氏狐疑的目光在顾明诚和顾廷科的脸上来回的转动,紧接着质问顾廷科:“你做了什么,惹着你父亲生气了?”她的确不知道,来的路上她只顾着担心,倒是忘记问顾廷科了。顾廷科一脸茫然的摇摇头:“母亲,没有啊,我没做什么事惹父亲生气。儿子到现在都一头雾水,父亲这是怎么了?” 话音刚落下,顾明诚气的高举手边的另一只茶盏对着顾廷科,准备砸过去,见万氏挺身护着他,才止住了。“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教训廷科,总得有个理由,让他明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想处置廷科,不可能。侯爷,你应该知道妾身的性子,真把妾身逼急了,妾身就去找老太君。” 这么晚了,就算窦氏歇息了,她也能去闹腾一番,让春熙阁不得安宁。顾明诚抱怨的看着万氏,她如今是厉害了,敢威胁起他来了。 刘氏轻飘飘的来了句:“大嫂,我劝你就别袒护廷科了,兴许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廷菲大早上出去庙里上香,到现在还没回府,你说还能有什么?”目光朝顾廷科又看了一眼,捏着手中的丝帕放在嘴边擦拭。 顾廷科闻言,急忙嚷嚷道:“父亲,儿子冤枉啊,儿子没害二妹妹,她到现在没回府,说不定路上有事耽搁了,跟我没关系。父亲,我说的是真的,儿子不敢有半点欺瞒父亲。母亲,您要相信儿子,儿子不敢有谋害二妹妹之心。”急忙忙的扯着嗓子为自己辩解,求助的目光落在万氏身上,这一刻万氏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刘氏轻咳了两声,道:“廷科,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只是谁让你是府上对廷菲最有怨恨的人。毕竟有一就有二,现如今大家都知晓了,你就告诉我们,到底把廷菲怎么了?二婶知道她得罪你,让你受罪了。但她毕竟是你的妹妹,你们都是定北侯府的子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传出去对出嫁姑娘的名声也不好。 你廷露妹妹还未定亲呢,廷科,你就当帮二婶一把,告诉我们,廷菲到底在何处,好不好?”说到动情之处,刘氏的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滴落。她说的一点都没错,侯府子孙同气连枝,一人出事,其他人也跑不了。 尤其刚出嫁的顾廷珏,一下子让万氏反应过来,狠厉的推了一把顾廷科,道:“你别解释了,快说你到底把廷菲怎么样了?”此话一出,说明她也在怀疑顾廷科了,顾明诚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顾明瑞?他们兄弟三人今日一同从衙门回府,恰好下马车之际遇上了顾廷枫,这么晚他不是孤身一人出去,身后带着一群小厮。 直觉告诉他们,一定有事,在他们三人的紧紧逼问下,顾廷枫才说出顾廷菲早上去上香,直到现在都没回府,他担心的派人出去找寻。顾明诚当然派侯爷的侍卫出去寻找,紧接着他们就都想到了怀疑对象,就是顾廷科。上次他找人绑架顾廷菲的事没几日,他挨打了,定然更加怨恨顾廷菲,这次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他。 顾廷科吞咽了口水,满脸失落,“母亲,连你也不相信我?” “廷科,母亲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要多想想你的妹妹廷珏,她才嫁过去没多久。若是廷菲失踪一事传出去,你以为她的日子会好过。别人拿话就能淹死她,听母亲的话,快告诉我们,廷菲被藏在何处了?还有赶紧想你三叔和父亲认错,说你再也不敢对廷菲有坏念头了,快些啊,廷科,你听母亲的话。”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在顾廷科的身上,他咬着牙,硬是推了万氏一把,爬起身来,恨恨道:“你们一个一个都怀疑我,我上次是派人绑架顾廷菲,这次真的不是我。” “你这个逆子,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好,好,好。廷菲这次若平安的被找回来,我就把你送回老家就思过。若是廷菲回不来,你就被定北侯府除名,定北侯府的族谱上永远不会再有你的名字!”顾明诚紧捏着手中的茶盏,他在顾廷科面前还有半点父亲的威严吗? 到这个时候,他还不肯承认自己的过错,说出顾廷菲的下落,实在太让他失望了。顾廷科身为定北侯的嫡长子,将来他是要承袭爵位,可看看他的品行,如何能承袭?若顾明诚顾忌他是嫡亲儿子,就偏袒他,将来他没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这不是小事,事关德行,就是大事,一旦处置不好,有失公允,会让顾明兴和顾明瑞心存芥蒂。 万氏闻言,不顾礼数的扑倒在顾明诚的脚下,求饶道:“侯爷,您不能这么做,廷科是您的亲生儿子啊,他纵使犯了错,还能再改正啊。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妾身保证,一定好好管教廷科,绝对不会再让他给侯爷惹事,还请侯爷网开一面,别把他赶出侯府,侯爷,算妾身求你了。妾身和你夫妻一场,从未求过你什么,侯爷。”话音刚落下,晶莹的泪水顺着两颊往下低落,顾明诚砰的一声将她推到在地上。 顾明兴朝刘氏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她立马会意的起身走到万氏身边,搀扶她起身,安慰道:“大嫂,你也别太激动了,大哥这么做,也是为了廷科好。现如今不好好管教他,将来可就晚了。大嫂,廷科一向听你的话,你与其求着大哥,还不如去问问廷科,他到底把廷菲藏在哪里了,只要他说出廷菲的下落,我相信三弟也不会太计较什么,是不是?三弟。” 被刘氏点到名的顾明瑞轻咳了两声,道:“二嫂说的是,只要廷科能如实说出廷菲的下落,我当着大哥、二哥的面保证,绝对不追究廷科。廷科,你若是觉得廷菲有什么不对,完全可以来找三叔,告诉三叔,我来教训她!”他的女儿又失踪了,他第一反应就是顾廷科,除了他,还能有谁。原本以为他挨打了,能知错,收敛些。 却不曾想,如今又算计到顾廷菲的头上来,分明就是不把他顾明瑞放在眼里,现如今还被刘氏逼迫着说出这番心口不一的话来。算了,他也没法子,谁让他现在需要从顾廷科的嘴里知晓顾廷菲的下落。顾明兴帮衬道:“廷科,你也听到了,你三叔说不追究你的过错,只要你肯说出廷菲的下落。” 第一百七十章 送信(一) 激动的盯着顾廷科,希望下一秒从他嘴里蹦出顾廷菲的藏身之处。顾廷枫一直观察顾廷科,到现在了,他还是不肯说出,到底要让顾廷菲受多大的痛苦。也是,他该死的出门被顾明诚撞上了,不知道派出去的侍卫此刻有没有找到顾廷菲。 早知道会有这么的事,他就应该陪顾廷菲一同出去,有他在,能多一个人想想法子。顾廷科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并没有回答众人的话。刘氏拉扯着万氏的衣袖,贴在她耳边嘀咕起来:“大嫂,廷科这样子好吓人啊,他莫不是疯了?”说完刘氏满脸懊恼,讪讪笑道:“大嫂,我也是随口一说,你别放在心上啊,嘿嘿。” 她是随口一说没错,万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就知道刘氏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万氏狠厉的推了她一把,朝顾廷科走过去,亲切道:“廷科,你别笑了,告诉我们,廷菲现如今在何处?” “我说的话,你们会相信吗?我说了,不是我做的,你们不相信,现如今还逼着我,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我还能说什么,不笑能做什么?”顾廷科满肚子的怨气发泄不出来,他们所有人的目光告诉他,他们笃定是他派人掳走了顾廷菲,不让他回府,那么他们怎么就没想过,是顾廷菲想要算计他,故意这么晚没回来,就想陷害他,顾廷菲还真是高明,让她算计到了。 顾廷科此刻浑身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是无济于事,他们根本就听不进去他的解释,那么他还说什么,干脆呵呵的干笑起来。场面一度让顾明诚觉得尴尬,顾明瑞的话他听进心里去,刚才那番话不是开玩笑,若是顾廷科管教不好,将来必定不能让族人信服,如何能成为下一任定北侯? 顾明诚朝顾青看了一眼,“快去请家法,看来不动粗是不行了,他不会说出廷菲的下落。”顾青快速回过神来,弓着身子退下。请家法,万氏的脑海中一片恐慌,现如今顾明诚不是在她房中时候,好说话,当着顾明兴和顾明瑞的面,他可是说一不二。 现如今她也只能恳求顾廷科,“母亲求你了,你快告诉我,廷菲到底在何处?你父亲也是逼不得已,谁让你二叔三叔都在,听母亲的话,别跟廷菲一个庶女一般见识,等年后母亲就让你三婶赶紧把她嫁出去,眼不见为净。你且告诉母亲,她如今到底在何处?快说呀,廷科,你莫非真的还想再受皮肉之苦?”和他说清楚利害关系,好言好语相劝他,别再固执了。 固执下去对谁都没好处,她是顾廷科的母亲,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错再错,此刻纵容心如刀绞,也得耐着性子劝说顾廷科。 顾廷科轻飘飘的看了万氏一眼,“母亲,你说你疼爱我,就是这般疼爱我。您还不是为了定北侯府的脸面和妹妹的幸福,将我置于何处?今日之事,我不愿意再说第二遍,父亲想动家法,那就尽管动吧!”今日他是豁出去了,顾明诚若是真的对他动用家法,那么从今往后,在他心里就没这个父亲了。 顾明诚气愤的走上前,指着顾廷科,哼道:“万氏,你看到没有,这等目无尊长、不懂礼数的儿子就是你教养出来的,要是再继续纵容下去,他既然能伤害廷菲,就能算计到你我头上,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总有一日到了你我管教不了的地步,再哭可就晚了。今日你最好别拦着我,否则我连你一起大!” 恰好这时,顾青拿着皮鞭走进去,又进来两个强壮的小厮,将顾廷科按在地上。万氏心口砰砰直跳,她求助的目光落在顾明诚的脸上,让他轻一些。顾廷科的屁股还没好全,他又狠心的打他了。 那是她十月怀胎,辛苦抚养到大的孩子,她自然是舍不得的了,想要发出声音,此刻嗓子却被堵塞一块棉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被刘氏搀扶住,眼睁睁的看着顾明诚一下、两下,不断的落在顾廷科的后背上。 细碎的银牙紧咬着嘴唇,挨打的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拿着鞭子的是她的夫君,为何要让她受这种折磨?万氏此刻已然没了当家主母的威严和气势,双腿已然,倒在地上,幸亏刘氏眼疾手快的搀扶着她,才让她没仰倒。 刘氏心疼道:“大嫂,我还是扶你回屋歇着吧,大哥也是做样子,只要廷科说出廷菲的下落,大哥就会饶过他。谁让廷科太固执了,大嫂,别看了,我扶你回屋歇着,走。”一边轻柔的注视着万氏,一边用力拉着她的手臂,殊不知万氏坚定的摇摇头:“二弟妹,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回屋。” 她一旦回屋,离开了,大厅里有谁能袒护顾廷科,他们都巴不得他受苦,尤其顾明兴和顾明瑞,两人眼睁睁的看着顾廷科挨打,而没有上前阻止,还假装低头喝茶,别以为她此刻看不到,不知道他们内心的想法。有些时候万氏甚至想去质问他们,到底和顾廷科有什么仇恨,要把他往绝路上逼。 当着叔叔婶婶的面这般打顾廷科,会给他留下深深的阴影。刘氏耸耸肩,无奈道:“大嫂,既然如此,那就随便你。”谁让她劝说不了万氏,干脆就不管了。顾明兴和顾明瑞两人不约而同的端起手边的茶盏喝起茶来,没将顾明诚拿鞭子抽打顾廷科的事放在心上。 边上的顾廷枫瞪圆了大眼睛,手指掐着倚背,在心里默念着,希望顾廷科尽快说出顾廷菲的下落,别再逞能了,这样下去对谁都不好。时间拖得越久,他心里就有一种越不好的感觉,顾廷菲遇到的危险就越大,他们得赶紧过去解救她才行。一鞭子、两鞭子不断的落在顾廷科的身上,却不想他紧咬牙关没发出一声哼声,硬生生的忍住了。 此刻顾明诚就差气的没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威胁他,顾廷科还是不愿意求饶,交代顾廷菲的下落。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莫不是真的跟顾廷科没关系?他才会这般坚定,不求饶。转念一想,定北侯府除了他,还能有谁和顾廷菲有如此大的仇恨,有一就有二,顾廷科是伪装出来,差点儿没他蒙骗了。 顾明诚一边打一边怒声道:“廷科,你还不肯说出廷菲的下落,是不是?”话音刚落下,一鞭子重重的落在他的屁股上,这是顾明诚故意的。看看他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打在他疼痛的屁股上,这一幕自然没逃过万氏的眼睛,她的心一跳,急忙佛开刘氏的手。 “大嫂,你这是做什么,别走啊!”刘氏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开口道。此刻的万氏已然飞奔到顾廷科身边,蹲在地上,亲昵的抚摸他的脸蛋,发现脸上湿润了,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身为母亲,她再也忍受不了了。 狠厉的站起身,一把夺过顾明诚手中的皮鞭,吼道:“够了,侯爷,你莫不是想把廷科打死,事已至此,还是多派些人手去寻找廷菲,说不定此事和廷科没关系。”她眼中喷射出来的熊熊怒火,完全可以把顾明诚稍微灰烬。 顾明诚哼了声,“到这个时候,你还袒护这逆子,今日若不然我好好治治他,来日还得了?你一个妇道人家,别管这些事,二弟妹,快些把你大嫂扶回屋歇着。”男人的事,女人不适合插手,被点到名的刘氏,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忙不迭上前应道:“是,大哥。” 转头挽着万氏的手臂,轻声道:“大嫂,大哥既然这样说了,我们就听大哥的,你越是这般袒护廷科,就越是落大哥的面子,他心里就越有气,自然会发泄在廷科身上。这个时候,你最好少说两句,听我的,大嫂,我们走吧!” “二弟妹,多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今日我一定要陪着廷科,他挨了那么多鞭子,已经够了。侯爷若是觉得不解气的话,那就打我吧!”说着万氏便蹲在地上,张开手臂,如同老鹰般的袒护顾廷科。若是连她都不袒护顾廷科,还能指望谁? 顾明诚闻言一怔,眼中波光闪过,紧抿的嘴唇越发抿成钢丝一般的细线,好端端的为何要打他的亲生儿子?还当着顾明兴等人的面,还不是他做错事,还不肯承认,犯了错误不承认,不知悔改,往后怎么得了。这次要是不狠下心来,严厉的惩治顾廷科,往后会给定北侯府带来天大的祸事,这一次他绝对不能由着万氏的性子来。 “万嬷嬷,快带些人来把大夫人带回屋!”顾明诚深呼吸几口气,他和万氏说不通道理,那只有用强硬的办法逼迫她。万氏身子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道:“我不走,我不走,我看你们谁敢,我可是侯爷夫人,你们别碰我,你们别碰我。”眼见万嬷嬷带着两个粗壮的婆子走过去将万氏强行的拉走,她一边走,一边反抗。 顾明瑞轻咳了两声,放下手中的茶盏走过去,道:“大哥,差不多就行了,我和廷枫就先告辞了,我们还得出去找寻廷菲。”顾廷枫此刻已然走到顾明瑞身后,对着顾明诚作揖。顾明兴和刘氏互相对视一眼,三房走了,他们也没留下来的必要了,也跟着上前和顾明诚道别,他们也出去亲自找寻顾廷菲。 顾明诚愧疚的拍着顾明瑞的肩膀,“三弟,都是大哥不好,教子无方,让廷菲受苦了。你们且放心好了,我定然会狠狠教训这逆子,不会让他再犯错,给定北侯府惹出祸事来。廷菲这孩子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她必定会平安的回来。”希望顾明瑞别往心里去,因此破坏了他们兄弟之间的情义。 “借大哥吉言,能尽快的找到廷菲,那大哥,我们就先走了。”顾明瑞脸上浮起一抹了然的笑意,他知道身为父亲的苦楚。同时在心里祈祷顾廷科能明白顾明诚的用心良苦,往后别再胡闹,作出对定北侯府不利的事来。万氏被拉到门口,她厉声道:“万嬷嬷,你快松开我,你可是我的陪房,如今也不听我的话了。” “好夫人,您就别嚷嚷了,侯爷吩咐下来,您让奴婢怎么办?况且侯爷不让奴婢带你走,还有其他的婆子,总不可能让侯爷亲自动手,让场面弄得更难堪吧!二老爷他们可都在,往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夫人,您可得顾忌自己的脸面,奴婢这都是为了您好。大少爷的事,您就眼不见为净,别去想着了。侯爷自有分寸,必定不会真的伤着大少爷,您还是别闹了,快些跟奴婢回屋歇着。”万嬷嬷低声下气的说着心里话恳求万氏,她怎么就想不清楚,拎不明白,连她都能想明白的事,万氏那么聪明,一定会听进去。 不可否认万嬷嬷说的没错,但万氏怎么也不甘心,眼睁睁的看着顾廷科挨打。当然少不了在心里埋怨顾廷科,你要对付顾廷菲,就做的隐蔽些,别那么频繁。她刚平安的回府才十多日,他又算计她,闹出幺蛾子来。如今连她都袒护不了顾廷科,偏他还是嘴硬的孩子,什么都不肯交代,尤其是顾廷菲的下落。 他莫不是想着受点皮肉苦,让他们晚些找到顾廷菲吧,算了,算了,她听万嬷嬷的话就是了。万氏深呼吸几口气,抬起头,刚准备点头,就看到顾廷菲身边的小厮马成岗出现在门口,正一步一步的朝他们走来。她大喜过望的叫嚷道:“侯爷,马成岗回来了。” 听她这么一嚷嚷,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到马成岗的身上。这的确是顾廷菲身边的小厮马成岗,他看样子,似乎没受伤,可却不见顾廷菲的身影。马成岗一身灰色长袍,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顾明诚等人身边作揖行礼。 第一百七十一章 送信(二) 顾明诚急忙问道:“二姑娘人呢,她回来没?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天色都黑了?”一连串的问出这些问题来,不知道让马成岗回答哪一个。顾廷枫更是焦急的上前揪着马成岗的衣襟,质问:“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二妹妹呢?”有种不好的预感,一颗心悬在半空中,生怕下一秒马成岗的嘴里冒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顾明瑞伸手抚摸着呼吸,轻咳了两声,“廷枫,快放开马成岗,你这样成何体统,既然他回来了,说明你二妹妹应该平安无事了,快些松开他,让他说一说,到底怎么回事?”此刻怕是也只有顾明瑞最清醒了。 马成岗回来了,万氏挣脱了万嬷嬷的束缚,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在马成岗身上,谁也没注意她已然跑到顾廷科的身边,蹲下身子,轻柔的抚摸他被挨打的伤口处。不得不说,顾明诚还真的下狠心了,每一鞭子都打的很用力,看来他根本就不把顾廷科当成亲生儿子,否则不会当众如此羞辱他。明氏气的咬牙切齿,可也只能在心里暗自骂着顾明诚。 顾廷枫闻言,下一秒就松开马成岗的衣襟,马成岗咳咳了几声,后退了两步,平静的抬头道:“侯爷、二老爷、三老爷,对不住了,奴才这么晚才回来,二姑娘此刻在平昭公主府上,很安全,你们切莫牵挂。” “在平昭公主府上?”刘氏不敢置信的张大嘴巴,眼神很复杂,她不是去庙里上香,分明就派人去绑架她,莫非平昭公主救了她,那绑架她的人都失手了,会不会被平昭公主抓住了。此刻刘氏心慌的看了顾明兴一眼,见他面色镇定,对着她似有若无的摇摇头,让她别去想了。 马成岗微微一笑,“恰好今日平昭公主也在庙里上香,她与二姑娘一见如故,就将二姑娘带回府,直到方才才让奴才回来禀告,让各位担心了。”轻描淡写的解释,让众人瞬间明白了。顾明瑞知晓平昭公主,她乃是先皇的嫡亲妹妹,夫君是林太傅的嫡长子林安,只是可惜林安英年早逝,平昭公主一直在江南寡居多年,膝下并没有子嗣。 今日顾廷菲能入她的眼,被她带回府,那是顾廷菲的造化。顾明诚也在心里盘算着平昭公主,顾廷珏嫁的李天博,正是平昭公主的侄儿。李天博的母亲林氏和平昭公主的夫君林安同是林太傅的孩子,如此一来,顾廷菲入平昭公主的眼,对顾廷珏也有帮助了,他自然是高兴了。 就在此刻,万氏愤愤道:“侯爷,你都听到了吧,现在还觉得是廷科算计了廷菲吗?白白的让我们廷科挨了这么多的鞭子,不知道能不能参见年后的春闱了,我可怜的廷科,你怎么那么命苦啊!”她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响起,顾明诚略微为难的看了万氏和顾廷科一样,的确他做的过分了。 顾明瑞和顾廷枫父子带着马成岗很快就走了,顾明兴和刘氏也说了几句话,便走了。很快大厅就剩下顾明诚、万氏和顾廷科一家三口了。顾明诚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不可否认,他的确没追查清楚,就擅自对顾廷科动手。 万氏的眼泪无声无息涓涓流淌,滴落在顾廷科的脸上,他下意识的开口道:“母亲,别哭了,小心伤着身子,反倒是便宜了他们。” “对,廷科,你说的没错,绝对不能便宜他们了。好孩子,你真是母亲的好孩子,是母亲对不住你,没能袒护的了你,眼睁睁的看你受了这么多苦,是母亲不好,是母亲不好,好孩子,好孩子。”万氏抬手擦拭眼泪,还一边夸赞顾廷科,的确是她无能,不能阻止的了坚定的顾明诚。 此刻顾明诚的一张老脸实在拉不下来,身为父亲,他难不成还要跟亲生儿子道歉。谁让顾廷科的态度也不好,纵然不是他算计顾廷菲,那完全可以心平气和的和他说,可他偏偏执拗无比。人在认错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找寻理由替自己开脱,把责任怪在别人头上,能寻求心里的平衡。 “父亲,不好意思,这次让你失望,并不是我要算计顾廷菲?”顾廷科讥笑的看着顾明诚,当下让他脸上挂不住,怒声道:“你在胡说什么,还不是你之前算计廷菲,要不然怎么会怀疑到你头上,行了,往后我也不管你了,你好自为之吧!”甩甩袖袍,转身便离开去崔姨娘的院子,今日真是烦躁的很。 万氏晶莹的泪水擦拭了,又滴落下来,她真的心疼顾廷科,“好孩子,别和你父亲置气,这样对你不好。将来你还要指望从他手里能承袭爵位,要是你们父子失和,反倒让二房、三房看热闹,你对他有怨言,母亲知晓,你且放在心上,别整日挂在脸上,听见没有?” 轻柔的抚摸着顾廷科,但愿能把她的话记在心上。顾廷科略一思忖,道:“母亲,我知晓了,您别哭了,我不疼,真的,一点都不疼了。”有母亲的关切和陪伴,真的不觉得疼痛了。面对如此懂事的儿子,万氏很欣慰,当然她对顾明诚,以及整个顾家的恨意增加了。 至于那顾廷菲,真是走了狗屎运,她居然能在庙里碰上平昭公主,还和她一见如故,被请去平昭公主府。 越想万氏越是不甘心,怎么顾廷菲这么走远?不过她也在心底暗自庆幸,若非顾廷菲没事了,说不定顾明诚真的狠下心来对付顾廷科,将他送出定北侯府。这可是万氏最不愿意看到的事,索性没发生,还好,还好。万氏和顾廷科母子俩相互依偎着,不一会儿,顾廷科就坚持不住了,疲倦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他牢牢锁住,把他拖入一片更深的黑暗之中,慢慢的他闭上眼睛,忘记了疼痛。 万氏吓得急忙叫嚷道:“廷科,廷科,你别吓唬母亲,快醒醒。你们都还杵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请大夫,快去呀!若是大少爷有什么万一,你们一个都逃不了!”突然变脸狠厉的对着万嬷嬷等人呵斥道,把他们吓得脸色一白,急忙应道。 万氏并非开玩笑,她的儿子若是真有万一,她绝对不会放过定北侯的任何一个人,尤其顾明诚。他的心真够狠的,连亲生儿子都能下的去手。知晓做错了,冤枉了顾廷科,他却还跟没事人一样,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呵呵,还真是她的好夫君,当初真是瞎眼了,看上他,执意要给他。 凭着她永安侯府嫡女的身份,想要嫁给谁不成,非他不可。到头来,受苦的还是她自己,一想到因着顾廷菲得罪永安侯府和万梓灵,让她连娘家都回不了。起先她还在心里安慰自己,大不了就不回娘家,只要顾明诚真如他说的一般,对她一心一意,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也没必要多去计较什么。 如今这件事,让她明白了,之所以顾明诚有恃无恐的打着顾廷科,那是算准了永安侯府的人不会替他们母子俩出头。是呀,一切都是她自找的,能怨恨的了谁?一回屋,刘氏就撇撇嘴,将手中的茶盏朝顾明兴递过去,“老爷,你说顾廷菲这丫头走了什么运,居然能碰上平昭公主,还和她一见如故。” 一边说一边咂嘴,别人怎么没有这般好运。顾明兴叹口气,“这种事谁也说不准,不过既然这样,也很好。廷菲入了平昭公主的眼,对廷露的亲事大有益处,这次也算是福气了。你呀,就别想那么多,时辰不早了,今日都累了,早些歇着吧!”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到床边准备歇息。 顾明兴的确累了,在衙门忙了一整天,回府也没的安宁。当然不能再继续疲倦下去,明日还要去衙门呢!刘氏缓缓的垂下了双眸,在烛光下,她的双眸变得晦暗,这次如顾明兴说的,顾廷菲走远,给顾廷露能带来好处,她就不计较什么了。 翌日清晨,窦嬷嬷将大厅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老太君。最后她还抬头看了一眼春慧,示意她离开。春慧微微笑着退下,待她走了后,窦嬷嬷轻声道:“老太君,还是二姑娘有福气,将来必定贵不可言。”满脸的喜悦,心底的确高兴着呢,顾廷菲一人得道,整个定北侯府跟着鸡犬升天。 平昭公主那是先皇嫡亲的妹妹,连当家太后她也丝毫不畏惧。听说顾廷珏成亲那日,她亲临丞相府,朝中的文武大臣,人人见了她,都是毕恭毕敬,就算她多年寡居江南。也丝毫减少众人对她的尊敬,太后还亲自到平昭公主府探望她,一时间,在京城,人人都在背后议论平昭公主。 她膝下没有子嗣,如今能将顾廷菲留在府上,足以说明顾廷菲很受她的喜爱。老太君微挑眉梢,哼道:这丫头倒是没让她失望,只是她还不错,居然能入得了平昭公主的法眼。 “阿艳,这些话可不能胡说,万一传出去,那可是大罪。很多时候,往往祸从口中,你呀,还是不长记性。”窦嬷嬷斜视了她一眼,窦嬷嬷当下心里咯噔一下,她这是一时高兴了,得意忘形了。当即对着老太君作揖道:“对不起,老太君,都是奴婢不好,可是奴婢也只是和您一人说,屋里并没有旁人。” 当然不忘记替自己辩解,她不是给春慧使眼色,让她走了吧。当着春慧的面,她自然是不会说这些话。那日老太君和顾廷菲在屋里说的话,她在外面可是听得一清二楚,顾廷菲若是真的成了湛王妃,那不就是贵不可言吗?老太君心里清楚着呢,在她面前反倒是不乐意,端起架子来了。 得了,谁让她是老太君,窦嬷嬷是下人呢!越来越不了解老太君了,窦嬷嬷很快就给赶出来了。老太君拖着疲倦的身子,缓缓走到窗口,推开轻纱糊的窗户,严寒的冬天将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都冻着了,春天到了,它们就能恢复过来。 但愿定北侯府会迎来春天,顾明诚作为顾廷科的父亲,如何处罚,那是他的事,相信他自有分寸。倒是万氏,是个护短的主,老太君担心她拎不清。看来得让窦嬷嬷去提点她一二,等顾廷菲回府,便让春慧去请她来春熙阁一趟。从别人口中听说,和顾廷菲嘴里亲口说出来,那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老太君还是得亲自听顾廷菲说,才有安全感。顾明瑞临走前,再三叮嘱道:“夫人,廷菲若是回府,你别总是给她摆脸色,当然夫人,我也不是怪你的意思。只是如今不同往日,廷菲她毕竟入了平昭公主的眼,为了廷枫,就委屈夫人了。不过夫人放心,我绝对不会偏袒连姨娘和廷进,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 说完就忙不迭的转身离开,也不听小窦氏的回答。昨晚,顾明瑞没少夸奖顾廷菲,从他的话音中不难听出他的骄傲之情。小窦氏索然无味的吃着早膳,刚用完膳,顾廷枫就来了。一番行礼,顾廷枫皱眉问道:“母亲,您似乎心情不好?这是怎么了,谁又惹着您生气了,说出来,让儿子替您出气去!” 说着便坐到小窦氏的身边,亲昵的模样让小窦氏嫣然一笑。“廷枫,没有,母亲向来如此,没什么高兴不高兴的。倒是你,怎么不在屋里温习功课,跑我院子里做什么?”小窦氏狐疑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顾廷枫瞬间:“。。。。。。” 难不成他连母亲的院子都不能来了,非得有什么事才行吗?他这不是高兴嘛!顾廷菲平安无事,一晚上几乎没睡着觉,大早上特意等顾明瑞走后,来见小窦氏,却不曾想,她竟是这种态度。好吧,知道小窦氏关心他的学业,时常叮嘱他多花功夫在学业上,为春闱做准备。 第一百七十二章 认亲 接着他脸上浮起一抹了然的笑意:“母亲,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功课的事,您就别操心,儿子心中有数。之所以来母亲的院子,是想多陪陪母亲,昨日看书看累了,想散散心。”这话听着很顺耳,不知道是真是假,姑且当做真话听吧!小窦氏清冷的双眸中划过一丝暖意,道:“廷枫,你知晓就行了,不用母亲多叮嘱你什么,廷菲的事,你往后别多操心了。” 话音刚落下,就见顾廷枫眉头紧锁,显然小窦氏说的话,他不认可。邓嬷嬷急忙走进来,“三夫人、二少爷,平昭公主亲自送二姑娘回府了,此刻她们正在大厅坐着呢,大夫人和二夫人都去了,您也赶紧过去吧!”此话一说,小窦氏和顾廷枫互相对视一眼,平昭公主亲自送顾廷菲回府,那对她是有多喜欢啊! 当下顾廷枫催促道:“母亲,您别愣着了,赶紧听邓嬷嬷的话,快些去大厅。儿子也告辞了,先回屋了。”说实话,他打从心底替顾廷菲高兴,她能有这能福气。小窦氏看了一眼邓嬷嬷,只见她直点头道:“三夫人,奴婢觉得二少爷说的没错,您还是赶紧去大厅,去晚了,可不太好。” 毕竟平昭公主能来定北侯府一趟不容易,万一小窦氏拖延,等她去的时候,说不定公主就走了,那就不妙了。白白让万氏和刘氏在公主面前露脸。再说,顾廷菲可是三房的庶女,平昭公主看上她,那是三房的福气,凭什么让大房和二房跟着沾光。紧接着邓嬷嬷飞快的给小窦氏整理妆容,一同去大厅。 待她抬脚踏入大厅,见到顾廷菲一身苏锦掐花嵌银流云粉皑梨花白装,腰间钩织淡鹅黄挽同心结子缀丝穗束腰,楚腰纤细,盈盈不堪握。裙裾飞扬,百褶梨花云边泥金火鸾暗纹花团笑魇绸曳地迤逦襦,罩一层淡鹅黄烟云软罗水绉纱。斜坐时朦朦胧胧,教人看不真切。 手轻轻置于膝上,腕上一只古银勾丹鸢朝阳镂空镯子,透露出年代的久远沧桑。容颜姣好倾国倾城,黛色远山眉泛出微微青色。眼角火红点上几丝云,金灼睫毛长长弯,在眸子上投下一方华美的阴翳,珠色眼线银质提。这等衣裳,想必出自宫内,能穿在顾廷菲身上,真是她的福气。 小窦氏嫣然一笑走过去,“廷菲,好孩子,快些让母亲瞧瞧,这衣裳穿在你身上真好看,让母亲快移不开眼了。”闻言,顾廷菲娇羞的低下头,双手缠绕着手中的丝帕,这话从小窦氏嘴里说出来,她实在觉得不可思议。 顾廷菲身边坐着的是平昭公主,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广袖宽身上衣,绣五翟凌云花纹,纱衣上面的花纹乃是暗金线织就,点缀在每羽翟凤毛上的是细小而浑圆的蔷薇晶石与虎睛石,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透着繁迷的皇家贵气。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用金镶玉跳脱牢牢固住。 一袭金黄色的曳地望仙裙,用蔷金香草染成,纯净明丽,质地轻软,色泽如花鲜艳,并且散发出芬芳的花木清香。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刺绣处缀上千万颗真珠,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贵不可言。 小窦氏忙不迭的低头给她请安,正和万氏、刘氏说话之际,小窦氏出现了。平昭公主便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仔细打量起来,看着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有当家主母的气派,含笑着:“三夫人客气了,快快免礼。廷菲,快扶着你母亲坐下。”说话间还笑盈盈的看着顾廷菲,被点到名的顾廷菲当下应道:“嗯。” 搀扶着小窦氏坐下,众人聊得很开心,万氏和刘氏说的多。平昭公主和小窦氏偶尔会插上几句嘴,顾廷菲则是竖起耳朵,恭敬的听着,她是晚辈,长辈们说话,岂有她插嘴的道理。万氏和刘氏也说了一些客套话,多谢平昭公主留顾廷菲过夜,那是她的福气云云之类的话。 平昭公主轻看了顾廷菲一样,笑道:“本宫今日送廷菲回府,一来是道歉,本宫见着廷菲喜欢的很,没提前派人送口信,害的你们担心了。二来,是想见老太君一面,上一次见面,可是很多年以前了。”说着似乎想到了,当年成婚之际,老太君在场。一别多年,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公主严重了,什么道歉不道歉的,廷菲能和您投缘,那是她的福气,大嫂、三弟妹,你们说,是不是?”刘氏笑嘻嘻的答道,同时还不忘记转头看着万氏和小窦氏。她们俩能说什么,当然附和她了。平昭公主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着朝嬷嬷点点头。 很快就有一行人抬着几箱子东西走进来,“这是我给侯爷众人的礼物,廷菲,昨晚都和你说了,你待会就将它们分下去。本宫去见见老太君!”平昭公主朝顾廷菲眨眨眼吩咐道,她立马起身应道:“是,公主,廷菲记下了。” 万氏就是看不惯刘氏,她总是往平昭公主跟前凑,她才是定北侯夫人,偏偏刘氏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你说说这口气能咽得下去吗?当着平昭公主的面,万氏也不能和她撕破脸皮,也只能明里暗里的斗嘴了。 万氏轻笑着:“公主,还是让妾身陪着您一同去春熙阁。”“大嫂,还是让我陪着公主一同去见老太君吧,我记得昨日侯爷刚把廷科打了一顿,他这会正需要人照顾。公主就由我陪着,你还是快些回去照顾廷科吧!”刘氏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眼神坦然,根本看不出半点不对劲。 万氏闻言,在心里差点儿没把她骂的狗血淋头,刘氏还真是不要脸,当着平昭公主的面,说出顾明诚打顾廷科的事,那是给大房下面子,你说这口气她能咽下去吗?平昭公主微微一笑,道:“两位夫人别争了,你们都去忙吧!让三夫人陪着本宫去就行了。” 公主发话了,万氏和刘氏只能后退了两步,不敢有半句反驳。小窦氏被顾廷菲推了一把,回过神来上前走到平昭公主身边,陪同她一起去春熙阁,给老太君请安。刘氏狠狠的瞪了万氏一眼,“大嫂,你还是快些回去陪廷科吧!” “二弟妹,我们大房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你有空还是多给二弟纳妾,也好让二房有嫡子。”万氏不觉得她说的不对,谁让刘氏挤兑她来着。当下刘氏气急败坏的骂道:“大嫂,你话什么意思,你说我生不出儿子。对,大嫂,你肚皮争气,你倒是生出儿子来了,可你没教养好,又有何用,说不定哪一天还能给侯府祸事,这样的儿子,我可不要!哼!”不愿意再搭理万氏,趾高气扬的离开了。 气的万氏紧咬银牙,差点儿就忍不住跺脚了,偏偏顾廷菲还在,她得注意形象。这种事,顾廷菲不愿意插手,她还是尽快下去把平昭公主准备的礼物给分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一番忙碌过后,顾廷菲和春巧回到了临湘阁,虽说昨晚得到马成岗的确切消息,顾廷菲平安无事,但春珠和春芬两人还是不放心,早早就在门口等着顾廷菲。当顾廷菲主仆俩的身影出现在她们的视线中,春珠忙不迭的拉扯春芬:“走啊,还杵着做什么,快去给二姑娘请安。” 顺便好好看顾廷菲,她若是平安无事,她们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才能落地。顾廷菲嫣然一笑:“快些起来,别行礼了,知道你们担心我,我呀,特意给你们俩一人留了一个手镯,春巧。” 回头看了她一眼,春巧立马会意的从衣袖掏出两个木盒子,给春芬和春珠一人递过去一个。她们俩对视一眼,欣喜道:“多谢二姑娘,多谢二姑娘。”回屋坐下后,顾廷菲喝杯茶润润嗓子,才问道:“昨日晚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从刚才刘氏在大厅嚷嚷的话里,顾廷菲猜测起来,毕竟顾明诚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打顾廷科,那可是万氏的心肝宝贝,万氏怎么会答应? 春珠闻言,立刻凑到顾廷菲跟前道:“二姑娘,你想知道,奴婢说给你听就是。”她们虽说没出去大厅,但也听其他院子的丫鬟说了不少,大概也知晓了。接下来春芬和春珠两人一唱一和的把顾廷科挨打的事说了出来,良久,顾廷菲才缓过神来,原来如此。她就知晓,定北侯府必定会有动静,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连春巧都被赶出去了,三个丫鬟离开后,顾廷菲起身走到窗边,斜依在窗口,阵阵寒风吹佛在她的脸上,清凌凌的双眸划过一丝凉意。小窦氏和平昭公主一路上并为攀谈,小窦氏不善言辞,平昭公主也没有多问其他的事,两人很快到了春熙阁,窦嬷嬷听说平昭公主亲自送顾廷菲回府,早就告诉老太君,她老人家正在犹豫要不要去大厅之际,平昭公主已然到了春熙阁。 春慧眼疾手快的搀扶老太君,去院子外迎接公主。窦嬷嬷紧咬嘴唇,骂道了春慧两句,便抬脚上前搀扶着老太君的右手臂。老太君笑意满满道:“老身见过公主,公主大驾光临,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平昭公主上前搀扶着老太君,轻声道:“您太客气了,走,本宫扶您回屋,好些年不曾见到您了,您的身子可还好?”这些关心的话让老太君很是受用,小窦氏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不一会儿,平昭公主就突然提出一个话题,“老太君,今日登门,除了送廷菲回来,本宫还有一个请求,希望您能答应?” 公主还有一个请求,老太君淡笑着应道:“公主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她不可能一口就答应下来,若是公主提出她不能接受的要求呢!老太君虽说看着平昭公主出嫁,但毕竟和公主接触不多,不了解她的脾气秉性。小窦氏的一颗心砰砰直跳,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接下来平昭公主要说的怕不是什么好事。 平昭公主微微眨眼,她当然知道老太君的想法,沉声道:“老太君,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本宫膝下无子,廷菲很投本宫的眼缘,本宫今日想恳求老太君首肯,同意让廷菲做本宫的义女。”此话一出,窦嬷嬷差点儿惊得把手中的茶盏扔在地上,也亏得平昭公主能说,她居然想让顾廷菲做义女,这不是和林立志一样了。 窦嬷嬷不由的在心里羡慕顾廷菲,她到底走了什么好运,林立志要认她做义女,那也就罢了。如今连平昭公主都亲自登门,真是让人大跌眼镜。老太君何尝不是,顾廷菲能被平昭公主带回府,过一夜,今早又亲自送回府,那已然是莫大的恩厚了。 如今平昭公主居然朝她开口,要收顾廷菲做义女,着实让她意外。小窦氏倏忽松口气,这不是坏事,乃是好事。顾廷菲还真是有福气,入得了平昭公主的眼,成了她的义女那对定北侯府来说,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平昭公主见老太君迟迟没吱声,她也没催促着,慵懒的端起手边的茶盏,有一搭没一搭的用茶杯盖刮着漂浮在茶面上的茶叶,低头抿嘴喝了两口,才缓缓的放下。一时间屋里寂静的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见,片刻,老太君才笑道:“承蒙公主厚爱,老身岂有不应之礼。” 如此一来,那就是答应了,平昭公主缓缓扬起唇,“好,多谢老太君,本宫这就回府去张罗认亲一事,就先告辞了。”的确有很多需要张罗的事,老太君也没多挽留平昭公主。小窦氏陪着平昭公主一同走了,留下来的老太君神情晦暗不明,窦嬷嬷刚想上前开口劝慰两句。 就见老太君高举起手边的茶盏狠狠的掷在地上,碎瓷片四处飞溅,把窦嬷嬷吓得后退了两步。 第一百七十三章 决绝 春慧见状,出去找人来收拾,这是窦嬷嬷才上前劝慰道:“老太君,您这是怎么了?应该高兴才是,二姑娘如今入了平昭公主的眼,被公主认为义女,那身份多尊贵。对侯府来说,可是件大好事,奴婢怎么瞧着您不高兴啊!”大着胆子上前,但愿老太君别把气撒在她身上。 如今窦嬷嬷真有感觉,她越来越不了解老太君,她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老太君轻描淡写的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平昭公主做了廷菲的义母,将来廷菲的亲事,她不定要插手。”就是恼火这个呀,窦嬷嬷低声道:“老太君,这也是好事,平昭公主可是皇亲贵族,二姑娘做了她的义女,将来必定贵不可言!” “你给我闭嘴,这些话也是你说的,给我滚出去,这几日都别出现在我面前!”突然老太君拉下脸对着窦嬷嬷呵斥一通,真是给她脸面了,在她面前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顾廷菲是她定北侯府的女眷,何时需要外人来操心她的婚事了,偏偏平昭公主的身份摆在这,她又不能拒绝。若是惹恼了公主,对顾明诚、顾明瑞都不好,万一公主报复他们,老太君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纵使答应了公主的请求,老太君心里觉得很憋屈,窦嬷嬷还偏帮着公主说话,哼,这样的奴婢留在身边有何用?窦嬷嬷吓得忙不迭的退下,差点儿就撞到了春慧,她恶狠狠的瞪着春慧:“你这死丫头,走路不长眼,没看到我出来啊!”转头把在老太君跟前受的气发泄出来,春慧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没吱声便抬脚进去了。 没多久,平昭公主要收顾廷菲为义女的事像长了翅膀的风筝传遍了整个定北侯府,万氏气恼的把桌上的杯盘碗盏都摔在地上,把顾廷菲骂的狗血喷头,这丫头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偏偏入了平昭公主的眼。她还是定北侯府庶出的二姑娘就敢得罪永安侯府和万梓灵,如今成了平昭公主的义女,那不更是猖狂无比吗? 顾廷科和她往后的日子,她得好好谋划谋划了。顾廷露欣喜的拍着手:“真好,母亲,您听到没有,二姐姐很快就是公主的义女了。”话音刚落下,就见刘氏拿起桌上的一颗龙眼朝她砸过去,不悦道:“你给我闭嘴,有本事,你也和廷菲一样,认个身份高贵的义母回来。”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顾廷菲只是三房的庶女,偏偏能入得了平昭公主的眼,那她的女儿顾廷露,怎么就做不到?顾廷露缓缓的低下双眸,她早就知道刘氏的脾气,还和她计较什么。亲昵的抬脚走到她跟前,望着她的手臂,道:“母亲,您不妨换个角度想一想,若是二姐姐成了公主的义女,对父亲仕途有没有帮助,还有我的亲事,是不是也能多物色一些贵族子弟?” 偏着脑袋,闪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这些话倒是真的。刘氏脸上的怒气淡去了几分,但她就是不乐意,顾廷菲一个小庶女比嫡女还要厉害。“母亲,不要去想那么多,只想我们二房的事就行了。”顾廷露有感而发的把头埋进刘氏怀里,很少有机会能和刘氏这般亲昵,她自然要珍惜这个机会。 夜幕降临了,顾明诚兄弟三人一回府,就听说平昭公主请送顾廷菲回府,还要认她做义女的事,三兄弟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竟然不约而同的发出爽朗的小声。紧接着顾明诚抬手拍着顾明瑞的肩膀:“三弟,你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 顾明瑞闻言,讪讪的笑道:“大哥,你这是说哪里的话,廷菲也是运气好,才能得到公主的厚爱。说起来,我还羡慕大哥,廷珏可是京城的才女,廷菲可远远不如她。况且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她们可都是我们顾家的子孙。” “对,三弟,你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我顾家的子孙都是好的!”顾明兴适时插嘴道,三人结伴去后院喝酒了,如此幸事得好好庆祝一番。入夜了,李天舞还没有入睡,呆呆的坐在铜镜前,把屋里的丫鬟们都赶走了。 夜深了,她身上还是一件单薄的纱衣,不知何时,她的身上多了一件厚实的披风,她缓缓的抬头,透过铜镜,看到身后之人,吓得脸色一白,很快遮掩住眼中的惊慌,淡定道:“你怎么来了?”她身后站着的人是程子墨,他一身乳白色的长袍,乌黑的头发被拢在一只金冠里,腰间的白玉宽封腰带很是熟悉,似乎曾经李天博也有一个。 程子墨斜眼看着她:“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这又不是皇宫大内。”哼,亏他说的出口,李天舞下意识扬唇反驳道:“是,小侯爷说的没错,丞相府的确不是皇宫大内,但也不是谁人都能闯进来的。小侯爷如此放肆,不过是仗着福王,若是他老人家知晓,你夜闯丞相府,会有何感想?” 程子墨耸耸肩,“他老人家非但不怪罪,还会很欣慰,谁让丞相府的嫡长女李天舞是京城的第一才女,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问说的没什么不对,很明显的感觉李天舞双目如炬的朝他瞪过来。深呼吸几口气,李天舞缓缓道:“小侯爷,你莫不是忘了太后的赐婚?” 太后的赐婚,程子墨自然没忘,微挑眉梢:“那又如何?”“呵呵,你若是知晓太后赐婚,就应该知晓分寸,快些离开我的闺房。”李天舞真被程子墨气疯了,若是被人发现程子墨深夜在她的闺房中,影响的可是她的名声,乃至整个丞相府。她不能那么自私,为了个人的女儿情长,抛弃家族,让家族蒙羞。 多年来受到的良好教养让李天舞此刻对程子墨充满了愤恨。“李天舞,你当着就那么想入宫?”程子墨脸色微变,紧盯李天舞,不愿意错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到了这个时候,多说无益。李天舞点点头道:“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就是很想入宫,成为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瞧她张牙舞爪的样子,程子墨突然面色一变,眼中充满了温柔,大手一伸,将她搂在怀里,温情不过一秒,下一秒就被李天舞推开了。她瞪着双红肿多的大眼睛,浑身颤抖的指着他:“小侯爷,我李天舞不是如此轻贱之人,还请你快些离开!” “天舞,我。。。。。。”程子墨此刻肠子悔青了,他刚才实在太气愤了,听李天舞说她想入宫,成为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这些都是他给予不了李天舞的,是他无能。他才会不由自主的上前搂着李天舞,试图能让她改变心意。 可此刻面对李天舞,道歉的话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喉咙里仿佛堵塞了一块棉布。李天舞摇摇头:“你走,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滚出去,滚出去啊!”声嘶力竭的嘶吼起来,她迫切的希望程子墨从她面前快速消失。 眼看着程子墨丝毫未动,李天舞竟然果断的拔下头上的金钗,比在脖颈处,“程子墨,你走不走?你若是再不走的话,我就死在你面前!”鲜红的血液缓缓的从李天舞白皙的脖子上蔓延开来,把程子墨吓得后退了几步,面色苍白无比,他吞咽了口水,颤抖道:“我走,我这就走,你快放下金钗,别伤害自己,我走,我走!” “程子墨,从今往后,你若是再敢出现在我的闺房中,我就不活了。当然你想看着我去死,尽管来,反正小侯爷的手上不多我这一条人命。”李天舞扯了扯嘴角,对着程子墨的背影厉声道。不能纵容程子墨,他们俩其实什么也没有,何必闹到这般地步。她曾经拒绝了程子墨的求爱,从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他们没有缘分,何苦要强求。 程子墨深夜闯入她的闺房,着实让她大吃一惊,惊慌过后便镇定下来,她不能傻乎乎的被他带偏了。早就下定决心,此生不嫁,要留在丞相府帮衬李天博,替他撑起丞相府,减轻父母的负担。李东阳是当朝丞相,在外人看来,那是风光无限,可实际呢,享受荣誉的同时,背后付出的更多,那是别人看不到的。 母亲因着弟弟的身子,时常唉声叹气,这些她都知晓,所以才会暗自发誓,此生不嫁,因而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程子墨,不给自己留有半点念想和余地,没有希望,便没有失望。殊不知,事与愿违,老天爷和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太后一道赐婚懿旨,让她入宫为后。 怎么能和程子墨纠缠不清,这是对皇帝不忠,也是陷程子墨不义,更是违背她的内心。程子墨站着良久,背对李天舞,喉咙里抑制不住血腥味,卷起手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再松开手掌,一抹鲜红的血沫子浮现在面前,快速的收回手掌,置于身后。 今日他原本想告诉李天舞,年后他要离开京城,想来问问她,是否愿意和他一同离开?远离京城的是是非非,去一个无人认识他们的地方,过着属于他们的安逸生活。这些话似乎也不用说出口,根本就没有意义了,不是吗?迈着坚定的步伐,程子墨毅然决然的离开了李天舞的闺房。 翌日清晨,顾明瑞到顾廷菲的院子里,好一番夸赞,当然不忘记给她送了几件精美的珠宝首饰,他轻咳了两声,道:“廷菲,为父不会挑,就随意拿了几件,这里还有些银子,你喜欢什么,就自己去买吧!”说话间从衣袖里掏出一叠银票放在顾廷菲眼前,钱财是个好东西,难得顾明瑞这般有诚意的送过来,她岂有不收之理。 顾廷菲含笑着接过:“女儿多谢父亲。”见到顾廷菲收下了,顾明瑞别提多高兴,又说了些话,才离开。春巧感慨道:“二姑娘,三老爷变了。”从前哪里能亲自来送银票和首饰。顾廷菲看了她一眼,抬手敲着她的脑袋:“你这个小机灵,这些话和我说说就罢了,可不许出去胡说。” “嘻嘻,二姑娘,奴婢知道,奴婢有分寸,不会出去胡说,你放心好了。”春巧讪讪的笑着搓着手,跟在顾廷菲身边这么长时间,怎么能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远远就听到顾廷露的声音:“二姐姐,二姐姐,我来了。”热情的朝站在门口的顾廷菲挥手,气喘吁吁的走到她身边,顾廷露没力气说话了。 顾廷菲朝她翻了个白眼,呵斥道:“三妹妹,你不能慢一点,这般着急做什么,后面也没人追着你?”顾廷露猛地抬起头,答道:“二姐姐,还不是因为我想早点见到你嘛!”挽着顾廷菲的手臂,把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撒起娇来。顾廷菲无奈的摇头,她对撒娇的顾廷露真是没有抵抗力。姐妹俩相视一笑,携手回屋。 太后看了一眼兰嬷嬷,问道:“湛王可有消息了?”因着皇帝年后大婚,年光将至,她特意让福王、湛王连同明王一同回京,算算日子,也该有消息了,何时能抵达京城。兰嬷嬷闻言,答道:“回太后,奴婢打探了,福王还有两日回京,湛王明日就能回京。至于明王,奴婢还没得到消息。” 福王为人光明磊落,湛王年轻气盛,唯独明王,他乃是先皇的弟弟,当今圣上的亲叔叔,兰嬷嬷还真是没打探到他的消息,如实的对太后汇报。太后皱眉:“哦,连你都没得到消息,那看来就是真的没消息了。罢了,等到时候自然就回来了。对了,近日京城可有什么新鲜事,说来给哀家听一听。” 在宫里时间长了,闷得慌,需要听一些新鲜的事来缓解下心情。兰嬷嬷脑海中倏忽闪过一个念头,答道:“新鲜事倒是有一桩,京城都传遍了,平昭公主要认定北侯府三房庶女的二姑娘为义女。” 第一百七十四章 姐妹小聚 在她看来,是件稀奇事。谁让平昭公主多年未曾回京,一回京就闹出这等大事来。太后在兰嬷嬷的搀扶下,缓缓起身,“你说平昭认了一个庶女为义女?”反复思考这件事,平昭公主的脾气她清楚的很,她是先皇的妹妹,同样也是明王的亲妹妹。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认了一个庶女为义女,怎么能不让她多想?“千真万确,太后。”兰嬷嬷笃定的点点头,此事她打探一清二楚,京城人尽皆知,还能有假。太后当下下令:“你速速去打探这庶女,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入平昭的眼。” “是,奴婢领命。”兰嬷嬷毫不犹豫的躬身应道退下。 平昭公主要认顾廷菲为义女的事自然也传入丞相夫人林氏的耳中,良久她才缓过神来,看了李天舞一眼,“舞儿,我有时候甚至在想,若是你舅舅还在世话,兴许你父亲在朝中就这般艰难了。”当然不一样了,平昭公主虽说是李东阳的嫂子,但因着她多年寡居在江南,朝中的文武官员谁还能顾忌公主的脸面。 加之先皇过世了,太后和霍光义等人把持朝政,身为天子的周康手中并无半点实权,当然身为先帝一手提拔上来的李东阳见此局面,心中甚是为难。林氏每每看到李东阳眉宇间浓重的忧愁,她多想能抚平他的忧愁,可惜她没这个能力。 平昭公主回京了,李东阳的困境减轻了些许。她还未曾来得及向公主打探,她之后的打算,继续回江南,还是留在京城。在江南,有她和林安的美好回忆,值得留恋。可京城也少不了她,当然眼下还未过年,皇帝还未大婚,身为皇帝姑母的平昭公主断然不会着急离开。 李天舞笑吟吟道:“母亲,您别想那么多,舅母这般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女儿倒是曾经听说过定北侯府的二姑娘,先前她和林大人的独子定了亲事,可惜林公子英年早逝,林大人最后还认了她做义女,足以说明这位顾二姑娘的不凡之处。母亲,您瞧着弟妹就应该知晓,定北侯府的姑娘差不到哪里去!” 对于见过世面的平昭公主来说,她能认为义女的人,必定有她的过人之处,应该相信她才是。 林氏微微皱眉,随后轻点着她的脑袋:“你呀,想事情可不能这么简单?听说顾二姑娘是三房庶女,居然能入你舅母的眼,改日让廷珏把她请到府上来,让我好好瞧上一瞧。” 静默片刻,李天舞面露难色,“母亲,这怕是不好吧!舅母既然决定了,我们就尊重她的意思。”若是传到平昭公主耳中,的确不好。 林氏面色严肃道:“天舞,你糊涂了,你舅母既是认了她做义女,她便也是你舅舅的义女,按理来说,和我们丞相府就有关系了,怎么就不能瞧一瞧了。按我说的去做,现在就去廷珏的屋里,告诉她一声,就说我吩咐的。还有,别当着你弟弟的面,近来我看你弟弟脸色不错,别拿这些事给他添堵。” 原以为高门贵女不会真心实意的对待她的儿子李天博,从她和身边下人对顾廷珏的观察来看,她对顾廷珏暂时还是很满意的,接下来希望不要让她失望。林氏没再去看李天舞,径直抬脚朝里屋走去,留下满脸不乐意的李天舞。 思虑再三,她还是决定去找顾廷珏,告诉她一声,省的闹得她们婆媳关系不和。顾廷珏轻笑着:“好呀,姐姐,我待会就让春诗回府请二妹妹、三妹妹过府一叙,出嫁这么长时间,我很想她们。” 她这话说的倒是让李天舞很满意,并非只邀请顾廷菲一人到丞相府,还带着一位三姑娘,旁人知晓了,怕是也挑不出什么理来。 春诗带着顾廷珏写的帖子送到定北侯府顾廷菲和顾廷露的手中,她们俩都答应了。顾廷科疲倦的睁开眼,望着来人,虚弱道:“母亲,您来了。”“嗯,母亲来看你了,你快些躺好,别乱动,小心伤口。”万氏心疼的上前蹲下身子,叮嘱道。顾廷科直摇头:“母亲,您别担心,儿子现在没什么大碍了,不疼。对了,母亲,儿子想问您一个问题,可以吗?” 面对儿子的恳求,万氏岂有不应之理,忙道:“傻孩子,有什么你尽管说。”但凡她知晓,绝对不会瞒着顾廷科。顾廷科认真的点点头:“好,儿子先多谢母亲,这几日儿子一直没问母亲,春香母子眼下在何处,她过的可还好?”这件事他瞒在心底许久了,一直都想开口问出。 偏偏他碍于面子,没主动问出来,想来万氏也不会对春香母子太过狠心。春香腹中的孩子,是他的孩子,同样也是万氏嫡亲的孙儿,她应该会疼爱怜惜。万氏闻言,身子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波光,该来的总会来的。见万氏的神色,顾廷科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提心吊胆的问道:“母亲,莫不是春香她。。。。。。” “廷科,既然你问起了,母亲也不隐瞒你,是,春香母子正如你猜测的一般,如今已不再人世。你别激动,听母亲把话说完,她就是一个扫地的丫鬟,如何能做的了你的通房,且她如今有了身孕,更是不能让她生下腹中的孩子,对你还有定北侯府都不是件好事。母亲知道你喜欢春香,但好姑娘多的是,等你娶妻生子了,母亲便不约束你了,但眼下不行,您也别怪母亲狠心,实在是为了你好。”万氏边说边抬手擦拭眼中的泪水,身为母亲,她愧对顾廷科。 从大局出发,她并没有对不住顾廷科。顾廷科大口大口的呼吸,推开万氏的手臂,“母亲,您为何不早些告诉我?春香纵使有万般不是,孩子是无辜的,您难道就不能看在他是我第一个孩子的份上,饶了他。哪怕把春香送到庄子上去,让她生下孩子也是好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母亲的心变得如此狠毒,我快要不认识您了,呵呵。”干笑了两声,觉得面前的万氏特别陌生。此刻他脑中浮现的是春香的一颦一笑,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欢乐场面,此后再也没有春香陪伴在他身边,更不能同他作乐了。一个扫地丫鬟对顾廷科的影响力这般大,倒是让万氏暗自吃了一惊。 良久,万氏起身道:“这件事已然如此,无力回天了,你最好接受事实。我和你父亲已经商量过了,等春闱过后,会替你寻门好亲事,这些日子,你就安心的留在屋里养伤。其他的就交给你父亲,那母亲就先走了。”从万氏嘴里说出顾明诚,这么快他们夫妻俩就和好了。 也对,夫妻床头吵架床位和,那日在大厅万氏为了他,不惜和顾明诚撕破脸皮吵闹,这才几日,夫妻和好了。顾廷科缓缓的垂下双眸,神情黯淡不明。万氏想着一时间顾廷科接受不了,时间长了,他能想通,便没再解释,抬脚往外走去。 她之所以和顾明诚关系缓和,那都是因为万嬷嬷的开导,顾廷菲被平昭公主认为义女的事传遍京城,对定北侯府来说,的确是件大喜之事。平昭公主身份尊贵,膝下无子嗣,顾廷菲能入她的眼,足以说明定北侯府家教言明,才能教导出如此优秀的庶女来。 庶女如此,那嫡女呢,更别说嫡子了。加之顾明诚信誓旦旦的对着万氏保证,绝对能将春闱的试题弄到手,保证能让顾廷科中举,这才让万氏放松下来,原谅了他。两日后,顾廷露和顾廷菲早早用完早膳,姐妹俩相约在大厅,一起去丞相府,赴顾廷珏的约。 顾婷娇气恼的把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屋里四起的碎瓷片把春玉吓了一跳,一颗心碰碰直跳。“四姑娘,你别生气了,身子是自己的,气坏了不值当。”春玉温柔的劝说。顾婷娇一记狠厉的目光瞪过去,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你懂什么,我能不生气吗?大姐是摆明了看不起我,她能请二姐和三姐去丞相府小聚,怎么就不能请我过府?我到底哪点不如顾廷菲了?” 双手握拳,恨不得能把顾廷菲给掐死,好事都让她给占全了。林大人认她做义女就罢了,如今还有平昭公主,她不就是个庶女,有什么了不起。被她气的这会心肝还隐隐作痛,顾婷娇的脸色苍白无比。加上这些日子小窦氏对她的关心少了些许,她每每给小窦氏请安,她只是敷衍几句,就将她打发走。 这对于从小养在小窦氏膝下的顾婷娇来说,实在有点接受不了,她的转变怎么那般大。私下打探了,小窦氏对顾廷菲的关心变多了,这还不是因为她入了平昭公主的眼。越想越气愤,小窦氏不待见她,连顾廷珏也看不起她这个四妹妹,让春诗回府送帖子,也是给顾廷露和顾廷菲。 春玉一直低着头,别说顾婷娇生气,连她都能感受到顾廷珏的歧视。但是谁让顾廷珏如今身份不一般,嫁入丞相府,她们可不敢得罪。也只能劝着顾婷娇想开一些,和别人斤斤计较,那只会委屈了自己。 春诗早就在门口等候顾家姐妹,见到定北侯府的马车缓缓的定下来,她面色一喜,急忙小跑上前,热情道:“二姑娘、三姑娘,你们可算来了,我们家姑奶奶早就等着你们了。” 顾廷珏出嫁了,她就得改口了,变成姑奶奶了。顾廷露和顾廷菲闻言,相视一笑,紧跟着春诗的步伐,穿越过长廊,来到顾廷珏的院子。 顾廷珏头上插着数百粒米粒大小的珍珠莲花儿,脖子上是赤金配镶金的翡翠项圈,身上是月白底起暗色缠枝并蒂莲的云锦绸缎,外罩着深紫色貂绒的披风,脚上一双与衣裳同色的缎鞋,绣上双色缀玉般的纹饰,显得十分端庄贵气。她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出去迎接她们。 顾廷露欣喜的上前,亲昵的挽着顾廷珏的手臂,娇声道:“大姐,我好想你啊!”她倒是会说话,讨人喜欢。顾廷菲微微朝顾廷珏颔首,俯身给她请安。顾廷珏嫣然一笑道:“都是自家姐妹,别客气了,快些进来说话。”李天舞得到消息,顾家的两位姐妹来了,她略一思忖,随后便去了林氏的院子。 林氏摇摇头:“待会再去,她们姐妹既然见面了,必定有好些话要说,就让她们说说话吧!”对于顾廷珏这个儿媳妇,她目前还算满意,难得她的姐妹入府,她别那么快去打搅她们。李天舞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的母亲还能这般善解人意,不过似乎没什么不好。 她轻笑着起身走到林氏跟前,“好,听母亲的,暂时不去。那现在就让女儿陪着母亲说说话。”往后她嫁入宫中,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回丞相府。就算回丞相府,和林氏也不会这般亲昵了。思及此,李天舞低头不愿意让林氏看到她湿润的眼眶。 林氏叹息道:“舞儿,你是个好孩子,从小到大,母亲一直觉得亏欠你了。你弟弟身子不好,我和你父亲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他身上,这些日子,母亲每每想起来,都觉得愧疚,对不起你。舞儿,往后我们母女俩见面的日子怕是越来越少了。你现在想做什么,想说什么,尽管说出来,母亲不会放在心上。” 亲昵的抚摸着李天舞柔软的发丝,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当初期待很大,对她的疼爱却不多。谁让李天博的身子许多,夺走了他们大半的精力。如今回想起来,林氏的确愧对李天舞。 李天舞闻言,含笑着抬起头:“母亲,您胡说什么呢!弟弟自幼身子虚弱,您和父亲也难受,女儿知道你们这些年的不容易,不会怨恨你们。母亲,让女儿好好抱抱您,再陪着您说说话。”将头埋进林氏的怀里,母女俩好一番亲昵。这厢顾廷露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顾廷珏和顾廷菲相视一笑,没有阻止她。 第一百七十五章 气急离开 说的渴了,顾廷露便停下来,抿嘴喝了两口茶,润润嗓子,又继续道:“大姐姐,你是不知道,这次借你的福,我能出来透透气,要不然还不知道要在府上闷到什么时候呢!还有二姐姐,她都不来看我,害的我只能私下里给她写信。”她这是当着顾廷珏的面,在指责顾廷菲的不是。 顾廷菲朝她翻了个白眼,“三妹,不是我不愿意去你屋里看你,而是你也知晓,二伯母对不待见我,若是我去找你,回头二伯母必定要找你的麻烦,这是何必呢?私下写信不是挺好的嘛!若是你真的想见我,大不了我下次偷偷去你院子便是。”说着朝她眨眨眼,顾廷露撇着嘴,不满道:“当然不好,大姐姐,你看我在府上过的什么日子。” 此刻她不顾一切的撒娇,发泄心中的不满。顾廷珏无奈的摇摇头:“廷露,这是大姐是帮不了你了,可我觉得你二姐说的是对的,你母亲的脾气你必定很清楚。”还用得着她多说什么吗?顾廷露瞬间耷拉着耳朵,如同一只泄气的皮球一般。顾廷菲则是拿起手边的糕点吃了起来,难得出来一次,放松放松。 谈话间,顾廷露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大姐、二姐,我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帮我想想办法。”说的这般神秘,会是什么大事呢?顾廷珏和顾廷菲有些狐疑的瞪着她,不约而同的点点头。紧接着她便继续道:“母亲昨晚告诉我,大伯母找她,说是永安侯夫人看上我了,想让我嫁过去。” 这话的信息量太多了,顾廷菲略微皱眉,万氏去找刘氏,说永安侯夫人看上顾廷露,想让她嫁给万梓实。想来也对,定北侯府今时不同往日,永安侯夫人主动找万氏,也说的过去。只是万梓实的人品,顾廷菲不好做评判,那日他袒护万梓灵的画面,她还印刻在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顾廷露转头拉着顾廷珏的衣袖,轻声道:“大姐,万梓实是你表哥,你应该知道他的脾气秉性,你觉得他能不能嫁?”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就突然头脑发热,问出这话来。可仔细想想也没错,万梓灵和顾廷珏一向关系要好,问她也没错。再怎么说,这也是姐妹们私下说的悄悄话,也没外人在场,顾廷露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满脸充满好奇的盯着顾廷珏,期待着她的回答。 话音刚落下,顾廷珏静静的看着她,并没理会她的话。顾廷菲瞪了她一眼,“廷露,你胡说什么,万梓实是外男,大姐怎么可能知晓,你这话若是传出去,会影响大姐的名声,记住这些话往后万万不能再说了,听见没有?”若是不狠厉一些,怕是她不会长记性,记到心里去。 顾廷露撇撇嘴,不悦道:“二姐,你那么生气做什么,我也没问你。再说了,你看大姐,她也没说什么,你凭什么指责我,不要以为你做了平昭公主的义女,就能这般和我说话。”她虽说面上和顾廷菲交好,可她并没有忘记刘氏和她说的话,老太君让顾廷菲嫁给湛王,做湛王妃。 如今她做了平昭公主的义女,离湛王妃是越来越近了。反观她,和顾廷菲相比,一点胜算都没有,就算有刘氏和顾明兴替她谋划,也不行。何况如今刘氏被万氏劝说的动心了,想要把她嫁到永安侯府去,她见过万梓实几面,可对他并不了解,问问顾廷珏又能如何? 被她这话气的顾廷菲深呼吸几口气,别过脸不和她计较,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顾廷露看她这副模样,气鼓鼓的鼓着腮帮子,转过身,背对着顾廷菲。哼,有什么了不起,她才不畏惧呢! 顾廷珏轻叹口气,“你们俩今日好不容易到我的院子俩,就高高兴兴的,别生气了。廷菲,廷露她还是个孩子,你别和她计较,大姐替她向你赔个不是,你就给大姐一个面子,别计较了,好不好?”亲昵的挽着顾廷菲的手臂,顾廷菲微微一笑,“大姐,我没生气,真的,大姐的面子岂有不给之理。” 话音刚落下,顾廷露就扯着嗓子道:“大姐,你说什么呢,我不是孩子了。连五妹都出嫁了,我不是孩子。还有我不用大姐替我赔不是,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你应该说说二姐,不要以为做了公主的义女,就能目中无人,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脸红脖子粗的瞪着顾廷菲,顾廷露还在心里想着,回去定要好好告诉刘氏,让她评评理。顾廷菲只当这些话是顾廷露胡言乱语,不会放在心上,毕竟对于顾廷菲来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她断然想不出来,一定是刘氏。这次的事,她还没找刘氏算账,如今她又算计到她头上来,挑拨她和顾廷露之间的姐妹关系,这让她极为厌恶。 顾廷珏深深的看了顾廷露一眼,“三妹,你可知道你在胡说什么?曾经我们多么要好,你都忘记了,这种伤人的话,你能说出来?快些跟你二姐道歉,让她别生你的气,快听大姐的话。”话音刚落下,就见顾廷露扭着身子,趾高气扬的抬着下巴离开了,要让她给顾廷菲道歉,门都没有,她走还不行吗? 正好她没仔细瞧瞧丞相府,有这次闲功夫,还不如去走一走,看一看。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顾廷珏飞快的看了春荷一眼:“快去跟上你家三姑娘,切莫让她胡来,一有情况,就立马让人回来通知我。” “是,大姑奶奶,奴婢记下了,那奴婢这就去跟上三姑娘。二姑娘,奴婢先走了。”春诗临走前还不忘记和顾廷菲说了一声,她倒是个机灵的丫鬟,顾廷露若是有她的脑子灵光,该有多好。 “哎,廷菲,你别把廷露说的话放在心上,她被二婶惯坏了,说话没大没小,没轻没重,都是自家姐妹,你别生她的气。”顾廷珏担心顾廷菲被气着,出声劝慰她。顾廷菲摇摇头:“大姐,我都知道,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生气,你且放心。倒是大姐,你这些日子过的可好?大姐夫待你可好?” 甩甩脑子,不去想顾廷露说的话,正经事要紧。既然来了,当然得关心顾廷珏,从她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来。但刚才顾廷露提到万梓实的时候,顾廷菲能明显感觉她心不在焉,似乎有别的想法。顾廷珏轻看了她一眼,蹭道:“傻妹妹,当然好了,你有功夫多想想自己的未来,别提我操心,我这不是过的很好嘛!” 绝口不提李天博对她好与不好,其实她和李天博成婚前没见过一面,根本就没有感情基础,怎么能要求在短短的日子里,能有所改变。很多事不是她能决定改变的了,顾廷菲良久才出声:“大姐,委屈你了。” “傻姑娘,又说什么傻话,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倒是你,在玲珑镇的三年委屈你了。如今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往后有平昭公主做你的义母,府上无人敢欺负你了,还有公主替你寻门好亲事,我也就放心了。”顾廷珏一边说,一边亲昵的握住顾廷菲冰凉的小手。 姐妹俩四目相对,相视一笑,互相依偎着。不一会儿,春诗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打破顾廷珏姐妹俩的温馨,“少夫人,三姑娘被夫人请去院子了。”当下让顾廷珏一愣,继而推开了怀里的顾廷菲,起身走向春诗,抬高声音问道:“你说什么,三姑娘怎么会被夫人请去院子,为何不早些来通知我?” 方才顾廷露和她们姐妹俩闹的不愉快,这会被林氏请过去了,指不定会说出什么糊涂的话来。该死,顾廷珏真是大意,刚才就根本不应该让顾廷露出去。春诗低着头,答道:“少夫人,奴婢也是刚知道,这就跑来告诉你了。” 顾廷菲见状,起身认真道:“大姐,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去丞相夫人的院子,见到三妹才行,省的她一时口不择言,胡说一通。”收到顾廷珏请帖的时候,她就在揣摩顾廷珏的意思,思量许久,她都没想到,后来干脆不去想了。 春诗抬头附和道:“少夫人,奴婢觉着二姑娘说的没错,得赶紧去夫人的院子见到三姑娘才行。”当着她们的面,顾廷露就算胡说,她们也有辩解的机会。略一思忖,顾廷珏当下决定带着顾廷菲去林氏的院子,反正顾廷菲来了,总得要去拜见林氏,要不然于情于里也说不过去。 她们谁都没注意到,屋里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一直目送她们消失,才缓过神来,缓缓的坐下来。等顾廷珏姐妹俩到达林氏的院子,顾廷露正亲昵的挽着林氏的手臂,不知道在说什么话哄着林氏捧腹大笑,还时不时的伸手点着她的鼻尖。 顾廷珏轻咳了两声,道:“妾身见过母亲,这是妾身的二妹妹。”“廷菲见过丞相夫人。”介绍后,顾廷菲蹲着身子,俯身给林氏请安。林氏斜躺在榻上,一身绛紫色的锦缎小袄,头上插满了珠翠,白皙的手腕上还戴着一只通透的白玉翡翠,让人瞧着赏心悦目。 瞧着顾廷露和林氏亲昵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是母女俩呢。林氏笑盈盈的朝顾廷菲招招手:“你们都别多礼,二姑娘,快些过来让我瞧瞧,早就听闻二姑娘的大名,今日一见,真是不同凡响。” 仔细打量顾廷菲一番,林氏不由自主的感慨起来。顾廷菲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 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寐含春水脸如凝脂,白色茉莉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也难怪顾廷菲能入得了平昭公主的眼,的确是个美人胚子。林氏对顾廷菲赞不绝口,这就让身边的顾廷露低头紧咬嘴唇,不断的撕扯着手中的丝帕,太过分了,她哪里不如顾廷菲了。或许就没她的好运气,去庙里上香都能遇到平昭公主,谁都知晓公主膝下无子,见到她还不上赶着巴结她。 母亲说的没错,那日她分明求着顾廷菲带她一起去庙里上香,顾廷菲偏是没吭声,怕是早就私下打探到平昭公主的行踪,可恶的顾廷菲,太过自私。好事只想着自己独占,根本就顾不上别人,至此,顾廷露对顾廷菲的恨意又加深了几分,不过此次来丞相府也并没有白来,得到她想要的消息了。 临走前,林氏给顾廷菲和顾廷露分别准备了见面礼,顾廷菲的是一只通透的白玉手镯,送给顾廷露的则是一支金凤展翅的金簪,林氏叮嘱顾廷珏送她们两人出门。随着脚步声慢慢消失了,林氏对着屏风叫了声,“天舞,你且出来吧!” 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林氏面前,飘然坐下。“刚才顾廷露说的事,你觉得是真是假?”等李天舞一坐下,林氏的目光就转向她。“母亲,此事还是就此作罢。”李天舞轻飘飘的应了一句,当下气的林氏背过脸,面目狰狞的把手放在胸口处,大口大口的喘气。 李天舞见状,蹲下身子依靠着林氏,小声道:“母亲,过去的事您又何必去计较,再说了,弟弟的身子您又不是不清楚,您还是别多此一举。近来弟妹的表现您也是看在眼里,根本就没有半点逾越,何必听顾廷露的一面之词。”边说边轻抚林氏的后背,试图让她安定下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警告 林氏懊恼道:“当初我不应该急着派人去提亲,定下亲事,而应该私下派人多打探清楚,再做决定也不迟。等明日,多去请几位大夫给你弟弟诊脉,我担心她会对你弟弟不利。”身为母亲她总不放心儿子,为了李天博,林氏真是操碎了心。 突然有一瞬间,李天舞觉得林氏两鬓的白发增多了,这一刻,她觉得林氏苍老了许多,岁月不饶人,岁月的痕迹不知不觉就显现出来,不管你是王公贵族,还是寻常的老百姓,都逃脱不了。 李天舞亲昵的把林氏搂在怀里,柔声道:“母亲,我会找个机会试探弟妹,在此之前,您切记不可胡来,小心惊扰了她。”思及此,林氏轻轻的应了声,她遇事也只能和李天舞商量,李东阳整日忙着朝中的事就够头疼的了。绝对不能再让家中的事去烦他,况且就算李东阳知晓了,也不能帮上什么忙,只是徒添忧愁而已。 一路上,顾廷露都趾高气扬的仰着头,根本就不把顾廷菲看在眼里,姐妹俩更是一句话都没说。一下马车,顾廷露就带着春荷气鼓鼓的回屋了,春巧小心翼翼的搀扶着顾廷菲下马车,皱眉道:“二姑娘,三姑娘这是怎么了?” “别管她,我们走!”顾廷菲低声的说了一句,便走在前面。她能隐隐约约觉得林氏看顾廷珏的眼神充满了不悦,不知道顾廷珏有没有感觉,她不知道顾廷露当着林氏的面,胡说了什么。既然她都有此感觉了,相信顾廷珏也应该会察觉。想从顾廷露的嘴里知晓,怕是不容易。算了,她还是先回屋去,其他的事再说吧! 刘氏早就在顾廷露的屋里等着,见着她气鼓鼓的鼓着腮帮子走进去,笑着上前搀扶着她:“廷露,快告诉母亲,这是谁惹你不高兴了,说出来,母亲给你出气去。”顾廷露闻言,答道:“母亲,您说还能是谁?” “你说是顾廷菲,她说话挤兑你了?”刘氏狐疑的盯着她,顾廷露甩开她的手,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恼火道:“母亲,我当初真是瞎眼了,早就应该听你的话,说不定现在我就是公主的义女了,哪里还轮得到顾廷菲。”瞧着顾廷露气鼓鼓的样子,刘氏噗嗤一声笑出来。 气的顾廷露赤红着脸,不悦道:“母亲,您笑什么,我都快被顾廷菲气死了,您还有心情笑,您到底是不是我母亲?”她还是不是刘氏亲生的,就这么高兴看到女儿被人欺负。刘氏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轻拍着她的手背。 “母亲当然要高兴了,你别说话,听我把话说完。我和你说了多少遍,让你离顾廷菲远一些,你偏偏听不进去,如今好了,你能明白母亲的苦心,母亲自然是高兴了。你放心,接下来,我们母女齐心协力,绝对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的。对了,快些和母亲说说,今日在丞相府,你们都说了什么,见到丞相夫人没?” 刘氏轻声的安慰顾廷露,终究是她的女儿,还是听进她说的话了,自然是高兴的笑出声来。顾廷露点点头:“嗯,见过丞相夫人了。”接下来顾廷露就事无巨细,把在丞相府发生的事都告诉刘氏。 刘氏满意的抚摸她的脑袋,称赞道:“好孩子,你做的没错,若是母亲在的话,也会这么做的,你不愧是母亲的好女儿。往后对顾廷菲多长几个心眼,如今她既然成了公主的义女,对定北侯府和你父亲的仕途也是极为有利。昨日听你父亲提起,他怕是要升官了,你别出声,还没公布,切记不能让其他人知晓,这是你父亲再三交代的!你呢,表面上和顾廷菲不能闹僵了,还得委屈你了,母亲知道你不乐意,可这也没办法。你放心,母亲必定会帮你,让你能如愿以偿的嫁给湛王,成为高贵的湛王妃。” “母亲,您说的可是真的?”顾廷露急忙拉扯刘氏的衣袖,脸上闪过一丝红云。一提起湛王,那可是京城众多闺阁女子的白马王子,不仅出身高贵,人品样貌更是让人满意。挥挥手让春巧等人下去,顾廷菲良久才让马成岗进来,马成岗弓着身子走进来,“奴才见过二姑娘。” “嗯,让你查的事有结果了吗?”顾廷菲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没多少耐心。闻言,马成岗下意识的答道:“回二姑娘,奴才查探清楚了,是二夫人派人要绑架你。”二夫人刘氏,她这个二伯母,看着咋咋呼呼,实际上心肠狠毒无比。她去庙里上香,她能看出顾廷露眼里的恳求,那日,她去和顾廷露的院子,姐妹俩没说两句话,刘氏就赶到了,很快就把她赶出来。 这足以说明刘氏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谋划,要对付她。真不知道她和刘氏有什么深仇大恨,刘氏要如此算计她。再到后来,她故意让马成岗晚一些回来禀告,就是想试探刘氏,让她露出狐狸尾巴,果然没让她失望,刘氏竟然能挑拨顾明诚将顾廷科狠厉的痛打一顿。 她才慢慢意识到刘氏的用心歹毒,想不动声色的挑拨她和大房的关系,不,应该是大房和三房的关系,让二房坐收渔翁之利。 良久,她便抬手让马成岗离开,在屋里静静的坐了许久,腰酸背痛,顾廷菲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一抹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让她快睁不开眼了。春巧一溜烟的小跑过来,“二姑娘,你还是快回屋歇着吧!” “不用了,春巧,我没事,多出来走走,没什么不好。对了,有件事,我要让你去办!”顾廷菲欣然接受了她的好意,接下来有要紧的事情吩咐春巧。她严肃的神情让春巧不由自主的点头,认真道:“二姑娘,你尽管吩咐。”只要她吩咐下来,春巧必定会办到。 顾廷菲微微一笑,俯身贴在春巧耳边嘀咕起来,最后还不忘记在春巧的手里塞了一副画像和一枚玉佩。春巧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镇定的答道:“二姑娘,你放心,奴婢保证完成任务,那奴婢现在就去!”在顾廷菲的点头示意下,春巧急忙离开了临湘阁,去做顾廷菲吩咐的事。 夜幕降临了,顾明兴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院子里,往日刘氏早就上前替他脱下外衣,今日他轻看了刘氏一眼,她还呆呆的坐在窗前。似乎有什么心事,顾明兴也没为难她,挥挥手让丫鬟们下去,他自己来就是了。 走到刘氏跟前,将手放在她面前摇晃着:“夫人,你这是怎么了?说出来让为夫替你分担分担。”他和刘氏少年夫妻,他是定北侯府的庶子,处境艰难,刘氏跟着他的确吃了不少苦。外人总觉得刘氏嫁给他高攀,其实不然,应该是他高攀刘氏才是。 刘氏是米商之女,深得爹娘的疼爱,出嫁的时候,十里红妆,几十台的嫁妆,足以说明她的娘家势力雄厚。反观他,虽说是定北侯府庶子,空有名声,却没有实权。也只有在刘氏的鼓励下,读书科举,一步一步的往上爬,走到如今的位置,这一切都是因为刘氏在背后的支持,上上下下替他打点,否则哪里他今日的仕途。 刘氏抬头看了一眼顾明兴,忙起身道:“老爷,你回来了,妾身这就给你宽衣。”刚要伸手,她才意识到顾明兴身上的外衣早就脱下来,根本不用她动手了。她伸在空中的手难免有些尴尬,想着快些放下,却被顾明兴一把握住,拉着她坐在身边,“夫人,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为夫和你一同想办法,你一个人憋在心里,为夫看着很难受,你知道吗?”一边说,一边还轻柔的抚拍刘氏的后背,刘氏从来都是精气神十足,今日突然颓废下来,自然遇上大事了。 紧接着刘氏长叹口气,略一思忖,似乎也只能对顾明兴全盘托出了。将桌上的一幅画和一枚玉佩递到顾明兴跟前,什么都没说。顾明兴狐疑的打开画像,上面画的是一个不起眼的中年男子。 玉佩倒是有些眼熟,似乎曾经是他买给刘氏的,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顾明兴自然是想不到了,他摇摇头:“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氏也知道是为难顾明兴了,她也是在刘嬷嬷的提点下才知道其中的缘由,她轻声道:“老爷,这副画像上的人是刘嬷嬷派出去对付顾廷菲的领头人,这枚玉佩是妾身让刘嬷嬷送给他的定金,却不曾想到如今他们都落到顾廷菲的手中。这两样东西是春巧送来给刘嬷嬷的。” 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顾明兴,让他震惊的长大嘴巴,许久才沉声道:“夫人,你切莫慌张,就算廷菲知晓了,她又能如何?”“老爷,此话怎讲?”刘氏顿时仰头紧盯顾明兴,一双玉手被顾明兴的大手轻柔的握住,心里觉得很安定,听这话,似乎另有隐情。 顾明兴伸手轻弹刘氏的脑门,答道:“夫人,既然廷菲能将这两样东西送来,就说明她这是在警告我们,她已经知道是我们在背后算计她。她并没有拿着这两样东西去找老太君或者三弟,就足以说明她不想把此事闹大,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是一个警告而已。 下次我们再隐蔽些,不要被她发现就是了。夫人,别想那么多,影响自己的心情,听为夫的,她不敢胡来。”若是顾廷菲还是定北侯府的子孙,想要借着定北侯府的名声,就不会跟他们撕破脸皮,现在顾明兴是有恃无恐。刘氏听着他的话,似乎很有道理,瞬间豁然开朗了,眉宇间的忧愁减去了些许,点头道:“嗯,老爷,妾身听你的,不去想了。” 顾明兴笑眯眯的摸着呼吸,“好夫人,这才是我的好夫人,不去管她,遇到她,就当没这件事,她若是有胆量,直接去找老太君。况且说起来,她还要感谢我们,若不是有这一出,大哥怎么会毒打廷科,她更是不会入了平昭公主的眼,成了她的义女。” 遇到事情不会想自己的责任,反而把一切的缘由都怪在别人头上,甚是还想着把好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不可否认,他的这般说辞在刘氏耳朵里很是中听。“可是老爷,廷菲既是成了平昭公主的义女,那她的身份就比廷露尊贵,妾身还信誓旦旦的对着廷露保证,能让她做湛王妃呢,这可如何是好? 廷露是我们膝下唯一的嫡女,妾身自然希望她得嫁高门,能帮助老爷的仕途更加高升。”刘氏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顾明兴,她说的是实话。顾廷露高嫁,对顾明兴来说是件好事。顾明兴沉着脸:“你之前不是说,大嫂和你说,永安侯府人想要求娶廷露,你不是很高兴吗?”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刘氏就变了,而且变得太快了吧!一时之间,让顾明兴有些接受不了,永安侯府的嫡长子万梓实足以匹配顾廷露,若是湛王的话,那可是皇室子弟,更是惠太妃的心肝宝贝,顾廷露想要做他的王妃,怕是难上加难。京城不知道有多少闺秀想做湛王妃,岂会轮到他的女儿。 不得不说刘氏也真敢想,反正顾明兴从未想过。永安侯府就不错了,她偏偏还要寻求更高的门户。刘氏眼中闪过一丝嫌弃,道:“老爷,妾身之前的确很高兴,可不代表妾身答应廷露嫁过去。妾身高兴的是,永安侯府这次有眼识珠,知道求娶廷露。 可永安侯府怎么能跟湛王妃相比?况且如今廷菲成了平昭公主的义女,咱们也能跟着沾光,廷露为什么就不能做湛王妃。这次听说湛王回京,惠太妃就打算让他成亲,虽说湛王如今驻守陕西等地,但他可是皇帝的弟弟,早晚得回京城,荣华富贵享受不尽,妾身怎么就不能多替廷露考虑。老爷,您还别说,这一次廷露和我是站在一条阵线上,若是您不相信,可以把廷露叫过来,便一清二楚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登门认亲 瞧着她说的笃定的模样,顾明兴再去让顾廷露过来,也没什么意思。顾明兴摆摆手:“不用了,这件事,你得容我好好想一想,想一想。”刘氏眼中闪过一丝喜悦,那就说明有机会了,只要能得到顾明兴的同意,那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刘氏已经一扫之前被顾廷菲影响的心情,满脸春风得意,想着她即将要成为湛王的岳母,多少达官贵人见到她,不是要礼让三分,还要说着奉承的话,别提多得意了。顾廷菲让春巧送过去的目的,就是希望二房能收敛些,不要再想着做出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来。 他们同是定北侯府的子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么浅显的道理,想必他们知晓。这次被她发现了,势必要给他们一个提醒,若是再有下次,可就别怪她不客气,不顾念彼此之间的亲情。其实也没什么所谓的亲情,是她想多了。 翌日清晨,顾廷菲还未起身,就听春珠急急忙忙的在外喊道:“二姑娘,平昭公主来了,还带了好些礼物过来,在大厅等着,说是今日要认姑娘做义女。二姑娘,你快些起来,要不然奴婢进来帮你更衣梳妆?”顾廷菲睁开眼睛,腾的从床上坐起身来,“春珠,你快些进来,对了,让春芬也进来帮我。” 平昭公主来了,她得赶紧起来打扮一番,要不然可就惹着她生气了。春芬就站在春珠身后,听到顾廷菲这话,自然一同进屋了。顾明诚和顾明兴、顾明瑞三兄弟今日休沐,看来平昭公主是挑选好日子,提前打听了,才会选在今日带礼物登门,要把认亲一事给办了。 窦嬷嬷告诉老太君之后,便被老太君吩咐,搀扶着她一路到大厅,平昭公主亲自登门,她身为定北侯府的当家主母,岂有不出面之理。春巧催促道:“二姑娘,你好了没有,奴婢听说老太君都去了,除了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和四姑娘都去了,你倒是快些啊!二姑娘,你有没有听奴婢在说话,二姑娘。” 她担心顾廷菲给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想着催促她早些过去。昨日晚上顾廷菲房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反正她走的时候,顾廷菲还没有困意。若是换做平日,她们根本就不会催促顾廷菲,让她多睡会也没什么不好。可今日不一样,平昭公主来了,千万不能让公主看笑话。 春芬和春珠被这话急的双手直发抖,顾廷菲轻看了她们一样,道:“你们别听春巧胡说,公主不会生气的,你们俩别理她。”春巧不悦的翻了个白眼,敢情她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哎,她说了,顾廷菲不听,那就只能听天由命,谁让顾廷菲是主子,但愿真如她说的一般,平昭公主不生气才是。怕是也只有公主才能入母亲般疼爱和纵容顾廷菲,真是太好了。有平昭公主给顾廷菲撑腰,看往后谁敢小瞧她们! 平昭公主笑盈盈的和老太君、万氏、刘氏和小窦氏说话,当然将定北侯府夸奖一番,惹着老太君心花怒放,看着平昭公主别提多顺眼了。这几日她一直不高兴,顾廷菲这丫头如何入得了平昭公主的眼,顾廷菲竟然没告诉她,只说是她脾气好,惹着公主喜欢。直觉告诉老太君,不可能,其中必定有什么内情。 知道公主的人,都不陌生,公主的脾气秉性如何,早年间,她就是皇族贵女,身份高贵,人中龙凤,在江南寡居多年,更是一身的冷血。顾廷菲能入她的眼,真是她的福气。老太君此刻也只能这般想,刘氏轻笑着:“公主,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廷菲也是,怎么这会了,还不来?” 她没别的意思,张口就说了这话,被顾明兴狠厉的瞪了一眼,这话她也说的,真把公主当成和蔼可亲之人了。刘氏耸耸肩,她也没说错啊。老太君呵呵的笑起来,在心里暗自骂道:庶出的东西,就是没有教养,眼皮子浅,当着公主的面,说这些话是想打侯府的脸面,还是公主的! 顾廷菲这么晚没来,就是没教养,到底是定北侯府没教养好她,还是平昭公主没眼光,认了顾廷菲做义女。不管哪一样,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话。此刻的老太君恨不得上前狠狠的抽刘氏一记响亮的耳光,让她长长记性,下次断然不会胡言乱语。平昭公主抿嘴笑道:“说起来也不怕你们笑话,廷菲这孩子怕是睡过头了,没事,我们就多等会。” 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幸亏公主没计较,不过这也说明平昭公主对顾廷菲的喜爱,的确是真的疼爱。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姗姗而来,老太君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算是落地了,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朝门口看过去。月白色与淡粉红交杂的委地锦缎长裙,裙摆与袖口银丝滚边,袖口繁细有着淡黄色花纹,浅粉色纱衣披风披在肩上,裙面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紫鸯花,煞是好看。 腰间扎着一根粉白色的腰带,突触匀称的身段,奇异的花纹在带上密密麻麻的分布着。足登一双绣着百合的娟鞋,周边缝有柔软的狐皮绒毛,两边个挂着玉物装饰,小巧精致。玉般的皓腕戴着两个银制手镯,抬手间银镯碰撞发出悦耳之声。左手小指上戴了一枚并不昂贵的尾戒,虽不是碧玉水晶所制但也耀眼夺目。 微抬俏颜,淡紫色的眼眸摄人魂魄,灵动的眼波里透出灵慧而又妩媚的光泽,樱桃小嘴上抹上了蜜一样的淡粉,双耳佩戴着流苏耳环。丝绸般墨色的秀发随意的飘散在腰间,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紫鸯花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 额前的刘海处微别了一个银纹蝴蝶发卡,娇嫩洁白的小手里紧攥着一方丝绢,淡黄色的素绢上绣着点点零星梅花,衬得此绢素雅。踏着莲花碎步缓缓入大厅,袖口繁细有着淡黄色花纹,及到眼前才觉亦是误入红尘的仙子,更加另人目眩神迷,对其仰慕倾心。 不得不说顾廷菲的确是个美人胚子,她这番盛装让顾廷露和顾婷娇有些相形见绌了,她们俩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的低下头,不去看顾廷菲。平昭公主放下手中的茶盏,笑盈盈的朝顾廷菲招手:“来,快些过来,让本宫好好瞧瞧。”被春巧推了一把的顾廷菲急忙回过神来,应道:“是,公主。” “怎么还是公主?”平昭公主不悦的皱起眉头,如今她可是顾廷菲的义母了。顾廷菲轻浅的叫了声:“义母。” “嗯,好孩子,好孩子,快些过来。”平昭公主满意的点点头,一把将走进的顾廷菲拉倒身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 一番寒暄后,平昭公主一个眼神,身边的嬷嬷便将几箱子抬到大厅,淡笑道:“这是本宫给廷菲的认亲之礼,本宫已然派人回江南,将廷菲的名字林氏族谱。老太君,您不会怪罪本宫吧!”轻柔的眨眨眼,盯着老太君。 老太君微微笑道:“公主说哪里的话,老身岂会怪罪,这是廷菲的福气,老身高兴还来不及。廷菲,还不快谢过公主。”在她的催促下,顾廷菲急忙俯身谢道:“廷菲多谢姨母。” “这是义母应该做的,不用谢,你快些坐下,喝杯茶,大清早就起来,饿不饿?有没有用膳?”平昭公主如母亲般的贴心关爱瞬间让万氏和刘氏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顾廷露气恼的绞着手中的丝帕,哼,有什么了不起。顾婷娇何尝不是这般想的,自从顾廷菲回府后,她能明显感觉小窦氏对她的疏远。 王姨娘让她沉住气,沉住气,可她怎么沉得住气!眼看着顾廷珏嫁入丞相府,顾廷燕嫁娶霍府,顾廷菲又被平昭公主认为义女,顾廷露是二房嫡女,自有顾明兴和刘氏替她谋划,可她呢,也只有自己了,王姨娘是指望不上了。思及此,顾婷娇半寸长的指甲掐进肉里还浑然不知,她在定北侯府的日子怎么这般艰难。 没人真的替她打算,问过她内心的想法,要怪就怪她不会投胎,托生在一个妾身腹中,若是她是小窦氏嫡亲女儿,又会是一番不一样的局面。顾廷进克制住浑身的脾气,不让他发泄出来,连姨娘被送走了后,顾廷菲分担没有半点伤心,反而越发的能耐起来。 现如今连平昭公主都亲自登门收她做义女,想着找机会要跟顾廷菲说,让她跟老太君提一提,尽快让连姨娘接回府。如今顾廷菲是公主的义女,她在老太君面前说话,肯定有用。就算老太君不看在顾廷菲的面上,也会看在公主的份上。 不一会儿,平昭公主落落大方道:“侯爷,你们若是有事,不用陪着本宫,有廷菲陪着本宫就够了,你们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别耽误了正事,那可是本宫的罪过了。”顾明诚三兄弟虽说坐着没说话,但干坐着,让彼此都不舒坦,平昭公主不乐意看到这场景。女人们单独说话,自在一些。 顾明诚朝老太君飞快的看了一眼,在她的默许下,三兄弟很快便告退了,连带着顾廷科和顾廷进兄弟俩也跟着走了。瞬间大厅的男人都走了,平昭公主嫣然一笑:“老太君,本宫有个伴不情之请,还望老太君能答应?”说的特别真诚,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让老太君无法拒绝,“公主请说。” 同时在心里揣摩平昭公主的心思,她到底能有什么请求。平昭公主朝顾廷菲看了一眼,定定神道:“老太君,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本宫刚回京没几日,在京城甚是闷得慌,想着让廷菲到府上陪本宫小住些日子。老太君,您放心,年前必定送她回来,让她和你们一起守岁。”刚认顾廷菲做义女,平昭公主就开口要带她回府小住些日子。 不得不让老太君思考其中的深意,若是万一,她想着万一平昭公主有别的想法,那顾廷菲会不会被当枪使了,还不知晓。或许十多年过去了,平昭公主早就不是当初的平昭公主,她或许有别的算计。 一时之间,老太君有些犹豫不决,偏偏万氏和刘氏不约而同的低下头,这是平昭公主跟老太君的事,她们插不上嘴。就算插嘴,老太君也未必会听她们的,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小窦氏轻飘飘的看了顾廷菲一样,发现她正低首垂眸,遮掩住眼底的神情,她根本就猜测不到此刻顾廷菲的心思。 半晌老太君最终还是点头应下,“公主如此盛情相邀,老身岂有不应之理。只是廷菲还年幼,没见过多少世面,若是在公主府给公主惹麻烦了,老身提前给公主赔个不是。”说着竟然起身,颤颤巍巍的走到平昭公主跟前,准备给她弯腰行礼。 顾廷菲见状,急忙上前搀扶着老太君,柔声道:“老太君,您放心,廷菲不会给侯府惹麻烦的!”也算是对她的保证,希望她老人家能安心些。平昭公主的目光变得温柔起来,附和道:“老太君,廷菲说的没错,她是个乖巧懂事的姑娘,不会给侯府惹麻烦。就算有,本宫也不会同她计较。廷菲,快些扶着老太君坐下。” 不一会儿,老太君便被窦嬷嬷搀扶着回春熙阁歇着了,平昭公主则是由顾廷菲搀扶着去临湘阁走一圈,顺便让顾廷菲收拾衣裳。万氏望着平昭公主离开的背影出神,顾廷露眼中的羡慕当然没有逃过刘氏的眼睛,“行了,廷露,我们也该走了。” 回过神来的顾廷露闻言,“哦。”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谁知要离开之际,刘氏突然对着小窦氏说道:“三弟妹,我还真羡慕你,生养了这么一个好庶女,不仅入得了林大人的眼,如今还高攀上平昭公主,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第一百七十八章 鸡犬升天 小窦氏没有她想象中的气愤,勾唇答道:“二嫂,这可不是整个定北侯府的幸事嘛!说起来,你们也是够功劳的,你们都是廷菲的伯母,她若是富贵了,岂会忘记你们,二嫂可别说这样的话,传到公主耳朵里,可是会让人笑话,我们侯府不和谐。再说了,廷菲成了公主的义女,对廷露议亲也是极好的,二嫂,你呀,这些话可别被廷菲听到了,她纵使大度,听到这些话也会不高兴的。廷露,你向来和廷菲关系好,你说呢?”边说还边朝顾廷露眨眨眼,随后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几口润润嗓子,跟她们母女俩说话真费口舌。 这话把刘氏气的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脸色苍白无比,偏偏她一时之间找不到话来堵塞小窦氏的嘴。气急败坏的拖着身边的顾廷露离开了,小窦氏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顾婷娇,“我们也走吧!” “母亲,你走慢点,我腿疼,母亲,你慢点。”一路上,顾廷露忍着手脚疼痛,原本看着刘氏正在气头上,她忍忍就过去了。没想到她实在坚持不住了,只能挺小脚步叫住刘氏,让她快松开手。刘氏狠厉的瞪了她一眼,“没用的东西,连这点苦都吃不了,你还怎么成为湛王妃?我告诉你,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要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往后你就别想过好日子!” 这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非要吃苦才能过上好日子,就想顾廷珏,还有李天舞,未来的皇后,她们从小锦衣玉食,之后不是过着令人羡慕的富贵日子。 瞧瞧刘氏说的话,顾廷露打从心底不认同,当然她快速的挽着刘氏的胳膊,将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噘嘴道:“母亲,廷露知道错了,记住您说的话了。可是您看我的手腕上,都勒出一道痕迹来了,也够了吧!母亲,您就消消气,别跟顾廷菲一般见识,现在就暂且让她得意,等接着她的名号,让女儿做了湛王妃,往后有她好看的时候。” 适时的提醒刘氏,最要紧的就是让她成为湛王妃,其他都不重要,母女俩相视一笑。就这样,用完午膳,顾廷菲回院子再收拾东西,平昭公主则是去老太君的院子说说话,春巧和春珠陪着顾廷菲回临湘阁,春芬在屋里守着。 春芬上前行礼,“二姑娘,三少爷在屋里。”顾廷进在屋里,他来做什么。顾廷菲在脑海中思考者,对着春芬点点头:“嗯,我知道了,你们都在门外守着。”她亲自进屋会会他,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顾廷进翘着二郎腿,看到顾廷菲进来了,丝毫没有收敛,反而越发得意起来的晃着腿,不悦道:“你那是什么眼神,顾廷菲,我可是你嫡亲兄长,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如今你成了平昭公主的义女,按理来说,我就是平昭公主的义子,回头你跟公主说一声,让她也到府上来,把认亲手续给办了。再接我去公主府住,这定北侯府我就不用回来了。” 越说越是激动,似乎能看到他美好的前景,成了平昭公主的义子,看京城还有谁家的公子瞧不上他,总嫌弃他是个庶子出身。顾廷菲投去淡淡一瞥,瞧见他的神情,几乎下意识拧眉,嫌恶失望之色一闪而过,这话也亏他说的出口。 他莫不是以为平昭公主想认谁是她能决定的了,再者也不看看他的德行,平昭公主岂会认他,真是痴心妄想。顾廷菲此刻真是不知道说顾廷进什么好,连姨娘不在府上,没人袒护他,应该收敛些才是,而不是像此刻这般,得寸进尺。他若是真有才能,也就罢了。偏偏只是个草包,顾廷菲最看不惯这样的人。“顾廷菲,你怎么不说话了,我又没说错,趁着公主还没带你走,你快去老太君的院子,和公主说一声,当着老太君的面说最好了。我正好能跟着你们一起离开,多好! 你别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是你嫡亲的兄长,我还能害你不成。别以为我不知道顾廷枫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他总是和你攀关系,还不是就想沾光,姨娘如今不在府上,就剩下我们兄妹俩相依为命,我是你兄长,有义务提醒你,不要和顾廷枫走的太近。 行了,别杵着,快去老太君的院子,同公主说一声。”顾廷进见顾廷菲丝毫不动,伸手推了她一把催促起来。再不去,怕是要晚了,他也是才想起来,你说要是脑子灵光些,早些想起来,那不就不用这么赶了嘛!福王已经回京了,湛王快了,等湛王回京,他顾廷进不在是定北侯府的庶子,摇身一变成了平昭公主的义子,说起来也是皇室中人,说不定还能和湛王称兄道弟,顾廷进嘴角露出一抹邪笑。 顾廷菲撇撇嘴,走到桌前坐下,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她和顾廷进实在无话可说了。与其继续同他浪费口舌,还不如坐下来歇一歇,来的实在。顾廷进正等着顾廷菲回答,她偏偏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还悠闲的喝茶,你说他能不生气吗? 气恼的走过去,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茶盏,砰的一声将茶盏放在底托里,发出砰啷的脆响。“三哥,你闹够了没有?”顾廷菲清冷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顾廷进下意识的答道:“我哪里闹,顾廷菲,你别仗着有公主替你撑腰,就能不把我这个兄长放在眼里,我告诉你,你今日别想一个人同公主离开,必须带上我。你别不服气,谁让我和你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说着双手抱臂,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让顾廷菲知晓他的决心,别以为他是开玩笑,随便说说而已。 突然顾廷菲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勾唇问道:“三哥,谁帮你出的主意?”有一瞬间的迟疑,随后顾廷进沉声道:“你胡说什么,这是我自己想的主意,不是别人帮我想的,你别多想。哼,你只顾自己过好日子,哪里还有半点想着我和姨娘,你如今的身份,怎么就不能把姨娘接回府,再将我带去公主府,你就是不想让我们跟着你享福罢了。 你别忘了,若是没有姨娘,也不会有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儿,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会记着你今日对姨娘和我的绝情,你迟早有一天会遭受报应的!你若是识趣些,就应该先带我离开,等我们俩都成了公主的孩子,到时候再想把姨娘接回府,那就非常简单了。” 还想劝说顾廷菲,成为公主的义子实在是好处多多。平昭公主在大厅说,她派人去江南把顾廷菲的名字写入林氏族谱,他多希望是他被写入林氏族谱。成为公主的义子,不但能成为皇族中人,更能跟丞相府沾上关系。如此一来,丞相就是他的姑父了,还能不替他在朝中谋一个好的差事,哪里还用得着和顾廷枫他们一样,辛辛苦苦的看书,考科举。 根本就没必要,放着捷径不去走。顾廷进才不会傻乎乎的同他们一起,所以他才没有去参加科举,靠着顾廷菲和平昭公主,让他稳稳当当的走上仕途,轻而易举。 顾廷菲紧抿的嘴唇俱是寒意,冷声道:“三哥,这个我怕是做不了主,你若是执意想成为公主的义子,你自己去找公主。不过我劝你最好先想清楚,你的目的是什么?不要把别人当成傻子,公主的义子其实你说能当就能妄想的,三哥,看在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份上,我奉劝你,别被别人卖了,还不知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说他愚蠢了。顾廷进气急败坏的上前揪着她的衣襟:“顾廷菲,你不要以为能摆脱的了我,若是不带我去,行,我就出去败坏你的名声,让你嫁不到好人家去,同时还让公主厌恶你。顾廷菲,我说得出做得到,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实在是被顾廷菲逼急了,才会口不择言说出这番话来。 顾廷菲略怔,毫不畏惧的和他四目相对,严肃道:“三哥若是想毁了我,尽管去。” “你。。。。。。”顾廷进气的面红耳赤,按理来说,顾廷菲不是应该答应他的请求,且和声细语的说话。 如今她非但不这样,还有恃无恐的瞪着他,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之外。深呼吸两口气,顾廷进严肃道:“顾廷菲,你别以为我不敢,这话可是你说的,那你到时候可别后悔!” “三哥,我不会后悔,说出去的话,自然算数了。我倒是心疼三哥,姨娘不在府上,没人替你谋划,好歹有我这个做平昭公主义女的亲妹妹替你撑面子,可你却要毁了我。真不知道三哥心里想的是什么,还想不想过上好日子?”顾廷菲偏头若有所思的看着顾廷进眨眨眼。 对于顾廷进的想法,其实没那么重要,当然她并不在意有一个声名狼藉的亲哥哥。定北侯府不会纵容他肆意胡来,他这时候还没意识到这一点,顾廷菲只是看在她占据了顾廷菲的身子,给顾廷进提点提点,若是他自己不当回事,听不进去,她也没办法。 顾廷进面色一白,指着顾廷菲:“哼,你别以为这样说,我就能放过你,没门。只要我和你一样都成了公主的孩子,姨娘很快就被接回府,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替我谋划,不用你操心。你不也就是害怕我抢了你在公主心目中的地位,顾廷菲,你能不能大度一些,我可是你嫡亲的哥哥,拉我一把,对你也是有莫大的好处。我们兄妹俩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说说话,你别哭丧着脸,我也没对你怎么样,对不对?来,坐下来,好好跟三哥谈一谈。” 试图走上前将顾廷菲拉着坐下,却不知还没触碰到顾廷菲,就被她迅速的闪过过去。随后顾廷菲还轻拍着身上的尘土,似乎不愿意沾染顾廷进身上的味道,这一幕让顾廷进看的火冒三丈,吼道:“顾廷菲,你太过分了,有你这样的吗?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至于这么对你的亲哥哥吗?真应该让平昭公主见识见识你的坏脾气,保证她得后悔,认了你做义女。” 恨不得能上前伸手抽着顾廷菲,在心里克制住,顾廷进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毕竟她说的没错。连姨娘不在府上,没人替他谋划,他也只得依靠顾廷菲这个亲妹妹。想着威胁她一番,能让她应下,却不知顾廷菲怎么也不听他的话,这可如何是好? 他可是想着能成为公主的义子,从此以后能在定北侯府扬眉吐气,不受冤枉气,如今好了,恨不得捏死顾廷菲。“三哥,我和你没什么话说了,你若是没事,就赶紧回去吧!” 顾廷菲对着顾廷进下了逐客令,顾廷进一屁股坐下来,仰头道:“我就是不回去,你还能让人赶我出去不成,顾廷菲,我告诉你,今日我一定要见到公主,做她的义子,你别拦着我!”非常有信心,眼中闪烁着精光。 顾廷菲勾唇浅笑:“你想留下来自取其辱,那是你自己的事!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公主的脾气可不好,你得罪了她,她是不会看在任何人的面子上放过你的,好自为之吧!”拿起桌上的糕点吃了起来,她说的可是真话。 瞧着顾廷菲漫不经心的模样,顾廷进心底在打鼓,怎么说顾廷菲和平昭公主也相处过,没必要真的害他。他要是再得罪顾廷菲这个亲妹妹,在定北侯府他真的就是孤家寡人了。 “顾廷菲,你别想吓唬我,不让我见到公主,自己把好事都占全了。”顾廷进咬牙切齿的瞪着她。顾廷菲耸耸肩,嫣然一笑:“无所谓,三哥愿意等就尽管等,到时候三哥别哭就行!” “你。。。。。。”顾廷进气的抄起手中的茶盏对着顾廷菲。 第一百七十九章 湛王回京 “三哥若是不想平安的离开临湘阁,尽管朝我头上砸,正好也让公主替我做主,最好把我能永远的接回公主府,这样,你往后就没指望了。另外,我奉劝你别痴心妄想能让连姨娘回府,她身为妾室,妄想谋害嫡母,其心可诛。不管换做谁,都不会原谅她,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别去想着她了。 三哥要是识趣些,我还能念在兄妹的情分上提拔三哥,若是三哥执意要与我为难,那就怨不得我。今日的话,我只说一次,往后再也不会提起,怎么选择,就看三哥的了。”顾廷菲轻飘飘的看着他,当然顾廷进要是还有点理智的话,就应该听进去她的话。 顾廷进微微愣怔,将高举在手中的茶盏慢慢放下,承认顾廷菲说的没错,他这点妄想都没了。 “廷菲,姨娘她可是你亲生母亲,你难道就不能想办法把她接回府里来。三哥也不想做公主的义子了,你就答应三哥,想办法把姨娘接回府可好?”顾廷进沙哑的声音在顾廷菲耳畔响起,眼中充满了恳求。 顾廷菲嗤笑了一声,“三哥,姨娘犯下的错,换做任何人都不会原谅她,恕我无能为力。三哥若是有能力,不如自己参加科举,光宗耀祖将姨娘接回府。如此这般,才能证明三哥的能力,三哥,你说我说的对吗?”指望她,那是绝对不可能。顾廷菲巴不得连姨娘永远不会定北侯府,如此才能安稳。顾廷进自己有多少斤两,旁人不知道,他自己心里清楚的很,他去参加科举,真是难为他了。 春巧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二姑娘,公主来了。”这声音对顾廷进来说,真的就是魔怔,没想到平昭公主这么快就到了,他还没让顾廷菲答应,不行,他得赶紧躲起来。顾廷进下意识的往里屋走去,他不愿意见公主了,这会认怂了,刚才不是很得意。顾廷菲勾唇露出一抹冷笑,真不知道顾廷菲从前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有这么一位兄长。很快,平昭公主就将顾廷菲接回公主府小住了,老太君的一颗心到现在都没有安稳下来,她猜不透平昭公主的心思。 她看着面上对顾廷菲特别宠爱,可越是这般,就越是让她心生怀疑,为何如此冷情的她会对只见过一面的顾廷菲这般的亲昵,当成是一见如故,这话她自然是不信的了。万氏轻拍着顾廷科的后背,安慰道:“廷科,你怎么就不听母亲的话,好好躺着歇息。” 顾廷科哼了声,“母亲,今日是不是平昭公主来将顾廷菲那个小贱人接走了。”从丫鬟们的口中得知,他必须得得到万氏的亲口证实才行。万氏略微愣怔,随后认真道:“廷科,这些事,你就别管了,又是她们胡乱嚼舌根了。我待会就把她们都发卖了!”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她们难道不知道? 顾廷科这次之所以被顾明诚责罚,还不是因为顾廷菲故意闹失踪了。万氏每每想到这里,就恨不得能将顾廷菲拉过来,狠狠的杖责一顿。偏偏她如今是平昭公主的义女,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不能真的对顾廷菲动手,奈何不得,这是最苦恼的! “母亲,跟她们没关系,迟早我要知道的,不是吗?您若是真的为了我好,就不应该瞒着我,就顾廷菲那德行,她也能做公主的义女,依我看,公主那是被她给蒙骗了,我们得去告诉公主才行!”顾廷科说道激动的时候,扯到了伤口,呲呲的叫了两声。 万氏轻哼道:“你以为那么简单,去公主面前说了,她就能相信了。顾廷菲你也不是不知道她,巧舌如簧,到头来倒打一耙,把你挨打的事一股脑的说出来,那就糟糕了。现在就这样吧,她做了公主的义女,对府上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你别激动,放宽心,听母亲慢慢和你说。 昨日珏儿来信,说要我们和廷菲好好相处,她深得公主的疼爱,她听到风声,公主要在京城定局,往后指望公主的地方多着呢!你就别跟着添乱了,珏儿说的话,你难道也不听了?”越说眼神月温柔的期盼顾廷科,能认真思考其中的厉害关系。 良久,顾廷科低低的应了声:“嗯,母亲,您放心吧,我知道了。”紧接着就趴在床上,闭上眼睛一动也不动,万氏叹口气便离开了。 湛王回京了,京城多少百姓将道路两旁围的严严实实,都为了一睹湛王的风采。惠太妃早就得知湛王今日回京的消息,早就命人将湛王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收拾好几遍,就为了迎接湛王回京。嬷嬷急忙喊道:“太妃,湛王回府了。”惠太妃正坐在桌前,脑海中浮现这些年她和湛王母子相处的画面,恍如隔世。 被嬷嬷的声音拉回现实来,嬷嬷见惠太妃没动静,抬脚往她身边走去,亲昵的搀扶着她:“太妃,湛王回府了,奴婢搀扶你过去。”母亲必定思念出行的儿子,就算贵为太妃也是同样的思念。 惠太妃急忙转过身,抬手擦拭眼角的泪水,“好,好,好,哀家听你的,走,哀家随你去见湛儿。”湛王周湛风尘仆仆的出现在惠太妃的视线中,他恭敬的给惠太妃请安,被她一把搂在怀里,“好,好,好,湛儿,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哀家就放心了,放心了。” 眼见福王回京了,她的儿子还没回京,她这几晚担心的没睡上好觉。如今儿子平安的出现在她面前,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周湛轻声道:“母妃,孩儿回来了,这次会留在府上多陪陪母妃。” 此刻在太后寝宫里,她正拿着手中的剪刀修剪枝叶,头也没抬,就径直说道:“湛王回京了?” “回太后的话,是回京了,现下已经回了湛王府,想来明日一早便会入宫给太后和圣上请安。”兰嬷嬷弓着声音答道,这是规矩,今日湛王不来请安,也就罢了,明日必须要进宫给太后和圣上请安。就算太后不愿意待见他,起码得做做样子,总不能让群臣看笑话。 太后没吱声,这时一位宫女领着霍光义进来,“老臣见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后将手中的剪刀朝兰嬷嬷递过去,轻拍着双手,道:“哥哥快些免礼,来人,上茶。”待霍光义喝过茶后,太后朝兰嬷嬷看了一眼,她便带人退下了。 “哥哥今日怎么有空来哀家的寝宫?”太后笑盈盈的看着他。霍光义当下皱眉道:“太后,瞧您这话说的,没事兄长就不能进宫看看妹妹了。”听着太后的话,他心中甚是不喜。太后抿嘴笑道:“哥哥还是和从前一样,开不得玩笑。算了,不提了,哥哥,你此次入宫可是为了福王、湛王回京一事?”这么多年的兄妹了,对彼此都有了解。 既然太后说出来了,霍光义就没隐瞒,点头应道:“嗯,太后,老臣正是为了此事而来。年关将至,又恰逢年后圣上大婚,如今福王、湛王都已回京城,还剩下明王没回京城,想来算着日子,也快了。老臣觉得京城的布防得加紧了,不是老臣多虑,老臣也只是为了京城和皇宫的安危着想,请太后见谅。” “哥哥说的对,就算哥哥不入宫,哀家也会召见哥哥入宫,一同商议此事。哥哥早做打算是好事,只是哥哥,你觉得他们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吗?”太后将皮球踢回给霍光义,反问他。 霍光义严肃道:“太后,这算也不能保证,据老臣所知,近来圣上多有不安分,太后还是小心提防为好,省的闹出什么事来,对大家都不好。”他在提醒太后,切莫忘记了皇帝周维,他虽说年幼,但野心却不小。这一点霍光义很是清楚,有必要提醒霍太后,小心为上,不要养虎为患。 太后点点头:“好,哥哥的话,哀家记下了。京城的布防就交给哥哥了,还请哥哥多费心。”“太后严重了,这都是老臣分内之事,老臣遵命。”霍光义起身躬身作揖领命。 不一会儿,兄妹俩又闲聊些家常,太后问起了霍成斌和顾廷燕的相处,霍光义略微出神,随后答道:“太后,您也知道成斌的性子,娶妻了未必能让他收敛。况且顾廷燕是侯府庶女,根本就约束不了他。此事正是让你嫂嫂头疼,对不起,太后,老臣不应该说这些事惹您不高兴。”说完他才意识到不对劲,赶紧闭嘴。 太后轻声道:“哥哥,嫂嫂是不是怪哀家,当然非要给成斌赐婚,还不是高门贵女?”换做任何人都会不高兴,何况是霍夫人。霍光义下意识的否定:“太后,您多虑了,没有怪您,这门亲事霍府是乐意的!”真的是霍府理亏,否则霍成斌也不会去迎亲。 太后深深的叹口气,“哥哥,为难你了,这些哀家都记在心上。哥哥这次回去,替哀家带些珠宝给嫂嫂,还有成斌媳妇。” “三公主,你不能进去,将军在里面。”兰嬷嬷一把拉住周明悦,不让她进去太后寝宫。 周明悦气恼道:“兰嬷嬷,你给本宫让开,舅舅在,那就更好了!滚开!”伸手推了一把兰嬷嬷,抬脚往太后寝宫走去。 她趾高气扬的抬起下巴,如同一只高傲的孔雀一般,被她推到在地的兰嬷嬷无奈的摇摇头,三公主的脾气秉性还是没有改,和往常一般,今日怕是要惹太后发火,且还当着霍光义的面。 早就听到殿外的吵闹声,太后的脸色不好看,霍光义见到周明悦走进来,热情的起身行礼:“老臣见过三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周明悦扯了扯嘴角,淡淡道:“舅舅免礼,快平身。”紧接着她朝太后走过去福了福身子请安,谁让太后是一国之母,后宫之主,手中还握有朝堂之上的大权,这一点周明悦还是非常清楚的。 太后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勾唇冷笑:“兰嬷嬷的话如今你是听不进去了,还敢推她,哀家看你是安生日子过惯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兰嬷嬷,你别替她求情,哀家还不知道她的德行,来人,把她。。。。。。” 走进来的兰嬷嬷听太后这么说,急忙抬脚上前准备替周明悦开脱,太后此刻虽然对周明悦有恨意,想要责罚她。不过谁让太后膝下只有周明悦这一个亲女,自幼便对她宠爱万分。 如今太后也不过就是发泄发泄,哪能真的任由太后打她,事后太后后悔了,会说当初没拦住她,兰嬷嬷可不想听这些话,最后倒霉的还是她。但她还没开口,就被太后狠厉的目光给止住了,兰嬷嬷的一颗心悬在半空中,总不能真的当着霍光义的面,教训周明悦吧! 她的脸面往哪里搁,日后怕是没脸再见霍光义了?霍光义微微笑道:“太后,你就别生气了,三公主既是进来,必定有要紧的事与你说,你且等她说完,再做处置也不晚。况且老臣也好些日子不见三公主,甚是想念,是不是?三公主。”说着还热情的朝周明悦眨眨眼,周明悦瞬间扬唇答道:“嗯,舅舅,我可想您了。” 亲昵的抬脚上前,挽着霍光义的手臂,同时还朝太后吐了吐舌头。太后哀怨的看了霍光义一眼,不满道:“哥哥,她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总是这般惯着她,没规矩,还不赶紧退下!哀家和你舅舅还有要紧的话要说!”眼不见为净,还是赶紧让周明悦从她眼前消失。 周明悦嘟着嘴:“我不,我不,母后,我还有话要问舅舅和你呢,还不能走。对了,舅舅,你先坐下来,我有话要问你。舅舅,你一定要认真的回答我,绝对不能骗我?”搀扶着霍光义坐下来后,周明悦非常严肃的盯着他。太后朝兰嬷嬷看了一眼,她便会意的弓着身子退下。 第一百八十章 明王遇刺 霍光义飞快的朝太后看了一眼,讪讪的笑道:“三公主,不知道你想问什么?”周明悦下意识答道:“舅舅,你和母后都知道我喜欢大表哥,从前总是说二表哥还没成亲,要多领着他。如今好了,二表哥成亲了,你们该考虑我和大表哥的亲事了吧!” 满脸期翼,从前她不知道为了霍成斌没娶妻的事有多伤心,如今正好让她逮住机会见到霍光义,怎么就能轻易放过他。太后略微皱眉,训斥道:“明悦,你真是没大没小,一点规矩也没有,这种话女儿家也说的出口,平日哀家是怎么教导你的!你的亲事不用你操心,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且等着出嫁便是,其他的不要管了。” “母后,不行,我不答应,这辈子我只嫁给大表哥,其他人我谁也不嫁!母后和舅舅若是执意不肯答应这门亲事,那我还不如绞了头发出嫁做姑子去,也省的在皇宫里受气!”周明悦不满的嘶吼起来,从前他们不是这般说辞,现如今变脸真的太快了。 她甚是可以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太后嫡亲的女儿,她竟然这般不答应她和霍成扬的亲事。霍光义沉声道:“三公主,此事是老臣决定的,与你母后无光。” “舅舅,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不要偏袒母后了,我知道你们兄妹情深,可这种事也用不着偏袒母后。我知道,她就是不希望我过上好日子,谁让我不是男儿身,要不然这皇位也不会是二皇兄的,母后若是嫌弃我,为何不早些把我掐死,干嘛非要让我长这么大!”周明悦赤红着脸,扯着嗓子低吼起来。 太后不由的弯下腰,抚着胸口,嘴巴微张,确是喘不上一口气来,这就是她捧在心里的宝贝女儿,如今确实这副模样,说话来伤她的心。一张铁青的脸,似乎每一个毛孔都有怒头喷出,因着愤怒和懊恼交织,狰狞的让人不敢直视。周明悦捏着裙角,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仰头紧盯太后。 霍光义见状,急忙起身道:“太后,三公主还年幼,不懂事,你别生气,和她一般见识。三公主,还不快向你母后道歉,认个错,母女俩没什么过不去的砍,好孩子,听舅舅一句劝,快些和你母后道歉!”眼见周明悦站着纹丝不动,霍光义急的额头上直冒冷汗,若是他真的松口让霍成扬娶周明悦,霍府怕是要被周明悦闹得鸡飞狗跳。 为了霍府的安宁,他如论如何也不能松口答应这门亲事,霍光义在心里暗自发誓。周明悦冷哼了声:“舅舅,你别说这些没用的,我只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让我嫁给大表哥?”自幼她就特别喜欢霍成扬,喜欢了多少年。如今若是谁要阻拦她嫁给霍成扬,那就是她周明悦的敌人,绝对不会放过她! 霍光义嘴角微微犯抽,大姑娘家逼问他这些,让他如何回答。寂静的寝宫很快就被太后打破了,忽然伸手把桌上的碗盘扫落到地上,瓷碎的声音哗啦啦的传入周明悦和霍光义的耳中。 随后太后抑制不住胸中的怒火,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狠厉道:“哀家今日再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次,你身为公主,半点公主的规矩都没有,兰嬷嬷,把她带下去,找几个教习嬷嬷,严加管教,没哀家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去探望三公主,她也不得踏出寝宫半步!”今日当着霍光义的面,太后这张老脸算是被她丢光了。 若是她还有半点良心,就应该回去好好反省反省,而不是在她面前继续肆无忌惮的叫嚣,让霍光义看笑话。周明悦面红耳赤的挣脱兰嬷嬷的束缚:“别碰我,别碰我,小心我砍了你们的脑袋!母后,你有什么怨气,别发泄在我身上,冤有头债有主,你找让你受气的人去,不要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就能随意决定别人的婚姻!” 话音刚落下,太后已然起身走到她跟前,她毫不畏惧的仰着头,一记响亮的耳光终究落在周明悦的脸上。随后瞪了兰嬷嬷一眼,“还杵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三公主给哀带下去,严加管教!”太后抚着胸口,迫不及待的希望周明悦从她面前消失。 “太后,三公主还年幼,你别生她的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待周明悦被带走后,寝宫内安静下来,霍光义出声安慰她。太后轻描淡写的看了他一眼,“哥哥,哀家知道,不会有事,今日她说的话,哥哥别放在心上,千万不可告诉成扬?”不放心的叮嘱道。 霍光义闻言,点点头:“嗯,太后,您放心,老臣知道,那若是没什么事,老臣就退下,不打搅太后歇息了。”太后摆摆手,算是送霍光义离开吧!刚走到门口,霍光义眼见一个太监,神色匆匆的跑进来,也不知道他在太后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什么,只见太后脸色唰的白了。 接着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浑身无力,到底是什么事刺激到太后了。霍光义略一思忖,抬脚往殿内走去,蹲下身子,轻声道:“太后,您这是怎么了?”太后两眼空洞的看着霍光义,能清晰的看出她眼底晶莹的泪水,这是遇上什么大事了吧!霍光义万分心疼的轻抚她的后背:“太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霍家永远都是你坚强的后盾,只要你需要,霍家愿意为你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太后,您别不说话,到底怎么了?” 啥也不说,霍光义也猜测不到太监到底说了什么。突然脑海中倏忽闪过一个念头,在这个世上能让太后伤心的怕是没几个人,莫非会是他?紧接着他抬头盯着站着颤抖着身子的太监,问道:“快说,你到底和太后说什么了?”严肃的语气把太监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趴在地上,颤抖着身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良久,太后才开口道:“哥哥,你被为难他了,你且下去吧!”最终还是由太后亲口告诉霍光义,太监告诉她的是,明王遇刺了。与此同时,顾廷菲正在和平昭公主下棋,春巧等人在门外守着,就由着顾廷菲和公主两人安安静静的在屋里下棋,谁都没去打搅她们。 “公主,奴婢能进来吗?”苏嬷嬷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破了屋里的平静。顾廷菲出声提醒道:“义母,苏嬷嬷怕是有事要见您,还是让她进来吧!”谁让平昭公主坐着绞尽脑汁的想着下一步棋该怎么走,似乎没听见苏嬷嬷说的话,半点反应都没有。 平昭公主不悦的抬头看了她一眼,捏在手中的白棋子,迟迟没有落下,轻叹口气:“算了,今日看来我是赢不了你了。你的棋艺的确高超,名师出高徒,行了,你快些让她进来。”瞧着顾廷菲眼巴巴的样子,谁让苏嬷嬷做了不少好吃的给她,这才收买了她的心,连如今都帮着她说话了,她岂有不应之理。 顾廷菲嘻嘻的笑着:“义母,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笑盈盈的走到门口开门,让苏嬷嬷进来。苏嬷嬷也没当着顾廷菲的面遮遮掩掩,非常大方的说出明王遇刺一事。平昭公主手中的白色棋子砰的一声落在地上,随后她沉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苏嬷嬷认真的点头:“千真万确,这消息是宫里传出来的,应该不会有错。若是公主不相信,再等几日,怕是整个京城都传遍了。”“好,我知道了。”平昭公主此刻也不得不相信苏嬷嬷说的话了。 皇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断然不会有错,在这个节骨眼上,明王遇刺了。良久,平昭公主抬起头,紧盯顾廷菲问道:“廷菲,你对此事怎么看?来,坐到我身边来。”亲昵的朝顾廷菲招招手。顾廷菲对着平昭公主福了福身子,“多谢义母。” 思绪片刻,顾廷菲摇摇头:“义母,没什么看法,眼下我们也只是听说明王遇刺,并不知道真实情况,还是等明王回京再打算也不迟。反正明王不管怎么说,都要进京,想来,他纵使受伤了,也不会再回到福建去,义母,您说是不是?”不可否认,顾廷菲说的没错,平昭公主的心瞬间就开朗了,轻点着她的鼻尖:“你呀,小机灵,我听你的便是,对了,这盘棋还没下完,来,我们接着下。” 捡起手中掉落的白色棋子,拉着顾廷菲的玉手往棋盘走过去。苏嬷嬷的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有多久她没看到平昭公主这般高兴了。自从驸马去世后,怕是就一直没见过吧!真好,如今有人能代替驸马陪伴在公主身边,让她开心了。驸马,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苏嬷嬷飞快的抬手擦拭眼角喜悦的泪水,略一思忖,就去厨房给顾廷菲做好吃的糕点去了。明王遇刺的事的确如苏嬷嬷说的一般,没两天的功夫就传遍了京城。陈康王看了一眼从大厅走进来的周康,厉声道:“你给本王站住,本王和你母妃都在,你连请安都不会吗?” 既然无视他们的存在,你说这口气,他能咽得下去吗?他的话刚落下,还没等周康回答,明氏就插嘴道:“王爷,都是自家人,不用那么客气,不用请安。康儿在外累了一天,还是快些让他回屋歇着。老爷,来,吃个狮子头,这是妾身让厨房特意给您做的。” 周康看都没看周康王和明氏,径直抬脚往院子走去。陈康王被他气得脸色惨白,明氏见状,心疼的搀扶着他坐下,轻抚他的后背,小声安慰:“王爷,康儿还年幼,您别同他一般见识,等妾身找个机会,和他好好谈一谈。王爷,快吃口菜吧!”说着便夹菜到陈康王的碗里,满脸堆着笑意。 陈康王冷哼了声:“你别管那逆子,给自己添堵。这些年,你对他的关心,本王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是他不懂事,不知礼数,难为你了,本王每每想到这里,都觉得愧对你!”伸手握住明氏冰凉的玉手,略微叹口气,继续道:“这些日子你替他相看亲事,不要求高门大户的名门贵女,只要平行端正,就行了。 赶紧去上门提亲,让他快些成亲,搬出府,省的总是在本王面前晃来晃去,头疼,就再辛苦你了。”明氏勾唇浅笑:“王爷,瞧您这话说的,没什么辛苦不辛苦,能嫁给王爷为妻,那是妾身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康儿对妾身有恨意,妾身能理解,不会责怪他。他的亲事妾身会放在心上,定然会替他找寻个好媳妇,告慰姐姐的在天之灵,王爷切莫担心,妾身不委屈,真的!妾身高兴,这些年能代替姐姐陪伴在王爷身边,是妾身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不可否认,明氏这番话说的陈康王心里十分欣慰,下意识的把明氏搂在怀里,亲昵的模样让躲在暗处的周康头上青筋凸起,紧捏着拳头,咯吱作响。没多久,快要到院子,周康强忍着一口气,支撑着身子咬牙坚持回屋。 “二哥,二哥,你回来了。”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兴致勃勃的对着周康招手,他是陈康王与明氏的独子周冉。周康皱眉看了他一眼,只做片刻思考,便继续抬脚往前走去。周冉气鼓鼓的嘟着腮帮子,追上前喊道:“二哥,二哥,你怎么不理我,我好久没看到你了,二哥,你好歹跟我说说话啊,二哥。”眼见就要抓住周康,他一个飞快的转身,周冉就摔倒在地上。 什么时候周康对他这么狠心了,母亲不让他出府去,他整日在府上待得快发霉了。特意等着周康回来,央求他带他一同出府去玩一玩。谁知晓周康一反常态的对他不理不睬,周冉的毅力不错,一直追到周康的屋里。 第一百八十一章 商议亲事 周冉见周康直勾勾的盯着他,噘着嘴,双手合十的哀求:“二哥,你就行行好,带我出府好不好?我发誓,绝对会听你的话,你让我朝西,我绝对不会朝东。二哥,求求你了,好二哥,你就可怜可怜你弟弟,都好些天没出府了,快要死了,二哥,二哥。”撒娇摇曳周康的衣裳,试图勾起他的同情心。 良久,周康应了声:“好,你若是执意想出府,可以,只是你别忘记,这可是你求我的!”周冉兴奋的拍着手:“二哥,我知道,我都知道,就算母亲知晓,我也不会出卖你,放心好了。对了,二哥,我们什么时候出去?”满脸的期待,周康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刘嬷嬷领着万氏进屋,一进屋,刘氏缓缓的放下手中的茶盏,迎上去:“大嫂,你怎么来了?”“二弟妹,瞧你这话说的,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你。”万氏不悦的板着脸,故作生气的瞪着刘氏。 刘氏略微一愣,继而笑答:“大嫂,你可别当真,我跟你开玩笑的,来,快坐下,一边吃糕点,一边说话。”热情的拉着万氏坐下,心里想着,她到底要看看万氏这么好心来她屋里,没事闲聊。 没一会儿,万氏就放下手中的茶盏,擦拭双手,笑道:“二弟妹,你也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上次我和你提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刘氏勾唇浅笑:“大嫂,你上次说的什么事,我这记性不好,忘记了,不如大嫂再说一次?”这话把万氏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刘氏这么精明的女人怎么可能忘记,她这是在找茬。 好啊,要不是这次求着刘氏,她根本就不会来刘氏的院子里,还赔笑脸。万氏深呼吸几口气,调节好心情,柔声道:“好,二弟妹,那我就再说一遍。我娘家大嫂,就是永安侯府觉着廷露是个好姑娘,她和我侄儿都到了适婚年龄,两家也是门当户对,不知道二弟妹意下如何? 若是答应了这门亲事,我就让我大嫂请京城最好的媒婆来上门提亲,绝对会让廷露风风光光的嫁过去。我大嫂还说了,廷露嫁过去,就让她掌管中馈,二弟妹,不是我说你,这可是很难得的,我们两府亲上加亲。”说着便亲昵的靠着刘氏,尽管心头不愿意,面上也要装出百般高兴来,也是难为她了。 回答万氏的是一片寂静,空气似乎凝结了,谁也没开口说话。“大嫂,我问句不该问的话,你之前不是不和娘家走动了,怎么突然间?”刘氏搓着手,略微一笑,有些话没说出来,相信聪明的万氏能明白她的意思。 万氏轻笑着,捏着手中的丝帕,道:“二弟妹,你不是旁人,我也不瞒你,之前赌气,现如今也没什么好气的了。过去的事就都过去了,都是一家人,何必斤斤计较,你说呢?” “大嫂,你这话说的是,只是廷露的亲事我怕是做不主,你也知道,我和你二弟膝下就她一个女儿,她的亲事自然是要同你二弟仔细商量,当然也得廷露点头。大嫂,你可别说我惯着她,谁让我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呢,是不是?”刘氏这话说的,似乎她不能决定。 万氏可不相信,二房的事可都是刘氏说了算,她是二房的女主人,说出这话,分明在敷衍她,想打发她走。永安侯府的嫡长子娶一个庶子的嫡女,传出去够不好听的了,偏偏刘氏还端着架子,不肯答应。她来两次了,莫不是还想让她再来第三次,还是刘氏他们有别的打算了,一时间万氏也不好擅自决定,等顾明诚回府同他好好商量商量才行。 万氏口中的永安侯夫人此刻正在母亲镇国公老夫人的屋里,永安侯夫人弓着身子低头给镇国公老夫人周氏捶背, 周氏摆摆手:“别捶了,人老了,都有这个时候,你难得回来一趟,且坐下来,我们母女俩好好说说话。”温柔的目光落在女儿的身上,的确,自从女儿嫁到永安侯府去,回娘家的次数用手指都能扒的出来,你说周氏能高兴嘛! 闻言,永安侯夫人微微勾唇,笑道:“母亲,瞧您这话说的,女儿哪里是难得回来一趟,是想着母亲怕是不愿意见到我,这不就没想着回府给母亲添麻烦。若是母亲往后不嫌弃我,那我就多回来陪陪母亲便是。”说着便亲昵的上前蹲在地上,挽着周氏的手臂。 让周氏哭笑不得的点着她的鼻尖,宠溺道:“这么多年了,你呀,还是这般能说会道,我就是说不过你,行了,快些坐下吧!我有话要问你。”气氛变得严肃起来,永安侯夫人皱眉问道:“母亲,您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告诉她也好有个商量的人,别说她今日回府还真是来对了。 “今个你若是不回府,明日我也会派人去请你回府。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你侄女鸾儿的亲事,你也知道你大哥膝下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他年纪轻轻就过世了。留下孤儿寡母,眼看着鸾儿到了适婚年龄,我这个当祖母的,怎么也得替她找寻一门合适的亲事。如此将来,我才能有颜面去地下见你哥,不是吗?”周氏缓缓的吐出这些话,一直握住永安侯夫人的手不放。 听了这话,身子微微一震,永安侯夫人是周氏的女儿,那么她口中的大哥,就是永安侯夫人嫡亲的兄长,在与兰国的战争中,英年早逝,这是永安侯夫人心里最遗憾的事。每每回府,母亲总是要与她提起过世的兄长。这一次,母亲说的没错,兄长镇国公膝下唯一的嫡女李鸾的确到了适婚年龄。 永安侯夫人叹口气:“嗯,母亲,您说的没错,的确是要给鸾儿找一门好亲事,才能对大哥有所交代。只是母亲,女儿觉着鸾儿的亲事可以把大嫂请过来一起商量商量,毕竟她是鸾儿的亲生母亲,这些年,大哥过世了,她一个人过的怕是也很苦。” 这些话算是替大嫂秦氏着想了。周氏狠厉的瞪了她一眼,哼道:“你知道什么,她跟你哭诉了不成?你别帮她说好话,当初还不是她勾引你大哥,才得以进镇国公府的门。要不然她也不看看她什么身份,就凭她的家世,给你大哥做妾也不配。” 这么多年,周氏心里还有怨气,娶回来的儿媳妇不是她中意的,是儿子一意孤行,执意娶回府。你说说,这样的儿媳妇她怎么可能喜欢,尤其还出自小门小户,就更加让周氏不待见了。 周氏出身高贵,乃是先皇堂妹,是黎国的皇亲贵族,岂会看上普通老百姓。永安侯夫人瞬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母亲到如今还一直记着,也是难为她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轻声道:“母亲,这些事都过去了,您就别想了,况且大哥都过世这么多年,再去想这些也没用,只会给自己徒增伤悲。母亲,您就想开些,不去找大嫂来,不去找大嫂来。我们娘俩一起商量便是了。”没办法,她只能顺着周氏的意思来,谁让她是母亲呢! 这话才让周氏挤出一个笑容来,“这还差不多,我想着鸾儿和梓实的年纪差不多,鸾儿是你的亲侄女,往后你成了她的婆母,总不会亏待她。看在你大哥和我的面上,你多担待些,等年后就定亲,这样,我也能安心了。” 从周氏口中说出的话,把永安侯夫人惊得半张嘴巴,母亲这是想让她的嫡长子万梓实将李鸾娶回府了。这怎么可能呢?母亲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她得赶紧打消她的念头。没等她开口,周氏就握住她的手,轻拍她的手背,沉声道:“我知道,一时之间,你不好做决定,母亲也不逼着你,你且回去好好和女婿商量商量。当然这门亲事,你可得上心,鸾儿是你兄长留下来的唯一血脉,我可不乐意她嫁到别府去。你是最懂事的,你大哥从小对你那么好,你该不会忘记了吧!” “母亲,您说哪里的话,女儿绝对不敢忘,只是这门亲事,我回去商量也没事徒然。”永安侯夫人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周氏,周氏略微皱眉问道:“为什么?”“母亲,既然如此,我也不瞒着你了,梓实的亲事已经快定下了。”周氏没有半点隐瞒,该说的总是要说,周氏今日跟她提起,直接让她断了这个念头。 随后永安侯夫人认真道:“母亲,您且放心,鸾儿是我嫡亲的侄女,她的亲事我一定会上心,京城那么多的贵族公子,总会有合适鸾儿的,我会帮着留意的。”话音刚落下,就被周氏反手推了一把,若不是站得稳,差点就被推到在地上。永安侯夫人柔声道:“母亲,我知道您生气,可我也没办法,谁让梓实的亲事我们都说好了。母亲,您放心,鸾儿的亲事我绝对会放在心上,替她留意,您别不高兴了,好不好?” 刚要伸手触碰到周氏,周氏摇摇头,狠狠的又推了她一把,“你太让我失望了,太让我失望了,这还用我说吗?你难道心里就没事,你大哥就留下这么一点血脉。鸾儿脾气秉性多好,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梓实娶她进门?怕是你嫁到永安侯府,压根眼里就没这个娘家了?好了,好了,我不想看到你,赶紧走吧!赶紧走!” 唯一活在世上的亲女对她如此薄情寡义,她不愿意再看到她。永安侯夫人嘴角微微犯抽,这都什么啊,“母亲,您又不是不知道,大嫂早就有主意,要把鸾儿嫁给她娘家的表哥,你说我还能有什么心思。母亲,这些话,我原本不想和你说,但我也不想你冤枉我。大哥对我那么好,我都记在心上,怎么可能忘了? 只是大嫂毕竟是鸾儿的亲生母亲,她既然给鸾儿定了亲事,我也不好再多去想什么。想着等鸾儿出嫁了,我这个姑母多给她添嫁妆,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眼见周氏脸上的怒意淡去了几分,永安侯夫人悬在空中的大石头慢慢落地了,搀扶着周氏坐下。 “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大嫂真的要把鸾儿嫁给她娘家兄长的儿子?”周氏神情严肃的紧盯永安侯夫人,她重重的点点头:“母亲,这事我岂能骗你。”砰的一声,周氏抑制不住胸中的怒火,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上,茶盏弹跳起来,落到底托里发出砰啷的脆响。 永安侯夫人轻叫了声:“母亲!”“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还没死呢,镇国公府还轮不到她来做主,你去现在把她叫过来,我得问清楚了,让她知道谁才是镇国公府的当家人!”周氏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这么多年,想她看在过世儿子的份上,对秦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她倒好了,连李鸾的亲事都敢擅自做主,真是反了,不把她放在眼里。 永安侯夫人征了一瞬,“好,母亲,我就让人去请大嫂过来,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此刻正在屋里斜躺着歇息的秦氏,听说周氏要见她,当下从榻上站起身来,坐在铜镜前好一番梳妆打扮才离开院子。 霍夫人给霍光义一边宽衣,一边问道:“老爷,你今日入宫,太后与你说了什么?” 略微愣住,霍光义便将在太后寝宫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对霍夫人道来。霍夫人诧异的张大嘴巴,不敢置信的问道:“老爷,你说三公主逼问你和太后,若是不让她嫁给成扬,她就要绞了头发做姑子?”没想到三公主的脾气这般执拗,对霍成扬的喜爱到了此种地步,非君不嫁。 霍光义沉着脸:“哼,谁说不是,我和太后都没想到她会这般说。不过你也别担心,有太后劝着,不会让她胡来,你且安心。”握住霍夫人的手,轻柔的拍着她的手背安慰。霍夫人摇摇头:“老爷,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是觉着,若是三公主喜欢成扬,想要嫁到霍府来,未尝不好?”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一夜未归 话音刚落下,霍光义瞪着大眼睛:“夫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老爷,妾身当然知道,妾身是说真的,没开玩笑。虽说三公主自幼被太后娇惯,但秉性不坏。加上她对成扬一心一意,嫁过来,我会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看待,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若是太后再提起,老爷不妨就松口答应。”霍夫人很认真的回答霍光义,她说的句句发自肺腑,没有半点虚言。 良久,霍光义才开口道:“夫人,你分明不喜欢三公主,如今怎么变了?”之前一提起三公主,霍夫人就满脸不高兴,如今说的这番话,竟像换了个人似的,你说他怎么能不问清楚。 将霍光义拉着坐下,霍夫人叹口气道:“老爷,实不相瞒,妾身之前没有不喜欢三公主,只是做样子给成斌看。你不是不知晓成斌喜欢三公主,想要娶三公主为妻,在我面前念叨很多次。如今成斌也娶妻了,虽说廷燕的身份差一些,但也是太后赐婚。 三公主一直都喜欢成扬,若是成扬成了太后的女婿,对霍府来说,未必是件坏事。再者,大公主远嫁兰国,也彻底断了成扬的念头,让他娶了三公主,不是很好吗?你还有什么不答应的顾虑?”这些话她都是很认真,没有半点敷衍,接下来就看霍光义的了,但愿她能想明白。 秦氏一身水红的里衫裙,用稍重的红色绣着细密的牡丹,外面罩着一件浅橘色的透明的轻纱衣,依旧是用金细丝线绣着雅致的花朵。双金缕鞋,鞋头晃动着一颗东珠,极其的珍贵,在脑后戴上一件如意首镶嵌镂雕双螭纹玉饰。侧面是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和蝙蝠纹镶琉璃珠颤枝金步摇。 眼里含着暖意朝周氏和永安侯夫人走进,屈膝行礼:“妾身见过母亲、妹妹。”周氏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冷声道:“起来吧!”从她的口气中不难听出此刻的心情不高兴,看来接下来秦氏得小心伺候着了。 永安侯夫人淡笑着:“大嫂,母亲让你坐下来,你别站着了,快些坐下说话。”热情的起身走到秦氏身边,搀扶着她坐下。周氏径直的盯着她问道:“让你过来,是想问问你,鸾儿的亲事你有何打算?你妹妹不是外人,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 瞧着秦氏飞快的抬头看了一眼永安侯夫人,知晓她的顾虑。秦氏低头轻咳了两声,“母亲,鸾儿还年幼,她的亲事不着急,今日难得妹妹回来一趟,还是让她多陪陪母亲。” 永安侯夫人略微愣怔,随后轻笑道:“嫂嫂,瞧你这话说的,鸾儿的亲事可是大事,她是大哥唯一的血脉,母亲对她的亲事很是上心。她年纪也不小了,大嫂有什么想法,大可说出来,与母亲一同商议商议。”可不要一个人擅自做主,等李鸾定亲了,才告诉周氏,那就晚了。 周氏一直克制胸中的怒火,加上永安侯夫人不断的对她使眼色,示意她别焦急,好好劝劝秦氏。 “行了,你也别劝她了,让老身跟她说,你是不是早就定下鸾儿的亲事,想让她嫁给你娘家兄长的儿子?是不是?看着老身的眼睛回答我?”周氏面目狰狞无比,李鸾是儿子留下来的唯一血脉,秦氏怎么能擅自做主? 秦氏早就有种预感,该来的总会来的,她镇定道:“回母亲的话,是的,鸾儿的亲事我的确打算让她嫁到我娘家去,可这也没什么不好。鸾儿自幼和我娘家侄儿一同长大,他们俩感情很好,将来鸾儿嫁过去,必定会很幸福。还请母亲和妹妹放心,鸾儿也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一定会替她找寻门好亲事,将来到了九泉之下我也能去见夫君,对他有所交代!” 周氏高举起手中的茶盏,飞快的朝一本正经的秦氏砸过去,速度之快,来不及让她闪躲,茶盏径直的砸在她的额头上,霎时间,出现了淤青,还有几道淡红色的血印子,把身边的永安侯夫人吓得脸色一白,站起身来安慰秦氏。 周氏最是看不惯了,哼道:“你别管她,就是这副模样,你大哥就是被她给骗你,你别跟你大哥一样,傻乎乎的被她骗了。她若是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岂会不将鸾儿的亲事与我商议?分明就是目中无人,鸾儿的亲事岂能任由你做主!” “母亲,怎么就不能由着我做主,我可是鸾儿的亲生母亲,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凭什么我不能做主?母亲,有您这样的吗?妹妹,我也不害怕你看笑话,这些年,我受了多少委屈,你们谁人知晓,又有谁问过我,关心过问。 是,我身份不高,出身卑微,不配嫁到镇国公府来,但你们以为我愿意,若非夫君苦苦哀求,我断然不会答应。夫君英年早逝,我一个人带着鸾儿在偌大的镇国公府,外人看着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可谁真正关心过我们娘俩。妹妹,你别说话,让我今天一次性说个清楚,也好让你们明白我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 母亲口口声声说疼爱夫君,当初是谁硬逼着夫君去战场,夫君和我成亲才几个月,她就看不惯让夫君去战场,导致我们夫君天人永隔。要不是我有身孕,我早就跟着夫君一同去了,我惹了这么多年,她一直都觉得我贪图荣华富贵,那好啊,今日当着妹妹的话,就请母亲给我一封休书,让我带着鸾儿一同回娘家去!” 从此与镇国公府再无瓜葛,秦氏神色严肃。永安侯夫人这时有些后悔了,不应该那么最快的就告诉周氏,明知道她的脾气,定然会找秦氏过来对质。但转念一想,若是不告诉周氏,怕是要让万梓实娶了李鸾,她可不乐意。既然说了,眼下也只能这么继续硬着头皮往下陪着她们了。 周氏紧抿的嘴唇俱是寒意,儿媳妇每一个说出来的字都万分伤她的心,她怎么可能要害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么多年,在秦氏心目中,就是这般想她,也难怪鸾儿每次见到她都有些害怕,都是她教的,有其母必有其女。可恨,她没有早些发现秦氏,将李鸾接到身边来。 “好,既然你想要休书,可以,老身可以给你一纸休书,但是鸾儿是李家的骨肉,你别想着带她离开,更别想带她会娘家,擅自安排她的亲事。就算她一辈子守在镇国公府中,我也不会让她嫁到你娘家去!你还杵着干什么,快去给我拿笔墨纸砚来,今日我就要休了这个目无尊长、忤逆婆母的不孝媳妇。”周氏气的差点儿一口气没踹上来,不能再留着秦氏了。 “祖母,祖母,您不能休了母亲,不能休了母亲,祖母,鸾儿求求您了,不要休了母亲。”就在永安侯夫人焦虑万分之际,一抹熟悉的身影闯进来,飞快的跑到周氏身边,噗通一声跪下,对着她磕头求饶。 她身着水蓝色的衣饰,上镶有繁复华美的金色花纹,浅绣桃花,款式雅致,绣纹精美绝伦。身材高挑纤细,一头青丝挽成高高的美人髻,头上佩戴精美的玉钗及其配饰,衣领微微敞开,露出曲线优美白皙修长的脖子。一身蓝衣更衬得肌肤如雪,唇边习惯性的带着一丝笑容,美丽却不张扬。让人觉得好一个绝美又不失温婉的女子。 头挽乌鬓,斜飞凤钗,面若银盘,目若秋水,两道秀眉如纤美弯月眉不画而翠,悬胆丰鼻下朱唇点点,启齿之间,贝齿洁白如玉,笑靥如花生得形容袅娜纤巧。柳眉笼翠雾,檀口点丹砂,一双秋水眼,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唇不点而红,脸若银盆,眼如水杏。又品格端方,容貌丰美,此刻正娇滴滴的哭着。 周氏心疼的搀扶着李鸾起身,“鸾儿,快些起来,地上凉,小心伤着身子。听祖母的话,快些起来。”李鸾固执的摇摇头:“祖母,我不起来,除非您答应不休母亲。鸾儿知道母亲说的话有些过分了,可母亲这些年也是孤独的,没有父亲在身边陪着她。事已至此,还请祖母看在鸾儿和过世父亲的份上,饶了母亲这一次。” 这倒是乖巧的好女儿,若是秦氏能有李鸾三分懂事,她就不用这般操心了。永安侯夫人上前附和道:“母亲,您看鸾儿多懂事,大哥在天有灵,一定会很欣慰的。您就听鸾儿的话,别胡闹了。大嫂这些年为镇国公府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母亲。” 见周氏脸色的怒意淡去了几分,她便抬脚朝秦氏走过去,在她耳边轻声道:“大嫂,你就看在鸾儿的份上,再忍忍,委屈你了。”她也不是真的想要被休,镇国公府的荣华富贵她还没享受够呢,秦氏略微笑笑,没吭声。最后周氏把秦氏干下去,留下李鸾在院子里小住几日,临走前,她还不断朝永安侯夫人示意,让她回去考虑考虑今日她说的事。 “老爷,那明王遇刺了,太后她。。。。。。”霍夫人小心翼翼的看着霍光义,话还没说完,就被霍光义打断了:“这些话也是你能说的,行了,别问了,我今日不想说了,早些歇息吧!”说完就躺在床上,拉上被褥盖上。 霍夫人撇撇嘴,不说就不说,他们那点破事不说,也有人知晓,算了,霍成扬娶三公主的事,明日让她去探探口风。翌日清晨,明氏正在铜镜前梳妆打扮,见到一个绿衣丫鬟神色匆匆的走进来,弓着身子在她耳边嘀咕道:“王妃,大事不好了,三少爷昨晚一夜没回府!” “你说什么,冉儿一夜没回府?那你们怎么不早些禀告,为何等到现在才来,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还杵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管家叫过来!”当下明氏从凳子上站起身,狠厉的呵斥绿衣丫鬟。绿衣丫鬟一溜烟跑没影了,明氏心里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周冉一向乖巧,从未胡闹过,一晚上没回府,莫非遇到什么意外了,这可如何是好?明氏在屋里来回走了好几遍,没等来管家,等来了陈康王。 一见到陈康王的身影,明氏就扑上去,娇声道:“王爷,您来了,妾身就安心了。刚才丫鬟来说,冉儿一夜没回府,妾身这心里跟油煎一样,你说,万一出点什么事,妾身也不活了,冉儿是妾身的命根子,王爷,您赶紧派人出去找寻冉儿啊!”一夜没回府,明氏还沉浸在担忧中,似乎没看陈康王的脸色。 陈康王冷哼了声,没吱声,把明氏吓得连忙抬起头,追问道:“王爷,这到底是怎么了?莫非您知道冉儿的下落?”一颗心砰砰直跳,快要跳到嗓子眼了。“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你还能不知道?”陈康王脸色阴沉的如同冰窖里捞出来的石头,对明氏怒目道。明氏心里咯噔一跳,看来真的有情况,她略微一笑道:“王爷,妾身愚笨,还请您说清楚了。” 抬手将手边的茶盏狠狠的掷在地上,陈康王才缓缓道来:“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居然小小年纪就去喝花酒,如今正在牢里。”喝花酒,周冉,不可能,明氏下意识否定这个说辞,她生出来的儿子,她还能不清楚。 周冉才十二三岁,他断然做不出这种事来,况且她这些日子都没让周冉出府,他是怎么出去喝花酒,不可能?陈康王府戒备森严,一定有人要陷害周冉。明氏紧忙出声解释:“王爷,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冉儿的性子您清楚的很,他断然不会作出这样的事来,王爷,那冉儿现下真的在牢里?”不放心的问了起来,明氏悬着一颗心。 陈康王眉头拧了一瞬,“本王说的话,你都不信了,还非要逼问本王作甚!你生出来的好儿子,你怎么可能不知晓?行了,本王也不想听你胡扯了,你自己去想办法吧!” 第一百八十三章 姑母回京 看来是真的了,明氏下意识的起身拦住陈康王,拉扯着他的衣袖,娇声道:“王爷,您消消气,妾身相信您,相信您。既然冉儿如今在牢里,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才能把他救出来。他在牢里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他从小被娇惯着,妾身一想到,这心里就疼。”一边说还一边将陈康王的大手拿着放在胸前,似乎能让他感同身受,明白她的痛苦。 若是换做往日,陈康王对此刻的明氏必定爱不释手,光天化日之下,也能将明氏打横抱起。可今日不行,陈康王把手从明氏手中抽出来,双手叠放在胸前,冷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说这些,行了。” “王爷,冉儿也是您的儿子,您就不担心他。妾身知道他不应该出去喝花酒,这其中肯定有误会。等他回来,妾身一定好好教训他,绝对不让他再犯。王爷,您就看在他是初次犯错的份上,帮他一把,那牢里的日子妾身担心冉儿身子弱,受不了那苦楚,王爷,算妾身求求您了,王爷。”明氏撒娇的恳求着陈康王,就差没给他跪下了。 良久,陈康王深呼吸几口气,搀扶着明氏坐下,轻声道:“现如今事情可没那么简单,随便喝花酒怎么可能被抓到牢里去?” “对啊,王爷,妾身怎么没想到,那到底出什么事了?”明氏将手放在胸前,焦急的追问道。陈康王斜眼看着她:“明王遇刺了,后脚就有人大肆喝花酒,你说说,冉儿给本王添了多大的麻烦。”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瞬间让明氏清醒过来,小声道:“王爷,他们该不会怀疑是您暗中派人刺杀明王吧!”连自己都觉得害怕,真的有人想要借周冉出去胡乱喝花酒一事来诬陷陈康王刺杀明王,那就不得了了,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祸,岂能轻易让周冉从牢里出来。 陈康王呵斥道:“你胡说什么呢?这怎么可能?不许胡说!”也亏得明氏想的起来,这话也能说的口。明氏深呼吸几口气,缓缓的坐在陈康王身边,吞咽了口水,继续道:“王爷,妾身这不是担心嘛!那真的不会怀疑到王爷头上来?” 她还有些不相信,换做别人兴许会和她想的一样,这一刻,她真恨不得把周冉抓到身边,狠狠的痛打一顿。他什么时候偷溜出去喝花酒,偏偏在明王遇刺这个节骨眼上,不是给她添麻烦吗? 陈康王沉声道:“这个自然是不会了,本王和明王无冤无仇,自然是不会害他了。本王担心的事,御史会参本王治家不严!”纵容小小年纪的周冉偷溜出去喝花酒。原来是这样,把明氏吓得不轻,紧接着她罗帕遮掩嘴唇,道:“王爷,都是妾身管教无方,还请王爷治罪。” 跪在地上,恳求陈康王的原谅。这些年,想着明氏在陈康王府的辛劳,他便大手一伸,将她搀扶起身。“好了,别说了,你且回院子歇着,本王还要去衙门。”陈康王起身,目测远方。明氏紧捏着手中的丝帕,眼见陈康王走远了,急忙追上去,提心吊胆的问道:“王爷,那冉儿他,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府?” 牢里可不是那么好待,那是个吃人的地方,自小到大周冉可没受过半点苦。陈康王瞥了她一眼,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这逆子自然给他一个教训,就让他在牢里待着!”说完便坚定不移的抬脚往外走去,留在原地的明氏蓦得瘫坐在地上,两眼空洞无神的盯着陈康王离去的背影。 他就这般狠心,周冉是他的嫡亲儿子,对了,她差点儿忘记了。周冉是她唯一的儿子,可并非陈康王唯一的儿子,不是吗?难怪陈康王不将周冉的生死放在心上,此刻还关心自己是否会被御史参奏?不就是被责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周冉可还在牢里受苦,一夜没归。 平昭公主正和顾廷菲一起用膳,桌上摆着丰盛的早膳,平昭公主夹了一个紫薯丸子放在顾廷菲的碗里,“快些吃啊!要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这些都是我吩咐厨房特意为你做的。你也只能小住几日,等年后,我再接你过来多住些日子,你呀,就什么都别想,吃好住好就行!瞧瞧你的小身段,大风一吹怕就能将你给吹跑了,快,多吃些。” 说完起身又夹了一个大肉包子放在顾廷菲的碗里。顾廷菲灿然一笑,“好,义母,我听你的话,吃好睡好。可是这似乎也太多了,我根本就吃不下。”公主的好意她心领了,但她的肚子就那么大,根本就吃不了那么多了。 平昭公主微抬眉毛:“不行,都吃了,不多,一点都不多,看你小脸蛋消瘦的,多吃点,别说话了,快些吃了。”在她的逼迫下,顾廷菲最终吃了两个大肉包子,三个紫薯丸子,加上一碗稀粥,整个肚子觉得发胀,偏偏平昭公主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看着她的模样,顾廷菲也随之小了。 算了,就当是讨公主欢心,多吃一两天,也不碍事。能陪伴平昭公主的机会不多了,年前顶多还有两三日,她总不能留在公主府过年吧!老太君她们八成是不乐意,她就算如今是公主的义女,也还是定北侯府的女眷。 平昭公主突然勾唇道:“廷菲,你若是能一直留在公主府陪着我,该有多好啊!廷菲,你别多想,我也是随口一说,你别放在心上。傻孩子,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别哭了,哭红了眼睛,可就不好看了。我可要嫌弃你了,别哭了。” 不知不觉顾廷菲眼中晶莹的泪水就滚落下来,她脑海中想到平昭公主早年丧夫,膝下没有子嗣,一个人孤独伶仃的在江南寡居十多年,不知道每天是怎么熬下来的。一想到这里,眼泪就哗哗流淌下来,怎么也止也止不住。 平昭公主心疼的掏出衣袖里的丝帕替她轻柔的擦拭眼泪,咂嘴道:“瞧瞧你,别哭了,还跟孩子一般,我也是随口一说,你别当真。快听话,别哭了。”对于哄孩子,平昭公主还真是不会,希望着顾廷菲赶紧别哭了,再继续下去,怕是她的眼泪也要跟着出来了。 顾廷菲飞快的抬手擦拭眼泪,噗嗤一声笑出来,“义母,若是能早些遇到你该有多好,好了,不说这些了,义母,今日天色不错,你陪我出去走走,可好?”“好,当然好了,等去店里转一转,给你多买几身衣裳和首饰。”平昭公主一定要将顾廷菲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替她找寻一门好亲事,如此也能安心了。 顾廷菲讪讪一笑,就随平昭公主高兴。可惜两人还未出门,就见定北侯府的管家顾青登门到访,求见平昭公主和顾廷菲。等见到顾青,他一番行礼后,弓着身子道:“启禀公主、二公主,奴才此次前来是奉老太君的命,特请二姑娘回府,小姑奶奶和表姑娘到京城了。” 刚想问为什么要将顾廷菲着急的接回去,紧接着顾青就说了。小姑奶奶和表姑娘回京城了,那就是老太君的嫡亲女儿顾明紫带着她唯一的女儿周素锦回娘家了,也是,年关将至,她们常年在外地,如今回来过年,也是正常。定北侯府来了亲戚,自然要将顾廷菲接回去了。 不是平昭公主不近人情,只是她有些舍不得。这些日子有顾廷菲的陪伴,她的笑容增多了,心情也随之好了很多。这要是顾廷菲突然一走,她怕是还不适应。顾廷菲还是从顾明瑞的嘴里知晓,当初她为何会被送去玲珑镇,一切都是和表姑娘有关系,她和表姑娘周素锦八字相冲,如今表姑娘回府了,老太君忙不迭的派人将她接回府,这又是为何? 就在平昭公主要说话之际,顾廷菲柔声道:“顾管家,你且回去吧!”顾青闻言,下意识问道:“那二姑娘,您不跟奴才一起回去吗?”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将顾廷菲接回府,若是他一个人回府,怕是免不了要受责罚。顾廷菲微微勾唇冷笑:“怎么,顾管家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顾青急忙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奴才知道,奴才知道。”“既然知道,那你就回去吧!”顾廷菲将顾青的话都堵死了,既然她这般说了,平昭公主也附和道:“二姑娘的话你也听到了,还是快些回府吧!等再过几日,本宫就亲自送二姑娘回府。” 将顾青打发走,她则是走到顾廷菲身边,紧盯着她:“怎么了?能不能告诉我?”顾廷菲摇摇头,笑了笑:“没什么,我就是想留在公主府多陪着您。”紧接着亲昵的上前挽着公主的手臂,把头搭在她的肩膀上。算了,平昭公主也不问了,既然顾廷菲不想说,罢了。两人随后便相视一笑,继而一同出府闲逛。 老太君抱着许久未见的亲生女儿周明紫大哭一场,母女俩哭的撕心裂肺。良久,窦嬷嬷将老太君和周明紫母女俩劝着分开了,抬手替老太君擦拭眼泪,劝慰道:“老太君,您瞧,姑奶奶这不是回来了嘛!能多陪着您说说话,您应该高兴才是,别哭了,您瞧瞧,姑奶奶这眼睛都快哭肿了。” 经她这么一说,老太君当下接过她手中的丝帕,转手替周明紫擦拭眼泪,柔声道:“明紫,阿艳说的没错,别哭了,小心哭坏了身子。如今你回来了,可算是好了,我也能安心了。你呀,就和素锦在府上多住些日子,多陪陪我。等年后替素锦在京城找一门亲事,多好。” 这话说的周素锦和顾明紫互相对视了一眼,顾明紫催促她:“素锦,还杵着干什么,还不快些起身谢谢外祖母。”随后周素锦起身娇滴滴的道:“素锦多谢外祖母。”“傻孩子,快些起来,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快些坐下,别累着了。”老太君高兴的朝周素锦摆摆手,示意她起身坐下。 团聚对老太君来说,别提多高兴了。屋里就四人,老太君也没赶窦嬷嬷出去,轻拍着顾明紫的手背,道:“我已经让顾青去请廷菲回府了,等她回府了,素锦,让她带你出去走动走动。对了,再让她带你去公主府,见见公主,若是能入得了公主的眼,将来不愁你的亲事。” 说到周素锦了,老太君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她身上,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那诱人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珍珠白色的宽丝带绾起,本来就乌黑飘逸的长发却散发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气质。 长发及垂腰,额前耳鬓用一片白色和粉色相间的嵌花垂珠发链,偶尔有那么一两颗不听话的珠子垂了下来,竟然更添了一份亦真亦幻的美,手腕处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温润的羊脂白玉散发出一种不言的光辉,与一身浅素的装扮相得益彰,脖子上带着一根银制的细项链,隐隐约约有些紫色的光泽,定睛一看,只是紫色的晶石罢了。 的确是个美人胚子,想她年纪的时候,也是这般年轻貌美,如今老了,也只能指望这些后生晚辈。她的话音刚落下,顾明紫的手略微颤抖,沉声道:“母亲,您说什么?” 老太君略微一笑,道:“明紫,瞧你的样子,母亲的话难道你没听到。也罢,这些事你可能还不知道。阿艳,你来告诉明紫,让她也跟着高兴高兴。”得到老太君的示意,窦嬷嬷点点头,将顾廷菲从玲珑镇被接回府后的事大概跟顾明紫和周素锦说了一通,也好让她们清楚如今顾廷菲在京城的名声。 第一百八十四章 请求 顾明紫对着周素锦不经意的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一切自有她安排。她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得替她谋划了。周素锦噘着嘴低下头,既然母亲这般,她应该相信母亲才是,要不然她也没法子。谁让她不是定北侯府的嫡女,只是顾明紫的亲女,而顾明紫又是定北侯府外嫁的嫡女。 老太君缓缓的睁开眼睛,“算着时辰,顾青应该回府了,你们娘俩也回院子好生歇着,等明日就让廷菲带着素锦出府转一转,阿艳,快些领姑奶奶和表姑娘下去歇着吧!”笑盈盈的送着她们离开,顾明紫深呼吸几口气,含笑着弓着身子行礼退下。 半晌窦嬷嬷再次出现在老太君跟前,低声道:“老太君,奴婢瞧着姑奶奶的脸色似乎不好看。”老太君哼了声,“这能怨恨谁?这些年,她日子过的怎么样,也只有她自己清楚。当初非不听我和她父亲的话,执意要嫁给一个穷书生,寻死觅活的,如今你也看到了吧!能好到哪里去,罢了,都过去这么些年,我也不想提了。你且下去吧,让我歇一歇。” 待会顾廷菲回府,她还得好生跟她说一说,估计她应该不知道当初为何被送去玲珑镇的事,对顾明紫和周素锦心存恨意。窦嬷嬷面色大惊,背对着老太君张大嘴巴,她万万没想到,从老太君嘴里说出这些话来,看来的确是埋怨顾明紫。转念一想,也对,当年的确是顾明紫执意要嫁给一个穷书生,怨不得任何人。 周素锦轻拍着顾明紫的后背,柔声道:“母亲,您别生气了,别再气坏了身子,素锦可就指望着您了。”一张可怜兮兮的小脸,顾明紫低头卷起手放在唇边咳嗽了两声,飞快的张开手,看了一眼,鲜红的血沫子染红了她的双眼。 随后飞快的合上双手,顾明紫轻声道:“你外祖母说的话,你听着便是了,她不会害你,也是为了你好。素锦,我知道你心性高,受不了,不过你要想想如今,我们是寄人篱下,也只能如此了。若不是有你外祖母庇护,在这偌大的定北侯府,根本就没有我们娘俩的容身之地。素锦,你应该长大了,明白这些才是。”说着便红了眼眶,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周素锦一直低着头,长似蝶翼的双眸,微微下垂,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从顾明紫的角度,看不出她的神情。 “你且将母亲说的话记在心上,来日方长,暂时先忍下这口气,听见没有?不许难过,母亲会心疼的。”顾明紫满脸心疼的使劲全身的力气将周素锦拉倒身边,搂着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周素锦,这是她十月怀胎,这么多年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断然不会让她难受。 “素锦知道,会记住母亲的话。”周素锦把头埋进顾明紫怀里,轻声说道。顾明紫闻言,含笑道:“好,好,好,好孩子,这才是母亲的好素锦。” 春巧揪着心看了一眼春珠,吞咽了两口口水,道:“二姑娘,你说老太君会不会生气?”顾青亲自来请顾廷菲回府,她不肯回去,连平昭公主都袒护她。老太君知晓必定会生气,春巧是担心日后顾廷菲在定北侯府的日子难过,才会开口提醒她。 春珠和春芬对视了一眼,她们俩也担心此事,紧接着春珠附和道:“就是,二姑娘,奴婢觉得春巧说的对,你不回府,老太君会生气的。”春芬当然想说话了,但还没开口,就被顾廷菲笑着止住了,摆手道:“行了,你们的关心我都收下了,多谢你们的关心。天色不早了,你们都早些回去歇着,等过两日我们就回府了,什么都别想,不会有事,听话,都走吧!” 能有她们三人留在她身边,这般替她操心,顾廷菲很欣慰,也是没白疼她们三人。在顾廷菲的催促下,她们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不约而同的转身离开,望着她们渐渐远去的背影,顾廷菲在心里暗自发誓,绝对不会让她们跟着她吃苦。 窦嬷嬷小心翼翼的看着老太君,她刚才得知顾廷菲不肯回府,平昭公主还在袒护她之后,就阴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她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老太君将怒火发泄在她头上。 好半晌,老太君才缓缓的开口:“顾青,你且下去做你的事去!”“是,老太君,奴才告退。”顾青如释重负的解脱了,离开春熙阁。老太君对着窦嬷嬷挥挥手:“天色不早了,阿艳,你也早些下去歇着吧,屋里有春慧陪着,也就够了。”竟然让春慧留下来,把她赶出去,自从库房的钥匙从她手中夺走,交给春慧后,窦嬷嬷在春慧面前就抬不起头来。 如今老太君更是啪啪啪的打脸,半点不顾及曾经的交情。可如今既然老太君发话了,窦嬷嬷只能含笑着离开,春慧被老太君招呼着上前,搀扶着她上床歇着。明氏焦急万分的等着周冉的消息,昨天一夜未归,今天又是一整天,她一个妇道人家,就算再有本事,也只是在内院,外面的事根本就管不了。 也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陈康王的身上,想着他没那么冷血,好歹周冉也是他嫡亲骨肉,祈祷着他能尽快把周冉给她带回府,不要再让他留在牢里受苦。牢里的日子可想而知,必定会受尽痛苦和折磨,她可怜的儿子,自幼被她宠爱如宝,这可如何是好? 越想明氏越是心急的站起身,紧捏着手中的丝帕,来回不停的走动,她如今方寸大乱,身边的苏嬷嬷跟着也着急万分。突然苏嬷嬷惊喜的拉着明氏:“王妃,王妃,您快看,王爷带着三少爷回府了,快看啊!”被她这话惊喜的明氏快速的顺着她的目光朝门口看过去,的确是陈康王带着周冉没错,只是周冉被人抬回来,想必挨打了。 明氏一个疾步的往外走去,苏嬷嬷在身后轻声喊道:“王妃,您慢点,小心脚下,既然三少爷回府了,就没事了,王妃,王妃。”算了,她现在说的话,明氏根本就听不进去,还是不说了,省的给她添麻烦,还是赶紧跟上她的步伐,去看看周冉到底如何了。 周冉已经睡着了,陈康王气愤的甩开明氏的双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哼!”随后便抬脚往书房走去,今晚他是半点都不想去明氏的屋里。明氏深呼吸几口气,不愿意去她的院子就罢了,她也不勉强。眼下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她的嫡亲儿子周冉的安危,其他的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路上明氏和苏嬷嬷亲自护送周冉回院子,让他回到床上舒舒服服的歇着。忙碌过后,苏嬷嬷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明氏,道:“王妃,您就放心,有下人们伺候着,三少爷不会有事,今个您也累了,奴婢扶您回屋歇着吧!”若是明氏累垮了,对周冉更是不利了。 明氏点点头,笑道:“嗯,嬷嬷,你说的没错,我要回去好好歇息,对了,那王爷呢,有没有派人去打听王爷此刻在何处?”这个时候明氏还能想起来关心陈康王,也是可以了。苏嬷嬷微微愣怔,随后低头道:“回王妃的话,打探了,王爷回书房了。” 明氏微微颔首,回书房了也好,今晚能让她睡个安生觉。回屋没多久,苏嬷嬷再次敲开了明氏的门,明氏颇为不悦的看了她一眼,“嬷嬷,有什么不能等到明日,非要今日说。”苏嬷嬷闻言,上前两步,摇头道:“王妃,很重要的事,不能等到明日,您就让奴婢说,就几句话。” 面对如此恳求的苏嬷嬷,她还能说什么,也只能点头应许了。苏嬷嬷随后贴在她耳边嘀咕道:“王妃,有丫鬟告诉我,她亲眼看到三少爷和二少爷一起出去的!” 明氏差点儿没坐稳,从凳子上摔下来,急忙坐直了腰身,来不及喘气,追问道:“你说什么,二少爷和三少爷一起出去的,可最后只有冉儿被抓进大牢,可周康却平安无事。我说呢,冉儿好端端的怎么会出去喝花酒,原来被他撺掇出去的,还有也是他去衙门举报的! 他这是在算计我们娘俩,好狠毒的心计啊!嬷嬷,你快告诉我,到底是哪个丫鬟告诉你的!”这个一定得问清楚了,这很重要,将会成为她的证据。苏嬷嬷毫不犹豫的答道:“王妃,是三少爷身边的丫鬟连翘。”既然是周冉身边的丫鬟,那一定没错了。 “苏嬷嬷,我知晓了,此事难为你了,切记不可声张。”明氏不放心的叮嘱道。苏嬷嬷认真道:“是,王妃,奴婢记下了。”紧接着明氏含笑着走到铜镜前,对着身后的苏嬷嬷喊道:“别愣着,快些过来给我梳妆。”都这么晚了,明氏还要梳妆,莫不是要去见陈康王,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也必须要让陈康王知晓,周康的为人,不要再偏袒他了。 再继续下去的话,说不定他们都要被周康算计了去。万梓实满脸不悦的看着永安侯夫人,“母亲,您可千万不能答应外祖母,我不要娶鸾表妹。”怎么永安侯夫人回一趟镇国公府探望外祖母,带回来一个惊天消息,太刺激人了。 永安侯夫人横了他一眼,“怎么,你还不乐意了?你外祖母能让你娶鸾儿,那是看的起你。你先别说话,且听我把话说完。你外祖母膝下就我和你舅舅两人,你舅舅英年早逝,只留下鸾儿一个独女。将来整个镇国公府可都是她的,将她娶回府又能如何? 你且放心,母亲还会去顾家提亲,你就等着做你的新郎官,其他的事,都别操心了。”话音刚落下,万梓实就直摇头:“不行,母亲,我不答应,这怎么能行!您要让我娶鸾表妹为妾,外祖母是不会同意的。再说了,镇国公府的财产是谁的,与我无关。” 他喜欢的可是顾廷露,好不容易去找父亲,让他劝说母亲去定北侯府提亲。还没得到确切的消息,就传来让他娶李鸾的消息,你说万梓实怎么可能乐意呢!当然这些话他可不敢对着永安侯夫人说出来,那可是要他的命。 永安侯夫人微微变脸:“你想让鸾儿做妾,那不行!我告诉你,鸾儿是你外祖母的心肝宝贝,绝对不能做妾!你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我会让鸾儿做正妻,那顾府的顾廷露做平妻,这不是正好,合了你的心意。你若是不听我的话,往后你的事我就不管了。” 言下之意,若是万梓实不听她的话,点头让李鸾进门,她就不去定北侯府继续提亲了,那么万梓实和顾廷露的亲事就黄了。万梓实撇撇嘴,“母亲,儿子知道了,听您的就是了,那儿子的亲事可就要麻烦母亲了。” “嗯,这才是我的好儿子,你就放心吧!此事我会和你父亲再商议商议,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屋歇着吧!我再等等你父亲!”永安侯夫人催促着儿子离开,没一会儿,永安侯便回府了。 她笑盈盈的上前替他宽衣,永安侯府噙着笑,看着身边的李氏,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 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手上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一头长的出奇的头发用紫色和白色相间的丝带绾出了一个略有些繁杂的发式,确实没有辜负这头漂亮的出奇的头发。 第一百八十五章 女殁(一) 头发上抹了些玫瑰的香精,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香味,发髫上插着一跟翡翠制成的玉簪子,别出心裁的做成了带叶青竹的模样,真让人以为她带了枝青竹在头上,额前薄而长的刘海整齐严谨。用碳黑色描上了柳叶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施以粉色的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唇上单单的抹上浅红色的唇红,整张脸显得特别漂亮。 嫁给他这么多年,似乎还没有静下心认真的看看她,她这些年花了不少心思保养,所以看起来就如同没生过孩子的少女一般。永安侯今日高兴,随后就将李氏打横抱起,把李氏惊得叫了起来,紧接着意识到外面还有人守着,她明日还要出去见他们,就闭嘴了。 轻轻的拎起拳头捶打永安侯,娇嗔道:“老爷,你这是做什么,快些把妾身放下来。”“夫人,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把侯府打理的井井有条,为夫真是过意不去,太感谢你了。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了,夫人,让为夫好好疼爱你一番。”永安侯紧接着就将李氏扑倒了。 一番云雨过后,李氏面色红润的趴在永安侯身边,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觉得特别安心。永安侯轻声道:“夫人,梓实的亲事你可有打算了?”李氏闻言,微微应道:“嗯,老爷,妾身想好了,梓实的确喜欢顾廷露,那就娶回来吧!可母亲偏偏又要把鸾儿嫁给梓实,想着鸾儿是我嫡亲的侄女,我做她的婆母,自然不会亏待了她。 再说,镇国公府的财产将来是要落到鸾儿身上,母亲自然是不放心嫂嫂,那也就只有我了。鸾儿嫁到永安侯府来,将来都是梓实的,母亲也高兴。只要我回去好好和她说,母亲必定能答应让鸾儿嫁过来。”一切都被李氏想好了,根本就不用永安侯多操心。 永安侯担忧道:“夫人,为夫觉得岳母怕是不能答应,毕竟梓实还要娶顾家的女儿,要不然我看这样吧!顾家这门亲事反正也没下文,不如就此作罢,别提了!就让梓实一心一意的娶了鸾儿,未尝不好。如此一来,也不用你在岳母面前多费唇舌了。”他这么说倒是替李氏省事了。 李氏讪讪笑道:“老爷,天色不早了,早些歇着,你明日还要上朝,内院的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睡吧。”既然她有主见,永安侯就乐的不操心了。明氏轻轻敲开陈康王书房的门,陈康王斜躺在榻上,眯着眼快要睡着了,这个时候明氏还来作甚? 都把她的儿子救出来了,还想干什么?陈康王没搭理门外急促的敲门声,站着的两个小厮紧盯着明氏,今晚的明氏的确是美,让他们俩都忍不住想要上前与她多说几句话了。其中一个小厮大着胆子上前,劝慰道:“王妃,天色这么晚了,王爷睡下了,还是让奴才护送您回屋歇着。” 说着便抬手要碰上明氏柔软的手臂了,真是晶莹剔透。这么晚了,明氏穿着这般单薄,还不就是空虚寂寞,想要出来勾搭男人。别看着平素明氏端庄大度的模样,与此刻那是截然不同。 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着,就连秀美的莲足也在无声地妖娆着,发出诱人的邀请。这女子的装束无疑是极其艳冶的,但这艳冶与她的神态相比,似乎逊色了许多。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神经。 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小厮看到这样的明氏,都克制着想要将她扑倒的冲动,看来她是得逞了。明氏来的目的,那是陈康王,这些人还不放在她眼里,“放肆,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碰本妃!” “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小厮快速的跪下磕头认错,身边另外一个萧氏特别庆幸,他克制住了,没有冲动。苏嬷嬷快速的替明氏穿上了貂皮的披风,明氏低头擦拭脸颊,陈康王不耐烦的打开门,看到这一幕,上去就是给小厮狠狠的一脚,“把他发卖出府!” “不要啊,王爷,王爷!”小厮吓得赶紧求饶,苏嬷嬷下意识的从衣袖里掏出一块棉布堵塞在他的嘴里,还朝另外一个小厮狠厉的瞪过去:“你还杵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把他拉下去,莫非你也想同他一样,被发卖了?” 陈康王趁着机会已然将明氏拉进书房, 一进书房,二话没说,陈康王就将明氏狠狠的推到在地上,厉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说说,还觉得闹得不够吗?如今冉儿已经回府,你还想本王怎么样啊!你倒是说话啊!不是你要来书房见本王的吗?怎么如今无话可说,变成哑巴了?” 一声一声的质问对明氏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明氏当即从地上站起身来,轻拍身上的尘土,勾唇冷笑:“王爷,这就是你对妾身说话的态度?也对,妾身嫁给你十多年了,也不是一日两日来,你这么对妾身说话也是理所当然。王爷怕是还不知道,是英儿撺掇冉儿出府喝花酒的。 冉儿才十二三岁,他的脾气秉性您还不了解吗?他断然做不出这样的事来,背后一定有人在唆使他。王爷,您若是不信的话,可以把他身边的连翘叫过来,一问便是。妾身也是不敢相信,英儿会这般对待他的亲兄弟,半点不念手足之情。 平日里,妾身知晓英儿不喜欢妾身,能有多远就尽量躲着他,如今好了,倒是助长他嚣张的气焰,让他算计到冉儿头上来,是可忍,孰不可忍,妾身没办法,冉儿是妾身的儿子,妾身不能眼睁睁的坐视不理,还请王爷还冉儿一个公道。”该发泄的怒气,明氏也发泄出来,必须要让陈康王知晓周英的本性,否则将会被永远隐瞒,咽不下这口气。 陈康王微挑眉梢:“真有此事?这个逆子,你且在书房等着,本王这就去找这个逆子算账!”明氏喜上眉梢,“好,王爷,妾身听你的,要不然妾身随你一同去。此次的话,给英儿一个教训也就罢了,怕是也是看妾身不顺眼,才想着用冉儿报复妾身。” 陈康王颇为心疼的抓着明氏的手,轻柔道:“这都什么时候了,难为你还能惦记着这些,好,本王有数,你且在书房好生歇着,等着本王。”再三拍着明氏的手背,他才双手背后的抬脚往外走去,这一趟她真是没白来啊! 万氏跪在床上,用力给顾明诚捶背,一边捶背,一边摇头道:“侯爷,你如今看看廷菲,连老太君亲自派人去请她回府,她都不愿意回来,还真把自己当做凤凰了。”这个顾廷菲,早知道她不是省油的灯,如今入了平昭公主的眼,被公主带回府,还真的把自己当成皇亲贵族了,连窦氏派顾青请她回府都不回。 顾明诚面色微变,深呼吸几口气,无奈道:“算了,这些事你别管了,那是老太君和廷菲之间的事,我们少插手。妹妹好不容易回府一趟,你派人好生伺候着,千万别出什么差错。”顾明紫是老太君唯一的妹妹,也是他们兄弟三人嫡亲的妹妹,怎么能不细心照料。 还有周素锦,她可是顾明紫唯一的血脉,是他们的嫡亲外甥女,作为舅舅,自然要关心她了。万氏轻笑道:“侯爷,这些妾身知道,不用您吩咐,妾身也会照顾好妹妹和素锦。不过妾身倒是觉得奇怪了,妹夫这次怎么没跟着一同回府,按理来说,妹妹和素锦回定北侯府过年,他应该跟着才是,一路上怎么能放心? 侯爷,妾身瞧着妹妹的气色不太好,你说,会不会妹夫他出什么事了?”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害怕起来,紧紧的把着顾明诚的手臂,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瞧她这话说的,害的顾明诚胡思乱想,提心吊胆起来。顾明紫的夫君周牧梁是江西县令,他能出什么样的事,都怪万氏胡言乱语。 当下顾明诚摆手道:“夫人,你别多想了,妹妹想来是长途奔波,劳累坏了,多休养些时日便好了。至于妹夫,想来公务繁忙,才没时间陪妹妹和素锦回京城,你呀,千万别多想了。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们也早些歇着吧!明日我还得上朝呢!” 没工夫再陪着万氏聊天了,紧接着顾明诚便躺在床上。万氏见状,便趴在他身边,点头道:“好,侯爷,妾身听你的,什么都不去想了。”想说关于她向刘氏提亲一事,算了,还是别说了,等明日吧!此刻刘氏正对着顾廷露教导道:“看见没,如今顾廷菲翅膀硬了,巴上了平昭公主,连老太君的话都不放在眼里了。 这就是权势带来的好处,纵使老太君对她有什么怨言,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记住母亲的话,只要你有权势了,从前欺负你,看不起你的人都不能小瞧你!”“嗯,我知道了,母亲,一定会记住您的话,不会让您失望!”顾廷露乖巧的点头。 这些话说的刘氏异常高兴,大手一揽将她搂进怀里,“你姑母和表姐回来了,你别多搭理她们。”顾廷露闻言,狐疑道:“母亲,这是为什么?我是觉着姑母和表姐是老太君亲近的人,我们若是和她们搞好关系了,对我们没有坏处。” “你呀,还是不懂,就算你姑母和表姐得老太君的宠爱,那又能如何?你姑父不过就是一个县令罢了,能有什么大出息,记住母亲的话,别同她们走的太亲近了,对我们没好处。你得将所有的心思都花在湛王身上才行,母亲打探过了,惠太妃的确有意愿要替湛王挑选王妃,想让他在年后成婚,你可得抓紧机会了。宫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得多努力了。”刘氏不厌其烦的教着顾廷露,希望她能多些长进。 宫宴那是为了欢迎父王、湛王、明王准备的宴会,凡事五品以上的官员和家眷都被邀请了,刘氏一定要带着顾廷露大出风头才行,吸引到湛王的注意。福王欣慰的看着面前的程子墨,激动的拍着他的肩膀道:“子墨,一转眼,你都长这么高了,让外祖父好好瞧瞧你,嗯,不错。” 满嘴停不下来的夸赞,这一次回京,他对程子墨和福安郡主母子甚是挂念,迫切的希望见到他们。程子墨微微笑道:“多谢外祖父挂念。”“快些坐下,别站着了,来,陪外祖父喝一杯。”福王笑着将程子墨拉着坐下,难得回京城一趟,自然要和程子墨多亲近亲近。 加上如此良辰美景,自然少不了美酒佳肴了。祖孙俩你一杯我一杯,喝了不少酒。福王突然拍着程子墨的肩膀,低声道:“这么多年委屈你了,你母亲的脾气不好,被外祖父宠坏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起这些,福王也深知不好,但也只能在酒后他才对程子墨说的出来。 程子墨的确受了不少苦头,因着父母关系不和睦,导致他没有幸福的成长,对于这一点,福王觉得万分愧疚。程子墨眸光微闪,“外祖父,您这是说什么呢!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子墨不觉得委屈。” “好孩子,外祖父知晓你心里苦,你如今长大了,懂事了,外祖父很高兴,很高兴,来,我们再喝一杯,再喝一杯。”福王激动的高举手边的酒杯,准备和程子墨对饮,蓦得,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福安郡主来了,程子墨刚要起身给她行礼,就被她劈头盖脸的一通训斥:“你外祖父刚回京城多久,你就拉着他陪你喝酒,程子墨,你还真的可以呀!” 第一百八十六章 女殁(二) “福安,你别胡说!”福王急忙面红耳赤的替程子墨辩解,她这分明就是胡说,妄自揣测程子墨,扭曲了他。福王虽说跟程子墨相处时间不长,自问很了解他,这孩子心里苦,却什么都不肯说,不愿意对福安郡主倾诉,怕就是因为她这脾气。还没说完,就被福安郡主伸手打断了,“父王,你别说了,不许向着他,偏袒他,把他宠坏了。程子墨,你给我长长记性,这府上还轮不到你来做主,不要以为你哄着你外祖父高兴了,什么事都由着你了,不可能! 你外祖父年纪大了,你不顾及他的身子,我还顾及呢。父王,走,我扶你回屋歇着!”走到程子墨身边,那是漠不关心的冷漠,径直走到福王身边搀扶着他起身。临走前福王愧疚的看着程子墨,福安郡主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他怎么替程子墨说话。 罢了,再离开京城前,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和福安好好谈一谈,再这样继续下去,怕是会让他们母子俩越闹越僵,对谁都没好处。 窦嬷嬷面色苍白的推开了老太君的门,老太君朝门口的方向轻撇了一眼,低头不悦道:“天色还没亮呢,你这是做什么?”窦嬷嬷深深的呼吸几口气,紧捏着丝帕抬脚朝老太君床边走去,俯身道:“老太君,姑奶奶怕是不行了。” 话音刚落下,就见老太君身子一抖,抓着她的手,质问道:“你胡说什么,明紫的身子不是挺好的吗?不许胡说!”都这个时候了,窦嬷嬷怎么可能胡说,她无奈的叹口气:“老太君,奴婢没有胡说,要不然这个时辰奴婢断然不会打搅您歇息。 不管如何,还请您随奴婢去一趟姑奶奶的院子,看看她。”这就是清楚了,她到底有没有骗人。莫不是真的,不可能,老太君当下在窦嬷嬷的搀扶下,一路到了顾明紫的院子。还没走到院子里,就听到屋里传来周素锦一阵一阵的哭喊声。 昨日顾明紫和周素锦刚回府,今日就传出顾明紫要不行的消息,这不是大过年的触定北侯府的霉头嘛!一进屋,窦嬷嬷就瞧着周素锦朝她扑过来,脸上哭的梨花带雨,连她看着都万般心疼。 周素锦跪在地上朝老太君磕头:“外祖母,外祖母,您可算来了,求求您,救救母亲,救救母亲。她还那么年轻,外祖母,素锦求求您了,快救救母亲,母亲不能死,她不能死。” 窦嬷嬷心疼的蹲下身子,轻拍她的后背:“表姑娘,你别哭了,你这一哭,老太君就更加难受了。听奴婢的话,快些起来,让老太君先看看姑奶奶。”此刻她根本就不敢去看老太君的脸色了,她唯一的嫡女要不行了,可想而知她此刻的愤怒。 周素锦抬起头望着面色阴沉无比的老太君,还想说什么,被床上虚弱的声音给打断了:“母亲,母亲,您来了,来了,咳咳咳。”老太君抬脚往床边走过去,坐在床边,一把握住顾明紫的手,上上下下打量起来。发现她的脸色的确难看无比,昨日刚回府,她还没注意到,今日仔细一瞧,才发现,顾明紫消瘦了许多,握住着她的手,发现她的手腕太细了,怕是连她的一半都没了。 “好孩子,你现在什么都别说了,窦嬷嬷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一定能医治好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说,躺着好好休息,听母亲的话。”老太君面对唯一的女儿,低声细语的哄着她。顾明紫闻言,摇摇头,闭上眼,两行清泪不自觉的流下,“母亲,没用的,没用的,大夫来了也没用。 我自己的身子我很清楚,能支撑到京城,见到母亲最后一面,明紫也不觉得遗憾了。母亲,您别哭,别哭坏了身子。母亲,明紫只有一事不放心,想求母亲。”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顾明紫不愿意再去想了,还是珍惜眼下最要紧。 老太君的心顿时狠狠的一抽,继而轻声道:“好孩子,母亲知道,你不放心素锦,母亲保证,绝对会照顾好素锦,替她找寻一门好亲事。”知女莫若母,她怎么可能不清楚顾明紫做母亲的心。 顾明紫卷起手放在唇边干咳了两声,把老太君手中的丝帕都给染红了,鲜血染红了她的双眼。老太君顿时朝着窦嬷嬷大喊:“还不快去催催大夫,怎么还不到!” “是,老太君,奴婢这就去,这就去!”搀扶着周素锦坐下的窦嬷嬷当下便抬脚往外走去。 “母亲,您别发火,素锦,素锦,素锦。”顾明紫轻柔的摇摇头,朝不远处的周素锦看了两眼。周素锦急忙起身飞奔到床边,低声的哭泣起来,“母亲,您别丢下素锦一个人,母亲。” “素锦,好孩子,母亲不在了,还有外祖母和你舅舅、舅母他们陪着你,别伤心了。母亲,我没有别的念想,就是希望您能替素锦找一门好的亲事。我知道女儿不孝,这么多年未能给母亲尽孝,如今还要让母亲一把年纪了,操心素锦的亲事,明紫不孝,等下辈子、下辈子,一定。。。。。。一定。。。。。。偿还母亲的。。。。。。大恩大德。”顾明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撑着把这些话说完了。 老太君见状,握着她的手保证:“明紫,你且放心,母亲会替素锦找寻一门好亲事,你放心的去吧!”到了此刻,也由不得老太君再等大夫来了,顾明紫慢慢的闭上眼睛,没有呼吸了。 周素锦趴在她的身上撕心裂肺的哭喊起来,老太君颤抖的站起身,望着躺在床上毫无声息的顾明紫,连哭都哭不出来。万氏、刘氏和小窦氏来的时候,大夫和窦嬷嬷一同赶到了,屋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众人心里咯噔一跳,怕是顾明紫去了。 谁也没想到,都以为顾明紫脸色不好看,那是长途奔波劳累,休养些日子就好了。没人能预料到她的身子早就亏空了,能撑着一口气到京城,实属不易。顾明紫去了,万氏让顾青安排人去衙门通知顾明诚三兄弟回府,当然也没少了顾廷菲。 顾廷菲放下手中的茶盏,顾明紫过世了,今日是她回定北侯府的第二日,怎么就去了。平昭公主走进来催促道:“廷菲,别愣着了,快些回府吧!”谁知顾廷菲竟然上前搂抱着平昭公主,不舍道:“义母,我知道,可是我舍不得离开您。” 这话倒是惹着平昭公主噗嗤笑出声来,蹭道:“你这傻孩子,我们又不是见不着面了。马上宫宴就见面了,再说了,年后我又不走了,一直都留在京城,你什么时候想我了,我就接你来小住。好孩子,今日你且快些回去,春巧,快些替廷菲收拾。” “是,奴婢领命。”春巧恭敬的俯身应道,连同春珠、春芬一起收拾。等顾廷菲一行人回到定北侯府的时候,一切都准备差不多了,门口的两个白色灯笼高高悬挂着,顾廷菲这是第一次见到周素锦,她一身白衣跪在顾明紫的身边,一言不发的就这么跪着。 兴元大师曾经预言,她和周素锦八字不合,相克,才会导致老太君不顾一切的下令送她去玲珑镇,如今不知会是何种局面了?第三日下午,顾明紫要入土为安了,老太君和定北侯府所有的人都面色凝重,尤其是老太君,顾明诚三兄弟轮流劝着她,希望她放宽心。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要更加珍惜活着的机会,另外还有周素锦,希望她看在周素锦的面子上,多保重自己的身子。这些对老太君来说,其实都算不上什么,她真正难受的是,当初顾明紫一意孤行,不听她的话,如今导致英年早逝。又看了一眼陪在她身边的周素锦,但愿她的女儿不会同她的母亲一般,是个痴情的种。 顾青神色凝重的走到顾明诚身边嘀咕了几句,只见他脸色微变的走到老太君身边,“老太君,妹夫来了。”顾明紫的夫婿周牧梁来了。不知道为何,顾廷菲此刻突然紧盯着周素锦,发现她的身子略微颤抖不说,还紧咬下嘴唇,莫非是不喜欢她的父亲,还是更多害怕?老太君冷哼了声,“他来的倒是时候,去把他叫来,老身倒要会会他。” 顾明诚微微颔首:“是,老太君,儿子这就去。”没一会儿,顾明诚领着一位青衣的中年男子走进来,中年男子便是顾明紫的夫婿周牧梁。那么多宾客都看着,你说老太君必然不会给周牧梁难堪。如今顾明紫都要入土为安了,没必要双方闹得不愉快。 顾明诚带着周牧梁一路走进来,引得不少宾客好奇的看着,猜测老太君会如何对待他?老太君膝下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刚回京城两日就过世了,若说长途奔波也不至于会这般,看样子必定有什么隐情。只是可惜,宾客们并不能太过分,这里毕竟是定北侯府,那是他们的家事,也只能离得远远的看几眼罢了。 “小婿见过岳母,见过各位哥哥、嫂嫂。”周牧梁弓着身子虔诚的给在座的人请安,坐在老太君身边的周素锦缓缓起身,随后给他行礼:“素锦见过父亲。”顾廷科等兄妹几人也随之起身给周牧梁行礼,算是互相行了见面礼。定北侯府一家子都在大厅,准备商议下午顾明紫下葬一事。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周牧梁来了,那接下来就要商议顾明紫安葬在何处了。 老太君微挑眉梢:“牧梁,既然来了,老身有些话想当着你几位哥哥、嫂嫂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老身的问题。”“岳母,您尽管问,小婿绝对不敢欺骗您!”周牧梁虔诚的应道。老太君扯了扯嘴角,“好,牧梁,有你这话,老身就放心了。 老身想知道,明紫为何带着素锦回京城,没同你一起,你们之间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你也别怪老身,明紫是老身唯一的女儿,她如今过世了,这件事老身要是不弄清楚,将来没有脸面去地下见她。”说完老太君便面色凝重的紧盯着周牧梁,顾廷菲低下头,当着众人的面大大咧咧的问出来,想必老太君就没想着给周牧梁留面子。 对于这件事,她必定知晓些什么。顾明紫是她的女儿,不可能没跟她说起。周牧梁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快速的让人捕捉不到,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周素锦,“岳母,当着众位哥哥、嫂嫂们的面,小婿不敢有半点欺瞒。明紫和小婿因着素锦的亲事拌了几句嘴,才会让明紫带着素锦单独回京城。她们母女俩前脚离开,小婿后脚就追上来了。” 算是对老太君和众人的解释,不管她们相不相信,这些话也就这样了。“是吗?”老太君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似乎并不相信他说的话。周牧梁神色镇定,似乎没有半点的退却。 万氏伸手掐了一把顾明诚,朝他示意,赶紧开口劝着,别再继续说下去,惹着宾客们看笑话了。顾明诚略一思忖,觉着万氏想的没错,轻咳了两声,上前劝道:“老太君,今日是明紫入土为安的日子,我们还是商议着如何安葬她,这些事以后再说吧!再说,妹夫一路追过来,怕是也累了。来人,带着妹夫下去歇着!” 话音刚落下,周牧梁暗自松口气,却没料到老太君没有放过他,“站住,老身可没让你下去歇息呢!老身的话还没说完呢,既然你和明紫拌嘴,那也不至于让她带着素锦回京城来。牧梁,你若是不肯说出实情,那就别怪老身不给你面子了。” 给机会让他主动说,他却不肯,碍着面子,那接下来就别怪老太君不客气,不给他留半点情面了。周牧梁狠厉的瞪着周素锦,吓得周素锦赶紧往老太君身边躲着,紧紧攥着她的衣袖。 第一百八十七章 了断(一) 老太君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牧梁,你有本事都冲着老身来,冲着素锦算什么!亏你还是素锦的父亲,就你这样,也不配为人父,为人夫。”想她如花似玉的侯府嫡女下嫁给周牧梁一介书生,跟着他吃苦受累,这些年不用想,老太君也知晓其中的苦楚。 她这次带着周素锦回京城,怕是心灰意冷,只有娘家才能救她的女儿,老太君岂能让她失望,在她临终前答应的事必定要做到。“老太君、侯爷,姑奶奶的婆婆到了。”顾青硬着头皮上前禀告,顾明紫的婆母白氏也到了,今日还真是个好日子。周牧梁前脚到,后脚他母亲就到了,老太君点点头:“去把她请进来。” 都来了才好呢,她也好一次性解决了。转身轻拍着周素锦冰凉的手背,柔声道:“素锦,别害怕,有外祖母护着你,今日谁也不能欺负你,你且安心。”“嗯,素锦知道了,多谢外祖母。”这些话说的周素锦很心安,亲昵的把头贴在老太君怀里。 白氏被顾青领着走进来,板着脸对着老太君行礼:“亲家母,好些年不见了,我也是刚听说明紫过世了,你说说明紫这孩子怎么那么倔强,非要带着素锦偷跑回京城。我们周家可没有半点对不起她的地方,你说说看,还是侯府出来的大家闺秀,竟然能作出这样的事来。亲家母,我说这些话,你也别不高兴。” 话都说了,还顾着老太君高不高兴,顾廷菲闻言,低头抿嘴轻笑了声,这白氏怕是来者不善。老太君哼哼道:“亲家母,听你这话的意思,敢情都是明紫的不是,和你们周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想要跟顾明紫的死撇清关系,没门。 白氏阴阳怪气的哼哼道:“亲家母,你要这样说话的话,那就别怪我老婆子说话不客气了。顾明紫既是我周家的人,那今日就理应由我周家带走,葬入周家的祖坟。其他的话,咱们也别多说了。牧梁,你还杵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派人把明紫抬走。还有素锦,你可是周家的子孙,快到祖母身边来,和我们一起离开京城,带你母亲回去!” 定北侯府人多势众,再继续掰扯下去,似乎对谁都没好处。白氏也是个聪明人,此刻说出这番话来,让万氏和刘氏等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她的话,谁让她说的句句在理。顾明紫是周家的媳妇,理应葬入周家祖坟,万氏为了这事,没少和顾明诚闹腾,可偏偏顾明诚不敢去朝老太君开口。 谁让顾明紫是老太君唯一的女儿,如今她英年早逝,老太君想让她葬入顾府祖坟,谁也不敢说些什么。顾明瑞气恼的瞪着白氏:“你胡说什么,明紫是我顾家的人,葬入顾家祖坟有何不可?再者,必定是你们周家做了对不起明紫的事,才会让她带着素锦回京城。” “笑话,我们周家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了?你要是没有证据,别乱说话,还有,我可没听说过,出嫁的姑娘没有被婆家休了,就能葬入娘家祖坟的道理。这分明就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是,牧梁官职小,比不上定北侯府高门大户,但我们也要脸面。亲家母,你看看你教养出来的儿子,就是这般和长辈说话的吗?”白氏气的脸色唰的白了,差点儿一口气没喘过来,高门大户仗着有点权势,就能肆无忌惮的欺负他们,门都没有。 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定北侯府不要脸面,那她就豁出去了。周牧梁走到白氏身边,轻轻拉扯她的衣裳,“算了,母亲,您别闹了,既然他们想把明紫葬入顾氏祖坟,就随他们吧!” “牧梁,你畏惧定北侯府的权势,可我老婆子不害怕,我都是一只脚踏入鬼门关的人,我害怕什么?有本事你们定北侯府的人把我给杀了,否则今日我一定要带着明紫和素锦离开!”白氏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也让定北侯府的人知晓她的决心。 不少宾客往大厅靠近,对着白氏指指点点,评头论足的议论一番。 “侯爷,你快去劝劝老太君,那么多宾客看着,她为了姑奶奶这是不顾定北侯府的脸面了。我可没听说过要把出嫁的女儿嫁入娘家祖坟的道理,侯爷,你也看到了,姑奶奶的婆母可是非常固执,若是再继续下去,怕是对谁都不好。侯爷,你就听妾身的话,赶紧劝劝老太君,别固执了。”万氏着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此刻她深知必须要让顾明诚说话。 顾明诚看了一眼顾明兴和顾明瑞兄弟两人,想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他们的决定。眼下老太君既然能当着宾客们的面说出来,怕是作出决定,就不会更改,他再劝着,未必就有用。这是他最犹豫的一点,此外老太君还让顾廷科等人都留在大厅,亲眼看着这一幕,也不知道是何用意? 老太君深呼吸几口气,道:“白氏,你说的这话可就不对了,你们周家是怎么对待明紫的,不要以为老身在京城,就什么都不知晓。今日当着众位宾客的面,你们若是一再相逼,就别怪老身与你们撕破脸皮。你们远来是客,若是能规规矩矩的,老身也不会多说什么,大家一起将明紫入土为安了。 至于素锦,她是明紫唯一的亲女,临终前,嘱托老身照料,就让她留在定北侯府,算是老身对明紫的交代。”让顾明紫葬入定北侯府的祖坟也就罢了,这口气白氏能忍下去,可老太君还更加过分的想要把周素锦留在京城,他们周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白氏愤怒道:“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此事我断然不会答应的,素锦是我周家的血脉,凭什么要留在你们定北侯府!亲家母,你既然知晓你女儿在我周家的事,那就让大家评评理,你的女儿嫁到周家十多年,膝下就只有素锦这么一个女儿。 牧梁好歹也是一县的县令,朝廷命官,他膝下没有子嗣,你让我们将来如何对周家的列祖列宗有所交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莫非老太君是责怪我们给牧梁纳妾了?”说的义愤填膺,今日她真是豁出去了。她大声扯着扯着说话,也不害怕定北侯府的权势。 顾明诚看了一眼周牧梁,真是太让他失望了,亏得当初顾明紫和周牧梁跪在他们面前发誓,那些誓言怕是都被周牧梁忘记了。他可都没忘,历历在目,仿佛昨日发生一般。老太君哼了声:“当初你儿子是一介书生,执意要上门提亲迎娶明珠。 周牧梁,你可记得你当初说了什么,对着我和老侯爷是如何拍着胸脯发誓,这辈子只有明紫一个妻子,如今好了,你竟然违背发出的誓言,要纳妾。是,明紫是没生养儿子,可那又能如何?你们如此这般作践明紫,我断然不会让她继续留在周家。 方才你们提到素锦的亲事,周牧梁,素锦也是你的嫡亲女儿,你竟然要将她许配给一个屠夫,你还是人吗?你就是这般为人父的吗?”瞪着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周牧梁,那眼中喷射出来的火光,完全能将他烧为灰烬,只是可惜死的是她的女儿顾明紫,不是周牧梁。 白氏哈哈大笑起来:“各位,你们都看到了吗?她的女儿生养不出儿子,还不许我儿子纳妾了,这是何道理?就算当初我儿子对着你和老侯爷发誓,可谁也没想到你女儿肚皮不争气,你们总不能让我们周家从此就断了香火,那可不行! 至于素锦的亲事,什么屠夫,谁说的,是明紫还是素锦告诉你的,你相信吗?素锦可是我们周家的子孙,断然不可能嫁给屠夫,要嫁也是读书人,亲家母,你别胡说八道,传出去影响我们周家的名声。素锦,还不快些到祖母身边来,你莫不是想吃里扒外,周家养育你这么多年,你就因着定北侯府的权势,想要攀高枝,留下来了?” 白氏的这顶高帽子扣下来,周素锦若是不过去,到她身边,各位在座的宾客都会觉着她是个贪慕虚荣的姑娘,将来她在京城的亲事也不会好找。周素锦低头绞着手中的丝帕,那可怜的小模样真是楚楚可怜,让人舍不得。 顾廷枫轻声道:“廷菲,你说我们能帮上什么忙?”他实在是受不了白氏一派胡言,对周素锦步步紧逼。姑母才刚过世,他们就这般逼迫丧母的周素锦。不管怎么说,周素锦都是顾明紫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他们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顾廷菲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二哥,这事我们怕是插不了手,有老太君和大伯父他们在,相信不会让表妹太难过。”安慰的话并没有能缓解顾廷枫心里的忧虑,瞧着眼下老太君和白氏两人互不相让的情景,若是再不想想办法,怕是真的要闹上公堂,丢人的可是定北侯府。 “廷菲,二哥知道你主意多,你且帮二哥想想,能有什么法子帮帮表妹?”顾廷枫一脸期翼的盯着顾廷菲,跟在靠的很近。邓嬷嬷轻碰着小窦氏,示意她朝顾廷菲和顾廷枫兄妹俩看去,也不知道他们在嘀嘀咕咕念叨什么。 白氏见周素锦低头不语,催促道:“素锦,怎么,如今你仗着定北侯府的势,连祖母的话也不听了,好啊!好啊,大家伙都瞧见了,这就是我那出身高贵的儿媳妇教出来的好闺女。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允许我儿子纳妾,这就罢了,那有本事,你肚皮争气些,替我们周家生下一个大胖小子。这也就罢了,她过世了,我老婆子也不愿意再提起,可偏偏亲家母要执意将周家的子孙留在定北侯府,那绝对不行!” 刘氏低声道:“老爷,得赶紧想想法子阻止老太君,不能让她继续闹腾下去了。依我看,那素锦就让周家带走,未尝不好。周家的子孙没必要留在定北侯府,你看看大哥、大嫂的脸色都不好看。还有那么多宾客瞧着,你要是再不想想办法,劝劝老太君,八成是要越闹越大了。” 她还要面子,替顾廷露筹划嫁给湛王,若是此事传扬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顾明兴应了声,“夫人,我知道,这不是正在想办法,你说一时半会能想到什么好法子。老太君岂是我们能劝说的了,她若是决定的事,谁都没办法更改。”他何尝不想着劝劝老太君,别那般固执。 老太君紧紧的将周素锦搂在怀里,扬唇道:“你做梦,我的女儿被你们周家给作死了,如今我女儿留点的血脉绝对不能再落到你们周家手中,今日不管谁来,老身就算是豁出这条老命,也要护着素锦,让她留在定北侯府!” 话音刚落下,白氏就迫不及待的指着她道:“各位,你们评评理,有他们这样的吗?仗势欺人,好,既然我们解决不了,那就交给官府去!牧梁,你陪我一同去衙门,我老婆子就不相信了,今日不能带着儿媳妇和孙女回去!”这可是老太君逼迫她的,就怨不得旁人了。 当然了,要是老太君给足了她面子,也不会闹成这样。谁也不想把事情闹僵,彼此难堪。偏偏老太君仗着定北侯府的势力,当着众位宾客的面,给他们周家添堵。甚至还胡乱捏造谎言,试图毁坏周家的名声,想要断了周牧梁的仕途,绝对不行! 不吃馒头争口气,白氏是打定主意要跟老太君斗到底!她带来的十几个小厮,在她的示意下,接着将下午准备入土为安的顾明紫抬起来,要带回周家,安葬在周家祖坟。至于周素锦,现在有老太君袒护她,带回到了官府,看她能耐什么。 顾廷露揪着手中的蓝色丝帕,焦急万分,这可如何是好,闹大了,对她的亲事不好啊!母亲,母亲,你快些想想办法啊,母亲。面对着刘氏,顾廷露无声的呐喊。 第一百八十八章 了断(二) 刘氏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现在指望她也是无用了。对了,刘氏和万氏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顾廷菲,她是平昭公主新认下的义女。且不说别的,借着平昭公主的名声,说不定能威慑住白氏。 老太君大手拦着周素锦,对着白氏带来的小厮呵斥道:“混账东西,赶紧退下,今日我不会让你们带走素锦的!”场面一度混乱不堪,在此之际,顾廷菲突然觉得身后有股力量推着她站起身来。 顾廷枫见状,欣喜道:“二妹妹,你想到法子了。”惊喜的声音让万氏附和道:“廷枫,你是说廷菲有办法了?廷菲,好孩子,快些到大伯母身边来,快过来。”紧接着朝顾明诚看过去,在顾明诚的安抚下,老太君和白氏互相冷静下来。 白氏轻蔑的看了一眼顾廷菲,“定北侯府莫不是没人了,让一个小姑娘来想法子,真是笑话!” 看来真如她想的一般,定北侯府真的没人能出面阻止这种场面,也对,谁让顾明紫的母亲是个不讲理的老东西。这些年,她不知道在背地里骂了窦氏多少次,若不是因着这一次顾明紫私自带着周素锦跑回京城,她也不会这把年纪了,还追到京城来。 刘氏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飘然起身走到白氏身边,颇为得意道:“周老夫人,你怕是不知道,这可是平昭公主新认的义女,定北侯府的二姑娘顾廷菲。不知者无罪,您不知道也是正常的,现如今您知道廷菲的身份,还觉得她没有资格说话吗?” 老太君此刻早就慌乱了阵脚,对着怀里的周素锦念叨:“好孩子,别害怕,别害怕,外祖母一定能护你周全,你别担心,别担心。”边说边心疼的抚拍她的后背,可怜这个刚丧母的孩子,就被白氏和周牧梁这般逼迫着,真是丧尽天良。 周牧梁不配做周素锦的父亲,更加不配做顾明紫的夫婿,倏忽,老太君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飞快的让她抓不住。白氏微微愣住,撇撇嘴,她还真没想到顾廷菲会是平昭公主认下的义女,就在她要说话之际,衣袖被身后的周牧梁拉扯着。别人不知道平昭公主,对他来说,不陌生。 周牧梁深深的吸几口气,对着顾廷菲作揖道:“见过顾二姑娘,不知道二姑娘有何高见?” 白氏见状,也只能站着不吭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顾廷菲身上,一身素衣也遮掩不住她通身不俗的气质,纵是平昭公主的义女,想来也不是凡人,毕竟公主眼界之高,能入她的眼,足见顾廷菲有过人之处。 顾廷菲嘴角噙着笑,上前两步:“姑父过奖了,高见谈不上。姑姑已然过世了,那些前尘往事就随着姑姑的过世一同过去了。”这话的周牧梁和白氏点点头,在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活着的人要往前看才是。 环顾一周,似乎没人反对她的话,顾廷菲继续道:“眼下针对姑姑和表妹的事,廷菲想说说个人的想法,若是惹着周老夫人和姑父不高兴,还请你们见谅。”“二姑娘但说无妨,我老婆子就爱听你说话!”白氏笑嘻嘻的盯着顾廷菲,脸上丝毫没有怒意。 周牧梁随后点点头,示意顾廷菲继续往下说下去,听听她的想法未尝不可。窦嬷嬷弓着身子,在老太君耳边念叨:“老太君,您说说,这二姑娘可是顾家的人,怎么能向着周家,她这不是要把姑奶奶和表姑娘往火坑里推吗?” “你给我闭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老太君狠厉的呵斥一通,当下让窦嬷嬷气恼的低下头,她分明是为了老太君着想,可她倒好,胡乱的一通乱骂。 顾廷菲勾唇浅笑:“周老夫人,您觉着姑姑嫁到周家十多年,未曾给周家生下儿子,那如今您为何执意要将姑姑带回周家?依我看,不如就让姑姑留在京城,她是老太君唯一的女儿。至于表姑娘,她是姑姑临终前嘱托给老太君的,想必有姑姑的考量,我们且听她的也无妨。 若是周老夫人和姑父应允了,对两家来说,都是件好事。马成岗,把东西给姑父过目。”突然话锋一转,顾廷菲朝马成岗看了一眼,他立马会意的上前,走到周牧梁身边,从衣袖中掏出一封书信。 周牧梁狐疑的打开一看,随后不动声色的应道:“好,二姑娘既然这般说了,那我们周家成全就是。” 白氏听着这话不对劲,怎么突然就答应了,就因为顾廷菲是平昭公主的义女,不可能啊! “母亲,您若是真的为了儿子的前程,就什么都别说了。”周牧梁靠在白氏耳边沉声道。周牧梁此话一说,老太君浑然觉得松口气,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了。顾明诚兄弟三人何尝不是呢!也不知道顾廷菲给周牧梁看的是什么内容,这么快就让他答应了。 众位宾客就算好奇,也没人敢问什么,接下来就是准备顾明紫入土为安一事,白氏在周牧梁的劝说下,留下来等傍晚才回府。顾明紫不管怎么说,现如今还是周家的媳妇,白氏脸色难看极了,谁让她把狠话搁下来,最后被周牧梁逼着硬是留下来。 顾明紫被葬入了顾家祖坟,一行人回到定北侯府,宾客们都走的差不多了。再继续留下来,似乎不合适,当然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他们非常好奇,顾廷菲到底跟周牧梁说了什么,让他改变心意,松口答应把顾明紫葬入顾家祖坟。定北侯府不是小门小户,不会使用阴毒的手段,莫非周牧梁有把柄握在他们手中。宾客们都被送走了,大厅只剩下周牧梁和白氏,母子俩不约而同对视一眼。 就在周牧梁带着白氏准备离开之际,被老太君叫住了:“站住,把这封断绝书签字了再走也不迟。” 断绝书,在她的示意下,窦嬷嬷捧着一封书信走到周牧梁身边。白氏受了不少冤枉气,一直憋在心里,没有发泄出来。如今倒好,老太君还想仗着定北侯府的势力,要为难她的儿子,她第一个不答应,“亲家母,你这又想做什么,什么断绝书?” 没让周牧梁看,非逼着老太君说出来。顾明诚兄弟三人出去送宾客了,陪在老太君身边的只有三个儿媳妇,还有顾廷菲、顾廷枫、顾廷露,至于顾廷科、顾廷进连同顾婷娇都回院子了。老太君不紧不慢的答道:“亲家母,什么断绝书,你让牧梁一看便知。 ”何必要拦着不让周牧梁看,老太君的话似乎有道理。周牧梁趁机打开断绝书,一目十行的看起来。这断绝书上让周牧梁和顾明紫、周素锦断绝一切关系,从今往后,周牧梁连同周家的任何人都不得踏入定北侯府大门半步。周牧梁看的气的两眼发昏,这断绝书一旦签了,从今往后,他与定北侯府再无瓜葛。 老太君朝顾廷菲看了一眼,“廷菲,这里没外人,你且告诉大家,你之前给你姑父看的书信上到底是什么内容?”能让周牧梁连同白氏屈服的应该是什么大事,老太君的心里很是纳闷,正好趁着机会让顾廷菲说出来。 顾廷菲没吱声,上前两步,刚要开口之际被周牧梁拦住了,只见他厉声道:“二姑娘,你一个姑娘家,还是别插手长辈们的事。老太君,举头三尺有神明,您不要太过分了。我不是已然答应让明紫葬入顾家祖坟,还答应让素锦留在定北侯府陪着您。 如今,您又何必让我签下这断绝书。无论怎么样,明紫都是我周牧梁的结发妻子,素锦更是我们俩唯一的血脉,这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事实。我知道您怨恨我,可这一切并非我所愿,还请老太君别这般绝情!”非要逼着他签下断绝书,有定北侯府这位岳家在背后撑腰,谁也不敢小瞧了他。 周牧梁不傻,当然不想失去这座靠山。老太君冷哼了声:“周牧梁,你也好意思说的出口,你若是真的将明紫当做你的结发妻子,你就不应该这般对待她。当初你可还记得,怎么对着我和你岳父发誓,怕是都忘记了。 罢了,这些前尘往事不提也罢,眼下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你签下断绝书,如此将来大家还能再相见,否则你就别怪我这个老婆子不给你面子了。廷菲,祖母说的话,你是不是没听到?”他倒是想的好,如今说着好言好语哄骗她,当然要能让顾明紫起死回生,她便不会计较。 如今她的女儿过世了,差点儿不能葬入顾家祖坟,现在周牧梁还有脸说把顾明紫当做媳妇,真是笑话。顾廷菲轻声道:“回老太君,那廷菲就有话直说了。姑父近来养的两房妾室,一位出自勾栏瓦舍,一位是有妇之夫,我这里字据为证,请老太君过目。” 在她的示意下,春巧将字据很快就送到老太君手中。万氏和李氏你看我,我看你,都在狐疑,这些事情顾廷菲一个闺阁女子是如何得知的?就在短短的几天时间之内,怕是连老太君都没查探到,不得不让她们怀疑顾廷菲到底有何通天的本领? 老太君看完后,抄起手边的茶盏飞快的朝周牧梁砸过去,砸的他的额角缓缓渗出一缕血痕,顺着茶叶沫一点一点往下流淌。白氏气急败坏的指着老太君:“你别仗着定北侯府的势力欺压我的儿子,纵使牧梁纳妾也没什么不是,谁让你的女儿肚皮不争气,没替我们周家生下嫡子。 还有你怎么可能肆意打着牧梁,我们答应让明紫葬入顾家祖坟,也答应让素锦留在定北侯府,你还闹腾什么,这断绝书,就算牧梁答应签了,我老婆子也不会答应的。不就是娶两房妾室,又如何了?”到现在白氏还在袒护周牧梁,丝毫不觉得顾廷菲说的话有半点威胁。 周牧梁捏着白氏的手背,沉声道:“母亲,您别说了,现在听儿子的话,什么都不要说了。” “那怎么行呢,牧梁,你好歹也是县令,如今就这般无用的被他们欺负,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牧梁,你听母亲的话,难不成他们定北侯府还能杀了我们母子俩不成?”白氏越说越是激动,拔高了声音,故意要让老太君和大厅的所有人听到。 随后心疼的捏着手中的丝帕替周牧梁擦拭额头上的血迹,在心头将老太君骂的狗血淋头,老不死的,当着她的面,这般欺辱她的儿子,实在欺人太甚。 顾廷菲缓缓扬起唇:“周老夫人,你不是为官之人,不熟悉本朝律法,也是情有可原的事。但是周大人是一县县令,想必应该比我这个小女子更加熟悉本朝律法。律法上清清楚楚的规定着,官员不允许纳勾栏瓦舍的女子为妾,周大人如今知法犯法,该当何罪?此外,周大人夺人之妻,又当如何? 周老夫人,我知道你护子心切,可你也得想想,你的儿子究竟值不值得你袒护,还说这些年你儿子的所作所为,都是你在背后撺掇纵容的?”她的话刚说完,白氏后背直冒冷汗,这个丫头片子说话实在太过狠毒了。 周牧梁深呼吸几口气,上前几步,对着老太君道:“还请您给牧梁一支笔。”言下之意是要签了断绝书,顾廷菲的话都说到这个地步,她还能不签字吗?当然是不行的了,如今也只有签了断绝书,以免定北侯府的人将他的丑事宣扬出去,八成连头上的乌纱帽都没了,还要遭受牢狱之灾。 老太君接过周牧梁递来的断绝书,她最看重的就是周牧梁的签字,其他都不重要。紧接着老太君对着顾青吩咐道:“送客!”没必要再将周牧梁母子留在定北侯府,在她的面前晃悠着头疼,赶紧送他们滚蛋!此生老太君再也不想看见周牧梁和白氏母子,迫切的希望他们赶紧从她的面前消失。 第一百八十九章 宫宴(一) 周素锦早就被春慧带回春熙阁歇着了,如今顾明紫没了,老太君就做主让周素锦留在春熙阁陪着她。平时能陪着她说话,同时还是个念想,见到周素锦,就如同见到顾明紫一般。终究是嫡亲女儿临终前托付给她的,老太君又岂能对她不多加关心,丧母的姑娘最是让人心疼。尤其眼下周牧梁跟周素锦断绝了父女关系,从今往后,她是生是死,皆与周家无光了,这是一份沉甸甸的嘱托,像一块大石头重重的积压在老太君心头。 老太君手中握着断绝书,很欣慰的点点头:“廷菲,这次多亏了你。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老太君并没有问出万氏和刘氏想问的事,就抬脚往院子走了。老太君被窦嬷嬷搀扶着离开,万氏和刘氏等人互相看着,最后不约而同的离开了大厅。 周素锦趴在老太君的怀里抽泣着,老太君轻柔的抚拍她的后背,安慰道:“素锦,好孩子,别哭了,别哭了,眼下好了,从今往后你就与周家再无瓜葛,就安心的在定北侯府待着。外祖母一定不会辜负你母亲临终所托,替你一定找寻门好亲事,你且安心的留在春熙阁。若是受委屈,谁欺负你了,一定要告诉外祖母,有外祖母替你做主,记住了没?” 女儿在世的时候,她没有去了解这么多。若是她多关心关心顾明紫,派人去关心她,怕是也不会弄成如今这样。老太君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两颊往下流淌。 周素锦低着头,应声道:“好,外祖母,素锦记下了,多谢外祖母,素锦一定不会忘记您的恩情,一定会铭记于心,日日夜夜的替外祖母祈福,请佛祖保佑外祖母长命百岁,身体康健。” 这些话是说到老太君的心坎上了,含笑着:“好孩子,好孩子,有你这份心意,外祖母就满意了,时辰不早了,这几天你也累了,快些回屋歇着。好好的睡一觉,什么都别想,凡事都有外祖母在,快些去吧!”催促着她离开,待她离开之后,老太君一直呆呆的坐着,谁也不知晓她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顾明诚诧异的张大嘴巴,半晌才问道:“夫人,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侯爷,这种事情妾身怎么可能骗你的,你说说,这也神了,你说廷菲她是怎么知道妹夫的事,毕竟京城和江西相隔那么多,一来一回就不少时日,更别说出去打探情况了。今日我算是明白了,廷菲不是等闲之辈。幸亏二弟妹今日狠狠的推了廷菲一把,让她出来想法子。 要不然依我看,这廷菲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万氏严肃的开口道,在心里暗自提醒自己,往后见着顾廷菲可得小心一些,省的被她算计了。这丫头自从在玲玲镇被接回府,就处处透露着稀奇,去给林大人的儿子冲喜,到最后林大人的儿子死了,她说好了去陪葬,结果要摇身一变成了林大人的义女不说。 就这么去一趟庙里上香,也能结识平昭公主,更能如了公主的法眼,被她认为义女。万氏虽说对顾廷菲不喜,但也不得不佩服顾廷菲了。 顾明诚摆摆手:“这些话可不能胡说,行了,你心里有数就行了。往后,你就别搀和二房和三房的事,最好分内的事就行了。还有廷菲,你既然知晓她的性子,就别总是去想她的事,尤其她的亲事,你就更加不要插手,她有嫡母、义母,根本就轮不到你。你可千万不要惹着她,到时候给我和廷科添乱。” 多去想一想顾廷珏,万氏也就没那般生气介怀。万氏娇嗔道:“侯爷,瞧您这话说的,妾身又没有管她的事,我现在是巴不得不管她的事,别有人求着我就行了。不过老爷,你既然提起廷科,那妾身倒是一事想问问侯爷的意思。”亲昵的挽着顾明诚的手臂,夫妻俩一同坐在床前。 顾明诚微微一笑,示意万氏往下说,到底是什么事。在不知道什么事情之前,他不能表态。 万氏缓声道:“侯爷,二房和永安侯府的亲事八成是没戏。我瞧着二弟妹的样子,怕是要给廷露再找身份高的,既然她看不上永安侯府,那就罢了,我也不去多说什么。我和嫂嫂商量了,不如就让廷科娶了灵儿进门。灵儿是嫂嫂和兄长的掌上明珠,嫁给廷菲,也算是门当户对,此外还能亲上加亲,侯爷,您觉得如何?” 顾廷科为了春香和孩子的事没少和他闹腾,她现在得赶紧让顾廷科成亲,有了嫡子他就不会再惦记着春香了。就希望这些事赶紧过去,省的她再去回想起来闹心。 顾明诚略一思忖,道:“夫人,我没意见,灵儿是个好姑娘,廷科娶了她,那是高攀了。只是廷科的脾气你也清楚,必须要让他知晓这门亲事,要不然我估计他会闹出什么事来,又给我们俩添乱。”顾廷科娶万梓灵,顾明诚找不到任何反对的理由,恰恰相反,他举双手赞成。 永安侯府的嫡女自然是更好了,亲上加亲,门当户对,如此甚好。万氏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急忙道:“侯爷,这些您都放心,妾身会去劝着廷科,既然您答应了,那妾身就着手去办理此事了。”笑嘻嘻的依靠着顾明诚,接下来就又事要办了。 突然顾明诚来了句:“眼下似乎不是时候,毕竟妹妹刚过世,素锦又养在春熙阁,我怕老太君会不高兴。”顾明紫的丧事刚办完,他们就急着给顾廷科商定亲事,难免老太君知晓,心里会不痛快了。顾明诚能想到这一点,实在是心思细腻。 万氏点点头:“嗯,侯爷,你说的妾身都知道,妾身不会大张旗鼓的张罗,私下准备着,有什么也会等到年后,你就放心吧!”如此甚好,有万氏这话,他就安心了。 惠太妃笑眯眯的看着坐在她身旁的湛王周湛,热情的招待着他,好不容易回京城一趟,自然是要陪着他用膳,还要陪着他多说话,多关心他。用过晚膳后,惠太妃将湛王留下来说话,丫鬟们都识趣的退下,留下惠太妃和湛王母子俩单独在屋里说话。 惠太妃亲昵的拍着湛王的手背,道:“湛儿,你年岁不小了,母妃总是惦记着你,想着替你找寻个好的王妃,能细心照料你的生活起居,如此母妃也能放心了。你听母妃把话说完,母妃知道你不着急,但你也得体谅体谅母妃,母妃最希望的就是看到你成家立业,有自己的孩子,如此这般,母妃将来见着你父皇,也能对他有所交代了。湛王,你就听母妃的劝,早些成亲,可好?” 身为母亲的自然希望儿子早些成家立业,能了却她的心头大患。再者,惠太妃不能随着湛王一同离开京城,就必须替湛王找寻一位贤良淑德的王妃陪伴在他身边,代替惠太妃照料好湛王。 惠太妃颤抖的拉着湛王的手,紧盯着他,满脸的恳求。良久,湛王才点头应道:“好,母妃,儿子听您的,一切就由母妃安排。”惠太妃闻言,大喜过望,连声道:“好孩子,好孩子,母妃真是太高兴了。你且放心,母妃一定会你找寻家世才貌与你匹配的王妃,另外再挑选两名侧妃,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湛儿,母妃真是太高兴了,正好趁着此次宫宴,你好好瞧瞧,对了,母妃得赶紧张罗了,嬷嬷,你明日立刻去找京城最有名的媒婆,让她将京城还未出阁的大家闺秀都一一列出,给哀家拿回来。”说到激动之处,惠太妃还对着门口候着的嬷嬷吩咐起来。 嬷嬷毫不犹豫的应下:“是,奴婢遵命。”湛王仰头叹口气,惠太妃有必要这么着急嘛!算了,既然她来人家高兴,那就随她去吧!翌日清晨,明王抵达京城,一回京城,就忙不迭的入宫给太后和皇帝请安。身为藩王能回京城,那是太后和皇帝的恩赐,自然要入宫感谢他们。 明王此次回京是孤身一人带着侍卫,并没有带着明王妃还有明王府的两位公子,想来是不愿意他们长途跋涉。既然明王回京了,还有十日便是新年了。宫里准备给福王、明王、湛王的接风宴就在两日后,大内的请帖已经开始派发给各位大臣。 春巧连声道:“二姑娘,二姑娘,快起来,今日是宫宴,你别睡了,早些起来。二姑娘,二姑娘。”眼见天色不早了,顾廷菲还是躺在床上睡觉,春巧焦急的不行。偏偏春珠去厨房端早膳了,春芬回娘家去看看了。也只有她硬着头皮推着门进去将顾廷菲从床上拉起来,真是费劲了全身的力气,才使得顾廷菲缓缓的睁开眼睛。 春巧欣喜道:“二姑娘,你可算醒了,赶紧起来吧!奴婢听说四姑娘早就起来梳洗打扮了。你就别睡了,听奴婢的话,快些起来。”可别耽误了进宫的吉时,春巧一撒手,顾廷菲又躺下来闭上眼睛睡着了。瞧着顾廷菲两弯卷翘的长睫覆在面颊,她有些不忍心再叫顾廷菲起身。 但她若是不叫顾廷菲起身,万一进宫晚了,回头她可要被万氏等人数落。春巧略一思忖,刚要准备伸手拉着顾廷菲,她就豁然从床上坐起身来,点点头:“好,春巧,我听你的,你快些去给我拿衣裳,替我梳洗打扮吧!”之所以不愿意起床,那是因为顾廷菲在犹豫,她到底要不要入宫? 先前没有机会入宫前,她是拼命的想入宫,去见见弟弟,她曾经生活的宫殿,还有御书房,那里有太多她和父皇在一起的美好画面,值得回忆、追忆。对于母妃,她的印象不深刻,那就不提了。 眼下父皇过世了,弟弟成为一国之君,知晓他的处境艰难,顾廷菲又不知道该以何种身份出现在他面前。应不应该告诉他,她的真实身份,还是欺瞒着他? 李氏笑盈盈的将李天舞一把拉倒身边坐下,“天舞,今日你真是漂亮,母亲相信,你一定会是最美艳动人的姑娘。今日入宫,你别太担心,母亲会一直陪着你。就算见到了文家姑娘,你也别激动。将来你是皇后,她是贵妃,就算日后见了你,她也得给你行礼。 毕竟你是后宫之主,端着你的架子便是。母亲真是舍不得你,年后你就要出嫁了,母亲恨不得能多留你在府上多住些日子。你这一走,府上的事母亲就不放心了。还有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在宫里过的好?”母亲的担心总会有的,不担心这个,总会担心其他的了。 李天舞勾唇浅笑:“母亲,我这又不是不回府了,等有时间,我会回府探望您和父亲,还有弟弟、弟妹。再说了,若是真的想我了,母亲可以递牌子入宫陪我说说话。府上的事您就交给弟妹,我看她可以,您呀,就放宽心,让她着手去干。 大不了,等她向您求助的时候,您再出马也不迟。反正丞相府迟早要交到弟弟和弟妹手中,母亲不如提前先让他们练练手。对于弟妹,您也别太严苛了,弟弟的脾气您也不是不知道,不知道她要在房中受多少苦。”一边说一边轻柔的抚拍李氏的后背,她今日当着李氏的面,替顾廷珏说了不少好话。 李氏狠厉的瞪了她一眼,“我看你真是记性不好,你莫不是忘了上次顾廷露来府上,说了些什么吧!顾廷珏明知道与你弟弟有婚约,可她倒好,私下和她的表哥眉来眼去,不清不楚,不守妇道。你弟弟是身子不好,脾气不好,可他的本性不坏。不像顾廷珏,你可知晓,现如今我连她的晨昏定省都免了,就是不愿意见着她在我面前晃悠,一看见她,我就想起她做过的龌龊事,我这心里膈应的慌。行了,她的事就别提了,扫兴。” 第一百九十章 宫宴(二) 她心里一直对万梓实和顾廷珏的事介怀,若是李天舞再继续替她说话的话,只怕会更加让李氏厌恶顾廷珏。周素锦轻看了院子一眼,道:“外祖母,今日外面似乎很热闹,是有什么事吗?”好奇的瞪着大眼睛盯着老太君。老太君抬头浅笑道:“当然是个好日子,今日是她们进宫参加宫宴的日子。”入宫参加宫宴,的确是个好日子。 一眨眼的功夫,她都老了,近来老太君越发不喜欢坐在铜镜前,望着铜镜内苍老的容颜,两鬓逐渐增多的白发,无一不让老太君内心觉得惶恐不安。尤其顾明紫过世了,更是让她彻夜难眠,当着周素锦的面,没表现出来罢了。她刚失去母亲,还是别让她担心,老太君更要为了周素锦好好活下去。 随后周素锦轻声问道:“外祖母,那您去吗?” 老太君微微愣住,摇摇头:“外祖母就不去了,外祖母一把年纪了,老了,走不动了,就让她们年轻人去吧,我老婆子就不跟着瞎凑合了。”上了年纪的人,那是一点都不能熬夜,否则第二天会没精气神,病恹恹的难受极了。再者请柬上说的很清楚,体谅老太君年事已高,去不去是她自愿,当然正合了她的心意。 周素锦清幽的双眸,倏忽划过一抹失望,原来外祖母不去宫里参加宫宴。窦嬷嬷在一旁听着干着急,连她都明白周素锦话里的意思,你说老太君怎么一点都听不出来。不对,不可能,老太君那么聪明的话,不可能不知晓周素锦的心思。那么她为何还装作不知道,莫非她不疼爱周素锦,将她留在府上,那也是受顾明紫临终嘱托。 来日将她草草的许配人家便是能对顾明紫有所交代了。如此一想,窦嬷嬷心里咯噔一跳,算了,她还是别插嘴为妙。出了春熙阁,周素锦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窦嬷嬷道:“你说外祖母是不是不喜欢我?” “表姑娘,你说什么胡话,老太君怎么可能不喜欢你。你是姑奶奶唯一的女儿,老太君疼爱你还来不及,表姑娘,你别胡思乱想,说出去可真的伤了老太君的心。奴婢说句不好听的话,在这定北侯府,怕是也只有老太君是真心实意待你好的。”窦嬷嬷躬身答道,她要是连老太君都怀疑的话,那定北侯府是没有任何人能相信的。 周素锦撅着嘴:“窦嬷嬷,你这么说也没错。可既然外祖母喜欢我,那为何不让我去宫里参加宫宴,能去见识见识也是好的。”刚才话到嘴边,她就要脱口说出来,偏偏又咽下去,有些话不能对老太君说,总能对着窦嬷嬷说。母亲曾经告诉她,窦嬷嬷是最贴心的人,她跟着老太君半辈子,绝对不会对老太君有坏心。 顾明紫还叮嘱她,若是遇到什么苦难的事,可以找窦嬷嬷商议。看来母亲说的没错,窦嬷嬷的确是个贴心的下人。窦嬷嬷略微摇摇头:“表姑娘,老太君的心思奴婢是猜不到,奴婢想着既然老太君不开口,不如你就去找大夫人,说不定她能帮上你的忙。” “去找大舅母,她会帮我吗?窦嬷嬷,你不会寻我开心把!大舅母那日有多生气,我看的真真的。她不愿意让外祖母将我留在府上,我不去找她。”周素锦不傻,相反她的心思极其细腻。 窦嬷嬷自顾自的说道:“表姑娘,你说的有道理,可你有没有想过。此次参加宫宴,二夫人会带着三姑娘,三夫人要带着二姑娘和四姑娘,只有大夫人是没带姑娘。”她话说到这里,去不去找万氏,那就看周素锦的了。周素锦站着略一思忖,最后咬紧牙关去找万氏了。 等到出门的时候,春巧和春珠轻轻的拉扯顾廷菲的衣袖,示意她朝那边看过去。顺着她们俩的目光,她看到了周素锦跟在万氏身边,一同上了马车。怎么会让周素锦跟着去,她可是才丧母的人,万氏不会知晓,莫非她们有其他的打算。 万氏岂能不知道,她此刻上前说,又有何用,罢了,就随她们的便,出了事,就让她们自己兜着,与她何干。在春巧和春珠的搀扶下,顾廷菲上了马车,定北侯府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皇宫的方向出发,越是快到皇宫,顾廷菲越是紧张的攥着手心,近家情怯。 小木子看了一眼天色,催促道:“圣上,天色不早了,还是让奴才陪您去参见接风宴,要是您去晚了,太后和众位大臣还有明王他们怕是要说话了。圣上,您就听奴才的劝,快些走吧!”真是应了那句话,皇帝不急太监急。 小木子就差没有上前攥着周维的衣袖拉着他往前走了,偏偏他又没那个胆子。周维双手背后,冷声道:“小木子,朕说了今日不想去,你别逼着朕。行了,你且下去吧,朕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这都什么时候了,皇帝还有心思一个人静一静,这不是拿小木子寻开心吗? 万一太后怪罪下来,遭殃的可是他了。小木子轻声道:“圣上,您就。。。。。。”周维阴沉着一张脸,道:“小木子,朕说的话你是不是没听见,还不赶紧滚出去!”小木子见状,也只能弓着身子退下了,伴君如伴虎,真是难伺候。 顾婷娇在马车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尽是哄着小窦氏开心,偏偏小窦氏并没有理睬她,而是偶尔给她个笑脸。顾婷娇在心里气愤了,这么了小窦氏,最近她也没做什么惹她不高兴的事。为什么没好脸色给她,还有顾廷菲,反正怎么看她都不顺眼,撇撇小嘴,算了,还是闭上眼睛好好歇着,等会到宫里,她就能见到湛王了。 刘氏轻声叮嘱道:“廷露,母亲与你说的话,你可都记下了。” 顾廷露认真的点点头:“嗯,都记下了,母亲请放心,廷露不会让母亲失望的,今日一定能见到湛王,让湛王对廷露刮目相看,母亲就等着看好了。” 瞧着她满脸的自信,刘氏也颇为放心的握住她的手,激动道:“好,好,廷露,那母亲就等着听好消息,你也注意了,女儿家主动些也没什么不是。”“嗯,母亲,廷露知道了。”顾廷露乖巧的应了声,随后被刘氏一把搂进怀里,母女俩好不亲昵。 霍夫人看了一眼面色略显为难的霍光义,狐疑道:“老爷,你这是怎么了,成扬他们都去了,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对了,趁着这次宫宴,我得替成扬仔细挑选挑选妻子,看好了,得赶紧下手,省的被人抢了去。老爷,你发什么呆呀,走啊!” 说完便拉着霍光义的衣袖准备往前走,偏偏霍光义站着纹丝未动。霍夫人心里咯噔一跳,道:“老爷,你可别吓唬妾身,莫不是出什么大事了。老爷,你可别一个人憋在心里,快跟妾身说,妾身能帮着一起想想法子,老爷,老爷。”眼见霍光义站着不动,霍夫人伸手拉扯他的衣袖。 霍光义收敛起脸上的落寞,严肃道:“夫人,我知晓你很看重此次宫宴,准备替成扬找一个知书达理、贤良淑德的妻子回来。你的心思为夫都知晓,可是夫人,为夫已经答应了太后,同意让三公主嫁给成扬为妻。” 话音刚落下,霍夫人甩开霍光义的衣袖,不敢置信道:“老爷,你胡说什么,我们都已经说好了。决不能让三公主嫁给成扬,你怎么变卦了?老爷,你明明已经答应妾身了,老爷,你这又是为何?你若是不说清楚,今日这个宫宴妾身就不去了!” 她不是无理取闹之人,为什么霍光义就偏偏不听她的话,要让她伤心呢! “老爷,实不相瞒,我前些日子回府,母亲与我提起兄长的女儿杨蕊的亲事,母亲话里话外的意思,想让杨蕊嫁给成扬,我都硬是装糊涂,没答应母亲。可你倒好,太后说几句好听的话,你就答应了,真是好啊!成扬他也是我的儿子,凭什么让你一个人做主,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也答应母亲,让杨蕊嫁过来做平妻。你自己看着办吧!”霍夫人说完便扬长而去,今日的宫宴她就让霍光义去吧!反正她是绝对不会去,更加不想看到太后虚伪的嘴脸,惺惺作态,想着都觉得恶心。 “夫人,你听为夫解释啊,夫人,你别走啊,夫人,夫人。”霍光义下意识的开口追着霍夫人嘶喊起来,可霍夫人听见他这么一喊,走的就越发的快,没一会就看不到人影了。霍光义略一思考,算了,还是赶紧入宫去,回头再找太后商议,劝劝霍夫人也就没事了。 待霍光义孤身一人入宫时,才发现文武大臣和家眷都到齐了,连太后都到了,就差皇帝一人未到。刘氏低声说了句:“廷露,你瞧见了吧!这么重要的宫宴,皇帝居然这个时候都没到,想必是没把福王、明王还有湛王放在眼里,朝臣们说的一点都没错。皇帝还是孩子心性,连湛王的四分之一都不及。” 顾廷露掐着刘氏的手背,环顾四周,“母亲,这些话您就别说了,如今可是在宫里,小心被人听着,那可就不妙了。”顾廷菲不聋,恰恰相反,耳朵很灵敏,听得到刘氏和顾廷露的对话,如今连她们都能在私下议论皇帝,嫌弃皇帝。看来事态发展的越来越严重了,既然入宫了,她得想个法子将皇帝找来。 今日的宫宴皇帝必须要参加,否则朝臣和百姓的吐沫星子就能把他给淹死,往后他的日子不会好过的。随后顾廷菲带着春巧借口出去寻找皇帝周维的身影,其实说实话她对周维并不了解,姐弟俩感情并不深厚。可终究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她不能对周维不管不问。 春巧一路紧跟在顾廷菲身后,大气不敢喘一声,这可是皇宫,如此的庄严肃穆,她得紧跟顾廷菲,千万不能给她惹事。自从周冉被陈康王从牢里带回来,又在陈康王的面前告了周英一状,使得陈康王对周英的态度越来越差。今日宫宴不得已他才答应让周英跟着一起来。 周冉躺在床上,屁股还没养好伤,加之近日的流言蜚语,还是让他留在府上好好养伤。陈康王愤怒的看着周英一样:“站住,你要去哪里?”这可是皇宫,不是陈康王府,能任由周英撒野。 周英含笑着转头道:“父王,我去如厕也不行吗?”真是笑话,陈康王难不成还想时时刻刻盯着他。明氏深呼吸几口气,恨不得一把掐死周英,往后她和周冉的日子也能好过,可偏偏不能。她抿嘴笑道:“算了,王爷,英儿是懂礼数之人,你就让他去吧!” “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惯着他,罢了,罢了,回府再说!”陈康王无奈的摆摆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回去再说。周英朝不远处的程子墨看过去,两人心有灵犀的起身,一前一后的离开。 对于程子墨的离开,福安郡主并没任何反应,倒是身边的父王,劝道:“福安,父王知道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可子墨他是无辜的。你就听父王一句劝,对子墨好一些,这孩子不容易。” “父王,是不是他又和你告状了?”福安郡主清冷的话语传入福王的耳畔,除此之外她想不到还有谁有胆子告诉福王。殊不知她对程子墨的态度都印刻在脸上,根本就不用任何人告诉福王,福王有眼睛,能看清楚。 福王闻言,哼了声:“子墨的脾气和你一模一样,都是闷不吭声的人,他就算受了委屈,也不会找我哭诉。你呀,就对他好些,这孩子心里苦。连我都看不下去了,要是你实在不愿意让他留在京城,不如年后就随我一同离开吧!就让他留在我老人家身边,一直陪着我便是。” 第一百九十一章 规劝 也好让福安郡主想想清楚,她对程子墨到底应该是何种态度。福安郡主微抬眼皮,道:“父王,这件事我可决定不了,你高兴就行!”一拳打在棉花上,福王颇为无奈的干瞪眼,罢了,罢了,劝说不了固执的福安郡主。小木子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瞧着天色时辰不早了,可偏偏皇帝愣是站着发呆,丝毫没有去御花园的打算,这可如何是好? 他劝着皇帝的话,皇帝根本就听不进去,相反皇帝还不耐烦的朝他发火,你说他的日子怎么那么难过啊?就想着伺候皇帝,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也那么难!哎,小木子又看了皇帝一样,深深的叹口气,突然一摸曼妙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他定睛一看,是位明**人的姑娘。 色罗裙缭姿镶银丝边际,水芙色纱带曼佻腰际,着了一件紫罗兰色彩绘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微含着笑意,青春而懵懂的一双灵珠,泛着珠玉般的光滑,眼神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 一双柔荑纤长白皙,袖口处绣着的淡雅的兰花更是衬出如削葱的十指,粉嫩的嘴唇泛着晶莹的颜色,轻弯出很好看的弧度。如玉的耳垂上带着淡蓝的缨络坠,缨络轻盈,随着一点风都能慢慢舞动。 她正缓缓的朝摘星阁走来,顾廷菲能在这里找到皇帝实在是不易。越是靠近皇帝周维,顾廷菲就越是激动,紧张的捏着手中的丝帕,跟在身后的春巧靠近她,低声问道:“二姑娘,这两人瞧着不是一般人,奴婢还是和你一起回御花园吧!” 不是春巧胆子小,而是她实在不知道,顾廷菲接下来想做什么。借口把她带回去,可一路上她神色匆匆,似乎再寻找什么人,御花园的宴会要开始了,回去晚了,怕是不好交代。她是为了顾廷菲着想,不愿意她给定北侯府惹麻烦,到时候惹着万氏不高兴,就算顾廷菲如今是平昭公主的义女,也不能处处都让万氏对她放松。 突然顾廷菲停下脚步,认真道:“春巧,多谢你的好意,现在你就躲在那棵树下等着我,没我的吩咐,你不许出来。行了,快些去吧!别说了,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在春巧张嘴之际,被顾廷菲呵斥了,她略一迟疑,随后弓着身子往树下躲过去。 至于小木子则是抬脚上前,上下打量着顾廷菲,漫不经心道:“大胆,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前面又是何人,还不赶紧退下!”他的呵斥在顾廷菲的眼里根本就不起任何作用,眼见顾廷菲无视他的存在,抬脚往皇帝身边走过去。 小木子急的喊道:“混账,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若如此的话,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刚要叫着太监和宫女来教训顾廷菲一顿,却发现这里就只有他和皇帝两人。 顾廷菲嫣然一笑道:“你且放心,我不是来闹事的,恰恰相反,我是来给你解燃眉之急的,你就安心等着,我待会保证让皇帝随你去御花园参加宫宴。”“你,你,你说的是真的,等等,你把话说清楚了。”小木子闻言激动的盯着顾廷菲,眼见她要走,急忙上前拦住她。 顾廷菲清幽的双眸划过一丝冷意,“你若是再不让开,耽误了时辰,你承担的起吗?”小木子当下后退了两步,让开了身子,作出请的姿势让顾廷菲去劝说皇帝,但愿她能劝说的了。 不对呀,她是什么身份,她怎么会知晓皇帝在摘星阁?此刻再去多想这些怕是没用,不如就静下心等着顾廷菲的好消息。谁让他无法劝说的了皇帝,只能寄希望在顾廷菲身上,但愿不要让他空欢喜一场。 周维满脸戒备的盯着靠近的顾廷菲道:“站住,你是何人?你可知晓这是什么地方,还不快苏苏离去!”今个心情特别不好,顾廷菲若是识趣就快些离去,省的待会受他的责罚。 顾廷菲不紧不慢的弓着身子,行礼:“见过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维面色一僵,“你知道朕是皇帝,那既然朕是皇帝,就应该听朕的话,速速离去才是!”不用猜想也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找他,不是太后派人就是明王那帮人派人劝说他的。 顾廷菲落落大方的笑着:“小女斗胆问一句,圣上为何在摘星阁,迟迟不肯去御花园?莫不是有其他的想法?” “你个小丫头片子,朕去不去御花园与你何干,再说了,谁让你胡乱揣测朕的心意?朕告诉你,只要朕一句话,就能让你命丧于此。你若是识趣,就快些离去,少管朕的事,你还没资格!”她顾廷菲怎么就没资格了,面前站着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周维可是她嫡亲的弟弟,怎么就没资格了。 偏偏她现在是这具皮囊,根本就不和跟周维姐弟相认。顾廷菲静静的望着周维,道:“圣上,你本性善良,断然不会作出这等恶事来。只是小女想告诫圣上,既然先帝临终前留下遗诏,让您继承帝位,您就应该承担起这份责任,不能让先帝在九泉之下死不瞑目。” 父皇,你看到了吗?如今我们姐弟想见了,女儿相信我们相认的日子不远了,到时候我们就能一起去父皇和母妃的坟前探望你们,跟你们说说话了。 周维呵呵的干笑了两声,“你算是什么东西,就凭你也敢来指责朕,朕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你以为你是谁,无非就是想攀龙附凤,希望朕高看你几眼。朕告诉你,你就别痴心妄想,就你这等货色,朕还看不上眼。朕劝你快些从朕的面前消失,小木子,小木子,你还杵着干什么,赶紧把她给朕赶走!” 不想再看到顾廷菲,更不愿意听顾廷菲说话。小木子略微为难的看了一眼顾廷菲,又看了一眼周维,他不是不想把顾廷菲赶走,谁让皇帝不肯去参加宫宴。此刻他也只能低下头,装作没听见。 顾廷菲弯起了唇角:“圣上,您多虑了,小女子蒲柳之姿,自然是配不上您,更不敢高攀您。小女子只是替您着急,您别激动,听小女子把话说完。小女子知晓今日您为何不愿意去御花园,无非就是生气太后将朝政大权都拦在手中。而你身为一国之君,空有皇帝的虚名,却无皇帝的实权。皇帝手中没有实权,是件非常悲哀痛苦的事。小女能体会圣上您在宫里的不易。” 周维紧抿的嘴唇俱是寒意,不可否认,顾廷菲说的没错,他如今的处境的确是这般。纵使这样,也轮不到顾廷菲在他面前说三道四。 顾廷菲抬头看了周维一眼,继续道:“如今您这般与太后为敌,让太后难堪,岂不是更让人抓住把柄。您到底想不想当这一国之君了?不要以为您如今是一国之君,就永远都是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还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快说啊!”周维倏忽闪过一个念头,飞快的按着顾廷菲的手臂威胁道。 顾廷菲温声道:“圣上,您消消气,小女是来帮您的,您今日一定要去御花园,当然还要趁此机会,当着朝臣和三王的面,和太后表现出母慈子孝。小女知道您心里不乐意,这些日子您受了许多委屈。可您知道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您若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还如何当的了黎国的一国之君!先帝他会在天上保佑您,如何做,您自己想清楚吧!” 多说无益,周维是聪明人,点到为止,再多说下去,会让他觉得烦闷。从未有人如此这般跟他说话,贴近他的内心,明白他此刻的苦楚,一个姑娘能明白他的心意。周维忍不住多看了顾廷菲几眼,的确是个美人胚子,从她身上的衣着能看出,她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他倒是忘记了,今日能参加宫宴,都是五品以上官员的女眷,她必定身份不差。却能跑到他跟前说这些话,是背后有人指使,还是自己的想法,这一点还未可知。 周维放开顾廷菲的手臂,双手背后,问道:“那你觉得朕应该去御花园,还要跟太后母慈子孝,那从今往后,朕是不是都要如此?” “自然是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您是天子,这点委屈不算什么。如此还能让太后减少对您的防备,不是更好吗?接下来的事,徐徐图之,不急在一时,圣上,时辰不早了,您最好早些做好决定,小女告辞了。另外,您不是小孩子,切莫记住,不能耍孩子脾气。没有任何人希望他们的皇帝是心智不成熟的孩童。”顾廷菲该说的话都说的差不多了,十有八九周维听进去,这就够了。 朝臣们绝对不会因为皇帝年纪小,就对降低对他的要求,身为一国之君,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小木子缓步上前,轻声道:“圣上,我们现在怎么办?” 周维轻飘飘的瞪了他一眼,哼了声:“走吧!” 走吧,两个字对小木子来说非常意外和惊喜,周维这是要去御花园参加宫宴的节奏,且从他的脸上没瞧出半点不乐意,看来是方才那位姑娘劝说的功劳。只是周维走了,小木子还留在原地苦思冥想,刚才那位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是谁让她来劝说周维? 更重要的是她到底跟周维说了什么,让他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谁也没注意到,在顾廷菲转身之际,眼底划过两滴清泪。今日能这般和弟弟说话,她心满意足。从今往后,她会竭尽全力的帮助弟弟,从霍太后手中夺回原本该属于皇帝的权势,早日让皇帝亲政,不用再忍辱负重。 春巧紧跟在顾廷菲身后,突然两个身影出现在她们面前,拦住了她们的去处。春巧轻声道:“二姑娘。”适当的提醒顾廷菲,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还是赶紧面前程子墨和周英!面前站着的两位男子正是程子墨和周英,顾廷菲抬起头,略微一笑,俯身行礼。 周英见状,舔了舔嘴唇,随后上前两步道:“顾二姑娘,你客气了,快些起身,我和子墨也是在御花园闷得慌,出来走走。”程子墨并没有说话,只是略微颔首。突然周英凑到顾廷菲跟前,陌生的男子气息把顾廷菲顿时吓得后退了几步,满脸戒备的盯着他,道:“周公子,你想做什么?” 周英讪讪的笑道:“顾二姑娘,你别误会,我没想做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方才和圣上在摘星楼说了什么话而已?你别多想,我也只是好奇,好奇。当然你要是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真的,顾二姑娘。”就在不久之前,周英和程子墨看到顾廷菲和周维在一起,他们离得远,不知道他们俩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顾廷菲没想到会被他们瞧见了,说什么她当然不能实话告诉他们了。他们对她而言,虽说是熟悉的人,曾经救过她的命,算是救命恩人,但没到那种交心的地步。尤其程子墨,她和程子墨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没有缓和。程子墨还记恨着她,这一点顾廷菲丝毫不觉得愧疚。 顾廷菲沉默不语,周英心底略有些失落,看来在她眼里,自己还不是知心人,罢了,这里是皇宫,说话多有不便,便不逼迫顾廷菲了。随后周英淡笑道:“顾二姑娘,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去御花园,省的回去晚了,失了礼数。” 周英走在前面,程子墨别有深意的转头之际深深的看了顾廷菲一样,顾廷菲狠厉的瞪着他一眼,看什么看,就算把她看穿了,方才她和皇帝说的话,也不能让他们知晓。他们回到御花园坐下没多久,皇帝就姗姗来迟,对着太后和朝臣们作揖,道歉,他在摘星阁和先皇说说话,告诉他今日,福王、明王、湛王回京,让先皇跟着高兴高兴。 第一百九十二章 斗嘴 皇帝这般说了,太后和朝臣们自然是无人再敢追究皇帝的不是。不得不说顾廷菲的一番话对周维还是起到了作用,皇帝和太后让朝臣们看着,那叫一个母慈子孝。连三公主周明悦都看不下去了,皇帝什么时候这般好说话了,还有母后,她不是最厌恶皇帝,怎么还对他有小脸。 不过周明悦也是一眨眼的功夫不高兴,紧接着把所有柔情的目光都给了霍成扬。今日倒是奇怪的很,舅母没进宫,要不然她还想探探舅母的口风,母后不帮她,她就主动出击。舅母一向最疼爱她,肯定会答应她和霍成扬的亲事。周明悦轻蔑的看了霍成斌和他身边的顾廷燕一眼,对于霍成斌,她早就厌恶至极。 顾廷燕更是不上台面,用了阴毒的手段才嫁入霍府。小木子靠在皇帝身边,低声道:“圣上,奴才打探过了,刚才那位姑娘就在那边坐着,她是定北侯府顾家的二姑娘,前些日子刚被平昭公主认为义女,闺名廷菲。”他跟在身边多年,自然知晓皇帝的心思,必定好奇顾廷菲的身份。 周维轻哼了声,算是把小木子的话听进去,在心里念叨顾廷菲的名字。定北侯府的二姑娘,但愿你不要让朕失望。顾廷菲和皇帝四目相对场景被程子墨不经意捕捉到了,他刚才就非常怀疑顾廷菲的动机,她一个闺阁女子怎么会知晓摘星楼,还能和皇帝说上话,足以说明她不是一般的规格千金,此外她更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眼下当着太后和大臣家眷的面,她这般和皇帝眉来眼去,真是让人看不下去!就在这时,谁也没料到,皇帝突然站起身,端着酒杯,走到明王跟前,恭敬道:“明王,此次您回京,都是朕管教无方,才让您遇刺,当着太后和诸位的面,朕自罚三杯向明王赔罪!” 明王遇刺,这么敏感的话题,皇帝当众提出来。不管是谁在背后主使,身为一国之君的周维管教不严,应该承担责任。这一点倒是让顾廷菲意外,她并没有和皇帝提起明王一事,如今他的做法让朝臣们不约而同的点点头,就应该如此。看来她的弟弟不是一块顽石,孺子可教也,这样她就安心了,在皇宫里,皇帝多有几个心眼,不是坏事。 明王遇刺一事,其中的疑点颇多,背后指使的人也不好随意猜测。明王面对皇帝的这番赔罪,自然是忙不迭的起身,感谢皇帝了。刘氏略有些可惜的叹口气,若是她的女儿顾廷露能嫁入皇宫,成为皇帝的妃子该有多好,如此一来顾明兴可就是国丈了,看谁还敢小瞧他们。 转念一想,还是罢了,皇帝年后就在成亲,娶的是当朝丞相李东阳的嫡女,还有文大学士的嫡女,她又看了一眼顾廷露,罢了,罢了,不去想了。还是湛王好,品貌、才情都是极好的。惠太妃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当年惠太妃深得先皇的宠爱,朝臣们还一度以为,先皇会将皇位传给湛王,谁知道,最后竟然传给了当今皇帝周维。 “母亲,湛王方才看我了,母亲。”顾廷露低头激动的拉扯刘氏的衣袖,刘氏低头看了她一眼,冷声道:“激动什么,就是看了你一样而已,又不是娶了你。待会母亲找个机会去拜见惠太妃,你趁机和湛王搭话,最好能让他记住你,听见没?” 顾廷露深深的点头:“嗯,母亲,女儿记下了。”宫宴很快就结束了,顾廷菲的一双手被平昭公主紧紧的握住,对着万氏淡笑道:“大夫人,本宫还要带廷菲去见见太后和皇帝,今晚就不送廷菲回府了。”话里的意思很明确,她要留顾廷菲住下。万氏能说什么,自然是含笑着答应了,带着周素锦和小窦氏等人离开。 顾廷菲深呼吸几口气,抬头道:“义母,我们走吧!”平昭公主笑着颔首,和顾廷菲先去了太后寝宫。此刻霍光义正在太后寝宫,今日宴会,这么重要的日子,霍夫人没入宫,对太后来说是件非常这样的事。加上这几日周明悦在太后身边缠着,让她的眉宇间多了几分忧愁。 霍光义作揖答道:“太后,贱内身子略有不适,今日就没入宫,改日等她身子好了,我让她入宫亲自拜见太后。”身子不适,也亏得霍光义说的出口。太后不悦道:“哥哥,哀家是你的亲妹妹,你如今连哀家也要欺瞒?” “太后,老臣不是这个意思。”霍光义眼见太后生气,急忙解释道。太后冷哼了声:“哥哥,你莫觉得哀家在深宫里待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哥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嫂嫂为何没有入宫,这原因只要本宫去查,总会知道的。”言下之意就是霍光义不要隐瞒,瞒的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相反还伤害了他们兄妹之情。 霍光义略一思忖,其实太后说的没错,他才一五一十将今日和霍夫人拌嘴的事说出来。 太后看来他一眼,问道:“哥哥,你答应让成扬娶明悦了?” “回太后,老臣没有反对的理由,之前是老臣没想明白,如今老臣想明白了。三公主和成扬自幼长大,可以算的上是青梅竹马,虽说现如今他们因着大公主有些误会,可老臣相信,总有一日他们会化解开来。至于贱内,太后就不用操心了,老臣自然能说服的了她。”霍光义不紧不慢的应道。杨蕊是霍夫人嫡亲的侄女,她不喜欢杨蕊,这是气话,她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杨蕊嫁给霍成扬,气头上的话当不得真。 太后抿嘴笑道:“哥哥,还是你最了解嫂嫂,那此事就交给你去办。不过你要是说不动嫂嫂,也别一个人硬撑着,必要时候一定要告诉哀家,让哀家知晓,大不了给杨蕊赐婚便是了。” “是,老臣记下了。”霍光义笑着弓着身子。就在他准备提起今晚皇帝一事,听殿外宫女的声音,平昭公主带着她新认下的义女来拜见太后了。霍光义也不易久留,便退下了。 太后笑眯眯的看着顾廷菲,朝她亲切的招招手:“快些过来,不用多礼,快让本宫好好瞧瞧妹妹认下的义女。既是能入得了妹妹的眼,想必有过人之处。方才那么多人,哀家也没顾得上,快些过来。”在平昭公主的示意下,顾廷菲落落大方的朝太后走过去,太后雍容华贵的仪态,不愧是一国之母。 曾经她无数次见过太后,没有一刻像如今这般紧张。她并非担心太后能看出什么来,只是她从内心深处怀疑太后,当初她远嫁兰国,在半途中被人杀了,那熟悉的手帕味道,绝对是她身边之人。现在一切还不能下定论,得等兵部尚书周奇回京才能得知。 太后自然对顾廷菲一番夸赞,还有一番赏赐,这可是给足了平昭公主脸面。很快顾廷菲便跟着平昭公主到了皇帝的御书房。对于平昭公主这位姑母,皇帝的感情并不深厚,也没见过几次面,所以也只是寒暄了几句话。对于她身边的顾廷菲,周维也是装作不认识,当然他不愿意让平昭公主看出什么问题来。 等顾廷菲走了之后,周维突然意识到,会不会是平昭公主让顾廷菲来劝说他,那些话也是平昭公主让顾廷菲说的。毕竟顾廷菲是一个姑娘,她怎么可能会明白他此刻的心情呢! 可是据他所知,顾廷菲不是个愚蠢之人,方才平昭公主也没有提起此事,到底是顾廷菲自己想说的,还是有人教她的呢?这到底让周维头疼,等找个机会,他得好好问问顾廷菲才是。春芬在临湘阁等着许久,天色都黑了,还不见顾廷菲和春巧等人回来。 她焦急万分,特意去门口等着,眼看着万氏等人下马车,唯独不见顾廷菲的身影。万氏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你不用等廷菲了,她被平昭公主带回府了,今晚你就早些回去歇着吧!” “是,奴婢遵命。”春芬闻言,毫不犹豫的对着万氏屈膝,心里倒是放心了,有平昭公主在顾廷菲身边陪着就行了。 顾廷菲一回屋,刚要躺下来,就看到程子墨直勾勾的站着盯着她,把她吓得心脏砰砰直跳,气恼道:“程子墨,你怎么能擅闯平昭公主府,你莫非不想活了?” “顾二姑娘,你说笑了,我怎么可能不想活了。至于擅闯平昭公主府,你若是想说,你说去便是了。只是我想提醒你,千万不要对皇帝心存恶意,否则我不会饶过你的!”程子墨阴沉着脸紧盯顾廷菲,告诫她。 思前想后,他还是觉得非常有必要来一趟公主府,警告顾廷菲,让她收敛些。程子墨眼见顾廷菲低头不语,继续道:“顾二姑娘,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做了林大人的义女还不够,还要高攀上平昭公主。身为外人,我没不要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我见不惯你虚伪的面孔,你以为你是谁?人人都能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吗?顾二姑娘,你切莫太猖狂了,总有一日,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在丞相府的事,程子墨一直念念不忘。纵使文欣如今被太后赐婚给皇帝做贵妃,他心底对顾廷菲还有深深的怨恨。那是他的耻辱,为此不知道忍受福安郡主多少白眼。要不是看在周英的份上,他早就拿刀砍了顾廷菲,岂会任由她猖狂至今。 顾廷菲闻言,哈哈哈大笑起来,她爽朗的小声让程子墨僵住了,气恼的质问道:“顾廷菲,你笑什么笑,莫不是被我说中了,你就是个狂妄之人。” “程子墨,你是不是有妄想症,总觉得自己说的是对的。我做什么,与你无关吧!你若是有时间,不如好好去说教说教你父亲。”顾廷菲此话一说完,细嫩的手腕就被程子墨紧紧的捏住。不可否认,顾廷菲让他管教父亲的话,实在太刺激了。 程子墨一步一步的逼近顾廷菲,道:“你究竟知道什么?” “我知道什么,我还能知道什么,就是福安郡主和郡马不和罢了,程子墨,你那么激动做什么?若我是你的话,有这么多闲功夫管别人的闲事,还不如回去好好管教家务事。另外,好男儿志在四方,何必纠缠着我,就为了深闺里的破事,不如去驰骋疆场,大干一番,岂不是更加畅快。 程子墨,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有花,我没说错话。男子汉大丈夫,整日就知道跟我这个小姑娘过不去,你就这点出息。我要是福安郡主的话,我也不喜欢你!”顾廷菲要不是看在程子墨对她多次救命之恩的份上,断然不会说这些话提醒他。 若是程子墨是个聪明人,就应该知道赶紧松开她,别再紧盯着她不放了。这样被人突袭的感觉真是不好!程子墨狠狠的甩开她的手臂,清冽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旁,“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许你胡说!” “是不是我胡说,并不重要。天色不早了,我要睡了,你赶紧走吧!”顾廷菲这就想打发他离开,没那么容易。程子墨又捏着她的手臂,道:“你把话说清楚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顾廷菲朝他翻了个白眼,“我想做什么,与你何干?程子墨,我看你就是太闲了。”要不然怎么多管闲事到她头上来,眼见挣脱不了程子墨的束缚,她抬脚狠狠的踩着他! 啊,不得不说顾廷菲的力气也太大了些吧,程子墨不得已松开他的手,解脱束缚的顾廷菲不知道有多高兴。环顾四周,她往后退了几步,对着程子墨冷声道:“这里是平昭公主府,你要说敢乱来的话,我就要人了。不要以为我不敢,我说到做到,让大家瞧瞧你,平日都是伪装出来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 新年 程子墨轻蔑的看了她一眼,“顾廷菲,我懒得和你说多少,你给我记住了,不许对皇帝心怀歹意,否则我不会放过你,往后,好自为之吧!”该说的话都说了,接下来就看顾廷菲的了。天色的确不早了,他该走了。 待程子墨走了之后,顾廷菲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原来还有人真心的关心弟弟,替弟弟着想,她就大度的不生程子墨的气了。程子墨懊恼的轻拍着脑袋,他也不知道为何双腿会朝这边走来。不想回福安郡主府,没有多少时日,李天舞就要嫁给皇帝了,他应该对皇帝恨之入骨才是,夺走了他最喜欢的女子。 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势,李天舞不就是因此才答应入宫的吗?是他一个人自作多情,此前才会不顾一切的去丞相府,夜闯李天舞的闺房,妄想着带她离开京城。 顾廷菲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床边坐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寒风从窗口吹进来,把她给惊醒了,下意识的起身走到床边打开窗户看一看。就是因此才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周维竟然站在窗外,把她吓得张大了嘴巴。还没等顾廷菲反应过来,周维已然从窗口跳进来,快速的推了她一把,把窗户关上了。 速度之快让顾廷菲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维跳进来,出现在她的面前。周维噗嗤一声笑出来:“朕还以为你的胆子有多大呢?竟然敢在摘星阁跟朕说那番话,没想到,也不过如此,你也是个寻常的姑娘。”敢在摘星阁跟他说那番大逆不道的话,此刻的顾廷菲却表现的不如他意。 顾廷菲朝他翻了白眼,道:“圣上,在摘星阁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至于现在,我的确没想到,堂堂的黎国一国之君能作出夜闯公主府的举动。对了,你就这样出宫了,有没有被人发现?还有,你是怎么出宫的?宫里有锦衣卫严加看守,你不可能出宫?你快些回去,别笑着,万一被太后和其他朝臣们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说着她便感觉不对劲,身为一国之君的周维在皇宫里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可他倒好,如今跑出来,怕是会给有心人留下可乘之机。周维亲昵的伸手弹着她的脑门,这一举动轻车熟路,霎时让顾廷菲心下一跳,他们姐弟俩还能有这般亲密举动,在不知晓彼此身份的情况下。 连父皇在世,他们也不曾如此。如今她换了另一个身份,倒能这般了,对她来说,是件值得高兴的事。顾廷菲吞咽了口水,沉声道:“既然圣上能有本事出宫来,想必安排考虑好了,小女就不操心了。” “嗯,这才对嘛,朕既然能出来,自然想好了后果,你能替朕担心,朕深感欣慰。朕今日来,是特意感谢你,谢谢你对朕说的那番话,朕会一直记在心上。”周维坦然的盯着她,出宫一趟就是为了说感谢的话。 顾廷菲嫣然一笑,眼睛弯起来道:“圣上,不过是件小事,您不必记挂在心上,这本是小女该做的。只是往后的日子可能很煎熬,难为圣上了。”父皇早逝,否则周维不会如此痛苦。也怪父皇去世前,没有早些替周维安排好一切,替他铺路。或许连父皇都不曾想到,他会过世那么早吧! 翌日清晨,顾廷菲被平昭公主亲自送回定北侯府,众人一番寒暄后,平昭公主脸上挂着笑意离开了定北侯府。顾廷菲刚想带着春巧和春珠回到临湘阁,却被窦嬷嬷拦住了去路,老太君有请。顾廷菲略一思忖,便让春珠回去跟春芬说一声,让她别担心。 她则是带着春巧随窦嬷嬷去了春熙阁。老太君斜躺在榻上,眼睛紧闭着,感觉到院子里的脚步声,她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走进来的顾廷菲。“廷菲见过祖母!”顾廷菲笑眯眯的给老太君行礼,老太君被窦嬷嬷搀扶着起身,随后将窦嬷嬷和春巧赶了出去。 老太君径直的看着顾廷菲开口:“廷菲,你也不是外人,老身也没必要跟你兜圈子,今日叫你过来,是有一事需要你去做。你是平昭公主的义女,宫宴那日你还留下来,去拜见了太后和圣上。想来公主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如此老身很是欣慰。素锦是你的表妹,她的母亲过世了,父亲和祖母你也看到了,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老身能顺利的让周牧梁签下断绝书,应该谢谢你。在这里,老身给你鞠躬了。”说着便要颤颤巍巍的起身感谢顾廷菲,被眼疾手快的顾廷菲一把搀扶住,轻柔道:“老太君,万万使不得,这是廷菲应该做的。您若是这般,可就真的折煞廷菲了。再说了,周家的气焰那么嚣张,还不就是仗着我们不知道,廷菲不过就是提前知道了而已,老太君切莫记挂在心上。” “好孩子,好孩子,听你这么说,老身心里甚是高兴,没有白疼你,把你从玲珑镇接回来的决定是对的,是对的。”老太君老泪纵横的盯着顾廷菲,满脸的笑容,那是高兴的眼泪,喜极而泣。顾廷菲对此可不认同,她能从玲珑镇被接回府,当然是她个人的造化了。 老太君怎么说,她听着便是,轻柔的拿着手中的丝帕,替老太君擦拭眼泪。老太君含笑的拍着她的手背:“廷菲,过去的事我们就不提了,往后你和素锦好好相处,她没了母亲,又没有父族的庇护,老身希望你能多帮帮她。”这算是对顾廷菲的提点,她那么聪明应该知晓老太君的意思。 之所以没有追问顾廷菲,她是从何处得到周牧梁的消息,京城离江西县城那么远,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个把个月,顾廷菲是怎么那么快就知晓周牧梁在江西的一切。顾明紫和周素锦可是半个字都没对她吐露,就连顾明紫临终前,也只是将周素锦托付给她,对于周牧梁的所作所为更是对她隐瞒着。 若非有顾廷菲的那封书信,怕是她很难和白氏、周牧梁对抗,顺利的让周牧梁签下断绝书,把周素锦留在府上。 顾廷菲略略低下头,轻声道:“老太君,你说这话就严重了,表妹有您在,哪里需要廷菲操心,老太君这是寻廷菲开心呢!”笑话,她跟周素锦虽说是表姐妹,当初她为何会被送去玲珑镇,都是因为兴元大师说她和周素锦八字不合,如今想让她毫无芥蒂的帮周素锦,顾廷菲自问不是圣人,她做不到。 就算敷衍老太君,她也不愿意,这不是她的本性。 老太君轻看了她一眼,呵斥道:“廷菲,你如今连祖母说的话都敢违抗了,我看你是被公主惯坏了,你虽说被公主认做义女。可你别忘了,你身上流着顾家的血液,你是顾家的子孙。素锦是你嫡亲的表妹,你帮她一把又能如何?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你也别往心里去,更不要提了。就这样,听老身的话,等下次去公主府的时候,把素锦带上,最好能让公主喜欢她,把她也收下做义女。老身对你的要求也不高,相信你能办到。” 这是第二个这般说的人,第一个是她不成器的三哥顾廷进,老太君便是第二个人。倏忽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顾廷菲含笑道:“好,廷菲谨遵祖母教诲,等过年拜访义母,会带上表妹一同去。”这番话说的老太君眉开眼笑,拉着顾廷菲又说了两句,便觉得疲倦了,让顾廷菲离开了。 待顾廷菲走后,老太君对着屏风后的周素锦叫了声,周素锦忙不迭的低头走到她身边,娇声道:“外祖母。”如今母亲过世了,父亲又和她断绝了关系,她往后能依靠的就只有外祖母了,所以一定要小心翼翼的哄着她。 老太君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发丝:“刚才你也听到了,廷菲答应了,去了公主府,你可得好好的跟廷菲学习,看看她是跟公主如何相处的。外祖母刚才说的是真的,你若是能和廷菲一样,成为公主的义女,那前来上门提亲的人身份可都不低。你且记住外祖母的话,凡事要多忍忍,还要跟廷菲多学习学习,记下了吗?” 周素锦闻言,乖巧的点点头:“嗯,外祖母,素锦记下了,素锦一定不会让外祖母失望。” “好,好,好孩子,好孩子,如此甚好,外祖母也能对得起你母亲的临终嘱托了。”老太君喜笑颜开的一把将周素锦拉进怀里,宠爱一番。转眼间,到了除夕夜,定北侯府早就做好准备,迎接新年到来。 顾廷菲一用完午膳,就躺下睡一觉,晚上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睡觉,说不定守夜,一夜不睡,她怕自己撑不了。春巧和春珠等人识趣的退下,没打搅她。顾廷科的屁股好的差不多了,看着走进他院子的顾明诚和万氏,他下意识的头皮发麻,他们夫妻俩一起来,定然没好事。 果然不出他所料,下一秒,顾廷科重重的站起身,满脸错愕:“凭什么让我去万梓灵,我不娶,我不娶,我不娶!”春香的事他这心里还受着委屈呢,这么快他们就擅自定下他的亲事了,根本就没有事先跟他商量,他们眼里压根就没把他这个儿子放在眼里。 那他就不用再顾脸面,与他们撕破脸皮罢了。顾明诚冷哼了声:“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反正灵儿你是娶定了。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的你胡来?今日是除夕夜,我也不想跟你多说什么。”说多了,顾明诚心情跟着不好。 万氏不断的朝顾廷科使眼色,让他别跟顾明诚争辩,闹掰了,让定北侯府其他人看笑话是一回事,还真的伤父子感情。 “侯爷,不如你先回屋歇着,让我好好劝劝廷科。”万氏三言两语就把顾明诚打发走了,临走之际,顾明诚狠狠的剜了顾廷科一眼,厉声道:“这门亲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容不得你拒绝!哼!”说完便甩着袖袍,大步离开了。 顾廷科气恼的指着他离开的背影,对着万氏告状:“母亲,您也看到了,父亲还是这般固执,不讲理。我的亲事我怎么就不能说话了,是我要娶妻,跟她过一辈子,又不是你们跟她过一辈子。再说,灵儿的脾气秉性母亲又不是不知道,我可不想整日哄着她,那多累。” 万梓灵先前经常来定北侯府,也是顾廷菲得罪了她们,才会断了往来。也不知道从何时起,万氏和永安侯夫人又和好了。还定下了他和万梓灵的亲事,那过分了。 万氏揪着他的耳朵,哼了声:“你还有脸说起我来,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这门亲事你可知道有多不容易,原本我是想着让你另娶高门,可转念一想,娶回来一个高门贵女,岂不是要欺压你一头。灵儿是你舅舅的嫡女,知根知底,断然不会作出这等事来。你说,这不是很好吗?你不是很喜欢跟灵儿一起玩吗?娶她进门,岂不是更好?你父亲那是说的气话,你别放在心上,有母亲在,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万氏说的话还可以,能让他的心情稍微缓和些。 顾廷科低着头,撅着嘴:“可是母亲,我不想娶灵儿。” “这又是为何,母亲不是和你说了吗?这门亲事母亲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劝说你舅舅、舅母,才让他们答应。如今他们松口了,你倒是不乐意。你让母亲往后还有何颜面去面对你舅舅、舅母。”万氏一边说,一边低头擦拭脸颊晶莹的泪水,她说的都是实话。 若是顾廷科不领情的话,她的心血真的白费了,跟永安侯府好不容易修好的关系怕是要因此又要闹僵了。良久,顾廷科才撇撇嘴:“母亲,我不是不喜欢灵儿,只是你们应该事先跟我说一声。行了,行了,不说了,我答应你就是了。” 万氏闻言,大喜过望的揪着顾廷科:“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瞪圆了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第一百九十四章 帝后大婚(一) 顾廷科轻咳了两声,严肃道:“母亲,你听好了,我答应娶灵儿就是了。”“好孩子,好孩子,这才是母亲的好孩子,母亲就知道你最听话了。母亲一定会把你的亲事办的风风光光热热闹闹,你呀,就等着做新郎官。对了,那我得赶紧去跟你父亲说一声,让他别生你的气了。”万氏忙不迭的起身,擦拭眼泪,笑眯眯的转身离开。 陈康王看了一眼明氏和坐着的周冉,天色不早了,周英还是没过来。明氏似乎明白他的意思,笑道:“王爷,您稍等片刻,妾身这就去亲自请英儿过来。”除夕夜,自然要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吃一顿热热闹闹的团圆饭,可周英倒好,派下人请了他好几次,他愣是不过来。这不是存心给陈康王添堵,让他不痛快嘛! 陈康王大手一挥,“不用了,既然他不来,那我们就吃吧!来,冉儿,多吃点肉,你现在正在长个头的时候。”伸手夹了一块红烧肉递到周冉面前的碟子里,这一举动对周冉来说,实在是受宠若惊,他最不喜欢陈康王对他过于热情,让他觉得吃不消。 前些日子他在牢里不知道受了陈康王多少白眼,正在被挨打的时候,陈康王一把夺过狱卒手里的鞭子,狠狠的抽了他几鞭子,他愣是没敢告诉明氏。万一被明氏知晓了,少不了去找陈康王闹腾,最后陈康王会厌恶他,受累的是他自己。明氏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周英,这是你自找的。 明氏一边给陈康王夹菜,一边道:“王爷,前些日子你不是说让妾身替英儿相看妻子,妾身看了几家,宫宴的时候也仔细观察了,觉得定北侯府的三姑娘甚是不错。” 定北侯府的三姑娘,陈康王缓缓的放下手中的筷子,抬起头看着明氏,同时脑海中思忖着顾廷露的身影,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周冉刚要抬起头说话,被明氏一记狠厉的目光瞪过去,吓得低下头,继续用膳,大人说话,他还是别插嘴了。 陈康王随后道:“你觉得好,那便是个好姑娘,他的亲事就交给你做主了,等年后你找媒婆上门去探探口风。”交给她做主,那正合了她的心意。 明氏应道:“是,妾身明白了,不会让王爷操心。” 周明悦笑眯眯的缠着太后,“母后,您方才说的可是真的?”一身苏锦掐花嵌银流云粉皑梨花白宫装,腰间钩织淡鹅黄挽同心结子缀丝穗束腰,楚腰纤细,盈盈不堪握。裙裾飞扬,百褶梨花云边泥金火鸾暗纹花团笑魇绸曳地迤逦襦,罩一层淡鹅黄烟云软罗水绉纱,斜坐时朦朦胧胧,教人看不真切。手轻轻置于膝上,腕上一只古银勾丹鸢朝阳镂空镯子,透露出年代的久远沧桑。容颜姣好倾国倾城,黛色远山眉泛出微微青色。 眼角火红点上几丝云,金灼睫毛长长弯,在眸子上投下一方华美的阴翳,珠色眼线银质提。她的女儿,自然有她年轻时候的美貌。太后温声道:“自然是真的,哀家还能骗你不成。”边说边亲昵的抬手刮着她的鼻尖,惹着周明悦一阵娇嗔。 从太后口中得知霍光义应许了她和霍成扬的亲事,这对于周明悦来说,是最好的新年贺礼。周明悦满脸笑容,仰头幻想着,她即将要出嫁了,成为霍成扬的妻子。 太后眸色深沉道:“明悦,你嫁到霍府,千万记住了,受了委屈不要憋在心上,记得派人回宫告诉哀家。自然有哀家替你做主,听见没有?”将唯一的嫡亲女儿嫁到兄长的府上,她的忧虑可以减少些,可不是全然没有忧虑。 周明悦扬唇道:“好,母后,悦儿记下了,多谢母后。”母女俩相拥着,好一番亲昵。初二姑娘们回娘家拜年,顾廷珏还是如同回门一般,孤身一人回定北侯府。顾廷燕还是由霍成斌陪伴着,夫妻两人双双回定北侯府。万氏的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该欢喜还是忧愁。 中午用膳的时候,顾廷菲能明显感觉顾廷珏眼中的落寞,莫不是在丞相府受委屈了。她刚准备用完午膳,和顾廷珏说几句贴心的话,没成想被顾廷露抢先一步把她带走了,临走前,还回头得意的看着她。春巧不服气道:“二姑娘,你瞧瞧三姑娘,未免太过分了。” “行了,少说两句,我们走吧!”顾廷菲狠厉的瞪了春巧一眼,就算她说的在理。在大厅也断然不能胡说,被人听到了,说她管教无方,往后春巧在府上的日子难过呢! 春珠见状,伸手碰着春巧的手臂,小声道:“别说了,快些跟着二姑娘回院子,我们走!”回到屋里躺下没多久,就听进春巧欣喜的声音:“二姑娘,大姑奶奶来了。” 大姑奶奶,顾廷菲还在脑海中思忖,就见顾廷珏提起裙角抬脚走进来。她下意识的从椅子上弹跳起来,起身朝顾廷珏走去,迎接她。顾廷珏一把握住顾廷菲的玉手,温声道:“二妹妹,好久不见,你近来可好?” “我很好,托大姐姐的福,来,大姐姐快些坐下。”顾廷菲笑盈盈的答道,随后将顾廷珏拉到桌边坐下。春珠和春巧等人将糕点和茶水都倒好了,便退下了。顾廷珏的目光变得温柔起来,“二妹妹,我敬你一杯,替你高兴,能成为平昭公主的义女。”高举起桌上的茶盏,以茶代酒。 顾廷菲抿嘴浅笑,两人互相碰着茶杯,笑盈盈的抬头一口气喝完了。紧接着闲聊了定北侯府的一些事,包括顾明紫和周素锦的事,顾廷珏重重的叹口气:“廷菲,真是难为你了。表妹在府上,都是姐妹,你可要多照顾她了,辛苦你了。” 她对于周素锦并不熟悉,也是从万氏口中得知老太君特别宠爱她,原本想着早点过来跟顾廷菲说说话,方才却被顾廷露拉倒屋里说了许多。临走前,她想拉着顾廷露一起来临湘阁,偏偏顾廷露说头疼,就不来了。顾廷珏能隐隐约约感觉到顾廷露和顾廷菲两人之间的疏远,关系似乎没有从前要好了。 顾廷菲愣怔,没等她开口,顾廷珏继续道:“二妹妹,表妹是老太君的心头肉,姑母去世了,表妹是她唯一的念想了。不管表妹人品如何,做了什么事,你就看在老太君的份上,别跟她一般计较。二妹妹,我永远都是向着你的!”这些话把顾廷菲说的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忧愁。 万氏怕是什么都告诉顾廷珏了,她深呼吸几口气,道:“大姐,这些我都知道,谢谢你!对了,大姐,我和三妹上次走了以后,你在丞相府过的可好?”周素锦的事就别提了,往一边甩甩。她最关心的可是顾廷珏如今在丞相府的处境,也不知道顾廷露那日背着她和顾廷珏在丞相夫人的面前说了些什么。 顾廷珏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随后缓过神来,淡淡道:“二妹妹,谢谢你关心,放心好了,我过的很好,没事,别替我担心。”想来不愿意把实话对顾廷菲说了,每个人都有积压在心底的笑眯眯,既然顾廷珏不愿意说出来,她又何必硬逼着顾廷珏。 顾廷菲点点头:“好,大姐姐,你没事就好。你要记住,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告诉我,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助你!” “嗯,我知道了,我的好妹妹。”顾廷珏灿然的露出笑容,不可否认顾廷菲的话让她的心田觉得很温暖。 “大舅母,我早就听说大姐姐有福气,嫁到丞相府。今日一见,大姐姐的气色,还有身上穿的都跟我们不一般,素锦真是替大舅母和大姐姐高兴。”周素锦笑嘻嘻的凑到万氏跟前,好一番夸赞。万氏眉头紧凝,她对周素锦可有些保留,无事不登三宝殿,周素锦经常来她的院子,不可能没有诉求。 顾明紫过世了,周牧梁又签下了断绝书,往后周素锦就是定北侯府的女眷,待她出门的时候,她这个做大舅母的,总是免不了要给她添置一份丰厚的嫁妆。顾明紫还在阁中的时候,可没少刁难她这个大嫂,如今好了,顾明紫过世了,她还得替她的女儿准备一份嫁妆,老太君还将周素锦的亲事交给她去办。 交给她去办,也不完全相信她,让她在京城中先挑选合适的贵族子弟,再去交给老太君审查。万氏打从心底瞧不起周素锦,母亲过世了,寄人篱下就应该有寄人篱下的样子,而不是整天仗着老太君对她的宠爱,四处招摇。周素锦眼底倏忽划过一抹冷意,她当然知晓她的这位大舅母并不喜欢她,可那又能如何? 老太君一把年纪了,能活的时日不多了,她还年轻,往后依靠的是整个定北侯府,必须要跟当家主母搞好关系,而并非老太君,整日待在春熙阁等死的老妇人。顾廷露高举手中的花瓶,重重的掷在地上,顾廷珏和她还没说几句话,就忙不迭的找理由离开。 丫鬟去查探了告诉她,原来顾廷珏着急离开,是去见顾廷菲。她就知道顾廷菲最讨厌了,不是省油的灯,偏偏她又没法治惩治顾廷菲,你说气不气人?在万氏这里受气了,周素锦忍着气离开了,在半路撞见了出来透透气的霍成斌。顾廷燕和崔姨娘在屋里说着贴心话,他一个大男人还不如出来四处透透气,来的痛快。 周素锦自然是知道霍成斌,他是顾廷燕的夫婿。顾廷燕小小年纪就出阁了,她的婚事可是太后赐婚,嫁的是霍将军的嫡次子,一跃成了太后的侄媳妇。这也是周素锦为何一直要讨好万氏的原因,因为万氏膝下的两个姑娘都嫁的好,顾明诚和万氏若是能替她谋划,将来她的婚事也差不到哪里去! 丞相府、霍将军府都是定北侯府的姻亲,从前在江西的时候,她可没少听母亲提起京城的繁华,如今见到了,的确是真的,母亲没有诓骗她,京城的锦衣玉食、绫罗绸缎、繁华无比。霍成斌勾唇一笑,朝周素锦走过去,周素锦蹲下身子给他缓缓的行礼。 霍成斌下意识的伸出温润的大手去搀扶她,这一触碰,把周素锦吓得一颗心砰砰直跳,她还从未跟男子这般接触过。紧张是自然的,随后周素锦一直低着头,一声不吭。 霍成斌轻蔑的看了她一眼,“抬起头给本公子瞧一瞧?”周素锦半寸长的指甲紧紧的掐进手掌心,还浑然未知的抬起头。的确是个美人胚子,白皙嫩滑的脸蛋,弯弯的长睫覆盖在脸上,红扑扑的脸蛋让霍成斌瞧着心动了。不得不说顾家的姑娘还真是不错。 他当下就准备伸手拦住周素锦,被身后的顾廷燕给阻止了:“夫君,时辰不早了,我们该走了。”害的霍成斌快速的放下手,双手背后,不自觉的咳嗽了两声,转身道:“走吧!” 周素锦对着顾廷燕福了福身子,却发现她根本就没看她一眼,趾高气扬的跟在霍成斌的身后离开了。顾廷珏一直到了傍晚才依依不舍的松开顾廷菲的手,离开她的院子。万氏派万嬷嬷过来催促她,早些回丞相府,在娘家待得时间长了,会让丞相府说闲话。 万氏在心里犯嘀咕,不知道顾廷珏和顾廷菲能有什么话好说,一说就是一个下午。最近顾廷科答应了她要娶万梓灵,她的心情高兴,这些事就不去计较多少。她早早就让万嬷嬷给顾廷珏备下了厚礼,回去送给丞相府的人。 顾廷珏含笑着:“二妹妹,你留步,别送了,我先走了,等得空了,我会回府来看你的,我先走了。”目送着她离开的背影,良久顾廷菲才转身走到窗边,依靠着门窗,冥想着她接下来该怎么做?太后和霍将军手中握有兵权,李东阳身为丞相,掌控六部,颇有实权。 第一百九十五章 帝后大婚(二) 偏偏他们都跟定北侯府有姻亲关系,不管先动谁,对定北侯府来说,都不是件好事。可为了远在宫里的弟弟,她不得不这么做。小木子抬着脚,伸着脖子看了看皇帝放在书案上的画像,这可是皇帝下午将自己关在御书房画出来的,他得要看仔细了,看看这是什么? 没成想,这竟然是一副女子画像,画上的妙龄女子为何看着这般眼熟。倏忽,他轻拍着脑袋,嘀咕道:这不是那日在摘星阁见到的那位姑娘,劝说皇帝去参加宫宴。他当时离得远,不知道皇帝和顾廷菲的谈话,之后他就知晓顾廷菲的身份,平昭公主的义女,定北侯府的庶女,能入皇帝的眼,看来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不一般。 小木子在心中暗自记下了,往后见到顾廷菲,他得多亲热些。皇帝呆呆的坐在书案前,看着他笔下画出来的顾廷菲,双手托腮,脑海中至今还浮现顾廷菲其实昂扬的对着他说话时的灵动。只是可惜,没一会皇帝就将顾廷菲的画像收起来,他的婚事是太后做主,过年了,趁着三王都在京城,必定会热热闹闹的举办。 身为一国之君,他不能娶自己喜欢的姑娘入宫,真是太悲哀了。小木子狐疑的问了句:“圣上,您怎么把顾姑娘的画像收起来了?”说完便快速的打了自己一记耳光,低头道:“对不起,圣上,奴才多嘴,奴才多嘴!”皇帝狠厉的瞪着他,厉声道:“今日的事不许传出去,否则小心你的脑袋。” “是,是,奴才记下了,奴才一定不说,会将此事烂在肚子里。”小木子脸色刷的白了,忙不迭的点头应道。 转眼间到了皇帝大婚的日子,皇帝同时迎娶皇后和贵妃,在新的一年增添了更多的喜悦,这真的是举国欢庆的日子。李天舞红妆蟒暗花缂金丝双层广绫大袖衫,边缘尽绣鸳鸯石榴图案,胸前以一颗赤金嵌红宝石领扣扣住,外罩一件品红双孔雀绣云金缨络霞帔,那开屏孔雀有婉转温顺之态,好似要活过来一般。 桃红缎彩绣成双花鸟纹腰封垂下云鹤销金描银十二幅留仙裙,裙上绣出百子百福花样,尾裙长摆曳地三尺许,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镶五色米珠,行走时簌簌有声,发鬓正中戴着联纹珠荷花鸳鸯满池娇分心,两侧各一株盛放的并蒂荷花,垂下绞成两股的珍珠珊瑚流苏和碧玉坠角,中心一对赤金鸳鸯左右合抱,明珠翠玉作底,更觉光彩耀目。 过了今日,她就要离开成长的丞相府,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皇宫。林氏一直拉着李天舞的手,不肯撒手,眼眶早就湿润了。看着铜镜前,美艳无比的女儿,林氏心底说不上来的高兴。顾廷珏见状,立马上前搀扶着她,说了几句宽慰的话,才哄着林氏离开,出去招待女眷了。 李天舞淡笑着示意顾廷珏坐下,“弟妹,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我也就直说了。”顾廷珏柔声道:“姐姐有什么话尽管说。”紧接着竖起耳朵,认真的听起来。 李天舞眼底浮起一片阴影,“过了今日,我就要离开丞相府,往后能回府的日子少之又少。弟弟的身子骨弱,父亲和母亲年岁大了,偌大的丞相府要靠你支撑了。我知道把这么重的担子放在你一个人的肩上,对你不公平。我知道你心里的委屈,可我知道你是个顾大局识大体的好姑娘,丞相府往后就拜托你了。 若是日后你遇到难处了,尽管写信或者派人告诉我,我一定会尽力帮你。”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她不想再追究顾廷珏,只想好好的把丞相府交给她。顾廷珏楞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她没想到李天舞会跟她说这些话。 良久,她才应声道:“好,廷珏一定不负姐姐重托。” 得到她的一声承诺,李天舞露出灿烂的笑容,比什么都要高兴,她能无牵无挂的离开丞相府,嫁到宫里去。春巧轻碰着春珠的手臂,把她拉到一边,低声道:“二姑娘今日有些不对劲,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还以为是我一个人的感觉,没想到你也这样觉着,二姑娘今日的确不对劲,总是坐着发呆,问她话,她也很久才答我们。应该是有什么心思,想来我们直接去问她,也不会告诉我们。”春珠略微叹口气,有人跟她想的一样,还以为她想错了,才一直没开口。 她们口中的顾廷菲正坐在桌前双手托腮的望着窗外发呆,弟弟成亲了,她身为姐姐,却不能亲自入宫,见证他的亲事,实在有些委屈。当然要是她去找平昭公主,今日势必能入宫,可她不愿意麻烦公主,更不愿意让人在背后说公主的闲话。 李天舞的人品她觉得甚好,她能成为周维的皇后,想来背后有周维的手笔。他既然选择了李天舞,顾廷菲相信他的眼光。帝后大婚,普天同庆的好日子,街道两旁的百姓你挤我,我挤你,争相要看李天舞和文欣的花轿,皇后和贵妃的花轿今日一同入宫。 丞相府众人依依不舍的送别李天舞上了入宫的花轿,顾廷珏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李天舞入宫了,正如她所说的,往后她回府的日子少之又少。林氏被顾廷珏搀扶着回大厅缓缓的坐下,李东阳平素一本正经的脸上也多了几分落寞,毕竟是他嫡亲的女儿,如今出嫁了,他身为父亲,总会觉得不舍。 李天博身子弱,李天舞昨晚去跟他说了好一会的话,今日他就在屋里躺着歇息,并没有出来送别李天舞。 至于文欣,文夫人被文大人拉扯着,文夫人红着眼眶的样子,真是让他觉得丢脸,当下呵斥道:“行了,别哭了,“你不觉得难堪,我还觉得难堪呢?欣儿是入宫做贵妃,又不是被人掳走了,你哭什么哭?大喜的日子要是再哭的话,可就不吉利了。行了,别哭了,宾客们都看着呢,陪我回去招待宾客,走!” 文夫人气恼的甩开他的手,轻哼道:“你知道什么,欣儿是我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女儿,好不容易养这么大,如今就这么轻易入宫了,我心里难受不行啊!宾客就交给老爷招待了,妾身累了,先回屋歇着了。” 文大学士见状,准备伸手拉着文夫人,可惜文夫人脚步之快,已然仰着头回院子了。 霍光义好不容易,费劲了唇舌才将霍夫人哄着入宫,他们是太后的亲眷,自然能入宫参加皇帝大婚。太后轻拍着霍夫人的手背,道:“嫂嫂,哥哥同哀家都说了,你答应让明悦嫁给成扬了,哀家甚是高兴。嫂嫂,你是个和善的人,往后明悦嫁到霍府,她自幼被哀家宠坏了,若是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还请嫂嫂看在哀家的面子上,担待几分。若是实在不行,就进宫告诉哀家,让哀家来收拾她!” 姑嫂俩好久没这般亲昵的说话,霍夫人觉得甚是不舒服。听着太后话里话外的意思,三公主被宠坏了,让他们多担待些。就算犯错了,霍府的人也不能责怪她,还要入宫告诉太后,让太后收拾她。霍夫人在心底冷哼了声:她这哪里是娶媳妇,分明是娶一个活祖宗回府? 面对太后,她也只能含笑着应下,这门亲事待皇帝大婚后,就要着手操办了。她就算不高兴,又能如何?谁让霍光义执意如此,霍成扬至今还不知晓有这门亲事。她还不知道该如何跟霍成扬开口? 周明悦身穿一件玫瑰粉暗花连珠团花锦纹十样锦直领锦衣,逶迤拖地印花月季花襦裙,身披普蓝色缕金白底印花薄纱花素绫。油亮光洁的青丝,头绾风流别致朝天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衔丝陶瓷凤冠,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赤金一滴油的镯子,腰系柔丝腰封,上面挂着一个折枝花的香袋,脚上穿的是莲花软缎绣鞋,整个人面赛芙蓉绝代佳人。 娇羞的上前,叫了声:“大表哥。”霍成扬慢慢转过身来,他一个人闷得慌,出来透透气,没想到周明悦来了。两人寒暄一番,发现没什么话要说,气氛颇为尴尬。霍成扬双手背后,抬脚准备离开,周明悦见状,掐着手中的丝帕,喊道:“大表哥,你等等,我有话要跟你说。” 他们俩似乎没什么话可说,他知晓周明悦喜欢他。但他已经拒绝了,如今她又想说些什么。周明悦微微垂眸,遮掩住脸上的娇羞,轻声如蚊蝇:“大表哥,母后说舅舅、舅母答应了我们的亲事。想来很快就要。。。。。。”话 还没说完,就被皱眉的霍成扬打断了,他冷声道:“三公主,你说什么?什么父亲母亲答应了我们的亲事,你是说我和你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之前母亲的确是有意要促成他和三公主的婚事。但他花了不少功夫劝说母亲,让母亲改变主意,甚至还将表妹杨蕊拿出来做挡箭牌,怎么没多久的功夫,母亲又改变了心意,应了这门亲事。 莫非是父亲执意坚持,对了,母亲向来听父亲的话,不愿意忤逆父亲,看来真的如此了。 霍成扬得到他想要的答案,转身便抬脚离开,被眼疾手快的周明悦咬牙拦住,“大表哥,你别走,我的话还没说完。我知道你喜欢大姐姐,可如今大姐姐已经远嫁兰国,再也回不来了。你何必对她念念不忘,再说,舅舅、舅母和母后都答应了我们的亲事,自古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表哥就算不喜欢我,也必须要娶我。” 谁让霍成扬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周明悦的脾气也上来了。她想着好言好语的告诉霍成扬,却没想到他摆出这副臭脸,心里还惦记着周明菲。霍成扬后退了两步,拂开了周明悦的手,“请自重,三公主。” “大表哥,你不许走,你不许走,不许走。”周明悦撒娇的直跺脚,她就是不撒手,不让霍成扬离开。好不容易能跟他这般亲昵,当然多相处一会了。顾廷燕拉扯着霍成斌的衣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霍成扬和三公主,低声道:“夫君,我看我们还是走吧!别打搅大哥和公主了。”就这般莽撞的过去似乎不好吧! 霍成扬和周明悦的亲事暂时还没有走漏风声,太后和霍光义约定了,等皇帝大婚后就昭告天下。眼下还不是时机,却不曾想到被周明悦抢先一步告诉霍成扬了。霍成斌狠厉的看了一眼顾廷燕:“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撒手,我的事你最好少管,否则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重重的拂开了顾廷燕的手,仰头挺胸的朝他们俩走去。 霍成斌吹了几声口哨,不屑道:“大哥,光天化日之下,你缠着三公主,不觉得不合适吗?”接着深情的看着三公主,“明悦,大哥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大哥,你别用这种凶狠的眼神看我,怎么,我说错了吗?分明就是你欺负明悦,明悦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岂能荣得了你肆意轻薄。” 霍成扬在心里冷哼了声,霍成斌这个蠢货,他难道眼睛瞎了,才会看不出来是周明悦缠着他。周明悦轻声道:“二表哥,我和大表哥的事不用你管。大表哥,二表哥都是胡说,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走,我们一起去见母后和舅舅他们!”亲昵的挽着霍成扬的手臂,真的太舒服了,能让她有机会跟霍成扬这么亲密。 霍成斌二话没说,对着霍成扬就是一拳打过去,“大哥,你太过分,居然敢胁迫明悦,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一顿。”刚才周明悦的话说的很清楚,根本就不是霍成斌说的那样,让他不要多管闲事,可他偏偏就看不下去,兄弟俩达成一团。顾廷燕见状,自然是急急忙忙的掉过头去太后寝宫找救兵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纳妾 周明悦看着你一拳,我一拳互相殴打的兄弟俩,只能看着干着急,直跺脚:“你们别打了,别打了,今日可是皇帝成婚的大喜日子,传出你们兄弟俩在宫里大闹的消息可不好。你们有什么话好好说,都是亲兄弟,快住手,别打了,别打了。”她的嗓子都叫沙哑了,还是没有阻止的了他们。 看来也只有出动侍卫们了,才能将他们兄弟俩拉来。太后正拉着霍夫人说话,见顾廷燕神色慌张的走进来,从她的口中得知,霍成斌兄弟俩打起来了,当下把太后惊得从凳子上弹跳起来,指挥殿内的太监们:“你们都杵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两位公子给哀家拉开。” “是,奴才领命。”太监们弓着身子,异口同声的答道。 霍夫人狠厉的瞪了顾廷燕一眼,定北侯府也不是小门小户,怎么会养出这般没有眼力见的姑娘来。她不是一直跟霍成斌在一起,怎么就没能拉住她,偏生要让兄弟俩在皇帝大婚之日打起来,这不是让人看霍家的笑话吗?太后赶到时,兄弟俩已然被侍卫们拉开了,脸上都带着伤。 霍夫人心疼的看着霍成扬和霍成斌,这是她的两个儿子,最心疼的人莫过于她了。 太后失望的哼了声:“你们两个混账兄弟,也不看看今日是什么日子,还敢如此荒唐!真是要气死哀家了,你们快些将两位霍公子送出去。对了,记得一定要走偏僻的出口,切记不要跟皇后和文贵妃的花轿撞上了。还有今日之事,谁要是敢传出去,小心他头上的脑袋,哀家必定不会放过他!” 霍夫看了一眼顾廷燕,让她跟着回去照顾霍成斌,至于霍成扬,平素很是有控制力的孩子,怎么就跟霍成斌打闹起来,真是头疼。等晚上回了回府,霍夫人第一时间朝霍成扬的院子走去,见他躺在床上,屋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颇为心酸。 怎么说,霍成斌那边也有顾廷燕照顾,娶妻的人能让她安心些。霍成扬听到脚步声,快速的朝门口看过去:“母亲,你回来了。” “你还知道我是你母亲,那你今日为何要在宫里和成斌打架,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日子,你就不能克制住,让让成斌,他是你的亲弟弟,你们兄弟俩不是挺好的吗?真是不让我省心,你是不知道,今日母亲有多丢脸。当着太后的面,我的一张老脸都被你们兄弟俩丢尽了,亏得三公主在太后面前替你说好话,你呀,往后不能再跟孩子一般了。你要记住了,你是霍府将来的继承人,不要跟你弟弟一般见识。成扬,你记住没有?”霍夫人心疼的伸手抚摸着霍成扬劝说道,同时私心里希望霍成扬多让让霍成斌,谁让将来霍成扬能继承霍府,而霍成斌不能呢! 霍成扬低声道:“母亲,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早就告诉你了,成斌喜欢三公主,你们为何还要答应这门亲事?非要逼着我娶三公主,这对大家都没好处的事,为何要应下?今日你也看到了,我也没说什么,成斌就动手打我,我是个人,难不成就这样被他打着,母亲。我身为兄长,自然懂得让着弟弟的道理,但弟弟一直挑衅,我要是再不还手,那就是傻子了。母亲,我和三公主的亲事就此作罢吧!往后别提了!” 幽怨的叹口气,若是霍夫人能将他的话听进去,那么今日受点罪算什么。霍夫人牙关紧咬,“那可不行,这门亲事已然和你姑母敲定了,必须要结。你就算再不喜欢三公主,那也不行!至于成斌那里,我和你父亲会去劝说他,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要记住,往后娶了三公主,好生对她。大公主就别总是去惦记着她,母亲不会害你,行了,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太后那般的高兴和期待,要是让她空欢喜一场,霍光义怕是不好跟她交代。三公主就算脾气大,她也是她的舅母,往后是她的婆母,若是真的对她不敬,她也不会隐忍,大不了入宫去找太后,替她做主便是。 霍成扬的脑海中倏忽闪过一摸身影,喃喃道:“母亲,为什么连你也要逼着我?母亲,当初是你和父亲逼着不让我去。。。。。。” “闭嘴,你给我闭嘴,闭嘴!这些话不许再提你,你不是不知道,你现在说了还有什么用。为什么就是不肯面对现实呢!成扬,你还要母亲怎么样,是不是非要逼死母亲不成?成扬,你就算不为母亲考虑,也要为你外祖父一家考虑,这门亲事不可能推了,莫非要母亲跪下来求着你,成扬,成扬,你就应了这门亲事,好不好?往后母亲会替你寻几个好的小妾伺候你,好不好?”霍夫人斩钉截铁的转过身呵斥道,可没一会儿,她就缓过神来,低声的哄着霍成扬。 望着面前这一刻苍老无比的霍夫人,霍成扬良久都没出声,一直闭着眼睛,把头埋在被褥上。 霍夫人抬手擦拭眼泪,欣喜道:“好孩子,好孩子,母亲知道你答应了,母亲谢谢你,那母亲先走了,不打搅你养伤了,等明日母亲让厨房给你炖鸡汤给你喝,好好歇息,别想太多,母亲先走了。” “等等,母亲,我可以答应这门亲事,但我有一个要求!”霍成扬突然出声叫住了准备抬脚离开的霍夫人。霍夫人快速转过身来,趴在他床边,含笑道:“只要你答应这门亲事,别说一个要求,就算十个要求,母亲也会答应你,你快些说,什么要求?” 这是真心话,只要霍成扬能答应迎娶周明悦。霍成扬低声道:“母亲,我想让顾廷菲进门。”满脸正常的望着霍夫人。霍夫人面色一僵,顾廷菲不是顾廷燕的姐姐,也是定北侯府顾家的女眷,而且顾廷菲还被平昭公主认为义女,要想让她嫁给霍成扬,怕是不好办。 霍成扬还真的能开口,这么麻烦的事,她要是答应了,回头指不定霍光义要抱怨她。她一直低着头没冷声,霍成扬今日也只是试探霍夫人,却没想到她是这副神情。 紧接着他扬唇道:“母亲,方才你不是说十个要求也答应我,如今我只提了一个要求,你们也不能满足我吗?”霍夫人下意识的抬起头,舔了舔嘴唇,摇头:“成扬,母亲并非不答应,只是顾廷菲是什么身份,想必你比母亲清楚的很。从前她还是定北侯府三房的庶女,母亲还能有把握让她做你的妾室。 但她如今是林大人的义女,且又成了平昭公主的义女,让她做你的妾室。就算三公主答应,平昭公主也未必会答应。母亲不明白,你到底是真心喜欢顾廷菲,还是想为难母亲,不愿意娶三公主,因此故意刁难母亲?”霍夫人很有理由怀疑霍成扬。 成扬哈哈哈仰头笑了两声,“母亲,你那么聪明的人,你觉得呢?”说着还眨巴眨巴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有必要欺瞒母亲吗?霍夫人心下咯噔一下,莫非霍成扬真的喜欢顾廷菲,想要让她过分。 那往后三公主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只是这门亲事不能折腾了,霍夫人随后点点头:“好,母亲答应你便是,顾廷菲进门的事就包在母亲身上,绝对不会让你失望,你现在什么别多想,躺在床上歇息最为重要。等你身子养好了,就先把三公主娶回府,之后母亲再替你去提亲,迎娶顾廷菲,这总行了吧!”身为母亲的霍夫人说出这番话,实在难为她了。 霍成扬眸光一闪,“成扬多谢母亲!”的确应该感谢母亲,没一会,在霍成扬的注视下,霍夫人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中。霍夫人当然没将此事告诉霍光义,只是说了霍成扬答应了迎娶三公主。 霍光义微微一笑,“好,夫人,真是难为你了,成扬既然答应了,那接下来就要辛苦夫人操办他们的婚事。等过几日,我亲自入宫去跟太后商量他们俩的婚期,尽管的把婚期定下来,我也能安心了。夫人,真是难为你了,自从嫁给为夫,让你受累了。 等三公主过门,往后你就将中馈大权交给她,你就享享清福,其他的事你就别管了。还有成斌那里,你就放心,我刚才已经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不要仗着是我的儿子,太后的亲侄儿,就肆意胡来。霍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性命可经不起他的折腾。 他对我保证了,往后不会再因为三公主的事跟成扬闹腾了。他知道错了,这件事就就此作罢,往后都别提了。夫人,还有他媳妇也在身边听着,我相信她应该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会在成斌身边劝着他。行了,你哭什么,哭什么,这是,夫人,你应该高兴才是,夫人,夫人。” 不知为何,霍夫人眼中的泪水就不自觉的往下滴落,把霍光义吓得赶忙搀扶着她坐下,紧接着慌乱的掏出手帕替她慢慢的擦拭眼泪。就他这粗手粗脚的动作,让霍夫人坡地微笑,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手帕,擦拭起眼泪来。 随后轻咳了两声,严肃道:“老爷,你别担心,妾身没事了,妾身是高兴。高兴往后成扬和成斌的事不用妾身操心了,妾身多谢老爷,都是妾身没教育好成扬和成斌,给老爷添麻烦了,妾身。。。。。。” 话还没说完的霍夫人被霍光义一把搂在怀里,抚拍她的后背,轻柔倒:“夫人,不许这么说,你为了霍家尽心尽力,这些为夫都看在眼里。往后这些话切莫再说了,好了,好了,我们不哭了,不哭了。”夫妻俩相视一笑,霍成扬松口应下他和三公主的亲事,霍光义积压在心头的大石头算是落地了。 往后再也没有其他的事情能让他这般为难了,真好。顾廷进一身蓝衣,急冲冲的跑进临湘阁,春巧下意识的张开双臂拦住他:“三少爷,你不能进去!” “笑话,我怎么就不能进去了,我告诉你,这是我嫡亲妹妹的院子。我是她亲哥哥,你要是再不让我进去,小心我打了你,你连哭的地方都没有,还不快闪开!”顾廷进眉头紧蹙,不耐烦的朝春巧嘶吼起来。他越是这般,春巧越是不喜欢他,看他不顺眼,一点礼数都没有的人,为什么要尊敬他,就算他是顾廷菲嫡亲的哥哥又能如何?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一位母亲生下的孩子,也有所不同。顾廷菲正在歇息,她不能让顾廷进打搅她,春珠和春芬都在屋里陪着顾廷菲,她正好在屋外面晾衣服。却不曾想顾廷进慌张的跑进来,大大咧咧的嚷着要见顾廷菲。 顾廷进伸手怒指着她,“好呀,春巧,你就是个下人,也敢这般跟我说话,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待会我见到廷菲,一定要让她把你给赶出定北侯府,让你再也不能回来。我看你还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拦着不让我进去。哼!你若是识趣些,就最好乖乖的跪在地上给我磕头求饶,本少爷兴许还能放你一马,要不然你今日给本少爷等着!” 临湘阁的一个小丫鬟也能不把他堂堂定北侯府的三少爷放在眼里,猖狂什么。知道她们是仗着顾廷菲的势力,可今日偏偏不行,他真的要较真,要不然,传出去他多没面子。春巧牙关紧咬,在心里狠狠的将顾廷进骂了一通,不知道同样是一位母亲生的,怎么顾廷菲和顾廷进差别那么大。 春巧深呼吸几口气,沉声道:“三少爷,真是对不住,奴婢不能让你进去。二姑娘正在歇息,若是你有着急的事,就告诉奴婢,让奴婢转达二姑娘便是。”反正顾廷进要想擅自闯进去,门都没有。顾廷进二话没说,下意识的推了春巧一把,春巧是个姑娘,自然力气抵不上顾廷进。 第一百九十七章 要钱 马成岗被他们的争吵声吵醒了,屋里的顾廷菲更是如此,她立马让春珠和春芬两人伺候她更衣,连睡个午觉都不得安宁。顾廷进近来安稳多了,她还以为他长进了,却不知道,他今日闹的一出,又让顾廷菲对他的印象不好了。 顾廷进不问缘由的对着春巧就是一拳打过去,马成岗急急忙忙的跑过去,一把拉住顾廷进,狠厉道:“三少爷,这是二姑娘的院子,容不得你在这里打人。三少爷若是想发威,大可以回你的院子!”马成岗的力气自然要比顾廷进大的多,顾廷进没站稳,被马成岗狠狠的推了一把,一个没站稳,跟头踉跄的倒在地上。 顾廷进伸手怒指着他们:“好呀,你们一个一个都不把本公子放在眼里。顾廷菲,你给我出来,顾廷菲,顾廷菲,你赶紧给我滚出来,好好管教管教你院子里的下人,如今连我也敢打了。顾廷菲,顾廷菲,你快些给我滚出来,顾廷菲!”一声一声的嚷嚷着让顾廷菲出来,都是顾廷菲教出来的下人,一点礼数都不懂。 春珠和春芬互相对视一眼,三少爷还真是无理取闹。虽然她们跟马成岗、春巧相处的时日不长,可却也知晓她们的脾气秉性,想来三少爷无礼在先。 顾廷菲出现在门口,提起裙角,缓步朝顾廷进走过去,看了一眼马成岗搀扶着春巧起身,又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顾廷进,她淡声道:“行了,你若是不觉得丢人的话,尽管在地上坐着!” “啊,顾廷菲,你是怎么说话的啊,分明是你院子里的下人欺负我,你怎么反倒说起我来了。顾廷菲,你真是好样的,我可是你嫡亲的哥哥,你怎么能向着这帮无礼的下人。顾廷菲,你今日要是不狠狠教训他们一顿,我跟你没完!”顾廷进被小厮搀扶着从地上站起身,小厮蹲着身子给他掸去身上的尘土。 他则是双手抱臂,紧盯顾廷菲。顾廷菲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吩咐道:“春珠,你扶着春巧回屋歇着。马成岗,你也下去做你的事去。至于你,顾廷进,跟我进屋!”随后便转身进屋去,顾廷进气急败坏的指着春巧和马成岗,顾廷菲根本就没数落他们,就这么轻易的放他们走了,太过分了。 进屋就进屋有什么大不了的,一进屋,顾廷进就哼哼道:“顾廷菲,你若是今日不给我交代,我就赖在你的临湘阁不走了。你要是不嫌事大,就让老太君和母亲她们知晓,顺便让她们评评理,到底是谁做的不对!”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翘着二郎腿,得意的晃着。 春芬焦急的看了顾廷菲一样,三少爷向来是这个脾气,怕是顾廷菲不给他道歉的话,今日很难让他离开。顾廷菲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冷声道:“三哥,这些先别说了,你且告诉我,今日来临湘阁作甚?”无事不登三宝殿,顾廷进不会闲着来找她聊家常,必定有什么要紧的事。 顾廷进轻拍着脑袋,“廷菲,你要是不提,我都差点儿忘记了。都是被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人给搅合的,是这样的,廷菲,我今日来找你,是来要钱的。我最近手头紧,没钱花了,你是公主的义女,公主给了你不少赏赐。还有我听说,你进宫去拜见太后她们,也给你不少赏赐了。 我是你嫡亲的哥哥,你也分一些给我。做不成宫女的义子也就罢了,多少分些宝贝给我。你若是连这些都不给我的话,我可真的要外去嚷嚷了。廷菲,你觉得怎么样?”顾廷进眨巴眨巴两只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就等着顾廷菲松口,给钱给他。 春芬倒吸一口冷气,这话也亏顾廷进说的出口,别人家的哥哥都是想方设法的保护妹妹。到了顾廷进这里,他却想沾顾廷菲的光,这也就罢了。还妄想要顾廷菲的赏赐,那可是公主和贵人们给的,岂能给顾廷进。春芬恨不得能有力气把顾廷进赶出去! 顾廷菲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扬唇道:“三哥,怕是要让你失望了,那些赏赐给我的东西,都是登记在册,有迹可循。我不能给你,万一别人知晓了,说你偷东西,那就不好了,是不是,三哥?” “廷菲,你别说这些没用的,你就是不想给我赏赐的宝贝。那也行,我不要赏赐的宝贝,你给我一万两银票,我立马就走!保证不会留下来烦你!”顾廷进眨巴眨巴眼睛,这个交易很划算,顾廷菲不吃亏。顾廷菲朝他翻了个白眼,顾廷进一张嘴就是要赏赐,要一万两银票,他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三哥,我可以给你一万两银子,不过你要告诉我,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你要是不说出所以然来,我是不会给你的!”顾廷菲弯曲着指节敲打着桌面,春芬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一声,这是他们兄妹俩的事,她一个下人不好插嘴。 顾廷进在心里哼了声,你管我那么多,只要把钱给我就行了。可偏偏顾廷菲说的话,他不得不听,万一真的不给他,传出去也不好听。 顾廷进吞咽了口水,轻声道:“廷菲,三哥也不害怕你笑话,我在外面欠了赌债。廷菲,我知道这件事我做的不对,你放心,只要你把我这次的赌债给还了,我往后保证不玩了,真的,我发誓。廷菲,你帮帮我,好不好?”双手合十的对着顾廷菲作揖恳求。 廷菲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拍着桌子道:“好,三哥,我答应你。春芬,快去给三少爷取一万两银票来。”顾廷进欣喜若狂,顾廷菲还真是出手大方,一万两银票,他今日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的,没成想真的能要到,太好了,太好了。此刻顾廷进整个人都觉得放空了,前所未有的欣喜。 顾廷菲催促的看了一眼春芬,让她赶紧去拿钱。春芬不情不愿的转身去里屋,没一会就拿出一万两银票递给顾廷菲,她还是希望顾廷菲三思而后行,不要这么轻易就把一万两银票给顾廷进。顾廷进毫不犹豫的伸手夺过春芬手里的木盒子,顾廷菲连碰都没碰一下。 顾廷进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廷菲,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搅你了。对了,你回头可要好好教训教训你院子里的下人,别一点规矩都没有,传出去可是丢你的人。廷菲,你好好歇息啊!”他将木盒子打开又看了一遍,随后慌乱的塞进衣袖里,笑盈盈的离开了。 春芬苦着一张脸,“二姑娘,你真的把一万两给三少爷了,奴婢担心他往后还会再来的。二姑娘,你可不能纵容着他,二姑娘。” 顾廷菲微微一笑,“这些我都知道,你现在去把马成岗叫来,我有事交代他,快去!” 春芬还愣在原地,春巧倒是会意的应道:“是,二姑娘,奴婢这就去把马成岗叫过来。”从顾廷菲的眼神里,春巧明白了她的意思。顾廷菲唇角微扬,春巧跟着她的时间最长,也是最了解她心性的人。顾廷菲笑眯眯的坐着等马成岗的到来,且要吩咐他做一番大事。 一番忙碌之后,顾廷菲陷入了沉思,弟弟周维已经大婚,娶了皇后李天舞,还在当天迎娶了文欣为贵妃,弟弟和文欣在丞相府拉拉扯扯的画面至今都印刻在她的脑海中。 要不是因为偷听到他们俩的对话,她也不会想着去陷害文欣和程子墨,说起来,的确是她的不是,对不住程子墨。可最终的结果还是一样,文欣还是进宫,虽说不是皇后,但确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对她而言,也算是足够的权势了。想来此刻周维的心情必定好不到哪里去,她不能再等待下去。 “春芬、春巧,你们俩随我一同出去走走。”顾廷菲坐不住的叫嚷起来,抬脚就准备往院子外走去,出去走走兴许能找到什么法子帮帮皇帝。总是待在屋里,实在闷得慌,什么都想不到,连心情都郁闷。 春珠催促道:“二姑娘让你们俩跟上,你们就赶紧跟着去,院子里的事就交给我了,你们放心的去吧,不会有事的。若是三少爷再敢来的话,我就去告诉夫人和二少爷,让他们知晓,三少爷有多过分。”这番话说的春芬和春巧真的一点顾虑都没有了,相视一笑,随后紧跟顾廷菲的身影。 春珠在心底冷哼了声,谅顾廷进也不敢胡来。谁让他才送顾廷菲手中要过一万两银子,换做是她,一分钱都不会给他,白白便宜了他。还是顾廷菲念着兄妹之情,可怜他,罢了,这是主子们之间的事情,她不适宜插手。 出了定北侯府,顾廷菲整个人觉得轻松无比,春巧激动道:“二姑娘,怎么街上的人这么多,不对,他们好像都是外乡人,说话口音不是京城的?”狐疑的眨巴眨巴眼睛,扫视周围的一圈人。 春芬附和道:“二姑娘,奴婢觉得春巧说的对,这些应该是外乡人,不过看着文质彬彬的,他们到京城做什么?”两个丫鬟同时停下脚步,不约而同的朝顾廷菲看过去。顾廷菲双手背后,轻笑道:“你们俩莫不是忘记了二月份的春闱了。” 若是她手中有折扇,必定要敲打春巧和春芬,这么重要的事情也能忘记。春闱,对了,顾廷菲的脑海中倏忽闪过一个念头,快速的抓住它,静静的沉思。还没等春巧和春芬担忧过来,顾廷菲已然仰着头往前走去,两人见状,慌忙的跟上去,她们俩的确是没想到。 定北侯府有大少爷顾廷进和二少爷顾廷枫都要参加春闱,怎么能忘记这么重要的事,真是该死。顾廷菲生气真是应该的,谁让她们记性这般差。想到顾廷科和顾廷枫,不得不让人提起顾廷进,为什么同样都是定北侯府的子孙,为何顾廷进不能去参加春闱? 在顾廷菲的带领下,主仆三人到了一间客栈,小二领着她们坐在二楼歇息,从窗口往下看着。蓦得,地下黑压压的人群围在一起,叫嚷的声音同样吸引了春芬和春巧。她们俩凑到顾廷菲身边,往下看过去。 春巧惊呼道:“二姑娘,他们在打人!”“而且还是几个人强壮的大汉欺负一个弱不禁风的人,实在太过分了。二姑娘,你说,我们要不要去帮。。。。。。”春芬咬牙切齿恨恨道,这些打人的话太可恶了,光天化日之下,天子脚下,朗朗乾坤,竟然以多欺少,也不害怕人嗤笑。 但春芬话到一半,就被春巧伸手掐住,示意她不许再接着往下胡说了。她说的什么话,顾廷菲虽说是定北侯府的二姑娘,但遇到这种事怎么能帮忙。春芬低头吐着舌头,愧疚道:“二姑娘,你别往心里去,奴婢也是一时胡言乱语,还请姑娘切莫怪罪。”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顾廷菲早已推开门走去。春巧抱怨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就胡说。二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你呀,下次不让二姑娘带你出来了,尽是给我惹事。” 春芬闻言,反驳道:“你怎么能说我呢,我没说错啊!二姑娘打抱不平也没什么不对,再说了,我跟不跟二姑娘出来,那是二姑娘决定的事,不是你一个丫鬟说了算。你不要以为你跟二姑娘的时间长,二姑娘就得事事都听你的。春巧,你别威胁我,我不怕!我伺候二姑娘小心翼翼,不害怕你在二姑娘面前告状!” 她行的正,坐得端,从未做过半点对不起顾廷菲的事,也不害怕此刻春巧对她的训斥。反倒是春巧,不就是仗着跟顾廷菲的时间长,才会这般颐指气使,很多时候,总是让她和春珠干着干那。在院子里,有春珠拦着,她就不吭声,到外面来,她还在摆架子怨恨她,别以为她好欺负。 第一百九十八章 寒门子弟 顾廷菲从围观百姓的口中得知,几个粗壮的大汉正在殴打一个弱不禁风的男子,男子是欠钱不给,住在客栈里,却交不起房钱和菜钱,你说客栈里的掌柜不找人狠狠殴打他一顿才怪呢! 这就是顾廷菲等人看到的一幕,紧接着还有小二将被挨打男子的行礼扔出来,拍拍手道:“你这个穷书生,没钱还想住客栈,真是笑话。行了,你们也都住手吧,可别把人打死了,差不多就行了。你们都散了散了,别看了,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赶紧都走吧! 该做什么做什么,别堵在我们客栈门口,耽误我们的生意。你们也好好瞧瞧,从今往后,但凡想在我们客栈里白吃白住的人,就跟他一样的下场,哼,我们走!”在店小二的吆喝下,围观的百姓纷纷散开,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再不走,可就难堪了。 再说这也不关他们的事,别跟着看热闹了,毕竟热闹结束了,也没得看了。春芬和春巧紧跟在顾廷菲身后,不一会儿,人群散去了。街道上只剩下被挨打的男子还躺在地上,不断呻吟着。 “二姑娘,我们还是走吧,别在这看着了。春巧,你快些让开,让二姑娘走啊。”春芬朝春巧使眼色,示意她让路。春巧回头看了一眼,道:“春芬,你不觉得他很可怜吗?”春芬瞬间:“。。。。。。”深呼吸一口气,道:“这有什么好可怜的,俗话说的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谁让他没钱还打肿脸充胖子,住在客栈里,白吃白喝。行了,别管了,我们还是赶紧跟二姑娘走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多管闲事。 顾廷菲抬起头看了一眼,定睛一看,不远处有一间医馆,转身对着春巧吩咐道:“你去医馆找两个人来把他抬过去。” 春巧犹豫道:“二姑娘,他刚才因为没钱被客栈的人打了一顿,我们还是别管他了。” 春芬冷哼道:“二姑娘让你去你就去,说这么多干什么,你要是不愿意去,你言语一声,我去就行了。”话音刚落下,春巧就狠厉的瞪了她一眼,淡声道:“二姑娘,我没说不去,我去找人把他抬到医馆去!”望着春巧离开的背影,春芬得意的笑了笑,嘿嘿,接着二姑娘的势,骂了春巧一顿,心里不知道有多舒服。 顾廷菲这时候正在冥想,没把春巧和春芬两人的对话放在心上,她们经常拌嘴,她也是见怪不怪,随她们去了。很快医馆就来人,将被挨打的男子抬走了,至于顾廷菲自然是要跟着一起去。 谁让男子身上没钱,捡起他方才被店小二认出来的行礼,顾廷菲看到了几本破旧的书籍,还有一本他总结的重点。看来他的确是店小二口中所说的穷书生,或许是进京参加春闱的举子。医馆的大夫给男子包扎好伤口,便让顾廷菲进去探望他。 男子见到顾廷菲走进来,满脸的戒备,不声不吭的盯着她。刚才他被挨打的时候,这位姑娘就带着她的丫鬟在边上看着,如今又给他看病,到底意欲何为?他并不觉得面前的顾廷菲是个善良的人,天下没有免费的出餐,也没有人会对你无缘无故的好,不求回报。 顾廷菲勾唇问道:“还不知道公子大名。”询问起男子的姓名,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 孙金成不说是不成了,一张口就不是京城的口音,顾廷菲微微笑道:“孙公子,你别多想,我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方才你也看到了,我就带着两个丫鬟,根本就抵挡不了那几个粗壮的大汉,还请公子别怪罪。现下,孙公子,你且安心的在医馆里养伤。” “不了,我没事了,多谢姑娘关心。”孙金成都顾廷菲一番感谢,紧接着他便掀开了身上的被褥,准备下地离开。他不知道顾廷菲的用意是什么,不能接受她的好意。 顾廷菲缓缓的走到桌前坐下,春巧来了句:“孙公子,你就别嘴硬了。你方才因着没钱被客栈的人给轰出去,你现在受伤了,你还能去哪里?要我说啊,你就别固执了,我们姑娘可是一片好意,你现在这样,总不能去露宿街头吧!” “对呀,孙公子,春巧说的没错,你孤身一人,身上的钱财也不多,你说你能去哪里,还是听我们姑娘的话,好生在医馆里养伤。等你养好伤了,你想做什么都行,必定没人拦住你,是不是?”春芬一边说一边朝顾廷菲眨眨眼,她这话说的不错吧!顾廷菲心里憋着笑,这两个丫鬟跟在她身边倒是学会了油嘴滑舌,当然她甚是满意。 有两个丫鬟唱双簧,也轮到顾廷菲上场了。顾廷菲轻声道:“孙公子,我是敬佩你身上的文人气质,敢问孙公子,是否是进京参加春闱的举子?”她一个小姑娘竟然猜到了,不用孙金成回答,从他的眼神里,顾廷菲知晓了答案。孙金成随后应了声,他的确是参加春闱的举子,可惜他家贫,母亲给他准备的钱财,在半路被人偷了,才会导致他如今身无分文,被客栈的店小二痛打一顿,赶了出来。 这时他才觉得百无一用是书生,更加坚定了他要出人头地的信念。“孙公子,我之所以帮着你,而是敬佩你,希望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他日若是孙公子高中,多帮助需要帮助的百姓就算是答谢我今日对你的好意了。”顾廷菲温润的吐出这些话,她不要求孙金成的回报。 良久,孙金成作揖道:“多谢姑娘的大恩大德,孙金成会铭记于心。”临走前,顾廷菲留下了一袋银子,相信孙金成靠着这些钱财,能支撑到春闱,但愿不要让她失望。顾廷菲勾唇浅笑的离开了医馆,孙金成张张嘴,他想问问顾廷菲的名字,转念一想,从她身上的衣裳不难看出,她是个大家闺秀。 再低头看看他,唯有发奋读书,争取在春闱的时候发光发彩,或许他还能再见到顾廷菲。孙金成紧捏着手中的钱袋子,良久才塞进衣袖里。周英拎起拳头狠狠的捶打着墙面,程子墨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们跟顾廷菲是不是有仇,在大街上也能遇到她。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顾廷菲命丫鬟找医馆的人把地上挨打的男子抬走了。她们主仆三人跟着去医馆了,莫不是顾廷菲认识被挨打的男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顾廷菲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认穷书生,她接触不到这样的人。程子墨总觉得顾廷菲似乎又在盘算什么了,只是他此刻需要安慰周英。 周英轻哼了声,“子墨,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用,连喜欢的姑娘都不能娶回府?”真正的兄弟也只有程子墨了,就在他见到顾廷菲的那一刻,她身穿淡蓝色衣裙,外套一件洁白的轻纱,把优美的身段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出来。 即腰的长发因被风吹的缘故漫天飞舞,几缕发丝调皮的飞在前面,头上无任何装饰,仅仅是一条淡蓝的丝带,轻轻绑住一缕头发。颈上带着一条紫色水晶,水晶微微发光,衬得皮肤白如雪,如天仙下凡般,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眉如翠羽,齿如含贝,腰若束素,嫣然一笑。 一条天蓝手链随意的躺在腕上,更衬得肌肤白嫩有光泽。目光中纯洁似水,偶尔带着一些忧郁,给人可望不可即的感觉。红红的小嘴微微噘起,给人一种清秀的感觉。他恨不得能上前跟顾廷菲说几句话,哪怕是几句话,他就心满意足了。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中浮现了周冉告诉他的话。“二哥,我告诉你,父王和母妃商量好了,要让你娶定北侯府的三姑娘顾廷露。二哥,我这可是为了你好,你找个机会去见见这个顾三姑娘,看看她的人品到底怎么样?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尽可以告诉我,我去找父王和母妃。二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边说边拉扯着周英的衣袖,他们俩的对话一直印刻在他的脑海里,他对周冉有愧疚。 那日的牢狱之灾,是他算计的,没错。他就想让明氏尝尝苦头,对明氏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周冉,她的宝贝儿子。陈康王和明氏想要让他娶定北侯府的三姑娘,那就是顾廷菲的妹妹,真是莫大的讽刺。 周英缓缓道:“子墨,我想离开京城。” “你想离开京城?”程子墨皱眉轻看了他一眼。 周英认真点头道:“是,子墨,我想离开京城,去云游四海,岂不是妙哉!我不是你,子墨,福王如今回京了,想来郡主也不会太苛刻你,再者,郡主年纪大了,毕竟是你的亲生母亲,你就多体谅她一些。这些年,郡主心里怕是不好过,就留你一个人京城了。”他和程子墨不是认识一两日,他们是十多年的好朋友了。 知晓他的事情,当然也会适当的时候宽慰他。程子墨叹口气:“周英,我也想离开京城。”非常平静的说了出来,把周英吓得瞪圆了眼睛,惊得差点儿被把下巴掉下来。 程子墨轻拍着他的后背,不满道:“怎么,就许你离开京城,不许我也离开了。外祖父回京了,其实不能从根本上缓解我和母亲之间的矛盾,我想出去走一走,透透气。” “子墨,这你可得想好了再做决定!”周英劝说再多,怕是程子墨听不进去,他还是别说了,让程子墨自己决定吧!谁让他们俩的处境并不一样,他是在陈康王府待不下去了,明氏不是他的亲生母亲,陈康王对他几乎算是不闻不问,留下来只会给自己添堵。 反观程子墨就不一样了,福王是他的外祖母,向来疼爱他。如今他回京城了,必定会多关心程子墨,缓和他和福安郡主之间的关系。罢了,他一个人也改变不了程子墨的想法。兄弟俩随后一同去酒楼,痛痛快快的喝了一场,直到傍晚才各自回府。 明氏端正的坐在大厅,看着被小厮搀扶回来醉醺醺的周英,她嫌恶的看了他一眼,失望的把丝帕放在鼻端,质问道:“英儿,这么晚,你是去哪里喝花酒了,直到现在才回府?你知不知道让我和你父亲省省心,别总是以为我们要一直惯着你!” 周英喝的醉醺醺的了,听到明氏责备的话,他当下扬唇道:“我让你们管我了吗?是你们非要管我,要是看不惯我,那就别管我。搞得好像我求着你们一样,再说了,有本事,你把自己的亲生儿子管教好了,再来说我!”喝醉的人,现在根本就是在气头上,他将心里的不满一股脑的说出来。 明氏气急败坏的冲到周英跟前,冷声道:“周英,你这是糊涂了吧!冉儿他那么懂事的人怎么可能出去喝花酒,那还不是你撺掇的,现在好了,你倒是把责任推给他了。我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眼,你给我等着瞧好了。等明日,我就去定北侯府登门提亲,早些让你成婚了,然后滚出陈康王府!” 到时候她就不用每日再看到周英在她跟前晃悠,让她生气了。对,就这么办,她谁也不用畏惧了,说完就扬长而去。反观程子墨被小厮搀扶着一路平安的回到院子,没人理会他。福王早就歇息了,至于福安郡主,她很少过问程子墨的事,总是喜欢一个人闷在屋里。 翌日傍晚,等到顾明兴从衙门回来,刘氏愁眉苦脸的坐在桌前,不知道想些什么。换做往日,刘氏早就起身到顾明兴身边替他热情的宽衣,今日是出什么事了吗?刘嬷嬷弓着身子提醒着刘氏,顾明兴回府了。 刘氏轻飘飘的看了一眼,也没吱声就转过头来。丫鬟见状上前给顾明兴宽衣,没一会儿,顾明兴摆摆手,示意丫鬟们都退下,连刘嬷嬷也跟着退下了。顾明兴伸手握住刘氏的小手,轻声问道:“夫人,你今日是怎么了?谁惹夫人生气了,莫不是廷露,我这就去教训她!”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夜闯寝宫 说话间就站起身,准备去教训顾廷露,被眼疾手快的刘氏一把拦住,拉着他坐下来。 随后刘氏哭笑不得:“老爷,不是廷露惹我生气,但是跟廷露脱不了干系。老爷,今日陈康王妃登门求见,带着媒婆一起找我,话里话外说是让廷露嫁给陈康王府的二少爷周英,我当时就懵了,只是推脱廷露年纪还小,想在我们身边多留几年,才把她们给打发走。老爷,你说陈康王府的人怎么好端端的看上廷露,莫不是知晓了我们的打算?”刘氏收敛起脸上的笑容,镇定的紧盯着他。内心非常不安,生怕她的猜测成真,那就不妙了。 顾明兴伸手揉捏着刘氏的脸颊,扬唇道:“夫人,自然是不会了,你别自己吓唬自己,她们怎么可能知道。只是陈康王府看上了廷露,的确是件不寻常的事情,得容为夫仔细想一想。不过你推说廷露年幼,还想在我们身边多留几年,怕是不合适。不过也是难为你了,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比这更合适的推脱之词了,如此甚好。”的确是为难刘氏,面对这陈康王妃,一时之间的确找不到合适的推脱理由。 到时候就算顾廷露嫁给湛王,那完全可以说是湛王和惠太妃下的命令,他们不得不遵从罢了。明氏回府发了好一通的火气,她今天早上的心情可是非常不好,他们陈康王府是什么门户,定北侯府根本就比不上,却不曾想到刘氏居然拒绝了这门亲事。可惜她们大房没有其他的庶女,否则哪里还轮得到顾廷露,便宜了二房。顾廷露不过是庶出的嫡女,有什么资格在她的面前抬高身价。 一回府,明氏就毫不犹豫的把桌上的杯盘碗盏一股脑的扫落在地上,噼里啪啦的脆响声似乎能缓解她内心的怒意。嬷嬷只有陪在一旁,默默低下头,不好劝慰。 春巧飞快的看了一眼马成岗,羞涩的低下头。 春珠和春芬正在屋里陪着顾廷菲说话,幸亏没看到这一幕。马成岗轻咳了两声,“春巧,你替我去禀告二姑娘,我有事要告诉她。”春巧飞快的抬起头应了一声,随后忙不迭的转身跑进屋。 顾廷菲知晓他说的事跟顾廷进有关系,便让春珠等人退下,马成岗一个人进屋,恭敬道:“二姑娘,奴才一直跟着三少爷,发现这两日三少爷总是跟一个陌生人在一起玩。后来奴才千方百计才打探到,他是此次进京参加春闱的举子朱国富,也不知晓三少爷是怎么跟他认识,而且玩在一起的。”顾廷菲给了顾廷进一万两银票,那么轻易。 必然是有她的同意和目的,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放过顾廷进。顾廷菲之所以这么痛快给他,是想看一看,他到底想怎么样?却没想到他拿着一万两银子和朱国富这个才认识没多久的人在一起吃喝玩乐,还真是不成器。 顾廷菲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勾唇笑道:“我知道了,这两日辛苦你了。接下来你找个小厮继续跟着三少爷,将他们的一举一动一字不落的告诉我。” “是,二姑娘,奴才遵命!”马成岗飞快的作揖应道。顾廷菲满意的点点头:“这两天你也累了,且下去歇着吧!”马成岗走了没多久,顾廷菲正在屋里喝喝茶,看看书,不知道有多惬意。 春巧和春芬两人一同走进来,她们两人的脸上挂着笑意,莫不是发生什么高兴的事了。“二姑娘,听说太后给霍大公子和三公主赐婚了。”春芬笑着嚷嚷起来。顾廷菲皱着眉头,太后给霍成扬和周明悦赐婚了,这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周明悦自幼就喜欢霍成扬,她想嫁给霍成扬,太后一定会满足她的要求,谁让她是太后唯一的亲女。不过可惜了,顾廷菲扯了扯嘴角:“太后给他们俩赐婚,你们高兴什么?” 春巧和春芬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可以看热闹啊!”圣上大婚的时候,普天同庆,街上不知道有多热闹,这可是难得一见。太后嫡亲的女儿三公主出嫁,那更是热闹了,她们能出去街上看看霍成扬迎娶公主的场景,光是想想就觉得激动。 顾廷菲:“。。。。。。”这有什么热闹可看,罢了,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她也没有理由责怪她们俩。 夜深人静了,屋里只有她一个人,眼角不知不觉的滑落晶莹的泪珠,终究霍成扬还是娶了周明悦。她不是早就对霍成扬恨之入骨,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怎么此刻她还会伤心落泪。莫不是她的心里还有霍成扬,不,不,不可能。她早就对霍成扬失望透顶了,从那日她穿上嫁衣,她就从心底暗自发誓,从今往后,她跟霍成扬再无瓜葛,此生她再也不会去想霍成扬。 此刻的霍成扬正坐在屋里喝闷酒,皎洁的月光照射在他的身上,他抬起头望着弯弯的月亮。他今生注定是见不到周明悦了,来生,希望老天爷成全他们这对有情人,不要让他们这般痛苦。 倏忽,脑海中闪过顾廷菲熟悉的身影,霍成扬的眼底多了一抹笑意。母亲已然答应他了,只要肯答应娶三公主,到时候会找个合适的时间,去定北侯府提亲,让他纳了顾廷菲为妾,如此甚好。 两个看守太后寝宫的太监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伸手拦住周明悦:“三公主,这么晚了,太后早就就寝了,你有什么事,还请明日来。”打搅了太后休息,回头受罪的可是他们。 周明悦清冷的双眸划过一丝冷意,“给本公主闪开,否则别怪本公主剑下无情!”一把锋利的宝剑被她紧紧的握在手中,他们纷纷朝她看过去。紧接着,扑通一声跪下,磕头道:“三公主,您还是回去吧!”这是执意不肯让周明悦进去了,好,好,好,真是好。 周明悦当下抽出手中的宝剑,将守门的两个小厮的脑袋砍下了,身后的太监和宫女瞪圆了眼睛,周明悦的速度太快了吧!他们都来不及劝阻她,还以为她是开玩笑的呢!狠厉的呵斥道:“你们还杵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门给我打开,让本公主进去!” 周明悦今日到底是怎么了,跟在她身边的宫人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周明悦和霍成扬的亲事定下来了,周明悦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大半夜的突然起身,来太后寝宫里胡闹了,还杀了两个太监,眼睛都不眨一下。周明悦捏着手中的宝剑,气急败坏的到了太后的榻前,便停下了急促的脚步。 太后清冷的声音传出来:“明悦,这么晚了,你拿着剑闯进哀家的寝宫,到底意欲何为?你若是不给哀家说清楚了,哀家绝对不饶过你!”紧接着太后掀开帷帐,由兰嬷嬷搀扶着坐在塌边。紧跟着周明悦的宫人吓得赶紧跪下给太后请安,纷纷低着头,分明就是周明悦让他们来的,他们只能跟从。 周明悦四处看了看,最后目光还停留在榻上,似乎在寻找什么人似的?她深呼吸几口气,将手中的剑扔在地上,淡声道:“你们都给本公主滚出去,本公主有话跟太后说!” 在太后的示意下,很快寝宫内只剩下她们母女俩。太后斜视周明悦一眼,“明悦,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想嫁给霍成扬,哀家已经下旨给你们赐婚,礼部正在挑选良辰吉日,让你们成婚。如今,你倒是好了,拿着剑横冲直撞哀家的寝宫,还杀了两个太监,你现在胆子未免太大了!你说这件事传出去,世人会如何看待你这个当朝三公主!还有哀家如何有脸面去见你舅舅、舅母,他们怎么能放心的让你入府,嫁给成扬。明悦,你实在太让哀家失望了!”对着周明悦劈头盖脸一通训斥。 周明悦深呼吸几口气,淡声道:“对不住,母后,都是明悦的错。明悦再此给母后道歉,还请母后别生明悦的气。”这个时候她知道认错了,那方才做什么了。 太后气恼的伸手点着她的脑袋,“你呀,真不知道哀家怎么生出你这个没心肝的东西。行了,地上凉,快些起来。对了,告诉哀家,你到底来哀家的寝宫作甚?”这件事一定要问清楚了,太后清冷的目光让周明悦后退了两步。 周明悦连忙答道:“母后,没什么,我这是魔怔了,这么晚打搅母后歇息,是明悦的不是。天色已晚,明悦还是告退了,让母后好好歇着!”抬脚便准备往外走去,被太后开口叫住:“站住,周明悦,哀家把话搁下,你若是今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哀家是不会让你离开。你应该知道哀家的脾气,哀家说到做到。不会因为你是哀家的女儿,哀家就网开一面。” 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不是吗?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混淆不得。 周明悦闭上眼睛,咬牙切齿的骂道:你怎么那么愚蠢,周明悦,你管这些闲事做什么。如今好了,惹着母后生气了。大脑在飞快的转动着,她缓缓的转过身来。 太后继续道:“明悦,你不会撒谎,有什么话尽管说吧!哀家能让你和成扬成婚,也同样能毁了这门亲事,可千万别把哀家逼急了。”对付周明悦,她不愿意用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希望周明悦不要让她失望就是了。 周明悦深呼吸几口气,闭上眼睛道:“母后,这可是您非逼着我说的,那就别怪我了。是有人写信告诉我,母后在寝宫里私通男子。母后,您别生气,明悦不应该听信别人的胡言乱语,就带着剑冲到母后的寝宫来,还请母后恕罪。”这次她的确是太鲁莽了,不得已将缘由说了出来。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飞快的遮掩住了,有人写信给周明悦,想闹得她们母女失和,还真是有心计。随后一把拉过周明悦坐在身边,亲昵的搂着她,温声道:“明悦,你是哀家的女儿,这么多年,你觉得哀家会私通男人吗?又有谁能入哀家的眼,除了你的父皇。这世上的男子在哀家眼里,什么都不是,你呀,可千万别被人利用了,伤了哀家的心。” 周明悦低着头,噘着嘴,愧疚道:“对不起,母后,都是明悦不好,明悦知道错了。下次明悦再也不会听人胡说,误会母后了。母后,您别哭啊,母后。都是明悦不是,伤了您的心。母后,您的为人明悦自然清楚了,您对父皇一往情深,怎么会私通他人,一定有人想要挑拨我们的母女感情,这人太可恶了。对了,母后,你看看这字迹像谁?一定要找到幕后黑手,狠狠的教训他们一顿!” 这次因为一封不知名的书信,她就能提着剑擅自夜闯太后寝宫,实在是周明悦鲁莽,她这么做,真是伤了太后的心。身为女儿,竟然怀疑自己的母亲,当朝太后,在寝宫内私通男子,她怎么会冲昏了头脑。方才被守门的太监拦着,还一气之下提剑把他们杀了。 太后禁不住红了眼眶,“这封信哀家且收下,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哀家一定会追查出幕后黑手,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要挑拨我们母女之间的情分。时辰不早了,你快早些回寝宫歇着,不要再去想这件事,哀家不怪你了。” 周明悦重重的点点头:“嗯,母后,明悦记下了,多谢母后。明悦还想求一个恩典,想征求母后答应,明日能让明悦出宫去探望大表哥。母后,你别多想,我就是去拜见舅舅、舅母,顺便看看大表哥的,真的,母后,真的!”担心太后不相信她的话,周明悦面红耳赤的解释。 最终太后还是笑着点头应下了,才使得周明悦含笑着离开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待寝宫的门关上,太后轻哼了声:“行了,她走了,出来吧!” 第二百章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一) 周明悦怎么也没想到,她前脚一走,后脚太后就将躲藏在暗处的男子叫唤出来。周明悦根本就没有想到,太后会欺骗她,还让人躲藏起来。其实周明悦和殿下太监的说话声惊醒了太后和身边的男子。他们俩对视一眼,迅速决定,安排好一切,就等着周明悦进来扑空。 男子凑到太后跟前,亲昵的拉着她入怀,抚拍她的后背,安慰道:“三公主还是个孩子,只是被人利用罢了。太后,别去想那些烦心的事,让我好好伺候伺候你。”紧接着还没等太后说话,就被他扑倒在榻上,不一会儿,寝宫内传出细微的轻哼声。 得到太后的首肯,周明悦早早的起身,让宫女给她梳洗打扮,今日她要去霍府。纵然她和霍成扬被太后赐婚,也不代表她不能去霍府看看他,这些天,她不知道有多想念霍成扬,想听他说话。 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那日皇帝成婚之日,他们兄弟俩当着她的面大闹起来,把她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手足无措的等着顾廷燕将太后等人叫过来。与此同时,万梓灵也缠着永安侯夫人,让她能去定北侯府探望顾廷科。 永安侯府狠厉的瞪了她一眼,“不许去!你一个快出阁的姑娘,就好生在院子里待着,哪里都不许去!”“母亲,不行,我想去定北侯府,探望姑姑,还有表哥。母亲,要不然您同我一起去,好不好嘛,母亲?”原本期待的小脸,听着永安侯夫人的话,万梓灵瞬间耷拉着耳朵,太过分了,母亲太野蛮了,她就想见表哥,又怎么了? 永安侯夫人气恼的指着她的脑袋:“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你们的亲事都定下了,等廷科春闱过后就让你们成婚。也没多少日子了,你就不能再等着了。灵儿,你若是不听母亲的话,可别怪母亲给你的嫁妆少了。”女儿长大了,不由娘了,一颗心都向着顾廷科了。 身为母亲的永安侯夫人自然是气愤了,她辛苦捧养在手中的闺女,就这么要嫁给顾廷科了。万梓灵噘嘴:“母亲,这随便您,反正姑母以后就是我的婆母,想来也不会看重我的嫁妆。” 她这是在威胁永安侯夫人,嫁妆那是永安侯府的脸面,与她无关。谁让万氏是她嫡亲的姑母,不会因为嫁妆的事责罚她。永安侯夫人执扇冷笑:“好呀,你现在翅膀硬了,那你往后什么事都由你自己做主,别来过问我了。行了,我累了,想要歇息了,你走吧!”她不愿意再搭理万梓灵,将她赶走为好,眼不见为净。 万梓灵当下蹲在地上,撒娇道:“母亲,灵儿跟你开玩笑,怎么可能不听母亲的话。好,母亲,既然您不答应,那灵儿就不去了。好生在屋里陪着母亲,往后能陪着母亲的日子不多了。对了,母亲,大哥的亲事你有没有想好?”她可是听说,顾廷露的父母似乎不愿意将顾廷露嫁给万梓实。永安侯夫人听到这话就头疼无比,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夫君,罢了。 定北侯府和永安侯府终究是姻亲,顾廷露无法嫁给万梓实,不是还有万梓灵嫁给顾廷科,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永安侯对此也是乐意,她再多说什么,似乎也没用了。 永安侯夫人轻拍着她的肩膀:“蹲在地上腿麻,快些起来,陪我去你外祖母府上。”万梓灵笑嘻嘻的应道:“好,母亲,我听您的。”霍夫人看着对着她和声细语的三公主周明悦,感觉甚是不习惯。 转念一想,三公主即将嫁给霍成扬,往后就是她的儿媳妇,不管她是公主也好,不是公主也好,都是她的儿媳妇,得听她这个婆母的话。不能再有从前的想法,顾着公主的面子,就事事顺着她。公主的年纪还小,很多事还得由她操心。霍夫人轻笑着催促道:“明悦,既然来了,就去看看成扬。” 还没等周明悦说出口,霍夫人就率先提出来了,正中周明悦的下怀,对着霍夫人一番感谢,她才在丫鬟的带领下去找霍成扬。没到霍成扬的院子,半路上撞见霍成斌,周明悦戒备的看着他:“见到本公主还不请安,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分明知道她喜欢霍成扬,还当着她的面,殴打霍成扬,你说周明悦能不生气吗?霍成斌勾唇冷笑:“三公主,如今你也摆起公主架子来了。你别以为你嫁给大哥,他就会喜欢你,他喜欢的人一直是大公主,你又何必执意要嫁给他!” “霍成斌,本公主嫁给谁,不是你说了算,更不是你能决定的了的。你要是没事,就赶紧给本公主闪开!”周明悦呵斥道,她不能让霍成斌破坏她今日的好心情。 从他口中听到大公主三个字足以让她气愤的了,丫鬟不断的给霍成斌使眼色,可偏偏霍成扬就当做没看到一般,不屑道:“三公主,等我把话说完,你不让我走,我也会走的。你给我听好了,只有我对你才是真心实意的,除了我,没有人会全心全意的对你好。三公主,我们一起去找太后,让她成全了我们,好不好?”说着霍成斌就上前准备握住三公主的手臂,被她快速的闪躲开来。 瞧瞧霍成斌说的话,周明悦满眼的轻蔑之意,“你真心对我好,你觉得我会相信吗?二表哥,需不需要本公主提醒你,你已经娶妻了,还是我母后赐婚的。” “三公主,你听我解释,我那是被人陷害的,我根本就没有碰顾廷燕,他们非逼着我,三公主,你相信我!”霍成斌急忙解释起来,他的这门亲事并非他所愿。 周明悦缓缓的扬唇:“二表哥,如今你再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你已经娶妻,这是不争的事实。行了,往后我就是你大嫂,对我客气些,否则本公主不会念旧情的!”毫不犹豫的抬脚离开,她根本就不喜欢霍成斌,只是把他当成表哥对待。眼下他成婚了,再来说这些话,根本就不合适。偏偏他还不自知,真是可笑。 顾廷菲腾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朝春巧喊道:“你快进来,春巧。” 没一会,春巧就麻溜的跑进来,等着她的吩咐。顾廷菲要带她们出去,上一次她们在街上遇到的孙金成,也不知道有没有离开医馆。或者拿着顾廷菲留下来的钱财离开了京城,她得去看看,才安心。到了小窦氏的院子,恰好顾廷枫和顾婷娇都在,结果顾廷菲期待中的一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顾廷枫因着最近总是闷在院子里读书,小窦氏让他带着顾廷菲和顾婷娇姐妹俩出去逛一逛,临走前,小窦氏还塞给顾廷枫一叠银票,让他带在身上,看到什么喜欢的就买下来。顾婷娇忙不迭的闲逛起来,顾廷枫凑到顾廷菲身边,问道:“二妹妹,你怎么不高兴,一路上都没听你说话。” “二哥,没什么,我就是今日不想说话。”在顾廷枫两只大眼睛的注视下,顾廷菲只能找个理由搪塞。 顾廷枫抬手敲着她的脑袋,不悦道:“你呀,最近和二哥都生疏了,有心事都学会瞒着二哥了。罢了,你不愿意说,二哥不想逼你,不说就不说吧!不过,既然出来了,就开开心心的。看上什么,想买什么,跟二哥说一声。走,这里有间首饰店铺,二哥带你进去好好挑选几件。”上下打量顾廷菲一番,发现她头上只戴了一支金簪,并无其他装饰,瞧着不像定北侯府的姑娘,更不像公主的义女。 临行前,既然小窦氏给银票了,不用就是白费了。不顾顾廷菲的反对,顾廷枫硬是一把拉过顾廷菲,拽着她进入首饰店铺。春玉及时的推了顾婷娇一把,“四姑娘,别看了,赶紧走吧!”顾婷娇玩的正高兴,顺着春玉的目光瞧过去。 春玉轻声道:“四姑娘,二少爷带着二姑娘去了首饰店铺,想必是给二姑娘买首饰了。四姑娘,二少爷太不像话了,你也是他的妹妹,他不能厚此薄彼。走,四姑娘,奴婢陪着你赶紧进去!”绝对不能让顾廷菲把好事占全了,顾廷枫也是,也不知道叫顾廷娇一声。 顾廷娇想都没想,就抬脚往店铺走过去。“来,廷菲,你看看这些首饰,你喜不喜欢,二哥给你都买下来。”顾廷枫带着顾廷菲走进去,看到一排光彩夺人的头饰面前,他们就站住了。 一边说,一边顾廷枫还拿着手边的金步摇给顾廷菲比划起来,把顾廷菲吓得后退了两步,急忙摆摆手:“二哥,不用了,不用了,真的不用了。你既然让我选,就应该挑选我喜欢的,是不是?”眨着闪亮的大眼睛,她真的担心顾廷枫头脑发热都买下来。 顾廷枫讪讪的笑着放下手中的金步摇,道:“好,廷菲,我听你的,你挑你自己喜欢的,二哥去跟掌柜说几句话。对了,一定要多挑选几件,你也得好好为自己装扮装扮了,是大姑娘了。别管钱财的事,你尽管挑选,二哥有的是钱。”听着这话,心田觉得很温暖。 顾廷进和他恰恰相反,顾廷进还是她嫡亲兄长,他却想着在她身上要钱。顾廷枫对她的好,她会记着,朝着他微微一笑,紧接着低头开始挑选起首饰来。春巧轻声道:“二姑娘,二少爷对你真好。” “那是,谁让他是我二哥呢,你呀,别说话了,快帮我挑选挑选,你说我戴哪个好看?”既然出来了,顾廷枫就不想那么多了,随心所欲的挑选她喜欢的首饰。蓦得,霍成扬停下脚步,朝里面看去,那是顾廷菲,她居然会在首饰店铺里,真是稀奇了。 他印象中的顾廷菲不像如此注重外表的姑娘,今日能遇见她,也是缘分。周明悦一转头,发现霍成扬停在原地,她三步并两步的跑过去,狐疑道:“表哥,你看什么呢?”这声音惊得霍成扬迅速转过头来,笑着敷衍道:“没什么,好了,我们走吧!去那边看看!” 周明悦却是不肯离开,她才不相信,里面肯定有什么,否则霍成扬也不会停下来不走。“表哥,不着急,反正今日你答应陪我出来逛逛,正好有间首饰店铺,你可还没送过我任何首饰。今天正好到了这,就趁着机会,给我买几件首饰,可好?”周明悦清幽的双眸里划过一丝暖意,这是首饰店铺,霍成扬之所以停下,怕是想替她挑选首饰,那她何不顺了他的意。 没等霍成扬反应过来,周明悦已然带着宫女走了进去。略一思忖,霍成扬也只能硬着头皮抬脚往里走去。春巧笑眯眯的称赞道:“二姑娘,你戴这支金簪,真是太好看了。不过,刚才这支戴着也不错,要不然,二姑娘,你都带着,反正刚才二少爷说了,让你尽管挑选,他来付钱。” 之前戴的一支翡翠玉簪也是不错的,头上这一支金凤展翅的簪子也是极好的,两个互相对比,根本就不分上下。顾廷菲瞪了她一眼,“二哥的钱就不是钱,你呀,我再好好想一想,到底挑选哪一样?” “小二,我看她手里的两支金簪不错,我买了!”周明悦对着小二喊道,霍成扬紧跟在她身后,愧疚的看了一眼顾廷菲,算是跟她打招呼。面前的周明悦就算化成灰,她也认识。 顾廷菲勾唇浅笑,将手中的两支金簪紧紧的握在手中,道:“小二,付钱,我两支金簪,我要了,我先看上的,对不住了,这位姑娘。”说着便带着春巧要从周明悦身边走过去。 周明悦一把拉住顾廷菲的手臂:“你站住,我还没让你走呢!你不许走,这两支金簪你还没付钱,就不是你的。表哥,你去把钱付了,这两支金簪我特别喜欢。”给霍成扬使眼色,示意他去付钱。 第二百零一章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二) 她们的争吵声吸引了顾廷枫和顾婷娇,两人都赶过来。顾廷枫作揖道:“各位,有话好好说,廷菲,出什么事了?” “二哥,你来的正好,我喜欢这两支金簪,正要去付钱的时候,这位姑娘来了,想要我看中的金簪!”顾廷菲清幽的双眸中划过一丝冷意,这里不是皇宫,她也不是大公主周明菲,根本就无须让着野蛮无礼的周明悦。在宫外她根本不会再让着周明悦,她无须畏惧!她不畏惧得罪周明悦,她喜欢的东西,绝对不会再次拱手相如。 顾廷枫闻言,微微一笑,上前作揖道:“这位姑娘,舍妹的话,你也听到了,这两支金簪是她喜欢的,也是她先看上的。店铺里还有很多其他款式的金簪,不如你再仔细挑选挑选。”言下之意是让周明悦不要跟顾廷菲抢夺她手中的金簪。难得顾廷菲看中了两支金簪,自然得为她争取了。 霍成扬也上前劝说道:“行了,别闹了,这里还有其他的首饰,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买下。”不愿意看到顾廷菲跟周明悦因为两支金簪起争执,那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霍夫人已然答应他,等他迎娶周明悦后,就去定北侯府提亲,他不希望看到周明悦和顾廷菲结下怨恨,她们俩应该和平相处。 周明悦见顾廷枫和霍成扬都袒护着顾廷菲,不向着她,刚才也是一时头脑发热,气急败坏才说出要买顾廷菲手中两支金簪的话。周明悦斩钉截铁道:“不行,我今天一定要买她手中的两支金簪,小二,小二,给钱!”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叠银票硬是塞进小二的手中,紧接着就往顾廷菲走过去。 电花火石之间,顾廷枫也从衣袖里掏出一叠银票塞进小二的手中。难得看到顾廷菲这么喜欢两支金簪,他身为兄长,就要说到做到,将她最喜欢的两只金簪给买下,送给她。 殊不知这下可把小二急的眼泪都掉下来了,你说说顾廷枫和周明悦一个两个都给他塞钱,有什么用?霍成扬见状,急忙拉着周明悦,低声道:“明悦,这是在外面,注意你公主的身份,别和一个小姑娘争,听表哥的话。小二,还不快去拿一样的金簪来。”转身不悦的对着发呆的小二催促道,还杵着作什么。 他还想不想做生意了,莫不是想看着顾廷菲和周明悦大吵大闹一番。顾廷珏上前轻声道:“二姐姐,这里这么多金簪,你又何必非跟这位姑娘抢。依我看,这两支金簪虽说戴在你头上合适,不过戴在这位姑娘的头上似乎更是美艳,二姑娘,俗话说的话,君子有成人之美,不如就成全了这位姑娘,把金簪让给她。” 从周明悦一身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身上的衣裳瞧着似乎比她的好多了,还有身边的霍成扬,她似乎在哪里曾经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对了,霍成扬是霍成斌的嫡亲兄长,那日霍成斌迎娶顾廷燕的时候,他也跟着来了。 她在人群中看着意气风发的霍成扬,一颗心都跟着沉沦了。世上竟有如此美貌的男子,如此之气质,今日她才会到这个时候才想起霍成扬的身份,真是该死。顾廷菲今日是不是邪门了,连顾廷枫也不知晓阻拦她,还跟着她一起胡闹。他们兄妹俩现在还不知道霍成扬的身份,还在跟他们胡搅蛮缠。 换做别人,她才不会说情,可霍成扬不一样,顾婷娇说话间就要夺过顾廷菲手中的金簪递给被霍成扬一把拉住的周明悦。顾廷菲快速的闪过开来,将手中的两支金簪握得更紧了。她看上的东西,没有道理让给周明悦。 小二在霍成扬的催促下,硬着头皮走上前,吞咽了两口口水,低头道:“各位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店铺里的首饰都是独一无二的。”言下之意是没有一模一样的首饰,这下可就麻烦了。 霍成扬也没料想到,他们竟然到了这件店铺,糟了。瞧着顾廷菲不肯让步,周明悦势在必得的样子,他真是头疼,心里咯噔一跳,似乎有种不好的预感。往后她们俩若是因此结下怨恨,最后头疼的可是他,谁让他日后会将顾廷菲纳进门。 顾婷娇娇声道:“二哥,你看看二姐姐,我说的也没错。就不能让给这位姑娘吗?”顾廷枫实在不知道该说顾婷娇什么好,她在这个时候越是劝慰顾廷菲,她怕是越听不进去。 还是让顾廷菲自己决定吧,顾廷枫一把拉过顾婷娇到身边来,低声道:“行了,你少说两句,怎么做二妹妹自有决断。”真是刷新了顾婷娇的认识,从何时起,顾廷枫对顾廷菲这般纵容,连这种事情都由着她。好,好,当真好的很,她就等着看好戏罢了,哼,不会去提醒她们,想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顾廷菲抿了抿嘴唇,朝周明悦淡笑道:“这位姑娘,是我先看上的,我的钱也付了,那这两支金簪就是我的了。你若是想要,可以挑选其他的,这两支,我绝对不会给的!”人活着,要争一口气,她在宫里忍让了周明悦多少年。父皇的谆谆教诲她现在闭上眼睛,都能回荡在耳边,可那又如何? 父皇不在了,她早就不是隐忍的周明菲,应该随心而动,让自己舒坦一次了。周明悦气急败坏的伸手指着她:“表哥,你听到了吗?你瞧瞧她这说的什么话,连她的妹妹都知道劝着她把金簪让给我。可她呢,不行,表哥,你快松开我,让我好好去教训她一顿,要不然她还真的以为本公主是好欺负的!” 情急之下,一时口快说出来本公主三个字,霍成扬瞪圆了大眼睛,恨不得立马能拖着周明悦离开。 偏偏周明悦还不自知的盯着顾廷菲,谁知顾廷菲嫣然一笑,“姑娘,你若真的是公主,就更不应该跟我抢夺金簪了。公主是何等身份,皇宫大内的宝物太多了,何必跟一个小老百姓抢金簪,是不是?姑娘,我劝你,别再胡搅蛮缠了。二哥,我们走吧!”对于周明悦亮出身份,她也毫不畏惧,到哪里,她都有理,有理走遍天下,没理由对周明悦低声下气。 “好,二妹妹,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顾廷枫淡淡的应了声,今日的好心情都被霍成扬和周明悦破坏了。 霍成扬脑海中正在想着如何才能让顾廷菲跟周明悦化解关系,他没想到顾廷菲连周明悦是公主都不畏惧,当然顾廷菲说的话也在理,分明就是周明悦做的过分,他不是尽力拉着她,可谁知道趁着他思考之际,周明悦挣脱了他的束缚,等他回过神来,她已然到了顾廷菲身边,伸手准备抢夺她握在手中的两支金簪。 小二委屈的看着掌柜,希望他能出来解决。掌柜此刻低着头,装作算账的样子,时不时拨弄面前的算盘。掌柜也不傻,这个时候他出面,不会有好下场,还是静观其变,他们总不至于把他的店铺给掀了。 看来周明悦今日不得到两支金簪,誓不罢休了。顾廷菲伸手推了周明悦一把,呵斥道:“你先站住,等会!”周明悦狐疑的看着她,就在电花火石之间,顾廷菲将翡翠玉簪高举起来,狠狠掷在地上,瞬间摔碎了。 至于另外一支金凤展翅的金簪,在顾廷菲的蹂躏下,金凤展翅已经变形了。既然她执意要得,那么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顾廷枫良久才缓过神来,他还从未见过顾廷菲今日这般,说不上来的不对劲。平素顾廷菲乖巧温柔懂事,就算有时候有自己主见,坚持的时候,也从未像今日这般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周明悦蹲下身子,如刀般凌厉的目光径直插入顾廷菲的眼睛,那万分凶狠的神情,像是要将顾廷菲千刀万剐一般。霍成扬微微叹口气,罢了,罢了,这算是最好的结局了。但这样,似乎周明悦会在心底怨恨顾廷菲,头疼,他回去得花功夫安慰她才是。 就在周明悦转身要跟着顾廷菲怒骂之际,霍成扬抬脚走到她跟前,大手一揽,将她搂在怀里,轻柔的抚拍她的后背,温柔道:“好了,明悦,别生气了,为了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听表哥的话,你再挑选喜欢的金簪,表哥都给你买下来,好不好?别哭了,你这一哭,表哥都吓坏了,听话。”他暂时也只能低声下气的哄着周明悦,不得不说霍成扬还从未像此刻这般亲昵的哄着她。 周明悦心里甜甜的,噗嗤一声笑出来:“表哥,我听你的话,表哥,我现在的样子难看吗?”“不难看,怎么会难看呢!你在表哥心里是最美艳的,谁也比不上你,听话,我们再去挑选其他的金簪,走!”霍成扬忙不迭的摇头,真是奇怪,他哄人的本领什么时候提高了,在不知不觉中说出这些话,让周明悦破涕为笑。 良久,霍成扬给周明悦买了五支金簪,才哄得她高高兴兴的上马车。突然周明悦问了句:“表哥,你是不是知晓他们的身份,才会一直拦着我?”她怎么说也是霍太后的亲生女儿,霍太后如此聪慧的人,教养出来的女儿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她此刻能问出来,让霍成扬心下一紧,皱眉道:“明悦,你问这些做什么,你到底想怎么样?”生怕周明悦找上定北侯府,霍成扬满脸戒备,他自然是不能告诉周明悦,顾廷菲等人的身份。换做其他人,他兴许就不管了,可顾廷菲绝对不行。 周明悦忍不住哼了声:“表哥,我就是随口问问,你不说自然有你不说的道理,不过我看他们似乎不知晓你的身份,否则不会跟我争。算了,表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了。表哥,我困了,我靠着你睡会。”在记忆中,她跟霍成扬似乎没这么亲密过,今日真好,有机会能让他们更进一步。顾廷菲一路上都没吱声,闭着眼睛,似乎累了。 顾廷枫也没逼迫她,倒是顾婷娇叽叽喳喳的一路说个不停,顾廷菲差点儿要将她一脚踹下马车。一下马车,在春巧的搀扶下,顾廷菲忙不迭的抬脚往临湘阁走去。顾廷枫见状,急忙跟上她,道:“二妹妹,你走慢点,等等我!” 下了马车的顾婷娇愤愤的跺着脚,分明就是顾廷菲的不是,顾廷枫不但没劝阻她,还一味纵容她,太可恶了。到了临湘阁,顾廷枫端起手中的茶盏喝了两口,真是太渴了,离开店铺救回府了,一路上也没顾得上逛逛。 顾廷菲听见他咳嗽了一声,撇嘴道:“二哥,你慢点,没人跟你抢!”那么着急做什么,顾廷枫微微一笑,对着顾廷菲抬手道:“当然着急了,不是还有你跟我抢呢嘛!二妹妹,消消气,坐下来,陪着二哥说说话。今日我总是觉着那位少年面熟,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他。 后来四妹妹在我耳边说了,他是霍府的大少爷霍成扬。至于他身边的姑娘,我就猜不到了。称呼他为表哥,莫不是宫里的公主,似乎还听到她说本公主三个字,廷菲,你说该不会真的是公主吧!廷菲,廷菲,你有没有听见我在说话!” 第二百零二章 搅乱 将手放在顾廷菲的面前摇晃着,他在说很严肃的事情,怎么顾廷菲像个没事人一样。这么重要的事能不着急吗?万一那位姑娘真的是公主,岂不是得罪了公主,那往后定北侯府怕是没好日子过了。顾廷枫虽说疼爱顾廷菲,但同样关心定北侯府的生死存亡。 顾廷枫缓口气,继续道:“廷菲,二哥知道她过分在先,若是,若是,二哥说的是若是,她要真的是公主,你下次见到她,就多让着她一些,别跟她一般见识。或许上前道个歉,让她别计较,好不好?”越想越是不对劲,有些后怕。 顾廷枫噗嗤一声笑出来,道:“二哥,你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我们俩的怨恨已经结下。就算她是公主又能如何,难道就因为她是公主,我就得让着她了。二哥,你那么多年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面对权贵,我们应该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连我一个处在深闺里的闺阁女子都知晓这个道理,为何二哥会不知晓? 二哥,你的心态不对,是非对错并非因为个人的身份而变换,俗话说的好,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只是公主。就是因为她的身份高贵,身边的人都捧着她,才会纵容她这般,无法无天,为非作歹。二哥,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说的没错,就算去了衙门,我也照说不误!” 对于死过一次的顾廷菲来说,这些根本不为畏惧。 顾廷枫端起手边的茶盏又抿嘴喝了两口,他将顾廷菲的话听进去了,良久,他才温声道:“对不起,廷菲,二哥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连你都不如了。是二哥的不是,二哥的顾虑太多了,二哥应该向你学习。廷菲,你若是男儿身的话,该有多好,可以跟二哥一起去参加科考,相信你一定比二哥出彩。” 这些并非恭维的话,而是实话。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他怎么就这么胆小了。将来还如能为为官,替百姓们伸张正义,为民谋福利。这件事在顾廷枫这里结束了,在万氏这里可没完,顾廷菲和顾廷枫兄妹俩不知天高地厚,跟霍府的大少爷闹腾,这不是让定北侯府难堪吗? 等顾婷娇走了之后,万氏立马对着万嬷嬷吩咐道,让她去将顾廷菲和顾廷枫以及小窦氏请过来。却不知,万嬷嬷一直站着未动,万氏催促道:“嬷嬷,如今我说的话,你竟敢不听了?” 万嬷嬷摇摇头,道:“夫人,奴婢的为人您还不清楚吗?当然不是了,奴婢是觉得四姑娘没安好心。她这是在将夫人您当枪使,去对付三夫人、二少爷、二姑娘。再说,奴婢觉着不如静观其变的好,霍府的大少爷未必会找上门来,从二姑娘方才的话里,奴婢觉着二姑娘并没错。 再者,二姑娘可是平昭公主的义女,就算找上门来,也会有平昭公主替她出头,霍府不会对定北侯府怎么样。夫人,您怕是忘记了,五姑娘嫁给霍二少爷,霍家的气没发发泄在定北侯府,五姑娘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万氏顿时眼前一亮,一抹微笑爬上了脸颊,拍手称赞:“对,嬷嬷,你说的对,你瞧瞧我都忙廷科的亲事忙糊涂了。不过廷娇得给她一点教训,连我也敢利用了,这丫头不得了!” 若非没有万嬷嬷提醒,在气头上,她真的能听顾婷娇的话,把顾廷菲兄妹俩连同小窦氏叫来,狠狠的训斥一通。 万嬷嬷弓着身子,答道:“夫人,其实你也切莫担心四姑娘,她是三房的庶女。管教不严自然由三夫人负责,她可是从小养在三夫人的屋里,你说,是不是?”这话说的在理,万氏会意的笑了笑,接过万嬷嬷递来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如此甚好。 湛王紧盯着惠太妃递给他的几副画像,没接过,径直答道:“儿子相信母妃的眼光,母妃喜欢便是。”只要惠太妃喜欢,他娶谁都无所谓。惠太妃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满道:“那可不行,湛儿,这是给你挑选王妃,自然要得你满意才行。你若是不满意,那可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人,到时候,岂不是母妃误了你。 好孩子,你快自己看看,谁做合适做你的王妃,同母妃商量商量。你舅舅之前给母妃写信,询问你的亲事,我知晓他的意思,想从他的女儿中挑选一位做你的侧妃,被我给推了。我说你尚未迎娶正妻,先纳侧妃不合适。你的正妃人选一定要慎重,你舅舅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这么些年,我们母子能过的安生,跟他脱不了干系,都是他在背后帮衬着我们。 人不能忘本,也不能不懂感恩,那些对我们好的人,我们要时刻铭记他们对我们的恩情,找个机会偿还他们。前些日子,你舅母来信,我回信告诉她,等你娶了正妃,就让你表妹嫁给你做侧妃。湛王,你不会怪罪母妃吧!”不管怎么说,婚后跟侄女生活的人不是她,而是周湛。 当然周湛的王妃要谨慎万分,第一要跟周湛本当户对,小门小户出来的王妃不能给周湛带来半分的助力,恰恰相反,还会给周湛带来祸患。其次,周湛的正妃必须得才兼备,才可以担当王妃的重任。最后,必须得周湛点头方可。 周湛微微一笑,道:“母妃,您这是说哪里的话,这些年湛儿知道舅舅私下里没少帮助我们,他的恩情湛儿会铭记在心里,不会忘记的。至于纳表妹为侧妃的事,母妃做主便是,儿子没意见。” 舒心的话听在心坎里,甚是舒服,惠太妃满意的点点头:“好孩子,你真是个好孩子,来,快些看看,最好今日能定下正妃和两位侧妃人选,你离开京城的日子快了,母妃只有看着你成婚了,心底才能踏实。”儿行千里母担忧,惠太妃恨不得能紧跟着湛王离开京城,可惜太后不会答应的。 她只能跟儿子分离两地,因此她会太后的怨恨又加深了一步。从前太后就怨恨她得到先皇的宠爱,因为先皇在世袒护着她和周湛,太后没为背后刁难他们母子。如今庇护他们的大树先皇不在了,太后手中握有滔天的权势,她自然要看着惠太妃受苦,报复她。 最终母子两人商定好了,周湛的正妃乃是成国公府嫡出的大姑娘程子岚,在京城素有贤明,她的家世和周湛相匹配。成国公乃是福安郡主的公爹,和福王牵扯上关系,如此甚是让惠太妃满意。 至于侧妃人选,一位是定北侯府的顾廷露,一位是户部尚书杨明忠的嫡孙女杨蕊。周湛眉头略微紧锁,对于惠太妃的决定,他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惠太妃放下画像,淡淡的看着他问道:“湛儿,你莫不是不高兴了?” “没有,母妃,湛儿自然很高兴,能娶妻。只是这些日子看着母妃为湛儿的亲事操心,心中觉得甚是愧疚。母妃这么多年都在替湛儿操心,相反湛儿不能在母妃身边侍奉您,也不能时常回来陪您说说话,儿子心中有愧,愧对母妃。”周湛刚开始也只是敷衍惠太妃,说到最后,低下头偷偷的红了眼眶。 惠太妃缓步走到他跟前,重重的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孩子,母妃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有你这番话,母妃不觉得委屈,母妃觉得很值得,如今看着我的湛儿这般的出色,母妃甚是欣慰。就算现在就让母妃闭眼,母妃也是甘心的,有脸面去九泉之下见你父皇了。好孩子,好孩子,不哭了,不哭了。母妃得赶紧找媒婆亲自登门提亲了。” 这么重要的事可不能忘记了,她就等着看周湛成亲,她的心事又了却了一桩。太后放下手中修剪枝叶的剪刀,兰嬷嬷低头紧捏着双手,不吱声。 太后冷哼了声:“好呀,惠太妃真是打的如意算盘,她的儿子娶的正妃是成国公府的嫡长女也就罢了。哀家忍了,偏偏她给周湛纳的两个侧妃都不简单,连杨明忠的嫡孙女她都要抢去。至于定北侯府,倒也是罢了。嬷嬷,你速速去将霍夫人请来,就说哀家找她有急事,快去!” “是,太后,奴婢这就去!”兰嬷嬷闻言,立刻蹲着身子应下了。没一会儿,霍夫人就跟着兰嬷嬷入宫,到了太后的寝宫,不敢有半刻停留。兰嬷嬷作势请霍夫人进去,她则是守在殿外。 她跟在太后身边多年,知晓她的性子,这个时候她势必要跟霍夫人两个人单独商议。傍晚,霍光义从衙门回府,管家上前在他耳边嘀咕一番,他阴沉着一张脸走到霍夫人屋里。霍夫人坐在窗前发呆,看都没看他一眼。霍光义轻声道:“夫人,眼下该怎么办?” 霍夫人径直答道:“老爷,你说妾身还能怎么办,妾身能不答应太后吗?妾身刚才去跟成扬商量了一下,可是他不答应。他说,若是非逼着他纳蕊儿为妾,他就不娶公主,离开京城,去一个我们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老爷,你说万一真的把成扬逼急了,那可怎么办? 到时候娶不成三公主,可是连太后都得罪了。妾身知道你和太后是亲兄妹,可太后入宫多年,早已不是当初你那个不谙世事的妹子了,她是当朝太后,岂能受此等侮辱。老爷,现下妾身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有妾身一直瞒着老爷,成扬之所以答应迎娶公主,那是有条件的。” 到了这个时候,霍夫人不能再处处隐瞒霍光义,让他蒙在鼓里,应该说出来,共同分担才是。 霍光义缓缓的坐下,冷声道:“夫人,是什么条件?”他的亲生儿子长大了,翅膀硬了,都学会跟霍夫人谈条件。霍光义听完,当下站起身,凳子都还没捂热,就急冲冲的去霍成扬的院子,准备找他算账。 眼疾手快的霍夫人一把拉住,直摇头道:“老爷,算妾身求你了,别去找成扬,别去。要不然这样吧,让成斌纳了蕊儿做妾,不对,是平妻。妾身对顾廷燕根本就不满意。这门亲事当初是太后赐婚,非要逼着成斌娶。 如今好了,让成斌娶了蕊儿做平妻,岂不是一举两得。老爷,你觉得好不好?”霍光义狠狠的推了她一把,厉声道:“不好,夫人,这件事你别插手了,我保证会让成扬乖乖的纳了蕊儿。” “等等,老爷,妾身还是觉得成扬不合适。他娶的是太后的三公主,你说太后能让成扬纳我娘家的侄女为妾吗?肯定是不行的,也只有成斌了。老爷,你可要三思啊!”霍夫人在关切时刻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快速的念头,说了出来。霍光义慢慢冷静下来,重重的叹口气,仰着头,不可否认,霍夫人说的没错。 也只有让杨蕊嫁给霍成斌做平妻了,兴许能管教霍成斌,也只能这样了。夜深了,顾廷菲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裳站在院子里,春芬伸手推了一把春巧:“你别杵着,你快去让二姑娘进屋,小心冻着身子,到时候受苦的可是二姑娘了。”春巧看了她一眼,“你这么关心二姑娘,你怎么不去劝说她?” 并非她不愿意去劝着顾廷菲,而是她好奇。春芬撇撇嘴,“谁让二姑娘平日里最喜欢你,听你的话。好春巧,若是我和春珠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再次给你赔罪了。你快些去劝着二姑娘,夜深了,让她快些进屋。万一冻着了,我们可要跟着受罪。好春巧,我都跟你道歉了,你快些去吧!”她们三人平时的确是有些拌嘴,有些误会,但如今说开了,春巧也是摆摆手不计较了。 随后转身笑嘻嘻的握紧手中的貂绒披风朝顾廷菲走过去,将它披在顾廷菲的身后,温声道:“二姑娘,您在想什么呢?”没回头,就知道是春巧来了,顾廷菲摇摇头,没吱声。 第二百零三章 父女深谈 春巧朝身后的春芬眨眨眼,怕是连她都劝说不了顾廷菲了,她真的是心情不好。春巧在脑海中飞快的思考着今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对了,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霍成扬迎娶三公主为妻,霍成扬迎娶霍夫人娘家的侄女杨蕊为平妻,为此顾廷燕还回府找老太君帮忙,结果连老太君的面都没见到。 至于万氏,也只是见了一面,没说几句话,就打发她去见崔姨娘了。还有,京城还有什么大事来着,湛王娶妻了,娶的正妃是成国公府嫡出的大姑娘程子岚,明日要迎娶侧妃,是府上的三姑娘顾廷露。 春巧似乎知晓顾廷菲的心情了,低声劝慰道:“二姑娘,你别着急,三姑娘出嫁归三姑娘出嫁。奴婢相信,有平昭公主在,一定为给你谋一门好亲事。二姑娘,你可千万别着急,耐心的等着。实在不行的话,等明日三姑娘出嫁了,奴婢陪你去找二少爷,让他替你去探探三夫人的口风,如何?二姑娘,夜深了,赶紧回屋去吧,这样,奴婢看着很心疼,二姑娘。”着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也亏得春巧能说出这些话来,顾廷菲转身亲昵的刮着她的鼻尖,道:“走吧!”说着抬脚就往屋里走去,春巧暗自窃喜,抬手激动的擦拭眼泪,二姑娘肯听她的话,实在是太好了。 夜深了,顾廷菲一个人躺在屋里,想的事情太多了,她实在是睡不着。在院子里站着,呆呆的看着皎洁的月光发呆,可惜丫鬟们担心她,她不愿意让她们跟着担心,就回屋了。一个人躺着,让她们都早些回去歇着。霍成扬终究还是娶了周明悦,在店铺里,她就能看出霍成扬对周明悦的袒护,正是因此她才会将两支金簪破坏了,也不愿意让给周明悦。 霍成扬跟她早就是陌生人,她为何还在这里一个人黯然伤神,莫非心里还有霍成扬的位置。思及此,让顾廷菲更加的辗转反侧,她无数次的告诫自己,从今往后跟霍成扬再无瓜葛,不能再记挂着他,哪怕是怨恨也不行。因为你越是怨恨一个人,心底对他的思念就越深,由爱因生恨,没有爱,就根本不会有恨意。 顾廷菲的脸颊滑落了晶莹的泪珠,她骗不了自己。春巧说的也没错,顾廷露是定北侯府的三姑娘,她明日都出嫁,嫁给周湛,做侧妃。从刘氏和顾明兴的眼神,能看出这件事他们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或许说他们早就预谋好了,更准确。 惠太妃亲自登门,他们这些人还被蒙在鼓里,刘氏尽管想遮掩内心的喜悦,可眼神还是出卖了她,尤其当时和顾廷露相互对视一眼的笑容,更是被顾廷菲捕捉到了。这些日子,她一直让马成岗紧盯顾廷进,倒是忘记了顾廷露,紧盯二房的动静,真是大意了。 迷迷糊糊,不知道何时顾廷菲疲倦的闭上了双眼,进入了梦想。她轻手轻脚的一步一步朝霍成扬走过去,把玉手放在嘴边,对着守在殿内的宫女作出嘘的姿势,示意她们不要出声。 她走过去,重重的拍着霍成扬的后背,惊喜道:“霍成扬,怎么样,被本公主吓到了吧!哈哈哈!”暗自得意起来,可怎么也没想到霍成扬的一张脸,当转身的那一刻,变了,变成了程子墨的脸。当下把顾廷菲惊得从床上坐起身来,后背直冒冷汗,额头上还有细细密密的冷汗,怎么会这样? 她刚才是做梦,会什么会梦到程子墨?躺下来,重新拉好被褥的顾廷菲根本没有困意,这一觉她注定睡不好了。 福王笑着朝福安郡主招招手,“快些过来,父王过两日就走了,特意找你过来说说话。”找不容易找个机会找福安郡主过来说话,她也是的,身为女儿对他这个父亲根本就不关心,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福安郡主淡声道:“父王,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从何时起,他们父女俩变得这般生疏和陌生。 福王收敛起脸上的笑容,道:“福安,这么多年,父王知道你还没放下心结。父王不愿意逼迫你,可是你看看子墨,他这些年过的多委屈。你别多想,不是他跟我说的,我是个人,能看得出来,什么都瞒不过你父王的这双法眼。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人总得往前看,我只是一时半会,或许凭着父王说的几句话不能让你释怀。今年过年,程勋还在山西没回京城,本来想等他回京城,父王找他好好谈一谈。看来是没机会了,这不,父王就只能找你了。子墨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忍心他这么多年过的日子! 福安,父王不愿意去责备你,可是你看看三公主,再看看其他的儿子,他们都有爹娘的疼爱,唯独可怜的子墨。人前,他什么都不说,隐藏在心里。父王这些年一直不在京城,未能多陪伴他。父王每每想起都觉得对他甚是愧疚!”福王深深的看了福安郡主一眼,天底下没有做父母的不疼爱自己的孩子。 谁知福安郡主哼了声:“父王,你的这些话不应该对我说,你对他甚是亏欠,那你应该找他。不过我想问问父王,你对我是何心态?”她紧盯福王,程子墨是他的外孙,莫非在他心里比她这个亲生女儿还要重要不成? 话赶话,福安郡主不自觉的脱口问出,福王眉头一皱,半晌才道:“福安,父王想让你跟程勋和离,若是你和子墨都愿意的话,就随父王一同离开京城,去云贵地区。或许没有京城的日子舒坦,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强,你说,是不是?” 今日的话,福王在回京的路上想了又想,如今趁着福安郡主问他之际,说了出来,也好,让福安郡主清楚明白他的心意。福安郡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父王,你想让我跟程勋和离?” “是,程勋不可能不知晓本王今年回京城,他故意躲着不肯回来,就是不愿意见本王。福安,听父王一句劝,与其这样耗下去,不如趁现在做个了结。父王不年轻了,能护着你们母子俩的时日并不多。父王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你开开心心的,好好想想父王说的话,父王等你的回答。 还有,你能不能对子墨稍微好一些,多关心他,哪怕只是简单的问候,一个笑脸,对他来说,都是关心。福安,你是个聪慧的姑娘,不应该总是困在京城郡主府,这一方小天地里,外面的世界很京城,你还记得,小时候你经常跟在父王身后,说你长大了,要带兵打仗,把恶人赶出黎国,让百姓们免收战乱。 父王说这些往事,就是希望你能重新找到生活下去的动力,而不是颓废。”消极的面对一切,这不是他福王的女儿,不像是堂堂黎国的福安郡主。一时之间,福安郡主不可能想明白,给福王任何的反馈。 福王淡声道:“时辰不早了,本王也该走了,你早些歇息。”希望福安郡主能明白他的一番苦心,仔细想想他说的话。 翌日清晨,没等福安郡主缓过神来,嬷嬷就闯进来,递给她一封书信,道:“郡主,这是小侯爷留下来的书信。”留下来的书信,福安郡主狐疑的看了一眼秦嬷嬷,纷纷她打开书信,读给她听。信中的内容大概是程子墨离开京城了,希望福安郡主不要挂念,也不用派人去寻找他。 秦嬷嬷硬着头皮一字一句的读完了,在心里不由的颤抖着,别说,程子墨的胆子太大了,他居然一声不吭的就离家出走了。眼下福王还没离开京城,程子墨就走了,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殊不知福安郡主下一秒冷声道:“秦嬷嬷,你去把这份信送给父王,让他老人家好好瞧瞧,这就是他口中乖巧懂事的好外孙做出来的事!”京城的郡主府对程子墨而言,就没有半点留念。 或许他是程勋的儿子,骨子里流淌着他的血液,连想法都和他一眼,罢了,福安郡主缓缓的闭上眼睛。周湛迎娶顾廷露为侧妃一样隆重,虽说比不上娶正妃,可定北侯府的身份摆在那,尽管顾廷露是庶出二房的姑娘,也是当成嫡女一般看待。 老太君出人意料的给顾廷露添了二十台的嫁妆,这一点倒是让刘氏颇为满意,破天荒的看到老太君大方一次。其实这是老太君再给周素锦铺路罢了,目送着顾廷露被周湛牵着离开的背影,老太君下意识的握住身边周素锦冰凉的小手。这一幕,让她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她嫁女的场景。 如今顾明紫已死,留下来的周素锦她必须得为她谋划一番,方能对得起女儿的重托。等晚上,她拉着周素锦的手念叨着:“素锦,你今日也看到了,你三姐姐出嫁了,她是定北侯府庶出二房的嫡女,她都能嫁给湛王为侧妃,至于你,不会比她差。你母亲刚过世不久,你的亲事得先缓一缓,明白吧!” 周素锦低着头,应了声:“嗯,外祖母,素锦都听您的。您怎么说,素锦就怎么说。” 眼下她根本就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老太君说怎么办,她就怎么办。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就是这样?她现在没有了母亲,也没有父亲和祖母的帮衬,想要嫁人,也只有指望着老太君,这一点周素锦心里清楚的很。 老太君满意的点点头,称赞道:“好孩子,外祖母没白疼你。你大表哥马上就要娶妻了,接下来还有你大表哥和二表哥要参见春闱,府上要忙的事情特别多。你就别总是去找你大舅母,她掌管着中馈,估计是没时间招待你。至于你二舅母,你也知道,就别去了。 若是真的没事,觉得无聊,就去找你三舅母,她倒是清闲的很。对了,外祖母还有一事要提醒你,廷菲和廷进、廷娇,你看到他们三人就躲远一些,别跟他们走得太近,对你不好,尤其是廷菲,外祖母断然不会害你。好了,你早些回去歇着。” 她还等着把周素锦送走,好迎接顾明诚和顾明瑞兄弟俩。她吩咐过管家顾青,让他见到兄弟俩就请他们来春熙阁。周素锦正好出门,撞见了顾明诚和顾明瑞兄弟俩,简单行礼后,就离开了。 等兄弟俩坐下,端起手边茶盏喝起茶来,老太君这才温声道:“今日把你们两人找来,是想跟你们商量素锦的亲事。这孩子可怜的很,母亲过世的早,如今又跟父亲断绝了关系,往后她就只能指望着我们了。明紫是你们的亲妹妹,素锦是她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你们可不能不替素锦考虑。” 顾明诚将茶盏放下来,轻咳了两声:“老太君,您这是说哪里的话,素锦是妹妹唯一的血脉,我们自然会替她考虑。她的亲事我早就跟万氏说了,让她上点心,帮忙留意跟素锦合适的人。” 说完便轻飘飘的看了顾明瑞一眼,他立马会意的附和道:“就是,老太君,大哥说的对,我们当然不可能不管素锦。我和小窦氏也商量了,多给素锦留意,不要求高门大户,只要求男子的品行好,能够一心一意的对素锦好,如此我们也不辜负妹妹的嘱托。” 他们两人说完,空气中的气氛仿佛凝固了,异常的沉闷。兄弟俩你看我,我看你,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不懂老太君的心思。顾明诚略略顿了下,狐疑道:“老太君,莫非您心中已经有了人选?”除此之外他实在是想不通老太君为何生气,不搭理他们。 顾明瑞双手搭在膝盖上,听顾明诚这么一说,甚是有道理。人选会是谁呢?顾明诚和顾明瑞对视一眼,糟糕,该不会是定北侯府的人?如此一想,兄弟俩不约而同的紧盯老太君。 第二百零四章 春闱(一) 老太君微抬下巴,“老大,你不愧是在官场混迹多年的人,能猜透老身的心思,实在不易。老三,就这一点,你得多跟你大哥好好学习学习,不要总是埋在衙门里看折子,多出来走一走,跟各位同僚们好好讨教讨教。罢了,老身今日就不说你了。老大,你觉得府上谁适合娶素锦?” 既然说开了,老太君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直接坦荡的询问。顾明诚当下心头一紧,不好,总不会是顾廷科,应该是不可能。顾廷科要娶的可是万氏嫡亲的侄女万梓灵,老太君虽说不太喜欢永安侯府,可最后还是松口答应了这门婚事。 那就不是大房的公子,那是三房的,顾明瑞膝下有二少爷顾廷枫和三少爷顾廷进。顾廷枫和顾廷科一样要参加科考,顾廷进不过是个庶子,平素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想来也不会入老太君的眼,这样一来,也就只有二少爷顾廷枫了。 顾明诚别有深意的看了顾明瑞一眼,如今老太君开口了,这门亲事,怕是不好推辞了。顾明瑞没等顾明诚开口,就急忙叫嚷道:“不行,老太君,廷枫的亲事不着急,至于廷进,他根本就配不上素锦。”他倒是会撇清关系,生怕顾明诚一张口,就把周素锦塞到三房。 顾明诚看来他一眼,问道:“三弟,廷进配不上素锦,这个倒是真的,至于廷枫,他的亲事得等到春闱之后再议也不迟。只是你也应该知道,廷科的亲事定下了,总不能委屈素锦做妾吧!如此我们可真的对不起妹妹,将来没有颜面去见她了。” 之所以没将万氏和小窦氏叫来,老太君就想跟两个儿子单独谈一谈。不过两个儿子话里话外的意思,老太君算是听明白了,都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娶周素锦。她急促的呼吸了几口,把手放在胸口处,重重的捶打起来,把顾明诚和顾明瑞吓得脸色唰的白了,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过来劝慰道:“老太君,您消消气,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大家一起商量商量。” 在不知道老太君心意的前提下,说什么都只是白说。老太君狠厉的推了兄弟俩一把,厉声道:“走开,老身不用你们假模假式的关心我!你们都各自回去坐下,素锦的亲事我想好了,廷枫是三房的嫡子,不管春闱如何,我都决定让他娶了素锦。老三,你回去告诉你媳妇,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下了。至于老大,你是素锦嫡亲的大舅舅,明紫是你最小的妹妹,素锦嫁妆的事就交给你了。”三下五除二的把事情给吩咐了,不容顾明诚兄弟俩有丝毫的反对。 她铁青着一张脸,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若是兄弟俩不同意的话,怕是真的要将老太君逼急了,到时候谁都承担不了这个责任,眼下也只能暂且答应了。 顾廷菲也是从春巧口中得知,“二姑娘,春慧让我告诉你,千万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找老太君,还有周姑娘,二姑娘最好不要去招惹她,就算她来了,也要爱答不理,别给她好脸色。春慧最后还跟奴婢说,周姑娘似乎不反对老太君把她嫁给二少爷。” 春慧能说出这番话来,想来是在老太君身边看清楚了周素锦的性子。她笑着应下了,“好,我都记下了。我让你给二哥送去的糕点,你拿来了吗?” 突如其来问了一句,春巧没反应过来,径直答道:“奴婢刚去厨房拿来,这就准备去送给二少爷。不行,二姑娘,你不能去告诉二少爷,二姑娘,你等等奴婢。”趁着春巧不注意,顾廷菲快速的起身夺过她手中拎着的糕点,提起裙角往外走去。 顾廷菲停下脚步,把手放在唇边,对着春巧:“嘘,别出声,让我耳根清净些,我自有分寸。”莫非春巧还信不过她,她得去探探顾廷枫的口风。 既然顾廷菲有了主意,执意坚持,那她就没有必要阻拦了,低头紧跟在她身后。顾廷枫嘴角含着笑:“二妹妹,你胡说什么,素锦是表妹,万万不能胡说,被旁人听去可不得了。”对于顾廷菲提起,要让他娶周素锦一事,顾廷枫甚是意外,这种事可不能胡乱说,真的传遍了定北侯府,他可不好对老太君有所交代。 谁让周素锦是顾明紫唯一的血脉,他不敢有半点其他的想法。顾廷菲轻笑着:“二哥,知道你没这个想法就好,可是二哥,你有没有想过,纵使你不去想,可别人有这个想法,譬如老太君,难道你不觉得奇怪,无缘无故我怎么会跑来问你这个话。二哥,我真的是为了你好,你若是有喜欢的姑娘,最好早些找母亲,让她替你上门提亲,省的到时候你真的要被逼着迎娶素锦表妹,二哥。” 没跟顾廷枫兜圈子,把事情的严重性告诉他,就希望他能明白,可千万别在糊涂下去。顾廷枫坐直了身子,将双手搭在膝盖上,问道:“二妹妹,你说的可是真的?” “二哥,千真万确,你要造作打算,兴许你去找母亲,就能清楚了。”老太君找过顾明诚兄弟俩,不可能不让顾明瑞告诉小窦氏,接下来就看顾廷枫的了。顾廷枫上前轻碰着顾廷菲的肩膀,“嗯,二妹妹,我相信你,我知道了。”不一会儿,兄妹俩又寒暄了几句,顾廷菲便起身回屋了。 顾廷枫心中有数,接下来似乎就不用她操心了。半路上,她撞到了周素锦,下意识的准备抬脚转身离开,她打从心底不喜欢周素锦,不愿意跟她有所交集。却不知周素锦笑嘻嘻的朝她招手:“二姐姐,二姐姐,我在这,二姐姐。” 说话间,周素锦已然跑到她身边,不动声色的推了春巧一把,亲昵的挽着她的手臂不说,还将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柔声道:“二姐姐,府上就只有你和四姐姐陪着我了。四姐姐不爱搭理我,我就知道你和她不一样,你是最疼我的,二姐姐。” 这话说的顾廷菲和春巧对视一眼,不知道周素锦是哪来的自信,她喜欢周素锦。不过周素锦有句话说的没错,顾婷娇的确是不爱搭理她。那就得从自身寻找原因,顾廷菲试图从她的怀里把手给抽出来,周素锦身上的味道过于浓重,她颇为受不了。一个姑娘家,涂抹那么多的胭脂水粉作甚。 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也要适当才是。顾廷菲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表妹,你快些松开,我还要回院子有事要做!就不陪你了,你若是觉得闷得慌,你就去找老太君和大伯母她们都行。”言下之意是她没空陪周素锦,周素锦在装傻充愣还是真的死皮赖脸,她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 周素锦闻言,松开顾廷菲,眼眶湿润了,两行清泪不断往下低落,春巧恶狠狠的看了她一眼,这般虚弱的模样给谁看呢,回头传到老太君和其他的耳朵里,指不定要以为顾廷菲欺负她,那就不妙了。 春巧上前劝慰道,趁着机会,顾廷菲抬脚往临湘阁走去了。“站住,二姐姐,我还有话没说完呢!二姐姐,我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我,我也不强求。可是二姐姐,你是当着外祖母的面,答应要好好照顾我,还有带我去公主府,不知道二姐姐什么时候能做到?” 周素锦突然抬手擦拭眼泪,对着走了没多远的顾廷菲嘶吼起来。她要是不说,顾廷菲怕是不会主动提起。顾廷菲停下脚步,头也没回,径直答道:“你且回院子准备,我待会就带你去公主府。”赶紧带她去一趟,省的总是在她面前晃悠,头疼的厉害。 没多久,顾廷菲就到了大门口,她早就让春珠去请周素锦,算算时间,她应该来了,怎么到这会还没来。窦嬷嬷在周素锦耳边念叨一番:“姑娘,你可得记住奴婢的话,去了公主府不要东张西望,也不要胡乱说话,一直跟着二姑娘就行。静静的坐着总是没错,别乱说话,惹着公主不高兴。 还有二姑娘说什么,做什么,你别管,她如今是公主的义女,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可你不是,你千万记住奴婢说的话,不要心急!”周素锦含笑着应道:“嬷嬷,谢谢你,我先走了。二姐姐怕是等着急了,回头该说了,我走了。”窦嬷嬷目送着她离开,在心头祈祷,但愿周素锦能将她的话听进去,现在不要跟顾廷菲闹得不愉快。 顾廷菲笑眯眯的朝平昭公主走过去,弓着身子作揖道:“廷菲见过义母,义母近来身子可好?” “好,好,都好,你今日怎么来了,要来也得提前让人过来通知一声,我也好做准备,多准备一些你爱吃的菜。来,到义母身边来,义母给你介绍,这是福王。”热情的将顾廷菲拉倒身边,似乎没注意到她身后跟着的周素锦。顾廷菲的目光朝平昭公主身边的福王看过去,福王她早就听说过他的英明,也只有在宫里见过一次,模样都忘记了。 她恭敬的对着福王行礼,福王笑哈哈的抚摸着胡须,对着平昭公主道:“早就听说你认了一个义女,早就想看看,今日一见,果然有你年轻时候的风范,嗯,不错。来,小姑娘,快些起来,别多礼。本王也没准备,这是本王随身佩戴的宝剑,随着本王征战沙场多年,今天就送给你做见面礼了,你可不能不要,要不然本王可就生气了。”他是诚心诚意要给顾廷菲,她恭敬的收下。 周素锦内心觉得尴尬无比,她不相信平昭公主和福王没看到她这么一个大活人站着,却偏偏不搭理她,不跟她说话,把她一个人晾在一边。一定是顾廷菲故意让她难堪,可恶的顾廷菲,有什么好得意的,回头她一定要好好想想办法去诊治她,让她不要这么猖狂。 低下头掐着手中的丝帕,周素锦这个大活人在平昭公主和福王面前就真的如同透明人一般,谁也没主动开口问起她。福王满意的点点头:“好啊,好啊,平昭,你如今决定留下来京城,有顾姑娘陪在你身边,本王也能放心了。这么多年,你久居江南,是需要一个姑娘经常陪着你说说话。顾姑娘,本王明日就要离开京城,平昭就拜托你多照顾了。” 对着顾廷菲深深作揖,把顾廷菲吓得脸色唰的白了,急忙摆手道:“王爷,您太客气了,能做义母的女儿,是廷菲的荣幸。廷菲断然不会让王爷失望!”她既然成了平昭公主的义女,那就会尽到做义女的责任,不需要福王担心。福王此举,足以说明他和平昭公主的感情有多伸手,谁让他们是堂兄妹,身上流淌着皇室的血脉。 纵使他们两人多年未见,也割不断他们身上的血脉之情。很快福王就先走了,临走前,更是没看周素锦一样。把周素锦气的心肺快要炸了,不太这么欺负人,看不起人的。平昭公主淡笑着:“廷菲,你看看,本宫都糊涂了,这位姑娘是?”终于问起周素锦了,顾廷菲简单的介绍了下,平昭公主根本就没跟周素锦说话,就让丫鬟领着她下去四处走走了。 周素锦不情愿的跟着丫鬟走了,谁让这是平昭公主府,她要是发脾气,也没用,相反还会让顾廷菲得逞,害的她在公主面前出糗。平昭公主拍着她的手背:“你呀,何必委屈自己,老太君若是为难你,你就别回府了,就在公主府住下,一直陪着我。其他的事我去找老太君说道,你就别管了。” “不行,不行,义母,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关心我,舍不得我,可我真的能自己去应付,不需要事事都麻烦您,接着您的名号。这样,等我真的处理不了了,我就跟您求助,寻求您的帮忙,如何?”眨巴眨巴小眼睛。 第二百零五章 春闱(二) 平昭公主亲昵的抬手刮着她的鼻尖道:“好,听你的,你不要凡事硬撑着,真的解决不了,一定要告诉我,我替你做主。既然来了,就多吃点糕点,还有我让厨房准备了你爱吃的清蒸鲤鱼、麻团等等,待会你可得吃饱了,才能走!”顾廷菲闻言,心中一股暖流流过心田,能有人如此关心她,这就够了。 把头搭在平昭公主的肩膀上,伸手挽着她的手臂,闭上眼睛,任由平昭公主握住她的手,母女俩好一番亲密。临走前,平昭公主更是没看周素锦一眼,径直拉着顾廷菲的说,说了一些叮嘱的话,便挥手送别她们离开。 坐在马车上,周素锦重重的哼了声:“顾廷菲,你别得意,现如今你有平昭公主袒护着你,未必将来会幸福,你等着瞧好了。”我不会比你差到哪里去,这句话她是憋在心里,没说出来,她还有老太君袒护着她。 突然脑海中闪过万氏说的话,老太君年岁大了,能袒护她的时日不多了。她得趁着眼下的时间,抓紧时间催促老太君。这不一回府,顾廷菲刚准备跳下马车,被身后的周素锦重重的拉了一把,坐了下来,趁着机会,周素锦则是跳下了马车。春巧不悦道:“二姑娘,表姑娘太过分了吧!分明应该是姑娘你。。。。。。” 话还没说完,被顾廷菲狠狠的瞪了一眼:“行了,别说了。”她们回府了,再说这些,似乎没意义了。春巧撇撇嘴,“那好吧,二姑娘,奴婢听你的,不说了,可奴婢就是气不过,表姑娘太过分了。行了,行了,你别看了,奴婢不说了,还不行嘛!奴婢这就把嘴给堵上!”顾廷菲凌厉的目光径直的摄入春巧的目光中,吓得她下意识的捂住嘴,直摇头,她不说话了。 接下来的日子,周素锦似乎变了个人似的,不来顾廷菲的院子打搅她,实在是太好了。顾廷菲的耳根清净了,另外还有时间跟顾廷枫聊聊天,谁让他不日就要去春闱了。 对于顾廷枫的亲事,顾廷枫去找过小窦氏,小窦氏严肃的对着他保证,在他春闱结束之后再考虑娶妻。在这之前,不管谁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理睬。尤其是老太君,之前小窦氏对她是有所好感,因着连姨娘的事体谅她,可不一定事事都顺着她的意思来。顾廷枫可是她的亲生儿子,孰轻孰重,小窦氏自有分寸。 顾廷菲听到这些话,心里就踏实许多,只要小窦氏反对,这门亲事没那么容易结成。农历二月初九,朝廷举办了隆重的春闱,为期九天。 周维和太后对此次的春闱都很看重,他们都需要人才来替他们效命,尤其是周维。他是年轻的一国之君,跟需要提拔人才替朝廷和他效力,天刚蒙蒙亮,他就从榻上爬起来,看都没看榻上躺着的皇后李天舞,径直的披上衣裳,坐在书案前。 他随意的拿着书案上的几本奏折看了起来,这些都是各地近来上奏的折子,至于京城官员的折子,多半都在太后手中。他这个皇帝做的实在窝囊的很,太后不是他的亲母,对他这个小皇帝,自然就没太多的关心,有的只是敌视。忽然周维放下手中的奏折,将隐藏在最底下的一副画像拿出来,这是他画的顾廷菲。 那日她在摘星阁说的话,周维每一句都记得,包括她的神情,殊不知他的嘴角不自觉的挂着笑意。李天舞缓缓的张开眼睛,天亮了,又是一天过去了,看了一眼床边,皇帝早就起身了。 她轻手轻脚的起身,在御书房内四处找寻起来,很快,就见皇帝坐在书案前,不知道在低头仔细看着什么。李天舞披着一件淡蓝色的袍子朝他抬脚走过去,就在她要走过去之际,周维快的将书案上的顾廷菲画像收起来,对着李天舞呵斥道:“站住!别过来!” 这是他内心的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尤其身为一国之母的李天舞。 李天舞停下脚步,淡声道:“是,臣妾遵命。”既如此,她还是回皇后寝宫来的自在。 定北侯府众人在门口准备送着顾廷科和顾廷枫一同去考试,万梓灵依依不舍的拉着顾廷科的手臂,轻声道:“夫君,我舍不得你。”小夫妻俩刚成亲,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舍不得分开也是正常的。 万氏勾唇看着这一幕,如此她就满意了。顾廷科下意识的拂开她的手,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说这些,行了,你快些回去,别送我了。”得赶紧去参加考试,别耽误了时辰。顾明诚三兄弟送着顾廷科和顾廷枫前去贡院,其他的人都留下来。 顾廷枫朝人群中的顾廷菲深深的看了一眼,示意她赶紧回去,别再外面站着。此次春闱的主考官,是太后钦点的内阁大学士朱洪标,副考官两名,同样也是太后钦点的,一位是御史周金明,另外一位是户部尚书杨明忠,他是霍夫人的父亲。主考官皆是在朝为官多年的老臣子,太后挑选他们做主考官,真是挑选对了。 望着马车渐渐行驶离开,顾廷菲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仰着头,叹口气,很多事不是她能决定的了,既然选择了远方,便注定风雨兼程,这是顾廷枫选择的道理,相信他会坚持下去吧! 周素锦亲昵的走过来,挽着顾廷菲的手臂,温柔道:“二姐姐,你别担心,大表哥和二表哥都很出色,他们肯定能高中。”什么时候她跟周素锦这般亲密了,若是她记得没错的话,上次周素锦缠着非要去平昭公主府,那日回府的时候,在马车上,周素锦可没少说不好听的话。 今日倒想是变了个人似的,让她有些接受不了。小窦氏看着手挽着手,亲密无间的顾廷菲和周素锦,她眉头紧蹙。顾明瑞跟她提起顾廷枫的亲事,老太君也好意思,让顾明瑞转达。顾廷枫是她的心肝宝贝,她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老太君倒是好,张口就把顾廷枫的亲事给定下来。 她作为顾廷枫的母亲,自然要反对了。顾明瑞纵使心里反对,面对强硬的老太君,也不能多说什么。那一晚小窦氏就想急冲冲的跑去找老太君理论,却被顾明瑞拦下了。翌日清晨,顾廷枫来找寻她,问了此事。她不知晓顾廷枫从何而知这件事,不过他既然来了,不妨听听他的想法,未尝不好。 得知顾廷枫和她站在同一条阵线上,小窦氏内心说不出来的喜悦。她生的儿子果然像她,这是极好的。母子俩约定好了,等顾廷枫高中,她势必要去找老太君,回绝这门亲事。她并不喜欢周素锦,没有必要非答应这门亲事不成,就算老太君是长辈,她也不会遵从。 顾廷枫前程似锦,总不能因为周素锦耽搁了。且不说顾廷枫不喜欢周素锦,就单说周素锦母亲过世,又跟父亲断绝了关系,从今往后她能依靠的就只有定北侯府。老太君之所以想把周素锦嫁给顾廷枫,那是舍不得她外嫁,这种心情她可以理解,但不能赞同。 小窦氏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道:“廷菲,扶我回院子,我有话跟你说。”正在顾廷枫无比头疼的时候,她真是救星,让顾廷菲能及时的从周素锦的手臂中挣脱出来。 顾廷菲忙不迭的转过身,推了周素锦一把,“是,母亲,廷菲遵命。”笑嘻嘻的走到小窦氏身边,亲昵的挽着她的手臂,如同嫡亲母女一般,有说有笑的离开了。 周素锦紧盯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小窦氏、顾廷菲,你们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们踩在脚底下,让她们跪在我面前,为你们今日的行为,磕头认错。半寸长的指甲掐进手掌心中还浑然不知,看来周素锦真的是被气急了。 一回到春熙阁,周素锦就对着老太君一通撒娇,当然少不了告状,把今日的事告知于她。老太君倒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素锦,难为你了,好孩子。你放心,只有有外祖母在,你和廷枫亲事一定能成,谁反对也没用。你呀,就安心等着做新娘子,听话。阿艳,你带素锦下去,好好歇着,我累了,想躺下了歇会。” 年岁大了,精力就不比往常了,总是想着闭上眼小眯一会,养足精神。顾廷菲看了马成岗一眼,淡声道:“这次准备的如何了?”马成岗头也没抬,径直答道:“二姑娘,你且放心,一切都准备妥当。” 闻言,顾廷菲重重的点点头,拍着双手道:“好,那我就回屋等着你的好消息。春巧,我们走!”既然如此,她就带着丫鬟们离开。马成岗做事滴水不漏,她甚是放心。 春巧嘀咕道:“二姑娘,孙金成他也去参加春闱了。”顾廷菲可没少对他关心,给他送钱也就罢了,还让马成岗去给他送了一辆马车,让他尽快的去参加春闱。不得不说顾廷菲对孙金成好的有些过头了,连春巧都觉得纳闷了。 顾廷菲莫不是喜欢上孙金成,转念一想,春巧下意识的抽打自己的耳光,胡思乱想,顾廷菲怎么能看上孙金成,他就是个穷书生,虽说有些志气和才学,总不能让顾廷菲跟着他过苦日子吧!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顾廷菲没有把春巧的话听进去,一回屋,就走到窗边,依靠着窗边,望着窗外呆,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着听好消息了,但愿如马成岗说的不会让她失望,那是最好的了。二月初九到二月十一日,这三天非常的难熬,不管对参见春闱的举子,还是对于举子的家人们来说,都是一样的煎熬。 尤其是定北侯府,顾廷科和顾廷枫同时参见春闱,当然最好的结果就是都能高中,光耀定北侯府的门楣。万梓灵蹲着身子,亲切的给万氏捶背,万氏微笑着拉着她坐下:“好了,灵儿,不用你做这些事,让丫鬟们做就行了。你呀,就安心等着廷科的好消息。”一边说一边轻拍着她的手背,对着她温柔的笑着。 能让万梓灵嫁过来,实在不易。既然哥哥嫂嫂把万梓灵嫁过来,作为万梓灵的姑母加婆母,她势必要对万梓灵疼爱有加,省的她回去告诉永安侯夫人,那就不好了。她自问对万梓灵不错,她应该不会告状。 万梓灵抿嘴浅笑道:“好,母亲,灵儿听您的。只是母亲,灵儿心里还有些担心,你说三天,夫君他能不能坚持下来。灵儿昨天晚上还想着给夫君准备被褥,今早起来就突然忘记了。你说说看,夫君他们晚上会不会冻着了?”谁让她晚上只顾着跟顾廷科寻欢作乐,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万氏闻言,亲昵的伸手刮着她的鼻尖,道:“灵儿,你呀,不用担心,我已经让顾青给他们准备了,不会冻着的。好孩子,你呀,就跟母亲一起等着廷科平安的回来。” “嗯,母亲,灵儿都听您的,母亲,您对灵儿真好。”万梓灵说着就把脑袋搭在万氏的肩膀上,婆媳俩好不亲昵,若是不知道的人看到,还以为她们是嫡亲的母女,要不然不会这般亲密无间。 万梓灵噘着嘴,母亲在她出嫁前夕,还再三的叮嘱她,千万不要跟万氏过于亲密,她那个时候虽说想不明白,但就要出嫁了,她心情好,就顺着永安侯府的话,并没有反对,一味的点点头,让她放心的离开。今个她觉得永安侯夫人说的都是错的,她是万氏的嫡亲侄女,如今又是她的儿媳妇,她怎么可能对她不好。一切都是永安侯夫人胡思乱想,万氏对她好的很呢! 等回头她见到母亲,势必要告诉母亲一番。此刻的永安侯夫人,正在忙着给万梓实准备亲事,她已经跟母亲说好了,让万梓实迎娶她娘家的侄女李鸾进门。兄长膝下就只有李鸾一个嫡女,加上兄长早逝,母亲既然嘱托了,她就不能拒绝。永安侯也同意了,万梓实的亲事她做主就好。 第二百零六章 春闱(三) 永安侯夫人怎么可能不知晓永安侯的用意,夫妻多年了,她娘家必定少不了给李鸾陪嫁,到时候都是永安侯府的物件了。万梓实急冲冲的跑到永安侯夫人跟前,道:“母亲,这门亲事能不能暂时缓一缓?” 李氏当下抬起头,放下手中的折子,不悦道:“为什么缓一缓?你分明已经答应了迎娶鸾儿,怎么如今要变卦不是?儿子,不是母亲说你,如今你妹妹都出嫁了,你的亲事也该及早的办了,好让母亲能尽快的把中馈交给鸾儿,我好好享享清福,这么些年,我也是真的累了。儿子,你就不能替母亲考虑考虑吗?” 把万梓实养这么大,容易吗?他到头来,一点也不顾及她的感受。万梓实摆手道:“母亲,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出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等我回来,我一定娶鸾儿,好不好?” “哼,你想出去怎么见识外面的世界,你从小娇生惯养,你出去能吃得了苦吗?不是母亲说你,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再说,退一万步,就算你真的想去,难道不能成婚后,带着鸾儿一起去。 鸾儿也是自幼娇生惯养,从未出过京城,你带着她四处走走,母亲多派些人手跟着你们,保护你们,总是可以的。你呀!就听母亲的话,你娶鸾儿这件事刻不容缓,要是再说,我是不会答应让你们俩离开京城的~!”现在还有商量的余地,李氏凌厉的目光紧盯着万梓实,从他口中说出这番话来,实在是伤她的心。 为什么就不能按照她说的做,她是万梓实的母亲,难不成还能害他不成。怎么就不能多理解理解她,她一个人要教养孩子,还要掌管着中馈,她不知道有都忙多累。永安侯根本就不知道体谅,她也就只有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咽所有的苦楚,面对嫡亲的儿女她也不愿意吐露。 这是她身为母亲的坚强,不希望让儿女看到她脆弱的一面。最后万梓实只有对着李氏双手投降,还说了好一番话哄着她,才让她勉强露出一个笑脸。 秦氏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 头发上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香味,发髫上插着一跟翡翠制成的玉簪子,别出心裁的做成了带叶青竹的模样,真让人以为她带了枝青竹在头上,额前薄而长的刘海整齐严谨。用碳黑色描上了柳叶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施以粉色的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唇上单单的抹上浅红色的唇红,整张脸显得特别漂亮。 她是镇国公夫人,也是李鸾的亲生母亲。此刻正拉着李鸾的手,母女俩说着贴心的话,秦氏不舍道:“鸾儿,一眨眼的功夫,你长大了,就要出嫁了,母亲实在舍不得你。可是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出嫁,留在府上陪着母亲。母亲也想通了,你往后的日子还长着,母亲不能自私的把你留下来,陪着母亲每日空看流云落花。” 说话间,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滴落,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不能让李鸾看到她的软弱。 李鸾身穿淡蓝色的,白纱衣,简单又不失大雅,妩媚雍容,雅致的玉颜上常画着清淡的梅花妆,显现出了丝丝妩媚,勾魂慑魄。似嫡仙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的脸,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般令男子遽然失了魂魄,但最另人难忘的却是那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 明眸属于苍蓝色,月光皎洁、仿若一片海般湛蓝,倘若能迷倒千世浮华。浅浅一笑能吸引住千万人,只是可惜她是个没有父亲疼爱的孩子。秦氏自问对李鸾甚是亏欠,连她的亲事都不能做主。 李鸾摇头道:“母亲,这怨不得你,这门秦氏是我执意争取来的,母亲,你不责怪鸾儿,鸾儿甚是感谢了。鸾儿是真的喜欢表哥,此生若是能嫁给表哥为妻,我就此生无憾了。母亲,您别责怪祖母,祖母也是为了鸾儿好。其实我早就想跟您说了,不要总是跟祖母置气,祖母年岁大了,能陪伴我们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 还有父亲也过世多年,我早就想跟您说,可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您刚才也说了,每日空看刘云落花,其实母亲,您不应该这样度过后半辈子,其实您还很年轻,我相信若是父亲在世,必定不希望看到你整日愁眉苦脸,希望有个人能代替他保护您,让您高兴。其实我觉着,我觉着,管家对您挺好的,您要不然可以考虑考虑?祖母那里您别担心,我去说,前提是您要答应!”李鸾说出来的这番话,真的不像一个孩童说出来的。 她即将出嫁,居然鼓动自己的母亲改嫁管家,实在让秦氏瞪大了眼睛,良久才出声道:“鸾儿,休得胡说,你可知道这些话一旦被外人知晓,传了出去,可是会影响到母亲的声誉。母亲这辈子只有你父亲一个男人,除此之外,是绝对不会有的,你尽管嫁人便是。至于我和你祖母的事,你也别管了,行了,厨房还有事等着我处理,我就先走了。” 不能再跟李鸾待下去,要不然不知道这孩子嘴里又说出什么让她镇静的话来。 李鸾眼疾手快的站起身,一把拉住秦氏,诚恳道:“母亲,我是您的亲生女儿,难不成还会害你?女儿只是不愿意看着母亲孤身一人,这么多年,您对父亲够了。何苦为了父亲搭上自己的一生,母亲,您觉得每天这样的日子有意思吗?母亲,女儿能嫁给心爱的人为妻,觉得很幸福。 同时也希望母亲不在孤单,往后女儿不能时常陪伴在母亲身边,母亲一个人孤苦,女儿心中甚是觉得难受。”她说的每一句都是发自肺腑,绝对没有半句开玩笑。秦氏拂开她的手,斩钉截铁道:“你不用觉得难受,这么多年,我习惯了,行了,这些话往后不许再提了。”抬脚便转身离开了,秦氏一个人过的很好。 不希望有另外一个男人和他的家庭来打搅她原本平静的生活,当然李鸾的好意她心领了。 李鸾愧疚的对着管家道歉:“对不起,母亲的脾气你应该知道,不是谁都能劝说的了。你若是喜欢母亲,我相信总有一日,母亲会被你打动的,你要坚持下去,我等着你的好消息。”满眼期待的望着面前的管家李东升。 李东升笑着答道:“姑娘,您的话,奴才记下了,您能如此通情达理,奴才甚是感谢,又怎么会怪罪姑娘。姑娘,您且放心的出嫁,府上的事,奴才会加倍的用心。” “好,管家,有你这番话,我就放心了。”李鸾笑着朝丫鬟走过去,她得回屋去,不能再继续耽误管家做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注意到李东升对秦氏有不一样的感情,祖母那里怕是需要去探探她的口风,还是等两日,让秦氏好好想想,兴许秦氏能转变她的想法,也未尝不可。 顾廷菲急忙催促道:“你们别磨叽了,赶紧出来,再不出来,我可就走了。”三天过去了,今日是二月十一,是顾廷枫科考结束的日子,之前送顾廷枫去考场的时候,她没去,都是在府上等着。现如今考结束了,顾明诚总是不能再有理由拦着不让她们去见人。她非常着急的想见到顾廷枫,这三日谁都过的非常的煎熬。此刻她迫切的想见到顾廷枫,询问一番。 春巧和春珠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二姑娘,我们都来了,可以走了。二姑娘,哎,你慢点,别着急,慢点儿。”见到她们俩出来了,顾廷枫是傻了,才会再继续等待她们。她得往大厅走去,等她到的时候,顾明诚三兄弟早就到了,正在等着万氏、万梓灵还有小窦氏。 至于顾婷娇,她则是被小窦氏下令留在府上,不许去接顾廷枫,这倒是让顾婷娇求之不得,她不乐意跟顾廷菲在一起,同坐一辆马车。至于周素锦,老太君将她留在院子里说话,也就没去成。 此去贡院的一路上,顾廷菲都感觉到万梓灵和万氏两人的喜悦,尤其是万氏,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眉宇间的那抹笑容更是遮掩不住。小窦氏眉宇间则是挂着浓重的忧愁,她并非是担心顾廷枫的学业,而是担心周素锦。之前她为了让顾廷枫安心的考试,才说出他的亲事由她说了算,老太君决定了也没用。 如今科考结束了,很快就要放榜,到时候老太君势必又要威胁顾明瑞。他是个大孝子,她得赶紧想想办法,对了,目光落在身边顾廷菲的身上。她的想法多,跟顾廷枫关系又好,想必能帮帮她出出主意,对,就这么做。小窦氏这般瞧着让顾廷菲略微一愣,紧接着被她的大手握住。 万氏笑道:“三弟妹,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廷菲的亲生母亲。瞧瞧你们母女俩亲密的样子,让我看着真是羡慕。” “大伯母,您说这话可就伤母亲的心了。谁让您的肚子争气,生了大哥和大姐,母亲就只生了二哥,不过我也是母亲的女儿,您说的也对。”顾廷菲一边说一边笑着眨眼,小窦氏低头抿嘴浅笑,有个姑娘帮她说话未尝不好。 万梓灵沉着脸道:“既然你也说你是三婶的女儿,那就说明婆母说的没错啊。二妹妹,婆母也只是开玩笑,随口一说,你何必当真。”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日在定北侯府,顾廷菲是为何刁难她和母亲,却不曾想定北侯府的人袒护顾廷菲,并没有让她去永安侯府登门道歉。 只要找着机会,她就会开口怼顾廷菲几句,这样心里就高兴多了。不知不觉马车穿越到喧闹的人群,在贡院门口缓缓的停了下来,顾廷菲伸手搀扶着小窦氏跳下马车。随后众人就在门口焦虑的等待着顾廷枫和顾廷科两人出来。不得不说,和他们一样等着里面举子出来的家人真是不少,满眼看过去,尽是人。直到太阳落山了,贡院的大门才缓缓的开下来,一批批的举子从里面走出来,互相寻找自己的亲人。 有些举子刚出来没走几步就晕倒了,万梓灵见状,嘲笑道:“母亲,您瞧瞧他们,真是弱不经事,一点苦头都吃不了,实在是太没出息了。”顾廷菲刚想反驳,却被小窦氏伸手阻止,对着她微微摇摇头,示意她别跟万梓灵拌嘴,还是耐心等着顾廷枫出来。 她并非耐不住性子,而是看不惯万梓灵,她的言语传了出去,败坏的可是定北侯府的名声。万梓灵既然嫁给顾廷科,那就是定北侯府的大少夫人,将来说不定是当家主母,就她这样的言行如何能让众人对定北侯府有好态度。顾廷菲这是为定北侯府的未来担忧,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不能让万梓灵一个人毁了定北侯府。 这么浅显的道理,众人怎么就不明白,何苦每次都要惯着万梓灵。罢了,小窦氏都说话了,她还能怎么办,顾廷菲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漠。紧接着万梓灵激动的跳起来,摇晃着万氏的手臂,道:“母亲,母亲,你瞧,夫君出来了,母亲,夫君出来了。” 顾明诚轻咳了两声,示意万氏赶紧提醒万梓灵,注意大家闺秀的模样。殊不知万氏不觉得有任何不好,相反,万氏觉着这般甚好,更能体现万梓灵对顾廷科的关心,她作为母亲,高兴还来不及,自然不会生气,更不会听顾明诚的暗示。 第二百零七章 春闱(四) 就在顾廷科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轰的一声倒在地上,把顾明诚惊得赶紧过去,顾明兴和顾明瑞兄弟俩你看我,我看你,随后也加快步伐跟上去,帮顾明诚一起搀扶着昏倒过去的顾廷科。 想必是三天太累了,才会昏倒过去,回府多休息几日,就缓过神来,不是什么大事。万氏吓得和万梓灵一起扑过去,还没来得及哭喊,就被顾明诚呵斥道:“行了,别丢人现眼了,要哭回府哭闹。现在赶紧闪开,让我和二弟他们把廷科抬到马车上。” 万梓灵不迟疑的拉开万氏,低声道:“母亲,我觉得父亲说的对,还是赶紧让他们搀扶夫君上马车,这么多人看着,怕是不好。” “对,对,对,灵儿,还是你想的周到,我听你的,听你的,听你的,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大少夫人话,还不赶紧把廷科搀扶到马车上。他要是有什么好歹,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灵儿,我们也走。”万氏一边说,一边拉着万梓灵跟在身后,他们来的目的就是接顾廷科。她的儿子可是她的心肝宝贝,谁都比不上她重要。万氏紧捏着万梓灵冰凉的小手,不停的搓着,给她取暖。 至于顾廷枫出没出来,那就不管他们的事。顾明诚还想继续在马车上等着顾廷枫出来,一家人一起回去。 偏偏万氏冷声道:“三弟,你也知道廷科昏倒了,我们得赶紧回府去给他请大夫,你说万一有个好歹,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那我们就不陪你们等着廷枫出来了,对不住了,三弟。二弟,要不然就辛苦你陪着三弟一家等着了。”他们得赶紧回去了。 顾明兴闻言,应道:“好,大嫂,我听你的,那你们赶紧回去给廷科请大夫。”顾廷菲看着渐渐离开的马车,朝小窦氏道:“母亲,您看见了吗?他们这么迫不及待就离开了,刚才大嫂还说,昏倒的人弱不禁风,吃不了苦头,怎么如今到了大哥头上,她不说这话了。” 小窦氏无奈的摇摇头:“你呀,少说两句,她又听不到。母亲知道你是为了定北侯府好,可你知道,将来的定北侯府跟我们三房是没关系。现如今老太君还在世,老太君一旦过世了,势必要分府,到时候,我们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伸手握住顾廷菲冰凉的小手,她曾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十多年,如今突然间什么事都想明白了。 这话倒是说的没错,顾廷菲认可的点头:“母亲,我们继续等二哥出来。”多余的话也不说了,影响大家的心情,继续等着顾廷枫出来。没一会儿,他们就看到顾廷枫嘴角噙着笑朝他们坚定的一步一步走来。 “父亲、母亲、二叔,二妹妹,我出来了。”顾廷枫停在他们面前,含笑着朝他们开口。他的出现实在太令人惊喜了,他们还处在激动之中。 顾明瑞率先反应过来,重重的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好,好,出来就好,我们都别站着了,赶紧回去吧!老太君可还在府上等着我们呢!”仰头遮掩眼眶的湿润,不让泪珠往下滴落。这一幕让顾廷菲觉着心里很温暖,这才是一家人,互相关心。紧接着一行人高兴的回府了。等回府后,顾廷菲从春巧口中得知,大夫来给顾廷科把脉,说他受了寒凉,调养些日子就没事了。 他此刻正在屋里歇着,有万梓灵陪在他身边。万氏坐在大厅陪着老太君等人吃饭,一颗心早就飞到顾廷科身边了。老太君高兴的举起酒杯:“来,你们都别看着,快喝几杯,庆祝庆祝,他们能平安回来,老身比什么都高兴。”第一步是平平安安的回来,第二步才是等放榜。 顾明诚等人笑着应道,陪着老太君高兴一番。周素锦低声劝慰道:“外祖母,素锦知道您高兴,可您也注意身子,大夫可叮嘱千万不能让您饮酒。这杯酒就让素锦代替您喝了。” 没等老太君回答,周素锦已然接过她手中的酒杯,站起身来,“大舅舅、二舅舅、三舅舅,还有二表哥、三表哥,外祖母的身子不好,大夫交代她老人家万万不能饮酒,这杯酒就由素锦代替她老人家喝了,素锦在此先干为敬。”说完便高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喝下了一杯酒。 老太君见状,宠溺的笑着:“素锦,你这孩子,这个时候还能记得大夫说的话,好,好,好,老身没白疼你。今日老身高兴,不责怪你,那就由你代替老身跟你舅舅和表哥们喝几杯,庆祝庆祝,就是可惜廷科不在。”说着目光就落在顾廷枫的身上,嘴角挂着遮掩不住的笑意。 她的眼光是不错的,把周素锦许配给顾廷枫,不管他能不能高中,将来总是前途无限。不仅因为他跟顾廷菲关系匪浅,更重要的是他的身子骨强,就冲着这一天,他就比顾廷科厉害。就算顾廷科高中了,就他这样的,未必能当好官,为民谋福。平日在府上吊儿郎当,不干正事,说话做事都不成样,如何能造福一方百姓? 老太君对此甚是堪忧,她最看好的当然是顾廷枫,平日温文尔雅,说话谨慎,重情重义,这才是定北侯府的好儿孙。翌日清晨,顾廷菲坐在铜镜前梳洗打扮,春巧就如同一只麻雀在她耳边嘀嘀咕咕说个不停。 “行了,春巧,别说了,让我耳根清净些,行不行!”顾廷菲实在忍受不了了,对着春巧狠厉的瞪了一眼。 春巧撇着嘴,“二姑娘,您是不知道,大少爷今日出府了,还带着三少爷,他们不知道有多高兴。奴婢瞧着大少爷这次一定能高中。反倒是二少爷,奴婢听说,他一直都待在屋里,就算昨日出来,他脸上挂着笑意,也不能说明他考得好。依奴婢之间,二姑娘,你和二少爷关系那么好,不如去打听打听,如何?”她说的都是为了顾廷菲好,怎么就能让她闭嘴了。 顾廷菲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簪子,径直的对着铜镜插在头上,转身道:“主子的事情,岂是你一个丫鬟能议论的,我看我真是平日过于纵容你们,连这些话都能说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你给我站住,站住,不许乱跑。” 眼尖顾廷菲朝春巧怒气冲冲的冲过来,此刻不跑,更待何时,她又不傻,总不会傻乎乎的等着挨打吧!殊不知,她只顾着朝顾廷菲看,根本就没有注意前面,直接跟马成岗撞在一起。顾廷菲见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前仰后翻,看她还得意什么,谁让春巧猖狂,居然敢一大早就在她耳边编排主子的不是,现如今好了,遭到报应了。 春巧轻咬嘴唇,推了马成岗一把:“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二姑娘。”这个时候马成岗来,想来有要事,她就算心里有气,也不能耽误他的大事,顾廷菲要笑就让她笑吧!这些事她觉得有必要让顾廷菲知道,好做打算。谁也不知道马成岗跟顾廷菲在屋里嘀嘀咕咕说了什么,反正好一会儿,马成岗才从屋里走出来。 春巧正在晾衣服,马成岗走到她身后,轻咳了两声,“春巧。”谁知春巧没转过身来,还在担着衣裳。把马成岗急的又叫了一声,春巧还是没搭理他,继续干着手里的活,将衣裳晾在绳子上。 马成岗又叫了声,“春巧,你怎么不理我了,我知道刚才是我不好,我应该提前出声,或许叫了一声。春巧,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你要有什么不高兴,你尽管说出来,这样心里痛快些。春巧,这是我给你买的簪子,你看看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我改天带你自己去挑选,你喜欢什么。。。。。。” 我就给你买什么,这话憋在心里没有机会说出来,马成岗呆呆的看着春巧夺过他手中的簪子,快的放进衣袖里。 随后春巧瞪了他一眼,“我看就是二姑娘对你太好了,给你那么多钱财作甚。你别乱花钱,这个簪子不错,我很喜欢。下次别给我买了,我也用不着。二姑娘平日给了我不少,你就别乱花钱了。” “嗯,春巧,你说的我都记下了,这次是想给你一个惊喜。”马成岗讪讪的笑着,他这不是高兴,得到顾廷菲的重用,能替二姑娘做事,他不知道有多高兴呢!加上还能经常见到春巧,他不觉得有什么遗憾,父亲的过世在他心里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减少了痛楚。 春珠和春芬一唱一和的在屋里模拟春巧和马成岗在一起的场景,顾廷菲噗嗤笑出声来,随后摆手:“行了,你们够了。你们和春巧差不多大,都是我身边的丫鬟,我不会亏待你们。若是在府上你们有看对眼的人,或许外面有什么人,都要告诉我,我好替你们把把关。你们能跟在我身边,也算是我们的缘分,等你们出嫁了,我得替你们每人备下一份丰厚的嫁妆,谁都不例外。” 趁着机会,正好说起她们两人的婚事。春巧和马成岗算是一对,她心里清楚。至于春珠和春芬,跟在她身边的时日不短,可感情也不浅。该做的事,她都会做,不会有任何的偏袒。 春巧走进屋,看着春珠和春芬两人跪在顾廷菲身边,她下意识的加快步伐走过去,狐疑道:“二姑娘,这是怎么了?她们俩犯了什么错,惹着您生气了。二姑娘,您消消气,别跟她们俩一般见识。” 紧接着,她就转头训斥道:“你们也是的,还不赶紧跟二姑娘认错,快啊!”她们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感情颇为深厚。春芬和春珠互相对视一眼,随后两人噗嗤一声笑出来。 春巧狐疑的看着她们俩,又看着顾廷菲:“二姑娘,她们这不是魔怔了,二姑娘,可别生她们的气。”都这个时候了,春巧还想着替春珠和春芬两人说话。 顾廷菲满意的笑着:“春巧,没什么,她们没惹着我不高兴。只是我说要让她们早些出嫁,她们不乐意罢了。行了,都起来吧!既然你们决定了,我也不勉强你们,只是记住了,在我身边最多过十八岁,之后一定要嫁人。我可是为了你们好,万一不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提出来,我现在就用不起你们不听话的丫头了。” 知道她们跟她感情深厚,不愿意离开她,想一直留在她身边伺候她。可她不能自私,总是让丫鬟留在身边,到了老了,她们必定会怨恨她的。既然到世上走一遭,就应该成婚,成为一位妻子,一位母亲。 顾廷菲轻看了春巧一眼:“还有你春巧,别偷着笑,你也是,你也不例外。”春巧正捂着嘴偷偷笑着,被顾廷菲这么一说,下意识的松开最,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点头道:“是,二姑娘,奴婢记下了。” 连着三天过去了,顾廷菲在屋里带着,但她并没有闲着,让春巧打听顾廷枫和顾廷科两人的动静。春巧告诉她的事,其实正中她的下怀,她迫切的想知道两人的动静。 这不,刚用完午膳,春巧就忙不迭的跑过来,道:“二姑娘,奴婢打听了,这三天,大少爷都跟三少爷一起出府,早出晚归,每天都很高兴。至于二少爷,他还跟以前一样,闷在屋里,估计在看书吧!”听到这话,顾廷菲的眉头紧蹙,春巧伸手推了她一把,“二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奴婢说错话了?” 顾廷菲嫣然一笑:“当然不是了,我没什么,对了,你陪我去二少爷院子去一趟,现在就走。”她得亲自去看看顾廷枫,科考一共九天,明天后天两天最后一场考完就结束了。接下来就是等待放榜的日子了,顾廷科和顾廷进玩到一起去了,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第二百零八章 沾墨汁 只是顾廷枫派马成岗紧跟着他们,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顾廷枫一声白色长衣,端正的坐在书案前,小厮将门缓缓的推开,似乎并没有让他缓过神来。顾廷菲对着小厮和春巧摆摆手,示意他们在门外候着,她一个人进去。 顾廷菲轻手轻脚的关上门,一步一步的朝顾廷枫走过去。越走越是紧锁眉头,顾廷枫嘴角是什么,那分明就是墨汁,他的嘴角怎么会有墨汁,顾廷菲再定睛仔细一看,原来书案上摆着一碟子糕点,他居然沾着墨汁吃,看来他真是看书看得走火入魔了,连这么低级的错误也会犯下。 顾廷菲忍着嘴角的笑意,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书。顾廷枫想都没想,当下呵斥道“你做什么,还不赶紧把我的书还给我!二妹妹,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来,二妹妹,你快坐下,我给你倒茶,对了,这里有糕点,厨房刚做的,很好吃,你尝尝。” 起先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厮,胆大包天敢夺走他手中的书,非得狠狠教训一顿,才能长记性,却没想到,最后居然是顾廷菲,居然是她。要是夺走她书本的人是顾廷菲,那就算了。顾廷菲难得来他屋里,就不计较了,热情的招待顾廷菲,还把手中的糕点递给她。 顾廷菲此刻再也忍不住,爆发出哈哈爽朗的笑声,弯下腰,双手捂着小腹。看到她笑成这副模样,顾廷枫下意识的问道“二妹妹,你这是怎么了,什么事高兴成这样?二妹妹,你倒是说句话,别笑了,二妹妹。”怎么还是笑啊,他没哪里让顾廷菲这般笑话啊! 半晌,顾廷菲才停止下来,眼泪都掉下来了,顾廷枫到现在还不自知,算了,告诉他吧!“二哥,你去铜镜前看看就知道了。”顾廷菲轻咳了两声,把顾廷枫说的一愣一愣的,继而满脸狐疑的抬脚往铜镜前走过去。上一秒还是镇定自若,下一秒就急忙慌乱的去找脸盆,正好有水,他拿起手帕,不顾一切的擦拭嘴角。 今天真是丢脸的一天,他看书看得糊涂了,居然用糕点沾着墨汁吃,真是太丢人了。顾廷枫此刻觉得在顾廷菲面前抬不起头来了,他真的没脸见人了。顾廷菲微抬下巴“二哥,其实这也没什么,你别往心里去,我不会告诉别人,这可是我们俩之间的小秘密。”边说边眨巴着大眼睛,拉着顾廷枫坐下来。 顾廷枫讪讪的笑着“二妹妹,真是对不起,让你见笑了。”“二哥,难道你看到你这般糊涂,来,喝茶漱漱口。”顾廷菲倒杯茶递给他。稍微聊一会,兄妹俩就不提这事了,顾廷菲主动道“二哥,今天天气不错,下午你陪着我出去逛逛,可好?”不愿意总是看着他闷在屋里看书,看的时间长了也不好。就像刚才那样,万一再次沾着墨汁吃东西,那可就不好了。 顾廷枫伸手挠挠脑袋,点头道“好,二妹妹,我听你的,待会陪你出去逛逛。”见顾廷菲笑弯了眉毛,顾廷枫的嘴角弯起一抹弧度。兄妹俩有说有笑的上了马车,坐上马车,顾廷菲用右手支撑着脑袋,道“二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在顾廷枫的点头注视下,顾廷菲缓缓的问出“二哥,其实这个问题一直憋在我心里很久了,一直就想不明白,希望二哥能帮我解惑。那我可就说了啊!二哥。”顾廷枫点点头“嗯,那你快说,我好帮你解惑。”他还真是好奇,有什么问题能让顾廷菲一直困惑到现在。 顾廷菲坐直了身子,捏着手中的丝帕,笑道“二哥,你说十年寒窗苦读,到底是为什么?为的是功成名就,衣锦还乡,可那是对于寒门子弟。对于我们来说,这似乎没那么重要。二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好吗?”眼见顾廷枫皱着眉头,似乎不认同她说的话,她赶紧伸手阻止。 见顾廷枫没反对,她便继续道“二哥,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中举了,那又能如何?还是要从基层锻炼,才能一步一步的往上攀登。是,我知道,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他有学识,但不代表他有见识。再说,如果一个人,空有满腹经纶,而不懂得治理,不能造福一方百姓,那也是枉然,二哥,你觉得呢?”这是什么问题,顾廷枫此刻满脑子狐疑,顾廷菲今日到底想说什么,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他不觉得顾廷菲会无缘无故说这番话,她的话似乎在说读书无用。 顾廷菲的一颗心砰砰直跳,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就为了等顾廷枫的回答。马车里寂静无比,传入她耳中的是街道两旁的吆喝声,顾廷菲竖起耳朵,紧盯顾廷枫。“二妹妹,你刚才说的有一定的道理,没有见识和能力是不行的。但你怎么知道空有满腹经纶,就不能造福一方百姓。 我们可以从书本上吸取前人的教训,更好的为百姓谋福利。若是二哥此次中举,那往后就能舒展二哥的抱负了,你不知道,这是二哥毕生的心愿。二哥从未跟别人提起过,连母亲和父亲都不曾提起过,可我觉着二妹妹跟他们不一样,必定能了解我。还记得我们曾经在山东的时候,见过多少逃难的百姓,他们为何要经受这种背井离乡之苦。若是能通过我,帮助到他们,我觉得很值得,人生应该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不知道为何,顾廷枫今日愿意把这些话告诉顾廷菲,不知道为何有种感觉,顾廷菲跟他很亲近,或许他们身上流淌着同样的血液吧!顾廷枫轻看了她一眼,道“二妹妹,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参见春闱的人那么多,你想安慰我,害怕我落榜,到时候我心情不好。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我很有把握,我能中,二妹妹,你就等着听我的好消息。” 就是这一句话让顾廷菲的一颗心更加砰砰直跳,她一路上都只是讪讪的陪着顾廷枫笑。如今她再说什么,似乎也没什么用了,顾廷枫的想法那么坚定,她一个弱女子怕是改变不了他根深蒂固的想法。 就在他们离开书店之际,正好见到一摸熟悉的身影下马车,正是湛王妃程子岚和侧妃顾廷露,她们俩了。顾廷枫和顾廷菲对视一眼,两人走上前,给她们作揖行礼,见面了,总是得打个招呼。 程子岚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 她是高门贵女,如今嫁给湛王,成了湛王妃,通身散发出来的气质自然不同寻常。她能同侧妃顾廷露一起出门,同坐一辆马车,似乎她们俩相处的不错。程子岚淡笑道“不用免礼,快起来。难得今日我们有缘遇到,找个地方坐下来说说话,你觉得如何,顾妹妹。” 转头问了顾廷露,这是顾廷菲的目光才落在顾廷露的身上,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广袖宽身上衣,绣五翟凌云花纹,纱衣上面的花纹乃是暗金线织就,点缀在每羽翟凤毛上的是细小而浑圆的蔷薇晶石与虎睛石,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透着繁迷的皇家贵气。 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用金镶玉跳脱牢牢固住。一袭金黄色的曳地望仙裙,用蔷金香染成,纯净明丽,质地轻软,色泽如花鲜艳,并且散发出芬芳的花木清香。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刺绣处缀上千万颗真珠,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贵不可言。 顾廷露闻言,笑着应下“姐姐,这自然是好的了,妹妹再次多谢姐姐。”紧接着程子岚笑盈盈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吧!这书店我们改日再来,走!本妃早就听说顾二姑娘深得平昭公主的喜爱,今日一见,果然美貌无比,难怪能入公主的眼。有缘相见,可得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要带着顾廷枫,怕是不合适,顾廷菲急忙出声道“王妃、三妹,我觉着不如让我二哥去书店里挑些书看看吧!他一个大男人跟我们在一起说话,难免有些拘束,等改日,王爷若是在的话,再让二哥陪着他说话,可好?”就在顾廷枫觉得难受无比的时候,顾廷菲这话帮他解围了。 的确他一个大男人跟着三位姑娘在一起多有不便,还是去书店里挑出,转身之前,他递给顾廷菲一个小心的眼神,示意她自己注意。 坐上马车,顾廷露亲昵的挽着顾廷菲的手臂,笑道“姐姐,你有所不知,我未出阁的时候,和二姐关系最好了。今日能见到二姐,真是太高兴了,待会得好好的跟二姐说说话。”亲昵的模样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俩真是闺阁中的好友,当着程子岚的面,顾廷菲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顾廷露说的这些话。 也不知道他们今个怎么这么倒霉,撞上了程子岚和顾廷露两人。基本上都是顾廷露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这一点还跟从前一样,她当着程子岚这个正妃的面,丝毫不知道收敛,顾廷菲很想走过去,狠狠的敲着她的脑袋,她怎么那么没脑子,一点也没把程子岚这个正妃放在眼里。 就算关系再好,也不能乱了尊卑。程子岚和顾廷露同样都是湛王周湛的女人,但是程子岚可是湛王的正妃,顾廷露为何这么嚣张,莫非湛王在背后宠爱她?顾廷菲对这个弟弟倒是不甚了解,并不知晓他的目的是什么? 倒是惠太妃,深得父皇的宠爱,曾经有一度让朝臣们以为父皇会立湛王为太子。湛王有没有这个心,她目前不知道,看样子,得找个机会去会会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了。若是再晚些的话,他们一行人就要离开京城了。 程子岚和顾廷菲一样只是偶尔哼两声,搭几句话,基本上顾廷露一个人就说的很高兴了,根本就不需要她们配合。程子岚不动声色的观察顾廷菲,她们姐妹俩倒是不太像,顾廷露那么活跃,顾廷菲倒是沉得住气,端庄沉稳,一静一动,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机会能见到顾家的顾廷珏和顾廷燕,她们顾家的姑娘在京城都是出了名的。 顾廷露讪讪的笑着举着茶杯,“姐姐、二姐,真是对不住,我今日一高兴就说多了,还请你们别见外。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我先干为敬。”高举茶杯一饮而尽,随后顾廷露不知怎么,竟然提出要带顾廷菲去王府小住两日。顾廷菲当下后退了两步,躬身道“王妃、二姐,这怕是不和礼数。” 王妃还没发话,她一个侧妃就敢擅自做主,未免不合适。并非顾廷菲多虑想要推辞,而是从顾廷露的眼神中看到她的得意和挑衅。纵使顾廷菲是平昭公主的义女,但对于顾廷露而说,她似乎不能帮她在湛王府立足,还是不要搀和进去。起码眼下不是合适的机会,没等顾廷菲开口,顾廷露就扬唇道“有什么不和礼 数,二姐,你这是不给我和姐姐面子,难得今日我们遇到,好些日子不见你了,你就陪我回王府小住几日,这不我都快要走了,你难道都不愿意陪着我吗?”若是顾廷菲不答应的话,怕是顾廷露眼中的泪水就要顺着两颊流淌下来。 第二百零九章 相请不如偶遇 一千头草泥马才顾廷菲脑海中飞驰而过,她抬起头,微微一笑:“三妹,我觉得此事还是由王妃做主。”既没有答应下陪顾廷露回湛王府小住,也没有不答应,而是将决定权交给程子岚。 顾廷菲开口了,顾廷露的目光自然转移到程子岚身上,等着她开口。程子岚别有深意的看了顾廷菲一眼:“二姑娘,你也不是外人,是妹妹的二姐,她如此盛情邀请你,不如你就如她所愿,去湛王府陪她小住几日。过些日子我们也该启程离开京城了,下次不知道你们姐妹俩何时能相见,我自然得成全你们了。二姑娘,你就切莫再推辞了。” 说话间,上前轻拍顾廷菲的手背,嘴角不由的翘起来。顾廷露面露喜色,“瞧,二姐,姐姐都这么说了,你就陪我回王府小住几日。你放心,我这就派人去告诉二哥还有三婶他们,让他们别担心。”满脸遮掩不住的笑容和得意,顾廷露心情好,自然对着顾廷菲一番热情招待。 当然她也没忘记转头对着程子墨感谢:“姐姐,真是太谢谢你了。”“客气什么,妹妹,我们都是一家人,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府了。”程子岚看了看天色,率先起身。天色的确不早了,她们一行人上了马车,浩浩荡荡的往湛王府驶去。 马车哒哒哒的声音传入顾廷菲的耳畔,她内心有些隐隐的不安,还有些似有若无的悸动,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飞快的念头,让紧闭双眼的她快速睁开眼睛。良久,她才缓过神来,低头捏着手中的丝帕,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被春巧抬手擦拭干净。 春巧虽说不知道顾廷菲刚才是怎么了,但她似乎不高兴。其实春巧不傻,从刚才顾廷菲说的话中,可以看得出来,她并不乐意跟顾廷露回湛王府小住,她不明白,为什么顾廷露执意要带顾廷菲回湛王府。瞧着顾廷菲不高兴的样子,她真的恨不得有能力帮顾廷菲。随心所欲真是太难了,很少人能做到。 春巧唯一能做的,只能是陪在顾廷菲身边。顾廷菲嘴角挑起一抹笑意:“春巧,别沮丧着脸,我没事,就当出来散散心,也未尝不好。再说了,我还能在湛王府吃好喝好,多好。你就别替我担心了,没事,放心好了。我这么聪明的人,会小心提防着。怎么还哭上了,你说,要是被马成岗看到,可该心疼了。听话,傻丫头,别哭。我这不是好着呢嘛!别哭了,别哭了,待会到湛王府,要是她们看着你哭红了眼睛,可要起疑了。” 她只是想安慰安慰春巧,缓解她的紧张情绪,谁曾想,春巧的泪点太低了,就这样也能把她感动哭了。春巧不顾一切的扑进顾廷菲的怀里,把眼泪鼻涕都抹在她身上,一会儿,她噗嗤笑出声来,“二姑娘,你可不许胡说,我跟马成岗没关系。” 到这个时候,春巧还嘴硬。顾廷菲直勾勾的盯着春巧,害的她把头都快埋进胸膛里,还被顾廷菲揪着不放。春巧略微羞涩的低头,脸色涨红,如同煮熟的虾子,她不敢抬起头直视顾廷菲,恰好马车停下来,减轻了她的尴尬。 刚到湛王府没几步,顾廷菲紧跟着顾廷露,程子岚被迎面走来的管家给叫住了,他们俩嘀咕了两句。程子岚便走过来打了招呼,转身离开了。接下来就顾廷露主动开口:“走,二姐,我带你去看看我的院子,走啊!二姐,你还看什么。” 顾廷菲收回目光,落在顾廷露身上,淡笑道:“好,三妹,我听你的,去你院子看看。”姐妹俩好不亲昵,互相挽着手,高高兴兴的朝里院走去。 到了凉亭的时候,恰好之前找程子岚的管家跟他们迎面撞上。管家身后跟着五六位年轻的男子,从他们的衣着打扮不难看出他们非富即贵,只是其中一个人她似乎有些眼熟,就是最后面穿蓝色锦缎,个子高高,颇为黝黑的年轻男子,约莫二十岁出头。 一定在哪里见过,顾廷菲能肯定,她绞尽脑汁的皱眉冥想,却偏偏脑子不争气,一时半会没想到。让她意外的是,等管家带着一行人离开后,春巧凑到她耳边嘀咕道:“二姑娘,刚才最后那位穿蓝色锦缎的男子,奴婢见过。”春巧见过,她也见过,那就证明她刚才的猜想是对的,她真的是见过。 就在她要脱口问出,在哪里见过蓝色锦缎男子的时候,顾廷露转头停下脚步等顾廷菲,亲昵的挽着她的手臂,顾廷菲只能被迫暂停跟春巧的谈话。 顾廷菲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边走脑海中还在边思考蓝色锦缎男子到底是谁?连春巧都记得,她不应该想不起来。 等到顾廷露的院子,只见丫鬟们纷纷过来俯身给她请安,顾廷露颇为得意的摆手:“行了,都起来吧!这是本妃的二姐,定北侯府的顾二姑娘,也是平昭公主的义女。”笑盈盈的拉着顾廷菲对着丫鬟们介绍起来。 丫鬟们闻言,纷纷对着顾廷菲恭敬的作揖行礼。这些虚礼,顾廷菲根本就没看在眼里,好不容易顾廷露让她一个人在屋里歇会,耳根清净多了。这时她才问起春巧,“你刚才说见过那人,到底在哪里?” 春巧环顾四周,发现没什么人靠近她们,她才抬脚朝顾廷菲走去,低头靠在她耳边道:“二姑娘,你怕是忘记了,那人叫朱必富,之前我们在定北侯府见过,他去找三少爷的。”春巧刚才也是想了一会才想起来。此人叫朱必富,跟顾廷进认识,还不就是参见春闱的举子,为何会在湛王府? 顾廷菲有些想不通,他们为何会在这?而且看着刚才管家的神色,似乎并不好,急急忙忙的把他们带领出府。“春巧,我知道了,行了,去给我倒杯茶,我走一路了,有点渴。”顾廷菲径直的吩咐春巧,她的嘴唇特别干涩,要是再不喝点水润润嗓子和嘴唇,怕是再过一会,她的嗓子就要沙哑的说不出话来,还有她的嘴唇,怕是要干裂了。 那可就真的没脸见人了,顾廷菲不愿意这样,眼下她还在湛王府,被人看到她这一面,她甚是不高兴。春巧点头如捣蒜:“好,二姑娘,你等着,奴婢这就去倒茶。”顾廷露满脸不悦的盯着程子岚:“姐姐,不知道你这么着急来找我,所谓何事?姐姐,你也知道,二姐在我院子里,我身为主人,必定要照顾好她。” 她一路上在心里把程子墨骂的狗血喷头,程子岚就是小心眼,看她不顺眼,不想看到她们姐妹情深的样子,哼,谁让她自己没有顾廷菲这样的好姐姐,怨不得别人。她就算眼红,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程子岚抬头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妹妹,你可误会了,不是我要请你过来,而是太妃让我请你过来。你若是不信,待会我和你去见太妃,你就清楚了。好了,别说废话了,走,跟我一起去太妃的院子。”惠太妃要找她们,所谓何事,莫不是因为她带顾廷菲回府这件事,应该不可能,很快就被顾廷露否定了。 她带顾廷菲回府,怎么就不行了,还非要得到惠太妃的同意。她是湛王的侧妃,这点事还能做主,要是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她这个侧妃做的可真就特别窝囊了。程子岚没跟顾廷露继续多言,直接起身,昂首挺胸的提起裙角往外走去。顾廷露见状,略微叹口气,咬牙跟着她的步伐。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惠太妃的院子,还没走进屋,就听到屋里时不时的发出惠太妃的笑声,还有湛王熟悉的笑声,看来惠太妃的屋里有人。难怪会请她们过来,她们是湛王府的女主人,有客人来了,势必要进去。惠太妃身居后宫,加上深得先皇的宠爱,所以她保养得宜,此刻的她看起来,就如同三十出头的妇人一般美貌。 顾廷露在心里咯噔一下,皇帝带着皇后亲临湛王府,难怪要让她跟程子岚一起过来,这是最起码的礼数,必须要来了。此刻的顾廷露弓着身子,在程子岚的身后给周维和李天舞请安,他们俩淡笑着说了句平身。惠太妃笑盈盈的跟着李天舞聊聊天,时不时的程子岚也会插嘴说上几句,倒是顾廷露,她反倒觉得一句话也插不上,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很蔫巴。 不行,她一定得说话,顾廷露起身缓缓的走到惠太妃和皇帝等人的面,娇声道:“妾身不知道圣上和娘娘大驾光临,这就去将我娘家的二姐请过来,让她过来拜见。”娘家的二姐,惠太妃对不识趣的顾廷露满是不悦,轻飘飘的看了周湛一眼,这就是他调教出来的侧妃,一点规矩都没有。 身为侧妃,就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什么场合该说话,什么场合不该说话,这必须时刻铭记于心。她倒好,以为当着帝后的面,惠太妃就不能训斥她吗?惠太妃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见周维沉声问道:“既然你娘家的二姐来了,那就请她过来也无妨。听说顾二姑娘是姑姑的义女,说起来,也是一家人。” 顾廷露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轻蔑的看着程子岚,幸亏她今日脑子一发热,就非要拉着顾廷菲到府上来陪她小住几日。这下好了,连皇帝都知晓顾廷菲是平昭公主的义女,还说是一家人,看往后惠太妃和程子岚敢小瞧她!顾廷露别提多开心了,笑盈盈的转身去请顾廷菲来了。 顾廷菲把嘴里没吃完的糕点赶紧吞咽下去,狐疑的盯着她:“三妹,你说什么,皇帝和皇后来了,你让我过去?”她去做什么,是,她的确想见周维,她的亲弟弟,可并不是在湛王府。加上李天舞也来了,她并不愿意在此刻去见他们。 顾廷露皱着眉头:“二姐,你怎么不高兴啊!这可是个好机会,你要是能入得了皇上和皇后的眼,那对你的亲事可是大有帮助。你可别告诉我,你要指望三婶给你挑选好的亲事,那绝对不可能。三婶是你的嫡母,她若是真的喜欢你,关心你,就不会眼睁睁的让你被老太君送去玲珑镇三年,你可别犯傻,相信三婶的话。她不会真的为你着想。二姐,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谁才是黎国最有权势的人,还能帮助到你。再说,二姐,你要是真的不去的话,我的脸面可都没了。 你得替我着想着想,二姐,求求你了,二姐,算我求你了,你赶紧去一趟吧!就算你不说话,也是好的,谁让皇上点名让你去呢!二姐,好二姐,你就当帮我一次。”一边说一边双手合十的恳求顾廷菲,她如今身为湛王侧妃,这般低声下气的求着顾廷菲,她若是还拿乔不肯答应的话,顾廷露可真的要怨恨顾廷菲了。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顾廷菲还有什么理由不肯去见皇帝和皇后,传出去,败坏的可是定北侯府的名声。“等等,二姐,你就穿这身衣裳去,那可不行。得,我这里衣裳多,你赶紧挑选一套,你这是去见皇帝和皇后,代表了定北侯府,不能穿着件衣裳。 春巧,你别站着发呆,赶紧伺候你们家二姑娘换衣裳。”在顾廷露的催促下,春巧瞪着大眼睛盯着顾廷菲,真的要按照顾廷露说的做吗?她的主子是顾廷菲,她可不听顾廷露的话。无奈的叹口气,顾廷菲狠厉的瞪着她一眼:“这是最后一次,下次不会听你的了。” 顾廷露满嘴的笑意,说着好,实际上心里对顾廷菲满是不屑,不知道她在得意什么,还不就是仗着有平昭公主替她撑腰。若不是这个身份对她有所帮助,顾廷露今个也不会想着请她回府小住。看来这个主意是对的了,顾廷露偏着脑袋坐在桌前等着。李天舞和程子岚倒是能说到一起去,惠太妃瞧着甚是满意。这时,丫鬟们掀开门帘,顾廷露带着顾廷菲走进来了。 第二百一十章 相请不如偶遇 二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顾廷菲的身上,腰间系着一块青色的玉佩。长长的如墨一般的头发被解了开来,随意的垂荡在胸前,用一根青色的丝带缠绕在发间,黑发如云,青丝带穿插在其间,别是一番风味。脸上点了些胭脂,唇上抹了一层薄薄的朱红,与平时焕然一新,也增添了几分妖娆。 鸦黄半额,腰枝似柳,鬓发如云、缓缓绾发,戴上明黄色的满天星珠饰;轻轻抿唇,按下一纸淡然如樱的朱砂;微微转身,绛紫色的裙摆在空中划过一个美丽的弧度,又优雅地落了下来。 李天舞上前搀扶着顾廷菲,笑道:“二姑娘,你太客气了,快些起身。”之所以这般亲切的对待顾廷菲,那是因为她身后的定北侯府。毕竟李天舞的弟妹是出自定北侯府,凡是有脑子的人都能猜想到。今日的湛王府甚是热闹,在惠太妃和湛王的盛情挽留下,皇帝和皇后便答应留下来一起用晚膳。 程子岚带着李天舞、顾廷露、顾廷菲三个人准备回院子里小住片刻,大家一起聊聊天。却不曾想到,李天舞朝顾廷菲招招手,示意她到身边来说说话。程子岚和顾廷露对视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径直往前走,给顾廷菲和李天舞时间,谁让皇后发话了,她们也只能遵从。 李天舞今日出宫,没有穿着皇后的华服,而是一声浅蓝色的长裙,头上戴着一支金簪,手腕上戴着一只翠绿的手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首饰装扮,但这样,丝毫没有影响到她,整个人看着特别舒服清爽。惠太妃笑着目送着周维和周湛离开的背影,良久才被嬷嬷搀扶着躺在榻上歇息。 纵使惠太妃的样貌看着像三十出头,保养得宜,但终究她年岁到了一定程度,精力也不如往常了。跟孩子们说一会话,她就累的睁不开眼睛,要小眯一会。周湛才识趣的带着周维,借口说带着他在湛王府四处转一转。 周湛热情道:“皇兄,来,这边请。”周维略微的点点头:“好,皇弟,听你的,你刚回京城没多久,就要回去了,我们兄弟俩还没有机会好好说说话,你这就要走了,朕真是舍不得你呀!你在陕西的时候,要多加小心,保重自己的身子。惠太妃膝下只有你一个,她在京城势必日夜忧心你的安危。一定要记住了,保重好身子。” 这是他的弟弟,纵使曾经他们之间有什么不愉快,也应该随着先皇的过世,而烟消云散了。他们如今都处在高位,能保持一颗初心,实属不易。周湛弓着身子,作揖道:“是,微臣记住了,微臣一定谨记皇兄的嘱咐,保重好身子。” “嗯,这才是朕的好皇弟,父皇在九泉之下,定是欣慰的。还有朕要提醒你一点,你可别嫌弃朕啰嗦。”周维轻拍着周湛的肩膀,兄弟俩说话间站在原地。周湛摇头道:“皇兄,你这是说哪里的话,皇兄有什么话,尽管说。”跟他这般客套,他反倒是不习惯了。就算从前在宫里,兄弟俩关系不亲近,但也是同父异母的皇子。 “你靠着瓦剌、鞑靼,要时刻注意他们的动静。皇兄可把重任交托给你了,让我们兄弟俩一起为父皇守护好黎国的江山社稷,永保百姓安宁。”周湛沉声道,他这可不是随意说说,真的思虑很久。 今日他之所以带着李天舞来,第一就是为了送送周湛,他要离开京城了。第二就是为了提醒周湛,要小心提防瓦剌和鞑靼,他们可是充满了野心,必须时刻提防着,不能让他们有可乘之机。周湛年纪不大,但经过出去历练过,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错,他对此倒是颇为满意。 程子岚和顾廷露都回到院子,顾廷菲还跟李天舞在后面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顾廷露娇声道:“姐姐,真没想到皇后娘娘跟我二姐那么谈得来,若是早些认识,说不定她们会成为闺中密友。姐姐,我们还是先回院子歇息吧!”她们总不能一直站在院子门口等着顾廷菲和李天舞,谁知道她们俩要说话说到什么时候,跟木头人一样站着,太累了。 老太君略微皱着眉头,看着周素锦一眼,“你说的可是真的?”周素锦直接点头答道:“外祖母,当然是真的,素锦怎么会骗你。这可是管家说的,肯定没错。你若是不信,可以让窦嬷嬷去把管家请来,一问便知,素锦说的是真是假。”她撇着低下头,怎么老太君就是不相信她说的话。 老太君轻笑着拍着周素锦的后背,轻声道:“好好好,外祖母相信你说的,阿艳,你去把老大叫来,我有话跟他说。”让顾明诚过来,窦嬷嬷忙不迭的应了声,出去了。 周素锦被老太君抚摸着双手,“素锦,外祖母知道廷菲心性高傲,对你很是冷淡,之前答应带你去见平昭公主,还是被外祖母逼迫着,她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等这次从湛王府回来,外祖母必定要找她好好谈一谈,让她改改身上的脾气。至于你,就别生她的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还有,你和廷枫的亲事我明日就亲自同你三舅母说,让她好生准备着。 不管廷枫有没有中举,这门亲事都定下来,你就等着做新娘子。时辰不早了,快回屋早些歇着,别太累了。”老太君亲昵的伸手又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靠着她,似乎能感觉到顾明紫存在的气息。 “素锦多谢外祖母,那素锦就先告退了。”周素锦识趣的起身离开,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良久老太君才从思绪中走出来。顾明诚对着老太君作揖:“老太君,这么晚了,不知道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天色已晚,他在衙门累了一天,想回府好生歇着,却没想到被老太君叫到春熙阁来。 没办法,谁让老太君是长辈,他不得不过来,换做其他人,他必定是不会理财。老太君扯了扯嘴角:“知道你累了,快些坐下吧!老身今日找你来,是想问问你,对廷科高中一事,你有多大的把握。廷科这孩子远远没有廷枫努力,老身这是担心他,才让你过来。你是他的父亲,必定问过他。” 她是长辈,低声下气去问晚辈这些事,老太君自问还拉不下脸来。顾明诚略微皱眉,摇头道:“老太君,这事我没有问过廷科,他也没告诉我。不过看他的心情,似乎不错,应该是十有八九能高中。还有几日就放榜了,老太君,您且耐心等着听廷科和廷枫的好消息。” 老太君未免太着急了吧!还有几日就能知道结果,就不能再耐心多等几日,非得要现在知晓。顾明诚不知道老太君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也唯有如此劝说。 老太君叹口气:“你呀,亏你在官场混迹多年,你现在就能着手替廷科准备了。廷枫也是你的亲侄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都是定北侯府的子孙。你们荣耀了,老身我自然是跟着荣耀了。还有廷科,正好接着永安侯府和定北侯府两府的势力,提前下手替他找个好差事,晚了可别别人给抢了去,你到时候可没怪我事先没提点你。” 该说的话都说了,言尽于此,接下来就看顾明诚的悟性了。顾明诚眨眨眼,似乎老太君说的没错,当下一番感谢后便准备离开。“等等,老身还有话要跟你说。”老太君不冷不热的叫住了抬脚准备往外走去的顾明诚。顾明诚闻言,快速转过身来,狐疑道:“老太君,不知道您还有什么话?” 能不能一次性说个清楚,他今日实在太累了,想回床上躺着,好好歇一歇。老太君努努嘴,示意他坐下。待顾明诚坐下后,老太君才开口道:“你才刚回府,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知晓,廷菲和廷枫外出撞到了湛王妃和廷露,最后廷露将廷菲带回湛王府小住几日了。” 把知道的事情告诉了顾明诚,这对于老太君来说,不是件小事情。顾明诚刚坐下了,脑海中正猜测老太君接下来要说什么话。他愣怔了片刻,抬起头:“老太君,你说廷菲被廷露带回湛王府?带回湛王府作甚?廷露她如今身为湛王侧妃,不应该由着自己的性子胡乱做决定,尤其还当着湛王妃的面,这不是给定北侯府添乱吗? 老太君,要不然这样,儿子去提点二弟,让他回去教训二弟妹一顿,顺便再让二弟妹去好好说说廷露,如何?”他们去说顾廷露,自然是不行了。还会适得其反,顾廷露非但不听他们的话,还在心里怨恨他们。顾明瑞和刘氏是她嫡亲的父母,她就算心里有怨气,也不会发泄到他们头上。 老太君摆摆手:“不可,不可,老身之所以告诉你,是希望你明白一个道理。连湛王府都想着跟廷菲结交好关系。告诉你媳妇,让她往后少跟廷菲过不去,廷菲如今可是平昭公主的义女,她的话在公主面前非常管用。却莫让你媳妇得罪了她,到时候连累了你们大房。 老大,老身没有危言耸听,廷菲这孩子心里清楚的很,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你从素锦这事就能看出来,她不喜欢素锦,就算我劝说,她也没听进去。老身也不能把她怎么样,总不能打她骂她吧!老身之所以让你过来,是想提醒你,日后定北侯府要交到你和你媳妇手中。 后院的事要是处置不好,会给你带来祸端。你记住今日老身跟你说的话,绝对不会有错的。”她说的可都是良言,希望顾明诚能听进去,并且牢牢记在心上。顾明诚略微点点头:“是,老太君,儿子记住了,回去会提点万氏,让她多注意些,尽量跟廷菲交好。就算不能交好,也不能惹着廷菲怨恨大房。” “嗯,这就对了,你能明白就再好不过了。还有素锦跟廷枫的日子要定下来了,老身想问问你,你给素锦准备的嫁妆准备的如何了?”老太君话锋一转,把话题转移到周素锦嫁妆上来。顾明诚一声不吭,让老太君心里直打鼓,他莫非还没有跟万氏开口说这件事。 接下来顾明诚硬着头皮答道:“对不起,老太君,我最近忙着衙门的事,还没来得及跟万氏提,您别生气,这待会回去就跟她说,一定让她给素锦准备丰厚的嫁妆。”都这么说了,老太君自然只能让他早些回去劝说万氏了,也没有再多留他说话。 李天舞带着顾廷菲在湛王府四处闲逛,还说着话,当然大多数都是李天舞问,顾廷菲答话。自然是少不了问起平昭公主,顾廷菲知道的都说了,可以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当然前提是能说的话。她会现在心里衡量一番,她的话说出来会不会对平昭公主不利。 她不能给平昭公主惹祸,如此就是忘恩负义,辜负了公主对她的一片厚爱。李天舞勾唇浅笑:“你倒是跟廷珏一样,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难怪会入舅母的眼。舅舅英年早逝,舅母一个人孤苦,这些年过的很是不容易。难得你能得舅母的喜爱,希望你能多去陪陪舅母说说话,让她觉着不再孤单。” 一个人的日子是非常难熬的,李天舞现在是深有体会,她作为后宫之主的皇后,那是一个人独自前行,站在高处,高处不胜寒。脑海中蓦的闪过周维的身影,罢了,指望他就算了,他根本就指望不上。身为一国之君,周维连朝堂之上的事都忙不过来,要替她分担后宫的事,就算了。 再者,她也不能让周维质疑她的能力,在其位谋其政,她既是黎国的皇后,就必须要担起皇后的重任,让周维全身心的投入在朝堂之上。顾廷菲含笑应道:“娘娘放心,廷菲记下了,会经常去陪着义母说话,就是不知道义母会不会觉得我烦。”这倒是真的,平昭公主一个人寡居十多年,不知道会不会觉得她聒噪。 第二百一十一章 放榜 一 李天舞一时之间没缓过神来,随后噗嗤一声笑出来,拿着手中的丝帕捂着嘴唇,这话也是只有她能说的出口。 “娘娘,你笑什么,我说的可是实话。前些日子,我经常去找义母,结果义母烦的把我赶出公主府。还说让我尽量少去烦她,我可没法子,只能尽量完成娘娘交代的话。”顾廷菲撇着嘴,她的话怎么那么好笑,都是实话而已。难道跟李天舞不能说实话,她存了试探李天舞的心思。 李天舞是周维的皇后,若是她的品德和言行无法让朝臣和后宫满意的话,那么她的背后纵然有丞相李东阳撑腰,她的皇后之位也是坐不稳的。毕竟如今周维最宠爱的人是文欣,对于这一点,顾廷菲是百思不得其解,分明在丞相府,她偷听到文欣和周维的对话。 周维并不喜欢文欣,不愿意娶她为后,她才会想方设法的让文欣对程子墨表白,最后还被丞相府的宾客们看到他们在一起拉拉扯扯。却不曾想,到头来,竟然白忙活一场。文欣成为贵妃,周维时常去她的寝宫,她的恩宠都快要赶上李天舞这个皇后了。 当然今日周维来湛王府,带着皇后来了,没有带着文欣,让她暗自松口气。幸亏没带文欣来,否则她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周维了。湛王带着周维两人朝程子岚的院子走去,在半路上,兄弟俩被李天舞的笑声吸引了,还有站在她身旁的顾廷菲嘴角噙着笑,两位女子看着是一副美丽的风景,让他们不忍上前去破坏她们。李天舞眼尖的看到周维和周湛来了,快速的走过去。 顾廷菲见状,自然跟在她身后,走过去行礼。周湛主动开口说道:“皇嫂,皇兄不放心你,非要来陪着你,没办法,我只能带着他来找你。皇嫂,你该不会怪我打搅了你和顾姑娘说话吧!”眼中带着一丝愧疚,似乎真的觉得抱歉。 李天舞略微一笑:“自然不会怪你了,皇弟,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时辰不早了,湛王妃怕是都准备好了,我们赶紧去用膳吧!”周维点点头:“皇后,你说的对,我们还是快些去吧!可别让湛王妃久等了。”他一出声,周湛和李天舞自然是应下了。 走到顾廷菲身边之际,周维主动伸手作出请的姿势:“顾二姑娘,请!”周维主动跟她搭话,把顾廷菲吓得心下飞快的跳着,随后淡笑着让周维先走。 周维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这一举动被周湛捕捉到,飞快的掩饰好,紧跟在顾廷菲和李天舞身后,去了程子岚的院子。桌上摆着丰盛的晚膳,飘出来的香味,整间屋子都弥漫着,顾廷菲可半点都不高兴,没有心情吃菜。 她强迫自己不去看周维,可怎么也忍不住,好不容易如此跟周维亲近,那可是她的亲弟弟,那么多年,她都不曾如此仔细的看过他。说起来,对他还有些愧疚,她只顾着陪父皇,疏略了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对他甚是愧疚。 父皇忙着朝中的政务,还要陪伴着她,这就没有抽出多余的时间陪伴周湛,当时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如今想起来,都是她过于自私,想一个人巴掌父皇的宠爱,不愿意跟周维分享,哪怕周维是她的亲弟弟,也不例外。顾廷菲和周维互相对视了一眼,她快速的低下头,夹起碗里的菜吃了起来,味同嚼蜡。 心事重重,就算山珍海味,美味佳肴摆在她面对,对顾廷菲来说,也是枉然。顾廷露为了表现出她跟顾廷菲的姐妹情深,倒是是不是的跟顾廷菲低声说话,还给她夹菜,对于她的热情,顾廷菲只是笑了笑接受了。顾廷露甚是高兴,她能见到皇帝和皇后,同时还能跟他们一起用膳。 顾廷菲可是沾了她的光,要不是她今日拉着顾廷菲到湛王府小住,她自然是没有机会见到帝后,更和他们一起用膳。周维和李天舞用完膳,也该回宫了。临走前,周维深深的看了顾廷菲一眼,淡笑的拍着周湛的肩膀:“今日一别,不知道我们兄弟何时才能相见,你一切保重,遇到什么事,尽管告诉朕。那朕和皇后就先走了,顾二姑娘,告辞。” 临走前也不忘记跟顾廷菲打招呼,女人是最敏感了。李天舞的直觉告诉她,顾廷菲和周维之间或许有什么不一样,或许她不知道的事。否则就她对周维这些日子的了解来说,他根本就不会主动跟人搭话。再回想起周维对顾廷菲的态度,以及看她的神情都是不同寻常。 尤其今日谁也不知道她和周维要来湛王府,顾廷菲也在,这莫非是巧合,不得不让李天舞多想。上了回宫的马车,李天舞轻描淡写道:“顾二姑娘真是温柔贤惠,才情也是上等,难怪能入舅母的眼。” “她的才情朕是不知晓,不过品行倒是端庄。”周维睁开眼睛,径直说了这句话,随后又闭上眼睛,没去看李天舞的眼神。李天舞眼前一亮,一抹笑容爬上了脸庞,“既然如此,妾身觉得不如就让顾二姑娘进宫侍奉圣上,可好?”说话她一点都不后悔,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后悔也是枉然。 周维猛地睁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天舞,冷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圣上,你别这样看着妾身,妾身害怕。妾身能做什么,妾身身为后宫之主,自然是希望更多贤惠的女子能入宫侍奉圣上。等放榜了,妾身就召顾二姑娘入宫,问问她的想法,看看她是否愿意入宫。圣上,你别着急反对,妾身真心觉得顾二姑娘。。。。。。”李天舞不畏惧的对上他的眼神。 四目相对,周维很快就打断她的话,不悦道:“朕如今无心后宫之事,再说后宫有你跟文贵妃,也够了。朕累了,这事暂且别提了。” 顾廷露笑嘻嘻的挽着顾廷菲的手臂,道:“二姐,你今日真的要感谢我,要不然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帝后,还坐在一起跟他们用膳,这可是天大的荣誉。二姐,你回头得替我在公主面前多多美言,最好能带我去见见公主。我不奢望能做公主的义女,只希望公主能喜欢我,就行了。” 顾廷菲微微一笑:“知道了,三妹,你不用去陪着王爷?” 闻言,顾廷露耷拉着耳朵,耸耸肩:“我不用陪王爷,有王妃陪着。再说,我今晚得好好陪着二姐你说说话,我们都好久没这般亲昵了,走,去床上说话。”姐妹俩一溜烟的就到床上,说着悄悄话。 没一会儿,顾廷菲的眼睛就耷拉下来,眼皮快要撑不住,实在是困得厉害,偏偏顾廷露静气十足,半点困意都没有,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慢慢的躺在床上,盖好被褥,闭上眼睛,时不时的哼了一声,算是回应顾廷露,不知道何时就这样进入梦乡。 顾廷菲在湛王府小住了三日,她实在受不了,该回定北侯府了。在外面待着,总是要收敛起脾气,不能完全坦然。顾廷露不舍的挽着她的手臂,撒娇道:“二姐,你别那么着急回府,就在着多陪我两日,后天我就要走了。 二姐,好不好嘛,往后不知道我们何时才能见面,二姐,你是不是特别希望我离开京城,巴不得再也见不到我。我知道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是我糊涂,给二姐添麻烦了,我再次真诚的向二姐道歉。二姐,不瞒你说,你可能自己也看到了,王妃对我并没有那么好。她是堂堂的湛王妃,而我是个侧妃,你也看到了,我不知道比她差在哪里? 论家世和才貌,我自问文不比她差,怎么,我就是个侧妃,她是正妃。二姐,你说这是不是不公平?”瞪着两只大眼睛,气鼓鼓的嘟着腮帮子。顾廷菲下意识的拉着她到桌边坐下,端杯茶递到她跟前:“行了,你现如今说这些也没用,喝杯茶润润嗓子。既如此,你就往前过。” 再去想这些,也是无意义,反而会让自己的内心得不到满足,长此以往,对顾廷露不是件好事。其实就她看来,湛王妃对顾廷露似乎没她说的那般,还是非常好相处的人。顾廷露只要安分守己的做一个侧妃,相信不会有人要对付她,除非她内心不安分,蠢蠢欲动。 还有两日,他们就要离开京城了,福王已经先行一步,在春闱之前就已经离开京城。至于明王,他似乎还没有迹象要离开京城。湛王一行人走了,就只剩下了明王了。 霍夫人一直坐在大厅等着霍光义,见他下朝了,立马站起身,迎接上来,热情的替他宽衣,道:“老爷,你回来了,妾身早就准备好晚膳,就等着你回来了。”霍光义轻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径直的走到桌前坐下。片刻后,霍夫人再也忍不住开口道:“老爷,你说,我要不要去看看成扬和三公主?” 她在心里想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来问问霍光义的态度。霍光义轻看了她一眼,道:“夫人,你想去就去,何必问我?”霍夫人哼了声:“老爷,当然得问你,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们现如今都在公主府,我怎么能说去就去。我不是担心成扬吗?他既然娶了三公主,那就是驸马,不能跟成斌一样待在府上,你说我这心里多着急,多疼啊!” 敢情霍成扬不是霍光义的亲生儿子,他倒是一点都不担心。霍夫人气愤的在心里骂着,早知道就不应该辛辛苦苦的准备晚膳等着他回府,害的她空欢喜一场。霍光义略微叹口气:“行了,夫人,别生气了,成扬也是我的儿子,我自然是担心他的。不过成扬这孩子我放心的很,不会有事的。 三公主对他更是言听计从,你放心好了,再过几日,保证他们会回来,你且安心的等着。”实在不愿意看到霍夫人垂头丧气的样子,害的他的心情跟着不好。所以霍光义才开口安慰她,希望她想开一些。 霍夫人当下抬起头,追问道:“老爷,你说的可是真的,没骗我,成扬和三公主真的会回来?老爷,这话可是你说的,要是再过三日,就三日,要是他们还不回来,你就必须得陪着我去公主府把他们接回来,就这么定了,老爷,快吃菜吧!”接着热情的夹菜放在霍光义的碗里,霍光义无奈的笑了笑,低头吃菜。 顾廷燕正坐在铜镜前卸妆,长长的头发披散开来,霍成斌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哼着小调,斜眼看了顾廷燕一眼,“你还坐着干什么,还不快些过来给我脱鞋。” 顾廷燕想都没想就回到:“夫君,你不是有手嘛!自己脱鞋吧,再不济,你就叫一声,我保证门外的丫鬟会进来,乐意替你脱鞋。” 瞧瞧她这话说的,当下把霍成斌气的从床上弹起来,飞快的跑到顾廷燕身边,紧捏着她的肩膀,道:“我现在说的话,你不听了,是不是?我可是你夫君,是你的天,你要是敢不听我的话,就尝尝厉害。别以为你是定北侯府的姑娘,我就不敢动你了。 你可别高估了自己,你就是一个小庶女,若是你能对我好一些,我兴许还会考虑放过你一马,如若不然,顾廷燕,我势必会让你在霍府的日子过不下去!”他真是不知道顾廷燕为什么会变成这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她到底得意什么,谁在背后给她撑腰,就一个小庶女,要不是她当初使诈,他断然不可能娶她这种女人过门。 但你还别说,她生气的样子真美,倒是跟顾廷菲有点相像,她们不愧是姐妹。顾廷燕勾唇冷笑:“对不起,夫君,让你失望了,你想让我迎合你,抱歉,我做不到。你要是不愿意来我屋里,那就随便你。谁让你是霍府的二公子,我在你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是,我不像三公主,没有高贵的身份。可你也不想想,你也不是大哥。” 第二百一十二章 放榜 二 , “顾廷燕,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今日必须把话说清楚了,我怎么就不如大哥了,你把话说清楚了,要不然信不信我捏死你!”霍成斌最厌恶的就是别人拿他跟霍成扬作比较,尤其这个人还是他的妻子,纵使他不愿意,不承认,顾廷燕都是他霍成斌明媒正娶的妻子。 顾廷燕娇声道:“我说的没错,你的确是不如大哥,大哥一生下来就是霍府的嫡长子。他的才情和样貌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比你厉害。最重要的是,三公主喜欢大哥,而不是你。我劝你别痴心妄想,三公主如今是你大嫂,你最好收敛你不该有的心思,省的让霍府所有的人跟你陪葬。” 话音刚落下,霍成斌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她脸上。顾廷燕毫不犹豫的扬唇继续道:“你打呀,继续打我,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就是打女人是吗?你若是真有本事,你就去找大哥,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对女人动手,你算什么英雄好汉。对了,你根本就不是英雄好汉,我高估你了。相信大哥的为人,绝对做不出来这种事。” 一边说一边还咂嘴,连自己的妻子都在替霍成扬说话,怎么能不加深霍成斌心中对霍成扬的恨意。重重的一拳打在桌子上,瞬间桌子碎了,顾廷燕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她也是被逼急了,才会口不择言说出这番话来,都是霍成斌逼迫她的,怨不得别人。 要是霍成斌能好言好语的对待她,她也不会像个刺猬一样,跟他对着干。随后霍成斌气呼呼的转身离开,头也不会,顾廷燕倏忽松口气,瘫坐在地上。“父亲、母亲,我们回来了。”霍光义和霍夫人耳旁传来熟悉的声音,一抬头就看到霍成扬和三公主两人回府了。 霍夫人当下起身,笑道:“这么晚了,你们怎么回来了,快坐下,快坐下。有没有用晚膳?你们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你说回来就回来,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作甚?”当然笑不拢嘴,今晚刚跟霍光义念叨着,就能见到霍成扬和三公主,自然是极好的了。 周明悦身穿月白色与淡粉红交杂的委地锦缎长裙,裙摆与袖口银丝滚边,袖口繁细有着淡黄色花纹,浅粉色纱衣披风披在肩上,裙面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紫鸯花,煞是好看。腰间扎着一根粉白色的腰带,突触匀称的身段,奇异的花纹在带上密密麻麻的分布着。 足登一双绣着百合的娟鞋,周边缝有柔软的狐皮绒毛,两边个挂着玉物装饰,小巧精致。玉般的皓腕戴着两个银制手镯,抬手间银镯碰撞发出悦耳之声;左手小指上戴了一枚并不昂贵的尾戒,虽不是碧玉水晶所制但也耀眼夺目。微抬俏颜,淡紫色的眼眸摄人魂魄,灵动的眼波里透出灵慧而又妩媚的光泽,樱桃小嘴上抹上了蜜一样的淡粉,双耳佩戴着流苏耳环。 丝绸般墨色的秀发随意的飘散在腰间,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紫鸯花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额前的刘海处微别了一个银纹蝴蝶发卡,娇嫩洁白的小手里紧攥着一方丝绢,淡黄色的素绢上绣着点点零星梅花,衬得此绢素雅。 踏着莲花碎步缓缓走到霍夫人跟前,亲昵的抱着她的手臂,道:“母亲,我和夫君商议了,决定从明日开始就住在霍府,这样能更好的伺候你们二老。”“你说什么,成扬,公主说的是真的吗?你们真的要住在霍府,真的?没骗我?”霍夫人顿时傻眼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了,这么快他们就回府了,他们才刚成亲没几日。 霍夫人这时还有些残存的理智,在得到霍成扬重重的点头后,霍夫人严肃道:“不行,公主,你不能听成扬的话,你们才刚成亲没几日,不能住在霍府。你们还是按照规矩,住在公主府,若是想我们了,就回来看看我们。”若是住下,多有不便,他们夫妻俩还是得有一些单独的时间,他们就别跟着瞎搀和。 与此同时,霍夫人还考虑到太后,太后是三公主的亲生母亲,必然不希望三公主住在霍府,罢了,罢了。可最终三公主还是跟霍成扬一条心,坚持要住下来,霍夫人犹豫不决的盯着霍光义,就这样,霍成扬带着三公主就此住在霍府。 霍光义搀扶着霍夫人回府,“夫人,你应该高兴才是,这下,如你所愿了,你能每天见到成扬和三公主,他们在你眼皮下,你就可以多看着他们。行了,别去想了,早些回屋歇着。”大手一揽,搭在霍夫人的肩膀上,夫妻俩相视一笑。 送走了湛王一行人,顾廷菲总算是能回到定北侯府了,天知道她这五六日是怎么熬下来的,实在是太煎熬了。处处都觉得不自在,总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并非做客。春巧欣喜道:“二姑娘,我们总算能回去了,我都好些日子没睡安稳觉了。二姑娘,那我们赶紧上马车,回去吧!”眼看着马成岗驾着马车来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春巧小心翼翼的搀扶着顾廷菲上马车,当然临走前,顾廷菲去跟惠太妃道别,她脸上的落寞显而易见,想想也是。湛王是惠太妃唯一的儿子,如今他要离开京城,惠太妃怕是连个念想都没有。 程子岚和顾廷露都跟着离开京城,陪在湛王身边。顾廷菲昨日似乎隐隐感觉到惠太妃的目光时不时的在程子岚和顾廷露的肚子上游走,怕是希望她们其中一人能有身孕,如此她怕是更有活下去的动力了。一回府,顾廷菲就回到临湘阁,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真是太舒服了。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人和事,顾廷菲见春巧和马成岗眉来眼去,就催促着他们下去说会话,她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主子。马成岗恭敬的对着顾廷菲感谢,随后拉着一脸娇羞的春巧离开了。顾廷菲连着好几日没睡个安稳觉,如今回来了,自然是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个好觉。 周素锦轻声道:“外祖母,二表姐回府了。”一得知顾廷菲回府的消息,她就忙不迭的告诉老太君。谁知老太君只是略微点点头,没继续说话的**,抬手轻咳了两声,周素锦扑通一声跪在老太君跟前,重重的磕头,这一幕让老太君略显迟疑,不悦道:“素锦,你这是做什么?” 周素锦再抬起头,满眼泪水。当下把老太君吓得赶紧把她搂在怀里,不断抚拍她的后背,安慰:“好孩子,好孩子,哭什么,谁欺负你了,告诉外祖母,外祖母替你教训她。你可是外祖母的心肝宝贝,谁都不能欺负你。快些别哭了,你这一哭,外祖母心里也不好受,别哭了,听话,好孩子,好孩子。” 周素锦被老太君搂在怀里,见她掏出丝帕给她擦拭眼泪,周素锦低声道:“外祖母,素锦不愿意嫁给二表哥。”总算是说出来了,她不愿意嫁给顾廷枫。 老太君面色一僵,随后推开她,问道:“素锦,你这是为何?之前你不是很高兴,如今怎么不愿意?莫非是你三舅母找你说了什么,你放心,外祖母还没死,这府上的事还轮不到她们做主。你且安心,有外祖母替你撑腰,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快些到外祖母身边,告诉我,你三舅母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她唯一怀疑的就只有小窦氏,除了她,没有其他人,谁让她是顾廷枫的亲生母亲,必定想着顾廷枫要高中了,看不上周素锦这个没有爹娘撑腰的孩子。周素锦一句话也不说,最后还被老太君吓得昏过去,老太君被气的没法子,唯有让春慧去将小窦氏给请来。 小窦氏因着顾明瑞说的话,对老太君擅自做主让周素锦嫁给顾廷枫一事颇为不满,所以对她的态度也就颇为冷淡。老太君轻看了她一眼,高举起手掌重重的拍在桌上,茶盏弹跳起来,落在底托里,发出砰啷的一声脆响,让小窦氏的心跟着砰砰直跳,老太君到底想怎么样。 紧接着老太君厉声道:“你给老身跪下!” 碰的一声,小窦氏跪下来。老太君斜视了她一眼,此刻她倒是乖乖听话了。“你可知错?”老太君径直的逼问她。小窦氏心下一紧,该来的总会来的,于是镇定的答道:“老太君,妾身没错。”随后理直气壮的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老太君。 老太君真想冲过去狠狠的打小窦氏一顿,最好能把她给打清醒过来,莫不是在她眼里,现如今这个长辈都形同虚设了。但她又考虑到,周素锦将来的处境,她不可能一直陪伴着周素锦,等她百年之后,周素锦能依靠的不是父亲周牧梁,而是定北侯府,她唯有忍下心中的怨气。 深呼吸一口气,抚平情绪,老太君缓声道:“我知道你不乐意让素锦嫁给廷枫,是,廷枫想要混迹官场,娶一个高门贵女对他来说,仕途上更有益处。可你也别忘了,素锦可是廷枫嫡亲的表妹,他们俩成亲,对廷枫未必就没有益处。廷枫是个聪明,有真才实学的好孩子,老身相信,他就算没有强有力的外援,同样能在仕途上走远,你身为他的母亲,难道连这点自信都没有。 定北侯府的子孙可不能依靠女人的势力,那算什么英雄好汉。你且起来,坐下来,听老身慢慢跟你说。”她现在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小窦氏,答应让周素锦嫁给顾廷枫,但愿小窦氏不要让她失望。低着头的小窦氏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老太君如今说这些好听的话,无非是想让她点头答应这门亲事,她断然是不会答应的。 就算老太君说破天,她也不会首肯。半晌,老太君开口道:“你考虑的如何了?”这门亲事她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总得给老太君一个准话,她好心里有数,去跟周素锦开口。小窦氏眯着眼:“老太君,这门亲事您问我,真是问错人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太君狐疑的皱着眉头,听小窦氏继续往下说。小窦氏继续道:“老太君,素锦并不喜欢廷枫,何苦要把两个孩子捆绑在一起,成为一对怨偶。我看的出来,素锦喜欢的另有其人,当然老太君若是执意用孝道逼迫我,那我就以死明志。”话说的够清楚明白了。老太君气的想把小窦氏拽到地上狠狠的踹上几脚,解解气。 “你给老身滚出去,滚出去!”老太君被小窦氏气的心肝疼,心肺快要炸开了,整张脸铁青,每一个毛孔似乎都有怒头喷出。小窦氏见状,恭敬的俯身退下。 “站住,老身今日把话撂下,廷枫必须得娶素锦,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这门亲事都这样定下了。你想以死明志,可以,没人逼着你,赶紧滚吧!”老太君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声,随后咬牙切齿的说完这些话了,她就是顾虑太多,才会被小窦氏牵着鼻子。 她还没死呢,小窦氏就忤逆不孝不听她的话,假以时日,就算她不在了,她也不能容忍这样的儿媳妇。亏得她这些年还对小窦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她,如今好了,把她宠惯的没样子,连她都敢忤逆了。小窦氏转过身来,狠厉的瞪着老太君,道:“老太君,这可是你逼妾身的,那就别怪妾身不客气了。我这就去衙门登门告状,顾明瑞宠妾灭妻,这么多年,我也受够了。” 既然破罐子破摔,那就豁出去,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老太君气的浑身发抖,颤抖的伸手呵斥道:“你给我闭嘴,这话你也说的出口,你还为不为你儿子的前程考虑了,你不要脸面,定北侯府还要脸面。阿艳,快把三夫人给我待会屋里,没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见她,就算二姑娘也不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望族闲妻》,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二百一十三章 放榜 三 眼尖小窦氏不乐意的反抗窦嬷嬷,老太君继续皱眉道:“春慧,你们还杵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用棉布堵住她的嘴!”最好让小窦氏再也说不出话来,绝对不能再纵容下去。 刚睁开眼睛,顾廷菲就见春巧焦虑的站在她床前,似乎眼眶还湿润了。顾廷菲轻笑着问道:“怎么了,这才跟马成岗几日不见,你就受不了了。看你的样子,之前可说要一直陪着我,不嫁人,如今好了,你的誓言可要作废了。”眨着眼睛调侃她。 春巧急的直跺脚,“二姑娘,你别打趣奴婢了,奴婢现在有要紧的事跟你说。”紧接着把小窦氏和老太君争吵的事告诉顾廷菲,“二姑娘,你赶紧想想办法,现在三夫人被老太君关押起来,谁都不能见她。你替三夫人想想法子,去找老太君求求情,也是好的。二少爷刚才来过了,得知你休息了,他就没打搅你,走了。” 既然她醒来了,春巧就赶紧告诉顾廷菲,顾廷枫可得着她帮忙呢!顾廷菲眨眨眼,轻声道:“春巧,你该不会跟我开玩笑,胡说的把!” 怀疑的眼神在春巧身上来回打转,把春巧气的直跺脚,道:“二姑娘,都什么时候了,奴婢怎么会跟你开玩笑,胡说呢!这可是真的,二姑娘,你还是赶紧想想法子,到底该怎么办才能帮到三夫人,二姑娘。”看来不是开玩笑,顾廷菲当下腾的一声从床上弹跳下来,急急忙忙的下地,往外跑去,连鞋子都忘记穿了。 春巧急忙叫嚷:“二姑娘,等等,鞋子还没穿,衣裳,二姑娘。”气喘吁吁的上前拉住顾廷菲,一番打扮过后,顾廷菲忙不迭的跑去找顾廷枫商议。顾廷枫双手背后站在院子里,此刻他真的是焦虑无比,怎么会这样? 一眨眼的功夫,老太君就下令把小窦氏关押在屋里,谁都不能去探望,连他去都被打发回来。顾廷菲提起裙角,抬脚走过来:“二哥。”“二妹,你来了,快些进屋。”顾廷枫上前拉着顾廷菲,兄妹俩相视一笑,转身进屋坐下。现在他们不知道小窦氏因为什么事被关押起来,不过肯定是惹着老太君不高兴才会如此。 顾廷枫歉疚道:“二妹,真是对不住,你才刚回府,本该让你好生歇着。不应该让你为了母亲的事烦恼,都是二哥的错,是二哥不能保护好你们。”身为一个大男人,现在他真的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很多事不是他能解决的了。 顾明瑞还没从衙门回府,他不愿意派人去找他回府,就因为这样的事,传出去会让顾明瑞难做人。“二哥,你别自责,这跟你没关系,不是你的错。这样,二哥,我们先了解情况,看看到底为什么老太君会把母亲关押起来。等了解清楚情况,我们再具体想办法。” 顾廷菲轻拍着顾廷枫的肩膀,示意他别难过,这不是他的错,怨恨自己也没用。顾廷枫点点头:“好,二妹,我听你的,不过我感觉到,似乎跟我娶素锦表妹一事有关系。”将心中的猜测告诉顾廷菲,不是顾廷枫提起,她倒是忘记了。顾廷枫的猜测似乎有可能,也只有因为周素锦的亲事,老太君才会如此生气。 否则之前她跟小窦氏分明关系缓和了,现如今又再次闹腾,想必就是因为这个吧!“二妹,我知道不应该牵扯你,让你担心,只是我现在真的不愿意成亲,之前母亲曾经问过我,让我跟她说实话,不要隐瞒她。我就什么都说了,都说先成家后立业,可我不一样,我想先立业后成家,二妹,你能理解二哥吗?”眼尖的看着顾廷菲准备起身,顾廷枫面对着她的背影,缓缓道来。 这件事他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就连顾明瑞也不曾。他是把顾廷菲当做亲近的人,才会敞开心扉告诉她。顾廷菲勾唇:“二哥,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现在我就去见老太君。” “你别冲动,二妹,老太君的脾气你不是不清楚,要是把她给逼急了,怕是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我担心这样一来,母亲在府上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顾廷枫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顾廷菲的手臂,顾廷菲转身轻笑:“二哥,你放心好了,此事我自有分寸,不会让母亲为难。二哥,她是你的母亲,同样也是我的母亲,我知道该怎么做。既然二哥想先立业后成家,那我会支持二哥。二哥,你就先坐着等我的消息,等我先去谈谈口风,再商量也不迟。”老太君似乎猜测到顾廷菲会来春熙阁,让春慧挡在院子门口,阻拦她。 顾廷菲瞪了春慧一眼:“你给我闪开,这跟你没关系,可别惹着我!”春慧往后退了一步,头皮略微发麻,随后硬着头皮,张开手臂,坚定的摇头:“不行,二姑娘,这是老太君的吩咐,谁都不能进去,就算是你。二姑娘,你就听奴婢的话,别趟这一趟浑水。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老太君为什么跟三夫人置气,你这又是何苦呢!”她是善意的提醒顾廷菲,小窦氏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对她也不好,何苦为了小窦氏跟老太君闹腾,这样下去,对她也没好处。顾廷菲心下一动,试探道:“事关二哥的亲事,那就是我的事。” 春慧张大嘴巴,顾廷菲知道了,随后环顾四周,朝顾廷菲走进,压低声音:“二姑娘,你既然知道是因为二少爷的亲事,那你就赶紧走,更不应该来春熙阁了。周姑娘可是老太君的心头肉,是姑奶奶留下来的唯一血脉,老太君总得要替她找门合适的亲事。 奴婢瞧着二少爷跟周姑娘很合适,不知道为何三夫人不同意这门亲事,还跟老太君闹僵了。二姑娘,你就听奴婢一句劝,别趟这趟浑水,还是快回去歇着。你才刚从湛王府回来,今晚真的不适合见老太君。再说老太君猜到你要来,特意吩咐奴婢在着拦着你。 对了,二姑娘,你就再耐心等着,过两天就放榜了,到时候二少爷中举了,你们一起来,说不定老太君一高兴,就能放了三夫人。”她说的可是肺腑之言,希望顾廷菲能听得进去。顾廷菲来这一趟,其实并不是为了见老太君,而是试探春慧,能从她嘴里打探出一二来。 果不其然,真被顾廷枫言重了,这一夜,顾廷菲辗转反侧,心事重重。尤其春慧说放榜一事,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兴许真的是一个转机。 好不容易等到放榜了,顾廷科早早的就起身,推了推身边的万梓灵,“快起来,给我更衣,我要去看榜单。”万梓灵睡的迷迷糊糊,正在梦乡里,被他这么一推搡,好梦都没了。 万梓灵噘着嘴:“天色还早,你那么着急做什么。而且你不是保证说你能考上,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让我睡会,好不好?夫君!”娇羞的在他身边撒娇,昨晚还不是顾廷科非缠着她到半夜,要不然她能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浑身无比酸疼,根本一点都不想动,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顾廷科。 他现在还好意思开口让她起床,凭什么,她就是不起来,要在床上赖着,看顾廷科能把她怎么样。顾廷科低头看着靠在他身边,蜷缩着身子,微微闭上眼睛的万梓灵,伸手抚摸她柔软的发丝,低头凑到她跟前,轻声:“好,就依你,我们再多睡儿,反正我肯定能高中,你呀,就等着听好消息。” 随后大手一伸,把万梓灵的被褥拉开,又钻进去,夫妻俩互相拥抱着,继续美美的睡上一觉。 顾廷菲到的时候,顾廷枫早就起身,满眼红色的血丝,怕是昨晚没睡得好。想想也对,小窦氏被关押了,身为她的儿子,势必不能安稳的入夜。兄妹俩互相对视一眼,顾廷菲轻拍着他的肩膀,“二哥,其实我觉得高不高中,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保持一颗为民之心。” 突然说起这话来,顾廷枫当下皱眉:“二妹,当然重要了,若是我能高中了,那我就能理直气壮的去找老太君,让她放了母亲,解除母亲的禁令。母亲生养我十多年,我唯一能做的,怕是也只有这样了。 二妹,我知道你担心我考不上,不过你放心,今年我一定能高中,没有不高中的说法,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走,跟我一起去看榜单。”笑意满满的拽着她往前走去,丝毫不给顾廷菲半点反抗的机会,被顾廷枫一路拉着出了定北侯府。 在门口遇到正要去上朝的顾明瑞,看着兄妹俩,顾明瑞略微叹口气,“对不起,廷枫,我没能帮到你母亲。老太君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你们也别去打搅她。等她气消了,自然就会让你母亲出来了。好孩子,你们快去看榜单,别为了你母亲的事伤心,快去吧!” 他昨晚回府得知小窦氏被禁足了,没去找老太君,他是老太君的儿子,自然了解她。清早去的时候,窦嬷嬷拦住他,示意他别进去,老太君有吩咐。顾明瑞思前想后,既然看到了顾廷枫兄妹,那安慰他们几句。 顾廷枫嘴角挑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多谢父亲关心。” 这话说的,连顾廷菲都听不下去了,不能跟顾明瑞闹僵了。顾廷菲伸手掐着他一把,呵斥道:“二哥,你怎么跟父亲说话呢!快给父亲道歉。父亲,你别生气,二哥他实在是太担心母亲了,所以才会心情不好,父亲,你别生气啊!” 顾明瑞不在意的摆摆手:“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你们母亲没白疼你们。时辰不早,那我就去上朝了,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啊!” “好,父亲。”顾廷枫信誓旦旦的答应,殊不知身旁的顾廷菲紧捏着手中的丝帕,半寸长的指甲都掐进肉里了,她不愿意见到顾廷枫这样。 目送顾明瑞上了马车,随后顾廷枫轻声催促:“走吧,二妹,我们赶紧去看看榜单。”放榜的日子,去的人肯定特别多,他内心非常的激动,迫切的想要看到榜单,兴许能救出小窦氏。老太君是一个非常重视家族荣誉的人,顾廷枫不由分说的把顾廷菲拉上马车,随后扬长而去。 顾廷科和万梓灵不紧不慢的起身,待到他们准备出门的时候,顾廷菲和顾廷枫已然回到了定北侯府,恰好在大门口撞到了。 看着顾廷枫沮丧着脸,顾廷科当下嘲笑:“二弟,怎么样,是不是没考上?哎,不是大哥说你,你平日别总是板着脸,装作什么都会的模样。现在好了,丢人了吧!二弟,你听大哥的话,以后收敛些,多读书那是没用的,有时间,多出去走走,别把自己变成书呆子了。二妹,你那么聪明,你觉得大哥说的对不对?”今日心情好,顾廷科居然主动跟顾廷菲打招呼。 顾廷菲扯了扯唇角:“恭喜大哥高中。” 他终究是定北侯府的嫡长子,该告诉他的还是要说,因为他迟早要知道。顾廷科笑弯了眼睛,转头对着万梓灵道:“怎么样,灵儿,你可听到了,你夫君我高中了,我没骗你吧!”万梓灵早就笑不拢嘴,她起先还以为顾廷科骗她,跟她开玩笑,没成想是真的,那就太好了。 她往后在人前就更加有自信了,她的夫君顾廷科高中了。万梓灵欣喜道:“灵儿恭喜夫君,贺喜夫君,对了,我们赶紧去告诉老太君和母亲她们这个好消息。”这倒是对的,顾廷科轻拍着脑袋,转身拉着万梓灵便从顾廷菲眼前消失了。顾廷菲张张嘴,想劝慰顾廷枫,话还没说出口,就见顾廷枫飞快的朝院子走去。 顾廷菲跟在后面叫嚷:“二哥,你走慢点,等等我,等等我。”现在他心情不好,这很正常。当然这个时候,顾廷菲也没忘记告诉春巧,“你快去告诉表姑娘,二哥没高中,高中的人是大哥,快去!” 第二百一十四章 双喜临门 一 “二姑娘,为什么要奴婢去告诉表姑娘,相信很快她自己就会知道的。”春巧狐疑的摇头,为什么她要上赶着去告诉周素锦,她才不乐意去呢!顾廷菲一记狠厉的目光瞪过去,春巧讪讪一笑:“二姑娘,别生气,别生气,奴婢这就去,奴婢这就去,消消气,消消气。”说话间,春巧就跑走了。 等到顾廷菲走到顾廷枫的书房,她在门外重重的敲门:“二哥,你开开门,别把自己锁在屋里。二哥,我有话要跟你说,二哥,二哥。”拼命的在门外敲门,希望顾廷枫不要想不开,赶紧把门开下来。 细嫩的双手不停的敲打门框,一会儿的功夫,小手就疼了。偏偏顾廷枫沉得住气,在屋里愣是一声不吭,半点反应都没有。小厮气的满头大汗,“二姑娘,要不然你还是先回去,等二少爷开门了,奴才去告诉你一声。”一边说,一边抬起衣袖擦拭汗水,顾廷菲一直在外面敲门,怕是更加让顾廷枫心神不宁。与其如此,不如让顾廷枫安静安静,他们也落个清净,没高中就没高中,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小厮怎么能明白顾廷菲此刻的心情呢,狠厉的瞪了他一眼:“你给我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你若是不爱听,就给我滚一边去!”正在气头上的顾廷菲说话自然是有些冲了,谁让小厮撞到枪口上,那就怨不得她了。小厮被她吓得忙不迭的转身离开,差点儿没绊倒在地上。 周素锦呆呆的坐在屋里发呆,得知她醒了,老太君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了。只要周素锦没事就好,这孩子在府上受委屈了,也不跟她这个外祖母提起,看来她在定北侯府的日子过的不好。 老太君的内心无比自责,顾明紫临终前把周素锦托付给她,现如今周素锦在定北侯府受了莫大的委屈,她到现在才知道,再继续下去,可如何是好?怕是将来她无颜到九泉之下去见顾明紫,她堂堂定北侯府的老太君,居然连自己嫡亲的外孙女都保护不了,这不是笑话吗? “阿艳,你出去打听打听榜单上有没有大少爷和二少爷。”老太君想都没想就吩咐窦嬷嬷。窦嬷嬷闻言,弓着身子应了声,退下了。春慧从外面搀扶着周素锦走进来,老太君大惊,忙道:“素锦,你的身子还很虚弱,大夫让你在屋里好生躺着歇息,你怎么起身了。春慧,你还不赶紧搀扶着素锦到我里屋歇着,快去!” 最要紧的可是周素锦的身子,别出什么问题才好。周素锦一头青丝用蝴蝶步摇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 一略清雅、足着樱蓝色绣丝宫闱鞋、全然不失大气。简单又不失大雅,妩媚雍容。鬓珠作衬,乃具双目如星复作月,脂窗粉塌能鉴人。略有妖意,未见媚态淡红色曳地水袖对襟纱衣,水绿色双碟细雨寒丝水裙,外罩浅粉色双带流苏淡袍,,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手中轻捏着一方自绣的粉蝶戏花的手帕。 妩然一段风姿,谈笑间,唯少世间礼态。断绝代风华无处觅,唯纤风投影落如尘。眉心天生携来的花痣,傲似冬寒的红梅。顾明紫年轻时候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胚子,她的女儿自然是差不到哪里去,颇有老太君和顾明紫年轻时候的美貌。 素锦摇头道:“外祖母,素锦没事,自己的身子我最清楚。素锦来,是想请求外祖母,不要让我嫁给二表哥,我真的不喜欢二表哥,这跟三舅母没有半点关系,还请外祖母把三舅母给放了。外祖母,素锦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素锦愿意遭受天打五雷轰,后半辈子孤苦。。。。。。” 老太君听着她发誓,甚是不喜,想都没想,就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呵斥道:“闭嘴,这些话可不能再说了,你啊,外祖母相信你便是,相信你。你快到屋里躺着,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周素锦眨着眼睛,看着老太君温柔的给她盖上被褥,又挥挥手示意春慧退下,留下祖孙俩在屋里单独说话。 春慧倏忽松口气,遇到春巧,她说二少爷没高中,高中的是大少爷,希望她能去告诉周素锦。她略微一想,这怕是二姑娘的意思,于是春慧就去告诉周素锦,因此周素锦才会迫不及待的来春熙阁。从这一点她就能看出周素锦的心思,她既然不愿意嫁给顾廷枫,正好成全了她,顾廷枫没有高中。 顾廷菲一直就在书房外等着顾廷枫开门,他要是一直不开门,她有的是耐心等待着。春巧蹲下来,轻声道:“二姑娘,你放心,奴婢告诉春慧了,她会帮忙告诉表姑娘。”想来春巧是近不了周素锦的身,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春巧又看了看蹲在地上的顾廷菲,“二姑娘,二少爷还没开门,你别坐在地上,地上凉,冻着你可就不妙了。这样吧,二姑娘,你先回屋歇着,等二少爷开门了,奴婢让人去通知你,可好?” 顾廷菲眯着眼直摇头:“不,春巧,我告诉你,我就要在外面等着二哥,二哥一天不开门,我就一天陪着二哥。二哥不吃东西,我也绝食。春巧,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没事。”这话说的春巧瞬间耷拉着脸,顾廷菲这又是何苦呢!非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当然她沉浸在悲伤中,没注意到顾廷菲刚才的声音有些大,足以让屋里的顾廷枫听到。 顾廷枫蜷缩在墙角,他拉着顾廷菲慢性期望的去看榜单,结果兄妹俩把榜单足足看了五遍,从头到尾都没他顾廷枫的名字,有的只是顾廷科。这是为什么,顾廷枫真是不明白,他十年寒窗苦读,为什么就不能高中?想顾廷科平时不爱读书,吊儿郎当,他却能高中,这不公平,老天爷是不公平的,为什么他落榜了? 害的跟着他一起去的顾廷菲空欢喜一场,他原本还指望着能通过他高中作为筹码,去跟老太君谈谈,希望能让小窦氏出来,现如今什么都别谈了。他是个失败的人,根本就没有办法挽救小窦氏。他还有什么脸面再继续活在世上,没有高中,他纵然有满腔报复,也不能报效朝廷,为百姓谋福利。 你不是官员,何来实现理想。顾廷枫现在需要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偏偏听到顾廷菲在外说的一番话,要陪着他一起挨饿,一起受冻。一直到傍晚,顾廷菲还一直坐在书房前,纹丝不动,春巧和春芬互相对视着,着急万分。顾廷菲的脾气,她们很清楚,一旦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更改。 可现在天色渐渐晚了,再继续待下去,顾廷菲的身子如何能受得了深夜的寒冷。春芬急的眼泪都掉下来,“二姑娘,你就听奴婢的话,和春巧回去,让奴婢留下来陪着二少爷。二姑娘,你可得顾着自己的身子,三房就指望着你和二少爷呢!” 现在小窦氏被禁足,顾明瑞也没回府,他们三房能依靠的人就只有顾廷菲和顾廷枫兄妹俩,他们俩不能再继续颓废下去。顾廷菲遮掩住眼中的寒意,朝春芬招手:“你现在去三夫人的院子,想来老太君应该解除了她的禁足。” 忽然说的这话,把春芬说愣住了。春巧惊喜道:“二姑娘,你说的可是真的?”“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们,别一个一个沮丧着,垂头丧气,一点精气神都没有。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行了。赶紧听我的话,快去请三夫人,算了,还是我去见母亲吧!”顾廷菲站起身,拍着身上的泥土,带着春巧和春芬两个丫鬟一起朝小窦氏的院子走去。 老太君良久才缓过神来,吩咐窦嬷嬷:“你去解除三夫人的禁足,然后再去把她请过来,我有话要跟她说。”谁也不知道周素锦跟老太君到底说了什么,反正老太君的心情肯定是不好。窦嬷嬷没有丝毫的怠慢,快速的离开。 一得知顾廷科高中了,定北侯府上下就开始热闹的庆祝起来,管家顾青在顾明诚的陪同下,去采办东西了。至于顾明瑞和顾明兴则是相约在一间酒馆喝酒,直到傍晚还没回去。 顾明瑞高举酒杯:“来,二哥,我再敬你一杯,喝!”他面色红润,脑袋有些昏昏沉沉,还是要拉着顾明兴喝酒。顾明兴看了一眼天色,摇头道:“三弟,我们还是回府吧!” “不行,二哥,我还没喝够呢,你可是答应我,要陪我一醉方休,要不然,我不回去,要回去你一个人回去,大不了,我找别人喝。对,我找别人喝。”顾明瑞坚定的摇头。 顾明兴叹口气,高举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好,我陪你一醉方休。”顾明瑞心情不好,顾廷枫没高中,偏偏顾廷枫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他能高中,这不是让顾明瑞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如今好,顾明瑞在同僚面前怕是抬不起头来了,哎!顾明兴就体谅的陪着他一醉方休。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真是一点都没错。 刘氏躺在榻上,哈哈哈大笑几声,真是太解气了。小窦氏之所以在府上趾高气扬,那就是依靠她有一个好儿子,现下,傻眼了吧!往后看小窦氏还怎么在她面前抬起头,是,她肚子不争气,没能生下一个儿子,但她生的女儿是湛王侧妃,刘氏不觉得丢人。 这么多年,顾明瑞可就她一个正妻,这就足以让多少女人在背后羡慕她。刘氏笑眯眯的朝刘嬷嬷招手:“今天我心情好,赏院子里每人二两银子。这十两是给你的,拿着。”不由分说的从衣袖里掏出十两银子递到刘嬷嬷跟前,随后仰头哈哈哈大笑。 今天她是真的高兴,既然高兴,那就要一起高兴,大家一起庆祝,才是好的。刘嬷嬷狐疑的看着刘氏,今个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刘氏平素可不是大度之人,罢了,她听命就是。 小窦氏板着脸坐在老太君跟前,老太君直接道:“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既然你不愿意让素锦嫁给廷枫,这门亲事就算了。”听到这话,小窦氏面色有些松动,老太君不逼着顾廷枫娶周素锦了,那真是太好了,她也能对得起顾廷枫了。 老太君继续道:“你别高兴的太早,今日是放榜的日子,你的儿子没高中,高中的是廷科。你没想到吧!原先我还对廷枫有很大的希望,如今看来,是我看走眼了,他根本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你想给他娶谁,就娶谁,我没意见。素锦也不喜欢廷枫,也别逼着他们成亲,硬是让他们做一对怨偶了。 我之所以把你叫来,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就是廷进这孩子也老大不小了,素锦和他年纪相仿,就让他们俩成亲了。你是廷进的嫡母,他的亲事就由你来操办了。别说你不愿意之类的话,老身一句都不想听,这就是你的责任,你若是实在不愿意,你就去找明紫,去她的坟前告诉她!” 自问对小窦氏够宽容的了,别给脸不要脸。周素锦既然喜欢顾廷进,她就成全了这门亲事。顾廷进也对她保证,绝对不会让周素锦吃苦。他们都这样了,她不答应,难不成要棒打鸳鸯,看着他们郎情妾意的样子,老太君不禁潸然泪下。 想当初顾明紫也是这般恳求她,希望她和夫君答应顾明紫和周牧梁的亲事。当初周牧梁也是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这辈子就只有顾明紫一个女人,一定会宠爱她,却违背了当初的誓言,这能怨恨谁? 第二百一十五章 双喜临门 二 害的顾明紫英年早逝,这是老太君内心深处的痛楚。她恨顾明紫不在眼皮子下,不能时常看到她,知晓她的一举一动。现在好了,顾廷进娶了周素锦,往后就在定北侯府,有什么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有她袒护着,想来周素锦不会出事。 再不济,也有顾明瑞这个亲舅舅袒护着她,老太君不指望周素锦能嫁入高门,只希望她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好让她跟顾明紫有所交代。如此她就算到了九泉之下见到顾明紫,对她也能有所交代,没有辜负她临终的嘱托。老太君曾经想过,若是当初她坚决反对顾明紫嫁给周牧梁,或许现如今顾明紫能平安的活着,最起码不用母女天各一方,独自留下她思念亡女。小窦氏浑浑噩噩的出了春熙阁,回到院子。 春芬拉扯着顾廷菲的衣袖,喊道:“二姑娘,。三夫人回来了。” 小窦氏回来了,顾廷菲迅速转身顺着春芬的目光看过去,果真是小窦氏。可算是回来了,让顾廷菲好等。“母亲。”顾廷菲上前亲昵的叫了声。小窦氏扯了扯唇角:“今个我累了,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还没等顾廷菲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小窦氏就抬脚往屋里走去,砰的一声关门声传来,让她缓过神来。 春巧两眼迷茫:“二姑娘,三夫人这是怎么了?”春芬点头附和道:“二姑娘,奴婢觉着三夫人似乎心情不好,莫不是因为二少爷没高中?”除此之外她猜不到别的了。 顾廷菲略微点点头:“怕是如此,行了,我们走吧!”还是让小窦氏好好歇息,等明日再说吧!她还得在去看看顾廷枫,陪着她。春芬和春巧互相一眼,松口气,顾廷菲能回院子,她们能跟着舒心了。 可她们俩谁都没想到,顾廷菲执意要去陪着顾廷枫,就差没把她们俩的涂抹给说干,顾廷菲还是坚持,根本听不进去。春巧耷拉着耳朵,“那好吧!二姑娘,既然你要去,那奴婢就陪着你。”她只能管得了自己,春芬去不去,不是她说了算。 春芬坚定道:“二姑娘,既然春巧跟着你去了,那奴婢也陪着你。”“我说了,不用你们,不用你们,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呢!你们现在赶紧回临湘阁,好生歇着,往后好需要你们伺候我呢!别磨蹭了,我没事,二哥最是心疼我,只要我再坚持坚持,二哥自然会舍不得我。 你们啊,就乖乖听我的话回去。若是你们跟我在一起,二哥怕是会起疑,就让我一个人去,我不会有事的。我自有分寸,不会伤着自己。你们就把心放肚子里,安心的回去,再不走,我可真的要生气,然后打人了。”说着顾廷菲作势伸手做好打人的准备。 春巧和春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头答道:“是,二姑娘,奴婢遵命。”嗯,这还差不多,顾廷菲满意的点点头,收回高举在空中的手,双手背后的转身离开。 目送她离开的背影,春芬略显担忧:“春巧,你说二姑娘会不会冻着?”春巧抬手敲着她的脑袋:“你呀,没听到二姑娘刚才说的话嘛!她这是在使用苦肉计,让二少爷心疼她,好让他开门。二少爷平素对二姑娘那么好,我不相信二少爷会对二姑娘不管不问。 我们要相信二姑娘,是不是?别想了,早些回去歇着,明早再去看看二姑娘,走吧!”似乎也只能如此了,两个丫鬟才慢慢转身离开。深夜了,顾廷菲在外咳嗽起来,顾廷枫不是没听到,好几次,他都走到门口,把手放在门边,准备开门,又退缩回来。 他没脸见顾廷菲了,从回府的一路,他愣是一句话都没说,更是没搭理顾廷菲。他觉得很丢人,也很愤怒。之前信誓旦旦的对顾廷菲胯下海口,他一定能高中。结果榜单上根本就没有他的名字,真是个笑话。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顾廷菲还有小窦氏乃至整个定北侯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 顾廷枫坐在书案前,听着门外传来的咳嗽声,夜深了,再任由顾廷菲这么继续在外面待下去,明天一早,她保准会倒下。他已经够对不起顾廷菲的了,不能再继续让她跟着受苦了。没办法,顾廷枫一咬牙,去把门开下来,轻声道:“进来吧!” 顾廷菲欣喜的跳起来,可因着蹲下来的时间太长了,双腿早就变得麻木不仁,只能讪讪的干笑着。顾廷枫蹲下身子,一把就抱起顾廷菲,差点儿没把她给吓着,他们是兄妹,这没什么。 顾廷枫把顾廷菲抱到榻上,随后转身拿了一床被褥放在她身上,低声道:“外面那么冷,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了,都说了让你回去,让你回去,可你偏偏就是不听,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顾廷菲,你现在是不是越来越大胆了,连自己的身子都不在意。你为什么非要逼着我,不肯放过我,不能让我一个人好好静一静。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我真的想一个人静一静,这也不行吗?” 为什么非要在外等着,执意要进来见他,这对顾廷菲到底有什么好处,他真的不明白。顾廷菲蜷缩着身子,喃喃道:“二哥,你是我二哥,我怎么能不管你。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没有高中那不是你的问题。之前我就曾经跟二哥说过,高不高中,其实没那么重要,一样能为民。二哥。。。。。。”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顾廷枫嗤笑道:“廷菲,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不知道。二哥不怨恨你,就是二哥没本事,没能考上,让侯府以我为荣。廷菲,你在这好生歇着,我先走了。” 他不愿意再跟顾廷菲待在一起,这样他的愧疚会更甚。顾廷菲急忙掀开被褥,准备拦住夺门而出的顾廷枫,“二哥,二哥。”一声一声的叫嚷,却还是阻拦不住顾廷枫。“廷菲,你别再跟来了,要不然我就出府,让你找不到我。”顾廷枫头也没回,径直的说道。 这话把顾廷菲吓得收回了前去追顾廷枫的腿,罢了,罢了,给他时间好好静静,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她也累了,需要好好歇息,就这样,顾廷菲慢慢进入梦想。日上三竿了,顾廷菲还在熟睡中,春巧轻手轻脚的走出去,对着春芬:“嘘,别出声,二姑娘睡的正香,别打搅她。” 昨晚顾廷菲怕是很晚才睡,今早就让她多睡儿,也没什么。顾明瑞瞪着大眼睛,紧盯小窦氏:“夫人,你莫不是跟我开玩笑呢!” 小窦氏严肃道:“老爷,这事怎么能开玩笑,这是老太君亲口说的,我只管负责操办亲事,其他的我可管不了。老爷,这门亲事老太君既然做主了,那就随她老人家。我让邓嬷嬷打听了,素锦和廷进那是郎情妾意,应下这门亲事,未尝不好。”她实在不知道,为何顾明瑞这般吃惊? 顾明瑞吞咽了口水,讪讪道:“夫人,我不是不相信你的意思。我只是没想到,素锦会跟廷进看对眼,那既是如此,就劳烦夫人操办他们的亲事,尽快找个良辰吉日定下来。廷进成婚了,我这心里也踏实了。”这倒是真的,谁让他有顾廷进这么一个庶子。 小窦氏点点头应下,夫妻俩谁也没主动提起顾廷枫落榜一事。邓嬷嬷催促道:“老爷,时辰不早,您该去衙门了。”再不去的话,怕是晚了。昨晚顾明瑞醉醺醺的被二房的人送回来,就算心情不好,也得去衙门,可不能耽误正事。 顾明瑞看了一眼小窦氏,起身道:“夫人,廷枫这次落榜了,还有下次,你让他宽宽心,别想那么多。年轻人有的是机会,实在不行,就让他去岳父家散散心,正好开春了,暖和了,去看看岳父他们也好。”说完便走了,让小窦氏好好想一想。 邓嬷嬷走到小窦氏身边,轻抚着她的后背,“三夫人,其实奴婢倒是觉着老爷的法子不错,可以让二少爷回窦家看看老太爷他们,顺便散散心。”落榜就落榜,已然如此了,再去责怪顾廷枫,也没意义了。小窦氏叹口气,邓嬷嬷不会明白她的想法,“行了,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闻言,邓嬷嬷躬身退下。 顾廷进来到周素锦的屋里,屋里还有丫鬟,他就不顾一切的小跑过去,搂着周素锦不放,亲昵道:“素锦,我要娶你过门了,真好。素锦,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 从顾廷进一进门,丫鬟们就识趣的离开,给他们小两口腾地方。他们俩要成亲的事,现在已经传遍了定北侯府。周素锦娇嗔的捶打他的胸膛:“这还是大白天,你快些松开我,要是传了出去,可如何是好?”越想越是羞红了脸,加重手下捶打的力度。 顾廷进噗嗤一声笑出来,“好素锦,你马上就是我的娘子了,谁敢说什么!再说,就算传出去,我也不怕,谁让你是我娘子,谁家相公不能抱娘子。就连宫里的皇帝也是这般,为何我们就不能。素锦,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昨天晚上我高兴的一夜都没睡着觉。我恨不得能立刻娶你过门,这样,我就能天天抱着你了,素锦。” 这番话说到周素锦的心坎上,心里甜甜的,比吃了蜜还要甜。她娇嗔的哼了一声,算是相信顾廷进的话了,越发让顾廷进抱得更紧了,快要让她喘不过气来了。 两个人互相拥抱着,就在顾廷进准备将她抱到床上之际,被周素锦阻止了:“不行,这还是白天,况且我们还没成亲,你不能对我这样。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不答应嫁给你了。”用这话吓唬顾廷进,自然是管用了。周素锦不是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周牧梁府上有好几房妾室,她们经常会在顾明紫的院子,趾高气扬的说出来,用来气顾明紫。 顾廷进急忙后退了两步,直摇头:“素锦,你别不高兴,别生气。我真是太喜欢你了,才会情不自禁。素锦,我保证,听你的话,不碰你就是了。素锦,我真是高兴,素锦。”见周素锦脸上的怒意淡去了几分,他又大着胆子上前,拥着周素锦入怀。 顾廷进和周素锦的亲事定在十日后,老太君甚是满意,这是个黄道吉日。如此定北侯府,就是双喜临门了。一喜是顾廷科高中,一喜是周素锦和顾廷进成婚。定北侯府陷入了欢喜的状态,连出嫁的顾廷珏和顾廷燕都不约而同在一日回府。顾廷珏拉着万氏的手,紧紧不放。 万氏瞧着顾廷珏打扮的明艳动人,想来在丞相府的日子过的舒坦,就没多问。径直说了很多府上的事,最后万氏低声询问:“珏儿,你的肚子可有动静了?”虽说成婚时间不长,但万氏着急啊!谁让丞相府只有李天博这一个独子,顾廷珏若是能早些有身孕,诞下嫡子,对她在丞相府那可是大有益处,往后谁也不能动摇她当家主母的地位。 万氏紧盯着顾廷珏不放,她扯了扯嘴角:“母亲,没那么快。”瞬间让万氏的心沉下来,还是没有。紧接着她继续问道:“莫不是姑爷他。。。。。。”“没有,母亲,你别多想,不是夫君的问题,这种事急不得。”顾廷珏不悦的解释。 万氏轻拍着她的手背,“珏儿,母亲是过来人,怎么就不能多问了。我可是为你好,你要是早些有身孕,对你和定北侯府都好。母亲不是逼你,而是希望你能多上点心。若是姑爷他,不行的话,母亲就替你去看看大夫,顺便给姑爷开点药,如此一来,但愿你们能早些有孩子。” “够了,母亲,你别再说了,我既是回来了,就去看看二妹妹。”顾廷珏实在不愿意再继续听万氏念叨了,她恨不得早些离开。她的女儿如今嫁人了,翅膀硬了,连她的话都不愿意再多听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母女嫌隙 你说万氏能不生气吗!一怒之下,万氏重重的拍着桌子,厉声道:“顾廷珏,你给我站住,谁让你走了,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这个不知道好歹的东西,以为我会害你不成。赶紧回来,听我把话说完,别动不动就去见顾廷菲,三房落魄了,你去做甚! 顾廷菲就算是公主的义女,也不能帮顾廷枫高中,行了,别生母亲的气,快些坐下。”她不能真的跟顾廷珏撕破脸皮,置气,那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吗! 被万氏拉着坐下的顾廷珏心不在焉的听着万氏说话,低着头,一声不吭。万氏伸手推了她一把:“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你今日就算不回来,明日我也要去丞相府找你。如今你大哥高中了,接下来就是他的差事安排了。你回府问问丞相,看看能不能让他替你大哥找一个好差事。” 这件事她早就想好了,就等着去丞相府了。谁知晓顾廷珏今日主动送上门来,也省的她跑去丞相府了。崔姨娘看着端庄无比的顾廷燕,心里甚是高兴,母女俩相拥而泣。 不一会儿,崔姨娘和顾廷燕两人才松开,互相给对方擦拭眼泪,随后相视一笑。崔姨娘很欣慰:“燕儿,看到你如今这样,姨娘就放心了。你一个人在霍府,遇到什么事别着急,别忘记了,还有姨娘在。再不济,就算姨娘是个妾室,姨娘也会帮你的。 这些日子,老爷时常到我院子里来,就算夫人不高兴,也没法子,谁让你嫁入霍府了,是霍府的二夫人,府上的下人们对我都很客气,生怕惹着我不高兴了。” “姨娘,那就好,那就好。你别担心,我在霍府好的很,夫君和公婆待我都非常好,您就别担心了。有什么事我不会瞒着您,对了,姨娘,你快些跟我说说,怎么一眨眼的功夫,老太君就答应周素锦跟顾廷进的亲事了?”顾廷燕搀扶着崔姨娘坐下,母女俩开始谈论起来。 至于顾廷珏,则是狠狠拒绝了万氏的请求,万氏高举手边的茶盏,对着顾廷珏威胁道:“你到底去不去?”为了顾廷科的前途,她是豁出去了。况且万梓灵也来找过万氏,希望万氏能出面说动顾廷珏,让丞相李东阳给顾廷科在六部寻一个好差事。怎么说,顾廷科也是顾廷珏的嫡亲兄长,大家都是亲戚,怎么就不能互相帮助了。 顾廷珏坚定的摇头:“母亲,就算你今日拿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会答应的!母亲,我是不会去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若是母亲没别的事,请恕女儿告辞了!”抬脚便准备往外走去,随着万氏气息的颤抖,砰的一声把高举的茶盏狠狠掷在地上,碎瓷片的声音传入走到门口的顾廷珏的耳中,她闭上眼深呼吸几口气,随后带着下人抬脚朝顾廷菲的院子走去。 万嬷嬷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现在得罪万氏的是她嫡亲的女儿,她们下人可不敢插话。加上万氏正在气头上,说什么都没用。万氏气鼓鼓的拍着桌子:“逆女,逆女,反了天了,嬷嬷,你现在就去带人把她给我带回来!”决定不能让顾廷珏见到顾廷菲,她们俩在一起,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来。 她的目的还没达到,顾廷珏还没松口,这件事就算没完。万嬷嬷硬着头皮上前道:“夫人,奴婢觉得还是别去了,大姑奶奶她如今是丞相府的大少夫人,奴婢带人去将她带回来,怕是会惹着她不高兴,这样就更加让别人看笑话。 大姑奶奶是大少爷嫡亲妹妹,她断然不会不为他的前程考虑,奴婢觉着,或许大姑奶奶在丞相府的日子过的并不好。这次回府,就让她散散心,找二姑娘说说话,未尝不好。”大着胆子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不用憋在心里,这感觉似乎还不错。 万氏狠狠的瞪着她:“哼,你知道什么,行了,你不去,我亲自去!”万嬷嬷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罢了,她亲自去找顾廷珏,不就行了,她也不为难万嬷嬷。万嬷嬷:“。。。。。。”敢情她的话,万氏一点都没听进去,这个时候再去找顾廷珏,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她为什么非不听她的话呢! 难不成她还害万氏不成,万嬷嬷张开手臂拦住万氏:“夫人,你绝对不能去,你就听奴婢一句劝,别为难大姑奶奶,实在不行,这次五姑奶奶不也回府了。她也是大房的姑娘,找她来,兴许能帮上大少爷。” 李东阳是当朝丞相,说出去好听,但手中的权势肯定没用霍光义大,霍光义可是太后的嫡亲兄长,当朝国舅爷,他一声令下,怕是比李东阳管用。万嬷嬷的话让万氏颇为犹豫,顾廷燕是大房的庶女没错,但她自问这些年对崔姨娘和顾廷燕并不算好,这下她们能帮顾廷科吗? 万氏有些为难,吃不准,不过转念一想,顾廷燕就算嫁入霍府,可还是定北侯府的姑娘,身上永远流淌着定北侯府的血液。她若是想要在霍府站稳脚跟,背后必须有强大的母族势力替她支撑。万氏可没忘记,顾廷燕是霍府的二少夫人,大少夫人可是了不得,那是霍太后的嫡亲女儿,当朝三公主。 顾廷燕背后要是没有定北侯府支撑,怕是会被周明悦轻视。万氏扯了扯嘴角:“你去将五姑奶奶请过来,就说我有事要跟她说。”“是,奴婢这就去!”万嬷嬷欣喜的应道,弓着身子退下。 顾廷菲笑嘻嘻的拉着顾廷珏的手,激动道:“大姐,你可算是回来了,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能回府。”边说边把顾廷珏拉着坐下,还示意春巧去端茶和糕点来,招待顾廷珏,对于难得回府一趟的顾廷珏,她甚是想念。当然她就算再想顾廷珏,也不能大大咧咧的跑去丞相府探望她,会让丞相府起疑多虑。 上次顾廷露也不知道跟丞相夫人念叨了什么,反正李氏的脸色不好看,她也不便多问,可心里记住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能主动去找顾廷珏。顾廷珏嫣然一笑:“二妹妹,瞧你这话说的,敢情你这般想念我,那怎么没见你去看我。还是你就是说说而已,哄我高兴罢了。” “大姐,你可不能胡说,我自然是念着你的了。可你也知道,我不能经常去丞相府,在心里惦记着大姐,这不大姐回来了,我还准备去找你,却不曾想,你先来了。我能不能抱抱大姐,我真的好想你啊!”顾廷菲撒娇的望着顾廷珏,让顾廷珏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随后张开手臂,将顾廷菲抱在怀里,好久没这般开心了。 此刻的顾廷珏将在万氏屋里受到的委屈和不高兴都抛之脑后,既然来了,就高高兴兴,忘记不高兴的烦恼。不能影响和传染给顾廷菲,她当然知晓顾廷菲其实也没那么高兴。顾廷科高中了,她的兄长顾廷枫没高中,她一路上走来,三房的人远远没有大房高兴。 顾廷珏轻拍着顾廷菲的后背,安慰道:“二妹妹,你也别太难过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你好好劝劝二弟,让他也别太难过了。他还年轻,大不了三年后再去参加春闱。我相信以二弟的才华,肯定能高中。你就别跟着不高兴了。笑一笑,好不好?” 崔姨娘不放心的望着远去的顾廷燕,也不知道万氏找她有什么事,她们母女俩好不容易相聚,话还没说上句话,万氏就派人把顾廷燕叫走了。崔姨娘对她自然是充满了恨意,平素万氏看她不顺眼就罢了,如今万氏的女儿回府了,还将她的女儿叫过去,不让她们母女有安生的相聚时间。 崔姨娘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使劲的拉扯手中的丝帕。万氏也没兜圈子,顾廷燕听完,淡淡的应道:“母亲,这件事我回去会跟夫君提起,不过能不能成,我就不能保证了。” “廷燕,话可不能这么说,廷科也是你的兄长,将来是你在娘家的依靠。他若是有出息了,必定能护着你,你在霍府的日子也好过些。当然,你也是母亲的女儿,母亲也是希望你过的好,在霍府站稳脚跟。你虽说年幼,从小养在崔姨娘膝下,可母亲心里还是担心你,你出嫁的日子也不断了,肚子可有动静了。”万氏露出慈祥的笑脸,转身亲昵的握住顾廷燕的手,低声询问。 这可是把顾廷燕问的一愣,她的肚子有动静了,当然是没有了。万氏上下打量着她,继续道:“廷燕,你既然嫁人了,到婆家第一件事,就是生下嫡子,巩固你在婆家的地位。母亲是过来人,你可得长点记性,这件事一定要放在第一位。现如今你还不懂这些,没关系,母亲教你。 往后,你有什么不懂的,或许在霍府受了什么委屈,都能告诉母亲和你大哥,我们都会替你出头,为你做主的!你是我们定北侯府的姑娘,绝对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好,母亲,廷燕记下了,大哥的事我会放在心上,母亲且等我的好消息便是。”顾廷燕勾唇应下,万氏随后轻拍着她的手背,不停的说道:“嗯,好,好,好,廷燕,母亲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往后你们兄妹互相扶持,没人敢小瞧了定北侯府。”说话间还破天荒的将顾廷燕搂在怀里,当然要好好利用她和霍府的势力去帮顾廷科了,不用白不用,不就是对顾廷燕客气些,说一些贴心的话哄哄她。 当然顾廷燕要是聪明,就应该帮着顾廷科,谁让她也是顾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顾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顾廷科没出息,对顾廷燕来说,也不是件好事。万氏心里舒坦多了,不过一个人静静坐着,觉得有些变扭,她的滴亲女儿,当做宝贝似的顾廷珏,想都没想就拒绝她了,害的她跟顾廷燕浪费好一番口舌,真是笑话。 顾廷珏瞧着顾廷菲身着一身蓝色纱衣,给人一种澄澈透明的感觉,双肩批着一条浅紫色的纱带,一阵风吹过,给人一种飘逸的感觉,犹如仙女下凡一般,无风日,纱衣丝带,紧贴在身上,精巧细致的身形,体现得淋漓尽致,细致乌黑的长发,常常披于双肩之上,略显娇媚妖娆,有时松散的数着长发,显出一种别样的风采,突然由成熟变得可爱,让人新生喜爱怜惜之情,洁白的皮肤上没有任何别的东西,仿若透明般洁净。 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让人不得不喜爱,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天色不早了,顾廷珏也该走了,临走前她依依不舍的拉着顾廷菲的手,不肯撒手离去。 顾廷菲同样舍不得她,挽着她的手臂,把头搭在她的肩膀上,呢喃道:“大姐,你就不能不回去,留下来陪我一晚不成吗?”春巧吓得差点儿没跌倒,这话顾廷菲也能说的出口,她低着头,不敢去看顾廷珏的脸色。顾廷珏伸手轻弹着她的脑门,娇嗔道:“当然是不能了,我得走了,好了,别难受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要是想我,可以去丞相府找我,我等着你,先走了。” 拉开顾廷菲的手,反手拍着她的手背,顾廷珏飘然离开了,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顾廷菲眼眶不由的湿润了。春芬见状,赶紧推了春巧一下,顺着春芬的目光看过去,春巧大惊,顾廷菲哭了,这可如何是好。 可谁知下一秒,顾廷菲抬手擦拭眼泪,深呼吸几口气便吩咐:“走,跟我出府。”总不会去追顾廷珏吧,可千万别啊。春芬和春巧不情不愿的跟在顾廷菲身后出了定北侯府,上了马车,她们两个丫鬟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主动开口劝慰顾廷菲。 第二百一十七章 分别 顾廷菲并不是去找顾廷珏,而是到了一间客栈,下了马车,顾廷菲花了银两,从小厮口中打听到孙金成的房间,于是就带着两个丫鬟敲开了孙金成的房门。孙金成冷冷的看着出现在他门口的顾廷菲主仆三人,她们怎么来了? 没等顾廷菲开口,孙金成对着她弓着身子作揖,歉疚道:“对不起,姑娘,我辜负你的希望,没能高中。你的那些银子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还请姑娘再宽限几日。”之所以顾廷菲找来,怕是就是因为他没高中,讨要钱财来了。之前他身无分文被赶出客栈,又被店小二带人狠狠的打了一顿,没人对她伸出援助之手,唯有顾廷菲。 孙金成在医馆的时候,就暗自誓,他一定要高中,奋温习功课,绝对不能辜负顾廷菲的期望,结果他还是落榜了。顾廷菲略微,对着春芬和春巧摆摆手,示意她们出去等。春巧略有些犹豫,顾廷菲和孙金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怕是会影响顾廷菲的声誉。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春芬拉出去了。砰的一声,门关上来了。春巧恨恨道:“你拉着我做什么,你就一点不顾及二姑娘的声誉?”“行了,二姑娘自有分寸,不用你在这操心。再说,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你啊!还是别说话,安静的等着二姑娘出来。”春芬毫不犹豫的教导她,春巧撇撇嘴,不可否认她说的没错,那就听她的了。 等了足足有一个时辰,顾廷菲才从屋里走出来,春巧和春芬两人耷拉着耳朵,顾廷菲轻笑着:“走吧!”原以为回府了,却不曾,顾廷菲带着她们到平昭公主府,这次倒是快的很,顾廷菲跟公主说了没一会的话,就见公主派人送他们回定北侯府了。 正好回府的时候,遇到霍成斌接顾廷燕回府,看着他们夫妻俩一前一后朝她走来,顾廷菲下意识的拧眉。顾廷燕率先屈膝行礼:“见过二姐姐。”顾廷菲扯了扯唇角:“五妹妹切莫客气,不用多礼。” 当着霍成斌的面,她可不能不给顾廷燕面子,纵使她打从内心鄙视顾廷燕,也不能全然的随心所欲,头也不回的离开。霍成斌淡淡的笑着:“二姑娘,好久不见了,怎么,连句话也不肯跟我说吗?”边说还边朝顾廷菲眨眨眼,就算娶不到顾廷菲,说说话,搭讪总是可以的。 顾廷菲微微一笑,“五妹夫,你确定要当着五妹的话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吗?五妹夫,既然你们要走了,我就不多送你,告辞。”话不投机半句多,她可不愿意留下来陪笑,她有时间,还不如回去好好歇息,今日和孙金成谈话,不知道多费脑筋,得赶紧回屋,到床上躺着歇息。 “哎,我就这么让人讨厌,娘子,你看看你这个二姐,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说两句话吧!连这个都不肯,太过分了。”霍成斌不屑的哼了声。顾廷燕撇嘴:“夫君,二姐就这样的脾气,谁也看不上,好了,时辰不早,我们快些回府吧,省的父亲和母亲他们担心,走吧!”催促着霍成斌离开,继续留下来有什么用,还是快些回去,自在的多。 顾廷珏一个人回定北侯府,同样一个人回丞相府。反观她就不同了,霍成斌亲自送她回来,现如今又亲自接她回霍府,多有面子。顾廷珏身为定北侯府的嫡长女,过的也没她好,现如今就连万氏不也得低声下气的哄着她,真是太爽了。 今个她心情好,就不跟顾廷菲一般见识了,往后说不定顾廷菲乃至所有顾家人都要仰仗她了。 霍太后看着坐在她面前,依旧年轻,散着男性魅力的明王,亲启红唇:“明日你就要离开京城了。”从她的口气中不难听出她对明王的不舍。明王一身深蓝色长袍,通身的气质,加上保养得宜的面容,让他看上去如同三十出头的男子。 “怎么,太后这是舍不得本王离开吗?”明王轻笑着调侃。 太后顿时拉下脸,“你分明知道,又何必问哀家。不说了,既然你明日要走,那哀家就敬你一杯,祝你平安的回去,来,哀家先干为敬。”话音刚落下,太后高举的酒杯,抬头一饮而尽。 明王也不甘示弱的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气喝下了。紧接着又给太后倒了一杯酒,明王这次主动给太后敬酒:“太后,本王敬你一杯,本王希望太后从今往后事事顺心,干!”四目相对,太后眼中波光微闪,所有的语言都化为眼泪,仰头一饮而尽。 良久,太后突然开口道:“你就不能不走吗?”说完这句话,她缓缓的闭上眼睛,不该是她说出口的,不是吗!身为太后,不能留藩王在京城,这是祖宗定下来的规矩,谁都不能破坏。 明王勾唇浅笑:“太后,这不是本王能决定的了的事。本王就算想留下,皇帝和霍将军他们也断然不会答应。”他提到的皇帝,是太后的儿子,黎国的一国之君。霍将军是太后的嫡亲兄长,他们都是太后最亲近的人,他们是第一个不会答应让明王留下来。 太后略微一笑:“看来哀家真是老了,算了,不提了,来,喝酒。哀家祝你一帆风顺。”仰头将手中端着的酒杯一饮而尽,一杯酒下肚,火辣辣的难受。 霍夫人推搡霍光义,“老爷,你说太后她现在在做什么?”霍光义皱眉看了她一眼,不耐烦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呀,就是闲得慌,明日我找点事给你做做。”就不会胡思乱想,连太后的事也敢胡乱揣测。 霍夫人冷哼了声:“老爷,你以为妾身真闲着,妾身不过就是担心太后。女人的心思你们男人根本就不懂,算了,睡觉吧,我不跟你说了。”躺下来,一把夺过被褥盖起来,侧过身子,背对着霍光义。霍光义无奈的耸耸肩,他到底哪里惹着霍夫人不高兴了,一言不合就跟他脾气,也只有他才能忍受的了霍夫人。 罢了,时辰不早,他也该歇息了,于是放下手中的茶盏,慢慢的躺下来,缓缓的抱住霍夫人。翌日清晨,皇帝周维亲自带人到城门外送别明王一行人,明王是皇帝的皇叔,他自己送别他,足见说明他的不舍。兰嬷嬷请捶着太后的肩膀,抬眼见太后闭着眼,面色不太好,她就把想说的话憋在心里,认真的给太后捶背。 良久,太后缓缓的睁开眼睛,道:“你说哀家是不是做错了?”兰嬷嬷狐疑的看着她:“太后,你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也对,兰嬷嬷怎么能明白她内心的煎熬,这世人没人能理解她。 太后扯了扯唇角:“没什么,没什么,你去派人让三公主回宫一趟,就说哀家想她了。” “是,奴婢这就去!”兰嬷嬷想都没想,就走到太后身边躬身应道。太后身为母亲,惦记着她的女儿,这是人之常情,她能理解。 没多久,周明悦就出现在太后的面前,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 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头上散出一股迷人的香味,髫上插着一跟翡翠制成的玉簪子,别出心裁的做成了带叶青竹的模样,真让人以为她带了枝青竹在头上,额前薄而长的刘海整齐严谨。用碳黑色描上了柳叶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施以粉色的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唇上单单的抹上浅红色的唇红,整张脸显得特别漂亮。 她快的蹲下身子给太后请安,却被起身的太后拦住了,“你跟哀家还客气,快些起来让哀家看看,你有没有消瘦?” 周明悦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母后,我怎么会消瘦呢,分明是胖了,母后,你瞧着我的脸蛋,我觉着肉比之前多了。母后,我好想你啊!今日若不是母后派人让我入宫,过两日我也准备入宫来陪着母后,顺便小住几日。”一把搂住太后的细腰,把头埋进太后温暖的胸膛里。 太后不住的抚摸她柔软的丝:“好,好,好,就在宫里陪哀家多住些日子。你可不知道,哀家有多想你,兰嬷嬷,你还杵着做什么,快去让御膳房给公主做些她爱吃的膳食,快去!”看着太后高兴的样子,兰嬷嬷跟着放心了,被她这么催促着,忙不迭的应道。 明王身边的中年男子叹口气道:“王爷,我们就这么离开吗?”难得回京一次,多好的机会,王爷应该把握住才是。明王斜视了他一眼,信誓旦旦道:“你且放心,本王一定会回来的,驾。”说完便勒紧手中的缰绳,坐着烈马奔驰而去。 霍夫人正在拉着顾廷燕说会话,“你呀,最近肚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你可比公主进门早。别的我也对你没指望,就希望你能早些给成斌生下一儿半女,他的脾气你也知晓,往后你们小两口过日子,我们也不搀和,就只有一点,你得赶紧有身孕。要不然可别怪我给成斌纳妾,行了,回去吧!” 跟她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霍夫人捏着胀的太阳穴,催促着顾廷燕离开。顾廷燕缓缓的起身,应了声,还没离开,就见嬷嬷欣喜的走进来,“夫人,舅老爷来了。”舅老爷,莫不是霍夫人的弟弟来了,顾廷燕有些迟疑,她到底要不要留下来请安? 霍夫人瞥了她一眼,催促着她离开,顾廷燕暗自松口气,不用她留下来更好了。在插件而过之际,顾廷燕热情的给杨勇请安,杨勇笑眯眯的摆摆手,让她起身,随后在嬷嬷的带领下去见霍夫人。霍夫人狐疑的拿着桌上的檀香木盒子,打开一看,原来是一枚精致透亮的翡翠手镯,他怎么会有如此珍贵的宝贝? 当下霍夫人冷冷的看着他,把檀香木盒子关上,连同翡翠手镯重重的扔在桌上,“你这是哪来的?最好如实告诉我,要不然我是不会收下的,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要是不说,就赶紧带着它走人!”杨勇急忙解释道:“姐姐,你别生气,我说就是了。这是别人送我的,我想着姐姐对我最好,我想把它送给姐姐,想感谢姐姐这么多年来对弟弟的关心和疼爱。姐姐,你别多想,这肯定来路正当,姐姐若是不收下,弟弟可就跪着不起了。”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把檀香木盒子捧在手中,弓着身子低着头,等着霍夫人收下。 霍夫人哼了声:“行了,起来吧!” 杨勇大喜:“姐姐,那你是愿意收下了。”忙不迭的起身,把檀香木盒子放在霍夫人跟前,内心喜滋滋的。 霍夫人瞪了他一眼:“难得你有这片心,心意我领了,不过这手镯我不能收,你还是带回去吧!你听我把话说完,霍府不缺这些,你还是把它送给你媳妇吧!省的她知道了,又跟你闹腾,姐姐收下你的心意了。快些收回去吧!” 又把手镯推到杨勇跟前,杨勇叹口气,罢了,既然如此,那他就只有收下了。杨勇被嬷嬷领着准备出府,正好撞上了正好出府的顾廷燕,毫不迟疑的就把手镯送给了顾廷燕,顾廷燕真是受宠若惊。嬷嬷也跟着大惊,杨勇居然把它送给了顾廷燕。 随后杨勇大手一挥,扬唇道:“嬷嬷,你也别送了,我先走了。”说完便扬长而去,留下顾廷燕和嬷嬷你看我,我看你。既然杨勇能给,顾廷燕也能收。 第二百一十八章 闹事 嬷嬷回去可没瞒着霍夫人,霍夫人略一思忖,道:“既然弟弟给了那就给了,那是他的东西,我不收,不代表别人不收,算了,就随他去吧!对了,紫薯糕做好了吗?去厨房看看。”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嬷嬷蹲下身子应道,连霍夫人都不在意了,她一个下人也没必要管那么多,不过她总觉得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杨勇吹着口哨,兴高采烈的回到院子,秦氏远远的见他回来,欣喜的迎上前,挽着他的手臂:“夫君,你回来了。” 一进屋,就亲昵的搀扶着杨勇坐下来,给他倒杯茶,随后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问道:“怎么样,夫君,姐姐到底有没有收下手镯?”杨勇缓缓的端着手边的茶盏,慵懒的用茶杯盖刮着漂浮在茶面上的茶叶,低头抿嘴喝了一口,把秦氏急的差点儿没一把夺过茶盏,把热茶狠狠的浇灌在他头上。 可她忍住了,不能冲动,绝对不能冲动。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秦氏深呼吸几口气,只能耐心等着杨勇。下一秒,杨勇放下手中的茶盏,耸耸肩:“你觉得姐姐会看上吗?姐姐是什么人,她怎么可能看得上拿手镯?”言下之意就是霍夫人没收下了。 秦氏再也忍不住拎起拳头捶打杨勇:“那你高兴什么,既然姐姐没收下,那你就别回来了。你劝着姐姐把它收下,你再回来。现在赶紧起来,快去送给姐姐,实在不行,我就跟你去挑选别的宝贝送给姐姐。我就不相信没有宝贝是入不了姐姐的眼,你还坐着干什么,没听到我说的话!”眼见杨勇坐着纹丝不动,把秦氏气的差点儿没吐血。 她在这里焦急,杨勇却跟没事人一样,当然杨勇只是逗她。杨勇一把拉着秦氏坐在大腿上,双手搂着她的杨柳细腰,不安分的抚摸起来。秦氏娇羞的低下头:“行了,现在是大白天,你别碰我,还没把话说完,姐姐没收下手镯,那肯定不行,我这心里就没法安心。” “好娘子,你就让我亲两口,没事,姐姐没收下,那是姐姐不喜欢,我送给成斌他媳妇了,她收下了,不也一样嘛!只要是霍家人收下就行了,娘子,是不是觉得心里踏实了,要是再不踏实,让我来给你好好宽宽心。”杨勇笑眯眯的说完,把秦氏打横抱起。 秦氏忽的眼前一亮,一抹微笑爬上了脸庞,霍夫人不收下,她的儿媳妇收下了,这也行吧!秦氏张开手臂,勾着杨勇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好啊,那妾身就等着夫君了。”不一会儿,屋内传来此起彼伏的喘气声,良久才平复下来。 顾廷枫最终还是舍不得顾廷菲,让她睡在书房,他去别屋睡了。春巧给顾廷菲准备午膳,顾廷菲本想去找顾廷枫,把话说清楚,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顾廷菲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给他时间,罢了。却不曾想,等她用过午膳,却得知顾廷枫离开定北侯府的消息,吓得她赶紧起身,抓住春芬的手臂追问:“你说什么,怎么可能,二少爷为什么要离开,怎么这么突然?” 一点征兆都没有,顾廷枫真是好啊,连告别都不肯跟她说。春芬轻咳了两声,“二姑娘,你别激动,听奴婢慢慢说,奴婢也是听二少爷屋里人说的。三夫人去找二少爷,不知道说了什么,没一会二少爷就带着包袱出府了。” 她知道的都说了,接下来就要看顾廷菲的打算了,她一个小丫鬟可管不了主子们的事。顾廷菲看了春巧:“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陪我去母亲院子。”这倒是对的,一定是小窦氏跟顾廷枫说了什么。 到了小窦氏的院子,顾廷菲还没来得及说话,小窦氏率先从衣袖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顾廷菲:“这是廷枫留给你的,看看吧!” 二话没说,顾廷菲就接过打开一目十行的看起来,大概就是顾廷枫想出去散散心,等过些日子自然就会回来。这就算顾廷枫想出去散散心,起码跟她说一声,这有什么的。 小窦氏端着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道:“廷枫既然这么做,我尊重他的决定,留在京城对他来说,只能困住他。多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会改变他的想法和心态。廷菲,我知道你担心他,放心吧,我已经安排人暗中保护他,不会出事。”笑话,这可是她唯一的儿子,她能不担心吗,自然得为他做好安全准备。 顾廷枫不在京城也好,顾廷菲跟小窦氏说了几句话,就告辞了。邓嬷嬷目送着顾廷菲离开,“夫人,您刚才为什么不告诉二姑娘?” “告诉她又有何用,她是定北侯府的姑娘,身上流淌着顾家的血液,行了,这件事别提了。”小窦氏扯了扯嘴角,被邓嬷嬷搀扶着走到窗前,望着窗外万物复苏,她的心情一点都没有好转,反正更加的忧伤。儿行千里母担忧,她双手合十,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保佑顾廷枫一路平安。 小木子看了一眼天色,硬着头皮上前催促道:“圣上,时辰不早了,您还是早些歇息,别看奏折了。”话音刚落下,就被一本奏折砸到脑袋了,周维狠厉的瞪着他:“朕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 小木子耷拉着耳朵,颇为委屈:“圣上,奴才可不敢做您的主,奴才只是担心您的身子而已。”他的一片好心怎么在皇帝眼里就成了歹意,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亏他还是一国之君呢!当然小木子也只是在心里暗骂几句泄罢了,他也是心疼周维,得注意自己的身子。 周维被他这么一搅合,也没心思继续看奏折了,瞪了他一眼:“行了,还不过来搀扶着朕!”“是,是,奴才遵旨。”小木子忙不迭的弯腰走过去,搭着周维的手,主仆俩来到了文欣的寝宫。 原本还以为周维会去皇后寝宫,可既然来了文贵妃的寝宫,他也只能陪着皇帝进去。李天舞坐在铜镜前呆,从宫女口中得知周维去了文欣的寝宫,她暗自松口气,被宫女搀扶着到榻上歇息了。 文欣不悦的看着周维:“你怎么来了?” 小木子识趣的挥挥手带着宫里的宫人们下去,周维没说话,端起手边的茶盏喝起茶来,还没喝到茶,手中的茶盏就被文欣夺走了。“这是我喝过的茶盏,你要喝茶,让她们给你倒!”文欣可死死的抱着手中的茶盏,不让周维碰到。 周维仰头哈哈哈大笑,文欣不解的哼道:“你笑什么笑,我又没说错话!你别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就能威胁到我,我不会受你威胁。” “你怎么知道朕是来威胁你的,你呀,要是再不改改你的脾气,朕往后可不会再来你的寝宫。”周维善意的提醒。 文欣不屑一顾道:“你要是不来,那最好了。谁让你娶我的,是你自己无能,改变不了太后的心意。我还是跟从前一样,我最喜欢的人是程子墨,你永远都比不上他!”在心底深处,还有程子墨的位置,皇帝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既然文欣这么说了,皇帝似乎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再留下来也只有让他更加难堪罢了。谁也不知道文欣还会继续说出什么话来伤皇帝的心。周维怒气冲冲的甩着袖袍,气鼓鼓的转身离开了。小木子诧异的看着走出来的周维:“圣上,您这是怎么了?哎,您别走啊,等等奴才,等等奴才。”没回答他的话,周维径直仰着头往前走。 小木子在心里泛着嘀咕,看样子文欣又得罪周维,惹着他不快。当然这一夜周维并没有回御书房,而是去了李天舞的寝宫。他没让宫女打搅李天舞,可是当他开门踏入寝宫的那一刻,李天舞已然醒了,只是没出声罢了。 周维低头看着熟睡的李天舞,长而卷翘的睫毛覆在两颊上,鼻息轻浅,显然睡的正香,他没打搅李天舞,没有叫醒她的意思。挥挥手示意小木子等人退下,他缓缓的闭住呼吸掀开李天舞的被褥,趁势钻了进被褥,就这样,没一会,周维闭上眼睡着了。 反倒是身边的李天舞瞪圆着大眼睛,怎么也睡不着觉。她还想周维去文欣的院子,能让她睡个安稳觉,如今好了,周维还从文欣的寝宫出来,到她这来捣乱,这一夜注定难眠了。春闱过后就是殿试了,周维没闲着,在御书房不仅要花功夫看奏折,还要花时间多看看四书五经,勤学苦练,方能不在朝臣和众位学子的面前丢脸。 他这才明白父皇对他曾经的好意,他还总是觉得父皇不疼爱,不关心他。现如今他的处境,才让他明白,身为一国之君不是随心所欲,外人所说的黎国之主,什么事都能随着性子来做。考虑的后果太多了,就如同他手中没有权势,被太后胁迫着迎娶文欣。 娶了她,还不能对她太冷淡,还得时常去她的寝宫碰一鼻子灰。小木子急冲冲的跑进来,还没来得及喘气,就见周维板着脸,准备训斥。他见状,快的深呼吸两口气,伸出手道:“圣上,您别生气,听奴才把话说完。大事不好了,现在外面举子闹事,有一小部分的举子在大理寺门口,另外还有很多都在皇宫外聚集,他们要见圣上您?” 话音刚落下,周维便追问道:“他们这是要做什么?还有见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木子,你还杵着干什么呢,快些跟朕去打探打探,到底生什么事,才会让举子们闹出这样的事来!”一边说一边在脑海中思忖,到底能因为什么样的事,害的举子们到大理寺闹腾不够,还非得跑到皇宫来胡闹。 万一惹着太后不高兴,那他们可就要倒霉了。转念一想,似乎也不是件坏事,这些日子一来,太后的日子太安逸了,有些事未免不好,想着周维便勾唇浅笑。小木子没有迟疑的把知道的一五一十都告诉周维,他自然在来之前打探清楚了,身为皇帝的贴身太监,这点眼力见他还是有的。 周维满意的点点头:“嗯,那你就快些告诉朕,到底怎么回事?”接下来小木子就告诉周维,起因是两个住在同一间客栈的书生,一个出身高贵,家中钱财甚多,是当地有名的富户,平日在客栈里根本就没有认真读书,每日都找人出去寻欢作乐,游手好闲,结果没想到,他居然高中了。 另外一个书生,出自寒门,十年寒窗苦读,就为了一举高中。却不曾想到,竟然落榜了,灰心的他准备回老家,却不曾想在楼下不小心碰到了富户子弟,寒门子弟道歉了,没有被富户子弟所接受,还被他狠狠的嘲讽了一番。寒窗苦读又能如何,不一样没能高中,最后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说出他花钱买试题这事。 把客栈里的客人们吓得一愣一愣的,纷纷你看我,我看你,不敢相信他们的耳朵听到了什么。当然小木子说的是绘声绘色,周维并不关心这些,“行了,这些朕都知道了,那你快告诉朕,接下来怎么会演变成这样?”泄露试题,还真是可以,难怪富户子弟有嚣张的资本,那是他有钱,如今高中了,回去岂不是要仗势欺人了,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若是人人都像富户子弟一样,那周维这个皇帝当不当也就没有意思了。底下的官员根本就是一群蛀虫,他们这是要毁了黎国的百年基业,绝对不能让他们胡来。小木子闻言,点点头,继续说道,客栈里的客人们听到是一回事,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富户子弟吓得收拾包袱准备逃走了,却没想到被门口寒门子弟着急来的一大群落榜的举子们围住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主持大局 他们都是落榜的寒门子弟,各自都有真才实学,绝对不能容许这样的事发生,他们要伸张正义,这是一方面,他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世道沦落至此,他们有责任和义务去反对这种局势。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想要实现心中的抱负,必须团结一致对外。接下来就一小部分的寒门举子们压着富户子弟去大理寺,另外一大部分的举子们则是聚集在皇宫门口,求见圣上,替他们主持公道。 皇帝知晓了,这件事很快顾廷菲也从马成岗的口中得知了,春巧轻拍着脑袋“二姑娘,奴婢一直觉着奇怪,怎么平素不爱学习的大少爷高中了,反而刻苦学习的二少爷落榜了,原来是有人泄露了试题,那如此说来,大少爷也。。。。。。”接下来的话她还没说完,就被马成岗狠狠的掐着手臂,制止她了。 春巧看了还是没改变多少,这些话岂能当着顾廷菲的面说出来,让她闹心。顾廷科再不济,也是定北侯府的嫡长子,未来的继承人,在他身上怕是不能发生这样的事情。春巧低头,暗自吐了吐舌头,她知道错了,不说了还不行嘛! 顾廷菲勾唇冷笑“春巧,你说的或许是真的,现在还不能妄下定论,只是二哥不在京城。算了,让他出去散心也罢,也罢。对了,春巧,你去厨房给我拿些糕点来,我有些饿了。”目送春巧离开的目光,顾廷菲露出满意的笑容,开始吩咐气马成岗来了。 出了院子的春巧才意识到,顾廷菲分明才吃过燕窝,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饿了,八成是想打发她离开,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马成岗说吧!科举考试泄题的事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此次科举的主考官朱洪标正在书房内来回不停的走动,你说好端端的发生这样的事,他能托得了干系吗? 就算不是他泄露试题,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他必须得承担相应的责任。紧接着不顾家人的反对,他孤身一人前往皇宫去找太后和皇帝请罪了。不管是确有其事,还是空穴来风,他都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了。兰嬷嬷轻轻的给太后捶背,看着跪在她脚下的朱洪标和御史周金明,她唯有宽慰他们的心,摆摆手让他们离开。 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根本就不能治罪,否则会寒了朝臣们的心。小木子把朝臣们的一举一动都禀告给周维,周维可算是等到一个机会了,这次他得把握住了。 “哎,圣上,您这是怎么了?您可千万别去太后寝宫,两位大人如今可都在呢,您可千万别冲动,圣上,圣上,有事慢慢商量。”小木子就担心周维一时冲动,作出什么后悔莫及的事来,那可就晚了。 可周维根本就听不进去他的话,他就只有紧跟在周维身后,双手合十的祈祷,念叨一番,菩萨保佑。春巧绘声绘色的描绘“二姑娘,你是不知道,圣上一人到宫门口,面对那么多的举子们,丝毫没有畏惧。他三下五除二的就对举子们保证,一定会查清楚此事,让他们安心的在京城住下,朝廷对这次科举泄题事情非常重视。 起先举子们并不相信圣上的话,可接下来圣上居然对天发誓,身为一国之君的圣上真是太威武,英明了,用他的真诚感动了举子们。随后他又跟举子们分析,他们最终的目的,是希望有公平的对待,而不是像如今这般科考不公平。圣上对他们保证,等查清楚,若是真有人泄露试题,绝对不会姑息,同时还会重新考虑再举办春闱。 跟朝廷一意孤行的抗争,那是不得善终,他们十年寒窗苦读,不是为了到京城来遭受牢狱之灾,而是为了能一朝高中,光宗耀祖,为民造福。就这样,二姑娘,那些围在皇宫门口的举子们,你看我,我看你,最终都各自散开了。当然临走之前,他们不约而同的跪下来,虔诚的给圣上请安,场面别提有多轰动了。 可惜奴婢不能亲自去一睹圣上的威武,有些可惜了。”顾廷菲眨眨眼,弟弟长大了,没让她失望,她转身亲昵的开口“既然你想去,那你怎么不去,马成岗可没拦着不让你去。”心情大好的顾廷菲这时候还跟春巧开起玩笑来。 春巧下意识的低下头,直跺脚“二姑娘,奴婢不说了还不不行嘛!那接下来要奴婢做什么,还请二姑娘吩咐。”收敛起脸上的笑意,顾廷菲冷声道“春巧,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做,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连圣上都插手的事,我们小老百姓能做什么,只能耐心等着结果不是。好了,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还事情还没有明朗之前,她不适合有任何行动。不可否认,她的内心此刻是激动的。得知周维亲自前去皇宫门口劝说了他们围观闹事的寒门子弟,气的太后浑身颤抖,连手中端着的大红袍都给狠狠掷在地上,把兰嬷嬷心下一跳,惶恐不安。 “太后,您。。。。。。”兰嬷嬷深呼吸一口气,硬着头皮上前劝慰。 太后冷冷的盯着她,随后扯了扯嘴角“你快去把将军给哀家请进宫,现在就去!” “是,奴婢遵命。”兰嬷嬷忙不迭的应下,躬身退下。太后正在气头上,心里憋屈的很,她还是赶紧去把霍光义请进宫,陪太后说说话,出出主意。 霍光义撇了霍夫人一眼“你别杵着,快些听我的话,回你娘家让岳父进宫一趟,去找太后说清楚,此事与他无关。”他这也是好意,若是杨明忠是个聪明人的话,就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霍夫人面色一白“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回去劝慰父亲,父亲的脾气执拗的很,不需要我回去对他指手画脚,那反而会更加让父亲生气。” “那你的意思,现在就任由着事态发展下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弟弟给你送宝贝来,你没要。他这个人,你还不清楚,他哪来的钱财。”霍光义只要一提起杨勇,就满是不屑。霍夫人最疼爱她的弟弟,谁也不能在她面前诋毁他,就算是霍光义也不行。 霍夫人沉声道“老爷,你这话说的妾身可就不爱听了。杨勇怎么就不能没钱了,他虽说不长进,可还有俸禄,府上还有铺子。他对我这个姐姐一片孝心,怎么到你眼里,就一文不值了。老爷,我不愿意跟你争吵,现在再说父亲的事,别扯到杨勇头上。” 还没说两句,霍夫人就生气了,霍光义撇撇嘴“得了,你别生气了,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嘛!当然我也不想这件事跟岳父有关系。若是没关系,那是最好。万一。。。。。。” 话还没说完,就被起身的霍夫人打断了,“老爷,你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万一的,你且把心放肚子里。妾身还有事,妾身就先走了。”夫妻这么多年了,霍光义还是瞧不起她娘家人,真是让她心寒。父亲当初执意不肯让她嫁给霍光义,是她瞎眼,偏偏看上霍光义,其他谁也不肯嫁,还用死威逼父母,这才使得父亲同意这门亲事。 父亲曾经说过,文臣和武将不宜结亲,可她当时没听进去,这些年,外人看着她是风光无限,可背后她的痛楚谁能了解。霍光义不愿意这个时候再去跟霍夫人说什么,还是彼此冷静一些更好。 没一会儿的功夫,霍光义就随着兰嬷嬷入宫了。刚准备作揖请安,就被太后止住了“哥哥,快别多礼,起来吧!来,快坐下来。”挥挥手示意兰嬷嬷退下,她没有半点迟疑就退下,关上门,让兄妹俩好好的谈话。 霍光义首先作揖道“太后,微臣敢担保此事绝对跟岳父无关。” “行了,哀家让你过来,不是听你说这话来着。跟杨明忠有没有关系,不是哀家说了算,更不是你能决定的了。哀家现在找你来,是想跟你商量,此事已然闹得沸沸扬扬,传遍了整个京城,相信你也听说了,皇帝怕是要利用这个机会,跟哀家斗一斗,哀家可不能让他有机可乘。哥哥,哀家可都指望你了。”太后别有深意的看着霍光义。 不可否认,太后说的没错,皇帝居然到宫门口安慰那些落榜闹事的寒门子弟,足以说明他的野心。这些日子以来,周维一直对太后低头做小,太后又岂能不知道他的打算,无非就想做给朝臣们看,母慈子孝对她来说,亦是件好事。 可却没想到是她助长和纵容了皇帝,对她最好的唯有嫡亲的兄长霍光义,在关键时刻,谁都指望不上。霍光义淡淡道“太后,老臣倒是觉着让。。。。。。”没等他说完想法,就见兰嬷嬷匆忙的跑进来,神色慌张的俯身在太后耳边低语。 当然太后非常不悦,正要听霍光义说出他的想法,被人打搅了,就算是一直伺候她的兰嬷嬷,也会让太后心生不满。兰嬷嬷硬着头皮,明知道太后心情不好,还是把该说的话说完。周维来了,此刻正在寝宫外求见。他来了,霍光义二话没说,就起身到殿外去给周维请安。 他是太后的兄长,当朝国舅爷没错,但谁让周维不是他嫡亲的外甥,礼数不能废。周维笑眯眯的拉着霍光义起身,亲切道“将军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无须多礼。”紧接着兰嬷嬷走出来,作出请的姿势让他们二人进去。 周维必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果不其然,接下来他就对太后作揖,给她负荆请罪,不应该去宫门外擅自跟闹事的举人们正面接触,情急之下,还望太后见谅。他主动道歉,太后心中的怒气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对他还得笑脸相迎,深呼吸几口气,摆摆手“好了,皇帝,你且起来,此事与你无关,哀家不会责怪你,反而哀家要感谢你,若不是你出去劝解他们一番,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走。 你来的正是时候,哀家正在跟将军商量,该如何解决?依皇帝的意思,让谁来支持大局呢?”事态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并非一两个举子闹事,那也就罢了。成群结队,很快就要演变成举子闹事,他们胆大妄为到大理寺还有皇宫门口闹,足见他们内心的愤怒和不平,迫切的希望得到朝廷的帮助,此刻若是对他们实行暴政,强行镇压,对太后和皇帝都不是件好事,尤其是皇帝。 他正是迫切需要树立威严的时候,他更要抓住这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霍光义眸光深沉,这个问题太后莫不是傻了,否则怎么会主动问皇帝,分明就是把机会让给他。太后这是怎么了,何时变得这般跟皇帝要好,替他考虑了。霍光义满肚子的火气,沉浸在自己的气愤中,根本就没有心思继续听太后和周维两人谈话。 很快,周维就起身,恭敬的俯身作揖“朕先告辞了,还请舅舅多陪着太后说会话。”在太后和霍光义的示意下,他毫不犹豫的转身,迈着大步离开了。等他一离开,霍光义就两眼冒金星“太后,你怎么能让刑部连同大理寺会审此案,那不是让皇帝高兴吗?” 刑部连同大理寺会审,就说明此案的严重性,以及朝廷的重视程度。皇帝在宫门口安慰一番闹事的举子们,接下来太后又让刑部和大理寺会审,这不是更加族长了周维在百姓们的声望。 霍光义对此十分的气愤和无奈,太后莫不是糊涂了,才会这般。太后扯了扯唇角,起身轻拍着霍光义“哥哥,稍安勿躁,听哀家慢慢跟你解释,听完你再生气也不迟。哥哥,难不成在你眼里,哀家就是这般是非不分之人,哥哥。”无奈的朝他眨眨眼,才让霍光义慢慢缓过神来,这两人可是皇帝要求会审的,那么太后答应也未尝不可。 第二百二十章 庶子成婚 他想折腾,那就看他怎么折腾,反正最后他们都有底牌在手。大清早,春珠就催促着顾廷菲快些起床,“二姑娘,醒醒,三少爷和表姑娘今日成婚,你可不能再睡了。二姑娘,听奴婢的话,快些起来,二姑娘。”眼见顾廷菲睁开眼睛,春珠欣喜万分的朝门口张望的春巧和春芬两人招手,示意她们快些进来给顾廷菲梳洗打扮。 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顾廷菲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三个丫鬟簇拥着忙碌一番,她无奈的撇撇嘴,谁让正如春珠所言,顾廷珏和周素锦在今日成婚。老太君的意思是早晚都得成婚,为什么不在她身体康健的时候成婚,若是能看着周素锦和顾廷进过的幸福美满,生下孩子,她老人家也能瞑目了。 这话都说了,小窦氏纵容心中对老太君有不满,也只能憋在心里,忍住了。谁让顾明瑞答应了,且顾廷进不是她嫡亲儿子,周素锦只要不嫁给顾廷枫,祸害他,嫁给谁都行。 小窦氏和万氏忙着张罗他们俩的亲事,尤其万氏别提有多不高兴了,谁让顾明诚答应了老太君,要给周素锦出丰厚的嫁妆,把她当做嫡亲女儿一般对待。这让万氏气的差点儿吐血,可偏偏她实在不愿意在顾廷科高中的这个节骨眼上跟顾明诚闹腾,让外人看笑话。 顾明诚凑到万氏跟前,飞快的亲吻了她的脸颊,“夫人,辛苦你了,为夫都记在心上。夫人对为夫实在太好了,等廷科的差事安排好了,为夫就请假带夫人去江南游玩一趟,如何?”刚说完话,顾明诚的衣襟就被万氏一把揪住,抓的他快要喘不过气来,轻咳了几声。 万氏这才缓缓的松开手,讪讪的笑着:“老爷,你没事吧!妾身是太激动了,没想到老爷对妾身这么好。”说着伸手抚拍着顾明诚的后背,还趁势把头埋进他的胸膛里,夫妻俩好不亲密。 恰好顾廷科带着万梓灵走进来,谁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万梓灵拉着顾廷科就准备往外走去,低声道:“你还杵着干什么,赶紧走吧,莫不是还想留下来?” “你们俩回来!”万氏快速的从顾明诚的怀里站起身来,叫住了准备夺门而去的顾廷科夫妻俩。顾廷进是三房庶子,并非嫡子,所以顾廷珏并未回府,顾廷燕也没回府,当然都派人送来了贺礼。 当然从窦嬷嬷口中得知这些,老太君心里颇有些不舒服,从前都是那些孩子们求着她这个祖母,如今好了,她们有出息了,得嫁高门,就把定北侯府给忘记了。她们现在还不明白,家族和她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顾廷进是没什么大的能耐,但好歹是顾家人,一脉相承的兄妹都这般疏远,世态炎凉到了如此地步。 窦嬷嬷低着头,不敢出声,此刻老太君正在气头上,她多再多也无用。紧接着老太君摆摆手:“罢了,罢了,你快些扶我起身,去看看素锦。”周素锦的屋里略微有些冷静,也只有三房的顾廷菲和顾廷娇陪伴着她,她本就不是京城人氏。 加上母亲过世,跟父族断绝关系,同时她本人也不愿意出去交际,所以现在她的闺房中再无其他人。望着一身红装,准备待嫁的周素锦,顾廷菲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从前,她被迫远嫁兰国的那一刻,她的心情是美好的,跟当时的周明悦截然相反。 周素锦嫁给顾廷进,是欢喜的,他们是两情相悦,有情人终成眷属。她谈感情都是奢望,还是好好的帮助弟弟,早日从太后手中夺回朝权才是正事。顾廷娇若不是王姨娘逼着她过来,她根本就不来。出嫁的顾廷珏、顾廷露、顾廷燕谁都没回府,顾廷露就罢了,她同湛王一道离开京城。 可顾廷珏和顾廷燕都在京城,离定北侯府也没多远,她们俩就竟然没回府,真让顾廷珏意外,看来她们真的是翅膀硬了,在外面的日子过的舒坦,才会这般肆无忌惮的无视定北侯府。不对,不是定北侯府,而是三房和周素锦。成婚的是庶子和表姑娘,顾廷娇转念一想若是换做顾廷菲成亲的话,她们怕是都得回来。 这就是顾廷进跟周素锦没本事了,别人才会看不起你,就算周素锦得到老太君的宠爱,那又能如何?这份宠爱并不能维持一辈子,这就更加让顾廷娇脸上没了笑容。 坐在铜镜前的周素锦,透过铜镜,将顾廷菲和顾廷娇脸上的神情看的清清楚楚,她勾唇浅笑:“二姐姐、四姐姐,真是难为你们了,抽出时间来陪我。”瞧她这话说的,顾婷娇就不爱听了,往后顾廷进娶了周素锦,那她就是三房的女眷了,能这般说话,看来往后大家日子不好过。 顾廷菲略一皱眉,“表妹,你说这话就不合适,我们都是一家人,什么抽空不抽空的。” 周素锦转过身来,厉声道:“二姐姐,我说这话怎么就不合适了,谁让我没有公主义母,也没有礼部侍郎义父,现如今母亲过世了,又跟父亲脱离了关系,只能依靠年迈的外祖母。二姐姐,我真是羡慕你,要是换做你成亲,大姐姐和五妹妹肯定会回来,这一切都是怨我,怨我没有能力,二姐姐,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顾廷娇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让她看着她们俩争吵,似乎未尝不是件好事,是得有人出来挑衅顾廷菲,说教她一番,省的她自以为是,在府上目中无人。顾廷菲看了一眼顾廷娇,轻声道:“今日是表妹成婚的大喜之日,我不跟你多说,表妹、四妹妹,我先告辞了。” 不愿意再继续跟她们待在一起了,不愿意跟周素锦有口舌之争,毕竟是她人生中的大事,成婚之日。加上不愿意让顾廷娇在一旁看热闹,她最好还是赶紧走。 顾廷娇眼尖看到顾廷菲走了,她忙不迭的起身,慌忙的放下手中的茶盏,喊道:“二姐姐,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走,二姐姐。表妹,那我们就先走了。”飞快的离开,更上顾廷菲的步伐。 气的周素锦将梳妆台上的首饰狠狠的扫落在地上,霹雳巴拉的全部散落在地上,丝毫不能缓解她此刻内心的不平。当老太君到来的时候,周素锦正蜷缩着身子,蹲在地上,让老太君和窦嬷嬷看着十分心疼,下意识的朝她跑过去,老太君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不断的抚拍她的后背,安慰她。 过一会儿,周素锦的情绪安定下来了,把头埋在老太君的怀里,愣是一句话也不肯说。很快,顾廷进就到院子外来迎亲,要带周素锦走了。 老太君依依不舍的起身,目送着顾廷进将周素锦带走,她还想再说什么,被窦嬷嬷阻止了,“老太君,表姑娘又没嫁出府,有什么话往后说也可以。他们都在你的眼皮底下,没人敢欺负表姑娘。”更不敢怠慢她,这话窦嬷嬷没说出口。 喜宴很快就结束了,来的宾客都是冲着顾廷科高中来的,这可把顾廷进气的牙痒痒,这分明是他成婚的宴会,到最后变成了众人巴结顾廷科和大房的宴会。他气不过,早早就离开了。 他这个新郎官没了,其他人也都识趣的散开了。万氏趾高气扬的看着小窦氏:“三弟妹,那我们就先走了。”刘氏见状,她起身离开了。邓嬷嬷撇嘴道:“夫人,她们实在太过分了。” “行了,这些话,别再说了,别人听到了,你以为会怎么样?我也不是怪你的意思,有什么话,回去再说也不迟,走!”小窦氏被邓嬷嬷搀扶着起身,她们都走了,她还留下来有什么意思,不如也早些离开,图个清静。 周素锦端坐在梳妆桌前,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两颊微红,两眼一派清明,微卷的睫毛上似乎有点儿湿,奢华精致的凤冠戴在头上,一身火红色的嫁衣披于身上。嫁衣是世上最好的材质缝制的,嫁衣很简洁,上面只有一个图案,就是买鸟之王:凤凰。 葱白的十指轻理嫁衣,如玉的手指上涂上了火红蔻丹。她出嫁了,所有的不高兴都抛之脑后,她得等着顾廷进回来。顾廷进怒气冲冲的进来,还没等周素锦开口说话,就被他打横抱到床上,狠狠的压在身下,没一会,屋内就传来此起彼伏的喘气声,夜色美好,连月亮都躲在云层里,羞涩的不敢再出来打搅世间男女的美好。 翌日清晨,顾廷菲端正的坐在桌前用膳,当然同时还不忘记竖起耳朵认真听马成岗禀告。从他口中得知,朝廷已经下令让大理寺和刑部会审科举泄露试题一事,足以说明朝廷对此次泄题案件的重视。 忽然顾廷菲抬头询问:“二老爷是不是刑部的人?”春巧想都没想就径直答道:“二姑娘,你不是糊涂了吧!二老爷当然是刑部的人了,大老爷在户部,三老爷在工部。”一次性都说完,省的顾廷菲接下来要询问。 既然顾明兴在刑部,此次案件又交给刑部和大理寺会审,那是不是能从顾明兴的嘴里打探出消息。只是顾明兴并非定北侯府的嫡子,似乎跟她又有些陌生,这得好好想一想。顾廷菲沉声吩咐:“马成岗,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你回屋歇息回,还要辛苦你再继续出去盯着,一有什么风吹沙的,立刻告诉我。” “是,二姑娘,奴才知道,那奴才这就告辞了。”马成岗弓着身子退下。刑部尚书刘昭,是忠勇候的庶子,除此之外,她就并不了解了。真是头疼的厉害,顾廷菲要是当初缠着父皇,跟她多说朝廷上的事,她就不至于这般头疼了。对了,她可以去找平昭公主,她一定会知晓。 对了,就这么办!顾廷菲连早膳都没用完,就拉着春巧和春珠两人一同出府去平昭公主府。周素锦和顾廷进今日要给侯府的人敬茶,因而老太君、顾明诚等人都到了,小窦氏看了一眼邓嬷嬷:“不是让你通知二姑娘了,怎么到现在还没过来?” 老太君刚才朝她这边看了看,八成是看顾廷菲怎么还没来。邓嬷嬷略微一笑,低声:“夫人,奴婢刚才得知二姑娘带人出府了。”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顾廷菲还能带着人出府,这不是让老太君不高兴吗?顾廷菲平素那么聪明的姑娘,怎么在关键时刻给她掉链子。 三房的顾廷枫科举落榜,出门散心了,顾廷娇推说身子不适,没来。顾廷菲更是嚣张跋扈的带着下人出府了。小辈们也只有顾廷科和万梓灵两人站着,其他都没有。老太君气的上下不接下气,用手堵着胸口,不断的捶打着,把顾明诚兄弟三人看的脸色刷的白了,随后扑通跪在她面前。 周素锦和顾廷进心情也不好,也随着跪下。 老太君咬牙把手边的茶盏狠狠掷在地上,“老身如今是老了,他们一个一个翅膀硬了,根本就不把老身放在眼里。素锦是定北侯府的血脉,廷进更是,她们眼里根本就没有家族荣誉,早晚有一天,等她们落魄了,定北侯府谁都不许对她们伸出援手,更不许背着老身帮她们,若是被老身知晓,一定要将你们逐出府去!” 你说说能不生气吗!一群白眼狼,定北侯府从小让他们锦衣玉食,不愁吃穿,如今到来,他们翅膀硬了,一个一个都能不把侯府放在眼里,如此狼心狗肺的人,不回来也罢了。 万氏倒是不觉得,谁让顾廷进和周素锦没本事,得不到别人的称赞,对于没有真本事的人,谁会高看你两眼。原本顾廷珏想回府,被她给制止了,连顾廷燕都不回府,一个庶子成婚,她就别回府了。加上万氏告诉顾廷珏,她眼下最重要的是调养好身子,别瞎乱跑。 第二百二十一章 跳梁小丑 良久,老太君在周素锦的搀扶下,缓缓的起身,看了一眼跪在她面前的众人,道:“你们都起来吧,此事与你们无光,老身并非生你们的气,跟你们过不起,是她们那群白眼狼。老大媳妇,老三媳妇,你们就先跪着!”所有人都起身,唯独让万氏和小窦氏都跪下,这是她的责备。 顾廷珏和顾廷燕是大房的两个姑娘,顾廷菲和顾廷娇是三房的姑娘,自然要惩罚当家主母,否则往后她在定北侯府还有何威严?顾明诚和顾明瑞互相看了看,最后竟然由着老太君,对各自的夫人歉疚的看了过去。平昭公主斜躺在榻上,瞧着走进来的顾廷菲,她嘴角噙着笑:“真是难得,你怎么来了?” “廷菲见过义母,义母莫不是不高兴见过廷菲,你廷菲这就告辞了。”顾廷菲蹲下身子行礼,随后准备抬脚往外走去。被平昭公主笑着叫住:“你这丫头,本宫就说你一句,你就受不了了。本宫可没有赶你走的意思,是你,这么长时间了,才来看本宫,该罚~!” 狠厉的瞪着顾廷菲,把顾廷菲吓得当下小跑到平昭公主面前,蹲下身子,亲昵的用头蹭着她:“义母,廷菲知道了,都是廷菲不好,廷菲知错了,还请义母恕罪。”平昭公主淡笑着抚摸顾廷菲乌黑亮丽的头发,她也只有说说顾廷菲,又岂能真的惩罚她! 平昭公主端正的坐直身子,一把将顾廷菲拉到身边坐下,“快些坐下,让本宫好好看看你,近来消瘦了不少,是不是没吃好,睡好。这样,既然来了,就在本宫府上多住些日子,等过些日子再回去!”她是真的舍不得顾廷菲,一直握住她的手。 顾廷菲顿时觉得心田有一股暖流流过,甚是甜美,把脑袋搭在平昭公主的肩膀上,慢慢闭上眼睛,享受这一刻的宁静与美好。 “傻孩子,你受委屈了,尽管跟本宫说,本宫帮你出气!就算是你祖母欺负了你,本宫也不畏惧,大不了,你就跟定北侯府脱离关系,直接到公主府住下,往后跟定北侯府再无瓜葛,嗯,对,就这样,甚好。”平昭公主一边想一边仔细看着顾廷菲,观察她的神情。 与其让顾廷菲在定北侯府受罪,还不如把她接到府上来,在她的眼皮底下,看谁还敢欺负了她。 平昭公主如此袒护顾廷菲,真让她觉得心田温暖。顾廷菲直摇头,“不好,义母,再怎么说我也是定北侯府的女眷,我没犯错,为什么要跟定北侯府脱离关系?义母,我没受委屈,我就是想你了,真的。你就相信我,我没骗你。不过我来找你不是为了定北侯府的事,而是为了近来闹得沸沸扬扬的科举试题泄露,不知道义母是否听闻了?”还是跟平昭公主开门见山,直接说明来意,省的她胡思乱想。 平昭公主略微收敛起脸上的怒气,“这个本宫自然听闻了,此事已经闹得京城人尽皆知,本宫岂能不知。尤其他们闹到大理寺不够,还去皇宫门口闹腾,真是胡闹。就算是科考试题泄露,也不能这样胡来,到时候吃亏的可是落第的举子们,他们一时冲动,最后会犯下弥天大祸。” 朝廷其实他们一群人能对付的了,舆论固然重要,但在太后面前,什么都不值一提。这次太后没有派兵镇压,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恰恰相反,皇帝周维去面对那么多闹事的举子们,将他们驱散了。平昭公主对他倒是颇为欣赏,能有他这份心性,甚好,难怪先皇留下遗嘱,将皇位传给他,说明他的确有过人之处。 顾廷菲竖起耳朵认真的听平昭公主说的话,听她这么说,顾廷菲瞬间耷拉着耳朵,那这么说来,就不可能成功了。平昭公主轻弹着她的脑门:“你在想什么,本宫都知道,不过你要明白,自古民不与官斗,尤其还是大理寺跟刑部会审,表面上来看,朝廷重视此事,可你要明白,他们的本意是什么?” 莫非就这样算了,顾廷菲不甘心:“义母,明日大理寺和刑部会审,我能不能去看看?”其他的话就不说了,就一件事,她想亲自去看一看。 平昭公主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松开她的手,略一思忖道:“可以,你可以去,不过要乔装打扮一番,另外本宫再派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卫随你一起去,省的你露出马脚来。你身边的丫鬟就别带了,这样不安全。” 话音刚落下,就见手臂被顾廷菲缠着,撒娇道:“义母,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谢谢义母,廷菲一定会记住义母的大恩大德,来日必定报答!”“本宫可不图你的报答,你啊,有时间,多来陪陪本宫说话就行。只是今日,你得快些回去,你亲哥哥昨日成婚,今日嫂嫂敬茶,你不在,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等明日过后,你在府上小住几日陪着本宫便是。”平昭公主不想顾廷菲因此被定北侯府的人训斥,所以赶紧催促着她回去。 顾廷菲乖巧的点头,听话离开了。待顾廷菲回府之际,万氏和小窦氏还一直跪在地上,至于在府上托病的顾廷娇也被老太君命人强行的带来,跪在大厅。但凡顾廷娇还有一口气在,就必须要来大厅。绝对不能无视老太君的威严,这会让她喘不过气来。 老太君年岁大了,顾明诚有些愧疚,这次的确是他忽略了老人家的感受。他朝周素锦看了一眼,希望周素锦能上前劝慰着老太君,让她别生气,快些回春熙阁歇着。这里的事就交给他来处置,偏偏周素锦跟木头人一眼,站着纹丝不动,似乎没有看懂他的眼色,把顾明诚气的心肝疼。 罢了,罢了,既然看不懂,那就只能另外想法子。万氏撇嘴:“老太君,廷珏近来身子不适,我就做主不让她回来。至于廷燕,老太君,你也知道,这些年,她对我这个嫡母也只是表面的顺从,我早就派人给她送信了,让她早些回府,可她没回府,总不能怨恨我。若是我没通知她,那是我的不对。 如今我通知了,她没回府,你可不能怨恨我,把罪责都怪在我一个人身上,这不公平。”她得为自己辩解,争口气,跪在地上这么长时间,下人们还不知道该如何议论,还真以为她畏惧了老太君不成。 她的嫡女高嫁,嫡子更是高中,老太君半点脸面都不给她这个当家主母留,偏生让她当着众人的面,跪下,她受不了了。顾明诚见状附和道:“就是,老太君,万氏说的没错,廷珏身子不适,我也知晓,是我让万氏叮嘱她身子要紧,别回府。 廷燕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她,不管她嫁到什么地方,定北侯府永远都是她的娘家,不能如此生疏,还请老太君息怒,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大房开始发话了,三房岂能在杵着。 顾廷娇不住的磕头,“老太君,对不起,廷娇是听二姐姐的话,才托病不来的,廷娇知错了,再也不敢了,老太君,你要生气就气廷娇,跟母亲无关。”直到现在才说,不觉得有些晚了嘛!顾明瑞略微皱眉,她这是说的什么话,敢情都是顾廷菲一个人的错了,她就半点错也没有了。 老太君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径直问道:“廷娇,你抬起头,看着老身,告诉大家,真的是廷菲叫你称病不来的?” 顾廷娇闻言点头如捣蒜:“嗯,老太君,廷娇可没这个胆子,是二姐姐说,她不喜欢表姐,想给表姐难堪来着。昨日在表姐的屋里,二姐姐就很拽,根本就没说祝福的话,还惹着表姐生气。若是老太君不相信,可以问表姐,哦,不对,三嫂。”一边说一边吐着舌头,顾廷菲,谁让她出府了,害的她存了侥幸心理,也不愿意来大厅。 却没成想,老太君对此异常生气,把她从床上硬是拉倒大厅来,你说她能不生气吗?她的脸都丢光了,王姨娘那万分狠厉的眼神,径直的插入她眼睛里,可以将她给杀死了。她还能怎么办,反正顾廷菲不在,把她拉下水再说。 却不知道顾廷菲出声道:“四妹妹何必要兜圈子问三嫂,直接问我便是。”一头青丝用蝴蝶步摇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 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一略清雅、足着樱蓝色绣丝宫闱鞋、全然不失大气。简单又不失大雅,妩媚雍容。鬓珠作衬,乃具双目如星复作月,脂窗粉塌能鉴人。 略有妖意,未见媚态淡红色曳地水袖对襟纱衣,水绿色双碟细雨寒丝水裙,外罩浅粉色双带流苏淡袍,,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手中轻捏着一方自绣的粉蝶戏花的手帕。妩然一段风姿,谈笑间,唯少世间礼态。断绝代风华无处觅,唯纤风投影落如尘。 众人纷纷朝她看过去,顾廷娇突然觉得舌头打结了,竟是一句话也问不出来了。目光和众人一样,随着顾廷菲看过去,她径直的走到周素锦和顾廷进面前,对着他们福了福身子:“对不起,三哥、三嫂,我回来晚了,在此向你们赔罪,希望你们别生我的气,跟我一般见识。其实我一大早就出府,是去义母府上替你们求恩典了。春巧,端上来。” 一声令下,只见春巧端着一个木匣子,里面都是精致的头饰,平昭公主出手,自然是不同凡响,不是寻常之物,没一只簪子都是价值连城。尤其还有一只翡翠玉镯,可是上等的宝物,竟然能送给周素锦,当然是托了顾廷菲的福。 老太君噙着笑:“素锦,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谢谢廷菲,这是她替你求来的恩典。往后老身可不愿意在有人在背后胡乱嚼舌根,说素锦和廷菲不和,再被老身听到,老身直接把人拉出去杖毙,可别怪老身没提醒你们。廷菲,来,到老身身边来。真是难为你了,老身错怪你了,你不会生老身的气吧!”亲 昵的拉着顾廷菲坐下,顾廷菲讪讪的笑着:“老太君,您说笑了,廷菲怎么敢生您老人家的气。不过大伯母和三伯母她们还跪着,我这个做晚辈的怕是不好坐下。还请老太君看在廷菲的面子上,让她们快些起身,别责怪她们了,气坏了身子,可是您受累了。”边说边眨着闪亮的眼睛,似乎很容易就被她说动了,感染了。 随后在老太君的默许下,万氏和小窦氏被顾明诚、顾明瑞搀扶着起身,没一会儿,老太君就觉得乏了,被窦嬷嬷搀扶着回春熙阁,临走前,老太君还不忘记叮嘱顾廷菲,下次可有什么事得提前给她说一声。顾廷菲乖巧的应了声,在心里可不认同,若是提前说了,哪里还有什么惊喜可言,也不知道某些人的真心。 再说,这些头饰和手镯都是平昭公主准备的,是她思虑周到,跟顾廷菲可没半点关系。罢了,这些话还是烂在肚子里。老太君走了,众人也都散了,很快就剩下顾廷菲和顾廷娇了,春巧把头饰盒子递给了周素锦,让她带回去,她陪在顾廷菲身边。顾廷娇扬唇道:“你给我站住,顾廷菲,你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嘘,小声点,被人听到了,可不好啊!四妹妹,我给你一句忠告,往后说人坏话可别当着别人的面,被人听到了,那可真的不好,我这心里到现在还记着四妹妹说的话,怕是这辈子都不能忘记了。哎,这可如何是好,四妹妹。”顾廷菲一边说,一边双手背在的转身离开。现在她一见到顾廷娇,就满肚子的火气,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会审(一 ) 顾廷娇气的直跺脚,涨红了脸色,气鼓鼓的嘟着腮帮子回院子了。春巧憋着笑:“二姑娘,四姑娘太过分了,就该气气她,谁让她在背后说你的坏话。”顾廷菲闻言,轻哼了声,嘴角勾出一抹弧度来,当然是高兴了。平昭公主帮她解决了这个麻烦,明日还让她去会审,岂不是更妙哉。 李天舞诧异的看着周维,“圣上,你说的可是真的?” “朕是天子,一言九鼎,自然是真的了。你若是不愿意去,朕一人去便是了,你就在宫里,也好帮朕照应着,朕也能安心的出宫。”周维轻拍着她的肩膀,点头道。李天舞不愿意出宫,就算他勉强,也无意义。 李天舞的眉头更加紧蹙了,摇头道:“圣上,妾身不是不愿意去,而是不能去。妾身不能去,你也不能去。你先听妾身把话说完,那太危险了,而且人多,万一出什么意外,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圣上,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黎国的万千黎民百姓着想。你说妾身自私也罢,野蛮也罢,反正妾身绝对不能让你去!” 周维一旦出宫了,相信很快太后那边就会得到消息来闹腾,她就算能应付的了一时,也应付不了太久。万一周维迟迟不回来,出什么差错,太后可要抓住把柄不放。她身后不是一个人,还有整个丞相府,她不能连累父亲和弟弟他们,绝对不行!她必须拦住周维,阻止他这个疯狂的行为。 不可否认,李天舞全然未他考虑,关切的话语让周维觉着很温暖。在偌大的皇宫里,想得到一个人的真心实在不易。文欣仗着文大学士和太后的宠爱经常会在后宫刁难李天舞,在他面前,并没有听到李天舞抱怨过。如此深明大义的皇后,他岂能不感动。周维深深的看着李天舞,一把拥她入怀,亲昵的抚摸她柔软的丝,“皇后,你且放心,朕既然决定要去,那就会做好万全的打算,且会神不知鬼不觉,太后是不会现的。朕可以对你保证,你若是实在不行,就同朕一起去,就知晓朕有没有骗你!退一万步,就算太后现了,她难不成还能杀了朕不成,朕是黎国的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没有朕不能去的地方。”这么说,李天舞总该相信了! 周维一直都觉着李天舞冰冷无比,对他并不关心,今晚说的话,一是为了试探,二还是试探,他的皇后是要母仪天下的女子,她的心态自然不能差,必须时刻跟他保持一致才是,帝后同心,才能其利断金。他可不想因为李天舞,而给他添麻烦。 李天舞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抚平了情绪,温声道:“圣上,明日可以出宫,但必须要正大光明的出宫。”正大光明的出宫,周维狐疑的看着李天舞,她到底想说什么。 紧接着李天舞勾唇道:“妾身入宫的时日也不短了,不如就请圣上陪妾身回丞相府一趟,如何?”会审的日子,他们去丞相府,太后就算心生不满,也不会说什么,这倒是个好主意。 周维忍不住点头称赞:“嗯,皇后,你这主意好,朕且听你的,走,朕抱你。”将李天舞打横抱起,一瞬间,李天舞有点头晕,下意识的伸手勾着周维的脖子,一颗心砰砰直跳,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连周维都能听到她的心跳声。 “皇后,你那么紧张做甚,朕又不能吃了你。”周维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怀里的李天舞。瞬间,李天舞的脸蛋涨红了,原本就心跳加,被他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更是心慌意乱,拎起拳头捶打他的胸膛。周维宠溺的笑着继续往前走去,把她轻轻的放在床上。 翌日清晨,周维早就醒来了,只是看着身边熟睡的李天舞,他又闭上眼睛,小眯一会。殊不知李天舞是累的,才会这般疲倦。想着要出宫,因而周维咬咬牙,叫醒了她,准备一同出宫。 如他们一样,还有正在院子里准备出府的顾廷菲,她早早的起床,用完早膳,就等着出府之际,被春慧叫去了春熙阁,老太君找她谈话。这让顾廷菲的心情瞬间从天堂跌落到地狱,又找她做甚,她还得等着去看刑部和大理寺会审科举试题泄露,不想再春熙阁。 春慧垂着头:“二姑娘,老太君下令了,还请二姑娘跟奴婢走一趟。”要不然回头老太君责罚下来,她怕是承受不了。再者她不知晓顾廷菲要出府,这不能怨恨春慧。 算了,顾廷菲想着还是尽快去见老太君,然后早些出府去大理寺。顾廷菲被春慧待到春熙阁,进了老太君的院子,还没停下来,就见老太君双目如炬的射过来,她毫不犹豫的直面。偏偏老太君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周素锦,她就知道十有八九没好事。 周素锦一身红衣,笑眯眯的对着她打招呼:“二妹,你来了,快些坐下。”改口倒是挺快的,谁让周素锦嫁给了顾廷进,顾廷菲嫡亲的兄长,现如今她应该称呼周素锦为三嫂,也不知道怎么的,她现在就是叫不出口。在老太君的点头示意下,她坐在周素锦身边,眼见周素锦给她倒茶,她理直气壮的接过来。 老太君满意的点点头:“廷菲,你往后和素锦要好生相处,你们是姑嫂,没什么隔夜仇。今日把你叫来,老身是想让你跟素锦放下从前对彼此的怨恨,从今往后,好好相处,过好日子,如此老身便放心了。尤其是你,廷菲,素锦是你的三嫂,往后你出嫁了,能指望的也只有你嫡亲的哥哥廷进。你父亲对他不上心,你可不能跟他一样,知道吗?”一边说,一边亲昵的拍着顾廷菲的手背提醒她。 顾廷菲心生不满,听老太君这话说的,她跟周素锦和不和好,那不是她一句话就能决定。老太君是府上的当家主母没错,但她的一句话不能消除顾廷菲心中对周素锦说不上来的不满。 当然长辈说的话,听着便是,往不往心里去,不是老太君能左右的。再者顾廷进是顾廷菲的嫡亲兄长,并非周明菲的亲人。其次,既然顾廷进身为兄长,就应该有兄长保护妹妹,而不是事事依靠妹妹,这并非男子汉大丈夫所为,顾廷菲打心眼里瞧不起这样的男人。 也不知道老太君和周素锦怎么好意思跟她开口,她就装作不知道,听不懂老太君的话吧!回应老太君的只是顾廷菲微微一笑,其他再无。周素锦焦虑的看了老太君一样,似乎在说,外祖母,现在该怎么办! 老太君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紧接着淡淡道:“廷菲,你明白就好,那老身就放心了。如今你大哥高中,二哥虽说落榜,但老身相信,凭着他的才学,他日必定能高中。 倒是你三哥最是让老身担心,出身不高,才学又不如你二哥,所以老身想着,你是平昭公主的义女,能不能跟她开口,让她替你三哥在衙门找个差事。你也知道,老身老了,不中用了,就算豁出去这张老脸去求人,也未必会有用。老身想着你跟廷进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岂能不管他的死活,今日把你叫来,就是希望你能替他出去走动走动。” 想说的话终于说出来了,老太君整个人松口气。 周素锦却是一颗心悬在半空中等着顾廷菲的回答。趁着老太君身体康健,让她对顾廷菲开口,兴许能有用。可她似乎嘀咕了顾廷菲,她径直的摇头:“老太君、三嫂,并非我不愿意帮助三哥,而是正如老太君方才说的,三哥出身不高,又没有才学,我贸然的去求着义母,岂不是让她为难。 再说,三哥还年轻,完全可以凭着自己的本事出去闯荡一番,大不了失败了从头再来。时辰不早了,我和义母有约,就先告辞了。”缓缓的起身,弓着身子给老太君行礼,抬脚准备往外走去。 周素锦气的两眼直冒火光,瞧顾廷菲这话说的,凭什么顾廷进不能借助她的势,偏偏顾廷菲想都没想,就一口拒绝了,未免太过分了吧!或许在她心里根本就没有把顾廷进这个嫡亲兄长放在心上,才会如此冷漠。 老太君何尝不生气,亲昵的握住周素锦冰凉的小手,劝慰:“行了,别生气了,廷菲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她就这样。罢了,让老身好好想想,回头再劝劝她。” “外祖母,你瞧瞧她趾高气扬的样子,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做了公主的义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公主的嫡亲女儿呢!她跟廷进一母同胞,怎么就不能替廷进谋个差事。我也不是为难她,还不是看她跟公主感情好,才央求着外祖母开口。 她现在架子真是大,连外祖母求她都没用,外祖母,你说这往后日子还怎么过啊!”周素锦实在咽不下这口怨气,太过分了。她在心底怨恨,为什么她没有顾廷菲这般的机遇,能做公主的义女。 老太君眸光微闪,“素锦,你且放心,老身既是答应了你,就必定能说服廷菲。你且回去歇着,等着老身的好消息。” 周素锦闻言,狐疑的看着她:“外祖母,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能说服她,让她替廷进找一门好差事?”不是她不相信老太君,而是太意外了,刚才顾廷菲的态度拜在那,她很难相信顾廷菲能松口答应。 老太君遮掩住眼中的寒芒,嘴角挑起笑意:“素锦,外祖母既是答应你,便能办到,你且回屋吧!”当下,周素锦二话不说弓着身子退下了。出了定北侯府,顾廷菲直接朝平昭公主前去,等她到了,公主早就准备好了,让春巧和春珠留在公主府,顾廷菲乔装打扮一番,随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从后门出府,去大理寺,看今日热闹的会审了。 太后紧闭着眼睛,兰嬷嬷环顾四周,低声道:“太后,要不要奴婢让江天保盯着圣上和皇后?”帝后一同来太后寝宫,说今日要回丞相府,太后岂能说不。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是想去大理寺看今日的会审,他们既然想去,那就去吧!况且太后并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能阻拦住他们,也只有顺着他们的心意,让他们去吧! 太后忽然睁开眼睛,摇摇头:“不用了。”因为去也是白去,帝后自然也能猜想到她不会拒绝。 “你让江天保去大理寺盯着,一有动静就立刻向哀家禀告!”太后坐直了身子,对着兰嬷嬷吩咐。 “是,奴婢遵命,奴婢这就去!”兰嬷嬷毫不犹豫的退下。 太后眯着眼,她倒是没看出来,李天舞对周维倒是上心了,这门亲事,她现在有些后悔了。 “等等,听说程子墨离开京城了,你让江天保派人去打探他离开京城的原因。”太后及时开口叫住踏出兰嬷嬷。今日的大理寺异常热闹,科举试题泄露,他们能抓住的唯一人证便是跪在堂上的年轻男子周明。 他便是那日跟落榜举子在客栈里争吵,且出言讽刺他的高中举子。如今他沦为阶下囚,还要接受大理寺和刑部的会审。落榜举子们的闹事早就闹得京城人尽皆知,所以当顾廷菲赶到的时候,差点儿连个站的地方都没了。 前面都是人挤人,顾廷菲略一思忖,不行,她要是站在最后,哪还能看到了,她得往前去。两个侍卫对视一眼,纷纷暗中使用内力让顾廷菲进去,这一幕自然落入江天保的眼神。 至于周维和李天舞,他们俩则是一出宫就来大理寺,在马车上换好准备好的衣裳,平民装扮,出现在大理寺,不容易招摇。太后既然让他们出宫,就应该猜测到他们的用意。众位落榜举子们纷纷指着周明,要求他交代幕后黑手是谁,他一个进京赶考的举子,怎么能买到试题。 第二百二十三章 会审(二) 周明大声嚷嚷:“我没买试题,你们血口喷人,我没买试题,没买试题,没买试题,你们不要随便的诬陷我。大人,大人,我可是清清白白的,他们人多势众,欺负我一个可怜的人。大人,小民只是一介草民,哪里能买到试题,就算有钱也不能买到,大人,大人,他们就是落榜了,看我不顺眼,想逼死我啊,大人,大人,小民是冤枉的,还请大人们给小民做主,还给小民一个公道。”一边说,一边不停的朝坐在堂上的两位大人磕头。 落榜的举子闻言,气急败坏的指着他:“你现在才是胡说呢,我可是清清楚楚记得你那日在客栈说,我们十年寒窗苦读,也比不过你有钱来的快。这分明就是你花钱买试题,你别以为大家会给你的虚假面子给骗了。” 其中穿蓝色衣裳的中年男子眸光微闪,拉着身边的男子,道:“你别说话,让我来问问他。周明,你说你是凭着真本事高中,那好,我们也不冤枉你,你现在就给我们写一篇文章,当着各位大人和百姓们的面,你但凡能写出一篇好文章,我们就甘愿受牢狱之灾,怎么样?” 丝毫不给周明任何逃脱的机会,周明瞪着大眼睛,伸手指着他们:“我既是高中,那必定凭着我的真本事,你又不是大人,我为何要听你的话!”气鼓鼓的嘟着腮帮子,这里可是大理寺,岂容他们一群落榜的举子们说了算,那岂不是目中无人,不把两位大人放在眼里,哼! 穿紫色衣裳的年轻男子,顿时对着堂上的两位大人作揖:“两位大人,你们也看到了,他现在不肯写文章,让小民们看到他的真才实学,说明其中定然有诈。他定然是买了试题!~”无疑,还在这里狡辩,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只有买了试题的人,才会心虚,不愿意当场写下文章,让大伙瞧见。 坐在堂上的两位大人交头接耳,正在商议着,接下来该如何处置。周明突然站起身来,怒目瞪着旁边的落榜的举子们:“你们有本事就凭真本事高中,不要眼红我高中,看来你们人多势众,我是斗不过你们的。我周明再次对天誓,我绝对没有提前买试题,他们这是诬蔑,诬蔑,诬蔑。两位大人,小民以死明志。” 抱着必死的决心,往后一看,重重的撞在柱子上,当场就咽气了,度之快,还让顾廷菲来不及反应。这么快周明就过世了,这未免太快了吧! 在边上指控他的落榜举子们,你看我,我看你,纷纷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他未免太鲁莽了吧! 坐在堂上的刑部尚书刘昭看了一眼大理寺卿王伟,“王大人,现如今该如何是好?” “刘大人,此案怕是能了结了。”王伟意味深长的看着刘昭,大家都是混迹官场的聪明人,自然懂得接下来该如何做了。只是刘昭先开口问出来,只是试探罢了。 刘昭闻言,满意的点点头:“好,王大人,那我们就结案吧!”周明的尸身还没冷下来,就见有两匹烈马的声音,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从马上跳下来两位刑部的人,他们跪在堂上,对着刘昭作揖:“奴才见过刘大人、王大人。” “起来吧!”刘昭径直的朝他们招手,紧接着问道:“你们去周明的老家打探的如何了,一定要如实禀告,不得有半点隐瞒,否则唯你们是问!” 两个士兵不约而同的应下,接着左边的士兵恭敬答道:“回禀两位大人,奴才奉命去周明的老家打探,他在村里名声甚好,家中还有一位年迈的老母亲,是村里出名的孝子。此外他还刻苦读书,时常到半夜才入睡,这是周明的母亲告诉奴才的,这里有她母亲的供词。还有这些是奴才们从周敏家中搜集的周明平日所写的一些文章,请两位大人过目。”右边的士兵把文章递上去,给刘昭和王伟二人过目。 周维径直的转身,李天舞略微迟疑的又看了一眼,转身随他一同离开了。 顾廷菲气的咬牙切齿,怎么会这样,她还没来得及想好办法,就被身边的侍卫呵斥道:“二姑娘,公主吩咐过了,让你切莫胡乱行动,会惹事的。二姑娘若是真的为公主考虑,还请三思。”把顾廷菲气的五脏六肺都要炸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这样,撇着嘴答应了侍卫。 她的确不能冲动,给平昭公主惹事,有什么不满也只能回去再做打算。接下来就是刘昭跟王伟商量着,如此处置状告周明的一群落榜举子们,他们纷纷你看我,我看你,在各自的眼中看到了恐惧和不解。 为何会演变成这样,他们没想逼死周明,只想让他说实话而已。他们各自都是有才学的人,怎么就不如周明了?当然两个士兵来的有些晚了,要是证明早了,或许周明就不会撞死了。他是抱着必死之心在堂上跟他们对质,宁愿一死,也不愿意受到他人的胁迫。最后刘昭宣判,周明一死,让士兵们派人去周明的老家,好生安慰他的母亲,并且安葬好周明。 原本按照黎国律例,应该把落榜的举子们全部都关押起来,等待着配边疆。却念及周明一死,他们都是有才学的人,往后要以此为戒,切莫胡乱行事,各自打了他们二十大板,当众打过,就可以离开了。不少围观的百姓纷纷鼓掌拍手,连连点头称赞,此案审理的好,不愧是刑部跟大理寺会审的结果。 并没有以命抵命,彰显了朝廷的仁慈。此案就此了结,再想在京城闹事的举子们,他们根本就没有筹码了。不能胡乱的冤枉人,万一再向周明一样,岂不是枉顾人命。经此会审后,不少落榜的举子们纷纷安定下来,准备打道回府,三年后再来京城参见春闱。 顾廷菲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随着两个侍卫上了马车,回到平昭公主府,事态演变的出她的意料。她没成想,现如今竟然逼死了周敏。两个侍卫对着平昭公主作揖,被她挥手示意退下。 而顾廷菲还呆呆的站在原地,平昭公主上前两步,伸手拉着她坐下,轻拍着她的手背:“廷菲,会审的情况本宫已经听说了。”顾廷菲缓缓的抬起头:“义母。” “你什么都别说了,本宫都知道,这样,你先回屋歇着,这几日你就在公主府安心住着,本宫让春巧回去告诉老太君一声,什么都别想了。”平昭公主一边说,一边慈祥的伸手抚摸顾廷菲眉宇间的褶皱。 顾廷菲摇摇头:“义母,我做不到,不可能什么都不想,他们竟然想出这般狠毒的法子,可恶至极!” “行了,行了,本宫知道你此刻的心情,但你有没有想过,一旦真的证实有人泄露了春闱试题,你可知道后果有多严重。能泄露春闱试题的并非常人,他的地位必定不低。你莫不是想搅的京城打乱,眼下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先前你正高兴,本宫也没破坏你的心情,告诉你,让你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这是本宫的不是。”平昭公主轻微叹口气,这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顾廷菲闻言,连连摇头:“义母,这怎么是你的错,跟你没关系,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以为这次能。。。。。。好了,义母,我不想了,听你的话,回屋里好好歇着,等晚上,廷菲再陪着义母说话。”紧接着把头埋进平昭公主的怀里,好不亲昵。 周维带着李天舞来平昭公主府,恰好看到这一幕,李天舞眸光微闪,早就听闻平昭公主和顾廷菲关系亲密,可听闻归听闻,眼见才能证实。在李天舞的印象中,舅母平昭公主一直待人冷冷清清,何时她会露出这般慈祥的笑容,若是不知道的人,怕是会以为顾廷菲是她嫡亲女儿,否则怎么会这般亲昵的照顾她。 周维轻咳了两声,带着李天舞上前给平昭公主请安:“见过姑母。”平昭公主轻拍着顾廷菲的后背提醒她,帝后来了,得收敛好情绪,别让他们看出什么来。这一点顾廷菲自然清楚,下一秒,顾廷菲从平昭公主怀里退出来,恭敬的俯身给周维和李天舞请安。 望着站在她面前的帝后,他们乃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妻,黎国的一国之君和一国之后,真没想到会在公主府见到他们。周维略微一笑:“没想到顾二姑娘也在姑姑府上,瞧朕这记性,顾二姑娘是姑姑的义女,在姑姑府上不足为奇,都是一家人,顾二姑娘别多礼,快些起来吧!”顾廷菲既是平昭公主的义女,如今又在公主府,见到她的确不奇怪,只是太凑巧了,让周维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日夜思念的姑娘就站在他面前,刚才在大理寺外的不高兴心情瞬间化为乌有,内心变得窃喜起来。若不是出宫一趟,怕是还见不到顾廷菲了。李天舞被平昭公主拉着坐在身边,对于皇后,不仅是她的侄媳妇,更是她的外甥女,这些年,她虽说久居江南,但没少派人到京城打探丞相府的消息。 她是不在京城,可她依旧关心京城的动静。夫君过世了,但对他的亲人,平昭公主同样关心。 “今日你们既然来了,就在这用膳,若是你们不答应,本宫可生气了。”平昭公主故意板着脸,看着周维和李天舞。 夫妻俩对视一眼,李天舞笑靥如花,周维勾唇:“姑母,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 “好,好,好,廷菲,你陪着圣上和皇后四处转转,本宫去厨房给你们做些好吃的~!”平昭公主好些年没像今日这般高兴了,准备亲自下厨,自然是不一样了。 顾廷菲闻言恭敬的应道:“是,义母。”很快平昭公主就带着嬷嬷往厨房走去,她要一展身手,给孩子们做些她拿手的好菜。今日真的是高兴,她才会想着下厨。能让平昭公主下厨,实在是不容易。 既然公主有命,顾廷菲就只有遵从,会审的事实在让她头疼,好端端的周明这么关键的人撞死了,还是被落榜的举子们逼死了。刘昭和王伟并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流放他们,而是打了二十大板就应该的放过他们,他们做出如此决定,必定想收买人心,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能相处如此的法子来,不过这似乎也从侧面说明了,这其中肯定有内情,不行,她不能就这样放弃了。当下顾廷菲抬起头看了一眼走在身后的周维和李天舞,他们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甚是欣慰。 夫妻俩不约而同的朝顾廷菲看去,紧接着顾廷菲居然走到李天舞身边,说想跟她单独说会话。周维二话没说,就应下,随后转身离开。李天舞望着面前的顾廷菲,笑道:“顾二姑娘,不知道你想跟本宫说什么?” 这次回丞相府,她跟母亲李氏说了一会话,跟顾廷珏也只是点点头打招呼,连话都没说上,就被皇帝周维拉着来平昭公主府了。他说好些日子不见平昭公主,甚是想念,今日既然出府了,就来探望她老人家。 却不曾想,在大厅见到平昭公主跟顾廷菲相拥的一幕,李天舞说不出来什么样的感受,反正不好受。 顾廷菲浅浅笑道:“皇后,小女其实想问问小女的大姐,不知道她在丞相府过的可好?” 当下李天舞眉头紧蹙:“你这般关心你大姐,本宫能理解,你们姐妹情深,可你不觉得问错人了,本宫身在宫里,如何能管得了丞相府的事。再说,你既是担心你大姐,为何不亲自去丞相府,你是舅母的义女,母亲他们自然会热情的招待你。顾二姑娘,你究竟想说什么?”她从顾廷菲的眼神中似乎看出了一些其他的东西,脑海中倏忽闪过一个念头,飞快的让她抓不住。 第二百二十四章 错觉 顾廷菲笑咪了眼:“没什么,皇后,小女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其实小女真正想问的问题,怕是问出口,会惹着皇后不高兴,算了,小女还是不问了。”说话间,身子往后退了几步,跟李天舞保持一定的距离。谁让李天舞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她如今只是定北侯府的小庶女,说的好听是平昭公主的义女,可实际上,她根本就没有半点高贵的血脉。 李天舞面色一沉:“不行,顾廷菲,你既然跟本宫单独说话,就请你把话说清楚了,这是对本宫最基本的尊重。你和本宫是姻亲关系,本宫不希望跟你闹不愉快,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本宫洗耳恭听。”生不生气,高不高兴,那是她的事,跟顾廷菲无光。 她就是想知道顾廷菲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既如此,那顾廷菲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紧接着顾廷菲往前走两步,低声问道:“皇后,廷菲其实想知道,你为何要拒绝程子墨?”程子墨,从顾廷菲的口中说出程子墨三个字,实在太让李天舞震惊了。清晰可见李天舞瞳孔张大,下一秒,她快的掐着手掌心,冷声道:“顾廷菲,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皇后,我既是问出来,就自然知晓我在说什么。你这会肯定在心里纳闷,我怎么会知道你和程子墨的事。皇后,我没有要打探你隐私的意思,更加不会告诉其他人,真的只是好奇罢了。若是皇后不相信,那廷菲在此誓,从今往后,绝对不会再提!”顾廷菲一边说一边观察李天舞的神情,信誓旦旦的伸手作势要誓。 李天舞定定的看着她,勾唇冷笑:“顾廷菲,正如你所说这是本宫的私事,本宫为何要告诉你?不管你有何用意,想出去宣扬也罢,本宫只想告诉你一句话,做人适可而止,不要太过分了。你现如今不要仗着舅母对你的宠爱,有可以肆无忌惮,小心有一日,你被舅母厌弃了,你就什么都不是了,好好珍惜你现在的身份!”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不愿意在跟顾廷菲相处了。 目送着李天舞离开的背影,良久顾廷菲才缓过神来,殊不知周维早就站在她身后,感觉身后有人紧盯着她,吓得顾廷菲回过头,脸色唰的就白了。 周维抿嘴笑道:“朕不知道顾二姑娘的胆子这般小。”会被他给吓着,真是搞笑。下一秒,顾廷菲拎起粉拳,不断的捶打周维,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周维愣住了,顾廷菲这是怎么了,真的被他吓着了。他也只是跟顾廷菲开玩笑罢了,并没有想吓唬她的意思。要是早些知道,她胆子小,他就不吓唬她了。 周维温声:“顾二姑娘,朕知错了,朕知错了,你别这样,朕。。。。。。”没办法,顾廷菲现在就执意的拎起拳头捶打他的胸膛,罢了,反正不疼不痒就由着她。良久,顾廷菲才气喘吁吁的留下来,瞪着大眼睛,看着周维:“你以后不许这样了!”从前在宫里,她只顾着跟父皇在一起,讨好父皇,加上父皇不喜欢周维,所以她对这个亲弟弟也没那么上心。 那是她一母同胞,身上流淌着同样血脉的亲弟弟,她如何能不牵挂。父皇不可能对周维不伤心,那为何最终要将皇后传给他。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或许父皇对周维的忽略,那只是表象,蒙骗太后,想保护他罢了。 到了父皇临终前,才能看出他的真心,为何她会这般傻,如今仔细回想起来,很多时候,父皇在暗示她,可偏偏那个时候,她一边顾着跟父皇撒娇,一边花心思讨好霍成扬,忽略了她的嫡亲弟弟周维。如今,她感慨颇多,跟周维也不生份。用晚膳的时候,李天舞的脸色略微有些难看,在平昭公主的询问下,她很快就摇头恢复了。 至于顾廷菲,她则是一声不吭。吃完晚膳,周维和李天舞也该回宫了,临走前周维深深的看了顾廷菲一眼,便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顾廷菲搀扶着平昭公主回院子歇息,是夜,顾廷菲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还想着白天大理寺会审的事情。霍太后听完兰嬷嬷的禀告,浑身松口气,真是庆幸,这件事就此了结,不会再牵扯到其他人了。就此打住,是最好的结局了。 挥挥手,示意兰嬷嬷下去,太后起身走到窗口,依靠着窗户,望着天上弯弯的月亮,心里念叨着,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面,你答应过我,会回来看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对我食言。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了,太后晚上睡了踏实一脚,对周维和李天舞并没有继续追究。 周维倒是睡的踏实,鼻息轻浅,李天舞侧过身子,背对着周维,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不自觉的浮现顾廷菲的身影,还有她捶打周维的场景,时刻印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加上她问李天舞,她跟程子墨的关系,就更加让李天舞断定,顾廷菲对周维心生爱慕,有不轨之心。周维怕是求之不得吧! 李天舞曾经想过,若是她答应了程子墨的请求,两个人离开京城,或许她就没有这些烦恼了。她是一国之母,周维绝对不可能只有她一人,后宫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不会越来越少,这么浅显的道理,她怎么就不明白了。思及此,晶莹的泪珠划过脸庞,滴落在枕头上,沾湿了枕巾。 况且她并不喜欢周维,为什么要在乎这些?思及此,李天舞咬牙擦拭好眼泪,闭上眼睛,缓缓入睡。翌日清晨,顾廷菲被春巧推着醒来,望着蹲在床前的春巧,她撇撇嘴:“你就不能让我安静的多睡儿,那么吵吵作甚?” 春巧大呼:“冤枉啊,二姑娘,不是奴婢不让你多睡,而是三少爷和三夫人在大厅求见公主。奴婢想着不便去打搅公主,还是叫你,让你把他们打走。奴婢也是没办法,还请二姑娘见谅。”满肚子的委屈,她跟春珠也是商量了好久,才做出的决定,就知道顾廷菲会生气。 换做是谁,被搅合了好梦都不会有好心情的,这一点春巧能理解。可心里就是有些忧伤罢了,她也是一百个不愿意叫醒熟睡的顾廷菲。顾廷菲见状,轻咳了两声,舔了舔嘴唇道:“好了,春巧,是我错怪你了,我不应该说你,好了,既然他们来了,你快些给我梳洗打扮,让我去会会他们。” 他们夫妻俩这是闹哪一出,怎么还来平昭公主府了。莫不是因为老太君跟她提起给顾廷进找差事一事,就找上门来了。深呼吸几口气,顾廷菲无奈的摇摇头,真不知道她为何会有这样的亲人。 凡事都想靠着别人的关系,而非自己的能力,根本不是长久之计,春巧做得对,还是别打搅平昭公主,省的大清早搅乱了她的心情。等待顾廷菲到大厅的时候,平昭公主已然端正的坐下了。 顾廷菲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春巧和春珠,似乎再问,她们不是说不告诉公主,那为何公主还是会在大厅?春珠和春巧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两人不约而同的耸耸肩,跟她们没关系,不是她们说的。想来怕是平昭公主府的下人见不过吧,毕竟春巧她们是外人,怎么可能听她们的话。 只是顾廷菲觉得对不住平昭公主,加快步伐朝她走去,恭敬的俯身给公主行礼:“廷菲见过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当着顾廷珏和周素锦的面,她不愿意称呼义母,就是不愿意让他们知晓,她跟公主关系太亲密,省的他们总是想着沾光。她不愿意为难公主,公主若是帮了顾廷进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在顾廷菲看来,就应该第一次严肃的拒绝他,如此他才不会有后面源源不断的念想。 周素锦温柔的笑着:“二妹妹,我和夫君今日来一是感谢公主送给我的饰,二是奉祖母的命,来看看你。”她倒是好,绝口不提给顾廷进找差事,她也是说不出口吧!既然如此,那她就等着,看周素锦如何好意思。平昭公主慵懒的端起手边的茶盏,有一搭没一搭的用茶盖子刮着漂浮在茶面上的茶叶,好不惬意。 紧接着谁也没主动开口说话,顾廷菲倒是跟平昭公主一样,端起茶盏喝了起来,还拿了一块糕点慢慢品尝起来。大清早就叫醒了,肚子别提多饿了。顾廷进焦虑的看了一眼周素锦,似乎再说,接下来该怎么办,顾廷菲一声不吭,想来根本就没把他这个亲哥哥放在眼里。 他早就说了,不要来,不要来,自讨没趣,可偏偏周素锦就是不相信,现在知道了吧!他怎么可能骗她,顾廷菲实在是铁石心肠,根本就目中无人,连姨娘在府上的时候,她都爱答不理,更何况是他这个三哥,谁都别想沾她的光。顾廷进算是看明白顾廷菲了,她就是太自私了,看往后她能一直嚣张下去。 顾廷进若不是有周素锦在,按照他的脾气,早就扬长而去了,怎么还会留在这里受气。周素锦当然知晓他们留在这里会受气,可若是不来这一趟,不试一试,怎么能知道会不会成功,加上老太君也劝着她来一趟公主府。 周素锦轻咳了两声,主动开口:“公主,其实我们夫妻二人今日来,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你别见外。”公主和顾廷菲对视一眼,眼中不约而同的带着笑意。 周素锦毫不犹豫的开口:“夫君他一直在府上闲着,公主人脉广,想请公主帮忙给夫君在衙门谋个好差事。二妹妹脸皮薄,一直没好意思跟公主开口提。夫君是二妹妹嫡亲兄长,还请公主看在二妹妹的面子上,帮夫君一把,妾身感激不尽。”在她的示意下,顾廷进紧接着跪在地上恳求平昭公主。 还真的让顾廷菲猜对了,这夫妻俩来就是为了差事来的。她现在都不愿意去看平昭公主,径直的起身,扔了手中没吃完的糕点在桌上,蹲下身子,和顾廷进四目相对:“三哥,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能做什么,你既然想去衙门,那为何不去找大伯和父亲,非要来找公主。 公主没有义务要帮你,还有你,三嫂,你的记性不会差到这个地步吧!我昨日刚拒绝了你,让你别来见公主,我是不会替三哥说话的,你们就是不信,偏要来走一趟,自取其辱,很有意思吗?”冰冷的一张脸,态度极其恶劣。 周素锦和顾廷进你看我,我看你,他们没想到顾廷菲在平昭公主面前半点脸面都不要,直接掀开他们的老底。把周素锦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太过分了,不就是仗着公主是她的义母,替她撑腰吗?从头到尾,平昭公主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一声不吭,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夫妻跟顾廷菲吵闹,怕是在她心里,对他们也是不屑一顾。 周素锦缓缓的站起身,搀扶着顾廷进也跟着起身,她紧捏着手中的丝帕,半寸长的指甲掐进手中还浑然不知。顾廷菲瞥了他们一眼,“若是没其他的事,三哥、三嫂,你们还是回府吧!” 这就等于她代表平昭公主下了逐客令,说完便转身走到平昭公主身边,亲昵的替她捶着后背,一边说还一边低声在她耳边,让她别生气,就当没看见他们俩,眼不见心不烦。平昭公主抿嘴笑着,亲昵的伸出玉手点着她的鼻尖,也亏她说的出口。 罢了,罢了,若是不知道定北侯府的那些事,平昭公主定然会不高兴,但一想到顾廷菲受的委屈,罢了,就随她去。只要她高兴,怎么样都行,她没必要为了一个外人,跟顾廷菲闹得不愉快,伤了她们母女俩的和气。顾廷菲笑眯眯的后退了两步,继续给平昭公主捶背。 第二百二十五章 昏倒 顾廷进拉扯周素锦的衣袖,小声道:“还愣着干什么,你没看到人家下逐客令,不欢迎我们了,赶紧走!别在这丢人现眼,让人瞧不起了。” 话音刚落下,顾廷进就被周素锦狠狠的推到在地上,厉声道:“怎么就丢人现眼了,丢的也不是我们的脸面,而是二妹妹的。二妹妹,不是我这个当嫂子的说你,你如今既然有能力,为何不帮你三哥,他可是你一母同胞的三哥,我不明白,他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让你这般的厌恶。 还有当着公主的面,我今天就豁出去了,当初祖母执意要将姨娘送出定北侯府,你为何没拦着?你是不是在怨恨姨娘和你三哥对你不好,没拦住祖母和母亲,让你在玲珑镇受苦三年。二妹妹,俗话说的好,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你不应该怨恨你三哥,跟他没关系。 当时,他也是个孩子,他根本就没有能力帮你,相反,若是替你说话,还会落得跟你一样的下场。二妹妹,我并非为你三哥开脱,而是希望你能清楚形势逼人。现如今,姨娘的事,我们也不愿意多说,只是希望你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帮帮你三哥,这又能怎么样? 你三哥没有大哥、二哥的天赋,会读书,可他不是有你这个嫡亲妹妹,你就是他的福星,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定北侯府无所事事,混吃等死,这根本就不是长久之计。公主,但凡我们还有半点法子,断然不会来求您帮忙。”真是走投无路了,还会到公主府来。 平昭公主抬头看了一眼顾廷菲,眨眨眼,你这三嫂还真是厉害,一张嘴把什么话都说了。 顾廷菲异常坚定,“三嫂,你自己都觉得三哥一无是处,你让公主给三哥在衙门谋个差事,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能做的下来。再说,就三哥这样的,平素游手好闲,只知道玩乐,没有真本事,就算公主将他安排进衙门,到头来还是会被淘汰,与其如此,我给三哥一个忠告,趁着你还年轻,多读读书,知晓道理,总会比现在过得舒适。我言尽于此,三哥、三嫂,请吧!”赶紧从她的眼前消失,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他们。 周素锦被这话气的差点没吐血,敢情顾廷进不是顾廷菲亲哥哥,哪有妹妹这般说自己哥哥无能的。 平昭公主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宠溺道:“你们别生气,廷菲就是这个直脾气,也正是因为她跟本宫相似,本宫才会认她做义女。她说的正是本宫想说的,若是你没有真本事,打铁还得自身硬,别人帮不了你一辈子。当然本宫也不是不通情达理自然,本宫今天承诺你,等到哪一日,你能当着本宫的面,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本宫定然给你在衙门谋个好差事,决不食言!”她的话刚说完,就见顾廷菲皱眉盯着她,公主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平昭公主对着她摇摇头,示意她别冲动,一切交给她便是。周素锦看了一眼顾廷菲,都是她撺掇的,到现在她真是看清楚了,公主对顾廷菲真是宠爱,的确是向着她,听她的话。 回去她得告诉祖母,跟她老人家好好谋划一番。夫妻俩灰溜溜的从平昭公主府离开了,顾廷菲的耳根清净多了,她下意识的把头埋进平昭公主怀里,沮丧道:“义母,对不起,大清早就给您添堵,廷菲给您添麻烦了。” 平昭公主温柔的抚摸她柔软的丝,如同一位慈祥的母亲对待女儿一般,她歪头一笑:“这不是你的错,廷菲,我们左右不了别人的想法,只能改变自己。我知道你不喜欢你三哥,可他毕竟是你嫡亲的兄长。在世人眼里,你若是不帮他的话,你就是无情无义的人。 廷菲,我不想你变成这样。我明白你内心的苦楚,当然我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松口答应他。正如你所说的,一个游手好闲,只知道玩乐的人那是不值得我替他说话,更不值得替他某差事。只要他能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我就真的答应他。想来,他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廷菲,这是我跟你三哥之间的事,你就别管了。这几日,正好我去郊外庄子去泡温泉,你随我一起去散散心。春巧、春珠,你们二人还不快些替你们家二姑娘收拾衣裳去!”平昭公主一声令下,春巧她们岂敢不从。顾廷菲听着这话,心里舒坦多了,她就是不愿意看到平昭公主为难。 不过公主的条件,顾廷进怕是办不到了。一回到定北侯府,周素锦就逼着顾廷进回院子去等着她,哪里都别乱跑。顾廷进犹豫道:“要不然,你就别去找老太君了,不要事事都告诉她,麻烦她老人家。”说实话,他心里过意不去,另外他还有些悲伤,他是个没有真才实学的人。 也难怪顾廷菲不喜欢他,喜欢跟顾廷枫亲近,不就是都几本书,有什么了不起,他就不信他做不到。周素锦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飞快的遮掩好,笑道:“你就听我的话,回屋去,我去春熙阁一趟,很快就回来。”既然嫁给顾廷进了,她也只能事事为顾廷进谋划,没办法。老太君安慰了周素锦,让她耐心回去等着消息,等顾廷菲一回府,她就要找她谈话。 可一等就是五日,顾廷菲还是没回定北侯府。老太君有些坐不住了,变得急躁起来,桌上的杯盘碗盏都被她给扫落在地上。 春慧一进屋,就被吓得惊慌失色的跑进来,蹲下身子准备捡起地上的碎瓷片,被老太君呵斥:“不许碰,春慧,你现在就给老身去。。。。。。去把二姑娘。。。。。。”还没等她把话说完,老太君整个人径直的倒在地上,把春慧吓懵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等她回过神来,赶紧走到门口叫嚷起来:“快来人啊,快来人啊,老太君昏倒了,老太君昏倒了,来人啊,来人啊!”一时间,定北侯府上上下下都跟着心慌起来,尤其是周素锦,她大步走到顾廷进跟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诗经》,不悦道:“行了,你就别装样子了,赶紧跟我去看看祖母。她老人家身子一向健朗,怎么好端端的就昏倒了呢!你别看了,赶紧跟我去!” 顾廷进抬起头,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你是她的心头肉,宝贝外孙女,她想见的人是你,不是我。我就别去惹她老人家生气了,我是说真的,我不去了,你去吧!反正老太君的身子硬朗的很,大概是累了吧!”说完又拿起《诗经》,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瞧着他的样子,周素锦无奈的摇摇头,罢了,她自己去。等她到春熙阁的时候,万氏、刘氏和小窦氏都到了,至于顾明诚兄弟三人还在衙门。今日不是休沐的日子,也没到晚上,他们都没回府。现在一位白胡子老大夫正在闭着眼睛给老太君把脉,万氏等人焦急的等着消息。 良久,老大夫把过脉,轻轻的用被褥把老太君盖好,缓缓的起身。万氏身为大夫人,率先问道:“大夫,不知道老太君的身子如何了?”怎么好端端就会昏倒了,当然这话她没问出口,只放在心上了。 老大夫抚摸着胡须,淡淡道:“人老了,年纪大了,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贵府的老太君这是急火攻心,加上多年的旧疾复,导致的昏迷。往后,你们切不可让她动怒,老夫去给她开几服药,你们按照方子给她煎熬,每日早晚两次,连续服用半个月。”万氏忙不迭的对着老大夫作揖感谢,让管家顾青跟着老大夫去拿药方子抓药。 万氏转身看了一眼扑倒在床边哭泣的周素锦,淡淡道:“素锦,老太君最是宠爱你,想必有你在身边侍候她老人家,能让她很快就好起来,这个重任我们三个妯娌可就交给你了。” 话音刚落,刘氏跟着点头附和:“嗯,大嫂,你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老太君最是宠爱素锦。相信有她在身边伺候,老太君很快就能好起来,我们也就安心了。素锦啊,好孩子,那就辛苦你照顾老太君了。”说话间已然走到周素锦身边,蹲着身子,掏出衣袖里的丝帕替她擦拭眼角的泪水。 周素锦娇声道:“大伯母、二伯母、母亲,你们且放心,素锦一定会照顾好祖母。祖母平素最疼爱素锦,素锦不觉得辛苦,这是素锦应该做的。”她们既然不愿意留下来照顾老太君,她不答应也没法子,谁让她在定北侯府唯一能依靠的便是老太君。 一旦老太君没了,她在定北侯府的日子也不好过。她们正是因此才会让她留下来,反正她也不放心让这些人照料她的外祖母。 刘氏忙不迭的夸赞:“素锦,真是个好孩子,那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搅老太君歇息了。”走到小窦氏跟前,朝她使眼色,赶紧离开。这个时候,她倒是忘记了,小窦氏可是老太君嫡亲的侄女,她兴许也想留下来。 万氏扯了扯嘴角:“三弟妹,我们还是走吧,让老太君好生歇着。对了,你回去派人把廷菲和廷枫都叫回府,别让他们在外面了。正好,我也会去派人去丞相府,让廷珏回府一趟,看看老太君。”老太君昏倒这么重要的事,自然得通知他们回府,否则传出去,可是他们的不孝了。 刘氏略微一笑,是啊,得让他们回府,可是她的女儿廷露随着湛王离开京城,也不知道再次相见是何时了。不过她可是湛王的岳母,每次出府,谁敢不高看她几眼,奉承她会教养女儿,听着她心里别提多美了。 小窦氏略一迟疑便抬脚率先出了屋子,随后万氏和刘氏跟在她身后离开了春熙阁。邓嬷嬷弓着身子等着小窦氏的吩咐,只见小窦氏勾唇冷笑:“你去如实告诉大夫人,让她做决定便是,其他的话,问你一概不知,记住了!” “是,奴婢这就去。”邓嬷嬷闻言,恭敬的应下,抬脚往外走去。万氏皱着眉头,不悦道:“你说什么,廷菲竟然跟平昭公主去郊外庄子了?”在这个节骨眼上,顾廷菲还有心情玩乐。 也对,顾廷菲是平昭公主的义女,今时不同往日,她想去庄子,那不是公主一句话的是嘛!不过小窦氏让邓嬷嬷来告诉她,不就是想让她做坏人。万氏轻声道:“老太君昏倒了,这么重要的事,当然要告诉廷菲。邓嬷嬷,那就劳烦你跑一趟,去郊外告诉廷菲,让她回府。” 小窦氏想让她去恶人,她偏不,让邓嬷嬷去,看她怎么办!邓嬷嬷略显迟疑,万氏冷哼了声:“怎么,你不愿意?” “没有,奴婢没有,只是大夫人,奴婢不愿意打搅公主,扰了公主的雅兴。”邓嬷嬷慌张的解释,扑通一声跪在万氏面前。万氏在心里冷哼,都是推脱之意,“既如此,那就听你们三夫人,别去打搅廷菲了,好了,我累了,你下去吧!”不给邓嬷嬷说话的机会,万氏就被万嬷嬷搀扶着回里屋了。 既然她们不愿意得罪人,她又何必上赶着得罪公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次也让万氏看清小窦氏的真面目,之前都是装腔作势罢了。 再等顾廷菲回京城,那已经是两日后,坐在回京城的马车上,平昭公主轻拍她的手背:“本宫真是不愿意看到你在定北侯府这般为难,不如让本宫出面,去定北侯府走一趟,你从今往后就搬到公主府住着,别回定北侯府了。”她是真的心疼顾廷菲,小小年纪承受这么多。 顾廷菲嫣然一笑:“我不,义母,不能让您为了我,被天下人议论。再说,我也没受苦,就算为难,也没什么。我知道义母心疼我,对我好,我很满足了,义母,真的。”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不欢而散 平昭公主宠溺的捏着她的鼻尖,道:“你让本宫说你什么好,罢了,你既然不愿意,那就罢了,本宫不提便是。只是你可要记住,往后遇事不能冲动,也不可瞒着本宫。科举泄露试题一事既然刑部和大理寺结案了,你就别去想了,听见没?”将她搂到怀里,轻抚她的后背提醒。 顾廷菲紧闭双眼,脱口应道:“好,义母,我听见了,不会胡来的,您放心好了。”等周奇回京,就好了,顾廷菲在心里默念着。快了,她很快就回知道全部的真相。 老太君昏倒的消息,顾廷菲是在门口才知晓,此刻平昭公主正在马车上,不让她知晓未免不好,传出去会说公主不近人情。平昭公主没等顾廷菲开口,就径直先开帘子,从马车上缓缓的走下来,被顾廷菲搀扶着一路到了春熙阁。 周素锦看着出现在她面前的两人,神情平静,做出请进的姿势,由着平昭公主和顾廷菲走在前面,她最后才进屋。老太君昨日傍晚才醒,平昭公主说了几句话,见老太君精气神没恢复,便没多打搅,准备离开定北侯府。 顾廷菲见状,准备起身相送,被老太君虚弱的拦住了:“廷菲,让素锦送公主出去,老身好些日子没见你了,甚是想念,你坐下陪老身说说话。”望着悬在半空中苍老枯瘦的手,顾廷菲飞快的撇嘴看了一眼平昭公主,看来她是走不了了。周素锦领着平昭公主出去了,春慧快的关上门,屋里只有祖孙俩坐着,气氛有些尴尬,谁也没主动开口。 老太君定定神,道:“廷菲,你如今得了公主的宠爱,是好事。但也是坏事,你别忘了,你身上流淌的是顾家的血,你这辈子都跟定北侯府脱离不了关系。你改变不了你的出身,曾经我们的约定,你怕是忘记了。罢了,既然如此,那便不提了。老身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希望你能帮衬你三哥和素锦。” 约定两个月改变定北侯府的名声,其实老太君心知肚明,当时顾廷菲只是拖延时间罢了。如今大房的顾廷科高中,娶了万梓灵为妻;顾廷珏嫁入丞相府,便是未来的当家主母;庶女顾廷燕嫁入霍府。 二房的顾廷露成了湛王侧妃,再看三房,顾廷枫落榜,也只有顾廷菲成了平昭公主的义女,一个庶女飞上枝头变凤凰。定北侯府在京城早已不同往日,无人敢轻视。顾廷枫此次落榜,可凭着他的才学,想来有定北侯府和顾廷菲等人帮衬,前途光明。唯独顾廷进和周素锦,老太君最是放心不下。 老太君不止一次后悔,当初怎么就脑子一时热,心软的答应周素锦,成全了他们两人。 木已成舟,如今再后悔也是枉然,她也只能面对现实,替他们夫妻谋划,这是她唯一能做的。“老太君,曾经我们的约定廷菲一直不敢忘,时刻铭记于心。近来定北侯府在京城的名声大有改变,廷菲知道并非因为廷菲一人之功,乃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如此甚好。 也算是廷菲完成了跟老太君之间的约定。至于老太君说的帮助三哥和三嫂,廷菲相信老太君也应该听说了。三哥和三嫂一同去平昭公主府,当着公主的面,他们问了出来,最后公主答应了三哥替他在衙门找寻一个好差事,不过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三哥要能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三哥倘若做不到的话,那就一切免谈。 兴许您会觉得公主不近人情,可我也劝说不了公主改变心意。公主有她的标准跟要求,若是三哥做不到,我也无能为力。老太君,您是个聪明人,应该知晓公主的意思。其实廷菲觉着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老人家就别操心那么多,好生歇息,养好身子才是重点。”顾廷菲霹雳巴拉的说了好一通,目的就是希望老太君能听进去,别再继续找她胡搅蛮缠了。 顾廷进但凡有点男子气概,就会奋读书。如若不然,就算公主给他找一个好差事,也保不齐他能胜任。她言尽于此,接下来怎么做就看老太君的了。一把年纪了,还要操心顾廷进,看来老太君真的很疼爱周素锦。她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想着其他的法子。 老太君良久才出声:“你说的这些老身都明白,可老身就不相信,你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嫡亲的哥哥一事无成,廷菲,老身的要求并不过分,老身这次昏倒了,让老身想明白了,老身怕是过不了几年就要离开你们了。 你是个好孩子,连姨娘的事就过去了,老身当初也没有追究她的过错,还在你母亲面前替她说好话,廷菲,这些你可还记得?”好端端的为何又提起连姨娘,顾廷菲无奈的点头,这件事她自然不会忘记了。 老太君满意的笑笑:“你记得记得,那就最好了。那你就更应该感谢老身,是老身救了连姨娘,放了她一条生路。” 顾廷菲勾唇冷笑:“老太君,当初是你替连姨娘请求,这一点没错。可现在老太君,您能对我保证连姨娘她还活着吗?”别以为顾廷菲不知晓,小窦氏她是女人,不是圣人,不可能不怨恨连姨娘。尤其她和顾廷进还是连姨娘的嫡亲儿女,经常在她面前出现,怎么可能不让她想起连姨娘,一想到连姨娘,就会想到这些年顾明瑞对她的宠爱。 纵然顾明瑞跟她如今夫妻和睦,可这些陈年往事,她就是放不下,依旧记在心头。每每看到顾廷菲和顾廷进,就如同她心里的一根刺一样。老太君面色一僵,“廷菲,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老太君,廷菲既然能说出,就考虑过后果。连姨娘她现在不在人世了,您老人家就别骗我了。”顾廷菲神色严肃的将双手搭在膝盖上,四目相对。 她既然能猜到,老太君定定神看着她:“连姨娘不在了,你岂不是很开心,也算是为了你除去一个祸害。你先别说话,且听老身把话说完。你当初被送去玲珑镇三年,连姨娘愣是一次都没去看过你,她可是你嫡亲的姨娘,你难道没有怨恨过她。 再者,你从玲珑镇回到定北侯府,连姨娘对你又是如此,你心里有数。她对你有的也只有利用而已,她根本就不陪做你的姨娘。你如今成了平昭公主的义女,虽说林大人跟定北侯府不走动,但他也是时常跟你父亲打听你的消息,这也是关心你。 你能对你如此好的义父和义母,还需要连姨娘作甚。她没了,对你和廷进都是好事,谁让她心肠歹毒,自作自受。”眼见顾廷菲要插话反驳,被老太君伸手阻止了,她得继续说完才能让顾廷菲开口。 顾廷菲不屑的哼了声:“老太君,纵使这般,就能要了连姨娘的性命,对于这一点,我真是不敢苟同。道不同不相为谋,时辰不早了,老太君还是好生歇着,廷菲先行告退。”这就准备离开了,老太君气的拿起手边的茶盏狠狠的掷在地上,厉声道:“你给老身站住,老身的话还没说完,你不许离开,你站住,站住!”气的差点儿一口气被喘上来,下意识的把右手放在胸口住,不住的捶打。 顾廷菲狐疑的转过身来,望着床上的老太君,她深呼吸几口气,抬脚走去。“老太君,我回来了,有话你就继续说吧!”顾廷菲现如今也只能低声下气的哄着她,万一真的把老太君气坏了,传出去可就是她的不是了,一个不孝的罪名背在身上,她就算不替自己着想,也要考虑平昭公主他们,做人不能太自私了。 “你若是不答应老身帮着廷进和素锦,老身就不认你这个孙女,从此往后,你跟定北侯府再无半点瓜葛。”老太君认真的盯着她说道。顾廷菲耸耸肩,撇撇嘴:“老太君,看来您对三嫂是疼到骨子里了,为了她竟然能牺牲我,将我赶出定北侯府。其实您老人家错了,我巴不得能脱离定北侯府。 义母今日还说了,希望我能住到公主府,一直陪着她。眼下,老太君,您这么一说,不是正好,往后我跟定北侯府脱离关系,就住到公主府,此举正好如我心中所愿。”笑靥如花的朝老太君眨眨眼,就气死她,谁让她是个不知好歹的老太君,为了周素锦和顾廷进,如今连道理都不讲了,这般做人真是野蛮,让人无法接受。 老太君伸手怒指着她:“顾廷菲,顾廷菲,你,你,你,你这是想存心气死老身,是不是?你别以为你能跟定北侯府脱得干系,你永远都是顾家人,你身上流淌着顾家的血,这辈子,你都不能跟顾家脱离关系。我告诉你,这些你往后想都别想,想都别想。” 如此说来,刚才老太君也只是说气话,就为了吓唬顾廷菲而已。幸亏顾廷菲没被她吓唬了,老太君可不愿意让顾廷菲开心的住到平昭公主府,借助公主的势力。 顾廷菲略微一笑:“老太君,既然如此,那您老人家就好生歇着,别去想这些烦心事,对身子不好。您只有长命百岁了,才能管得了这些事。您可别忘了,大伯母对我恨之入骨,恨不得能把我赶出府去。她可不会管我是不是公主的义女,谁让大伯母有一双好儿女。 至于母亲,依我看来,母亲最在乎的是二哥的前途,对我也就那样。倘若为了二哥的前途,您觉着,母亲会答应赶我出府吗?”蹲下身子,偏着脑袋,狐疑的盯着老太君。 她的话让老太君面色一白,摆手道:“不许再说了,不许再说了,老身管不了那么多。你若是今日不答应老身帮你三哥和三嫂,就别想离开老身的屋子,老身说到做到!”这不是胡搅蛮缠吗?顾廷菲眉头紧蹙,看样子,她若是不松口答应,就离不开春熙阁了,太过分了,真是个无理取闹的老太君。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好半晌,顾廷菲才开口道:“老太君,您有没有想过,当初您为什么会成全三哥和素锦。”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在怨恨老身了,顾廷菲,老身告诉你,今日你必须得答应老身,咳咳咳咳咳。”一边说,老太君一边捂着胸膛,忍不住咳嗽起来。顾廷菲嫣然一笑:“老太君,大不了,我今日就在这代替三嫂伺候您,也没什么。只是您的身子若是不好了,往后可没人在定北侯府替他们夫妻撑腰了。 您与其把心思花在我身上,还不如找母亲来,多跟她谈谈。毕竟她才是三房的当家主母,我说的话,您可别不爱听。”小窦氏是三房的正妻,是顾廷进和周素锦的嫡母,往后他们夫妻俩就应该交托给她才是,找上顾廷菲,真不知道老太君想什么呢!八成知道小窦氏对连姨娘的怨恨,会牵连到顾廷进头上吧! 老太君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不可否认,顾廷菲说的没错,她也曾经想过,但想到连姨娘当初很得顾明瑞的宠爱,她还是退缩了。好不容易跟小窦氏关系缓和了,为了连姨娘破坏了,不值当。可顾廷菲就不一样了,她是顾廷进的亲妹妹,她如今有公主义母,为何就不能帮着他。 只要顾廷菲跟公主开口,她必定会答应。可顾廷菲就是嘴硬,死活不肯开口,真是气死她了。“你滚,滚,滚,滚出老身的屋子,滚出去,滚出去!咳咳咳咳咳!”老太君毫不迟疑的伸手赶着顾廷菲离开,再也不愿意看到她,听她再说难听的话语。 顾廷菲起身轻拍着手背,欢愉道:“老太君,那廷菲就恭敬不如从命,告辞了。您老人家好好保重身子,三哥和三嫂可都指望着您老人家呢!”到了院子里,顾廷菲迅的让春巧在门口等候着马成岗。 第二百二十七章 破釜沉舟(一) 马成岗都出去两日了,还是没回来,她不免有些担心。一直到傍晚,马成岗才风尘仆仆的跟在春巧身后出现在她面前,二话没说,顾廷菲就挥手示意春巧等人下去。 马成岗弓着身子对顾廷菲禀告:“二姑娘,朱国富不见人影了,都是奴才无能,没能看住他,还请二姑娘责罚。” “你说什么,朱国富人不见了,怎么可能?他不是中举了,怎么人就没影了?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了,马成岗,你先起来,这不是你的错。他既然想逃之夭夭,你就算一直跟着他也会让他有可乘之机的,别自责了。快起来说话!”顾廷菲略一思忖,便抬手说道。 马成岗闻言,从地上站起身,恭敬的弯腰站着,等待顾廷菲继续问话,紧接着从马成岗口中得知,孙金成落榜了,他要回老家了。这可不行,顾廷菲还得靠他有大用处了。 “马成岗,你现在就去安排马车,我要去见他!”顾廷菲坐不住的从椅子上站起身。 马成岗狐疑的看着顾廷菲一眼,又看了一眼天色,道:“二姑娘,还是明日吧!”今晚太晚了,不合适,再说一时之间哪里去找合适的理由,会让管家他们起疑。 顾廷菲坚定道:“不行,今晚我一定要去见孙金成,不能再等了。你不知道这件事对我的重要性,马成岗,不管你想什么法子,用什么做借口,我一定要出府去见孙金成。你快去准备!”她不能再坐以待毙,再等下去,孙金成也会逃之夭夭,跟朱国富一样,到时候她真的连哭的地方都没了。现在必须快马加鞭的让她出去一趟,否则她今晚是没法睡个安稳觉的,她闭上眼睛深呼吸几口气,父皇,你和母后可得保佑我。 有了马成岗的精心安排,顾廷菲如愿以偿的带着春巧坐上马车,离开定北侯府,前去见孙金成。在一间客栈里,马成岗敲开了孙金成的门。开门的一瞬间,孙金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么晚了,顾廷菲怎么来了。当下对着顾廷菲作揖:“姑娘,你?” 顾廷菲看了一眼春巧,吩咐道:“你在门外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 春巧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下点头应道:“是,奴婢遵命。”紧接着顾廷菲带着马成岗进去跟孙金成单独会面,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一直到深夜,顾廷菲才拖着疲倦的身子从客栈了出来,上了马车,春巧困得不行,上下眼皮耷拉在一起,不愿意分开。 反观顾廷菲,全然没有睡意,双手托腮,脑子正在苦思冥想。 李天舞正准备给周维宽衣,便见小木子匆忙的走进来,低着头走到他们跟前,道:“奴才见过圣上娘娘,太后派人来请圣上过去一趟。”天色这么晚了,还让圣上过去一趟。 原本就很疲倦的周维皱眉更加紧锁,李天舞点点头,“你先下去,圣上就到。”小木子抬起头看了一眼周维,弓着身子退下。周维拉好身上的衣裳,看都没看李天舞一眼,就径直的往床边走去,坐在床边,垂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李天舞缓步走过去,蹲下身子,轻柔的开口:“圣上,既然太后派人来请你,你就必须要过去一趟。妾身知道你不乐意去,可必须要去。宫里宫外那么多双眼睛瞧着,要是传出去,会被人说圣上不孝,圣上,你就听妾身的话,去一趟也无妨。太后这么晚派人来,想必有要是跟你商量。” 若是不去,恐怕会惹着太后不快,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们添乱。李东阳经常教导她,对长辈必须要恭敬,就算心中有不满,也只能隐藏在心中,不能表现出来,最好能做到息怒不幸于色,距离这一点,她似乎还差得多。周维身为皇帝,她也是做了皇后,才了解他的难处。 世人觉着他的风光无限,其实只有身边人才知晓他的难处,身为一国之君,根本就没有权势,都被他的嫡母,也就是当朝太后控制在手中,这对皇帝来说,是悲哀的,也是值得人同情的。先前她同情程子墨,他得不到福安郡主的宠爱,但他好歹是自在的,还有福王宠爱着他。 在京城连太后也对他礼让三方,这都是因为福王。可皇帝周维呢,他什么都没有,也只有低头做小跟太后周旋罢了。周维猛地抬起头,冷声道:“给朕更衣!”紧接着便站起身,紧抿的嘴唇俱是寒意,此刻他是一句话也不愿意说。李天舞顺着他的意思,给他更衣,目送他缓步离开。 兰嬷嬷给周维请安,伸手请他进入太后寝宫,她则是守在殿外。太后正在品茶,见周维看了,亲切的朝他招手:“来,快些过来坐下,哀家这么晚让你过来,你不会怪哀家打搅你和皇后吧!” 周维微微一笑,“太后,您说笑了,怎么会呢!这么晚了太后找朕来想必有重要的事,不知道是何事?”他实在没耐性跟太后继续兜圈子,当然太后也巴不得能开门见山。太后略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可很快就遮掩住了,这话怎么也不应该是周维提出来,罢了。 太后勾唇:“刑部和大理寺会审科举试题泄露的案子,哀家找你来,是想问问你的意见,你觉得此案可以了结吗?”太后会好心的问周维,八成太阳从西边出来,另外二成便是太后不怀好意。 周维想都没想,答道:“太后,朕觉得此事还是听您的。”言下之意就是太后想结案就结案,不想结案也可以继续往下查下去。这可不是太后想要的结果,太后对此颇为不满。 “身为一国之君,你应当有自己的主见,怎么能都听哀家的!你要知道,这黎国将来可是由你做主,你如今这般依赖哀家,你让哀家和群臣如何才能放手让你管理黎国。皇帝,你可能在心里怨恨哀家,没有放权给你,可你自己看看,你能当得好这个一国之君,为黎国的万千百姓谋福利吗?你呀,真是太让哀家失望,也让你在九泉之下的父皇失望了。”太后有气无力的摇摇头,望着面前的周维,满脸的怒气。 他们对周维有这么高的期望,可他倒好,遇事没有主见,自己的想法,还如何能亲政,幸亏她没有放权给周维。倏忽脑海中闪过明王说的一番话,让太后陷入了沉思。 周维勾唇:“太后请息怒,朕只是觉着太后您的想法最重要,您是当朝太后,经历的事比朕多,想的也会比朕全面周到。朕还年轻,没有太后的阅历,自然希望能听从您的,需要多跟在您身后学习,还请太后见谅。”他怎么决定有那么重要吗? 太后不过就想找个理由责备他罢了,对此,他早就习惯了。太后这才抬起头,审视着他:“既然如此,那此事哀家便全权做主了,你且回宫等着哀家的消息。”“是,朕先告退了,太后要注意身子,早些歇息。”周维起身给太后作揖,随后转身大步离开了。 翌日清晨,太后以皇帝周维的口吻昭告,关于落榜举子们聚众在大理寺和皇宫门口闹事一事就此了结,经过刑部和大理寺会审,并没有考官泄露春闱试题,相反还害了周明的性命,使得他撞柱而亡,下令安葬他的老母,将他送回老家安葬。从今往后,但凡还有人再提起春闱泄题一事,皇帝便格杀勿论,不管是谁!京城的百姓们也只是看热闹罢了,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如今好了,皇帝的昭告一下,大家也都各自散了,心中的那点看热闹心思也都没了。 毕竟看热闹是小,项上人头最为重要了。不过,这对顾廷菲来说,真不是一个好消息,她听春巧说完,立马让马成岗到她院子来一趟。连刚喝下去的粥都吐出来了,半点胃口都没了。 春巧狐疑道:“二姑娘,马成岗他到现在还没回府呢?”顾廷菲闻言,轻拍着手背,瞧她着记性,昨晚她连夜出府,吩咐马成岗出去有要事了,她真是着急的糊涂了。 无奈之下,顾廷菲只能转身回桌前坐下,“那你去门口守着,马成岗一旦回来,立刻带他来见我。”她实在是放心不下,坐下也不安宁,坐立难安。 “是,二姑娘,奴婢这就去。”瞧着顾廷菲的神情不对,春巧二话没说就应下,身子还没转过去,双脚已经不听使唤的开始往外走去。 跨过门槛的时候,一没留神,就跟前来临湘阁的春慧撞上了,两个丫鬟扑通一声撞上了,互相往后退了两步,跌倒在地上。把顾廷菲吓得赶紧从椅子上弹跳起来,飞快的朝她们身边跑去,蹲下身子,正好院子里的春芬和春珠都走进来,帮忙搀扶着她们二人起身。 春巧红着眼眶,她真是太没用了,又给顾廷菲闯祸了,把老太君院子里的春慧给撞了。就算春慧平素跟顾廷菲关系再好,想必此刻她很疼。 还没等春巧开口说完,春慧率先被春芬搀扶着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笑道:“二姑娘,奴婢没事,春巧,你也别自责,这不怪你,谁让我们俩有缘分呢!”顾廷菲朝她点点头,笑了笑,多谢她的善解人意。 紧接着,春慧话锋一转,作出请的姿势:“二姑娘,老太君有请,还请你跟奴婢去一趟春熙阁。” 大清早老太君又想闹出什么幺蛾子,顾廷菲略一思忖,点头:“好,春慧,我这就跟你去。”春巧和春芬还没来得及说话劝慰顾廷菲,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随后加快步伐,紧跟顾廷菲和春慧。 分明之前不欢而散,如今老太君又请她到春熙阁,又想闹出什么幺蛾子。到了春熙阁,顾廷菲才知晓,万氏和小窦氏还有周素锦三人都在。老太君正斜躺在床上,见顾廷菲来了,众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射到她身上,浅蓝色银纹绣百蝶度花的上衣,只袖子做得比一般的宽大些,迎风飒飒。腰身紧收,下面是一袭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 梳简单的桃心髻,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一张绝美的心形脸蛋,小巧挺拔的鼻子,柳叶般弯弯的眉,薄薄的嘴唇,那浓密的青丝柔顺的放下来,垂落在脸外。脸上泛着惬意的表情,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媚人笑容,漫步走到床前,给老太君和万氏等人请安。 老太君的脸色似乎没有昨日好了,朝顾廷菲招手:“来,快到祖母身边来,让祖母再好好看看你,廷菲,好孩子,祖母不知道有多想你。让祖母再好好看看你!”怎么感觉有点不吉利,分明身子之前很硬朗,怎么说身子不适就不适了,不知道为何顾廷菲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说也说不上来。 万氏和小窦氏各自哄着眼眶,至于周素锦更是不用说,哭红了一双眼睛,红肿的如同鸡蛋一般。顾廷菲面对如此的老太君,也只能顺着她的心意来,这倒是让老太君颇为满意,连着说了好几声好孩子,好孩子,紧接着便昏昏沉沉的闭上眼睛睡着了。 万氏看了一眼老太君,率先起身,道:“我们也都出去吧,别打搅她老人家歇着。素锦,这些日子真是难为你了,从明日开始,就由我们三个妯娌,灵儿廷菲还有廷娇轮流照顾老太君。你听大伯母的话,现在赶紧回屋歇着,别把自己的身子累垮了,这样老太君知晓,可会心疼的。好孩子,听话。” 小窦氏温声附和:“素锦,你大伯母说的没错,你要保重身子,若是你累垮了,老太君是最心疼的。这不是还有我们,我们也能照顾她。廷菲,你搀扶着你三嫂回院子歇着。”她们妯娌俩还有话要说,不跟她们一条路。 第二百二十八章 破釜沉舟(二) 顾廷菲闻言,也只有作势搀扶着周素锦,走着走着,周素锦的腿脚发软,要往下瘫。这可是为难顾廷菲,朝春珠和春芬使眼色,让她们俩赶紧帮忙,她快要撑不住了。至于春巧,还得在门口守着马成岗,要不然也至于让她这么累。 周素锦猛地停下脚步,看着顾廷菲:这样你满意了!那万分凶狠的眼神径直射入顾廷菲的眼中,此刻她恨不得能用眼神把顾廷菲烧为灰烬。春芬和春珠对视一眼,准备开口替顾廷菲说话,被她摇头止住了,这是她跟周素锦之间的事,与丫鬟们无关,不需要把她们牵扯进来。 顾廷菲冷声道:三嫂,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怒目瞪着周素锦,她还真敢张口胡说,恨不得冲过去一巴掌拍死她,看她还敢乱说!我当然知道了,顾廷菲,你现在满意了,祖母她身子每况日下,也不知道还能有多少日子可以过。都是你,都是你,谁让你气着她老人家,你明知道她身子不好,难道就不能顺着她的心意来,哪怕是嘴上答应哄着她老人家高兴也行。可你呢,偏偏要跟她作对,跟她对着干。 祖母身子不好,对你有什么好处,顾廷菲,你别忘了,当初可是祖母下令把你从玲珑镇接回来,你对她老人家非但没有感激之情,还存了歹意。顾廷菲,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这么做对得起谁!周素锦一口气都没喘,怒气冲冲的指责。 面对她的指责,顾廷菲勾唇浅笑:三嫂,我知道你正在气头上,有些话口不择言,我大度,不跟你计较。春珠春芬,你们俩送三少夫人回屋歇着。她为了春闱的事,不知道有多头疼,得赶紧想着接下来的对策,不能在继续跟周素锦争吵,浪费她的时间跟精力。 眼见顾廷菲要转身离开,周素锦再也忍不住,甩开春珠和春芬两人,呵斥道:给我让开,我不要你们搀扶,我跟顾廷菲的话还没说完,你们最好站一边去,要真的把我逼急了,可别怪我。在气头上的人,什么话都能说的出来,也什么事都能做出来,这根本就不足为奇。 春珠和春芬还没来得及阻止,下一秒,只见周素锦扑倒了顾廷菲,把顾廷菲死死的按在地上,嘴里还骂道:顾廷菲,你这个没良心的,就知道捧着平昭公主,根本就不管祖母她老人家的死活。总有一天,你会遭到报应的,顾廷菲,我诅咒你,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拳头不断的打在顾廷菲的脸上,把春珠和春芬吓得脸色唰的白了,赶紧冲过去,蹲下身子,拉着周素锦。此刻的周素锦根本就不是一个大家闺秀,而是一个泼妇,对,就是泼妇。 也只有一个没有教养的泼妇,才能做出令人如此唾弃的事来。周素锦狠厉的瞪着她:顾廷菲,你别以为我会放过你,祖母万一有个好歹,都是因为你的不孝导致的。正如祖母说的,你这辈子都别想逃脱定北侯府,你身上永远留着顾家的血液,谁也改变不了。 话音刚落下,啪的一巴掌响亮的耳光落在周素锦新嫩的脸蛋上,动手的人是顾廷菲。周素锦下意识的用手捂着右脸,不敢置信道:顾廷菲,你既然敢打我,我可是你的三嫂,你太目中无人了。 三嫂,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妹妹吗?你目中无人在先,不能怨我,春芬春珠,我们走!顾廷菲不愿意在跟周素锦继续纠缠下去,给她一巴掌教训想来也够了。周素锦扯着嗓子嚷嚷:顾廷菲,你给我等着,等着,我不会。。。。。。话还没说完,被顾廷菲打过的右脸火辣辣的疼起来,让她连话都说不出口,此次更是加深了她对顾廷菲的怨恨。s1; 随后顾廷菲带着回府的马成岗一行人离开定北侯府,坐上了马车,管家顾青见状,忙不迭的找来小厮,让他去禀告万氏这个消息。老太君如今病重了,身子每况愈下,相信用不了多久定北侯府就是万氏掌权,此刻不讨好,更待何时。加上顾青的媳妇是万氏身边的贴身嬷嬷了,他更得帮着万氏,做万氏的眼线了。 过了两日便是殿试了,当着众位贡士的面,皇帝周维亲自出了今年的试题,那就是谈谈你对黄河水患的看法。此言一出,站在殿内的文武官员,你看我,我看你,紧接着便是站在殿内的数十名贡士。 既然能参加殿试,那就说明他们有过人之处,皇帝提出的时务乃是第一道,次日才是考经书。朝廷每年花费多少人力物力财物去召集各地贤才,就是希望他们能为朝廷所用,为民造福,这样才能使得黎国越来越长治久安,百姓安居乐业,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希望黎国越来越好! 贡士们很快就各自阐述了自己对黄河水患的看法,这似乎让皇帝更加眉头紧锁。因为他并没有得到预期想要的人才,听到的都是千篇一律,希望朝廷能加强对黄河沿岸的防护,以及水患过后的救济工作,这是人人都能想到,皇帝想要一点新鲜的东西,能让他听了眼前一亮,这才是皇帝心目中状元人远。这些人远远不够,达不到皇帝预期的目标,罢了,罢了。 次日原本该由皇帝考教贡士们经书,却没成想,吏部尚书乔金山主动站出来,他是两朝元老,先帝一头提拔上来的忠臣。 他既然有话要说,皇帝自然笑着应允,紧接着就见乔金山跪在地上,恭敬的作揖:启禀圣上,老臣今日想亲自考考这些贡士们的才能,还请圣上恩准。此言一出,文武官员的眼中无人不上过一丝诧异,乔金山此举莫不是有什么其他的同意。还用得着,他自己考核,这不是说明他不信任皇帝吗? 也亏他敢说的出来,怕是也只有他了,谁让他是先帝一手提拔的老臣。当着众位大臣的面,皇帝自然二话没说就应下了:好,吏部尚书请起。吏部原本就是管理官吏任免考核升降,如今乔尚书主动提出来,朕求之不得。如此甚好,皇帝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他倒想看看乔金山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到底想要做什么,耐心看着便是。乔金山似乎早就准备,从衣袖里掏出一叠纸,让太监给每个贡士们都分发下去,让每人读出他纸上所写的文字。霍光义狐疑的瞪着乔金山,心里冷哼道:乔金山这个老狐狸,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来,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平素就精明的很,他一出手,怕是有另外的想法,到底是什么?霍光义这会绞尽脑汁的想着,还是猜不透,毕竟他不是乔金山。加上他跟乔金山接触不多,不可能猜测到他的心思,也只有跟其他的官员一样耐心的等着便是。乔金山写在纸上的都是一些生僻的文字,能当着周维的面认出来的只有一位贡士,其他人都不认识。 这下子就尴尬了,还有两个贡士吓得晕过去了,还有两个贡士吓得趴在地上,浑身直打哆嗦。周维似乎明白了乔金山的用意,朝廷提拔上来的贡士们,居然连这些生僻的文字都不认识,想必他们并没有十年寒窗苦读,否则这些对常人来说生僻的文字,对他们来说应该很简单。 周维明白了,其他的大臣有的看的云里雾里,不明白乔金山的用意,当然聪明的老臣紧跟着明白了,跪在地上,恳求皇帝原谅,是他们提拔不利。皇帝势必要大发雷霆,果不其然,紧接着周维将手边的茶盏狠狠掷在地上,霎时碎瓷片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把文武百官们吓得惊慌失色,顿时纷纷恳求周维,息怒。s1; 若不是乔尚书想出此举,那么这次黎国挑选的是什么货色,能让他们这些人成为黎国的栋梁吗?传出去岂不是笑话,笑话吗!太后知晓了,怕是也不会轻饶了你们,尤其是你朱洪标,你是此次春闱的主考官。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科举试题泄露一事,想必你早有耳闻,就算太后下旨,不许任何人提起。可如今看来,刑部和大理寺会审此案,其中有冤情。乔尚书,您老觉得呢?周维快速的变脸,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乔金山的身上。 乔金山作揖道:圣上请息怒,现下不知责备谁,追究谁的时候。老臣觉得应该由圣上亲自彻查此事,老车提议,今日趁着各位大臣们都在,请圣上下令把此次春闱举子们的考卷都拿过来,让大家瞧一瞧,就能知晓。春闱的考卷,也亏得乔金山想的出来,周维此刻恍然大悟,他怎么就没想到。 之前他还亲自出宫去大理寺看会审,结果却是周明撞柱而死,他不承认收买试题。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为了平息此次风波,太后都亲自下令,插手了。如今让德高望重的乔金山主动提起此事,皇帝顺水推舟,再合适不过了。 太后紧捏着手中的茶盏,咬牙切齿恨恨道:好呀,乔金山,这个老东西,现在就敢一声不吭的行事,事先也不跟哀家商量。这个老东西,别以为他是先帝一手提拔上来的吏部尚书,哀家就不敢动弹他半分,若是真把哀家逼急了,哀家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可恶的乔金山,老狐狸! 越说越是气愤,太后抬手就把茶盏掷在地上,摔碎了一只茶盏似乎不能平息她此刻内心的不满。她分明已经下令不许再让皇帝和众人提起此事,可乔金山偏偏不听,一意孤行,现在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他们莫不是真的希望春闱试题泄露了。 太后突然站起身来,兰嬷嬷,快给哀家换衣,哀家要去大殿!兰嬷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紧接着弓着身子搀扶着太后到铜镜前,准备给太后梳妆。大殿内周维和文武大臣们的脸色都不好看,吏部已经将此次春闱举子们的考卷都拿来了,几乎千篇一律,同样的答案也能中举,成为贡士,真是笑话。 现下,怎么就世风日下了,朝廷想要选拔有才能的人为官,造福百姓。可他们倒好,是怎么审理考卷的,周维阴沉着一张脸,紧抿的嘴唇俱是寒意:你们瞧瞧,这就是你们对朕和朝廷忠心耿耿。霹雳巴拉把举子们的考卷纷纷仍在地上,对此不屑一顾。 他放心的把春闱这么重大的事情交给底下的官员去做,他们确实欺上瞒下,若不是收买了好处,岂会这般糊涂。春闱的主考官内阁大学士朱洪标,连同副考官御史周金明,户部尚书杨明忠纷纷跪在殿内,求着皇帝息怒,他们现在百口莫辩,出了这样的事,就算不是他们泄露了试题,他们也是难辞其咎,是他们管理不严,想必是他们手下的人出了问题。 乔金山不动声色的看了周维一样,四目相对,似乎达成了某种理念的一致。连太后来了,也没能改变皇帝周维的心意,他执意要让乔金山重新审理此次春闱泄题一案,若是不彻查到底,那就是对之前闹事的落榜举子们的不公平,他们对朝廷会有怨恨。 谁知道他们将来会不会形成一股强大的势力,对抗朝廷,在黎国如此众人之际,上层不敢彻查到底,反而官官相护,岂不是失去了民心。太后气愤的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周维,瞧着他大义凛然的样子,一副为民造福的好皇帝模样,就让太后内心的怒火蹭蹭往上涨,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这是好皇帝,好皇帝,难怪先帝会将皇位传给他。先帝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就会悄无声息的把地位传给周维,势必有他的用意。现在太后还能拒绝吗,她一个人可承担不了黎国文人对她的骂名。 第二百二十九章 牢狱之灾(一) 缓过神来,太后蹲着身子,亲自搀扶着周维起身,道:“皇帝,既然此事是由乔尚书提起的,那就由吏部彻查此案。乔尚书,哀家和圣上可等着你的好消息,你一定要秉着大公无私,不论是谁,都一视同仁。王子犯法,且与庶民同罪,不管最后查出是谁泄露了春闱的试题,都必须严惩,以示警戒。” “是,老臣遵命,必定不会辜负太后和圣上的重托,竭尽全力的查明此案。”乔金山恭敬的作揖应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势必要应承下。 周维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在大殿之上,太后来了,永远就没有他说话的权利。他身为一国之君,却做不了主,这不是笑话是什么。很快,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的风筝传遍了整个京城。 顾廷菲得知此事,惊得从床上弹跳起来,下意识的拉着春巧的手,问道:“这是真的,春巧,你没骗我?”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不肯放过春巧。 春巧严肃的点点头:“嗯,二姑娘,当然是真的,奴婢可不敢骗你,这么大的事,就算借奴婢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的。二姑娘,你瞧瞧,你怎么连鞋子也不穿了。小心着凉了,来,二姑娘,让奴婢扶着你坐下。”蹲下身子,给顾廷菲穿好鞋子,春巧还没说话,就见顾廷菲急冲冲的溜出去了。 春珠狐疑的走进来,“春巧,二姑娘急急匆匆这是去做什么,你怎么笑啊,去跟着二姑娘,别让二姑娘又遇上三少夫人。”她现在说起来,对周素锦还是恨得牙痒痒,凭什么她能把顾廷菲按倒在地上。 老太君的身子不适,跟顾廷菲有什么关系,她也不想老太君变成这样,周素锦真是胡搅蛮缠,有些不讲礼数,真不知道顾廷进怎么会看上泼妇的周素锦。 春巧抿嘴笑着:“你就别担心二姑娘了,她这是高兴。乔尚书要重审春闱泄题一案,那对二少爷来说,是极好的。否则你想想,我们二少爷是那么有才学的人,怎么就能考不上。而大少爷,大家都知道他是什么货色,他能考上,肯定有猫腻。这下好了,二少爷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二姑娘这是高兴的去见他了。你说,人家兄妹俩相聚说高兴的话,我跟着去岂不是不合适。” 她倒是了解了,春珠略一思考,似乎也对,她就不再说话,低头收拾起屋里。 万梓灵气恼的掐着顾廷科的手臂,“你别以为不说话,我就能放过你。快说,你到底有没有花钱买试题?快说啊!你要是再不说的话,小心我跟你和离!”话音刚落下,就见顾廷科摆手:“别啊,别啊,灵儿,你不能跟我和离,我最爱的人可是你。灵儿,我要是告诉你,我没有收买试题,你相信吗?” 万梓灵静静的看着他,摇摇头:“我不相信,我怎么能相信你呢!顾廷科,当初我就应该想到,凭你的本事,你不可能中举。顾廷枫平素就是个书呆子,他都能落榜,其中必定有猫腻。 你快告诉我,你到底是从何处收买来的试题,你快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别想欺瞒着我,对你没有半点好处。顾廷科,你要是不想跟我和离,就赶紧告诉我,我们得提前想好对策。对了,父亲和母亲他们是不是也都知晓,又或者是父亲给你买的试题,是不是?”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被万梓灵迅速的抓住了,问了出来。 顾廷科怎么可能有门路,想必是他的父亲顾明诚。万梓灵越想越觉得可能,双目瞪圆紧盯顾廷科。 把顾廷科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你别胡说,这跟父亲母亲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有你是我夫人,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凭着我的能力,为什么就不能高中?正如你刚才说的,顾廷枫是个书呆子,就活该他落榜,行了,你别胡思乱想,听我的话,坐下来好好歇一歇。” 紧接着说完话便走到万梓灵跟前,搀扶着她的玉手,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慰起来。被他搀扶着坐下,万梓灵一双狐疑的眼睛紧盯他不放,如今她是真的害怕。乔金山在朝廷那可是素有包青天的说法,他若是接受此案,一定会彻查,那些泄露试探的人,否管他是皇亲国戚还是平民百姓,都不会有好下场。 她如今是害怕了,才会如此逼问顾廷科。既然顾廷科没有买试题,那便好了。万梓灵舔了舔嘴唇,“那我就相信你,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这会想起讨好顾廷科来了,谁让夫妻俩刚才为了科举的事有些小变扭。 顾廷科起身往她身边凑,“娘子,我现在是有些饿,不过我不想吃厨房的东西,我想吃的是你。”色眯眯的眼睛在万梓灵身上来回打转,最后落在她浑圆的胸前。霎时间,万梓灵的脸颊涨红了,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这话也是亏他说的出口,光天化日之下,她可不能听他的话。 顾廷科一把将万梓灵抱起,准备往榻上去,被万梓灵不断的捶打胸膛:“你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夫君,我知道刚才说的话,惹着你生气了。可我也是为了你好,夫君,你快放我下来,好不好?夫君!”一声一声的叫嚷对顾廷科来说,根本就是无关痛痒。 万氏和顾明诚一行人来到顾廷科的院子,一推开门,就看到这副模样,下意识的让万梓灵惊呆了,率先缓过神来,从顾廷科的怀里跳下来。低着头,作势整理衣裳,一双无处安放的小手,内心砰砰的狂跳,万梓灵在心里将顾廷科骂了个狗血喷头,他就不能收敛些,如今好了,被顾明诚和万氏撞个正着,往后她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他们二老。 一想到这里,万梓灵就更加懊恼了,对顾廷科的怨恨就更深了。让她没想到的是,顾明诚和万氏并没有责罚她,反而他们身后带来的两个士兵将顾廷科拉走了。万梓灵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当下抬起头,咬牙问着万氏:“母亲,这是怎么了?他们为什么要把夫君带走?” 顾明诚看了万梓灵一眼,甩甩袖袍,紧跟着去追两个士兵,跟他们打声招呼,让他们照顾好顾廷科,可别让他在衙门出什么事。受点皮肉伤,倒是没什么,最重要就是保住他的一条小命。 万氏不愿意说话,抬脚准备往外走去,被万梓灵一把拉住,一个箭步飞快的冲到她前面,低声问道:“母亲,现在到底怎么了,您倒是谁句话,好让我心里有个底。母亲,您别这样,告诉我,好不好?您若是不说的话,我就跪在地上长跪不起了!” 要是不告诉她,她势必会胡思乱想,如此想来,万氏也唯有叹口气,蹲下身子,搀扶着万梓灵起身,拍着她的手背:“你呀,真是难为你了。这件事都是廷科的不是,与你无关。朝廷现在大肆的盘查科举作弊的人,但凡此次春闱高中的贡士们都被衙门的人抓去审查,你别担心。你父亲已经亲自去衙门打点了,廷科不会有事了,你就安心在院子里等着他回来。” 不能对万梓灵没有交代,就这样离开了,也说不过去。乔金山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他既然插手了,有太后和皇帝的授意,他自然得彻查清楚,背后不畏惧有皇亲国戚,太后有句话说的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有人胆敢将朝廷的春闱无视,妄想断送黎国先烈几代人的心血,他就绝对不会姑息。 他下令衙门将此次春闱的高中的贡士们都带到衙门,一一审查,他就不相信,找不到线索,绝对不能让太后和皇帝失望。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衙门一点动静也没有,顾明诚派人去打探,甚至就连他亲自去吏部衙门,都被拦下了,乔金山下令,任何人不许探监。 这可把万氏急坏了,“老爷,你赶紧想想办法,都三天了,廷科一点消息都没有。妾身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老爷,你这是怎么了?”万氏来回走动着,搅的顾明诚的一颗心跟着不安起来,脸色自然变得不好看。顾明诚轻撇了她一眼,“行了,快些坐下吧!别在我的面前晃来晃去,头疼的很。你呀,都是你从小惯着廷科,每次我教训他,你都袒护着他。如今好了,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老爷,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就袒护着廷科了?分明是你要把他往死里打,你说我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把廷科打残打伤吗?老爷,再说,廷科是凭着真本事高中的,身正不怕影子斜,您担心什么。廷科他不会有事的,对,他绝对不会有事的。”越说万氏越觉得应该冷静下来,不能自乱阵脚。 顾明诚摇摇头,没搭理万氏。这三日对顾明诚和万氏来说,兴许还不算煎熬。可又过了三日,顾廷科还是没有被放出来,顾明诚出去打探消息,但凡被乔金山抓去吏部衙门的人都没有被放出来,谁也打探不到他们的消息,这可如何是好小窦氏看着顾明瑞,心下冷哼,他怎么来了? 这些日子,顾明瑞可一直都在王姨娘的院子,对她倒是很冷淡。想来是因为顾廷枫落榜的事,如今看着顾廷科入狱,他怕是有些庆幸当初顾廷枫没有高中,否则到现在焦头烂额的人应该就是他了。顾明瑞讪讪的笑着:“夫人,你肩膀酸不酸,我给你按摩按摩。” 讨好的走到小窦氏跟前,没等她开口,就见顾明瑞动起手来,轻柔的给她按摩。“夫人,这些日子辛苦你照顾老太君了,这些为夫都记在心中,对你甚是感谢。夫人,这力道怎么样?”顾明瑞一边按摩,一边还俯身询问。 小窦氏勾唇浅笑:“老爷,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不用给妾身按摩,妾身承受不了。”直接起身,闪躲开来。顾明瑞悬在半空中的手,略微有些尴尬了,他卷起手放在唇边干咳了两声,道:“夫人,我来没什么事,就是看看夫人而已,莫不是夫人不愿意看到我。我知道,前些日子是我冷落了夫人,是我的不是,我在此给夫人真诚的道歉,还请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莫生我的气,岂坏了身子,孩子们可不会放过我。”他口中的孩子们,当然值得是顾廷枫和顾廷菲兄妹俩了,至于顾廷进和顾婷娇,那就算了吧! 顾明瑞也知晓,小窦氏不喜欢他们,对顾廷菲到还不错。就这样,小窦氏也没赶着他离开,既然来了,岂能再把他推出去,白让王姨娘得了去。她也得让王姨娘尝尝厉害,省的她整日在院子里耀武扬威。这三房还轮不到她来猖狂,有时候小窦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意跟她脸红脖子粗的争吵。 刘氏斜躺在榻上,见到顾明兴走进来,快速从榻上起身,一把将他拉到桌前坐下,又去将门给关上,呵令在门外守着的丫鬟都退的远远的。这才满意的转过身,走到桌前,紧挨着顾明兴坐下来。顾明兴亲昵的点着刘氏的鼻尖:“夫人,今日似乎很高兴?” “那是当然了,廷科还没消息,我当然是高兴了。不过老爷,妾身想问问你,为何近日总是回来这么晚,莫不是衙门的差事太多了,非要你不可?”刘氏不满意的撒娇,近日顾明兴回来的晚,昨晚她都睡着了,他才回来,等早上一睁开眼,没来得及说几句话,顾明兴就得起床急急忙忙的去上朝了,根本就来不及疼爱着她。 她也是个女人,需要夫君的疼爱,如此这般怎么是好。 顾明兴略微一笑,道:“夫人,你瞧瞧为夫这记性,也没想的起来告诉你。近来乔金山正在审查春闱泄题的案件,各部门都得警惕,小心查到我们头上来。所以就有些晚回来了,夫人你就早些睡,等这阵子过去了,我就能每日早早的回来陪着你,难为夫人了。白天还要去照顾老太君,对了,她的身子怎么样了?”说着便将话题转移到老太君的身上,赶紧避开这个敏感的话题。 第二百三十章 牢狱之灾(二) 刘氏冷哼了声:“还能怎么样,要死不活,可怎么也死不了,就在床上躺着,现在连地上都不能下来了。我倒是听大嫂偷偷问大夫,老太君最多还能撑多久,我看大夫对着她比划了五,大概是五个月。老爷,你说还有五个月,怎么熬的下去。就我们妯娌三人,我可不想要孝名,真是太累了。” “好了,为夫知道辛苦夫人了,夫人,你看这是什么?”顾明兴心疼的哄着刘氏,从衣袖里掏出一枚精致的翡翠玉镯递给刘氏,当下刘氏高兴的把手伸出去,示意顾明兴给她戴起来。 嗯,真是不错,戴在她的头上特别好看,紧接着,顾明兴就将刘氏打横抱起,朝榻前走去。相比于二房、三房的和睦,大房正是愁云惨淡的时候,万氏一整晚都没睡着觉,想着顾明诚明日要去衙门,就没打搅他。 但她一闭上眼,就想到了在牢里受苦的顾廷科,还有顾廷科的哭喊声,让她无法入睡。翌日清晨,万氏瞪顾明诚去衙门,连早膳都没吃,就去了万梓灵的院子。听丫鬟说万梓灵还在睡觉,她当下气的把门给踹开了,她担心的一整晚没睡着,可万梓灵倒好,居然还能睡得着。 这让万氏非常不甘心,望着怒气冲冲出现在门口的万氏,万梓灵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叫了声:“母亲,您来了。”大清早就不能让她睡个安稳觉,非要来找她作甚,莫不是顾廷科有消息了。 结果却让万梓灵失望了,万氏紧盯着她:“灵儿,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没有。要是没听到,我就再说一遍。你赶紧回去找你父亲母亲,让他们动用一切关系,你不是有嫂子吗?让她也回去打探打探廷科在衙门的消息。”她不能把希望都放在顾明诚的身上,他打探不到消息,可她不相信,就没其他人能打探的到。 必须得尽快的知晓顾廷科的动静,否则她怕是往后别想睡着了。一闭上眼,眼前尽是顾廷科在衙门哭喊的样子,身为母亲,她受不了。 万梓灵狐疑道:“母亲,你是不是担心的过头了。你别生气,听我把话说完。我之前也问过夫君了,这科举泄题跟他有没关系,他是凭着真本事高中的,旁人也挑不出什么理来。母亲,您就安心的在府上等着,夫君很快就会平安回来。” 她都不着急,万氏那么着急做什么。万氏厉声道:“灵儿,你现在不听我的话,是不是?好呀,你现在就给我起来,再不起来,我就打死你。” 作势抄起桌上的茶盏要往万梓灵的头上砸去,把她吓得慌忙的穿好衣裳,从床上爬起身。眼看着万梓灵急冲冲的出了院子,回娘家去打探消息,万氏才觉得心安一些。 顾廷菲用完早膳,春巧正好将这些打探回来的消息告诉她,“二姑娘,你说这也是的,大夫人自己怎么不去永安侯府,偏生让大少夫人回去。” “这个你就不懂了,大伯母就算去了永安侯府,也要带着大嫂,还不如就让大嫂一个人回去,好说些悄悄话,再说这种事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哪里好意思大张旗鼓的宣扬。好了,你陪我去春熙阁。”顾廷菲放下手中的筷子,她吃饱了,得去给老太君侍疾了。 霍夫人头也没抬就拒绝了霍成扬,当下他阴沉着脸:“母亲,你分明答应过我的,怎么如今就变卦了?”对此他是满心的不满,霍夫人之前说过的话,如今就能全然不作数了。 霍夫人抬起头,轻看了他一眼,“你呀,现在不是时候,等过些。。。。。。” 话还没说完,就被霍成扬打断了,“母亲,我知道了,当初你之所以答应我,那是想骗我娶公主,对不对?现如今我娶了公主,你又推三阻四不肯去定北侯府给我提亲,母亲,你真是好算计,连儿子也不放过了。” 话音刚落下,霍夫人气的放下手中的茶盏,弹跳起来落在底托里,出砰啷的脆响,紧接着重重的拍着桌子:“混账东西,怎么跟母亲说话呢!在你眼里母亲竟然是这样言而无信的人?霍成扬,我真是白养你了,为了一个女人跟你的母亲闹成这样!你真是好样的,好样的。 我今日就如你所愿,告诉你,我是绝对不可能让顾廷菲那个庶女进门的,更不会拉下我的这张脸就定北侯府提亲,你就彻底死了这条心。三公主到底不好,让你不满意,你守着如花美眷,还朝思暮想,霍成扬,你看看成斌,他可没像你这样!”既然霍成扬如此对她不恭敬,那她索性就把话给撂下了。 “你对我有不满,我不在乎,随便你!可我告诉你,三公主是太后的心肝宝贝,你若是让她不高兴,太后不会袖手旁观,坐视不理。到时候你别闹得大家面子上都难堪,你不是个孩子了,应该明白孰轻孰重。就算有平昭公主给顾廷菲撑腰,那也不行!”霍夫人双目如炬的瞪着霍成扬,但愿这番话能让他的脑子清醒。 霍成扬脸色阴沉的如同冰窖里捞出来的石头,“母亲,当初你为何要骗我娶三公主,都怪我太相信你了,母亲,我恨你,我恨你,你当初毁了我跟大公主,如今还要毁了我的幸福,你可知道,我过的有多痛苦。”紧捏着双手,他若是不说的话,母亲永远不会知道他内心的煎熬。 霍夫人缓缓的扬唇:“你身在霍家,不是让你来享受荣华富贵什么都不付出的,天底下可没这样的好事。眼下定北侯府的嫡长子顾廷科被抓紧了吏部大牢,别人想摆脱都摆脱不了,你却上赶着让我去提亲,你有没有想过我们霍府,你这是要将我们推入火坑,你趁早给我断了娶顾廷菲的念头,我是绝对不会答应!哼!”说完便怒气冲冲的起身离开了,留下失神落魄的霍成扬。 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霍成斌,咂嘴:“大哥,真没想到,你喜欢顾廷菲,还为了她跟母亲争吵,真是可以,大哥,你太让我刮目相看了。” 抬手就推开霍成斌,霍成扬心烦意乱的离开了。霍成斌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笑了笑,真没想到霍成扬对大公主周明菲也不过如此,时间不长,他就迎娶了三公主。如今还为了定北侯府的小庶女跟母亲闹的不愉快,也只有他能作出这样的事来。 两个丫鬟见万氏出现在春熙阁的院子里,赶忙掀开帘子让她进去,顾廷菲意识到门口有人,抬起头看过去,原来是万氏。万氏和她四目相对,顾廷菲一身彩虹般七彩刻丝烟霞凌罗衣裙,色彩绚丽,轻薄柔软。宽大的水袖,飘然欲飞,展开时有如七彩的羽翼,巨大的裙摆逶迤于地,转动时如浮云飘动。 腰侧系一丝带末端系着几个小巧精致的玉玲儿,舞动时清灵作响,煞是好听,上簪着三对碧玉簪,末端垂着珍珠串,玉是蓝田碧玉,青翠欲滴光泽和润,珍珠是南海明月珠,润白明华,流光盈动,更加衬托的人清雅绝尘,高贵雍容。轻移间,珍珠垂帘摇曳而动,风流乍现,舞动时飞旋而起,如银帘环绕。长长的珍珠链摇曳间轻触脸颊,温润光滑。 老太君已然睡着了,顾廷菲来的时候,正好她醒来,特意喂她喝了一碗稀粥,迷迷糊糊的老太君又昏睡过去。当然顾廷菲也是没法子,谁让她今日轮到照顾老太君。只有耐着性子坐在床边,双手托腮的紧盯老太君。既然照顾,就一定要照顾好,可别出什么差错。这个时候万氏来,想必跟顾廷科的事有关系。 万氏莞尔一笑:“廷菲,快些起来,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老太君身子怎么样了,吃东西了吗?”没有开门见山,而是询问一番。顾廷菲有一说一,笑着回答她的话。 随后万氏拉着她坐在桌前,叹口气:“廷菲,大伯母也不瞒着你了,你大哥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我和你大伯父真的着急坏了。你说廷科从小娇生惯养,你说他细皮嫩肉的哪能受牢狱之灾。我这心里担忧急了,连着几天都没睡上好觉。廷菲,让你见笑了。大伯母今日来找你,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你帮大伯母出出主意,可好?” 出出主意,也亏万氏说的出口,不就是想让她去求平昭公主吗?平昭公主就算身份尊贵,也不能为了顾廷科随意的破坏规矩。乔金山如今秉公办事,绝对不能去干扰他。 顾廷菲微微一笑,安慰道:“大伯母,这你就多虑了,别担心。大哥是凭着自己的真才实学高中的,就算乔尚书派人把他带去衙门,也不会对他怎么样的。等查清楚了,自然会将大哥放回来。就是辛苦大伯母,替大哥担忧了。” “廷菲,你没听懂大伯母的意思。哎,这么跟你说吧!你大哥被抓去吏部,我担心难免会对他用刑,万一一用刑,你大哥他随口胡说,那可是不得了的事。不仅是你大哥倒霉,我们整个定北侯府,包括三房也要跟着倒霉,廷菲,你可不能掉以轻心。 要不然我也不会亲自来求你了,廷菲,平素大伯母对你是不太好,可大伯母本意不坏,对你没有坏心眼。你可别往心里去,今天再此大伯母给你道歉,大家都是一家人。”万氏对顾廷菲算是好言相劝,她猜不透想没到的事由万氏告诉她,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希望顾廷菲引起警惕,尽快的去找平昭公主,把顾廷科从衙门救出来,否则她怕是整日整日的睡不着觉。 顾廷菲眉头紧蹙:“大伯母,你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大哥万一受不了刑法,嘴里胡乱一说,被狱卒给记下来,汇报给乔尚书,那就不好了。只是大伯母,大哥能说什么。他又没有收买试题,大伯母,你就别庸人自扰了。若是没其他的事,我还得去守着老太君。” 说着便起身准备抬脚往床边走去,被眼疾手快的万氏一把拉住,她心急如焚,顾廷菲是真不懂还是装作糊涂。顾廷科细皮嫩肉,哪能受得了狱卒的刑罚,万一他张口胡说,他是收买试题,那还得了。顾廷菲倒是半点都不担心,她真恨不得掐死顾廷菲,这个死丫头那么聪明,一定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万氏深呼吸几口气,沉声道:“廷菲,过去的不是我真诚的跟你道歉,希望你别记挂在心上。你大哥毕竟是你嫡亲的大哥,看在同样是顾家血脉的份上,大伯母请你去一趟公主府,劝说公主把你大哥救出来。你若是不答应,大伯母今日就长跪不起了。” 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万氏才会出此下策,跪下来求着顾廷菲。平昭公主是先皇的亲妹妹,当今圣上的亲姑姑,她的面子乔金山总还是要买的。她现在也不指望万梓灵了,她就算回去求永安侯府,怕也帮不了顾廷科。 将万梓灵支走也好,这样就没人能看到她苦苦哀求顾廷菲,传出去,她的脸面都丢光了。顾廷菲低头看着跪在她面前的万氏,她是为了她的儿子顾廷科跪下求她的,母亲为了儿子是什么都能豁出去,做的出来。反过来想,儿女又能为父母做多少,他们永远都不会想到这一点。 她何尝不是,父皇在世的时候,她是理所当然的享受父皇对她的宠爱,而没想着去回报父皇,甚至能替父皇分忧。如今回想起来,她甚是愧疚,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周维从太后手中夺回原本属于皇帝的权势,以告慰父皇的在天之灵。父皇,你听到女儿自肺腑的话了吗? 总有一天,女儿会带着弟弟一同去你墓前拜见您和母妃。万氏跪在地上,心里的怒火蹭蹭往上涨,顾廷菲还真把自己当成求她的人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恶人先告状(二) 看了一眼小窦氏,她脸上似乎没有不快,万氏继续道:“三弟妹,你真的需要在她身上多花心思了。我是她的大伯母,她跟我顶嘴,目中无人,我是不会计较,更不会生她的气,可旁人就不会如此大度了。将来她嫁做人妇,连女子该有的德行都没有的话,就算有公主的宠爱,也不会幸福的。 三弟妹,我说的话,希望你能听进去,好好想一想,走吧,我们去春熙阁。”万氏言尽于此,接下来就看三房的造化了。她再着急,也是枉然。 春巧挺身护着顾廷菲,张开手臂,像老鹰一般袒护,“三老爷,你冷静点,快放下棍子,二姑娘细皮嫩肉的,可经不起你的打。三老爷。。。。。。”“你给我闭嘴,春巧,这里可是定北侯府,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丫鬟做主了。 连你居然也敢拦住我,看来,你真的是被顾廷菲宠坏了,跟她一样,目中无人,没大没小,半点礼数尊卑都没了。还不赶紧闪开,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让你后半辈子在床上再也站不起来,滚开!”顾明瑞觉得十分的愤怒,连临湘阁的一个小丫鬟也敢拦住他,真是挑战他定北侯府三老爷的权威。 春巧就算被身后的顾廷菲推搡着,还是不肯闪开,仍旧以弱小的身躯袒护顾廷菲:“二姑娘,奴婢绝对不能让您受伤,这是奴婢报答您的时候,您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敢奴婢离开。奴婢皮糙肉厚,不碍事。三老爷,你有什么怒火尽管泄在奴婢身上,奴婢绝无怨言。” 春巧刚说完,就被眼疾手快上前的顾明瑞狠狠的打了两记响亮的耳光,他凶神恶煞道:“滚开!”伸手重重的将春巧推到在地上,春珠颤抖着身子,忍不住打起寒战来,她根本就没遇到过这样的场面,对她来说,太可怕了。 眼见春巧被顾明瑞推到在地上,顾廷菲双目如炬的瞪着他:“父亲,你到底什么疯?”顾明瑞气鼓鼓的给她一记响亮的耳光:“逆女,逆女,你还有脸问的出口,你自己干的好事,还要我再说一遍吗?今天我一定要狠狠的教训你一顿,让你从今往后长长记性。来人,把二姑娘拉下去,狠狠的打上二十大板,谁都不许手下留情,否则我就把你们剁了喂狗。” 不问缘由,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他,顾廷菲相信其中少不了万氏的挑拨。就顾明瑞这样,根本就不配做她的父亲,从前对她的好怕都是虚假的。顾廷菲一声不吭的咬紧牙关,任由下人打在她的身上。 当顾明诚和顾明兴赶到时,看着顾明瑞正在命人在院子里对顾廷菲动手,兄弟俩不约而同的喊道:“住手!” 一个大老爷们打自己的亲生女儿传出去有损定北侯府的名声,顾明诚和顾明兴见顾明瑞越大越是起劲,飞快的小跑过去,兄弟俩对视一眼,要上前拉住顾明瑞,营救顾廷菲。 却现顾明瑞警觉的转过身,手中拿着粗壮的木棍子,厉声道:“大哥、二哥,这是三房的事,你们就别插手了。这个逆女嘴硬的很,我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才能让她长记性,要不然往后的日子她不知道该有多猖狂,会给定北侯府惹祸的,你们闪开!”顾明兴看了顾明诚一眼,似乎在询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做。 顾明诚下意识的冷哼了声,“行了,你别打了,看你把廷菲打成什么样了。我看你教训的也差不多,就行了。” 说着上前要夺过顾明瑞手中的木棍子,被他快的闪躲开来,满脸不悦:“大哥、二哥,你们怎么就听不懂我说的话,我说不让你们管,你们非管什么!廷菲这个逆女今日胆敢跟老太君和大嫂顶撞,还把老太君气昏了,今日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往后还得了。大哥、二哥,你们千万不要袒护她,被她可怜兮兮的样子给蒙骗,就心酸替她求情。我知道你们下不了手,可我不一样,你们别管了。”顾明瑞上手推了顾明诚一把。 紧接着又开始高举起手中的木棍子,一下两下打在顾廷菲的身上。恰好在这个时候,门口的小厮急冲冲的来到顾明兴身边,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只见他面色微变,随后走到顾明诚身边,道:“大哥,我衙门有些事,我就先走了。” 顾明诚毫不迟疑的点头:“嗯,那你快去吧!”若不是有着急的事,也不会这么快就派人来找寻顾明兴回衙门,他可不能拦着不让他回衙门。顾明诚双手背后送别顾明兴,只是看着顾廷菲一声不吭,咬紧牙关,任由顾明瑞打她,倒是让顾明诚看不下去。 恰好刘氏和万氏、小窦氏连同顾廷进夫妻俩赶到,看着被顾明瑞狠狠打着的顾廷菲,万氏轻咳了两声,目光落在顾明诚身上。他怎么没拉着顾明瑞,任由顾明瑞打着顾廷菲。再怎么说,顾廷菲也是平昭公主的义女,这样打下去,好吗? 可偏偏刘氏和小窦氏谁也没插嘴,父亲教训女儿,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这个时候,连顾廷菲嫡亲的兄长顾廷进和嫂子周素锦都没有替她求情,足见平日里,她有多不招人喜欢。春巧和春珠站在一旁,红了眼眶,恨不得能代替顾廷菲挨打。可偏偏顾廷菲用眼神制止她们,不允许她们轻举妄动,没办法,她们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廷菲受苦,而无能为力。 周维笑眯眯的看着平昭公主:“姑母说笑了,您能来宫里,朕高兴还来不及。”她是先皇嫡亲的妹妹,兄妹俩的感情深厚,能见到她,就如同见到先皇一般。 平昭公主嫣然一笑:“你呀,就知道说好听的话哄着本宫高兴,罢了,罢了,本宫且相信你这一次。对了,本宫这次进宫,一来是看看你在宫里过的可好?二来,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科举试题泄露一案,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说完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端正坐在周维身边的李天舞。 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广袖宽身上衣,绣五翟凌云花纹,纱衣上面的花纹乃是暗金线织就,点缀在每羽翟凤毛上的是细小而浑圆的蔷薇晶石与虎睛石,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透着繁迷的皇家贵气。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用金镶玉跳脱牢牢固住。 一袭金黄色的曳地望仙裙,用蔷金香染成,纯净明丽,质地轻软,色泽如花鲜艳,并且散出芬芳的花木清香。裙上用细如胎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刺绣处缀上千万颗真珠,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贵不可言。李天舞是丞相李东阳的嫡长女,想来她对朝廷的事,不会很陌生。 李东阳教养出来的女儿,自然是非比寻常了。当着她的面,平昭公主也没有顾忌。周维低头慵懒的刮着漂浮在茶面上的茶叶,有一搭没一搭的刮着,迟迟没有回答平昭公主。 李天舞见状,柔声道:“姑母,来,吃块糕点,这是臣妾特意命御膳房做的,圣上最喜欢吃了,姑母,您也尝尝,看看如何?”等平昭公主吃完一块紫薯糕点,周维抬起头,放下手中的茶盏,非常坚定:“姑母,既然让乔尚书主审此案,那就势必要彻查到底!”李天舞依旧是笑容满面,很支持周维的话。 平昭公主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俩,良久都没说声。紧接着苏嬷嬷急急忙忙的走进来,对着周维和李天舞请安,随后贴在平昭公主耳边嘀咕,当下平昭公主从椅子上腾的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可恶至极,事不宜迟,她得赶紧离开了,只跟皇帝和李天舞说两句话就急忙忙的离开了皇宫。兰嬷嬷到的时候,平昭公主已然出宫了,她是奉太后之命来请平昭公主过去说话,却不曾想她竟然走的这么快,倒是可惜了。周维总觉得不对劲,平昭公主能有什么着急的事,非要她前去不可。 “小木子,你派人出去打听打听,看看苏嬷嬷到底跟姑母说了什么,让她那般慌张,着急要离开皇宫。”周维皱眉吩咐。 小木子闻言,下意识的点头应道:“是,圣上,奴才这就派人去打听。” 当着顾明诚等人的面,顾明瑞又重重的打了十下,顾明瑞一边打一边质问顾廷菲:“你可知错,往后能不能对老太君和你大伯母这般了?快说话!正好当着你大伯母的面,道歉!”试图用武力来胁迫顾廷菲妥协,当然是不可能的。 顾廷菲紧咬牙关,一声不吭,这就越让顾明瑞浑身气不打一处来,这让他更加的在众人面前丢脸,怎么生出这么一个忤逆不孝的女儿来。换做寻常的人,早就求饶了,可顾廷菲偏偏嘴硬的很,额头上早就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可她偏偏一声不吭。 周素锦勾起嘴角,眼中闪过一丝窃喜,活该,这是她自找的,最好顾廷菲不要吭声,让顾明瑞将她活活打死最好了。 “住手,住手,父亲,你快住手!”熟悉的声音传到众人的口中,唰的目光转移到院子门口的顾廷枫的身上。 他一把跑过去,要夺过顾明瑞手中的木棍子,被他一把推到在地上,当下破口大骂:“逆子,连你也想护着这逆女,做一个目中无人的忤逆子!你给我闪开,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一回来,嫡亲儿子顾廷枫就跟他作对袒护着顾廷菲,绝对不行。 顾廷枫朝小窦氏求助的看了一眼,被她低头避过去了。 万氏呵呵的笑了两声:“廷枫,你快些起来,不碍事吧!你是不知道廷菲犯了什么事,你可不能盲目的袒护着她,是不是三弟妹?”被点到名的小窦氏,下意识的答道:“就是,廷枫,你大伯母说的没错,快些起来,地上凉。你呀,好不容易回来了,别惹着你父亲不高兴。廷菲的确是不像话,是得让你父亲好好教训她一顿,让她长长记性,往后才不会再犯!” 说着伸手拉着站起身的顾廷枫到身边来,可偏偏顾廷枫抬手甩开她的手臂,摇头道:“母亲,廷菲是我的妹妹,谁都不能欺负她。父亲,您若是还想打着廷菲出气,那就打我!让我来替廷菲挨打,她一个姑娘家受不了这么重的惩罚。”他既然回来了,就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顾廷菲被顾明瑞痛打。 顾廷枫朝顾廷菲走过去,一把将她抱起来:“廷菲,不怕了,二哥回来了,二哥回来了。春巧、春珠,你们快些过来,送二姑娘回院子去好好休养。”众人还没缓过神来,顾廷枫这是脑袋进水了,他居然如此袒护一个小庶女,真是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顾明诚轻咳了两声:“三弟,我看行了,别折腾了,我们都回去看看老太君吧!”“大哥,你别拦着我,今天我就把这两个逆子、逆女都打死,一了百了。”顾明瑞话音刚落下,重重的对着顾廷枫的屁股打过去,却不曾想到顾廷菲飞快的替他挡住了,当场就晕过去,可想而知,顾明瑞使出浑身的力气。 春巧和春珠蹲下身子,不断的哭喊着,可顾廷菲依旧没有睁开眼睛。“父亲,虎毒不食子,您到底想怎么样?”顾廷枫满心的怨恨,那么多亲人都站着看热闹,他们一点都不想帮顾廷菲,更不会劝着顾明瑞。 大家族有什么好,是吃得好,穿得好,但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他觉得窒息,半点都不想再定北侯府待下去了。因为再继续待下去,顾廷菲迟早会被他们弄死。 苏嬷嬷急忙搀扶着平昭公主下马车,念叨:“公主,您慢点,都到定北侯府了,也不差这一会的功夫,公主,您慢点,慢点。”无奈的摇摇头,看来公主真的是喜欢顾廷菲这个丫头,要不然也不会这般着急,平素里的端庄此刻都不在乎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反转 顾青见平昭公主来了,下意识的请安,却没曾想,被公主一把揪住衣襟:“快到我去春熙阁!”紧接着顾青一声不吭的带着平昭公主和苏嬷嬷等人飞快的来到了春熙阁。望着昏倒在地上的顾廷菲,在她身边哭喊的两个丫鬟,还有围观的众人,平昭公主的出现对春巧和春珠来说,无疑就是救命稻草。 公主来了,有人能替顾廷菲出头了,真是太好了。春巧和春珠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希望,对,活下去的希望,往后没人敢欺负顾廷菲了。平昭公主的到来,让场面变得尴尬起来,他们谁也没料到公主会来,这可是定北侯府,什么时候公主的消息这般灵通了。 各自的心里都存着疑虑,当然不敢问出来。平昭公主蹲下身子,望着昏迷过去的顾廷菲,披散着头,浑身散出来的血腥味,让她忍不住呵斥道:“苏嬷嬷,还不快带人把廷菲带上马车。” “是,公主。”苏嬷嬷毫不迟疑的领命,带着丫鬟们忙碌起来。不得不说,定北侯府还真是厉害,身为父亲连亲生女儿都能下的去手,他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太冷血了。顾廷菲真是太命苦了,被这般挨打着。 顾明瑞紧捏着拳头,“慢着!公主,廷菲是我定北侯府的女眷,您不能带走她!”就算平昭公主身份尊贵,但也得讲理,总不能用身份来欺压他们,不把定北侯府放在眼里。 顾明诚下意识的皱眉,顾明瑞今日是吃错药了吧!对着公主也敢这般无礼,平昭公主冷冷的看着顾明瑞:“本宫为什么不能带走廷菲,莫非要本宫眼睁睁的看着你把廷菲活活打死不成。身为朝廷官员,居然能将女儿殴打成这样,这就是定北侯府的百年家风,本宫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说完看都没看顾明瑞,转身看着顾明诚:“定北侯,你身为定北侯府的当家人,就是这般管教侯府众人,在你的眼皮下,差点儿闹出人命来。你难道不想跟本宫说些什么?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廷菲乃是本宫认下的义女,纵然她有什么过错,也轮不到你们来教训她。 你们这般,分明就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不看佛面,还得看僧面,你们全然不顾,真是太好了。今日本宫暂且带廷菲回去,不过在临走前之前,本宫必须要出了这口恶气才行。” 朝身边的侍卫使眼色,他立马会意的上前给顾明瑞两记响亮的耳光,随后平昭公主一行人便离开了。顾明瑞双腿软,他万万没想到平昭公主回来,甚至会袒护顾廷菲这个逆女。 顾廷枫重重的松口气,如此甚好,有平昭公主袒护着顾廷菲,谁也不敢欺负她了,真好。顾明诚气鼓鼓的走到顾明瑞跟前:“三弟,你现在满意了,得罪了公主,连累了整个定北侯府。我之前就拦着不让你打廷菲,你偏偏不听,非要教训她,如今好了。” “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合着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了。那你们是做什么,你们不是都站着,你们怎么不拦着我。再说我教训我女儿,跟她有什么关系,大哥,我可是大男人,当着你们的面被打了耳光,你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心疼我。大嫂,你说句话评评理,可是你告诉我们,是廷菲忤逆不孝,把老太君气昏过去。”正在窃喜的万氏怎么也没想到顾明瑞会话锋一转,转移到她身上。 当下她讪讪的笑着:“三弟,你这是说什么话,我可没让你打廷菲,她是将老太君气昏过去,我可没骗你,若是你们不信,现在就可以进去问问老太君。”想要让她做恶人,她才不愿意呢! 刘氏打了个寒颤:“今日我算是看明白了,平昭公主对廷菲真是疼爱,连三弟都能下的去手。你们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说的没错。接下来我们得想着去给廷菲和公主道歉才是,可别因为三弟一时鲁莽,害了整个定北侯府。”平昭公主当年的事,他们都听说过,这些年公主久居江南,不代表她的血性没了。 窦嬷嬷小跑过来,弓着身子:“老太君醒了。”此话一说,顾明诚和万氏率先缓过神来,跑进屋去了。 苏嬷嬷听闻春巧和春珠说完,咬牙骂道:“可恶,真是太可恶了,二姑娘细皮嫩肉的怎么能挨二十几下。公主,若是今日我们赶不到,还不知道二姑娘会怎么样的。”她这是心有余悸,眼泪都掉下来。平昭公主深呼吸几口气,她现在不想说话,紧闭着眼睛养神。 老太君被搀扶着坐起来,望着站在她床前的众人,她微笑着:“老身没事,死不了,你们别担心。一个一个都沮丧着脸做什么?笑一笑,高兴点,老大,你是大哥,做点样子给他们看看。”都这个时候了,谁还能笑得出来。 顾明瑞问道:“老太君,是不是廷菲把您老人家给气着的?”此话一说,万氏瞬间沉下脸,敢情顾明瑞这是不相信她了。 众人的目光都聚齐在老太君身上,只见她皱起眉头:“老身这是老了,不中用了才昏倒了,跟廷菲有什么关系,你们可不能胡乱的说话。对了,廷菲呢,廷菲,廷菲,到祖母身边来,让祖母好好看看你,廷菲,廷菲呢?你们把廷菲藏哪里去了,还不快把廷菲给老身叫过来,老身有好些话要跟她说呢!老大、老三,你们这是怎么了?廷菲,她该不会出什么事了?” 此话一说,万氏当场不乐意了,反驳道:“老太君,您这不是老糊涂了,明明就是廷菲把你给气昏过去,怎么您如今变了?” 老太君闻言,当下呵斥道:“胡说,廷菲是最听话的孩子,怎么可能把我给气昏过去?分明就是你,惦记着我的嫁妆,想气死我才对!”万氏求助的看着顾明诚,现在她真是百口莫辩了,该死的老太君,怎么醒来尽是胡说八道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盯着万氏,这下看她还有什么可解释的了。那么刚才顾明瑞打顾廷菲,岂不是打错了,根本就不是顾廷菲的错。不过想想这丫头的确倔强的很,她难道不能解释吗? 哎,顾明瑞内心充满了愤怒,抬头就往万氏跟前走去:“大嫂,老太君的话,我们大伙可都听到了,居然是你。那你为何要骗我们,陷害廷菲,害的我将廷菲痛打了一顿。大嫂,你真是心狠。”若万氏不是个女子,顾明瑞今日必定要将她狠狠的揍一顿,方能缓解内心的愤愤。 万氏后退的两步,眼中闪过一丝害怕,随后镇定道:“这根本就是老太君胡说,我敢对天誓,就是顾廷菲将老太君气昏到了。”到现在这个时候万氏还说这种话,不敢承认她的错误。 老太君掀开被褥,慌张的下地,被顾明诚拦住了,劝慰道:“老太君,您现在不能下地,得听大夫的话,在床上好生养好身子。素锦,快过来。”周素锦是老太君最宠爱的人,有她在身边,想必老太君会听话。 周素锦乖巧的走过来,可惜老太君摆摆手:“我谁也不要,我就要廷菲,你们快把廷菲叫过来。不对,老三,你刚才说什么,你把廷菲痛打了一顿,谁让你打的。你过来,把话说清楚了。你们这么多人都在,怎么能由着老三打廷菲一个姑娘家,传出去定北侯府的脸面往哪里搁。 你们真是要气死我啊,气死我啊,咳咳咳。”越说脸色越是难看无比,还重重的咳嗽起来,周素锦见状急忙蹲下身子,握拳抚拍她的后背:“祖母,父亲也是一时情急才会打着廷菲,不过现在没事了,廷菲正在歇息,很快就能好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不行,我得亲自去看看廷菲,咳咳咳。我才能放心,你们还杵着干什么,还不赶紧闪开!”老太君瞪了一眼周素锦,随后掀开被褥,继续下地,被众人拦住了。 刘氏冷哼了声:“素锦,到这个时候,你就别骗着老太君了。廷菲分明是被平昭公主接走了,何苦骗着她老人家。”“混账兄弟,你们真是要气死老身,气死老身。”老太君闻言,一边叫喊着,一边捶胸顿足,实在太过分了。万氏和小窦氏对视一眼,随后哀怨的看着刘氏,她这张嘴就是憋不住,不说话会死啊! 平昭公主将顾廷菲带回府,第一时间就让苏嬷嬷亲自去宫里请太医过来,给她诊治。一个姑娘家受这么大的苦,是个人看着都会心疼的,尤其还是一直倔强的顾廷菲。她身边的两个丫鬟都红着眼眶,太医很快就到了,开了药方,立刻去给她抓药、煎药。 平昭公主接过春巧和春珠两人去厨房煎熬好的汤药,小心翼翼的用勺子送进顾廷菲的嘴里,一大碗汤药足足喂了半个时辰。顾廷菲的嘴唇有些干,另外她还是不是的哼哼,太医临走前说这些都是正常的,此刻平昭公主才会安心。 小木子弓着身子将得到的消息告诉周维,周维下意识的放下手中的奏折,诧异道:“你说什么,怎么可能?”小木子惊得赶紧低下头:“圣上,奴才不敢欺瞒圣上,这是真的。现如今顾二姑娘已经被公主接回公主府了。若是圣上不信,可以亲自去一趟公主府,一探便知。” 怎么能不相信他说的话,他跟在周维身边好些年,如今被他质疑,小木子的心里别提多伤心落寞了。周维扯了扯嘴角:“朕自然是相信你的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你且下去。”他得好好想想,不能这般鲁莽的去公主府。 小木子低头告退,还没走到门口,又被周维叫住了:“站住,你回来,朕还有事吩咐你,你现在去打听打听为何顾明瑞会对她动手,快去!”小木子愣怔片刻,被周维抬手扔了一本奏折,立刻缓过神来,当下作揖应道:“是,圣上,奴才这就去。”顾廷菲缓缓的睁开眼睛,现在屁股火辣辣的疼的厉害。 因着屁股的疼痛,平昭公主给她喂过汤药,就命人将她的身子反过来,趴着睡,如此这般能减少屁股上的疼痛。原来她是趴着睡觉,怪不得呢。顾廷菲现在只要一动胳膊,不,应该是全身莫个地方一动,就会牵一动全身,浑身酸疼的厉害。 如此这般,她也只能睁着眼睛呆,轻轻的转头看着春巧和春珠,她们两人欣喜道:“二姑娘,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我们要去告诉公主。” “什么事这么高兴,在外面就听到你们的叫嚷声。”平昭公主还没走进来,就听到声响了,抬脚走进来,跟顾廷菲四目相对,使得她加快脚下的步伐,蹲在床边,亲昵道:“廷菲,你醒了,谢天谢地,你醒了。快别乱动,告诉义母,你的屁股可还疼。 疼的话可千万别憋着,叫出来就好了。”边说边轻柔的注视着她,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答案来。顾廷菲重重的点头,眼眶湿润了:“嗯,义母,我知道,我不疼,一点都不疼。” “傻孩子,你呀,就是这般让义母心疼,这可怎么好呢!你放心,往后义母袒护着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你呀,就安心的在公主府住着,谁也不敢欺负了你。定北侯府你就别回去了,其他的事义母会安排好,你呀,就安心的养伤,别养瘦了,要不然义母会心疼的。”平昭公主如沐春风的笑着,伸手刮着她的鼻尖。 这些话如同春日的眼光温暖了顾廷菲的心田,她闭上眼睛,深呼吸,感受着平昭公主对她的宠爱,有些话不适合现在说,她只需要好好享受当下的幸福。春慧推开门,让顾明兴进去,不知道为何春慧总觉得顾明兴心事重重,似乎遇到什么难事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分府 顾明兴来了,刘氏就能松口气了,她可不愿意管大房、三房的这些糟心事。当然万氏今日有点像跳梁小丑,她看着倒是非常高兴,她也有今日,活该。老太君正在气头上,让顾明诚、万氏连同顾明瑞和小窦氏去平昭公主将顾廷菲接回来,他们都不肯,站在原地,气的老太君一句话也不肯说了,气氛就这般僵硬着。 顾明兴走过去给老太君请安,朝刘氏看了一眼,似乎询问出什么事了,大伙心情这般不好。 “老二,你既然回府了,那你就去一趟公主府,将廷菲给老身接回来。”老太君居然开口让顾明兴去,也亏他说的出口。 刘氏当下就不乐意的叫嚷:“老太君,这怕是不好吧!廷菲是三房的姑娘,我们二房去接,用脚趾头想,公主也不会放人的。谁让三弟打了廷菲,就应该由他跟大哥去才对。老太君,您可别为难我们,是不是,老爷?”现在还顾着脸面,根本就没用。脸面不能当饭吃,更是不值一提。 顾明兴深呼吸几口气,目光从老太君的脸上转移到顾明诚、顾明瑞脸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太君、大哥、三弟,正好你们今日都在,我有话就直说,不跟你们兜圈子了。父亲过世多年,侯府也是时候分家了。”分家两个字一出,把众人吓得面色一僵,好端端的提出分家,谁也没想到。 老太君冷声质问:“老二,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要分家,抬起头看着老身的眼睛,回答老身?” 顾明兴抬起头,坚定道:“是的,老太君,我要分家,这么多年了,我知道我不是您的亲生儿子,在这府上看着风光,是二老爷,其实有多心酸,也只有我自己知晓。如今我只希望能分家,搬出定北侯府外出单住。老太君,您不愿意看到我,何必要勉强自己,分家对大家都好。”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二哥,你这都在胡说什么,为何要分家,老太君还健在,你真是不孝。大哥,你赶紧说说二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顾明瑞气鼓鼓的走过去,准备拉着顾明兴起身,被他反手推了一把。 顾明诚皱着眉头,站在原地道:“二弟,三弟说的没错,你这个时候提分家,岂不是让外人说闲话。还有你刚才说的话,可不对,赶紧给老太君道歉。”真的会伤老太君的心,顾明兴今日莫不是吃错药了,才会脑子犯糊涂的开口提分家。 顾明兴双目如炬:“今日不管谁劝说我都没听,我一定要分家。老太君今日若是不答应,我明日就带着二房的人离开,去找族长。我一个庶子要分家,不是正合你们心意,怎么如今你们是舍不得我了?大哥、三弟,我们兄弟这么多年,你们可曾真的把我当成自家人,很多事都背着不让我知晓,这我也忍了,谁让我是个外人呢!现如今我够了,累了,你们就别劝我了,让我离开吧!” 刘氏心疼的走上前,亲昵道:“老爷,有妾身陪着你呢!妾身会一直陪着你,不离不弃。”有她这番话,顾明兴很满足,不枉此生了。老太君缓缓的扬唇:“老二,既然你想分家,那就如你所愿。” “老太君!”顾明诚和顾明瑞兄弟俩异口同声的叫喊着。 老太君看了他们一眼,摇摇头:“你们别说了,既然他想分家,说明心早就不在定北侯府,何必要留着他们待下来,那样只会让他们更加怨恨定北侯府罢了。老大,你去拿笔墨纸砚,老三,你去请族长过来,今日就分家吧!”说完闭上眼睛,面色僵硬无比。 顾明诚和顾明瑞对视一眼,万氏轻推着顾明诚,给他使眼色,示意他出去说话。至于顾明瑞和小窦氏连同顾廷枫等人也都出来了,唯独周素锦留在屋里陪着老太君。 一出了院子,顾明瑞对着顾明兴就是一拳打过去,顾明兴冷冷的看着他:“三弟,你莫不是打人打习惯了,我可不是廷菲,她不会反抗,我会!如今连老太君都话了,你还能忤逆不孝,不听她的话。三弟、三弟妹,我劝你们最好也跟着分家,要不然到时候有你们受累的时候,三弟,你是个聪明人,你总得替三弟妹和廷枫、廷进的前程考虑吧!”说完便带着刘氏回院子等消息了。 “你们瞧瞧,他这说的都是什么话,我怎么就不为孩子们的前程考虑了,他这是吃错什么药了。”到这个时候顾明瑞还是想不明白,小窦氏轻咳了两声,呵斥顾廷进和顾廷枫离开,她单独跟顾明瑞说话。 万氏紧紧的拉着顾明诚的衣袖:“老爷,你赶紧去劝劝老太君,定北侯府绝对不能分家。我知道二房是因为廷科被抓一事才会提出来,他们想跟定北侯府脱离关系,绝对不行。老爷,在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能分家。廷科到现在还没有消息,莫不是二弟听到什么风声,才会要分家。老爷,妾身害怕,害怕。”这不能怨恨万氏,实在是顾明兴提的太突然了。 顾明诚甩开她的手,双手背后,注视远方:“他的心不在定北侯府了,你继续留着他也没用。再说,若是真的因此蒙难了,分家也好,不至于让定北侯府全军覆没,还有人活着,那就有希望。夫人,这是最坏的打算,你别想那么多,听老太君的话,去拿笔墨纸砚。” “可是,老爷。。。。。。”万氏还想说什么,被顾明诚伸手阻止了:“别说了,夫人,我不想听。” 顾廷菲也是从平昭公主口中得知定北侯府分家一事,她满目诧异:“义母,怎么会这么快?” 平昭公主扬唇:“就是这么快,谁都没想到,他们将族长请过去,在他的见证下,定北侯府三房就分了家。二房和三房都要从定北侯府搬出去,至于金银、田庄、商铺之类的细分,就不得而知了,这是他们内部商议的结果。你呀,赶紧趴下了,不许乱动,你的屁股还疼着呢,不许乱动。你呀,就是不省心,让本宫跟着操心,听话!”伸手按住顾廷菲,不让她乱动,伤着自己。 顾廷菲噘嘴道:“义母,我没事了,真的,不疼,我得回定北侯府一趟。义母,我必须回去,义母。” “廷菲,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刚被你父亲打过,你这么快就往了疼痛了。你还回去做什么,本宫已经决定让你跟定北侯府脱离关系,你为何还上赶着去。廷菲,你这不是要活活气死本宫?”平昭公主恨不得伸手敲打着她的脑袋,看看她的脑袋瓜子里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 顾廷菲吐了吐舌头:“对不起,义母,我让你操心了,我不是个听话的孩子。可我真的必须要回去一趟,还请义母见谅。义母,我知道您对我最好,最心疼和舍不得我,但我回去真的有事,等办完了,我立刻回公主府养伤,好不好,义母?”对着平昭公主一通撒娇,最后公主无奈的点头答应,当然她不放心的让苏嬷嬷紧跟顾廷菲,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顾廷菲。 这话听着顾廷菲的心房很温暖,在心头誓,此生她绝对不会辜负平昭公主,把她当做亲生母亲看待,感念她的恩情。 顾廷菲前脚跟着苏嬷嬷离开,后脚周维来到了公主府,平昭公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就遮掩住了,扬唇招待周维:“圣上,你今日怎么来了?”周维微微一笑,道:“姑母这是不欢迎朕了?” “你这是说哪里话,你可是姑母请都请不上门的人,别站着,快些过来坐下。”既然周维不说,那她不问便是了,平昭公主笑着招待周维。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周维这才说道:“姑母,你神色慌张的出宫,朕和皇后不放心,特意来看看姑母出什么事了?”能对她如此关心,平昭公主也没多想,将顾廷菲被顾明瑞打的一事告诉了周维。 “廷菲这丫头命真是太苦了,若是她能早些遇到姑母,也不会受这么多的苦。正好今日圣上来了,姑母想请圣上帮着出出主意,如何能让她跟定北侯府脱离关系,从此住在公主府?”平昭公主看着周维来了,倒是可以跟她商量商量,用强硬的手段,势必不好。 顾廷菲被春巧和苏嬷嬷搀扶着下马车,一路上就算车厢内垫着厚厚的棉布,顾廷菲的屁股还是很疼,也只能趴着。刘氏和顾明兴正在指挥下人将东西打包装上马车,准备离开。刘氏轻咳了两声,提醒顾明瑞,顺着目光看过去,顾廷菲回来了。 却没曾想,顾明兴只是带着刘氏从顾廷菲面前一穿而过,连句话都没说,就这般云淡风轻的走了,就如同陌生人一般。春巧嘴里念叨着:“二姑娘,二老爷他们就这样走了。” “要不然你还想怎么样,莫不是你想跟他们一起离开?”顾廷菲转过身盯着她,春巧下意识的丫头:“没有,二姑娘,奴婢可不想跟着他们离开,姑娘可别胡说。二姑娘,别站着了,小心吹风,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忙不迭的摆摆手,缓过神来,立刻搀扶着顾廷菲进入定北侯府。 二房已经走了,当然二房只有一个嫡女,已经出嫁,顾明兴和刘氏只要稍微收拾些衣物就自行离开了。 倒是三房,如今正是愁云惨淡的时候,顾廷菲被搀扶着走进院子,顾廷枫眼尖的看到她,随后冲出来,呵斥道:“廷菲,这个节骨眼上,你不在公主府好好养伤,你回来作甚?春巧、春珠,你们为何不拦着二姑娘?”春巧和春珠对视一眼,纷纷愧疚的低下头,当然二姑娘要是她们能拦住,岂能入得了公主的眼。 连公主都劝说不了顾廷菲,又何况是她们。顾廷菲亲昵的挽着顾廷枫的手臂,笑道:“二哥,你错怪她们了,她们没拦住我罢了。是我想回来看看你们!” “那也不行,你的身子不要了,是不是?我告诉你,赶紧回公主府养伤,府上的事不用你操心。你们俩还杵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二姑娘送回去。记住,时刻守着二姑娘,不许她离开床上。”顾廷枫恶狠狠的瞪着顾廷菲,她就是不听话。 顾廷菲无奈的摇摇头:“二哥,你这是为难她们,我是她们的主子,自然得听我的话了。我说没事就没事,二哥,你快搀扶着我进屋歇会,我快站不住了。二哥,既然我回来了,就代表我知道分家的事了。这么大的事,我不可能不回来。二哥,我也是定北侯府的一份子,有权知晓。”不愿意让她操心,才会赶着她离开。 殊不知,她正是因为得知消息,才赶回来的。顾明瑞甩开小窦氏的手臂,怒吼道:“你别拉着我,告诉你们,谁都不许拉着我。我教训廷菲那是我的事,与你们无关。要是你们胆敢再拉着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哼!”话音刚落下,就抬脚往外走去。 一见着顾廷菲,顾明瑞就冷嘲热讽的:“你还回来做什么,不是有公主给你撑腰,你就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怎么还会把定北侯府放在眼里?那如此,你还回来作甚?顾廷菲,你该不会是来看我们笑话的吧!那我告诉你,让你失望了,绝对不可能,我们都过的好好的。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是你父亲,别以为有公主在背后撑着你,我就不敢动手了。你只要还是我的女儿一日,我身为父亲就能教训你!”顾廷菲对顾明瑞的确很失望,他早就不知当初对她嘘寒问暖的父亲,不知道从何时起变了,变得面目可憎,她太陌生了。 “父亲,你这是做什么,廷菲难得回来一趟,她身上还有伤,您就少说两句,让我搀扶着她进屋歇着!”顾廷枫挺身护着顾廷枫,直面顾明瑞。 第二百三十四章 抱憾离世 气的顾明瑞当场怒火蹭蹭往上涨:“逆子,逆子,你也想跟着逆女一样,准备气死我成不成?她既然被公主带走了,那还回府做什么?若不是她提前派人给公主通风报信,公主怎么会知晓?如今又假惺惺的回府来,无非就是想看我们的笑话。 廷枫,亏你还是个读书人,怎么就不明白,榆木脑袋,跟你说那么多,你也听不懂,罢了,罢了。你快些闪开,让我把这逆女打出府。定北侯府分家了,从此定北侯府再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你正好攀上公主,从此从我们面前消失,滚!”在顾明瑞面前,只要拦着他,不让他打顾廷菲的都是他的敌人。顾廷菲眼中没了定北侯府,那为何还要回来?正好将她痛打一顿,被她赶出去,省的再出现在他们面前,招人心烦。 偏偏顾廷枫是个榆木脑袋,还傻乎乎的袒护顾廷枫,也不知道平日顾廷菲跟他说什么了,要这般袒护他。 顾廷菲闭上眼深呼吸几口气,对于方才顾明瑞说的一番话,她不愿意听进去,更不愿意往心里去,可她若是再继续容忍顾明瑞,会越助长他嚣张的气焰。 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胆量,身为父亲,就能如此对待儿女,实在是笑话。顾廷菲睁开双眼,冷冷道:“顾明瑞,亏你还是朝廷命官,传出去就不怕同僚和百姓们嗤笑你。我和二哥是你的孩子,这没错,可我们也是有思想的人,不是你的奴隶,这一点,你可得记住了。 我和二哥想做什么,那是我们的事,与你无关。你打我一顿,这是我看待这么多年你对我的养育之恩的份上,我没有反抗,并不是我承认是我气昏了老太君。你不能偏听大伯母一面之词,等老太君醒来,问问她老太君也未尝可知。身为官员,最忌讳的就是听信一面之词,而不去多调查取证。 这也难怪了,你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多大的升迁。你也别动怒,听我把话说完。正如你刚才说的,你既然不愿意让我继续留在定北侯府,那正好,请你给我写一封断绝书,说明我跟定北侯府从此再无瓜葛。”一字一字掷地有声,万氏想要冤枉她,老太君不醒来替她作证,她是百口莫辩。 至于跟定北侯府脱离关系,看来是时候了,仰头看着天空,她曾经生活的地方,要告别了。 顾明瑞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哼,你做梦,凭什么这么轻松的让你离开定北侯府,养育你这么多年,当然不行了。既然你回来了,那正好,待会跟我们一起离开!” 一眨眼的功夫,顾明瑞就改变了想法,居然让顾廷菲同他们一起离开,当然话说完,他就立刻转过身来,谁让他的脸上泛着红润,他有些不好意思。他可是最有尊严的父亲,现如今沦落到此,真是羞愧。春慧一身蓝衣出现在顾廷菲身后,叫住她:“二姑娘,你回府了,老太君请你过去一趟。” 侯府分家了,这个时候老太君请顾廷菲过去,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没等顾廷菲开口,顾明瑞径直的转身问道:“春慧,你可知晓,老太君让廷菲过去有什么事?”春慧下意识的摇摇头:“回三老爷,奴婢不知。”她只是一个传话的丫头,岂能知道老太君心里的心思。 顾明瑞抬脚往前:“这样,我跟你们一起去,我不放心廷菲的身子。”顾廷菲听着差点儿没晕过去,顾明瑞真有脸说出这话,实在难为他了。万氏重重的叹口气:“老爷,现如今侯府分家了,廷科怕是难逃一劫了。老爷,廷科是我们唯一的儿子,这个时候指望不上二房和三房,也只能指望我们自己了。 妾身准备明日去找廷珏,还有廷燕,她们都是定北侯府的女眷,就算出嫁了,也跟定北侯府脱不了干系。 老爷,我知道你不高兴,可妾身实在没法子,多一个人多一个希望。况且廷珏是丞相府的儿媳,她若是去问问丞相,说不定会有希望。至于廷燕,虽说不是我嫡亲的女儿,可这些年,妾身自问对她不薄,如今侯府有难了,她应当施以援手帮侯府一把,以报答侯府这么多年对你的养育之恩。老爷,您别操心,这些就让妾身去出面。”顾明诚纵然不满,如今也只有点点头应下了。 霍夫人给霍光义宽衣,随后夫妻俩坐在桌前闲聊,霍光义弯曲着手指敲打着桌面,低头一声不吭。这样子让霍夫人非常担心,“老爷,你这是怎么了?”霍光义重重的呼吸几口气,抬起头质问:“夫人,你如实的告诉我,杨勇之前送你的饰从何而来?” 霍夫人略微松口气,笑道:“老爷,好端端的你问这个做什么,他怎么就不能买饰送给他的姐姐,你别多想。我知道你不喜欢杨勇,可他毕竟是我的弟弟,母亲早就过世了,我这个做姐姐的,对他颇为疼爱,如今他送我些东西,那也是为了感激我。老爷,你就别多想了。”说着还准备伸手拍着霍光义,却不曾想她将桌上的杯盘碗盏都扫落在地上,出砰啷的脆响,把霍夫人吓得浑身直哆嗦,她还没见过霍光义这么大的火气。 她的双腿直打哆嗦,但还是要问清楚:“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告诉妾身,你这样不说话,让妾身看着害怕。老爷,老爷,妾身求你了。是不是杨勇他出什么事了,老爷,你可别瞒着我啊!老爷,杨勇是我唯一的亲弟弟,他。。。。。。” 话还没说完,被站起身的霍光义用狠厉的目光止住了,他正在气头上,怕是听不进去这些话。霍光义双手背后,沉声道:“你现在就回杨府一趟,告诉杨勇,让他去自。” 没等霍夫人缓过神来,追问下去,霍光义就走了,留下惊慌的霍夫人在屋里来回走动,最后只能吩咐下人准备马车去杨府一趟。 “你来做什么,我只让廷菲来?”老太君瞥了一眼跟在站在顾廷菲前面的顾明瑞,皱起眉头。顾明瑞闻言,下意识的解释道:“老太君,儿子这是担心您的身子,害怕廷菲不懂事,说话没轻没重,把您给气着了,那就是儿子教女无方了。”把话说的这么漂亮,顾廷菲无声的勾唇笑了笑,顾明瑞也有脸说出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分明就是他想偷听罢了。 老太君摆摆手:“你且下去,老身要跟廷菲说话,你在这不合适,快走吧!廷菲是个乖巧的孩子,她不会气着老身,你放心吧!”顾明瑞站在原地,纹丝未动,窦嬷嬷接到老太君的眼神示意,走到他跟前,劝说他离开。顾明瑞仍旧站在原地微动,窦嬷嬷没法子了,顾明瑞执意不肯离开,她一个嬷嬷又岂能劝说的了他。 顾廷菲无所谓的走到老太君根本前给她请安,被她一把拉住了:“廷菲,好孩子,你可算来了,他们都不让老身见你。快让祖母看看,你都消瘦了。对了,听说你父亲打你了,疼不疼?”因着屁股受伤了,顾廷菲根本就不能坐下,只能站着。听说顾廷菲一回府就被老太君请到春熙阁了,万氏带着嬷嬷很快就到了春熙阁。 顾明瑞皱着眉头看着走进来的万氏,“三弟,你和廷菲还没收拾东西离开啊!二房走了,我以为你们也会跟着离开呢!”万氏嘴角不自觉的弯了起来。老太君一怒,将两人都赶了出去。只有老太君跟顾廷菲两人了,老太君松开她的手,赶了出去。 只有老太君跟顾廷菲两人了,老太君松开她的手,她虽然年纪大了,眼上长了许多皱纹,眼睛却仍旧清澈,神情慈祥中带着些许悲伤:“廷菲,你也知道了,侯府分家了。往后定北侯府就是一盘散沙了,我知道你内心想的是什么,你早就巴不得有这么一天了,是不是?我早就该知道,你当初跟我谈条件,那不过是为了欺骗我,让你留下来罢了。 你对定北侯府有恨意,你恨我们让你留在玲珑镇待了三年,我知道你三年里过的日子不尽如人意。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身上流淌着定北侯府的血液,为何就不能放弃从前的恩怨,帮你大哥一把?”说到底,老太君是为了顾廷科才见她的。 顾廷菲几乎是下意识的拧眉,摇头:“老太君,您错了,我没有记恨你们,也没有怨恨你们,我只是觉着你们没交到好顾廷科,那是你们犯下的错,应该承担后果,为何要我来帮他,应该让他得到教训,如此他才能有所成长,一味的纵容,并不是对他好。 老太君,您这么聪明的人,既然答应了分府,那就势必想到了大哥此次的行为有多严重,并非我一个弱女子能办到的!” 她找错人了,老太君缓缓的垂下双眸:“老身知道这么多年你受委屈了,可他毕竟是你大哥,你方才说的那些老身都明白,可是老身实在不忍心,不忍心啊!廷菲,你就不能帮你大哥一把吧!这样,你只要能帮你大哥,你想要什么,祖母都答应你,这还不成吧!廷菲,廷菲,算祖母求你了。”正是因为知晓顾廷科的事有多严重,老太君才会这般不顾脸面的恳求。 顾廷菲眯着眼:“祖母,这可是你说的,那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时光倒流,能回到三年前,您将我留在您身边,这可以吗?”老太君气恼的看着她,在内心答道,当然是不可以了,谁也不能令时光倒流,纵使你有通天的本领。 “老太君,您这不是爱大哥,而是害了他,他有如今,也是因为你们从小纵容他,才会这般。二伯是个聪明人,他在这个时候离开,是最好的了。”顾廷菲冷笑着说完。 老太君的双眼变得迷糊起来:“廷菲,老身若是跟你交换你的身世呢,你肯不肯救你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的身份,不对,应该是顾廷菲的身世,不是她周明菲的。 顾廷菲摇摇头:“老太君,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了,若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站住,你站住,顾廷菲,老身说的是真的,你。。。。。。”眼见顾廷菲要离开,老太君下意识的使劲全身的力气,紧捏着苍老的双手,叫住她,抚着胸口,嘴巴微张,咳嗽了好几声。 怎么有人能对自己的身世这般的不在意,不,顾廷菲一定是骗她的。老太君忍住胸口的疼痛和沉闷,开口又叫住顾廷菲:“你站住,站住,老身没有骗你,你的身世你就这么不想知道吗?廷科他可是你的大哥,是你的大哥,大哥。。。。。。”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老太君重重的捶打着胸膛,为何人老了,就变得没用了。 顾廷菲缓缓的转过身来,和老太君四目相对:“老太君,对不住,我要让您老人家失望了。身世对我来说,真的一点都不重要,不管我是谁的女儿,我现在都活的好好的,我为何要去追究过去的事?活在当下岂不是很好,况且我还有义母袒护着我,这就够了。 至于大哥,他的确是我的大哥没错,可他做的事,我不能苟同。这次不受到惩罚,往后他还会继续再犯,说不定哪一天定北侯府就是因为他而败落,这难道是老太君您想看到的吗?我早就说过,对大哥一味的溺爱,并非能让他成长,真正对他有益的是让他意识到生活的艰辛,明白做人做事的基本准则,要不然就算大哥今天得到权势,有一天他也会带着定北侯府走向败落。 老太君,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你还是早些躺下来歇着,保重身子要紧。”毕竟上了年岁,老太君还是好好歇着,别去操心这些烦心事。有句话说的特别好,儿孙只有儿孙福,担心也是枉然。 第二百三十五章 未归 老太君大口大口的喘气:“廷菲,廷菲,老身没别的要求,你就不能可怜可怜老身,可怜可怜老身,答应帮助你大哥。廷菲,老身知道,过去,的确有很多对不起你的事,可那些都过去了,若非如此,你也不会入公主的眼,做了她的义女。廷菲,祖母这辈子没别的心愿,你大哥他毕竟是定北侯府的嫡长孙,廷菲,算是祖母求你了,廷菲,你就答应祖母,好不好?”说着两行清泪缓缓的顺着两颊流淌下来,但凡还有半点法子,也不会这般求着顾廷菲。 顾廷菲深呼吸几口气,随后摇摇头:“对不起,老太君,我不能答应你,你说我绝情也好,无情也罢。大哥的事自有乔尚书审理,您还是安心养好身子,等消息便是,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您早些歇着吧!等明日我再来看您。”毫不犹豫的转身抬脚往外坚定的走去,每一步都走的很坚定,望着她离开的背影。 良久,老太君吐了一大口血,轰然的倒塌在床上。深夜,顾廷菲睡的迷迷糊糊就被人给推醒了,春巧一脸惊慌的看着她说道:“二姑娘,你快别睡了,老太君去了。二姑娘,你有没有听到奴婢说话,二姑娘。” 春巧也是没想到,这么突然,老太君的身子是不太好,可没想到,这么快就过世了。顾廷菲腾的掀开身上的被褥,对着春巧吩咐:“赶紧扶我下床,给我更衣,我得去春熙阁。”再等到顾廷菲一行人赶到春熙阁,虽然是深夜,但春熙阁外早就布满了人,里里外外都是人。 三房还没有搬走,顾明瑞和小窦氏连带着崔姨娘、顾廷娇、顾廷枫、顾廷进夫妻俩都在。大房略微有些冷清,只有顾明诚、万氏和万梓灵、崔姨娘四人,其他都是下人。在顾廷菲没来之前,万氏已然跟顾明诚商量了,连夜派人去将二房的人请过来,通知他们一声,老太君过世了,过不过来那是他们的事了,传出去别人会如何议论,他们就管不着了。 周素锦正趴在老太君的床边哭喊着,她怕是最伤心的人,没了老太君的袒护,她要想在定北侯府生存下来,那是难上加难。之前老太君在世,她嫁的虽说是庶子顾廷进,背后少不了有老太君帮衬,如今老太君过世了,临终前无人在身边,那么老太君的嫁妆怕是被大房和三房瓜分了,她是得不到什么宝贝了。 周素锦悔恨极了,就不应该听顾廷进的话,离开老太君身边,这下好了,什么都没得到,往后他们的日子可怎么过。刘氏在睡意中被顾明兴推醒,搬出定北侯府,别提多开心,这一觉刘氏谁的太开心了。顾明兴看了一眼醒来的刘氏,边穿衣裳边说道:“快起来吧!老太君过世了。” 刘氏诧异的瞪大眼睛,拉着顾明兴的胳膊:“老爷,你说什么,你把话说清楚了。老太君过世了,那怎么可能,明明瞧着没那么严重,怎么就过世了。”满肚子的疑问,此刻也只能询问着顾明兴。顾明兴一把甩开她的手臂:“你说我怎么可能知道,别杵着了,赶紧穿上衣服,去看看。 省的被人说闲话,若是因为我分家的事,闹得老太君心情不好,郁闷过世,那真是我的罪过了。” “哼,你这话谁相信,你也不是她的嫡亲儿子,凭什么不让我们分家。再说廷科肚子里根本就没有墨水,就凭他也能高中,真是笑话。我们不提出分家,莫不是要跟着受牵连,你想受罪,我可不想。”刘氏气鼓鼓的鼓着腮帮子,谁让顾明兴说话不好听,把罪责怪在自己头上。 顾明兴叹口气,哄着她:“行了,夫人,别说了,也别生气了,如今老太君过世了,于情于里我们都得回去一趟,别磨蹭了,快走吧!” 一直到凌晨,66续续的来了不少吊唁老太君的宾客,顾明诚和顾明兴、顾明瑞兄弟三人负责在外接待,万氏和刘氏、小窦氏三个妯娌则是商量安排老太君身后事的一些细则,陪着老太君的也只有一些晚辈。顾廷燕和顾廷珏是定北侯府的女眷,老太君过世了,自然得通知她们。 顾廷露那就免了,她此刻不在京城,就算给她去信,一来一回,也要十天半个月,老太君都入土为安了,这是刘氏坚持的想法,众人也没反对。霍成斌皱着眉头:“母亲,这不回去怕是说不过去吧!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就是回定北侯府一趟吗?母亲,您就答应了吧!我陪着她回去,应该没什么事。” 准备上前蹲下身子哄着霍夫人,被她冷眼呵斥了:“你就站着别动,你现在成家了,翅膀硬了,连母亲的话都敢不听了。母亲还能害你不成,这个节骨眼上,你就让她回去行了,你别去。就这么定了,别说了。” 被嬷嬷搀扶着离开了,霍成斌哀怨的看了顾廷燕,“母亲的话你也听到了,你回去吧!”他就算想去看看顾廷菲,那也不行了。顾廷燕沮丧的点头:“那好吧!夫君,母亲这么说自然有她的道理,你就在府上好好歇着,那我走了。”原本兴高采烈的夫妻俩,此刻谁也高兴不起来。 顾廷珏望着因为咳嗽昏倒过去的李天博,紧捏着手中的丝帕,此刻她是茫然的。老太君过世了,她身为孙女必须得回去,扪心自问,老太君对她很好,她应该回去送她一程才对。但又看着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的李天博,还有坐在床前紧握着他手的李夫人,她喉咙里像被堵塞了一块棉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夫人缓缓的站起身来,“你看好天博,我回屋歇会。”大夫来过了,说李天博最近不能动怒,也不能脾气,得按时吃药,要不然命不久矣,她现在只要一想到大夫说的话,脑仁就嗡嗡嗡的直跳,还是回屋躺下来,歇一歇。顾廷珏乖巧的应了一声,呆呆的坐在床前。 出了院子,嬷嬷提醒道:“夫人,大少夫人的祖母过世了,定北侯府来了信,怕是想让她回去。” 李夫人想都没想就哼道:“回去做什么,天博的身子都这样了,她还回去做什么。我不管别人怎么样,我只关心天博,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能失去他。”嘴里念叨着,根本就不愿意让顾廷珏回去,那就算了,嬷嬷也不再提起。 到了晌午,还不见顾廷珏回来,万氏颇有些着急,“老爷,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了?老太君过世这么大的事,廷珏她不能不回来,莫不是她听到什么风声了?”越想越是心慌,赶紧扶着椅子坐下来。 顾明诚瞪了她一眼:“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呢?她能听到什么风声,我们都没听到。再说了,或许是廷珏抽不开身,我前面还有事要忙,你就别给我添乱了。这三天,你千万别跟二弟、三弟他们起冲突,等老太君下葬了,我再来想办法把廷科救出来,听见没有,你不许胡乱的行动。”临走前不放心的叮嘱万氏,希望她能记住,别又给他添乱。 顾廷菲正在人群中寻找顾廷珏,还派人去门口盯着,想等顾廷珏回来,同她说说话,却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还没见到她人影,该不会不回来了吧!不对呀,老太君可是她嫡亲的祖母,不回来怕是说不过去,又或许她有别的重要的事耽搁了。如此一想,她也有好些日子不见到顾廷珏了,是该找个机会去看看她了。 顾廷菲如今是平昭公主的义女,有不少夫人过来找她说话,她落落大方的仪态让她们赞不绝口。又过了一日,顾廷珏还是没回来,万氏找到小窦氏商量,正好顾廷菲被叫来了。 万氏扯了扯嘴角:“三弟妹、廷菲,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廷珏这次没回来,我心里真是七上八下,担心她出什么事了。廷菲,你跟廷珏关系最好,大伯母想拜托你去丞相府把她请回来,行吗?” 小窦氏附和道:“廷珏是侯府的嫡长女,她不会来,的确有些说不过去。我听邓嬷嬷说了,不少人都私下问着她,说我们侯府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又或许廷科真是收买了试题,廷珏若是不回来,怕是要坐实了这些谣言。廷菲,你若是能去就去一趟,帮帮你大伯母和侯府。” 她们都这么说了,顾廷菲还有反驳不答应的机会吧,自然是没有了。紧接着她就在万氏和小窦氏的期盼下,离开定北侯府,前往丞相府。得知前来的是顾廷菲,而不是侯府其他人,嬷嬷有些拿不定主意,惦着脚尖看了好几眼,李夫人正闭上眼睛养精神,略一思忖,不行,还是得告诉她。 李夫人猛地睁开眼睛,“你说顾廷菲来了,走,我们也去看看。”不由分说的站起身,朝嬷嬷伸手了,嬷嬷会意的搀扶着她出院子。 顾廷珏环顾四周,紧拉着顾廷菲的手:“我长话短说,你别插嘴,听我说话。”还没来得及寒暄,顾廷菲就被顾廷珏神秘兮兮的拉着到里屋,见顾廷珏神严肃,顾廷菲也就不说话,认真竖起耳朵听她说。 “廷菲,老太君过世,我不能回府,请你代替我跟她老人家说一声抱歉,我愧对她老人家。近来廷科入狱,侯府分家,我都没能回府,说不起真是惭愧。廷菲,你也看到了,你大姐夫他身子不太好,我走不开,麻烦你回去告诉母亲,让她跟父亲别担心我,我没事。好了,你快些回去吧!”顾廷珏抬手擦拭眼泪,别催促顾廷菲离开。 顾廷菲还有些懵,这就让她走了,不对!顾廷菲的双眸变得晦暗:“大姐,这些跟大姐夫的身子并没有关系,你是定北侯府的姑娘,就算出嫁了,身上也流淌着顾家的血液。怎么,你告诉我,是不是李夫人她不让你回去,非要你留下来照顾大姐夫,是不是?大姐,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大姐,我们是姐妹,你有什么话,尽管跟我说。”不希望看到顾廷珏这般委屈自己,她还那么年轻,守着李天博,是不是太浪费了? “顾廷珏,顾廷珏,你人呢,又跑哪去了,顾廷珏,顾廷珏,你给老子滚出来,滚出来,顾廷珏!”没等顾廷菲开口,就听到外面有男子的喊叫声,怕是李天博醒来了。顾廷珏下意识的答应:“我在这,你别喊了,我就来了。”随后慌张的走到顾廷菲身边:“廷菲,答应我,别说出去,大姐求你了。” 李天博不耐烦的叫嚷:“你人到底跑哪去了,顾廷珏,你是不是皮痒了,想挨打了。顾廷珏,我数到三,咳咳咳咳咳,你要是再不出来,可别怪我不客气了。一,咳咳咳,二,咳咳咳。” 顾廷珏催着她出去:“廷菲,我没时间跟你说了,你替我回去跟我们说一声,我不回去了。你快些走吧!别管我了,我没事,真的,听话,快走吧!”她越是不想让人知晓,就说明越是有事,这是在丞相府,她必须得沉住气,不能胡来,那样只会给顾廷珏添麻烦。 李夫人赶到的时候,顾廷菲已然准备离开了,见到她,弓着身子抿嘴行礼。李夫人看了一眼抚拍李天博后背的顾廷珏,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谅她也不敢胡说。回府的一路上,顾廷菲心事重重,她总以为顾廷珏以侯府嫡女的身份嫁入丞相府,能过上好日子,纵然李天博的身子虚弱,可他是丞相的儿子,想来才学差不到哪里去,对顾廷珏应该很和蔼,夫妻和睦才对。 从他刚才的叫嚷中不难听出他对顾廷珏动过手,紧闭上眼睛,顾廷菲在替顾廷珏不平,她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真是太可怜了。顾明诚曾经想过,借着老太君过世,去衙门把顾廷科接出来,送她老人家一程,这想法被顾明兴和顾明瑞兄弟俩否定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可能因为老太君过世了,就无视朝廷律法。如此会更加让御史嚣张的上奏参顾明诚一本,那可不是他们想要的后果。谁也不能承担这个后果,顾明诚和万氏不能,其他人更不愿意。万氏有些落寞,老太君过世了,她的一双儿女都没回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廷燕神气,她如今是霍府的二少夫人,想要巴结奉承她的人不在少数。顾廷科还在孤零零的大牢里待着,不知道有没有吃饱,可曾被挨打,又或者冻着了。连老太君过世,都不能回府,她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老太君入土为安了,宾客都散了,小窦氏看了一眼顾明瑞,他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几声,环顾四周道:“大哥二哥,还有孩子们都在,老太君入土为安了,我们三房也该搬离定北侯府了。” 顾明诚下意识的皱眉:“三弟,我没有赶你们走的意思,三弟。。。。。。” 还没说完就被顾明瑞打断了:“大哥,我是觉着二哥搬走了,我们也该走了,晚走不如早走,对大家都好。至于廷科,虽说我们分家了,我和二哥商量过了,我们会一起想办法,希望能尽快的把廷科救出来。” “好兄弟,真是谢谢你们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能有你们做兄弟,我此生无憾了。”母亲过世了,原本以为这个家就这样散了,却不知还有两个弟弟这般帮衬着他,的确让顾明诚感动万分。 今晚是顾廷菲留在定北侯府的最后一夜了,她还有些怀念,伸手抚摸着桌上的杯盘碗盏,这些旧物,会让她思念。闭上眼,脑海中又浮现顾廷珏的身影,以及李天博的凶狠。她或许应该要做些什么,才对。 翌日清晨,顾廷菲是被顾廷枫叫醒的,“二哥,你怎么来了?”在心里嘀咕着,太早了,就不能让她睡个安稳觉,就算今天要离开定北侯府。顾廷枫气喘吁吁的说道:“廷菲,大事不好了。” “二哥,你说清楚了,到底怎么回事?”顾廷菲腾的坐起身来,紧盯着面前的兄长。 顾廷枫毫不犹豫的答道:“今日在朝堂之上,乔尚书当着圣上和众位大臣的面启奏,大哥交代他的试题的确是买的,与他接头的人是杨府的下人杨熊,还呈上大哥的证词,惹着朝堂之上人心惶惶,圣上雷霆大怒,让乔尚书彻查到底,不管是谁,绝对不能姑息养奸。” 顾廷菲吃惊的张大嘴巴,半晌才回过神来,吞咽了两口口水,才问道:“二哥,你说的可是真的?”“自然是真的,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早就来找你,打搅你了。”顾廷枫想都没想,直接回答道。他这话倒是没错,若不是有着急的事,根本就不会大清早打搅顾廷菲的清梦。 顾廷枫将手放在顾廷菲面前来回晃着,低声问道:“廷菲,你没事吧!我知道你或许一时之间没法接受这个事情。可你也应该知晓大哥这个人,他但凡有半点才学,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这种地步。这么长时间,也是难为他了,直到现在才招供。”这话说的,顾廷菲差点儿没笑岔气,敢情顾廷枫已经有心里准备,预料到顾廷科科举作弊才会高中。 顾廷枫落榜,出去走了一大圈,回来的确想法不同平日。顾廷枫气恼道:“廷菲,你笑什么,我的话有那么好笑吗?”他完成不理解顾廷菲,她的笑点在哪里。 随后他话锋一转,沉声道:“廷菲,你别告诉我,你这是幸灾乐祸,就算我们分家了,可我们身上流淌着顾家的血液,永远都是定北侯府的人,必须为定北侯府考虑。廷菲,别笑了,听二哥的话。”顾廷菲面色镇定,坐直了身子,将双手搭在膝盖上,点头道:“好,二哥,我听你的,现在就请二哥说吧,我在听呢!”诚如顾廷枫说的,定北侯府就算分家了,他们身上流淌着顾家的血液,这辈子都是顾家人。 在定北侯府富贵的时候,他们享受了荣华富贵,当他落魄,陷入困境的时候,他们绝对不能没有感恩之心,转身便走。 顾廷枫深呼吸几口气,“我来找你就是商量,能不能有法子尽量减少大哥的痛苦。这次圣上雷凌大怒,想必乔尚书定然会严查到底,说不定,此刻他们正在商量如何处置大哥了?我们必须得快人一步,赶紧想到更好的法子出来。” 在杨府,杨明忠气的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胸口堵得慌,脸色苍白无比,双眼紧紧的瞪着跪在他面前的杨勇身上,举起手中的茶盏朝他头上狠狠的砸过去,嘴里还念叨着:“逆子,逆子,你这个逆子,你这是要气死我啊,气死我啊!你们谁都不许过来拦着我,就让我把这个逆子给打死。就是你,害的杨府现如今名声尽毁,你满意了,你高兴了,是不是?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和你大姐好,是不是?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一个茶盏朝杨勇头上扔过去,速度之快,杨勇没来得及闪躲,重重的砸在他的头上,瞬间他觉得全身的血缘都往头上涌去,头还有些发昏。跪在杨勇身边的是他的妻子秦氏,她打扮的倒是非常妖艳,此刻她所有的心思都花在脑子里,该怎么样才能让杨明忠消除心中的怒火。 杨明忠不解气的又高举起书案上的茶盏,对着杨勇准备砸过去,吓得杨勇趴在地上,不住的求饶:“父亲,父亲,您消消气,别动怒,气坏了身子,可就是儿子的不孝。 回头姐姐势必要怪罪于我,父亲,父亲,儿子知错了,真的知错了,父亲,我可是您唯一的儿子,父亲,母亲早逝,您从小就疼爱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被衙门的人抓住,父亲,我受不了衙门的酷刑,父亲,父亲,您一定有办法的,我知道,您一定有办法的,父亲,父亲。” 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杨明忠的身上,谁让他的父亲是户部尚书,更是多年的老臣。尤其他的长姐还是霍光义的夫人,跟太后是姑嫂关系,因为背后有这些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杨明忠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杨勇,抬腿就是一脚,狠狠的将他掷在地上,厉声道:“你如今知道错了,那你早些做什么了?从小到大,我和你姐姐处处宠爱着你,溺爱着你。可你看看你现在,给我们惹下多大的祸端了。杨熊已经被乔金山给带走了,保不齐他就把你给出卖离开。你现在求我有什么用,你这是要活活气死我甘心吧!逆子,逆子。” 说着似乎不解气,杨明忠又狠狠的用脚踢着杨勇几脚。秦氏这会才意识到,杨明忠是真的在气头上,她现在说什么,怕是杨明忠都听不进去。平素他对杨勇不知道有多好,和声细语,跟如今的暴力全然相反。她能做的也只有静观其变,但愿杨明忠看在杨勇是他唯一骨肉的份上,能宽恕他吧! 杨勇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任由着杨明忠肆意打他,等杨明忠打够了,他才缓声道:“父亲,我知道这次是我错了,给杨府惹麻烦了。可父亲,眼下我们必须得赶紧想想应对之策,儿子不想死,父亲,父亲,求您救救儿子,儿子还这么年轻,不想死啊!” “这个时候你知道不想死了,那你当初早干什么了,谁让你被猪油蒙了心,想着出买试题了,还勾结杨熊,你真是胆大包天。现在出了事,怎么,你就不敢逗着了。我告诉你,你既然做了,就必须要受到严肃的惩罚,否则你永远不会长记性。”杨明忠斩钉截铁的盯着杨勇。 从他嘴里蹦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杨勇的催命符。杨勇直摇头:“不,不,父亲,您不能这么对我,母亲和姐姐她们是不会答应的。父亲,您想想她们,看在她们的面子上,替我想想办法。父亲,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下次绝对不敢了,父亲,您看在。。。。。。” 话还没说话,就被杨明忠伸手打断了:“行了,什么都别说了,等会我就将你送去衙门,你等着受惩罚吧!”会不会连累杨府和霍夫人,这是另外一回事。杨明忠异常后悔,他怎么会教养出这样好逸恶劳的儿子来,如今作出危害黎国的事来,他真的没有颜面去面对杨家的列祖列宗。 “父亲,您不能这么绝情,父亲。姐姐,姐姐,你来了,你可算是来了,姐姐,你快去求求父亲,让他救救我,想想办法,我不想死,姐姐,我知道错了,真的,姐姐,你一定要帮帮我。 我这次不是还送了你一个翡翠玉镯吗?姐姐,我心里是念着你们的,姐姐,母亲临终前,嘱托你和父亲要照顾好我,姐姐,您就看在母亲的面上,帮帮你唯一的弟弟,好不好?好不好?姐姐。”杨勇对着杨明忠哭喊着,突然,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让他眼前一亮,这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来人是杨勇的嫡亲姐姐霍光义的夫人,她还没走进大厅,就被杨勇上前抱着她的双腿恳求一番。其他的话,霍夫人还算是听进去,倒是杨勇说送她一只翡翠手镯,她若是记得没错的话,那手镯她没要,听嬷嬷说,杨勇送给了顾廷燕,一个小庶女,自然没有眼力见,就收了下来,如今到成了杨勇口中威胁她的证据了。 这么多年,她扪心自问对杨勇这个唯一的亲弟弟,那是百般疼爱,却没想到,如今他却威胁起她来了,真是够可以的。杨明忠斜视了霍夫人:“你回来作甚?这是杨府的事,跟你这个外嫁的女儿没关系,赶紧回去!”他颇为不耐烦的赶着霍夫人离开,他不愿意让女儿为难。 杨勇下意识的反驳:“父亲,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姐姐她就算是外嫁女,但她身上流淌着杨家的血液,这辈子都是杨家人,怎么能不管我的死活呢!父亲,我知道您生我的气,我已经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还请父亲消消气,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儿子这一次,好歹给儿子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当着姐姐的面,我杨勇对天发誓,往后绝对不会心存恶念,给杨府和姐姐添乱。可这次,真的要拜托父亲和姐姐想办法帮我一把!”说完还给杨明忠和霍夫人两人虔诚的磕头,父女俩对视一眼,杨明忠摇头道:“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当初既然做了,就应该想到今后的后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做的再隐蔽,也会被人发现,现下,东窗事发,你才想着求饶,为何早些没有这个觉悟?你分明就是不知悔改,贪生怕死,你回霍府去,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可千万别因为这件事跟女婿闹的不愉快,听父亲的话,快些回去。”目光落在霍夫人头上,催促着她快些离开。 霍夫人摇摇头:“父亲,我不能不管弟弟的死活,母亲临终前说的话,您可还记得。弟弟是母亲唯一不放心的人,都是我不好,没有教导好弟弟,对他宠爱,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给父亲和杨家带来麻烦,您放心,我不会让您老人家受累的。” 秦氏内心是窃喜的,悬在空中的大石头算是落地了,知晓杨熊被带走了,大事不妙,她特意让丫鬟去霍府找霍夫人来,果然霍夫人没让她失望,不会不管杨府,如此甚好。 “你。。。。。。”杨明忠无奈的摇摇头,怎么他说的话,霍夫人听不进去。霍夫人严肃道:“父亲,您什么都别说了,我心里有数。好了,父亲,您赶紧坐下喝杯茶润润嗓子。” 随后她的目光落在杨勇的身上:“杨熊被衙门的人抓走了,想来用不了多会功夫,他就会把你给招供出来,你现在得自己想办法才行。”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二) “姐姐,我实在想不到好法子,姐姐。”杨勇讪讪的笑着,从她的话里知道,霍夫人不会见死不救,这样就好。秦氏衣袖下的双手互相捏着,迎上霍夫人审视的眼神,她下意识问道:“姐姐,你这般盯着我做什么?这跟我没关系,不是我撺掇夫君的,真的,若是姐姐不相信,我可以对天誓,若是我。。。。。。”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了,谁让霍夫人的目光太过于凌厉,是个人都会害怕的。 霍夫人勾唇冷笑:“你怎么不誓了,我替你来想,若是你撺掇着杨勇跟杨熊勾结,出卖科举试题,就让你这辈子都生不出孩子来,只要你誓,我就相信,不是你在杨勇背后撺掇他,此事是他一个人的想法,与你无关。” 秦氏是什么样的人,她怎么可能不知晓,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是看在杨勇的面子上。谁让杨勇谁也不喜欢,偏偏看上了小门小户出身的秦氏,这也就罢了,如今闹出这样的事来,她半点担当都没有,还想着把事情都推到杨勇头上来。 杨勇下意识的袒护着秦氏:“姐姐,你别把她吓着了,这跟她没关系,都是我想出来的,你别冤枉了她。”霍夫人双目如炬的瞪过去:“你给我闭嘴,我问的人不是你!”杨勇脖子一缩,还准备说话,被霍夫人一记目光使过去,嬷嬷会意的拿棉布将杨勇的嘴堵塞住了,就在他要挣脱的时候,门外来了两三个粗壮的小厮将杨勇按在地上。 秦氏吓得后退了两步,在心里思考着,看来这一次霍夫人是来真的了,她该怎么办? 霍光义承接着太后泄出来的怒火,一声不吭的跪在地上,良久,太后才开口道:“哥哥,行了,快些起身吧!” “老臣多谢太后。”霍光义从地上站起身来,坐下来。乔金山在朝堂之上的话分明就是在将矛头指向霍家和太后,杨府为何会有如此的胆子,一个下人也敢出卖试题,背后势必有主谋,更甚的是太后想要操控局势,玩弄科举,这些谣言在京城越传越是离谱。 太后眉头微凝:“哥哥,你告诉哀家,眼下你有何打算?”霍光义想都没想,直接答道:“回太后,此事一定要追查到底,绝对不能让霍家和太后陷进去。老臣绝对会公事公办,不会徇私情。” 昨晚,霍夫人在他面前恳求了许久,他愣是没吭声。他不是一个人,身上肩负着霍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性命,还有在宫里的太后,绝对不能让霍家人因为杨家人受牵连。 太后点头称赞:“哥哥,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那哥哥,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希望你别让哀家失望。”霍光义弓着身子领命,很快便退下了。顾廷枫搀扶着顾廷菲从床上站起身来,谁让她被顾明瑞打了一顿,就算有太医开的药,可还是会很疼,走路必须很慢很慢。 万氏看着一脸疲倦的顾明诚,上前拉着他的双手,质问:“老爷,怎么样?有没有打听到廷科的消息,他怎么能胡说呢?”诬陷霍府,那可是很大的罪名,这是要得罪太后,顾廷科莫不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这把胡言乱语。 顾明诚紧咬牙关,抬手就给了万氏一记响亮的耳光,没等万氏说话,他冷声道:“这都怨你,谁让你从小到大都娇惯着他,让他不知天高地厚。如今好了,在我们的眼皮下,瞒着我们去收买科举试题,你可知道,这是多大的罪名。一旦成立了,我们大房要跟着受牵连,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你娘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这个时候,你觉得还会有谁能帮我们一把!” 脑海中浮现的都是那些官员们对他的冷嘲热讽,他教育不好儿子,如今还有脸面求人帮忙,试问换做他人求他,他断然也不会出手相助。 万氏后退了几乎,惊恐万分,舔了舔嘴唇:“老爷,现在你怨恨妾身也没用,我们得想办法把廷科救出来才行!”顾明诚嗤笑了一声:“把廷科救出来,那是不可能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他自己做的孽,必须得自己承担,现在,你就跟我去找族长。” 随后拉着万氏准备离开,被万氏甩开手臂拒绝了,“不,我不去,你别想让廷科跟顾府脱离关系,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你凭什么要把他从族谱上除名,我不,我不~!”瘫坐在地上撒泼打滚,但凡有法子能阻止顾明诚,她一定会去做。 顾明诚的脸都被气歪了,都什么时候了,万氏还在顾着这些续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只有定北侯府平安,对顾廷科才是最大的支持。万梓灵飞奔过来,蹲下来跟万氏抱头痛哭,看着她们俩,顾明诚冷哼了声:“我心意已决,谁也别想阻拦着我!” “老爷,你怎么会想出这么绝情的法子,到底是谁教你的,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廷科,把他从族谱上除名,老爷,老爷,您想一想,他还那么小,怎么能就这么去了,老爷。”万氏越想越是心疼,她含辛茹苦抚养十多年的儿子,现在说不管就抛弃了,也亏得顾明诚狠得下心来。 “顾廷菲,你来做什么,你是来看我们大房笑话的吗?我告诉你,没门,廷科一定是被人冤枉的,他不可能收买科举试题,他高中那是凭着他的真本事,你们不许诬蔑他!”万氏看着被顾廷枫搀扶进来的顾廷菲,当下破口嚷嚷起来。 顾廷菲嫣然一笑:“大伯母,你想多了,我没那么多功夫来嘲笑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若是不抛弃大哥,大姐就会跟着你受牵连,连同你的娘家也不能幸免。对了,大伯母怕是还不知道大嫂已经有身孕的事吧!” 万梓灵有身孕了,她的确是不知道,万氏下意识的紧盯万梓灵,询问她,万梓灵眼中闪过一丝羞涩,随后点点头,小声的应了声:“嗯!” 儿媳妇有身孕了,加上万梓灵还是她嫡亲的侄女,她不能为了顾廷科什么都不顾。现在的局面慢慢明朗了,就算万氏不为顾明诚和定北侯府考虑,也要为万梓灵和腹中的孩子着想,还有她的女儿顾廷珏,连老太君过世这么大的事,她都没回府,顾廷菲回来也没说什么,只说李天博的身子不好。 现在回想起来,若不是李天博的身子要不行了,丞相府才会让顾廷珏留下来,不肯让她回府哭诉,是不是?万氏仰天长啸,你说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嫡亲的儿女为何遭遇到这些?顾明诚朝顾廷菲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他真是没辙了,劝说不了万氏,正如顾廷菲说的话,一点都没错,若是能用顾廷科一人,保全整个定北侯府,他必须要这么做。 思及此,顾明诚缓缓的蹲下身子,抚拍万氏的后背:“夫人,但凡还有半点法子,我绝对不会抛弃廷科,如今的局面已经由不得我们做选择了,夫人,往后你就当没生过廷科这个儿子。夫人,夫人,你怎么了,怎么了?”他的话万氏听进心里去了,忽然眼前一片漆黑,她昏过去了。 也是因此,耽搁了顾明诚前去找族长将顾廷科从族谱上除名的大事。顾廷枫皱眉看着顾明诚抱着万氏回院子,低头看着顾廷菲:“罢了,我们走吧!” “二哥,想来大伯母会想明白孰轻孰重,大嫂,那我们走了。”顾廷菲朝万梓灵微微一笑,万梓灵踌躇的上前,衣袖里的双手紧捏着,手掌心还冒出细细密密的一层汗,她看着顾廷枫将一瘸一拐的顾廷菲搀扶离开。顾廷菲突然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顾廷枫:“二哥,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你有什么话尽管问。”顾廷枫笑着应下,对于他来说,顾廷菲这个妹妹不是嫡亲胜似嫡亲,虽说有些时候小窦氏会不高兴。 顾廷菲点点头:“好,二哥,那我就问了,二哥觉着杨府会如何应对大哥的证词?”她在问什么,杨府会如何应对,顾廷枫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可否认,他只顾着关心定北侯府,却不曾想过这些。 现在想似乎也不迟,顾廷枫嘴角噙着一丝苦笑:“廷菲,他们自然逃脱不了干系,廷科的水平衙门一试探便知晓他没有才学,想必知晓他是收买试题才会高中。乔尚书怕是抓住他不放,才会逼的他招供。至于杨府如何应对,还能怎么应对,当然不可能是下人杨熊个人泄露了试题,这背后一定有主人授意,不管怎么样,杨尚书都脱不了干系。”他的话说了等了白说,在顾廷菲心里是这么想的。 顾廷菲看了他一眼,轻轻的摇头:“二哥,我问的是,你如果身在杨府的位置,你会想着如何逃脱?杨府关系着霍府,霍府关系着太后,京城流言四起,太后在背后操控一切,难道二哥就没想过?”越说顾廷枫的眉头皱的越紧,不可否认顾廷菲的话如同醍醐灌顶一般让他清醒。 顾廷枫提一口气道:“廷菲,你的意思是说,太后想要把持朝政,才会有此次科举试题泄露。”说着小心翼翼的后退了两步,互相搓搓手,他实在有点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会这样?这不是跟他开玩笑,他对朝廷的事不关心,可也略有耳闻,如今他面对这样的局面,可该如何走出困境。 出去云游一趟,他的见识增长了,明白的东西也多了。不能空有满腔的抱负和热情,而不去实现。 紧接着顾廷枫虚心询问:“廷菲,我一直都觉得你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好姑娘,如今黎国太后和霍家弄权,圣上身为一国之君,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权势。你说若是趁着这一次,用杨府牵连霍府,让圣上获得更多的权势,岂不是更好?”圣上是先帝临终托付的皇子,必有过人之处。 如今他纵使是皇帝,可有太后和霍家、杨家把持朝政,圣上永远不可能执掌政权。不知道为何,顾廷枫浑身充满了力气,似乎找到了前进的方向和动力。顾廷枫勾唇浅笑,她总算是将顾廷枫引导到这方面了,实在不容易。 没错,顾廷枫说的正是她想做的,借此来削弱霍家对朝廷的控制,重伤太后,绝对不能再让太后嚣张下去。 “你别想这么多了,这些事应该交给二哥来想,你身上还有伤,我赶紧扶你回屋歇着,要不然你身边的丫鬟都要吃了我了。”顾廷枫回过神来,打趣道。 春巧和春珠你看我,我看你,她们分明没说什么,更没表现出,怎么顾廷枫就胡说,惹着她们不高兴了。顾廷菲才被春珠和春巧搀扶着趴在床上,就见马成岗神色匆匆的走进来,将手中的书信递给顾廷菲,“二姑娘,你赶紧打开看看吧!” 看样子是有重大的事情,否则不会这般。顾廷菲二话没说,就打开书信开始一目十行的看起来,可恶,可恶至极,顾廷菲气的把书信蜷缩起来,扔在地上。顾廷枫狐疑的捡起书信,看了起来。 顾廷菲紧咬牙关,气的握拳不断的敲打床面,春巧吓得连忙劝阻:“二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可别再伤着身子了。奴婢瞧着心疼,二姑娘。” “是呀,二姑娘,保重身子要紧,你若是受伤了,我和春巧别提多心疼了。二姑娘,奴婢知道你委屈,可等身子好了,再泄也不迟啊!”春珠点头如捣蒜的附和道。 可千万别再让顾廷菲气坏了身子,对她们可没半点好处。顾廷菲摆摆手:“好了,我听你们的话,别一个一个沮丧着脸,二哥,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书信上的内容让她很生气,那是因为杨府居然想出让秦氏去顶嘴,分明就是杨明忠的嫡子杨勇,不学无术,贪图钱财,才会和下人杨熊勾结出卖本次春闱的试题。 第二百三十八章 弃车保帅 到头来,杨熊被抓进牢里了,杨府不交出杨勇,主动承认错误,还妄想用一个妇道人家来顶嘴,这行为让顾廷菲不齿。她不相信,凭着秦氏一个妇人,有如此的胆量和本事。 顾廷枫将书信蜷缩在手中,茫然的坐在桌前,面色愧疚:“廷菲,二哥暂时没想到什么好的应对方法?” 小木子提心吊胆的看着正在愤怒的周维,原本他还庆幸,这两天因为科举试题一案大有进展,周维心情好,可没想到,转变的这么快,御书房地上杂乱一片,正在气头上的周维将书案上的东西都拂落在地上,他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再惹着周维发怒。 霍夫人看了一眼天色,走到杨明忠跟前,轻声道:“父亲,我该回府了。” 杨明忠抬起头,深深的看了霍夫人一眼,道:“今日真是难为你了,回来跑一趟,还要想法子。你且回去告诉女婿,此事一定不会牵扯到霍府,你让他转告太后,我杨明忠就算是死,也断然不会阻碍太后。”说完陷入深深的自责,他为官多年,如履薄冰,并未因为嫡长女嫁入霍府就有半点骄傲。 如今他这么多年的官场混迹下来,连嫡子都管教不好,还有何颜面继续留在朝廷为官,岂不是让人嗤笑,他内心更是没有颜面去面对同僚和百姓。 霍夫人面色一白:“父亲,你这是说什么话,不是都说好了,不提这些事了吗?父亲,您别想了,霍府和太后不会有事的,您别想那么多,保重身子。弟弟的事,这次就当是个教训,往后我们小心行事。”蹲下身子,轻拍着杨明忠的后背,谁让杨明忠弓着身子,低着头。 杨明忠突然抬起头,霍夫人没回过身,径直的瘫坐在地上,杨明忠站起身来,背对着她:“孩子,你太天真了,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罢了,罢了,你且回去吧!” 他自有打算,望着他的背影,霍夫人潸然泪下,这是养育她多年的老父亲,母亲早亡,父亲对他们姐弟俩甚为疼爱,如今出了这样的事,父亲内心必定非常自责和难受。霍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在一日,就势必要保护父亲和弟弟周全。 翌日清晨,户部尚书杨明忠带着儿媳妇秦氏到衙门找乔金山,告知他,跟杨熊勾结的是他的儿媳妇秦氏,他自知罪孽深重,将她送来衙门,希望乔金山秉公处理,不要徇私情。随后杨明忠上书朝廷,他要告老还乡,举家离开京城。收到杨明忠的奏折,周维勾唇冷笑,小木子觉得背后毛骨悚然,越来越摸不透皇帝的心思了。 随后周维将手中的奏折递给小木子:“去给太后送过去,让她定夺。” 太后当着小木子的面,笑着接下,将小木子打发走之后,将杨明忠的奏折高高举起,掷在地上,似乎还不能解气,抬脚踩了几脚,被兰嬷嬷劝阻坐了下来,喝杯茶消消气。 兰嬷嬷见太后脸上的怒意淡去了几分,轻声道:“太后,圣上之所以让人送来,那是尊重您。”太后闻言,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尊重哀家,他何时尊重过哀家,无非就是低头做小,骗着哀家罢了。哀家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岂会被他骗了。 他想让哀家定夺,无非就是想让哀家为难罢了,他好左手渔翁之利。哀家怎么定夺杨明忠,若是答应了杨明忠的奏折,让他告老还乡,嫂嫂岂会乐意,必定在心底埋怨哀家。若是不让杨明忠告老还乡,那么朝堂之上的朝臣和那些参见科考的举人们,哀家也无法交代。他不想做恶人,却让哀家来承受,实在好的很。” 越说越是气愤,现如今周维居然把动脑动到她的头上来。兰嬷嬷略微一怔,若是正如太后这般猜测的话,那么当今的圣上周维的确不是个好惹的主。周维正是打的这个主意,杨明忠是霍夫人的父亲,此次杨府给朝堂带来这么大的祸事,紧紧是告老还乡这么简单的话,他这个皇帝是无话可说。 朝臣们也会谅解他,毕竟他手中没有权势,不是吗?如此一想,周维的嘴角忽的露出一抹浅笑,小木子出声道:“圣上,文贵妃在外求见。”这个时候文欣来作甚,他明明记得曾经跟文欣在寝宫吵闹了一顿,他可是在心底发誓,从今娃后绝对不会踏入她的寝宫半步,就算文欣来找他,也是不可能。 那时候文欣可是理直气壮,如今她能低头来,周维倒想看看,她要做什么?马成岗自从昨日递给顾廷菲书信,她就一直心事重重,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清早起来,听说杨明忠上折子,要告老还乡,还举家搬迁离开京城,这绝对不行! 根本就没有动摇杨家的根本,更是没有伤及到霍家,太后更是在深宫,未曾受半点影响,就算京城的流言蜚语四起,她还是这般沉得住气。顾廷菲的心情不好,她身边的丫鬟也能感同身受,不敢上前去打搅她,只能由着她呆呆的坐在床上发呆。“春巧,春巧,你快进来。”顾廷菲突然对着门口叫了一声,正在晾衣裳的春巧被春珠推了一把,催促道:“你快去见二姑娘,衣裳给我来晾。”说话间已经夺过春巧手中的衣裳,春巧点点头,忙不迭的跑进去。 没一会功夫,顾廷菲就见春巧领着马成岗进来了,挥挥手示意春巧下去。顾廷菲神情严肃的盯着马成岗:“我现在要你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你绝对不能出半点差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马成岗,我能让你去做吗?” 四目相对,马成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脸坚定:“二姑娘,奴才的命是您的,只要您一句话,奴才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二姑娘,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奴才一定会办到!”大不了就抱着必死的决心。 顾廷菲满意的点点头:“嗯,好,你快些起来,等这次的事办完了,我就做主让你跟春巧成亲,你可愿意?”平日虽说春巧和马成岗谁也没提,但她看的出来,他们俩感情甚好,早些让他们成亲,未尝不好。在玲珑镇的三年,多亏了春巧陪着顾廷菲,否则她还不一定能变成顾廷菲。 做人就得心怀感恩之心,下人也是人,他们都是爹娘生养,跟他们只是身份上的差距罢了。究竟是答应了杨明忠的奏折,让他告老还乡,还是严惩杨明忠,他的杨府出现了杨熊跟秦氏两人勾结,造成了此次春闱试题泄露,这可是黎国百年难得一见的丑闻。 不管如何,它都会载入黎国史册,被后人永远铭记。太后左思右想,脑仁想的嗡嗡嗡直跳,胸口发闷,心烦意乱,兰嬷嬷瞧着甚是焦急。于是她便上前:“太后,要不然奴婢去将将军请过来。”霍光义是太后的兄长,此次杨明忠的事与他也有干系,谁让杨明忠是他的岳父。 太后不是没想过让霍光义跟她商议,只是依照霍光义的性子,八成会同意,劝说她放过杨明忠一眼。但朝中那些顽固的老臣,怕是会揪着这个不放,尤其是吏部尚书乔金山,还有李东阳,他身为丞相,对此次的科举试题泄露一案颇为关注,她曾经派人有意无意试探过李东阳,他们都是先帝一手提拔上来的老臣。面上对她这个太后恭敬有礼,可实际上,不知道在背后如何议论她。 这些暂且不谈,如何处置杨明忠,的确不是她一人说了算。接着太后便让兰嬷嬷将杨明忠的奏折送去御书房:“你告诉圣上,奏折哀家看过了,他是一国之君,这事就让他来定夺,也算是哀家对他的考验,去吧!” 让她做恶人,她偏偏不做,不管怎么做,都会牵扯到霍家,与其如此,她还不如把这个烫手山芋给扔出去,凭什么周维送给她,她就要定夺。 文欣身穿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莲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的一排蓝色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随意札着流苏髪,发际斜插芙蓉暖玉步摇,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耳际的珍珠耳坠摇曳,指甲上的宝石到是妖艳夺目,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 周维沉着脸,低头看着书案前的奏折,似乎并没有将她看在眼里。文欣气的直跺脚:“圣上,您可得为妾身做主,真的是皇后无理取闹,她分明就是看妾身眼红。” “文欣,你会不会想太多了,就你这样的,皇后怎么会眼红你?你最好认清楚形势,朕可不是你能玩弄于鼓掌间的玩偶,若是没什么事,你且退下吧!”周维不耐烦的放下手中的奏折,催促着文欣离开。 文欣霎时间,眼眶喊着眼泪,摇摇头:“我不,我不,圣上,妾身好不容易见你一面,这些日子,您也不去妾身的寝宫。妾身知道是妾身错了,不该说那些糊涂的话。真的,妾身真的是一时糊涂,才会口不择言,妾身心里自然是有您的,真的,若是您不信,妾身可以跪下对天发誓。”一边说一边观察周维的神情,作势跪下来,竖着手准备发誓。 周维瞥了她一眼,冷声道:“你现在做什么,朕都不会相信你。” 气的文欣差点儿没把嘴唇给咬破了,可恶,她从小被文大学士娇养,何曾受过这等怨气,她气急败坏的站起身:“圣上,妾身说的是真的,您一点也不相信,那就算了。不过妾身提醒您,总有一日您会后悔的,妾身告退了。”哼,她就不相信周维能一直得意下去,这可是周维逼着她的,到时候可就别怨恨她。 她好心好意来找周维示好,他一句好话也没有,如此伤她的心,这可是他自找的,怨不得文欣了。秦氏已经被收监了,杨明忠明人将杨勇关在屋里,用棉布堵住他的嘴,不让他发出半点声音来。 杨明忠做好决定了,从此往后他带着杨勇远离京城,父子俩再也颜面留在京城,若是他再不有所行动的话,怕是会牵连霍夫人,他唯一的嫡女。他久居官场多年,有种预感,此次的事并没有这么简单,紧紧是杨勇贪财,背后怕有人想要针对太后和霍府,杨家不过就是他们找得磨刀石罢了。 这些他没有真凭实据,所以没有告诉霍夫人,一直都憋在心里。“老爷,老爷,少爷他不肯吃东西。”自从被杨明忠下令关押起来,还用棉布堵住嘴,杨勇就一直不肯吃东西。 杨明忠此刻更是怒火直往上涨,重重的拍着书案:“他这是要做什么,莫不是真的想死!”说完便起身去见杨勇,他倒要看看,杨勇要闹什么?一见到杨明忠来了,杨勇急急忙忙的朝他走过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嘴里堵着棉布,说不出话来,但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在恳求杨明忠放了秦氏。 杨明忠摇摇头:“勇儿,那秦氏有什么好的,小门户出身,你好好清醒清醒,这次你若是再袒护她,要的可就是杨府所有人的命,包括你和我。勇儿,你就算不为我们杨府考虑,也要为你姐姐着想。你母亲早逝,这么多年,你扪心自问,她对你可好?她事事都顺着你,宠爱着你。 当初若不是有她说明,我断然不会答应让你娶秦氏过门。你别总是想着自己,那太自私了。你身后还有杨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性命,你若是再执意想救秦氏,那我不如现在就一掌打死你,一了百了。”实在是被杨勇气的昏头了,才会口不择言说出这番话来。 当然杨明忠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要了杨勇的命,背后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躲在暗处偷偷观察他们,等着他们出错,好有机会抓住他的小辫子。他绝对不能出半点差多,尤其要看好杨勇。 第二百三十九章 火上浇油(一) 杨勇在杨明忠的示意下,被小厮拿下了一直堵塞在嘴里的棉布,霎时间,他觉得嘴里轻松许多,能说话真是太好了。这对他来说,很重要。 杨勇深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紧盯杨明忠:“父亲,我知道您不喜欢秦氏,可他是我喜欢的人,您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对她好一些吗?这次是我的错,是我贪图钱财,您为何要把责任推到她一个弱女子的头上,她怎么能承受的了衙门的酷刑?父亲,您和姐姐的心真是太狠了,你们这是要了我的命。 您用杨家几百口人的性命威胁我,无非就想保护姐姐,她才是杨家所有人的骄傲。从小到大,我样样不如姐姐,你连一次都没夸赞过我。我也是你儿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要是真的不喜欢我,那现在就一剑杀了我,反正秦氏没了,我也不想活了。” 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真的让杨明忠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是一通拳打脚踢。小厮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不约而同的低着头,谁也不敢言语一声,毕竟杨明忠是杨勇的父亲,父亲教训儿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他们根本就找不到理由来阻止,再说,他们只是下人,岂能拦住杨明忠。 霍光义呵斥了一声:“站住,你要去哪里?”霍夫人回头看了一眼霍光义,她能去哪里,自然是杨府,她的娘家了。 还没等她开口,霍光义继续道:“你现在就给我待在府上,哪里都不许去,不管你怎么想,想做什么,现在都不行。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现在的事态展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你若是真心为了杨府好,就别再去插手。你是杨府嫁出去的女儿,就如同泼出去的水。 杨府的事跟你没任何关系,你别插手,给霍府惹麻烦。你想想成扬和成斌,此次岳父上了奏折,小皇帝将他的折子送给太后,想让太后做恶人。结果太后又将折子送给他,说此事由他全权定夺,你可曾想过其他的深意?夫人,你虽说是一介女流之辈,朝廷的事可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如今不少人在京城造谣,说太后把持朝政,架空皇帝的权势,皇帝只是太后的傀儡罢了。 我们绝对不能让太后潜入困境,你说我无情也好,冷血也罢,反正这一次我绝对不能让你因为杨家的事,牵连到太后。”这是霍光义内心的想法,跟霍夫人说了,希望她能听进去。 霍夫人满脸泪水,她扯了扯嘴角:“老爷,你说的这些我都能明白,可是我真的做不到,那是我的父亲和弟弟,养育了我十多年的杨府,我岂能说不管就不管。老爷,我对天誓,绝对不会牵连到霍府。还请老爷答应,让我回去一趟!”跪下来恳求霍光义那也是不行的。 霍光义摇摇头:“你死了这条心吧!来人,把夫人带回屋,没我的吩咐,谁都不能见夫人!”这是要软禁她,不让她去杨府,那怎么能行呢!在这个节骨眼上,父亲和弟弟是最需要她的人,绝对不能让他们失望。 不知道何时,霍夫人从衣袖里掏出一把匕,对着仆妇们呵斥道:“站住,你们都给我站住,谁都不许再往前半步,否则我就死在你们面前!”霍光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这是他同床共枕多年的女人,到头来,在她心里,霍府还是比不上杨府重要,真是笑话。 面对将匕比在脖颈处的霍夫人,霍光义毫不犹疑的往前走过去,霍夫人紧张的看着他,“夫人,你若是想死,我也拦不住你。可你若是死了,你想过之后的事吗?夫人,你还是好好想想吧!”他可没那么多功夫再跟霍夫人闲扯。 霍夫人将手中的匕扔在地上,双目紧闭,瘫坐在地上哭泣着。霍成扬和周明悦赶到的时候,见着霍夫人这般,吓得赶忙跑过去,搀扶着她起身。 “母亲,母亲,您怎么了,别吓唬我。”霍成扬紧张的盯着霍夫人,见她双眼空洞,还伸手在她面前挥舞着。周明悦轻拍着他的手臂:“你别这样,母亲想来是为了杨府的事,我们先把母亲搀扶回屋,其他的事,我们再慢慢商量也不迟。”杨府的事闹得京城人尽皆知,身为三公主的周明悦怎么可能不知晓。 霍成扬微微愣怔,随后点点头,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霍夫人紧紧的攥着周明悦和霍成扬的手:“我知道你们是好孩子,你们帮帮母亲好不好?这件事都是你们舅母一个人的过错,和你们外祖父和舅舅无关,更与杨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命无关。秦氏以一己之私,想牵连杨府众人,绝对不行。明悦,你是个好孩子,太后最是疼爱你,你能否进宫求太后,让她放过杨家一马?” 被夫妻俩搀扶着坐下来,眼尖他们要走,她立马回过神来。霍光义是指望不上了,那就把希望寄托在她儿子和媳妇身上,此刻的霍夫人满脸恳切的盯着他们。 夫妻俩对视一眼,周明悦下意识的拧眉:“母亲,这件事事关重大,想来不是母后一人能说了算。母后自然是知晓杨府与您的关系,就算我就算了,怕是也不能改变什么。”显然这是拒绝霍夫人,不愿意去求太后了。连周明悦都不答应她,在太后面前美言,她真的不知道该去找谁,让谁替她想办法。霍夫人猛地将手从他们俩手中抽回,面色冷淡下来,他们不愿意,她何必在苦苦哀求他们,丢失了脸面。于是她便斜躺在榻上,闭上眼睛,不语。 霍成扬对着周明悦无声的摇摇头,此刻霍夫人正在气头上,说的话也是有口无心,希望她别记在心上。伸手推着周明悦,示意她先离开。周明悦想着,他们是母子俩,她这个儿媳妇不在,或许好些吧!略一思忖,周明悦便给霍夫人作揖告退了,留下霍成扬一人,站在霍夫人榻前。 霍成扬在桌前搬了个凳子,坐在她跟前,轻声道:“母亲,我可以让杨府平安无事,可是我。。。。。。”话还没说完,就见霍夫人激动的睁开眼睛,握住他的手臂,追问:“你说的可是真的,没有骗母亲?”狐疑的双眼还在他脸上打转。 “母亲,自然是真的,儿子既然说的出,那就能做到。”霍成扬坚定的又回答了一次。霍夫人满意的拍着他的肩膀:“成扬,你真是太好了,好孩子,母亲没有白疼你,这么多年,也是你最孝顺了。至于你父亲,算了,不提他了。那你告诉母亲,你打算怎么做?说出来,也好让母亲听听。”她出自杨府,霍成扬的身上自然流淌着杨家的血液,在这个节骨眼上,霍成扬能出手相帮,对她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霍光义真是太让她失望了,夫妻多年,他为了霍家的前途和太后,就能对杨府不闻不问,她太寒心了。霍成扬扯了扯嘴角:“母亲,我可以帮杨府,但我希望母亲能完成对我之前的承诺。” 承诺,什么承诺,霍夫人狐疑的盯着霍成扬,他到底想要什么。倏忽,脑海中闪过一抹红色的身影,上下打量着霍成扬:“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惦记着定北侯府的小庶女,罢了,罢了,你既然执意想娶她,那母亲待会就替你去登门求亲。” 霍成扬是个言出必行的君子,既是能说的出,势必有法子帮杨府。至于他念念不忘的顾廷菲,虽说是个侯府的庶女,但是如今深得平昭公主的喜爱,把她娶进门,似乎也不错。 谁让太后不肯对杨府网开一面,不出手相助,那就得太后添堵,添恶心,霍夫人心头才能舒心。眼尖的看到霍夫人穿好鞋子,霍成扬弯腰作揖:“那就有劳母亲了,您放心,杨府的事就包在儿子身上。”“好,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你且等着我的好消息。”霍夫人此刻浑身充满了斗志。 这个时候霍夫上赶着要替霍成扬求娶顾廷菲,一时之间让万氏颇为犹豫,换做以前,她能毫不犹豫的应下这门亲事,谁让她是定北侯府的当家主母。眼下她的儿子顾廷科在狱中居然招供,供出了杨府的下人杨熊。那可不得了,霍夫人身为杨家女,应该来兴师问罪才是,为何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要迎娶顾廷菲,莫不是背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万氏低着头深思,霍夫人也不着急逼着她,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几口润润嗓子。顾廷菲笑眯眯的坐在桌前跟春芬下棋,也亏她有这闲工夫了,若是被顾廷枫看到,势必要嘲讽她一番了。 不过仔细想来,顾廷菲正在等消息,此刻也没其他别的事要做,只有靠这个来打时间,不让自己陷入无穷无尽的等待中。有时候不能执着于一件事,耿耿于怀,需要有其他的事来分散你的注意力,如此那是最好的了。 春巧慌慌张张的走进来,贴在顾廷菲耳边嘀咕了几句,之间顾廷菲将手中的白色棋子扔在地上,良久在出声:“那去大厅。”春巧犹豫的看着她:“二姑娘,这怕是不合适吧!奴婢也是偷听到的,万一要不是,那不是闹笑话了?”害的顾廷菲丢脸,那可就不好了。 顾廷菲勾唇浅笑:“春巧,我相信你,你绝对不会听错。走,我们去大厅会会霍夫人。”霍夫人一直在逼问万氏,迟迟不见万氏给她一个准话,她便有些不高兴了。她到定北侯府来提亲,那应该是定北侯府上辈子祖坟冒青烟了,她还磨蹭这么长时间不答应,莫非想提条件。 霍夫人可还没找万氏算账,她生养出来的好儿子顾廷科在牢里把杨熊给供出来,乔金山这只老狐狸,居然把手伸到杨府头上,那势必要接受她的报复。杨家人可不是那么好欺负,他是需要付出代价。 万氏轻咳了两声,放下手中的茶盏,温婉的看着霍夫人:“不瞒您说,这次廷菲的亲事我实在做不了主。且不说我只是廷菲的大伯母,如今定北侯府分家了,老太君不在了,她的亲事是三房的事,加上她还是平昭公主最疼爱的义女,还请霍夫人见谅,廷菲的亲事我不能答应你。”说着还起身给霍夫人行礼,表示她的歉意。 顾明诚说了很多次,让她别跟顾廷菲作对,更别想着和三房闹的不愉快,如今他们大房强行把三房留在定北侯府,那就是希望能借助三房的势力,帮助顾廷科,能让他早些从牢里出来。万梓灵有身孕了,她现在必须要打起精神来,哄好儿媳妇,她肚子里可是顾廷科的亲生骨肉,不管男孩女孩,说不定还可能是她唯一的孙儿。 无论如何,她都势必要听顾明诚的话,跟三房搞好关系,切记不能破坏了关系,被二房和京城的人耻笑。 “哦,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了,你们定北侯府分家了,我来提亲,不应该找你,而应该去找三夫人才是,她是顾廷菲的嫡母,她若是点头了,公主就算不乐意还能怎么样?那就劳烦侯爷夫人陪我跑一趟吧!”霍夫人说着便站起身来等着万氏,她邀请万氏一起去,有个人好说话。 万氏眉头紧蹙,她内心是拒绝的,她不愿意去趟这趟浑水。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顾廷菲的厉害吗?这个丫头很有主见,她是绝对不会允许别人做主她的婚事。万氏讪讪的笑着:“霍夫人,我身子不适,怕是不能同你一起去了,我先告辞了。” “等等,你给我站住,这就是你们定北侯府的待客之道吗?侯爷夫人,你跑那么快作甚?你儿子诬蔑杨府,我还没找你算账,你溜起来倒是快!”霍夫人恶狠狠的瞪着万氏。万氏深呼吸几口气,背对着霍夫人,逞一时口舌之快,能如何? 第二百四十章 火上浇油(二) 突然背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霍夫人,此言差矣,并非我大哥诬蔑杨府,而是杨府误人子弟。”一袭素腰的妖艳紫细纱衬底的席地长裙,裙角的边上用银色的闪线层层叠叠的绣上了九朵曼陀罗花,在一片紫色中显得格外注目,裙领由两条银色织锦细带交叉挂颈的样子。 外衬一条较宽的云纹银白长绸带环绕在莹白的臂间,精巧动人的锁骨不偏不倚的露了出来。如丝绸般的秀随意披散在身后,用由紫白水晶珠穿起的珠链轻轻环绕着如墨般的青丝。两缕艳紫色的秀独留在外。几片像小拇指大小薄如蝉翼的淡紫小片斜贴在了左眼的下方,闪动着隐隐光华,身旁配以香囊,内装以麝香四溢,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眉不画而横翠,唇不点而含丹。笑语盈盈的出现在霍夫人跟前,对着转身的万氏眨眨眼,示意她别担心。万氏见到顾廷菲来了,就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镇定。别人不知晓顾廷菲的嘴皮子,她清楚的很,有顾廷菲在,看霍夫人如何应对? 霍夫人怒问道:“你说什么,顾廷菲?” “霍夫人,不管你问多少次,都是一样的,并非我大哥诬蔑杨府,而是杨府误人子弟。若非杨府的人泄露春闱试题,试问我大哥就算有金山银山也买不到,是不是?再者,霍夫人,你有时间找我们兴师问罪,还不如想想办法如何挽回如今的局势才对,对了,不用感谢我提醒你!”顾廷菲毫不畏惧的直面霍夫人,是杨府给了那些学子们可乘之机,让他们走上捷径,导致如今的下场,怨天尤人,那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若不是霍夫人在,万氏真想给顾廷菲鼓掌,她说的一点都没错,的确是杨府误人子弟,害了她的儿子顾廷科。顾明诚耳提面命的告诉她,从今往后就没有顾廷科这个儿子,忘了他。霍夫人气的两眼昏,差点儿没昏过去,就她这样的,若是真的被霍成扬娶回去,那岂不是要将霍府闹得天翻地覆,霍成扬那是什么眼光,为何偏偏被顾廷菲迷魂了脑袋? 三公主周明悦对霍成扬满心满意的喜欢,霍成扬还不知足,妄想着娶顾廷菲,换做她是三公主,怕是根本就不会帮助杨家,太后为了嫡亲女儿更是震怒,她怎么会一时糊涂就答应了霍成扬。 此刻的霍夫人无比后悔,当下就指着顾廷菲大骂:“你这个混账东西,怎么能这般跟我说话,你别以为你仗着平昭公主的势,就能对我不敬,小心我去太后面前告你一状!” 顾廷菲微微挑眉:“那最好了,太后此刻怕是恨极了杨府,你身为杨家的女儿,她怕是不待见你,你可能连太后寝宫都进不去。霍夫人,我或许不应该提醒你,应该让你去吃个闭门羹才是。” “可恶,可恶至极,顾廷菲,就你这样的人,还想进霍府的大门,呸,你也不看看你什么货色,以为勾搭成扬,把他迷得五迷三道,我就能答应,绝对不可能!顾廷菲,你听好了,我绝对不会答应让成扬纳你做妾!”霍夫人正在气头上,现在已经口不择言了。 顾廷菲冷哼道:“霍夫人,你未免太看得起你儿子了,霍成扬已经成婚,娶了三公主,我可不会上赶着,你若是有时间和精力,还不如想想,如何去求着太后救救你们杨家才是。你以为天下的读书人会轻易放过杨府吗?他们泄露了春闱试题,那可是要遗臭万年,杨府就用秦氏一个女流之辈出来顶罪,实在是可笑。 真把天下人都当成傻子吗?”万氏的一颗心悬在嗓子眼,砰砰直跳,这些话顾廷菲也说的出口,她真是不想活了吧!霍夫人就算再不济,那也是霍将军的妻子,太后的嫂嫂,她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真是被平昭公主宠溺坏了,这似乎跟她没关系吧! “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顾廷菲,我让你闭嘴,你听到没有!”霍夫人疯一样的朝顾廷菲冲过来,呵斥道。 顾廷菲轻笑着:“霍夫人,你现在就受不了了,我的话可还没说完呢!你要知道,天底下有我这种想法的人多的是,你能堵住我顾廷菲一人的嘴巴,可你堵得了天下悠悠众口,世人不会放过杨府的,霍夫人,我都忘记了,你是外嫁女,此事与你无关,你还是回霍府好好享福吧!大伯母,就劳烦你送送霍夫人。”她可没工夫继续跟霍夫人闲扯,刚才的一番话已经够了。 霍夫人一把拉住顾廷菲的手臂:“你别想走,今日我要不撕烂你的嘴。。。。。。”这个可恶的臭丫头,说这些话想活活气死她不成。她正因为杨府的事担忧着,顾廷菲不说好听的话,那也就罢了,还火上浇油,惹着她生气,你说是不是太可恶了,胸中的怒火蹭蹭往上涨,她恨不得能将顾廷菲给杀了,这样就一了百了了。 “霍夫人,我告诉你,你撕烂我的嘴,也没用。你若是有这个闲功夫,还不如去跪求三公主,你的好儿媳妇帮杨府一把!”顾廷菲可不吃吃素的,春巧和春珠见状上前,两人将霍夫人强行拉开。 霍夫人不是没求过周明悦,是霍成扬说,他有法子帮杨府。仔细一想,霍夫人就明白了,霍成扬无非就想让她来提亲罢了,他能有什么法子,就算真的有,那也是求着周明悦,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她来求周明悦。霍成扬的如意算盘,差点儿把她给圈进去。 霍夫人冷哼了声:“顾廷菲,我跟你没完,等此事了结,你给我等着!”势必要找她算账,将她今日在定北侯府所受的屈辱一一偿还回来。 万氏走上前,皱眉道:“廷菲,不是大伯母说你,你怎么能这么跟霍夫人说话?她万一记恨上定北侯府,对侯府不利,可该如何是好?”如此一想,她刚才应该拦住顾廷菲,不应该只顾着看热闹才是。 顾廷菲不自在的跟着点头:“是呀,大伯母刚才的确不应该看好戏,而不拦住我。不过我觉着最让霍夫人生气的怕是大哥将杨府招供出来,我这怕是也无关紧要,你说是不是?”她就偏偏不让万氏有机会说教她,分明就是顾廷科招供了杨熊,才惹的霍夫人现在这般,罪魁祸是顾廷科,她还怨恨起自己来了,万氏真是太让人可笑了。 诚如顾廷菲所说的,霍夫人一回府便去找周明悦了,听说霍成扬不在府上,暗自松口气,这就好。 是夜,杨勇嘴里被堵塞了棉布,双手双脚被束缚着,根本无法动弹,晚上小厮们送来美味的饭菜,他实在忍不住腹中的饥饿,吃了两大碗米饭和饭菜,刚吃完,又被小厮给捆上了。 你说杨明忠这次是不是太狠毒了些,他可是杨明忠的亲生儿子,就不能手下留情嘛!一道黑影从他面前闪过,把杨勇吓得后退了两步,眼中惊恐一片,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黑衣人,不敢出声。 吓得他浑身直哆嗦,尤其黑衣人紧盯着他一声不吭,那清凌凌的眼神让杨勇的心砰砰狂跳,该不会有人要谋杀他?这可是在杨府,有谁要害他,父亲?姐姐?不,不可能,他们都是他的亲人,绝对不会害他,那还有谁想要害他,巴不得他死。 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黑衣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离了杨府,偏生守在他院子的小厮都昏倒在地上,怕是被迷昏了,这群没用的东西,平日杨府养着他们,到了关键时刻,一个一个都是废物。 父亲,父亲,姐姐,姐姐,你们要救我,我不想死呀,杨勇在心底无声的呐喊着。此刻在大牢里的秦氏,一身白色的囚衣,早就没有了贵妇人的风范,女流之辈到了大牢里,也由专门属于她们的一套刑法。管你是谁,都一样,既然进入大牢,那身份就是囚犯,怎么对待,处置她,那就是衙门的人说了算。 外人可管不着,狱卒们一步一步的朝秦氏逼近,吓得秦氏花容失色,直嚷嚷:“你们赶紧让开,滚出去,滚出去,我可是户部尚书的儿媳妇,你们谁敢欺负我!快滚开,别碰我,别碰我,你们都别碰我,混账东西,你们不想活命了,是不是?给我记住了,等我出去了,一定不会饶过你们的!” 偏生这群瞎眼的狱卒不断的往秦氏身边凑过去,终于把秦氏逼迫到墙角,让她退无可退,只能任由着一群狱卒欺辱她,谁让她是一介女流之辈,毫无半点抵抗之力。加上这是牢房,狱卒们的天下,她就算把嗓子给喊破了,杨勇也不会来救她,你说她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这样的事。 不,这些都是杨明忠和霍夫人赐给她的,若非他们将她推出来给杨勇顶嘴,她也不会沦落至此,想到此,秦氏眼中湿润了,内心无比的失落、悔恨。“你看到了吧!这就是秦氏的下场,若非我把你带出来,你或许永远都无法想象她在牢里受的折磨,怎么,你想好了没有?要不要按照我说的去做?”黑衣人将杨勇带离杨府,来到了牢里,躲在暗处让他看着秦氏被狱卒们欺辱。 杨勇气的火冒三丈,面色涨红了,真恨不得想下去将那群欺辱秦氏的狱卒们狠狠的痛打一顿,他捧在手中的女人,居然被他们这般对待,实在可恶的很!不过这都是他造成的,紧接着他抬起头恳求的望着黑衣人,又看着秦氏,从他的眼神中不难看出他的所求,黑衣人满意的勾唇笑了。 翌日清晨,太后亲昵的抚摸着依靠在她身边的周明悦,“你难得回宫一趟,就陪着哀家多住些日子,也好让哀家多看看你。”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巴不得她能时时刻刻陪在身边,可惜不行,姑娘大了,她不能自私,得让周明悦出嫁。 周明悦撒娇的把头依偎在太后怀里:“母后,不行,母后,您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我已经出嫁了,住在宫里怕是不合适,再说成扬他。。。。。。”太后点着她的鼻尖,道:“好了,别说了,哀家知道了,你就是不愿意跟成扬分开,那就随你,不过你得时常到宫里来探望哀家,知道吗?” “嗯,母后,我知道,那这些就拜托母后了。”周明悦点头如捣蒜,她此次进宫可是有目的的,并非到宫里来游玩,希望太后能出手相助杨府,把秦氏从牢里救出来。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居然想起让她的嫡亲女儿进宫来恳求她,嫂嫂还真是做的出来,不过嫂嫂进宫求着她,她断然不会答应,连哥哥霍光义的面子她都没给。 周明悦小心翼翼的看着太后:“母后,您是不是不高兴?明悦知道这些的事让母后为难了,可母亲和成扬他们真的很担心杨府,那毕竟是外祖父的府上,我们若是不帮他们一把,就没人了。母后,对不起,明悦让您为难了,都是明悦不孝。”这件事可大可小,她本不愿意麻烦母后,偏偏霍夫人跪在她的脚下恳求她,实在受不了就心软的答应了。 太后笑着拍着她的手背:“明悦,别自责,哀家若是不出手,你父亲、母亲连同成扬势必要怨恨哀家,你是哀家的女儿,说不定他们会将怒气泄在你身上,你夹在中间受累了。你一定要记住,你是金枝玉叶的公主,绝对不能受委屈,哀家永远会在背后做你最强大的支撑,记住没?好孩子,哭什么,都出嫁了,不许哭。” 被太后的话感动的哭了,周明悦止不住的哭泣,惹着太后低声的哄着她。等周明悦离开没一刻钟的时辰,兰嬷嬷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太后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何事如此慌张?” 第二百四十一章 杨勇告状 “太后,户部尚书杨明忠之子杨勇去衙门告状了?”兰嬷嬷毫不迟疑的把知道的事告诉太后,这消息对她们来说实在太震惊了。此外杨家跟霍家有牵扯不断的关系,如此重大的事情不能瞒着太后,应该第一时间让她知晓,做出决断。 下一秒,只见太后惊得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皱着眉头问道:“你说什么,杨勇去衙门了?”她分明听周明悦和霍光义说,杨明忠将杨勇捆绑在后院,让人寸步不离的看守着他,怎么就让杨勇跑出去,还去了衙门,这不是给她添麻烦吗? 兰嬷嬷硬着头皮继续道:“太后,这是真的,此外杨勇还诬蔑太后您,说您在背后授意他,指使他暗中收受钱财,现在他已经被乔尚书收监了。”低着头,不敢看太后的脸色,换做谁摊上这样的事都不会有好心情,何况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宫里这么快就知晓了,其他人怕是也很快就知晓了,京城就那么大,一点小事都能传的沸沸扬扬,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事,如今都牵扯到太后了。 霍光义气的狠狠打了霍夫人一记响亮的耳光,愤怒道:“你现在满意了,满意了,是不是?”太后被牵连了,杨家真是好样的,也亏得杨勇说的出口。之前就有谣言太后在玩弄春闱,如今杨勇现身衙门,岂不是坐实了谣言,这是要逼死太后啊! 霍光义真的非常恼火,他几次三番的警告霍夫人,别再搭理杨府的事,她偏偏就不听,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你说这样的女人,还留着做什么? 霍成斌被顾廷燕推着上期,轻咳了两声:“父亲,此事与母亲无关,她也不愿意见到这样,您消消气,消消气。”说话间不断的给霍成扬和刚回府的周明悦使眼色,偏偏下一秒霍光义冷声道:“你们都听好了,从今往后,霍府再也没有杨府这门亲戚,你们若是谁有异议,现在就给我滚出霍府,再也不要回来了!” 若是不让他们知晓事态的严重性,指不定还会偷偷背着他去帮助杨府。 霍成扬皱着眉头:“父亲,那毕竟是外祖父和舅舅,我们不能不管。”霍光义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你既然想管杨府的事,那你就先滚出霍府,从此往后跟霍府再无瓜葛,你就能滚了!”无非就是不愿意让杨府牵连霍府,霍光义绝对不能无视霍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性命。 尤其现在杨勇攀咬太后,实在可恶的很!“父亲,我们不能置身事外,您别动怒,听儿子说完。舅舅他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会入宫?宫里查不到他进宫的记录,太后更是没出宫,他之所以攀咬太后,怕是背后有人指使他,又或者他希望救出舅母罢了。 父亲,您平日那么冷静的人,怎么今日糊涂了。舅舅不管怎么样,都必须拿出证据才能让乔尚书和世人信服,否则他就要承担更大的罪责,诬蔑当朝太后,那可是要满门抄斩,舅舅不会不知道。所以父亲,现在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能坐视不理,在世人眼里,我们霍府跟杨府那是联姻,脱不了干系,在这个时候不管不问,岂不是太薄凉了。 况且外祖父对我们一向疼爱,若是此次不出手,势必会让他老人家寒心。”霍成扬的这番话让霍夫人含笑着流淌了两行清泪,好孩子,没白疼爱他。 霍成斌低着头:“父亲,我觉得大哥说的没错,外祖父和舅舅对我们都很好,不帮他们说不过去。现在不如就让我们去看看舅舅,探探他的口风。” 霍光义怒指着他们:“你们兄弟俩现在一个一个反天了,我说的话你们都不听了,这件事你们谁都不许插手,除非你们跟霍府脱离关系,再去管杨府!管家,把他们给我带回屋,从现在开始,加强府上的戒备,没我的吩咐,谁都不许出府,尤其是夫人、大少爷和二少爷!” 兄弟俩一条心向着杨府,你说霍光义能不火冒三丈吗?承认霍成扬说的话有道理,可他父亲的尊严和面子都没了吗? 霍夫人咬紧牙关喊道:“霍光义,你无非就想逼迫我跟你和离,这么多年,我自问对霍府尽心尽力,到头来,你却眼睁睁的看着杨府受难。这样的日子,我真是受够了。今日正好当着孩子们的面,就把话说清楚了,我虽说嫁到霍府来,可我永远是杨家人,身上永远流淌着杨家的血液。 你现在就给我一份休书,让我回杨家。”父亲现如今怕是最难过了,杨勇逃了出去,给太后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岂能轻易放过杨府。就算这样,她身为父亲的女儿,必须回去跟父亲共同面对。 “母亲!”霍成扬四人异口同声的将目光投向霍夫人,对着她直摇头,示意她别激动。霍光义目光阴沉无比:“你可想清楚了,若是得了我的休书,从此往后,你跟霍府再无瓜葛,孩子们更是从今往后没你这个母亲。”似乎还希望着霍夫人回心转意,可霍夫人去意已决。就这样,霍夫人被霍光义休了回杨府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 顾廷菲下意识的张大嘴巴,霍夫人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对杨府不离不弃,她的确是个好女儿。换做其他的人,未必能做到。 马成岗走进来对着顾廷菲作揖:“二姑娘,一切都按照你的吩咐安排妥当。” 略微一笑,顾廷菲用折扇轻拍着马成岗的肩膀:“好,你做的很好,你也累了,且下去歇着吧!春巧,你替我送送马成岗。” 被点到名的春巧正在桌前收拾碗筷,被她这么一提醒,脸色瞬间涨红了,直跺脚:“二姑娘,他有手有脚,我不送他。” 顾廷菲轻咳了两声:“春巧,你如今胆子大了,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二姑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生气,奴婢听你的就是了。你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出去,让二姑娘歇息。”春巧不情愿的放下手中的抹布,推着马成岗出去了。 春珠噗嗤一声笑出来,马成岗和春巧的婚期定了,现在春巧倒是害羞起来了。杨明忠见到穿着一身素衣回来的霍夫人,当场老泪纵横,对着她一通呵斥,让她赶紧回霍府跟霍光义认错,别留在杨府。 偏偏霍夫人直摇头:“父亲,您别赶我离开,这些年,我活的太累了。在霍府,我事事都顺着他的心意来,从来没有半点不满,可我换来什么了,父亲,这就是我的下场。您说当年,我要是听您的话,不嫁入霍府,是不是会过的开心一些。现在孩子们大了,根本就不用我操心,父亲,您别赶我走,母亲她老人家正在天上看着我们,弟弟这次糊涂,我们一定要将他救出来!” “傻孩子,你呀,好了,不说了,我们什么都不说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杨明忠连忙摆摆手,擦拭眼泪。没一会儿功夫,衙门就来人到杨府,请杨明忠到衙门走一趟,杨明忠临走前对着霍夫人摇摇头,示意别轻举妄动,他如今还是户部尚书,圣上和太后还没有下令夺了他的官位,谁也不敢怠慢他。 霍夫人目送着杨明忠离去的背影,心如刀绞。 “太后,今日成扬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杨勇我很了解他,绝对没有脑子想出来攀蔑您,背后八成是有人在指使着他!还有这次春闱试题泄露,处处透出蹊跷,老臣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是针对太后您的!”霍光义见霍夫人前脚带着休书出了霍府,他后脚就进宫来找太后商议。 太后嘴角挂着轻蔑的笑意:“哥哥,当然是有人指使了,否则杨勇有天大的胆子敢跟哀家作对。哥哥,你觉得谁会跟哀家作对?”这还用说吗,除了宫里那一位,再无他人。 霍光义朝御书房的方向看了看,太后便会意的点头笑了:“哥哥,哀家老了,这个位置做的也不安稳了,他长大了,不敢屈于哀家之下。” “太后,您永远都是当朝太后,谁也无法从您手中夺权,霍家会替您披荆斩棘!”霍光义身为太后嫡亲的兄长,霍家如今的当家人,信誓旦旦的对着太后保证。 太后轻轻的看了他一眼:“哥哥,你的好意哀家心领了,不过想从哀家手中夺权,也得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哀家历经这么多年风雨,不会被这件事轻易打倒,哥哥,你且放心好了。嫂嫂的事,哥哥还是慎重考虑,毕竟嫂嫂与你结多年,杨府的事与她无关。” 对于霍夫人,她并不喜欢,但这么多年,扪心自问,霍夫人对霍府鞠躬尽瘁,没有半点做的不到位,太后还是应该替霍夫人说两句公道话。 可惜霍光义眸光深沉:“太后,她既然自请下堂,那我成全她便是,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怨不得旁人,此事就不劳烦太后操心了。”与他结多年的夫妻自请下堂,对霍光义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折磨和羞辱,可他只能接受,低声下气的挽留霍夫人,用的可是霍家的利益去跟她交换,他做不到。不能仅仅为了儿女私情,得顾忌霍家和太后的利益。 霍夫人并没有等到杨明忠平安的回来,她在杨府大厅焦虑万分,霍成扬和霍成斌兄弟俩连同顾廷燕和周明悦都来了,却被她拒之门外。 偏偏他们硬闯进来,霍夫人抬起头冷眼看着他们:“你们来做什么,我已经跟霍府没有关系了。”霍成扬下意识的反驳道:“母亲,您别这么说,就算您跟霍府没有关系,可我们始终都是您的儿子、儿媳,是您的亲人,您不能不见我们。舅舅和外祖父的事,我们会一起想办法,母亲,您不是一个人,有我们陪着您!” “就是,母亲,大哥说的没错,我们会帮您一起想办法,救出舅舅和外祖父,外祖父在朝中为官多年,岂会因为一件小事就受牵连。舅舅他是一时糊涂被舅母连累了,母亲,您且坐下来,歇一歇。我和大哥来替您想法子!”霍成斌急忙附和道,搀扶着霍夫人坐下来。 霍夫人嘴角微弯,能有这样的两个好儿子,她此生也没有遗憾了。霍夫人点点头:“好,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有你们这番话,母亲就够了,外祖父和舅舅若是知道,也会很欣慰。只是时辰不早了,你们快些回去吧!”别被霍光义知晓,将责任怪罪到他们身上,那就不好了。 霍成扬还想说什么,被周明悦出声阻止了:“母亲,既然如此,那您就在这好生歇着,等过些日子,此事了结了,我们再劝着父亲将您接回去。”他们就是不放心霍夫人特意来看看她,现在看到她神情正常,也可以放心的离开了。杨明忠被衙门的人带走了,他们不能在坐以待毙,得出动出击了。 霍成扬和周明悦进宫求见太后,霍成斌和顾廷燕夫妻俩则是亲自去衙门打探杨明忠和杨勇的消息。顾廷菲正端坐着跟顾廷枫下棋,兄妹俩聚精会神,谁都不敢上前打搅他们。 老太君过世了,原本三房应该搬离定北侯府,偏偏顾明诚和万氏夫妻俩极力劝说、挽留,等顾廷科从牢里出来,他们再搬走也不迟。谁让顾明诚想让三房帮衬着,顾明兴从定北侯府搬出去了,跟定北侯府就再无走动了。 “廷菲,该你下了,廷菲,你在想什么呢!”顾廷枫低头斜眼看着顾廷菲,她似乎在想什么,想的入神了,连轮到她下棋都忘记了,让他忍不住提醒她。 被顾廷枫一提醒,顾廷菲立马回过神来,讪讪的笑着:“二哥,对不起,我走神了,轮到我下了,我得想想,该下在哪里?”故作深思的模样惹着顾廷枫无声的笑着,他的这个二妹妹真是可爱的很。 等顾廷菲下完棋后,她漫不经心的问道:“二哥,你觉得此案会如何了结?” 第二百四十二章 言明身份 顾廷枫正襟危坐,严肃道:“廷菲,事态瞬息万变,不是你我能诡探一二。二哥不愿意猜测,二哥只是希望真相能大白,恶人得到惩罚。”很多事,不是他们所能决定的了。他们身在定北侯府,那就是侯府的一份子,凡是不能率性而为,很多时候需要隐忍,甚至委屈求全。希望顾廷菲能明白他的难处。 杨勇并非没有证据而攀咬太后,他拿出了太后交给他的迷信,信封上专用的火漆和印戳以及信封上的笔迹均是出自太后之手,经过朝中好几位老臣辨认都是如此。证据确凿,谁还能不相信,他们对此事不敢多言,关乎到太后的名声。联想杨霍两府的关系,杨勇说的在理,太后有这个动机。 顾廷菲从马成岗的口中得知这些消息,并没有告诉顾廷枫,其实跟他说了似乎也没什么用。 二哥如今心态开阔了,落榜的事对他来说已经不值一提了。人只有经历了,才能成长,否则永远只是在温室里的花朵,被人保护着,永远没有得见阳光风雨的那一天,对他来说,是很悲哀的一件事。 太后眯着眼:“杨勇没脑子,也没胆子敢诬蔑哀家,想来背后有周维给他撑腰,这次哀家就要给他一个狠厉的教训,让他明白,哀家的权威是无法挑战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这可是周维逼迫她的,纵观朝中,有谁能跟她作对,过不去,除了周维想从她手中夺回政权,也没谁了。 霍光义低声道:“圣上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后的那帮老臣。”他们都是先帝一手提拔,平日明面上对太后毕恭毕敬,可背地里却在谋划着如何夺走太后的权势。太后就算对他们再好,他们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到头来还能狠狠的咬太后一口。 太后冷哼了声:“那帮老东西,除非不想活了,才敢跟哀家斗。哀家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他们,真把哀家逼急了,一个一个把他们都被杀了,看他们能把哀家怎么样。哥哥,你且放心,此事哀家自有法子,你且回去,安心等着哀家的好消息便是。至于嫂嫂,你再多考虑考虑。” 如今她被逼到这个地步了,也唯有出手自保了,否则还会让百姓们认为她这个太后真的是祸国殃民了。“兰嬷嬷,你去将皇后请来,就说哀家找她说说话。”太后轻飘飘的吩咐道。被突然点到名的兰嬷嬷略微愣住,随后俯身应下。之所以把霍光义支开,并非太后不信任她这个嫡亲的兄长,而是不愿意他为难罢了。 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杨勇和杨明忠父子都逃脱不了她的责罚,谁让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攀咬上她。此事与她断然没有半点关系,她要趁此给周维一个狠厉的教训,让他从今往后夹着尾巴做人。这皇帝可并非只有他才能做,能者居之,他不过就是她扶植的傀儡罢了。 若是他不安分,随时能把他给拉下来。周维近来的心情如沐春风,熟悉他的人都知晓他心情好,晚上他早早的就来到李天舞的寝宫,却没见到她人。一问才知晓,下午李天舞就被兰嬷嬷请去太后寝宫了。周维皱着眉头,忽然转过身,准备去太后寝宫一探究竟。 却没想到李天舞被兰嬷嬷一瘸一拐的搀扶着走进寝宫,周维下意识的抬脚往前,一只脚还没迈出去,被他快速的收回,径直的站在原地等着。兰嬷嬷请过安便走了,李天舞则是被宫女搀扶着坐下来,周维大手一挥,瞬间寝宫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走过去,轻声问道:“太后叫你去有何事?” 李天舞勾唇一笑:“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周维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绝对有事,否则兰嬷嬷不会搀扶李天舞回来。周维冷冷的盯着李天舞,既然她不愿意说,他又何必勉强,抬脚便往外走去。 此事很快就传到太后耳中,她勾唇抿出一个冷笑:“哀家谅她也不好意思跟皇帝说,她不小心将哀家最宝贝的花瓶给打碎了,自请跪了两个时辰。”兰嬷嬷笑着附和道:“太后英明。” 太后微微点点头:“嗯,对了,你快去找江天保,看看锦衣卫近来怎么回事,杨明忠被带去衙门那么长时间了,怎么到现在半点消息都没有?”李天舞得出手教训教训,才能让她长记性,让她不要以为皇后就无人能约束她,后宫可是太后的天下,就算是皇后也不能忤逆! 太后口中的锦衣卫都督此刻正在一个偏僻的院子里与顾廷菲说话,马成岗和春巧守在门口,院子外面还有很多锦衣卫看守着,不会有任何人闯进来。江天保双目如炬:“你说的可是真的?” 顾廷菲勾唇浅笑:“绝无半句虚言,若是江都督不相信,一考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这话倒是不假,随后江天保开始仔细的考查顾廷菲,越是身在高位要职的人越是小心谨慎,毕竟有句话说的没错,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一被面前的顾廷菲给欺骗了,江天保的项上人头不保,还得连累锦衣卫的兄弟和家族几百口人。 良久,江天保才站起身,对着顾廷菲恭敬的行礼:“奴才见过大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顾廷菲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继而道:“江都督,免礼,你是父皇器重的老臣,是我的长辈,无须多礼。” 江天保站直了身子,道:“多谢大公主,今日能得见大公主,那是奴才的荣幸。先皇在世时,对大公主您甚是疼爱,若是知晓您遭遇这些,他势必会心疼的。往后还请大公主照顾好自己,别让他老人家在天之灵担心。您尽管吩咐奴才,奴才万死不辞。”脑海中浮现了先皇对他的多年栽培,眼眶不禁湿润了。 有了江天保的相助,那么往后的日子,她便多了一个大帮手。紧接着顾廷菲开始询问杨明忠的事来,江天保正襟危坐:“不瞒大公主,太后对此非常关心,让奴才密切的盯着乔尚书的一举一动。按照奴才的猜测,太后势必会对乔尚书下手。” 这算是对顾廷菲的提醒,希望她能提前有个防备。顾廷菲闻言,眼中泛起阵阵涟漪,太后会对乔尚书下手,不好,她得赶紧回去才是。当下便站起身对着江天保作揖:“江都督,多谢提醒,那我就先走了,日后书信联系。” 江天保派人一路护送顾廷菲平安的回定北侯府,还没抬脚回屋,顾廷菲就在马成岗的耳边嘀嘀咕咕,不一会儿,就见马成岗神色匆匆的离开了。春巧搀扶着顾廷菲一路走回定北侯府,半路上正好撞见哭哭啼啼被万梓灵搀扶着的万氏。她们婆媳俩现在因着万梓灵的身孕没有其他的动静,昨日永安侯府登门大闹,要带走万梓灵,却被万梓灵寻死觅活给止住了,临走前,听说永安侯府发誓,不认万梓灵这个嫡亲女儿。 万氏轻看了顾廷菲一眼:“这么晚了,廷菲这是去哪里了?”顾廷菲嫣然一笑:“回大伯母,在府上待得闷了,出去走走。”当然她出去做什么,没必要跟万氏汇报,且不说万氏并非她的嫡母,三房和大房已然分府。对她来说,顾廷科那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万梓灵轻咳了两声:“廷菲,你别多想,母亲也是关心你,近来母亲为了夫君的事心烦意乱,还请二妹妹体谅。” “大嫂说的是,若是没什么事,廷菲就先告辞了。”顾廷菲略微一笑,俯身行礼从万氏婆媳俩面前走过。万梓灵紧捏着衣袖下的左手,半寸长的指甲掐进肉里还浑然未知,顾廷菲有什么好得意的,无非就是仗着平昭公主给她撑腰。现如今连万氏和她都不放在眼里了,真是太可恶了。 万氏冷哼了声:“灵儿,我如今才知道这顾廷菲的可恶之处,她得势了,却半点不想让我们沾她的光,你说怎么能有这么好的事。定北侯府把她养这么大,可不是让她吃闲饭的,你且等着看好了。”她可没忘记霍夫人替霍成扬登门求情一事,看来她得找个机会去会会霍成扬,想来他很喜欢顾廷菲。 是夜,顾廷菲从睡梦中惊醒了,披散着头发,从床上坐起身来,额头上冒了密密层层的细汗,急促的呼吸声让春巧吓得急忙掏出衣袖里的丝帕替她擦拭细汗,一边擦拭一边道:“二姑娘,二姑娘,你别怕,奴婢陪着你的,那只是做噩梦,不是真的。二姑娘,没事了,没事了,别胡思乱想。” 她心疼的安慰顾廷菲,真恨不得能将她搂进怀里安慰一番。良久,顾廷菲才缓过神来,对着春巧摇摇头:“别担心,我没事,没事。”边说边是心有余悸,她刚才梦到父皇过世,她被太后逼着远嫁兰国,太后的凶横,在途中被人暗杀,那抹熟悉的香味,她瞬间回想起来了,那是她身边贴身宫女青梅身上的手帕味道,那么熟悉,她直到现在才想起来,青梅背叛了她,要了她的性命。 青梅跟在她身边快十年了,竟然会要了她的性命,她对此还心存疑惑,看来得找人去打探一番。今日江天保还告诉她,护送她远嫁兰国的户部尚书周奇不日就要抵达京城,到时候她便能知晓其中的蹊跷了。到现在都没有风声传入京城,说她途中遇刺,看来是真的有人代替她嫁给了兰国的摄政王。 越来越多的事情都积压在心头,顾廷菲一个人独自承受,无人与她分担。当然这么重要的事,一不小心传出去就能掉脑袋,她可不敢轻易连累身边的丫鬟们。翌日清晨,春珠神色慌张的走进来,正在铜镜前替顾廷菲梳妆打扮的春巧看了她一眼,心下一紧,手中一滑,梳头的梳子滑落在地,春巧当下跪在地上,道:“对不起,二姑娘,奴婢笨手笨脚的,还请二姑娘责罚。” “说什么傻话呢,快些起来,没事。春珠,这是怎么了?”顾廷菲安慰完春巧,搀扶着她起身,接下来所有的目光都投入在春珠的身上。春珠毫不犹豫的答道:“回二姑娘,马成岗受伤了。” “你说什么?”顾廷菲震惊的从凳子上弹跳起来,下一秒,迅速的朝马成岗的屋子跑过去,前脚顾廷菲去了,后脚春巧跟着去了,春珠见状,自然是急忙跟上她们的步伐,她的话还没说完呢! 马成岗咬紧牙关,忍着胸口的疼痛,让顾廷菲看着十分的伤心,春巧的眼泪一直含在眼眶里,她舍不得马成岗受伤,偏偏顾廷菲和春珠都在,她不能直接扑上前去,那也太没规矩了,传出去可要被人耻笑,毕竟她和马成岗还没成亲。 顾廷菲看了一眼春珠和春巧,冷声道:“你们俩先出去,在门口看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二姑娘。”春巧和春珠异口同声的应道,两人一起出去了,尽管春巧依依不舍,还是听话出去了。 马成岗支撑着身子,愧疚道:“二姑娘,对不起,都是奴才没用,让你担心了。” 顾廷菲摇摇头:“你别乱动,躺下来歇息,我已经让春芬去请大夫了,估计一会就到了,你就暂且忍一忍。对了,你快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接下来马成岗一五一十的把昨晚发生的事告诉顾廷菲,江天保说太后会对乔金山动手,顾廷菲有些不放心,特意让马成岗去乔尚书的府上送一份书信提醒乔金山,乔金山那是两朝元老,先帝最器重的大臣。 她绝对不能让乔金山出半点差错,毕竟这次春闱试题泄露可全都要考乔金山,他为人正直,丝毫不畏惧霍家和太后的权势,实在难能可贵,在朝中找不到第二个大臣跟他一般了。就连丞相李东阳也不能与之相提并论,李东阳这些年怕是早就忘记父皇当年对他的栽培,身为丞相,他两面讨好。 第二百四十三章 鸣冤 太后将他的嫡女许配给周维为后,他没有认清楚形势,想两头做好人,那怎么可能!可惜马成岗到乔尚书府外,还没有将书信送给乔金山,就被一群蒙面黑衣人痛打一顿,好不容易从他们手下逃脱出来。 马成岗算是九死一生了,一路上他担心被黑衣人追赶着,在一个农户的家中躲藏好久,等风声过了,他才敢从后门回定北侯府。那这般的话,顾廷菲怕是不能打着给马成岗看病的幌子了,得暗中另寻大夫了。 所以等春芬将大夫找来,顾廷菲借口身子不适,让大夫把脉,很快便将大夫打发走了,她得给忙另寻隐秘的大夫,这是后话。不对,马成岗能侥幸逃出来,那么乔尚书呢,他该不会出什么事?联想到她昨夜做了一场噩梦,吓得顾廷菲夺门而出,只留下一句让马成岗好好歇息便离开了。 马成岗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只见顾廷菲跑远了,一溜烟的功夫就没影了。正好撞上春芬请回来大夫,春珠将大夫送出府,顾廷菲看到春芬欲言又止的样子,才将她留下来,让春珠送大夫出门。 春芬沉声道:“二姑娘,奴婢这次出门,听到两个消息。”两个消息,顾廷菲下意识的追问,春芬紧接着继续道:“二姑娘,第一消息就户部尚书杨明忠在狱中自尽了,临终前留下一封血书,希望朝廷能看在他为官多年的份上,放过他的独子杨勇,他愿意用性命替杨勇赎罪,向那些落榜的举子们惭愧。 另外一个消息就是乔尚书听闻杨尚书过世的消息,没一刻钟的功夫便留下遗书跟着自尽了,至于遗书上的内容,奴婢就不得而知了。二姑娘,现在京城都传疯了,奴婢想着这么大的事,得告诉你。”这的确太让人震惊了,杨明忠代替杨勇赔罪,丢了小命,他怎么能这般? 分明就是杨勇受不了钱财的诱惑,才糊涂的犯下这等遗臭万年的事来,杨明忠虽说没有教育好儿子,可也不至于去死,顾廷菲心里空落落的,尤其听说乔金山跟着自尽的消息。 外面传说乔金山自尽身亡,可并非如此,且不说江天保提醒她,太后会对乔金山动手,就单凭马成岗口水说的那一群蒙面黑衣人出现在乔尚书的府外,她就敢断定,此事跟太后那个老巫婆脱不了干系。她实在可恶的很,绝对不能再让老太婆嚣张下去,她必须给赶紧想想办法阻止! 永安侯夫人盯着永安侯和万梓实:“你们父子俩倒是说句话,现如今顾廷科就在牢里待着,灵儿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了身孕,你们俩倒是说句话?怎么灵儿不是你们的女儿和妹妹了?”气的她好几夜没睡好觉,也亏他们能沉得住气,她身为母亲,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受累。 去定北侯府吵闹一顿,万梓灵非但不体会她,还跟她大吵大闹,不愿意回永安侯府。你说这怎么能不让永安侯府生气,偏偏永安侯和万梓实并不帮着她说话。李鸾是万梓实的媳妇,永安侯夫人李氏娘家的侄女,她此刻正在抚拍李氏的后背,让她别生气,可这么大的事,若是父子俩再不说话,她八成又要闹腾了。 永安侯看了万梓实一眼,万梓实当下作揖道:“母亲,儿子觉得这件事还是别管那么多,您先别生气,听儿子把话说完。且不说定北侯府不是小门小户,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廷科在牢里无动于衷,等过些时日,风头不紧了,廷科自然就会被放出来。母亲,您别那么着急。 再说灵儿她不愿意回府,我们总不能勉强她,如今她有身孕,不能刺激她。母亲,您就耐心的在多等些日子,儿子保证会有不一样的局面出现。”说完还不断的给永安侯使眼色,让他再继续说一说。 永安侯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夫人,我觉得儿子说的对,此事不易操之过急。灵儿是我们的女儿,永远都不会改变,永安侯府的大门永远会为她敞开,她随时都能回来,我们都会欢迎她的。你也知道她的性子,从小打到执拗惯了,哪次不是我们妥协,这次就由着她好了。 定北侯府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廷科受累,你别想那么多了,小心伤着身子。”说着示意万梓实带着李鸾下去,让他来劝说李氏便是。 小夫妻离开后,李氏撅着嘴:“这话可是你说的,你必须得说话算数,否则我可跟你没完。” “是是是,夫人说的话,为夫记下了,绝对不会忘记,这下总行了吧!”永安侯低声下气的哄着李氏,不一会儿李氏便露出一抹笑容。 杨明忠为了杨勇自尽而亡,乔金山因为杨明忠之死也在跟着自尽了,他临死前留下的遗书内容很快就被乔家人公布了,他和杨明忠为官多年,如今杨明忠因为杨勇自尽,乔金山觉得深深的愧疚,对不起杨明忠,便跟着他一同去了。 一派胡言,简直就是一派胡言,顾廷菲气的直拍桌子,胸口疼的厉害,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见她面色苍白。 春珠上前轻拍她的后背:“二姑娘,你别这样,奴婢看着怪心疼的。”顾廷菲摆摆手,示意她别担心,不能再闷在屋里,她得出去走走,不过要去哪里呢,去找平昭公主,不行,她还没做好准备去见她。 对了,脑海中倏忽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当下让春珠去准备马车,她要出府。林立志坐在书案前,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老爷,定北侯府二姑娘求见。”当下让林立志吃惊的放下手中的书,缓步走到门口,又问了一遍:“你说谁?” 小厮又说了一遍顾廷菲,林立志才回过神来,道:“那你还杵着干什么,快些去将她进到大厅去,我速速就来。”这个时候顾廷菲来了,她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得去会一会这个让人过目不忘的姑娘。 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广袖宽身上衣,绣五翟凌云花纹,纱衣上面的花纹乃是暗金线织就,点缀在每羽翟凤毛上的是细小而浑圆的蔷薇晶石与虎睛石,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透着繁迷的皇家贵气。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用金镶玉跳脱牢牢固住。 一袭金黄色的曳地望仙裙,用蔷金香染成,纯净明丽,质地轻软,色泽如花鲜艳,并且散发出芬芳的花木清香。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刺绣处缀上千万颗真珠,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贵不可言。 顾廷菲端正的坐在桌前,眼尖林立志朝她走来,迅速的站起身来,迎上前:“廷菲见过义父。” 林立志笑着抚摸着胡须:“二姑娘多礼了,真是难得二姑娘今日能想起到林府来。” 顾廷菲:“。。。。。。”这是在嘲笑她吗?呵呵的干笑了两声,顾廷菲扯了扯唇角:“义父,来,您快坐下,喝杯茶,瞧您这话说的,廷菲有些不好意思,的确是廷菲的不是,这么长时间也没想着来看看义父,还请义父责罚。” 此次顾廷菲探望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认下的义父,礼部侍郎林立志。林立志闻言,扯了扯唇角,双手背后:“二姑娘别多礼,有什么事坐下说。”说话间,丫鬟们已经上好茶,就等顾廷菲品尝。来都来了,自然是要喝杯茶再走了,顾廷菲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一口,称赞道:“嗯,好茶,多谢义父。” 林立志摇摇头,表示不用客气,紧接着林立志大手一挥,让丫鬟们在门外等候着,直视顾廷菲:“二姑娘,现在有什么事,你可以直说了吧!”“既然如此,义父,那我就不客气了,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听听义父对今日朝堂上闹得沸沸扬扬的科举泄题一案有何看法?” 在这个节骨眼上,顾廷菲实在想不到其他人,只能找到林立志了。紧接着她瞪着滚圆的眼睛紧盯着林立志,等待着他的回答。林立志轻看了她一眼,早就知晓顾廷菲无事不登三宝殿,来了必定不是什么好事,果不其然。他微微笑道:“二姑娘,你怕是问错人了,这案子的主审乃是乔尚书。” 顾廷菲皱着眉头,他这是不愿回答了。林立志见状,继续道:“并非我不愿意告诉二姑娘,只是我的看法并不重要,二姑娘,你说是吧!”既然她来了,势必有她的想法,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吞吞吐吐兜圈子,他反倒是不喜欢。这也不像他说认识的顾廷菲,不是吗? 顾廷菲抿嘴浅笑:“什么都逃不过义父的眼睛,廷菲就直言了,您是乔尚书的学生,您觉得依照您对乔尚书的了解,他会因为杨明忠在狱中替儿子自尽跟着自尽吗?”这也是此次顾廷菲来找林立志最重要的原因,早年间,乔尚书收过林立志做学生,他对乔金山应该有所了解才是。 林立志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连这个顾廷菲都能知晓,怕是因此才会将算盘打到他头上来。“二姑娘,我的确是曾经做过乔尚书的学生,不过再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来而不往非礼也,他总不能傻乎乎的回答顾廷菲的问题,自己心中的疑惑却一直憋在心里,这对他来说,不公平。 在顾廷菲的点头答应下,林立志沉声问道:“你是想动用一切关系去救你大哥吗?”大哥自然是顾廷科了,若不是他被乔金山抓进牢里去,他承受不住了,把杨府的下人杨熊招供出来,也不会由接下来杨勇入狱,杨明忠过世。顾廷菲这么着急的来找他,莫非是为了顾廷科奔走,如此想来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他们乃是定北侯府的子孙,互相帮助,那也是应该的,不是吗?顾廷菲略微愣怔,继而摇摇头:“非也,非也,义父,你猜错了,对我来说,大哥的安危远远没有事情的真相重要。”很坚定的告诉林立志,她的想法。 良久,林立志出声道:“可惜了,二姑娘,你若是个男儿身,必定能在官场上有所作为,可惜了。二姑娘,那你来找我,是需要我替你做些什么吗?”对顾廷菲充满了可惜,林立志多想他能拥有这么一个嫡亲的女儿。顾廷菲闻言,严肃道:“多谢义父谬赞,我的确需要义父的帮忙,希望义父能多找一些乔尚书的学生们,替他鸣冤。” “廷菲,你可想过这背后的厉害关系,你这般替乔尚书奔走,他府上的人可知晓。还有你真的就半点也不顾及定北侯府,当真要这般撕破脸皮。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乔尚书不是自尽,会是谁对他下的手,我劝你一个姑娘家,不要插手此事为妙。 并非老夫还有身边的人贪生怕死,而是我们不能自私的只考虑自己,还有我们身后的大家族,那么多人的性命,不能全然不顾。廷菲,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晓我们的选择。”林立志婉言拒绝了顾廷菲的请求,今日来,顾廷菲是来错了。 当然顾廷菲也只是来试探林立志的口风,他这般了,似乎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意义了,和林立志寒暄了两句,顾廷菲拖着疲倦的身躯离开了。出了林府,她瞬间觉得外面的空气很新鲜,深呼吸几口,浑身又充满了力量。小木子狐疑的叫了声:“圣上,那不是定北侯府的二姑娘?” 之所以对顾廷菲印象那么深,主要是因为那次在摘星阁她单独跟皇帝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他身为皇帝身边最贴心的人,自然能发现皇帝对她不一样的情愫。当下周维顺着小木子看的方向投射过去,果然是顾廷菲,他抬脚便往前走去,车夫刚要高举起马鞭,驱赶马车,被周维伸手拦住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平息风波 小木子见状,在内心呐喊:圣上,您这是去哪里?总得将奴才带着吧!圣上!看来在周维心里,他就这么没地位,把他给忘记了。小木子急的眼泪都含在眼眶里,他容易吗?伴君如伴虎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他算是体会到皇帝的喜怒无常了。 车夫吓得一声不吭,春芬紧张的攥着顾廷菲的手心,面露惊恐,反倒是顾廷菲轻拍着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不会有事。换做任何人都会伤害她,她的弟弟除外,能有机会这么近的接近周维,对她来说,是件很幸运的事。在林立志那里碰壁了,此刻她忧郁的心情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满心欢喜。这算不算是老天爷给她的惊喜,她沉浸在喜悦中,可春芬就不同了,她不知晓其中的内情,势必会担忧务必,生怕周维会伤害顾廷菲。 马车穿越了热闹的人群,到了一处不惹眼的客栈,周维率先从马车上跳下来,春芬就算顾廷菲再怎么安慰她,也害怕,不愿意让她下马车。不过顾廷菲坚持,春芬也阻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廷菲和周维走进去,她一咬牙,还是跟着进去,万一出什么事,她也好有个照应。 被小二领着到屋里坐下,顾廷菲紧盯着周维:“小女见过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这话把春芬惊得嘴巴张下来,他就是皇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正是有眼不识泰山,连皇帝都不认识了。 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春芬这傻丫鬟,紧接着把她赶出去。顾廷菲轻咳了两声:“对不住,圣上,我身边的丫鬟不懂事,还请你不要跟她计较。” “二姑娘说笑了,朕是不会放在心上,今日能遇上二姑娘,实在巧了。不知道二姑娘近来可好,方才我看你从林府出来,你是找林大人有事吗?”不管周维问这些话的意图是什么,顾廷菲都不会对他有所隐瞒,正好趁此机会,可以让周维知晓她的心意。 周维认真的听顾廷菲说,当听到她说,此次来找林立志是怀疑乔金山的死因,他震惊了。一个闺阁中的姑娘能有这般的见识,实在是令人赞赏,若是朝中大臣多几位像顾廷菲这样的话,太后也不会如此的野蛮霸道。 “虽说林大人拒绝了我,可我能理解他,他有他的难处,每个人都有各自思考的点。那么圣上呢,您来林府,又是为何?”顾廷菲深深的叹口气,她跟林立志道不同不相为谋,反倒是问起周维来。 周维呵呵的笑着:“自然是跟你同样的想法了,朕也不相信乔尚书会自尽,这背后肯定有人动手脚,这些朝堂之上的事,你一个姑娘家就别插手了。再说此次定北侯府,你的大哥顾廷科也收买了试题,你如此这般,会让人说闲话的!”他是为了顾廷菲好,希望她不要那么操心这些事。 顾廷菲摇摇头:“圣上,小女不畏惧,是非曲折自有公论,但绝对不能含糊。或许我们都猜到了,背后是太后做的手脚,可惜苦无证据罢了!”不能出卖了马成岗,尤其她们没有证据,只有找到刺伤乔金山,伪装成他自尽的那群黑衣人,揭发太后,才能与之抗衡,在这之前,切记打草惊蛇。 她连这个都能说的出口,不得不让周维对她刮目相看。周维的声音带着丝丝沙哑:“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已经被林立志拒绝了,顾廷菲也只有另外想法子了。 见顾廷菲没吭声,周维继续道:“你且回去,等着朕的消息。” 那就是周维想做什么了,顾廷菲下意识的冲到他跟前,紧紧攥着他的手臂,低声道:“你不能乱来,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跟太后有正面冲突,你现在是一国之君,不能有半点差错。做事之前,一定要小心谨慎,若是被太后抓到把柄,那就不妙了,圣上,你记住没有?”并非开玩笑,而是很严肃的告诉周维。 周维下意识的应道:“嗯,朕知道,自有分寸,你别担心。”轻拍着她的手背,顾廷菲此刻还没意识到她跟周维似乎太亲密了。等顾廷菲反应过来,迅速的从周维手中抽开,忍不住低头咳了好几声,该死的,她和周维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怎么能忘记了? 周维含笑着目送顾廷菲离开,他似乎没有再去找林立志的必要了,他连顾廷菲都拒绝了,又岂会听从他这个手中没有实权的皇帝的话,罢了,今日也不枉此行,出来见一面顾廷菲,听到她那么关切的话,够了,他很满足。糟糕,他都忘记小木子了,怕是还在林府门口等着,他得赶紧去跟他会面才是。 为了躲避万氏和万梓灵对她的轰炸,顾廷菲说了两句话便飞快的带着春芬回临湘阁了。 万梓灵气愤的指着顾廷菲离开的背影,直跺脚:“母亲,您看到了,这就是顾廷菲,她半点都不管夫君的死活,这下可如何是好?母亲,您可得想想法子,总不能让我腹中的孩子,您的孙儿一生下就没了父亲,母亲,您可一定要帮帮廷科,他可是您嫡亲的儿子。” 说着便拿着手中的丝帕擦拭眼泪,瞧着她可怜的小模样,万氏轻拍着她的手背:“灵儿,我岂会不管廷科,你且放心,我就算将这条老命豁出去,也要把廷科给救出来。这样,你且回屋歇着,我出去想想法子。” 似乎也只能这样了,万梓灵乖巧的点点头,她深知顾明诚是不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救顾廷科,只有万氏,顾廷科的母亲,她的姑母才会想方设法去救她唯一的儿子。万梓灵眼中闪过一丝忧伤,可惜永安侯府帮不上她的忙。在这个节骨眼上,李氏还想带她回去,让她跟顾廷科和离。 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李氏对她很好,唯独亲事上,颇有微词,她喜欢顾廷科,执意嫁给她,那是她的选择,什么后果她也能承受。周明悦眼皮直跳,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嬷嬷劝了几句,可还是没用,她站起身直往外走去,没注意走进来的霍成扬,跟他撞上了。 霍成扬拉着她坐下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周明悦的心提在半空中:“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明悦,你是个聪明善解人意的好夫人,我很高兴能娶你为妻。”霍成扬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口,夸赞起周明悦来了。 周明悦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拎起拳头捶着他宽厚的胸膛,这可是大白天,这么多丫鬟们都在,霍成扬不要脸面,她还要脸面,羞的她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丫鬟们倒是识趣的关上门出去了,周明悦轻哼道:“你说这些好听的话哄着我,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求我?” “明悦,瞧你这话说的,你是我夫人,我能骗你不成吗?当然是真的了,这几日你身子不适,不能伺候我,所以我想着。。。。。。” 霍成扬的话没说完,就被周明悦一把推开了,厉声道:“你别说了,我知道了,你是想纳妾,对不对?霍成扬,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给我滚,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滚出去!”毫不犹豫的就把霍成扬赶出去,周明悦实在被气昏了。 他们才成婚多久,霍成斌倒是有不少妾室,他现在是不是也想学霍成斌,给她弄出那么多妾室来。早知如此,当初她就应该求母后给她一道懿旨,不许霍成扬这辈子纳妾。 霍成扬无奈的耸耸肩,硬是把周明悦抱在怀里:“明悦,你别激动,听我慢慢跟你说,我是心疼你。这么多年,我可曾说过半句假话,明悦,我不过想纳个妾室回来伺候你罢了。母亲不在府上了,你操持着霍府,我不放心,莫非你想跟二弟妹一起管家?” 出身高贵的周明悦自然是不喜欢顾廷燕,用卑鄙手段嫁进霍府的二夫人,平日里对霍成斌言听计从,瞧着就倒胃口,跟她在一起管家,周明悦一百个不愿意。 霍成扬信誓旦旦的竖着手发誓:“明悦,你放心好了,我纳妾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我不会去她屋里的,你且放心好了。她只是个摆设而已,外人也不会在背后说你善妒。”这么一说倒是可以,可是周明悦还是有些不甘心,也由不得她不答应了。 小窦氏皱着眉头,低头没有回答万氏。万氏咬牙轻拍着桌子:“三弟妹,你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能答应?”没办法,她只能低声下气的哄着求着小窦氏了。小窦氏猛地抬起头:“嫂子,真的我说什么,你都能答应吗?” 万氏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点点头:“嗯,只要你能答应,我绝对不会反悔!” “那好,我要的很简单,定北侯府的爵位让给廷枫,你和大哥带着大房的人离开定北侯府。”小窦氏提出她的要求,只要万氏能答应,她也能做到。 万氏木讷的指着她:“你说什么?” “大嫂,你不是想救廷科吗,那就答应吧!其实对廷科来说,他就算活着回来,也不可能继承定北侯府,与其如此,你们还不如早些自我离开,省的丢人现眼。大嫂,我说话比较直,你别觉得难听。”小窦氏这么多年了,何尝见过万氏如此低声下气,憋屈,她心里积攒的怨气能发泄出来了,自然是极好的了。 难听,难听极了,万氏恨不得起身掐住小窦氏的脖子,狠狠的抽她几记响亮的耳光,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胡说了。现在她有求于人,怎么可能在此刻暴怒,只能把满腔怒火吞咽下去,讪讪的笑着:“三弟妹,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是你得要信守承诺,不能反悔!” 小窦氏微微一笑:“我向来是言出必行,大嫂尽管放心好了。只要你能劝说大哥放弃定北侯府,并且对外宣称,我就答应你。”交易对万氏来说很公平,就看万氏对顾廷科的疼爱是真是假了。 万氏略一思忖:“好,一言为定,不过你也不能反悔。”双方约定好了,没过一个时辰,顾明诚回府后夫妻俩密谈了许久,翌日清晨,顾廷菲就听说顾明诚放弃了对定北侯府的继承,大房要搬出定北侯府,将侯府留给三房,并且顾明诚已经上书圣上,看来这次是真的了。 顾廷菲紧锁眉头,她有些想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会答应把侯府让给顾明瑞,顾明诚和万氏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侯府对万氏来说很重要,现在她居然能赞同顾明诚的决定。刘氏气恼的拍着桌子,可恶至极,他们二房离开了定北侯府,闹分家,现如今好了,大房因着顾廷科入狱一事,竟然将侯府让给了三房,她怎么能不气愤。 顾明兴瞥了她一眼:“你着急什么,就算大哥不要侯府,廷科也未必能被放出来。若我是大哥的话,我可不会傻乎乎的放弃定北侯府。定北侯府的嫡长子顾廷科的身份可是一道护身符,他们夫妻俩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想要害死廷科。” 刘氏闻言,狐疑道:“老爷,你说的是真的,廷科他真的会死?”巴不得万氏那个贱人没了儿子,看她往后还得意什么?每次当着她的面,都要炫耀她生了儿子,耀武扬威的样子,刘氏这辈子都会记住!顾明兴笑而不语,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朝堂之上周维紧紧的盯着跪下的众臣,谁也不敢接受乔金山留下的烂摊子,继续审理此次春闱试题泄露一案。乔金山自尽了,在外人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这是对众人的警告,若是谁敢跟乔金山一样,那么下场是一样的。周维一说要挑选大臣审理试题泄露案件,把他们吓得全都跪下来,当然包括李东阳,他身为丞相,深知这件事背后少不了有太后和霍家的手笔。 第二百四十五章 散心 冷眼看着这些口是心非,表面听错他的大臣们,周维突然觉得很无力,他手中没有权势,大臣们对他也只有表面敷衍的恭敬,并未从心底将他当成皇帝,黎国的一国之君。也没不要再说什么,赶紧使眼色让小木子退朝,他得回御书房安静安静。 连着三日,朝堂之上都是没有结果的跪安,太后在寝宫得知这一消息,勾起了唇角,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看看朝中的这群老东西,哪个不是聪明绝顶的人,谁会给自己惹麻烦,想步乔金山的后尘。你且等着看热闹,他此刻必定是焦虑不安,哀家倒要看看,他跟哀家作对是什么下场,最后他若是不乖乖的来求哀家,这个皇帝他也做到头了。” 这话听得兰嬷嬷心惊胆战,她迟疑道:“太后,您说什么?”太后瞥了她一眼,道:“没你什么事,下去吧!” 顾廷菲皱着眉头听说了近来朝中的局势,那日周维在林立志的府上出现,八成是跟她同样的目的,想求林立志出马,谁让他曾经是乔金山的得意门生,可惜了,他现在不愿意插手乔金山的事,只想安安稳稳做他的礼部侍郎,对他来说,夫人和小妾、唯一的儿子都没有了,活着似乎没什么希望,这是顾廷菲的想法。 罢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谁都不能去勉强什么,心不甘情不愿去做事,反而不会做好。可是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周维对太后屈服,那个老太婆实在可恶的很,把持朝政也就罢了,现如今连乔金山的命她也要了,半点余地也没有。 顾廷菲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正好准备出门,被小窦氏出现在院子门口拦住了,“母亲,您怎么来了?” “廷菲,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母亲就不能来看看你。走,快陪母亲进屋说说话。”小窦氏莞尔一笑,亲昵的挽着顾廷菲的手臂,让她有些受宠若惊,这还是小窦氏头一次这般热情和主动,想必接下来应该没有什么好事情,尽管心情不好,顾廷菲还是打起精神来迎接小窦氏,对她笑脸相迎。 得知小窦氏要给她定亲,她瞬间阴沉着一张脸,小窦氏轻撇了她一眼,继续道:“廷菲,你年纪也不小了,身为定北侯府的二姑娘,三姑娘、五姑娘都出嫁了,若是一直把你留在府上,最后得留成仇。廷枫早就跟我说了,让我对你的亲事多上心,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廷枫如今还未娶妻,我希望你能早些嫁出去。” 听着小窦氏的话,顾廷菲就觉得不舒服,她嫁不嫁出去,跟顾廷枫有什么关系?顾廷枫是她的兄长,按理来说就应该是他先娶妻才是,怎么就轮到她了?顾廷露和顾廷燕的事,那可是例外,怎么能相提并论。 眼见顾廷菲不吱声,小窦氏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又放下继续道:“廷菲,你出嫁自然是风风光光的了,且不说你是公主的义女,就单凭你是定北侯的庶女,母亲给你的陪嫁也不会少。廷菲,你觉得呢?”是时候该让顾廷菲说话了,总不能一直让她说,揣测顾廷菲的心思吧! 顾廷菲玩味一笑:“母亲,恐怕要让您失望了,抱歉,我还不想嫁人,还想在定北侯府多待些日子,母亲不会觉得我心烦,想赶着我离开吧!” 小窦氏微微皱眉:“你这孩子可别胡说,我可都是为了你和廷枫着想,你倒好,我真是说不过你,谁让你被公主给惯坏了。你别以为公主是你义母,你就能公然的顶撞我这个嫡母,廷菲,你想嫁也好,不想嫁也罢,反正你的亲事我给你定下了,五日后就过门,你且安心的在府上准备。”说完便准备起身,她现如今是一刻也不想再顾廷菲的院子待下去,心里闷得慌,谁让顾廷菲说的话那么难听,她得赶紧出去透透气。 再待下去,可真的要被这个死丫头给活活气死了。 春巧气愤的盯着小窦氏离开的背影,抱怨道:“三夫人太过分了,二姑娘,那我们可怎么办,五天后你就要出嫁了。刚才三夫人也没说,把你嫁给什么人?这可怎么办?二姑娘,你说奴婢要不要去找二少爷,告诉他?”在定北侯府也只有顾廷枫是真心实意的关心顾廷枫,替她着想。 顾廷菲勾唇浅笑,摇摇头:“不用了,春巧,这件事我自有主见,你就被关了,下去吧!” “可是,二姑娘。。。。。。”春巧实在不放心,还没说完话就被顾廷菲推搡着出去,不过五天的时间,小窦氏怎么会这般着急,直觉告诉顾廷菲其中必定有猫腻。她倒要看看小窦氏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顾明瑞张大嘴巴盯着小窦氏:“夫人,你这是?莫不是糊涂了。”怎么能答应万氏这种无礼的要求,岂不是太过分了,现如今连顾廷菲要嫁的人是谁都不知晓,说出去岂不是丢人现眼。 小窦氏略微皱眉:“老爷,你这说的什么话,大嫂不是还没告诉我吗?难道老爷不想要定北侯府和爵位了,那正好,妾身也不愿意去当这个恶人,那妾身现在就去跟大嫂说,这个交易作罢了。”如此也算是成全了顾明瑞的心。 顾明瑞下意识的拦住起身的小窦氏,亲昵的安慰她:“夫人,夫人,你别激动,别激动,我这不是一时着急嘛!还请夫人谅解,请夫人谅解,我也没说不愿意,那既然这样,廷菲也到了适婚的年纪,嫁出去也好,只是不知道她嫁给谁,我这不是没谱吗? 再怎么说廷菲也是平昭公主的义女,若是她成婚,不告诉公主,我担心回头公主会找我们的麻烦。你也看到了,公主对廷菲那是真的喜欢,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看待,若是知晓我们这样,我有些担心,夫人,你。。。。。。” 欲言又止的盯着小窦氏,小窦氏睁大眼睛追问道:“老爷,你到底想说什么?”顾明瑞将手卷起来放在唇边干咳了两声:“夫人,我没别的意思,就想让你去问问大嫂,到底把廷菲许配给谁,如此我们也好做准备,不是吗?” 他这话说的似乎也有道理,只是小窦氏摇摇头:“老爷,不管去不去,廷菲都要嫁人,大嫂没那么傻,她不会把廷菲许配给一个小门小户的人,那样对大房也没好处,再说要是救不出廷科,她岂会怎么热衷替廷菲说亲。老爷,你且把心放肚子里,等五日后,您就知晓了,会见到廷菲的夫婿的。”被小窦氏这么安慰,顾明瑞躁动不安的内心变得平静些。 为了得到定北侯府,顾廷菲此刻对他老说,并没有那么重要了。顾明瑞轻拍着小窦氏的手背,“好,夫人,我听你的,那这次你得替廷菲准备丰盛的嫁妆,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也算我们对她仁至义尽了。” 小窦氏闻言,点头如捣蒜:“嗯,老爷,妾身知道,不会让老爷失望。”夫妻相视一笑,互相拥抱着,闭上眼睛想着接手定北侯府的那一日,真是太美妙了,老太君对他们终究还是不薄,这么多年,可算是咬着牙挺过来了,守得云开见月明。 顾廷菲要成婚了,还是五日后,那么快,春巧和春珠等人都愣住了,在她们心目中,顾廷菲应该找个温柔体贴的男子过一辈子,现如今她们连人都没见过,就要替顾廷菲准备出嫁事宜,实在心有不甘。 春芬舔了舔嘴唇,走到顾廷菲跟前,轻轻的捶打她的后背,道:“二姑娘,奴婢觉着要不然去告诉公主,你是她的义女,她不会不管不问。若是知晓你在定北侯府受了委屈,她势必会心疼的。二姑娘,你别这样,奴婢看着很心疼。” 没有爹娘疼爱的二姑娘,就算有平昭公主做义母又能如何,谁让她们待在定北侯府,而不是公主府。近来因着科举试题泄露一案,乔金山和杨明忠都过世了,朝堂之上,现如今都想平息风波,不愿意再继续深究下去。周维就算想坚持下去,也没有人支持他,替他做下去。 这些事够顾廷菲烦恼的了,偏偏周奇还没从兰国回来,江天保说不日,怕是等不到她五日后成婚了。她就要成婚了,万氏替她找寻的亲事,怎么可能好到哪里去? 罢了,顾廷菲腾的从椅子上站起身,对着春巧说:“你赶紧收拾东西,我们出去散散心。” 出去散心,这个时候,春巧瞪着大眼睛,喃喃道:“二姑娘,找恐怕不合适吧!”顾廷菲耳朵尖锐的很,一下子就听到了,“春巧,让你去收拾你就去收拾便是,哪来那么多废话。春珠、春芬,你们俩在院子里守着,估计明日我就回来。” 待在临湘阁,心烦意乱,与其如此,不如出去走走,散散心,能让心情变得好一些,整个人也会舒服很多。小窦氏并没有阻拦顾廷菲,而是派人紧盯着她,只要顾廷菲不跑走了,什么事都好说。 顾廷菲自然知道小窦氏对她的不放心,她看了一眼春巧:“马成岗受伤了,不能回玲珑镇,等到马管家坟前,你替他烧些纸钱,告诉马管家,让他别担心。”决定了,这次回玲珑镇看一看,自然是少不了去马管家的坟前看一看。 马管家被田嬷嬷杀死这件事,一直都是顾廷菲心里最大的伤痛。她并不愿意看到马成岗家破人亡,他如今变成孤儿了,春巧很快就要嫁给马成岗,替他给马管家烧些纸钱,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春巧闻言,羞涩的低下头,她跟马成岗的婚事近了,可让她去给马管家烧些纸钱,身为女儿家,听到这些话,她多少会觉得害羞。马管家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泥土里,往后的日子孤单了,等顾廷菲和春巧到的时候,现坟前似乎烧过纸钱了,有些残余的纸灰,莫不是有其他人来过?春巧狐疑的念叨着:“会是谁呢!二姑娘,你说会不会是田嬷嬷?” 把春巧吓得面色苍白,紧紧拉着顾廷菲的衣袖,还左右的巡视,该不会就在附近!对了,田嬷嬷,顾廷菲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人给忘记了,在她的记忆力,三年玲珑镇的日子,只有田嬷嬷对她是最不好了,莫不是背后有人指使她。 对了,绝对有可能,她一定要找到田嬷嬷才是,或许能从她口中得到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寻找田嬷嬷这件事,顾廷菲等一直放在心上。晚上睡在陌生的木板床上,顾廷菲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觉,想出去透透气,看看外面的夜色,殊不知一开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把顾廷菲吓得愣住了,随后熟悉的身影轰然倒塌在地上,一下子就把顾廷菲惊醒了,蹲在地上不断的叫嚷起来。 等顾廷菲再次回到定北侯府,已经是两日后了。今日她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 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小窦氏微微抬起头,看着走进来的顾廷菲,放下手中的茶盏,抬手擦拭嘴角,“廷菲,你来了,快些过来,我正好在替你准备嫁妆,快来瞧一瞧,你喜不喜欢?” 顾廷菲嫣然一笑:“见过母亲,母亲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只要母亲挑选的,廷菲都喜欢。”“你这孩子就是嘴甜,怪不得能入平昭公主的眼,对了,提到公主,我倒想问问你,你这次成婚,要不要请公主?照你大伯母的意思,就是一切从简,你自己觉得呢?” 第二百四十六章 约定 ,无弹窗,更新快,免费! 小窦氏紧盯着顾廷菲,等着她的回答。顾廷菲扯了扯嘴角,道:“母亲,您和大伯母还没告诉我,我到底要嫁给谁?这总得让我知晓吧!毕竟是我往后要过一辈子的人,要是不知道,没有心理准备,糊里糊涂的,您也是舍不得我,母亲。若是二哥知晓了,想必也会替我抱不平。” 提出顾廷枫,想必小窦氏必定会心有余悸。顾廷枫发起火,闹腾起来,可够她跟顾明瑞两个人受的了。况且小窦氏可顾廷枫当做心肝宝贝,谁也不能利用他,尤其是顾廷菲。仗着跟顾廷枫关系走得近,小窦氏几次三番都对她手下留情。 小窦氏起身拉着顾廷菲坐下,紧握着她冰凉的小手:“瞧你的小手,好吧,那母亲就告诉你,这还是你大伯母今早才告诉我的,她替你说了一门亲事,不过不是让你过去做正妻,而是平妻。 你先别生气,听母亲把话说完,当时我跟你一样,准备撸起袖子找你大伯母吵一架,你虽说是个庶女,但也不至于给人做个平妻,而且你还是公主的义女。后来你大伯母告诉我,给你许配的是霍府的大少爷霍成扬,他的正妻是太后嫡亲的三公主,你说你能做平妻,那实在是三生有幸。 能跟霍府攀上关系,对我们定北侯府来说,实在是大有益处,往后你二哥的前程,母亲都指望你了。”当时一得知顾廷菲要嫁给霍成扬,小窦氏就缓过神来,对万氏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感激。 也难怪万氏会忍痛为了顾廷科而放弃定北侯府,她找的是霍成扬,太后嫡亲的侄儿,要想把顾廷科救出来,他有的是法子,其他人或许不能,他绝对能。顾廷菲扯了扯嘴角,她就觉得其中有猫腻,原来如此。 “哎,廷菲,廷菲,你回来,你要去哪里?廷菲,你可别乱来,廷菲,廷菲。”小窦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压根没注意到起身离开的顾廷菲,等她回过神来,赶紧站起身追赶。 顾廷菲回头,摆摆手:“母亲,你别担心,我不会胡来的,我只是出去逛逛而已,你别担心。”她此刻必须去见一见霍成扬,有些话还得说清楚了。 霍成扬正在安慰周明悦,她现在后悔了,直跺脚:“夫君,我根本就不应该答应让你纳妾,现在好了,大伙都知道你要娶顾廷菲做平妻了,你说我的脸面往哪里搁?你我成婚才多久,母后刚才还派兰嬷嬷来把我痛骂一顿,还问我要不要回宫?夫君,要不然这门亲事就作罢了,好不好?我太喜欢你了,我不愿意跟其他的女人共同伺候你,夫君,夫君。” 从兰嬷嬷口中,周明悦知晓太后对她失望透顶,虽说男子三妻四妾那是理所当然,可霍成扬娶了她嫡亲的女儿,现如今还如此大张旗鼓的纳妾,你说怎么能高兴的起来。若不是看在霍成扬是她侄儿的份上,太后早就亲自来霍府狠狠的教训他。 杨府的事最近闹得大伙都不愉快,霍成扬还有心思纳妾,真是让人匪夷所思。霍夫人已经离开霍府,杨明忠过世了,她唯一的亲弟弟杨勇和弟媳秦氏还没关押在牢里,这个时候,霍成扬不想着替他们奔走,反倒成亲了,看来他真是忘记抛弃了杨府,曾经杨府对他的好,他都忘记了,未免太薄情寡义了。 霍夫人良久才摆摆手:“我知道了。”就这四个字,在也没有其他的了。 兰嬷嬷走到太后跟前,低声道:“太后,圣上在御房发了好一通火。”发火,好端端的发什么火,他这个时候应该高兴才是,她还在观望,没有动手。兰嬷嬷接受到太后狐疑的目光,继续低声道:“太后,奴婢听说,圣上似乎是因为定北侯府二姑娘的婚事才发火的。”似乎,那是她不肯定。周维会因为顾廷菲的亲事发火,那莫不是皇帝喜欢顾廷菲了。 太后猛地坐直了身子,朝兰嬷嬷招手,在她耳边嘀咕的吩咐,随后笑盈盈的目送兰嬷嬷离开。 望着站在他跟前的顾廷菲,霍成扬觉得不真实,好不容易把周明悦哄着高兴了,他松口去出院子,听小厮说顾廷菲来霍府了,吓得他赶紧捂住小厮的嘴巴,生怕被屋里的周明悦听到,下令不许告诉周明悦,他则是飞快的跑去大厅迫不及待的想见顾廷菲。 有句话说的没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霍成扬不知道多少日子没见到顾廷菲了,如今她主动来霍府,他岂能不兴奋。迫不及待的走到顾廷菲跟前,霍成扬激动道:“你怎么来了?”一说完就恨不得拍着自己的嘴巴,这话怎么能说出口。 顾廷菲微微笑道:“霍大公子,今日我来,是有件事想问你。”既然想娶她,那为何不正大光明,遮遮掩掩,似乎她顾廷菲是见不得人。霍成扬被她的话愣住了,一时之间想不到好的答案不说,脑海中还浮现了周明悦的身影,纵使他是忽悠周明悦才能迎娶顾廷菲,可还没成亲,总不能让周明悦看出破绽来,到时候可就不好收拾了。真的把周明悦逼急了,他没有把握能哄得住。但他内心不愿意放弃顾廷菲,这么好的机会,万氏主动找上门来,且霍夫人已然离开霍府,霍光义岂能阻止他纳妾,连周明悦都点头首肯了。 对于顾廷菲的身份,霍光义起先颇有微词,可听霍成扬一说,加上京城的传闻,她深得平昭公主的喜欢,只要周明悦没意见,他又何必反对,做这个恶人呢?霍光义正因为杨明忠和霍夫人的事心烦意乱,也没说什么,就点头应下,让管家等人着手准备。 霍成扬舔了舔嘴唇:“对不起,廷菲,我知道太仓促,没做好万全准备,让你风风光光的嫁过来。廷菲,你且放心,等你过门了,我。。。。。。” 不愿意听这些没用的话,顾廷菲快速的伸手打断了:“停,我不想听这些,你若是真的想娶我,可以!我想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廷菲,你说,我一定会全力以赴,不让你失望。”霍成扬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看来顾廷菲是喜欢他的,他的家世和样貌都不差,可以算的上是京城数一数二,顾廷菲但凡不傻,终究会答应嫁给他。 周明悦并非是横在他们俩之间的障碍,顾廷菲一张嘴就是要霍成扬休了周明悦,你说这怎么可能?霍成扬皱着眉头,顾廷菲莫不是疯了,她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让他休了周明悦,绝对不可能! 纵然不喜欢周明悦,也得顾忌她身后的太后,霍光义绝对不会答应。霍成扬深呼吸几口气,走上前,准备触碰顾廷菲的葱葱玉手,被她后退两步闪躲开了。 留下霍成扬尴尬悬在半空中的手,轻咳了两声:“廷菲,我和三公主的婚事乃是太后赐婚,我能娶到你也不容易,廷菲,你且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你。”言下之意绝对不能休了周明悦,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个道理,霍成扬还是不明白。 顾廷菲勾唇浅笑:“那好,你既然不能休了三公主,那就把我风风光光的娶回霍府。必须邀请朝廷重臣,包括丞相和六部的尚,对了,还有圣上,他也必须来,若是太后肯赏脸,也可以来。霍成扬,我的要求并不高,想娶我的人也不在少数,若是我去找义母,求她出面,这门亲事便会作罢。”提到平昭公主,就是想霍成扬有种危机感,不得不答应她。 这同时也是顾廷菲试探霍成扬,对她的喜欢到底有多深厚。霍成扬有些迟疑,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他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顾廷菲另嫁他人,这种滋味太难受了,况且顾廷菲提出的要求对他老说并非易事。正好趁着此次机会,能拉拢霍家与众人的关系,至于太后,肯定是不会来的。 李天舞将手中的筷子递给周维,周维轻看了她一眼:“行了,用晚膳吧!”脸色没那么好看,小木子一到寝宫,就对着李天舞使眼色,告诉她,周维心情不好,发了好一通的火气。 周维刚夹了一筷子蒜苗放进嘴里,气的直扔下筷子,道:“怎么这么烫,你们想烫死朕,是不是?”板着一张脸,把寝宫内的宫人们吓得纷纷跪下来求饶,谁知道周维今日吃错什么药了,对着他们发火。李天舞对着众人使眼色,示意他们赶紧退下,众人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落地了,缓缓的准备退下。 殊不知下一秒周维将手边的杯盘碗盏扫落在地,噼里啪啦此起彼伏的碎瓷片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惊得他们顿时停下了后退的步伐,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生怕再惹着周维不高兴,将怒火发泄在他们身上。谁让周维是一国之君,他们是小奴才,怎么能承受的了? 李天舞斜视了一眼周维,淡淡道:“你们都下去吧!”她现在是正大光明的出声,难不成周维还能开口阻拦不成。那就要看周维有没有这个心情了,在李天舞的示意下,众人终于离开了皇后寝宫,砰的一声,宫殿的门紧紧的关上,殿内只剩下周维和李天舞两人。 李天舞轻声道:“圣上,您心情不好,妾身可以理解,不过他们是无辜的,您没必要把怒火发泄在他们身上,若是圣上这般勉强,完全可以不用来妾身的寝宫。”莫不是做给她看,李天舞不喜欢这种感觉。周维愤怒的瞪着她:“皇后,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敢这么跟朕说话!你可知道,只要朕高兴,随时都能去文欣的寝宫!” “那圣上怎么不去,妾身也没拦着您!既然您不乐意,就别这么勉强的来妾身的寝宫,弄得大家心情都不好。妾身也没其他的要求,只希望能安安静静的在宫里过完后半辈子!”李天舞不知道为何此刻会说出这些话来。既然说出口,她便不后悔。 周维气的紧捏着李天舞的手臂,逼问道:“你敢这么跟朕说话,好样的!李天舞,你不要以为你是李东阳的女儿,就仗着他的势力,不把朕放在眼里,朕告诉你,朕才是天子,一国之君,所有人都要听朕的话,你听清楚没有!” “圣上,您不觉得这话听着是个笑话吗?若是所有人都听你的话,你又何必要发火?妾身虽说话不好听,可却在理,不是吗?”李天舞挺直胸膛,毫不畏惧的直面周维。气的周维脸色发青,浑身的血液此刻似乎都在往头顶汇聚,想要掐死李天舞的心都是有的。 可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行,他跟太后闹僵了,若是再得罪了李东阳,那么他想要把持控制朝政,那将是一条非常漫长的道路,周维深呼吸几口气,调节好心情,随后转身迈着大步离开了。目送着他离开的李天舞,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受,脑海中突然发现程子墨的身影,换做是程子墨的话,想必不会这般喜怒无常。 不,不是喜怒无常,周维分明是因为顾廷菲要嫁给霍成扬才会这般的动怒。小木子颤颤巍巍的走上前,硬着头皮道:“圣上,兰嬷嬷刚才过来说,太后让您陪她一起去霍府参加霍成扬的娶妻。” 从皇后寝宫回来,周维一声不吭,更是连饭菜都没下口,现如今太后居然让周维陪她去霍府看霍成扬迎娶顾廷菲,你说说,太后这安得什么心。小木子深知周维对顾廷菲的喜欢,最爱的女人要嫁给他人了,周维怎么能眼睁睁的去看,换做任何男人都不会去的。 周维勾唇:“太后的心真是大啊!霍成扬是她的女婿,如今要另娶平妻,这将三公主置于何地,也亏她没阻止这门亲事。好,既然她能去,朕也去得!”大不了就豁出去,周维也不在乎了,一拳重重的捶打在案上,霎时间,他的手变得红肿起来,把小木子吓得往后弹跳两步。 八二小说2xs,更优质的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 第二百四十七章 真相(一) 顾廷菲望着眼前怒气冲冲的顾廷枫,含笑着招呼他:“二哥,你快些坐下,怎么看到我这样,是不是很漂亮?”明日就要出嫁了,今晚的顾廷菲注定是美艳无比的。 顾廷枫眉头紧锁:“廷菲,你莫不是糊涂了,你怎么能嫁给霍成扬,他可是驸马,娶了三公主,你再嫁过去,日子可怎么过?廷菲,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胁迫你了,你别瞒着我?”直觉告诉他,事情必定有蹊跷,否则顾廷菲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嫁人,五天的时间太快了。 顾廷菲摇摇头:“二哥,你想多了,我也到了出阁的年纪,再说霍成扬有什么不好,他虽说是三驸马,可他娶我做平妻,足见他对我的喜欢,你还担心什么。况且你二妹妹是这么聪明的人,谁敢欺负了去!就算是三公主,我也不畏惧,二哥,你就别担心了,开开心心的送我出嫁,岂不是很好!”说着笑面如花。 这肯定不对,肯定不对,顾廷菲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根本就不是他的妹妹了,那么活泼充满阳光,不畏惧权势的二妹妹。脑海中百思不得其解的顾廷枫一时之间想不到其他的,事已至此,他说什么,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卵用。 顾廷菲踮起脚尖,拍着他的肩膀:“二哥,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放心好了,你二妹妹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人。”顾廷枫眸光微闪,伸手指着她:“二妹妹,你莫不是有。。。。。。” “嘘,二哥哥,什么都别说了,开心的祝福我便是。时辰不早了,我得早些歇息了,明日可有的忙了。”顾廷菲将手放在唇边,示意顾廷枫别说话,还将他推到门口,赶他离开。顾廷枫欲言又止的站在门口,砰的一声,门关上了,他站在门口一会,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离开,顾廷菲决定的事,他根本就改变不了,仰望天空,似乎只剩下祝福。 翌日清晨,今日是顾廷菲出嫁的日子,定北侯府早就有宾客来了。 顾明诚和顾明瑞兄弟俩招待男宾,万氏和小窦氏扶着招呼女宾,至于陪着顾廷菲的人便是平昭公主,公主心疼的抚摸顾廷菲:“你这个丫头,脾气就是倔强,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罢了,就随便你,到时候你别找我哭诉便是。告诉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待会儿一旦出了定北侯府,再回头就不可能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顾廷菲作出选择,就再也不能后悔。 顾廷菲激动的红了眼眶,趴在平昭公主的腿上,亲昵道:“义母,我知道您是为了我着想,我很感谢您。” 多余的话就不说了,看她的实际行动便是。闺阁内布满了新婚的气息,可平昭公主心事重重的耷拉着脸,勉强露出个笑容目送顾廷菲被霍成扬接去霍府拜堂成亲。 平昭公主的眼前浮现了她曾经出面的场景,她跟驸马那是情投意合,恩爱无比,成婚的时候,她是异常欣喜和激动,可从顾廷菲的脸上,她实在是看不出半点的喜悦,罢了,罢了,顾廷菲的人生她做不了主。霍成斌咂嘴道:“大哥,你还真是厉害,没想到你能说动三公主让你娶平妻。 娶平妻也就罢了,娶的还是平昭公主的义女,定北侯府的庶女顾廷菲,大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一边说一边眉飞色舞,气的霍成扬用手肘狠狠的碰着他。霍成斌被顾廷燕拉住了:“你说什么惹大哥生气了,你也不看看今日是什么场合,你莫不是想让霍府丢脸?” 霍成斌闻言,撇撇嘴:“你别说了,我闭嘴还不行嘛!”不过说实话,他真是羡慕霍成扬,他哄骗人的本事还是可以的,连那么猖狂的三公主都能乖乖点头让他娶平妻,足以看出三公主对他的喜欢。 霍成扬他凭什么什么都比他厉害,比他强,他到底哪里比不上霍成扬,就因为霍成扬是嫡长子,他是嫡次子吗?霍成斌低下头的那一瞬间,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总有一天,他要取代霍成扬,成为霍府的主人。 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宾客们纷纷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顾廷菲投射过去,也包括随同太后一同来霍府的周维和李天舞。李天舞身为皇后,皇帝来了,帝后岂能分开,她必须得来。 霍光义多少有些失落,霍夫人不在,自从杨明忠过世后,他曾经派管家去杨府接霍夫人回府,可偏偏霍夫人拒绝了。霍光义也拉不下脸去亲自接霍夫人,这件事就这样僵持着。当然他曾经考虑让霍成扬去接,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 霍夫人对顾廷菲的态度可不太好,万一回府,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只要周明悦没意见,他更不会有意见了,只是霍夫人不在,总觉得缺少些什么。 顾廷菲一身红色的嫁衣,头上盖着大红色的盖头,霍成扬喜气洋洋的朝证婚人使眼色,示意他可以让他们拜天地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证婚人的话音刚落下,顾廷菲猛地停下,掀开头上的大红色盖头,惊得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震惊。 顾廷菲这是要做什么,霍成扬下意识的拧眉,低声道:“廷菲,你这是怎么了?快些把盖头盖上,别闹了,马上我们就是夫妻了,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见到顾廷菲掀开大红色盖头的那一瞬间,太后眼中目露凶光,周维则是深深的松口气,顾廷菲好样的! 顾廷菲的目光从太后周维的脸上扫过,最后对着霍成扬作揖道:“对不起了,霍大公子,今日我有要紧的事要禀告太后圣上和丞相,成婚一事先暂缓。”霍成扬想伸手触碰她,被顾廷菲快速的闪躲开来了,春巧挺身拦住霍成扬。这么多的宾客听得云里雾里,目光都锁定顾廷菲,想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太后突然有种被算计的感觉,顾廷菲是有备而来,她并非真的想要嫁给霍成扬,而是利用他,重点来了,在太后周维和李东阳身上。李天舞看向顾廷菲的目光有些复杂,她不知道顾廷菲能在今日掀开红盖头,那么需要多大的勇气。 若不是得知周维喜欢顾廷菲,太后断然不会来霍府参加今日的婚宴,毕竟霍成扬是她的女婿。 顾廷菲毫不迟疑的俯身:“小女见过太后圣上丞相,今日小女斗胆,要揭发乔尚书的冤案,乔尚书并非自尽,而是被他人谋害。”李东阳紧盯着顾廷菲,从她嘴里说出这话来,可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尤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顾二姑娘,你可得想清楚了,为你刚才所说的话负责,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那就是诬蔑了。”李东阳善意的提醒顾廷菲。 顾廷菲微微一笑:“多谢丞相提醒,在座不少大人都跟乔尚书同朝为官多年,对他的秉性颇为了解,他会因为杨尚书自尽而跟着自尽吗?伪装的再好,终究掩盖不了事情的真相。” 一番话说的众人心惊肉跳,当着圣上和太后等人的面,顾廷菲到底要说什么?身边的霍成扬立刻反应过来,低声道:“廷菲,你别闹了,今日是你我成婚的日子,等拜过天地了,再说。”现在顾廷菲还不是霍成扬的妻子,不是霍府的人,万一太后责怪下来,顾廷菲连个护身符都没有。 霍成扬奇怪的是,对顾廷菲没有怨恨。这一刻顾廷菲突然觉得霍成扬变得厌恶起来,从前对她的誓言现如今看来竟然是个笑话,且不说他迎娶了周明悦,现在又想方设法的劝说万氏和小窦氏,将她许配给他做平妻。 紧接着霍成扬的目光从顾廷菲的身上转移到太后和圣上的身上,微微弯腰作揖:“太后圣上,廷菲一时口不择言,还请恕罪。”若是顾廷菲不在接着闹腾下去,太后也赖得计较,不过瞧着她的样子,似乎并不听霍成扬的话。 顾廷菲神色微变,推了身边的霍成扬一把,“霍大公子,我们还没有拜堂成亲,还不是夫妻,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要说的事还得继续说下去,乔尚书并不是自尽,而是他伤。各位大人,你们与他为官多年,自然是熟悉他秉性的。” 得将她的正事办完了,李东阳皱着眉头呵斥道:“胡说,一派胡言,顾二姑娘,今日原是你和霍大公子成婚的大喜日子。如今你闹成这般,意欲何为?另外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你胡言乱语,今日要是不说清楚,怕是没那么容易离开!” 顾廷菲点点头:“丞相放心,既然我来了,说出这些话,自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多谢丞相提醒。再说我若是没有确切的证据,断然是不会当着太后圣上还有众位大人们的面说出来。”除非她真的不要她的小命,才会如此诬蔑。 顾廷菲的话让底下的官员们纷纷低声议论起来,她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另外理直气壮的样子好像真的是乔金山的死另有隐情。只是顾廷菲是怎么知晓,莫不是她背后的平昭公主?林立志只是礼部侍郎,就算是顾廷菲的义父,也不如平昭公主权势大。 周维沉声问道:“顾二姑娘,你必须得为你刚才说的话负责,你口口声声说的证据该不会就是揣测?”言出必行,证据不是光靠嘴说,而是要拿出来,摆放在众人眼中才足以让人信服不是。且不说他也不相信乔金山这么轻易就自尽,而是太后这个老巫婆在背后捣鬼,准备给他一个狠厉的教训,让他收敛起跟她作对的念头。 连两朝元老的乔金山,太后都能下的去手,还有什么是太后不敢,或者不能做到的,她这是再向周维发出警告,收敛起他跟太后作对的心思,变得乖巧温顺些,这个皇位才能做得安稳。顾廷菲嫣然一笑:“自然不是,口说无凭,得有真凭实据才能让你们信服?太后,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将证据呈上?” 谁让大厅里是太后说了算,若是她不高兴,大臣们自然会另有其他的想法。霍光义狠厉的瞪着霍成扬,指责他,这就是他要娶的好平妻,闹成这样,把霍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还提起乔金山自尽一事,更是让他的怒火蹭蹭往上涨,他就不应该任由着霍成扬做主。要是霍夫人还在府上的话,断然不会答应这门亲事,想来就不会有这些让人恼火的事。此刻他对太后满心愧疚,这个逆子,被顾廷菲这个妖女迷魂了脑袋。 霍成扬伸手去触碰顾廷菲,被她当下呵斥:“霍大公子,你若是一味的继续阻拦我,那我很有理由怀疑乔尚书的死与你有关。”“你胡说什么,乔尚书的事怎么可能与我无关?”霍成扬怒极反笑,真是无稽之谈。 顾廷菲摇摇头:“此言差矣,说这些话还言之过早,你有理由和动机去杀害乔尚书,毕竟杨尚书和杨勇是你母亲的亲人,自然也是你的亲人,你为了他们,伤害乔尚书也是说得通的!”这就是顾廷菲所说的证据,妄自猜测。太后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顾廷菲也不过如此,她一个小姑娘家,怎么可能查探的到?就算背后有平昭,也是枉然。 太后嘴上挂着轻蔑的笑意:“顾二姑娘,这婚你是不愿意结了,是不是?”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顾廷菲的身上,摒弃等着她的回答。 顾廷菲嘴角微弯:“回太后,今日的婚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乔尚书的冤情。话不多说,我们直接进入正题。”随手她轻拍着玉手,人群中不知从何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日离开京城的程子墨,从他走路的姿势来看,他应该是受了重伤。 第二百四十八章 真相(二) 顾廷菲淡淡道:“这位是福安郡主府的小侯爷,想必大家并不陌生。接下来就由他来告诉大家,乔尚书到底是怎么死的?”他们俩一唱一和,当程子墨口中冒出明王这个词的时候,让太后浑身一震,后背直冒冷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怎么会是他呢? 偏偏程子墨带上来的黑衣人是明王身边最亲近的幕僚不说,他身上所受的伤也是他打伤的,最重要的是幕僚的身上还有明王的印戳。按理来说,没有重要的事情,明王身边的人是断然不会离开他,除非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明王安排有重要的事。 太后微微愣怔,随后缓过神来道:“就算如此,也不能证明是明王在背后指使他,万一他被某些人收买了要诬蔑明王,哀家岂不是被你们蒙骗了,冤枉了明王。”不能仅仅因为一个幕僚就能判定明王有罪,且不说他是先皇嫡亲的弟弟,更是这么多年为了黎国兢兢业业守在福建的王爷。 若是因此而怀疑明王,反而会让背后有心人得意。所以说这件事目前还没有具体审定的结果,暂且就先这样。 殊不知顾廷菲勾唇一笑:“太后,您为何会如此袒护着明王?”直接对着太后问,把太后问的愣住了,兰嬷嬷当下呵斥道:“顾二姑娘,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这般跟太后说话!还不赶紧跪下跟太后道歉!”一个不懂礼数的小庶女,真是胆大包天,就仗着背后有平昭公主替她撑腰,能肆无忌惮的放肆。 顾廷菲转过身对着霍成扬笑了笑,随后回答兰嬷嬷:“我一个小女子只是好奇,随便问问,怎么这样就能惹着太后生气,莫不是我的话刺痛了太后?或者说太后跟明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你胡说,你给我闭嘴,顾廷菲,谁让你这般诬蔑我母后,她可是当朝太后,你就是一个小庶女,就凭你也想嫁到霍府来,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周明悦一听说前厅闹腾起来,下意识的跑过来,却不曾想听到顾廷菲说这些诬蔑太后的话。身为太后嫡亲的女儿,你说她怎么可能不生气的跟顾廷菲对抗上! 顾廷菲面色淡定:“三公主,你来的正是时候,你是太后的亲女,你应该知晓太后跟明王的关系吧!” “顾廷菲,你别信口开河,我母后跟明王叔能有什么关系,你若是再敢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巴!”周明悦气的直跺脚,面色涨红了。 太后回过神来,呵斥道:“明悦,你身为三公主,岂能跟一个无知的庶女一般见识。程子墨,你身为小侯爷,怎么能跟着她一个庶女胡来,诬蔑明王的声誉。看在福王和福安郡主的份上,此事哀家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往后,你可得给哀家记住了,切不可胡来!”说着便准备起身离开,至于周维,由他去。 程子墨微微皱眉,太后这话他真的不爱听,怎么就看在福王和福安郡主的份上。他现在分明要揭明王杀死乔金山,太后岂能三言两语就把这件事情给揭过去了,他可不答应。 “各位,太后这是听不下去,想要急着走了。那也行,太后不愿意听,那就罢了,我们继续说我们的。程子墨,你把明王其他的罪行一一对着大伙说出来,也好让大伙看看他虚伪的面目,到底有多肮脏!”顾廷菲毫不畏惧太后的权势,挺直胸膛。 反观太后,衣袖下的双手紧紧的掐着,在心里将顾廷菲骂的狗血淋头,这该死的顾廷菲,简直就不想活了,现在连她都敢挑衅。当真是好的很,定北侯府教养出来的好女儿。顾廷菲和程子墨一同走到周维和李东阳的跟前跪下:“还请圣上和丞相为乔尚书主持公道,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周维和李东阳对视一眼,现在他们该怎么做。李天舞勾唇浅笑,看来这顾廷菲不是一无用处,空有美貌,而且还很有胆识和勇气,能当众把太后气成这样。周明悦气的从背后推了顾廷菲一把,被眼疾手快的霍成扬、程子墨和周维拦住,他们三人被她吓得不轻。 周明悦当下不悦的吼道:“你们做什么,不要拦着我,让我撕烂她的嘴巴,看她往后还怎么胡说,诬蔑母后!明王叔可是父皇的亲弟弟,他怎么会作出这样恶毒的事情来,顾廷菲,你别以为跟程子墨串通起来,随便找了个幕僚,就能冤枉明王叔。” “三公主,请注意你的教养,你身为黎国的公主,就这般能耐,这跟大街上的泼妇有何区别?对不起了,三公主,我说话就这样,你若是不喜欢听,那就别招惹我。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呢!今日既然来了,那我也不介意全都说出来,太后和明王青梅竹马的事,想必不少大人们都有所耳闻。”顾廷菲越说越是激动了,她倒要看看今日太后如何收场,她身后有程子墨袒护着她,不觉得畏惧。 兰嬷嬷拉扯太后的衣袖,示意她别动怒,顾廷菲只是为了激怒她罢了。太后缓缓的转过身来:“哀家是跟明王青梅竹马,可那又能如何?顾廷菲,你到底想说什么?”当着众人的面,太后不能动顾廷菲动手,可也不甘心被顾廷菲牵着鼻子走,或者说的哑口无言。 程子墨扯了扯嘴角道:“太后,微臣身上所受的伤并不算什么,明王妃和周英他们才是真的受害者,当然还有乔尚书。周英乃是陈康王的嫡次子,他现明王与琉球私下来往,准备回京城禀告圣上,却不曾想被明王现了,一路追杀他,微臣也只是在他临终时见了他一面,他托微臣将这份血书带给圣上和太后。” 周英被明王给杀了,今日宴会中就有陈康王的继室明氏,她听到这个消息别提多高兴了,这么一来,就没人跟她的儿子抢陈康王府了。从衣袖中呈上血书,周维气愤的递给太后,却不曾想,太后看都不看,就呵斥道:“哀家又怎么知道不是你们编造要诬蔑明王?程子墨,你到底意欲何为?” “太后,你为何就是不肯相信程子墨说的话,又或者太后还顾忌跟明王之间的私情?周英的尸体很快就会运回京城,到时候太后自然会相信的!”顾廷菲一定要撕烂太后的正面目,让众人看清楚了,不要再继续被她蒙骗了。 李东阳沉声道:“此事事关重大,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断定的,需要有人来审理,不知道在座的哪位愿意主审此案?”他身为黎国的丞相,现如今面对这样的事,必须要有人公平公正的出来审理,谁让此事牵连甚广。 他此言一出,叽叽喳喳的大厅瞬间就安静下来,寂静的一根绣花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谁会那么傻,不要活路了,想要主审此案。无论如何,不得罪太后,也会得罪圣上和程子墨,以及他背后的福王和福安郡主,你说这烫手山芋,李东阳自己不愿意接受,还有谁能接受,这不是自寻死路。 在场的大人们可都是人精,在官场混迹多年,还不想那么快就死啊!偏偏顾廷菲和程子墨状告的不是旁人,而是与太后青梅竹马的明王,加上他是先皇的亲弟,多年来驻守福建,手中颇有权势,万一惹着他不高兴,会惹来杀身之祸。 谁敢接下这个烫手山芋,尤其明王如今还在福建,并不在京城,想要审判他,那必须有强硬的身份支撑才是。连李东阳都不敢主动请缨拦下,还有谁敢?在场的大人们纷纷低下头,这关乎到他们家族的几百口人性命,不能随意做决断。太后勾唇浅笑,纵然这般,也无人敢应承,都是贪生怕死之辈,不是吗? 偏偏程子墨和顾廷菲不怕死,联手告明王的状。周英的死倒是让她颇为意外,陈康王的嫡次子,身份可不一般。李东阳看了一圈在场的大人们,心里最好了准备,他来审理此案,他身为黎国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在这个时候不能替周维挺身而出,这个丞相就不用做了? 加上李天舞如今是皇后,他还有另外一重身份,那就是国丈,不能让周维继续处在困境中。可惜没等到李东阳开口,就见到丞相府的管教神色慌张的跑过来,走到李东阳身边,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只见李东阳神色骤变,管家下意识的伸手拦住他,才没让李东阳跌倒在地上,丢失了他身为丞相、国丈应该有的尊严。 这是怎么回事,李东阳到底怎么了?在场所有人心中都有这个疑惑?太后亦是如此,周维可期盼着李东阳站出来主持大局,却不曾想下一秒从他口中冒出让他无比震惊的话来。 “启禀太后、圣上,老臣的儿子李天博过世了,老臣。。。。。。”接下来的话李东阳实在说不出来了,原来是他的儿子没了。 太后一脸慈爱:“怎么会这样,真是可惜了,丞相,那你就快些回府吧!”没想到李东阳膝下唯一的独子过世了,虽然听说他从小身子虚弱,可没想到如今不到二十就过世了,连个孩子都不曾留下。 不过,太后突然目光转移到顾廷菲的身上,若是她没记错的话,李天舞娶的应该是定北侯府的嫡长女,那就是顾廷菲的姐姐了。定北侯府还真是多事!李东阳被管家搀扶着离开了,独子过世了,这个时候李东阳根本就顾不上李天舞和周维了。李天舞木讷的望着李东阳离开的背影,弟弟过世了,这怎么可能? 分明上次她回去的时候,弟弟还跟她说了好些话,紧紧拉着她的手,说想看着她的孩子出生,为什么一切都变了?弟弟就这样过世了,李天舞多想跟着李东阳一起回去?可是周维和太后都没有注意到她这个皇后,实在是悲哀?程子墨看向李天舞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下一秒,李天舞起身请求跟李东阳一起回丞相府,这是人之常情,岂能拦着不让她回去。 在场的大人们现如今都把心提到嗓子眼了,这下李东阳走了,谁还能接受审理程子墨状告明王一案。顾廷菲大费周章,就是希望李东阳审理此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李东阳的独身爱子,也就是顾廷珏的夫婿李天博过世了,换做任何人都不会有心情审理案件。 太后轻撇了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转移到顾廷菲和程子墨的身上:“你们现在闹够了没有?” “太后此言差矣,我并没有闹腾,而是将事实说出来,让大家知晓明王的真面目,不要被他给蒙骗了!太后,我可以对天誓,我刚才说的句句属实,没有半句虚弱,若有虚假,愿遭天谴!”竖着手,程子墨信誓旦旦的誓。 太后气的差点儿没吐血,该死的程子墨,他这是铁心要与她作对,白偏帮了周维。 周维见状,上前劝慰道:“子墨,你是福安郡主的嫡子,朕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明王是朕的皇叔,又是太后的旧相识,这不能随便胡说。既然如此,那势必要找人审理此案,不知哪位大臣主动请缨,愿意审理此案?尤其此案还牵扯到陈康王嫡次子周英的死。”将目光从每一位大臣的脸上扫过。 霍成扬不知道被霍光义狠狠的瞪了多少次,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霍成扬早就死了上千次。回答周维的是一片寂静,谁不想死,想沾惹这个烫手山芋,乔金山的下场他们都清楚的很。 顾廷菲说的没错,他们跟乔金山同僚为官多年,自然是熟悉他的秉性,他岂会因为杨明忠自尽而自尽,无非是背后有人要谋害他,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罢了。杨勇不知死活的攀咬太后,不会有好下场,如今杨明忠过世,杨勇在牢里的日子那是苦不堪言,连霍夫人都被霍光义给休弃了,这说明在苦难面前,根本就没有人情味可言。 第二百四十九章 后续(一) 他们都想要明哲保身,谁也不愿意替周维冲锋陷阵,去跟太后、明王为敌。顾廷菲将目光落在林立志的身上,多么希望他能站出来,承担此案。 “太后、圣上,就来臣来主审此案!”一位穿着白衣衣裳的青年男子风尘仆仆的出现在门口,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往门口看过去,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顾廷菲心心念念的兵部尚书周奇。 他是一路护送大公主周明菲前去兰国和亲的皇叔,如今他回来了,顾廷菲别提多高兴了,内心欢欣雀跃。程子墨轻撇了顾廷菲一眼,她这是怎么了?有那么高兴吗?不过仔细一想,他自己也是很高兴,难得有人不怕死,不畏惧去权贵,谁让周奇本身就是权贵? 太后闪过一抹诧异:“周奇,你回来了?”她可是半点风声都没听到,周奇乃是先帝的堂弟,周维的皇叔,这些年颇得先帝的宠爱,才会让他留在京城,还委以重任,让他成为兵部尚书,能跟霍光义这个大将军抗衡。 太后早就知道,这是先帝留下的一枚棋子,能与霍家抗衡的棋子,在关键时刻他势必会帮着周维。当着众人的面,太后只能含笑着应下,让周奇审理程子墨状告明王一案。顾廷菲和霍成扬这门亲事自然作罢,霍成扬就算想娶顾廷菲,太后也断然不会让这个扫把星进霍府的门,让她成为霍家人。 至于三公主周明悦则是被太后一同带回皇宫。周维朝程子墨和顾廷菲两人看了一眼,便带着小木子回宫了,走到周奇身边时,道了声谢。周奇走到顾廷菲和程子墨身边,双手抱臂:“你们俩胆量不错,敢跟太后、明王叫板,本王很欣赏你们俩,不过公私分明,现在你们俩得跟本宫回衙门一趟!” 既然接下这烫手山芋,那就势必要做好,才能对得起自己。下一秒,顾廷菲上前紧抱着周奇,太激动了,还有些大臣们没走完,她轻咳了两声,后退了几步遮掩内心的尴尬,松开了周奇。这一幕让周奇百思不得其解,顾廷菲这是为何? 就这样,程子墨和顾廷菲被周奇带离了霍府,霍光义拉着霍成扬的手:“你不许动,今日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又想做什么?”“父亲,我只是跟她说两句话,没别的事,真的,父亲,我知道自己身为霍家人的责任,不会让您和太后失望,我有分寸,父亲且放心。”霍成扬很清楚霍光义的担忧,必须跟顾廷菲把话说清楚了。 在这么多人的眼皮下,他还不相信霍成扬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顾廷菲,你站住,我有话要问你!”霍成扬气恼的走上前,拦住了顾廷菲。程子墨和周奇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一幕,顾廷菲微微笑道:“霍大公子想说什么?” 从她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半点愧疚,还真是问心无愧了,是吧!霍成扬心里这口气咽不下去,沉声问道:“顾廷菲,你今日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不打算嫁给我?”只是想为了跟程子墨联手戏弄霍府,状告明王罢了。难怪顾廷菲来找他,希望这门亲事能风风光光,盛大,所以他才邀请了太后和圣上,同时还央求着霍光义请了朝中那么多大臣前来。 越是人多,今日就越是丢尽霍家人的脸面,霍成扬这口气咽不下去,他对顾廷菲那么好,她怎么忍心伤害他? 顾廷菲嘴角挂着轻蔑的笑意:“是,没错,你说的太对了,我压根就没想过嫁给你!”霍成扬闻言,下意识的捏着顾廷菲的手臂,程子墨和周奇微微皱眉,在他们的眼皮下,这般欺辱女人,莫不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顾廷菲嫣然一笑:“霍成扬,你就算把我杀了,我也会这样说。 你有什么资格值得我嫁,不过就是仗着你是霍府的大公子,你那么爱惜你的身份,想要嫁给你的姑娘不在少数,你为何偏偏看上我?说起来,我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真想一把掐着顾廷菲的脖子,让她的嘴里说不出话来。 霍成扬为了权势,抛弃了跟他们俩之间的誓言,一报还一报。在程子墨和周奇两人的帮助下,顾廷菲成功的脱身了。今日在霍府生的事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闹得人尽皆知。兰嬷嬷不敢劝慰太后,太后板着一张脸,胸中必定是怒火蹭蹭往上涨,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让她冷静冷静。 “你快去把江天保给哀家叫过来!”太后突然冷声对着兰嬷嬷吩咐。兰嬷嬷毫不迟疑的应下:“是,太后,奴婢这就去。”该死的顾廷菲和程子墨,还有周奇,都是一丘之貉,他们都向着皇帝,太后算是看明白了,今日就是要看霍家的笑话。 顾廷菲这张嘴真是什么都敢说,口无遮拦,连她跟明王的事都能当面说出来,当真是仗着平昭的势,才敢胡言乱语。再者当年的事,怕也只有平昭才会知晓,告诉顾廷菲。等安排江天保,她势必要召平昭入宫,好好的质问一番。 小木子适时提醒周维,要不要去丞相府?李天舞去了,周维怎么说也是李天博的姐夫,按理来说,应该去。周维轻拍着脑门:“小木子,幸亏你提醒朕,要不然朕又该忘记了,停车,掉头去丞相府。” 此刻的丞相府,一片愁云惨淡,李夫人早就哭昏过去,李东阳回去看到躺在床上李天博冰冷的尸身,他老泪纵横,这么多年,就这么一根独苗,对他是百般呵护,如今不成想,他竟然去了。留下他们这些孤寡老人,可该如何是好? 顾廷珏守在林氏身边,等林氏睁开眼,听说李东阳回来了,快的掀开被褥,跑到李东阳跟前,“老爷,老爷,老爷,你可算回来了,你快把这扫把星赶出去,都是因为她才害死了我们的天博,老爷,快些把她赶出去,赶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不想看到你,你走啊!”正在气头上的林氏眼尖顾廷珏跟着走出来,随手拿起桌上的茶盏朝她砸过去。 李东阳愧疚的看了一眼顾廷珏,林氏现在正在气头上,想必是有口无心。顾廷珏扯了扯嘴角,她根本就没想到,李天博今日身子虚弱的去了。这也不是她说愿意看到的,顾廷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林氏见状,抄起手边的木棍,对着顾廷珏就是重重的一棍子,“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天博就是因为娶了你,才会死的。我可怜的天博,他还那么年轻就过世了,你这个扫把星,你们顾家就没几个好东西。今日我一定要打死你,让你给我儿子陪葬!”说着又加重了手下的一棍子,李东阳起初还想让林氏泄,殊不知她这是要往死里打顾廷珏,那可不行。 真的闹出人命来,丞相府可又要惹人非议了,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定北侯府岂能善罢甘休,他紧紧的拉着林氏,呵斥道:“夫人,好了,别胡闹了。” 林氏满脸不解:“老爷,我怎么就是胡闹了,分明是她这个扫把星把天博给克死了,为什么死的人不是她,而是我的天博。老爷,现在连你也向着这个扫把星,那我的儿子呢,他难道就不是你的儿子,老爷,你太让妾身失望了?对了,老爷,你是不是跟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越说林氏越是激动,也越是离谱,连这种话也能说的出口。 李东阳气的当下给她一记响亮的耳光,让她清醒清醒,不能因为李天博过世,就变得是非不分,没有半点人情味了。李天舞恰好看到这一幕,飞快的跑到林氏身边,一把护着她:“母亲,您怎么样,要不要紧?父亲,母亲她现在很伤心,您为何要打她?”回头控诉的盯着李东阳,李东阳颓废的收回高举在空中的手,随后走到床边呆呆的看着李天博的尸身。 林氏见到李天舞回来了,下意识的紧紧抱住她:“女儿,你回来了,你可算回来了。你父亲向着这个扫把星,都是她把你弟弟克死了,你现在赶紧把她打死,你弟弟就能活过来了。女儿,你快听母亲的话,把她给打死。你父亲还袒护着她,女儿,你要相信母亲,母亲说的是真的。” 李天舞看着顾廷珏:“大嫂,你还是先回屋吧!”林氏的情绪太激动了,万一再有什么惊人的举动,怕是连她都拦不住了。 林氏被李天舞一把拉住,不许她去追赶离开的顾廷珏,“女儿,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为什么要护着那个扫把星,天博可是你的亲弟弟,你。。。。。。”现在林氏的情绪极其不稳定,李天舞也只能将她打昏过去,惹着屋内的众人大吃了一惊。随后她吩咐下人将林氏搀扶回屋,让她好好歇息。 “对不住,父亲,刚才是女儿误会你了,不应该不问缘由就说你。”李天舞现在知道错了,走过去跟李东阳道歉。李东阳摆摆手,“不是你的错,你那是护着你母亲,天博过世了,她最是受不了了。从小打到,她可是把天博当成命根子一般,如今天博过世了,她一时接受不了,那也在情理之中。你快些回宫吧,你留下来也帮不了什么。”还没呆多久,李东阳就要赶着李天舞离开。 李天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摇头道:“父亲,不要,弟弟过世了,让我留下来多陪着你和母亲。”唯一的亲弟弟过世了,李天舞内心悲痛万分,恨不得能代替弟弟去死,留下来的是弟弟陪着父母。 李东阳坚定的摇头:“不行,你如今是一国之母,岂能这般只顾私情,圣上如今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一定要跟他并肩作战,快些回去。你母亲这里有我,放心吧!” 自从上了马车,顾廷菲就一声不吭,车厢内很安静,她们这是要去衙门,春巧撇着嘴:“二姑娘,奴婢害怕。” 顾廷菲回头看了她一眼,道:“春巧,你害怕什么?又不是要你的命,放心好了,有我在,没人敢对你怎么样!你呀,就把心放肚子里,准备做马成岗的新娘子就行了。”边说还轻拍着春巧的手背,不过她这话似乎并不能让春巧信服。 这不是一般的事,非常严重,顾廷菲得罪了太后和霍将军一家,怎么可能有好日子过,是个傻子都应该知道后果,偏偏顾廷菲一意孤行,都怪程子墨,必定是她忽悠顾廷菲。此刻的顾廷菲正闭着眼睛沉思,当时她去玲珑镇,在门口遇到昏倒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程子墨。 从他口中知道这些事,两人便合计着利用这次霍成扬娶她的机会,将这些公之于众,希望让大家都能看清楚明王的正面目,不要被他虚伪的表象给蒙骗了。世人都是后知后觉,她早就想给太后以及霍家重创一次,这次恰好是个机会。 顾廷菲别提多感谢程子墨了,又想到周英的死,那么温润如玉的公子,就这么轻易被明王杀害了。明王真是半点人性都没有,不看僧面,也得看在周英父亲陈康王的份上,对他网开一面,他倒好,直接将周英杀害了。 顾廷菲的两行清泪不自觉的往下滴落,春巧见状,大惊,掏出手帕替她擦拭。没一会,两人便到了衙门,马车缓缓的停下来,程子墨和周奇快从马车上跳下来,顾廷菲被春巧搀扶着走下了,径直到周奇身边,她抬起头道:“周大人,我能单独跟你说一会话吗?”单独说会话,这个时候似乎并不合适。 周奇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的看着顾廷菲,随后摇摇头:“顾二姑娘,这似乎没必要,你有什么话完全可以当堂说出来。念在你跟程子墨的身份,我。。。。。。”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廷菲,可算是见到你了。”定睛一看,原来是平昭公主焦虑的出现在眼前,紧紧的捏着她的手臂。 第二百五十章 后续(二) 一袭素腰的妖艳紫细纱衬底的席地长裙,裙角的边上用银se的闪线层层叠叠的绣上了九朵曼陀罗花,在一p紫se中显得格外注目,裙领由两条银se织锦细带j叉挂颈的样子。 外衬一条较宽的云纹银白长绸带环绕在莹白的臂间,精巧动人的锁骨不偏不倚的露了出来。如丝绸般的秀发随意披散在身后,用由紫白水晶珠穿起的珠链轻轻环绕着如墨般的青丝。两缕艳紫se的秀发独留在外。jp像小拇指大小薄如蝉翼的淡紫小p斜贴在了左眼的下方,闪动着隐隐光华,身旁配以香囊,内装以麝香四溢,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s融娇yu滴的味道。眉不画而横翠,唇不点而含丹。 今日是顾廷菲成婚的大喜日子,平昭公主自然得打扮的美艳动人一些,才能给顾廷菲撑面子。定北侯府这次给顾廷菲说的亲事,她并不满意,偏偏顾廷菲执意要嫁给霍成扬,她就算嘴p子说g了,也是枉然。 谁让顾廷菲是个固执的丫头,一旦做出决定就没办法更改。顾廷菲吐了吐舌头,低着头道:义母,我没事,您别担心。连连对着平昭公主道歉,希望她别生气。 平昭公主气恼的伸手点着她的脑袋:你呀,一点都不让我省心,让我说你什么好。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不会拦着你,起也能帮你出出主意,你倒好,跟程子墨两个人合计着,就目中无人了。太后和霍家的人岂能当场得罪,你们俩真是不想活了。你平素那么聪明,今日怎么糊涂了?廷菲,你下次可得长记x了,记住没有?苦口婆心的告诫顾廷菲,希望她下次别再犯错。 顾廷菲自然忙不迭的认错,哄着平昭公主的脸se好一些了。她早就想得罪太后,不如当众拆除,省的到时候被人暗算了,还犹未可知。现如今她和程子墨这般算计,若是出什么意外,势必跟太后脱不了g系。她才提醒平昭公主,周奇回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紧接着周奇给平昭公主行礼:见过堂姐,多年不见,堂姐一切可好? 好,好,好,很好,难得你还惦记着我。我也是这次回来才听说邓氏她。。。。。。算了,不说了,这些不高兴的事不提了,对了,我们找个地方坐坐,说说话。平昭公主主动提议要离开兵部衙门,她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顾廷菲在牢里待着。 周奇略微笑道:堂姐,不用了,我方才没来得及告诉顾二姑娘,若是有人替你们担保,你们不离开京城半步,随时衙门需要就要到衙门,这样,你们就不需要在衙门待着!话音刚落下,顾廷菲兴奋的看着平昭公主,母nv俩好不亲昵。望着她们俩的模样,程子墨若有所思,周奇同样如此。 下一秒,就见到福安郡主从马车上走下来,板着一张脸,走到程子墨跟前,一巴掌就要打上去,被顾廷菲眼疾手快的拦下来,挺身护着程子墨:你做什么?凭什么动手打人,不管你是谁,你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 周奇和平昭公主对视了一眼,嘴角微扬,存了看戏的心态。s1; 程子墨轻拍着顾廷菲,你走开,她是我母亲。母亲,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母亲,方才平昭公主来也没对顾廷菲呵斥,更别说打骂了。福安郡主一来就板着脸不说,还要对程子墨动手,这口气顾廷菲绝对咽不下去。 福安郡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子墨的话你也听到了,本宫是他母亲,你赶紧给本宫闪开,本宫要教训儿子!言下之意不需要顾廷菲多管闲事,顾廷菲恨不得掐死程子墨,他不是很厉害的嘛!怎么到了福安郡主跟前,就怂了,这可不像她所认识的程子墨了。 廷菲,既然子墨的母亲来了,那我们就先回府吧!改日再请周奇去公主府小住!平昭公主走过去,牵起顾廷菲的玉手离开了。连声招呼都没有跟福安郡主打,就直接离开了。福安郡主的一巴掌终究还是落在程子墨的身上,顾廷菲远远的看着,不知道为何她非常心疼程子墨,为什么不闪躲? g嘛要傻乎乎的留在原地挨打,还有程子墨的眼神,太悲伤了。也不知道周奇跟他们说了什么,顾廷菲被平昭公主拉上马车,呵斥道:廷菲,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你现在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恨不得掐死顾廷菲这个丫头,让她这般担心。 在定北侯府听说霍府的事,所有的宾客都震惊了,哪里还有心思在继续等下去,平昭公主忙不迭的去霍府,却不曾想霍府的小厮告诉她,顾廷菲被周奇带走了。周奇回来了,那势必回兵部衙门了。幸亏她赶上了,平安的把顾廷菲带出来,这个丫头胆子实在太大,一点都不考虑后果。 顾廷菲正襟危坐,神se镇定:义母,我不觉得我做的哪里有错。且不说,周英被明王杀了,他还那么年轻,曾经我和他可以算的上是朋友,他帮过我好j次的忙,我一直都记在心头,想找个机会好好的报答他,偏偏没机会,这次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坐视不理。义母,我知道您担心我,关心我,不想看到我受苦。 可我实在受不了太后的霸道,这是我们早就说好了,你不能g涉我。若不是当众揭发出来,这件事势必会不了了之,不仅乔尚书周英死不瞑目,还会助长明王嚣张的气焰,不知道何时才能让世人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义母,您放心,我做事心里有谱,不会胡来。 说些心里话,舒f多了,否则一直积压在心头,就像一颗大石头一般,难受极了。能有个人跟她分担,是件很幸福的事。 平昭公主宠溺的抚摸她的脑袋:你呀,总是说的有道理,我说不过你,不过这次的事j给周奇,我也能放心了。 万氏扯着嗓子吼道:小窦氏,这是你算计好的,就等着看我的笑话。老爷,你放开我,我要去撕烂她的嘴巴,看她往后还敢不敢胡说了。老爷,放开我!宾客们都走的差不多了,今日真是闹了个天大的笑话。 定北侯府的脸面丢尽了,众人不知道在背后有多嘲笑他们。万氏想到最重要的就是她的儿子顾廷科,是她上门去找霍成扬,达成了j易,只要她促成顾廷菲嫁给霍成扬,霍成扬就能平安的把顾廷科从牢里救出来。现下,顾廷菲联合程子墨在霍府闹了那么一出,这门亲事是h了,会不会惹着霍家人不高兴,一怒之下把怒火发泄在顾廷科的身上。 顾廷菲倒好,她还有平昭公主袒护着,她的儿子怎么就那么可怜。还有小窦氏趁火打劫,一张口就要定北侯府和爵位,万氏已经答应了。现在好了,顾明诚的奏折递上去了,顾廷科没回来就算了,侯府也快不到希望了,把怒火都撒在小窦氏的身上。 顾明诚拉着万氏:行了,你清醒些,这跟三弟没关系,你不要胡说!我怎么就胡说了,就是她算计好的,想要夺走我们的爵位,还想害死我的儿子,她真的是好狠毒的心。老爷,你不要被她给骗了,她们母nv俩是一丘之貉。万氏现在的情绪极其不稳定,顾明诚懒得跟她说什么,直接一巴掌打上去,让她清醒清醒。s1; 就在这个时候,刘氏适时提醒道:大嫂,你别跟三弟闹不愉快了,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看看廷珏,她这个时候怕是最伤心了。 顾廷珏的夫婿,李东y的独身ai子过世了,万氏还有心思跟小窦氏闹腾,刘氏看着别提有多爽了。这么多年,大家伙一直都戴着面具,她就等着有朝一日,大伙撕破脸p说话,把什么都说开了,很好! 小窦氏眼中闪过一丝y鸷,轻撇了刘氏一眼,被邓嬷嬷搀扶着坐下,夫人,您别跟大夫人生气,现在大房落难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熬了这么多年,快要到头了,邓嬷嬷可不希望小窦氏这么快就破功了。 顾明诚深呼吸j口气,拉着万氏:走,我们去丞相府。今日顾廷菲这事情闹得,就让三房去收拾,谁让顾明瑞是顾廷菲的父亲。他们夫q俩还得去看看顾廷珏,刘氏说的可没错,这个时候最伤心的人可是顾廷珏。还没走出定北侯府,就见顾廷珏一身素衣出现在他们眼前,身边还站着春诗,她手里拎着包袱,她们这是怎么了? 万氏急忙抬脚上前,一把握住顾廷珏的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们俩怎么拎着包袱回来了?你们别哭啊,有什么话说清楚了! 廷珏刚回来,你别吓着孩子了,春诗,你快些带姑娘回院子,好好歇着。顾明诚下意识的皱眉上前拉开了万氏,这个时候说这些话做什么。分明就是被丞相府赶出来了,万氏怎么那么木讷。 偏偏万氏推开了顾明诚,厉声道:老爷,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说,我在问廷珏?抬起头,不许哭了,快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回事?把话说清楚,要不然不许进去!你是嫁出去的姑娘,就是泼出去的水,如今你夫婿过世了,你理应守在他身边才是,这个时候你带着春诗跑回来,你让丞相府的人如何议论我们? 定北侯府今日被顾廷菲丢尽了脸面,莫不是你也想跟顾廷菲一样?她生出来的nv儿绝对不可能跟顾廷菲一样,那是个没教养的姑娘。顾廷珏嫁到丞相府,不知道有多少夫人夸赞她,想要跟她好好学习。 顾廷珏停止了哭泣,倔强的抬起头:母亲,丞相府把我赶出来了。说出这句话不知道用了多少勇气,这话一说出口,万氏当下炸ayi了。 这是为什么?丞相府凭什么把你赶出来,廷珏,你既然嫁到丞相府,那你就生是丞相府的人,死是丞相府的鬼,你赶紧回去守在nv婿身边。廷科到现在都还在牢里,下落不明,你这边又被丞相府赶了回来,老天爷啊,我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你要这么对待我! 老天爷,老天爷,真是作孽啊!春诗,赶紧带着廷珏回丞相府,不许再回来了!万氏一声令下,伸手推着顾廷珏,春诗没阻拦住,顾廷珏被她狠狠的推到在地上。万氏可是她嫡亲母亲,怎么下的去手。 顾明诚想要上前阻拦,偏偏万氏这个时候正在气头上,撕心裂肺的闹腾起来,他的心情也跟着郁闷。殊不知,他跟万氏存了同样的心思,让顾廷珏回去丞相府,不管怎么说,只要顾廷珏还在丞相府一日,衙门的人就会看在丞相府的份上,对顾廷科开一面。 若是知晓顾廷珏被丞相府赶了出来,在牢里的顾廷科可就要遭殃了。为了顾廷科,顾明诚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帮顾廷珏说话了。s1; 春诗含着眼泪,道:姑娘,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真的如顾明诚和万氏说的一般,再回丞相府吧!春诗到现在都还记得林氏的狠厉,她是丞相府的nv主人,李东y也没阻拦着,皇后也劝说让顾廷珏离开丞相府。 顾廷珏擦g眼泪,站起身道:春诗,别哭了,我们走!不知道顾廷珏要去何处,春诗只好跟在她身后离开了定北侯府。 李天舞轻拍着林氏的手背,安道:母亲,您放心,顾廷珏出府了,她不会再回来了。 nv儿,她就是个扫把星,你们不应该拦着,应该让我把她打死,这样,你弟弟就能活过来了。天博他还那么年轻,就过世了,接下来的日子,我可怎么过啊!nv儿!林氏沉浸在丧子之痛中,无法自拔。 第二百五十一章 训子 ,望族闲q 李天舞很心疼林氏,她唯一的亲弟弟李天博英年早逝了。『お看免費連載小説閲讀c.kane.她靠林氏这么近,能感受到她的悲伤,所以她才在林氏赶走顾廷珏的时候没有阻拦。站在她的立场来说,顾廷珏离开丞相府,对她来说件好事,当然没有让顾廷珏随意离开,将休书递给她,还连同她的嫁妆都折现给她带走。 丞相府并非贪图富贵,等顾廷珏改嫁之日,她的嫁妆会原封不动的还给她,这也算是李天舞对顾廷珏的愧意吧!在霍府,顾廷菲当众状告明王,给霍府和太后重重一击,她身为皇后,应该感谢顾廷菲。 早就听闻顾廷珏和顾廷菲姐情深,这次也算是回报她。林氏才刚醒来,不适合说太多的话,加上周维在大厅等着,李天舞没说j句便站起身,准备离开了。林氏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满脸泪痕:天舞,你在宫里要好好的,遇到什么事,别一个人扛着,你还有父亲母亲,只要我们还在一日,就会护你周全。此刻的林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合适,或许亲人的支持才是最重要的。 李天舞没有转身,重重的点头道:好,母亲,nv儿知道了。深呼吸j口气,调整好情绪,抬脚离开。走到大厅,一路上她走过熟悉的道路,五味杂陈,李东y似乎苍老了许多,两鬓骤然增多了许多银发,若不是周维在场的话,李天舞会冲上去,紧紧的抱着他。 太医来过了,林氏的状态时好时坏,一时清醒,一时糊涂,这也难为李东y了。他既要承受丧子之痛,还要照顾情绪不稳定的林氏,难为他了。偏偏李天舞是一国之母,不能在丞相府久留。管家领着平昭公主和顾廷菲走进来,周维和李天舞李东y的目光朝她们看过去。 平昭公主是李天舞的舅母,李天博过世了,她不可能不来丞相府。至于顾廷菲,她央求平昭公主带她一起来丞相府,是因为她担心顾廷珏。平昭公主被李天舞领着去看林氏了,周维孤身一人先行回宫了,顾廷菲得知顾廷珏离开了丞相府,想都没想就冲出去了。 平昭公主回头朝侍卫使眼se,一行人跟着她,便安心了。 周维加快步伐跟上顾廷菲,靠近她身边的时候,轻声道:谢谢。 突然跟顾廷菲说感谢,使得她停下脚步,望着比她高大的弟弟,摇摇头:没什么好谢,这是我应该做的。这么靠近周维,顾廷菲很想多看他j眼,其实她很想问问,他过的可好? 罢了,不问也罢,他处在那个皇宫,想必很是憋屈,顾廷菲低头暗自发誓,绝对会尽快的扳倒太后一党,将朝政大权j还到周维手中。周维吞了吞口气,道:顾二姑娘,并不是你一个姑娘家应该做的。你能做成这样,实在是不容易,你且放心,朕其他的不能答应你,保全你的x命绝对没问题。s1; 至于顾廷科,朕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去保全他。顾廷科是顾廷菲的大哥,尽管定北侯府已然分家,可终究血脉相连,想来顾廷菲会感激他。殊不知下一秒,顾廷菲急忙摆手:圣上,多谢你的好意,只是我大哥那是罪有应得,他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否则黎国的律法如何能约束众人? 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跟何况顾廷科只是一个定北侯府的嫡子罢了,圣上无须记挂在心上。廷菲还得去找大姐了,就先行一步,告辞。顾廷菲弯着腰对着周维作揖告辞,顾廷珏被丞相府赶出来,她想必回定北侯府了。在没有打听到她安全之前,顾廷菲实在不放心。 之所以停留下来跟周维说j句话,那是因为周维是她的亲弟弟,除此之外,没有人能阻止的了她。周维淡淡的挑起眉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廷菲离开的背影,不能挽留下她。他会在心底最深处深深的祝福顾廷菲,这个不畏惧权势的姑娘,让他眼前一亮,一直牵挂。 林氏被李天舞叫醒了,见到平昭公主来了,很快就拉下脸:你来做什么?莫不是来看我笑话的?我告诉你,你尽管笑话吧!李天舞皱起眉头,狐疑的看着林氏,一张嘴胡说什么,随后愧疚的看着平昭公主,示意她别跟林氏生气。 平昭公主微微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何曾笑话过你。罢了,看到你这样,我也放心了。天舞,你有时间多回来陪陪你母亲,本宫先告辞了。林氏还有心思记恨别人,想必也没那么虚弱,这下她可以放心的离开丞相府。当然她心里惦记着顾廷菲,这个丫头听说她的姐姐不见了,怕是着急出去找寻她。 顾廷菲在霍府大闹一番,不知道多招人记恨,现下得尽快找到她才是,不能让人有机会伤害她。没一会儿,林氏又睡着了,李天舞望着她熟睡的容颜发呆,抬手擦拭g眼泪,坚定的往外走去。她是黎国的一国之母,跟周维要共用进退,弟弟的过世不是人为所能决定,那是他大限将至,寿命到了。但愿母亲林氏能看开些,不要想不开,把做美好的祝福送给弟弟,希望他在九泉之下过的舒心。 活着的人应该很坚强的面对接下来的风雨。到了定北侯府没找到顾廷珏,听,顾廷珏来过,却连门都没让进,便被万氏赶走了。顾廷菲当下紧捏着拳头,太过分了。 要准备进去找万氏理论一番,春巧拉着她的手臂:二姑娘,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找寻大姑娘,而不是去找大夫人。等找到大姑娘,我们再来找大夫人理论也是就可以的。万一,奴婢说万一,大姑娘想不开,那就不好了。她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廷菲闻言,当下深呼吸j口气,点头道:嗯,春巧,你说的没错,我们不能费时间,得赶紧去找寻大姐才是。不过大姐现在能去哪里?对了,她该不会去找我了,春巧,快上马车,我们去公主府。顾廷珏能在京城投靠的人,似乎也只有她了,这是顾廷菲一厢情愿的猜测罢了。 偏偏她到了平昭公主府,一问就失落,根本就没人来找寻她,那就意味着顾廷珏在别的地方了。这京城这么大,要到什么地方去找寻她,这个一直让顾廷菲头疼的事。 还没反应过来,被平昭公主拉着手臂进入大厅:你呀,为什么不等等我?我也就去看看罢了,你大姐我已经派人去找寻了,相信她一个大活人很快就能找到。倒是你,你到底有没有想好见周奇?凌厉的目光盯着顾廷菲。 她下意识的答道:义母,你别生气,我都准备好了,是周奇他不愿意听我说罢了。他还说有什么,到公堂上说,s下没什么好说的。义母,你说我能怎么样,莫不是死乞白赖的求着他不成,那多没面子。连同义母的面都没了!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周奇不配合。 平昭公主扯了扯嘴角:好,我说不过你,那你告诉我,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直不去找周奇。s1; 顾廷菲嘴角挂着一抹笑意:义母,我都想好了,等此案结束了,再去找他,告诉他也不迟。义母,你听我慢慢跟你说,现在他什么都不知道,必定能心无旁骛的审理此案,若是知道那么多事,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就让他这次秉公处理,也未尝不可。顾廷菲既然决定了,想好了,那么平昭公主就没有反对的理由了,由着她了。 霍光义对着霍成扬一通狠厉的训斥,今日霍府所有的脸面都被他丢尽了,他被顾廷菲了脑袋那就罢了,为什么要让太后和霍府上下跟着丢脸?往后他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朝堂之上,不被人笑话死,霍光义越想越是激动,加重手中的力道。霍成扬一声不吭的任由着霍光义打着,咬紧牙关。 霍成斌和顾廷燕在一旁看着,于心不忍,于是霍成斌转身出去了。顾廷燕摇摇头,霍光义这样,谁能阻拦住他。你这个逆子,今日我就要将你给打死,你给霍家带来了耻辱,早知今日,当初根本就不会生下你,应该将你给掐死。这么多年,霍家对你多好,让你衣食无忧,你是怎么回报霍家? 明悦是太后的掌上明珠,她能嫁给你,是你的荣幸,你偏偏不懂得珍惜,还想着娶定北侯府那个小庶nv来欺辱我们霍家人?这下你满意了,你满意了,是不是?真是气死我了,霍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你让我往后怎么在朝堂之上立足,如何面对那些同僚?你这个逆子,逆子,逆子! 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说到激动的时候还加重了力道,尤其太后临走前看他的目光,包涵了失落和绝望,连周明悦都被太后带回宫了,他是无颜面去见太后,他嫡亲的了。太后被兰嬷嬷搀扶着躺下来,周明悦一直紧握着她的手,安她,让她别太动怒,今日的事,只是个意外罢了。 太后看着无知的周明悦,到这个时候,她还替霍成扬说话。母后,我知道您不喜欢夫君,但夫君对我很好,从小我就很喜欢夫君,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嫁给他,那我就此生无憾了。母后,夫君说了,他之所以娶顾廷菲,那是希望我能轻松一些,不要有那么多的负担,有个人帮忙分担霍府的中馈。 您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x子,那些事我根本就不会,也做不来。现在母亲离开霍府,府上的中馈都落在成扬手上,父亲根本就不管这些后院的事。那你总不能让我j给二弟来,她的脾气我可不喜欢。当初为了攀龙附凤,不惜一切代价实在可恶至极,我连话都不愿意跟她说j句。 倒是霍成斌被她哄得团团转,我可没那么傻。母亲,这次可恶的人是顾廷菲,她连夫君都能利用。为了能让顾廷菲进门,我忍受了多少怨气。不过看到夫君难受的样子,我实在舍不得。母后,您消消气,好不好?别气坏了身子,那不是让圣上高兴吗?身为nv儿,她很喜欢她的母后,当朝太后。 可她毕竟是出嫁的nv儿,一门心思自然是在她夫君霍成扬的身上,正如她刚才说的,从小就很喜欢霍成扬,能嫁给他,那是这辈子最高兴的事,此生无憾。太后摇摇头:你呀,真傻,哀家是心疼你,好了,那你且下去吧,哀家想静一静。一个人独自想想,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 周明悦yu言又止的看着太后,t了t嘴唇问道:母后,您和明王叔真的是青梅竹马吗?瞪圆了两只大眼睛紧盯着太后,太后从她的目光中似乎还看到了其他复杂的情绪,淡淡道:那都是过去很多的事,若不是他们提起,哀家都快忘记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你下去吧!说着闭上眼睛,似乎不愿意跟周明悦继续j谈下去。 等周明悦离开后,太后立刻睁开眼睛,该死的明王,他怎么能将周英给杀了,那可是陈康王的嫡次子,依照陈康王的脾气,知晓周英被明王给杀了,怎么可能无动于衷?该死的程子墨,为何偏偏被他撞上了? 太后连忙提笔写信告诉明王,让他想想应对的法子。至于太后口中责骂的程子墨,正被福安郡主b着跪祠堂,福安郡主厉声道:程子墨,本宫说的话,你如今都当做耳旁风,不听了,是不是?好,好,好,你长大了,翅膀y了,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好,好的很!来人,把本宫的马鞭拿来!下人们你看我,我看你,福王都是跟他们打过招呼,让他们看着福安郡主,可别对程子墨动手。 福安郡主扫视众人,哼道:怎么,如今连你们都不听话,莫不是真的不把我这个郡主放在眼里了。好,好,你们都好得很,等会,本宫就将你们都给发卖了!被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府上的下人从何时起,开始袒护着程子墨。s1; 第二百五十二章 周奇审案 程子墨站起身,冷声道:“您有什么怨气,完全可以发泄在我身上,我毫无怨言。只是我有一个要求,他们是无辜的,外祖父临走之前叮嘱过他们,还请母亲别为难他们。” “你给本宫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父王临走前嘱托过又能如何,你是本宫的儿子,就应该听本宫的话。本宫对你管教不严,才让你今日作出此等丑事来。你和那顾廷菲究竟是什么关系,她既然能豁出去帮你? 别告诉我,你们没关系,本宫不相信!就凭她,那是绝对不能进福安郡主府的大门!”福安郡主下意识的怒吼道,若非顾廷菲喜欢程子墨,那也不会答应跟他联手,破坏了她和霍成扬的大婚。 程子墨微微挑眉,顾廷菲是什么想法,他还真的没去细想。“从现在开始,你哪里都不许去,你们最好将他给我看住了,否则,真的要小心你们的脑袋!”福安郡主说到做到,抬脚往外走去。程子墨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发呆,他喜欢顾廷菲,怎么可能? 可那为什么顾廷菲答应的这么痛快,帮他的忙揭露明王谋害乔金山,乃至谋害周英。陈康王翌日清晨便到了兵部衙门哭诉,他的嫡次子周英被人谋杀了,他岂能无动于衷。周英的尸首按照程子墨的线索,已经被周奇找到了,并且带回兵部衙门,此刻正在安排仵作紧张的验尸。 这个时候不管谁来了,都一样被挡在兵部衙门外。没有周奇的命令谁都不能进去,再过两日,就是公审此案的日子,周奇必须准备好一切,确保万无一失。 周冉推了秦氏一把,“母妃,您还坐着干什么,还不快些去将父王给拉回来。既然兵部不让看二哥,那就不看吧!”虽然他对周英有些误会,但他心里时刻记着周英对他的好。 秦氏抬手敲着他的脑袋:“你父王想做什么,你看着便是,哪那么多废话!”并不认同周冉的话,周冉皱着眉头,念叨着:“不去就不去,那我去了。”快速的从马车上弹跳下来,飞快的朝陈康王身边跑过去,气的秦氏用手捂住胸膛,这该死的周冉,不听她的话。 顾廷菲并没有找到顾廷珏,春巧和春珠对视一眼,二姑娘心情不好,她们连带着心情不好,容易被顾廷菲影响。 你说顾廷珏一个弱女子,她能去哪里?万氏还是个母亲吗?亲手把自己嫡亲的女儿赶走了,既然顾廷珏带着春诗从丞相府出来,那就说明她们主仆在丞相府根本待不下去,定北侯府是她的娘家,是她躲避的港湾,可惜万氏并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直到两日后周奇公开审理此案时,顾廷菲任旧没有找到顾廷珏,好好的人仿佛在京城消失了。春巧急忙拉扯顾廷菲道:“二姑娘,你有没有在听奴婢说,现在小侯爷根本就不在堂上。”这么关键的时刻怎么能少得了程子墨,他要是不在了,那么对明王的指控岂不是都是废话了。 福安郡主到底意欲何为,难道仅仅为了明哲保身,这也不至于?福王和明王旗鼓相当,都是镇守一地的藩王。顾廷菲反手握住她的手臂:“你别晃悠了,我头昏了。我自然是听你说话了,现在你就赶紧跟着我去福安郡主府。”说话间便牵着春巧往前走去,恰好遇到前来顾廷菲院子的平昭公主。 她皱着眉头不解道:“廷菲,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莫不是要去福安郡主府?”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什么来。 顾廷菲当下勾唇浅笑道:“义母,你真是太了解我了。我现在就是要去福安郡主府,要是今日周大人审理的时候,小侯爷不出现,那我们之前在霍府的努力可就白费了。义母,我知道您不愿意我再去趟这趟浑水,可我觉着,若是能胜利了,对我们的益处很大,还请您不要阻拦我!” 双手作揖低着头恳求平昭公主,她需要有人在背后支持她,给她加油鼓劲。 平昭公主叹口气,无奈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反对不成,行了,你快些去吧!别耽误了时间,等等,遇到事情不要逞能,那是程子墨的母亲福安郡主,你对她说话不要那么直接,最好能好言好语相劝,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切记不要招惹她,跟她结下怨恨!”临走前,她又不放心的叮嘱起来。若不是顾忌着身份,她很想跟顾廷菲一起去。 顾廷菲嫣然笑道:“多谢义母提醒,廷菲谨记心上,时辰不早了,事不宜迟,廷菲就此告辞。”一溜烟的就跑的没影了,平昭公主宠溺的摇摇头,目送她离开的背影,在心里替她祈福。周奇公审,程子墨不在,他自然也着急,派人去福安郡主府将程子墨请到堂上来,可惜衙役们很快就回来,他们被福安郡主赶了出来。周奇微微挑眉,看来今日福安郡主是不肯放程子墨出府来堂上作证了。 福安郡主正斜躺在榻上,由着嬷嬷给捶背捏腿,好不惬意。周奇是兵部尚书,皇亲国戚又能如何,她也不差,父王是福王,足以跟明王相抗衡。此次程子墨做事的确过了,为了周英去得罪明王,实在是不明智的决定。她要避免程子墨一错再错下去,昨晚她突然命人将程子墨看守起来,不许他踏出院子半步。 从管家口中得知顾廷菲到访,福安郡主皱起眉头,下意识道:“不见,让她在门外站着!”顾廷菲在京城的风评可不好,仗着平昭给她撑腰,在定北侯府肆无忌惮,连过世的老太君都不放在心上。现如今连福安郡主府的事也敢插手,她莫不是真的以为凭她一个小庶女也能嫁入福安郡主府。 春巧焦虑的陪着顾廷菲在门外等了许久,接下来可该怎么办,很明显,福安郡主不愿意见他们,才会这么长时间没有人开门请她们进去。顾廷菲算是明白福安郡主的意思了,她这是想让她知难而退,顾廷菲从来都是有一说一,有二做二的人,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被打倒。 她自然是有备而来,随后她别对春巧招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在她耳边嘀咕起来。春巧拧眉道:“二姑娘,这不好吧!这会影响你的声誉,不行,不行,奴婢不做!”若是别的法子,她还能听从,这个法子实在太影响顾廷菲的声誉了,她往后可还要嫁人呢!日后被婆家捏着这个把柄过一辈子,那真倒霉了。 春巧连连摇摇头,尽管顾廷菲心里觉得很暖,还是板着脸呵斥道:“春巧,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哪里那么多废话,快点按照我说的去做,快点!”被困在院子里的程子墨别提多着急,焦虑了,他恨不得能冲出去,可偏偏福安郡主派了那么多武功高强的侍卫看着着他,根本连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今日是周奇会审的日子,若是他今日不出现的话,很快周奇就会草草了解此案,又不能将明王给绊倒,正好合了太后的心意。那么周英就死不瞑目了,不,绝对不行!他一定要想办法,赶紧出去才行,此刻程子墨的大脑在飞快的转动着。 嬷嬷硬着头皮走上前,福安郡主刚睡醒,她没法子,只能低声禀告:“郡主,顾二姑娘在门口闹腾起来,她说小侯爷打她,她要找小侯爷讨回公道。一个姑娘家在门口哭哭啼啼,那么多围观的百姓都看着,郡主,您说现在怎么办?”尽管福安郡主瞪着大眼睛,从她的眼神里喷射出熊熊怒火,嬷嬷还是把该说的话说完了。 福安郡主冷哼了声:“她想用此来逼迫本宫就范,本宫才不会上她的当,那么人多围观就围观,本宫不畏惧。这些虚名对本宫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你且下去吧!”没想到福安郡主对此事并不着急,根本就不在意,那嬷嬷现在就是皇帝不急,太监着急了。 嬷嬷无奈的叹口气,她只能依照郡主的意思离开。春巧趁着机会走到顾廷菲身边,道:“二姑娘,怎么还不出来开门,要闹到什么时候,你别哭了,奴婢看着都觉得心疼。”在坚持坚持就好了,果然没让她失望,没一会的功夫,周奇就带着衙役亲自来福安郡主府了,真是太好了,没让她白折腾。 一见到周奇来,顾廷菲就扑上前一痛哭诉,“周大人,您可算来了,您可得为小女子做主啊!程子墨仗着自己是小侯爷,就随意的殴打小女,小女恳求大人做主。今日小女带着丫鬟来福安郡主府找小侯爷,想讨要个说法,可却没想到,连门都进不去。周大人,小女可请您做主啊!” 周奇是个聪明人,自然是懂得顾廷菲的想法。命人直接将福安郡主府的大门给撞开了,周奇连同顾廷菲等人进去,他们撞门进来,这一行为让郡主府的下人你看我,我看你,吓得双腿发软,纷纷跪在地上。 抓住其中一位下人,让他带领去找程子墨,势必要将他给带走。福安郡主知晓感到的时候,程子墨已然被周奇和顾廷菲解救出来,一行人正准备离开! “站住,周奇,你好大的胆子,现在连福安郡主府都敢擅闯了!”福安郡主厉声道,紧接着目光转移到顾廷菲的身上:“还有你,一个小庶女而已,你别以为做了平昭的义女,就飞上枝头做凤凰了,你还是原来的小庶女,改变不了你骨子里低下的血液。就凭你,根本就没有资格进福安郡主府的大门,本宫劝你识相点,赶紧滚出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这些话说的未免太伤人了吧! 程子墨紧捏着拳头,从来都不知晓,母亲的嘴巴这般的恶毒,这也难怪,这么多年父亲都不在她身边,真是无人能忍受的了她的暴怒脾气。顾廷菲深呼吸几口气,淡淡道:“郡主,我一个小姑娘心大,就不跟您一般见识,您方才说的话,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会放在心上,这样,看福安郡主还能怎么样? 福安郡主被顾廷菲气的差点儿一口血没吐出来,随后她朝程子墨叫嚷道:“子墨,到母亲身边来,你是福安郡主府的小侯爷,岂能听他们随意摆布,快些到母亲身边来。” 周奇还没开口,顾廷菲抢先道:“郡主,真是笑话,小侯爷这么大的人,他有手有脚,能自己判别是非了,不需要你来指导他。况且我和周大人来的时候,小侯爷好像正被侍卫看守着,毫无半点小侯爷的身份可言。小女子知道郡主不喜欢我,那我就长话短说,今日小侯爷一定得跟我们离开,郡主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说话间便牵着程子墨的手飞快的跑走了。 气的福安郡主大喊:“站住,你们给我站住,程子墨,你眼里但凡还有我这个母亲,就给我回来,回来,程子墨!”就这么跟着顾廷菲跑走了,你说福安郡主能不气恼吗? 周奇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福安,你消消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你我有各自不同的想法,我不否认你是错的,同样,你也不能否认我是错的。是非曲直,总得有个定论不是吗?我记得福王曾经告诉我,做任何事,都必须要秉持本心,绝对不能偏离这一条线,我不知道你为何会阻拦子墨,不让他去衙门。 可我告诉你,你能阻挡一次,两次,你阻拦不了他一辈子。正如顾姑娘说的,他是个有手有脚,有思想的人,你是控制不了他的。”言尽于此,他也该告辞了,去衙门审理案件了。有了程子墨的出席,那就顺利多了,程子墨当众指控明王勾结倭寇,还杀了周英,尤其还派人暗杀了乔尚书,作出他自尽的假象。 随后周奇下令封锁京城,不允许任何人出城,也不允许任何人进城,这有这样,才能进行下一步的部署。 第二百五十三章 封锁城门 太后气的把手边的茶盏狠狠的掷在地上,对着江天保怒问:“你是堂堂锦衣卫都督,难道连城门都出不了?那周奇不过是兵部尚,谁给他的胆子能封锁城门,你速速去传哀家的旨意,取消封锁城门,快去!快去,别再给爱家丢人!”从江天保口中得知,周奇封锁城门,她派出去给明王送信的人被周奇给截下了。当然不行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必须要将信亲自送到明王手中方可。 可恶的周奇,好不容易找个理由,让他护送大公主去兰国和亲,算着日子,应该还有些时日才能回京城。却不曾想他在这个节骨眼回来,又给她添乱了。这该死的周奇,仗着手中的权势,还有皇帝皇叔就可以肆无忌惮了,连封锁城门这么重要的事,他能做的出来。她堂堂的黎国太后,岂能由他威胁。此外,皇帝还会依靠周奇,跟她这个太后作对,不行,得赶紧想想法子,让周奇没办法帮助皇帝。 殿外传来太监的声音,周维和李天舞来了,他们来做什么? 太后皱着眉头看着走进来的帝后,李天舞反手细细挽了惊鸿归云髻,发髻后左右累累各插六支碧澄澄的白玉响铃簪,走起路来有细碎清灵的响声,发髻两边各一枝碧玉棱花双合长簪,做成一双蝴蝶环绕玉兰花的灵动样子。 发髻正中插一支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凤头用金叶制成,颈胸腹腿等全用细如发丝的金线制成长鳞状的羽毛,上缀各色宝石,凤凰口中衔着长长一串珠玉流苏,最末一颗浑圆的海珠正映在眉心,珠辉璀璨,映得人的眉宇间隐隐光华波动,流转熠熠。 发髻正顶一朵开得全盛的“贵妃醉”牡丹,花艳如火,重瓣累叠的花瓣上泛起泠泠金红色的光泽,簇簇如红云压顶,妩媚姣妍,衬得乌黑的发髻似要溢出水来。颈上不戴任何项饰,只让槿汐用工笔细细描了缠枝海棠的纹样,绯红花朵碧绿枝叶,以银粉勾边,缀以散碎水钻,一枝一叶,一花一瓣,绞缠繁复,说不尽的悱恻意态。同色的赤金镶红玛瑙耳坠上流苏长长坠至肩胛,微凉,酥酥地痒。 太后在心里哼了声,李天舞唯一的亲弟弟过世了,她还有心情打扮的这么妖艳,陪着周奇来她的寝宫。 帝后同时作揖给太后请安,太后摆手道:“免礼,坐下吧!江都督,你且下去,按照哀家说的去做!” “是,奴才领命!”江天保弓着身子站起身,一路后退离开。 却被周维开口叫住了:“站住,江天保,朕可没让你走呢!太后,朕和皇后来,是为了皇叔审理程子墨转告明王一案来的。” “哦,那不知道此事与江都督有何关系,哀家吩咐他有重要的事要去做!”太后轻蔑的撇着周维一眼,当初是她让周维做皇帝,他非但不感激,还反过头来怨恨她,如此忘恩负义的小人岂能做一国之君。等到她百年之后,霍家岂有活路。 周维微微一笑:“太后此言差矣,自然是有很重要的关系了。皇叔下令封锁城门,这需要蒋都督的配合,他身为锦衣卫都督,有责任和义务协助兵部封锁好城门,禁止任何人将消息传递给明王叔。朕也不相信,明王叔会是此等劣徒,可证据面前,朕不得不相信了。 太后,朕知晓您跟明王青梅竹马,可朕相信,太后您是明事理的好太后,要不然当初您也不会做了父皇的皇后,黎国的一国之母,朕连同皇后,恳求太后,为了死去的乔尚周英,以及数以万计守卫黎国的将士们恳求太后,不要因为个人的私情,而影响黎国黎民百姓的利益。”好一个大帽子扣在太后的头上,让太后哑口无言。 “那不知道皇帝接下来有何打算?”太后嘴角微扬的问道。帝后一起出动,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周维轻看了李天舞一眼,勾唇道:“太后明鉴,朕只是为了还原事实真相罢了,不能让乔尚跟周英白白的送死。若最后查清楚不是明王叔的责任,而是有人诬蔑于他,朕会亲自向他道歉,现在需要太后配合朕!”配合他,如何配合?为何太后要听周维的话,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手中并没有权势,却仗着背后有周奇和平昭替他撑腰,就敢肆无忌惮的跟她谈条件。 太后往后退了几步,用手抚摸着额头,兰嬷嬷见状,立马搀扶着太后缓缓的坐下,“太后,您喝杯茶!”压压惊也好,润润嗓子也好。江天保此刻低着头,屏住呼吸,他何尝想出现在这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可不想搀和到太后和皇帝之间的争斗中。 太后瞥了江天保:“既然皇帝安排你去协助周奇封锁城门,你且下去找周奇吧!”算是对周维的支持,这就够了吧!杨府的事终究连累了霍府,太后不得不做出妥协和让步。 至于明王的事,太后不便插手参与,不管周维如何说,她都没有理睬。李天舞亲昵的拉扯周维的衣袖,对着他摇摇头,示意他别说了,太后能答应让江天保去协助周奇,已经是不容易了。 等帝后离开了,兰嬷嬷迫不及待问道:“太后,这下可如何是好?我们写给明王的信送不出去了?”万一明王不知实情,那就无法应对他们接下来的暗算了。深知明王在太后心中地位的兰嬷嬷,是在替太后担忧。太后何尝不是,将手中的茶盏掷在地上,“你去将哥哥请来。”得找霍光义商议商议才行。 此刻的霍光义正在府上训斥霍成扬,逼迫他去宫里将三公主周明悦接回来,谁知道霍成扬就想变了一个人似的,压根就不听霍光义的话,这就让霍光义恼火了,直接对霍成扬动用家法了。 霍成斌和顾廷燕见状,则是去杨府请霍夫人回来,希望她能劝慰一些。却不曾想到,等他们夫妻俩赶到杨府的时候,霍夫人正好要出门,霍成斌深呼吸几口气:“母亲,可算是见到您了,大事不好了,父亲要把大哥往死里打,还请母亲回去阻拦父亲。” “母亲,我们知道之前的事都是我们不好,可父亲也有他的难处,希望您能体谅父亲。如今大哥被父亲痛打,我们根本就劝阻不了父亲。要是继续下去,我们真的担心会闹出人命,还请母亲跟我们回去一趟。”夫妻俩不约而同的劝慰起霍夫人,还伸手搀扶着她,准备上马车离开。 却被霍夫人后退了几步,身后推着他们躲开了,她冷冷道:“霍府的事与我再无瓜葛,你们且回去吧!”这般冷血无情,实在太霍成斌和顾廷燕没想到,这可不行,他们不能这么轻易离开。 霍成斌上前,低声道:“母亲,您就别生气了,消消气,去救救大哥吧!父亲那真的是不想让大哥活了,大哥闹出这么大的事来,现在大嫂都被太后领回宫去了,母亲,大哥也是您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您就回去劝劝父亲,母亲。” 霍夫人猛地抬起头,和霍成斌四目相对:“你不是不喜欢你大哥,为何现在要替他求情?他不在了,你们夫妻俩不是正好能继承霍府吗?” 顾廷燕下意识的摇头反驳:“母亲,我们都是一家人,不谈这些。大哥是霍府的嫡长子,霍府永远都是大哥的,我们从未想过要跟大哥争夺家产,还请母亲放心。现在我们真的是不忍心看着大哥被父亲责打,才会来请母亲,若是母亲执意不肯回去,那我们夫妻二人也不勉强了。”最 终霍夫人摇摇头:“你们回去吧!我不会跟你们回去,霍府的事我不管了,我还要去衙门看我的弟弟和弟妹呢,告辞。” “母亲她真的是铁心要跟霍府脱离关系了,外祖父的过世跟父亲也没关系,那是他老人家自己做出的决定。再说父亲又能帮上什么忙,说不定还会惹来一身腥,母亲太不理解父亲了。”霍成斌无奈的摇摇头,现在事情怎么变成这样了。 顾廷燕伸手握住他冰冷的大手,温暖他的心:“夫君,我们回去吧!”等他们夫妻俩赶回霍府,霍光义已经被太后召入宫中,霍成扬昏倒在大厅,却没有下人去管他。 霍成斌当下就发火了,这才从下人口中得知,原来是霍光义临走前叮嘱,不许任何人去触碰霍成扬,让他受到惩罚。 周奇通过今日的初步审理,让不少围观的百姓们知晓了明王的罪行,且不说明王身边的幕僚被抓住了,揭露了明王。就连周英的尸体也被挖出来,搬到堂上让众人过目,跟在已故吏部尚乔金山的房发现了蛛丝马迹,那就是按照幕僚所说的,遗留下属于福建衣裳的碎片。 更重要的是,呈上了明王勾结倭寇的信,这些只是经过初步审理,还需要将明王召回京城,与他当面对质才行。否则就这般轻易的定下明王的罪行,实在是太轻率了。 程子墨主动请缨,“我去福建一趟。”顾廷菲摇摇头:“你先别激动,听周大人说完再决定也不迟。”初审结束后,顾廷菲和程子墨周奇三人坐下来一起商讨接下来该如何去做,才能制衡明王。 毕竟是先皇嫡亲的弟弟,又驻守福建一地多年,他手中的权势可不是他们想象中那么简单,就算定下了这些罪名,也必须有明王在场才能成真。封锁城门,那也是缓兵之计,必须趁着时间,尽快想到应对之策。 周奇嘴角噙着苦笑:“子墨,你不适合去福建。”直接否定了程子墨的提醒和他心里的念想。顾廷菲点头称赞道:“嗯,对的,程子墨,你的确不合适去,你就听周大人的话,留在京城。” “不行,我答应了周英,一定要替他报仇,我绝对不能食言,否则日后到了九泉之下,我没有颜面面对他!”程子墨斩钉截铁道,他答应的事必须做到。顾廷菲皱着眉头,这个人怎么那么倔强,罢了,他跟周英关系好,她很清楚。 当初她也受到周英多次帮忙,周英的恩情她也都记着。不管为了皇帝周维,还是周英,这次一定要绊倒明王,让他再也不能危害黎国,帮助太后,祸国殃民。 顾廷菲主动请缨:“周大人,我能去吗?”谁知下一秒,周奇和程子墨异口同声道:“不行!” 周奇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你一个姑娘家,岂能出去冒险?此去福建,势必艰难,你怕是不行,你就别胡思乱想,留在京城安心等消息便是。还有你一个姑娘家,别总是为了这些事出来乱跑。你别以为我会因此对你大哥手下留情!”科举试题泄露一案已经由他接受,很快就会宣布审理结果,毕竟乔尚审理的差不多了,会被暗杀,那只是因为触动某些人的利益罢了。 忽的脑袋闪出一个念头,顾廷菲急忙道:“你们说太后会不会再写信告诉明王,京城发生的事。不对,就算没有太后,还会有其他的人,我敢担保,明王肯定在京城设立了眼线,我们这般大张旗鼓的把他的罪名公之于众,此外还封锁城门,这么做不妥当吗?怎么说也应该私下里悄悄进行,你们这是什么眼神看着我,难道我想的不对吗?” 意识到这一点,顾廷菲有些心慌,你说万一明王提前得到消息,做好准备,那他们可怎么是好? 程子墨和周奇互相交换了眼神,随后在顾廷菲的逼问下,他们才告诉她,正如顾廷菲所说,他们这般大张旗鼓,就是希望明王得到消息,然后有所行动。这是虚晃一枪,故弄玄虚罢了,为此就是希望明王能上当,主动出击。 顾廷菲深深的看着他们俩,看来她还是道行太浅了,算计不过他们。“程子墨,你能不能先回避下,我有些话想单独跟周大人说。” 第二百五十四章 狗急跳墙(一) 顾廷菲催促着程子墨离开,可偏偏程子墨直摇头:“应该你回避才是,我还有重要的细节要跟周大人商议,你一个姑娘家,不适合知道这么多,你还是先回公主府吧!”他们两个人可有接下来的细节要布置,顾廷菲留下来不合适,她一个姑娘家,知道的越多,对她越不好。他这是再替顾廷菲考虑,怎么就不明白他的苦心呢!脑海中时常浮现周英临终前的画面,拉着他的手,一字一句的说出,让他照顾好顾廷菲,他此生最爱的姑娘,不能保护他了。程子墨是他最好的朋友,也只能嘱托他了。 这下可把顾廷菲气坏了,她拎起拳头就开始捶打程子墨,姑娘家怎么了,那是不知道她的身份,气死人了。周奇看着面前的一幕,会意的笑了,年轻真好。最终顾廷菲还是先行离开了,没能跟周奇说出她的身份,更没有问出跟兰国和亲的到底是谁?带着这些疑问和失落,顾廷菲回到了平昭公主府。 在大厅,她见到了前来接她回府的小窦氏和万氏,平昭公主端庄的坐着,面色平静,至于小窦氏和万氏见到顾廷菲回来了,面色大喜,两人不约而同的起身,到顾廷菲身边嘘寒问暖,让她好不习惯。 顾廷菲后退了两步,伸手道:“停,不许再往前了,有什么话直接说!”别跟她来这一套,对她不管用。小窦氏讪讪的笑着:“廷菲,你这孩子,还当着公主的面呢!你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也该回去了。别总在公主府给公主添麻烦,可不能仗着公主宠爱你,就不知礼数了。 传出去可是我这个嫡母的过错,公主,让你见笑了。”边说还边抬手擦拭眼泪,这真是让顾廷菲意外。 万氏上前一步附和:“廷菲,你母亲说的对,你既是不想嫁给霍大公子,那就应该早些告诉我们,何苦闹得这般不可收拾。你父亲和大伯如今在朝中都不好为官了,当然大伯母不是责怪你,只是想让你知道,凡事要三思而后行。你下次可切记不能跟着别人胡闹了,廷菲,快些跟我们回去吧!” 顾廷菲摇摇头:“我既然被你们做交易嫁给霍府,那往后我的事就跟你们没关系了。” 她是不会跟她们回去,小窦氏皱眉紧锁:“廷菲,你在胡说什么,你可是定北侯府的二姑娘,怎么能不跟我们回去?母亲不会怪罪你,之前的事我们既往不咎了,谁也不许再提起,你呀,就乖乖的跟我们回去。”试图继续劝说顾廷菲,被顾廷菲坚定的拒绝。 最终万氏走到平昭公主跟前,道:“公主,您也看到了,廷菲是个固执的姑娘,在公主府给您添麻烦了,我们心中有愧,现下就请让我们将廷菲带回去,好好的管教。”她们是顾廷菲的亲人,要带她回去,那是理直气壮,倒要看看平昭公主怎么回答。 顾廷菲焦急的看着平昭公主,不住的对她使眼色,可千万别答应,别答应呀!她可不想回去,又被她们算计了。这次借着嫁给霍成扬,跟程子墨联手,揭穿明王的真面目,下次可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谁也不知道,小窦氏和万氏到底想的什么鬼主意,把她给哄骗回去。平昭公主淡淡道:“廷菲是本宫的义女,她的去留乃是本宫说了算。今日你们正好来了,一位是廷菲的嫡母,一位是廷菲的大伯母,本宫想问问你们,为何要将廷菲嫁给霍成扬? 你们明明知晓霍成扬娶的是太后的嫡女三公主,却还要答应这门亲事,这不是要把廷菲往火坑里推吗?你们可曾真心的替廷菲着想,你们为的就是想让霍成扬出手相处顾廷科,本宫今日就把话撂下,廷菲从今往后是本宫府上的人,你们谁都不许带走她!除非你们想跟本宫闹翻了,你们尽管去告状,本宫不畏惧,这天底下,难道就没有说理的地方了!哼!”从鼻端出沉重一哼,她这是在替顾廷菲出气了。 这番话说的顾廷菲心里很温暖,若不是小窦氏和万氏在,她真想狠狠的鼓掌,表示她的赞同。 小窦氏低着头,勾起一抹苦笑:“公主您严重了,廷菲能嫁给霍大公子,跟三公主共侍一夫,那是她的荣幸。再说现如今不是她没嫁给霍大公子,也该由着我们回去了。” “就是,公主,就算廷菲是你的义女,那她也是我们定北侯府的二姑娘,身上流淌着顾家的血液,她可姓顾,公主请记住了。”万氏挺直胸膛配合小窦氏,方才公主说的话可真的难听。她差点儿掀起衣袖去将顾廷菲狠狠痛打一顿,莫不是她告诉公主,又怎么能知晓。 顾廷菲不由的嗤笑了一声:“大伯母这话说的真是讽刺,我身上流淌着顾家的血缘,我是顾家的二姑娘,您要接我回去了?那请问大姐姐呢!她难道不是顾家的姑娘,身上同样流淌着顾家的血液,可您又是怎么对待她的,把她赶出去,不让她回娘家?就因为她出嫁了,不再是您嫡亲的女儿了?” 她的话无疑当众打了万氏狠狠的一记耳光,万氏有何颜面来带她回定北侯府,说的信誓旦旦、冠冕堂皇,顾廷菲于万氏是侄女,顾廷珏于万氏乃是嫡亲女儿,孰轻孰重一眼便知,万氏此刻带着小窦氏来公主府接她,不过就是惺惺作态罢了。顾廷菲才不会傻乎乎的被她们俩给蒙骗了? 既然联手把她嫁到霍府去,那么从此往后就正如平昭公主说的一般,她跟定北侯府再无瓜葛,她得留在平昭公主府,尤其周奇回京城了,她还没时间跟周奇单独见面,表明身份呢! 平昭公主微微笑道:“两位夫人,本宫觉得廷菲说的在理,你们觉得呢?”这是很明显的赶小窦氏和万氏离开。小窦氏轻看了万氏一眼,这可是她求着过来,牺牲条件的人是万氏。万氏衣袖下的双手紧紧捏着,半寸长的指甲掐进肉里还浑然不知。 顾廷菲实在可恶至极,这光嘴皮子就够厉害的了,她都不是顾廷菲的对手。 万氏扯了扯嘴角:“廷菲,你大姐那是出嫁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与你不同,你可不能随意的将你们俩做比较。你与公主府毕竟是客人,还是听大伯母的话,随我们一同回府吧!你父亲若不是今日衙门有重要的事,也会随同我们一起来接你回府。廷菲,大家都是一家人,你就别固执了,快随我们回去!” “大伯母,我只是你的侄女,你嫡亲的女儿嫁出去如同泼出去的水,那你之前求大姐姐替大哥在衙门谋一门好差事的时候,怎么没这么说!大伯母,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辰未到。你将大姐姐赶了出去,她至今下落不明,您身为她的母亲,难道就不会替她担心吗? 是不是一家人并不是靠血缘说了算,大伯母。母亲,你们俩一起来了,我是不是可以猜测一下,你们来接我的目的,大伯母为了救大哥,能将我许配给霍大公子,那也能另外许配给其他人,只要我有价值,能替大伯母将大哥救出来,是不是?大伯母,你慌什么,莫不是被我猜中了?”顾廷菲嘴角弯起一抹美丽的弧度,小窦氏生平最在乎的便是她的嫡子顾廷科。 如今他在牢里,保不齐万氏再次利用她。小窦氏讪讪的笑道:“廷菲,当着公主的面可别胡说,让公主见笑了。 你是定北侯府的二姑娘,岂能说嫁就嫁,必定要精挑细选能匹配你的夫婿。之前的事,你大伯母也没想到,是霍夫人主动登门求亲,可不是你大伯母找上门去,至于你口中猜测的你大伯母用你和霍大公子成亲来做交换,保证救出廷科,那更是无稽之谈。 廷菲,你虽不是我亲生,可自幼我看着你长大,我还能骗你不成。廷菲,相信母亲,我们不会骗你,不会害着你,快些跟我们回去!”说着还伸手准备触碰到顾廷菲。 被她快的后退几步闪躲过去:“停,我说的够清楚了,不会跟你们回去,让你们再次有机会出卖我。今日你们若是执意逼迫我,那我,我就死在你们面前,让你们称心如意好了!”说话间,顾廷菲已经将头上的金簪拔下了,视死如归的把它比在脖颈处,只要她们想见她死,那就来吧! 万氏被气的胸脯上下起伏,好样的,顾廷菲,她如今仗着有平昭公主撑腰,居然敢用死来威胁她们,面对这样的顾廷菲,万氏和小窦氏唯有铩羽而归。平昭公主噗嗤笑出声来,宠溺的身后点着顾廷菲的额头:“你呀,亏你想的出来,用死相逼,你可曾想过,若是她们执意逼迫你,你还能真的寻死不成?” 故意愤怒的板着脸紧盯顾廷菲。顾廷菲下一秒撒娇的挽着平昭公主的手臂,摇曳道:“当然不能了,我还这么年轻,往后好日子过的是,我可不想死。义母,我也只是吓唬吓唬她们,我这条小命不能为了她们去死。 再说,不是因为有义母在,给我撑腰,我才刚肆无忌惮的威胁她们嘛!”瞧着她撒娇的样子,平昭公主没有将心里的疑惑说出来,今日小窦氏和万氏势必被顾廷菲气着了,往后他们定北侯府跟顾廷菲怕是再无瓜葛了,如此对顾廷菲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平昭公主也说不准了,但愿将来顾廷菲能嫁一个不在乎她身份的夫婿,就如同林烨一般,如此平昭公主的思绪飘远了。 明王气愤的将桌上的杯盘碗盏一股脑的拂落在地上,厉声道:“平日本王养着你们有何用,你们竟是这般来报答本王?”说着还抬脚上前对着跪在地上的一排黑衣人拳打脚踢,他紧捏着拳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侍卫们紧咬牙关,谁也不敢出声,生怕惹着明王,那就是死路一条。 “王妃,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王妃还是请回吧!”守在书房外的侍卫见到明王妃来了,迅的伸手阻拦。明王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你既然知晓本妃是王妃,那就应该让本妃进去。王爷那里你别担忧,本妃自然能让他不生气,更加不会怪罪到你头上。” “对不起,王妃,王爷下了命令,奴才就必须遵从,还请王妃见谅,离开!”侍卫不为所动,任旧执意赶着明王妃离开。明王妃嘴角带着一丝看不清意味的笑容:“你当真不让开?” 侍卫坚定道:“对不起,王妃,奴才不能让。”话音刚落下,就见明王妃拔下他腰间的剑,对着他的胸膛狠狠的刺过去,度之快,让侍卫根本来不及闪躲,身旁的侍卫被这一幕给吓着了。他们的王妃何尝如此厉害,未曾现。明王妃抽回手中的宝剑,侍卫轰然倒地,紧接着明王妃拿着剑,踢开了书房的门。 下一秒,她和明王四目相对,明王颇为愤怒:“你来做什么?还不离开,本王的书房岂是你能进来的?来人,快些把王妃待下去!”“王爷,等等,妾身把话说完,自然会离开。你不会着急着赶妾身离开!”明王妃竖着手阻止了身边的侍卫,同时还用剑比对着他们,门口的侍卫就是不听她话的下场,谁若是想试试,可以上来。 明王妃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 第二百五十五章 狗急跳墙(二) 头上散出一股迷人的香味,髫上插着一跟翡翠制成的玉簪子,别出心裁的做成了带叶青竹的模样,真让人以为她带了枝青竹在头上,额前薄而长的刘海整齐严谨。用碳黑色描上了柳叶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施以粉色的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唇上单单的抹上浅红色的唇红,整张脸显得特别漂亮。 明王妃是个美人胚子,可此刻在明王心底那就是个蛇蝎美人,这么多年,他不知道有多厌恶跟明王妃在一起。挥挥手,示意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纷纷下去,他要想看看明王妃究竟想跟他说些什么。 明王妃紧盯着明王道:“王爷,妾身既然来了,就想到后果了。这么多年,妾身从未回过京城,如今妾身想带两个儿子回京城,还请王爷恩准。”从她冷静的眼神中看不出半点畏惧,且似乎下定心了。原来是这个,明王双手背后:“那这就是你的诚意,你既然要求着本王,那就应该有求人的样子,而不是这般理直气壮,本王可不是你霍府的下人,你给本王记住了!” “王爷还记着当年在霍府的事,也罢,妾身记住便是。想必王爷也知晓京城的事,此时妾身带着两个儿子回去,正是替王爷打探消息,借着探亲的名义,希望王爷恩准。”明王妃低着头恳求道。明王略一思忖,道:“你回京城探亲,可以,不过你只能带一个儿子回去,另外一个必须留在福建!”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考量,就看明王妃的选择了。 明王妃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让她二选其一,这个她早就猜到了。无非就想利用在福建的儿子威胁她,明王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花招了。当然明王的想法比明王妃还要高深一些,一则让明王妃试探,二则是告诉京城中的人,他丝毫不畏惧流言,他是清白的,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最终明王妃选择了带次子离开福建,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往京城探亲。一晃五日过去了,对于科举试题泄露一案,周奇已经宣判,并没有因为顾廷科是定北侯府的嫡长子,就对他手下留情,将顾廷科流放三千里。至于杨勇和秦氏亦是如此,翌日就要将他们送出京城。 顾明诚一脸颓废的瘫坐在椅子上,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内心五味杂陈,顾廷科这次没被砍头,那是不幸中的万幸,更没有牵连定北侯府和他们,也算是对得起祖宗。可惜流放三千里,顾廷科的身子怕是坚持不住,他自幼在定北侯府,娇生惯养,这次一别,怕是此生再无想见的机会了。 万氏直冲冲的跑到顾明诚面前:“老爷,我们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廷科离开,一定有其他的办法,一定有其他的办法。对了,我们去求丞相,让他替我们出面。廷菲这个丫头是指望不上了,我们还有丞相,老爷!” 话音刚落下,就被顾明诚狠狠的推了一把:“夫人,你清醒点,现在丞相根本就没心思管廷科的事,他唯一的嫡子过世了,连朝都不去了,怎么可能替廷科求情?再说,廷珏现在下落不明,我们定北侯府跟丞相府那是没关系了,夫人,好在廷科的命还在,你就应该烧高香了。我们还有灵儿,她还怀着身孕,等她生下孙儿,就好了。” 紧紧的握住万氏冰凉的手,被万氏后退了几步,直摇头:“不,不,不,老爷,那不一样,廷科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我看着他那么小变成现在这么大,我不忍心,我不忍心,老爷,你既是不愿意,那我去丞相府,我一定要求着丞相见廷科。”万氏这是疯了,执意要去,顾明诚岂能让她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万氏敲昏过去,将她软禁在院子里,让她哪里也去不成。 京城怕是待不下去了,他已经跟户部递上折子,准备离开京城,去外面为官,等过些年,风头过去了,再回京城。 霍夫人看着眼前的霍光义,“你来做什么?”满脸戒备的盯着他。 霍光义淡淡道:“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尘埃落定,你也该回去了。之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丝毫不觉得他说的有错,可从霍夫人的眼中,他看到了不屑一顾,莫不是他看错了。霍夫人眼中寒光一片,抬脚转身离开,被霍光义下意识的拉住手臂:“你把话说清楚了。” 就这么走了,他未免太丢脸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落下脸来求着霍夫人回去,可她倒好,丝毫没有半点松软的态度。霍夫人嘴角弯起一抹弧度:“我既然出来了,就没想过回去,多谢你的好意,你走吧!” “你,你,你真是可恶,我都亲自来接你回府了,你却还是不肯跟我回府,你到底还想怎么样?你莫不是想让天下人看我们霍家的笑话,你别以为我非你不可,若不是看在这么多年,你在霍府兢兢业业,给我生了两个儿子,我断然不会来接你!”气的霍光义差点儿一口血没吐出来。 霍夫人闻言,微微一笑:“那真是多谢霍大人了,可惜,我不会跟你回去,不管你说什么,都没用。”固执坚定的模样恨不得霍光义伸手掐着她的脖子,让她变得清新,要不然满嘴说胡话,他可受不了。 霍光义深深的呼吸几口气,蜷缩的拳头慢慢松开,上前两步:“那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才肯跟我回去?之前的事,是你逼迫我的,杨府的事不能牵连太后和霍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性命,否则我死后无颜面去面对霍家的列祖列宗,希望你能体谅我的苦衷,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了,你就别固执了。 霍府还需要你做当家主母,三公主到现在都还在宫里,成扬被我逼着去宫里,他却怎么也不肯去。成斌和他媳妇,你又不是不清楚,我怎么能放心的把霍家交到他们手中。 还是交给你,我比较放心,你放心,弟弟和弟妹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他们一路上不会吃苦,更不会有人刁难他们,等过几年,风声过去了,我便派人去将他们接回京城,如何?夫人,霍府真的需要你,少不了你,你就快些跟我回去吧!别在固执了!” 算是对霍夫人的恳求,到底想要他怎么样,莫不是要跪下来。之前杨勇的事,不能牵连霍家和太后,不仅是太后的想法,也是他的想法。 霍夫人摇摇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跟你回去,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既然被你休了,就再也不会回霍府!你若是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多去做点实际的事。” “可恶,该死,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说了这么多,你半点都没放在心上!”霍光义的脾气被激怒了,霍夫人如此藐视,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焉能不气愤。霍府被霍成扬和霍成斌搅和的一团乱,他一个大老爷们的确是不适合管理霍府。 随后他咬牙切齿道:“这可是你拒绝的,你记住了,你若是不肯回霍府,有的是女人想嫁到霍府,到时候夺走了你两个儿子的家产和地位,你可别回头再找我哭诉。”总不能一辈子守着霍夫人,她不肯回头,霍光义正直壮年,岂能不娶继室,那不是让人笑话。 这可是霍夫人逼迫他的,霍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孩子们都长大了,有他们自己的想法跟选择,我决定不了,也帮不了什么。你爱去谁进门那是你们霍家的事,与我何干,不送!”抬脚轻飘飘的离开了,霍光义气恼的捶打了墙壁。 明王身边的幕僚对于他让明王妃和嫡次子离开颇有微词,眼下正在明王的书房进行一场激烈的争辩,同意明王的人觉得明王高瞻远瞩,有嫡长子在福建做人质,加上这么多年,明王对王妃疼爱有加,后院只有王妃一个女人,她焉能出卖明王。反对的人则是觉得明王妃在此刻提出回京城,必定有蹊跷。 若是万一王妃联合京城的人对付明王,状告他,那就大事不妙了。嫡次子不仅是王妃的儿子,也是明王的儿子,真的翻脸了,明王真的能对自己嫡亲的长子下狠手吗?这可未必,想必明王妃就算准这一点,才会提出离开京城。 明王烦恼的捏着胀的太阳穴,底下一群人的争吵声让他头疼,“行了,都别吵了,现在王妃已经离开,本王已然暗中秘密安排侍卫监视他们,一有动静便会告知本王,有这个功夫在这里争论,不如多做点实际的事。都下去吧!”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书案上,顿时书房内安静下来,一根绣花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到。 科举试题泄露一案过后,周维在御书房召见了周奇,“来,皇叔,你来了,快些坐下喝杯茶。”热情无比,这次多亏了周奇回来,要不然的话,他怕是没这么容易舒坦。瞧着太后的脸色,他现在都觉得开心。周奇微微一笑,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润润嗓子。 紧接着周维主动问起他,接下来有两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他商量。第一件就是状告明王的后续,该怎么办?第二件便是科举试题泄露,那么多落榜的考生,实在是太冤枉了。至于那些中举的考生,现在周维对他们不信任,不知道他们是凭着真本事,还是通过收买试题考中。 周奇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他淡淡道:“关于圣上提出的两件事,臣觉得第一件事就交给臣亲自办理,明王的事没那么容易。他多年来驻守福建,手中握有足够的权势,他一旦真的下台了,势必会牵连琉球国,到时候福建地带难保,对付明王,不能硬来。 第二件事,臣觉得完全可以下令重新召开一次春闱,让所有参加的考生再考一次,对于那些落榜的学子来说,这可是非常难得的一次机会。至于那些高中的举子,只要他有真本事,他就不会畏惧,毕竟真金不怕火炼。” 周维满意的点点头,笑弯了眉毛:“皇叔,朕再次多谢皇叔,只要皇叔在京城,朕就安心了,一切有劳皇叔相助。”依稀记得父皇曾经跟他说过,周奇乃是独一无二的忠臣,加上他的身份,连太后都不能把他怎么样,有他在身边,那真的是如虎添翼。 周奇仅仅的盯着周维,让周维觉得不对劲,下意识的问道:“皇叔,你这是怎么了?”他哪里不对劲吗?惹着周奇一直盯着他看。周奇气定神闲的笑道:“臣从进来到现在了,圣上一点都不想知道大公主的消息吗?”若非周奇提起来,周维都快忘记了他这个嫡亲的姐姐,大公主周明菲。 “皇叔,你提起她做什么,她既然已经远嫁兰国,那便是兰国人,与黎国再无瓜葛。”周维眼中闪过一丝晦暗,离开的人就终究不能回来,是他的亲姐姐有如何。 周奇若有所思的看着周维,道:“圣上,臣不觉得,大公主去兰国和亲,那是代表黎国,肩负兰、黎两国和亲的重要使命,她牺牲了个人的婚姻幸福,来成全了国家大义,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她还是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圣上对她应该心存感激才是。” 他这是在替周明菲说好话,周维下意识的反驳道:“皇叔,你说的朕可不认同,她在宫里跟霍成扬走的最近,莫不是还想嫁给霍成扬?能嫁到兰国,成为兰、黎两国和亲的使者,那是她的荣幸,也是她应该肩负起的使命。她身为黎国的大公主,从小锦衣玉食,受尽父皇的宠爱,那么她势必要为父皇和黎国作出牺牲才是。皇叔,再说,这是父皇临终前的遗言,她岂能不遵从。”对于周奇说的,他是半点都不能苟同。 第二百五十六章 自取其辱 周明菲远嫁兰国,那是她的荣幸,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当然是不能让周明菲嫁到霍家,做霍成扬的妻子,那势必会让霍家如虎添翼,他相信父皇既然让他做了帝位,就会让周明菲巩固他的权势才对。 说到底父皇最疼爱的人还是他,并不是周明菲,她只是父皇用来迷惑其他人的假象,否则父皇断然不会将皇位传给他,如此一想,周维的心里变得安定起来。周奇不认可的摇摇头:“圣上,臣觉得你是大公主有所偏见,不知道圣上是否知晓,为何大公主会远嫁兰国?” “这还用想吗,分明是父王的旨意,让她远嫁兰国,巩固朕的权势。”周维面对周奇想都没想,就坦诚相告了。 周奇很感谢周维,没有欺骗他,随后他沉声道:“圣上,还有其中的内情是你不知道的事。将大公主远嫁兰国,的确可以巩固圣上的权势,可圣上有没有想过,若是大公主在宫里的话,她身为先皇生前最宠爱的大公主,是否能跟太后抗衡?能帮圣上做更多的事,而不仅仅是承担和亲的虚名。” 这些的确是周维未曾想过的,他下意识的拧眉深思,半晌才缓缓道:“皇叔,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周奇抬眼笑道:“臣只是把知道的事告诉圣上罢了。宫里有两位公主,一位是你的亲姐姐大公主,另外是太后的嫡女三公主,兰国使臣来缔结两国联姻,当时先皇过世不久。身为太后,她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嫡亲的女儿远嫁兰国,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国家去,除了三公主,那就只有先皇最宠爱的大公主。 大公主没了先皇的宠爱,可她还有软肋,那就是圣上。圣上想要顺利继承大统,可并非那么简单,这其中势必有大公主的牺牲在其中。臣这次回来,在途中想了许多。若是圣上不相信,臣也没办法。”希望周维能听进去他说的这些话,往后对周明菲不要再心存恶意,毕竟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 周维不知道周奇是何时离开,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可否认,他从未想过这些。他已经给远在四川的舅父写信了,希望他能回京一趟。 从江天保口中得知他们的人已经将信顺利的送去福建给明王,太后心里安定多了,双手合十的祈祷着。兰嬷嬷走进来,看了一眼太后,有些迟疑,准备离开之际被太后开口叫住:“站住,怎么了?” “回太后,霍夫人她出家了。”兰嬷嬷硬着头皮答道,这些时日太后心情不好,本不愿意将此事告诉她刺激她。可太后既然问起,她若是不说,等到时候太后势必会责怪她。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太后迟早会知晓的。 太后下意识的站起身,直接冲到兰嬷嬷跟前,拉着她的手臂再次问道:“你说什么?”不敢相信她耳朵听到的话。兰嬷嬷再次重复了一边,太后伸手推了兰嬷嬷一把,“你还愣着做什么,去将哥哥请来。”却不曾想到霍光义称病没来宫里,这下可让太后气的雷霆震怒。 恰好三公主周明悦抬脚走进来,见太后火,急忙跑过去,挽着她的手臂:“母后,您这是怎么了?谁惹着您生气了,您告诉女儿,女儿给您出气去!真是不要命了,连太后都敢得罪!”兰嬷嬷恨不得把周明悦一把拉开,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胡言乱语,未免不太好。 太后轻拍着她的手背,调节好气息,道:“没什么,你来做什么?”太后的脸变得也太快了,周明悦讪讪的笑着,把头搭在太后的肩上,柔声道:“母后,您瞧着我回宫的时间也不断了,是时候该回府了。总不能一直待在宫里,那会让人说闲话的。母后,我知道您舍不得我,心疼我,可我总在宫里,没事做,真的无聊极了。 我保证这次回去,一定狠狠的教训夫君,不会再给他欺负我的机会。母后,您就答应让我回去好不好?”这可真的在宫里太无聊了,周明悦整天也不知道做什么,心里总是惦记着霍成扬。 太后微微扯了扯唇角:“好!”周明悦下意识的叫嚷道:“真的,真的,母后,您真的答应让我回去,真是太好了,母后,我就知道您对我最好了,母后,太好了,太好了,母后,母后,母后。”得意忘形的高兴着,还亲吻了太后的脸颊,让一直板着脸的太后露出了一抹笑容,似乎被她感染了。 不过太后可没那么简单就让她回去,“你去带着成扬去城外找你母亲,一定要将她劝说回霍府,听见没有?” 周明悦下意识的噘嘴:“母后,这个我可不能保证一定将她劝说回霍府。您别生气,听我说完嘛!好不好?”眼尖太后要生气,周明悦急忙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慰,见太后脸上的怒意淡去了几分,她才缓缓道来:“母亲的脾气想必您也知晓,固执的很,父亲都没能劝说的了她,我和成扬也没多大的把握。 不过母后,我们会尽全力求着她回府。”不能保证成功,但他们会努力,这样就行了。霍夫人在城外的云龙庵出家为尼的事,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顾廷菲自然也听说了。这倒是让她诧异,霍夫人怕是被霍家伤透了心,父亲过世,弟弟和弟妹流放,她又被霍光义休弃,霍家在杨家落难的时候,没有伸出援助之手,她心中必定是怨恨霍家的。 春珠和春芬被平昭公主接回公主府照顾顾廷菲,她们俩的卖身契也要回来了,她们这下可以安心的照顾顾廷菲。春芬轻声道:“二姑娘,奴婢瞧着马成岗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这话是什么意思,春巧下意识的盯着春芬。 春珠随后附和道:“嗯,二姑娘,奴婢也觉得是时候把春巧嫁出去了。”一本正经的板着脸说完,春巧闻言,娇羞的低下头,直跺脚:“二姑娘,你瞧她们俩,联手欺负我,二姑娘,你可得给奴婢做主。”说着便小跑到顾廷菲身边。 被顾廷菲亲昵的点着她的脑袋:“如此说来,你莫不是不想嫁给马成岗了,那让我想想。春珠、春芬,你们俩谁喜欢马成岗,告诉我,我做主让你们其中的一人嫁给马成岗。回头你们告诉马成岗,不是我不愿意将春巧嫁给他,而是春巧自己不愿意嫁给他,听见没有?”话音刚落下,就见春芬和春珠异口同声的点头道:“是,二姑娘,奴婢知晓了。”说的有鼻子有眼,似乎是真的。 春巧轻咬着嘴唇,道:“二姑娘,你也跟她们一样欺负奴婢,奴婢出去了。”一溜烟的功夫就害羞的小跑出去,是该考虑春巧和马成岗的亲事了。可如今她住在公主府,不打算回定北侯府了,府上还有些钱财还在,不要回来有些可惜了。思量过后,还是决定不回定北侯府,就厚着脸皮跟公主开口讨好吧! 嗯,对,就只能这样了,事不宜迟,赶紧去找平昭公主。等顾廷菲到大厅,却见到了顾廷枫,圣上下旨重新举办今年的春闱,由周奇和礼部协同主持,按理来说,这个时候,顾廷枫已经在定北侯府温习功课才是,跑来找她,莫不是有重要的事? 顾廷菲抬脚朝他轻盈的走过去:“二哥,你来了。”平昭公主略微一笑道:“廷菲,你来的正好,本宫刚才还准备让人请你过来,不曾想,你倒自己来了。你二哥找你有事要说。” 顾廷枫当着平昭公主的面,并没有隐藏也没有吞吞吐吐,直接道:“廷菲,二哥知道你对定北侯府有怨恨,二哥不怪你,你作出的任何选择,二哥都非常支持你。只是现如今,大伯母孤身一人去了福安郡主府。”什么,万氏去了福安郡主府,她到底想怎么样? 顾廷枫松口气,继续道:“廷菲,今日是大伯带着大伯母、大嫂离开京城的日子,准备出之前,却现大伯母不见了,在她的床底下现了一封书信,她要去福安郡主府。 大伯和父亲、母亲他们已经去了,我想着来找你,希望你能去劝劝大伯母。大哥被流放了,我知道他做错了,但大伯母是他的母亲,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受苦,势必要想办法救他,还请你体谅大伯母一颗做母亲的心。”他对万氏的做法也是无奈,不过谁让万氏是他的亲人,并不能责备什么。 顾廷菲微微挑眉:“二哥,大伯母去福安郡主府有何用?她莫不是疯了?”“廷菲,你别生气,我想大伯母八成是觉得你和小侯爷关系不错,想着去福安郡主府找他求情。廷菲,你还是跟我去一趟吧!”说着顾廷枫往前走几步,准备带着顾廷菲离开。 平昭公主对此事不插手,任由股廷菲自行决断。 顾廷菲坚定的摇头:“二哥,你的来意我清楚了,不过很抱歉,我不能跟你离开,大伯母做的事,为何要我去阻拦?大伯和父亲、母亲都去了,难道他们都劝说不了?二哥,你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你走吧!”这次的事她不会记恨顾廷枫,更加不会责怪他。 看着往后退步的顾廷菲,顾廷枫深呼吸一口气:“廷菲,二哥就知道骗不了你,罢了,我也来公主府一趟了,可是我没见到你,我也该走了,你自己多保重,公主,小命告辞。”顾廷菲还准备说什么,被平昭公主摇头止住了。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了,顾廷枫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才对顾廷菲最好。 紧接着平昭公主拉着顾廷菲在大厅下棋,同时还吩咐下人去打听福安郡主府的消息。 此刻的万氏正跪在地上哀求福安郡主,可惜福安郡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嘲讽道:“你是什么身份,也敢来跟本宫谈条件?更何况你不过是顾廷菲的大伯母罢了,又不是亲娘和嫡母,你有什么资格?再说,本宫最是厌恶顾廷菲那个丫头了,怎么可能让她嫁到福安郡主府来?你说的好听,是跟本宫谈条件,不过就想威胁本宫,你也有这个胆子,真是厉害!” 也亏万氏说的出口,要将顾廷菲嫁给程子墨,请她出手相助被周奇流放的顾廷科。福安是脑子秀逗了才会答应,她对万氏那是嗤之以鼻。 万氏紧捏着衣袖,双目惊恐:“不,不,郡主息怒,民妇不是这个意思。民妇是看着廷菲长大,知晓她的脾气,她此次能跟小侯爷联手揭穿明王的假象,那势必跟小侯爷感情深厚。民妇虽不是廷菲的嫡母,也不是她的姨娘,可却是定北侯府的当家主母,民妇能做的了住。 民妇能做主将廷菲嫁给小侯爷,只希望郡主能救救我的儿子廷科,让他免受流放之苦。”福安郡主哼了声:“你的儿子被流放那是他自找的,谁让他动歪脑筋,既然做了,那就势必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至于你说的亲事,本宫只要活一日,那就绝对不会答应,你且死了这条心吧!来人,把万氏给我拉出去!从此往后,不许她踏入福安郡主府半步!”一声令下,三五个粗壮的婆子便朝万氏快步走来,三下五除二就将她拖下去。 万氏眼尖有婆子要将棉布塞进她的嘴里,急忙吼道:“郡主,郡主,你不能这么对我,小侯爷分明是喜欢廷菲的,小侯爷,小侯爷,小侯爷,小侯爷。”福安郡主冷笑着看着被拖走的万氏,满脸嫌弃,不自量力,就凭她也敢跟她谈条件,真是笑话。 万氏不知晓她口中喊着的小侯爷程子墨,此刻被福安郡主软禁在后院,没她的命令谁也不得见他。上次周奇和顾廷菲闹上门将程子墨带走的事,她心里还憋着怨气,今日万氏来找她的晦气,自然要让她尝尝厉害,看看往后谁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跟她谈条件。 第二百五十七章 叔侄相认 顾明诚等人赶到的时候,恰好见万氏被三五个粗壮的婆子拖出郡主府,下意识的抬脚上前见过万氏,对着她们低声下气的作揖。 其中一位婆子板着脸道:“定北侯,郡主有令,尊夫人还请你回去好好教导,别整日痴心妄想,郡主府岂是你们能高攀的,那顾廷菲只是一个庶女,就算她是公主的义女,那骨子流淌的还是低贱的血缘。”这番话说的顾明诚一张老脸丢挂不住了,万氏还真的会给他惹麻烦,一溜烟的功夫就不见了。今日本是离开京城的日子,她还闹腾,给他惹麻烦。你说他当初怎么会看上万氏,悔之晚矣。 听着这话,被堵住嘴巴的万氏气的两眼直冒金星,这些话可不是郡主说的,而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可恶,别以为在郡主府就能仗势欺人。顾明诚可是定北侯,她未免太不给面子了。 顾明诚连连道歉,才将万氏接了回去,一上来马车,顾明诚便将她嘴里的棉布取了下来,劈头盖脸呵斥道:“夫人,你莫不是糊涂了,你来郡主府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福安郡主不是好相与的,平日她可是高高在上,加上她的父亲是手握大权的福王,没人敢去招惹她,你可倒好,还痴心妄想,用廷菲去做交易。 廷菲是三弟的女儿,还轮不到你来做主。廷科的事你也别去想了,灵儿有身孕了,你好生照顾灵儿便是,现在我就回府接灵儿离开,从此往后,不回京城了。” 万氏不悦道:“你这是说什么话,定北侯府是你的,你为什么要走?京城的好日子不过,你想走,你自己走,我和灵儿不走。再说灵儿怀孕了,万一路上动了胎气,有什么闪失,你负责的了吗?顾明诚,你不能只顾着自己的脸面,不顾灵儿和腹中孩子的死活。 对,我今日来郡主府,就想用顾廷菲来跟郡主谈条件,不过我不失望,相反,我很高兴。福安郡主对顾廷菲别提多怨恨了,那她就算仗着公主的势力,也不能嫁给小侯爷,真是太好了,看她往后还怎么猖狂!” 随后顾明诚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她的脸上,阴沉着一张脸:“万氏,你闭嘴!够了,这些话也是你能说的,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今日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带你们离开京城,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都改变不了!”随后对着万氏的后背重重打去,将她打昏过去,看她还能耐什么。 顾明瑞无奈的摇摇头:“夫人,你说大嫂也是太天真了,怎么能来郡主府?” “老爷,不去想了,自有大哥管教大嫂,等他们走了,妾身可得好好的收拾府上,让府上焕然一新,可好?”小窦氏眼底含了笑意。 顾明瑞下意识的点头,“嗯,自然是极好的,夫人,那就辛苦你了。我原以为廷枫今年是没机会了,还要再等三年,谁知晓,这下圣上下旨,此前的春闱作罢,重新再举行春闱,对廷枫来说,是一次机会。只是夫人,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让廷枫去找廷菲,她既然不愿意回来,那就由着她,她现在翅膀硬了,谁也劝不动她了,若是连姨娘在世,可惜了。”还没有说完,顾明瑞便及时阻止了。 小窦氏轻声道:“老爷,你又不是不知道廷枫跟廷菲关系好,若是万一,妾身说的万一,廷菲跟小侯爷感情深厚,这次大嫂闹上门去,从刚才那婆子的话中,不难听出郡主对廷菲的不喜,这可不是件好事。 老爷,妾身总不能瞒着廷菲,与其让她从其他人口中得知,还不如廷枫告诉她。行了,这些老爷不理解也罢!” 福安郡主公然表示对顾廷菲的不满,兰嬷嬷告诉太后之后,她若有所思的斜躺着,良久坐起身,叫嚷:“兰嬷嬷,兰嬷嬷。” “是,太后,奴婢在,不知道太后有何吩咐?”兰嬷嬷一直守在宫门外,听到太后的吩咐,忙不迭的跑进来。太后勾唇浅笑,在她耳边嘀咕几句,只见兰嬷嬷起初很诧异,随后温声道:“太后,您高明,此举必定能让圣上和程子墨反目。”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你且下去找江天保,让他替哀家把事情办好了,这件事,哀家势必要给圣上重重一击。” 平昭公主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顾廷菲握着手止住了:“义母,您放心,我没事,真的,对我来说,真不是很重要,我不会记挂在心上。现在我有两件事,是我的心头大患,第一是大姐姐没找到,不知道她如今身在何处?她一个弱女子,被丞相府休弃了,大伯母又将她赶出去,这可如何是好? 第二就是周大人,我想请义母陪我一同去见他,表明我的身份,义母觉得如何?” 平昭公主早就知晓顾廷菲的身份,那日被平昭公主接去的时候,她对告知身份,否则依照平昭公主的脾气,自然不会真的随意收一个姑娘为义女,仅仅因为合眼缘,那是说给旁人听的。真正的原因,是因为顾廷菲表明了她的身份,得到平昭公主的信任,才被公主认下做义女,方便她在定北侯府生存。 公主略微思考片刻,道:“第一,你大姐顾廷珏,本宫已经命人按照你的画像四处寻找了,至于能不能找到,本宫也不能保证。你也应该知道,京城不是个安定的地方,她一个姑娘家怕是不好生存下去,更何况她还是锦衣玉食惯了。这些不说了,本宫会加派人手寻找她,争取尽快找寻到她。 至于第二嘛,你今日不跟本宫提起,本宫也会找你,科举案已经尘埃落定了,也是时候去找周奇了,今日就去,你且回屋换身衣裳。”听到这话,顾廷菲别提多开心了,一路小跑回院子,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平昭公主宠溺的摇摇头,这孩子受了不少苦,才会在短时间内成长这么快,实在难为她了。 皇兄,你在天有灵,请保佑你的一双儿女,平安健康。妹妹和周奇必定会尽全力保护他们周全! 很快顾廷菲回屋换好衣裳就姗姗而来,平昭公主满意的点头:“嗯,很好,我们走吧!” “是,姑姑。”顾廷菲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这孩子,不得不说她的性子像极了她的母妃舒妃。 周奇穿着一身黑衣,一头乌黑的长发被拢在一支金冠里,整个人显得气质昂扬,他正端坐在书案前低头认真的看着手中的兵书。突然门外有小斯走进来,对着他作揖:“大人,平昭公主带着顾二姑娘在大厅求见。”顾二姑娘那不是顾廷菲,她跟着平昭公主一起来周府做什么? 此刻春诗的脑海中充满了疑惑,下意识的朝顾廷珏看过去。那日她们主仆俩被歹人抓住,幸亏得到周奇相助,借口无依无靠到他府上来做丫鬟,却不曾想到这么快就被顾廷菲找到了。顾廷珏对着她示意,别担心。 待周奇离开后,春诗小声道:“大姑娘,二姑娘会不会知晓我们在这里,所以才来的?” 顾廷珏摇摇头,抬手敲着她的脑袋:“你呀,怕是想多了,廷菲她不可能知晓我们在这里。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而已,你就别多想了。把心放在肚子里就行了,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这些话她不仅是对春诗说,其实也是对自己说的,她如今做了周府的丫鬟,才知道生活的不容易,从前锦衣玉食的日子对她来说,那都是另一种人生了。在她还没有想清楚下一步该做什么的时候,她和春诗还是继续留在周府,有一个栖息的地方对她们主仆来说太重要了。 可怎么也没想到,没多久,就听到一群人的脚步声朝书房走来,莫不是顾廷菲她们来了,从春诗和顾廷珏的眼中都看到了恐惧,万一真的被发现了,顾廷菲势必要带她离开。下一秒,顾廷珏就拉着春诗躲起来,绝对不能被顾廷菲发现了。今日要说的事很重要,必须要在书房隐蔽的地方单独说。 书房内只有周奇平昭公主顾廷菲三人,紧接着周奇主动开口:“你们到底想说什么?”随后顾廷菲在平昭公主的示意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把周期看的有些蒙圈,她们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狐疑的目光在平昭公主和顾廷菲身上来回打转,道:“顾二姑娘这是何意?”当然斜看了平昭公主一眼,这是闹得哪一出? 平昭公主笑而不语,拿起手边盘中的糕点,抿嘴吃了起来,似乎对此事不关心。顾廷菲急忙道:“皇叔,明菲没有其他的意思。”皇叔明菲四个字从顾廷菲的口中蹦出来,让周奇愣住了,顾廷菲好端端的为何会称呼他皇叔,还自称明菲。 周奇的反应在顾廷菲意料之中,当初她告诉平昭公主的时候,她的反应比周奇还要震惊,她并不觉得奇怪。周奇沉声道:“你说你是周明菲,你让本王如何相信你?” “那我可以在回答皇叔的问题之前,问你几句话可以吗?”顾廷菲和周奇四目相对,得到周奇的同意后,顾廷菲才开口:“皇叔,您此次从兰国回来,一路护送大公主去和亲,您应该最为清楚,真正和亲的人并非大公主!这些您似乎一直隐瞒,并没有告诉其他人。 皇叔,我知道您或许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可事实就是如此,我就是周明菲,黎国的大公主,父皇最为宠爱的人,可惜,现在变成了顾廷菲,不是我所愿意。”平昭公主闻言,若有所思的放下手中的糕点,聆听他们俩的对话。 良久,周奇才出声:“正如你方才说的,让本王一时之间接受你是明菲,有些难度。不过本王可以告诉你,你说的没错,远嫁兰国和亲的并非大公主,而是她身边的贴身宫女青幽。” 虽然嘴上说不接受顾廷菲,可从周奇内心深处,他接受了这个事实,加上有平昭公主陪同,想必她跟顾廷菲相认了,才会有她成为顾廷菲义母一说。难怪他还觉得奇怪,依照平昭公主的性情,怎么可能认下一个小庶女做义女,其中必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果如如此。 “知道你身份的人还有谁?”周奇紧盯顾廷菲,顾廷菲毫不犹豫答道:“只有姑姑跟您。”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人了,连周维她都忍住了,没有姐弟相认,更重要的是周维对她这个姐姐似乎有些误会,父皇在世的时候,他们姐弟不亲密。 表明身份,就进入主题,顾廷菲最关心的是,为什么代替她嫁入兰国的是青幽,和亲的大公主在途中死了,对兰黎两国来说,都不是件好事。周奇闭上眼睛,回想那一幕最不愿意回想的画面。 在得知顾廷菲被刺杀的那一瞬间,他的脑袋一片空白,他愣住了,这怎么可能?周明菲身边有侍卫重重保护,怎么可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这么轻易就被刺杀了?周奇心里疑虑重重,可也只能咬牙将这件事压下,不允许外传。 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让这件事不了了之,他面上不动声色,可背地里却怀疑周明菲身边的贴身宫女青梅和青幽,她们最有机会谋害周明菲,尽管不知道她们动机是什么。青梅和青幽曾经私下都找过他,问周明菲不在了,他们是不是该打道回府,回黎国? 却被周奇云淡风轻的避过了,他有自己的打算,还轮不到两个丫鬟插嘴,尽管她们是周明菲的贴身宫女,加上她们两人有谋害周明菲的嫌疑。顾廷菲和平昭公主认真的听着,周奇起身站在窗口,背对着她们。 当周奇查探到青梅在京城的家已人去楼空,他便清楚了,周明菲的死跟青梅脱不了干系。有了这个消息,他便去找了青梅,对她审问,身为兵部尚书,自然有他的手段能让青梅招供。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太后赐婚 青梅背叛了她,顾廷菲听到这个消息,双手紧握着,手上的青筋凸起,那么熟悉的香味她很熟悉,勾唇冷笑,原来是她,难怪一直想不起来,是顾廷菲私心不愿意相信罢了。 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出卖了她,甚至不顾多年的主仆之情将她杀害了。还没从青梅嘴里得出谁是背后凶手,她就咬舌自尽了,这让周奇觉得可惜了。在之后,周奇就找到青梅,让她代替周明菲和亲,她是周明菲身边的贴身宫女,在宫里多年,熟悉宫中礼节,由她代替最为合适。 平昭公主冷哼道:“太后真是好算盘,可惜她失算了,明菲有皇兄在天之灵保护。”之前杨勇曾经当众状告太后在背后指使科举试题一案,最终周奇并没有将罪名安在太后身上。 他既然做了,那势必有他的原因,平昭公主没有去找他质问。周奇若有所思的盯着平昭公主:“皇姐,有些事还得从长计议。”不能凭着冲动率性而为,就如同当初他没有将太后牵扯进去。杨勇状告太后,太后做没做,只有她心底最清楚。 杨府一门没落了,对霍家来说,算是折断翅膀,尤其霍夫人还到城外的庵堂出家了。“你说的我都知道,也只是当着你们的面,跟你们说说而已,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倒是廷菲,你打算什么时候跟皇帝相认?”平昭公主对着周奇笑了笑,这些事她清楚的很,只是还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得赶紧让顾廷菲跟皇帝相认。平素叫着廷菲,廷菲,也就习惯了。 顾廷菲微微愣住,随后蜷缩的双手慢慢张开,低声道:“姑母,我不知晓,不知道姑母和皇叔觉得我何时能跟弟弟相认?”其实她没有绝对的把握,能让周维认她这个亲姐姐。且不说先帝对她宠爱万分,而疏于周维。 此外她真的跟周维相处的不多,没把握能让周维对她信服,继而认她这个亲姐姐。她有她的顾虑,可平昭公主和周奇也有他们的想法。周奇淡声道:“这件事我觉得宜早不宜迟,我得到线报,圣上写信给你舅父,让他到京城一趟,想必圣上有什么大举动。最好在此之前就表明你的身份,廷菲,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应该知道怎么做对他最好。”平昭公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说什么?皇帝写信给他舅父,他到底想做什么? 莫不是想用他跟太后抗衡,朝中如今对太后越来越有怨言了,他在此刻更不能让太后抓到半点把柄,否则对皇帝来说,可是灭顶之灾。就算我们倾尽全力,怕是也不能保全他!”对太后和霍家一族,平昭公主那是深恶痛绝,尽管如此,她还不得不平素跟他们虚与委蛇,太为难她了。 顾廷菲低着头,没吭声,对于她的舅父一家,她并不熟悉,母妃舒妃早逝,疼爱她的人是父皇。没一会儿,平昭公主府的管家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奴才见过公主周大人顾二姑娘。” “何事如此慌慌张张?”平昭公主下意识拧眉问道,想着平日管家是温文有礼,遇事不慌不乱,想必如今是出了什么大事,当着周奇和顾廷菲的面,自然要呵斥他一顿,可不能让他搅乱众人的心情。 管家下一秒便答道:“回公主,太后派人到府上宣读懿旨,还请公主和顾二姑娘速速回府。”这可是宣读懿旨的公公说的,若是顾廷菲和平昭公主不在,他是不会宣读太后懿旨,更加不会离开,所以管家闻言,吓得赶紧跑来找公主她们。 也亏得平昭公主临走之前告诉他去何处,要不然的话,此刻他势必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底乱找寻。顾廷菲和平昭公主对视一眼,太后的懿旨需要有她们俩同时到场。 周奇出声催促道:“皇姐廷菲,既然如此,你们就早些回去,改日我们再约时间。”不想因为他而耽误了时间,眼下这个节骨眼还不适合跟太后闹不合,对他们不好。最终周奇眉眼深沉的目送平昭公主和顾廷菲的马车缓缓离开,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奉天承运,太后诏曰:兹闻平昭公主义女定北侯府顾廷菲娴熟大方温良敦厚貌出众,太后躬闻之甚悦。今福安郡主府小侯爷程子墨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顾廷菲待宇闺中,与程子墨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顾廷菲许配程子墨为正妻。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公公捏着嗓子宣读了太后的懿旨,这是一道赐婚的懿旨,赐婚给顾廷菲和程子墨。 当然了,有懿旨到平昭公主给顾廷菲,那势必有另外的公公去福安郡主府宣读太后的懿旨。公公看着跪在地上的平昭公主和顾廷菲,冷声道:“顾二姑娘,还不快叩谢太后恩典。” 其实在他的心里是瞧不起顾廷菲,她不过是定北侯府的小庶女,不知道为何能入得了平昭公主的眼,成为她的义女。要不然的话,她一个小庶女怎么能嫁给小侯爷程子墨,就算她想破脑袋也不行! 顾廷菲正跪在地上,还没有反应过来,太后现在居然给她和程子墨赐婚,她不知道此刻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反正脑海中一片空白,对她来说,太过突然,半点准备都没有。 程子墨亦是如此,福安郡主府讪讪的笑着迎合赐婚的太监,命人将他打发走之后,瞧着程子墨手中接过的懿旨,气的夺过去,一把掷在地上,用脚狠狠的踩踏着。万氏之前的嘴脸她可还记得,愿不愿意跟这些人攀上关系,太后居然不理解她,还将顾廷菲硬塞到福安郡主府来,莫不是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看来她这些年在府上过的太安逸了,让世人都忘记了她这位郡主。“母亲,您要做什么?”眼见福安郡主怒气冲冲的往外走去,程子墨及时的一把拉住她。 郡主气愤的甩开他的手臂,厉声道:“本宫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插手,莫不是你想娶定北侯府的小庶女,就算她得到平昭的宠爱,骨子里也还是卑微的小庶女,你若是想娶她,绝对不可能!”她的儿媳妇那必须要是大家闺秀,最重要的是她亲自挑选的人,而不是太后一道赐婚就能决定的。 程子墨深呼吸几口气:“母亲,那您现在是打算是找太后吗?赐婚懿旨已下,您觉得还有回头路可走吗?太后若是但凡还有点顾忌您的身份,那就势必会请您入宫商量,而不是直接下懿旨,这是对我的惩罚罢了。母亲,对不起,让您生气了,是儿子的不是。”低着头深深的愧疚,此事都是因他而起。谁让他在玲珑镇联合顾廷菲,商议在她嫁给霍成扬的大婚之日,揭开明王的真面目。 太后越是将怒火对着他们俩,就越是说明太后心中有怨恨,那跟此事就脱离不了干系。平昭公主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懿旨,还有一言不发的顾廷菲,无声的摇摇头,她也没想到太后会来这么一出。 “廷菲,你。。。。。。”平昭公主看着抬起头的顾廷菲,话还没说完就被她笑着打断了:“姑姑,我没事,能嫁给程子墨是我的荣幸,再说,这可是太后赐婚,多少人挤破脑袋就得不到,您不必为我担忧,这门亲事,我是赚到了。姑姑,您听我说,若是能借助福安的力量,能帮助到弟弟,岂不是很好。”都这个时候了,顾廷菲还想着周维。 周维,你知不知你有一个如此疼爱你的亲姐姐,在为你这般牺牲,连她的幸福都能牺牲。平昭公主湿润了眼眶,皇兄,你看到了吗?若是你还在世的话,势必舍不得让你最宠爱的大公主就这么轻易的嫁人,一定会替她精挑细选的找一位如意郎君。 并不是平昭公主觉得程子墨不好,而是太后赐婚,背后的用意让她不满罢了。不应该以此来惩罚顾廷菲,她和程子墨也只是在霍府有交集,其他并未从顾廷菲口中听说什么。 平昭公主轻拍着她的手背,道:“廷菲,你真是个好孩子,委屈你了,你放心,姑姑一定会让你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嫁入郡主府!”顾廷菲微微笑着埋进公主的怀里,闭上眼睛,似乎能感觉到父皇的存在。 兰嬷嬷张开手臂拦着硬是要闯进去的周维:“圣上,太后正在休息,还请您等会再来!”“赶紧给朕闪开,朕现在就要见到太后,你这个刁奴,若是再敢阻拦,休怪朕手下无情!”周维咬紧牙关,他既然来了,那就一定要见到太后,猛地从侍卫腰间拔下一把锋利的宝剑对着兰嬷嬷。 兰嬷嬷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后背直冒冷汗,她隐隐知晓太后的打算,可没想到皇帝的反映这般的激烈。就在此刻,太后寝宫的门开了,太后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勾唇冷笑:“皇帝,你这是做什么?快些将手中的剑给放了,否则可别怪哀家治你的罪!”这可不是开玩笑,兰嬷嬷陪伴在她身边多年,那是她最贴心的人,皇帝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如此不顾情面,简直就是任性! 不过她想要的结果不正是这样嘛!小木子见状,赶紧拉扯着周维的衣袖:“圣上,您别胡来,太后已经出来了,您也见到太后了,就放过兰嬷嬷吧!圣上。”一声声的劝慰周维,砰啷一声脆响,宝剑掉落在地上。随后兰嬷嬷和小木子守在殿外,周维随着太后的步伐进入殿内。 太后望着紧盯着她不放的周维,从他眼中熊熊喷射出的怒火,足以说明他内心的不满。“圣上,你如此慌张的找哀家,可是有什么急事?”太后云淡风轻的端起手边的茶盏,有一搭没一搭的用茶盖子刮着漂浮在茶面上的茶叶,低头抿嘴喝了两口润润嗓子,沁人心脾,真是舒服极了。 周维冷冷的出声:“太后,您为何要给程子墨和顾廷菲赐婚?” “哦,皇帝,原来你是为了此事而来,这门亲事是哀家所赐一点没错。只是哀家行事,好像不需要跟你解释什么吧!莫不是皇帝也喜欢顾廷菲?”太后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 周维衣袖下的双手紧捏着,他自然是喜欢顾廷菲,他放在心尖的姑娘,就被太后这么轻易的许配给程子墨,连商量都没找他,你说他能甘心吗? 望着周维的样子,太后摇摇头:“哎呀,这哀家可真的不知道,皇帝若是喜欢,尽管早些跟哀家说一声,好让哀家将她接到宫里来,让她做皇帝的妃子。如今哀家的赐婚懿旨已下,若是再让她入宫,怕是不好吧! 皇帝,俗话说的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身为一国之君,黎国的女子那么多,你想让谁进宫就进宫,何必在乎一个顾廷菲,若是因此跟哀家闹不和,那可会让朝臣们笑话。哀家也累了,若是你没其他的事,哀家就不送你了。” 这么轻易就想把周维给打发了,周维哼了声:“太后,您分明知晓朕喜欢顾廷菲,才会将她许配给程子墨,你为的就是希望让朕伤心,是不是?太后,你可别忘了,明王的事我们还没结束,另外杨勇指控您在背后操控科举试题泄露一案,周奇不敢追究你,可朕迟早有一日,会找到证据的!” “皇帝,你看看你自己,就为了一个女人跟哀家如此发脾气,你当真以为哀家怕了你不成!哀家可是你的嫡母,你别妄想着能扳倒哀家,在这宫里,还没有人能威胁哀家。就你,还年轻的很,哀家劝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在皇帝的宝座上待着,否则哀家随时能把你从帝位上拉下来。那帮老臣也不会有话说的,你若是执意为了顾廷菲闹事,大可以试一试,看看最后到底是你厉害,还是哀家厉害!”瞧着周维的样子,太后心底别提多开心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表白 先帝之所以宠爱周明菲,还不都是因为舒妃那个贱人,她幸亏早早过世了,否则她若是在世的话,后宫岂能有她的容身之地。先帝生前对周维最是冷漠,临终前却还能留下遗诏,让周维继承大统,足以说明他内心深处对舒妃的宠爱,这能不让太后记恨吗? 她不会让舒妃在九泉之下好过,让她的一双儿女受尽折磨,永远都不能嫁给喜欢的人。 李天舞能明显感觉到周维的失落和伤神,她对着小木子挥挥手:“你且下去吧!” 小木子喃喃的叫了声:“娘娘,奴婢告退。”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周维,最终是离开了。李天舞一步一步的朝周维走过去,夺过他手中的奏折,让周维一下子发怒了:“你来做什么?” “圣上,您身为一国之君,怎么连这点都承受不了,将来如何能治理好黎国,让百姓们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李天舞蹲下身子,诚恳的盯着他清澈的双眼。 周维冷哼道:“在你眼里,朕还是个皇帝,可在其他人眼中,根本就没把朕当做皇帝。罢了,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走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此刻谁也不能劝说他,还是让他独自静静待会。 李天舞眼底闪过一抹笑意,道:“圣上,明日臣妾要出宫去给姑姑请安,不知道圣上是否能陪臣妾一同去?”周维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李天舞要去平昭公主府,莫不是她知晓了什么? 周维盯着毫无闪躲的李天舞,点头道:“好,朕陪你一同去。” 翌日清晨,太后从兰嬷嬷口中得知皇帝跟皇后一同出宫去平昭公主府,她嘴角的笑意就更加深厚了。 顾廷菲早就醒了,但她却不想起床,还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粉色的帷幔,不知道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跟程子墨被太后赐婚了,她真的要嫁给程子墨吗?她跟平昭公主说可以借助福王和郡主府的势力帮助周维,那不过是她安慰平昭公主的话,其实在她内心她对这门亲事是抗拒的。 程子墨喜欢的人是李天舞,这件事她清楚的很。不管李天舞现在是皇后,也不能轻易的让她从程子墨的心中消除。她不愿意嫁给一个心有所属的男子,那么对她来说不公平也太累了。 小窦氏冷眼看着要往前冲的顾廷枫,厉声道:“你给我站住!你是不是要去找顾廷菲,我告诉你,这门亲事乃是太后赐婚,谁也不能拒婚。廷枫,你若真的为顾廷菲好,就在院子里温习功课,等你高中了,将来能成为她强有力的后盾,让她在郡主府不会被人欺辱。你这般冲动的过去,能解决什么,不仅糊涂,而且很鲁莽,平素母亲就是这般教导你的,也亏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真是白费了。” 苦口婆心的劝说顾廷枫,他跟顾廷菲兄妹感情深厚,小窦氏清楚的很。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不能让顾廷枫去破坏这门由太后赐婚的亲事,后果不是他们所能承担的起。再者顾廷枫嫁到福安郡主府,对他们来说,未必不是件幸事。 顾廷枫冷冷的看着小窦氏:“母亲,我知道您在想什么,我不会冲动,我只是去看看廷菲,不会胡来,还请母亲放心。”只是去看看顾廷菲,难道这样也不行?小窦氏微挑眉梢,去看看,怕是没那么简单,万一顾廷菲那个丫头开口求顾廷枫,他岂会不答应。 不,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兄妹俩见面,顾廷菲想在公主府住着那就住着吧!反正她骨子里流淌的是定北侯府顾家的血缘,朝中之上人尽皆知,谁也不敢轻视顾明瑞。如此一想,小窦氏嘴角的笑意更加深厚了:“廷枫,廷菲如今在公主府住的好好的,你就别去打搅她。还是安心的在府上温习功课,没几日就要去参加春闱了。”边说边抬脚走上前,轻拍着他的肩膀,定北侯府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之前被顾廷科败坏的名声需要顾廷枫来挽救了,身上的担子不轻。顾廷枫还想去,被小窦氏一个狠厉的眼神使过去,邓嬷嬷立马会意的上前,拦住他:“二少爷,请您不要让我们为难。”三五个小厮用力的将顾廷枫拉回屋里,他们是听小窦氏的话,绝对不能让顾廷枫离开,去见顾廷菲。 他只是去看看顾廷菲,就一眼,难道也不行吗?春巧一路小跑进来,气喘吁吁的俯身道:“二姑娘,圣上和皇后娘娘来了,公主让奴婢请你过去。”当下顾廷菲抓住春巧的手追问道:“春巧,你说什么?”春巧又重复了一遍,顾廷菲腾的从床上站起身来,将身上的被褥甩开,对着春巧吩咐,让她赶紧替她宽衣去大厅见客。平昭公主若有所思的看着前来的周维和李天舞,他们夫妻俩今日来公主府,怕是不止看看她这般简单吧! 李天舞说要见顾廷菲,想必是为了她跟程子墨的赐婚而来。不一会儿,顾廷菲便赶到大厅,看着顾廷菲一步一步走来,周维却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远了。若是顾廷菲真的嫁给程子墨,那么此生他们之间就再无可能了。为什么,为什么,他欲哭无泪。世人都觉得他身为黎国的一国之君,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只有他自己才知晓,是有多无奈和苦楚。 太后此举根本就是要让他难受,痛苦一辈子。他手中的权势根本就不及太后,尽管杨府没落了,可霍家还依旧毅力在朝堂之上,谁也不能动摇分毫,谁让霍光义是大将军,一旦处置不当,便会引起军心动摇,带来的后果不是他所能承担的了。这也是为何他一直都会太后和霍家有所忌讳的原因,他手中没有实权。 周奇是兵部尚书,可他也不能真的跟太后撕破脸皮,那样他在朝堂之上会没有立足之地,太后便会倾尽全力去对付他。现在双方相安无事,对他来说,是件幸事。李天舞搀扶着公主起身,想让公主陪着她逛逛,刻意把机会留给顾廷菲跟周维。 平昭公主微微笑着:“廷菲,那你可得好好招呼你的弟弟,可别让圣上觉得不快。”弟弟两个字从平昭公主口中说出来,让顾廷菲嘴角的笑意更加深厚了。对,周维是她的弟弟,她如今是平昭公主的义女,按辈分来说,她的确是周维的姐姐,不错,如此她也能更加贴近弟弟了。 她对平昭公主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很快公主和李天舞就消失了。周维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顾廷菲的身上,在摘星楼的时候,顾廷菲振振有词的劝说着他参见宴会,那日的模样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就像一抹温暖的眼光照射进他冰冷的心房,体会到温暖是件幸福的事。 可惜幸福过于短暂,顾廷菲就要嫁给程子墨了。周维一出声,嗓音有些沙哑:“你当真要嫁给程子墨?” 说出这句话,让顾廷菲眉头紧蹙,道:“圣上,你这话是何意?我的亲事乃是太后赐婚,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得不到的,我却有这个幸运能嫁给小侯爷,自然是愿意了。”不知道周维说这个话的目的是什么,她欣然的回答。 弟弟,你永远也不会知晓,姐姐是因为你才会嫁给程子墨,借助福王他们的势力,能帮你抗衡太后,弟弟,你且放心,姐姐会替父皇、母妃保护你,不会让别人欺负了你。这是顾廷菲内心深处对周维的承诺! 周维扯了扯嘴角,“程子墨有什么好的,你为何要嫁给他?” 瞧着周维的样子,顾廷菲不由觉得陌生,他怎么能说出这话来。莫不是他跟程子墨关系不好,有什么嫌隙。顾廷菲下意识的答道:“圣上,您别激动,程子墨好与不好,不是你我能说了算,这门亲事乃是太后赐婚,我愿意嫁给小侯爷。我知道圣上是为我担心,可没有这个必要,我很高兴。”她不能让周维知道她心中的动摇,所以现在她只能让他看到积极的一面。 可顾廷菲越是这般说,周维就越是气愤,不由自主的上前捏着顾廷菲的肩膀,冷声道:“不行,不行,你不能嫁给程子墨,朕不答应,朕不答应,你跟朕离开,好不好?廷菲,你可知道朕有多喜欢你,自从那日在摘星楼后,你就一直在朕的心里。朕不能让你嫁给程子墨,不能让你嫁给程子墨!”这番话对顾廷菲来说,太过震惊了。 万万没想到,周维会对她有男女之情,不,不可能,他肯定是不知道身份,他们可是亲姐弟,怎么能在一起。顾廷菲使劲的挣开周维的束缚:“你放手,快放手,弄疼我了,你快放手,圣上,圣上,我跟你之前是不可能的。我喜欢的人是程子墨,不可能嫁给你,太后赐婚,莫不是圣上要为了我跟太后作对。圣上,若是这般的话,那廷菲真是无颜面苟活于世,愿意现在就死在圣上面前!”无论如何都不能再任由周维这样下去。 维在出宫的路上,仔细的想过了,他一定要阻止这门亲事,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嫁给程子墨,另嫁他人妇,他受不了。他之所以没有将顾廷菲接到后宫为妃,那是他不愿意让顾廷菲卷起后宫的是非来,她一旦进入后宫,太后势必会对她动手,这不是他乐意见到的。 谁也不能伤害顾廷菲,尤其是太后。顾廷菲拼尽全身的力气才将周围狠狠的推开,从头上拔下金簪,比在脖颈处,异常坚定的说道:“圣上,你若是想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在你面前,你尽管上前来!”若是真的不在乎她的生命,那就来吧!周围面色惶恐,连忙摆手道:“廷菲,你别乱来,别乱来,朕不过去便是。朕不说了,不说了,再也不说了,你快些将金簪放下,伤着自己可就不好了。 快些听话,放下!”顾廷菲神色坚定道:“圣上,我不知道你会对我有这种心思,可我很明确的告诉你,在我心里,你就如同我的弟弟一般,就像刚才公主所说的,在世上眼里,你只是我的弟弟而已,我们之间绝对不可能有其他的关系,还有圣上断了对廷菲的念想,如此我们还能成为好朋友。如若不然的话,那就怪廷菲不识趣了。”绝对要了断了周维对她的念想,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不是她说乐意看到的。 周维扯了扯嘴角,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恐怕在顾廷菲的心里,会觉得他唐突,而且还肤浅,但在他内心深处,他无时不刻不记挂顾廷菲。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被太后知晓了,才会有如今的赐婚。 这都是太后不愿意让他如愿以偿,才会动手破坏他的幸福。“廷菲,朕对你是真心的,说的话也是句句属实,你若是能跟朕离开,那我们就找一个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过属于我们的生活。廷菲,朕可以对你发誓,能够让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廷菲。” 周维诚恳的盯着顾廷菲,希望她能听进去,却被顾廷菲伸手打断了:“不必了,你也不要往下说了。身为一国之君,之前我在摘星楼就曾经说过,不能只顾自己,而要想着黎国万千黎明百姓,你是他们的天子,自然要为他们考虑,而不仅仅是顾念自己的儿女私情,如此更是辜负了先皇的嘱托。 先皇让你继位,是让他替他守护黎国的百姓,而不是让你为了儿女私情放纵自我,那真是太自私了。先皇在天有灵,也绝对不会乐意看到你这般。在其位,谋其政,就必须承担起一国之君的重任,圣上,民女才疏学浅,尚且能知晓这些道理,那么圣上呢!自幼便熟读圣贤书,莫不是都读到狗肚子了?”真是太让顾廷菲气愤了,这周维真是太可恶了。且不说对她的喜欢是真是假,就单单要带她离开,做一个逃兵就足以让她不屑。 第二百六十章 出嫁(一) 顾廷菲深呼吸几口气,见周维脸上的怒意被激起了,她继续道:“莫不是圣上畏惧了太后的权势,不愿意在宫里待了,你可有想过,你身为一国之君,却临阵脱逃,离开了皇宫。那么接下来呢!不仅是将皇位拱手让与人,更会让太后的阴谋得逞。 这黎国乃是周家的天下,而不是他们霍家,若是圣上执意为了儿女私情如此的话,那民女无话可说,只希望圣上将来百年之后,能无愧于周家的列祖列宗。”说教的话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恨不得能拎起拳头将周维痛打一顿,让他不要执着于儿女私情。起初对于周维表白的震惊,慢慢冷静下来,对他呵斥一通,身为帝王,要明白身上肩负的家国责任,不能因为儿女私情耽误了大业。 两人就这般静静的站着,程子墨不知何时出现了,卷起手放在唇边咳嗽了几声,让顾廷菲一下子抬起头,惊醒的看着他,他怎么来了?顾廷菲弯起嘴唇,亲昵的上前行礼道:“廷菲见过小侯爷。” “顾二姑娘免礼,微臣见过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程子墨回过神来对着周维行礼。在周维的眼里看着这一幕,太过刺眼,他看不下去了。程子墨比他幸运的多,能够娶顾廷菲为妻,这是他一生的伤痛,是太后带给他的,绝对不能放过太后。加上刚才顾廷菲说的很清楚,她喜欢的人是程子墨,他若是一味强求,换不来顾廷菲对他的笑脸。 在后宫中他不能保护顾廷菲周全,与其如此,还不如让顾廷菲暂且嫁给程子墨,假以时日,等他羽翼丰满之时,再做决断。周维看着可以跟程子墨亲近的顾廷菲,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都没有等李天舞就走了。 程子墨看着若有所思的顾廷菲,轻声道:“顾二姑娘若是真的喜欢圣上,完全可以嫁到后宫,没必要委屈自己,嫁给我。”话音刚落下,被顾廷菲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不可以这般说她跟周维,他什么都不知道,却装作什么都知道,这是最让顾廷菲厌恶的。 “顾二姑娘这是恼羞成怒了,既然我这般不得姑娘喜欢,那姑娘大可以入宫去找太后,请求太后娘娘收回成命,好让你嫁给圣上为妃,岂不是很好!”程子墨丝毫不在意顾廷菲打他的一记耳光,那力道对他来说,真是太小儿科了。亏得周英在临终前,紧紧的握住他的手,让他替他照顾好顾廷菲,别让她受委屈。如今看来,顾廷菲根本就轮不到他来操心,自有圣上喜欢她,替她担忧。 顾廷菲嫣然一笑:“小侯爷,那真是不好意思,可我更喜欢你,更想嫁给你为妻。若是你不愿意娶我,大可以去找太后,请求她收回成命。在没有太后的旨意下来之前,我会准备好,等着小侯爷八抬大轿来迎娶我过门。”若是程子墨真的不愿意娶她,那就去找太后吧! 当然了,若是不愿意找太后,那就只有他们俩成婚这一条路了,希望她今日对周维说的话,他也能听进去,能因为儿女私情而耽误了国家大事。李天舞得知皇帝走了,下意识的看着顾廷菲,还有面前许久不见的程子墨,对她来说,程子墨的身影有些陌生了。 从今往后,程子墨要娶顾廷菲了,跟她就再无瓜葛了。 顾廷菲识趣的准备离开,却被程子墨一把拉住了:“廷菲,你跑什么?” 顾廷菲下意识的拧眉,道:“我没跑,我只是想去换身衣裳罢了。”根本就是借口,想让程子墨跟李天舞好好相处,可他却不明白她的一番苦心,那就没法子了。 等李天舞走了之后,顾廷菲冷哼道:“你今日来的目的怕是见皇后的,我给你机会,你自己不要,那可就别怨恨我了。不过我很好奇,你当初为什么不能一意孤行的带着娘娘离开,对你们来说,那应该不是件困难的事。不过,你们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可要连累了丞相府和郡主府。” 也算是明白当初他们俩的苦衷了,程子墨喜欢李天舞,她不能再给周维任何希望了,也只能嫁给程子墨了。程子墨咬牙切齿道:“顾廷菲,你给我闭嘴,不许再说了!” 足以说明顾廷菲的话说到他心坎上去了,这句话被随后走来的平昭公主听到了,她厉声呵斥道:“小侯爷,你虽来者是客,可这是公主府,你对本宫的义女大吵大闹,是何礼数?你若是这般的话,本宫真的担忧,将来你不会善待廷菲,廷菲,快到义母身边来。”分明是顾廷菲牙尖嘴利,怎么就变成他的不是了。 程子墨哀怨的看着朝他吐舌头的顾廷菲,她在公主面前真的会装腔作势。礼部很快就选定好顾廷菲跟程子墨的婚期,就在五日后,平昭公主将礼部的人打发走,望着坐在窗边出神的顾廷菲,满脸心疼,这孩子原本以为她不再是大公主,就能脱离了太后的束缚,谁曾想,还是改变不了被太后左右的命运。终身大事,只有一次,需要郑重而且慎重,太后如此草率的决定顾廷菲的亲事。 她只恨皇兄不在世,不能压制住太后。她这个长公主,太后对她恭敬礼让三分,她原本要入宫,却被顾廷菲拦住了,她愿意嫁给程子墨,不仅为了福王的势力,更重要的是要了断周维对她的念头。 顾廷菲缓过神来,对着公主笑笑:“义母,让您跟着操心了,我没事,还要劳烦您替我准备嫁妆了,廷菲感激不尽。”平昭公主宠溺的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傻孩子,你跟本宫还这么客气做什么,能替你亲手准备嫁妆,给你梳妆打扮,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这是姑母应该做的事。 你别想太多,若是福安郡主敢欺负你,尽管告诉姑母,让姑母去找她理论,可千万别藏在心里,委屈了自己,知道吗?廷菲。”她特别担心顾廷菲,喜欢憋在心里,受气。 顾廷菲噗嗤笑出声来,柔声道:“好,姑母,廷菲知道了。” 两日过去了,顾明瑞连同小窦氏一行人来到公主府,顾廷菲没有出来,他们直接跟平昭公主表明了来意,要接顾廷菲回定北侯府出嫁。 平昭公主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顾明瑞夫妻俩,淡声道:“真是对不住了,廷菲乃是本宫的义女,定北侯夫人和三夫人此前来的时候,本宫就已经说的很清楚,本宫绝对不会让廷菲跟你们回去。不管你们找谁,说什么,都没用。”斩钉截铁的拒绝他们,恨不得直接将他们赶出去,省的在她面前惹她心烦。 顾明瑞和小窦氏对视了一眼,小窦氏低声道:“公主请息怒,妾身知道公主心里存着怨恨,可廷菲毕竟身上流淌着定北侯府顾家的血液,在公主府出嫁,恐怕会惹人非议,尤其说不定还会让郡主多虑。公主且放心,我虽不是廷菲的嫡母,可我扪心自问对廷菲没有半点不好,还请公主让我们夫妻二人带走廷菲。廷菲出嫁那日,公主完全可以亲临定北侯府,亲自送廷菲上花轿。” 对顾廷菲如此维护,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顾廷菲是她嫡亲的女儿呢!若是连姨娘知晓,怕是会吵闹一番,可惜了。顾明瑞闻言,附和道:“公主,内子说的没错,廷菲好歹是顾家的孩子,她从顾家出嫁那也是理所当然,还请公主让我们夫妻二人将廷菲接回去,若是公主不答应的话,那我们夫妻就在此地长跪不起。”什么时候平昭公主答应,他们就什么时候起来,这可是公主逼着他们这般,可就别怪他们了。顾廷菲本就不是公主的亲女,她何苦要为了顾廷菲跟他们闹的不愉快了。 真不知道顾廷菲给平昭公主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公主这般袒护她。平昭公主抬手将手边的茶盏狠狠掷在地上,扫视了顾明瑞和小窦氏:“你们夫妻俩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威胁本宫,那本宫今日倒要看看,谁能坚持到最后!要跪,你们就跪着吧!”说完便被嬷嬷搀扶着起身离开,他们想要用名声来威胁她,殊不知,她最不看重的便是流言。 在江南守寡的十多年,她早就看破了流言蜚语,若不是京城有顾廷菲这个惹人心疼的姑娘在,她说不定还会回到江南,那个让她爱恨不得的地方。春巧拦住顾廷菲:“二姑娘,公主既然不让人来请你,就是希望你在屋里待着,别出去给她添乱。二姑娘,公主自然有法子应对三老爷和三夫人。” 她们不希望顾廷菲的出现让平昭公主为难。顾廷菲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伸手点着她的鼻尖:“你现在倒是厉害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还不赶紧闪开,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会有多无赖,再这样下去,公主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这样不是更加让太后抓住把柄,春巧,你若是真的为了我好,就赶紧闪开,让我出去!”就在春巧犹豫之际,顾廷菲已然冲出去。 望着她消失的背影,春巧轻咬嘴唇,略一迟疑,便抬脚跟上她。顾廷菲望着跪在地上的顾明瑞和小窦氏,公主已经回院子去了。 顾明瑞斜视了顾廷菲一眼:“廷菲,你还知道我和你母亲来接你回府。其他的话我们就不说了,你快些收拾东西跟我们回定北侯府,你不管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今日必须要跟我们回去。” 掷地有声的话语听在顾廷菲的耳朵里觉得很讽刺,她当下嘲讽道:“父亲、母亲,我能好奇的问问,你们为何一定要接我回府不可?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定北侯府名声,还是你们的利益?父亲,我可以跟你回去,但你必须让连姨娘来接我。我记得她被你们送去别院养伤,她的身子现在好的应该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将她接回定北侯府了,你们觉得如何?” 顾明瑞闻言气愤的指着顾廷菲:“你这个逆女,逆女,还轮不到你跟我们谈条件,连姨娘来不来都一样。你最好乖乖的跟我们俩回去,要不然的话。。。。。。”“要不然的话,父亲想怎么样,父亲莫不是还想杀了我,那来啊!父亲要不要我借一把剑给你。”顾廷菲嘴角噙着笑,伸手扔了一把锋利的剑在顾明瑞跟前,把顾明瑞吓得身子往后一缩,双目瞪圆。 顾廷菲这该死的丫头,她真的是胆大妄为,什么都敢说的出口,做的出来。小窦氏微微一笑,道:“廷菲,你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你父亲也是想着你是定北侯府的女眷,被太后赐婚了,在公主府出嫁,总是说不过去,传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公主霸道,强占定北侯府的姑娘呢! 当然我也是说说而已,不过啰嗦真的有人这么想的话,我怕是会影响公主的英明。廷菲,你既是公主的义女,那就势必要为公主考虑考虑,你还是听我们的话,随我们一同回去吧!我和你父亲总不会害了你把!廷菲,廷枫本来要跟着我们俩一起来,只是我想着他马上就要参见春闱了,就让他在院子里温习功课。 他心里很是惦记着你,廷菲,你和他感情最为身后,你跟我们回去,廷枫自然是要背着你上花轿的。”她的一张嘴巴倒是厉害,用公主的名声和顾廷枫来引诱她回去。 顾廷菲冷声道:“父亲、母亲,我再说一遍,我是绝对不会回去,若是你们执意逼迫我的话,那我现在就出去告诉京城所有的人,我顾廷菲跟定北侯府从此往后断绝任何关系,再无瓜葛。”如此顾明瑞再想借她的名声出去招摇,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顾明瑞和小窦氏惊悚的对视一眼,后背感觉毛骨悚然,顾廷菲这是在说什么,也亏她说的出口,她要跟定北侯府脱离关系,那也要看他愿不愿意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出嫁(二) 顾明瑞生气的站起身,怒指着顾廷菲:你这个逆nv,现在高攀上公主府,就忘恩负义,不把定北侯府放在眼里了。你真是好的很,好的很!既然你这么想留在公主府出嫁,那就如你所愿,哼!甩甩袖袍转身离开了,再继续留下来只会让自己更加的伤心,与其如此还不如尽快的离开。 谁让顾廷菲这般的固执,根本就不愿意跟他们夫q俩离开。 小窦氏见状,从地上站起身,笑盈盈的走到顾廷菲跟前,伸手握住她的手,见顾廷菲要挣脱,她紧紧的握住:廷菲,你若是不顾念我和你父亲,也得顾念你嫡亲的哥哥顾廷进和嫂嫂,当然看还有大房下落不明的顾廷珏,廷枫是我的儿子,你若是不顾念他,我也没办法,可他们俩一旦得知你跟定北侯府脱离关系了,你觉得会怎么样? 尤其是廷珏,她一个姑娘家,现如今还下落不明,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真是可惜了,廷菲,你说是不是?正如的,顾廷珏现在还下落不明,在闺阁的时候,她们俩关系最是亲密。顾明诚可以不顾一切的离开定北侯府,只带走万氏和怀有身y的万梓灵,可顾廷珏呢,谁来关心她。 她也是定北侯府的一份子,尽管她已经出嫁了,身上流淌的还是顾家的血y,顾廷菲抬起头,想让眼眶中的泪水回流。同时在心中呐喊道:大姐,你究竟在何处,现在过得可好?丞相李东y因为独子李天博过世,请假多日,至今都没上朝。 恰好周奇回京城了,暂且就由他接替李东y的丞相之位,太后和霍光义等人颇有微词,可也不能说些什么。毕竟周奇不管是护送大公主去兰国和亲,还是接手程子墨状告明王一案都有功劳。虽说现在状告明王一案还没有定论,不过假以时日,凭着他的本事很快就能查清楚。 顾廷菲口中担忧的顾廷珏正在屋里给顾廷菲绣着手帕,春诗不由的腹诽道:大姑娘,您这又是何苦呢!二姑娘凭着如今的身份,想要什么没有,哪里还用得着您亲自给她绣手帕。不过这些话,春诗也只有在心里想想罢了,并不能真的说出来。顾廷珏就辛苦这么j天,也是值得的。 大姑娘,天se不早了,你还是早些歇息,别忙活了。二姑娘还有两日才成亲呢!春诗劝说着顾廷珏,试图从她手中将针线夺过来,被顾廷珏快速的闪躲开来。 她直摇头:不行,春诗,我今日一定要做完,你就别管我了,你早些歇息了,明日还有得忙呢!别管我了,你快去躺着睡觉。很快就能将手帕绣好了,在这里,她没什么能给顾廷菲的,也只有尽这点小心意,希望她不会嫌弃。 顾廷菲就要成婚了,这么快,对顾廷珏来说,只希望她能过的幸福,不要跟她一般。父亲和母亲离开京城了,她如今更是没有颜面会定北侯府,被周奇收留在府上,她甚是感激,这就足够了。好在还有春诗陪着她,她不觉得苦涩。周奇望着春诗送来的蓝se手帕,看着上面绣着两只鸳鸯戏水,栩栩如生,不用伸手触摸,就觉得很动人。 春诗低着头,道:我们姑娘听说顾二姑娘后日就要成亲了,所以连夜为她做了这条手帕,希望老爷能将它送给顾二姑娘。这话就更加让周奇起疑了,他那日在街上遇到昏迷不醒的顾廷珏主仆,醒来之际曾经问过她们的身份,可她们对此三缄其口,似乎不愿意透露她们的身份。s1; 如今春诗更是将送给顾廷菲的丝帕送来,这分明是有内情。春诗心里直哆嗦,顾廷珏要亲自来送给周奇,托他j给顾廷菲,只是最后被她拦住了,她不能让顾廷珏来,万一被周奇猜到了身份,那就不妙了。 周奇扯了扯嘴角,捏着蓝se的手帕,淡声道:你能告诉我,你们姑娘为何要送给顾二姑娘这方手帕,莫不是你们跟顾二姑娘是旧相识,如此的话,等会顾二姑娘来,我便请你们主仆俩过来便是。 春诗吓得抬起头来:老爷,你说什么,顾二姑娘待会要来,不行,不行,我们不能见她,不能见她。老爷,还请老爷行行好,不能让我们见她,求求你了,老爷,老爷,奴婢求求你了。春诗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只希望周奇能收回成命。 刚才周奇不过随口试探罢了,顾廷菲就要成亲了,此刻应该在公主府待嫁,怎么可能来他的府邸。看春诗的样子,果然有猫腻,等春诗走了之后,周奇派人将她送来的手帕给顾廷菲送过去,同时还命人将他画下的顾廷珏画像带去给顾廷菲,看看她是否知晓顾廷菲的身份。 顾廷菲震惊的看着来人递给她的手帕,这针脚太熟悉了,泪水模糊了双眼,这是顾廷珏的手笔。还没等来人把周奇的画像送给她,顾廷菲就抓住他追问道:送给我这个手帕的姑娘现在在何处? 等来人表明了心意,顾廷菲看着顾廷珏的画像,眼泪顺着两颊往下流淌,大姐姐没事就好,平安就好。现在她已经没那么冲动了,不能让顾廷珏的身份暴露了。她送给她手帕,势必就要让她明白,她此刻是平安的,那就好。顾廷菲刚才想见顾廷珏的冲动一下子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考虑。 在周奇府上,顾廷珏既然能隐藏这么多日,那么往后她也一定能留下来,暂时就当做是她的栖息之日。知道顾廷珏如今平安,她就安心了。小窦氏和顾明瑞如今住在定北侯府,顾廷珏就算回去,那也有些尴尬,与其如此,还不如就随她,按照她自己的意愿吧! 春诗将下人递给她顾廷菲送来的回礼盒子递给顾廷珏跟前,大姑娘,这是二姑娘送来的回礼,你快打开看看,是什么?顾廷珏不紧不慢的打开,里面是一叠面值道一番,让她这个婆母对顾廷菲好一些。门外传来春巧的声音:公主二姑娘,新郎官来了。 程子墨来了,他要接顾廷菲离开了。平昭公主依依不舍的握住顾廷菲的手,拉着她到外面,因为头上盖着红盖头,所以顾廷菲需要公主一路搀扶着出来。程子墨恭敬的对着公主作揖,看着他一身大红se的新郎官f装,不由的让公主回想到她曾经出嫁的时候,林安也是跟程子墨一样,来迎接她过门。 平昭公主将顾廷菲j到程子墨的手中,叮嘱道:你既然娶了廷菲,就必须要好好待她,否则本宫是不会放过你的!s1 第二百六十二章 程勋归来 人都说,成婚是个高兴的日子,大喜之日应该高兴,可她倒不觉得,这门亲事不是她所愿意,嫁的也不是她心仪之人。程子墨俯身道:“你且在院子里安心的待着,我出去敬酒,很快就回来。”顾廷菲没吭声,扯了扯嘴角,就这样听着程子墨沉稳的脚步声离开了。 周明悦回了霍府,跟霍成扬曾经一起去城外的庵堂劝说霍夫人,让她跟他们夫妻两个人回霍府,可惜被她一口回绝了,连面都没见一面。夫妻俩铩羽而归,回来接着想办法。顾廷菲嫁人了,这对周明悦来说,是件极好的事情。母后真是太英明了,给顾廷菲赐婚,之前霍成扬信誓旦旦的对着她保证,不喜欢顾廷菲,娶她回府,只是减轻她的负担。 后来在母后的开导下,她才渐渐的明白,原来霍成扬是真心喜欢顾廷菲,对她反而不是真的喜欢。这些她只能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绝对不能让霍成扬知晓。见霍成扬一直坐在窗前呆,周明悦抬脚走过去,轻拍着他的后背,道:“夫君,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回过神来的霍成扬转过身来,反手将周明悦拉着坐在他腿上,淡声道:“在想母亲的事,为何母亲这般固执,不肯跟我们回府。父亲已经亲自跟母亲道歉,母亲为何还是不肯回府?舅舅和外祖父的事,谁也不希望变成这样,难道母亲就不能体谅我们,为何一定要耿耿于怀,不能忘怀?”他对霍夫人百般不理解,他的母亲这是怎么了? 眼看着他差一点儿就要娶到顾廷菲了,可惜被顾廷菲和程子墨联手破坏了。如今太后给他们两人赐婚,若是说他们俩私下没有半点交情,霍成扬肯定是不相信。 周明悦闻言,嘟着嘴:“夫君,你说的没错,我也觉得母亲太固执了。外祖父和舅舅也太过分了,尤其是舅舅,他还胡乱的攀咬母后,母后怎么可能在背后操控春闱,真是笑话!夫君,你心里也别太难过了,我已经命人给母后去信,她说多给母亲一些时间,或许时间长了,母亲能自己想明白,我们这般一直逼迫着她,反而不好。 反正现在我们也劝说不了母亲,不如就听母后的话,安心的等着母亲回心转意。” 霍夫人从小锦衣玉食,就不相信她能忍受的了庵堂里的清贫,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就会自己乖乖回来,到那个时候,他们就不必烦恼了。借口想吃周明悦亲手做的饭菜,将她打走了,霍成扬望着窗外迎风挺立的树木,紧捏着拳头,对着墙上一拳打过去,可恶,他到底哪里不如程子墨,顾廷菲不喜欢他,非要嫁给程子墨。 在嫁给他的时候,大闹喜宴,这是他这辈子最深的耻辱,他绝对不会轻易就放过程子墨。“大哥,父亲在书房等我们。”霍成斌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将霍成扬的思绪一下子拉回来,他微微挑眉道:“嗯,走吧!” 紧接着跟霍成斌一同去书房见霍光义,谁也没想到霍光义一开口便是让霍成扬和霍成斌兄弟两人离开京城。霍成扬紧锁眉头,不解道:“父亲,您这是何意?为何要让我和成斌离开?” 霍成斌当下附和道:“就是,父亲,莫不是出什么事了,才要赶着我们离开。父亲,我不离开,我不离开,京城。。。。。。” 还没说完,就被霍光义阴沉着一张脸打断了:“都闭嘴,这里没有你们说话的机会,让你们离开,你们就快些收拾东西离开便是。哪里那么多废话,我这不是跟你们商量,而是直接命令你们离开!”兄弟俩你看我,我看你,都从各自的眼神里看到了不满和深深的困惑,要让他们离开京城,总得有一个理由和说法吧! 就这么轻易的离开,他们俩不甘心,尤其是霍成扬,他还没有泄胸中的恶气,绝对不能率先离开京城,做一个令人耻笑的逃兵。 霍光义看着面前的兄弟俩,站着纹丝未动,气的他重重的拍着桌子:“混账兄弟,混账兄弟,现如今我说的话,你们都不听了,还当做耳旁风,你们一个一个翅膀硬了,觉得能耐了,是不是?”浑身散着阴沉的戾气紧盯着霍成扬和霍成斌。 霍成斌被他狠厉的目光盯得难受极了,率先摆手道:“父亲,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说的话我自然是听得了。你别生气,消消气,我听你的话便是,那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大哥,你看把夫妻气的,要是气坏了身子,我们俩可承担不起,大哥,你快些过来跟父亲道歉。” 霍夫人不在府上,霍成斌的护身符没了,他就只能依靠着霍光义对他的疼爱和保护了。 转念一想,霍成斌觉得霍光义绝对不会害他们,其中必定有什么隐情没有告诉他们罢了。既然不说,那么就不问,何苦给自己添麻烦。霍成斌走了,留在原地的霍成扬依旧没吭声,气的霍光义高举起书案上的砚台,要对着他砸过去,只见他纹丝未动,慢慢的霍光义放下手中的砚台,松口气:“你呀,真是不让我省心,这件事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你且坐下来听我慢慢跟你说。” 文欣怀孕了,这是后宫的大喜事,太后对她赏赐颇多,李天舞身为后宫之主的皇后自然也少不了对她有所赏赐,可偏偏就是周维脸面都没露,更别提赏赐了。 文夫人气恼道:“欣儿,你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对腹中的孩子不好。听母亲的话,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安心的养胎,待你生下了皇子,到时候看圣上不赏赐于你。”之前文欣喜欢程子墨不愿意嫁给圣上的事,还历历在目,现如今文欣却有了身孕,很快就能母凭子贵了。 文欣撇撇嘴:“母亲,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我就是心里难受,我这有身孕了,圣上还不来看我,天天在皇后寝宫。我真是不明白了,皇后哪里比我好了,没我好看,不就是仗着有丞相这个亲爹吗?可我在宫里听说,丞相刚死了儿子,已经有不少时日不上朝管理朝政了,为何圣上还要对皇后这般好?母亲,我后悔了,我根本就不应该进宫,我应该去找程子墨。。。。。。。” 文夫人闻言,脸色微沉,赶紧伸手握住她的嘴巴,厉声道:“欣儿,这些话可不能胡说,你快些闭嘴吧!若是被人听到了,你可得遭殃了。 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了腹中的孩子跟文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考虑,绝对不能胡说,小心祸从口出。你现在就安心的养胎,听母亲的话,只要你抢先在皇后前面生下皇子,到时候太子之位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世人可都对第一个儿子看重,文欣和李天舞同时嫁到宫里来,如今文欣率先有了身孕,一定要好好的保护好腹中的孩子,千万不能让他遭遇半点差池。 文夫人轻拍着她的手背:“时辰不早了,母亲也该走了,你在宫里有什么需要尽管写信告诉我们,我和你父亲定然会全力帮助你!记住,一定要小心有人送来的汤药,母亲给你的银针,一定要用,万万不能让人有机会伤害到你。你现在有了身孕,眼红你的人多的是,一定要谨慎。你父亲也想来看看你,对你叮嘱这些,可你也知道,他不好说这些,就托我叮嘱你,切记了!”临走前还是不放心文欣的文夫人再三叮嘱文欣,一定要小心谨慎,一切都已腹中的孩子为重。 文欣重重的点点头:“嗯,母亲,我记住了,你和父亲就放心吧,等着我的好消息。”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一定会保护好腹中的孩子,将手放在小腹处,孩子,你就好好的待在母妃的怀里,母妃只要在一日,就势必会为你谋取最好的将来。 顾廷菲嫁人了,周维呆呆的望着书案上的奏折呆,胸中有股无名的火气,有时候,他甚至在想,他若不是一国之君,是不是就能娶顾廷菲了?他不能娶顾廷菲的原因还有,他已经有了皇后和文贵妃,再将顾廷菲接进宫,她也只能是个妃子,要屈居人下,纵然他的心里再喜欢顾廷菲,也不能将皇后的宝座送给顾廷菲。 李天舞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过错,文欣又有了身孕。小木子抬起头,心疼的看着皇帝,哎,身为一国之君也是憋屈的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被太后赐婚给程子墨,而不能有任何举动。太后真是太过分,明知道圣上喜欢顾廷菲,还将她许配给程子墨,这就是故意,不让圣上开心。 小木子抬脚上前,看着周维将茶盏盖子紧捏在手中,隐隐冒出了血迹,他心疼道:“圣上,您别伤害自己了,奴才看着不忍心。要不然奴才去找顾二姑娘,告诉她。。。。。。” “你给我回来,朕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你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周维此刻必须要克制住自己,绝对不能冲动行事,太后赐婚已成定局,他已经回天乏术,只能就这样接受了。 小谢氏看了一眼福安郡主,淡笑道:“郡主,今日是太后赐婚,子墨成婚的日子,大哥没回来,这府上着实不热闹。”小谢氏不是寻常之人,她乃是成国公府的二夫人,她的婆母同样也是福安郡主的婆母。 如此说来,她们俩是妯娌了。福安郡主轻撇了她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最不愿意便是从旁人口中听到程勋的名字。他此生不回京城,都与她无关,如今她不是在成国公府,而是在郡主府,难不成还要听这些闲话吗? 小谢氏努努嘴道:“郡主,你若是不爱听,我不说便是,可我不说可以,天底下那么多人的嘴巴,我可是堵不上,这真是为难我了。郡主,你别生气,其实我觉着子墨成婚如此重要的事应该让大哥知晓。母亲时常念叨着,大哥身为成国公府的嫡长子,一年不能回京城一趟,见他们二老一面,实在是不孝。 郡主,我可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希望郡主能体谅母亲,她思念大哥罢了。”秦嬷嬷冷声道:“二夫人,你的话未免太多了,还是赶紧吃菜!”身为福安郡主身边最亲近的人,自然是知晓她爱听什么,不爱听什么。 小谢氏撇撇嘴,端起手边的茶盏,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有什么好得意,仗着高高在上的郡主身份,又能如何,夫君不疼,儿子不孝。还不如她在成国公府乐的自在呢!秦嬷嬷俯身问道:“郡主,要不然让奴婢搀扶着你回屋歇着。”听着小谢氏说着这些风凉话,秦嬷嬷有些厌烦。 福安郡主正要答应之际,听到大厅一阵阵的骚动,这是怎么了?下意识的示意秦嬷嬷前去打探清楚,这是程子墨大喜之日,总不能闹出什么事来。谁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成国公府的嫡长子程勋会回京城,还带着庶子程子砚一同回来了,出现在郡主府。 宾客们知晓福安郡主跟程勋之间的不快,纷纷存了看热闹的心思将目光在程勋和福安郡主的身上来回扫视。 小谢氏欣喜道:“大哥,你回来了,快些过来,我刚才还跟郡主在谈论你。子墨是你的嫡长子,他成婚这么重要的日子,你怎么可能不回来?子砚,你也回来了,好些年不见,你长高了,人也变了。快些到二婶身边来,让二婶好好瞧瞧你。”热情的走到程勋和程子砚身边,在等她回头,却现秦嬷嬷搀扶着福安郡主离开了。 福安郡主没有将程勋和程子砚赶走,倒是出乎她的意料。秦嬷嬷不断的安慰福安郡主,今日是程子墨大喜之日,不管她高兴还是不高兴,都别将此事闹得不愉快,给太后看笑话。 第二百六十三章 父子打架 尤其福王临走前再三叮嘱福安郡主,一切要隐忍,千万不能冲动行事,那会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程勋笑着招待着众人坐下,继续喝酒吃菜,程子砚被小谢氏拉倒边上坐下,不断的询问着。明路和明觉互相对视一眼,他们跟在程子墨的身边时间长了,知晓他对程勋不喜。 福安郡主没能大闹一场,倒是让他们诧异了。他们俩紧拉着程子墨的手臂,低声道:“小侯爷,你千万别冲动,顾二姑娘还在新房等着你呢!有什么是等明日再说也不迟。” 程子墨狠厉的瞪着他们:“赶紧松开,你们俩现在胆子肥了,连我也敢拦着了。”明觉和明路下意识的直摇头,他们可没这个胆子,还不是怕程子墨冲动嘛!程勋并没有朝程子墨走来,而是在热情的招待宾客,程子墨冷眼瞧着,就如同是个笑话,这么多年,在他最需要父亲的时候,他没有出现。 现如今他长大了,成婚了,他倒出现了,真是个笑话。在最需要父亲的时候,没有陪伴在他身边,自从陈勋带着程子砚离开京城,久居山西,在他心里,就再也没有父亲陈勋了。 春巧将桌上的小红枣和糕点拿了好几块塞到顾廷菲手中,“二姑娘,你今天饿了一天了,快些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会姑爷回来了,听到你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就不好了。” 顾廷菲掀起红盖头大口大口的吃起来,根本就没有听清楚春巧在说什么,她实在太饿了,从早上起床到现在,她根本就没来得及坐下来好好的吃一顿,太饿了。春巧见状,低头捂嘴浅笑。 春珠紧张的推门进来,“二姑娘,大事不好了,姑爷打人了。” 春巧惊得站起身来,不敢置信的盯着春珠,大气不敢出一声。至于顾廷菲则是将嘴里才刚吃下去,来不及吞咽的糕点吐在地上,问道:“你说什么,程子墨打人了,他能打谁?”虽说她对程子墨不熟悉,但最基本知晓他的为人,不是随意打人的人,在他成婚的日子谁能招惹他不高兴。 就算要打的话,那也是怨恨太后,毕竟是太后给他们俩赐婚,如此说来,她也想将太后狠狠的殴打一顿,可惜她有心无力。春珠趁着顾廷菲迟疑之际,一五一十的道来,原来是程子墨的亲生父亲,成国公府的大老爷程勋从山西赶回来,还带着程子墨同父异母的庶出弟弟程子砚回来了。他们爷俩素来关系不好,程子墨一直等到如今宾客散去,才对程勋动手。 顾廷菲眉头紧锁:“那福安郡主呢?”一时之间让顾廷菲称呼婆母,她有些别扭,还是称呼郡主,这样来的自然一些。 春珠叹口气:“二姑娘,你是不知道,在程勋大老爷回来没一会的功夫,郡主就说身子不适,回院子歇着了。大厅的客人都是大老爷在招呼,这下等客人走了,姑爷就忍不住动手了。二姑娘,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要去劝劝程子墨,任由他这般打下去可不好。 顾廷菲淡淡的笑着坐下道:“春珠、春巧,你们俩且静下来,此事与我们无关。那是他们父子俩的事,再说就算再不济,也还有郡主在,你们俩就把心放肚子里,别胡乱操心。 春巧,你去给我倒杯茶,我嘴里难受极了。”说话间,春巧已经抬脚走到她跟前,倒杯茶递到她手中。秦嬷嬷低声道:“郡主,您难道不出去看看?”程子墨身为儿子主动打父亲,传出去怕是影响郡主的名声,如今她倒是觉得郡主非但没有担忧,反而是很高兴。 这不难理解,程勋这么多年对郡主是什么态度,难得有人来替郡主教训他,郡主自然是高兴了。可再怎么样,也得顾忌脸面吧!“你下去吧!”郡主毫不犹豫的出声将秦嬷嬷赶了出去,好不容易有人替她出口心中的恶气,她求之不得,又怎么会去拉架。 再等到程子墨回到新房的时候,顾廷菲已经困得不行,眼皮耷拉下来,坐着打瞌睡了。在程子墨没回来之前,春巧和春珠两人就由着她,听到有沉重的脚步声,确认是程子墨回来了。春巧急忙推搡着顾廷菲:“二姑娘,快些醒醒,别睡了,姑爷回来了。” 正在睡梦中的顾廷菲被人吵醒了,自然是不高兴的答道:“知道了。”趁着机会,春巧替顾廷菲整理好衣裳,又将她头上的红盖头盖好,待会得由新郎官程子墨亲自掀开才算礼成。春巧和春珠两人很快就离开了,新房内只剩下顾廷菲和程子墨两人单独相处,顾廷菲有些紧张的手心冒汗了,不得不说她此刻有些心跳加,成婚是女子一辈子的大喜事。 之前和亲兰国,对她来说,仿佛是前尘往事,她都快忘记当初心如死灰的感觉了。如今嫁给程子墨,是太后赐婚,说不出来高兴还是忧伤。 程子墨静静的看着坐在床前的顾廷菲,走过去掀开她的红盖头,四目相对,顾廷菲看到他淤青的脸蛋,脱口问道:“这是你父亲打的?”说完她便羞涩的低下头,此话一出,那便是告诉程子墨,她知晓了他跟程勋打架一事,你说顾廷菲怎么这般愚蠢呢!平时不是很机灵的嘛,今日怎么就糊涂了呢! 程子墨淡淡的看着她一眼,“是。”什么,顾廷菲在心中呐喊,他还一本正经的回答她。好吧,程勋打的,她能有什么法子。“夫人,你难道不想替我去报仇吗?”程子墨的话毫不犹豫就脱口而出,把顾廷菲听得差点儿没坐稳,瘫坐在地上,这话也亏他一个男人说的出口,让她一个弱女子去跟公公算账,那真是无稽之谈。 顾廷菲轻咳了两声:“夫君,你未免太计较了,那可是你父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依我看,你父亲脸上未必就比你好看,这件算了。再说,你若是想让我去报仇,我一个妇人,手无缚鸡之力,不知道如何能替夫君报仇,还请夫君指点一、二。”诚恳的盯着程子墨。 良久,他才开口道:“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明日还得进宫给太后谢恩。”他们俩是太后赐婚,势必要进宫去给太后谢恩,这是最基本的礼数。连程子墨都知晓的道理,顾廷菲何尝不知晓,很快屋里的灯熄灭了,春巧和春珠两人相视一笑,很快也就离开了。 程子砚搀扶着程勋,心疼道:“父亲,大哥实在太过分了,不由分说就动手。”程勋摆摆手:“行了,别说了,不许再提了。还是赶紧回去见你祖父和祖母,省的让他们久等了。”那好吧,程子砚耷拉着脸,也只能听从父亲的话,跟着他乖乖回成国公府。小谢氏当着成国公和老夫人谢氏的面,说的那是天花乱坠。 “父亲、母亲,你们可是不知道,大哥带着子砚回来了,郡主没一会变称病回屋歇着了,大哥就招待宾客,不知道别提多高兴了。真可惜,父亲、母亲,你们二老没能亲自去郡主府参见子墨和顾二姑娘的喜宴。”二老爷程友不断的给小谢氏使眼色,示意她别继续往下说了。 没看到成国公和谢氏脸色不好,她平素看着挺聪明的,怎么现在一点眼力见也没了。尽是说这些话惹着他们不高兴,程友被她气的心肝疼的厉害。程友出声道:“父亲、母亲,大哥素来孝顺,想必很快便会回来见你们二老。”小谢氏哼了声:“父亲、母亲、夫君,我看倒是未必,想当年,郡主和大哥的事,你们都是知道的,也见识过郡主有多厉害,这么多年,大哥没回来,子墨成婚了,他却回来了。郡主一声不吭便回屋歇着了,这说明什么,说明郡主不生大哥的气,依我看,大哥今晚是回不来了,说不定明日一早能看到大哥跟郡主一起回府。” 程友再也忍不住呵斥道:“你给我闭嘴,胡说什么,还不赶紧出去,回屋歇着!”别再这里说这些话刺激到老两口,小谢氏闻言,撇着嘴:“夫君,你别动怒,我说的都是实话,既然你们不愿意听,那我不说便是。可我不说,不代表其他人不这么想。好了,好了,我不说,不说了,我回屋还不成嘛!”没办法,谁让程友凶狠的瞪着她,她赶紧起身准备离开。 谁知道她出门着急,一时也没看前面的路,就这么跟程子砚撞上了,幸亏没跟程勋撞上,否则小谢氏真是不想活了。程友朝门口看过去,欣喜道:“大哥,子砚,你们回来了,来,快些进来坐下。”好些年不曾见到他们,如今看着他们回来了,别提多亲切了,程友主动的招呼他们。 谢氏冷哼了一声:“你眼里还有我们?” 程友讪讪的笑着,他是帮不上忙了。小谢氏怎么可能错过这处好戏,她自然是留下来,谁也不能将她赶走。 程勋弓着身子作揖道:“母亲说笑了,这么多年,儿子虽说没回京城探望父亲和您,可在儿子心里是一直惦记着你们。”“别说这些好听的话,我看你是回来参见你儿子婚宴,岂是回来看我们,别说的这么好听。”谢氏气的差点儿没拍桌子,他还有脸这么说。 成国公冷声道:“行了,都别说了,时辰不早了,我看你脸上还有伤,就先回屋歇着吧!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子砚,扶你父亲回屋去!” 程子砚毫不犹豫的应下:“是,祖父。” 谢氏还想说什么,可却被成国公用眼神止住了,罢了,罢了,不说也罢,明日有的是时间。 程友板着脸说道:“你今日是怎么回事?平素不是很关心大哥一家吗?”话音刚落下,他的脑袋被小谢氏点着:“你这个猪脑子,让我说你什么好。从前你大哥没回来,这成国公府就是我们二房的囊中之物,可如今大哥回来了,还带着庶子回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怎么一点忧患意识都没有,哎,我懒得跟你说。”气的心肝疼,她怎么当初眼睛瞎了,非要嚷着嫁给程友。 现在好了,她自己活受罪。程友闻言,讨好道:“夫人,为夫错了,错了。不过我觉得大哥没你想的那样,大哥这么多年,没回京城,这次必定是因为子墨成婚他才回京城的。就算他跟郡主关系不好,子墨终究是他的嫡亲儿子,子墨成婚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不回来? 媳妇,你别想那么多,父亲和母亲这么多年也不是瞎的,你为成国公府操心劳碌,会记着你的功劳,不会忘记的。别想那么多,睡觉吧!”他总觉得程勋不会冲着成国公府来的。 翌日清晨,等待顾廷菲睁开眼睛,吓得浑身直冒冷汗,她什么时候抱着程子墨的手臂睡觉,跟他这般亲昵了,一抬头便能看到他的浓眉。 顾廷菲小心翼翼的往后退缩着,同时屏住呼吸,她可不想程子墨睁开眼睛,那就太尴尬了。她之所以嫁给程子墨,完全是太后赐婚,处于为周维打算,她才应下这门亲事,绝对不能有其他的心思,绝对不能。 男人都是靠不住的,霍成扬在先皇还在世的时候,对她多好,嘘寒问暖,可惜,最后呢,父皇过世了,得知她要远嫁兰国,去找他私奔,去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过完后半辈子。霍成扬拒绝了她,在那往后,就再也没见到霍成扬。如今霍成扬不一样娶了喜欢他的三公主周明悦,对她来说,感情最靠不住,禁不住考验。 唯有亲情,血浓于水,那是永远无法磨灭。其实当顾廷菲睁开眼,动弹的那一霎,程子墨就已然清醒了,他睡觉很警觉。春巧推开门,端着一盆水走进来,顾廷菲正好从床上轻轻的下地,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下意识的把手放在唇边,对着春巧嘘,示意她别出声,打搅了程子墨。 第二百六十四章 进宫谢恩 春巧识趣的点点头,没出声。等程子墨醒来,顾廷菲已经装扮好了,她下意识的开口问道:“我们要不要先去给郡主请安,再入宫?”算是对程子墨的询问,按理来说,顾廷菲是儿媳妇,新婚第一天,应该去给婆母敬茶,同时还得见见族中的长辈们。不过程子墨和郡主没有住在成国公府,而是住在郡主府,所以她要敬茶的怕是只有郡主一人。 程子墨弯曲着指节敲打桌面,“夫人,你这是很想去给母亲敬茶。”一本正经的说着,似乎是顾廷菲想多了。 顾廷菲淡淡道:“夫君,你我已经成婚,自然是该给郡主敬茶,若是你不去,那我便自己去了。”“那你去吧,我在屋里等你。”程子墨这话说的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吗?让她一个人去面对板着脸,不苟言笑的郡主,她有些心里打鼓,不过她畏惧什么,这门亲事是太后赐婚,她还能吃了她不成,大不了就是一顿训斥罢了。 秦嬷嬷轻声道:“郡主还没醒,少夫人还是请回吧!”这么早顾廷菲就来请安,知道的人说她孝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故意来搅合郡主的美梦。 顾廷菲下意识的皱眉,这都什么时辰了,郡主还没醒,看来她对郡主并不了解。忽然脑海中浮现程子墨的身影,该死,他之所以陪着她一起来给郡主敬茶,那是因为他知道郡主这个时候还没醒来,那为何不提醒她? 顾廷菲深呼吸几口气,道:“秦嬷嬷,谢谢你了,今日是我给郡主敬茶的日子,怎么能走呢!这是我给您的一点小礼物,希望您别推辞,我会等郡主,直到她醒来为止,嬷嬷,您去做您的事,别管我。”春巧从衣袖中掏出一个檀香木盒子递给秦嬷嬷,她是福安郡主身边的老人,说顾廷菲讨好也罢,收买人心也罢,总不是什么坏事。她也没求着秦嬷嬷替她办事不成,只是对她不要有那么深的成见。往后她还得继续在郡主府待下去,不能彼此弄僵了关系。 程子墨以为顾廷菲会回来,却从明路口中得知,她一直在院子外面等着郡主醒来。明路低声道:“小侯爷,时辰不早了,我们给入宫了,否则耽误了时间,会惹得太后怪罪。” 他瞧着程子墨没有丝毫的焦虑,他跟着着急劝说。程子墨轻声道:“少夫人不着急,你那么着急做甚?” 就这么轻易的把明路给打发走了,他实在不知道程子墨的心思,他到底想干什么?顾廷菲笑眯眯的跪在地上给福安郡主奉承:“郡主请喝茶!”郡主,她已经跟程子墨成婚了,还称呼郡主,不应该是婆母吗?秦嬷嬷狐疑的看着顾廷菲一眼,她并不是糊涂的人,怎么如今说出糊涂的话来。 福安郡主轻蔑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顾廷菲,冷声道:“不需要,本宫不渴,你回去吧!”就这么不待见她,想赶她离开,可没那么容易。 顾廷菲高举手中的茶杯,摇头道:“不行,这是廷菲一定要做的事,必须新婚第一日给郡主敬茶,廷菲不能坏了规矩。义母昨日还对廷菲再三叮嘱,嫁人了,一定要尊敬郡主,爱护夫君,方才家庭和睦,还请郡主喝下廷菲敬的这杯茶。” 她居然敢拿平昭公主来压她,这辈子她最不喜欢的人便是平昭。且不说平昭身份比她高一等,平昭是先帝嫡亲的妹妹,而她只是福王的嫡亲女儿,郡主而已。平昭公主和她一般大,却是她的姑姑。自幼她便听父王时常夸赞平昭公主,有公主风范,深得先帝的喜爱,可那又如何? 她福安并不差啊,尤其平昭公主跟林太傅的嫡长子林安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他们曾经是京城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后来因为林安的身子不适,京城不适合他休养身子,才去了江南。他们离开京城,也时常能听到关于他们的消息,夫妻和睦,鸾凤和鸣,这是对福安郡主最大的伤痛,谁让她没有幸福的婚姻。 若不是当初福安出面,她还委身在成国公府,过着苦不堪言的日子。福安郡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是子墨的媳妇,那便是本宫的儿媳妇,为何还称呼本宫为郡主?”郡主,她的称呼错了,她是不会喝茶的。 顾廷菲:“。。。。。。” 她觉得郡主的称呼没什么不可以,为什么非要揪着不放,她就搞不明白了。顾廷菲微微笑道:“郡主,称呼只是嘴上的虚名而已,还请郡主不要计较那么多。夫君恐怕在屋里等着我一起进宫给太后谢恩,还请郡主喝下这杯茶!” “既然你都这般说了,那本宫也答复你,无须再无这些虚礼,你且下去吧!”福安郡主以其人之道还置其人之身,要将顾廷菲给打发走。她不乐意看到顾廷菲在她跟前敬茶,连声母亲都不愿意称呼,想必她心底还未将自己当做福安郡主府的人,她又何苦要委屈自己见不喜欢的人。这门亲事她并不满意,娶的不是她所钟意的儿媳妇,自然是没有好脸色对顾廷菲。 秦嬷嬷作出请的姿势:“少夫人,请回吧!”顾廷菲真的被气坏了,不过转念一想,罢了,还是快些回去陪程子墨入宫给太后谢恩。得知顾廷菲的坚持没有起到作用,在福安郡主面前败下阵来,程子墨心里隐隐有些失落。再等顾廷菲走到他跟前,出声:“夫君,走吧!” “等等,你去给母亲敬茶,一切可好?”程子墨站在原定若有所思的盯着她。顾廷菲闻言,讪讪的笑道:“这个自然是不好了,我们边走边说。”程子墨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和福安郡主发生的事,不过是在笑话她。 小谢氏伸手推了一把程友,问道:“老爷,你说今日子墨夫妻俩会不会回来?”按理来说,程勋回府了,身为儿子,就应该把程子墨带回成国公府给众人请安敬茶,她身为二婶,还得给顾廷菲准备礼物。 程友摇摇头:“嗯,夫人,我可说不准,不过若是真的回来,我们得提前给子墨媳妇准备礼物,要不然这样,我跟你库房挑选一件拿得出手的宝贝。”说着便准备起身,被小谢氏一下子拉回来:“你给我回来,那么着急做什么,他们这不是还没回来嘛!再说了,依我看,郡主未必会答应让他们回来,你且等着,再陪我继续睡会。” 谢氏一整夜都没睡好,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天刚蒙蒙亮,她就轻手轻脚的从床上起床,一直坐在铜镜前,成国公轻拍着她的肩膀,道:“别想那么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由他们去吧!” 谢氏闻言,下意识的拧眉反驳:“那怎么行呢!老爷,若是由着他们,那可不行,郡主的脾气你我都很清楚,她背后有福王替她撑腰,谁也不敢动她分毫,对她怎么样。这么多年,勋儿没回京城都是因为她,现如今勋儿既然回来了,我就打算让他留在京城,陪在我们二老身边。 难不成你还想让勋儿离开,我们都多大了,万一再等勋儿回来,我害怕我们等不起了。老爷,趁着我们现在还能帮他一把,就帮他一把,莫不是老爷你想把成国公府交给老二?”紧盯着成国公,不肯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成国公深呼吸一口气,轻拍着她的手背:“这件事不是你我短时间内能决定的,勋儿他是个有主见的人,不会听我们安排,这么多年,你不是不清楚,没人不让他回京城,那是他自己不肯回来,难不成你要逼着他回来?夫人,我劝你别这么逼着他,把他逼急了,对谁都不好。 至于郡主,就随他们去吧,我们管不了那么多。只要勋儿还好好的活着,这就够了。郡主会看在子墨的份上,不计较那么多的。”事情没有谢氏想的那么复杂,不过就是他们俩夫妻俩内部的事,何苦要上升到一定的高度,弄得大家都不得安宁。成国公府将来给谁继承,那就要看机遇了。 他这些年也在明理暗里的帮着老二,就希望老二能被扶上墙。谢氏猛地推了他一把,厉声道:“不行,绝对不行,今日若是子墨和他媳妇不来成国公府,我就亲自去一趟郡主府,将他们接回来!”成国公无奈的摇摇头,谢氏这又是何苦,为何想不开? 罢了,他劝说了十几年,都没劝说的了,岂是一时半会就能劝说的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成国公很快便出去了。小木子适时提醒道:“圣上,小侯爷带着夫人进宫给太后谢恩了。”周维喜欢的姑娘嫁人了,自然是要伤心的了,可如今既然已经成定局了,不如就痛痛快快的接受,男子汉大丈夫没什么了不起,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行了。 这个小木子的想法,因为他是个太监,没那么多所谓的欲望。周维迟疑片刻,放下手中的奏折,道:“朕知道了。”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还能信誓旦旦的去看望顾廷菲不成,他若是去了,伤心的只会是他,眼睁睁的看着顾廷菲跟程子墨夫妻和睦,他像个傻子一样。 是他没有勇气去面对,反抗争取,是他没用,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闭上眼睛回想曾经跟顾廷菲相处的美好画面,这些是他最珍贵的回忆,谁也不能夺走。 太后笑盈盈的朝顾廷菲招招手:“来,到哀家身边来,让哀家好好的看看你。”坐在太后身边的是皇后李天舞贵妃文欣,她们俩的目光齐刷刷的投降顾廷菲,顾廷菲含笑着应对,抬脚走到太后跟前,云淡风轻的行礼。 至于程子墨他则是被太后催着去见皇帝了,他一个大男人还是走吧,让她们好好说说话。程子墨见状,便弓着身子离开了。顾廷菲咬牙切齿恨恨道:程子墨,你就这么放心让我留下来,万一太后把我吃了可怎么办?可恶,她在心里将程子墨骂了个狗血喷头也是枉然,因为程子墨的背影已经消失了。 顾廷菲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 头发上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香味,发髫上插着一跟翡翠制成的玉簪子,别出心裁的做成了带叶青竹的模样,真让人以为她带了枝青竹在头上,额前薄而长的刘海整齐严谨。用碳黑色描上了柳叶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施以粉色的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唇上单单的抹上浅红色的唇红,整张脸显得特别漂亮。 为了进宫谢恩,她特意让春巧和春珠给她精心装扮,不是为了惊艳,而是希望能以最好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太后看着李天舞和文欣:“你们俩跟廷菲一般大,想必有话要说,哀家有些累了,你们陪着廷菲说说话吧!”一边说一边作势打着哈欠,李天舞和文欣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起身应下了。 文欣虽说有身孕,但月份浅,还不到时候在寝宫养胎,多出来走动对她生产也是大有益处的。 程子墨在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御书房给周维请安,小木子低着头等着周维的回答,周维将手中的奏折扔在地上,道:“你去告诉程子墨,朕身子不爽,今日不见他。”娶了他最喜欢的女人,还想来见他,周维可没那么圣明,过不去心里这道坎。 小木子将周维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程子墨,见程子墨没出声,他轻声道:“小侯爷,你也别多心,圣上是真的身子不爽,今日早朝都没去。” 第二百六十五章 文欣小产 还没等程子墨作揖告辞,就见春巧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对着程子墨扑通跪下,道:“小侯爷,不好了,不好了。”她的神情足以说明一切。 程子墨淡声道:“春巧,有什么事慢慢说,不着急,到底怎么了?”莫不是顾廷菲出什么事了,顾廷菲既然嫁给他,那么他们便是夫妻一体,在外人眼中,必须要成为一体。 春巧眼泪都掉下来了:“小侯爷,少夫人推了文贵妃一把,太医说,贵妃娘娘小产了。”什么,小木子诧异的盯着春巧,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这些话可不能胡说。文贵妃小产了,她腹中的孩子可是皇家子嗣,若是皇子,那顾廷菲的罪名可就大了。小木子低着头,不敢去看此刻推门进去。 程子墨还没来得及出声作出回答,就见御书房的大门打开了,周维从里面走出来,冷声道:“那你们还杵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顾廷菲不是鲁莽之人,她绝对不会故意推文欣,导致她小产,势必背后有太后的手笔。前脚太后刚给顾廷菲和程子墨赐婚,后脚就设计她推文欣小产,太后还真是好谋划。 没去了解情况的周维就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往太后寝宫,此刻的顾廷菲茫然的跪在地上,春珠陪在她身边,幸亏她及时让春巧去御书房找程子墨。 太后坐在床边,李天舞站在她身边,文欣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她们俩,准备起身给她们请安,却被太后一把阻止了:“文欣,你且躺下了好好歇息,太医的话,你可一定要听。你还年轻,往后还会再有孩子的。”这句话让文欣听得云里雾里,到底怎么回事? 李天舞并没如太后猜想的一般,出声帮她。 太后轻拍着她的手背:“好孩子,哀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往后还会有孩子的。” “不可能,不可能,太后,你骗我,孩子还在我的肚子里,不可能没了,不可能。太后,这个玩笑不好笑,皇后娘娘,你告诉我,太后在跟我开玩笑,是不是?”文欣不敢置信的推了太后,紧盯着李天舞,又看了一眼不远处正跪在地上的顾廷菲主仆俩。 文欣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那是顾廷菲走过来,推了她一把,结果她的小腹便觉得疼痛不止,紧接着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再醒来,就是太后告诉她腹中的孩子没了,往后还会再有孩子。 太后和李天舞眼尖文欣掀开被褥,直冲到顾廷菲面前,对着她拳打脚踢:“都是你,顾廷菲,本宫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陷害本宫,害的本宫腹中的孩子没了?顾廷菲,你好狠毒,你把孩子还给本宫,还给本宫。”之前还沉浸在怀孕的喜悦中,腹中的孩子对她来说就是一道护身符,母亲的话还有言在耳,若是能抢先李天舞一步,生下皇子,那么将来她就能母凭子贵。 如今呢,什么都没了,她拿什么去跟李天舞争夺。这一切都怨恨顾廷菲,是她。 周维和程子墨赶到的时候,恰好撞见李天舞拦着文欣殴打顾廷菲和春珠。春珠不愿意看着顾廷菲被文欣打着,她挺身护着顾廷菲。周维冷声道:“住手!” 文欣见到周维来了,委屈的眼泪都掉下来了,直接朝周维身边扑过去,道:“圣上,妾身的孩子没了,圣上,您可得为妾身和孩子做主,都是她这个毒妇,推了妾身,才导致妾身腹中的孩子没了,圣上,您可一定得替妾身和孩子做主。” 周维不耐烦的看着文欣一眼,“够了。” 程子墨走到顾廷菲身边,低声询问两句,她无声的摇摇头,她没事。 太后被李天舞搀扶着坐下,道:“既然你们都来了,那哀家便不管了,文贵妃腹中的孩子也是圣上的孩子,哀家累了,你们自行处置吧!”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兰嬷嬷眼疾手快的走过去,搀扶着她。 文欣恶毒的眼神一定盯着顾廷菲,恨不得吃了顾廷菲,她腹中的孩子就这么没了。现在还觉得小腹疼痛无比,刚才不觉得,现在她两眼发黑,昏倒过去了。 周维沉声道:“子墨,你且带着你夫人回府吧!”现在的事不是三言两语能决定的了。 程子墨看着顾廷菲一眼,“走吧。” 顾廷菲被春珠搀扶着起身,神情自然的走到周维身边,坚定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文贵妃腹中的孩子并不是我。。。。。。” “行了,什么都别说了,就算你说了,又能如何?朕能相信你,可其他人呢!”周维不知道为什么顾廷菲就不能小心一点,既然进宫了,就应该做好万全准备,太后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之前顾廷菲跟霍成扬成婚之日,联手程子墨状告明王,为难太后,一幕一幕都浮现在眼前。 他心知肚明,文欣小产一事就是太后栽赃嫁祸,可那又能如何?坐上马车,顾廷菲一声不吭,情绪失落,程子墨看着她,倒也没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此刻说再多的话,对她来说,也无济于事,不如就让她自己静一静。 秦嬷嬷把宫里发生的事告诉福安郡主,刚喝下去的茶水就直接吐在地上,她眉头紧锁,顾廷菲还真是厉害,进宫谢恩怎么能闯出这么大的祸事来?导致文贵妃小产,说的好听一些,那是不小心,可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那便是谋害皇嗣了。 这么一大顶帽子扣在福安郡主府,牵扯的可不是她一人了,还有远在云贵的父王,这背后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春巧和春珠搀扶着顾廷菲回院子,她现在心情不好,没心思想别的。一回屋,便躺在床上,一声不吭。春巧和春珠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用眼神催促对方去安慰顾廷菲。这样的顾廷菲让她们看着很是心疼。不管怎么说,这不是顾廷菲的错。 没等她们俩开口,顾廷菲就挥挥手:“你们下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说完便转过身,背对着她们俩。宫里发生的事很快就像长了翅膀的风筝一样,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平昭公主一得知,第一时间就赶到福安郡主府来探望顾廷菲。周奇之前曾经怀疑春诗主仆俩的身份不一般,顾廷珏和春诗低着头替他擦拭桌子,突然管家走进来,将宫里的事禀告给周奇。顾廷菲推了文贵妃一把,致使文贵妃小产。 廷珏的大脑一下子嗡嗡直跳,连春诗都没理会,抬脚便往外跑去。 周奇见状,大声呵斥道:“给我拦住她们俩!” 他的直觉告诉他,顾廷珏的身份不一般,且跟顾廷菲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惜的是,他暂且还没有找到任何证据能说明她们的关系。顾廷珏和春诗自然是没拦下来,带回周奇的书房。望着倔强的顾廷珏和春诗,周奇弯曲着指节敲打桌面,一声一声敲着人的心里砰砰直跳。 春诗轻轻的拉扯顾廷珏的衣袖,似乎在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周奇怕是不会放过她们,这下可如何是好? 顾廷珏跟她约定好了,一定不能说出她们的身份,被周奇和众人知晓了,不是件好事。起码对她们而言是这样的,定北侯府大房已经离开京城的事,人尽皆知,根本就不用她们有心出去打听就能知晓。顾明诚和万氏带着万梓灵离开京城,仿佛他们从未生过顾廷珏这个嫡亲女儿,她被婆家丞相府休弃了,他们不但没有收留她,反而将她拒之门外。 这足以让顾廷珏寒心,春诗在她身边伺候多年,自然是清楚她内心的失落。 顾廷珏突然回过头,淡淡道:“春诗,你先出去,让我跟大人说几句话。”这是要跟周奇实话实说吗?春诗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随后温声道:“是,奴婢告退。” 书房内只剩下周奇和顾廷珏两人,顾廷珏主动问道:“大人想问什么,尽管问吧!”她只想快点从这里离开,去看顾廷菲。谋害皇嗣,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她既然知晓了,那势必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顾廷菲去送死,必须去见她一面。纵然是让周奇知晓她的身份,也在所不惜。 果不其然,周奇问的是她的身份,这一次顾廷珏毫不犹豫的答道:“妾身乃是定北侯府嫡长女顾廷珏,之前欺瞒大人,是妾身的不是,多谢这段时间,大人对我们主仆两人的收留,妾身感激不尽。”表示对周奇的感谢,一边说一边磕头感谢。 或许这对周奇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对她们而言,确实救命之恩,收留她们,让她们主仆俩有一个容身之地。周奇并没有太过惊讶,他猜测顾廷珏的身份跟顾廷菲有关系,他停下敲打桌面,问道:“你既然是顾廷菲的堂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是要离开这吗?” 顾廷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要离开这里吗?不,她不愿意离开这里,对她来说,定北侯府回不去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去哪里?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安稳的地方能让她待下来,若不是因为顾廷菲的事,她是绝对不会表明身份。 顾廷珏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现在想请大人恩准,让妾身去见廷菲一面。”在没有见到顾廷菲之前,她心里的这块大石头怕是一直要悬在空中了。谁也不曾想到,接下来周奇径直站起身,走到顾廷珏身边,扯了扯嘴角:“既然如此,那你就跟我去一趟郡主府吧!”跟周奇去一趟郡主府,坐上马车,顾廷珏还有些不真实。 平昭公主气恼的点着顾廷菲的鼻尖:“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早就知晓太后对你有恶意,你一定要小心提防再三,这下好了,你害的文贵妃小产一事现如今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顾廷菲的心里最是伤心了,她真的是防不胜防,谁也不清楚太后今日就要对她动手,还是成婚的第二日。 想来也对,也只有今日她才会进宫去,往后她完全可以称病不去,太后怕是想到这一点,才会算计于她。见顾廷菲不吭声,平昭公主心里咯噔一下,怕是她说的有些严重了,让顾廷菲伤心了吧!于是,她轻拍着顾廷菲的手背:“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接下来我们得赶紧找出证据。” 顾廷菲无奈的摇摇头:“姑母,不必了,太后既然想要陷害我,那就断然不会让人找到任何证据,她可是在后宫生存二十多年的人,岂能让我们抓到把柄。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反而会给太后更多的机会来陷害我。姑母,我知道这次是我大意了,让您担心了,对不起,姑母。” 自知愧疚无比的顾廷菲低着头,在平昭公主身边来回蹭着,像一个失落的孩子。若是可以,平昭公主真想进宫去找太后问清楚,她为何要这般跟顾廷菲过不去,分明就是明王和霍家太不知道收敛。 等周奇和顾廷珏赶到的时候,平昭公主正要出门,给顾廷菲休息。程子墨领着周奇和顾廷珏等人走到院子门口,周奇见状便主动邀请程子墨平昭公主去书房一叙,让顾廷珏有机会跟顾廷菲单独相处说会话。 春巧张大嘴巴盯着面前的顾廷珏和春诗,呢喃道:“大姑奶奶春诗,怎么会是你们?” “嘘,春巧,你别说出我们的身份来,快些带我们进去见二姑奶奶。”春诗走到春巧身边,一把就捂嘴她的嘴巴,对着她焦虑的摇摇头。 春巧忙不迭的点头,表示知晓了,带着顾廷珏主仆俩进屋见顾廷菲。顾廷珏朝床前一路小跑过去,顾廷菲正要转过身,两人的脑袋差一点儿就撞到一起去了。这是顾廷珏,顾廷菲惊得瞪着她,姐妹俩谁也没出声,下一秒,她们不约而同的伸手抱住了对方。 第二百六十六章 陈康王之死(一) 春巧和春诗互相对视一眼,一起出去了,把时间留给这对久别重逢的姐妹俩。顾廷菲激动道:“大姐,你怎么来了,对不起,大姐,害的你跟着担心了。” “你胡说什么呢!这么大的事,怎么能怪你,大姐知道这肯定不是你的本意,你别想那么多,公道自在人心,只要你没做,谁也不能把罪名怪在你的头上,大姐永远都相信你。”顾廷珏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相信顾廷菲,在还不知道情况下的顾廷珏,如此的信任让顾廷菲觉得心里很温暖。有这样的姐姐,对她来说,真是件幸福的事。 顾廷菲温声道:“嗯,大姐,你说的都对,我听你的。”但不得不问的是,顾廷菲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是等着宫里对她的处罚,还是找到陷害她的凶手,顾廷珏紧盯着她,很是不放心。 “廷菲,对不起,我现在根本就帮不了你什么忙。”顾廷菲低着头,紧张的蹂躏着手中的丝帕,她突然觉得很无力,她给不了顾廷菲任何帮助,因为她被丞相府休弃了,现如今还是寄人篱下。 顾廷菲直摇头:“大姐,这不是你的错,别想那么多,我不会有事的,大姐能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对了,大姐,你们是怎么来的?是周大人带你们来的?”应该是周奇了,除了他不会有其他人,想来周奇已经知晓了顾廷珏的身份了。 霍成斌不悦的嘟着嘴:“父亲,我不离开京城,凭什么大哥不离开,要我一个人离开,我不走!”“混账兄弟,我还没死,轮不到你来做主,让你离开京城,你就离开京城,哪来那么多废话。我今日就把话撂在这,你愿意离开也好,不愿意离开也罢,我总会有法子让你离开。你最好冷静下来,听我把接下来的话说完。”霍光义气的两眼直冒火光,恨不得能一把掐死霍成斌,这是在为他好,他还不知好歹,把他的气的心肝疼。 霍成斌撇撇嘴,不说话,他能说什么,根本就决定不了,只能由着霍光义做主。他活的真是憋屈,在京城的日子多舒坦,要什么有什么,外面哪里京城好?偏偏霍成扬留在京城,哼,不就是霍成扬比他优秀,才会让霍光义嫌弃他吗? 等霍成斌离开后,霍光义紧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叹口气:“成斌若是能有你的一半,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可惜。成扬,不如,你跟成斌一同离开京城。” 霍成扬直摇头:“不行,父亲,我和成斌都离开京城,第一太过于招摇,第二我不放心父亲一个人留下。父亲放心,我自有分寸,父亲不必担心。再不济,还有三公主,就算不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会看在姑母的面上。”此时离开,对他而言,不是最好的决定。 霍光义在烛光下的双眼变得模糊起来,低着头重重的拍着霍成扬的肩膀,道:“好孩子,好孩子,父亲知晓了,你且下去吧!成斌离开的事就交给你安排了。”“是,父亲,儿子领命。”霍成扬弓着身子退下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 顾廷燕不满的对着霍成斌撒娇,被他狠厉的眼神止住了,顾廷燕吞咽了口水:“那好吧,让我们离开就离开,这样也好,省的每天都被父亲和大哥盯着,活在他们的眼皮子下。” 似乎也只能这么想了,霍成斌叹口气:“就听你的,那你还杵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收拾东西。” 周维望着给他倒茶的李天舞,好半天了,一句话都没说。李天舞没想到这么晚了,周维回到她的寝宫来。按理来说,文欣刚小产,这个时候周维理应在她身边陪伴着。 李天舞将手边的茶盏推到周维身边:“来,圣上尝一尝,这是妾身亲自泡制的大红袍,希望圣上喜欢。” 周维看都没看一眼,就摇头道:“朕到你寝宫不是来喝茶的,朕有事要同你说。你弟弟过世了,这是朕最不愿意看到的事,可偏偏他就发生了,丞相好些日子不上朝了,你明日回去一趟,问问清楚,丞相到底是如何考虑?”身为一国之君的周维内心觉得很矛盾,他既想让李东阳回到朝堂之上跟太后抗衡,又不愿意一个刚失去儿子的老父亲拖着疲倦的身躯作战。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世间被悲伤的事。 李天舞点点头应下,她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日,她一直在等周维主动开口。毕竟她心里还想让父亲多休息几日,李天博的死对她而言,就如同失去了最重要的心灵依靠。弟弟对于母亲和她而言,都非常的重要。身为女儿,不能陪伴在林氏身边,这事李天舞心底最深的伤痛。 林氏把她教养这么大,在林氏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却不能陪伴在她身边,要在这偌大的皇宫继续待下去,她有些窒息了。 周维扯了扯唇角继续道:“至于第二件事,朕想问你,今日在太后寝宫,你是否真的觉得是顾二姑娘推了文贵妃,导致她小产的?” 李天舞狐疑的抬起头:“圣上,你到底想说什么?”此言一出,她不觉得后悔。周维毫不掩饰对顾廷菲的喜欢,纵然顾廷菲如今成婚了,他还是没有放弃对她的思念。李天舞觉得很讽刺,当着她的面,周维的这番问话,无疑就是在她失去弟弟母亲神志不清的伤痛上又划上了一刀。 李天舞和周维四目相对,“回圣上,太后说身子不适,让妾身搀扶着她歇息,谁也不曾想到,再等妾身回去的时候,就见到文欣躺倒在地上,流血不止。不是妾身冤枉小侯爷夫人,那是她自己告诉妾身,她方才推了文贵妃一把。 不是妾身一个人听到,太后身边的兰嬷嬷也听到了,圣上想让妾身怎么办?妾身身为后宫之主,自然是要秉公处理,告诉了太后。若是圣上觉得小侯爷夫人是冤枉的,大可以替她找到证据,洗刷她谋害皇嗣的罪名。在此之前,妾身不觉得有半点错。”她说的很认真,不能再让周维伤害她。 周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皇后,你是个聪明人,这么快就知道朕的想法了,不愧是太后替朕挑选的好皇后。”说完便站起身甩袖离开了。 小窦氏紧紧的拉着顾廷枫,上前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你疯了,是不是?顾廷枫现在闯了大祸,谋害皇嗣,你还想去见她。你真的是要害死我们定北侯府几百口人,你才甘心是不是?廷枫,你坐下来,听母亲慢慢跟你说,你等这次春闱的结果下来,若是。。。。。。。” 还没说完就被顾廷枫伸手打断了,“不用了,母亲,我知道了,在您的心里永远都是权势重要,连亲生儿子都比不过。母亲,您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这么多年,我一直都觉得您不争不抢,可我到现在才明白,这些都不是真正的您。”气的小窦氏伸手还想再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这是她的亲生儿子,没说出来的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在一点一点的划过她的心。 小窦氏深呼吸几口气,转过身安抚好内心的不平,坚定道:“既然你是这么想我,那我也没必要解释了,不管你说什么,都不能离开定北侯府。至于顾廷菲的事,你最好少管,如今她已经嫁人,那就跟定北侯府脱离关系。 来人,给我看住二少爷,若是他不见了,你们都不要活了。”不单说给下人们听,更是说给顾廷枫听,在威胁他,若是离开,可以,那么看守他的下人们就得去送死了。明氏一身白色的长裙,心疼的看了一眼站在佛堂的陈康王,伸手接过一件披风加在他的肩膀上,“王爷,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 陈康王转过身来,道:“是我对不起英儿的母妃,还有他的兄长,这么多年,我都没能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是我对不起他们,如今他们娘三都走了,我才体会到。这一次,我一定要给英儿讨回公道,明王胆敢伤害英儿,那就等着,本王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是他和先王妃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就这么没有了。 虽说他平日对周英不甚关心,可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是关心周英,只是周英对他成见颇深,父子俩根本就没机会坐下来谈心。 明氏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道:“王爷,您到做什么?妾身知晓您心里的苦楚,可王爷,您也得为了妾身跟冉儿考虑,冉儿他还那么小,万一您真的跟明王杠上了,妾身担心冉儿的安危,他可是您唯一还活着的亲生儿子。妾身死不足惜,可冉儿,他。。。。。。”眼睛一眨巴,晶莹的泪水就顺着两颊往下低落。 陈康王掏出衣袖中的帕子替她擦拭眼泪,“你且放心,本王会替你和冉儿做好准备,不会让你们受伤害,你且放心。”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坚定不移,明氏心里咯噔一下,那绝对不行! “王爷。。。。。。。”明氏刚启红唇,就被陈康王伸手阻止了。“不说了,此事本王已经决定了,你且安心,本王会替你和冉儿做好万全的准备,让你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便说陈康王边抚拍明氏的后背,让她安心下来。 殊不知明氏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王爷,这可是您逼迫妾身的,可别怨恨妾身对您无情,与此同时她脑海中还浮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程子墨推开门走进来,听着他的脚步声,把春巧和春珠吓得互相对视一眼,该不会是来兴师问罪? 下意识的目光纷纷投向顾廷菲,她现在心情极度不好,程子墨要不然还是赶走吧!谁知顾廷菲出声道:“你们下去吧!”这是对春巧二人说的,程子墨紧接着坐在桌前,端着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起来。 春巧还没来得及阻止,程子墨已经将茶一饮而尽,那是顾廷菲喝过的茶盏,顾廷菲对着她们俩摇摇头,示意她们别管了,赶紧下去便是。屋里只剩下顾廷菲和程子墨两人,放下手中的茶盏,程子墨直接朝顾廷菲走过去,静静的看着她:“你现在满意了?” 满意这个词从何说起,到底把她想成什么样的人了,她怎么会满意?顾廷菲被气的差点儿一口气没闯过来,这个时候一定要沉住气,不跟他一般见识。“怎么,被我说中了?”程子墨勾唇冷笑。 顾廷菲冷冷的答道:“是,侯爷的确是说中了,我现在很满意。如此侯爷便高兴了?”真不知道程子墨到底想什么,现在他们是夫妻一体,理所应当的共同度过这次危机。可他倒好,还说风凉话,太过分了。 程子墨轻哼了声:“自然是高兴了,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没想到会遭人算计。此外太后给你我二人赐婚的目的,你应该知晓,为什么还这般大意?”对顾廷菲充满了责备,平素如此机灵的人被太后给算计了。顾廷菲眨眨眼,这是在替她不平吗? 顾廷菲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道:“侯爷,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是我能防得住的。对不起,给郡主府添麻烦了,我自己犯下的错,我会一力承担。”这样不会牵扯到郡主府,她心里也会得到安宁。 程子墨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没说什么,直接推了顾廷菲一把,倒在床上睡觉了。苏嬷嬷看了一眼福安郡主,略微犹豫道:“郡主,天色已晚,要不然等明日。。。。。。” 明日再将顾廷菲请过来也不迟,为何非要今日,她真是不明白福安郡主到底想怎么样?福安郡主闻言,一记冷眼瞪过去:“如今你连本宫的话也不听了?”语气中带着浓重的不满,把苏嬷嬷吓得赶紧跪下来从命,立刻去请顾廷菲过来。顾廷菲眼见程子墨睡着了,她便慢慢的躺下来,小心翼翼的不敢触碰到程子墨,还是彼此背对背睡觉,很快这一夜就会过去。 第二百六十七章 陈康王之死(二) 苏嬷嬷硬着头皮敲开了门,将顾廷菲带去见福安郡主。程子墨望着她们离开的背影,一直坐在床边,深邃的双眸让人猜不透此刻他内心在想些什么。福安郡主并没有见顾廷菲的面,而是吩咐两个粗壮的婆子看守顾廷菲,让她跪在院子里。苏嬷嬷略微迟疑的看着顾廷菲,再怎么说,她也是福安郡主的儿媳妇,如此这般,怕是不合适。 只是福安郡主既然安排了,谁也不能说什么。顾廷菲没有反抗,径直的跪在地上,把春巧和春珠两人心疼的不行,一颗心悬在半空中,紧张万分的盯着跪在地上的顾廷菲,若是可以,她们俩宁愿代替顾廷菲受罚。想来郡主惩罚顾廷菲,是因为在宫里顾廷菲不小心推了文贵妃一把,导致她小产一事。 明路低头禀告:“回侯爷,郡主让夫人跪在院子里。”要不要他们去把夫人带回来,明路没把话说完。谁知程子墨摆摆手:“下去吧!”就这么简单的让他走了,没有去挽救顾廷菲。 翌日清晨,再等顾廷菲睁开眼睛,她已经在福安郡主的院子跪了一整夜,不过后半夜支撑不住,昏倒在地上,春巧和春珠要将顾廷菲搀扶回去,被两个粗壮的婆子阻止了,不得离开,这是郡主下达的命令,若是她们不听话,吵醒了郡主,那后果会更加严重。 不管为了她们自己,还是顾廷菲,都必须要忍耐,不能给顾廷菲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春珠和春巧的心里自然是怨恨程子墨,他是顾廷菲的夫君,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顾廷菲受苦而无动于衷,好歹也来劝说福安郡主。苏嬷嬷小心翼翼的给坐在铜镜前的福安郡主梳妆打扮,听闻顾廷菲昏倒在院子外面,福安郡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管家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在门外禀告:“郡主,郡马和二少爷来了。”郡马这个词听在苏嬷嬷的耳里,很是陌生,更别提二少爷程子砚,那根本就不是福安郡主嫡亲的儿子。 程勋来了,程子砚跟着来了,看来福安郡主今日的心情不会好了。福安郡主路过顾廷菲的时候,低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抬脚继续往前走去。春巧丧气道:“春珠,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小侯爷指望不上,刚才郡主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二姑娘在郡主府受苦。” 春珠附和道:“我也是,心疼二姑娘,可我们俩的身份摆在这里,怎么能救二姑娘,还有二姑娘既然没有闹着要离开,说明二姑娘有她自己的打算,我们是不是不能破坏了二姑娘的想法。春巧,要不然这样,等二姑娘醒来,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怎么样?” 她们跟在顾廷菲身边的时日不短,应该知晓她的脾气秉性。春巧略微迟疑,随后点点头:“嗯,好,春珠,我听你的。” 程勋看着坐在他面前的福安郡主,一头青丝用蝴蝶步摇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 一略清雅,足着樱蓝色绣丝鞋,全然不失大气。简单又不失大雅,妩媚雍容。鬓珠作衬,乃具双目如星复作月,脂窗粉塌能鉴人。略有妖意,未见媚态淡红色曳地水袖对襟纱衣,水绿色双碟细雨寒丝水裙,外罩浅粉色双带流苏淡袍,,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手中轻捏着一方自绣的粉蝶戏花的手帕。妩然一段风姿,谈笑间,唯少世间礼态。 断绝代风华无处觅,唯纤风投影落如尘。眉心天生携来的花痣,傲似冬寒的红梅。难得回京城一趟,自然要来郡主府,尤其这次回京城是因为程子墨的亲事。程子墨是他嫡亲的儿子,他成婚了,这个做父亲的若是不回来,觉得心中有愧。程勋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子砚,你且去书房找你大哥。” “是,父亲,儿子告退。”程子砚闻言,恭敬的起身离开。 被福安郡主开口叫住:“站住,这是郡主府,还轮不到你们父子做主。”边说边把玩手中佩戴的翡翠玉镯,她要是不出声,程勋还真的会蹬鼻子上脸,他在成国公府怎么样,她管不着,也不想管。如今在郡主府,他不能这般肆无忌惮。程子砚低着头不吭声,站在原地。 程勋催促道:“子砚,听父亲的话,去找你大哥。郡主,你有什么不满,完全可以对我一个人泄,子砚他还是个孩子,跟他没半点关系。”随后将目光转移到福安郡主的身上。福安郡主闻言,从鼻端出沉重一哼:“程勋,这话你也说的出口,子墨根本就不用见他,他只是身份卑微的庶子罢了。 你若是今日带他来,是为了见子墨,完全没必要。子墨是郡主府的继承人,跟成国公府没有半点关系,至于兄弟,就更谈不上了。若是没别的事,你们俩请回吧!来人,送客。”她可不是来听程勋说废话。 程子砚走到程勋身边,低声道:“父亲,消消气,子砚到门口等着您。”他不愿意让程勋为难,还是出去吧!程勋的好意他心领了,带着他来郡主府,想见见程子墨,跟他多培养兄弟感情。 程勋回头看了一眼程子砚,“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是这般固执,一点都没变?”福安郡主被气的炸毛了:“你给我滚!滚!”她变不变跟他有什么关系,若是再说这些她不爱听的话,就赶紧从她面前消失。 福安郡主的脾气还是一如当年,程勋心知肚明,她很难改掉了。他嘴角一颤,“你消消气,我不说便是了。我今日来,第一想让子墨跟子砚多接触,他们毕竟是亲兄弟,学溶于水。第二,我想来问问,子墨媳妇她现如今怎么样了?我听说,你让她昨晚在院子里跪了一夜,现在还跪着。 这件事,根本就不是她的责任,你何苦要为难一个孩子?”福安郡主气的从手边抄起茶盏,对着程勋砸过去,厉声道:“程勋,你给本宫看清楚了,这里是郡主府,还轮不到你对本宫说教。本宫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根本用不着跟你解释,更不会听你的。我看你这么闲的话,还不如赶紧滚回你的山西!” 程勋不慌不忙道:“郡主,那要让你失望了,此次回京城,我就没打算回去。”什么,他没打算回山西,要一直留在京城,福安郡主说不出来此刻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见福安郡主情绪稳定下来,程勋见状,温声道:“郡主,这么多年了,我们俩未曾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我希望今日你能给我这个机会,我们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一谈,可以吗?就算不为了你我的将来,也得为了子墨,我是他的父亲,我不会陷害他,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夫妻遭人暗算,还请郡主给我这个机会。” 他眼中的诚恳差点儿就让福安郡主松口答应了,可脑海中却浮现了当年的事,福安郡主摇摇头:“程勋,不可能了,我们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心平气和的谈话了。”“郡主,当年的事,我可以解释,只要你给我时间。”程勋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飞快的抓住它。“二姑娘,二姑娘,你可算是醒了。” 春巧惊喜的叫嚷起来,却被春珠推了一把:“春巧,不能叫二姑娘了。”这里是福安郡主府,顾廷菲已经嫁给了程子墨,那应该称呼少夫人了。春巧吐了吐舌头,对着顾廷菲讪讪的笑着:“少夫人,奴婢一时高兴的忘记了,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奴婢的错。只要少夫人醒了,想怎么惩罚奴婢都行。对了,少夫人,你饿不饿,要不要奴婢去给您拿些糕点来。” 在福安郡主没有下令之前,她们俩不敢带着顾廷菲离开,万一再受到郡主的严惩,顾廷菲的身子怎么吃得消,程子墨太过分了,春巧和春珠两人对他充满了鄙视,屈于母亲的淫威之下,而不救顾廷菲,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苦。 顾廷菲讪讪的笑着:“我没事,你们别担心我。”“那二姑娘,奴婢去给你拿吃的。”春珠站起身,准备离开,被顾廷菲开口叫住了:“不用了,我不饿,你们俩回院子去,别管我。” “那怎么行,少夫人。”春珠和春珠异口同声的转过身紧盯着顾廷菲,她这是疯了吧!顾廷菲深呼吸一口气,冷声道:“这是命令,你们俩必须听我的话,快些回去,我能坚持的住!快听话,不要惹我生气。” “可是。。。。。。”春珠实在舍不得让顾廷菲为难,可偏偏她们俩狠不下心来。春巧一把拉着春珠,毫不犹豫的回头:“走,少夫人既然让我们走,那我们便走,快些回去求小侯爷,让他过来救少夫人。”这样倒是可以,她们没办法,不代表程子墨不能救顾廷菲。 兰嬷嬷将福安郡主府的事告诉了太后,太后将手中的热茶全都倒在窗口的兰花上,瞬间兰花便蔫了。 文欣对着文夫人哭喊着:“母亲,母亲,对不起,欣儿没有听您的话,在寝宫内养胎。现如今孩子没了,欣儿后悔了,后悔了,母亲,母亲。”文夫人心疼万分,自己嫡亲的女儿怎么可能不心疼,小产对女子的身体伤害很大,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恢复。 尤其在宫里这个地方,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她当初还觉得高兴,文欣要入宫成为贵妃,现在觉得似乎没那么简单了。想要在后宫里生存下来,怕是没那么容易。后宫只有李天舞和文欣两个女人,还能闹出这样的事来。假以时日,后宫的妃嫔增多了,那么文欣可该怎么办呢?作为母亲,总得为儿孙多考虑些。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这是父母最深沉的爱,有可能儿女不明白。 文夫人轻拍着文欣的后背,安慰道:“好孩子,你现在不能动气,不能伤着身子,孩子往后还会有的,听母亲的话,不哭了,不哭了。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养好身子,等身子好了,孩子自然会再有的。不能再哭了,哭坏了身子,那往后可就让伤害你的人笑话了。”看着在她怀里不断抽泣的文欣,她心如刀绞,两行清泪不断往下滴落,恨不得能代替文欣受小产之苦。 马成岗神色匆忙的走进院子,春巧还没来得及跟他说话,就见他沉声道:“少夫人还没回来吗?”春巧和春珠被顾廷菲催促着回院子,反倒是顾廷菲,还独自一人跪在福安郡主的院子。 春巧摇摇头:“嗯,少夫人还没回来,你若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找她。。。。。。”不如就去郡主的院子找寻她便是,还没等春巧把想说的话说完,马成岗已经转身离开,两人没有再说多余的话。 春珠推了她一把,安慰道:“你别不高兴,我看马成岗应该是有重要的事要找少夫人,等他忙完了,自然会来找你,你且安心的等着做他的新娘。” 春巧当下羞红了脸,“春珠,你胡说什么,我进屋收拾了。”顾廷菲任旧跪在院子里,马成岗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让她眼前一亮。 迅的朝马成岗招手,示意他过来,从马成岗口中,顾廷菲得知三件非常重要的事。第一件事福安郡主将郡马程勋赶了出府,第二件事陈康王突旧疾殁了,第三件事,霍成扬送霍成斌和顾廷燕离开京城了。这些事太过重要,所以马成岗第一时间赶回来告诉顾廷菲。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夫妻离开 程勋和福安郡主夫妻俩形同陌路,夫妻关系不和睦,这是人尽皆知的事。顾廷菲不觉得奇怪,可陈康王在这个节骨眼突然旧疾殁了,她总觉得有点蹊跷。至于霍成扬将霍成斌夫妻俩送出去,怕是也有问题。 这些事既然马成岗能知晓,相信周奇和平昭公主很快也会知晓,可惜她现在不能出府,要一直跪在郡主的院子里,不知道何时才能起身。马成岗低声道:“少夫人,要不然奴才带你离开?” 他不确定顾廷菲愿意跟他离开,顾廷菲摇摇头:“暂时不行,这样,你去一趟周大人府上,将三件事告诉他。”探探口风,顾廷菲总有一种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感觉。周英那么温润如玉的公子,曾经三番五次救过她,帮助过她,对她来说,便是她的恩人。 之所以答应程子墨,拆穿明王的真面目,就是希望能让周英的在天之灵得到安息,可如今看来,陈康王也殁了,这怕是太后和明王最愿意看到的一幕。因为陈康王为了周英的过世,没少去兵部找周奇,让他还给周英一个公道,以告慰周英的在天之灵。 这个时候陈康王能为周英奔走,而不是屈于明王的权势之下,足以让顾廷菲对他刮目相看。原本以为有陈康王的插手,此事能很快就有着落,殊不知这倒是加了陈康王的死亡。陈康王的死在京城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随之而来的是明王妃的回京,倒是引起了百姓们的注意。 明王妃霍兰珍乃是当朝太后的嫡亲妹妹,自从嫁给明王,夫妻俩去福建后,就再也没有回过京城,这么多年,能再次一睹当年京城第一美人的风范,谁能不激动。时光荏苒,想来第一美人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周冉一声不吭的模样让明氏颇为着急,不由自主的上前推着他一把:“冉儿,你父王的身后事还需要你打起精神帮助母妃一起操办。你若是继续这样,母妃一个人可支撑不下去了,冉儿,母妃能依靠的只有你了。”边说边将周冉搂进怀里,可偏偏周冉用力的推开了她。 明氏满目诧异:“冉儿,你这是怎么了?我可是你母妃,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母妃,母妃,父王好端端的怎么会突旧疾,就连他听说二哥过世也没有问题,怎么这几天就有问题了。母妃,是你一直陪伴在父王身边,难道你不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要不然的话,我有理由怀疑父王的过世跟你有关系,你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周冉的话音刚落下,明氏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他的脸蛋上。 衣袖下的双手紧捏着,半寸长的指甲掐进肉里还浑然未知,明氏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很陌生,这还是她从小养育到大的儿子吗?如今居然开始怀疑起她来了,真是太悲哀了。 明氏厉声道:“你给我闭嘴!不许胡说,你父王突然旧疾,我也不愿意看到这样,他是我们王府的依靠,他如今不在了,陈康王府一脉就要靠你传承下去,你若是执意不肯帮母妃操持王府,那就罢了,我便不指望着你了。”拖着疲倦的身子准备离开,周冉目送她离开的背影,良久才回过神来,早就泪流满面。 顾廷菲在福安郡主的院子里跪着这件事,早就传遍了京城,嬷嬷看了一眼平昭公主,想来她是不会去了。果不其然,平昭公主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一口,道:“廷菲能处置好,就让她自己去处置吧!”不能总是在她的庇护下,那么她不会长大的。 顾廷菲是个聪明的丫头,但愿不会让她失望。刘氏斜躺在榻上,听着嬷嬷说的话别提多高兴了。“二姑娘仗着是平昭公主的义女,如今好了,进宫谢恩,居然把文贵妃推的小产了,惹着太后和圣上震怒,一回府,郡主也没放过她,让她一直跪在院子里,今日都是第三天了,还没让她起身。 奴婢还听说,她一直都没吃喝东西。看样子,撑不了多少时日了。”嬷嬷兴高采烈的告诉刘氏。刘氏哈哈的笑了起来,“哼,这顾廷菲也该有人好好教训她,让她尝尝苦头。 否则她是不会知道天高地厚,总觉得自己有点小聪明,就能目中无人。哼,这次,平昭公主不是也没替她出头吗?” 嬷嬷附和道:“夫人说的是,这次可不是小事,那可是谋害皇嗣,要是严重了,可是要杀头的。”刘氏轻拍着手掌:“顾廷菲这个丫头,对了,不如我们去一趟定北侯府,今日是她回门的日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走!”说走就走,赶紧命令嬷嬷去收拾东西,准备出。 顾廷菲回门的日子,她不回娘家,有些说不过去,不管她是回定北侯府还是平昭公主府,那都得回去。想必这也是为什么平昭公主没亲自来郡主的原因,三日回门,总不能郡主还不让她离开吧!纵然顾廷菲犯了错,那也应该太后和圣上定夺,事情的缘由还没弄清楚,不能武断的认定顾廷菲有错。 “苏嬷嬷,子墨在外面站了多久了?”郡主伸出涂有红色豆蔻的双手打量起来,漫不经心的问道。苏嬷嬷闻言,放下手中的茶盏,道:“郡主,有一个时辰了。今日是少夫人回门的日子。”她又低声提醒一次,顾廷菲要回门。郡主若有所思的看着门外,若是当年她跟程勋能如此,怕是也不会到如今这种局面。 透过门窗,看到程子墨挺拔的身影守护着顾廷菲,郡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程子墨看了一眼要昏倒的顾廷菲,谁能想到她嘴这般硬,不能去跟郡主求情,非要一直跪着。起初跪着,只是让郡主知晓她的决心罢了,可时间长了,程子墨便不放心了。 顾廷菲轻声道:“我没事,你别担心,今日不能回去,义母会体谅的。”都什么时候了,顾廷菲还管这些。程子墨皱眉看着她,两日不见,顾廷菲似乎消瘦了不少,浑身的精气神都没了,还没等程子墨开口说话,顾廷菲又一次倒在他面前。下人们装作不看见,任旧有条不紊的整理院子,做着他们手中该做的活。 程子墨咬紧牙关,低头将昏倒在地上的顾廷菲抱起来,被开门的福安郡主叫住:“我还没让她离开呢!”“母妃,她都这样了,不知道你还想怎么样?莫不是真的想要她的命不成,母妃,够了。若是宫里怪罪下来,我和她一起承担,绝对不会牵连到母妃,若是可以,我和她搬出去住吧!省的我们在母妃面前,惹着您心烦。”苏嬷嬷离福安郡主很近,能听到她急促的喘气声。 要离开郡主府单独住,真是可笑。福安郡主淡声道:“你休想,你是郡主府将来的主人,怎么能离开?要离开,也是她离开。这一次她犯下如此大的错,谋害皇嗣,我看你们这门亲事就作罢,你且给她写下休书,让她离开郡主府。”如此便跟郡主府脱离了关系,同时还能打脸太后。 太后赐婚并不是多么光彩的事,娶回来的儿媳妇不是她中意的,她就不满意,会百般挑剔。这也怨不得她,谁让顾廷菲不争气,尽是给她惹麻烦。对,让程子墨休弃了顾廷菲,这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越想越觉得能行。 福安郡主面对转过身的程子墨,他抱着顾廷菲,脑海中浮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坚定道:“母妃,您且放心,绝对不会牵连到您和郡主府,我这就带着廷菲离开便是。至于母妃说的休书,恕我办不到。” 得到程子墨的示意,明路和明觉当下准备收拾东西离开。苏嬷嬷搀扶着郡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福安郡主气的怒声道:“好,好,好,为了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你竟然要离开郡主府,好,你今日走了,往后就别回来了。” 看程子墨离开郡主府,他能过的好。程勋带着程子砚来给她添堵,程子墨也不放过她,没一个让她省心的,你说福安郡主能舒坦吧!前脚程子墨带着顾廷菲搬出府,后脚福安郡主就昏倒过去。在她昏倒之前,还特意叮嘱苏嬷嬷,不许去找程子墨,更加不能告诉他。 顾廷菲睁开眼睛,从春巧口中得知,他们搬出来了。第一时间便掀开被褥,穿上鞋子去书房寻找程子墨,敲开书房的门,顾廷菲深呼吸一口气,抬脚走进去。程子墨放下手中的兵书,皱着眉头朝她走过去:“你怎么起来了,你的身子还没好利索,大夫说,你得卧床静养,还是听大夫的话,回屋歇着。其他的事,你就别想了。” 顾廷菲摇摇头,说的简单,她怎么能不去想。“你为什么要搬出郡主府?郡主她这么做,也是有她的原因,谁让我在世人看来,的确是推了文贵妃,导致她小产,我难辞其咎。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但我不愿意看到你和郡主闹翻,你是她唯一的儿子。我不是她所钟意的儿媳妇,她对我要求苛刻,我能理解。倒是你,是她的儿子,不应该为了我。。。。。。”她不愿意看到福安郡主跟程子墨关系闹僵了。 程子墨伸手打断她的话:“现在已经这样了,你还想让我怎么办?既然出府了,那你就好好的养身子,暂且别去想这些了。若是你真的闲得慌,就来陪我下棋吧!”对顾廷菲出邀请,他们成亲了,似乎对彼此没那么多的了解。 顾廷菲不知不觉抬脚朝棋盘走过去,春巧和春珠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低头笑了。下完一盘棋,顾廷菲突然想起来:“今日是回门的日子,我要去见义母。”要不然平昭公主会担心的,她怎么一醒来,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 程子墨气定神闲道:“公主已经来过了,她临走前吩咐让你好生歇着,哪里都不许乱跑。要不然的话,让你以后别叫她义母了。” 哼,平昭公主居然敢这么威胁她,太过分了。不叫义母就不叫义母,那称呼姑母便是,当然这些程子墨并不知晓。顾廷菲一边将白子落下,一边问道:“陈康王的死,你有何看法?” 陈康王的死在京城传了一天,但今天就没什么风声了,程子墨挑挑眉:“你想知道什么?”顾廷菲轻咳了两声:“你和周英都救过我,曾经帮助过我,我很感激你们。我们还没能帮到周英,如今陈康王也过世了,突旧疾,怎么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觉得有些蹊跷。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想亲自去一趟陈康王府吊唁他。” 她没能送周英最后一程,去送他的父亲总可以吧! 程子墨摇摇头:“我看还是算了吧!”将手中的黑子放在白字面前拦住了它的去路,顾廷菲当下不满道:“为什么?”“若是你没有宫里这一出,完全可以去吊唁陈康王,现在你不适合去,省的给陈康王府惹麻烦。当然你要真的想吊唁王爷,在心里便可以。”程子墨耸耸肩看着顾廷菲。 其实最重要的是心意,而不是形势。不可否认,顾廷菲觉得程子墨说的对,她现在的情况,的确是不适合去陈康王府。罢了,罢了,她不去便是了。“你对明王妃了解吗?”顾廷菲话锋一转,又问了另外一个话题。明王妃要回京城了,顾廷菲是怎么知晓,她知晓的未免太快了。 程子墨也是刚从明觉口中得知,不由得让他多看了顾廷菲几眼。顾廷菲戒备的用双手保护自己,“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莫不是我的脸花了?”来回抚摸着脸蛋,没觉得什么不对劲。 程子墨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顾廷菲的肚子咕咕叫起来,肚子饿了,她醒来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跟程子墨下棋倒是忘记了。程子墨端起手边的一叠糕点递到她跟前,“吃吧!” 第二百六十九章 长辈亲临 这两个字对顾廷菲来说太没有抵抗力了,面对糕点,她觉得就是人间美味,摆放在她面前,不吃就太可惜了。顾廷菲狼吞虎咽的将一碟子糕点吃完了,在程子墨面前,毫无顾忌,没有掩饰一些,装成淑女的模样。差点儿就呛着了,程子墨眼疾手快将茶盏递给她,顾廷菲二话没说,就接过仰头喝了起来。 程子墨噗嗤一声笑出来,顾廷菲吃饱喝足才有功夫搭理他,“你笑什么?”可算是填饱了她的五脏庙,却看到程子墨的嘲笑。怎么,连她吃饭也要被嘲笑。 程子墨勾唇道:“夫人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顾廷菲无奈了,这有什么好刮目相看,不就是饿太久了,吃的顾不上礼数了。要笑就让他笑吧,反正她不疼不痒,没什么,无所谓的耸耸肩,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紧接着顾廷菲严肃的逼问程子墨,关于明王妃的消息。从他口中得知明王妃和太后是姐妹,她并没有吃惊,这些事,其他她都知晓。可对于一个生长在闺阁中的女子顾廷菲而言,断然不可能知晓这些。 很快顾廷菲就按捺不住,想着要出府一趟。福安郡主是程子墨的母亲,他既然决定搬出府,那就随他。眼下她特别想去见周奇,明王的事情暂且被压下来,可总有解决的一日。她相信到了那一日,太后便没有解释推辞的机会了。 程子墨皱着眉头道:“你现在还是回屋里好好歇着,身子要紧。等你养好了身子,有的是机会出府,若是你执意要出府的话,那我陪你一起去!”他有些担心顾廷菲,她脑海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原本海担心程子墨不会担心,如今他突然松口答应,让她瞬间心情大好。 于是她眨眨眼,“好,那廷菲就再次多谢夫君了。”夫君两个字叫的特别顺溜,连她都没有察觉到。刘氏催促着小窦氏:“三弟妹,你不能再等下去了,廷菲不是从定北侯府出嫁,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对此议论纷纷,我现如今连门都不敢出了,一见人,就有人问我,廷菲的事。三弟妹,朝堂之上怕是也有人议论,三弟莫非没有告诉你。” 岂能不告诉,这些事小窦氏心知肚明,她冷声道:“二嫂,正好你今日来了,你帮我出出主意,廷菲她现在跟定北侯府不亲近,我也没法子。她还在记恨我,连姨娘的事你也知晓,那是老太君决定的,我根本就没办法改变。至于做主把她嫁给霍成扬,那是大嫂一力促成的,我能有什么办法,谁让大嫂那个时候是定北侯府的当家主母,我根本就拗不过她。加上大嫂一心要救廷科,但凡有半点法子,她都不会放过。” 更何况顾廷菲对万氏来说,不是嫡亲女儿,而是可以利用的工具罢了。刘氏轻拍着小窦氏的手背:“三弟妹,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哎,那些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廷菲往后难不成还不需要娘家的帮衬。 平昭公主对廷菲再好,可等她百年之后,廷菲可不能这般糊涂,眼皮子浅啊!你身为廷菲的嫡母,要告诉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身上流淌着定北侯府顾家的血液,那是谁也没办法改变的事实。纵使她没从定北侯府出嫁,她的两位哥哥总不能不顾忌了吧!三弟妹,不如这样,我跟你亲自去一趟郡主府,将廷菲接回来。”这样总行了吧,不让小窦氏一个人为难。 小窦氏欣喜道:“二嫂,那真是太感谢你了。廷菲这孩子要是知道有你替她这般操心,想必会很高兴的。”妯娌俩准备出府的那一刻,顾青急冲冲的回来禀告,顾廷菲跟程子墨不知道为何事跟福安郡主闹翻了,搬出郡主府了。刘氏和小窦氏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吃惊,这个顾廷菲,还真的会给她们添麻烦。 文贵妃小产一事,暂且被压制下来,可她们觉得有平昭公主和福安郡主保护顾廷菲,应该不会牵连她。此外,听说顾廷菲跟兵部尚书周奇的关系不错,那么多人袒护着她。小窦氏略微迟疑道:“二嫂,我看今日还是别去了,等。。。。。。” “不行,三弟妹,你可不能迟疑,今日你必须要去见廷菲,她可是你们三房的女儿,你是她的嫡母,理所应当的管教她。她若是敢不服从,有我替你撑腰,走,顾青既然打听到他们的住所,那我们去一趟便是。”刘氏一意孤行的要带着小窦氏前去,小窦氏最终还是抬脚上了马车。 李天舞坐上马车,久久不能平静,脑海中一直浮现父亲的身影,他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天舞,你如今贵为一国之母,理应规劝皇帝,成为一代明君,父亲不如便会重新回到朝堂之上,辅助你和皇帝。 你弟弟过世了,这件事我心里早就有所准备了,自从他生下来,身子就特别虚弱,能活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只是可惜了,顾廷珏没能替他生下一儿半女,往后你母亲怕是要这般了。丞相府的事有父亲操心,你别管了,在后宫里,你不能掉以轻心,后宫虽说比不上朝堂,但也是个是非之地。 你的一言一行都需要谨慎,万万不能让人抓到把柄。父亲为在朝堂之上替你们挡风遮雨,绝对不会让太后和霍家人得逞,你且安心的回去告诉圣上,老臣绝对不会有辜负先帝临终前的嘱托。闭上眼睛,她似乎还能想起父亲说这些话时的坚决,其实对于父亲来说,他此刻最是伤心,需要人安慰的时候,可他偏偏坚强的成为一棵大树,要来保护她和周维。 母亲的情绪时好时坏,大夫说最好能换个环境,或许她就能忘记这些不愉快,伤心的事,可偏偏父亲执意要留在京城,守护她和周维。这份恩情对李天舞来说,既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又如同一块沉重的大石头积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父亲不入便重新回到朝堂之上,不知道他会有何举动。 文贵妃小产一事,的确让她措手不及,她搀扶着太后回去歇息,就那么一会的功夫,顾廷菲就将文欣推到在地上,导致她小产。她身为皇后,必须要秉公处置顾廷菲,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思考,本想趁着今日回府,问问父亲的意见,最后看着父亲骤然苍老的容颜,还有两鬓增多的白,她把想问的话都吞咽下去,最后只是轻轻的抱着父亲,什么都没说。 这段时日父亲心情不好,还是别再给父亲添乱了。欲戴皇冠,必承其重,身在皇后的位置上,就必须有所作为,能承担起这份责任。 脑海实在疼的厉害,觉得马车上闷得慌,李天舞掀开车帘想着透透气,却看到了程子墨搀扶顾廷菲下马车的一幕,他们俩今日倒是有闲情逸致到客栈,分明是顾廷菲回门的日子,他们俩不为顾廷菲推到文欣小产一事焦虑,还真的以为有平昭公主替他们撑腰,就无人敢治罪顾廷菲了。 李天舞当下放下手中的车帘,闭上眼睛,浮现周维的身影。顾廷菲,她真是太可恶了,不知何时,脸颊上流下了两行清泪,把身边的宫女吓得急忙掏出丝帕替她擦拭。 李天舞含笑道:“没事,风太大了,沙子吹进眼睛了。” 程子墨觉着不适合带着顾廷菲周奇府邸,就约在客栈见面。顾廷菲吃着桌上可口的饭菜,就如同一只饿狼,片刻都停不下来。程子墨无奈的摇摇头,看样子,是把顾廷菲饿坏了。 一会功夫就听到门外有脚步声,看样子是周奇来了,顾廷菲迅的放下手中的骨头,赶紧朝程子墨伸手,居然能懂她的意思。程子墨将衣袖里的丝帕掏出来递给她,顾廷菲毫不犹豫的拿起来擦拭嘴角,还有双手上的油腻,她此刻的样子未免太好笑了。 程子墨的嘴角噙着笑,准备迎接走进来的周奇。周奇不是一个人来了,而是带着顾廷珏和春诗,顾廷菲见到顾廷菲的那一瞬间,激动的跑过去,一把抱住她:“大姐,大姐。”顾廷珏对着程子墨笑了笑,继而抚拍顾廷菲的后背,“好了,我这不是来了吧!快些坐下,让大姐好好看看你。” 对于顾廷珏在周奇府上一事,程子墨从顾廷菲的口中已经知晓了,所以眼下并不觉得奇怪。姐妹俩时不时的低语说着悄悄话,周奇和程子墨对视一眼,继而周奇将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顾廷菲,莫不是本王不该跟着一起来?”才会让顾廷菲忽视他,只有顾廷珏的存在。 周奇的话说的有些奇怪,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劲,反而还觉得有些酸楚。 顾廷菲微微一笑:“周大人,难道见到大姐,您就让我高兴高兴,成吗?”皇叔也真是的,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能让她高兴一下。既然带着顾廷珏来了,就应该知道她是要跟顾廷珏说悄悄话。 程子墨跟周奇两人只能高举起手中的酒杯,喝酒了。 小窦氏看了一眼天色,“二嫂,我们还是走吧!”再这么继续空等下去,得等到什么时候,谁知道顾廷菲什么时候能回府?传出去,她这个嫡母的脸面都丢光了。刘氏冷哼了声:“三弟妹,你现如今知晓了吧!廷菲这个丫头根本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看她分明就猜到我们要来,故意出府躲着我们。 现在她这般肆无忌惮,想来文贵妃小产的事,宫里不会怪罪下来。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就这般轻易的让廷菲躲了过去。可想而知,廷菲现如今有多么的风光,自然是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了。罢了,三弟妹,就听你的,我们且回去吧!” 刘氏和小窦氏对视一眼,还是离开吧!再继续等下去,万一顾廷菲一晚上不回府,她们难不成要留下来空等不成。这次她们算是领教顾廷菲的厉害了,压根就不将长辈放在眼里,目中无人,实在可恶的很。 “廷菲见过母亲二婶,你们怎么来了,要来也应该提前打声招呼,好让我们有所准备才是。你们这是准备走了吗,那我就不留你们了。”恰好顾廷菲跟程子墨回到府上,两人出现在大门口,跟小窦氏她们撞上了。 程子墨当下呵斥道:“夫人,二婶和母亲来者之客,岂有驱赶客人的道理,廷菲不懂事,还请你们别跟她一般见识,是我没能教育好她,我替她向你们赔不是。”对着顾廷菲一通训斥,可这些话怎么听在小窦氏的耳朵里,那么刺耳。顾廷菲是定北侯府的女儿,她是顾廷菲的嫡母,没能教育好顾廷菲,不应该是程子墨的责任,而是她这个嫡母的责任,程子墨一张嘴便是指责她的不是。 刘氏笑而不语,她现在等着小窦氏决定,毕竟小窦氏才是顾廷菲的嫡母,她只是陪着一起来的。 小窦氏笑道:“不用了,廷菲做姑娘的时候便是如此没规矩,还请小侯爷多担待一些了。说起来,也不怕小侯爷笑话,我虽说是廷菲的嫡母,可她并没有把我当成她的嫡母,对我也没有多少尊敬。廷菲,你别着急着反驳,听我把话说完,可以吗?”当着顾廷菲的面,告她的黑状,你说能不着急吗?相信不管任何人都不能忍受吧!更何况是她了,小窦氏分明就无视她的存在了。 “小侯爷,你既然娶了廷菲,那我自然希望你们能长长久久,可廷菲才刚成婚,就推了文贵妃,导致她小产,我听闻后,真是后悔,没有管教好廷菲,让她作出这等事来。廷菲虽说是定北侯府外嫁的女儿,但跟定北侯府脱不了干系,我们今日前来,是想带廷菲回去,让她好好反省反省。”话锋一转,小窦氏突然说出的话让顾廷菲诧异的张大嘴巴。 第二百七十章 状告夫君(一) 要带她回定北侯府,也亏得小窦氏说的出口。刘氏在一旁附和道:“小侯爷,三弟妹说的没错,廷菲是得需要管教了,我们身为她的长辈,理所应当来管教她。听闻你为了廷菲跟郡主闹不愉快了,才会搬出来,小侯爷,不是妾身说你,你身为儿子,怎么能娶了媳妇忘了母亲。 你不能对廷菲这般纵容,将来必定会给你带来祸端。现如今还是让我们尽快将廷菲带回去好生管教,让她长长记性,下次一定谨言慎行,不能给小侯爷和郡主府惹麻烦。廷菲,快点过来,跟我们离开,回去你父亲也得好好管教管教你,否则传出去我们定北侯府教女无方,要被人戳脊梁骨骂。”这两个人想必早就商议好了,一唱一和的出现在她面前,就为了带她回去折磨她。哼,她们俩还真是异想天开,她如今都成婚了,还想再管她。 她没去找定北侯府的麻烦,那就算是看在顾廷珏和顾廷枫的面子上,她们现在还敢恬不知耻的来找寻她,当着程子墨的面说这些看似冠冕堂皇的话,真是可笑至极。 顾廷菲想都没想,就抬脚往大厅里走去,她为何要留下来继续听她们俩说这些不爱听的话,春巧和春珠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跟上顾廷菲的步伐,这里还是留给程子墨吧! 刘氏眼尖的搀扶着小窦氏,抚拍她的后背,安慰道:“三弟妹,你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廷菲这孩子自幼没被管教好。现如今怕是想管教好,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小侯爷。。。。。。”小窦氏差点儿没气的仰倒,当着程子墨的面,顾廷菲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这么走了。你说她能不生气吧,分明是没把她这个嫡母放在眼里,刘氏配合的不错。 小窦氏温声道:“小侯爷,往后还请你照看好廷菲,因为连姨娘的事,她一直记恨着定北侯府,希望你能多花些时间开导开导她,别让她想不开,对定北侯府心生怨恨。”不管小窦氏和刘氏说什么,程子墨都笑而不语,似乎没将她们的话听进去,最后刘氏和小窦氏也只能告辞了。 顾廷菲气愤的将桌上杯盘碗盏扫落在地上,春巧和春珠吓得赶忙过来安慰,半晌,顾廷菲挥挥手:“行了,把地上收拾干净下去吧!”等她们俩下去了,顾廷菲不得片刻安宁,程子墨回来了。顾廷菲看了他一眼,等着他的问话。程子墨沉声道:“你确定你这般对待你的二婶和嫡母不会有事?”人言可畏,带来的后果怕是顾廷菲不能承受,他在为顾廷菲着想。 顾廷菲冷静倒:“你刚才也看到她们俩了,一唱一和,要接着对我好为由将我带回去,我都成婚了,她们还不想放过我。到底想怎么样才能甘心?我没从定北侯府出嫁,她们难道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反过头来指责我的不是,你当然没有这些烦恼的事。 算了,这些不高兴的事,就别提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问你,你快坐下来。” 等程子墨坐下来,顾廷菲严肃道:“你父亲回京城了,我们要不要去成国公府一趟?”去成国公府,程子墨淡淡的撇了顾廷菲一样,福安郡主此生最厌恶的便是成国公府。他如今虽说从郡主府搬出来,但那终究是生养他的母亲,在他的记忆中,只有母亲和福王对他关心备至。 成国公府他所谓的亲人,对他并未关心。顾廷菲心里咯噔一下,看样子程子墨不愿意去了,这可如何是好?吞咽了口水,顾廷菲继续道:“我知道你可能不高兴,但他毕竟是你的父亲,是你的亲人。”还有成国公和成国公夫人,那都是程子墨的长辈。 却不知,程子墨下一秒温声反驳:“他们是我的亲人,刚才在府外的是你的嫡母和二婶,你是怎么对她们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想必顾廷菲清楚! 顾廷菲:“。。。。。。”好吧,她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被程子墨堵得无话可说。 就在她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劝说程子墨的时候,程子墨一脸深沉的审视着她,“你到底想做什么?”他总觉得顾廷菲有些奇怪,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想要去成国公府,单单为了见成国公府那些他所谓的亲人,背后必定有她的想法。程子墨有些猜不透顾廷菲,想要知晓一二。 顾廷菲笑着眨眨眼:“我要说想见你的父亲,你会觉得不高兴吗?”她想去见程勋,到底想干什么?程子墨不悦道:“带你去见他可以,你必须告诉我,你见他的目的是什么,否则我是不可能陪你一同去的。”必须把话说清楚了,让顾廷菲心中有数才是。 略一思忖,顾廷菲站起身来,迈着轻盈的步伐在程子墨耳边低声道。良久,程子墨把玩着手指,沉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吧!”太好了,他这是答应了,有程子墨的陪伴,她能见到程勋,并且单独跟他说话的机会就大了。 不奢望程子墨能帮她劝说程勋,他只要陪在身边,就够了。顾廷菲和程子墨的马车停在成国公府的时候,管家才命人通知府上的成国公府和老夫人,当然要告诉二老爷,在他们心目中,二老爷程友和二夫人小谢氏是成国公府的当家主母。 谁让大老爷程勋常年在山西任上,福安郡主一直带着程子墨居住在郡主府,基本上是不来成国公府给长辈们请安。现如今程子墨带着新婚的媳妇顾廷菲来成国公府,这可是重要的事。 谢氏冷哼了声:“今日是回门的日子,他们来做什么?”她的内心深处不愿意见程子墨和顾廷菲,尤其顾廷菲在进宫谢恩的时候,推了文贵妃,导致她小产。虽说现在宫里还没有对顾廷菲有任何处置,可这终究逃脱不了,就是顾廷菲的责任。 不过看在她背后这些势力的份上才没有狠下心来处罚她,此刻她不在府上安稳的待着,闭门思过,却跑出来,真是不知好歹。程子墨亦是如此,他身为顾廷菲的丈夫,没有教导好顾廷菲,那便是他的责任,不但不责备她,还纵容她。谢氏对程子墨和顾廷菲充满了愤怒,若是因此牵连到成国公府,她势必不会饶过他们俩。 “行了,孩子们既然来了,你就别总是板着一张脸。老大这些年过的够苦的了,你就别给他添堵了。”成国公语气很重,一双深潭般的眼中闪出凌厉光芒,希望他说的话,谢氏能听进去。谢氏自然是面上敷衍,等着程子墨和顾廷菲到院子来请安。 大厅里,谢氏一袭藕合色蜀锦的长裙,那双月白色底绣着鸳鸯的鞋子,看着栩栩如生,一双白皙嫩滑双手,手腕上带着一串珍贵的玛瑙手镯,这可是听说顾廷菲来成国公府,特意带上的。二老爷程友自然坐在她身边,嫡长女程子岚出嫁了,成为了湛王妃,三少爷四少爷五少爷连同二姑娘他们都来了,均站在程友和谢氏的身后。 谢氏笑眯眯的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顾廷菲,身穿一件妃色花软缎鸡心领琵琶襟交领中衣,逶迤拖地淡黄底缕金梅竹菊纹样斜裙,身披湘色弹墨蝴蝶纹蝉翼纱织金锦。乌云般的乌发,头绾风流别致朝天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攒丝骨钗,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赤金扭丝镯子,腰系黄色花卉纹样绣金缎面腰封,上面挂着一个绣白鹤展翅的香袋,脚上穿的是宝相花纹云头缎鞋,整个人清丽绝俗貌似天仙。不得不说,顾廷菲真是给美人胚子,难怪霍成扬会喜欢她,要娶她过门,还闹得满城风雨。 如今被太后赐婚给程子墨,也算是京城的一桩美谈了。顾廷菲含笑着听谢氏说话,程子墨见程勋带着程子砚来了,下意识的板着脸,顾廷菲讪讪的笑着走到他跟前,“你快些起来,给父亲请安,不过得先去给祖父祖母请安,才能去见父亲。”对她来说,有些可惜罢了。 得知顾廷菲和程子墨要去给成国公和谢氏请安,程勋高兴的抚摸着胡子,道:“走,我陪你们一同去。”有程勋陪伴着,应该不会太尴尬,谁让顾廷菲和程子墨对成国公府不熟悉,对成国公和谢氏更是不熟悉,尤其是两人的习惯。 谢氏对顾廷菲倒是没板着脸,看来成国公说的话,她是听进去了,看在程勋的份上,想她的嫡长子,年少风华,却因为娶了福安郡主,而不能去参军,留在京城,确实不安分。不能实现心中的理想报复,为了一个女子牺牲这些,的确是不公平。 程子墨和顾廷菲瞧着感情深厚,谢氏也不得不提点他们两句:“廷菲,你先前进宫致使文贵妃小产,虽说宫里没有怪罪,可你得心里有数。子墨,你找个时间陪她进宫去给文贵妃赔罪,无论如何,可不能让人捏着把柄。往后,你可得多看着你媳妇,千万别再让她给你惹事了。 廷菲,祖母并不是说你的不是,而是希望你能长记性,你不是孤身一人,身后有郡主府和成国公府,断然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廷菲知晓,多谢祖母对廷菲的教诲,廷菲必定铭记于心。”顾廷菲恭恭敬敬的作揖,乖巧的模样倒是让谢氏松口气,并不是如同传说中的娇蛮,定北侯府教育出来的子女,岂能没有规矩,不懂礼数。成国公送着程勋领着程子墨和顾廷菲离开,叹口气。 谢氏斜视了他一眼:“好端端的,你叹什么气?” 成国公抚摸着呼吸,“我还是别说了,省的说了惹你不高兴。”这可是实话,谁知道谢氏偏偏想要听,那成国公就没办法,说了出来,其实他是觉得福安郡主应该一起过来,那么一家人就算是团聚了,多热闹。 谢氏闻言,当下板着脸:“不可能,福安郡主此生绝对不会再来成国公府,这可是她当初立下的誓言,怎么可能作废。她是多么固执的人,老爷,你就别想了。勋儿自有想法,你别逼迫他,当年是我们对不住他,为了保住成国公府,逼迫他娶了郡主,若是兰珍能嫁给勋儿。。。。。。” 没等谢氏把话说完,成国公当下呵斥道:“闭嘴,这些话你岂能说出口,她已经是明王妃,若是被人知晓了,你莫不是想害死勋儿不成。”谢氏撇撇嘴,“你那么着急做什么,屋里就你我二人,谁能知晓。哎呀,你别板着脸,我不说便是了。行了,我累了,去躺会。”不愿意跟成国公再继续牵扯这个话题,省的待会两人都闹得不高兴,她还是离开未免。 程勋领着程子墨和顾廷菲去他的院子,一路上,他不知道有多高兴,看了程子墨很多次,这是他的嫡长子,想当初得知福安郡主有身孕了,不知道有多期待,孩子会像谁多一些?一眨眼的功夫,程子墨如今都娶妻了,若不是程友写信告诉他,他怕是要错过程子墨成婚了。 太后赐婚,太过于隆重了,起初他还担心程子墨并不喜欢顾廷菲,而是被太后逼迫着迎娶她。当然在回京城的路上,他听说很多关于顾廷菲的传言,他觉得多有不实。与人相处,靠的是真心,而不是这些所谓的传言。顾廷菲讪讪的笑着面对程勋投递过来的眼神,下一秒,她掐着程子墨的手臂,对着他努努嘴,示意他赶紧帮忙啊! 来成国公府,可是有要紧事,并不是来游玩的。程子墨气定神闲的看着她,示意她稍安勿躁,在她耳边嘀咕道:“既然来了,就好好欣赏。”把顾廷菲气的差点儿没吐血,她可没心思欣赏美景,再说,成国公府也不过如此,在她看来,都一样。 第二百七十一章 状告夫君(二) 程勋亲自给坐在面前的顾廷菲和程子墨倒茶,顾廷菲要动手,被他阻止了:“你们俩都坐着,谁也不许动,今日你们能来,我高兴,让我给你们倒茶。子墨,这么多年,我自问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对不住你了。这杯茶算是父亲的赔罪,你如今长大了,成婚了,应该知道很多事身不由己,不是为父能决定的了。 在父亲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儿子,不会改变。子砚也改变不了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子墨,往后你和廷菲有空,多来成国公府看看,小住些日子也行。我早就命人给你们准备好院子,随时都可以来住。还有我听说你们俩从郡主府搬出来了。” 见顾廷菲和程子墨接过他递过去的茶杯,笑着试探道。顾廷菲突然觉得程勋不向传闻中的一般,对福安郡主漠不关心,夫妻俩关系不和,这是众人皆知。或许其中有什么隐情,不过眼下她似乎应该关心她的正事,不断的朝程子墨使眼色。心底总隐隐觉得奇怪,这才看向程子墨,或许从他的眼神中能看出些什么来。 程子墨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道:“母亲的脾气,你也知晓,等过些日子,她冷静下来,我们再回去。” 程勋淡淡的看着他一眼,道:“好,你们自己心里有数便是,这么多年,你母亲也够委屈的,是我对不住她,是我对不住她。” “这些话,你不应该跟我们说。”程子墨皱着眉头,若是觉得心中有愧,对不住福安郡主,应该去跟她说才是,而不是面对他们俩。福安郡主得知他们俩来成国公府,怕是会很生气。 程勋扯了扯嘴角,道:“我想跟她说,可她根本就不给我机会,听我把话说完,罢了,罢了,你们俩难得来,就不说这些不高兴的话了,来,吃糕点,吃糕点。”快速的调整好心情,热情的招待他们俩。 不一会儿,程子墨终于在顾廷菲不断示意下,开起了头,问道:“父亲,我有一事想问你,希望你能如实的回答我,可以吗?”顾廷菲虽说在吃着点头,可一双耳朵早就竖起来,等着听程勋的回答。 程勋看着坐在他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儿子,点点头。却不知晓,程子墨问的问题,是他最不愿意去面对的话题,他跟明王妃是什么关系?程勋的心顿时狠狠一抽,“莫不是你母亲跟你说了什么?”要不然好端端程子墨怎么会问起这些,程子墨没吱声,低着头把玩手中的茶杯。 顾廷菲更是一声不吭了,恨不得把头低的越低越好。程勋轻声道:“子墨,既然你问了,父亲告诉你也无妨,当年我和明王妃青梅竹马,成国公府上下都把她当做我未来的夫人,后来先帝下了赐婚旨意,让我迎娶你的母亲福安郡主,将明王妃许配给明王,至此我们就再无瓜葛了。” 这对顾廷菲和程子墨来说,的确太过于打击了,太劲爆了。周奇只告诉顾廷菲,程勋跟明王妃有关系,却没说是什么关系,具体的得让程勋亲口告诉他们。 程子墨倒吸一口冷气,道:“那你就这样接受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姑娘嫁给他人,而你也另娶了母亲。”这不是如同他一般吧,喜欢李天舞,却眼睁睁的看着她为了家族利益嫁入了皇宫,成为了一国之母。 为何历史总是这般相似,要重演呢!他同样是赐婚,娶了顾廷菲,根本就不由他所决定。曾经他一意孤行想过要带李天舞离开京城,去一个无人认识他们的地方,过完后半辈子,可李天舞拒绝了他。想必明王妃也拒绝了程勋吧! 他们俩不仅是自己,背后还有各自要关心考虑的亲人,不能自私的不管他们,任由自己的性子,任意妄为。 程勋抬高声音道:“那你觉得我还能怎么办?莫不是去抢亲,子墨,很多事不是我们外表看的那么简单,世人都觉得我们出生在高门大户,从小锦衣玉食,可他们却看到不到我们伤心的一面,永远都不能理解我们的痛苦。子墨,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这些事就别在你母亲面前问起,她不喜欢提起过去的事。” 最后还不忘记叮嘱程子墨,福安郡主的脾气他清楚的很,京城中传闻她不喜欢程子墨,对他颇为冷淡,想必多少有他的原因在。正是因为怨恨他,所以才会对他的儿子这般冷淡。程勋对程子墨颇为愧疚,从小不在他身边给予他父亲的关心,还连累他得不到福安郡主的疼爱。 不过好在还有通情达理的福王在,他老人家是个明事理的人,能给予程子墨长辈的关怀。顾廷菲正陷入深思中,程序的确跟明王妃有关系,而是非常密切。青梅竹马,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想必福安郡主多年来怨恨程勋,就是因为这些吧! 程勋有他的苦衷,他和明王妃各自肩负着家族的使命,不能任性妄为。就如同程子墨和李天舞,他们很相爱,却因为太后的懿旨而分开,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她不是也如此吗? 程子墨低头不语,程勋也不逼迫着他,静静的坐着等待着他想清楚,对于顾廷菲这个儿媳妇,他倒是很欣赏,于是将非常昂贵的首饰递到她跟前,不是一两件,而是一箱子。 顾廷菲下意识的抬头道:“父亲,这真是太多了。”程勋笑眯眯道:“快些收下,这是父亲给你的见面礼,你若是不收下,我可要生气了。好孩子,往后还需要你在子墨身边多帮衬着他,你们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来找我。”话音刚落下,顾廷菲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迸发出炽热的光泽,熠熠生辉,充满了期望。 这是真的吗?遇到麻烦可以求助程勋,他能帮助他们?程子墨随后抬起头看了顾廷菲一眼,朝她眨眨眼,示意她赶紧说,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顾廷菲缓缓的站起身,对着程勋作揖:“父亲,那廷菲在此先谢过您了,今日廷菲和夫君来,的确是有一件事需要父亲帮忙,还请父亲不要推辞。”或许会让程勋为难,但没办法,也只有程勋前去,才能让明王妃出面说出明王更多的罪行。 周奇和明王妃见过面了,现下明王妃被周奇的人保护着,明王妃只有一个要求,她要见程勋,见到程勋了,她什么都愿意去做。这不,周奇才找到顾廷菲,谁让程勋是程子墨的父亲,同样也是顾廷菲的父亲,让他们俩劝说,把握能大一些。程勋当场站起身来,“你说什么?让我去见明王妃?” 等顾廷菲亲启红唇说完,程勋满目诧异。明王妃回京城了,还是要他去福建去见明王妃,这可得说清楚了。得知明王妃带着嫡次子回京城探亲,程勋松口气,还以为让他去福建,他内心深处是排斥,不愿意的。 “既然你们开口了,父亲岂有不答应之理。”程勋淡淡的扯了扯嘴角,他还有反对的借口吗?明王妃都回京城了,也该时候去见见她了,这么多年,不知道她过的可好。 明王的事他也听说了,不管真假,那都不是空穴来风。顾廷菲得意的看了程子墨一眼,这下好了,她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可以落地了。顾明兴在书房内来回走动,刘氏一进屋就见到他这样,不由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出什么事了?急忙抬脚上前,走过去道:“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眼见刘氏回府了,顾明兴平复好脸上的神情,摇头道:“没什么,你别担心,衙门的事,说了你也不懂。对了,我要出去几日,这几日你哪里也别乱跑,就在府上待着,记住我的话,连定北侯府都别去!”说的很严肃,希望刘氏能记在心上。 这些话听在刘氏心里,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顾明兴肯定有事情瞒着她。于是她死死的攥着顾明兴的衣袖,道:“老爷,你不许瞒着我,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要出去几天做什么?你若是不说清楚了,妾身心里不放心,老爷,不管发什么什么事,妾身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再不济,不是还有廷露,她如今可是湛王侧妃,虽说不是湛王妃,可她深得湛王的宠爱,每每写信,都会告诉我,让我高兴。要不然,我给廷露写封信,让她帮你的忙?” 他们夫妻俩还有一个嫡女顾廷露,虽然远嫁湛王,不在京城,可那毕竟是皇亲国戚,加之湛王对顾廷露甚是宠爱,他们为何不能利用这层关系来缓解眼下的困局。 顾明兴用力的甩开刘氏,“夫人,我知道你的想法,这次我出去正是去见湛王。嘘,你别大惊小怪的,小心被人听到了,就不好了。我做事,你且放心,我心里有数,你就别多担心,不会出什么大事,你呀,把心放肚子里,过几日我就回来了。我已经上折子,在府上养病,你别让任何人知晓我不在府上的消息。切记不管谁来,都不能告诉他,就算大哥他们也不行,记住没有?”神情严肃的叮嘱刘氏,希望她不要让他失望。 在程勋去见明王妃之前,他催促着顾廷菲跟程子墨去一趟宫里,不管顾廷菲有心还是无意推了文贵妃,她小产是事实,在没有查清楚之前,不管怎么样,都要进宫。 谢氏也这般说,顾廷菲看了程子墨一眼,道:“好,父亲,那我们听您的话,现在就入宫。”霍光义拿着手中的白子举棋不定,太后轻看了他一眼,“哥哥,你再继续想下去,怕是天黑了,这盘棋都下不完了。”这话说的,霍光义讪讪的笑着,随便下了一处地方,太后缓缓的将手中的黑子落下,吃了他的五个白子。 霍光义咬牙,该死,又大意了,让太后赢了他的棋子。谁让太后精通棋艺,有父亲和先皇的指导,早就高出他许多,加上平日他根本无暇练习,才会一次次的输给太后。罢了,这是他嫡亲的妹妹,有什么好计较的。霍光义毫不犹豫的作揖称赞太后,往常太后都会很高兴,可今日从她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喜悦。 霍光义迟疑道:“太后,您这是怎么了?” “哥哥,倘若有一天哀家不在了,霍家可该如何是好?”太后从嘴里吐出这些字,把霍光义吓得脸色苍白无比,急忙起身:“太后,您还年轻,不能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哀家怎么能不去想这些,圣上还是春秋鼎盛,可哀家呢,已经到了暮年,岂能再和他争夺权势。霍家的权势永远都不可能长久保持下去,黎国的天下是他们周家的,不是霍家。哥哥,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哀家希望哥哥能全力以赴的帮助哀家。”太后仰头长叹,光阴似箭,一眨眼的功夫她都老去了。 每日对着铜镜梳妆打扮,突然有一天,发觉自己变得越来越苍老,浑身越来越没劲,手背上的青筋凸起,不再是年轻貌美的少妇了,而是老态龙钟的老妇人。这一切都太可怕了,太后不愿这样,她还想再多活些时日。霍光义是太后的哥哥,太后若是说老了,那么他岂不是更老。 当然这些话,他只能在心里说,并不能当着太后的面说出来。霍光义诚恳的对着太后作揖道:“太后请放心,只要老臣还健在一日,就势必会保护太后周全,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太后!”这不仅是保护太后,对她的誓言,更是对霍光义全族的誓言。 霍家一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太后健在,霍家自然风光无限,有一日,太后过世了,那么霍家全族将会遭受灭顶之灾。霍光义深深的知晓,有多少人在背后看不惯霍家,想要找霍家的麻烦,甚至将霍家从黎国连根拔起,可霍家不是那么容易倒下的! 第二百七十二章 状告夫君(三) 太后眯着眼:“好,哥哥,你快些起来。哀家还有要事跟你商议,凤儿年纪不小,到了该出阁的年纪了。哀家想着,让她入宫来陪伴哀家,不知道哥哥可愿意?”霍成凤是霍光义的庶女,太后让她入宫陪伴,想来是要将霍成凤许配给周维,成为皇妃。一旦成为皇妃,下一秒离皇后的宝座就不远了。 朝堂之上,现下还有李东阳的位置,可李东阳已经白人送黑人,送走了他唯一的独身爱子,他还能在朝堂之上待多久,还未可知。这一切对霍家来说,都太对了。 霍光义自然弓着身子感谢太后了,太后笑着点点头:“好,好,好,哥哥,那你回去就得多加调教凤儿,让她知晓后宫的礼数。还有哥哥,兰珍回京城了,你得做好万全的准备。”兰珍这两个字从太后口中说出,把霍光义吓得浑身一震,随后躬身道:“是,太后,老臣领旨。” 兰珍是明王妃的闺名,他们都是霍家的子孙,可有着不同的机遇,霍光义拖着疲倦的身躯离开了太后的寝宫。 兰嬷嬷低声道:“太后,程子墨领着顾廷菲去文贵妃的寝宫,却被文夫人拦下,打骂了一通,他们俩没多久又出宫了。”将所知道的消息赶紧告诉太后,兰嬷嬷往后退了几步,等着太后的指令。太后冷哼了声:“文夫人的脾气倒是很对哀家的胃口,也该有人教训顾廷菲了,这该死的丫头,不知道天高地厚,差点儿就坏了哀家的大事。对了,你过来,哀家有事要跟皇后说,你将来请过来。” “是,奴婢领命。”兰嬷嬷领命退下。 顾廷菲撇撇嘴:“这可不是我不来道歉,而是文贵妃不愿意见我,父亲该不会再有什么说法,不肯去见明王妃,可别啊。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府上身上,他若是在关键时候不给力,你可不能袖手旁观,不如你跪下来求着父亲。依我看,父亲对你甚是疼爱,你跪下来求着他,他肯定会答应你的!”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必须要让程勋跟他们俩走一趟。现在天快黑了,正好去找程勋。 程子墨看了她一眼,“难道在你眼里,父亲就是言而无信之人。”既然程勋允诺了,那势必会去见明王妃,现在程勋怕是需要些时间来好好静一静。至于跪下来,程勋疼爱他,他实在看不出来。在他最需要父母疼爱的时候,他们都没能给予他,如今长大了,他根本就不需要这些所谓的亲情了。 有外祖父对他的疼爱就足够了,他不再奢望其他的了。夜幕降临了,福安郡主慢慢的睁开眼睛,躺在床上,觉得浑身虚弱无力,她的身子何时变得这般虚弱。秦嬷嬷见她醒了,露出喜悦之色:“郡主,您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奴婢去给您拿吃的。” 她什么都好,就是嘴巴太倔强了,明明心里是疼爱程子墨,可偏偏说不出口。秦嬷嬷跟着干着急,现如今母子俩反目,程子墨为了不休弃顾廷菲,跟福安郡主闹翻,搬出府单独住。尤其还她还听管家说,程子墨带着顾廷菲去了成国公府,给他们请安。 这些若是被福安郡主知晓了,岂不是更加生气,伤透她的心。哎,秦嬷嬷满目心疼的看着执意要坐起身的福安郡主,小心搀扶着她,给她的后背放了一个靠垫,让她舒服一些。 福安郡主淡淡道:“我没胃口,现在什么都不想吃,子墨现在在何处?”一醒来,只关心程子墨。 秦嬷嬷低声将程子墨现如今的住所告诉了福安郡主,当下郡主要掀开被褥,准备穿好鞋子去见程子墨,被秦嬷嬷拦住了:“郡主,大夫吩咐了,您不能随意下地走动,得躺在床上好生静养身子,郡主,身子要紧,可别伤着身子了。您这样,真是让奴婢心疼,郡主,这么多年,奴婢知道您心里的苦。 可您得保重身子,小侯爷他不会有事的,他是个有主见的人,至于少夫人,奴婢瞧着,不像是鲁莽之人,有她在小侯爷身边,不会出事的!”绝对不能让福安郡主知晓程子墨夫妻俩现如今在成国公府,一旦郡主知晓了,那势必会雷霆大怒,谁也承受不了这个后果。 福安郡主眯着眼,淡淡道:“嬷嬷,抬起头,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执意拦着不肯让她去见程子墨,直觉告诉她,其中肯定有猫腻,她绝对不愿意被蒙在鼓里,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受。就如同当初她不知晓程勋跟霍兰珍青梅竹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还高高兴兴的坐上花轿,幻想着嫁一个盖世大英雄,让她能够后半辈子幸福美满,结果后半辈子都在痛苦之中度过。 夫君的心里永远深藏着一个女人,她永远都进不去,这对高傲的福安郡主来说,是耻辱,她永远都不愿意委屈自己。 程子墨、顾廷菲和周奇三人守在外面,眼见程勋推门进去,去见明王妃,他们说什么,不是他们说关心的内容,最重要的是明王妃能出面指责明王,揭露明王的罪行,让更多的人知晓他的真面目。谋害乔金山,周英,哪一条不是死罪,他还勾结琉球国,其心可诛。 父皇,你在天上看到了吗?女儿就要成功了,很快就能将明王叔绳之以法,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他身为皇室子孙,不想着造福百姓,而想着如何从百姓身上剥削,让自己得到享乐。 一炷香的时辰过去了,程勋还是没出来,从烛光中透出中两个人影,他们静静的坐在桌前。 顾廷菲双手叠放在胸前,偏着脑袋,不知道程勋和明王妃谈的如何了?她希望明王妃能言而有信,说到做到。周奇双手背后,低头沉思。程子墨则是看了一眼浑身抖的顾廷菲,她还在逞能,连求助都不愿意找他。 给明觉使眼色,他立马会意的从马车上去拿一件披风递给程子墨,程子墨走过去给顾廷菲披上,顿时顾廷菲觉得无比温暖,笑道:“谢谢。”“夫人不用客气。”程子墨扯了扯嘴角回答她,夫妻本是一体,既然他们已经成了夫妻,那么往后就一起携手并进,似乎也不错。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霍成扬便急促的推开了霍光义的门,霍光义当下不悦道:“何人?一点规矩都没有?”大清早搅乱了他的好梦,这些日子还没怎么睡好觉,难得昨晚吃了太医开的药,早早入睡。 总觉得觉睡不够,偏偏霍成扬不知好歹来打搅他。霍成扬并没有将他的的训斥放在心上,疾步走到床前,作揖道:“见过父亲,儿子有重要的事要禀告,还请父亲恕罪。”重要的事,既然霍成扬这样说了,那么霍光义也只能听他说,从床上坐起身,接过霍成扬递过来的衣裳,披上。 霍成扬毫不犹豫的告诉他,明王妃回京城了,第一时间不是回霍府,也不是进宫见太后,而是出人意料的去了大理寺,还击鼓状告明王。霍光义听着,胆战心惊,这该死的霍兰珍,她自己不想活了,想把他们都拉下水不成? 明王对她不知道有多好,纵使明王心底最深处的女人不是霍兰珍,但该给她的,可半点都没少,她怎么不知道好歹,现在居然妄想状告明王,将他拉下水。那么她的两个儿子呢,她也能不管不顾了。 霍兰珍到底在想些什么,可恶至极,霍光义再也忍不住掀开被褥,被霍成扬一把拦住了:“父亲,您现在不能去,大理寺戒备森严,明王妃状告明王,事关重要,此事必定会闹得满城风雨,现如今父亲还是进宫去跟太后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说出自己的想法,去找霍兰珍根本就解决不了什么,反而还会让大理寺的人怀疑到他们头上,不是一个好法子。进宫找太后商议,那再好不过了。霍光义低头咬紧牙关,在心里将霍兰珍骂了狗血喷头,才听从霍成扬的建议,进宫去见太后。 李天舞笑意满满的出了太后寝宫,正好跟霍光义迎面撞上,霍光义恭敬的作揖请安:“老臣见过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霍将军免礼。”李天舞淡笑着看着面前的霍光义,他是太后嫡亲的哥哥,朝中不少兵权都掌握在他手中,连周维都对他有所忌惮,更何况是她呢! 她一个弱女子,手中无权无势,皇后不过是虚名。父亲今日便回到朝堂之上,就有一个烫手山芋,等着父亲收拾。明王妃状告明王勾结琉球,意图谋反,已经在京城穿的沸沸扬扬,如此重要的事,百姓们岂能不知晓。尤其还有不少百姓亲眼看着明王妃在大理寺击鼓,太过于隆重了。 顾廷菲如期听到了明王府状告明王的消息,下意识的拉着程子墨,“走,我们也去看看。”可是程子墨纹丝未动,导致顾廷菲白费劲一场,狐疑的问道:“怎么了,你为什么不去看?” 程子墨反问:“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看?此事与你何干?” 顾廷菲现在的身份是顾廷菲,程子墨的夫人,不是宫里的长公主,她差一点儿就忘却了自己的身份。顾廷菲无奈的吐了吐舌头,讪讪笑道:“对不起,我只是想去看看而已,若是你不高兴,那我们不去便是。只是我觉得。。。。。。” 话还没说完,就见福安郡主被秦嬷嬷搀扶着走进来,当下顾廷菲转身对着福安郡主作揖行礼。反倒是程子墨,满脸的冷漠,似乎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他母亲,而是陌生人一般。福安郡主抬手便给顾廷菲一记响亮的耳光,厉声道:“谁让你们去成国公府的?” 一醒来得知这个消息,她被气的差点儿一口气都没了。程子墨为了不休弃顾廷菲,搬离郡主府,她忍了。 但是程子墨跟顾廷菲去成国公府给他们敬茶,她实在忍受不了,此外听说程勋对顾廷菲特别的满意,真不知道顾廷菲又使用了什么狐媚手段。不仅让程子墨对她言听计从,细心呵护,连程勋也是如此。福安郡主自然是气不过了,秦嬷嬷拦着不让她过来,她执意要来这一趟。 不将心中的怒火泄了,福安郡主心里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程子墨微挑眉梢,随后上前,伸手将顾廷菲护在身后,“母亲,您这是做什么?”不明白又是什么地方得罪了福安郡主,让她找寻过来,对着顾廷菲火。 顾廷菲伸手触碰着程子墨的手臂,轻声道:“我没事。”程子墨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个时候还嘴硬,脸上都红肿了,可想而知方才福安郡主用了多少力气才打她。顾廷菲的想法他知晓,不愿意他们母子反目成仇,但这是福安郡主逼迫他的,若是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他跟福安郡主还有什么区别。程子墨轻拍着她的手背,示意她别出声,一切交给他。 那坚定的神情顿时让顾廷菲觉得无比的温暖,这是前所未有的感觉,有人能保护她,太安定了。福安郡主被他们夫妻俩眉来眼去的这一幕气的咬牙恨恨道:“子墨,今日我来是让你休了顾廷菲,去成国公府的事,我不追究了。你只要将这顾廷菲休弃了,然后跟我回郡主府,之前的事,我都可以不追究,一笔勾销。” 秦嬷嬷心疼的握着福安郡主的手,大夫说让她在床上养着身子,不要随意走动,可她偏偏就是不听,执意要来,你说她能有什么法子。程子墨呵呵笑了起来:“母亲,我不是三岁的孩童,不会由你摆布,母亲,我是不会休妻,还请您见谅。”他若是事事都听从福安郡主,这就失去了本心。做人有他的准则和依据,纵然福安郡主是将他带到世上的人,他也不能这把独断的听从福安郡主。 第二百七十三章 状告夫君(四) “好,好,好,你们夫妻情深,你如今长大了,翅膀硬了,连我的话都敢违抗了。好的呢,枉我当初把你生下来,就应该把你一把掐死!省的如今来气我,忤逆不孝。”福安郡主凌厉的目光从程子墨的脸上一扫而过,继而转移到顾廷菲的身上,她就是个妖女,都要嫁给霍成扬,跟他拜堂成亲了,还有脸嫁给程子墨。 太后真是龌龊,将此等不要脸的女人嫁给程子墨,赤裸裸的羞辱。父王若是在京城,她绝对会大闹皇宫,可偏偏她不能给父亲添乱。顾廷菲不愿意看着福安郡主跟程子墨母子俩闹僵,主动提出要跟福安郡主单独坐下来说说话,被福安郡主直接拒绝了。 她也没气馁,上前继续劝说道:“郡主,我只是想跟您说几句话而已,没别的意思,还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只此一次。”往后她不会主动找福安郡主谈话,这一切希望能答应。福安郡主冷哼了声,倒想听听顾廷菲要说什么。 顾廷珏给周奇研磨,周奇坐在书案前,提起笔,竟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脑海一片空白。高举在手中的毛笔,因为长时间没有写字,导致笔墨尖的墨水滴落在雪白的宣纸上,顾廷珏见状,不由的出声提醒周奇,让他回过神来。 周奇淡淡的看了一眼宣纸上的墨汁,淡声道:“我知道了,你且下去吧!”他本不愿意让顾廷珏和春诗留在京城,想送她们主仆俩去郊外庄子上,可偏偏顾廷珏不肯离开,跪下来恳求周奇,她的父母弟弟都不在京城,她一个人能去哪里?不愿意去给顾廷菲添麻烦,顾廷珏只能恳求周奇,让她跟春诗留在周府。 让她整日在院子里,什么都不做,她有些闷得慌,还会时常想到她在丞相府的过往,因为她不能让自己闲下来,她会胡思乱想。李东阳回到朝堂之上,对周维来说,是一件幸事。 太后把持着朝政,掌握朝中的兵权,将周维这个皇帝悬空了,连半点皇帝应有的权利都不给予他。现如今李东阳重新回朝堂之上,那对周维来说,只有机遇。昨日从李天舞口中得知这一消息时,周维瞬间觉得无比的高兴。早上明王妃状告明王勾结琉璃,通敌叛国,更是让他大快人心,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该来的总会来,谁也逃脱不了。 周奇对京城的戒备接触了,消息也能传达到福建明王的耳中。周维跟群臣们商议,此事交给大理寺跟兵部共同审理,这个烫手山芋,除了周奇,也无人敢接下了。李东阳虽说没有参与,但他会站在公正的立场上去判决此事。兰嬷嬷下意识的拦住太后:“不能扔,这可是先帝最喜欢的瓷器,太后。” 等她说完,太后高举在空中的瓷器便仍在地上,顿时碎瓷片的声音四起,兰嬷嬷被太后推了一把,“哀家自有分寸,不用你拦着。江天保人能,哀家都等了他多长时间了,别以为他是锦衣卫都督,就能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她命人去请江天保过来,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时辰,还不见他过来。 说曹操,曹操到,江天保来了,兰嬷嬷深呼吸一口气,总算是来了,要是再不来的话,太后怕是要更加气愤了,寝宫内的瓷器又要遭殃了。江天保对着太后恭敬的请安,“行了,免礼,快告诉哀家,明王妃此刻被关押在何处?”她必须要去见霍兰珍一面,她得到明王的书信,霍兰珍不是孤身一人回京城,而是带着嫡次子一同回来了的。 她孤身一人到大理寺状告明王,那么她的嫡次子呢,想来应该跟谁秘密的见过面了,可恶至极,她是大意了,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霍兰珍会算计明王。霍兰珍既然算计明王,状告他勾结琉球,怕是就没想着活下去,该死。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要将明王,甚至连同她一同落下水。 绝对不行,她得赶紧见过霍兰珍。江天保低头答道:“回太后,明王妃现如今已经被转移到兵部衙门了。”转移到兵部衙门,不应该在大理寺,周奇,这背后一定是他在插手。兵部是他统领,被关押到兵部,太后不能偷偷去见霍兰珍了,那就只能正大光明的去了。 该死的周奇,他回到京城就尽是给她添乱,看来是得找找周奇的软肋,给他致命一击,让他再也不能跟她作对,甚至还能为她所用,去对付周维,那便是最好的了。 文欣板着脸,她现在什么都吃不下去,尤其在得知周维要纳妃的消息之后,文夫人心疼的抚摸她的玉手,“傻孩子,男人都是三妻四妾,更何况是圣上,他是一国之君,自然是要充实后宫。傻孩子,母亲当初真应该听你父亲的话,把你留在府上。”那么天真的女儿,经过这一次小产之后,变得沉默不语,周维来文欣的寝宫次数不过三次,听闻他最近经常在皇后的寝宫。 文夫人心中无比懊恼,当初是她劝说文欣入宫为妃,不仅能给自己带来无上的荣耀,还有整个文家,也会因此跟着荣宠。当得知文欣有身孕了,她不知道多高兴,几天几夜都睡好,万一文欣母凭子贵,将来可富贵无边。偏偏没多久,文欣便小产了,被顾廷菲推到了,你说她能不憎恨顾廷菲,当着文欣的面,不能表现出来,还得安慰她。 得让文欣养好身子,才能有力气争斗。文欣摇摇头:“母亲,父亲不是只有您吗?而且您没生下儿子,父亲也没休了您,对您还是这般的疼爱,母亲,你说为什么,我的孩子没了,我要留在宫里受罪?顾廷菲害的我失去了孩子,圣上非但没怪罪她,还责怪是我不小心,母亲,你说我该怎么办?” 尤其现在还听说太后和皇后在给周维物色新的妃子人选,后宫只有李天舞跟文欣,眼下文欣小产,不能侍候周维,太后不愿意让李天舞独受宠爱,自然是要找人分夺她的宠爱。 后妃人选有不少,推在李天舞的面前,她无比的头疼,太后将烫手山芋交给她,还用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堵塞她的嘴巴,让她不得不答应。后妃人选最终太后跟李天舞共同商定下来,一位是霍府的庶女霍成凤,另外一位薛兵之的嫡女薛仁娴,霍家的人太后想塞进后宫,这想法能理解。 薛仁娴可是跟周维有着亲戚关系,她的父亲薛兵之是周维嫡亲舅舅,听说前段时日上书朝廷,进京探望皇帝。没想到这么快,太后就定下薛仁娴入宫为妃,想必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小木子心疼的看着周维一拳一拳的捶打在书案上,而不能出声宽慰他。 该死的太后,周维站起身来,小木子急忙紧跟在他身后,到了李天舞的寝宫。似乎猜测到周维要来,李天舞早就准备好了丰盛的晚宴等着他,周维摆摆手,所有人都下去了。他直勾勾的盯着李天舞,“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给朕纳妃?” 李天舞含笑道:“圣上,您是一国之君,自然要给皇室开枝散叶,妾身身为一国之母,理应替圣上操持这些。圣上莫非是不满意妾身挑选的人选,那不知道圣上喜欢哪家的姑娘,臣妾再将她。。。。。。” 话还没说完,就见周维怒气冲冲的站起身来,“皇后真是贤惠的很,替朕好打算,朕若是不领这份情,那可就对不起皇后了。”塞了两个女人不够,还想着再给他塞其他的女人,真当他这个皇帝是死人,没人事先通知他一声。小木子不敢吱声跟在周维身后,他们这是要出宫,他不敢发出声音,谁让周维正在气头上。 从程子墨口中得知皇后连同太后给周维选妃,霍成凤是霍家人,太后还想再让霍家出一位皇后不成,其心可诛。至于薛仁娴,那是她的表妹,舅舅的嫡女。 程子墨好奇的盯着她:“你到底跟母亲说了什么?”对于周维纳妃的事,他不关心,关心的是到底顾廷菲跟福安郡主说了什么,让福安郡主就这么安静的走了,临走前,甚至还温柔的看了他一眼。 当下顾廷菲眨眨眼,“你猜呢?”似乎并不愿意直接告诉程子墨,她跟福安郡主两人的谈话,其实对程子墨来说,没那么重要,他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福安郡主来的时候气势汹汹,走的时候,似乎态度很平和,顾廷菲一定跟她说了什么,才会让她这般,否则以他对福安郡主的了解,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程子墨摇摇头:“我猜不到。”一边回答,一边仔细的观察顾廷菲脸上的神情,不愿意让她就这么糊弄过去。顾廷菲轻拍手掌,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我跪下跟郡主认错,郡主大人大量就原谅我了。不说这些了,我还有正事要跟你商量,你觉得明王得知消息后会怎么样?”转移话题,不愿意再谈福安郡主的事。 反倒是明王妃,她状告明王一事,相信此时已经传到明王耳中了。周奇之前下令封锁城门,如今已经解禁,想来太后或者明王安插在京城的耳目,早就迫不及待的要把消息给他传过去。顾廷菲还等着看明王的好戏呢! 程子墨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我能知道,你为什么对明王的事特别上心?”仅仅是因为周英被明王杀死,跟他一条战线?他有些不确定,总觉得顾廷菲和周奇之间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瞒着他,这种感觉对他来说,不是很舒服。 顾廷菲微微一笑:“明王杀了陈康王嫡次子,又杀了乔尚书,甚至还勾结琉璃,意图谋反,其心可诛,身为黎国人,岂能坐视不管,眼睁睁的看着他的阴谋得逞。莫不是夫君觉得我说的不对?”明王这种人就应该人人得而诛之,最好能将他连同背后的势力清除了,如此才能对周维的皇权巩固得到很好的帮助。 有明王在一日,对周维就是威胁,迟早会爆发出来。加上明王是太后的助力,没有了明王,太后就如同斩断了右翼,如此在后宫,太后也会安稳很多。至于霍家,暂且还动弹不得,明王驻守福建,霍光义曾经是骁勇善战的将军,若是同时对他们俩动手,怕是会动摇军心,尤其霍光义在军中声望颇高,在没有完全把握之前,还不能对他动手,带来的后果,不是顾廷菲所能承担的了。 明王是对霍家和太后敲响的警钟,希望他们能收敛些,不要再肆无忌惮的欺压百姓,多少霍家子弟仗着太后和霍光义的权势欺压百姓,鱼肉乡民,巧取豪夺,从周奇的口中得知这些,顾廷菲当时气得紧捏着拳头,重重的捶打桌面发泄心中的愤恨。 父皇因为顾念霍家在军中的声望,才一再的容忍霍家在黎国作恶,如今父皇过世了,他们就更加肆无忌惮,以为有太后撑腰,就肆无忌惮,越发不知收敛。程子墨从顾廷菲的嘴里看来是什么都得不到,既然如此,那么他就不问了,等什么时候顾廷菲想说了,再说吧! 一味的逼着她,反而对她不好,也不是他做人的风格。明王的确从太后的信上得知了明王妃去大理寺状告他勾结琉璃一事了,信上还告诉他,明王妃拿出了不少他平日与私通的密信,信上是明王的笔迹,早年明王没有离开京城,他的不少字画都留在京城皇宫里,拿出来一对比便知晓真假。 加上密信上专用的火漆和印戳,那总是逃脱不了,这一次明王怕是得最好安全的准备,不能再掉以轻心。明王将太后写来的书信捏碎了,该死的霍兰珍,让她回京城,那是去探口风,她倒好,居然把他给告了。真是厉害的很,她以为去大理寺状告他,就能扳倒他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姐妹相见 他可是明王,先帝的嫡亲弟弟,谁敢对他动手。连太后都知晓给他写信,通风报信,希望他提前做好准备,万一小皇帝真的对他动手,这些他还不看在眼里。他最担心的是京城的周奇,他虽说只是兵部尚书,可手中握有不少兵权,加上先帝临终前,将虎符交给他,能调动京城的禁卫军,这不得不让他防范。 此外还有远在云贵的福王,他这么多年,一直对皇室衷心不二,一旦福王和周奇联手,还有湛王,他不得不防,这些势力若是都跟作对的话,他怕是要焦头烂额。不行,他得想法子,找人联盟,才是上策。明王没了原先的气愤,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沉思。 明王妃打了一个喷嚏,想来明王已经知晓京城的一切,对她颇为怨恨吧!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她忍受了多少年,终于有机会回到京城,她觉得够了。只是有些对不起还留在福建的嫡长子,将他留下,那是迫不得已的决定。若是不将他留下,明王根本就不会答应让她回到京城,明王的猜忌之心很重,她若是不能回京城,就没有说服力来揭发明王的罪行。 她是明王的枕边人,她最清楚明王的罪行。就在明王妃低头沉思之际,轻盈的脚步声不断的靠近,她还未曾感觉到。来人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身影最终走到明王妃跟前,让她缓过神来,径直的瞪圆眼睛盯着眼前的人看着,不敢置信道:“是你,你怎么来了?” “哀家怎么就不能来了,你如今胆子大的很,现如今连明王都敢告了,你还有胆子不敢见哀家吗?”来人正是当朝太后,她将脸蛋露出来,还是当初一样的野蛮气势,多年过去了,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对了,谁让她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后,无人敢对她不恭敬。 这就助长了太后嚣张的气势,连兵部大牢,她都能擅自闯进来。看她身上穿的夜行衣,应该不是正大光明从正门走进来的,太后也丢不起这个人,经受不了舆论。明王妃扯了扯唇角:“太后此言妾身就不明白了,明王杀了周英和乔尚书,多年来私下沟通琉璃,不知道将多少黎国的宝贝都送给了琉璃,太后,您身后黎国太后,不应该对明王恨之入骨吗? 他这种行径,若是被先帝知晓了,岂能有活路。也只有太后您,才会心甘情愿的袒护明王,妾身倒是忘记了,您跟明王青梅竹马,两情相悦,都是妾身不是,抢夺了你明王府的位置。不对,应该是明王配不上高贵的太后才是。”面对太后,她没有半点畏惧,居然身为牢里,回到京城,她就知道她在做什么,一切后果她都考虑过了。 太后眼中闪出的火光可以将明王妃烧为灰烬,厉声道:“霍兰珍,你给哀家闭嘴,胡说什么?亏你还是堂堂的明王妃,你就这般鲁莽,真不应该让你回京城来。你不要以为说那些过去那些陈年旧账,哀家就会放过你。 你没想过后果,对霍家和你的两个嫡子有多大,你不能只顾自己,明王是你的夫君,夫妻本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且不说你给霍家带来的灾难,就单凭明王,若是罪名成立,他就是死路一条,你知道吗?”非要把明王往死路上逼,这对明王妃有什么好处,太后恨不得一把掐死明王妃。 掐死她的念头也只是一瞬间,仔细回想下来,掐死她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明王妃挑起眉梢道:“那不知道太后想让妾身怎么做?” “很简单,去找周奇,告诉她,你之前说的都是假的,明王根本就没有通敌叛国,更没有夺位之心,你一定要说清楚了,你之前都是胡言乱语!”太后毫不犹豫的回答明王妃,来之前她就已经想好了,此刻根本就不用想,直接回答明王妃。 明王妃抬起头哈哈大笑,眼泪都快要笑出来,太后这才意识到,明王妃在耍她,根本就不会去找周奇说这些话。 太后觉得无比的恼怒:“不许笑了,你给哀家闭嘴!霍兰珍,你不想活了,想把霍家和明王拉下水,最倒霉的只会是你的两个嫡子,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你不要觉得无所谓,大义在你面前很重要,那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你连他们的生死都不顾了吗?”真的想进去将霍兰珍给摇晃清醒,脑海里在想些什么。 大义根本就不值一提,儿子才是最重要的,这是太后灌输给霍兰珍的想法。明王妃狐媚一笑,“太后,对不起,让您失望了,我是不可能听您的话,天,疏而不漏,明王既然做了,就必须想到后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无须替他遮遮掩掩,倒是太后,我们高贵的太后,我状告明王,你为何这般着急的要来牢里见过,让我改变说辞。 莫不是背后还有太后在支撑着明王造反,对了,瞧我这记性,差点忘记了,当年若是没有先帝,你早就嫁给明王,跟他双宿双飞,哪还有我什么事啊!不过可惜了,太后,你不能如愿以偿。”再也克制不住胸中蹭蹭往上涨的怒火,太后伸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明王妃的脸蛋上。 明王妃保养得宜的脸蛋上,瞬间出现了一个手掌心,她含笑着面对太后:“莫不是恼羞成怒了,被我说中了?那正好,太后,你在后宫里,成了皇后,明王的一颗心还是你的,根本就不在我身上,你知道这些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我不止一次的想过去死,可我觉得既然死,临死前就应该多拉一些垫背的,这样黄泉路上才不会寂寞,不是吗?太后,你不要觉得世人都应该都听你的话,那是不可能的。”“哀家跟明王从前是有关系,但早就了断了,你何必想那么多。”太后话锋一转,态度变得柔和下来。 明王妃勾唇冷笑:“太后,明人不说暗话,你能告诉我,这一次明王回京城,你们没有半点逾越,怎么可能?太后,明王对你心心念念,把你放在手心上,连夜里都能叫着你的名字,你觉得我会忍受的了?当初是你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明王,现如今先帝走了,你就忙不迭的给明王写信,让他帮你巩固太后的权势,还真是考虑周到,妾身对太后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也只有太后您,才会为了权势牺牲自己的身体。” “住嘴,住嘴,你给哀家住嘴,听见没有!霍兰珍,看来哀家对你是太仁慈了,你才会觉得哀家好欺负,是不是?那好,今日哀家一定要你尝尝厉害?”太后被明王妃逼的没办法,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明王妃讥笑道:“来呀,太后,这可是兵部大牢,我若是受伤了,或者死了,那么明王就更加脱不了干系了。一旦背后没有明王帮衬着,太后觉得你还能如此耀武扬威,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真是威风的很啊!”一张嘴便是能把太后气的发晕,也只有熟悉太后的人才能有这般威力了。 太后来之前准备了一把锋利的宝剑,现如今正好派上用场,虽说杀了明王妃,会让人怀疑到明王头上,但也好比明王妃胡言乱语,万一在堂上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那么她这个当朝太后的脸面往哪里搁? 不行,绝对不行,谁知道明王妃突然话锋一变:“等等,太后,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若是不说,你怕是这辈子都不会知晓?” 太后狐疑道:“你还想说什么,别以为用这些能拖延时间,哀家是不会放过你的!”霍兰珍还是跟当年一般,那么的狡猾,就这样子,足以让太后恨得咬牙切齿,真不应该亲自来牢里一趟。明王妃一字一句从嘴里吐出来:“三公主不是你嫡亲女儿。” 此言一出,惊得太后将手中的宝剑扔在地上,下一秒冲到明王妃面前,揪着她的衣襟,质问:“你说什么?霍兰珍,你没跟哀家开玩笑吧!”面前的明王妃可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人,想来是胡言乱语,绝对不可能,周明悦是她的嫡亲女儿。想用这种法子来拖延时间,手段太卑劣了。 明王妃哈哈大笑:“太后,我没有骗你,你若是不信,完全可以回去跟三公主滴血认亲,看看她到底是不是你嫡亲的女儿?若是你现在就杀了我,那你这辈子都别想知道你的嫡亲女儿在何处?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也只有我一个人知晓,当然若是太后能狠下心来,那就对我下手,不必管你女儿的死活,让她独自一人自生自灭吧!”对她的这个姐姐,她还是很了解,不会杀了她。 周明悦是她的心肝宝贝,是她的心头肉,突然有人告诉她,周明悦不是她嫡亲女儿,她得回去好好查查。不过既然明王妃说的如此淡定,那就势必跟她脱不了干系。太后厉声问道:“是你干的?” “太后,你真是太高估我了,我一个妇人能做什么呢?”明王妃没有把话说清楚,而是选择让太后猜测。太后的大脑在飞快的转动着,明王妃知晓周明悦不是她嫡亲女儿,不是她做的,那莫不是就是明王,是他在背后操纵这一切,无意间才会让明王妃发现,如此也说的通。 太后咬紧牙关,捡起地上的宝剑,对着明王妃的胸膛深深的刺过去,明王妃没想到,太后竟然对她动手了。接下来太后回宫了,剩下的都交给锦衣卫来善后。她得回去好好想想,周明悦的身世,还有明王在背后捣鬼?至于她的嫡亲女儿在何处,想来明王妃不会知晓,也只有明王了,如此明王妃对她也不是全然没有用处。 明王妃对她而言,没有半点利用价值了,还留在世上有何用? 况且已经从明王妃的口中知晓她唯一的筹码,到底周明悦是不是她嫡亲的女儿,还未曾可知,绝对不能再将她留在世上。 翌日清晨,顾廷菲从春巧口中得知明王妃在兵部牢里上吊自尽的消息,惊得从床上坐起身来,顾不得披头散发,直接掀开被褥,从床上下来,穿好鞋子,被春巧眼疾手快的按住了:“夫人,你小心点。” 她怎么能安心下来,这件事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在春巧简单的梳妆打扮下,顾廷菲到书房见到了程子墨,程子墨得知顾廷菲的来意,并没有吃惊,似乎他早就知晓了这件事。 顾廷菲皱着眉头:“你。。。。。。”程子墨抬手示意春巧退下,等春巧退下后,他走过去搀扶着顾廷菲坐下,抚拍她的后背:“夫人,此事既然已经发生,我们只有坦诚面对。明王妃的死绝对没有上吊自尽这般简单,我还听说她临死前留下了一封血书,上面写着,她是被奸人用嫡次子的性命威胁才会使得她去大理寺状告明王,实际上明王是没有私通琉球,更不想谋权篡位,她受不了内心的煎熬,虽说能一时之间保全嫡次子的性命,让他平安。 但她实在觉得愧对明王,诬蔑他,给他捏造罪名,这是对明王的不公平,两难的选择之下,明王妃选择了自尽,这是最极端的法子,你觉得明王妃会自尽吗?”明王妃过世了,一方面留下这份血书能洗清明王的罪名,解释了明王妃为何会状告他,被人威胁。 她是带着嫡次子进京城探亲,仔细想来,她是孤身一人到大理寺告状,嫡次子并不在身边,如此说来,血书上的内容并不熟假的,起码在百姓们的眼里看来是如此。此外,明王妃自尽了,临死前洗清了明王的罪名,还让奸人不敢轻举妄动,若是杀了嫡次子,那么就没有再害明王的把柄了。 如此有人还想算计明王,也找不到更好的法子了。明王妃真是好算计,在世上眼里看来如此。但顾廷菲坚定的摇头:“不,不会自尽,一定有人做了手脚,难道是太后?” 第二百七十五章 狸猫换公主 除了太后,谁还能有如此大的本事,能够在无人发现的情况下进入兵部衙门,还能不留痕迹的杀害明王妃,还伪装成上吊自尽的假象,甚至还能捏造出这么一封假的血书来。足以说明,背后有高手在操控,除了太后,顾廷菲猜测不到其他的人,有这个能力和动机,除了太后。 程子墨静静的看着顾廷菲,四目相对,他微微闭上眼,笑道“夫人好生聪明,只是我们仅仅是猜测而已,并没有真凭实据,根本就不可能短时间内扳倒太后,所以此事只能暂且搁置了。” 他也想还给周英一个公道,让明王绳之以法,可惜的是,太后出手再快,根本就来不及防备,连周奇都没有能想到,他更是想不到太后会为了明王出手,甚至铤而走险的将明王妃杀死。 经此之后,程子墨便清楚了,明王和太后之间互相牵扯的利益关系。怕是没有那么简单而已,明王妃是太后嫡亲妹妹,她能毫不犹豫的对亲妹妹下手,可想而知,她根本就不顾念亲情,要对付她,是得需要好好计划计划才能付之行动。 顾廷菲略微叹口气,道“你说的对,现在我们也只能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了,看接下来太后有什么举动,只是明王妃的嫡次子现在到底在何处?”她和程子墨连同程勋去见明王妃的时候,根本就没见到她的儿子,莫非周奇知晓,太后希望借此来左右舆论? 程勋,脑海中浮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当下顾廷菲便点点头“我想去一趟成国公府,你要一起去吗?”去找程勋,或许从他的口中能知晓更多关于明王妃的事情,毕竟明王妃之前再三要求见程勋,想必有什么重要的事跟她说。 她得去探探程勋的口风,程子墨双手抱臂,低头问道“你想去问父亲,你怎么知道父亲一定会告诉你?虽说我对他不甚了解,但我可以告诉你,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把这么重要而且隐秘的事告诉你!”他不是不愿意陪顾廷菲去,而是不希望铩羽而归,什么都没得到。 顾廷菲鬼魅一笑,上前挽着程子墨的手臂,柔声道“夫君,此言差矣,这不是还有你嘛!相信你陪我一起去,看在你的面子上,父亲多少会告诉我一些,若是你不去的话,我恐怕什么都不能知晓。夫君,你就看在过世周英的面子上,陪我去一趟吧!再不济,就当做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迸发出炽热的光泽,熠熠生辉,充满期望,程子墨根本找不到拒绝的机会。就如同程子墨猜测的一般,随着明王妃上吊自尽,以及她临死前留下的血书,周奇根本就不能再继续审理,只能讲此案暂且搁置,对明王也是不了了之,无法继续追究下去。 兰嬷嬷将外面的风声告诉太后,太后把玩着手中的丝帕,声音冷冽“他们还能如此,霍兰珍都不在了,还想跟哀家斗!就凭他们,根本不是哀家的对手,你速速将这封信交给江天保,让他无比派人亲手交到明王手中,切记,一定要亲手,绝对不能落入到他人手中。那你去吧!” 在兰嬷嬷离开前,不放心的叮嘱她,接过太后递来的书信,兰嬷嬷忙不迭的躬身退下。这一觉太后并没有睡着,眼圈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霍兰珍虽然死了,可她说的话句句回荡在太后耳边,只要一闭上眼,她就能想到霍兰珍说周明悦不是她嫡亲女儿这件事。她有些矛盾,很想去将周明悦找来,滴血认亲,后果不是她能承受的。 若周明悦真不是她嫡亲女儿,背后就是明王在捣鬼,那么她嫡亲女儿如今在何处?若周明悦是她嫡亲女儿,那就是霍兰珍胡说,希望她们母女俩失和,让她对女儿产生怀疑,无论如何,霍兰珍的目的都达到了,该死的霍兰珍,当初真应该在她的身上多刺几剑,好发泄发泄。 周明悦放下手中的梳子,搀扶着兰嬷嬷起身“无需多礼,您是母后身边最贴近的人,兰嬷嬷,母后让我入宫,是不是想我了?”咯咯的笑了起身,这一点,兰嬷嬷倒是不清楚,不过她总觉得太后有些不对劲,情绪起伏不定,当然她也不敢问出来,那是太后的私事,若是愿意,太后早就说了,根本就不需要等到现在,既然太后不愿意说,她何必去问,那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得知太后要见周明悦,还很着急,周明悦简单的梳妆打扮一番就随兰嬷嬷入宫了,太后对周明悦变得冷淡起身,周明悦弯腰给她行礼,她一直呆呆的看着她,并没有快速的让她起身。 还是兰嬷嬷咳嗽了几声提醒太后,她才回过神来扯了扯唇角“来,到哀家身边来,让哀家好好看看你,近来是不是消瘦了?”这是她熟悉的母后,周明悦笑眯眯的跑到前面来,很快她喝了太后亲手递来的茶,很快便昏倒过去,把兰嬷嬷吓得心里咯噔一下,面上镇定自若,等着太后的吩咐。 殊不知太后并不想让她知晓,抬手示意她退下。程勋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程子墨和顾廷菲,轻声道“你们若是不来成国公府,我也要去找你们。尤其是你子墨,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 他们能主动来,那真是太好了,不过对于他们的来意,多少能猜到一些。小谢氏俯身给谢氏捶背,低声道“母亲,也不知道子墨跟他媳妇来做什么,这些日子倒是走的勤快。看来子墨是翅膀硬了,从郡主府搬出来,就能自己做主了。” 谢氏狠厉的看了她一眼“闭嘴,这些话也是你做婶婶说的。子墨是个聪明的孩子,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程勋是他的父亲,难不成他孝敬父亲,跟父亲过多的走动,郡主还能拦着不成!既然子墨跟他媳妇来了,你就留他们下来小住几日,你现如今是府上的当家主母,得拿出当家主母的,可别,可别小肚鸡肠,传出去被人笑话。” 小谢氏是她的亲侄女,当初想让她嫁给程勋,做成国公府未来的当家主母,可惜了,程勋娶了福安郡主,打乱了她的计划,再三考虑,最后决定让程友娶了小谢氏。至于跟程勋青梅竹马的明王妃霍兰珍,谢氏根本就没放在眼里。程勋喜欢她,她可没答应这门亲事,再说了,霍家的人她可不愿意招惹进门。霍家出了一个当朝皇后,一个大将军,那足够荣耀了。 不过他们成国公府也不差,根本就不用着跟霍家联姻来巩固权势,她对此和成国公达成一致。被谢氏这么一通训斥,小谢氏当下连声认错,表示会将谢氏的话听进去,挽留程子墨跟顾廷菲在府上小住。 程勋面对好奇的顾廷菲,神情严肃的问道:“廷菲,我想问你,你为何对明王妃的事如此上心?”当然顾廷菲对他直言不讳,他也同样如此。 顾廷菲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目光轻飘飘的看了程子墨一眼,见他并没有打算帮着她说话,顾廷菲轻咳了两声:“回父亲,很简单,遇到不公平,不正义的事,为什么要去遮掩,息事宁人不是最终的做法,而应该去揭露事实,让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不是吗?” “可光凭你的一己之力,怎么能揭露事实,让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你在做这些之前,可有考虑过你家族的后果,会不会因为你的行为带来什么后果?人不是孤立存在,而是与外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不能只顾自己,不去操心家族。 毕竟是家族提供给我们优越的生活,而我们必须要对得起这份优越,做我们应该做的事,不能危害家族利益。廷菲,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不管先前明王妃为何状告明王,如今随着她的过世,应该烟消云散,此事应该暂且搁置了。你还是不要过问的为好,父亲是为了你和子墨好。 你和子墨刚成婚,就搬出郡主府,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尤其廷菲,父亲不管你是被陷害也好,还是无意推了文贵妃导致她小产,这件事的都还没结束,你可不能大意。万一宫里怪罪下来,你可百口莫辩。” 不希望顾廷菲关心别人的事,而忽略了家族利益和自身的安危。程勋不了解她的身份,还有她的关心,对她这番看似严厉的训斥,实在充满了关心,顾廷菲高兴还来不及,根本就不可能生气,他是将程子墨当做宝贝儿子看待,才会这般规劝她,希望她别给郡主府和程子墨惹祸,牵连他们。 明哲保身固然没错,可心中坚持正义也很重要,二者不能放弃。顾廷菲笑眯眯的应下:“是,多谢父亲教会,廷菲会铭记于心。只是廷菲还希望父亲能如实相告,明王妃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或许您不方面告诉我,但可以告诉。。。。。。” 程子墨,不动声色的伸手掐着程子墨的胳膊,怎么能让她一个人说话,他好歹坐了这么长时间,帮忙说句话总是好的。程子墨轻咳了两声,道:“父亲,您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廷菲说的不无道理。 息事宁人,固然是好事。可父亲有没有想过,明王妃好端端的怎么可能自尽,她还得留着她的性命去状告明王,看到明王得到应有的惩罚。想必您应该清楚,背后有人做了手脚,目的就是为了替明王遮掩,如此明王妃岂不是死的冤枉了。父亲,我没有别的要求,或者想逼迫您,只是想知道明王妃到底跟您说了什么而已,若是父亲执意不肯说,我们夫妻俩也不为一直逼迫您,这是最后一次问您。” 很多事不需要重复多少次,他希望程勋能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不要固执的抱着固有思想,觉得对他们好,才不告诉他们。只有让他们知晓了更多的线索,才能有所防备,不是吗?防不胜防那是最可怕的的! 程勋叹口气,抚摸着胡须,“看来今日我不说,你们是不会罢休的,罢了,罢了,告诉你们也无妨,只是你们俩得发誓,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晓。”他只能妥协了,在此之前希望他们能明白,绝对不能让旁人知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程子墨和顾廷菲不约而同的点头应道:“是,父亲。” 这么重要的事,他们俩绝对不会泄露,这一点程勋可以放心了。程勋是最后见过明王妃的人,而周奇跟明王妃说了那么长时间,都没能让她下定决心,见了程勋一面,她就答应了。 可想而知,程勋对明王妃来说很重要,那么明王妃势必有些秘密的事要告诉程勋,这个让她念念不忘的人。明王妃的确是惦记着程勋,程勋闭上眼睛,多年来,他对明王妃充满了愧疚。当初他们青梅竹马,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差点儿就要结成夫妻,就差临门一脚,明王妃被许配给明王,他则是娶了福安郡主为妻。 那日明王妃见到程勋,诉说了她深深的思念,当年她不愿意嫁明王,是父母用死威胁她,还有成国公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性命,若是她不肯嫁给明王,那么程勋和成国公府就会遭到明王的报复,还有霍家,他们根本就承受不了明王的报复。 霍兰珍委屈的嫁给明王十多年,明王心里最爱的人是太后,太后和明王青梅竹马,那是人尽皆知的事。后来也不知道为何太后会入宫为妃,成了一国之母。这些话程勋自然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并没有告诉程子墨和顾廷菲,他要说的是,告诉他们,周明悦不是太后嫡亲的女儿。 这是明王妃拉着他的手,很严肃的告诉他,他在想深究下去,明王妃却三缄其口,什么都不愿意说。想来明王妃是料到太后会对她动手,所以才会将此事告诉他。程勋深深的吸一口气,“知道的都告诉你们,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拒婚 不能再提供其他的帮助了。周明悦不是太后的亲女,难道是明王妃偷换了?程子墨和顾廷菲谢绝了小谢氏挽留的好意,离开了成国公府,坐上了马车,顾廷菲双手托腮道:“我觉得这太可怕了?” 程子墨轻看了她一眼,道:“还有你觉得可怕的事,那真是不容易。”当下,顾廷菲耷拉着脸,厉声道:“程子墨,你胡说什么,我也是个姑娘,怎么就不能觉得害怕。反倒是你,分明说好了,帮我说话,你倒好,就让我一个人面对父亲。太可恶了,你说话不算数。”在不知不觉间顾廷菲开始以夫人的架子责备起程子墨了,程子墨微微挑眉,看样子,他给顾廷菲说话的机会都是他的错了。 孔夫子说的没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还是静静的看着她不出声罢了,现在他越是多说,就越描越黑。等顾廷菲安定下来,她凑到程子墨身边,道:“你有没有觉得奇怪,明王妃为何要将这件事告诉父亲?” 程子墨下意识的看着顾廷菲黑白分明的双眼,似乎想透过双眼看穿她的内心,到底想说什么。突然车夫一个不小心,马车倾斜了,顾廷菲觉得腰上一紧,浓重的男子气息顿时笼罩下来,程子墨展开修长的手臂将她牢牢的抱在怀里,他的呼吸声低沉急促,温暖的手掌压在她的手臂上。 这样的举动让顾廷菲顿时变得慌乱起来,整个人仿佛被拢在他的天地,鼻端是淡淡的混杂着薄荷叶般的檀香木香气,程子墨将顾廷菲抱得很紧,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阵微风吹来,吹在她红润的脸蛋上,忍不住微微颤栗,脸颊滚热,手脚却一片冰凉,更加让程子墨紧紧抱住她。 等马车安定下来,车夫在外连忙道谢,程子墨来了句:“闭嘴,继续赶车!”把车夫吓得不敢出声,屏住呼吸继续驾着马车赶回去。程子墨松开顾廷菲,关切道:“你怎么样?” 顾廷菲的身子往后退缩了,距离程子墨一段距离,她缓声道:“多谢关心,我没事。”方才两人靠的太近了,让她来不及思考。 对程子墨的指责根本就站不住脚,她跟程子墨只是名义的夫妻,且她对程子墨还存了利用的关系,希望能借助他身后的势力帮助周维尽快的铲除太后党羽,掌握政权。 她有什么资格去责备程子墨没有在程勋面前帮她说话,程勋最终也告诉他们了,周明悦不是太后嫡亲女儿,接下来怎么做,就看他们自己的了。周明悦觉得脑袋嗡嗡嗡的疼痛无比,睁开眼睛看到太后,急忙坐起来,扑进太后怀里,撒娇道:“母后,我这是怎么了?” 分明记得跟母后聊天,不知怎么就觉得眼前发黑,接下来的事她就没知觉了,而且现在手指隐隐作痛,她到底是怎么了?太后扯了扯唇角,将怀里的周明悦推走了,道:“没事,不过就是手指流点血,受伤了,回去多吃点补品就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也该回府了,哀家累了。” “我不,我不,母后,好不容易进宫一趟,我得多陪母后几日,这样,我就在宫里小住些日子陪着母后,反正这些日子夫君比较忙,好不好嘛,母后。”周明悦忙不迭的挽着太后的手臂撒娇,换做往常,太后高兴还来不及,根本就不会拒绝。 今日太后一反常态的拒绝,严肃道:“你虽说是哀家的公主,可你如今更是霍府的儿媳妇,未来的当家主母,岂能如此任性,听哀家的话,快些回去,省的被人说哀家的闲话。你是哀家教养出来的女儿,哀家今日有些累了,想早些歇着。”周明悦总是在她面前晃悠,她如何能安心入睡。 周明悦当下耷拉着耳朵,松开太后的手臂,噘嘴道:“好吧!母后,您别生气,我听你的就是了。那母后,你既然累了,就早些歇息,别操心后宫那些琐事,直接交给皇后便是。母后,女儿走了,你可别想我啊!” 临走前,周明悦还依依不舍的再三回头回看太后,太后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刚才的滴血认亲画面还浮现在她脑中。正如明王妃说的,她跟周明悦的血液不相融,那么就说明周明悦不是她的亲女,怎么会是这样?太让人觉得意外了,这么多年,她一直都被蒙在鼓里,还未曾可知? 若非这次明王妃想用此威胁她,怕是一辈子都不会知晓,太后闭上眼,两行清泪从脸颊上流淌下来,保养得宜的双手缓缓的擦拭眼泪,在心底默默发誓,就算穷尽毕生的精力,她也会找寻到嫡亲女儿,不让她在外受苦。 这件事只有太后一人知晓,她在默默承受这些非人的痛苦。春珠替顾廷菲捶打着后背,望着跪在地上娇羞的春巧,顾廷菲出声道:“马成岗待会来了,你可别这样。” “少夫人,你别打趣奴婢,奴婢脸皮薄。”春巧低着头,声音小如蚊蝇,她不敢去面对顾廷菲和春珠火辣辣的眼神,她总觉得脸上热浪袭来,让她无法抬起头来。 春珠微微笑道:“少夫人,这奴婢可以作证,私下里春巧跟马成岗多说几句话,都会红脸。眼下马成岗要来商议他们俩的亲事,春巧能不害羞吗?不过,少夫人。。。。。。”还没说完,她就眼尖的看到马成岗风尘仆仆的过来了。给顾廷菲行礼后,马成岗挺身站着。 顾廷菲摆摆手:“不用拘礼,今日将你叫来,是想商议你和春巧的亲事,早就应该提上日程了,可近来发生的事太多了,你们的亲事这就耽搁了。你和春巧。。。。。。”突然马成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把顾廷菲吓得后半句话没说完,吃惊道:“马成岗,你这是何意?” 春巧可还在呢,瞧着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马成岗作揖道:“启禀少夫人,奴才不能娶春巧。”“为什么?”顾廷菲下意识的脱口问道,春珠和春巧对视一眼,随后目光都落在马成岗的身上。 他们俩分明郎情妾意,怎么如今给他们俩操持亲事,马成岗倒是不乐意了。顾廷菲今日若是得不到马成岗很好的解释,她是不会罢休,而且春巧还在,马成岗未免太伤人了,先前他们俩的互动众人都看在眼里。春巧咬紧嘴唇,紧盯马成岗,等待着他的回答。 “奴才的父亲过世还不到三年,奴才得替他老人家守孝。”马成岗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蹦出来,替马管家守孝,这怎么听着像是借口。之前她可没听马成岗提过,要替马管家守孝三年。 连顾廷菲都听出是借口,更何况是春巧,她腾的站起身来,道:“少夫人,对不起,因着奴婢的亲事,让您操心了。是奴婢的不是,您别为难马成岗,奴婢的亲事自有父母做主,多谢少夫人美意。”巴掌大的脸蛋上布满了倔强,她是个姑娘家,当着顾廷菲和春珠的面,被马成岗拒婚,自然觉得面上无光,且心里难受极了。 但她不愿意让马成岗伤害到自己,只能说亲事由父母做主,顺着台阶,顾廷菲便让春巧回去歇着,留下马成岗单独在屋里,连春珠都赶出去了。春珠忙不迭的跑上前,安慰春巧,搀扶着她回屋歇着。 顾廷菲冷冷道:“马成岗,你若是不说清楚,我是不会放你离开的!”春巧跟在她身边的时日不短,对她尽忠职守,马成岗对她有情义,如今到底因为什么,而不能娶春巧。 马成岗沉声道:“奴才不敢有半点欺瞒少夫人,的确是要给父亲守孝三年,还请少夫人谅解。”随后跪在地上,任凭顾廷菲说什么,他都没开口。程子墨解开身上的披风走进来,顾廷菲下意识的接过他手上的披风,悬挂起来。程子墨回来了,从马成岗的嘴里怕是得不到什么消息,还不如让他离开,省的在她面前晃悠的头疼。 从顾廷菲口中得知她的烦恼,程子墨微微一笑,“夫人,这些事你管的未免太多了,那是他们俩的事,你别跟着瞎操心了。若是马成岗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又何必逼着他?不过就我这些日子看来,马成岗对春巧未必无情,且等着些日子,或许现在不是合适的机会。”男子汉大丈夫,总有些自己的想法,埋藏在心底,不愿意与人分享,这也是很正常的事,何必去追究,一味的追查到底。 顾廷菲瞥了他一眼,说话说的很轻松,可她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春巧难受,而没法子劝说她。早知道今日就不应该当着春巧的面询问马成岗,哎呀,她怎么那么鲁莽,这个时候顾廷菲开始自责起来。 十日过去了,随着明王妃的自尽,兵部连同大理寺也就撤销审理此案,加上明王妃临终的血书,不管真假,这些都是证据,不能一味的追着明王不放。顾廷菲一直等待着宫里对她的惩罚,毕竟她将文贵妃推了一把,导致她小产,可十几日过去了,她没等到任何宫里的消息。 春巧的情绪不稳定,顾廷菲便让她回老家歇息些时日,再回来伺候她。春珠搀扶着顾廷菲站起身,她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春景,双手托腮发呆。十日的时间不长也不断,周维很快就要纳两位新妃子,等薛兵之将嫡女薛仁娴送到京城,霍府也会将霍成凤送进宫,到时候宫里就比现在热闹多了。 妃嫔越多,热闹就越多。 太后眯着眼望着周维,“快些起来,到哀家身边,让哀家瞧瞧,今日憔悴了不少,莫不是没睡好?”“多谢太后关系,朕没事。”周维不愿意让太后见到他虚弱的一面,打起精神答道。太后点点头:“嗯,没事就好,哀家听说你舅舅一行人明日便能到京城了,哀家已经安排人去迎接了。” 原本跟舅舅约定好,让他来京城一趟,却没想到,十几日前太后突然找到他,提起了顾廷菲推到文欣小产一事。他并不打算追究顾廷菲,可偏偏太后揪着不放,顾廷菲虽说是程子墨的妻子,可她推到了文欣,导致她小产,那是不争的事实。在太后寝宫发生的事,想去回头追查证据,那是痴人说梦。 至今周维都还记得太后当时的凌厉,说了顾廷菲一箩筐的罪名,最后周维淡声道:“太后,您到底想怎么样?”才能不追究顾廷菲,且不管程子墨背后的势力,就单凭顾廷菲是他心爱的姑娘,他就不会让她受伤,置于危险之中。 太后扬唇笑道:“圣上,你何必如此着急,哀家并没说要了她的命。平昭进宫来求哀家了,现如今你也求哀家,那哀家也不能不近人情,还想着治罪与她。不过文欣小产了,得有些日子来调养身子,这段时日总不能让皇后一人侍候你,哀家想着,多纳两个妃子伺候你,不知道你觉得如何?” 这是太后在跟周维赤裸裸的做交易,只要皇帝答应纳妃,太后便不计较顾廷菲推了文欣小产一事。真是好算计,想来太后早就预谋计划好了,才会有今日这么一出。周维能不答应吗?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机会,只要他想保全顾廷菲,就势必要妥协。文夫人需要太后安抚,周维微微笑道:“那朕先多谢太后的美意。”就是默认了,要纳妃。 纳妃的人选太后也没隐瞒,直接告诉周维,一位是霍家的庶女霍成凤,一位便是他嫡亲舅舅薛兵之的嫡女,对皇帝来说,纳谁都一样,只要太后能不追究顾廷菲,且摆平文夫人。 太后亲手倒了一杯茶递给周维:“来,喝杯茶,这可是哀家亲手泡制的大红袍,尝尝看,味道如何?”出了太后的寝宫,小木子便跟在周维身后回了御书房。 第二百七十七章 亲密 兰嬷嬷低头附在太后耳边嘀咕“太后,圣上回御书房了,并没有去文贵妃的寝宫,另外皇后今日回丞相府了。江都督还没有消息传过来。”江天保被太后派出去做要紧的事,至今没有消息传过来,她担心太后着急,才多了句嘴。有宫女跑进来,说周明悦在殿外求见。 太后下意识的摆手“兰嬷嬷,你去让她回将军府,哀家头疼。”言下之意不愿意见周明悦,兰嬷嬷心里隔得一下,面上淡笑着告退。太后让她把周明悦打发出宫,这不是为难她吗? 虽说不知道太后为何不愿意见周明悦,但隐隐有种感觉,太后对周明悦有些嫌弃,刚才太后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悦,她离太后很近,看的很清楚,差点儿以为眼睛花了,看错了呢!春珠一边给顾廷菲捶背,一边告诉顾廷菲,明日薛兵之将军一行人要抵达京城的消息。 此次薛兵之是护送女儿薛仁娴入宫为妃,很隆重,“少夫人,要不然奴婢陪你明日去街上看看,肯定很热闹。”春珠笑道,近来在府上闷坏了。顾廷菲喜欢安静,不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连带着她们只能留在府上陪伴着顾廷菲。这个自然是要的了,难得见到舅舅,还有她未曾蒙面的表妹,绝对不能错过。 “对了,春珠,你去将马成岗叫过来,我有事要问他。”顾廷菲知晓马成岗心情不好,但该做的事必须做好了。马成岗站在她跟前,顾廷菲认真的问道“我让你盯着程大老爷,有何发现?”就只知道周明悦不是太后的亲女,可太后的亲女到底在何处? 程勋是否知晓,又或者明王妃未告诉程勋,这都需要去验证方可知晓。马成岗答道“回少夫人,程大老爷没什么异常,只是这些日子,他时常去郡主府罢了。至于他有没有见到郡主,跟郡主说了什么,奴才就不得而知了。”知道的消息都告诉顾廷菲,接下来就等她的下一步指令。 顾廷菲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再去继续盯着,一有什么消息立刻要来禀告。”程勋时常去找福安郡主,难道跟福安郡主有关系?应该不可能吧,不过顾廷菲也不清楚,说不准。顾廷菲睡在屋里,程子墨睡在书房,春巧颇为担心,本是夫妻,应该睡在一起才是,这样下去可该如何是好?春珠朝明觉招招手,明觉狐疑的走过来,“怎么了?”把明觉拉倒一旁,春珠低声说了起来。 文欣听着文夫人的话,眼泪直往下滴落,让她一味的忍耐顾廷菲,导致她的孩子没了,顾廷菲却没有受到半点惩罚,母亲之前还说要替她报仇,去找太后,请求治罪于顾廷菲。 如今话锋一转,居然让她别去想这些,养好身子最要紧。只有身子好了,才有资本跟新入宫的两位妃子一争高下,皇帝的宠爱若是要长久,就要凭你的聪明才智。文夫人今日便要出宫回府,留下文欣一个人躺在空空荡荡的寝宫内,独自伤神流泪。 “文贵妃,奴婢可以进来吗?”突然殿外想起兰嬷嬷熟悉的声音,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莫不是太后有什么指令。在后宫里生存,必须要巴结太后,这是文夫人临走前握着她的手再三叮嘱的话。 太后虽说不是皇帝生母,可她毕竟是当朝太后,皇帝对她恭敬有加。伺候好太后,她在皇帝面前美言一句,抵得上旁人说八句、十句。且这么晚了,太后身边的兰嬷嬷亲自来找她,必定有要紧的事,当下擦拭脸上的眼泪,忙不迭的请兰嬷嬷进来。 翌日清晨,顾廷菲睁开眼睛,却发现她抱着程子墨睡了一夜,怎么会这样?她分明记得昨晚春珠给她递来一杯茶,说让她喝下去好睡觉,再接下来她就想不起来了,顾廷菲咬紧牙关,轻轻的敲打着脑袋,该死。这肯定跟春珠脱不了干系,这死丫头,到底在茶水里下了什么药。 还有程子墨怎么会在她的床上,可恶,春珠看来是太闲了,居然敢算计她。程子墨猛地睁开眼睛,跟顾廷菲四目相对,不由的 让顾廷菲想起那日在马车里两人的亲密接触,轰的小脸涨红了,下意识的别过身。 程子墨当下觉得心情不错,殊不知顾廷菲越是想避开,程子墨就越是想靠近她,一股熟悉的男子气息顿时冲到她前面,像薄荷一般的清香,吹在她的头顶上,痒痒的。程子墨呼吸悠长,嘴角上扬,似乎还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带着淡淡的笑意,让她会觉得周围突然热起来,下意识的让顾廷菲准备避开。 太奇怪了,绝对有猫腻,顾廷菲赶紧屏住呼吸推了程子墨一把,不自觉的咳嗽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说完便恨不得把舌头给咬了,怎么问这话,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春珠这个丫头,回头再找她算账。紧接着没给程子墨回答的机会,顾廷菲又开口道“时辰不早了,该起身了。” 话音刚落下,整个身子好似悬空一般,被程子墨拉倒怀里,四目相对,顾廷菲的脸轰的一下子红了,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程子墨在她耳边低声的吹气“我还不想起,不如夫人再多陪我小睡一会。” 顾廷菲“” 这话亏程子墨说的出口,真是不要脸,顾廷菲可不想再跟他待在一起,这样两个人显得太尴尬了。顾廷菲眼神偏离,没有直视程子墨,道“不用了,我肚子有些饿,你若是困了,就再多睡会。”她可绝对不会陪着程子墨再继续在床上待着,感觉太难受了。 偏偏程子墨勾唇笑道“夫人既然对我投怀送抱了,为何不能时间长一点呢?”当下顾廷菲狠厉的推了他一把,道“程子墨,你胡说什么?谁对你投怀送抱了?”分明就是诬蔑她,她几时对程子墨投怀送抱了,就是胡说八道,真没想到一向不苟言笑的程子墨也会这般的开玩笑。 程子墨微微勾唇浅笑“夫人,你看清楚,这不是你的屋子,而是我的书房。”程子墨的书房,怎么可能,顾廷菲下意识的抬起头,准备反驳来。可她的嘴里如同堵塞了一块破棉布,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这的确如程子墨说的一般,就是他的书房。 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案上设着大鼎。 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官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卧榻是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纱帐的拔步床。给人的感觉是总体宽大细处密集,充满着一股潇洒风雅的书卷气。 顾廷菲真是要被气晕过去,瞧着她愤怒又不好发泄的模样,让程子墨瞧着越看越是有趣,不由自主的把她搂在怀里,不让她起身,就这样,顾廷菲和程子墨又待了好一会,程子墨才肯松开顾廷菲。没等程子墨说陪她去街上看看,她人就走的没影了,只剩下程子墨无奈的摇摇头。 顾廷菲一回到院子,便将春珠叫过来。春珠满脸的笑意,似乎不觉得她做的有任何错。这更加让顾廷菲浑身气不打一处来,这可恶的丫头,陷害她还不知悔改,还觉得是为了她好。春珠轻声道“少夫人,您生气了?”顾廷菲冷哼了声“你说呢?” 给个凌厉的眼神让她自己去体会,春珠讪讪的笑道“少夫人,你何时脸皮变得这么薄了,奴婢也是为了您好,您和小侯爷成婚这么长时间,总是分开睡,传出去被人说闲话,奴婢想着就帮了您一把,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对不起,少夫人,奴婢下次不敢擅自做主了,请少夫人责罚。” 春珠说的没错,的确是为了她着想,顾廷菲怎么好责罚与她。在外人眼里看来,她顾廷菲嫁给了程子墨,那便是程子墨的夫人,夫妻睡在一起,这无可厚非,连春珠都 跟着着急,她无奈的摆摆手“你先下去吧!”春珠有些犹豫道“少夫人,不是说好今日要去街上看薛将军母女的吗?”不知道现下顾廷菲还想不想去看了,春珠不好猜测她的心思了。 万一再猜错了,她可别想活了。顾廷菲闻言,该死,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只顾着生春珠和程子墨的气了。当下顾廷菲站起身来,对着春珠道“自然是要去的了,你快些去准备早膳,待会随我一同去。”不能耽误了时间,得赶紧用膳,梳妆打扮一般便可以走了。 春珠忙不迭的俯身应下“是,少夫人,奴婢这就去。”等她们到街上的时候,街道两旁早就挤满了百姓,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对今日即将回京城的薛兵之和薛仁娴颇为好奇。薛兵之常年久居四川,乃四川总兵,可他的身份并不是这般简单。 他嫡亲的妹妹是舒妃,乃当今圣上的生母,如此说来,薛兵之便是皇帝的嫡亲舅舅,他回京城,不知道会给京城带来什么风雨。周明悦撇着嘴,摇摇头“今晚的宴会我就不进宫了,你们去吧!” 霍成扬来找周明悦,让她准备今晚给薛兵之母女的接风宴,被她一口拒绝了。当下让霍成扬不悦,“怎么了?你为什么不愿意入宫,母后必定很想念了,听话,不要任性,随我们一同入宫。父亲可再三叮嘱了,你一定要入宫去陪着太后。” 周明悦是太后的亲女,此次入宫,正好能陪太后说说话,探望太后。霍光义可不想因此让太后起疑心,霍府对周明悦不好。周明悦内心有些抵触,上一次在太后寝宫,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她突然就昏过去,而且醒来,太后对她的态度颇为冷淡,她便不想再次入宫,起码现在不会。自然这件事没有告诉霍成扬,只是她的猜测而已,她也不清楚,到底其中出了什么猜错,会让母后变得这般。 不知道是她心思细腻,还是错觉,母后对她的态度变了。不管霍成扬怎么说,周明悦就是不松口答应,甚至周明悦还抱着他恳求道“我真的不想去,等过些日子再入宫,好不好?算我求你了,夫君。”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霍成扬不相信周明悦会无缘无故的不肯入宫,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他得问清楚了。周明悦摇摇头,紧紧的把头埋在霍成扬的胸膛里,“你别问了,我没事,就是太累了,想好好歇一歇。你和父亲去吧,替我向母后问安,等过些日子,我再入宫去拜见母后。” 再继续逼迫下去的话,怕是要将周明悦逼疯了,罢了,罢了,不愿意入宫那就由着她吧。一味的勉强并没有结果,霍成扬也想开了。 晚上给薛兵之母女准备的接风宴,请了朝中五品官员和家眷,至于顾廷菲和程子墨,也是在邀请范围之内,邀请帖是兰嬷嬷亲自送到他们手中的。程子墨轻看了顾廷菲一眼,“夫人,你该去准备了。”那眼神里似乎还有着其他的意味,让顾廷菲瞬间红了脸,低下头不吭声带着春珠走了。 太后笑眯眯的看着出席的众位文武大臣及其家眷,皇帝周维、皇后李天舞也在此刻到了,李天舞身为皇帝,比她这个太后来的都晚,换做往日,太后必定会不高兴,可今日她却热情的搀扶着李天舞起身,一家人不需要多礼。李天舞和周维交换了眼神,太后今日似有不对,得小心应付才是。 。 第二百七十八章 接风宴 与此同时,太后还将霍家的庶女霍成凤带给了后宫,算是一笔交易。周维一直期待去见顾廷菲,可他太自私,只顾自己,不考虑程子墨,他喜欢顾廷菲的事情,绝对不能再让其他人知晓。 太后知晓了,便成为他的软肋,太后若是想的话,随时都能拿出来利用,他一直都克制住,不愿意去见顾廷菲,有些时候,一闭上眼,脑海便会浮现顾廷菲的身影,如此便可以安慰不安的内心。 随着大臣们和家眷陆陆续续的到齐了,很快顾廷菲连同程子墨到了宫门口,下车的时候正好见到在宫门口等待他们的周奇和长公主,顾廷菲下意识的要朝长公主跑过去,姑姑和皇叔来了,还在一起等候着她,这种感觉真好,让她整个人觉得好似飞起来一般。 程子墨迅速的拉着她:“这是宫里,得注意礼数,可别冲动。”顾廷菲瞬间如同泄气的脾气,抬脚踩了程子墨,不需要他提醒。周奇和长公主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笑意,他们年轻真好。 一行人到了御花园的时候,薛兵之和薛仁娴才刚到,薛仁娴虽说是顾廷菲的表妹,可她从未见过薛仁娴。若非这次薛仁娴要入宫成为皇妃,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她吧! 薛仁娴身穿一件银红色百蝶穿花纹鸡心领斜襟袄,逶迤拖地暗花蝴蝶暗纹纱裙,身披石蓝底团花水草纹薄烟纱菱锦。瀑布般的长发,头绾风流别致如云高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嵌丝绿叶猫眼花钗,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赤金挂铃铛的手镯,腰系腰封,上面挂着一个绣着寿星翁牵梅花鹿图样的香袋,脚上穿的是金丝线绣重瓣莲花锦绣双色芙蓉鞋,整个人雅致清丽天姿国色。 这是她特意为今晚的接风宴所准备的,她不日便要成为皇妃,父亲在来的路上,便不断的叮嘱她,往后可不能再耍小性子,万万不能仗着是皇帝的表妹,就在后宫里横行,这些话,她就算不爱听,也必须要听进去。 在顾廷菲打量薛仁娴的同时,薛仁娴也正好跟她四目相对,顾廷菲一身彩虹般七彩刻丝烟霞凌罗衣裙,色彩绚丽,轻薄柔软。宽大的水袖,飘然欲飞,展开时有如七彩的羽翼,巨大的裙摆逶迤于地,转动时如浮云飘动。腰侧系一丝 丝带末端系着几个小巧精致的玉玲儿,舞动时清灵作响,煞是好听。 发上簪着三对碧玉簪,末端垂着珍珠串,玉是蓝田碧玉,青翠欲滴光泽和润,珍珠是南海明月珠,润白明华,流光盈动,更加衬托的人清雅绝尘,高贵雍容。轻移间,珍珠垂帘摇曳而动,风流乍现,舞动时飞旋而起,如银帘环绕。长长的珍珠链摇曳间轻触脸颊,温润光滑。 自从顾廷菲出现了,周维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不曾有片刻的转移,李天舞和太后都注意到了,尤其太后,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自古帝王,最忌讳的便是痴情。 长公主也是知情人,她不自觉的咳嗽了一声,众人便上前给太后、帝后请安。顾廷菲被长公主一直握着手,坐在一起。周奇和程子墨自然是坐在一起,小谢氏看着这一幕,轻轻的掐了程友一把,“你看到没有,顾廷菲不知道有什么魅力,能让长公主对她这般,亲女也不过如此。” 顺着小谢氏的目光看过去,程友看到长公主和顾廷菲在交头接耳的谈话,从长公主的笑意中看出她此刻心情十分好。不过这跟小谢氏有什么关系,那是顾廷菲的本事,能哄得长公主高兴。转念一想,还是别跟小谢氏辩解,最终没有他的好果子吃,与其如此,他还不如不吱声,尴尬的笑着。 瞧着程友的样子,更是让小谢氏气不打一处来。在成国公府上,人人都将她当成未来的当家主母,偏偏这个时候程勋带着庶子程子砚回京城了。他这一回来,可倒好,抢走了他们二房的风头,京城皆在议论,成国公府到底会是谁的囊中之物。 尤其程勋这次回京城后,就不打算离开了,要久居在成国公府,小谢氏焦急万分,偏偏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赶走程勋和庶子程子砚。不过最近程勋倒是很反常,当年他跟福安郡主闹不和,那是京城人尽皆知,后来福安郡主还带着不满一周岁的程子墨离开成国公府,从此在福安郡主常住,跟成国公府再无往来。 程勋也带着还在襁褓中的程子砚离开京城,去了山西,这一去就是十多年,小谢氏原本以为此生都不会再见到程勋,他会一直留在山西,如此成国公府便是二房的囊中之物。这样的想法在小谢氏的心里萌 萌生了十多年,怎么可能一时之间会轻易放弃。她十多年来,操持成国公府,不知道有多疲劳,谁能明白她的苦楚。谢氏虽说是她的姑母,面上说不会亏待她。 可实际上呢,等程勋一回来,所有人的关注点都集中在他身上。哼,近来程勋时常去福安郡主府,不过听说连郡主的面都没见到,就被轰了出来,京城的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偏偏程勋还是一如既往的前去,不受半点影响,在她看来,真是不可思议。 程子砚近来也颇为奇怪,程勋对他的态度似乎没之间关切了,今日接风宴这么重要的日子都没有将程子砚带进宫,原来小谢氏还指望着能看一出热闹的好戏。福安郡主、程子墨和顾廷菲、程勋和程子砚,这所谓的一家人相聚,势必要有一出热闹的大戏可看。 可惜了,如今福安郡主称病没入宫,程子砚也没被程勋带着入宫,也只有程勋和程子墨父子俩出现了。霍成扬的目光从顾廷菲坐下的一瞬间,就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多想时刻陪在他身边,对于顾廷菲之前设计他,在他们两人成婚之际,揭发了明王,连同程子墨,起初他是愤怒的,觉得顾廷菲在利用他。 后来他想通了,顾廷菲这么做,肯定有她不得已的苦衷,加上顾廷菲说的并没有错,他私下里曾经调查过明王,他并不是那么正直、清廉。此外还有周英和明王妃的死,想来都跟明王脱不了干系。 霍成扬最讨厌背地里放暗箭的人,有什么事,正大光明的做,岂不是更好,偏要使用这些见不得的手段。周明悦撅着嘴碰着他的手臂,“你在看什么?”企图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试探什么。 当下霍成扬收回目光,紧盯着周明悦摇摇头:“没看什么,你别多想,我能看什么,不过是随便看看。倒是你,我不是让你去见母后,你怎么不听我的话。母后肯定惦记着你,父亲入宫之际,母后可是经常提醒你,待会等宴会结束了,你且留在宫里陪母后小住几日。” 听着这话,让人觉得霍成扬是个体贴的人,让女儿陪在母亲身边,这是人之常情。出嫁的女儿岂能不思念母亲,纵使太后是高高在上的一国太后,她始终改变不了她的身份,她是一位母亲,对女儿必定是关心万分。 周明悦微微愣怔,随即摇头:“我不留下,我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母后不需要我留下,她身边有兰嬷嬷就够了。你为什么非要让我留下来,莫不是你不愿意看到我?还是今日你看到顾廷菲,想起当日你们俩大婚的场景了。” 她是不是有些后知后觉啊,当初怎么就会昏头了,被霍成扬骗着,答应让他迎娶顾廷菲,来瓜分霍成扬的宠爱。幸亏这门亲事后来搅黄了,连带着让母后厌恶顾廷菲,将她赐婚给程子墨,母后这般做,必定有母后的用意在。 长公主不经意的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低声道:“廷菲,周奇去了好一会儿,怎么还不回来?”抬起高高的袖子掩饰她跟顾廷菲说话。顾廷菲没有第一时间转过头去看程子墨和周奇,而是停顿了几秒钟,脸上布满了笑意朝周奇的方向看过去。 发现他如长公主说的一般,到现在还没回来,莫不是出什么事了。顾廷菲当下心里咯噔一下,朝程子墨递过去一个焦急的目光。 长公主略微思考,和顾廷菲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朝薛仁娴做的位置看过去,正好发现她被宫女浇湿了衣裳,被宫女领着前去换衣裳。顾廷菲强自镇定道:“义母,我觉得此事有蹊跷,要不然我跟子墨去看一下。”长公主的身份摆在这,她不能出面,也只有顾廷菲了,反正她在京城离折腾惯了,也出名了。 不在乎这些虚名了,长公主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茶盏,笑盈盈的端起顾廷菲面前的茶盏,准备递给她,却不知道没注意,整杯茶水都洒落在她的裙角。程子墨皱着眉头,起身走过去,带着顾廷菲去换一下衣裳。李天舞轻咳了两声,“圣上,妾身去看看。”在这里坐着时间久了,心里觉得闷了。 周维下意识的摇头:“皇后,你身为一国之母,理应陪在朕的身边。这点小事用不着你,不是还有那么多宫女,朕平日养着她们做什么,你就别管了。来,再陪朕喝一杯,朕今日高兴。”真的很高兴,舅舅回京城了,可惜他的表妹要入宫为妃,不知道舅舅是何意,得找个机会,亲自去见见舅舅,探听他的口风。 毕竟十多年没见面,他并不知道舅舅的真实想法。在不清楚薛兵之真实想法之前, ,他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真实的意图。身为帝王,他不能贸然的相信薛兵之,纵然是嫡亲舅舅也如此。 他在宫里不受宠这么多年,薛兵之从未给他送过什么东西,连一点丁的温暖都没有。或者薛兵之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前提他得见到薛兵之才能知晓,不是吗?程子墨带着顾廷菲离开了,他们是夫妻,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不像他,只能躲在阴暗的地方偷看顾廷菲,心里惦记着她,而不能对所有人表现出来。 顾廷菲已经嫁人,成为程子墨的妻子,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他的面前夸赞他们,郎情妾意。在顾廷菲和霍成扬成婚的时候,程子墨和顾廷菲联手,状告明王,杀死周英,私通琉球,后来因为陈康王的死,没有了重要的追查人,此事就暂且搁置。毕竟明王不是一般人,想要捉拿他,必须有真凭实据,才能让明王信服。 此外透露给明王风声,但愿他能收敛一些。明王妃的死倒是可惜了,周维也是事后才知晓,太后曾经去了兵部大牢见了明王妃,就算知晓,又能如何,他总不能去质问太后?传出去岂不是让太后有了拿捏他的把柄,顾廷菲是一个,不能再有第二个了。 李天舞低头,遮掩住眼中的失落,原本以为程子墨这辈子都不会娶妻,可惜了,她猜错了。闭上眼睛,还能回想起当初程子墨闯进丞相府要带她离开京城,去一个无人认识他们的地方过完后半辈子。 她严肃的拒绝了,还以死相逼,赶走了程子墨,为何她现在觉得这般的不舒服?分明是她拒绝了程子墨,程子墨现如今娶妻了,那是理所应当。不可能让程子墨这辈子不娶妻,只在心里守着她,根本就不可能。她明知道不可能,可心里还是接受不了程子墨对顾廷菲的喜爱。 为了顾廷菲,程子墨跟福安郡主闹的不愉快,还为了她搬出了郡主府,这对她来说,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有这般体贴呵护她的夫君,连衣裳湿了,程子墨都要陪着她,这太刺眼了。反观周维,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她李天舞的位置,满心满意装着顾廷菲,可惜他得不到顾廷菲。 男人真是犯贱,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不会珍惜身边的人。父亲说的没错,伴君如伴虎,帝王都是无情的。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望族闲妻》,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二百七十九章 捉jian 若是父亲带着母亲离开京城,告老还乡,朝堂之上没有父亲李东阳的身影,李天舞在后宫不会像如今这般英气。李东阳完全可以带着林氏离开,但他不愿意让李天舞没有强硬的母族支撑,但凡李东阳活着一日,他就必须要为李天舞扫平一切障碍。 李天博已经过世了,他唯一的希望便是李天舞,希望她能早日为周维开枝散叶,生下嫡长子,如此他这般努力也是值得了。李天舞不知不觉,早就泪流满面,生怕被别人看到,赶紧低头喝茶,擦拭了脸颊上的眼泪。突然一位宫女神色匆匆的跪下,道“启禀太后、圣上、皇后,大事不好了?” 太后和兰嬷嬷对视一眼,该来的果然是来了。周维和李天舞对视一眼,这个时候的周维根本就没仔细看李天舞,没发觉她眼睛通红。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一个宫女不知道今日是什么重要的日子,胆敢来闹事,周维一瞬间的怒气被激起了。 就在他准备发怒之际,被李天舞暗中阻止了,“圣上,还是先看看出什么事了,再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不要驳太后的面子。”太后已经让宫女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宫女闻言,立刻道“回太后,奴婢是文贵妃寝宫内的宫女,文贵妃说想吃御膳房做的糕点,让奴婢去拿一些。可谁知晓,在经过永林宫的时候,奴婢听到殿内有奇怪的声音,奴婢大着胆子上前看看,却不曾看到里面有一对男女在偷情。奴婢所说句句属实,绝对没有半点欺瞒。”宫女说完还信誓旦旦的竖着手,对天发誓。 当下便让太后震惊,重重的将手边的茶盏扔在地上“混账,混账!皇宫是什么地方,居然沦落成偷情之地,可笑至极。来人,快带哀家去看看,哀家倒要看看,谁恬不知耻的要玷污皇宫!”永林宫还没有妃子住进去,不过太后准备将它让霍成凤入住。 霍成凤接受众人怪异的目光,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还没住进永林宫呢!太后和兰嬷嬷带着一行人去了,皇帝和李天舞自然也跟着去了,至于长公主则是焦急的拍着双手,这该如何是好。顾廷菲和程子墨去换衣裳了,这个时候还没回来,该不会出什么事了。该死,太后如此态度,显然值得怀疑。 怎么好端端的会冒出来一个宫女,还是文贵妃寝宫的。其中必定有猫腻,长公主的直觉一向不会错的。但在做的宾客和家眷们都随着太后离开了,去永林宫捉奸了。苏嬷嬷低声道“公主,要不然奴婢陪您也去看看。”只有看到了,才能清楚,到底是谁在里面,妄自揣摩,只会让人更加心慌。 顾廷菲和程子墨以及周奇都不在,太后什么卑鄙的手段都能使得出来,长公主无奈之下,只得抬脚跟上去,但愿不是顾廷菲跟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就算是的话,她得做好心理准备,该如何帮顾廷菲脱身才是。文贵妃,文贵妃,长公主心里冷哼了声,想来文贵妃也是脱不了干系,她宫殿的宫女的话,自然是不能信了。 顾廷菲在新婚第二日入宫给太后请安的时候,不注意推了文贵妃一把,导致文贵妃小产一事,早就传遍了京城。文贵妃想必对顾廷菲恨之入骨,想找机会算计顾廷菲,今日趁着宫里给薛兵之父女俩准备接风宴,她想让顾廷菲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让她无颜面苟活在世上,那是很正常的。 只是程子墨武功高强,有他在顾廷菲身边守着,应该不会有事。可周奇,去了那么长时间,莫不是太后动手了?周奇手握兵权,是朝中唯一能跟霍光义抗衡的人,有他在京城,谁也不敢擅自为难皇帝。周维是一国之君,在京城能依仗的只有皇叔周奇,太后先前为了将周奇打发,居然让他护送周明菲远嫁兰国。 足见周奇对太后的威胁之大,如今长公主所有的猜测都没用,唯有亲眼所见。在太后一声令下,众人将永林宫的大门给撞开了,屋里传来此起彼伏的男女喘气声,让众人不由的低着头,各自在心里揣测,到底会是谁? 兰嬷嬷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进去把他们俩带出来!”有她的吩咐,谁敢不听从。 李天舞有种不好的预感,太后这般态度,想来跟顾廷菲脱不了干系,此前还有文贵妃寝宫的宫女。床上衣衫不整的不是别人,正是薛兵之的嫡女薛仁娴,她不日将要入宫为妃,成为皇帝的妃子,今日正好是宫里给他们父女俩准备接风宴的日子。 不过她躺在床上,那么周维还站在,谁那么大的胆子,敢私通未来的皇妃,简直就不要命了。宫人们往后退了几步,没人敢去看男子的样子,太后略微气恼道“怎么,平素不是很有胆量,怎么如今不敢去看了?兰嬷嬷,你去给哀家看看,到底是谁这般大胆,居然敢在宫里作出这等丑事来。” 薛兵之看着跪在地上抽泣的女儿薛仁娴,气恼的差点儿想提起腰间的佩剑去杀了床上的男子,到底是谁欺辱薛家至此,太过分了。兰嬷嬷一步一步的朝床边走去,长公主和周维等人的心跟着悬在空中,突然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了长公主,是顾廷菲,她身后跟着程子墨,那周奇呢! 不好,不要告诉她躺在床上的男子是周奇,那一切就糟糕了。如此看来便是太后的计谋,一方面接着入宫为妃的借口,将薛兵之父女俩骗到京城俩,另外一方面,却在今日的接风宴上设计薛仁娴和周奇。太后的确是好计谋,周奇是周维在京城最为倚重的人,闹了这么一出,京城必定传的沸沸扬扬。 此外还有薛兵之,他嫡亲女儿入宫是为妃,而不是被人设计,还会因此影响他跟周维的感情。且不说别的,就单说周奇跟皇帝未来的妃子被人捉jian,不管是谁主动,或者被人设计,没有人会追究这些,他们只会相信眼见为实,那便是周奇跟薛仁娴睡在一起。 长公主眼中的担忧,顾廷菲看到了,紧捏着她的手心,对着她摇头,示意别担心,事情没她想的那么复杂。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顾廷菲将目光转移到床上。现在不光是她,所有跟着一起来永林宫的官员和女眷,都屏住呼吸,目光聚集在床上,他们迫切的想要知晓,到底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在永林宫跟薛仁娴偷情,简直就不想活了,给皇帝周维头上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这出戏是越来越有热闹了,太后在心里冷哼了声周维,你给哀家等着,敢得罪哀家,还跟哀家叫板,看你今日如何收场,丢脸最大的人可是周维。兰嬷嬷走到床前,将盖在男子身上的纱幔掀开,男子的样貌便被众人看到了。 众人大吃一惊,尤其是太后,衣袖下的双手紧捏着,不对,不对,这不是她设计的周奇,怎么会变成刑部尚书刘昭的嫡子刘墉,周奇人呢?兰嬷嬷也傻眼了,怎么会变成了刘墉,下意识的后退到太后身边,不管怎么样,现在已经这般,必须要太后主持大局。 薛仁娴哭晕过去,李天舞见状,便让薛兵之将她带回去,好生安慰,这件事必定会给薛家一个交代。这话不单说给薛兵之听,也是说给太后听。显而易见,能在宫里设计这一出戏的人只有太后,连文贵妃都收买了,不做其他猜想。长公主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算是落地了,只要不是周奇便好,不是周奇便好。 她下意识的将目光投降顾廷菲,发现她眼中狡黠的目光,看来这一切跟她与程子墨脱不了干系了。太后既然能设计周奇和薛仁娴,那么他们便来一个将计就计,只是委屈了薛仁娴,她还是一个姑娘家,即将入宫为妃,闹了这么一出,不知道前路如何? 接风宴因为这件事很快就结束了,刘昭跪下来恳求太后,刘墉一定是被人陷害,恳请太后查探清楚,不要将刘墉关押起来。太后恨不得一巴掌怕死刘昭,平日里她早就听闻刘墉的名声,素来爱招花惹草,如今好了,居然跑到宫里来闹腾,太后岂能饶过他,当场就仗着刘墉二十大板,此事暂且就了结了。 兰嬷嬷搀扶着太后回寝宫歇着,周维和李天舞走到长公主身边,李天舞和程子墨四目相对,周维和顾廷菲四目相对,相顾无言便是如今的现状吧!长公主含笑着带着顾廷菲和程子墨两人离开,至于周奇,他并不在这里,还是等回到马车上再问顾廷菲吧! 这件事肯定没那么简单,太后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想来之后每一次入宫都必须小心谨慎。之前是顾廷菲推了文贵妃一把导致她小产,她深知顾廷菲是冤枉的。可在世人眼里,她不是,而是谋害皇嗣的凶手。虽说不知道为何,宫里到现在还没有给顾廷菲治罪,想来最后少不了周维跟太后妥协。 长公主为此又看了顾廷菲一眼,顾廷菲轻笑道“姑姑,怎么了,我脸上花了吗?”程子墨坐在前面一辆马车上,她则是陪着长公主坐在一辆马车上,今晚他们说好了,一起到长公主府陪她。 长公主亲昵的刮着她的鼻尖,宠溺道“你呀,遇到事情也不告诉我,总是一个人扛着,你说能不让我心疼吗?今日的是必定是太后在背后动的手脚,她想让周奇和薛仁娴名声扫地,连带着将皇帝的脸面踩在脚底下,可惜她失算了。” “嗯,这一切还要多亏了姑姑,是你先提醒我,皇叔不在了,我这才能找到皇叔。”顾廷菲下意识的依偎在长公主的肩上答道。幸亏他们去的及时,若是晚到一些的话,怕是今日被人发现在床上跟薛仁娴睡在一起的不是刘墉,而是周奇了。 长公主略微的点点头“这件事,你们做的很好,只是可惜了,好好的一个姑娘名声给败坏了。若不然,无法给太后沉重一击,让她有所收敛。廷菲,那周奇呢,怎么没看见他人?”总算是问出心里想问的事了。 顾廷菲略微愣住,讪讪笑道“姑姑,这个,皇叔他中了媚药,子墨派人送他回府上去了。”媚药,长公主下意识的板着脸,该死的太后,她对周奇下了媚药,幸亏场面没被众人看到,要不然周奇这辈子都没脸抬头见人了。 长公主对太后充满了愤怒之情,该死的女人,从前是一国之母的时候,就高高在上,颐指气使,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如今更是猖狂无比,长公主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很快便遮掩好了,不能让顾廷菲看到,会吓着她的,亲昵的抚摸着顾廷菲柔软的发丝,低声道“好孩子,辛苦你和子墨了,若不是你们两人,太后的计谋就要得逞了。” 明王的事对外人来说,那是看热闹,可对太后来说,便不一样了。一回到寝宫,太后就推开了兰嬷嬷,将桌上的杯盘碗盏都扫落在地上,满脸的愤恨,可恶至极,可恶至极,一定是顾廷菲和程子墨坏了她的好事,她闭上眼睛仔细回想,周奇离开被没多久,宫女便在她的安排下将薛仁娴的衣裳洒湿了,带着她去换衣裳,自然是去永林宫跟周奇会面了。 却不知晓,顾廷菲和程子墨及时的发现周奇,还给她换了人,换成了刑部尚书的嫡子刘墉。兰嬷嬷硬着头皮上前,道“太后,刑部尚书在外求见。”太后眸光微闪,厉声道“不见,让他给哀家滚出宫去!” 刘昭看着是个聪明人,怎么教养出来的嫡子这般无用,在京城名声在外,所以才会被顾廷菲和程子墨挑选中。太后此刻恨不得掐死刘昭父子俩,岂会花时间见他们。 。 第二百八十章 请君入瓮 刘墉被仗着二十,现如今被刘昭送回府上休养了,想来见太后,肯定太后手下留情,不知道为何刘墉会跟薛仁娴躺在永林宫的床上,且衣衫不整,他做梦都想不到。偏偏太后脸面都不肯见,该如何是好? 刘夫人急的眼泪含在眼眶里,被他低声呵斥道“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现在你满意了!”哼了一声,便甩袖扬长而去。刘夫人轻咬嘴唇,满是委屈,她也不希望看到如今的场面。好端端的一处好戏就这么被人搅和了,换谁心里都不会舒坦。 李天舞给坐在窗前沉思的周维披上了一件披风,还顺手将窗户给关了起来,道“圣上,夜深了,小心着凉。”“朕知道了,你先歇息吧!”周维看都没看李天舞一眼,便径直赶着她离开。让她一个人去榻上歇着,周维还坐在窗前,她怎么能安心入睡。 李天舞摇摇头“圣上不累,妾身也不累。今日的事,妾身算是看明白了,如同上一次侯府夫人入宫谢恩一般,均是出自太后之手。可见太后对圣上充满了敌意,把持着朝中政权不肯放手,太后如今更是替明王抱不平。好在今日不是其他人,而是刑部尚书的嫡子刘墉。” 周维微微皱眉,道“为何会是刑部尚书的嫡子刘墉?”李天舞到底知晓些什么,是他不知道的。李天舞闭上眼睛,将李东阳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周维,刑部尚书刘昭是忠勇候庶子,他虽说面上公正无私,可实际上暗中早就是太后的人。 周维震惊,他身为当朝天子,居然不知晓这些,而李天舞身居后宫,居然能知晓。当然李天舞没瞒着周维,这是父亲李东阳告诉她的。周维这才略微松口气,原来是李东阳告诉她的。那势必是可以相信,这是顾廷菲和程子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圣上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顾廷菲身边,自然是看到在周奇、薛仁娴离开不久,顾廷菲和程子墨一起去换衣裳了。之后他们在永林宫来的晚一些,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尤其从刘墉这个人选来说,无形中在离间太后跟刘昭的关系。刘昭是太后的人,势必知晓太后不少事,若是能将刘昭击破,对付太后和霍家那便是指日可待。可惜明王妃没了,要不然的话,岂能让太后如此猖狂。 周维牵着李天舞的手起身走到榻前,时辰不早了,他不能再想了,得早些入睡,朝堂之上的事,明日还得让他头疼。翌日清晨,顾廷菲从长公主口中得知,薛兵之将薛仁娴押送回山西了。 顾廷菲霎时睁大眼睛,送回山西了,此举必定是不愿意让周维为难。长公主叹口气“真是可惜了,不过廷菲,你也别多想,对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件幸事。她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对她是有好处的。宫里不是那么容易待的,那是个吃人不见骨头的地方,一不小心就会被人算计,让你防不胜防,廷菲,你跟子墨也该回郡主府了。 别闹成这样,子墨终究是郡主的嫡亲儿子,母子之间没有隔夜仇。倒是你,得委屈些自己了,廷菲。”她不愿意看到程子墨和顾廷菲背负上忤逆不孝的罪名,如此在京城中,便是让人指指点点,唾弃。 她心疼,有程子墨袒护着顾廷菲,她觉得很欣慰。得夫如此,夫复何求,顾廷菲值得更美好的生活。顾廷菲撒娇的把头埋进长公主的怀里,道“我不要回去,我要留下陪着姑姑。姑姑,你不要赶着我走,好不好?” 长公主无奈的刮着顾廷菲的鼻尖,这孩子,让她说什么好,从顾廷菲的眼神中,足以看出对她的依赖,就如同母亲一般。程子墨和顾廷菲离开了公主府,坐在马车上,顾廷菲情绪很低落,她还没有换过神来,昨晚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太震惊了。 她和程子墨找个理由,将带着他们换衣裳的宫女打发走了,夫妻俩赶紧去寻找周奇的踪影,希望能尽快找到他。最后在永林宫发现了周奇的踪迹,程子墨赶紧将周奇带走,由明路护送周奇出宫,此外少不了江天保的暗中相助,才能找来刘墉跟薛仁娴睡在一起。 顾廷菲不愿意牺牲一个姑娘的名声,但程子墨却不这么认同。太后既然设计薛仁娴和周奇,加上薛仁娴身中媚药,怎么救治她?周奇是个男子,跟她不一样,加上他是习武之人,忍耐力自然是可以的。 之后顾廷菲便不管了,任由程子墨他们找来了刘墉,给太后重重一击,原本她安排的天衣无缝的计划被他们识破了,还给她来了一个移花接木,将周奇换成了刘墉。刘夫人心疼的看着躺在床上至今没醒来的刘墉,哭红了眼,刘昭气恼的拍着桌子“哭,你就知道哭,平素若是能管教好他,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事来。 你就知道哭,哭,哭!”胸中的怒火随着刘夫人的哭泣声,蹭蹭往上涨,抬手便将手边的茶盏掷在地上,碎瓷片的声音让刘夫人惊得停止了哭泣,直勾勾的看着刘昭。这个时候刘墉缓缓的睁开眼睛,屁股上被太后命人仗着二十,他只能趴在床上。 刘墉抬起头,脑袋牵动着屁股上的筋骨,疼痛无比,当下他便叫嚷起来“疼,疼,疼。” 刘夫人惊喜的擦拭眼泪,道“儿子,你可算是醒了,让母亲好好看看,还有哪里不舒服,告诉母亲,母亲让大夫给你好好瞧瞧。”刘墉见着母亲,眼泪都流下来,太疼了,怎么会这样,昨日不是去宫里参见薛兵之父女俩的接风宴,怎么屁股会这么疼,还有坐在桌前的刘昭,一张铁青的脸,很明显心情不好。 连同地上的碎瓷片,他都看到了。刘夫人原本想瞒着,可偏偏刘昭看不过去,把昨晚的事跟他说了。 刘昭气恼的站起身质问他“你平日里不学无术,都是因为你母亲宠着你,逛青楼,沾花惹草,如今好了,你居然丢人丢到宫里去了。那可是未来的妃子,你也敢染指,真不想活了,想害的我们整个府上所有人都给你陪葬吗!混账东西,今日我便要打死你,一了百了。”他并不是说狠话而已,而是付之于实际行动。 想着昨晚他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来,甚至连太后都不愿意见他的面,你说说他还怎么在朝堂之上立足,根本就无颜面了。刘夫人见状,一把将刘墉抱在怀里,对着刘昭道“不可,老爷,他可是我们唯一的嫡子,是妾身的心头肉,若是老爷执意要杀人出气的话,那就冲着妾身来吧!都是妾身不好,是妾身没教育好儿子,不管儿子的事,老爷,尽管杀了妾身吧!”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父亲怎么可能杀了我呢!父亲,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觊觎薛仁娴,她虽说长得不错,可那是皇帝的妃子,我怎么可能大胆到沾染她,那不是自寻死路吗?父亲,我没那么傻,我是被人陷害的。我记得我去如厕,不知道怎么,还没走几步,就觉得后背被人打了,昏过去。 父亲若是不信,可以看看,我后背现在肯定有印记。父亲,我对天发誓,真的没有不轨之心,父亲!” 刘墉知道现在刘昭正在气头上,刘夫人一心向着护着刘墉,自然得将他搂在话里,在宫里被仗着二十,她已经忍气吞声了。 现如今在府上,她不能眼睁睁的坐视不理,任由刘墉被刘昭打骂。刘昭眼中喷射出来的怒火可以将刘夫人和刘墉烧为灰烬,连太后都不愿意见他,那是厌恶他了。直觉告诉他,他肯定破坏了太后的计划,才会这般。刘墉跟薛仁娴素未蒙面,怎么可能在永林宫偷情? 唯一的解释便是刘墉平素流连烟花之地,才会对薛仁娴下手,到头来都是刘墉的错。谁会去想追究其中的内情,刘夫人未免太天真了,在这个时候,他们能做的只有牺牲刘墉,才能抱歉刘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性命。当然刘墉是他的嫡长子,他断然舍不得要了他的性命,可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这一次既然被算计了,那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当然了,他是不会放过在背后算计刘墉的人。听说薛兵之已经派人将嫡女薛仁娴送回山西了,这就足以说明薛仁娴不用入宫为妃了。更是没脸入宫了,换做任何一个姑娘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别的男子私会,试问寻常男子都接受不了,一国之君的周维又如何能接受的了? 刘夫人突然抬起头道“老爷,要不然这样,反正薛姑娘不会再入宫为妃了,你我夫妻俩带着墉儿去见薛将军,让他将薛姑娘嫁给墉儿。老爷,不管怎么说,墉儿都是我们的儿子,难不成还能看着他去送死吗?老爷,妾身可以发誓,等薛姑娘嫁到府上来,妾身一定将她当成嫡亲女儿看待,此外还会盯着墉儿,切记不让他乱来,再给老爷添麻烦。 老爷,你就给妾身一次机会,好不好?墉儿他还是个孩子,还请老爷再给他一次机会,墉儿,快跪下来求着你父亲,对你父亲发誓,以后绝对不会流连烟花之地,一定改邪归正。”此刻最重要的便是保住刘墉的性命,在刘夫人的催促下,刘墉下意识的跪在地上,忍受着屁股上的疼痛。 刘昭仰头,良久道“好,这是你们俩保证的事,希望你们真的能办到,不过我不敢保证薛将军一定会答应这门亲事,我会豁出这张老脸去恳求薛将军,你们往后别再给我添乱了,哼!”气恼的甩着袖袍离开了,刘昭的身影消失了,母子俩相互依偎着。 顾廷菲和程子墨正要离开公主府,回去,正好宫里来人,文贵妃要见顾廷菲,文欣要见她,顾廷菲在心里思忖,上次程子墨陪她入宫去给文欣道歉,她连面都没见,怎么今日主动想起来要见顾廷菲了。 顾廷菲不愿意去宫里见文欣,但她想去宫里看看她的弟弟周维,闹出了薛仁娴和刘墉的事,想必这个时候他最是难受。在外人眼里,周维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如今还未入宫的薛仁娴便跟刘墉在永林宫私会,传出去他的脸面都没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会闹得人尽皆知。 程子墨不代替顾廷菲决定,这是她的事情,理应顾廷菲自己来做主,顾廷菲眯着眼“好,还请公公带路。”程子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最终他还是跟着顾廷菲一起入宫了,现如今他们是夫妻,乃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万一文欣对顾廷菲不利,他在宫里,也好有个援手,不是吗? 太后连薛仁娴都能算计,还有什么不会算计,这一次文欣召见顾廷菲入宫绝对没那么简单。到了皇宫,顾廷菲和程子墨一路在公公的带领下来到了文欣的寝宫,殿外有两个宫女守着,公公皱着眉头“还请两位稍等,容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文欣沉声道“你说什么,程子墨跟着一起来了?他怎么来了,本宫不是让你去请顾廷菲,你怎么将他也带进宫了。”对公公劈头盖脸一通呵斥,公公太委屈了,便解释道“回娘娘,不是奴才要请小侯爷入宫,是小侯爷非要跟着,奴才也没法子,还请娘娘明察。”程子墨怎么说也是福安郡主的嫡子,福王的外孙,他一个小小的公公岂能跟他过不去,若是把程子墨惹急了,万一把剑杀了他,那谁会替他出头? 与其如此,他还不如由着程子墨,连文欣的都不能把他怎么样。文欣摆摆手,示意他下去将顾廷菲请来,程子墨便让他在外候着。这是妃子的寝宫,外男不得入内的,除非有圣上在场。这一点想来程子墨比谁都清楚。 。 第二百八十一章 将计就计(一) 程子墨低声道“你且安心的进去,若是有什么异常,你尽管出声,我就在外面。”天知道,他为什么在一瞬间决定陪顾廷菲入宫来。不过既然来了,他就得肩负起身上保护顾廷菲的责任。关切的话如同一股暖流流进顾廷菲冰冷的心田里,顾廷菲闭上眼睛,微微含笑“好,谢谢。” 恰好公公开门进来,伸手作出请的姿势,顾廷菲便随公公一同入内,去见文贵妃了。文欣斜躺在榻上,刚小产没多久,太医吩咐了,她必须要在榻上养好身子,身着绛紫罗裙,外披透明褂衫,腰系暗紫色绸缎,晶莹的珍珠链散散的挂在身上,如漆般的长发松松的被绾成一个髻,两鬓的发丝柔柔的下垂,头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紫色曼陀罗花稍加点缀,花香妖娆全身,手持八宝锦扇,手上戴着一枚银缕蜜金猫眼戒指,轻摇锦扇。 望着被公公领进来的顾廷菲,她挥挥手,示意公公下去。如此便只剩下顾廷菲跟文欣两个人,四目相对。顾廷菲率先俯身给文欣请安,她完全忽视文欣眼中滔天的怒火。是顾廷菲害得她失去了腹中的孩子,那是她盼望已久的孩子,如今没了,她满心的怨恨都是在顾廷菲身上。 恨不得能冲过去,提起悬挂在床边的剑,狠狠的戳进顾廷菲的胸膛,让她再也没有呼吸,去给她小产的孩子偿命。可惜,可惜,母亲说的话还历历在目,不能对顾廷菲动手,否则后果她承担不了。孩子没了,这是不争的事实,纵容她将顾廷菲杀害,孩子也不会再回到她的腹中。 唯一能做的便是养好身子,来日再等周维临幸与她,再有身孕的时候,切记不能大肆声张。 顾廷菲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水来,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一举一动都似在舞蹈,长发黑亮,解下头发,青丝随风舞动,发出清香,腰肢纤细,四肢纤长,有仙子般脱俗气质,着一袭白衣委地,上锈蝴蝶暗纹。 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穿淡紫色衣裙,外套一件洁白的轻纱,把优美的身段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出来。即腰的长发因被窗口吹拂进来的微风吹的漫天飞舞,几缕发丝调皮的飞在前面。 头上无任何装饰,仅仅是一条淡蓝的丝带,轻轻绑住一缕头发。颈上带着一条项链、衬得皮肤白如雪,如天仙下凡般,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一条天蓝手链随意的躺在腕上,更衬得肌肤白嫩有光泽。目光中纯洁似水,偶尔带着一些忧郁,给人可望不可即的感觉。 红红的小嘴微微噘起,给人一种清秀的感觉。她躺在床上休养身子,顾廷菲却可以打扮的这般谣言,她不能杀了顾廷菲,可她能惩罚顾廷菲。文欣勾唇冷笑“顾廷菲,你对本宫就没有半点愧疚之心?” “娘娘有什么话,大可以直说,不用兜圈子。”股廷菲黑白分明的双眼和文欣对上了。文欣扯了扯嘴角“顾廷菲,这可是你说的,你害的本宫小产,孩子没了,你到底有何居心?顾廷菲,你不要仗着有长公主和小侯爷替你撑腰,你就能为所欲为,是,本宫不能杀你替腹中的孩子报仇。”时至今日,文欣还觉得腹中的孩子是她害的,真是太可笑了。 顾廷菲深呼吸一口气,坦荡道“娘娘,不管你相不相信,您腹中的孩子绝对不是因为我推了你一把而小产的。相信以娘娘的聪明,应该知道谁最不乐意看到您诞下皇嗣。”这是肯定的话语,顾廷菲在引导文欣。 文欣呸了一声“顾廷菲,你别解释了,本宫是不会相信你。你自己做了,还想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曾经顾廷菲在丞相府撞到文欣和程子墨抱在一起,那个时候京城还流传他们俩的绯闻,不过后来随着文欣入宫为妃,传闻便消 停了。 当日的场景,文欣历历在目,程子墨是她最喜欢的男子,偏偏顾廷菲这个该死的小庶女嫁给他为妻。更加听闻程子墨为了保护顾廷菲,跟福安郡主闹不和,夫妻俩搬出郡主府。 文欣厉声道“顾廷菲,你什么都不用解释了,今日本宫让你入宫,不是听你说这些。你推了本宫一把,害的本宫小产,这是不争的事实,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这都不要紧。若是不惩治你,本宫难消心头的怒气。”边说边掀开被褥,叫殿外的宫女进来搀扶着她起身,与此同时还有两个粗壮的婆子从殿内出来,怕是躲在暗处,偷听她们说话,等着文欣的指示。 文欣一声令下,两个粗壮的婆子将顾廷菲双手束缚着,程子墨在外面,顾廷菲下意识的开口叫程子墨,可偏偏文欣哈哈哈大笑起来“你别叫了,程子墨不在外面,他被太后请过去了。 顾廷菲,你今日怕是插翅难逃了。连太后都帮助本宫,让本宫狠厉的惩治你一番,你就乖乖受罚吧!若是你不叫,本宫还能让你痛快一些,你若是执意继续叫嚷,小心本宫一不下心划伤你的脸,那你往后可有什么资本迷倒程子墨。”话音刚落下,文欣便抬脚转身到床边,从枕头下,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这是防身用的,却没想到今日会派上用场,对付顾廷菲,可是顾廷菲自找的,怨不得她。 亮着锋利的匕首,在顾廷菲的面前来回晃悠着,既然顾廷菲不叫嚷,就没必要用棉布将她的嘴巴堵上。看来今日是太后跟文欣联手,她太大意了,她们俩联手对付她和程子墨,分散两人。 程子墨不在,她现在就算是喉咙喊破,也不会有人来救她的,这可怎么办?总不能真的让文欣将她的脸划伤,不是她在意自己的容颜,而是她觉得文欣疯了,用这么极端的法子来报复她。被太后利用了,还不自知,以为她是仇人。 顾廷菲望着一步一步朝她走近的文欣,道“你别过来,别过来,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有什么理由伤害你腹中的孩子,导致你小产对我有什么好处。娘娘,我顾廷菲绝对不是这种卑鄙下人,娘娘” “顾廷菲,你现在说什么,本宫都不会相信你,所以,你还是省省力气,别说话了,让本宫给你的脸划破,到时候你被程子墨休弃了,本宫就会放过你了。”文欣把手放在顾廷菲的嘴唇,示意她闭嘴。 让程子墨休了顾廷菲,是文欣的最终目标。她喜欢的男子,那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其实顾廷菲这等恶劣女子所能匹配,再说,她得不到的男子,其他女人也别想得到,尤其顾廷菲,害的她失去孩子。 “或者,顾廷菲,你自请下堂,写份休书,我便饶过你,不毁你的容,如何?”文欣突然心情大好的让顾廷菲选择,在容貌和程子墨之间,看她到底选择哪一样?在这一瞬间,顾廷菲的面前浮现了程子墨熟悉的身影,还有当年初次见面,到后来程子墨多次相救,都历历在目,仿佛昨日发生一般。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嫁给程子墨,成为他的妻子。既然发生了,那就势必不能因为文欣的威胁而妥协。 顾廷菲坚定道“娘娘,恕我办不到,这门亲事是太后赐婚,娘娘若是见不得,那可以去请太后收回成命。”从未像此刻这般坚定,顾廷菲巴掌大的脸颊上布满了倔强,坚定的眼神让文欣下意识的举起手中锋利的匕首对着顾廷菲的脸颊划下去。 “住手,住手,给朕拉开文贵妃!”周维推开文欣寝宫看到殿内这一幕,差点儿被气昏过去,赶紧让小木子带人阻止文欣。按住顾廷菲的两个粗壮婆子看到周维来了,下意识的松开顾廷菲,文欣此刻便溃不成军了,跪在地上痛哭,恳求周维原谅,是顾廷菲害的她小产,她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惩治她。 周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恶毒的文欣,道“你真是让朕刮目相看,身为贵妃,没有半点贵妃的 架子,更没有贵妃的德行。来人,将程夫人带下去。”小木子得到他的示意,立刻跑到顾廷菲身边搀扶着她起身,幸亏周维来了,要是再晚一秒的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她的脸就毁容了。 太后请程子墨到寝宫,只是为了找他下棋,程子墨棋艺高超,太后早就领教过了,近来太后许久没见他,单独跟他说话了,这才派人请他过来寝宫一叙,顺便陪着她下棋,解解闷。御书房内的顾廷菲喝了一杯小木子递过来的热茶,压压惊,心里安定多了。 随后小木子便去门外守着,他自然知晓周维恨不得能将顾廷菲留在宫里。周维贪婪的目光留恋在顾廷菲身上,这炽热的目光让顾廷菲有些尴尬。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周维,不管怎么说,谢谢还是需要说的。 周维摇摇头“你不需要跟朕说谢谢,是朕没有约束好后宫的妃嫔,才会有今日的事发生,你且放心,从今往后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朕向你保证!”不需要如此对她发誓,她根本就承受不起。弟弟,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姐弟相认,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给她的时间不多。 她还有重要的事问周维“对于薛姑娘的事,圣上打算如何善后?”薛仁娴的事还用得着善后吗?薛兵之已经将薛仁娴送回山西了,刘墉已经被太后下令仗着二十,还用怎么善后? 顾廷菲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恐怕没那么简单?若是妾身没猜测的话,刘大人此刻怕是去找薛将军提亲了。”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周维下意识的反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可仔细深思,顾廷菲说的不无道理,刘墉被仗着二十,那只是暂时,并不是最终的惩罚。刘昭是聪明人,懂得该如何明哲保身,更懂得如何利用劣势给自己带来益处。 去找薛兵之提亲,娶了薛仁娴,那便是对彼此都好。在永林宫两人相会那只是两情相悦,而圣上便是最可悲的人。对于顾廷菲说的这些,周维很是感谢,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能够说这些,是不是说明在她的心里,有他一席之地。 周维扯了扯嘴角“纵然如此,未免不是件幸事。”薛兵之是他的嫡亲舅舅,他身为一国之君,却没能提前预防太后的阴谋,让薛仁娴被太后算计了,眼睁睁的看着薛仁娴嫁给刘墉。顾廷菲恨得把手敲着周维,他怎么想的这般简单。 “不行,圣上,绝对不能让刘墉娶了薛姑娘,那可是圣上未来的妃子,岂能另嫁他人?圣上”顾廷菲还没说完,瞧着朝她走来的周维,她下意识的伸手阻止道。 周维握着顾廷菲的手“朕不想娶她们,朕想娶的人是你,是你,顾廷菲,你知道吗?”为什么非要让他娶其他的女人,就算是他的表妹,也不愿意。 他真心想娶的人只有一位,那就是此刻站在他眼前的顾廷菲。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恨不得能将她搂进怀里,让她感受此刻他强烈跳动的内心。因为是皇帝,身上肩负的使命和责任让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后给顾廷菲赐婚而无动于衷,他后宫有了皇后和文欣,将来还会有其他的妃嫔。 只能将对顾廷菲的喜爱深深积压在心底,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便会醒来,浮现曾经跟顾廷菲在一起时的画面,慢慢的才能入睡。原本以为顾廷菲拒绝了他,那便是不喜欢他,如今看来是他错了,顾廷菲的心里是有他的位置,否则也不会入宫跟他说这些话。 。 第二百八十二章 将计就计(二) 算是对周维的提醒,也是善意的警告,能得到顾廷菲这般,周维觉得此生无憾了。顾廷菲闻着周维身上熟悉的男子气味,猛地一把推开了他,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轻声道:“圣上,妾身是跟你说要紧事,而不是听你说这些。若是如此,那妾身就告辞了。” “你等等,朕不说便是了,你别走,让朕再看看好好你,你可知道?”周维满脸的期待,生怕顾廷菲走了,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她。能看到她,不知道该有多好,希望顾廷菲的身影永远停留在此刻,他们四目相对。 顾廷菲:“。。。。。。”不知道周维对她的喜欢如此之深,恨不得能告诉他,他们是亲姐弟,对她的喜欢并非男女之情,罢了,今日不是合适的时候,还是谈论薛仁娴的事比较要紧。 在顾廷菲的再三催促下,周维才肯出宫去见薛兵之,正当顾廷菲站在御书房门口目送周维离开之际,兰嬷嬷领着程子墨来了。就在离开之际,兰嬷嬷在程子墨耳边低声道:“小侯爷,太后让奴婢告诉你,尊夫人跟圣上关系匪浅,望小侯爷善待夫人,告辞。”关系匪浅四个字说的掷地有声,而且这还是好听一些,从兰嬷嬷的嘴里还没有说出那么难听的话语来。 程子墨讪讪的笑着目送她离开,随后走到顾廷菲身边,淡淡道:“我们走吧!”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间对顾廷菲态度冷淡起来。因为兰嬷嬷说顾廷菲跟皇帝关系匪浅,还是太后告诉他,文贵妃欲拿着剑划伤顾廷菲的脸蛋,被周维及时赶到了,将她救走了,亦或是他的无能,没能救得了顾廷菲。 坐上马车,顾廷菲陷入深思中,不知道周维去找薛兵之能不能让他回心转意,将薛仁娴继续送入宫中为妃。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程子墨情绪的不对劲,两人就这么一路回到了府邸。 没多久,春巧就告诉顾廷菲,宫里传来消息,圣上后日便要同时迎娶霍成凤和薛仁娴入宫为妃,看来皇帝劝说了薛兵之,让他将薛仁娴接回来,送入宫中为妃。薛兵之是镇守山西的将军,他很清楚,权势对他的重要性,薛仁娴入宫对他来说,是件非常有益的事。 不愿意看到薛仁娴名声丧失而仓皇的被送回山西,周维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再次接薛仁娴入宫,实在出人意料。 太后正在陪着霍光义喝茶,两人商议霍成凤单独入宫为妃的事,永林宫出了那等丑事,看来霍成凤是不能再入住永林宫,得替她挑选其他的寝宫。兰嬷嬷神色匆匆的走过来,太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不悦道:“出什么事了,这般慌张?” 等兰嬷嬷低声将周维将薛仁娴接入宫为妃的消息说出来,兄妹俩四目相对,紧接着,太后将手边的茶盏狠狠掷在地上,周维此举未免太出人意料了。他身为一国之君,居然不顾头上戴了一顶绿帽子,也要将薛仁娴接到宫中为妃,必定是为了薛兵之手中的兵权,看来周维为了权势,什么都能忍受,的确是让太后对他刮目相看。 霍光义心头大惊的放下茶盏,站起身,后退了两步,弓着身子,等着太后发话。“哥哥,你回去好生准备,切莫叮嘱凤儿,别丢了霍家的脸面。”太后收敛起脸上的怒气,对着霍光义吩咐道。霍光义闻言,恭敬的作揖答道:“是,太后,老臣遵命。”顾廷菲和太后都知晓了,那便是满城风雨了,太后亲自去了一趟御书房劝说周维,可却连周维的面都见不着。 小木子在门口拦着,周维刚吃了太医开的药,已经入睡了,还请太后不要进去打搅他。闻着御书房传来浓重的汤药味道,太后皱着眉头,罢了,不见她,自然有人能见她。 李天舞没想到太后来的这般迅速,还没等她请安,上前就对她一通呵斥:“皇后,你身为后宫之主,一国之母,就眼睁睁的看着皇帝任性的将薛仁娴再接到宫中为妃。薛仁娴在永林宫跟外男私通,岂能再入宫为妃? 哀家去御书房,连他的面都没见到,你是皇后,在你入宫之前,想必丞相教你了,该如何为后,此事就交给你了,务必要阻止皇帝,断然不能让薛仁娴这等名声丧失的女子入宫为妃,否则皇室颜面荡然无存,必定沦为百姓茶语饭后的笑柄,贻笑大方,你去告诉他,若是不愿意做这个皇帝,有的是人想做,别以为黎国的皇帝非他不可!哼!”连一杯茶都没喝,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李天舞瘫坐在榻上,太后让她去劝说周围,能劝说的了吗?自然是不能了,周围看着面前的李天舞,“皇后,此事朕已经决定了,无需多言。”是,他决定了就无需多言,李天舞亲启红唇:“可太后。。。。。。。” 听到太后两个字,周维脑仁就嗡嗡嗡的疼的厉害,竖着手厉声道:“够了,皇后,朕不想再听了,你若是无其他的事,就退下吧!” 宫里的女人为什么都不能像顾廷菲一样,替他打算考虑,非要来指责他。这也是他之所以喜欢顾廷菲,将她放在心底的原因,她能理解自己的苦衷。而李天舞和文欣都不能,她们眼皮子浅,想的都是一些肤浅、表面的现象。 周维见李天舞离开了,闭上眼睛,伸手捏着发胀的太阳穴,回想着今日他去驿站见薛兵之的场景。当他赶到的时候,的确如顾廷菲猜测的一般,刘昭带着夫人正在跟薛兵之喝茶,谈提亲的事。刘昭真是好计谋,想让他的嫡子娶了薛仁娴,如此他们俩便是郎情妾意的在永林宫偷情,他头上戴的绿帽子那是坐实了。 不过若是刘昭的嫡子刘墉强迫薛仁娴,那便是另外一种罪行了。周维说要让薛仁娴入宫为妃的时候,刘昭的表情是很吃惊,张大嘴巴,许久才闭上。至于刘夫人更是瘫坐在地上,不敢动弹。夫妻俩铩羽而归,回到府上,刘昭二话没说,就提着剑准备要将刘墉给杀了。 被刘夫人给拦下了,“老爷,你这是要做什么?薛将军不答应,那是因为圣上逼迫,你怎么能怪墉儿,他是无辜的,老爷。”刘昭怒极反笑:“夫人,你这是在跟我说笑吗?他是无辜的,那我们有罪了,你别胡搅蛮缠了,这件事,你就别管了。 现在你也看到了,圣上执意要接薛姑娘入宫为妃,那我们之间的仇恨就结下了。圣上早晚有一日会找我们算账,就算现在有太后庇护着,也不可能安定。唯一的法子,就是让我将墉儿杀了,才能保全皇帝的颜面,你我夫妻俩就当做从未生过这个儿子吧!” 他也是不得已才如此,亲生的儿子他能忍心伤害吗?要怪只能怪刘墉命不好,被人算计上了。刘夫人哭倒在刘昭怀里,呢喃道:“老爷,老爷,墉儿是我们的儿子,妾身舍不得他,妾身舍不得他。”刘昭已经决定了,便不会改变,抬手对着刘夫人的后背重重的打过去,瞬间,刘夫人便昏过去,倒在地上,再也没人阻拦他对刘墉动手了。 墉儿,父亲对不住你了,来世,我们再做父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了,可别怪父亲心狠,只能怪你命不好。刘昭高举着手中的剑朝床边一步一步走过去,刘夫人提起太后,他不是没想有,可太后连面都不肯见他,怎么可能会出手帮助他,这么多年,他扪心自问没少替太后办事,可太后呢,真是太让他心寒了。 “父亲,父亲,我不要死,父亲,我不要死,父亲,求你饶过我吧!父亲,父亲,我还这么年轻,大不了,我入宫去找圣上,让他把薛姑娘赐婚给我还不行吗?薛姑娘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圣上为什么还要让她入宫为妃,这不是往自己的头上戴绿帽子吗?父亲,父亲,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刘墉的话刚说完,刘昭一记响亮的耳光便打在他的脸蛋上,浑身颤抖着,散发着怒意:“逆子,给我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圣上怎么做,那是他的事。你自己不知好歹,色胆包天,连圣上未来的妃子,你也敢沾染,你还有什么事不敢做,我岂能再留你在世上祸害刘家。”要怪就怪刘墉自己不争气,自寻死路。 刘墉看着刘昭手中锋利的剑,晃得他眼睛疼,急忙将被褥裹在身上,连连求饶,可依旧还是没能让刘昭回心转意,对着刘墉下手了。砰的一声,管家推开门,就看到如此血腥的画面,刘昭提着剑将刘墉给杀害了,刘夫人昏倒在地上。 刘昭转过身来,看都没看一眼床上被他砍杀的刘墉,冷血道:“你来的正好,替我操办好墉儿的身后事。” 他得入宫一趟,向皇帝表述他的衷心。如今刘墉已死,时间长了,皇帝便会淡忘了曾经发生的一切。管家迟疑道:“老爷,怕是不行了,外面来了好多官兵,要带老爷去衙门。”并不是他不愿意操持刘墉的身后事,而是事态紧急。 刘昭当下冲动管家身边,一把揪着他的脖子,逼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管家又重复了一遍,刘昭心头暗暗骂道,他都亲手将刘墉了结了,怎么还有衙门的人来找寻他,不行,他得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等刘昭去了,便知晓了,薛兵之状告他身为刑部尚书期间贪污受贿,一道折子便状告到皇帝跟前,皇帝当下便让周奇审理此案,现在在他面前的便是兵部衙门的士兵,要将他带走。 刘昭没来得及解释,就被士兵们包围住,看着他们手中锋利的宝剑,刘昭只能乖乖的听他们的话,跟他们去衙门了。负隅顽抗,那不是明智的选择。刘昭缓缓的闭上眼,流下了两滴眼泪。 亲手将刘墉杀死了,还没能换来皇帝和薛兵之的收手。刘氏看着神色匆匆回府的顾明瑞,接过他身上的披风,问道:“老爷,你这是怎么了,脸面这般不好?”说着还要伸手上前触碰顾明瑞被他拦住了,不悦道:“行了,你别说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回府就心情不好,莫不是发生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情。 刘氏急忙坐下,询问:“老爷,你别这样板着脸,怪吓人的,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句话,你若是不说,妾身心里着急,老爷。”非要逼迫顾明瑞告诉她,顾明瑞在刑部当差,刑部尚书刘昭被薛兵之状告贪污受贿,被兵部扣押了,此外还听说,在此之前,刘昭手刃嫡子刘墉。 刘氏吓得脸色苍白,不敢动弹,心脏砰砰砰直跳,刘昭的确是够狠,连嫡子都不肯放过,居然手刃嫡子,换做她可做不到。不过宫里的事,外面也有些风言风语,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随后刘氏缓过神来,微微一笑道:“老爷,妾身觉得你倒不必担忧,兴许对你来说,是件好事。”顾明瑞下意识的盯着她,好事,亏她说的出口,现在刑部上下人人自危,生怕查到他们头上来。做官的怎么可能清正廉洁,不贪污受贿,刘昭被薛兵之状告,想必薛兵之记恨刘墉在永林宫跟薛仁娴私会,而皇帝又亲自去驿站,让薛兵之将薛仁娴接回京城,继续入宫为妃。 表面上看是皇帝委屈自己,可实际上,对皇帝而言,或许是他跟薛兵之的交易。刑部尚书刘昭这么多年来,没少替太后做事,其他人不知晓,顾明瑞不可能不知晓。此举必定是圣上为了打压太后才做的,想要铲除太后在朝中的党羽,逐步减除对皇帝的维系。 若是顾明瑞猜测的没错,皇帝此刻对太后开始动手,相信用不了多久,朝中就不会安定,必定会掀起一场大的腥风血雨,权势争斗,势必要流血。顾明瑞闭上眼睛,无法理解刘氏说的好事。 第二百八十三章 将计就计(三) 刘氏见状,轻轻的摇晃着顾明瑞的衣袖:“老爷,妾身真的觉得是件好事。这么多年,你在刑部没少办差事,论资历,怎么也该轮到你当刑部尚书了。再说,廷露如今是湛王侧妃,想必很快就有旨意下来,让你接替刘昭,当刑部尚书。”都什么时候了,刘氏还想这些有的没的。 顾明瑞对此并不敢兴趣,刘氏撇撇嘴,她说的都是实话,也不是假的,只要他们稍微花钱上下打点就行了。顾廷菲和程子墨坐在一起下棋,两人谁也没说话,就安静的下棋。突然顾廷菲高举起手中未落下的白子,笑道:“你赢了,我输了。” 程子墨棋艺高超,她要想赢他的话,势必得好好练习才是,懂得他的招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就眼下而言,她还不具备跟程子墨抗衡的实力。 程子墨点点头:“嗯,之前说好了,我赢了,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这是他们俩事约定好,输的人回答赢的人一个问题,不能敷衍,必须说实话。顾廷菲放下手中的白子,道:“好,你问吧。” 程子墨微挑眉梢,他的问题很简单,圣上去找薛兵之,是不是她提议的?直觉告诉他,圣上不可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 顾廷菲扯了扯嘴角:“是,我提醒了圣上,没错。不过我这也是按照你的想法来的,你们找来了刑部尚书的嫡子刘墉,不就是想借此铲除刘昭,他是太后的人,将他击倒,对太后是沉重的一击。我不过顺水推舟,按照你们的想法来了。” 之前顾廷菲还奇怪,为什么他们不能将被下了迷药的周奇连同薛仁娴一起带走,如此就算有人说些什么,那也没有亲眼所见,对薛仁娴的名声没那么大的伤害。如今她算是明白了,他们这般做势必有他们的用意,第一想让太后的计谋落空,第二便是想让太后和刘昭心生隔阂,如此才能从刘昭的嘴里获取更多有用的信息。 只是委屈薛仁娴一个姑娘家,当然,不可能让她被刘墉欺辱。不过刘墉在京城那是素有恶名,仗着父亲是刑部尚书,经常流连烟花之地,那就不谈了。到底强抢良家妇女,坑害了多少家庭,如今被刘昭亲手杀害,真是可笑。 程子墨微微笑道:“按照夫人说的,我应该感谢你才是。” “嗯,感谢就不必了,我只是希望下一次下棋,你能让我几招便行了。”顾廷菲故作深思的答道。 呵呵,亏顾廷菲说的出口,他可不会让顾廷菲几招,若是如此,她便永远不会有长进,对她来说,并不见好事。程子墨笑而不语,接下来就看刘昭的下场,太后会不会为了他出面。 得知薛兵之状告刘昭贪污受贿,被皇帝下令由周奇审理,没多久,周奇便命人去将刘昭带会兵部审理,太快了,太后还来不及深思,接下来该怎么办,又听闻刘昭此前已经手刃亲子刘墉。 兰嬷嬷看着太后虚弱的咳嗽几声,强撑身子站起身来,被她快速的搀扶着坐下,不断的抚拍她的后背,安慰:“太后,您消消气,别动怒,气坏了身子。此事得从长计议,要不然奴婢派人去将将军请进宫。”有霍光义跟太后一起商量,或许能让太后安心一些。 “嗯,那你赶紧去请他入宫一趟。”太后此刻迫切的希望霍光义出现在她面前,兄妹俩坐下来好好商议,接下来该如何做才能解除眼下的僵局。霍光义一见到兰嬷嬷,二话没说,便紧跟着她入宫觐见太后,连衣裳都没换。兰嬷嬷作出请的姿势让霍光义进入太后寝宫,她在殿外守候,想必他们有重要的话要说。 太后耷拉着脸,双手紧捏着手中的茶盏,听到脚步声,急忙抬起头看过去,是哥哥来了。她快速的站起身,可因为起的太着急了,差点儿没跌倒了,幸亏她眼疾手快的搀扶着桌子,才不至于倒下来。 霍光义见状,大惊:“太后,您这是怎么了?快些坐下来,有什么话慢慢说了。”太后叹口气,坐下来,冷声道:“哥哥,刘昭的事,你都知晓了吧!”她不过没见刘昭的面,想着凉他几日,他便亲手杀了他的嫡子。 霍光义神情严肃:“嗯,臣还听闻,此前刘昭曾经带着夫人一同去驿站,好像是去提亲,想让薛仁娴嫁给刘墉。只是好像圣上后来也去了,才有了现在的一处。臣近来总觉得圣上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有种无力感,周维长大了,不在他们的控制范围之内,这也是常理。 太后重重的拍着桌子:“哼,他翅膀硬了,连哀家都跟算计,巴不得早些哀家没了,他好一手遮天,哀家偏偏不让他如愿以偿。既然他想让名声败坏的薛仁娴入宫,那就尽管入宫为妃好了。只要哀家是后宫之主,谁也斗不过哀家。朝堂之上的事,就有劳哥哥多费心了。至于这后宫,哀家要亲自动手。”既然太后都决定了,他便只有遵从了。 对于刘昭,太后觉得必须要尽快的处决了他,他知晓太后太多的秘密,这些年,暗地里没少替太后办事,万一他将这些事抖露出来,对太后以及整个霍家都是祸害。 霍光义当下作揖领命:“太后请放心,臣一定尽快派人解决刘昭,至于刑部尚书的空缺,太后可有人选了?”刘昭是刑部尚书,曾经是太后一族的人,如今刘昭是一颗废弃的棋子了,接下来该换谁来做刑部尚书,成为他们的棋子。 太后竖着手:“此事不着急,且先把刘昭解决了再说。况且一时之间,哀家也想不到合适的人选,得容哀家仔细想一想。对了,哀家让你调查定北侯府的事,你查的怎么样了?”话锋一转,太后沉声询问。 霍光义闻言,当下在太后耳边嘀咕起来。周奇神情严肃的盯着守在衙门的士兵,绝对要看守好刘昭,势必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他。若是猜测的没错,太后和霍家现如今怕是狗急跳墙了,想要对刘昭下手了。兵部的衙门没那么容易闯进来,在此之前,他得尽快想法子从刘昭嘴里得到些秘密的线索才行呢! 该如何下手,刘昭为了保命,连嫡亲儿子都能下的去手,心肠这般狠毒的人,他真的得好好想想,该如何攻克他。等他回到府上,见管家欲言又止的看着他,当下周奇板着脸:“有什么话直接说?”吞吞吐吐可不像管家的风格,管家讪讪的笑着,一切都逃不过周奇的眼睛,那他便说了:“老爷,春诗主仆俩走了。” 顾廷珏和春诗两人离开了周奇的府邸,顿时周奇愣住了,双手背后紧盯着管家。管家急忙解释:“老爷,老奴不停的劝说她们留下,可偏偏她们去意已决,老奴也没法子。老爷,老爷。”总有种预感,自从夫人过世后,周奇还从未对哪位姑娘如此上心,还以为顾廷珏能成为他们府上的女主人,却没想到顾廷菲带着春诗走了。 临走前,一句话都没给周奇留下,看来是他们猜错了。周奇抬脚往屋里走去,什么都没说。顾廷菲回过神来,拉着程子墨的衣袖,问道:“周奇那日中了媚药,他是怎么解毒的?”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紧盯着他。 程子墨嘴角犯抽,道:“夫人,这你怕是问错人了,你若是这么想知道,应该直接去问周大人,而不是问我。不过若是我中了媚药的话,应该会比他简单的多。”“为什么?”想都没想就直接问出来,不过问出来,顾廷菲便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的耳光,她跟程子墨谈论这些做什么。 程子墨身子往前倾,靠近顾廷菲,在她的耳后吹了口气,道:“因为我已经成婚了。”炽热的目光让顾廷菲顿时羞红了脸,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下意识的伸手用力推开程子墨:“你别胡说,我还要回去换衣裳,我先走了。”不能再跟程子墨在书房下棋了,再这么下下去,她怕是要尴尬死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知道为何,看到如此模样的顾廷菲,程子墨心情大好的双手抱臂:“夫人,你害羞了,这有什么的,我们可是夫妻啊!” 他们是夫妻没错,可惜。。。。。。算了,不去想也罢,顾廷菲略微笑道:“若是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没给程子墨说话的机会,她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带着守在门口的春巧回去了。 路上春巧没说话,顾廷菲也没主动跟她搭话。春珠笑盈盈的走上前:“夫人,春巧,你们回来了,快到屋里尝一尝我新做的桂花糕。”说到吃的,顾廷菲就瞬间来了精神,浑身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直接往屋里走去。嗯,春珠的手艺不错,她很喜欢吃桂花糕,甜而不腻,咬一口在嘴里很酥软,也能容易吞咽。 就在春珠得意之际,顾廷菲来了句:“不知道将来谁有机会能娶到春珠,对了,春珠,前两日侯爷跟我提起你的亲事,说他身边的两个小厮明路和明觉年纪不小了,到了成婚的年纪。我想着你和春巧跟在我身边这么长时间,一直对我忠心耿耿,他们俩都不错。你们俩商量商量,看看谁嫁给明路,谁嫁给明觉?” 这不是开玩笑,程子墨主动跟她提起,现下正好找个机会跟她们俩说了。明路和明觉是程子墨身边的贴身小厮,很的他的信任。另外程子墨花心思培养的人,势必人品差不到哪里去。 春珠直摇头:“夫人,别啊,奴婢还想在您身边伺候您,奴婢不想嫁人。”说着跪在地上恳求顾廷菲。顾廷菲微微一笑,伸手搀扶着她起身:“明路和明觉都是府上的人,你们俩嫁过去,不会离开我的,放心好了。你们俩多上点心,尤其是春巧,过去的都过去了,未来还有更美好的等着你。”对于马成岗拒绝她的好意,不肯娶春巧过门。 事后她曾经多次探听马成岗真实拒婚的理由,可惜马成岗的口风实在太紧,什么都没问出来。李鸾给永安侯夫人请安,永安侯夫人看了一眼,勾唇道:“鸾儿,是你来了,快些坐下,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是没睡好?还是齐儿欺负你了。” 一边说话一边将李鸾拉倒身边坐下,亲昵的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嬷嬷见状,急忙替了一个暖壶放在永安侯夫人手中,因为她体寒,常年要在屋里备着暖壶。 李鸾摇摇头:“没有,夫君没有欺负我。”“那就好,齐儿若是欺辱你了,可不能瞒着我,一定要告诉我,有我替你做主。好孩子,今日叫你过来,是想问问你,近日齐儿晚上回来的有些晚,你可知道原因?”永安侯夫人很快便进入正题,最关心的莫过于她的嫡子万梓齐了。 她的一双儿女都不让她省心,万梓灵当初非要嫁给顾廷科,到头来,顾廷科被流放了。顾明诚夫妻俩带着怀有身孕的万梓灵离开了京城,永安侯夫人不知道有多怨恨,恨不得一把掐死万梓灵,早知道如今这般的不让她省心,就应该一生下把她掐死,一了百了。 也好过现在这般伤透她的心,她是一位母亲,自然希望女儿过上好日子,不要颠沛流离,夫妻分离。好言好语的劝说万梓灵将腹中的孩子打掉,跟她回永安侯府,送她去庄子上调养身子,等过两年,再替她找个好人家,让她嫁了,她偏偏不听,要留在顾家。 这是她的选择,永安侯夫人也只能由着她去。女儿不在身边,最关心的自然是儿子了,偌大的永安侯府早就被她管理的井井有条,此外她还放权给李鸾,需要她操心的事根本就不多。闲暇时间变多了,自然就开始关心起万梓齐,李鸾嫁到府上也有好几月,算算日子,肚子也该有动静了。 望族闲妻 第二百八十四章 冷战(一) 近来万梓齐总是很晚回来,直觉告诉她有些奇怪,必定是有什么事。李鸾下意识的摇头道:“母亲,鸾儿不知。”她是真的不知道,当初是她执意要嫁给万梓齐,母亲根本就不同意。这门亲事是她自己执意选择的,现在受了委屈,根本就不敢回去告诉母亲,跟她诉苦,更别提请母亲和祖母帮忙了。她拉不下这个脸来,倔强的自尊心也不容许她这么做! 李鸾是打落牙齿往肚里咽的人,才会导致她近来越来越消瘦。从她嘴里没问出什么,永安侯夫人很快便将她打发走了,对着嬷嬷吩咐:“你去告诉门口的小厮,等齐儿回来,就让他来见我。” “是,奴婢这就去!”嬷嬷弓着身体退下,轻手轻脚的将门给关上。永安侯夫人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没一件让她省心的事。原本以为恳求母亲将李鵉嫁到永安侯府,府上能宽裕些,可母亲和嫂嫂给李鵉的嫁妆也不过如此。 万梓齐笑着给永安侯夫人李氏揉捏着肩膀,轻声道:“母亲,您这是怎么了?谁又惹母亲大人生气了,莫不是父亲,母亲尽管说,万事有儿子呢!”就差没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了。 她生的儿子自己还能不清楚,李氏朝他翻了个白眼:“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我问你,最近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我听说衙门没那么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万梓齐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下一秒迅速的遮掩好,急忙摇头:“母亲,没有,我只是跟朋友们一起喝喝酒罢了,才回来晚了。若是母亲不高兴,那往后我早些回来便是。” “嗯,这还差不多,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多陪陪鸾儿,她这些日子越来越消瘦,你身为夫君应该多关心关心她。不是母亲说说你,怎么连个女人都哄不住。还有,她嫁过来的时日不短了,肚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你得赶紧努力了,早些让母亲抱上孙子,如此你外祖母和舅母也能安心,听见没有?”李氏轻拍着万梓齐的手背提醒他,她可没忘记当初跪下来恳求母亲将李鸾嫁过来的场景。 万梓齐哦了一声,“母亲,我知晓了,会多陪着鸾儿的,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李氏目送着万梓齐离开的背影,等永安侯回府时,李氏还未入睡,呆呆的坐在铜镜前发呆。 永安侯将衣裳换了,走到她身后,轻拍着她后背,柔声道:“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老爷,你回来了,对了,妾身让你打听的事,打听的怎么样了?”李氏收敛起脸上的落寞,起身搀扶着永安侯去床前坐下。 永安侯摇摇头:“廷珏这丫头也是可怜,本以为她嫁给丞相府的嫡子,将来的日子能舒坦,却不曾想李天博是个短命的,丞相府将廷珏休弃了,还赶了出来。现如今妹妹、妹夫带着灵儿离开京城,根本就找不到廷珏,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处?难得夫人有心,还能关心廷珏,我这个做舅舅的,真是太愧疚了。”李氏没说话,紧接着便陪着永安侯入睡了。 程子墨看着面前的顾廷进和周素锦,淡淡的端起手边的茶盏喝茶,似乎没将他们俩放在眼里。周素锦催促的看了一眼顾廷进,来的时候跟他说了好多次,分明答应了她,怎么见到程子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顾廷进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随后道:“妹夫,是这样,今日我们夫妻俩来是想看看廷菲,不知道她现在人在何处?我们能不能去见她?”周素锦满心的希望瞬间化为乌有,很是失落,顾廷进太让她失望了。 程子墨眯着眼:“不好意思,夫人还没醒,两位若是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倒想看看他们俩想干什么。 周素锦闻言,下意识的抬脚上前,激动道:“妹夫,你这话说的太好了,你和妹妹是夫妻,本是一体,跟你说也是一样的,你也不是外人,那妹夫,我就直说了。”程子墨笑着等着周素锦往下说下去。 顾廷菲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春巧蹲在她床边,低声道:“夫人,三公主和三夫人来了。”三公子和三夫人,是顾廷进和周素锦,他们来做什么?顾廷菲下意识的从床上爬起身来,春巧柔声道:“夫人,你也别太担心,有侯爷对付他们,相信他们不会乱来。” 没等春巧把话说完,顾廷菲已经穿好鞋子跑出去了,春巧见状,急忙气喘吁吁的跟上去,喊道:“夫人,你别跑那么快,等等奴婢,等等奴婢。” 程子墨故作沉思的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没有回答周素锦。周素锦焦急的看着程子墨,身后的顾廷进推了她一把,朝她努努嘴,要不然就走吧!周素锦狠厉的瞪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顾廷菲是他的亲妹妹,怎么就不能来找寻她。 顾廷进越是不肯来找顾廷菲,就越是让人觉得他们兄妹俩关系不亲近,反而越是给小窦氏机会轻视他们俩。 哼,周素锦可不愿意回定北侯府继续看小窦氏的脸色过日子,那样的日子实在太痛苦了,她受不了了。顾廷菲一身白色的衣裳出现在大厅,程子墨皱着眉头,二话没说便脱下身上的蓝色的外衣给顾廷菲披上。 程子墨这是做什么,当着顾廷进和周素锦的面,算是对她献殷勤吗?程子墨顺势抚摸着她乌黑亮丽的柔软长发,低声道:“你怎么起来了,再多睡儿,昨晚累着你了。”说话声音不大,可却足以让大厅的人听到,尤其是顾廷进和周素锦。 顾廷菲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程子墨,眼中喷射出来的火花能将他烧为灰烬。亏他说的出口,什么叫昨晚累着她了,现在她没工夫跟程子墨算账。顾廷菲的目光落在周素锦身上:“三嫂,不知道你今日跟三哥来所谓何事?” “廷菲,瞧你这话说的,我们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我和夫君很担心你,不知道你最近过的好不好?”周素锦眼底泛着泪光,看了程子墨一眼。程子墨的目光一直盯着顾廷菲,所以这让周素锦有些尴尬了,她想让程子墨看到,顾廷菲对她的兄长和嫂嫂有多么的不好。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们若是来看她,便极好,顾廷菲盈盈一笑:“我近来挺好的,多谢三哥、三嫂关心,现在你们人也看到了,可以走了吧!”这么快就要敢他们离开,那可不行。 周素锦掐着身后的顾廷进一把,催促道:“你倒是说句话啊!别总觉得是我一个人的事,你要是再不说,我可要豁出去替你说了。”真是恨铁不成钢,怎么会嫁给顾廷进这个没用的窝囊废。 顾廷菲趁着机会看了程子墨,似乎再问,到底怎么回事,他们俩来找她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顾廷进咬咬牙,道:“廷菲,我在外面欠了赌债,来找你,是想跟你借钱。” 借钱,欠下赌债,顾廷菲冷漠的目光投射在顾廷进的身上,呵呵,顾廷枫和顾廷进同样是三房的儿子,顾廷枫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前些日子朝廷再次举办的春闱中,他如愿以偿的中举了,对三房来说,那是骄傲。顾廷进做不了三房的骄傲,可也不能给三房脸上抹黑。 顾廷枫十年寒窗苦读才得来的名誉,被他一夕之间就要毁于一旦。周素锦见顾廷菲和程子墨两人都沉默不语,且顾廷菲的脸色不太好看,她则是上前尴尬的笑着,“廷菲,我已经劝说过你三哥了,下次可不能再去赌钱了。这次我们也是实在没法子,来想来找你借钱。廷菲,你放心,是我们借钱,一定会还给你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若不是顾廷进这般无能窝囊,她用得着费尽心机的讨好顾廷菲嘛! 只是可惜了,顾廷菲亲启薄唇:“三哥、三嫂,这件事恕我帮不了你们。”言下之意就是不肯借钱给顾廷进夫妻俩。 当下顾廷进一听便炸毛了,吼道:“廷菲,我可是你嫡亲兄长,你就算看在过世姨娘的份上也应该帮我。姨娘在世时,经常叮嘱我们,兄妹俩要相互扶持,如今我遇难了,实在找不到其他的人求助,只有你了。廷菲,廷菲,你帮帮三哥好不好,若是我明天还不了赌债,赌坊的人就要了我的命。廷菲,我不想死,廷菲,我还不想死。” 起初来他多少有些尴尬,毕竟当着程子墨的面,人要脸,树要皮,他也有他的自尊心,没好意思开口恳求顾廷菲。只是现如今看着顾廷菲冷淡的态度,若是顾廷菲不肯借钱给他偿还赌债,那他还能去找谁?顾明瑞和小窦氏,算了吧!府上的钱财都保管在小窦氏手中,她巴不得看到他落难,府上的一切便都是顾廷枫的财产了。 所以他绝对不能让顾明瑞知晓,尤其是小窦氏,他和周素锦一合计,便来找顾廷菲帮忙。周素锦连忙附和道:“廷菲,你三哥现在已经知错了,你就帮你三哥一把,这些三哥、三嫂都会牢牢的记在心上,这辈子都不敢忘记你的大恩大德。廷菲,你就帮。。。。。。” 顾廷进一次吧,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顾廷菲凌厉的目光扫视过来,厉声道:“三哥、三嫂,我再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三哥自己犯下的错,应该自己来承担后果,恕我无能为力,你们若是没其他的事,就走了。”对他们下了逐客令,赶他们离开。 顾廷进和周素锦面面相觑,从各自的严重看到了惊慌,当下顾廷进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廷菲,廷菲,求求你了,你就行行好,帮帮我,就一次,就一次,看在姨娘的份上,廷菲,廷菲。”不断的哀求顾廷菲,希望能让她回心转意,不要这般的绝情。连姨娘还在世的时候,顾廷菲也没有这般骄纵。 当着连姨娘的面,顾廷菲更不敢对他这位兄长见死不救,可惜连姨娘不在了,现如今无人能管教的了顾廷菲了。 尤其顾廷菲对定北侯府有很深的怨恨,之前听说刘氏和小窦氏去郡主府见顾廷菲,碰了一鼻子的灰回去。他和周素锦该不会也如此吧!不,不,不行,绝对不行! 周素锦扑通一声跪在程子墨面前,在顾廷菲说话的时候,他只是静静的坐着,没有插嘴,“妹夫,妹夫,你劝劝妹妹,让她帮帮我们夫妻俩。若是廷进没了,我腹中的孩子可如何是好?我知道妹妹不喜欢我们夫妻俩,你们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下次我们绝对不会来求你们,妹夫,妹夫。”边说还边伸手拉扯程子墨宽大的衣袖,下意识的让程子墨推开了她,不喜欢跟人这般亲近,尤其是不熟悉的陌生人。 这两人看来不帮助他们,就赖着不走了,是吗?顾廷菲紧咬牙关,真是无赖,“三哥、三嫂,你们这么大了,自己犯下的错,应该自己承担后果。欠下的赌债,应该自己自己去偿还,不管我有钱没钱,那都跟你们没关系,你们就算在此长跪不起,我也是不会借钱给你们!子墨,我们走吧!” 既然他们想跪,就让他们跪着。她眼不见为净,还是离开为妙。程子墨给春巧使眼色,示意她带顾廷菲先离开。顾廷菲也没多想,便抬脚离开了。 没一会儿,就见程子墨出现在她面前,让他看到这么不美好的一幕,顾廷菲多少觉得有些尴尬。程子墨主动开口道:“我借钱给他们了。”要是不借钱的话,想来他们夫妻俩断然不会起来,更不会离开。 顾廷菲闻言,不悦的皱眉道:“我说的话难道不清楚,你为什么要借钱给他们?程子墨,这是我的事,不用你插手!”满眼紧盯程子墨,充满了对他的控诉和不满。明明说的很清楚,严肃的拒绝了顾廷进和周素锦,他为何还要借钱? 第二百八十五章 冷战(二) 顾廷菲还天真的以为程子墨让她先行离开,是有法子让顾廷进夫妻俩离开,却没想到他借钱给顾廷进。 程子墨扯了扯嘴角:“廷菲,我知道你生你三哥的气,不应该去赌钱,可事已至此,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他可是你嫡亲的兄长,就算看在你过世姨娘的份上,你也应该出手相助。不管你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不愉快,这是人命关天,不能马虎。”纵然顾廷菲心中对顾廷进有怨恨,也不应该在这个节骨眼上落井下石。 顾廷菲哈哈哈大笑起来,眼泪都笑出来了,“程子墨,我就是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你满意了?” 程子墨瞬间沉下脸,他们俩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就为了顾廷进借钱的事有必要跟他这般疏远吗? “你。。。。。。”程子墨试图上前拉扯顾廷菲的衣袖,被她淡淡的甩开了:“在你心里,我就是冷血无情的人,那从今往后,我们也无须见面了,你走吧!”道不同不相为谋,反正想想她跟福安郡主约定好的事,也快了。她对程子墨也无须充满愧疚,这是她的选择,不是吗?因为程子墨心软借钱给顾廷进一事,夫妻俩便进入了冷战,整整三天,顾廷菲愣是没见到程子墨的面。 周奇在府上没找到程子墨,便来见顾廷菲,顾廷菲笑盈盈的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迎接周奇,恭敬的俯身行礼:“见过周大人。”额,顾廷菲还跟他客气,这丫头,周奇当下摆手道:“好了,不用多礼,快过来坐下!” 待顾廷菲坐下,周奇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道:“廷菲,你有没有你大姐的消息?”顾廷珏的消息,她怎么了,顾廷菲摇摇头:“没有,是出什么事了,周大人,你可别瞒着我,到底怎么了?” 随后周奇告诉顾廷菲,顾廷珏和春诗主仆俩离开了周府,至于去向,他不清楚。顾廷菲心里咯噔一下,顾明诚和万氏一行人离开京城,不住在定北侯府,依照顾廷珏的性子,她是断然不会回定北侯府找顾明瑞和小窦氏。她分明在周府待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带着春诗离开了。 周奇竖着手,连声道:“我发誓,我没赶她们主仆俩离开。”顾廷珏是顾廷菲的姐姐,且她们俩关系要好,应该来告诉顾廷菲一身,省的事后被她埋怨。 顾廷菲觉得周奇没必要赶走顾廷珏,想来是她自己要走的,便答道:“周大人,我相信你说的话,我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只是我觉得大姐和春诗主仆俩,能去哪里?她们两个女流之辈,我担心万一遇到什么麻烦,那就糟糕了。所以周大人,还得请你派人去寻找她们,等你有她们的消息,就告诉我,我去见大姐,把她带到这来。” 既然顾廷珏和春诗离开了周府,想必不愿意再回去。既然如此,那她便将顾廷珏带回府,陪着她。当初她不是没想过让顾廷珏离开周府,跟着她,可一想到,没跟程子墨商议,总觉得不好。 现在看来,也无须跟程子墨商议,反正他一意孤行借钱给顾廷进这事还没完呢!周奇点点头:“嗯,我知道了。”紧接着两人便聊起了刘昭的事,顾廷菲轻声道:“周大人,我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刘昭既然能手刃亲子,怕是很难撬开他的嘴,而且还得提防有人要杀人灭口。” 周奇不屑的哼了声:“他的嘴有多难撬开,他贪污受贿那是铁一般的事实,认证物证具在,他还能抵赖不成,至于你说的有人要杀人灭口,我已经提防了。这些事,你一个姑娘家就别操心了,我来这么久了,怎么没看到子墨,他去哪了?”还有些重要的事要找程子墨商议。 顾廷菲微微一笑:“周大人,女子也能关心朝政,你这是赤裸裸的歧视,我可不高兴。至于程子墨,腿张在他身上,他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我还能拦着不成。”听着她话里的不高兴,周奇下意识的皱眉:“他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去收拾他!” 顾廷菲是他的侄女,程子墨若是真敢欺负她的话,绝对不能饶了他。顾廷菲低头不语,周奇便明白了,起身道:“好,我知道了,我衙门还有些事,就先走了,你别想太多,看你脸色不太好,多睡会休息休息。”嗯,紧接着顾廷菲送着周奇离开了。 顾廷菲拉着春巧的手:“马成岗的事别想那么多,知道吗?”知晓她心里难受,想让她回老家多歇息,却被她拒绝了。 春巧摇摇头:“夫人,奴婢没事,不就是个男人吗,三条腿的蛤蟆难找,四条腿的男人好找,奴婢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让夫人担心了。奴婢没事,倒是夫人,近来没睡好,还是听周大人的话,去床上躺着歇息,养好身子。” 程子墨和顾廷菲似乎闹的不愉快,三天了,都没看到程子墨的人影,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小木子推开御书房的门,小跑到周维跟前,低声道:“圣上,娘娘在太后寝宫外面跪着,已经足足有一个时辰了。” 这可是大事,必须得来告诉周维。周维闻言,放下手中的奏折,沉声道:“你说什么?”娘娘,小木子口中的娘娘必定是李天舞,她为何会跪在太后的寝宫外面,还足足有一个时辰了,炎热的夏天,她难道不要命了? 到底怎么回事,其中必定有事,在周维的寻味下,小木子忙不迭的告诉他,是皇后身边的宫女不小心打破了太后最心爱的花瓶,惹得太后大怒,要杀了小宫女,皇后护人心切,便跪下来恳求太后,饶过小宫女一命。太后说若是皇后能在殿外跪一天,便饶过小宫女一命。一天,这才一个时辰,还有漫漫长夜,李天舞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不就是一个宫女的命,宫里的宫女那么多,不差这一个。 为何非要执着救小宫女的命,现在还不是正午,他坐在御书房已经热的不行,李天舞跪在外面岂能好受?带着小木子一起去太后寝宫,他身为皇帝,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李天舞跪在太后殿外而无动于衷。 李天舞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 头发上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香味,发髫上插着一跟翡翠制成的玉簪子,别出心裁的做成了带叶青竹的模样,真让人以为她带了枝青竹在头上,额前薄而长的刘海整齐严谨。用碳黑色描上了柳叶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施以粉色的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唇上单单的抹上浅红色的唇红,整张脸显得特别漂亮。 不过此刻她正跪在太后殿外,炎热的夏日已然有些让她受不了,脸色涨红,额头上冒了细细密密的一层细汗。周维走过去,皱着眉头,薄唇紧抿:“你为何要这般固执?”听到身后有熟悉的声音,李天舞抬起头朝他看着,咧嘴一笑:“原来是圣上来了,臣妾见过圣上。”并没正面回答周维的话,罢了,周维带着小木子进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冷冷的看着小木子一眼,他便忙不迭的弓着身子退下,连兰嬷嬷都不在太后寝宫,他还是识趣些,赶快离开。周维轻声道:“太后,皇后此举也是为了宫女的性命,虽说宫女多如牛毛,可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还请太后切莫再责罚皇后。” 太后冷漠的目光扫过周维脸上,“圣上,哀家还以为你是担心哀家的身子,才过来给哀家请安,却没想到你这般伤哀家的心。眼巴巴的过来,就是为了替皇后和那个不懂礼数的宫女求情,呵呵呵,好啊,圣上,你真是让哀家刮目相看。看来你并非喜欢顾廷菲,在你心里,皇后也有一席之地。” 原本还以为周维会绝情的不理会李天舞,不过他终究来了,到底是李天舞在他心里有地位,还是他顾忌着李天舞背后的李东阳。李东阳纵然失去了独身爱子,但他唯一活在世上的便是李天舞这个嫡女,若是李天舞出了什么差错,李东阳怕是会恼火吧!所以周维此举不难理解,一得到消息便来她的寝宫求情。 周维宽大衣袖下的双手紧紧握拳,手背上青筋突起,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往脑袋上涌,让他有些眩晕,闭上眼睛,强撑着:“太后,宫女纵容打碎了您最喜欢的花瓶,惩罚她便是,实在不行,仗着一顿也可以,没必要要了她的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皇后此举并没有错。太后,朕请求您菩萨心肠,就饶过她们。” “饶过她们,岂有你说话的地方,你不要以为你是一国之君,就能插手后宫的事。这些都是哀家说了算,不需要你在哀家面前指手画脚,来教哀家怎么处置!哀家想杀了她便杀,你最好快些回去御书房,批改你的奏折!”太后狠厉的瞪着周维,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也想在她面前指手画脚,真是笑话。 太后岂能被他轻易给说服了,她在后宫待了这么多年。周维被太后这些话说更气愤了,可他明白,绝对不能动怒,跟太后起正面冲突,到头来,吃亏的可是他自己。 太后还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父皇在世的时候,都忌惮霍家的势力,更何况是他,这种感觉,锋芒在背,实在不好受,可恨的是,他手中并没有多少可用的人,更加没有多少实力能跟太后和她身后的霍家抗衡。不过好在还有皇叔周奇和长公主在背后支持他,让他的内心得到慰藉。 在没有实力跟太后抗衡之前,他必须要冷静下来,小不忍则乱大谋。周维扯了扯嘴角:“太后,朕怎么敢呢!朕只是来替皇后求情罢了。”替李天舞求情的态度也不对,太后微微一笑,径直盯着周维,让他不由得觉得毛骨悚然,似乎从太后眼里看到了浓重的算计。 “哀家可以放过皇后,不让她在殿外跪着,你别高兴的太早,哀家可是有条件的,那就是你代替她去殿外跪着。打碎的可并非哀家的花瓶,那是先皇在世曾经送给哀家的礼物,让哀家一定要好生保存,可没想到,皇后寝宫的宫女太过鲁莽,就这般轻易的把它打碎了,真是太可惜了。”想要让李天舞离开,可没那么容易。 就让周维选择,到底李天舞受罚,还是他这个一国之君受罚了。令太后吃惊的是,周维对着太后作揖,随后抬起坚定的步伐朝殿外走去,将李天舞搀扶起来,叮嘱嬷嬷搀扶着她回去歇着。李天舞狐疑的盯着周维,莫不是太后答应不惩治她了。 不可能,脑海中第一时间冒出这个念头来,若是太后是周维的生母,那周维去求情,肯定有用。太后早就看周维不顺眼,两人私下里在较量,周维能劝说的了太后不处罚她,想必是妥协什么? 李天舞当下佛开嬷嬷的手,道:“我不走!”“皇后,你不要再固执了,你的身子根本就承受不了,快些回去吧!”周维说完便掀开袍子,径直的跪下来。扑通一声让李天舞的心田似乎腾出一片位置来,莫名的心房悸动。曾几何时,程子墨也是这般细心呵护她,虽说两人并没有正大光明的互相表明心意,但程子墨对她的喜欢,那是含在眼睛里。 第二百八十六章 失踪 从周维的眼中,并未看到对她的喜欢,而是对顾廷菲。周维想来是因为父亲,不愿意让她受苦罢了。太后冷哼了声,真没想到周维能为了李天舞跪在殿外。没到傍晚,京城就传遍了这件事,街头巷尾都在称赞周维有情有义,帝后情深之类,传到太后耳中。 太后先是迟疑片刻,随后便将手中的茶盏狠狠的掷在地上,把兰嬷嬷吓得后退了几步,茶水还是飞溅到她身上。她不敢抬起头看太后此刻的神情,太后的本意是为了算计周维,却没想到让他得了名声,还有情有义,爱民如子,真是可笑至极。 不久便让兰嬷嬷告诉殿外的周维,可以走了,不需要再跪着了。却没想到周维不肯离开,说一言九鼎,必须在殿外跪上一日,方肯离开。太后眼中划过一丝狠厉,让他走还不肯走,那是想接着舆论来继续诬蔑她这个太后,不近人情,丧失民心。 周维真是好算计,被兰嬷嬷搀扶着走到殿外的太后,静静的看着周维,道:“你满意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却不想周维一本正经的答道:“太后,朕是不会走的,一日还未到,朕是信守承诺的人,还请太后息怒。” “闭嘴,不用再说了,哀家让你滚,你滚便是了。赶紧从哀家面前消失,滚!兰嬷嬷,你还愣着干什么,将圣上给哀家赶走!”太后恨不得上前狠狠的捶打周维一通,嘴里说出来的话,真是气人,简直太伤她的心了。 兰嬷嬷闻言,恭敬的答道:“是,奴婢遵命。”随后走到周维跟前,严肃道:“圣上,太后发话了,您还是快些离开了,小心真的伤着身子,那可是太后的罪过了。你是一国之君,何必跟太后置气,太后那不过是想惩治宫女,给先皇一个交代罢了。且太后有令,您可不能忤逆她,还是尽快离开。”省的太后震怒之下,牵扯到她们这些人头上来,那可就糟透了。 小木子催促着周维,差不多就行了,既然如此,周维便被小木子搀扶着起身,对着太后和兰嬷嬷作揖离开了。 望着周维离开的背影,太后眼中喷射出来的熊熊怒火,足以将他烧为灰烬,暗自在心里发誓,周维,你给哀家等着,早晚有一日,哀家要让你尝到厉害! 马成岗对着顾廷菲回禀:“夫人,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将那些话传播到街上去,现在人人都在称赞圣上。”一得知宫里的事,顾廷菲便忙不迭的让马成岗出去散播,夸赞周维,太后定然没想到会造成这么大的舆论,刚才春巧来告诉她,太后已经让周维离开了,她便安心了。 “嗯,你做的很好,对了,你和春巧真的不可能了吗?”在马成岗离开之际,顾廷菲亲启红唇问了他。马成岗心头一震,遮掩住眼中的情绪,平静道:“夫人,您又何必再问。”他已经严肃的拒绝了春巧,便是不可能,“春巧还那么年轻,值得更好的人去照顾她。”他没有福气。 良久,顾廷菲摆摆手,“你下去吧!”既然如此,她还能说什么,还是快些让马成岗下去歇着。几次三番的入宫都没有见到太后,周明悦双手托腮对着霍成扬问道:“你说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事,惹着母后不高兴了,才会让母后不肯见我。”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真是令人着急。 霍成扬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想多了,必定是太后身子不好,不愿意让你担心罢了。你是太后的心头肉,她岂能不关心你,生你的气,你别想那么多,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明日一早,我陪你入宫见太后,可好?” 说着走到周明悦身边搀扶着她走到床前,周明悦嘟着嘴,双手勾着霍成扬的脖子,“好,夫君,你真是太好了,那我听你的。”整个人如同一只无尾熊一般挂在霍成扬的身上,等周明悦入睡了,他轻撇了她一眼,听着她轻浅的呼吸声,看来是入睡了。 霍成扬则是披上衣裳到了书房,他一直都不放心顾廷菲,派人打听他的一举一动,得知程子墨为了顾廷菲搬出郡主府,他心里五味杂陈,若是他当初也能为了顾廷菲忤逆霍光义和杨氏,或许今日就不会是这种局面。他并不是不喜欢周明悦,后悔娶她为妻,只是得不到的永远最好,他心里一直惦记着顾廷菲。 希望有朝一日,能将顾廷菲留在身边,陪伴着她。纵然顾廷菲已经嫁做人妇,他不会嫌弃她。思及此,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如此顾廷菲便更没有理由拒绝他了。程子墨还是没有半点消息,她突然惊得从床上坐起身来,该不会出什么事了。 明路和明觉都不在府上,那是他的贴身小厮,一定是跟着程子墨出去了。不行,得赶紧派人去找找才是,否则她不安心。翌日清晨,出去找寻程子墨的下人都铩羽而归,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程子墨在何处,无从找起,纵容这般,顾廷菲还是让下人继续出去找,找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也要将程子墨找到。春珠从厨房端来热腾腾、香喷喷的早膳,可惜顾廷菲没胃口,一口也吃不下去。 “夫人,身子要紧,好歹吃点东西。这糕点是厨房早上才做的,现在还热腾,你尝尝?”春珠拿起一块紫薯糕点放在顾廷菲跟前,平日里她最喜欢吃了。顾廷菲下意识的拧眉,“春珠,我不饿,你和春巧吃吧。” “夫人。。。。。。”春珠心疼的看着顾廷菲,话还没说完便被顾廷菲伸手打断了,她闭着眼睛摇摇头:“端下去,让我静一静。”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是该好好静一静,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她不敢再继续胡思乱想下去,这样只会增加她更多的恐惧。深呼吸几口气,顾廷菲起身抬脚朝门口走去,春巧和春珠两人守在门口,见她出来了,急忙露出笑容凑到她跟前,齐声道:“夫人,你出来了。” 顾廷菲默默的点点头,带着她们出府,却在门口撞到了程勋。他怎么来了?这是冲入顾廷菲脑中的第一反应。随后弓着身孕,笑盈盈的给程勋请安:“见过父亲。” “快起来,都是自家人,不用多礼,我也是正好路过,顺便来看看你们夫妻俩。子墨呢,怎么不见他的人?还有你这是要出去,是不是打搅你了?”程勋满脸热情,还带着些许愧疚。 他是来看程子墨的,直觉告诉她。连她都不知道程子墨在何处,又如何能告诉程勋,春巧和春珠互相对视一眼,从各自的眼中看到焦虑,这可如何是好?程子墨根本就不在府上,连着好几日都没回来,谁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也不知道接下来顾廷菲该如何应对程勋了,她们俩的心都悬在半空中,砰砰直跳。 顾廷菲亲启薄唇:“父亲,夫君出去办事了,得过些日子才能回府,若是有什么着急的事,可以跟我说。不然也可以等着夫君回来,等他回府,我第一时间派人去成国公府通知您,如何?”两个选择,要么程勋现在告诉她,要么等程子墨回来,不过什么时候回来,她是不知道,得等些时日了。 现在就看程勋的选择了,得知程子墨不在府上,程勋眼中闪过一摸失望,原本以为程子墨会在府上,他才会找机会过来,有时间单独找他谈一谈。面对顾廷菲,他可半句都说不出口。 罢了,罢了,看着顾廷菲要出府的模样,程勋便没有久留,很快就走了。临走前还特意叮嘱顾廷菲,别忘了等程子墨回府,派人通知他。由此可见,程勋有要紧的事要亲自跟程子墨说。程勋没见到程子墨,转身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去福安郡主府。 这些日子,他不知道碰了多少闭门羹,福安郡主就是不愿意见他的面,更不愿意听他说话。程勋无奈的摇摇头,闭上眼睛,他都这般了,福安郡主还想怎么样,就不能给他一次解释的机会吗? 秦嬷嬷附在福安郡主耳边嘀咕:“郡主,他又来了。”因为福安郡主不愿意听到程勋的名字,就该用他来代替。福安郡主细眉微蹙,他怎么又来了?“你去告诉他,不管他来多少吃,我都不会见他,让他以后别来了。”福安郡主翻过身,吩咐秦嬷嬷。秦嬷嬷闻言,当下领命离开。 殊不知程勋是有备而来,既然福安郡主不肯见他,那好,他就在郡主府住下了。秦嬷嬷瞪圆着大眼睛,盯着面前的程勋,不敢相信温文儒雅的他能说出这番不要脸面的话来。福安郡主对程勋增很多年,不肯见他也是情有可原,却不曾想。如今程勋不要脸到此种地步,居然要在郡主府住下来。 秦嬷嬷脑袋嗡嗡嗡的头疼,忙不迭的抬脚回去告诉福安郡主,福安郡主腾的掀开被褥,从床上爬起身来。秦嬷嬷给她梳洗打扮,很快她就在嬷嬷的陪伴下,来到程勋的院子,这就在她的隔壁,福安郡主没走几步路,便到了。对着秦嬷嬷吩咐道:“你就在院子外面等着我。” 秦嬷嬷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最后还是点头道:“是,郡主,若是有什么情况,你喊一声,奴婢便进去。”算是她们俩之间的秘密暗号。程勋正在低头收拾屋子,福安郡主冷冷的看着这一幕,曾经她多么希望,程勋能做一个合格的夫君,守在她和程子墨的身边,十多年过去了,她的一颗心早就冰冷无比,在这个时候,他再回头,已经晚了,永远也无法改变他们的局面,逝去的青春年华,谁能来弥补她? 福安郡主清冽的声音从耳畔传来:“程勋,你赶紧走吧!从今往后,不要再出现在本郡主面前。”听闻郡主熟悉的声音,程勋快速转过身来,放下手中的衣裳,走到她跟前,走过去的每一步都充满了激动,来了很多次,都没见过福安郡主,这次他是抱着试试看的决心。 没想到却让他见过了福安郡主,对他来说,实在是件值得高兴的事。程勋不计较福安郡主对他的恶意,“福安,你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你既然知道,那就应该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程勋,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何还要出现,还妄想在郡主府住下,你是何居心?不会是想替你的庶子谋划吗?本郡主告诉你,绝对不可能,那是你的庶子,与本郡主无关,你若是再继续待下去,别怪本郡主不留情,派人将你轰出去!”福安郡主神色淡定。 程勋轻笑着走过去,福安郡主见他走过来,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程勋见状,停下脚步,竖着手:“好,我不靠近你,也可以离开,但你必须听我把话说完。当年的事我可以解释,你可以赶走我一次,但赶不了我十次八次,你若是一日不肯听我把话说完,我便日日来纠缠你。” “程勋,你就是个混蛋!”福安郡主气愤的爆发了,对着程勋便是怒目瞪过去。该死的程勋,现在就是个流氓,混蛋。亏得她当年还非程勋不嫁,这是她自己种下的孽,苦果也必须由她自己来吃了。 顾廷菲走过曾经她和程子墨一起来过的客栈,同一间客房,物是人非,只有她一个人,身边没了程子墨的身影,对她来说,莫名的感觉孤单,一个人的感觉总是没那么好过。顾廷菲闭上眼睛,依靠着墙边,两行清泪不自觉的从脸颊划过,一滴两滴滴落在地上。 让春珠和春巧守在门外,便是不想让她们看到她这副模样,替她担心。突然从墙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顾廷菲咯噔一下,竖起耳朵认真的听起来。“来,大家一起喝酒,今天我请客,不用有所顾虑,尽管吃喝,包在我身上,也别踢我省钱,来。”顾廷进得意洋洋的站起身,对着围坐着桌前的三位男子高举起手中的酒杯,说完便一饮而尽,心头别提有多爽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杖责兄长 从前他不知道有多憋屈,身为定北侯府三房的庶子,手中没有多少钱财,总是让他们瞧不起,每次出来吃饭,都是他们付钱。他从未像今日这般,把脸面都给捞回来了,看他们往后还怎么小看他。 其中一位穿蓝色衣裳的年轻男子,不怀好意的问道:“哎吆,不得了了,顾廷进,你最近可以啊!这么大手笔,可我们都知道你嫡母对你苛刻的很,你哪来这么多钱请我们玩乐。可别告诉我们,你的钱来路不明。” 身边的白色男子附和道:“嗯,若是偷来抢来的钱,我们可不敢在跟你一起玩乐了。往后,你也别找我们了。” 顾廷进见状,急忙扯着嗓子解释道:“胡说什么呢!你们,你们跟我又不是一日两日了,岂能不知道我的品行,我像是那种去偷去抢的人吗?我可做不来这些事,你们且放心好了,这些钱绝对来路正当,好了,别说了,赶紧喝啊!我可是点了这店里上等的美酒,你们若是不享用,那可就便宜我一个人了。”说完顾廷进便端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嗯,真是美酒,价钱高,就是喝的舒服畅快。 这样的日子,真是太惬意了。白衣男子坚定道:“不行,你若是不告诉我们这些钱的来路,我们可不敢陪你喝酒,万一惹事了,我们可没法跟家里人交代。我不喝这酒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起身撂下这话,其他坐着的两个年轻男子你看我,我看你,跟着起身。 顾廷菲紧咬牙关,可恶至极,听到这里,她就猜到了,前些日子,顾廷进和周素锦哭着去府上闹腾,说顾廷进欠下赌债,她斩钉截铁的拒绝了顾廷进,让他死心,不会给钱给他。谁曾想程子墨背着她给钱了,这就罢了。在心里默念着,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给顾廷进钱财。 怎么也没想到,顾廷进是骗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赌债,他们夫妻俩就是来骗钱的,真的把他们当成傻子了。竖起耳朵继续偷听起来,她倒要看看顾廷进有多无耻,将这件事给宣扬出去。 顾廷进眼疾手快的拦住要离开的三位年轻男子,低声道:“哎呀,你们都别走啊,我告诉你们便是了,我们平日关系那么好,怎么连我都怀疑,我顾廷进对天发誓,这些钱绝对来路正当,是我妹夫给我的,这总行了吧!快些坐下喝酒,还有这些美味可口的饭菜,别耽误了良辰美景。” 妹夫,顾廷进的妹夫不就是福安郡主的小侯爷,那倒是,他们绝对是有钱人,豪门贵族。 蓝色男子好奇道:“这个我相信你,只是为什么你妹夫要给你钱?之前怎么没给你,现在突然给你了,你若是不说清楚,我们可不敢陪你一起玩乐。你也知道,我们家里都管得紧。”另外两个男子点头附和,希望顾廷进能诚实告诉他们,别有半句假话。 顾廷进深呼吸一口气,怎么这样啊!他们三个人今日也太不近人情了,都说了是程子墨给的,为什么还要继续追问下去,怎么那么重的好奇心,知道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万一传出去,被顾廷菲知晓了,凭着她的性子,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来。 顾廷进讪讪的笑着:“哎呀,你们是不知道,最近我妹夫和妹妹闹变扭了,妹夫这不是想用钱收买我,让我替他在妹妹面前美言几句,让他们夫妻俩和好如初便是了。他有求于我,才会把这些钱财给我,你们这下该放心了吧!别想那么多,来,赶紧喝酒。”三个年轻男子你看我,我看你,虽说有些不能令人信服,但也不是不可能,为了他们的五脏庙,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趁着机会,顾廷菲打开门,在春巧耳边嘀咕几声,很快便见春巧带着几个精明的小厮过来了。隔壁喝酒喝得差不多了,很快便要走了,顾廷菲对着小厮招招手,让他们推开门,将顾廷进给带过来,她得好好问问顾廷进,好大的胆子,骗钱骗到他们头上来了。 程子墨亏得他自诩聪明,居然被顾廷进这个败类给骗了。顾廷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他是被顾廷菲一盆凉水给破醒的。顾廷进不悦的哼道:“是谁,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胆敢往爷脸上泼水,看你是不想活了。”定睛一看,却不曾是顾廷菲,他下意识的闭嘴,不继续言语了。 顾廷菲勾唇浅笑:“三哥,怎么,继续往下说啊!你想把我怎么样,倒是说句话,让我听听,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你说,是不是?”随着顾廷菲一步一步靠近,顾廷珏吓得连连摆手,试图从门口溜出去,可偏偏顾廷菲早就让小厮在窗口和门口站着,顾廷进插翅难逃。 顾廷进讪讪的笑着:“妹妹,你别生气,消消气,那么大火气做什么,你都成婚了,若是被妹夫看到你这一幕,该多不好。妹妹,你哪敢把你怎么样呀!”他现在根本不知道顾廷菲在这多久了,有没有听到他在隔壁醉酒说的话,万一听到了,那就糟糕了。 此刻顾廷进的大脑在飞快的转动着,得赶紧想法子劝说顾廷菲,放了他。他可不想在顾廷菲跟前久待,她没好脾气。 顾廷菲蹲下身子,看着跪着绑在地上的顾廷进,沉声道:“我只给你一个机会,老实交代,你到底有没有欠下赌债?你别想骗我,最好说实话,你若是真的欠下赌债,好,你现在就说出赌坊的名字,欠下赌债的数目,我现在就让人去查,你若是说错了,可别怪我心狠!” “顾廷菲,你这是什么态度,质问犯人吗?我告诉你,我可是你嫡亲的兄长,你不能这么对我,会遭天打雷劈的,顾廷菲,你最好快些放了我。”顾廷进紧张的吞咽着口水,故作镇定的扯着嗓子吼道。真是出门不利,早知道今日出门前,应该看看黄历,怎么就被顾廷菲撞上了。 顾廷菲薄唇勾起:“好,顾廷进,你不肯说,是吧!那我就派人去将周素锦请来,让她好好看看,你是怎么挥霍你们一起骗来的钱财?看你回去的日子还怎么过?” “你。。。。。。”太可恶了,顾廷进眼中喷射出来的怒火,可以将顾廷菲烧为灰烬,太恶毒了,居然想挑拨他们夫妻关系。周素锦若是知晓,势必没好日子过,整日在他耳边念叨着,他可受不了。顾廷进咬咬牙,道:“顾廷菲,这钱也不是你给我的,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再说妹夫给钱的时候,可没你这般啰嗦,我劝告你,男人可最讨厌你这样的女人,你再继续下去,我保不齐有一日妹夫要休了你,到时候你连哭的地方都没有。”这可是顾廷进自找的,清脆响亮的巴掌落在顾廷进的脸上,把他打得有些懵了,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顾廷菲丝毫不给他留有情面,对着他痛下毒手。 顾廷进厉声道:“顾廷菲,你敢大兄长,你会遭报应的,像你这般粗鲁的女人,永远得不到夫君的疼爱,我诅咒你,妹夫迟早要休了你,到时候你可别哭着来找我帮忙。”兄妹俩就应该相互帮助,而不是像顾廷菲一样自私,只顾自己过着锦衣玉食的好日子,而不对他们夫妻俩施以援手,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想到这样的法子来骗钱。 又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顾廷进的脸上,“不知好歹,你以为你能骗的了程子墨,他只是不愿意拆穿你,你连我都应付不了,更何况是他,他是给留脸面,才没有问你在哪个赌坊欠下赌债。 你们夫妻俩的伎俩太拙劣了,我劝你,下次最好别打我的主意,这些我只是小小的惩治你一次,下次再犯可就没那么简单了。来人,给我杖责二十,重重的打下去,不用顾忌他是我的兄长,若是谁手下留情,我必定不饶他!” 她的一声令下,让顾廷进感觉到了恐惧,他蜷缩着身子,吞咽了两口口水,急忙道:“你们敢,我可是你们夫人的亲哥哥,小心回头我找你们算账。廷菲,哥哥不过最近手头有些紧张,想着跟你们借点钱,你放心,这些钱我会还给你和妹夫,你放心好了。你若是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写欠条,廷菲,我说的是真的,你别走啊,别走啊!” 眼看着小厮们朝他一步一步走来,脸上凶神恶煞,如同地狱里的烈焰。同时朝顾廷菲看过去,她准备离开了,不行,得赶紧叫住她,不管用什么样的法子,反正现在不能让顾廷菲真的命人打他。他可忍受不了这种疼痛,熟悉他的人便知晓,他是吃不了一丁点苦头。 连姨娘在世的时候,谁敢这般欺辱他!顾廷菲就是仗着嫁给了程子墨,才敢这般肆意妄为。周素锦还说,顾廷菲嫁入高门,能给他们带来便利,如今看来,她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只顾着自己过上好日子,根本就不愿意提携他这个嫡亲兄长。 平日看她跟顾廷枫的关系很好,那也不过如此,也没看她为顾廷枫的前程多奔走。顾廷菲回头冷笑:“三哥,看来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别杵着,赶紧动手!二十下,一下都不许少,春巧,你在这看着,谁少打一下,回头十倍领回去!” 春巧毫不犹豫的应道:“是,夫人,奴婢遵命。”有春巧看着,顾廷菲也变放心的跟春珠一同离开,去楼下马车上等着春巧。小厮们一下两下搭在顾廷进的屁股上,没有半点徇私,顾廷进咬紧牙关,在心里恨不得把顾廷菲拉倒身边来,狠狠的掐着她的脖子,掐死她最好。 可恶,可恨,连嫡亲哥哥都能这般对待,不就是要点儿钱,至于那么吝啬吗?不行,等回头他见到程子墨,得在他面前告状,让他知晓顾廷菲的真实面目。 想着想着顾廷进很快就昏睡过去,二十下结束了,一行人便离开了,留下昏迷的顾廷进躺在地上。周素锦焦急的在门口来回晃悠着,算着时间,顾廷进应该回来了,夜幕降临了,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今日心里突突的,好像有什么事发生。 “三夫人,大事不好了,三公子被人打昏过去了。”小厮急忙跑进来对着周素锦禀告。当下周素锦便揪住小厮的衣襟质问:“你说什么,三公子被人打昏过去了,谁打的,你快带我去!”小厮忙不迭的点头,带着周素锦去了。 在大厅里,顾明瑞和小窦氏坐在高堂上,顾廷枫并不在,这让周素锦松口气,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顾廷进,含笑着走过去俯身请安:“见过父亲、母亲。” 顾明瑞轻蔑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顾廷进:“这个逆子在外面胡来,才会被人殴打,你是他的媳妇,得好好规劝他,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不要给定北侯府惹麻烦。”小窦氏低头不语,她在这个时候不愿意插话,很快周素锦就将顾廷进带回院子了。 这时顾明瑞叹口气:“夫人,真是难为你了,廷进被连姨娘宠坏了,这么多年,辛苦你了。”连姨娘曾经是他最宠爱的女人,那是他不知道连姨娘是个心肠狠毒的女人。可惜知道的晚了,顾廷进和顾廷菲已经出生了,并且好好的活着。 小窦氏温婉一笑:“老爷,我们是夫妻,您说什么见外的话。廷进虽说平日糊涂,可还有素锦在他身边规劝,老爷还请放心,等过几日,妾身托人给他在衙门找个差事。也好过他整日无所事事,惹人担心。”托人在衙门给顾廷进找个差事,顾明瑞下意识的摇头:“别,夫人,廷进的脾气我很清楚,他不适合在官场,还是别到时候给我们添麻烦了。等他身子养好了,就将他送回老宅去,让他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别再继续给他们添麻烦了,留在京城迟早是个祸害。 第二百八十八章 硬闯 小窦氏微微一笑,“老爷做什么,妾身都支持。只是妾身有些奇怪,到底谁对打了廷进,莫不是廷进得罪了什么人,等他醒来,妾身得好好的盘问盘问了。”顾明瑞微不可及的哼了声,算是认同小窦氏的决定。 突然小窦氏想到什么,问道:“老爷,妾身听闻二哥有可能要成为刑部尚书,你听说了吗?”连小窦氏都能打探到消息,顾明瑞何尝不知道,默默的点点头。他是定北侯府的嫡子,顾明兴不过是个姨娘所生的庶子,现在居然快要成为刑部尚书,比他的官职要高,他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快。 知晓顾明瑞不高兴,小窦氏便不再过问了。福安郡主冷冷的看着程勋:“你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很可笑吗?子墨现在成婚了,根本不需要你这个父亲,在他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何处?你在程子砚的身边,是他的好父亲,现如今你想将程子砚送回老宅,哪有那么好的事,程勋,你休想将天底下所有的好事都给占全了。 从那一日,你将程子砚抱回来开始,我们母子俩跟你就再无瓜葛,称呼你为父亲,那是对你最后的尊重,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在继续纠缠子墨。”她真的想仰头哈哈大笑,有些话从程勋嘴里说出来,特别好笑。 她至今都还记得,她刚生下程子墨不久,程勋突然有一日抱着程子砚回来,说是他在外面的私生子,在她逼问之下,才知晓程勋在外面早就有女人,不过那个女人难产死了,程勋一个人在外无法照顾好程子砚,才将他抱回府上。从那一刻开始,福安郡主就在心底暗自发誓,此生绝对不会再原谅程勋,更不会让程子砚跟他亲近。 面对程勋主动示好,福安郡主不可能忘记曾经程勋带给她的痛苦,乖乖的接受他的建议。程勋来的时候,就有心理准备,福安郡主一时之间不可能接受他,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他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道:“福安,我知道你有怨恨,我不怪你,这都是我自作自受。” “既然知道自作自受,那你还不赶紧从我面前消失。”福安郡主一记狠厉的目光瞪过去,恨不得现在就能让程勋离开。程勋看着气愤的福安郡主,深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得徐徐图之。随后他便抬脚转身离开,临走前留下一句话,“我还会再来的。”她早就心如止水,程勋又何苦要来打搅他们母子俩的平静生活。 秦嬷嬷急冲冲的跑过去,正好跟出门口的程勋转上,她根本顾不上跟程勋打招呼,跑进屋在福安郡主耳边嘀咕,不知道她说什么,只见福安郡主脸色唰的白了。程勋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该不会出什么事了,他赶紧跑回去,逼问秦嬷嬷,才得知程子墨失踪了,有起码五日府上的小人们没看到他了。 程子墨失踪了,顾廷菲肯定知晓,程勋立刻安慰道:“秦嬷嬷,你在这陪着郡主,我去问问廷菲。”“站住,我们母子的事不需要你插手,你滚到程子砚身边去!”福安郡主强撑着身子被秦嬷嬷搀扶起来,严肃的拒绝了程勋。程勋知道她在气头上,不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淡淡道:“等找到子墨,我会自行离开,不用你赶。” 福安郡主的话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不起任何作用,没办法,福安郡主只能任由着他去,而自己而是由秦嬷嬷搀扶着上了马车。福安郡主跟程勋一前一后到了大厅,见到了顾廷菲,顾廷菲实在诧异,不曾想到他们俩这般有默契。“顾廷菲,你别在这假惺惺的,快说子墨去哪里了?”福安郡主可没空跟顾廷菲瞎扯。程勋递给她的眼神被直接无视了。 程勋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廷菲,你别见外,郡主就是太担心子墨了。”话音刚落下,福安郡主朝他瞪了一眼,不用他插嘴。顾廷菲嘴角微微犯抽,她也没有程子墨的下落,说出去他们两人相信吗?算了,不管怎么样,她就是不知道,不管相不相信,都一眼。顾廷菲直摇头:“我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 “怎么可能,顾廷菲,你别想骗我们,现在既然我们能知道子墨不在府上,其他人很快也会知晓,你别以为能瞒过所有的人,莫不是你们夫妻俩商量好的。你快些告诉我,子墨到底在哪里,去做什么了?你要是不说清楚,我是不会离开的!程勋,我不用你管,你少插手我们的事!”福安郡主对着顾廷菲一通呵斥。程勋对着顾廷菲无奈的耸耸肩,他实在是劝不住福安郡主。 顾廷菲投以微笑,福安郡主脾气她清楚的很,不会见外的。“程勋,我都说了,让你不要插手我们之间的事,你怎么就不听!”福安郡主感觉到有人拉扯她的手臂,看都没看一眼,就呵斥程勋。站在一旁的程勋表示很无奈,“郡主,你回头好好看看,是谁拉着你的,不要胡乱的说我。”那就不是程勋了,怎么可能? 一转头,是程子墨,不知道他何时回来了,福安郡主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不过很快被遮掩住了,她狠厉的看着程子墨:“都多大了,还不知晓分寸,对母亲没大没小。”“母亲,消消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我就是出去有些小事,没想到让父亲、母亲这般操心,是子墨的不是,子墨再次给你们道歉。”程子墨如沐春风的俯身作揖,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的不愉快。 可顾廷菲总觉得这并不是程子墨真实的想法,谁都不喜欢父母关心自己。程子墨同样如此,只是可能福安郡主太过严肃了。福安郡主扯了扯唇角:“既然你回来了,那我该走了。”临走前,不动声色的看了顾廷菲一眼。 程勋没有跟着福安郡主一同离开,他还有些话想单独跟程子墨说,可惜程子墨没给他机会,径直的跨着大步离开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程勋无奈的叹口气,程子墨的脾气跟福安郡主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一样的固执,让人头疼。 顾廷菲微微笑着:“父亲,回头我好好劝劝子墨。”程子墨走了,他似乎也没有留下的理由了,很快寒暄两句便走了。顾廷菲刚走到书房门口,就被明觉张开手臂拦住了:“夫人,侯爷吩咐了,任何人不许进去打搅。”他们只是执行人,程子墨的吩咐,他们必须要认真执行,否则到头来受罪的可是他们了。 希望顾廷菲能理解他们的难处,不要执意闯进去。 春珠下意识的想替顾廷菲说话,被她拦住了,并且摇头止住了,“好,我不为难你们,你替我告诉程子墨,我还会再来找他的!”等她回去用完膳,再来等,她就不相信程子墨一直不肯见她。 马成岗低声在顾廷菲耳边嘀咕:“夫人,刑部尚书的人选定下来了,朝廷刚下的文书,让顾明兴做新一任的刑部尚书。”他只是负责把这些消息告诉顾廷菲。顾明兴成了刑部尚书,顾廷菲眯着眼,这么快,她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件事就成了事实。 太后笑眯眯的对着霍光义举杯:“哥哥,你真是好寂寞,哀家自叹不如。”“太后,您谬赞了,这一切都是微臣的本分,应该为太后分忧。”说完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对他来说,替太后办事,让太后安稳的在太后的宝座上坐下去,对他和整个霍家而言,都是一件幸事。 倘若有一日太后不在了,没她这棵大树保护着,那么霍家的灭亡之日就要来了。在此之前,他得做好一切准备应付这种局面。 刘氏一袭素腰的妖艳紫细纱衬底的席地长裙,裙角的边上用银色的闪线层层叠叠的绣上了九朵曼陀罗花,在一片紫色中显得格外注目,裙领由两条银色织锦细带交叉挂颈的样子。外衬一条较宽的云纹银白长绸带环绕在莹白的臂间,精巧动人的锁骨不偏不倚的露了出来。如丝绸般的秀发随意披散在身后,用由紫白水晶珠穿起的珠链轻轻环绕着如墨般的青丝。 两缕艳紫色的秀发独留在外。几片像小拇指大小薄如蝉翼的淡紫小片斜贴在了左眼的下方,闪动着隐隐光华,身旁配以香囊,内装以麝香四溢,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眉不画而横翠,唇不点而含丹。肤如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见到顾明兴推门进来,刘氏当下朝他扑过去:“老爷,你可回来了,让妾身好等。”她不知道有多高兴,终于熬到这一天了,顾明兴成为了刑部尚书,就能压倒顾明瑞,定北侯又如何,还不是只有虚名,而手中没有权势。顾明兴哈哈大笑,继而伸手挑起刘氏的细嫩光滑的下巴,低声道:“夫人,你今日真是漂亮。” 刘氏羞涩的低下头,把头埋进顾明兴的怀里,道:“老爷,这是妾身为老爷准备的。”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现如今顾明兴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她出去见其他的夫人,也倍有面子,能被众人夸赞,抬举,那种飘飘然的感觉实在太棒了,对她来说,是前所未有的高兴。 顾明兴成了刑部尚书,对于顾廷露来说,也是一件好事,顾廷露是湛王侧妃,凭着顾明兴在朝中的权势,相信假以时日,必定能让顾廷露成为湛王正妃。刘氏对此特别有信心,两眼散发光芒的刘氏在此刻变得很迷人,让顾明兴忍不住吞咽了两口,随手将她打横抱起,刘氏下意识的叫了声,继而伸手玉臂勾着顾明兴的脖子,夫妻俩好不亲昵,这一夜夫妻俩睡的很安稳。 相比而言,顾廷菲就比较痛苦了,她一直在书房外等着,明觉有程子墨的吩咐,所以不能让顾廷菲进去,她不怪明觉,他是执行主子的命令。 春珠轻轻拉扯顾廷菲的衣袖,看了一眼天色:“夫人,我们还是快些回去了,太热了,您快擦擦汗吧!” 程子墨真实铁石心肠,怎么就不愿意见顾廷菲,真不知道他在固执什么,顾廷菲可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顾廷菲和程子墨的事,他们俩在计较什么,春珠当然不会懂了。顾廷菲摇摇头:“春珠,我没事,不觉得热,要不然你先回去吧!”“不行,夫人,奴婢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奴婢陪着你一起等,奴婢就不相信了,小侯爷还能一直不出来。”春珠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顾廷菲微微一笑。 这话说的没错,程子墨早晚会出来。顾廷菲心头总有些不好的预感,莫不是出什么事了,才使得程子墨不肯见她。权衡之下,顾廷菲让春珠回去将马成岗等院子的小厮带过来,让他们带着家伙来。虽说春珠不明白顾廷菲的深意,可她还是乖乖的听话去叫人了。 等马成岗一行人到了之后,守在书房门口的侍卫你看我,我看你,从各自的眼神中看到不解和恐惧。顾廷菲这是要做什么,莫不是想硬闯进去。可程子墨有言在先,不能让顾廷菲进去,这可真是为难他们。 顾廷菲冷声道:“程子墨,你若是再不出来,我可要带人闯进去了。”马成岗见状,会意的带着小厮吆喝起来。就不相信,书房内的程子墨还能冷静,无动于衷。今日顾廷菲势必要见到程子墨,顾廷进骗钱的事还得告诉他,让他往后不要再听信顾廷进的话。 那对夫妻俩就是没心肝的,想骗钱而已,贪图享乐,而不去通过自己勤劳的双手去获得想要的生活,总是依靠别人,能靠一次,不可能依靠一辈子。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还是靠自己最实在,永远不会背叛自己。顾廷菲笑着听着书房内传来程子墨熟悉清冽的声音,让她推门进去。 第二百八十九章 过继(一) 守门的侍卫瞬间觉得胸中长长的舒口气,总算能安心了、若是马成岗真的在顾廷菲的带领下硬闯进书房,他们俩可不能跟顾廷菲硬来。毕竟顾廷菲是程子墨的夫人,他们只是一时闹腾,等到夫妻和好之时,他们可就变成恶人了,如此更好。 顾廷菲不慌不忙的推开门,转身示意马成岗等人回院子去,只留下春珠在门外陪着她。程子墨坐在书案前,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书房内安静的一根绣花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顾廷菲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过去,站在他跟前,道:“程子墨,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从迈进书房的那一刻开始,她便觉得书房内有些奇怪,尤其是程子墨,他的情绪似乎不对劲。不对,还有程子墨身上,隐隐有种中药味道。顾廷菲毫无顾忌的附身凑到他跟前,仔细的闻起来。 果不其然,她正准备掀开程子墨的衣裳,被他强有力的大手给拦住了,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程子墨,我想知道到底怎么了,你不许瞒着我!还有你不在的这几日,到底去做了什么?程子墨,你不要以为你是一个人,你还有父母,他们不知道有多担心你。你不是孩子了,怎么做事这般鲁莽,连声招呼都不打,不知道他们会担心吗?” 顾廷菲没理睬他,三下五除二的就推开他的手臂,映入她眼帘的赫然是白色的布条围在程子墨的腰间,还隐隐渗透出血迹,这是受伤了?瞬间顾廷菲沉下脸,难怪程子墨不愿意见她,就不想让她知道受伤的事。 要不是她固执倔强一些,那是永远不会知道。依照程子墨的想法,将她拦在书房外,是不打算告诉她了。看来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偏偏带人要硬闯进来,逼的程子墨没办法,只能让她进来。程子墨默默的看着她,听着她急促的呼吸声,他觉得莫名的心安。 其实他很想问问,福安郡主和程勋关心他,担心他的安危,那么顾廷菲呢!她是否担心他的安危,替他殚精竭虑。这些话他终究咽下去,没问出口。此时他脑海中浮现周英的身影,临终前,周英紧紧的握住他的手,让他照顾好顾廷菲,不要让她被别人欺辱。 若是周英还健在的话,势必会去定北侯府提亲,有一瞬间,他变得迷茫起来,他对顾廷菲到底是什么情感?顾廷菲什么话也没说,紧接着转身便要离开,她觉得气氛有些怪异,还是离开为妙。程子墨这么大的人,难道还不会照顾自己,需要她在这里指手画脚,或许她根本就不应该推开书房的门硬要闯进来。有很多事,蒙在鼓里更好。 “你。。。。。。”程子墨没想到顾廷菲会二话不说就转身准备离开,刚说出一个字,嘴里就想堵塞了棉布,半个字也说不出来,眼睁睁的看着顾廷菲离开。一步,两步,她还奢望程子墨叫住她不成,手放在门框,冷声道:“程子墨,你好好养伤吧!” 顾廷菲,我的话还没说完呢,砰的一声关门声,打乱了程子墨的思绪,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顾廷菲一回到院子,就将屋里的春巧给打发出去,她现在想一人安安静静的待着。 翌日清晨,从马成岗的口中,顾廷菲得知前任刑部尚书刘昭在牢里被人刺杀,后背受了重重的一剑,看样子时日不多了。“夫人,夫人,您慢点,小心脚下,夫人,夫人,您慢点,慢点。”春巧和春珠两人在外面晾晒衣裳,见到顾廷菲飞奔离开,她们俩扔下手中的衣裳,跟在身后追赶起来。 程子墨还在睡梦中,猛地听到推门的声音,顾廷菲推开了书房的门,见到程子墨熟睡被吵醒的模样,在心底别提多高兴了。她一夜都没睡好,程子墨倒好,睡的这么香。 程子墨从床上坐起身来,顾廷菲走到他跟前,厉声道:“你如实回答我,你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程子墨轻看了她一眼,抿嘴笑道:“这很重要吗?”“或许对你来说不重要,因为你习惯了。不过对我来说很重要,你必须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受伤的?”顾廷菲衣袖下的双手蜷缩着,双目紧盯程子墨。 却不知程子墨微微一笑,道:“我没必要告诉你。”看他云淡风轻的样子,顾廷菲再也忍不住上前捶打他的肩膀,星星点点一般落在他的肩膀上,对程子墨而言,这点疼痛算不上什么。 顾廷非咬牙切齿恨恨道:“程子墨,你太可恶了,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你是不是去天牢找刘昭要口供了。别急,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不要总觉得事情一个人藏在心里,就能解决了。” “夫人,那我想知道,告诉你又有何用,你能帮我吗?”程子墨勾唇冷笑。顾廷菲直勾勾的盯着他,答道:“当然可以,两个人一起分担自然是好的了。你若是事事都藏在心上,谁能知晓,我可不是你腹中的蛔虫。”我事事都告诉你了,那么你呢,你也事事都告诉我吗? 程子墨紧盯着顾廷菲,并没有说出这句话。看样子,刘昭在牢里遇刺的事,已经传遍了京城。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会被人知晓。 程子墨镇定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牢里找刘昭要口供,我没想到太后会胆大的派人暗杀刘昭。”兵部大牢有重兵把守,周奇早就对此提防,太后会派人暗中杀了刘昭。 因为刘昭知晓太后和霍家太多的秘密,留着他在世上对太后是祸害。程子墨差一点儿就要说服刘昭,让他将太后这些年让他在暗中做的事一一交代,可就在这个时候,太后派来的人现身了,程子墨一个人根本就无法抵挡他们,他们来势汹汹,且都是死士。还没等兵部的高手来,刘昭已经被刺伤了,他的腹部也受伤了,于是他只得回府。 “顾明兴成了新一任的刑部尚书。”顾廷菲平静的告诉程子墨这个事实,或许他还不知道。程子墨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顾明兴,他可是顾廷菲的二叔,同时他还是湛王侧妃顾廷露的生父,事态越来越扑朔迷离了。太后和霍家到底想怎么样,此刻还猜不透他们最终的目标,但可以确认的是,他们对黎国和皇帝周维不怀好意。 顾廷菲轻看了程子墨的腹部,因着他用力的握紧拳头,导致腹部的血迹越来越深了,当下便呵斥道:“你这是做什么,不要命了,程子墨,你不要这么自私。”“夫人,你这是关心我吗?”突然程子墨俯身凑到顾廷菲跟前,离她这么近,发觉她细长的睫毛特别的密。 顾廷菲浑身一颤,还从未跟男子这般亲昵,当初跟霍成扬也未曾这般,每次程子墨都会偷袭她,顾廷菲瞬间抬起头推开他,道:“你若是死了,我便成了gua妇,我可不想这般。另外你母亲的脾气,你也是知晓的,你若是死了,她必定不会饶过我。程子墨,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满意,非常满意,程子墨不顾腹部的疼痛,将顾廷菲死死的圈在怀里,“程子墨,你做什么,快松开我,程子墨,你快松开我。我喊人了,程子墨。”眼看着程子墨慢慢逼近她,吓得顾廷菲花容失色。程子墨心情大好的哈哈大笑起来,低头在她耳边道:“夫人,你我是夫妻,你若是实在想让大家看到我们夫妻的亲密,就尽管叫好了。” 他完全不介意,顾廷菲气的咬牙切齿,可恶,什么时候程子墨变得这般流氓,说话根本就让她没办法反驳。顾廷菲轻咬嘴唇,眼中泛着涟漪,似乎在无声的控诉程子墨。其实程子墨也只是想跟顾廷菲开玩笑而已,他可没真的想弄哭顾廷菲。对着顾廷菲好一通赔礼道歉,才让顾廷菲破涕为笑,还有条件,要程子墨如实告诉她,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顾廷菲叫了声:“你等等,别乱动。”腹部的血迹越来越深了,她实在不忍心看到他这般。 平素展现在她面前的程子墨,都是英俊潇洒的模样,这般受伤还是第一次见。她从柜子里找来了一块白色的棉布,屏住呼吸给程子墨腰间的布条给换了,她连眼睛都没睁开,根本就不敢去看程子墨腰间受伤的地方。说她胆小也好,说她畏惧也怕。反正她就是胡乱的给程子墨换上了,两人靠的很近,她能清晰的闻到程子墨身上淡淡的檀香木的香味,那么的气人心脾。 刘氏身穿淡蓝色的,白纱衣,简单又不失大雅,妩媚雍容,雅致的玉颜上常画着清淡的梅花妆,显现出了丝丝妩媚,勾魂慑魄。但最另人难忘的却是那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明眸属于苍蓝色,月光皎洁、仿若一片海般湛蓝,倘若能迷倒千世浮华。浅浅一笑能吸引住千万人。 身后总散发着淡淡的悠悠的清然的自然的薄荷香、懒懒地躺在妃椅上。别提多舒坦了,心情好,整个都觉得很轻松。刚给顾廷露写封信,告诉她这个大好消息,相信用不了多久,顾廷露便会收到信了。她看谁敢欺负顾廷露,湛王正妃又能如何,很快便是顾廷露的囊中之物。 在信上,她再三叮嘱顾廷露得尽快怀上身孕,只有诞下湛王的长子,才能在湛王府站稳脚跟。至于湛王的母妃惠太妃,她倒是时不时去探望她。只可惜惠太妃身为先帝的宠爱,对她是爱答不理,好像她热脸贴在冷屁股上,去了几次,她便不爱去见惠太妃了。 等明日,她得再去一趟,让惠太妃好好瞧瞧,这门亲事可没结错。顾明兴步步高升,对湛王来说,可是件极大的幸事。假以时日,必定会帮上湛王的大忙。刘氏现在觉得生活越来越有盼头,有期待了。 “夫人,你娘家兄长和嫂嫂来了,在大厅等着见你。”嬷嬷走进来,恭敬的对着刘氏禀告。娘家的兄长和嫂嫂来了,他们来做什么,想来是巴结他们,想讨得好处罢了。 刘氏勾唇朝嬷嬷伸手,突然又收回去了,“让他们等一等,我先小眯一会。”不用着急去见他们夫妻俩,去的太早,反而会让他们觉得对他们的看重。嬷嬷狐疑的看着背对着身子的刘氏,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对嫡亲的哥哥和嫂嫂也能如此懈怠。 看来真的是顾明兴升官了,她跟着摆上了架子。一炷香的时辰过去了,在大厅里的刘庆书和他的媳妇尤氏等的不耐烦了,尤其是尤氏,伸手掐着刘庆书一把,低声道:“你这妹妹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嫌弃我们,不肯见我们了?”刘庆书当下摇头:“不可能,妹妹不是这样的人,你可别胡说,当心被人听到,传到妹妹耳中,那可就不好了。你少说两句,有什么回去再说。” 他可以听尤氏抱怨的话,但刘氏可不行。刘氏原先就架子大,谁让她嫁到侯府来。他们还是小小的商户,根本就不被妹妹放在眼里,这般轻视也是常理之中的事。 尤氏气鼓鼓的嘟着腮帮子:“我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嫁给你这么一个没用的东西。”想当初她可不看好顾明兴,不过是个侯府的庶子,谁能想到他如今能坐上刑部尚书的宝座,真是太厉害了。 刘氏姗姗而来,笑盈盈道:“哥哥、嫂嫂,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我屋里有些事耽搁了。”“妹妹,都是自家人,怎么会久等呢。”刘庆书笑眯眯的上前讨好道。他的妹夫如今是刑部尚书,传出去倍有面子,走路都觉得不一样了,很有精气神。 刘氏淡淡的瞥了一眼尤氏:“嫂嫂,你莫不是不高兴?”尤氏当下展露笑颜,道:“妹妹,你这是说哪里的话,我怎么会不高兴呢!我高兴还来不及,不知道有多高兴了。妹妹,嫂嫂是打心底里替你高兴,你能嫁给妹夫,他现如今可是前途无限。妹妹,你是苦尽甘来了。” 第二百九十章 过继(二) 苦尽甘来这四个字刘氏可不喜欢,当下冷下脸道:“哥哥、嫂嫂,不知道你们今日来所谓何事?”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对夫妻俩来找她,直觉告诉她,不是什么好事。这位娘家嫂嫂,她向来不喜欢。这么多年,她私底下没少补贴他们。外人看着风光无限,她是商户之女,可这么多年,不知道补贴多少钱财给这么对黑心肝的夫妇。 尤氏朝刘庆书使眼色,示意他来说,谁让刘氏是他嫡亲妹妹。 刘庆书卷起手轻咳了两声,道:“妹妹,你看妹夫和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么多年,你们膝下也只有廷露这一个宝贝女儿。廷露这孩子也是命好,嫁给了湛王做侧妃,我们全家上下都以她为荣。妹妹,我寻思着,来找你商量商量,能不能把成刚过继给你和妹夫,你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我想过了,成刚虽说是我们俩唯一的儿子,可你和妹夫现如今身份不一样,加上廷露也需要弟弟帮衬着。” 哼,他们还真敢想,想让她那不争气的侄儿刘成刚过继给她和顾明兴做儿子,也亏得他们俩能说的出口。好事都让他们给占全了,凭什么,真的把刘成刚过继过来,将来他们夫妻俩的财产不都落入刘庆书和尤氏的口袋里,凭什么,看着尤氏一脸算计的模样,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妹妹,你觉得怎么样?你若是有其他的要求,可以提出来,都是一家人,好商量,是不是?”尤氏轻悠悠的笑着,在心底确实瞧不起刘氏,女人家最重要的便是传宗接代,可惜刘氏肚子不争气,嫁给顾明兴这么多年,都没能替他生下一个儿子。不过若非如此也不可能便宜了她的儿子刘成刚,看来事事都是有定数的。 刘氏气恼的拍着桌子,茶盏弹跳起来,落在底托里,发出砰啷的脆响,刘庆书和尤氏对视一眼,刘氏这是不答应了。 刘庆书急忙劝慰道:“妹妹,你消消气,我和你嫂子没别的意思,就想帮你一把。你年纪不小了,妹夫可正值壮年,如今妹夫又升官了,成了刑部尚书,将来指不定能更上一层楼,做丞相也未可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妹夫这般有出息,将来后继无人,多可惜。 妹妹,你可得好好想清楚了,你们有儿子了,一切都会不一样。妹夫现在没有嫌弃你什么,但不代表将来不会后悔。万一,我是说,万一,妹妹,妹妹,你要做什么,快放下手中的茶盏,我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眼看着刘氏越来越气恼,还伸手高举起手中的茶盏对着刘庆书,试图砸他。 把刘庆书吓得急忙后退了几步,望着刘氏面红耳赤的瞪着他,一颗心砰砰直跳,他说的可没错,本来就是刘氏不知道好歹,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顾明兴百年之后和顾廷露考虑,他真的是为她好。 偏偏刘氏不理解,刘氏将手中的茶盏对着刘庆书的脑袋狠厉的砸过去,没有手下留情,被刘庆书的话气的上下胸脯起伏,恨不得能将刘庆书一把掐死。她这个兄长,一辈子能有几次这么挺直腰杆说话,怕是背后少不了有尤氏出谋划策,煽风点火。 随后刘氏狠厉的目光落在尤氏身上,她毫不畏惧的迎上刘氏的目光,微微一笑:“妹妹,你也别太生气了,你哥哥说的可都是实话,虽说有些难听,可怎么着也是为了你好。我相信除了我们俩,谁也不敢跟你说这些话,提醒你为廷露和你百年之后考虑。 妹妹,你生不出儿子,原本就是你的错。可你还想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那真的就是你的罪过了。成刚是你的侄儿,难不成还能害你们不成,我们可都是一家人,为什么要这般反对让成刚过继给你们?” “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尤氏,你再不闭嘴,我就命人将你轰出去,你不要给脸不要脸。还有你,刘庆书,回去好好管教好你的媳妇,你若是不会管教,就让我来!”刘氏气愤的直拍桌子,她要是再不发火,将他们俩赶走,指不定一会从他们嘴里再冒出什么难听的话语来。 刘庆书和尤氏对视一眼,刘庆书撇撇嘴:“妹妹,你别生气,我们走就是了,我们走就是了,不过妹妹,我们真的是为了你好,你考虑考虑,别太生气了。”没办法刘氏正在气头上,真的把刘氏惹毛了,可没他们好果子吃。他还好一点,毕竟是刘氏的亲哥哥,对他不会太认真。尤氏就不一样了,刘氏跟尤氏是面和心不和,两人私底下不知道有多厌恶对方。 这次要不是考虑到成刚的将来,尤氏是不会陪他一起来。恰好夫妻俩走到门口,撞见下马车回府的顾明兴,刘庆书忙不迭的带着尤氏上前给他请安:“妹夫,你回来了。”顾明兴抬起头,看了看刘庆书夫妻俩,寒暄了两句,便迈着大步离开了。 刘庆书咂嘴道:“媳妇,你看到没,现在妹夫成了刑部尚书,连话都不跟我们多说了。看来权势真是个好东西,你说,要是我,我。。。。。。” 他也能有权有势,该有多好,光是想想,他都觉得舒服。尤氏伸手敲着他的脑袋,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你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有这功夫不会想想,到底怎么样才能让妹妹、妹夫答应过继成刚。只要成刚成了他们的儿子,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跟他们一样威风了。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收敛,切记不能坏了他们的事。”说完便扭着身子走了。 刘庆书追在身后喊道:“媳妇,媳妇,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媳妇,媳妇。”一到大厅,顾明兴就看到刘氏气鼓鼓的嘟着腮帮子,满脸愤怒。与此同时,还看到有丫鬟在清理地上的碎瓷片,他狐疑的走过去:“夫人,这是谁惹你生气了,告诉为夫,为夫给你出气去!”说着走到刘氏身边,亲昵的给她抚拍后背。 刘氏扯了扯嘴角:“还能有谁,还不是我个不争气的兄长,他居然想着让成刚过继给我们俩做儿子。老爷,你说这不是笑话吗?他们夫妻俩就是看你如今是刑部尚书了,手中权势不小,想着沾光罢了。 但也不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成刚是我的侄儿,为什么要过继给我做儿子?老爷,你是不是嫌弃我不能给你生儿子?”突然意识到什么,刘氏下意识的拉着顾明兴的手,诚恳的问道。她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心里觉得很恐惧。先前顾明兴是定北侯府的庶子,在侯府上被顾明诚和顾明瑞两个嫡子压着,还有老太君窦氏健在,她自然是对她的两个嫡子比较好。 对顾明兴的仕途几乎不管不问,今日顾明兴能坐上刑部尚书的位置,靠的不是定北侯府,而是顾明兴本身的兢兢业业,才换来的。定北侯府若是想来沾光,刘氏第一个不答应。 顾明兴略微一笑,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原来是这件小事。夫人,切莫跟他们生气,为夫怎么会嫌弃你,疼爱你还来不及。当初你能嫁给我,是为夫之幸。加上你还替为夫生下这么有福气的廷露,夫人,你可不能妄自菲薄,没有儿子就没有儿子,这是命中注定的事,谁也没法改变。至于你兄嫂的提议,你就当耳旁风,不必放在心上。听话,夫人,没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有夫如此,夫复何求,刘氏笑着露出灿烂的容颜,被顾明兴打横抱起回屋了。 小窦氏看着有气无力走进屋的顾明瑞,放下手中的账本,狐疑的走过去,问道:“老爷,你怎么了,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吗?” 顾明瑞下意识的摇头:“没什么,你别胡思乱想。我只是在衙门太累了,想早些回来歇一歇。对了,夫人,你近来跟二嫂关系如何?”二嫂刘氏,小窦氏摇摇头:“没怎么跟二嫂走动,老爷,你也不知道不知道二嫂的脾气,现在二哥成了刑部尚书,我这个时候眼巴巴的登门,二嫂想必会多心,觉得我们在讨好,我可不想去。” 刘氏阴阳怪气的脾气也只有顾明兴才能忍受的了,她可不想去热脸贴刘氏的冷屁股,自讨没趣。顾明瑞闻言,没说什么,直接走到床前,连鞋子都没脱下,就倒在床上睡觉了。 小窦氏无奈的摇摇头,走过去,将他的鞋子脱下,又将被褥盖在顾明瑞的身上,不能因为夏日就不该被褥,那很容易着凉。顾廷菲紧盯着程子墨,道:“你平安无事回来,我就能放心了,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给你做。”这几日在外面,想必他肯定没吃好。 外面始终没有自己府上舒坦,不是吗?程子墨笑道:“我想吃你做的菜。”她做的菜,顾廷菲下意识的摆手:“这个你就饶了我吧,我可不想把厨房给点了,我不会做。我去厨房盯着她们做,你等着,你先躺下来歇会,别想太多,很快香喷喷的饭菜就来了。”将程子墨搀扶着躺下来,其实根本就不需要这般小心翼翼的照顾他。 他自己的身子清楚的很,没有虚弱到这个地步,偏偏顾廷菲太热情了,他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机会,那就只能欣然享受了。程子墨一边吃的时候,顾廷菲一边将顾廷进骗钱的事告诉他,同时还在观察他的神情,从他脸上没看到半点诧异。顾廷菲颇为郁闷,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顾廷进夫妻俩是骗你的。”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程子墨问声问道。顾廷菲想都没想就答道:“当然是真话了。”假话虽说好听,可那是骗人的,何必自欺欺人,那多可笑。她可不想再被程子墨给骗了,那感觉太不好了。 程子墨放下手中的筷子,吃的差不多了,轻声道:“从你三哥、三嫂来,我就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有欠赌债,你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我曾经探过口风,他们夫妻俩对赌坊的名字是支支吾吾,互相看着对方。索性我就直接把钱给他们,将他们打发走了。事后,我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那是希望你能明白,你们毕竟是亲兄妹,用不着跟敌人一样。 你们需要相互扶持,现如今他需要了,大不了多帮助一些便是。”他还真是博爱,顾廷菲气的用筷子打着程子墨的手臂,换来他无声的控诉,他说错什么话了。 顾廷菲恼火:“你既然知道他们夫妻俩是骗钱的,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要赶我走,就是想背着我给他们钱,你还真是好的很。他是我的兄长,又如何,你知道他平素在府上做什么,只知道吃喝玩乐,向他这样不务正业,在你这里得到一次好处,第二次还会再想着法子骗你的钱财。 程子墨,你说我们需要扶持,那你跟程子砚呢,他是你的弟弟,你身为兄长,按照你的话,你也不用顾忌曾经你们之间的不愉快,对他相助。”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程子墨莫不是忘记了。让她帮助顾廷进,就如同让他帮助程子砚一般。 程子墨眉头紧锁,解释道:“我们跟你们不一样。”呵呵,“请问有什么不一样,除了你们是同父异母,我们是一母同胞,其他我想不出什么不一样。有血缘关系又能如何,我得看他的人品,不需要考虑他背后的情况。程子墨,你不能双重标准,对你我不公平。行了,我不跟你说这些,说了,你也未必能了解,既然你吃过了,那就早些歇息吧!”顾廷菲不愿意再为了顾廷进的事跟他争吵,还是赶紧让程子墨躺下歇息,她该回屋了。 手背被程子墨紧紧的拉住,低沉暗哑的男子声音从耳畔传来:“不要走,留下来陪着我。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没跟你商量,下次绝对不会发生了。”如同一个犯错的夫君在诚心的跟妻子认错。 第二百九十一章 大义灭亲(一) 顾廷菲动容的转过头,这一切若是真的该有多好,脑海中闪过福安郡主的身影,衣袖下半寸长的指甲掐进掌心里还浑然不知,伸手佛开了程子墨强硬的大手掌,轻声道:“我累了,想回屋好好歇着,等明日我再来看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程子墨,还是回去想想。 程子墨并没有逼迫她,而是一直目送她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不愿意逼迫她,给她缓冲的时间,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浮现了周英临死前的身影。 翌日清晨,刘氏勾着顾明兴的脖子,撒娇道:“老爷,你别起来,再陪妾身睡一会好不好?”瞧着她的小模样,恨不得再将她继续压在身下,一天不让她起身,可惜不行,顾明兴甩开脑海中的念头,如今他是刑部尚书,不知道背后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不容许犯任何错。 只能低声安慰刘氏:“好夫人,我必须得去衙门了,耽误了可要被人说闲话。等晚上我早点忙完,回来陪着你,好不好?听话,夫人。”下意识伸手勾着刘氏的下巴,在她右脸颊上亲吻了两下。刘氏慵懒的躺在床上,目送他离开,突然顾明兴似乎想到了什么,蹲在床前,道:“夫人,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顾明瑞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刘氏满目诧异的坐起身:“老爷,你说什么?这是真的吗?”不知道有多厌恶顾明瑞和小窦氏,仗着他们是嫡出的,背地里没少嘲笑他们二房,这些她可都一一记得,绝对不会轻易就忘记。 顾明兴微微笑道:“当然是真的了,我还能骗你不成,你就等着听好消息,时辰不早了,我得走了。” 春珠敲开顾廷菲的门,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望着走进来的春珠,问道:“怎么了,这么着急?”连觉都不让她睡,昨晚前半夜几乎没怎么睡着,脑海中都在想事情,直到后半夜才慢慢的睡着。春珠摇头:“奴婢也不知道,是马成岗,他说有要紧的事要见夫人。”马成岗神色匆匆的出现在院子里,要见顾廷菲。 顾廷菲心里咯噔一下,肯定不是好事。立刻便让春珠给她更衣,开门去了门外,见到了马成岗。马成岗低声禀告:“夫人,刘昭在狱中自尽了。” 昨日程子墨回府的时候,刘昭不是被人暗杀,连带着程子墨还受伤了。怎么今早就传出刘昭在狱中自尽的消息,直觉告诉顾廷菲,其中肯定有猫腻。不行,她得赶紧告诉程子墨,看看接下来有什么办法,刘昭死了,还没从他口中到扳倒太后的铁证。不过当顾廷菲告诉程子墨,刘昭在狱中自尽这个消息时,程子墨面色不惊,似乎早就猜到了。 顾廷菲轻哼了声:“你早就猜到了,就瞒着我,是不是?” “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既然他们能闯进兵部衙门刺杀刘昭,想必不会只有一批两批的死士,一定要杀了刘昭才肯善罢甘休。我觉得自尽这个消息是周大人命人传出来的,背后有他的用意。”最近的事太多了,周英被明王追杀,乔尚书被杀,杨明忠在狱中自尽,到现如今刘昭在狱中被杀,明王和太后一党手中沾染了太多的鲜血。 自古以来,权势斗争总是免不了要流血牺牲。顾廷菲耷拉着耳朵,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她从前在皇宫里,父皇将她保护的太好,根本就没让她知晓朝中党派斗争,官员都是面和心不可,背地里谁也不知道谁的真实想法。她低头陷入了沉思,那么接下来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帮助周维夺回朝政大权。这是她必须得好好思考的事,不能再马虎了。 程子墨喃喃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太后之所以让顾明兴做刑部尚书,接下来就要对付你父亲了。”声音很小,却足以让顾廷菲听到。 太后让顾明兴对付顾明瑞,这是程子墨的猜测,不得不防。太后那个毒妇,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为了她的权势,她根本就不畏惧流血牺牲。顾廷菲拉扯程子墨的衣袖:“之前明王妃临死曾经见过父亲,告诉他,三公主不是太后的嫡亲女儿,我们可不可以从这里下手,找到太后的亲女。” 找到太后的亲女,的确是对付太后的办法,不过这并不排除明王妃说谎话。此外黎国这么大,要到何处去找太后的亲女,他们并非当事人,根本就不知晓其中的内情,连孩子的胎记也不知晓,根本就无从查起。只能知晓周明悦并非太后亲女,想要找人,那就如同大海里捞针。 原先还指望用周明悦威胁太后,如今连最后的筹码都没了。程子墨摇摇头:“可以是可以,但我们如何能确定她就是太后亲女,身上有何胎记,或者有什么其他明显的特征,若不知晓,我们根本就在浪费时间。”与其如此,还不如利用时间做些其他有意义的事。 顾廷菲点点头:“嗯,你说的没错,是要知晓孩子的胎记。那我们赶紧去找父亲再好好问问,直觉告诉我,父亲应该知道这件事。当年他跟明王妃青梅竹马,能让明王妃在此之前执意要见她,想来肯定知晓。或许父亲不愿意告诉我们,子墨,现在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唯一的突破点就在程勋身上,程子墨听到顾廷菲口中提到他,不免皱起眉头,他的内心对程勋是有抵触情绪。找到太后的亲女这是一方面,顾廷菲还得给顾廷枫写封信,让他叮嘱顾明瑞最近小心顾明兴,以防被他和太后等人算计。 顾廷枫如今在翰林院当差,对朝中的方向应该清楚,想来提点一下他,就不会那么轻易让顾明兴得逞。顾明瑞也在朝中为官多年,未必就斗不过顾明兴,被他轻易算计。 程子墨叹口气,妥协道:“好,我陪你去一趟成国公府。”希望能从程勋的口中得到有用的消息。顾廷菲展露笑颜,“谢谢你,子墨。”曾经他们因为顾廷进夫妻俩要钱的事而产生的不和,现如今便烟消云散了。其实两个人心中有些怨言的时候,不需要把内心的想法隐藏起来,坐下来开诚布公的谈谈,告诉对方你的想法,好过独自一人伤神。 小谢氏亲昵的敲打程友的肩膀:“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眼看着大哥和子砚待在成国公府,不离开了。你要是再不想想法子,没有危机感,很快我们就要被赶出去了。” “没你说的这么严重吧!大哥不是这样的人,况且母亲向来偏爱我们,不可能帮着大哥。你别胡思乱想,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糕,若是真到了哪一步,我也不会让大哥得逞的,你且放心好了。”程友不赞成小谢氏的想法。 虽说程勋和程子砚住在成国公府,不离开了,但他们父子俩并没有觊觎成国公府,更没有去费尽心机的讨好父亲和母亲。你说他们这般,怎么可能想从他手中夺走成国公府。小谢氏那是杞人忧天,庸人自扰之。哪像他就不去想这些没发生的事。 小谢氏闻言,咬牙切齿的掐着他的耳朵:“我还能害你不成,好,你现在听不进去我的话,将来有你后悔的一天。子砚到了成婚的年纪了,他若是没回京城,是不是就不需要我们给他出钱操办,还要给他准备聘礼。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大哥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带子砚回来,就是想花我们的钱财,你呀,我懒得说你。”既然程友听不进去,那就别说了,她还是别对牛弹琴了。程友无奈的摇摇头,目送小谢氏离开的背影,他还是头一次感觉到无力,劝说不了小谢氏。 程友想着还是王姨娘和白姨娘好,她们俩只会讨好他,对着他撒娇,在她们俩面前,他才能抬得起头来。小谢氏近来脾气越来越不好了,动不动就给他摆脸色,他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夫君,好歹给他留些面子。罢了,罢了,他还是去找娇滴滴的白姨娘,让她好好安慰安慰他。 小谢氏身边的嬷嬷凑上前,低声道:“二夫人,二老爷去了白姨娘的院子。”那两个贱人没别的本事,就知道讨程友的欢心,跟他一起寻欢作乐。难道她不想跟程友好好的相处,夫妻俩为何要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小谢氏不能有半点懈怠,稍微不谨慎,成国公府便落入程勋的囊中,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她还得替远嫁湛王的嫡女程子岚考虑,程子岚虽说是太后赐婚,嫁给湛王,成为湛王妃。但在她的来信中,湛王对定北侯府二房庶出的顾廷露近来甚是宠爱,就因为顾廷露的父亲如今成了刑部尚书,对湛王的未来有所帮助,顾廷露在湛王府就颇得宠爱。 当年她原本以为生下嫡子程子仪就能让她在成国公府地位稳固,谁也不能动摇她当家主母的位置。就对程友后院的那群狐狸精放松警惕,将心思都花在中馈和一双儿女的身上,可谁曾想到王姨娘这个小贱人,接连生下了两个庶子,还有白姨娘,平日当着她的面,对她恭恭敬敬,背后里不知道怎么议论她的呢! 有句话说的没错,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怎么能知道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呢!小谢氏摆摆手,示意嬷嬷别说了,她不想听。越听下去,脑仁越是嗡嗡嗡疼的厉害,她得赶紧回院子好好歇着。 还没到院子,就见一位蓝衣小厮急冲冲的跑过来,告诉小谢氏,程子墨和顾廷菲夫妻俩来了。好端端的,不逢年不过节,来成国公府做甚?当下小谢氏便抬脚往大厅走去,她得去看看究竟。程勋笑眯眯的看着坐在他面前的程子墨和顾廷菲,夫妻情深用在他们身上在合适不过,没有重蹈他和福安郡主的覆辙,这让他感到很欣慰。 “好,今日既然来了,就别回去了,在府上多住些日子。”程勋兴高采烈的抚摸着呼吸,成国公府一直都有福安郡主和程子墨的院子,只是他们平素不愿意回来,久而久之便忘记了。 程子墨轻飘飘的看了程勋一眼,“不用了。”一句话瞬间让程勋如同泄气的皮球,为什么就不能接受他的善意? 程子墨的脾气真是执拗,跟福安郡主如出一辙。顾廷菲微微一笑,走到程勋跟前:“父亲,我们有件事想问你,不知道可否去书房?”大厅不是合适的谈话之地,人多眼杂,万一被有心人听去,那可不妙。 程勋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小谢氏一行人过来,只见她伸手握住顾廷菲的玉手,柔声道:“哎吆,今个是刮什么风,把你们两位稀客给吹回来了。大哥,你也是的,子墨和廷菲夫妻俩回来,你也不通知我们一声。母亲近来还念叨着,廷菲进门这么久了,肚子也该有动静了。那我这就带着廷菲去给母亲请安,子墨,你也一起去吧!你祖母也很想念你!”她这突然一出现,打断了顾廷菲的思绪,她还等着去问程勋,太后亲女的事。 可不想跟着小谢氏,求助的目光落在程子墨的身上,程子墨扯了扯嘴角,小谢氏既然说了,他们便没有法子推辞,不去见谢氏请安。程勋轻咳了两声:“你们俩是晚辈,随二夫人去给祖母请安,我在书房等你们。”这还不错,顾廷菲和程子墨便在小谢氏的带领下去给谢氏请安。 一路上小谢氏主动跟顾廷攀谈搭讪,被顾廷菲哼哼唧唧的带过去了。谢氏端坐在堂上,花白的头发挽成简单的纂儿,用玉簪挽着。身上一袭湖青色绣银菊花的蜀锦褂子,看似简单大方,实则雍容贵气。 谢氏看着走进来的小谢氏、程子墨和顾廷菲,对于孙子她很喜欢没错。但福安郡主和顾廷菲婆媳俩她非常不喜欢,所以说话就有些不那么中听。 第二百九十二章 大义灭亲(二) “子墨,快些起来,到祖母身边来,让祖母好好看看你。你看看你,近来都消瘦了,是不是廷菲没有照顾好你。你说说,你跟你母亲置气就置气,何苦赶出来。你真是让祖母心疼,子墨,祖母早就想着让人请你回府,今日你们回来了,祖母正好有话跟你们说。你们俩就别回去了,就在成国公府住下,多陪陪祖母和你们的父亲。” 谢氏虽然是对着程子墨说的,但同时也是说给顾廷菲听得,谁让顾廷菲是程子墨的夫妻,程子墨若是搬回成国公府住,那么她势必要跟着回来。她可不愿意让顾廷菲住在成国公府,时不时在她面前晃悠,闹心。 殊不知顾廷菲内心是拒绝的,她总觉得小谢氏不坏好事,对她没有善意,面对这样的婶娘,她可不愿意回来。 刚从福安郡主府逃脱出来,又要进成国公府这个大牢笼,顾廷菲朝程子墨看过去,希望他别一时冲动就答应。殊不知下一秒,程子墨的薄唇勾起一抹笑意:“是,祖母,子墨谨遵祖母教诲。” “好,好,好孩子,好孩子,祖母真是太高兴了。小谢氏,你回头好好准备准备,子墨和廷菲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去找你们二婶,她会帮你们的。”谢氏先是一愣,没想到程子墨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让她没反应过来,随后轻拍着程子墨的手背,对着站在一旁的小谢氏吩咐道。 小谢氏皮笑肉不笑的答应下,怎么也没想到谢氏把他们夫妻俩给留下来,那不是给她找麻烦吗?小谢氏现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早知道她就不去大厅,非要把程子墨夫妻俩带到谢氏的院子来。 兴许就没有这一出了,小谢氏现在欲哭无泪。上了年纪的人,很容易就犯困了,没说几句,谢氏就打哈欠了,小谢氏等人见状,便退下了。 小谢氏微微一笑,道:“大哥还在书房等你们,你们快些去吧!我得去看看你们的院子,让下人们好生打扫,那我就先走了。” 等她一走,顾廷菲掐着程子墨的手臂,道:“你为什么答应要在这里住下,程子墨,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就擅自做主,我告诉你,我可不愿意在这里待下?”一想到要在成国公府住下,她的脑袋就疼的厉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想来谢氏也是随口一说,程子墨便忙不迭的答应下来。程子墨随后敲打着她的脑袋,冷哼道:“顾廷菲,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顾廷菲下意识的问道:“程子墨,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别走啊,把话说清楚了,你不说清楚,就不许离开!”眼尖程子墨抬脚离开,没有回答她的意思,她猛地冲到他面前,张开手臂拦住他的去处。非得把话说清楚了,才能离开,否则顾廷菲不会放过他。 程子墨扯了扯嘴角,道:“你以为父亲会轻易告诉我们。”程勋不会那么容易就告诉他们太后亲女的事,这件事若真的想知道,那就得做好住下的打算。“又或者你不是真的想知道,那我们待会就回去,不用住下来。”程子墨居高临下的抱臂紧盯顾廷菲。这么说来,她是错怪程子墨了,她这都是为了她好。 顾廷菲轻咳了两声,道:“谢谢你,我听你的便是。”除此之外,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面色红润的让她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最近是怎么了,做事这般鲁莽,程子墨既然答应了,势必有他的理由。 程勋的书房显得这样超凡的安静。空气是平均的,温温的。炉火也缓缓地飘着红色的光。墙壁是白的,白的纸上又印着一些银色图案画,两个书架也是白色的,那上面又非常美观地闪着许多金字的书。并且书架的上面排着一盆天冬草,草已经长得有三尺多长,像香藤似的垂了下来,绿色的小叶子便隐隐地把一些书掩盖着。 在精致的书案上,放着几本兵书,一个大理石的墨水盒,这些装饰和情调,是分明地显出这书房中的主人对于一切趣味都是非常之高。程子墨居然不知道程勋喜欢看兵书,这真的是让他吃惊。程勋坐在书案前,见他们俩进来,笑着抚摸着胡须,起身招呼他们俩坐下,等喝过茶之后,程勋主动问起顾廷菲,到底想要知道什么事。 顾廷菲没有迟疑的问起太后亲女的事。程勋愣愣的看着顾廷菲,随后将目光落在程子墨的身上,“你们俩到底想做什么?” 顾廷菲看了一眼程子墨,轻声道:“父亲,你刚回京城,想来也听说近来朝中发生的事。陈康王嫡次子周英被刺杀,乔尚书在府上被刺杀,杨明忠在狱中自尽,明王妃在狱中自尽,刘昭同样也在狱中自尽,这一件件,一桩桩,都跟太后脱不了干系。父亲难道希望太后一直把持朝政,任由霍家在黎国横行霸道?” 她说的义愤填膺,不免让程勋多看了她几眼,道:“廷菲,你说的这些为父都听说了,可这些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太后跟明王勾结。”是不足以证明,但可以让他们知晓太后手段毒辣,她手中有很多死士在暗中替她做事。但愿程子墨的猜测不正确,太后并没有让顾明兴对付顾明瑞,进而牵连到他们头上来。 程勋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一口,“这应该是皇帝考虑的事。”言下之意跟顾廷菲无关。怎么可能不管她的事,周维是她嫡亲弟弟,她不能袖手旁观。程子墨心头一动,周维曾经对顾廷菲表白,对她的爱意。 文贵妃小产一事,事后太后没有责罚顾廷菲,皆是因为周维妥协,答应纳妃,才使得顾廷菲平安无事。在他看不着的地方,周维在保护顾廷菲。太后也正是因为知晓顾廷菲是周维的软肋,才会给他们俩赐婚,无非就是想让周维痛苦。依照顾廷菲的心性,她是绝对不会成为妾室,后宫不是安宁之地。 现下程勋问的话没错,顾廷菲为何这把着急,这应该是周维操心的事,而不是他们,很想知道顾廷菲的回答。 顾廷菲盈盈一笑:“天下兴亡,人人有责,谁说女子就不能过问国家大事,替皇帝分忧,这应该是每一个臣民的本分。” 女子也听过过问国家大事,替皇帝分忧,程勋和程子墨父子俩对视一眼,从程勋眼中看到是对顾廷菲的称赞和会心一笑。 至于程子墨,他则是似笑非笑,因为他并不知晓顾廷菲真实的意图,她之所以如此积极想要扳倒太后,目的就是是为了周维,还是真的想要拯救黎国的万千黎民百姓,不受太后和霍家的欺辱。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霍家这么年仗着太后撑腰,在朝中打压异党,在各地安插他们的人手。 顾廷枫拦住了小窦氏:“母亲,您不能去!”小窦氏下意识的反驳道:“廷枫,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到底在固执什么?为什么不能让我去找廷菲,现在你父亲出了这样的事,她身为女儿,难道不应该替你父亲想办法?廷枫,你听母亲的话,不用你陪我一起去,我一个人去劝说廷菲。 她是个懂事,识大体的姑娘,相信她必定能作出最正确的决定,将你父亲早些救出来。廷枫,母亲也是没办法了,才回去找廷菲。你看看,现如今我们还能求助谁?”自从老太君窦氏过世后,再加上先前顾廷科为了一己之私,偷偷买了科举试题,最终导致大房落得个背井离乡的下场。 顾廷科本人也被流放了,定北侯府因此变得越来越落魄了,二房的顾明兴他倒好,才刚升任刑部尚书,就开始对自己弟弟动手,把顾明瑞抓入刑部大牢。 刚从管家口中得知这一消息,把小窦氏吓得顿时六神无主,慌了神。现下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找顾廷菲,让她替顾明瑞奔走,却被顾廷枫拦住了去处。顾廷枫深呼吸几口气,道:“母亲,定北侯府对二妹妹如何,母亲,您也是知晓的。在她最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没能陪伴着她,给她最有利的支持。现在父亲落难了,我们倒是上门去求助了,母亲,您还真的好意思去!” “那你的意思,就是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父亲在刑部大牢里被屈打成招。廷枫,你不是个孩子了,应该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此次既然刑部抓你父亲入狱,他们势必会想尽一切办法屈打成招,廷枫,你还年轻,将来还要走仕途,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父亲被他们冤枉。你别拦着我,今日我一定要去找顾廷菲!”小窦氏狠厉的瞪着顾廷枫,眼中无比坚定的眼神,随后佛开了顾廷枫的手。 顾廷枫不愿意去麻烦顾廷菲,先前的种种,定北侯府对她很是亏欠。如今顾明瑞落难了,小窦氏眼巴巴的上门去求她。偏偏他根本就阻止不了小窦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窦氏逐渐远去的背影,抬脚想跟小窦氏一起去,可站在原地的脚就如同跟大地连在一起,怎么也抬不起来。 刘氏笑眯眯的出现在小窦氏跟前,两人正好在定北侯府门口撞上了,小窦氏轻蔑的看了刘氏一眼,不愿意跟她说话,别要走了。被刘氏开口叫住了:“哎吆,三弟妹,你说你,怎么看到你二嫂,连声招呼也不打,真是没规矩。若是老太君在世,怕是少不了对你一通说教。罢了,罢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了。” 小窦氏狠厉的目光落在刘氏身上,“你到底来做什么?”是来看她的笑话吧!顾明兴把顾明瑞抓进大牢,他们别提多高兴。大房和三房都落魄了,将来定北侯府怕是要属于他们庶出的二房了。刘氏自然是得意万分了,不顾顾明兴的阻拦,执意要来定北侯,看看小窦氏落魄着急的样子。 现如今她亲启红唇,道:“三弟妹,你别这么大火气,我也没对你怎么着。那是三弟他自己在山东任上的时候,私下卖官,这可怨不得你二哥,大义面前可没有亲兄弟。再说,这可是霍家举报三弟,你二哥才刚坐上刑部尚书的宝座,总不能就徇私枉法,偏袒三弟。 三弟妹,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让你和廷枫不受牵连?你别瞪着我,我可都是为了你好,你别不知好歹。”小窦氏恨不得一把掐住刘氏的脖子,她眼底的笑意太刺眼了,让她快要受不了了。 这时顾廷枫走过来,对着刘氏恭敬的请安:“二伯母。” “嗯,廷枫,你是个好孩子,好好劝劝你母亲,别那么固执。你父亲既然当初能作出卖官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来,就应该想到今后的后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迟早会被人知晓,揭发出来。现在好了,你们得想办法,如何善后。”刘氏一边说,一边亲昵的拍着顾廷枫的肩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刘氏是很仁慈的二伯母。 顾廷枫衣袖下的双手紧紧握拳,如沐春风道:“多谢二伯母提醒,廷枫知晓了。”“廷枫,你别对她这么客气,她现在假仁假义的来不过想看我们母子俩的笑话,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顾明兴想要诬蔑廷枫他爹,可没那么容易。”小窦氏咬牙切齿恨恨道,从刘氏嘴里说出来的话,每一句是中听的。刘氏闻言,抬起头哈哈哈大笑起来。 “三弟妹,你真是太幼稚了,诬蔑,怎么可能是诬蔑呢!对了,看来你们母子俩还不知道。那我就行行好,告诉你们。当初借着三弟的名义在山东卖官的人可是连姨娘,不过可惜了,连姨娘早就不在人世了,你们说,这罪名三弟能逃脱的了吗?”刘氏越说越是得意,顾明兴说的没错,顾明瑞果然是遭到了报应,现在没好日子过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大义灭亲(三) 谁让他们当初仗着是定北侯府的嫡子对二房颇为冷淡,还有歧视,真的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看到他们母子俩一脸震惊的模样,刘氏心里就痛快极了。这么多年在定北侯府所受的委屈,仿佛在这一瞬间都烟消云散。 小窦氏不顾顾廷枫的阻拦,狠厉的伸手掐着刘氏的脖子:“你说什么,连姨娘,你怎么知道是连姨娘?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明知道是连姨娘那个贱人,为什么还要抓廷枫他爹入狱,你们早就看他不顺眼,想要惩治他了,是不是?刘氏,你我妯娌这么多年,我从来不知晓,你是这般阴险毒辣的人。” “母亲,你这是干什么,赶紧松开二伯母。”顾廷枫赶紧拉着小窦氏离开,试图解除刘氏的束缚。刘氏抬脚狠厉的踩着小窦氏,想跟她斗,还嫩着呢!“小窦氏,你有时间跟我闹腾,还不如想想办法,怎么救顾明瑞出来?”刘氏就算被束缚了,还是能说话。 再说她带来的侍卫可不是吃素的,很快便将小窦氏拉扯开,当下两个粗壮的侍卫将小窦氏推到在地上,扑通一声听见小窦氏一屁股坐在地上。 刘氏趾高气扬的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轻声道:“三弟妹,你可别不识好歹,我能将这些告诉你,你完全可以去找顾廷菲,她是连姨娘的嫡亲女儿,应该让她来承担这罪孽,而不是三弟。三弟始终被蒙在鼓里,三弟妹,廷枫,你们好自为之!”时辰不早了,她也该回府了,看到他们母子俩落魄的样子,她很满意。 看着刘氏扭着身子,被丫鬟搀扶着上了华贵无比的马车,小窦氏心头慢慢的怨恨,顾廷枫蹲下身子,搀扶着小窦氏起身,安慰了一番。 “你现在你还要阻拦不让我去找顾廷菲吗?这是她姨娘背着你父亲在山东卖官,现在连姨娘那个贱人过世,就想把罪名都安插在你父亲身上,那可不行!你陪我一起去找顾廷菲,还有管家,你赶紧带人将顾廷进夫妻俩给我困在院子里,没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见他们,也不许让他们出来。”小窦氏轻握着顾廷枫的手,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对着管家吩咐起来。 她这是要将顾廷进和周素锦软禁,母债子偿,连姨娘犯下的错,理应有她的一双儿女来承担。程勋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沉思良久,顾廷菲没有任何的烦躁,而是耐心等着程勋的回答。 “我可以告诉你线索,但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程勋弯曲着指节敲打桌面,早就猜到他们夫妻俩回来找寻他。顾廷菲闻言,欣喜道:“父亲,您说,什么要求我都能答应您?”什么要求都能答应,程子墨斜视顾廷菲一眼,这话也说的出口。 程勋微微一笑,抚摸着胡须道:“很简单,让子墨母亲回到成国公府来住。”瞬间让顾廷菲耷拉着脸,这要求未免太难了吧!福安郡主那多不好相处,她怎么能劝说的了福安郡主到成国公府来住,这不是为难她吗? 顾廷菲慢慢转向程子墨,向他求助。却不知程子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让顾廷菲气的牙痒痒,对,这的确是她想要知晓太后的亲女在何处,偏偏程子墨不肯帮助她。 在程勋的注视下,顾廷菲也只能点头应下给她三日时间,劝说福安郡主。程勋含笑着:“廷菲,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她只能尽力而为,去劝说福安郡主。 现下顾廷菲根本就没心思在成国公府住下,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劝说福安郡主住到成国公府。坐上马车,顾廷菲认真的盯着程子墨,道:“你方才为何一言不发?” 程子墨微挑眉梢:“你想让我说什么?”是啊,她到底想让程子墨说什么,无非就是帮他劝说程勋,或者福安郡主。 程子墨能陪着她一起到成国公府,已经算是给她面子了,她不能再得寸进尺,不知好歹。可她该怎么去劝说福安郡主呢!这是一直值得深思的问题。 突然程子墨低声道:“你有没有想过,母亲绝对不可能踏入成国公府半步,当年她离开的时候,曾经发过誓,你不觉得父亲这是在故意刁难你,想让你知难而退,不要去追查太后亲女的下落。”不可否认,程子墨说的话不无道理,依照程勋对福安郡主的了解,她肯定不会住到成国公府。 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就是希望顾廷菲知难而退。顾廷菲点点头:“或许你说的没错,但我真的很想试一试,毕竟父亲知晓的线索,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程子墨,我不需要你帮助我,但我希望你也不要给我添乱。”这个自然是没问题了,他和福安郡主做了这么多年的母子,对她甚是了解,绝对不可能答应顾廷菲这无稽之谈。 兰嬷嬷走到太后跟前,俯身道:“太后,三公主和驸马在殿外求见。” 周明悦和霍成扬在殿外,要见她,太后抬起头,眯着眼,原本还以为明王妃那个贱人是挑拨她们母女的感情,却不曾想,她说的是真的,周明悦的确不是她的亲女,那么她的亲生女儿现在何处?她已经暗中下令让江天保秘密在京城巡查,当年和她同时生产的妇人有哪些。虽说年代久远,可她相信,只要花时间去寻找,肯定能找到。 可恶的明王妃,她嫡亲的女儿流落民间受苦,偏偏不知谁家的女儿替换她的女儿,在后宫独享她的宠爱,还被她许配给霍成扬,将来霍家的当家人。现如今看来,真是一场笑话。 原本以为太后不愿意见霍成扬和周明悦,兰嬷嬷刚要准备转身离开,突然听到太后清冽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去把他们带进来。”这是要见他们的节奏了,再好不过。兰嬷嬷恭敬的作出请的姿势,让他们夫妻俩进入太后殿内。 随后给他们俩各自上了茶,周明悦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对镜梳洗,脸上薄施粉黛。 一身浅蓝色挑丝双窠云雁的宫装,头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白梅,除此之外只挽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嘴角含着笑走到太后跟前,望着端正坐着的母后,很快便俯身给她行礼。没等太后吩咐,她就主动起身,凑到太后跟前,亲昵的给她揉捏着后背,这是在讨好太后。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周明悦有种莫名的恐惧感,莫不是她最近的行为得罪了太后,才会惹得母后对她不满,以至于这么多次都不愿意见她。递进宫不少帖子,都被太后驳回了,不愿意见她。今日她便让霍成扬陪她一同入宫,谈谈母后的口风,若是做错事,惹着母后不高兴,那么她改正便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是吗?太后轻轻的推开周明悦,“你到成扬身边坐下,哀家没事。”周明悦瞬间如同泄气的脾气,耷拉着耳边走到霍成扬身边坐下。股廷菲和程子墨下了马车,到了府上,却听小厮上前禀告,小窦氏和顾廷枫在大厅。 他们母子俩怎么来了,顾廷菲下意识的皱起眉头,随后抬脚飞快的往大厅走去。程子墨无奈的摇摇头,顾廷菲虽然嘴上说对定北侯府不管不问,可私心里还是很关心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去见他们。小窦氏见到顾廷菲朝大厅走来,迅速的推了顾廷枫一把:“快看,廷菲回来了。” 随后起身迎接顾廷菲,欣喜道:“廷菲,你可算回来了,让我们好等。”顾廷菲朝小窦氏看了一眼,又对着顾廷枫轻笑着,算是跟他打招呼了。顾廷枫对她曾经的好,她都记在心头,等有机会,势必要报答他。程子墨随后赶来,坐在顾廷菲身边。 小窦氏紧捏着手中的丝帕,哭泣道:“廷菲、子墨,你们也不是外人,有什么事,我就直说了。你们父亲被刑部抓起来了!”顾明瑞被抓起来了,这可不能胡说。好端端的顾明瑞怎么会被刑部抓起来,莫不是他有什么把柄落在顾明兴的头上,又或者得罪了什么人? 才会招来刑部对他的报复,一时之间顾廷菲也不知晓到底是什么?这个时候明觉走到程子墨耳边,低声几句,程子墨挥挥手,示意他下去。明觉说的跟小窦氏说的一样,都是告诉他顾明瑞被刑部抓走了。 顾廷菲没有小窦氏想象中的焦急,她心里越是心慌:“廷菲,我知晓你父亲有太多对不起你的地方,可他毕竟是你的父亲。而且此事跟连姨娘脱不了干系,若不是她,你二伯父怎么可能有机会把你父亲抓紧牢里。”跟顾廷枫约定好了,母子俩对连姨娘的事绝口不提,可偏偏小窦氏现在口不择言的说了出来。 顾廷枫责备的看了她一眼,不应该违背他们的约定。小窦氏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顾廷枫还是太天真了,少不更事。顾廷菲现在是出嫁的姑娘,加上跟定北侯府关系并不亲近,顾明瑞这个父亲对她也是一般般,她出嫁的时候,顾明瑞更是没有提上准备丰盛的嫁妆,若是让她就这么答应出手救顾明瑞,想必没那么简单。唯一的法子,就是告诉顾廷菲,这是连姨娘在背后操控,与顾明瑞无关,才能让顾廷菲出手相救顾明瑞。 小窦氏之所以答应顾廷枫,约定了不告诉顾廷菲,那是希望顾廷枫陪着她一起来面对顾廷菲,同时也是希望顾廷菲看在顾廷枫的面子上,帮顾明瑞一把。 连姨娘,此事怎么跟连姨娘扯上关系了,顾廷菲皱着眉头道:“母亲,你能把事情说清楚一些,我有些不明白,父亲被刑部抓走了,跟连姨娘有什么关系?”连姨娘是她的姨娘没错,可那只是名义上的,她满心的母爱都给了顾廷进,不是吗?何况当初连姨娘还妄想用小产来扳倒小窦氏,可惜了。 小窦氏缓缓的叹口气,把刘氏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顾廷菲和程子墨,现在她能求助的只有顾廷菲。 大房指望不上,他们离开京城,二房就不谈了,这一次顾明兴亲自带人将顾明瑞抓入刑部大牢,已经大义灭亲,不顾父子亲情。刘氏更甚居然来府上嘲笑她,这些小窦氏都会狠狠记在心上,永远不会忘记被刘氏嘲笑的耻辱。顾廷菲和顾廷枫对视一眼,从顾廷枫的眼神中,她看到了肯定,小窦氏说的没错。 这就奇怪了,连姨娘既然在山东背着顾明瑞卖官,那为何早不被人知晓,晚不被人知晓,偏偏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连姨娘过世了,他们想说什么,如何诬蔑都是可以的。偏偏她还是连姨娘的亲生女儿,就算她嫁给了程子墨,跟定北侯府脱离关系,有这样一位姨娘,她往后在众人面前也是抬不起头来。 这该死的连姨娘,就算死了,也不放过给她们添麻烦。小窦氏拿着丝帕擦拭了眼泪:“廷菲,你是个好孩子,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你父亲可是定北侯府的顶梁柱,他若是出了什么事,或者有什么好歹,定北侯府就算完了,白白便宜你二伯父一家了。 此外还有廷枫,刚高中了,在翰林院没几日,今日便有人来通知他,让他在府上待着,别再去翰林院了,这是要断了廷枫的仕途。他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实现自己的人生抱负,现在好了,闲在府上算怎么回事?廷菲、子墨,你们父亲的事还请你们多操心,廷菲,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从前有做的不对,我替他向你道歉,等他从刑部衙门出来,我让他登门给你认错,廷菲,你就看在廷枫的份上,帮帮你父亲,好不好?” 第二百九十四章 猪蹄引发的血案(一) 没有其他的人可以求助,小窦氏只能起身跪在地上,被顾廷菲眼疾手快的拦住了,“母亲,您这是做什么了,父亲的事我知晓了,我会放在心上。您还是跟二哥回府上好生歇息。” 小窦氏闻言大喜,道:“好,廷菲,我听你的,这就回府歇着,那你父亲的事就拜托你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派人来找我和廷枫。”顾廷菲既然放在心上,那势必会提顾明瑞奔走,有她出面,小窦氏就安心了。 送走小窦氏母子俩,顾廷菲撇嘴看了程子墨一眼:“这件事,你怎么看?”霍成扬单独在殿外等着周明悦,他原本没想着离开,偏偏周明悦不断给他使眼色,示意他离开,好让她们母女俩单独说会话。 周明悦红着眼眶,低声道:“母后,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明悦做错什么事,惹着您生气了?母后,您别这样板着脸,明悦害怕,明悦知错了,不行嘛!母后,您别生明悦的气,您说,明悦改就是了。您不知道,夫君这般宠爱我,皆是因为母后,若是母后嫌弃明悦了,那明悦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母后,母后。”边说边准备将脑袋搭在太后的肩上。 被她狠厉的推开了,若是周明悦是她嫡亲女儿,她势必会心疼万分,好言好语的哄着她。可偏偏她觉得这么多年来,都是一个笑话,把别人的女儿当成心肝宝贝,宠爱这么多年,她的女儿还不知道在何处受苦呢!让太后再跟从前一样对待周明悦,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她办不到! 周明悦目露恐惧,道:“母后,您别这样,明悦害怕。” “明悦,既然你出嫁了,那便是泼出去的水,往后你在霍家还是好自为之,收敛起你的小脾气,别动不动就跟成扬吵闹,他是个做大事的人,你无需在他面前指手画脚,打着哀家的旗号。这是哀家对你最后的警告!”太后清冽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周明悦看着。 周明悦闻言,下意识的摇头:“不,不,不,母后,您不能不管我,母后,当初我出嫁的时候,可是您跟我说,若是受什么委屈,尽管告诉您,由您替我出头,怎么如今变了?母后,我知道成扬是您的亲侄儿,您对他很是宠爱,可我是您的女儿,从您的肚子里爬出来,我可是跟您最亲近。。。。。。” 还没等周明悦把话说完,太后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闭嘴,不用再说了,哀家主意已定,谁也没办法劝说哀家。哀家劝你,往后好自为之,不要有事没事往宫里跑,哀家累了,你且回去吧!”她现在深感后悔,不应该将周明悦嫁给霍成扬,让霍家从此再也摆脱不了她了。 其实她也曾经想过,让霍成扬休了周明悦,可她还没找到嫡亲女儿,在此之前,一切还是照旧。等找到亲女后,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周明悦撇着嘴,两行清泪不知不觉往下滴落,面前的太后太让她觉得陌生了。 “成扬,快些进来,将明悦带回府!”太后见周明悦瘫坐在地上,不肯离开,朝殿外喊了起来。霍成扬很快便带着周明悦离开了太后的寝宫,兰嬷嬷弓着身子进来给太后送上了糕点,准备离开,被她叫住了:“兰嬷嬷,江天保有消息传来了吗?” 兰嬷嬷微微愣住,随后摇头道:“回太后,还没有。”也是,她太心急了,这才几日,怎么可能就这么快找到她的女儿,一定是她太思念女儿,对女儿充满了愧疚,才会让她变得这般期盼,接着摆摆手:“你下去吧!” 程子墨弯曲着指节敲打着桌面,沉默不语。顾廷菲也没有着急追问,这件事想来没那么简单,刘氏居然能去告诉小窦氏实情,看似跟连姨娘有关系。可连姨娘早就过世了,死无对证,他们想怎么诬蔑顾明瑞,还不是他们说了算。原本顾廷菲还想单独去一趟福安郡主府,现在她没心思去了。 顾明瑞入狱的事,足够让她头疼了。程子墨淡淡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怎么样,似乎没那么重要。”这句话说的顾廷菲愣住了,好端端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事情的真相不重要,他也知晓这件事是有人诬蔑顾明瑞,没错,肯定是诬蔑。顾明瑞在山东任上的时候,连姨娘背着他私下卖官,怎么可能一点儿察觉都没有。 连姨娘不是做事滴水不漏的人,顾明瑞应该有所察觉,若是她真的做了话。那现在看来诬蔑的可能性比较大,谁能在京城中,有这么大的本事,诬蔑朝廷明光,又让顾明兴这个亲哥哥去抓他。 背后必定跟太后有关系,顾廷菲和程子墨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太后。”他们想法一致,都觉得跟太后脱不了干系。 是的,太后和霍家一力主张让顾明兴接任刑部尚书一职,第一件事就是对他的亲弟弟顾明瑞动手。明着看,顾明兴大义灭亲,不顾兄弟亲情,将国家大义放在首位,是个值得人钦佩的好官。接下来就得看他们下一步想怎么做了,对于这一点,他们还得好好的想一想,才能做决定。 顾廷菲低声道:“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们肯定想借着父亲下狱这件事,把你我两人,最好能连同义母和周大人一同牵扯进来。”太后之所以近来收敛,皆是因为周奇,他是先皇的堂弟,乃是兵部尚书,更甚的是他手中握有调动京城禁卫军的虎符,那是先皇临终留给他保护周维的重要信物。 程子墨嘴角微扬,眼中毫不掩饰对她的称赞,不得不说,顾廷菲的脑海还是很清醒,在如此情况下,她还能镇定的推测到幕后指使的真实意图,没错,太后和霍家最终的目的是想借着顾明瑞下狱,将福王、平昭公主连同周奇一同牵扯进入,最好能一举扳倒,从此太后和霍家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他们的如意算盘打的真是不错,此外最重要的是,周维对顾廷菲的感情不一般,说不定为了救顾明瑞,周维能作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来。这一点程子墨不得不防,至于顾廷菲,还是不要告诉她为妙。 顾廷菲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如今倒是好了很多,道:“那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程子墨,我现在有些六神无主了,你能帮我吗?”顾明瑞虽说是她名义上的父亲,可看在顾廷枫的面子上,她不能无动于衷,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太后等人算计。 但她更加不愿意,因为顾明瑞的事,牵扯到长公主和周奇,他们俩根本就跟此事无关,不能因为她的关系,让他们趟这趟浑水,对她来说,现在真的是六神无主。 程子墨面色凝重道:“以静制动。”太后等人想必等着他们主动出击,否则也不会让刘氏上门去找小窦氏,目的就是希望顾廷菲能先做些什么,来救顾明瑞。顾廷菲强自镇定,道:“这样可以吗?”什么都不做,只要静观其变,她深知,现在太后就等着他们犯错,自投罗网,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就,好让太后此后高枕无忧。她偏不,“程子墨,我现在要去郡主府,见你母亲。” 程勋跟她约定的三日,已经过去一日了,她不能再耽误时间了,还有两日时间,福安郡主不是那么容易劝说的。现在只能找到太后的弱点,希望能从程勋的口中得到太后亲女的消息,从而牵制太后。顾廷枫的仕途很重要,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将来能为官,造福一方百姓,此生才无憾。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顾廷枫因为顾明瑞的事而葬送前途。顾明瑞的事,她还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但前提她得去尝试,很多时候,我们都输给了胆怯,自以为是,其实那是很无能的表现。等你真正去做了,行动了,你才会知晓自己真实的能力,到底如何? 程子墨嘴角微颤,该不会又要带着他一起去吧,他并非不愿意去,而是母亲的脾气,这么多年,从未变过,根本就不可能去成国公府小住。程勋显然是想让顾廷菲知难而退,不要再让他太后亲女的下落,偏偏顾廷菲不愿意放弃,还想去试一试。 好吧,试一试就试一试,顾廷菲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心不死,他就陪她走一趟郡主府。福安郡主斜躺在榻上,手中拿着一本游记看着,等嬷嬷走过来,在她耳边低声道,顾廷菲和程子墨来了。 她轻看了嬷嬷一眼,放下手中的游记,被嬷嬷搀扶着坐起来,道:“去让他们进来吧!” 小木子低着头,不敢吱声,周维心情不好,陪在他身边的人最是倒霉,古话说的好,伴君如伴虎,一点都没错。周维重重的一拳捶打在书案上,太后太过分了,对顾廷菲没办法下手了,现在居然把矛头指向她的父亲顾明瑞,还让新任的刑部尚书,顾明瑞的哥哥顾明兴去审理此案,亲手将他抓入大牢。 堆在书案上如同小山的奏折,让他看的越发的心烦,这些奏折看了又有何用,江南干旱,北方洪涝,他身为一国之君,纵然有心想要改善黎国的这等局面,多给百姓派去朝廷官员,这样也不行。 没有太后的玉玺,他这个皇帝下的圣旨,根本不值一提,无人去执行。脑袋越发的疼的厉害,脸色跟着越来越苍白,小木子见状,低声道:“圣上,要不然奴才陪着您出去散散心。”待在御书房的时间长了,容易闷得慌,心情不好的人,出去走走或许能好一些。 周维轻看了小木子一眼,半晌出声道:“走吧!”这是认同小木子的话了,小木子满目欣喜道:“是,奴才遵命。”笑眯眯的跟在周维的身后离开了御书房。太后收到霍光义的来信,满意的将手中的书信烧了。顾明兴果然没让她失望,她也没看错人,是可用之人。 随后太后被兰嬷嬷搀扶着从榻上爬起身,走到殿外,望着金碧辉煌的宫殿,太后问道:“兰嬷嬷,近来娴妃和凤儿关系如何?”关心起薛仁娴和霍成凤的关系,薛仁娴跟刘墉的事,京城那是人尽皆知,偏偏周维不畏惧流言,一意孤行的去找薛兵之,将薛仁娴接回宫中来。其实对于太后来说,后宫中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那是无所谓。更何况薛仁娴那是让周维头上戴着绿帽子的人,只要周维不畏惧天下人耻笑,她是无所谓。 此外霍成凤虽说是霍光义的庶女,可她自小别得到霍夫人的悉心教导,琴棋书画,知书达理,温婉可人,这样的女子,但凡是个男子,见了都会动心。可偏偏周维自从霍成凤入宫,还未去过她的寝宫,这让太后颇为头疼。当着她的面,霍成凤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满,可她知晓,霍成凤心里憋着委屈,她得找个机会好好教训薛仁娴一番。 薛仁娴仗着周维的宠爱,在后宫别提有多嚣张,连李天舞这个皇后都不放在眼里,这个后宫是越来越热闹了。太后可就等着看这些热闹,否则日子太过无聊了。霍成扬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道:“公主,你就别坐着胡思乱想,赶紧到床上来歇息,时辰不早了。” 天色都黑了,周明悦还呆呆的坐在铜镜前,不肯到床上歇息。并非霍成扬关心周明悦,她若是一直坐在铜镜前,他根本就不能将灯熄灭,更不能睡个安稳觉。这一夜不知道有多难熬,还是赶紧出声劝着周明悦。 周明悦猛地站起身,冲过来,质问道:“夫君,你说我哪里做错了,做的不好,惹着母后不高兴,对我这般冷淡,她还让我往后尽量不要入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母后变了,不疼爱我了,我可是她唯一的女儿,夫君,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吗?”说道动情处,她更是揪着霍成扬的衣襟不肯撒手。 第二百九十五章 猪蹄引发的血案(二) 霍成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太后对周明悦的态度的确不像从前那般宠爱了,他原先还觉得是他的错觉,现如今听周明悦说,他是得好好想想了。看着如此痛苦的周明悦,他只能咬牙抬手在她的后背重重一击,现在她的情绪太激动了,不适合再波动,还是让她好好睡一觉,如此他也不用这般头疼。 他想不通其中到底出了什么差错,让原先很宠爱三公主的太后变了性,还是说太后的宠爱根本就是虚假的,是利用罢了。 小宫女讨好道:“娴妃娘娘,您晚上想吃什么,奴婢吩咐御膳房给您去做。”薛仁娴虽说在宫里名声不好,可她有皇帝这位表哥的宠爱,谁能得罪她。而且她的父亲可是镇守一方的将军,谁若是得罪了她,下场可不好。薛仁娴身穿色银纹绣百蝶度花的上衣,只袖子做得比一般的宽大些,迎风飒飒。腰身紧收,下面是一袭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 梳简单的桃心髻,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一张绝美的心形脸蛋,小巧挺拔的鼻子,柳叶般弯弯的眉,薄薄的嘴唇,那浓密的青丝柔顺的放下来,垂落在脸外。脸上泛着惬意的表情,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媚人笑容,让小宫女去御膳房给她做红烧猪蹄了,她最爱吃了。 没一会的功夫,小宫女垂头丧气的回到薛仁娴的寝宫,她冷哼了声:“怎么,御膳房的人没给本宫做?” 小宫女闻言,连忙点点头:“嗯,御膳房只剩下一只猪蹄,偏偏凤妃寝宫的宫女抢着说凤妃娘娘要吃,所以御膳房的人就给凤妃娘娘做清炖猪蹄了。奴婢想着回来问问娘娘,看看您还想吃什么。明日奴婢早点去,一定让您吃到红烧猪蹄。”低着头,不敢直视薛仁娴。 薛仁娴气的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太过分了,她是周维最宠爱的娴妃,难道他们就没眼力见,要这般不给她面子。薛仁娴厉声道:“走,我们去御膳房走一趟!” 霍成凤坐在桌前喝着茶,小宫女走到她身边,禀告:“凤妃娘娘,清蒸猪蹄被娴妃娘娘去御膳房端走了。”霍成凤闻言,放下手中的茶盏,追问道:“你说什么,她去了御膳房,将我的清蒸猪蹄端州了?”得到小宫女的点头,霍成凤眼中闪过一丝狠毒,薛仁娴,这可是你逼我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随后带着小宫女一行人去了薛仁娴的寝宫。 薛仁娴并没有吃清蒸猪蹄,而是端起它,走到殿外,倒在了地上,没想到这一幕,正好被前来找薛仁娴算账的霍成凤看到了,她衣袖下的双手紧紧攥起来,薛仁娴欺人太甚。霍成凤直接冲过去,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汤碗,狠厉的摔在地上,道:“娴妃,你太过分了。” 薛仁娴微微闪过一丝诧异,她怎么来了,不过就算来兴师问罪,她也不畏惧。于是她亲启红唇淡淡道:“哎吆,这都什么时候了,凤妃还不入睡,来我的寝宫作甚?”明知故问,若不是薛仁娴抢走了她想吃的清蒸猪蹄,她也犯不着来她的寝宫。 却不成想到,薛仁娴不吃清蒸猪蹄,倒在殿外了,那对她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了。分明跟她过不去,不想让她在宫里抬起头,霍成凤一直都记着太后告诉她的话,她并非一个人在宫里,背后还有太后替她撑腰。薛仁娴仗着皇帝宠爱,她也有太后,就看谁更厉害些。 薛仁娴也不是吃素的,毫不犹豫的跟霍成凤杠上了:“你若是想吃清蒸猪蹄,可以啊!蹲下来吃啊,正好趁热,还没凉透,挺好吃的。”是可忍,孰不可忍,实在太过分了。霍成凤再也忍不住,一把揪住薛仁娴的头,死死的按在地上,让她的一张嘴不停的话,还让她蹲下来吃猪蹄,那不是说她是狗吗? 岂能饶过她,还有那么多宫人们都看着,她绝对不能丢了霍家的脸面。就这样,霍成凤和薛仁娴两个人因为猪蹄的事,打成一团,周围的宫人们,你看我,我看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们怎么会在这? 没一会,就传到周维的耳中,他正在御书房看奏折,小木子紧跟在他身后,一路小跑来到了薛仁娴的寝宫。等他们到达之际,太后和李天舞已然到了。周维的目光落在薛仁娴的身上,嫣如桃花的侧颜,浓密的长睫,悬胆似的鼻子,精巧的嘴唇与下颌,这是他的表妹,岂能不偏袒。 尤其目光落在薛仁娴的头上,早就没了娴妃该有的姿态,头全部披散着,左眼下被抠出两道长长的血痕,嘴角也被撕破了,大大的血红色口子看上去让人心底冷,偏偏她还不肯让宫女给她上药,一直要等周维来。见到周维来了,薛仁娴哭着跑到他跟前,扑进他怀里,泣道:“圣上,您可算来了,您要给妾身做主,妾身真是太冤枉了,圣上,圣上。”一声一声的哭泣声,让周维下意识的抚拍她的后背,安慰了起来。 太后冷哼了声:“你还没弄清事实,就这般护着她,迟早会害了她。你再看看凤儿的脸成什么样子了?”周维一来就只顾哄着薛仁娴,不把太后放在眼里,你说她能高兴吗? 李天舞见状,当下便道:“太后、圣上,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进去吧!”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话,没有解决不了的事。等到了殿内,霍成凤捏着双手站在太后身边,跪下来,至于薛仁娴则是被周维哄着坐在他身旁,李天舞站在太后身旁。太后重重的拍着桌子:“薛仁娴,你给哀家跪下!” 霍成凤能跪的,为什么薛仁娴就不能跪下?不过是皇帝的表妹,死去舒妃的亲侄女罢了,舒妃当年深得先皇的宠爱,对她这个皇后也是毕恭毕敬,丝毫没有骄躁。薛仁娴下意识的看着周维,直摇头,她不肯去跪下,她又没错,为什么要让她跪下,再说,她的脸还疼的厉害,她只想静静的在周维身边坐着,感受着他温暖的气息,不知道有多舒服。 眼尖周维没话,薛仁娴也没起身,太后气恼的将手边的茶盏拂落在地上,厉声道:“皇帝,你现在连哀家的话也想违抗吗?你这是对哀家不敬,后宫的事向来是哀家和皇后做主,你还是别管了。”周维身为一国之君,后宫这些繁琐的事不适宜插手。 周维淡声道:“太后,朝堂之上的事朕做不了主,难道这后宫的事,朕也不能做主?不知道太后娘娘,是不是想一辈子让朕做个傀儡皇帝?”他也不是好欺负的,既然太后如此不给他脸面,他也无所畏惧了。正好因为顾明瑞的事,心里憋着的气都泄出来了。 李天舞闻言,当下轻怕着太后的后背,柔声道:“太后,您消消气,圣上也是一时糊涂了,才口不择言。您是他的嫡母,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好,岂有害他之意,当初可是您力排众议保他登上帝位。”说着目光不动声色的看了周维一眼,在对他使眼色,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太后握住李天舞的手,轻拍着她的手背:“皇后,你不愧出自名门,可比仗势欺人的东西强多了。哀家老了,现在连圣上都不听哀家的话了,你说哀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过凤儿的事,绝对不能这么轻易结束,凤儿并没有做错什么,反而是,薛仁娴,你抢夺凤儿的东西在先。来人,将薛仁娴给哀家拖下去,杖责二十。” 不出了心中这口恶气,势必不行。薛仁娴闻言下意识的躲到周维怀里,紧紧攥着他的衣袖,泣道:“圣上,妾身是冤枉的,妾身是冤枉的,圣上,您一定要救救妾身,救救妾身。”她从小被薛兵之娇惯坏了,怎么可能承受的了杖责二十。 霍成凤急忙看向太后,觉得惩罚太重了,想替薛仁娴求助,被太后狠厉的目光瞪过去,吓得低下头,不敢吱声了。看到霍成凤脸上的红色血印子,太后胸中的怒火蹭蹭往上涨,今日势必要给薛仁娴一点教训,否则往后会越助长她嚣张的气焰,在后宫,她还不是主人,轮不到她耀武扬威,狗仗人势。 太后最厌恶的便是这种人,她一定要对薛仁娴惩治一番,让她长长记性! 李天舞站在太后身边,能感受到她的气愤,出声道:“太后,娴妃自小娇生惯养,二十下是不是有些。。。。。。”想替薛仁娴求情,二十下实在有些多了,别说是薛仁娴,换做任何一个女子,都承受不了宫中的杖责二十。 太后低声道:“皇后,哀家可是在替你做事。”这个时候,身为皇后的李天舞还不知好歹的向着薛仁娴,她现在有皇帝庇护,李天舞应该对她厌恶才是。薛仁娴仗着皇帝的宠爱,根本就不将霍成凤放在眼里。至于李天舞,在她眼里,恐怕也是不值一提。都这个时候了,李天舞还在袒护薛仁娴,实在太让她失望了。 亏得她昨日见过李东阳,跟他促膝长谈。李东阳在世上唯一的牵挂便是李天舞,太后对他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要她健在一日,就断然不会让李天舞的皇后之位被人动摇。霍成凤是霍家的姑娘,入宫势必要为霍家作出贡献。霍家让她锦衣玉食的成长,如今到了她为霍家牺牲的时候了。 不对,不是牺牲,能入宫为妃,不知道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剁手可得的金钱和权势。 薛仁娴低声愧疚道:“对不起,圣上,给您添麻烦了,都是妾身不好,妾身不应该一时气愤跟凤妃起了冲突,不就二十下,妾身能承受的了。”大不了,眼睛一闭,二十下很快就被打过去了。对她来说,现在脸颊上的疼痛根本就比不上心头对太后的怨恨,该死的老巫婆,要她多管闲事。 霍成凤这个贱人不就是身上流淌着霍家的血,她只是个庶女,也想跟她一争高下,回头势必不会饶过她。太后轻蔑的看了周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哀家听闻新任刑部尚书将他的弟弟抓入大牢中了。”此话何意,这是在提醒周维,不要忘记还有顾廷菲的存在了。 口口声声说喜欢顾廷菲,如今在太后眼里看来就是一场笑话。周维喜欢顾廷菲,现如今还不是挺身袒护薛仁娴。男人的誓言都不作数,都是骗人的谎言。李天舞微微愣怔,太后居然提起此事,随后她的目光不动声色的朝周维看过去,果然在她的角度看过去,周维衣袖下的双手紧捏着,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周维的气愤。 太后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无非就是想提醒周维,顾明瑞的命可捏在她手中,生死都是她说了算。顾明兴被任命为刑部尚书,那可都是太后和霍家的功劳。他根本就没想到太后还有现在的后手,要对付顾明瑞。 早知如此的话,他断然不会答应。可惜,他根本就没有提前预知的能力,太后和霍光义老谋深算,两个老东西在一起,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好事情生。霍成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泣道:“太后,您息怒,此事妾身也有错,妾身愿意跟娴妃共同受罚。” 这是说哪里的话,李天舞皱着眉头看着霍成凤,她在这个时候提出跟薛仁娴共同受罚,意图是什么?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好,凤妃不愧是霍家的子孙,哀家甚是欣慰。希望你能谨记这次的教训,日后在宫里受委屈了,尽管来找哀家替你做主,可别一个人一意孤行,到头来,受苦的可是你了。兰嬷嬷,快来人将凤妃拉下去,给哀家仗着二十,谁也不许手下留情,一视同仁。还有娴妃,也将她给哀家拉下去杖责二十。” 第二百九十六章 前尘往事(一) 话音刚落下,就见周维站起身,将薛仁娴打横抱在怀里,“太后,您有怒气和不满尽管冲着朕来便是,朕等着接招。”毫不犹豫的转身将薛仁娴带走,小木子一颗心砰砰砰直跳,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他真是不敢想象周维能有如此的胆量和魄力,第一次正面跟太后对抗上。 有句古话说的好,叫什么来着,小木子一边紧跟周维的步伐,一边绞尽脑汁的想着,对了,突然小木子轻拍着脑袋,他想到了,这就叫冲冠一怒为红颜,没错,就是这句话了。只是薛仁娴是周维的红颜知己吗?在周维的心里,他不是最喜欢顾廷菲吗? 那个已经嫁给程子墨为妻的女子,他现在有些糊涂了,周维到底在想些什么?罢了,罢了,这么多事太复杂了,还是做太监好,只需要想着如何伺候好他的主子皇帝便是。兰嬷嬷犹豫的看着太后,现在皇帝将薛仁娴带走了,那么接下来还需要将霍成凤拉下去,杖责二十下吗? 他们都很震惊,周维冲冠一怒为红颜,如此袒护薛仁娴,将她打横抱走了。那一瞬间,不得不说周维的身影很高大,太威武了。李天舞低头不吱声,霍成凤也低着头不吭声,太后咬紧牙关,厉声道:“打,给哀家打!”至于薛仁娴,太后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兰嬷嬷等人将霍成凤带下去,太后朝李天舞伸手,李天舞会意的弓着身子上前搀扶着太后。李天舞是她亲自挑选给皇帝周维,成为一国之母的皇后。她出自丞相府,身为李东阳的嫡长女,自然是知书达礼,深得她的喜欢。霍家出了她这么一位太后,不适合再出一位皇后,那会增加周维的抵触情绪。 思及此,太后的目光落在李天舞的身上,她一袭素腰的妖艳紫细纱衬底的席地长裙,裙角的边上用银色的闪线层层叠叠的绣上了九朵曼陀罗花,在一片紫色中显得格外注目,裙领由两条银色织锦细带交叉挂颈的样子。外衬一条较宽的云纹银白长绸带环绕在莹白的臂间,精巧动人的锁骨不偏不倚的露了出来。 如丝绸般的秀发随意披散在身后,用由紫白水晶珠穿起的珠链轻轻环绕着如墨般的青丝。两缕艳紫色的秀发独留在外。几片像小拇指大小薄如蝉翼的淡紫小片斜贴在了左眼的下方,闪动着隐隐光华,身旁配以香囊,内装以麝香四溢,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眉不画而横翠,唇不点而含丹。肤如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这般美艳的女子在皇帝身边,他却好不宠爱,倒是让太后可惜。薛仁娴被薛兵之惯坏了,浑身的坏脾气,偏偏周维还袒护着她。 “皇后,你身为一国之母,可得有自己的威严,娴妃往后仗着皇后的宠爱,想必在后宫更是目中无人。现如今连哀家都不能对她做什么了,更何况是你?皇后,你可得小心些。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太后轻轻的拍着李天舞的手背提醒她。 翌日清晨,顾廷菲刚从床上爬起来,就见春巧走过来,绘声绘色的给她描绘了昨晚在宫里发生的事,皇帝周维冲冠一怒为红颜,袒护薛仁娴,没让她被太后杖责二十,实在是太棒了。民间现在就传疯了,顾廷菲的心思春巧压根就不知道。她说的时候,没注意到顾廷菲在走神。 没等她说完,顾廷菲便要站起身,昨晚她明明记得跪在福安郡主的院子外面,如今这是在哪里?还在福安郡主府吗?那么程子墨呢?顾廷菲正要走出门口,便撞到了宽厚的胸膛上,这是程子墨,熟悉的味道,让她下意识的抬起头,对了,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拉着他的衣袖道:“怎么样,母亲还是不肯答应吗?” 这不是预料之中的事嘛,程子墨微挑眉梢的回答她。福安郡主的脾气秉性他最是清楚了,跟顾廷菲说了,她是不会答应回成国公府,可偏偏她不相信,那就没办法了。顾廷菲不听他的话,非要来找福安郡主,想着试一试,那便由着她。昨日见到福安郡主,程子墨一声不吭。 果不其然,福安郡主将手边的茶盏摔在地上,严肃的拒绝顾廷菲的请求,有生之年,她绝对不会再踏入成国公府半步,顾廷菲就死了这条心吧!随后让嬷嬷不由分说的把他们赶了出来,顾廷菲执意跪在院子外面,希望能让福安郡主心软,答应去成国公府小住几日。 顾廷菲撇撇嘴,看来还是她太轻敌了,程子墨说的定然不会有错。福安郡主不会听她的话,去成国公府小住几日。偏偏早上春巧告诉她,昨晚在宫里,周维为了袒护薛仁娴,跟太后扛上了。原本薛仁娴和霍成凤两个妃嫔的争吵,还不需要太后插手,既然如此,那便说明,太后忧心袒护霍成凤,想给薛仁娴一些教训。 现在周维并没有多少权势能跟太后抗衡,难道就不能先忍忍。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句话说的没错。周维怎么那么糊涂,顾廷菲身为福安郡主府,一颗心早就飞到宫里。她迫切的希望能入宫见一面周维,将他给骂醒。可她也想留在福安郡主府,劝说郡主,能答应她的请求,哪怕只有一天,也是好的。明日就是跟程勋约定的第三日,福安郡主再不去成国公府,她就不能从程勋口中得到关于太后亲女的消息了。 薛仁娴对着周维好一通夸赞,周维突然愤怒道:“滚,都给朕滚,滚出去!”大清早起来,突然朝她发火,把薛仁娴吓得花容失色。 小木子见状,赶紧领着她出去,昨晚不是好好的,薛仁娴还沉浸在被皇帝袒护的喜悦中,这才一晚上的功夫,就没了。当时太后提到顾明兴的时候,周维的脑海中浮现顾廷菲的声音,还记得在摘星阁的时候,他不肯出席欢迎明王的宴席,那是顾廷菲劝说他,母慈子孝才能让朝臣们无话可说。 他后来的确因为母慈子孝四个字,做事多有顾忌,因此连最喜欢的姑娘都拱手让人了,身为一国之君,这些苦水也只能独自一个人默默承受,谁也没办法帮他。太后对他这般,他根本就做不到母慈子孝了,太虚伪了,违背他的内心。正好接着帮助薛仁娴,对抗上太后,接下来或许他举步维艰,可是他不曾后悔做下的每一个决定。 福安郡主淡淡的看了一眼窗外,嬷嬷低声道:“郡主,小侯爷和少夫人已经出府了。”那便是离开郡主府了,也不过一晚上的功夫而已,现在已经走了,看来是诚意不够。坐上马车,顾廷菲对着车夫吩咐,去长公主府。 现在她脑袋有些混乱,给去找平昭公主,让她给好好梳理梳理。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才能让福安郡主答应,还有周维,最是让她头疼的了。将顾廷菲送到平昭公主府,程子墨进去跟公主打个招呼,便离开了。 平昭公主身穿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广袖宽身上衣,绣五翟凌云花纹,纱衣上面的花纹乃是暗金线织就,点缀在每羽翟凤毛上的是细小而浑圆的蔷薇晶石与虎睛石,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透着繁迷的皇家贵气。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用金镶玉跳脱牢牢固住。 一袭金黄色的曳地望仙裙,用蔷金香染成,纯净明丽,质地轻软,色泽如花鲜艳,并且散发出芬芳的花木清香。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刺绣处缀上千万颗真珠,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贵不可言。笑盈盈的握着顾廷菲的手,道:“廷菲,你这孩子,近来在忙些什么,也不知道来看看我。今日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顾廷菲:“。。。。。。”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的红色丝帕,道:“姑姑,廷菲这不是来探望您了,都是廷菲的不是,还请姑姑见谅。” 平昭公主见状,噗嗤一声笑出来,“好了,好了,我也不为难你了,行了,快陪我四处走走。”这孩子既然来了,肯定有什么事,还是听她说正经事吧!一边走,一边说,从顾廷菲的口中得知程勋跟她的交易,明日就是约定的三日期限。 平昭公主撇撇嘴:“子墨说的没错,依我看,你公爹应该是想让你知难而退。福安郡主的脾气可是京城人尽皆知,倔强无比。连福王都拿她没辙,更何况是你!依我看,你还是别去福安郡主府自讨没趣了。有这功夫,还不如找你公爹,看看能不能想些别的法子,换个要求也是可以的。” 顾廷菲略一沉思道:“姑姑,我觉得不可能。这个是他唯一提出的要求,我若是完成不了,他是不会告诉我太后亲女的线索。姑姑,你也知晓,我如今的处境,能不能请你出面去劝说福安郡主?”这是顾廷菲的下下策了,没办法了,只好让平昭公主试试。 “你可知道当初为什么福安郡主要从成国公府搬出来住吗?”平昭公主轻声质问道。 顾廷菲下意识的摇摇头:“具体不清楚,只知道跟公爹有关系。”当年的消息早就被成国公府压制下来,谁也不敢往外传。当然平昭公主不一样,她是长公主,成国公府根本就约束不了她。 看来长公主是知晓了,顾廷菲撒娇的抱着她的手臂,眼底含着笑意:“姑姑,我就知道您对廷菲最好了,还请姑姑赶紧告诉廷菲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看来这一趟平昭公主府是来对了,别提多高兴了。在内心权衡一番,顾廷菲还是觉得在眼下这个节骨眼,她并不适合打正大光明的入宫去见周维,虽说她此刻恨不得立马入宫见到周维,对他劈头盖脸的训斥一番。 身为皇帝,最值得他守护的人,他都忘却了。平昭公主深呼吸一口气,将当年成国公府的事缓缓道来。原来当年福安郡主随福王回京城,在接风宴上对成国公府的嫡长子程勋一见钟情,程勋一表人才,在京城那是素有名声,不知道是多少闺阁女子的意中人。 可偏偏程勋早就有青梅竹马的恋人,没等平昭公主说出口此人的名字,顾廷菲就脱口而出:“她是明王妃。”对,没错,顾廷菲说的没错,程勋青梅竹马的恋人便是明王妃,太后的妹妹,前些日子在狱中自尽状告明王的明王妃。那是一位烈性女子,对于她,顾廷菲很佩服她的勇气和魄力。 同时也说明明王妃是一个知晓大义的人。这些年明王在背地里做了危害百姓和朝廷的事,明王妃能毫不畏惧的揭发出来,足以说明这些。程勋和明王妃青梅竹马,他们正在议亲,福安郡主仗着是福王的亲女,跑到先皇面前,恳求他赐婚。 先皇对福安郡主甚是宠爱,自然二话没说,就命人给他们赐婚,赐婚旨意很快就下达到成国公府,第二日,先帝便下旨将明王妃赐婚给明王为妃。两桩婚事在京城当时被传位美谈,都是门当户对的婚姻。 平昭公主低声道:“我还记得当时程勋满心不愿意,跟福安郡主成婚的是他的二弟,也是你如今的二叔程友。连成亲都没出现,可想而知你公爹心里对福安郡主是多么怨恨。原本他跟明王妃能成为夫妻,被因为福安郡主的出现,破坏了他的美好良缘。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怨恨福安郡主。” 顾廷菲狐疑的皱着眉头:“那之后呢,现在分明是福安郡主怨恨公爹才是?”起码在她看来是如此,程勋前些日子经常去福安郡主府,他们不在,并不代表不能知晓这些。太后亲女的事,如同一块大石头一般,一直积压在她的心头。福安郡主连程勋回来参见程子墨和她的婚礼,都能躲避不出来。足以说明她对程勋的厌恶。 第二百九十七章 前尘往事(二) 平昭公主点点头:“嗯,廷菲,你说的没错,现在的确是福安郡主不待见你公爹。可你若是知晓为什么,我估计你也不会待见他的!”这越发的让顾廷菲好奇了,接下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顾廷菲下意识的拉扯公主的衣袖,央求着快些告诉她,公主看了她一眼,又缓缓道来,原来程勋跟福安郡主成婚没多久,明王妃便跟明王去了福建封地,至此一对有情人被活生生的拆散,且分隔两地。 在两人逐渐的相处中,程勋慢慢的喜欢上福安郡主,两人之间变得很和睦,夫妻琴瑟和鸣,在京城也是被传位美谈。没多久,福安郡主就传出有身孕的消息,成国公府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高兴。 当初的平昭公主也在京城,正跟夫君如胶似漆。从她的脸上不难看出满满的笑意和回忆,似乎透过福安郡主和程勋的事,能让她回忆起夫君,心里觉得很温暖,他们当初在一起的美好画面都浮现在眼前了。纵然林安不在了,可他们之间的美好机会,只要一闭上眼,都能浮现在眼前,足够她靠着这些回忆支撑下去,度过后半辈子。 福安郡主十月怀胎,生下了程子墨,成国公府更是欢喜一片,可在福安郡主没出月子之际,程勋在外面抱了一个孩子回来,那便是现在的程子砚。 顾廷菲猛地抬起头,道:“他是子墨的弟弟,那便是公爹在外面有了其他的女人?”瞪圆着眼睛,等着平昭公主的回答。 平昭公主似笑非笑道:“你的想法和京城中其他的人都一样,不足为奇。你觉得福安郡主能忍受的了吗?当初她对程勋一见钟情,那是觉得程勋是一位正人君子,能一辈子对她好,可却在她有身孕之际,在外有了其他的女人,还生下了一个庶子。高傲的福安郡主自然是承受不了了,她不久便跟程勋闹僵了,在福王的带领下,母子俩住到了福安郡主府,再也没有回过成国公府。” 程勋抱回来的是他的私生子,而且还跟程子墨一般大,这足以说明在福安郡主怀有身孕的时候,他便在外面找寻了其他的女子。 顾廷菲深深的叹口气:“难怪这么多年过去了,郡主一直都对他不理不睬,原来是这样。”这些事她的确不知晓。福安郡主从小便是天之骄女,被福王宠惯在手掌心里,福王此生只有福王妃一人,福王妃英年早逝,此后福王一直没有续弦,想来福安郡主一直向往福王夫妇之间的情感,对程勋太过喜欢,才会对他的要求极好。 没有爱,哪来的恨,因爱生恨,顾廷菲此刻很同情福安郡主,对程勋充满了鄙视。这些年程勋活该在山西任上,不得回到京城。当初她跟程子墨成婚的时候,程子墨还打了程勋一顿。 平昭公主轻拍着顾廷菲的手背,柔声道:“你现在知道,为什么福安那么恨你公爹了吧!你公爹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意图,想让你去劝说福安回成国公府,我得提前告诉你,让你心里有数。至于能不能劝说的了福安,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其实她很希望顾廷菲劝说福安郡主成功,那么便能从程勋口中得知关于太后亲女的线索,到时候对于他们扳倒太后,那可是极其关键。 顾廷菲点点头:“嗯,姑姑,多谢你告诉我这些,还有姑姑,我希望你能安排下,让我在你的府上见皇帝一面。”见皇帝一面,平昭公主细眉微蹙:“莫非你是为了他跟太后闹僵一事想安慰他?”京城现在人尽皆知,皇帝周维为了保护殴打凤妃的薛仁娴,不惜违抗太后的命令,将原本接受处罚的薛仁娴给带走了。 气的太后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朝中现在的风向都在观望着皇宫中的一举一动。顾廷菲不可否认的点点头:“嗯,姑姑,你说对了。现在很关键,绝对不能让他跟太后闹僵了,对他来说,这不是明智的决定。姑姑,还请你帮忙了。廷菲在此多谢姑姑。” 缓缓的起身对着平昭公主作揖,被她一把拦住了,道:“好孩子,好孩子,跟姑姑还客气什么,你放心,姑姑这就安排,到时候再派人去请你过来。好了,时辰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去郡主府,看看能不能劝说福安?”既然如此,顾廷菲也就没有久留,很快便离开了平昭公主府,孤身一人上了马车前往郡主府。 秦嬷嬷皱着眉头看着站在她跟前的顾廷菲,不是刚出府去,怎么又回来了?顾廷菲微微笑道:“劳请嬷嬷进去通传一声,廷菲想见郡主。”“少夫人,对不住了,郡主吩咐了,她休息的时候,任何人不得打搅。”秦嬷嬷在福安郡主身边伺候多年,自然知晓她的脾气,想见什么人,不想见什么人。 昨晚不知道顾廷菲跟她说了什么话,等她进去的时候,福安郡主气的脸色发白,衣袖下的双手紧紧掐指进手掌心里,把她吓得赶忙跑过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一番,才使得福安郡主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程子墨现如今成婚了,满脑子都是顾廷菲,眼里根本就没有福安郡主这个母亲了。这么多年,虽说福安郡主对他关心不够,可郡主对他并没有恶意。 在郡主府,没少程子墨吃,也没少他穿,福王每次回京城,对程子墨那是呵护备至,现如今程子墨就是这般回馈福安郡主和福王的好。哎,真是太让人寒心了,秦嬷嬷在心里暗自发誓,等下次程子墨来的时候,她一定要替福安郡主抱不平,说上几句话。 顾廷菲浅浅一笑:“好,嬷嬷,我不为难你,我就在外面等着郡主,等郡主醒了,还请您跟郡主说一声,我在外面等着见她。”看来是非要见福安郡主不成了,昨晚刚把郡主气成那样,在院子外面跪了大半夜,还不嫌够,现在还执意要见福安郡主。 秦嬷嬷勾唇冷笑:“少夫人,那你就在外面等着吧!”她还得去厨房看看,中午给福安郡主做什么好吃的,让她补补身子。顾廷枫紧紧的拦着小窦氏,低声道:“母亲,您别去了,好不好?母亲,算我求求您了,不要去找廷菲了。” 小窦氏闻言,狠厉的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厉声道:“闭嘴,你不要拦着我,我是去找顾廷菲,又不是去求着你。若是你能在朝中有一席之地,母亲根本就用不着去求顾廷菲那个庶女。廷枫,母亲这也是为了你好,你父亲绝对不能出事,他一旦出事了,往后我们母子俩的日子该怎么过,你想过没有? 你现在连翰林院都不能去了,若是你父亲真的定罪了,说不定你和顾廷科的下场一样。廷枫,你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想明白,母亲一定要去找顾廷菲,去救你父亲,让他平安无事的出来。我知道你拉不下来脸求顾廷菲,那我这次一个人去,我不要你去。有你在,反而有些话母亲说不出口。好孩子,母亲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断送了仕途。 而且这是连姨娘造下的孽,凭什么要我们母子来承担!绝对不能让顾廷菲逍遥自在,非要逼迫她出手相救你父亲。廷枫,你难道希望母亲在你外祖父家中被人瞧不起吗?”她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就是希望顾廷枫能明白事情的轻重缓解,现在并不是再有顾忌的时候。 再继续让他们等下去,什么都不为顾明瑞做的话,那么顾明瑞在牢里就必死无疑。新官上任三把火,顾明兴势必要找个人出来树立他的威风,却没想到会是顾明瑞,还有那可恶的刘氏,阴险毒辣的嘴脸,她只要一闭上眼睛,都能看见,浮现在脑中,久久挥之不去。 顾廷枫后背早就湿透了,湿答答的难受极了,此刻他也没其他办法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窦氏迈着坚定的步伐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中去找顾廷菲。曾经他对天发誓,要出人头地,高中科举,如此便能保护顾廷菲和顾明瑞等人,可如今看来,真是笑话。 他高中了,可结果还是一样,根本就没有能力保护他想保护的人。小窦氏经常逼迫着他娶妻生子,都被他给拒绝了,他现在根本就没有资格去娶妻生子,根本就没有能力保护他们,何必要去给自己找寻麻烦。 还没等小窦氏走到门口,就被邓嬷嬷叫住了,“三夫人,三夫人,您等等,等等。”小窦氏狐疑的转过身,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瞧着邓嬷嬷脸色不对劲,她下意识的紧盯着。邓嬷嬷舔了舔嘴唇,轻声道:“三夫人,三少爷和三夫人还有他们房中之前的东西都不见了。”说完便低着头,不敢抬起头看小窦氏脸上的神情。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顾廷进和周素锦把他们房中之前的东西都带走了,就是担心顾明瑞会牵连到他们。此刻不走,更待何时,他们俩倒是精明,会合计。小窦氏咬牙切齿恨恨道:“可恶,该死,邓嬷嬷,快去派人将他们俩给我找回来,绝对不能让他们俩逃走。” 凭什么她和顾廷枫母子俩要留下来,替顾明瑞奔走,顾廷进身为顾明瑞的儿子,从小定北侯府对他也不错,现在顾明瑞出事了,他想带着周素锦和金银细软逃之夭夭,可没那么简单。世上岂能有这等好事,小窦氏一声令下,邓嬷嬷忙不迭躬身应道。 此刻坐在出城的马车上,周素锦笑眯眯的依偎在顾廷进的怀里,柔声道:“夫君,我们现在安全了,等去了江南,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过我们的日子。不要再记着京城的这些烦心事,若是我们手头不宽裕了,可以找廷菲。她是你的亲妹妹,纵然她对我们有再多的不满,看在死去姨娘的份上,也不会看着我们受苦。 夫君,你真是太聪明了,要不是你的话,说不定我们现在还在定北侯府,在傻傻的等死呢!”真是太亏了顾廷进,她下意识的踮起身子,凑到顾廷进跟前,深深的亲吻了他的脸颊。 顾廷进得意洋洋的笑着:“那是当然了,素锦,你放心,你既然嫁给我了,我就一定要让你过上好日子。钱财的事,你就别担心,一切都交给我,自有我来操心。你呀,就安安稳稳做你的少夫人,什么事都别管。对了,给我生个大胖儿子,就更好了。” 最后一句话是贴在周素锦耳边说的,瞬间让周素锦羞红了脸,举起粉拳轻轻的捶打他宽厚的胸膛,喃喃道:“讨厌。”其实内心早就心慌怒放,顾廷进说的这些话,实在是太中听了。看来当初她没有看错了,就应该嫁给顾廷进,而不是听外祖母的话,嫁给顾廷枫。 顾廷枫虽说是庶子,可他有嫡母小窦氏,虎视眈眈的看着她。盯着她的一言一行,但凡有半点错误,都被小窦氏抓住不放。顾廷进数庶子没错,可他有一颗热情的心,对她言听计从,此外家里的钱财都交给她来管,你说周素锦能不高兴吗?连姨娘又过世了,根本就没有正经婆婆压在她头上,这日子自然舒坦了。 纵然现在跟着顾廷进从定北侯府逃出来,她仍旧不觉得委屈,反而觉得很刺激,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小窦氏在府上只见到了程子墨,并未见到顾廷菲,当然她不相信程子墨说的话,顾廷菲不在府上,只会怀疑,顾廷菲不想见她,找借口躲着。 小窦氏当下便冷声道:“姑爷,我也不为难你,既然廷菲不想见我,可以,那我就在这等着她回来,我倒要看看她心肠有多硬。现在她父亲在牢里生死未卜,她身为人女,是不是应该尽尽孝心,替父亲奔走奔走。姑爷,当然我不会怪你,你有事就去忙你的吧!” 第二百九十八章 婆媳对峙 她一个人等着便是了,要是顾明瑞没出事,小窦氏岂会这般好脾气的等着顾廷菲。求人办事就得有求人办事的样子,顾廷菲吃软不吃硬,她跟顾廷菲硬着来,顾廷菲只会比她更硬气,到时候救不出顾明瑞,最伤心的可是她和顾廷枫了。 顾廷菲毕竟是出嫁的姑娘,有福王、福安郡主、程子墨还有平昭公主袒护着她,连她谋害皇嗣这么重大的罪过,宫中都没有责罚她,看来她完全是有能力去帮助顾明瑞。只是她并不愿意罢了。这也是为什么小窦氏一心要来找顾廷菲,想让她出手救顾明瑞的主要原因。 秦嬷嬷低声道:“郡主,少夫人还在外面等着。”本来她以为顾廷菲就站着一会,见福安郡主不见她,应该走了。可她现在站在院子外,炎热的太阳照射着,她半句都没叫嚷,额头上黄豆粒大的汗珠直往下滴落,也没吭声,更是没让身边的丫鬟替她擦拭。 福安郡主勾唇冷笑:“你看了没有,她现在是在逼迫我,想让我非要见她不可。她越是逼迫我,我越是不见她,你出去做你的事,别理会她。”这是顾廷菲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就算程子墨来了,福安郡主也问心无愧。昨晚他们夫妻俩一条心,想劝说她回成国公府住,那是她一生最耻辱的地方,她岂能再回去。 她恨不得此生从未见过程勋,那么她就不会过得像现在这般痛苦。父王说的没错,她一切的痛苦源头都是程勋,慢慢闭上眼睛,任由两行清泪缓缓滴落下来。 程子墨无奈的摇摇头,“既然母亲不愿意见你,你何必执着的在门外等着,你母亲在府上等你。”他觉得有必要让顾廷菲知晓小窦氏来了。顾廷菲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程子墨深呼吸几口气,道:“顾廷菲,你难道昨晚没听到母亲说什么,她此生绝对不会再踏入成国公府的大门半步,你就死了这条心,我们另外想其他的办法,好不好?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的。”这算是对顾廷菲的承诺吧! 顾廷菲扯了扯嘴角,“谢谢你,不过我还想再见郡主一面,我有其他的话要郡主说,你放心,我不会再逼迫郡主,我对天发誓!”生怕程子墨不相信,虽说程子墨和福安郡主关系不好,但在他们彼此的心里,是互相关心对方的,真是一对扭捏的母子俩。 又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程子墨道:“你想见母亲,可母亲不想见你,你难道要一直在外面等着,小心你的身子。罢了,罢了。”也只能他去求着福安郡主,让她再见顾廷菲一面。 还没走两步,就被顾廷菲拉住了,对着他摇头:“不要去,你不要再为了我去求郡主,这样只会让郡主更加生你的气。这是我和郡主的事,你就别管了,你回书房躺着休息会,这两天连累你了。至于我母亲,就让她等着好了。” 福安郡主竖起耳朵听着顾廷菲和程子墨的对话,也看到了顾廷菲将程子墨拉回去的一幕,她呆呆的站着许久,最后看到程子墨轻拍着顾廷菲的肩膀,转身离开了。原本看到儿子要冲进来,她准备好了一箩筐的话训斥他,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现在一颗心向着顾廷菲,是个人都会生气的。 顾廷菲深呼吸几口气,调整好心态,刚才程子墨说的话,她觉得很温暖。不是孤身一人作战,很好。 砰的一声,屋里的门来了,福安郡主径直的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顾廷菲:“进来吧!” 福安郡主愿意见她了,实在太好了,顾廷菲下意识的应道:“是,郡主。”紧跟着进屋去了。 等到了屋里坐下,福安郡主轻看了顾廷菲一眼:“本宫记得昨日跟你说的很清楚,在本宫有生之年绝对不会踏入成国公府半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若是有时间,不如多在府上修身养心,可别忘记你跟本宫的约定,时间不多了。” 顾廷菲跟福安郡主之间有约定,自然是有的,要不然当初福安郡主也不会那么轻易就任由顾廷菲和程子墨住在外面。顾廷菲灿然一笑:“郡主,您放心,跟你约定的事,廷菲不敢忘记,一直铭记于心。只是郡主,今日听义母提起您和父亲当年的往事,让廷菲颇为感慨。 现如今父亲诚心邀请您回成国公府,想必有他的意图,当年的事已然过去,再去追究谁对谁错,都没有意义。郡主,你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我并没有让你原谅父亲,而是希望你们能给彼此一个机会。您对父亲恨之入骨,廷菲一直好奇,为什么您没有跟父亲提出和离?” 和离两个字嗡的一下就让福安郡主的脑袋炸开了,对她来说,和离两个字可没那么容易说出口。不过她为何没想到和离,与其跟程勋这么多年纠缠不清。 顾廷菲扬唇继续道:“郡主,往后余生还有那么多美好的画面,您何必要留在福安郡主府,每日空看流云落花,应该把时间花在有意义的事情上。听义母提起过,郡主当年在战场上那是英姿飒爽,若是能一睹郡主的风采,廷菲三生有幸。”她并不是为了拍福安郡主的马屁,让她答应去成国公府小住而这般说。 而是她真的对福安郡主充满了心疼,在怀孕期间被程勋背叛,对任何女人来说,都是一件觉得耻辱的事。尤其对于心性高傲,天之骄女的福安郡主来说。这么多年,也不难理解她为何对程子墨没有那么的宠爱,外表看到的不一定是全部的。 福安郡主只是将对程子墨的关心放在心中罢了。从那日程子墨失踪,顾廷菲才猛地发现,其实天底下的母亲都一样,很疼爱自己的孩子。只是因为遇到的种种麻烦,而掩盖了而已。福安郡主愣怔的看着顾廷菲,在脑海中回想着方才她说话。空看流云落花就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她还能再回到战场上去吗?父亲还会需要她这个女儿的帮助? 是得了,自从母妃过世后,父王对她百般疼爱,当初为了让她如愿以偿的嫁给程勋,父王亲自去求了先皇,这才让先皇下了赐婚的诏书。这门亲事原本就不应该发生,嫁给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是件很痛苦的事。这才导致了她大半辈子都生活在苦闷之中。 她不得不承认,年轻的时候,很是嫉妒平昭公主和林安夫妻琴瑟和鸣,他们在京城中被传位美谈。只是可惜,林安英年早逝,平昭公主为了他独守空闺,在江南寡居十多年,如今再回到京城,想来也不会觉得孤单,她可以靠着跟林安之间的美好回忆而活下去。 “郡主,您不需要为了父亲而耿耿于怀,人生还有很多美好的事,并非只有儿女情长,还有国家大义等等,郡主,希望您能考虑考虑,找到一条最正确的路,廷菲告辞。”从平昭公主的口中得知这些当年的往事,她就迫不及待的要来见福安郡主,希望能宽慰她一番,让她作出最正确的决定。 对她来说,太后亲女的线索固然重要,可还有其他的办法从程勋口中得知。既然程勋知晓了,那就好办多了。至于福安郡主,不必为了憎恨程勋而让自己这辈子过的苦不堪言,正如顾廷菲方才说的,人生美好的事还有很多。 女子并不一定要依附于男子生活,福安郡主这么聪明的人,应该能明白她的意思,过的洒脱一些。就在顾廷菲转身离开之际,福安郡主缓缓开口道:“你去将程勋叫来,本宫有话跟他说。” 顾廷菲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镇定道:“是,郡主。”愿意见程勋那是件好事,起码对她来说,能看到福安郡主放下过去的恩怨,慢慢的过上属于她的舒心生活。 程子墨略微愣怔,没想到顾廷菲能劝说的了福安郡主,不知道她到底跟福安郡主说了什么,才让福安郡主答应见程勋一面,还是主动,实在让他太过于意外了。顾廷菲笑着扬唇:“怎么样,你现在该相信我了吧!走吧,去成国公府。” 程勋和程子墨的态度是一样的,得知福安郡主要见他的那一瞬间,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看来他们的确是亲父子,没错了。程勋和程子墨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朝顾廷菲看过去,顾廷菲下意识的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摆摆手:“我没事,没事,你们现在可以走了吗?”却不曾想,程子墨伸手敲着她的脑袋。 一行人便前往福安郡主府,走到门口之际,听到身后有人叫唤程勋父亲,那便是程子墨庶出的弟弟程子砚了。程子砚一身白色长衫,走到程勋身边作揖,对程子墨和顾廷菲微微展颜一笑,道:“子砚见过大哥、大嫂。” 谁知下一秒程子墨冷声道:“我母亲只生了我一个儿子,我没有弟弟。”言下之意就是不认程子砚这位庶出的弟弟,让他也别称呼大哥、大嫂,听着特别不舒服。程勋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他径直问道:“子砚,你可是有什么事?” 程子砚委屈的看了一眼程勋,在山西的时候,父亲对他百般宠爱,却不曾想回到京城,父亲眼里都是程子墨,根本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随后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程勋磕头道:“父亲,子砚不愿意离开您。” 程子墨和顾廷菲对视一眼,这是什么情况,莫不是程勋要让程子砚离开京城,离开成国公府。他们俩对此并没有出声,这是程勋跟程子砚之间的事。顾廷菲轻轻拉扯程子墨的衣袖,对着他示意,他们还是去马车上等着程勋吧! “小侯爷,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个弟弟,可这是铁一般的事实,谁也改变不了。我知道你出身高贵,看不上我这个庶出的弟弟,父亲也因此要赶我离开成国公府,离开京城。父亲,我不愿意离开您身边,父亲,子砚要一直留在您身边,给您养老送终。”程子砚也是着急坏了,从小谢氏和程友口中得知很快便要送他离开。他一个人在外面过的日子,肯定没有在程勋身边过的舒坦,他只能当着程子墨的面,恳求程勋。 程勋紧捏着拳头:“混账东西,这就是你该有的态度,看来我真是太纵容你了,连这些话也说的出口。来人,将他给我拉下去,现在就送走!” “不,不,不,父亲,我不要被送走,父亲,父亲,您就可怜可怜我,父亲,父亲,我一生下就没有母亲疼爱。可小侯爷呢,他什么都有,有父亲、母亲疼爱,还有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嫂嫂,可我呢,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父亲,您若是执意要送我离开成国公府,那好,就把我的尸体送走吧!”程子砚怒身吼道,在他的心里,充满了对程子墨的怨恨。 同样是程勋的儿子,却得不到他公平的对待,这能让他心里舒坦吗?尤其现在回到京城,原本以为能过上好日子,说不定能继承成国公府,成为新一任的成国公,却不曾想,程勋要将他送走,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噩耗。眼见程勋下命令,小厮们不断的朝他走来,要带走他! 程子砚立马呵斥他们,还从衣袖里掏出一把匕首,比在脖颈处,他就想看看,在程勋的心目中,到底是他终于还是程子墨重要,何苦要将他送走,让他过着苦日子。这么多年,他被程勋带在身边,原本以为无人能夺走他的这份宠爱。程子墨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夺走,实在太可笑了。 程子墨冷哼了声,也不过如此,就这么一点伎俩,还是姑娘家擅长用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寻死觅活的,在威胁给谁看?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一家回府(一) 顾廷菲凑到程子墨身边,咂嘴道:“怎么样,今日见识到你这个庶出弟弟的厉害了吧!”想要以此来威胁程勋,让他松口,真是厉害。 程勋厉声道:“赶紧给我放下匕首,不要再丢人现眼了,把你送走,那是对你好。你若是执迷不悟的话,那你就自己看着办吧!”毫不留情的留下这句话,上了马车,同顾廷菲夫妻俩离开。看样子,程子砚这一招对程勋不管用,这件事顾廷菲根本就管不着,没有说话的权利,自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程子砚眼睁睁的看着程勋离开,比在脖颈处的匕首缓缓的落在地上,他真是笑话,想要跟程子墨争吵,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正如他方才说的,他的母亲不在人世,可程子墨的母亲福安郡主还健在,尤其程子墨还有福王这位位高权重的外祖父,他岂能与之相提并论。他当众威胁程勋,是不是有些自取其辱? 一路上,谁也没主动说话,顾廷菲闭上眼睛,准备小眯一会,很快马车穿越喧闹的人群,缓缓的停在福安郡主府。程子墨将顾廷菲搀扶着下马车,程勋最后跳下马车。 秦嬷嬷早就在门口等着,福安郡主吩咐了,只有程勋一人,顾廷菲和程子墨对视一眼,不愿意见他们,也罢。反正他们俩也是为了陪程勋才来的,现在就在院子里四处走动。 顾廷菲偏头看着程子墨:“你就一点都不好奇我跟你母亲说了什么,她就答应见你父亲了。” 程子墨笑而不语,这是什么回答。顾廷菲非常不满意,程子墨也太不诚心了,于是气恼道:“程子墨,你是不是有其他的事瞒着没告诉我?” “怎么可能呢,夫人这么聪明,为夫岂能有事瞒着你。为夫是觉得,夫人这么聪明,将来我们的孩子也一定很聪明。”不知不觉这句话就脱口而出,说出来程子墨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对,他跟顾廷菲将来会有他们的孩子。虽说现在他们还不是名副其实的夫妻,可他相信,迟早会有那么一天。 顾廷菲闻言,瞬间愣住了,整个人处于发蒙状态。福安郡主淡声道:“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法子让子墨和顾廷菲来劝我,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若是不能答应的话,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踏入成国公府的大门半步。”要让福安郡主违背当初自己立下的誓言,势必要让程勋付出代价。 程勋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连声道:“好,你说。”别说一个,一百个,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只盼着福安郡主能给他一次机会。 福安郡主亲启红唇道:“我在成国公府住一个月,之后我们就和离。你现在就将和离书写给我,等到时候,对外公布便是了。你成国公府的财产,子墨分毫不要,至于当初我的嫁妆,我是要你们成国公府如数归还,将来还要留给子墨。”虽说平日对程子墨很严肃,没有什么笑脸,可在她心底深处,还是惦记着程子墨,得为他的将来考虑。 程勋脸上的笑容再也没有了,他没想到福安郡主的条件,会是跟他和离。良久,他才冷声道:“我不答应。”此生绝对不可能和离,若不是从明王妃口中得知那个消息,他这辈子都提不起勇气面对福安郡主。 好不容易有机会,也有勇气了,就这么被福安郡主拒绝了,当然不行了。福安郡主冷哼了声:“你说反对没用,好聚好散,这是最体面的和离了。你若是不想,那也可以,等我书信一封给父王,让他亲自回京城替我主持公道,相信你我必定能和离,到时候,弄得成国公府脸上难堪,那可不是我的问题了。程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我之间早就应该做个了断了,不是?” 正如顾廷菲说的,她原本应该属于战场上,而不是留在京城的福安郡主府整日空看流云落花,虚度光阴。她不年轻了,往后的日子不长,得利用起来才是。如此才能不辜负老天爷给了她这条性命。 程勋一下子觉得苍老了很多,低声道:“你当真要和离?”有福王出面,他是溃不成军,这么多年,他根本就没有尽到一位做父亲和夫君的责任,有什么资格不答应福安郡主。 程勋随后继续道:“好,我可以写下和离书,但是你要在成国公府住上两个月。”两个月换取和离书,还不需要父王出马,对福安郡主来说,这是很划算的买卖。 “好!”福安郡主笑颜如花,他不知道有多少年未曾见过如此高兴的福安郡主。能跟程勋和离,她就这么高兴吗? 和离书拿到走了,福安郡主心里安定多了,很快便对着门外的秦嬷嬷吩咐道:“嬷嬷,快进来收拾东西。对了,让子墨和他媳妇过来一趟,我有话要跟他们说。”让顾廷菲意外的事,福安郡主终于答应了她的要求,可以去成国公府小住,但是她有一个条件,那就是程子墨跟顾廷菲也必须回到成国公府,算是尽最后的一点孝心,等两个月一过,至此他们跟成国公府再无瓜葛了。 程勋坐在桌前,没吭声。福安郡主轻看了程子墨一眼:“子墨,你不乐意吗?”“廷菲,你也不愿意吗?”随后福安郡主的目光落在顾廷菲身上,她忙不迭的摆摆手:“怎么会呢!郡主,我愿意,我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现在是最好的结局了。 她完成了跟程勋之间的约定,可以如愿以偿的从他口中得知关于太后亲女的线索,只是要跟程子墨住在成国公府,那势必要夫妻俩住在一个院子,一间房间,让她瞬间变得有些压抑。 程子墨扯了扯唇角:“母亲,我愿意。”他们夫妻俩都愿意,那就回去收拾东西了。 程子墨双手抱臂,道:“夫人怎么不高兴了,夫人其实应该高兴才是,你想要得到的线索很快就得到了。一切都如你所愿,为何还如此不高兴,莫不是不愿意待在成国公府,那刚才你应该严肃的回绝了母亲,既然答应了母亲,父亲也在场,那势必要委屈你了。”成国公府高门大户,规矩繁琐,这可是程子墨知晓为何顾廷菲会闷闷不乐。 他现在都还记得,顾廷菲大大咧咧吃糕点的模样,还有一点都不淑女的喝茶。 “哼,程子墨,你别幸灾乐祸,我是你夫人,我要是受委屈了,你也别想好过,丢的可是你的脸面。”顾廷菲双手叉腰,信誓旦旦道。再怎么说,都有程子墨陪着她,不是吗?出了事,还有程子墨替她撑着,没什么大不了,不就是住在成国公府,这难不倒她。想来福安郡主也不会住多久,就陪她住上一住。 突然顾廷菲坐直了身子,“你那个庶出弟弟不会还在府上吧?” 之前在成国公府门口,她可算是见识到程子砚的厉害,居然当众威胁程勋。虽说他只是程勋的庶子,可该有的礼数顾廷菲并没有看的出来,想来在山西任上的时候,程勋把程子砚宠坏了,才会让他变成现在这般。程勋既然决定送他离开京城,势必有他的理由。 程子墨闻言,微微挑眉,耸耸肩,他并不知晓,也不在意程子砚,对他来说,这是程勋的事。他只需要负责陪着顾廷菲和福安郡主在成国公府小住两个月,等两个月期限已到,便可以离开了。 此刻的程子砚正跪在地上诉苦:“二婶,二婶,求求你了,你去帮我跟父亲求求情,我不想离开成国公府,我不想离开,父亲膝下只有我这个一个亲近的儿子,我若是走了,将来谁来照顾父亲。二婶。。。。。。” 小谢氏皱着眉头,满脸嫌弃的盯着程子砚,原本以为他深得程勋的宠爱,如今看来,程勋对他也不过如此。喜欢的时候,宠爱无比,等到不喜欢了,随时都能将他给赶走,真是悲哀的很。 “什么都不用说了,子砚,并非二婶不愿意帮你,只是这是你们大房的事,我不便插手。这样吧!你去求求老太爷和老夫人,兴许他们有能让你留下来。”小谢氏摆摆手,示意程子砚停下来,他来找寻二房,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程子砚脑海中浮现老太爷威严和老夫人不苟言笑的神情,下意识的摇摇头:“不,二婶,我不去,在成国公府只有您能帮助我了,二婶,求您了,您若是帮了我这一次,日后但凡您有需要子砚的地方,尽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子砚也绝对不会皱下眉头。”看来他是赖上小谢氏了,小谢氏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该死的家伙,早知道这般无赖就不让他进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嬷嬷低头走进来,凑到小谢氏跟前,嘀咕道:“二夫人,大老爷带着福安郡主、小侯爷夫妻俩回府了。”此话一出,足以让小谢氏震惊,眼睛瞪得滚圆,怎么可能呢? 福安郡主当年离开之际,可是再三发誓,此生绝对不会再踏入成国公府大门半步,如今怎么自毁誓言,这么多年过去了,莫不是该了性子,不可能,这么多年过去,福安郡主还是高高在上的郡主,直觉告诉小谢氏,一定有什么要紧的事迫使福安郡主回府。不对,刚才嬷嬷告诉她,还有程子墨夫妻俩,他们也一同回府,莫不是想要争夺成国公府? 做梦,她替成国公府操心劳碌十多年,福安郡主想带儿子和媳妇回来争夺,她第一个不答应。小谢氏的一双手紧紧蜷缩着,倏忽目光落在程子砚的身上,嘴角弯起一抹微笑道:“子砚,你说的可是真的?若是我真的能让你留下来,往后你就听二婶的话。” 他刚才分明不是这样说,只是帮小谢氏的忙而已,怎么到她的嘴里,话就变味道了。不过眼下也只能这样了,除了小谢氏,根本就没人能帮的了他,程子砚重重的点点头:“嗯,二婶,子砚一定听您的话,决不食言。” “好,子砚,这可是你说的,那二婶就豁出这张老脸,替你去求老夫人,让她答应让你留下来,你且回院子安心等着二婶的好消息。”小谢氏微微笑道,将程子砚打发走了。 程子砚自然欣喜万分的离开了,对他来说,真是个好消息。嬷嬷狐疑的走过来:“二夫人,您为何要将他留下来?”二房还是不要沾染大房的事务为妙,小谢氏狠厉的瞪了她一眼,不要觉得在她身边时间久了,就能对她做的决定作出评判。嬷嬷下意识的低头,连声道:“二夫人,奴婢说错话了,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不断的打着耳光,才让小谢氏冷哼了声:“行了,别打了,你的脸也是我的脸面,往后不许在质疑我的决定了。对了,你说他们回府了,我要不要去迎接他们?” 程勋亲昵的搀扶着福安郡主下马车,偏偏一下马车,福安郡主就忍不住推开了他。这么多年,夫妻俩没有亲密接触,突然这般亲密,实在让她觉得难受。顾廷菲轻碰着程子墨,示意他看看福安郡主和程勋。程子墨淡淡的顺着顾廷菲示意的目光看过去,对他来说,福安郡主高兴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她原谅程勋,他也会放下心中对程勋的芥蒂。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知道福安郡主过的很不好,若是能让她高兴,程子墨愿意委屈自己,称呼程勋为父亲,前提是福安郡主答应。“子墨,廷菲,你们俩快点。”程勋今日实在太高兴了,身边有福安郡主陪伴着,身后还有程子墨和顾廷菲,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最高兴的一天。 成国公倒是没吱声,小谢氏的目光便落到谢氏身上,“老夫人,妾身要不要去大厅迎接他们?”这在询问谢氏,同时也在打探谢氏的心思,她到底对福安郡主和程子墨是何态度? 第三百章 一家回府(二) 谢氏轻声道:“来就来呗,你别去,你且在这陪着我们俩说说话。这么多年都不曾回府,一回来,你就巴着去迎接她,凭什么,不许去!”自然心中对福安郡主和程子墨有怨气了,不知道有多少夫人问过她,福安郡主和程子墨同成国公为何这般生疏,你说她面对这些质疑能说什么,只能一笑而过。 那些夫人的意图她不是不知晓,无非就是看她的笑话罢了。顾廷菲和程子墨在程勋的带领下,来到了为他们精心准备的院子,穿越过长廊,经过凉亭,看到满眼的荷花,顾廷菲不由的停下脚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真是太美了。 程子墨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走吧,往后看的日子多呢!”不在乎这一时半会,他们还是赶紧跟上程勋他们,省的待会程勋又催促他们。顾廷菲下意识的吐了吐舌头,道:“好吧,我们赶紧跟上父亲和郡主。”直到现在顾廷菲还是不肯称呼福安郡主为母亲,还是郡主,对程勋倒是称呼父亲,程子墨对此倒是不在意,称呼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福安郡主淡声道:“我们这刚回来,难道不要去给你父亲、母亲请安?”突然脑海中想到这个,让她停下脚步。程勋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随后又划过一丝落寞,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只有两个月,短短的两个月,足以让他回忆一辈子。他没吱声,笑眯眯的看着福安郡主,让福安郡主忍不住别过脸,不去看他。 顾廷菲点点头:“嗯,我觉得郡主说的对,应该去探望祖父、祖母。”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前往谢氏的院子,小谢氏正在给谢氏按摩,成国公在里屋躺着歇息,嬷嬷掀开帘子走进来,告诉谢氏,程勋带着福安郡主等人在院子外。 谢氏闻言,下意识的哼了声,随后让小谢氏坐在她身边,示意嬷嬷将他们请进来吧!小谢氏深呼吸一口气,没等她开口,谢氏轻声道:“你且放心,你替成国公府操劳十多年,这些老身都记在心上,她算什么东西,绝对不能跟你相提并论,你别想太多,看我待会怎么治她。” 既然福安郡主和程子墨回来了,那她可是长辈,自然有法子好好惩治福安郡主,让外人瞧一瞧,这么多年,她的委屈可没白受,总有一天,她会亲自还回来。程勋领着福安郡主、程子墨、顾廷菲进屋给谢氏请安,良久,屋内都无人出声,不用想也知晓,谢氏想让福安郡主为难,谁让她这么多年,都没回成国公府。 当初可是毫不犹豫的带着程子墨便离开了,撂下誓言不回来,现在不是回来了吗?地上掉了一根针都能听清楚,顾廷菲低着头,站在程子墨身边。程勋率先出声,打破了屋内的平静:“母亲,郡主和子墨、廷菲来给您请安了。” 谢氏的目光从他们四人身上一一划过,淡声道:“老身若是记得没错,当年郡主可是发誓,此生绝对不会踏入成国公府的大门半步,今日是什么风,让郡主违背自己十多年的誓言,出现在成国公府。还有程子墨,老身可记得郡主当初走的时候说,他跟成国公府再无半点瓜葛,不知道今日,郡主是何用意?” 程勋下意识的皱眉,开口道:“母亲。。。。。。” 还没说完就被谢氏一记狠厉的目光瞪过去,厉声道:“你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当初你被多少人看不起,在背地里嘲笑你,连自己的媳妇和儿子都抛弃了你,害的你窝囊了十多年,一直不敢回京城,你现在不需要袒护他们。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闭嘴,我问的不是你!”程勋这个没用的东西,到现在都还不清楚,她这到底是为了谁好? 福安郡主略微一笑,道:“当年的誓言难得您老人家还记得,不过誓言那是过去的事了,这次是你儿子跪下来求本宫回府,本宫才答应。若是您老人家不愿意看到我和子墨,那对不住了,我们往后要在成国公府住下,大不了不来您的院子,或者见着您就躲避一些。子墨,记住母亲的话了没有?” 程子墨是福安郡主的儿子,他们俩自然是一条心,一唱一和的让谢氏气的差点儿没吐血。 小谢氏轻拍着谢氏的后背,责备道:“大嫂,你刚回府,恐怕还不知道,这些年母亲身子不太好,你还是别说这些话气着她了。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大嫂和子墨能回来,那是好事,一家人能团聚多好啊!这样,我马上就吩咐厨房,晚上给你们准备接风宴,一家人在一起热闹热闹。”瞧着小谢氏的模样,她这是告诉福安郡主,她才是成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她别想跟她争夺。 福安郡主转身便带着程子墨和顾廷菲离开了,留下程勋站在原地,独自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出神。谢氏让小谢氏离开之后,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混账东西,你就这么让他们回来了,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你现在翅膀硬了,眼里根本就不把老身和你父亲放在眼里了,是不是啊?程勋,你太让我失望了!” 紧接着又将手边的茶盏扫落在地上,恨不得走过去,狠狠的捶打程勋一顿。当年她一心想让小谢氏嫁给程勋,做她的大儿媳,将来把成国公府交到小谢氏的手上,这样才能让她安心。偏偏福安郡主看上程勋,闹到先皇跟前,执意让先皇给程勋赐婚。 她对福安郡主只有满心的怨恨,根本就谈不上喜欢。程勋低声道:“母亲,儿子这辈子只有郡主这么一位妻子,母亲难道就不能让儿子自己做主吗?”他都这么大了,儿子都成婚了,哪里还需要谢氏替他做主。 “行了,你别闹了,勋儿跟我说过了,是我让他别告诉你的,要怪你就怪我吧!刚才老二媳妇有句话说的对,都是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多好,你呀,就少说两句,别跟郡主过不去。这么多年,郡主能带着子墨回来,你该知足了。还有你,勋儿,既然把郡主他们带回来,就得好好对他们,不许再糊涂了。”成国公从里屋走出来,双手背后沉声道。 谢氏不喜欢福安郡主,也不喜欢明王妃,她最看重的也只有小谢氏,她娘家的侄女。其他任何人,她都看不上,也不会喜欢。成国公跟谢氏不一样,他跟福王关系亲近,能成为亲家,实在是件好事。可没想到之后闹出那样的事来,他现在都觉得没有颜面去见福王。 既然娶了福安郡主就应该一心一意的对待她,而不应该在她有身孕的时候,出去胡闹,还闹出来一个庶子程子砚。成国公最是看不上程子砚了,幸亏程勋没把程子砚的生母带回来,否则他势必要命人将她打死。 “是,父亲,儿子谨记您的教诲。”程勋闻言,下意识的弓着身子应道。 成国公冷哼了声:“嗯,你下去吧!” “你站住,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谢氏见程勋转身离开,赶紧叫住她,被成国公一把拉住了:“行了,你到底想怎么样?还嫌闹得不够?” “我闹,我闹,我闹什么了?当初可是她发誓,不会踏入成国公府的大门半步,现如今好了,当着我的面,说勋儿跪下来求她,她这是什么意思,分明就是羞辱我。当年你就向着她,现在她回来了,你是不是觉得很高兴?”谢氏狠厉的瞪着成国公,他现在说的是什么话,到底谁才是替她生儿育女的女人,现在连立场都站错了。 成国公甩开谢氏的手臂,道:“你简直不可理喻,那是他们的事,你插什么手。” 对谢氏满脸的嫌弃,谢氏哼了声:“我插手怎么了,那是我的儿子,我凭什么不能插手。倒是你,刚才你为什么要帮勋儿说话?”福安郡主和程子墨回府,到底是何用意,莫不是要争夺成国公府,抢夺家产。孔夫子说的没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现在跟谢氏说什么都没用。 小谢氏之前跟她说,让程子砚留下来,现在看来绝对不能让程子砚离开。 程勋愧疚的看了一眼福安郡主和程子墨,低声道:“对不起,刚才母亲说的话,你们别放在心上,她年纪大了,你们就别跟她一般见识。子墨,你快些带廷菲回院子歇息吧!” 他还想单独跟福安郡主说说话,却没想到顾廷菲和程子墨没离开,福安郡主却离开了。程勋无奈的耸耸肩,看来他在福安郡主心里早就没了地位,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不是吗?若是当初他不赌气,就没这样的事情了。顾廷菲和程子墨对视一眼,随后目送程勋离开。 程子墨和顾廷菲回院子的一路上,两人莫不吱声,等到了院子,春巧和明觉等人早就在收拾院子了。见到他们两人来了,赶忙出来迎接他们,院子里好一番热闹景象。尤其看到春珠和春巧两人脸上灿烂的笑容,能住在成国公府,对她们来说,是件很幸福的事。 成国公府那可是世家大族,此外已经流传百年。这一次程勋带着福安郡主、程子墨、顾廷菲一同回府,已然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小窦氏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顾廷枫,道:“你现在看到没有,你不求顾廷菲,她根本就不会出手帮助你父亲,她不是没有能力的人。你看到没有,她现在都住到成国公府去了。就单凭她身后的福王和成国公,足以将你父亲救出来。廷枫,听母亲的劝,别犯傻了。 你想想以后,顾廷进夫妻俩都带着金银细软逃走了,可想而知,这一次事情的严重性。廷枫,你好好想一想,母亲也不逼迫你。”深知顾廷菲和顾廷枫的感情深厚,她去劝说顾廷菲,还不如让顾廷枫去。所以现在小窦氏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顾廷枫,试图让他答应。 顾廷枫莫不吱声,一直低着头,对他来说,这是深深的耻辱。让他去恳求顾廷菲,定北侯府对顾廷菲如何,凭什么要求顾廷菲去救顾明瑞?最重要的顾明瑞并不是被诬蔑,而是他纵容连姨娘在背后卖官也未尝可知? 连姨娘是他的枕边人,他岂会不知晓,必定是他在背后授意。如今连姨娘已然不在了,再去找谁也没用了。这个罪名顾明瑞必定要承担下来,就算小窦氏说的没错,可又能怎么样? 顾廷枫深呼吸一口气,深沉的目光盯着小窦氏:“母亲,并非儿子不愿意去找廷菲,只是我们去找廷菲,也未必能救出父亲。相反说不定还会将廷菲和她身后的人牵扯进去,这并非我们想要的结果。再者,母亲,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二婶来告诉我们是连姨娘背着父亲在卖官?”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小窦氏当下愣住了,她从未想过这个话题。紧接着她道:“廷枫,你二婶的为人你还不知晓吗?她这就是想要看我们三房的笑话,看我们越是落魄,她越是高兴。二房虽说是庶出,可这么多年,定北侯府待他们也不薄,你说他们怎么就那么狠心,要眼睁睁的看着你父亲在牢里受苦,也不提前通知一声你父亲。至于你二婶来,那就是想看我的笑话。 你父亲最宠爱的人是连姨娘而已,这么多年都被她那个贱人给蒙骗了。顾廷菲和顾廷进是连姨娘的一双儿女,势必要让他们牵扯进来。凭什么让你父亲一个人在牢里受苦,你还断送了前程。廷枫,这对你来说,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母亲这是在心疼你,替你鸣冤。 廷枫,你十年寒窗苦读,为的是什么?就是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可现在呢!一切都被连姨娘和你二叔一家给破坏了,母亲怎么可能甘心?”小窦氏眼中划过一丝幽怨,若是老太君还在世的话,顾明兴定然不敢。 第三百零一章 气败(一) 老太君可是顾明兴的嫡母,他若是对嫡母不敬,也别想在官场混下去了。可现在老太君不在了,根本就无人能压制的了顾明兴。顾明诚带着万氏一家离开京城,族中的长辈现在根本就不愿意见她,现在他们都巴结顾明兴,谁让他现在是刑部尚书,朝廷命官,被太后和丞相器重。 世人都喜欢阿谀奉承,族中的长辈们也不例外。顾廷枫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不愿意去看小窦氏殷切期盼的眼神,淡声道:“母亲,你且让我好好想一想?” 那就是有希望了,小窦氏面露喜色,道:“好,好,母亲不说了,母亲什么都不说了,你回屋好好歇着,慢慢想,慢慢想,快些回院子歇息吧!”如此甚好,对她来说,顾廷枫算是松口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便能想明白,或者在心里权衡好,接下来该怎么做? 定北侯府现在就靠他们母子俩支撑着,昨日她打算去牢里探望顾明瑞,却没想到在监牢门口被拦住了。不管她给多少钱财给狱卒,都没用,他们就是不肯让她进去见顾明瑞。 小窦氏当下就气愤了,一定有人交代他们,不用猜想也知晓,此人便是顾明瑞。很想信誓旦旦的跑过去兴师问罪,可小窦氏最终还是迟疑了,她去了,说不定会更加让顾明兴怨恨顾明瑞,在牢里对他动用刑法。 夜幕降临了,成国公府热闹非凡,难得人这么全乎了。小谢氏如同当家主母一般,笑着招待程勋一家人坐下来,成国公和谢氏也在,他们俩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朝福安郡主看过去。直到现在,他们都还不敢相信,福安郡主真的回府了。小谢氏掐着程友一把,看看他们,目光都落在福安郡主的身上,刚才福安郡主还免了他们的行礼。 福安郡主的身份摆在那,谁敢对她不敬,那不是找死吗!只要福安郡主一发话,完全可以要了他们的小命。这是皇亲贵族的特权,谁也不敢怠慢了她。 谢氏冷哼了声:“既然回来了,从今往后,你们都得遵守府上的规矩,切莫仗着自己的身份,仗势欺人。”不愿意看到众人期待的目光,有什么了不起,原本就是成国公府的人。 尤其是福安郡主,不要背后有福王给她撑腰,就可以仗势欺人。当然还有顾廷菲,她是平昭公主的义女,早就听闻公主对她宠爱无比,当初她出嫁的时候,公主可以陪了整整一百台的嫁妆给她,这在京城可是罕见,足以说明平昭公主对她的喜爱。可这又能如何,一来就得给她们下马威,在成国公府,她才是最权威的人,谁也不得冒犯她,违抗她的命令。 顾廷菲皱着眉头,谢氏这是在说她跟福安郡主吗?还真是搞笑,她们也没惹到她,怎么就看她们不顺眼了。当然在这个场合,顾廷菲只能扯扯唇角笑一笑,什么都不需要做。程勋下意识的看着福安郡主,想要安慰她,却没想到福安郡主神色淡定,似乎没把谢氏的话放在心上。 成国公提起筷子,亲切道:“快些吃饭,大伙肚子都饿了,来,快吃菜,快吃菜。福安,你这么多年没回来,厨房都不记得你爱吃什么了,就随便做了一些。等明日,你去告诉厨房,喜欢吃什么,让他们做给你吃。还有廷菲,你也是,喜欢吃什么,尽管吩咐厨房的人给你做,可不要客气,你们可是成国公府的人。”最后一句话是说给谢氏听得,希望她不要再闹出幺蛾子来。 好不容易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好好的吃顿饭,安分一些。主桌是成国公、谢氏、程勋、福安郡主和顾廷菲、程子墨、以及二房的程友、小谢氏、二房嫡出的三少爷程子仪九个人坐在一起吃饭,程子仪和二房王姨娘所出的四少爷程子清、五少爷程子微,以及白姨娘所出的二姑娘程子荷,大姑娘程子岚已经出嫁,嫁给湛王,成为湛王妃。 这也是为什么小谢氏不喜欢顾廷菲的原因,程子岚是她最宠爱,最骄傲的嫡长女,能嫁给湛王,自然是高兴的事。可定北侯府庶出二房的嫡女顾廷露却成了湛王侧妃。程子岚给她的来信中,时常对她诉苦,湛王宠爱顾廷露,对她不甚关心。你说她作为母亲,能咽下这口怨气吗? 她不能对付顾廷露,可顾廷菲是顾廷露的姐姐,听闻她们姐妹之间的关系不错。小谢氏衣袖下的双手紧捏着,看顾廷菲的目光没那么友好。对此,顾廷菲虽说感觉到了,却只能微微一笑,在心底记下,往后见着小谢氏,绕着她走便是了。 谢氏淡声道:“子墨跟子砚年纪相差不大,如今子墨都成亲了,子砚还没成亲。既然福安回府了,你就是他的嫡母,他的亲事老身就交给你了,相信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对不对?”一张嘴就要把程子砚的亲事推给福安郡主,这显然是给福安郡主出难题。谢氏在心里哼道,福安,这可是你自找的,谁让你不在郡主府好生待着,非要来成国公府,那就别怪她了。 被谢氏提起的程子砚,听闻这话,放下手中的筷子,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其实他对福安郡主也没有印象,只见过一次。顾廷菲不由的腹诽,谢氏这个老妖婆,真会闹幺蛾子,难道就不能给他们痛痛快快的吃顿饭。 谁知福安郡主亲启红唇:“子砚的亲事自有老太爷和老太君做主,本宫就不插手了。本宫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吧!”撂下这句话,被便秦嬷嬷搀扶着离开了,望着扬长而去的福安郡主,谢氏气的两眼冒金星,她这是当众让她这个婆母下不来台。 这下子谢氏也没了好脾气,将手中的筷子仍在地上,对着程勋吼道:“你看到了,这就是她的态度,身为郡主就了不起,在我们面前摆架子。你去告诉她,若是不为今日的事跟老身道歉,那就请她离开成国公府,滚回她的郡主府。既然在成国公府,那就要尊敬我们两位长辈,若是做不到这一点,趁早滚蛋!” 别再她面前晃悠,惹她生气。 程勋:“。。。。。。”分明就是谢氏找茬,怎么能怪福安郡主。这么多年,郡主的脾气丝毫没有变,还是跟当年一般。眼见着福安郡主离开,那不畏惧的气势,顾廷菲真想当场拍手叫好,就应该让谢氏瞧瞧厉害,把她逼急了,她也会这般目中无人。 成国公淡声道:“行了,你别站着了,快去看看郡主怎么样了,子砚的亲事我自有主张,不用你们操心。快去吩咐厨房再给郡主做些吃的,我看她也没吃什么。勋儿,快去吧!” “是,父亲。”程勋闻言,恭敬的作揖离开。这还差不多,看样子,成国公是个拎的清的人。顾廷菲对成国公的印象很好,不像谢氏,是非不分。在成国公狠厉目光的示意下,谢氏只能憋着心里的委屈,接过丫鬟递来的筷子,低头吃起菜来。 其他人自然不敢再抬起头,纷纷低下头快速的吃饭,巴不得能早点儿离开这个令人尴尬的地方。 一回屋,谢氏就对着成国公发火:“你刚才为什么要袒护郡主和老大,难道就不能让我好好的教训他们一通?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都憋着委屈,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那么希望我心里憋屈,嫁给你这么多年了,你还未像今日这般,不给我面子。你让我往后怎么在孩子们面前抬起头,那些下人们又是如何看我?” 一边说,一边走到成国公跟前,对着他的胸膛狠狠的捶打。太过分了,不发泄心中的怒火,难以平静下来。 成国公冷哼了声:“你还嫌闹得不够?你难道没看出来,并不是郡主他们想回来,而是你儿子求着他们回来的。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郡主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了,你觉得郡主会改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要不然你觉得郡主能回成国公府。 不是我说你,平日看着很精明,怎么一遇到事情就沉不住气!再说,好不容易大家都聚在一起,这么热闹,你就不能安稳些,不要闹腾,让大家安稳的吃顿晚饭。”跟谢氏生活了这么多年,他还能说什么,呵斥谢氏吗?当然是不行的了,只能劝慰她。 谢氏舔了舔嘴唇:“那要是不愿意回来,何必要回来?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呢?我就不乐意了,勋儿也是,怎么会想着让她回来,算了,我现在去找勋儿,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抬脚准备离开,被成国公一把拉住了,道:“你就别跟着添乱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就算你想去,也得等明日。夜深了,还是早些歇息吧!”看了一眼夜色,谢氏也只能妥协,答应了晚上不去找程勋的麻烦。 程勋对着福安郡主好一番道歉,福安郡主扯了扯嘴角:“我累了,歇息了。”似乎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又似乎听进去了,只是没给他回应罢了。 小谢氏一声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瑰姿艳逸,仪静体闲,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夹子,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看她折纤腰以微步,青黛娥眉,明眸流眄,玉指素臂,细腰雪肤,肢体透香,莲步小袜,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 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淡淡的淑粉妆,显得美人更加娇艳,翩若惊鸿了。羞涩既带几分悠悠的憔悴,嫣然一笑,掩了掩小嘴,显得楚楚动人。 如此更加让程友心动,很快便扑倒小谢氏身边,将她打横抱到床上,可偏偏小谢氏冷哼了声:“别,老爷,妾身还有话要说,等妾身说完了,妾身再陪老爷,好不好嘛?”瞧着她楚楚可怜,娇艳欲滴的模样,程友也只能放开怀里的小谢氏,低声道:“好,我听你的,你想说什么。” 顾廷菲睁开眼睛,就是清晨了,身边还有程子墨,两人四目相对,她就知道,住在成国公府,难免会跟程子墨有亲密接触。她下意识的翻过身,面对着雪白的墙壁,这个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昨晚她都差点忘记去找程勋要线索了。还有跟公主约定好了,让她跟皇帝见面,应该就是这一两日,她得准备好说辞。 百姓们都知晓薛仁娴和霍成凤在宫里势同水火,她们背后的势力想必也是这般。她不知晓周维的用意是什么,不过,在眼下并不适合主动挑起战事。 翌日清晨,顾廷菲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身边早就没了程子墨的身影,这让顾廷菲心头一松,不在最好了,省的见到他,两个人尴尬。昨晚上,她一直背对着程子墨,看着雪白的墙壁发呆,好不容易才入睡。不去想了,赶紧梳洗打扮,肚子不争气的咕咕直叫。 春珠和春巧两人快速的搀扶着顾廷菲起身,在铜镜前替她精心打扮一番,春巧不由的称赞道:“少夫人,你真漂亮。”闪亮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春珠附和的点点头:“嗯,春巧说的没错,少夫人的确漂亮,要不然怎么会独得小侯爷的宠爱。”莫非在她们眼里,程子墨就是这般肤浅的男人,只看外貌。罢了,顾廷菲不愿意跟她们多去言语什么。 秦嬷嬷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来,给顾廷菲作揖行礼:“少夫人早,奴婢给少夫人请安。”她是福安郡主身边的老人,想来有要紧。 顾廷菲正襟危坐,道:“嬷嬷免礼,不知道嬷嬷所谓何事而来?”她是个聪明人,也不用秦嬷嬷多说什么。得知往后的日子要去给谢氏晨昏定省,顾廷菲瞬间耷拉着脸,满脸的不高兴。 第三百零二章 气败(二) 在福安郡主和各自的府上,都不需要在意这些虚礼。一到成国公府,就要每日晨昏定省,她有些受不了,礼数那么多,有何用?并不一定对谢氏尊敬,其实对她的尊敬,那是表现在内心。罢了,秦嬷嬷都来了,顾廷菲还能推辞嘛!自然是打起精神,由春巧、春珠两人陪伴着,一同去了谢氏的院子。 从秦嬷嬷口中得知,福安郡主也去了。她得加快脚下的步伐,尽快的赶到了。等到了谢氏的院子,谢氏端正的坐在榻上,小谢氏连同二房白姨娘所出的二姑娘程子荷坐在右手,福安郡主坐在谢氏的左手。 王姨娘和白姨娘只是个妾室,根本就不上台面,更不用来给谢氏晨昏定省。只有正经的儿媳妇和孙女,才有资格每日见到谢氏。当然还有成国公,偶尔能见到他一面。顾廷菲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过去,行云流水的给屋里的众人行礼。 她现在是程子墨的脸面,绝对不能给他丢脸,还有在座的福安郡主,也同样需要她的脸面支撑。小谢氏笑嘻嘻的望着顾廷菲:“你可算来了,廷菲,快些坐下,我们刚才还跟老太君提起你呢!”老太君轻飘飘的看了顾廷菲一样,没吱声,算是默认小谢氏代表她发话。 顾廷菲知晓,小谢氏是谢氏嫡亲的侄女,她才会在成国公府如此有底气,背后有姑姑替她撑腰,谁敢说半个不字,加上二老爷程友对她言听计从,小谢氏自然整日满目春风,烦恼的事特别少了。 待顾廷菲坐下来,小谢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廷菲,我瞧着你气色不错,一点也没着急的模样,看样子,你不担心你父亲了?”父亲,顾廷菲的父亲顾明瑞被他的二哥,信任的刑部尚书顾明兴抓入牢里一事,早就床边了京城,人尽皆知了。 却不曾想,顾廷菲这般淡定,根本就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更别提去为顾明瑞奔走了,实在是枉为人女。小谢氏用顾明瑞来说话,无非就是想看她的笑话罢了。顾廷菲微微笑道:“多谢二婶关心。” “廷菲,不是二婶说你,那毕竟是你亲生父亲,你可不能不问,多少得替他奔走,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牢里受罪,传出去未免让人指着你的脊梁骂,说你薄凉,不懂得回报父母。前几日我还听说你嫡母带着兄长去找你,被你赶了出来,可有此事?” 小谢氏一点儿也没有收敛,反而越发的猖狂。谢氏没吱声,不过目光一直落在顾廷菲身上。至于小谢氏带来的庶女程子荷一直低头,不吭声。福安郡主皱着眉头盯着小谢氏,今早的话都让她一个人说了,她们还用得着说什么吗?其实她完全可以将顾廷菲带走,免去了她每日给谢氏晨昏定省,她的身份摆在那,况且这一次是程勋恳求她回府,他们俩做了一笔交易。 不过仔细一想,她还不想那么让顾廷菲轻松,考验考验她未必不可。等顾廷菲斗不过小谢氏了,她才出面也不迟。如此一想,福安郡主心头舒坦多了,慵懒的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润润嗓子,早上吃的糕点太腻了,得润润口。顾廷菲用眼角的余光飞快的撇了福安郡主一眼,看样子,她不愿意插嘴了。 顾廷菲咧嘴笑道:“多谢二婶教诲,廷菲谨记于心。”没有小谢氏想象中的生气,她的目的就是把顾廷菲惹毛了,让她当众发火,让谢氏和福安郡主对她呵斥一番才好呢! 如此才能让大房脸面无光,可现在顾廷菲的反应根本就不在她预料范围之内,让小谢氏颇为头疼,随后开口答道:“廷菲,二婶也是为你好,不希望你的名声被败坏了,最后牵连到成国公府。二婶的话,你可得真的听进心里去,为你父亲奔走,还有你的嫡母和兄长,你也得去登门道歉,让他们瞧瞧成国公府出来的人可是很有教养的,廷菲,二婶说的话,你不会不高兴吧!” 顾廷菲连忙摇头:“没有,二婶说笑了,廷菲怎么会不高兴呢!廷菲甚是高兴,二婶能这般为廷菲考虑,廷菲再次感谢二婶。”恭敬的起身给小谢氏作揖,脸上没有半点的不满,这就让小谢氏头疼了。仿佛刚从她说了那么多,就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让她心里憋着气。 就在这个时候,窦氏轻蔑的看了顾廷菲一眼:“身为人女,对父亲和父族的事不管不问,枉为人女?若不是定北侯府将你养育成人,你不会有如今的身份和地位。你父亲出事了,你连见都不去见一面,更甚的是,将你嫡母和兄长赶出去,你可知晓,外面的百姓是如何议论你,议论子墨的。 之前你在外面,老身管不着,也不愿意管。可如今既然你们都回府了,今日当着郡主的面,老身定要好生说教一番,你别仗着子墨对你的宠爱,就可以肆无忌惮,最后败坏了子墨和成国公府的名声。老身绝对不会容忍这样的人留在成国公府,你父亲的事,你最好尽快给老身一个交代!” 阴沉着一张脸,这件事可是非常重要。昨日晚膳的时候,原本她想说,最后福安郡主离开了,顾廷菲和程子墨也跟着离开了,她被成国公瞪得没说出口。现在成国公不在,没人敢瞪她,更不敢说些什么。 顾廷菲不由的心头腹诽,管的可真够宽的,那是她娘家的事,再说他们根本就不知晓其中的内情,何必要逼迫她插手去管顾明瑞。顾廷菲深呼吸几口气,道:“祖母,恕廷菲不能从命。” 谢氏腾的站起身,狠狠的拂开小谢氏的手,只觉得浑身的火蹭蹭往心头冒,这几日的愤怒与憋闷一股脑的涌上心头,她重重的把桌子上的被子都啪嗒拂落在地上,四处飞溅的碎片叫人不由的一震,随后冷声道:“顾廷菲,你给老身跪下!” 如此这般不听话,不服管教的顾廷菲,今日势必要给她点颜色瞧瞧,要不然往后在成国公府,根本就不把她们放在眼里。福安郡主若有所思的看了顾廷菲一眼,按理来说,她现在高兴才是,有人替她出手教训顾廷菲了。程子墨对顾廷菲的喜欢,作为母亲,她自然能看得出来。 顾廷菲不指望福安郡主能帮助她,毫不犹豫的站起身,直视谢氏:“祖母,您消消气,切莫气坏了身子,那不值当。廷菲只是觉得这是廷菲娘家的事,不需要让祖母为此烦心。再说了,廷菲也不需要借助成国公府的势力,来帮助父亲。况且二叔既然能将父亲抓入牢里,那就代表父亲是有问题的。 身为人女,原本不应该在背后妄议长辈。可今日既然祖母和二婶提到了,在你们眼里,廷菲是不孝,可你们有没有想过,若是父亲没犯错,二叔何必要去抓他,难不成是冤枉他?身为黎国的朝廷命官,卖官这是何等大罪,简直就是目无王法,其心可诛。 难道你们要我去替这样的人求情,纵使他是廷菲的父亲,可我也不能对他心存善念。当初既然作出了决定,就要为今后的后果负责。父亲不是小孩子,他应该能想到,也势必能承受的了。 廷菲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对于父亲,也只能在心里聊白祝愿,希望他在牢里少受点苦头,其他的廷菲无能为力。祖母、二婶,若是廷菲说的不对,请指教。”顾廷菲还不相信了,谢氏和小谢氏还抓住她不放,她不觉得说的有错。总而言之,就一句话,顾明瑞那是罪有应得。他自己犯下的错,就必须要自己承担,让他觉得有依靠,往后还会再犯。 顾廷菲不能纵容顾明瑞借着她的名声去犯错,这才是都对顾廷菲和成国公府最大的伤害。福安郡主眼中闪过一丝称赞,在顾廷菲心里,国家大义和正义比亲情来的重要,有多少人能分得清其中的关系。她能有这样的觉悟,福安郡主不由的勾唇浅笑。 小谢氏被气的吐血,这个死丫头,还真是牙尖嘴利,不愿意出手相助顾明瑞,说出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来,实在可恶至极,恨不得上前撕烂她的嘴巴。又瞥了谢氏一眼,等着她接下来的举动。谢氏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那这么说来,你是要眼睁睁的看着你父亲送死了?” “祖母此言差矣,并非廷菲眼睁睁的看着父亲送死,而是父亲自己找死,怨不得旁人。廷菲能做的事,替父亲祈福而已。至于嫡母和兄长,那是嫡母还没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罢了。有兄长在她身边,假以时日,她必定能明白廷菲的苦心,这些就不劳烦祖母操心了。” 顾廷菲微微笑着回答谢氏,真不知道她们俩那么闲。谢氏深呼吸几口气,连声道:“罢了,罢了,老身真是老了,现在的想法你们都听不进去,既然你们那么有主见,就随你们去吧!”说完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她这不跟顾廷菲计较了。 谁知小谢氏下一秒,问道:“廷菲,我记得你大姐顾廷珏被丞相府休了,不知道现在何处?”她偏偏就不肯放过顾廷菲,非要挑顾廷菲的软肋说话。顾廷菲听她提起顾廷珏,她也不知道顾廷珏如今身在何处,只听周奇告诉她,顾廷珏带着丫鬟春诗离开了周府,去向不明。 她也曾经派马成岗出去找寻,还联系了江天保,让他派锦衣卫找寻,可一直到现在都没消息,也不知道顾廷珏和春诗到底怎么样了? 见顾廷菲陷入沉思中,小谢氏轻咳了两声:“廷菲,你也别见外,二婶也是关心你,才问起这些的,外人都说你和顾廷珏关系好。却没想到顾廷珏落得这样的下场,夫君英年早逝,还被成国公休弃,赶了出来,连定北侯府都没接纳她。想想真是心疼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对了,老太君,您不是说要给子砚找寻一门合适的亲事吗?妾身觉得顾廷珏听合适的!”这话也亏小谢氏说的出口,顾廷珏和程子砚那是八竿子打不着。小谢氏的心肠最是恶毒了,她是希望顾廷菲和顾廷珏彻底闹翻,姐妹不和了。 程子墨和程子砚兄弟俩并不关系亲密,让他们兄弟俩娶顾家姐妹俩,挑事,小谢氏其心可诛。谢氏微微扯了扯嘴角:“嗯,你说的可以考虑,只是不知道这顾廷珏如今身在何处?”程子砚不过是个庶子,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庶出的子孙,并不能给成国公府带来荣耀。 程子墨虽说这些年跟成国公府不亲近,但谢氏心里,还是很欣慰,有如此的子孙能支撑的起成国公府的门面。越说越是不靠谱,她们还真的想打顾廷珏的主意。顾廷菲冷声道:“对不起,要让祖母和二婶失望了,大姐的去向我不知晓。” 她绝对不可能让她们的计谋得逞。蓦得,顾廷菲把玩着手指问道:“二婶,我听说近来陕西一带时常有瓦剌、鞑靼出没,不知道陕西的百姓有没有受苦?” 好端端的顾廷菲提起陕西的百姓做什么,小谢氏下意识的答道:“廷菲,你有功夫关心陕西的百姓,不如在你父亲身上花功夫。”看样子小谢氏还不知晓顾廷菲说此话的用意。 福安郡主噗嗤一声笑出来,下意识的让小谢氏皱眉:“郡主,你笑什么,我说错话了吗?”她并不觉得,顾廷菲真是傻,看样子福安郡主也不精明了,这么多年,没有男人在身边,想来也是寂寞,变得痴傻了。也不看看她,有程友陪在她身边,对她宠爱无比,就单凭这一点,就是福安郡主所并不了的。 郡主身份尊贵,可拴不住男人的心,又有何用,她打从心底瞧不起福安郡主。 第三百零三章 气败(三) 谢氏狠厉的瞪了她一眼,“闭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成哑巴!”小谢氏就是眼皮子浅,不知晓背后顾廷菲说的意思。二房的嫡长女程子岚嫁到陕西,做了湛王妃,顾廷菲想来就是想用程子岚说是。 谢氏虽说身在京城,也听说湛王宠爱湛王侧妃,也就是顾廷菲的妹妹,定北侯府二房庶出的顾廷露。小谢氏也是后知后觉,现在才想明白,原来顾廷菲是想用顾廷露在湛王府得宠来打压她。 可恶,可恶,可恶至极,程子岚前两天刚来信,说顾廷露那个贱女人有身孕了,她的肚子到现在都还没动静,向她求助来了。小谢氏正在为这件事烦心,顾廷菲就不打算让她好过了。 不过被谢氏这般呵斥,小谢氏瞬间红着脸,低着头不吭声了。福安郡主和顾廷菲也没有久留,很快便走了。等她们走了,小谢氏对着谢氏哭诉道:“姑姑,您方才也看到了,郡主和顾廷菲这对婆媳俩实在可恶的很。分明顾廷菲不愿意去沾染娘家的事,却说的冠冕堂皇,为了大义,真是笑话。 还有她为何要提起岚儿,不就是顾廷露有些狐媚手段,才让湛王对她宠爱万分。岚儿身份尊贵,出身高贵,哪里比不上庶出二房的顾廷露了,姑姑,你可得替妾身做主啊!” “行了,行了,你就少说两句,别在老身面前哭哭啼啼了,有用吗?你不是平素嘴巴厉害,刚才怎么没说过顾廷菲,你现在见识到她的厉害吗?她根本就没将你我放在眼里,说的话那是好听,可根本就没有半点敬意。”谢氏头疼无比,顾廷菲不服管教。 小谢氏闻言,擦拭脸颊上的泪水,道:“姑姑,若是如此,那就应该更加狠厉的教训她,让她知晓我们的厉害,要不然往后,成国公府还不是她们婆媳俩的天下了。哪里还有我们姑侄俩,姑姑,您别生气,我也是看父亲和大哥偏袒她们。” 福安郡主原本就仗着郡主的身份,不将谢氏和成国公府的众人放在眼里,如今她的儿媳妇顾廷菲也跟她学着,无视谢氏,嘴上说的好听,可实际里都是在反驳她们。 程勋也不知道抽什么风,脑子发热将福安郡主和程子墨、顾廷菲带回府,尽是给她添乱,不知道给她省心。生儿子有什么用,偏偏成国公也不向着她,尽是袒护着福安郡主。越想越是让谢氏心烦意乱,小谢氏在边上煽风点火,越发让谢氏对福安郡主和顾廷菲婆媳俩恨之入骨,定然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好好的教训她们俩一顿,让她们知晓谢氏的厉害。 福安郡主目视前方,淡声道:“你真的不愿意救你的父亲?”顾廷菲不知晓福安郡主问这个的意图是什么,跟谢氏是不是一样。 微微一笑,答道:“郡主,方才在祖母的院子,我说的很清楚。身为朝廷命官就应该为百姓谋福利,造福一方百姓,而不是卖官,知法犯法,危害一方百姓。不管他是谁,都要受到严厉的惩罚,否则他总会恃宠而骄,仗着背后有人替他撑腰,会变本加厉,反而对他不好。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顾明瑞只是我的父亲而已。” 在国家大义面前,骨肉求情算不上什么,这一点顾廷菲还是拎的很清楚,并非嘴上说说。福安郡主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目光,随后不吱声的被嬷嬷搀扶着回屋了。一回到屋里,顾廷菲便躺在榻上,好好的睡一觉,养养精神,看样子在成国公府的日子没那么好过。 一来就将谢氏和小谢氏得罪了,纵然有程勋和程子墨袒护着,她还得小心提防。李东阳径直的作揖道:“回圣上,此事不是那么轻易就能了解,现在京城的百姓都在盯着这一桩案子,依老臣看来,圣上最好不要插手!”静观其变为妙。 周维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他让李东阳入宫,就是想着让他帮忙出出主意。毕竟李东阳在朝为官多年,他不可能没有法子将顾明瑞救出来。那可是顾廷菲的嫡亲父亲,周维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狱中受苦,而不相救。其他人没法治救出顾明瑞,可他不一样,他身为黎国的天子,想要赦免一个人,那不是很容易的事。偏偏到了李东阳这,就变成不行的事了。 周维厉声道:“丞相,此事当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李东阳沉稳的答道:“圣上,此事并非有老臣亲自审问,刑部尚书顾明兴是得到太后授意,要严惩顾明瑞,同时也想要杀鸡儆猴,此举让群臣这段时间都不敢有大举动。加上先前周英、乔尚书、杨尚书、明王妃、刘昭父子之死,朝中已然是人心惶惶,现如今又冒出顾明瑞卖官一事,老臣觉得圣上不适合插手救顾明瑞。顾明瑞身为朝廷命官,应该知晓什么事该做,什么不该做,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还请圣上明鉴。”说完李东阳便跪在地上,恳求周维不要胡来,太后等人就要拿捏他的把柄,如此才能更好的控制皇帝。皇帝是个聪明人,应该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 良久,周维摆手道:“丞相,朕知晓了,你既然入宫了,就去看看皇后,小木子,带丞相去见皇后。” “是!”小木子弓着身子应道,对着李东阳作出请的姿势。周维无比的头疼,身为一国之君,还要看旁人的脸色,实在太让他憋屈了。等小木子回来时,将一封书信递到周维跟前,道:“圣上,这是平昭公主托人送进宫的,您请过目。”姑姑送进宫来的,难得姑姑还惦记着他,让周维干枯的心田里瞬间增加了些许温暖。 兰嬷嬷将李东阳入宫的事告诉了太后,太后扯了扯嘴角:“就算李东阳入宫了,也帮不了皇帝的忙。顾明瑞犯得可是杀头的大罪,皇帝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救不出他来。你且安心等着,皇帝说不定会来求哀家,向哀家低头认错。哀家真是看得没错,顾廷菲就是皇帝的心头肉,就算她嫁人了,皇帝的心思还在她身上。俗话说的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哀家就是要让皇帝永远得不到,还要心底惦记着顾廷菲。” “太后英明。”兰嬷嬷不得不被太后的计谋给折服,不知道一个顾廷菲的威力这么大。上次其实已经见识过了,顾廷菲将文欣推得小产了,结果皇帝替她求情,跟太后妥协了,答应让薛仁娴和霍成凤一同入宫为妃,并且皇帝对霍成凤还算的上可以,这是看在太后和霍家的份上。 兰嬷嬷随后又低声道:“平昭公主送了一封信给圣上。”平昭,这个时候她插什么手,这么多年,她在江南待不够,非要跑到京城闹腾,现如今更是待在京城不走了,太后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淡声道:“哀家知晓了,用不了多久,哀家便会乖乖的让她滚回江南,此生再也不得回到京城。”没有平昭公主,皇帝就缺少了一份助力。要想对付周奇,那便容易多了。 平昭公主和周奇两人联手,足以让太后和霍家顾忌,朝中那帮老臣,固执的很,对先帝甚是怀念。顾廷菲腾的从榻上坐起身,轻轻的敲打着脑袋,该死,她都忘记去见程勋,要太后亲女的线索了。顾廷菲忙不迭的起身去程勋的院子,偏偏福安郡主也在,她只能对着丫鬟招招手,让她看看程勋在不在屋里。得知程勋和程子墨父子俩出府,到现在都还没回来,顾廷菲有些落寞的回屋了。 连午膳都没回来吃,顾廷菲在心里泛着嘀咕,程勋和程子墨到底去了何处,莫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才能让平素不和睦的父子俩一起出动。虽说程子墨对程勋态度不太好,可他心里怎么想的,顾廷菲很清楚。 程子墨怨恨程勋对福安郡主的种种,但愿这一次回成国公府,能有所好转。就但从她的直觉来看,程勋对福安郡主并非无情。此外从平昭公主口中得知,福安郡主当年为了程勋做的那些疯狂的事,足以说明她对程勋感情之深。若不是深爱着程勋,又怎么会被程勋气坏了,带着还在襁褓中的程子墨离开成国公府,这么多年未曾回到成国公府。 其实想来,她也是太自私了,为了自己的想法,为难福安郡主。春巧凑到双手托腮正发呆的顾廷菲跟前,道:“少夫人,公主府来人接您了。”这么快就来了,看来还是平昭公主出马来的快。顾廷菲展眉一笑,紧跟着春巧离开了。临走前叮嘱春珠看守好院子,等程子墨回来,就让他去公主府接她。 成国公府毕竟规矩多,顾廷菲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春珠忙不迭的点头:“是,少夫人,奴婢记下了,您快些走吧!”前脚顾廷菲坐上了公主府的马车,后脚小厮就跑过去告诉小谢氏,顾廷菲不知道坐上谁的马车离开了。平昭公主并没有招摇,马车很是奢华,但看不出来是公主府的。 小谢氏闻言,皱眉头问道:“可知晓是哪个府上的马车?” 小厮直摇头:“回二夫人,奴才不知。”该死,刚才应该看仔细了,再来禀告小谢氏。小谢氏朝嬷嬷使眼色,嬷嬷立马会意的从衣袖里掏出一两银子递给小厮,并且让小厮看守着等顾廷菲回府,就立刻缠上她,不能再让车夫溜走。 小谢氏倒想看看,到底谁将顾廷菲接走了,意图是什么?此外还没有程子墨的陪伴,顾廷菲到底要去做什么? 到了平昭公主府,很快就在公主的带领下,在书房见到了一身素衣的周维,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一次见到嫡亲弟弟,顾廷菲有些紧张,平昭公主笑道:“好了,本宫去大厅等你们,你们慢慢谈。”在公主府,这是个安全的地方,有重兵把守,无人能擅自闯进来,更不会知晓顾廷菲和周维在这里见面。 周维一看到福安郡主的书信,就立马二话没说,带着小木子出宫来公主府。他不知道有多欣喜,能见到顾廷菲,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女子就站在他跟前,贪婪的目光停留在顾廷菲身上,让他不忍移开双眼。 顾廷菲一身月白色与淡粉红交杂的委地锦缎长裙,裙摆与袖口银丝滚边,袖口繁细有着淡黄色花纹,浅粉色纱衣披风披在肩上,裙面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紫鸯花,煞是好看;腰间扎着一根粉白色的腰带,突触匀称的身段,奇异的花纹在带上密密麻麻的分布着。 登一双绣着百合的娟鞋,周边缝有柔软的狐皮绒毛,两边个挂着玉物装饰,小巧精致;玉般的皓腕戴着两个银制手镯,抬手间银镯碰撞发出悦耳之声;左手小指上戴了一枚并不昂贵的尾戒,虽不是碧玉水晶所制但也耀眼夺目;微抬俏颜,淡紫色的眼眸摄人魂魄,灵动的眼波里透出灵慧而又妩媚的光泽,樱桃小嘴上抹上了蜜一样的淡粉,双耳佩戴着流苏耳环。 绸般墨色的秀发随意的飘散在腰间,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紫鸯花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额前的刘海处微别了一个银纹蝴蝶发卡,娇嫩洁白的小手里紧攥着一方丝绢,淡黄色的素绢上绣着点点零星梅花。 周维的目光让她觉得脸色红润起来,她可还记得,在她跟程子墨成婚之前,周维去跟她表白的事。嫡亲弟弟喜欢上她,并且要带着她逃婚,对她来说,这是件震惊的事。她不知道哪里让周维对她钟情,念念不忘。 顾廷菲只能说,周维还不懂事,若是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就不会再有这种情感了。“圣上,妾身今日见你,是有件很重要的事希望圣上能明白。”顾廷菲主动开口,若不是再不说的话,天色就要晚了,指望周维开口就算了吧! 第三百零四章 风光迎娶 周维点点头,道:“你说,朕听着呢!”顾廷菲轻咳了两声,坐下来,道:“圣上,妾身前些日子听闻您为了娴妃在后宫和太后闹上了。” 周维闻言,立马露出喜色,“廷菲,你听朕解释,朕并不是真的宠爱娴妃,只是不愿意让太后那个老妖婆得意罢了。你放心,朕心底最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旁人不可能代替你的,廷菲。”急忙对着顾廷菲解释,生怕顾廷菲误会。当然顾廷菲问出这些话,说明她内心对他很关心,不是吗? 还真是误会,她可不是吃味,更不是不高兴。 见顾廷菲不吱声,周维继续道:“廷菲,你且放心,朕说话算话,朕的心底永远都有你,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入宫,朕封你为贵妃,假以时日,等你替朕。。。。。。”顾廷菲之所以不吭声,那是不知晓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能让周维打消对她的念头,可她要是不说话,怕是周维越说越是离谱了,他们是嫡亲姐弟,怎么可能会在一起呢? 顾廷菲竖着手呵止道:“停,圣上,别说了,妾身来不是听你说这些,而是妾身想告诉你,之前妾身说的母慈子孝,您都忘记了,是不是?”在摘星楼那是她第一次正面见到周维,她嫡亲的弟弟,不知道有多欣喜,恨不得能跟他姐弟相认,可时机不对,她不敢告诉周维,她就是周明菲。 周奇让她暂且不要告诉周维,事情的真相,这件事只有周奇、平昭公主还有她知晓。现在还不是时候,青幽已然代替她嫁给了兰国的镇北王,这是周奇等人亲眼所见,绝对不能让此事走漏半点风声,对青幽会有生命危险。青幽为她做的够多了,绝对不能再陷青幽于危险境地。 周维展眉笑道:“怎么可能呢!你说的话,朕都记在心里,不曾忘记。其实不瞒你说,当太后要责罚娴妃的时候,朕那一刻脑海中想的便是你。朕想知道,你会不会主动来找朕?因为朕为了娴妃跟太后顶撞,果然,让朕猜中了,你对朕是有情义的,要不然你也不会来找朕,廷菲,虽说你现在嫁给了程子墨,可朕知道你对朕的心意,这就够了,什么都不要说了,朕发誓,假以时日,一定会接你风风光光的入宫,让你成为黎国最尊贵的女人,这是朕对你的承诺,也是誓言。”这些话都是发自肺腑,说的真话。 他的确存了考验顾廷菲的心思,想试探下,顾廷菲的心底到底有没有他的一席之地。先前那些说的气话,他都忘记了。 太后下的赐婚懿旨,连他都没有办法更改,更何况是顾廷菲,她只能遵从太后懿旨嫁给程子墨。可在顾廷菲的心底,她最爱的人是周维才是。顾廷菲很想找个地方哈哈大笑,周维是哪来的自信,看出她心底有他来着,不过有他不错,并非儿女之情。 只是这些话,足以让顾廷菲警惕,周维未免太看重儿女之情了,若是被李天舞听到这些话,该作何感想,黎国最尊贵的女人,那便是一国之母。周维想要废后,那李东阳一族呢,他可以全然不顾吗?突然有那么一刻,顾廷菲觉得,她有些猜不透周维,不知道他背着她,在谋划些什么。 另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心头一震,周维可以为了试探她,不惜败坏自己的名声,宠爱娴妃的昏君,顾廷菲深呼吸一口气,道:“圣上,妾身想问你,你现在有能力保护妾身吗?假以时日,到底是什么时候?”看着她的模样,似乎真的把周维的话听进去了。 周维欣喜若狂,道:“廷菲,你放心,朕既然说到,必定能做到,绝对不会对你食言,你且放心好了。对了,那这么说,你是答应朕了,愿意入宫做朕的女人了,是不是?” 下意识的走到顾廷菲跟前,试图将她搂进怀里,见到顾廷菲后退了,周维后退了两步,连声道:“朕没别的意思,朕是太高兴了,想要抱抱你而已,朕没别的想法,你别害怕。在你没入宫之前,朕是不会对你有任何不轨的行为,这是朕跟你之前的约定。朕一定会想办法尽快的除去太后和霍家一族,到时候好正大光明的迎接你入宫,陪伴在朕身边。” 这些话越说越是离谱,可为了激发起周维对太后及霍家一族的恨意,铲除他们,也只有暂且答应下来,她跟福安郡主的约定快了,等到时候跟周维姐弟相认,也就没什么事了,不是吗? 除了太后和霍家党羽,还有明王,远在陕西的湛王,对周维来说都是威胁,罢了,能将太后和霍家铲除,起码在京城,周维不用再畏头畏尾,可是大展拳脚。 攘外必先安内,等京城内部安定下来,再去对付他们,便容易多了。顾廷菲认真的看着周维,弟弟,希望你到时候能理解姐姐的一片苦心,切莫辜负姐姐对你的期盼。突然周维轻声道:“廷菲,你且放心,你父亲的事,朕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他出来。”实在不行的话,大不了去恳求太后,对她低头。对周维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为了他最心爱的女人,他心甘情愿。 谁知顾廷菲严肃的板着脸:“圣上,这件事您就别插手了,父亲的事那是他咎由自取,与旁人无关。此事若是让他侥幸逃脱了,往后他会变本加厉,身为朝廷命官,不去替百姓谋福,造福一方百姓,而纵容身边的妾室卖官,妾身不相信他不知晓。 或许他知晓,在背地里授意,圣上还是听妾身的话,切莫因为此事跟太后闹翻了。现在圣上最需要的便是按兵不动,等待太后主动出击。”这一次顾明瑞的事,太后就希望他们都牵扯进去,好将他们各个击破,可惜她对顾明瑞这件事拎的很清楚,绝对不能让身边的人为了她去犯错,妥协。 周维眉头紧蹙,不可否认顾廷菲说的没错,既然身为朝廷命官,就应该做好分内的事,不应该犯下卖官这等大罪。对于旁人来说,那可是抄家的大罪,可在顾廷菲身上发生,周维就存了仁慈之心。这一刻,周维不知道有多么庆幸,顾廷菲嫁人了,与顾明瑞再无瓜葛,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圣上,妾身知道您对妾身很关心,这件事还请您听妾身的话,不要插手,妾身感激不尽。”顾廷菲对着周维深深的作揖。 周维淡声道:“好,朕答应你,此事听你的。” 顾廷菲微微挑眉一笑,道:“好。”瞬间让周维的心情好了许多,他恨不得能每日跟顾廷菲在平昭公主府见面,听她说话,心里很舒坦。可惜快乐的时光太短暂了,很快便夜幕降临了,周维必须得赶回宫,不能再久留了。 临走前,周维依依不舍的看着心爱的女子顾廷菲,不舍到:“廷菲,你且安心的等着朕,很快朕便会来接你入宫。”到时候顾廷菲就能常伴在他身边,用不着在两地分隔,备受相思之苦了。 顾廷菲:“。。。。。。”这些情话她不愿意再听下去了,有种冲动想要现在就跟周维姐弟相认,了却了对她的念头。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念头,担心周维会因此陷入失控状态,破罐子破摔。罢了,还是等扳倒太后及霍家一族在告诉周维,也不迟。 就这样,顾廷菲站在书房的门口,一直目送着周维离开。姐弟俩达成一致的协议,同样的周维会努力朝着目标前进,达到最终的目的,将顾廷菲接回宫里。 平昭公主没有久留顾廷菲,轻拍着她的手背:“难为你了,也只有你才能劝的住他。”顾廷菲笑了笑,没吭声,随后平昭公主催促道:“时辰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成国公府的规矩多,不比郡主府,你且快些回去,等有空闲的时间再来公主府。”若是顾廷菲跟程子墨还单独住在府外,平昭公主就想把她留下来小住几日,陪着她说说话,解解闷。 可惜现在顾廷菲住在成国公府,不愿意让他们说顾廷菲的闲话。顾廷菲乖巧的点点头:“嗯,义母,那我就先走了。对了,义母,这几日,你可曾见到周大人?”周奇,顾廷菲问这个做什么。 平昭公主下意识的摇头:“没有,怎么了?”没什么,顾廷菲讪讪一笑,便上了马车。其实她没告诉平昭公主,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还是将小谢氏的话放在心上了,不得不承认,她有些害怕。生怕小谢氏她们真的要将被丞相府休弃的顾廷珏嫁给程子砚,对她和顾廷珏来说,实在是不公平。 希望小谢氏也只是嘴上说说,逞能而已,并不是真的要付诸于实际行动。马车缓缓的行驶着,慢慢的顾廷菲觉得有些疲劳,闭上眼睛小眯一会,反正春巧在她身边陪伴着,她便安心多了。噗通一声,顾廷菲整个人的身子差点儿跌倒在地上,睡意全无。 春巧也逼着眼睛眯会,可她就没有顾廷菲这么幸运。春巧整个人跌倒在地上,瞬间叫嚷起来,可意识到在马车上,她快速的捂住嘴巴,忍着疼痛不吭声,也是难为她了。顾廷菲轻轻的将春巧搀扶着起身,掀开车帘,询问车夫,却发现车夫吓得惊慌失色,从马车上跳下来。这到底怎么回事? 顾廷菲充满了狐疑,春巧大叫起来:“少夫人,你快看。”双手不断的挽着顾廷菲的手臂,顺着春巧的目光看过去,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下,顾廷菲赫然发现一只被剥皮的野猫躺在马路中间,怕是它将车夫吓坏了,才惊了马车内的她们两人。不得不说,她也觉得有些难受,胸口有些堵得慌。 现在车夫没了,她们必须得快些回成国公府,省的被小谢氏知晓了,又要大闹一番。顾廷菲四处张望着,希望能有人帮她们驾着马车。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让她不由的皱起眉头,这会是巧合吗? 小谢氏正在谢氏的院子里,念叨着:“姑姑,我可没骗你,这顾廷菲早就被不知晓哪个府上的马车接走了,这可是管家他们亲眼所见。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顾廷菲还不曾回来,姑姑,并不是儿媳在背地里说她的坏话,而是儿媳觉得这顾廷菲不是个好妇人。子墨对她宠爱万分,什么都顺着她。大哥更别说了,至于郡主,似乎也没给她立规矩。妾身可是听说,这顾廷菲在闺中的时候,名声就不太好。” 谢氏被她说的心烦意乱,道:“依你看,现在该怎么办?” “姑姑,妾身猜测说不定她是出去私会情郎了,这么晚了,良家妇女怎么可能还在外面不回府。姑姑,妾身说的话,你也别不太高兴。”小谢氏毫不犹豫的说出心中的猜测,当然说完,又担心谢氏会生气。 谢氏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她若是敢出去私会情郎,往后成国公府便没她的容身之地。另外老身还得进宫去找太后,她将顾廷菲赐婚给子墨,存的是什么心思?”若真是如此,谢氏势必做到做到。 一位身穿蓝色衣裳的小厮连忙跑进来,朝小谢氏看过去,她立马会意的站起身,走到小厮跟前。小厮低声在她耳边念叨几句,只见她脸色微变,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成国公府的大厅非常热闹,成国公和谢氏坐在堂上,程勋和福安郡主坐在下方,程友和小谢氏也坐在下方,福安郡主狐疑的看着小谢氏,她将众人找来,势必没什么好事情。 若非程勋再三恳求她,低声下气的哄着她,她才不会来呢。心里想着还有一个多月,她便要彻底跟成国公府说再见了,甚好。这一个多月,就暂且委屈自己,戴上虚假的面具,跟成国公府的众人再虚与委蛇一番。 第三百零五章 私会情郎(一) 程勋皱眉问道:“二弟妹,你将我们叫来,是有何事?”率先发话,问出福安郡主的疑问。小谢氏微微一笑,道:“大哥,既然让你们来,自然是有重要的事告诉你们。不过子墨呢,他怎么没来?难不成这个时候,他还没回来?”程子墨呢,怎么不见程子墨的身影,最重要的可是程子墨,他若是不在,场面可就不好看了,不太热闹了。 福安郡主清冽的目光朝小谢氏看过去,“你到底想说什么?” “哎吆,郡主,你别这样瞪着我,我可是为了你们好,省的你们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母亲,您瞧瞧他们,像要把我给吃了。我真是太冤枉了,为了他们好,到头来,什么还不落好。”小谢氏作势起身走到谢氏跟前,拿着丝帕放在眼底擦拭眼泪。 成国公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哼了声:“老二媳妇,你到底想让我们来做什么?有话直接说,不要吞吞吐吐,吊人胃口。”这话说的没错,谁都不喜欢被人吊着胃口,太难受了。 谢氏轻拍着她的手背:“既然如此,你就告诉他们。” 小谢氏轻咳了两声,擦拭好眼底的泪水,抬起头,镇定道:“儿媳遵命,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那么。大哥、大嫂,你们听了可别不高兴。廷菲自从出府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算算也有三、四个时辰了,她既然住在成国公府,我就必须对她和成国公府的声誉负责。” 程勋下意识的打断她的话:“二弟妹,你有什么话,直接说。”不需要遮遮掩掩,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 小谢氏轻轻一笑:“大哥,你别着急,我这就告诉你们。顾廷菲出去这么长时间,为的就是去私会情郎。”此言一出,瞬间让程勋震惊的站起身来,身边的福安郡主脸色不好看,可没程勋的反应这么大。 程勋当下指着小谢氏骂道:“饭可以乱吃,可话不能乱说。二弟妹,你不能平白无故的冤枉廷菲。廷菲是个好孩子,你若是冤枉她,小心公主找你算账!” 小谢氏闻言,勾唇冷笑:“大哥,不用你特意提醒我,我知晓她是平昭公主的义女,自然是不敢胡说了。大哥,我知道你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我何尝不是。这么重要的事,我觉得不应该瞒着你们,还有子墨。平日他对顾廷菲多好,可谁又能想到顾廷菲背着他在外面私会情郎。传出去可是要败坏成国公府的名声,大哥,你怎么不识好人心。” 明明是想看大房的笑话,却说的这般冠冕堂皇,福安郡主对小谢氏不屑一顾,立刻站起身,准备离开,被回过神来的程勋一把抓住了:“郡主,你要做什么?” 福安郡主立刻甩开程勋的手臂,厉声道:“本宫做什么,怕是用不着向你汇报!小谢氏,你继续说,本宫倒想听听,你嘴里还能说出多难听的话来!”一步一步的朝小谢氏逼近,板着一张脸,毫无半点笑容。 小谢氏挺着胸膛,沉声道:“郡主,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既然说出来,就有证明,不相信我的话,那你们待会就在门口等着,看谁送顾廷菲回来。”不相信她的话,就让他们亲眼看看,谁将顾廷菲送回来。 福安郡主抓着小谢氏的手臂,紧捏着:“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说不定是你在背后做局,诬蔑廷枫。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这些年你不知道干了多少龌龊的事,需要本宫一件一件的给你说出来吗?”这可是小谢氏逼着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小谢氏当下嚷嚷道:“郡主,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都是为了成国公府和子墨的名声考虑,偏生你倒好,不分是非,就对我一通诬蔑,我怎么可能做局诬蔑她,我跟顾廷菲无冤无仇,我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摊上你们这样蛮不讲理的人。母亲,母亲,您可得替儿媳做主啊!母亲,母亲,我冤枉啊,母亲。” “郡主,你快些住手,放了老二媳妇,她也没说错什么,等我们在门口一看便知。”谢氏下意识的转向福安郡主,这也是她为什么不高兴福安郡主回到成国公府。仗着郡主的身份,连老太君都不曾看在眼里,让她觉得特别的憋屈,对她这个婆母毫无半点尊重可言。 程友大着胆子凑到福安郡主跟前,准备从她手中将小谢氏给解救出来,秦嬷嬷见状,当下便推了程友一把,厉声道:“大胆,郡主也是你能冒犯的。” 成国公将手中的茶盏扔在地上,“都闹够了吧!老大,你先带郡主回去歇息,今日之事自有老夫替廷菲做主!”既然如此,那就给成国公一个面子。福安郡主放开了小谢氏,小谢氏看着被捏着通红的手臂,恨不得在福安郡主手臂上狠狠的咬伤一口解解气,居然敢威胁她,这么多年,福安郡主不在成国公府,怎么可能知晓她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想要恐吓她,门都没有。 管家急忙跑过来,“启禀公爷、老夫人,少夫人回府了。” 顾廷菲回府了,小谢氏立马扯着嗓子吼道:“你们不相信我,可以,那就跟我去门口看看,到底是哪个野男人将顾廷菲送回来的!”说着她便拉着身旁发呆的程友率先离开了,去门口看个清楚。 谢氏和成国公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抬脚往外走去。程勋轻轻的扯着福安郡主的衣袖,低声道:“你别生气,二弟妹喜欢胡闹,等回头让二弟好好管教她。还有母亲,她。。。。。。”没等他把话说完,福安郡主便转身跟着离开,她倒要看看,到底谁送顾廷菲回府?是否真的如小谢氏所说,出去私会情郎了。 名声的确不好听,事实究竟如何,不能仅听他们的一面之词。程勋略微叹口气,在心里祈祷着程子墨能快些回来,当然他私心里不相信小谢氏说的话,顾廷菲怎么可能出去私会情郎,还被她给知晓了。 小谢氏对顾廷菲根本就不甚了解,很难不让人怀疑和揣测,这件事是不是小谢氏在背后谋划,为的就是败坏大房的名声。小谢氏冷哼了声:“父亲、母亲,你们看到没,居然是霍大公子将廷菲送回来了,我可是听说,廷菲差点儿要跟霍大公子拜堂成亲,只是可惜,太后最后将廷菲赐婚给子墨,拆散了这对有情人。” 边说还边咂嘴,似乎在替他们可惜,又似乎对太后有些不满。成国公一记狠厉的目光瞪过去:“闭嘴!”还没她说话的份,一张嘴说出来的话尽是让他觉得厌恶,听不下去,岂能容她再继续往下说,先前不觉得小谢氏有什么不好,现如今发现,小谢氏根本就不能跟端正的福安郡主相比,小门小户就是眼皮子浅,嘴巴没个把门的。 霍成扬一身白衣,对着成国公和谢氏等人作揖,众人的目光在顾廷菲和霍成扬的身上来回打转,尤其是小谢氏,不让她说话,可那一双眼睛贼溜溜的。程勋主动上前,道:“多谢霍大公子将子墨媳妇送回来。”这是在提醒霍成扬,知晓他跟顾廷菲如今的身份,切莫乱了分寸。 霍成扬眼中闪过一丝阴沉,的确姑母直接下令将顾廷菲赐婚给程子墨,是他始料未及的事,还没来得及入宫禀告姑母,希望成全他们两人。小谢氏说的没错,他和顾廷菲是被太后姑母给活活拆散的。 霍成扬轻柔的看了顾廷菲一眼,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大老爷客气了。”时辰不早了,霍成扬既然将顾廷菲平安的送到成国公府,他也能安心的离开了。顾廷菲衣袖下的双手紧捏着,今日之事,似乎没那么简单,霍成扬怎么活好端端的出现,另外那只放在马路中间被剥皮的野猫,又是从何而来。 现在小谢氏当着成国公府众人在门口等着她和霍成扬,还有小谢氏方才说的那是什么话?小谢氏眼见霍成扬离开,焦急的看了谢氏一眼,现在让霍成扬离开了,那就不能给顾廷菲定罪了,得赶紧把他留下来。成国公不让她说话,也只能寄希望于谢氏,她不是很讨厌顾廷菲和福安郡主,正好借此机会能将她们婆媳俩赶出去,那多好啊! 光是想想,小谢氏就觉得浑身来劲。可偏偏谢氏什么都没做,小谢氏恨极了,看了在她心里,还是有程勋的位置。嫡长子和嫡次子就是不一样,程勋没回府,程友就是成国公夫妇俩的宝贝,程勋一旦回府了,就再也没有程友的地位了,真是可笑,程友到现在还不知晓,傻乎乎的把程勋当成好大哥,殊不知他的好大哥是回来抢夺他的家产,夺走父母的疼爱。 顾廷菲不是傻子,这番兴师动众,自然知晓大概什么情况。车夫吓得逃走了,她和春巧正准备找人驾马车送她们回来,就看到了霍成扬熟悉的身影出现了。天色已晚,街道上几乎找不到人,就算见到了,也未必会驾马车,似乎也只能接受霍成扬的好意,让他驾着马车送顾廷菲主仆俩回府。 成国公府的大门关上了,没有外人了,小谢氏不顾程友的阻拦,嚷嚷起来:“顾廷菲,你这么晚回来,又被霍大公子送回府,不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吗?你为什么这么晚回来,下午你都去了哪里?还有你跟霍大公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必须把话说清楚了。” 成国公刚才当众袒护顾廷菲,并不代表他的心意没有疑惑,小谢氏其实说的没错。谢氏和成国公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坐下来。 福安郡主皱着眉头,道:“二弟妹,你未免管的太多了,这是我们大房的事。” 小谢氏闻言,嗤笑了一声:“郡主,你真好意思说出口,这是你们大房的事吗?这是整个成国公府的事,好不好?顾廷菲嫁给子墨,就应该遵守妇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她跟霍大公子是什么关系?”“那请问二婶,我跟霍大公子是什么关系?”顾廷菲走到小谢氏跟前,两人四目相对。 小谢氏冷声道:“这还用说吗?当初你跟霍大公子成婚的时候,我和老爷还去了,只是可惜,你们最后没成婚。” “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顾廷菲镇定的反驳。福安郡主嘴角弯起一抹弧度,看来暂且不需要她出面,坐下来喝杯茶。程勋有些糊涂,福安郡主怎么坐下来,她刚才不是袒护顾廷菲的吗?“这还不能说明什么?你和霍大公子余情未了,下午出去幽会了,你把子墨置于何地,将我们成国公府的脸面置于何地? 口口声声说不会为了你父亲的事奔走,可你现在找霍大公子,不是替他求情吗?谁都知晓霍大公子是太后最宠爱的侄女,霍将军更是手握兵权,你去找霍大公子,无非就是想让他替你救出父亲,廷菲,你的那点心思,别以为我们猜不透,看不透。别总觉得别人都是傻子,没你聪明,会被你傻傻的骗了。”小谢氏说的振振有词,有理有据,似乎很站得住脚。 顾廷菲:“。。。。。。”她不得不佩服小谢氏,她的脑子想的还真够多的。不禁展眉笑了起来,看向小谢氏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小谢氏激动的指着顾廷菲:“你们大家看,她这是默认了,早就跟你们说了,顾廷菲不是什么好人,你们偏偏不信,现在看到了吧! 她的心根本就不在成国公府,依我看,还不如让子墨将她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给休弃了,到时候就算太后责罚,我们成国公府也毫不畏惧!”越说越是激动,她似乎看到了程子墨回府,知晓顾廷菲跟霍成扬私会,他脸上那气愤的神情,真是太激动了。还有程勋和福安郡主,看他们现在还敢袒护顾廷菲,简直就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第三百零六章 私会情郎(二) 她就是要拆穿顾廷菲,不要再让她虚伪的面目去骗众人。顾廷菲扯了扯嘴角,道:“二婶,既然我跟霍大公子私会,为何要这般大张旗鼓,不应该私下里秘密行动,又为何要让霍大公子送我回府?”既然小谢氏不断的询问,还自作主张给她定罪,她若是不反驳,那就是傻子了。 顾廷菲可没那么容易被欺负,春巧不禁替顾廷菲捏把汗,这二夫人可不是善茬,没那么好对付。小谢氏眼中闪过一丝迟疑,“这我怎么知晓你在想什么,或许你这是欲盖弥彰。” 顾廷菲闻言,紧捏着双手,一步一步朝小谢氏走过去,继续问道:“我倒想问问二婶,存了什么心思,为何要这般诬蔑我和霍大公子,对二婶,或者对二房有什么好处?成国公府向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知道我的名声败坏了,对二婶,对成国公府,对湛王妃有何好处?”看来小谢氏还分不清轻重关系,自以为将她赶走了,程勋便会离开。 小谢氏无非就是想让程友继承成国公府,她好做上当家主母的位置。程勋突然回京城了,又将福安郡主和程子墨连同她带回府,让小谢氏感觉到了危机感,才会让她不折手段的来诬蔑顾廷菲,企图将顾廷菲赶出成国公府。 小谢氏听着顾廷菲的话,咬牙道:“顾廷菲,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掩盖你和霍大公子私会的事,那可是我们大家伙都看到了,那总不会有假。孤男寡女,真是有辱门风,定北侯府教出你这样的女儿,真是令人不齿。” 话音刚落下,顾廷菲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小谢氏光滑细嫩的脸蛋上,谁也没想到顾廷菲这个时候会动手。还当着他们的面,狠狠的打了小谢氏一记耳光。清脆的巴掌声让福安郡主觉得很痛快,小谢氏就是欠教训,没人教训她,才会让她觉得在成国公府,她是当家主母,无法无天了。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程友被这一幕看的有些懵了,没想到顾廷菲这么厉害,也这么不给小谢氏和他面子。 小谢氏委屈的看着程友和小谢氏:“母亲、夫君,你们看到没有,顾廷菲她胆敢打我。顾廷菲,我要跟你拼命,你这个dang妇,被我拆穿你和霍大公子幽会,你就恼羞成怒了,是不是?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巴,狠狠打你一顿。”当众被顾廷菲打了一记耳光,那么多小人们都看着,虽说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站的很远,可她还是觉得在下人们面前抬不起头来。传出去,真是让人笑话。堂堂成国公府未来的当家主母,被一个后生晚辈打耳光。 小谢氏竖着手准备朝顾廷菲的脸蛋打过去,被顾廷菲伸手拦住了,紧紧的钳制住小谢氏,让她不得动弹,顾廷菲邪魅一笑:“二婶,你可是第一个敢如此明目张胆算计、诬蔑我的人。 人在做,天在看,我做没做,自有分寸,不需要二婶替我操心。二婶若是实在闲的没事,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让湛王妃尽快有身孕,或者给三弟想看亲事,而不是在这无中生有。”紧接着用力将小谢氏狠狠的推到在地上,一时没注意,小谢氏整个人啪的一声跌倒在地上。 蓦得程友才回过神来,指着顾廷菲,道:“你,你,你太过分了,这可是你二婶,是你长辈,你连最起码的礼数都不懂吗?定国公府是怎么教你的?” “对不起,二叔,定国公府教没教好我,似乎轮不到你们来评判。我还想问问二叔,二婶满嘴胡话,莫不是你教的?”顾廷菲勾唇反驳道。 “你,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我何时教你二婶了?父亲、母亲,冤枉啊,你们也看到了,顾廷菲当着你们的面,都敢推我媳妇,你们若是不在了,她还能杀人了不成。不就是仗着有平昭公主给她撑腰,但也不能不分是非,就仗势欺人!父亲、母亲,你们得替儿子做主啊!”程友被气急了,顾廷菲实在可恶的很。 若是今日不让他们见识到顾廷菲的厉害,往后他们还会再犯,一而再,再而三,永远都没有停息。绝对不能给他们有任何反驳的机会,顾廷菲要一击即中。 谢氏见到小谢氏被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如今更是被推到在地上,她早就坐不住了,顾廷菲还不将程友放在眼里,对他说的那些话,谢氏当场将手边的茶盏扔在地上,“顾廷菲,你还不给老身跪下!” “对不起,祖母,请恕廷菲无礼了!”顾廷菲理直气壮的回答,挺直胸膛。 谢氏:“。。。。。。”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开,张口结舌,眼睛瞪得滚圆滚圆,伸手撑着桌子才没有软倒身子,抬高声音厉声质问道:“顾廷菲,你好大的胆子,现在连老身的话都不听了,看来你今日真的要造反?简直就是狂妄无比,目中无人,来人,嬷嬷给我请家法,今日老身一定要教训教训这个目无尊长的顾廷菲,来人,请家法。”这么重要的事,嬷嬷可不敢决定,下意识的朝成国公看过去。 顺着嬷嬷的目光,谢氏大口大口的呼吸,“公爷,你也看到了,顾廷菲简直就是胡闹,她现在连我们都不放在眼里了,将来还如何是好?这一次可是我们亲眼看见霍大公子将她送回府,谁知道他们俩出去做了什么?依老身看,她是被老二媳妇猜中了,就是出去私会情郎了,才会这般急火攻心。” “祖母,此言差矣,你可有看到我半点着急,不过觉得可笑而已,公爷是不会同你这般没有头脑。”顾廷菲到了这个时候自然是不能退缩了,没有后路。她的名声虽说不好,可也轮不到小谢氏和谢氏来破坏、诬蔑,这次为何会被小谢氏撞见,回头她自然会慢慢查清楚。 嬷嬷亲昵的抚拍谢氏的后背,示意她别激动,气坏了身子,那不就让顾廷菲得逞了吗?小谢氏哭倒了程友怀里,望着怀里楚楚可怜的小谢氏,成亲这么多年,何曾让她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程友对着程勋吼道:“大哥,你难道就不想说些什么吗?莫不是连你也要袒护这不要脸面的顾廷菲?大哥,这么多年,你不在府上,都是我和媳妇操持着成国公府,你倒好,一回来,就眼睁睁的看着我们被顾廷菲这个贱人欺负,大哥,你为什么要将她们带回府?”她们自然不是顾廷菲一人,还有福安郡主。 从刚才到现在,福安郡主只说了一句话,那还是袒护顾廷菲的话。分明是婆媳俩串通一起,想要仗势欺人罢了。福安郡主背后有福王撑腰,顾廷菲背后有平昭公主撑腰,可那也不能不分是非,明明就是顾廷菲红杏出墙,现在还要袒护她,说的这般理直气壮。 程友对顾廷菲充满了鄙视,敢做不敢当!程勋被程友说的脸色一白,站起身来,急忙解释道:“二弟,不是这样的,你别误会,廷菲她不是这样的人,你和二弟妹切莫误会了,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这样,等明日大家都冷静下来了,再好好商谈商谈,都是一家人,没有隔夜仇。我看二弟妹也累了,你还是快些将二弟妹带回屋歇息吧!” “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大哥,你别说这些好听的话,什么一家人,你跟顾廷菲、郡主才是一家人,我们夫妻俩是外人,外人。”小谢氏红着眼眶吼道,似乎要将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一股脑的哭喊出来,憋在心里,太累了。 成国公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茶盏弹跳起来,落在底托里发出砰啷的脆响,程友和程勋兄弟俩不约而同的朝他看过去,异口同声道:“父亲。” 成国公哼道:“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那就都闭嘴,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置。廷菲,你且跪下来。”这件事看来不得不由他出马了,刚才程友说的话,他听的很清楚,自然也听出他心里的不忿。 顾廷菲闻言,摇头道:“祖父,请恕廷菲无礼,廷菲无错,为何要跪?” 她若是犯错,一定会跪下来认错,可她现在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为何要跪?这是她的底线,绝对不能妥协。 程友轻拍着小谢氏的后背,淡淡道:“你且放心,父亲、母亲,他们必定会替你做主。”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让顾廷菲得到应有的教训,不敬长辈,还殴打长辈,尤其当着他们的面。顾廷菲真是让他们颜面扫地,偏偏现在成国公都奈何不了她。看来她真的是仗着有平昭公主的宠爱,变得恃宠而骄。 成国公冷声道:“好,你不愿意跪,老夫也不不强迫你。但是你最起码得给老夫一个解释,你为何会跟霍大公子在一起,他又为何要将你送回府?这个你必须得解释清楚了,否则的话,你如何对成国公府交代?”他的要求并不过分。 顾廷菲微挑眉梢,道:“祖父,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廷菲告诉您。春巧,你来说。”处在发呆状态的春巧被顾廷菲点到名,下意识的点头道:“是,奴婢遵命。”紧接着,春巧就将顾廷菲去平昭公主府,在回来的路上遇到霍成扬的事大概说了一遍,当然她可不会说出来,顾廷菲是去见皇帝。 这样会更加让他们怀疑顾廷菲,就算顾廷菲跟皇帝没什么,他们也会浮想联翩,如此更是对顾廷菲不利。这些事,春巧还是分得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好歹她也在顾廷菲身边待了好些年。春巧说完了,便后退一步,站在顾廷菲身后。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顾廷菲身上,小谢氏立刻出声道:“父亲,您可别被她给骗了,一个丫鬟的话岂能算数?若是平昭公主府来接顾廷菲过府,那为何派来一辆普通的马车,马车上没有任何公主府的标记,父亲,顾廷菲一定跟这个丫鬟串通好了,让她胡编乱造的,父亲,您一定要明察,可千万别被她们主仆俩给骗了。” 她就不相信,顾廷菲是去见平昭公主,肯定跟霍成扬背地里约会,不肯承认罢了。她可没错过,霍成扬看顾廷菲的眼神,临走前,还依依不舍的看了她好几眼,若说霍成扬跟顾廷菲之间没有关系,打死她也不信,不过顾廷菲不肯承认罢了。福安郡主抬手朝瘫坐在地上的小谢氏扔过去一个茶盏,水花四处飞溅,碎瓷片的声音更是此起彼伏。 小谢氏把身子缩进程友的怀里,程友是她的夫君,必定要袒护他。正好这一次,让程友看看清楚,大房的人对二房究竟有没有威胁?无非就是仗势欺人,仗着自己的身份,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程友经过这一次,看他还能不对大房加强警惕。 可不能再掉以轻心,否则成国公府迟早就要落到大房手中,到时候他们怕是要被赶出府!小谢氏缩在程友怀里,程友紧紧的搂着她,不断的抚拍她的后背,安慰她,不要动怒。 随后程友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盯着福安郡主,道:“郡主,您这是做什么?” “二弟,方才二弟妹的话你也听到了,公爷还没发话,她如此这般没规矩,本宫不过出手教训了她一下罢了,怎么二弟,你也觉得二弟妹插话是对的?”福安郡主勾唇冷笑,她还不相信了,程友这般不分是非,这与她记忆中的程友不相符。 程友:“。。。。。。”没想到福安郡主一张嘴便让他说不出话来。小谢氏闻言,轻轻掐着程友的手臂,示意他赶紧说话啊!程友无奈的耸耸肩,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还是由成国公来定夺吧! 福安郡主能替顾廷菲出头,顾廷菲觉得很高兴,证明还有人愿意相信她和春巧的话。这就够了,不需要二房的人也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只要她和程子墨在意的人相信就可以了。 第三百零七章 护女 管家急冲冲的跑进来,忙到:“公爷、老夫人,平昭公主来了。”什么,平昭公主来了,这么晚了,公主来做什么? 接着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顾廷菲身上,想来跟她脱不了干系。成国公立马吩咐道:“还你还杵着干什么,还不快些将公主请进来。”管家闻言,忙不迭的点头应下,小跑着去迎接平昭公主。 等平昭公主被管家带进来,她急冲冲的跑到顾廷菲身边,上下仔细打量着:“廷菲,你怎么样,有没有被吓着?我回去看到那无用的车夫,就狠狠的骂了一通,就一只被剥皮的野猫,有何畏惧?”生怕顾廷菲主仆俩在路上赶不回成国公府,还担心成国公府的人借此为难顾廷菲。 当下平昭公主便决定亲自来一趟成国公府,替顾廷菲出头。顾廷菲觉得很温暖,对上平昭公主关切的眼神,轻声道:“义母,您且放心,我没事,一只野猫而已,我没事,劳烦您亲自跑一趟,廷菲深感愧疚。” “廷菲,你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来,快些坐下,喝杯茶压压惊。”平昭公主扫视了一眼地上的程友和小谢氏夫妻俩。久居江南,回京城的时日不短,但成国公府的事,平昭公主还是有些了解。她凌厉的目光看向成国公:“公爷,这么晚了,本宫还来打搅,真是不好意思?” “公主严重了,您来大驾光临,成国公府真是蓬荜生辉,欢迎公主的到来。”成国公弓着身子起给跟公主请安,还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坐着的谢氏,程勋和福安郡主也跟着起身给平昭公主行礼。 就在地上的程友夫妻俩,现在还固执的不肯站起身行礼。平昭公主轻声道:“都免礼,看来本宫来的不是时候,公爷府上还有事要忙,那本宫就不打捞了。对了,廷菲,你送送本宫,再告诉本宫,谁送你回府的!”亲昵的拉着身边顾廷菲离开了,她冰凉的小手让平昭公主心疼无比。 其实她那么聪明,早就看出来,成国公府这么多人都聚集在大厅,想来是因为顾廷菲晚回来在责骂她。但是让平昭公主奇怪的事,为何程友夫妻俩坐在地上。 春巧却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公主,您等等,奴婢请您替少夫人做主。”顾廷菲别过头,看了一眼春巧,这丫头怎么说这样的话。平昭公主闻言,瞪了顾廷菲一眼,看样子不把她当成亲人了,连受了委屈都不肯告诉她。小谢氏听刚才平昭公主的话,心有畏惧,紧紧的拉着程友的衣袖,听说平昭公主要离开,她蓦得松口气。 如今听见春巧这般说,平昭公主停下了脚步,直勾勾的盯着春巧,“春巧,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有本宫在,谁也不能欺负廷菲和你。”将小谢氏冤枉顾廷菲和霍成扬有私情的事一股脑说了出来,说完春巧紧张的朝顾廷菲看了一眼,希望顾廷菲别太生气。 她也是没办法,希望平昭公主能出面教训小谢氏,让她下次别胡乱诬蔑顾廷菲。女人家最重要的便是名声,绝对不能让小谢氏的阴谋得逞了。想来成国公也不会偏袒顾廷菲,看着他方才的表情,似乎不愿意相信顾廷菲。所以春巧便求助平昭公主,她是顾廷菲的义母,这么晚了赶过来,势必不放心顾廷菲,应该让她知晓顾廷菲在成国公府的处境。 平昭公主气恼的吩咐苏嬷嬷:“去给本宫掌嘴二十!”苏嬷嬷闻言,弓着身子应下,朝小谢氏一步一步的走过去。顾廷菲轻轻拉扯平昭公主的衣袖,平昭公主收敛起脸上的怒意,朝她轻拍着手背,道:“廷菲,你别害怕,有义母替你做主!无人能欺负你,若是成国公府的人在欺负你,你却告诉义母,义母接你回公主府。程子墨呢,他人呢?” 这个时候,平昭公主才发现大厅没有程子墨的身影,他在哪?顾廷菲微不可及的摇摇头,她也不知晓。当然平昭公主的话不仅说给顾廷菲听,也是说给在做的成国公、谢氏、程勋、福安郡主、程友还有小谢氏,若是谁再敢欺辱顾廷菲,自有她替顾廷菲出头,若是谁想挑战她的权威,尽管试一试。 小谢氏看着狠厉的苏嬷嬷,下意识把脸缩进程友的怀里,紧张的攥着他的衣袖,道:“老爷,老爷,救救妾身,妾身不要,妾身不要。”当众被打耳光,她往后还如何能在下人面前抬起头来。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她一定不能被苏嬷嬷打耳光。 程友求助的朝谢氏看过去,小谢氏是谢氏的亲侄女,希望她能开口帮小谢氏说话。偏偏谢氏不吭声,现在她说什么都没用了。平昭公主发话要教训小谢氏,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谢氏被苏嬷嬷掌嘴二十。很快便有人将程友拉走了,只剩下小谢氏。 两三个粗壮的婆子眼见小谢氏要出声,从衣袖里迅速掏出一个棉布,塞进她的嘴巴里,让她说不出话来。清脆的耳光,一下,两下,三下。。。。。。二十下,足足二十下,一下也没能少得了。 小谢氏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难受极了,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这般被人欺辱过,还当着成国公、谢氏和程友等人的面,她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当然凌厉的目光朝顾廷菲看过去,都是因为她,要不是顾廷菲,也不会受这等委屈。 平昭公主拉着顾廷菲的手:“今晚你就陪本宫回去!”若不是她来了,还不知道顾廷菲被他们怎么欺负。顾廷菲刚想开口,被平昭公主狠狠的瞪了一眼,乖乖的闭嘴跟在她身后离开了。望着她们俩离开的背影,成国公缓缓的起身,道:“老大,等子墨回府,让他去将廷菲接回来。”也许只有程子墨才能将顾廷菲接回府,程勋闻言,恭敬的点头应道。 谢氏心疼的走到小谢氏身边,想要伸手抚摸她脸上的伤痛,被小谢氏快速的闪躲过去,谢氏在她眼里,现在不再是亲姑姑了,只是婆母而已。谢氏叹口气,解释道;“你听老身说,刚才的情景,你莫不是想让老身跟公主杠上,好了,不说也罢,老二,快些带你媳妇回屋歇着吧!” 在马车上,平昭公主气恼的点着顾廷菲的脑袋:“你呀,受了委屈,也不告诉本宫,若不是我从车夫口中得知,担心你,来一趟成国公府,你打算如何收场!你呀,我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对他们客气,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绝对不能让他们欺负到你头上来。怎么,你现在连脾性都没了?” 当年的大公主周明菲可是娇蛮跋扈,仗着先帝对她的宠爱,可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现如今连小谢氏都要看她的脸色,她这是替顾廷菲委屈。顾廷菲轻笑着,趴在平昭公主的腿上,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笑道:“义母,您说笑了,怎么可能呢?我当然是知晓您会来替我撑腰,才会这般。” 平昭公主会相信顾廷菲的话才怪呢,不过罢了,不愿意说出心底的话,就算了。 “但是这一次,必须让程子墨亲自接你回府,跟你道歉,你才能松口答应跟他回去。既然你跟他如今是夫妻,那便是一体,不管你们之间有没有感情,他都必须无条件的袒护你,若是做不到这一点,本宫是绝对不会再让你跟他回成国公府。”平昭公主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程子墨,就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顾廷菲心里暖暖的,道:“好,义母,廷菲听您的。”她答应的话让平昭公主展眉一笑,轻抚着她的脸蛋,这才是好孩子。一炷香的时辰过去,程子墨才风尘仆仆的回到成国公府,一进门,管家就忙不迭的将今晚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告诉他。 程子墨皱着眉头听着这些话,让他颇为意外的并不是霍成扬将顾廷菲送回府,而是小谢氏居然敢当众诬蔑顾廷菲。平昭公主教训了小谢氏,又将顾廷菲带回去了,想来是不愿意让顾廷菲再在成国公府受委屈,看样子,还是成国公说的没错,是需要他亲自将顾廷菲接回府了。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今晚也够了,还是让平昭公主和顾廷菲好生歇息,等明日他再去接也不迟。福安郡主躺在床上歇息了,昨晚程勋半夜见平昭公主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怕是难以入睡。他便从床上爬起身,看来是跟他睡在一起,不舒服罢了。程勋便睡在榻上,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福安郡主便好,能在一个屋子里共处,已经是上天对他的恩赐了。 得知程子墨回府,没去接顾廷菲,看了一眼福安郡主,他对着小厮挥挥手,示意他下去。程子墨不是孩童,有自己的主见,他说的话,未必能听进去。走到榻前,躺下来,盖上被褥,慢慢的闭上眼睛,怎么也无法入睡。程友刚出去一趟,一进屋,差点儿连就踩上碎瓷片,划到脚了,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随后将手中的水盆递给丫鬟,往后退了几步,皱着眉头,小谢氏生气,他清楚的很,可再怎么样,也不能拿地上这些宝贝撒气,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钱呀!眼尖的看到小谢氏又高举起白色的瓷器,吓得他赶忙开口,阻止道:“快住手,你们是死人啊,赶紧拦住二夫人,别让她砸碎了,快些拦住二夫人。” 身边站着的两个丫鬟,平日瞧着很机灵,怎么现在这会跟木头人一样,没有半点眼力见了。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砰的一声,白色的瓷器瞬间摔碎了,她们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茫然。小谢氏刚才叮嘱她们,不许乱动,现在程友吩咐她们拦住小谢氏,到底该听谁的。 “行了,小谢氏,你闹得差不多了,别在折腾了,你们俩再不拦住二夫人,明日就给我全铺盖滚蛋!”程友可不需要不听话的丫鬟留在屋里。两个丫鬟闻言,当下跪下来,点头应道。小谢氏轻看了程友一眼,“在你眼里,现在也觉得我有错,是不是?你看看我的这张脸,还怎么出去见人?” 想来平昭公主也不会对她手下留情,早知道就应该把顾廷菲狠狠的打一顿,解解气。不过,程子墨回府了,顾廷菲很快就回来了,她就不相信,顾廷菲能一辈子在公主府,不回来。等她回来,小谢氏绝对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转念一想,和程友闹翻了,不是让他们看笑话,便让丫鬟将地上收拾赶紧,她心里的火发泄的差不多了,最后一把等顾廷菲回来便是,低声下气的哄着程友,程友轻哼了声:“我看你也别再跟廷菲过不去了,别听下人们胡说。廷菲若是跟霍成扬有些什么,当初就应该顺利的成亲,不会闹出那么多的幺蛾子。往后你别跟她再胡闹了,有平昭公主在背后替她撑腰,你方才也看到了,父亲和母亲谁也不敢替你出头,更别说是我了。若是惹得公主不高兴,怕是连我也逃脱不了。” 伸手将小谢氏搂在怀里,轻柔的抚摸她的后背,安慰叮嘱一番。小谢氏闭上眼睛,默不吭声。 谢氏刚坐下,就对着成国公发火:“方才你怎么不替老二媳妇求情?” “你为什么不替她求情?”成国公立刻反驳道。 谢氏低声道:“你。。。。。。。”被成国公气的话都说不出来,深呼吸几口气,继续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昭公主怎么可能听我的话,你就不同了,你是成国公,和福王关系要好,就算不看在你的面子上,平昭公主也会看在她堂兄福王的面子,不惩治老二媳妇。你让老二媳妇往后怎么做人,在下人们面前怎么抬起头来。我已经吩咐嬷嬷叮嘱府上的下人,今日的事断然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担心早晚会被人知晓,那对成国公府来说,有什么好处。”成国公有资本去跟平昭公主求情,她根本就插不上嘴。 第三百零八章 外室 成国公冷哼了声:“你还有脸说这些话,当初可是你执意要让老二媳妇嫁给老二,得亏是嫁给老二,嫁给老大那就糟了。你也不想想她身为廷菲的长辈,成国公府的二夫人,今晚应该当着下人们的面说那些诬蔑廷菲和霍大公子的话吗?换做是我,同样会生气,更何况是平昭公主。 老二媳妇既然做了,那就必须要承担相应的后果。我替她求情,你以为公主就会听了吗?看在福王的面子上,笑话,老大和郡主可是一句话都没说,你觉得他们不恨老二媳妇吗?尤其是郡主,你莫不是觉得她好欺负了,这么多年,依我看,她的脾气还是没变,只不过公主来了,若是老二媳妇和你真的要动手打廷菲,她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平素看着谢氏很精明,怎么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拎不清了。顾廷菲到底哪里好了,现在连成国公都要袒护着她,谢氏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原来你也是畏惧公主的权势,好,好,好,你不愿意管就算了,这件事我一定会替老二媳妇讨回公道,你等着瞧好了。”说完便不理睬成国公走进里屋了。 成国公无奈的摇摇头,他还能说什么,只希望谢氏不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作出什么后悔一生的事来。成国公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近来觉得越来越力不从心了,想来年纪大了的缘故吧! 翌日清晨,日上三竿了,顾廷菲还没醒,春巧想要去将顾廷菲叫醒,被春珠拦住了,小声的将她拉到一边,道:“你别去,让少夫人多睡会,在成国公府,少夫人哪里能睡的安稳。” 这倒是的,可春巧看了一眼热辣的太阳,道:“可天色不早了,少夫人要睡到什么时候?”话音刚落下,就见程子墨出现在她们面前,他是来接顾廷菲回府的。不过平昭公主怎么没拦住他,并非公主没拦住他,而是公主大清早就入宫了,到现在还没回府,才会给程子墨可乘之机,这么快便到了顾廷菲的院子。 春巧和春珠两人赶紧给程子墨请安,他淡淡的点点头,看了一眼屋里,道:“廷菲还在睡觉?”春巧对程子墨可没好态度,昨晚要不是平昭公主及时赶到,顾廷菲就要被成国公府的人给吃了,她当下张开手臂拦在门口,不让程子墨进屋。程子墨微微挑眉,罢了,他还是去大厅等着,反正今日既然来了,便有足够的时间,等顾廷菲回府。 平昭公主一回到府,便看到程子墨一声白衣端正的坐在桌前品茶,她下意识的皱眉,“苏嬷嬷,你去门口问问,是谁将他放进来的?”苏嬷嬷闻言,忙不迭的应下。想来也怪她,没跟下人们吩咐,又转头将苏嬷嬷叫回来。 走到程子墨跟前,程子墨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对着公主作揖行礼。平昭公主轻看了他一眼,勾唇道:“今日是什么风把小侯爷吹来了?”说完便坐下来,不动声色的看着程子墨。 程子墨:“。。。。。。”分明就是明知故问,他自然是来接顾廷菲回府的了。于是低声道:“回公主的话,我是来接廷菲回府的,昨晚的事我都知晓了,是成国公府对不住廷菲,我一定会给廷菲一个交代。” “不行,光凭你一张嘴,本宫岂能轻易的让廷菲跟你回去!”平昭公主摇摇头,绝对不能轻易的让顾廷菲离开公主府。不管顾廷菲和程子墨是因为什么原因成为夫妻,可既然是夫妻,那便是一体,顾廷菲被成国公府的人欺负,程子墨却不在她身边保护她。 就算回来晚了,也应该给顾廷菲和她一个交代。岂能光凭程子墨三言两语,她就让人呢!程子墨来的时候,做好准备,平昭公主不会轻易答应。他起身作揖道:“公主要打要罚,子墨悉听尊便,绝无怨言。” 这样的举动,平昭公主还算是满意,她轻声道:“子墨,你且坐下来,本宫也不是故意为难你,只是廷菲,她跟本宫有缘,本宫膝下无儿无女,对她是一见如故,她如今是本宫唯一的义女,本宫是她的娘家人,在成国公府受了委屈,若不是本宫替她出头,你觉得还会有谁来替她出头? 子墨,做人得凭良心,女人家最重要的便是名节,你二婶张嘴就诬蔑廷菲跟霍成扬私会,那当着你祖父、祖母和父母的面,当时你在哪里?为什么不在廷菲身边袒护着她,分明就是来公主府,回府的路上遇到麻烦了,才会由霍成扬送她回府。若知晓有这么一出的话,本宫便亲自送她回府,看你二婶还有什么话要说。” 越说越是气愤,这个小谢氏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她在成国公府做了这么多年的当家主母,这脾性和心性没有半点长进,还停留在这么低级阶段。平昭公主不得不怀疑,这件事背后是跟霍成扬和小谢氏联手,准备败坏顾廷菲的名声。 “义母,让我跟他谈一谈。”不知道什么时候,顾廷菲出现在大厅,对着平昭公主哀求道。平昭公主气恼的看了顾廷菲,她可是为顾廷菲好,罢了,还是让他们夫妻俩去谈一谈吧,或许能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不过平昭公主也没轻易放过程子墨,沉声道:“这件事是你的错,你得向廷菲道歉,至于你二婶,这次本宫就暂且放过她,你且回去告诉她,若是再有下次,本宫一定打断她的腿,本宫说到做到。”威胁也好,恐吓也罢,平昭公主不在乎。 只要能让顾廷菲平安,她也算是能对得起过世的皇兄,将来到了九泉之下,对他也能有所交代。周明菲能活着,那是老天爷的厚爱了,皇兄,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廷菲,不要再被这些人欺辱了。 平昭公主不愿意再让顾廷菲回成国公府这个是非之地,偏偏程子墨来了,她根本就阻拦不住,而且顾廷菲还没从程勋口中得知关于太后亲女的线索,现在也只能让顾廷菲受委屈的跟程子墨先回府了。 顾廷菲带着程子墨走到院子门口,一路上,程子墨试图跟顾廷菲搭话,可她毫无反应,看来还是在怨恨他。等进了屋,顾廷菲淡声道:“你既然来了,那我便长话短说,我可以跟你回府,但我有一个条件。”站在屏风后面,听到程子墨和平昭公主的对话,知晓程子墨此行的目的便是来接她回府。罢了,她还能说什么,那是程子墨的亲人不是吗?纵然程子墨不承认,可这是不争的事实,无人能改变。 程子墨晦暗不明的看着顾廷菲:“这一次既然是我二婶的错,她就应该受到惩罚,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出来。”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如此甚好。 顾廷菲亲启红唇道:“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你告诉我,你昨晚去了哪里?必须如实告诉我,不许有半点隐瞒。”这么容易,顾廷菲直勾勾的盯着程子墨,直觉告诉她,程子墨有问题。 程子墨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原本还以为顾廷菲要让他买什么东西送给她,他都准备好了。从衣袖里掏出一个木盒子,放在顾廷菲跟前,“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这分明就是逃避她的话题,顾廷菲摇头道:“不行,你先告诉我,昨晚你到底去哪里了?你要是不说的话,我。。。。。。。”是不会打开面前的木盒子。顾廷菲没说完,木盒子便打开了,赫然躺着一枚精致的簪子,光彩耀人,这是程子墨买来送来顾廷菲的,算是替小谢氏赔罪,还是他没有陪在她身边,道歉的? 程子墨勾唇起身走到顾廷菲身后,靠着她,将簪子别在顾廷菲乌黑亮丽的头发上,整个人显得很艳丽。 顾廷菲轻咳了两声,抬起头和程子墨四目相对:“别以为一枚簪子就能道歉。”她可不会轻易原谅程子墨,更不会轻易被他收买了。 程子墨微微一笑,俯身凑到顾廷菲耳边,呢喃道:“我知道,你且放心,我是不会放过二婶,至于你刚才说的条件,我可以毫无保留的告诉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千万不能激动,得沉住气!”这么看来,是有大事了。 那么顾廷菲就猜对了,忙不迭的点头,下意识的拉着程子墨坐在身边,却没想到脚下一滑,整个人差点儿要跌倒在地上。程子墨眼疾手快的将大手揽在顾廷菲的杨柳细腰间,如此,顾廷菲整个人的重心都在程子墨的身上。两个人无比的亲密,顾廷菲的一颗心砰砰直跳,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太尴尬了。 程子墨低沉暗哑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廷菲,对不起,昨晚我没能陪在你身边,保护你,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的确是他的错,来的路上,他无数次的自责,但他并不后悔。 顾廷菲觉得程子墨身上的男子气息将她包围了,让她快喘不过气来,狠狠的推了程子墨一把,不自觉的咳嗽了几声,才坐下来:“你快些告诉我,昨晚你到底去哪里了?”还是说正事要紧,她不想在这么尴尬下去。 程子墨闻言,点头道:“好,我听夫人的。”夫人两个字让顾廷菲的心尖一颤,从程子墨的口中说出来,过于甜蜜了。他们本不是真的夫妻,太后赐婚罢了,成婚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是名义上的夫妻。他们都有各自的目的,只是不愿意点破对方罢了。 “你说什么?”顾廷菲听完程子墨说的话,震惊的从椅子上弹跳起来,不敢置信的拉扯他的衣袖,两人的亲密,她根本就没注意到。 程子墨抬起头,认真的看起身边的顾廷菲,身穿浅蓝色的古典纱裙,头上柔顺的秀发轻轻盘起,一支水晶发髻在头上点缀着。清秀的脸庞嵌着两只乌黑的大眼睛,细巧而挺秀的鼻子,小嘴轮廓分明。玫瑰色的脸颊投去一抹淡淡的阴影。耳垂上闪烁着两颗钻石耳环,颈中挂了一串明珠,发出淡淡光晕,映得更是粉装玉琢一般。一双纤手皓肤如玉,眉目清雅,肤色白里泛红,甚是娇美,让他移不开眼。 管他的周英,他已经过世了,不是,再说顾廷菲跟周英有什么关系,根本只是周英对顾廷菲一厢情愿的喜欢罢了,顾廷菲怕是都不知晓。程子墨眸色深沉,伸手凑到顾廷菲跟前,伸手将她揽在怀里,低下头,两个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顾廷菲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一颗心都要蹦出来,又出现这样的尴尬局面了。 这一次,顾廷菲没能推开程子墨,程子墨的吻径直的落在她细嫩光滑的脸颊上,顾廷菲不知不觉的闭上眼睛,良久,程子墨才依依不舍的松开顾廷菲,替她整理散乱的头发,勾在耳后。 顾廷菲的脸色涨红了,羞涩的推开了程子墨,身子往后退了几步,怎么会变成这样?分明要问程子墨,他为何会遇上顾明兴在外养的妾室和儿子? 等顾廷菲神情恢复平静,她紧盯程子墨:“你能说的清楚一些吗?”这个当然是可以了,程子墨点点头,随后缓缓道来。他办出办点事,傍晚回京城的途中,在京郊外遇到了匆匆往外赶的顾明兴,当下让程子墨心生疑惑,这个时辰了,顾明兴还出城作甚? 直觉告诉他,必定有什么事,所以程子墨就让车夫掉转车头,跟上顾明兴,看看他究竟这么晚去做什么?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程子墨将车夫打发走,独自一人去探究竟。躲在暗处,终于发现了顾明兴熟悉的身影,在很不起眼的院子里,居然藏着顾明兴的外室和五岁的儿子。 这一次顾明兴来,是要将外室给杀了,带走五岁的儿子。顾廷菲震惊的看着程子墨,他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无比的震惊。 第三百零九章 心动 在她的印象中,顾明兴对刘氏那是百般宠爱,为何会背着刘氏在外私养妾室,怕是为了儿子。刘氏这么多年,只生了顾廷露,顾明兴如今官位越来越想,想要有儿子继承,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可惜了,刘氏还蒙在鼓里。 程子墨的话还没说完呢,继续竖起耳朵,认真听起来。顾明兴将外室给杀了以后,便匆忙的带着昏过去的五岁的儿子上了马车,至于外室的尸体,便让院子里的下人扔去乱葬岗。程子墨其实很想跟上顾明兴,想要知晓他到底要将五岁的儿子带去何处。 最后权衡一下,还是将院子里的下人打昏过去,走过去看被顾明兴一剑刺死的外室,程子墨刚走过去,外室便猛地睁开眼睛,顾廷菲听着都觉得惊悚。分明受了一剑,当着顾明兴的面闭眼了,现在顾明兴走了,程子墨将院子里的下人打昏过去,这个外室便醒来。看来外室应该有预感,顾明兴要对她下手了。 也对,顾明兴今时不同往日,刑部尚书的确不能传出在外私养妾室的消息,一旦传出去,那可是要被御史围攻。顾廷菲轻咳了两声,道:“那你现在知道她身在何处?” 程子墨皱眉盯着她,“你想做什么?” 顾廷菲讪讪的笑道,摆摆手:“你别紧张,我没其他的意思,就是随口问问。哎呀,我就直接告诉你得了,我想见见二叔的这位外室,可以吗?”既然她没死,依照程子墨的脾气,定然是将外室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住下来。 程子墨略微点点头,道:“可以,不过这几日不行,得先让她养好身子,等过几日,带你去她,可好?”这是在跟顾廷菲商量吗?顾廷菲闻言,微微一笑:“嗯,好,我听你的。”紧接着两个人就比较沉默了,顾廷菲低头绞着手中的蓝色丝帕,咬紧牙关,不知道该跟程子墨说些什么好。 程子墨瞧了顾廷菲一眼,这次的目的是来接顾廷菲回府。昨晚若不是因为顾明兴的事耽搁了,他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小谢氏欺辱顾廷菲。程勋和福安郡主没有帮顾廷菲,他能理解,再说去责备又能有什么用?事情已然发生,最好的便是坦然接受,将顾廷菲接回府。 这一次的确是他对不住顾廷菲,让她受委屈了。既然是夫妻,那便是一体。程子墨是来接她回府的,算了,看在他昨晚去盯着顾明兴的份上,顾廷菲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他一般见识了。“你等着,我去收拾一下,就跟你回府。”顾廷菲匆忙的提起裙角,准备转身离开。 柔软的细腰被程子墨的双手紧紧的包围着,她的后背贴着程子墨强硬的胸膛,浑身仿佛都被置在程子墨的天地里,差点儿喘不过气来。两个人的姿势太亲密了,他们不是假夫妻吗?为什么程子墨现在对她这般,不行,不行。顾廷菲的脑海中闪过周维和福安郡主的身影,下意识的用力拉扯开程子墨的手臂,试图挣脱他的束缚。 可偏偏程子墨紧紧的握住,不肯撒手,低头在她耳旁,轻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廷菲,这一次是我的错,没能在你身边护着你,你放心,下次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军奋战。”这算是对顾廷菲的承诺吗? 现在顾廷菲有些迟疑了,程子墨说这些到底是何用意?抬起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程子墨,四目相对,顾廷菲亲启红唇:“你。。。。。。”究竟是怎么想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话还没问出口,柔软的嘴唇便被程子墨亲上了。就这样,程子墨将顾廷菲的身子转过来,起初顾廷菲还在挣扎,后来慢慢的顾廷菲整个人的重心都落在程子墨的身上,由程子墨支撑着她,才能让她不至于倒在地上。 良久,程子墨才依依不舍的松开顾廷菲,看着顾廷菲通红的小脸,还有肿起来的嘴唇,程子墨在心里道:该死,这是公主府,并不是成国公府,他得节制一些才是,别吓着顾廷菲才是。 程子墨伸手抚摸着顾廷菲乌黑亮丽的长发,温声道:“张开嘴巴,呼吸。” 顾廷菲脸色涨红了,回过神来用力的捶打程子墨,太过分了,程子墨刚才到底在对她做什么?怎么能这样,她还从未被男子亲吻过。之前和霍成扬在一起,那也不过是两个人牵手罢了,程子墨这是个混蛋,看着正人君子,其实背地里就是个小人,经此,顾廷菲对程子墨的印象变差了。 越想顾廷菲越是气愤,想着捶打程子墨不解气,还抬脚狠狠的踩程子墨,让她没想到的是,程子墨毫不闪躲,任由她发泄。等发泄够了,顾廷菲背对着程子墨,当然少不了在心里对程子墨大骂一通。春巧竖起耳朵趴在门口听着,怎么屋里一点动静都没了,那么长时间了,程子墨还不会欺负顾廷菲吧! 于是她推了一把身边的春珠,吞了吞口水,道:“我们要不要闯进去,绝对不能让小侯爷欺负少夫人。” 春珠无奈的朝她翻个白眼,真不知道春巧在胡思乱想什么,现在这里是平昭公主府,程子墨来要接顾廷菲回去,怎么可能对顾廷菲动手,欺负她。春巧心一横,咬咬牙,罢了,春珠不愿意,大不了她一个人推开门。砰的一声,门被春巧推开了,春珠气恼的跺脚,该死,怎么就一眨眼的功夫,春巧便将门给推开了。 其实顾廷菲很感谢春巧将门推开了,解决两个人之间的尴尬。随后顾廷菲便让春巧两人收拾东西,跟程子墨一同回成国公府。平昭公主一直坐在大厅,看到顾廷菲随程子墨出来了,就知道女大不中留。 顾廷菲没坚持多久便要走了,罢了,她还能说什么,做恶人不成。起身走到顾廷菲跟前,轻握着她的手,道:“廷菲,往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一定要告诉义母,你是义母的女儿,绝对不能受半点委屈。”平昭公主对她真的是满心的疼爱,她很高兴,感动的将脑袋埋进公主的怀里,来回蹭着。 公主欣慰的抚拍她的后背,好孩子。紧接着自然是没放过程子墨,对他耳提面命一番,一定要照顾好顾廷菲,切莫再让她在成国公府受半点委屈。这是第一次,她可以不跟程子墨计较,若是再有下一次,绝对不会让程子墨轻易将顾廷菲带走。 程子墨沉声道:“是,公主请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廷菲。”“那就好,程子墨,希望你说到做到,不要让本宫失望。”平昭公主和程子墨四目相对,那就相信他一次。“好了,既然要走,就早些回去吧!”平昭公主再舍不得顾廷菲也没用,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纵容他们俩是太后赐婚,当初没有半点感情,可时间长了,慢慢相处,总会有感情的。平昭公主站在门口,送别顾廷菲和程子墨夫妻俩,呆呆的在门口站了许久,才被苏嬷嬷劝说着,转身回去。上了马车,顾廷菲忙不迭的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好不容易能抓到顾明兴的把柄,当然要好好利用一番。 程子墨皱眉盯着她:“你不想去私下跟他交换,让他帮你父亲一把吗?”帮顾明瑞一把,怎么可能?顾廷菲摇摇头:“我之前就说了,很清楚,难道你忘记了?”对上程子墨,只见他耸耸肩,似乎忘记了。 顾廷菲深呼吸一口气,继续道:“这件事根本就不用顾忌到顾明瑞,他只是名义上的父亲罢了。根本就没有尽过做父亲的责任,他这一次被他的亲哥哥抓入大牢,那是他罪有应得。身为朝廷命官,不去造福一方的百姓,为百姓谋福利,还有什么资格在朝堂之上立足。 卖官这样的事,他能做的出来,还有什么样的事做不出来,不能因为他是我的父亲,就可以是非不分,对他网开一面,那是绝对不可以的。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顾明瑞只是一个五品小官而已,他有什么资格去逃避责罚。 程子墨,我很严肃的告诉你最后一次,千万不要动脑筋去帮助他。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他才会长记性,若是你这一次因为他卖官帮了他。那么下一次呢,他若是杀人了,你也能帮助他吗?听我的话,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听天由命,那是顾明瑞的命。” 顾明瑞自己的行为不当,就算他纵容连姨娘在外卖官,可她绝对不相信背后没有顾明瑞的授意。连姨娘是他的枕边人,一举一动应该套不出他的眼睛,尤其连姨娘不是城府极深的人,必定会跟顾明瑞商量。若是顾明瑞不答应,连姨娘必定不敢放手去做。 至于顾廷枫,她只有在心里说声对不起了,二哥,往后他都要背负着顾明瑞的罪名,日子怕是很难过。程子墨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镇定下来,温声道:“我知道了,你说的很清楚,我听进去了。那接下来,你想怎么办?”这个不着急,等她回成国公府,在慢慢想吧!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顾廷菲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想起跟程子墨亲吻的画面,快速的低下头,该死,怎么想起这个了?瞧着顾廷菲低头羞涩的模样,程子墨瞬间心情大好,若不是她害羞,他还真想吹着口哨。 太后伸手敲打霍成凤的脑袋,“你怎么能又被她给欺负了?不是哀家说你,你可是哀家的侄女,难道还欺压不过她?”可恶,太后恨不得掐死霍成凤这个不成器的丫头,霍光义不是说好好教育霍成凤,就变成如今的模样,简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她怎么教,霍成凤都学不会,到底该怎么办呢? 霍成凤低头道:“对不起,太后,凤儿让您失望了,请太后责罚。” “责罚?”太后抬高了声音,继续道:“责罚你又有何用,责罚你就能让薛仁娴乖乖对你道歉了?”摆摆手,赶紧让霍成凤下去,别在她面前晃悠,头疼的厉害。兰嬷嬷见状,忙推了霍成凤一把,让她快些出去,霍成凤会意的站起身,行礼告退。 兰嬷嬷恭敬的走到太后跟前,伸手替她揉捏发胀的太阳穴,在太后身边多年,还从未看过她这样憋屈。太后甩开兰嬷嬷的手,厉声道:“你去将薛仁娴给哀家叫来,哀家倒想看看,她有多大的能耐!” 还不相信了,她久居后宫,还治不了一个娇蛮跋扈的小姑娘吗?小木子将薛仁娴将霍成凤又痛打一顿的事告诉了周维,其实他根本就不想打搅周维,谁让娴妃是周维的表妹,是他的娘家人。 之前薛兵之离开京城之际,特意到周维面前,让周维照顾好薛仁娴,薛兵之最疼爱的女儿。周维当着他的面,对薛兵之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照顾好薛仁娴,不会让她在后宫受半点委屈。 小木子至此便在心里暗自几下,只要有关于薛仁娴的消息,他便第一时间告诉周维,让他知晓,至于怎么做,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事。周维放下手中的奏折,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道:“去太后寝宫。”除了帮薛仁娴,他还有半点法子吗?突然停下了脚步,脑海中浮现顾廷菲的身影,她若是知晓这件事,会如何去做? 很显然去太后寝宫袒护薛仁娴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决定,一次两次的纵容会让薛仁娴在后宫越发肆无忌惮,不愿意收敛自己的脾气。若是换做顾廷菲,她绝对不会恃宠而骄。小木子狐疑的看着刚要起身去太后寝宫,如今又坐下来的周维,他不敢问,也不想知道周维的打算。 对于程子墨将顾廷菲接回府的事,成国公府的下人吩咐你看我,我看你,对顾廷菲不知道有多羡慕,看来程子墨是很宠爱顾廷菲,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第三百一十章 心动(二) 得知顾廷菲回府了,谢氏气的手指发抖,成国公一记狠厉的目光瞪过去:“你若是想跟公主为难,就尽管为难廷菲,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到时候闹得人尽皆知,你可不要后悔!”分明就是袒护顾廷菲,不就是仗着平昭公主的宠爱,可恶至极,谢氏胸中特别憋闷。可恨的是,她根本就斗不过平昭公主,她是皇帝的嫡亲姑姑,连太后都要对她礼让三分,更何况是她。谢氏就算气恼,也只能发泄在丫鬟们身上。 周明悦拉着霍成扬,“你再多陪我一会,才刚来一会,怎么又要出去了?”好不容易霍成扬陪她用了一顿早膳,霍成扬轻轻推开她的手,道:“我出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话音刚落下,便抬脚走了。 周明悦直跺脚,对着门口的小厮招手,“你过来,去盯着驸马,看看他去了何处,做了什么?”霍成扬有点古怪,她得派人跟踪他。薛仁娴满心期待的周维并没有来太后寝宫,结果在太后的示意下,兰嬷嬷狠狠的打了薛仁娴两记响亮的耳光,吓得薛仁娴脸色苍白无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太后狠厉道:“你切莫再欺辱凤妃,挑战哀家的底线,不要仗着你父亲薛兵之的权势,就可以在宫里为所欲为,你可别忘记,薛兵之不过是臣子而已。若是皇帝和哀家想的话,随时可以让他人头落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薛仁娴,你最好给哀家拎清了,往后在后宫里,给哀家收敛些,别再逼迫哀家对你动手。” 一次两次,正好这一次周维没来,不可能不知晓,既然周维不来袒护薛仁娴,她就狠狠的教训一顿,看看下次薛仁娴还敢不敢了。薛仁娴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连点点头,太后才给兰嬷嬷递过去一个眼神,送薛仁娴回寝宫,她可不想再看见薛家的人,会让她不自觉的想起舒妃那个贱人。 在她面前柔柔弱弱,可在先帝面前,却说起她的坏话来,不要以后太后没有眼线在舒妃身边。先帝对大公主周明菲不知道有多宠爱,跟她说,因为周明菲是第一个孩子,所以特别重视。对舒妃的儿子周维很是疏忽,这么多年,太后真的被先帝给骗了,真的以为他对周维并不宠爱。 其实她错了,大错特错,先帝那是为了防止她对周维下手,才这般疏远周维。在他临终前将皇位传给周维就能看出来,在他心底深处,最疼爱的妃子便是舒妃,那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所以太后才让周明菲去兰国和亲,想让她的宝贝女儿周明悦去和亲,门都没有。 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当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身边,去过无依无靠的日子。嫁到兰国去,面上是两国联姻,可实际上,过的并不好。至于周明菲,她则是让人在暗中刺杀周明菲,周明菲活着,便是太后心里的一根刺。周维现在羽翼越来越丰满,她得赶紧想法子对付他。 先前他袒护薛仁娴,这一次竟然没来,她可是故意把消息传递给周维,特意又等了他好一会,可他迟迟都没来。太后颇为失望,揉捏发胀的太阳穴,有些疲倦的躺在榻上歇息。 薛仁娴自然去找周维哭泣,可这一次周维狠厉的教训她,“你仗着朕对你的宠爱,就可以在宫里肆无忌惮吗?你不要忘记了,你只是一个妃子,上面有太后和皇后、文贵妃,底下还有凤妃,收敛些对你和舅舅没好处。你当真以为太后只是想教训你这么简单,若是有一日你将太后惹毛了,她一怒之下牵连到舅舅,连朕都帮不了你了。 你在山西的时候,可以仗着舅舅对你的宠爱,山高皇帝远,没人能管的到。可你现在在宫里,一言一行都在他人的眼皮子下,但凡出半点差错,就会牵扯到舅舅。你真的觉得出了事,朕真的有能力袒护舅舅吗?”若不让薛仁娴了解=到其中的重要性,她根本就不会收敛,更加不会改变。 薛仁娴缩了缩身子,呢喃道:“哪里有你说的那么重要,我也没做什么,不过就是推了凤妃一把。可谁让凤妃对我出言不逊,她先挑衅我的,我气不过,才推了她一把,我发誓,我真的没想为难她。” 周维摆摆手,道:“我不想听其中的内情,不希望下次在听到这样的消息,行了,你回去歇息吧!”不愿意在看到薛仁娴了,在他面前,容貌美艳,不代表心灵。只有像顾廷菲那般,德才和美貌兼并的女子才值得他真心的喜欢。 嬷嬷凑到谢氏耳边嘀咕起来,成国公轻撇了谢氏一眼,她立马笑出声来。对着嬷嬷摆手道:“你快去门口等着,子墨一送来,你便给老身送进来。” “是,奴婢这就去。”嬷嬷闻言忙不迭的转身去门口等着。成国公狐疑的看着谢氏,“这怎么回事?”谢氏原本不愿意告诉成国公,不过既然他问了,告诉他也无妨,“公爷,刚才嬷嬷说,门口有人送来了荔枝和葡萄给子墨,这可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我想着必定是子墨用来给我们道歉的,看在荔枝和葡萄的份上,我们就原谅他和顾廷菲,再有下次,可没那么好说话。” 瞧着谢氏趾高气扬的样子,成国公不想泼她冷水,程子墨怎么可能会送给谢氏吃。根本就没将谢氏放在眼里,此外谢氏根本就没有做长辈的样子,换做是他,也不会送给谢氏。 成国公双手背后进了里屋,没去理会谢氏。顾廷菲用完晚膳,准备出去散散步消消食,吃完了,就睡觉这件事,她可做不来。春巧拉着她的衣袖,顺着春巧的目光看过去,原来是程子墨来了。身后还跟着明觉,只是顾廷菲的目光被明觉手中篮子里的荔枝和葡萄吸引了。 这些可是京城买不到的,不管你有多少钱财,她还是在宫里的时候,父皇每年夏天都会托人从南方运给她吃,父皇过世了,没人对她这般好。却没想到,今日能在成国公府见到这些亲切的葡萄和荔枝,让她不自觉的想起了父皇,眼眶不禁湿润了。 程子墨皱眉走到顾廷菲跟前,道:“这就感动哭了?”丝毫不掩饰话里对顾廷菲的嘲讽。顾廷菲下意识的推了他一把,外面这么多人看着,他真是不要脸。不根他一般见识了,吃葡萄和荔枝要紧。顾廷菲笑眯眯的朝春巧使眼色,她立马会意的接过明觉手中的篮子,拎着进屋了。 顾廷菲转身迈着轻盈的步伐回屋了,光是想想,就觉得口水要流下来了。程子墨宠溺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双手背后跟着进屋。三下五除二,顾廷菲把一盘荔枝吃了一大半,眼看着顾廷菲的玉手伸向荔枝,程子墨上前阻止:“不行,你不能再吃了。 晚膳才吃过没多久,不能在吃了。这些就算好吃,也不能多吃,等明日再吃吧!”为何非要一股脑都要吃完,这是他不能理解的地方。顾廷菲撇撇嘴,其实程子墨说的没错,她现在的肚皮胀的难受,都怪程子墨,非要在吃过晚膳才送给她吃,分明就是想看她难受。 蓦得,顾廷菲伸手剥了一粒葡萄,递给程子墨,示意他吃下。程子墨摇摇头:“我不吃,还是你吃吧!”顾廷菲狐疑的看着荔枝和葡萄,“你为什么不吃,莫不是有毒?” 程子墨:“。。。。。。”这可是他托外祖父弄来的,千里迢迢送到京城,就只为了给顾廷菲下毒,也亏她想的出来。程子墨瞧着她的脑袋,“胡说,怎么可能给你下毒,我不喜欢吃甜的,你吃吧!” 算是对顾廷菲解释了,丝毫没察觉到方才两人的亲密。春巧和春珠对视一眼,她们俩还是直觉离开,别再这里碍眼了。顾廷菲对这个答应还是很满意的,难怪她之前没看到程子墨吃甜食,将手里剥好的葡萄吃完,她便不吃了,等明日再吃也不迟。 对程子墨真诚的道谢,“谢谢你,只是要不要送些给郡主?”难得顾廷菲能想起福安郡主,谁知下一秒程子墨摇头:“不用。”没等顾廷菲问出为什么,程子墨答道:“母亲也不喜欢吃甜的东西。”敢情他们没口福,那就便宜她了。顾廷菲笑嘻嘻的让春巧进来,把荔枝和葡萄收好,明日再吃。 程子墨叫住春巧:“记得放在水里,要不然明日就变味不能吃了。”连这个程子墨都知晓,顾廷菲对他真是刮目相看。只剩下他们俩人,顾廷菲的脸不自觉的涨红了,会想起白天他们在平昭公主府的亲密,程子墨亲吻的画面尤其记忆犹新,迟迟不能忘记。 该死,她赶紧甩甩脑袋,忘记这些才好呢。也不知道何时程子墨凑到她跟前,低声道:“你怎么脸红了?”她下意识的推开程子墨,轻咳了两声,“我哪里脸红了。”试图让自己变得镇定下来。偏偏程子墨要跟她过不去,指着她的脸比划着。 “若是不信,可以去铜镜前看看,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程子墨勾唇冷笑。顾廷菲跑到铜镜前,果然看到了脸色通红的自己,还有站在她背后的程子墨,他什么时候又来了,还跟她靠这么近,这不是想让她的脸越来越红吗?顾廷菲赶紧站起身,走到一边,“我去睡觉了。” 程子墨瞧着她惊慌的模样,拉着她的手臂,道:“你就这么怕我?顾廷菲,你不是很厉害,怎么连我都怕了?”这是什么话,顾廷菲扯了扯嘴角:“你快撒手,我要睡觉,我困了。你。。。。。。”话还没说完,就见程子墨俯下身,俊俏的脸蛋靠她的脸很近,他到底想做什么,真的完全是不能理解程子墨。总感觉程子墨对她似乎有其他的企图,她得坚守好,千万不能被程子墨给骗了。 “就是想陪夫人一起睡觉而已,夫人用不着紧张,还有夫人,小声点,别让外人的人听到了,为夫可是为你的名声考虑。”程子墨趁机凑到顾廷菲耳边说道。闭上眼睛闻着顾廷菲身上淡淡的幽香,能让他变得安定下来。眼看着她跟程子墨这般亲昵。 顾廷菲突然抬脚用力踩着程子墨,挣脱他的束缚,她不能继续这样了,还是早些歇息为妙。却没想到程子墨又凑过来,双手托腮斜躺在她背后,顾廷菲气恼的转过身,咬牙切齿道:“程子墨,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陪着你睡觉。”程子墨气定神闲的回答。顾廷菲气的差点儿吐血了,罢了,看来今日她是赶不走程子墨了,那就随他去。不过有程子墨在她身边,浓重的男子气息让她根本就睡不着,尤其程子墨还贴着她很近,根本就是来捣乱的。 “你觉得顾明兴接下来会怎么做?”没办法,顾廷菲只能跟程子墨讨论这个来打发时间。反正也睡不着,还不如说一些有用的事。 程子墨闭上眼睛,轻声道:“那你觉得呢?” “分明是我先问你的,你怎么反问起我来了?不说就不说。”顾廷菲听着程子墨敷衍的声音,不想理他了。憋了好一会,顾廷菲听到身边此起彼伏的熟悉声,莫不是程子墨已经睡着了。顾廷菲轻轻的起身凑到他跟前,却没想到被程子墨伸手抱在怀里,她就这么径直的趴在顾廷菲身上。 顾廷菲气恼道:“你使诈,你没睡着。”根本就是骗自己,可恶。程子墨心情大好道:“夫人,这可是你投怀送抱。”不过说实话,程子墨真的累了,就这么抱着顾廷菲睡觉,似乎也不错。顾廷菲用力的捶打程子墨,还是没能挣脱她的束缚,就连揪耳朵,她都用上了。罢了,就让他抱一晚吧,反正他们俩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了,不是吗? 第三百一十一章 继子 谢氏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嬷嬷端着荔枝和葡萄进来,从嬷嬷口中得知,程子墨将它们都给了顾廷菲,她不禁气的抄起手边的茶盏就扔在地上,最后有气无力的让嬷嬷出去。她还以为程子墨会来孝敬她,到头来是专门为顾廷菲准备,谢氏气的心肺快要炸裂了。成国公看着丧气的谢氏,倒是没说风凉话。 翌日清晨,等顾廷菲睁开眼,赫然发现她正躺在程子墨的怀里,后背有些冒汗,大热天,夜间还好,有些凉。早上就不一样了,闷热的很,顾廷菲赶紧低头,将程子墨的手给扒开。好不容易能从程子墨的怀里离开,顾廷菲自然忙不迭的跳下床了,再不走就是傻子了。 殊不知,背对着她的程子墨突然睁开眼睛,微微勾唇浅笑。 成国公皱眉道:“我劝你还是别去找子墨两人的麻烦,你这么送上门,莫不是要告诉人,你想吃荔枝和葡萄,还跟孙媳妇置气,用得着吗?你若是喜欢的话,我书信一封托福王给你弄些。你就别去给子墨小两口添麻烦了。”他可不想再看着谢氏闹出笑话,平昭公主已经登门一次,莫不是还想第二次,他的一张老脸可就没地方搁了。身为成国公,连这么一点约束能力都没有吗? 谢氏从鼻端哼了声:“那能一样吗?子墨可是我们嫡亲的孙子,怎么连孝敬祖父、祖母都不行了。现在他满脑子都是顾廷菲,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好的,把子墨迷得这般宠爱她。”她自然是气不过了,成国公对她当年也没这般好。她就是嫉妒,看不得程子墨对顾廷菲这般好。尤其还是她不喜欢的顾廷菲,更加让她气愤了。 成国公眼看着谢氏抬脚离开,开口叫住:“你站住,我说的话你没听到是不是?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去添乱了。你是不是还想再让公主登门一次,老二媳妇的脸伤你没看到吗?你若是执意要去,别怪我没提醒你,事后埋怨我。”看着谢氏站在原地,他率先甩袖离开。 顾廷菲笑眯眯的盯着程子墨,拉扯他的衣袖,道:“昨晚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今日就是顾明瑞宣判的日子了,她嘴上说不关心,心里不可能不关心。谁让顾明瑞有个让人心疼的儿子顾廷枫,顾廷菲直勾勾的盯着程子墨。 他扯了扯嘴角,“你真的想知道?”顾廷菲忙不迭的点头,道:“当然想知道了,你快些告诉我。”“告诉你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程子墨一本正经的要求。 顾廷菲闻言,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下:“好,一个条件我答应了,别说一个,就是十个,我也可以答应你。”这么痛快,那看来是不知道他要提出的条件是什么。 程子墨微微一笑,道:“我的条件很简单,你主动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我的想法。” 顾廷菲:“。。。。。。”怎么感觉现在的程子墨跟登徒子没什么两样,尽想着沾她的便宜。 顾廷菲深呼吸几口气,忍住心里对程子墨的生气,淡淡道:“这个不合适吗?”“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们是夫妻,难得夫人主动一些,为夫很是喜欢,夫人,这里只有我们两人,别害羞。”程子墨凑到顾廷菲面前,告诉她。瞧着顾廷菲通红的脸颊,程子墨不由的心情大好。 想要知道他的想法,势必要付出代价了。其实也不算代价,不过为了增进夫妻俩的感情罢了。顾廷菲心一横,咬咬牙,似乎也没其他的法子了,那就只好闭上眼睛,在程子墨的脸上蜻蜓点水的亲吻下。他若是不满意的话,她可没法子。见好就收,程子墨还是懂的,有一次,自然就会有第二次,不着急,徐徐图之。 程子墨认真道:“若我是顾明兴的话,将柳氏除去了,接下来便是想方设法让她的儿子名正言顺的过继到他的名下。”外室柳氏没了,那么接下来便真的如程子墨想的,带着五岁的儿子回到刑部尚书府,名正言顺。 反正现在柳氏不在了,刘氏也没给顾明兴生下嫡子,将来偌大的刑部尚书府总得有人继承不是吗?看样子顾明兴也是担心将五岁的儿子放在外面,会被有心人发现,与其如此,还不如正大光明的带回府去养着,谁也找不到半点线索。 亏得程子墨恰好碰上,要不然顾廷菲怎么也想不到对刘氏那么宠爱的顾明兴会在外面私养妾室和庶子。 此刻的顾明兴蹲下身子,对着身边的顾哲叮嘱道:“父亲刚才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千万不能说你之前见过父亲,待会父亲怎么说,你在心里暗自记下就好了。你母亲没了,往后你就待在父亲身边,父亲会代替你母亲照顾好你。若是有人欺负你了,尽管来告诉父亲,有父亲替你做主,知道吗?”这是他顾明兴的儿子,他这辈子也是有儿子的人。别以为他不知道,之前刘氏的弟弟和弟媳妇找上门,想让他过继他们的儿子,做梦。 他顾明兴有自己的儿子,凭什么过继别人的儿子,将他辛苦赚来的钱财转送他人,顾明兴可没那么傻。顾明哲闻言,点点头,“好,父亲,我记下了。”一把将顾哲搂在怀里,道:“好孩子,好孩子,父亲没白疼你,待会可要看清楚了。”随后顾明兴牵着顾哲的小手走进去。 恰好这父慈子孝的一幕被顾廷菲和程子墨看到,程子墨挑眉道:“走吧,还愣着做什么?”顾廷菲有些犹豫的抬起头看着他:“这。。。。。。不太好吧!要不然。。。。。。”就别进去了吧! 到这个时候,她不知道为何会有些退缩,对顾明兴还有一丝情感上的顾忌,不愿意去戳破他。程子墨居高临下的抱臂看着顾廷菲,什么时候她变得这般心软了。既然如此,那他们就回去吧!刘氏正斜躺在榻上歇息,听嬷嬷说顾明兴领了一个五岁的孩童回来,吓得赶紧从榻上站起身,连忙赶去大厅,一看究竟。 前段日子,刘氏的兄长刘庆书和嫂嫂尤氏来府上,劝说刘氏,要将侄儿刘成刚过继给顾明兴和刘氏,等他们百年之后,继承刑部尚书府。当时刘氏一气之下便将他们夫妻俩赶走了,是,她肚皮的确不争气,没能生出嫡子,可这又能怎么样? 连顾明兴都没嫌弃她,刘庆书和尤氏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指手画脚,真是不知礼数?别以为尤氏那点小心思,她不知晓,无非就是为了权势和钱财,那是顾明兴挣来的,要留,也应该留给她们的女儿顾廷露才是。顾廷菲如今是湛王侧妃,她的来信说,湛王对她颇为宠爱,还有了身孕,对刘氏来说,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假以时日,顾廷露必定能成为湛王正妃,到那个时候,加上顾明兴的扶持,必定前途一片大好。越想刘氏越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这几日心情都不错。可如今听说顾明兴带回来一个五岁的孩童,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她最不希望的便是见到顾明兴食言,带回来一个继子回来。 等刘氏到了大厅,顾明兴正在喝茶,另外他还伸手递给五岁的孩童一块糕点,催促着他赶紧吃下,更甚的是,接下来五岁的孩童嘴里叫了顾明兴一声父亲。刘氏站在原地愣住了,嬷嬷和丫鬟们都低着头,不敢出声。他们是下人,哪里管得了主子们的事。 不过这对他们来说,的确太意外了,平素顾明兴对刘氏不知道有多宠爱,现如今带回来一个孩童,还叫顾明兴父亲,那很明显就是顾明兴在外的私生子。顾哲笑眯眯的将一块糕点吃完了,抬起头看到站在远处的刘氏,下意识的从椅子上跳下来,站到顾明兴身边。 顾明兴回过头,看到刘氏来了,笑眯眯的招手道:“夫人,你来,快些过来,快些过来,别愣着啊!” 刘氏扯了扯嘴角,试图让自己露出一个笑容来,可对她来说,似乎太难了。根本就没用,她板着脸走到顾明兴身边,率先问道:“老爷,这孩子是哪来的?他为什么叫你父亲?”这不是其他的事,很严肃,必须要问清楚了。 顾明兴亲昵的抚摸着胡须,柔声道:“夫人,切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就是为夫的罪过了。来,夫人,你快些坐下,听为夫慢慢的跟你解释。为夫可以发誓,从未背叛过你,这孩子说起来也可怜,那日,你也知晓,我去京郊外办点丞相交代的差事。 回来的途中,便遇上了这可怜的孩子,家里被一把大火烧为灰烬了,唯独他活了下来。你说我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可怜的儿子,无动于衷吗?所以我便将他带回京城,原本我也没想将他带回府,不过昨日你哥哥、嫂嫂带着你的侄儿去衙门找我了。你想必也猜到他们要说什么,我们若是一日没有儿子,他们便会抱着一日的希望,我觉得与其如此,还不如将这个孩子领回来,做挡箭牌。 反正将来我们的财产势必要留给廷露,她才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夫人,你明白为夫的苦心吗?”夫妻一体,也必定夫妻一心,希望刘氏能明白他的苦心。 刘氏狐疑的目光从五岁的顾哲身上扫过,哥哥和嫂嫂有多难缠,她清楚的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要说这孩子是顾明兴在外的私生子,那绝对不可能,顾明兴怎么可能有时间出去找外室,还养这么大的孩子。她对钱财一事上自问把控的很好,从未松懈过,所以顾明兴不可能,也没有理由外去找妾室。 两人成婚这么多年,刘氏和顾明兴两人一直如胶似漆,根本就不可能存在这些糟心的事。她也曾经主动提起,给顾明兴纳妾,可都被顾明兴严肃的拒绝了,说此生只有她一个女人便够了。没有儿子,那或许是命中注定的,强求不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是顾明兴对她说的话,她会一直都记在心上,不会忘记。 现如今她紧盯顾明兴,道:“老爷,妾身相信你便是,只是这个孩子没有其他的亲人吗?我们要不要。。。。。。”再找找其他的亲人,将他送给亲人。没有儿子就没有儿子,她的哥哥嫂嫂要是敢乱来,就别她对他们不客气,首先拿侄儿刘成刚开刀。 顾明兴叹口气:“你瞧着他的可怜样,怎么可能还有其他的亲人呢?再说,就算有远方亲戚,你觉得能照顾好他吗?夫人,就把他留在府上吧,不过多一双筷子的事。”看样子顾明兴执意要将他留下来,刘氏也只有答应的份。 管家急冲冲的赶紧来,额头上密密麻麻的细汗,顾明兴和刘氏的目光一齐看过去:“怎么了?有什么事慢慢说。”没等管家开口说话,跟在身后的程子墨和顾廷菲便出现在他们眼前。 原本程子墨打算听顾廷菲的话,回去。可就要在上马车之际,顾廷菲突然诚恳的看着程子墨,道:“进去吧!”她想通了,没什么好逃避的,根本就用不着对顾明兴手下留情不是吗?不怨恨他对顾明瑞动手,说起来,那也是秉公处理,的确是顾明瑞做错了事,否则顾明兴也不会抓到把柄。 顾明兴哼了声:“什么风把小侯爷和廷菲吹来了?”想来也是为了顾明瑞的事来求他,不过他们是找错人了,他可不会为了顾明瑞得罪太后和霍将军,那就是找死。好不容易坐上刑部尚书的宝座,他还想继续往上升迁。 当然他还有顾廷露这个嫡女,在背后替他撑腰,好歹也是湛王侧妃,皇亲国戚,他早就跟刘氏说过了,不要去巴结顾廷菲,当然也少去招惹她。可偏偏刘氏不听他的话,几次三番的跟小窦氏上门挑衅。 第三百一十二章 故人之子 刘氏看了顾廷菲一眼:“廷菲,不是二婶说你,你找你二叔也没用,那是你父亲和连姨娘犯下的罪孽,朝廷可不能饶恕他。你知道买官的那些人对百姓们做了什么事,他们没有半点才能,将地方治理的乌烟瘴气,若不是有你二叔这一次大义灭亲,将你父亲的罪行给揭发出来,你可知晓还有多少百姓处于水火之中。当然,或许跟你说这些没用。小侯爷,见笑了,快些坐下吧!” 顾廷菲和程子墨对视一眼,看来以为他们是为顾明瑞而来,那就大错特错。顾廷菲的立场很明确,犯了错,就势必要受到惩罚,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皇亲国戚,都不能幸免。他们的目光落在顾哲的身上,下意识的让顾明兴警惕,朝顾哲招招手,示意到他身边来。 顾哲乖巧的走到顾明兴身边,“你快些下去吧!等过会父亲再去看你。”在他耳边嘀咕着,示意嬷嬷将顾哲带下去。 程子墨温声道:“顾大人、顾夫人,不介绍一下吗?这孩童是谁?怎么瞧着有点面熟?” 语不惊人死不休,程子墨在说什么,顾明兴狠厉的盯着他,顾哲是他的亲生儿子,程子墨怎么可能看着有些面熟呢!绝对不可能,柳氏绝对不可能背叛他,虽说有些对不起柳氏,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又替他十月怀胎生下了顾哲,但为了他和顾哲的前提,他不得不处置了柳氏。 一旦传出去,他就无颜面在朝为官了,所以顾明兴才会狠下心亲自结束了柳氏的性命。刘氏狐疑的盯着程子墨:“小侯爷,你说什么?你在哪里见过这孩子吗?”她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会好奇的问出来。 程子墨点点头:“嗯,我自然是见过他,还有他的母亲。”后半句话把顾明兴惊得后背直冒冷汗,这一刻他终于知晓了,顾廷菲和程子墨是为了顾哲而来,并非替顾明瑞求情,他们到底知晓什么,想干什么? 顾哲大声道:“你胡说,我根本没见过你,母亲也没见过你,你胡说,胡说。”绝对不可能,顾哲的记忆力根本就没有程子墨的身影。 顾廷菲微微笑道:“小弟弟,你还这么小,怎么可能记得他见过你,在你很小的时候,他就见过你,但是那个时候,你还不记事,当然不知晓了,这个不怪你。”温柔的声音和母亲一般,想让顾哲亲近,其实刚才顾哲看到顾明兴对着刘氏低声下气的哄着,这一幕看的他很失落。他还以为父亲带来回府,是正大光明的接他回府。母亲曾经告诉他,父亲是京城的大官,他们只是父亲养在外面的人,在京城,父亲的府上,父亲有妻子,还有女儿。 母亲毫不避讳的告诉他这些,就是希望他能早点明白是非,懂得如何去保护自己,不要让自己受伤害。 刘氏温婉的看着顾明兴:“老爷,小侯爷说的怕是真的,既然小侯爷和这孩子见过,还见过他母亲,要不然这样吧,就让小侯爷和廷菲将他带回去养着。反正他们俩成婚也大半年了,廷菲的肚子一直没动静,带回去压压子,也是好的。廷菲,你就别跟二婶客气,二婶也是为了你好。” 虽说刚才顾明兴的话,她听进去了,有些动摇,但是她还是觉得既然要挑选一个孩童,那也应该是由她来亲自挑选。顾明兴带回来的孩子,总是让她觉得不安心。正好顾廷菲和程子墨来了,尤其程子墨还见过顾哲和他母亲,将顾哲带回去,那自然是好的了。 没等顾廷菲和程子墨回答,顾明兴立刻反驳道:“不行。” “二叔,别这么激动,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这孩子的亲爹呢?不过想想,我觉得二婶说的没错,还是让我们带回去吧,说不定廷菲能很快就有身孕了。”程子墨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话,让顾廷菲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顾明兴恨不得掐死刘氏,这女人一张嘴就没好事,很显然刘氏并不乐意让顾哲留下来,可这还轮不到她做主,他还没死呢,刘氏当着他的面,就这般刻薄他嫡亲的儿子,将来还得了? 他一定要将顾哲留在身边,细心教养,将来好继承他的家业。没事,顾廷菲和程子墨来凑什么热闹,莫不是他们真的见过柳氏,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柳氏是江南人士,此前根本就不可能见过程子墨,另外跟他的这么多年,一直都有侍卫暗中守卫,也没发现可疑人,一定是程子墨胡说,知道顾哲小,不记事,就想诓骗他,门都没有。 “二叔,我瞧着这孩子很乖巧,也很有眼缘,而且他小时候跟小侯爷还这般有缘,不如就听二婶的话,让我们带回去养着!二叔且放心,我们是不会苛刻他的,二叔若是不信,我们夫妻可以写下一笔,这样二叔总放心了吧!”顾廷菲一边说一边朝刘氏眨眨眼,示意她赶紧帮忙说话啊! 刘氏现在也顾不得跟顾廷菲只见的不愉快了,连声道:“是呀,是呀,老爷,我觉得廷菲说的没错,既然他们夫妻俩这么喜欢这孩子,就让他们带回去养着。在成国公府,好吃好喝的,总不比我们差,也算对得起这孩子过世的家人了。”说话间已然走到顾明兴身边,轻拍着他的后背,示意他答应,不要再固执了。 刘氏什么都不知道,就跟顾廷菲和程子墨胡乱起哄,真是要气死他了。 程子墨嘴角噙着笑:“二婶,你说什么,过世的家人,他母亲过世了吗?我怎么不知道了?” 顾明兴:“。。。。。。”关程子墨什么事,说的好像跟他有很深的关系。他现在有些怀疑,这夫妻俩到底来做什么,怎么会知道他要将顾哲今日带回来。不对劲,肯定还是为了顾明瑞的事。 顾明兴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道:“你们若是真的为了三弟的事来的,我也无能为力,这是三弟造下的孽,我也是秉公处理。希望你们能谅解,改日我在登门道歉,今日府上多有不便,就不招待你们了。”这是要敢他们走的意思。 顾廷菲扯了扯嘴角:“二叔,我们不是为了父亲的事而来,而是为了这孩子。二叔若是不相信,那我们也没法子。不过要想让我们离开,也可以,让这孩子跟我们一起走,如何?” “绝不可能!”从顾明兴的嘴里斩钉截铁的吐出这四个字,这是他顾明兴的血脉,岂容流落在外。 刘氏越来越狐疑的看着被顾明兴搂在怀里的顾哲,隐隐觉得不对劲,怎么可能,她还从未看过顾明兴如此看重一个孩子,非要将他留在府上。“老爷。。。。。。”刘氏亲启红唇,还没说完,就被顾明兴呵斥道:“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管家,将他们俩请出去!”看来不用强硬的手段是不行了,他是刑部尚书,官位不差,他还不相信程子墨和顾廷菲能在他府上抢人不成! 程子墨竖着手,道:“二叔,你也别太生气,我也是看在他是故人之子的份上,想接他回府,若是二叔执意不肯,我们也不勉强,只是我想跟他说两句,这总可以吧!”说说话,还是可以的。 顾明兴也不好真的跟顾廷菲、程子墨闹不合,在朝堂之上,他也得依靠成国公府、福王的势力不是。眼看顾哲要跑过去,被顾明兴止住了:“等等,你有什么证据说,他是你的故人之子。小侯爷,你也别见怪,我就是好奇罢了。”顾廷菲紧盯着程子墨,她有些紧张,突然顾明兴提出这个要求,看来是想为难他们,连让他们跟顾哲说话都不行。 谁知,下一秒,程子墨从衣袖里掏出一副画像,那是柳氏的画像,画的惟妙惟肖,“这是她母亲的画像,不知你可还记得你母亲?”顾哲忙不迭的答道:“我记得,这是母亲,这就是母亲,没错,他没骗我们,父亲,他真是是母亲的故人。” 莫非程子墨早就准备好了,顾廷菲清澈的双眸和他四目相对。刘氏的目光从顾哲的脸上转移到顾明兴的脸上,为何顾哲这般激动?父亲、母亲叫的很亲昵,仿佛他真的是顾明兴的儿子。 在这一刻,刘氏有些怀疑,顾明兴是不是欺骗了她?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从心底除去。 顾明兴见状,急忙拉着顾哲的衣袖,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这哪里是你母亲,分明是骗你的。小侯爷、廷菲,今日实在是招待不周,等改日我必定亲自登门赔罪,来人,送客。”顾廷菲和程子墨拿出柳氏的画像,那又能如何?他绝对不可能让顾哲被别人带走,还当着他的面,说明他的无能。 至于柳氏的画像,程子墨从何而来,这件事,他得仔细想一想,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现在柳氏不在人世了,死无对证,唯一的证据便是顾哲,他将顾哲带回府,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程子墨神色淡淡,看不出息怒:“既然顾大人觉得是骗你的,那也罢,廷菲,我们走吧!”看样子顾明兴对自己还是很自信,丝毫没有想到柳氏还活在世上的可能,他们又何必在继续给他机会。 顾哲迷茫的看着顾明兴,又看着慢慢消失的顾廷菲和程子墨,他才五岁,很想挣脱顾明兴的束缚,追上去问清楚,顾廷菲和程子墨到底是怎么认识母亲,既然有母亲的画像,那一定不是坏人。 顾明兴命人将顾哲带下去,他则是去了书房,临走前,没跟刘氏再说一句话。刘氏良久才缓过神来,回了屋里。坐上马车,顾廷菲称赞道:“不错,你这画像势必让二叔对你产生怀疑了,只是我们给他机会,是他自己不珍惜,那就怨不得我们了。”如此也算是提醒顾明兴,仁至义尽了。 对于顾明瑞的审判,顾明兴毫不留情,从此京城再也没有定北侯府了,被封了,另外顾明瑞连同小窦氏、顾廷枫等人一并流放。听到这个消息的顾廷菲,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她得去送送顾廷枫,被程子墨一把拉住了。 顾廷菲转身狐疑道:“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吗?”程子墨轻咳了两声,道:“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的为好。”为什么,她为什么不要去,她只是去送送顾廷枫,莫非程子墨是担心她,小窦氏胡搅蛮缠的一幕,程子墨早就见识到了,他不希望顾廷菲去被小窦氏搅乱了心情。 这个时候顾廷菲送上门去,小窦氏想必不会有好话对付她。顾廷菲展眉笑道:“你别提我担心,我没事,母亲说什么,我就左耳朵听,右耳朵出,当做没听见,你且放心好了。我只是去送送二哥,要不然你随我一同去,有你在的话,兴许母亲就不敢对我说什么了。”眨着闪亮的大眼睛,对,将程子墨带去,小窦氏就算对她不满,也说不出口。 程子墨想着他还有事要处理,不过轻看着顾廷菲一眼,她期盼的眼神,让他不自觉的点头:“好,我陪你一起去。”那真是太好了,顾廷菲微微一笑,夫妻俩越来越有默契了。果然不出顾廷菲所料,小窦氏见到她来,就要对着她吼叫,但看到顾廷菲身后的程子墨,瞬间如同泄气的皮球,不敢出声了。 程子墨是什么身份,顾廷菲是她的庶女,可程子墨不是,福王的外孙,成国公府的嫡长孙,更是福安郡主唯一的独子,她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顾廷菲是带着程子墨来看他们笑话的,她下意识的拉着顾廷枫离开,顾廷进和周素锦那对不要脸的夫妻俩,知晓顾明瑞入狱了,就带着院子里的金银细软跑路了,他们母子俩真是命苦,跑不了,也只能配顾明瑞一同被流放了。 顾廷枫拂开小窦氏的手,道:“母亲,此事我只有分寸,母亲还是进去收拾东西。” 第三百一十三章 弹劾 “你。。。。。。”小窦氏气恼的瞪着他,罢了,顾廷枫的倔脾气,她知道,罢了,就让他跟顾廷菲说说话吧。 顾廷菲愧疚的走到顾廷枫跟前,道:“对不起,二哥。”顾廷枫云淡风轻道:“廷菲,你说什么傻话呢,这跟你没关系,你别自责。那是父亲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你别放在心上。你且放心的等着二哥,总有一日,二哥会回到京城。”等到那个时候,二哥绝对不会再让你失望,廷菲,看到小侯爷这般袒护你,二哥也就放心了,能安心的离开京城。 顾廷菲自问不是冷血之人,朝身后的程子墨看了一眼,程子墨从衣袖里掏出一道圣旨递给顾廷枫。当下顾廷枫跪下来,接旨,顾廷枫才华出众,并没有因为顾明瑞的事牵扯到他,圣上爱惜人才,所以对顾廷枫网开一面,让他去偏远的山区为官,希望他能造福一方百姓,不辜负圣上对他的期待。 顾廷枫许久才回过神来,圣上好端端的给他下了圣旨,必定少不了顾廷菲和程子墨的帮助。“二妹妹,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顾廷枫眼眶有些红润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他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感动的泪水不断往下滴落。当小窦氏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儿高兴的晕过去,心情如同过山车一般,从地狱上云端。 她轻拍着顾廷枫的肩膀,道:“好孩子,廷枫,你看到没有,圣上这么重视你,让你去历练,你千万不能让圣上失望,将来一定要造福一方百姓,别惦记着母亲,母亲陪你父亲去了。” 纵然小窦氏不愿意陪顾明瑞,那也没法子。如今她的儿子有出路了,她相信假以时日,顾廷枫必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这是做母亲最欣慰的事。 顾明瑞和小窦氏等人流放,顾廷枫去了山区做官,随着大房、三房离开京城,定北侯府从此落魄了。顾廷菲呆呆的坐在铜镜前,程子墨推开看,透过月光照射下,看到她满脸泪水,还不自知。想来也是为了娘家的事心烦吧,顾廷菲嘴硬的很,嘴上说不在乎,怎么可能就真的不在乎,想来也是怨恨顾明瑞不争气吧! 别人的父亲都是想着怎么保护儿女,替儿女遮风挡雨,遇上这么不靠谱的父亲,谁都不会高兴。程子墨掏出衣袖里蓝色的手帕,沉默片刻,低头擦拭顾廷菲脸颊上的泪水。 顾廷菲缓过神来,下意识的站起身,后退了几步,“不用了,我自己来,谢谢。”接过程子墨悬在空中的丝帕,自己擦拭起来,始终觉得跟程子墨疏远。程子墨淡声道:“父亲找你。”程勋找顾廷菲,一定是为了太后亲女线索的事。顾廷菲没等程子墨就提起裙角跑走了,看来她是真的着急。 程勋将一张纸条递到顾廷菲跟前,道:“廷菲,你想知道的线索就在上面,还有谢谢你。”若不是顾廷菲跟他谈条件的话,或许他没有机会跟福安郡主这般静距离的接触。这么多年,有两个月也就够了。 顾廷菲此刻根本就顾不得看程勋眼中的黯淡,她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纸条上,上面是程勋苍劲有力的大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是何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得回去好好想一想,很快便走了。 霍成凤站在霍太后跟前,太后紧盯着她:“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回太后,妾身不敢有半点欺瞒。”霍成凤低着头应道。太后忽的勾唇冷笑,“好,好,好,哀家知道了,你且下去,等过几日,哀家让太医给你仔细诊断,这几日你就在寝宫里,哪里都别去。记住,千万别跟娴妃杠上,记住没有?”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两句。 霍成凤闻言,受宠若惊道:“是,妾身遵命。”兰嬷嬷很少看到太后这般高兴,桌上的饭菜太后吃的七七八八,看来霍成凤有重要的事告诉太后,刚才太后将她都支走了。她可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连她都不能说吗?其实有些时候,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李天舞望着铜镜内的自己,闭上眼睛,不愿意看自己苍老的容颜。还记得当初在丞相府,父亲和母亲、弟弟,他们一家四口之间的亲密场景,那个时候的她是多么快乐。可现在呢,她不知道笑是什么东西了。每天过着这样的日子,她厌倦了,也乏味了。 李天舞,你想让你的后半辈子整日生活在这样重复的日子当中吗?如今弟弟没了,弟妹被父亲休弃了,她知晓父亲的用意,就是想让顾廷珏改嫁,毕竟顾廷珏那么年轻,没必要替李天博守身如玉,耽误了自己的后半辈子。母亲林氏时好时坏,父亲便将她送去主宅休养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清醒的母亲。 至于父亲,拖着疲倦的身躯,还在朝堂之上替她遮风挡雨,为的就是她的后位稳固。她能做的就如同父亲今日信上所写的,尽快诞下皇子,巩固中宫地位。可父亲,您可知晓,圣上不来女儿的寝宫,莫非要女儿低声下气的求着他不成?自古伴君如伴虎,帝王的心思最难莫捉,周维也不例外。 就算如今他还没有执掌朝政大权,一样的。一滴、两滴,晶莹的泪水划过脸颊,一阵微风吹来,李天舞的心跟着飞舞起来,想当初,若是她在出嫁前夕跟程子墨离开京城,去一个无人认识他们的地方,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吧!是,辜负了父亲对她的期望,可她得到了心灵的慰藉,不是吗? 像现在行尸走肉的活着,有何意义?听闻程子墨和顾廷菲夫妻情深,如今他们更是同福安郡主一起住到成国公府去,对李天舞而已,这都是对她无情的嘲讽。当初是她拒绝了程子墨,现在她有什么资格去责怪程子墨,总不能让程子墨替她守身如玉,绝对不可能的事。 周维不愿意去薛仁娴的寝宫,没脑子,一点都不知道收敛,文贵妃的身子虽说好些,但对周维摆着一张臭脸,似乎在责备他没有严惩顾廷菲,谁让顾廷菲是他心尖上的女人,他可不想对顾廷菲动手。 霍成凤虽说乖巧听话,但她是太后的侄女,周维经常去她的寝宫,会助长太后嚣张的气焰,得压制太后,其他妃嫔的寝宫,周维不愿意去,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李天舞的寝宫。皎洁的月光照耀下,李天舞脸颊上晶莹的泪珠让周维微微皱眉,这是在宫里不高兴,受委屈了。 当下迈着坚定的步伐朝她走过去,什么也没说,掏出手帕替李天舞擦拭眼泪,他很少看到李天舞这般柔软的模样,别有一番风情。紧接着,谁也没说话,周维主动抱起李天舞,到了榻上,周维爱怜的抚摸李天舞的脸颊,慢慢的亲吻上去。 父亲说的对,她需要有一个嫡子来巩固她的权势,到了这一步,她没有后路可退了,不是吗?脑海中程子墨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变成了周维。 翌日清晨,周维在李天舞的寝宫用了早膳才去上朝,李天舞如同寻常的妻子替周维整理龙袍,这让周维很受用。男人自然喜欢柔软听话的女子了,临走前,周维还在李天舞耳边叮嘱道:“等着,朕晚上再来。” “好,妾身做些圣上爱吃的晚膳。”李天舞也学会了讨好。等周维走后,李天舞将所有的宫女赶出去,独自一人在寝宫里伤神。 几日后,朝堂之上今日发生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杨御史上奏弹劾刑部尚书顾明兴在外私养妾身和儿子,恳请圣上责令人严查。一道奏折,瞬间在朝堂之上激起了水花。顾明兴刚升任刑部尚书没多久,最令人注意的事,他大义灭亲的处置了他的弟弟顾明瑞。 现如今这么快就轮到他了,朝廷命官,在外私养妾室,还有了儿子,那是内帷不修,品行有问题,如何还能在朝为官?周维毫不犹豫的下旨让顾明兴在家闭门思过,接受审查。 顾廷菲看着程子墨:“说,你和杨御史是什么关系?”杨御史可是出了名的老顽固,很少有人能劝说的了,什么时候程子墨跟他关系近了,且程子墨的办事速度这么快。 程子墨挑眉:“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顾廷菲:“。。。。。。”扯了扯嘴角,淡声道:“好,那你想让我怎么样?跪下来求你吗?”都什么时候了,程子墨还想吊她胃口,若不是有求于人,顾廷菲或许可能上前捶打程子墨一番。现在他们俩在很严肃的谈论事情,他还有功夫逗她。 程子墨:“。。。。。。”跪下来求他,亏顾廷菲说的出口,他伸手亲昵的抚摸着顾廷菲柔软亮丽的头发,道:“跪下来就免了,我只是希望夫人能记住,这次我又帮了你一次。” 随后才告诉顾廷菲,杨御史曾经接受过福王的恩赐,所以当程子墨去找杨御史的时候,他义不容辞的答应帮忙。加上顾明瑞此等卑鄙的行为为人所不齿,尤其是正直的杨御史。顾明兴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然被李东阳下令派人押回刑部大牢。 刘氏得知消息后,吓得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顾明兴是她的天,现在顾明兴被抓入牢里了,她可如何是好?该死的,杨御史为何要弹劾顾明兴,井水不犯河水,用得着这么赶尽杀绝吗?嬷嬷亲昵的搀扶着刘氏起来,“夫人,您现在千万不能倒下,您是府上所有人的支柱,尤其现在老爷还在牢里,我们得想办法救老爷,千万不能让老爷出事。奴婢相信,老爷对夫人的衷心,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夫人的事,还请夫人振作起来,切莫被此事。。。。。。”击垮两个字嬷嬷没说的出口。 不过刘氏轻捏着她的手背,道:“对,嬷嬷,你说的没错,我相信老爷,成婚这么多年,他可没骗过我。处处维护我,袒护我,我决定不能让人诬蔑了他。对了,你快些扶我去书房,我得给廷露书信一封。 她是湛王最宠爱的侧妃,如今有了身孕,让她求求湛王,想必很快便能让老爷从衙门出来。”差点儿就要没注意了,多亏了嬷嬷在身旁提醒她,刘氏很快便写好一封信,让小厮快速的送到驿站,尽快的送到顾廷露的身边。 刚安定下来,管家来禀告,衙门的人来了,要带走顾哲,顾明兴才刚他带回来没几日,就有牢狱之灾,看来顾哲是个扫把星,早些离开刑部尚书府,那真是太好了,刘氏忙不迭的让嬷嬷去将顾哲带来,却找遍了整个刑部尚书府都没发现顾哲的身影。 当着衙门侍卫们的面,刘氏大声吼道:“不见了,人怎么会不见了,那可是一个大活人。你们还杵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找,快些将他找回来,让官爷们带回衙门交差。”她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衙门的人根本就不会相信她,只会觉得是刘氏不愿意让他们将顾哲带走,才会将顾哲藏起来。 现如今当着他们的面,说一套做一套,一炷香的时辰过去了,衙门的人还是没等到刘氏找到顾哲,便回去请示大人,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成国公府外,刘氏被嬷嬷搀扶着下了马车,她们主仆俩快速的到门口敲门,小厮开门后,狐疑的看着她们俩,似乎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她们是谁的亲戚。 嬷嬷接过刘氏的眼神示意,立马从衣袖里掏出两个元宝递到小厮手边,小声道:“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帮忙,我们是你们少夫人的亲戚,想见你们少夫人一面。” 小厮别提多高兴了,两个金元宝,可是他好几年的月钱呢!没想到当一次差,就撞上大运了。自然欣喜的接过两个金元宝,快速的藏起来,放在衣袖里,他低声道:“你们且在外面等着,我这就去通传一声。”话音刚过下,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生子 嬷嬷气恼的瞪着:“夫人,你说他该不会拿了钱不替我们办事吧!”她真不知道为什么刘氏非要来找顾廷菲,不是给顾廷露写信了。凭着顾廷露如今的身份,她根本就用不着担心,直接在府上等着便是。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了不起,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 虽说嬷嬷在刘氏身边伺候这么多年,但她始终觉得刘氏没能替顾明兴生下一儿半女,这就是刘氏的过错。顾明兴在外私养妾室和儿子也没什么不是,京城有多少官员是好的,就是顾明兴倒霉,被杨御史给弹劾了,才会引起朝堂上下的重视,可惜了。嬷嬷在刘氏身边陪了十多年,自然也不愿意到手的荣华富贵丢了,再过那种看人眼色的日子,离开京城,嬷嬷内心是拒绝的,所以她得想方设法的留住刘氏,控制她的脾气。 小厮自然去找顾廷菲,春巧听闻,迅速的进屋禀告顾廷菲,刘氏来了,她见刘氏做什么?摆摆手:“告诉他,说我不见。”跟刘氏无话可说,顾廷菲不想浪费时间。顾明兴自从选择站在太后阵营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如今的局势,早晚会被人拉下马。 小厮耷拉着耳朵,开了门,嬷嬷和刘氏激动的看过来,是顾廷菲要见她们了,刘氏下意识的整理衣裳,省的一会见到顾廷菲的时候,被她笑话了。小厮快速的从衣袖里将两个金元宝递给嬷嬷,道:“你们还是快些走吧,少夫人不肯见你们,你们的钱还是拿走吧!”随后砰的一声将门重重的关上了,不愿意见她,看来顾廷菲现在是瞧不起他们了,不愿意帮顾明兴了。 换做任何人,顾明兴之前可对顾明瑞没手下留情,顾廷菲这个时候不见她,那是情理之中的事。嬷嬷低声道:“夫人,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刘氏一记狠厉的目光瞪过去,还能怎么办,自然是灰溜溜的走了。顾廷菲让马成岗盯着顾明兴的一举一动,一有消息就立马回来禀告。 从他口中得知,杨御史带着顾哲和顾明兴当众滴血认亲,顾明兴就算是百般不愿意,可看着跪在顾哲身边的柳氏,他吓得面色苍白,根本就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早就过世的柳氏,现如今活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能不让他震惊吗?这个时候,顾明兴想到了,一定是柳氏提前做了防范,才会假死脱身,欺骗了他。 脑海中突然浮现程子墨的声音,还记得他曾经说的话,顾哲是他故人之子,那这一次是不是背后有程子墨的手笔。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众位大人,看到顾明兴和顾哲的血液逐渐融合到一起,足以说明他们是亲生父子,顾哲便是顾明兴的亲生骨肉。接下来在李东阳的主持下,众人对顾明兴进行了审判,最后决定免去顾明兴的官职,从此贬为庶民,永远不得为官,且此生不得踏入京城半步。 当刘氏从嬷嬷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当下昏了过去,吓得嬷嬷赶忙惊慌失色,她说的可是实话,谁知道刘氏这么沉不住气,就昏倒了。顾廷菲丝毫不觉得可惜,顾明兴不能为官了,对太后来说,她的阵营少了一位得力的帮手,刑部尚书的职位至关重要,接下来不能再让太后伸手到刑部来。 太后寝宫的气压低沉,谁也不敢出声,纷纷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让太后见不到她们。此刻的太后阴沉着一张脸,紧抿嘴唇,虽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她脸上的怒气谁都能看得出来。兰嬷嬷轻轻的挥挥手:“你们且下去吧!” 宫人们如释重负的道:“是。”重要可以退下,不用再忍受沉闷的低气压了。兰嬷嬷轻轻的走到太后身边,揉捏着她的肩膀,柔声道:“太后,您消消气,气坏了身子,那岂不是着了他们的道。太后,您这个时候更应该保重身子才是。” “哼,看来哀家真是低估皇帝了,他竟然能联手李东阳、杨御史将哀家一句,当初是哀家力保顾明兴成为刑部尚书,现如今顾明兴在外私养妾室和私生子,其身不在,如此小人岂能成为朝堂重臣,看来哀家是看走眼了。这一次皇帝占了上风,哀家心有不甘罢了。 不过皇帝可别得意太久,顾明兴是哀家力保的不错,可他是湛王侧妃的岳丈,他此次对顾明兴毫不留情,想来湛王心里也会对他心存怨恨,行了,嬷嬷,哀家没事了,你去派两个太医给凤妃私下里把脉,切记不能走漏半点风声,记住没有?” 兰嬷嬷闻言,躬身应道:“是,奴婢遵命,奴婢这就去。”太后满意的点点头,目送兰嬷嬷离开的背影。这次周维能联手李东阳和杨御史,足以说明他私下里筹划了许久,另外杨御史此人虽说只是小小的御史,但是他能弹劾百官,是个老顽固,太后对他颇为头疼。 至于李东阳,现如今李东阳的嫡子李天博没了,他的一门心思都花在李天舞的身上,李天舞身为皇后,李东阳自然要全力以赴的拼着老命替周维谋划了。对了,李天舞进宫的时日也不断了,肚子也该有动静了,又或者她一直都瞒着大家,不愿意让人知晓罢了。 傍晚,程子墨回府的时候,顾廷菲正在双手托腮,对着春巧挥挥手,示意她们下去。轻手轻脚的走到顾廷菲身边的程子墨,亲昵的拍着她的肩膀,道:“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现在的顾廷菲应该心情大好才是,顾明兴被免去官职,贬为庶民,太后阵营少了一个强有力的助手,怎么这个时候顾廷菲反而沉默起来。顾廷菲打起精神,讪讪一笑:“你将柳氏和顾哲送去何处了?” 柳氏和顾哲母子俩的确让人很心疼,尤其是柳氏,她当初并不是主动愿意留在顾明兴身边,是被他抢来的,跟在他身边七八年了,顾明兴竟然会对她下毒手,这是她始料未及的事。现如今顾明兴被免官了,柳氏也不用畏惧他了,可以带着顾哲去一个没人认识他们母子的地方,去过属于他们安定的日子。 只要母子俩在一起,怎么样都好。程子墨低沉暗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将他们送去江南了,安排人护送他们,另外我还给了他们一些银子,希望他们母子俩日后过的安稳。倒是你,还没告诉我,你方才到底想什么,那么入神?”可没那么容易就放过顾廷菲。 顾廷菲闻言,下意识的抬起头,道:“我在想父亲给我的线索,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莫不是此人就在太后的身边,一直都没有被她发现而已。你觉得会不会是凤妃?”凤妃,这可是顾廷菲突然脑海中冒出来的身影。霍成凤虽说是霍家人,可她是霍家庶女,霍夫人对她可不是非常好,至于霍光义,对她更是没多少关系,太后就更别提了。 明王妃之所以要将太后亲女给抱走,那是怨恨太后,所以她绝对有可能让太后亲女就在太后的眼皮子下,却得不到太后的宠爱,尤其霍成凤如今还嫁给了周维,周维可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这可如何是好?顾廷菲的一颗心不得安宁,见到程子墨回来,也没半点隐瞒,便告诉他了,希望他能帮忙一起分担内心的恐惧。 程子墨的双眸黯淡下来,这的确有可能,一时半会他并不能确定。“廷菲,此事切记不能传出去,对皇室来说,这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很高兴,你能告诉我,只是我还想知道,为什么你对此事这么好奇,非要知晓不可?”莫非在你的心底对周维还存有幻想,又或者你们两情相悦,思及此,程子墨的心底有些落寞。 顾廷菲皱眉道:“程子墨,你说的我都知晓,的确不能让其他人知晓,对我们反而不利。只是我为什么对这件事很关心,你难道不知道吗?自从先帝过世后,太后就一直把持朝政,根本就无视皇帝的存在。身为一国太后,岂能插手朝堂之上的事。 最忌讳的便是后宫干政,这会影响到黎国万千黎明百姓,我岂能不管,只要身为黎国百姓,就有责任和义务去管。再者,程子墨,霍家这么多年仗着太后的权势,背地里没少祸害百姓,我不相信你不知道这些,只是你们谁都不愿意主动去挑明,去跟他们霍家为敌罢了。 可越是这样,没人敢声张,就越发主张霍家的嚣张气焰,更加会欺辱百姓。程子墨,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程子墨勾唇:“听夫人这么说,莫非霍家的贪婪是我们纵容的了?”对此完全不屑一顾,也亏得顾廷菲敢说,当然也是当着他的面,能说这些,是不是说明顾廷菲没防着他。 顾廷菲朝他翻了一个白眼,道:“我可没这么说,不过也是有你们的缘故,若是有人敢在他第一次欺辱百姓的时候,就指出来,他们也不会如此肆无忌惮,毫无顾忌。当然霍家自身也有毛病,否则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欺压百姓。先帝若是在世,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眼睁睁的看着皇帝被太后镇压,霍家横行霸道,百姓有何幸福可言?” 提起父皇,她不自觉的想要落泪,父皇,您和母妃在天上重逢了吗?可曾看到太后和霍家对黎国的所作所为,父皇,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女儿尽快将太后和霍家斗倒,将朝政大权归还到弟弟手中,让他成为黎国真正的一国之君。 在皎洁月光的照射下,顾廷菲低头默念,从程子墨的目光看过去,他突然猛地拉着她的手臂,质问道:“顾廷菲,你到底是谁?” 顾廷菲闻言,浅浅一笑:“程子墨,我还能是谁,自然是顾廷菲了。” 会是顾廷菲吗?在这一瞬间,程子墨起了疑心,他之前曾经调查过顾廷菲,她不过是定北侯府的一个庶女,怎么会有如此的心胸和见地,对她的身份,隐隐有些怀疑。加上平昭公主和周奇对她的亲昵,这些都不得不让程子墨心生疑惑,在顾廷菲身上有很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程子墨松开顾廷菲的手臂,双手背后,跟她并排而战:“可惜先帝已经过世,我们所能做的,便是继续往前走。天色不早了,早些入睡吧!”又看了一眼天色,双眸有些暗淡,看来顾廷菲是不打算告诉他了。 顾廷菲偏着脑袋看着程子墨:“谢谢你,真心的。”顾明兴的事若不是有程子墨插手,相信现在都没能有个结果。 程子墨伸手弹着她的脑门,道:“既然想感谢我,那好啊,早些替我生个儿子,便好。”这种话他都不自觉的脱口说出,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此刻他心情的愉悦。 顾廷菲瞬间沉下脸,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两人静静的站着,屋内寂静的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见,真希望时间能停留在此刻,如此他便能得到心灵的慰藉。起先是他没想通,周英已然过世,活下来的人得往前看。尤其顾廷菲成了他的夫人,与周英并没有任何关系,此外他也没从顾廷菲的口中听说关于周英的任何消息,那便是在她心里没有周英的存在。既然如此,他何苦要委屈自己,和顾廷菲好好过完下半辈子,岂不是更好。 顾廷菲率先低头,轻咳了两声:“该用晚膳了,你要留下来一起用吗?”留下来,当然要留下来,程子墨自然想珍惜能和顾廷菲在一起的任何机会了。可惜,话还没说出口,他便被管家叫走了。 留下顾廷菲独自一人用膳,她长叹口气,幸亏程子墨走了,要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继续面对程子墨。跟他待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对她越不好。 第三百一十五章 夫妻闹 顾明兴被狱卒们押着,到了刑部尚书府,不对,此刻的刑部尚书府的牌匾已经被撤下,现在的顾明兴只是一介草民。府上的下人早就跑的没多少了,还剩几个从定北侯府出来的老人还守在刘氏身边,嬷嬷搀扶着刘氏站起身,“夫人,老爷回来了。” 顾明兴他回来了,刘氏浑浊的目光立刻变得清澈起来,站起身推开嬷嬷的手,径直冲到顾明兴身边,对着他一通捶打:“你还有脸回来,顾明兴,你背着我在外私养妾身和儿子,你对得起我吗?嫁给你十多年,你扪心自问,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般作践我。顾明兴,你混蛋,混蛋。顾明兴,你还回来做什么?做什么?” 被人笑话,那倒是次要,到手的荣华富贵没了,今后他们要离开京城,这辈子都不能回京城,对刘氏来说,这无疑是天塌下了。顾明兴的心情不好,没工夫和刘氏解释,让下人们看笑话。 板着脸,扯开刘氏的手,准备将她推到在地上,谁知道刘氏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袖,厉声道:“顾明兴,你休想走,今日不把话说清楚了,谁都不能走!你现在想走了,可当初你骗我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今后?怎么敢做不敢当了,我可是听说了,那孩子跟你滴血认亲了,你们就是嫡亲父子。 亏你在我面前说的好听,这辈子没有儿子也不重要,因为我们有廷露。我呸,说的好听,可实际上呢,你还不是一样背着我在外私养妾室,还生了一个儿子。竟然还正大光明的将那个野种带回来,妄想让野种继承你的家业。哈哈哈哈,不过,老天爷开眼,没让你的阴谋得逞,要不然我岂不是一辈子要被你蒙在鼓里。顾明兴,顾明兴,你要干什么?” 越说刘氏越是激动和兴奋,现在顾明兴对她而言,就是仇人。身边的枕边人也是最欺骗她的人,被最亲近的人欺骗,她现在要将怒火一股脑的撒在顾明兴身上。顾明兴听着刘氏的话,就如同一刀刀的扎在他的心上,难受极了,面色阴沉的靠近刘氏,他突然伸手掐着刘氏的脖子,只要他在继续用力,很快刘氏就能一名呜呼,再也不能说这些话刺激他了。 只需要一瞬间的功夫,就再也见不到刘氏,更不用听她这些难听刺耳的话了。刘氏快要喘不过气来,双腿不断踢着顾明兴,他不会上掐死她吧!不要,不要,她还没说够呢? 顾明兴有什么资格掐死她,分明犯错的人是顾明兴,是顾明兴在外私养妾室和儿子被杨御史弹劾,与她有半点干系,她辛苦操劳府上,让人心无旁骛的在朝堂之上立足。 嬷嬷见状,双腿一软,吓得跪在地上,不断的对着顾明兴磕头,求他饶过刘氏。现在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李东阳刚刚宣判,让顾明兴离开京城,不得踏入京城半步,就闹出人命,怕是不好。 顾明兴狠厉的推开刘氏,道:“我告诉你,你最好给我闭嘴,再说这些没用的话,小心我真的掐死你!快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去收拾东西,离开京城。”他能带走的东西并不多,不少已经被衙门的人带走了。 顾明兴奋斗了大半辈子,留下来了什么,不过,突然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还有顾廷露这个嫡女,没让他失望。也幸亏当初他极力促成顾廷露嫁给湛王做侧妃,现在便是他后半辈子的依靠。刘氏被嬷嬷搀扶着坐起身,不断的抚拍她的后背,让她喘口气。 嬷嬷还给她端杯水来,让她喝下去压压惊,谁也没想到,平日温和的顾明兴,像变了个人似的。刘氏吞咽了两口水,低声道:“嬷嬷,你刚才也看到了,他差点儿就要掐死我。不行,不行,我不能跟他离开。那是他一个人犯错,与我何干。我才不要离开京城,我不要离开京城。” 没一会的功夫,顾明兴就收拾的差不多了,到了,大厅,见刘氏端正的坐着喝茶,还悠闲的吃着糕点,似乎没将他的话听进去,准备离开。顾明兴瞬间拉下脸:“你还不走,准备一辈子留在这里吗?”这刑部尚书府被查封了,所有的人很快就会被赶走,刘氏这个蠢货,说她脑子不灵光,她还不承认,一点自觉性都没有,让他说什么好。 当初真是瞎眼了,才会看上刘氏,指望她娘家帮衬着他,能让他在仕途上越走越远。可如今定北侯府越来越落魄了,大房因为顾廷科头卖试题被流放,顾明瑞因为卖官也被流放了,如今他因为在外私养妾室也被流放了。 他没想到柳氏竟然还活着,出手将了他一军,临走前,他得送顾廷菲和程子墨一份大礼,才对得起自己,不是吗?“刘氏,你再说一遍?”顾明兴沉住气,怒目瞪着刘氏。刘氏闻言,毫不畏惧的抬起头:“再说一遍也没用,我就是不离开京城,你能奈我何?不对,你能毫不犹豫的掐死我,来啊,你来掐死我啊!” 顾明兴除了杀了她,就没有其他的招数了吗?顾明兴气的差点儿没上前拍着刘氏的脑袋,真想知道她脑子里到底装多的什么。深呼吸几口气,顾明兴淡声道:“好,你要想留在京城,也可以。我给你一封休书,如此你留在京城被人笑话,也跟我无关。此外,你还得跟廷露断绝任何关系,她不在是你的女儿。” “凭什么,廷露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我为什么要跟她断绝关系?再说了,她是我从小养大的,你凭什么不让我认她?顾明兴,你太自私了,活该你被罢官,若是让你做了大官,你指不定要得罪多少人,遭人报复就够你吃的了。不对,你刚才说要给我休书,顾明兴,你太过分了。 这一次分明是你背叛我,对不起我,怎么轮到我被你休了。要被休的人也应该是你,是你对不起我,背着我在养贱人,要不然你也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刘氏一听炸毛了,毫不犹豫的反驳道。 顾明兴脑仁嗡嗡嗡疼的厉害,不能再继续听刘氏说下去,她一张嘴就没好话。只能自己上前,对着刘氏的后背重重的捶打,看着倒在地上的刘氏,嬷嬷吓得后退了两步,低下头,不敢出声。 顾明兴扫视了嬷嬷一眼:“还不敢把夫人府上马车。”“是,奴婢遵命,奴婢遵命。”嬷嬷忙不迭的点头应道,刚才有一瞬间的功夫,她真的以为顾明兴要休了刘氏。 霍光义看着冷若冰霜的太后,此刻他所有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了,这一次的确太大意了,才会让顾明瑞被人算计了去。兰嬷嬷适时走进来,缓解殿内的沉闷,“太后,这是顾明兴托人送入宫,还特意叮嘱宫人,一定要亲自送到您手中,请您过目。”顾明兴送入宫的,莫非是背后的主谋? 太后的双眸中闪过一丝阴冷,她倒要看看,谁在背后捣鬼,那么大的胆子。一目十行的看完了,太后将书信仍在地上,冷哼了声:“好大的胆子,哥哥,你且看看。”霍光义从兰嬷嬷手中接过书信看了起来,诧异道:“太后,竟然是程子墨,他为何会插手此事?” 有些不明白程子墨为何会跟顾明兴过不去,突然霍光义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他继续道:“太后,老臣明白了,前段时日顾明兴大义灭亲的抓了他的亲弟弟顾明瑞,那是顾廷菲的父亲。现在程子墨此举想来是替顾明瑞报仇罢了,只是没想到,程子墨还有此等手段。连杨御史他都能劝说的了,看样子,他并不是我们看到的那副模样。”太后闻言,手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茶盏弹跳起来,落在底托里发出砰啷的脆响,让霍光义的心也跟着不安起来。 “哥哥,你且等着,哀家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的。兰嬷嬷,你去传哀家的旨意,让顾廷菲入宫来。”太后勾唇浅笑,她不能拿程子墨怎么样,可顾廷菲呢,就不一样了,不仅可以牵动程子墨,还可以牵动皇帝,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霍光义没一会变退下了,临走前,霍光义欲言又止的看着太后,太后轻声道:“哥哥,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霍光义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道:“回太后,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近来明悦身子不好,老臣想着,太后要不要去看看她。”周明悦是太后的亲女,她的情况必须要让太后知晓,就算这段时日,太后对她的关心少了,也不能改变她是太后亲女的关系。 太后眼角微颤,一抹异色从眼中一闪而过,道:“哥哥,哀家知道了。”没说去看周明悦,也没说不去看周明悦,模棱两可的态度,罢了,他的话已经带到了,不去看他也没法子。 哥哥,你可知晓,周明悦根本就不是我的亲女,我的女儿此刻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每每想起这件事,太后就心如刀绞,对明王夫妇恨之入骨,单凭明王妃之力,根本就不可能守卫森严的皇宫里,调换了她的孩子。 若是此生找不到她的女儿,她一定要让明王夫妇挫骨扬灰,替她的女儿报仇。女儿,你安心等着,哀家很快便找到你了。太后要请她入宫,顾廷菲诧异的看了一眼天色,夜深了,太后这么晚还请她入宫,未免说不过去! 顾廷菲看了一眼在不远处看书的程子墨,对着嬷嬷讪讪一笑,凑到程子墨跟前,“你怎么不说话?” “我能说什么,太后娘娘有请,你便去一趟吧!这么晚,想必是有急事。”程子墨一本正经的说道。顾廷菲气恼的想拎起拳头捶打程子墨,还亏得他说要自己给他生儿子,就这个态度,分明知晓宫里有多险恶,他倒好,不闻不问。那好,去就去,谁害怕谁。 等顾廷菲随着嬷嬷离开,程子墨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经书扔了,起身快步离开了。听着兰嬷嬷的汇报,太后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她想听的并不是这些消息。皇帝近来越来越收敛,对她这个太后,都是每日请安,在后宫和朝堂之上,更是很少言语。 越是沉默越是让太后觉得不安,总觉得皇帝在憋着什么大招。她宁愿皇帝有什么说什么,就如同孩童一般,变得这般让人捉摸不透。 顾廷菲还没走到门口,就被福安郡主身边的秦嬷嬷拦下了,“兰嬷嬷,请你入宫告诉太后,今日天色已晚,郡主娘娘不放心少夫人一人入宫,待明日,她亲自送少夫人入宫。”原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顾廷菲听秦嬷嬷的话,瞬间抬起头紧盯着她。 这真的是福那郡主的话,不放心她这么晚入宫。她一直都觉得福安郡主可能不喜欢她,要不然怎么会跟她定下半年之约,不是吗?兰嬷嬷微微扯了扯嘴角:“既然如此,那老奴就先行告退了。”明日等着福安郡主和顾廷菲一同入宫了。虽说她是太后身边的人,但是不得不给福安郡主和福王面子,传出去,太后脸上也无光。 太后冷哼了声:“真没想到,福安消息这么快,连她都插手了。那就等着明日吧,搀扶哀家去榻上。”顾廷菲一转身便看到程子墨,他不是在屋里看书,刚才她走的时候,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会的功夫,他怎么就出来了,莫不是一直跟着她,想要保护她,是不是她想多了,自作多情了? 程子墨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你应该谢谢我,是我去找母亲,替你求情。” 真的是程子墨,顾廷菲闻言,弓着身子给程子墨行礼:“多谢夫君。”“嗯,走吧!”程子墨亲昵的搀扶着顾廷菲的玉手,罢了,看在今晚他求福安郡主的份上,就由着他牵着手吧。 第三百一十六章 落水(一) 在黑暗中有一双阴毒的双眼正盯着他们,那便是程子砚。程勋将福安郡主、顾廷菲和程子墨三人接回府,知道程子砚在府上会让福安郡主心头不快,便想送他去别院。可偏偏谢氏和小谢氏极力阻拦,一定要让程子砚留下,没办法,程勋也只能妥协。一个孝字压下来,也由不得程勋说反对了。 程子墨,你到底哪里比我强,就是有个出身高贵的母亲吗?凭什么你得到祖父母、父亲的宠爱,还有如此的娇妻在身旁,仿佛天底下所有的好事都被他给占全了。这不公平,根本就不公平。他同样是程勋的儿子,应该跟他有同样的地位才是。 小谢氏说的一点都没错,福安郡主就是太霸道了,不允许他和姨娘存在,才会暗中处置了他的姨娘,杀母之仇,程子砚迟早会报的。 翌日清晨,秦嬷嬷给福安郡主盛装打扮,今日要入宫见太后,现在都快不记得上一次入宫是何时了。望着铜镜内的自己,福安郡主快要认不出来了。秦嬷嬷在一旁道:“郡主,您真漂亮,要是郡马看到。。。。。。”看到福安郡主冰冷的眼神瞪过来,吓得嬷嬷赶紧捂住嘴,不说话了。 其实她也没想说什么,只是希望看到福安郡主和程勋夫妻和睦,如此福王和程子墨便能安心了。顾廷菲微微一笑:“你要不然随我们一同入宫?” “我就不去了,有母亲陪着你,想来太后也不会对你胡来,你若是有什么不满,直接求助母亲便是。”程子墨可是好不容易才求着福安郡主答应,太后此时请顾廷菲入宫,不用猜想也没有好事。说不定还跟顾明兴的事有关系,谁让此前他跟顾廷菲去刑部尚书府。 依照顾明兴的才智,说不定能猜想到他们俩在背后动手,太后痛失一员得力助手,自然要报复一番。福安郡主和顾廷菲对视一眼,一同上了马车。 小谢氏撇撇嘴:“母亲,不是媳妇羡慕,能被太后召见入宫,那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的荣幸。”还说不羡慕,那脑门上就差没刻着羡慕两个大字。 谢氏摆摆手:“行了,你别在我面前晃悠了,有时间不如替子砚找一门好亲事,还有子岚,她嫁给湛王快半年了,肚子有没有动静,你这个当母亲的,怎么就一点也不关心关心。你别总以为我老了,还能帮你支撑多久,你得自己拿出谱来。现如今福安郡主住在成国公府,谁知道她住多久。 老二媳妇,你就多长几个心眼,有什么不高兴的放在心里,面上别跟她过不去,谁让她有一个好父王。此外子仪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说亲了,你得仔细替他把关。子砚和子仪可不一样,子砚是庶出,你随便挑选便是,可子仪不一样,那可是我最疼爱的孙儿,你得好生花功夫挑选,记住没?”放着正经事不去做,想着羡慕福安郡主。 谢氏就是不愿意看到谢氏这副模样才主动提醒她。她刚才说的没错,现在年纪大了,能多照应着小谢氏,那便是一会。大房不用她操心,所以她的一门心思就放在二房身上。 小谢氏闻言,莞尔一笑,道:“姑姑,我就知道您对我最好了,不过姑姑,我总想替子砚找门好亲事,子砚也不差。可是子砚的亲事似乎还轮不到我来插手吧!郡主是子砚的嫡母,子砚的亲事理应由她来操办,母亲,您去跟大哥好好说说,让她劝劝郡主。 既然郡主如今住在成国公府,那便是成国公府的人,就应该遵守成国公府的规矩。若是不听,大可以回郡主府,不是吗?母亲,我说的这些话,您也别不爱听,都是实话,郡主总不能什么事都不管吧!”凭什么她这个婶婶,要替程子砚操持亲事,又要出力,又要出钱。 谢氏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冷声道:“郡主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清楚,让她替子砚操持亲事,我看子砚这辈子都别想成婚了。无论如何,子砚都是成国公府的人,我们不替他操办,也说不过去。我知道你心里有许多不乐意,只是郡主根本就不听我这个婆母的话,我纵然有心也无力。罢了,你若是不愿意,就让我亲自来替子砚操办亲事。”若是小谢氏不乐意,大不了她就亲自动手便是。 小谢氏闻言,忙不迭的摇头道:“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怎么能让您亲自来替子砚操持亲事,还是我这个婶婶来吧!”临走前谢氏让嬷嬷给小谢氏一个木盒子,里面是她当年的陪嫁头饰,送给小谢氏,算是对她的感谢吧!这么多年,小谢氏操持着成国公府的中馈,任劳任怨,如今又摊上程子砚的亲事,她虽说存了让福安郡主为难的心思,但具体怎么做,还得看小谢氏的,不是吗? 福安郡主和顾廷菲被兰嬷嬷领着进入太后寝宫,太后年近五十,但是保养得宜,加之在后宫中,她是最尊贵的女人,连周维都给她面子。 见到她们婆媳俩来了,太后热情的朝她们招手:“你们来了,快些到哀家身边来。尤其是你福安,哀家知道你不喜欢热闹,喜欢清静,这么些年,哀家一直忍住没招你入宫,若是你母妃在世,必定会很欣慰。来,都快坐下,别跟哀家客气。”一反常态的客气,让顾廷菲心头一颤,绝对有猫腻。 太后此人别人不了解,她太了解了。曾经跟太后相处那么多年,父皇过世了,太后就露出真实面目,逼迫她远嫁兰国,这是顾廷菲心底最深的痛。福安郡主轻描淡写的答道:“多谢太后厚爱,福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随后坐下来,顾廷菲见状,也跟着坐在福安郡主的下首。 兰嬷嬷带着宫女们进来上茶,太后一早便吩咐了,特意准备了大红袍。顾廷菲听着福安郡主和太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家常,突然太后话锋一转,转移到顾廷菲身上:“廷菲,哀家记得你和子墨成婚快半年了吧?”怎么突然就扯到这个上面了,接下来该不会说子嗣的事。 既然跟福安郡主这个婆母入宫,顾廷菲自然得收敛些,在来的路上,福安郡主也叮嘱过她,在太后寝宫里,少说话。太后问一句答一句便是,不问就尽量闭嘴,不说话,多听是没坏处的。顾廷菲瞬间起身应道:“回太后,是。”被太后这么一提醒,她的确跟程子墨成婚快半年了。 接下来太后点头继续道:“想来,你们当初成婚是哀家赐婚,福安该不会怨恨哀家。”目光停留在顾廷菲的小腹上许久,才缓缓的将视线转移到福安郡主的身上,福安郡主闻言,淡声道:“太后说笑了,福安岂会责怪太后,太后能给他们赐婚,那是他们两人的福气,福安高兴还来不及呢!”好听的话谁不会说,福安郡主说起来,一点儿不比别人逊色。 太后的心慢慢沉下来,她今日可不是来看顾廷菲和福安郡主婆媳和睦的画面,她迫切的希望能当着她的面,看到福安郡主对顾廷菲挑三拣四,这到底哪一环节出了问题?不对劲,若是知晓这般的话,她昨晚就应该连夜让顾廷菲入宫才是。 有福安陪着,看在福安的份上,她对顾廷菲也只能是言语教育了,还得谨慎些。福安郡主可是个聪明人,若是被她抓住话柄,太后的日子可不好过。谁让福安郡主有个手握重兵的父王在背后替她撑腰,连成国公府她如今都住进去了,看来她对福安的了解还不够多了。 太后笑盈盈道:“如此甚好,哀家便放心了。只是廷菲,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成婚大半年了,得加把劲,哀家和福安可等着你的好消息呢!”若是让太后和福安郡主知晓她和程子墨还没有圆房,她们怕是会更加震惊吧! 尤其是太后,她巴不得他们夫妻俩感情不好,现在假惺惺的作态,真是让顾廷菲觉得恶心。“兰嬷嬷,你带着廷菲下去皇后寝宫坐坐,哀家还有些话单独跟福安说。难得福安入宫一次,哀家可要跟你说些贴己话。”太后柔和的目光看向福安郡主,让她说不出口拒绝她的好意。 兰嬷嬷作出请的姿势,顾廷菲闻言朝福安郡主看了一眼,便抬脚往殿外走去。出了太后寝宫,她觉得没那么憋屈了,感觉豁然开朗。昨晚她就猜测,太后今日召见她入宫,想来有什么重要的事。 兰嬷嬷看停下脚步的顾廷菲,皱眉道:“程少夫人,这边请吧!”李天舞的寝宫往右边走,顾廷菲回过神来,讪讪一笑:“好,那就有劳嬷嬷带路了。” 刘氏一睁开眼,便觉得腰间有些疼痛,还有双腿,他们这是在哪里?怎么感觉屁股下面,一阵一阵的颠簸,不对,这是在赶路?不过他们不是还在京城吗?目光落在闭眼的顾明兴身上,刘氏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没用的东西,都是因为他,在京城的荣华富贵都没了。 刘氏气的心肝疼,他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非要背着她在外私养妾室,还生了个儿子。在她面前,说的好听,这辈子只有廷露一个嫡女就够了,到头来,呸,假仁假义,刘氏看透顾明兴虚伪的面目了。 顾明兴和刘氏四目相对,他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你醒了,既然不想说话,那就别说了。现在我们已经出了京城,现在去找廷露,你养好精神,等见到廷露,随便你怎么做。” “你说什么,我们要去找廷露,我不去,你还好意思去找廷露,你不觉得害臊,我都替你害臊,都一把年纪了,还在外面私养妾室,还生了个儿子,你觉得廷露会高兴吗?你不能给廷露依仗,现在还去投奔廷露,我不去!不对,要去也是我去,你不许去,不许去给廷露添麻烦,让湛王府的人看笑话。”刘氏腾的坐起身来,严肃的盯着顾明兴。 顾明兴淡声道:“这个你可管不着,廷露也是我的女儿,我现在唯一能指望的人便是她了,你放心,有我在她身边,必定能让她一辈子受到湛王的宠爱。你一个妇道人家,你懂什么?不懂就别胡说八道,有功夫,不如好好歇息。”“我不懂,我不懂,对,你懂,既然你都懂,为什么会落到今日这个天地?”刘氏丝毫不掩饰对顾明兴的嘲讽,衣袖下半寸长的指甲掐进肉里还浑然不住。 顾明兴这个混蛋,害的她现在去投奔顾廷露。顾明兴不耐烦的哼了声:“你闭嘴,还轮不到你来说教!”刘氏嗓子疼,之前被顾明兴狠狠的掐着,现在不愿意跟他再说什么了。因为什么结果也不会有,还是等见到顾廷露再做打算吧! 太后亲昵的握住福安郡主的手,道:“哀家真是愧对你啊,福安,哀家原本想替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媳妇,可谁曾想到如今定北侯府落魄了,连累了子墨。你若是责备哀家,哀家绝无怨言,哀家只是希望能弥补子墨,子墨是个好孩子。” 福安郡主不动声色的将手从太后手中抽出来,轻轻的抬手勾起散落在两旁的碎发,道:“太后,您多虑了,福安知道太后的好意,心领了。”这么快就将手抽走了,还说不责怪她,太后是傻子才会相信福安郡主的话。 一炷香的时辰过去,福安郡主突然眸光微沉,站起身,道:“太后,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只是廷菲,她。。。。。。”到底在何处,她刚才之所以答应让兰嬷嬷将顾廷菲带去给李天舞请安,那是猜测太后应该不会动手脚。不过现在一炷香的时辰过去,还不见顾廷菲的身影,便是让福安郡主心存疑惑了。 昨晚程子墨难得低声下气的为了顾廷菲恳求她,福安郡主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今早由她陪着顾廷菲入宫。原本以为太后会看在她的面上,对顾廷菲网开一面,却不曾想到,她还是大意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落水(二) 太后微微一笑,道:“你看,哀家好不容易见到你,就拉着你说这么长时间的话,快忘记廷菲了。她如今正在皇后的寝宫,哀家这就派人去将廷菲请过来。”好让福安郡主和顾廷菲一同回去。 福安摇头道:“不用了,太后,我亲自去一趟皇后寝宫,顺便去拜见皇后,太后请留步。”无须太后紧跟着她,她一个人能去。兰嬷嬷慌忙的冲进来,福安郡主见状,急忙问道:“莫不是廷菲出什么事了?” 太后闻言,急忙安慰道:“福安,你这是关心则乱,在宫里能出什么事,你别担心,万事有哀家在。”话说的好听,福安郡主才不会相信,不过刚才的确是她太着急了。蓦得福安郡主整理好心情,道:“对不起,太后,福安逾越了。”在太后的寝宫,太后还没有发话,她就插嘴,未免太不合适了。 从兰嬷嬷口中得知,顾廷菲被文欣推到池子里了。太后当下阴沉着一张脸:“混账东西,你不是一直守在廷菲身边,又怎么会让她被文贵妃推到池子里,要你有何用?还不快让开,她们现在人在何处?” 兰嬷嬷趴在地上,低声道:“在皇后寝宫。”接下来太后和福安郡主看都没看兰嬷嬷一眼,便去了李天舞的寝宫。 周明悦瞪着霍成扬,“你说什么?” 霍成扬扬唇道:“我刚才的话说的很清楚,莫非你耳朵不好使。”瞧着他得意的神情,周明悦就气不打一处来,霍府现在对她越来越怠慢,无非就是母后现在对她不疼爱了,把她抛之脑后了。 才会让霍家变本加厉的虐待她,周明悦气恼道:“不行,你不许纳妾,你不许纳妾,本公主不答应你,你绝对不许纳妾!”霍成扬要纳妾,绝对不可能,只能有她一个女人,这辈子。之前因为她松口让顾廷菲进门,让霍家和太后闹了个大笑话,莫不是霍成扬记不得了,现在还想着要纳妾。 霍成扬冷声道:“三公主,不好意思,我不是跟你商量,而是通知你,若是你觉得不高兴,完全可以去找太后,让她老人家替你做主!” 说着便要甩着袖袍离开,被周明悦一把拉住,“不行,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不许离开。你必须纳妾,母后现在虽然对我疏忽了,可我相信,假以时日,母后必定会重新宠爱我。我是母后唯一的女儿,这个你们都是知道的,我。。。。。。” 话还没说完便被霍成扬摔在地上,嫌弃的看了她一眼,“行了,别在我面前装了,太后根本就厌倦你了。我劝你,最好收敛起你的脾气,和芸娘好好相处,要不然可没你好果子吃。”说完便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他得去看看芸娘,既然把她接到府上来,那就必须得对她负责。 芸娘,叫的那么亲密,周明悦胸中的怒火蹭蹭往上涨,不行,她要进宫去见母后,求母后替她做主。对,不能哭,去找母后! 李天舞见顾廷菲睁开眼睛,轻声道:“怎么样,程少夫人,你还好吧!” 这是在哪里,她发生什么事了,顾廷菲眨眨眼,开始绞尽脑汁的想起来,很快记忆便涌上来,对着李天舞答道:“我没事了,多谢皇后关系。” “哎,你别起来,太医说你现在身子很虚弱,得在榻上静养几日,才能下地,你别起来,听本宫的话,快躺下来歇息。本宫已经让兰嬷嬷去通知福安郡主了,想来她很快就会来了。”李天舞见顾廷菲要掀开被褥起身,急忙阻止她。 她身为皇后,没能约束好文贵妃,那是她的失责。小木子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着周维,他分明很担心顾廷菲,怎么刚才不是着急要去见顾廷菲,现在又停下来,走到书案前,批改奏折了。 莫不是在周维心底,顾廷菲不重要了?周维一得知顾廷菲被文欣推到池子里,就更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到顾廷菲身边去探望她。可惜他不能,他的身份不允许,而且他跟顾廷菲约定好了,等他手握朝政大权的那一日,他就要风风光光的迎娶顾廷菲入宫。 现在他绝对不能有半点松懈,给太后可乘之机。不过这笔账,他会记着,等改日会替顾廷菲一一讨回来。如此小木子便看到了周维脸上的笑容,让他越来越糊涂了。福安郡主还在太后寝宫,她得去找她才行。 顾廷菲虚弱道:“皇后,多谢你的好意,廷菲心领了。只是现在廷菲。。。。。。咳咳咳。。。。。。”咳出了池水出来,李天舞轻柔的抚拍她的后背,道:“你就别逞强了,听本宫的话,躺下来好好歇息。” 一路上,福安郡主都没主动跟太后说话,想来她心里在思考顾廷菲被文欣推进池子里这件事。太后一到李天舞寝宫,便走到榻前,对顾廷菲一番嘘寒问暖,随后命人将文欣带上来。文欣面不改色的抬起头,恶狠狠的盯着顾廷菲,都是因为顾廷菲,她腹中的孩子才会没了。 而且顾廷菲还嫁给她曾经最想嫁的程子墨,凭什么,好事都让顾廷菲给占全了,她不甘心,不甘心。福安郡主走到顾廷菲身边,给她一个温柔的目光,实在难得的很。 当着李天舞、福安郡主、顾廷菲的面,太后厉声道:“文欣,还不快给哀家跪下!” “回太后,文欣不知何错之有?”文欣直面太后,镇定自若。 “不知何错之有?”太后板着一张脸,语气极重,一双深潭般的严重闪出凌厉的光芒,让文欣看的不禁背脊生寒。 可那又能怎么样,文欣问心无愧,是顾廷菲对不起她在先,她这是用自己的方式去报复顾廷菲罢了。谁让之前顾廷菲害的她小产,无人对她惩罚,相反,还能对顾廷菲这番宠爱,她觉得不公平。 顾廷菲眯着眼紧盯着文欣,她和兰嬷嬷经过凉亭,想留下来歇一会,天气实在太炎热了,谁知道半路杀出一个文贵妃。她跟文贵妃之间的过节,并非她所乐意看到的。文欣腹中的孩子,那是皇嗣,同时也是她弟弟的儿子,是她的侄儿,她这个姑姑再不济,也不会想要谋害侄儿的性命。 这件事她根本就无从查起,谁让她不常住宫里,此外周维对她的感情让她害怕入宫,心底有些发憷。这跟他们约定好的不一样,所以顾廷菲很犹豫。 谁也没想到下一秒,文欣直接朝顾廷菲冲过来,趁着兰嬷嬷不注意,厉声道:“顾廷菲,你去是吧,给我的儿子偿命。”随后砰的一声,水花四溅,顾廷菲被文欣推进了池子里。兰嬷嬷当时就吓得脸色苍白,赶紧去找救援,她深知顾廷菲的身份尊贵,牵扯到平昭公主、成国公府和福王,她可不敢承担太后的怒气。 此刻兰嬷嬷非常庆幸,她及时叫来了宫人们,将顾廷菲拉上来,送到皇后寝宫。至于文欣,她则是一路缠着要将顾廷菲给弄走。最后李天舞命人将文欣压制住,才让她消停会,不然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是,太后,文欣不知何错之有!”文欣挺直胸膛,直视太后。她背后还有父亲、母亲替她撑腰,她凭什么要畏惧太后和顾廷菲。尤其顾廷菲,这一次又让她逃脱了,思及此,文欣的目光变得暗淡下来。一次不成,还有第二次,往后余生那么长时间,她就不相信,找不到机会杀了顾廷菲。如此一想,她的心情变舒坦多了,没那么拧巴了。 既然一时半会杀不了顾廷菲,那么让她受点苦头,总是可以的,对她的心灵是一种慰藉。太后厉声道:“好啊,文欣,现在你敢跟哀家顶嘴!兰嬷嬷亲眼看到你将廷菲推下池子,你现在还不肯承认,哀家看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将文欣给哀家拖下去,重责二十。” 对她没有半点手下留情,文欣闻言,下意识的抬起头,道:“太后,凭什么?之前顾廷菲推了妾身一把,害的妾身失去了腹中的孩子,你们又是怎么责罚顾廷菲的?根本就没有半点责罚,妾身腹中的孩子那是皇嗣,谋害皇嗣,论罪当诛。 现在妾身不过不小心推了顾廷菲一把,怎么到妾身这里,就要重责妾身二十。妾身不服,妾身不服,妾身要让天下人为妾身评理,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太后,妾身不服,不服。”文欣此刻如同一只被刺激的野兽一般,疯狂的反扑。 别以为她好欺负,她文欣之前的性子很和善,可又换来了什么,腹中的孩子没了。他们对顾廷菲没有半点责罚,凭什么?文欣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太后气恼的指着文欣道:“你倒是有理了。”不过再也没有说让人将文欣拖下去杖责了,场面就这样僵持着。 李天舞暗自低头,看来今日的事不好收场。很显然文欣对顾廷菲有怨恨,这一次想着报复她的。不过之前,顾廷菲推了文欣,导致她小产一事,的确有失公允,并没有对顾廷菲有任何的惩罚,她并不知晓,为何太后和皇帝不责罚顾廷菲?或许看在平昭公主和福安郡主的份上吧! 罢了,父亲曾经说过,这些事她最好不好参与,对她来说,并不是件好事。牵扯到那么多的皇亲国戚,她不能与人积怨太深。恰恰相反,父亲还叮嘱她,最好跟股廷菲搞好关系,顾廷菲能从定北侯府的一个小庶女,变成平昭公主的义女,深得公主宠爱,还能入太后的法眼,嫁给程子墨为妻,更是不得了。 这些话,李天舞一直谨记在心上,之前没想明白,现在想明白了,既然身为皇后,就应该在其位,谋其政才是。这才是一国皇后应该有的心态,只是唯一可惜的事,她身为皇后,该有的权势都在太后手中。 太后根本就没有将皇后的权利赋予给她,仍然握在她手中。福安郡主和顾廷菲对视一眼,现在她们应该知晓了,太后找她们入宫,可没那么简单。顾廷菲听着文欣的话,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她就知晓文欣当时可是要把她往死里推,尤其她腰间还碰到了文欣的手中的尖锐匕首,幸亏她飞快的掉下去。 想想这一幕,她都觉得后背生寒,太可怕了,她还没报仇,就这么被文欣给杀了,不甘心,不甘心。 福安郡主轻咳了两声,道:“太后,不过就是文贵妃不小心推了廷菲一把,没什么大碍。”这话的意思便是不追究文欣的罪责了。文欣对福安郡主并态度,谁让她是顾廷菲的婆母,现如今说的话,看着是不为难她,可实际上,是在维护顾廷菲。想让她彻底放过顾廷菲,绝对不可能! 文欣早就在心里暗自发誓,只要有机会,她一定要让顾廷菲替她的皇儿偿命,那是她心底最深的怨恨。随后顾廷菲被李天舞搀扶着坐起身,同样向太后表态,不愿意追究文欣的罪行。 如此一来,太后松口气,“好,廷菲,你是个好孩子,哀家知晓了。来人,将文贵妃带回寝宫,闭门思过,没哀家的命令,谁都不许见她。”“凭什么。。。。。。”文欣不乐意的反驳,话音刚落下,就被太后使眼色,兰嬷嬷立马会意的塞了一块棉布在文欣的嘴里,让她瞬间说不出来话来。就这样,文欣便被拖下去,带回寝宫了。 李天舞搀扶着顾廷菲躺下来,“太医说让你好生休养,你别起来了。”执意非要让顾廷菲躺下来歇息。太后轻柔的看了顾廷菲一眼,朝福安郡主走过去,道:“哀家看,不如就让廷菲在皇后寝宫歇息两日再回府,太医叮嘱了,不能让顾廷菲下床走动。” 什么,要让她留下来,她可不想,太后这个老妖婆,不知道在想什么其他的法子在整她,顾廷菲闻言,立刻掀开被褥,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太后。” 第三百一十八章 逃离宫中 “廷菲,既然太医都这样说了,你便听太后的话,在皇后寝宫好生休养两日再回府。皇后,就有劳你照顾廷菲了。”福安郡主对着李天舞笑盈盈的说道,同时还别有深意的看了顾廷菲一样。什么,连福安郡主都同意让她留下来,凭什么,她不乐意。 现下,似乎没她说话的权利,就这么被强行决定留在皇后寝宫。太后和福安郡主一同离开了,留下来顾廷菲和李天舞两人。 李天舞微微笑道:“程少夫人,你就安心留下来休养两日,等过两日,本宫派人送你回府。”现在似乎也只能这般说了,谁让福安郡主和太后都发话了,顾廷菲只有留下来。她身为后宫之主,必须得拿出皇后该有的气势来。 顾廷菲闻言,抿嘴道:“那廷菲这两日就打搅娘娘了。”“程少夫人,你太客气了,时辰不早了,你早些歇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门外的宫女。”李天舞站起身,对着顾廷菲温柔的笑着。 程子墨眉头紧蹙,听着马成岗的汇报,顾廷菲被留在宫里了。他在大厅一直等着福安郡主,见她回来了,缓缓站起身来,“见过母亲。” 福安郡主轻声道:“今日我累了,就不跟你多说什么了,你早些回屋歇着。” “母亲,等等。”眼见福安郡主抬脚离开,程子墨忍不住开口叫住她。福安郡主转过身,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程子墨,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顾廷菲今日落水了,太医说她的身子尚且虚弱的很,得留在宫里休养两日。我便做主让她留在皇后寝宫,等休养两日,自然就回府了,你别担心,有皇后照拂着,无人敢对她无礼。”没等程子墨问出口,福安郡主就对着他解释,希望程子墨能早些回去。 程子墨扯了扯嘴角,“好,母亲,那就听你的。”他还能怎么样,连夜去将顾廷菲接回府吗?那怎么可能,皇宫不是任何人随意闯进去,尤其这么晚了,于理不合,可他还有些担心顾廷菲。刚才福安郡主说的轻松,顾廷菲落水了,文欣将她推入池子里,福安郡主提都没提,他身为顾廷菲的夫君,应该知晓这件事,为何要瞒着他? 平昭公主这几日不在京城,她离京参佛去了,可惜了,要不然他这么晚,可以去找平昭公主,让她入宫去陪着顾廷菲,有她在顾廷菲身边陪伴着,想来也无人再敢欺负她。这一刻的程子墨变得烦躁起来,太后对顾廷菲没好好心,明觉和明路两人对视一眼,眼看着程子墨双手背后,脸色阴沉的离开了,他们俩赶忙跟上去。 周奇诧异的看着程子墨,“这么晚了,你来作甚?”虽说好奇,还是让程子墨进来了。程子墨二话没说,就将顾廷菲和福安郡主入宫的事告诉了周奇,最后顾廷菲还被留在了皇后寝宫。周奇心下一沉,太后该不会想利用顾廷菲做什么手脚吧! 文欣跟顾廷菲之间的过节,他知道,一次两次,文欣断然不会放过顾廷菲留在宫里的好机会,对她下手。莫非这就是太后的阴谋,想要坐山观虎斗,自己不动手,让文欣对付顾廷菲,她好左手渔翁之利,败坏了顾廷菲的名声,对程子墨和平昭公主来说,脸上便无光了。 太后这老妖婆,当初皇兄就对她不放心,才会将京城的虎符和禁卫军交给他,希望他能代替皇兄帮助皇帝,让他成功的从太后手中夺回朝政大权。先皇早就料到,他一旦过世,太后和霍家不对轻易放过皇帝,甚至还会将他变成傀儡皇帝。亲手将周明菲送去兰国和亲,这是他做过最错误的事。 因此害了周明菲的性命,这是他内心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事,不过好在,周明菲没事,她变成了顾廷菲,还活了下来,将来到了九泉之下,他对皇兄有交代了,不是吗?现在他们只能暂时按兵不动,等明日他让宫里的人替他打探一番顾廷菲的处境,顺便给她送封信。 翌日清晨,顾廷菲觉得身子软软的,好像比昨日跟虚弱了一些,怎么会这样?现如今是夏日,她落水了,应该休养一日就会越来越好,怎么在宫里,身子会越来越虚弱,该死,莫不是她的汤药被人动了手脚,该死,她现在不能再继续躺下去,她得回去。 “春巧。”顾廷菲小声的叫了一声,春巧忙不迭的应道:“是,少夫人,奴婢在,少夫人,您怎么起来了,太医叮嘱了,一定要让您躺下来休养,等过两日。。。。。。”我们就可以回府,见到小侯爷了,您别这么着急啊! 春巧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顾廷菲伸手捂住她的嘴巴打断了:“别说了,现在,你听我说,很重要的事,你就说我想吃成国公府的饭菜,你必须亲自回去给我做,然后你告诉程子墨。。。。。。” 砰的一声,宫门被打开了,太后身边的兰嬷嬷来了,她笑盈盈的看着顾廷菲和春巧主仆俩。顾廷菲还没来得及交代春巧,她身子虚弱的事,让程子墨尽快将她接回府,便被兰嬷嬷打断了。兰嬷嬷来的还真是时候,看样子,太后不打算让她回去,想要对她动手了。 春巧听得稀里糊涂,顾廷菲到底想让她做什么?她真的不清楚,不过在顾廷菲的殷切示意下,她对着兰嬷嬷作揖,便抬脚离开了。顾廷菲的希望一直寄托在春巧身上,可到了傍晚,天色渐渐暗下来,春巧还是没消息,该死,被兰嬷嬷看到了,莫不会出事了。一想到这个念头,顾廷菲的一颗心慢慢往下沉。 李天舞是否值得她信任,可以将身子的变化告诉她,宫里的太医自然不能相信,他们都是太后的人。李天舞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 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头发上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香味,发髫上插着一跟翡翠制成的玉簪子,别出心裁的做成了带叶青竹的模样,真让人以为她带了枝青竹在头上,额前薄而长的刘海整齐严谨。用碳黑色描上了柳叶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施以粉色的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唇上单单的抹上浅红色的唇红,整张脸显得特别漂亮。 在闺阁中,李天舞就素有美名,才貌双全,李东阳培养出来的嫡女,自然是极好的,要不然太后也不会为了脸面,将她许配给皇帝,成为黎国的一国之母。程子墨和李天舞的过往,顾廷菲知道一些,但是她不知晓,现如今的两人还有没有联系,此外李天舞对她到底是什么真实的态度,在这一切还不清楚的情况下,她不敢贸然的将实情告诉李天舞。 李天舞嫣然一笑:“程少夫人,今日身子好一些了吧!不好意思,今后本宫忙着后宫的事,没时间陪你,对了,晚膳你想吃什么,本宫派人吩咐御膳房替你去做!”对顾廷菲很热情,顾廷菲是周维的心上人,她身为皇后,有什么理由为难她。父亲说的对,忍字头上一把刀,切记不能冲动,那成不了大事。 顾廷菲淡声道:“皇后,多谢你的好意,我早上让春巧回府去给你做好吃的了,不过她到现在还没回来,能否请娘娘帮忙,去定北侯府问一下,廷菲感激不尽。”现在她能求助的人只有李天舞了,不管她信不信任李天舞,没其他的选择了。 她今日没吃几口饭菜,身子觉得越来越虚弱了,浑身只能躺着,提不起半点精神,否则她也不会坐以待毙,早就强撑着身子,离开皇宫了。李天舞清幽的双眸划过一丝冷意,随后道:“好,程少夫人,你且等着,本宫这就派人去一趟成国公府。” “多谢皇后,廷菲感激不尽。”顾廷菲真诚的对着李天舞谢道。李天舞隐隐觉得春巧被顾廷菲赶回成国公府去做好吃的,那只是一个借口,或许想去给程子墨传递什么话罢了。原本李天舞以为皇帝会来她的寝宫探望顾廷菲,分明他心里对顾廷菲喜欢的很。 难得顾廷菲有机会,他却没来,看来是想维护顾廷菲的身份,不愿意让她被人非议。这般深沉的爱,如何能不让李天舞心生羡慕,想当初,若是她能勇敢,抛弃一切和程子墨离开,或许就不是如今的处境了。现在还想过去的事做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她叮嘱顾廷菲在里殿内躺着好好歇息,她去外面用膳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叫她便是。身为皇后,该有的礼数,她还是得有的。 太后眯着眼看着跪在她脚下的春巧,朝兰嬷嬷使眼色,她立马会意的对着春巧狠狠的打了两记响亮的耳光,道:“死丫头,你现在说不说,顾廷菲到底让你回成国公府做什么?你要是再不说的话,可就被怪我不给你机会了。” 春巧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太后,还有殴打她的兰嬷嬷,心一横,抬起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少夫人自然我回去做她喜欢吃的玉米糕,你们若是不相信,我也没办法。”绝对不能让太后和兰嬷嬷知晓,顾廷菲让她回去找程子墨,绝对不能告诉她们两人。 她们能在宫里明目张胆的把她拦下来,看来是要为难顾廷菲了。可惜的是福安郡主不在宫里,要不然她还能去求着郡主。虽说平日郡主不待见顾廷菲,可再怎么说,顾廷菲也是郡主的儿媳妇,郡主替她出面,事情就好办多了。太后阴沉的目光扫过去,“看来你对顾廷菲很是衷心,那好,哀家便要瞧瞧,你的骨头有多硬,兰嬷嬷,将她拖下去,狠狠的痛打一顿!” “太后,您不能打我,我是少夫人身边的奴婢,我没犯错,您不能打我。”春巧拼命的挣脱兰嬷嬷的束缚。 兰嬷嬷露出阴狠的目光,“呸,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这般跟太后说话,我看平日就是顾廷菲对你太过纵容了。你没犯错,太后问你话,你不如如实回答,还顶撞太后,这是什么后果,你应该明白,若是你老实交代,还能少受点皮肉之苦。”一边说,一边重重的拍着春巧的脸蛋。 春巧双眼紧闭,在心里暗自发誓,绝对不能出卖顾廷菲,那是她的主子,对她那么好,她不能对不起她。兰嬷嬷快速的将春巧拖下去,一声叫唤,殿外进来两个灵巧的宫女帮兰嬷嬷一起把春巧拖下去了。 太后眸中闪过一丝阴鸷,顾廷菲,你给哀家等着,宫里是哀家的地盘,既然进来了,哀家就让你好受。从兰嬷嬷口中得知,昨晚周维一直在御书房,没去任何妃嫔的寝宫。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原本以为他会忙不迭的出现在她和福安郡主的面前,替顾廷菲做主,将文欣狠厉的责罚一通,闹到文夫人耳朵里,那可就不一样了。 此外还能让福安郡主看到周维对顾廷菲的维护和爱意,可惜周维没出现。太后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她也只能暂且将顾廷菲留在皇后寝宫,她就不相信,周维忍得了一时,还能忍得了一辈子不去探望顾廷菲吗? 薛仁娴被太后教训了一顿之后,便安分多了。这段时日没跟霍成凤再起任何冲突,说明太后的法子用对了。就是不能对薛仁娴客气,有本事去周维面前告状,看看周维会向着谁? 第三百一十九章 设计 指不定周维对薛仁娴也是怨恨,就是看在她背后薛兵之的势力,谁让薛兵之是周维的亲弟弟,薛仁娴又是薛兵之唯一的嫡女呢?看来她是低估周维对顾廷菲的喜欢了,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人嫁人,周维还能在宫里吃好喝好,别提他内心有多强大了,忍耐力是可以的。忽然,太后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随后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 小木子低着头,没吭声,这一日两人在御书房的气氛太沉闷了,感觉快要喘不过气来。周维放下手中的奏折,站起身道:“走,去皇后的寝宫。”可算去皇后寝宫了,小木子在心底欢呼,不用再憋着了。 见到顾廷菲,说不定周维心情会好,对着他也不用板着脸,怪吓人,害的他一个下午没说话了。“是,奴才遵命。”回过神来的小木子赶忙抬脚跟上周维的步伐,两人很快便到了李天舞的寝宫。 李天舞笑盈盈的出来迎接周维,她心知肚明,周维来是为了看顾廷菲,而不是看她。周维亲昵的搀扶着李天舞起身,“皇后,无须客气。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没有外人。” “多谢圣上,礼数不可废,还请圣上见谅。”李天舞很坚持,周维也不勉强。“圣上,您可用膳了,要不然坐下一起用膳?”李天舞主动邀请周维。蓦得,周维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李天舞低着头,脸上露出了一抹灿然的笑意,没让周维看到。 周维轻咳了两声,道:“好。”谁让他的肚子不争气,这个时候叫起来。用完晚膳,李天舞轻声道:“圣上,程少夫人在臣妾寝宫,晚上臣妾怕是不能伺候您了。”有顾廷菲在皇后寝宫,他们俩总不好在一起亲热。 周维蓦得瞪圆了眼睛,李天舞在想什么,也亏她想的起来,他根本就没心思,一颗心都在顾廷菲身上。“朕听说了,文欣将程少夫人推下池塘,程少夫人在你寝宫休养,那就劳烦你多费心了。子墨是朕最器重的臣子,程少夫人就拜托你了。”周维衣袖下的双手紧捏着,好不容易脱口说出程子墨的名字。换做之前,他才不会提起程子墨,可他不愿意让李天舞知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李天舞躬身应道:“是,请圣上放心,臣妾会照顾好程少夫人,等过几日,她身子好了,臣妾亲自送她回府。对了,圣上,时辰不早了,您早些回去歇着。”这是赶周维离开的节奏吗?周维面色淡淡,看不出来息怒,突然殿外来了一位神色慌张的嬷嬷,。 天舞眸光微闪,她认识,这是文欣寝宫的嬷嬷,莫不是文欣出什么事了。 嬷嬷扑通一声跪在李天舞跟前:“皇后娘娘慈悲,请您去劝劝贵妃娘娘,她已经一日不用膳了,连水都不肯喝一口。皇后娘娘,在这么下去,贵妃娘娘她怕是活不长了,皇后娘娘,奴婢求求您了,去劝劝贵妃娘娘吧!” 才绝食一日,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来找她去劝说文欣,她是当朝皇后,可曾几何时,文欣将她放在眼里了。李天舞私心里不愿意去劝说文欣,更何况还有周维在,不应该是他去劝说文欣吗?周维端正的坐着喝茶,并没有将嬷嬷的话听进去,就算听进去,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嬷嬷见状,心下一沉,看来皇帝和皇后两人都不管文欣的死活,那她们可怎么办?她们这些文贵妃寝宫的人,是不是要被打散了,去别的地方了?就在这时,周维突然出声,神色淡淡:“皇后,既然如此,你就去一趟。”劝劝文欣,身为贵妃,仗着文家的势力,在宫里如此胡来,她还有脸绝食,周维对她那是不屑一顾。 想当初,他若是没去文欣的寝宫,她便不会有身孕,如此顾廷菲也不用遭罪,被文欣记恨上。等大局稳定了,文欣是不能留在宫里了,否则顾廷菲怕是没安生的日子过。“是,臣妾遵命。”李天舞闻言弓着身孕应下,随嬷嬷一同离去。没了李天舞的存在,寝宫内似乎一下子安定下来,顾廷菲正在里殿内歇息呢。 这也是为什么刚才周维出声让李天舞离开的主要原因,并不是真心想让她去劝说文欣。想着趁着机会,他能多看顾廷菲一次,安慰她一番。出了皇后寝宫,李天舞脑海中闪过顾廷菲的身影,她将周维和顾廷菲两人留在宫内,该不会出什么事。 下一秒,这个念头被她否定了,不可能,周维应该知道他的身份,背后有太后虎视眈眈,断然不能出半点差错,这怕是用不着她来提醒周维,周维比任何人都清楚。既然如此,那她便早去早回。 兰嬷嬷凑到太后跟前,在她耳边轻声道:“太后,皇后去了文贵妃的寝宫。”太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好,好,好,你办的不错,这一次若是事成了,哀家重重有赏。”“多谢太后,奴婢不敢邀功,都是太后指挥得当。”兰嬷嬷谦虚的弓着身子答道。要是没有太后在背后出谋划策,她们怎么可能完成的这么顺利,接下来还有重要的事等着她们去做。 太后眸光微闪,周维,这一切都是你逼迫哀家。想当初,为了不让周明悦去兰国和亲,她忍痛答应了周明菲,和她做了一笔交易。原本以为周维会是一个懂事,听话的皇帝,却没想到,他安静的内心下,包藏一颗推翻她和霍家的祸心,岂能再留着周维了。 她这一次一定要周维身败名裂,变成孤家寡人,然后狼狈的从皇帝的宝座下退下了,几个月的时间足够了,足够了,想着太后的眼中直冒精光。明路正站在程子墨身后,看他和周奇对弈,顾廷菲不在府上,程子墨想来不愿意留下,便找了个理由出来见周奇,两人一起对弈。 周奇轻描淡写的看了他一眼:“既然舍不得,为何不去宫里?”程子墨差点儿没被这句话给呛到,他哪里舍不得了,周奇是哪知眼睛看出来的,随后反驳道:“周大人,你说笑了。” 谁知周奇一本正经道:“我有没有说笑,也只有你心里最清楚,罢了,你若是自欺欺人,就别管我没提醒你。这一次她在宫里,说不定是太后有心要留下她,你要是不担心她的话,就随便你。”这是周奇对程子墨的警告和提醒,别人不熟悉太后,他还能不熟悉,这么多年,太后一直收敛心性,面上是和善的黎国皇后、太后。 背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只是他不愿意现在就跟她撕破脸皮罢了,还不到时候。周奇现在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联手周维,推翻太后和霍家在朝中的势力,得徐徐图之,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 程子墨清冷的双眸划过一丝冷意,太后留下顾廷菲,必定不怀好意,那么福安郡主,为何同意让顾廷菲留下?文贵妃将顾廷菲推下池子,就是因为成婚第二日,顾廷菲去给太后请安,不小心推到了文欣,导致她小产,这件事文欣时时刻刻记在心上,想找顾廷菲报仇。 腾的程子墨坐不住了,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周奇见状,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皇兄,你在天有灵,可看到了?有人对明菲如此好,你可以安心了。有皇弟和皇姐在,势必不会让明菲受委屈,只是可惜了,她不能恢复大公主的身份,成为尊贵的金枝玉叶。 若是皇兄在世,周明菲还是一样,是黎国最尊贵的大公主,谁都不能对她无礼,就包括太后,那是皇兄心头的宝贝。程子墨双手抱拳,正好对周奇辞行,他还是进宫去探望顾廷菲,要不然他不安心,总觉得会出什么事。明觉急冲冲的走进来,神色慌张的走到程子墨身边,“小侯爷,奴才有要紧的事跟你禀告。” 要紧的事,程子墨当下对着周奇作揖,和明觉走到一边,听明觉禀告。程子墨掩饰的再好,也逃不过周奇的法眼,看来一定是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程子墨没过一会便带着明路和明觉离开了兵部尚书周奇的府邸。周奇放下手中的白子,程子墨走了,他也没心思再继续下棋了,棋逢对手,才最让人觉得痛快。 站起身,双手背后,周奇抬起头望着一轮弯弯的明月,眼前不自觉浮现顾廷珏的身影,她灵动的声音,笑盈盈的神情,仿佛此刻就站在他面前。对于顾廷珏主仆俩不告而别这件事,周奇始终都觉得气氛,为什么不能当面跟他道别,既然想离开,周奇不会拦住她们。 只是她们主仆俩,在京城已经没了家,能去什么地方,罢了,那是她们的事,用不着他操心。既然离开兵部尚书府,就与他再无瓜葛。 永安侯夫人在大厅等了许久,天色越来越黑了,万梓齐还没回府,他到底去了何处?“来人,去把大少夫人给我请过来。”永安侯夫人一声令下,丫鬟忙不迭的跑走了。 没一会儿,就见李鸾缓缓的朝她走来,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 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李鸾的确很美,就是可惜了,没有半点性子,拿捏不住万梓齐。 当初这门亲事,她亲自去求着母亲才应下的,这是她亲自选择的儿媳妇,总不能去永安侯跟前哭诉,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李鸾刚要俯身给永安侯夫人请安,被她止住:“行了,不用多礼,这里又没外人,来,到母亲身边来,陪我说说话。” “是,母亲。”李鸾乖巧的低着头,抬着轻盈的步伐走到永安侯夫人跟前,被她拉着一把坐下来。永安侯夫人握着李鸾的手,诧异道:“鸾儿,你的手怎么冰凉,现在可是六月天。”好端端的怎么小手冰凉,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鸾下意识的摇头:“没什么,母亲,只是来的时候,我洗手罢了,过一会便好了,多谢母亲关心。”如此便好,只要不出事就行,要不然她可无颜面去跟母亲还有过世的兄长交代。 既然将李鸾娶进门,那她就要对李鸾上心,目光落在李鸾平坦的小腹上,李鸾脾气秉性特别好,就是肚皮不争气,成婚这么久了,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李鸾低着头,面色涨红了,她知道永安侯夫人对她的期盼,希望她能早些怀上孩子,在永安侯府的地位巩固。 “鸾儿,近来齐儿是不是回来的很晚?”永安侯府并没有提起孩子的事,而是问起了万梓齐。李鸾抬起头,应道:“嗯。”能嫁给表哥万梓齐,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事,从小就喜欢表哥,能嫁给心仪的人,是很幸福的事。 永安侯夫人松开李鸾的手,叹口气,道:“你呀,真是让姑母说你什么好,你现如今是他的夫人,就应该约束他。不能让他这么晚回府,你看看你父亲,什么时候回来这么晚过。你可要将母亲的话记在心上,男人需要好好的管教,至于如何管教,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鸾儿,你别看齐儿是我的儿子,在我心里,你才是最亲近的人,谁让你是我嫡亲的侄女。鸾儿,记住母亲的话,对男人,千万不能心慈手软。这次,我且陪着你一同等齐儿回来。”也不知晓李鸾有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永安侯府别有深意的看着李鸾,轻拍着她的手背。 第三百二十章 染指臣妻(一) 万梓齐从马车上下来,满面春风的走进大厅,该死,下人怎么没提醒他一声,母亲和李鸾在等着他回来。万梓齐硬着头皮上前,道:“儿子见过母亲。”“这么晚才回来,你去哪了?”永安侯府一记狠厉的目光瞪过去,万梓齐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 随后扯了扯嘴角,道:“母亲,不就是跟一帮同僚们喝点酒了,聚一聚罢了,母亲,您可别胡思乱想。”万梓齐说完还走到永安侯夫人身后,准备伸手给她按摩,被她冷眼瞪过去:“站前面去,我有话要说。” “是,母亲,儿子遵命。”万梓齐恭敬的应道。从他进门到现在,正眼都没瞧李鸾一眼。 李鸾此刻紧张的绞着手中的帕子,面色发白,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一层细汗。 永安侯夫人神色淡淡:“从明日起,不许在外应酬,你和鸾儿成婚这么久了,也该考虑孩子的事了。我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若是没有孩子,就别怪我不客气!”没等万梓齐反应过来,嬷嬷已然搀扶着永安侯夫人离开大厅了。 万梓齐恶狠狠的瞪了李鸾一眼,道:“是不是你又在母亲面前告状了,你就见不到我好,是不是?李鸾,你别以为有母亲替你撑腰,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你别忘记了,我是你的夫君,是你的天。”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便扬长而去。 她何尝不知道,当初她对万梓齐一心一意,可谁知晓,嫁给万梓齐之后,她才知晓,原来之前都是她看错人了。万梓齐根本就是她想象的谦谦君子,对她时不时会发脾气。这些话她根本就不敢对母亲开口,这门亲事,母亲一直不肯答应,是她硬是用死来逼迫母亲点头。 现在在永安侯府受了委屈,她只有打落牙齿往肚里咽,在母亲面前,那是说尽了万梓齐的好话,可万梓齐呢,她这么远都能闻到万梓齐身上的女子胭脂水粉的味道。万梓齐的心底根本就没她的位置,也没有把她这个正妻放在眼里。李鸾拖着疲倦的身子一路走到了院子门口,正要进去之际,朝右边看过去,那是万梓齐的庶弟,蒋姨娘所出的万梓正,他怎么会站在这里? 这可是她和万梓齐的院子,万梓正出现在这,当然让她意外。万梓正和李鸾四目相对,朝李鸾温柔的笑一笑,便转身离开了。 顾廷菲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好热,好热,太热了,浑身发烫的感觉让她感觉喘不过气来,一睁开眼,就对着周维清澈的目光。周维想着李天舞离开了,他正好进来看看顾廷菲,好一解相思之苦。 谁也没想到,顾廷菲这么快就睁开眼睛了,周维主动打招呼,“廷菲,你醒来,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朕。”他很想伸手触摸顾廷菲,但理智告诉他,一定要克制住,这是李天舞的寝宫,背后还有太后虎视眈眈,他绝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半点差错,会给太后抓到把柄。 为了顾廷菲和他的将来,他得克制住自己对顾廷菲的喜欢,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顾廷菲没说话,她根本就不能说话,一出声,便是娇柔的轻哼声,让周维听着浑身酥软。他下意识的将手放在顾廷菲的额头上,不对,怎么这么烫,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了,他赶紧将脑袋凑到顾廷菲跟前,测量顾廷菲的体温,比他烫好多,这可如何是好? “廷菲,你暂且忍一忍,朕给去给你叫太医,你等着,朕一会就来陪着你。”周维生怕顾廷菲难受,赶紧安慰她一番。当然在这个时候,他片刻都不想离开,多想一直守在顾廷菲身旁,寸步不离。记忆中的顾廷菲是那般的神采奕奕,不像现在,整个人让人觉得无比的心疼。 周维不放心的又触碰着顾廷菲的手臂,发现双手连同手臂往上,全部滚烫无比,此外顾廷菲还作出了让人觉得惊人的举动,顾廷菲坐起身,正在解开衣裳,这无疑让周维觉得不对劲。顾廷菲现在只知道热,太热了,她得将身上的衣裳褪去,才能凉爽些。可这对周维来说,无疑就是致命的打击。 周维吞咽了口水,急忙阻止顾廷菲,“不要,廷菲,不要,廷菲。你听朕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给朕几个月,朕一定能将你风风光光的接到宫里来。”纵然此刻他很想要顾廷菲,但是这里是皇后的寝宫。不对,不对,皇后的寝宫,顾廷菲这般模样,周维再迟钝,也知晓了,顾廷菲被人下药了,才会变成这般。 除了太后,根本就无人敢对顾廷菲动手,太后为了将顾廷菲留下来,陷害他,也真是够花心思的了。软玉再怀,他只能看着,并不能真的要了顾廷菲,她现在还是程子墨的夫人,周维不能背负这等的罪名,夺臣子之妻,起码现在不是时候,等程子墨和顾廷菲和离了,他才能正大光明的拥有顾廷菲,接她入宫,让她成为黎国最尊贵的女人。 再此之前,他绝对不能对顾廷菲动手,更不能有半点非分之想。可再继续下去,顾廷菲怕是会忍受不了,这又该如何是好?周维的大脑在飞快的转动着,太后会不会很快就来皇后的寝宫,准备来捉jian,调虎离山将李天舞调离走了,就为了给他和顾廷菲准备单独的机会在一起。 太后的确是煞费苦心,就为了败坏他和顾廷菲的名声。可恶,该死,他怎么能这么大意,差点儿要上了太后的当。 “太后,您不能进去!”小木子的声音在殿外想起,该死,太后这么快就来了,现在他好不容易按住顾廷菲的双手,不让她解开衣裳,看着面色发烫的顾廷菲,明眸皓齿,能克制住,这需要多大的勇气还有耐力。周维额头上冒出细细的一层密汗,看来又要对太后妥协了。 那么他什么时候才能娶到顾廷菲,如愿以偿的接她入宫为妃。太后,当真是半点退路都不给他了。 太后一记狠厉的目光瞪过去:“就凭你也敢拦住哀家,谁给你的胆子。来人,将他给哀家拉下去,重重杖责二十,但凡对哀家不敬的人,就都看看他的下场!”兰嬷嬷得到太后的旨意,毫不犹豫的命人将小木子带走了,今日真是太刺激了,可惜程子墨不在宫里,要不然这出戏怕是会很热闹。 在来的时候,太后已经命宫女将李天舞请回来了,这么重要的时刻,你说李天舞怎么能不在场,见证这处好戏呢!李天舞急冲冲的赶回来,恰好见到小木子被兰嬷嬷命人拉下去,心里咯噔一下,不好,太后这么晚来她的寝宫,莫不是知晓周维来了,她方才离开了,只留下周维在殿内。 顾廷菲可昏睡在里殿,周维该不会对顾廷菲怎么样了?李天舞收敛起脸上的忧愁,笑盈盈的走过去:“妾身给太后请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微微一笑,亲昵的握住李天舞的玉手,“皇后,你可算回来了,哀家不放心廷菲,特意来看看她。走吧!”既然她回来了,也该进去了,太后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这抹笑容让李天舞觉得分外刺眼,不行,她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周维被太后破坏了名声,急忙阻止道:“太后,天色这么晚了,依妾身看,程少夫人想必早就入睡了,您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等明日。。。。。。”“皇后,你这是在赶哀家离开吗?”太后冷下脸。 李天舞见状,急忙摆手道:“不是的,太后,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哼,既然不是,那你就陪哀家进去看看廷菲,哀家就远远的看她一眼,看她安稳入睡,哀家便放心了。”太后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这就准备抬脚进去。李天舞只觉得汗已经从后背衣衫染湿了,汗涔涔的仿佛刚从水里捞上来,通身上下都紧张的在冒汗,这该如何是好? 砰的一声,兰嬷嬷已经推开门,请太后进去了。李天舞怕是已经猜到了,殿内会发生什么,才会阻止她进去,太后转过身,催促道:“皇后,你还杵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进来。” 谁也不知道李天舞现在有多恐惧,一颗心碰碰直跳,快要送嗓子眼蹦出来,太后此举分明就是有意要败坏周维和顾廷菲的名声,不想让他们在京城有立足之地了。 她现在绝对不能进去,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紧咬牙关,上前拉着太后的手臂,坚定道:“太后,这么晚了,还是别进去打搅程少夫人歇息。” “皇后,你可知道你拦住的人是谁?哀家是黎国太后,你如此费尽心思的不让哀家进去,莫不是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皇后,你是黎国的皇后,就应该知道身上的胆子,绝对不能徇私枉法,欺瞒哀家。若是你父亲在,他绝对不敢对哀家如此无礼。兰嬷嬷,赶紧搀扶着皇后进去!”哼,太后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看都没看李天舞一眼,就冷淡的拂开她的手臂,径直抬脚进入皇后寝宫。 李天舞越是这般阻拦,就越是说明她心虚,或者李天舞她早就猜测到周维喜欢顾廷菲的事,只是一直装糊涂罢了。李天舞是李东阳的嫡女,从小被他悉心教养长大,若是连这都看不出来,也没资格做后宫之母。这出戏是越来越有趣了,太后想着便加快脚下的步伐。 兰嬷嬷闻言,弓着身子走到李天舞身边,作出请的姿势:“皇后,请吧!”太后已然发话,根本就轮不到李天舞拒绝。 李天舞心一横,咬紧牙关跟上太后的步伐,内心五味杂陈。知晓周维喜欢顾廷菲,跟看到顾廷菲和周维在一起,那是两个概念。她拖着疲倦的身躯,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两步的走进她的寝宫。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分明是她的寝宫,难道她在不知不觉中喜欢周维?不,绝对不是,她在乎的只是皇后的名声罢了。 父亲曾经告诫她,对周维绝对不能动心,身为皇后,若是动心了,那就输了,永远的输了。常言道,伴君如伴虎,皇帝都是喜怒无常,根本就不值得她去喜欢,再者,她觉得记忆中的程子墨比周维好的很。她此生绝对不会忘记程子墨,会给她留一个位置,永远埋藏属于他们俩的独特回忆,谁都不能改变她的心意。 太后狐疑的上前,走到桌前,低头看着趴在桌上的周维,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他的自控力还是可以的。顾廷菲被下药了,他还能这般淡定的睡觉,看来是装的了。 随着兰嬷嬷走进来的李天舞,见到这一幕,悬在半空中的心慢慢落地了,只要不是看到周维和顾廷菲在一起的画面就好,如此便好。 “皇后,你还不赶紧过来,身为一国之君,一点避讳都没有,岂能跟臣妻待在一个寝宫,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有损皇帝威名。皇后。”太后回头呵斥李天舞,眼见李天舞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太后又恼怒的叫了她一声。 才使得李天舞回过神来,赶忙道:“回太后,妾身记住了。”下次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了,原本以为不是一场阴谋和算计,如今看来,半点都马虎不得。否则就会给太后可乘之机,对着皇帝和她发难,到时候倒霉的可是他们俩。对于太后而言,她根本就没有半点损失,不是吗? 太后阴沉着一张脸走到周维跟前,轻拍着他的后背,阴沉道:“行了,皇帝,你也该醒了。”该死,就差那么一点,刚才不应该在殿外和皇后说那么多,让周维反而察觉到殿外的动静,有所准备。该死,她实在对周维太掉以轻心。能被先皇选中,成为一国之君,必定有周维的过人之处,好不容易抓住他的把柄,这一次想让给他一个狠厉的教训,如今看来是不成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染指臣妻(二) 眼见周维没动静,还一直趴着,太后浑身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推了周维一把,才使得周维缓过神来,睁开眼睛,迷糊的看了一眼殿内,道:“太后,皇后,你们怎么都在,瞧朕这记性,这是皇后的寝宫,见过母后。”回过神来,周维恭敬的给太后作揖。 太后居高临下的看着皇帝,道:“这么晚了,难得皇帝还能在皇后寝宫坦然的歇着,皇帝的心还真大呀!莫不是不知道程子墨的妻子在殿内?”有顾廷菲在,他还能这般安定的睡着。不对,分明给顾廷菲下药了,他们俩应该有夫妻之实,否则顾廷菲岂能有活命,在她们进来之际,就应该听到顾廷菲娇媚的声音了,不对,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太后没理会周维,而是快速的抬脚去里殿,她得去看看顾廷菲,看她才放心,知晓周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李天舞看着太后沉冷的表情,下意识的朝周维看过去,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周维竟然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天舞现在脑袋还昏昏沉沉,到底怎么了?现在并不是说话的机会,况且这些事,周维也觉得难以启齿,思及此,眼中闪过一丝黯淡的目光。“啊,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殿内响起太后尖锐的叫声,周维和李天舞闻言,飞快的赶过去,倒想看看太后到底看到了谁,那么激动的叫嚷起来。 原来是程子墨,他此刻正躺在顾廷菲身边,轻柔的对着太后点头,道:“嘘,廷菲刚入睡,还请太后小声点,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不要打搅廷菲歇息。微臣再次感激不尽,多谢太后。”掀开被褥,掖好被褥,程子墨才随太后、周维和李天舞一起出来。 太后就算再迟钝,现在也知道了,今日她在继续闹腾下去,根本就占不到半点好处。原本她吩咐太医,在顾廷菲的汤药里秘密放了迷药,就是为了迷魂顾廷菲,让她对周维主动献身,知晓周维肯定会沉不住气,必定会来李天舞的寝宫。太后费尽心思的让顾廷菲留在皇后寝宫,若不是设计一番,她第一个对不起自己。 顾廷菲,这可是你自找的,谁让你是周维心尖上的女人。让李天舞离开,只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让顾廷菲勾引周维,周维见李天舞走了,势必会忍不住去看顾廷菲一样,等到顾廷菲见到周维,身上的药性发作了,任凭周维是正人君子,面对他喜欢的姑娘,岂能在忍住。 在这个时候,太后带着皇后闯进去,正好看到这一幕,周维在染指臣妻,传出去那无疑就是破坏了他们俩的名声,一是周维,而是顾廷菲,三是程子墨,一箭三雕,太后何乐而不为。 顾廷菲和程子墨断了刑部尚书顾明兴的仕途,让她痛失了一名可用的人才,太后心中岂能不怨恨。早就想找机会,狠狠的给他们痛击一顿,可惜,这一次,太后失算了。根本就没料到程子墨能悄无声息的入宫,她根本就没有察觉,看来她下一次得更加缜密才行。 太后冷眼看着程子墨:“都这么晚了,你身为臣子,岂能入宫来,尤其还留宿在皇后寝宫,传出去你让皇后颜面无存!程子墨,别仗着哀家宠爱你,就可以在后宫肆无忌惮。你得给皇后和皇帝留有面子,不要怪哀家没有事先警告你,今日的事传出去,有损皇家威名。”恢复好心情的太后,第一时间开始责备程子墨。 面对她的责备,程子墨当然是笑着接受了,“对不起,太后,微臣实在太担心廷菲了,贵妃娘娘与她之间的过节,微臣觉得若是她一不小心,又该被算计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法子了,谁让现在太后是黎国的太后,手中握有朝权。 周维这个皇帝,不过是傀儡罢了。太后的心情越来越差了,她现在说什么,周维、李天舞和程子墨都听着,根本就没有她期待中的反抗,根本就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点用都没有,根本就不按照她预想的来。 看了一眼天色,太后站起身,对着兰嬷嬷,道:“我们也该走了,程子墨,你好自为之!”“多谢太后提醒,微臣恭送太后。”率先反应过来的程子墨对着太后作揖,送别太后。一出皇后寝宫,太后沉着脸吩咐兰嬷嬷:“去查查程子墨何时入宫的?” 兰嬷嬷闻言,弓着身子应道:“是,奴婢记下了。”好端端的一出好戏,就被程子墨搅合了,太后的好心情没了,兰嬷嬷自然也是没了。她是伺候太后的奴婢,太后的喜怒哀乐影响到她。倏忽脑海中想到一件事,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太后,半晌还是摇头止住了,等过两日再说,反正这件事对太后来说,也是无足轻重。 在皇后殿内,周维和程子墨四目相对,周维卷起手轻咳了两声,道:“时辰不早了,朕也该走了,程子墨,你随朕一起走吧!皇后,就有劳你照顾程少夫人了。”李天舞笑眯眯的点点头,送着周维和程子墨一同离去。 她不是傻子,能看得出来,周维和程子墨之间的古怪,有很多事并不应该她操心,她才是少插手为妙。有时候,知道多了,反而不是一件好事。如此想着,李天舞便去里殿看看顾廷菲,殊不知顾廷菲不知道何时醒来,坐起身,双腿屈膝,脑袋埋在腿间,不知道她在沉思什么。 李天舞见状,也没打搅她,很快便退下了。现在顾廷菲脑子一片空白,对她来说,真的太震惊了。慢慢的恢复了记忆,她记得她浑身发烫,整个身子都觉得快要飘起来,然后她做了什么,闭上眼睛,懊恼的回想起来,她当着周维的面,就不顾礼数的解开衣裳,她还要不要脸面呢? 就算周维是她嫡亲的弟弟,也不能这般不顾礼数,当着他的面褪去衣裳。周维似乎把控不住,想要低头亲吻她的脸颊,他们俩之间的距离那么近,那么近,差一点儿,周维就要触碰到她的时候,突然身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迷迷糊糊看到程子墨出现了,对着周维的后背痛打过去,砰的一声,周维倒在地上,再然后,好像周维被程子墨带走了,她浑身火热无比,此刻周维和程子墨都不在了。 她褪去上衣,准备凉爽凉爽,没了顾忌的顾廷菲,根本不知道,程子墨走进来看到这一幕,是多么震惊。紧接着,程子墨就冲到顾廷菲身边,再然后,顾廷菲不愿意回想了,他们俩也不知道谁主动,竟然在李天舞的寝宫内做了那种令人羞耻的事来。 顾廷菲垂着脑袋,不断的敲打着,真该死,她大意了。明知道太医开给她的汤药,很可能有问题,她还没有顾忌的喝了。太后这个老妖婆,怕是想破坏她和周维的名声,可惜程子墨出现了,如此说明,她还要感谢程子墨。若不是他及时出现,还不知道今晚怎么平安的度过。 周维停下脚步,抬头看着皎洁的月光,这里很安静,应该是个谈话的好地方。程子墨和他四目相对,“圣上。”周维淡声道:“今晚的事,希望你忘记,朕。。。。。。”并不是有意要冒犯顾廷菲,那是他最心爱的女子,岂能忍心败坏她的名声。况且他和顾廷菲约定好了,等他掌握朝权的那一日,便是风光迎娶顾廷菲进门的那一天。 明知道顾廷菲跟程子墨成亲了,他们不可能不行夫妻之礼,可当着他的面,在皇后殿外,听到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不知道有多冲动,想冲进去,不顾一切的阻止程子墨,可他有什么资格,程子墨背后有福王和成国公府,他的双脚仿佛有千斤重,根本就抬不起脚来。就这样,他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子躺在程子墨的怀里,而无动于衷,没有任何举措。 程子墨轻声道:“圣上,今晚什么事都没发生,微臣知晓,若是无其他的事,微臣就先告辞了,等明日一早,微臣便来接内子回府。”绝对不能再让顾廷菲留在宫里了,若不是顾忌顾廷菲虚弱的身子,他今晚就恨不得将顾廷菲带走。 这吃人的皇宫,他不愿意让顾廷菲再留下来,等着被太后算计。周维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他身为一国之君,话还没说完,程子墨就打断他的话,但凡看一个人不顺眼,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枉然。 翌日清晨,李天舞刚睁开眼睛,便听到宫女走进来禀告,程子墨来了,要接顾廷菲回府。她腾的从床上坐起身,一番打扮过后,她飘然出现在程子墨面前。程子墨对着李天舞作揖请安,李天舞淡声道:“不用多礼,平身。” 程子墨向她表明来意,要接顾廷菲回去。此刻的李天舞根本就没有阻拦的理由,顾廷菲走了,也好,这样她就不用提心吊胆。昨晚程子墨离开后,她亲自去探望顾廷菲,看到她熟睡了,便没有打搅她。扔下稍等两个字,李天舞便去里殿。 顾廷菲昨晚身子难受极了,现如今想起她跟程子墨的事,不免有些羞涩,现如今听李天舞说,程子墨来接她回府了。她立刻从床上坐起身来,掀开被褥,站起身,对着李天舞作揖:“多谢娘娘照顾,那妾身就先告辞了。” “罢了,既然小侯爷来接你回府,本宫也就不留你了,那你且回去好生休息,等有时间,再进宫来陪本宫。”李天舞笑着搀扶着顾廷菲走出来。有时间再来皇宫,顾廷菲可不傻,她被太后算计一次,两次,她是傻子,才会再次进宫被太后傻乎乎的算计。 这一次,若非程子墨及时赶到,还不知道她跟周维会作出什么事来,让太后和世人嗤笑。到时候她只剩下死路一条,太后这是要将她和周维往死路上逼迫。可恶的老妖婆,看来对她还是太松懈了,没有想到,她会在宫里明目张胆的算计她和周维。 看来回去她得好好谋划一番了,顾廷菲清幽的双眸划过一丝冷意。前日,马成岗才告诉她,青幽的家人在一个月前都被杀害了,纵观整个京城,除了太后还能有谁有如此滔天的权势,可以杀人灭口,还如此不留活口,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她迟早会让太后和霍家为他们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顾廷菲在心中暗自发誓。 见到顾廷菲来了,程子墨微微愣怔,随后抬脚上前,从李天舞手中接过她的手臂,搀扶着她离开。李天舞目送着顾廷菲和程子墨离开的背影,心里说不上来的酸楚。倘若当初她毫不犹豫的答应和程子墨离开,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明现在程子墨的温柔是属于她,而非顾廷菲。 呵呵呵,还去想这些做什么,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了。再去想,只会让她更加的忧伤罢了。谁让周维和程子墨没有可比性呢!坐上马车,顾廷菲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程子墨,昨晚的事还时刻浮现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程子墨轻飘飘的看了顾廷菲一眼,道:“怎么,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了?”仔细听着,语气里似乎有些幽怨。 顾廷菲闻言,下意识的抬起头,迷茫道:“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呢?你别开玩笑了,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不愿意跟你说话。”看到程子墨眼中的笑意,顾廷菲瞬间明白了,他这是在逗她。 顾廷菲黑着脸,道:“这可不好笑,程子墨,你别以为我。。。。。。” 话还没说完,就见程子墨阴沉着一张脸凑到她跟前,严肃道:“为什么不拒绝,为什么要留在宫里?我相信以你的聪明,你能不留在宫里,你到底留在宫里想做什么?”半点喘气的机会都不给顾廷菲,这算是兴师问罪? 第三百二十二章 名副其实的程少夫人(一) 或者是程子墨恼羞成怒,看到她和周维在一起的亲密画面,刺激到他了,才会让他现在跟变了一个人一样。纵然程子墨对她没有感情,任何一个男人见到自己的妻子和皇帝如此亲密,都会油然而生的产生愤怒和憎恨,这是男人的劣根性,否管爱不爱妻子,妻子代表了他的脸面。 顾廷菲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刚从皇宫里逃出来,现在又要面对程子墨的审视。她下意识的推开程子墨宽厚的胸膛,不自觉的轻咳了两声,道:“我是什么身份,岂有说拒绝的理由。你若是不高兴了,我道歉便是。” 希望这样能让程子墨冷静下来,她道歉了,她道歉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那分明是太后算计顾廷菲跟皇帝,想破坏他们两人的名誉,尤其是皇帝,太后想出这样的法子,也是难为她了。不过这也不难看出,太后知晓皇帝喜欢顾廷菲,才会差点儿就得逞了。 太后此举有意在挑拨他和顾廷菲的夫妻关系,还有跟周维之间的君臣关系。若不是成婚前,他就知晓周维喜欢顾廷菲,说不定他当时真的能狠狠的捶打周维一顿。 顾廷菲既然嫁给他,那便是他的女人,周维岂能觊觎。程子墨眸光微闪,后退了身子,靠在车厢上,神色淡淡,看不出是喜是忧,道:“下次别在出现这样的情况了,尽管用我的名号来拒绝太后。大不了,就跟太后闹掰了,我不在乎。” 这算是支持顾廷菲吗?不管怎么样,听着这话她觉得心里暖暖的,当下顾廷菲正襟危坐,微微颔首:“好,我记下了,谢谢你。”“不客气,我们是夫妻。”程子墨黑白分明的双眸紧盯顾廷菲,这是真的,他们的确是夫妻。世人都觉得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他不一样,起码程子墨在她心底是不一样的。 若她不是周明菲,身上没有背负着这些仇恨,如同巨大的石头积压在心头的话,或许,或许,她和程子墨能成为一对名副其实的和睦夫妻。只是可惜了,她并没有多少时间是留给程子墨的,她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做。 对不起,程子墨,若有来生,等来生,我必定会好好的报答你,今生我们注定是有缘无分了。闭上眼睛,顾廷菲的眼底滑落了两行清泪,程子墨看着落泪的顾廷菲,叹口气,从衣袖里掏出丝帕,轻柔的替她擦拭,道:“别怕,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下次太后再找你入宫,我陪着你一起去。”顾廷菲睁大眼睛,看着关切的程子墨,扑进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味,内心五味杂陈。 马车缓缓留在成国公府门口,顾廷菲擦拭了眼泪,又问了程子墨,她的眼睛是否红肿,从程子墨的口中得到了没有,她才笑盈盈的打起精神下了马车。昨晚的事,将是她内心深处的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也不能让任何人有所察觉。相信程子墨断然不会让其他人知晓,这是她所认识的程子墨,没错。 对于顾廷菲的回府,在成国公府内并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只是小谢氏在谢氏面前嘀咕了两句,无非就是羡慕顾廷菲能得到太后的青睐,在皇后寝宫小住一日。同时她还在心里嘀咕,文贵妃怎么不能一鼓作气再继续算计顾廷菲,最好将顾廷菲弄死,如此她便省心多了,不用再看顾廷菲的脸色了,整日跟程子墨一样,板着一张脸,好像谁欠她一般,连个笑脸都没有。 小谢氏对顾廷菲那可是百般不喜欢,还有福安郡主,对顾廷菲有意无意的袒护,都让她心里像窝了一团火一样,气恼的不行。谢氏轻蔑的看了她一眼,“行了,今日就到这,我累了,你早些回去忙你的,有什么不懂的,等下午再来。”不愿意在看到小谢氏沮丧着一张脸,看的她头疼。 小谢氏忙不迭的应道:“是,母亲,那儿媳这就退下,还请母亲好好休息。”从谢氏的院子离开,小谢氏本想着回院子,但不知道为何,走到半路,她又折返到顾廷菲的院子,程子墨正坐在顾廷菲对面,喝茶。 顾廷菲总觉得宫里的膳食没记忆中那么好吃,昨晚没吃多少,更别提今早了,就算心情不好,还想着昨晚的事,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秉承了这个铁定的原则,顾廷菲拿起碟子里的糕点吃了起来。不过越吃越是不对劲,低声问道:“春巧回府了吗?” 春巧,就是随同顾廷菲一同入宫的丫鬟,程子墨摇摇头:“好像没回府,这样,我找明觉问问。”很快,顾廷菲便从明觉口中得到了否定,春巧还没回府,那她现在还在宫里? 她分明记得觉得汤药有问题,让春巧找个理由回成国公府一趟,让她告诉程子墨,尽快来宫里接她,可话还没说完,便被兰嬷嬷打搅了。再后来,她似乎就再也没见过春巧了,不行,她越想月不对劲,春巧怕是出事了,她得赶紧去将春巧救出来才行。 眼尖顾廷菲站起身来,程子墨腾的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张开手臂拦住她:“你现在不能进宫?” “为什么,现在春巧还在宫里,她跟在我身边那么多年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宫里受苦。程子墨,算我求你了,你就让我进宫一趟,好不好?春巧她还没嫁人,我不能,我不能。。。。。。”陪在她身边除了出嫁的春芬,就还剩下春巧和春珠、马成岗三人了,她一定要保护好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寒心。 程子墨双手按住顾廷菲的肩膀,坚定道:“我知道你此刻的心情,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就算入宫了,太后也不可能放出春巧。你觉得你进宫去一趟,太后就能能放了她?你现在去,只不过去送上门去。” “那你说我现在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春巧在宫里受苦,我明知道她在宫里,你却让我什么都不做,程子墨,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程子墨,你别拦着我,别拦着我。”顾廷菲知道程子墨说的是实话,她再次入宫,太后指不定又想到什么法子对付她,可她就是忍不住,心里太难受了,加上昨晚她憋在心里的烦闷,此刻一股脑的对着程子墨发泄出来。 小谢氏扭着身子,看到这一幕,不禁叫嚷道:“廷菲,你这是做什么,子墨可是你的夫君,你岂能对他动手,实在是太没教养了。子墨,你也是的,凭什么由着顾廷菲打你,你可是成国公府的嫡长孙,若是被郡主知晓了,我看廷菲呀,不是二婶看你笑话,郡主必定会狠厉的责罚你一顿。”看你还能耐什么,她不知道有多庆幸,她来了一趟,能看到程子墨和顾廷菲只见的热闹。 不得不说,顾廷菲的胆子还大的很,居然能打程子墨。她多想让福安郡主跟她一起过来,看到此刻的热闹,可惜了福安郡主不在。 小谢氏的话音刚落下,顾廷菲和程子墨两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她身上,小谢氏毫不松懈的挺直了胸膛,道:“你们看什么,我又没说错话,廷菲,不是二婶说你,你是女人,就应该柔柔弱弱,对自己的夫君要温柔一些,那么粗鲁可是没人会喜欢的。子墨,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程子墨打断了:“二婶,这是我们夫妻的事。”言下之意再说小谢氏多管闲事了。 小谢氏被气的冲过去,指着程子墨道:“子墨,你别不识好歹,二婶可是为了你好。你现在就惯着顾廷菲,将来早晚有一日,你会后悔的!别以为二婶不知道,刚才她分明就是打你了,你为何还要袒护她?你越是袒护她,就会助长她嚣张的气焰,二婶告诉你,女人是不能娇惯的!” “二婶,多谢你提醒,只是我好像听说二叔很怕二婶,还有好几次,二婶可当着下人们的面揪着二叔的耳朵,莫非是传言有误。二婶,你别见笑,这不过下人们见我无聊,告诉我打发时间罢了。刚才我们夫妻俩在玩闹罢了,二婶可别当真了。若是没什么事,我们就不陪二婶了。”顾廷菲才不会让小谢氏这般欺辱她和程子墨,当着她的面,说教程子墨,一副长辈的模样,她就是看不惯。 这可是小谢氏自找的,谁让她主动送上门来,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小谢氏气的差点儿背过去,这可恶的顾廷菲,居然敢在背后编排她,“哪个混账东西敢在背后胡说八道,你且告诉我,让我去找他问问清楚!” 还有程子墨那抹得意的笑容,让她觉得无地自容,只能很快逃之夭夭,再继续留下来,怕是没她好果子吃。等小谢氏一走,顾廷菲推开程子墨,弯腰不顾形象的哈哈哈大笑起来,刚才小谢氏脸上的神情实在太好笑了。 程子墨善意的提醒道:“你现在忘记春巧了?” 当然没有了,顾廷菲急忙缓过神来,“我没有。”擦拭了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其实想想,小谢氏的确很好笑,程子墨嘴角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容。 顾廷菲抬起头问道:“你昨晚为什么会出现?是不是你在宫里有眼线,那能不能请你帮忙在宫里寻找春巧,你放心,你若是觉得为难的话,我再去想其他的办法。”去找平昭公主,不行,她还没回京城,找她是不行。那么周奇,那也不行,周奇是男子,又是兵部尚书,经常入宫,会让太后怀疑。 那么还有谁,也只有程子墨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尤其昨晚他出现的那么及时,就如同她的英雄一般,出现在她面前,让她觉得很安心,才会慢慢的闭上眼睛睡过去。她脑子里一直蹦着一根线,就等着程子墨来吧! “好。”程子墨淡淡的答了句。顾廷菲笑着凑到他跟前道谢,谁知程子墨突然低头,四目相对,“这么想感谢我,可以,那晚上就好好表现。”说完便毫不犹豫的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 晚上好好表现是什么意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轰,脑海中浮现了昨晚的画面,羞涩的转身跑到里屋,趴在床上,用被褥盖着脑袋。现在还是大白天,程子墨居然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刷新了顾廷菲对他的认识。良久,顾廷菲才缓过神来,恢复了面色和内心的平静,对于程子墨方才说的话,她就当做耳旁风,耳朵听,右耳朵出,她总不能当做真的吧! 她和福安郡主约定的时间不多了,她得加快计划才行。不知不觉顾廷菲斜躺在榻上发了一个下午的呆,回府后,程子墨走了没多久,又来了一位太医说是给她把脉,想来也是程子墨安排的。 大夫说她的身子没什么大碍了,需要在榻上静养几日,临走前,大夫还给她开了几副药,让她按时服用便是。此外大夫还叮嘱她,千万不能熬夜,更不要久坐,对她的恢复不好。顾廷菲含笑着点点头,让春珠送太医离开。天渐渐的暗下来,程子墨还没回府。 春珠轻声道:“少夫人,奴婢要不要让厨房给您传膳。”早上回来的时候,顾廷菲吃的多一些,中午的时候,根本就没吃没两口。现在晚上了,总不能再不吃,饿着对自己的身子不好。春巧还不知道在何处,遭受什么样的待遇,顾廷菲哪里有心思用膳,对着春珠摆摆手:“不用了,我不饿,你下去吧!” 春珠:“。。。。。。。”一回头,程子墨回来了,春珠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走到程子墨跟前,告诉他,顾廷菲不愿意用晚膳。 程子墨毫不犹豫的吩咐她传膳,有程子墨在,相信顾廷菲多少会吃一些东西。饿着肚子,那是对自己不好,眼尖春珠离找程子墨,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什么。 第三百二十三章 名副其实的程少夫人(二) 顾廷菲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想起程子墨临走前说的话,轰的脸色涨红了,低着头,把玩手中的丝帕,她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程子墨,加上在宫里的场景,顾廷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样,她便可以再也不用出来面对程子墨了。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程子墨已然走到她榻前坐下,还没说话,顾廷菲就闻到了淡淡的酒香味,这是他身上传来的,莫不是程子墨喝酒了?在她印象中,程子墨应该没喝过酒? 顾廷菲抬起头,看着程子墨微眯的双眼,往前凑了凑,闭上眼睛闻了起来,道:“你喝酒了。” 程子墨微挑眉梢,笑道:“嗯。”丝毫不觉得喝酒有什么不对,程子墨还主动凑到顾廷菲跟前,温声道:“夫人也想喝酒,那下次为夫陪夫人小酌几杯。” 喝酒,她才不愿意呢,顾廷菲忙不迭的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你一个人喝酒就好。”春珠带人将晚膳摆膳桌子,顾廷菲在程子墨的搀扶下走到桌前,身边有人喝酒,虽说她不喜欢喝酒,但是不代表她喜欢身边的人喝酒,尤其程子墨。这么晚了,他去跟谁在一起喝酒,又做了什么事? 这些她没问出口,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和程子墨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她有什么资格去管程子墨。再说,她和福安郡主约定的时间不多了,根本就由不得她花费时间和心思在顾廷菲的身上,不是吗? 顾廷菲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低头拿起筷子夹菜,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对她来说,只想尽快的吃完,然后送走程子墨,她好一个人静一静。谁知放下筷子,用完晚膳,程子墨依旧端正的坐在桌前,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图。 顾廷菲抬头轻看了他一眼,道:“时辰不早了,你也该回去歇息了。”春巧的事,不知道程子墨办的怎么样了,有没有消息了。太后将春巧留在宫里,势必不会善待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求着程子墨或许没有找江天保来的快,对,她怎么就忘了江天保。顾廷菲恨不得掐着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想到江天保,现在她只能等程子墨走了,给江天保书信一封。 程子墨轻描淡写道:“春巧已经被救出来了。” “你说什么,春巧被救出来了,她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受伤?”顾廷菲下意识的冲到程子墨跟前,不顾一切的抓着他的手臂追问道。春巧对她来说,不仅仅是下人那么简单,已经变成她生命中不可忽视的一份子了。 程子墨扯了扯嘴角,“夫人,你可以轻一点吗?”不反对顾廷菲和他之间的亲密,只是顾廷菲用力太大,他有些受不了。顾廷菲飞快的松开程子墨,轻咳了两声,低声道:“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没注意,对不起。你能不能告诉我,现在春巧在哪里,有没有受伤?”真的很担心春巧,希望程子墨尽快告诉她。 程子墨清冷的双眸划过一抹笑意,偏头对着顾廷菲招招手,示意她将耳朵凑过来,程子墨好告诉她。丝毫没感觉到两人此刻的亲密,顾廷菲听话的把耳朵凑过去,听程子墨认真的说起来。 谁知道程子墨一把将顾廷菲打横抱起,放在榻上,没等顾廷菲反应过来,程子墨的吻已经如蜻蜓点水般的落在她的脸颊和嘴角边,让她没有半点拒绝的理由。既然说春巧被他救出来,那么接下来的一切似乎没那么重要了。顾廷菲刚要开口说话,只见程子墨修长的手指放在她的唇边,柔声道:“夫人,别说话,嘘,如此良辰美景,我们可不能辜负了。” 也不知道程子墨是喝酒了,还是本性如此,顾廷菲糊里糊涂的就闭上眼睛,任由程子墨在她身上煽风点火,起初她内心是拒绝,可后来转念一想,如此一来,给她和程子墨都留下美好的回忆,未尝不是见坏事。何况,若是能有个孩子,对她来说,是件好事,反正她此生从未再想过另嫁他人。 若是能留下个孩子,她也不觉得遗憾了。平昭公主曾经告诉她,若是她和驸马有个孩子在身边,她就不至于独受江南那么多年,靠着跟驸马之间的回忆才支撑下来。孩子是父母血脉的传承,对父母的感情是不同的。顾廷菲慢慢的闭上眼,笨拙的去迎合程子墨,对程子墨而言,这绝对是惊喜。 顾廷菲此举是不是说明,她不排斥他了。这一切让程子墨变得兴奋起来,这一夜,室内一室旖旎,室外皎洁的月亮羞涩的躲进云层里。春珠别提多高兴了,顾廷菲和程子墨总算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顾廷菲是名副其实的程少夫人了。她悬在心里的大石头算是落地了,只有顾廷菲和程子墨成了真实的夫妻,程子墨才会一直保护顾廷菲,不离不弃。 翌日清晨,率先醒来的人是顾廷菲,她觉得浑身酸疼无比,尤其腿间,好像别人碾压过一般的疼痛。该死,怎么会变成这样,分明喝酒的人是程子墨,怎么感觉变成她了,会传染一般。她屏住呼吸,别过头看了一眼躺在身旁的程子墨,听着他轻浅的呼吸,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昨晚他们成了真正的夫妻,顾廷菲回想起来,还觉得羞涩,待会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程子墨。要不然她还是赶紧下去,省的一会儿两个面对面的尴尬。思及此,顾廷菲便拖着疲倦的身子准备爬起来,此刻的她完全忘记大夫对她的叮嘱,多卧床静养,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的逃离程子墨身边。 谁知她还没从程子墨的身上跨过去,腰上多了一双大手,将她整个人悬空,砰的一声,顾廷菲整个人都摔倒在程子墨的身上,身体互相紧贴着,这让顾廷菲的一颗心砰砰直跳,现在程子墨是醒了,他还想怎么样? 是,程子墨是她的救命恩人,没错,在宫里救了她和周维,昨晚又将春巧救了出来,可就算如此,也不代表他能对顾廷菲动手动脚。再怎么说,顾廷菲也是有想法的人,怎么能轻易变成程子墨的附庸,不行,她绝对不能再继续妥协下去,得反抗才行。 程子墨其实在顾廷菲起身的那一刻,他已经醒来,不过想看看顾廷菲想做什么,却没想到,她想离开。自然被他毫不犹豫的伸手拦住了,在她耳边亲昵道:“夫人,对不起,昨晚弄疼你了,下次为夫轻一些。”前面半句话道歉的不错,顾廷菲接受了。 可是后半句,下次轻一些,还有下一次,程子墨还想有下一次。顾廷菲腾的推开程子墨的手臂,坐直了身子,往后退了两步,沉声道:“程子墨,你闹够了吧!” 程子墨闻言,从床上坐起身来,和顾廷菲四目相对,神色淡淡:“夫人,你说什么,我在闹?”敢情昨晚的表现在顾廷菲的眼里,是闹腾吗?不可否认,程子墨大早上的好心情被顾廷菲破坏了,他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顾廷菲很显然能感觉到他生气了,她说错话了吗?应该没有吧!顾廷菲在心里默念着程子墨对她的好,罢了,这次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不去想程子墨的不好了。 望着躺下来的顾廷菲,程子墨气的头顶直冒青烟,他们俩就不能好好的沟通,非要这般。抬手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他到底要拿顾廷菲怎么办? 成国公府不太平,宫里何尝不是。周维自从醒来,便一言不发的带着小木子回了御书房,一晚上都在批改奏折,小木子在边上焦急万分。皇帝不能休息,他身为伺候皇帝的贴身太监,自然也不能歇息了。 他想着要不要劝说两句,还没开口,就被周维狠厉的眼神止住,想说的话又咽下去,干脆闭嘴,什么都不说。周维不是个孩童,他应该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想来此刻他的心情极度不好吧!兰嬷嬷凑在太后跟前,低声道:“太后,春巧被人救走了。” “春巧被人救走了,是何人,敢在宫里抢人,莫不是程子墨?哀家还真是小瞧他了,这一次的计划都被他给破坏了。要不然的话,哀家必定能让皇帝和顾廷菲两人身败名裂,可恶至极。该死的程子墨,别以为有福王和成国公府给他撑腰,哀家就不能拿他怎么样了,给哀家等着,早晚有一日,哀家得让他知晓厉害。少年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哼!兰嬷嬷,你去将江天保叫来,就说哀家有重要的事找他。”太后嚯的从椅子上弹起来,春巧那么快就程子墨的人带走了。 看来果然如她猜测的一般,世家大族背地里少不了私养死士,这可是朝廷大忌,一旦被查出来,就算是福王和成国公也保不住程子墨。太后眼中锋芒微闪,程子墨,这可是你逼迫哀家的,就别怪哀家不客气了。兰嬷嬷闻言,恭敬的应了声,便退下了。 李天舞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是周维落魄的神情,还有程子墨坚定的将顾廷菲带走的场景,这两日发生的事,对她来说,实在太刺激了,根本就没有想到太后竟然会在宫里这般设计,分明就是不想让皇帝好过了。她现在该怎么办?不久的将来,皇帝和太后便会闹得更僵,说不定会势同水火,互不相容。 得需要给父亲书信一封,让父亲提前知晓宫里的情况,好做安排。李天舞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那一轮明月,她的手不自觉的放在小腹处,希望如她所愿。 周明悦气疯的一把抓住兰嬷嬷:“你快进去禀告母后,说本公主求见,今日若是见不到母后,本公主就不离开,什么时候母后愿意见本公主了,本公主才离开。”这一次入宫一定要见到太后,她在霍府都人欺辱了。 太后不闻不问,难道母后眼里真的没她这个女儿了吗?那可不行!兰嬷嬷紧抿着嘴唇,对周明悦的威胁,听进去了。但这两日,太后的心情不好,尤其是昨晚,计划失败了,几乎一个晚上没睡着。这个时候,周明悦找来,想必没好事情,看她暴怒的神情,兰嬷嬷劝道:“三公主,您还是先回府。” “凭什么,本公主是母后的女儿,想见母后,给母后请安,有何不可?你不过就是一个奴才,有什么资格拦住本公主,若是再不进去通报,可别怪本公主对你不客气了!”周明悦气急败坏的走上前,狠厉的戳着兰嬷嬷的脑袋,不要以为她在太后身边伺候的日子久了,就能恃宠而骄。 兰嬷嬷只是太后身边的一条狗罢了,她才是最尊贵的三公主,太后的亲生女儿。前些日子,想来太后心情不好,她便没有坚持。可她越是见不到太后,回到霍府,就越是会被霍成扬轻视,芸娘已经被霍成扬接回府上了。再这么继续下去,还不知会有多少位芸娘呢? 周明悦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继续发生在她的身上,得让太后出面,将芸娘赶出霍府,从此在她的面前消失。当初这门亲事,太后可是很满意,在她出嫁前夕,母后还握住她的手,对她再三叮嘱,若是在霍家受了委屈,尽管来宫里找她,有她做主,霍家也不敢太欺辱她。 兰嬷嬷微不可及的叹口气,她说的没错,自己的确就是个奴才,能抬脚进去找太后请示一番。周明悦见状,得意的哼了声,看来需要她发火才行。 用完午膳,程子墨突然来了句:“收拾收拾东西,待会随我去郊外的避暑山庄。”到大暑了,现在天气越来越炎热了,要去避暑山庄了,自然是极好的选择。每年的大暑天,父皇还在世的话,必定会带着她去皇家的避暑山庄,过着清凉的日子。 第三百二十四章 出嫁从夫 没想到,程子墨现在也要带她去。说不出来此刻内心什么感觉,顾廷菲呆呆的看着程子墨。程子墨皱眉道:“怎么,你不乐意?”若不是不愿意,要不然顾廷菲怎么露出这种神情,在想怎么拒绝他? “你若是不愿意去,我也不勉强,只是你不是要见春巧吗?我已经派人将她送去避暑山庄了。”程子墨看着顾廷菲继续道,这算是在诱惑顾廷菲前去吗?顾廷菲微微颔首答应了,去不去避暑山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程子墨的这片心意。 最近的程子墨改变了不少,他们两人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其实她觉得没必要闹僵。今日留一线,他日好相见,不是吗?很快,顾廷菲便招手示意春珠进来,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得知她们要去避暑山庄,还能见到春巧,春珠别提多高兴了,一边哼着歌,一边兴高采烈的去收拾收拾东西了。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丫头,别说春珠高兴,其实她也很高兴,很快就能见到春巧,还能舒服的在避暑山庄里休息,光是想想,画面就很美好,让顾廷菲忍不住心动了。不可否认,她现在一颗心被程子墨撩拨的蠢蠢欲动,恨不得此刻就能出发。 芸娘一身浅蓝色长裙,娇滴滴的走到霍成扬身边,轻轻的抚拍他的后背,“大少爷,您别生气,消消气,喝杯绿豆茶,这是妾身亲自去厨房替您做的,您尝尝看,好不好喝?” 霍成扬抬起头看了一眼芸娘,欣慰的接过她手中冰凉的绿豆茶,抿嘴喝了起来,一口下肚,清爽无比,这对他来说,甚好。若是周明悦也能跟芸娘这般温柔可人,善解人意,该有多好? 想起周明悦,霍成扬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芸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大少爷,您对妾身已经够好的了,妾身不求能一辈子守在您身边伺候您,只求能经常看到您。现在因为妾身,让您跟三公主的关系变成这样,妾身实在愧疚的很。大少爷,您还是将妾身送走吧!妾身不能再继续留下来,成为您和三公主之间的障碍了。”抬起头,楚楚可怜的看着霍成扬,两行清泪流淌在脸颊上。 霍成扬胸中的怒火蹭蹭的往上涨,凭什么他娶了周明悦就不能纳妾?当初他跟周明菲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未尝想有不纳妾,男人三妻四妾,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怎么到了他这里就不行了。 芸娘的一双玉手不知道有多温柔,每当它划过他身子的时候,都让他觉得浑身兴奋,如同一个毛头小伙子一般。霍成扬一把拉着芸娘的葱葱玉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道:“你是我的姨娘,自然得留在我身边伺候我。至于三公主,你就别管了。” “可三公主她去宫里找太后了,妾身担心太后万一责罚下来,大少爷您。。。。。。”芸娘一脸焦急的看着霍成扬,万一太后真的责罚下来,她担心霍成扬到时候都保不住她。谁让三公主是太后的嫡亲女儿,她现如今做了霍成扬的姨娘,不就等于抢走了三公主的夫君。 霍成扬把手放在她唇边阻止道:“嘘,别说了,万事有我,你只管安心留在府上伺候我便是。” 兰嬷嬷作出请的姿势让周明悦进去,周明悦趾高气扬的走在前面,看都没看兰嬷嬷一眼!太后端正的坐在上首,见到周明悦来了,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周明悦噘着嘴跑到她跟前,刚准备碰到她的衣裳,被太后一下子甩开了,道:“你入宫到底有何事?” 周明悦愣怔片刻,太后现在是不是特别不喜欢她,对她甚是厌恶,要不然怎么连碰都不让她碰。原本的母后不是这样,面前的太后最近让她觉得很陌生,这还是当初疼爱宠溺她的母后吗? 不,不是了,早就不是了,母后变了,变了。恢复了平静,周明悦轻声道:“明悦给母后请安,千岁千岁千千岁。明悦此次入宫,是想请母后帮忙,夫君他纳妾了,还是一位瘦马,明悦。。。。。。”话还没说完,就见太后凌厉的目光投射过来,“哀家上次说的很清楚,成扬纳妾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男人都是三妻四妾,你何必大惊小怪。连你父皇都是,更何况是成扬,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成扬不去纳妾。行了,此事不许再提了。”每次进宫都是说一件事,周明悦不觉得无聊吗? 太后这样疏远的态度,让周明悦不由觉得委屈,红着眼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泣道:“母后,不是我不让夫君纳妾,只是他想纳高门大户的姑娘,我都没意见。他居然纳一个瘦马为妾,那不是让明悦难堪吗?母后,您是最疼明悦的,您就帮帮明悦,好不好?母后,还记得当初明悦出嫁的时候,您对明悦说,夫君若是欺负我的话,尽管进宫来找您,母后。” 这些话您可还记得,或者说早就忘记了。太后扯了扯嘴角,神色淡淡的看了跪在她跟前哭泣的周明悦,腹诽道:当时哀家的确说过,可那个时候哀家并不知道,你不是哀家的嫡亲女儿,现在知晓了,哀家何必要为了一个不知道父母的孩子操劳。 她现在一边派江天保四处搜查当年与她同时段的孕妇,另外她还给明王写信,试探他的口风,她不知道她的女儿现在在何处,是不是在受苦?每每想到这里,她就对周明悦恨之入骨,是周明悦占据了原本应该属于她女儿的位置,她是风光无限的三公主,享受了无比的尊荣。到头来,不过就是冒牌货,根本不是她嫡亲的女儿。 尤其现在周明悦这副哭哭滴滴的样子,更让太后觉得心烦。设计周维和顾廷菲两人的计划破坏了,她的心情别提多忧伤和烦闷,现如今见到周明悦,更是对她没好脸色了。况且霍成扬是她嫡亲的侄儿,她难不成还能为了霍成扬纳妾,将他叫进宫里来训斥一番,太后可不会这么做的。 太后轻声道:“这件事,哀家知晓了,你回去安分守己的伺候成扬,不要仗着公主的身份,就可以为所欲为,不要忘记了,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不要给哀家惹事。”现在她还没找到嫡亲女儿,那么周明悦还是她名义上的女儿,等找到亲女,她势必要狠狠的折磨周明悦一番,让她尝尝厉害。 周明悦微微愣怔,反应过来,紧紧的抱着太后的大腿,摇头道:“我不要,我不要,母后,我不要,夫君是我一个人的,我不要她纳妾,母后,您就帮帮女儿,好不好?从小母后是最疼爱我的,只要我想要,母后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办法送到我面前,母后,这些我都记在心上。现在不过就是让夫君不要纳妾而已,母后,母后。”一声一声的哀求太后,可她越说话,太后的脸色越是阴沉。 这是在赤果果的提醒太后,她这么多年的无知,将心血都浪费在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身上,如此一来就更加让太后觉得愧对亲女,憎恨周明悦。“兰嬷嬷,进来将三公主带走,传令下去,三公主没有哀家的允许,不许入宫!”太后不愿意在跟周明悦纠缠,直接让殿外候着的兰嬷嬷进来,赶紧将她待下去。 周明悦无比心慌,这一次她可是抱着必成的决心,让母后替她出面,可母后说什么,男人就应该三妻四妾,连父皇都尚且如此。这不是摆明了替霍成扬说话吗? 不行,好不容易进宫一次,下一次入宫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周明悦早就准备好了,眼看兰嬷嬷一步一步的朝她逼近,她猛地站起身来,从衣袖里掏出一把锐利的匕首,比在脖颈处,吼道:“别过来,都别过来,你们要在过来,我就死在你们面前。”当时她最希望就是太后能回到从前,对她疼爱无比。 偏偏太后皱着眉头,毫不遮掩眼中对周明悦的厌恶,厉声道:“胡闹,还不赶紧把匕首放下,你这是在威胁哀家了?”“母后,明悦不敢,明悦只是希望母后能劝劝夫君!”让他不要纳妾,周明悦满眼期待的盯着太后,只要太后发话,她说一句话,比她说十句话有用,谁让太后不仅是她的母后,还是霍成扬的姑姑,她说的话,霍成扬肯定会听进去,为什么就不能帮她说话。 太后淡淡的扯了扯嘴角:“出嫁从夫,你都忘记了,亏你还是黎国公主,既然身为公主,就应该成为黎国女子的楷模,就你这般,实在太让哀家失望了。兰嬷嬷,不用听她的,直接动手,将她带走。若是她真的不想活了,那好,就随她去!”这是在提醒兰嬷嬷,不要管周明悦手中的匕首,直接将她带走,太后片刻都不愿意看到她。 周明悦现在彻底明白了,母后厌恶她了,连她用死威胁,母后都不看在眼里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她做错了什么,惹得母后这般厌恶? 顾廷菲和程子墨要离开,现在住在成国公府,自然要去跟成国公、谢氏等人道别。成国公倒是没说什么,谢氏酸溜溜的说了句:“子墨,你可真是疼媳妇。”顾廷菲微微抽了抽嘴角,去避暑山庄就是程子墨疼她了,她怎么没感觉出来。 成国公狠狠的瞪了谢氏一眼,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她现在是一点分寸都没有了。一把年纪了,还说出这种话,实在让小辈耻笑。 福安郡主若有所思的看着程子墨和顾廷菲,“既然想去,那便去吧!记得早去早回。”程勋当然是没意见了,这是他们夫妻俩的事。就这样,顾廷菲可以顺利的离开成国公府,去郊外的避暑山庄了,光是想想,都觉得画面很美好。不得不说,京城实在太热了,她快要受不了了。 也亏得程子墨想起来,带她出去避暑,还能看到春巧,一举两得的事,也太美妙了。现在顾廷菲就将她和程子墨最近发生的事抛之脑后,总是想着,脑仁疼的厉害。一路上,顾廷菲和程子墨闭上眼睛养精蓄锐,谁也没说话。 等马车缓缓的停下来,顾廷菲激动的掀开帘子,看来到了避暑山庄,忙不迭的在春巧的搀扶下,跳下马车,果然没让她失望。依照福安郡主和成国公府的势力,应该有避暑山庄,还是很让她期待。虽说和皇家的避暑山庄没办法相比,但很让她觉得舒服。 一进避暑山庄,顾廷菲就觉得清凉了许多,还没等程子墨下马车,她就急忙跑进来。程子墨无奈的摇摇头,看来真是把顾廷菲惹坏了,才会有这样的小举动。春珠拉扯着顾廷菲的衣袖,低声道:“少夫人,少夫人,我们别走那么快了,等等小侯爷。” 她们主仆俩走这么快,是不是不太合适,被她这么一提醒,顾廷菲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门口的程子墨,点头道:“嗯,春珠,你说的对,我是不应该走那么快。还是听你的话,等等他吧,还得问问他,春巧现在在哪里?”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春巧,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程子墨板着脸走到顾廷菲跟前,这么快就过河拆桥了,要不是他提出,顾廷菲岂能这么快就来避暑山庄,罢了,看在他心情好的份上,不计较了。顾廷菲诧异的抬起头,她没听错吧,程子墨方才说什么,要挽着他的手臂,跟着他去见春巧。 挽着手臂,避暑山庄的下人说多也不多,可说少也不少,这一路上,她跟程子墨手挽手走过去,未免太招摇了,程子墨最近是发什么疯,该不会被周维刺激了吧!她跟周维可什么都没有,还是嫡亲姐弟,她怎么可能会对周维有非分之想,至于周维,那不过是对姐姐的依赖罢了,相信,假以时日,她跟周维相认了,便不会在有这样的事。 第三百二十五章 避暑(一) 程子墨不知道一会的功夫,顾廷菲的脑子能想这么多的事,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顾廷菲,等着她的决定。顾廷菲心一横,咬咬牙,不就是挽着手嘛!不是什么苦难的事,她笑盈盈的主动挽着程子墨的手臂,道:“夫君,现在可以走了吗?” 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让程子墨不自觉的轻咳了两声,“走吧!”春珠还没回过神来,她看的有些愣住了,之前顾廷菲和程子墨不是相敬如宾,对彼此都很冷淡,怎么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看到他们俩如此亲密。仔细一想,也不是坏事,春珠加快步伐跟上去。 穿越走廊,到了一间安静的院子门口,程子墨停下脚步,淡声道:“春巧就在屋里,你去看看,我在这等你。”顾廷菲嘴角微微犯抽,等她做什么,一定要沉住气,沉住气,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扬唇道:“好,那我就先进去了。”在不知道程子墨葫芦里买什么药的情况下,还是顺着他的话来。天知道,今日程子墨脑子抽什么风,做出这等古怪的行为来,看在带她来避暑山庄来,就姑且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春巧正趴在床上,该不会又被打了吧!顾廷菲心疼的加快步伐走到春巧跟前,还没触碰到她,就听见春巧惊喜的回头,道:“少夫人、春珠,你们怎么来了?” 顾廷菲狠厉的瞪了她一眼,伸出玉手戳着她的脑袋,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你为了我在宫里受委屈,我还能不来看你。告诉我,你这是怎么了?”当然舍不得春巧,也只是轻轻的戳着她,不可能真的用力。 春巧噗嗤一声笑出来:“就是,春巧,少夫人这是关心你。”你怕是不知道,为了你,少夫人居然主动挽着小侯爷,虽说是程子墨提出来,但顾廷菲也照做了。 春巧红着眼眶,低声道:“少夫人,奴婢没事,奴婢没事,您别担心,等过几日,奴婢的身子好些了,奴婢就去伺候您。”没等春巧说话,顾廷菲便掀开被褥,发现春巧的后背上伤痕累累,看样子被打痛打了一顿,目光下移,腿上还有。 顾廷菲快速的帮她盖上被褥,对着春珠吩咐道:“这几日,你就留在春巧身边照顾她。”春巧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春巧,又噘嘴看了一眼顾廷菲:“可少夫人,那你身边。。。。。。”她伺候顾廷菲习惯了,突然换人,顾廷菲会不会不习惯? 顾廷菲摆摆手,道:“你们别担心我,我没事,你只管照顾好春巧便是。我先走了,春珠,照顾好春巧。”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了,还不忘记叮嘱春珠。春珠急忙点头应道:“是,少夫人,奴婢记下了。” 春巧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这么快顾廷菲就走了,原本还想多陪着顾廷菲说说话,问问她是怎么出宫的,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只要顾廷菲平安无事的出宫了,过程并不重要,况且顾廷菲根本就用不着告诉她,不是吗? 春珠坐在她身边,柔声道:“你也别怪少夫人,小侯爷在门口等着她,这一次多亏了小侯爷,要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你说小侯爷在门口等着少夫人。” 春巧不敢置信的张大嘴巴问道,这怎么了,才几日,顾廷菲和程子墨的关系这么好了。春珠得意的看了她一眼,道:“你不知道的事还多了去呢,不行,别说话了,你还是躺着好好养伤,对了,药膏你涂抹了没有?”被她这么一提醒,春巧茫然的摇摇头,还没有。 顾廷菲轻手轻脚的走到程子墨身后,准备吓唬他一下,可谁知程子墨猛地转过身,顾廷菲悬在空中的玉手立刻抽回,放下去,讪讪的笑道:“呵呵。”程子墨轻看了她一眼,“走吧,我带你逛逛。” 见到春巧回来了,她心情好很多,就跟着程子墨一起闲逛起来。不知不觉顾廷菲就没劲了,走不动了,程子墨停下脚步,看着对着他摆手的顾廷菲,抬脚往回走,没等顾廷菲反应过来,他便无奈的摇摇头,将她打横抱起。 顾廷菲尖叫了一声,随后回过神来,她的叫声吸引不少下人的目光,赶忙羞涩的把头埋进程子墨的怀里,不断的捶打扭捏程子墨,都怪他。就算要抱她,也得经过她同意,或者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不是吗?就这样突然搞袭击,不是太让她受惊吓了吗? 程子墨没想那么多,直接将顾廷菲抱回院子,明路和明觉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吃惊。被程子墨狠狠的瞪了一眼,他们俩立马回过神来,恭敬的推开了门,让程子墨抱着怀里的顾廷菲进去。他们俩还识趣的关上门,顾廷菲迅速的抬起头,赶紧推开程子墨,道:“你还不赶紧放我下来。” 程子墨低沉暗哑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夫人,我可是抱了你一路回来,你就一点谢意都没有?”谢意,他还想要谢意,她的脸都丢光了,哪里还会对他心存感谢,程子墨莫不是来搞笑的。 顾廷菲突然低头垂眸含笑:“是,多谢夫君,那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吗?”不过一声道谢罢了,很简单。 可谁知下一秒,程子墨非但没有将她放下来,还凑到她脸颊上,亲吻了她一下,瞬间让顾廷菲炸毛了:“程子墨,你别得寸进尺。”一口血差点儿没吐出来,抱她一路走回来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谢,还偷亲她。 程子墨气定神闲的将她放下来,回了一句:“夫人,你别忘了,我们是夫妻。”言下之意亲她是很正常的事,她现在怎么有点儿想打人的冲动,这还是以前的程子墨吗?该不会跟她一眼,换芯了? 随后没等顾廷菲说话,他便坐在桌前,淡定的倒茶喝了起来,顾廷菲深呼吸两口,心里念着程子墨救了她和春巧,是救命恩人,对他好一点,不跟他计较了。其实,仔细一想,程子墨说的没错,他们的确是夫妻,这些亲密的举动对正常的夫妻来说,是没问题。 可他们,罢了,不去想了,顾廷菲来避暑山庄了,那就好好的享受快乐的时光。以后的事,还是以后再去烦劳。想开了,顾廷菲便走到门口吩咐明路,看看有什么凉爽的好吃的,赶紧给她送来。 没一炷香的时辰,顾廷菲面前就摆了一桌子的好吃的,荔枝、葡萄,还有清凉无比的大西瓜,连西瓜都有,这还是她陪父皇去避暑山庄才能吃到的好吃的。现在跟着程子墨来,居然也能吃到。 顾廷菲抛弃脑海中的烦恼,笑眯眯的拿起一颗晶莹剔透的荔枝剥起来,谁知道刚要下嘴,就被程子墨低头吃了。她剥的荔枝被程子墨吃了,他怎么好意思。顾廷菲告诉自己,现在不能跟程子墨斗气,深呼吸几口气,含笑着道:“夫君,你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剥。”言下之意不要偷吃她剥好,准备给自己吃的。 程子墨微挑眉梢,“我还想吃葡萄,就劳烦夫人给我剥皮了。”从他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的感谢,只有戏谑,绝对对戏谑,顾廷菲保证没看错。 蓦得顾廷菲放低了声音,道:“可是夫君,妾身想吃你剥的荔枝和葡萄。”说完她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也亏她说出这样的鬼话来。或许到了避暑山庄,舒服了,又见到了春巧,心情甚好,才会跟程子墨开玩笑。 程子墨若有所思的看着顾廷菲,随后拿起桌上的荔枝缓缓的剥起来,这个时候顾廷菲有点后悔,刚才说出口的话了,难不成她还真的要吃程子墨剥好的葡萄和荔枝不成。不行,他们根本就不熟悉,好不好?若是被程子墨知晓她心里所想,肯定会反驳,他们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还会不熟悉吗? 将剥好的荔枝递到顾廷菲跟前,示意她张开嘴吃下去,顺着程子墨的意思,顾廷菲缓缓的张开嘴,入口的第一感觉便是清凉舒爽,然后才是荔枝的甘甜,细嚼慢咽的下肚。紧接着一颗剥好的葡萄又落在她眼前,被程子墨放在她嘴边,挑眉示意她吃下。 现在程子墨都是按照她的意思来,顾廷菲要是说不吃的话,那会自己打自己的脸。顾廷菲硬着头皮也要吃下去,眼看程子墨继续拿起荔枝剥起来,她立马恢复理智,摆手道:“不用剥了,我自己来。” “哦,那这样,就有劳夫人了。”程子墨快速的将手中剥了一半的荔枝递给顾廷菲,丝毫不觉得有任何不妥。微微愣怔片刻,顾廷菲才缓过神来,是她想的那样吗?她主动开口不要程子墨剥了,现在程子墨就等着她来剥好给他吃?怎么会变成这样,她面前坐着的程子墨一定是个假的,被人给换了,绝对的。 否则程子墨怎么可能跟她这样说话,有点不要脸,当然这些话顾廷菲也只敢放在心里腹诽,不敢真的说出口。果然她猜想的没错,程子墨的目的就是要吃她剥的荔枝和葡萄,剥了五六个,顾廷菲就觉得手有点酸了。 偏偏程子墨丝毫没有不吃的欲望,还紧紧的盯着顾廷菲手中剥好的荔枝,顾廷菲一气恼,随即将荔枝塞进程子墨嘴里,也不管他什么表情。指尖飞快的又剥好了一粒葡萄,再次递到程子墨面前,不由分说的塞进他嘴里,也不管他刚才嘴里的荔枝有没有吃完。 就这样,顾廷菲似乎来了乐趣,一个劲快速的剥荔枝和葡萄,只要好了,她就直接塞进程子墨的嘴里。起初程子墨还心情大好,可现在他根本就来不及下咽,顾廷菲就将葡萄和荔枝塞进他的嘴里,这显然是算计了。要连这点都看不出来,他就别混了。 顾廷菲一直低着头,她承认她做的不对,有点儿孩子气,可这是被程子墨逼迫的,怪不得她,现在的她只能如此安慰自己。殊不知,这一幕落在程子墨的眼里,目光变得柔和起来。 手中剥好的荔枝,顾廷菲也不忍心再继续塞进程子墨嘴里,罢了,她还是心软,在心里拼命的告诉自己,程子墨是她和春巧的救命恩人,不能这么快就忘记了,太绝情了。这才让顾廷菲将接下来剥好的荔枝和葡萄放在盘子里,程子墨实在喜欢吃,就自己拿吧,不逗他了。 看着顾廷菲改变主意了,程子墨的嘴角弯起一抹弧度来,连自己都没察觉到此刻心情有多愉悦。拿起一粒剥好的葡萄递到顾廷菲跟前,张嘴吃下后,顾廷菲愣愣的看着程子墨,这算什么,拿她剥好的葡萄给她吃,算借她自己的花献给她吗?程子墨未免太没有诚意了? 肚子不知不觉就有点儿胀,弄得顾廷菲哪里都不想去,偏偏程子墨低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不能睡,现在得出去走走。”顾廷菲没有理睬他,翻了个身,继续睡。 “你若是再不起来,我就抱你出去了。”程子墨使出杀手锏,刚才被他抱了一路回来,顾廷菲根本就没脸再继续出去了,结果现在他还刺激人,还想抱她出去,莫不是抱上瘾了?没等顾廷菲反应过来,程子墨宽厚的手掌已然覆上了她柔软的细腰,顿时顾廷菲咬牙切齿道:“程子墨,你快放开我,我要自己走!”不想再被程子墨抱着,被外人看笑话了,再继续下去,她在避暑山庄怕是不敢出门了。 程子墨噗嗤一声笑出来,爽朗的笑声竟然让顾廷菲看的有些发呆,四目相对,在程子墨清冷的双眸中很清晰的看到她自己的身影,轰,脑海中浮现了那一晚上的画面,顾廷菲羞涩的低下头,“走吧!”赶忙走在前面,最近怎么回事,她怎么越来越容易害羞了?当然顾廷菲将一切都怪罪在程子墨头上,绝对是因为他! 第三百二十六章 避暑(二) 出去散散步,感觉肚子没那么发胀了,舒服多了,顾廷菲走到凉亭边坐下来,实在太累了。现在她才感觉到体力有多差,曾经父皇给她找了好几个练武的师傅教她,偏偏她对着父皇撒娇,说她不想那么累,金枝玉叶的公主,她才不稀罕习武了。再者在她看来,女子就应该呆在后院,算算账,管理中馈,何必要为难自己,去习武。 原本很坚持的父皇很快就被她劝说了,最后让她习武这个念头也就打消了。现在顾廷菲回过头来看,其实父皇那是为了她好,女子不需要上战场杀敌,可也需要强身健体,多练习武术,对自己的身体好。蓦得,顾廷菲看向程子墨,公子如玉形容他在合适不过了。 既然出来了,那就放松心情,反正只有他们两人。明路和明觉很自觉的站在很远处,春珠被她留在春巧身边伺候。顾廷菲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问道:“你会武吗?”此话何意,程子墨挑挑眉,答道:“嗯。”就一个字回答她,未免太吝啬了。之前还夫君,非要挽着他的胳膊,怎么一会功夫变脸这么快?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在她看来,男子的心思也不好猜测,阴晴不定。 顾廷菲现在要求人,自然要露出笑脸了,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那你能不能教我?”她要习武,程子墨差点儿双腿没站稳,还好他的自控力很好,才不至于后退。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不可置信,顾廷菲板着脸:“怎么,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程子墨不用说她也明白是什么意思,脸上刻着三个大字,不可能。抽了抽嘴角,程子墨温声道:“不是不愿意教你,只是很辛苦,你确定能坚持的下来。”尤其蹲马步,要练习很久,他并不确定顾廷菲能否坚持下来。想来还是算了吧,就顾廷菲的小身板,她并不合适习武,他多派些人手保护她便是。 顾廷菲乌溜乌溜的大眼睛直转,原来担心她坚持不下来,还以为程子墨不愿意教她呢!随后点头道:“既然我想学,必定会坚持下来,你只需要教我一些最基本的防身本领便是,最好能让我的身体变强一些。”才走多远,她就面红耳赤,气喘吁吁了,反观程子墨,面色红润,气定神闲的站着。 明显的对比让顾廷菲心里有严重的落差,强身健体很重要,这是她得出的结论。既然顾廷菲这么想学,程子墨总不能打击她的积极性,接下来就开始回屋教顾廷菲习武,在外面不是顾廷菲说,太热了,远远没有屋子里凉快。 程子墨对顾廷菲很严厉,让她足足蹲了一个时辰的马步,每当顾廷菲坚持不住的时候,他总会提醒她,刚才的誓言,说出去的话,跪着也要完成,不能在程子墨面前掉链子。 一个时辰已经是顾廷菲的极限了,当程子墨说时间到的时候,顾廷菲觉得这是世上最好听的声音,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浑身提不起精神来。程子墨见状,朝她走过去,将瘫坐在地上的顾廷菲打横抱上床,让她在床上躺着歇息。现在越来越让顾廷菲看不懂了,程子墨到底怎么了? 动不动就抱她,就差没亲吻她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了,程子墨突然将俊俏的脸蛋凑到顾廷菲跟前,让她心下猛地一跳,正要伸出玉手推开他的时候,轰,程子墨吻上了她柔软的双唇。没等到她的应许,程子墨就敢在大白天对她耍流氓,瞬间让顾廷菲的脸色阴沉下来。 不过蹲了一个时辰的马步,就算现在想用脚踢走程子墨,也是有心无力,谁让她太累了,根本就抬不起双脚,不过,她还有手,不是吗?偏偏程子墨早就识破她了,一双宽厚的手掌在她的身上四处游走,让顾廷菲禁不住浑身一颤,趁着程子墨分身之时,狠狠的咬了他的舌头,这可是他自找的! 顾廷菲在心里默念道,谁让他主动轻薄她。程子墨清冷的双眸闪过一丝笑意,她没看错吗?被她咬了,程子墨还能笑得出来,莫不是他是受虐狂?想起刚才程子墨亲吻她,她还差点儿失去理智,将双手环住程子墨的脖子,光是想想,就让顾廷菲觉得心跳加速,面色涨红了,随后抓起边上的被褥一把盖在头上,侧过身子,不去面对程子墨。 望着如此行径的顾廷菲,程子墨豁然开朗的笑出声,还躺下来,睡在顾廷菲身边。熟悉又陌生的男子气息躺在身边,顾廷菲怎么睡得着? 偏偏程子墨没有理会她的意思,顾廷菲在心里不知道把他骂了多少遍,所以连什么时候睡着都不知晓。困意像一张网牢牢的锁住她,将她拖入一片更深的黑暗之中,渐渐的忘记了对程子墨的怨恨,闭上眼睛睡着了,听着她轻浅的呼吸,程子墨慢慢的跟着闭上眼睛睡着了。 再等顾廷菲睁开眼,已经夜幕降临,天黑了,她到底睡了多久?头有点昏昏沉沉,看样子睡的时间有点儿长,想来她在宫里的时候根本就没睡好。尤其被下药了,对了,她体内的药是怎么除去的? 想到这,顾廷菲赶紧从床上爬起身,这肯定要问程子墨。可一想到他,顾廷菲就不自觉的想起下午程子墨亲吻她的画面,她还心狠的咬了程子墨的舌头,那力道似乎不小,应该不要紧吧! 越想顾廷菲越觉得对程子墨有愧疚,这么晚了,他能去哪里?一打开门,就看到程子墨和明路两人在练剑,准备的来说应该是比试。程子墨招招不让,似乎要将怒火发泄在明路身上,这可让明路喘不过起来,有些力不从心了。 见到顾廷菲站在门口,赶忙朝顾廷菲跑过去,大声道:“少夫人,少夫人,救命啊!”整个人灵活的逃窜到顾廷菲身边,程子墨阴沉的目光看过去,道:“懦夫!”还知道躲在女人身后,尤其这个女人还是顾廷菲。 明路气喘吁吁的蹲在地上喘气,他就是懦夫怎么样了,也好比没了性命重要。他起初还想得意,有个机会能跟程子墨切磋切磋武艺,看看最近长进了多少,现在看他,他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根本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亏得顾廷菲开门出现了,就是他的大救星。 顾廷菲看了一眼明路,走到程子墨跟前,接过他手中的剑,扔给不远处看好戏的明觉,明显感觉到他的不高兴,被人打断了。 她从衣袖里掏出一条柔软的丝帕,踮起脚尖擦拭程子墨额头上细细密密的密汗,还一边擦拭,一边拉着他进屋:“进屋我给你洗一洗。”柔软关切的声音瞬间让程子墨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如此想来,似乎也不错,走到明路身边,吓得明路大气不敢喘一声。 明路见程子墨走进去了,他急忙关上门,谁知程子墨来了一句:“没有下一次。”那就是说这一次就这样算了,真是太好了,下次绝对没有下次,明路才不会傻乎乎的再去找死。气恼的走到明觉身边,用力的捶打他的胸膛,道:“笑什么笑,有那么好笑吗?” “当然有了。”明觉毫不犹豫的答道,为什么要说大实话,罢了,他还是赶紧去看看春珠。一进屋,顾廷菲就觉得屋内的气氛有点儿暧昧,她刚才做了什么,当着明路和明觉的面,竟然给程子墨擦汗,那亲密的举动,换做从前,她是打死也做不出来,现在到底怎么了? 莫非也被程子墨传染了,不行,绝对不行。思及此,顾廷菲想赶紧逃出去,不愿意跟他继续呆在一起,谁知晓她还会做出什么更加疯狂的事来。眼尖的看到顾廷菲准备逃走,程子墨抓住她的玉手,温声道:“夫人,你说给为夫洗脸的呢?”他可正等着呢,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这个道理顾廷菲还是知晓的。 面对着满脸期待的程子墨,顾廷菲讪讪的笑着:“你等着,我马上就去打水,你等着。”可恶,很快顾廷菲就打了一盆水走过来,拿起不远处的毛巾,放在水里揉捏了几下,暂且将它当成程子墨,阴险小人,恢复好神情,笑着走到程子墨身边,准备将洗好的毛巾递给他,让他自己来擦拭,这点小事应该用不着她亲自动手。 可下一秒,程子墨竟然闭上眼睛,顾廷菲气的差点儿心肝炸了,这程子墨莫不是属猴子,知道顺杆往上爬。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忍住,千万不能发火,要不然就打脸了,她的救命恩人啊! 顾廷菲清凉的小手拿着柔软的毛巾在程子墨的脸上慢慢的擦拭起来,她还没这么伺候过人,要是被父皇知晓了,不知道有多震惊。罢了,就把程子墨当做父皇吧,父皇对她那么好,她还从未替父皇做过什么,父皇就永远的离开了。 程子墨觉得浑身清爽无比,看着那一抹小身影又洗了一遍毛巾,他很自觉的闭上眼睛。这一次顾廷菲并不是给他擦脸,而是双手,连带着手臂,现在顾廷菲摒弃对程子墨的偏见和怨恨,将他当成父皇,心情变了许多。当然这让程子墨有些受宠若惊,良久才回过神来。 顾廷菲一张笑脸凑到他跟前,问道:“不知道夫君晚膳还想吃什么,我这就命人去准备。”不管程子墨饿不饿,可她的肚子刚才不争气的响了,也不知道程子墨有没有听进去。 程子墨眸光微闪,站起身来,留下一句话,让顾廷菲等着。就这样,顾廷菲傻乎乎的瞪着,一炷香的功夫,程子墨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盒子,从里面传出来香喷喷的饭菜香味,让顾廷菲的肚子不争气的再次响了起来。 程子墨并没有嘲笑她,而是将饭菜摆放在桌上,红烧狮子头,清蒸鲢鱼,还有顾廷菲最最喜欢吃的木耳肉片,看着香喷喷的饭菜,没等程子墨坐下,顾廷菲就不客气的动手拿起筷子吃了起来,现在填饱五脏庙最重要。反正她跟程子墨是夫妻,总不至于传出去败坏她的名声,对他也没啥好吃,夫妻本是一体,最起码现在是这样。 程子墨皱眉道:“你慢点吃,不着急,没人跟你抢,你若是喜欢,这几天都能吃到。”偏偏他说的话对顾廷菲不起任何作用,她任旧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很快,一桌子的饭菜被顾廷菲一人吃了一大半,看着桌上所剩无几的饭菜,顾廷菲嘴角犯抽,该死,她这是不是得意忘形了,忘记收敛了? 转念一想,她又不是第一次在程子墨面前这般不知道收敛,反正已经很多次,想来程子墨已经见怪不怪了。于是抬起头和程子墨四目相对,果然不出她所料,在程子墨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吃惊。 桌上的饭菜还剩一点点,顾廷菲觉得有些愧疚,大半下了她的肚子,程子墨该不会生气?谁知程子墨来了句,“夫人,你很好养。”紧接着他气定神闲的端起手中的米饭,开始吃起来。她很好养,这是在调侃她? 现在顾廷菲不愿意跟程子墨静距离接触了,还是赶紧逃走吧!对了,她可以去看看春巧,等她回来,程子墨该离开了。 春巧被春珠伺候的很好,她去的时候,春珠正在给春巧上药,见到她来了,春巧急忙准备给她请安,被顾廷菲一把拦住了,不悦道:“春巧,你现在身子还没好利索,不用多礼。且躺下来,好好养伤,一切都等你身子好了再说。春巧,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故意冷着一张脸,把春巧吓得赶紧躺下来,连声道:“少夫人,你别生气,奴婢听你的,听你的。” 这才让顾廷菲露出笑脸:“嗯,这才对,就应该听我的话,躺下来好好歇息。春珠,这几日就辛苦你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避暑(三) “少夫人,你这是说哪里的话,我和春巧之间不用这么客气,只是少夫人,你身边没有人伺候,奴婢有点担心。”春珠有些心疼的盯着顾廷菲,她们在股廷菲身边伺候时间不短了,主仆间感情很深厚。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知道你们担心我,不过没关心,这不是成国公府,我不用照顾。你们就安心的呆在这里,等什么时候春巧养好伤,我们才回去呢!对了,你们有需要什么买的东西,直接去找明路或者明觉,让他们去买,你们就别出去抛头露面了,还人生地不熟。”临走前不放心的叮嘱一番。 很快,见到春巧眼底的困意,顾廷菲也没有久留,再等她回到院子的时候,发现屋里灯火通明,看样子,程子墨今晚不打算离开了。明路守在门外,见到顾廷菲回来了,赶忙走上前请安。 顾廷菲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礼,整理好情绪,缓缓的抬脚走进去,砰的一声,关上门,转身面对程子墨。让她诧异的是,程子墨不在屋里,那么他在哪里?突然哗哗的水流声,似乎在提醒顾廷菲,程子墨在洗澡。那么她呢,她现在走还是留下来,也许回来的不是时候?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走到榻前,真该死,早知道应该晚点回来才行,这么尴尬,谁让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程子墨跟她那一晚的画面。顾廷菲羞涩的抬起手敲打脑海,她这是怎么了?一天到晚怎么尽是胡思乱想,她这是被程子墨蛊惑了吧? 该不会程子墨秘密对她下了什么蛊,越想顾廷菲越觉得离谱,程子墨怎么可能做出这样卑劣的事,她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罢了,赶紧甩甩脑海中不该有的念头,想着等程子墨洗澡出来,她再去洗澡,现在就先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小眯一会,就小眯一会。 等程子墨出来,她再进去。这是顾廷菲临睡前唯一的念想,再等到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屋里的灯早就被熄灭了,再看看身侧还躺着熟睡的程子墨,玩了,玩了,现在她跟程子墨该不会要成真夫妻吧! 要不然程子墨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跟她睡在一起,这个念头让顾廷菲不禁后背湿透了,不行,她得冷静冷静,下去洗洗澡。只是这么晚了,再让人准备洗澡水,会不会太奇怪了?春珠不在身边,她总觉得有点儿别扭,之前没发现,现在明白了。 顿时,顾廷菲耷拉着耳朵,现在看样子,只能黏黏糊糊的睡觉了,可身旁躺着程子墨,她的困意全无。在皎洁月光的照耀下,发现程子墨浓眉大眼,高高的鼻梁,完美的轮廓,不得不说,他的身材好的很。 蓦得,程子墨睁开眼睛,道:“夫人,可还满意?”瞬间让顾廷菲羞红了脸,亏得黑夜里,顾廷菲轻咳了两声,佯装镇定道:“你醒了。” 该死,她不过紧盯着程子墨多看了几眼,怎么就把他看醒了。恨不得拍着她的脑袋,刚才她就应该赶紧睡觉,就不会有这么尴尬的场面了,面上镇定,可双手早就紧紧的捏着衣裳,手心直冒汗。 程子墨微微笑道:“夫人这般盯着我,莫不是不困?”顾廷菲:“。。。。。。”怎么可能困,身边还躺着他?当然这些话顾廷菲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还没等她开口,柔软的双唇便被程子墨覆上,浓重的男子气息瞬间将顾廷菲包围了。 她绝对不能再跟程子墨这般继续下去了,或者她根本就不应该一时糊涂,答应跟程子墨来避暑山庄,现在已经晚了。她人都在程子墨的床上,在想着离开,是不是有点儿不切实际了。 程子墨发觉了顾廷菲的发呆,立刻抬起头松开她丰满的双唇,冷声道:“夫人,看来为夫还需要再努力。” “啊,程子墨,你快放开我,程子墨,程子墨,你,你。。。。。。”顾廷菲还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什么继续再努力,现在知晓了,程子墨毫不犹豫的亲吻了她的脸颊、嘴边,慢慢的转移到了脖颈处,那是她最敏感的地方,该死,程子墨真该死。 顾廷菲不想再继续下去了,赶紧阻止程子墨才行,有些错犯一次就够了,不能再有第二次,第三次。就算程子墨是她的救命恩人,那也不能对她这般?顾廷菲浑身都在拒绝,可在程子墨的不断摸索下,她早就溃不成军,慢慢的她开始配合起程子墨,温柔的玉手主动的勾起程子墨的脖子,还会回吻他,这让程子墨很欣慰,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甜的。 夫妻俩一方动情,那不好,最好的便是两情相悦,如此才能夫妻和睦。夜深了,顾廷菲和程子墨还在动情的运动着,屋里时不时的传来娇娇的哼声,还有男女低低的喘气声,很快屋里便恢复了平静。顾廷菲现在什么都不去想了,浑身酸疼无比,困意早就袭来,将她拖入更甚的黑暗中。 望着身旁昏睡过去的顾廷菲,程子墨起身替她清洗了,才抱着顾廷菲入睡了。之前他怎么没想到,跟顾廷菲成了名副其实的夫妻,她就再也跑不了了。周英已经过世了,无须在记挂着他,不是吗?活着的人得往前看,将自己圈在一个死胡同里,一直出不来,对顾廷菲不公平。 程子墨低头抚摸着顾廷菲柔软的发丝,暗地发誓:廷菲,此生绝对不辜负你,更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这是对顾廷菲的承诺,慢慢的他心满意足的闭眼睡着了。 翌日清晨,日上三竿了,顾廷菲和程子墨在屋里还没有动静,明路皱眉道:“要不要去把小侯爷和少夫人叫醒?”明觉闻言,下意识的把他拉倒一边,低声道:“你莫不是傻,这不是成国公府,别去叫醒他们。小侯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想去叫就自己去,别拉着我!”他可不想被程子墨教训。 明路点点头:“嗯,你说的没错,我不去,还是让他们多睡儿,我去让厨房晚点准备早膳。”没等明觉回答,他就走远了。留下来的明觉无奈的摇摇头,好不容易程子墨和顾廷菲的感情升温了,他们可不能去添乱,就静心守候罢了。反正现在在避暑山庄,谁也管不着。 在厨房见到春珠,明路急忙追上去:“春珠,你等等。”春珠一转身,看到了明路,停下脚步,狐疑的看着他,“怎么了,有什么事?” 所有想说的话此刻明路统统忘记了,该死,他的嘴巴里像是堵塞了一块棉布,怎么也说不出来。望着不说话的明路,春珠便抬脚往前走了,她还得去给春巧擦药,喂她吃早膳,没工夫耽误了。明路见春珠走了,三步并两步的跑过去,从衣袖里快速掏出一个盒子塞进春珠怀里,小声道:“这是给你的,你要是不喜欢就扔了。”话音刚落下,再等春珠抬起头,明路早就没影了。 这是什么情况,好端端的明路为什么要送她东西,还说不喜欢就扔了,春珠略微一想,面色红润的将手中的木盒子塞进衣袖里,赶紧抬脚离开了。程子墨侧躺着,右手托腮紧盯顾廷菲,等顾廷菲睁开眼睛,两人四目相对,蓦得,顾廷菲想到了什么,赶紧低头看身上,果然什么衣裳都没有,该死的程子墨,又趁着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吃了她。 其实这根本就不怨恨程子墨,床底之事本就是你情我愿,男欢女爱才来的欢愉。后来顾廷菲不是很主动嘛!当然此刻的顾廷菲脑海中选择忽视了,她才不愿意承认她很享受程子墨和她的亲密。 程子墨温声道:“还疼不疼了?”一大早就说这么暧昧的话,还让不让人活了,顾廷菲双目如炬射向程子墨,冷声道:“多谢关心。” 谁知程子墨似乎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继续道:“我这里有点药,待会等你洗过澡了,我给你擦一擦。”脸不红心不跳的把话说完了,程子墨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到了顾廷菲这,就完全不一样了,这种话程子墨也能说出口。 当然最让她郁闷的事,程子墨居然有药,脑补了程子墨去开药的画面,太美好,她一刻都不想去想,还有接下来他要给自己擦药,那更别去想了,越想越是尴尬。顾廷菲得赶紧起来,省的继续跟程子墨待下去,她会越来越不习惯。 程子墨宽厚的双手搂在她的杨柳细腰,轻声道:“对不起,昨晚又弄疼你了,我保证下次轻些。你躺在床上好好再睡一觉,想吃什么,我让人去给你准备。”看穿了顾廷菲想起床的念头,他及时的阻止她,反观他,浑身静气十足,还是他出去找明觉练练手。 顾廷菲:“。。。。。。”她还能说什么,支支吾吾的说了两个菜,便让程子墨走了。等程子墨离开了,屋里好像连他的气息都没了,拉过身边轻柔的被褥盖在头上,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她跟程子墨在一起,第一次是意外,那昨晚呢?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算她是高贵的大公主,面对男女之事还是一知半解。没有母妃在身旁教导她,父皇根本就未曾提起过男女之事。变成顾廷菲之后,连姨娘和小窦氏谁也没教过她,至于平昭公主,想来也是没有子嗣的原因,没想起来教她这些男女之事吧!从前跟霍成扬在一起,也只是牵牵手而已,其他什么都没有。 都是霍成扬哄着她,谁让她是父皇的心头肉,霍成扬宠爱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在父皇的眼皮子下对她怎么样。太后和霍家一党还没有倒下,弟弟手中还没有握有实权,她跟福安郡主约定好了,现在她跟程子墨有了不止一次的夫妻之实,的确需要好好考虑,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了? 不能再去想了,顾廷菲的脑仁嗡嗡嗡疼的厉害,不能再去想了,罢了,还是忍着疼痛赶紧起来,反正现在她根本就睡不着,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浮现昨晚她和程子墨两人的亲密画面,让羞人了。后来似乎她的双手主动勾上程子墨的脖子,算是默认了程子墨的行为,越发的让程子墨激动了,再后来,似乎程子墨还替她清洗了身子,顾廷菲羞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往后她还有什么脸去理直气壮的面对程子墨。 一整天下来,幸亏程子墨出去办事了,不在避暑山庄,要不然顾廷菲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了。当然程子墨早就吩咐明觉,给顾廷菲准备了避暑的葡萄和西瓜,红豆汤更是少不了。清凉舒爽的感觉,很快便让顾廷菲慢慢忘记了曾经跟程子墨在一起的画面。 人还是需要充实一些,才不会胡思乱想。抬起头,顾廷菲看着太阳渐渐西沉,不知不觉他们在避暑山庄过去两天了,也不知道还能再待几日。出来散散心,感觉就是不错,能忘记京城所有的烦恼,让脑子发空,去呼吸新鲜的空气,与天地融合在一起。 程子墨告诉她,这里还有温泉,等冬天的时候,可以带她一起来泡温泉,还有小鱼,光是想想就觉得很美好。与此同时,隔壁传来了悠扬婉转的琴声,静默片刻,她在竖起耳朵认真听着琴声里的深意。 很快顾廷菲便对着明路吩咐道:“去给我拿一把琴来。”她可是程子墨的心尖人,明路毫不犹豫的转身去书房,没一会便将一把琴放在顾廷菲跟前。 轻轻坐在琴旁,吸口气,玉指轻弄琴弦,琴声如潺潺流水,蝶飞鹤舞,欢快和谐,忽然间,小雨绵绵,雨打芭蕉,声音甚是好听,琴声减低,渐渐入夜,琴音好似山间云雾妖娆,在流云之间,一辆声鸟鸣显得寂寞空婉,一曲罢,琴音依旧回荡,延绵不绝。樱唇轻起,天籁之音缓缓流出。 第三百二十八章 方氏如烟(一) 顾廷菲的琴声和隔壁传来的琴声不一样,隔壁似乎带着些许悲伤,顾廷菲的琴声是欢乐愉悦的,跟她此刻的心情是一样的,出来游玩,离开成国公府,没那么多规矩和礼数舒服,自然极好,加上程子墨对她还是不错,虽说逼着她蹲马步,那也是为了她好,姑且就不去计较。等顾廷菲轻笑着勾唇抬起头,和程子墨四目相对,轰,该不会刚才弹琴被程子墨看到了。看到了又能如何,只是她还从未当着程子墨的面弹琴,不知不觉就问了句:“弹得如何?”说完她便后悔了,看来这几日跟程子墨在一起熟悉了,或者成了名副其实的夫妻,两人的关系有了质的改变。 “嗯,此琴只应天上有。”程子墨点点头走到顾廷菲身旁,算是对她的夸赞。此琴只应天上有,也亏程子墨好意思说的出口,她的琴技如何,她清楚的很,也就一般般,经不起程子墨这般称赞。 不过程子墨对她的夸赞,她甚是满意,欣喜道:“多谢夫君夸赞。”世人都喜欢赞美的话,当然顾廷菲也不例外了。 到了床上,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一想到昨晚的画面,顾廷菲就浑身发烫,想着该如何跟程子墨开口,让他离远一点。偏偏程子墨又抱着她,顾廷菲不禁想仰天长啸,她到底怎么得罪程子墨了,现在变了模样,非要缠着她了。 程子墨自然不知道她脑海中想的是什么,温声道:“昨晚累着你了,今天就抱着你睡好了。等过几日,你身子好些了再说。”这是放过顾廷菲的意思了,顾廷菲不知道有多开心,恨不得站起身,哈哈大笑三声,偏偏对上程子墨清澈的双眸,她低头垂眸。 诚如程子墨说了,今晚就先睡着,不去想往后的事了。清晨,等顾廷菲睁开眼,身边早就没了程子墨的身影,看来他又出去办事了。顾廷菲有些糊涂,程子墨带她来避暑山庄,真的为了带她出来避暑,还是有其他的事要办,不过借着避暑的名义离开京城罢了。 只是顾廷菲也只能想想,程子墨不愿意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很多时候,知道的事越少越好。 用完早膳,明路弓着身子走过来,道:“少夫人,门外有一位夫人求见。”夫人求见,她似乎并不认识什么人。忽然不知道脑海中怎么就想起昨日隔壁传来有些悲凉的琴声,见见也无妨。 很快,明路领着人到了大厅,女子约莫二十左右,身穿浅蓝色银纹绣百蝶度花的上衣,只袖子做得比一般的宽大些,迎风飒飒。腰身紧收,下面是一袭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梳简单的桃心髻,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一张绝美的心形脸蛋,小巧挺拔的鼻子,柳叶般弯弯的眉,薄薄的嘴唇,那浓密的青丝柔顺的放下来,垂落在脸外。脸上泛着惬意的表情,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媚人笑容,漫步走到顾廷菲跟前。 当然顾廷菲在打量她的时候,女子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顾廷菲,四目相对,顾廷菲嘴角含笑:“夫人,快请坐。”这才知晓,原本女子是齐国公府大房的长媳方氏如烟。 方如烟是江南女子,温婉大方,让顾廷菲觉得很舒服。她略微羞涩道:“程少夫人,不好意思,妾身不请自来。”顾廷菲不介意的摆摆手:“这是哪里话,要不然我们还不认识呢!”能借着这一次的机会认识方如烟,对顾廷菲来说并不是好事。 接下来从方如烟口中得知,她之所以前来,是因为昨日隔壁她弹琴,听到她欢愉的琴声,方如烟心动了。这一次方如烟孤身一人来避暑山庄避暑,临走前,顾廷菲拉着她的手,不舍道:“要不然你晚上就别走了。”让方如烟晚上留下来陪着她,也亏得顾廷菲说的出口。 方如烟忙不迭的摇头,求饶道:“廷菲,你还是放过我吧!我可不敢这么做,小侯爷知晓了,可不会放过我。等明日,我再来,到时候,陪你弹琴,可好?”似乎也只能这样了,她将方如烟留下来,似乎不是好办法,今晚她必须严肃的拒绝程子墨。 到现在她还觉得下身隐隐作痛,罪魁祸首当然就是程子墨。他倒好,今天一整天不知道去哪里了,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亏得方如烟不请自来,上门陪着她说说话,解解闷,要不然顾廷菲真的会闷坏了。 送走了方如烟,顾廷菲回屋里坐下,没一会的功夫程子墨便风尘仆仆的回来了,至于他一整天去了什么地方,程子墨不说,顾廷菲也不会主动问起。她觉得这是程子墨的私事,若是想说,能说,自然就会告诉她。有些时候,知道的事越多,会想的越多,反而是一种束缚,心里没那么多负担,轻松一点未必不好。 程子墨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道:“对不起,今日没能陪你。”这是对她说的话吗? 当然是她了,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顾廷菲抬起头,微微笑道:“没什么,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对了,你认识齐国公府的齐豫吗?”齐豫是方如烟的夫君,顾廷菲想了解一下。今日从方如烟的眉宇间发现她淡淡的忧伤,或许跟齐豫有关系。 程子墨深沉的双眸盯着顾廷菲好一会,才缓声道:“嗯。”那就是认识了,顾廷菲接下来继续问道:“那你觉得他人品如何?”丝毫不觉得她现在当着夫君的面问另外一个男人有任何不妥。程子墨这一次可没好心情的搭理她,拿起手中的筷子吃起晚膳来,在外奔跑了一日,早就饿了。 就想着能尽快赶回来,陪顾廷菲用晚膳,可她倒好,尽是问着不相干人的事。你说程子墨心情能好吗?顾廷菲看了一眼板着脸用晚膳的程子墨,暗自嘀咕道:我哪里说错话了,怎么就生气了。 不就是想问问齐豫的事,看看能不能开导开导方如烟,好不容易结识了一个脾气相投的好姐妹,她想多了解一些,也没什么,不是吗?偏偏程子墨不配合,哼,顾廷菲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不说就不说,她派人去查便是,想来很快就知晓了。 等顾廷菲洗完澡,她快速的上床,盖上单薄的被褥,赶紧闭上眼睛,希望等程子墨回来的时候,她能早些入睡,千万不要再折腾她了,实在受不了了。程子墨舒服了,可倒霉难受的人是她? 不行,绝对不能再妥协,今晚她一定要拒绝程子墨。程子墨擦拭头上的水珠,目光投向床边的顾廷菲,无声的笑了笑,她把自己裹得那么紧,难道不觉得热?当然很明白顾廷菲的意思,今晚怕是不能碰到她了,想想都觉得无趣,好不容易让他体会到男欢女爱,今晚就戛然而止了,早知道,他今晚就不应该着急赶回来。不过罢了,就简单的抱着她,似乎也不错。 程子墨掀开顾廷菲身上的被褥,才刚碰到,就被顾廷菲快速的抽回去了,睁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眼神充满了控诉,似乎在责备程子墨。程子墨叹口气,竖着手道:“我看你太热了,想帮你而已,不过你不愿意那你就裹着睡吧!”不说还好,被程子墨一说,顾廷菲的睡意没了,还反而觉得后背直冒火,不对,应该是汗。 该死的程子墨,为什么非要跟她睡在同一张穿上撩拨她,顾廷菲真的觉得程子墨还是变成以前的好,两人相敬如宾不是很好。这样的局面为什么要打破,她挠着脑袋,没办法,热的不行,也只能松开被褥,只用被褥的一角盖在小腹上。 程子墨浓重的男子气息从身旁传来,让顾廷菲差点儿喘不过气来,赶紧背对着着程子墨,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快些睡觉,快些睡觉,越是这般急迫,她越是睡不着。程子墨的双手不知道何时覆上她的柔软细腰,此刻正环抱着她,让顾廷菲难免有些排斥他的怀抱。 赶紧低头准备扒开程子墨的手,就在这个时候,程子墨低声道:“齐豫此人品行端正,值得相交。” “你说他品行端正,真的假的?”顾廷菲闻言,立马回过神来,根本就没察觉就算她翻过身来,程子墨的双手还覆在她的腰间,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程子墨漆黑的双眸露出一丝怒意,道:“夫人,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对其他男子这般关心了?” 顾廷菲:“。。。。。。”他这是什么意思,吃味了?不过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当着他的面,顾廷菲问着另外一个男子,换做任何人都会觉得不好受吧!顾廷菲干咳了两声,不敢跟程子墨四目相对,轻声道:“今日我见到他夫人了,所以便不自觉的多问了几句。”算是对程子墨的解释了。 齐豫的夫人,难道是隔壁的夫人,之前程子墨听明路提起,并没有放在心上,看来明日得让明路去打探一番了。程子墨的面色柔和,算是将顾廷菲的解释听进去了。程子墨没说话,顾廷菲也没说话,顾廷菲想着,还是别问了,明日让明路去查查齐豫,要想从程子墨口中得到其他的消息,怕是难呢? 困意慢慢袭来,顾廷菲的双眼快要耷拉下来,现在想从挣脱程子墨的怀里,似乎没那么简单,罢了,还是赶紧闭上眼睛养足精神。良久,程子墨望着怀里的女子,两弯卷而翘的长睫覆着面颊,鼻息清闲,显然睡得正沉,昨晚弄疼她了,是自己没克制住,今晚就打算好好抱着她睡一觉。如此也好,慢慢的程子墨也闭上眼睛睡着了,两人均是一夜好梦。 这一觉睡得太舒服了,直到日上三竿,顾廷菲才缓缓的睁开眼睛,刚要张开双手伸懒腰,发现身旁还躺着程子墨,他这个时候还没起床,真是奇怪了?脑海中想着昨晚两人的亲昵,顾廷菲下意识的红了脸,别过身去,不愿意待会在床上和程子墨四目相对。 可谁知,程子墨突然睁开眼,将准备逃走的顾廷菲拉到身边,在她耳旁吹了一口气,让顾廷菲浑身打颤,紧接着他低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夫人,再陪为夫多睡儿。”还没来得及反应,顾廷菲整个身子的重心就朝程子墨偏过去,被他紧紧的搂在怀里。 顾廷菲微微的哼了声,这程子墨真实属猴的,现在还顺杆往上爬了。他们俩的关系什么时候亲密到这样了,不行,不能再纵容程子墨,动不动就抱着她睡觉,对她无礼了。对上程子墨深邃的双眸,如同一汪清泉,要将她吸入进去。 程子墨轻声道:“夫人,你若是再这般看着我,为夫怕是没那么大的自控力了。”这话什么意思,顾廷菲很快便羞红了脸,用力拎起拳头捶打程子墨,他怎么能说出这么不知羞的话来。 程子墨凑到她跟前,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夫人,你我是夫妻,你不需要羞涩。还有夫人,你若是再这般盯着我,我怕我真的忍不住了。”轰,顾廷菲觉得心跳的越来越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蓦得,身下似乎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正抵着她,让顾廷菲不敢动弹,更不敢去看程子墨,瞧着她低首垂眸的小模样,程子墨不自觉的覆上她柔软的双唇,昨晚放过她了,一大早顾廷菲不安分的撩拨他,在顾廷菲面前,他的自控力就没了。如愿以偿的亲吻到甘甜的顾廷菲,程子墨不知收敛,反而越发得意起来,慢慢的顾廷菲也沉沦了,一吻过后,程子墨才依依不舍的松开顾廷菲。 着身下娇羞的顾廷菲,心情大好,偏偏顾廷菲回过神来,对着他一通捶打,还再三叮嘱程子墨,往后不许动不动就碰她。程子墨严肃道:“夫人,这个为夫怕是办不到,谁让夫人这般诱人。” 第三百二十九章 方氏如烟(二) 顾廷菲“。。。。。。”这般不要脸的话,程子墨也说的出口,现在真的佩服程子墨了,他将罪名怪在她头上。可恶至极,被他气的快要喘不过气来,恨不得咬牙过去将他捶打一顿。程子墨轻轻搂着顾廷菲,在她耳边认错,这还不错,顾廷菲斜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又听程子墨继续讨好道“夫人,你若是想的话,回去我安排你和齐豫见一面,如何?”她并不想见齐豫,当下拒绝道“不用了,我只是跟方姐姐熟悉,他就算了。”肚子咕咕叫起来,程子墨吩咐门外的明路准备摆膳。 一会的功夫,桌上就摆满了香喷喷的早膳,顾廷菲没搭理程子墨,很快就将桌上的早膳用了一小半,随后笑盈盈的起身去院子里散散步,留下程子墨孤家寡人用膳。她先去看看春珠和春巧,觉得春巧恢复的不错,面色越来越红润了,身上的伤口慢慢的愈合,结疤,她也没多久留,就离开了。 明觉匆匆的跑过来,给顾廷菲请安,随后从他口中知晓,方如烟来了,在大厅等着她。顾廷菲掀起裙角快速的朝大厅走去,她还想待会去找方如烟,却不曾想她倒是自己来了。 今天过的很充实,她和方如烟两个人在书房练字,互相交换心得,不知不觉一眨眼的功夫,天就黑了,顾廷菲瞬间耷拉着耳朵,抱怨道“方姐姐,你说时间过得未免太快了,我还有好几页没抄完呢!” 方如烟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道“廷菲,我可不能再耽误你了,今日真是不好意思,让你陪了我一天,我还是早些回去。”有程子墨陪着顾廷菲一起来避暑山庄,她今日的确有些不合适,霸占顾廷菲一天了,也不知道程子墨是不是不高兴了。 顾廷菲飞快的瞪了方如烟一眼,跺脚道“方姐姐,你浑说什么!”“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廷菲,我的确该走了。”方如烟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认真道。临走前,两人还互相交换了彼此写的字帖,目送着方如烟离开的背影,顾廷菲突然很想抹去方如烟眉宇间的忧伤,让她快乐起来。 等回到屋里,却没发现程子墨的身影,从明觉口中知晓,程子墨和明路出去办事了,估计今晚可能不回来了。其实也好,不用尴尬的面对程子墨,可她怎么睡不着了。难道身边少了程子墨,她就不习惯了,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往后的日子还长着了,要是都没有程子墨陪伴,她还不睡觉了,不成?不行,她得赶紧睡觉,一直到了半夜,顾廷菲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腰上似乎有一双大手,顾廷菲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是程子墨熟悉的脸庞,本想着用力的拉扯开他强有力的手臂。 看到他眼底的青影,顾廷菲不自觉的心疼,虽说不知道程子墨出去办什么事了,但是直觉告诉她,应该不是简单的事,罢了,也不知道他昨晚什么时候才回来,就勉强配合他,让他多睡会吧,这可是顾廷菲大早上发散心而已,如此告诫自己。 接下来再等程子墨醒来,用完早膳,快要晌午了,顾廷菲实在不愿意去看明路和明路两人戏谑的眼神,仿佛她和程子墨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会起的这般晚。程子墨一记狠厉的眼神瞪过去,“你们俩是不是今日很闲?” “没有,没有,小侯爷,奴才这就下去。”明路和明觉异口同声道,没等程子墨反应,两人就对视一眼,溜走了。顾廷菲轻咳了两声,道“我出去散步了。”“等等,我陪你一起去。”程子墨站起身,叫住顾廷菲,要陪她一起去。 顾廷菲讪讪的笑了两声,多少有点儿尴尬。现在两个人的相处让她越来越觉得有压力了,心里像积压了一块大石头,难受极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谁能来告诉她,她非常想躲避程子墨,不见他才好呢? 程子墨似乎看穿她此刻的心情了,也没逼迫她,走在她身后,保持一段距离。昨日和方如烟写了一天的字,手到现在都觉得麻木不仁,还是别去找方如烟了。接下来的三日,都是程子墨陪着顾廷菲,不是去泡温泉,就是去钓鱼,还有程子墨教她骑马,对顾廷菲来说,都是打发时间罢了,怎么都行。 方如烟镇定的坐在桌前,身旁的嬷嬷低声道“夫人,您就别固执了,还是快些回去吧!” “嬷嬷,您是知道我脾气的,不用劝我了,我还不想回府,等什么时候我想回府了,自然会通知你,嬷嬷,你下去吧!”方如烟轻轻的摇摇头,她是个有分寸的人。 嬷嬷心疼的看了一眼方如烟,她原本快乐的姑娘,现如今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罢了,姑娘是个有主见的人,就随她去吧!只要姑娘高兴,她就由着姑娘,实在不行,她就去隔壁找顾家少夫人,让她帮忙劝劝姑娘。 翌日清晨,嬷嬷敲开了程家的大门,她想见顾廷菲。顾廷菲轻轻的拉开程子墨放在她腰间的手,急忙床上鞋子,匆匆离开了。从嬷嬷口中得知,齐国公府来人催方如烟回府,可她却偏偏不肯回府。 嬷嬷焦急道“程少夫人,奴婢实在没法子了,才来打搅您,希望您别介意。” 顾廷菲摆摆手“没事,嬷嬷,我不会介意,方姐姐是我的好姐姐,你来找我,我很高兴。只是我很冒昧的问一句,方姐姐她为何不愿意回去,你可知晓?”她现在什么都不了解,就去劝着方如烟,有点儿不合适。 嬷嬷轻拍着脑袋,懊恼道“少夫人,您看奴婢这记婢都忘记跟您说了。”紧接着就听嬷嬷娓娓道来,方如烟嫁到京城齐国公府快一年了,肚子还没有动静,齐国公府自然催促着方如烟。谁让方如烟嫁的是齐国公府的嫡长子齐豫,必须得尽快有身孕才能在齐国公府站稳脚跟。 这一次是方如烟带着嬷嬷不告而别,快小半个月了,齐国公府自然着急催着她们回府。偏偏她是真的不知道方如烟心里在想什么,根本就劝说不了她,想着这几日方如烟和顾廷菲交好,希望她能帮忙劝着方如烟尽快回去。 顾廷菲大概知晓了其中的情况,她点点头,这件事她会去劝说嬷嬷,嬷嬷很快就离开了。目送着嬷嬷离开的背影,顾廷菲下意识的抚摸平坦的小腹,她成亲也快一年了,不一样没有动静。 突然,顾廷菲站起身来,二话没说,直接朝院子跑过去,她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那就是避孕。之前她跟程子墨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根本就不用担心这件事,可她最近跟程子墨有了夫妻之实,就不能不担心。他们俩似乎都没做什么避孕的措施,尤其是她,更没喝下避子汤药,这该如何是好? 顾廷菲刚到院子门口,便停下脚步,她现在去找程子墨有什么用?顾廷菲深呼吸几口气,罢了,或许没那么快,就有身孕了。还得去劝劝方如烟,好不容易有一个知心的姐妹,自然希望她过的好了。只是从她那日的琴声中,顾廷菲觉得似乎没那么简单了。 方如烟得知顾廷菲来了,急忙从榻上起身,让嬷嬷将顾廷菲带过来,又觉得不妥当,亲自去大厅见顾廷菲。 此刻的顾廷菲正端庄的坐在桌前,见到方如烟来了,赶忙站起身,谁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方如烟一把握住手,道“廷菲,你来了,快些坐下,不用客气。对了,今个我在厨房做了些糕点,你尝尝看,喜不喜欢?”说着便拿起桌上的一块糕点递到顾廷菲面前。 顾廷菲毫不犹豫的接过,放在嘴里慢慢品尝起来,称赞道“嗯,很好吃,方姐姐,你真是贤惠。”不像她,好像对这些并不在行。方如烟眉毛笑弯了,“廷菲,多谢你夸奖,不过你若是想学,我可以教你。”教她,莫不是要做给程子墨吃,也不知道为何在这一刻脑海中浮现程子墨的身影。 顾廷菲随后点点头,道“那就有劳方姐姐了。”她们俩一起去厨房了,嬷嬷跟在身后干着急,她分明去求着顾廷菲,让她劝说方如烟回齐国公府,怎么现在变成方如烟教顾廷菲做糕点了。她是不是没去找顾廷菲,没说那些话,现在嬷嬷都觉得糊涂了。 到了厨房,方如烟将下人们都赶出去,她带着顾廷菲两人在厨房一边学做糕点,一边聊天。顾廷菲突然问了句“方姐姐,你厨艺这么好,是跟谁学的?”对方如烟她并不了解。 方如烟微微愣住,随后答道“廷菲,不瞒你说,这是我偷偷跟家里的厨娘学的。”偷偷跟厨娘学的,为什么要偷偷,不能正大光明的吗?接着在顾廷菲的狐疑中,方如烟慢慢解释,原来方如烟的母亲在她五岁的时候过世了,后来父亲续弦,娶了继室,对她这个嫡长女,似乎也就那么关心了。 继母就只是面上对她关心,实际上继母有她自己的孩子,对方如烟也顾不上了。就造成方如烟小时候偷偷跟厨娘学习厨艺了,方如烟说的云淡风轻,没有半点的抱怨,这倒是让顾廷菲刮目相看。 不过这样才是她所认识的方如烟,顾廷菲轻拍着她的手背,柔声道“方姐姐,这些都过去了,往后的日子长着呢,我们得往前看。” “廷菲,你若是男子的话,想来嫁给你是个不错的选择。”静默片刻,从方如烟的嘴里冒出这句话来。 顾廷菲瞬间“。。。。。。”莫不是现在方如烟嫁给齐豫不幸福了,才会有此感慨。该死,她都差点儿忘记了,嬷嬷去找她,就是让她劝说方如烟回齐国公府。她现在的身份摆在那,齐国公府的嫡长媳,若是一直住在避暑山庄,对她的名声不好。方如烟噗嗤一声笑出来,道“廷菲,我跟你开玩笑呢!你可别当真了,来,接下来看我叫你,把糕点做成这样,放在蒸笼上,很快就能吃了。” 回过神的顾廷菲讪讪笑道“好,方姐姐,听你的。”等美味的糕点出炉后,顾廷菲笑眯眯的品尝起来,嗯,真是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亲手做的缘故,她觉得这一次的糕点非常好吃,后来她还厚着脸皮道“方姐姐,要不然这些糕点就让我带回去,如何?” 微微愣住,随后方如烟莞尔笑道“好,自然是好了,难得你喜欢吃。等有时间我还可以教你做其他的糕饼。不过你是不是想带回去给小侯爷尝尝?”这算是在打趣顾廷菲吗?顾廷菲羞红了脸,低着头,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冲动的说出口了,罢了,就让方如烟笑话吧,也没什么,不是外人。 两人在厨房忙活了快两个时辰,肚子早就不饿了,看着天色还早,顾廷菲的正事还没办,所以两人就一起到方如烟的屋里歇歇了。方如烟躺在里面,靠着墙面,顾廷菲睡在她身旁,突然坐起身,顾廷菲紧盯方如烟“姐姐,你来这里多长时间了?” “怎么,你是觉得我待得时间长了,想赶我走了,是不是?”方如烟气鼓鼓的鼓着腮帮子。 顾廷菲闻言,急忙摆摆手“姐姐,你胡说什么呢,我岂会这么想。只是我觉得,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似乎不太好。姐姐,你别不高兴,我说的是实话,你若是还没出嫁,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可你现在是有夫之妇,还是齐国公府的嫡长媳,传出去别人会说你没有家教,影响的还是你自己的名声。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你一个人来避暑山庄,冷静一段时间就够了,终究还是要回去面对现实。”方如烟值得相交,她才会苦口婆心的劝说她,希望能将她的话听进去,早些回去,不要再任性了。 。 第三百二十八章 方氏如烟(1) 顾廷菲的琴声和隔壁传来的琴声不一样,隔壁似乎带着些许悲伤,顾廷菲的琴声是欢乐愉悦的,跟她此刻的心情是一样的,出来游玩,离开成国公府,没那么多规矩和礼数舒服,自然极好,加上程子墨对她还是不错,虽说逼着她蹲马步,那也是为了她好,姑且就不去计较。等顾廷菲轻笑着勾唇抬起头,和程子墨四目相对,轰,该不会刚才弹琴被程子墨看到了。看到了又能如何,只是她还从未当着程子墨的面弹琴,不知不觉就问了句“弹得如何?”说完她便后悔了,看来这几日跟程子墨在一起熟悉了,或者成了名副其实的夫妻,两人的关系有了质的改变。 “嗯,此琴只应天上有。”程子墨点点头走到顾廷菲身旁,算是对她的夸赞。此琴只应天上有,也亏程子墨好意思说的出口,她的琴技如何,她清楚的很,也就一般般,经不起程子墨这般称赞。 不过程子墨对她的夸赞,她甚是满意,欣喜道“多谢夫君夸赞。”世人都喜欢赞美的话,当然顾廷菲也不例外了。 到了床上,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一想到昨晚的画面,顾廷菲就浑身发烫,想着该如何跟程子墨开口,让他离远一点。偏偏程子墨又抱着她,顾廷菲不禁想仰天长啸,她到底怎么得罪程子墨了,现在变了模样,非要缠着她了。 程子墨自然不知道她脑海中想的是什么,温声道“昨晚累着你了,今天就抱着你睡好了。等过几日,你身子好些了再说。”这是放过顾廷菲的意思了,顾廷菲不知道有多开心,恨不得站起身,哈哈大笑三声,偏偏对上程子墨清澈的双眸,她低头垂眸。 诚如程子墨说了,今晚就先睡着,不去想往后的事了。清晨,等顾廷菲睁开眼,身边早就没了程子墨的身影,看来他又出去办事了。顾廷菲有些糊涂,程子墨带她来避暑山庄,真的为了带她出来避暑,还是有其他的事要办,不过借着避暑的名义离开京城罢了。 只是顾廷菲也只能想想,程子墨不愿意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很多时候,知道的事越少越好。 用完早膳,明路弓着身子走过来,道“少夫人,门外有一位夫人求见。”夫人求见,她似乎并不认识什么人。忽然不知道脑海中怎么就想起昨日隔壁传来有些悲凉的琴声,见见也无妨。 很快,明路领着人到了大厅,女子约莫二十左右,身穿浅蓝色银纹绣百蝶度花的上衣,只袖子做得比一般的宽大些,迎风飒飒。腰身紧收,下面是一袭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梳简单的桃心髻,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一张绝美的心形脸蛋,小巧挺拔的鼻子,柳叶般弯弯的眉,薄薄的嘴唇,那浓密的青丝柔顺的放下来,垂落在脸外。脸上泛着惬意的表情,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媚人笑容,漫步走到顾廷菲跟前。 当然顾廷菲在打量她的时候,女子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顾廷菲,四目相对,顾廷菲嘴角含笑“夫人,快请坐。”这才知晓,原本女子是齐国公府大房的长媳方氏如烟。 方如烟是江南女子,温婉大方,让顾廷菲觉得很舒服。她略微羞涩道“程少夫人,不好意思,妾身不请自来。”顾廷菲不介意的摆摆手“这是哪里话,要不然我们还不认识呢!”能借着这一次的机会认识方如烟,对顾廷菲来说并不是好事。 接下来从方如烟口中得知,她之所以前来,是因为昨日隔壁她弹琴,听到她欢愉的琴声,方如烟心动了。这一次方如烟孤身一人来避暑山庄避暑,临走前,顾廷菲拉着她的手,不舍道“要不然你晚上就别走了。”让方如烟晚上留下来陪着她,也亏得顾廷菲说的出口。 方如烟忙不迭的摇头,求饶道“廷菲,你还是放过我吧!我可不敢这么做,小侯爷知晓了,可不会放过我。等明日,我再来,到时候,陪你弹琴,可好?”似乎也只能这样了,她将方如烟留下来,似乎不是好办法,今晚她必须严肃的拒绝程子墨。 到现在她还觉得下身隐隐作痛,罪魁祸首当然就是程子墨。他倒好,今天一整天不知道去哪里了,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亏得方如烟不请自来,上门陪着她说说话,解解闷,要不然顾廷菲真的会闷坏了。 送走了方如烟,顾廷菲回屋里坐下,没一会的功夫程子墨便风尘仆仆的回来了,至于他一整天去了什么地方,程子墨不说,顾廷菲也不会主动问起。她觉得这是程子墨的私事,若是想说,能说,自然就会告诉她。有些时候,知道的事越多,会想的越多,反而是一种束缚,心里没那么多负担,轻松一点未必不好。 程子墨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道“对不起,今日没能陪你。”这是对她说的话吗? 当然是她了,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顾廷菲抬起头,微微笑道“没什么,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对了,你认识齐国公府的齐豫吗?”齐豫是方如烟的夫君,顾廷菲想了解一下。今日从方如烟的眉宇间发现她淡淡的忧伤,或许跟齐豫有关系。 程子墨深沉的双眸盯着顾廷菲好一会,才缓声道“嗯。”那就是认识了,顾廷菲接下来继续问道“那你觉得他人品如何?”丝毫不觉得她现在当着夫君的面问另外一个男人有任何不妥。程子墨这一次可没好心情的搭理她,拿起手中的筷子吃起晚膳来,在外奔跑了一日,早就饿了。 就想着能尽快赶回来,陪顾廷菲用晚膳,可她倒好,尽是问着不相干人的事。你说程子墨心情能好吗?顾廷菲看了一眼板着脸用晚膳的程子墨,暗自嘀咕道我哪里说错话了,怎么就生气了。 不就是想问问齐豫的事,看看能不能开导开导方如烟,好不容易结识了一个脾气相投的好姐妹,她想多了解一些,也没什么,不是吗?偏偏程子墨不配合,哼,顾廷菲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不说就不说,她派人去查便是,想来很快就知晓了。 等顾廷菲洗完澡,她快速的上床,盖上单薄的被褥,赶紧闭上眼睛,希望等程子墨回来的时候,她能早些入睡,千万不要再折腾她了,实在受不了了。程子墨舒服了,可倒霉难受的人是她? 不行,绝对不能再妥协,今晚她一定要拒绝程子墨。程子墨擦拭头上的水珠,目光投向床边的顾廷菲,无声的笑了笑,她把自己裹得那么紧,难道不觉得热?当然很明白顾廷菲的意思,今晚怕是不能碰到她了,想想都觉得无趣,好不容易让他体会到男欢女爱,今晚就戛然而止了,早知道,他今晚就不应该着急赶回来。不过罢了,就简单的抱着她,似乎也不错。 程子墨掀开顾廷菲身上的被褥,才刚碰到,就被顾廷菲快速的抽回去了,睁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眼神充满了控诉,似乎在责备程子墨。程子墨叹口气,竖着手道“我看你太热了,想帮你而已,不过你不愿意那你就裹着睡吧!”不说还好,被程子墨一说,顾廷菲的睡意没了,还反而觉得后背直冒火,不对,应该是汗。 该死的程子墨,为什么非要跟她睡在同一张穿上撩拨她,顾廷菲真的觉得程子墨还是变成以前的好,两人相敬如宾不是很好。这样的局面为什么要打破,她挠着脑袋,没办法,热的不行,也只能松开被褥,只用被褥的一角盖在小腹上。 程子墨浓重的男子气息从身旁传来,让顾廷菲差点儿喘不过气来,赶紧背对着着程子墨,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快些睡觉,快些睡觉,越是这般急迫,她越是睡不着。程子墨的双手不知道何时覆上她的柔软细腰,此刻正环抱着她,让顾廷菲难免有些排斥他的怀抱。 赶紧低头准备扒开程子墨的手,就在这个时候,程子墨低声道“齐豫此人品行端正,值得相交。” “你说他品行端正,真的假的?”顾廷菲闻言,立马回过神来,根本就没察觉就算她翻过身来,程子墨的双手还覆在她的腰间,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程子墨漆黑的双眸露出一丝怒意,道“夫人,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对其他男子这般关心了?” 顾廷菲“。。。。。。”他这是什么意思,吃味了?不过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当着他的面,顾廷菲问着另外一个男子,换做任何人都会觉得不好受吧!顾廷菲干咳了两声,不敢跟程子墨四目相对,轻声道“今日我见到他夫人了,所以便不自觉的多问了几句。”算是对程子墨的解释了。 齐豫的夫人,难道是隔壁的夫人,之前程子墨听明路提起,并没有放在心上,看来明日得让明路去打探一番了。程子墨的面色柔和,算是将顾廷菲的解释听进去了。程子墨没说话,顾廷菲也没说话,顾廷菲想着,还是别问了,明日让明路去查查齐豫,要想从程子墨口中得到其他的消息,怕是难呢? 困意慢慢袭来,顾廷菲的双眼快要耷拉下来,现在想从挣脱程子墨的怀里,似乎没那么简单,罢了,还是赶紧闭上眼睛养足精神。良久,程子墨望着怀里的女子,两弯卷而翘的长睫覆着面颊,鼻息清闲,显然睡得正沉,昨晚弄疼她了,是自己没克制住,今晚就打算好好抱着她睡一觉。如此也好,慢慢的程子墨也闭上眼睛睡着了,两人均是一夜好梦。 这一觉睡得太舒服了,直到日上三竿,顾廷菲才缓缓的睁开眼睛,刚要张开双手伸懒腰,发现身旁还躺着程子墨,他这个时候还没起床,真是奇怪了?脑海中想着昨晚两人的亲昵,顾廷菲下意识的红了脸,别过身去,不愿意待会在床上和程子墨四目相对。 可谁知,程子墨突然睁开眼,将准备逃走的顾廷菲拉到身边,在她耳旁吹了一口气,让顾廷菲浑身打颤,紧接着他低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夫人,再陪为夫多睡儿。”还没来得及反应,顾廷菲整个身子的重心就朝程子墨偏过去,被他紧紧的搂在怀里。 顾廷菲微微的哼了声,这程子墨真实属猴的,现在还顺杆往上爬了。他们俩的关系什么时候亲密到这样了,不行,不能再纵容程子墨,动不动就抱着她睡觉,对她无礼了。对上程子墨深邃的双眸,如同一汪清泉,要将她吸入进去。 程子墨轻声道“夫人,你若是再这般看着我,为夫怕是没那么大的自控力了。”这话什么意思,顾廷菲很快便羞红了脸,用力拎起拳头捶打程子墨,他怎么能说出这么不知羞的话来。 程子墨凑到她跟前,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夫人,你我是夫妻,你不需要羞涩。还有夫人,你若是再这般盯着我,我怕我真的忍不住了。”轰,顾廷菲觉得心跳的越来越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蓦得,身下似乎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正抵着她,让顾廷菲不敢动弹,更不敢去看程子墨,瞧着她低首垂眸的小模样,程子墨不自觉的覆上她柔软的双唇,昨晚放过她了,一大早顾廷菲不安分的撩拨他,在顾廷菲面前,他的自控力就没了。如愿以偿的亲吻到甘甜的顾廷菲,程子墨不知收敛,反而越发得意起来,慢慢的顾廷菲也沉沦了,一吻过后,程子墨才依依不舍的松开顾廷菲。 着身下娇羞的顾廷菲,心情大好,偏偏顾廷菲回过神来,对着他一通捶打,还再三叮嘱程子墨,往后不许动不动就碰她。程子墨严肃道“夫人,这个为夫怕是办不到,谁让夫人这般诱人。” 。 第三百二十七章 避暑(3) “少夫人,你这是说哪里的话,我和春巧之间不用这么客气,只是少夫人,你身边没有人伺候,奴婢有点担心。”春珠有些心疼的盯着顾廷菲,她们在股廷菲身边伺候时间不短了,主仆间感情很深厚。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知道你们担心我,不过没关心,这不是成国公府,我不用照顾。你们就安心的呆在这里,等什么时候春巧养好伤,我们才回去呢!对了,你们有需要什么买的东西,直接去找明路或者明觉,让他们去买,你们就别出去抛头露面了,还人生地不熟。”临走前不放心的叮嘱一番。 很快,见到春巧眼底的困意,顾廷菲也没有久留,再等她回到院子的时候,发现屋里灯火通明,看样子,程子墨今晚不打算离开了。明路守在门外,见到顾廷菲回来了,赶忙走上前请安。 顾廷菲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礼,整理好情绪,缓缓的抬脚走进去,砰的一声,关上门,转身面对程子墨。让她诧异的是,程子墨不在屋里,那么他在哪里?突然哗哗的水流声,似乎在提醒顾廷菲,程子墨在洗澡。那么她呢,她现在走还是留下来,也许回来的不是时候?想那么多做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有点困了,早点睡也不错,想着便走到床边,随意躺下来睡觉了。 望着身旁昏睡过去的顾廷菲,程子墨无声的笑笑,看来他是毒蛇猛兽了。之前他怎么没想到,跟顾廷菲成了名副其实的夫妻,她就再也跑不了了。周英已经过世了,无须在记挂着他,不是吗?活着的人得往前看,将自己圈在一个死胡同里,一直出不来,对顾廷菲不公平。 程子墨低头抚摸着顾廷菲柔软的发丝,暗地发誓:廷菲,此生绝对不辜负你,更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这是对顾廷菲的承诺,慢慢的他心满意足的闭眼睡着了。 翌日清晨,日上三竿了,顾廷菲和程子墨在屋里还没有动静,明路皱眉道:“要不要去把小侯爷和少夫人叫醒?”明觉闻言,下意识的把他拉倒一边,低声道:“你莫不是傻,这不是成国公府,别去叫醒他们。小侯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想去叫就自己去,别拉着我!”他可不想被程子墨教训。 明路点点头:“嗯,你说的没错,我不去,还是让他们多睡儿,我去让厨房晚点准备早膳。”没等明觉回答,他就走远了。留下来的明觉无奈的摇摇头,好不容易程子墨和顾廷菲的感情升温了,他们可不能去添乱,就静心守候罢了。反正现在在避暑山庄,谁也管不着。 在厨房见到春珠,明路急忙追上去:“春珠,你等等。”春珠一转身,看到了明路,停下脚步,狐疑的看着他,“怎么了,有什么事?” 所有想说的话此刻明路统统忘记了,该死,他的嘴巴里像是堵塞了一块棉布,怎么也说不出来。望着不说话的明路,春珠便抬脚往前走了,她还得去给春巧擦药,喂她吃早膳,没工夫耽误了。明路见春珠走了,三步并两步的跑过去,从衣袖里快速掏出一个盒子塞进春珠怀里,小声道:“这是给你的,你要是不喜欢就扔了。”话音刚落下,再等春珠抬起头,明路早就没影了。 这是什么情况,好端端的明路为什么要送她东西,还说不喜欢就扔了,春珠略微一想,面色红润的将手中的木盒子塞进衣袖里,赶紧抬脚离开了。程子墨侧躺着,右手托腮紧盯顾廷菲,等顾廷菲睁开眼睛,两人四目相对,蓦得,顾廷菲想到了什么,赶紧低头看身上,果然什么衣裳都没有,该死的程子墨,又趁着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吃了她。 其实这根本就不怨恨程子墨,床底之事本就是你情我愿,男欢女爱才来的欢愉。后来顾廷菲不是很主动嘛!当然此刻的顾廷菲脑海中选择忽视了,她才不愿意承认她很享受程子墨和她的亲密。 程子墨温声道:“还疼不疼了?”一大早就说这么暧昧的话,还让不让人活了,顾廷菲双目如炬射向程子墨,冷声道:“多谢关心。” 谁知程子墨似乎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继续道:“我这里有点药,待会等你洗过澡了,我给你擦一擦。”脸不红心不跳的把话说完了,程子墨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到了顾廷菲这,就完全不一样了,这种话程子墨也能说出口。 当然最让她郁闷的事,程子墨居然有药,脑补了程子墨去开药的画面,太美好,她一刻都不想去想,还有接下来他要给自己擦药,那更别去想了,越想越是尴尬。顾廷菲得赶紧起来,省的继续跟程子墨待下去,她会越来越不习惯。 程子墨宽厚的双手搂在她的杨柳细腰,轻声道:“对不起,昨晚又弄疼你了,我保证下次轻些。你躺在床上好好再睡一觉,想吃什么,我让人去给你准备。”看穿了顾廷菲想起床的念头,他及时的阻止她,反观他,浑身静气十足,还是他出去找明觉练练手。 顾廷菲:“。。。。。。”她还能说什么,支支吾吾的说了两个菜,便让程子墨走了。等程子墨离开了,屋里好像连他的气息都没了,拉过身边轻柔的被褥盖在头上,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她跟程子墨在一起,第一次是意外,那昨晚呢?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算她是高贵的大公主,面对男女之事还是一知半解。没有母妃在身旁教导她,父皇根本就未曾提起过男女之事。变成顾廷菲之后,连姨娘和小窦氏谁也没教过她,至于平昭公主,想来也是没有子嗣的原因,没想起来教她这些男女之事吧!从前跟霍成扬在一起,也只是牵牵手而已,其他什么都没有。 都是霍成扬哄着她,谁让她是父皇的心头肉,霍成扬宠爱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在父皇的眼皮子下对她怎么样。太后和霍家一党还没有倒下,弟弟手中还没有握有实权,她跟福安郡主约定好了,现在她跟程子墨有了不止一次的夫妻之实,的确需要好好考虑,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了? 不能再去想了,顾廷菲的脑仁嗡嗡嗡疼的厉害,不能再去想了,罢了,还是忍着疼痛赶紧起来,反正现在她根本就睡不着,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浮现昨晚她和程子墨两人的亲密画面,让羞人了。后来似乎她的双手主动勾上程子墨的脖子,算是默认了程子墨的行为,越发的让程子墨激动了,再后来,似乎程子墨还替她清洗了身子,顾廷菲羞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往后她还有什么脸去理直气壮的面对程子墨。 一整天下来,幸亏程子墨出去办事了,不在避暑山庄,要不然顾廷菲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了。当然程子墨早就吩咐明觉,给顾廷菲准备了避暑的葡萄和西瓜,红豆汤更是少不了。清凉舒爽的感觉,很快便让顾廷菲慢慢忘记了曾经跟程子墨在一起的画面。 人还是需要充实一些,才不会胡思乱想。抬起头,顾廷菲看着太阳渐渐西沉,不知不觉他们在避暑山庄过去两天了,也不知道还能再待几日。出来散散心,感觉就是不错,能忘记京城所有的烦恼,让脑子发空,去呼吸新鲜的空气,与天地融合在一起。 程子墨告诉她,这里还有温泉,等冬天的时候,可以带她一起来泡温泉,还有小鱼,光是想想就觉得很美好。与此同时,隔壁传来了悠扬婉转的琴声,静默片刻,她在竖起耳朵认真听着琴声里的深意。 很快顾廷菲便对着明路吩咐道:“去给我拿一把琴来。”她可是程子墨的心尖人,明路毫不犹豫的转身去书房,没一会便将一把琴放在顾廷菲跟前。 轻轻坐在琴旁,吸口气,玉指轻弄琴弦,琴声如潺潺流水,蝶飞鹤舞,欢快和谐,忽然间,小雨绵绵,雨打芭蕉,声音甚是好听,琴声减低,渐渐入夜,琴音好似山间云雾妖娆,在流云之间,一辆声鸟鸣显得寂寞空婉,一曲罢,琴音依旧回荡,延绵不绝。樱唇轻起,天籁之音缓缓流出。 第三百三十章 方氏如烟(三) 方如烟轻叹口气:“廷菲,你知道吗?我根本就不想嫁到京城来。”现在她能对顾廷菲说出这些话,实在不容易,看来是将顾廷菲当做自己人了。顾廷菲一听,瞬间来了兴致,双眼放光明:“方姐姐,你莫不是有心上人?”要不然怎么不愿意来京城,嫁给齐豫。亏她还像程子墨打听齐豫,看来都是白瞎。 方如烟心底有喜欢的人,面对齐豫,自然是提不起精神来。方如烟抬手敲打顾廷菲的脑袋,娇嗔道:“廷菲,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这是否定了顾廷菲的猜测,顾廷菲讪讪的笑道:“姐姐,你别生气,别生气,我也是随口一说罢了,没有喜欢的人也好,也好。嘿嘿。”眼尖的看到方如烟抬手准备继续打她的脑袋,顾廷菲赶紧低声下气的求饶,求着好姐姐不要生气,她只是随口一说。方如烟狠狠的剜了顾廷菲一眼,也亏她想的起来,她若是有心上人,断然不会答应嫁给京城来。 她只是舍不得她熟悉的江南罢了,一个人在熟悉的环境成长,要她嫁到另外一个陌生的环境,她总归是不乐意,尤其方如烟还自幼丧母,其实内心很敏感和脆弱,不过就是面上坚强罢了。顾廷菲轻轻的握着方如烟的手,在无声的安慰她,希望时间能抚平方如烟内心的伤痛。 看样子,自幼丧母,对方如烟造成的伤害很深。若是有可能的话,顾廷菲真希望她能帮助方如烟,希望她能减轻内心的伤痛,人要活着,必须往前看,总是一味的回顾过去,只会停滞不前,看不到希望,终日浑浑噩噩。 方如烟神色淡淡道:“妹妹,其实我很羡慕你,小侯爷陪你一起来避暑山庄,你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你说的对,我也该回府了。来这里快半个月了,再不回去,不知道京城该说我什么了。廷菲,能认识你,我很高兴。”从床上坐起身,轻轻的抱着顾廷菲,两个人互相依偎着,在这一刻,顾廷菲突然很想问问方如烟,她和齐豫之间到底怎么了? 就在这个时候,方嬷嬷急冲冲的跑进来,对着方如烟焦急道:“少夫人,奴婢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顾廷菲就算和方如烟关系再好,那也是外人,府上的事还是不能让她知晓,起码现在不能。方如烟微微笑着松开顾廷菲,朝方嬷嬷走过去,没一会的功夫,方如烟便恢复了脸色,她眼中闪过的一丝落寞被顾廷菲捕捉到了,看样子发生什么大事了。 随后方如烟便跟顾廷菲告辞了,她得回齐国公府了,临走前,依依不舍的握着顾廷菲的手,叮嘱道:“等你回京城了,一定要告诉我,我去看你。” “好,方姐姐,一言为定,那你快些上车吧!”在顾廷菲的催促下,方如烟坐上了马车。上了马车,方如烟还掀开车帘,对着顾廷菲不断的挥手,不知不觉脸颊上多了两行清泪,她现在怎么动不动就哭了。回去见到程子墨,她犹豫的站在原地,绞着手中的帕子。 程子墨猛地抬起头,四目相对,瞧着她脸上还有泪痕,他温声道:“想跟我说什么?”欲言又止的模样,程子墨脱口问出。 顾廷菲踌躇的走到他跟前,缓缓的坐下,轻声道:“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程子墨微挑眉梢,朝顾廷菲看过去,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你查查齐国公府。”顾廷菲说完也觉得不是件简单的事,她现在也只能求程子墨帮忙了。求平昭公主和周奇,似乎有点儿奇怪,他们说不定还会打趣她。 反正程子墨是她的夫君,为什么身边有人不用,再者她身边能用的人不多,马成岗被她派出去有重要的事要做,其他人还得保护她的安全,所以她眨巴着大眼睛盯着程子墨。程子墨没说什么,便找来了明路,让他去调查齐国公府。如此顾廷菲悬在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了,夜幕降临了,顾廷菲骤然一转身,发现不知道何时程子墨已经沐浴好了,正站在她床前,她往后缩了缩身子。 还没来得及思考,程子墨高大的身影已经躺在她身旁,顾廷菲狐疑的看着他:“你要不要去。。。。。。” “夫人,你今日不是还让我去查查齐国公府,这才一会的功夫,夫人就过河拆桥了?”程子墨平静的语气里,似乎没有对顾廷菲的责备,可她心里就是不好受,听着不高兴了。她怎么就过河拆桥了,调查齐国公府,难道就需要她牺牲自己的美色吗?啊啊啊,怎么想到这里去了。 程子墨躺在她身边,顾廷菲尽是会胡思乱想,该死,她不能再这样下去。索性不搭理程子墨,侧过身子,将被褥紧紧的裹在身上,她还不信了,程子墨还敢对她动手动脚。 事实证明,顾廷菲的确高估了程子墨,没一会的功夫,程子墨就凑到她跟前,浓密的双眸让她觉得仿佛有一股电流从顾廷菲的身体内流过,吓得赶紧转过身来,用力的推着程子墨,厉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程子墨!” “夫人,我没想怎么样,不要紧张,我们是夫妻。”程子墨气定神闲的模样,让顾廷菲抬手就敲打着他的脑袋,当然没少捏着他的脸颊,这可是被程子墨逼迫的,谁让他最近跟变个人似的,动不动就碰她,还是跟之前冷冰冰的多好,现在她根本就承受不了,头痛欲裂。 可顾廷菲越是闹腾,在程子墨眼里就越是高兴,小闹怡情,对他来说,顾廷菲半点情绪都没有,他才真的应该担心才是。在他看来,夫妻之间的亲密根本就没什么,况且只有他们两人在,没旁人。 顾廷菲此刻根本不知道程子墨在想什么,一味的拒绝反而让程子墨越来越嚣张,想着顾廷菲的眼泪不自觉的流淌下来,她最不喜欢被人逼迫着,而且现在她还主动搂着程子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从前和霍成扬在一起,根本就不会这样,只是简单的牵牵手而已。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被程子墨下了药,被迷糊了。见到顾廷菲晶莹的泪珠,吓得程子墨赶忙停下来松开她,眼中闪过一丝愧疚,道:“你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别生气了,好不好?廷菲,都是我没控制住。” “程子墨,你太过分了,你凭什么没得到我的允许,你就可以随便碰我。不要以为我们是夫妻,你就可以不讲道理。程子墨,你,你,你,太过分了。”顾廷菲一边哭泣着,一边控诉。 这些程子墨都照单全收,丝毫没有再辩解。等到安抚好顾廷菲,她情绪稳定下来,程子墨才开口道:“廷菲,往后的日子还长着,我不希望我们继续下去。改变一下,也没什么不好,况且若是你有了身孕,我们就有孩子了,你不觉得很好吗?”之前都是他没想明白,身边放着喜欢的姑娘不疼爱,一直过着苦行僧的日子,现在想明白了,开窍了,当然得趁热打铁。 一旦顾廷菲有了身孕,她就再也逃脱不了。继续下去,顾廷菲嘴角微微犯抽,程子墨说的这些话,他母亲肯定不知道。罢了,她现在跟程子墨说什么也枉然,淡淡的来了句:“时间不早了,早些歇息吧!”望着背对着自己睡觉的顾廷菲,程子墨略微叹口气,罢了,还是让她歇息,等明日再说。 翌日清晨,顾廷菲一睁开眼,身边早就没了程子墨的声音,如此也好,心里骤然松口气,她不用面对程子墨了。春巧能下地走路了,对顾廷菲来说,绝对是件惊喜的事。快到晌午了,明路回来了,昨日当着顾廷菲的面,程子墨吩咐他去调查齐国公府,这么快就回来了,看样子是调查清楚了。 明路知晓顾廷菲和隔壁齐国公府嫡长媳方氏关系要好,所以忙不迭的赶回来,告诉顾廷菲,昨日方如烟之所以急冲冲的赶回齐国公府,那是因为齐豫的表妹李氏欣兰被收入房中,成为齐豫的姨娘了。正妻不在府上,齐豫就纳妾了,这于理不合,也难怪方如烟急冲冲的赶回去,并没有告诉她,想来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吧! 顾廷菲对齐豫的态度越来越不好了,亏得程子墨还夸他,男人都一样,三妻四妾,让顾廷菲觉得厌恶。为什么就不能守着正妻过一辈子,非要去找别的女人,都是色心惹得祸。接下来的两天,顾廷菲一直心事重重,程子墨正好不在避暑山庄,再等他回来的时候,他居然没来顾廷菲的屋里,直接去了书房。 顾廷菲不可否认,心里有些失落,原本以为程子墨会第一时间来她的屋里,看来是她多想了。那晚上程子墨说的话,不过说说而已,并不能作数。顾廷菲想想便准备梳洗一番,上床睡觉了。这两日尽是想着方如烟和齐豫的事,感觉脑子快要炸了。 门外响起明觉和明路的争吵声,这么晚了,他们不守在程子墨身边,来她院子里吵什么。顾廷菲打开门,明路和明觉赶紧过来给她请安,只听她冷声道:“你们俩有什么事?”明路看了一眼明觉,明觉似乎在摇头,他们俩在打什么哑谜。 顾廷菲正要转身关门之际,明路推了明觉一把,沉声道:“少夫人,小侯爷他受伤了。”该死,她听到了什么,程子墨受伤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就说嘛,为什么程子墨回府没来她的院子,反而去了书房,敢情受伤了,还不想让她知晓。 明路见顾廷菲站在原地,不吭声,继续道:“少夫人,是小侯爷昏睡之前不让我们告诉您,您别生气。”“既然不让你们来告诉我,那你们现在又为什么来?”顾廷菲深呼吸几口气,转过身质问道。 明觉下意识的拉着明路准备离开,被明路狠狠的推了一把:“你别拦着我,现在小侯爷都昏过去,你为什么还要拉着我?少夫人,小侯爷他叫着你的名字呢,后背的剑还没拔出来,少夫人,你能不能跟我们去一趟。”没等明路说完,顾廷菲已经飞奔出去,朝书房跑过去。现在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见到程子墨,握住他的手,告诉他一定要活下去。对于为什么程子墨后背中剑,顾廷菲没问,想来这是他的秘密,有时候知道太多,反而越担心。 在大夫的配合下,顾廷菲一直握着程子墨的手,不断的擦拭他额头上细细密密的细汗,听到咯吱一声,大夫将利剑从程子墨的后背拔了出来,那一刻,顾廷菲才发现她的后背已经湿透了,重重的舒口气。 在大夫的帮助下,顾廷菲将程子墨的后背包扎好,这一晚,听着程子墨强有力的心跳声,握着他的手,顾廷菲的眼皮慢慢耷拉下来,禁不住困意来意,睡在他身旁。 清晨,顾廷菲睁开眼,对上程子墨关切的神情,冷声道:“看什么看,饿不饿,我去让厨房给你做些稀粥。”说着便站起身来,看着程子墨还没有松开她的手,她不禁有些气恼。陪了他一整晚,一个谢字都没,一睁开就给她摆脸色,早知道顾廷菲就不应该昨晚来,就应该让程子墨活活疼爱,眼不见心不烦。 程子墨立马松开顾廷菲,略微讨好道:“廷菲,你别生气,我也是为了你好。” “你觉得为了我好,可你问过我了,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吗?你根本问都不问,就替我做决定了,我还能说什么?程子墨,你不要觉得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的想法,下次请问清楚了,再做决定,大夫说,你现在不能说太多的话,还是好好休息,等你身子养好了,我再慢慢跟你算账,哼!”顾廷菲眼看着程子墨坐起身,赶忙走过去,一把就将他压在床上,不允许再继续动弹。 第三百三十一章 纳妾 此刻的方如烟穿着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 一头长的出奇的头发用紫色和白色相间的丝带绾出了一个略有些繁杂的发式,确实没有辜负这头漂亮的出奇的头发,头发上抹了些玫瑰的香精,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香味,发髫上插着一跟翡翠制成的玉簪子,别出心裁的做成了带叶青竹的模样,真让人以为她带了枝青竹在头上,额前薄而长的刘海整齐严谨。用碳黑色描上了柳叶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施以粉色的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唇上单单的抹上浅红色的唇红,整张脸显得特别漂亮。 从她回府到现在,她根本就无力反抗,只能接受齐豫纳妾,纳的不是旁人,而是齐豫的表妹李欣兰。李欣然是个美人胚子,柳叶眉,低首垂眸的娇羞模样,若他是个男子的话,想必也会喜欢娇滴滴的女子。此外她还是婆母李氏的亲侄女,姑姑想要侄女留在身边,做儿子的姨娘,她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当然她说什么,有用吗?根本就是作用,齐豫和李氏都不会理睬她,何必给自己添堵。 罢了,反正她嫁到京城之前,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此生就这样过一辈子,不是挺好的吗?不对,她还有顾廷菲,认识了她,是在避暑山庄最好的记忆。 方如烟含笑的接过李欣兰递来的茶,抿嘴喝了两口,朝方嬷嬷看了一眼,方嬷嬷立马会意的将早就准备好的木盒子放在盆子上。只听方如烟平静道:“既然做了夫君的姨娘,往后就有劳李姨娘了,最好尽早替夫君开枝散叶,延续齐家血脉。” 李欣兰低着头,恭敬的应道:“是,妾身谨记夫人教诲。” 送走了李欣然,方嬷嬷走到方如烟跟前,替她揉捏着肩膀,很是心疼。她家的姑娘贤良淑德,哪里比李欣兰差了。可偏偏就因为子嗣的问题,这才成亲不到一年,齐豫就纳妾了。方如烟没说话,慢慢闭上眼睛,屋内点燃了熏香,很快便睡着了。 从方如烟的院子离开,李欣然第一时间去了齐豫母亲李氏的院子,李氏斜躺在榻上,听说李欣兰来了,立马坐起身,笑眯眯的朝走进来的李欣兰招手:“来,欣兰,快些到姑母身边来,让姑母好好瞧瞧你。今日是你进门的第一日,待会我带你去见公爷和老夫人。记住,待会可别说太多的话,看姑母的眼色,记住没有?” 李欣然乖巧的点点头应道:“嗯,姑母的话,欣兰记下了,往后欣兰有什么做的不好的,还请姑母多多提点。”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虽说她是李氏的亲侄女,但是齐豫是李氏的嫡长子,她必须得跟李氏搞好关系,让李氏站在她这一边才行。 李氏轻拍着她的手背,柔声道:“欣兰,放心好了,只要有姑母在,你早晚会成为豫哥的平妻,你这肚皮可要争气,早些替豫哥生下儿子,我也好跟公爷和老夫人开口。当初若不是他们俩执意要豫哥娶方如烟进门,你也不用委屈,做豫哥的妾室。姑母每每想起这些,都觉得对不起你,欣兰,你不会觉得姑母无能吧!” 的确是她无能,若是李氏能强势一些,不答应让齐豫娶方如烟进门,就单凭她是齐豫的嫡母,齐豫还能跟母亲作对不成。罢了,现在李欣兰再去追究有什么用,现在她已经成了姨娘,多说无益。 主动的抱着李氏,李欣兰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敢阻拦她,不让她如愿以偿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包括方如烟,就算她是江浙巡抚的嫡长女,又如何?她背后有李氏支撑着她,无所畏惧。至于齐豫,在她心里,很喜欢表哥,今晚是他们大喜的日子,她得尽快回去准备准备,晚上伺候好齐豫,让方如烟难受。 程子墨没吭声,顾廷菲愣是一句话都没跟他说,明路端来的稀粥,是顾廷菲一勺子一勺子喂进他的嘴里。谁让程子墨的后背伤了,只能趴在床上,手臂上提不起力气来。原本明路想喂来着,可谁曾想顾廷菲抢了去,其实也不能用抢这个词,只能说顾廷菲来喂程子墨,更加的名正言顺,谁让顾廷菲是程子墨的妻子。 当然明路也很乐意看到他们夫妻俩亲密,对他们下人来说,最高兴的莫过于见到主子们高兴和乐。好几次,程子墨想主动跟顾廷菲说话,但看着她耷拉着一张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他便不愿意开口说话了,看来顾廷菲还在生气。正好加上他后背疼,也就没勉强自己跟顾廷菲说话。 一整天下来,程子墨的后背换了三次药,都是顾廷菲亲手换的。其实程子墨想说,让顾廷菲回去歇息,有明路和明觉在,一样能把他照顾的很好。顾廷菲一整天没说话,心里憋着怒火,不想现在发泄出来。但听程子墨开口,要赶她离开,她猛地站起身,嘲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用留在这了。” “廷菲,你等等,听我把话说完,廷菲,你等等。”程子墨眼尖顾廷菲要离开了,赶忙开口叫住她。偏偏顾廷菲走得快,也走得急,根本就没理睬身后叫喊她的程子墨,夺门而出。 回到屋里,顾廷菲气愤的关上门,她真的不明白,程子墨要瞒着她做什么,就算事先不告诉她,能理解,可事后,现在已经发生了,为什么还是不能告诉她?她理解程子墨,可谁来理解她,现在顾廷菲只想祈祷着尽快到半年,她跟福安郡在的约定到期了,或许她就没有这般难受了。 是夜了,方如烟才缓缓的睁开眼睛,她竟然睡了一个下午,嬷嬷也是,怎么都不叫醒她。似乎感觉到方如烟的眼神,嬷嬷急忙小声道:“夫人,奴婢想着让您多睡会,养养精神。你饿了吧,奴婢这就去厨房传膳。”方嬷嬷是跟在她身边的老人,母亲不在的这些年,多亏了方嬷嬷,她就如同母亲一样陪在她身边,关心着她。 对于方嬷嬷,方如烟怎么可能责罚,微微笑着示意她离开。方嬷嬷走到院子门口,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蓝色的长袍,乌黑的头发全都拢在金色的冠里,面色冷淡,这是方如烟的夫君,齐国公府的嫡长孙齐豫,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方嬷嬷打起精神,走过去给齐豫请安,得知她要去厨房传膳,齐豫突然吩咐她,多准备一双碗筷。 方嬷嬷回过神来,齐豫已经进屋去了,莫不是今晚齐豫要留在方如烟的屋里。可齐豫不是今日才纳了李欣兰为妾,李欣兰可是齐豫的表妹,李氏最宠爱的侄女,齐豫来方如烟的屋里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一时半会,方嬷嬷也想不明白,罢了,她不去想了,赶紧去厨房传膳重要。不可否认,方如烟看到齐豫的那一瞬间,多少有些震惊,今晚是他和李欣兰的大喜之日,来她的院子作甚?不过面上方如烟并没有问出来,只是淡淡的陪着齐豫笑笑,两人相顾无言,就在方如烟觉得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方嬷嬷来了,算是解救了她。 等用晚膳,丫鬟开始收拾碗筷,方如烟便被方嬷嬷搀扶在一边,梳洗准备入睡了。不过有齐豫这座大神坐着,纵然一句话不说,也能让她们忽略不了他的存在。齐豫是黎国最年轻的吏部侍郎,可能在吏部的原因,造成了,他不苟言笑、冷着脸的模样。 方如烟没时间去理会他,等梳洗好了,发现齐豫还端正的坐着,狐疑的看了方嬷嬷一眼,这是闹哪出?方嬷嬷微不可及的摇摇头,她可猜测不了齐豫的心思。自从方如烟嫁给齐豫,这一年的时间里,齐豫很少来方如烟的院子,就算来,也是来睡觉,这些方如烟都不曾对外人提起过,就连顾廷菲,她也没好意思说起。 想让她的肚子有身孕,可不是光靠她一个人就行的,这些事,也只能憋在心里,等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慢慢舔着内心的伤痛。齐豫冷冷道:“你们都下去吧!”方嬷嬷下意识的看着方如烟,让她们都离开,方如烟皱眉看了齐豫,看着他的模样,也不会解释什么,就随他去,反正他也不是没留下过,就只是分床睡觉罢了。 她畏惧什么,无所畏惧。正如顾廷菲所说的,人生不过匆匆几十年,何必要为了别人而活,顺从内心就好。不得不说,认识顾廷菲,对她来说,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因为顾廷菲不像其他的人一样劝说她要讨好齐豫,争取早些怀上孩子。当然她曾经说过羡慕顾廷菲的话,不是虚假的。 程子墨能花时间陪顾廷菲去避暑山庄,足以说明对她的宠爱。当然此刻若是顾廷菲知晓方如烟心里所想,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反驳,不对,程子墨那是打着陪她去避暑山庄的名义,私下去做其他的事了。方如烟并没有理睬齐豫,她直接去了床上,躺下来,睡在齐国公府真是没有避暑山庄来的舒爽。 在避暑山庄还能去找顾廷菲说说话,当然会影响他们夫妻,可也不用像现在这般尴尬。她跟齐豫并不熟悉,能聊的话题就更少了,不像她跟顾廷菲,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方如烟觉得特别想顾廷菲。 很快,就在方如烟迷迷糊糊闭上眼睛睡着的时候,身旁躺了齐豫高大的身躯,就这样,方如烟的困意顿时全无,轻轻的呼吸两口气。每次齐豫来的时候,她都觉得不自在,他们还是陌生人,就要睡在一张床上。对她来说,母亲过世后,继母根本就对她不管不问,有些时候,当着父亲的面,才会对她嘘寒问暖,时间长了,她就习惯了,也看惯了继母的虚假面目,不过为了讨好父亲罢了。 母亲已经不再了,她就算去找父亲,告诉父亲又能如何?何况父亲久经官场,若是他早就看出来,只是没有点破,想着大家相安无事罢了。方如烟越想心情越是低落,母亲不在了,父亲的感情就没了。所以她才羡慕顾廷菲的洒脱和坚持,顾明瑞犯了错,顾廷菲愣是没有替他求情,是非正义作为重要。 “夫人莫不是睡不着?”齐豫低沉暗哑的声音在方如烟耳旁响起。瞬间让方如烟抓紧手中的被褥,没吭声,一颗心碰碰直跳。其实有很多话想问齐豫,碍于她跟齐豫并不熟,就没有问出口。 “既然夫人不出声,那我就当夫人默认了,既然如此,那夫人就陪为夫说说话,如何?”齐豫气定神闲的吐出这句话来,似乎不觉得和他说话为难方如烟。方如烟轻轻的转过身,看着躺在身旁的齐豫,道:“你想说什么?” 齐豫挑挑眉,“不是我想说什么,而是夫人就没有什么话要问我吗?”问他,能有什么话问他,方如烟淡淡道:“没有。”回答的很干脆,她真的不知道齐豫晚上发什么抽,非要拉着她说话。 李欣兰早就准备好了,铜镜内,佳人着清色宫衣,广袖飘飘,头绾简雅倭堕髻,青丝垂肩,玉簪斜插,玉带绕臂,暗香萦际,面若夹桃又似瑞雪出晴,目如明珠又似春水荡漾,袅娜纤腰不禁风,略施粉黛貌倾城,分花拂柳来,沉鱼落雁,舞带盈盈去,闭月羞花,其相貌也,面如满月。 第三百三十二章 善妒 目若青莲,星眸皓齿,杏脸莺舍,怎一个美字了得,你且看她,双瞳剪水迎人滟,风流万种谈笑间,你再看她,雾鬓风鬟,冰肌玉骨,花开媚脸,星转双眸,只疑洞府神仙落入凡尘,正是玉臂轻挥花落尽,金履未至蝶先飞,此间哪有好女子,不比西施赛昭君。今晚是她和齐豫的大喜之日,当然得精心打扮,李氏临走前叮嘱她,一定要伺候好齐豫,争取早日为齐豫生下儿子,将来能母凭子贵,成为齐豫的平妻,假以时日,她能成为齐豫的正妻。 方如烟,你就等着,现在让你占着豫哥哥的正妻之名,早晚有一日我会夺回来,曾经属于我的东西。可等了许久,李欣兰一直都没有等到齐豫的到来,莫不是齐豫还没回府,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不仅李欣兰在等着齐豫,就连李氏也在派人盯着齐豫,小厮急忙跑进来,对着李氏禀告:“大少爷留在少夫人的院子了。”不敢有半点隐瞒,得罪了李氏,在齐国公府的日子难过呢,必须保住李氏的大腿才行。小厮也在心底犯嘀咕,李欣兰是个美人,怎么齐豫就不喜欢她,方如烟虽说美艳,但看着冷冰冰的,他可不喜欢。 听得李氏赶紧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齐豫去方如烟院子用晚膳也就罢了,再怎么说,方如烟也是他的正妻,背后还有江南巡抚这位父亲,齐豫多少顾忌些,那也是正常。可现在齐豫留在方如烟的院子,没有去李欣兰的院子,让她一个人独守空房,那就不行了! 李欣兰是她的侄女,齐豫这般不给李欣兰面子,也就是不给她这个母亲面子,李氏心里咽不下这口气。方如烟瞧着面上不争不抢,背地里手段不错啊,能将齐豫留下来,看来之前李氏真的小瞧方如烟了。在嬷嬷的搀扶下,李氏气愤的来到了方如烟的院子,瞧着屋里的灯熄灭了,她赶紧让丫鬟们进去,点灯。 方如烟没话问齐豫,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从齐豫的眼里看到了一摸失望的神色,不可能吧?紧接着,两人就静静的看着,谁也没主动说话,李氏的到来成功的打破了现在安静的局面。 李欣兰得知李氏去了方如烟的院子,说不上来高兴还是不高兴,就安静的等着,有李氏出面,想来很快齐豫就会来了。她得赶紧对着铜镜再仔细的看看,一定要给齐豫一个惊喜才行。方如烟正要起身,被齐豫身后拦住了,道:“不用起来,我来就行。”说的好听,方如烟没理睬齐豫,自顾自的下床了。 她跟齐豫不一样,齐豫不懂规矩,他是李氏的儿子,她算什么,不过是名义上的儿媳妇罢了,李氏不高兴能拿她撒气,好不好?为了往后在齐国公府的安静,方如烟很快便到了李氏面前,还没来得及给她请安。 李氏甩手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方如烟的脸蛋上。齐豫阴沉着一张脸,眼尖李氏准备动手打方如烟另外一边脸,方如烟闭上眼睛,承受着李氏的愤怒。 偏偏齐豫及时拦住了李氏,李氏恼火道:“好呀,现在你就护着她吧!我告诉你,豫哥,今晚是你和欣兰的大喜之日,你将欣兰一个人留在屋里,跑来她的院子,你不是让欣兰难堪吗?豫哥,是不是这个女人跟你说什么了,你别听她的话,自有母亲来教训她,你快些去欣兰的院子,这里交给母亲就行了。”罢了,怒火对着齐豫发出来也没用,赶紧让齐豫离开,她再好好教训教训方如烟。 面上不争不抢,背地里不知道使用多少手段,还能让齐豫留在她院子里,今晚可是齐豫纳妾的日子,传出去,李欣兰面上无光,她面上更是无光,谁让李欣兰是她的亲侄女,看不起李欣兰就等于看不起她。 方如烟深呼吸一口气,方才被李氏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有点儿发蒙,既然李氏来了,齐豫看来是不得不走了,其实走了也好,省的她尴尬。齐豫站着纹丝未动,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有时候就连李氏也不曾了解过他。 毕竟是黎国最年轻的吏部侍郎,前途无限,想要巴结上他的女人就如过江之卿,否则方如烟的父亲也不会努力促成她和齐豫的亲事。 李氏轻声道:“豫哥,你抓疼母亲了,快些松开,母亲跟她好好说话便是,你快些去找欣兰,跟她陪个不是,哄哄她,快去。”该死的方如烟,到底背着她,跟齐豫说了什么,现在齐豫都不肯松开她的手。在她心目中,齐豫从小到大,就没要她操心过,原本以为娶妻之后,能让她更加省心,谁知晓现在不是,都是因为娶了方如烟,齐豫对李氏越是不恭敬,李氏就越是将怨恨加诸在方如烟身上。 方如烟见状,劝慰道:“夫君,你就听母亲的话,去李妹妹的院子,此刻她怕是正等着你呢!” 齐豫转过身,高深莫测的看了方如烟一眼,狠狠的甩开李氏的手臂,道:“母亲,这是我房中的事,请母亲日后少插手,时辰不早了,母亲还是早些歇息吧!”这是在赶李氏离开,李氏不敢置信的瞪着大眼睛。 没等李氏反应过来,齐豫面无表情的拉着方如烟走到床上,方如烟尴尬的笑着,现在李氏还在,她可不愿意面对李氏如刀剑般的目光,走到齐豫跟前,还没开口,就被齐豫狠厉的目光止住,上位者,身居高位,自然发出来的狠厉不是常人能比,很快方如烟就乖乖闭嘴。 回头她得找顾廷菲好好研究研究,怎么样才能不畏惧齐豫,他只要一个眼神使过来,方如烟就心里直害怕,这样下去,可不行。也不知道顾廷菲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城,毕竟避暑山庄的日子太安逸了,不想回来也是很正常的事。 李氏被气的差点儿仰倒,齐豫现在就是一心袒护着方如烟,跟她这个母亲过不去了,李欣兰是她做主给齐豫纳的,齐豫现在不去李欣兰的院子,明日传出去,她这个当家主母的脸面往哪里搁,不行! 于是李氏深呼吸几口气,走过来,略微讨好道:“豫哥,今晚怎么说也是你和欣兰的大喜之日,你就过去陪着她,欣兰是你的表妹,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就听母亲的话,快些去吧!你再继续留在如烟的院子,知道的人说你疼爱如烟,不知道的人还会觉得如烟善妒,不喜欢你纳妾呢!如烟,你说是不是?”没办法,为了她和李欣兰的名声,必须要让齐豫今晚去李欣兰的院子。 方如烟没在劝说齐豫,他们母子俩的事,她不愿意再进去搀和。况且齐豫不是小孩子,在官场混迹好几年了,根本就轮不到她说三道四,指手画脚。想明白了,方如烟整个人就轻松许多了。 齐豫冷冷的看着李氏,“母亲,今晚我是不会去表妹的院子,母亲若是想一直留在这里,也行。夫人,我们歇息吧!”不愿意再去看李氏,他转身大手覆上方如烟的细腰,让她浑身一震,还从未跟齐豫这般亲昵过。 简直就是让李氏气疯了,当着她的面,齐豫丝毫不避讳,还不给她这个做母亲的面子,眼里都是方如烟,都是这个小贱人把齐豫勾的五迷三道,连母亲的话都不听了。李氏气的差点儿仰倒,深呼吸几口气,道:“豫哥,母亲再问你最后一遍,今晚你当真不去欣兰的院子?” “是,母亲,我不去!”齐豫掷地有声的回答。李氏伸手指着方如烟:“好,好,好,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连母亲的话都不听了,就知道袒护着她,好得很。豫哥,你等着!”她劝说不了齐豫,还有她的夫君,再不济还有其国公和老夫人,她还不信了,齐豫能忤逆不孝。 目送着李氏气呼呼的离开了,方如烟快速的从齐豫身边离开,她不喜欢和齐豫这般的亲密,尤其方才李氏临走前看她的眼神,恨不得把她给吃了。光是想想,都觉得后背直冒冷汗,其实想想,她也没招惹谁,怎么就让齐豫留在她的院子,不去陪着李欣兰了。 方如烟淡声道:“夫君,今晚是你和李妹妹大喜的日子,母亲说的没错,你还是去她的院子。我累了,就不陪夫君了。”她这是在赶齐豫走了,齐豫神色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头也不会便离开了。李氏正在跟齐豫的父亲念叨齐豫不听话,被方如烟勾的婚都没了,连母亲的话都不听了。 就在这个时候,嬷嬷过来禀告,齐豫刚才去了书房,没有留在方如烟的院子歇息,也没有去李欣兰的院子。李氏皱着眉头,齐豫到底想干什么?莫非不喜欢李欣兰,不可能,李欣兰是他的表妹,从小青梅竹马,加上李欣兰性子温和,乖巧听话,换做她是男人,也会喜欢听话的李欣兰。 倒是方如烟整日板着一张脸,连个笑脸都没有,好像谁都欠她似的。越想越是气愤,李氏吼道:“当初还不是你,非要答应这门亲事,现在好了,豫哥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你说说,现在可如何是好?欣兰到底哪里不好了,今晚豫哥要是不去欣兰的院子,明日大伙该怎么看我和欣兰,我嫁给你十多年了,你一点也不为我考虑。” 齐豫的父亲齐振南闻言,连忙抚拍她的后背,安慰道:“行了,行了,你就别跟豫哥生气了,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呀,就别管了。再说当初这门亲事,可是母亲和父亲定下了,我也没办法。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又扯到我头上来了。行了,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 孩子们的事,你往后就别跟着瞎搀和了。你不能因为欣兰是你的侄女,你就偏爱她,逼着豫哥去她的院子。如烟怎么说也是江南巡抚的嫡长女,就算看在她父亲的面上,豫哥也得给她这个正妻留有余地。哎呀,不说了,早些歇息。”他说了好多话,也不知道李氏有没有听进去,罢了,还是别浪费唇舌了,有这个功夫早些歇息多好。 得知齐豫离开方如烟的院子,去了书房,李欣兰不知道有多委屈,哭红了双眼,紧紧的捏着被褥,她今日所受的委屈,改天一定会让方如烟加倍的偿还,加诸在她的身上,只要她在齐国公府一日,就不会让方如烟安宁,方如烟,这是你逼我的,别怨我! 连着三日,顾廷菲都没有搭理程子墨,当然了换药这种事,顾廷菲还是亲力亲为,只是对他很冷淡罢了。今日实在是极限了,程子墨一把拉着转身要离开的顾廷菲,道:“廷菲,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顾廷菲轻拍着他的手背,“有什么,你就说吧。”没时间跟他兜圈子,她现在看到程子墨就觉得生气。程子墨不自觉的咳嗽了两声,随后认真道:“我身上的伤是圣上派人刺伤的。”瞬间,屋里很寂静,连绣花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顾廷菲现在脑海中嗡嗡嗡,刚才程子墨说什么了,周维派人刺杀他,那后背上的剑是周维派人指使,能相信程子墨的话吗? 周维跟她约定好了,等周维手中握有朝政大权,才会迎娶她入宫,在此之前,周维不可能会胡乱行动。程子墨现在说这些,是在试探她,还是故意诬蔑周维。对于程子墨的意图,顾廷菲一时之间也猜测不到,只能扯了扯嘴角:“你别开玩笑。” “怎么是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若是夫人不信,我也没办法。”程子墨耸耸肩,无奈道。莫非真的是周维,他沉不住气,要对付程子墨。不对,顾廷菲猛地抬起头,质问道:“你到底来避暑山庄的目的是什么,别说陪着我,程子墨,我不会相信的。你若是没有做什么事惹着圣上不高兴了,他是不会对你动手的!”现在她还在袒护周维。 第三百三十三章 回府 还没等顾廷露头拉着顾廷菲,手臂就被刘氏强硬的按住,沉声道:“不许头,三房的人你给我少惹,我是答应过你,你阻拦你去见顾廷菲。那也只限于在定北侯府,快给我走,别再惹我生气了。”大房的顾廷燕闹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来,起先她只是存了看热闹的心思。 只是越想越不对劲,刘氏气的差点儿没咬到嘴里的肉,顾廷燕是定北侯府大房的庶女,她坏了名声,对顾廷露似乎没什么好处。侯府的姑娘都是同气连枝,一脉相传,今日她带着顾廷露来参加宴会,还存了替顾廷露相看婆家的心思。她还没来得及物色,就出现了顾廷燕的事,现在不单单是大房的事,二房和三房都不能置身世外。气的她脸色发青,多余的话根本不想再想,赶紧去,省的丢人现眼。 小窦氏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顾廷菲,道:“我们也走吧!”大房和二房各自上了马车,她们自然没有再站在门口的道理。“是,母亲。”顾廷菲盈盈一笑,应道。坐上马车了,顾廷露一直闷闷不乐的噘着嘴,刘氏和她说话,也是爱搭不理,把刘氏气的点着她的脑袋骂道:“死丫头,你还是不是我女儿了,一点也不像我,真是气死我了,我都是为你好。你难道没看出来,霍二公子八成早就和顾廷菲私下认识了,刚才他口气中的亲昵你怎么就没听出来呢!” 怎么她生出这么个木头疙瘩,对男女之事一点也不通啊,还准备趁着顾廷珏嫁入丞相府这股东风,给她尽快定下亲事。越看越是心烦,不自觉伸手点着她的脑袋,盼着她能有些长进。 顾廷露闻言,急忙推了刘氏,反驳道:“不是,母亲,分明就是霍二公子无耻,之前我和二姐出去,他竟然在半路拦住我们,不让我们离开,还说,还说。。。。。。”有些话实在说不出来,随后羞涩的低下头,互相绞着手中的丝帕,她是个姑娘家,有些话她得矜持些。 刘氏眼中闪过一丝差异,狐疑的拉着顾廷露的手,追问:“廷露,他还说了什么?快告诉母亲。” 抬起头,和刘氏四目相对,顾廷露深呼吸几口,答道:“母亲,霍二公子还说要去侯府提亲,要纳我和二姐为妾,您说,他这不是无赖吗?现如今还欺负了五妹妹不承认,分明就是不把侯府放在眼里。” 也不知道霍成斌怎么会这般不讲礼数,不知廉耻,在丞相府都能作出这种事来,可想而知,他平日在霍府有多混账。往后见着他,顾廷露有多远,就得躲多远,千万不能和霍成斌有正面冲突,她一个人是应付不了他的。 未曾想过霍成斌私下还这般对顾廷菲和顾廷露姐妹俩,刘氏轻拍着她的手背,道:“这些母亲知道了,等这次府后,接下来就看霍府的诚意了。你且放心,你是母亲的女儿,母亲断然不会让你所托非人。就霍成斌这样的人,母亲还看不上,府你就在院子里待着,哪里也别去!” 省的一不小心就惹麻烦上身,这可是刘氏最不愿意看到的。霍成斌既然能说的出口,那她就等着看戏好了。 顾廷露闻言,乖巧的点头应了声:“嗯,母亲,女儿知道了。” 紧接着被刘氏一把搂进怀里,称赞道:“嗯,这才是母亲的好女儿。”这个时候的刘氏怕是忘记在侯府,她的大手毫不犹豫的举起,打在顾廷露的脸上。有些时候,顾廷露会觉得很恍然,到底哪个才是真是的刘氏? 顾廷科狠厉的瞪着还在哭泣的顾廷燕,不快的哼了声:“你还有脸哭,我若是你的话,早就死了一百次。”亏她还有脸面继续活下去,顾廷科真是佩服她的勇气。 话音刚落下,被万氏重重的拍着肩膀,眼中喷射出来的火光让他毫不畏惧的面对,“母亲,怎么,儿子又没说错?您是不知道,那些人说的话真难听。往后定北侯府还要不要在京城混下去了,父亲怎么会有她这么不知廉耻的庶女,要我说,赶紧把她送去家庙,最好一辈子别让她出来。” 顾廷科满心的愤愤不平,就因为顾廷燕勾搭霍成斌一事,他不知道受多少人异样的眼光,如今想起来,身上都觉得火辣辣的,难受极了。偏偏这个时候,万氏还袒护着顾廷燕,不和他这个嫡亲儿子站在一条战线上,帮他说话,实在太过分。 他还没成亲,侯府的名声被顾廷燕破坏了,对顾廷珏未必好。今个可是在丞相府,丞相夫人能对定北侯府有好印象。一定在心里唾弃定北侯府的家教不严,才会有这等不知廉耻的姑娘,尽是给她添堵。 顾廷燕停止了抽泣,猛地抬起头,瞪着他:“大哥,我若是去了家庙,你这辈子都别想在人前抬起头来!”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 这笑容让顾廷科看着非常刺眼,抬手就是一掌落在她的后背上,怒道:“你给我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崔姨娘就是这般教你没规矩,依我看,不仅她要送去家庙,最好连崔姨娘一起送走,好让大房安静!” 这都是顾廷燕逼他,就别怪他不客气了。他说的话,万氏都曾经想过,霍成扬既然说了,会亲自登门给定北侯府一个交代,先看霍府如今交代,再决定顾廷燕和崔姨娘的去留也不迟。况且此事还没和顾明诚商议,她就擅自做主,怕是不好,头崔姨娘到顾明诚面前哭闹一番,她就失了先机。 “行了,你给我少说两句,闭嘴,不许在说话,我现在脑仁疼的厉害,你就别给我添堵了!”万氏狠厉的瞪着顾廷科,让他只好把要说的话都咽下去,等着再有合适的机会和万氏单独说便是了。 紧接着顾廷珏就把身子往万氏这边移动,伸手轻柔的替她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烦心事的确很多。 霍成扬强行把霍成斌扣押在院子,不让他出去,把霍成扬气的破口大骂一通。 “你要是觉得伤口不疼,你就尽管再继续闹腾下去,到时候受苦的可是你。别指望我会心疼你,就你作出这等没分寸的事,你觉得父亲和母亲他们会高兴吗?霍府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连太后也会很快知晓此事,我劝你最好赶紧屋闭门思过去,想着怎么解决才是最重要的!”霍成扬伸手捏着他的手臂。 若非面前的霍成斌是他嫡亲的弟弟,他懒得和他说这么多的废话,早就不管他了。霍家的事向来牵一发而动全身,说不定太后此时已然知晓了此事。 他猜的一点都没错,霍太后穿着一件青色的石榴裙,外批一袭青色纱衣。肩上有一条用上好的淡淡的黄色丝绸做成的披风,穿上与裙子绝配,裙上绣着白色的百合,那白里透着点红,就犹如那白皙红润的脸庞。 头发盘成圆状,插着几根镶着绿宝石的簪。耳坠也是镶着绿宝石的,白色的玉颈,带着珍珠和绿宝石相间的项链,为玉颈添了不少风采。纵使上了年纪,可霍太后平日非常重视保养,所以此刻她看起来,差不多差不多三十出头。 听闻宫人告诉她,霍成斌在丞相府和定北侯府庶出的五姑娘顾廷燕闹出的事,她气的浑身直发抖,当下把手边的茶盏狠狠掷在地上,发泄心中的怒气。李东阳可恶至极,平日在朝堂之上,对她的命令就敢三番五次的违背。现如今好了,在他府上举办宴会,闹出这等陷害霍家之事来,实在可恨! 宫人们吓得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不小心惹着霍太后发觉,把怒气发泄在他们身上,那就不妙了。 良久,霍太后摆摆手,“行了,你们都下去吧!”这么多人伺候她,她觉得憋闷的慌,还不如打发走了,让她一个人安静的待会。 兰嬷嬷立马转身对着宫人们催促起来,示意他们赶紧离开,别惹霍太后不高兴了。将宫人们赶出去后,兰嬷嬷特意走到太后跟前,道:“奴婢也退下了。”不知道霍太后要赶走的人是不是包括她,这样以退为进的询问一番,不至于到时候落个没脸,挨她的责罚。 还没等霍太后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熟悉清脆的声音:“母后,儿臣见过母后。”突然想起礼数来了,三公主周明悦立马站在原地福了福了身子给霍太后请安。 紧接着还没等霍太后开口,她就小跑着到她身边,亲昵的挽着她的手臂,撒娇摇曳道:“母后,您怎么看到儿臣一点都不高兴,是不是在母后心里,没有儿臣的位置?”说完嘟着嘴紧盯着霍太后。 霍太后气恼的身后点着她的鼻尖,宠溺道:“你呀,你是母后的心肝宝贝,母后怎么会不高兴见到你,尽是胡说。对了,这个时辰你怎么来了,快些起来坐下,让母后好好看看你。”似乎从刚才的阴霾中走出来了,脸上露出笑容。 这让兰嬷嬷看着,悬在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了。她还在绞尽脑汁的想着法子哄霍太后高兴,不曾想,周明悦一来,比什么好听的话都管用。看着面前和睦的母女俩,兰嬷嬷跟着露出了笑容。 周明悦色罗裙缭姿镶银丝边际,水芙色纱带曼佻腰际,着了一件紫罗兰色彩绘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微含着笑意,青春而懵懂的一双灵珠,泛着珠玉般的光滑,眼神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 霍太后又伸手点了点周明悦小巧的鼻子,见她一双柔荑纤长白皙,袖口处绣着的淡雅的兰花更是衬出如削葱的十指,粉嫩的嘴唇泛着晶莹的颜色,轻弯出很好看的弧度。如玉的耳垂上带着淡蓝的缨络坠,缨络轻盈,随着一点风都能慢慢舞动。 面前的女儿长大了,出落的亭亭玉立,不知不觉也快到了出阁的年纪。想来,她还有些不舍,在这偌大的皇宫里,能让她知心的也只有宝贝女儿周明悦了。如此一想,霍太后内心多了几分凄凉。 眼见霍太后的脸色不对,周明悦狐疑道:“母后,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被二表哥气的,您还别说,儿臣也气愤。二表哥实在太过分了,去丞相府做客就罢了,怎么能欺辱定北侯府的五姑娘,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害的母后和舅舅下不来台!” 嘴里尽是对霍成斌的指责,没有丝毫的偏袒霍家,这让霍太后颇为不满。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反手推了她一把,“姑娘家家,说这些合适吗?不是你该说的话,往后不许胡说。” “母后,怎么就不合适了,二表哥既然敢闹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来,怎么就不能让我说了。丞相府那么多女眷都看到了,说不定这会已然传遍了整个京城,我有什么好畏惧的,难不成还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周明悦不赞同的反驳,她怎么就不能说这些话来,也好过霍成斌,作出不要脸的事来。 “你,你,你。。。。。。”霍太后气的脸色发白,胸口发闷,紧紧的捂住胸口,嘴巴微张,却是喘不上来一口气,被她这一幕吓着了,周明悦呆呆的不敢出声。 兰嬷嬷急忙朝她使眼色,“三公主,太后这几日身子不适,你就别气话了,还不赶紧给太后道歉!”万一把霍太后气出好歹来,那不是便宜了皇帝,一边说一边伸手抚拍霍太后的后背,试图让她气色恢复。 “哦,母后,儿臣知错了,不该胡言乱语,还请母后别动怒,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周明悦撒娇的抱着霍太后的手臂,女儿都这般哄着她了,还能怎么办,终究是她肚里爬出来的姑娘,舍不得打骂。 第三百三十四章 拒之门外 永安侯夫人皱着眉头,看着面色平静的万梓齐,道:“齐儿,不是母亲说你,这些日子你也太胡闹了。鸾儿可是你的正妻,也是你的表妹,你岂能这般对待她?你让母亲如何对你外祖父和舅母交代!”连续一两个月回来的很晚,而且就算回府了,也是在书房过夜,并没有在李鸾的院子过夜。之前曾经问过儿子,偏偏什么都不肯说,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太好,有什么事喜欢闷在心底。 她昨日回镇国公府的时候,母亲还再三叮嘱她,要照顾好李鸾,如此才能对得起她过世的兄长,此外李鸾嫁给万梓齐的时日不短了,也该有身孕了,让永安侯夫人帮忙多留意,她可等着李鸾的好消息呢!可偏偏儿子连着两个月不曾在李鵉的院子歇息,总是早出晚归,连她要不是今日刻意等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他!儿子不回来,李鵉一个能如何能有身孕,越想永安侯夫人就恨不得狠狠的打儿子一顿。当然她尽管生气,也知晓儿子吃软不吃硬,只能深呼吸几口气,早就今日跟万梓齐好好谈一谈了。 万梓齐不耐烦的答道:“母亲,当初是您执意要我娶表妹进门的,现在又要求我关心表妹,母亲,这是不是有点儿强人所难?” “你说什么,强人所难,鸾儿到底哪里不好,不如你意了?对了,你别告诉我,你在外面养人了,我告诉你,赶紧给我断了,不许再去见她,你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你能在外面胡来吗?你不要脸,永安侯府和你父亲还要脸面,听见没有?”永安侯夫人气的差点儿冲过去狠狠的打他一顿,让他清醒清醒,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万梓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就恢复平静了,冷声道:“母亲,您想多了,我不会在外面胡来,还请母亲放心。” 永安侯夫人不放心的问了句:“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了,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希望母亲不要再管我和鸾儿之间的事。”万梓齐认真的点点头,他和李鸾是夫妻,永安侯夫人总是插手,让他觉得心头不快,必定李鸾在她面前告状了。 永安侯夫人淡声道:“不想让我管你和鸾儿也行,那你就早些让鸾儿怀上身孕,到时候你想做什么,我都不干涉你!记住,鸾儿是你的正妻,她必须生下你的嫡子,在此之后,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退让到这一步,她自问对万梓齐够宽厚的了,希望他不要让她失望。 良久,万梓齐躬身应道,退下了。 永安侯夫人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希望万梓齐真的能将她的话听进去才行。一回屋,万梓齐就走到李鸾跟前,给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厉声道:“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许在母亲面前说三道四,你忘记了是不是?那我不介意再提醒你一次,若是你再告我的状,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哼!”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推了李鸾一把,淡漠的转身离开了。 丫鬟见状,急忙跑过去搀扶被万梓齐推到在地上的李鸾,焦急道:“少夫人,您怎么样,没事吧!” “我没事,这件事不许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夫人,记住没有?”李鸾被丫鬟搀扶着起来,等坐下后,便叮嘱丫鬟。丫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点头应道:“是,奴婢记下了。”主子说什么,她们做什么就是了,看来万梓齐和李鸾的关系会越来越不好,她得想想该怎么办了? 就算有永安侯夫人袒护着李鸾,她往后在永安侯府的日子也不好过,不得到夫君尊敬和疼爱的正妻,就算身份再高贵,也不会风光。马车缓缓的停下齐国公府门口,顾廷菲在来之前,就已经写好了请柬,现在让车夫递给小厮,她要见方如烟。 小厮得知后的第一时间,自然去禀告李氏了,李氏略微愣怔,转向嬷嬷问道:“你可知晓方如烟和顾廷菲认识?” 嬷嬷直摇头:“这个奴婢可不知道,不过奴婢觉得少夫人常年久居江南,嫁给大少爷之后,好像没出过几次门,说她认识程少夫人,奴婢觉得奇怪。”知晓李氏问她的意图,毫不隐瞒就将心里话说出来。 李氏点点头:“嗯,我也觉得奇怪,顾廷菲是什么身份,怎么跟她搭上了。依我看啊,这就是个骗子,方如烟还想用这一招来让我对她刮目相看,没门。你去门口看紧了,不许他们进来!” 小厮赶忙点头应道:“是,夫人。”目送小厮离开的背影,李氏得意的接过嬷嬷递来的茶,抿嘴喝了两口,缓缓的放在桌上,茶盏落在底托里发出砰啷的脆响。 李氏神色淡淡道:“嬷嬷,你说豫哥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他不喜欢欣兰,要不然怎么一直留在书房,还是说方如烟在背后捣鬼?”这几日,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不知道多少夫人在背地里嘲笑她,二房更是少不了,每每想起这些,李氏就恨不得捶打齐豫一顿。偏偏她不能,谁让如今齐豫是黎国最年轻的吏部侍郎,前途无限,她是傻子,才会跟儿子离心,让二房看笑话。 绝对不能,这是李氏的底线。可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李欣兰到底哪里不好了,温柔可人,做妾那是再合适不过了。她或许眼光不行,李欣兰不能做正妻,但好歹看在她这个母亲的面上,齐豫也应该去李欣兰的院子,不应该给她难堪,不是吗? 李氏深呼吸一口气,看了嬷嬷一眼,等着她的回答。 嬷嬷心里咯噔一下,答道:“夫人,这个奴婢恐怕是回答不了你了,豫哥从小就是个有主见的主子,想来他这么做,必定有他这么做的道理。”此刻她说什么都是错的,还不如不回答。 李氏斜眼看了嬷嬷一眼,娇嗔道:“你倒是个人精,什么都不肯说,罢了,今晚等豫哥回来,你跟小厮交代一声,让他务必来我的院子,我有话要跟他说。对了,你去准备好了,可不能出半点差错!” 嬷嬷会意的点点头:“是,夫人,奴婢记下了。”摆摆手示意她离开,李氏一个人留在屋里,躺在榻上小睡一会。车夫急忙跑过来,告诉顾廷菲,守门的小厮不让他们进去,还赶他们离开? 这是什么情况,顾廷菲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还不让他们进去,赶他们离开,应该不是方如烟的意思。方如烟是齐国公府的嫡长媳,她还管不到这些事。早就听闻李氏不喜欢方如烟,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春巧焦急的看着顾廷菲:“少夫人,那我们要不然就回去吧!”春珠拉着她的意思,示意她别说话,顾廷菲想来有她的想法。 顾廷菲勾唇冷笑,她还不信邪了,既然来了,她就势必要见到方如烟,替她撑腰了。李氏恐怕没想到,方如烟跟她相识,还是好姐妹,一直都以为方如烟是江南人士,不愿意与人交际,在京城没有好友。 得到顾廷菲的指使,车夫硬着头皮敲开了齐国公府的大门,还硬塞给了小厮两锭银子,让他帮忙通传一声,要见方如烟。 小厮原本想气恼的骂一顿,李氏吩咐了,让他们走。现在小厮摸着衣袖里的两锭银子,这可是他一年的月钱,能不心动吗?于是一咬牙,小厮便低声道:“你且在门外等着,我再去通传一声,不过我得问清楚了,那马车里坐的真是程少夫人?” 车夫略微愣住,随后点头道:“那是当然了,如假包换。”“好,那你们等着我的好消息,我这就去!”小厮为了银子,就在替他们跑一趟,自然去找李氏了,他不傻,齐国公府当家的是李氏,不是公爷和老夫人,更不是齐豫和方如烟。要是得罪了李氏,他在齐国公府就不要呆下去了。 嬷嬷拦住小厮,厉声道:“你做什么?”李氏正在屋里歇息,不让任何人打搅。小厮捏着衣袖里的银子,在心里默念着,银子,银子,我可是为了你而折腰,你可一定要帮帮我,扯出最灿然的笑容,道:“嬷嬷,方才门口的真的是程少夫人,现在他们又敲门了,还要见少夫人,这该如何是好?要是一直不让他们进来,奴才怕是他们不肯离开。” 嬷嬷瞬间皱着眉头,难道真的是程少夫人,不,不可能,诚如她刚才跟李氏说的,嫁到京城快一年了,除了这一次去避暑山庄的日子长了些,方如烟几乎没有单独出过门,她哪里会认识顾廷菲,一定是假冒的! “连这点小事都办不了,赶紧将他们轰走!”嬷嬷毫不犹豫的替李氏做了决定。小厮闻言,耷拉着耳朵,这该如何是好?那人钱财与人消灾,现在他连这点事都没办好,那么拿着两锭银子,觉得心里有愧。 偏偏嬷嬷板着一张脸,生人勿进,让他想说的话,都吞咽下肚子里了。再次从车夫口中得知,不让她们进去。 春巧拉着顾廷菲的衣袖,“少夫人,要不然我们改日再来,让小侯爷陪着一起来,好不好?”已经两次了,都没能进去,还是回去吧!春珠也有些松动,连着两次进不去,她刚要开口,便见顾廷菲下了马车。她们俩对视一眼,赶忙跟上顾廷菲,一左一右站在顾廷菲身边。 顾廷菲现在可算知道了,方如烟在齐国公府是什么地位了,根本就不受待见。也难怪在避暑山庄,方如烟的琴声那么悲凉,得不到夫君宠爱也就罢了,婆家也不待见她,更甚的是她还背井离乡,自幼没有母亲的疼爱,顾廷菲真恨不得此刻能冲到方如烟的跟前,狠狠的抱着她,安慰她一番。 深呼吸几口气,顾廷菲敲开了齐国公府的大门,这是她第一次。小厮头也没抬,径直说道:“不是说了,不见你们,怎么还不走啊?” 却没想到门口站着一位美艳动人的女子,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小厮一时间看的入神了,春巧赶忙呵斥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闪开,我们要见齐少夫人。” 小厮回过神来,赶忙拦住她们,坚定道:“不行,你们也别为难我,这是夫人下的命令,你们还是快些走吧!不要假冒程少夫人,赶紧走吧!”假冒两个字传进顾廷菲的耳中,在心头冷笑,敢情觉得她是假冒,想想也对,她跟方如烟的确八竿子打不到,现在突然冒昧登门,的确让李氏措手不及。 越是如此,她越是能知晓方如烟在齐国公府的处境艰难,她更觉得来这一次,没来错。顾廷菲轻轻勾唇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我是假冒的程少夫人?”没见到顾廷菲之前,他也相信李氏和嬷嬷的说辞,可现在见到顾廷菲本人,还有她身边两个丫鬟的装扮,的确不像骗人,那就真的是程少夫人,她要见方如烟。 “赶紧带路,我要见你们少夫人,快带我去她的院子!”顾廷菲毫不犹豫的命令小厮,奇怪的是这一次小厮没有再阻拦,而是开门请顾廷菲进去。想来应该不会有错,夫人和嬷嬷这一次失算了,这真的是程少夫人。 “方姐姐。”顾廷菲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方如烟起初还觉得奇怪,随后腾的从椅子上站起身,飞快的冲到门口,果不其然,看到了笑盈盈的顾廷菲。 第三百三十五章 打脸!撑腰! 她疾步走过去,拉着顾廷菲的手,亲切道:“廷菲,你怎么来了?”顾廷菲抿嘴笑道:“瞧姐姐这话说的,敢情不愿意我来了,那我现在就走。”作势要转身离开,被方如烟一把拉回来,急忙道歉道:“廷菲,我这不是高兴,你别生气,来,快些进来。” 一路拉着顾廷菲进屋了,小厮看的有些傻眼了,顾廷菲没忘记回头得意的看小厮一眼,现在看到了,她并没有欺骗小厮。小厮第一时间当然跑去告诉李氏和嬷嬷,这真的是顾廷菲来了。 她跟方如烟有说有笑,亲密无间。见到顾廷菲来了,方如烟自然高兴了,可顾廷菲还是察觉到她眉宇间淡淡的忧伤,还有惊喜下的黯淡。 顾廷菲轻握着方如烟的手,道:“方姐姐,这些日子我可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当然想了,廷菲,你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对了,中午就在我这里用膳,待会我吩咐厨房去几样你爱吃的饭菜,可好?”方如烟热情的邀请顾廷菲,原本以为她会拒绝,却没想到顾廷菲点头应道:“好呀,那我就不客气,在方姐姐这里叨扰了。” “廷菲,你这是说哪里的话,我们俩之间不用这么客气!快让我好好看看你,嗯,气色不错,看样子小侯爷对你不错。”方如烟笑着打趣顾廷菲。 顾廷菲娇嗔的看了她一眼:“姐姐,你可别打趣我了,姐姐,你可知道吗?”接着将她两次让车夫敲门都没能进来,反而被赶走的事告诉了方如烟。方如烟皱着眉头,还有这样的事,她的确不知,刚想对顾廷菲道歉,就听到门外急促的脚步声。 顾廷菲要是猜得没错,小厮一定告诉李氏了,现在李氏必定带着人来了。果不其然,李氏一行人下一秒便出现在顾廷菲和方如烟跟前,热情的笑道:“程少夫人,真的是你?我还以为他们开玩笑呢!程少夫人能大驾光临,真是让齐国公府蓬荜生辉啊!如烟,你可得好好招待程少夫人。”说着便要上前握着顾廷菲的手,被她不动声色的闪躲过去了,只留下李氏尴尬的笑着。 当然她现在有点怨恨方如烟,她跟程少夫人相识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没告诉她?害的她今日闹出这么大的笑话,李氏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将一切都怪罪在方如烟头上。 谁知顾廷菲一本正经道:“我还说嘛,怎么来齐国公府见方姐姐这么难,原本是夫人不让我见啊!”方如烟快速的看了顾廷菲一眼,可偏偏顾廷菲得意的朝她眨眨眼,调皮的意味显而易见。罢了,顾廷菲不会胡来。 李氏的面色越来越僵硬,硬是挤出一抹笑容来:“如烟,莫不是你和程少夫人胡说?”该死的方如烟,她今日若是不来的话,指不定她在顾廷菲面前胡说什么,不让顾廷菲进来见她,也亏方如烟说的出口。 方如烟还没出声,就被顾廷菲打断了,“齐夫人,这跟方姐姐没关系,是我胡乱猜想。毕竟我在门外等了许久,迟迟不见方姐姐出来迎接我。按理来说,我递上帖子,应该很快能见到方姐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齐夫人拦着不让我见方姐姐呢?”一边说一边含笑着眨着眼睛,从她的脸上看不出怒意,好像真的在跟李氏开玩笑,说笑而已。 李氏狠狠的剜了方如烟一眼,现在有顾廷菲在,她还能说什么,只能把这口气憋在心里,回头再找方如烟算账。现在还是赶紧把顾廷菲哄好了,让她别生气。 李氏轻声道:“程少夫人,你可真的会开玩笑,怎么可能会拦着不让你进府,想来是那该死的小厮,有眼不识泰山,让你在府外等了许久,我在这里,向程少夫人赔罪了,希望你切莫记挂在心上。”低声下气的哄着顾廷菲,李氏憋着一口气。顾廷菲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但是李氏对方如烟的态度的确太轻视了,她得给方如烟撑腰才行! “齐夫人,虽说我是方姐姐的妹妹,可有些话,我还得说,方姐姐如今孤身一人,离开江南,嫁到京城来,那便是齐国公府的一份子,该有的尊荣,她应该有。”顾廷菲面色镇定的看着李氏。 李氏感觉脸上火辣辣的难受极了,顾廷菲说的话就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她的脸上,讪讪的答道:“程少夫人,你可真会开玩笑,莫不是如烟跟你告状了,你可别听如烟胡说,我可是把如烟当做亲生女儿对待。”着急着想要解释,她可不希望外面沸沸扬扬的传着,回头让二房和老夫人她们看了笑话。 顾廷菲狐疑的开口:“哦,是吗?既然齐夫人将方姐姐当做嫡亲女儿对待,那我想问问了,为何要委屈自己的侄女做妾?”存心给方如烟添堵,李氏还真的以为她眼瞎了,什么都看不出来吗?现在还睁着眼睛说胡话,不喜欢方如烟就不喜欢,还说什么,当成女儿一般看待,真是不要脸? 若方如烟真的是李氏嫡亲的女儿,她才不相信,李氏会给齐豫纳妾,还是李氏嫡亲的侄女,分明就是不喜欢方如烟,不想让她好过罢了。方如烟也是,换做她的话,早就反抗了,在这样的环境里活着,实在不易,方如烟心里的苦楚,谁能知晓?父母不在身边,在京城又没有知心的朋友,想来也只有她了。 既然来了,就势必要给方如烟撑腰才行,不断的朝她使眼色方如烟,被她走过去拉着坐下,温柔道:“方姐姐,你坐着,听着就行了,不要说话。” 李氏:“。。。。。。”敢情顾廷菲真的打算替方如烟出头,跟她好好理论理论了。李氏深呼吸两口气,“程少夫人,不知道你今日登门,为了什么?” “还能为了什么,当然是替方姐姐不平了,齐夫人,方姐姐再怎么说,也是齐国公府未来的当家主母,齐国公府就这般对待她,我真是舍不得方姐姐。”顾廷菲没有任何迟疑,直接答道。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坐在桌前的方如烟,只见她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起来,似乎真的将顾廷菲的话听进去了。 李氏头疼的厉害,早就听闻顾廷菲难缠了,可没想到今日不放过她了,这可如何是好?得赶紧想想说辞,将顾廷菲打发走才行,可看着这样的形势,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李氏微微一笑,道:“程少夫人,你也不是外人,那我就直说了,如烟性子柔软,我担心她当不好这个当家主母,才会让欣兰帮衬着她。欣兰是我娘家侄女没错,但她绝对不会越过如烟。再者,如烟嫁到齐国公府快一年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就算我这个婆婆不催促着,国公和老夫人也着急。 就算是如烟的父母,想来也是忧心。你身为如烟的好姐妹,能替她出头,我很高兴,如烟是个有福气的人,想来很快就能听到她的好消息了。”既然顾廷菲惹起来,那就被别怪她嘴下不留情面了。 在李氏看来,方如烟进门一年还没身孕,那就说明她的身子有问题,尤其齐豫这些日子一直睡在书房,她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去安慰李欣兰,偏偏又不能逼着齐豫,谁让现在齐豫是最年轻的吏部侍郎,生怕将他逼急了,作出什么令她震惊的事来,回头遭罪的可是她了。公爷和老夫人一旦责罚下来,李氏可承担不起,现在也只能徐徐图之,希望齐豫能慢慢的想明白,早些跟李欣兰圆房,她心里的大石头也能落地了。 偏偏半路杀出一个顾廷菲,还跟方如烟这般亲昵,丝毫不将她这个长辈放在眼里,还敢质问她!该死的方如烟,有人替她撑腰了,她倒好,就真的坐着不动了,丝毫不想帮她说话。 李氏恨不得能冲过去,狠狠的揪着她的耳朵,让她跪在地上认错。 顾廷菲抿嘴道:“齐夫人此言差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确没错,但是方姐姐才进门不到一年,着急什么。改日我让义母请宫里的太医给方姐姐把脉,调养身子,想来很快就有好消息了。” 义母,那不就是平昭公主,请宫里的太医,那自然是好了。李氏差点儿就被顾廷菲给忽悠了,齐国公府难不成还请不到太医吗?这是李氏不愿意给方如烟请太医罢了,顾廷菲这是在嘲讽她。 李氏从未向今日觉得丢脸,尤其当着方如烟的面,在一个小辈的面前,面色变得僵硬:“程少夫人。知道你是如烟的好姐妹,为她着想。可你也花时间多劝劝如烟,对豫哥体贴一些,不要动不动就摆脸色,好像谁欠她一样,正好今日你来了,我也好对你说说心里话,我很满意如烟这个儿媳妇,我们能娶到她,觉得很高兴。 只是你们也知道,豫哥深受皇帝的器重,如今在朝堂上能有一席之地,都是豫哥拼命努力才换来,希望如烟能做个贤惠的好媳妇。”动不动就当着她的面诋毁方如烟,正当方如烟是死人啊! 果然顾廷菲朝方如烟看了一眼,就见方如烟缓缓的站起身,迈着轻盈的步伐,含笑着走来,道:“母亲,真是不好意思,让您失望了,我不是你心目中理想的好儿媳妇,我现在做不到,往后怕是也做不到。” 李氏闻言,差点儿气的仰倒,这是方如烟该说的话,现在当着顾廷菲的面,她就什么都不管了。行啊,等顾廷菲走了,看她如何收拾她!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方姐姐,我都来这么长时间了,你也该好好招待我,上次可是约好了,你要跟我切磋琴技?”这是在赶着李氏离开?李氏望着方如烟和顾廷菲互相对视着,旁若无人的准备弹琴,似乎将她忽视了,她被气的差点儿仰倒,她还从未在小辈面前这样丢过脸。若不是看在顾廷菲是平昭公主最疼爱的义女,还是程子墨的妻子,她断然不会忍气吞声,罢了,罢了,现在她能说什么。 的确是她有眼不识泰山,让顾廷菲在门外等了许久,才见到方如烟。可谁曾想到,方如烟有朝一日能跟顾廷菲成为好朋友,为了她,顾廷菲亲自登门。临走前,李氏让方如烟好好招待顾廷菲,可两人没太理睬她,李氏咬紧银牙,恨不得将放方如烟拉过来狠狠教训一顿,让她知道厉害。 望着李氏离开的背影,顾廷菲毫不犹豫的笑出声来,方如烟气恼的看了她一眼:“你呀,真是调皮。” “方姐姐,此言差矣,我可不是调皮,谁让齐夫人对你这般不尊重,就不应该给她好脸色。我递帖子给你,就应该第一时间通知你才是,可她偏偏将我拦在门外许久,想必就是没想到我跟你真的成了朋友,以为我是个骗子。方姐姐,你别不高兴,我想你活的开心一些,若是你不愿意,那下次我不说便是了,任由着齐夫人欺负便是。” 说着耷拉着耳朵,那可怜的小模样,让方如烟看着直戳她的脑袋,妥协道:“好了,好了,我不生气了,我也没生气,我只是觉得羞愧,让你看到了这一幕。对于这些我并不在意,好了,不说了,我们继续弹琴,如何?”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接下来她们俩得继续切磋琴技,难得遇到如此情趣相投之人,她和顾廷菲都互相珍惜彼此。 等齐豫从衙门回来,经过大厅,见到李氏面色阴沉的坐着,双手互相捏着手中的丝帕,那丝帕快要变形了吧!既然见到了,自然要过去给李氏请安,齐豫回来了,李氏下意识的握着他宽厚的手臂,急忙道:“豫哥,你可算回来了,你要给母亲做主,今日母亲真的受尽了委屈,豫哥,你一定要替母亲讨回公道。”越说越觉得委屈,眼红都泛红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圆房(一) 齐豫不动声色的搀扶着李氏坐下,轻声道:“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欺负您了?”还有谁能欺负李氏,齐豫真的很好奇,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向来只有她欺负别人,可没见过有人将她欺负成这样,齐豫好奇的很。很想知晓,谁有这么大的难耐,当然现在李氏正在气头上,根本就没仔细去看齐豫脸上带着好奇的神情。 紧接着,李氏就添油加醋的将方如烟和顾廷菲目中无人,不敬尊长告诉了齐豫,最后了李氏还恶狠狠道:“豫哥,你说当初我怎么就没发现,这个方如烟不是省油的灯!豫哥,这门亲事当初我就应该替你回绝了,害的你现在跟着受委屈。豫哥,都是母亲的错,你别记恨母亲,要不然这样,我们俩合计合计,看看找什么法子,休了方如烟。”这是李氏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齐豫休了方如烟,让李欣兰做齐豫的正妻,这就好了。 她不用再看顾廷菲的脸色了,再听那些膈应的话。李欣兰是她的侄女,对她这个婆母加姑母,自然得哄着了,不像方如烟,整日板着脸,难得挤出一抹笑容来。 齐豫冷声道:“母亲,休得胡说,这门亲事是祖父和祖母定下,岂能说休便休。在者程少夫人是小辈,母亲作为长辈,岂能跟她生气。” 李氏:“。。。。。。”敢情她等了半天,齐豫就这般向着外人,连一句安慰她的话都没有。紧接着齐豫就准备离开,被李氏开口叫住了:“豫哥,你等等,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这门亲事当初我就不同意,现在你和方如烟是什么关系,你自己清楚的很。 为什么要这样继续下去,那可是你一辈子,你当真愿意花在方如烟的身上,府上的中馈她管不了,又不善解人意,还没能替你生下一儿半女,你说留着做什么?还有程少夫人,提到她,我就来气,不就是仗着平昭公主是她的义母,就可以目中无人,我怎么说,也是她的长辈,一来就颐指气使的指责我! 你说说,母亲今日委屈不委屈?”拿着手中的丝帕擦拭眼泪,在心里早就将顾廷菲狠狠的骂了一通,别以为她不知道,齐豫根本就不喜欢方如烟,否则成婚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他跟方如烟多亲密。 “母亲,这些话休得在胡说了,母亲要是还想儿子继续在仕途上走下去,就管好自己的嘴!”齐豫甩了甩袖袍,板着脸离开了。李氏还想开口叫住他,这是什么态度,她哪里说错了。方如烟和顾廷菲给她摆脸色,现在齐豫也不安慰她,替她讨回公道,你说她能不觉得憋屈吗? 齐豫快速的走到方如烟的院子,站在门口,双手背后,对着小厮作出嘘的姿势,闭上眼睛,听着屋内传来的琴音。方如烟轻轻抚了一下琴身,纤细的五指飞快的拨弄琴弦,泉水般圆润的琴音飞泻而出,琴音婉转低沉,时而如高山流水,时而似黄莺低鸣,琴音轻缓柔美,如淙淙流水,流过倾听者的心田,所到之处彷佛百花怒放、争奇斗艳。 素白的手指渐渐转快,意境升至另一阶段,有如白玉落珠盘、狂雁翔青空、燕剪春风、鹰穿柳浪,快乐自由的气息充满空气中。柔韧的琴弦在修长的玉指下幻出一阵阵绝妙的音符,心如春风过境华丽而不失清灵,贵气而不过优雅。琴音如落花般绚丽,久久回荡,发丝垂在琴上,幻化做一幅山水图。。。。。。 顾廷菲情不自禁的鼓掌叫好:“方姐姐,弹得真好,看样子,我得好好跟方姐姐学习学习了。” 方如烟轻轻的看了她一眼:“廷菲,你过奖了,你的琴技也不差,我们得互相学习才是。” “嗯,方姐姐,这话说的好,我们得互相学习。哎呀,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府了,方姐姐,我好舍不得你啊,怎么这么快就天黑了。”顾廷菲笑嘻嘻的搓着手,看了一眼天色,她出来的时间不短了,现在住在成国公府,顾廷菲必须得早些回去,省的给谢氏和小谢氏落下话柄。 方如烟缓缓的起身,不舍的握着顾廷菲的玉手,道:“妹妹,我也舍不得你,等改日我们再约。”多希望顾廷菲能留下来陪着她说说话,感觉很轻松,内心舒服多了。背井离乡的情绪好像一瞬间就没了,跟顾廷菲待在一起,很快乐。但是她不能自私的留下顾廷菲,知晓她住在成国公府,规矩多的很。 两人一起手牵着手出了屋里,不知何时齐豫回来了,公子如玉形容他再合适不过了,一身宝蓝色的锦绣长袍,面色平静,漆黑的双眸含了一抹笑意,这是在跟顾廷菲打招呼。 顾廷菲礼貌的回以微笑,轻拍着方如烟的手背,“方姐姐,就送到这,我还有几句话想单独跟齐大人说。”没等方如烟开口的机会,顾廷菲直接朝齐豫走过去。 她要单独跟齐豫说话,方如烟狐疑的看着顾廷菲离开的背影,眼尖她朝齐豫一步一步走过去,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方嬷嬷不动声色的走到她跟前,示意她该回屋了,现在就让顾廷菲去面对齐豫吧!想来顾廷菲也是为了方如烟好,如此她便放心了,能有顾廷菲这么一个为她着想的人在京城,往后方如烟的日子能好过些。 直到现在方嬷嬷还能清晰的回忆起,方才李氏临走前那怨恨的眼神,她真想哈哈哈大笑几声,李氏也有今日。 齐豫是个美男子,也难怪李欣兰要嫁给他做妾室,他有资本值得女子喜欢。齐豫微微开口:“不知道程少夫人想说什么?” 顾廷菲没有兜圈子,直接说道:“齐大人,按理说,你家中的事,尤其是你房中的事,我是一个外人,不便说什么,更不能插手。不过,我和方姐姐一见如故,是好姐妹,我就不得不说上几句了,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齐大人见谅。”要不是因为方如烟是她的好姐姐,顾廷菲断然不会登齐国公府的门,更加不会拦着齐豫,单独跟他说话。 对于顾廷菲的事迹,齐豫早就有所耳闻,没吭声,那就是默认了。顾廷菲轻咳了两声,缓声道:“方姐姐离开江南,远嫁京城,背井离乡,身边没有娘家的帮衬,也没有朋友,希望齐大人能善待她,多关心她。”其实她本来想说,李欣兰的事,想想还是算了,毕竟跟齐豫不熟,再者李欣兰的事并非齐豫能做主,背后还有李氏,她怎么说也是齐豫的母亲,还轮不到她来插手,方如烟不是孩子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顾廷菲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齐豫略微愣怔,随后应了声:“嗯。”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留下来了,顾廷菲很快便坐上马车,离开了齐国公府。李氏眼见顾廷菲离开了,赶紧让嬷嬷去将齐豫请来,她得赶紧回屋准备,一定要成功。齐豫刚想走进屋去看看方如烟,就被快速跑来的嬷嬷叫走了。 李氏一把拉着齐豫的手臂,对着他哭喊一番,看着哭红了双眼的李氏,齐豫并没有吭声,不动声色的将衣袖里的手帕递过去,李氏快速的接过,擦拭眼底的泪水,道:“豫哥,母亲也不想为难你,只是豫哥,今日母亲真的不知道程少夫人会来找如烟,更跟她成为好姐妹。 如烟也是,为什么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说一声,害的我在程少夫人面前丢脸。豫哥,不是我要在你面前诋毁如烟,而是我觉得如烟是存心的,她就希望齐国公府和我丢脸。 罢了,豫哥,不说这些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已经发生的事,对了,豫哥,你也渴了吧,来,喝杯茶,我还有话跟你说。”难得母子俩这般亲近,李氏主动将手边的茶盏递给齐豫,齐豫没怀疑,毫不犹豫的仰头喝了下去,随后将茶盏放在桌上,李氏低首垂眸,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没一会的功夫,齐豫就觉得脑袋有些发沉,身子发胀,李氏也没多留齐豫,赶紧朝嬷嬷使眼色,示意她赶紧派人将齐豫送去李欣兰的院子。就这样,齐豫很快便被嬷嬷搀扶着去了李欣兰的院子,李欣兰现在已经对齐豫没有期待了,这么长时间都冷落她,怎么可能今晚还来她的院子。 纵然她喜欢表哥,可表哥对她很冷淡,总不能一味的热脸去贴冷屁股,她是个姑娘家,也有羞耻心,加上姑母答应她会帮忙,李欣兰便想明白了,不那么着急了。听到方嬷嬷在门外的声音,李欣兰疼的从床上爬起身,一路小跑过去开门,看着齐豫高大的身躯,有一瞬间的沉默,李欣兰脑袋懵了,齐豫这是要跟她圆房了吗? 太令人惊喜了,回过神来,李欣兰赶紧帮着方嬷嬷一起搀扶着齐豫回到屋里,方嬷嬷临走前,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现在一切都办妥了,剩下的就只能靠李欣兰自己了。李欣兰别提多高兴,她很快就能成为齐豫的女人,齐国公府真正的姨娘了,不用再畏惧方如烟,看她的脸色了。 光是想想李欣兰就觉得激动,现在屋里只剩下她和昏过去的齐豫,当然不能犹豫了,赶紧低头解开齐豫的衣裳。就在她要触碰到齐豫的时候,他猛地睁开眼睛,双目如炬,紧盯李欣兰。李欣兰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身子,方嬷嬷不是告诉她,齐豫不会太清醒,怎么瞧着他的眼神不对劲? 不,肯定看错了,齐豫分明就被下药了,一定是她想多了,不行,她还得继续把齐豫的衣裳解开,不知道她等这一天等了有多久。李欣兰在心里给自己壮胆,很快她的玉手又朝齐豫伸过去,这一次齐豫狠狠的推了她一把,从床上坐起身来。这一刻李欣兰才慢慢的回过神来,齐豫现在有点吓人,尖锐的目光像匕首一眼,狠狠的戳进她的心里。 李欣兰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见齐豫站起身来,开门离开了,李欣兰木楞了片刻,随后趴在被褥上,低声痛哭起来。她根本就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分明是喜欢表哥,可在表哥的眼里,根本看不到对她的喜欢。 这也就罢了,既然表哥答应纳她为妾了,为什么不愿意碰她的身子?越想李欣兰越是气恼,都是方如烟,要不是她横插一脚,她早就成了齐豫的正妻,用不着受这些委屈了,李欣兰将所有的一切都归在方如烟头上。 此刻的方如烟早就躺在床上睡觉了,今日见到顾廷菲,她很高兴,也能激动。砰的一声,门被打开了,方如烟下意识的抓紧手中的被褥,朝门口看过去,原来是齐豫。蓦得松口气,还以为是谁呢?不对,这个时候齐豫怎么会出现在她的面前,不是说齐豫去了李欣兰的院子,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不应该多陪着李欣兰才是,方如烟没有主动起身迎接齐豫,慢慢的闭上眼睛,这一切都是幻觉。再等方如烟睁开眼睛,不知道何时齐豫已经将门关上了,还走到她床前,接着没等她开口,齐豫整个身子就覆在方如烟的身上,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该死,齐豫这是发什么疯,还是顾廷菲跟齐豫到底说了什么?“你快些起来,快起来。”方如烟用双手抵着齐豫的胸膛,催促道。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闻讯而来的方嬷嬷别提多高兴了,暗自拍手,等着这一日等很久了,方如烟总算成了名副其实的齐少夫人,她悬在心底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了。夫人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姑娘,在齐国公府顺顺当当,早日替大少爷诞下嫡长子,那将来地位就稳固了。明日得赶紧想着给方如烟准备些补品补补身子,对了,还有齐豫也得补补身子,两个人一起补一补,对,嬷嬷面色一喜的离开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圆房(二) 程子墨一靠近顾廷菲,就被她狠厉的推开了,在没弄清楚谁刺杀他之前,顾廷菲不愿意跟他亲近,其实在她心里,还是不相信程子墨说的话,周维跟她约定好了,不可能会对程子墨动手,一定有人假冒周维,想要挑拨周维和程子墨之间的关系。 这段时间,御史弹劾兵部、礼部不少官员不作为,贪污受贿、挪用公款等,太后一党已经焦头烂额了,还有时间算计周维和程子墨。对于这一点,顾廷菲还不能肯定,持怀疑的态度,还不能肯定,没有确切的证据。 江天保这几日一直没给她来信,或者见她,莫不是出了什么事,顾廷菲烦心的事很多,不能跟程子墨说,只能放在心上。程子墨根本不知道,在短短的一瞬间,顾廷菲脑海中想了这么多事。 他轻声道:“廷菲,你有什么不满,尽管说出来。”不满,她的样子看上去是有不满吗?没有,顾廷菲摇摇头:“没有,你想多了,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实在不知道该告诉程子墨什么,也许说了他未必相信。不知道他们现在为何会变成现在的模样,只要一看到他后背的伤,就觉得不信任。扪心自问,她对程子墨似乎也没有交心,继续这样下去,似乎没什么不好。 “既然没有,那长夜漫漫,为夫就好好陪陪夫人。”程子墨凑到顾廷菲跟前,亲昵的说道。话音刚落下,他就开始行动起来,顾廷菲气恼的捶打他的肩膀,“你快些住手,程子墨,你等等,你的伤还没好呢!你别乱动,程子墨,我让你停下。”该死程子墨怎么了,现在连她的话都不听了。 床底之事,不应该是你情我愿,而非胁迫。偏偏程子墨根本就没将她的拒绝放在眼里,将手指放在她的唇瓣:“嘘,夫人,别说话,切不要辜负了良辰美景。”当然他口中的良辰美景,自然就是彼此了。他后背上的伤早就好了,偏偏这个时候顾廷菲能记挂着,就算是为了拒绝他,可好歹顾廷菲还记得,不是吗? 男子的力气自然要比女子大的多,纵使顾廷菲一味的拒绝,可到头来,还是无果,被程子墨吃干抹净了,在临睡觉前,顾廷菲在心里发誓,下一次绝对不会让程子墨得逞了。就不知道她的誓言能不能实现了?脑袋晕乎乎的,慢慢的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翌日清晨,方如烟慢慢睁开眼睛,浑身酸疼无比,两条腿更是提不起来,感觉浑身像被碾压一般,难受极了。脑袋更是昏昏沉沉,准备抬手轻碰着脑袋,却发现身旁还躺着齐豫,该死,昨晚的那些画面现在一下子涌入脑海中,方如烟深呼吸两口气,望着齐豫,浓密的眉毛,紧闭的双眼,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发呆,脑子里想的尽是昨晚的事。 齐豫不应该在李欣兰的院子,为何会出现在她的屋里,还跟她有了夫妻之实,太让她意外了。还记得起初她是浑然抵抗齐豫,可到最后不知不觉她就迷糊了,忘记了挣扎,忘记反抗,慢慢的配合着齐豫。 怎么会变成这样,方如烟也觉得可笑,他们成婚当日,并没有洞房,齐豫喝醉酒,睡过去了。根本就没有圆房,在此后将近一年时间里,齐豫更是没有碰她分毫,夫妻俩就算有时睡在一张床上,那也不过各睡各的,互相不干涉。 从未想昨日那般,齐豫靠她那么近,压在她的身上,那种感觉前所未有。顾廷菲说的话还回荡在她耳边,彼此多一些关心,让她在齐国公府的日子过的好一些,并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可以试着很齐豫试一试。 临走前,顾廷菲还握着她的手,让她好好想一想,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总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其实她自己也觉得迷糊,没有什么喜欢的男子,并非她身边没有,只是一直看不上,她也说不上,为什么不喜欢他们? 看齐豫的时间有点长了,方如烟涨红了脸,一大早上,她觉得很羞涩,还是赶紧从床上起来,梳洗一番。还没等她站起身,她就觉得双腿一软,腰上有一双宽厚的大手拦住她,蓦得,四目相对,齐豫醒来了。方如烟强自镇定道:“你醒了。” “夫人,可好满意?”齐豫轻轻的开口,盯着他看了那么长时间,还以为他不知道吗?其实从方如烟起身的一瞬间,齐豫已经醒了,只是他没动,想看看方如烟准备做什么,罢了。 方如烟看了一眼天色,道:“时辰不早了,你也该去衙门了。”想催着他去衙门,可没那么容易,接着齐豫淡声道:“夫人,今日我休沐。”休沐,那意思就说,一时半会可能不好将齐豫赶走? 方如烟不吭声,齐豫也知道他们俩之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变关系,徐徐图之,慢慢来吧!望着起身离去的方如烟,齐豫闭上眼睛,揉捏发胀的太阳穴。该死,他从未想过嫡亲母亲李氏会对他下药,还让嬷嬷将他送去李欣兰的院子,看来他对李氏太过仁慈了,让她算计到自己头上来了。 李氏一晚上睡的很香,在梦里,她梦到李欣兰怀孕了,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那就是她的孙儿,很快就能将方如烟赶出齐国公府了。她往后的日子就舒坦了,既有孙子抱,又有一个乖巧听话的儿媳妇李欣兰。 嬷嬷硬着头皮走进来,低声道:“夫人,昨晚少爷去了少夫人的院子。”沉浸在美梦中无法自拔的李氏没听明白嬷嬷的话,没半点反应,随后嬷嬷又低声说了一遍,才将李氏从美梦中拉出来,她诧异的张大嘴巴,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我分明在豫哥的茶水里下药了,你也将豫哥送去欣兰的屋里,他们俩不可能没有发生关系,嬷嬷,一大早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说完狠狠的瞪了嬷嬷一眼,嬷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认真道:“夫人,奴婢绝无半点欺瞒。”那就是真的了,这么说,齐豫真的没留在李欣兰的院子,最后去了方如烟的院子,这可如何是好?李氏现在就担心,她给齐豫下药的事会被人知道,传出去李氏的脸面丢光了。 李氏担心受怕的两日,谁也没来找她,更没有提起下药的事,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齐豫没告诉其他人,在顾全她的脸面,她就知道,齐豫是她肚里生出来的儿子,岂能跟她离心。纵然她下药了,齐豫还是她嫡亲的儿子,而且她还没责怪齐豫,为什么没有跟李欣兰圆房。 李欣兰和她在齐国公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李欣兰丢脸,她脸上也没光,这么浅显的道理,齐豫不可能不知晓,他到底在想什么,在这一刻,李氏有些琢磨不透。 “大少爷。”听着门外嬷嬷的声音想起来,大少爷,莫不是齐豫来了。李氏急忙站起身,整理好身上的衣裳,摸了摸脑袋,头上的朱钗没乱,笑盈盈的朝齐豫走过去,“豫哥,你来了,快些坐下,今日怎么回门的这么早?”还有时间来看她,真是个孝顺的好儿子。 齐豫不动声色的看了李氏一眼,从她脸上根本看不出半点愧疚,他扯了扯嘴角:“若是我不来的话,母亲是不是忘记了前日对我下药的事。” “豫哥,你胡说什么,什么下药,豫哥,这种事可不能胡说,我可是你母亲,怎么会对你下药,豫哥,是不是方如烟在你面前胡说了,你别听她一个外人挑拨我们母子俩的关系。”李氏自然不会承认,还将责任推到方如烟头上。齐豫定定神看了李氏两眼,浅笑道:“母亲,看来你是不会承认了,也罢,母亲,从今往后,无事我是不会来您的院子,还请母亲多保重。”随后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李氏犹豫片刻,叫住齐豫:“你等等!”齐豫背对着李氏,没有转过身,李氏一咬牙走到他跟前,低声道:“豫哥,你为何非要逼迫母亲?欣兰是你的妾室,你去她的院子,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你可知晓,欣兰是我的侄女,你跟她关心不好,这是在伤母亲的心,我也是逼不得已才对你下药的,豫哥,母亲是为了你好,豫哥,你别听方如烟胡说,我。。。。。。” 怎么也没想到门口出现了齐国公、老夫人还有她的夫君齐振南,他们为何都在,她刚才说了什么,李氏第一时间对着他们开口:“不是你们听到的那样,我跟豫哥在开玩笑,你们别当真,豫哥,你还不快些跟祖父、祖母还有父亲解释清楚。” 现在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赶紧让齐豫解释,齐豫不要脸面,她还要呢?现如今她是齐国公府的当家主母,这件事一旦坐实了,往后就是她的把柄,一辈子在他们面前抬不起头来,不行,李氏衣袖下的双手紧捏着,恳求的目光朝齐豫看过去。 可谁知,齐豫淡声道:“母亲,敢作敢当!”这在逼迫李氏承认,不愿意帮李氏了。也对,李氏现在才明白,齐国公和老夫人、齐振南,怎么会站在门外,想来也是齐豫安排的,呵呵呵,她现在欲哭无泪,该死,怎么就会大意的忘记了,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老夫人狠厉的瞪了李氏一眼:“你好的很,居然敢对豫哥下药,你能下第一次,就能下第二次。豫哥再怎么说,也是你嫡亲儿子,你怎么下的去手!就算为了李欣兰,豫哥也是你的儿子,儿子跟侄女孰轻孰重,难道你心里不清楚!罢了,现在跟你说你这些也没用。”无奈的看了一眼李氏,在她印象里,李氏纵然不是合格的当家主母,可对齐豫还算是关心。 李欣兰做齐豫姨娘这件事,老夫人想着之前做主让齐豫娶方如烟为妻,这件事就算是弥补对李氏的愧疚,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李氏去。没成想,闹出这样的事来,他们不得不插手了。齐振南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李氏脸上:“你今日能算计豫哥,对豫哥下药,明日也能对我下手,你这样的毒妇还留着做什么,请父亲、母亲决断!” 越想越是心慌,李氏莫不是疯了,什么人都能算计。自己的枕边人想要下手,那是防不胜防,唯一最好的法子,就是从源头上控制住。 齐国公和老夫人交换了眼神,随后老夫人轻哼了声:“李氏,从即日起,你交出手中的中馈,转交给如烟。至于你,就搬到后院佛堂去修身养性,等什么时候,你悔改了,知错了,再搬回来吧!李嬷嬷,你是夫人身边的老人,应该多规劝夫人才是,而不应该帮着她助纣为虐。” 李氏现在满脑子都是老夫人说的话,要夺了她手中的中馈,不行,绝对不行,方如烟只是个晚辈,凭什么要交到她头上?“豫哥,豫哥,你帮母亲说说话,好不好?,母亲不是有意的,母亲只是希望你能跟欣兰圆房,豫哥,母亲。。。。。。”紧紧的拉着齐豫的衣袖,恳求道。 她不想搬去后院佛堂,那是什么日子,无权无势,在府上自然会被人瞧不起,从前高高在上惯了,一下子从天堂打入地狱,李氏承受不了。况且李氏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齐豫不是好端端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为什么要这般严惩她?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下次绝对不敢动这样的念头了,后果不是她所能承受的了。李嬷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欲哭无泪,她根本就拦不住李氏,她想做什么,若是不听从,日子可不好过。没想到,齐豫会算计李氏,找来老夫人和齐国公替他撑腰,看样子,齐豫对李氏这位母亲也没有多尊敬,否则也不会算计她,害的她现在颜面无存。 第三百三十八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齐豫板着脸:“母亲,什么都不要说了,当初你既然决定对我下药,就应该想到今日的后果,往后,您还是好自为之!”不愿意再搭理李氏,再继续待下去,保不齐他会对李氏发火,最亲近的母亲算计了他。 老夫人看了一眼齐豫:“那李欣兰呢,你打算怎么处理?”李氏手中的中馈夺走了,交给方如烟,齐豫并没有反对,那接下来就是李欣兰。 齐豫被下药了,虽说去了李欣兰的院子,可后来还是离开了,去找方如烟,可想而知,在齐豫心底,方如烟这个正妻可比李欣兰重要的多,就这一点,齐豫还是拎的清楚。不管是不是今日顾廷菲来找寻方如烟的原因,老夫人和齐国公对于顾廷菲和方如烟的交好,那是乐见其成,对齐国公府有百利而无一害。 当然李氏将顾廷菲拦在门外这件事,老夫人也是刚知道不久,这两件事加在一起,就足以让老夫人下狠心,将李氏手中的大权夺走,还让她到后院佛堂修身养性,等什么时候李氏改正了,再出来也不迟。 齐豫背对着老夫人等人,温声道:“送走吧!”说完便毫不犹豫的迈着大步离开了,任凭李氏在后面喊破了嗓子,他都没有回头。齐振南恨不得再给李氏一记响亮的耳光,罢了,罢了,父母都在,他现在羞愧无比,当初是他瞎眼了,被李氏迷得五迷三道,非要娶她过门。 现在好了,害了自己和豫哥,齐振南对齐豫非常愧疚。当晚顾廷菲就接到了方如烟送来的书信,得知了这些事,对于方如烟接受中馈这件事,顾廷菲有些心疼她,李氏也是不成器,居然对齐豫下药。 突然,顾廷菲想到了,李氏被齐豫下药,齐豫不在李欣兰的院子过夜,那便是在方如烟的院子过夜,若是她猜测的没错,齐豫应该喜欢方如烟才是。可是为什么,他跟方如烟两人的关系会这般平淡,仿佛陌生人一般,从方如烟信上看来,她并没有很高兴。 刚看完的书信,被程子墨一把抢走了,一目十行的看起来。顾廷菲气恼的站起身,朝他伸出手:“这是方姐姐写给我的,你快些还给我,不许看,不许看!”见程子墨无动于衷,她便气恼的跺脚,抬脚上前去抢书信。 都怪她太大意了,根本就没注意到程子墨何时走进来,紧接着程子墨将顾廷菲打横抱起,至于那封信,自然是散落在地上,顾廷菲不断的捶打他的肩膀:“程子墨,你快放开我,你要做什么,程子墨,你快些放开我,你,你。。。。。。” 还没说完,就被程子墨放在床上,小心翼翼的盯着她,认真道:“廷菲,长夜漫漫,我们要珍惜。”顾廷菲:“。。。。。。”敢情他现在满脑子就没其他的事,早知道如此,当初她就应该难受死,也好过现在动不动就被程子墨缠着,这种感觉实在不好。 当下用力的推开程子墨,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的空气,程子墨身上浓重的檀香木气息,让顾廷菲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分明后背受伤了,现在他还有心思想这些男欢女爱的事,真怀疑这个程子墨是假的,被人掉包了? “既然夫人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为夫的提议。”程子墨俯身在顾廷菲耳旁轻声道。什么,她什么时候默认了,可恶的程子墨,偏偏顾廷菲的反抗无效,不行,再这样下去,等半年期限到了,她怕是走不了了。 就在此刻,顾廷菲浑身突然涌出来一股洪荒之力,将趴在她身上的程子墨推开了,两人气喘吁吁的看着对方,尤其顾廷菲面红耳赤的道:“程子墨,你别过来,我今晚身子不舒服,你别逼我。” 也只能找出这个借口了,希望,希望程子墨能怜香惜玉,对她温柔一些,别逼迫她。程子墨定定神看了好一会儿,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微微颔首:“好,夫人,我听你的,你别乱动,在得不到你的允许之前,我不会碰你的。现在我只想抱着你,仅此而已,这总可以了吧!” 不得不说,顾廷菲的心理防线放松了,只是抱着她,那就由着程子墨。“要不要明日我陪你去一趟齐国公府?”就在顾廷菲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一直沉默的程子墨突然开口道。 顾廷菲心里咯噔一下,程子墨去齐国公府去什么,还是陪着她一起去,莫不是给方如烟撑腰?刚才方如烟的信,程子墨不是看了,现在方如烟掌管了中馈,李氏搬到后院佛堂去了,他们还用的着去吗? 再不济,还有齐豫,他那么喜欢方如烟,现在一切都如他所愿,他应该趁机对方如烟更好才是。顾廷菲摇摇头:“不用了,我相信方姐姐能应付的来。” 程子墨微微挑眉道:“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回头我去衙门找一下齐豫,让他对你的方姐姐好一些,如何?”算是讨好顾廷菲吗?俗话说的好,爱屋及乌,也不知道是不是顾廷菲的错觉,她慢慢的侧过身子,面对着程子墨,问道:“你为什么要去?”说完顾廷菲就后悔了,恨不得咬了舌头,怎么能问这样的话。 该死,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程子墨高深莫测的看了她一眼:“什么原因夫人这么聪明,难道猜不到吗?”该不会真的是她猜想的这样吧,紧接着原本以为程子墨不会再说话了,顾廷菲慢慢的准备转过身,背对着他,在黑暗中,程子墨轻声道:“廷菲,我喜欢你。”这是第一次,程子墨对顾廷菲明确的表明他的心意。 程子墨喜欢顾廷菲,程子墨喜欢顾廷菲,身为福安郡主的嫡长子,福王最疼爱的外孙,程子墨从小锦衣玉食,享受荣华富贵,他算的上是天之骄子,喜欢上什么样的人不行,非要喜欢她?当然顾廷菲并不是觉得自己没有个人魅力,而是觉得她和程子墨并不合适,怎么说呢! 她现在的身份摆在哪里,况且,她还有大仇未报,加上她和福安郡主约定的半年时间快到了,现在她脑子一片浆糊,根本就由不得她继续思考了。两人都没开口说话,程子墨一直觉得顾廷菲心里有事,在瞒着他,果然没错。 眯了眯眼,他相信,假以时日,顾廷菲会看到他的诚意,现在只是时间问题了,第一步跨出去了,他相信顾廷菲肯定听进去了,接下来他得继续努力。连着两日,顾廷菲都是明显的躲着程子墨,起初程子墨还觉得顾廷菲在跟他开玩笑,后来他便感觉到顾廷菲对他的疏远,就像此刻,程子墨站在门外,被春巧拦住了。 春巧讪讪的笑着:“小侯爷,真是对不住,这是少夫人吩咐的,奴婢也没办法。要不然,您想回去,等奴婢回头好好劝劝少夫人,如何?”顾廷菲下令了,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不能让程子墨进来。 程子墨淡淡的扫视了春巧一眼,胆子大了,现在连他都敢拦着不让进去了?春巧吓得赶忙跪在地上,恳求道:“小侯爷,少夫人她说了,您不能进去,您就别为难奴婢了,奴婢。。。。。。”话还没说完,就见程子墨大步流星的转身走了,春巧禁不住叹口气。 小谢氏斜插雕花木簪,眉心一点朱砂,淡扫娥眉,一身银丝墨雪茉莉含苞对襟振袖收腰丝制罗裙宫装,雅而不俗的鹅黄色,淡淡的幽雅,腰间一朵大大的乳白色蝴蝶结。更显妖冶,斜插水钻山茶绘银华胜,芙蓉清淤墨顶翠色串珠步摇。带了紫金嵌芍药白羽搔头,盘上并不华贵的云髻。 系了一条翠色葬雪上等宫绦,别上茉莉耳环。裙摆淡淡的星点着最爱的茉莉,宽大的水袖反衬出自己娉婷的身姿,袅袅的青烟。潺潺的流水,只是这一颦一笑,却也牵动人心。谢氏满意的点点头:“你呀,就应该这样打扮,嫁给老二这么多年,你别总是忙着府上的中馈。” “是,母亲,儿媳记下了。”小谢氏笑盈盈的答道,随后被谢氏拉着到身边坐下,不用再给她捶后背,揉捏肩膀了。谢氏夸赞道:“也只有你有心,想着来陪着我,郡主倒不如你。不说了,今日你正好来了,我有件事问问你。你可知道最近子墨和他媳妇怎么了?”在院子里,足不出户,谢氏也能知晓府上的动静。 小谢氏闻言,凑到谢氏跟前,低声道:“母亲,我正想跟你说这件事,我只是派人打听到,是廷菲让春巧拦着不让子墨进去,至于他们俩有什么事,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他们院子里的下人都是从外面带来,根本就不是成国公府的奴才,小谢氏就算想知道,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谢氏眯着眼道:“嗯。”只是她觉得好奇罢了,到底程子墨跟顾廷菲再闹腾什么?小谢氏看了一眼门外,道:“母亲,听说过几日,姑奶奶就要回府了。” 姑奶奶便是谢氏的嫡女程姝,夫君吴牧原在山西任上,去了两年,一次都没回京城,对于程姝这个嫡女,谢氏和成国公很是宠爱,自幼就是他们的心肝宝贝,想着让她嫁到京城的高门大户,可谁曾想到,程姝在出阁当年看中了当年的探花郎吴牧原,此后便是茶饭不思,缠着成国公和谢氏,要嫁给吴牧原。 成国公府的嫡女嫁给新科探花郎,那可是当年的美谈,现如今想起来,一晃过去十多年,程姝的嫡女吴悠悠都快及笄了,谢氏微微笑道:“嗯,估计明日就能到了,你得赶紧安排好,可别出差错。这一次姝儿和悠悠回来,你可要多照顾着。尤其悠悠到了快要出阁的年纪,你这个舅母可得多上心。” 小谢氏自然知道程姝和吴悠悠在谢氏心里的地位,她又不傻,自然会讨好她们母女俩的欢心。只是明日就来了,未免有些赶,她还得提前去张罗收拾,就没有在谢氏的院子多待。其实谢氏也是刚收到程姝的书信没一会的功夫,小谢氏就知晓了,看样子她在自己的院子还安插了人手。 罢了,只要不触犯她的底线,谢氏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三日,这是程子墨的极限了,连程勋和福安郡主都告诉他,收敛些,夫妻俩有什么事,尽管在屋里解决,谁也不会说什么,一旦传出去,那可会影响成国公府的名誉,让人笑话。 春巧耷拉着脸,程子墨怎么又来了,不是已经走了吗?按理来说,今日就不应该来了,可他偏偏还是来了,出现在她面前,春巧很想跪下对程子墨磕头,求着她赶紧走。 可谁知话还没开口,就见顾廷菲打开门,春巧看了一眼顾廷菲,又看了一眼程子墨,瞬间明白了,她忙不迭的站起身,一溜烟的跑走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很显然顾廷菲既然开门了,那便是要见程子墨,她就不便再留下来。 顾廷菲看了一眼程子墨,道:“进来吧!”现在她也觉得有点过分了,总是把程子墨拦在门外算什么,有什么不能正大光明的说清楚,对彼此都好。 等程子墨坐下,顾廷菲非但没有给他摆脸色,还主动给他倒杯茶,这是不是可以说明顾廷菲想明白了,接受他的喜欢了。当然在顾廷菲没有标明态度之前,程子墨还不能高兴的太早。 顾廷菲主动开口:“喝杯茶润润嗓子。”紧接着程子墨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沁人心脾,尤其还是顾廷菲亲手倒的。 程子墨毫不吝啬的称赞:“嗯,很好喝。” 顾廷菲微微颔首:“你喜欢就好,我听说,明日姑母和表妹要回府了。”姑母和表妹,不得不说,程子墨还真的不知道,今日在军营忙了一整天,到现在都有些头昏,顾廷菲让他进来,该不会就是要说她们的事? 第三百三十九章 母女归来(一) 顾廷菲见程子墨没吭声,继续道:“毕竟现在我们住在成国公府上,她们是你的亲戚,这次回京城来,看来要小住一段时日了,我是不是要提前准备些什么她们喜欢的礼物,你能不能帮忙参谋参谋?”还有能不能说一些关于她们的事,这句话想了想,顾廷菲没问出口,估计问程子墨,他也不会知晓。 她对姑母和表妹如此上心,程子墨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随后淡淡道:“随便送什么。”对他来说,只是无关紧要的人。其实不可否认,顾廷菲存了试探的意味,她如今跟程子墨还是夫妻,就应该夫妻一体,自然想法也要一样,程子墨说的随便,便是一切。 于是她满意的点点头:“好,我知道了,时辰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刚说完,程子墨就站起身,大步流星的朝床边走过去,今晚好不容易能跟顾廷菲睡在一起,他是傻子才会离开。顾廷菲无奈的看了一眼床上的程子墨,看样子,她是不是过分了,将他赶出去三夜。 不对,她怎么过分了,他们不是情投意合的夫妻,尽管程子墨说喜欢她,她还有重要的事没做完,在此之前,根本就没有资格跟程子墨谈情说爱。夫妻俩躺在一张床上,好像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顾廷菲侧过身子,背对着程子墨,望着雪白的墙面发呆,脑子一片空白。 好在程子墨并没有凑上来,而是给顾廷菲时间,迷迷糊糊顾廷菲就闭上眼睛睡着。日上三竿,顾廷菲才睁开眼睛,身旁早就没了程子墨的身影,她对外叫了一声,春珠和春巧便一起走进来,给她洗漱打扮,望着通境内的自己,顾廷菲在心底暗自发誓,一定要打起精神来,今日去平昭公主府一趟,前几日她在回来,离开京城在外参佛。 总算让顾廷菲等到了,她当然想去见周奇,碍于现在她和周奇的关系,不方便登门。想要见周奇,还得通过平昭公主才行。对于顾廷菲的到来,平昭公主非常欢迎,两人约定好了,明日见周奇。苏嬷嬷快步走过来,将手中的帖子递过去,平昭公主接过看了一眼,顾廷菲端正的坐在她身旁,并没有好奇。 谁知下一秒,平昭公主将帖子递到她跟前,挑眉示意她接过看看,这才使得顾廷菲接过看了起来,半晌顾廷菲缓声道:“义母,宫里的宴会,所谓何事?”帖子上并没有注明,只是让平昭公主参见明晚到御花园参见宴会。 平昭公主摇摇头,刚回到京城没几日,她并不清楚。顾廷菲微微笑道:“义母,您别多虑,既来之,则安之。” 在安慰平昭公主,轻握着顾廷菲的手,平昭公主点头应道:“好,廷菲,我听你的,今晚要不要留下来,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你爱吃的红烧狮子头,还有木耳肉片,还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厨房去做。”好久不见顾廷菲,甚是想念,若是今晚能留下来,她别提多高兴了。 尤其两人还能在一张床上,说说贴己话。顾廷菲毫不犹豫的点头:“好,义母,那我就打搅你了。”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什么打搅不打搅,你能留下来,我很高兴。走,陪我四处逛逛。”平昭公主伸手弹着顾廷菲的脑门,随后站起身,邀请顾廷菲。 管家望着漆黑的夜色,这个时候谁会在门外敲门,不耐烦的给小厮使眼色,示意他过去开门。小厮一开门,便看到了一对母女俩站在门外,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中年妇女就一把推开他,没站稳,跌倒在地上。管家见状,急忙跑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当着他的面,竟敢推人,目中无人。等他走过去,没来得及出声,中年妇女朝他看了一眼,扯了扯唇角:“管家,许久不见。”轰,管家脑子一片空白,这不是老夫人谢氏最宠爱的嫡女程姝,她回京城来了,不是说明日,怎么今晚就到了。 管家迅速回过神来,对着程姝请安:“姑奶奶,您回来了,快些进来,不长眼的东西,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老夫人和公爷早就念叨着您和表姑娘了,知道你们回来了,别提多高兴。奴才现在就领着你们去公爷和老夫人的院子。”她们可是老夫人的心头肉,不能得罪,后果不是他能承受的。 所以管家得赶紧讨好程姝母女俩,程姝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吴悠悠,轻声道:“还站着做什么,走,我们一起去见你外祖父、外祖母。”吴悠悠闻言,抬脚走到程姝跟前,母女俩一前一后朝成国公的院子走去。当然管家跟在身后,没走两步,程姝就回头淡声道:“管家,你去门口守着,府上的路我还认识。” 她是成国公的嫡女,从成国公府走出去,但这里她生活了十多年,怎么可能忘记?现如今真是笑话,需要管家来给她领路吗?管家一瞬间觉得程姝生气了,还想再说身边,程姝和吴悠悠母女俩已经走远了。 成国公和谢氏刚用完膳,谢氏就在念叨顾廷菲不懂礼数,才刚去避暑山庄半个月,回来在府上住了没几日,就又跑到平昭公主府小住了。眼里根本就没有长辈,临走前,更是没有跟他们道别。 成国公轻看了谢氏一眼,哼了声:“行了,你管那么多做甚?我相信廷菲是个聪明孩子,她自有分寸,你呀,就别操心她了,早些歇息,明日姝儿和悠悠就该回来了,回头有你忙的了。”吴牧原快要调回京城了,还有吴悠悠年纪不小,到了出阁的年纪,这次母女俩还没回府,她们回府的目的,成国公就大概知晓了。 对于自己的女儿,成国公自然是喜欢的了,也要为女儿的幸福操心和谋划。当初对于吴牧原,成国公并不满意,在他看来,他的嫡女嫁到京城任何高门大户,甚至连入宫都是可以,偏偏程姝看上了吴牧原,也不知道吴牧原给她下了什么迷魂药,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嫁给他。 最后被程姝逼的没办法,成国公才松口答应让她嫁给吴牧原。对此成国公对吴牧原没有什么好脸色,这一次吴牧原没跟着回来,让母女俩单独回来,成国公心里颇有微词。当然当着谢氏的面,他不可能表露出来。谁让她们母女俩是一伙,说了也是白费口舌。 谢氏不高兴的看了成国公一眼:“行,听你的话,不管了,早些歇息,明日姝儿和悠悠就回来了。也不知道悠悠现在长得如何,还记得我当年见她的时候,她只有这么一点高。还有姝儿,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山西受苦,当初我就劝你,让你想想法子,尽快的把他们调回京城,你偏偏不听,现在好了,姝儿回来,怕是要怪我们了。” 成国公想起当年吴牧原和程姝的过往,现如今又听着谢氏抱怨,他猛地拍着桌子,厉声道:“你胡说什么,官员升迁调动那是吏部的事,岂能轮到我插手。我看你现在脑子糊涂了,什么话都能说的出口,当初既然姝儿决定嫁给吴牧原,就应该想到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操什么心!” 当然成国公发这么大的火气,显然让谢氏意外,她撇撇嘴:“你也别生气,我就是说说,姝儿自幼娇生惯养,我不是心疼她,跟着吴牧原去山西过苦日子。” “那是她自找的,怨谁?我现在都还记得,当初她在你我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嫁给吴牧原,既然嫁给他了,后面的苦果就应该自己承受。你别跟着操心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成国公深呼吸几口气,平复好心情,开始安慰谢氏。 谢氏摇摇头:“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既然我们能帮,就帮一点,你不是和吏部关系好,就不能去说说,让牧原早点调回来,好让他们一家能团聚。”在母亲心里,不管儿女多大了,都是他们的孩子,总要为她们考虑。 成国公斜视了一眼,道:“你现在越说越是离谱了,这些话断然不能传出去,现在太后和圣上在博弈,一旦传出去,指不定会拉出去做垫脚石。朝堂之上的事你可以不懂,但是不能愚昧,会害人,知不知道?至于吴牧原,他的事我不管。”当初不知道给程姝灌了什么迷魂汤,死活要嫁给他,成国公对吴牧原是有怨恨的。 吴悠悠望了一眼程姝,她们现在能进去了吗?站在外面太热了,而且还有点儿傻。程姝狠厉瞪了她一眼,示意别说话,也别乱动。这么多年了,她似乎还是第一次听到父亲说如此绝情的话,在她心里,父亲当年竟然是如此想她的。 是,她心仪吴牧原,执意要嫁给她,但是父亲和成国公府有能力,为什么就不能多提携吴牧原,让她们母女在山西受那么多的苦,下意识的抚摸着略微粗糙的脸蛋,京城的水土养人,山西那是蛮夷之地。这一次能回京城,实在不易,全是依靠吴牧原多年在山西的政绩才能回来。 “你,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不喜欢吴牧原,我知道,但是姝儿是我们的女儿,你不能不管。我知道你还记恨当年姝儿执意嫁给吴牧原的事,现在都过去十几年了,悠悠都快及笄了,你就别记在心上了。明日她们母女俩回来,你不能摆着一张臭脸,回头吓着悠悠。”谢氏也知道成国公的脾气,只能低声哄劝着他。 成国公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怕是晚了。”晚了,为什么晚了,成国公在胡说什么,谢氏还没回过神,反应就过来,就听到成国公洪亮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别站在外面,进来吧!” 外面有人站着,谢氏下意识的吼道:“没规矩的东西,谁让你们站在外面偷听的,嬷嬷,赶紧将她们带走!”她和成国公在屋里说话,还有人偷听,实在让谢氏气愤。 一开门,门外居然站着程姝和吴悠悠母女俩,谢氏瞬间愣住了,她们母女俩不是明日才回府,怎么今晚就回来了。吴悠悠走上前,乖巧的给成国公、谢氏请安:“见过外祖父、外祖母。”话音刚落下,就被谢氏紧紧的拉着,称赞道:“好孩子,好孩子,不客气,快让外祖母好好瞧瞧你,几年不见,悠悠都长成大姑娘了,越来越漂亮。” 吴悠悠身穿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那诱人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珍珠白色的宽丝带绾起,本来就乌黑飘逸的长发却散发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气质。 长发及垂腰,额前耳鬓用一片白色和粉色相间的嵌花垂珠发链,偶尔有那么一两颗不听话的珠子垂了下来,竟然更添了一份亦真亦幻的美,手腕处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温润的羊脂白玉散发出一种不言的光辉,与一身浅素的装扮相得益彰,脖子上带着一根银制的细项链,这看着很熟悉,好像当年她给程姝的陪嫁。 想来,也对,吴悠悠是程姝唯一的女儿,程姝不将这些陪嫁给吴悠悠,还能给谁?程姝淡淡的朝成国公看过去,请安叫了声父亲。成国公摆摆手:“今晚你们睡这里吧,我去书房。” 很快就走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谢氏轻拍着吴悠悠的手背,柔声道:“别害怕,你外祖父就这脾气,有外祖母在,没事,快些让外祖母好好瞧瞧你。”站在外面的成国公听着屋内传来谢氏的笑声,很多年了,未曾见她如此高兴。罢了,他往后对吴悠悠和程姝好一些吧! 第三百四十章 母女归来(二) 毕竟那是他的亲人,身上流淌着他的血脉。顾廷菲正陪着平昭公主用膳,管家就进来禀告,程子墨来了。平昭公主笑着让管家去迎接他进来,随后看了一眼顾廷菲打趣道:“你和子墨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这么早就来接你了,看来往后,我还得让你们夫妻俩一起住在府上才行。” 顾廷菲脸色涨红了,急忙道:“义母,你说什么呢,他来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你就别取笑我了。” “怎么能是取笑,我这是高兴,看到你们俩感情好。廷菲,你知道吗?义母很替你高兴,子墨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孩子,你嫁给他,我很欣慰。你和子墨相处,一定要包容他,切记因为一点小事就争吵。子墨是个好子,想来怕是你总是找他的麻烦。”平昭公主一本正经的叮嘱。 顾廷菲闻言,微微颔首:“嗯,义母,我记下了。” “这才是好孩子,宫里的事你就别惦记了,有我和周奇,你且放宽心。你嫁给子墨的时间不短了,怎么还没动静,等下次来的时候提前告诉我一声,我请两个太医给你好好的诊脉。”平昭公主眼尖程子墨来了,便长话短说。 顾廷菲:“。。。。。。”怪不得从昨日她就奇怪的一直盯着自己的肚子看,敢情是想她快些有身孕。其实她能时候,和程子墨圆房还不到一个月,肚子根本就没动静。想来这些话,也不适合告诉平昭公主。 平昭公主热情的招待程子墨,得知程子墨没有用膳,赶紧让他坐在顾廷菲身边。眼见顾廷菲低头吃自己的,没将她方才的话放在心上,平昭公主开始指挥顾廷菲给程子墨夹菜。这顿早膳花了一个时辰,平昭公主很满意的离开了。 顾廷菲松了一口气,可算走了,下次她还不能来平昭公主府了,不愿意听她说这些话了。不对,程子墨这么早来做什么,“你。。。。。。”对上程子墨漆黑的双眸,顾廷菲慢慢的后退了两步,大厅里还有下人们在,程子墨当真就不顾面子了。 她沉下脸,深呼吸两口,停在原地不动,在程子墨即将靠近她的时候,质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一大早就不让她安生,跑过来闹腾。程子墨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夫人,我们该回去了,昨晚姑母和表妹就回府了。”怪不得他一大早就来了,原来是让她回府见人。 “我军营里还有些事,就不陪你回去了,不过晚上我就尽快早些赶回去,嗯,早上的早膳很好吃,我先走了。”程子墨低沉暗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等顾廷菲回过神来,程子墨已经走远了。 平昭公主纵然不舍,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廷菲坐上马车离开,再三叮嘱,有时间一定要过来,让太医给她诊脉。顾廷菲点头如捣蒜,因为她深知,要是不答应,平昭公主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程姝端正的坐着,吴悠悠则是依偎在谢氏的怀里,谢氏轻柔的抚摸她柔软的发丝,感慨道:“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悠悠这么大了,我们也来了。姝儿,你早就应该带着悠悠回京城了,算了,不说了,不说了,现在回来也不晚。我吩咐你二嫂了,他们一会就过来。”昨晚母女俩回来,今早得见见府上的众人。 吴悠悠乖巧的点头:“是,外祖母,悠悠记下了。”谢氏毫不吝啬对吴悠悠的夸赞,她最喜欢听话懂事的孩子了,看来这些年程姝将吴悠悠教的很不错。 不一会儿,嬷嬷就掀开帘子,让程友和小谢氏,身后还跟着二姑娘、三少爷、四少爷、五少爷,一行人走进来,小谢氏是谢氏的侄女,也就是程姝的表姐,多年未见,程姝瞧着小谢氏的模样,再瞧瞧自己,果然有差距。京城的水土养人,她纵然出身高贵,还不如小谢氏美艳动人。 众人走进来之前,吴悠悠已经从谢氏怀里坐起身来,谢氏眼中闪过一丝称赞,笑着拉着吴悠悠坐在身旁。小谢氏出手大方,给吴悠悠递过去一盒子的首饰,这是早就挑选好,给吴悠悠准备的。谁让程姝和吴悠悠是谢氏的心肝宝贝,她必须得讨好她们才行。 反正在她看来,程姝从前是高高在上的成国公府嫡女,现如今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中年妇人罢了,根本就不能跟她相提并论。此外吴悠悠快要到出阁的年纪,在府上顶多再待个一年半载就离开了,她如今是当家主母,得拿出当家主母的风范来。如此说来,程姝还得讨好她不是吗? 吴悠悠震惊的看着一盒子首饰,下意识的朝程姝看过去,纵然程姝教的再好,也是个没眼力见,见到这么多首饰,一下子就懵了。 程姝淡淡道:“既然是你二舅母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这些首饰与其说是小谢氏的,还不如说是成国公府的,小谢氏当初嫁过来的时候,就十几台嫁妆,她根本就没这些宝贝。她娘家的东西,她也有份。 得到程姝的首肯,吴悠悠笑着接过,对着小谢氏道谢。小谢氏连连夸赞道:“好孩子,好孩子,大哥和郡主、子墨、廷菲还没过来?”二房来了,大房还没来了,不可能不知道程姝和吴悠悠母女俩回来了,昨晚回来,今早应该得到消息了。 谢氏冷哼了声:“你派人去看看。”这话是对着小谢氏说的。 小谢氏应了声:“是,母亲。”没等她走到门口,门帘就被掀起来,看来他们来了。顿时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往门口看过去,果然程勋带着福安郡主来了,程子墨和顾廷菲并不在身后。 福安郡主依旧还是冷冰冰的模样,这跟程姝记忆中的差不多。吴悠悠在回京城的路上,对成国公府的众人已经有了不少的了解,程姝早就将他们每个人的习性都告诉她,目的就是希望她能牢牢记在心上,别回府给她丢脸。吴悠悠快速起身,走过去,俯身给程勋和福安郡主请安。 程勋露出一抹笑容:“好孩子,你都长这么大了,当初舅舅见你的时候,你还被母亲抱在怀里,一转眼,都长成大姑娘了,来,这是舅舅、舅母给你准备的礼物,快些拿着。”该有的礼数还是有的,身为吴悠悠的长辈,她和程姝难得回府一趟,许久未见了,礼物必须准备。 福安郡主神色淡淡的坐下来,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对于程姝和吴悠悠母女俩,并不熟悉,这一次算着日子,两个月快要到了,她也该离开成国公府了。不知道为何,心里突然有些不舍,她这是怎么了? 吴悠悠乖巧的低头:“多谢舅舅、舅母,悠悠很喜欢。”不管送的什么,她都必须要喜欢,程勋和福安郡主出手,想来是宝贝。小谢氏眼睁睁的看着吴悠悠将程勋递过去的盒子抱在怀里,想来吴悠悠也并不是有意。 谢氏笑道:“既然来了,勋儿,你也快些坐下。对了,子墨和廷菲,他们俩怎么还没来?”顾廷菲这丫头未免太不知道分寸,目中无人了,仗着平昭公主对她的宠爱,连她这个祖母都不放在眼里了。 程勋快速的答道:“母亲,子墨去接公主府接廷菲了,想来很快就回来了。”公主府接顾廷菲,莫不是她不知道什么事,什么时候顾廷菲去公主府了,谢氏狐疑的看了嬷嬷一眼,嬷嬷微不可及的点点头,那就是了。 小谢氏若有所思道:“就算去了公主府,那也不能错过这么重要的时候,姑奶奶和悠悠好不容易这么多年回府一趟。”“又不是今日就走,着急什么!”福安郡主突然开口来了句,这是反驳小谢氏,她跟小谢氏不住在一起,但小谢氏的性子她清楚的很,无非就是在谢氏面前给顾廷菲上眼线。 不管她跟顾廷菲约定了半年的时间,现在顾廷菲还是她的儿媳妇,她作为婆母,自然得袒护了。这是福王传承下来的,护短,对,就是护短。小谢氏面色难看的看了一眼福安郡主,随后看着程友,希望他开口说句话,程友呵呵呵的笑着,他能说什么,福安郡主说的又没错。 吴悠悠和程姝既然回府了,不急在一时半会离开,谁让小谢氏非要当面提出来。小谢氏一脸的委屈,她说错什么了,最后将目光落在谢氏身上,谢氏摆摆手:“行了,今日是高兴的日子,何苦板着一张脸。”对福安郡主这样尊贵的儿媳妇,她也只是面上喜欢,骨子里很厌恶。 福安郡主二话没说,便站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先走了,你们好好聊。” 被程勋拉住了,只听他低声道:“再留一会,好不好?”他相信谢氏不是故意,只是随口一说罢了。现在程勋觉得头疼,小谢氏挑起来的事端,谢氏又帮衬着她,换做他是福安郡主也会生气。只是希望福安郡主能看在他的面子上,忍耐一下,不要冲动。 谁知福安郡主拂开程勋的手,淡淡的扫视了一圈屋内的人,勾唇道:“你别忘记距离两个月的时间不多了!”她毫不犹豫的挺身离开了,她根本就不需要在这里应付谢氏等人,之所以来见程姝和吴悠悠母女一面,那是给程勋面子。心乱如麻,更加不能留下来。 面对福安郡主的离去,谢氏恼火的抄起手边的茶盏狠狠掷在地上,冷声道:“老大,你别管她,有什么了不起,不久仗着自己是郡主,就能肆无忌惮。老大,当初你就不应该把她接回府,现在闹得大家伙都不高兴。”小 谢氏心里别提多得意,看着福安郡主离开,她面上焦急道:“母亲,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想来郡主也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你别帮她说好话,从她刚才进门到现在,对我什么态度,眼里根本就没我这个母亲,那她还来做什么?”谢氏当着程勋的面,毫不犹豫的说出对福安郡主的不满,若不然他知晓,他指不定要被福安郡主牵着鼻子,什么时候才能硬气一次。 程姝轻声道:“母亲,今日是高兴的日子,您就别生气了。”出声提醒谢氏,她们母女俩还在呢。谢氏深呼吸几口气,看着程姝和吴悠悠母女俩,叹口气:“好孩子,今日让你们看笑话了,你大舅母就是这个脾气,别跟她一般见识。行了,勋儿,你也快些坐下吧!”毕竟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儿子,谢氏很快就不生气了。 没一会的功夫,程子墨和顾廷菲便回出现在谢氏的院子,顾廷菲深呼吸几口气,回府的路上,她找程子墨问过吴悠悠和程姝母女两人的习性了,偏偏程子墨知道的不多,只让顾廷菲少说话便是。这个倒是不难,反正她很快就离开了,也没想跟谁搞好关系,到时候舍不得,反而不好。 顾廷菲笑眯眯的跟在程子墨的身后出现在众人面前,加上之前福安郡主离开了,谢氏对他们俩神色淡淡,连个笑容都没挤出来。顾廷菲狐疑的扫视一圈,发现程友和程勋、小谢氏,连程子砚都在,唯独没有福安郡主,莫不是她没来?还是来了,已经离开了? 吴悠悠又看了一眼程子墨,漆黑深邃的双眸,挺拔的身姿,一身蓝色的长袍显得他温文尔雅,公子如玉,一下子见到如此英俊、有气魄的程子墨,吴悠悠眼睛眨都不眨,很快程子墨便注意到吴悠悠的举动,她下意识的低头,羞红了脸。 表哥真是太好看了,要是日后能嫁给像表哥这样的夫君该有多好,家世、容貌都是上等,母亲跟她说,只要讨好外祖父和外祖母高兴,将来定然能让她嫁到高门,过上好日子。这些话,她时刻铭记在心里,不对,已经深入骨髓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母女归来(三) 程姝上下打量着顾廷菲,这么多年了,她没成想到福安郡主会出言袒护顾廷菲,这个她未曾蒙面的侄儿媳妇。刚才她一直都没吭声,那不是跟她无关,而是她在观察。纵然这里是她生活了十多年的成国公府,熟悉的地方,早就物是人非,人心难测,她得先花时间,观察观察。 顾廷菲一袭素腰的妖艳紫细纱衬底的席地长裙,裙角的边上用银色的闪线层层叠叠的绣上了九朵曼陀罗花,在一片紫色中显得格外注目,裙领由两条银色织锦细带交叉挂颈的样子。外衬一条较宽的云纹银白长绸带环绕在莹白的臂间,精巧动人的锁骨不偏不倚的露了出来。 如丝绸般的秀发随意披散在身后,用由紫白水晶珠穿起的珠链轻轻环绕着如墨般的青丝。两缕艳紫色的秀发独留在外。几片像小拇指大小薄如蝉翼的淡紫小片斜贴在了左眼的下方,闪动着隐隐光华,身旁配以香囊,内装以麝香四溢,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眉不画而横翠,唇不点而含丹。肤如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顾廷菲本身出自定北侯府,就算没落了,她还是出自高门,自身的教养耳濡目染养成的,还有能入得了平昭公主的眼,想来必定有她的过人之处。程姝倒是很想知道,顾廷菲如何成为平昭公主的义女,这也只能心里想想,当面不能问出来,毕竟她跟顾廷菲还不熟悉。 不过她不介意帮顾廷菲一把,程姝笑着起身将顾廷菲拉到身边坐下,称赞道:“这就是子墨媳妇,是个好姑娘,我瞧着很喜欢,来,廷菲是吧,姑母第一次见你就很喜欢,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这是姑母的一点小心意,你且收下。”程子墨和顾廷菲准备给吴悠悠的礼物还没拿出来,没成想倒是顾廷菲先收到程姝的礼物。 这一幕看的小谢氏很刺眼,她万万没想到,一回府冷淡的的程姝对顾廷菲如此热情不说,还将手上戴了很多年的手镯褪下来给顾廷菲戴上,戴上顾廷菲皙白嫩滑的手腕上,更加让小谢氏觉得气愤。 吴悠悠和谢氏也没想到,程姝对顾廷菲这般热情,连顾廷菲本人都被吓到了,再等回过神来,手腕上已经戴上了晶莹剔透的手镯,她当下便拒绝道:“姑母,您的心意廷菲心领了,这么贵重的手镯。。。。。。”只轻轻看一眼,顾廷菲便知晓,她手上现如今佩戴的手镯是个宝贝,温润如玉戴在手腕上觉得很舒服,还会发热。 程姝笑盈盈道:“廷菲,姑母见你第一眼就觉得喜欢,这可是当初母亲给我的陪嫁,母亲不会怪我给廷菲吧!廷菲,你就听姑母的话,好好戴着,姑母可是连悠悠都没舍得给。”边说边对着谢氏撒娇,还对着顾廷菲眨眨眼,示意她安心收下。 程子墨随后出声道:“既然姑母给了,那你就好好戴着。”现在她似乎骑虎难下,唯有接受程姝的好意了。或许是顾廷菲的错觉,她总觉得吴悠悠看她的眼神带着些许怨恨,怨恨,怎么会怨恨,莫非因为程姝将戴在身边多年的手镯给她戴,不至于吧! 嬷嬷掀开帘子,笑眯眯的走进来,道:“老太君,这是宫里来的帖子。”宫里的帖子,顾廷菲突然就想起来,平昭公主早就接到帖子,晚上要参见宫里的宴会,具体什么事帖子上没有注明,自然她们入宫。 谢氏飞快的看起来,随后露出欣喜的笑容,将帖子递给小谢氏,道:“今日是个好日子,你们都回去准备,晚上去参见宫里的宴会,记住一定要谨言慎行,别给成国公府惹祸。”能陪谢氏去宫里的人当然是程勋、福安郡主、程友、小谢氏,还有身为嫡子的程子墨和程子仪,连同顾廷菲,其他人是没资格入宫,尤其妾室和庶子。 谢氏的目光在程姝和吴悠悠的脸上划过,心里思忖着,要不要带她们母女俩入宫?得跟成国公商量商量才行,这种事可不是她能说了算,府上的小事她能做主。 顾廷菲被程姝一直拉着手,送到院子外,顾廷菲微微笑道:“好了,姑母,您别送了,快些回屋陪着祖母。”不知道程姝对她的好,是不是有算计的成分,反正顾廷菲觉得有句话说的没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小谢氏就很明确,从未讨好过顾廷菲,一直看她不顺眼。吴悠悠跟在程姝身后送顾廷菲和程子墨出来,目送着他们夫妻俩离开,程姝轻声道:“悠悠,记住母亲的话,往后跟廷菲多走动走动,对你没坏处。悠悠,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母亲,悠悠记下了。”吴悠悠飞快的眨眨眼,应道。程姝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道:“好孩子,委屈你了,母亲早就应该带你回京城了,让你早些见识到这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事才对。你往后跟在母亲身后,好好看着,学着一点。大家族可不是你想或者看到的那么简单,你要学的东西好多着呢!”亲昵的挽着吴悠悠的手臂,抬脚往屋里走去。 一回屋,顾廷菲便将手腕上程姝给她的手镯褪下,她不想戴在手腕上,不喜欢这些束缚。春巧问了两遍,才将手镯收起来。 程子墨轻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出声。突然顾廷菲凑到程子墨跟前,讨好道:“你肚子饿不饿,我让厨房给你准备吃的?” 程子墨轻看了她一眼,道:“你想说什么?”讨好他,目的就为了说接下来的话,顾廷菲别了程子墨一眼,好吧,被他看穿了,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 “你觉得为什么宫里送帖子让我们进宫?”顾廷菲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程子墨,双手托腮,在问程子墨的时候,她也在思考。宫里送帖子让他们入宫,没有注明什么缘由,让他们连个准备都没有。 程子墨耸耸肩:“夫人未免太高看我了,连夫人都猜不到,我更不知道了。” 顾廷菲:“。。。。。。”这话什么意思,在夸奖她,还是嘲讽她?仔细一想,程子墨说的病没错,不知道就不知道,那只有等晚上才能知晓。 俩人静默片刻,程子墨望着趴在桌上,鼓着腮帮子的顾廷菲,居然伸手捏着她的脸蛋,把顾廷菲吓得赶紧坐直了身子,愤怒的瞪着他:“你为什么要捏我的脸?” “自然是夫人的脸蛋好看,为夫一时没忍住,还希望夫人不要生气。”程子墨气定神闲的答道,脸上没有愧疚之意。罢了,顾廷菲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能怨恨自己脸蛋好看吗?不过程子墨的赞扬,她很喜欢听,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了。 成国公看了一眼吴悠悠和程姝,淡声道:“那就一起去,不过你们俩得注意了,不能闹出什么幺蛾子,给成国公府添乱。尤其你们俩刚到京城,一定要谨言慎行,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们,若是真的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来,可别怪我不客气!”丑话说在前面,省的她们俩不知道轻重。 谢氏闻言,袒护道:“你这是说什么话,姝儿和悠悠就跟在我身边,不会有事,你就别乌鸦嘴,呸呸呸。姝儿、悠悠,你们别听他胡说。”亲昵的拉着吴悠悠,同时恶狠狠的瞪着成国公,就不能说句好听的话。 成国公瞥了程姝一眼,对于刚回来没多久的女儿,他内心说不上来喜欢还是不喜欢你,或许还在记恨当年她不懂分寸,非要嫁给吴牧原吧!福安郡主坐在铜镜前发呆,嬷嬷也劝说不了她,丝毫没有打扮的意思,莫不是不准备入宫了? 嬷嬷现在能找的人只有程子墨和顾廷菲,一溜烟跑去他们俩的院子。程子墨闻言,皱眉道:“既然母亲不愿意,那就随她。”为什么非要逼着福安郡主入宫?嬷嬷将目光从程子墨的身上转移到顾廷菲身上,希望她能帮忙劝着。 嬷嬷还真的是看得起她,顾廷菲本身就不得福安郡主喜欢,加上两人约定了半年期限,福安郡主会听她的话,那就怪了。偏偏嬷嬷红润着急的眼眶让顾廷菲脑子一抽,来了句:“嬷嬷,那我去试试。”当然说完她就后悔,恨不得咬掉舌头,她去劝福安郡主,肯定没用,为了让嬷嬷放心,她唯有跟着嬷嬷走了。 望着顾廷菲离开的背影,程子墨漆黑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欣喜,现如今她已经慢慢的融入他的生活中,接受他们的现状,是件好事,相信假以时日,顾廷菲必定会全心全意的属于他,他会等到顾廷菲愿意对她敞开心门的那一天。 福安郡主看了一眼坐在她面前的顾廷菲,嬷嬷见状,立马下去了。两人静静的坐着,顾廷菲双手互相捏着,主动开口:“郡主,两个月的时间快到了,你是不是舍不得离开?”想问的不是这句,她想问福安郡主是不是不准备入宫参见宴会,怎么一张嘴,说出这样的话来。 顾廷菲急忙低头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一口,这也太烫了吧!瞬间站起身,把茶盏放在桌上,舌头被烫到了,难受极了。看样子,今晚没有口福,吃不到宫里的山珍海味。 她就直接的问出来,两个月的期限到了,自己是不是不愿意离开了?福安郡主别有深意的看了顾廷菲一眼,连程勋都没问出来,顾廷菲居然能开口问出来,对于她的儿媳妇顾廷菲,福安郡主暂且还没打算为难她。 于是福安郡主嘴巴弯起来笑笑:“或许你说的对。”或许她说的对,这是什么回答,莫不是真的不舍得离开,将来要一直留在成国公府了。顾廷菲讪讪的笑道:“郡主,我不过开玩笑,你别当真,我是来劝郡主,一同入宫。” 就凭顾廷菲,福安郡主不由的嗤笑了一声:“本宫不愿意入宫,你还能逼迫不成?”就顾廷菲这样子,有什么能力逼迫她,手中无权无势,仗着平昭公主的喜爱?“郡主,您误会了,我岂能逼迫你,只是我觉得,你在府上很少出去,这次就陪我们出去散散心,如何?再者,万一有人,我是说有人要对子墨和我不利,有您在,他们多少还能收敛些。不像上一次,我在宫里,好端端的就落水了。” 顾廷菲眨眨眼,晶莹的泪水就掉下来,她的确想到了上次在宫里落水,随之而来,是她和周维被人陷害,就差那么一点,要是程子墨不及时赶到,她和周维都要名声扫地,尤其周维,他身为黎国的一国之君,染指臣妻这个罪名一旦坐实,往后他在朝臣面前根本就抬不起头来,更别谈治理黎国,从太后手中夺回政权。 不知道为何,这一次入宫,顾廷菲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或许这一次又会有什么事等着她,这也是为什么顾廷菲执意来请平昭公主一同入宫的原因。平昭公主玩味一笑,略微讽刺道:“真没想到,原来你是利用本宫。”求得她的庇护,不是利用是什么? 顾廷菲当下摇头道:“郡主,此言差矣,我们约定的期限还未到,再此之前,我便是子墨的夫人,若是我出事了,子墨面上无光,希望郡主这次能陪我们一同入宫。”再多说无益,福安郡主还是好好考虑,最终福安郡主点头答应了,顾廷菲别提多高兴了,憋闷在心里的闷气好像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她在心里暗自发誓,这次入宫,她一定在福安郡主的身边,寸步不离,郡主去哪里,她就去哪里,绝对不能再给太后算计她和周维的机会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逼迫自己不见周维,不关心他,就是不希望给太后留有机会,相信假以时日,周维能理解她。到了宫里,下了马车,在太监们的带领下,成国公府一行人很快到了御花园,出门的时候,顾廷菲才听春巧说,程姝和吴悠悠也跟着一同入宫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赐妾室 想必成国公和谢氏同意了,想着让她们母女俩在宫里露露面,对吴悠悠议亲大有益处。今晚能见到平昭公主,顾廷菲丝毫不觉得意外,笑眯眯的带着程子墨走过去给她请安,平昭公主含笑着看着走到她面前的一对璧人,眼中喊着赞许:“你们来了。” 不少大臣带着家眷到了,顾廷菲毫不避讳的搂着平昭公主的手臂,娇声道:“义母,您有没有想我?”平昭公主伸手点着她的脑袋,笑道:“你这丫头,早上才刚离开,晚上就问我想不想?你自己说呢?”故意不回答,打趣顾廷菲。 “义母,那就是不想了,也对,义母现在不喜欢我了,往后我尽量少出现在义母面前。”顾廷菲低着头,委屈噘嘴。平昭公主淡淡的看了一眼程子墨,骂道:“子墨,你别见外,廷菲就是跟我开玩笑,你还不快些站好了,成何体统,岂不是让子墨看笑话,快些站好了,廷菲。”换做没人,她随便怎么样都行,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们,顾廷菲平日瞧着挺精明,今日怎么糊涂了。 顾廷菲闻言,“哦,义母,我知道了,您别生气,消消气,坐下来,我给您倒杯茶。”再等顾廷菲回到她和程子墨座位上,惊喜的发现隔壁坐着方如烟,她今晚也入宫了。方如烟一身碧绿色长裙,手腕上戴着翡翠玉镯,整个人相得益彰,两人相视一笑。 不过顾廷菲从方如烟眉宇间,还能发现淡淡的忧愁,按理说,她应该过得开心才是。现如今齐豫的母亲被关押在佛堂,夺走了她手中的中馈交给方如烟,连李欣兰都被送去别院了,齐豫的院子里只有方如烟一人,在顾廷菲看来,方如烟应该过的舒坦才是。 为何眉宇间还有忧愁,可惜今日不是说话的机会,等明日有机会,她找方如烟聊聊。方如烟和顾廷菲两人眉来眼去,自然没有能逃过齐豫和程子墨的法眼,两个男子对视了一眼,端起各自的酒杯互相敬对方。 此时传来了太监尖锐的声音:“太后娘娘、圣上、皇后娘娘,凤妃娘娘到。”娴妃和文贵妃到了一小会,太后他们就到了。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站起身,跪在地上请安:“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凤妃娘娘千岁千千岁。”霍成凤是霍家人,此刻她正搀扶着霍太后,足见她深得太后宠爱。周维和李天舞很快就坐到上位,霍成凤坐在太后身旁。 周维洪亮的声音在御花园响起:“大家平身,入座吧!”望着跪在地上黑压压的人群,周维的目光不自觉的寻找起顾廷菲,今晚她会入宫,只是不知道她身在何处,能见一见她,一解相思之苦。这些日子,他一直麻痹自己,拼命的看奏折,批改奏折,没日没夜的不停歇,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有空闲时间去想顾廷菲。 一旦停下来,他就控制不住的回想起顾廷菲,想起他们俩的约定,他甚至在脑海中描绘美好的画面,将来他迎娶顾廷菲入宫后,一定会小心翼翼的宠爱着她,让朝中那些大臣们不敢在私下里胡说,擅自议论顾廷菲。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子,现在他要变得强大起来,才能保护顾廷菲。 终于在人群中,周维捕捉到顾廷菲熟悉的身影,程子墨轻轻的搀扶着她站起身,两人坐在一起,不得不说,不知道的还真的会觉得他们俩是一对璧人,天造地设,可惜,这一切都是身后的霍太后所赐,要不然他怎么会受这些折磨。 在没开始用膳之前,太后欣喜的站起身,“首先很高兴,你们能来参见今晚的宴会,哀家很高兴。其次哀家要跟你们分享两件大喜事,皇后和凤妃都有喜了,很快皇家要添子嗣了,来,让我们共同酒杯,期待两位小皇子的诞生,祝愿黎国长治久安,百姓安居乐业。”毫不遮掩脸上的笑意,太后主动举杯了。 底下的人自然欢喜,面带喜悦的举杯,一起庆祝。顾廷菲还真是没想到,李天舞和霍成凤一起怀孕了,太后方才说期待两位小皇子诞生,现在还那么一丁点肉,太后难道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要不然怎么能知道两位小皇子,太后越是这么说,就越会给李天舞压力。 霍成凤是霍家人,太后的侄女,不管怎么样,太后都不会责罚她。倏忽,顾廷菲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导致接下来,顾廷菲吃的索然无味,脑海中的想法,一旦产生了,便挥之不去,整个人变得烦躁不安。 太后朝兰嬷嬷看了一眼,她便会意的拍拍手,准备歌舞助兴,琴声缓缓响起,随步慢跳,身子柔柳,这时宫女们向空中抛出了几条白色的长纱,不慌不忙,带着节奏感缓缓的,随着琴声舞动起来,宫女们飘柔的秀发带着沉醉的感觉慢慢的一甩,跳着,双手拿住衣襟,缓缓一甩,身子旋转过去,穿在了身上,这一切都向舞蹈本身应有的,衣袖,缓缓甩了出去,旋转了一圈,旋转到椅子旁边,雪嫩的双手,各一手拿住那条白色长长的丝带,丝带上带着淡粉色的玫瑰花瓣,随风舞动,旋转着,双手轻握丝带,将丝带甩向空中。 随后,玫瑰花瓣如雨的飘了下来,在玫瑰雨中,宫女们又旋转了几圈,长袖甩了一甩,裙衣飘飞,秀发飘洒,接着一连串精美的舞姿展现出来,头发上的簪子碰出清脆的响声,跳向空中,衣袖飘动,把丝带抛向空中,随后拿起桌子上的扇子,旋转了几圈,正好,丝带落在了扇子上,随后双手摆臂,舞姿惊艳无比,这时,双腿撇差,双手挥舞了几下,摆出一个完结的动作,琴声中止,面色没有任何改变,依旧是哪么的白嫩,也没就喘气,呼吸平稳,飘柔的秀发上有一些淡粉色的玫瑰花瓣,这时玫瑰花瓣雨才飘落完。 众人激动的鼓掌,的确惊艳,宫里准备的歌舞自然不是常人能比,而且训练了很长时间。一曲歌舞结束,另外一曲歌舞接着上了,有歌舞助兴,今晚大伙能不醉不归。的确,皇后和凤妃同时有身孕,对周维和朝臣们来说,都是一件大喜事。 酒至一半,太后突然目光落在顾廷菲的身上,淡淡道:“子墨,你成亲也快半年了,这廷菲的肚子。。。。。。”直勾勾的盯着顾廷菲的肚子,快能看出花来。 顾廷菲就知道今晚肯定逃不过,却没想到太后这般当众说她,害的程子墨面上无光。她能说最近才跟程子墨圆房,这一切还得感谢太后的算计,要不然她跟程子墨怕是这辈子都圆不了房。 就在这时,脑海中突然浮现那晚程子墨低沉暗哑的声音,“我喜欢你。”她有什么值得程子墨喜欢,不是顾廷菲妄自菲薄,除了有平昭公主喜欢,她真的不知道程子墨为何喜欢自己?样貌身段不错,难道程子墨是个肤浅的人? 程子墨干咳了两声:“多谢太后娘娘关心,子墨会继续努力。”争取早日让顾廷菲怀上身孕,那么周维就能彻底断了对她的念想,想来是件极好的事。太后此言倒是提醒程子墨,一旦顾廷菲有身孕了,她便离不开自己了,如此能给程子墨带来安全感,要不然他总会觉得,有一天顾廷菲会离开身边,不见了。 继续努力,太后闻言,眯着眼:“那好,哀家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不过当初你们这门亲事是哀家赐婚,这么久了,廷菲的肚子还没消息,哀家觉得愧对成国公和老夫人,不如这样,哀家身边的翠柳和翠玉快要到出宫的年纪了,哀家就把她们赏赐给你,希望她们能尽快的为子墨诞下儿子,到时候哀家重重有赏。翠柳、翠玉,还不快去拜见主母。” 这是要将身边的宫女塞给程子墨为妾,还当众让她们拜见主母顾廷菲。福安郡主双手一抖,之前她还狐疑,顾廷菲说有人要为难她,上次她进宫落水,想来是个意外。 今日福安郡主不由的多看了太后两眼,对于太后,她一向不喜,只是今日当众她怕是不能拒绝,长者赐不可辞,尤其太后上次的两个宫女,更是不能推辞。当着成国公和老夫人的面,顾廷菲岂能说不。福安郡主在心里暗自念叨:顾廷菲,本宫也爱莫能助。 平昭公主气炸了,太后分明就是给顾廷菲添堵,她和程子墨感情好不容易慢慢的升温,现如今她横插一家,把身边的两个宫女给程子墨做妾,俗话说的好,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们是太后身边的人,指不定会仗势欺人,尤其顾廷菲还不能对她们不敬,传到太后耳边,少不了要一番呵斥。 周奇快速的拉着平昭公主躁动的手,对着她摇摇头,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不能冲动。顾廷菲第一时间脑子有点懵了,太后要给程子墨赐下两个妾室,她应该高兴,欣然接受才是,她若是离开程子墨,也不用担心他身边无人伺候了。 脑海中还回荡着程子墨说的话,我喜欢你,掷地有声。廷菲,我们约定好了,等朕将霍家铲除了,朕一定风风光光的接你入宫,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顾廷菲,本宫和你约定,等半年之后,你就自请下堂,离开子墨,在这半年内,你最好给本宫收敛些,你根本就配不上子墨,半年的期限够了,到时候你就挪位置,走人。 这些誓言一下子涌入顾廷菲的脑海中,她怎么想,在这一刻,显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翠柳和翠玉是两个美人,在太后身边常年养着,谈吐气质不是常人能力,顾廷菲含笑着起身:“多谢太后娘美意。” “今后就是一家人,无须多礼,让我们一起好好伺候夫君。”顾廷菲很大度的搀扶着翠柳和翠玉起身,赢得了不少称赞。 程子墨嘴角挑起一丝冰冷的笑意,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给他纳妾,拒绝都不拒绝,直接就答应了,还真是好大度,好妻子。霍成扬贪婪的看着顾廷菲熟悉的容颜,周明悦今晚没入宫,被他关押在府上,太后很显然对她不喜了,不愿意让周明悦在大喜的日子惹太后不高兴。 芸娘是个可人的女子,偏偏她并不是顾廷菲,也不能代替顾廷菲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当着现在没有顾廷菲在身边陪伴,有芸娘总是好的。不过他时常看着芸娘发呆,好像能透过芸娘看到顾廷菲熟悉的身影,这就够了。 没有周明悦在身边闹腾,霍成扬的日子过的还算舒坦。他今日看着程子墨和顾廷菲夫妻俩不知道有多气愤,现在心头的怨恨去除不少,太后给程子墨赐下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想来很快他便会厌恶顾廷菲,等着他们俩的好消息,等到时候,他会毫不犹豫的把顾廷菲带到身边宠爱着,想着霍成扬加重捏着酒杯的力度,端起酒杯,抿嘴喝了两口,不觉得酒烈,一连喝了三杯。 加上今晚得知霍成凤怀孕了,将来诞下皇嗣,有霍太后在宫里,那么霍家必定能永远享受荣华富贵,何愁? 回府的一路上,顾廷菲一声不吭的闭上眼,翠柳和翠玉今晚留在宫里陪太后最后一晚,明日一早便会到成国公府。程姝还以为程子墨有多喜欢顾廷菲,也不过如此,男人的宠爱都是靠不住,只有权势,这些年,她跟着吴牧原到山西,只有她自己知晓,她早就后悔了。 当初就应该听成国公的话,留在京城,凭着她成国公嫡女的身份,必定能嫁到高门大户,做当家主母。如今回到京城,她觉得一切都跟她格格不入,不再是她印象中的京城了。今晚皇宫的宴会,更加让她察觉到这一点,内心五味杂陈。闭上眼,眼底滑落了两行晶莹的泪珠,自己还浑然不觉。 第三百四十三章 荒谬(一) 吴悠悠见状,急忙掏出衣袖里的丝帕给她擦拭着,“母亲,您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不高兴入宫?” 猛地程姝睁开眼,厉声道:“这些话你也能说的,被人听到了,该如何议论我们母女俩。往后,这些话放肚子里就行了,什么都别说出来,实在想说,等只有我们母女俩的时候再说。对于,今晚入宫,你可有中意的人了?” 她入宫主要的目的,就是替吴悠悠想看合适的对象,早日将吴悠悠嫁到高门大户,她能在成国公府出口恶气。 吴悠悠摇摇头:“没有,母亲。”怎么可能看一眼就觉得中意,她自己想想都觉得荒谬。突然程姝脑海中滑过一个念头,轻轻的搂着吴悠悠。 程子墨从回府到现在,一直板着脸坐在桌前,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春巧和春珠两人给顾廷菲熟悉过后就忙不迭的跑走了,留下顾廷菲孤身一人面对他。 其实仔细想想,顾廷菲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程子墨的事,他用得着摆这张臭脸吗?顾廷菲略微迟疑,随后抬脚朝床上走去,今晚不愿意跟程子墨谈话。早些去床上歇息,谁让她的心情也不好呢? 程子墨轻蔑的看了她一眼,淡声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再问她吗?顾廷菲没吭声,屋里没有别人,程子墨肯定在跟她说话,只是太累了,慢慢的闭上眼睛,似乎就听不见任何声响了。 再等程子墨走到床前,望着床上的顾廷菲,两弯卷翘的长睫覆着面颊,鼻息轻浅,显然睡得正沉,一会的功夫,她就睡着了,看来她的心还真是宽。丝毫不担心明日太后将两个宫女赐给他做妾,今晚她连拒绝都不拒绝,直接就笑着应下了。 当时程子墨恨不得掐着顾廷菲的脖子,质问她一番,在她心里,怕是没有他半点位置,要不然她也不会无动于衷,欣然接受太后给她的两个妾室。将手身在半空中,程子墨又收回去了,他终究还是舍不得掐着顾廷菲,将她弄醒,罢了,今晚去书房。 周维放下手中的奏折,天色不早了,怪不得小木子催促着他去歇息。只是这么晚了,他谁的寝宫也不想去,不管霍成凤还有李天舞,都不愿意去。今晚的宫宴她们两人大出风头,太后亦是高兴。 霍家的人怀上皇嗣,正如太后所言,将来若是诞下皇嗣,可就难办多了。他分明记得霍成凤的寝宫只去了几次,怎么就能让她有身孕了,这也太容易了吧!他经常还去薛仁娴的寝宫,怎么就没见她的肚子有动静?至于李天舞,身为六宫之主的皇后,现如今后宫大权都握在太后手中,还不肯放权,她这个皇后做的实在有点憋屈。 李东阳纵然是黎国丞相,他的手也不能伸到后宫,和太后对着干!在朝堂之上,近来李东阳和周奇联手,已经够让太后和霍家焦头烂额,他觉得够了,适可而止,真的将太后和霍家逼急了,可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 在没有万全准备能将太后和霍家连根拔起的情况下,周维只能静候佳期,做最后的一击。小木子识趣的走到周维身旁,弯曲着身子,俯身揉捏着他发胀的太阳穴,轻声道:“圣上,要不然今晚就在御书房歇息,奴才待会去给你收拾。” 这是平日圣上办公的地方,要想睡觉,还得整理些。蓦得周维推开他的手,淡声道:“随我去摘星楼。”小木子微微愣着,随后躬身应道:“是”。每次周维心情不好,或者思念顾廷菲的时候,就会带着小木子去摘星楼,对于这一点,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也猜不到。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若是当初他能强硬一点,反对顾廷菲和程子墨的亲事,想来现在也不用这般难受了,心如刀绞,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子坐在程子墨身边。纵然他们约定了,可他心里还是不舒服,难受极了。只能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和不满,逼迫自己,告诫自己,他身为一国之君,必须忍受常人不能忍,做常人不能做的事。 太后轻拍着霍成凤的手臂,柔声道:“凤儿,好孩子,哀家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现如今你有了身孕,就得好好的在寝宫里养胎。你且安心,你身边的宫人们,哀家都给你换了一遍,你只需要静养就行。想吃什么,用什么,尽管吩咐嬷嬷去办,她们若是不听你的话,尽管来告诉哀家,哀家给你做主!” 越看霍成凤越是满意,当初她也是一时兴起,才想着让霍成凤入宫为妃,如今看来是正确的选择。朝堂之上,周维他们步步紧逼,差点儿让她和霍家喘不过气来。突然传来霍成凤有身孕的好消息,太后能不激动吗?霍成凤无论如何,腹中的孩子必须是皇嗣,到时候周维也没那么重要了,太后思及此,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周维是那个贱人的儿子,让他坐上皇位,已经够憋屈难受的了,若是能将她的孙子培养成她的傀儡,似乎很不错。将来到了九泉之下,她也能挺直胸膛,理直气壮的甩脸。圣上独宠的舒妃又如何,如今还不是一具尸骨,英年早逝,后宫是她的天下,从前是,现在是,将来还是。 顾廷菲睁开眼睛,已经日上三竿了,春巧笑着走进来:“少夫人,奴婢伺候你梳洗打扮。”一番忙碌过后,顾廷菲呆呆的望着通境内的自己,想着今日太后宫里的两个宫女翠柳和翠玉就应该来了吧! 果然没一会,就见春珠急冲冲的跑进来,对着顾廷菲一股脑的说道:“少夫人,太后派人送了两个宫女过来,管家让奴婢告诉你,由你安排。”该来的总会来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 顾廷菲含笑着站起身,“走,随我去看看。”太后身边的人,总得去看看才行。翠柳和翠玉是太后身边的宫女,自然比寻常宫女底气足一些,自我感觉高人一等。对于正妻顾廷菲,她们俩也只是神色淡淡的给她请安。顾廷菲轻看了一眼:“既然是太后赐给夫君做妾,往后你们就得遵守成国公府的规矩。 这可不是皇宫,你们是从太后身边出来的宫女,可不能给太后丢脸。春巧,将她们俩待下去,安排在西边的院子,一早上你应该去收拾过了吧!”“嗯,奴婢收拾了,两位姑娘请!”春巧硬是逼迫自己对翠柳和翠玉恭敬些,程子墨都没想着纳妾,太后居然逼迫程子墨纳妾,将身边的宫女当众塞给程子墨。 从心底里,春巧是不屑的。春珠走到顾廷菲身边,安慰道:“少夫人,你别生气,奴婢相信小侯爷不会去她们的院子。”不知道谁给她的自信,顾廷菲无声的笑了笑。两天过去了,这两日程子墨都没回府,顾廷菲也没派人出去打听他的下落,在她看来,程子墨那么大的人,根本就用不着她去操心。 再等马成岗气喘吁吁的跑进院子,要见顾廷菲,春巧别扭的看了他一眼,两人的亲事已经作罢,应该跟陌生人一眼疏远才对。偏偏都在顾廷菲身边当差,抬头不见,低头见,说的简单,坐起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春珠轻咳了两声:“春巧,你去通传一声。”知晓春巧和马成岗两人之间的事,现在就催促着春巧快些进屋去,省的两个人在一起尴尬。春巧忙不迭的跑进去,告诉顾廷菲,马成岗回来了,在院子外等着见她。 顾廷菲狐疑的看着走进来的马成岗,他神色焦虑,眉宇间散不开的忧愁,马成岗弓着身子将手中的衣袖递给顾廷菲,道:“少夫人,这是明路交给奴才,让奴才一定亲手交给你。”明路交给马成岗,明路和明觉是程子墨身边的人,他们莫不是有什么急事。 二话没说,顾廷菲便从接过马成岗递来的书信,一目十行的看起来,越看顾廷菲的眉头越是紧锁,这不是胡闹吗?周维不懂事,难道程子墨和齐豫不会拦着吗?气的她心肝疼,该死的程子墨,他莫不是还记恨那晚在李天舞寝宫的事,最后他们俩不是圆房了,周维根本就没对她怎么样?再说周维是她的亲弟弟,顾廷菲永远都不会责怪他。 对于这一点,程子墨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春巧和春珠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震惊,莫不是信上写了什么重要的事。随后顾廷菲吩咐道:“马成岗,你去准备马车,我要出门。” 马成岗急忙应道:“是,少夫人,奴才这就去安排。”望着马成岗离去的背影,顾廷菲将一直捏在手中的书信放在桌上,屋内安静的一根绣花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到。 顾廷菲不说,春巧和春珠两人也没敢问,只是她们俩看着顾廷菲将揉捏的书信弄平整,塞进衣袖里,起身带着她们俩出去。春巧和春珠交换了一个眼神,现在她们最好什么都不要问,也不要说,等什么时候顾廷菲想说了,再说吧!这次由马成岗亲自驾着马车,带着顾廷菲主仆三人去了齐国公府,直到上了马车,马成岗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 齐国公府,马成岗也是最近才知晓,顾廷菲和齐国公府的嫡长媳方如烟交好,只是不知道明路信上的内容和齐国公府有什么联系?程姝和吴悠悠母女俩在谢氏的屋里,谢氏这几日的笑容逐渐增多,看到最疼爱的女儿回京城了,心里舒坦多了。祖孙三人有说有笑,别提多高兴了。 程友看了一眼小谢氏,“既然不愿意去,那就别去,省的给自己添堵。”望着坐在铜镜前的小谢氏,还是没有动静。 小谢氏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现在姑奶奶和悠悠舍得母亲的宠爱,我必须要去。你也是,衙门的事,我帮不上你什么忙,你自己得上点心,争取能早点儿升官。现在看着郡主和子墨怕是短时间内不会离开了,我们必须得为我们的将来考虑了。父亲不用说,一直都袒护大哥一家。”真不知道程友脑袋里想什么呢! 程友干笑了两声,摸着鼻子道:“夫人说的是,为夫记下了,衙门的事保证不用夫人操心。只是夫人,你就别委屈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我看着心疼。” “老爷,为你和儿子做什么,妾身都心甘情愿。对了,悠悠不是回来议亲,你觉得我娘家的侄儿如何?”小谢氏被程友搂在怀里,仰起头盯着他。 程友被她看的有些发憷,随后摇摇头:“妹妹的脾气你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她从小就是个心气高,既然带着悠悠回京城,想必要让她嫁到高门大户去,你娘家的侄儿就算了,别到时候惹着妹妹不高兴,在父母面前说我们的不是。到时候反而得不偿失,夫人,你听我一句劝,悠悠的亲事你别插手。” 知道小谢氏不高兴,可他还是说了,轻拍着她的后背,希望她放宽心。小谢氏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伸手点着他的肩膀,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娘家的侄儿不行,比不上高门大户的公子了?老爷,你可别忘记了,我大哥再不济,也是个五品官,比你妹夫强多了,他们在山西十多年,你瞧瞧,现在姑奶奶和悠悠那张脸,哪里还有半点灵气,不过不愿意说她们,悠悠想嫁给我侄儿,说不定我嫂嫂还不愿意呢!”听着程友的话,小谢氏心里极度不平衡,自然要说两句发泄发泄。 程友微笑着,“好,好,好,夫人高兴就行。”这一次顾廷菲进齐国公府很容易,李氏被关进后院佛堂,对外说身子不适,要静养,实际上,那是对李氏的惩罚罢了。当家主母换成了方如烟,瞧着方如烟是个温婉的江南女子,可行事却容不得半点马虎,对于下人们的管理那可是很严。 第三百四十四章 荒谬(二) 方嬷嬷早就帮着方如烟管理方家,齐国公府虽说是高门大户,但管理的门道还是想通的。经过这段时间,在方如烟的管教下,现在齐国公府已经焕然一新,有了全新的面貌。连门口的小厮都变得彬彬有礼,恭敬的请顾廷菲主仆三人到大厅坐下,他们进去通报方如烟。 方如烟正在屋里看着账本,听说顾廷菲在大厅,二话没说,就放下账本,提起裙角,迈着轻盈的步伐朝大厅走去。顾廷菲突然来了,也没有提前招呼一声,害她也没准备。姐妹俩相见,自然笑嘻嘻的拉着手。 大厅不是说话的地方,方如烟带着顾廷菲回到了院子,将丫鬟们打发出来,屋里只剩下顾廷菲和方如烟两人,顾廷菲瞧着方如烟的气色,比她在避暑山庄看到的不知道要好多少倍。眉宇间还有淡淡的忧愁,但整个人的气色好了很多,相信假以时日,她能看到全新的方如烟。 方如烟狐疑的问道:“廷菲,你为何一直盯着我瞧,莫不是我的脸花了?”伸手抚摸着,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道:“方姐姐,我是见到你高兴,你脸上没花,方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 “多谢妹妹夸奖,廷菲,你也很漂亮。”方如意弯起了唇角,两人互相称赞着。 突然方如意轻握着顾廷菲的手,低声道:“太后送去的两个宫女,你。。。。。。”在宫宴那日,她们俩也只是点点头打招呼,没有机会在一起说亲近的话,加上才刚接手齐国公府没多久,府上要忙的事务太多了,根本就抽不出时间去成国公府见顾廷菲,跟她好好的聊聊天,说说话。 顾廷菲轻拍着她的手背,道:“方姐姐,你别担心,我能应付的来。”“廷菲,我是心疼你,住在成国公府,上有公爷和老夫人、程大老爷和郡主,下又有太后送来的两个宫女做妾,我担心你受委屈,廷菲,对不起,我没能帮上什么忙?”方如烟静静的望着顾廷菲,真希望她能帮顾廷菲一把,只是可惜,她什么忙都帮不了,自己这里还有点乱,更别提帮顾廷菲了。 “方姐姐,你的心意我领了,我能应付的来,别担心,而且我还有平昭公主在背后替我撑腰,谁能欺负了我!倒是方姐姐,我担心你,你才刚接手没多久,二房有没有给你使绊子?”顾廷菲清幽的双眸漾起笑意,方如烟的心意到了就够了,并不需要她真的做什么。 齐国公府大房和二房素来不和,李氏搬到后远去了,二房怕是没想到,齐国公和老夫人将中馈交到新妇方如烟的手中,对她少不了有些怨恨,使绊子那是正常的事。 方如烟眼神清冽如水,道:“廷菲,我不会任人欺负!”嗯,这倒是让顾廷菲觉得意外,看来少不了受齐豫的影响。 “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顾廷菲不放心的握着她的手,叮嘱道。她并不能时时刻刻待在齐国公府,真正能帮到方如烟的地方少之又少,希望方如烟自强自立,方能在齐国公府站稳脚跟,这是她必须要锻炼、成长的路途。 方如烟抿嘴道:“好妹妹,我记下了,对了,你今日来所谓何事?”不像单纯来看她的样子,再说她们俩互相通信,顾廷菲也没提前说要来见她。她不提醒,顾廷菲差点儿忘记了,快速的将衣袖里明路的书信递给方如烟,挑眉示意她打开看看。 信上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周维带着程子墨、齐豫一行人去江南赈灾,外加剿灭流民叛乱。方如烟张大嘴巴,迟迟没能紧闭,她一点都没听说。 顾廷菲气恼道:“方姐姐,不瞒你说,我也是才得知,这不一得知,就来找你,你说他们这未免太胆大妄为了。怎么就不拦着圣上,江南如今水患频繁,加上还有流民叛乱,他们怎么就敢?现在外面还没传出什么动静,想来不用两日,就会传遍京城了。”他们看样子,早就预谋好了。 方如烟平复好心绪,淡声道:“廷菲,你别太担心,想来他们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担心也是无济于事,只能徒增烦恼。 顾廷菲轻咬嘴唇:“此去江南,一路上少不了麻烦,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周维离开皇宫,对于太后、明王一党,甚至远在陕西的湛王来说,都是件极好的事情。偏偏周维这个蠢货,非要去什么江南,逞什么英雄。齐豫是吏部侍郎,程子墨在兵部领着差事,岂能跟着胡闹? 屋内寂静无比,很快平静被敲门的方嬷嬷打破了,方嬷嬷恭敬的走进来,将一封书信递给方如烟。这封信是齐豫送给方如烟,信上内容和程子墨的如出一辙,齐豫告诉方如烟,他离开京城一段时日,让她别担心。方如烟无奈的笑着将书信递给顾廷菲,两人相视一笑,从各自眼中看到了无奈的深沉,现在事态的发展根本就由不得他们控制。周维想来早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他需要树立他皇帝的权威,得到民心。此去江南赈灾、平乱,再好不过了。 顾廷菲和方如烟只能在心底最深处替他们一行人祈福,希望他们能平安归来,京城的人在等候着他们。李天舞和霍成凤都怀有身孕了,太后对于周维的离开,想必不会有太多的不满。或者太后更愿意让周维离开,不在她的眼皮下,给她添堵。 顾廷菲非常担心,太后会派人去刺杀周维,就算周维做好万全准备,身边有齐豫和程子墨等人的保护,未必能躲得了太后暗中的刺杀。如此一来,顾廷菲接下来也没心思跟方如烟聊天了,两人静静的坐着,屋内一片寂静。方如烟清凌凌的双眸划过一丝冷意,齐豫现在给她送信,不觉得有些晚吗? 为什么不能事先跟她说一声,不是反对他离开,只是不希望他跟着皇帝胡闹,此去江南,一路上少不了麻烦,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顾廷菲说的一点没错,齐豫没走几日,她现在就已经开始担心受怕,直到齐豫一行人平安回京城,她的一颗心才能安定。 半晌,顾廷菲面带笑容道:“方姐姐,别想了,他们走了,我们不能颓废,听说隆记新到了一批福建来的胭脂水粉和首饰,走,一起去瞧瞧。”一直坐着,她会不自觉的胡思乱想,还是赶紧出去散散心。 方如烟略微一怔,随后微微颔首:“好,廷菲,那我们走吧!”就这样,姐妹俩一前一后的离开齐国公府,走到门口时,顾廷菲突然回过神,道:“方姐姐,我是不是该去给老夫人请安。”她虽说来见方如烟,可该有的礼数和规矩还是要有。方如烟略显迟疑,道:“廷菲,那就去一趟祖母的院子。” 顾廷菲是晚辈,来了齐国公府,不去给老夫人请安,于理不合。两人一起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老夫人见到顾廷菲来了,自然高兴,她对于方如烟和顾廷菲两人的关系乐见其成。她可不是李氏,眼皮子浅,只顾着帮衬娘家的侄女李欣兰,闹得母子失和,这不是她所愿意看到。 老夫人对顾廷菲赞不绝口,还给她赏赐了一枚明晃晃的金簪,差点儿闪瞎顾廷菲的双眼,面对老夫人的热情,顾廷菲只能含笑着接受。得知她们俩要去隆记,老夫人也没多留她们,简单寒暄两句,便催促她们离开。 出了老夫人的院子,方如烟噗嗤一声笑出来,顾廷菲气恼的瞪着她:“姐姐,这有什么好笑的,等改日老夫人心情好,也会送你一件,不要太嫉妒我。”其实方如烟只是觉得好笑而已,明晃晃的金簪戴上顾廷菲头上,那画面太美好,一时之间她想的入神了,才会笑出声来。 对着顾廷菲好一番解释,才让顾廷菲松口气,仰着头哼道:“方姐姐,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我们走吧!”坐上马车,姐妹俩互相依偎着,各自闭上眼睛,谁也没出声,陷入各自的深思中。 嬷嬷轻轻的叫了声:“公主,您瞧,那不是芸姨娘。”顺着嬷嬷的目光看过去,周明悦果然看到了她府上的妾室,霍成扬从外面带回来的瘦马芸娘,也不知道霍成扬脑子抽什么风,非要将芸娘带回府来为难她。一个瘦马,也陪做霍成扬的妾室,周明悦如今不得太后的宠爱,几次三番都见不到太后的面不说,太后还下了最后的命令,不许周明悦再入宫,让她在霍府好好修身养性,做好霍成扬的正妻,不要善妒,这是太后再三叮嘱周明悦的事。 周明悦善妒,她自然善妒了,在她心目中,霍成扬就应该只有她一个女人,她是尊贵无比的黎国公主,金枝玉叶,霍成扬是太后的侄儿,也不应该如此对待她。纳一个瘦马为妾,这不是在侮辱她这个正妻吗? 偏偏她但凡对芸娘动手,回来霍成扬就会找她吵闹一番,甚至还将她推到在地上,狠狠的掐着她的胳膊,威胁她不许再为难芸娘。周明悦呵呵的干笑了几声,真不知道芸娘到对给霍成扬灌下什么迷魂汤,让他现在变得是非不分,拎不清正妻和妾室之间的关系。 正好嬷嬷想着她这几日一直在府上生闷气,提议让她出来散散心,却不曾想到,刚逛了没一会,便看到芸娘这个小贱人。在霍府,有霍成扬和他身边的人袒护着,周明悦不能对芸娘怎么样,可在外面,她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周明悦三步并两步的朝芸娘走过去,今日的芸娘,水红的里衫裙,用稍重的红色绣着细密的牡丹,外面罩着一件浅橘色的透明的轻纱衣,依旧是用金细丝线绣着雅致的花朵,双金缕鞋,鞋头晃动着一颗东珠,极其的珍贵,在脑后戴上一件如意首镶嵌镂雕双螭纹玉饰,侧面是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和蝙蝠纹镶琉璃珠颤枝金步摇,眼里含着暖意,道:“妾身见过三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弯腰屈膝给周明悦行礼请安,面上的功夫做的不错。 能成为瘦马,想必少不了受训练,她良好的礼数让周明悦更加气愤。周明悦二话没说,抬手就给芸娘一记响亮的耳光,清脆的掌声响起,四周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在她们俩身上,尤其芸娘,她被周明悦打了一记耳光,众人都想看她接下来的反映。 当然在场有不少夫人和大家闺秀认出三公主周明悦和芸娘了,虽说周明悦如今不得太后宠爱,可她早年前异常得太后宠爱,想巴结她的夫人和大家闺秀不在少数。周明悦不介意众人的目光,俯身凑到芸娘跟前,低声道:“这只是给你小小的教训,既然做了夫君的妾室,就应该收敛心性,不该有的心思不要有。记住,不要在夫君面前挑拨。这是给你的教训,记住本宫的话,不要招惹本宫!” 她可不是好欺负的,说完又给了芸娘一记响亮的耳光。两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芸娘细嫩的脸蛋上,很快就浮现了两个红色的巴掌印记,芸娘身边的丫鬟这时才缓过神来,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准备搀扶着芸娘起身,被芸娘一把推开了,严肃道:“三公主的话,奴婢没听懂,还请三公主说清楚,妾身何时存了不该有的心思,何时在夫君面前挑拨了。妾身虽说出声不高,但妾身如今既然成了夫君的姨娘,就是夫君的人了。现如今三公主当众给了妾身两记耳光,还请三公主让妾身心服口服。” 原本以为挨了周明悦两记响亮的耳光,芸娘能当众收敛些,觉得难堪,对周明悦低三下四的道歉,周明悦一高兴,就会放过她,不跟她一般见识,却没想到芸娘不肯放过周明悦。周明悦气恼的扬起手,准备给芸娘第三记响亮的耳光,高举在空中的玉手被芸娘狠狠的捏住,道:“三公主,狗急了,还会跳墙,三公主切莫逼迫妾身。” 第三百四十五章 教训芸娘 她不是好欺负的人,这一点周明悦怕是没想到吗?在外她要名声,难道芸娘就不要了吗?芸娘的话让周明悦气的面红耳赤,芸娘竟敢当众威胁她,还狠狠的捏着她的手臂,真没想到芸娘如此猖狂,在府上的时候,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在霍成扬面前挑拨离间,让霍成扬不来她的院子,连正眼都不瞧她几下。 周明悦狠狠的推开芸娘的手,只觉得浑身的火滋滋往心头冒,这些日子的烦恼和愤怒一股脑的全部涌上心头,她狠狠的剜了芸娘一眼,这是她自找的,可别怨恨自己。 紧接着周明悦厉声道:“嬷嬷,她对本宫不敬,掌嘴!”既然芸娘自找麻烦,那就让大伙好好瞧瞧,她这个三公主,可不是软柿子,任谁都能欺负。方如烟和顾廷菲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望着隆记门口围观的百姓,顾廷菲和方如烟对视一眼,这是什么情况? 隆记的生意也太火爆了,想必福建来的首饰和胭脂水粉特别好,才会吸引这么多来。越往里走去,顾廷菲越是觉得不对劲,这分明有人在里面闹事?顾廷菲和方如烟两人不约而同的加快脚下的步伐,当她们挤进去,看到周明悦双手抱臂,趾高气扬的看着被嬷嬷张嘴的芸娘,嘴里露出一丝浅笑,敢跟她作对,那真是找死! 今日她就得让芸娘的脸面丢尽了,往后在京城,还有谁家敢跟芸娘交好,那就是跟她作对。清脆的巴掌声,一声,两声,听着顾廷菲心惊肉跳,方如烟亦是如此,早就听说太后的嫡女三公主娇蛮跋扈,刚从丫鬟的口中知晓三公主的身份,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莫名觉得害怕。 突然人群中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大步流星的朝芸娘走过去,一下子就抬脚将嬷嬷给踹开了,嬷嬷可是三公主身边的老人,来人竟然当着三公主的面,将她踹开了,岂不是当众给三公主难堪吗? 众人悬着一颗心,继续往下看去。周明悦恼火的捏着拳头,敢当着她的面,对嬷嬷如此不敬,她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这一看,竟然让周明悦后退了两步,霍成扬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外出有事了,得好些天才能回来,今日才第二天,要不然她也不会毫无顾忌就当众教训芸娘。可恶,该死的贱人,霍成扬回来了,她肯定知道,要不然不会跟她对抗上。 周明悦深呼吸几口气,淡淡道:“夫君,你来的正好,我正在替你教训不懂事的妾室。既然你来了,那就交给你了。”再继续待下去,她怕是讨不到半点好处,与其如此,还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随后给爬起身,站在她身边的嬷嬷使眼色,该走了。 嬷嬷立马会意的紧跟在她身后,偏偏霍成扬大手一揽,将周明悦拦住,道:“三公主,你要想走,可以,给芸娘道歉!”道歉两个字,听着围观的百姓们张大嘴巴,三公主可是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就算她出手教训芸娘,也不能让她当众难堪,给一个妾室道歉,传出去三公主的脸面往哪里搁? 芸娘急忙反应过来,忍着嘴角的疼痛,缓缓的站起身,走到霍成扬跟前,低声道:“不用道歉,公主教训的没错。是妾身不知分寸,挑拨离间。”紧紧的揪着霍成扬的衣袖,刚才霍成扬如同天神一般出现在她面前,救她了一命,芸娘不知道有多高兴。 霍成扬淡淡的看了芸娘一眼,她的脸早就不能看了,先前周明悦下手的两记响亮的耳光留下了两个红色的大手印,接下来嬷嬷不知道打了芸娘多少耳光,她的整张脸鼻青脸肿,让霍成扬莫名的心疼,芸娘一直都很乖巧懂事,在他身边,贴心的伺候他,比周明悦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在府上的时候,他记得很清楚,明确的警告周明悦,往后离芸娘远一点,不要总是找芸娘的麻烦,偏偏她根本就没记住。 趁着他外出,这是要把芸娘往死里打,还要将芸娘逼着离开他身边。周明悦冷哼了声:“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本宫,本宫没做错,是她对本宫不敬在先。一个妾身,谁允许她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到现在周明悦还不觉得她有任何的错,母后不疼爱她了,霍成扬也不如之前那么宠爱她,对她呵护有加,将他所以的宠爱都转移给芸娘了,一个瘦马身上,你说周明悦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霍成扬居高临下的捏着周明悦的手臂,声音冰冷道:“你没做错,当众殴打芸娘,让她难堪,这还没错?三公主,我们霍府容不下您这尊大佛,回头您还是收拾东西,离开霍府!”这是何意,霍成扬居然说出这种话,方如烟闻言,赶紧拉扯顾廷菲的衣袖,皱眉看着她,这是她所听到的意思吗? 霍成扬要赶周明悦离开霍府,顾廷菲心底隐隐有一种大胆的猜测,那就是霍成扬连同霍光义知晓了周明悦的身份,她根本就不是太后亲女,这就能解释的通,为何这段时日,太后不待见周明悦,连带着霍府对周明悦的态度也不怎么好。尤其霍成扬居然还能将瘦马待会府做妾,这分明就是打周明悦的脸,给她难堪。 如此一想,顾廷菲蜷缩的手心,直冒冷汗,看来很多事,她这段时间都大意了。脑海中此刻浮现程勋说的话,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太后的亲女难道就在太后身边,只是太后一直都不知晓罢了。 太后和她身边同年龄的宫女是得好好排查排查,再结合太后最近的反常行为,或许她能猜出太后亲女到底是谁?周明悦正在难堪之际,脸上火辣辣的难受极了,扫视围观的人群,居然发现了熟悉的身影,“顾廷菲,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廷菲,霍成扬闻言,下意识的扭头看去,果然顾廷菲来了,她笑盈盈的站在不远处,对着他们微微一笑,淡声道:“三公主此言差矣,隆记开门做生意,怎么三公主来的,我们就来不得了?”未免太霸道了,这也不是周明悦开的,她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想起当初顾廷菲差点儿成了霍成扬的妾室,还有芸娘那双眼睛,跟顾廷菲一模一样,她现在算是知道了,为何霍成扬那么宠爱芸娘,都是因为顾廷菲。周明悦气冲冲的推开了霍成扬,正好霍成扬看到顾廷菲的身影,便逐渐收回了双手,没有拦住周明悦。 这边给了周明悦可乘之机,周明悦疾步走过去,狠厉的瞪着顾廷菲,突然凑到她跟前,顾廷菲下意识的伸手止住:“三公主,你这是要做什么?” “顾廷菲,你害怕什么,本宫还没说什么呢!”周明悦现在真的是疯了,霍成扬快速的对着丫鬟吩咐,让她带着芸娘坐上马车,赶紧回霍府,给芸娘请太医瞧瞧。至于他暂时还不回府,周明悦原本看芸娘不顺眼,那便是因为霍成扬对她不好。 霍成扬走到周明悦身边,拉着她的手臂,警告道:“你别胡闹了,赶紧走!” 周明悦闻言,一下子便推开了霍成扬,呵呵的笑了几声,抬起头冷笑道:“霍成扬,你方才说的很清楚,霍府容不下本宫这尊大佛,让本宫离开霍府。既然如此,那本宫就跟霍府再无瓜葛,你有什么资格管本宫,快些闪开,本宫有话要跟程少夫人说。” 霍成扬:“。。。。。。”他承认刚才说这些话是有赌气的成分在内,他不可能真的将周明悦赶出霍府,只是想让她收敛脾气,不要跟芸娘对着干。 顾廷菲淡淡的看了方如烟一眼:“姐姐,我们还是走吧!”出门之前,应该先看看黄历,真是晦气。 方如烟微微颔首:“好,走吧!” “顾廷菲,你站住,本宫的话还没说,你不许走!”周明悦急切的叫住顾廷菲。 霍成扬揉捏着眉心,淡声道:“够了,别胡闹了,快些跟我回府。”伸手便要拉着周明悦细嫩的手臂,带她离开,同时还朝顾廷菲歉疚的看了一眼。不管怎么说,现在周明悦都是他的正妻,已经教训了芸娘,不能再当众给顾廷菲难堪。况且在霍成扬的心底最深处,他一直都觉得愧对顾廷菲。 若是当初他能极力反对太后和霍光义,不迎娶周明悦就好了,或许他跟顾廷菲还有可能,如今看来,他们注定有缘无分,也只能相忘于江湖,从此是陌路人。 “霍成扬,你觉得本宫现在在跟你闹吗?那你就错了,大伙都是见证人,你口口声声说要本宫离开霍府,那从今往后,本宫就跟你恩断义绝,你再也不是本宫的驸马。所以从即刻起,你根本就没有资格管本宫,再者,本宫跟程少夫人说几句话,与你何干。你不是很心疼你的芸娘,那现在还不赶紧回去瞧瞧。”周明悦讥笑道,芸娘是什么货色,偏偏霍成扬把她当成宝贝,总有一日,他要后悔。 霍成扬轻叹道:“是我太着急了,才会口不择言,我像你道歉,总可以了吧!别闹了,快些跟我回去。”他越来越觉得围观人群的目光不顺眼,浑身火辣辣的难受极了,偏偏周明悦还不自知,还在给他添麻烦。顾廷菲无所谓的看着面前的周明悦和霍成扬,想当初,为了逼迫她代替周明悦去兰国和亲,霍太后居然愿意让周维成为黎国的皇帝,继承大统。 可见太后对周明悦的疼爱,如今看来真是讽刺,太后一心维护,多年宠爱的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就是一场笑话而已。当初有多疼爱周明悦,现如今太后就有多厌恶周明悦,会觉得她这么多年的行为可笑,心血都浪费了。她闭上眼睛都能记得,当初她苦苦哀求霍成扬,带着她离开京城,两个人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过完他们的后半辈子,或者等风头过去了,再回京城也不迟。 可霍成扬想都没想,就直接决绝她了,这足以让顾廷菲此后对他失望了。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两人你请我侬的时刻了,从此便是路人。周明悦微微挑眉,倒是意外霍成扬会向她道歉,越是低声下气的道歉,越是说明在他的心里,还有顾廷菲的一席之地,将她至于何处。谁也不敢出声,纷纷屏住呼吸,等着周明悦下一步的打算。 “程少夫人,我可以跟你单独说话吗?”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虽说太后对她不喜,再怎么说,她也还是太后的亲女,黎国最尊贵的三公主,想来顾廷菲也不会不给她面子。霍成扬上前,紧捏着她的手臂,在她耳边低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接着便将周明悦打横抱起,上了马车。 周明悦气恼的咬着霍成扬的手臂:“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放我下来,我要跟顾廷菲说话,你快放我下来,你回去关心你的芸娘去。你。。。。。。” “给我闭嘴,你若是再继续往下说的话,信不信我现在就带你入宫去见太后。”霍成扬只能使出杀手锏,太后必定会向着他和霍家。不会任由周明悦胡闹,如此一来,怀里的周明悦安定多了,她所能依仗的便是太后,不能让太后彻底厌恶她,往后她的日子就难过了。 她还没有愚蠢到这个地步,不过她是不会放过顾廷菲,让她过好日子。周明悦被霍成扬抱上了马车,围观的人群也散了,隆记瞬间变得热闹起来,人声鼎沸,顾廷菲淡笑道:“走吧,方姐姐。”进去逛一逛,既然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 方如烟轻柔的握着她的手,用她的关怀温暖顾廷菲的心田,道:“廷菲,我看的出来,三公主对你似乎心存敌意,往后你且避着她一些,别跟她硬来。”周明悦再怎么说也是太后的女儿,霍成扬是霍家的人,他完全可以对周明悦没有礼数,可她们不行。 第三百四十六章 求娶春巧 顾廷菲含笑着点点头:“好,方姐姐,你说的,我都记下了,放心,我自有分寸。走,去看看那边的首饰。”两人的兴致都不是很高,只逛了一小会,顾廷菲和方如烟两人便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方如烟依依不舍的握着顾廷菲的玉手,迟迟没有下马车,她真的舍不得顾廷菲,在京城能结实顾廷菲,她很高兴,能聚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她们很多时候身不由己。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轻拍着她的手背,低声道:“方姐姐,你快些下去吧!我们又不是往后见不着面了,不用这么伤感,你若是想我了,随时可以给我来信,我好来看你。快些下去吧!”催促着她下马车。 方如烟弯起了唇角:“好,廷菲,那我先走了,你慢点走,回去记得给我写信。”写信是她们俩联系感情,互相沟通的好法子。她们一个是成国公的嫡长媳,一个是齐国公府的嫡长媳,总是聚集在一起,会引人非议。这一点,她们俩都心知肚明,尤其齐豫和程子墨都写信给她们,随着周维一同离开京城,去江南赈灾、平乱。 在这么关键时刻,她们还是最好少见面为好。坐上马车,顾廷菲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今日看到周明悦撒泼、发疯,不由的让她想起周奇曾经跟她说的话,青幽代替她远嫁兰国和亲,现如今不知道怎么样了。青梅的死,江天保查过了,那是太后的手笔,毫无疑问,这是太后在背后操纵。 就算她远嫁黎国了,太后还是不肯放过她,担心她真的嫁到了兰国,成为兰国的摄政王妃后,会反过来帮助周维,助长周维的势力,反而对太后不利。太后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在她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人灭口,让顾廷菲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太后就能高枕无忧。 青幽毕竟不是周明菲,跟周维并没有姐弟情深,更不是一母同胞,对周维的帮助,那是很有限。当然最重要的便是,青幽代替主子嫁给兰国的摄政王,一定会小心谨慎的注意自己的言行,防止被兰国发现,到时候惹祸上身。这也是太后之所以没有点破周奇,大家相安无事的理由。 一旦青幽的身份拆穿了,太后连带黎国不一定能承受的了兰国的报复,所以最好便是大家相安无事。青幽,你现在过的好吗?都是我对不起你,害的你受苦了,顾廷菲突然迫切的想见见青幽,握着她的手,主仆两人拥抱一下,感受彼此的温暖。 在她身边这么多年,青幽和青梅是她最贴近的人,陪她一起经历了很多,到头来,青梅背叛了她,竟然杀了她。为了承担起黎国和兰国两国的和平,青幽毅然决然在周奇等人的提议下,远嫁兰国。她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宫女,对她的一言一行甚是清楚,由青幽来代替她远嫁兰国,最合适不过。 等这一次程子墨从江南回来,想来京城的局势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到时候半年之期,也该到了。她也是时候离开京城,去兰国看看青幽,哪怕不跟她说话,远远的看着她,顾廷菲也觉得很高兴,只要能看到她平安,幸福,这就够了。 不知不觉,脸颊上流出两行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滴落,春巧见状急忙掏出衣袖擦拭着,关切道:“少夫人,你怎么了,是不是担心小侯爷,奴婢相信小侯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你可别胡思乱想,对身子不好。”轻柔的替顾廷菲擦拭眼泪,还安慰她。 顾廷菲含笑着接过丝帕,道:“我没事,别担心,快到了,我再眯会。” 这几日吴悠悠和程姝都忙着想看合适的夫婿,连小谢氏都被谢氏下令过来,帮她们母女俩的忙。小谢氏那是有苦说不出,程姝好像还以为自己是成国公府的嫡女,嫌弃这个,嫌弃那个,也不看看吴悠悠的出声,对,程姝出身高贵,但她为何不嫁到高门大户,偏偏看上了一个文弱书生的吴牧原,现如今导致吴悠悠只是一个六品官员的嫡女,能嫁到什么好人家。 小谢氏可是绞尽脑汁的想到这些,才将这些公子哥的帖子送给母女俩,结果好半天下来,都是听吴悠悠和程姝在反对,不说家世,就说长相,要么就是人品不行。小谢氏真想仰头哈哈哈大笑起来,莫不是还以为自己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想挑选驸马。 当然这些话,小谢氏也只能在心里憋着,毕竟吴悠悠和程姝是谢氏最疼爱的人,她现在必须得拍着她们的马屁,哄好这对可恶的母女俩,心里的怨气还是回头等程友回府,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吴悠悠不满的扔下手中的帖子,起身作揖道:“二舅母、母亲,我累了,先回屋歇着了。”程姝知道吴悠悠的性子,柔声道:“好了,既然累了,就快些回去歇着,你二舅母也不是外人,不用拘礼。” “是呀,都是自家人,不用多礼,悠悠,你快回屋歇着。”小谢氏保持微笑,催促着吴悠悠离开,巴不得她走了,就是她挑三拣四,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还真把自己当成公主了。程姝轻笑道:“二嫂,你别见外,悠悠这孩子自幼便被我们夫妇两个人宠坏了。” “妹妹,我们之间还用说这些,悠悠是个好孩子,我很喜欢,今日若是没喜欢,或者看的入眼的公子,等明日,我再给你们。。。。。。”既然谢氏交代她这个差事,那就一定要做好,才能对谢氏有所交代。 程姝略显迟疑,神色古怪道:“二嫂,真是对不起,让你忙活这么长时间,还是算了,悠悠还小,她的亲事还不着急,等过些日子替她想看也不迟,正好这些日子,我和她陪着母亲就行了。二嫂,对不起,耽误了时间了。” 不要找了,那真是太好了,小谢氏不知道有多高兴,当然面上略微可惜道:“那好吧,就听你们的,什么时候想找了,尽管言语一声。时辰不早了,我后院还有事,就先走了,妹妹,你好生歇着,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她早就吩咐好下人们,程姝和吴悠悠是谢氏的心头肉,但凡吩咐什么都要听从。 程姝嘴角含着笑:“多谢二嫂,那二嫂慢走。” 两日过去了,京城果然传遍了,周维带着程子墨等人离开京城,将朝堂之上的事务留给了丞相李东阳和兵部尚书周奇,李东阳是文臣,周奇是武将,朝堂之上一文一武镇压着,太后短时间内也不敢翻起什么风浪,毕竟太后还承受不了这个后果。 已经损失了不少的官员,不能再继续跟周维斗争下去,得养精蓄锐,等到时机,将周维一击即中,让他再也没有办法翻身,到时候还有什么资格跟太后和霍家争斗。 顾廷菲慵懒的躺在榻上,随手接过一本杂书看了起来,明珠轻轻的敲门道:“少夫人,二少爷求见。”打乱了顾廷菲看书的思绪,二少爷求见,二少爷是谁?对了,顾廷菲放下手中的杂书,轻拍着脑袋,她怎么忘记了,二少爷不就是程子墨同父异母的弟弟程子砚,只比程子墨少了几个月。 不过他怎么来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顾廷菲坐直了身子,吩咐春珠将他请进来。春珠作出请的姿势,让程子砚进去,随后她也跟着进来,给程子砚倒茶。程子砚一身碧绿色的长袍,头发被笼在金冠里,倒是有一副好皮囊,想来他的母亲也是个美人,要不然怎么能入得了程勋的眼。该死,她在想什么呢,若是被福安郡主知晓了,那可不好。 还是快些将程子砚打发走,今日程勋和福安郡主不知道为何,居然一同出府了,这可引起成国公府所有人的注意力。 毕竟平日里,福安郡主和程勋两人不对付,连话都不怎么说,看样子,当年程子砚和他姨娘的事,还被福安郡主记挂在心上,爱之深,恨之深,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人能无动于衷的面对丈夫所生的庶子。尤其福安郡主那样的金枝玉叶,天之骄女,更是容忍不了。 从莫种程度上来说,顾廷菲很心疼福安郡主,替她不值得。福安郡主值得更好的夫婿,就如同平昭公主,虽说跟驸马相处的时日不多,但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那是两情相悦,一心一意的对待彼此。纵使驸马离开,就单凭两人甜蜜的回忆,也能支撑平昭公主活下去。 程子砚躬身给顾廷菲请安,半晌才抬起头,不经意的看着顾廷菲,只见她里穿乳白搀杂粉红色的缎裙上锈水纹无名花色无规则的制着许多金银线条雪狸绒毛,腰间一跟彩链其上或串或镶或嵌着许多珍宝奇物华美耀眼之及。外罩紫黑镶金边略搀杂乳白色线条锦袍将里裙之华掩盖,纤腰不足盈盈一握上系一斓彩锦缎中嵌精美翡翠。 玉手十指甲上皆曛染着淡紫色风信子花色,左中指带一戒指不知何物所制非奢华却十分耐看,皓腕佩一单只精美嵌金边刻祥云紫瑞。右腕上带着覆背手涟系于无名指上,双足穿着淡蓝浅白色牡丹锈花鞋.回转俏颜,玉面化有淡妆彩影清丽撩人不觉倾其所有亦必得。 大大的琉璃眼睛闪闪发亮由如黑耀石般的眸开阂间瞬逝殊璃.樱桃小口朱红不点而艳诱人犯罪,双耳环佩玎玲做响如帘般闪发荧荧润芒,一头秀发轻挽斜坠着的潋铧发稽,其上斜插着一支精巧垂束华簪,中部皆别有蝴蝶琉璃等珠宝手饰,其下一排精致巧妙的细致华美垂帘,另整人举止间闪现动态奢华的妩媚之美,因容颜清丽二者孑然之美更添独特韵味。 顾廷菲若是不美的话,程子墨也不会对她如此宠爱,连太后赏赐的两个宫女都没碰一下。收敛自己的心思,程子砚低声道:“嫂嫂,今日冒昧登门,打搅嫂嫂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顾廷菲可不觉得程子砚现在说这些话,会显得无聊才来找他,温声道:“二少爷不用客气,都是自家人,不知道你来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吗?”程子砚略微迟疑,脸上微微泛红,一直低着头,轻声道:“嫂嫂,今日我来想恳求嫂嫂替我做主,将春巧许配给我为妻。”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程子砚要迎娶春巧,顾廷菲当下便愣住了,随后看了春珠一眼,似乎在询问春巧,什么时候程子砚跟春巧有交集了。春珠也被吓住了,她茫然的摇摇头,表示不清楚。顾廷菲面上多了几分深思,她似乎对程子砚了解并不多,春巧是她身边的贴身丫鬟,自然不能轻易将她许配给旁人,尤其还是程子墨的弟弟,程子砚。 两人都没说话,程子砚衣袖下的双手紧捏着,道:“嫂嫂,我心仪春巧,想求嫂嫂将她许配给我。我可以保证,会对她好一辈子的。” 两人四目相对,顾廷菲看着神情焦急的程子砚,摇摇头:“我并不是不相信你说的话,只是你可知道春巧的身份,今日你说的事有些荒唐,不该有的想法,还是断了吧!”且不说马成岗跟春巧之间的事,就程子墨也来说过,明觉喜欢春巧,希望顾廷菲能替他们牵线,现如今又来了程子砚,顾廷菲自然不能答应让他求娶春巧。 春巧是个好姑娘,俗话说的好,一家女百家求,到了春巧这,她没问过春巧的意见就直接的回绝程子砚,觉得没做错。毕竟她从未听春巧和春珠提起过程子砚,更别提接触。想来程子砚要去春巧,有其他的原因。 程子砚静静的站着,望着顾廷菲,良久出声道:“嫂嫂,我是真的很喜欢春巧,求嫂嫂成全。”随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恳求她的答应。男儿膝下有黄金,现在程子砚跪在地下,真的喜欢春巧? 第三百四十七章 后背中剑 顾廷菲略显迟疑,道:“这件事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答应你,你且回去,等子墨回来,由他定夺。”若是程子墨在,她就不用应对程子砚,这都什么事。“那嫂嫂,兄长何时能回来?”程子砚想必也知道皇帝带着程子墨一行人去了江南,如此关心程子墨的归期,让顾廷菲不由的颤栗,莫非程子砚真的很喜欢春巧。 顾廷菲神色淡淡的将程子砚打发走,目送他离开的背影,一颗心悬在半空中,和春珠对视了一眼,催促道:“别站着,快些让春巧过来,我有话要问她。” “是,少夫人,您别着急,奴婢这就去。”春珠急忙应道,方才程子砚突然求娶春巧,把她也吓住了。 很快春珠就带着春巧一前一后走进来,春巧一身蓝色的素衣,面色泛红,急促的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急切道:“少夫人,奴婢自知身份卑微,不愿意嫁给二少爷。”她只是一个丫鬟,还是顾廷菲身边的丫鬟,嫁给程子砚算什么?做妾吗?她不愿意,她的亲事得由顾廷菲做主才行。 况且春巧自认为跟程子砚没什么交集,只见过两三面而已,就要求娶她。想必在来的路上,春珠已经告诉春巧了,如此甚好,省的她在多费唇舌。 顾廷菲轻看了春巧一眼:“快些起来,找你来,就是想知道你真是的想法。在没得到你同意前,我断然不会将你随意许配人,你且放心好了。身份那都是虚的,只有两个人真心相爱才是最好,如此才能在往后的日子里携手共进。春巧,你现在认真的告诉我,你心里还有没有马成岗的位置了?”这很重要,马成岗说要给马管家守孝三年,不愿意耽误春巧,听着感觉是个借口。 自从说了这件事后,马成岗跟春巧两人的关系就瞬间到了冰点,马成岗依旧替顾廷菲在外奔跑,专心致志的做事。顾廷菲有种感觉,似乎马成岗对春巧并不伤心了,春巧在宫里受伤,被程子墨接到避暑山庄去养伤,她告诉马成岗的时候,马成岗显得很平静,或许他隐藏的太深了,从面上来看,马成岗对春巧真的没感情了。 至于程子墨身边的明觉,顾廷菲头疼的很,明路很活泼,喜欢什么就表现在脸上,他喜欢春珠这件事,她知道,也乐见其成。如此等她离开的时候,便能将春珠许配给明路,明路喜欢春巧,他又是程子墨身边的贴身小厮,想来春珠将来不会受苦。 倒是春巧最让她担心,不管她心里有没有马成岗,那都是她曾经心尖上的人,要想将马成岗抹去,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春巧抬起头,愣愣的看着顾廷菲,木讷的摇摇头:“少夫人,奴婢不知道,不过奴婢不愿意嫁给二少爷,私下更是跟二少爷没有任何接触,还请少夫人明察。”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春巧私下跟程子砚有联系,才会使得程子砚登门求娶。春巧的为人,顾廷菲信得过,那么程子砚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顾廷菲不觉得,养在程勋身边的程子砚没有心计,他真是的意图到底是什么,有句话说的没错,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总有一日,他会露出狐狸尾巴。 顾廷菲轻拍着春巧的手背,搀扶着她起身,道:“好了,我相信你,别跪着,对身子不好。只是春巧,你得记住了,我今日也回绝了二少爷,看样子,他并不会轻易放弃。你往后别一个人单独出去,最好跟春珠在一起。实在不行,你就在我身边守着。” 她就担心程子砚会胡来,那就不好了。马成岗现在出去办事,她院子里的小厮未必能抵挡的住程子砚,看样子,她得去周奇府邸一趟,身边需要几个身强力壮的侍卫侍卫守护着。 吴悠悠被程姝搂在怀里,程姝亲昵的抚摸她柔软的发丝,亲吻着她的发丝,轻声道:“悠悠,你是母亲的女儿,你的亲事母亲必定会办的风风光光,让你十里红妆的从成国公府出嫁。” 话听着很舒服,“母亲,可是我的身份。。。。。。”这一点吴悠悠还是有自知之明,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二舅母对她并不喜欢,当着母亲的面,笑容有点儿瘆人。 程姝闻言,推开怀里的吴悠悠,紧盯她:“身份,你什么身份,怎么了?你的身份有那么不堪,难道就不能嫁到高门大户去!你要记住了,自己得有信心才行,你是母亲的女儿,是成国公府嫡女教养的嫡女,不比京城其他的贵女差。记住母亲的话,什么时候都不要妄自菲薄,你背后有母亲,外祖父和外祖母,再不济还有你的舅舅、舅母,虽说大舅母对你态度冷淡,可你要清楚,她一日是你的大舅母,那一辈子便是,谁也改变不了。 你大舅母的身份,你也可以利用,你是福安郡主的外甥女,谁敢欺负你!悠悠,母亲在来的时候,不是再三叮嘱你,一定要心胸开阔,放宽心,听母亲的话,绝对不会有错。你呀,别胡思乱想,万事有母亲。”母亲说的话,她都知晓,可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该嫁给谁,心仪谁。罢了,有母亲在,她总不会害了自己。 思及此,吴悠悠认真的点头道:“好,母亲,我听您的。”“嗯,这才是母亲的好孩子,乖,母亲这就去找你大舅母,你且等着我的好消息。”程姝轻柔的拍着吴悠悠的手背,叮嘱她。回来这些日子,程姝算是清楚了,小谢氏这个当家主母,也只是在府上行得通,给吴悠悠找的那些公子哥,无论家世、品貌都没她看的上眼。 与其继续浪费时间,还不如她主动去找福安郡主,大不了就热脸贴冷屁股,回头她也好找程勋说道说道。程勋是吴悠悠的大舅舅,总不能不关心她的亲事。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抱紧大房的大腿,父亲和母亲那是指望不上了,在他们心里,吴悠悠的身份摆在那,能靠着成国公府嫁到什么高门大户,况且成国公对程姝颇有微词,当年的事还记恨着她,程姝不愿意去找成国公帮忙。 得知福安郡主和程勋一同出府,还未回来,程姝执意要留在院子里等他们回来,丫鬟自然就没说什么。小谢氏气的把手边的茶盏抄起来扔在地上,听丫鬟说程姝去了福安郡主的院子,她别提多生气了。 她尽心尽力的给吴悠悠找一门好的亲事,得不到程姝的半点夸赞,在谢氏和成国公跟前一句好话都没说,现在倒好,程姝不领她的情,眼巴巴的送上门去找福安郡主,那不是在给她难堪,觉得她不如福安郡主吗? 这口气,小谢氏怎么都咽不下去,越想越觉得气恼,还准备将手边的另一个茶盏扔在地上,被嬷嬷快速的止住了,心疼道:“好了,二夫人,您就别跟自己过不去,气坏了身子,谁会心疼您。奴婢觉得郡主不一定会帮姑奶奶,回头姑奶奶还少不了要麻烦您出面。” 福安郡主那可是出了名的冷淡,连成国公和谢氏都不放在眼里,程姝送上门,想必也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被嬷嬷这么一说,小谢氏的心底舒坦多了,轻轻的挥挥手,捂着胸口,道:“嬷嬷,我知道了,你先下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就算在不放心,嬷嬷也只能躬身退下。 顾廷菲带着春巧、春珠两人一同出府,她现在不愿意让春巧留在院子里,万一程子砚去,那就不妙了。在她没了解清楚程子砚的为人之前,她不放心让他们接触,万一春巧有什么好歹,她后悔都来不及。 主仆三人刚走到门口,就远远听到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难道这是成国公府的马车。顾廷菲带着春巧、春珠狐疑的四处看看,果然发现了一辆熟悉的马车,那是福安郡主的马车,她的马车是从郡主府带来的,怎么跑的那么快,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顾廷菲的一颗心悬在半空中,衣袖下的双手紧捏着,双腿似乎有点儿站不稳了,她心底最坏的打算就是福安郡主出事了。千万不要啊,程子墨刚离开京城没几日,就出了这样的事,突然有一瞬间,顾廷菲很思念程子墨,若是他在身边的话,此刻会觉得很安心。 马车急促的停下来,车夫二话没说就跳下马车,对着顾廷菲喊道:“少夫人,您快叫人过来,将大老爷抬下来。”大老爷,说话间,车夫已经掀开了车帘,映入顾廷菲眼帘的是程勋后背中剑了,福安郡主此刻正在他身边低声不知道说些什么,程勋神色异常,嘴唇发紫,面对福安郡主他还是很镇定。 顾廷菲再也没心思去周奇府邸了,急忙走到马车跟前,春巧和春珠则是催促门口的小厮赶紧去准备将程勋抬下马车,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得赶紧将程勋抬进去。福安郡主见程勋被小厮们抬进去,立马回头吩咐管家,厉声道:“快去拿本宫的帖子进宫去请太医,快去!” 管家毫不犹豫的应道:“是,奴才这就去。”急冲冲的接过秦嬷嬷递来的帖子,快速准备离开。普通的大夫根本就医治不了程勋,程勋后背中剑。福安郡主看都没看顾廷菲一眼,急忙进去,想必陪着程勋,对此顾廷菲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很高兴。 看到程勋和福安郡主两人这般亲昵,程子墨若是知道,想必也会很高兴。顾廷菲看着春巧和春珠:“先去看看。”程勋中箭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成国公府,成国公不在府上,谢氏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面色苍白,拉着嬷嬷的手,重重的咳嗽了几声,抬高声音:“你说什么?” 嬷嬷吞咽了口水,继续道:“老夫人,大老爷他中箭了。”“勋儿怎么会中箭,勋儿又没得罪什么人,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扶着我去看看勋儿,对了,你赶紧派人出去将公爷找回来。”谢氏直跳脚,她有点儿不高兴,福安郡主和程勋一起出府,坐在同一辆马车上,怎么程勋后背中剑了,福安郡主反而没事,好端端的活着。 其实谢氏在这一刻,甚至怨恨道,中剑的应该是福安郡主才是,加快脚下的步伐,很快便到了福安郡主的院子。门口还站着小谢氏和二房的孩子们、程姝和吴悠悠、顾廷菲,见到谢氏来了,众人赶紧给她请安,谢氏摆摆手:“行了,不用多礼了,你们怎么不进去?都处在门口做什么?” 说完便要抬脚进去,被秦嬷嬷伸手拦住,面无表情的说道:“对不起,老夫人,郡主有令,太医在给大老爷诊治,现在谁都不能进去打搅!”不让她们进去,凭什么,福安郡主还真是厉害了?谢氏急的面色涨红,张口就反驳道:“凭什么不让我进去,那里面受伤的可是老身的儿子,秦嬷嬷,你最好快些给老身闪开,否则可别怪老身对你不客气了!” 福安郡主身边的嬷嬷居然敢拦住她,她可是福安郡主的婆母,未免太不像话了。她还不知道程勋到底怎么样了,必须得进去亲眼看看,听太医亲口告诉她,要不然她总会觉得福安郡主有什么猫腻瞒着不让她们知晓。 顾廷菲清幽的双眸漾起暖意,道:“祖母,我们都知道您担心父亲的安危,可现在太医已经来了,郡主这样安排,是有利于太医给父亲诊断,安静一点好,祖母,您是父亲的母亲,想必也是关心则乱,我们就在外面安心等着,很快就能有消息了。” 小谢氏等人谁都没有出声阻止谢氏在外面吵闹,太医诊断需要安静的环境,她们一大群人进去,你一样我一语,会打搅太医诊断,反而对程勋不利,就此看来,福安郡主还是很关心程勋,要不然也不会为他如此考虑周全。 第三百四十八章 剑上有毒 小谢氏冷哼了句:“廷菲,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母亲是外人吗?她可是大哥的母亲,还能害大哥不成,依我看,就是郡主太霸道了!” “二婶请慎言,郡主难道会害父亲不成,廷菲是晚辈,不应该多说什么,可是今日,廷菲也不得不说两句了,我知道你们都对父亲和郡主的事颇有微词,殊不知,夫妻之间的事岂容外人指手画脚,你们的初心是好的,但往往会导致反面的效果。 现如今事情还没弄清楚,我们没必要指责谁,等太医给父亲诊断好了,再定夺也不迟!再者,诚如二婶所言,祖母是父亲的母亲,自然不会害他,打搅他养伤,不是吗?”顾廷菲长久以来一直对小谢氏容忍,她仗着当家主母的身份,没少为难她和程子墨,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不过不愿意跟她计较,撕破脸皮罢了。 程姝勾起唇角:“廷菲,你好一张利嘴!”把小谢氏说的无地自容了,换做是她,也未必是顾廷菲的对手,程子墨当真娶了一个好媳妇,听说还是太后赐婚,也难怪顾廷菲如此有恃无恐,连小谢氏都不放在眼里。怕是连她这个姑母也未必放在眼里,当真猖狂无比。 顾廷菲清幽的长眸划过一丝冷意,道:“多谢姑母夸奖,廷菲愧不敢当。”面色镇定,似乎并没有生气。程姝将目光投向谢氏,走到她身边,亲昵的挽着她的手臂,等着她接下来的举措。 小谢氏自然不能示弱,走到谢氏的另一边,搀扶着她的手臂,她们俩现在在向谢氏表忠心,顾廷菲清淡的看了一眼,随后站直身子等着消息。只要她们不在外面吵闹,影响太医诊断,顾廷菲也不会说话。 顾廷菲刚才的一句话戳中她的心房,她难道还要继续吵闹下去,害的太医无法诊断,中箭的是她的嫡亲儿子,十月怀胎生下来,养育成人不容易,她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程勋受苦。 没一会功夫,屋里的门打开了,秦嬷嬷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对着顾廷菲躬身道:“少夫人,郡主请您进来。”要让顾廷菲进去,那她们呢,小谢氏和程姝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目光齐刷刷的落在谢氏身上。 谢氏轻咳了两声:“我们也可以进去了吧!” 秦嬷嬷厉声道:“不可,郡主只让少夫人一人进去,你们若是觉得累了,可以回院子等着。”目光投在顾廷菲的身上,示意她快些进来。此时不进去,更待何时,郡主既然让她进去,必定有她的道理。 小谢氏暗自嘀咕,顾廷菲和福安郡主婆媳俩不会在谋划什么,她虽说没看到程勋中箭的模样,但听看到的丫鬟们说,好像程勋昏死过去了,面色发白,嘴唇发紫,整个人好像一瞬间消瘦一大圈,若是,小谢氏心底有一个不好的念头冒出来,随后疯狂的蔓延,得等程友回来,夫妻俩合计合计。 程姝担忧道:“母亲,您说大哥会不会真的。。。。。。”醒不过来,救不过来。 谢氏烦躁的看了她一眼:“行了,你别胡说,安心等着便是,你父亲很快就回来了。”说话间,成国公已经走到院子门口。“到底怎么回事,勋儿怎么会中箭?”在路上已经听管家说了,但是面对谢氏等人,成国公还是脱口问出。 谢氏叹口气,道:“公爷,我们也不知道,现在郡主根本就不让我们进去看看勋儿。还有她刚才让廷菲进去了!”直觉告诉谢氏,程勋的情况肯定不容乐观。这个时候,福安郡主根本就不把他们当做一家人,要不然也不会只让顾廷菲进去,让她们在外面干等着。成国公冷哼了声,对福安郡主的做事颇为不满,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更没有硬要闯进去。 程姝眨眨眼:“父亲,我们都担心大哥,要不然我们进去。。。。。。”她很想知道福安郡主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程勋情况如何了,她们可都是程勋最亲近的人,还能害了他不成。 小谢氏闻言,附和道:“父亲,我觉得姑奶奶说的没错,大哥回来的时候,情况很不好。我们都担心他,想进去看看他。”两人一唱一和在逼着成国公带她们进去一探究竟,尤其小谢氏,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程勋到底怎么样,若是,心跳加速,有一个不好的念头疯狂的蔓延,程勋若是死了,那么成国公府未来继承人便是程友了,在她心底里,程子墨根本就没资格。 这么多年,他们夫妻两人留在成国公府,陪伴着成国公夫妻俩,还处理府上的大小事务,凭什么程勋一回来,就要继承成国公府,这口气绝对咽不下去。现如今程勋中箭了,福安郡主不肯让他们进去,就越是让小谢氏心里百爪挠心,恨不得她能第一个冲进去好好看看究竟? 偏偏成国公扫视她们俩,“你们着急什么,我都不着急,耐心等着!”等什么时候福安郡主松口了,再进去也不迟,他还不相信,福安郡主能一直拦着不让他们进去。小谢氏和程姝对视一眼,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转移到谢氏身上,谢氏略微沉吟,对着她们不经意的摇摇头,示意她们别冲动,听成国公的话,耐心等着便是。 顾廷菲跟在秦嬷嬷身后,一进去便能听到屋内寂静的声音,有点儿可怕,谁都没出声。秦嬷嬷将顾廷菲带到福安郡主身边,轻声道:“郡主,少夫人来了。” 福安郡主轻哼了声,抬起头看着顾廷菲:“子墨不在府上,本宫只能找你商量了,太医,你把驸马的情况跟廷菲仔细说一边吧!”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这一刻,她觉得害怕,从未向此刻这般。闭上眼睛,福安郡主脑海中浮现是今日她和程勋两人的画面,约定好了,今日出去摊牌,两个月之期到了,她是时候该离开成国公府,连同程子墨和顾廷菲。 不过程子墨随着皇帝去江南,暂且可以不理会她,倒是顾廷菲,不管怎么说,她现在还是程子墨的妻子,必定要带她离开。两人找了一间酒楼,在安静的客房里,福安郡主主动说明她的用意,提出离开成国公府,良久,程勋才缓缓抬起头,沙哑的应道:“好。” 就一个字,再多的话语实在说不出来了,这对程勋而言,已经够了,两个月和福安郡主在一起的时光,足够了。这是他前半生造的孽,后半生来偿还,对此他毫无怨言。就这样,两人相顾无言,福安郡主去意已决,程勋再费口舌,也是枉然。 在回府的途中,福安郡主和程勋两人坐在马车里,隔得很远,突然,程勋靠近福安郡主,还张开手臂搂着她,让她下意识的回过头瞪着程勋,责备的话还没说出口,程勋的后背就中箭了。连句话都没说,程勋就迷糊糊的闭上眼睛,当下福安郡主觉得心烦如同一根一根的针戳着,痛楚在全身肆意蔓延。 此刻福安郡主只能命令车夫快速的赶路,赶紧到成国公府,光天化日之下,天子脚下,居然有人敢当街暗算她和程勋。从刚才程勋护着她的角度来看,暗算的对象应该是她,不是程勋,程勋不过替她挡了这一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福安郡主再也没心思去追究到底谁会是最大的嫌疑人。 太医二话没说,便告诉顾廷菲,程勋后背中的箭,并不是一般的箭,剑伤有毒,四个字让顾廷菲猛地抬起头,后退了两步,剑伤有毒。难怪福安郡主没让谢氏等人进去,再仔细的抬起头看着躺在床上的程勋,面色苍白,嘴唇发紫,印堂发黑,这是中毒的现象。 只是福安郡主和程勋得罪了谁,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他们下毒,这一点顾廷菲有点儿想不明白,当然当着太医的面,也不好问出来。 福安郡主淡声道:“王太医是自己人,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想来也对,福安郡主请来的太医,势必是信任的太医。顾廷菲点点头:“嗯,郡主,现在接下来该怎么办?”要瞒着谢氏等人还是告诉她们,一旦告诉他们,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若是不告诉她们,想要瞒着她们,怕是也瞒不了多久,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有心,就没有不知道的事。福安郡主轻捏着双手,问道:“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在此刻福安郡主似乎并没有将顾廷菲拒之门外,当做亲人,想来福安郡主的父王不在京城,程子墨更是不在,她在京城更是深居简出,没什么贴心的朋友,此刻问了顾廷菲,想必也是没办法,找个人商量。 顾廷菲毫不犹豫的答道:“郡主,我觉得应该暂且瞒着他们。”福安郡主并没有反对,而是微微皱眉,想要瞒着她们,不是件容易的事。见福安郡主并没有生气,顾廷菲继续道:“这次在背后暗算父亲和您的人,想必此刻异常关心你们的一举一动,若是我猜的没错,他必定想借此大做文章。所以我觉得瞒着他们,不让人知晓,越是神秘,就越是能引蛇出洞。”最后的目的将幕后的主谋引出来,要不然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与此同时顾廷菲也在脑海中思考,程子墨离开京城,福安郡主和程勋其中有一人中毒了,对谁最有利,才是最有可能的幕后主谋。只是程勋背上是什么毒,王太医并没有言明,想来也不是普通的毒,顾廷菲的一颗心慢慢下沉,她还没确切的从程勋口中得知太后亲女是谁? 现如今程勋就中毒了,得想法子,赶紧救救程勋才是。瞧着福安郡主失魂落魄的样子,若说她对程勋无情,顾廷菲断然不敢相信。或许这对两人的感情是一次巨大的考验,能让他们看清楚彼此的内心,未必不是好事。当然顾廷菲在心底祈祷,程勋能化险为夷,王太医能尽快找到解药。 王太医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瓶子递给福安郡主,“郡主,这一小瓶要可以让郡马五日后恢复平常人的模样,一直昏睡着,在这五日内,微臣会想尽一切方法,找到解药。”面色和神态恢复,这是能克制他体内毒素的法子。 顾廷菲不由的偏头问道:“那是不是有副作用?”从她问完,王太医的神情看出来,她猜的没错。 王太医眼中闪过一丝称赞,道:“少夫人说的没错,的确有副作用,如若不然的话,怕是瞒不了门外的公爷和老夫人等人。”她们要想揪出幕后的主谋,那就势必要瞒着成国公等人,只是副作用是什么,顾廷菲没问出口。福安郡主下意识的问道:“副作用是什么?” 顾廷菲竖起耳朵紧盯王太医,福安郡主亦是如此,王太医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其实也不是很严重,只是体力将来差点儿。”身子被重伤过了,肯定体会会差了。福安郡主和顾廷菲对视一眼,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引蛇出洞,也只有牺牲程勋了。 福安郡主在心里默念着,王太医临走前再三叮嘱,千万不能让太多的人探望程勋,以免发生什么意外,他得赶紧去配制解药,另外福那郡主和顾廷菲两人必须时刻守在程勋身边,他担心会有人混进来打探程勋的真实病情,得提前做好准备才是。 王太医开了一副药方,这五日,程勋就服用大豆和甘草就行了。但是切记不能让人知晓,一定要密不透风,只能亲近的人知晓。 甘草称众药之王、药中国老。《神农本草经》将其列为药之上乘;南朝医学家陶弘景将其尊为国老,称此药为众药之王,又称“甘国老”。甘草味甘、性平,入脾、胃、肺经,具有和中缓急、润肺、解毒、调和诸药的功效。与大豆合用,其解毒功效更加明显。在王太医没有研制出解药来,这是唯一的法子。 福安郡主坐在床边,没有送王太医的意思,顾廷菲见状,便做出请的姿势,送别王太医。 第三百四十九章 众人心思 成国公和谢氏等人听到开门声,目光齐刷刷的往门口看过去,王太医又叮嘱一番,程勋没什么大碍,只需要静养一段时日即可,尽量少探望程勋,对他的恢复不利,这是叮嘱成国公,他是成国公府的当家人。当然他答应福安君主不会说出程勋的真是病情,就会守口如瓶,程勋后背中剑,这是大家伙都知道的事,无须隐瞒。 成国公二话没说便应下:“王太医,您且放心,我一定会谨记,这次多谢王太医,他人我一定登门道谢。”程勋是他的嫡长子,对他感情甚笃,只是平素很少显现出来罢了。 “公爷严重了,公爷、少夫人,你们都别送了,老夫就此告辞。”王太医很快便走了。 成国公挥挥手,道:“刚才王太医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勋儿既然没事了,你们就都回去吧!别进去打搅他歇息了,等他身子好些了,再来也不迟。你们还杵着干什么,我的话你们没听到?快些回去,快些回去。”眼见一群人还站着,纹丝未动,成国公又催促了一遍。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虽然听太医说了,但没亲眼看到程勋,谁也不愿意离开,当然面对强势,沉下脸的成国公,他们也只能离开。反倒是小谢氏和程姝临走前,不约而同的看了顾廷菲一眼,想看看王太医说的话是真是假?从顾廷菲平静无波的神情,似乎窥探不出什么。 顾廷菲扯了扯嘴角,望着站在她面前的成国公和谢氏,他们是程勋的父母,理应让他们进去,只是她不知道会不会走漏风声,为了万无一失,既然程勋服用了药丸,那有副作用,对不住了。 成国公催促着谢氏离开,谢氏下意识的摇头:“不行,我不走,我得看看勋儿,我才放心。” “方才太医说的话,你没听到?太医不让人去探望勋儿,对他的恢复不好,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没事,快些回去。”成国公不耐烦的催着谢氏,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当着谢氏的面,他必须镇定。 谢氏气恼道:“不行,凭什么你能进去,我不能进去,勋儿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把他养育这么大了,现在他受伤了,我为何不能进去!你若是执意不让我进去,我就不走了!”撒泼打滚,她很在行。 成国公阴沉着一张脸,沉声道:“你。。。。。。你。。。。。。”顾廷菲夹在中间,头疼的很,两位都是她的长辈,她说什么都不行,也只能干看着。 福安郡主气愤的开门,冷声道:“你们是不是不想让程勋活了,在外面吵什么?” 成国公和谢氏一齐看向福安郡主,谢氏肚子里的火气蹭蹭往上冒,道:“勋儿是我的儿子,我怎么就不让他活了。倒是你,怎么你跟勋儿一起出去,他后背中箭了,你倒没事,你说,是不是你在背后算计勋儿?”也不知道怎么的,有些话不经过大脑就一股脑的说出来,说完谢氏还不觉得有错。 顾廷菲倒吸一口冷气,这话谢氏也说的出口,未免太过分了。成国公不断的给谢氏使眼色,还拉扯谢氏的衣袖,谢氏不悦道:“你别管我,我今日就把话说清楚,我们是勋儿的父母,怎么就不能知晓,刚才为什么要将我们都拦在门外,我们还能害了勋儿不成。 一定就是你,还记恨着勋儿,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要回成国公府,好好在你郡主府带着多好!我们成国公府也不欢迎你,供不起你这尊大佛。”顾廷菲担心福安郡主生气,现在程勋中毒了,她已经够难受的了,谢氏一番话,就如同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不得不说,顾廷菲对谢氏真的喜欢不起来。“祖母,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有什么证据,就随便冤枉郡主。公爷,还请您将祖母带回去,好生管教。”管教两个字说的很清楚,恨不得能冲上去给谢氏一巴掌,当然也只能想想,谢氏可是她的长辈。 成国公回过神来,看着福安郡主阴沉着一张脸,赶紧拉着谢氏走了,眼尖谢氏要说话,一把堵住她的嘴巴,将她拖走了,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顾廷菲搀扶着福安郡主进去坐在程勋的床前,屋里沉默的一根绣花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晰的听见。 突然顾廷菲出声道:“郡主,我得出去一趟。”没问去什么地方,福安郡主轻微的点点头,她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程勋身上。 周奇张大嘴巴,道:“廷菲,你说的可是真的?”“自然是真的,千真万确,皇叔,若不是事情紧急,我也断然不会来找你,还请皇叔能给我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另外顺便帮忙查探下父亲中箭的情况,我总觉得背后一定有什么阴谋。”这是顾廷菲的直觉,她急冲冲的来兵部尚书府找周奇寻求帮助。 周奇含笑着点头道:“你提的要求皇叔自然答应了,只是皇叔得叮嘱你,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别伤着自己,要不然我可没办法向你父皇和皇姐交代。”“是,皇叔,我一定谨记皇叔的教诲。”顾廷菲欣喜的应道,她就知道来找周奇肯定没错。 平昭公主虽说是长公主,但在京城根基不深,周奇就不同了,且不说他是先帝的堂弟,就单凭他是兵部尚书,周维能放心的将朝堂之上的事交给他和李东阳,就足见对他的信任。 周奇眼尖顾廷菲要离开,出声提醒道:“若是我猜的没错,肯定有人会耐不住性子,去成国公府打探消息,我正好派去的侍卫可以帮你们一把。” “嗯,皇叔,我知道了,对了,皇叔,你也一把年纪了,还是赶紧找个皇婶,给你生个孩子,要不然等你老了,可没人伺候你。”顾廷菲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这些话,周奇之前的夫人邓氏因为难产而亡,一直都是周奇心底的伤痛,谁也不敢在他面前提起。 就连平昭公主,也只能含蓄的劝阻周奇,尽快成家。周奇冷哼了声:“廷菲,我看你也不是很忙,闲的很。” 顾廷菲回头讪讪的笑着:“皇叔,你可别生气,我是为了你好,放心好了,我会帮你留意,有合适的人选,我会。。。。。。” 话没说完就被周奇走到跟前,抬手敲着她的脑袋打住了,“我的事你别跟着操心了。”倏忽,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顾廷菲下意识的拉扯他的衣袖,道:“皇叔,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快告诉我,是谁?说出来让我参谋参谋,皇叔,你倒是说话啊!是谁啊?”迫切的想要知道周奇喜欢的姑娘是谁? 周奇:“。。。。。。”瞧着她的样子,根本就忘记程勋中毒的事了,还有心情关心他的事。顾廷菲轻笑着,搓着手,“皇叔,我也是关心你,算了,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我相信假以时日,我一定能知道,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皇叔,保重身体。”再继续留下来,就会被周奇嫌弃,还是赶紧溜吧! 两日过去了,成国公府没传出什么动静,京城更是没有什么大的风吹草动,除了百姓们偶尔议论周维离开京城一事,朝堂之上,一切照旧,文有李东阳,武有周奇,根本就不用操心。太后不动声色的看了霍光义一眼:“哥哥,情况似乎不妙?” “太后,微臣已经派人晚上去打探情况,一有消息,立刻通知太后。”霍光义恭敬的应道。太后冷哼了声,随后问起了周明悦的情况。霍光义一听到周明悦的名字,就头疼,要说太后不喜欢周明悦,如今还问起她,若说喜欢,这段时日对周明悦算的上冷淡。 一时间,霍光义既要在心底揣摩太后的心思,又要想着如何回答,最后只有一个不轻不重的回答,一切安好。太后扯了扯嘴角:“若是她不安分的话,大可将她送出霍府去。”不是她嫡亲的女儿,对她而言就是个笑话,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对别人的女儿宠爱有加。 越是想起,就越是心疼,愧对她的亲女。这么多年,从未尽过做母亲的责任就罢了,还不知道她在何处,到底再受何种苦?现在还不能告诉霍光义,让他分心。 此外,这是她跟明王之间的事,明王妃说的话,的确达到让她怀疑明王的作用,因为除了明王,她实在想不到其他有能力做这件事的人,在宫里不动声色的调换了她的女儿,还能让她这么多年都被蒙在鼓里,说起来,她还真得感谢明王妃。可惜,她如今已经是一杯黄土。 江天保一直都没传来消息,太后着急也没用,十多年过去了,要想再找到当年的消息,的确很难。还记得当年给她接生的几个稳婆,要不是出宫,要不然就过世了,就算找到,她们未必会知晓。明王做事滴水不漏,想必不会给她留下任何痕迹。 霍光义不知道一时间太后这么多的心思,微微颔首:“是,太后,微臣记下了。”“嗯,这段时间,皇帝和程子墨、齐豫等人不在京城,我们得赶紧布局了,这一次对我们而言是大好机会,哥哥可得把握好机会。”眼见霍光义站起身,太后突然出声提醒道。 在太后身边多年,霍光义很清楚她的心思,慎重的点头:“是,太后,微臣明白,微臣告退。”等霍光义离开,太后揉捏着发胀的眉心,现在她脑子里想着尽快找到她的亲女,将她接到宫里来,好好补偿她十多年来对她的亏欠。倒是周明悦,占据了她女儿的位置,白白疼到她十多年的疼爱,越想太后越觉得心如刀绞,愧对亲女。 尤其还不知道她身在何处,过的好不好,书案上还摆放着明王不久前寄给她的书信,他要开始行动了。暂时还不能对周明悦下手,要不然明王在京城的眼线传回去,他势必要怀疑一番。在没有将明王彻底拿下之前,纵然高高在上的太后,也不能随心所欲,毫无顾忌。 顾廷菲回府去看了程勋,有福安郡主在他身边照顾,顾廷菲就是去看看而已。带着春巧和春珠一同回院子,顾廷菲疲倦的闭上眼睛,小眯一会,再等她睁开眼,天色都晚了,夜幕降临,快到秋天了,也不知道现在周维一行人在江南情况如何了,路途上有没有遇到危险。 思及此,顾廷菲的睡意全无,穿好绣花鞋,开门出去呼吸两口新鲜空气,抛开脑海中对周维和程子墨的担忧。映入眼帘的是春珠的笑脸:“少夫人,你醒了,奴婢这就吩咐厨房给你传膳。”不说还不觉得,肚子适时的咕咕叫起来,春珠抿嘴笑道:“奴婢这就去,你快回屋等着。”一溜烟的跑没影了,春巧走到她跟前,搀扶着她回屋。 其实她没这么虚弱,该注重身体的人是福安郡主才是。想必经过这一次的事件,福安郡主能明白程勋在她心底的重要性,世人总觉得别人对自己不重要,只有在生死关头,才能想明白,为何要受苦? 罢了,这些顾廷菲不去想了,美味的饭菜来了,顾廷菲早就饿了,春珠和春巧两人都站着,她还得注意少夫人的形象,没有太狼吞虎咽,一顿饭吃下来,肚子饱饱的,顾廷菲心满意足的站起身,准备散散步,消消食。春珠留下来收拾碗筷,春巧则是陪着她出去。 顾廷菲当然要春巧陪她出去,有其他的用意。将程子砚求婚的事,慎重诚恳的告诉春巧。春巧面色一僵,停下脚步,双手绞着手中的帕子。顾廷菲迟疑的回过头,扑通一声春巧跪在地上,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下,她能很清晰的看到春巧脸上的泪珠,“少夫人,奴婢只想留在您身边伺候,奴婢不嫁人,奴婢不嫁人。”眼中闪过一丝悲伤,看样子,春巧早就想好了。 第三百五十章 承恩伯府宴会(一) 该死的马成岗,要不是他拒绝了春巧,哪里会伤害春巧。面上看着春巧什么都没事,可她心底想法多呢!哎,感情的事,其实她能说了算,马成岗不愿意娶春巧,她总不能拿着刀架在脖子上。况且这段时间马成岗跟春巧很冷淡,几乎到了陌路人,连话都不说。 反倒是明觉,自从程子墨告诉她,明觉喜欢春巧,她就开始不经意的注意两人,结果发现,明觉还不如明路,是个不会说话的人。这让春巧如何受得了,明路喜欢春珠,她有点数。想着也不错,明路是程子墨身边的人,春珠嫁给他,很体面。倒是春巧,一起在玲珑镇回到京城,对她最是心疼,也最希望她能找到好的归宿。 也不知道程子砚抽什么风,他怎么就想着娶春巧,尽是给她添乱。偏偏他又不是程子墨的嫡亲兄弟,要不然身为嫂嫂,她还能去狠狠的教训他一顿,偏偏想着情况尴尬,她怎么做都不是。尤其程子墨还不在京城,害的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福安郡主就算了,要是程勋没有中毒,兴许还能去讨论一二,现在就罢了。 程勋想着还受伤,程子砚是他的儿子,想必一时半会也不会提起成亲的事,只是得赶紧程子砚对春巧的念头。 “少夫人,求您了,奴婢想一辈子留在您身边伺候您,你若是觉得奴婢哪里做的不好,您尽管告诉奴婢,奴婢改就是了,少夫人,您别敢奴婢离开,奴婢想留在您身边伺候您一辈子,不嫁人,不嫁人。”春巧眼见顾廷菲不吭声,一颗心直往下沉,莫非真的要她嫁给程子砚,她不愿意。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恳求顾廷菲,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她是成国公府的程少夫人,一定能有法子帮助她,抬起恳求的头,直勾勾的盯着顾廷菲。顾廷菲轻叹口气,道:“地上凉,跪着对身子不好,别哭了,要是被人见到,还以为我欺负你。既然你不愿意,我是不会勉强你的。” 可惜她将来若是离开程子墨身边,断然不能带着春巧,跟着她受苦。顾廷菲果断的摒弃这个念头,在她走之前,一定要亲眼看着春珠和春珠出嫁才行。春巧闻言,激动的站起身,紧握着她的手,激动道:“少夫人,您说的是真的,奴婢多谢少夫人,奴婢多谢少夫人,奴婢就知道少夫人对奴婢最好了,奴婢这辈子一定会伺候好少夫人。” “停,好了,这些话不用说了,我心里都知道,你是个好姑娘,程子砚不适合你,你能想明白,再好不过了。回头找个时间我跟他说清楚,对了,你切记不要跟他单独见面,一定要跟春珠在一起,凡事多留一个心眼,总是不会有错,记住我的话,一定不能跟他单独见面,记住没有?”或许顾廷菲想多了,将程子砚当成毒蛇猛兽,还是有必要提醒下春巧。 春巧忙不迭的点头应道:“是,少夫人,奴婢几下了,奴婢绝对不会忘记。时辰不早了,少夫人,奴婢扶着您回屋歇着。”得知程子砚要求娶她,春巧不知道有多难受,她跟程子砚连面都没见过几次,要她嫁给程子砚,她才不愿意。 就算做正妻,她也不愿意,第一是不喜欢程子砚,第二觉得程子砚是成国公府的庶子,她的身份是个小丫鬟,根本就高攀不上,自己什么身份,她清楚的很。程子砚不可能单纯喜欢她,才想着娶她,肯定有其他她猜不到的原因,顾廷菲说的没错,往后见到程子砚,一定要躲得远远的。 连着两日过去了,顾廷菲每日都会去看看程勋,福安郡主的气色越来越差了,秦嬷嬷小心翼翼的将她拉扯一边告诉她,福安郡主晚上都没怎么睡觉,一直守在程勋身边,有时候程勋会哼哼两声,到现在都没清醒,秦嬷嬷最是心疼福安郡主,所以希望顾廷菲能帮忙劝着,身子要紧,要是她累垮了,谁来照顾程勋。 顾廷菲深呼吸一口气,对着秦嬷嬷微微颔首,随后抬脚朝福安郡主走过去,低声道:“郡主,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你还是早些回去歇着,这里有秦嬷嬷照顾着,不会有事。若是你实在不放心,就去外面榻上躺着,总是这样,若是父亲知晓了,相信也不会高兴看到你作践自己的身子。 郡主,你听我把话说完,父亲救了你,那是希望你能获得好好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伤害自己的身子,那就让父亲白白受苦了,王太医医术高明,我相信他定然能替父亲配制出解药,我们就耐心等等,实在不行,我们就去江南仿遍名医,一定将父亲医治好。”她的话如同流水一般轻轻的流淌过福安郡主的心田,从未想过有一日她能跟顾廷菲和平相处,为了共同的程勋,程子墨不在京城,他们要团结。 福安郡主眼中泛着点点荧光,低声道:“好,听你的。”顾廷菲松口气,这么容易就听她的话,怎么感觉有点不像福安郡主了。 翌日清晨,顾廷菲一大早就来程勋的院子,秦嬷嬷似乎脸色不对劲,将衣袖里的帖子递给她,狐疑的打开一看,这是承恩伯府的帖子,这个时候承恩伯府送来帖子,不得不让顾廷菲怀疑。 程友无奈的摊开手:“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我都说的很清楚了,大哥没事,连太医都说他没事,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他现在突然觉得小谢氏有点无理取闹,真想尽快离开。 小谢氏一伸手,就揪着程友的耳朵,厉声道:“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和儿子,要是你能做成国公,将来对子岚也是件好事,你以为子岚成了湛王妃,就在王府过的舒心了,没有强有力的母族支撑,怎么能行?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你自己说说,该不该听我的话,太医说没事,你相信啊! 今日都第三日了,郡主和顾廷菲还是拦着不让我们进去看大哥,你自己心里难道没数,大哥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了,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不过父亲、母亲也是,他们还真的傻乎乎的相信太医和郡主的话,真是糊涂!”自顾自的说着,希望程友能听进去。 程友猛地推开小谢氏,狠狠的剜了她一眼:“闭嘴,你不许胡说,大哥不会有事,你别诅咒大哥。行了,我不听你说了,我衙门还有事,我先走了。”眼见他要跑,小谢氏岂会让他如意,一把将他拉回来,道:“你要是想去衙门也行,今日你必须带我见到大哥,我一定要知道他的真实情况,还有我让你给管家送的东西,你有没有送过去。”现在的小谢氏真是魔怔了,变得程友快要不认识了。 十多年了,程友自认为对她够好的了,就算有姨娘,也从未宠爱姨娘,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她身上,偏偏小谢氏尽是揣度他,能受得了吗? 小谢氏恨铁不成钢的踩着程友的脚:“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我再说一遍。。。。。。”“不管你说多少遍,我都不听,我衙门真的有要紧的事,你要去看大哥,你就自己去!”看看郡主和顾廷菲让不让你进去,想带上他,他才不会傻乎乎的送上门丢人呢! 程友眼疾手快的推开发呆的小谢氏,一股脑的跑走了,小谢氏瘫坐在地上,狠狠的捶打地面,怎么就嫁给这么不中用的东西。当初要不是看重他成国公府嫡次子的地位,她根本就不会嫁过来。现在小谢氏倒是忘记了,要不是她是谢氏的侄女,根本就轮不到她嫁过来? 程姝对着嬷嬷作出嘘的姿势,不让她提醒小谢氏,自己来了。嬷嬷和丫鬟们都没有提醒小谢氏,程姝来了,她迈着轻盈的步伐,欢愉的走到小谢氏跟前,蹲下身子,掏出衣袖里的丝帕替小谢氏擦拭眼泪。 不知不觉小谢氏越想越是委屈,泪水就不断往下滴落,等察觉到是程姝在给她擦拭眼泪,小谢氏当下冷着脸,站起身,背对着程姝擦拭好脸颊,随后转过身来,含笑着:“姑奶奶,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都是一家人,二嫂这是说哪里的话,什么笑话不笑话。我知道二哥的性子,这么多年,也是二嫂受委屈了,我替二哥向你道歉了,二哥自幼被父亲和母亲惯坏了,脾气不太好,还请二嫂多多包容,等回头我找个机会好好说道二哥,都一把年纪了,还欺负二嫂,太过分了。”程姝脸色诚恳,并没有小谢氏预想的讽刺,还走到身边亲昵的挽着她的手臂,今个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程姝对她太好了吧!有点儿不真实,罢了,程姝的心思,她能猜到一二,无非就是为了吴悠悠的亲事还有吴牧原的官职。前者她能帮上忙,后者那是一点儿忙都帮不上,程友在朝堂那是吃闲饭,在衙门那也是闲散的差事。 程姝寒暄了两句,便直接道:“二嫂,都是自家人,那我就不说两家话了。二嫂也知道,我只有悠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希望她能嫁到高门,日后的日子过的舒坦。这次去承恩伯府,还希望二嫂能多多帮悠悠说好话。”敢情来是让她说好话,凭什么?她不乐意,小谢氏没吭声。 程姝眸光微闪,道:“二嫂,这次大哥我看是命悬一线,二嫂得提前最好准备才是,二嫂,我自然是站在你和二哥这一边,回头我会在父亲、母亲面前替二哥多美言,二哥将来必定能继承成国公府。”话音刚落下,就见小谢氏紧捏着她柔嫩的双手,道:“姑奶奶,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还能骗嫂嫂不成,嫂嫂将来可是要做成国公夫人,就是希望嫂嫂不要忘了我曾经帮助过嫂嫂便是。”程姝长长的睫毛微微下垂,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神情晦暗不明。 程友不答应她,好说歹说都没用,程姝送上门来了,小谢氏自然高兴了,现在两人就站在一条阵线上了。福安郡主原本不愿意去承恩伯府,她想留在下守在程勋身边,结果顾廷菲严肃道,她要是不想知道幕后毒害他们的人,大可以留下来。 现在她们走了,才能彻底的引蛇出洞,知道幕后主谋到底是谁?他们的用意到底是什么?必须得离开,福安郡主最后只得被顾廷菲拉着到门口,等她们婆媳俩到的时候,门口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往她们看着。 福安郡主一双丹凤眼,口如含珠丹,反手细细挽了惊鸿归云髻,发髻后左右累累各插六支碧澄澄的白玉响铃簪。走起路来有细碎清灵的响声,发髻两边各一枝碧玉棱花双合长簪,做成一双蝴蝶环绕玉兰花的灵动样子。发髻正顶一朵开得全盛的“贵妃醉”牡丹,花艳如火,重瓣累叠的花瓣上泛起泠泠金红色的光泽。簇簇如红云压顶,妩媚姣妍,衬得乌黑的发髻似要溢出水来。 只让身边的丫鬟用工笔细细描了缠枝海棠的纹样,绯红花朵碧绿枝叶,以银粉勾边,缀以散碎水钻,一枝一叶,一花一瓣,绞缠繁复,说不尽的悱恻意态。同色的赤金镶红玛瑙耳坠上流苏长长坠至肩胛,微凉,酥酥地痒,梨花花瓣正落在眉心。原本她不愿意打扮,偏偏顾廷菲说,若是她不装扮,别人必定会以为程勋的情况很严重,今日一定要克制好自己的脾气和内心,当做程勋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是后背中箭,很快就会痊愈了。 不得不说,顾廷菲劝说人,的确有一套。经过这一次,似乎福安郡主跟顾廷菲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现如今顾廷菲正亲昵的挽着福安郡主的手,让人觉得是母女俩。 顾廷菲身着水蓝色的衣饰,上镶有繁复华美的金色花纹,浅绣桃花,款式雅致,绣纹精美绝伦,一双白色绣鞋明珠为缀,身材高挑纤细,一头青丝挽成高高的美人髻,头上佩戴精美的玉钗及其配饰,衣领微微敞开,露出曲线优美白皙修长的脖子,一身蓝衣更衬得肌肤如雪,唇边习惯性的带着一丝笑容,美丽却不张扬,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显得主人的城府深不可测,让人觉得好一个绝美又不失温婉的女子。 第三百五十一章 承恩伯府宴会(二) 吴悠悠见状,拉下脸,她们婆媳两人如此盛装打扮,都快将她们比下去了,今日还怎么让她出风头。程姝给她递过去一个安慰的眼神,程勋还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她们婆媳俩的心还真大,能笑着走出来,真是厉害了,在心底对她们多了几分嫌弃,同时暗自想着,等陈勋醒来,一定得告诉他,赶紧将这多可恶的婆媳赶出成国公府。 到了承恩伯府,才知晓,京城不少的达官贵人都被邀请了,顾廷菲心里一动,看来今日又能见到方如烟了。她和福安郡主坐在一辆马车上,一路上,婆媳俩都没说话,因着程勋中毒,福安郡主心情特别沉重,怕是这次福安郡主才知晓,程勋在她心底的地位。 但从顾廷菲看来,自从他们回到成国公府,程勋对福安郡主那是嘘寒问暖,生怕她受累。此外程勋身边没有妾室和通房,她很好奇,当初为何会有程子砚的降生,其中会不会有误会?单纯顾廷菲的想法,现在程勋昏迷不醒,要不然她还真的想问一问程勋。 很快顾廷菲就在人群中找到方如烟的身影,方如烟一身淡蓝色的百褶长裙,手上带着翠绿色的手镯,若是没看错的话,想必是她的陪嫁,曾经听方如烟提起过,既然来承恩伯府,那势必要打扮的美艳动人才行。四目相对,两人不约而同的勾唇浅笑,等坐在一边,顾廷菲从方如烟口中得知,今日的宴会名义上要求各家的家眷来玩,实际上是为承恩伯府的小儿子李平相看亲事。 李平是承恩伯和夫人最宠爱的嫡子,今年十八岁,的确到了该娶妻的年纪,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得不让顾廷菲多想。不过这似乎跟她并没有关系,她关心的是在成国公府的程勋,周奇留给她的侍卫都躲在暗处,要是今日谁憋不出去打探程勋的病情,一定会被逮住,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见分晓,顾廷菲眼底的寒意淡去几分。 方如烟低声道:“廷菲,你吃点春卷,很不错。”两人靠的很近,方才她夹了一个吃了,感觉很不错,接下来就推荐给顾廷菲。顾廷菲瞧着放在她面前的一碟子春卷,刚才在想事情,都忘记春卷传出来的香味,仿佛再说,快吃我,快吃我。 于是拿起筷子夹起春卷缓缓的放在唇边咬了一口,一声清脆的响声,紧接着轻轻的嚼了起来,嗯,真是不错,很好吃,入口香甜,不得不说承恩伯府的厨艺还是很好。当然比宫里还是差那么一点点,这个已经很不错了。时不时方如烟和顾廷菲两人挤眉弄眼,互相有好吃的就推荐着,不得不说这一次顾廷菲出来一趟,心情好了不少。 程姝将吴悠悠拉倒一旁,低声道:“这次我总算知道了,承恩伯府今日举办宴会,是为了给小公子李平相看亲事,你待会可得好好表现,最好能让大家注意到你。” 平素她可没少在吴悠悠的身上下功夫,琴棋书画不敢说样样精通,但都略同一二,为了就是等有朝一日回到京城,能有机会参见豪门贵族的宴会,让吴悠悠出尽风头,再接着她的美貌和成国公府的名声,能尽快的得到贵族公子哥的提亲,如此对吴牧原仕途上有极大的帮助。 当然她的虚荣心也会得到极大的满足,这是她教育出来的女儿,自然优秀,还有程姝心底一直记恨着,当初京城很多的人都嘲笑她,看不起她,嫁给一个文弱书生,凭着她成国公府嫡女的身份,完全可以留在京城,做宗妇,再不济也不会嫁给吴牧原,毫无家世的文弱书生。 其中也包括程姝的父亲成国公,她也存了心思,要让父亲刮目相看,后悔这些年对她的疏远。至于母亲,她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曾经她也怨恨过母亲,为何不劝着父亲,到了她做了母亲,才明白,孩子永远是父母最疼爱的孩子,母亲很伟大,会一味的包容和纵容孩子,但是父亲绝对不会,罢了,程姝不去想这些年心底所受的委屈了,把希望寄托在吴悠悠的身上。 吴悠悠吞咽了口水,紧张道:“母亲,我真的能让大家注意到我吗?” “当然,傻孩子,你是母亲的孩子,不比别人差,这一点你要记住了,要有自信。母亲刚才打听了,待会就会有歌舞,承恩伯夫人还会让各家的女眷表演,这就是你的机会,一定要抓住,就算不能嫁到承恩伯府来,也能在各家夫人面前路面,让她们知晓你的存在,相信母亲,没错,母亲不会害你。你只需要发挥好,和平素跟母亲在一起一样就行了,不用紧张。”程姝轻拍着吴悠悠的手背,安慰她,怪不得这么多未出阁的闺阁女子来了这么多,原来是因为承恩伯府给李平相看亲事,好在她花了不少钱财得到了这个消息,她觉得很值得。 果不其然,没一会,承恩伯夫人就提议让各家的姑娘们表演才艺,给大家助兴,这是民众的生活。他们不会理会周维去做了什么,只要京城平安无事,就影响不到他们,这就是百姓。他们永远不会理会上位者的难处,只会在自己的一番天地里,想着自己的小九九,为自己的生活精打细算。这时候,顾廷菲的目光看向福安郡主,来的时候,顾廷菲提醒过她,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千万不要让人看出什么人,对她和程勋都不好。 摆长袖,随着乐声,翩翩起舞,素肌不污天真,晓来玉立瑶池里,亭亭翠盖,盈盈素靥,时妆净洗,太液波翻,霓裳舞罢,断魂流水,甚依然、旧日浓香淡粉,花不似,人憔悴,欲唤凌波仙子。泛扁舟、浩波千里,只愁回首,冰帘半掩,明珰乱坠,月影凄迷,露华零落,小阑谁倚,共芳盟,犹有双栖雪鹭,夜寒惊起,跳的积极优美,一舞毕,蓝色长裙的妙龄少女对着众人作揖,顾廷菲从方如烟口中知晓,她是大理寺卿的嫡次女。 有一就有二,接下来有更多的未出阁的女子涌现出来,想在今日这个宴会上一展风采,为的就是能出彩,将来嫁入高门,过上她们所谓的好日子。殊不知这根本就不应该,夫妻两人不能单凭家世走到一起,门当户对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两人彼此心意相通,这才是夫妻最重要的是。 偏偏世俗根本就不允许他们这么做,成婚前不能见面,成婚那是第一次见面,有的可能还幸运,成婚前能偷偷见上一面。若是说起来,她和程子墨还算很幸运,成婚前就认识彼此,顾廷菲掐着手掌心,怎么想到这里去了? 礼部侍郎的嫡妹站起身,缓缓的站在中间,向乐师轻轻点头示意,曲子响起,身体也随着韵律翩翩起舞,素白色的绸缎也随着乐曲轻轻摆动,身边好似有无数蝴蝶伴舞,婉若游龙,经若翩鸿,曲子如流水,舞蹈却似在山涧,又如翩翩舞蝶,如仙子一般,从指间流露出来的美丽,就连头发也飘舞起来,忘情的舞蹈好似忘记了身边的人,舞毕,轻轻福身,微笑,行云流水般的回到座位上。 丝毫不意外的得到承恩伯夫人和众位夫人的一致好评,顾廷菲如今嫁人了,根本就不需要出来表现,她和方如烟一边看歌舞,一边吃美食,很惬意。 程姝催促着:“悠悠,你准备好了没有,已经不少姑娘表演过了,你赶紧上去。这次可是很难得的机会,上次在宫里,连个露面的机会都没有,你一定要珍惜,母亲相信你不会让大家失望,快些准备好上去,母亲看好你!”时间越来越长,上场的姑娘越多,就越不能引起她们的重视,不行,程姝恨不得下一个上场的就是吴悠悠了。 承恩伯夫人发话了,“时辰不早了,下面就请最后一位姑娘给我们表演助兴,其余的姑娘们就等下一次宴会吧!”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了,程姝再也忍不住将吴悠悠推了出来,让顾廷菲颇为意外。 小谢氏冷哼了声:“你看到没,我们帮你妹妹,她倒是嫌弃我们,还想攀高枝,也不看看她们什么身份。”她跟程友靠的很近,丝毫不掩饰话语中对程姝的厌恶。她给程姝挑选的那些公子哥,虽说不是高门大户,但都是家世清白,人品上层,到了她那,这不行那不行,一点都没看上。 合着就是逗她玩,浪费她的时间,程姝现在让吴悠悠站出来表演,就能说明一切,程姝想让吴悠悠嫁入高门,对此小谢氏嗤之以鼻。程友斜看了她一眼,道:“这是什么地方,你少说两句行不行。悠悠是妹妹的女儿,她这么做也没错,你别跟着瞎操心。” “是,我是瞎操心,我不是她母亲,跟我何干,这话可是你说的,那从今往后,就让你妹妹别来麻烦我了,我还不想管了呢!”原本因为程勋的是,小谢氏肚子就憋着一把火,现在程友又是这样的态度,实在让小谢氏气愤,内心的火滋滋往上直冒,要不是如今在承恩伯府,她一定会站起身走人,不愿意跟程姝继续呆在一起。 毕竟做了这么多年成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她的心性再也回不到过去,偶尔当众能克制住,也只是一小会,时间长了,她就原形毕露。吴悠悠和程姝刚回来京城没多久,上次在宫里也是露个面而已,并没有多少夫人注意到她。这一次就不一样,大家静距离的坐在一起,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在吴悠悠的身上。 虽说在山西成长,但是吴悠悠身上流淌着程姝的血液,吴牧原当年也是个美男子,否则也不会入程姝的眼。吴悠悠生的很美艳,白皙嫩滑的脸蛋,极致的轮廓,柳叶眉,身姿轻盈的走到众人面前行礼。紧接着她深呼吸一口气,既然来了,那就必须要表演,不能让程姝失望。 况且她也希望能接着最后的机会,让她出彩,在众位夫人面前留下还印象,有利于她将来的亲事,谁不希望嫁到高门大户,做宗妇,做好,光是想着,吴悠悠就浑身的动力。箫声骤然转急,吴悠悠以右足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玉手挥舞,数十条蓝色绸带轻扬而出,厅中仿佛泛起蓝色波涛。 凌空飞到那绸带之上,纤足轻点,衣决,宛若凌波仙子,纤细的腰肢柔软如柳,婀娜多姿,眼睛黑而有亮,眼如秋水,顾盼生辉,媚意荡漾,小巧挺立的鼻梁,细致的嘴唇上泛着一层诱人的光,倘若仙女下凡般的舞蹈出现的众人面前,白净的脸上未施粉黛,却如恬静的荷花般远离尘埃,与世隔绝,随歌起舞心应弦,手应鼓,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飖转蓬舞,左旋右转舞势随风散复收,歌声似磬韵还幽,在众人沉迷之中,舞蹈跳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吴悠悠跳的很好,平心而论,这是事实。 看的出来,程姝在她身上花了不少的心血。程友在心底略微称赞,难怪程姝看不上小谢氏给吴悠悠找的公子,就是他也看不上,吴悠悠跳舞跳的多好,凭什么不能嫁到高门大户,况且她还是成国公府的外孙女。承恩伯夫人站起身走到吴悠悠跟前,含笑着将手腕上的白色手中褪下来,戴在吴悠悠的手上,看样子很喜欢她。 最后倒是让吴悠悠成了压轴,其他姑娘们都成了她的陪衬,这让程姝觉得扬眉吐气,这是从回到京城以来,最为高兴的一天。承恩伯府比不上成国公府,可现如今的承恩伯夫人那可是跟霍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可是霍夫人的堂姐,杨明忠连同杨家出事了,对她丝毫没有印象,承恩伯府能在京城屹立几十年,靠的可不是裙带关系。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主谋 方如烟咂嘴道:“真没看出来,你表妹跳的很不错,承恩伯夫人很喜欢她。”顾廷菲淡淡道:“跳得好有什么稀奇,想来花了不少功夫。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幸,能见到方姐姐的舞姿。” 紧盯方如烟,让方如烟吓得放下手中的筷子,轻声道:“你可别,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跳舞,你让我弹琴那是可以的,跳舞就算了,你可饶了我吧!那廷菲,你跳舞如何,可有在小侯爷跟前跳过?”女人都有好奇心,一旦被勾起来,那可是无穷无尽。 她从未在程子墨面前跳过舞,至于弹琴,倒是弹了好几首,程子墨神色淡淡,看不清他喜欢还是不喜欢,顾廷菲也不喜欢死乞白赖的追问他。“方姐姐,那你可有在齐豫面前弹过琴?”顾廷菲含笑着眨眨眼。 方如烟轻拍着她的手臂,微微恼火道:“廷菲,可是我先问你的,你还没回答我呢?”怎么就开始问起她来了,她和齐豫的关系也是最近才改变,她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总而言之,她都会好好的活下去,不会辜负关心她人的期望。李氏到后院了,府上的中馈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摸清头绪,还有很多需要她操心忙碌,根本就没闲暇功夫去想她和齐豫的事。 齐豫离开京城,也好,给她喘气的机会。等她将齐国公府管理的井井有条,再去想她和齐豫的关系。 眼看着吴悠悠被承恩伯夫人拉到身边坐下,那热情的模样,好像很喜欢吴悠悠,莫不是吴悠悠被她看中了,能嫁给李平为妻,程姝被自己心里的这个念头惊喜到了,一颗心狂跳不止,她必须安定下来,现在一切都还是未知的呢。无论如何,今日吴悠悠靠着舞技出尽了风头,能得到承恩伯夫人的青睐,坐在她身边,那可是多少姑娘梦寐以求的。 吴悠悠因着被承恩伯夫人喜欢,便留了下来,小住几日。程姝别提多高兴了,含笑着应下了,小谢氏对此不屑不顾,别人还没有上门提亲,程姝就眼巴巴的将女儿送上门,这都什么事? 程姝笑着坐上了马车,丝毫没将小谢氏眼底的嘲讽看在眼底,现在最重要的是她女儿的幸福,其他都算不了什么。这次将吴悠悠留下来,想必承恩伯夫人要花时间考验吴悠悠,希望这丫头不要让她失望。 承恩伯府的小公子一旦成了她的女婿,想必吴牧原很快就能回到京城,便能夫妻团聚了,想来她和吴牧原成婚还从未分开过这么长时间,程姝闭上眼睛,回忆曾经和吴牧原在一起的美好画面。 顾廷菲和福安郡主对视一眼,婆媳俩加快脚下的步伐,到了程勋的院子,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传入鼻端,顾廷菲心里咯噔一跳,果然有人来过了。福安郡主已经掀起裙角朝门口走去,秦嬷嬷跟在她身后进去。 床上的程勋依旧躺着,面色平静,这让福安郡主松口气,他没事就好,现在她不愿意去想离开的事,只想守在他身边,看着他平安,不管怎么说,这一次程勋是代替她受苦,若不是程勋替她挡了,现在躺在床上的人便是她了。她不是铁石心肠之人,程勋救了她,这是事实。 纵然心底对程勋仍有怨恨,因着这一箭,福安郡主也能慢慢的散去心底的怨恨。顾廷菲不像福安郡主,她眼里只有程勋,没注意到屋内还有两个黑衣侍卫,他们是周奇的人。 两人走到顾廷菲跟前,缓缓道来,她们一行人走了没多久,便有差不多十来个武功高强的侍卫来程勋的院子,双方进行了激烈的打斗,打探虚实而来,程勋的院子做了安排,想必幕后主谋已经知晓了。 黑衣侍卫一同跪在顾廷菲跟前,他们无能,来刺探程勋病情的两个死士咬舌自尽了。顾廷菲略微愣怔,咬舌自尽,看来早就准备,所以就没责黑衣侍卫。随后跪在最前端的黑衣侍卫靠顾廷菲最近,从衣袖里掏出一张字条,恭敬道:“程少夫人,这是大人让小人转交给您的。” 顾廷菲毫不犹豫的接过字条,打开一看,上面是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霍家。霍家的死士,对了,朝廷分明下令,径直豢养死士,敢违背的人不多,霍家有太后在背后支撑中,有死士那是在所难免。现在她得陪在福安郡主身边,便让黑衣侍卫都退下来,若是猜的没错,两个死士死了,回不去,霍家肯定心底有数,程勋中毒了,一切都是为了引蛇出洞。 现如今知晓了霍家在背后操控,也不觉得奇怪。周维带着程子墨和齐豫等人离开京城,太后和霍家势必要在朝堂之上折腾一番,只是为何他们会将目光瞄准程勋和福安郡主,这得好好想想,他们到底想做什么?李东阳和周奇在朝中,他们有所顾忌,但是不会影响他们行事。 福安郡主看了一眼顾廷菲递来的字条,神色淡淡,什么都没说,因为在她看来,最重要的是程勋的情况,其他都不重要。 顾廷菲开口道:“郡主,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的拿到解药,王太医那边。。。。。。”那是福安郡主信任的太医,她不是信不过,就是觉得恐怕没那么简单。霍家出手,想必剑上不是一般的毒,短时间内王太医不一定能配制出解药。眼下的法子就是去找霍光义,让他们交出解药,少不了要一番交涉。 福安郡主眼中闪过一丝迟疑,道:“王太医那边本宫再派人去催催,倒是你,是不是想让本宫去霍府?”本来就冰雪聪明的福安郡主现在也没变笨,顾廷菲毫不犹豫的点头应道:“嗯,郡主,的确是去霍府找解药来的快,我们没多少时间去等了,万一影响到父亲的身子,到时候后悔可就晚了。再者,我想他们的目的,并不是真的要父亲的性命,而是为了等郡主上门去找他们。”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福安郡主心情有点儿烦躁。 本来跟程勋没有关系,她要离开成国公府,离开京城,出去散散心,哪知道根本就去不成,程勋为了她受伤,中毒,她有一瞬间的念头,就是躺在床上的人是她,该有多好。当然也只是想想,根本就不可能,只能接受现实。 程勋对她来说,一直是心底最深的伤痛,尤其在府上看到程子砚,都会让她记起当年的事,程勋在她怀孕期间背叛了她,在外有了女人和孩子。亏她还觉得程勋对她的态度慢慢缓和了,原来程勋背叛了她,后来根本就没有给程勋解释的机会,便直接搬出了成国公府,两人实际上的夫妻关系便名存实亡。 十多年过去了,程勋要是不回京城,福安郡主想,他们怕是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更不会生活在一起,同在一个屋檐下,那般的亲密。睁开眼睛,福安郡主淡声道:“待会你陪我去一趟霍府。” 顾廷菲微微颔首,让她陪着也行,正好她很想知晓霍家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福安郡主中毒了,对霍家而言,到底有什么好处?回到院子歇息一会,顾廷菲准备闭上眼睛睡会,让春巧守着她,等半个时辰后叫她,要陪福安郡主一起去霍府。 霍光义气恼的拍着桌子,厉声道:“废物,一群废物,连成国公府都打探不了?”能不让他生气吗,派出去的两个死士到现在都没回来,不用猜想也知晓,现在人要么被抓,要么就是自尽了。他引以为豪的霍家军,怎么就这般出师不利,莫非,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成国公府早就准备好了,等着他们的人送上门去。 若是这样的话,看样子,他还是低估了福安郡主对程勋的关心,连宫里的王太医都能请到,尤其王太医这个老狐狸,油盐不进,从他的嘴里根本就打探不出来程勋的情况。霍光义自然着急了,成国公府当然不可能说程勋中毒,直说程勋受伤了,得在府上静养一段时日,就好了。 霍成扬低声道:“父亲,您消消气,小心气坏了身子,喝杯茶。”润润嗓子也是好的,霍光义满意的看了一眼,笑着接过:“好,你们都下去吧!”喝完一杯茶,指节弯曲起来敲打桌面。“成扬,你觉得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霍光义紧盯霍成扬,这是他最引以为豪的嫡长子,至于霍成斌,他只知道吃喝玩乐,也就由他去吧。 在大家族中里,只需要有一位出色的继承人就够了,他将所有的心血和希望都寄托在霍成扬的身上,但愿霍成扬不要让他失望才行。他会手把手的教会霍成扬,如何才能在京城屹立不倒,长久的生存下去。 霍成扬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父亲,眼下当务之急,不是我们要做什么,而是他们要做什么?程勋一定中毒了,儿子之前已经检查过很多遍,不会有错。他们就算猜到是我们,那也不能怎么样,我们不会承认,此外更是没有留下半点证据,光凭两个死士,就能断定是霍家? 那么程勋这辈子就注定是个死人,永远都活不了。福安郡主和顾廷菲她们要真的在乎程勋,那就会上门求我们,交出解药,到时候,想怎么做,都是父亲说了算。” 半晌,霍光义称赞的鼓掌:“好,成扬,你果然没让我失望,这么多年对你的栽培值得了。就这样,你去安排,这一次既然她们来了,就得好好招待她们。等等,你先别走,我还有话跟你说,这次进宫,你姑母问起三公主,我看的出来,她对三公主并没有喜欢,有的只是深深的厌恶,你再去警告三公主,要是再敢出去胡乱闹腾,那可就别怪我们对她不客气了。 至于你院子里的芸娘,你想留着,我也没意见,只是你得保证,她得尽快替你生下儿子,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让我抱孙子了,你母亲虽说不在了,可还有父亲,不要忘记自己的使命。” 周明悦的性子不讨人喜欢,从前仗着太后对她的宠爱,霍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她去。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太后都嫌弃她,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再继续纵容她。霍成扬平静道:“是,父亲,儿子记下了,那儿子告辞了。”送走了霍成扬,霍光义眸光深沉,不断的敲打桌面,时不时的闭上眼睛深思。 芸娘之所以被他接到府上来,第一因为她的身世可怜,第二因为她那一双眼睛特别像顾廷菲,此外在她身上好像能看到更多顾廷菲的身影,才会让他不自觉的带着芸娘回府。周明悦若是识趣,就应该收敛脾气,在霍府还有她的一席之地,要不然的话,别说霍光义不放过她,霍成扬也是如此。 霍成扬深呼吸一口气,抬脚去了关押周明悦的院子,周明悦嘴里堵塞了一块棉布,嘴里的话都说不出来,见到霍成扬开门走进来,当下周明悦激动的嘴里嚷嚷起来,可惜霍成扬根本就听不到。 眼见周明悦神情激动,霍成扬淡淡道:“不用喊了,你就算喊破喉咙,姑母也不会听到,其次就算姑母听到,姑母也不会来救你,更不会帮你,你就死了这条心。我要是你的话,就省省力气。”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霍成扬早就死百次千次了。 周明悦凌厉的目光狠狠的射向霍成扬,她当初真的瞎眼了,怎么会看上霍成扬,被他迷得五迷三道,连太后都不喜欢她了。不对,霍成扬谦谦有礼,一定是顾廷菲还有芸娘那两个贱人在他面前胡说八道,对,一定是这样,她的霍成扬还是那么英俊,让她爱恋。 门口出现一个小厮,低声道:“大少爷,芸姨娘昏过去了。”什么,芸娘昏过去了,霍成扬毫不犹豫的转过身,走到门口吩咐小厮看好周明悦,不要让她再跑出来。 第三百五十三章 掌箍 他得赶紧去见芸娘,芸娘那般可人,不是周明悦能比的。等他到了芸娘的院子,从大夫口中得知芸娘之所以昏倒,那是因为她有身孕了。当然芸娘被接回府的时日不长,但他早就将芸娘养在外面,所以现在芸娘有身孕,也不奇怪了。当下霍成扬便让管家打赏大夫,还派人去告诉霍光义这个好消息,霍光义才让他有孩子,芸娘的好消息就传来了。 霍成扬亲昵的抚摸着芸娘的脸蛋,道:“芸娘,要辛苦你了。”“大少爷,妾身不觉得辛苦,妾身能陪在大少爷身边,替大少爷生儿育女,这是妾身的福气,妾身不辛苦。”霍成扬是霍光义的嫡长子,太后最宠爱的侄儿,她一个瘦马,能入他的眼,被他带回府,那是多大的喜事,如今有了身孕,芸娘心底很高兴,将来能在霍府站稳脚跟,多亏了腹中的孩子。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霍成扬如此高兴,跟她如此贴近。霍光义二话没说,便让管家给芸娘赏赐了不少金银首饰、玉器珠宝,芸娘腹中的孩子那是霍成扬第一个孩子,意义不一样。福安郡主和顾廷菲自然不知道霍府的喜悦,半个时辰后,春巧将顾廷菲叫醒了,她们俩一起去见福安郡主,临走前福安郡主让秦嬷嬷留下来照料程勋,她有点不放心。 秦嬷嬷毫不犹豫的应下,她觉得有顾廷菲陪在福安郡主身边应该不会有事。在路上,顾廷菲和福安郡主一行人遇到了小谢氏和程姝,程姝看了一眼天色,笑道:“郡主、廷菲,这么晚了,你们还要出去啊?”脑子在不停的转悠,这么晚能出去做什么? 而且她们居然连程勋都不管了,一起出府,该不会要离开成国公府,以后不回来?随后又甩开这个念头,应该不会,之前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姑奶奶,你这就管多了,我说的话你可不爱听,郡主和廷菲都是有分寸的人,这么晚出去,想必有重要的事,我们还是走吧!”小谢氏现在不得不讨好程姝,谁让程姝在成国公和谢氏跟前说的上话,此外程姝的嫡女吴悠悠还很得承恩伯夫人的喜欢,被留在了承恩伯府小住几日,必须得哄着程姝,捧着她。 但是小谢氏也不能得罪顾廷菲和福安郡主,明面上不能得罪,谁让她们身份尊贵,起码比她尊贵。程姝闻言,哼了声:“二嫂,我怎么就多管了,如今大哥受伤了,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你不让我们见大哥也就算了,你怎么不守在大哥身边照料他!子墨不在京城,廷菲,你是子墨的媳妇,应该留在府上,别出去乱跑。当然姑姑我说的话,都是为了你们好,郡主、廷菲,你们别忘心里去。”从她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笑容,程姝早就对福安郡主和顾廷菲不满了,小谢氏要看她们的脸色,她可没必要。 程勋受伤这件事,她一直都耿耿于怀,程勋是她的兄长,怎么就不能进去探望他?连成国公和谢氏都没能看程勋一眼,福安郡主派人在院子里守着,就连一只苍蝇估计都飞不进去,她们也不能硬闯,那多没面子,程姝可做不来这样的事。 福安郡主清幽的双眸划过一丝冷意:“不知道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质疑本宫?”本宫两个字那是提醒程姝,明白自己的身份,要不是看在她是程勋妹妹的份上,早就对她不客气了。 顾廷菲都程姝也喜欢不起来,她说的什么话,程子墨不在京城了,她就不能出府吗?况且她又不是一个人出府,而是跟福安郡主一起去,她怎么就看不顺眼,真不知道程姝在想什么? 程姝略微一笑:“郡主,我自然是大哥的妹妹了。” “廷菲,你觉得呢?”福安郡主一转头,偏向顾廷菲询问。顾廷菲明白了,这是在给她撑腰来着,当下便说道:“姑母是出嫁之人,早就不是成国公府的人,廷菲觉得还是少管闲事,有空不如多担心表妹,还有姑父的仕途。”心平气和不带有半点私人情绪,顾廷菲声音软软的,没有一丝激动起伏,如同她的神情一般平静无波。 程姝闻言,当下忍不住了:“廷菲,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是嫁出去了,可也改变不了我是成国公府嫡女的事实,我的身份难道不对吗?”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姑母怎么到如今都不知道这个道理,郡主和我的事还轮不到姑母操心,姑母有闲心不如多操心姑父和表妹。”顾廷菲双手叠放着,面不改色的怼上程姝。正好心头有怒气,不如就撒在程姝身上,这可是她自找的。 小谢氏这下明白了,福安郡主这是让顾廷菲跟程姝闹腾,本来她们就不应该多管这些事,偏偏程姝咽不下这口气,厉声道:“二嫂,你别管我,今日我还就得说清楚了,你们俩不许出府!这么晚了,谁知道你们出府做什么?大哥昏迷不醒,子墨不在京城,你们俩休想离开。二嫂,我不用你管!”小谢氏一直在身边拉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别说了。 怎么能不说,顾廷菲那傲慢的脾气,仗着福安郡主,就猖狂无比,不将她这个长辈放在眼里。没想着,程姝便将小谢氏推到在地上,砰的一声,小谢氏尖叫了一声,她还从未这么失态过。 顾廷菲亲启红唇,道:“姑母,我劝你还是赶紧扶着二婶回屋歇着,郡主,我们走吧!”没工夫在跟她们俩胡搅蛮缠,她们得赶紧去霍府才行。 程姝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小谢氏,略微愧疚,不过随后她张开手臂拦住顾廷菲和福安郡主,道:“站住,你们俩就这样出府,经过谁的同意,是父亲还是母亲?若没有,今个你们就别想出去,管家,都给我拦住了,不许她们出府!” 顾廷菲:“。。。。。。” 当下福安郡主反手给了程姝一记响亮的耳光,没有半点的犹豫,顾廷菲当下激动的想要拍手叫好,当然也只能心里想想,那么多小人们看着,她得淡定。被福安郡主的一巴掌给打懵了,接下来福安郡主和顾廷菲婆媳俩离开,程姝一直站在原地,捂着被打的有脸,突然一转身,没顾得上还坐在地上的小谢氏,直接朝谢氏的院子跑过去。 嬷嬷搀扶着小谢氏,小谢氏心里说不上来的开心,刚才福安郡主的那一巴掌打的太过瘾了。就该好好教训程姝一顿,才能让她收敛脾气,要不然她还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成国公府是她当家作主呢! 不得不说福安郡主比她有底气,谁让她要依靠程姝,希望她在谢氏和成国公面前替他们二房说话。福安郡主和顾廷菲出了成国公府,坐上了去霍府的马车,她们俩谁也没说话,提起方才发生的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程姝抱着谢氏哭泣着,委屈的小模样让谢氏不由的心疼,这都多少年了,就连当年生孩子,也未曾这般。 谢氏急忙拉着程姝起身,“姝儿,别哭了,有什么话跟母亲说,谁欺负你了,你快些告诉母亲,替你出气去!不哭了,不哭了,都多大的人,还哭,不哭了,不哭了,母亲不说了。”受了委屈跟多大的可没半点关系,谁能保证年纪越大,就不受委屈了。 谢氏无奈只能哄着程姝,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等程姝情绪慢慢恢复下来,将她拦住福安郡主和顾廷菲的事缓缓道来,“母亲,我这有错吗?天黑了,大晚上的她们婆媳俩出去做什么?我觉得根本就不应该,大哥还在床上躺着,子墨又不在京城,母亲,你说她们会不会出去偷人?” 谁让福安郡主婆媳俩对她不恭敬,尤其福安郡主还狠狠的打了她一记耳光,而且还是当众,这不是给她难堪吗?小谢氏还站在她边上,程姝越想越是觉得委屈,晶莹的泪珠不自觉的往下低落。 谢氏心疼的擦拭她的眼泪,“好了,不哭了,我知道了,这件事不会这样轻易就算了。我让人在门口等着她们,等她们一回来,我倒要看看,她们去哪里了?好了,你别哭了,母亲知道你受委屈了,不过你也知道,福安郡主的脾气,我说的话她未必听的进去,你呀,就少去招惹她,不行吗?还有顾廷菲,她仗着是平昭公主的义女,如今又有郡主撑腰,你非要跟她过不去,做什么?就是我,也未必能讨到什么好处。” “哼,有什么厉害的,定北侯府都落魄了,顾廷菲有什么好得意,不就是仗着平昭公主的喜欢,万一那一日公主厌恶了她,看她还得意什么!再说,这是成国公府,出嫁从夫,她难道不应该对长辈恭敬,母亲,这些还是您教我的!”程姝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记诋毁顾廷菲。 成国公阴沉着一张脸,双手背后出现在谢氏和程姝面前,谢氏一抬头,便皱眉道:“你怎么进来也不吱一声?”程姝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抬起头镇定道:“父亲,您回来了。” 她没做错什么,她害怕什么,道歉的人反正不是她。成国公轻哼了声:“别以为没人知道你肚子里的花花肠子,你以为你能对付的了郡主和廷菲,我劝你没本事,就别丢人现眼。还将我和你母亲拉扯上,她们不是孩子了,这么晚出去必定有要紧的事,你是什么身份,何必要告诉你。你是出嫁的人,不是成国公府的主人,记住这一点,凡事收敛点,等回头郡主和廷菲回来了,你去给她们俩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往后记住了,别去招惹她们俩!” 他的女儿什么心性他还能不轻,只是有时候不愿意去计较什么。程姝委屈的看了一眼谢氏,谢氏不动声色的拍着程姝的手背,轻声道:“姝儿,母亲还没死,你放心,只要母亲活着一日,就不会让你白白的受委屈。 你瞧瞧,这脸蛋被打的,给你父亲瞧瞧!郡主现在目中无人,连姝儿都能打,说不定哪天也能对你我动手,你还向着她们婆媳俩!老大受伤了,我们怎么就不能去看,他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现在倒好,我变成外人了,连儿子都不能见,公爷,你说现在到底有没有天理了?” 就是看不惯成国公府帮着顾廷菲婆媳俩说话,不是她无理取闹,而是事实就是如此。程姝闻言,心里松口气,还是母亲疼爱她,指望父亲,根本就不可能。成国公神情平静:“姝儿,你且回屋去。”看来得单独跟谢氏好好谈一谈。 程姝迟疑的抬起头,看了谢氏一眼,谢氏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让她回去,这个公道一定会替她讨回来。这才让程姝放心的离开了,前脚程姝走了,后脚成国公就给了谢氏一记响亮的耳光,谢氏捂着右脸,不敢置信道:“公爷,你,你,打我。” “对,打的就是你,大家族最重要的是安定,和睦相处,你呢,不教训姝儿也就罢了,居然还妄想替她讨回公道,你莫不是老糊涂了,要是这样的话,你就去庄子上休养休养,等什么时候脑子清醒了,再回来也不迟。还有明日,你就跟姝儿去将悠悠给接回来,待在承恩伯府算什么!”成国公这一刻杀了谢氏的心都有,手心手背都是肉,那是她的儿女,谢氏作为母亲,应该调节他们之间的关系,而不是挑拨离间。 对于这一点儿,成国公深恶痛绝。霍府的管家立刻打开门,请福安郡主和顾廷菲婆媳俩进去,她们俩对视一眼,看样子早就猜到了她们会来要解药。管家带着她们到了霍光义的书房,书房外有不少侍卫把手着,管家站在门口敲门,很快书房内传来霍光义的声音:“快请她们进来。” 第三百五十四章 撞人 砰的一声,书房门打开了,管家作出请的姿势让顾廷菲和福安郡主进去,书房是霍府的重地,闲杂人等不等入内,就算他是霍府的管家,他也不能随意进去。他曾经亲眼见过几个不识趣的小厮跟进去,有的被霍光义命人当场杖毙,有的被毒成哑巴,反正没有好结果。 书房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案上设着大鼎。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官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 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卧榻是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纱帐的拔步床。给人的感觉是总体宽大细处密集,充满着一股潇洒风雅的书卷气。霍光义放下手中的经书,站起身走到福安郡主和顾廷菲跟前,笑着招呼她们坐下。 双方各自心里有数,福安郡主扯了扯嘴角:“霍将军,这么晚冒昧打搅了,明人不说暗话,我今日来就是希望将军能交出解药。”“解药,郡主这是何意?老夫不明白。”霍光义一脸迷茫的看着福安郡主。 顾廷菲在心里暗自骂道:老狐狸,分明在门口让管家迎接她们,到了这是居然什么都不肯承认了,可恶至极。“霍将军,大家都是聪明人,没必要兜圈子了,是你安排人射伤了程勋,还在剑上淬了毒,不是吗?霍将军不就是等着本郡主登门要解药,如今本郡主来了,怎么将军反倒拒绝了?”福安郡主神情平静的看着霍光义,她根本就不愿意登门见到他,要不是为了程勋的话。 霍光义讪讪的笑道:“郡主,你这是开什么玩笑,老夫怎么会对郡马下毒手,这可真的冤枉老夫了。郡主,你可不能胡说,诬蔑老夫。老夫跟郡马无冤无仇,为何要射伤郡马?”满脸的委屈,顾廷菲很不得上前拍着不要脸的霍光义。 福安郡主淡声道:“哦,原来不是霍将军派人做的,那就好,那就好。廷菲,我们走吧!” 原本以为她们俩会死缠烂打,硬逼着他拿出解药,可谁想到话锋一转,两人站起身,顾廷菲亲昵的搀扶着福安郡主,婆媳俩准备离开之际,福安郡主转过身,沉声道:“若是被本宫发现谁对程勋下毒手,本宫绝对会倾尽全力报复凶手!霍将军,打搅了,廷菲,我们走!”算是对霍光义的警告,他这个老狐狸不承认就吧,原本也没真的想拿到解药,就是来打探一番,最好能从霍光义的言行中发现他的意图。 福安郡主和顾廷菲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他可从未听说过。平昭公主、福安郡主连同周奇若是皇室宗族的人联手起来,的确不好办,当下霍光义叫道:“郡主、少夫人,等等,老夫的话还没说完,不知道郡马中了什么毒,我府上有不少名医,若是需要的话,老夫派两个去给郡马把脉。” 他不傻,不可能傻乎乎的承认他对程勋动手,不过他现在对福安郡主主动示好,相信他的心意郡主应该能明白。福安郡主恨不得掐死霍光义,程勋纵容跟她关系冷淡,那她也不容许有人伤害程勋,“好,那本宫就多谢霍将军,改日等程勋身子好了,本宫一定带着他亲自登门道谢。”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蹦出来。 昨晚霍光义就已经猜到程勋真的中毒,让人去送信了,给程勋解毒也丝毫不影响事态的发展,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当中。霍成扬一听说顾廷菲来了,立马站起身,大步离开了,将怀有身孕的芸娘抛弃在屋里。芸娘目送着霍成扬离开的背影,柔软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带着霍光义给的两个民间大夫,福安郡主带着顾廷菲坐上了马车,顾廷菲刚上了马车,就听福安郡主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骑马回去吧!” 顾廷菲:“。。。。。。”让她骑马回去,这么晚了,顾廷菲真的不想骑马回去,好累啊!凭什么福安郡主想一个人静静,就不要她做马车里,这太霸道了。 福安郡主闭上眼睛,丝毫不理会顾廷菲愿不愿意,气的顾廷菲鼓着腮帮子,下了马车,可恶的福安郡主,原本还觉得很高兴,福安郡主狠狠的打了程姝一巴掌。现在看来,福安郡主脾气喜怒无常,算了,谁让程勋中毒了,她就多体谅体谅福安郡主。 等顾廷菲下了马车,车夫驾着马车扬长而去,只留给顾廷菲一个越来越远的背影。顾廷菲轻哼了声,罢了,骑马就骑马,只是她有点儿奇怪,福安郡主是怎么知道她会骑马的?若不是这一次去避暑山庄,程子墨闲来无事,逼着她蹲马步,骑马,怕是今晚得走回去了。当然并不是顾廷菲一个人骑马,还有两三个侍卫陪着她,如此她便安心多了。 一路上顾廷菲没少在心里念叨着程子墨,他教的方法还是很不错,按照他说的来骑马,骑的很稳,接下来顾廷菲越来越上手,轰的一声,顾廷菲撞到人了,定睛一看,倒在地上的是个姑娘,顾廷菲紧忙从马车上跳下来,小跑到姑娘身边,焦急道:“姑娘,姑娘,你怎么样,没事吧!”仔细一看,怀里的姑娘似乎有点儿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顾廷菲绞尽脑汁的想着。 突然想到了,她是万梓齐的正妻李鸾,这么晚了,她怎么会一个人跑出来,身边没有丫鬟们。 李鸾闭上眼睛,轻哼了两声,随后睁开眼睛镇定道:“我没事。”紧接着便要离开了,她脸色苍白无比,毕竟是顾廷菲将她撞到了,她有点儿于心不忍,于是便开口道:“要不然这样吧,我送你回府,你现在。。。。。。” 情况有点儿不太妙,一双眼睛通红,好像哭了许久,一张苍白的小脸,还有消瘦的下身段,好像跟她记忆中的李鸾有点儿差别,生怕李鸾大晚上被人欺负去了。一个大家族的正妻晚上一个人多有不便,顾廷菲因着自己撞到了李鸾,心里便多了几分愧疚。 李鸾推开了顾廷菲,摇头道:“不用了,谢谢你,我能自己走。”一摇一晃的背影让顾廷菲看着心疼,你说李鸾怎么能这般任性,不行,她实在放心不下,顾廷菲咬咬牙,便走上去搀扶着李鸾,道:“我扶你回去吧!” 回过身看着顾廷菲,李鸾突然露出了一个凄惨无比的笑脸:“我没有家,我没有家,我没有家。”紧接着她就昏倒在地上,顾廷菲赶紧抱着她,这是什么情况,看样子是她撞到留下来的后遗症。 李鸾说她没有家,没有家,那现在只得将她安置在客栈里了,等她清醒了再说也不迟。至于成国公府那边,顾廷菲让侍卫带着马车回去跟福安郡主说一下,省的程姝和小谢氏找她的麻烦,那可就不好了。福安郡主守在程勋身边,让两个大夫给程勋诊脉,对于侍卫说的顾廷菲暂时不能回府,她并没多在意。 成国公发话了,守在门口等着福安郡主和顾廷菲的嬷嬷便灰溜溜的回到谢氏身边。霍光义瞪着走进来的霍成扬:“你现在连规矩都不懂了,进来之前不知道敲门吗?”“对不起,父亲,我下次会注意,还请父亲不要生气,都是儿子的错。”霍成扬着急想要见到顾廷菲,才会如此不顾礼数就冲进来,面对霍光义的指责,他毫不犹豫的道歉,希望霍光义不要动怒。 霍光义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行了,郡主她们已经走了。”言下之意他来晚了,顾廷菲已经走了。霍成扬眼中闪过一抹飞快的失落,他已经很快就赶来了,怎么还是错过顾廷菲了。 “你最好知道现在在做什么,顾廷菲已经是程子墨的夫人,你怎么还惦记着她!这门亲事还是你姑母赐婚的,你千万别给我胡闹,最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趁现在还来得及,最好收敛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你不是有了芸娘,我也同意让你带回府上来,你怎么还不知足!你可不要忘记了,三公主还在府上,太后眼下对她不宠爱,可她终究是你姑母的嫡亲女儿。说不定那一日,你姑母会后后悔了,你可得记住了。千万不要真的伤害了三公主,到时候你真的就后悔莫及,行了,赶紧回去吧!”霍光义对霍成扬真的是很疼爱,要不然也不会浪费这么多唇舌。 霍成扬低声道:“是,父亲的话,儿子记下了,那儿子就先告辞了,不打搅父亲了。”已经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了,还怎么将她去处,谈何容易。霍光义是局外人,根本就不明白他的心情。 他也知道顾廷菲嫁人了,不能再惦记着他,可他的一颗心根本就不受他控制。芸娘是个好女人,如今又有了身孕,怀着他的孩子,他应该知足才是。霍成扬闭上眼睛,眼前浮现了跟顾廷菲在街市上相遇的那一幕,仿佛昨日发生一般,那么近。 李鸾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就是抚摸身上的衣裳,还在不在,是否整齐?骤然松口气,衣裳还是完好无损,如此便好,她现在还是万梓齐的妻子,绝对不能给永安侯府和镇国公府脸上抹黑。 随后扫视起四周,目光落在顾廷菲的身上,水红的里衫裙,用稍重的红色绣着细密的牡丹,外面罩着一件浅橘色的透明的轻纱衣,依旧是用金细丝线绣着雅致的花朵,双金缕鞋,鞋头晃动着一颗东珠,极其的珍贵,在脑后戴上一件如意首镶嵌镂雕双螭纹玉饰,侧面是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和蝙蝠纹镶琉璃珠颤枝金步摇,眼里含着暖意:“姑娘,你可算醒了,饿不饿,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既然她将李鸾撞到了,就应该承担后果。李鸾迟疑了一会,才指着顾廷菲道:“你是程少夫人?”在宫里宴会上见过顾廷菲两次,还有前几日在承恩伯府的宴会上,她听永安侯府提起过顾廷菲,当时永安侯府说的时候,心情可不好,带着对顾廷菲的鄙夷。 顾廷菲微微笑道:“嗯,我是顾廷菲,不知道姑娘你。。。。。。”方不方便告诉她的身份,不愿意顾廷菲也不会勉强。李鸾淡淡的扯了扯嘴角,告诉了顾廷菲,她的身份。镇国公府的嫡长女,天之骄女,嫁给了门当户对,又是姻亲的永安侯府的表哥万梓齐,她的人生在外人看来,很美好了。 为何顾廷菲在李鸾的脸上看不到半点喜悦,有的只是浓重的哀伤,不可否认因为撞了李鸾,所以此刻顾廷菲对她多了几分心疼和好奇。 “时辰不早了,我要不要送你回去?”顾廷菲主动问道,天色这么黑了,她打算先将李鸾送回去,再回成国公府,看看霍光义给的两个大夫能不能医治好程勋。他们开出来的解药得想给王太医过目,得到他的同意后方能给程勋服用。 先前李鸾说她没有家,没有家,顾廷菲才将她带到客栈来,现在清醒了,应该知道回家。当然顾廷菲存了试探的心思,不知道李鸾会不会跟她说实话,事实证明,她对李鸾而言,不是亲近之人,自然不会告诉她。李鸾抿嘴道:“程少夫人,我暂时不想回府,能不能请你帮个忙,替我找个安静的地方。”无家可归了,她现在只能把顾廷菲当做她的救命稻草,希望顾廷菲能救她一命,给她提供一个栖息之地。 李鸾既然开口了,想必走投无路了,她枯瘦的双手,恳求的目光,不得不让顾廷菲点头应下道:“好。” 第三百五十五章 福建急报 “程少夫人,谢谢你,谢谢你。”李鸾激动的挥舞着顾廷菲的手,没顾得上抬手擦拭眼泪。助人乃快乐之本,她有能力为何不帮助李鸾一把。当然顾廷菲首先想到的便是程子墨带她去过的避暑山庄,让李鸾去小住一段时日,再合适不过了。 对于顾廷菲的提议,李鸾毫不犹豫的应下,她现在只求一个栖息之地,让她能安静的平复内心,其他什么都可以。紧接着顾廷菲就陪着李鸾在客栈里住了一夜,天还没亮,顾廷菲就带着李鸾去了城外的避暑山庄,临走前,还将留下一个侍卫保护李鸾的安全。 李鸾依依不舍的抱着顾廷菲,“程少夫人,谢谢你,我能不能请求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在这,好不好?”不想让任何人知晓她现在的藏身之地。顾廷菲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很快便恢复平静,微微颔首:“可以,时辰不早了,我也该走了,等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李鸾目送着顾廷菲离开的背影,心里说不上来的苦涩,从未想过有一日顾廷菲帮助了她,而不是她最亲近的人。顾廷菲一夜没回府,一回府,就去了福安郡主的院子,询问程勋的情况。 对于一夜未归,福安郡主不关心,顾廷菲也没主动开口告诉她,李鸾的事还是别说,既然答应了,那就要遵守诺言,不告诉其他人。李鸾这段时日明显情绪不高,身子走路都有点儿打票,等过几日,她再去避暑山庄一趟,给她带些补品,补补身子。瞧着她消瘦的脸蛋和小手,顾廷菲一阵心疼。 还有发生了什么事,李鸾不愿意告诉顾廷菲,她也没打算打探她的秘密,让侍卫们去查探,等什么时候李鸾愿意开口了,自然会告诉她。一味的存了好奇之心去打探别人的隐私,不是顾廷菲的作风,况且眼下她根本就没心思。 这次去了避暑山庄,她站在院子里,闭上眼睛能回忆起跟程子墨两人的相处,一起蹲马步,出去骑马、钓鱼,日子过的很悠闲。若是能一直呆在避暑山庄该有多好,顾廷菲现在忘记了,当初可是她提议从避暑山庄回来,现在怀念的人是她。 程子墨去了江南,只留下一封书信给她,到现在快半个月了,一封书信都没寄回来,顾廷菲不知道是路上遭遇危险,还是不愿意给她写信。不管哪一个理由,顾廷菲都不高兴,再怎么说,她也是程子墨的妻子,给她写封信报平安又能如此。 罢了,改日去齐国公府,看看齐豫有没有写信给方如烟,似乎也只能如此了。福安郡主看了顾廷菲一眼,“嬷嬷,你告诉她。”秦嬷嬷恭敬的将两个大夫诊断的情况告诉顾廷菲,他们能配制解药,也请王太医来过了,他们三人共同配制解药,需要半个月的时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配制出来,所以程勋还得在委屈一段时日,躺在床上了。 顾廷菲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预谋,紧捏着衣袖下的双手,她得静下心仔细想着,既然霍家人对福安郡主动手,最后变成了程勋,现如今她们上门去,霍家就能交出解药,需要半个月的时间,他们真实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一定不是要程勋的性命,他们还得罪不起程勋,他身后有成国公府,代表了京城的勋贵,同时还有远在云贵的福王,再怎么说,程勋现如今还是他的女婿,程勋出了事,他不能不管不问。顾廷菲此刻有个大胆的猜测,该不会跟福王有关系?太后和霍家的人到底要做什么?接下来秦嬷嬷和福安郡主说的话,顾廷菲根本就没听进去,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法自拔。 良久,顾廷菲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一口,瞧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福安郡主很快便让她离开,独自一人守着程勋。福安郡主轻柔的拿着帕子替程勋擦拭脸颊,多少年了,他们似乎从未有过如此安宁的相处,见面了,她就看程勋不顺眼,就连这一次回来,也是跟程勋做了一笔交易,用和离书换来的。 和离书还在她身边,程勋早就给了她,按照她想要的,完全可以趁着程勋中毒,可以毫不犹豫的离开成国公府,离开京城,去找寻福王,过上逍遥自在的日子,为何要留下来?福安郡主不愿意去深究,只当做她报答程勋对她的救命之恩,毕竟那是为了她才中毒,要不然躺在床上的人可就是她了,但从这一点来说,福安郡主就不愿意离开。 程勋突然手指弯曲着,恰好被福安郡主看到了,她下意识的小跑到床边,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急切道:“程勋,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王太医来给你瞧瞧,程勋,你。。。。。。” 说话间的功夫,程勋已经睁开眼睛,疲倦的盯着福安郡主,贪婪的看着她绝美的容颜,在他心底,福安郡主永远都是最美好,一如初见面的时刻,永远存留在他心间。被程勋拉着玉手,福安郡主依着他的意思,没有反对,就这样两人一直紧紧的握着手,谁也没主动开口打破平静,慢慢的程勋又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能醒来,对福安郡主来说,是件好事,起码还有希望,不是吗?朝堂之上,因着周维带着齐豫和程子墨一行人离开,闹得朝臣们人心惶惶,纵容有李东阳和周奇两人在,君主离开京城,大家都提心吊胆,不知道此去江南一路上会遇到什么危险,周维年轻气盛,能主动去江南赈灾和平乱,亲力亲为,值得朝臣们称赞,不过他身为一国之君,不应该仅仅局限于江南一地,他是整个黎国的一国之君,得为万千黎国的百姓考虑。 眼下皇后和凤妃皆有了身孕,倒是让朝臣们松口气,若是真的周维出了什么情况,也还有未出世的两个孩子,保不齐其中就有一位皇子,将来能继承周维的帝位。这是最坏的打算,谁都不希望如此。原本不安定的朝堂,因为福建送来的八百里加急变得更加不平静了,京城即将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首先从朝堂之上开始,李东阳将福建送来的八百里加急的奏折读给朝臣们听,琉球突袭福安沿海一带,明王率兵抵抗,被中伤,现在琉球国越战越勇,福建等地流失大半,请求朝堂支援,出兵琉球,收复被琉球占领的失地。琉球国本来是依仗黎国生存,隶属于黎国,乃是附属国,每年都会给黎国上贡,近年来倒是不安分,时不时的骚扰福建沿海一带。 起初的时候,明王还能率兵制止,毕竟琉球国的规模不大,同时明王也准备齐全,却没想到,这一次琉球国来势汹汹,连明王率兵都阻拦不住,尤其还丧失了大片黎国的土地。战争来了,最受痛苦的莫过于万千黎民百姓,他们何错之有,不应该成为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顾廷菲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猛地瘫坐在地上,琉球进攻福建,这跟程勋中毒,福王之间有什么密切的联系,一时之间,顾廷菲还真是想不到,脑子还想短路了一样。 眼见顾廷菲抬手捶打脑袋,被春珠一下子拦住了,尖叫道:“少夫人,少夫人,你可别打自己,有什么事告诉奴婢,再不济,你打奴婢也行,可别伤着自己的身子。”说着还将脑袋凑到顾廷菲跟前,一副要挨打的样子。 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随后定睛看着春珠道:“我可不敢,打了你,回头明路知道了,可要跟我拼命了。”轰的一下子,春珠脸红了,低着头绞着手中的丝帕,直跺脚:“少夫人,你胡说什么,我跟明路没关系,少夫人,你别。。。。。。” “哦,原来我是胡说,看来回头等明路回来,我得找他好好谈一谈,让他不要对你一厢情愿的好了,到时候耽误你嫁人,那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当然我也不是一定强迫你嫁给明路,你若是真的不喜欢他,不愿意嫁给他,我也不强迫你,明路年纪大了,小侯爷可提了好几次,都被我挡回去,现在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意了,回头拒绝了便是,再给你找个比明路好的人嫁了。”顾廷菲戏谑的看着春珠,这丫头就是嘴硬,不肯承认喜欢明路,偏要逗她一逗。 春珠闻言,眼眶湿润了,晶莹的泪珠不断往下滴落,顾廷菲见状,替她擦拭眼泪,道:“哭什么,我又没打你,怎么了,还委屈你了,现在知道心里难受了,那你为什么要说违心的话。我瞧着明路对你挺好的,他是小侯爷身边的人,将来必定能护你一世平安,况且他还对我保证,一辈子只有你一个人,你就知足了。 回头等明路回来,我就应了你们的亲事,你可愿意,这是最后一次问你,你若是真的不愿意,往后我绝对不会再提。”有些事,她能说第一次,能说第二次,不代表会说一辈子,人都是有底线的,希望春珠不要再犹豫了。 “嗯。”春珠轻哼了声,答应了,说完她便将头低下,快要缩到胸口了。顾廷菲忍不住笑出声:“这有不是什么坏事,天渐渐凉了,回头你替明路做两套衣裳,他没爹没娘,往后可都指望你了。”这倒是实话,春珠低声应道,忙不迭的跑走了,实在太羞涩了。 走的匆忙,没注意便撞到了春巧,春珠没顾得上说几句,便匆匆跑回屋了,她得回去静一静,少夫人也是,非逼着她表明心意,知道为她好,但她总觉得有点儿羞涩。春巧扑通一声跪在顾廷菲跟前,道:“少夫人,奴婢愿意嫁给明觉。” 这是怎么了,一个连着两个,她倒是成全了两桩婚事,等明路和明觉回来,还不知道怎么感谢自己呢!想着顾廷菲便笑着将春巧搀扶着起身,道:“怎么突然想嫁给明觉,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还是二少爷又去找你了?”就算顾廷菲加强院子里的戒备,她也不能时时刻刻的守着春巧,程子砚若是真的想见春巧,总能找到机会,再者这里是成国公府,避开程子砚最好的法子,便是离开,眼下程子墨还没回来,顾廷菲也不好主动开口,还是等他回来。 估计等程子墨回来,半年之期就该到了,她得准备离开了。一想到着,顾廷菲心底莫名觉得心酸,似乎有点儿舍不得了。人在一个地方待得时间长了,等到要离开的时候,势必会舍不得。 春巧没有扭捏,大方道:“少夫人,奴婢觉得明觉对我挺好,是个好夫君,还请少夫人成全。”没有提起程子砚,那就罢了,不需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好,我成全你,方才春珠应下跟明路的亲事,你现在也答应了,等他们俩回来,正好你们俩的亲事一起操办了,大家热闹热闹。”顾廷菲含笑道。 春珠眼中泛着点点荧光:“奴婢多谢少夫人。”虔诚的低头给顾廷菲磕头,感谢她。送走了春巧,顾廷菲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起身走到窗口,轻微的风吹拂在脸上,闭上眼睛,良久,顾廷菲才关上窗口,坐到床边,脱了鞋子,拿一块单薄的被褥盖着双脚,弯曲着双膝,将脑袋搭在膝盖上,偏头思索。 周奇一下朝没回府,直接去了平昭公主府,姐弟两人在书房坐下,平昭公主低声道:“朝堂之上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一提到这个周奇就一个头两个大,平昭公主不是外人,他便直说了:“皇姐,不瞒你说,现在朝堂之上分成了三派,文臣们主张谈判,和平的方式解决。武将们自然希望能上战场,跟琉球国一决高下,将琉球赶出福建一地,再者便是御史们,他们都是老狐狸,保持中立,不说战也不说和。 我和丞相现在也没了主意,偏偏这个时候圣上不在京城,我已经派人去江南给圣上送信,一来一回最快也得四天。我都不知道明日该如何去应付那些大臣们?”越想周奇越是头疼,之所以来平昭公主府,就是希望能得到她的帮助,有什么好的法子能想想,解了现在的燃眉之急。 第三百五十六章 攀高枝 平昭公主略一沉吟:“这件事,我怕是帮不上忙,朝政大事,我一向不过问。再者,连明王都受伤了,此事怕是没那么简单。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明王跟琉球联手做了这出戏,接下来你们该如何做,就得慎重考虑,谁也不能保证福建的情况到底如何?” 这是平昭公主第一时间就想到,这并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她对明王太过了解了,当年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后来明王去了福建,想来性子不会有太大的改变。加上明王妃在京城自尽了,现在明王的嫡长子下落不明,明王此举兴许早就有预谋。希望周奇能清楚了,再做决定。 周奇轻拍着脑袋,“哎呀,皇姐,你说我怎么就没想到,我现在真是糊涂了,得了,皇姐,我想走了。”得好好想想,到底接下来该怎么准备了。平昭公主含笑着目送着周奇离开,周奇如此一心为黎国,才会深得先帝的器重,让他留在周奇的身边辅助。 只是周奇孤身一人,让平昭公主颇为不舍,邓氏难产而亡好些年了,周奇也该走出来了,回头跟顾廷菲好好合计合计,给周奇找个温柔可人的妻子,陪在他身边,替他生儿育女,给他一个温暖的家。 傍晚,顾廷菲到了平昭公主的府邸,一下马车,便被领到平昭公主的院子。平昭公主早就猜到顾廷菲会来她的府邸,热情的招待她,才几日没见到,仿佛有很久了,顾廷菲直接朝公主扑过去,平昭公主含笑着抱着她,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廷菲,怎么了,是不是想我了?那就多回来看看,不行,这次就在府上小住几日,可好?” 顾廷菲羞涩的从平昭公主的怀里推出来,吐了吐舌头,摇摇头:“不行,姑母,现在不是时候,我来是有事情想问姑母,可曾听说福建的急报?”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没听说,平昭公主微微颔首。“姑母,皇叔有没有来找过你?”顾廷菲眨着闪亮的眼睛,如同黑夜里的星星。 平昭公主略微一怔,拉着她坐在身边,亲昵道:“你要是早些来,兴许还能见到他,上午来的。你来找我,是想做什么?”她们俩关系亲密,这里没有外人,也没有说寒暄的话,直奔主题。顾廷菲被春珠搀扶着走出了平昭公主府,夜幕降临,一阵风吹来,春珠赶忙道:“少夫人,我们快些走吧,外面起风了。” 是该回府了,等再过些日子,她便来平昭公主小住,看的出来,公主舍不得她,她若不是顾忌程勋中毒,福安郡主孤身一人,程子墨不在府上,断然不会回府。罢了,回府就回府,别去想那么多。 那日福安郡主狠厉的打了程姝一记响亮的耳光,还当着小谢氏的面,等她们婆媳俩回府,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成国公和谢氏等人都没有半点反应,这倒是让顾廷菲有点儿不解。按照程姝的脾气,她肯定忍不住去告状,谢氏是个护短的人,怎么就按捺住脾气,想来其中少不了有成国公的震慑。 虽说跟成国公接触不多,但顾廷菲觉得他是个正直的人,明辨是非。才刚回府,就被小厮拦住,“少夫人,请留步,老夫人吩咐,你一回府,就去她的院子。”春珠下意识的盯着顾廷菲,在询问她的意见,现在真的要去谢氏的院子。 顾廷菲轻拍着她的手背,道:“走吧!”既来之则安之,不是她能逃脱的了,再说也不是她的风格,遇到事情,迎难而上,一味的躲避,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适得其反。门口的丫鬟见到顾廷菲主仆来了,恭敬的行礼,掀开了车帘,顾廷菲带着春巧进屋。 这才注意到,屋里还有小谢氏、程姝端正的坐在谢氏身边,地上还跪着一抹熟悉的身影,这是春巧。她分明记得让春巧留在院子里照看着,因着程子砚提亲的事,春巧有点儿害怕,心不在焉,便没让她跟着出府。怎么一眨眼的功夫,春巧就跪在谢氏跟前,还有小谢氏和程姝,她们又瞎搀和什么? 程勋还中毒,她们还有心思闹腾,顾廷菲真想抚摸额头,仰天长叹,哎。“廷菲见过祖母、二婶、姑母。”顾廷菲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遮掩好,带着春珠行云流水般的请安,让人挑不出半点差错来。谢氏摆摆手:“你来的正好,就等着你了。这是你院子里的春巧,你可知晓她今日做了什么事?” 春巧能做什么事?顾廷菲微微一笑:“愿闻其详。”耐心的等着谢氏回答,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顾廷菲含着笑,谢氏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胸口堵着一口气,不愿意跟她继续说话。于是就给小谢氏看过去,“你来说吧!”被点到名的小谢氏,赶紧缓缓道来,原来今日她和程姝两人一起用晚膳,之后在府上散散步,却没想到,在后花园的假山后发现了春巧和程子砚两人抱在一起,程子砚喝醉酒了,春巧一直抱着她。 从小谢氏的口气中不难听出,她们之所以等顾廷菲来,是想责怪她。因为在她们看来,春巧是顾廷菲身边的贴身丫鬟,如今春巧作出这等丑事来,是顾廷菲这个主子没教育好。让春巧存了攀高枝的心,小谢氏说完,狠狠的看了跪在地上的春巧,丝毫没有遮掩眼中的不屑。 程姝略一沉吟道:“廷菲,不是姑母说你,什么人就什么命,不该你想的半点都不能去想,春巧只是一个小丫鬟,子砚再怎么说,也是成国公府的公子,岂是她能惦记的!这次得亏我和二嫂发现的及时,若不然的话,岂不是让春巧这贱丫头得逞了。” 一旦程子砚跟春巧真的有了夫妻之实,就算他们再不愿意,也得让春巧做程子砚的妾室,总不能将春巧活活打死吧,这总归一条人命。现在是最好的结果,程子砚和春巧只是搂搂抱抱,被她们撞见了而已。 顾廷菲听着程姝这话很不顺耳,严肃道:“姑母,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请慎言。实不相瞒,姑母,春巧已经定亲了。”传出去对春巧的名声不好,程姝不是个愚蠢的人,应该能听懂她说的话。 程姝一听,炸毛了:“廷菲,我怎么就说错了,我和你二婶亲眼看见,子砚喝醉了,这个不要脸的丫头,想要攀高枝,抱着子砚,想趁着子砚喝醉酒,攀高枝,这样的丫头我们见多了。廷菲,姑母知道,她是你身边的人,你想袒护着你,但这毕竟是个下人,你可得为了成国公府的声誉着想,传出去还得了。二嫂,府上还有好些公子和姑娘没议亲。” 看这一次顾廷菲还怎么帮春巧逃脱,她不知道有多高兴,能捉到顾廷菲的短处,一定要狠狠抓住不放。那日被福安郡主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今日她要一并偿还回来,才安心。 小谢氏淡声道:“妹妹说的没错,廷菲,你不能只顾着春巧,要从大局出发,春巧是你身边的人,你最清楚她的秉性,这没错。但保不齐这丫头会变,有了二心。廷菲,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和你姑母亲眼看到,难不成我们俩还要陷害春巧不成,可惜子砚喝醉了,我让小厮搀扶着他回屋了,要不然也能让他来作证。 子砚再不济也是成国公府的公子,岂是春巧能肖想。方才你说春巧定亲了,可别替这丫头开脱了。”现在不管顾廷菲说什么,小谢氏、谢氏和程姝都不会相信,她们只会相信眼睛看到的,春巧存了攀高枝的心,想要趁着程子砚喝醉酒,想趁机做他的姨娘,这不是她说认识的春巧。差点儿就着了她们的道,顾廷菲眯着狭长的双眸,望着跪在谢氏跟前的春巧,背对着她,此刻她知晓春巧内心肯定能难受,她们不相信她是清白无辜的。 廷菲相信,再回想起不久前,春巧还跪在她跟前,告诉她,要嫁给明觉,因此顾廷菲相信春巧,那么问题就出在程子砚的身上。程子砚为何一定要娶春巧,之前她倒是没问。 谢氏眼见顾廷菲不说话,便扬唇道:“廷菲,事已至此,春巧这丫头肯定不能在府上留了,你是她的主子,得通知你一声,待会我就让人将她发卖了,往后你可得看仔细身边的人,可别在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念头。”眼中赤果果的对顾廷菲的嘲讽,她有眼无珠,连身边的人都教养不好。 顾廷菲冷哼了声:“祖母,瞒着,春巧既然是我身边的人,是我从定北侯府带出来的陪嫁,她的卖身契在我手里,那便是我的人,还轮不到祖母做主。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春巧是清白的,因为你们的想法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自以为是的想问题,这罢了。春巧我带走了,不打搅了。”给春珠使眼色,她立马会意的跑上前,准备搀扶着跪在地上的春巧离开。 小谢氏和程姝不约而同的看着谢氏,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春巧,可没那么容易。好不容易逮住机会,能狠狠的教训顾廷菲,得谢氏出马了。 谢氏厉声道:“站住,谁让你们走的,都当老身死人,是不是?”砰的一声,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茶盏弹跳起来落在底托里发出砰啷的脆响,屋里一片寂静。顾廷菲缓缓的转过身,递给春巧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直视谢氏:“祖母,不知道您还有何指教?” “顾廷菲,这就是定北侯府的家教?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我可是你的祖母,你如此目中无人,太不像话了。老身刚才说要将春巧发卖了,你阳奉阴违要带走她,真当老身死人,是不是?”谢氏气的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堵在胸口闷闷的。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人如此不给她脸面,分明就是顾廷菲没教养好身边的丫鬟,让她存了攀高枝的心。 顾廷菲不但不教训春巧,反而袒护着她,简直就是猖狂无比,不分是非。 “祖母,您活的好好的,我可没诅咒您,可是您自己说的。只是春巧的事,不劳祖母操心了,她是我的丫鬟,理应由我来处置。”顾廷菲严肃道,谢氏一张嘴就要发卖了春巧,现在她也不愿意跟谢氏等人解释,程子砚曾经登门提亲,求娶春巧,在她们看来,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根本就不会相信。顾廷菲才不会自取其辱,春巧还在这里呢,今晚的事已经够让春巧伤心的了。 小谢氏扯了扯嘴角:“廷菲,你这话可说的不对,什么叫春巧是你的人,理应你来处置,你是成国公府的孙媳妇,你身边的丫鬟想要勾引子砚,这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的小事。廷菲,二婶知道你护着丫鬟,但也不能不分是非就无故袒护她。你看看把你祖母气成什么样子了,我进门这么多年,可从未看过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廷菲,还站着做什么,赶紧过来给你祖母赔个不是。”眼看着程姝站起身,走到谢氏身边,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小谢氏便开口了。程姝沉声道:“顾廷菲,你现在还在成国公府,就应该遵守府上的规矩,别仗着平素子墨和郡主宠爱你,就可以目中尊长,到现在你还想袒护春巧来气你祖母,是不是?” 所有人都在控诉顾廷菲,春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少夫人,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我奴婢不好,少夫人。” “嘘,春巧,不许说这样的话,我都知道,春巧,只要有我在,没人敢将你发卖了,除非连我一起发卖了。”顾廷菲知道春巧心里的委屈,这件事绝对跟程子砚有关系,他跑不了,之前来求娶春巧,被她拒绝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春巧为妾 现在又想出这样的法子来诬蔑春巧,试图想让春巧和她妥协,松口将春巧许配给他,卑鄙,龌龊小人。顾廷菲在心底将程子砚骂了个狗血喷头,有胆子,就连她一起发卖了。之后顾廷菲冷漠的扫视谢氏等人,搀扶着春巧起身,主仆三人一起走了。 谢氏气的仰倒,伸手气愤的指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她们、她们。。。。。。”直接两眼一闭,昏过去了,把小谢氏和程姝吓得赶紧叫大夫,万一谢氏真有个好歹,回头没法跟成国公交代,谁让她们俩都在,难道连一个晚辈都镇压不住。其次谢氏是她们在成国公府最大的依靠,要是没了谢氏,往后的日子怕是没那么好过。 这一夜注定无眠了,一回到屋里,春巧就跪在地上,感谢顾廷菲,望着跪在地上,紧捏着衣袖的春巧,顾廷菲心疼的走过去,蹲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轻声道:“我知道你是无辜的,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不过你得告诉我,你真的想好了,要嫁给明觉?”必须有问清楚了,顾廷菲觉得很有必要。 马成岗真的成了过去,春巧能将他忘记吗?春巧猛地抬起头,坚定道:“少夫人,奴婢想好了,明觉是个好人,奴婢想嫁给他。前几日二少爷就来找过奴婢,不过奴婢拒绝了,奴婢不会嫁给他。 不知道为何,今晚有二夫人院子的丫鬟来说,二夫人要见奴婢,让奴婢过去一趟,奴婢想都没想就跟着去了。谁也不曾想到,走到后花园,丫鬟就不见了。奴婢找了好几圈也没找到人,奴婢就想着还是回来吧!没想到,这个时候二少爷扑过来,紧紧的抱着奴婢,奴婢吓得赶紧推开他,奈何二少爷的力气太大,奴婢根本就推不过他。 在想办法,就被二夫人和姑奶奶看到了,对不起,少夫人,奴婢给你添麻烦了,都是奴婢不好,奴婢对不起少夫人。”为了她,顾廷菲跟谢氏等人闹得很不愉快,谢氏要将她发卖了,不能留在顾廷菲身边伺候她,更不能嫁给明路,对此春巧很恐惧。 不用猜想也知道是个圈套了,顾廷菲轻拍着她的手背:“春巧,你现在什么都不用,什么都不用做,回去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春珠,今晚你就陪着春巧好好睡一觉,记住,凡事有我在,不会有事。”春珠忙不迭的点头应下,搀扶着春巧离开。 巧对顾廷菲感激涕零,要不是少夫人袒护她,现在她恐怕就被发卖了。程姝和小谢氏怕是联手了,她们要对付自己,春巧不过是个幌子。 程子砚,他既然敢算计春巧,那就必须承担后果,她顾廷菲可不是软柿子,谁人都能欺负。 翌日清晨,李天舞借着身子不适,将李东阳请到了后宫。李东阳恭敬的给李天舞请安:“老臣见过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父女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的亲近,谁让现在的李天舞是黎国的一国之母。 李天舞含笑道:“父亲,不用多礼,快些坐下,来,这是刚沏的大红袍,父亲尝一尝,味道如何?”瞧着她的神情,气色还不错,李东阳就微微放心了,他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没来探望李天舞,一来是为了避嫌,二来是不想让李天舞分心,她如今有了身孕,周维不在宫里,得处处小心,外人瞧着宫里风光,可宫里的刀光剑影根本就看不到罢了。 端起手边的茶,抿嘴喝了两口,李东阳毫不吝啬的夸赞:“好茶!”“多谢父亲夸奖,我的茶艺还是父亲教的,这是父亲的功劳。”李天舞眨眨眼。李东阳哈哈笑了起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能教养出李天舞这个黎国皇后,很是欣慰。只是可惜了,李天博英年早逝,自幼身子便弱,要不然的话,李天博和他一同在朝堂之上,必定能为李天舞撑起一片天。 现在李东阳最担心的便是自己的身子,他若是有一日不在朝堂之上了,李天舞连同腹中的孩子如何长久的生存下去,所以为了他们,必须得好好的活下去!简单的问了江南和福建的情况,李天舞脸上的笑容满面收敛起来,严肃道:“父亲,那现在女儿该怎么做?”自从周维去了江南,她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经常做噩梦,担心周维在江南出事。 就算他身边有高手保护着,保不齐太后和霍家的人对他动手,还有明王和湛王虎视眈眈,李天舞不赞成周维去江南,再说周维也没跟她商量,根本就轮不到她说话。李东阳略一沉吟,让李天舞以腹中的孩子为重,其他什么都不要插手。临走前,李东阳再三叮嘱,切记他的话,不要插手其他的事,腹中的孩子平安,李天舞便一世平安。 至于霍太后则是命令霍光义,迅速启动他们的计划,霍光义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快速的离开了太后的寝宫。 本来想今日去齐国公府找方如烟,问问齐豫的情况,如今看来还不行了。春巧的情绪很低落,就算顾廷菲说了安慰和保护她的话,还是不能改变她此刻内心的焦虑,也只能让春珠一直陪在她身边。马成岗飞快的冲到院子里,看着站在梧桐树下的顾廷菲,他慢慢走过去,低声道:“少夫人。” 这个时候他怎么回来了?莫非为了春巧,这可能吗?当初可是马成岗拒绝了跟春巧的亲事,对他而言,春巧是个陌生人,还是心底的人,顾廷菲不想知道,谁让春巧已经决定嫁给明觉这个好人了呢! “你回来了。”顾廷菲平静无波的看着他,实在想不起来,还能说什么。马成岗心头一震,一得知春巧的事,他就立刻赶回来。原本想当着顾廷菲的面说要娶春巧,现在发现嘴巴根本就张不开,嗓子眼仿佛堵塞了一块棉布,难受极了。顾廷菲不知道现在马成岗的想法,两人静静的站着,就在她要离开之际。 马成岗开口道:“少夫人,奴才想娶春巧!”总算说出口了,心里畅快多了,积压在心头的大石头落地了,紧接着便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着顾廷菲,等着她的回答。不得不说马成岗的话的确让顾廷菲诧异,他想娶春巧,这个时候马成岗提出娶春巧,不愿意去想他的目的是什么? 只不过顾廷菲嫣然一笑,道:“马成岗,你回来晚了,当初你既然绝对不娶春巧,这件事从今往后就别提了。春巧她已经走出来了,你不需要因为同情她便娶她,春巧已经跟我说了,她要嫁给明觉。”明觉和马成岗都是她身边的人,不希望因为春巧,关系变差。马成岗当初自己选择不娶春巧,现在再回头,已经晚了。 没有人会停留在原地一直等着你,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顾廷菲毫不犹豫的转身回屋,留给马成岗的是冰冷的沉默,他衣袖下的双手紧紧蜷缩着,他并不怨恨顾廷菲,也不怨恨春巧。的确,当初是他拒绝娶春巧,春巧从此脸上的笑容逐渐减少。 这次若不是出了这样的事,扪心自问,他断然不会在顾廷菲开口提出。“少夫人,请您不要告诉春巧,我今日说的话。”就在顾廷菲快要走到门口之际,身后传来马成岗清冷的声音。 略一沉吟,顾廷菲便点点头,算是应下了,既然春巧决定嫁给明觉了,她何必去搅乱春巧平静的心房,马成岗对春巧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回到院子的马成岗,感觉浑身无力,提不起精神来,当着顾廷菲和外人的面,他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了,慢慢的闭上眼睛,躺在床上,眼角滑落两行清泪。 当初是他不要娶春巧,现在后悔什么。顾廷菲说的很清楚,春巧要嫁给明觉了。他是程子墨身边最器重的小厮,深受顾廷菲的喜爱,春巧嫁给他,想来日子会过的很好。可惜眼下明觉不在京城,否则也不会由着程子砚回来。当然这一次他不会轻易放过程子砚,就算是成国公府的二少爷,也得为人坦然,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程子砚头疼的厉害,昨晚他的确喝了不少酒,一睁眼便是早上了,这是他屋里,怎么连伺候的丫鬟都不在,他下意识的起身,坐直了身子,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准备穿好鞋子起身梳洗用膳。 便听到门外响起敲门声:“二少爷,奴婢可以进来吗?”声音有点儿耳熟,一时间想不起来。程子砚便淡声道:“进来吧!”得到他的应许,很快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穿着蓝色衣裳的丫鬟,曼妙的身子,脸上挂着笑意朝他一步一步走来,程子砚起初还觉得奇怪,如今定睛一看,在他屋里的不是别人,而是春巧,她怎么会出现在这?还面带笑容,莫不是春巧想通了? 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程子砚轻声道:“你怎么来了?” “二少爷,您怎么忘记了,真是贵人多忘事,不是您想着娶奴婢,怎么看到奴婢不高兴了,那奴婢现在就走。”春巧突然放低了声音,声音软软的,听着程子砚的心里很舒坦。 眼尖春巧要转身离开,程子砚急忙站起身,冲到她跟前,拉着她的手臂,道:“春巧,你别走,我没赶你走,我只是太惊讶了,你会出现在我的屋里。来,快些让我好好瞧瞧你。”春巧是个美人胚子,只是前些日子没长开,最近越来越顺眼了。 程子砚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直勾勾的盯着春巧,让她的头快要缩进脖子里去,更加让程子砚高兴,不由自主的哈哈笑了起来,打趣道:“春巧,你能想通了,我很高兴。”说着便拉着春巧的柔嫩玉手走到桌边,他硬是拉着春巧坐下,还亲自倒茶给春巧,示意她喝茶。 春巧含笑着应下,抿嘴喝了一小口,轻声道:“多谢二少爷,春巧是个奴婢,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二少爷。”“你这是说哪里的话,你是我看上的人,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会娶你。你别担心那么多,安心做我的新娘子便是。”程子砚说着伸手抚摸着春巧柔软的头发,闭上眼睛闻着她身上的幽香,求人心脾,别提多高兴了。 春巧心头一动,道:“二少爷,少夫人怕是不会同意我们的亲事,还有昨天晚上二夫人和姑奶奶她们看到奴婢跟您抱在一起,奴婢知道是您喝醉酒了,奴婢根本就不知道您会出现,要是知道的话,奴婢绝对不会出现,奴婢想找个机会,正大光明的告诉二少爷,奴婢愿意嫁给您。” 提起昨天晚上的事,程子砚扯了扯嘴角道:“春巧,你这个傻丫头,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之前我去找大嫂提亲,要求娶你为妻,可偏偏大嫂不答应,三番五次我找你,你都没理睬我。你觉得我能坐以待毙吗?当然不能了,你是我看上的姑娘,我自然要去找二婶和姑母帮忙了,她们二话没说,一口便答应了,你知道我有多高兴。” “二少爷,这样说来,昨天晚上二夫人和姑奶奶会出现,是因为你们早就算好了,想让我出丑了。”春巧边说边低头擦拭眼泪,还没见到过姑娘家哭,程子砚赶忙哄着她:“春巧,你别哭了,我这不是想早点儿娶到你为妻吗?春巧,别哭了,我是真心喜欢你,真想现在就把你娶进门,春巧,别哭了,再哭眼睛就该疼了。春巧,春巧。”接过春巧手中的丝帕给她擦拭眼泪,别说现在的程子砚看来,还真的是个好男人,一心一意喜欢春巧,想着娶她进门。 春巧抽泣道:“多谢二少爷,只是奴婢不明白,二少爷为何非奴婢不娶,奴婢身份卑微,公爷他们不会答应的。二少爷,奴婢。。。。。。” 第三百五十八章 赶出府! 话音还没落下,程子砚的手就覆在她的唇上,低声道“嘘,这些话以后不许说了,你是我喜欢的人。我想娶你,这是真心的。你也知道祖父他们不会轻易答应,所以春巧现在就只能委屈你了,你先做我的妾室,反正昨天晚上我们都被二婶和姑母看到了,祖母最多呵斥两句,你就当做没听见,回头我给你买好东西。春巧,你是个好姑娘,委屈你做妾了。”边说边要搂着春巧入怀。 春巧的身子往后缩了缩,摇头道:“二少爷,奴婢不想做妾。二少爷分明之前找少夫人,要娶奴婢做正妻,现在怎么突然就变了,奴婢不做妾。” 眼中的坚定让程子砚颇为意外,也只是一瞬间,随后他恢复了神情,哄道:“春巧,只要你我在一起,名分不重要,你现在是我的妾室,早晚会是我的正妻。春巧,我对天发誓,一定很快让你做我的正妻,这段时日就暂时委屈你了,春巧。” “二少爷,我只是一个小丫鬟,何德何能能得到二少爷的喜欢,春巧甚是感激。只是春巧不能答应二少爷,奴婢这辈子绝对不做妾!”春巧严肃的再次表明了态度,让她做妾,这辈子都不可能。 加上跟程子砚亲密的接触,让她有点儿难受,快要喘不过气来。程子砚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春巧还有自知之明,的确没有半点儿让他喜欢的地方,不过为了顾廷菲,谁让春巧是顾廷菲身边最重要的丫鬟,必须得沉住气,“春巧,不要妄自菲薄,你很好,值得我喜欢,都说了暂时委屈你为妾,等你生下孩子了,我就去找祖父他们,让你做我的正妻,春巧,暂时委屈你,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说着便拉着春巧坐在腿上,从背后搂抱着春巧,把她吓得脸色一把,急忙弹跳起来,往外跑去。程子砚是个男子,就算昨晚上喝醉酒,现在也醒了,赶紧上前一把禁锢着春巧:“跑什么,既然你送上门来了,那就让我们提前洞房花烛吧!” 春巧大声喊着,全身每一个细毛都在拒绝程子砚的亲近。 砰的一声,门被踢开了,程子砚烦躁的吼道:“滚出去!”他现在要跟春巧洞房花烛,谁敢打搅他的好事,简直就不想活了。顾廷菲沉声道:“二少爷,还请高抬贵手,让春巧过来。” 听到顾廷菲的声音,程子砚瞬间抬起头来,看着门口出现的人,顾廷菲含笑着对他点头,最让他意外的是成国公和谢氏,他们怎么在门口,莫不是偷听,那么他刚才跟春巧说的话,他们都听到了吗? 春巧这个贱人敢算计他,也是他太大意,怎么就没想到春巧身后有顾廷菲,不会一大清早就送上门,他大意了。猛地推了怀里的春巧一把,春巧径直的倒在地上,胳膊上的皮好像磨破了,春巧强忍着身子的疼痛,走到顾廷菲身边,顾廷菲心疼的握住她的胳膊,的确是难为她了。 可没办法,谁让谢氏不相信,胡搅蛮缠,非要来她的院子,闹着将春巧发卖了,没办法,顾廷菲只能派人去将成国公请来,就有了现在的一幕。在门外,大家听得很清楚,程子砚之前去找顾廷菲提亲,求娶春巧,被顾廷菲拒绝了。程子砚不甘心,就去找了小谢氏和程姝,她们两人帮他,才有了昨天晚上程子砚喝醉酒抱着春巧的一幕,再后来就是谢氏发怒,要将春巧发卖了。 程子砚计划的是,今天早上去找谢氏,让谢氏答应将春巧做他的妾室,哪知道春巧来了,就让他惊喜的冲昏了头脑。一时间大意了,说出了心底的话,现在程子砚肠子悔青了。啪的一声,成国公狠厉的给了程子砚一巴掌,他实在没想到程勋将他教养成如今这般模样,求娶不得,便要算计春巧做他的妾室,简直就是不折手段,下流无耻。 成国公生平最是厌恶这种人,却没想到竟是他成国公府的子孙,有一瞬间,成国公想要掐死程子砚,杀了这个孽障。程子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祖父、祖母,子砚错了,子砚错了,子砚就是太喜欢春巧了,想娶她过门,对不起,让你们二老失望了,是子砚的错。” 谢氏微微扯了扯嘴角:“行了,快些起来吧!”在她心底,春巧就是一个卑微的丫头,程子砚再不济,那也是她的孙子,嫡孙也好,庶出的孙子也好,那都是成国公府的子孙,身上流淌着程家的血。成国公生气的是程子砚的外人,那应该怪程勋,没将他教养好。 当然要不是为了他,成国公府也不会闹得那么难堪,如今程勋受伤了,福安郡主守在他身边,想来以后会慢慢和好。这可不是谢氏乐意见到的,谢氏轻看了春巧一眼,“事已至此,就让春巧留下来伺候子砚吧!”她可以退一步,不将春巧发卖了,顾廷菲主仆俩应该对她感恩戴德才是。 顾廷菲不由的嗤笑了一声,将春巧护在身后,厉声道:“祖母,莫不是在门外您没听清楚,春巧不做妾,您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再者,就二少爷这样的人品,我实在不敢将春巧托付给他,还请祖母见谅。”挺直身子,说的理直气壮。 谢氏闻言,被她气的仰倒,指着她道:“顾廷菲,你这是虽说什么胡话,春巧就是个丫鬟,你为何执意袒护她!做妾怎么了,做妾难道不应该,她就是个丫鬟,难不成还想做子砚的正妻,那绝对不可能,你就彻底断了这个念头!”真是魔障了,春巧这丫头欲擒故纵还想做程子砚的正妻,她活着一日,就势必不会答应,她过世了,什么都不知道了,那就由着他们。 顾廷菲深呼吸一口气,道:“祖母,春巧不做妾,也不会做二少爷的正妻,这一点您可以放心。之所以让你们过来,就是想让你们知晓二少爷的为人,我拒绝了他求娶春巧为妻,他就联合二婶、姑母算计我身边的大丫鬟,传出去,成国公府的脸面何在,祖父的威严何在? 身为程家的子孙,就应该光明磊落,坦坦荡荡,而不应该像二少爷这般!”斜视了程子砚一眼,丝毫不遮掩对他的嘲讽,求而不得,便使出阴谋的诡计,如此心计阴沉之人,顾廷菲怎么能让春巧留在她身边。原来程子砚找过春巧几次,都被她给拒绝了,也难怪那一日春巧神情严肃的跪在地上,她要嫁给明觉。 明觉是程子墨身边的人,受着程子墨的影响,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些话说的一点儿都没错。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春巧决定嫁给明觉,是个很明智的选择。谢氏还想说什么,被成国公一记狠厉的目光瞪过去,当下闭嘴了。 成国公面色青如生铁,不可否认,顾廷菲说的没错,就因为一件小事,就能影响到成国公府的声誉,早就说程子砚不能留在府上,可偏偏谢氏拦着,说什么,他是程勋的儿子,必须得留在成国公府。 福安郡主和程子墨总有一日要离开,当时他的确是动了恻隐之心,如今看来,程子砚心术不正,还是得赶出成国公府,养在外面。当下成国公吩咐管家:“你现在就启程,将二少爷送回老宅,命令叔公好生看着他!”管家毫不犹豫的应下:“是,奴才遵命,二少爷,请把!” “不要,我不要离开成国公府,祖母,救救我,您跟祖父求求情,我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祖父、祖母,我知道错了,下次绝对不敢了,不敢了,祖母。”男子汉大丈夫,哭的跟姑娘似的,一把鼻子一把眼泪,顾廷菲厌恶道:“自己做的事必须由自己来承担后果,二少爷,你不是孩子了,不要觉得哭就能解决问题。”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二少爷拉走!”成国公厌烦的扫视了程子砚一眼,一点儿都没有男子汉的气概,哭哭啼啼算什么。管家带人将程子砚拖走了,他还在拼命的反抗,可没人能帮的了他。程子砚被送出成国公府,顾廷菲轻拍着春巧,往后她不用提心吊胆了,可以安心了。 小谢氏一身彩虹般七彩刻丝烟霞凌罗衣裙,色彩绚丽,轻薄柔软。宽大的水袖,飘然欲飞,展开时有如七彩的羽翼,巨大的裙摆逶迤于地,转动时如浮云飘动。腰侧系一丝带末端系着几个小巧精致的玉玲儿,舞动时清灵作响,煞是好听,发上簪着三对碧玉簪,末端垂着珍珠串,玉是蓝田碧玉,青翠欲滴光泽和润,珍珠是南海明月珠,润白明华,流光盈动,更加衬托的人清雅绝尘,高贵雍容。 轻移间,珍珠垂帘摇曳而动,风流乍现,舞动时飞旋而起,如银帘环绕。长长的珍珠链摇曳间轻触脸颊,温润光滑。 嬷嬷不由的称赞道:“二夫人,您这是太美了。”女子都喜欢听赞美的话,当然小谢氏也不例外,今个心情好,随手便将手腕上的手镯褪下,递给嬷嬷:“拿着,这是赏你的。” 嬷嬷闻言,下意识的推辞道:“奴婢不能要,奴婢。。。。。。” 小谢氏笑盈盈的将手镯塞给嬷嬷,道:“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这是你应得的,拿着吧!回头等二老爷回来,你吩咐厨房多给他准备他爱吃的饭菜,行了,你先下去吧,我得看会账本了。”嬷嬷弓着身子退下,将手里的小谢氏赏赐的手镯紧紧捏着,小谢氏心情好的时候,会赏赐东西,也只是心情好的时候。 小谢氏自然心情好了,昨日她和程姝联手算计了顾廷菲身边的丫鬟,就算昨晚顾廷菲将春巧带走了,那也没好果子吃,以她对谢氏的了解,今早还会去顾廷菲的院子闹腾,春巧就是个丫鬟,怎么有资格做程子砚的妾室,而且还是顾廷菲身边的人。 可惜她的好心情保持一会,就见嬷嬷神色慌张的跑进来,跪在地上道:“二夫人,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小谢氏狐疑的放下手中的茶盏,盯着嬷嬷。 嬷嬷紧捏着手中的丝帕:“公爷命管家将二少爷送出府了。”刚得到这个消息,就立马跑来告诉小谢氏。 什么?成国公命人将程子砚送出府了,这怎么可能?分明就是春巧心思不正,想要攀高枝,怎么过了一夜,成国公反而将程子砚送出府了?小谢氏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成国公知晓是她们在背后计算春巧?不,肯定不会,程子砚又不傻,怎么可能出卖她们?那其中到底怎么回事? 现在小谢氏赶忙腾的站起身,她得去找程姝,商量商量。毕竟这件事不是她一个人安排的,少不了要将程姝拖下水。还没到程姝的院子,就被管家请到大厅,小谢氏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莫不是成国公真的知晓了? 等到了大厅,小谢氏看到了成国公阴沉着一张脸,谢氏脸色好不到哪里去,程姝也在,还有顾廷菲和春巧,他们都在,收敛起心里的想法,小谢氏走过去给成国公等人请安,成国公轻蔑的看了她一眼,道:“老二媳妇,你这段时间辛苦了,待会就将手中的中馈交给廷菲,你好生歇息吧!”等什么时候小谢氏心思安定下来,再交给她也不迟。 小谢氏一听,当下愣住了,随后捏着手中的丝帕,紧张道:“父亲,妾身不觉得辛苦,廷菲她嫁给子墨没多久,对府上的事务还不太熟悉,我。。。。。。。”不愿意将中馈大权交出来,现在小谢氏之所以能在成国公府有话语权和地位,并非因为她是谢氏的亲侄女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她掌管中馈,府上的下人们对她很恭敬,这是当家主母才能享受到的特权。 小谢氏朝谢氏和程姝看过去,希望她们俩能帮忙说话。可惜,她们俩脸色都很平静,根本就没有要帮小谢氏说话的欲望。 第三百五十九章 接管中馈 成国公竖着手打断了她,严肃道:“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相信廷菲能管理好成国公府,再不济,还有我在,廷菲,待会送你二婶回院子,交接一下,若是有人敢对你不敬,或者不听的话,尽管告诉我,我倒要看看,这个成国公府到底是谁的?”随后拿起桌边的茶盏狠狠的掷在地上,他这是在给顾廷菲撑腰。 原本顾廷菲听到这个消息,下意识的要拒绝,她跟福安郡主约定了半年之期不说,她跟周维也约定了,她跟程子墨就算成了名副其实的夫妻,他们俩也不可能长久的待在一起。既然知晓有一日要离开,何苦要接管成国公府的中馈,她一点都不高兴,都要走了,也不能让她安心。 偏偏成国公说是对她的补偿,此外她既然是程子墨的媳妇,就更应该接受成国公府,难不成还要福安郡主管理中馈?如此一来,顾廷菲不答应也得答应了,现在也只能乖乖的应下,暂且等程勋的毒解了再说。 目送顾廷菲和小谢氏离开的背影,成国公狠厉的目光从谢氏转移到程姝脸上,淡声道:“姝儿,你既然回府了,就得遵守府上的规矩,另外悠悠在承恩伯府住着怕是不合适,你还是尽快将她接回来,省的到时候闹出什么笑话来?”说完便双手背后,迈着大步离开了。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程姝再也忍不住,双眸一眨,晶莹的泪珠不断往下滴落,谢氏见状,心疼的起身走过去,搂着她入怀,抚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既然他发话了,你听他的便是。待会就去将悠悠接回府,总是住在承恩伯府,名不正言不顺,传出去对悠悠也不好。”这是她的女儿,岂能不关心,不心疼。 偏偏她和成国公府在门外听到程子砚和春巧的对话,其中有程姝和小谢氏的手笔,她万万没想到,等她平复下来,成国公不依不饶,一定要惩罚小谢氏和程姝,无奈之下,谢氏只得妥协,若是她继续跟成国公闹腾下去,将成国公真的惹毛了,她都没好日子过。 成国公二话没说,就命人将程子砚送出府,还将中馈大权转交到顾廷菲手中,她就算在不乐意,心里不甘心,也得忍受着。谁让小谢氏不争气,这么快就发现了。也是顾廷菲这个丫头狡猾的很,居然猜到了小谢氏和程姝在背后动了手脚,反过来将她们一军。 春巧不但没有被发卖了,反而让顾廷菲得到了管理中馈的权利。 程姝抽泣道:“母亲,我难受,顾廷菲太可恶了,她算什么,凭什么父亲把中馈交到她手上?再说,分明就是春巧攀高枝,怎么父亲反而将子砚送出府了。子砚再怎么说,也是大哥的儿子,现在大哥手上了,郡主不让我们去看看也就罢了,父亲居然也由着郡主,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当着谢氏的面,她毫不犹豫的说出心底的抱怨。 谢氏猛地松开她,瞪着她:“你还有脸说,刚才当着你父亲的面,我们没好意思拆穿你们罢了。昨天子砚抱着春巧,不是你们提前设计好的,不要以为没人知道。顾廷菲是什么样的人,我早就提醒过你了,不要跟她扛上,没你的好果子吃。她有平昭公主袒护着,现在连郡主都护着她,别跟她过不去,你就是不听。 现在好了,我和你父亲都知道了,子砚被赶出府,中馈大权落到她手上。你父亲让你去将悠悠接回府,你快些去吧!”这段时间,还是收敛些为妙。 程姝张大嘴巴,谢氏在说什么,下意识的拉着她的衣袖,道:“母亲,您这是听说胡说的,根本就没这样的事,我怎么可能算计春巧,她就是个丫头罢了。分明是她心术不正,怎么怪到我们头上来,父亲这是怎么了?一定是顾廷菲,她在父亲面前胡说八道,父亲怎么就信了她的鬼话,母亲,您可不能相信她。”到现在程姝还说这样的话,不觉得自己有错。 谢氏无奈的将手从她的怀里拉开,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你父亲不是傻子,他知道到底谁在背后插手。你和小谢氏现在还不收敛些,顾廷菲的一面之词,你父亲断然不会相信,那是子砚亲口说的,行了,现在跟你说这样也没用,你快些将悠悠接回府,其他的话,等你回来再说。”现在浑身提不起精神来,得回屋小睡会。 望着谢氏离开的背影,程姝衣袖下半寸长的指甲掐进肉里还浑然未知,顾廷菲,顾廷菲,可恶的顾廷菲,狡猾奸诈,居然敢算计她们,看样子,她还真的低估了顾廷菲。小谢氏就算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将中馈交给顾廷菲,谁让成国公发话了。顾廷菲含笑着应下:“多谢二婶,那我就先回屋去看看了,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再来问二婶,告辞。”说完便带着丫鬟们离开。 小谢氏狠厉的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可恶,可恶,她辛苦这么多年,将成国公府打理的井井有条,现在就是给他人做嫁衣,一切都要交到顾廷菲手中,她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有一瞬间,小谢氏脑海中产生了杀了顾廷菲的念头,顾廷菲没了,就没人敢跟她争夺中馈大权了。 福安郡主她不会对中馈感兴趣,没想到成国公说完,顾廷菲很快便应下了。成国公该不会打算要将成国公府交到大房手中,那他们二房这么多年陪在成国公身边,算什么?成国公未免太偏心了,有成国公在,谢氏就算在不满,也不可能反对。 嬷嬷低声劝慰道:“二夫人,您别生气,也别着急,奴婢瞧着少夫人未必能将中馈处理好,等她闹得一团糟,回头公爷还得请您出面继续管理中馈。”这话倒是提醒了谢氏,顾廷菲出身定北侯府,不过是个妾室的庶女,再得平昭公主的宠爱,她也不会管理中馈,对,她得等着替顾廷菲收场,最好顾廷菲将中馈管理的一塌糊涂,如此她才能名正言顺的再次接手中馈。 想着小谢氏平复下来,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笑容渐渐爬上了脸庞。望着桌上摆着的钥匙、对牌还有一堆账本,顾廷菲头疼了,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怎么都到了她手上了。 春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不起,少夫人,都是因为奴婢,才会害的您接受中馈,奴婢。。。。。。” 给春珠使眼色,她立刻会意的搀扶着春巧起身,顾廷菲淡声道:“春巧,这跟你没关系,你不用自责,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中馈大权掌握在我手中,二婶她们就能收敛些,短时间内不敢再折腾了,要不然看我怎么收拾她。”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她敢断定,小谢氏的帐一定有问题。 掌管这么多年中馈,她不是没去过二房的院子,房中随便一件古玩就价值连城,按理来说,小谢氏只是管理中馈而已,不应该在她的屋里看到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贝,还听说程子岚出嫁的时候,小谢氏给她准备了九十八台的嫁妆,每一台都有宝贝。 起先顾廷菲也只是听着,现如今跟她有切身关系了,就不得不提前准备了。既然成国公信任她,就得管理好中馈。方如烟现在也正在管理齐国公府的中馈,她可以去找她,两个人探讨探讨,顺便取取经,当然也能问问齐豫有没有来信。紧接着顾廷菲便带着春巧和春珠上了马车,直奔齐国公府。有了上一次的教训,门口的小厮见到顾廷菲一行人来了,赶忙开门请她们进来。 顾廷菲笑着朝春巧看过去,一锭银子便塞到了小厮的手中。若是猜的没错,上一次得多亏了他去告诉方如烟,算是对他的感谢。钱财买不到人心,却可以收买人心,笑着一路朝方如烟的院子走去。站在院子门口,听到屋里传来悠扬婉转的琴声,顾廷菲对着门口的丫鬟作出嘘的姿势,别打搅方如烟的雅兴,暂且听一会,也不错。 想着她也有好些日子没碰琴了,似乎还是在避暑山庄,那段时日,是最高兴、快乐,无拘无束,只有她跟程子墨两个人,当然结识了方如烟,这是意外惊喜。方如烟一曲完毕,站起身来,打开门,两人四目相对,随后方如烟笑盈盈的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过来,拉着顾廷菲的手,轻声道:“廷菲,你怎么也不进来?” 来之前也听过提前说一声,好让她准备准备才是。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如此不是打搅了姐姐弹琴的雅兴,姐姐的琴技大有进步,听得出来姐姐的高兴,不如跟我分享分享,如何?”两人之间很亲密,方如烟便没有瞒着顾廷菲,等她一进屋,便将衣袖里的书信掏出来,递给顾廷菲。 接过书信,顾廷菲打开一看,是男子的字迹,上面写着一行字,平安,勿念。只有四个字,至于这么高兴吗?莫不是齐豫从江南写来的,方如烟才会高兴的弹琴。没等顾廷菲开口问,方如烟便告诉了,这是齐豫从江南寄回来的,她猜的没错。方如烟说完,便羞红了脸,顾廷菲该不会取笑她。 这次来原本也是打算问问齐豫有没有送信回来,现在如今她是安心了,齐豫在江南一切平安,让方如烟切勿挂念,想来程子墨也是如此。只是有一点儿不甘,怎么程子墨就没想着给她写信,敢情他们是一对假夫妻吗?罢了,等程子墨回来再计较,现在人也不在她身边。 顾廷菲笑着将书信放下,“方姐姐,其实今日来,我是来找你探讨如何管理中馈?”朝堂之上的事,怕是由不得她去操心,就算再关心,有李东阳和周奇两人在,霍家想来也不敢太放肆。况且平昭公主告诉顾廷菲,周奇已经派人快马加鞭赶去福建,查探当地的实际情况,不能仅仅凭着福建急报就相信了明王受伤,琉球进宫福建。 这关系到黎国的命脉,得好生拿捏才行。这其中的分寸,周奇和李东阳等人自然会操心,顾廷菲只希望父皇在天之灵,能保佑黎国的百姓安居乐业,不受战乱之苦。 况且她现在还接受了中馈,方如烟诧异的盯着顾廷菲,良久,才出声道:“廷菲,你现在也接受中馈了?”知道方如烟好奇,顾廷菲便简单的将春巧和程子砚的事说了,最后还叮嘱她别说出来。方如烟会意的点点头:“嗯,廷菲,这我知道,你放心好了。那现在我就教你如何看账本和对账。” 在江南长大的方如烟,虽说生母早亡,连厨艺都是跟厨娘偷学的,但是在她的教养上,继母可没少对她下功夫。这是表面功夫,应付方父,可禁不住方如烟的用心,将管理中馈这些事学的很到位。她不知道将来有没有机会用到,但总觉得多学一些东西,总是没错。 有句话说的好,技多不压身,顾廷菲深刻意识到这件事,从前她真是荒废了,尽跟着父皇撒娇,没学到真本事,能够让自己在朝堂之上有一席之地。如今最大的靠山,父皇不在了,她也就蔫吧了。 还得跟霍太后妥协,远嫁到兰国,思及此,顾廷菲不由的念叨起青幽,不知道她现如今在兰国过的可好?兰国的摄政王传闻是个厉害的角色,也不知道青幽能不能骗过他。越想烦心的事越多,顾廷菲也没心思听下去了,也只听了个大概。 天色渐渐暗下来,方如烟很想将顾廷菲留下来用膳,偏偏现在顾廷菲掌管成国公府的中馈,她只能等下一次了,依依不舍的送别顾廷菲离开。顾廷菲柔声道:“姐姐,我下次还会再来,有不懂的还得再请教你哦。” 第三百六十章 悠悠被欺 “好,我等着你。”方如烟柔柔一笑,朝着坐上马车的顾廷菲挥挥手,顾廷菲赶紧示意她回府,别站在门口了。齐国公府想必还有其他的事等着她去做,她们往后见面的机会还有,还可以互相通书信。 刚下马车,管家就急忙跑过来,在顾廷菲耳边嘀咕了几句,只见顾廷菲心头一震,满目诧异的盯着管家,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少夫人,千真万确,奴才可不敢有半句虚言,现在大家都在老夫人的院子,您要不要也去?”管家严肃的盯着顾廷菲,若不是看在成国公对顾廷菲看重,将中馈交到顾廷菲手上,他可是断然不会眼巴巴的告诉她。 顾廷菲微微颔首:“好,管家,我现在就去看看。”原本不愿意去趟的浑水,现在必须要去了,谁让她接管中馈了。顾廷菲仰起头,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必须含着泪填了。哎,真是个多事之秋。到了谢氏的院子,屋里很安静,顾廷菲抬脚往里走去,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她身上,气定神闲的给众人请安。 想来顾廷菲也知道吴悠悠在承恩伯府被人欺负了,若不是谢氏和成国公催促着程姝将吴悠悠接回府,她还不去承恩伯府,根本就不知道吴悠悠过的什么日子。她还沾沾自喜,承恩伯夫人很喜欢吴悠悠,想要将她留下,培养培养感情,那真是异想天开,想得简单。 程姝搂着怀里的吴悠悠,不断的低声安慰她:“悠悠别怕,母亲在,悠悠别怕,母亲在,母亲在,对不起,悠悠,都是母亲不好,母亲应该带着你回府,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下,悠悠,都是母亲不好,都是母亲不好。” 成国公冷哼了一声:“早知现在,何必当初!”眼皮子浅,以为承恩伯府会有好日子过,现在好了,吴悠悠变成如今疯癫的模样,她就高兴了。 谢氏叹口气,道:“公爷,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你今晚去书房歇息,让我们几个陪着悠悠就行了。”就算成国公说的没错,但谁能料想到承恩伯府这么靠不住。谢氏跟承恩伯府接触也不多,有的也是从其他人口中听说而已。 总觉得传言不实,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再者,承恩伯府是高门大户,举办的宴会京城有那么多名门贵族的家眷参加,谁曾想,到头来,苦了吴悠悠。程姝怀里的吴悠悠低声的抽泣着,承恩伯府厌恶的看了一眼,甩着袖袍转身离开了,这么多年,他没有一日不怨恨程姝,好好的成国公府嫡女,非要嫁给一个书生,毫无家世可言。在他眼里,情爱根本不算什么,门当户对才是真的。 吴悠悠是吴牧原和程姝的嫡长女,这么多年,被捧在手心里,跟承恩伯府根本就不匹配,这门亲事,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小谢氏瞧着吴悠悠,心疼道:“母亲,我也回去了,让悠悠好好歇一歇,廷菲,你不走吗?”抬起头看了一眼顾廷菲,顾廷菲淡声道:“走吧,二婶。” 她们留下来,似乎并不能劝着吴悠悠,还是让谢氏和程姝劝着她。还没走到院子门口,就见管家神色匆匆的跑进来,对着谢氏道:“老夫人,承恩伯府来人提亲了。”提亲,莫不是要娶吴悠悠?小谢氏和顾廷菲对视一眼,从各自的眼神中看到了诧异,顾廷菲很快便恢复平静,要是换做往日,她根本就不会插手,必定会回屋歇着。 如今不一样,谁让她掌管中馈,这件事跟她脱不了干系。谢氏冷哼了声,“他们还敢登门来求亲。”顾廷菲和小谢氏去而后返,再次出现在谢氏跟前,准备陪着她一同去大厅会会承恩伯府的人。说好让吴悠悠留下来小住几日,他们没有能保护好吴悠悠,害的她被李平欺负了,夺了身子,清白之身对姑娘家很重要。 吴悠悠现在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了,承恩伯府对他的了解不多,顾廷菲不好妄下结论。尤其吴悠悠还有程姝这个母亲和外祖母谢氏在,更是轮不到她做主,她只是陪着撑场面罢了。谢氏轻拍着程姝和吴悠悠的手:“你们母女俩且在屋里待着,我这就会会他们,看他们怎么说?” 程姝心疼的看了怀里的吴悠悠,叫住谢氏,低声道:“母亲,如今悠悠只能嫁入承恩伯府。”将她的想法告诉谢氏,希望她心里有数,别将事情闹僵了,对谁都不好。真的要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两府关系闹僵了不熟,往后吴悠悠再想找一门合适的亲事,怕是没那么容易。 谢氏皱眉看了一眼程姝,她这么一说,其实也是,纵然生气,吴悠悠被李平欺辱了,不过现在承恩伯府上门提亲,也表示他们的诚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还能说什么,只能轻声道:“行了,我知道了,我们走吧!”这话是对着顾廷菲和小谢氏说的,将她们两人带走。承恩伯夫人亲自登门提亲,要替小儿子李平求娶吴悠悠,希望成国公府能应下这门亲事。成国公府和承恩伯府结为姻亲,对两府皆有好处。 承恩伯夫人见到谢氏和顾廷菲、小谢氏来了,也没顾忌,直接对着谢氏道歉,是她教子无方。李平对吴悠悠一见钟情,喜欢她,却有些鲁莽,还请成国公府见谅。程姝松口答应将吴悠悠嫁给承恩伯府,如今承恩伯夫人主动登门提亲,谢氏也就象征性的拒绝了,最后也没说什么。 临走前,承恩伯夫人热情的拉着谢氏的手,说了好些知心话,最后还说,回去找个好日子,尽快找媒婆登门提亲,尽快把这门亲事定下,把吴悠悠娶回去。足见对吴悠悠的喜欢,谢氏也没在说什么,最后还露出了一抹笑意,如此这门亲事便说好了。 成国公从书房匆匆赶来,没见到承恩伯夫人的影子,只有谢氏和顾廷菲、小谢氏,谢氏脸上挂着笑意,道:“公爷,你来的正好,我刚好要派人去通知你,承恩夫人登门提亲,替李平求娶悠悠,这门亲事我做主应下了。” “你应下?这门亲事岂是你一人能做主,说应下就应下,为何没告诉我一声,跟我商量商量?你现在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成国公?”成国公板着一张脸,紧盯谢氏。 谢氏下意识的吞咽了口水,低声道:“行了,你也别生气了,这不是情况紧急吗?我总不能不答应吧!悠悠被欺负了,莫不是要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现在这是最好的法子,承恩伯府愿意娶悠悠,姝儿也说了,答应将悠悠嫁过去。你还想怎么样?让承恩伯府的小公子登门道歉?行了,你就别胡闹了,现在这样最好,我懒得跟你说,得去告诉姝儿和悠悠。” 说着谢氏便要从他身边走过去,被成国公一把拉住了,厉声道:“这门亲事不能结,你现在赶紧去回了。”小谢氏知道谢氏答应了这门亲事,有多高兴,现如今成国公逼着谢氏去回绝了这门亲事,想来他们双方对对方的做法不乐意,眼见双方僵持不下,她快速的上前,柔声道:“父亲,其实儿媳觉得悠悠能嫁到承恩伯府,那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况且连妹妹都应下了,父亲,您就别。。。。。。” “刚夺走你的管家大权,你现在非但不知道悔改,还敢再插嘴!长辈说话,岂有你说话的道理,还不快些回院子闭门思过,没我的吩咐,不许出来!”成国公狠厉的瞪着小谢氏,一听到她说的话便觉得头疼。小谢氏:“。。。。。。”她这是又怎么得罪成国公了,害的自己被禁足了。谢氏挺身袒护着她:“你有什么不满,尽管朝着我发泄便是,别跟老二媳妇过不去,她这么多年为成国公府操持中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夺走她中馈,也就罢了,现在还要她在院子里闭门思过,她到底犯了什么大错?现在我们再说悠悠的亲事,你别扯那么远?顾廷菲,你站那么远做什么,刚才的事情你都知晓,你觉得这门亲事该不该应下?” 成国公真是老糊涂了,承恩伯府这门亲事不知道多好。承恩伯夫人亲自登门,传出去多有面子,再说吴悠悠被李平欺负的事,你不说,我不说,谁人会知晓,他们只会羡慕吴悠悠,被李平看重,承恩伯夫人亲自登门求娶,这足以传为佳话。偏偏成国公不肯答应,在这胡搅蛮缠,还有顾廷菲,她也在,不如就让她说说话。 小谢氏衣袖下的双手互相绞着帕子,她知道成国公不喜欢她,却没想到当着谢氏和顾廷菲的面,如此不给她面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顾廷菲见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她身上,她轻咳了两声,淡声道:“其实我觉得祖父说的对,这门亲事还是不要应下为妙。” “顾廷菲,你这是存了什么心思,想看姝儿和悠悠的笑话不是,现在悠悠被人欺负了,连一门好的亲事你都看不惯,顾廷菲,你给我闭嘴!”谢氏气急败坏的指着顾廷菲吼道,早知道如此,她就不应该让顾廷菲说话,早就应该猜到她说的话不中听了,就不应该抱着侥幸心理。 顾廷菲无奈的耸耸肩道:“祖母,这可是您让我说的,您别这样看着我,我不说便是了。”屈服在谢氏的淫威之下,不说便好。奈何成国公附和道:“对,廷菲说的没错,这门亲事不能结,你现在就带着老二媳妇去承恩伯府将这门亲事回绝了,就算悠悠出嫁做尼姑,也不会嫁到承恩伯夫人去!” 一脸平静的说完这些话,谢氏气的一口气没喘上来,脸色苍白无比,小谢氏眼疾手快的搀扶着谢氏,轻轻的抚拍她的后背,道:“母亲,您没事吧!” “我没事,我没事,还死不了,让我去回绝了这门亲事,绝对不可能!老二媳妇,你扶着我回屋歇着!”谢氏才不可能回绝了这么好的亲事,承恩伯府的小公子李平深得承恩伯和夫人的疼爱,是他们膝下的最小,也是最疼爱的嫡子,吴悠悠能嫁过去,那的确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大厅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成国公和顾廷菲两人站着,顾廷菲微微一笑,俯身行礼准备退下,却被成国公叫住了:“等等,廷菲,我有话要问你。”有话问她,顾廷菲狐疑的转过身盯着成国公,他扯了扯嘴角道:“你为什么不赞成这门亲事?”从成国公的眼里看不到半点的嘲讽,有的只有认真。 顾廷菲毫不犹豫道:“我觉得其中必定有蹊跷,承恩伯府举办的宴会便是为了小公子选妻,那么多的名门贵族,不是说悠悠不好,而是比悠悠优秀的人有那么多,为何承恩伯府偏偏看重了悠悠,还将她留了下来。留下来就留下来,为何迫不及待发生这样的事,紧接着承恩伯夫人亲自登门提亲,要定下这门亲事,足以说明其中必定有蹊跷。”反常既有妖,反正顾廷菲不看好这门亲事。 成国公称赞的点点头:“嗯,英雄所见略同,可惜了你祖母和二婶没你这样的见识,她们都是眼皮子浅的人,世上哪有这门好的事,偏偏。。。。。。”他说的话谢氏根本就听不进去,总觉得他在看不惯,其实他之所以怨恨程姝,那是因为程姝是他从小捧在手掌心的嫡女,不喜欢她今后的日子过的不幸福。 偏偏程姝到如今都不肯认清她所犯下的错,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程姝和谢氏她们执意坚持,就由着她们去,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一味的逼着谢氏去回绝这门亲事,只会增加谢氏的抵触,成国公觉得他现在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人真的得服老。 第三百六十一章 交解药 顾廷菲偏头一笑:“祖父,其实也不全然是坏事,他们这么着急要替李平找妻子,想必祖父动用关系去查,应该用不了多久便能知道。。。。。。”在这个时候能如此淡定和平静的人,怕是只有顾廷菲了。 成国公冷声道:“她们既然决定了,那就得承担后果,时辰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程姝脸上露出一抹喜色,承恩伯府这么紧张看重吴悠悠,是好事。刚才谢氏等人离开之际,她已经劝说了吴悠悠,这门亲事对她来说,再好不过了。成亲之后,总是要经历这些,现在提前经历了也没什么不好。 再说承恩伯府已经表现了最大的态度,她们得见好就收,不能再继续闹腾下去,真的把承恩伯府惹毛了,对大家都不好。 吴悠悠哭红了一双眼,像小兔子一样,谢氏心疼的走过去,将她一把搂在怀里,低声道:“不哭了,好孩子,有外祖母在,没人敢欺负你。你就安心的准备做新娘子,过几日承恩伯府便会来提亲,到时候外祖母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让京城所有的姑娘们都羡慕你嫁了一个好夫婿。” 吴悠悠乖巧的应了声,又在谢氏的怀里蹭了蹭,不一会儿小谢氏搀扶着吴悠悠下去,谢氏得单独跟程姝说说话。还在气恼中的谢氏,将成国公的话一股脑告诉了程姝,“你说说你父亲就是看不惯悠悠有这么好的亲事,你也别怨恨他,这么多年,虽然他嘴上不说,可我知道,他心里在惦记着你,他是你的父亲,怎么可能不关心你。这门亲事虽说来的不光彩,但我相信承恩伯府是真的喜欢悠悠,将她嫁过去,必定不会受苦。 再不济,悠悠背后还有整个成国公府替她撑腰,若是被人欺负了,老身第一个不放过她。姝儿,你可别哭,哭什么,这是好事,应该高兴才是。我想着先将亲事定下来,成婚日子还是等姑爷回来定,毕竟姝儿是他唯一的嫡女,这么多年,悠悠可是你们夫妻俩的宝贝闺女,就这么轻易将悠悠嫁出去,姑爷怕是不答应。”一边说,一边轻柔的抚拍程姝的后背,吴牧原还要等到年关将至才能回京城。 程姝抽泣着望着谢氏,直摇头:“母亲,不用了,我明日就写信告诉他,悠悠嫁了好人家,我们都高兴,不在乎这些。我担心悠悠会有身孕,以免夜长梦多,还是尽快让悠悠嫁到承恩伯府去,想什么时候回来便回来就是了,出嫁了,父女还是能见面的,母亲,您就别有那么多顾忌了。 父亲那里,还需要您再去劝劝,事已至此,这是最好的结果了,还请父亲不要多虑。”这么好的亲事摆放在吴悠悠面前,要是再不答应就是傻子了,换做是她,她肯定也会答应。 她从小就教养吴悠悠,长大一定要嫁进高门大户,现如今实现了,真是太好了。顾廷菲对此倒是无所谓,没人听她的意见,更没人理会她,她更多的关心朝堂之上的事,听说最近朝堂之上闹翻了,主张和平谈判的声音越来越多了,琉球之所以进攻福建,那是因为明王受伤了,他一旦受伤了,底下的士兵们就是一盘散沙,群龙无首,看样子琉球这一次不是草率的决定,而是蓄谋已久,连明王都被重伤了。 当然一切的前提就是消息属实,并非明王跟琉球内外勾结,想要算计京城。近段时间不见江天保给她来信了,莫不是太后有所察觉了,对江天保有疑心了,才会使得江天保一封书信都不敢写给她了,一旦她的身份暴露了,被太后察觉了,后果不堪设想。 远在兰国的青幽就危险了,她已经害的青幽牺牲了后半辈子的幸福,不能再连累她,给她添乱了。顾廷菲思及此,双手高举,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缓解疼痛。 春珠见状,走进来,低声道:“少夫人,承恩伯夫人登门跟老夫人商议好婚期了,就在半个月后。”本来要让顾廷菲去,不过她借口身子不爽,便没去。半个月之后就成婚,的确是有点儿赶,不过吴悠悠现在已经是李平的人,早晚都得嫁过去,不如早些嫁过去,能早些稳定她的地位。 程勋的解药正在配制当中,王太医对两个大夫的监管特别严,生怕他们出半点差错,连累了程勋。福安郡主还是一如往日的守在程勋身边,顾廷菲忙碌着府上的中馈,时常要忙到半夜,不得不说管理中馈是一件很头疼的事,要花很多脑力和计谋。 十日过去了,程勋的解药还是没有配制出来,福安郡主的脾气越来越暴躁,说好半个月就能配置出解药。正好顾廷菲一只脚抬进去,准备抬另外一只脚进去,脚边就出现了碎瓷片,福安郡主不高兴,发脾气,顾廷菲已经见怪不怪了。秦嬷嬷松口气,顾廷菲来了,希望她能劝劝福安郡主。 王太医对着顾廷菲行礼,两个民间的大夫见到顾廷菲,刚准备行礼,被顾廷菲狠厉的命令小厮拉下去,两个大夫你看我,我看你,随后不约而同的对着顾廷菲吼道:“你们不能处置我们,我们是霍将军的人。” “霍将军的人?我看不是,若你们真是霍将军的人,他又怎么会把你们交出来?另外还对你们不闻不问,都十几天了,你们还没配制出解药,我完全有理由处置你们俩,不是吗?”顾廷菲阴沉着一张脸,到现在他们俩还没有感觉到有危机,真是替他们可惜。 两个大夫你看我,我看你,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恐惧,这么说来,顾廷菲是对的,霍光义真的不要他们了?不可能,不可能,霍光义也只是忽悠顾廷菲和福安郡主,拖延时间罢了。怎么可能真的让他们配制出解药给程勋,蓝衣男子镇定道:“程少夫人,是我们万能,配制不出解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身旁的紫衣男子急忙附和道:“对,我们无能,配制不出解药,任由你处置!”杀了他们,还是赶走他们,都听顾廷菲得安排。不过两人不约而同的朝王太医看了一眼,连宫里的王太医都没能研制出解药,他们只是民间的大夫,研制不出解药,顾廷菲不应该恶狠狠的要处罚他们。 他们可不是软柿子,顾廷菲的怒气不能撒在王太医身上,就转而他们倒霉了。蓦得,顾廷菲从衣袖里掏出两枚玉佩,朝两个男子扔过去,玉佩,两个男子起初还镇定自如,紧接着两人瞳孔瞪大,这玉佩顾廷菲怎么会有?不可能,不可能,顾廷菲不可能找到他们? 福安郡主和秦嬷嬷不动声色的看着顾廷菲处置两名大夫,福安郡主这次终于知道程勋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了,纵然过了这么多年,她一直都自以为在心底怨恨程勋,不愿意见到他,要跟他和离,现如今才发现,没有爱哪来的恨,在心底最深处,她一直都有程勋的位置,那么程勋呢? 福安郡主闭上眼睛,晶莹的泪珠往下滴落,这么多年,她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也是一个不合格的女儿,一直都活在自己的世界上里,顾廷菲说的一点都没错,每日空看流云落花,浪费了时间,应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才是。也不知道程子墨此行去江南,是否一切平安? 福建的急报她也听说了,不知道下一步朝廷有什么安排?王太医眼中闪过一丝称赞,早就听闻顾廷菲不同常人,非同寻常,才能得到平昭公主的喜欢,成为她的义女。之前在宫里曾经见过顾廷菲几次,尤其那一次,顾廷菲在太后寝宫失手将文贵妃推的小产了,他还记得当时顾廷菲镇定自若,没有半点的失控,他那个时候就对顾廷菲很好奇,若真的是她蓄谋推了文贵妃腹中的孩子,那么可以看出,顾廷菲的城府和定力很深。 “你们不认识玉佩,我也不逼迫你们,只是这两枚玉佩的主人,我可不会轻易放过,原本想跟你们好好谈谈,现在你们既然没兴趣,那就罢了,我接下来该如何处置玉佩的主人,跟你们也没关系。现在你们俩就走吧!”顾廷菲紧捏着手中的丝帕,双手叠放在胸前,气定神闲的看着跪在她面前的两个男子。 紫衣男子看了一眼蓝衣男子,似乎再问,接下来该怎么办?蓝衣男子现在一团乱麻,他根本就没想到顾廷菲会拿出玉佩,那可是他刚出世没多久女儿佩戴的玉佩,还记得这是他亲手给女儿带上去,怎么会在顾廷菲这里? 难道顾廷菲真的将他的女儿找到了,不可能,霍光义分明说,会保护好他们的亲人,只要对他忠心耿耿,没有异性。莫不是顾廷菲刚才说的是对的,霍光义将他们俩给了顾廷菲,就等于放弃了他们俩,若真的是这样的话,现在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向顾廷菲投诚? 顾廷菲缓步走到福安郡主身边,望着躺在榻上的程勋,气色还是没什么改变,从她站的角度,能清晰的看到福安郡主脸上的泪珠,拿起手帕亲昵的擦拭,丝毫没觉得避讳,或者疏远。因为程勋中毒,她跟福安郡主的关系好像更亲近了一些。福安郡主接过丝帕擦拭起来,道:“我没事。” 她还能坚持下去,会守在程勋身边,等他体内的毒素解除了。顾廷菲没多少时日再耽搁了,成国公一直压制着谢氏等人不来探望程勋,可不代表成国公不好奇,程勋到底如何了?私下里,成国公没少找王太医打探,程勋毕竟是他的儿子,父亲关心儿子天经地义,福安郡主现在再继续拦着不让成国公府的人探望程勋,的确有点儿说不过去。 紫衣男子恐惧的爬过来,紧张道:“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只要你别伤害我娘子。”蓝衣男子的玉佩是他女儿的,而他的玉佩则是他的夫人的,所以现在只要顾廷菲不伤害他的夫人,他什么都说。紫衣男子愤怒的看了他一眼,准备拉着他,被他快速的闪躲过去,抬高声音:“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袒护霍将军,他若是真的关心我们,那为何当初要将我们俩出卖? 更是十多日对我们不管不问,你就死了这条心,他是不会来救我们。你们想要解药,我这里有,我可以给你们。”其实解药早就配制出来,只是一直没拿出来而已。王太医眼疾手快的从蓝衣男子的手中一把夺过解药,放在鼻端仔细闻闻。他不能鲁莽的认为蓝衣男子随手拿出来的小瓶子里装的就是解药,得仔细辨认才能给程勋服用。 毕竟这关乎到程勋的性命,这段时日,因为迟迟没能研制出解药,程勋的身子已越来越虚弱,再继续下去,恐怕支撑不了几日,好在今日他就得到解药了。福安郡主眼中露出一丝心思,整个人随后站起身,秦嬷嬷见状,赶紧搀扶着她,低声道:“郡主,一切就交给少夫人。”相信顾廷菲能处置好,不会让她们失望。 现在蓝衣男子交出解药,紫衣男子垂头丧气的看了他一眼,交出解药,他们就彻底跟霍光义划清界限了。 顾廷菲挑眉道:“你们只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保证会让你们平安的离开京城,跟你们的亲人会合,霍光义也不会找到你们,更不会为难你们。当然若是你们还有人执迷不悟,不肯说实话,那可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手下无情了!”只要乖乖按照她说的来,她不是狠毒之人,自然是不会对他们下手。 蓝衣男子闻言,忙不迭的点头:“多谢程少夫人,您想知道,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想着能尽快跟夫人团聚,在外挣钱很多,可一直都是颠沛流离,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紫衣男子不轻易的看了顾廷菲一眼,轻哼了声,算是答应认同顾廷菲的话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送行 接下来从两人口中得知,程勋身上中的毒药也是两人配制出来,霍光义让他们配制的,顾廷菲猜到了跟霍家脱不了干系,却没想到霍光义能那么主动就将两人交出来,果不其然,一定有猫腻,十几日过去了,要不是她给江天保去信,让他查到了两个男子的亲人,并用她们贴身玉佩要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程勋的解药。 王太医惊喜的拍着桌子,“对,对,这就是解药,这就是解药。”随后他走到床边,当着福安郡主等人的面,将小瓶子里的一粒解药给程勋喂下,福安郡主端来一杯水给王太医,很快程勋的脸色就慢慢好转,福安郡主的一颗心慢慢能落地了。被霍家抛弃的棋子,一旦出了成国公府,霍光义就会对他们两人动手,所以顾廷菲想要送走两人,还得花功夫和心思。 顾廷菲淡声道:“等父亲醒来,王太医确认没什么大碍了,我便将你们乔装打扮送出府,与你们的亲人团聚,今日就暂且委屈你们再住下了。”这是顾廷菲跟他们两人的约定,现在程勋的情况还不知道呢,不能就轻易将两人放走。 因着解药是真的,所以两人并没有反对,送走了两个大夫,王太医一直守在程勋的院子,顾廷菲也不曾离去,她知晓这个时候福安郡主应该需要人陪在身边,程子墨不在,就让她代替程子墨守在程勋和福安郡主身边,算是她对程子墨的感谢!当初程子墨和周英帮了她好几次,现在该轮到她来报恩了。 翌日清晨,程勋缓缓的睁开眼,雪白的墙面,再慢慢转过头,看到王太医和顾廷菲,还有一直握着他手的福安郡主,他这是怎么了?顾廷菲柔声道:“父亲,你醒了。”程勋开口准备说话,却发现说话嗓子有点儿干疼,王太医急忙道:“大老爷,你现在别说话,等待会喝杯茶,润润嗓子,现在先让微臣给你把脉。”程勋醒了,对他们来说,真是太好了。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时间,等着王太医给程勋把脉,确认程勋没事,她就能着手安排将府上的两个大夫送出府。 良久,王太医慢慢收回放在程勋手腕上的手,对着福安郡主和顾廷菲低声道:“恭喜郡主,恭喜程少夫人,大老爷体内的毒素完全解了,现在只需要躺在床上,养好身子便是,切记不能惹他生气,更不能乱动他的身子,饮食要清淡,若是有其他问题的话,记得及时通知微臣便是。待会微臣再给大老爷开几服调养的药方,休息一段时间,便没事了,还请两位放宽心。”有王太医的这番话,福安郡主悬在空中的大石头能平安落地了,真是太好了,程勋总算平安无事了。 顾廷菲何尝不是,程勋自从中毒昏迷,她和福安郡主两人就一直精神紧绷,高度紧张,生怕万一程勋真的醒不过来,她们没办法跟程子墨交代?再者程勋也是为了保护福安郡主才会受伤,他若是没了,最伤心难过的人便是福安郡主。现在一切都好了,顾廷菲送王太医出去,留下福安郡主和程勋两个人单独相处。 顾廷菲送别王太医,紧接着就是安排马成岗和周奇留给她的侍卫,今晚将两个大夫乔装打扮送出府,以免夜长梦多,被成国公等人知晓。刚准备从门口转身回去探望程勋,便听到马车声音,下意识的回头看去,从马车上走下来的人是平昭公主的管家,他怎么来了? 管家一见到顾廷菲,便面露喜色的走过去行礼,从他口中知晓,这次来成国公府是为了接她去平昭公主府。顾廷菲简单的交代了门口的小厮,便带着春巧去了平昭公主府,其实也只是告诉福安郡主一声,她出府了。 到了平昭公主府,她还看到了周奇,他也在,顾廷菲笑眯眯的跑过去:“廷菲见过姑母,见过皇叔。”屋里安静的很,没外人,守门的侍卫都站的很远,所以顾廷菲就没有刻意改变称呼。 平昭公主笑盈盈的朝她招手,“来,快来坐下,我们就等你了。这些可都是你爱吃的,快坐下一起吃。”不说还好,一说顾廷菲的肚子就咕咕直叫,别说昨天晚上,她陪着福安郡主、王太医守着程勋,确实没吃多少东西,也没睡的好。程勋没事了,她现在也松口气,能敞开肚皮大吃一顿了,还是平昭公主了解她,对她好。 顾廷菲笑嘻嘻的坐下来,拿起筷子,将桌上美味的饭菜都吃到肚子里。平昭公主宠溺的笑着:“廷菲,你慢点吃,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慢点吃,你这孩子,这是饿了多久?莫不是成国公府的厨子不好,待会等你走的时候,带两个厨娘回去,就说我赏赐给你的!”谁让顾廷菲是先帝最宠爱的女儿,加上她现如今过的并不舒坦,平昭公主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 顾廷菲:“。。。。。。”平昭公主的好意她心领了,只是她并非是嫌弃成国公府没有好的厨娘,而是昨天晚上熬夜,肚子早就饿了,大清早,也没心思用膳,原本想着送走王太医再早膳,没想到被平昭公主请来了。 面对如此丰盛、美味的早膳,岂能辜负,一定要让肚子吃的舒服。眼见顾廷菲不吭声,平昭公主拍着桌子道:“廷菲,那就这么说定了,待会带两个厨娘走,你想吃什么,就让她们给你做,若是谁敢不听你的话,就直接发卖了,再来要,我府上别的没有,厨娘多的是。” “好,姑母,那我就多谢姑母了。”顾廷菲歪头一笑,应下了,这是平昭公主对她的好意,为何要拒绝?其实换换口味,也是很不错的。 周奇无奈的摇摇头:“皇姐,你再这样下去,会她给宠坏的。”顾廷菲咬着手中的鸡腿,一听这话便炸毛了,对着周奇冷冷道:“皇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敢情我是不知分寸的人,皇叔,你可不要忘记了,姑母是我嫡亲的姑母,她不对我对谁好?倒是皇叔,这么多年,还孑然一身,当然不知道如何宠人了?”谁让周奇说风凉话,不让平昭公主继续宠爱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周奇:“。。。。。。”他哪里说错了,顾廷菲就是不能惯她,偏偏平昭公主心疼她的遭遇,不知道在他耳边念叨多少次了,在成国公府有没有被人欺负,有没有人刁难她?周奇真想哈哈哈大笑,就顾廷菲这样,她不欺负其他人就不错了,别人谁敢欺负她? 当然这些话不能当着平昭公主的面说出来,因为即使说出来,平昭公主也未必会相信他,传到顾廷菲耳朵里,少不了要跟他闹腾,他还想耳根清净一些。平昭公主点头附和道:“对,廷菲说的没错,周奇,你也老大不小了,身边也该找个贴心的人照顾你,若是皇兄和邓氏在天有灵,也一定希望能有人陪在你身边,替你生儿育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得抓紧时间了,要不然的话,我可就替你做主了!” “好,姑母,做的好,皇叔,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觉得姑母说的没错,您也老大不小了,连我都成婚了,皇叔,您可得抓紧了。”顾廷菲笑嘻嘻的凑到平昭公主怀里。 周奇咬牙切齿道:“我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晚辈来操心,倒是你,就算成婚了又能如何?皇后和凤妃都有身孕了,那你呢?到现在肚子还没动静,成国公府的人没催过你?”这可是顾廷菲逼着他的,谁让她先揪着他不放来着。顾廷菲恨不得掐着周奇的脖子,他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她跟程子墨虽说是夫妻,可圆房还没两个月,说这些话未免太过分了。 不能跟他生气,再下去,顾廷菲也得不到好果子吃,还是见好就收,顾廷菲抬手擦拭双手,随后亲昵的望着平昭公主,朝周奇吐吐舌头,不理会他了。 周奇气愤的指着顾廷菲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你的长辈!皇姐,你也看到了,有她这样的晚辈吗?”颇为委屈的看着平昭公主,平昭公主看了一眼周奇,又看了一眼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顾廷菲得意的扬唇,还是平昭公主对她好。 “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就别互相闹腾了,廷菲,过几日,你皇叔就要去福建了,今日算是给他送行了。”平昭公主突然出声,让顾廷菲惊着了,下意识的朝周奇看过去,发现他早已恢复神色,气定神闲的倒茶喝了起来。 周奇要去福建,莫不是他们去福建查探过了,明王真的受伤,福建多地真的被琉球占领了。顾廷菲心里咯噔一下,看向周奇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周奇见状,淡声道:“廷菲,又不是生离死别,用不着这么悲伤。你和皇姐就安心在京城等我平安回来,到时候,找皇婶的事就交给你了。”不愿意看到活泼的顾廷菲变得沉默哀伤,周奇出声安慰她和平昭公主。 离开是每个人都不愿意经历的,尤其平昭公主,她最讨厌离别,想当初林安离开的时候,她哭的死去活来,可一样,换来的还是林安的离世,抱着冰冷的尸体,她差点儿要跟着林安离去。 若不是皇兄规劝她,身为长公主,就应该承担起责任,而不是任性的去死。想来林安也希望她能健健康康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平昭公主轻声道:“嗯,你且安心的去福建,你府上的事就不用操心了。有我替你操持,想来没人敢胡来。廷菲,你皇叔说的话,你可听见了,你得打起精神替你皇叔找一个贤良淑德的好皇婶。”边说边拍着顾廷菲的手背提醒她。 廷菲毫不犹豫的颔首:“姑母,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替皇叔找个温柔的皇婶,只是皇叔,此去福建,怕是没那么顺利,还请皇叔一路上多保重。此外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皇叔还得多加防范才行。”就害怕万一有人在路途上对周奇下手,必须得防备着。福建的情况若不是真的到了危机时刻,周奇断然不会离开京城。 他一旦离开京城,朝堂之上就只剩下李东阳了,霍光义这只老狐狸还在京城中,这似乎不是件好事。顾廷菲皱眉道:“皇叔,为什么去福建的是你,不是霍光义?” 问出了心底想问的话,周奇和平昭公主对视一眼,随后周奇扯了扯嘴角:“这是我主动要求的!”想来以顾廷菲的聪明能猜到,蓦得,顾廷菲轻拍着脑袋,周奇想的事,若是让霍光义去福建,难免会给他和明王制造机会,两人要是里应外合,福建等地就彻底失守。 到时候等周维回来,他们可不好交代,深思熟虑后便由周奇领兵出征福建。如此一来,京城的情况就难免让人担忧了,李东阳贵为丞相,但经过李天博过世,对他打击颇大,加上林氏时常疯癫,对他的内心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煎熬。他活着唯一的希望便是李天舞和腹中的孩子,想来还能坚持一段时日。 也不知道这段时日霍家会不会在朝堂之上动手,周维还在江南,不曾回来?也不知道江南如今的近况如何了,江南帮不了,福建也帮不了,顾廷菲突然有种烦躁感,她身为黎国的大公主,什么都帮不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等着着急,这不是她想要的,也不是她所愿意的事。 等周奇离开,早就看出顾廷菲情绪的平昭公主轻握着她冰凉的小手,心疼道:“廷菲,想开些,别伤着身子,你如今住在成国公府,凡事都得注意,千万别让人抓了把柄去。记住姑母的话,不要操心,朝堂之上的事只有男人们去操心,你就别想那么多,廷菲,高兴一点,笑一个给姑母看看,好不好?”希望看到顾廷菲的笑容,而不是像此刻一般,垂头丧气。她很想笑一笑,面对平昭公主殷切的期盼,她也只能强颜欢笑,太为难她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添妆 平昭公主也知道勉强不了顾廷菲,最后叹口气,道:“好了,廷菲,姑母也不逼迫你了,不过,你得记住,不管出什么事,或者有什么事,都有姑母在背后替你撑腰,千万不要畏惧。”她会永远守在顾廷菲身后,替她支撑下去。不是为了皇兄,而是真的心疼顾廷菲的遭遇,想替她解决烦恼而已。 这是她唯一能替皇兄做的事,皇兄,你在天有灵,一定要帮着廷菲,她可是你最疼爱的女儿。两人互相依偎着,一直到傍晚,顾廷菲骤然抬起头看到天黑了,给赶紧回去,成国公府还有一大堆的事,再过几天,吴悠悠便要出嫁了。 这些日子小谢氏和程姝显然安分多了,一点儿都没想着找她的麻烦,如此甚好。吴悠悠成婚了,最高兴的莫过于程姝,成国公坚决反对这门亲事,偏偏她执意坚持,承恩伯府的小公子哪里不好了,吴悠悠不算高嫁,谁让吴悠悠有成国公府这门亲戚。 平昭公主站在门口,每次送别顾廷菲离开,都舍不得,若是顾廷菲能一直留在她身边,陪着她该多好,也只能想想,不可能实现。顾廷菲长大了,嫁人了,就要一切以夫家为重,当年皇兄何尝不想留她在宫里,她不是一样嫁给林安,在林安过世后,不愿意留在京城这个伤心地,去了江南,十多年了,回归故里,带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回归。 着顾廷菲离开的背影,马车哒哒哒的声音,敲打在平昭公主的心底,她闭上眼睛,眼底流出了两行清泪。周奇要离开京城,她又少了一个说话的人,这么多年,周奇的确让人心疼,早年娶妻邓氏,可惜是个短命鬼,没有福气享受荣华富贵的日子,生孩子的时候,一尸两命,难产而亡。 至此周奇沉默至今,对男女之事更是提不上兴趣,府上更是没有通房和妾室,外人都觉得周奇冷酷无情,难以接近,其实她知道周奇在难过,若是他不让女子有身孕,那么邓氏就不会死。对于周奇来说,怕是这辈子都不能有孩子了,对股廷菲说找皇婶也只是安慰她,希望她不要过于担心。 想着平昭公主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替周奇祈福。回到院子里,躺在床上,顾廷菲迷迷糊糊就睡着了,春巧和春珠对视一眼,看着鼻息轻浅的顾廷菲,她们俩最后一致决定还是别打搅她,就让她躺在床上好好歇息,两个丫鬟很快便退下去。翌日清晨,朝堂之上便决定了让周奇领兵出征琉球,同时户部等部门做好配合工作,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得提前准备起来。 天气渐渐凉了,加上福建沿海等地,天气寒冷,必须得准备厚衣裳了,谁也不知道这场战役何时能结束,所以一切都得准备起来。顾廷菲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太吃惊,因为她已经提前知晓了,有了心理准备。 春巧知道顾廷菲和周奇的关系要好,原本以为她会震惊,谁知顾廷菲只是微微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不一会儿春珠就走过来,躬身道:“少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好些天不去见谢氏了,特别安逸,今天谢氏怎么想起她来了。 现在她还在成国公府,就必须要去,何况她还管着中馈,必须得拿出当家主母的风范来。顾廷菲现在知道了,世上没什么事不可能,一切都是被逼出来的。 小谢氏身着绛紫罗裙,外披透明褂衫,腰系暗紫色绸缎,晶莹的珍珠链散散的挂在身上,如漆般的长发松松的被绾成一个髻,两鬓的发丝柔柔的下垂,头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紫色曼陀罗花稍加点缀,花香妖娆全身,手持八宝锦扇,手上戴着一枚银缕蜜金猫眼戒指,轻摇锦扇。 也不知道在跟谢氏说什么,两人笑的很开心,见到顾廷菲抬脚走进来,小谢氏又不知道凑到谢氏耳边嘀咕说了什么,谢氏笑的很高兴。顾廷菲不由在心里腹诽,莫不是要看她们俩亲密? 姑侄俩还有没有意思了,顾廷菲行云流水般的对着谢氏、小谢氏行礼:“廷菲见过祖母,见过二婶。”小谢氏温声道,“廷菲,你可算来了,我和你祖母一直等着你呢!快些过来坐下,廷菲,这段时日真是辛苦你了,替我操持中馈,来,这是方才厨房送来的燕窝,你快吃一点,补补身子。”瞧着顾廷菲的小脸都瘦了一圈,这才知道管理中窥其实没那么容易,想当初,她刚接手的时候,不知道忙了多久,才理顺了。 十多年了,偏偏现在便宜了顾廷菲,一想到这,小谢氏就气的心肝疼。偏偏她还不能表现在脸上,若是被成国公知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她重新掌管中馈。小谢氏现在就迫切的希望顾廷菲有身孕,如此便能让她有机会。不管理中馈,在府上就没有话语权,一切都听人的,这种感觉异常不好。当然纵然谢氏帮不了她,也能在成国公身边吹吹耳边风,让她早些管家。 程友为此说了她好几次,让她平素收敛些,收敛些,别跟大房的人过不去,她就偏偏不听!小谢氏不知道有多委屈了,分明她和程姝联手对付顾廷菲,最后程姝一点儿事都没有,相反程姝的嫡女吴悠悠还嫁到承恩伯府去,你说这气不气人,她已经将这段时日在成国公府所受的委屈写信告诉湛王妃程子岚,她的嫡长女,等有朝一日,程子岚回京城,一定得替她撑腰,狠狠的教训顾廷菲一顿。 至于程姝,小谢氏不好跟她关系闹僵,吴悠悠要出嫁了,程姝也没心思去操心别的。面对小谢氏的热情,顾廷菲有点儿受宠若惊,其中莫不是有诈?顾廷菲讪讪的笑着推辞着,她并不饿,所以还是待会再吃。紧接着她的目光面向谢氏,似乎在询问,请她来有何事? 谢氏轻看了小谢氏一眼,将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道:“老二媳妇,还是你来说吧!” 让小谢氏来说,那她说便是了,小谢氏毫不犹豫的张嘴道:“廷菲,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今日之所以请你过来,是想着现在你管理中馈,悠悠要出嫁了,她可是成国公府的嫡外孙女,嫁的又是承恩伯府的小公子,所以我和你祖母商量着,得给她多准备一些嫁妆才行,你说,是不是?”这是在挖坑给她跳,望着小谢氏殷切期盼的眼神。 “祖母、二婶,廷菲嫁过来的时日短,很多事都不懂,准备嫁妆之类的还得祖母和二婶操心,再不济的话,就交给郡主。现如今父亲身子渐渐恢复了,郡主昨日还跟我说,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去找她,要不然我去找郡主,如何?”顾廷菲试探的看着谢氏和小谢氏,想欺负她,门都没有? 想要她的嫁妆,做梦?她的嫁妆有不少都是平昭公主给她的宝贝,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将来还是要留给她儿孙的,凭什么要送给吴悠悠?也亏她们俩好意思开口,偌大的成国公府,还惦记着她的嫁妆,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小谢氏一听郡主,立马就看向谢氏,福安郡主这几日心情甚好,对顾廷菲也颇为关心,程勋的身子渐渐恢复了,他们已经去看过好几次了,现在郡主不拦着他们看程勋了。 谢氏这才眯着眼,上下打量着顾廷菲,一头青丝用蝴蝶步摇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一略清雅、足着樱蓝色绣丝宫闱鞋、全然不失大气。简单又不失大雅,妩媚雍容。 鬓珠作衬,乃具双目如星复作月,脂窗粉塌能鉴人。略有妖意,未见媚态淡红色曳地水袖对襟纱衣,水绿色双碟细雨寒丝水裙,外罩浅粉色双带流苏淡袍,,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手中轻捏着一方自绣的粉蝶戏花的手帕。妩然一段风姿,谈笑间,唯少世间礼态。 断绝代风华无处觅,唯纤风投影落如尘。眉心天生携来的花痣,傲似冬寒的红梅。当初也不知道太后抽什么风,要给程子墨赐婚,还是顾廷菲这么一个难缠、不好忽悠的主子,她的确是看中顾廷菲的嫁妆了。 还是小谢氏告诉她,平昭公主给顾廷菲准备了五十箱价值连城的宝贝,有古玩字画,珍珠首饰,给十几箱给吴悠悠又怎么了?嫁妆自然是越多越好,如此吴悠悠在承恩伯府才能站稳脚跟,有强大的母族支撑,说话才有气势。 现在顾廷菲不愿意拿出她的嫁妆,还搬出福安郡主,岂能让谢氏心里好受,“廷菲,你也老大不小了,嫁给子墨的时日不短了。正好这次给你练练手,如何?” “不好!”顾廷菲拒绝道,还将手从谢氏的手里抽出来。小谢氏见状,厉声道:“廷菲,你现在太大胆了,连母亲的话你都不听了,你眼里还有没有长幼尊卑。廷菲,你可别忘记了,这里是成国公府,一切可都是母亲说了算!” “哦,是吗?若真的是祖母做主,那不如祖母就做主将中馈交给二婶,如此也省的我每日劳累,我先提前谢谢祖母和二婶了。”顾廷菲眨眨眼,她才不想继续管着中馈,每日累的要死不说,还得不到一句称赞。 再加上,她跟程子墨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加上她和周维的约定,离开程子墨,那是势在必行,只是时间问题。小谢氏气的差点儿捏碎了手中的玉镯,在心底早就将顾廷菲骂了狗血喷头,这个臭丫头,一张嘴就没好话,想从她手中掏东西,还真难? 当着谢氏的面,她是一点儿情面都不留,赤果果的嘲讽谢氏,并非当家人,而是成国公。成国公当着谢氏等人的面,将中馈交到顾廷菲手上,谢氏的脸色不好看,顾廷菲弓着身子退下:“祖母、二婶,义母给我的嫁妆那都是登记在册,若是有一日义母盘问起来,廷菲不好交代,若是祖母和二婶执意逼着廷菲,那廷菲现在就去找义母,请她替廷菲做主。 若是没其他的事,廷菲就先告辞了,郡主还等着我呢!”福安郡主和平昭公主都搬出来,看她们俩还能怎么样?哼,顾廷菲真不愿意跟她们继续待下去。 谢氏挥挥手,示意她离开。一只脚迈出院子,另外一只脚跟上,顿时觉得轻松多了。谢氏和小谢氏整日就想着算计人,也不知道累不累?姑侄俩真是一个德行,从来都不想着,那是不是你的东西,应不应该是你说觊觎的?程姝急冲冲的赶到谢氏的院子,也没看两人的神色,问道:“祖母、二嫂,怎么样,廷菲答应给悠悠添多少台嫁妆?” 谢氏狠厉的瞪了一眼程姝,不悦道:“嫁妆你就别惦记了,那是平昭公主给她的宝贝,谁能动?你莫不是还想招惹平昭公主,昨日她刚去过平昭公主府,你就别惦记了,老二媳妇,你是悠悠的舅母,你就多添一点妆,回头等悠悠在承恩伯府站稳脚跟,少不了你的好处。” 什么,小谢氏不甘心的看着谢氏,让她多出一点儿嫁妆,凭什么,为了讨好谢氏和程姝,她已经答应给二十台嫁妆添妆,现在她们还不知足,还想在多要一点儿?她不愿意拿了,可也没办法,面对程姝和谢氏,她也只有应下,可恶的顾廷菲,她倒是狡猾,知道用福安郡主做挡箭牌。 第三百六十四章 寻死(一) 等见到福安郡主和程勋,春巧毫不隐瞒的把今日谢氏和小谢氏要嫁妆的事告诉他们俩,顾廷菲不悦的呵斥道:“春巧,闭嘴!”当然也只是做戏,为的就是让福安郡主和程勋知道谢氏她们在打什么主意,你对别人仁慈,别人未必对你仁慈。 程勋闻言,重重的咳嗽两声,福安郡主轻拍着他的后背,道:“慢点,慢点,别着急,廷菲也不会跑了。” 程勋摆摆手:“我没事,廷菲,真是对不住你了,母亲那里交给我就行了,这段时日辛苦你了。”程子墨不在府上,他中毒的这些时日,真是难为福安郡主和顾廷菲了,尤其福安郡主,整个人消瘦了一圈,连离开的事都没有再提起,程勋当然高兴,就当做什么都没发什么吧! 蓦得,顾廷菲脑海中浮现李鸾的身影,于是低声道:“父亲、郡主,廷菲想去别院住两日。”反正吴悠悠还有四日才出嫁,她出去住两日,散散心应该可以吧!就是不知道李鸾怎么样了,住在别院还习惯,是否想要回京城?程勋和福安郡主对视一眼,随后都答应了,顾廷菲笑盈盈的迈着轻盈的步伐离开了。 程勋轻咳了两声,福安郡主急忙问道:“是不是伤口疼,我给你请大夫。”急忙忙的准备起身,被程勋宽厚的手掌拉住,道:“我没事,就是胸口有点闷,咳嗽几声就没事了,倒是你,这段时日辛苦你,我也没什么大碍,王太医也说了,只需要卧床静养,你回屋好好睡上一觉。” 满眼心疼的催促福安郡主回屋歇息,整个人消瘦了一圈不说,手上的青筋凸起,可想而知,为了他中毒的事,福安郡主有多难受,他不忍心还让福安郡主陪伴着她,得注意自己的身子。福安郡主下意识的摇头答道:“我没事,自己的身子我清楚的很,我。。。。。。” “别固执了,听我的话,快回屋歇着,秦嬷嬷。”程勋对着门外叫了一声,秦嬷嬷快步走到床边,程勋很快便目送秦嬷嬷和福安郡主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等到谢氏来看程勋的时候,顾廷菲已经出府去别院散心了。 谢氏冷哼了声:“她现在是当家主母,悠悠是她的表妹,给悠悠添妆也不行吗?你呀,就是被她给骗了,说什么你都相信,悠悠可是你的外甥女。”“母亲,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廷菲的嫁妆大多都是平昭公主给的,每件都是登记在册,保不齐哪一日平昭公主会知晓,您还是别将心思动在廷菲身上,大不了,我给她多添些妆便是了。” 程勋为了打消谢氏对顾廷菲的惦记,只能自己出血了,钱财对于他来说,乃身外之物,并不看重。谢氏这才露出笑脸,罢了,程勋现在身子还没恢复,她就不计较了,母子俩闲聊了片刻,看着程勋昏昏沉沉的脸色,没待一会,谢氏便走了。 临走前还再三叮嘱程勋好生休养,还有别忘记他说的话,给吴悠悠多一些添妆,只有钱财多了,底气才会足!程友从衙门回来,看到小谢氏垂头丧气的坐在桌前,抬脚走过去,轻拍着她的肩膀,关心道:“夫人,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回来了。”小谢氏很平静的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一把将他拉下来,把在谢氏屋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程友,谢氏为了程姝和吴悠悠,竟然让她多添妆给吴悠悠,凭什么? 她只是吴悠悠的二舅母,福安郡主和程勋不见得给吴悠悠多少嫁妆,她也不傻,二房还有好几个孩子,虽说是庶子庶女,那也得风风光光的迎亲或者出嫁,她可不想传出去一个刻薄庶子、庶女的名声。偏偏谢氏现在身边有了程姝和吴悠悠,把她都忘记了,或许说她并不重要了。 连管家中馈都没能给她要回来,顾廷菲这段时日还管理的井井有条,更加让成国公看她不顺眼了。程友搂着小谢氏,笑眯眯的安慰:“我还以为什么事,就这点小事,我正好要告诉你一件事。”随后低声覆在小谢氏耳边嘀咕起来,小谢氏诧异的张大嘴巴盯着程友,半晌才出声道:“夫君,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程友微挑眉梢,怎么感觉小谢氏不相信他。 小谢氏闻言,笑着抱着程友,眉毛弯弯:“夫君,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多谢夫君告诉我,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告诉父亲和母亲?”没想到程姝和吴悠悠等人现在高兴,等将来吴悠悠嫁到承恩伯府,有她好受的呢!承恩伯府的大门可没那么容易进去! 程友亲昵的刮着她的鼻尖,道:“随你。”小谢氏决定就好,对他而言,这些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能哄着小谢氏高兴,夫妻俩跟从前一般,这段时日小谢氏心情不好,手中没了中馈,在谢氏和程姝面前说话都没有底气,他不是不清楚,只是知道了也没办法改变,于是就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希望小谢氏心底好受些。 小谢氏勾唇浅笑:“夫君,还是不说的好,还有几日悠悠就出嫁了,要是闹大了,会影响子仪他们的亲事,还是别说了,夫君,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这是说哪里的话,不管你怎么做,都有你的考量,我会支持你!”程友毫不犹豫的应道,夫妻俩相视一笑。 出了京城,春巧和春珠别提多高兴,一路上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顾廷菲出来是为了散心,而不是听两个丫鬟高兴说话,一记冷眼瞪过去,两个丫鬟当下不吱声,垂着头,顾廷菲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让她的脑袋安静会,迷迷糊糊的被春巧推了一把,“少夫人,到了,下马车了。” 这么快就到了,顾廷菲打起精神被春巧搀扶着下马车,其实天色已经渐渐黑了,看样子,是她在马车上睡着了。麻溜的从马车上跳下来,管家笑盈盈的迎上来,顾廷菲带着春巧、春珠一行人进入别院,虽然不如避暑山庄,但是也不错,很高兴能出来走走,散散心。顾廷菲看了一眼管家,询问他这段时日李鸾的情况。 管家眸光微闪,随后实话实说:“李姑娘不怎么出门,一直把自己闷在屋里。”顾廷菲带来的人,想来身份不低,况且从初见见李鸾发现,她通身高贵的气质,不是一两日就能练出来。 顾廷菲摆摆手,让管家退下,又一个小丫鬟带着她们去李鸾的院子,春巧轻轻的敲门,道:“李姑娘,在吗?”正在桌前双手托腮发呆的李鸾听到门外有声音,应了声:“在。” 春巧又看了一眼顾廷菲,在她的示意下,继续道:“李姑娘,少夫人来了,能进来吗?”少夫人,难道是顾廷菲,李鸾急忙站起身,一没注意,便跌倒在地上,长时间坐在桌前,导致她的小腿有点儿麻木,整个人没站稳就跌倒在地上。细微的声音传入顾廷菲的耳畔,春巧和春珠齐刷刷的看向顾廷菲,现在等着她来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做? 顾廷菲推开门,砰的一声,门打开了,看到跌倒在地上的李鸾,顾廷菲毫不犹豫的抬脚走过去,连同春巧等人搀扶着她起身,坐在桌前。李鸾讪讪的笑着:“不好意思,程少夫人,让你见笑了。” “没什么,李姑娘,春珠、春珠,你们两人下去吧!”顾廷菲吩咐两个丫鬟,春珠和春巧不约而同的俯身应道:“是!”门被关上了,当然在进来没多久,屋内的灯就被点亮了,在烛光的照耀些,顾廷菲能清晰的看到李鸾消瘦的脸庞,看来这些日子,她在别院过的并不好,起初见到她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就不对。 顾廷菲温柔的小手覆在李鸾冰凉、消瘦的手上,低声道:“李姑娘,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希望你能想开一点,日子还得继续下去,你如此作践自己的身子,改变不了什么!”这是事实,虽然她说的话难听了,但也希望李鸾能听进去,不要总是困着自己,不肯走出来。 李鸾默不吭声的低着头,怕是听进去了,没有反感的看着她。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一口,又给李鸾倒了一杯,推到她面前,随后继续道:“李姑娘,若是你愿意的话,可以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你的忙?当然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这次我是来别院小住两日,顺便来看看你。”等着李鸾的回复,这些日子她想的怕是不少。 良久,李鸾仍旧低着头,丝毫没有说话的欲望,顾廷菲也不好勉强她。当下便站起身,看了一天天色,道:“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李姑娘,早些歇息吧!”明日她还能再待上一天,若是李鸾没想通告诉她的话,不知道她下一次什么时候才能来别院?她真的希望李鸾能走出来,不仅仅因为李鸾是万梓齐的夫人,更因为李鸾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女。 父皇曾经跟她提起过老镇国公,那是黎国的功臣,正是因为有了老一辈在疆场上浴血奋战,才会有京城乃至整个黎国百姓的安居乐业,很感谢他们。尤其老镇国公,父皇最为惋惜,他们父子均为黎国奉献了整个生命,为了国家,没有顾得上自己的小家,虽说没有国哪来的家,但他们能以身作则,做到了,实在不容易? 李鸾是忠臣良将之后,顾廷菲不忍心见到她落寞,在大街上撞了李鸾,其实完全可以给她钱财,不需要答应给她一个安稳的地方,让她住下来。但既然李鸾开口,想必有难处,加上父皇曾经的话,很清晰的浮现在她脑海中,便松口答应了。 望着顾廷菲离开的背影,李鸾缓缓的站起身,一步一步目送她离开,等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了,李鸾瘫坐在地上,弯曲着双膝,泪流满面,告诉顾廷菲又能如何,她能帮助自己吗?现在连她都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样才能继续活下去?连她都不知道,告诉顾廷菲又能如何,纵然感受到顾廷菲的善意,她还是没有开口,依旧将大石头积压在心底,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坐在铜镜前,任由春巧和春珠替她梳头,又看了一眼天色,李鸾不说,她不愿意去打听她到底发生了何事,这是李鸾的隐私,她更希望由李鸾主动开口告诉她。 春巧轻声道:“少夫人,你别多想了,李姑娘自然有她自己的打算,你还是好好的去床上美美的睡上一觉。这些日子在成国公府,奴婢看着都心疼,你连一个安稳觉都没睡过。春珠,你说,是不是?” “嗯,少夫人,奴婢觉得春巧说的没错,我们都心疼你,你得顾着自己的身子。李姑娘的事你就别想了,她那么大的人,不可能去做傻事。”春珠连忙附和道,说话间两个丫头一左一右的搀扶顾廷菲上床歇息。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两个丫鬟都走了,她们在的时候,屋里叽叽喳喳的热闹极了,突然没人了,屋里安静下来,寂静的有点人让顾廷菲心慌,莫名的会想起程子墨,还有周维,很担心他们在江南的情况。 齐豫跟方如烟关系冷淡,还能给方如烟送一封信报平安,那么程子墨,现在他们还是夫妻,走的时候,一声不吭,走了才给她留封信。如今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加上成国公府的杂事,还有李鸾消瘦的脸蛋,顾廷菲强逼着自己闭上眼睛,双手抬起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和眉心,烦心的事太多了。 还有周奇,在吴悠悠和李平大婚之日便要离开京城,带兵前往福建去抵抗琉球的入侵,还得收复被琉球占领的失地,此去福建,周奇少说一年半载,多则三年五载,没了他在京城,顾廷菲觉得很寂寞,也很不适应。 第三百六十五章 寻死(二) 京城看着繁华,百姓们该过自己的日子还是过自己,并没有影响到他们,日落而出,日落而息,正常的循环生活。这很正常,上层的生活没有影响到他们日常生活,照常生活便是。 翌日清晨,顾廷菲直到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这不是成国公府,在别院上,春巧和春珠想来不愿意打搅她,让她睡个好觉。的确在成国公府,得注意规矩,尤其近段时间,程子墨不在府上,程勋中毒,还得帮福安郡主瞒着成国公等人,还得寻找解药,还得管理中馈,顾廷菲忙的快要喘不过气来。现在终于有时间能舒舒服服的睡个安稳觉,休息休息了,她自然得珍惜了。再不好好休息,她怕是受不了了。 回府之后,又得进入紧张忙碌的日子了,一想到这,顾廷菲的头皮有点儿发麻,什么时候是个尽头?自幼在皇宫有父皇对她宠爱无比,根本就不用这么劳累,在定北侯府,更不用如此了,她只是个庶女,根本不受欢迎,更不会管理中馈。平昭公主对她无比疼爱,自然也不想她辛苦。 顾廷菲神了个懒腰,叫了春巧进来给她梳洗打扮,春珠去厨房给她端早膳了,肚子早就咕咕直叫了。春巧抿嘴笑了一声,若是被程子墨看到了,不知道有多好玩,可惜现在程子墨不能陪着顾廷菲来别院。 还记得上一次在避暑山庄,有程子墨陪伴着,顾廷菲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或许她自己没发现,她们做下人的看的很清楚,和程子墨在一起,顾廷菲很高兴。纵然她嘴上不说,但不能改变这样的事实。私下里,谁也不会主动在顾廷菲面前提起程子墨,这段时日顾廷菲实在辛苦的很,所以春珠一大早就吩咐厨房给顾廷菲做了燕窝,还有她最喜欢吃的水饺。 顾廷菲将桌上的美食吃的七七八八,肚子被填饱了,有点儿发胀,留下春珠收拾桌子,她便带着春巧四处走走,散散步,消消食。 在一个凉亭上,顾廷菲发现了李鸾的身影,她正站在水边,不会想不开吧!春巧下意识的手一抖,紧张道:“少夫人,李姑娘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砰的一声,李鸾掉进水里去了。 顾廷菲急忙点过头,吩咐道:“快去让管家叫吸水性的嬷嬷来救人,快去!”“是,少夫人,奴婢这就去,奴婢这就去,你别着急。”春巧脸色一白,急忙应道,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顾廷菲跑到凉亭出,望着在水里闭眼、翻腾的李鸾,满眼尽是心疼,她再怨恨,也不能作践自己的身子,连命都不要了?她到底是怎么了?没一会,管家带着两个强健的嬷嬷把水里的李鸾抱上来,随后没等顾廷菲吩咐,管家就派小厮飞快的去请大夫进府,给李鸾诊治。 看的出来,顾廷菲对李鸾很看重,他们作为下人,就是要眼疾手快,知道主子想做什么。李鸾早就昏迷过去,顾廷菲带着春巧急忙跟上去,好不容易将大夫等来了,给李鸾开了两副方子,提醒她一定要看好李鸾,不要再有下次了,大夫说的很明确,李鸾的身子很差,要是再不重视的话,会落下病根,后半辈子就麻烦了。 顾廷菲给管家使眼色,他立马会意的从衣袖里掏出一锭银子塞给大夫,送大夫离开,去抓药了。 等春巧将汤药给李鸾喂下,没多久,她便醒来,咳嗽了好几声,看到坐在床边的顾廷菲,李鸾一眨眼,便泪流满面:“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为什么不让我死?”她一心寻死,顾廷菲为何要救她? 活着对她来说没有意义,此刻的李鸾蜷缩着身子,泪流满面,像个孩童一般,嘴里还不停的念叨:“为什么要救我,不让我去死?”春巧不悦的盯着躺在床上的李鸾,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分明是顾廷菲救了她一命,非但不知道感激,还责怪顾廷菲,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顾廷菲不动声色的对着春巧摇摇头,示意她别说话,这个时候李鸾的情绪非常不稳定,还是不要刺激她了。少夫人已经发话了,春巧垂着脑袋,没一会便出去了。一炷香的时辰过去,李鸾才慢慢恢复理智,再次望着坐在桌前的顾廷菲,她正在喝茶,吃糕点,李鸾眨眨眼,她似乎从未这般清闲过,自从嫁给万梓齐,一直都能忙碌,忙着操持府上的中馈,替婆母分担。 此外还时常熬夜给万梓齐做衣裳,她很喜欢表哥,能嫁给表哥为妻,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当时的想法很天真,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如愿以偿的嫁给了万梓齐,并没有想象中同等对待的幸福。她渐渐失望了,面对万梓齐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逐渐减少,因为她突然发现热情的一颗心慢慢的沉静下去,活着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顾廷菲和李鸾四目相对,从李鸾的眼神中看出了平静,顾廷菲才放下手中的茶盏,缓步走过去,偏头笑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很好,谢谢你救了我。”李璐沙哑着嗓子表示内心的想法。微微一笑,顾廷菲扯了扯唇角:“不客气,换做任何一个人,我都会毫不犹豫的让人救她。”不希望李鸾有太大的心里负担,胸口有点儿烦闷,李鸾重重的咳嗽了几声,顾廷菲皱着眉头俯身,关切道:“我再请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明天一早她就该回成国公府了,毕竟吴悠悠快要出嫁了,再不回去的话,小谢氏和程姝两人还不知道会怎么说她,罢了,出来两日散散心也够了。倒是李鸾有点儿让她不放心,要是再寻死,她不在府上,这可如何是好? 不行,得让丫鬟寸步不离的守在李鸾身边,李鸾不管怎么说,都是镇国公府唯一的血脉,父皇的话还有言在耳,如今有能力,就帮上一把,对她来说,是件值得的事。李鸾摇摇头:“不用了,谢谢,我真的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程少夫人,我累了。”刚刚寻死被顾廷菲救上来,现在她觉得眼皮耷拉下来,困意慢慢袭来。 “嗯,那我先走了,你若是想通了,可以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兴许我能帮上你的忙。”顾廷菲微挑眉梢,希望李鸾能振作起来,萎靡不振的样子很让人心疼和惋惜。镇国公府一门英杰,如今只剩下李鸾这一个血脉,不由得让人唏嘘。良久,李鸾没出声,顾廷菲便抬脚往外走去,若是一个人的心房不肯打开,一直逼迫她,也没用,只会适得其反,让李鸾越来越沉默。 等顾廷菲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门被轻轻的关上,望着紧闭的大门,李鸾猛地睁开眼睛,雪白的墙壁,古老的梳妆台,房间内的一切摆放都让她很满意,如今寻死不成,被救了上来,李鸾发现自己的心态似乎有点儿变了。 临走前顾廷菲说的话,她知晓,这是对她的关心。说起来,她们俩还沾亲带故,要不然顾廷菲不会因为撞了她,就帮她这么大的忙。还特意出府来陪她,这份心意她很感激,希望有一天她能偿还。用完午膳,顾廷菲躺在榻上歇息会,李鸾的寻死给她太大的打击,有点儿心有余而不在的感觉。 同时对李鸾还有点儿愤怒,身为镇国公府唯一的血脉,她不应该这么颓废,回去得让马成岗去查查,她到底怎么回事?原本还想等着李鸾主动开口,如今发现怕是不可能了,俗话说的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还是不能坐以待毙。睡了舒服的一觉,再醒来,睁开眼,顾廷菲发现天色都渐渐黑了,看来她睡了很久,春巧和春珠两个丫鬟都没叫她,估计觉得她这段时间累了,便没有打搅她。 的确,回到成国公府,不能再向从前那般无拘无束了,掌管着中馈,必须要做出表率,以身作则,才能以德服众,管理好成国公府。扯了嗓子顾廷菲叫了一声门外的春珠和春巧,两人对视一眼,推开门走进来,亲切道:“少夫人,你醒了,是不是饿了?奴婢去厨房给你传膳。” 春巧说完便要离开,被顾廷菲开口叫住了:“不着急,我现在还不饿,等下再去厨房传膳,你们先陪我去看看李姑娘吧!”也不知道一个下午过去了,李鸾情况怎么样了,突然顾廷菲有点儿不放心让李鸾留在别院。要是可以的话,她想一直陪在李鸾身边,开导她,让她振作起来。 可惜,这些也只能想一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作出决定的始终是你,要是你一直逃避,别人永远帮不了你。希望李鸾能明白她的良苦用心,不要再继续颓废下去,寻死很容易,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一次没了,就再也没有了。 不可能所有人都跟她一般幸运,能九死一生,从高高在上的黎国和亲公主周明菲变成定北侯府的庶女顾廷菲,这一路走来,有太多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只有她个人能体会其中滋味。 就连一直陪伴在春巧和春珠她都不能告诉自己真实的身份,太过诡异不说,更多的是不能暴露,最少人知道越安全。李鸾看到顾廷菲主仆三人走进来,勉强的支撑着身子准备坐起身来,被眼疾手快的顾廷菲一把扶着:“你身子还没恢复,别起来,快躺下来歇息。我就是来看看你,明日一早我便走了。”分别总是那么快,也没必要瞒着李鸾。 略微愣怔,李鸾紧紧的盯着顾廷菲,望着她发了好一会的呆,由着顾廷菲把她扶着躺下来,又给她掖好被褥,还从未有人对她这般好,就连关切她的祖母和母亲也不曾这般,很多事都是交给嬷嬷她们来做。李鸾不是说祖母和母亲对她不好,只是可能没有顾廷菲关切的这般细腻,让她觉得心里很暖。 回头看了一眼春巧和春珠,两人会意的退下,守在门口。再次将目光落在李鸾身上,“寻死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你死了,并不代表让你不高兴的事不存在了,你只是看不到而已。现在住在别院里,你什么都不要想,就安心的住下,若是觉得无事的话,可以弹弹琴,练练字,或者给我写信也行。等我有时间了,再来看你。”顾廷菲能帮李鸾的只有这么多了,她自己不走出来,告诉她出了什么事,短时间内帮不了什么忙了。 就在顾廷菲准备起身离开之际,突然李鸾开口了:“从小我就一直希望能嫁给表哥,他是世上最好的男子,温润如玉,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所有美丽的词语加诸在他身上都不过分。能嫁给表哥,我真的很开心,祖母对这门亲事很支持,可是母亲很反对,母亲希望我能嫁给她娘家的侄儿,可我一颗心从小就在表哥身上,眼里怎么可能容得下其他人,当然为了这件事跟母亲闹的不愉快。 最后母亲妥协了,我高高兴兴的出嫁了。等着我的不是幸福生活,而是表哥对我的冷漠,我根本就不敢告诉祖母和母亲,表哥对我不好,当初这门亲事母亲反对,最后因为我的固执而妥协,成婚后,母亲便对我很疏远,看我的眼神里似乎都带着不满。当时的我,根本就不理解母亲的心情,后来我才知道,母亲对我很失望。 可我一点儿都没有发现,回到永安侯府,我在人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每当夜深人静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就会想,是不是做错了?我就想嫁给我喜欢的人,就那么不对吗?姑母对我很好,可也只是我的姑母,她首先是表哥的母亲,其次才是我的姑母,在她心底,表哥比任何人都重要,包括我。” 第三百六十六章 李鸾的心声 顾廷菲背对着李鸾,静静的站着,李鸾叹口气,继续说道:“这样的日子一天一天的过下去,表哥对我的疏远我接受,就准备一辈子这样过下去。谁知道近两个月表哥时常半夜才回府,甚至一夜不归。起初我还觉得表哥衙门有事太忙了,需要他留下来,后来才姑母和丫鬟们的口中,我才慢慢知道,表哥在外面有人了,只是姑母不愿意让那人进门,表哥和姑母闹翻了。 我夹在中间,只有受气的份。姑母责怪我,没能看住表哥,将他的心收进来,让他在外面胡来。表哥责怪我,小肚鸡肠,遇到一点儿事就去姑母面前搬弄是非,我做错了吗? 我不知道,或许我真的做错了,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喜欢表哥,更不用想着嫁给他,因为在表哥的心底根本就没我的位置,当初之所以答应娶我,那是被姑母逼迫着。很多时候,我光是想着,就觉得泪流满面,不知道我何时开始变得这般脆弱无能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半个月,我在永安侯府便住不下去了,想回去看看母亲和祖母,听到她们熟悉关切的声音,哪怕只是一秒,我也会觉得很高兴。可是回到镇国公府,我发现母亲早就不在了,祖母见到我,再也没有笑脸,有的只有愤怒和呵斥。 从嬷嬷口中,我才知晓,这段时间镇国公府发生的事,母亲与管家李东升私奔了。祖母找不到发泄的地方,就正好发泄在我身上,那日是我第一次见到祖母发那么大的火,将桌上的杯盘碗盏一股脑的扫落在地上,此起彼伏的碎瓷片声音对我来说麻木了。不知道我当时的心情该是什么,愤怒还是欣喜。 父亲早逝,母亲守着我十年,够辛苦的了,我很感激母亲,祖母亦是如此,我曾经在出嫁前劝说过母亲考虑后半生的幸福,管家李东升是个可靠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从他的眼中,看得出对母亲的仰慕。所以我才会劝说母亲,可是我自己都识人不清,没有认清楚表哥的真面目,那么管家呢? 我现在迷茫了,不知道我做的是对的还是错的?这些话我根本就不敢告诉祖母,祖母一旦知道,必定会再次震怒,我根本就承受不了。在祖母心底,母亲应该一辈子不嫁人,守着父亲。到了这个年纪,母亲再改嫁,对镇国公府来,无疑是蒙羞的。 我不能评论什么,在镇国公府待了一个时辰我便回永安侯府了,一回府,管家就告诉我,表哥和姑母又吵起来,现在我已经见怪不怪了,趁着夜幕降临,我便逃了出来,不想再继续待下去,我怕再这样下去,我迟早有一天会疯,身边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程少夫人,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呵呵呵呵!”曾经以为这些事会一直埋藏在心底,不会告诉任何人,现在她不知不觉脱口而出,告诉顾廷菲,不是因为她想通了,而是她感受到顾廷菲对她浓重的关心。 她不傻,谁对她真好,如今才明白。她对顾廷菲而言,没有半点儿利用价值,这般用心良苦,是真心的,希望顾廷菲不要再让她失望。李鸾一抬起头,便被顾廷菲拥抱在怀里,丝毫不在意她脸上的泪水沾湿了她的衣裳,顾廷菲轻柔的抚拍李鸾的后背,她根本就没想到李鸾会承受这么多。 起码在外人看来,她很风光,身为镇国公府唯一的血脉,自幼便娇生惯养,披星戴月,可多少人能知道她心底的悲伤。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陪在她身边安慰她,不能感同身受,却可以陪伴,俗话说的好,陪伴是最长情的告别,不仅仅试用于爱人之间,朋友之间也可以。 良久,等李鸾平复下心情,她低头擦拭着眼泪,对着顾廷菲愧疚一笑:“对不起,程少夫人,弄脏你的衣裳,对不起。”说着蜷缩着双手,紧张的垂眸。 顾廷菲含笑道:“不用这么客气,只是衣裳而已。我很高兴,你能告诉我你的不高兴,悲伤。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也不好评论什么,只是接下来的路还很长,你还很年轻,你有想过接下来该怎么办?你总不能一直住在别院里,当然我不是赶你走的意思,而是希望你能活的开心洒脱一些,你能明白吗?”不要有这么多的心理负担,很多事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劝说的了。 李鸾微微颔首:“程少夫人,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现在还没想好,对不起。”咬着嘴唇,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顾廷菲摇摇头:“李姑娘,我说了,你不用这么客气,我们是朋友。好了,睡觉吧!”天色不早了,今日李鸾又是寻死,又是把这些憋闷心里的事说了出来,精神怕是早就撑不住了。 不提还好,一提起,李鸾就不由自主的张大嘴巴,困意来意,殊不知李鸾下意识的拉着顾廷菲的衣袖,低声道:“程少夫人,你可以留下来陪我吗?”这的确让顾廷菲诧异,李鸾希望她能留下来陪她,那么她自己呢?留下来陪李鸾,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罢了,不去想了,出去吩咐了春巧和春珠她不回去了,肚子还有点儿饿,就让春巧去传膳,李鸾醒来这么长时间也没吃什么,两人便一起吃了晚膳,李鸾身子还很虚弱,只能吃一点清淡的饭菜,顾廷菲也跟着她吃一样。睡觉的时候,李鸾一直抓着顾廷菲的手臂,在黑暗中,顾廷菲看不清李鸾脸上的神情,蓦得,李鸾出声道:“程少夫人,谢谢你,真心的。” 谢谢你撞了我,谢谢你让我住在别院,谢谢你救了寻死的我,更谢谢你听我说那么多话,而没有厌烦,最谢谢的便是此刻你能留在我身边陪伴着我,让我不觉得孤单,这个世界对我还是很好的。在我最孤独无助的时候,你出现了,让我觉得很窝心。 李鸾的身子侧过去,背对着顾廷菲,听见细微的抽泣声,顾廷菲叹口气,怕是又要伤心了,“李姑娘,你是我的朋友,我能帮到你,我很高兴,你不要想太多。往后的日子长着呢,经历这些只是让我们成长,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要去想了。”她轻柔的声音仿佛就是催眠曲,陪伴着李鸾慢慢的入睡。 翌日清晨,顾廷菲缓缓的睁开眼睛,李鸾还没醒来,这段时间,她的精神一直高度紧张,很多心思都积压在心底,没人跟她一起分担,甚至到了寻死的地步,可想而知,她弱小的身躯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 在她身边的亲人,永安侯夫人、万梓齐、秦氏、镇国公府老夫人,从他们身上李鸾感受不到疼爱和关心,有的只有怨恨,长此以往,李鸾迟早有一天要奔溃。现在突然顾廷菲有点儿头疼,揉捏着眉心,她不能留着李鸾在别院,要不然就将李鸾带回成国公府? 打扮成丫鬟的模样,不行,不行,李鸾再怎么说,也是万梓齐的夫人,如此这般太委屈她了,加上吴悠悠要成婚了,成国公府人多眼杂,要是被人知道了,那可不得了。李鸾已经出来十多天了,镇国公府找不着她,顾廷菲不知晓,现在永安侯府肯定在四处寻找李鸾,还不能带她回京城,李鸾还不知道她想接下来做什么,顾廷菲还得等她醒来。 就这样顾廷菲一直陪着李鸾又小眯了一会,日上三竿了,李鸾还是睡的很沉,听着她轻浅的呼吸,顾廷菲小心翼翼的掀开被褥,蹑手蹑脚的穿上鞋子,缓步走到门口,生怕吵醒李鸾。难得李鸾睡的香,等她用完早膳,春巧告诉她,李鸾醒了,想要见她。 在临走前,肯定要见李鸾一面,不一会,顾廷菲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李鸾面前,一双丹凤眼,口如含珠丹,反手细细挽了惊鸿归云髻,发髻后左右累累各插六支碧澄澄的白玉响铃簪。走起路来有细碎清灵的响声,发髻两边各一枝碧玉棱花双合长簪,做成一双蝴蝶环绕玉兰花的灵动样子。 发髻正顶一朵开得全盛的“贵妃醉”牡丹,花艳如火,重瓣累叠的花瓣上泛起泠泠金红色的光泽。簇簇如红云压顶,妩媚姣妍,衬得乌黑的发髻似要溢出水来。只让身边的丫鬟用工笔细细描了缠枝海棠的纹样,绯红花朵碧绿枝叶,以银粉勾边,缀以散碎水钻,一枝一叶,一花一瓣,绞缠繁复,说不尽的悱恻意态。同色的赤金镶红玛瑙耳坠上流苏长长坠至肩胛,微凉,酥酥地痒,梨花花瓣正落在眉心。 看的有点儿入神了,李鸾回过神,轻笑道:“程少夫人,你真美。”顾廷菲:“。。。。。。”都什么时候了,李鸾还有心情欣赏她的美,看来李鸾的心情还不错。 李鸾浅浅一笑道:“程少夫人,我说的是实话,你的确很美。这一次一别,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你放心,我不会想不开了,我会振作起来,不会让关心我的人难受。”倒是出乎顾廷菲的预料,这么快她就想明白了,转念一想,或许落水那一刻,李鸾感受到死亡的临近,想明白了,也未尝不可。但从她能将藏在心底的事告诉她,就足以说明。 顾廷菲很欣慰:“李姑娘,你能想明白,真是太好了,等有时间我会再来看你,还有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写信让管家送给我。”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已经帮了李鸾,就彻底帮到底。 李鸾略微一怔,随后微微颔首道:“好,程少夫人,我知道了,谢谢你,时辰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相信等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李鸾会以全新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她有点儿期待了。 临走前,顾廷菲深深的看了李鸾一眼,转身抬脚离开,明日便是吴悠悠出嫁还有周奇离开京城的日子,不管为了谁,她都必须得离开。春巧和春珠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伸手搀扶顾廷菲上了马车,知晓她心情不好,两人一路上都没怎么开口说话。马车缓缓的停在成国公府门口,顾廷菲还想着李鸾的事,但愿她真的想清楚了,不要再去寻死。 死是懦夫的选择,你以为一死就能一了百了,怎么可能?死了简单,活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李鸾死了,她敢保证,万梓齐绝对不会伤心难过,相反还会很高兴,如此一来,他便可以再娶妻,身边照样美人无数,多少年后,他都不会再记起李鸾,他曾经的嫡妻。 男人都是薄情寡义,顾廷菲甩开脑海中的想法,深呼吸一口气,跳下马车。管家急忙迎上来,“少夫人,您回府了,老夫人有令,您一回府,就先去她的院子。”谢氏的院子,这是出什么事了吗?顾廷菲斜看了管家一眼,他正低着头,看样子不愿意告诉她。 也罢,迟早要知道,顾廷菲主仆三人便去了谢氏的院子,一只脚踏进院子,顾廷菲就能感受到沉重的气愤,院子里很寂静,换做平时,她还没走到院子,就能听到院子里传出来爽朗的笑声,还有小姑娘时不时说话的声音,现如今寂静无比,走到门口,顾廷菲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去,谢氏和成国公坐在堂上,左边坐着小谢氏、程姝,福安郡主坐在右边,扫视一圈,没看到程友,重要的人都在,看来的确有什么重要的事。 福安郡主站起身,对着顾廷菲笑道:“廷菲,你回来了,我就回去了。”大房只要有人在就行了。顾廷菲还没开口说话,就听谢氏拍着桌子:“郡主,等等,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着急什么?老大有人看着,不需要郡主操心。” 第三百六十七章 癖好 “老夫人,本宫何时说过去看他了,本宫累了,想回去歇着了,难道这也不行?”福安郡主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谢氏是什么身份,敢这么跟她说话。看样子,是她给谢氏好脸色看了,才让谢氏这般不知分寸。或许她当初就不应该答应陈勋的要求,跟他回成国公府。想要和离书不一定非要这样,揉捏眉心,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谢氏是程勋的母亲没错,但并不是她的婆母,她是福王的嫡女,无须看任何人的脸色。她手里握有程勋和她的和离书,根本就没必要受气。再者顾廷菲来了,大房只要有人在就行了。何必需要她在场!况且她就算来了,也未必会帮吴悠悠。 成国公狠厉的瞪了谢氏一眼,还是不知道收敛,他说了千百次,谢氏就是记不住,轻咳了两声道:“郡主既然累了,就早些回去歇着,廷菲,你快些坐下。”顾廷菲还在,福安回去也罢。 福安郡主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望着她淡然离开的背影,谢氏恼火无比,也只能紧捏着拳头,手上的青筋突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福安郡主如此不给她面子,成国公非但不帮她,倒是帮着福安郡主,你说焉能不生气? 她嫁给成国公几十年,到头来,得到什么?待顾廷菲坐下,她的目光早屋里扫视一圈,发现小谢氏隐藏很深的窃喜,怎么会窃喜,随后将目光转移到程姝身上,一个人的精气神那是骗不了人,纵然程姝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但顾廷菲还是看的出来,她现在的心情极度不好,脸上愁云惨淡。 当然他们不说,顾廷菲也不会傻乎乎的开口关心。丫鬟们都在院子里守着,根本就听不到他们屋里说的话,成国公淡声道:“姝儿,你想清楚了,这关乎到悠悠的一辈子,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 突然靠在她身边的小谢氏,低头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顾廷菲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程姝,随后她捏着手中的丝帕,回过神来,脸上恢复了平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天上掉下来馅饼这样的大好事情。 从小谢氏口中,她得知吴悠悠明日要嫁的承恩伯府的小公子李平好男风,一直都被承恩伯府压着,没传出来。不知道成国公用了什么样的法子,现在知道了这件事,不可能瞒着程姝和吴悠悠。 程姝起初还不相信,还跟成国公解释了一番,一定有人看不惯吴悠悠嫁给李平,想出来捣乱。后来成国公愤怒的拍着桌子,指着程姝的鼻子骂道:“愚蠢,悠悠是什么身份,谁会嫉妒她!京城中的大家闺秀避之不及,你却还带着悠悠贴上去,关系到悠悠后半生的幸福,你是她的母亲,现在由你来决定,你若是执意让悠悠嫁过去,那我们就高高兴兴的送悠悠出嫁,其他什么话都别说了。若是不愿意,我今日就豁出去这张老脸去承恩伯府兴师问罪去!” 必须要想知道程姝和吴悠悠的决定,成国公才能去承恩伯府谈判,李平好男风,倒是让顾廷菲意外,也难怪李平这么大都还没成亲,原来是有这个原因。她现在算是知道了,承恩伯夫人为何看重吴悠悠了,想要将她留下来,那日承恩伯府的宴会,一来怕是为了给霍光义找机会打探程勋的病情,二来是给承恩伯夫人制造机会,让她见到吴悠悠,紧接着将她留下来,再来便是让吴悠悠和李平生米煮成熟饭,最后承恩伯夫人登门提亲,让李平迎娶吴悠悠。 吴悠悠的身份正好合适,她并不是成国公府的嫡亲血脉,但也跟成国公府脱不了干系,毕竟程姝是成国公府的嫡女,娶到吴悠悠,便是跟成国公府联系上了,同时还不用太看成国公府的脸色,毕竟吴悠悠只是成国公府的外孙女,那跟嫡亲的孙女是天壤之别。 顾廷菲不得不服承恩伯府的好算盘,打的不错,就算现在成国公府的人知晓了,又能如何,婚期还有一日,要是突然悔婚,对吴悠悠将来不利,在者,成国公要是为了吴悠悠跟承恩伯府闹不和,那也不至于,吴悠悠还没到那么重要的地步。 所以现在成国公才会想要知道程姝真实的想法,才好去承恩伯府谈判,不是吗?程姝猛地抬起头:“父亲,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不然我给牧原写信问问他的意见。”现在她才意识到事情的发展不在她预料之内,能跟承恩伯府联姻,将吴悠悠嫁给李平做正妻,她不知道有多高兴,可现在突然成国公告诉她李平好男风,这不是瞬间把程姝从天堂打入地狱,她怎么接受的了? 对了,程姝的夫君,吴悠悠的父亲吴牧原,问问他的意见,吴悠悠出嫁没来得及通知他,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必须得告诉吴牧原,回头等他到京城,少不了要埋怨她一番。 成国公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行了,一来一回得小半个月,你能等,悠悠可不能等!明日承恩伯府的花轿就临门了,你还想让大家伙看笑话不成?姝儿,现在关系到悠悠后半辈子的幸福,你是她的母亲,交给你来做主,再合适不过,若是你没想清楚,现在回去跟悠悠商量商量。丢失了这门亲事,往后还会有好的,只要我在一日,我就不会让人欺负了你们。” 这是成国公对程姝的诺言,希望她能想清楚,到底怎么做,才是吴悠悠真心想要,对她好的。谢氏、小谢氏、顾廷菲就安静的坐着,听着成国公和程姝父女俩对话。 程友急冲冲的跑回来,没来得及跟成国公等人请安,就对着谢氏道:“母亲,实在太不像话了,承恩伯府这是骗婚,绝对不能饶了他们。我现在就登门去找他们理论,为悠悠和妹妹讨回公道!”说完便要转身离开,谢氏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到了关键时刻,才知道哪个儿子靠得住。 程勋现如今还躺在床上,福安郡主来是来了,可她板着一张脸,生人勿进,还有顾廷菲,也是如出一辙,谢氏巴不得她们婆媳俩都走了。可是又不甘心,让她们看了笑话,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成国公轻哼了声:“站住,我是怎么教你,遇事这么急躁,回来,坐下,慢慢商量!”程友这般轻易的就动怒,还妄想去承恩伯府理论,真是把他的一张老脸丢尽了,这么多年,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幸亏程勋回府了,要不然成国公府迟早得败坏在他手上。 程友垂着脑袋,道:“父亲,您消消气,我不去就是了,我听您的话,等你们商量出结果来,我再去也不迟!”成国公:“。。。。。。”这混账东西,还不知道其中的轻重,还要去承恩伯府,他以为承恩伯府那么好去。 随后成国公将目光转移到顾廷菲身上,点到她的名字:“廷菲,你说说看。” “我。”顾廷菲诧异的抬起头看着成国公,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起问她的想法了,有点儿让人捉摸不透。 谢氏急忙道:“公爷,廷菲还是个孩子,她能有什么想法,依我看。。。。。。”成国公脑子抽什么风了,怎么好端端问起顾廷菲的想法了,还没问她呢,不知道有多气愤,谢氏便插嘴了。成国公狠厉的瞪了她一眼:“闭嘴,我没问你!” 顾廷菲真想噗嗤一声笑出来,谢氏的脸色也太难看了,轻咳了一声,认真道:“祖父,既然您问了,那廷菲也就直言不讳了。承恩伯府势必知晓李公子的习性,之所以举办宴会,怕是早就看上悠悠了,所以承恩伯夫人才会将悠悠留在府上,否则不可能见面一次,就如此喜欢,世上没有这么好的事。再来我觉得承恩伯府应该有恃无恐,就算我们为了这件事,找上门,亲事已经定了。对承恩伯府而言,他们伤害不大,大可以不承认,谁能说什么。 悠悠就不同了,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若是因此败坏了名声,对她的将来不利。所以祖父,我觉得这件事,还得慎重考虑。”结果到底怎么做,顾廷菲可决定不了,吴悠悠不是她的女儿,是程姝的宝贝疙瘩,她可不愿意招惹她们。 成国公眼中闪过一丝称赞:“你们听到廷菲说的没有,世上没有这么好的事,你们就是盲目的高兴,以为承恩伯府真的喜欢悠悠,迫不及待的把她留了下来,现在好了,惹出这么大的事来。你们自己说,现在该怎么办?” 第一个便是狠狠的瞪着谢氏,她目光短浅,教养出来的儿女能好到哪里去?程友如此,程姝也是如此,幸亏程勋自幼被他带在身边教养,没有变成这样,要不然的话,成国公府将来还不知道交到谁手上呢? 顾廷菲倒是个聪明的姑娘,能想的如此通透,承恩伯府的确有恃无恐,为的就是成了这门亲事。程姝满脸委屈的盯着谢氏,现在她真的拿不准主意,谢氏不悦道:“好男风怎么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依我看,悠悠是个好姑娘,她嫁过去,早些帮李公子改掉这个就是了。” 顾廷菲:“。。。。。。”谢氏太异想天开了,这么多年,承恩伯府怕是不知道用了多少法子也没能让李平改正过来,指望吴悠悠,真是无稽之谈。小谢氏没出声,这个时候,她还是不说话为妙。 省的到时候程姝抱怨她,算计她,那就不值当了。福安郡主倒是走了,其实她也想走,这件事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吴悠悠也不是她多的亲女。偏偏碍于程姝的面子,她必须得留下来。 程姝略微愣怔,随后附和道:“父亲,我觉得母亲说的没错,这也不是大事,要不然就让悠悠嫁过去,这件事就当没发生,我们也不知晓。悠悠到了快出阁的年纪,承恩伯府嫁过去也不算委屈她,父亲,这门亲事还是结下的好,不管对悠悠,对成国公府都好。当年我的亲事让父亲操心了,现如今就让悠悠替我为成国公府。。。。。。” “闭嘴,你知道你现在再说什么,让悠悠为了成国公府做什么,挣的到什么?你想什么,成国公府的荣誉不是女人联姻就能换来,况且承恩伯府我还看不上,悠悠是你的女儿,你想怎么样,你自己决定便好,我也不去管这件事了。廷菲,走,陪我出去走走。”成国公现在觉得程姝的想法太可怕了,跟他完全不一样。这个屋里再继续待下去,他就要发脾气,快要喘不过气来。 被点到名的顾廷菲迅速的站起身,跟在成国公的身后离开了,这件事就这样定了,成国公撒手不管了。谢氏看了一眼程姝,严肃道:“姝儿,你可得想清楚了,这关系到悠悠后半辈子的幸福,成国公府不需要你们牺牲什么。”这话倒是没错,要是真的需要她们牺牲,当年她们就不会答应让吴牧原娶程姝。 成国公只是心疼程姝,嫁给了一个书生,要去山西,背井离乡,她自幼便是成国公府的掌上明珠,想要迎娶她的贵公子不知道有多少,她根本看都不看一眼,一颗心落在吴牧原的身上,不惜跟父母离心,也要嫁给吴牧原,到头来,换来什么,从她的脸上,根本就看不出这桩婚姻有多幸福,只是在外人面前强颜欢笑罢了。 成国公也不愿意拆穿她,那是他的女儿,看着程姝过的不好,他打从心底心疼。“母亲,明日让悠悠嫁过去吧,我回去陪着她。”程姝缓缓的站起身,捏着手中的丝帕,说出心里的决定,承恩伯府这门亲事对吴牧原来说非常重要。吴牧原这么多年,没沾上成国公府什么光,也只能指望承恩伯府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悠悠出阁 成国公的老部下有不少,他们能帮吴牧原一把,可最后呢,程姝所有的希望都落空了,成国公根本就没有管吴牧原,对她心存怨恨,嫁了这么一个无用的书生。分明有能力,为什么不能帮吴牧原一把,这样她的日子会好过很多,父亲何时变得这般狠心了。 想了很多,最后程姝还是走了。她高傲的仰起头离开了谢氏的院子,父亲如此,母亲何尝不是如此,说疼爱她,到底还是碍于父亲的威严,亲人靠不住。程友和小谢氏不约而同的起身,对着谢氏告别,现在他们也该走了。 “等等,你们是悠悠的舅舅、舅母,明日多给她添一些妆吧!”谢氏又要她拿出嫁妆了,凭什么,小谢氏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她为了吴悠悠成婚,操心不谈,现如今还要她再拿出嫁妆。 谢氏还真是说话不腰疼,不要她掏出来,真是容易。程友飞快的看了小谢氏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他镇定道:“母亲,您不能太偏心了,妹妹只有悠悠这么一个嫡女,可我们二房还有孩子没成婚,得为他们准备,还请母亲见谅。”说完便拉着小谢氏的手臂坚定离开了。 谢氏反应过来,急忙站起身,叫到:“站住,站住,你们俩给我站住,我没让你们走呢!站住!”哪知道小谢氏和程友根本就不听她的话,两人越走越远,背影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中,谢氏越想越觉得憋屈,成国公、程姝、顾廷菲、福安郡主现在连程友和小谢氏都不把她看在眼里了,她这个成国公府的老夫人真是太憋屈了,不行,不行,她得想想法子才行,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成国公头也没回,径直道:“廷菲,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承恩伯府有预谋了?” 当下,顾廷菲心里咯噔一下,她对成国公了解不多,现如今他能问出这样的话来,得小心应付才是,于是捏着手中的丝帕,答道:“回祖父的话,这个廷菲不知。”她的确不知道,有的只是一些猜测而已,总当不得真。 就算告诉程姝和吴悠悠,她们未必会相信她,尤其程姝,必定会觉得她嫉妒吴悠悠,不愿意她嫁到承恩伯府去,她又何必给自己添堵。良久,成国公才出声问道:“那你父亲的情况呢?”福安郡主拦着成国公府众人不让他们见程勋,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成国公不是初出茅庐的少年,他必定知道其中有猫腻。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主动找福安郡主,今日问起顾廷菲,让她颇为意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很快便恢复平静,道:“祖父,太医说了,父亲再歇息一段时日,便可痊愈。”现在再去关心程勋中毒一事,似乎没什么必要,还是不要告诉成国公为妙,起码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 吴悠悠扑倒在程姝怀里,程姝心疼的揉捏着她柔软的发丝,低头亲吻道:“好孩子,悠悠,你是好孩子,母亲对不住你。”她一心以为承恩伯府的小公子李平是个良人,现在才知道是个笑话,她高傲的内心绝对不容许她当着顾廷菲等人的面低头。 这门亲事已经结下,就如同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往前走,但愿吴悠悠出嫁能改变李平的习性。又或者,那是有心人传出来,为的就是要吴悠悠不嫁给李平,毁了这门亲事,对,一定是这样!成国公一定被人给骗了,他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偏偏就不相信老天爷会这么对她唯一的嫡女吴悠悠。 吴悠悠一边抽泣,一边从程姝的怀里退出来,低声道:“母亲,我不想嫁了,母亲,我想留在您和父亲身边,我。。。。。。” “悠悠,不许胡说,你现在还小,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弯道道,你听母亲的话,不要去想这些。你只需要记住母亲的话,你凡事背后都有父亲、母亲,还有成国公府替你撑腰,无须想那么些莫须有的。你想想,你在承恩伯府的时候,承恩伯夫人对你如何,还有小公子,你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那他怎么有那种癖好。定然是他们胡说,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这件事你先压在心底,不要提起,等你在承恩伯府站稳脚跟了,再慢慢查探也不迟,记住母亲的话,你不是一个人,身后有很多支持你的人!”程姝主动出声打断了吴悠悠,指腹触碰到她冰凉的小手,心疼的望着她,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如何能不疼爱? 还记得小时候,她还那么一丁点,她一点一点的把她拉扯长大,教养她,为的就是希望将来有一日,她能嫁入高门大户,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不用向她这般。午夜梦回时,程姝何尝不会后悔,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嫁给吴牧原这么多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有她自己才会知道到底幸不幸福。 “好,母亲,我听您的!”吴悠悠乖巧的应了一声,闭上眼睛,闻着程姝身上淡淡的香味。程姝露出会意的笑容,如此甚好。转眼到了吴悠悠出嫁的大喜之日,顾廷菲早就醒了,她在成国公府出嫁,自然早就准备起来了。 顾廷菲被春巧搀扶着坐在铜镜前发呆,程姝是吴悠悠的母亲,她应该对吴悠悠负责,不管外传的李平好男风是真是假,这都必须得谨慎作出决定,关乎到吴悠悠后半辈子的幸福,当然她根本就没资格插话。 也只能在心底默默的祝福吴悠悠,每个姑娘出嫁之前都是很有期待,期待未来成婚的日子如她们想象中一般,可往往现实会给她们无情的打击,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走进来的春珠,只见她脸上带着笑容,缓步走到顾廷菲跟前,道:“齐国公府的少夫人来了。” 方如烟是顾廷菲在京城为数不多的好姐妹,一得知她来,就来告诉顾廷菲。瞬间,顾廷菲从椅子上站起身,双手抚摸着,刚在春巧已经弄得差不多了,她得去看看方如烟,好些日子不曾见她了。两人之间互相通着书信,但是这些并不能让顾廷菲高兴,见面了,互相说这话,那才是最让人高兴的事。 吴悠悠出嫁,也不是全然没有好事,起码她能见到方如烟,跟她说会知心话。当然这两日,她也想到了还住在别院的李鸾,但愿真的如她所说的,不要再寻死,好好的活下去。那是别人犯下的错,李鸾不需要牺牲将自己困进去,对李鸾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想明白,等什么时候想通了,顾廷菲会帮她一把。 方如烟一身蓝色长裙,略施粉黛,顾廷菲笑盈盈的走过去,甜甜一笑,道:“方姐姐,你来了,走,去我屋里坐会。”方如烟二话没说便应下了,她之所以来这么早,便是来见顾廷菲,跟她说说话。转眼间,齐豫去江南快一个月了,现在她渐渐适应了没有齐豫在身边的日子。 姐妹俩许久没见,自然有很多话要说,可偏偏小谢氏眼尖看到了,将顾廷菲拦下了,她现如今管着中馈,那便是名义上的当家主母,迎接宾客,那是必须的,总不能放任顾廷菲离开,苦着自己。 小谢氏为了讨好谢氏高兴,没顾上程友的反对,又给吴悠悠出了两台嫁妆,后院很多事,她不能依靠程友,毕竟程友是个男人,再者他在衙门的时间多,很多事,必须得由谢氏出面,再三权衡之下,小谢氏还是屈服了。方如烟轻拍着顾廷菲的手背,没有忽视她眼中失落,凑到她跟前,道:“没事,今日若是没时间,等明日便是,现在你快些去忙吧!” 她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愿意顾廷菲为了她耽误了正事。很快,宾客来的差不多了,新郎官来接新娘了,不知道谁开口叫嚷一声,人群开始热闹起来,的确承恩伯府跟成国公府联姻,这是京城盛大的喜事。顾廷菲看的出来,成国公并不高兴,神色淡淡,谢氏和程姝两人很高兴,丝毫没有把李平好男风的事放在心上。 不得不说,她们的心还真是大,罢了,折跟她似乎也没什么关系,那是程姝和吴悠悠的选择,既然选择了,那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与她何干!霍府今年没来人,只是派管家送来了礼物,当然不敢来了,霍光义和霍成扬父子俩要是敢来,顾廷菲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俩! 想来福安郡主亦是如此,程勋还躺在床上呢!当然相对于成国公府的热闹,霍府就显得冷清多了,周明悦被关押在后院,有人整天看着,不允许她出来。霍光义在衙门忙着,早出晚归,霍成扬比他好一些,芸娘还能见到他的人影。 今早出府前,芸娘闭上眼睛都记得,霍成扬将大手覆在她还未隆起的小腹上,能感受到他的期待和激动,她平坦的小腹里孕育着他们俩的孩子,现在虽然小,但孩子已经来了,再有几个月,便可以跟他们见面了,时常会幻想她和霍成扬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长得像她还是霍成扬? 当然她更希望是个男孩,像霍成扬,现如今她只是一个妾室,霍成扬身边没有其他的通房和妾室,这是唯一让芸娘觉得安心。当然她的出身无法改变,霍光义对她不喜,这能理解,于是她才更加希望腹中的孩子是个男孩,如此能让她在霍府的地位稳固。 还有让她心底担心的便是周明悦,纵然现在她被关押在后院,毕竟她是太后的亲女,身上流淌着太后的血脉,太后一时对她失望,不可能一辈子对她不闻不问。她有点儿犹豫,要不要为了在府上的地位,算计周明悦和腹中的孩子,她有些舍不得,腹中的孩子既然来了,便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不愿意用孩子的性命去换得她的平安和权势。 可若是长此以往下去,再过两个月,她便不能服侍霍成扬,那他该如何?霍成扬身边会不会有其他的女人,芸娘陷入了沉思。突然间,猛地抬起头,望着站在门口阴冷着一张脸,看着她的周明悦,让芸娘心里咯噔一下。周明悦此刻披头散发出现在她门口,莫不是逃出来了? 事实证明,芸娘的猜测是对的,她急忙喊道:“来人,快来人,快来人!”不行,她绝对不能跟周明悦单独相处,周明悦被关押在后院,势必要将一切怪罪在她头上,她得为腹中的孩子着想,下意识紧紧的用双手护着平坦的小腹。 周明悦自然知晓芸娘怀孕了,今日好不容易有机会能逃出来,她岂能放过芸娘,她这个小贱人,出身卑微,凭什么能入得了霍成扬的眼,还怀上他的孩子,简直就是要了她的命。 周明悦这些日子不知道有多痛苦,难受,偏偏太后、霍光义谁都不关心她的死活,想到这,对芸娘的恨意就增加了几分,一步一步朝芸娘走过去,厉声道:“你若是再喊的话,我便要了你腹中孩子的性命!”芸娘吓得当下闭嘴,生怕腹中的孩子受伤,在心底呐喊,有人快些来救她们母子。 目送着李平牵着吴悠悠,上了花轿,吹吹打打的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成国公府,宴席开始了,众人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开始热热闹闹的用膳了。方如烟特意跟顾廷菲做在一起,姐妹俩你一样我一语低着头,殊不知这一幕被程姝看在眼底,越发的气恼,紧捏着手中的筷子。 她的女儿比顾廷菲身份高,如今呢,为了吴牧原的前途,她不能悔了这门亲事,强硬的逼着吴悠悠出嫁。但愿将来吴悠悠不会怨恨她,倒是顾廷菲,让她结识了齐国公府的少夫人方如烟,真是什么好事都被她给占了。程姝怎么能对顾廷菲有好脸色,给吴牧原的信快收到了,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打算。 第三百六十九章 彻底厌弃 夫妻这么多年,她自问对吴牧原很了解,此刻也猜不透吴牧原的想法。早知道她就等他一起回京城,遇事也有个商量的人。罢了,不去想了,吴悠悠已经出嫁了,再去想这些,也是徒增烦恼,只是在看顾廷菲的神色越发的冷淡。顾廷菲丝毫不理会程姝投射过来的目光,她还是跟方如烟说着话,等宴席结束了,顾廷菲和方如烟两人去了院子说会话。 她管着中馈没错,但不代表顾廷菲要在门口送客,迎宾客已经很累了,她的腰酸疼无比,得回屋里躺着歇歇。方如烟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呀,这才一会的功夫,你就受不了了。” “方姐姐,你可别打趣我了,真是累了,你瞧瞧,我这张脸都瘦成什么模样了。哪里像姐姐,在齐国公府的日子舒坦无比。”顾廷菲含笑着盯着方如烟。方如烟:“。。。。。。”她哪里日子舒坦无比了,分明顾廷菲就是胡搅蛮缠,拿她开心罢了。姐妹俩熟悉了,自然不会跟对方计较,也不知怎么的,顾廷菲又再次问起齐豫的情况。 方如烟略微愣怔,随后低声道:“妹妹,我竟不知道,你对他如何关心?”面色镇定,丝毫看不出打趣的意味。顾廷菲问出来,就恨铁不成钢的闭上眼睛,她真是脑子抽风了,才会问出这样的话来。别提有多烦人了,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答道:“我这不是关心姐姐,合适齐豫回府了,姐姐便不得安生了。”笑着眨眨眼,似乎再说,方如烟懂她的意思。 齐豫不在府上,方如烟的确很安定,每日只要忙着中馈,其他根本就不用操心,不去伺候齐豫,想着他的喜好,日子如此过着,似乎也不错。顾廷菲轻看了方如烟一眼,颇为羡慕,不知道何时她也能跟方如烟一般,如此洒脱。殊不知现在她就跟方如烟一样了,同样管理府上的中馈,夫君都不在身边,随着周维去了江南。 方如烟摇摇头:“这段时间并没有给我来信,那小侯爷呢?”齐豫跟程子墨在一起,只要有一方来信,另外一方肯定没事。顾廷菲眨眨眼,摇头道:“没有。”没必要瞒着方如烟,程子墨自从离开,就只给她留下一封书信,其他再也没有了。 该死的程子墨,偏偏喜欢让她担心,写封信报平安又能如何,福安郡主好几次问起她,她都回答没有,明显听到福安郡主的落寞,可那又能如何?程子墨不写信,总不能忽悠福安郡主,这样的事顾廷菲不愿意做,当然顾廷菲也有她的小心思,告诉福安郡主,她的儿子根本就不往家里写信,报平安。回头等程子墨回来的时候,少不了被福安郡主训斥,光是想想顾廷菲就觉得心里舒坦。 春珠急冲冲的跑进来,轻声道:“少夫人、齐少夫人,周大人一行快要出城了。”这还是顾廷菲再三叮嘱春巧和春珠,一有周奇大军出征的消息就立刻告诉她,她想去送送周奇。 周维一行人去江南的时候,匆匆而去,她根本就不知道,更没有机会送别他们,可周奇就不一样了,这位皇叔帮助了周维很多,当然对她也帮助颇多,能隐瞒她的死讯,让青幽代替她嫁给兰国的摄政王,对她而言,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 其中周奇必定承担了很多不被众人知晓的压力,顾廷菲很高兴有如此有担当的皇叔,为他骄傲。加上此次出征福建,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年五载才能见到周奇,顾廷菲想在临走前送送他,见他最后一面,哪怕不能说上话,也是可以的。顾廷菲腾的站起身,对着方如烟告辞,却没想到方如烟笑盈盈的说道:“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方如烟也要去,不会跟她一样的想法,没有机会送别齐豫?呸呸呸,她在想什么,遗憾什么,程子墨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坐上马车,听着车厢外此起彼伏的人群欢呼声,便知道这一次周奇出征福建,那是带着千万百姓的希望而去。百姓们期待安居乐业的日子,谁都不希望打破了这份得之不易的平静。 福建多的失守,琉球国思谋已久,蓄势待发,黎国要想阻挡琉球,收复失地,怕是没那么容易。到了城门口,顾廷菲和方如烟两人互相牵着手,下了马车。她们两人身份尊贵,身边自然少不了小厮和丫鬟们贴身保护,周奇骑着马,在人群中威风凛凛,顾廷菲望着他熟悉的容颜,心底的自豪感冉冉升起,这是黎国的将士,此去福建,必定能收复失地,守护黎国的沿海之地。 蓦得,顾廷菲和周奇四目相对,没想到顾廷菲今日会来送信,周奇勾唇浅笑,很快便收回了目光,一声令下,浩浩荡荡骑马领着士兵们出发了,带着京城百姓们的期待和祝福离开了。 许久,人群散去了,顾廷菲和方如烟对视一眼,“走吧,姐姐,我送你回府。”两人准备离开之际,面前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霍成扬,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在这里?霍成扬微挑眉梢:“程少夫人,别来无恙。”他很想叫顾廷菲的闺名,廷菲,好像叫廷菲的时候,他眼前浮现了周明菲熟悉的身影,她们的闺名中都带有菲这个字,莫名的让他觉得亲切和温暖。 方如烟从避暑山庄回来后,听身边的嬷嬷提起过顾廷菲曾经跟霍成扬的事,听说他们俩在拜堂成亲的时候,被顾廷菲和程子墨联手搅合了。如今她似乎从霍成扬的眼中看出对顾廷菲浓重的不舍,两人都各自成婚,顾廷菲在她面前从未提起过霍成扬,想来对他应该没有感情。 上次在避暑山庄,她只见过程子墨一面,明显感觉到他对顾廷菲的疼爱,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而是从他温柔的神情中看出来。面上镇定自若,方如烟站在顾廷菲身边,陪伴着她。 顾廷菲勾起薄唇:“托霍大公子的福,一切安好。”当初她跟霍成扬拜堂成亲的时候,差点儿就要扳倒霍家,可惜太后和霍光义这两只老狐狸,根本没那么容易对付,最后打草惊蛇,连明王妃的命都搭进去了。 霍成扬还想说什么,身后来了一位青衣小厮,贴在他耳边嘀咕,靠的这么近,顾廷菲和方如烟也听不到到底是什么?只见霍成扬脸色微变,随后看了一眼顾廷菲,“程少夫人,告辞。”便急冲冲的离开了。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方如烟轻碰着顾廷菲的手臂,好奇道:“廷菲,老实交代,你和霍大公子是否还有联系?”“自然是没有了,姐姐,你刚才不是看到了吗?好了,时辰不早了,回府吧!”顾廷菲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要是有联系的话,怎么会说话这般生疏,罢了,她现在有点儿累,情绪很低落,周奇离开京城了,下一次见面不知道是何时,尤其此去福建,路途上少不了艰难,只能在心底替他祈福,希望能平安归来。 平昭公主还笑着让她给周奇找皇婶,如今看来,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办到的事。顾廷菲在心底暗自发誓,等周奇从福建回来,一定要给他找个贴心的人陪伴在他身旁,让他后半辈子不用那么孤单。方如烟朝顾廷菲挥挥手,坐上了回齐国公府的马车,姐妹俩约定互相通信,有时间可以约地方见面。 待顾廷菲回府后,府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吴悠悠已经出嫁了,再来就是三日后回门,还得准备准备。春珠看了一眼春巧,春巧犹豫的看了顾廷菲一眼,随后直摇头。春珠撇撇嘴,两个丫鬟的互动顾廷菲没看在眼里,倒头便在榻上闭上眼睛睡觉了,这几日也不知道怎么,经常犯困,要说累吧,其实也没怎么累,吴悠悠成婚,她根本就没操什么心,也只是吩咐下人们准备好,别出差错。 春巧将春珠拉到一边:“你看到没有,少夫人这样,肯定是有了。”“。。。。。。”春珠紧盯着春巧,这个时候告诉她有什么用,刚才应该提醒顾廷菲才是,罢了,等顾廷菲醒来,她们俩一起说,再这样下去,肯定不行,顾廷菲没有意识,她们做丫鬟的有义务提醒她,注意自己身体的一切变化。 “要不然等少夫人醒来,我们一切告诉她?”春巧试探的看着春珠,等着她的回答。春珠冷哼了声,随后两人轻手轻脚的走出来,关上门让顾廷菲好生歇息一会。霍成扬急冲冲的回府,为的就是回府处理周明悦刺伤芸娘一事,若非如此,他还想再看顾廷菲一会。 如今也只能压着心里的不满,赶回回府,周明悦真是胆子肥了,居然还敢从后院跑出来,拿着匕首刺伤芸娘,换做平日也就罢了,现如今芸娘怀着身孕,腹中那是他第一个孩子,霍府上上下下都能期待。 就连霍光义都再三叮嘱他,一定要确保芸娘腹中的孩子平安降世,对于芸娘的身份,他之前颇有微词,现如今为了芸娘腹中的孩子,也不去计较了。他不知道有多高兴,现在好了,周明悦有闹出幺蛾子了。霍成扬刚进屋,太医就迎上来,孩子保住了,真是福大命大,霍成扬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落地了,看来这孩子真是命硬,这般也能活下来。 当然最重要的是芸娘一直用双手紧紧的护着还未隆起的小腹,她在霍府最重要的依靠便是腹中的孩子,当然会尽全力保护她。只要孩子还在,她在霍府的日子就不会差。连霍光义对她都有不少赏赐,面对周明悦的匕首,她咬牙用后背躲过去,随后还大声的喊叫,天知道,她那一刻怎么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对抗周明悦,她可是个孕妇啊! 从太医口中得知芸娘只需要静养些时日,腹中的孩子平安无事,霍成扬便交代身边的丫鬟和嬷嬷一定要照顾好芸娘。他则是转身,坚定的迈着步伐去找周明悦,周明悦已经被管家命人关押起来,正等着他处置。 霍成扬砰的一声,用脚踢开了大门,望着阴沉着一张脸,怒气冲冲走进来的霍成扬,周明悦抬起头不屑道:“哼,你想做什么?”莫非还能杀了她不成,对,她就是见不得芸娘那个贱人得霍成扬的宠爱,腹中还有了孩子,她恨不得杀了芸娘,连同她腹中的孩子。见到霍成扬来了,周明悦没有半点愧疚和悔改,就她这样,霍成扬当初真是瞎眼了,会看上她,把她娶进门。 霍成扬紧捏着拳头,咯吱作响:“周明悦,到现在你还不知悔改,你差点儿就害死芸娘和她腹中的孩子。”差点儿,那就是没有了,她分明高举着匕首准备对着芸娘还未隆起的小腹刺过去,偏偏芸娘在她靠近的时候,突然背对着她,匕首就这样刺进她的后背,当时周明悦愤怒无比,想着赶紧拔出匕首,刺进她的小腹,她在霍府活着这么痛苦,一切都是拜芸娘所赐。 要不是她出现了,霍成扬怎么会厌弃她,将她关押在后院里,说什么闭门思过,那都是假的,根本就是囚禁她。不行,她不能自己活着这么痛苦,让芸娘得逞!下一秒,管家带人抓住她,将她关押在这里,望着昏倒在地上的芸娘,周明悦内心无比欣喜,就算没刺中她的小腹,腹中的孩子也该没了。 现在从霍成扬口中得知,差点儿,那就是没有,腹中的孩子和芸娘都还活着了。霍成扬勾唇浅笑:“怎么了,三公主莫不是失望了?哦,也对,三公主的希望落空了,芸娘和腹中的孩子都还活着。三公主,你不要以为有太后撑腰,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现在我就送你回宫,这是休书,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从衣袖里掏出他早就准备好的休书,随手扔在地上。 第三百七十章 褫夺封号 原本他还顾忌两人的情分,还有太后的颜面,如今为了芸娘和腹中未出世的孩子,他不能再将周明悦留在霍府,唯一能做的便是送她回宫,让太后教训她!休书,休书,周明悦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哈哈哈大笑:“霍成扬,你居然给我休书,霍成扬,你不要忘了,本宫可是太后的嫡女,你敢这般对本宫,让太后颜面无存,你觉得太后会饶过你吗?” “太后自然会明察,至于你,从今往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来人,把三公主连同地上的休书一同送进宫!”霍成扬不去看周明悦,转身吩咐门口的管家,他对周明悦已经仁至义尽了。让她在后院里闭门思过,等着什么时候她想通了,再让她出来。 现在看来,没必要了,她能作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还有什么做不出来,他不能让芸娘母子在这么危险的环境内活下去。周明悦这一刻才真实感觉到霍成扬的决心,并非开玩笑,真的要将她送入宫。 粗壮的婆子提前将棉布塞进周明悦的嘴里,不顾她的嚷嚷,他们都是霍府的主子,自然要听霍成扬的命令,太后想来也不会为了周明悦作出如此丧心病狂的行为而袒护她。这件事在顾廷菲醒来的第一时间,便从春巧口中知晓,周明悦这是自作自受,倒是芸娘,她果然没让她失望。 太后怎么处置周明悦,自然是严惩了,谁让周明悦不是太后亲女,对了,她这段时间忙忘记了,太后亲女的线索还得去问问程勋。就在她准备起身之际,春珠和春巧两人不约而同道:“少夫人,等等。”她们俩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再继续说话。 顾廷菲狐疑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道:“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春珠轻咬着嘴唇,道:“少夫人,你的月事一个多月没来了。”一个月多没来了,顾廷菲心里咯噔一下,随后目光看向春巧,春巧忙不迭附和道:“少夫人,春珠说的没错,要不然奴婢去请给大夫回府给你瞧瞧,你放心,奴婢会说你身子不适,不会。。。。。。” 顾廷菲竖着手阻止道:“不用了,等我回来再说,现在春珠,你陪我去一趟父亲的院子。”她得去问问程勋才行,经过这一次中毒,福安郡主对程勋的态度别提多好了。 顾廷菲看着特别的满意,福安郡主这么多年一直都过的不快活,程勋远离京城,在山西独自带着程子砚,又何尝幸福,身边从未有过女人,加上这一次他奋不顾身的为福安郡主挡箭,足以说明他对福安郡主的感情,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很感动。顾廷菲希望他们俩能和好如初,不要再闹腾了。 不可否认,福安郡主和程勋关系好了,对程子墨来说,也是件好事。他童年缺失的亲情,可以弥补回来。丫鬟在门口伸手请顾廷菲进屋,一进屋,便问道浓重的汤药味道,抬头看过去,发现福安郡主正在喂程勋喝药,一勺子一勺子小心翼翼的喂下,还时不时的拿着丝帕给程勋擦拭嘴角,顾廷菲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猝不及防的被撒了一把狗粮。 老夫老妻也可以这般恩爱,程勋几次三番的示意福安郡主,他可以自己来,顾廷菲在屋里站着,让福安郡主招待她。偏偏福安郡主狠厉的目光瞪过来,程勋当下便不说话了,由着福安郡主将手中的一碗汤药喂下去。 丫鬟将福安郡主手中的汤碗拿走,又端上来一小碟子蜜饯给程勋,让他吃两个,解除嘴里的苦涩。偏偏程勋一个大老爷们,怎么也不肯吃蜜饯,无奈之下,福安郡主随手起身将蜜饯放在桌上,招呼顾廷菲坐下喝茶。 殊不知顾廷菲的目光已经被一碟子蜜饯吸引了,春巧和春珠说的话,她自然放在心上,月事一个月多没来了,那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有身孕了,程子墨离开也快一个多月了,腹中的孩子算算日子应该从避暑山庄回来有的。偏偏回来后,程子墨对她的态度不冷不淡,就连去江南,也没有当面告诉她一声。 加上她和福安郡主约定的半年之约,她打算等程子墨回来,就跟他摊牌,还有周维的约定,顾廷菲突然觉得头隐隐有点儿疼痛。再怎么烦恼,顾廷菲也没空再去想,拿起碟子里的蜜饯,开始吃了起来,起初福安郡主还没察觉,突然福安郡主定睛看着她:“你是不是有了?” 要不然怎么可能吃这么多蜜饯,平素顾廷菲可不喜欢吃酸酸甜甜的东西。顾廷菲轻咳了几声,将嘴里的蜜饯咽下去,讪讪一笑:“没有,郡主,你想多了,我就是想着别辜负您的一番美意。”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两口,镇定自若。春巧和春珠两人也很镇定,没让福安郡主看出半点儿不对劲。 良久,福安郡主才从顾廷菲身上收回目光,道:“这么晚了,你也该回屋歇息了。”当然不行了,她来可是要找程勋,话还没说呢!可不能离开,顾廷菲急忙站起身,“我跟父亲说几句话便走。”也没顾得上去看福安郡主的脸色径直朝床边走过去。 程勋睁开眼,狐疑的看着顾廷菲,“怎么了?”顾廷菲回头看了一眼春巧和春珠,连同屋里的丫鬟们,都被拉走了。屋里只剩下躺在床上的程勋,坐在桌前的福安郡主,还有站在程勋床前的顾廷菲三人,顾廷菲眨眨眼:“父亲,您还记得曾经告诉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我是不是可以猜测凤妃娘娘?”这是顾廷菲左思右想得出来的结论,除此之外,顾廷菲一时间实在想不到合适的人选。 当初知晓明王和太后曾经的情义,便让她猜测,有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太后所生的三公主并非父皇嫡亲血脉,而是太后和明王所出。若是如此,那么霍成凤入宫嫁给周维,也就无可厚非了,他们两人没有血缘关系。 也能解释太后为何这般疼爱霍成凤,将她收入宫,对她宠爱有加。程勋没吭声,那便是默认了。福安郡主有些听不懂程勋和顾廷菲到底在说什么,索性就不管不问了。 良久,顾廷菲出声道:“父亲,您好好歇着,我先走了。”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程勋陷入沉默一言不发。 福安郡主走到他跟前,狐疑道:“这是怎么回事?”程勋勾唇:“郡主若是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紧接着刚提起明王妃,福安郡主就瞬间沉下脸:“不用说了,时辰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转身便离开了,她不介意程勋和明王妃在他们成婚前的事,年轻的时候不在意,老了到这把年纪,她倒是在意起来了,说她矫情也好,说她善妒也罢,她就是不愿意从程勋口中听到明王妃三个字。死人也不行,福安郡主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殊不知,她的举动在程勋看来觉得很甜蜜,起码福安郡主还是在乎他的,要不然也不会这般孩子气了。罢了,福安郡主不愿意知晓,他本就不愿意告诉她,这件事,她知道了,对她没好处。 倒是顾廷菲,她现在还惦记这太后亲女一事,倒是出乎他的意料。这一次中毒,程勋想了许多,良久,他才发现脸上有了两行清泪,他哭了。 顾廷菲一路上笑眯眯的,可一回屋里便愁眉苦脸,小手放在小腹上,这里真的有了她和程子墨的孩子了?春巧和春珠两人对视一眼,不敢上前,晚上顾廷菲什么也没说便去睡觉了。成国公府一片平静,宫里可就不是如此了,太后狠厉的瞪着跪在地上的周明悦,此刻在她面前垂丧着一颗脑袋,当初怎么就脑子糊涂了,拿着匕首刺伤芸娘,也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嬷嬷得知太后的示意将周明悦嘴里堵塞的棉布拿走了,周明悦深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急忙道:“母后,母后,您要救救我,霍成扬他。。。。。。” “闭嘴,你现在还敢在哀家面前成扬,看来哀家对你太宠爱了,让你现在不知分寸。芸娘再不济,她腹中的孩子也是霍家的骨血,你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胆子肥了。”太后厌恶的看了周明悦一眼,怎么会有她这样的人。 得亏不是她生出来的女儿,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绝对不会这般丧心病狂。周明悦被霍府送回宫,还连带着送来了霍成扬给她的休书,她能理解霍成扬的心情,芸娘和她腹中的孩子是霍家的血脉,周明悦不是她嫡亲女儿,自然要偏向霍家了。尤其她在后宫还需要母族支撑,自然不能跟霍家闹翻了。 周明悦急切的扯着嗓子道:“母后,是霍成扬太过分,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母后,他把我关押在后院里闭门思过,说的好听,那是囚禁我。母后,我可是您的女儿,霍成扬这般对我,就是没将母后您放在眼里,还有舅舅,他们对我一点儿都不好。母后,您不要被他们蒙骗了。”现在唯一能救她的就只有面前高高在上的黎国太后,她的母后。 这一次她之所以会去找芸娘,一来为了发泄心底的愤怒,二来为了从霍府回宫来。她对芸娘下手,霍成扬自然不能处置她,她是霍太后的女儿,黎国的三公主,犯错了,理应有太后处置才对。 现在周明悦对霍成扬已经没有半点的情分了,有的只有满心的愤怒。太后心头冷哼了声,她被霍成扬给蒙骗了,真是笑话!她应该被周明悦给骗了,这么多年,都没能察觉周明悦不是她的亲女,白让她占据三公主的位置这么多年。在没有找到她亲女之前,还不能打草惊蛇,让其他人知晓。 “善妒,无子,骄纵,你哪一点配做黎国的三公主,做哀家的女儿,兰嬷嬷,传哀家懿旨,三公主周明悦娇蛮跋扈,从今日起,褫夺三公主的称号,送入白云庵,没有哀家命令,任何人不许见她,更不许迈出白云庵半步!”太后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蹦出来,好歹养在她身边多年,不是亲女,也是有感情。 偏偏周明悦本性难改,霍成扬厌弃她,太后也厌弃她了。周明悦瘫坐在地上,瞳孔瞪大,不敢置信她耳朵听到的内容,褫夺三公主的称号,送她去白云庵,做尼姑吗?不,怎么可能? “母后,我是您的女儿,您怎么忍心送我去白云庵,母后,我不要去,母后,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母后,求求您,别褫夺我的公主封号,不要让我去白云庵,母后,求您了。”周明悦这一刻才意识到太后的狠厉和严肃,再不求情的话,怕是往后就没好日子过了。 太后轻蔑的看了跪在地上的周明悦,“你现在知错了,已经晚了,哀家累了,兰嬷嬷,来人将她带走!”不是她嫡亲的女儿,也不心疼,就如同看陌生人一般的目光刺痛了周明悦,心房微微颤抖,狭长的双眸划过两行清泪,母后不要她了,母后不要她了,不要她了,脑海中许久都挥之不去的念头,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兰嬷嬷知道这段时日太后对周明悦的忽视和漠视,如今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周明悦纵然没有收敛好脾气,太后也应该教导她,而不是将她的公主封号褫夺了,还送去白云庵,周明悦还那么年轻,她的后半辈子要在庵堂里度过,对于她来说,的确有些困难。 “兰嬷嬷,哀家说的话,你没听到?”太后见兰嬷嬷站着纹丝未动,出声提醒道,声音中带了些许怒气。兰嬷嬷急忙应道:“太后,奴婢这就办!”随后走到门口叫来了宫人们将周明悦拉出太后寝宫。周明悦哭红了双眼,太后从头至尾都没有再看过她一眼,她根本就不明白,为何现在太后对她如此冷淡,难道就为了霍家对她的支持吗? 第三百七十一章 姑侄入宫 就要牺牲她后半辈子的幸福,从前的母后不会这样,现在太后让她觉得很陌生。顾廷菲得知这一消息,还是从春珠口中得知,这件事根本就瞒不住,早就床边整个京城,周明悦刺伤了霍成扬的妾室芸娘,幸亏没有伤到芸娘腹中的孩子,霍成扬将周明悦送回宫,还连带附上了一封休书。 他们俩的亲事当初是太后赐婚,霍成扬以及霍家上下对芸娘腹中的孩子特别重视,必定不会将她们母子安置在危险境地。住在后院,被关押起来,周明悦还能想方设法的逃出来,这一次芸娘福大命大,腹中的孩子没有受伤,下一次,谁也不能保证。 霍成扬也只有将周明悦送回宫让太后处置,毕竟那是太后的亲女。周明悦不是太后亲女,自然能狠下心褫夺她的公主封号,还送她去白云庵,从此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对周明悦来说,怕是无比折磨了。 从高高在上的三公主一下子变成白云庵里的尼姑,的确有点儿接受不了,但这都是周明悦自作自受,自作孽,不可活,也只有忍受着。想当初,周明悦在宫里没少跟她作对,就算有父皇对她宠爱,也要顾忌霍太后在宫里的势力,很多时候,她都忍气吞声,并没有在父皇面前告状。 父皇身为黎国的一国之君,还要处理朝堂之上的政务,不愿意让这些繁琐的事扰乱他。况且还有周维在宫里,就算他们姐弟俩感情不深,但永远都割舍不了他们之间的亲情。闭上眼,顾廷菲眼角有些湿润,春珠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片刻后,春巧急冲冲的跑进来,脸色惨白,“少夫人,大事不好了,三公主在宫里冲撞了皇后和凤妃。”周明悦冲撞了皇后和凤妃,要是换做平日,顾廷菲不会有这么大的反映,只是她们俩都有身孕,加上周维不在京城,她不能坐视不管,不行,她得去宫里一趟。 “少夫人,您的身子?”春珠急忙拦住顾廷菲,她的月事一个多月没来,还没找大夫看过,现在就贸然入宫,怕是不太好。顾廷菲温声道:“你们俩放心,我自有分寸,等从宫里回来,我便去医馆,放心好了,现在,赶紧走吧!”就知道周明悦是个惹是生非的人,去白云庵了,也不安分,还冲撞了怀有身孕的李天舞和霍成凤。当然这一次入宫,顾廷菲也是有死心,她猜测霍成凤是太后和明王的亲女,这次正好能看看太后的态度,到底如何? 顾廷菲自然不好直接入宫,而是去平昭公主府,由她带着一同入宫。平昭公主也听闻宫里出事了,正好准备马车入宫,恰好顾廷菲来了,二话没说,便拉着顾廷菲坐上入宫的马车。 在马车里,听着哒哒哒的马蹄声,平昭公主狠狠骂道:“太后怎么教养出这等没有礼数的女儿出来,这次倒是大义灭亲了,可谁曾想,冲撞了皇后和凤妃。” “义母,别担心了。”顾廷菲柔软的小手覆在平昭公主的大手上,笑着眨眨眼安慰她。平昭公主叹口气,道:“你若还是明菲的身份该有多好!”就能时刻留在宫里,也不至于现在连直接入宫探望李天舞,都要跟她一起去。 顾廷菲无奈的耸耸肩:“义母,这些话往后还是别提了,我能活下去,那已经是父皇和母妃在天之灵保佑了。况且,我一点都不觉得委屈,现在很好。义母,待会入宫,你得。。。。。。”接着将她的猜测小声告诉平昭公主,霍成凤是太后和明王的亲女,得知这一消息的平昭公主半晌没回过神来,眼神空洞,怎么可能? 顾廷菲见状,低声道:“义母,这只是我的猜测,我并不能确定,这次入宫,正好观察观察。”母亲对女儿的疼爱显而易见,就算在隐忍也能看出来。平昭公主默默的点点头,应下了。很快马车在宫门口停下来,现在周明悦已经被太后责令送去白云庵了,太医正在给霍成凤和李天舞把脉,平昭公主和顾廷菲直接去了太后寝宫。 太后闭上眼睛,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和眉心,周明悦这个不让人省心的东西,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就算不是她的亲女,也该知书达理,为何变得这般胡搅蛮缠,娇蛮跋扈。不是太后的亲女,太后看周明悦就变得挑剔,在亲生父母的眼底,他们的孩子都是最好的,周明悦恰恰相反,太后对她百般不喜。得知她在路上疯疯癫癫冲撞了怀有身孕的李天舞和霍成凤,二话没说,直接下令将她送出宫,片刻都不耽误。 如今正在寝宫里等着太医们的消息,霍成凤和李天舞都吓得昏倒过去,怀有身孕的人不如平常,一有风吹草动就吓着了。兰嬷嬷低头走到太后跟前:“太后,平昭公主和程少夫人在外求见。”平昭公主和顾廷菲,她们怎么一起入宫来了,太后当下板着脸:“让她们进来。”平昭公主一身素白色长裙,顾廷菲搀扶着她,一身浅蓝色的纱裙,脸上略施粉黛,程子墨不在京城,她的气色倒是不错。 太后亲启薄唇:“长公主和程少夫人怎么一起入宫了?” “本宫听闻三公主冲撞了皇后和凤妃,不对,如今她已经不是三公主了,周明悦冲撞了她们二人,如今皇帝不在宫里,本宫身为他的姑母,自然要入宫来探望她们两人。恰好廷菲在我府上,便带她一同入宫了。”平昭公主眼神坚定,平静的看着太后。当初最让她羡慕的就是平昭公主和林安两人青梅竹马,鹣鲽情深,可后来林安英年早逝,太后不知道有多欣喜,平昭公主孤身一人去了江南,寡居十多年,近来回来京城,给她添了不少麻烦。 平昭公主的身份摆在那里,宗人府和朝中的大臣们都要对她礼让三分。当年太傅林烨的门生遍布黎国,尽管他和唯一的嫡子林安去世了,但他们这些人都,没有忘本。平昭公主一句话,有些时候更加让文人们追捧。尤其平昭公主为了林安,十多年未曾改嫁,身边更是没有面首,足以让文人们敬重。 太后轻笑道:“哦,原来如此,平昭也不用特意入宫,周明悦此次作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哀家绝对不会轻饶,让她在白云庵待上一辈子,宫里绝对不会让她再入了。况且成扬已经给了她一封休书,从此她与霍府再无瓜葛。既然入宫了,平昭和程少夫人就坐下来陪哀家说说话,哀家也好些日子不见平昭了,不知道近来可好? 对了,程少夫人,哀家赏赐给子墨的两个宫女,如何可还听话?若是她们不听话,可要告诉哀家,哀家来教训她们!”目光从平昭公主的身上落在顾廷菲身上。瞧太后这话说的,她身边的宫女赏赐给程子墨做妾室,顾廷菲身为程子墨的正妻还不能教训,得由太后来教训才行。这是太后在警告顾廷菲,她的人顾廷菲不能动。 顾廷菲淡然一笑,道:“太后的话,廷菲谨记于心。”答应还是不答应,她没有明说,当着平昭公主的面,太后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本来太后赐下两个宫女给程子墨为妾室,那是希望她们俩肚子争气,能尽快怀上程子墨的孩子,能狠狠的打击顾廷菲,看她还怎么猖狂。 偏偏程子墨和周维一声不吭去了江南,她也是事后才知晓。如今程子墨不在京城,她也只能敲打敲打顾廷菲。平昭公主是她的义母,有些话也不方便说的太过直白。平昭公主微挑眉梢:“太后,您未免太偏心了,成扬是你最疼爱的侄儿,也没见你给他赐下两个妾室。” 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太后这人就喜欢给别人找不痛快,她根本就不畏惧!太后若是不高兴,完全可以跟她对着干,今日她入宫就是兴师问罪,太后没有教导好周明悦,冲撞了怀有身孕的李天舞和霍成凤,已经让周明悦受到跟严重的处罚才行,否则她永远都不会长记性! 顾廷菲着急着去看李天舞,太医怎么还不来,也不知道她们两人的情况究竟如何?就在这时,两个太医一前一后的走进来,跪在地上给太后等人请安,从他们口中得知,李天舞和霍成凤的身子都不碍事,只是霍成凤的底子好,休养两日便没事了。 倒是李天舞,太医说的很含蓄,怕是因为周维离开京城,李天博过世了,母亲林氏疯疯癫癫,近段时间李天舞的情绪很不稳定,起伏不定,如此下去,对腹中的孩子不好,所以太医建议,李天舞能出宫休养一段时日。太后和平昭公主都是人精,自然听得出太医话里的意思。 当下平昭公主二话不说,便道:“如此便让皇后去公主府小住一段时日,等什么时候皇帝回宫了,再将她接回宫。太后没意见吧!” 目光转向太后,四目相对,太后露出一抹笑意:“当然没问题,只是皇后此去公主府,怕是多有打搅。”平昭公主不以为然的摆摆手:“太后严重了,什么打搅不打搅,皇后是本宫的侄媳妇,本宫身为长辈,疼爱照顾晚辈,那是应该的。那既然如此,本宫就带廷菲去探望皇后了。”原本还想留下来打探太后对霍成凤的态度,现在平昭公主赖得跟太后说话,赶紧离开太后寝宫。 出了太后寝宫,平昭公主低声道:“廷菲,等皇后去了公主府,你若是得空,记得多来走动,陪着皇后说说话,她也是个可怜的人。”丞相府的事京城早就传遍了,如今她有了身孕,怕是更加敏感了。 住在宫里,太后自然不会劝慰李天舞,还会时常给她添堵,皇后执掌后宫固然重要,但没有子嗣的皇后,比什么都可悲。因为你到头来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要付诸东流,白白给他人做嫁衣。 李天舞面色苍白,虚弱的躺在床上,见到顾廷菲和平昭公主来了,急忙伸手准备坐起来,被平昭公主拦住了:“不用了,皇后,本宫带着廷菲入宫来看看你,刚才本宫和太后商量了,这段时日就让你住在公主府,你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养好身子,其他什么都不要去想,知道吗?” 温柔的声音如同母亲一般,李天舞不自觉的眼眶湿润了,母亲若是在该有多好,她能扑进母亲的怀里痛哭一场,如此心里便好受多了。平昭公主不但是李天舞的姑母,更是她嫡亲的舅母,早知道她应该早些入宫来将李天舞接回公主府小住一段时日,起码等到周维回宫再送她回府。在宫里,太后想要对李天舞动手,她根本防不胜防。 李天舞低声哭泣,平昭公主温柔的安慰她,顾廷菲满目心疼,以她现在的身份,也只能静静的站在床边,在心底替她和腹中的孩子祈福。前脚平昭公主带着顾廷菲去李天舞的寝宫,后脚太后带着兰嬷嬷一行人去了霍成凤的寝宫,霍成凤脸色还行,太医说的没错,她的确底子好,她虽说是霍光义的庶女,但霍夫人并没有克扣她半分。 太后亲昵的拍着霍成凤的手,道:“凤儿,这几日你就好生养着身子,什么都不要去想,想吃什么就尽管吩咐御膳房给你做。” “凤儿多谢太后。”霍成凤知道她在宫里最大的靠山便是太后,除此之外也没人能让她依靠,依靠周维不切实际,周维身为皇后,后宫佳丽三千,根本就顾不上她。若不是因为太后和霍家,霍成凤根本就不能入宫为妃,霍成凤对太后很感激,太后说的话,都是为了她好,自然得听了。 霍成凤轻声道:“太后,那三公主她。。。。。。”不管怎么说,周明悦都是太后嫡亲的女儿,就算冲撞了她,也不会计较,看在太后面子上,原谅她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喜脉 太后竖着手,推着霍成凤躺好,严肃道:“从今往后,黎国便没有周明悦这个三公主,你只需要照顾好你和腹中的孩子,其他事就别管了。记住哀家的话,腹中的孩子平安,你们母子往后的日子便会富贵。”不希望这个时候霍成凤还有心思关心周明悦,说完伸手爱恋的抚摸霍成凤柔软的发丝,笑了笑。 等平昭公主将李天舞接回公主府,安顿下来,天色都快黑了。春巧和春珠对视了一眼,她们今晚到底回不回成国公府?当然这一切得由顾廷菲决定,平昭公主正拉着她的手,不知道在说什么,两人的神情都很严肃。太晚了,顾廷菲就不留在平昭公主府了,平昭公主轻声道:“那本宫也不留你们了,早些回去,等有时间再来也不迟。”不需要明日就来,累坏了顾廷菲的身子,她会很心疼。 顾廷菲闻言,轻笑道:“好,义母,我记下了,那我走了,姑母保重身子。”翌日清晨,顾廷菲还没睁开眼睛,就听到门外急促的敲门声,这又是怎么了? 明日才是吴悠悠三日回门的日子,现在不应该那么着急,顾廷菲低低的应了一声,门被春巧推开了,她赶忙走过来,愧疚道:“对不住,少夫人,奴婢打搅您休息了。不过奴婢必须要进来,现在外面都传遍了,圣上在江南遇刺了。”话音刚落下,就见顾廷菲从床上坐起身,瞪大瞳孔,下意识的拉着春巧的衣袖,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周维在江南遇刺了,那么现在情况如何了,周维有没有受伤,严重不严重?程子墨和齐豫呢,他们俩陪在周维身边,有没有受伤?突然有点儿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她恨不得能插上翅膀,立刻飞到江南周维和程子墨的身边,知晓他们如今的情况。 春巧茫然的摇摇头:“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外面只是传说圣上在江南遇刺了,其他什么都没有了。”知晓顾廷菲对宫里的事很关心,尤其皇帝,而且程子墨跟皇帝一同去了江南,也不知道程子墨如何了。春珠也听说了,急忙拉扯春巧,对她挤眉弄眼,春巧不解的问道:“春珠,你这是那么意思,我为什么不能告诉少夫人,现在外面都传遍了。” 春巧恨铁不成钢的点着她的脑袋,无奈的瞪了她一眼,凑到顾廷菲跟前:“少夫人,你放宽心,别听春巧胡说,这也只是传言,不做数。少夫人,你可记得答应奴婢,今日去医馆?”去医馆这三个字足以提醒春巧,她还真是忘记了,顾廷菲怕是有身孕了,昨日说好,今天要去医馆看看大夫,到底是不是有身孕了?也好让她们安心的伺候顾廷菲,却不曾想,春巧一大早想都没想,就把传言告诉顾廷菲了。 春巧耷拉着脑袋,噘嘴道:“少夫人、春珠,对不起,都是我糊涂了,还请你们不要生我的气!”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早干什么去了。顾廷菲长似蝶翼的羽睫,微微下垂,在眼底下投下一片阴影,晦暗不明,衣袖下的双手紧捏着,半寸长的指甲掐进肉里还浑然不知。 春珠恶狠狠的瞪了春巧一眼,换做平日,她根本就不会说什么,现在顾廷菲疑似有身孕了,她就不能小心一点,别一惊一乍,刺激顾廷菲。圣上遇刺了,也不知道程子墨如何了,现在还不到三个月,万一真的顾廷菲出什么事,她们俩可没法对程子墨和成国公府上下交代。 半晌,顾廷菲回过神来,抬起头道:“春巧,没事,别自责,跟你没关系,你能告诉我,我很高兴,你去厨房传膳,我肚子饿了。”“是,奴婢这就去,奴婢这就去,少夫人,你等着,奴婢一会就回来。”春巧闻言,笑盈盈的跑走了。 随后顾廷菲将目光落在春珠身上,“春巧的脾气你也知道,她是个没记性的,别跟她生气,我没事,别担心,等用完早膳,你们陪我去医馆。”春珠是个性子沉稳的人,春珠应了声,两人伺候顾廷菲用完早膳,便出府了。 顾廷菲不愿意让人知晓她的身份,更不愿意让成国公府的人知晓她有身孕了,找了一个偏僻的医馆,从大夫口中得知,她有身孕的那一刻,顾廷菲有点儿茫然,她的小腹里有了一条小生命,是她和程子墨的孩子,莫名有点儿想哭。坐上马车,顾廷菲没心思去平昭公主府,直接回了成国公府。 春巧和春珠两人对视了一眼,顾廷菲莫不是不高兴有身孕?在她们眼里,顾廷菲有身孕是件很高兴的事,偏偏坐在马车上的顾廷菲板着一张脸,眉心紧蹙,她们俩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出声劝着顾廷菲,春珠摇摇头,还是不要了,让她好好静静,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马车缓缓的停在成国公府门口,春巧忙不迭的跳下马车,随后转身搀扶着顾廷菲,道:“少夫人,你慢点,小心。。。。。。” 腹中的孩子,话没说完,便及时的停住了,因为春珠和顾廷菲两人不约而同的瞪了她一眼,看样子,她们不愿意让她说出来。下了马车,顾廷菲便将手从春巧的怀里退出来,她是有身孕了,不是身子哪里受伤了,她们俩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的伺候她,现在才一个多月,往后的日子可该如何是好?当然这两个丫头关心她,这份心意她心领了。 皎洁的月光从窗口投射进来,照耀在顾廷菲身上,她双手抱臂,站在窗口,依靠着雪白的墙壁,有身孕对她来说,的确震惊。她原本嫁给程子墨,想着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有夫妻之实已经超出她的意外。尤其如今腹中还有了程子墨的孩子,她第一反应便是不要这孩子。 可偏偏孩子来了她的腹中,便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她舍不得,也不愿意将这个孩子打掉。她不爱程子墨,可程子墨喜欢她,顾廷菲不傻,能感受到,只是程子墨突然离开京城,去了江南,没提前告诉她,让她有个心里准备,她心底有些怨恨程子墨。 伸手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随后将手放在还未隆起的小腹处,这里孕育了一个新生命。新生命的到来总是让人觉得喜悦,后半辈子也没想过嫁人,不如就留下这个孩子,也不错吧!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她,如此一想,顾廷菲整个人便豁然开朗,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紧接着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明日便是吴悠悠回门的日子,成国公府免不了又要闹腾一番。 周维在江南遇刺,还有福建被琉球进宫,周奇领兵出征,外加上后宫的不安宁,顾廷菲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希望是她想错了。太后连夜召见霍光义入宫,霍光义急冲冲的赶来,兰嬷嬷见他来了,急忙作出请的姿势,示意他进去。霍光义不紧不慢的走进太后寝宫,到太后跟前,双手作揖道:“老臣见过太后。” 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来,太后笑道:“哥哥不用多礼,快些过来坐下,嬷嬷,你去外面守着。”兰嬷嬷闻言,微微颔首应下,太后和霍光义两人要单独说话,她自然不会留下来。太后主动问起:“哥哥,这一次你做的很好!” “多谢太后夸奖,这都是太后的功劳。”霍光义很谦虚,将功劳都归于太后。周维在江南遇刺,自然是他们一手安排,周维想去江南赈灾、平乱,收买人心,那也得看看他们答不答应,从周维一出宫,他们便一路派人尾随。有程子墨和齐豫等人守护着周维,又能如何? 他们只要想,一定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对付周维,这一次让他们得逞了,消息很快就传到京城了,太后会心一笑:“哥哥,你切莫谦虚,这一次若不是没有你,怕是哀家在宫里也不会完成这么多事。哥哥功不可没,你我之间就不用客气了。哥哥,你有什么想要的,说出来,哀家赏赐给你。”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他们俩兄妹互相依靠对方。 霍光义立马站起身,惶恐道:“太后,老臣不需要赏赐,老臣能替太后办事,那是老臣的荣幸。”太后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拉着霍光义坐下,柔声道:“哥哥,既然如此,那哀家就不勉强你了。成斌在外可还好,有没有写信回来?”霍成斌被霍光义派出去,这段时日都不在京城,耳边没有聒噪的霍成斌,太后还有些不适应。 太后能提起霍成斌,霍光义下意识的扯了扯嘴角,答道:“多谢太后关心,成斌一切安好,等再过段日子,便回来了,在外面玩的乐不思蜀。”霍成扬是霍光义最看重的嫡长子,也是最肖像他的儿子。 霍成斌自幼被霍夫人杨氏宠惯坏了,霍光义就算有心培养他,也是晚了,与其花功夫在霍成斌身上,还不如重点培养霍成扬一个人。随后太后话锋一转,提到了霍成扬:“哥哥,这一次明悦冲动,在后院没有闭门思过,反思自己。居然逃出来,刺伤了芸娘,险些伤了她腹中的孩子。哀家再次向哥哥赔不是,是哀家没有教养好明悦,让霍府受累了。” “太后,这是哪里的话,都是自家人,无需如此。况且现如今三公主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芸娘的身子也无大碍了,只需要卧床静养。太后切莫自责,只是三公主她秉性不坏,希望太后再给她一次机会。”霍光义张口便替周明悦求情,当然周明悦刺伤芸娘的事,让他震惊。 女人一旦嫉妒起来,真的连命都豁出去了。这一次真是芸娘和腹中的孩子福大命大才没有受伤,要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好不容易霍成扬有了子嗣,得小心翼翼的保护,让他平安的生下来。 太后冷哼了声:“哥哥,上次哀家就说了,对于周明悦,你们不用看哀家的面子,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哥哥,哀家不是说玩笑话,而是真的。实不相瞒,告诉哥哥便是,她不是哀家的亲女。”到这个时候,霍光义还为周明悦求情,无非是因为周明悦是三公主,她的亲女,还不如实话告诉霍光义。 霍光义略微愣怔,抬起头径直的看向太后,原本觉得开玩笑,却发现太后神色淡定,眼中没有半点儿戏谑,莫不是真的,再联想这段时日,太后对周明悦的疏远,看来周明悦真的不是太后亲女。 他现在明白了,要不然太后也不会褫夺周明悦的封号,将她打发去白云庵。当然太后对周明悦有些感情,毕竟在身边养了那么多年,人非草木,谁能无情。良久,霍光义作揖道:“是,太后,微臣明白,那么谁才是你的亲女?”问出了心底的疑问,既然周明悦不是太后亲女,那么谁是她的亲女,依照太后的脾气,她不可能不去找寻。 太后轻咳了一声:“说起来,还得感谢哥哥,这么多年替哀家照顾女儿。”心里咯噔一下,霍光义心底隐隐有个猜测,莫不是霍成凤,怎么可能?霍成凤是霍府唯一的女眷,她怎么可能会是太后亲女,可当初霍成凤出生的时候,他并不在京城,其中发生什么事,他也不太清楚。 太后既然出口了,那便是查证了,霍成凤是她的亲女。可霍成凤如今做了凤妃,那么她跟周维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如此成婚,霍成凤有了身孕,那岂不是要遭天谴。在这一眨眼的功夫,霍光义想了那么多,不禁觉得后背湿透了,汗涔涔的难受极了。 太后眨眨眼,似乎猜到霍光义的心思,随后压低声音,俯身在霍光义耳边嘀咕:“哥哥不用担心,凤儿是哀家和明王的女儿。”再一次被震惊到了,霍光义瞪圆眼睛,紧盯太后,不知道现在心底是何种感觉了,有点儿麻木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公主出面 霍成凤是太后和明王的女儿,如此她嫁给周维,也不是乱伦,相反对太后和霍家非常有利,只是谁能肯定霍成凤腹中的孩子是皇子。连宫里医术高明的太医们都不能确定,何况是对医术一窍不通的太后。霍光义甩开脑海中的思绪,轻哼了声。 离开太后的寝宫,一阵微风吹过来,霍光义加快离宫的步伐。明日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必须打起精神来。太后捏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把积压在心底的事告诉霍光义,那是因为他是她嫡亲哥哥,兄妹俩互相扶持,哥哥不会出卖她,更重要的是霍成凤如今在宫里,太后能保护她一世安稳。 霍成凤正在沉睡中,丝毫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太后没打算告诉霍成凤,就让她以霍光义庶女的身份活着,对她和霍成凤来说,都好。周维此次在江南遇刺了,消息在京城已经传遍了,李天舞,你就算出宫了,哀家也有本事和能力对付你。平昭公主仗着她是先皇的长姐,将你带出宫,给哀家等着,只要哀家活着,你便不会有安宁的日子过。 李天舞怀孕还不到三个月,胎位还不稳,她就不相信,对于周维遇刺的消息,她能无动于衷。平昭公主下令了又能如何,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会花心思让李天舞知晓的。翌日清晨,顾廷菲天没亮便睁开眼睛醒了,心底有心事,睡的很晚,脸色很差。 春珠看了一眼天色,道:“少夫人,天色还早,要不然你再多睡儿,待会奴婢再叫你。”顾廷菲摆摆手:“不用了,你进来伺候我更衣。”既然醒了,她就睡不着了。砰的一声推开门,春珠走进来到她床边搀扶着她坐在铜镜前。成国公府早就热闹起来了,这也是顾廷菲睡不着的原因。 春巧笑着跑进来,气喘吁吁道:“少夫人,少夫人,表姑娘回来了,奴婢搀扶着你过去大厅瞧瞧。”谁都喜欢热闹,春巧和春珠都不例外。顾廷菲板着脸道:“你们俩去看看也好,省的到时候你们出嫁回门不知礼数。”春巧和春珠对视一眼:“。。。。。。”怎么扯到她们俩头上来,春巧因为程子砚的提亲,吓得赶紧找到顾廷菲,告诉她,自己决定嫁给明觉。 顾廷菲调侃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倒是春珠略微不满的跺着脚道:“少夫人,你可别打趣奴婢,奴婢还不想嫁人,想留在你的身边伺候你呢!”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明路塞珠子到她怀里的画面,该死,怎么会想起他。春巧羞涩低下头,自从被马成岗拒绝了亲事,那段艰难的日子是明觉陪着她一起走过来,她心底对明觉很感激,嫁给他,似乎也不错。 至于马成岗,过去便过去了,顾廷菲说的一点儿都没错。过去的人就不可能再留恋了,她得往前走才行。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这一次春巧倒是让顾廷菲刮目相看,没有反驳她。轻看了春珠一眼,顾廷菲淡声道:“既然你想留在我身边,那回头我就告诉明路,让他别对你抱有心思,趁早死心。” 春珠:“。。。。。。”还不能让她矫情一下,姑娘家对于亲事都很羞涩,好不好?春珠低着头,苦恼着一张脸,她该怎么跟顾廷菲开口说,春巧还在屋里,回头指不定该怎么笑话她。 “行了,别杵着,快跟我去大厅瞧瞧热闹,走!”顾廷菲含笑着开口,紧接着主仆三人便去了大厅。等到大厅迎接她们的并不是普天而来的喜悦,而是愤怒。成国公和谢氏各自板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他们似的。 今日吴悠悠回门,应该高兴才是。坐在谢氏旁边的程姝冷淡着一张脸,双手紧捏着。见到顾廷菲来了,谁也没有主动跟她打招呼,顾廷菲忽然目光朝吴悠悠看过去,一双丹凤眼,口如含珠丹,反手细细挽了惊鸿归云髻,发髻后左右累累各插六支碧澄澄的白玉响铃簪。 发髻两边各一枝碧玉棱花双合长簪,做成一双蝴蝶环绕玉兰花的灵动样子。发髻正顶一朵开得全盛的“贵妃醉”牡丹,花艳如火,重瓣累叠的花瓣上泛起泠泠金红色的光泽。簇簇如红云压顶,妩媚姣妍,衬得乌黑的发髻似要溢出水来。只让身边的丫鬟用工笔细细描了缠枝海棠的纹样,绯红花朵碧绿枝叶,以银粉勾边,缀以散碎水钻,一枝一叶,一花一瓣,绞缠繁复,说不尽的悱恻意态。 同色的赤金镶红玛瑙耳坠上流苏长长坠至肩胛,微凉,酥酥地痒,梨花花瓣正落在眉心。打扮的明艳动人,出嫁的新妇就该如此才是,不过顾廷菲发现了,她今日似乎是一个人回门,承恩伯府的小公子李平没有陪着她一同回门。怕是因为李平没陪吴悠悠回门,才会让成国公等人脸色不好看。 福安郡主不在大厅,想来一定还在程勋院子陪着他,程勋体内的毒素解除了,但是因为时间拖得有点儿晚,会多少留下后遗症,便是身子不如从前,虚弱的很。他们俩在顾廷菲看来很融洽,怕是福安郡主不会再离开程勋了。 如此也好,程子墨回来,势必会很高兴。下意识的双手放在小腹上,那么他得知自己有身孕了,会不会更加高兴?脑海中不自觉浮现程子墨熟悉的身影,一时间有点愣住了。吴悠悠眼眶泛红,程姝再也忍不住冲上去,一把抱住她,母女俩抱成一团。 成国公缓缓的起身,狠厉的看了抱成一团的母女俩,随后冷哼了声,双手背后的离开了大厅。谢氏望着离开的成国公,急忙追上去,低声道:“你别走啊,悠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不能坐视不理,你可是她的外祖父,得为悠悠讨回公道,承恩伯府欺人太甚!”毫不犹豫的发泄心底的不满,原本以为凭着吴悠悠的个人魅力能让李平听她的话。 如今看来大错特错,承恩伯府表面功夫做的不错,吴悠悠身上的衣裳那都是京城流行的款式,身上佩戴的首饰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可身边没了夫君李平,她一个回门算什么。成国公停下脚步,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伸手推了谢氏一把,毫不犹豫的迈着大步离开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是呀,成国公分明在成婚之前告诉众人,尤其程姝和吴悠悠,李平好男风,让她们想清楚了,再决定嫁不嫁,如今吴悠悠嫁入嫁过去,那便自己承担后果。下人们早就散了,各自去做自己的事,大厅里坐着的程友和小谢氏互相对视一眼,他们还是别出声的好。 顾廷菲直觉的走到椅子面前坐下,肚子突然觉得有点儿饿了,随手便拿着桌上的红枣吃了起来,顺便看看戏。 程姝轻拍着吴悠悠的后背,道:“好孩子,别哭了,别哭,有母亲在,没人能欺负你。还有你外祖母替你撑腰,母亲,悠悠是您的外孙女,您可得替她讨回公道,母亲,谁家三日回门,让新妇一人回门,承恩伯府也是名门望族,怎么连这点礼数都不懂。母亲!”也顾不得上顾廷菲等着坐着,直接朝谢氏开口,恳求她替吴悠悠做主。 谢氏刚才被成国公气的脸色苍白,又听到程姝说这番话,狠厉的瞪了她一眼,道:“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你还能指望我上门闹腾不是?你父亲是一家之主,你去找你父亲!”这都什么事,谢氏心烦意乱,她靠的近,当然听得出来成国公话里的讽刺之意。当初可是她们不顾一切的要将吴悠悠嫁到承恩伯府去,那不是觉得好男风不是什么大事,再者说不定只是个误会罢了。 毕竟吴悠悠和李平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承恩伯夫人对吴悠悠那是真的喜欢,怎么可能对她不好。更会想着李平的毛病,对吴悠悠更加疼爱。可谁想到,承恩伯府竟然这么对待吴悠悠,真是让人心寒。程姝的目光投向小谢氏,似乎再说二舅母,帮帮我。 望着吴悠悠恳求的目光,小谢氏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捏着手中的丝帕,道:“悠悠,不是二舅母不帮你,只是你也知道二舅母是什么身份,二舅母贸然登门,承恩伯府未必会看我的面子。悠悠,不如你自己去求求父亲,说不定,他心一软,便替你出头了。悠悠,二舅母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要不然你找廷菲,也是一样的。廷菲,你是平昭公主最疼爱的义女,要不然你去求公主出面,让她去承恩伯府一趟,替我们悠悠出面!”话锋一转,小谢氏将皮球踢到顾廷菲怀里,她可不想惹一身腥。 承恩伯府和霍府走的近,她可不想趟这趟浑水,还是交给顾廷菲。谁让她是平昭公主的义女,还是福安郡主的宝贝儿媳妇。这段时间,她算是看出来了,顾廷菲那是深得公婆宠爱不说,还有平昭公主替她撑腰。谢氏的目光也不自觉的转移到顾廷菲身上,仔细一想,小谢氏说的有几分道理,程姝和吴悠悠的目光也不约而同的落在她身上。 顾廷菲放下手中的茶盏,不自觉的吃了五六颗红枣,喝了几口茶,身子舒服多了,坐直了身子,捏着手中的丝帕擦拭嘴角,含笑道:“二舅母此言差矣,表妹乃是成国公的亲戚,岂能让公主出面,于情于里都说不过去。再者,近日皇后娘娘在义母府上,义母怕是没时间出府,连我想见义母,也只能去公主府见她。” 哼,想让平昭公主出面,门都没有,也亏得小谢氏说的出口,凭什么?她们又不是成婚后才知道李平的癖好,成婚前成国公便告诉她们了,偏偏她们不以为然,觉得吴悠悠魅力无限,承恩伯府又是高门大户,嫁过去自然过好日子了。殊不知现在就有苦头吃了,才成婚三日。 加上顾廷菲提到了皇后,她有身孕一事,众人皆知,谁敢恬不知耻的去公主府找平昭公主,让她不照顾皇后娘娘和她腹中的龙种,顾廷菲直接变拒绝了,她可没那么大的脸面。 “廷菲,这是说哪里的话,悠悠可不是成国公府的亲戚,她可是成国公府嫡亲的外孙女,你就看在子墨的份上,帮悠悠一把,二婶知道你一定有法子的,廷菲。你瞧瞧悠悠多可怜,才嫁过三日,承恩伯府就敢怠慢她,往后的日子长着呢,还得了。”小谢氏心疼的看着吴悠悠,转头恳求的看向顾廷菲,当然从她眼中,顾廷菲隐隐能看出一丝雀跃。 顾廷菲勾唇浅笑:“不如二婶陪我一起去公主府,如何?”这张厉害的嘴巴,看她到了平昭公主面前如何闹腾。 一听平昭公主,小谢氏当下蔫了,忙不迭的摇头:“廷菲,你可别开玩笑了,你是公主义女,我去做什么。”她才不会傻乎乎的去被公主骂,顾廷菲分明就是把她当枪使。这一刻,小谢氏似乎忘记了,分明是她先将顾廷菲当做枪使,才会让顾廷菲反驳她。 她就知道顾廷菲没那么傻,如今看来,顾廷菲根本就不想沾染成国公府的事,那凭什么还占据着当家主母的身份,管理中馈。小谢氏撇撇嘴不吭声,在心里将顾廷菲骂了狗血喷头,程子岚在怎么说也是湛王正妃,顾廷菲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如今还这般不给她面子。 程姝和吴悠悠两人都紧盯着谢氏,在她们眼里,能劝说顾廷菲的怕是只有谢氏了。谢氏轻哼了声:“廷菲,不如老身陪你走一趟如何?”就算再生吴悠悠和程姝的气,也不愿意看到吴悠悠在承恩伯府受人其辱。 顾廷菲狐疑的看向谢氏,没想到她会提出跟她一同去公主府,颇为意外,紧接着顾廷菲柔声道:“那就有劳祖母了。”殊不知谢氏想以退为进逼迫顾廷菲而已,她根本就豁不出去这张老脸,偏偏顾廷菲居然应下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去江南 大厅安静无比,连一根绣花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到,望着许久不吱声的谢氏,顾廷菲大概明白了,谢氏并不是真心陪同她一起去公主府。 周维在京城遇刺的事,她还得去齐国公府问问方如烟,没时间为了吴悠悠的事,跟她们兜圈子。紧接着顾廷菲勾唇浅笑:“祖母既然愿意陪廷菲一起去,等廷菲回府,便陪祖母一起去公主府。现在廷菲还有事,先出府一趟,不奉陪了,告辞。”望着顾廷菲离开的背影,程姝咬紧银牙,该死的顾廷菲,谁给她的胆子,这般漠视她们娘俩,丝毫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小谢氏轻蔑的看了一眼吴悠悠,这可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当初成国公已经告诉她李平的癖好,偏偏她们娘俩不肯悔婚,如今好了,那是自作自受,当着谢氏的面,她只能呵呵一笑。 “站住,廷菲,悠悠今日难得回门,你出去做什么?有什么要紧的事,非得今日,等明日不成。”眼尖顾廷菲要离开,谢氏急忙开口叫住她,顾廷菲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根本就不把她们放在眼里。平素福安郡主为了照顾程勋,对她颇为宽厚,没想到她不知道感恩,反而越发增长她嚣张的气焰。 谢氏甚至在心底想着,莫不是有平昭公主撑腰,她猖狂什么。等什么时候平昭公主落难了,看顾廷菲如何猖狂?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顾廷菲能一辈子依靠平昭公主。 顾廷菲停下脚步,没转身,轻声道:“祖母,我已经答应陪你一同去公主府,现在我有事出府,等回来也不迟。再者,此事不适宜闹大,表妹既然已经嫁到承恩伯府,那势必要劝和这门亲事。莫不是,祖母想让表妹成婚三日,就被婆家休弃吗?” “你,你,你胡说什么,什么休弃不休弃,呸呸呸,行了,你赶紧走吧!”谢氏听着顾廷菲一张嘴说出来的话,心里堵得难受。顾廷菲微挑眉梢,让她走,自然更好了,没工夫陪她们闲聊。 一直没出声的吴悠悠,突然抬起手擦拭脸颊上的眼泪,笑道:“对不起,让你们见笑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不劳烦祖母和表嫂了。婆母对我非常好,回头让她好好教训夫君便是。对了,婆母给我精心准备了不少礼物送给祖母和二舅母,母亲,您陪我一同去看看。”从她笑盈盈的脸蛋上,瞧不出刚才的不满。 顾廷菲闻言一怔,勾起唇角加快离开的步伐,这是吴悠悠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不是吗?当初明知道李平的癖好,还毅然决然的决定嫁过去,为的不就是贪图承恩伯府的权势,对她来说,根本就用不着平昭公主登门,她无非就希望有人替她撑腰,让承恩伯府增添畏惧罢了。 谢氏和小谢氏对视一眼,这么快就变了性子。等到了院子里,程姝心疼的搂着吴悠悠入怀,道:“傻孩子,你在大厅为什么要倔强?大不了就等顾廷菲回府,让你祖母陪她去一趟公主府,有公主出面,少不了让承恩伯府的然对你刮目相看。”平素瞧着吴悠悠脑袋灵光,怎么今日就糊涂了。 吴悠悠神情严肃道:“母亲,您别天真了,表嫂话里的意思,难道您没听懂?分明就不愿意让公主替我出面,还说皇后在公主府上,无非就是为了打消我们去找公主的念头。我敢保证,就算表嫂和祖母去了,也是碰一鼻子灰回来。好了,不提这些了,母亲,这三日我很想您,还有父亲。”出嫁的女儿最为思念家里的亲人,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了断这些念想。 程姝迟疑道:“你真的不要公主帮忙了,那你在承恩伯府能应付的来吗?还有女婿他真的好男风?三日有没有在你的院子歇息,你快些告诉母亲。”拉着吴悠悠坐下来,母女两人说着贴己话。顾廷菲算是齐国公府的常客了,齐国公和老夫人对顾廷菲和方如烟的亲密交往,乐见其成。 方如烟出身江南,在京城能结交顾廷菲这个好姐妹,对齐国公府大有益处。外加这一次齐豫和程子墨一同陪伴周维去江南,足见皇帝对两人的重视,从江南回来,免不了要升职。齐国公和老夫人对于外面传言周维遇刺一事,倒是没想太多,皇帝身边高手如林,又有锦衣卫保护,就算遇刺了,也不会受伤。 他们俩老人家心倒是宽厚的很,偏偏方如烟不是,一见到顾廷菲来了,方如烟眼眶湿润的掉下了眼泪。顾廷菲下意识的掏出衣袖里的丝帕,抬手给她擦拭眼泪,心疼道:“好了,好了,方姐姐,不哭了,不哭了。”在外人面前一直佯装镇定,也需要她这么做,才能镇得住齐国公府的下人们。 如今见到顾廷菲来了,倍感亲切,眼泪不自觉的就哗哗往下流淌。顾廷菲无奈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姐姐,别哭了,眼睛不好,姐姐,别哭了。”她都没哭,方如烟哭什么?再说,周维遇刺,也没传出消息有人受伤,不是吗?等方如烟平静下来,哭红了双眼,像小兔子一般。 随后低头道:“不好意思,廷菲,让你看笑话了。”“姐姐,这是哪里话,我们是姐妹,都是自己人,不需要见外。今日我来找姐姐,是想问问姐姐是否有齐大人的消息?”或者说齐豫有没有写信给方如烟,程子墨是指望不上了,顾廷菲对他没抱希望,能写信给她报平安。 方如烟微微愣怔,半寸长的指甲掐着手掌心,摇摇头,没有,要是有的话,她就不需要这么担心受怕了。恐怕得过些日子吧!顾廷菲和方如烟说了些许知心话,便准备离开了。 方如烟不舍的拉着她的手臂,“廷菲,要不然今晚你就别回去了,留下来陪我好不好?”这一次齐豫离开了,她才算彻底知道,其实她心底很担心齐豫,齐豫是她的夫君,后半辈子陪伴她的人,从前齐豫冷落她的过往便不去计较了,往后余生长着呢,过好往后的日子便是了。 人要往前走,但此刻方如烟迫切希望顾廷菲能留下来。顾廷菲望着她恳求的眼神,噗嗤一声笑出来,若是被齐豫知道了,方如烟让她留下来过夜,不知道该怎么想?看了一眼天色,现在还早着呢,就再陪方如烟说会话,姐妹俩弹了大半个时辰的琴,顾廷菲才最终离开齐国公府。 周维遇刺了,也不知道皇后知不知道这个消息,她正怀着身孕,刚被周明悦冲撞了,昏倒过去,太医让她好生休养,别再受刺激了。当下顾廷菲便开口让车夫掉头去平昭公主府,春巧搀扶着顾廷菲下了马车,不经意的提醒道:“少夫人,你小心身子,别伤着腹中的孩子。” 孩子两个字说的很小声,顾廷菲还没告诉成国公府的人,她有身孕了,想来还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春珠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春巧千般好,万般好,就是管不住她的嘴巴,这让人颇为头疼,换做平日也就罢了,在平昭公主府门口她也这般口无遮拦。 春巧下意识的低着头认错:“对不起,少夫人、春珠,下次我一定不胡说了,一定长记性。少夫人,我们还是快些进去吧!”顾廷菲无奈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呀,真的长长记性了,下次再敢胡说,给我惹事了,不要以为我是泥人,回头将你从我身边赶走,可别后悔。”怎么就光长身体,不长脑子。 春巧呆呆的站在原地,双手绞着手中的帕子,紧张的望着顾廷菲离开的背影,难道她真的要被赶走?“行了,别杵着了,赶紧跟上,少夫人的话你可得记住了,下次关好自己的嘴巴!”春珠偏袒看了一眼春巧,没人能帮的了春巧,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才会长记性。 平昭公主望着刚睡过去的李天舞,对着门外的顾廷菲作出嘘的姿势,顾廷菲会意的站在门口,随后往院子走去。没一会,平昭公主便小心翼翼从屋里退出来,关上门,走到顾廷菲跟前,搀着她去了屋里。 平昭公主笑盈盈的打量顾廷菲,今日的气色不错,热情的招待她,随后经嬷嬷提醒,公主才知晓,今日是吴悠悠回门的日子,于是便问道:“廷菲,你怎么来了?吴悠悠回门你不在,怕是不好吧!” “义母,别提了,我是出来躲难的,你就可怜可怜我,收留我吧!别赶我离开!”顾廷菲双手合十的对着平昭公主祈求,紧接着将吴悠悠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平昭公主。平昭公主闻言,气的拍着桌子,厉声道:“可恶至极,还想让本宫去当说客,门都没有!哼,自己决定的事,那就自己承担后果,本宫闲得慌才会去当说客,承恩伯府的那些事,你也别跟着搀和。若是下次她们在让你出面,你就说本宫不允许,看谁还能难为你。你呀,就应该这样,别委屈自己,若是皇兄在世,定然不会愿意看到你委曲求全。廷菲,可惜你如今的身份不能让你。。。。。。” 让她成为黎国最尊贵的大公主,受万人敬仰,还要靠着她才能镇压的住成国公府那群人。顾廷菲展颜一笑:“义母,别说了,我都知道,有义母替我撑腰,谁敢欺负了我!义母,活了小半辈子,我算是知道了,不能一味的忍让,会让人得寸进尺,有一便有二,我明白的很。对了,义母,娘娘他现在知不知道圣上在江南遇刺的事?” 一提到这个,平昭公主浑身一震,叹口气:“起先不知道,后来我没在意,也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告诉她了,从昨晚到现在一口都没吃下,你说说这样下去还如何得了?尤其她腹中还有孩子,要是一个人也就罢了。我已经派人去江南打探消息了,圣上身边有高手保护,就算遇刺,我估摸着应该没受伤,只是接下来怕是京城不安定了,我给他送信了,让他早些从江南回来,还是在京城里平安。”天子在外,难免有心人对他动手。 平昭公主一直都担心这样的事,最近朝堂之上霍家和太后非常不安分,在六部都安插他们的亲信,平昭公主一介女流之辈,就算知晓,又能如何?女子不得干政,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若是周奇还在京城,他们势必不敢胡来。 李东阳虽然身为丞相,门生遍布黎国,可惜他如今年岁大了,很多是都力不从心,平昭公主也不愿意为难他,也只能独自想着法子,希望周维一行人能尽快从江南回京城来,坐镇京城。江南的平乱让其他人去做,也是一样的,为何周维非要亲自去? 顾廷菲深呼吸一口气,道:“义母,其中怕是少不了有内情,要不然我亲自去一趟江南。” “你去江南,不行,你一个姑娘家,一路上多有不便,不能去!你现在管着成国公府的中馈,不能去!听义母的话,别想那么多,圣上和程子墨不会有事,不要胡思乱想。”平昭公主闻言,下意识反对,开什么玩笑,周维在江南遇刺,已经够让她焦急的了。 现如今顾廷菲再去,那岂不是更加让她担忧了。说什么也不能让她离开,平昭公主紧紧握着顾廷菲的手,不肯答应。要是春巧和春珠两人在,听到她这话,怕是要瞪大眼睛,顾廷菲有身孕了,还敢去江南,一路上多有颠簸,是不想要腹中的孩子了吗? “义母,我真的担心圣上,在京城我一夜都睡不着觉,义母,您就答应了,让我去江南一趟,好不好?成国公府的中馈可以交给二婶,或者其他人,我根本就不在意,姑母,您就答应我,好不好?”顾廷菲将脑袋埋在平昭公主怀里,低声哭泣道。 在京城,平昭公主和周奇是她最亲近的亲人,当然还有顾廷枫,可惜他如今不在京城,只能通过书信得知他的消息。 第三百七十五章 福王归(一) 平昭公主紧抿嘴唇,没有松口答应顾廷菲。吴悠悠坐上承恩伯府的马车离开了,顾廷菲还没回府,从小厮口中得知,她如今人在平昭公主府上,晚上八成不回府了。 小谢氏嗤笑了一声:“要说廷菲不得公主宠爱,我可不相信。她若是能替悠悠说一句话,也是好的。妹妹,要不然等廷菲回来,你再去求求她,想来,她也不是冷血无情的人。”程姝轻看了小谢氏一眼,淡淡道:“悠悠的事就不劳烦二嫂操心了,若是没其他的事,我回屋歇着了。”望着程姝离开的背影,小谢氏气的心肝疼,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吴悠悠到底跟程姝说了什么,娘俩态度都不对。 起先回门的时候,吴悠悠可是没精打采,离开的时候,嘴角噙着笑意,莫不是谢氏又给程姝母女俩许什么诺言了。一回到屋里,小谢氏就抬手将桌上的杯盘碗盏扫落在地上,这一次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外人,身上没有流淌着成国公府的血液,偏偏程友不在府上。 连着两日顾廷菲都住在平昭公主府上,劝着李天舞,好歹吃了一些东西,勉强能填饱肚子,顾廷菲看的出来,李天舞心底惦记着周维在江南遇刺一事,望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那腹中有周维的孩子,便是她的侄儿。下意识的准备伸手抚摸李天舞的小腹,还没碰到,便被李天舞伸手拦住了。 顾廷菲讪讪的笑道:“对不起,娘娘,廷菲逾越了,还请娘娘恕罪。” “你起来吧!”李天舞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很快便遮掩过去,恢复了平静。走进来的平昭公主丝毫没发现什么,笑道:“你们俩今日有福了,庄子上刚送来两只野兔,待会给你们考野兔吃。”野兔,顾廷菲想着便走到门口,没忍住吐了出来。 李天舞微微愣怔之际,平昭公主已经走出去,轻拍着顾廷菲的后背,问道:“你这是怎么了?野兔。。。。。。”两个字刚说完,就被顾廷菲柔软的玉手捂着嘴,小声道:“义母,别说了,我难受。”难受什么,平昭公主满是疑问,顾廷菲到底怎么了? 她有点儿不放心,当下便吩咐丫鬟:“去宫里请太医过来。”请太医,不行,不能请,顾廷菲急忙叫住:“别去,别去,我的身子我自己有数,不要请太医。”随后踮起脚尖在平昭公主耳边嘀咕了几句,只见平昭公主脸色大喜,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有身孕了,那是好事情,怪不得这么缠着她,非要在公主府住几日,看样子,成国公府的日子并不舒坦。 顾廷菲微微颔首,要是不告诉平昭公主,怕是真的要将太医请来。李天舞望着平昭公主和顾廷菲的亲昵,良久才收回目光,都说平昭公主对顾廷菲如同亲女,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舅母对她虽说关心,却没有这些亲昵的举动,看样子,她还是不如顾廷菲,在周维心底如此,平昭公主的心底亦是如此。 最后烤野兔被李天舞给吃了,实在太美味了,顾廷菲无福消受。平昭公主宠溺道:“那你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厨房去给你做,对了,待会我派人去成国公府一趟,你就安心在公主府住下,等何时程子墨回京城了,你再回去。”一个孕妇是照顾,两个孕妇也是照顾,老天爷对她不薄,一下子给她两个孕妇照顾。突然平昭公主想到了,顾廷菲前日还跟她说要去江南,怀着身孕,还不知分寸。 顾廷菲急忙放下手中的筷子,拒绝道:“不用了,义母,我准备待会就回府!” “不行,不许回府,你就安心在公主府住着!正好可以陪皇后说说话,就这么定了。”平昭公主说一不二,回头再找顾廷菲算账。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顾廷菲良久才拿起桌上的筷子,李天舞微微一笑道:“程少夫人和公主的感情真好!”感情真好,似乎有一点儿羡慕的意味在其中,平昭公主对于侄媳妇和侄女当然不一样了。 尤其李天舞和她之间总有点儿疏远,她在江南住了十多年,也不见李天舞去陪伴过她几日。顾廷菲跟她有血缘关系,不管分隔多远,总能感受到对彼此的关切。加上顾廷菲身上遭受的一切,让平昭公主心疼万分,于是对顾廷菲就多了几分疼爱。 顾廷菲轻笑道:“让娘娘见笑了,来,娘娘,吃个肉圆,很好吃。”拿起公筷给李天舞夹了一个大大的肉圆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李天舞浅浅一笑,这是想用吃的来堵住她的嘴。身为皇后,她不应该嫉妒顾廷菲,平昭公主和她之间亲密无间,有时候胜似母女,也由不得她不去多想。 总觉得李天舞有点儿阴阳怪气,顾廷菲也没在她的院子多留,很快便离开了,回去自己的屋里歇息,现在月份还短,身子不觉得累。一回屋,顾廷菲就叫来春巧,主仆俩对弈一盘,将春巧杀的片甲不留,顾廷菲才笑盈盈的起身走到床边准备沐浴。 一抬头,见到平昭公主板着脸走进来,心里咯噔一下,顾廷菲站起身来,走到她跟前准备搀扶着她,被平昭公主当下呵斥道:“站住,别乱动,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还不知道小心点,万一伤着腹中的孩子可怎么得了! ”顾廷菲:“。。。。。。”她知道啊,不过谁让平昭公主脸色不好看,她这不是心底担心吗?说起来,也是她的不是,罢了,顾廷菲讨好的站在原地,等着平昭公主走过去。 平昭公主无奈的拉着她坐在床边,轻看了春珠一眼:“你们俩先下去,等会再给廷菲准备沐浴。”还没有放热水,待会再沐浴也不迟。若是放了热水,平昭公主就不会拦着顾廷菲,水待会就会凉了。 顾廷菲笑意盈盈的依偎在平昭公主怀里:“姑母,还是你对我好,住在姑母府上就是舒服,要不然我就一直住在姑母府上,如何?”“哼,你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不追究你了,我告诉你,之前你分明就知道有身孕了,还敢出宫去江南,你说说你怎么就一点做母亲的意识都没有。 万一腹中的孩子没了,你可知道有多影响你的身子,若是日后,你不能再有孩子了,你后悔都来不及了。这一次,程子墨没有回京城亲自接你,不许你离开公主府。你别想其他的法子,我说一不二,绝对不答应,你就安分些。自然有人去江南找寻他们,你且安心留下来养胎,其他事就别去想了,听见没有?”平昭公主面色沉重的盯着顾廷菲,要是她说一个不字的话,平昭公主怕是要生气,后果很严重。 顾廷菲二话不说,急忙点头应道:“好,好,好,姑母,我听您的话,哪里都不去,就在姑母身边待着,到时候姑母可不要觉得我烦就行了。”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什么烦不烦的,你能留在公主府,陪着姑母,我很高兴。今日太后身边派人来了,问问皇后什么时候回宫,估计最多还有两日,便要送她回宫了。”平昭公主亲昵的点着顾廷菲的鼻尖,她们俩都有身孕了,可惜李天舞贵为皇后,不能在公主府久留,传出去太后面上无光。能在公主府住上几日,对李天舞来说,已经不错了。 提到离别,顾廷菲也有些不舍,周维在江南还不知道情况,李天舞就受了惊。幸亏这一次腹中的孩子没什么大碍。下一次可谁也说不准了,霍成凤有太后在宫里庇护,自然没人敢对她动手。 顾廷菲轻声道:“姑母,要不然就让皇后留在公主府,正好跟我做个伴?”说着还亲昵的挽着平昭公主的手臂恳切的噘嘴。 望着她能挂油壶的小嘴,平昭公主叹口气,道:“你以为我不想把皇后留下来,可根本就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事。就算皇帝在宫里,也不能让皇后在外住这么长时间,于理不合。这次皇后回宫,我会让苏嬷嬷陪着她一同入宫,再挑选几个嬷嬷给她。”只能做到这里,希望李天舞回宫后一切安宁。 顾廷菲心疼道:“姑母,您别想太多,您做的已经够了。天色不早了,您早些回去歇着,别太累了,注意自己的身子,我们可都还指望着您依靠呢!”这话可是真的,现在她能在成国公府如此受人忌惮,说话不用看人脸色,就是因为她有平昭公主这个义母在背后撑腰,连谢氏都要给她几分面子,更何况是小谢氏和程姝。 平昭公主轻哼了声:“行了,我知道了,时辰不早了,你如今有了身孕,得注意些,也别太累了,那我先走了。”也该让春珠和春珠进来服侍顾廷菲沐浴了,洗过澡舒舒服服的睡一觉,等到明日一早,就什么烦恼都没了。顾廷菲沐浴过后,坐在铜镜前卸妆,眼皮都耷拉在一起,困意来袭,根本就不给顾廷菲缓和的机会。 春珠和春巧两人对视一笑,加快手中的速度,搀扶着顾廷菲上床上歇息,当然途中生怕碰到顾廷菲的小腹,那里可孕育着她们未来的小主子。翌日清晨,成国公府的管家敲开了平昭公主的大门,平昭公主微微愣怔,福王回京城了。这个时候,福王为何会回京城? 顾廷菲是程子墨的妻子,那便是福王的外孙媳妇,福王回京城了,此刻正在成国公府,派人来请顾廷菲回府小聚,那也是人之常情,她自然不能拦着。偏偏这个时候顾廷菲还没起身,无奈之下,平昭公主只能撂下一句话让管家等着,随后便亲自去了顾廷菲的院子叫醒她。 顾廷菲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平昭公主,随后侧过身子,拿起身上单薄的被褥盖在脑袋上,一大清早就吵醒她,连个安稳觉都不让她睡,有点儿烦人。春珠和春巧两人低着头,嘴角噙着笑,怕是也只有平昭公主才敢这般对顾廷菲。 平昭公主温声道:“快些起来,福王回京了,成国公府的管家来了,让你回府呢!廷菲,听话,快些起来,等回来了,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我不拦着了,好不好?”一边说一边拉开顾廷菲脸上的被褥,望着顾廷菲还是闭着眼睛,不肯睁开。 换做平日,平昭公主岂会纵容她,目光落在她还未隆起的小腹上,谁让她现在有了身孕,也只能好言好语的哄着她。平昭公主轻柔的再次说道:“廷菲,好孩子,你就听我的话,快些起身,去给福王请个安,待会再回来睡觉,好不好?”眼见顾廷菲睁开眼睛,平昭公主朝春巧两人看过去,她们立马会意的从柜子里给顾廷菲去拿衣裳和首饰。 顾廷菲撅着嘴,她的确很困,但也知道福王回京城了,她不得不去。尤其福王还在成国公府,必须回去一趟。平昭公主噗嗤一声笑出来,顾廷菲坐在铜镜前化妆都带着困意,眼皮快要耷拉下去,一路搀扶着顾廷菲,送她坐上马车,平昭公主再三叮嘱车夫,一定要小心翼翼的驾着马车,不要惊着顾廷菲。 一坐上马车,春珠就急忙凑到顾廷菲跟前:“少夫人,还没到,要不然你先把头搭在奴婢的肩膀上小睡会,等到了,奴婢叫你。”话音刚落下,顾廷菲的脑袋便搭在她柔嫩的肩膀上,二话没说,顾廷菲就闭上眼睛小眯一会。也不知道怎么了,实在太困了。 福王坐在大厅,成国公和谢氏等人都在,福安郡主姗姗来迟,行云流水般的给福王请安。福王冷哼了声:“起来吧!”望着满屋子成国公府的人,福王大手一挥,让人都下去,只留下福安郡主一人足矣。成国公和谢氏对视一眼,谢氏还想说什么,被成国公一把拉住了,小谢氏和程友、程姝二话没说,便忙不迭的离开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福王归(二) 福王浑身的戾气,让人不敢靠近,他们还是不要招惹为妙。福王轻声道:“你从何时起住到成国公府来了?”“多谢父王关心,也没多久。不知父王为何突然回京,我记得藩王若是没有诏书不得入京,如今,父王是受了谁的旨意入京?”福安郡主捏着手中的丝帕,坐下来平静的问道。 福王虽是先帝的堂兄,也是镇守一地的藩王,没有诏书就入京城,传出去那可是大罪,要是有人借此机会大做文章,对于福王和成国公府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福安郡主这是在提醒他。福王别有深意的看了福安郡主一眼,似乎再说,还不都是为了她。 福王之所以回京城,那是因为接受到密报,福安郡主在京城中箭了,剑上还有毒,他这辈子就福安郡主一个宝贝女儿,岂能不快马加鞭的赶回京城。 谁知道到了郡主府,根本就没见到福安郡主的人影不说,还被告知福安郡主住到成国公府来了,当下二话没说,就上了马车,一路来了成国公府,福王自然知晓,他只要人一出现在京城,很快就会被宫里人知晓,尤其太后,既然回来了,他就没想着遮掩,这个时候,已经派人入宫去给太后送信,想必太后也没有理由再发难于他。 当然福王没有告诉福安郡主,望着好端端坐在他跟前的福安郡主,他似乎有点儿明白,中毒的人并非是她,难道会是程勋?他都来这么久了,福安郡主既然搬到成国公府来住,那么她跟程勋之间的关系肯定缓和了。这个时候还不见程勋,连成国公府庶出的孩子们都来了,可想而知,中毒的人是程勋的可能极其大。 福王道:“这些你就别操心了,程勋和子墨呢?” “父王,程勋前些日子中箭了,身子还没好利索,太医说得在床上静养些时日,至于子墨,想必您也听过听说了,他随圣上前去了江南,至今还没回来。”福安郡主微挑眉梢,不相信以福王耳目众多,会不知道这些消息,非要她亲口说出来,有意义吗! “你是子墨的母亲,难道就不能多关心他吗?如今圣上在江南遇刺了,你觉得子墨能不危险吗?你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为什么就不能多关心关心他?你住到成国公府来,我并不反对,只是希望你不要整日关心程勋,忽略了子墨,就算他成婚了,他一样是你的儿子。你没给过他多少母亲的关怀,如今他遇到危险了,你也这般冷漠吗?”福王痛心疾首的看着福安郡主,他怎么会生出这般铁石心肠的女儿,程子墨多么乖巧懂事,他恨不得能将程子墨待在身边,何须要有这对不关心他的父母留在身边。 福安郡主:“。。。。。。。”她哪里不关心程子墨了,这段时日程勋受伤了,程子墨不在府上,她不是处处袒护着顾廷菲,这还不够吗?福王根本就不了解情况,一来就指责她的不是,罢了,她也赖得跟福王解释,越描越黑,福王先入为主,不会相信她的辩解。 福安郡主沉默不语,在福王看来,那便是默认了,他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又放下茶盏,继续说道:“福安,若是你真的不关心子墨,那等我将他从江南带回来,就让他随我一同去云贵,到时候你可别拦着!” “若是他愿意跟着你去,我绝对不会拦着,父王大可放心。”福安郡主嘴角挑起一抹笑意,那得要看看程子墨是否舍得顾廷菲了,娇滴滴的姑娘怎么能受得了云贵之地的苦楚,福王怕是要失望了。 福王傲娇的板着脸,望着走进来的顾廷菲,月白色与淡粉红交杂的委地锦缎长裙,裙摆与袖口银丝滚边,袖口繁细有着淡黄色花纹,浅粉色纱衣披风披在肩上,裙面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紫鸯花,煞是好看;腰间扎着一根粉白色的腰带,突触匀称的身段,奇异的花纹在带上密密麻麻的分布着;足登一双绣着百合的娟鞋,周边缝有柔软的狐皮绒毛,两边个挂着玉物装饰,小巧精致。 般的皓腕戴着两个银制手镯,抬手间银镯碰撞发出悦耳之声;左手小指上戴了一枚并不昂贵的尾戒,虽不是碧玉水晶所制但也耀眼夺目;微抬俏颜,淡紫色的眼眸摄人魂魄,灵动的眼波里透出灵慧而又妩媚的光泽,樱桃小嘴上抹上了蜜一样的淡粉,双耳佩戴着流苏耳环。 绸般墨色的秀发随意的飘散在腰间,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紫鸯花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额前的刘海处微别了一个银纹蝴蝶发卡,娇嫩洁白的小手里紧攥着一方丝绢,淡黄色的素绢上绣着点点零星梅花,衬得此绢素雅,着莲花碎步缓缓入大厅,屈膝给福王请安:“廷菲见过福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福王瞬间笑眯眯的摆手道:“都是自己人,不用多礼,快些坐下。”在成国公府见到福安郡主和顾廷菲平安,他便放心了,待会便准备动身前往江南。 得知福王要去江南,顾廷菲下意识的开口道:“福王,您带上我一起去吧!”平昭公主肯定不会让她孤身一人前往江南,但如今不一样了,有福王在,谁还能对她动手? 福王和福安郡主不约而同的开口:“不行!”此去江南,一路上福王要带着顾廷菲去,那三五日根本就到不了,福王不能带着一个姑娘家去,至于福安郡主,她可舍不得顾廷菲娇滴滴的去江南,程子墨若是知晓了,也不会答应,留在京城,安心的等着程子墨回府,有何不好?他们怎么会知道,顾廷菲担心的并不是程子墨,而是她的亲弟弟周维,当今黎国的天子。 太后等人既然对周维动手了,那就会乘胜追击,不会给周维他们逃脱的机会,也不知道他们能在江南坚持多久。平昭公主已经派人过去了,现如今福王也回京城了,准备去江南,不对,太后莫不是想在江南将众人一网打尽,除去她阻拦她的绊脚石。 顾廷菲吞咽了口水,道:“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们别当真,别当真,嘿嘿。”如今她去江南,的确不是好的决定,谁让她有了身孕,为了腹中的孩子,她不能去给周维等人添乱。 程勋被人搀扶着来到大厅,福安郡主当下皱眉道:“你出来做什么?太医不是让你在床上静养。”怎么就不能听太医的话,殊不知她这番训斥让程勋特别高兴,轻声道:“郡主,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没事。程勋见过福王。”福王对程勋不喜,这么多年,让他的宝贝女儿受了多少委屈,现如今要不是看在程勋替福安郡主挡了一箭的份上,不会对他有好脸色。 想着福安郡主住在成国公府,想来想缓和两个人的关系。再看着福安郡主站起身走过去搀扶着程勋坐下,就如同亲密的夫妻一般,他还能说什么不好的话,也只能哼了哼,便不出声了。 没一会儿,程勋便被福安郡主搀扶着回院子歇息了,大厅只剩下顾廷菲和福王两个人,顾廷菲起身跪在地上,坚定道:“福王,此次江南,您怕是不能去!”程子墨是福王嫡亲外孙,既然知晓了,他势必要去江南,一去便中了太后的计谋,福王冷着一张脸,一个眼神射过去,上位者的尊严展露无疑:“你说什么?” 深呼吸两口气,顾廷菲镇定道:“福王,您不能去江南!”紧盯着顾廷菲好一会,发现她仍旧面不改色,不愧是平昭公主看重的义女,果然有点儿气概。 福王神色淡淡道:“为何本王不能去江南?”良久,福王才出声道:“好,本王就姑且相信你一次!”说完便迈着大步离开了,看样子,福王不会固执的想要去江南了。 福安郡主迈着轻盈的步伐再次回到大厅,发现只有顾廷菲一人,早就没有福王的身影,从她口中得知,福王入宫了,福安郡主瞬间拧着眉梢,如此也好。“等等,你还要去公主府?”福安郡主开口叫住顾廷菲,成国公府难道能吃人不成,就这么让她待不下去。 顾廷菲慢慢转过身来,嫣然一笑道:“娘娘还在公主府,过不了几日便要回宫了,义母让我陪着娘娘说说话。”她现在还不愿意让成国公府的众人知晓她有身孕了,借着陪伴李天舞的名义,再次回到了平昭公主府。 谁知一回府,便见李天舞坐在大厅,平昭公主依依不舍的拉着她的玉手,好像在叮嘱些什么,顾廷菲抬脚走过去,平昭公主抬手擦拭眼泪,道:“好了,不说了,快些回宫吧,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写信告诉姑母。”不仅是姑母,也是她的舅母,李天舞眼眶湿润了,被苏嬷嬷搀扶着坐上了马车,望着她们渐渐远去的背影。 平昭公主再也忍不住抱着顾廷菲痛哭起来,世人都觉得她们风光无限,其实背地里承受了外人所不知晓的痛楚。此刻顾廷菲只能紧握着平昭公主的手,陪伴在她身边安慰她,她舍不得皇后李天舞离开公主府回到宫里。李天舞能在公主府小住几日,已经不错了,现如今太后派人来请她回宫。 若是平昭公主一味阻拦,传出去,会觉得李天舞在宫里过的不好,太后等人颜面尽失。良久,平昭公主平静下来,道:“皇后走了,你必须得留下来陪着我。”目光落在顾廷菲还未隆起的小腹上,顾廷菲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好,义母,我听您的,陪在您身边,到时候您可别觉得我烦就行了。”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本宫岂会觉得你烦,倒是你,有什么不舒服,或者需要的尽管告诉我便是。对了,福王此次回京所谓何事?”平昭公主满脸宠溺的点着顾廷菲的鼻尖。福王回京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城,如同长角的翅膀。顾廷菲没有迟疑,将她知晓的事告诉平昭公主。 至于此刻的福王正在太后寝宫里,藩王无招不得回京城,他这一次私自回京,势必要回宫去给太后请罪。福王跪在地上,双手抱拳道:“太后,老臣此次擅自回京,还得太后责罚。”福王都跪下来请求太后责罚了,太后微挑眉梢,“福王,你这是说哪里的话,你可是黎国的栋梁,先帝的堂兄,哀家岂能治罪于你,快些起身,坐下来,陪哀家说说话。”纵然心底对福王百般厌恶,面上也不能表现出来。 福王受宠若惊的站起身,连忙道:“多谢太后宽宏大量,老臣感激不尽。”这张嘴倒是会说,福王早就看她这个太后不顺眼,现在装作谦卑和顺,倒是难为他了。“福王,哀家自然不会责怪于你,可天下悠悠众口,哀家也阻拦不了。”太后轻弹口气,惋惜的看着福王。 是,太后不怪他,不处罚他,世人更加觉得福王骄纵跋扈,目中无人,连黎国的当朝太后都不放在眼里,外人根本就不可能知晓福王主动回宫请安,怎么说,那便看她的心情了。 福王心里咯噔一下,来之前他就有心理准备,太后不会轻易饶过他,现如今看来,的确如此了,当下福王作揖道:“回太后,老臣此次之所以回宫,那是收到了京城不知何人给本宫的书信,本王一直留着,请太后过目。”从衣袖里不紧不慢的掏出一封书信,双手递上,很快在太后的示意下,兰嬷嬷抬脚朝福王走过去,将书信接过递给太后。 太后一目十行的看起来,原来书信上有人告诉福王,福安郡主在京城中箭了,箭上有毒,怕是撑不了多久。 福王再次跪在地上,道:“太后明鉴,老臣此次回京是因为担心福安,她是老臣唯一的嫡女,是老臣膝下唯一的骨血,这么多年,老臣虽说跟福安的关系不好,但她终究是老臣的亲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老臣便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第三百七十七章 父子休妻(一) 将事情的经过缘由告诉太后,这封信他一直都留着。太后看的心惊肉跳,却没成想,这封信福王一直留着,还在此刻拿出来递给她看。旁人不知道,她可知道,这封信上的字迹便是出自霍光义之手。哥哥怎么会如此糊涂,自己亲手给福王写信,万一被福王抓住把柄,那日后还不被他反咬一口。 太后冷静下来,道:“福王,哀家明白你担心福安,她毕竟是你唯一的血脉,现如今福安平安无事,你也能安心了,快些起来,别跪着了,地上凉,小心你的身子,你可是黎国的功臣,国之栋梁,黎国和圣上都需要你呢!”“老臣多谢太后,多谢太后。” 福王慢慢的起身,还轻咳了两声。这封信既然送出去,他就没想着要回来,大家都是聪明人,点到为止,不适宜说的太多,对彼此都不好,撕破脸皮,接下来就要兵戎相见,现如今黎国正是多事之秋,不适宜如此。福建战事,江南水患和流民暴乱,每一件事都关系都很重要。 两人寒暄了两句,太后不经意的开口:“福王,不知道你此次准备在京城待多久,哀家好命人安排接待你的事宜。”话音刚落下,便被福王伸手拒绝了:“老臣再次多谢太后美意,不过老臣不日便要离开京城,前往江南,还请太后见谅。圣上一行人在江南怕是不止遇刺一次了,老臣既然回京城了,那势必要去江南一趟。”不给太后半点儿喘气的机会,直接告知她。 当然不是商量的口气,容不得太后拒绝。太后端起手边的茶盏,低头抿嘴喝了两口,缓声道:“福王深明大义,关心圣上和朝堂,哀家岂能拦着。听闻圣上遇刺了,哀家已经许久没睡好觉了,如今有福王亲自前往江南,迎接圣上一行人,哀家便放心多了,那一切就有劳福王,哀家在此感谢福王。” “太后严重了,老臣是圣上的皇叔,理应如此,若是无其他的事,老臣便告辞了。”福王低头作揖道。太后忙不迭的点头:“好,好,好,福王快些回去准备,那哀家就在京城等着福王的好消息。”望着福王渐渐离开的背影,太后勾起唇角,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福王,这可是你自找的,那就怨不得哀家对你手下不留情了。 云贵等地常年被福王占据着,福王训练出来的精兵在强,这一次他回京也没带多少,毕竟师出无名,不能太过招摇。 得知福王离开京城,前往江南的时候,顾廷菲正陪着平昭公主弹琴,听着顾廷菲弹奏出来悠扬婉转的琴声,平昭公主通身觉得舒坦,仿佛长久压抑的烦恼瞬间消失了。 一曲毕,平昭公主缓缓的睁开眼睛,笑盈盈的夸赞顾廷菲:“你的琴技越来越好了,我都舍不得让你走了,一直留在公主府多好。”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现在程子墨不在京城,平昭公主才将顾廷菲接到身边来,等他回京城了,平昭公主便没有立场再将顾廷菲留在身边。 顾廷菲轻笑了一声,道:“义母若是喜欢,我便一直留在义母身边,哪里都不去!”“廷菲,这话可不能胡说,罢了,罢了,我知道你的心意便是了。”平昭公主走到她身边,搀扶着她起身,其实顾廷菲还没有虚弱到那种不能独自走路的地步,偏偏平昭公主太过于小心翼翼,顾廷菲拗不过她,只能由着她去。 平昭公主颇为惋惜道:“这一次福王回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连一面都没见上,早知道我就跟你一同去成国公府了,还能跟他说几句话,他也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带了一对亲兵去江南,岂不是很危险?”连她都能想到,福王就没有想到,太过鲁莽和冲动了。 不过平昭公主也觉得很窝心,其他人去接周维,她都不放心,可福王不一样,他的身份摆在哪里,既然决定去了,那势必会将最坏的事想到了,心里定然有了准备,如此也不用那么担心了。顾廷菲笑而不语,陪着平昭公主吃茶和糕点,近来她特别喜欢吃蜜饯,平昭公主派人每日都去给她买,让她吃个够。 一只脚还没走进大厅,头上就被扔过来的茶盏砸到了,随着茶盏砰啷摔在地上的脆响,万梓齐下意识的抚摸着额头,委屈道:“母亲,您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发什么脾气?” 永安侯夫人李氏冷哼了一声:“好端端的,亏你说的出口,你自己说说,鸾儿都失踪几日了,让你派人出去找寻她,你是不是都在敷衍我?你是不是不知道鸾儿是我嫡亲的侄女,若是她真的有什么万一了,你让我如何跟你外祖母和舅母交代,她可是你死去舅舅唯一的血脉,你这不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吗?”越说越是气愤,现在她觉得用茶盏砸了万梓齐一下,那是轻的了。 万梓齐轻看了永安侯夫人一眼,随后大步走到永安侯跟前,作揖请安。见他这副爱答不理的模样,李氏越发生气,朝永安侯瞪过去,永安侯放下手中的茶盏,轻咳了两声,道:“你们母子俩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齐儿这不是刚回府,你等他进来问清楚再责罚也不迟。 况且鸾儿不是小姑娘了,她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得对自己的言行负责。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岂是名门闺秀的做派,简直让人失望。齐儿也没说什么,你们都各自少说几句,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找到鸾儿,而且还得私下寻找,不能大张旗鼓,被人知晓了,永安侯府的脸面都丢了。” 衙门的事已经够烦了,现在还拿这些繁琐的事来为难他,永安侯一直都放心的将府上的事交给李氏,却没成想,李鸾失踪了快一个月,近两天他们才告诉他。李氏要不是碍着万梓齐在大厅,早就跟永安侯杠上了,他这说的什么话,李鸾怎么就不是大家闺秀了,还不是万梓齐整日不归家,晚上不知道被那个狐狸精迷住了。 在她看来,谁也比不上李鸾,纵然平日她对李鸾有诸多不满,百般调低,李鸾都是她嫡亲的侄女,做她的儿媳妇,自然听她这个婆母的话,换做旁人,怕是没那么容易相处。尤其王占全球还是个护短,耳根子软的人,被人说几句好听的话,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万梓齐撇着嘴:“父亲,你说的没错,我想休了李鸾,她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指不定出什么事了,她就算回府了,我也不想要她了,还请父亲做主。”话音刚落下,他便扑通一声跪在永安侯跟前,他要休妻,休了李鸾,李鸾不在永安侯府快一个月了,他派人去镇国公府查探,根本就没有李鸾的身影。 这件事现在没被人知晓,万一日后被人翻出来,他还如何活在世上,旁人的吐沫就能将他给淹死。这是李鸾自作孽,怨不得旁人。 李氏狠狠拂开嬷嬷的手,只觉得浑身的火气滋滋往上冒,这些天的烦恼和担忧还有愤怒在此刻一股脑的全部涌上心头,她重重的拍着桌子,把桌上的被子都啪嗒一声拂落在地,四处飞溅的碎片不由的让人一震,万梓齐下意识的朝永安侯看过去,似乎再说,父亲救我,父亲救我。 李氏左手捂着胸口,镇定道:“你不能休妻,绝对不能休妻!” “母亲,您不能因为李鸾是你的亲侄女,你就如此偏袒她,谁知道她是不是跟人私奔了,亏得我们还在这里想着四处找寻她,母亲,我可是您嫡亲的儿子,是从你肚里爬出来的儿子,您可得为我打算,别太偏心了,母亲。”谁让李氏一味的袒护李鸾,他实在气不过。 永安侯淡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决定了,你我就别插手太多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等找到鸾儿再说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嬷嬷,快些搀扶着夫人回屋歇着!” “我没事,你们父子俩别想背着我偷偷谋划什么,我今日就把话撂下了,齐儿绝对不能休了鸾儿,除非我死,否则绝无可能。若是侯爷执意跟齐儿一条心,那可以,先休了我吧!”李氏说的大义凛然,李鸾是她娘家的侄女,休弃了李鸾,不仅让镇国公府颜面无存,她还会受到母亲和嫂嫂的责备。 哥哥唯一的血脉李鸾还那么年轻,她好不容易才说服母亲和嫂嫂,让她们答应把李鸾嫁给万梓齐,做她的儿媳妇,这才多久,李鸾就离家出走快一个月。他们父子俩想到的只有永安侯府的名声,那么镇国公府和她的名声,她是镇国公府的嫡女,李鸾没了名声,她还需要什么,她们姑侄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所以现在李氏绝对不能让永安侯和万梓齐一条心,永安侯冷冷的看着李氏,道:“这么多年了,你的心里还没有永安侯府,若是如此,你能答应齐儿休了鸾儿,那我便成全你,想要休书,我随时都可以给你。齐儿,跟我去书房!”万梓齐应了声,便跟着永安侯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他们父子俩一走,李氏便瘫坐在地上,浑身提不起精神来,太让她失望了。这么多年,她的枕边人她都没看透,真是太让她心寒了。嬷嬷轻声安慰她,好不容易才让李氏脸色好一些,准备搀扶着她回屋歇着,李氏却固执的让嬷嬷去准备马车,她要回镇国公府一趟。 最好能从母亲和嫂嫂口中打探出李鸾的消息,尽快找到她,才能打消永安侯和万梓齐休妻的念头。一想到永安侯,坐上马车的李氏双眼喷发出蓬勃的怒火,当初镇国公府如日中天,她偏偏就看上了家道中落的永安侯,用娘家的势力来帮扶永安侯,如今局势变了,永安侯在朝中深受圣上器重,如今他倒是看不起镇国公府了,将当初的提携之恩都抛之脑后了,怎么能不让人心寒? 快一个月不曾回到镇国公府,这一次李氏觉得很陌生,管家不在府上,询问了一句,小厮们都各自低下头,不吭声,李氏心里咯噔一下,某不是出什么事了,管家李东升在府上伺候了几十年,怎么突然就不见了。李氏紧捏着手中的丝帕,一路去了母亲周氏的院子,嬷嬷等人没有拦着,快速的俯身给林氏请安,随后掀开帘子让李氏进去,让她们母女俩单独说说话。 周氏闭上眼睛,躺在榻上歇息,不知道为何,李氏走近仔细看着她,总觉得母亲脸上的皱纹增加了不少,还有两鬓的白发在一个月内骤然增加了更多,为何会这样?莫不是母亲知晓了李鸾失踪的事,还有永安侯和万梓齐父子俩要休妻,随后李氏赶紧摇头否定这个念头,不可能。 万梓齐和永安侯要休妻,她都是今日才知晓,更何况是母亲周氏,一定不是这件事。周氏缓缓的睁开眼睛,母女俩四目相对,很快周氏便泪流满面,把李氏吓得不轻,赶紧凑到她跟前,抬手替她擦拭脸颊上的泪水,周氏毫不犹豫的抱着李氏,失声痛哭。李氏轻拍着周氏的后背,低声安慰她,良久,待周氏平复下心情,李氏才开口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您还能瞒着我。” 她们是嫡亲母女,难道母亲还能不相信她不成。周氏深呼吸几口气,将最近发生的事缓缓道来,她真是万万没想到,管家李东升就是镇国公府养不熟的饿狼,要不是那日晚上她吃多了,想出去散散步消消食,怕是还被李东升和秦氏蒙在鼓里了,他们俩竟然在秦氏的院子里偷情,被周氏发现了,能不处置他们两人吗? 二话没说,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李东升和秦氏,当下周氏便命人将他们两人各自打了二十大板,关押在后院,同时传令下去,任何人不许把此事宣扬出去,否则提头来见。这可是关系到镇国公府的声誉,绝对不能传出去。 第三百七十八章 父子休妻(二) 周氏对秦氏痛心疾首,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念着儿子英年早逝,秦氏虽是出身小门小户,对她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救济娘家也就算了,连李鸾都养在自己身边,没让秦氏操多少心。这么多年,她中年丧夫丧子,其中的痛楚只有个人能明白,顾念秦氏年轻守寡。 可她到倒好,如何回报周氏,居然跟管家李东升私下偷情,这一次被她发现了,他们俩在府上抬头不见低头见,怕是早就勾搭上来,亏得她一直打算给李东升娶妻,心疼他这么多年替镇国公府奔波辛劳,却没想到他却打着秦氏的主意,这不是要让人戳李鸾父亲的脊梁骨吗? 让他这位战死沙场的英雄死后都不得安宁,让人在背后四处议论他吗?周氏越想越是气愤,恨不得将秦氏打死,方能泄愤。想着过几日处置,可谁能想到,过几日,他们俩人都没了,周氏不能大张旗鼓的命人去寻找李东升和秦氏,担心走漏风声,有损镇国公府的威名,只能暗地里寻找。他们俩既然有心离开,怕是早就跑远了。 周氏气的心肝疼,这么多年,这对狼心狗肺的东西,诅咒他们不得好死。李氏颇为震惊,这件事她连想都不敢想,若不是从周氏口中说出来,她万万不能相信,她贤惠的嫂嫂秦氏和管家李东升私奔了。 周氏重重的趴着桌子,恨得咬牙切齿,眼泪又不自觉的流下来,这是在替她死去的儿子不值得,看重了小门小户的姑娘秦氏,让她过上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她偏偏不知足,在府上勾搭起李东升,给他戴绿帽子。 李氏搂着周氏,安慰道:“好了,好了,母亲,我们不气了,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们。母亲,您有没有想过,他们俩一定知晓您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等到您百年之后,镇国公府怕是要落到他们手上,到那个时候。。。。。。” 话还没说完,便被周氏打断了:“呸,他们做梦,我已经想好了,过几日,我便借口秦氏身子不适去庄子上养病,几个月后就去了,他们想占据镇国公府的家产,门都没有。这些都要留给鸾儿和齐儿,他们才是镇国公府的血脉。” 那是镇国公府一门忠烈换来的财富和荣誉,岂能轻易的交给秦氏那个小贱人,她既然跟李东升偷情,又跟着他离开,那从今往后,便不在是镇国公府的人,死了更加不配出现在镇国公府的祠堂里。只要周氏活着一日,她就要坚持下去,不给秦氏和李东升机会,谋夺镇国公府的家产。 “母亲现在唯一能指望的人便是你了,鸾儿嫁给齐儿为妻,我很欣慰,当初这门亲事是你极力促成,我还多番阻挠,想着你是不是别有用意。如今我算是知道了,多亏了你,要不然的话,偌大的镇国公府便落入秦氏的圈套里。 秦氏出身小门小户,还想着把鸾儿嫁给她娘家的侄儿,简直就是痴人说梦,鸾儿出身高贵,其实她侄儿那等粗人能迎娶的!”周氏紧握着李氏的手,说着贴心话,越想越觉得当初做的对,同意了这门亲事,最后让她妥协的是李鸾喜欢万梓齐,夫妻之间你情我愿,两情相悦,便是最合适不过了。 她若是执意不点头让李鸾嫁给万梓齐,不仅李鸾会在心底怨恨她这个祖母,怕是连李氏和万梓齐也会怨恨她不通情理。李氏深呼吸一口气,抬起头,坚定道:“母亲,您放心,只要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了鸾儿,那最近鸾儿可有回府来探望你。”只能小心翼翼的打探,希望能有有用的消息。 现如今周氏为了秦氏和李东升偷情私奔的事,已经心力交瘁,不能再让她为了李鸾和自己操心了。永安侯和万梓齐怕是也只是说说而已,岂能真的休妻,这么多年,她为永安侯府操持家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者她生下了万梓齐这个嫡子,凭什么休妻? 周氏欣慰的点点头:“好,好,好,那都交给你了。我来了,很多事,力不从心了,有你这句话,我足够了,将来到了九泉之下,我也有颜面去见你夫妻和哥哥。鸾儿好像回来过,具体我不记得了,那个时候我只顾得上对付秦氏和李东升,哪里顾得上她,你不说还好,一提起,我倒要问问你,近来鸾儿在府上可好?齐儿对她是否温柔,还有鸾儿的肚子有没有动静? 若是没有,你得记在心上,找个机会请太医过府给她把脉。她如今还年轻,身子好调养,得尽快让她给齐儿生下嫡子,才能让她在永安侯府站稳脚跟,你在姑爷和齐儿面前也能省心一些。你是鸾儿的姑母,我把她托付给你了。”一边说,一边轻拍着李氏的手背,她的嫡亲孙女,儿子唯一的血脉李鸾托付给李氏,再好不过了。 幸亏嫁到永安侯府去,否则李氏就算相帮,也无能为力,总不能将手伸的太长,管到别府的家务事。本来回府,李氏希望周氏能帮她的忙,望着周氏操劳的容颜,心底想说的话,李氏都咽下去,很快安慰了周氏,便离开了,望着李氏离开的背影,周氏含笑着闭上眼睛睡觉了,在梦里,就不用害怕老镇国公府和儿子了。 福王动身离开京城,太后便命锦衣卫送了一封信给他,福王二话没说,便打开一目十行的瞧了起来。随后福王紧捏着手中的书信,太后着实气人太甚,不要以为她的行为无人知晓。当着他的面,还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太后信上写了,皇帝周维年幼,与她关系不好,福王身为皇帝的皇叔,理应多加规劝皇帝,身为黎国一国之君,身上系着万千黎民百姓的幸福,可不能因此便大意,孤身前往江南,还将怀有身孕的皇后和凤妃留在宫里,如何能让人不操心。 太后言下之意,便是她这个嫡母,当今黎国的太后劝不住皇帝,他心太大,此去江南,根本就没有跟她商量,直接就离宫了。福王是他的长辈,希望能替太后劝说皇帝,万事以黎国的苍生为重,去江南赈灾、平乱让其他的大臣前去即可,无须皇帝亲自前往。 一路上听说周维已经遭到两次遇刺,幸亏没有伤着身子,要不然的话,让太后如何自处,将来到了百年之后,更是没有颜面去见先帝和周家的列祖列宗。福王在心头冷哼了声,太后狡猾的很,分明就巴不得皇帝离开京城,他敢担保,周维在江南遇刺一事,跟霍家和太后脱不了干系,想在他面前演戏,未免太虚伪了一些。 太后要脸面,难道就把其他的人当做傻子了不成。兰嬷嬷搀扶着太后去了霍成凤的寝宫,霍成凤正站在殿内,太后见状,急忙出声道:“凤儿,快些坐下,别站着,太医说你还得在床上静养几日,你怎么就不听话,快到床上去。”自从江天保告诉她,霍成凤是她的亲女,对她别提多上心,恨不得日日夜夜陪伴在她身边,守着她和腹中未出世的外孙。 但是人言可畏,她对霍成凤已经够宠爱的人,未免引起其他人非议,也只能收敛些。霍成凤一身浅蓝色的长裙,眼见太后走来,急忙俯身给太后请安:“妾身参见太后,千岁千千岁。” “哀家不是跟你说了,这里没有外人就不用行礼了,你这还怀着身孕呢,得小心腹中的孩子,来,快些坐下。你们几个,不是早就吩咐过你们了,必须得看着凤妃,让她在床上躺着,怎么又让她下地了。兰嬷嬷,将这几个没用的东西拖出去每人仗着二十大板,看往后谁还不将哀家的话放在心上,这便是下场!”太后轻蔑的看了一眼霍成凤寝宫的宫人们,既然身为宫人,就应该随时随地的关心、规劝主子,而不是任由着霍成凤的性子来。 霍成凤在霍府的这些年,虽说没有缺衣少食,但她毕竟是庶女,难免少不了被人挤兑,在京城也没几个能说得上话的闺蜜,为此太后颇为心疼,对周明悦的怨恨又增加了几分。 她的嫡女就在眼皮子地下,却没能发现,周明悦占据了霍成凤的位置,享受了她的荣华富贵,如今要是不让周明悦受到惩罚,难消太后心头的怨气。宫人们齐刷刷的跪在地上,目光飘向霍成凤,希望她能替他们求情,说两句好听的话,二十大板要是真的打下去,他们还能走路吗? 一想到这里,宫人们个个后背湿透了,往后在霍成凤身边当差得小心才行,毕竟她是太后的亲侄女,如今圣上不在宫里,霍成凤又怀了身孕,万一她腹中是个皇子,将来霍成凤母凭子贵,加上太后的扶持,便前途不可限量,他们真是糊涂了,原本以为太后不会因为这么小的事责罚他们。 霍成凤紧捏着手中的丝帕,上前两步,轻声道:“太后,这次便饶过他们吧!全当为妾身腹中未出世的孩子祈福!”在她身边伺候的人,要是她见死不救,那便是寒了他们的心,往后岂能全心全意的伺候她。她不聪慧,但这点道理还是懂的,希望太后能给她一个面子,这段时日,太后对她宠爱有加,她能感受到。 太后板着一张脸,怒斥道:“既然凤妃替你们求情了,哀家便给她一个面子,二十下免了,不过必须在殿外跪两个时辰,让你们长长记性,下次不许再犯了,要不然的话,连凤妃都保不住你们了。” 霍成凤松口气,赶忙催促道:“你们都还杵着做什么,太后的话没听到,还不赶紧滚出去跪着!”一声令下,谁敢不听,在殿外跪两个时辰,不用挨打自然好了。 等宫人们都出去了,太后轻拍着霍成凤的手背,道:“你呀,就是心太软,哀家告诉你,在宫里,可不能如此,你心疼他们,他们未免就会记着你的情谊。当然若是谁敢心存疑惑,对你不满,你大可以将他们乱棍打死,扔到乱葬岗去,杀一儆百,看看谁还敢不听你的话。 记住哀家的话,在着宫里绝对不能心软,你现在怀着身孕,很多事哀家就不跟你细说了,等你顺顺利利生下孩子,有的是时间,哀家会将这辈子在宫里学到的都交给你。”她的女儿有朝一日能入宫为妃,还有了身孕,真是做梦都不敢想。 霍成凤眸光微闪,勾唇浅笑:“凤儿多谢姑母,一定不会姑母的期盼。”她可不会想着太后真的喜欢她,而是因为她是霍家人,绝对不会出卖和背叛太后。太后听着姑母两个字,别提多不高兴了,对了,她现在只能是霍成凤的姑母,其实她根本就不想做她姑母,想听她甜甜的叫一声母后,可惜如今不是合适的机会。 霍成凤有孕在身,一切得等到她平安生下孩子再说,也不迟。想着太后轻拍着霍成凤的手背,含笑着看着她。 福王不得诏书便入宫,惹来了朝臣们的非议,但是福王是个聪明人,去了宫里向太后请罪,连太后都原谅福王,更何况福王思女心切,回京城也是人之常情,此外福王如今还去了江南,迎接周维回京城,对朝臣们来说,实在是个大好消息。 福王是先帝的堂兄,便是当今皇帝的堂叔,周奇去了福建,与琉球一决高下,福王去江南迎接周维回宫,许久不安定的朝堂之上,变得寂静下来,人心也没那么浮躁和冲动了。对于这种现象,最高兴的莫过于李东阳了。 顾廷菲没回平昭公主府,她也想去,但是被谢氏留了下来,说成国公府难道有毒蛇猛兽会吃人不成,现如今皇后回宫了,顾廷菲还去公主府做什么,让她必须留在成国公府,无奈之下,顾廷菲只能选择妥协,换做往日,她势必不听谢氏的话。 第三百七十九章 婆母护媳(一) 可如今腹中有了孩子,顾廷菲收敛了脾气,没跟谢氏一般见识,知道谢氏对她还有恨意,在吴悠悠一事上,她没帮上任何忙。笑话,吴悠悠要嫁给李平,那是她们默认,怎么到头来,变成她的过错。也不是她让吴悠悠留在承恩伯府上,更不是她答应将吴悠悠嫁给承恩伯府的李平,可她们根本就不会去在意这些。她在她们眼里是恶人,做再多的事,也是枉然。程殊贪慕荣华富贵,连李平的那等癖好都可以劝说吴悠悠忍下,她一个外人不好置喙。 顾廷菲出了谢氏的院子便被程姝拦下了,程姝绞着手中的帕子,道:“廷菲,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你帮帮悠悠,好不好?她可是你的表妹,是子墨唯一的表妹,你就帮帮她,你只需要去承恩伯府一趟就行,让他们知道你和悠悠关系很好便行了。廷菲,就当做姑母求你了,你就去一趟,做做样子就好了。” 让她来求顾廷菲,低声下气的跟她说话,程姝别提多不高兴了,但心里惦记着吴悠悠,她回门的时候,强颜欢笑,她身为母亲,岂能不心疼。 顾廷菲拂开了程姝的手,淡淡道:“姑母,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就算我去了又能如何?我又不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只是公主的义女,你确定承恩伯府的人会卖我的面子?况且就算我去了,也改变不了李公子好男风的事。姑母有这个功夫,不如静下心来想想表妹接下来到底该如何?我有些累了,就不陪姑母了。”她去一趟,根本解决不了任何根本问题,况且有第一次去,便有第二次,她可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近来越来越困,每日都觉得觉不够睡,幸亏福安郡主全心全意照顾程勋,没让她晨昏定省,要不然的话,她怕是早晚会被发现有身孕一事。平昭公主再三叮嘱她,没到三个月,不便透露出去,成国公府人多眼杂,还是小心一些微妙,尤其程子墨不在顾廷菲身边陪伴着。 “顾廷菲,你当真冷血无情,你既然嫁给了子墨为妻,那便是成国公府的人,为何就不能事事为成国公府考虑考虑,悠悠是你们唯一的表妹,你就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苦,而不愿意出手相助,我不过让你去承恩伯府做做样子罢了,这让你很为难吗?你何必推三阻四说这些话来敷衍我!顾廷菲,我告诉你,你有什么好能耐的!”程姝再也忍不住了,对着顾廷菲吼道。 她对顾廷菲和颜悦色,好言好语相劝,谁知她根本就听不进去,不肯去承恩伯府,那她能有什么法子,只能发泄心中的怒火。顾廷菲嘴皮一颤,这就是程姝求人的态度,别人不答应,她便开始发怒了。 春巧下意识的挺身护着顾廷菲,她就担心程姝万一着急上火,要打顾廷菲,那就不得了了。 顾廷菲:“。。。。。。”伸手推了春巧一把,程姝再怎么说也是出身成国公府,岂能做这些事。 这次轮到顾廷菲诧异了,她还没推开春巧,春巧便被程姝狠狠的拖到地上,用脚踩着她的手臂:“死丫头,你算什么东西,我再跟你主子说话,哪轮得到你插手!你这个没眼力见的东西!”春巧被程姝打了,顾廷菲再也坐不住了,程姝说两句便是了,她左耳朵听,右耳朵出便是了。 现在她居然敢对着春巧动手了,分明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太过分,春巧对她忠心耿耿,下意识的便要上前扯着程姝,被春珠快速的阻止了,“少夫人,小心,奴婢来就行了。”春巧和春珠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很快便把程姝抓住了。在屋里看戏看的差不多了的谢氏也该出来了,一得知程姝被两个丫鬟扣住了,急忙从院子里跑出来,对着春巧、春珠两人呵斥一通,嬷嬷会意的拉着程姝到谢氏身边。 顾廷菲耸耸肩,既然如此,她便离开了。随后准备抬脚带着春珠、春巧两人离开,被谢氏开口叫住:“站住,顾廷菲,你太过分了,姝儿在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两个下贱的丫鬟欺负,今日我便要将她们俩发卖了,谁都不能拦着!” 她身边两个丫鬟忠心耿耿,今日便处置了她们,看顾廷菲日后还怎么猖狂!“祖母好大的口气,殊不知春巧、春珠是我娘家的陪嫁,她们的卖身契在我手中,谁敢发卖了她们!若是祖母和姑母看我们不顺眼,大可以用直接赶我们离开,何必说这些话来伤我的心。 自从住在成国公府,自问没半点对不起祖母和姑母,倒是姑母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我,让我去承恩伯府,给表妹撑场面,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是什么身份,连祖母和姑母都畏惧,依我看,不如祖母和姑母去承恩伯府便是了,何必来求我,你说是不是姑母?”顾廷菲抿嘴浅笑。 望着她笑意盈盈的模样,程姝浑身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顾廷菲便骂道:“你口出狂言,目无尊长,定北侯府当真半点家教都没有!”恨不得跑过去一把掐着顾廷菲的脖子,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顾廷菲扯了扯嘴角,淡淡道:“姑母,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定北侯府虽说落魄了,但还轮不到姑母来说教。姑母在这指责我的不是,便是成国公府的家教了,我看也不过如此!” “你,你,你。。。。。。”程姝气恼的指着顾廷菲,气的双手发抖,随手抬脚上前:“今日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你!”春珠和春巧两人赶紧站起身,拦着顾廷菲,大声道:“少夫人,你快走,快走!” “你们俩不用这般护着我,真把姑母当成毒蛇猛兽了。我还记得祖母说成国公府很好,让我安心在这里住下,不用总想着去公主府,有祖母这般袒护我,谁敢欺负我,是不是,祖母?”顾廷菲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这可是谢氏为了让她留在成国公府说的话,才一会的功夫,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 她倒要看看程姝敢对她怎么样,当然她的双手一直放在小腹处。谢氏狠厉的拉着程姝一把,厉声道:“行了,时辰不早了,你快些回屋歇着,悠悠的事我自有主意,你就别操心了,快回屋去!” 程姝委屈的看着谢氏,低声道:“母亲,分明就是顾廷菲她目中无人,不把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您可得好好教训教训她,看她都嚣张成什么样子了,不就是仗着有平昭公主做她的义母。” “你给我闭嘴,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成哑巴!”谢氏恶狠狠的剜了程姝一眼,往日不是很沉稳,怎么遇到顾廷菲,就浑身炸毛了,沉不住气。 算着时间,福安郡主也应该来了吧!果然来了,福安郡主一身深红色长裙,脸上略施粉黛,阴沉着一张脸走到谢氏和程姝跟前,顾廷菲率先回过神来,弓着身子给她请安。 福安郡主一把搀扶着顾廷菲,柔声道:“快些起来吧!外面凉,怎么没多穿件衣裳。”说话间秦嬷嬷已经将手中的披风递给福安郡主,福安郡主笑盈盈的给顾廷菲披上了。婆媳俩这般亲密,倒是让谢氏和程姝两人诧异,什么时候变得关系这般好了。难道程勋中箭这些日子? “春珠,发生了何事?在外面就听到院子里吵吵闹闹的声音,不许有半点隐瞒。”福安郡主看都没看谢氏和程姝一眼,径直看着挡在顾廷菲身前的春珠。谢氏一记凌厉的目光瞪过去,春珠挺直胸膛,毫不犹豫的把刚才发生的事说出来,包括谢氏要发卖她和春巧。 福安郡主轻哼了声:“母亲真是好大的口气,说发卖孙媳妇身边的陪嫁丫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还有妹妹,真当自己是成国公府的人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个道理,妹妹难道也不知道!成国公府还没轮到妹妹来当家作主,廷菲是成国公府的嫡孙媳,如今管着府上中馈,平素事务繁忙,妹妹不知理解,还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添乱,看样子,小日子过惯了。” 小日子过惯了,福安郡主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当然这是在让程姝知难而退。程姝自从来了成国公府就一直摆架子,之前不愿意跟她一般见识,现如今程姝总是挑拨谢氏对付顾廷菲。 经过程勋中毒,福安郡主对顾廷菲的态度大有改观,若不是顾廷菲全力帮忙的话,或许现在程勋还在中毒,没有醒过来。做人不能太薄情,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况且程子墨很喜欢顾廷菲,作为他的母亲,这个时候,理应站出来袒护顾廷菲。 程姝气的脸色唰的白了,眼眶湿润了,衣袖下的双手紧捏着,目光很快便转移到谢氏脸上,希望这个时候谢氏能帮她说两句话。谢氏对福安郡主一向发憷,福王手握重兵,福安郡主说话气势很强硬。 就在谢氏在张口说话之际,被福安郡主打断了:“妹妹,不管谁帮你说话都一样,改变不了你的脾性。你怕是没算过,改日我可以让廷菲给你们一本账本,从你回京城到现在,花了多少钱财。不谈悠悠出嫁,你让公中出的钱财,人在做,天在看,你是外嫁的女儿,在府上应该收敛些。 可你呢,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着廷菲的主意,是不是平昭公主没来呵斥你一番,要是如此的话,待会我便给公主去封信,让她明日到府上来替廷菲主持公道。这也难怪,廷菲不愿意留在成国公府。廷菲,你若是在成国公府住的不舒服,不需要委曲求全,你是太后赐婚,子墨明媒正娶回来的正妻,不需要看不相干人的脸色。等过几日,你随我回郡主府!” 一番话说的谢氏脸上无光,程姝更是愣在原地,紧咬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诚然,福安郡主说的没错。吴悠悠出嫁她逼着谢氏从公中出了差不多五万两银子,那就罢了,还不谈铺子、庄子,程姝还真把自己当做成国公府的主人了。一点儿都不知道收敛,还越发得寸进尺。这口气,福安郡主咽不下去,顾廷菲自然也是不愿意再继续忍让下去,否则也不会有福安郡主今晚这么及时来替她撑腰了。程姝就应该受点儿教训,才知道收敛些。 谢氏怕是也从未算过账,程姝过的日子比小谢氏还滋润,无非就是仗着谢氏的宠爱。谢氏低声道:“郡主消消气,姝儿在外十多年了,好不容易回府一趟,就。。。。。。”不计较了,她不是不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谁让这些年,她一直都觉得愧对程姝,吴牧原仕途上的事,成国公府分明有能力,却没能帮上忙,让程姝在外跟着吴牧原吃苦受累。 福安郡主既然说了,谢氏也不能再继续听她们婆媳俩的数落,那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关乎到她的脸面问题。福安郡主冷哼了声:“对,我知道妹妹一直肆无忌惮,那是因为背后有母亲撑腰,才敢如此。妹妹殊不知已经得罪了大房、二房,你的行为作风让人不敢苟同。 当然国公和老夫人还在世,其他人自然不敢说你什么,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有一日,他们不在了,这成国公府还有你的立足之地吗?今日留一线,他日好相见的道理,妹妹不会不知道吧!”换做她之前的脾气,早就上前给程姝狠狠的几巴掌,让她常常厉害,现如今她念着程勋的面子,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希望能让程姝醒悟。 成国公和谢氏不可能一直陪在她身边,现在她得罪了大房、二房,早晚有一日,成国公府要落在她们手中,到时候程姝和吴悠悠该如何自处。非要把人都得罪干净了,不给自己留有半点余地吗? 第三百八十章 婆母护媳(二) 顾廷菲要不是碍着谢氏和程姝的脸面,早就拍手叫好了,福安郡主说的一点都没错,程姝将一手的好牌打烂了,连带着吴悠悠跟着倒霉,明明可以嫁到清流门户去做正妻,来日夫君考取功名,能替她挣个诰命夫人回来。嫁到承恩伯府,不过名声好听,受累的还是吴悠悠本人,外人根本就体会不到她的痛楚,身为她的母亲,程姝爱慕虚荣。 程姝咬紧牙关,狠厉的瞪着福安郡主和顾廷菲两人,冷声道:“够了,父亲和母亲还健在,郡主说这些话合适吗?我知道了,兄长想来对郡主冷淡,十多年了,也不知道郡主使了什么手段,到老了,大哥还能被你迷得五迷三道,将你们接回府。” 话音刚落下,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程姝的脸上,随着这一声脆响,谢氏被来人吓得往后退了几乎,成国公和程勋来了。成国公双手背后,阴沉着一张脸。打程姝一记响亮耳光的人是程勋,他被下人搀扶着走过来,听说顾廷菲和福安郡主在谢氏的院子被欺负,他忙不迭的赶过来。 顾廷菲和福安郡主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随后顾廷菲恭敬的俯身给成国公和程勋请安,礼数不可废。程姝看着成国公和程勋来了,尤其程勋还狠狠的当众打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瞬间泪流满面,道:“大哥,在你心底,我是不是没有半丁点的位置!” “郡主也是为了你好,你非但不知道感恩,还胡说八道,郡主和子墨、廷菲,是我求着他们回来,跟他们没关系,你要说,就说我一个人好了,下次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诬蔑郡主,就不是一巴掌那么简单了。”程勋板着一张脸,警告程姝。 程姝下意识的扑倒谢氏怀里,哭喊道:“母亲,母亲,您看到了没有,您和父亲还健在,他们现在就这般欺负我,若是真有一日,你们二老不在了,我怕是活不下去了,母亲,您可得帮帮我,母亲,母亲。”趁着这个机会,大闹一场,看看最后谁能笑道最后。 谢氏轻拍着程姝的后背,安慰道:“行了,别生气了,别哭了,你大哥的脾气你也不知道,容不得其他人诬蔑郡主,往后你不说了,不是。行了,勋儿,你的身子还没恢复,就快些回屋歇着吧!”赶紧催促着下人们搀扶着程勋回屋歇着,站在原地外面,容易受凉。 “不,不,不,母亲,我没说错,为什么不让我说,我没说错,就是郡主和顾廷菲在大哥面前胡说八道,才会让大哥对我有这么深的成见,我是成国公府的嫡女,难道连吃穿用度花钱都不行了吗?至于悠悠,她是成国公的的外孙女,出嫁添妆这是母亲答应的,哪里轮不到郡主说话,成国公府现在还是母亲当家。”轮不到福安郡主来操心,到这个时候,程姝都不忘记狠狠的踩福安郡主一脚,不得不说刚才程姝打的一巴掌很用力,到现在耳光都疼的厉害,恨不得程勋方才这一记耳光打在福安郡主的脸上该有多好。 顾廷菲不适合说话,对着春巧和春珠使眼色,现在有程勋和福安郡主来了,还有成国公,根本就不用她操心,只需要静静的站着便是。成国公慢慢的走到谢氏跟前,谢氏搂着程姝后退了两步,不过意识到一直往后退,有点儿怂,谢氏便紧握着程姝的手站在原地,抬头和成国公四目相对,成国公沉声道:“你闪开!” 言下之意要教训程姝,谢氏一听便炸毛了:“不行,姝儿可是我们嫡亲的女儿,我不能让你欺负了她,好不容易十多年她才回府一趟,花点儿钱财又怎么了?我的陪嫁将来都是要留给姝儿,其他人想都别想!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是不会放开,哎呀,你做什么!”一直将程姝搂在怀里,突然被成国公拉了一把,狠狠的掷在地上。 望着一步一步朝她逼近的成国公,程姝低声抽泣着,似乎在控诉着成国公府对她的不满,蓦得抬起头,紧捏着手中的丝帕:“既然成国公府容不下我,明日我就离开!” “你还有脸说,自从回府到现在,你可曾安稳过几日,你看廷菲、郡主不顺眼,次次在你母亲和二嫂面前搬弄是非,你以为你聪明,没人知晓了。你难道没觉得最近你二嫂都不怎么搭理你了,因为你二哥已经跟我说了,你若是还继续留在成国公府,他便带着你二嫂出去住了!”成国公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蹦出来,现在程姝有出来作死,敢跟福安郡主和顾廷菲叫板,谁给她的胆量和勇气。 谢氏闻言,急忙嚷嚷道:“不可能,不可能,你胡说,老二才不会胡说,老二媳妇跟姝儿关系别提多好了,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都是你,巴不得姝儿早些出府,她嫁的不是你替她挑选的夫婿,这么多年,你根本就不愿意帮扶吴牧原,要不然的话,姝儿也不至于在外受苦十多年,都怨你,都怨你。”说着便站起身,走到程姝身边,心疼的抚拍她的后背,哄她入怀,她可怜的女儿,好不容易回府了,人人都看她不顺眼,想赶她出府。 “母亲,母亲,母亲。”程姝一声一声的叫着谢氏,听得谢氏难受极了,眼泪跟着流淌下来。成国公嗤笑了一声:“我有闲功夫编出这样的谎言吗?你们若是不相信,待会老二和他媳妇来了,你们一问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 话音刚落下,程友和小谢氏一起来了,谢氏板着一张脸,“你们俩是不是在背地里说姝儿的坏话了!”小谢氏立马看了程友一眼,不是不让他说的吗?怎么那么沉不住气,现在被谢氏知道了,往后还有好日子过? 程友轻拍着她的手背,柔声道:“夫人,我实在不愿意听你抱怨,才会告诉父亲,让他主持公道,你尽管放心好了,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你们都是一群白眼狼,娶了媳妇忘了娘和妹妹!”谢氏气愤的伸手指着程勋和程友,一个两个儿子都是袒护着各自的媳妇,那么母亲和妹妹就能抛之脑后了吗? 成国公狠狠的瞪了谢氏一眼:“你给我闭嘴,还嫌不够闹腾的吗?既然姝儿要离开,明日便让她出府,不是逢年过节,往后就不要回府了。你都是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这条路是你自己选择的,就自己坚持走下去。至于悠悠,她是你的女儿,从今往后,你自己替她谋划去吧!”程姝留在府上,就是个祸患,是他的亲女又如何? 程姝缩了缩身子,抬起头道:“父亲,您当真不顾父女之情,要赶我出府?”谢氏心疼的抱着程姝,坚定道:“你若是要敢姝儿离开,那我就跟着她一起离开!”她就不相信了,成国公会答应。 殊不知下一秒,成国公勾起唇角:“如此甚好,明日你们母女便一起离开成国公府!廷菲,你待会吩咐管家,日后见到她们俩,不是逢年过节就不要请她们进府!”说完成国公便要甩着袖袍准备离开,谢氏眼疾手快的松开怀里的程姝,上前去跟成国公闹腾起来。 谁也想不到接下来,成国公给谢氏一记响亮的耳光,还狠厉道:“你若是再继续闹腾,我便给你一封休书,让你滚回娘家去!”看看到底谁颜面无存,好日子不过,非要跟着程姝闹腾。 谢氏一听这话,立马蔫吧了,休书,她都一把年纪了,若是被休了,再回到娘家,怕是连头都抬不起来,从前仗着自己是成国公夫人,可没少奚落娘家人。不行,不行,谢氏绝对不能被休了。 程姝扑倒成国公腿边,哭喊道:“父亲,父亲,不要赶我出府,不要赶我出府,我改就是了,父亲,你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好不好?好不好,我给他们道歉,道歉,父亲,您就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知道错了,父亲。” “那你说,你错在哪里了?”成国公猛地低头看着程姝问道。一下子让程姝有点儿发蒙,她只知道绝对不能被赶出成国公府,没有母族的支撑和庇护,吴悠悠在承恩伯府的日子怕是不好过,还有吴牧原还有一个月便到京城了,要是被他知道了,肯定会生气,到时候她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 越想她心底于是害怕,绝对不能被赶出去。成国公一抬脚,推开了程姝,背对着她,道:“别哭哭啼啼了,你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从今往后,好好反省吧!都散了,都散了。”在月色的照耀下,成国公背对着他们离开了,顾廷菲突然觉得在这一刻成国公的身影好伟大,一个父亲不偏袒自己的女儿,在大是大非面前能拎的清,实在不易。 连休妻这样的话都说的出来,足见他对程姝和谢氏的失望。众人都散了,谢氏望着蹲在地上哭泣的程姝,走过去准备搀扶着她站起身,还没触碰到程姝,就被她狠狠的推到在地上,望着发狂的程姝,谢氏一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话了。 现在连成国公都敢程姝和她离开了,她不能再继续惹着成国公生气,万一真的逼急了,给她一封休书,到时候真的就悔之晚矣。 “母亲,母亲,您是怎么答应我的,让我在府上过好生日子,可现在呢,现在呢,我不过就是多花了一些钱财罢了,父亲就看不顺眼了,这些都是我应得的,当初我出嫁,你们就陪嫁了那么一丁点,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母亲,母亲,你们太狠心了,太狠心了。”程姝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不需要谢氏搀扶着。 谢氏低声道:“姝儿,我也是没法子,你父亲的话你也听到了,要是我跟你继续闹腾下去的话,他便要休了我。休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姝儿,你放心,只要有母亲在的一日,就不会让你受委屈,你先在外面住几日,等回头你父亲气消了,你再说些好话,回府收敛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听母亲的话。”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第二日程姝一大早便带着行李离开了成国公府,成国公站在门口放话,谁再敢将她放进来,就等着被发卖。谢氏别提多不高兴了,将自己闷在院子了,连小谢氏去都不曾见她一面,小谢氏知道,这一次程姝给赶出府,谢氏是怨恨她的。 福安郡主皱着眉头,不悦道:“你要将中馈交出去?”这才几日,她好不容易替顾廷菲争取到管理中馈,她才管理几日,就准备撂挑子不管了?若不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她岂会不管,无奈之下,她只能摇头道:“郡主,这几日,我觉得身子有点儿不太舒服,中馈还是交给二婶,她管的很好。” 烫手山芋还是不要了,她之所以接下,那是为了给福安郡主面子,如今腹中的孩子更为重要,希望郡主能见谅。这个孩子,不管如何,她都要生下来,反正快要冬天了,到时候衣裳穿的多了,谁也发现不了她有身孕了,除非她主动告知。 福安郡主略微叹口气,道:“那好吧!下午你就去把对牌交给二弟妹,不过,你得记住了,你是成国公府的嫡长媳,谁都越不过你去!”说着还轻拍着她的手背。其实顾廷菲很想知道,现在福安郡主和程勋是什么关系,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罢了,还是等下次吧! 下午顾廷菲将账本和对牌都交给了小谢氏,便觉得一身轻松。小谢氏诧异的张大嘴巴,看着摆在面前的东西,许久才出声道:“廷菲,你这是?” “接下来就要继续麻烦二婶了。”顾廷菲含笑着眨眨眼,小谢氏应该能明白她的意思吧!外面太阳温暖无比,照耀在身上,顾廷菲觉得舒服了不少,准备去齐国公府找方如烟,这几日方如烟都没给她写信,也不知道怎么了?回府刚准备要踏出院子,被一封书信拦住了,这是李鸾写给她的信,希望能见她一面。 第三百八十一章 和离之路(一) 春珠犹豫道:“少夫人,不如让奴婢出城一趟,你现在的身子怕是不合适出城!”顾廷菲竖着手,沉声道:“我自有分寸,你去准备马车。”李鸾既然想见她,势必想明白了,做好了决定。若是春珠去,势必不会告诉她,还是亲自去一趟,现在月份还早,就是觉得犯困,其他没什么异常。 坐上马车,顾廷菲就闭上眼睛靠在春珠的肩上睡着了,听着她轻浅的呼吸,春巧和春珠两人相视一笑。春巧掀开车帘,再三叮嘱车夫一定要骑得慢一点,遇到颠簸的地方一定要慢慢的。 很快便到了别院,春巧和春珠两人小心翼翼的搀扶着顾廷菲下马车,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们俩别这样,不要紧张,月份还小,行了,快去敲门!”总是把眼睛放在她身上,有点儿不习惯。 敲开门,顾廷菲很快便见到了李鸾,她的脸色很平静,见到顾廷菲来了,急忙放下手中的书本走过来,“程少夫人,你来了。” 顾廷菲嘴角噙着笑,点点头:“嗯,你再看什么?”好奇的朝桌前看了一眼,不过就是一本游记罢了。李鸾大大方方的递给顾廷菲,示意她看一下,的确是一本游记,难得李鸾有心能坐下来看游记,看样子,这些日子她想明白了,接下来该如何做了。 屋里只剩下李鸾和顾廷菲两个人,李鸾轻声道:“对不起,程少夫人,今日冒昧请你过来,也不是有没有打搅你?” “不用客气,李姑娘,你想说什么就尽管说。”顾廷菲温声道,她眼底的温暖让李鸾心头一暖,捏着手中的丝帕,道:“程少夫人,我要跟万梓齐和离,能不能请你助我一臂之力。”这是她做好的决定,镇国公府怕是不会帮她,母亲更是不知所踪,现在唯一能指望的便是顾廷菲。 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姑母李氏的模样,她怕是更加会对自己失望,姑母心心念念的只有她的儿子万梓齐,对她从来都是要求严苛,其实有时候李鸾甚至会去想,要是她不是李氏的侄女,那该多好。 当初她就不会喜欢上万梓齐,执意要嫁给她,这门亲事祖母和母亲本是不同意,皆被她苦苦哀求的最后点头应下。这段时间,她也吃了不少苦头,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夫君不疼,婆母不爱,在永安侯府举步维艰,外人看着风光无限,其实内心的苦楚只有李鸾一个人清楚。 顾廷菲闻言,一抹笑容爬上了脸庞,李鸾能提出和离,已经大有进步,而且省去了她不少功夫,如此对她甚好。永安侯府根本就是火坑,李鸾不能再跳进去了,毫不犹豫的点头:“好,李姑娘,我自然要助你一臂之力,不过,现在你有想好到底要怎么和离?是要直接去永安侯府,还是去找万梓齐在外的妾室,最好能拿捏住她,有足够的证据要挟他们,能够让万梓齐签下和离书,否则的话,估计很难。” 既然要帮李鸾和离,那就要提出利害关系,让她知晓。李鸾只知道要跟万梓齐和离,寻求顾廷菲的帮忙,哪里想到哪里多,一时间,她木讷的看着顾廷菲,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顾廷菲大概也明白了,继续道:“依我看来,我们贸然登门去提出和离,永安侯府定然不会答应。且不说你出身镇国公府,加上你告诉我,你母亲她不在府上了,那么你的祖母一定会将府上的家产都留给你和万梓齐,因为在她看来,你是她的孙女,万梓齐是嫡亲外孙,又娶了你。 若是为了这些家产,他们断然不肯答应和离,所以我们不能贸然前去,得想好制胜的法子,逼迫他们和离,而且最好能一击即中,不给他们喘气的机会。李姑娘,李姑娘,李姑娘。”将手放在李鸾跟前摇晃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李鸾微微愣怔,随后回过神来,满脸愧疚道:“对不起,程少夫人,给你添麻烦了,那你觉得我现在该怎么办?我都听你的,我,我,想不到法子,我都听你的。”边说边绞着手中的丝帕,她的确有点儿六神无主,只坚定了念头,要和离,想明白了,就离开让人送信给顾廷菲,寻求她的帮助。 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顾廷菲身上,让她倍感压力。罢了,看在老镇国公和镇国公府一门忠烈的份上,她便帮助李鸾尽快和离,虽说知道答应了,会给她带来些许麻烦,但是又不舍的看了一眼李鸾,心底有些不舍,母亲不要她,夫君不疼爱,婆母不看重,她连死都想到了,可想而知,活着对她来说多么痛苦,幸亏那一晚在街上被顾廷菲撞到了,要不然的话,还指不定出什么事了。 顾廷菲轻拍着李鸾的手背,“你且放宽心,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便是了。对了,你可知晓万梓齐养在外面的妾室住在何处?”这个很重要,既然万梓齐在外养了妾室,那势必很喜欢她,为何不能将她带回府上伺候。永安侯府虽说高门,但也不是不通情理,她也见过李氏几面,不是刻薄寡淡之人,万梓齐之所以将人安置在外,怕是这人有点儿见不得光,那么就先从这里下手,想来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李鸾微微颔首:“程少夫人,我都听你的,实不相瞒,我之前派人偷偷跟踪过万梓齐,知道地方。”说着还有点儿羞愧,她知道这样的行为不好,当初她也是被万梓齐气坏了,她堂堂的镇国公府嫡女,哪里配不上万梓齐,非得让他在外面私养妾室,李氏知晓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加以阻拦,只是劝说万梓齐早些回府,多陪着她一些。 殊不知,她想要的并不是万梓齐的人,而是他的一颗心,心都不在她身上了,她还留在万梓齐身边做甚?想着顾廷菲之前说的没错,往后余生很长,为什么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她还可以过自己的日子,可以游山玩水,可以在别院小住,种花种菜,人生有很多中活法,并不是要在大宅院子里待上一辈子,被困在一方天地里。 她听着顾廷菲的话,豁然开朗,之后的时间里,一直在脑海中回荡着她的劝慰,闭上眼睛,眼泪就不自觉的流下来,之前的自己太过于愚蠢,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活下去。寻死那是逼不得已的法子,现如今好了,李鸾展眉一笑,紧盯顾廷菲。 顾廷菲身后轻拍着她的手背,道:“那些日子都过去,往后的好日子在等着你,既然你知道,想来你不在府上,万梓齐应该没有换地方,走,我们现在就去,事不宜迟,走!”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去。随后顾廷菲和李鸾坐上了马车,京城去见被万梓齐私养在外面的妾室。 程姝被赶出成国公府,谢氏昨晚就病倒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病来如山倒,昨晚母女俩说了一夜的话,嬷嬷心疼的看着消瘦的谢氏,低声道:“老夫人,您的身子要紧,多少吃一点,只要有您在,姑奶奶迟早还能再回来。姑奶奶在外过了十多年的苦日子,好不容易回府一趟,现如今又被公爷赶出府,她都多伤心。 老夫人,您可不能伤着身子,得养好身子,等风声过去了,再好好跟公爷说道说道,毕竟姑奶奶是你们嫡亲的女儿。再让姑奶奶给公爷认个错,也就没事了,到时候正好姑爷回京城述职,那便没事了。”谢氏一直不肯吃饭,嬷嬷没法子,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谢氏继续消瘦下去。 谢氏冷哼了声:“你说的轻巧,那又那么容易。我不饿,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尤其知道顾廷菲将中馈又交给了小谢氏,小谢氏就更加猖狂了。这个侄女太让她失望了,竟然连程姝都容不下,在成国公的面前给程姝穿小鞋,这黑心的夫妻俩,谢氏越想心肝越疼,偏偏小谢氏是她当初做主让程友娶回府的。 程友对她言听计从不说,还三番五次的为了小谢氏顶撞她,程勋就更别提了,他也指望不上,一颗心现如今都在福安郡主身上,偏偏郡主不怎么领情。两个嫡亲的儿子都跟谢氏不亲,指望不上,程姝回府了,谢氏觉得还是女儿好,女儿贴心,殊不知她对程姝的疼爱让他们红了眼,一个两个想着法子要将程姝赶出府。 吴悠悠嫁到承恩伯府去,就为了那么一丁点的嫁妆,就闹成那样,她还没死,府里就开始内斗了,谢氏腾的从床上坐起身来,不行,她得吃饱了,才有力气跟他们斗,她就不信邪了,她还斗不过他们!随后谢氏扯着嗓子朝门外喊着:“嬷嬷,快进来,给我摆膳。”嬷嬷欣喜的推开门进来,忙不迭的应下,朝门外的丫鬟们吩咐了几声。 没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香喷喷的饭菜,谢氏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她要是病倒了,怕是最高兴的莫过于小谢氏和福安郡主了,不能让她们得逞。程姝在外面受苦,可还指望着她在成国公面前美言,将她尽快接回府。 春珠小心翼翼的搀扶着顾廷菲下马车,紧接着春巧搀扶着李鸾跳下马车,这里是个幽禁的巷子,两人在下马车之前已经戴上面纱,至于春巧和春珠她们虽说没戴上,那也乔装打扮了一番,和往常不一样,她越发觉得内心的猜测是都对的,万梓齐养在外面的妾室绝对见不得光。 李鸾手心直冒冷汗,有点儿紧张的捏着顾廷菲的手背,道:“程少夫人,我有点儿害怕,我,我。。。。。。”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害怕,怕什么,出了事,不是还有她吗?车夫很快便走远了,紧接着春巧走过去敲门,敲了许久,才有一个小姑娘开门,将脑袋探出来,望着门外的顾廷菲、李鸾、春巧和春珠四人,小声道:“你们有什么事吗?”眼中带着疏远,少爷临走前再三交代,一定要照顾好姨娘,不能让别人打搅了姨娘的清静。 顾廷菲含笑道:“小姑娘,是这样的,我和姐姐偷偷出府玩,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里,迷路了,不知道小姑娘能不能让我们进去喝点儿水,小姑娘,你放心,我们给钱,拜托你了。”她们既然是来寻找人,就必须放低姿态,要不然如何能寻人。 小丫鬟略微犹豫,低声道:“你们等着,我得去禀告一声。”说着砰的一声关上门了,李鸾深呼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从未想过她有一日会正大光明的来这里见万梓齐养在外面的妾室。 春巧和春珠紧张的搓着手,也不知道门会不会再次被打开,顾廷菲在小姑娘关门之前将一袋银子小丫鬟了,想来不会拒绝吧!却不曾想到,没一会的功夫,门就打开了,小丫鬟笑道:“你们还愣着,快些进来,我们姨娘高兴,让你们去屋里说话,已经给你们备好了茶水、糕点,快请进。”这下轮到顾廷菲和李鸾迟疑了,这么热情,总觉得有点儿奇怪啊! 两人对视了一眼,才随着小丫鬟走进去,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声,顾廷菲突然有点儿后怕了,万一这院子里要不是万梓齐私养在外的妾室,那可如何是好?下意识的将双手放在小腹出,她是不是太鲁莽了,就算来见人,也应该提前让马成岗打探了消息,再过来也不迟。 现在既然已经在院子里,也由不得她了。小丫鬟推开门,恭敬道:“两位姑娘快些进去,我们姨娘就在屋里。”伸手作出请进的姿势,她还在门口守候着。春巧和春珠两人对视了一眼,紧跟在顾廷菲、李鸾的身后走进去,屋里摆设很素雅,听着弹琴的身影,顾廷菲看到了万梓齐私养在外的妾室,她的背影怎么说,似乎在哪里见过? 第三百八十二章 和离之路(二) 顾廷菲被自己的念头吓住了,她曾经见过的人,跟万梓齐有了牵连,不得不说万梓齐藏的真深沉。当然她曾经见过的不少,一时之间光靠一个背影,她还真的想不出来是谁?她既然来了,待会儿势必能知晓。 一曲完毕了,背对着她们的女子缓缓的转过身来,这下轮到顾廷菲诧异了,她目瞪口呆的盯着面前转过身的女子,许久才出声:“你怎么会在这里?”李鸾也出声道:“你就是万梓齐养在外面的女人?”眼神里有点儿不确信,或者说是些许失望,面前的女子怎么能跟万梓齐牵扯在一起,做了他的妾室。 女子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腰身,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 头发上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香味,发髫上插着一跟翡翠制成的玉簪子,别出心裁的做成了带叶青竹的模样,真让人以为她带了枝青竹在头上,额前薄而长的刘海整齐严谨。用碳黑色描上了柳叶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施以粉色的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唇上单单的抹上浅红色的唇红,整张脸显得特别漂亮。 她笑盈盈的走到桌前坐下:“两位姑娘不是进来讨水喝,怎么还站着,快些过来坐下?”整理好思绪,顾廷菲毫不犹豫的抬脚走过去,在桌前坐下,李鸾随后坐在顾廷菲身边,两个人紧盯着面前的女子,她们曾经熟悉的人顾廷珏,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顾廷菲靠她很近,才发现顾廷珏微微隆起的小腹,她这是有身孕了?腹中的孩子是李天博的还是万梓齐的?不应该是李天博,丞相府做主休了顾廷珏,万氏一行人当初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带着被丞相府休弃的顾廷珏,还让她再回到丞相府,最好能替定北侯府求情,希望有朝一日能再次回到京城,扬眉吐气。 之后顾廷菲在见到顾廷珏便是在周奇的府上,可没多久,她和春诗便离开了。如今再出现在这里,也容不得顾廷菲猜测顾廷珏腹中的孩子是万梓齐的?要不然万梓齐也不会将顾廷珏安置在外面,偷偷的藏了起来。 也亏得李鸾曾经派人跟踪,要不然她们一时半会还真的找不到这里。顾廷珏轻声道:“两位姑娘,快些喝茶吧!待会就要冷了,还是趁热喝了。”随后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润润嗓子,又拿起桌上的蜜饯,准备吃的时候,先递给顾廷菲:“这味道很不错,你尝尝。” 门外守着的小丫鬟,怕是万梓齐的人,顾廷菲凑到她跟前,低声道:“大姐,我和李姑娘前来,是想寻求你的帮助。”寻求她的帮助,不知道为何顾廷珏摇身一变,成了万梓齐私养在外的妾室,但她相信,顾廷珏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李鸾亲启红唇,道:“我要跟万梓齐和离。”和离两个字从李鸾嘴里说出来,顾廷珏下意识的捏着手中的丝帕,想要和离,之所以来这里,怕是想要用她来要挟万梓齐答应。 这法子怕是顾廷菲想出来,只是顾廷菲做梦也没想到,万梓齐在外私养的妾室会是她的堂姐顾廷珏,丞相李东阳的儿媳妇,当今皇后李天舞的前弟媳,也难怪万梓齐要将顾廷珏养在外面,不能带回府上。 顾廷珏面不改色,道:“那么姑娘找错人了,我无能为力。”言下之意很清楚,她不会出手相助。 李鸾求助的看向顾廷菲,现在她也认出顾廷珏的身份了,连顾廷菲她都能认得,更何况顾廷珏。曾经在闺阁中见过几次,在顾廷珏嫁给丞相府后,那便又见了几面,她这人虽然不聪明,但是见过的人总是没那么容易忘记,尤其顾廷珏还是个美貌的女人。 “大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但大姐既然真的为了腹中的孩子着想,就不应该一直呆在这里,莫不成大姐想孩子在这里长大,大姐就不想为他谋划吗?我什么都不知道,随口一说,大姐别往心里去。”顾廷菲压低了声音,不能让门外的丫鬟听到。 顾廷珏轻看了她一眼,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罢了,你是真的想要和离吗?” 将目光落在李鸾身上,李鸾二话没说,忙不迭的点头应道:“嗯,我想和离,我做梦都想要和离,你可以帮我吗?只要你能帮我和离,我一定报答你。”在一段没有爱的婚姻里,她太受累了,与其如此,还不如早些挣脱出来。 顾廷菲紧捏着李鸾的手背,安慰她,随后看向顾廷珏的目光带着些许柔和,“大姐,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定北侯府在京城没落了,可她还在,顾廷珏在闺阁中对她颇为照顾,若是有能力,自然要多帮她一些。 许久,顾廷菲和李鸾才从屋里走出来,小丫鬟好奇的问道:“姨娘在屋里跟你们说了什么话,那么长时间?”顾廷菲轻哼了声:“就是贪嘴多吃了你们的糕点和蜜饯,怎么,你还不乐意了?” 小丫鬟急忙摆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只是天色不早了,很快少爷就回来了,你们还是快些走吧!对了,你们知道回去的路吗?”这丫头倒是可爱,知道关心她们。顾廷菲和李鸾、春巧、春珠很快便离开了幽静的巷子,走了一会,四处环顾,发现没人跟踪才上了马车。 车夫拿着鞭子赶着马车,听着哒哒哒的声音,顾廷菲才回过神来,方才就像一场梦,她见到了许久以来一直找寻的顾廷珏,当真应了一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是意外之喜。 看来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她要是那一晚不撞了李鸾,不将她带到别院,更不会由她带着来见万梓齐养在外面的妾室,自然也不会知晓那便是她的堂姐顾廷珏。车夫将马车停在了永安侯府门口,顾廷菲紧握着李鸾冰凉的小手,低声道:“别担心,安心的去,记得给我写信。”含笑着目送李鸾下了马车,戏台已经搭上,主角岂能不登场,这是她不能不代替李鸾的事,和离可没那么容易。 李鸾深呼吸一口气,又上前抱着顾廷菲,不舍到:“程少夫人,谢谢你,我知道了。”闻着顾廷菲身上淡淡的香味,觉得很舒坦。李鸾敲门了永安侯府的门,府内自然高兴了,许久不回府的少夫人回来了。坐在马车上的顾廷菲,思绪万分。 永安侯夫人李氏气愤的瞪着李鸾:“你还知道回来?这都多久了,你到底去哪里了?我去过镇国公府了,你祖母根本就不知道你离家出走的事,你现在胆子大了,什么事做不出来!”克制自己的脾气,李璐是哥哥唯一的血脉,唯一的血脉,如今嫂嫂跟李东升私奔了,母亲正在气头上,不能再让她老人家伤神了。 高举在空中的手终究还是落下了,李氏狠厉的瞪着低头一言不发的李鸾,她身上的衣裳完好无损,既然不想说,那就随她,人平安的回来就好了。随后李氏轻声道:“你母亲的事我也是这几日才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应该早些回府才是。行了,早些回屋歇着,明日随我去见你祖母,好让她老人家安心。” 李鸾低低的应了声,便抬脚往外走去,李氏也没奇怪,谁让李鸾的母亲跟管家私奔了,换做谁,知道这个消息,都会心情郁闷。 万梓齐身穿蓝色的长袍,头发被拢在玉冠里,挺直身子走到顾廷珏跟前,关切道:“今日怎么样,身子有没有不适?这是我在酒楼给你买的肘子,你闻闻看,是不是很香?”这个时候顾廷珏才注意到万梓齐手里拎着一个饭盒,很快香喷喷又美味的肘子便摆放在她跟前。 美味的饭菜让她没有抵抗力,很快顾廷珏就拿起筷子,品尝起万梓齐从酒楼带来的肘子,入口酥软甘甜,嗯,味道很不错,最重要的是不油腻,起码她不觉得油腻。看着顾廷珏吃的很香的模样,万梓齐不自觉的坐在她跟前,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瞧了起来,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起他们当初幼年时的场景。 永安侯府和定北侯府是姻亲关系,定北侯夫人万氏乃是万梓齐的嫡亲姑母,顾廷珏是他的表妹,从前他一直都知晓表妹顾廷珏和李鸾都喜欢他,可他对男女情爱之事一直都没上心,总觉得年纪还小。在顾廷珏嫁给李天博之后,他又娶妻李鸾,忽然他发现,心底早就有了顾廷珏的身影,润物细无声,何时住进去,他不知道,但怕是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李天博过世,顾廷珏被丞相府休弃了,天知道,万梓齐有多高兴,那个时候他满京城的寻找顾廷珏的身影,还曾经去问过嫡亲姑母万氏,偏偏万氏不以为然,一口咬定顾廷珏生是李天博的人,死是李天博的鬼,让他不要惦记着她。万梓齐有了李鸾,应该好生珍惜才是,为何等到这个时候,他还念着顾廷珏。 老天爷终究待他不薄,很快便将昏倒在地上的顾廷珏送到他身边,那一刻万梓齐万分欣喜,他深知母亲李氏对顾廷珏的不喜,才会一直将顾廷珏养在外面的深巷之中。顾廷珏擦拭了双手,淡淡道:“表哥,谢谢你的肘子,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等改日我再给你带肘子吃。”万梓齐满脸宠溺,原本以为今生再也没机会跟顾廷珏相处了,现在他很感谢老天爷将她送到身边来。每次从衙门回来,都要避开李氏的人手,他想着是不是给顾廷珏换个地方,或者他隔三差五再来顾廷珏的院子,要真的被李氏发现了,指不定要将所有的责任都怪罪在顾廷珏的头上,他心疼。 顾廷珏轻笑了一声:“表哥,你对我太好了。”“廷珏,我自然对你好了,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会对你更好,你且安心的住下,等你平安的生下孩子,我便带你们母子两人回永安侯府,到时候母亲她也不能说什么。”万梓齐早就想好了,现在不是合适的机会,李鸾还在外面飘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府。 他对李鸾没有男女之情,但终究是他的表妹,亲戚之间的脸面还是要顾的,要不然他没法面对李氏,他的母亲。顾廷菲坐直了身子,双手叠放在隆起的小腹上,柔声道:“表哥,你若是真的想跟我在一起,那便跟李姑娘和离。”和离两个字从她的嘴里轻描淡写的蹦出来,似乎不是难事。听着万梓齐头皮有点儿发麻,要换做其他人让他和离,他现在早就翻脸了,偏偏是顾廷珏提出来的。 万梓齐深呼吸两口气,道:“廷珏,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李鸾不会轻易跟我和离,我没别的意思,我不会不管你们母子俩,这一点我可是对天发誓,有生之年绝对不会抛弃你们母子俩。”说着竖着手,信誓旦旦的发丝。 当然万梓齐今日是高兴的,先前顾廷珏对他一直很冷淡,今个说了不少话,还让他和离,便是要跟他在一起的意思,目光又看了她隆起的小腹,闪过一丝遗憾。 顾廷珏轻声道:“表哥,你若是真的喜欢我,要跟我在一起,那便跟李姑娘和离。现在舅母还没发现我和你的关系,一旦发现了,你觉得她会怎么做?表哥根本就防不住舅母,所以趁着现在舅母还不知道,表哥快些和离了,再将我接到府上去,到时候舅母就算有气,看在孩子的份上,也就罢了。表哥,你若是想跟我长相厮守,那便听我的话,跟李姑娘和离了,她还年轻,是个好姑娘,你就放她一条生路,算是为了我腹中的孩子积德了。”她的舅母李氏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甚至比万梓齐都要清楚。 第三百八十三章 和离之路(三) 当初她喜欢万梓齐,却因为万梓灵喜欢顾廷科,母亲彻底打断了她的念头,她和丞相府的亲事那是板上钉钉,由不得她更改。背后还有整个定北侯府的荣辱兴衰,她一个小姑娘岂能承受的了那么多,明知道李天博的身子差,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嫁到丞相府去了,可最后换来什么结果,她被丞相府一纸休书休弃了,连她的嫁妆一并送到了定北侯府,她倒是身无分文,身边只有一个忠心耿耿的春诗陪着她。 万梓齐有些松动,揉捏着发胀的眉心,李氏闹腾起来,他们都招架不住,这也是为什么,他每次到顾廷珏的院子都要小心谨慎,就害怕被她发现,李氏找上门来,顾廷珏和她腹中的孩子可就要遭罪了。 良久,万梓齐才出声道:“廷珏,这件事你得由我好好想想,时辰不早了,你快去歇息吧!”点到为止,多说无益,顾廷珏笑眯眯的起身,准备入睡了。蓦得,万梓齐跨到跟前,伸出双手从背后抱着柔软的顾廷珏,紧贴着她的身子,才能感觉到真实。 顾廷珏下意识的拒绝,道:“表哥,小心孩子。”“廷珏,你放心,我知道分寸,不会伤着孩子,你放心,就让我抱一抱,我便回去了。”万梓齐闭上眼睛,缓缓道来,能如此这般抱着顾廷珏,已经很好了。待万梓齐送来她,转身离开,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声,顾廷珏悬在空中的大石头才算落地。 今日看到小丫鬟送进来的钱袋子,她莫名的熟悉,这分明是顾廷菲的贴身之物,莫不是她找上门来了,随后才会让小丫鬟将她们请进来,果然没让她失望,的确是顾廷菲来了,却没成想她还带着万梓齐的嫡妻李鸾来了,从她口中坚定的得知,李鸾要跟万梓齐和离,顾廷珏才会在今晚跟万梓齐开口,让他和离,放李鸾一条生路,大家都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翌日清晨,李氏才刚睁开眼睛,就听嬷嬷在耳边嘀咕,万梓齐昨晚回府了,一直睡在书房。随后她穿好衣裳,梳妆打扮一番便带着嬷嬷去了书房,小厮远远见到李氏来了,忙不迭的迎上去请安,“奴才见过夫人,夫人万安。” 得知李氏要见万梓齐,小厮急忙道:“夫人,少爷不在书房,少爷刚去少夫人的院子了。”眼尖的看到李氏脸色变了,他赶紧低下头,没敢瞒着李氏,他还想在永安侯府当差,不能得罪了她。 李氏甩着袖袍,说了句去李鸾的院子,嬷嬷紧跟在她身后走了。小厮松口气,总算走了。李鸾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寐含春水脸如凝脂,白色茉莉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万梓齐站在门口,呆呆的看着李鸾,若有所思。 一抬头,便见到万梓齐来了,李鸾现在心情平静了很多,已经决定和离了,那便放下心底曾经对万梓齐的爱慕,人活着要往前走,不是吗?为了过世的父亲,他老人家要是在世的话,想必也不乐意看到她这番模样,为了一个男人要死不活,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她真是愧对父亲,愧对镇国公府的先烈。 李鸾扯了扯嘴角:“你回来了。”越是这番姿态,万梓齐就越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要跟李鸾和离,而非休了她,李鸾没做错什么,是他心底有了顾廷珏,加上顾廷珏所说的不无道理,他要是能跟李鸾达成一致,该有多好。 到了这一刻,也由不得万梓齐再犹豫了,从他口中说出和离两个字,李鸾当场吓得脸色苍白,后退了两步,用手肘支撑着桌子,淡声道:“表哥,你再说一遍,你当真要跟我和离?”内心无比的高兴,还必须得压制自己内心的欢喜,不能让他看出破绽来,那么这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万梓齐毫不犹豫的点头,刚准备开口,便被李氏狠狠的推了一把,道:“混账东西,你说和离就和离,将我和你父亲以及永安侯府的名声置于何地,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就不许跟鸾儿和离。鸾儿既然是你明媒正娶回来的嫡妻,她没犯错,你不能跟她和离。”真是想要气死她,对万梓齐在外私养妾室的事,李氏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道这样还不成? 现在万梓齐居然作死,跟李鸾提出和离,分明就是不顾他们的脸面,还能纵容他不成,要是不来的话,李氏还不知道被蒙在鼓里多久。万梓齐跪在地上,作揖道:“母亲,您消消气,气坏了身子便是儿子的不孝,儿子跟表妹真的不适合做夫妻,还请母亲见谅。”李鸾蹲在地上,一声不吭,只知道哭泣,越发让李氏心疼,想到在镇国公府的老母亲,英年早逝的兄长,留下这么一丁点血脉,万梓齐还要跟她和离,偏偏小门小户出身的嫂嫂跟管家私奔了。若是李氏这个做姑母的不给李鸾撑腰,她还能指望谁? 李氏朝万梓齐走过去,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逆子,只要我还活着一日,你就不许跟鸾儿和离,你既然知道气坏了我的身子是不孝,那从今往后就不许再提和离之事!还有不适合做夫妻这件事,为什么早些不说,你们如今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一切都晚了。” 不许再提和离之事,可别啊,李鸾在心底呐喊,姑母,你怎么不问问我内心的想法,就独断的替我做主了,李鸾欲哭无泪,她总不能在这个时候,跪在李氏跟前,求着她答应了和离之事吧!似乎不太好吧!蓦得,万梓齐紧盯着李鸾,道:“母亲,表妹在外快一个月了,传出去是什么后果,母亲可曾想过?” “你,你。。。。。。竟然要败坏了鸾儿的名声,我告诉你做梦,鸾儿那是被你气的,谁让你连着两个月不曾早些回府,有时候还彻夜不归,这是你的过错,为何要加诸到鸾儿头上,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李氏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万梓齐,她怎么生出这么一个东西来。 万梓灵离开京城,只能从只言片语的书信中得知她的平安,万梓齐也不让她省心,气的李氏面色苍白,手上青筋突起,胸口闷得慌,快要喘不过气来。嬷嬷见状,急忙走到她跟前,伸手抚拍她的后背,低声道:“夫人,您得小心自己的身子,别气坏了。”受累的可是她们在院子里伺候的人了。 “母亲,表妹失踪了一个月,那是不可磨灭的事实,在外这一个月,表妹不在镇国公府,那请问表妹去了何处,跟何人在一起,表妹,你是个聪明人,你我成婚也不短了,我心底没有你,你不必在记挂着我。你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你我和离,对彼此只好,也顾着彼此的脸面。”万梓齐挺直胸膛,忽略了李氏眼底的愤怒。 他得快刀斩乱麻,趁早跟李鸾和离了,让李氏知晓了,也不是件坏事。李鸾睫毛颤抖,一声不吭的咬着嘴唇,双手绞着手中的丝帕,低首垂眸,瞧着她这模样,李氏气不打一处来,道:“鸾儿,你倒是说句话,你是怎么想的,你放心大胆的说出来,有姑母在,永安侯府还轮不到你表哥做主!” “姑母,多谢你,这些日子有姑母在,我很好,可是姑母,你也看到了表哥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人都说,强扭的瓜不甜,要不然还是作罢吧!我同意表哥的意见,和离。”李鸾小声的说了出来,心底别提多高兴了。不得不说还真的多亏了顾廷菲陪她一起去找顾廷珏,才能让和离之事变得如此顺利。 李氏推了嬷嬷一把,道:“不行,不行,不能和离,不能和离,绝对不能和离,只要我还活着,就不允许你们和离,来人,将他们俩待下去,关押起来,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能见他们,放他们出来,快来人,来人。”话音刚落下,李氏便昏倒过去,吓得嬷嬷和万梓齐急忙跑过来,很快大夫便来了。 李鸾松口气,捏着手中的丝帕,她知道和离怕是没那么容易,姑母定然不会轻易答应,不管为了什么,她都要支撑住,仰起头,将眼中的泪水咽下,她答应过顾廷菲,一定要沉住气! 此刻的顾廷菲正在桌前用早膳,她夹着肉包子,正在细细的品尝,平日只喜欢吃素包子,现如今她是无肉不欢,顾廷菲郁闷了,现在才一个月多,她就顿顿吃肉,那十个月之后,她还得了,程子墨回府说不定都不认得她了。 一想到这,顾廷菲便停下筷子,面色纠结的望着摆放在桌前香喷喷美味的肉包子,端起手边的碗,喝了一口稀粥。春巧见状,道:“少夫人,肉包子不好吃吗?这可是最正宗的肉包子,要是不喜欢,明日奴婢再给你换一家,保证让少夫人吃的开心。” “不行,不用了,明日不吃了,给我换素包子,行了,我吃饱了,去躺一会。”顾廷菲意识到最近吃的太欢了,得收敛些,要不然她再继续吃下去,可要真的变成大胖子了。不仅肚皮便圆滚了,怕是手和胳膊都变胖了,她可不要。 齐豫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道:“小侯爷,我可以进来吗?”程子墨放下手中的兵书,淡声道:“进来吧!”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的关系近了一步,齐豫知晓方如烟在避暑山庄的时候跟顾廷菲成为了好姐妹,程子墨是顾廷菲的夫君,他自然想跟程子墨多亲近,不为别的,就为了方如烟,好不容易方如烟能在京城有一个好姐妹,可不能被他败没了,到时候方如烟可要生气。 齐豫径直道:“我准备给京城送信,不知道小侯爷要不要一起?”这话齐豫已经问过程子墨两次了,他都没答应,要不是方如烟信上说,一定要他看着程子墨写信给顾廷菲,他才不会热脸贴程子墨的冷屁股。 他猜想,应该程子墨没给顾廷菲写信,她时常去齐国公府找方如烟,这才让方如烟心疼,逼着他,为什么程子墨和顾廷菲夫妻俩的事,要他插手了? 程子墨眸光微闪,道:“没有,多谢齐大人美意。”没有,那就是不写信了,不行,不行,方如烟难得跟他提一个要求,他必须得办到。齐豫沉声道:“不知道小侯爷怎么样才能给京城去封信,只要我能做到,绝对不会皱眉。”话音刚落下,就见程子墨瞪着眼睛试探着他,莫不是脑子发热了,他才会说出这样的胡话来,他给不给京城写信,关齐豫什么事,莫不是顾廷菲? 程子墨心房一跳,顾廷菲在关心他?齐豫也没有扭捏,将方如烟信上的事说了出来,“京城知晓圣上遇刺一事,人心惶惶,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便要启程回京了,你自从来了江南,就未曾给京城去过一封信,小侯爷,这怕是不适合吧!要不然你就高抬贵手,写封信,如此,我也能交差。” 半晌,程子墨才出声道:“好。”太好了,他总算劝说程子墨写信给顾廷菲了,回去他肯定告诉方如烟,这是他的功劳。齐豫等了一小会,程子墨便将书信写好了,递给他,道:“有劳了。” “不客气,举手之劳,那我就告辞了,不打搅小侯爷看书。”齐豫将书信塞进衣袖里,出了程子墨的院子,刚准备去让人送信回京城,就被小木子叫住了,他略微愣怔,随后作揖道:“木公公。” 第三百八十四章 和离之路(四) 小木子环顾四周,没有其他人,才将齐豫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齐大人,听说你要给京城去信?”他给京城去信的消息,怎么连皇帝身边的太监都知道了,他不记得自己有大肆宣扬啊?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皇帝在他身边安插了人手,回头得仔细查探查探,万一哪日他的事都被皇帝知晓了。 齐豫木讷的点点头,紧盯着小木子,小木子蓦得从衣袖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齐豫,道:“这个是圣上的,麻烦齐大人顺带捎上,奴才还有事,就拜托齐大人了。”说完毫不犹豫的走了,连个笑脸都不给齐豫,哪里像是求人办事的模样。自然是求人办事了,要不然皇帝岂会让小木子私下给他这封书信。不过这封信是给谁的,如此神秘? 齐豫捏着手中的书信,睁大了眼睛,这封书信不是给别人的,和程子墨的一样,都是给顾廷菲的。他之前听说过传言,皇帝跟顾廷菲关系匪浅,如今他真是相信了,要不然小木子怎么会将书信塞给他,齐豫有点儿头疼了,他怎么揽上这样的事了? 永安侯从衙门回来,得知李氏被气的昏倒过去,二话没说,就让人请家法,要狠狠责罚万梓齐,李鸾跪在地上,听着心惊肉跳,在府上,姑父说话可是说一不二,她自己也想和离,万梓齐也想,他们俩都想和离,为什么不能成全他们?李鸾硬着头皮,她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万梓齐在她的眼皮下被动用家法吧! “姑父,我同意和离,能不能不要打表哥,姑父,我在外一个月,自知罪孽深重,当然我心里还是喜欢表哥,但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与其再继续互相折磨下去,不如放彼此一条活路。我会在心底永远祝福表哥,希望姑父能成全我和表哥。”李鸾抬起头,句句恳求。 万梓齐见状,爬到永安侯跟前:“父亲,父亲,你就成全我们吧!”不断的磕头,李氏现在还没醒来,最好能在她醒来之前,和离了,等待她醒来,再反对也是无济于事。 永安侯轻哼了一声:“不行,鸾儿可是镇国公府唯一的血脉,你不能这么对待她,鸾儿,你是个好孩子,齐儿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等待你姑母醒来,定然要狠狠责罚他一顿。” “不用了,姑父,我心意已决,还请姑父成全。鸾儿只要和离书和五万两银票,其他的陪嫁都给姑母。”李鸾提出了一个很诱人的条件。 和离书和五万两银票,这是李鸾在回府之前跟顾廷菲商量好,这是最后的条件,如此诱人,想来永安侯不傻,应该会答应。万梓齐眉头紧锁,印象中的李鸾不是这样,分明很喜欢他,如今怎么可能只要和离书和五万两银票就离开永安侯府,这莫不是欲擒故纵,又或者在试探他和父亲?一时之间万梓齐没有出声,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着永安侯发话。 良久,永安侯才沙哑着嗓音:“鸾儿,你可想好了,你真的决定跟齐儿和离,只要和离书和五万两银票,你不要忘记了,你当初嫁过来的嫁妆可不少,那些可都是镇国公府的宝贝,老夫人若是知晓,定然会生气。”摆着一副长辈的模样劝说李鸾。 李鸾闻言,抬起头浅浅一笑:“姑父,我居然决定的事,那是不会后悔,既然是祖母给我的陪嫁,那便是我的东西,我想给谁都可以。姑母也不是外人,祖母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责怪我,姑父请放心。等姑母醒来,怕是就和离不了了,还请姑父成全我和表哥。”能离开永安侯府,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她别提多向往了。 万梓齐蠕动嘴唇,道:“父亲,请您成全。”微微叹口气,永安侯淡声道:“罢了,罢了,既然你们俩如此了,我也只能成全你们,事不宜迟,你们俩赶紧签字吧!待会我送去衙门盖章,鸾儿,你和齐儿做不成夫妻,还是表兄妹,若是往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你只要五万两银票,莫不是不打算回镇国公府?”李鸾没有回应,低首垂眸,她不愿意将所有的事都告诉永安侯,姑父平日不怎么说话,可一说话便是一针见血,她那点儿火候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还是沉默不语的好。 万梓齐不舍的看了一眼李鸾,瞧着她脑袋快要低到地上了,上前作揖道:“父亲,表妹的嫁妆不要了,那就多折现给她吧!”永安侯不悦的瞪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难道没听到李鸾说什么,其他的陪嫁都给姑母李氏,那等李氏百年之后,不就是万梓齐的吗?他莫不是脑子糊涂了,送上门的钱财不要? 终究,还是和离了,李鸾捏着官府盖章的和离书,莫名的心酸,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她得将眼泪吞咽下去,等见到顾廷菲了,可以抱着她痛哭一场,将过往的一切都抛之脑后。永安侯在马车上等着万梓齐,给他们俩时间说话,永安侯方才已经将五万两银票给了李鸾,兑现了他的诺言。 李鸾应该满足了,这是她提出的条件。万梓齐一身蓝色的长袍,望着站在面前的李鸾,从今往后他们便不是夫妻了,他深呼吸一口气,道:“表妹,往后你我各自珍重,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开口,但凡我能帮忙的,绝对不会拒绝你。还有这是两万两银票,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不要拒绝,拿着,你在外,花钱的地方多的是,而且一个姑娘家,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着了其他人的道了,收好了。”从衣袖里掏出一个木盒子,递给李鸾,对她多少有些愧疚。 原本他就不喜欢李鸾,娶她进门不过是李氏一手操办。想着顾廷珏出嫁了,他这辈子怕是再也不能跟她在一起厮守,所以就娶了李鸾,娶的姑娘不是顾廷珏,娶谁都一样了。偏偏老天爷可怜他,待他不薄,又将顾廷珏送到他身边,让他平静的一颗心躁动不安。 眼见李鸾没有接过木盒子,万梓齐又看了她一眼,将木盒子塞进她的怀里,随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坐上了马车,听着马车哒哒哒的声响,永安侯和万梓齐离开了。 这场婚姻她得到了一封和离书和七万两银票,若是祖母知晓,定然不会饶过她,还有母亲,她现在怕是根本就没有心思管她这个女儿了,罢了,她的人生还很长,无须去想她们,得继续往前走,代替父亲活下来,而且要好好的活下去,才对得起父亲,李鸾抬手擦拭了眼泪,她得去给顾廷菲写信,在约定好的酒楼见面。 半个时辰过去了,一推门,顾廷菲看到客房内的李鸾,急忙跑过去抱着她,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声的安慰她,和离对一个姑娘来说,伤害太大了。在这场婚姻里,李鸾是最受伤的一个,她满心满意的喜欢万梓齐,却得不到他的半点回应,所以她输的一塌糊涂,在顾廷菲的怀里,她失声痛哭,接下来的路,还得继续走,现在就让她将积压在心底的痛楚一并发泄出来。 顾廷菲算是她最亲近的人,祖母年岁大了,不能再去打搅祖母。等李鸾安静下来,顾廷菲紧握着她冰凉的小手,亲切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若是你愿意的话,可以继续住到别院去,那里僻静,没什么人,你尽管住下,不要有其他的心理负担,等过段时日,你想好了,去哪里,做什么了,我都支持你!”听着她的话,李鸾眨眨眼,眼泪又流淌下来了,顾廷菲皱着没有,怎么又哭了,才将李鸾哄好了。 李鸾噗嗤一声笑出来,道:“程少夫人,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要不是有你的话,我怕是现在还在永安侯府过着难熬的日子,谢谢你,谢谢你。”不停的向顾廷菲道谢,顾廷菲摆手道:“你呀,我们之间用不着这么客气,这些都是举手之劳,你不用记在心上。时辰不早了,我送你走吧!对了,我得拜托你一件事。”就是不知道李鸾是否愿意了。 良久,李鸾出声道:“程少夫人,我自然是愿意了,我能和离,多亏了她,你且放心,有我陪着她,你放心,走,我们现在就去接她。”亲昵的挽着顾廷菲的手臂,准备离开。 顾廷菲坐在凳子上,轻拍着她的手背,柔声道:“不用了,我们直接去别院,算算时间,她也应该到了。”原本躁动的一颗心,因为顾廷菲的话变得平静下来,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一路上说说笑笑。 这厢程友笑眯眯的回府,满脸遮掩不住的笑意,到了小谢氏身边,一把搂着她柔软的细腰,低头就准备靠近她,被小谢氏一下子推开了,不悦道:“你这是做什么,丫鬟们都还在。”一点儿脸色也不看了,好歹她现在管理中馈,是当家主母,程友不在衙门好好待着,这个时候回来作甚?程友凌厉的目光扫过去,丫鬟们纷纷退下去。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屋里只剩下程友和小谢氏两人,他又上前抱着小谢氏,被她一把推开了:“你莫不是有什么事?” 话音刚落下,就见程友从衣袖里掏出一些白花花的银票递到她跟前,小谢氏欣喜万分,上前接过他手中的银票,念叨道:“这真的是银票,你怎么会有?不应该啊,这些你是从哪来的?你这个时候应该在衙门,怎么跑回府了,你给我说清楚了,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拿回这么多银票,少说也有一万两,她可不敢接受。 程友轻看了小谢氏一眼,仰头道:“你害怕什么,这钱不偷不抢,是我挣来的,你管那么多做甚。再说了,今日衙门无事,我便请假了。你呀,就别担心了,这可是我给你的花的,怎么,你不要,那好,我去送给其他的姨娘,我保证,她们比你高兴的多!哼!”他讨好小谢氏,看着她辛劳的操持成国公府的中馈,她倒好,还不相信他,那是什么脸色。 程友一肚子的火气,蹭蹭往上涨,捏着手中的银票就准备往外走去,被小谢氏一把抱住,急忙解释道:“夫君,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生气,我只是有点儿太高兴了,有点儿糊涂了。夫君,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好不好?好不好?不要去姨娘她们的院子,我陪你便是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程友立马板着脸道:“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紧接着弯腰打横抱起小谢氏,惹得她一阵娇嗔,很快一室旖旎。一番云雨过后,小谢氏娇羞的依偎在程友怀里,这还是大白天,她未免太羞人了,丫鬟们都在外面守着,幸亏刚才没多大的响声,要不然她这个当家主母的威严就没有了,都是身边的程友,罢了,看在他给的钱财份上,小谢氏就不去计较了。 程友半晌才出声道:“回头你给岚儿写封信,问问她如今是否有身孕了?”问起程子岚,她是程友和小谢氏的嫡长女,被赐婚给湛王,如今是湛王妃。湛王不可能只有湛王妃一个女人,他的侧妃可不少,其中最受宠爱的便是定北侯府的顾廷露,这也是为什么小谢氏不喜欢顾廷菲的原因,定北侯府虽说败落了,可顾廷露接着定北侯府的势力嫁给了湛王为侧妃,跟她的女儿一同争夺湛王的宠爱,你说小谢氏心里能不憋着一口气吗? 曾经三番五次的为难顾廷菲未果,程子墨、程勋、福安郡主连同成国公都袒护顾廷菲,加上这一次在顾廷菲的推波助澜下,将程姝赶出永安侯府,看着吴悠悠嫁给了承恩伯府好男风的李平,她别提多痛快了。况且顾廷菲又将中馈交给她了,她对顾廷菲的怨恨就少了一些,从前的过往便不去计较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大火(一) 小谢氏低低的应了一声,从程友的角度看着,心里又痒痒的,想着抱着小谢氏继续疼爱她一番,但听到门外的敲门声,程友瞬间阴沉着一张脸,背对着身子,躺下来。小谢氏无奈的笑笑,还跟孩子一般。原来程友回府了,谢氏派人来打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小谢氏自然没说,直说程友身子不适,在衙门请假了,让谢氏不要担忧。母亲担忧儿子,那是人之常情。只是不一定儿子什么事情都愿意告诉母亲,跟母亲分享,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是正常。程友笑着拉扯小谢氏坐在身旁说说话。他最不乐意去谢氏屋里,成国公每次都是一本正经的板着脸说教,连个笑脸都不给他。 永安侯下了马车,看着一眼还坐在马车上准备离开的万梓齐,厉声道:“还不快下来,到书房一趟,我有话跟你说。”早就盘算好的万梓齐,此刻准备去巷子见顾廷珏,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却不曾想,永安侯不给他这个机会,打破他的梦想。 随着永安侯一路到了他的书房,永安侯坐在书案前,板着一张脸,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起来,随后挥挥手,示意丫鬟退下。万梓齐一直静静的站着,等着父亲发话,砰的一声,永安侯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书案上,道:“你可知错?” 一双鹰眼紧盯万梓齐,让他浑身一震,扑通一声跪下来,“父亲,儿子知错。”“哦,既然知错,那你且说说,你错在何处了?”永安侯勾唇冷笑,等着万梓齐的回答。 万梓齐深呼吸一口气,继续道:“回父亲的话,儿子不应该冷落表妹,更不应该闹到如今和离的地方,还将母亲气昏过去,请父亲责罚。”该来的逃不了,只有挺胸去面对,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且他还得顾忌着顾廷珏,将来要将她们母子俩接回府,势必不能惹着永安侯。 “哼,你倒是说的轻巧,既然这些你都知道,你又为何做不到?镇国公府是大不如从前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只要镇国公府一招手,军营里那些从前的老部下,谁会不听话,你呀,这点浅显的道理都不懂,还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儿子,满脑子尽是男女私情,听你母亲提起过,你在外养了一房妾室,为何迟迟不肯带回府? 到底是谁人,让你这般小心翼翼,非要跟鸾儿和离,今日若是说不清楚,你就一直跪着,不用起身了。”就算现在万梓齐跟李鸾已经和离了,但该追究的责任,该教育万梓齐的一样都不能落下,他不说,不代表他糊涂,不知道。那是为了给万梓齐面子罢了,现在和离了,脸面都撕破了,不用遮掩了。 万梓齐默不吭声,他有点儿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父亲,他和顾廷珏的关系,担心万一永安侯知晓了,会不答应,反而会给顾廷珏带来灾难。父亲若是出手了,就由不得他拒绝了,永安侯想要在京城弄死一个人,那很简单,尤其定北侯府落魄了,永安侯更不会顾忌了。 万梓齐咬紧牙关,在心里发誓,绝对不能说出顾廷珏来。恰恰因为万梓齐牙关紧闭,迟迟不肯说话,永安侯便清楚了,这女子对万梓齐的重要性,许久,他才出声道:“没想到,你还是个情种?” “父亲,我。。。。。。”万梓齐对着永安侯作揖,一张嘴,嗓子里就像堵塞了一块棉布,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解释的话,怕是永安侯定然不会相信。“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好,我也不勉强你,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愿意告诉我了,你再出府,衙门你就别担心了,我会派人去给你请假!哼!”永安侯站起身,甩着袖袍,跨着大步离开了。 万梓齐见状,急忙起身拦住他,“父亲,父亲,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还请父亲不要动怒。”紧接着将他和顾廷珏的事一五一十的对着永安侯和盘托出,现在不说,永安侯迟早会查到。 永安侯抬腿便是一脚,万梓齐毫无防备的被踢到在地上,“混账兄弟,顾廷珏被丞相府休弃了,你还敢带在身边,你莫不是不要脸面了?就算她腹中有了身孕,你敢保证孩子是你的,我可不保证!之后的事,你就别管了,从往后断了对她的念头,在府上好好的修身养性!” 可恶的万梓齐,先前对他实在太放纵了,也一直没有把李氏的念叨放在心上,若是派人去查探查探,早就会知晓了,偏偏被蒙在鼓里这么长时间,越想越是气愤,永安侯又抬腿给了万梓齐一脚,恨不得能一脚踹死这个混账,尽是给他惹祸。 “不要,不要,父亲,我不要,您知道的,我从前就喜欢表妹,能娶表妹为妻,那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现在我和鸾儿和离,表妹也是孤身一人,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而且父亲,我不允许你诬蔑表妹,她腹中的孩子是我嫡亲骨肉,你嫡亲的孙子,你不能否认这一点。表妹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的很,亏得父亲还是表妹的舅舅,就是这般对她的吗?”一听说永安侯不让他出去见顾廷珏,又生怕永安侯对顾廷珏作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万梓齐也顾不上腿上的疼痛,急忙站起身,拉扯着永安侯的衣袖嚷嚷起来。 永安侯气急败坏的指着他,骂道:“没用的东西,瞧你这点儿出息,永安侯府将来还怎么交到你手上?京城那么多名门闺秀,你非要她不可?她可不比从前,定北侯府已经落魄不说,单说廷珏,她是被丞相府休弃的妇人,你也敢娶她,你就不怕别人在背地里议论,捡别人不要的破鞋穿,你不要脸面,我还要呢? 就算她是我外甥女,又能如何?万梓齐,你必须断了对她的念头,至于她腹中的孩子,不可能活下来!”说完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想用孩子威胁万梓齐,逼迫他退步,绝对不可能。生怕最厌恶被人钳制的感觉,尤其久居高位的永安侯,更是厌烦了。 “父亲,父亲,不要,不要对表妹和她腹中的孩子动手,父亲算我求您了,只要您不伤害她们,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父亲,求您了,父亲,父亲。”万梓齐哭喊着拉扯着永安侯,希望他能点头答应。 谁知永安侯冷哼了一声:“做梦,只要她们还活着,你便永远不可能死心,只要她死了,才能彻底了断你对她的念头,齐儿,父亲也是为了你好,廷珏是个不祥之人,你娶她不会有好结果,永安侯府丢不起这个人。你母亲现在还昏迷不醒,你去她身边守着,照顾她吧!”其他的事就由不得万梓齐操心了。 万梓齐呆呆的坐在地上,望着渐渐远去的永安侯,环顾四周,他突然看到了一根木棍子,毫不犹豫的高举起来,朝永安侯飞奔而去,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拦住永安侯,不能让他伤害顾廷珏母子。 永安侯砰的一声倒在地上,万梓齐松口气,放下手中的木棍子,再回过头,居然看到被嬷嬷搀扶的李氏站在书房门口,他下意识的张嘴解释:“母亲,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是父亲他。。。。。。” “你给我闭嘴,你身为人子,居然对父亲动手,这是我们教导你的吗?快来人,快来人,将这个逆子给我关押到柴房,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见他,快去,快去!还有你们还杵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大夫!站住,今日的事不许传出去,否则我要了你们的命!”李氏强撑着身子,说出这番话,眼中的狠厉让丫鬟们不约而同的点头应下。 万梓齐还想说什么,嘴里被管家堵塞了一块棉布,不得不说他的胆子真大,居然能对永安侯下手,指不定能作出什么更加疯狂的事来。 嬷嬷心疼道:“夫人,小心您的身子,奴婢搀扶您回屋歇着吧!侯爷的事就交给管家,他必定能安排好。” “不用了,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你不用管了。”李氏轻咳了两声,淡淡道。要不是她亲眼看到,万万不敢相信万梓齐会拿着棍子打永安侯,那可是他嫡亲的父亲,他如何下的去手?这还是她一手教养出来的儿子吗?怎么如今转了性,李氏用手堵着胸口,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脸色苍白无比。 嬷嬷见状,赶忙搀扶着她回屋歇着,万梓齐的确让人大开眼界,不过还有管家等人在,就交给他们去处理。良久,再等李氏睁开眼,觉得浑身舒服了些许,在她入睡的时候,一直都是嬷嬷在她身边给她贴心的按摩,见她要起身,嬷嬷停下手中的按摩,搀扶着她起身。 李氏摆摆手:“我没事,别担心,侯爷怎么样了,大夫可有说什么?”那一棍子打下去,永安侯当场就昏过去,要是留下什么后遗症,她心底有些隐隐的发憷。嬷嬷急忙答道:“回夫人的话,您且放心,大夫说了侯爷没什么大碍,只需要在府上静养几日,刚才丫鬟来报,侯爷已经醒了,您别担心,保重身子要紧。” 现在永安侯全靠永安侯和李氏撑着,他们俩可不能倒下,尤其是李氏。李氏掌管后院,万一换了一个女主人,她们的日子怕是难过了,所以她们在心底祈祷李氏平安无事。李氏深呼吸两口气,道:“快扶我去看看侯爷。”等看过永安侯,她再去柴房跟万梓齐好好说道说道,看看他如何解释,居然敢对他的父亲动手,简直就是不孝忤逆。 永安侯轻蔑的看了一眼被嬷嬷搀扶着走进来的李氏,轻哼了声:“你来作甚?” “侯爷,妾身来看看你,你们都下去吧!”李氏看着守在屋里的丫鬟们,催促她们离开,连同嬷嬷也是,给她使眼色,待到下人们都离开,屋里只剩下夫妻两人的时候。 李氏凑到他床边,低声道:“对不起,侯爷,都是妾身教子无方,才会让侯爷遭受这样的罪,若是可以,妾身宁愿代替侯爷受罪,都是妾身的不是,妾身在这里给侯爷赔不是,希望侯爷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侯爷,妾身。。。。。。” 还想说什么被永安侯伸手止住了,不耐烦道:“行了,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不想听,别说了。”李氏当下撇撇嘴,不吭声了,现在永安侯在气头上,她越是为万梓齐辩解,就越容易让他动怒。李氏轻柔的给永安侯按摩,让他舒心一些,希望他不要太过失望,生万梓齐的气。 她就这么两个孩子,万梓灵嫁到定北侯府去,如今离开京城,她这个母亲恨不得能插上翅膀,去探望她,守在她身边,可她不能,她还要守着永安侯府和万梓齐。万梓齐是她嫡亲的儿子,在他身上倾注的心血更多,她绝对不能让万梓齐走弯路。 李鸾是她一力主张娶回来的儿媳妇,那是她的亲侄女,自然是一百个愿意。可她忽略了万梓齐的心意,现如今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从永安侯嘴里说出来,李鸾和万梓齐和离了,已经去官府办过手续了,李氏脸色唰的惨白,没有血色,双手悬在半空中。 永安侯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李氏,你怕是做梦都没想到,在她昏迷的时候,他做主让李鸾和万梓齐和离了,还去衙门办了手续,那就是因为李氏会不同意,只能先斩后奏。李鸾的那些陪嫁随便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永安侯又不傻,李鸾只要五万两银票,对永安侯来说,那可是一笔丰富的宝贝。 加上李鸾和万梓齐两人都觉得过不下去,要离开彼此,他何必做个恶人,苦苦拦着不让他们和离。李氏许久才找到她的声音,沙哑着嗓子,道:“侯爷,您为什么要答应?” 第三百八十六章 大火(二) “我为什么不能答应,李氏,你可不要忘记了,当初这门亲事是你一力促成,可你看到了,两个孩子根本就是互相折磨,这亲事对他们来说,就是负担,枷锁,束缚着他们。齐儿已经两三个月不正常了,要么晚上不回府,要么就是半夜才回府。你觉得他们之间还能继续过下去吗? 你的侄女也不是傻的,她还那么年轻,这样的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非逼着他们成亲,有何用?到头来,还不是换来一样的结果,你就看开些。至于齐儿,回头我必定要好好教训他,他现在胆子越来越大,敢对我动手了,以后指不定还能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这次,你可千万不要拦着我,要不然的话,我连你一并收拾了!”永安侯强撑着身子,板着脸说了一通,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他没有做错。 李氏颤抖着身子,缓缓的站起身,指着他道:“侯爷,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替我做主,决定了让两个孩子和离,为什么就不能等我醒来?侯爷,你可知晓镇国公府将来所有的钱财都是要留给鸾儿,现在你让齐儿跟她和离了,那不是把钱财白白拱手让人了吗?什么时候侯爷变得如此糊涂?”气的额头上的青筋凸起,只觉的心跳加速,喘气困难,捂着胸口一阵阵的憋闷,你说说,这叫什么事。 永安侯不就是害怕她醒来闹腾,不肯答应李鸾和万梓齐和离吗?她不答应,自然有她不答应的理由了,为什么就不能听她解释,给她一个机会,非要擅自做主! 永安侯轻哼了声:“你既然是嫁出去的姑娘,那便是泼出去的水,何必再惦记着镇国公府的家产,传出去岂不让人嗤笑,行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往后你重新给齐儿找个温柔贤惠的妻子便是,你走吧,我要歇息了。”一醒来,就跟李氏说了不少话,他也没多少精力了,才刚喝下汤药,眼皮有点儿犯困,想要睡觉。 李氏深呼吸两口气,捏着手中的丝帕准备离开,突然门被打开了,管家神色慌张的走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侯爷、夫人,少爷他不见了。”分明被他命人在柴房关押住了,可谁知道他才送大夫出去没一会的功夫,回来再去柴房,就听小厮说万梓齐不见了,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轻易不见了。一得知这个消息,他立马派人去寻找,一定走不了多远,自己亲自来告诉永安侯和李氏请罪。 李氏还没反应过来,永安侯睁开眼睛,沉声道:“切莫慌张,现在你过来,我告诉你去何处找寻他!”管家闻言,急忙站起身,小心翼翼的附身凑到永安侯跟前,听着他嘀咕了一番,面色一喜,随后作揖道:“是,侯爷,奴才这就去,您放心,奴才一定平安的将少爷带回府,那奴才这就走了。” 永安侯默不吭声的目送着管家离开的背影,李氏回过神来,扑到他床边,低声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齐儿他在外养的妾室到底是谁?齐儿是不是去找寻她了,我绝对不可能让外面不三不四的女子进府,你们父子丢得起这个人,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闭嘴,你知道什么,就胡说,快些回去!”永安侯现在满脸嫌弃,催促李氏离开。永安侯猜测的没错,管家果然在他说的地方找到了万梓齐,那是一条幽静的巷子,不过巷子里起火了,万梓齐一直呆呆的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去,火势蔓延开来了,万梓齐要是进去的话,那就倒霉了。 管家静悄悄带着一帮小厮走过去,一把拉住万梓齐,道:“少爷,跟我们回府吧!”正在惊慌中的万梓齐,见到管家等人来了,也顾不得什么了,急忙道:“你们来的正是时候,还杵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灭火,救人,快呀!现在我说的话你们都不听了,是不是?好,你们都给我等着,这笔账我迟早会跟你们算!”气的差点儿没捏碎管家的手臂,管家疼的连话都不敢说了。 万梓齐是永安侯和李氏唯一的嫡子,将来不用说,也知道他是永安侯府唯一的继承人,永安侯正值壮年没错,但他们将来还得靠着万梓齐,权衡之下,管家还是出声,让小厮们去帮忙救火,只是这滔天的火势,就算救人了,未必能救出活人来。 半边屋子都烧着了,火势越来越严重,只能说他们来晚了。万梓齐望着通红的火势,在心头呐喊,廷珏,表哥来了,表哥来了,表哥已经和离了,孤身一人,如你所愿了,现在表哥可以来接你们母子回府去过好日子了,你为什么要想不开,廷珏,你还那么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为什么不肯等我来,廷珏,廷珏,你可听到我在说话,廷珏,廷珏。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男儿有泪不轻弹,其实那都未到伤心处,此刻的万梓齐跪在地上,泪流满面,无比悔恨,他为什么就不能早些决定和离,或者在他接顾廷珏住在这里的第一日,就应该提出和离,那么就不会是如今的局面了。 火势一直没有被扑灭,越来越旺盛的火花让管家心惊肉跳,瞧着万梓齐的模样,这里怕是住着一位姑娘,可惜了,可惜了。轰的一声,万梓齐昏倒在地上,管家见状,急忙命人去将万梓齐抬回永安侯,这里的火怕是救不了了。管家低头禀告一切,永安侯半晌才出声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侯爷。”管家应了声,便抬脚往外走去,后背湿答答的难受极了,从未像今日这般,害怕过。李氏一直守在万梓齐的身边,听着他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起初她还没在意,一直在用丝帕给他擦拭额头上的细汗,不过越来越清晰,万梓齐嘴里叫嚷的居然是顾廷珏,怎么会这样? 顾廷珏那不是已经被丞相府休弃了,听说早就跟着定北侯府的人离开京城,为何会从万梓齐的口中听到她的名字。李氏眸光微闪,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不会万梓齐私养在外面的妾室就是顾廷珏。 她一直都没去打探消息,那是因为相信万梓齐,她生的儿子眼光自然差不到哪里去!只是顾廷珏,那样的女人怎么能入得了万梓齐的眼,更加不可能成为她的儿媳妇。且不说顾廷珏曾经嫁给李天博,又被丞相府休弃了,就单凭定北侯府如今落魄了,她也是万万不愿意娶这样的儿媳妇进门,她还害怕被人的涂抹性子给淹死。 万梓齐怎么就不知道好歹,非要给她添乱。“廷珏,廷珏,你不要做傻事,我来接你了,廷珏,廷珏,廷珏,不要,不要,不要去死,不要去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廷珏,廷珏,不要,不要,不要!”万梓齐说着还双手不停的挥舞起来,腾的从床上坐起身来,他这是在哪里? 分明记在在巷子里,顾廷珏住的地方着火了,火势蔓延开来,管家带人来救火,紧接着他好像就昏过去,没有记忆了。李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过去,才让万梓齐慢慢回过神来,道:“母亲,您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你还还意思问我,我做什么,你做了什么才是?顾廷珏是什么身份,你不是不知道,你嘴里念叨着她做什么,不要解释,我不听,看来都是我和你父亲过于纵容你,现在让你变得如此大逆不道,连殴打你父亲这样的事你都做的出来,你让我们心寒了。 我已经派人给衙门送信,你这段时日身子不适,就暂且留在府上闭门思过,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去衙门,要不然的话,你就一辈子待在屋里,不许出去!”李氏被万梓齐气的两眼冒金花,要不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早就狠狠的打他一顿,解气了。 万梓齐揪着李氏的衣袖不放:“不行,母亲,不行,我要去看廷珏,她。。。。。。” 李氏狠厉的又给万梓齐另外一记耳光,道:“你不要被顾廷珏迷魂了头脑,你要知道你现在的身份,你就算跟李鸾和离了,那也不能跟顾廷珏在一起,你就死了这条心。 等过几日,我就帮李鸾带回府,到时候你好好给她道歉,让她回心转意,不要离开,你们之间就当做没有和离,这是最好的结果,你若是敢违背我和你父亲的意思,那么这个永安侯府你就别想了!” “为什么,为什么,和离一事分明表妹自己也答应了,母亲何必为难我们?表妹已经想通了,困在永安侯府,她根本就不高兴,也不幸福,母亲,您是她的姑母,难道看不出来?再说父亲也同意了,表妹只带走了五万两银票,其他的嫁妆都给了母亲,这还不够吗? 不知道母亲想要多少钱财才甘心,莫不是镇国公府所有的家产才甘心?母亲,人要知足,那是舅父留给表妹的东西,我不能要,也不想要!母亲,您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说的没错,这是您逼迫我的,既然跟表妹和离了,那么我们俩就不可能如您所愿,重新在一起。 至于我跟廷珏的事,母亲,您不是不知道我喜欢廷珏,从小就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可是您呢,明知道我喜欢她,还要逼着我去表妹进门,现在这样的局面,母亲是不是很满意了?那现在就请母亲离开吧!”万梓齐松开李氏的衣袖,狠狠的捶打着自己的双腿,都是他无能,当初错过了顾廷珏,没有坚持去找顾廷珏,哪怕带她私奔,总比现在这样的好。 那么大的火,顾廷珏怎么可能还活着,她那是一心寻死,两行清泪不自觉的流淌下来。被李氏逼迫迎娶李鸾,也没有力争到底,最终还是妥协了,因为他觉得这辈子娶不到顾廷珏了,她嫁人了,他娶谁都一样,何况还是李鸾,父母都很喜欢她。 但后来李天博过世了,顾廷珏被丞相府休弃,他原本平静的一颗心变得骚动不安,这是老天爷再给他机会,让他能跟顾廷珏重新在一起,这两个月是他一生中最高兴的时光,父亲和母亲从来都不曾关心过他内心深处到底想要什么,总是站在他们的角度,以他们的想法来为难他。这样的日子他疲倦了,也累了。 李氏不敢置信多的站起身,瞪着万梓齐,这还是她嫡亲的儿子,怎么在这一刻变得如此的陌生,好像连她都给看穿了。 “是,我是贪图镇国公府的钱财,可我是为了谁?为了我自己吗?还不都是为了你,你娶了鸾儿,那些都是你的,我真是不明白顾廷珏有什么好,鸾儿哪里不如她了,你这个混账东西,你现在是要气死我,是不是?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跟鸾儿重归于好,重归于好!”李氏哭喊着蹲在地上,这是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她上辈子做什么孽,这辈子才生了万梓齐这样的儿子,不让她省心,万梓灵亦是如此。 “母亲,求您了,您就让我出府吧,我要去见见廷珏,她。。。。。。”就算死了,万梓齐也想去给她收尸,见她最后一面,那是他心尖上的女子,万梓齐不愿意就这么待在永安侯府。 李氏冷哼了声,“呸,你做梦,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跟鸾儿重归于好,我再放你出来,否则这辈子你就一直待在这里!”气呼呼的抬脚往外走去,砰的一声大门关上来。这一次怕是没那么容易再离开永安侯府这一方田地了,关押在柴房那是他运气好,威胁小厮有用了,这一次永安侯和李氏怕是加强府上的戒备,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更何况是他这个大活人。 万梓齐仰着头,湿润的眼眶,不断的对着门外叫喊道,没有其他的法子,只能如此了,作践自己的身子,让永安侯和李氏心疼,最终达到离开的目的。 第三百八十七章 大火(三) 翌日清晨,顾廷菲带着春巧、春珠一大早便出府了,坐上马车,顾廷菲就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将脑袋搭在春巧的肩膀上,两个丫鬟对视一笑,看样子,顾廷菲腹中的孩子是个好孩子,不闹腾她。 等出了城,到了别院门口,春巧轻拍着顾廷菲,道:“少夫人,到了,快下马车吧!要是累的,待会在榻上小睡一会,我们再回府。”春珠附和道:“就是,少夫人,这里凉,可别冻着身子了。” 顾廷菲一睁开眼,就见两个丫鬟关切的盯着她,她噗嗤一声笑出来,道:“好。”听她们俩的,有丫鬟在她身边关心她,感觉很不错。加上她将管家的中馈交给小谢氏,无事一身轻,别提多舒坦了。 管家见顾廷菲主仆三人来了,忙不迭的快门请她们进去。李鸾正在院子里站着,背对着顾廷菲,不知道在想什么,顾廷菲轻咳了两声,李鸾快速的回过神,朝她大步走过去:“程少夫人,你怎么来了?”一大清早就看到顾廷菲,的确很诧异。 顾廷菲轻浅一笑:“自然是不放心你们,特意来看看,我们进屋去说话。”站在外面,她感觉有点儿冷,打了一个寒颤,春巧见状急忙搀扶着她进屋。李鸾笑眯眯的跟在身后,还是屋里暖和,顾廷菲接过春珠递来茶盏,喝了一口暖暖身子。 丫鬟们守在门口,李鸾轻看了她一眼,道:“程少夫人,有我在,你别担心,只需要让丫鬟来送个信就好了,不需要亲自过来一趟。你放心,顾大姐姐现在睡的很安稳。”她口中的顾大姐姐就是顾廷珏,顾廷珏并没有在大火中连同孩子一起没了。这是她们早就商量好的结果,顾廷菲和顾廷珏约定,趁着万梓齐和李鸾和离的事,让顾廷珏脱离了万梓齐,毕竟对他们的名声都不好。 尤其得知顾廷珏腹中的孩子并不是万梓齐的,那么现在这样,就更加不能让万梓齐一直留在顾廷珏身边。昨晚的大火是顾廷珏为了逃离万梓齐身边,金蝉脱壳的法子。李鸾笑眯眯的眨眨眼,她既然答应了顾廷菲,那就势必会全心全意的照顾好怀有身孕的顾廷珏,她对顾廷珏并没有怨恨,相反还很感激她。 要不是她在万梓齐跟前提了那么一嘴,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永安侯府离开,那就像重重的枷锁束缚着她,让她难以喘息。 顾廷菲一摸微笑爬上了脸庞,放下手中的茶盏,抿嘴道:“多谢你,李姑娘。”“不用客气,都是自己人。”李鸾笑着摆摆手。 两人闲聊了一会,很快顾廷珏就出现在门口,斜插雕花木簪,眉心一点朱砂,淡扫娥眉,一身银丝墨雪茉莉含苞对襟振袖收腰丝制罗裙宫装,雅而不俗的鹅黄色,淡淡的幽雅,腰间一朵大大的乳白色蝴蝶结,更显妖冶。 斜插水钻山茶绘银华胜,芙蓉清淤墨顶翠色串珠步摇。带了紫金嵌芍药白羽搔头,盘上并不华贵的云髻。系了一条翠色葬雪上等宫绦,别上茉莉耳环。裙摆淡淡的星点着最爱的茉莉,宽大的水袖反衬出自己娉婷的身姿,袅袅的青烟。潺潺的流水,只是这一颦一笑,却也牵动人心。 顾廷菲笑盈盈的起身迎接她,姐妹俩对视一眼,携手坐在桌前。看着忙碌的顾廷菲,顾廷珏出声道:“廷菲,不要给我倒茶,我不渴。糕点我也不吃,肚子不饿,你坐下来,我跟你说说话。” 她们姐妹俩要说话,李鸾眨眨眼,随后寒暄了两句便离开了,她是个识趣的姑娘。望着李鸾离开的背影,顾廷珏才仔细打量气顾廷菲,上一次在巷子里见面匆匆忙忙,而且又忙着谋划李鸾和离,和她离开的事。昨晚睡了安稳的一觉,今早起来,整个觉得浑身充满了精气神,腹中的孩子也没有闹腾。 顾廷菲微微一笑,道:“好,大姐,我听你的。”顾廷珏伸手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柔声道:“廷菲,这段时日辛苦你了,没有定北侯府的帮扶,你在成国公府的日子想必没那么容易吧!对不起,廷菲,都是廷科他一意孤行,害了所有的人,我代替他向你道歉,你别再生他的气,我相信,现在他自己也是后悔的,最后落到这般田地。” 父亲、母亲都离开京城,她连依靠的人都没有,其实说起来应该是她心底怨恨顾廷科才是。顾廷菲微微愣怔,扯了扯嘴角道:“大姐,你这是说哪里的话,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人活着要往前看,那些过去的事就让它们过去,别提了。大姐,你接下来就是要安心的养胎,等过几日,我找个借口出来陪你小住几日,可好?” 在避暑山庄那段时间是她最开心的日子,不用在成国公府住着,很好。她不喜欢那么多规矩,礼数,可她也没办法不去遵从。顾廷珏亲昵的刮着她的鼻尖,道:“那可不行,你别陪我,我没事,有李姑娘在,我有说话的人。你就别担心我,安心的在成国公府待着,现如今妹夫不在府上,你必须得留下。我知道你关心我,担心我,这一次多亏你了,我能逃脱,走出来。廷菲,真的,我没事,放心。”她私心里自然希望顾廷菲留下,可顾廷菲并不属于这里,她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擅自做主让顾廷菲留下,顾廷菲的人生还很长,不需要为了她作出这样的牺牲。 顾廷菲的心意她心领了,也不枉费她们在定北侯府姐妹一场。顾廷菲噘着嘴,依偎在顾廷珏的怀里,把玩着她的手指,撇嘴道:“那好吧!既然大姐这么说了,那我听你的便是,只是在成国公府住着,我有点儿闲的发闷,就过来陪你小住几日,好不好吗?” 没办法面对撒娇的顾廷菲,顾廷珏只有妥协的份,“你呀,你自己做主吧!不过不能超过三日,你不能仗着有平昭公主对你的宠爱,成国公府人多眼杂,难免有人说闲话,知道吗?”顾廷珏宠溺的拍着她的手背,大家族里生存,不能靠着自己的喜好来。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但凡出一点点差错,那就要遭罪了。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给顾廷菲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三天是她的极限了。顾廷菲低头浅笑:“好,大姐,我知道了。” 姐妹俩又说了一些贴己的话,瞧着天色不早了,顾廷珏便催促着顾廷菲离开,顾廷菲瞬间耷拉着耳朵,摇头道:“大姐,现在时辰还早,等用完午膳,我再回去,现在可别赶着我离开。”小腹适时的咕咕叫了起来,四目相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顾廷珏因为怀着身子,笑了两声便停住了,无奈的指着顾廷菲。 “你呀,真是没办法说你了,好,你既然想留下来用午膳,那便留下来。不过一用完午膳,歇息一会,你便离开,不许再留下了。大姐这是为了你好,听话。”“好,好,好,大姐,我听你的,你别操那么多心了,好好照顾我的小侄儿,要不然等他出来,你就变成念叨的老太婆了。”顾廷菲对着顾廷珏吐舌头,知道顾廷珏气恼要打她,赶忙站起身,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出去了。 顾廷珏无奈的笑着,这丫头还是跟从前在闺阁中一样的脾气,难得他能保持到现在,看样子在成国公府的日子并没有外人想的那么难,这样她便安心了。只要顾廷菲能过的平安,她心底对她的愧疚就少了些许。 之前一直没有来找顾廷菲,那是因为她觉得愧对顾廷菲,顾廷科私下里买考题,那是多么严重的事,她不愿意跟顾廷菲扯上关系,让人抓住她的把柄,才会宁愿留在万梓齐身边。后来得知万梓齐为了她,在府上忽略了李鸾,李鸾一心想要和离,顾廷珏便在万梓齐面前提了两句。 本来她想跟万梓齐好好道别,但顾廷菲提醒她,万梓齐对她怕是不会轻易放手。最好的办法,那便是顾廷珏离开人世,才能彻底断万梓齐对她的念头,仔细一想,顾廷珏觉得有理,万梓齐是个好人,希望他能尽快的走出她的阴影,找到一个喜欢他,他也喜欢的好姑娘,她并不是他的良配,下意识的伸手抚摸隆起的小腹,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孩子,往后母亲会一直陪着你,还有李姨母和你小姨,她们一直都在,孩子,我们并不孤单。 相聚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离别就到来了,才刚小憩了片刻,顾廷珏就催促着顾廷菲离开了,顾廷菲撇撇嘴,道:“好,大姐,我听你的,只是我中午吃的太饱了,现在肚子很胀,待会我就走,我再跟李姑娘说几句话,你先回屋歇着吧!别太累了,有什么事就吩咐下人去做,小心我的侄儿。” 听着很暖心,顾廷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知道,你别啰嗦了。”啰嗦,她这还不是为了顾廷珏好,罢了,罢了,赖得理会她。顾廷珏走后,顾廷珏正襟危坐,紧盯着李鸾,愧疚道:“对不起,李姑娘,我大姐要拜托你了。” “廷菲,我们是好姐妹,不用客气,你的大姐便是我的大姐,再说要是没有大姐的话,表哥没那么容易答应和离,不过我觉得表哥很喜欢你大姐,要不然你多劝劝她,为了腹中的孩子就别太为难表哥,我看的出来,表哥真的很看重你大姐,要不然他也不会对我这么冷淡。廷菲,你听到我在说话吗?”瞧着顾廷菲眼神空洞,似乎在发呆,李鸾竖着手在顾廷菲面前晃动着。 顾廷菲回过神来,浅浅一笑:“李姑娘,我大姐的性子想必你应该知道,她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更改,不过依我看,她腹中的孩子应该不是你表哥的,所以你就别再想着她能跟你表哥重归于好。既然她假死,那便是希望你表哥彻底了断对她的念想,李姑娘,人生还很长,没有谁离开谁是过不下去,时间是治愈一切伤口的良药。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你多保重!” 孩子不是万梓齐的,这是真的吗?待到顾廷菲走了,李鸾的脑海中一直浮现顾廷菲的这句话,怎么可能?万梓齐分明那么喜欢顾廷珏,还将她一直养在外面,对她颇为冷淡,为的不就是她们母子,到头来,顾廷珏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当然李鸾不傻,她不会去问顾廷珏,那不是傻子吗? 眼下她虽说跟万梓齐和离了,但是万梓齐依旧是她的表哥,看在他临走前给她两万两银票的份上,从前的过往可以一笔勾销了,他们还是亲人。反正她现在也没有亲人了,便主动提出要留在顾廷珏身边照顾她,等到她生下孩子,李鸾再去江南,看看山水、风土人情,她一直困在京城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根本就不知道外面世界的美好。 反正也就几个月的时间,左右也不差,越想李鸾越觉得美好。顾廷菲坐上了回成国公府的马车,春巧和春珠两人对视了一眼,来的时候分明顾廷菲心情很好,怎么现如今要回去了,忧心忡忡,莫不是谁刺激到她了? “你们俩别胡思乱想,我没事,就是有点儿累。春巧,给我捏捏肩膀。”顾廷菲可不想身边的两个丫鬟愁眉苦脸,等明路和明觉回来,也该给她们俩置办亲事了,早些让她们出嫁,也不枉她们主仆一场。 至于马成岗,她曾经私下里问过他,是否想要娶妻,若是看上别的地方,她可以做主。不过被马成岗拒绝了,他说这辈子没有打算娶妻,只想一辈子留在顾廷菲身边当差,请顾廷菲谅解,多谢她的美意。罢了,顾廷菲不愿意勉强马成岗,更不愿意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当初既然心底有春巧,何苦把她推走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大火(四) 现如今再后悔,也没有用,春巧跟明觉的亲事已经定下。最近春巧的气色好了不少,心情也好了,想必看开了,一切自然跟着好起来。过往的事已经过去,回不了头,那些经历的过往便是让他们了解,往后的日子如何珍惜。经此一历,发现马成岗都变了不少。 还没下马车,一个穿着蓝色衣裳的小厮急急忙忙的从背后跑过来,差点儿就撞上顾廷菲,春珠见状,将顾廷菲往后拉了一把,没来得及叫喊,蓝衣小厮跟春巧撞在一起了。 幸亏不是顾廷菲,她腹中还有孩子,那就委屈春巧了。蓝衣小厮急忙站起身,对着春巧作揖,道:“对不起,姑娘,我还有事,就先进去了。”顾廷菲眸光微闪,心里略略发沉,她好歹也是成国公府的少夫人,小厮能有什么重要的事,瞧着他的模样和口音应该不是京城人氏,难道江南来的? 程子墨和周维他们出什么事了,遇刺不是一次两次,可也没传出他们受伤的事。春巧从地上爬起身来,嘀咕道:“这都什么人啊,也不看看,幸亏没撞到少夫人,要不然他。。。。。。”春珠轻咳了两声提醒春巧,她立马回过神来,门口人多眼杂,她不能将顾廷菲有身孕的事说出来,立马抬起头,走到顾廷菲身边搀扶着她。 “少夫人,我们进去看看。”到底哪里来的小厮,一点儿规矩也没有。等她们主仆一行人到了大厅,成国公、谢氏、小谢氏都在,福安郡主还没来,蓝衣小厮趴在地上,没吭声。看了一眼走进来的顾廷菲,成国公轻哼了声,示意她坐下来。 小谢氏因着顾廷菲主动交出了中馈,对她也没那么怨恨了,两人没有利益冲突了,自然关系缓和了。可惜谢氏一直记恨着顾廷菲,要不是她从中作梗的话,她嫡亲的女儿程姝岂会轻易被成国公做主赶出成国公府去!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凭什么被顾廷菲一个臭丫头赶出去了,她也知道现在在成国公面前说她的坏话,无济于事。 谁让程子墨不在府上,程勋和福安郡主袒护着她,连成国公也向着她,更别提二房的小谢氏和程友,那对夫妻俩,就是见风使舵,最近她三番五次去请小谢氏到她房中,可小谢氏每次都推说府上的事务繁忙,抽不开身来,气的谢氏没少摔碎房内的瓷器,分明就是借口。 从前小谢氏管理中馈的时候,还不是时常到她的房中请安,现如今还不是因为她老了,成国公又不听她的话了,小谢氏便不将她这个婆母放在眼底了。早晚有一日,她得要小谢氏瞧瞧厉害,她这个婆母到底如何?福安郡主姗姗来迟,程勋刚喝下汤药,睡着了,她才起身到大厅来,蓝衣小厮点名要见福安郡主,手里还拿着福王府的令牌,就是成国公,也得等着福安郡主来,才能知晓蓝衣小厮此行的目的。 福安郡主轻看了跪在地上的小厮一眼,就看了一眼,随后她出声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会有福王府的令牌?” 蓝衣小厮她并不舒服,福王府的令牌她看过了,不可能假冒。蓝衣小厮迅速抬起头,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福安郡主震惊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道:“你怎么会来京城,你不是应该一直守在父王身边?”蓝衣小厮经过乔装打扮才出现在成国公府,他乃是福王身边的暗卫,福安郡主见过他几次,如今他出现在这里,让福安郡主有些心底发沉,莫不是福王出什么事了? 蓝衣小厮面色沉重道:“郡主,王爷去了。”“你说什么,怎么可能,父王的身子健朗,怎么可能就去了,你不许胡说!”福安郡主差点儿就要站不稳,幸亏顾廷菲眼疾手快的搀扶她一把,连嬷嬷都没反应的过来,她也是福王府的老人,如今听说这个消息,震惊的捏着手中的丝帕发愣。 谢氏真恨不得哈哈哈大笑,福安郡主之所以一直在成国公府如此嚣张,不就是仗着福王在背后替她撑腰,如今福王去了,福王郡主还有什么资格在成国公府嚣张。 成国公站起身,迟疑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福王这一次不是带了不少精兵前往江南,怎么就突然去了,你倒是说清楚了。”一时之间成国公也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他和福王虽说见面次数不多,但两人彼此相惜,相见恨晚,碍于局势,不能时常见面。 蓝衣小厮飞快的看了一眼成国公,将目光落在福安郡主的身上,作揖询问她是否将福王发生的事如实道来,现在隐瞒还有什么用。紧接着小厮缓缓道来,他们一行人的确跟着福王去了江南,可谁也没曾想到,他们在去江南没几日,一路上就遭遇了不少人的暗杀,跟随福王的侍卫越来越少。 暗杀福王的人都是高手,他们伤亡不少,一批有一批的暗杀,福王决定走水路,在路上走,怕是此去江南,一路上少不了还有其他的埋伏。可谁曾想到,就在他们放松的时候,一行二十几人的刺客居然从水中冒出来,他们早就预谋好了,不管福王走哪一条路,都要将他置于死地。 可恶,福安郡主听着双手颤抖,她的父王得罪了谁,这还用说吗?要不是因为京城传出她中箭的消息,父王也不会回京城,既然不回京城,那他就不会去江南,一路上遭遇这么多的灾难,最后福王点燃了船舶,宁死不屈,葬身火海,不愿意让刺客们捉住他,威胁福安郡主。 这就是她的父王,这一刻,福安郡主后背直冒冷汗,蓝衣小厮是唯一逃出来的活口,福王葬身火海,尸骨无存,这件事想必用不了多久,便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小厮是福王身边唯一存活的暗卫,福安郡主是福王唯一的血脉,理应来京城告诉她。 福安郡主被顾廷菲搀扶着坐下来,顾廷菲轻声道:“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在此刻顾廷菲能镇定的问出这句话,小厮不免好奇的飞快看了她一眼,随后低头作揖道:“奴才打算回去云贵。”大厅还有成国公等人在,不是说话的地方,小厮是个聪明人,直说了他要回云贵去,至于做什么,那不适合说出来。成国公微叹口气,福王是个英雄,那些暗算他的刺客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谢氏双眼欣喜,福王果真死了,而且尸骨无存,想必福安郡主很伤心吧!这就是福安郡主的报应,谁让她平素里对她这个婆母不恭敬,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报应来了,哈哈哈哈,要不是碍于有外人在,谢氏巴不得笑出声来。 小谢氏低首垂眸,这对她来说不算好消息,也不算坏消息,福王过世了,身为他唯一的血脉福安郡主,想必要去云贵一趟。至于什么时候回府,那便不好说。依照目前程勋和福安郡主的感情,说不定程勋会陪同她一起去,那么偌大的成国公府,不就是他们夫妻俩的囊中之物了。 顾廷菲轻拍着福安郡主的后背,“你先下去歇息,让我静一静。”“是,郡主。”蓝衣小厮会意的起身跟着嬷嬷离开了。“郡主,郡主,郡主。”话音刚落下,顾廷菲就见到福安郡主昏倒过去,急忙叫嚷起来。福王和福安郡主的关系一直很冷淡,现如今福王过世了,福安郡主是他唯一的血脉,岂能不伤心。再等福安郡主醒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福安郡主一声不吭,晚膳更是不肯用。 连程勋醒了,她都没有再去看一眼,顾廷菲一直守在她床边,在这个时候,福安郡主最需要的便是亲人的陪伴,谁让程子墨不在京城,要不然也轮不到顾廷菲伺候她。此刻的福安郡主呆呆的看着窗外,连句话都不肯说,嬷嬷瞧着无比的心疼。之前为了照顾程勋,福安郡主已经消瘦了一大圈,现如今得知福王过世的消息,她更是伤心了。 “郡主,您听奴婢的话,身子要紧,多少吃一点,就是王爷在世,他也不希望郡主您伤了自己的身子,郡主,算奴婢求您了,多少吃一点,好不好?”嬷嬷眼眶含着泪,跪在地上恳求福安郡主。福安郡主纹丝未动,嬷嬷求助的看了一眼顾廷菲,顾廷菲无奈的摇摇头,她现在说什么,福安郡主根本就听不进去,与其如此,还不如省点儿力气。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福安郡主双膝弯曲,将脑袋搭在膝盖上,嬷嬷还想说什么,被顾廷菲拉出去了,她们是局外人,就让福安郡主一个人静一静,未尝不是见好事。 嬷嬷心疼的看了一眼福安郡主,捏着手中的丝帕出来了。砰的一声门关上了,嬷嬷跪在地上,嬷嬷的哭泣起来,为什么会这样?那些刺杀福王的人不得好死,他们尽是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有本事到台面上,大家单打独斗。 程勋被小厮搀扶着走进院子里,看着顾廷菲静静的站在门口,嬷嬷哭倒在地上,程勋急促的咳嗽了两声,道:“郡主她怎么样了?”眼见程勋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嬷嬷抬手擦拭脸颊上的眼泪,背对着程勋,遮掩好脸上的悲伤。顾廷菲恭敬的俯身给他请安:“见过父亲。” “咳咳咳,郡主现在如何了?”程勋卷起手放在唇边干咳了两声,问的有点儿急促。一得知福王过世的消息,他就立刻赶到福安郡主的院子,希望能陪在她身边。福王和福安郡主关系不和,可那毕竟是嫡亲血脉,何况福王是因为福安郡主才回京城,此刻她怕是很自责。 顾廷菲摇摇头:“郡主的情况不太好,现在她想一个人静一静。”所以她们都出来了。嬷嬷缓过神来,轻声道:“郡主想静静,郡马还是别进去打搅她。”等福安郡主想通了,自然也就没事了。 程勋微微颔首,道:“我知道了,廷菲,你先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呢!”他会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当年的事他错了,不会再犯了。顾廷菲微挑眉梢,既然如此,那就没她什么事了,正好头有点儿眩晕,一把握住春珠的手,一路回了屋子。 一回到屋里,她便倒在榻上,蜷缩着身子,春巧见状,急忙上前准备劝说顾廷菲,被眼疾手快的春珠一把拉住,对着她摇摇头,小声道:“别去了,让少夫人好好歇一歇,她也够累的了。”本身就是个孕妇,胎位还没坐稳,她不愿意让成国公府的众人知晓,那便只能委屈自己了。 太后寝宫 夜幕降临了,太后主动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道:“来,哥哥,哀家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这一次的事不错,哀家很高兴,来,哥哥。”笑盈盈的盯着霍光义。霍光义毫不犹豫的端起手边的酒杯,道:“一切都是托太后的洪福,才会如此顺利,太后,老臣先干为敬,你随意。”话音刚落下,手中一杯酒便被他一饮而尽。 太后眸光微闪,“哥哥,你慢点,这里又没有外人,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慢点儿喝,这可是哀家特意让人给你准备的百年陈酿,就为了今日。福王这个老东西,总算死了,哀家等这一日不知道等了多久。”越说越捏着手中的茶盏,手背上青筋突起,福王仗着他是先帝的堂兄,没少为难太后,言行更是跋扈,现如今他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太后打从心底高兴。 霍光义自然知道太后的心思,再次举杯:“恭喜太后,贺喜太后。” “多谢哥哥,这次多亏哥哥鼎力相助,要不然哀家也得不到这个好消息,来,哥哥,我们干了。”太后一仰头,手中的茶一饮而尽,似乎觉得喝茶不过瘾,太后也开始倒酒喝了起来。 第三百八十九章 回郡主府(一) 霍光义见状,急忙阻止道:“不行,太后,您小心自己的身子,太后再三叮嘱,您的身子千万不能饮酒,您还是听太医的话,别饮酒。时辰不早了,老臣也该回府了。”太后身子这些年在后宫里,经历了多少风浪,早就被摧残的虚弱了。为了霍家和太后的荣誉,必须得劝阻太后,万万不能饮酒。 太后轻哼了声:“哥哥,哀家知道分寸,就喝一杯,哀家今日高兴,哥哥,哀家自己的身子,哀家最是清楚,就一杯,哀家敬哥哥,这么多年,若是没有霍家和哥哥在背后帮扶,哀家岂能到今日的位置,来,哥哥,哀家谢谢你!”抿嘴一饮而尽,眼中泛着点点荧光,过去的点点滴滴仿佛都浮现在脑海中。 明王、先帝,那都是她曾经爱过的男人,为了他们和霍家的权势,她到了如今的地步,她不怨恨任何人,也不怪任何人,这是老天爷让她选择的结果。人生没有重来,时至今日,只能往前走,不能后退。 太后喝的高兴了,又要再倒一杯,被霍光义及时阻止了,“不行,太后,您只说一杯,不可再多了。兰嬷嬷,快将酒拿下去!”兰嬷嬷恭敬的躬身,走过来,道:“是,奴婢遵命。”说完便将一壶美酒拿下去了,太后气恼的指着他:“好呀,哥哥,罢了,哀家听你的便是。 如今福王没了,江南的动作可以适当加快了,最好让他们在凤儿生下孩子再回宫来。”“是,太后,老臣一定想尽一切办法办成此事。”霍光义毫不犹豫的作揖答道,太后不希望皇帝一行人回京,他何尝不是。没有皇帝在京城镇守,干扰他们霍家,不知道有多快活,真希望皇帝可以一直留在江南,京城便是霍家的天下了。 等霍成凤生下皇子,往后霍家的好日子长着呢!就在霍光义转身离开之际,太后突然出声道:“哥哥,嫂嫂过世这么长时间了,你身边也该找个知冷知热的人了,过去就过去了。”不希望他一直沉浸在过去中,找个贤良淑德的女子陪在他身边,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略微愣怔,随后霍光义低低的应了声,便抬脚出宫了。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太后眸光微闪,又命兰嬷嬷将拿下去的美酒拿上来,兰嬷嬷颇为犹豫:“太后,时辰不早了,您还是早些歇息,等明日。。。。。。” “怎么,如今哀家说话你也不听了,是吗?”太后轻蔑的看了兰嬷嬷一眼,她心里咯噔一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紧捏着双手,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只是霍将军再三叮嘱,太后一定不能饮酒,还请太后不要。。。。。。”硬着头皮说了这些话,眼看太后脸色越来越阴沉,接下来的话,她便不说了,后背直冒冷汗,紧接着站起身,赶紧去拿美酒,只希望太后不要再生气了。 福安郡主蜷缩着身子,满脑子都是福王的身影,年幼的时候母妃便过世了,福王并没有续弦,膝下只有她一个嫡亲的血脉,对她要求严苛,虎父无犬女,她自然也懂得战场上的一些技能,有些时候福王还亲自教导她,从什么时候改变了。 或许就从她遇到程勋开始,程勋分明有了青梅竹马的姑娘,她非一意孤行的缠着福王让她嫁给程勋,这些年,她心里的苦楚只有她才能体会和明白,外人根本不知晓。父王,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女儿不懂事,害了父王,父王,父王,福安郡主在心里一声一声的呐喊,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滴落,她的父王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却为了她和皇帝丧命。 这一切自然少不了太后和霍家在背后推波助澜,半寸长的指甲掐进肉里还浑然不知,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福安郡主紧捏着拳头,良久才抬手擦拭眼泪,若是父王在天有灵,不会愿意看到她这副模样,她得振作起来,父王的云贵之地,还需要她。 福安郡主心底暗自做好了打算,这两日,她一直都待在屋里茶饭不吃。清晨京城传遍了福王过世的消息,福王秘密回京,得到太后的旨意去江南迎接皇帝一行人回京城,却不曾想在半路上,遭遇了一帮盗贼,福王寡不敌众,最终一把大火烧了船舶,自己也烧没了。 太后当下便传令厚葬福王,他乃是先帝的堂兄,皇亲国戚,命令礼部即日起开始筹备福王的身后事,一定要办的隆重。一得太后懿旨,礼部就开始忙碌起来。此刻的顾廷菲正陪着福安郡主,就算不说话,两个人静静的坐着,她也安心些,希望福安郡主不要做事太过激的举动来,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得继续往前走才是。 生活没有回头路,不可能重来。程勋被小厮搀扶着走进来,连着两日没见到福安郡主,骤然抬起头,他发现,福安郡主消瘦了许多,不自觉的走到床边,当着顾廷菲的面,碍于面子,并没有握住她柔软的细手,只有这一次,程勋才发现,他内心有多喜欢她,这些年,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留在郡主府,是他的错,从今往后,他一定会陪伴在她身旁,不会让她在孤苦一人了。 程子墨和福安郡主母子俩的关系不和,这是人尽皆知的事。若是有他这个父亲在,想必也就没这些事了,一切的源头皆是因为他。成国公斜看了谢氏一眼,叫嚷道:“站住,你不许去!” “哼,我怎么就不许去了,福王过世了,我。。。。。。”谢氏理直气壮的仰头反驳道,话还没说完,就见成国公步步逼近,紧捏着下巴:“这个时候,郡主正是伤心,你就消停些,别去添乱了。你若是实在不听的话,我就给你一封休书,从此你跟成国公府再无关系。” 成国公沉声道,每次看到谢氏不听话,他都气的冒火,偏偏他又不能真的休了谢氏,都一把年纪了,她还是不知道分寸。 谢氏深呼吸两口气,讨好道:“好了,好了,我听你的话,别生气了,我不去,不去,就是听说郡主两日没用膳了,我去看看,你别乱想。我说的是真的,真的。”她可不想老了,还拿一封休书回去,那么她这张老脸往哪里搁,还要不要活下去了。 福安郡主轻看了程勋一眼,淡淡道:“你们陪我去一趟公爷和老夫人的院子。”程勋和顾廷菲对视一眼,这是要做什么?他们并不清楚福安郡主的打算,谢氏张大嘴巴,成国公紧抿嘴唇,脸色不太好看。 程勋更是如此,他激动道:“不行,你不能离开京城!”福安郡主的身子这些年不知道有多虚弱,他曾经私下里找太医问过,因为这些年一直常年待在屋里没多少走动,才会如此。现如今福安郡主当众提出要离开京城,根本就事先没有跟他商量,这且不谈,重要的是她的身子。 顾廷菲捏着手中的丝帕,福安郡主在此时提出离开京城,怕不是一时半会的想法吧! 福安郡主扯了扯唇角:“本宫不是在跟你们商量,而是通知你们,你们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反正本宫必须要去云贵之地,程勋,你我之间,早就没了关系,你何苦拦着本宫。” 谢氏一听这话,就炸毛了,不悦道:“郡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勋儿这段日子对你如何,我们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你可不能胡说,尤其勋儿还为你挡了一箭,换做其他的男人不一定能像勋儿这般。不对,你和勋儿怎么可能没关系了呢!郡主,你得把话说清楚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勋儿,你倒是说句话啊!”不说谢氏不高兴,连带着一向公正的成国公听着福安郡主的话都有些不高兴。 程勋低头不声不吭,这模样让老夫妻焦急万分。福安郡主轻咳了两声,道:“本宫之所以答应住到成国公府,那是。。。。。。” “郡主,不要,不要说。”程勋骤然抬起头,眼神中带着恳切。 福安郡主略微愣怔,随即摇头:“程勋,这件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时。本宫之所以答应回来,那是因为跟程勋约定好了,只需要在成国公府住上两个月,他便将和离书给本宫。现如今两个月早就过去了,顾着程勋的身子,本宫一直都没有离开,如今父王过世了,身为人女,本宫理应去云贵之地。和离书本宫已经拿过来,两位请过目。程勋,毕竟你我曾经夫妻一场,大家好聚好散,对彼此都好。”当着成国公和谢氏的面说了出来,那就希望此事能尽快了解,且福安郡主已经打定主意,那便没人能改变的了,只希望她能过的安好。 顾廷菲静静的听着,突然很心疼她,很想走过去,紧紧的抱着她,福安郡主跟福王关系不亲近,将对程勋的怨恨加诸在程子墨的身上,母子俩的感情更是不深。现如今福王过世了,福安郡主幡然悔悟,要去云贵之地,怕是要谋划着替福王报仇。女子本弱,奈何为势所逼。 成国公和谢氏都阴沉着一张脸,程勋的胆子还真大,事先都不跟他们商量一下,就擅自做主跟福安郡主和离,还给了和离书,现如今他要如何收场,只能由着福安郡主离开了。 原本谢氏高兴,福王过世了,福安郡主离开成国公府,那么府上只有小谢氏等人,谁敢对她不敬,假以时日,她再好好劝说成国公,势必能将程姝接回府,吴悠悠在承恩伯府的日子也就好过一些。却没想到,现在听说程勋跟福安郡主和离了,还亲自看了和离书,上面的确是程勋的字迹。 成国公冷眼看着程勋:“你如今还有何话要说?”程勋已经无话可说了,他现在还能说什么,呆呆的看着福安郡主,突然觉得她很陌生,离他特别遥远,想来当年他给福安郡主带来的创伤,现如今花两三个月的功夫,怎么可能磨平? 福安郡主轻声道:“廷菲是子墨的媳妇,如今子墨不在宫里,去了江南,不知道何时能回来。本宫不日即将启程前往云贵,郡主府不能无人照管,廷菲,从明日起,我们就搬回郡主府。”这是她临走前能替顾廷菲做的事,希望程子墨知晓后,不要再怨恨她这个母亲,她有她的苦衷和无奈,或许在对待程子墨上,有些亏欠,但她会竭尽全力弥补在顾廷菲身上。 顾廷菲要搬回郡主府,那么从此就跟成国公府再无瓜葛了。程勋颤颤巍巍的看着福安郡主,“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程勋,本宫之所以迟迟没有拿出和离书,那是看在你替本宫挡箭的份上,如今我们两清了,过去的事,本宫不愿意再提了,如此对大家都好。成国公、老夫人,明日一早本宫便带廷菲离开,便不打搅你们二老,今日就先给你们辞行。”福安郡主神情平静,没有一丝的激动起伏,如同她的神情一样平淡无波,从她的眼神里,再也看不出对程勋的爱慕了。 成国公和谢氏对视一眼,事到如今,他们还能说什么,还能拦着福安郡主不让她离开吗?脚长在她的腿上,去留都是她决定的。和离书上居然写着程子墨从此跟程勋断绝父子关系,那便意味着跟成国公府再无瓜葛,他此去江南,随同圣上一行,要是有朝一日,能回京,便是深得圣上器重,成国公和谢氏都不愿意让程子墨流落在外,徒增他心底对成国公府的怨恨。 谢氏几次三番想要说话,都被成国公狠厉的眼神给止住了。顾廷菲搀扶着福安郡主离开屋里,望着她们婆媳俩离开的背影,每走一步,程勋都觉得福安郡主离他越来越远。这两三个月跟福安郡主相处的时日,那是他偷来的,老天爷对他不薄了,不是吗? 第三百九十章 回郡主府(二) 程勋觉得喉咙里的血腥气实在咽不下去了,猛地咳嗽了几声,伸手放在眼前,竟然掌心里有鲜红的一点血沫子,被谢氏看到了,她立马捏着丝帕跑过来,紧张道:“老大,你没事吧!可别吓唬母亲,你快坐下来歇息。”毕竟是她生下来的儿子,眼见着他咳出血来,岂能不心疼,跟着着急,生怕程勋有个好歹,他可是成国公府的顶梁柱。 成国公叹口气,道:“老大,事已至此,你和福安郡主终究是无缘,往后你好自为之。”甩着袖袍离开了,他得去书房静一静,想想成国公府接下来该如何打算了。偏偏程勋是个痴傻之人,在福安郡主追着他的时候,他不知道脑子抽什么筋,在外找了个女子,生下程子砚,你说说,福安郡主自幼便是皇室娇滴滴的公主,岂能忍受?老大离开十多年,怎么到头来,念着郡主的好来了。 福安郡主轻看了顾廷菲一眼,“我不日即将启程去云贵之地,在京城最不放心的便是你和子墨了。你们夫妻俩若是在京城乏了,可以来找我。子墨脾气不太好,需要你多包容他。我给他的关怀太少了,这辈子都是我亏欠他,怕是没机会了,等到来世再还给他吧!我就把他交给你了,你替我好好照顾他,若是他欺负你的话,尽管给我来信。” 和程子墨做不成母慈子孝的模样,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顾廷菲身上。顾廷菲哄着眼眶,低着头,应了声,起初她的确不喜欢福安郡主,可自从知道她这些年经历的事,到如今她便没有怨恨了。 翌日清晨,顾廷菲和福安郡主婆媳俩便带着东西离开成国公府,搬去郡主府。程勋呆呆的站在院子里,闭上眼睛,仿佛还能听到福安郡主说话的身影,她美丽的容颜还浮现在眼前,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呆在这里,靠着跟她的回忆了此残生,他自然后悔,年轻的时候没有跟福安郡主好好相处,凭着心底对她的怨恨,做了那么多伤她心的事,如今后悔了,福安郡主不会再回到他身边。 成国公轻哼了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公爷,你就不能少说两句,老大现在已经够烦的,福安郡主也是,京城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非要去云贵那苦寒之地,有什么好?你看着我做什么,我又没说错,哎,你别走啊!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谢氏扯着嗓子叫嚷着,偏偏成国公还是甩着袖袍离开了。 原本夫妻俩准备来劝劝程勋,让他尽快恢复起来,成国公府还指望着他,如今瞧着他的模样,成国公不免有些失望。老二程友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老大在外多年,原本能指望上他,到头来,却因为福安郡主的事,变得如此的落寞。福安郡主之所以将顾廷菲带回郡主府,自然因为谢氏和小谢氏,之前程姝对顾廷菲不利,总是为难她。 回到郡主府,这一次的心情和之前截然不同了,春巧一直高兴的在顾廷菲的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福安郡主不日就要离开京城,那郡主府便是顾廷菲做主了,不用再成国公府看人脸色,自然欣喜了。春珠亦是高兴,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 福安郡主轻拍着顾廷菲的手背:“这次既然带你回郡主府,往后这郡主府我便交给你了,待会让嬷嬷交给你账本还有对牌钥匙。我的陪嫁还有嫁妆单子也会一并送给你的,我老了,这些东西自然要留给你和子墨,还有你腹中的孩子。”说完目光一直紧盯顾廷菲的小腹。 炽热的目光让顾廷菲嘴角微微犯抽,莫不是福安郡主知道了什么,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郡主,您。。。。。。。”顾廷菲扯了扯嘴角,讪讪的看着她。 福安郡主轻笑道:“我也是做过母亲的话,你以为能瞒过我,既然有了孩子,往后你和子墨好好的过便是。你我之间的半年之期就作废吧!你不用再说,我心意已决,你随嬷嬷去院子里给下人们训话吧!”没给顾廷菲半点儿说话的机会,福安郡主直接下命令赶她离开。 顾廷菲略微愣怔片刻,随后神情恭敬道:“是,郡主,那您好生歇息,妾身告退。”一步一步抬脚往外走去,嬷嬷似乎早就得到福安郡主的意思,随她一起去大厅,给下人们训话。回到屋里,顾廷菲还觉得有点儿飘飘然,特别不真实,春巧和春珠特别高兴。 如今顾廷菲搬到郡主府,能好生养胎,还掌管了中馈,谁让福安郡主不日便要启程去云贵之地了,想来一年半载也回不来。 她们俩安心守在顾廷菲身边伺候她,将来总是少不了她们的好处,对于这一点儿,两个丫鬟特别坚信。顾廷菲捏揉着眉心,她对于福安郡主说的半年之期,一直都记挂在心上,否则也不至于和程子墨之间的关系那么冷淡,一直以为他们之间能做有名无实的夫妻,可谁曾想,太后在宫里算计她和皇帝,想让我们名声扫地,为世人所不容。 程子墨一次,两次的和她发生夫妻关系,这怕是也说不过去,还有对她的表白,听在心底,不可否认,她很诧异,同时也有些隐隐的高兴,不管怎么说,日子还是要往前过,前事不可追。等过几日,便可以给齐国公府去帖子,让方如烟来坐坐,姐妹俩说说话,自然也是可以去别院看看顾廷珏还有李鸾。这是搬到郡主府的好处,不用事事看人脸色,有诸多的顾忌。 成国公甩着袖袍离开了,他对程勋失望,谢氏叹口气,程勋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嫡长子,她抬脚走过去,轻拍着他的肩膀道:“老大,你别气馁,郡主既然决定拿出和离书,那便没有回头路了。你呀,就看开些,好姑娘多的是,若是你喜欢,母亲再给你娶一门妾室回来,好好气气福安郡主。 看看离开福安郡主,你就活不成了,偏不,活的要比她好,谁让她离开了成国公府,还要去云贵那样的偏远之地。老大,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别为了她要死不活的,让母亲看着心里难受,老大,我说的话,你听进去了没有?”程勋在外十多年,跟她之间的母子关系其实并没有那么亲密。 程勋轻哼了声:“多谢母亲关心,我没事,若是没什么其他的事,母亲且回屋歇着吧!”这是赤果果的赶着谢氏离开,觉得谢氏说的话不合她的心意了。 谢氏当场冷脸:“老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是为了你好,你呢,分担不知道感恩,还倒打一耙,你可别忘记了,是福安郡主拿出和离书,当年的事我们就不提了。现在怕是这会功夫早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也不知道他们背地里如何议论你和我们成国公府,罢了,老大,我就是来告诉你,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记挂着一个没良心的女人。这么多年,你不是都一个人过来了吗?大不了,你就一辈子孤身一人,我看也不错!”她可不愿意再让福安郡主回到成国公府,既然搬走了,那就别回来。 起初她还有点儿失落,福安郡主带走了顾廷菲还有那么多嫁妆,心里跟掉块肉似的,可是转念一想,福安郡主和顾廷菲婆媳俩走了,她们俩就再也管不到成国公府的事,再也没有发言权,又回到从前的时候,小谢氏她还不看在眼里。近来老二对她别提多孝顺,时常送点儿银子给她,讨好她。 谢氏知道老二想要争夺成国公府,偏偏成国公一直没松口,对外要立谁为下一任的公爷,她身为成国公的枕边人,自然要收买她了、不得不说老二两口子还真是没让她失望。 程勋扯了扯嘴角,不悦道:“母亲,这些话往后别说了。”“哎,你要去哪里,你给我站住,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还想不想要成国公府了,这就是你对待母亲的态度。程勋,你要是不听话,你往后就别回府了。”谢氏气恼的捶打胸口,她怎么生出这么一个不听话的儿子,早知道一生下来就应该掐死他,省的现在给她找气受。 嬷嬷见状,急忙伸手抚拍她的后背,宽慰道:“老夫人,您的身子要紧,别气坏了身子。来,消消气,奴婢搀扶您回屋歇着,出了这样的事,想必大老爷心底也是不高兴的,毕竟福王过世了,福安郡主又带着少夫人回郡主府了。奴婢不说了,奴婢不说了。”眼见谢氏狠厉的目光瞪过来,嬷嬷吓得赶紧闭嘴。 良久,谢氏缓过神来,轻拍着胸口,缓声道:“我没事了,你去门口说一声,等老二回来,立刻来见我。” “是,奴婢遵命。”嬷嬷忙不迭的点头应下。老大不争气,她还有老二,幸亏她生了两个儿子,要不然的话,她还不知道找谁哭诉呢!程勋离开了成国公府,不知不觉来到了福安郡主府外,一直在外徘徊,没有敲门进去。他一出现,下人们便告诉顾廷菲了,她现在是郡主府的主人,福安郡主即将离开京城,这些大家伙都知道,讨好顾廷菲,那是必然的。 顾廷菲莫不吱声的让小厮下去继续盯着,若是程勋敲门,就让他进来,要是不敲门,那便是程勋没有做好心里准备,她又何必去开门请他进来。 春巧好奇道:“少夫人,你说大老爷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他莫不是想见郡主?可想见郡主为何不敲门,总是在外面站着像什么?” “就是,春巧想不通,奴婢也想不通,少夫人,您是不是想到什么了,可不可以说出来给我们听一听?”春珠也来了兴致,缠着顾廷菲。顾廷菲伸手点着她们俩的鼻尖,宠溺道:“你们这两个丫鬟,现在连郡主的事也敢在背后议论,小心我告诉郡主,将你们俩给发卖了。”看这两个丫鬟还怎么得瑟,在她面前说话没大没小。 春巧和春珠对视一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委屈道:“可别啊,少夫人,我们俩也是好奇罢了,若是少夫人不想说,我们不勉强就是。我们俩对少夫人可是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少夫人千万不要赶我们俩离开。要是没我们俩在身边,少夫人怕是会觉得烦闷吧!”这两个丫鬟真的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还真的以为顾廷菲身边少了她们两个人不成。 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行了,行了,快些起来,告诉你们也无妨。若是大老爷决定进来,那势必下定了决心,我便可以帮他一把,要不然的话,我也没办法。”说着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这话可没有半点儿虚假。若是程勋决定敲门进来,那势必要去见郡主,想说什么,那心底肯定有谱。 顾廷菲看在程勋这段时日对郡主的照顾,尤其替她挡了一箭的份上,会帮他一把。就在这时,一个蓝衣小厮飞奔而来,气喘吁吁道:“启禀少夫人,程大老爷敲门了,他说要见郡主。” 顾廷菲现在是当家人,想见福安郡主,自然要禀告她,得到她的允许,要是擅自做主带程勋去见郡主,免不了要受罪。顾廷菲轻看了他一眼,淡声道:“你现在去将大老爷请到我的院子来。” “是。”小厮低低的应了一声,随后飞快的离开了院子。 顾廷菲弯起嘴角,拿起桌上的糕点抿嘴吃了起来,也别酥软甘甜,随后又端起手边春巧早就倒好的茶喝了两口,解解渴,润润嗓子。说话的功夫,程勋在小厮的带领下到了,一个眼神使过去,春珠和屋里其他丫鬟们都出去了,在外面守着。 顾廷菲笑盈盈的起身迎接程勋:“父亲,快进来,坐下来喝杯茶。”程勋来郡主府,是为了见福安郡主,在外犹豫徘徊了许久,才鼓起勇气敲门进来,结果没想到小厮领他来见顾廷菲,不得不说,他有些失望。顾廷菲轻看了他一眼,“怎么,父亲,您不愿意跟妾身说话吗?” 第三百九十一章 交心 瞧着顾廷菲笑盈盈的模样,俗话说的好,身后不打笑脸人,程勋一个大老爷们岂能跟姑娘家生气,程勋大步流星的走到屋里,坐在桌前,沉声道:“我今日来是为了见郡主,请你行个方面,让我见她一面。”他不喜欢兜圈子,直接说明了来意,也知道现如今郡主府是顾廷菲当家做主,否则小厮也不会领他来这里。 顾廷菲勾起唇角,道:“父亲,我能问问,你为何要见郡主,你若是见到了郡主,你想说什么,又或者要做什么?”程勋有点儿局促,顾廷菲毕竟是他的儿媳妇,跟儿媳妇说这些话,怕是不合适,所以程勋迟迟没有开口回答顾廷菲。 顾廷菲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继续道:“看样子,父亲还没做好准备。”陈勋看样子不着急,她自然也不着急,比比谁的耐性更好。 “我自然是做好准备,我来见郡主,就是希望郡主留下,不要去云贵之地,纵然现在我们和离了,可我还是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她去那等苦寒之地受苦,她身子娇弱,受不了。你是她的儿媳妇,理应帮我一起劝劝她才是。”程勋现如今也顾不得什么了,一股脑的将心底的话说出来,还连带着将顾廷菲拉下水。 顾廷菲略微愣怔,随即答道:“此言差矣。” 说的让程勋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下意识问道:“为何?”顾廷菲眨眨眼,道:“父亲,您总是站在您的角度去想母亲,可是您真的了解母亲,知道她心底想什么,不想什么?云贵之地乃是福王安身立命的地方,她身为福王嫡亲的女儿去看看父亲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这不应该是一个女儿该做,或者想做的吗? 您若是真的喜欢郡主,或者还惦记郡主,就应该支持她,而不是一味的以她的身子娇弱为理由反对她,身子娇弱,可以有太医随行,还可以有人在她身边时常提醒她注意保暖便是。再者了,郡主在京城一直郁郁寡欢,去了云贵之地,说不定心情有所好转。况且,我不认为我要劝说郡主,相反,我很支持郡主离开京城,去外面看一看,走一走,心情都会不一样。”越说顾廷菲越是向往,她也想走出去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可惜现在她没有机会罢了。 等将来若是有机会,她一定要游历一番,看看外面的山水风土人情,如此甚好。程勋飞快的看了顾廷菲一眼,他现在知道顾廷菲的用意了,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让他陪着福安郡主去云贵之地,离开京城。这需要他自己做决定,顾廷菲请他过来,也是一番好意,他知道。 许久,程勋才出声道:“谢谢你,你是个好孩子。” “可别,父亲,现在说谢还言之过早,就算我这么说,郡主也未必会答应。父亲,实不相瞒,若是今日您不敲门进来只是在外徘徊的话,这些话我永远都不会对您说!您既然敲门进来,那就说米在您的心底成国公府比郡主重要,我说的对吗?”顾廷菲微挑眉梢,斜看着程勋。程勋轻咳了两声,他的心思被一个小姑娘看出来了,岂不是太丢人了。 而且这还是他的儿媳妇,万一回头告诉了程子墨,那么他这个父亲还有何颜面了?罢了,只要他能守在福安郡主身边,这些也算不得什么。倘若真的陪郡主去云贵之地,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城,见到程子墨和顾廷菲,再见面时,未必会想起今日的这些。 程勋缓缓的站起身,道:“现在可以领我去见郡主了吗?” 一抹微笑爬上了顾廷菲的脸庞,她含笑道:“自然是可以了,春巧,你带着大老爷去见郡主,记得告诉郡主,是我让他进来的。快些去吧!”这个时候程勋应该最好了安排,她静候佳音。福安郡主斜躺在榻上,嬷嬷在她耳边揉捏着身子,一边还说着顾廷菲给下人们训话的场景。 福安郡主满意的露出笑容,她就知道顾廷菲不会让她失望,当初顾廷菲在成国公府也是管过中馈,再次接受,怕是不陌生,况且郡主府没那么多闹心的事和人,顾廷菲也能省点儿力气。既然做了她的儿媳妇,郡主府迟早会是她的,而且对于顾廷菲,福安郡主现在慢慢喜欢她了,不排斥了。 对于半年之期都能作废,说明真的很喜欢她。嬷嬷一抬头,便看到程勋熟悉的身影,吓得双手一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福安郡主看到了程勋站在门口。嬷嬷下意识的回过神,搀扶着福安郡主坐直了身子,低声道:“郡主,要不要奴婢赶他出去!” 思量片刻,程勋既然能出现在她屋里,想必得到顾廷菲的答应,她现在刚接手中馈,她就给顾廷菲一个下马威,怕是不好吧!于是对着嬷嬷摇摇头,“你在外守着,有什么事我会叫你。” “是,郡主,奴婢告退。”嬷嬷弓着身子一路退下,走到门口时,怨恨的看了程勋一眼,真不知道他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出现在郡主面前。 顾廷菲也是,莫不是脑子糊涂了,怎么会让程勋进来,跟带他来见福安郡主。程勋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去,对着福安郡主关切道:“郡主,你可还好?”福王过世了,福安郡主想必心底还惦记着他,哎,程勋不知道在心底痛骂了多少次那些盗贼,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居然连黎国的福王也能下的去手,可惜了一代英雄,居然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不由让人唏嘘。 福安郡主伸手指着椅子,示意程勋坐下,随后她缓声道:“我一切都好,多谢你记挂。”神情平淡,脸上没有半点儿喜乐,仿佛坐在她面前的是个陌生人一般。这样的感觉让程勋特别不高兴,心底闷闷的,他已经不怪福安郡主没有跟他商量就拿出和离书了,她怎么还板着脸对他,就不能给他一个笑脸吗?要不是有顾廷菲说的话,他现在怕是要打退堂鼓了。 既然来了,那就没有回头路,程勋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道:“郡主,我要跟你去云贵之地。”话音刚落下,福安郡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瞪大了瞳孔,屋里寂静的一根绣花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到。 许久,福安郡主才找回了她的声音,清冽道:“不用了,我自己去便是了,再说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跟我去,不合适。”很直接的拒绝了程勋,程勋镇定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之前是我对不住你,我不去辩解,也不去解释,希望从今往后的日子我能一直陪在你身边。郡主,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好不好? 你的身子不好,去云贵之地难免会受罪,让我陪在你身边,可好?”让他一个大男人陪着她去云贵之地,算什么?她不是已经拿出和离书,在她临走之前跟成国公府断绝了一切关系,程勋还追来做什么? 福安郡主冷哼了声:“真的不用,有那么多人守着我,死不了。你。。。。。。”刚要出声,玉手就被程勋抓住了,他严肃道:“不行,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一个人去云贵之地,我必须陪着你,你不管说什么我都不听,除非你打断我的腿。要不然的话,你阻止不了我跟着你。廷菲她都看的出来,我对你的感情,怎么你自己偏偏就看不出来呢!”这一次程勋有点儿抱怨福安郡主来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要不然的话顾廷菲也不会放他进来,更不会对他说那些话,让他陪着郡主离开,而不是劝慰郡主留下来。这足够让福安郡主震惊的了,程勋没有劝她留下,不去云贵之地。福安郡主扯了扯嘴角:“你对我的感情,抱歉,我还真的没看出来。” 程勋:“。。。。。。”怎么就没看出来,他对福安郡主还不够吗?深呼吸两口气,程勋道:“死乞白赖的缠着你,为了让你在我身边待两个月,我连和离书都给你了。在成国公府的两个月,我对你如何,你当真心底一点儿数都没有吗? 还有子砚,我知道你不喜欢他,我便将他打发走,再有就是那次替你挡箭,我没有要挟你的意思,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怎么就那么难呢?”尤其让他一把年纪了,还说这些话,他一个大老爷们觉得害臊啊!比一个小姑娘还觉得羞涩。 在这一刻,福安郡主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声音如轻快的铃声一般,让程勋觉得一切都值得了。不过等福安郡主平静下来,她已经板着脸,道:“就算如此,我也不答应。你还有成国公府,身上肩负着朝廷的使命,我不能让你陪我一起离开。”做人不能自私,能听到程勋说的这些话,她觉得够了。 不需要再程勋为她牺牲什么了,从福王过世这件事,她很清楚,过去的事还是过去了,接下来她要往前看,不能耽误程勋,他身为成国公府的嫡长子,身上肩负了成国公府和朝廷的使命,随她去云贵之地,便意味着要抛弃这些。程勋答应,她还不答应。 程勋苦着一张脸:“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要不然我也不会因为和你的关系,离开京城在外十多年。郡主,我说的句句发自肺腑,成国公府有老二,他也可以承担起责任,并非只有我而已。至于朝廷的责任,那就更加谈不上了。朝廷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不是吗?可是你就不一样了,郡主,你就让我留在你身边。你说什么我都听,好不好?”趁着福安郡主发愣之际,一把将郡主搂在怀里,怀里真香、真软,多少年了,他终于能跟郡主如此亲密了。 福安郡主用力的推着程勋,“不许这样,你快松手,程勋,程勋,程勋。”无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他是吃定自己了,不成,回头顾廷菲指不定怎么笑话呢!福安郡主使劲全身的力气,推开程勋:“不行,我不能带着你去,你走吧!嬷嬷,送客。” 不会被他的言语给蒙骗,她和程勋之间根本就不应该这样。顾廷菲早就在院子外等着程勋,见他垂头丧气的出来,不免轻咳了两声,适当的提醒他,程勋抬起头看到顾廷菲,下意识的走过来,道:“廷菲,你来的正好,你快些帮我出出主意,郡主她不肯带我去,我怎么办?” 顾廷菲环顾四周,嘀咕了几句,只见程勋面色难色,道:“这样能行吗?” “怎么不行,你只管等着我的消息便是。”顾廷菲脸色严肃,不容程勋说半点反驳的话。沉吟片刻,程勋点头道:“好,那我就先走了。”目送着程勋离开的背影,顾廷菲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两日后,福安郡主就要启程离开京城,在离开京城之前,她特意带了顾廷菲入宫一趟,向太后辞行。站在太后寝宫,顾廷菲还没进去给太后请安,便被福安郡主赶走了,她知道福安郡主有话要跟太后说,她留下来不好,知道的越多,越是危险。在着偌大的皇宫里,现如今的顾廷菲觉得很陌生。 在宫里也发生了不少事,文贵妃小产,被太后算计差点儿跟周维发生关系,幸亏程子墨及时赶到,还有被推下水,顾廷菲闭上眼睛,良久才出声道:“春巧,走,去给皇后请安。”既然来了皇宫,就去见见李天舞,好歹曾经在平昭公主府相处过几日,也是有点儿感情。 太后笑盈盈的看着走进来的福安郡主,放下手中的茶盏,热情的招手:“福安,你来了,快些到哀家身边来,让哀家好好瞧瞧你,可有些日子没入宫了。”福安郡主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太后跟前,俯身给太后请安:“见过太后,千岁千千岁。” 第三百九十二章 入宫辞行 “跟哀家还客气,快些过来坐下,这段时间哀家一直念叨着你,福王过世了,哀家已经命人严查凶手,不会让那些盗匪逍遥法外。”太后轻拍着福安郡主的手背安慰她。听着太后的话,福安郡主在心底冷哼了声,分明就是太后联手霍光义在背后暗杀福王,也是他们给福王送信,说她中箭了,引得福王回京,才会又接下来福王去江南迎接皇帝一事。 现如今太后倒将自己撇的一清二楚,她今日来不是跟太后算账,而是要跟太后辞行。福安郡主低着头,缓声道:“多谢太后,福安一定谨记您的恩情,此次入宫,一来是探望太后,二来想太后辞行。” “辞行,福安,你要去哪里?”太后闻言,心里咯噔一下,随后问道,可别是要离开京城去江南,找寻暗杀福王的凶手,就凭她一个女流之辈,岂能如愿。她早就命霍光义将那些盗匪灭口了,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此刻福安郡主就算去了,也无济于事。 福安郡主低低的答道:“回太后,福安要去云贵,那是福王生活过的地方,这么多年,福王早就打算接我过去,替他接管,可惜我一直都不懂事,辜负了父王的期许,如今父王过世了,我才幡然悔悟。希望太后能给福安一次机会,让福安去云贵,完成父王守卫黎国的心愿。 太后请放心,福安虽是一介女流之辈,可福王自幼跟在父王身边,熟读兵书,加上那些老臣的扶持,相信定然能守卫云贵,保护黎国边境安危,请太后成全。”说完便跪在太后跟前,恳求她。 的确让太后意外,福安郡主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居然要去恶劣的云贵之地,甚至还要继承福王的遗志,守卫云贵之地,保护黎国边境安危。一时之间,太后也没了主意,既然决定入宫,福安郡主怕是早就做好了打算,若是不肯答应她,怕是不会如愿,福王已经过世了,云贵之地朝廷也在商量着派谁前去。 霍光义在她跟前提起过,朝堂之上你推我挡,谁也不愿意前去那苦寒之地,男子尚且不能前去。福安郡主居然主动请求要去,若不是福王膝下无嫡子,现如今也不会这般为难。 现如今到好了,太后紧锁的眉头舒张开来,拉着福安郡主:“快些起来,好孩子,你父王若是在天有灵,势必会高兴。哀家岂有不应之理,只是辛苦你了,云贵那苦寒之地,你若是去了,可一定要小心,保重身子,其他都不重要。”除了答应,似乎也没有别的说辞了。既然她要去,太后答应便是,也算是动了恻隐之心,成全了福安郡主。 福安郡主闻言,抿嘴笑道:“多谢太后,多谢太后,多谢太后。福安郡主一定会谨记太后教诲。”两人又寒暄了两句,太后才从福安郡主口中得知顾廷菲也入宫了,去见李天舞了。太后皱眉问道:“你此次去云贵,程勋和廷菲是否跟着一起去?” 顾廷菲入宫了,为何方才不随福安郡主一同来给她请安,莫不是不将她这个当朝太后放在眼里,以为有平昭袒护就真的目中无人了。 福安郡主急忙道:“回太后,我和程勋已经再无瓜葛,从拿出和离书的那一刻开始,就彻底没关系了。至于廷菲,她一个小姑娘岂能跟着我去云贵,自然要留在京城郡主府,她年幼不懂事,自幼没有亲娘在身边悉心照顾,若是犯错了,还请太后看在父王和我的面子上,对她宽恕一二,福安感激不尽。”在临走之前,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让太后知晓她对顾廷菲的宠爱,或许来日能有些顾虑。 太后略微愣怔,她的确没想到,福安郡主会替顾廷菲求情,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道:“你呀,临走了,还替她说好话,哀家答应你便是。你准备何时起程?”得知两日后,太后又抓着福安郡主的手说了好些叮嘱的话,言语中包涵对她的不舍。 真是让福安郡主觉得好笑,看着太后演戏,分明对福王一脉恨之入骨,可太后还得装模作样。李天舞身子越来越重了,并没有跟顾廷菲说几句话,她便出了皇后的寝宫,到了外面,顾廷菲骤然觉得身子有些发冷,还是赶紧出宫吧!便带着春巧、春珠去太后寝宫,既然来了,势必要给太后请安,这么长时间,太后和福安郡主有话也该说清楚了。 在路上,顾廷菲遇到了文欣,周维自从文欣小产之后,对她一直非常冷淡,从前还顾着文大学士的脸面,再到后来,就越来的冷淡,文欣轻看了顾廷菲一眼,顾廷菲俯身给她请安:“见过文贵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文欣清冷道:“平身。”“谢文贵妃。”顾廷菲飞快的站直了身子,和文欣四目相对,那清澈的目光让文欣有些愣怔,似乎从前的过往她都能忘记了。可她不能,永远都不能,过去发生的事时刻提醒着自己,尤其看着皇后和霍成凤不断隆起的小腹,她们的皇子快要出世了,可她的呢?若是还在的话,怕是这会早就降生了,有个孩子在身边陪伴着,她也不至于变得如此的寂寞无助。 父亲早就对她失望至极,至于母亲偶尔才能入宫,就算入宫也只能说几句话便匆匆离开了,想必父亲临走前对她的交代。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是尽头。从前一直盼望着入宫,成为后宫的妃子,高高在上,高人一等,可如今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是因为你没有得到过,更加不曾拥有过,才会一直念念不忘,心生贪念。 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回头路,怕是要一辈子呆在这深宫里。望着顾廷菲离去的背影,在后宫里,她也能听说平昭公主和福安郡主对顾廷菲的宠爱,有义母和婆母对她的宠爱,这就够了。程子墨对她亦是宠爱,带她去避暑山庄小住,这是她最奢望的事。伴君如伴虎,今日能将你捧在手心里,明日也能将你打落泥土里,凡事都以皇帝的喜怒哀乐为前提。 她抬起头,仰望着天空,若是来世,她宁愿做一只飞鹰,可以翱翔在天空,自由自在。嬷嬷看了一眼文贵妃,抬脚走过去提醒道:“贵妃,时辰不早了,该回宫了,小心冻着身子。” 文欣扯了扯嘴角,轻描淡写道:“走吧!”一行人簇拥着文欣回寝宫了。回去她也只能坐在寝宫内发呆,只为了一个男人而活,其中的孤苦只有她一人能懂。 回到郡主府,顾廷菲看的出来,福安郡主的气色不太好,陪她用了晚膳,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见丫鬟们收拾饭桌,她便起身对福安郡主说道:“郡主,您早些歇着,妾身告退。”眼见顾廷菲起身要离开,福安郡主揉捏着疲倦的眉心,道:“等等,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嬷嬷,拿过来。” 嬷嬷闻言,下意识的应道:“是。”随后抬脚往柜子跟前走过去。福安郡主抬起头看着春巧和春珠:“你们俩跟在廷菲身边的日子不短了,又给你们定下了亲事,是以你们必须得小心谨慎的伺候她。 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吃穿用度、屋里的熏香等等,你们都必须仔细,廷菲有了身孕,不比从前,你们一定要小心谨慎,切莫出半点差错。另外虽说廷菲的日子还短,但府上必须提前做好准备,找几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产婆备着,以防万一。再者,我走了之后,若是又来给你送帖子,你能推就推了,尽量不要出去走动。 还有若是实在不行,你就去找平昭公主,她会帮你的。这是我的陪嫁单子还有库房的钥匙都交给你,你一定得好生收着,别拒绝。这是我的嫁妆,自然要给子墨的孩子,快些收下吧!”春巧和春珠两人连连颔首应下,这些都必须要注意,只是没想到福安郡主居然知道顾廷菲有身孕了。 她们俩其实都希望福安郡主能留下来,有她在郡主府,谁也不敢欺负了顾廷菲。为何偏偏要去云贵那苦寒之地,两个小丫鬟怎么可能理解福安郡主的一片苦心?最后福安郡主接过嬷嬷递来的木匣子放在桌上,推到顾廷菲身边,交代她。顾廷菲自然忙不迭的拒绝,这些都是福安郡主的陪嫁,且不说她和福安郡主的半年之期作废了,可她还有跟周维的约定,那也是一遭烦心事。 程子墨一直未曾给她来信,就算去了江南,多少怨气也该没了。齐豫好歹也给方如烟送过两三封信,亏他忍得住,真够狠的。“不要推辞了,廷菲,听我的话,拿着!”福安郡主见顾廷菲推三阻四,立刻板着脸严肃道。 顾廷菲见状,飞快的看了一眼福安郡主,轻声道:“多谢郡主,那妾身就收下了。”“嗯,这才是好孩子,廷菲,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福安郡主见顾廷菲这般,心底也有些不舍。 临走前,她必须交代清楚了,谁也不能保证,此生还会再回到京城,必须提前做好准备。顾廷菲不喜欢这种感觉,其实她想问问福安郡主,程勋是否跟着一起去?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她说这句话怕是不合适,又或者福安郡主未必会回答她。 后日一早,福安郡主便启程离开了,拿着木匣子,顾廷菲忧心忡忡的回了院子。谢氏狠狠瞪着嬷嬷一眼,拍着桌子:“我不是早就吩咐你,让小厮盯着姝儿,她在京城无亲无故的,现在把她跟丢了,这可如何是好?要是万一遇到歹人了,不是要我的命吗?不行,我得去找公爷。”这些个不中用的东西,平素好吃好喝的养着他们,到了关键时刻,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她担心程姝出了成国公府,在外受罪,才让嬷嬷命几个小厮守着她,千万别跟丢了,再三叮嘱,现如今还是跟丢了。嬷嬷一直低着头,在心里腹诽,这是程姝故意的,分明就知道谢氏舍不得她,心底还怨恨谢氏没有阻拦成国公赶她出府,这才气恼的让小厮跟丢了。嬷嬷有些话也不敢当着谢氏的面说出来,只能低低的应了一声。 成国公双手背后,望着谢氏,淡淡道:“你又发什么脾气,就不能安生一些。” 谢氏:“。。。。。。”她是为了程姝的事生气,谁将程姝赶出门的?罢了,说这些话,也是头疼,还是别说了,能落个清净。谢氏飞快的给嬷嬷使眼色,待她离开后,谢氏缓声道:“老大今日去郡主府见郡主了,回来的时候失魂落魄,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再怎么不高兴,那也是她的嫡长子,自然关心了。成国公斜看了她一眼,哼了声:“没出息的东西,不就是个女人,至于这样吗?你别操那么多闲心,他又不是小孩子了,等时间长了,郡主离开京城,他自然就好了。”说的轻巧,又不是他。谢氏撇撇嘴,没吭声。 翌日清晨,程友笑眯眯的到谢氏跟前请安:“儿子见过父亲、母亲。”没想到这个时候,成国公还在屋里没出去。 谢氏见到程友来,别提多高兴了,都说老小贴心,这句话说的一点儿没错,程友这个宝贝儿子没白养,这些日子连着不知道给她送了多少钱财,每每想到这,谢氏就笑不拢嘴。成国公瞧着母子俩的模样,甩着袖袍离开了。程友不解道:“父亲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别管他,你父亲闲来无事在府上就是板着一副臭脸,你别放在心上。快些过来坐下,有没有用早膳,想吃什么,母亲让厨房给你去做!”谢氏笑眯眯的拉着程友坐在身旁,热情的招待他一番。用完早膳,程友环顾四周,从衣袖里掏出一叠银子放在桌上,谢氏笑眯眯的接过银票,开始数了起来,足足一万两银票。 第三百九十三章 随行! 她现在对程友越来越满意了,不过她突然皱眉问道:“老二,这些钱真的没问题?”程友放下手中的筷子,镇定道:“自然没问题,怎么,母亲,您现在连儿子也信不过了。” “自然不是了,老二,这是你孝敬母亲的,母亲自然高兴了。回头我带你媳妇去绸缎庄,给她挑几段好绸子。其实母亲知道你孝顺,我的东西百年之后自然都是留给你的,老二,母亲很欣慰。你大哥和妹妹这般,母亲也指望他们不上,能指望的也只有你了。我和你父亲也商量了,过些日子他就上折子,请求圣上将成国公府的爵位给你。” 把爵位给他,程友激动的握着谢氏的双手,追问道:“母亲,可是真的,可是真的,没有逗我?” “你这孩子,自然是真的了,当然是真的了,行了,行了,别慌了,我脑袋疼。”谢氏无奈的笑了笑,这孩子怎么还不相信她的话了。这的确是成国公做主,福安郡主和程勋和离了,程子墨不在京城,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府,程姝和吴悠悠的事外面虽说现在还不知道,指不定什么时候传的沸沸扬扬,成国公府的名声可不能败坏了。 程勋近来为了福安郡主,别提多沮丧了,一个大男人,简直丢人。加上福安郡主和顾廷菲婆媳俩去了郡主府,程子墨就算从江南回来,也不会再回到成国公府。如此下来,程勋就算日后续弦了,也未必能生下嫡子,再等程勋的嫡子长大了,程友的孙子也长大了。 福安郡主带着顾廷菲去了平昭公主府,得知福安郡主的来意,平昭公主眼眶有些湿润了,福王的过世她一直都很伤心,近几日一直很伤神,现如今听说福安郡主要离开京城,一时间,眼泪不自觉的往下低落。 顾廷菲急忙走过去,掏出丝帕给她擦拭眼泪:“义母,您可别哭了,都一把年纪了,还跟小孩一样,也不怕郡主笑话。” “你着孩子,现在连义母也敢编排了?”平昭公主板着脸,盯着顾廷菲。顾廷菲无奈的耸耸肩:“廷菲不敢,我去厨房看看今日做什么,你们慢慢聊。”她识趣的退出来,给福安郡主和平昭公主留说话的机会。 平昭公主轻握着福安郡主的玉手,出声道:“好孩子,你且放心的去,我会替你照顾好廷菲,只要有我在,无人能欺负她和腹中的孩子。”福安郡主带顾廷菲来,就是不放心,担心太后对她不利,有平昭公主这句话,她就安心了。离别的日子越来越逼近,顾廷菲就越来越舍不得福安郡主,这段时间,她和福安郡主的关系缓和了不少,加上福安郡主多次袒护她,让她很高兴。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福安郡主轻笑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别替我担心,若是觉得在京城无聊了,等生完孩子,可以来云贵找我。”顺便还可以让她看看孙子,这句话她没说出口。 顾廷菲依偎在福安郡主身边,她自幼没有母妃在身边,皇后对她一如既往的不管不问,在她身上感受不到母亲的慈爱,父皇对她疼爱有加,可父皇也是一国之君,还有朝堂的事需要处理,能陪伴她的时间不多。父亲和母亲的关心那是截然不一样的,女子的温柔能让顾廷菲得到心田的慰藉。 良久,顾廷菲应了声:“好。” 太后下了懿旨,成全了福安郡主的心意,让她接管云贵之地,代替福王守卫黎国边境,懿旨一出,朝堂之上哗然,一介女流之辈,加上福安郡主今日和程勋和离一事,脑的沸沸扬扬,太后在此时下了懿旨,到底是何用意?可惜朝臣们纵然心底有疑虑,也不会当面去问太后,各自在心里揣摩太后的用意。 顾廷菲站在郡主府的门口,一身淡蓝色长裙,脸上略施粉黛,一直目送着福安郡主的马车离开,有了太后的懿旨,此去云贵,福安郡主也算是师出有名了,心底有些空落落的,难受极了。 许久,她才回过神来,准备离开,却被春巧叫住了:“少夫人,您看,那不是大老爷吗?” 大老爷,自然就是程勋了,他来了?程勋风尘仆仆的跳下马车,身上只背了一个小包袱,见到顾廷菲,急切的问道:“郡主呢?她有没有走?”原来是为了郡主,终究没有让她失望。 顾廷菲含笑道:“郡主刚走,你若是现在追上,还来得及。”“廷菲,你照顾好自己,我们都不在身边,苦了你们,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你且收下。”程勋赶时间,毫不迟疑的从衣袖里掏出一个木匣子塞到顾廷菲的怀里,他自然不知道顾廷菲有身孕的事,随后急冲冲的上了马车,听着哒哒哒的马蹄声,顾廷菲骤然觉得安心,有程勋在福安郡主身边,或许会好很多。 手里拿着程勋塞到怀里沉甸甸的木匣子,她大概猜到了里面装的是什么。回到屋里,顾廷菲打开木匣子,里面装着的是店铺、钱庄的房契还有不少银两,怕是这些年程勋的积蓄,看的出来程勋这一次打定主意要和福安郡主去云贵了,连半点儿退路都不给自己。 还有一份书信,顾廷菲狐疑的打开,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远离太后,这是程勋对她的劝告。殊不知她根本就不想跟太后有所接触,但是太后的所作所为令人发指,纵容霍家对福王和皇帝动手,顾廷菲在心里焉能不怨恨太后。 父皇,你在天有灵可曾看到,这便是当初你娶回来的皇后,这些年她背地里做了多少坏事,还没有得到半点儿报应。柔软的指腹捏着程勋留下的书信,顾廷菲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程勋是否追上福安郡主,她又是否答应程勋陪她一起去云贵之地。 谢氏斜躺在榻上,眯着眼睛小睡一会,这是门外响起丫鬟的声音:“老夫人,大爷房中的青栀求见。”大爷房中,那就是程勋房中,这个时候来找她有什么事。谢氏不悦的睁开眼睛,哼了声:“进来吧!”打搅她休息,怎么可能摆出好脸色。 青栀穿着白色的长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老夫人,这是大老爷留下的书信。”说着颤颤巍巍的将一直捏着手心的书信呈上。留下的书信,莫不是程勋走了,他能去哪里?谢氏眼皮直跳,莫不是跟福安郡主走了,心里砰砰直跳,快步从榻上起身走到青栀跟前,毫不犹豫的接过她手里的书信看了起来,果然不出她的所料,这个逆子居然跟着福安郡主离开,抛弃了成国公府。 看来在他心里,福安郡主比生养他的成国公府重要,难受的几乎想要作呕,十月怀胎生下来,辛苦养育到如今的嫡长子,虽说成国公跟她商量,让程友继承成国公府,可不代表夫妻俩轻视程勋,也不知道程勋到底怎么想的,脑子怕是被驴给踢了。福安郡主都拿出和离书,他还凑上去作甚?云贵那可是苦寒之地,他跟着去凑什么热闹。 越想越气愤,谢氏垂着头,死死的攥着手心,眼泪终于跟断线的珠子一般,不断往下滴落。屋内寂静的一根绣花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见,青栀垂着脑袋不吭声,嬷嬷更是一声不吭,垂丧着脑袋。 程勋也是太不像话了,怎么能离家出走,跟着福安郡主走了。等成国公回府知晓这个消息,忙不迭的赶到谢氏的院子,质问道:“老大留下的书信给我看看!” 谢氏一抬头看到成国公回来了,急忙跑过来:“公爷,现在还来得及,你赶紧派人去把老大追回来,那苦寒之地他去作甚!分明已经和离了,他还追着去做什么?公爷,算妾身求求你了,你去把老大找回来!”苦苦的哀求成国公,谢氏这个时候也没其他的要求了。 成国公甩着袖袍,推开了谢氏,冷哼了声:“早知现在,何必当初。你现在跪在地上求我有什么用,老大那是铁了心打定主意要离开,你就随他去。我们俩就当没生过他这个儿子!”可恶的老大,这些年对他辛苦培养,到头来,他就这么轻易的抛弃成国公府,随着一个女人走了。 成国公心底自然对他有很深的怨恨,再将他找回来简单,但一颗心早就飞到福安郡主身边了,行尸走肉带回来又有何用? 谢氏连忙摇摇头:“不行,不行,公爷,那可是我们的儿子,你怎么忍心让他在苦寒之地受苦,他的身子那么弱,太医都说这次中箭之后,必须得好生保养,要不然的话,怕是。。。。。。怕是。。。。。。”越说越是委屈,拿着手中的丝帕擦拭眼泪。 成国公斜视了她一眼,道:“行了,别哭了,你现在哭晕过去,他都不知道。既然这是他做的决定,你就成全他便是。往后只当没生过他这个儿子,再过几日,我便上书给朝廷,请求册封老二为下一任的成国公,往后,你将心思花在老二和他媳妇身上。”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缓缓的离开了。 “等等,公爷,您要去哪里?”谢氏一边擦拭眼泪,一边叫住成国公。成国公停下脚步,道:“我去书房静静。” 正好在院子里撞上了前来找谢氏的小谢氏,身穿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广袖宽身上衣,绣五翟凌云花纹,纱衣上面的花纹乃是暗金线织就,点缀在每羽翟凤毛上的是细小而浑圆的蔷薇晶石与虎睛石,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透着繁迷的皇家贵气。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用金镶玉跳脱牢牢固住。 一袭金黄色的曳地望仙裙,用蔷金香染成,纯净明丽,质地轻软,色泽如花鲜艳,并且散发出芬芳的花木清香。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刺绣处缀上千万颗真珠,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笑盈盈的俯身给成国公请安。成国公轻描淡写的看了她一眼,甩着袖袍离开了。 小谢氏别提多高兴了,程姝给赶出成国公,吴悠悠出嫁了,还有福安郡主带着顾廷菲离开,程勋也跟着离开,现如今成国公府只剩下二房了,她自然心里舒畅,没有人跟她作对,也没人阻拦程友成为下一任的成国公。 心情愉悦的小谢氏自然装扮的美艳动人,看到缓步走进来的她,谢氏随手拿起手边的茶盏朝她扔过去,把小谢氏吓得花容失色,后退了两步,急切道:“母亲,您这是怎么了?”亏她问的出口,瞧瞧她这一身打扮,兴高采烈的模样,谢氏就越发气恼。 “母亲,我知道您生大哥的气,不过我觉得大哥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他太喜欢郡主,想追回郡主,母亲,您且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再说不是还有夫君和我在您身边陪着,您想要什么,尽管吩咐我们去给您做。”小谢氏低声下气的哄着她高兴,毕竟是她的婆母,总不能让外人知晓她们婆媳关系不和。 没说两句,谢氏便将小谢氏打发走了,现在心情不好,多说两句话都觉得胸口闷。小谢氏愤愤不平的捏着手中的丝帕,程友不知道背着她给了谢氏多少银子,别以为她不知道,只不过程友既然给了谢氏,自然有她的道理,等成国公请求朝廷的册封下来了,她就不用如此畏惧了。 程勋去了云贵之地,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回到京城,至于程子墨,福安郡主有言在先,程子墨不会继承成国公府,他得回郡主府。福安郡主万万没想到,程勋真的来了,孤身一人带着小包袱出现在她面前,眼见福安郡主愣怔之际,程勋跳下马车甩给随行的侍卫,他则是快速的跳上了马车,钻进去。 第三百九十四章 家书抵万金 福安郡主下意识的瞪着他:“你,你,怎么会来?”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同时在心里念叨程勋到底想做什么,会是她猜想的一般吗?不可能,分明对陈勋死心了。 瞧着她这副模样,程勋轻笑着将后背的小包袱拎起来,道:“这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我说过的话,自然要做到,陪郡主去云贵之地。郡主放心,成国公府与我再无关系,还有二弟撑着。郡主若是不放心,我还可以对天发誓,我程勋此生绝对不会再辜负郡主,会一直守在郡主身边。”收敛玩笑的嘴脸,目光深邃的看着福安郡主发誓,这是他此生最爱的女子,知道现在才发现,是不是有点儿太晚了,能弥补她的并不多。 福安郡主轻哼了声:“放着京城的好日子不过,非要跟着,那就随你吧!”既然来了,也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赶走。连福安郡主都没发现,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程勋紧握拳头,坚定道:“郡主,既然来了,我就没打算离开,我会用行动证明我对你的决心。” 福安郡主轻看了他一眼,随后闭上眼睛不吭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往后有的是时间,程勋眼底露出一抹暖意,他相信,假以时日,他必定能跟福安郡主琴瑟和鸣,对,迟早会有这么一天,起码这一次福安郡主并没有赶着他离开,不是吗? 殊不知福安郡主想让他自己知难而退罢了,不知道她想法的程勋内心暗自窃喜。 福安郡主一行人走了,临走前留给顾廷菲不少武功高强的侍卫守护着,以防万一总是要的。一下子郡主府变得寂静下来,顾廷菲抬头看了一眼春巧,将手中的帖子递给她,“送去齐国公府给方姐姐。” “是,奴婢这就去。”春巧忙不迭的应道。好久没见方如烟了,也不知道她近来可好,这阵子她连书信都没给方如烟写。等见过方如烟之后,得去别院看看顾廷珏和李鸾,不知道她们俩近况如何?一接到顾廷菲的帖子,方如烟二话没说,便跟着春巧来了,姐妹俩一见面,就互相握着手,仿佛许久没见了。 顾廷菲眼眶有些湿润,方如烟亲昵的掏出丝帕替她擦拭眼泪,“你呀,怎么好端端的哭了,这是好事,我们俩可算能见面了。往后你住在郡主府,我可以时常叨唠你,到时候你可别觉得我烦。” 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拿着方如烟手中的丝帕擦拭眼泪,道:“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来,姐姐快些坐下,喝杯茶,我们慢慢聊。”方如烟笑盈盈的坐下来,只喝了几口清茶润润嗓子,不知不觉抬起头看着顾廷菲,她拿着瓜子磕着,分明不喜欢吃这些东西,怎么这会爱吃了。 “廷菲,你最近经常吃瓜子,还有蜜饯。”方如烟好奇的看着她,桌上摆了不少蜜饯,她记得顾廷菲最不喜欢吃酸的了,最近改了口味。 春巧轻笑着凑到方如烟跟前,小声的嘀咕了两句。方如烟惊喜的看着顾廷菲,目光最终落到她平坦的小腹上,原来有身孕了,难怪呢!不过一直都没听她说过,京城也没得到什么消息,顾廷菲轻咳了两声,道:“姐姐,还没到三个月,胎位没稳,就没说,还希望姐姐替我保密。”笑着眨眨眼,接着吃起来手里的瓜子。 方如烟抿嘴笑道:“这是自然,我不会说的。”齐豫是齐国公府最受宠的嫡长孙,她是齐豫的正妻,这些年齐豫一直都没有通房和妾室,娶妻之后也不曾纳妾。老夫人和齐国公虽说对她很好,但对于子嗣一事上也没少催促她,要不是齐豫随同皇帝去了江南,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安生的日子过。却没想到顾廷菲比她成婚往,如今都有身孕了,她真有些羡慕。 顾廷菲放下手中的瓜子,瞧着方如烟的模样,朝春巧和春珠两人使眼色,示意她们去外面等着,她要跟方如烟说些贴己的话。 一双温暖的小手覆上方如烟冰凉的玉手,顾廷菲温声道:“方姐姐,你好生调理好身子,孩子也会有的。”怕是知道自己有身孕,方如烟成婚比她早,更是着急孩子吧! 方如烟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抹笑意:“廷菲,那你借你吉言,其实并不是我着急,而是我父亲、继母还有齐国公夫妇都希望我能早日诞下嫡长子,如此我在齐国公府的地位就稳固了。可大夫说我体寒,怕是不容易有孕。”这才是方如烟心底最难受的事。 大夫也是最近把脉的时候才说的,要是成婚之前就知晓自己是难以受孕的体质,怕是她不会答应嫁到京城了,更不会在身体没有条理好就出嫁,现在没有回头路,只能往前走。顾廷菲张张嘴,不知道该劝说什么了,最后只能开口道:“方姐姐,孩子会有的,你必须得放宽心,听大夫的话,按时吃药,千万不要忘记了。” 齐豫是齐国公府最受宠,承蒙皇帝恩宠,年纪轻轻便是吏部侍郎,还能陪皇帝一同去江南,足见皇帝对他的器重,此去江南回京城,怕是免不了要升职,将来皇帝必有重用。对于方如烟,齐豫的嫡妻,她身上有很大的压力,齐豫又不在她身边陪伴着,夫妻俩的关系也不是无话不谈的地步,顾廷菲这个时候颇为心疼方如烟,可一时之间她张张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 方如烟抬起头,轻笑着:“廷菲,我没事,孩子的事那是上天注定好了,强求不得。”她已经看开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是命。顾廷菲轻拍着她的手背道:“方姐姐,你别这样,我看着心里难受,要不然这样,我们说好了,你做我腹中孩子的干娘。”难以受孕不代表不能有孩子,现在说什么怕是方如烟都听不进去,与其如此,还是别说了。 方如烟笑眯眯的应道:“这是自然的,你不说,我也要你腹中孩子的干娘,那我们可说好了,到时候等你家小侯爷回来了,可不能不算数。” “姐姐,你放心,自然算数,对了,姐姐,前些日子我得了一本游记,觉得很不错,我这就去拿来给你瞧瞧。”顾廷菲慢悠悠的站起身,殊不知现在她怀着身孕,方如烟格外小心翼翼。 一炷香的时辰过去了,两人一边看,一边煞有其事的讨论,异常高兴,似乎忘记了方如烟难以受孕这件事。春珠轻轻的咳嗽了两声,道:“少夫人,有两封江南送来的书信。”江南送来的书信,那必定是程子墨写的,还真是不容易。不过有两封,这就让顾廷菲好奇了。 下意识的放下手中的游记,站起身朝春珠走过去,第一封是程子墨的书信,很简短,一切平安,勿念。就六个字,对于程子墨来说,或许只需要提笔写一小会,但对于顾廷菲来说,非常的珍贵,家书抵万金。远在京城,不清楚程子墨在江南是否平安。 难得他能抽出空写信,顾廷菲勾唇浅笑,心里觉得很暖。第二封书信居然是皇帝周维写的,看完顾廷菲垂着双眸,脸上神情晦暗不明,说不上来高兴还是喜悦。 程子墨是不是见周维给她写信,才会顺手给她写了一封。不应该吧!算了,方如烟还在,顾廷菲收起两封信,笑盈盈的开口:“姐姐,待会用完晚膳再回去,可好?”“当然好了,那我就要叨唠妹妹了。”方如烟微微颔首,回府也少不了被老夫人念叨,还不如陪着顾廷菲来的舒服。 得知顾廷菲明日要出城,方如烟有点儿心动,她一直都待在齐国公府,外出的日子很少,关键京城那些宴会,她有点儿不合群,或许从江南来,那些大家闺秀对她有些歧视吧!去过几次,再有的帖子,她便以身子不适为理由推了,久而久之,京城的宴会也就不给她下帖子,倒是落得个清净。 顾廷菲放下手中的筷子,狐疑道:“方姐姐,你可以去吗?” “怎么不可以去了,廷菲,你放心,老夫人她们不会反对的,她们还一直觉得我总是闷在府上,难得有机会出去,我自然想去外面走一走。你就带着我一起去,再说我还没见过你大姐,对她早就有所耳闻,还有万梓齐的夫人,那是镇国公府唯一的嫡女,我还没出嫁的时候,就听说过镇国公府一门忠烈,都是为了朝廷才会如此,我想见一见她们,廷菲,你就带我去,好不好?”越说方如烟越是激动,双手合十的恳求起来。 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她要是不答应的话,方如烟指不定缠着她到什么时候。得到顾廷菲的答应,方如烟别提多高兴了,一用完晚膳,就忙不迭的回府了。 目送着她离开的背影,顾廷菲无奈的笑着,方如烟是个口风紧的人,自然不会将顾廷珏和李鸾的事说出去,让她明日带去的人必须是口风严紧的人,不是她信不过方如烟,而是信不过她身边的人,不能传出顾廷珏的半点儿消息。就让万梓齐认定顾廷珏已经过世了,未尝不好。 话说那日万梓齐去了顾廷珏住的巷子,火势蔓延,他静静的看着,无能为力,那种无力感,现在都还能感觉到。李氏看了一眼睁开眼睛的万梓齐,睡梦中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顾廷珏,可恶,她要是早一点儿察觉到,哪里还会有这样的事发生。这些日子她派人四处寻找李鸾,得知她没回镇国公府,李氏也没跟母亲提起,生怕刺激母亲。 反正万梓齐和李鸾和离一事,知道的人不多,等找到李鸾了,消除了和离书,再去衙门消除,谁也不知道了。偏偏万梓齐不肯交出和离书,你说这能不让李氏气愤吗?“齐儿,母亲还能害你不成?你跟鸾儿。。。。。。”李氏好言好语的哄着万梓齐。 还没说完就被万梓齐打断了:“母亲,我知道您的意思,可我不愿意,不是我一厢情愿要和离,表妹也答应,她受够现在的日子了,母亲,您为什么就非要逼着我们,不能成全我们?” 李氏气恼道:“成全你们,为何要成全你们?鸾儿年幼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你是她的表哥,你扪心自问,这段日子你对她关心过,照顾过吗?你只管在外养着顾廷珏,到头来,你得到什么,顾廷珏宁死也不肯留在你身边!” 万梓齐捏着双拳,道:“母亲,您什么都不知道,就胡说,廷珏答应跟我在一起了,母亲为何非要说这些话伤我的心?” “呵呵呵呵,我说话伤你的心,万梓齐,你是我嫡亲的儿子,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好,顾廷菲是什么样的人,被丞相府休弃的女人你也想娶进门,你是不是把我们都当成死人了。我告诉你,我和你父亲只要活着一日,就不可能让你如愿以偿,你彻底死了这条心。 既然你回府了,从今往后,都不许再去见她,我会派人一直跟着你,你若是不想要永安侯府,就尽管胡来。”李氏忍着心里的怒火,对着万梓齐心平气和的说道,偌大的永安侯府将来还需要他继承,难听的话就不去多说了。 万梓齐深呼吸几口气,道:“母亲,廷珏已经过世了,您可以如愿了。”沉吟片刻,李氏皱眉问道:“你说什么,这是什么话?”好端端的顾廷菲怎么过世了,她有些糊涂了。再想开口问问万梓齐,到底怎么回事,他已经跨着大步离开了屋里,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李氏蜷缩的手掌慢慢松开,过世了也好,往后就可以彻底了断了万梓齐的念头,等过些日子,她再给万梓齐提起李鸾的事,现在得多派些人手大力出去找寻她,也不知道这个丫头到底去哪里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姐妹小聚 在她看来,是件稀奇事。谁让平昭公主多年未曾回京,一回京就闹出这等大事来。太后在兰嬷嬷的搀扶下,缓缓起身,“你说平昭认了一个庶女为义女?”反复思考这件事,平昭公主的脾气她清楚的很,她是先皇的妹妹,同样也是明王的亲妹妹。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认了一个庶女为义女,怎么能不让她多想?“千真万确,太后。”兰嬷嬷笃定的点点头,此事她打探一清二楚,京城人尽皆知,还能有假。太后当下下令:“你速速去打探这庶女,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入平昭的眼。” “是,奴婢领命。”兰嬷嬷毫不犹豫的躬身应道退下。 平昭公主要认顾廷菲为义女的事自然也传入丞相夫人林氏的耳中,良久她才缓过神来,看了李天舞一眼,“舞儿,我有时候甚至在想,若是你舅舅还在世话,兴许你父亲在朝中就这般艰难了。”当然不一样了,平昭公主虽说是李东阳的嫂子,但因着她多年寡居在江南,朝中的文武官员谁还能顾忌公主的脸面。 加之先皇过世了,太后和霍光义等人把持朝政,身为天子的周康手中并无半点实权,当然身为先帝一手提拔上来的李东阳见此局面,心中甚是为难。林氏每每看到李东阳眉宇间浓重的忧愁,她多想能抚平他的忧愁,可惜她没这个能力。 平昭公主回京了,李东阳的困境减轻了些许。她还未曾来得及向公主打探,她之后的打算,继续回江南,还是留在京城。在江南,有她和林安的美好回忆,值得留恋。可京城也少不了她,当然眼下还未过年,皇帝还未大婚,身为皇帝姑母的平昭公主断然不会着急离开。 李天舞笑吟吟道:“母亲,您别想那么多,舅母这般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女儿倒是曾经听说过定北侯府的二姑娘,先前她和林大人的独子定了亲事,可惜林公子英年早逝,林大人最后还认了她做义女,足以说明这位顾二姑娘的不凡之处。母亲,您瞧着弟妹就应该知晓,定北侯府的姑娘差不到哪里去!” 对于见过世面的平昭公主来说,她能认为义女的人,必定有她的过人之处,应该相信她才是。 林氏微微皱眉,随后轻点着她的脑袋:“你呀,想事情可不能这么简单?听说顾二姑娘是三房庶女,居然能入你舅母的眼,改日让廷珏把她请到府上来,让我好好瞧上一瞧。” 静默片刻,李天舞面露难色,“母亲,这怕是不好吧!舅母既然决定了,我们就尊重她的意思。”若是传到平昭公主耳中,的确不好。 林氏面色严肃道:“天舞,你糊涂了,你舅母既是认了她做义女,她便也是你舅舅的义女,按理来说,和我们丞相府就有关系了,怎么就不能瞧一瞧了。按我说的去做,现在就去廷珏的屋里,告诉她一声,就说我吩咐的。还有,别当着你弟弟的面,近来我看你弟弟脸色不错,别拿这些事给他添堵。” 原以为高门贵女不会真心实意的对待她的儿子李天博,从她和身边下人对顾廷珏的观察来看,她对顾廷珏暂时还是很满意的,接下来希望不要让她失望。林氏没再去看李天舞,径直抬脚朝里屋走去,留下满脸不乐意的李天舞。 思虑再三,她还是决定去找顾廷珏,告诉她一声,省的闹得她们婆媳关系不和。顾廷珏轻笑着:“好呀,姐姐,我待会就让春诗回府请二妹妹、三妹妹过府一叙,出嫁这么长时间,我很想她们。” 她这话说的倒是让李天舞很满意,并非只邀请顾廷菲一人到丞相府,还带着一位三姑娘,旁人知晓了,怕是也挑不出什么理来。 春诗带着顾廷珏写的帖子送到定北侯府顾廷菲和顾廷露的手中,她们俩都答应了。顾廷科疲倦的睁开眼,望着来人,虚弱道:“母亲,您来了。”“嗯,母亲来看你了,你快些躺好,别乱动,小心伤口。”万氏心疼的上前蹲下身子,叮嘱道。顾廷科直摇头:“母亲,您别担心,儿子现在没什么大碍了,不疼。对了,母亲,儿子想问您一个问题,可以吗?” 面对儿子的恳求,万氏岂有不应之理,忙道:“傻孩子,有什么你尽管说。”但凡她知晓,绝对不会瞒着顾廷科。顾廷科认真的点点头:“好,儿子先多谢母亲,这几日儿子一直没问母亲,春香母子眼下在何处,她过的可还好?”这件事他瞒在心底许久了,一直都想开口问出。 偏偏他碍于面子,没主动问出来,想来万氏也不会对春香母子太过狠心。春香腹中的孩子,是他的孩子,同样也是万氏嫡亲的孙儿,她应该会疼爱怜惜。万氏闻言,身子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波光,该来的总会来的。见万氏的神色,顾廷科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提心吊胆的问道:“母亲,莫不是春香她。。。。。。” “廷科,既然你问起了,母亲也不隐瞒你,是,春香母子正如你猜测的一般,如今已不再人世。你别激动,听母亲把话说完,她就是一个扫地的丫鬟,如何能做的了你的通房,且她如今有了身孕,更是不能让她生下腹中的孩子,对你还有定北侯府都不是件好事。母亲知道你喜欢春香,但好姑娘多的是,等你娶妻生子了,母亲便不约束你了,但眼下不行,您也别怪母亲狠心,实在是为了你好。”万氏边说边抬手擦拭眼中的泪水,身为母亲,她愧对顾廷科。 从大局出发,她并没有对不住顾廷科。顾廷科大口大口的呼吸,推开万氏的手臂,“母亲,您为何不早些告诉我?春香纵使有万般不是,孩子是无辜的,您难道就不能看在他是我第一个孩子的份上,饶了他。哪怕把春香送到庄子上去,让她生下孩子也是好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母亲的心变得如此狠毒,我快要不认识您了,呵呵。”干笑了两声,觉得面前的万氏特别陌生。此刻他脑中浮现的是春香的一颦一笑,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欢乐场面,此后再也没有春香陪伴在他身边,更不能同他作乐了。一个扫地丫鬟对顾廷科的影响力这般大,倒是让万氏暗自吃了一惊。 良久,万氏起身道:“这件事已然如此,无力回天了,你最好接受事实。我和你父亲已经商量过了,等春闱过后,会替你寻门好亲事,这些日子,你就安心的留在屋里养伤。其他的就交给你父亲,那母亲就先走了。”从万氏嘴里说出顾明诚,这么快他们夫妻俩就和好了。 也对,夫妻床头吵架床位和,那日在大厅万氏为了他,不惜和顾明诚撕破脸皮吵闹,这才几日,夫妻和好了。顾廷科缓缓的垂下双眸,神情黯淡不明。万氏想着一时间顾廷科接受不了,时间长了,他能想通,便没再解释,抬脚往外走去。 她之所以和顾明诚关系缓和,那都是因为万嬷嬷的开导,顾廷菲被平昭公主认为义女的事传遍京城,对定北侯府来说,的确是件大喜之事。平昭公主身份尊贵,膝下无子嗣,顾廷菲能入她的眼,足以说明定北侯府家教言明,才能教导出如此优秀的庶女来。 庶女如此,那嫡女呢,更别说嫡子了。加之顾明诚信誓旦旦的对着万氏保证,绝对能将春闱的试题弄到手,保证能让顾廷科中举,这才让万氏放松下来,原谅了他。两日后,顾廷露和顾廷菲早早用完早膳,姐妹俩相约在大厅,一起去丞相府,赴顾廷珏的约。 顾婷娇气恼的把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屋里四起的碎瓷片把春玉吓了一跳,一颗心碰碰直跳。“四姑娘,你别生气了,身子是自己的,气坏了不值当。”春玉温柔的劝说。顾婷娇一记狠厉的目光瞪过去,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你懂什么,我能不生气吗?大姐是摆明了看不起我,她能请二姐和三姐去丞相府小聚,怎么就不能请我过府?我到底哪点不如顾廷菲了?” 双手握拳,恨不得能把顾廷菲给掐死,好事都让她给占全了。林大人认她做义女就罢了,如今还有平昭公主,她不就是个庶女,有什么了不起。被她气的这会心肝还隐隐作痛,顾婷娇的脸色苍白无比。加上这些日子小窦氏对她的关心少了些许,她每每给小窦氏请安,她只是敷衍几句,就将她打发走。 这对于从小养在小窦氏膝下的顾婷娇来说,实在有点接受不了,她的转变怎么那般大。私下打探了,小窦氏对顾廷菲的关心变多了,这还不是因为她入了平昭公主的眼。越想越气愤,小窦氏不待见她,连顾廷珏也看不起她这个四妹妹,让春诗回府送帖子,也是给顾廷露和顾廷菲。 春玉一直低着头,别说顾婷娇生气,连她都能感受到顾廷珏的歧视。但是谁让顾廷珏如今身份不一般,嫁入丞相府,她们可不敢得罪。也只能劝着顾婷娇想开一些,和别人斤斤计较,那只会委屈了自己。 春诗早就在门口等候顾家姐妹,见到定北侯府的马车缓缓的定下来,她面色一喜,急忙小跑上前,热情道:“二姑娘、三姑娘,你们可算来了,我们家姑奶奶早就等着你们了。” 顾廷珏出嫁了,她就得改口了,变成姑奶奶了。顾廷露和顾廷菲闻言,相视一笑,紧跟着春诗的步伐,穿越过长廊,来到顾廷珏的院子。 顾廷珏头上插着数百粒米粒大小的珍珠莲花儿,脖子上是赤金配镶金的翡翠项圈,身上是月白底起暗色缠枝并蒂莲的云锦绸缎,外罩着深紫色貂绒的披风,脚上一双与衣裳同色的缎鞋,绣上双色缀玉般的纹饰,显得十分端庄贵气。她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出去迎接她们。 顾廷露欣喜的上前,亲昵的挽着顾廷珏的手臂,娇声道:“大姐,我好想你啊!”她倒是会说话,讨人喜欢。顾廷菲微微朝顾廷珏颔首,俯身给她请安。顾廷珏嫣然一笑道:“都是自家姐妹,别客气了,快些进来说话。”李天舞得到消息,顾家的两位姐妹来了,她略一思忖,随后便去了林氏的院子。 林氏摇摇头:“待会再去,她们姐妹既然见面了,必定有好些话要说,就让她们说说话吧!”对于顾廷珏这个儿媳妇,她目前还算满意,难得她的姐妹入府,她别那么快去打搅她们。李天舞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的母亲还能这般善解人意,不过似乎没什么不好。 她轻笑着起身走到林氏跟前,“好,听母亲的,暂时不去。那现在就让女儿陪着母亲说说话。”往后她嫁入宫中,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回丞相府。就算回丞相府,和林氏也不会这般亲昵了。思及此,李天舞低头不愿意让林氏看到她湿润的眼眶。 林氏叹息道:“舞儿,你是个好孩子,从小到大,母亲一直觉得亏欠你了。你弟弟身子不好,我和你父亲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他身上,这些日子,母亲每每想起来,都觉得愧疚,对不起你。舞儿,往后我们母女俩见面的日子怕是越来越少了。你现在想做什么,想说什么,尽管说出来,母亲不会放在心上。” 亲昵的抚摸着李天舞柔软的发丝,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当初期待很大,对她的疼爱却不多。谁让李天博的身子许多,夺走了他们大半的精力。如今回想起来,林氏的确愧对李天舞。 李天舞闻言,含笑着抬起头:“母亲,您胡说什么呢!弟弟自幼身子虚弱,您和父亲也难受,女儿知道你们这些年的不容易,不会怨恨你们。母亲,让女儿好好抱抱您,再陪着您说说话。”将头埋进林氏的怀里,母女俩好一番亲昵。这厢顾廷露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顾廷珏和顾廷菲相视一笑,没有阻止她。 第三百九十六章 夫妻闹腾 顾廷菲睡了一个舒服的一觉,醒来整个人的气色都好了不少,在床上伸懒腰,随后笑盈盈的坐在铜镜前,如今有了身孕,只能略施粉黛,肚子适时的咕咕直叫,看来腹中的孩子饿了。不等顾廷菲吩咐,春巧和春珠两人便去传膳了,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错。 吃吃睡睡还有腹中的孩子陪伴着她,对了,她得不能马虎,太后和霍家不知道下一步有什么举动,为了腹中的孩子,她得小心面对才是。不过凭着她一己之力能做什么,尤其如今腹中还有了孩子,为了这块肉,她得坚持下去,这段时间尽量的躲避风头。低头抚摸还未隆起的小腹,脑海中便浮现程子墨熟悉的身影,这个时候若是她在身边,也用不着这般忧愁。 成国公将程姝赶出府,福王过世后,福安郡主拿出跟程勋的和离书带顾廷菲搬回郡主府,后来程勋跟着福安郡主一同离开京城,千万云贵之地,这些都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笑谈了。成国公府和郡主府现在的是非不少,她得躲避开来,低调一些。 也难怪顾廷珏再三叮嘱她,现在尽量不要出门,怕是也是因为这些。有这么多人关心她,自然得照顾好自己,要不然对不起他们的关心了。吴悠悠呆呆的坐在屋里,望着通境内的自己,还是新婚的妇人吗? 嬷嬷抬脚走过来,道:“三夫人,奴婢去问过了,三少爷回府了,现在在书房。”李平是吴悠悠的夫婿,乃是承恩伯府的小公子,在家排行老三,所以嬷嬷才会称呼吴悠悠为三夫人。 吴悠悠冷哼了声,她现在就算去见了李平又能如何,自从嫁到承恩伯府来,上到承恩伯和承恩伯夫人,下到府上的丫鬟、小厮,谁把她这个三夫人放在眼里,原本以为母亲说的是对的,嫁过来,她能改变李平的癖好,可她根本连李平的面都见不到。 起初母亲没有被赶出成国公府,李平还被承恩伯夫人逼着两三日就来一次,现如今好了,一得知母亲被赶出成国公府,承恩伯夫人看她的脸色都不对了,时常带着讥讽和不屑,似乎瞧不起她的出身。若是母亲还在成国公府,或者她就不用像现在这般受人其辱了。 吴悠悠紧捏着手掌心里的丝帕,站起身,朝书房走过去,她要跟李平好好的谈一谈。临走前,让嬷嬷出去,她得好生打扮一番才行。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瑰姿艳逸,仪静体闲,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夹子,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 看她折纤腰以微步,青黛娥眉,明眸流眄,玉指素臂,细腰雪肤,肢体透香,莲步小袜,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淡淡的淑粉妆,显得美人更加娇艳,翩若惊鸿了。羞涩既带几分悠悠的憔悴,嫣然一笑,掩了掩小嘴,显得楚楚动人。 方如烟对自己特别的满意,随后拿了一件披风披在身上,迈着轻盈的步伐往李平的书房走去。 此刻的承恩伯夫人正斜躺在榻上,嬷嬷跪在地上给她捶腿,她淡声道:“这段日子,老三媳妇可安分?”嬷嬷笑着答了几句,自然安分了,她的母亲都被赶出成国公府了,她还有什么不安分的资格,当然这些话,嬷嬷自然不能说出口。 承恩伯夫人轻哼了声:“原本以为这丫头在成国公府很受宠,如今看来,不过是个空名声罢了。既然老三娶进门了,从今往后,她若是安分些,承恩伯府就让她好生的住下来,如若不然的话,少了她这个人又能如何!对了,你现在去老三书房一趟,告诉他,近来收敛些,不要给我和他父亲惹祸,小心传了出去,败坏了承恩伯府的名声。” 李平是她最小的儿子,自然得宠爱着,谁知道他居然有那等癖好,幸亏在承恩伯府,她管理中馈,谁也不敢说出去,可时间长了,将来谁也说不准。如今老大、老二的媳妇各自斗法,将来承恩伯府也不知道落在谁的手里。 可惜老三有这个癖好,要不然哪里用得着她花心思,将成国公府的嫡亲外孙女给他娶回来。不能是高门大户的大家闺秀,但也不能跟高门大户脱离关系,省的老大、老二媳妇瞧不起。如今看来,她有点儿失算了。成国公府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居然把吴悠悠的生母程姝给赶出来了。 为此,她可没少瞧见两个儿媳妇笑话的神色,老三是个不争气的东西,上面还有两个嫡亲的哥哥压着。年轻的时候,她还能从中调解,如今儿子们一个一个年岁大了,娶妻生子之后,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不在她管控范围之内。 一炷香的时辰过去,门口站了一个脸色苍白的翠绿色衣裳的丫鬟,嬷嬷见状,快步走过去,这会功夫承恩伯夫人已经睡着了。小丫鬟颤颤巍巍的开口:“嬷嬷,大事不好了,三少爷和三夫人打起来了。”嬷嬷听着,脸色唰的白了,压低声音凑到小丫鬟跟前,道:“你说什么,这可是真的?” 小丫鬟忙不迭的点头,自然是真的了,她怎么敢欺骗夫人和嬷嬷,就算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啊!嬷嬷权衡之下,还是叫醒了承恩伯夫人,带着小丫鬟进屋了。承恩伯夫人听闻李平和吴悠悠夫妻俩打架,惊得从榻上站起身来,幸亏嬷嬷搀扶了她一把,才不至于跌倒。 好端端的夫妻俩怎么就打架了,丫鬟和小厮难道都是死人,不能将他们俩拉开吗?还是府上尽是一些看笑话之辈,平素好吃好喝养着他们,关键时刻一点儿用处都没有。随后承恩伯夫人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往李平的书房,吴悠悠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东西,就不能退让一步,她跟李平争什么? 当承恩伯夫人一行人到了李平的书房,在外面就能听到屋里的打斗声,男女压低声音吵架的细碎声,思及此,承恩伯夫人捏着手中的丝帕,加快脚下的步伐,砰的一声踢开了门,书房内早就一片混乱,地上的碎瓷片此起彼伏,看样子,他们还真是好过日过够了,这些宝贝不是他们挣钱买的,自然不放在心上来。 嬷嬷低声道:“夫人,您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承恩伯夫人冷声道:“混账东西,还不赶紧住手!”吴悠悠披散着头发,早就哭红了双眼,脸颊上有两道被李平划下的血痕,让人有点儿不忍直视。承恩伯夫人来了,吴悠悠瞬间松手了。 偏偏李平气不过,没看出来,她还是个泼妇,眼尖的看到她松手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用力的将她推到在地上,看着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李平别提多高兴了,抿嘴笑了起来。嬷嬷低头忍着笑意,这三公子真是的,太调皮了。 承恩伯夫人狠厉的瞪了他一眼,“平儿,你来说,这到底怎么回事?”李平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缓声道:“母亲,您来的正好,您可得为儿子做主啊!儿子在书房里好好的看书,可她偏偏来打搅我,闹得我连书都看不成了。您说,我这不冤枉吗?”分明就是吴悠悠来找茬,怎么他还不能还手了? 承恩伯夫人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吴悠悠,道:“你怎么说?”似乎意识到在问她话,吴悠悠急忙坐直了身子,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承恩伯夫人跟前请安,道:“回母亲的话,夫君说的没错,的确是我胡搅蛮缠,谁让夫君不是一个人在书房读书,找了两三个小厮陪着,这像什么话? 传出去,别人怎么议论夫君还有承恩伯府,妾身一切都是为了夫君和承恩伯夫人着想,还请母亲明察。”一番话说的理直气壮,她还有理了。别看李平是个大男人,他的嘴角也被吴悠悠给划破了,还有脑袋,不知道挨了吴悠悠多少打,只是现在看不出来罢了。 李平气不过,被吴悠悠气的胸口快要喘不过气来,愤怒的指着她:“母亲,您可别听她说这些好听的话,谁规定我看出不能有小厮陪着你。吴悠悠,我看你就是胡搅蛮缠。母亲,当初可是您做主让我娶回府,现如今您也看到了,就她这副模样,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了,趁着现在还是赶紧做主让儿子休了她!” 身边有吴悠悠这个一只跟他不相上下,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女人,他往后的日子必定苦不堪言。李平极力的给承恩伯夫人使眼色,想要休了吴悠悠。吴悠悠闻言,紧捏着手中的丝帕,母亲之前曾经说过,嫁到承恩伯府来风光无限,锦衣玉食,嫁进来,她才知道,有多无奈。 李平是个不争气的东西,空有一副好皮囊,对她一点儿也不关心。“母亲,您可知道妾身今日在书房看到了什么?”吴悠悠半寸长的指甲掐进手掌心里,面上镇定自若。 承恩伯夫人被嬷嬷搀扶着走到桌上,端起手边的茶盏,掀起眼皮道:“哦,看到了什么?”李平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看样子,承恩伯夫人早就知晓,是,吴悠悠知晓李平好男风,可没想到当面看到,那跟听到可不一样。吴悠悠深呼吸一口气,道:“夫君他跟两三个小厮衣衫不整的在床上。”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蹦出来,若是承恩伯夫人这次还向着李平,她就死心了。 承恩伯夫人瞧着跪在地上的两三个小厮,给嬷嬷使眼色,嬷嬷立马会意的赶着他们离开。随后承恩伯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抿嘴道:“你们夫妻俩,难道就不能各自体谅下,既然成了夫妻,那便好好的过下去。日子总是人过的,悠悠,你进门晚,很多事母亲都没跟你说,母亲最疼爱平儿,难免让他有点儿恃宠而骄。 往后你要在他身边多劝慰他才是,夫妻本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有你平儿,既然看书就好好看书,行了,今日你们俩也闹出笑话了,回屋歇着吧!从今往后,不许再胡闹了,尤其是你悠悠,出嫁从夫,得劝阻夫君才是,嬷嬷,我们走!”对于吴悠悠和李平这对夫妻俩的打架事宜,她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带而过。 望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李平双手背后,凑到吴悠悠跟前,含笑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吗?母亲怎么可能帮你出头,你可要看清楚了,我才是母亲的嫡亲儿子,你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你有成国公府这门亲戚,我才不会娶你进门。瞧瞧你浑身的模样,从山西来的土包子,也配我娶你。 如今你母亲被成国公赶出府,京城人尽皆知,我若是你的话,这个时候应该躲在屋里,羞愧的不敢出来。”吴悠悠气恼道:“你说我可以,不许说我母亲,我母亲没错,定然是有人从中挑拨,才会让外祖父糊涂的赶母亲出府,母亲是外祖父唯一的嫡女,其中定然有误会。” 对,一定有误会,虽说她现在还没见到程姝,但是她坚信这一点。李平冷哼了声:“你倒是自信,只是可惜了,你以为我们承恩伯府和天下人是傻子,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我劝你,还是好好回屋待着,最好哪里都不要去,省的出去丢人现眼。” 说着伸手勾着吴悠悠的下巴,紧捏着她:“别以为你是个女人,我就不敢对你动手,真把我逼急了,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吴悠悠别过脸,伸手狠狠的推着李平:“你可不要忘记,我是你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母亲方才说夫妻本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要是名声不好听,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怎么嫁了这么个东西? 第三百九十七章 分府 李平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女子本是无趣,无理取闹,不如那帮小厮来的贴心,随后开口叫了两个的小厮进来伺候他。这是当着两个小厮的面,踩她的脸面。不说还真疼,她是个认,不是没有感情的物件。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李平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回来的嫡妻,再不喜,也不能这般作践她。原本婚姻里期待的夫妻和睦,琴瑟和鸣都是虚假的,一场空罢了也帮不了她,不是吗? 吴悠悠这才明白,承恩伯夫人根本就不会偏帮她,什么名声不名声,那都是虚的。只要承恩伯夫人还当家作主一日,谁也不敢将李平好男风的事给宣扬出去,否认承恩伯夫人势必饶不了她。 不管为了侯府的名声还是李平好,作为吴悠悠婆母的承恩伯夫人都不会替她出头,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大家相安无事就好。 从前还有母亲袒护着,如今吴悠悠就如同一个孤儿一般,也不知道母亲是不是去找父亲了? 想起记忆中温暖的父亲,对母亲温柔无比,连他这个亲生女儿瞧着都很羡慕,不是寻常夫妻能有的。尤其母亲嫁给父亲多年,只生下她一个女儿,父亲并没有纳妾,只为了可笑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日子是过自己的,旁人根本体会不到。 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流淌,父亲,若是你在身边,或许我就不会被逼着嫁给李平,到承恩伯府受罪了。外人根本体会不到她的难处,外表光鲜亮丽,得嫁高门,其中的苦楚只能她一人咽下。 她是父母的嫡亲女儿,在他们身边长大,见惯了他们的相处方式,变成如今这般,满心的期许化成空。 夜幕降临了,月色笼罩在吴悠悠的身上,她今日的盛装打扮都变成了笑话。在李平的眼里,根本就看不到她,居然跟她动手,可想而知,李平有多喜欢男子。她还指望肚皮争气些,能早日怀上身孕,母亲再三对她说,女子最重要的就是肚子正妻,早日生下嫡子,才能站稳脚跟。 父亲和母亲是恩爱夫妻,几十年如一日,现如今和李平的冷淡让她打从心底接受不了。夫妻不和睦,婆母不疼爱,下人们嘲笑她。 有时候,她宁愿没有回过京城,那么现在她就不用在承恩伯夫人受苦了。跟在吴悠悠身后的两个丫鬟面面相觑,这都什么时候了,她怎么还不肯回院子去,外面太冷了,她们俩都快受不了了。 似乎知道她们的想法,吴悠悠转过身,淡声道:“你们回去多穿些衣裳吧!”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她们俩走了,那么吴悠悠呢,她难道不回去。 左边机灵一点的蓝衣丫鬟低声道:“你没看出来三夫人心情不好,我们还是别跟着了,我都快冻死了。刚才她自己都说了,让我们赶紧回院子,我们走吧!她自己有腿有脚,知道回去的路,走吧,我都快冻死了。走吧,别跟着了。” 她要是一个人走了,回头吴悠悠责备起来的时候还有一个垫背的,所以她不由分说的拉着身旁的紫衣小丫鬟回去了。这可是吴悠悠吩咐,巴不得早些回去歇息,省的在外面挨冻。 留下吴悠悠孤身一人,还在外面失魂落魄的走着。承恩伯一回府便听说李平和吴悠悠打架的事,承恩伯夫人已经将此事压了下来,但没想到承恩伯还是知道了。 承恩伯夫人起身到他跟前,道:“老爷,平儿他就是个臭脾气,我已经狠厉的教训过他,他不敢胡来了。媳妇是娶回来疼的,不是让他打的,您就别生气了,我。。。。。。” 还没说完就被承恩伯打断了,道:“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话,既然平儿已经娶妻,等过几日,我就跟老大商量分府一事。”再这样下去,早晚得出事。 承恩伯夫人下意识的拉着承恩伯的衣袖,道:“老爷,分府,怎么这么突然,您都没跟我提起过,分府做什么?现如今大家都住在一起,多热闹。再说平儿他还年幼,需要他两个哥哥帮衬着,老爷,还是再等等吧!”此刻竟然说出分府一事,想来不是一日之功吧! 她这个枕边人的心思,她还真是猜不透。不对,承恩伯夫人眯着眼,老大、老二媳妇莫不是也知道了,就要分府了,才会互相看不顺眼,看样子,承恩伯已经跟老大、老二提起分府一事,却唯独没有告诉她和李平,这会的功夫,承恩伯夫人气的两眼冒火,她跟在承恩伯身边这么多年,替他生儿育女,管理中馈,到头来,她得到什么了。 儿女大了,应该分府,可还不至于,没到时候,压抑着内心得苦涩,她只能恳求的注视她的夫君,希望他能改改变主意,不要分府。 承恩伯甩开她的手,冷声道:“孩子都成婚了,总要分府,等老大媳妇接管中馈,往后你就清闲了。你若是实在舍不得老三,就搬过去跟他一起住,我也不反对。”说完便甩甩袖袍,跨着大步离开了。 望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承恩伯夫人笑了一声,笑声很轻,却像惊雷一样砸在嬷嬷的心上,把嬷嬷吓得脸色唰的白了,急忙抬脚走过去,还没触碰到她。就见承恩伯夫人拿起手边的茶盏狠狠的掷在地上,嬷嬷吓得后退了两步,碎瓷片差点儿就要砸到她的脚上。 似乎如此还不能接触心底的烦闷,承恩伯夫人又去转身将柜上的花瓶高举在空中,准备掷在地上。 “夫人,可别,那是老爷最喜欢的花瓶,很珍贵。”嬷嬷急切的出声,话音落下,花瓶已经被承恩伯夫人狠狠的掷在地上,最喜欢的花瓶又能如此,他现在如此狠心,居然说分府就分府,老三一向跟她这个母亲亲近。现如今不是打她的脸吗?就算他心爱的花瓶又如何,这是她屋里的东西,她还做不了主? 承恩伯看中的是他的两个哥哥,嫡长子和嫡次子,她总是觉得两个嫡长子跟承恩伯亲近,她就专心的疼爱老三便是,可谁知道这样让承恩伯反而跟老三没多少父子感情。 承恩伯漫步在凉亭里,本来准备抬脚回书房,却不曾想到,不远处居然有一个女子身影,从他的角度看过去,皎洁的月光照耀在她的脸上,晶莹的泪水,一下子就让承恩伯心里咯噔一下。对着身后的两个小厮低声道:“你们且回去,我待会自己回去。” 说完移动了几步,完美的躲过小厮的视线,他们没有发现那曼妙的身姿。承恩伯一步一步的朝女子走过去,听着她偷偷哭泣的声音,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怜爱,蹲下身子,给她递过去一块手帕,此女正是吴悠悠。 吴悠悠诧异的望着站在她面前的中年男子,一身蓝色的长袍,满脸的儒雅之气,一下子让她仿佛看到了父亲吴牧原,父亲很是疼爱她,母亲经常训斥她,她便会去寻找父亲的庇护。莫名的觉得这是上天在她最孤寂可怜的时候送来给她的恩赐。 眼下看到承恩伯,她一下子激动的站起身,殊不知蹲在地上的时间长了,猛地站起身,头脑有点儿昏,双腿有点儿发麻,承恩伯眼疾手快的搀扶着她,才不至于让吴悠悠跌倒在地上。 话说吴悠悠嫁到承恩伯府,只是在第二次敬茶的时候见过他一面,那次也是低着头,没敢抬起头正眼看她,之后的日子,她便再也没有看到承恩伯。至于承恩伯,他的确没认出吴悠悠是他的三儿媳,要不然的话,此刻他定然不会跟吴悠悠如此亲近。 吴悠悠的揉捏手腕一直被承恩伯揉捏着,男子宽厚的手掌让她心头一动。原本以为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李平会疼爱她一番,可惜,她什么都没有等到。李平喜好男子,平素连碰都不碰她一下,如此还怎么指望腹中能有孩子。 吴悠悠想到这里,脑海中有个奇异的念头,为什么活的这般压抑,内心痛处,不应该让她一个人承担,不是吗? 同时内心还有些期待,她不知道男子的身份,但她似乎觉得男子很好,整个人被拢在承恩伯的天地里,鼻端是淡淡的混杂薄荷般的木叶响起,他将她抱得很紧。此刻让承恩伯心下一动。 很快承恩伯心满意足的望着早就昏睡过去的吴悠悠,也不知道是哪个院子的丫鬟,生的如此花容月貌,脾气也是极好,等明日知晓她的身份,去跟承恩伯夫人提一句,正好她随老三住!思及此,承恩伯嘴角露出一模笑意,他娶回来的嫡妻事什么脾气,他清楚的很,如此甚好,她就跟着老三过。 翌日清晨,吴悠悠缓缓的睁开眼睛,蓦得她觉得不对劲,男子的气息,不对,她昨天到底怎么了?紧接着脑海中冒出承恩伯的模样,然后到了屋里,怎么会这样,她的夫君可是李平,不是这个她不认识的男子,这可如何是好? 一下子吴悠悠赶紧起身,咬牙掰开了承恩伯的大手,蹑手蹑脚的准备起身,可还没走远,就被承恩伯叫住:“不用着急走,待会我陪你一起回去。”找她的主子要个人,总是可以的。 吴悠悠惊得张大嘴巴,诧异道:“你,你,你。。。。。。”还没反应过来,很快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再等她醒来,身边早就没人了,伸出玉手抚摸身旁冰凉的被褥,怕是欺负她的人早就不在了。想想也是,老天爷怎么送给人安慰好,那是害她。若是被承恩伯府的人知道了,可如何是好?她这个三夫人还如何在府上立足,母亲已经被赶出成国公府,在传出这样的事,对父亲和母亲可不好,让他们颜面无存。 不行,她得赶紧逃走,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思及此,吴悠悠咬牙迅速的将衣裳穿好,在门内打量了一圈,发现门外并没有看守她的小厮,忙不迭的开门,低头快速离开这个让她觉得是噩梦的院子。 昨晚的事就当作没发生,大家互不相欠,脑海中只有一个走的念头,离开这里! 等到承恩伯府回到院子的时候,屋里早就没人了,连带着她的气息都消失了,脑海中又浮现出吴悠悠的模样,床上那么红色的印迹是真的。 多少年了,从未有过这种感觉,难得看中一个姑娘,不管是谁身边的丫鬟,他都要找到她,做他的姨娘,虽说传出去有点儿荒唐,可日子毕竟是他过,谁也不理解他内心的高兴。 他不是毛头小子,做了祖父,感觉有些奇妙,承恩伯哼着小曲,双手背后离开了。 回到院子的吴悠悠,赶忙催促着两个丫鬟给她梳洗打扮,嬷嬷早就叮嘱过,任何人不许提起吴悠悠昨晚没有回院子的事,更加不许传出去。嬷嬷趁着两个丫鬟下去准备之际,压低声音道:“三夫人,昨晚你去了何处?”吴悠悠自然不能告诉嬷嬷,这是她积压在心底的秘密,谁都不能告诉。 三言两句就将嬷嬷给打发走了,可嬷嬷岂能轻易相信她的话,嬷嬷是过来人,一眼便看出来吴悠悠的不对劲,眉宇间的妩媚,还有一回来便要沐浴,想必昨晚是跟三公子在一起,怎么连这样的事都瞒着她,想必吴悠悠脸皮薄,罢了,罢了,她不继续追问便是。吴悠悠蓦得松口气,随着两个丫鬟去沐浴更衣了。 顾廷菲一睁眼,天都黑了,她居然睡了两个时辰了,用完午膳觉得有些犯困,一闭眼再睁眼,她现在变得这么能睡,若是在成国公府,怕是不行。也亏得福安郡主有先见之明,提前看出她有身孕了,否则现在她还得在成国公受累。 思及此,顾廷菲对福安郡主充满了谢意,此外不知道程勋和福安郡主现如今相处的如何了,程勋留下书信随福安郡主离开一事,京城已经传遍了。不少人在背地里称赞程勋有情有义,当然也有不少人诋毁他,说他已经跟福安郡主和离了,还死皮赖脸的跟着郡主,为的便是福安郡主的权势,谁都知晓太后下令,让福安郡主千万云贵之地,接受福王生前留下来的藩地。 更甚的有人说程勋为了权势,连养育他这么多年的父母双亲和成国公府都不要了,生儿若是像程勋这般,还不如不生。这些都是春巧告诉顾廷菲,当然顾廷菲也只是听听罢了,不会当真。 第三百九十八章 程友入狱(一) 这些闲言碎语根本就不可能传到程勋耳朵里,就算传过去了,程勋既然决定跟福安郡主离开,想必已经做好了一切打算,流言对他根本应该不值一提。肚子咕咕的叫嚷起来,适时的提醒顾廷菲该用晚膳了,腹中的小祖宗怕是早就饿了,能让她下午睡了一个踏实的好觉,得好好犒劳犒劳他才是。 顾廷菲随口便将守在门口的春珠叫了起来,吩咐道:“你去厨房让厨娘给我做红烧肘子,还有乳鸽汤,快去,快去,我肚子早就饿了。” 略微迟疑,春珠随后躬身道:“是,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厨房,少夫人请稍等。”这个时候,顾廷菲一边想喝乳鸽汤,一边想吃红烧肘子,有些让人费解。要么就是清淡一点的乳鸽汤,要么就是油腻些的红烧肘子,偏偏两种顾廷菲都想吃。 厨房早就准备了各种各样的食材,只要顾廷菲想吃,随时都能吃到,这是福安郡主临走前特意交代厨房,一定要满足顾廷菲的一切需求。福安郡主不能留在京城照顾顾廷菲,做婆母的已经够失职了,唯一能做的便是交代府上的下人们尽心尽责的照料好顾廷菲和腹中的孩子。 春巧和春珠两人端着美味香喷喷的饭菜过来了,望着诱人的红烧肘子,顾廷菲毫不犹豫的拿起筷子,夹了吃起来,入口不油腻,还带着猪肉的香味,嗯,不错,真好吃。不一会的功夫,顾廷菲就将一盘红烧肘子都吃完了,春巧和春珠对视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吃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吃了。 再瞧着顾廷菲碗里的半碗米饭都没了,看样子,现在顾廷菲很饿了。腹中有了孩子,终究不一样了。随后顾廷菲将筷子伸到乳鸽汤的碗里,清香的乳鸽一下子就让她吸引了,拿起勺子喝了几口汤,似乎还觉得不够,又舀了些汤放在米饭里,泡一泡,很快顾廷菲将碗里的半碗米饭连带着乳鸽汤都吃完了。 肚子觉得饱饱的,顾廷菲才缓缓的放下手中的筷子,接过春巧递过来的丝帕擦拭嘴角,不得不说这顿晚膳吃的很合顾廷菲的心意。春珠轻声道:“少夫人,不知道你明日想吃什么,提前告诉奴婢一声,奴婢好吩咐厨房去给你做。”瞧着顾廷菲的食量和口味,现在怕是要提前问好才行。 顾廷菲低头略微思忖,随后抬起头笑盈盈的开口道:“明日我想吃板栗烧鸡,还有清蒸鲫鱼、木耳肉片,对了,口味清淡一些。”孕妇最大,只要顾廷菲想吃,春珠就好安排。见丫鬟们收拾饭桌,顾廷菲叫着春巧陪她出去散散步,消消食,主仆俩边走边说说话。 突然见管家急冲冲的跑到她们跟前,道:“少夫人,成国公府来人了。”天色这么晚了,成国公府还来了,莫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管家想着成国公府不是其他府邸,跟郡主府颇有渊源,要不然他也不会轻易来找顾廷菲,告诉她这个消息。顾廷菲皱着眉头,成国公府来人了,看样子必须得去一趟了。 不管为了程勋、福安郡主、程子墨还是腹中的孩子,她都不能逃避。来的是成国公府的管家,他一见到顾廷菲,就立马跪在地上,道:“少夫人,求您一定要回府一趟,公爷昏过去了,老夫人让奴才来请您务必过去一趟。” 成国公的身子一向硬朗,好端端的怎么昏过去了,天色这么晚了,顾廷菲出声道:“时辰不早了,等明日一早我便回去看看祖父。”来之前,谢氏再三叮嘱一定要让顾廷菲今晚就回去,绝对不能拖到明日。 管家毫不犹豫的张口道:“不行,少夫人,这是老夫人交代,您今晚必须回去,奴才也没办法,若是少夫人不回去,奴才无颜面回去交差。”春珠见顾廷菲满脸不悦,出声道:“你算什么东西,现如今也敢拿着鸡毛当令箭,威胁少夫人。郡主娘娘临走前再三叮嘱,少夫人晚上不许出府,若是管家想跪着,就跪着吧!少夫人,走,奴婢扶你回屋歇着。”春巧狐疑的看着春珠,福安郡主说了不让顾廷菲晚上出门吗? 她怎么不知道,就算心底狐疑,当面春巧也没问出来。顾廷菲忍着嘴角的笑意,春珠倒是聪明,知道用福安郡主做挡箭牌,顾廷菲轻咳了两声道:“今日时辰不早了,管家还是早些回去,我既然应下了明日一早回成国公府,必定回去。你就算今晚一直跪着,我也不可能跟你回去。”要是聪明人的话,就不应该到郡主府来逼迫顾廷菲,用谢氏的名义。 顾廷菲主仆三人离开了,成国公昏倒了,找顾廷菲有何用,顾廷菲也不是大夫,眼下成国公得看大夫才是正途。眼尖顾廷菲离开了,她都已经撂下话了,管家就算在不满,也没法子,只能起身缓缓的离开郡主府。 谢氏得知消息,气的差点儿仰倒,紧捏着手中的丝帕,骂道:“混账东西,现如今让你们半点儿事就这么不中用。顾廷菲不在成国公府了,连老身的面都不给了,被郡主给惯坏了,如今变得这般目中无人,目无尊长,等明日她来,老身一定好好教训教训她,行了,你们都下去吧!”顾廷菲不来,她也没法子,总不能亲自去郡主府请她来,谢氏可没这心情。 望着昏迷至今的成国公,她不由的低声叹口气,老二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亏她之前还夸赞他。嬷嬷走到她跟前,压低声音:“二夫人在外求见。”当下谢氏冷着一张脸:“不见,你去告诉她,让她在屋里待着,好好反省反省。”气的心肝疼,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谁都不让她省心,儿女就是前世的债,今生来偿还。 翌日清晨,顾廷菲用完早膳,便简单的梳洗打扮一番,坐着马车去了成国公府。管家一见到她下马车,欣喜万分的过来迎接她,热情道:“少夫人,您回府了,老夫人早就命奴才等着您了,奴才带您去老夫人的院子。” “不用了,我知道该怎么走!”顾廷菲打断了管家的热情,反常即为妖,平时她住在成国公府,也没见管家这般热情。一踏进谢氏的院子,顾廷菲就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怕是出什么事了。 谢氏正在喂成国公喝药,见到顾廷菲来了,谢氏掀起眼皮,道:“廷菲,你可算来了,一直都再等你。去将老二媳妇叫来!”最后一句话对着嬷嬷吩咐,嬷嬷下意识的应道,走到门口吩咐丫鬟去叫小谢氏过来。 顾廷菲和谢氏寒暄了两句,没一会功夫,小谢氏就急冲冲的捏着手中的丝帕飞快的跑过来,一见到顾廷菲,小谢氏立马走过去,拉着她的玉手,恳求道:“廷菲,二婶求你了,这一次你一定得救救你二叔,他是被人冤枉的,廷菲,你二叔他。。。。。。” “行了,快些坐下吧,别让廷菲看笑话。”谢氏出声阻止了小谢氏,随后朝嬷嬷看过去,她立刻会意的将屋里的丫鬟请出去,包括春巧和春珠,她们俩飞快的看了一眼顾廷菲,看到她眼中的默许,两个丫鬟恭敬的离开了,守在门外。换做平日,小谢氏必定要找顾廷菲的茬,可现在她有求于顾廷菲,自然得放低姿态了。 顾廷菲从刚才小谢氏的话里,听出个大概了,想必程友出事了,才会将成国公气的昏倒了。想来不是小事,要不然也不会请她来成国公府了。顾廷菲微微一笑:“祖父、祖母、二婶,不知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成国公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斜看了谢氏一眼:“你告诉廷菲。”他气的现在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谢氏无奈的叹口气,将成国公府发生的事告诉顾廷菲,昨日下午,程友刚从衙门回来,没一刻钟的时辰,衙役敲开了成国公府的大门,将程友带走了,带走程友的理由是有人状告程友在外私放印子钱,有一户人家还不了钱,一家子都投河自尽了。 若是私下私了,便没有这样的事发生,关键被人捅出来,现如今京城所有的百姓都知晓了,都将目光放在成国公府上。程友自从昨日被衙役们抓走了,现如今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成国公府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厮,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打探到。成国公也亲自去了衙门,也没拦下了,太后特别重视程友的案子,所以下令任何人不许见程友。 这才导致成国公气昏过去,一直憋着一口气,谢氏也六神无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昨日从管家口中得知顾廷菲不肯来成国公府,她气愤的不行,在心底暗自发誓,今日等顾廷菲来,一定要好生责问她一番,可真的等她来了,谢氏当着成国公的面也说不出来,现如今他们指望着顾廷菲出面。 的确让顾廷菲吃惊,如此着急竟然因为程友的事,程友入狱了,不是小事情。成国公卷起手重重的咳嗽了两声,他如今在朝中不为官,说话自然就没有力道了,昨日前脚程友被抓走了,他后脚就出去求人,给其他国公府递上帖子,平日交情甚好,可一到关键危险时刻,谁都不愿意帮助他。 为此成国公特别心寒,去衙门连程友的面都没见到,花银子也没用。再等成国公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成国公府,没一刻钟的功夫,他便昏过去了,支撑不住了。老大程勋随着福安郡主离开京城,一时半会也回不到京城。 老二程友入狱了,一家人六神无主,身边没有帮衬的人,唯一能想到的便是程子墨的嫡妻顾廷菲,如今住在郡主府,福王过世了,福安郡主接管云贵之地,在朝廷中还有些威望,再加上顾廷菲是平昭公主的义女,有如此的身份,必须让顾廷菲出面才行。 顾廷菲静默片刻,一直不出声,不表态,小谢氏焦急的不行,程友可是她的夫君,若是程友有个什么万一的话,她和孩子们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于是小谢氏捏着手中的丝帕,紧张道:“廷菲,你二叔他也是一时糊涂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廷菲,现在二婶只能指望你了,子墨不在京城,你可一定要帮帮你二叔,他如今可在牢里受苦呢!”边说边抬手擦拭眼角的泪水,顾廷菲轻轻的看了她一眼,答道:“二婶,并非我不帮二叔,只是二婶和祖父、祖母都应该知道,本朝律例规定,官员不得私下放印子钱,一旦被发现,那可是要重重的惩罚,不是我一个妇道人家就能办到,还请你们谅解。” 程友入狱这件事,怕是没那么简单。怎么就在程勋和福安郡主、程子墨离开京城,发生这样的事,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这是顾廷菲的直觉。当然她现在还没有证据,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相反还会打草惊蛇,等回头让人去查探清楚了,再说也不迟。 小谢氏红着眼眶,吞咽了两口涂抹,急忙道:“廷菲,你不能袖手旁观,你二叔好歹也是子墨嫡亲的二叔,若是你二叔真的有什么好歹,你怎么忍心呢?是不是,廷菲,我们平素待你不薄,如今也只能指望你了。廷菲,你一定要帮帮你二叔,只要你愿意帮你二叔,我给你做牛做马,好不好?廷菲,算我求你了,一定要想办法帮你二叔,让他出狱。”牢里的日子可想而知有多么的辛苦,程友细皮嫩肉,自幼锦衣玉食,哪里受过牢狱之灾。 这也是为何谢氏和成国公两人不断为他奔走的原因。谢氏瞧着不落忍,帮衬道:“就是,廷菲,那毕竟是子墨嫡亲的叔叔,若是你父亲和郡主在京城,我们也不会想到找你。这不是没法子了,廷菲,你得想办法将你二叔从牢里救出来才是啊!”把希望都寄托在顾廷菲身上,实在让她压力有点儿大。 顾廷菲轻看了成国公一眼,出声问道:“祖父,您觉得呢?”不能光听谢氏和小谢氏姑侄俩说话,也得让成国公发表意见。 第三百九十九章 程友入狱(二) 换做之前,成国公还觉得,自己在朝中说话还有地位,就算不在朝廷为官了,也有一席之地。可没想到,出了程友的事,好几家平日与他教好的公爷、爵爷都将他拒之门外,连面都不愿意见他,定然知道他要求的事。这一次他临老了,才体会到人情世故,人情冷暖,世人都喜欢锦上添花,有多少人能在别人落魄的时候,雪中送炭。想想真是悔恨,一辈子从未受过如此的屈辱,手背上青筋凸起,恨不得想找人发泄一番。 成国公定定神,看着顾廷菲,道:“廷菲,我知道或许此事对你来说,有些困难,不过你祖母和二婶现在指望不上其他人,也只能拜托你出面想法子尽快将你二叔救出来了。廷菲,你就看在我们的面子上,出手帮帮你二叔,可好?”顾廷菲真想哈哈哈大笑几声,她何德何能,有什么能力帮程友? 就凭她是福安郡主的儿媳妇,或者平昭公主的义女,顾廷菲冷下脸,不悦道:“祖父、祖母、二婶,真是对不住了,恕廷菲无能为力,廷菲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岂能出面修改律例,再者官员不得私下放印子钱,已经是大罪了。现如今二叔还闹出了人命,这怕是没法善了了,你们得做好心里准备,可别到时候,一下子接受不住。时辰不早了,我也该走了。”言尽于此,希望往后他们好自为之。 程子墨若是在,会怎么做,她不清楚,也不想知道,可现在是她顾廷菲在成国公府,她不愿意委屈自己。明知道程友犯错,还纵容他,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小谢氏焦急的看着谢氏,不断的给她使眼色,让她赶紧出声将顾廷菲留下来。 一旦顾廷菲走了,再想见到她,怕是很难了。谢氏下意识的扭头看着躺在床上的成国公,成国公黑着一张脸,这还不是因为程友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不能让成国公府以他为荣这也就罢了,现如今他此番行径,不是要将成国公府拖入无望的边境。 若是此刻程友跪在他面前,他势必要拿着鞭子狠狠的抽他几十下,好出了心里的憋闷。多少年了,他从未如此受人欺辱,都是程友这个不中用的东西。 小谢氏见状,猛地朝顾廷菲扑过去,紧紧的攥着她的裙角,哭喊道:“廷菲,不能见死不救,那可是你嫡亲的二叔,廷菲,就算二婶求你了,你想办法救救你二叔,好不好?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成国公府我们也不要了,只要你二叔能平安的出来,廷菲,廷菲,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磕头了。”话音刚落下,响亮的磕头声便传入众人的耳中。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倒是能看出小谢氏对程友一片痴心,不离不弃。顾廷菲有身孕了,不能再跟小谢氏拉拉扯扯,只能耐着性子,道:“二婶,你就算给我磕一百个头,我也不能改变朝廷的律法,我真的不知道,你凭什么认为我能救二叔?我是人,不是神,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二婶,你太高估我了。 还有,二婶,你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来求我,而是赶紧想想二叔还有没有做其他律法所不容的事。这次二叔入狱了,想来他所有的事都要查探清楚,才能作罢。”好心的提醒小谢氏,可不要再糊涂,要清楚到底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小谢氏略微愣怔,激动道:“廷菲,谢谢你,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就去回屋找找。”片刻的功夫,小谢氏就消失不见了。顾廷菲耸耸肩,她似乎也该走了,没有再留下了的意义了。 成国公突然出声让谢氏出去,谢氏下意识的看着顾廷菲和成国公,让她出去,留下顾廷菲作甚?不行,她得留下来,哪怕不说话也行。成国公斜视了她一眼,道:“现如今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了,是不是?” 当着顾廷菲的面,成国公如此不给她面子,谢氏气恼道:“公爷,我也不是外人,怎么就不能当着我的面说了?再说,你和廷菲能有什么秘密?”成国公坐起身,重重的咳嗽了几声,脸色无比的惨白,谢氏见状,急忙伸手抚拍他的后背,咬牙道:“好,好,好,你别生气了,我出去就是了,我出去就是了。”走到顾廷菲跟前的时候,还恶狠狠的瞪着她几眼。 真不知道顾廷菲这丫头有什么本事,非要求她回府。成国公轻声道:“廷菲,那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善了?”不管再怎么生程友的气,那都是他的儿子,程勋又不在身边,指望不上了,也只能靠着程友,他这几日就准备给朝廷上书,让程友继承成国公府的爵位,却没想到程友出了这样的事,打乱了他的计划。 顾廷菲偏头镇定答道:“回祖父的话,善了怕是没那么容易,毕竟出了人命。此外二叔当初既然做了,那就应该想好了后果。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有一天会被发现,与其如此,当初还不如不做。”人在做,天在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如今程友应该吃到苦头了。 成国公附和的点点头:“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如今说这些,又能如此?你二叔已经在牢里待着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为什么要出面帮二叔,这是二叔自己犯下的错,理应又二叔自己来承担不是吗?若是一个人不能为自己所做的行为负责,他还有何资格在世间立足?我觉得这一次能给二叔一个狠厉的教训,让二叔下一次不敢再犯了。 此外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祖父和祖母不能一辈子陪着二叔,应该让二叔自己成长,意识到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不应该仗着背后有成国公府撑着,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撒野,目无法纪。”顾廷菲神情严肃,不希望成国公偏袒程友,男子汉大丈夫,必须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才是。 成国公浑身一震,没想到从顾廷菲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来,见他没吭声,顾廷菲继续道:“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二叔,二叔还年轻,虽说私下放印子钱,还有闹出人命,但都跟二叔没有直接关系,并非二叔杀人,应该不会判大罪。等过几年,二叔的心性磨平了,到时候祖父再将他接回府,他自然也能明白祖父的用心良苦。”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换一个想法,心情也会不一样。就把这一次程友的牢狱之灾,当做锻炼他心性的法子,如此甚好。再瞧顾廷菲的眼神,成国公带着一丝称赞,“好,廷菲,你是个聪明的好孩子,祖父白活了一把年纪。不能徇私枉法才是,我真是惭愧啊!”越说越觉得羞愧了,连顾廷菲一个女娃娃都赶不上了。 顾廷菲抿嘴轻笑道:“祖父,您好好调养身子,衙门那里我会派人去打点,不会让二叔受罪,您就放心的养好身子。”有点儿于心不忍,瞧着成国公一把年纪了,还得为程友奔波,才出声宽慰他。 谢氏一直在院子里来回转悠,也不知道成国公和顾廷菲在屋里嘀嘀咕咕说了什么,蓦得,一个想法冒进谢氏的脑海里,该不会是程友入狱了,成国公要将成国公府交到程子墨和顾廷菲的手上?那可不行,她还不想看顾廷菲的脸色过日子,她得赶紧想想法子才是。 毕竟程友出了这样的事,成国公不可能上书朝廷让他继承成国公府了,想来想去,程勋也不可能,只有顾廷菲了。 瞧着顾廷菲迈着轻盈的步伐,含笑着走到她跟前道别。谢氏下意识的叫住她:“等等,方才你祖父跟你在屋里说了什么?”顾廷菲神秘一笑,玩味道:“祖母若是真想知道,不如进去问问祖父,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出来一趟,脑仁嗡嗡嗡疼的厉害,她得回去好好的谢谢才是。程友的事闹得心情不好,连带着跟谢氏说话都没力气了。 谢氏气的差点儿仰倒,伸手指着她:“顾廷菲,好啊,你这个丫头,现在连我都敢忽悠了。不行,你今日一定要说清楚了,你祖父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快告诉我,快点啊!”眼见顾廷菲不吭声,谢氏越发的缠着她催促着厉害。 春巧和春珠两人对视了一眼,不好,顾廷菲还怀着身孕,哪里经得起谢氏这般揉捏,不行,得赶紧将谢氏拉开。姐妹俩在顾廷菲身边伺候这么长时间了,颇有默契,春珠走到谢氏身后,一把拉着她,春珠则是在顾廷菲身旁,双手托着她的腰身,挺着她。 春巧的力气还很大,谢氏气恼道:“你一个臭丫头也敢碰我,不想活了是不是?”“老夫人,郡主临走前再三交代奴婢一定要照料好少夫人,若是有人敢对少夫人不敬,或者仗着长辈的份,欺辱少夫人,绝对不能手下留情,出了任何事,有郡主替我们撑着。”春珠毫不犹豫的怼上谢氏,这可是被她逼迫的。 顾廷菲抿嘴轻笑了几声,这两个丫头,现如今都知道拿着鸡毛当令箭了,时刻把福安郡主说的话挂在嘴边。谢氏头点儿发晕,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春巧一把推开了她,谁知谢氏根本就没有防备,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顾廷菲轻咳了两声,道:“祖母,这是郡主临走前交代的话,我也听到了,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府了,祖母多保重。”谢氏气的捶打着地面,捏着手中的丝帕,可恶,可恶,该死的顾廷菲,气死活人不偿命,可恶,可恶,等程友出来了,看她怎么收拾顾廷菲! 一回到郡主府,顾廷菲就打发管家平昭公主府,让她出面去衙门打点,不将程友救出来,但起码得让程友在牢里的日子稍微好过一些,也只是稍微好过一些,还有的惩罚自然还必须要有。 春珠心疼道:“少夫人,您就别为这件事操心了,奴婢扶着您回屋歇着,走吧!”不愿意看着顾廷菲为了成国公府的事烦心。顾廷菲伸手点着她的鼻尖,道:“我知道了,小管家婆。”管家婆,这称呼让春珠颇为不喜,她这还不是为了顾廷菲好。 随后不悦的跺着脚,叫了声:“少夫人,你取笑奴婢。”春珠则是哈哈哈大笑,毫无形象。春珠气恼的走过去,伸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道:“不许笑了,有什么好笑的。”顾廷菲轻声道:“还是有那么一点好笑的,小管家婆,等明路回来,你赶紧嫁给他,往后就是明路的小管家婆了,我说的也没错啊!”瞧着春珠低头羞愧的模样,春巧笑的更加大声了。 两个丫鬟在院子外追逐着,在屋里她们俩担心不小心伤着顾廷菲的身子,那可就不好了。嬷嬷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没有精气神的吴悠悠,突然门外来了个小丫鬟,在嬷嬷面前嘀咕了几句,只见嬷嬷塞给她一个银锭子,抬脚往床边走去,轻声道:“三夫人,该去用晚膳了,老爷也回府了。” 吴悠悠摇摇头:“嬷嬷,你去说一声,我受了风寒,就不去了,省的将病气传过去,那便是我的罪过了。嬷嬷,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现在根本就没心思去。二舅舅现在还被关押在牢里,也不知道现如今情况如何了?”一得知程友入狱,她不知道有多伤心,就算程姝给赶出成国公府,但她毕竟还有成国公府这门亲戚。 若是程友在狱中出不来,往后成国公府便要落魄了,她在承恩伯府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那日被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夺走了清白,这几日她一直躲在屋里不肯出来,就连李平来挑衅她,她都提不起精神来,若不是在中年男子的身上看到了父亲的温暖,断然不会发生那么荒唐的事。 第四百章 强抢民妇 嬷嬷略微叹口气:“三夫人是个聪明人,奴婢也不多说了,那奴婢先退下了。”原本程姝将她留在吴悠悠身边,是让她争取李平的心,可如今两个人一见面就互相看不顺眼,哪里能做一辈子的夫妻。可惜程姝不能来承恩伯府,要不然嬷嬷真的好好问问她,眼下她和吴悠悠在承恩伯府该如何继续生存下去。 傍晚,顾廷菲正津津有味的吃着红烧肉圆,碗里放了两大个,这是厨房精心替她准备的,她觉得甚好,让春巧、春珠两人待会也好好尝一尝。美味的东西对她而言,总是无法抗拒,加上腹中有了孩子,那便敞开了吃,吃饱、吃够为好。碗里的肉丸没了,她又伸手夹走一个大肉园,放在嘴里,嗯,真好吃。 马成岗穿着一身青衣在院子里候着,要见顾廷菲。 得知马成岗求见,顾廷菲赶紧放下手中的筷子,朝春珠看了一眼,她立马会意的走过来,拿着丝帕给顾廷菲擦拭。 没一会的功夫,马成岗便走进来,作揖道:“奴才见过少夫人。” “嗯,你这是有什么着急的事?”顾廷菲一边擦拭嘴角,一边轻声问道。 马成岗二话不说,便答道:“回少夫人,方才有一个妇道人家去府衙告状,说程二老爷强抢民妇,强占了她的身子,还一直将她关押起来,不让她跟家人团聚。这一次程二老爷被抓起来了,她才得以脱身,来衙门告他的状。”事关程友,马成岗认为非常有必要告诉顾廷菲。主子知道了,那就要看主子的打算。 顾廷菲眉头紧锁,先是程友因为放印子钱入狱,再然后便是闹出人命,现如今又有妇道人家来衙门告程友的状,强抢民女,哪一条单独拿出来都不是小罪。程友到底得罪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墙倒众人推啊! 吩咐马成岗继续去盯着,顾廷菲便没有用膳的心思了,挥手让春珠、春巧两人下去用膳,她得仔细想想,接下来到底要不要插手程友的事了? 消息一传到成国公府,当场小谢氏气的昏倒过去,程友跟她夫妻恩爱,却没想到她一直都被蒙在鼓里,程友在外私养了妾室,还被人状告强抢民妇,程友不怕丢人,她还怕呢?这往后她还有什么颜面出去见人啊!若不是为了程子岚还有膝下的嫡子程子仪,这会她早就跟程友和离了,岂能还留在成国公府受冤枉气,尤其程子岚,远嫁湛王,做了湛王妃。 要是没有强大的母族帮衬着,怕是要在湛王府吃亏,顾廷露已经诞下湛王的嫡长子,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小产原来竟是虚晃一枪。顾廷露太过阴狠,程子岚写来的信上诉说了对她的怨恨,抢走了湛王的宠爱,因着顾虑成国公府,要是这一次程友的事拖累了程子岚,小谢氏恨不得此刻就掐死程友,一了百了,这次是强抢民妇,不知道他到底私下里还背着他们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一醒来,小谢氏便让嬷嬷搀扶着她去见成国公和谢氏,这是他们教养出来的嫡次子,自然要找他们讨个说法。谢氏一听小谢氏来了,下意识的扭头看向成国公,张嘴道:“公爷,要不要先让她回去?”这个时候来多半是兴师问罪,谢氏觉得还是不要见她为妙。 成国公轻哼了声:“让她进来,我要想听听,她要说什么。”居然让小谢氏进来,也好,谢氏朝嬷嬷看过去,示意她请小谢氏进屋来。小谢氏一进屋,便抬脚恭敬的给躺在床上的成国公和坐在床边的谢氏行礼请安。 一番寒暄过后,小谢氏板着脸,道:“父亲、母亲,如今又出了强抢民妇这样的事,妾身实在忍不了了,想请父亲做主。”随后跪在地上,垂丧着脑袋。程友是他们的好儿子,自然得跟他们要说法了。谢氏急躁的瞪着她:“你跪着做什么?你要想你父亲如何做主,老二现在还在牢里,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也不愿意,你呀,就赶紧起来,别给我们添乱了,一切等老二出来了再说。” 对于这件事,他们夫妻俩真是不知道,平素瞧着程友和小谢氏夫妻恩爱无比,哪里想到程友居然背着他们在外面强抢民妇为妾室,现如今程友因着私放印子钱,闹出人命被抓入牢里,连太后都激动了,还能善了,这个时候又跑出来一个民妇告程友的状,无疑就是雪上加霜,程友想要出来,怕是不可能了。 成国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能留下程友的一条小命,那就很不错了。小谢氏不能体谅他们的苦衷,还一味的逼着,到底想要作甚? 小谢氏闻言,下意识的抬头:“不行,母亲,绝对不行,我嫁给夫君十多年,替他生儿育女,可他是怎么回报我的,现如今我连门都不敢出了,还有远嫁湛王妃的王妃,那是妾身最疼爱的嫡长女,必定会因着夫君的事情受到牵连,子仪他们的亲事都还没有定下,如今出了这档子事,若是不能尽快善了的话,妾身怕是活不下去了,还请母亲见谅。” 并非她不愿意等程友出来,只是想要程友出来,怕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办到的事。这些年,她作为谢氏的嫡亲侄女,在成国公过的日子太舒坦了,突然来这样的事,让她无法接受,对程友充满了愤怒。 谢氏被气的胸口堵着一团气,这些话也亏她说的出口,这些年成国公府何尝亏欠了她,前段日子他们都决定了,让老二继承成国公府的一切,可如今呢,小谢氏非但不理解他们的苦衷,居然还想着逼迫他们。 成国公轻拍着谢氏的手背,出声道:“老二媳妇,那你想要什么说法?”示意谢氏不要说话,听小谢氏把话说完。 小谢氏镇定自若:“回父亲的话,妾身只想让孩子们不要受夫君的牵连,若是可以的话,还请父亲下令,现在就跟夫君断绝父子关系,往后他的事就跟成国公府再无瓜葛了。” 现在除了这样也没其他的法子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知道现在谢氏狠厉的瞪着她,谢氏膝下只有两个嫡子,一个嫡女,嫡长子程勋追着福安郡主去了云贵之地,没有一年半载那是不可能回京城来,再者就算回来,也不一定就住在成国公府,愿意接受成国公府的家产。 嫡次子程友官司缠身,要想将他赎出来,不是一日之功,且还得赔上成国公府的半数家产也未必能将他救出来,至于嫡女程姝,已经被成国公下令赶出府,现如今在何处,无人可知。谢氏膝下只有程友这一个嫡亲的骨血在身边,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身陷囹圄而无动于衷了。 听着小谢氏的话,谢氏再也忍不住腾的从床边站起身来,不顾成国公的阻拦,上前就给小谢氏一记响亮的耳光:“混账东西,这样的话你也说的出口,若是被老二知晓了,该有多伤心。老二他是我嫡亲的儿子,谁也不能将他赶出成国公府!尤其是你,你不要忘了,你现在还是老二的媳妇,他若是离开成国公府,你也得跟着离开。夫妻本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到了如今这个困难的地步,小谢氏居然想着脱离干系。小谢氏伸手捂着被打的右脸,冷声道:“不跟夫君脱离关系,那请问母亲,您有什么自信能将他救出来。连廷菲都不愿意出手相助,您又哪里的自信?母亲,您先别着急动怒,听我把话说完了,再打我也不迟。” 眼尖的看到谢氏高举着右手朝她伸过来,她快速的后退了两步闪躲过去了,她要是傻子,才会停留在原地被人掌箍。谢氏深呼吸几口气,捂着胸口,成国公一言不发的盯着小谢氏,她勾唇浅笑,继续道:“眼下最好的办法便是跟夫君脱离关系,再出现什么样的事就跟成国公府没有关系了。 不能因为夫君他一个人断送了成国公府和孩子们的大好前程,还请父亲明断。”其中的利害关系,怕是不用她再继续说下去,成国公比她清楚的很。 谢氏伸手怒指着小谢氏:“滚,滚,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当着她的面,居然怂恿成国公将程友赶出成国公府,若是在狱中的程友跟成国公府脱离了关系,在牢里那不是更要受苦了吗?不行,绝对不行,谢氏焦急的看着成国公,想从他那里得到保证。 可惜了成国公下一秒沉声道:“老二跟成国公府断绝关系,那你呢?你和老二还能做的了夫妻吗?”“自然是不能了,一切还请父亲做主,子岚在湛王府需要娘家的帮衬,子仪将来入朝为官,自然不能有夫君这样的父亲,让他受人讥讽。”小谢氏面无表情的跪在地上。 气的谢氏抬脚要去踹开她,该死的小谢氏,怎么这个时候变得这般冷血无情了,往日老二对她多好,捧在手心里,如今老二说不定是被陷害的,也未可知,她居然撺掇成国公跟程友断绝关系。这也就罢了,她还不想跟程友做夫妻了,她真是眼见程友落魄了,想要抛弃了他。 成国公摆摆手,“行了,你的想法我明白了,你容我好好想想,回去歇着吧!”揉捏着发胀的眉心,许久不曾松开。 小谢氏离开了,谢氏急忙凑到床前,问道:“公爷,现在该如何是好?真的要听老二媳妇的话,跟老二断绝关系,老大如今指望不上了,要是连老二都没了,我们可指望谁啊!公爷,这次可不能听老二媳妇的话,我们得想法子不惜一切代价救出老二,也不知道老二在牢里如今如何了?”自幼娇生惯养的儿子这次怕是要褪去一层皮,思及此,谢氏心头一震。 成国公轻声道:“现如今除此之外也没其他的法子了,老二你就别指望了。老大去了云贵之地,也未必不回京城,再不济还有子墨,你怕什么?明日你去一趟衙门,跟老二说清楚其中的厉害干系,并非我们不愿意救他,这是他自作孽,不可活。廷菲说的没错,他不是孩童了,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当初谁让他私下背着我们放印子钱,现在闹出了人命,想让我们出钱出力救他,凭什么?还有强抢民妇,这样的事情他都能做出来,简直就是把我的老脸给丢尽了,我还留着他作甚?为了子岚、子仪,还有那几个庶出孩子的前程,老二只能舍弃。 另外你带去和离书,让老二签字,老二从此跟成国公府断绝关系,老二媳妇还留在成国公府照料孩子们。在大房没有回府之前,就暂时管理中馈,你别说话了,我已经决定了,下去办吧!”为了成国公府往后的前程,他舍弃了程友,作为父亲,岂能不伤心?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希望谢氏能体谅他的苦衷。谢氏呆呆的站着,望着背对着她的成国公,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很陌生,泪水模糊了双眼。小谢氏一回到院子,便重重的叹口气,挥手示意嬷嬷离开,她这么做,自然是有人指点,否则依照她的脾气,岂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从衣袖里缓缓掏出一封书信,放在火上烧为灰烬。起初她还有些六神无主,想着要不要求着成国公和谢氏将程友救出来,可信上说,程友这一次所犯的每一条都不是小罪,想将他救出来,不是一日之功。 小谢氏等的,她的儿女也等不得,最好的法子,便是舍弃程友,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牵扯到成国公府。顾廷菲用完午膳,躺在榻上小眯一会,将春巧等人赶出来,拉过柔软的被褥盖在小腹上,很快便睡着了。郡主府的管家自然认得谢氏,不过还是请谢氏在门口候着,他得去通传一声。 第四百零一章 弃车保帅 听着砰的一声关门声,谢氏紧捏着手中的丝帕,差点儿要揉捏碎了,郡主府的管家好歹请她进去大厅等着顾廷菲,却将她拒之门外等顾廷菲的首肯,一把年纪的她什么需要受这样的委屈,还不是为了程友,罢了,除了顾廷菲,她也想不到其他能帮助她的人了。往日与她教好的老夫人,一听说程友有难,入狱了,纷纷借口不见她,怕的就是跟成国公府扯上关系,连累了她们。 这次谢氏真的心有不甘,偏偏成国公的决定她改变不了,只能来找顾廷菲,明日她不一定能见到程友的面,让他签下和离书,怕是难上加难。要不是顾虑着成国公的身子,她哪里会轻易的答应。春巧和春珠对视了一眼,顾廷菲才刚睡下没多久,谢氏就来,吵醒了她怕是不好吧! 很快春珠让春巧在院子里守着顾廷菲,她和管家一起去迎接谢氏,让顾廷菲再多睡一会总是好的。就算谢氏是长辈,但如今在郡主府,顾廷菲才是郡主府的当家主母。谢氏冷眼看着春珠,“怎么是你,廷菲呢?怎么现如今不将我这个祖母放在眼里了?”丝毫不掩饰对顾廷菲的不满。 春珠闻言,微微愣怔,随后道:“老夫人,您这是说哪里的话,这不是少夫人身子不爽,大夫让她卧床静养,郡主临走前再三叮嘱,一定让我和春珠照料好她,千万不能出半点差错。奴婢这来请您了,请。” 身子不爽,需要卧床静养,哪有这么虚弱,听着春珠提到福安郡主,谢氏撇撇嘴,也只能忍着,谁让她这次来找顾廷菲求助。 领着谢氏到了大厅,丫鬟们早就上好了茶水糕点,可谢氏这个时候哪有心思吃东西,环顾四周,质问道:“廷菲呢,廷菲在哪里?”她都坐在大厅了,顾廷菲为何还不来?春珠立刻拍着脑袋,笑道:“老夫人,您瞧我这记性,太差了,您稍作片刻,我这就去请少夫人过来。”望着春珠离开的背影,谢氏这时才缓过神来,敢情顾廷菲还不知道她来了,这个丫头,气的心肝疼。 没一会的功夫,顾廷菲在春珠的搀扶下,姗姗来迟。出人意料,这次谢氏居然没为难她,轻看了她一眼,道:“不知道你身子不爽,你别站着,快些坐下。你们下去吧,我要跟你们少夫人说说话。”当然越少人知道越好,谢氏也是要面子的人。春巧和春珠自然看向顾廷菲,谢氏不是她们郡主府的主人,顾廷菲才是。顾廷菲微不见地的皱眉,谢氏到底要做什么? 既然如此,她也不能让谢氏面子上过不去,双手放在还未隆起的小腹上,对着两个丫鬟微微颔首,目送着她们离开,竖起耳朵,认真听着谢氏倒苦水。的确让她震惊,小谢氏和程友是恩爱夫妻,如今居然提出让程友跟成国公府脱离关系,还要跟他和离这样的事来,让人震惊。 谢氏掏出丝帕,哭泣道:“廷菲,你是个好孩子,之前都是祖母眼拙,现如今我才知道,谁对我们才是真的孝顺。好孩子,祖母今日上门找你,就是希望你能帮忙想想法子,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将你二叔救出来,不管用什么样的法子,我都愿意。还有你二叔要是继续呆在牢里,怕是这辈子都玩玩了。 你祖父和小谢氏也太狠心了,他们不要老二,我还要呢,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必须得保住老二。廷菲,你是个好孩子,之前都是祖母不对,祖母给你道歉,现在就请你帮忙,帮帮祖母,可好?廷菲,算祖母求你了,祖母给你磕头,好不好?”一笔写不出两个程字,程子墨也是程家的子孙,身上流淌着程家的血脉。 谢氏不傻,自然知道要来求着顾廷菲,往日谢氏没少为难她,现在瞧着谢氏为了程友跪在她面前,顾廷菲内心五味杂陈,母亲为了儿子什么事都能做。“祖母,若是今日换做父亲入狱,您也会这般吗?”顾廷菲半晌才出声问道。这倒是让谢氏迟疑了,要是换做程勋入狱了,她会这般低声下气的求人吗? 自然是不会了,程勋在外做官十多年,说起来,他们母子俩的感情很冷淡,加上因为福安郡主的干系,谢氏对他颇为不满,娶回来的儿媳妇不是她中意的,岂能开心。当着顾廷菲的面,谢氏抿嘴道:“这是自然的,他们都是我的儿子,为了儿子,我愿意做任何事。” 顾廷菲似笑非笑的点点头:“嗯,祖母的话我记下了,那祖母请回吧!”还没回过神来,她已经站起身准备离开了,被谢氏开口叫住:“等等,廷菲,你到底什么意思?这跟你父亲有什么关系,他现在好好的陪在郡主身边,你快些帮我想想法子救你二叔出来才是正事,廷菲,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廷菲,廷菲。”强压住心底对顾廷菲的不满,谢氏缓缓的站起身,恳求道。 顾廷菲转过身来,嫣然一笑:“方才祖母说愿意为了儿子做任何事,这样的话放在二婶身上也是一样,二叔犯错了,必须受到严惩,否则日后二叔要是再犯呢?谁也不能保证二叔不会犯错,这且不谈,就单凭湛王妃是二婶的嫡女,子仪他们都还没成亲,因着二叔的名声,谁家能和他们成为亲家。不知道这些祖母可曾想过,要想将二叔救出来,成国公府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连祖父都放弃了,您为何非要执意将他救出来?退一万步,就算将二叔救出来,又能如何?二叔不能入朝为官,也不能经商,只能一辈子呆在成国公府坐吃等死,不是吗?此外连带着子仪他们不能入朝为官,有这样一个有背景的父亲,出门也会被人指指点点,这些祖母可曾想过? 不是所有的人都跟祖母一样,想要救二叔出来。这些厉害关系,祖母可曾仔细的考虑过。廷菲身为晚辈,不应该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可为了祖父还有成国公府着想,这些话,廷菲也不得不说了,还请祖母见谅。”这些都是肺腑之言,谢氏听着不高兴,那是正常的事。 唯一让顾廷菲奇怪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小谢氏怎么突然间脑子这般灵光了,想到弃车保帅。谢氏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这个时候被顾廷菲拒绝了,她再也没有呆下去的心思了,临走前恶狠狠的瞪着顾廷菲,不救程友就不救,偏生还说出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来,听着她心底难受极了。 一个一个都不愿意她去救程友,她还偏偏不让他们如愿,一定得将程友救出来,到时候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厉害。顾廷菲并没有因为谢氏的到来而心软,程友自己犯下的错,必须自己承担,这才是男子汉。瞧着顾廷菲脸上有些倦意,春珠赶紧搀扶着她回屋继续歇着,被谢氏打断了困意又回来了。 顾廷菲含笑着:“我现在就是吃吃睡睡,整个人都变得慵懒了。”平昭公主府刚来送信,明日公主会来探望顾廷菲。得养好精神,不能让公主替她担心才是。想必公主也是担心顾廷菲会受程友的事影响,不放心才会亲自来探望她。顾廷菲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一回府,谢氏就让嬷嬷去将小谢氏来,结果得知小谢氏出府了,气的她当场就将桌上的杯盘碗盏狠狠扫落在上,“你去门口守着,一见她回府,立刻带她来见我!” 嬷嬷闻言,恭敬的应道:“是,老夫人,奴婢这就去门口等着。”谢氏发如此大的火气,定然在顾廷菲那里得不到想要的帮助。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不要招惹谢氏为妙,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嬷嬷在门口等了好些时候,夜幕降临了,都不见小谢氏回府,她突然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嬷嬷急急忙忙的跑回院子,告诉谢氏这个不好的消息。谢氏闻言,腾的从椅子上站起身,小谢氏出府能做什么,听说身边只带了一个小丫鬟,气的谢氏脸色苍白无比,脑子里在想着,她到底能去做什么? 程友如今还在牢里,她哪里心情出府?叫来了程子仪和几个庶出的孩子,谁也不知道小谢氏出去作甚了,谢氏无奈将他们打发走,叮嘱他们不能胡说。躺在床上的成国公这几日,郁郁寡欢,打搅他怕是也不合适,也只能在门口等着小谢氏回来,京城那么大,趁着夜色去找她,就如同大海捞针。 越等谢氏越是焦急,当下做主让管家去请顾廷菲到府上来,管家瞧了一眼天色,这么晚了,顾廷菲怎么可能回来?谢氏斜视了他一眼,道:“怎么,如今连老身的话都不管用了?” 管家打了个寒颤,立刻应道:“是,老夫人,奴才这就去请少夫人回府。”不知道谢氏有何打算,只得乖乖去请顾廷菲。 春巧不悦的噘嘴道:“老夫人也太过分了,下午不是刚来见过少夫人,怎么现如今又让管家来请少夫人回府了?” 春珠捏着她的手背,道:“行了,别说了,等见到少夫人,可不许说这些。”因着成国公府的闹心事,顾廷菲的心情不好,作为她身边伺候的人,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添乱。 春巧愣怔片刻,道:“春珠,我知道分寸,不会告诉少夫人。” 很快到了顾廷菲的院子,将管家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她,正在吃肘子的顾廷菲瞬间没了心思,放下手中的筷子,吩咐道:“走吧!”管家既然来请她回府,想来有重要的事,不管怎么说,程勋和福安郡主连同程子墨不在京城,不可能真的跟成国公府撇清关系,这一趟势必要去。 只希望腹中的孩子不要闹腾就行,坐上了马车,顾廷菲打了好几个喷嚏,把春珠吓得不行,赶紧拿着披风给顾廷菲披上,“少夫人,你得注意自己的身子。”“知道了,管家婆。”顾廷菲含笑着打趣春珠,一个两个都还没成亲,就都变成小管家婆了。不过如此也好,等明路、明觉回来,便能成亲,给她们热热闹闹的办喜事,让她们风风光光的出嫁,也不枉她们主仆一场。 一得知顾廷菲到了,谢氏急忙从屋里小跑到大厅,见到顾廷菲,她焦虑道:“廷菲,你可算来了,你二婶自从下午出去,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该不会出什么事了。你来的正好,你快些帮我想想办法,找找你二婶。”下意识的握住顾廷菲的手,似乎两人之间从未有过嫌隙。 顾廷菲:“。。。。。。”她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非要她晚上过来一趟,原来小谢氏失踪了。小谢氏让谢氏和成国公跟程友断绝关系,如今又外出未归,莫不是被人有高人指点?这些只是顾廷菲的猜测,在没有证据之前,自然不能告诉谢氏。 眼见顾廷菲不吭声,谢氏追问道:“廷菲,你不能不管啊!之前你二叔的事,我也不勉强你。可你二婶她没犯什么错,一个妇道人家,万一在外面遭遇不测了,等见到老二,我该如何向他交代。廷菲,廷菲,你可一定要想办法才行啊!”殷切的注视着顾廷菲,其实顾廷菲想说,小谢氏那么大的人,谁能欺负了她去。 在成国公府,她得理不饶人,出去更甚。顾廷菲轻拍着谢氏的手背,柔声道:“是,祖母,我知道了,那祖母,你有没有派人出去找寻二婶?” 下意识的摇摇头,谢氏答道:“没有,廷菲,你说她一个妇道人家出去,只带着一个小丫鬟,连嬷嬷都不带着,我早就应该知道有问题,我没派人去找。要是传出去,闹得沸沸扬扬,对老二和成国公府的名声都有损,再者孩子们都还没成亲,我得替他们考虑。”这个时候还能看出谢氏是个好祖母,真是难得的很。 第四百零二章 小谢氏之死(一) 顾廷菲目光深沉道:“祖母,你有没有想过,依照二婶的性子,她未必就能想出跟二叔断绝关系,这个法子。”有些话到这个时候也不得不瞒着谢氏了。谢氏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何意?难道有人在小谢氏背后教她这么做,可到底谁呢?他跟成国公府有什么愁吗? 随后谢氏做主将小谢氏身边的嬷嬷叫来询问,嬷嬷一问三不知,气的谢氏站起身要冲到她跟前要打人。问了也是白问,最后谢氏还是忍不住给了嬷嬷一记拳头,吓得嬷嬷扑通一声跪在一声求饶。 嬷嬷虽说是小谢氏的陪房,可她嫁的可是成国公府的家生子,心底自然是向着成国公和谢氏,他们才是如今的当家主人。 顾廷菲轻飘飘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嬷嬷,淡声道:“既然嬷嬷不知道,祖母就别为难她了,下去吧!”谢氏冷哼了声,算是附和顾廷菲的话,很快嬷嬷离开后,顾廷菲捏着手中的丝帕,时辰的确不早了,小谢氏总不至于彻夜不归吧! 吩咐小厮们还是出去找寻小谢氏,话音刚落下,就被谢氏叫住了:“你们都回来,谁都不许去!”顾廷菲:“。。。。。。”要是不愿意让人出去找寻小谢氏,那么她什么时候能回来?再说,要是不让人出去找寻,何必要找她回府?她能帮什么忙,这一刻,顾廷菲真想狠狠敲打谢氏的脑袋,不要再有顾虑了,也不能当饭吃,找到小谢氏。 万一小谢氏真的遇到麻烦了,后果不堪设想。谢氏坚持道:“廷菲,你听祖母的话,不要去找,祖母之所以让你回府,那是希望找个商量的人,说说话,今晚你就别回郡主府了,就留下来陪着祖母,可好?”哀求的眼神让顾廷菲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也只能点点头应下。 一抹笑容爬上了谢氏的脸庞,她亲昵的握住顾廷菲的玉手:“廷菲,你真是个孝顺的孩子,之前是祖母眼拙,没看出来。不过如今也不晚,祖母不会亏待你,等明日祖母给你从库房挑选几件上等的头饰,走,陪祖母去看看你祖父,他知道你回府,一定会很高兴。” 不得不说,谢氏的变化太快了些。现在她们不管小谢氏了吧!顾廷菲无奈的叹口气,顺着谢氏的意思说了一番话哄着她高兴,这次也不知道谢氏抽什么风,对她这般热情。 春巧和春珠两人对视一眼,想提醒谢氏,顾廷菲有身孕了,可偏偏来的时候,顾廷菲在马车上叮嘱她们,不许告诉成国公府的任何人。现如今两个丫鬟只能提心吊胆的跟在顾廷菲身后,祈祷着谢氏不要做出什么过分的行为来,不能害着顾廷菲腹中的孩子。才回到屋里坐下,没跟成国公说两句话,就听到嬷嬷凑到谢氏身边嘀咕不知道说什么,反正谢氏的脸色不太好。 成国公摆摆手:“行了,时辰不早了,你和廷菲都下去歇着吧!别太累了,尤其是你,廷菲,不要总是来来回回的跑了,要不然你就从郡主府搬回来住,有我和你祖母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顾廷菲:“。。。。。。”刚从成国公府这个牢笼里出去,她是傻子才会答应成国公搬回来住,干笑了两声。就被谢氏拉着出去了,等到院子外,谢氏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廷菲,你二婶回来了,走,我们去看看。”脸色似乎不太好,在月光的照耀下,谢氏低首垂眸,神情晦暗不明。 顾廷菲略微愣怔,随后应道:“好,祖母,我陪你去看看。”从前谢氏之所以不喜欢顾廷菲,那是因为程勋擅自做主将顾廷菲和福安郡主等人接回府,眼里根本就没将她这个母亲放在眼里。 此外还有小谢氏、程姝等人时不时在她耳边念叨着顾廷菲的不好,到了如今,她身边没有程姝、程勋等人在,也只能寄托在顾廷菲身上,程友入狱这件事,必须得找个机会求顾廷菲帮忙,找平昭公主看看能不能有所通融。不管怎么说,程友还那么年轻,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呆在牢里等死吧! 嬷嬷守在门口,看到谢氏和顾廷菲祖孙俩来了,急忙上前请安:“奴婢见过老夫人、少夫人。”眼见她们要抬脚往屋里走去,急忙张开手臂拦住她们,道:“老夫人、少夫人,二夫人吩咐了,她今日有些累了,想早些歇息,还请。。。。。。” 谢氏气的狠厉的瞪着她,不悦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着我。告诉你,今日我一定要见到你家二夫人,若是你再拦着,小心老身连你和你一家子都赶出府去!”养活嬷嬷一家子的是成国公府,而不是小谢氏,她现在胆子肥了,居然连她都不放在眼里了。 嬷嬷一下子变得退缩起来,紧紧的捏着衣袖,似乎下定决心了,收回手臂,恭敬的俯身,道:“老夫人、少夫人,请。”二夫人,奴婢对不住您,不是奴婢不拦着她们,而是奴婢拦不住,奴婢还有身后的一家老小要养活,还请二夫人不要责怪奴婢,嬷嬷背过去,低头擦拭了眼底的泪水。 砰的一声开门声,踢开了小谢氏屋里的门,谢氏倒想看看,小谢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顾廷菲有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小谢氏什么脾气秉性,她还不了解吗?从她脑子里怎么可能想出跟程友断绝关系这个法子,提出来,连成国公都没有拒绝。 她生下来的儿子,纵然有什么错,那也应该给他机会改正,容不得小谢氏这个儿媳妇在背后指指点点。映入顾廷菲和谢氏眼帘的是衣衫不整的小谢氏,正蜷缩着身子在床上哭泣着,这让她们俩颇为意外。顾廷菲神色镇定的搀扶着谢氏走到床前,小谢氏紧咬牙关,停住了哭泣,她不是让嬷嬷在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怎么让谢氏和顾廷菲来了。 尤其顾廷菲,她怎么跟谢氏这么亲近,不是已经搬出成国公府了吗?难道她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小谢氏还没张嘴,谢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她脸上,“不要脸的东西,老二现在还没死呢,你就敢做对不起他的事了!” 但凡是个成过亲的人,都能看出来小谢氏下午经历了什么,之所以回来的那么晚,那是在外面有男人了。难怪呢,要不然她怎么会这么迫不及待的跟程友断绝关系,谢氏被她气的差点儿仰倒,小谢氏可是她嫡亲的侄女,自问对她不薄,怎么能生出这样的心思来呢! 顾廷菲没吭声,她这个晚辈不适合说话,其实要早知道会是这样,她怕是不会赔谢氏一起来。瞧着小谢氏衣衫不整,头发蓬松散乱,脖颈间还有些痕迹,手臂上就别提了,怕是小谢氏回到屋里还没来得及换衣裳,连门口的嬷嬷都知晓,要不然也不会拦着谢氏不让她们进来。 “怎么,不说话了,不要以为你是谢家人,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我告诉你,就你这副德行,不配活在世上,子岚是湛王妃,子仪还有几个孩子马上就要议亲了,你好意思吗?亏你做的出来这样的事,小谢氏,你太让我失望了。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了,向你这种人,不配留在成国公府,我立马就让公爷给你写封休书让你滚回谢家去!” 眼不见心不烦,谢氏背对着小谢氏,老二夫妻娘原本恩爱无比,怎么一眨眼的功夫,老二在外私养妾室,小谢氏在外偷人,这也太说不过去了,不能让人接受。 小谢氏嗤笑了一声,道:“为什么程友可以,我不可以,就因为他是你儿子,是他先对不起我的,我怎么就不能在外面找男人,姑母,我不是你,高高在上的成国公府老夫人,我现在什么名声,京城人尽皆知程友在外面私养妾室,还闹出了人命,他这辈子不可能再从衙门出来了,我为什么就不能替你们谋划,替你们成国公府操持了这么多年,我得到什么了? 姑母,你扪心自问,我得到了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得到,我什么都没有得到,我凭什么要为成国公府继续着想,程友不出来,难道姑母想让我守寡吗?” 话音刚落下,紧捏着双手的谢氏转过身,咬紧牙关狠厉的给了小谢氏又一记响亮的耳光,浑身颤抖道:“不要脸的东西,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你现在还是老二的媳妇,只要你不是老二的媳妇,你要做什么,没人看着你。你不怕自己的名声臭,孩子们自然也不怕,廷菲,我不要在这里呆着了,你快些扶我走,扶我走!” 在跟小谢氏继续待下去,她怕会忍不住伸手掐着小谢氏的脖子,掐死她。小谢氏没有愤怒,反而抬头哈哈哈大笑起来,“姑母,你就这么一点胆量,要是我告诉你,子岚、子仪都不是程友的孩子,你是不是就想杀了我?” 顾廷菲:“。。。。。。。”这种事怎么能开玩笑,小谢氏莫不是疯了。 谢氏腾的转过身来,愤怒道:“你刚才说什么?”程子岚和程子仪不是程友的嫡亲孩子,那是谁的?难道小谢氏十多年前就在外面偷人了,他们都被蒙骗了,这么多年,成国公府白白替人养活孩子?在这一刻,果真如小谢氏说的一番,谢氏真想狠狠的掐着小谢氏的脖子,让她从此闭嘴,再也说不出伤人的话来。 小谢氏见状,哈哈哈哈的狂笑不止,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从未见过谢氏这一幕几乎发狂的状态。顾廷菲温声道:“二婶,有些话一旦说了,就再也没办法收回了。”小谢氏是程子岚和程子仪的嫡亲母亲,不应该凡事为孩子们考虑,而不是如此这般让他们陷入困境,并非母亲行径。 小谢氏轻蔑的看了一眼顾廷菲:“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不就是仗着平昭公主义女的身份,有什么了不起?成国公府没有你们的位置,还回来作甚?哦,我知道了,现在程友在牢里,出不来了,你们大房就觊觎成国公府,你来接近姑母,讨好他们,就为了得到成国公府,哈哈哈哈,我告诉你,终究会是一场空。” “廷菲,不用跟她说了,你快些回屋歇着,我来收拾她!”谢氏不愿意让顾廷菲再继续留下来,听她和小谢氏说话,顾廷菲闻言,点点头,有些事她还是不知道为妙,知道了,心里会有些膈应。 顾廷菲被春珠、春巧搀扶着回屋歇着。等顾廷菲离开了,谢氏狠厉的走到小谢氏跟前,“老二这么多年,待你不薄,你居然这般待她,我看你是活腻了。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 小谢氏眉眼带笑:“姑母,你若是想杀了,尽管来啊,可你知道吗?这背后有人在暗算成国公府,你想知道是谁吗?”现在就等着谢氏求她,顾廷菲走了也好,这些事她知道了不好,还没轮到她呢! 翌日清晨,顾廷菲才睁开眼,春巧就凑过去,低声道:“少夫人,昨天夜里二夫人去了。”什么,顾廷菲腾的从床上爬起身来,小谢氏去了,怎么可能?昨天分明还好好的,怎么一夜过去,就去了。其中定然有什么猫腻,可这关她什么事?不是吗? 春珠就知道春巧耐不住性子,要告诉顾廷菲,狠狠的剜了她一眼,不都说了,等少夫人起身,梳洗打扮再告诉她,也不迟。可春巧这德行,春珠无奈的摇摇头,道:“少夫人,我们怕是暂时不能回郡主府了。” 小谢氏的身后事不是一日两日就能结束,她得帮着一起操办,谁让程友他们都不在京城,成国公有缠绵病榻,谢氏一个人撑着,她有些于心不忍。顾廷菲淡声道:“给我梳洗。”对外成国公府宣称小谢氏思念狱中的夫君程友,加上旧病复发,这才年纪轻轻就过世了,她的丧事一切从简。 第四百零三章 小谢氏之死(二) 平昭公主并亲自来吊唁,不过派了府上的管家来,还特意来问问顾廷菲,需不需要去公主府小住几日,被顾廷菲笑着拒绝了。现如今成国公府老弱病残,她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离开,去过自己舒坦的日子。 成国公和谢氏膝下两个嫡子,程勋随着福安郡主离开京城,程子墨远在江南,程友在狱中,估计等开春就会判刑,小谢氏过世了,嫡女程姝被成国公赶出府,也不知道如今身在何处,偌大的成国公府,也就顾廷菲一个年轻的媳妇,小谢氏过世了,还有二房的程子仪,几房姨娘和庶子、庶女的亲事都还没定。 小谢氏这个嫡母过世了,身为人子,需要守孝三年,才能议亲,这让人有些头疼。顾廷菲这个时候还是觉得程勋好,他跟福安郡主这些年虽说分隔两地,但他起码没有通房、妾室,只有程子砚一个庶子。小谢氏的丧事了了,成国公和谢氏两个老人更加憔悴了,尤其谢氏,时常咳嗽着,顾廷菲见着很是不忍心。 春珠和春巧两人自然不愿意顾廷菲留在成国公府,她如今可还怀着身孕呢!顾廷菲被谢氏拉着手,道:“廷菲,你是个好孩子,我如今才知道,我和你祖父商量过了,现在成国公府没有当家人那是万万不行的,你祖父的身子怕是好不了了,我得照顾他,根本就没心思和精力管理中馈。 还有二房那些人,这些祖母都要交给你,等子墨从江南回来,你祖父就上书朝堂,把爵位给子墨,廷菲,你不要拒绝,这是我跟你祖父商量好了的,这几日,我也想了很多,从前我做过很多为难你的事,希望你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这个老婆子计较,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往后只要我老婆子还有一口气在,我一定向着你和子墨。”要将成国公府交到她和程子墨手上,怕是不合适吧! 偏偏程子墨不在,她想说拒绝的话,此刻都是说不出来,谢氏殷切的盼望着她答应。 顾廷菲轻看了春珠一眼,她略微愣怔,随后便明白了,走上前,恭敬道:“老夫人,少夫人如今有身孕了,郡主临走前再三交代,她必须住在郡主府养胎,还请老夫人见谅。”必须说了,要是不说,她怕是今日出不了成国公的大门。谢氏愣怔的看着顾廷菲,目光最终落在她还未隆起的小腹上,这里真的有了孩子? 半晌,谢氏才开口问道:“廷菲,春珠说的是真的?” 顾廷菲扯了扯嘴角,微微颔首,自然是真的,还能有假不成。 殊不知谢氏欣喜万分,双手合十,念叨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子墨有后了,子墨有后了,好孩子,你怎么不早些告诉祖母,要不然的话,这三日就让你好生歇着了,不行,郡主府可不能再继续住下去了,郡主在府上,我不会拦着让你回去,可如今郡主和老大都不在京城,你一个人我可不放心。 廷菲,你听祖母的话,一定得留下来,祖母可是生养过三个孩子,有祖母在你身边照料着你,一定让你安生的生下孩子,中馈你就别管了,祖母亲自来管。你呀,就在府上养胎便是了。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就要去告诉你祖父这个好消息。”小谢氏过世了,成国公府人心颓废,如今出了顾廷菲有身孕这件喜事,自然让谢氏高兴了。 望着飞奔而去的谢氏,春珠皱眉道:“少夫人,我们眼下怎么办?”自然不希望顾廷菲住在成国公府,谢氏之前对顾廷菲的态度,她们可还记得,不可能就因为她三言两语就能改变了。顾廷菲漫步到桌前坐下,拿起碟子里的糕点慢慢吃了起来,又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想那么多,有什么用,走一步,看一步,计划赶不上变化。 春巧和春珠两人对视了一眼,主子这么说了,她们俩只能顺从。顾廷菲有身孕的事给成国公府带来了极大的喜悦,尤其成国公和谢氏,二房的事太闹心了,好不容易有件喜事,自然不愿意让顾廷菲离开。 成国公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几声,道:“你说的对,必须要让廷菲住在府上,你一定要好生照顾她,你是她的长辈,这又是第一胎,子墨他们不知道何时能回京城,这段时日就辛苦你了,夫人。” “公爷,您这是说哪里的话,廷菲腹中的孩子是成国公府的骨血,我自然会悉心照料着,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倒是你的身子,大夫说你要躺在床上静养,不要胡思乱想,如今我也想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只管照料着廷菲,安心的等着她腹中的孩子出世即可。公爷,你是不是困了,妾身扶着你躺下了歇息。”谢氏说的都是肺腑之言,眼见成国公打了好几个哈欠,主动提议搀扶着他入睡。 一转眼的功夫,成国公睡着了,谢氏兴高采烈的拉着嬷嬷说起孕期应该注意的事来,她还有些不放心,顾廷菲倒是个胆子大的姑娘,都快三个月了才高兴他们,早说出来,该有多好啊!她或许就没那么伤心了,很多事,只有经历过,才知道苦楚,别人代替不了。 得知顾廷菲出府了,谢氏第一时间便是找管家呵斥一通,说顾廷菲有身孕了,往后不能随意让她出府云云之类的话,把管家吓得忙不迭跪在地上磕头认错,其实哪里是他不愿意告诉谢氏,分明顾廷菲不给他机会啊! 出了成国公府,坐上马车,顾廷菲和春珠等人心情好了不少,现在她们正在去城外别院探望顾廷珏和李鸾,春珠眼见顾廷菲打了哈欠,拿起手边的披风给顾廷菲披上,道:“少夫人,你闭眼歇息会,等到了,奴婢叫醒你。”如此甚好,顾廷菲因着腹中的孩子,困意袭来,很快便闭上眼睛睡着了。 平昭公主听着心惊肉跳,成国公府二房发生的事,闹得京城人尽皆知,偏偏这个时候顾廷菲给她来信,说谢氏执意将她留在成国公府,不让她会郡主府,希望公主能出面帮忙协调。 之所以告诉平昭公主,那是顾廷菲不想插手成国公府那一摊子事,程勋和福安郡主走了,程子墨也不在府上,她并不是要真的跟程子墨做一辈子的夫妻,何必投入那么多的感情,等到时候伤心的还是自己。既然知道了结局,何必让自己痛苦。 平昭公主略微叹口气,顾廷菲和李天舞都不让她省心,苏嬷嬷给她来信,李天舞在宫里的日子并不舒坦,上有太后,下面有文贵妃、娴妃、凤妃,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揉捏着发胀的眉心,平昭公主找管家来吩咐一番,才勉强露出一抹笑意。 周奇去了福建,这么长时间,连个消息都没传过来,也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福建战事起,皇帝还远在江南,未回到京城,京城难免人心惶惶,有一国之君作战,人心便会稳定。她写了不知道多少封书信去江南,催促着周维赶紧带人回来,京城需要他。 江南官员贪污无比,这是她早就耳闻的事,好歹她在江南寡居十多年,不可能半点儿风声听不到。周维年轻气盛,刚登基称帝,想凭着江南赈灾和平乱让太后和朝臣们对他刮目相看,急切的心情平昭公主颇为了解,可太后和霍家岂能轻易让他如愿。 再者他此去江南,雷厉风行,不知道触动了多少当地官员的利益,官官相护,吏治腐败,就连先帝都那这些没辙,妥协了,更何况是周维,她曾经跟周奇探讨过,皇帝要想雷厉风行的处置官员,那必须要将兵权牢牢掌握在手中,天下六部,吏部、户部、礼部、刑部、兵部、工部。 其中吏部负责掌管黎国的文职官员任免、考课、升降、调动等事宜,户部掌管黎国土地、赋税、财政收支等事宜,礼部掌管黎国典章制度、祭祀、科举等事宜,兵部掌管黎国武官选用、军械、军令等事宜,刑部掌管黎国法律和刑狱等事宜,工部掌管黎国各项工程、工匠、屯田、水利、交通等事宜,六部皆归丞相李东阳掌管,可李东阳年岁大了,精力有限,能管理其中的两部就非常不易了。 此外六部以兵部最为重要,手中握有兵权,才有话语权,否则皇帝要受人掣肘。此外户部亦是至关重要,国库充盈,皇帝才能大展拳脚的治理国家。各部还要平衡好关系,这一次周维贸然去江南,怕是此行不容易,据她所知,已经遭遇了三五次暗算,幸亏周维福大命大,真龙天子有周家的列祖列宗保佑,才得以化险为夷。 思及此,平昭公主下意识的双手合十,祈祷老天爷和先帝在天之灵保佑周维能平安的回到京城,还有顾廷菲,先帝走了,他的一双儿女就让她来保护,如此等到了九泉之下,她也有颜面去见先帝和周家的列祖列宗。 顾廷珏下意识的朝门口看去,望着一身浅蓝色衣裳的顾廷菲出现在门口,欣喜的站起身,道:“廷菲,你来了,快些进来,别在门口站着了。”没等顾廷菲走过来,她便含笑着去迎接她,亲昵的握着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起顾廷菲来,她倒是精气神不错,怕是日子浅,到如今跟她一眼的月份,也会跟她一眼,不会出来随意走动。 没等顾廷菲说话,顾廷菲就轻声呵斥春巧和春珠:“你们两个人跟在廷菲身边这么长时间了,往常也就算了,如今她有身孕了,你们怎么不知道劝着她,不要随意出来走动。尤其坐马车,更是不行,你胎位还没问,这个时候一定要小心谨慎,廷菲,你可一定要将大姐的话听进去,之后不许胡闹,由着性子来了,听见没有?”训斥春巧和春珠两个人只是为了让顾廷菲记住,不要总是出来乱跑。 两个丫鬟是下人,自然是主子说话算数,但她们必须时刻劝阻顾廷菲,盯着她,小心腹中的孩子。春巧和春珠两人连连称赞,是,这才让顾廷珏脸色好看一些,“你们必须得记住了,今时不同往日,廷菲,你自己也得注意了,不许再来了。我这不是很好吗,你就别担心了,有什么事,我会写信告诉你,你且安心的在府上养胎,听见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大姐,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你就别说教了,要不然等我的小外甥出来,跟你一样,那就不好了。”顾廷菲笑眯眯的注视着顾廷珏隆起的小腹,春巧和春珠两人低头抿嘴笑道,不约而同的走出去,在门外候着。 顾廷珏轻哼道:“你呀,真是没法说你,总是你有理,不过大姐是说真的,你真的得注意。郡主不在府上,你府上没有个长辈,实在让人操心。要不然,你搬回成国公府,那里有国公爷和老夫人坐镇,你养胎合适一些。”没有长辈庇护着,顾廷菲怕是没那么舒服养胎。 顾廷菲轻笑了声,撇嘴道:“大姐,你也太小瞧我了,我怎么就不能在郡主府养胎了,我告诉你,今日出来就是要透透气,再继续在国公府待着,我就要喘不过气来了。好大姐,你就别念叨了,我们俩好不容易见面,你就不能消停会,好不好?大姐,我的好大姐。”真担心将来顾廷珏腹中生下来的孩子同她一般,那就不好了。 顾廷珏狠狠的剜了她一眼,顾廷菲真有能力将她气疯了。姐妹俩寒暄了一番,不一会的功夫就将桌上的两碟子糕点都吃完了,顾廷菲还意犹未尽,顾廷珏淡淡道:“不能一次吃那么多,走,陪我出去散散步,消消食。” 瞧着顾廷珏的肚子有点儿太大,让顾廷菲有些害怕,下意识摇头:“别,大姐,还是别出去了,我累了,腿有点儿酸,不想走路。好大姐,你就多陪我说说话,对了,李鸾了,怎么好一会了,我都没见到她?” 第四百零四章 释放(一) 这时顾廷菲才想起询问起李鸾,顾廷珏轻拍着她的手背,温声道“你别担心李姑娘,隔壁有个老婆子身子不好,前些日子被李姑娘知晓了,因着她身边没有亲人照料,她会隔三差五的陪着老婆子说说话,我也见过一两次,那老婆子是个实诚人,没事。估计这会她应该快回来了,再不回来,我便派人去将她叫回来,陪你说说话,可好?” 自然是好了,隔壁老婆子身边没有亲人照料,李鸾怕是想到了她的祖母,还有她的母亲了吧!想想也就罢了,随着李鸾吧!可没一刻钟的功夫,门外就传来李鸾欣喜的声音“廷菲,你来了,怎么也不派人去找寻我?”颇为不满的撅着嘴,瞪着顾廷菲。 知道顾廷菲来了,她匆匆忙忙的赶回屋里,去换了一身衣裳才过来,不能素雅的来见顾廷菲。月白色与淡粉红交杂的委地锦缎长裙,裙摆与袖口银丝滚边,袖口繁细有着淡黄色花纹,浅粉色纱衣披风披在肩上,裙面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紫鸯花,煞是好看。 腰间扎着一根粉白色的腰带,突触匀称的身段,奇异的花纹在带上密密麻麻的分布着;足登一双绣着百合的娟鞋,周边缝有柔软的狐皮绒毛,两边个挂着玉物装饰,小巧精致;玉般的皓腕戴着两个银制手镯,抬手间银镯碰撞发出悦耳之声;左手小指上戴了一枚并不昂贵的尾戒,虽不是碧玉水晶所制但也耀眼夺目;微抬俏颜,淡紫色的眼眸摄人魂魄,灵动的眼波里透出灵慧而又妩媚的光泽,樱桃小嘴上抹上了蜜一样的淡粉,双耳佩戴着流苏耳环。 丝绸般墨色的秀发随意的飘散在腰间,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紫鸯花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额前的刘海处微别了一个银纹蝴蝶发卡,娇嫩洁白的小手里紧攥着一方丝绢,淡黄色的素绢上绣着点点零星梅花,衬得此绢素雅。 踏着莲花碎步缓缓走到顾廷菲和顾廷珏姐妹俩跟前,顾廷珏含笑着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起来,倒是顾廷菲冷哼道“鸾儿眼里有我了,这么长时间才回来,怕是乐不思蜀了。” 这丫头尽是胡说,李鸾温声道“廷菲,好廷菲,你消消气,我实在不知道你今日回来,要知道的话,我一定早早的在门口候着你,哪里都不许。这么你下次要来之前,记得提前给我们写封信,或者派人送给口信,如此我们便会一心一意等着你,哪里都不许。这次你可真的不能怪我,廷菲,隔壁的苏阿婆的孙子不在身边,我瞧着她一个老人家怪可怜的,知道廷菲是个心善的,自然不会跟我计较,生我的气,是不是?” 碍着顾廷菲隆起的小腹,怀着身孕,要不然李鸾早就上前挽着她的手臂哀求了,如今只能用恳求的眼神,也是难为她了。 顾廷菲板着脸,道“只此一次!” “好,好,好,廷菲,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对了,你和顾姐姐在说什么,说来也让我听听。”李鸾略微松口气,总算哄好顾廷菲这个姑奶奶了。顾廷珏没出声,顾廷菲轻哼道“既然你问起来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了,我和大姐商量着,我们俩都有身孕了,也是时候给你找门合适的亲事,让你也早些成为母亲,如此我们三在一起的时候,往后才能有共同的话语,你说,是不是大姐?”背对着李鸾给顾廷珏眨眨眼,顾廷珏自然知道顾廷菲的意思,她也希望李鸾放下过去,走出万梓齐的心魔,活出自己来。 顾廷珏附和道“廷菲说的没错,鸾儿,你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等着你去做,不要总是惦记着过去,那并不值得你回味。我和廷菲说好了,你若是愿意的话,我们俩就给你介绍介绍,帮你相看相看。”这是李鸾的婚姻大事,自然得征得她的同意,才能去做。 顾廷菲朝顾廷珏看了一眼,怕不是一日之功,早就想到了,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跟李鸾提起,恰好今日她不知道脑子抽风了,主动打趣李鸾。其实仔细想想,顾廷珏说的没错,李鸾还年轻,不能因为遇到一个渣男万梓齐,就停滞不前,好男儿还很多,只是暂时没有发现而已。 不希望李鸾被万梓齐伤害的不敢接触其他的男子,那这就是万梓齐的罪过了。话说万梓齐得知顾廷珏过世的消息,又跟李鸾和离了,一直在永安侯府郁郁寡欢,永安侯夫人不知道有多伤心,直到现在都在派人找寻李鸾的踪迹。 顾廷珏猜测,怕是她还想撮合万梓齐和李鸾,早晚有一日要找到李鸾,最好的法子,便是李鸾找到新的夫君,如此才能彻底跟永安侯府脱离关系,要不然的话,总会给李氏希望。“对,鸾儿,我大姐说的没错,你有什么条件可以告诉我们,正好我在京城闲的无事,可以帮你多相看相看。”顾廷菲笑盈盈的盯着李鸾。 李鸾的耳畔略略泛红,雪白的双脸红的出血,她绞着手中的丝帕,轻声道“不用了,谢谢顾姐姐和廷菲的好意,我现在觉得一个人挺好的,多谢你们的美意。”随后慢慢的抬起头,眼中坚定无比,她暂时没有心思去谈情说爱。母亲和管家私奔了,这件事一直让她心里别扭,迟迟没回镇国公府就因为如此,她觉得愧对祖母多年来对她的疼爱,和万梓齐的亲事,当初是她主动提出来,要嫁的。 如今弄得狼狈不堪,祖母又因着母亲的事,不愿意见她,何必去打搅祖母。李鸾真的觉得一个人的日子很好,不想再因为一个男人改变自己如今的生活状态。 “顾姐姐,廷菲,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可我真的不想嫁人,你们别替我担心,我真的很好。再说你们俩有身孕了,我的干儿子、干女儿也有着落了,等他们俩长大了,到时候替我养老,你们俩可别不愿意。”李鸾如沐春风的笑着,越是这般不经意,就越发让顾廷菲心疼。 顾廷珏和顾廷菲相视一笑,也亏李鸾说的出来,罢了,再给她一些时间,或许便能走出来,时间是治愈一切伤口的良药。顾廷珏觉得身子有些疲倦,愧疚的看着顾廷菲“好不容易你出来一趟,我这又不能陪着你了。” “大姐,你的身子要紧,快些歇息,我和鸾儿出去说说话,等下次有机会我再来看你。”顾廷菲不舍的站起身,搀扶着顾廷珏到了床上,姐妹俩的手一直握着,不肯松开彼此。 李鸾见状,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们俩又不是生离死别,见不到了,别弄得这样,害的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说实话,心底很羡慕,有这样的姐妹。许久,等顾廷菲陪她一同走出来,李鸾首先开口道“廷菲,我知道你和顾姐姐关心我,心疼我,舍不得看我孤身一人,总是想替我找个合适的人在身边陪伴着。 其实我现在真的不想去想这些,我觉得一个人的日子挺好,还有我还能照顾顾姐姐,等她的孩子出世了,我还跟她一起照顾孩子,你说多好。只是可惜,我们不能在你身边,你在京城一定要小心。”她能陪伴在顾廷珏身边,却不能陪伴在她身边。 她的名声在京城怕是坏了,在郊外夺上一阵子,兴许能让大家淡忘。顾廷珏心疼的停下脚步,搂着她入怀,轻拍着李鸾的后背,道“鸾儿,你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还有我和大姐,别委屈自己。” 李鸾摇摇头“廷菲,我没有委屈自己,这就是我眼下想要的生活。你放心,我不会委屈自己,放心好了。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去了,早些回去歇着,别总是担心我们,你胎位还没坐稳,不要经常出来走动,有机会,我回去看你。” “那我们说好了,一言为定。”顾廷菲松开李鸾,笑着朝她伸出手,两人含笑着拉钩,目送着顾廷菲上了马车,许久,李鸾才缓过神来,抬手擦拭眼角的泪水,却没想到,看到一位风尘仆仆的少年站在她面前,一身浅蓝色的锦缎长袍,目光如炬,乌黑的头发被拢在金冠里,双手背后,似乎站了许久。 刚要转身进去,也不知道少年站了多久,她得赶紧进去,太尴尬了。少年眼尖的看到她要进去,急忙出声道“等等,姑娘。” 李鸾心底发沉,真的被看到自己出糗的模样了,还是赶紧回去。却不知少年继续道“姑娘,我是隔壁苏阿婆的孙子,她老人家想见你。”苏阿婆的孙子,可她从未提起过有孙子,李鸾淡声道“我今日身子不爽,你替我告诉阿婆一身,等改日我再去看她。”砰的一声,门在李鸾的示意下关上门。 门外的少年若有所思的看着被关上的门,转身再次回到隔壁苏阿婆的院子,一进屋,就听到老人家急切的声音“明和,是不是鸾儿来了,鸾儿快些进来。” 再等苏阿婆出来,只看到少年孤身一人走进来,她还特意在门口看了好几圈,也没见到李鸾的身影,随后怒道“怎么,你连祖母的话都不听了,让你去请鸾儿来,你说了什么?” 少年微微叹口气,无奈道“祖母,是那位李姑娘身子不爽,等改日再来看您,我总不能强人所难,您说是不是?”这不是他的行为,当然他是不可能告诉祖母,那位李姑娘是被他看到了哭泣的模样,才会不肯来,告诉了祖母,怕是又要生出事端。 苏阿婆闻言,颇为惋惜道“哎,你为什么不早些来,就能见到鸾儿了,你是不知道,鸾儿可是个好姑娘,这些日子你都不来看我,多亏了鸾儿每日过来陪我说说话,解解闷。人都说养孙儿好,可我觉得,养孙儿一点都不好,比不上鸾儿贴心。” 少年嘴角略微犯抽,淡淡道“祖母,若是您真的喜欢李姑娘,大可以收她做干孙女,这不就是皆大欢喜了吗?”苏阿婆狠狠的瞪着少年,不悦道“这话亏你说的出口,我为什么要认鸾儿做干孙女,人家未必愿意!你呀,就不知道贴心的说好话哄着我,你父母不在了,没人管教你了,是不是?” “祖母,冤枉啊,我不是早就跟您说了,要接您去京城住,可您偏偏不去,非要住在这里,我能有什么法子。多派几个丫鬟陪着您说说话,您又不乐意,给赶走了。您说,您到底想怎么样?”少年颇为头疼,父母双亲早逝,是祖母含辛茹苦的将他拉扯长大,等到他长大了,祖母却不肯陪在他身边,你说这能有什么法子。 苏阿婆轻哼了几声“你送来的那几个丫鬟是什么货色,你清楚吗?一个一个都想着攀高枝,讨好我这个老婆子,我受不了,不行啊!行了,我其他的不多说了,你今年也二十有二了,你什么时候娶妻生子,我就回京城去!”住在郊外来清净,同时也不打搅少年,少年整日在衙门忙碌,起早到晚,有时候好几天连面都见不到。 苏阿婆还不如住在郊外,来的舒坦,少年只需要时常来陪伴着她,就行了。最让少年头疼的是,每次来见祖母,总是逃脱不了被祖母逼婚,他是二十有二了,可他不是还没遇到心仪的姑娘,暂时不愿意成婚吗? 少年搀扶着苏阿婆坐下来,轻拍她的后背,端给她一杯茶盏,轻声道“祖母,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那就是孙儿的不孝了。孙儿暂时还不打算成亲,请祖母见谅。” 苏阿婆闻言,将手中的茶盏气愤的摔在桌上,怒道“你说什么,你还不打算成亲,你都二十有二了,还不成成亲,那你想什么时候成亲?你祖父和父亲向你这般大的时候,孩子早就会走路了。” 。 第四百零五章 释放(二) 停顿片刻,苏阿婆继续道:“可你呢,不着急,不着急,你什么时候才能着急?衙门的事就那么多,连娶妻生子的时间都没有,再这样下去,我怕是你连祖母都忘记了!”被少年气的胸口堵塞了一口气,在仕途上不要她操心,却偏偏迟迟不肯成家。 “祖母,消消气,消消气,是孙儿的不是,是孙儿不是,孙儿在这给您赔罪,消消气,消消气。”少年如沐春风的低头哄着苏阿婆。 苏阿婆轻哼了声:“你要真的有孝心,就趁早给我成亲了,趁着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弹,替你带带孩子,等再过几年,我老了,不能动弹了,就算是想替你带孩子,我怕是都没精力了。明和,祖母只盼着你能早日成婚,如此我日后到了九泉之下,也能和你父母交代了。”说着眼眶便湿润了。 少年感同身受的点点头:“好,祖母,我答应您,一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好,祖母等着你的好消息,你可不许骗祖母。对了,鸾儿是个好姑娘,祖母很喜欢她,你有时间多跟她接触接触,你就知道,她是个好姑娘。明和,相信祖母的眼光不会有错的。她没有嫌弃我这个孤寡老人家,就可以看得出来,她是个好品行的姑娘,这年头,这样的好姑娘不好找了。”苏阿婆不忘记提醒少年,多跟李鸾见见面。 少年知道祖母很喜欢李鸾,含笑着应下,祖孙俩相视一笑。夜幕降临了,少年今日休沐,才来探望苏阿婆,苏阿婆不舍的拉着少年的手,轻拍着他的手背:“不用操心祖母,祖母这把老骨头还能多活几年,再说还有鸾儿时常陪我说说话,解解闷,你就安心回去。 不过可要将答应祖母的事放在心上,对了,这是祖母亲手给你做的两套衣裳,你带上,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临走前再去谢谢鸾儿,顺便给她买点儿小礼物,听见没有?”少年认真的点头,不过念叨着,天色这么晚了,他难不成还要去城里买礼物送给李鸾? 目送着少年离开的背影,苏阿婆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的往下低落,她何尝愿意跟孙儿分开。可她若是住在京城府上,时不时有人来打搅她,名义上来探望她,实际上都是来找孙儿,有事求她的孙儿。她老婆子没读多少书,孙儿这些年在仕途上走的顺,那是靠他自己的本事,祖母没能力替他谋划,也不愿意托他的后退,所以苏阿婆才会坚持住到郊外来,如此拜访她的人就少之又少了,也能让孙儿清净的在朝廷当差。 为了孙儿的前途,要跟孙儿分开,不能时常见到孙儿,苏阿婆心底还是很失落,望着少年离开的背影,孤身一人,她莫名觉得心疼,何时孙儿身边能有个媳妇陪伴着,知冷知热的照顾他,如此苏阿婆也能安心了。 丫鬟站在门口,轻声道:“姑娘,外面有个公子说要见你,对了,他说是隔壁苏阿婆的孙子。”不是她在门口见到的少年,看到她哭泣的模样,李鸾下意识的摇头:“不见,你说我睡下了,让他走吧!” 丫鬟略微迟疑,道:“是,奴婢遵命。”不说站在门外的少年很俊朗,既然李鸾不愿意见,她也没法子,只能去门外告诉少年。片刻的功夫,丫鬟再次回到李鸾身边,手里拿着一块晶莹通透的玉佩,恭敬的递给李鸾:“姑娘,这是那位公子让奴婢送给你的,他说谢谢你这段时日对他祖母的照料,往后他不能陪伴在苏阿婆身边,希望你有时间多去陪伴她。” 这是给李鸾的谢礼,少年思前想后,只有这块玉佩作为谢礼了。李鸾轻哼了声,对少年的好感又减低了一分,谢礼就拿出这么上等的玉佩,那为何不能将苏阿婆接在身边照顾,分明就是嫌弃苏阿婆年老体迈,这样的不孝子孙,她不见是对的。 想都没想李鸾就张嘴道道:“你喜欢这块玉佩,就送你了,出去吧,我要歇息了。”就这样,将丫鬟赶了出去,丫鬟欣喜的握着手中的玉佩,不用看,也知道是个好东西,李鸾居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送给她了。往后她得好生在姑娘身边当差,少不了她的好处。 少年只当李鸾收下了谢礼,含笑着离开了。 顾廷菲这厢刚准备下马车,却被眼前的一切吓住了,成国公府这是怎么了?为何会有这么多的封条,到底怎么回事?马成岗急忙上前,将发生的事快速的告诉顾廷菲。在顾廷菲和春巧、春珠离开后,没一会的功夫,成国公和老夫人便做主将衙门里的程友赎出来,就是代价有点儿大。程友私下放印子钱,为律法所不容,此外还闹出了人命,没有一命换一命,那就必须用钱财来赔偿。 成国公和老夫人用成国公府上的钱财来换取程友的一条性命,将家产充公,收归国库,恰好江南水患、福建战争,此时正是用钱之际,国库空虚,有了成国公府的这笔钱财,自然是好了。为此太后法外开恩,饶了程友一条命,将他送衙门放出来,当然程友不能在朝为官,成国公府的子孙并没有因此而被限制科考。 一人做事一人当,只规定程友一人这辈子不能入朝为官,成国公府的子孙若是有出息,朝廷还可以重用。现如今朝廷将成国公府顺理成章的查封了,顾廷菲气的话都说不出来,糊涂,愚蠢,怎么能答应呢?她现在迫切的想见到成国公和谢氏,他们俩怎么会作出这么糊涂的决定。 深呼吸两口气,顾廷菲沉声道:“公爷和老夫人现在在何处?”马成岗毫不犹豫的答道:“回少夫人,怕是在郡主府等着少夫人回去。”顾廷菲冷哼了几声,他们倒是打的如意算盘,将成国公府转手献给朝廷,却想着住在郡主府,难怪前几日,谢氏送给她好些收拾,怕是早就算计着这一日了。 亏得她还对谢氏和成国公府心存仁义,觉得他们两位老人家不容易,可如今偏偏出了这样的事。二话没说,顾廷菲便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回郡主府。她是郡主府的主人,若是没有她的同意,成国公和谢氏一行人也进不去郡主府,管家可是郡主留给她最衷心的守护者。 果不其然,谢氏搀扶着虚弱的成国公在门口跟管家理论,不少围观的百姓对此指指点点。程友也跟在身后,自然也少不了二房的那些人,春珠气愤道:“少夫人,他们太过分了,欺负郡主不在府上,要不然郡主一发话,他们岂敢胡闹!”对了,就是仗着郡主不在府上,没有长辈撑腰,才敢肆意妄为的胡闹。 不过他们想用这种方法逼迫顾廷菲,也得看顾廷菲是不是乐意了?顾廷菲含笑着下了马车,谢氏急忙转过头,喊道:“廷菲,你可算回府了,你快要瞧瞧这些没眼力见的奴才,我和你祖父是郡主的长辈,他们岂能拦着不让我们进去!你回来的正好,快些好好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主子!”瞧着谢氏这副嘴脸,顾廷菲就心里想要呕吐,亏得她还告诉谢氏,自己有身孕了,真是太后悔了。 谢氏眼尖顾廷菲不吭声,低声道:“廷菲,我们也是没法治,才来找你的,你别生气,等进去之后,我和你祖父在慢慢跟你商量,现在那么多百姓都瞧着,你快些教训管家那群不长眼的家伙,让我们进去!” 等进去之后,看顾廷菲还怎么将他们赶出来。这就是谢氏的盘算,她打定主意要赖在郡主府了。成国公卷起手轻咳了两声,程友急忙上前抚拍他的后背,温声道:“父亲,都是儿子不孝,连累您老人家受苦了。是儿子的错,是儿子的错。”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快些起来,快些起来。”成国公眼见程友跪在地上,心疼的搀扶着他。小谢氏过世的消息,程友知道了以后,一阵沉默,如今他们也是没法子才来郡主府,总不能回去老家,他这张老脸还不丢尽了。 顾廷菲勾唇冷笑:“祖母,对不住了,怕是不能让你们进去!”谢氏闻言,瞬间沉下脸,不悦道:“廷菲,你胡说什么,怎么就不能让我们进去!廷菲,你可别忘了,你父亲可是跟郡主一起离开了,他。。。。。。” “父亲跟郡主一起离开了,这是京城人尽皆知的事,祖母不必再提。不过祖母似乎忘记了,郡主早就跟父亲和离,如此郡主府也不方便留你们,若是没其他的事,我就不送诸位了。”这可是谢氏逼迫她说出来的,反正也不是她胡编乱造,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顾廷菲话音刚落下,人群开始嘀嘀咕咕的对着成国公府的一行人指指点点,有些胆大的百姓还说道:“既然都不是亲戚了,为何还要住在郡主府?”“就是,就是,快些走吧!快些走吧!”不少围观的百姓附和道。莫不是仗着郡主府只有顾廷菲一个晚辈,就想过来闹腾。 谢氏半寸长的指甲掐进手掌心,还浑然未知,咬紧银牙,在心里将顾廷菲骂了个狗血淋头,先前讨好顾廷菲的,都没用了?不行,他们不能离开,成国公府已经被查封了,他们不能回去老宅。谢氏一个眼神使过去,程子仪等人立刻会意的跪在地上,恳求顾廷菲收留。 谢氏更是理直气壮道:“廷菲,你瞧瞧他们都是子墨的弟弟妹妹,身上都留着程家的血脉,都是程家的子孙,子墨若是在京城,定然不会不管不顾,廷菲,郡主和子墨不在府上,你可得想好了,等他们回来,知道肯定不会这般无情。” 无情两个字用在顾廷菲身上再合适不过了,顾廷菲亲启红唇:“祖母,您说无情便是无情吧!管家,不用理会他们,若是他们执意在郡主府外跪着,可以,就随他们去。若是超过一天,就去衙门,告他们骚扰民宅!”既然如此,那就坐实了无情。 谢氏气恼的指着顾廷菲,气喘吁吁道:“你,你,你,,,,,,”突然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当下猛地对着顾廷菲的肚子撞过去,顾廷菲不让他们好过,她也要拉着顾廷菲受罪。 春巧和春珠两人惊呼:“少夫人,小心肚子。”顾廷菲有身孕这件事,谢氏分明知道,她现在这般,不是要害着顾廷菲腹中的孩子,她们俩现在后背湿透了,急忙上前准备阻止谢氏,可偏偏她们离顾廷菲有点儿远,谢氏离她近。平昭公主一下马车便看到这一幕,迅速命侍卫上前去拦住谢氏。 谢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顾廷菲,这可是你逼我老婆子,你不让我们进郡主府,我便让你腹中的孩子没了。看到时候,你如何向郡主和程子墨交代!没有预想到的效果,谢氏被侍卫狠狠的掷在地上,其中一个侍卫还拿着剑比在她的脖颈处,尖锐的利剑让谢氏不敢动弹万分。 围观的百姓纷纷朝平昭公主看过去,幸亏公主来的及时,要不然这一次顾廷菲怕是要受罪了。墨瞳淡淡潋滟氤氲、抚了抚腕间玉镯,如樱薄唇勾起一抹娆柔笑意,三月熏风拂水袖,一江烟水照花颜。 若言国色,不足以倾世。却是曼曼天姿、眉眼里、又添些莫名愁绪、淡妆裹面,素容却美胜任何铅华穿着一袭颜色素淡,花饰简单的淡蓝色长裙,淡雅脱俗,秀丽天成。淡淡的蓝色丝质中衣用深兰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了一朵朵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平添了几分清冷的气质。 一根素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外披一件浅兰色的敞口纱衣,松松垮垮的披在肩上。袖口领口用蓝色丝线镶边,镂空的蝴蝶花样正好对着中衣的梅花,随着人的走动儿轻轻晃动,就像真的蝴蝶在翩翩飞舞一般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三千烦恼丝被绾成盘丝髻,只用一只木簪装饰,有着一股淡淡的柔弱和娇媚。用碳黑色描上了柳叶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灵动的双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 第四百零六章 主谋(一) 身为母亲,朱姨娘对林平宇的爱绝对不会有假。顾廷菲的大脑在飞快的转动着,不能再让朱姨娘继续扯下去。“我来你的院子一次不容易,真的没有骗你,谋害你儿子的另有气人,林公子的死完全是人为的,若是朱姨娘不相信,我可以拿出证据,让你看看。”顾廷菲神情严肃的紧盯着朱姨娘。 有那么一瞬间朱姨娘似乎相信了她的话,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和身影,她还是摇摇头,没人能害的了她的儿子。她管着中馈,谁敢对她的儿子下手,分明就是顾廷菲强词夺理,狡辩。 “你别以为我被困在屋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连定北侯府的老太君都抛弃了你,你被接到礼部侍郎府,就是要给我的平宇陪葬,到阴间去伺候我的儿子。你别摆着这副臭脸,我劝你乖乖的去,别出来乱跑。”朱姨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一来,朱姨娘其实就注意到她,不过沉浸在痛失爱子的悲伤中,不想理睬她罢了。 “朱姨娘,你怎么就听不进去我的话,我没有害你儿子的动机和理由。我和他素未蒙面,他出去那么多次遛马,怎么偏偏就这一次从马上坠下来,身边可还有其他的几位少爷,老天爷怎么就那么不长眼选中了他?朱姨娘,你不要自欺欺人,根本就是有人在暗中谋害你的儿子,你不去找真正的凶手,替你儿子报仇,告慰他的在天之灵,却在这里愚昧的责怪我,想要我去给他偿命,太可笑了。再者就算从马上坠落下来,分明太医院的两位太医说林公子的身体有好转,怎么就一下子转变那么快,林公子过世了,朱姨娘难道就没有思考过,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人在暗中操纵这一切?”顾廷菲淡淡的撇了朱姨娘一样,从牙缝里将这些话蹦出来。 朱姨娘脸上无法遮掩的诧异,正紧盯顾廷菲,一把冲到她面前,揪着她的衣襟,扯着嗓子低吼起来:“顾廷菲,你胡说,你胡说,分明就是你害我的儿子,你不想给他陪葬,找出这么多的借口。那你告诉我,到底谁害我的儿子,你说啊,说啊!”拼命的前后晃着顾廷菲,迫切的想从她的嘴里得到消息。 用力的扯开她冰凉的大手,顾廷菲能喘口气,再这样下去,她很快就要被朱姨娘掐死不可。“停,你别在继续往前走,要不然我现在立马就走,从今往后不会有任何人告诉你这件事,等将来你去见你儿子的时候,他自然会埋怨你,饶过了真正谋害他的凶手。”顾廷菲往后退了几步,立马扬唇道。 紧捏着手腕的朱姨娘,不可否认的将顾廷菲的话听进去,她其实心里隐隐蹦出一个人的名字,浮现她的身影,深呼吸几口气,缓声道:“好,我听你的,不往前走,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谁要谋害我的儿子?” “告诉你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别忙着拒绝,我的条件不是现在提出来,等谋害你儿子的凶手承认以后,我再提出来,你放心,我的要求很简单,你能办得到。还有我不喜欢你那种眼神,好像我是罪人一般。你儿子不在了,你的后半生还很长,还得继续往下过,这样你儿子在天上看着也会感到高兴的。”在说出谋害林平宇的凶手之前,她得把话给朱姨娘说清楚了。 答她的是一阵沉默,既然如此,那就等于朱姨娘默认了。顾廷菲紧捏着双手,认真道:“你可还记得养马的王大勇?”养马的王大勇,朱姨娘思考片刻,摇摇头,她向来不去马厩,对马厩的下人更是不清楚。再说马厩没什么油水,她放手让身边的嬷嬷去管。 “林公子那日遛马骑的红枣马正是王大勇给他准备的,可谁也没发现,红枣马的前蹄少了马蹄铁,导致了长时间的奔跑,红枣马支撑不住,才会让林公子从马上摔下来。”顾廷菲平静的一字一句从嘴里吐出,听着朱姨娘心惊肉跳,气愤不已。 前蹄少了马蹄铁,朱姨娘听到这里,下意识的咬紧牙关,掐着手背,“不可能,他没有理由害平宇,是你,是你胡说八道。” “朱姨娘,你觉得我为什么要骗你?你对他没有印象吧,说起来,也很正常,你虽然代替林夫人掌管中馈,对于马厩,你一向疏于管理。不知道也是人之常情,你别着急反驳,听我继续往下说。 王大勇没有动机,这个我先不去揣测,我接下来想说的事,坠马导致林公子昏迷不醒,两位太医说他的身子渐渐恢复,能快就应该醒来,为何就在这节骨眼上,他突然过世。朱姨娘有没有想过其中会不会有人做了手脚?又或者说,林公子的醒来威胁到谁的利益,相信朱姨娘不用我提醒,比我清楚吧!”顾廷菲冷哼了一声,到这个时候,朱姨娘还想自欺欺人。 马蹄铁对马儿来说,很重要,可正如顾廷菲说的,坠马导致林平宇昏迷,她闭上眼睛都能浮现两位太医欣喜的场景,说林平宇很快就醒了。一转眼,她就失去了儿子,永远的见不到林平宇了。林平宇过世对谁最有利,或者说谁会在他死后获得更大的利益,这个人的名字呼之欲出,就是谢氏。 看着朱姨娘的神情,似乎把她的话听进去了。顾廷菲扬唇继续道:“朱姨娘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审问王大勇。我听说他如今已经被林夫人外派到别院,他的亲娘说是告老还乡,其实被林夫人赶出林府。这其中的内情,朱姨娘应该能想到。林公子过世了,你手中的管家权被夺走了,交给林夫人。 我不知道为何林夫人找到兴元大师,说我和林公子的生辰八字极其相配,让我去给林公子陪葬。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朱姨娘该不会也相信这些,可别被他们骗了,说不定这个时候,他们正在暗地里高兴,庆幸这一切没被人发现。我是不忍心朱姨娘被蒙在鼓里,且我不愿意给林公子陪葬!”说的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第四百零七章 主谋(二) 程友不服气的嚷嚷:“放开我,你们这些狗奴才,我可是成国公的二老爷,你们敢这么对待我。顾廷菲,顾廷菲,你目无尊长,顾廷菲,顾廷菲。”越到顾廷菲的院子,程友叫嚷的越是起劲。他堂堂的二老爷,被她这般无视,真是丢脸,白活了这么多年,不行,他绝对忍不下这口气。 他越是嚷嚷,顾廷菲乐视淡定,可她身边的人忍受不了。马成岗毫不犹豫的掏出衣袖里的棉布,一下子塞进程友的嘴巴里,这下子,整个院子都安静了。 顾廷菲正好用完晚膳,见到马成岗将程友带了过来,马成岗的身后还跟了两个公主府的侍卫,这是平昭公主不放心顾廷菲的安危,特意留下来保护顾廷菲。有这么多侍卫在,程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能对她怎么样,下意识的皱眉:“将二老爷嘴里的棉布拿了。”她发话了,马成岗自然听命行事。 程友恶狠狠的瞪着顾廷菲,仿佛面前的顾廷菲是他的仇人一般:“顾廷菲,你目无尊长,目中无人,早晚会有报应。顾廷菲,既然被你抓到了,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二叔,你莫不是开玩笑,我要你的命作甚?再说二叔的命可宝贵着,那是祖父、祖母用整个成国公府换来的,要是二叔在郡主府有什么好歹,我如何向两位老人家有所交代,您说,是不是?”顾廷菲如沐春风的笑着。 “顾廷菲,你别说这些好听的话,我才不相信呢!你巴不得成国公府落魄了。”程友气呼呼的瞪着顾廷菲,挣脱着想要上前推她,在心里念叨着,谢氏说的没错,应该早一些撞她的肚子,让她腹中的孩子没了才好呢? 顾廷菲嫣然一笑,道:“二叔,现如今成国公府已经没有了,你在郡主府寻死觅活,怕是有什么特别恨我的地方。二叔能不能告诉我,也好让我死个明白。不过,二叔若不是不愿意说,我也不为难二叔,只是二叔,你可得想清楚了,父亲如今在云贵,祖父、祖母可等着你给他们养老送终,若是你没了,那就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于心何忍?为了救你出来,他们将成国公府都抛弃了,你还要他们怎么做,才能明白他们的良苦用心。” 尽管成国公和谢氏到郡主府门口闹事,但不可否认,他们夫妻俩是个很到位的父母,为了救儿子,可以抛弃钱财和名誉,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她打从心底敬佩成国公。可敬佩归敬佩,不代表成国公等人能在郡主府闹事,还有谢氏撞她肚子这件事,她不会忘记。对谢氏产生了膈应,就没有办法再回到从前。她不可能在身边放如此危险的人,指不定在什么时候又给顾廷菲狠狠的一击,到时候防不胜防。 “顾廷菲,你说这些,不就是可惜成国公府那些钱财,原本可以是大房的囊中之物,如今都充公了,你什么都得不到了?不要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那点小心思能瞒的了谁?我告诉你,顾廷菲,你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现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程友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等着顾廷菲对他的惩罚,当然顾廷菲怎么可能真的要他的命。 这一次寻死不成,还有下一次,总有一次他会成功,到时候要郡主府和顾廷菲成为京城的众矢之的。马成岗看了顾廷菲一眼,等着她的吩咐。顾廷菲勾唇浅笑:“二叔,没想到你耳朵根如此浅,又如此冥顽不灵。罢了,罢了,跟你说这些也没用,我还是将你送去衙门,再让祖父、祖母他们为你奔波,看看你于心何忍?” 送去衙门,一听这话,程友炸毛了:“顾廷菲,我是你二叔,你不能送我去衙门,我又没犯错,你凭什么送我去衙门,不要以为你仗着公主义女的身份,就可以随便冤枉人!” “闭嘴,程友,你但凡还有半点良心,你就不应该让祖父他们这般替你操心。还有你若是没了,对我有什么损失,可他们呢?你让他们怎么活下去,这些你都想过吗?你太自私了,只为了自己。人谁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你呢?想着寻死觅活,这又是为何?”顾廷菲真的动怒了,程友简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说了好半天,还是没能从他嘴里撬出话来,看样子,不用刑不行了。给马成岗使过去眼色,他立马会意的将棉布堵塞住程友的嘴,又走到顾廷菲耳边等着她的吩咐,得到吩咐,要对程友动刑,逼问谁撺掇着他来郡主府闹事?先礼后兵,这可是程友逼迫她的。 没一会的功夫,马成岗便来了,程友细皮嫩肉,根本就扛不住,加上他在衙门里的旧伤还没有复原,没打几下就招了。 从马成岗嘴里说出程姝的名字,顾廷菲良久才缓过神来,程姝,她是成国公和谢氏的嫡女,吴悠悠的母亲,被成国公做主赶出了成国公府,按理来说,她在京城再无其他的亲人,应该离开京城。但她又为何在背后捣鬼,程友入狱,小谢氏之死,程友出狱,这些莫不是都跟她有关系? 若是如此的话,顾廷菲还真得让人好好去查查程姝如今身在何处。一晚上顾廷菲都没睡好觉,翌日清晨,顾廷菲用完早膳,又命人将程友带过来,躺在地上要死不活的模样,顾廷菲轻哼了声:“二叔,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让我说什么,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程友嘴巴硬得很,不愿意在顾廷菲面前低三下四。 顾廷菲慵懒的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一口,缓声道:“二叔,你出来一个晚上了,祖父和祖母怕是找疯了,你说他们找不到你,会怎么办呢?”这么多年,程友一直在成国公府过着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日子,何曾吃过苦。这一次的牢狱之灾让程友遭到了严重的创伤。 父母双亲养育他一场,为了他又将成国公府抛弃了,生为人子,还让他们如此操心,于心何忍?程友猛地抬起头,红着眼眶吼道:“顾廷菲,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是想知道姑母跟二叔说了什么,让二叔跑到郡主府来寻死觅活,二叔若是不说也行,我会查,等查到了,什么都清楚了。”顾廷菲将手中的茶盏扔在桌上,茶盏落在底托里,发出砰啷的脆响,让程友心里咯噔一下,她都知道了,是昨晚他自己撑不住,说了出来。 程友深呼吸几口气:“顾廷菲,你别假惺惺的充好人,我怎么入狱的,不是你在背后找人鼓动我放印子钱,至于人命,也是你派人弄出来。为的就是想让我入狱,你好得到成国公府。可偏偏你没想到父亲为了救我出狱,舍弃了成国公府,顾廷菲,你的阴谋没有得逞,我什么都知道了。还有你二婶的死,顾廷菲,我跟你不共戴天!”既然窗户纸捅破了,他就没必要遮遮掩掩,还不如痛快的骂顾廷菲一场。 “二叔,这些都是姑母告诉你的,可有证据说明一切都是我在暗中算计?”顾廷菲没有气愤的反驳,而是沉下心,质问程友。凡事都得讲究证据,若是没有证据,那便是凭空的诬蔑她,往她的头上扣下这么一顶大帽子,顾廷菲可不能接受。 程友冷哼了一声:“顾廷菲,有没有证据重要吗?你把证据都销毁了,我还怎么揭发你?现在我落在你手里,随便你如何处置,不过我告诉你,顾廷菲,你早晚会遭到报应,你最好给我小心一点,我若是有一日活着出去,一定还会再回来找你报仇!”入狱受苦,小谢氏受辱而死,还有成国公府都充公,都是他心头的伤痛,恨不得能吃了顾廷菲,喝她的血,方能消除心头只恨。 看样子,程友是听不进去她说任何话,再多的解释在程友面前也是无力辩解。既然知道程姝,那便好办了。顾廷菲勾唇:“二叔,你可知道姑母现在何处?” “你要做什么?姝儿都被你撺掇赶出成国公府,流落在外,你连她也不放过,顾廷菲,你的心真恶毒!”程友毫不遮掩眼中对顾廷菲的厌恶,与此同时喷射出来的火光恨不得将她烧为灰烬。 一抹微笑爬上了顾廷菲的脸庞:“二叔难道就不想看我和姑母当面对质?”既然程友不相信她,自然有法子让程友信她。 福王过世的消息,京城传的沸沸扬扬,江南自然也得到消息了。齐豫淡淡的看了程子墨一眼,那是他嫡亲的外祖父,换做谁都会伤心。自从得知福王过世的消息,到现在他坐在桌前一言不发,静默的坐着,怕是在悼念福王。他们如今身在江南,被困住了,短时间内怕是回不去了。 江南官官相护,想要吏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怕不是一日之功。他身为吏部侍郎,天子近臣,出来一趟江南,学到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道理,自然得留下来助天子一臂之力。 齐国公前些日子给他来信了,不管他做什么,整个齐国公府都会倾尽全力的支持他,背后有强大的齐国公府支撑着,才使得他整个人变得轻松起来。心里没有了负担,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只是偶尔惦记着方如烟,那江南温柔如水的女子,他的嫡妻。母亲被关押在后院闭门思过,有祖父和祖母帮衬着她,掌管中馈应该不是难处,况且方如烟是个聪明的姑娘。 程子墨定定神,站起身看着门口的齐豫,两人相视一笑,道:“走吧,陪我说说话。”齐豫岂有不应之理。 这厢从小木子口中得知齐豫和程子墨一同出去了,周维别提多气愤了,紧捏着茶盏的右手青筋突起,小木子连忙垂下脑袋,不敢直视他。离开京城,到了江南,皇帝的脾气变得越发的捉摸不透,饶是跟在周维身边多年的他都猜测不到周维的心思,有些时候甚至觉得周维很陌生,好似曾经都是伪装。 周维轻描淡写的挥手:“下去吧!”望着小木子离开的不要,周维陷入了沉思。此次之所以带着程子墨来江南整顿吏治,平乱,那是因为不愿意让他留在京城陪着顾廷菲,他跟顾廷菲之间的约定还没有到期限,他不能白白便宜了程子墨,害的他心里膈应。再者程子墨是福王的嫡亲外孙,深得福王的真传,武功自然了得,有他在身边保护着,心里也踏实些。 君主吩咐的事,他岂有不做之理。只是可惜了,谁也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传出福王过世的消息,还是在江南被盗贼追杀,怎么说他都不会相信。福王的死定然跟太后和霍家脱不了干系,周奇去了福建,朝堂之上对太后和霍家那是更有利了。 原本以为太后会派人去接手云贵之地,却没想到福安郡主主动请缨,要去那苦寒之地,着实委屈她了。因着福安郡主和福王,周维对程子墨的情感变得复杂起来,福王一脉忠心耿耿,守卫黎国的正统皇室,连福王都不惜牺牲了生命。只为了赶来江南,周维多少还有些愧疚,是他没有提前跟福王去封书信,害的他老人家过世了。 一代英雄就这么落幕了,不由的让人唏嘘。此外他如今来了江南,发现江南那么多问题,岂能轻易离开,牵一发而动全身,也只有他人在江南,才能达到整顿吏治的效果,否则他一旦离开,那便会前功尽弃。这是周维迟迟不肯江南的原因,当然刺杀他的刺客一批又一批,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想要他命的人很多,那就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来取他的性命。周维走到窗口,随后端起手边的茶盏倒在窗外,听着水流哗哗声,他的内心似乎变得平静下来。 第四百零八章 姑侄同盟(一) 程姝推开门,怎么也没想到里面坐着的人不是程友,而是顾廷菲,她怎么会来?莫不是程友跟顾廷菲串通起来,不可能对顾廷菲恨之入骨,岂会跟她串通,那是怎么回事?程姝站在门口,走也不是,进去也不是。 顾廷菲一身乳白色的长裙,双手叠放在小腹中,似乎在跟腹中的孩子说什么悄悄话,见到程姝来了,嫣然笑道:“姑母,既然来了,就快些进来,正好我这里有上等的龙井,姑母快些过来尝尝味道可好。”热情的招待程姝,似乎两人之间没有嫌隙,就是嫡亲的姑母。 程姝狐疑的走到桌前,缓缓的坐下,顾廷菲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才给程姝倒了一杯,她勾唇浅笑:“姑母,放心的喝,这里没有下毒。” 程姝:“。。。。。。”这话她也说的出口,敢情是没下毒了,要不然顾廷菲怎么可能自己也倒了一杯。随后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一小口,毫不吝啬的称赞:“嗯,好茶。” “多谢姑母夸奖,今日能在这见到姑母,实在是太高兴了。姑母怕是还不知道吧,祖父已经带着祖母和二叔一行人离开京城,回老宅了,清晨就出发了,这会的功夫怕是早就出城了。”顾廷菲毫不犹豫的接下程姝对她的称赞,清澈的嗓音传到程姝的耳畔。 程姝闻言,捏着手中丝帕的玉手略微颤抖,成国公带着谢氏等人离开了,那为何她会接到程友约她见面的书信,莫不是顾廷菲假冒的?她再三跟程友交代,此等法子除了他自己可用外,不许告诉任何人。 从程姝一进门开始,顾廷菲就不动声色的打量起她来,通身的珠宝首饰还有锦缎华服,不是寻常人家能穿得起,尤其程姝被赶出成国公府,京城更是没有亲戚,此外吴牧原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回京城述职。 至于吴悠悠,她听闻在承恩伯府不受宠,怕是也不愿意拿出这么多值钱的东西给程姝,所以直觉告诉顾廷菲,程姝怕是攀上高枝,否则以她一己之力,怎么可能陷害的了成国公府,害的成国公府落魄至今。程姝默不吭声,她可不喜欢顾廷菲,相反恨得牙痒痒的,低着头品茶。 顾廷菲淡淡笑道:“姑母,说起来,这一次还要感谢姑母。”“哦,这是为何?”程姝嫣然一笑,眼底的好奇越发的加深。 顾廷菲浅浅笑道:“姑母替我除去了眼中钉,肉中刺,自然要感谢姑母,约姑母一见,还请姑母见谅。姑母也知道,我出身不高,是个庶女,机缘巧合才入了公主的眼,被公主认作义女,后被太后赐婚给夫君,这是妾身的夫妻。 只是可惜,妾身原本跟郡主在郡主府住的好好的,父亲非要带着我们回成国公府,成国公府乃是京城的高门大户,自然注重细枝末节,繁琐的礼节,这是我最不喜欢的。过去发生的事姑母都知晓,我也不提了,来,姑母,我敬你一杯,感谢你替我除去了让我不快之人。”恭敬的端起茶盏敬程姝,她的姑母怕是做梦都没想到,她假借程友的名义约她出来,不是为了兴师问罪,她为何要陷害程友和成国公府,而是共同举杯,庆祝成国公府落魄了。 程姝嘴巴有点儿苦,一时之间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不可能,不可能,顾廷菲分明在成国公府住的很好,她怎么可能高兴,怎么可能高兴? “廷菲,你莫不是跟姑母开玩笑?”程姝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紧盯着顾廷菲。 顾廷菲皱着眉头:“姑母,你这是何出此言,我为何要大费周章的跟姑母开玩笑,我真的想要感谢姑母。实不相瞒,我早就去成国公府不满了,尤其祖母和二叔、二婶,仗着身份,欺负我这个小辈。若不是有郡主和夫君在府上,怕是早就被他们欺负坏了。这一次,多亏了姑母替我出了胸中这口恶意,无论如何,我都得亲自感谢姑母一番。来,姑母,我再次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感谢姑母的仗义。”话音刚落下,便仰起头,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几口。若不是茶水还有些烫,她真的可以毫不犹豫的喝下一杯茶,表示对程姝的感谢。 程姝轻哼了声:“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自然是了,怎么姑母不相信,那请问姑母,怎么才能相信我?”顾廷菲偏着脑袋询问。程姝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摆摆手,放下手中的茶盏:“行了,时辰不早了,我也该走了。”接下来似乎没什么话跟顾廷菲说了,她得赶紧回去了。 顾廷菲见状,不紧不慢的放下茶盏,淡声道:“姑母,你着什么急回去啊!再说了,祖父他们已经出了城,怕是这辈子都不能再回京城了,姑母何必这般谨慎,他们永远都不可能知道我们今日的对话,更不可能知道是姑母在背后一手策划了二叔入狱,二婶的死。 他们只会对姑母越发的愧疚,在成国公府光辉的时候,将姑母赶出府。你说祖父现在是不是遭到报应了,当初可是祖父下令执意要赶姑母离开,我人微言轻,要不然一定据理力争。”她就不信邪了,还不能撬开程姝的嘴巴。 说的没错,这些都是程姝心里的伤痛,她原本出身成国公府,那是高门大户的嫡女,想要嫁什么样的夫君不行,偏偏看上了书生吴牧原,一门心意要嫁给他,不顾父母的反对,甚至以死相逼,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吴牧原这么多年,没有得到成国公府的半点提携,全部都靠他一个人在努力,俗话说的好,背靠大树好乘凉。 可吴牧原什么都没有得到,她在山西过了十几年艰苦的日子,将吴悠悠拉扯长大,为的就是不让吴悠悠重蹈她的覆辙,女儿一定要高嫁,才能幸福。像她就一点儿都不好,带着对成国公府的怨恨,程姝带着吴悠悠回到京城,万万没想到,承恩伯府的小公子李平是个好男风的人,可她还是执意做主让吴悠悠嫁过去了,嫁过去的日子她也知道了,根本就是苦不堪言。 这一切都是拜成国公府所赐,她自然要倾尽全力报复成国公府,如今看到成国公府没了,她高兴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顾廷菲清澈的声音从耳旁传来,“只是姑母,我很好奇,姑母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法子,也教教我,等到下次我有什么仇人的时候,也可以派上用场。当然我知道姑母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告诉我,这是平昭公主给我的陪嫁,不知道能否入得了姑母的眼。”自然早就准备好了一妆奁盒子的珠宝首饰,摆放在程姝跟前。 女子爱美之心,人人有知,尤其到了程姝这般年纪,过惯了苦日子,如今更是小人得志,穷人乍富,自然不会觉得钱财太多。程姝这才相信顾廷菲是真的感谢她,含笑道:“嗯,这些首饰的成色很好,平昭公主出手,自然是精品,上等的宝贝,不过,廷菲,有些事,你知道多了,反而对你不好,万一日后有人说你我是同谋,那该如何是好?”这是不动声色的在试探顾廷菲。 顾廷菲偏头一想,随后道:“那有何不可?我和姑母联手对付成国公府,岂不是快哉,只是可惜,姑母一个人受苦了,没能叫上我一起行动,廷菲真是心疼姑母,这些首饰就聊表谢意,请姑母收下。”越是触摸,就越是舍不得这些珠宝首饰,尤其是凤头钗,皇宫大内出来的宝贝,她能有幸待在头上不知道该有多美,再不济,给吴悠悠一两件,让她戴在头上,看看承恩伯府还有谁敢瞧不起她。 珠宝首饰之后,还有房契和田庄放在桌上,岂能不让程姝心动,当初吴悠悠出嫁,顾廷菲也只礼貌性的出了一些陪嫁,这些才是真金白银,亏得今日她出来一趟,要不然这些她都拿不到了。 顾廷菲略微愧疚道:“姑母,实在对不住了,之前在成国公府,总是觉得姑母跟祖母一条心,要不然我们两人早就能联手了。表妹出嫁的时候,我的添妆不多,这些房契和田庄的契书就算是对表妹的补偿,劳烦姑母带给她,等改日有时间,我会亲自登门去给表妹道歉。” 就差没有拿出银子来讨好程姝了,不过片刻的功夫,程姝就知晓顾廷菲给的房契那都是京城和京郊上等的宅子,还有田庄,也都是良田千亩的庄子,也亏得顾廷菲舍得,不过她如今相信了顾廷菲进门说的话,她除去了两人共同的敌人,原先她还以为顾廷菲会怨恨她,替成国公府抱不平来着。 却没想到顾廷菲跟她一条心,那也不枉费她苦心谋划一场。紧接着程姝便开口告诉顾廷菲,她是如何算计成国公府,首先得从程友说起,她出身成国公府,自然对他们每个人的脾气秉性都非常了解,尤其谢氏和小谢氏、程友,他们都是爱钱财之人。 所以程姝就投其所好,找了几个人教唆程友去放印子钱,当然先开始,自然不会出差错,起先程友也是不敢,有些不相信。后来程姝有的是法子让他相信,私自放印子钱可以赚钱,不到半个月的功夫,就让程友赚了将近十万两。 程姝说道这里,还看了一眼顾廷菲的脸色,她下意识的开口道:“姑母,你真是好生厉害,二叔是个蠢货,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上当,姑母的计划才能得逞,姑母,怎么了?”缓过神来的程姝扯了扯嘴角继续讲了起来,鱼饵放出去了,到时候自然得收网了。 接下来便是顾廷菲知晓的事情,小谢氏被人欺负,自然也是程姝安排的。程姝对小谢氏气的牙痒痒,明面上说一套,实际上做一套。 顾廷菲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姑母,廷菲糊涂,为何你让二婶回来了,并没有处置了她?” “廷菲,你还年轻,经历的事情少了,我对你祖母了解的很,她一旦知晓了你二婶被人玷污了身子,自然不会再留她了,一定会派人将她处置了。我何必要亲自动手,这下,你也看到了,对外成国公府也只是说你二婶思念狱中的夫君,郁郁寡欢,很快就撒手人寰了。廷菲,你要记住,借刀杀人,自己不沾染半点血腥才是最好的法子。”程姝看待顾廷菲的目光也变得温柔起来。 谁让顾廷菲给她这么多宝贝,想来顾廷菲手中的宝贝不上,当初她跟程子墨赐婚,太后和皇帝也有不少赏赐,还有福安郡主府也少不了宝贝,成国公府没了,她必须找后台,才能保住她如今的地位。 顾廷菲一脸虔诚,恭敬的起身作揖道:“姑母,廷菲受教了。” 程姝满意的点点头:“廷菲,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往后姑母会多提点你,你只管安心。”她必须跟顾廷菲结盟,她背后有平昭公主和福安郡主支撑着,对她来说,这是最要命的!程姝也没有隐瞒,告诉顾廷菲,是她派人去指点成国公和谢氏,让他们抛弃成国公府,保全程友的一条性命。 程友犯下的可是能被杀头的大罪,黎国律法规定,官员不允许私下放印子钱,还闹出了人命,成国公府一门忠烈也不行!必须得杀鸡儆猴才能起到震慑作用,程姝说道这里哈哈大笑起来,眼中带着泪水。 她起初还以为在父母心里她有一席之地,可自从被赶出成国公府,她就慢慢死心了,这一次更是让她看清楚了,在成国公夫妇的心底,最重要的是儿子,儿子永远都比女儿重要。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再也不是成国公府的人,眼眶莫名的湿润了。 顾廷菲掏出丝帕递给她:“姑母,别伤心,如今姑母算是苦尽甘来了。如今没人再敢欺负姑母了,姑母可安心的过日子了。对了,姑母,你如今住在何处,若是闲暇了,我可以去探望姑母还有表妹。” 第四百零九章 姑侄同盟(二) “廷菲,谢谢你了,你有这个心,姑母很高兴,时辰不早了,姑母也该回去了。等有时间,姑母会找你的,对了,你可记得去看看你表妹,替她撑腰。承恩伯府那群黑心肝的东西,都不将她放在眼里,姑母可要拜托你了。”程姝一边擦拭眼泪,一边叮嘱道,当初可是她极力促成吴悠悠嫁给李平,如今再说这些,岂不是打自己的脸面。 看样子,她不会轻易将她如今的住所告诉顾廷菲了,也好。顾廷菲笑盈盈的送着程姝离开,听到砰的一声门关上了,她悬在半空中的心才算安定下来,随后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人走了,都出来吧!” 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了三个人,分别是成国公、谢氏还有程友,他们嘴里都被堵塞了棉布,不能出声,这是为了小心起见,万一被程姝知晓了,那就前功尽弃了。 顾廷菲嫣然一笑道:“祖父、祖母、二叔,如今你们都知道了,怕是不需要我在费唇舌解释了,祖母不用瞪着我,毕竟不是我派人杀了二婶。”之所以说成国公等人出府了,那是为了减少程姝的顾虑。 谢氏别过脸,轻声道:“姝儿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何时对我们有如何的恨意,程友是她嫡亲的兄长,她如何能谋害她?公爷,你方才为何要拦着我,应该让我出去教训教训这个不孝女,现如今我们才算看清她的真面目,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怨恨我们。 公爷,当初我就跟你说了,让你多提携提携吴牧原,你偏偏不听我的话,如今好了吧!整个成国公府都没了,我们临老了,还要过苦日子,天爷啊,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起初还有些愤愤不平,后来直接瘫坐在地上嚎啕痛哭起来。 程友张张嘴,想说话,嘴里却像被堵塞了棉布,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小谢氏的死自然怪程姝了,若不是她派人玷污了小谢氏,谢氏怎么可能会为了家族的名声派人要了她的性命,程姝是他嫡亲的妹妹,却变得这么的凶横,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能算计他们,如今成国公府败落了,一切都是她在背后操控。 成国公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廷菲,之前我们去郡主府闹腾,对不住你了,我在这里向你道歉,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们绝对不会打搅你。你祖母年纪大了,分不清是非,我替她向你道歉,你腹中的孩子没事了吧!”谢氏撞顾廷菲腹中的孩子,顾廷菲非但没有抱怨,还以德报怨,此等宽容的胸怀,让成国公越发的惭愧。 顾廷菲嫣然一笑:“没事了,祖父不必忧心。” “那就好,那就好,我知道你跟你姑母交好,必定有你的打算,我只希望你,将来能留她一条命。”成国公恳求道,程姝是他唯一的嫡女,如何不疼爱。只是可惜,程姝不争气,非要嫁给吴牧原,才让成国公对她寒了心,父女俩的怨恨越积越深,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说的一点都没错。 顾廷菲没吭声,成国公没逼着她继续表态,缓声道:“廷菲,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我待会就带你祖母和二叔、子仪离开京城,从此再也不踏入京城半步,告辞。”其实顾廷菲完全用珠宝首饰、房契来诱惑程姝说出陷害成国公府一事,等到说完了,便可以将这些东西收回,给程姝一个措手不及。 加上还可以让他们出来,跟程姝对质,认清楚她的真实面目,可顾廷菲并没有这么做,反而让程姝将珠宝首饰等都带走了,必定有她的思量。成国公隐隐约约猜测到了,就单凭程姝一个妇道人家,必定完成不了这么大的阴谋,她的背后一定有人指使。顾廷菲怕是想要找出幕后主谋,可惜她如今怀着身孕,成国公只祈祷顾廷菲平安,其他的报仇之类,不愿意去想了。 二房的王姨娘和白姨娘都愿意拿着钱财离开,不跟他们会老宅,至于庶子庶女都愿意跟姨娘在一起,所以如今二房只剩下程友和嫡子程子仪随他们夫妻俩一同回去。当你辉煌的时候,很多人挤破脑袋要来跟你共富贵,可当你落魄的时候,陪伴你的人寥寥无几。 程子仪也是没法子,若是小谢氏还活着,他的日子怕是好过一些。他也曾经想过去找他嫡亲的姐姐湛王妃,可此去陕西路途遥远,还是就此作罢。想来湛王妃知晓京城成国公府的遭遇,也会因此受到牵连,罢了,还是跟着程友和成国公吧! 望着成国公和谢氏、程友离开的背影,顾廷菲颇为伤感,不自觉的流下两行清泪。人与人相处,总是有感情,人非草木,谁能无情。 拖着疲倦的身躯,顾廷菲回到了郡主府,丫鬟们早就准备好午膳,就等着顾廷菲。桌上摆满了香喷喷的饭菜,香煎鹅肝、红烧龙虾、鲈鱼汤,更重要的是有她最喜欢的红烧肉圆,顾廷菲也顾不得什么,抛弃了今日的烦恼,朝桌子快速的走过去,春巧和春珠两人对视一笑之际,顾廷菲已然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厨房今日做的饭菜特别的香,连大米饭都能闻到浓郁的稻米香味,顾廷菲胃口好,自然吃的多一些。 一碗米饭很快就见空了,头也没抬,就将手里的碗递给春珠:“再给我盛一碗饭。”实在太饿了,或许如今两人,饿的更快了。美食不可以辜负,她现在变得这么能吃,怕是腹中的孩子是个小吃货,顾廷菲将一切都归到未出世的孩子头上,未免有些让人失笑。 等春珠将热腾腾的一碗米饭放在顾廷菲面前,提醒道:“少夫人,有些烫,你小心些,可别烫着了。”顾廷菲抬起头,笑道:“知道了,小管家婆。”“哎呀,小管家婆,少夫人既然知道了,那我们就别再身边伺候她了,走!”春珠忍着笑意走到春珠身边搀扶着她准备离开,春珠狠厉的瞪了她一眼,怎么连她也打趣了? 红烧龙虾做的很美味,顾廷菲的第二碗米饭是用来泡龙虾卤,很快热腾腾的米饭遇上不太烫的龙虾卤,就冷淡下来了,可以入口了。这个时候春珠见龙虾吃的七七八八了,去门口又吩咐丫鬟重新再端来一盘上来,既然顾廷菲喜欢,那便吃个够,让她尽心的吃,难得她今日高兴。 这顿午膳吃的顾廷菲大腹便便,心满意足的拿着丝帕擦拭嘴角,不忘记吩咐道:“春珠,等过几日,再让厨房给我做红烧龙虾,这卤味做的实在不错,待会你们可以去尝尝,泡米饭吃味道很不错。” “好,少夫人,奴婢知道了,那现在奴婢和春珠下去用膳了。”春巧微微颔首,在顾廷菲的挥手示意下,两个丫鬟离开了她的院子。闲来无事,顾廷菲去院子里走动走动,不得不说饭菜太可口,一不小心没能控制的了自己,吃了两碗米饭,害的现在她想睡觉,都不能睡,出来散散步消消食。 脑海中在思量着,程姝攀上的高枝到底会是谁?马成岗派人跟踪程姝,很快就被甩开了,看样子他们早就有所防备了。顾廷菲勾唇冷笑,放眼整个京城,有几人能对成国公府如此怨恨,她很想问成国公,他心底是否有怀疑的人,可瞧着成国公三缄其口的模样,罢了,还是不问了。 李平大步流星的走过来,身后跟着两个美少年,穿着小厮的衣裳,走进屋里来,嬷嬷见状,急忙身后碰着吴悠悠,还俯身给李平请安:“奴婢见过三公子。” 李平淡淡道:“嬷嬷不用多礼,对了,待会晚膳在大厅用,父亲发话了,今晚的家宴谁都不许不去,我就是来通知你们一声,行了,你先下去,我跟三夫人有话要说。”坐在桌前的吴悠悠这才缓过神来,嬷嬷已经抬脚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记给吴悠悠使眼色,让她对李平态度好一些。 她和李平是夫妻,将来要过一辈子,总不能这般相敬如宾。就算再不济,也得尽快怀上身孕,一举得男,让吴悠悠在承恩伯府的地位稳定下来。嬷嬷略微叹口气,吴悠悠也是倒霉,成国公府如今落魄了,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为此吴悠悠不知道红了多少次眼眶。 如今她们的日子越发难过了,吴悠悠不得夫君疼爱,也不得婆母喜欢,程姝和成国公府都靠不住了,她变成了内无支撑,外无助力的孤寡之人。李平斜视了吴悠悠一眼:“我是你夫君,如今见到夫君,连礼数都没了? 这就是成国公府教你的?不提起成国公府,我倒是忘记了,一提起我就想起来了,现如今京城哪里还有成国公府,成国公也是愚蠢的,为了一个不重要的嫡次子,居然连整个成国公府都拱手让出来了,真是笑话。 你外祖家和母亲都指望不上了,吴悠悠,你还横什么横,我告诉你,从今往后,对小爷我恭敬一些,兴许我还能给你点面子,要不然的话,看小爷我怎么收拾你。石头,近来三夫人脾气大的很,你去给她捶捶背,让她降降火。”石头是站在门口的小厮,长相一般,此刻他正犹豫的看着李平,他是一个粗人,岂能触碰着李平的媳妇吴悠悠,这不是为难他吗? 吴悠悠一直都告诉自己,在承恩伯府想要生存下去,势必要忍一忍,忍一忍风平浪静,可她忍了,李平是怎么对待她的?她是李平明媒正娶回来的三夫人,现如今李平为了下她的脸面,居然让一个不中用的小厮碰她的身子,敢情李平为了羞辱她,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反正吴悠悠不是已经被羞辱过一次了,不知道是谁夺走了她的初次,害的她这段日子一直躲在屋里,不肯出去。她还要颜面,也是个妇道人家,礼义廉耻那是必要的。李平待她不好,她不能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来。李平狠狠的剜了石头一眼:“怎么如今小爷我说的话,你都敢不听了。好,石头不去,你们俩去!” 他就不相信吴悠悠的骨头都有硬,嫁到承恩伯府好些日子了,他根本就没有碰吴悠悠。两个美貌的小厮互相对视一眼,抬脚朝吴悠悠走过去。吴悠悠抬手抄起手边的茶盏狠狠掷在地上,碎瓷片的声音此起彼伏,李平勾唇冷笑:“怎么,不乐意?” 收敛起心中的怒火,吴悠悠笑靥如花:“怎么会呢!妾身只是想让三公子过来亲自捶背罢了,再怎么说,三公子也是妾身的夫君,他们算什么东西,也敢碰妾身。今日若是三公子执意而为,那么妾身就死在你面前!”“好一个贞洁烈女,看来我娶了一个好媳妇回来,行了,都下去吧!”李平挥挥手,很快屋里就剩下吴悠悠和李平两个人,吴悠悠后背一身冷汗,却仍然直视李平,没有半点儿恐惧。 李平紧捏着她的下巴:“可惜了,你是个女儿身,要不然的话,我还真的会收了你。时辰不早了,家宴快开始了,你且梳洗打扮一番,我在外面等你。”说完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吴悠悠松口气,刚才她真的害怕,万一李平真的让小厮碰她的身子,迟早会被婆母等人知晓,到时候她还有什么颜面在承恩伯府立足,你一言,我一语的涂抹就能将她给淹死。承恩伯夫人好奇的很,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不知道承恩伯抽什么风,晚上要家宴,还说府上任何人都不得缺席,连仆人们也得出席,这不是为难承恩伯夫人吗? 大张旗鼓的家宴,连仆人们都带上,岂不是让那些仆人们个个欣喜若狂,可她不高兴,得花多少银子,也亏承恩伯想的出来。承恩伯自然不能告诉夫人,他是因为惦记着那日陪着他的女子,温柔娇嫩,他一把年纪了,还从未如此惦记过一个女人。 第四百一十章 家宴寻人 既然能出现在他面前,就势必是承恩伯府的人,暗地里找寻了好些时日,迟迟都没找到。再这样下去,怕是会被夫人发现,与其如此还不如举办一场家宴,让所有的人都来参加,他就不相信了,他还能找不到那个女子,不管她是谁人身边的丫鬟,都要留在身边伺候他。 当然承恩伯也做好了准备,万一是三个儿媳妇身边的丫鬟,他也得要到身边来,难得遇到一个让人如此惦记的女人,自然要好生的哄着了。夫人和几个姨娘一把年纪了,能带给他的欢愉不多,小姑娘就不一样了,承恩伯闭上眼睛,都能记得她娇羞的模样,如同冬日里的一摸阳光温暖了他的心田。 在大厅里扫视了一拳,朝身后的小厮看过去,小厮是他最贴心的人,对他忠心耿耿,自然不会说出去。得到他示意的小厮,也在四处找寻那日陪伴承恩伯府的那位姑娘,到底是谁?怕是现如今还不知承恩伯的身份,可是府上只有承恩伯这把年纪,难不成还是府外的人? 这姑娘也是,她如今做人丫鬟,伺候人,来找承恩伯,做他身边的姨娘,不知道有多威风,身边还有丫鬟们伺候着,过着半个主子的日子,多好。承恩伯和小厮对视了一眼,除了厨房的人没来,其他都来的差不多了,怎么还是没找到。再说厨房都是一些老妇人了,根本就不可能,小厮趁机去厨房再看一遍。 承恩伯则是在心里犯嘀咕,难不成小姑娘是故意躲着他,不愿意见他。不应该啊,他闭上眼睛都能记得那日床单上一摸鲜红的印记,但愿今日能找到她,要不然的话,就算将承恩伯府搜一遍,也要将人给他找出来。李平和吴悠悠姗姗来迟,夫妻俩恭敬的对着承恩伯和夫人行礼,这时承恩伯将目光落在吴悠悠的身上,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会是她? 吴悠悠可是李平的媳妇,那便是他的儿媳妇,那她为何会是处子之身,就解释的清楚了。李平好男风,为了遮掩,承恩伯夫人提起过他的亲事,要给他找寻一个好难捏的媳妇回来。却怎么也没想到,那日与他欢好的姑娘会是吴悠悠? 吴悠悠敬茶那日见过承恩伯一面,没太注意他的样貌,如今再抬起头飞快的看了一眼,却让她看的惊呆了,他是承恩伯,是她的公公。那日不是夺走她身子的中年男子,竟然会是承恩伯,她被吓得不敢出院子,现如今想想也对,府上的中年男子除了承恩伯还能有谁。 这顿家宴吃的吴悠悠心不在焉,好在没人注意到她。承恩伯收回了落在吴悠悠身上的目光,板着脸用膳,找到他想找的人,却是他的儿媳妇,这是不是老天爷跟他在开玩笑?家宴结束了,李平带着两个美貌的少年回去了,并没有理睬吴悠悠,他跟吴悠悠此生怕是不会再有什么亲密接触了。 今日吴悠悠说的话,让他很满意,就饶过她吧!承恩伯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瞪着李平离开的背影,拉着吴悠悠说了好些话,才让她离开。无非就是李平还年轻,等过些日子,他便能懂了,让吴悠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母亲不都是这样,为了自己的孩子找说辞,吴悠悠根本就没心思跟婆母交谈,满脑子都是承恩伯的模样。 一路上急匆匆的回到院子里,砰的一声将门给关上,她背靠着门框,两行清泪流淌下来,接下来她该怎么办?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反正李平不会碰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她不是处子之身,不是吗?抬手擦拭了眼底的泪水,她必须得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承恩伯让小厮告诉夫人,他今晚睡在书房里。承恩伯夫人也没多想,到了他们这个年纪,男女之事对他们来说,变得很淡。再说承恩伯也不是一个重欲望的男人,他去书房睡也罢,只要不去那几个姨娘的院子,打她的脸就行了。 吴悠悠迷迷糊糊之间,好像有人在碰她,甚至在拉扯她的衣裳,猛地睁开眼睛,怎么也没想到,皎洁的月光从窗口照射进来,在她身边的人竟然是承恩伯,他怎么找来了?可偏偏吴悠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室旖旎,再等第二日吴悠悠再次睁开眼睛,发觉浑身酸疼无比,两条胳膊都不愿意动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她闭上眼睛都浮现在眼前,委屈的泪水不断往下滴落,这样的日子以后是不是经常会有? 今早承恩伯神清气爽的去上朝了,心情自然好了,找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姑娘了,可惜是他的儿媳妇,不过他如今非常庆幸李平好男风,要不然的话,他可不敢想了。就是有些委屈吴悠悠了,不能正大光明的做他的姨娘,在他身边陪伴着。 嬷嬷察觉到吴悠悠的不对劲,轻声道:“三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她是成国公府给吴悠悠的陪嫁,自然替吴悠悠打算了。平素吴悠悠可不会睡到日上三竿,今日太奇怪了,直觉告诉她,吴悠悠定然有什么事瞒着她。吴悠悠眨眨眼看着嬷嬷,眼泪不自觉的流淌下来,她身边也只有嬷嬷可信,母亲他们都不在身边,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将和承恩伯之间的事一股脑告诉了嬷嬷。 嬷嬷震惊的张大嘴巴,她知道吴悠悠不对劲,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劲爆,一时之间嬷嬷也没了主意。承恩伯私下里跟儿媳妇在一起,传出去,承恩伯府就要沦为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柄了。 嬷嬷低声道:“三夫人,你是怎么想的?” “嬷嬷,你觉得我现在有说不的权利吗?只有接受的份,若是真的顾忌名声,昨晚他就不会来了。这件事,他绝对不会让人传了出去,依我看,昨日的家宴怕就是在找寻我。嬷嬷,我想要个孩子。”吴悠悠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只要有了孩子,她才能在承恩伯府长久的生存下去。 嬷嬷心里咯噔一下,没有吴悠悠想的那么简单,承恩伯夫人岂会容忍吴悠悠生下承恩伯的孩子,可若是吴悠悠有能力让承恩伯独宠她一人,也不是没可能,是得合计合计才行。 顾廷菲眼见平昭公主神色匆匆的走来,立马让春巧等人出去,招呼道:“义母,坐下喝杯茶。”平昭公主揉捏着发胀的眉心,摆摆手:“廷菲,我如今没心思喝茶,你可还记得我之前告诉你皇后的身子不适,茶饭不思。你后来还让我悄悄找一位女大夫,乔装打扮入宫替皇后把脉。”要紧的事得赶紧说了,要不然她这心里头不踏实。 周维不在京城,在江南遭遇了好几次的遇刺,京城的皇后和凤妃是宫里重点保护的对象,谁让她们都有了身孕。凤妃不用担心,她有太后和霍家庇护着,自然不用任何人操心。可皇后就不一样了,太后向来不喜欢皇后,一定会想法子对付皇后。 平昭公主只恨她不能在宫里时刻陪着皇后,于理不合,况且太后也不会答应。顾廷菲心里咯噔一下,拉着平昭公主的手问道:“义母,你说的可是真的,那如今怎么样了?”她也只是隐隐的猜测,太后不会放过皇后和她腹中的孩子。 平昭公主叹口气,“大夫说她要是再去晚几日,皇后腹中的孩子就没了。真没想到太后还是不肯死心,执意要置皇后腹中的孩子于死地,那可是皇家血脉,太后和霍家未免太猖狂了。他们当真以为我们周家没人了?”越说越是气愤的捏着手中的丝帕,恨不能将太后揉碎了,才舒心。 “姑母,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太后之所以敢这样,那就是仗着我们周家没人,皇室宗族里的老人要么被她收买,要么就是年老体迈,姑母岂能忍心让他们操心。福王逝世,周大人去了福建,京城能有几个可靠的周家之人?”顾廷菲耷拉着脑袋。 平昭公主心里略略发沉,不可否认,顾廷菲说的没错,若是周家皇室有人站出来指责太后,他们霍家岂敢这般猖狂。也正是因为周家如此懦弱,才助长了霍家的嚣张气势,越想她心里越是钝钝的犯疼,若是皇兄还在,岂容他们这般撒野,可惜了英年早逝的皇兄,当年为了霍家的权势和朝堂之上的稳定,不得不强迫娶了霍太后那个毒妇。 “廷菲,那我们如今该怎么办?就这么坐以待毙吗?”平昭公主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克制自己冷静下来。顾廷菲温声道:“姑母,也不是没有法子,只是需要姑母全力配合。” 平昭公主轻声道:“廷菲,我自然配合你,你说,需要我怎么做?”一番嘀咕之后,平昭公主率先反对:“不行,廷菲,你不能入宫,你如今有了身孕,换做平日,我定不拦着你,如今绝对不行!”不容顾廷菲半点说辞。 此次入宫,怕是很难全身而退,所以她不希望顾廷菲冲锋陷阵,有了身孕,自然得小心谨慎一些。“廷菲,你听姑母的话,不要冲动,更不要意气用事,此事就交给姑母一人去办。你怀着身孕,自然得注意些,倒是姑母,这么多年,都是孤家寡人一个,姑母也没什么可以惦念和牵挂,如今能为你们姐弟俩做些事,姑母很欣慰,听姑母的话,不许入宫!” 平昭公主轻拍着顾廷菲的手背,眼眶微微泛红,顾廷菲少年时得到先皇宠爱,给她带来的并不是荣耀,而是灭顶之灾,待先皇驾崩后,霍太后将多年的怨恨皆发泄在她身上,才有了顾廷菲李代桃僵的去兰国和亲。让她松口答应顾廷菲去宫里,绝对不可能。 望着平昭公主坚定的目光,顾廷菲的心里觉得很暖心,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袒护她的父皇,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滴落,一滴两滴,滚烫的热泪滴落在平昭公主的手背上,她下意识的从衣袖里掏出丝帕给顾廷菲擦拭眼泪,心疼道:“好孩子,哭什么,不许哭了,你怀着身孕,不许哭了,快些听姑母的话。”一边擦拭一边劝慰,双身子的人处处都注意。 得亏如今顾廷菲身在郡主府,而不是成国公府,算是让她心里安慰的一件事。顾廷菲接过平昭公主手中的丝帕,展眉一笑:“姑母,我这是感动,还有姑母这般体贴我。只是姑母,这次入宫我必须要去!我知道姑母是想跟我撇清关系,此次入宫跟太后撕破脸皮,太后势必要牵连你身边亲近之人,不管我入不入宫,都改变不了,谁让我是你的义女,这是京城人尽皆知的事。姑母,我很感激您替我考虑,只是我想入宫看看皇后,还想看看太后是如何替她辩解的,还请姑母给我这次机会,姑母放心,我会小心自己的身子,不会让腹中的孩子受了委屈。”下意识的将双手放在小腹处,她是一个母亲,自然得替自己的孩子着想,天底下没有一个母亲会害自己的亲生孩子,她亦是如此。 良久,平昭公主才欣慰的笑道:“好,既然如此,姑母答应你便是,可你一定要切记,腹中的孩子为上。此外不管我跟太后有什么争执,你在皇后身边稳住她,切记不可跟太后发生口舌之争,我和太后是平辈,她不敢将我如何,可你们俩就不同了。”不放心的再次叮嘱起顾廷菲来,姑侄俩约定好了,等下午入宫。 霍府中,芸娘一身浅蓝色长裙,外披了一件貂绒大衣站在寒冷的微风中,丫鬟们吓得赶忙阻止她,可她却嫣然一笑,执意要外去,丫鬟们阻拦不住,也只有跟在她身后。 到了霍成扬的书房外,小厮皱眉的看着怀着身孕的芸姨娘,三公主被霍成扬休弃了,连太后都没有怪罪,甚至还下了懿旨让三公主去白云庵修行,褫夺了她公主的封号,可想而知,太后对霍家有多重视,连嫡亲的女儿都可以舍弃,不过也可以看出三公主的确是骄横跋扈,连嫡亲母亲太后都不愿意饶过她。 第四百一十一章 敲山震虎(一) 芸姨娘是府上唯一的姨娘,如今又怀着身孕,假以时日,等她生下儿子,怕是在霍府里要富贵无边了,母以子贵,小厮自然不敢怠慢,可霍成扬交代,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搅他,这可如何是好? 小厮弓着身子上前给芸娘请安,芸娘淡声道:“免礼,你去通传一声,我要见大少爷。” “是,姨娘稍等,奴才这就进去。”小厮忙不迭的应下,一溜烟的跑到屋里去。不一会,门就开了,小厮在门口作出请的姿势,丫鬟想要搀扶芸娘进去,被她拦住了,就这样,芸娘孤身一人进入书房。她得自己进去跟霍成扬单独说,有丫鬟在,多有不便。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霍成扬放下手中的兵书,这么晚了,谁会来他的院子打搅他,眉头紧锁,心情不约的抬起头,却没想到来人是有身孕的芸娘。略微叹口气,霍成扬起身走到她跟前,搀扶着她坐下来,温声道:“你如今是有身孕的人,太医叮嘱你不要随意走动,你怎么就不听。来,坐下来,喝杯茶,暖暖身子。”冰凉的玉手被霍成扬温暖的大手拉着,瞬间觉得心田很温暖,不知道的人肯定觉得他们是亲密的爱人。 芸娘轻浅的笑着,接过他递过来的热茶,捂手。霍成扬则是走到门口将门给关上,屋里有地龙,比外面暖和多了,天气越发的冷了,年关也将至了,目光温柔的落在芸娘隆起的小腹处,那里孕育着他未出世的孩子,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芸姨娘放下手中的茶盏,轻声道:“公子,妾身知道您繁忙,但是妾身希望您多注意自己的身子,身子要紧。”连着好几日,霍成扬都没有去探望她了,这种日子她有些受不了,所以才会想着来看看他,是不是自己在他心底没了地位,连带着腹中的孩子他都不关心了。 “公子,您是不是在记恨妾身,若是没有妾身和腹中的孩子,您和三公主。。。。。。”芸娘垂下脑袋,绞着手中的丝帕。 话还没说完就被霍成扬板着脸打断了:“住口,休得再提了,她如今已经不是三公主,被太后褫夺了封号。你呀,就是想太多了,这段日子是我忽视了你,待会我便陪你回屋,可好?”意识到芸娘有身孕了,他的口气变得温柔起来,走到她跟前,轻搂着她入怀,伸出宽厚的手掌抚拍她的后背。浓重的男子气息一下子冲入她的鼻端,让她不觉得浑身一颤,霍成扬越发的抱紧,她的耳畔仿佛一阵阵热浪袭来,让她不自觉的轻哼了声,算是答应了。 不过,芸娘下意识的想到什么,抬起头和霍成扬四目相对,吞咽了口水,道:“公子,有件事,妾身觉得必须得告诉您一声。” “什么事?”霍成扬漫不经心的问道,当然他也不指望能从芸娘口中得到什么特别的消息。芸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怀着身孕,他只希望芸娘好好的养胎,平平安安的替他生下儿子,便行了。荣华富贵是少不了芸娘,当初既然带她回府,霍成扬就做好了一切打算。 之所以带她回来,那是因为她特别像顾廷菲,当然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也不会让任何人知晓,这是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他的身份摆在那里,注定不能跟顾廷菲在一起,就算程子墨死了,顾廷菲变成寡妇,霍家和父亲也不会答应让他跟顾廷菲在一起,不能相守在一起,那么他就找一个跟顾廷菲相似的人在身边陪伴着,岂不是很好。 芸娘轻咳了一声,镇定道:“妾身的直觉告诉妾身,将军外面有人了。”砰的一声,霍成扬不小心将手边的茶盏扫落在地上,将军自然指得是霍成扬的父亲霍光义,他在外面有人了。第一感觉就是不可能,母亲跟父亲成婚快二十年,他们之间是有感情的,不可能因为母亲执意跟父亲和离,父亲就在外面寻找其他的女子。 芸娘从霍成扬的神情中看出他的不相信,她也不恼火,继续道:“公子,或许一时之间很难让你相信,将军在外面有人了。不过公子,您可以派人在将军身边打探,时间长了,自然知道妾身说的是真是假?” 女人的直觉,多么可笑,霍成扬不由的嗤笑了一声,不过随后和芸娘四目相对,“你确定?” 芸娘轻咬着嘴唇,道:“不瞒公子,那日妾身后院撞到了将军,隐隐问道将军身上的女子香味,还有将军的面色不得不让妾身猜测,妾身也是为了公子好,请公子明鉴。”她自然希望霍光义在外面没有其他的女子,就没有子嗣,霍府就只能是霍成扬的囊中之物了。 她如今怀着霍成扬的孩子,自然有义务提醒霍成扬,当然霍成扬肯定也不会希望冒出一个比他小的弟弟来,争夺霍家和父亲的宠爱。霍成扬默默的点点头:“好,我听你的,行了,我扶你回屋,走!”两人对视了一眼,芸娘娇羞的点点头。 太后正在拉着凤妃的手,笑盈盈的说着贴心的话,姑侄俩好不亲密,兰嬷嬷深深的看了一眼,在心里思虑,要不要走过去告诉太后,却和太后四目相对,太后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可是有何事?”兰嬷嬷毫不迟疑的抬脚走过去,躬身道:“回太后,今日平昭公主带着顾廷菲一起去皇后寝宫,到现在都还没离开,快一个时辰了。” 太后眉头紧蹙:“一个时辰了还没有离开,平昭带着顾廷菲来探望皇后。”平昭公主仗着她是先帝长姐的身份,不知道给太后使了多少绊子,还有这个顾廷菲,也不是省油的灯。听说她如今有了身孕,也不知道安分一些,留在郡主府养胎,她倒好,居然跟平昭公主入宫了。 凤妃缓缓的站起身来,轻声道:“太后,妾身觉得困了,就先告退了。”打断了太后的思绪,太后嘴角露出笑意,轻拍着凤妃的手背,温和道:“好,好,好,你快些回寝宫歇着,去吧,等明日哀家去看你。”目光落在凤妃隆起的小腹上,越发的温柔起来。 兰嬷嬷自然知道凤妃深得太后的宠爱,恭敬的送她离开。太后抄起手边的茶盏狠狠的掷在地上,吩咐兰嬷嬷:“你去打探一下,她们到底在皇后的寝宫里作甚?”快一个时辰了,哪里有那么多话可说。 每一次平昭公主入宫,她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谁让平昭公主是先帝的长姐,仗势欺人。太后早就想狠狠的教训她一顿,可偏偏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周奇离开了京城,率兵去福建跟琉球决一死战,朝堂之上周家的人不多了,她不能赶尽杀绝,狗急跳墙,何况是皇室宗族的人。 片刻的功夫,兰嬷嬷急忙忙的跑过来,道:“太后,苏嬷嬷来了,她说公主让您过去一趟。”苏嬷嬷是平昭公主的陪嫁,一直在她身边伺候着,在公主寡居的十多年,一直陪伴着她,如今却没想到,平昭公主居然能割爱,将苏嬷嬷赐给皇后,有苏嬷嬷这个老人在李天舞身边照料着,太后很难找到机会下手。 等太后到皇后寝宫时,发现地上跪着文贵妃和娴妃,床上的李天舞被搀扶着坐起身来,平昭公主坐在她床边,顾廷菲则是站在公主身旁。太后一进来,众人自然给她请安,太后威严的声音传来:“免礼。” 平昭公主严肃道:“太后,你来的正好,苏嬷嬷,你将皇后寝宫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太后,让太后决断!”一个眼神使过去,苏嬷嬷立刻会意的将事情一五一十的道来,原来上一次平昭公主入宫见皇后,皇后一直觉得身子不爽,茶饭不思。 按理来说,怀有身孕的人不可能害喜这么长时间,眼见皇后越来越消瘦,公主心疼无比,偏偏太医们素手无策,一点法子也没有。这次入宫,平昭公主带来了宫外两位医术高明的女大夫乔装打扮成身边的丫鬟入宫来给皇后把脉,把脉之后才知晓,皇后这是中毒了,太医们个个医术高明,怎么可能查不出来太后中毒了,可想而知,那是被人收买了。 当然这些苏嬷嬷可不敢胡说,太后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平昭公主当下被气的皇后寝宫发了好一通火,然后让苏嬷嬷挨个挨个的盘问皇后寝宫的宫女,一个都没放过,总算是查到了,一个小宫女被文贵妃收买了,想要谋害皇后和皇嗣。 接下来就请太后明断了,苏嬷嬷福了福身子,往后退了几步。太后狠厉的目光瞪着地上的文贵妃,道:“苏嬷嬷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派人下毒谋害皇后和皇嗣?”谋害皇后和皇嗣,那可是滔天大罪,一般人谁能承受的了这样的责罚。文贵妃略微颤抖着身子,匍匐在地上,迟迟不肯吭声。 平昭公主恨得咬牙切齿:“文贵妃,你也是出声清流世家,如今竟也作出这等令人不齿的事来,实在太让本宫失望了。本宫久居江南,刚回京城不久,也听闻文家家风慎严,不知道他知道文贵妃在宫里如此大逆不道,将来有何颜面去将先帝和周家的列祖列宗!” 当然最后一句话自然说给太后听得,太后既然嫁给了先帝,那便是先帝的皇后,理应替周家着想,可她偏偏还袒护着霍家,也不知道将来到了九泉之下,她有何颜面去面对先帝?文贵妃任旧一声不吭,仿佛平昭公主和太后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哀家觉得此事得查探清楚了,可不能诬蔑了文贵妃和文家,刚才公主也说了,文家乃是清流人家,文臣一脉,岂能作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哀家觉得此事得查探清楚,不易操之过急,公主觉得呢?” 太后扯了扯嘴角,坐在桌前,缓缓的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几口。平昭公主轻哼了一声:“太后,若是今日换做凤妃中毒了,您会如何?”也会这把不紧不慢。 想都没想,太后便呵斥道:“住口,休得胡说,凤妃不可能中毒,长公主请慎言!” “太后,既然身为后宫之主,那就应该一碗水端平,皇后乃是皇帝正妻,母仪天下,如今她中毒了,太后竟是这般冷淡的态度,实在让本宫觉得心疼。换做凤妃,太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免让本宫不快罢了。 今日文贵妃若是不肯老老实实交代,那也行,本宫这就命慎行司的人将她待下去,严刑拷打一番,本宫还不相信了,她不肯交代!之所以请太后来,那是尊重太后,却不想太后想息事宁人,那就怨不得本宫了,来人,将文贵妃给本宫拉下去!”平昭公主对太后的恨意又多了几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想来不用她告诉太后。 太后是个聪明人,根本就不需要她提醒。瞧着平昭公主如此袒护皇后的模样,不由的让太后噗嗤一声笑出来:“公主,不必动怒,哀家不过随口一说罢了。皇后身为后宫之母,如今怀着身孕,自然得娇贵一些。可文贵妃怎么会作出如此狠毒之事,怕是其中有什么隐情。况且就单凭一个小宫女说的话,就定文贵妃和文家的罪,怕是也说不过去。” 顾廷菲听了这么长时间了,太后第一在拖延时间,第二在替文家和文贵妃辩解,颇为不解。凤妃怀着身孕,首要的敌人便是同样跟她怀着身孕的皇后以及她腹中的孩子,他们现如今让周维在江南,一时半刻赶不回京城,为的就是拖延时间,好解决宫里的事。 太后一定要为她嫡亲的女儿扫清一切障碍,皇后、凤妃还有娴妃,她们都是。平昭公主一记眼色使过去,苏嬷嬷从衣袖里掏出一枚玉佩还有小宫女签字画押的字据,容不得半点抵赖。 第四百一十二章 敲山震虎(二) 文贵妃脑袋嗡嗡嗡疼的厉害,她不断的磕头:“太后、长公主,妾身真的是冤枉的,妾身真的冤枉,妾身不可能对皇后下毒,妾身不得圣上恩宠,不曾有半点嫉妒皇后。妾身怎么敢对皇后下毒,一旦东窗事发,妾身和妾身家族的上百口人都逃不了责罚,妾身请太后、长公主明鉴,此事与妾身绝无半点干系,妾身愿意以死明志!”说着便要猛地朝柱子上转过去,被苏嬷嬷眼疾手快的阻止了。 顾廷菲没有错过太后眼中的那一抹失望,太后怕是巴不得有文贵妃这个傀儡,替她背下这个毒害皇后和皇嗣的罪名。只是可惜,她们早就打算好了。她们身后也有家族势力,也不是真傻,岂会白白背上谋害皇嗣的罪名,按照黎国律法,可是要株连九族,不是轻罪。 紧接着苏嬷嬷身后出来两个粗壮的婆子将文贵妃的双手死死的攥着,不让她动弹半分。想要寻死,可没那么容易,太后可还坐着,没答应呢? 娴妃一直跪在地上,冷汗流了一脸,顺着脖子溜进背上和胸前,让她忍不住打个寒颤,在这一刻,她才体会到死亡离她有多近。她靠文贵妃最近,自然能感受到她有多用力去表示她的决心,此事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不是文贵妃串通皇后身边的宫女对皇后下毒,还会是谁? 娴妃猛地抬起头,道:“太后、长公主、皇后,妾身知道文贵妃为何会对皇后下毒手!”她知道,顾廷菲不动声色的轻看了她一眼,太后勾唇冷笑:“你倒是说说看。” 得到太后的示意,娴妃快速的答道:“文贵妃早前入宫没多久便有了身孕,她是被程少夫人害的小产了,所以她一直都记恨着程少夫人,想着有朝一日能报仇。可偏偏她身在宫里,又难以出去,想着皇后和程少夫人私交甚好,她便将主意打到娘娘身上。” “你胡说,你胡说,你血口喷人,娴妃,莫须有的事,休得胡说!”文贵妃闻言,再也忍不住替自己辩解,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和家族的名声被人诬蔑。 她自然不是跟皇后身边的小宫女亲自串通,前日身边伺候的绿竹说,家中老母亲病重,请求出宫,她心意一软,便让她出宫回家侍奉老母亲,如今看来,怕是一场阴谋,她们要将罪名安在她的身上,这个时候再去说出绿竹的名字,怕是绿竹不在人世或者早就逃之夭夭,根本就找不到,没法对峙了。 娴妃仰着头,诚恳道:“文贵妃,事已至此,认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狡辩的?不如早些认错,太后和长公主宽宏大量,能饶你一条小命,你若是再执迷不悟,怕是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娴妃是皇帝母妃舒妃娘家的侄女,对这个表妹顾廷菲向来没多少了解,她曾经在宫里见过文贵妃一面,四目相对,并没有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对她的恨意。看样子,文贵妃已经想开了,当时她的第一念头便是这个。如今看来,倒是成了娴妃指责她的话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文贵妃一脸的冷漠,不是她的错,为何要认下?不过如今她就是浑身长满了嘴巴,也未必能说得过娴妃,让太后等人相信怕是难上加难了。 蓦得娴妃轻笑了一声,这笑声却将惊雷一般砸在文贵妃的心底,只见她转过头,凤眉微挑:“文贵妃,那敢问你身边的宫女绿竹何在?”绿竹是她身边贴心的宫女,在这个时候提到她,想必娴妃早就做好打算,要算计她,将她拖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眼见文贵妃沉默,娴妃这才缓缓道来:“贵妃,绿竹是你身边的宫女,可却在两日前出宫了,这是为何?能请你当着太后和长公主的面解释清楚吗?”咄咄逼人,根本就不给文贵妃喘气的机会。太后轻哼了声:“文贵妃,你怎么说?” 文贵妃张张嘴,又看了一眼坐起身的皇后,如今她还能说什么,不是已经定下她的罪名,谋害皇后和皇嗣。绿竹偏偏在两日前求她让她出宫照顾生病的老母亲,如今看来绿竹是被她们收买了。呵呵呵,亏她待绿竹亲如姐妹,一眨眼的功夫就能算计她,当真是养在她身边的好奴婢。 随后娴妃抖露出绿竹跟皇后寝宫的宫女私通,谋害皇后和腹中的皇嗣,幸亏长公主发现的及时,找了大夫及时来诊断出来,要不然的后果不堪设想。让文贵妃万万没想到的是,绿竹竟然出现在她面前,当面指正是她在背后指使,意图谋害皇后和皇嗣。 绿竹说她对皇后和顾廷菲怨恨颇深,对于小产一事,一直耿耿于怀,想着有朝一日能报仇。文贵妃闭上眼睛,如今她说什么都没用,所谓的认证物证俱在,再多的辩解也是苍白无力。娴妃得意的仰起头:“太后,妾身也是无意发现绿竹没了,这才偷偷的去寻了她,却没想到文贵妃胆大包天,一切还请太后和长公主明断!”她只负责将事情抖露出来,至于怎么处置文贵妃,就不是她的事了。 不过她知道,文贵妃和文氏一门不会有好结果,文贵妃原本就不得皇帝宠爱,之前有了身孕,那是她的造化,却没想到,她小产了,真是老天爷开眼。娴妃紧捏着手中的丝帕缓缓松开,可惜了凤妃身后有太后和霍家人袒护,要不然的话,她何至于忍到现在? 殊不知下一秒,平昭公主冷声道:“来人,将绿竹带下慎行司严加审问,本宫倒想知道到底谁在背后指使让,让她反咬自己的主子一口,来人,带下去!” 太后脸色微变,淡淡的看了平昭公主一眼:“这怕是不妥吧,绿竹已经交代了,还有什么可质疑的,莫不是长公主想要偏袒文贵妃和文家?” “太后说笑了,本宫只是见不得那些背叛主子的小人罢了,太后何必着急,很快就有结果了,苏嬷嬷,待下去!”平昭公主毫不犹豫的给苏嬷嬷下命令,苏嬷嬷迅速的领命。慎行司可不是人去的地方,只要你进去了,就没有交代不了的事。 看样子,长公主实势在必行要送她进去了,绿竹吓得瘫坐在地上,脸色发白,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嘴里念叨着:“不要,不要,奴婢不要去,奴婢不去。长公主饶命,长公主饶命,奴婢是被娴妃娘娘逼迫,是她用奴婢娘家母亲的性命逼迫奴婢诬蔑文贵妃,是娴妃,是娴妃,还请长公主明鉴,长公主明鉴。”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这件事有多么的重要,惊动了太后和长公主。 绿竹回过神,不断的磕头,恳求平昭公主。娴妃,娴妃在背后指使她,娴妃当下便狠狠的站起身踹了她一脚,厉声道:“一派胡言,胡说八道,本宫何时私下见过你,又是何时指使你诬蔑文贵妃,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绿竹,这些话是不是文贵妃教你说的?” 随后扑通一声跪下,道:“请太后和长公主还妾身一个公道,此事与妾身没有半点关系,妾身一直对皇后心存敬意,对娘娘腹中的孩子更是多有期待,那是圣上的骨血,妾身岂能动别的心思。妾身父亲若是知晓了,一定会替妾身不平,妾身在娘家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如何能作出这等狠毒的事情来。”捏着手中的蓝色丝帕低头擦拭眼角。 瞧着她可怜的小模样,太后不由的哼了一声:“现如今谁都不愿意承认是她谋害了皇后和腹中的皇嗣,哀家觉得不用重刑,是没人肯说实话了。苏嬷嬷,你还杵着做什么,将她们都带去慎行司,仔细盘查一番,哀家倒想看看,谁在背后捣鬼,想要谋害皇后和皇嗣,哀家定然要她好看!”将手边的茶盏狠狠的掷在地上,砰啷的脆响让人的心不由的一惊,太后发怒了,势必要找到幕后的凶手。 顾廷菲一直紧握着皇后的手,温暖着她,示意她别出声,此事定有平昭公主替她出头,不会有问题。 平昭公主赞成道:“苏嬷嬷,将文贵妃、娴妃和绿竹都待下去,本宫跟太后一直等着,看看到底能审问出什么来?” 文贵妃和娴妃一并带去慎行司,苏嬷嬷有些犹豫,文贵妃是文臣一脉,清流人家,娴妃乃是先帝舒妃,亦是当今圣上生母娘家的侄女,娴妃的生父更是手握重兵,万一真的如此做了,会不会因此激怒文臣和薛家。 平昭公主眼睛都不眨一下,紧捏着手中的丝帕,催促了一声:“带下去!”绿竹不断的反抗着,不愿意去慎行司,娴妃也是一脸的拒绝,她是什么身份,岂能去慎行司,那是什么地方,凡是去了,必定要受到重刑法,她自幼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岂能受这种屈辱。 反倒是文贵妃,一脸平静,顾廷菲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见两个粗壮的婆子过来拉扯她了,娴妃再也忍不住大喊起来:“太后,太后,救救我,救救我,太后,你快些救救我。” “娴妃,你最好还是去慎行司一趟!”太后刻薄着一张脸,如今娴妃向她求助,简直就是愚蠢,猪脑子。 娴妃心里咯噔一下,吼道:“太后,这一切都是你指使我的,现在你想不管妾身了,不可能!长公主、皇后,是太后找我,让我陷害文贵妃,还能谋害皇后腹中的皇室,太后说等皇后腹中的孩子没了,将来要扶植我登上后位,长公主、皇后,妾身说的句句属实,如有半点虚言,一生都没子嗣傍身。”太后想要抛弃她,她绝对不能再护着她了。 分明一切都是太后的阴谋,如今她倒是将自己摘干净了,高高在上的太后,呸,一切都是骗人的,她就偏偏要将太后拉下水,她就不相信了,太后还能无动于衷。太后当下起身走到娴妃跟前,一记响亮的耳光便落在娴妃光滑细嫩脸蛋上:“住口,哀家岂容得你诬蔑,你莫要仗着你父亲手中握有重兵,就能在宫里肆意胡来,如今连哀家都敢攀咬了,今日哀家若是不给你一点教训,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来了,给哀家掌嘴二十!” 愚蠢的妇人,白白让平昭公主等人瞧了笑话、顾廷菲朝平昭公主看了一眼,只听她出声道:“太后莫要动怒,此事到底是何人在背后指使,本宫怕是要等皇帝回来决断了。还有宫里养的这群太医都是酒囊饭袋,一个一个自诩医术高明,却连皇后中毒了,都诊断不出来,要他们何用? 连宫外的女大夫都比不了,真是让人汗颜。时辰不早了,本宫也该回去了,廷菲,你暂且留下来陪皇后,待会本宫来接皇后回长公主府!” “等等,平昭,哀家知道你心里气愤,可你也不能听娴妃胡说,哀家岂会对皇后和腹中的孩子不利,哀家最希望的就是后宫和和睦睦,等皇帝回来,哀家便将凤印交给皇后,却不成给娴妃钻了空子,让她有机会诬蔑哀家,哀家一直都知道薛家手握重兵,却不曾想到,薛家竟然连宫里的太医都能收买了,实在可恶,哀家定然要狠狠的整顿太医院。”太后清冷的声音从耳旁传来。 平昭公主缓缓的转身,四目相对:“是吗?果真如太后所言,是薛家收买了宫里的太医们,薛家在外,对京城鞭长莫及,娴妃就算有一百张嘴,怕是也说不清了。到底是谁要谋害皇后,想必太后比谁人都知道,又何必说这些惺惺作态的话,让本宫觉得恶心。既然说到这里,本宫也不遮遮掩掩了,在皇帝没回宫之前,本宫绝对不会再让皇后踏入宫中一步,还请太后高抬贵手。”言语闪烁其词,太后是个聪明人,自然能知道平昭公主话里话外的意思。 第四百一十三章 曲线救国 带着皇后回公主府养胎,再好不过了,指不定那一日太后又要对她下手。平昭公主毫不犹豫的迈着轻盈的步伐离开了,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太后忍不住紧咬银牙,她做了二十多年的皇后,如今又做了太后,虽然敢如此放肆的跟她说话,平昭公主偏偏仗着是先帝的皇姐,对她多有为难,如今更是让她下不来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留情面的下了她的脸面。 太后甩着袖袍气呼呼的离开了,平昭公主走了,她还留下来做甚?难不成还要假模假式的审案不成?娴妃的后背早就湿透了,她的目光有些空洞,绿竹自然是不能留了,苏嬷嬷自然将她拖出去,乱棍打死了,也好让那些人瞧瞧,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会是什么下场。 毕竟毒药经过绿竹的手,下到李天舞的饭菜里。就光凭这一点,就无可饶恕。她其实完全可以告诉皇后,找皇后给她指一条明路,可她没有。人生的选择很多,每一个人生路口的每一条选择都至关重要,绝对你今后的人生之路。 文贵妃被宫女们搀扶着站起身,临走前又看了顾廷菲一眼,冷声道:“小产一事,本宫早就不记在心上,不管你信不信,都得告诉你一声。”说完没等顾廷菲回答,就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她该说的话说了,信不信就是顾廷菲的事。 顾廷菲不过就是个靶子而已,她那是刚成婚,入宫请安,跟她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要害她小产。对她最恨之入骨的也并非顾廷菲,何必要计较过往的种种,她得看开一些,要不然在后宫的几十年该如何过下去。娴妃不屑的看了顾廷菲一眼:“本宫不会感激你!”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转身离开了。 皇后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算是落地了,轻声道:“廷菲,今日真是难为你和公主了,要不是你们的话,我怕是难逃一劫。” 太后没有直接对付她,而是用了娴妃,连同文贵妃身边的绿竹,绕了这么一大圈,想要谋害自己和腹中的孩子,既能除去了文贵妃,又能除去了娴妃,还能除去自己,将罪名栽赃给他人,自己摘干净了,真是好计谋,好算计,一石三鸟,可惜遇到平昭公主和顾廷菲。宫里她早就不愿意待下去了,周维不在宫里,太后就一手遮天,如今好了,她能离开宫里,去长公主府养胎了。 一回到寝宫,太后就发了好一通的火,今日越想越是气愤,长公主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指责她在背后谋害皇嗣。是她又能如何,真不知道长公主能猖狂多久,暂且让她得意了去!兰嬷嬷心疼的看着太后,低声道:“太后,小心您的身子,别伤了身子,快些放下手中的剪刀。”眼尖太后拿着剪刀,她吓得脸色唰的白了,试图阻止她。 话音刚落下,就见太后将手边的被褥都剪碎了发泄心中的愤怒,娴妃是个没用的东西。良久,太后缓过神来,被兰嬷嬷搀扶着躺在榻上,让兰嬷嬷替她揉捏着眉心,缓解心中的烦躁不安。宫里的皇后被接出宫里,消息很快就传到霍光义的耳中,他一得知消息,就忙不迭的递牌子入宫见太后。 太后被嬷嬷搀扶着坐起身,望着匆匆忙忙赶来的霍光义,一股脑将今日发生的事说了。霍光义略微皱眉道:“太后,老臣早就说了,有长公主在京城,诸多事都不顺利,得找个法子将她赶走才行。如今看来,皇后在公主府,一切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现在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和大臣们都在暗地里猜测,宫里到底发生了何事,才使得李天舞这个中宫皇后住到平昭公主府养胎,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太后冷哼了声:“哥哥,你怕什么,这件事她有没有证据?不能拿哀家怎么样,要不然的话,今日她岂会这么轻易就结束了。不过是想给哀家一个教训,让哀家收手罢了,不过哪有那么容易。这个时候就劳烦哥哥了,派人给娴妃的父亲薛兵之送封信,将宫里的消息告诉他,哀家倒想看看,他在外甥和嫡亲女儿之间如何抉择?”平昭公主无非就想敲山震虎,想让她收敛些,皇帝不在宫里,平昭公主和顾廷菲能奈她何? 无非就是想要吓唬吓唬她罢了,她根本就不畏惧,只是心底有股闷气罢了。一抹笑容爬上了霍光义的脸庞,他低声道:“是,太后,老臣这就去办,太后早些歇息,老臣告辞了。” “嗯,去吧!”太后笑着目送霍光义离开,这个时候的太后丝毫没有发现霍光义身边有了女子。不得不说芸娘的观察力和直觉还是很敏锐的。平昭公主安顿好李天舞,拖着疲倦的身子和顾廷菲坐在书房里,人老了,上了年纪就是不能跟年轻人攀比了。 顾廷菲一边给平昭公主揉捏着肩膀,一边温声道:“姑母,接下来您有什么打算?”提到这里,平昭公主就烦心的很,“廷菲,不瞒你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这一次入宫,给太后一个教训,希望她能收敛些。可我担心,她不可能有所收敛,反而会变本加厉的在宫里横行霸道。得亏将皇后接到公主府来养胎,再留在宫里,指不定那一日又被她给暗算了,真是防不胜防。 廷菲,真是多亏了你提醒我,要不然的话,再等到事发的时候,怕是皇后就没命了。那个时候文贵妃和娴妃都逃不了干系,后宫就只有太后和怀着身孕的凤妃了,太后真是好计划,好算计了。想要将凤妃的障碍都扫清了,还不费吹灰之力,可恨娴妃空有样貌,没有脑子,掉进了太后的陷阱里,替她谋划。 若是皇帝在宫里,兴许还能周旋,如今他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我真担心文贵妃和娴妃的安慰,她们背后是文臣一脉和武将世家,寒了谁的心,对皇帝都不好。”对周维的埋怨又加深了几分,偏偏京城不待,要去江南,身为一国之君,不能离开都城太久,这么浅显的道理,他怎么就不明白?如今朝堂之上一切都还不稳定,平昭公主急的心肝疼。 顾廷菲轻叹几口气:“姑母,皇帝之所以这么做,自然有他的考量和打算,算着日子,估计很快就应该回来了,您再耐心的等等。对了,姑母,我有一个打算,不知道可不可行?”在她心里想了许久,迟迟没跟公主开口。 平昭公主坐直了身子,紧盯着她:“廷菲,你我又不是外人,有话尽管说。”竖起耳朵认真的盯着,还紧握着她冰凉的小手。 “姑母,皇叔率兵去了福建,与琉球一战短时间之内必定回不了京城,明王身受重伤,我们派人去查探了,一直都没有消息。不知道是没查探到,还是那些人被明王给暗杀了,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廷菲想着能不能派人去兰国一趟。”顾廷菲一字一句吐出来,兰国,她要是还是周明菲,便是兰国如今的摄政王妃,想要帮衬着黎国,怕是也没那么容易。这条路没那么容易,但是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 平昭公主眼前一亮,“廷菲,你的意思是派人去兰国找青幽,是呀,你说我怎么没想到,青幽再怎么说也是挂着你的名号,是黎国的大公主,既然身为大公主,那就应该肩负起她的使命,好,好,好,我就派人去兰国,去找青幽,一定要让兰国的摄政王出手,相助兰国,有他出马,想必霍家和太后都得畏惧,只是派何人去呢?” 这个又让平昭公主头疼了,青幽代替周明菲的身份嫁给兰国的摄政王,这件事朝中只有周奇知晓,如今他不在朝中,还能有谁亲自去兰国,能得到青幽的信任?顾廷菲垂下眸子,低声道:“姑母,若是我亲自去一趟,你会反对吗?” “这是什么话,自然会反对了,你如今有了身孕,此去兰国,一路上免不了颠簸,你可不能去,听姑母的话,万万打消这个念头。要不然,还是我去一趟吧!”平昭公主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脑海中蹦出一个想法,她亲自去一趟。 顾廷菲抬起头和平昭公主四目相对,良久,顾廷菲才出声道:“好,那就劳烦姑母了,此去兰国一路上怕是少不了辛劳,姑母得多保重。” 将她搂在怀里,平昭公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身为皇室公主,那就必须得替皇室分忧,我这一走,京城怕是没人能护着你了,皇后又在公主府,少不了要麻烦你照顾,要不然这样,你就住在公主府,我也能安心的离开,如何?” 不得不为顾廷菲和皇后考虑,她们俩住在公主府,眼下她既然带人去宫里把皇后接回来,又闹了一场,如今京城的百姓和官员们都看着宫里的动静,短时间内太后怕是不敢胡来,再加上她只是悄悄的离开京城,外人都以为她在府上养病,没人察觉的话,根本就不可能伤害到她们。 顾廷菲心里一暖,微微颔首:“好,姑母,我听你的。”为了让平昭公主安心,也为了方便照顾皇后,她便应下了。两个孕妇在一起,好作伴。平昭公主面露喜色,“好,好,好,廷菲,那这段时日就辛苦你了。” “姑母,瞧您说的话,我不辛苦,辛苦的人是姑母才是,姑母都这般年纪了,我还让姑母去兰国,是廷菲的不孝。”越说顾廷菲越是低着头,恨不得腹中没有孩子,她亲自去兰国,去见青幽一面,把该说的话说清楚了。 平昭公主略微叹口气,抚摸她柔软的发丝:“廷菲,这些跟你没关系,你别想太多,听见没有?这是姑母自愿,没人能逼迫的了姑母,再者,你如今是要做母亲的人,不能想这么多,对腹中的孩子不好,听姑母的话,安心在府上待着,什么都不想,好孩子。”姑侄俩又说了一些贴己的话,平昭公主自然称病不见客,私下里则是带着一队侍卫偷偷的离开京城,前往兰国。 顾廷菲和平昭公主商量着,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皇后,她刚中毒了,两个女大夫正在给她研制解药,还是不要打搅她为妙。等她问起的时候,顾廷菲在告诉她便是。 临行前,顾廷菲依依不舍的抱着一身布衣的平昭公主,不愿意让公主见笑、心疼,很快便抬起头,擦拭好眼中的眼泪,笑盈盈道:“姑母,你且安心的去,京城交给我了。” “好,姑母走了。”平昭公主打开门,带着一队侍卫消失在月色里,白天不适宜出动,公主府太惹眼了,唯有晚上,借助月色,才能行动。临走前,平昭公主将召集暗卫的令牌给了她,这是交给她让她以防万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能用到,希望永远都用不到,紧捏着手中的令牌,顾廷菲良久才回过神来。 这两日,她没有回郡主府,衣裳之类的都是让春巧和春珠回去替她收拾,同时她还让春珠吩咐郡主府的管家,她不在的这段时日,一切正常,若是发生什么异常,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她。 马成岗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平复好心情才缓步走到顾廷菲跟前作揖:“少夫人,查到了。” 顾廷菲面色一喜:“太好了,姑母如今在何处,她背后是何人在替她撑腰?”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查到了,这段时间,她忙着宫里和皇后的事,也没有忘记寻找程姝和她背后之人。程姝不可能一个人就在短时间内将整个成国公府陷入困境之地,想必有人在背后指点她,推波助澜,才使得成国公府落入如今的地步,成国公带着谢氏一行人离开京城,去了老宅,还放话,在有生之年,绝对不踏入京城半步,想必对京城寒心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 父子争执 马成岗毫不犹豫的答道:“回少夫人,是霍将军。”霍将军,难不成是霍光义,他都一把年纪了,居然跟程姝勾搭上了,真是让人匪夷所思,要不是马成岗告诉她,她还真的不敢相信。此前她也猜测过,程姝背后有人,跟霍家的人有关系,却没想到这么直接,就是霍光义本人。 黎国能称呼霍将军的人只有霍光义一人,他的两个嫡子还不够资格。顾廷菲深呼吸一口气,淡声道:“眼下我有三件事需要你去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霍光义和程姝,他们将成国公府搅得乌烟瘴气,她是不是也应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他们俩也尝尝厉害,让霍府也家宅不宁才行。 马成岗自然忙不迭的应下,如今他跟春巧再无可能,唯一的希望便是能留在顾廷菲身边替她专心的办事,就行了。吩咐马成岗之后,就见他匆匆的离开了,把玩手中的丝帕,顾廷菲目露深色,希望马成岗不要让她失望,这一次她绝对要让霍府尝尝厉害。 兰嬷嬷知晓这几日太后心情不爽,伺候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惹着太后发怒,牵连到身边的宫人们。殿外凤妃给两个宫女搀扶着走进来,太后急忙放下手中的茶盏,低声道:“凤儿,哀家不是让你在宫里养胎,怎么又出来乱跑了。你们也是,不是吩咐过你们俩,一定要看好凤妃娘娘!” 两个宫女眼见太后发怒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她们哪里扭的过凤妃,凤妃可是主子,自然主子说什么,她们做什么,哪里有选择的余地。 凤妃一双丹凤眼,口如含珠丹,反手细细挽了惊鸿归云髻,发髻后左右累累各插六支碧澄澄的白玉响铃簪。走起路来有细碎清灵的响声,发髻两边各一枝碧玉棱花双合长簪,做成一双蝴蝶环绕玉兰花的灵动样子。发髻正顶一朵开得全盛的“贵妃醉”牡丹,花艳如火,重瓣累叠的花瓣上泛起泠泠金红色的光泽。簇簇如红云压顶,妩媚姣妍,衬得乌黑的发髻似要溢出水来。 只让身边的宫女用工笔细细描了缠枝海棠的纹样,绯红花朵碧绿枝叶,以银粉勾边,缀以散碎水钻,一枝一叶,一花一瓣,绞缠繁复,说不尽的悱恻意态。同色的赤金镶红玛瑙耳坠上流苏长长坠至肩胛,微凉,酥酥地痒,梨花花瓣正落在眉心。脸色的气色不错,凤妃娇嗔道:“母后,跟她们俩没关系,是妾身觉得在宫里闷得慌,所以特意来给母后请安,还请母后切莫怪罪,妾身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没什么大碍,请母后宽心。” 太后最在意的莫过于她腹中的孩子,无论如何,她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好他,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了他。再说如今皇后不在宫里,文贵妃和娴妃两个人越发的低调,几乎见不到她们的面。哪里有什么威胁,凤妃才敢出来随意走动。 太后轻看了她一眼,“行了,你们俩也起来吧!这一次哀家就饶过你们,就当给凤妃腹中的皇子祈福了,都下去吧!”两个宫女如释重负的站起身,忙不跌的转身离开,出了寝宫,可以松口气了。 太后轻拍着凤妃的手背,柔声道:“你呀,就是心太善良了,在宫里,要是没有一点威严,谁会畏惧你。眼下你怀着身孕,往后的日子长着呢,哀家会一点一点的教你,你且认真的学着便是。”唯一的女儿在身边,自然能好生照顾着了。这是她这么多年的夙愿,可惜了让周明悦白白占着三公主的名号,享受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 不过周明悦也是霍家的孩子,她心底还是存着心思,要不然她根本就不会留下周明悦的小命。对此霍光义自然不会反对了,霍家所有的权势都是依靠她这个兰国太后,曾经兰国的皇后,霍光义岂会因为一个不受宠、娇蛮跋扈的女儿就跟她这个嫡亲妹妹闹翻了。 凤妃微微颔首:“是,妾身多谢母后。这是妾身给母后做的衣裳,是妾身的一点小心意,还请母后不要嫌弃。”这时太后才注意到,刚才离开的两个宫女手里捧着一件做好的衣裳放在桌上,原来是凤妃亲手做的,她自然高兴的走过去,仔细打量着,针脚很密,身为太后,她自然不缺这些,缺的正是心意,是嫡亲女儿对她的心意。 太后很喜欢,又拉着凤妃说了一些贴己的话,才肯放她离开。临走前,凤妃居然提出要回霍家一趟,还请太后答应。 太后下意识的拧眉,换做平日,太后自然二话不说便应下了,可如今她怀着身孕,自然不能让她离开了,放低了语气:“你若是想见你父亲和兄长,哀家可以下令让他们入宫见你,你如今怀着身孕,哀家不放心,听哀家的话,过几日,哀家让他们来看你,好了,先回寝宫歇着吧!” 目送着凤妃离开,太后立马让兰嬷嬷进来,凤妃不可能无缘无故想回霍府,势必有什么人在她面前递了什么霍府的消息。 唯一能让凤妃如此担忧的自然只有凤妃的姨娘罗姨娘了,太后对罗姨娘的感情很矛盾,一方面感谢罗姨娘这些年对霍成凤的照料,没有因为是姨娘的身份就苛刻霍成凤,这让她很感谢。另外一方面,她也记恨罗姨娘,是她霸占了原本属于她这个嫡亲母亲的身份,霍成凤怀着身孕,还要回霍府,能不让她嫉妒罗姨娘吗? 兰嬷嬷得令,第一时间便去查探,很快就回来禀告太后,太后猜测的没错,霍府传来消息,说罗姨娘近些日子身子一直不爽,一直躺在榻上,不能走动。身为她的女儿,凤妃在宫里过的如鱼得水,又有太后这个姑母庇护着,自然一切都妥当。 当下太后便吩咐:“你去派人跟哥哥说一声,下次不去派递消息入宫打搅凤妃养胎,若是再有下次,哀家决不轻饶。”“是,奴婢遵命,奴婢这就去办!”兰嬷嬷弓着声音退下。 太后揉捏着发胀的眉心,许久才舒展开眉头,她总觉得凤妃离她很远,又很近,有时候女儿站在她身边,就只差把她心都掏出来给她看。只可惜她并不能告诉霍成凤,她的身份。因为如今的霍成凤是皇帝的妃子,若是得知自己的身份,势必要告诉她,太后曾经跟明王在一起,那她会如何看待自己的母亲? 明王才是她的父亲,知晓这些对她并没有好处,与其如此,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为好。明王,明王,太后弯曲着指节敲打着桌面,这些年,明王回京的次数不多,明王妃没了,明王身边少不了有伺候的人,这些她都明白,可她就是不甘心。 她守在这黎国的后宫之中,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做。她曾经去信给明王,让他回京城一趟,可福建遇到了琉球的军队,便节节败退,连明王都身受重伤,近几日传来消息,明王已经有所好转,可还是不能下地走动。那毕竟是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岂能不惦记,心底多少对她有些怨恨,调换了她的女儿,让她这个太后临老了,痛苦起来。 可是她又怨恨不起来,明王也是怨恨她的,当年她因为皇后的位置,不肯跟明王私奔,这是她对不住明王。 霍成扬阴沉着一张脸敲开了霍光义的书房,霍光义放下手中的兵书,道:“站在门口作甚,快些进来,我们父子俩也好久没在一起说说话了。”这倒是,要是霍成扬不来找他,还不知道父子俩何时能在一起说说话。 相对于霍光义的笑盈盈,霍成扬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霍光义瞬间也冷下脸,不悦的开口:“怎么了,你这是,摆什么脸色,有什么事直接说便是。”他是父亲,被儿子这般冷眼看着,心里自然不痛快,尤其是身居高位的大将军,自然更是容不得这般给他脸色的嫡长子。 霍成扬紧捏着拳头,淡声道:“父亲,你是不是在外有人了?”一来就问他这个话,这是儿子应该做的事吗? 霍光义板着一张脸,冷声道:“霍成扬,你有什么资格过问我的事,我告诉你,好好的做你的霍府嫡长子,要不然的话,可就别怪我不客气。行了,没其他的事就回去吧!”挥挥手,示意他离开,不愿意再从他的嘴里听到任何不想听的话。 霍成扬冷哼了一声:“父亲,我为什么要离开,我的话还没说完,父亲这是不敢听下去了,是吗?母亲嫁给父亲这么多年,自问从未做过对不起父亲的事,更是在外祖家最荣耀的时候嫁给了父亲,如今父亲又是如何对待外祖家的,这些父亲可曾觉得愧疚?” 霍光义被他气的脸色发青,大将军被他的嫡长子指着鼻子骂,当下便甩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我是你的父亲!”不能这般跟他说话,难道不知道吗? 霍成扬略微愣怔,随后仰头哈哈哈大笑了几声:“您还知道您是我的父亲,那做父亲的就应该欺骗儿子,在外面私养妾室,堂堂黎国的大将军,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还有姑母,姑母她知晓吗?父亲怕是从未再想过母亲和外祖家对霍家的功劳,也是,父亲怎么可能会记得。”丝毫不遮掩对霍光义的嘲讽。 霍光义不要脸面,他们还要,还有宫里的太后,他们的姑母,那是最看重礼数的人,岂能容霍光义这把胡来。之所以今晚来找霍光义,那是因为他实在憋不住了,霍光义太过分了。 霍光义深呼吸两口气,淡声道:“你母亲和外祖家的恩情我都记在心上,不会忘记,也用不着你来提醒我。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不是我不要你母亲,而是你母亲为了杨家抛弃了我们,是她自请下堂,怎么,我还得去求她回来吗?若是如此,你也不用在霍家待了,去陪你的母亲吧!” 当初杨家犯错了,他难不成还能袒护不成,可霍成扬的母亲偏偏要跟杨家同进退,自请下堂,休书他早就命人送到她手中,至此,他们就再无瓜葛,当然她好歹也是给他生下了两个嫡子,并没有亏待她,将霍夫人的陪嫁折合成银票给她了,不管她要不要,他都给杨家了,此后一直都问心无愧。 如今霍成扬不知分寸的来质问他,还真的以为霍府没了他就不行了。要不是嫡亲血脉,旁人若是敢跟他这般说话,早就拉下去,军法处置了,还用得着费口舌? 霍成扬呵呵的笑了两声:“父亲,现在说这些也是无济于事了,我只想问父亲,为何非要找一个有夫婿的女子养在外面?父亲难道就不怕天下人嗤笑我们霍家,还有姑母,父亲想好了如何跟姑母交代吗?”压制住对母亲的思念和不平,再次质问霍光义。有夫婿的女子,看样子霍成扬什么都不知道了,霍光义眸光微闪,对于他的这种私下里调查他的行为,颇为不满。 摩挲着书案上的兵书,霍光义开口:“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说出来的话能把人给憋死,他还不是担心霍光义,却没想到他根本就不理睬他。霍成扬气的扭头就回去了,芸娘一直在屋里等着他,知道今晚霍成扬要去找霍光义摊牌,也不知道父子俩谈的如何了。 眼巴巴的等着霍成扬回来,发现他愁眉苦脸,眉宇间的忧愁更深了,芸娘深呼吸两口气,调整好心态,笑盈盈的走过去,替他宽衣。霍成扬紧紧的抱着怀里的芸娘,低声道:“别动,就让我抱一会,抱一会,就抱一会。”长这么大了,见到的一直都是父母恩爱的模样,从未想过有一天,父母会分开,父亲会为了霍家的声誉和前途不管杨家的死活,更没想到母亲会为了杨家,抛弃他们父子三人,在母亲心底,杨家养育了母亲,母亲感念杨家的恩德,才会跟杨家同进退。 第四百一十五章 绿帽子 他们呢,身为母亲的儿子,又替母亲做了什么,今晚他才发现,他根本就不了解霍光义,他的父亲心思太深沉。霍成斌夫妻俩被送走了,如今也不知道在何处?许久,霍成扬才慢慢松开芸娘,将书房的事跟她说了。 芸娘张大嘴巴,不敢置信的盯着霍成扬,道:“夫君,那眼下我们可如何是好?夫君,并不是妾身危言耸听,而是万一这新夫人真的进门,我们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万一父亲一直养在外面,那倒还好。”仔细一想,还真是。 霍夫人当初因为杨家的事,自请下堂,没有带走霍成扬兄弟,便是不愿意让他们离开霍府,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 霍成扬不愿意有人代替他母亲的位置,成为霍夫人,也不愿意有人掌管霍家的中馈,霍家是他跟霍成斌的,其他人休想。“别想太多,还有姑母在,她不会由着父亲胡来。”霍成扬如此安慰芸娘,也是在自我安慰。霍太后想必还不知道此事,要不然不会纵容霍光义肆意胡来。 却没想到第二日霍光义便吩咐管家准备他的婚事,他要娶继室了。芸娘和霍成扬一得知这个消息,四目相对,随后霍成扬拉着管家的衣袖,紧咬牙关:“父亲如今身在何处?”他得去找霍光义理论一番,养在外面,他可以接受,却没想到他居然要娶她进门。 管家后退了两步,摇头道:“老奴不知。”不知,不知,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老东西,怕是早就知道了,可他却一直隐瞒着不说,想来是不将他这个大公子放在眼里了,将憋在心底的怒气,一股脑的对管家发泄出来,一拳两拳打在管家身上,霍成扬是霍府的大公子,管家自然不敢还手,只能承受着。 芸娘见状,急忙劝道:“好了,好了,夫君,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又狠狠的踹了管家一脚,才肯放开他,霍成扬掸去身上的尘土,搀扶着芸娘回屋了。 今日霍光义休沐,他去了程姝的院子,程姝见到他出现在门口,急忙站起身,准备迎接,却没注意脚下,整个身子往前倾,差点儿就跌倒在地上,被霍光义飞奔扑过去,将她抱在怀里。程姝娇嗔的低头,将头埋进霍光义的胸膛里,喃喃道:“多谢将军。” 随后,霍光义将她抱到床上,将成亲的事告诉她,程姝傻眼了,“将军,我们真的可以成亲吗?将军,妾身不在意名声,只要妾身能一直陪在将军身边,妾身不求名分,将军切莫为了妾身跟大公子闹的不愉快!”嫁给霍光义做将军夫人,自然威风的很,不过她也有她的顾虑,虽说霍光义告诉她,已经给陕西的吴牧原送去和离书,一定会逼着吴牧原在和离书上签字,可没见到和离书之前,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再者霍光义府上还有霍成扬这个嫡长子,霍成斌不在府上,可他们怎么可能喜欢她,愿意接受她,与其如此,她还不如被霍光义养在外面。过几日,她准备派人去将顾廷菲和吴悠悠一起接到院子里来说说话,却没想到如今出了这样的事。 霍光义看程姝的目光变得越发温柔起来:“姝儿,这些年我心里一直都有你,自然想娶你为妻了,成扬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等进门了,你就是我的嫡亲,是成扬的母亲,他若是敢对你不敬,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你呀,就安心的等着做新娘子。”紧握着程姝的玉手,虽说嫁到山西十多年,可程姝保养得宜,又加上这些日子被霍光义一直私养在别院里,好吃好喝还有下人照顾着,根本就没受苦。 程姝却没想到霍光义嘴里能说出这番话来,当年她一门心思都扑在吴牧原身上,青年才子,天子门生,她眼里根本就看不到霍光义。可十多年过去了,她才不得不向现实低头,若是没有权势和财富,没人能瞧得起你,就算是你的父母亲人,亦是如此。 能再次遇见霍光义是老天爷给她的机会,傻了十多年,这一次自然得抓住了不放,更何况如今的霍光义是堂堂的大将军,黎国的当朝国舅爷,皇太后的嫡亲兄长,方才说的成亲,她心底有些隐隐的动摇了,做了霍光义的夫人,那便可以得到这些荣耀,还可以正大光明的帮衬吴悠悠,她的女儿。 “对不起,将军,这些年是妾身糊涂,愧对将军的厚爱,如今将军能留妾身在身边,妾身已经心满意足了,妾身真的不能再让将军操心。”程姝哭红了双眼。 滴滴柔软的身子一下子让霍光义放松下来,声哄着她:“姝儿,过往的事我们不提了,往后好生过我们的日子便是。你能嫁给我,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事,岂会操心?姝儿,你且安心的等着做新娘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管家,等进门后,还得靠你操持中馈。”还没成亲,就先许诺成亲之后的事。 被霍光义搂在怀里的程姝听到这里,面色大喜,当然她一直低着头,垂眸,让他看不到神情,娇羞的抬起头飞快的看了一眼霍光义道谢,那神情,妩媚诱人,霍夫人自请下堂,罗姨娘身子不爽,霍光义平素不喜男欢女爱,倒是许久没近女子身。 可自从见到程姝,两人重逢,他就时不时的被程姝勾的五迷三道,这不,当下压着身下的程姝,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天色,如今还是大白天,她有些羞愧。没等她反应过来,便沉沦在霍光义的温柔之中。 嬷嬷低声提醒吴悠悠,她的月事推迟了,当下吴悠悠抬起头,仔细的看着嬷嬷,似乎在回想上一次月事来的日子,随后垂下眸光。嬷嬷将双手叠放在胸前,弯腰等着吴悠悠的吩咐,她是吴悠悠身边的人,自然跟她一条阵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懂得。 若吴悠悠真的怀上承恩伯的孩子,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这些日子,晚上几乎承恩伯日日都要来,她听着屋里的动静,羞得都没睡好觉,谁还没有年轻的时候,她自然懂得。可瞧着吴悠悠的模样,怕是不懂得如何拿捏男人,承恩伯日日来,总会有厌烦的一日,加上吴悠悠可是他的嫡亲儿媳妇。 吴悠悠清冷的声音从耳旁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嬷嬷,你觉得要告诉老爷吗?”她颇为犹豫,想问问嬷嬷的意见。 嬷嬷略一沉吟:“夫人,依奴婢看来,自然得告诉老爷,你的肚子迟早都要打起来,我们如今就得为腹中的孩子考虑了。你的娘家指望不上,唯一在这府上能指望的便是老爷。” 不可否认,嬷嬷的话不好听,可在理,吴悠悠唯一能指望的便是她的公公承恩伯,良久,吴悠悠叹口气道:“好,嬷嬷,你教我。” 嬷嬷面色一喜:“好。”身在承恩伯府,没的选择,必须得帮吴悠悠。夜幕降临了,吴悠悠的困意慢慢来袭,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承恩伯还是没来,迷迷糊糊便闭上眼睛睡觉了。 承恩伯这段时日一直都睡在书房,承恩伯夫人自然得关心过问了,此刻正在书房缠着承恩伯。承恩伯面色不快道:“夫人这是在质问我?”“老爷,妾身是关心你,你身边总得有知己的人照顾,妾身知道妾身年老色衰,怕是入不了老爷的眼了,老爷看上府上的那个丫鬟,都可以收到身边,妾身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承恩伯夫人笑盈盈的看着她的夫君,别人不知道,她可知道,承恩伯怕是有人了,才会这般,假借睡在书房为名,暗中私会。 她没少派身边的小厮打探,可一直都没消息,承恩伯这段时日太过反常了,往日在书房睡了不超过五日,便去她或者姨娘们的房间,如今这都快小一个月了,一直住在书房里,你说能不惹承恩伯夫人怀疑吗? 承恩伯轻描淡写的看了她一眼:“若是没其他的事,夫人请回吧!时辰不早了,我要歇息了。”他可不想让承恩伯夫人破坏他今晚的好心情,在外面得了一件宝贝要送给吴悠悠,奈何承恩伯夫人一直不肯离开。攥着手中的丝帕,承恩伯夫人心里恨得牙痒痒,早晚有一日,她得知道到底是哪个狐狸精将他迷成这样,如今没有证据,罢了,罢了,起来离开便是,躬身退下。没片刻的功夫,书房的灯熄灭了。 吴悠悠早就习惯半夜身侧有人,定是承恩伯来了,她当下眯着眼睛,娇嗔的哼了几声,原本她对承恩伯只有尊敬,如今她都成了他的人了,自然彼此间多一份亲近了,腹中又有了他的骨肉。 可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猛地吴悠悠睁开眼睛,看着强压在自己身下的少年,立刻变了脸,急忙推搡着他,嘴里还准备嚷嚷,被眼疾手快的少年一把捂住她的双唇,吴悠悠不断挣扎,可惜少年压在她身上,容不得她发出半点声音来,找守在门外的嬷嬷求助。 这个时候,李平的身影出现在床边,少年正是那日李平身边的其中一个美少年,李平和他要作甚?吴悠悠吓得后背直冒冷汗,被褥下的双手紧紧攥着,她只祈祷着李平不要做出伤害她和腹中孩子的事来。 李平勾唇浅笑:“成婚这么久了,一直都让夫人独守空房,为夫有些不忍心,这不,找了人,来帮夫人。”吴悠悠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李平,他这说的什么话,居然找人来跟她做夫妻之实。李平好男风,她接受,可李平这么做,太过惊世骇俗了,比承恩伯夺了她的身子还让吴悠悠接受不了。 这么长时间,承恩伯真的很宠爱吴悠悠,女人对夺了自己身子初次的男子都存着爱意,吴悠悠也不例外。承恩伯府除了年纪大一些之外,并没什么不好,对她别提多宠爱了。 少年得到李平的点头,下意识的开始抚摸起吴悠悠来,不行,不行,吴悠悠绝对不能让其他的男子玷污她的身子,要不然承恩伯肯定不会饶了她,也必定不会相信腹中的孩子是他的? 这可如何是好,吴悠悠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少年低头亲吻了她脸颊上的泪水,早就经过男子宠爱了,这段时日吴悠悠变得越发的妩媚动人,李平太可恶了,吴悠悠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放松了身子,让少年大喜,床边的李平如同一根木头一般,没有半点动态,仍旧站在床边看着少年欺压吴悠悠。 放松了身子的吴悠悠,少年越发的动情,殊不知,吴悠悠快速的推了少年一把,也不知道何时手中多了一把匕首,她将身上的被褥拉好,对着少年和李平呵斥道:“你们给我滚,滚出去,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们,滚,滚!”这倒是让少年和李平意外。 得到李平的示意站到他身后,李平双手背后,冷笑了一声:“原来我竟不知,我的夫人还是一个贞洁烈妇,不愿意让除我之外的男子触碰。”说着他便坐在吴悠悠的床边,神情变得晦暗不明。 “你们都滚,滚,你们要是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吴悠悠眼看着身子往前倾的李平,吓得急忙挥舞手中的匕首威胁起来。李平不动声色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刚娶进门和如今的确有些不一样,今晚不过试探她罢了,怎么可能真的当着自己的面,让人夺了吴悠悠的身子。 砰的一声,门被打开了,承恩伯高大威武的身影出现了,吴悠悠再也忍不住委屈的落泪了,总算等到他来了,没等李平站起身,承恩伯瞧着吴悠悠手中拿着匕首,披头散发,哭红了双眼,别提多难受了,他捧在心尖上的姑娘被他这般欺负,李平身后的少年就首当其冲受到承恩伯的惩治,抬腿就是一脚,还下令让门口的小厮将少年拖出去,乱棍打死! 第四百一十六章 夺子妻 李平略微皱眉:“父亲,用不着这般。。。。。。”没等他说完,承恩伯就一把拎起李平的衣襟,将他狠狠的掷在地上,随后坐在床边,紧盯着吴悠悠,下一刻,吴悠悠不顾礼数的扑倒承恩伯的怀里哭泣,柔软的身子一靠近,承恩伯就心疼不已,伸出大手抚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我来了,往后没人敢欺负了你!” 怀里的女子可是他的儿媳妇,如今承恩伯也顾不上什么了,早就听到屋内的动静,不过他在门外站了一会,他自然想试探吴悠悠,看看她到底是何心思?再见到吴悠悠拿出匕首怒吼的那一刻,承恩伯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落地了,他没看错人,是个好姑娘。 “父亲,父亲,你们,你们,你们,不知廉耻!”李平瘫坐在地上,张大嘴巴看着面前抱在一起的两人,再也忍不住出口骂道。吴悠悠是他明媒正娶回来的媳妇,怎么如今跟承恩伯这个公爹搂搂抱抱在一起了。 吴悠悠娇羞的抱着承恩伯,眼看着他要发怒了,急忙往他身边凑了凑,表示害怕。只见承恩伯冷哼了声:“畜生,若是我今晚不来,你准备作甚?带着一个少年传入悠悠的房中?平素我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不成想你母亲竟然将你纵容成这般模样,太让我失望了。”没给李平一个好脸色,到这个时候他无须在继续遮掩他和吴悠悠的关系。 相信得到风声的承恩伯夫人很快便来了,说话间的功夫,承恩伯夫人已经到了院子。第一眼瞧见被两个小厮压着狠狠仗着的少年,随后又快步走进屋,捏着手中的丝帕,老三尽是给她惹事,连承恩伯都激动了。再然后她看着承恩伯坐在床边,怀里搂着的姑娘不是吴悠悠,李平的媳妇? 谁来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吴悠悠什么时候跟承恩伯关系如此亲密了,承恩伯可是她的公爹,连这点礼数都不懂了。 承恩伯夫人当下呵斥道:“悠悠,你是老三媳妇,这是成何体统,还不赶紧松开。”脸色的怒意显而易见,这个时候的承恩伯夫人还没意识到,承恩伯养在府上的女子会是她的儿媳吴悠悠。 承恩伯又安慰了吴悠悠几句,才缓缓的松开她,但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背对着吴悠悠给她依靠,阴沉着一张脸瞪着地上的李平:“问问你的好儿子,他要作甚?”这是怎么回事,只是得知承恩伯在三房院子发火,她就急冲冲的赶来,承恩伯夫人深呼吸一口气,紧盯着李平,似乎在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李平委屈道:“母亲,您可算来了,您得替儿子做主,悠悠是我的媳妇,可父亲呢,却跟她搂搂抱抱,一点也不知道羞耻,母亲,方才您也看到了,难道您没觉得他们俩早就背地里偷偷在一起!”他喜欢男子,那是他的事,吴悠悠是他的媳妇,绝对不能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来。 啪的一掌打在李平的脸上,他不敢置信的捂着脸盯着承恩伯夫人:“母亲,您这是作甚?我没做错,是他们俩不知廉耻,公媳私通,母亲,应该让他们俩浸猪笼!”分明受委屈,头上戴绿帽子的人是他,母亲为何会打他?不公平,这不公平,李平愤愤不平的看着承恩伯夫人。 “一派胡言,你父亲不过看悠悠被你欺负你,关心晚辈,怎么话到你嘴里就那么难听,还不赶紧给你父亲和悠悠道歉,这些话往后不许再提了。老爷、悠悠,老三自幼被我宠坏了,我替他跟你们道歉,希望你们不要往心里去,从今往后我一定对他严加管教。”承恩伯夫人心中的那点怒意忽的就一下子涌上心头,不争气的东西。 不是他好男风,何至于娶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进门,眼中的狠厉差一点就遮掩不住,不过她到底还是飞快的掩饰好了,柔柔一笑。 承恩伯身后的吴悠悠一直垂着脑袋,从承恩伯夫人的角度看过去,看不清她的神情,只得盯着承恩伯。 李平气疯了,颤颤巍巍的站起身,道:“母亲,您莫不是傻了,怎么就没看出来他们俩早就私通在一起了,母亲,一定不能放过吴悠悠这个小贱人,这就写休书休了她。”承恩伯夫人紧捏着手中的丝帕,当下又给了李平一记响亮的耳光:“混账东西,我和你父亲俱在,何时轮到你做主休妻了!”母子俩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让谁。 承恩伯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畜生,在我没来之前,你带着院子外的少年准备作甚,还不肯告诉你母亲,那好,我来告诉你母亲,他这个畜生居然让人当着他的面欺辱悠悠。” 听着院子外的挣扎声音越来越小,这时一位青衣小厮进来禀告:“侯爷,已经咽气了。”承恩伯略微点点头,让小厮将人扔去乱葬岗喂狗。 李平后背直冒冷汗,他的父亲何时变得这般的冷酷无情,刚才少年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如今竟然成了一个死人,要被扔去乱葬岗喂狗,不就是亲了吴悠悠几下,根本就没有得逞,不是吗? 何至于承恩伯府发这么大的火气,李平紧捏着拳头:“是,我是让人玷污了吴悠悠了,怎么,父亲不乐意了?那是我的媳妇,我想怎么做,是我的事,当初既是给我娶妻,那我要如何,便如何?倒是父亲,如今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指责我?”面前的承恩伯根本就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的仇人,夺走了他媳妇,还命人将他最宠爱的少年杖毙了,连全尸都不给他留。 “母亲,您也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我,我是个人,不是傻子。亏得母亲常说宠爱我,宠爱我就是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头上戴绿帽子而无动于衷吗?抱歉,母亲,我做不到,做不到!”李平手背上青筋突起,两只眼睛直往外喷火光,足以将人烧为灰烬。 承恩伯夫人吓得后退了几步,面色苍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承恩伯面色没有丝毫的羞愧,正色道:“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瞒着你们了,悠悠早就是我的人了,你休书一封,至此悠悠跟你再无半点瓜葛,从今往后她便是我的姨娘了。”在他身后的吴悠悠听到这话,自然是面色一喜了,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做承恩伯姨娘,下意识的将细嫩的双手覆在还未隆起的小腹上,露出一抹笑意,孩子,往后有娘在,没人敢欺负你。 承恩伯夫人一直都在自欺欺人,还狠狠的给了李平两记响亮的耳光,如今看来实在是笑话?不是吗?方才承恩伯也说了,吴悠悠早就是他的人,他们俩私下里早就私通在一起了,可偏偏他们还被蒙在鼓里。 不过,承恩伯夫人安奈住心中的不满,低声道:“老爷,悠悠毕竟是老三明媒正娶的媳妇,这休了她,让她做你的姨娘,怕是不合适吧!”夫妻多年,他自然知晓承恩伯夫人的脾气秉性。 李平气鼓鼓的说道:“你们做梦,我不会成全你们的,休书我是不会写的,吴悠悠,你这样的女人就应该浸猪笼,不得好死!”恨不得能跑过去一把掐死吴悠悠,可恶的承恩伯偏偏坐在她面前袒护着她。 承恩伯轻描淡写道:“这休书你愿意写也罢,自然是好的,不愿意写,我也有法子得到。夫人方才说不合适,有何不合适?平儿的癖好,你作为母亲自然清楚的很,悠悠是个好姑娘,自然不能委屈了她,就这么定下了。”随后叫来一直守在门外的管家,将李平拉下去,自然逼迫他写休书,好让吴悠悠名正言顺的待在他身边。 承恩伯夫人半寸长的指甲掐进手掌心,低头应了声:“是,妾身明白了。”眼下只能答应了,跟承恩伯对着干,没有好果子吃。 管家出马,很快就得到了李平签字画押的休书,拿着这份休书,吴悠悠心里踏实多了,才娇滴滴的凑到承恩伯府跟前,低声嘀咕了几句,只见承恩伯府面色一喜,捏着她的身子,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妾身不敢欺瞒老爷,不过还得等大夫把脉才能确定。”吴悠悠垂着脑袋,软绵绵的说出口,望着怀里的女子,承恩伯二话没说命人请了大夫进府。 翌日清晨,顾廷菲才从马成岗的嘴里得知昨晚承恩伯府发生的事,怕是过不了几日就会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李平好男风,不曾想,吴悠悠倒是入了承恩伯的眼,做了他的姨娘。消息自然很快会传到程姝耳中,顾廷菲勾唇浅笑,她倒很想看看程姝的脸色如何?不日便要成婚,入住霍府的程姝,等着她的可不止这一件喜事。 春珠缓步走进来,道:“少夫人,皇后要见公主。”对外平昭公主染了疾病,得在府上养身子,不见外客。略一沉吟,顾廷菲淡声道:“我去一趟。”皇后坐在床上,闭着眼睛,似乎在听宫女读书,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阵淅淅沥沥的脚步声,她睁开眼睛,竖着手示意宫女停止。 随后等顾廷菲进来,皇后一个眼神使过去,宫女们都弓着身子退下。在公主府,皇后住的院子是平昭公主精心挑选,院子内外也派了侍卫严加把控,公主府外更有武功高强的侍卫日夜守护,太后和霍家的人想要对付皇后和腹中的孩子,怕是难上加难,再者有平昭公主坐镇,太后他们不会傻乎乎的将证据送上门。是以平昭公主才敢离开京城,千万兰国。 顾廷菲躬身给皇后请安,皇后见状,急忙道:“不用多礼,廷菲,你如今怀着身孕,快些过来说话。不瞒你说,这几日本宫实在闷得很,听说舅母身子不爽,卧床静养,那些人连本宫都拦着不让见。”她是平昭公主的外甥女,却连公主的面都见不到,看样子,她是比不上顾廷菲,平昭公主的义女了。 顾廷菲正色道:“大夫吩咐娘娘这几日一定得在床上静养,还是不要下地走动为妙,免得伤到腹中的皇嗣。”一张嘴就是劝说皇后养胎,并没有说平昭公主身子的事。当然顾廷菲猜到皇后的意思,不过就想知道,只是如今还不是告诉皇后的时机,她何必执意知晓,若是她是皇后,眼下最重要的便是解毒,养胎,操心这些事,多劳神。 皇后抿嘴笑道:“廷菲,你说的对,本宫是该养好身子,只是本宫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舅母会出什么事,心里不安罢了。你是舅母最疼爱的义女,想必你说的话,应该没骗本宫。”两人寒暄了一番,在临走之际,顾廷菲背对着皇后,皇后蓦得出声:“廷菲,其实舅母不在府上,你不必瞒着本宫。” 敢情皇后猜到了,又或者她在公主府有密报,顾廷菲下意识的捏着手中的丝帕,没有转身,镇定道:“皇后,在不在府上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一颗对娘娘赤诚之心,娘娘还是好生养胎,切勿劳神,妾身告退。”并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就得让皇后自己去猜测了。 没片刻的功夫,宫女来禀告,李东阳来了。父亲来了,皇后大喜,急忙下令让宫女去请李东阳进来,顺便找两个宫女替自己整理妆容。若是母亲正常,弟弟健在,她又何至于会在公主府养胎,丞相府亦能。李东阳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皇后面前,她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嘀咕道:“父亲,父亲。” 女儿成了皇后,李东阳自然给躬身给她请安。皇后见状,赶忙让他站起身,赐座。李东阳摆摆手:“不用了,老臣就是来看看娘娘,如今见到娘娘在公主府安好,老臣也能安心了。”有平昭公主庇护着,他自然放心。可偏偏他身为当朝丞相,不能正面跟太后杠上,也只能是平昭公主入宫将李天舞接到公主府养胎。李天舞轻声道:“父亲。”一时间父女俩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第四百一十七章 反对! 良久,李东阳才出声道:“娘娘,眼下你什么都不要去想,安心养胎才是正道,其他的事只有老臣和公主操心,再不济等圣上回来,自有决断。”腹中的皇嗣在,自然什么都不怕。凤妃有皇太后在背后撑腰,皇后也不差,有平昭公主和李东阳,娴妃和文贵妃想要对她们俩动手,没那么容易。 这一次打草惊蛇了,她们两人怕是再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因为她们会严加防范,让她们没有半点儿可乘之机。看了一眼天色,李东阳依依不舍的又看了李天舞一眼,模样越来越像她的母亲李氏,可偏偏李氏疯疯傻傻,只得被他派人狠心的送去老家养着。 若是她没有大好,这辈子怕是终其一生都不能踏入京城,谁也不希望有这样一位亲戚,更何况高高在上的李天舞,她不在意,可黎国的百姓们都会嘲笑她,有这样一位生母。不在京城,不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很快就会被淡忘了。 望着李东阳离开的背影,李天舞咬紧牙关,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声,她再也忍不住将脑袋低下去,放声痛哭起来,她这个时候最想要的就是母亲在身边陪伴着她,有母亲在,她不会害怕,会很安心。平昭公主虽是舅母,可两人并不亲近,在一起说话都很拘谨。 有时候看到顾廷菲和平昭公主亲密无间的模样,她甚至会有些嫉妒,为何平昭公主跟她之间不能这样?痛哭了好一会,腹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她的悲伤,左右游动着踢她的小腹,让她忍不住叫了起来,随后伸出玉手放在隆起的小腹出,闭上眼睛,感受腹中的孩子。 承恩伯府的丑事自然传到宫里太后的耳中,她迟疑的看了兰嬷嬷一眼:“你说的可是真的?”以她对承恩伯府的了解,断然做不出夺人之妻的事来,还是他嫡亲的儿子,这不是笑话,枉顾人伦吗? 兰嬷嬷毫不犹豫的答道:“太后,此事千真万确,京城都传遍了,奴婢岂敢欺瞒太后。”第一时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跟太后的反应一样,都是不相信承恩伯府能作出这样的事来。 太后慵懒的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原本她还觉得霍光义眼神不好,怎么偏偏就要娶成国公府的嫡长女程姝做继室,后来一番了解才知晓,程姝的遭遇,十多年前,霍光义就中意程姝,那个时候她刚做皇后没多久,后位不稳,自然希望霍光义找一个得意的外家能帮衬着她,巩固她在后宫的位置。成国公一门忠烈没错,可他们只对皇帝效忠,尤其成国公冥顽不灵,根本就不会相助他人。 所以她特意去了解程姝的习性,知晓她喜欢读书人,这辈子她跟霍光义都没有缘分,年轻气盛的年轻人,自然不喜欢钱财富贵。果不其然,被成国公捧在手中的嫡长女程姝看上了举人吴牧原。得知这一消息的霍光义消沉了好一阵,后来她做主,让霍光义娶了杨明忠的嫡女,替他生下了两个嫡子,原来以为这辈子程姝跟霍光义都没有交集。 谁曾想到杨家发生变故,杨明忠的嫡女自请下堂,随着杨家族人流放了。太后眯着眼,将手中的茶盏掷在桌上,落在底托里发出砰啷的脆响,怎么都没想到,程姝还有这等魅力,将霍光义勾的五迷三道,还要嚷嚷着娶她做继室。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她并没有急着让霍光义入宫,而是等合适的机会,劝说他。 如今又从嬷嬷口中得知程姝嫡女吴悠悠的丑事,当下阴沉着一张脸,道:“你速速派人去请将军入宫。”兰嬷嬷毫不迟疑的点头应下,弓着下去吩咐。作为吴悠悠的母亲,程姝虽说在准备成亲的事宜,但如此轰动京城的大事,她岂有不知道之理。 第一时间,她便想冲过去狠狠的踹承恩伯,他都一把年纪了,年纪比吴牧原还要大,足够做吴悠悠的父亲了,居然还强迫吴悠悠。在她眼中,吴悠悠还是记忆中柔软的女儿,自然不会主动做出这样的事来,一定是承恩伯强迫吴悠悠,如今还让李平休了吴悠悠,他将吴悠悠霸占在身边,这口气,她忍不下去。 她之所以委身霍光义为的是什么,不就是给吴悠悠谋一个更好的前程,原本程姝的打算,等她嫁给霍光义,她以霍夫人的身份将吴悠悠接到府上来,给她撑腰,承恩伯府上下谁人都不能欺负了她。到时候,她若是想跟李平和离,她做母亲,自然一百个愿意,帮着她。 将吴悠悠接到霍府来住,日子久了,风声过去了,凭着霍光义在朝中的势力,再给吴悠悠寻一个如意郎君,将她嫁了去做当家主母,却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程姝气的不断的捶打着桌面,这一切都怪成国公、谢氏还有顾廷菲那群人,她们当初没有拦着自己和吴悠悠,京城的险恶如今才知晓。 将心底的这口怨气压下,等霍光义来了,她得想想如何跟他开口。两个儿媳妇坐在底下,承恩伯夫人真是没脸见她们,偏偏承恩伯和吴悠悠不害臊,早上听闻承恩伯还召了两个大夫替吴悠悠把脉,结果大夫却对着他一番恭喜,说吴悠悠有身孕了,一个多月了。你说承恩伯夫人能不气愤吗? 原本想着安慰李平,等承恩伯厌倦了吴悠悠,自然会将她赶出去,当然她不会对吴悠悠心慈手软,会给她喂下避子药,让她这辈子都生不出孩子,能跟她的儿子争吵,却没想到,消息来得这么快,吴悠悠怀着身孕,承恩伯对她更是宠爱无比了。院子里外都派人严加把守,甚至在院子里弄了一个小厨房,专门给吴悠悠安胎做准备。 承恩伯夫人岂能不知,这是承恩伯害怕自己害吴悠悠和她腹中的孩子,在提前做准备。两个儿媳妇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道说什么,这可是家中的丑事,如今闹得京城人尽皆知,害得她们只得躲在屋里不肯出门。要不然一出门,肯定会被人抓着询问,想想都是臊得慌。 承恩伯夫人略微叹口气:“事已至此,回天乏术,你们且做好分内的事就行了。”这是她在提醒两个儿媳妇不要动不该有的念头,到时候迁怒了承恩伯,后果她们承受不了。这一个多月来,承恩伯早就跟吴悠悠勾搭上了,那应该是成亲没多久,她倒要看看承恩伯这张老脸往哪里搁,还有对吴悠悠的宠爱能有多久。 成亲的时候,她对承恩伯抱着幻想,能一生一世一双人过一辈子,后来她生下了两个嫡子,姨娘们不断的进门,她也看开了,如今到老了,还有什么好计较。可偏偏承恩伯看中的是李平的媳妇,公爹纳了儿媳妇做妾,那不是打李平的脸,如今更是让吴悠悠有了身孕,这不是给李平头上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李平可如何承受的了。 当下承恩伯夫人惊得后背湿透了,李平该不会作出什么惊人之举吗?赶紧让嬷嬷跟她去柴房,关押李平的地方看看他。再等她到了柴房,两个小厮腿一软,跪在地上求她饶恕,李平跑出去了,该死,肯定去找吴悠悠了。 承恩伯正搂着娇柔的吴悠悠,甜蜜的说着话,真没想到,他如今做了祖父,还能有自己的孩子,再次做父亲,感觉真不一样,这都要感谢怀中的吴悠悠。吴悠悠噘着嘴不知道在跟承恩伯说什么,在李平的角度看来,就是撒娇,承恩伯低头亲吻了吴悠悠的鼻尖,让她羞的红了脸,依偎在他怀里。 李平再也忍不住开口骂道:“狗男女!”原本在柴房关押的好好的,却听到门口两个小厮议论,吴悠悠怀着身孕了,那一刻,他感觉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怀了一个多月的声音,那肯定就是早就跟承恩伯勾搭上了。他自从成亲之后,根本就没碰过吴悠悠,哪来的孩子,承恩伯这个老不死的东西,看上谁不好,偏偏要看上他娶回来的媳妇,害的他如今没有脸面出去见人。 承恩伯松开怀里的吴悠悠,大手一揽,将她紧紧的护在身后,不悦道:“逆子,谁让你出来的?是你母亲,是不是?现如今我在府上说话没用了,一个一个都阳奉阴违,是不是?”分明说的很清楚,将李平关押在柴房,没他的命令,不许让他出来。 李平冷哼了一声:“我是逆子,那你呢?强占了我的媳妇,让她怀着一个多月的身孕,你又是何人?”简直就是枉为人夫,李平在这一刻,真的觉得羞愧,他怎么会是承恩伯的儿子。 吴悠悠颤抖着身子,在承恩伯的身后小声的哭泣着,承恩伯心下不快道:“什么强占你的媳妇,这些话也是你胡说的,我和悠悠两情相悦,不许你胡说。还有,悠悠已经不是你媳妇了,这些话我不想在听到。来人,将三公子带下去,杖责二十。”之前承恩伯对他的确有些愧疚,但如今李平又跑到院子里胡闹,他就不得不对他动手了。 当承恩伯夫人赶到的时候,恰好看到李平被两个粗壮的小厮从屋里架着走出来,准备在院子杖责,一瞧这架势,她当下就腿一软,幸亏嬷嬷眼疾手快的搀扶了一把,才没让她瘫坐下来。 承恩伯轻拍着吴悠悠的后背安慰她,吴悠悠噘着嘴念叨着:“老爷,是妾身不好,都是妾身不好,如今害的老爷和三公子父子失和,都是妾身的不是。老爷,要不然您就让妾身离开,让妾身到一个没人认识妾身的地方,生下妾身和老爷的孩子,妾身有这个孩子就够了,往后妾身就安心的守着我们俩的孩子,老爷,可好?”竟然想要离开,承恩伯自然不高兴了,他如今连个喜欢的姑娘都护不了,还有何用? 吴悠悠身子清白的跟了他,如今又有了身孕,岂能赶他离开。名声什么他不在乎,在乎的是有吴悠悠母子守在他身边,又低头哄了吴悠悠几句,才让她勉强的停止哭泣。在门口站了许久的承恩伯夫人心底发凉,真不知道吴悠悠给他灌下什么迷魂汤了,让他变得自己不认识了。成婚二十多年,何曾见过他低声下气的哄着自己,如今却哄着一个比她小很多的小姑娘。 偏还做过她的儿媳妇,这口气自然忍不下去,只要承恩伯夫人还活着,就绝对不会忘记今日的耻辱。听着院子外,一声一声的杖责声,丝毫没有半点留情面,这群人恨不得把李平往死里打,那是她嫡亲的儿子,承恩伯夫人再也忍不住趴在李平的身上,护着他,“你们要打,就冲着我来。” 李平垂着脑袋,眼神空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两个小厮,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出声,承恩伯夫人可是当家主母,他们哪里敢打?此刻的承恩伯站在门口,一声令下,连承恩伯夫人都打得,就要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决心,谁若是再来找吴悠悠的麻烦,这就是下场。 吴悠悠真是没想到承恩伯如此宠爱她,连身边的嬷嬷都替她高兴,万一她肚子争气,生下一个儿子,说不定将来承恩伯厌弃了承恩伯夫人,让她做承恩伯夫人。眼下说这些都还早,吴悠悠低首垂眸的抚摸着平坦的小腹,勾唇冷笑,母亲,你终其一生都得不到的荣华富贵,如今我唾手可得,若是你知晓,会不会很欣慰? 太后被霍光义气的脸色发白,怒指着他:“不行,哀家不答应,你绝对不能娶程姝,她可是有夫之妇,若是没人知晓了,你夺人之妻,你的名声和霍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就为了那么一个女人,你连这些都不顾了?不要忘记了,你的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他们巴不得你出一点差错,御史台可不是你掌管的,你能堵得住天下的悠悠众口? 哥,不要糊涂了,你能将程姝守在外面,养着,这一点我绝对不会反对,可若是娶进门,做你的继室,哀家不答应,绝对不答应!”说着甚至还抄起手边的茶盏狠狠的掷在地上,表明她的态度。 第四百一十八章 公主府待嫁 殊不知霍光义淡定的很,一本正经道:“太后,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反对,我也要娶程姝,这是我这么多年来,心底最希望做的事。这么多年,我为了太后和保全霍家的权势牺牲了多少,太后不会不知道,年轻的时候我多么喜欢程姝,那个时候我委曲求全的娶了杨明忠的嫡女,这些年,外人看着我风光无限,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只有我自己知晓,内心多么的悲凉,要泼天的富贵,滔天的权势又有何用? 太后,您不是不理解,为什么就不能成全我? 连心爱的女人都不能娶,我要这些都有何用?太后,老臣不相信这些年您不曾后悔,为了霍家的权势,葬送您后半辈子的幸福,在这寂寞的皇宫里,又得到了什么?”当初他曾经一路劝说皇后和明王私奔,去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等时间长了,日子久了,先帝自然会就忘记,不会再计较什么。 可他们俩没有坚持,若那个时候程姝也喜欢自己,他断然不会勉强自己娶了杨氏。太后瞪着双目,从霍光义口中蹦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是大逆不道,他如今为了程姝,真是连命都豁出去了。 看来,是她低估了程姝对霍光义的影响。明王是她的爱人,为了霍家的权势,她拒绝了明王,入宫做了皇后,可她不甘心,不甘心,背着先帝,有了明王的孩子,他们一对有情人,生下他们自己的孩子,谁能说什么?却不曾想到,明王对她心存恨意,不但娶了她的庶妹,还偷换了他们的孩子。 当然明王不知道凤儿是他们俩的儿子,不怪她。这些年,太后也想明白了,都是造化弄人。霍光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等着太后的发落,他后背早就湿透了,汗涔涔的仿佛刚从水中被打捞出来一样,通身上下麻木没有知觉。 良久,太后才出声道:“哥哥,你当真非程姝不可?” “是,请太后成全!”霍光义对着地上猛地磕了三个响头,恳求太后答应他和程姝的亲事。幽幽的叹口气,太后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了,还赐给了他们俩成婚的一些礼物,算是对他们的祝福吧! 虽说没见过十多年后的程姝,但她应该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对她最为有利。若是她敢胡来的话,太后必定不会偏帮他。等霍光义离开没一刻钟,霍成扬在殿外求见太后。 兰嬷嬷请示太后,太后摆摆手:“你就说哀家身子不适,不见客。”霍光义之所以敢明目张胆的进宫逼着太后,不仅因为他是太后的兄长,更是因为他如今是大将军,手中握有黎国一半的军马,若是她不答应,霍光义难道就不娶程姝了?霍光义对程姝势在必得,想必早就解决了程姝有夫之妇的身份,岂容她操心。 手中握有权势,才有说话的权利,不是吗?她如今还得依靠霍光义手中的权势,来保护她和凤儿。明王还没有消息传到京城,嫡亲哥哥总不会害了她这个妹妹。 霍成扬满心的期望在瞬间化为乌有,平日姑母最疼爱他,连周明悦都可以被褫夺公主封号,送去庵堂里带发修行,为何此刻不愿意见他一面?如今唯一能指望的便是姑母,姑母是父亲的妹妹,必定能劝说他不要娶程姝为妻,给母亲留有一丝尊严。 程姝都嫁过人,生过孩子了,有什么资格做他的继母,得到父亲的宠爱,一直被父亲养在外面岂不是更好,为何要将她娶进门?霍成扬不甘心,不甘心,于是心下一狠,便扑通一声,双膝下跪在太后寝宫外面。 兰嬷嬷自然得告诉太后,霍成扬没有离开,反而跪在外面,太后听闻,只是轻飘飘的摆摆手,示意不用理会他。年轻人还需要多加磨炼,要不然往后霍家的重担如何能交到他手中,如此的顾念母子亲情。太后既然存了这等心思,那么自然不会见霍成扬的面。 一直跪到傍晚,太后寝宫没有任何人搭理他,旁若无人的进进出出,让霍成扬的一颗心变得越发焦躁不安,在内心念叨着:姑母,姑母,你为何要跟父亲一条心,不为我母亲出口气,霍家和父亲的颜面你都不顾了吗?传出去霍家要成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柄,姑母,你知不知道? 姑母,就不能见我一面吗?听我说说话,姑母,姑母。一声声的呐喊,太后根本就不知晓。霍光义从霍成扬一入宫便知道他的意图了,不过并没有阻止霍成扬,他也想看看太后对于霍成扬如何处置。 霍成扬也该吃点儿苦头,碰一鼻子灰,才肯罢休。太后既然答应了他,让他迎娶程姝,就势必不会偏帮霍成扬,相反,还会出手教训他,如此一来,正合了霍光义的心意。程姝,程姝,还有两三日便能将程姝娶进门,他不知道有多高兴,此生从未有过如何高兴,终于能娶到这么多年一直放在心尖上的女子了。 不管她是否嫁过人,是否生过孩子,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往后余生,他身边一直都有程姝陪伴着。跪到了半夜,太后才让兰嬷嬷出来,将霍成扬赶走。 霍成扬不吭声,继续跪着,兰嬷嬷无奈,只得去禀告太后。长叹口气,太后才出声让兰嬷嬷请霍成扬进来,外面那么冷,年关将至,可想而知,有多冷。霍成扬这是不要命了,还一直跪到半夜不肯回去。 霍成扬颤颤巍巍的走进来,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恭敬道:“成扬给太后请安,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后轻看了他一眼,淡声道:“免礼,赐座。”兰嬷嬷一个眼神使过去,很快便有人给霍成扬搬了一把椅子,待他坐下来,兰嬷嬷飞快的看了太后一眼,随后得到她的示意,带着宫人们都退下了。 砰的一声,宫门关上来,殿内的烛火烧的正旺,姑侄俩四目相对,霍成扬握拳道:“太后,为何不阻止父亲?” 太后勾唇浅笑:“成扬,你这话说的好生糊涂,姑母倒是听不懂了?你父亲是何人,他是何脾气,你又不是不清楚,他既然决定的事,自然要做到,其实姑母三言两语就能劝说。成扬,听姑母一句劝,不用跟你父亲对着干,他是霍家的家主,手中握有兵权。 等程姝进门后,他势必对她宠爱万分,你今后可得夹着尾巴做人,要是将程姝和你父亲惹急了,怕是没你的好日子过。外人瞧着姑母风光,当朝太后,可那又能如何?还不是一样要看你父亲的脸色,依仗的是你父亲和霍家的权势,成扬,姑母知道你心里所想、所思。 可姑母无能为力,好孩子,你是个聪明人,想必不会怨恨姑母。你是霍家的子孙,姑母不希望你受罪,原本指望你能自己想明白,却不曾想,你执意跪到现在,姑母不忍心!”身为太后也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战战兢兢的活着。 这些话他从未想过,今日骤然从太后口中听到,猛地惊了一下,连太后姑母都要忌讳父亲手中的权势,不敢反对他娶程姝为妻,更不敢帮他。 太后有她的难处,霍成扬这才深深的体会到,可惜他不屑道:“姑母,父亲这么多年能有如此的权势,那都是仰仗您的权势,若没有您在后宫这么多年经营,父亲在朝堂之上不会如此顺利。 还有外祖和母亲都多有帮助,如今父亲都忘记了,他心心念念的只有程姝,我们这些人他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姑母,我不甘心,不甘心,为什么娶谁不好,非要娶一个嫁过人,生过孩子的女人回来做我的母亲?她没资格,她不配,我的母亲还健在,为何要占据我母亲的位置? 做一个妾室不好吗?姑母,我就是不甘心,我也知道没法跟父亲抗衡,才会想着到宫里求姑母,可没曾想,姑母也有自己的难处,是成扬不是,让姑母为难了。”他们俩都想阻止霍成扬娶程姝进门,可都颇为无奈,必须要妥协,接受这个既定的事实。 太后轻拍着霍成扬的手背,叹口气:“成扬,你明白哀家的难处,哀家就心满意足了。往后哀家怕是不能护你周全了,你自己得多加注意,言行举止万万不能让人抓到把柄,连同你的妾室,那个叫芸娘的也得一并注意,她如今有了身孕,就越发得注意了,吃的穿的用的,每一样都不能大意,姑母不在你身边,凡事都要靠你自己了,成扬。”边说边拿着丝帕擦拭眼角的泪水,身为当朝太后,也有很多委屈的事。 霍成扬低首垂眸,良久都没出声,一直陷入在自己的沉思里。方才太后有句话说的没错,他们之所以不敢反抗霍光义,那是畏惧他手中的权势,若是有朝一日,霍光义手中没有了权势,那是不是就轮到他在霍家当家作主,被太后这么一提醒,霍成扬似乎明白了接下来该如何做。 很快他便躬身退下,望着霍成扬离开的背影,太后勾唇浅笑,刚进来的时候,霍成扬还没找到头绪,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经过她这一般点播,相信霍成扬不愚蠢,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想要在霍家做主,那就势必要拥有权势,权势就是话语权。 如今连她都不能跟霍光义对着干,是她嫡亲的哥哥又能如何,还不是不将她放在眼里,或许这么多年,是她养成了霍光义如此傲慢的态度。霍成扬回去应该不会反对这门亲事了,夹着尾巴做人,等到有一日,或许霍成扬能取代霍光义,到那个时候,她心里的怨气就能出了。 两日过去了,今日便是霍光义迎娶程姝进门的大喜日子,霍府早就张灯结彩,热闹的招待宾客,京城的百姓自然也跟着沸腾了,大将军娶妻,这是多么稀奇的事。 霍光义不仅是大将军,还是太后的嫡亲哥哥,他膝下还有两个嫡子,如今也不知道哪家的姑娘入了他的眼,被他娶进门当继室。虽说继母难做,不过霍光义的两个嫡子都成家了,根本就用不着继母操多少心思,只需要打理霍府便是。 顾廷菲听着马成岗的禀告,含笑着挥手让他下去,起身走到桌前,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又拿了一块糕点吃了起来,霍光义、程姝,今日就等着收我送的大礼吧!她是程姝的娘家人,昨日程姝今日登门求见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想在公主府待嫁,对她来说,不是难处。 顾廷菲没有犹豫便答应了,笑着拉着程姝唠家常,姑侄俩相谈甚欢,很快程姝便离开,没过多久就带着嫁妆来了,准备待嫁。现在众人都云里雾里,不知道程姝的身份,等明日之后,便人尽皆知了。 成国公府败落了,程姝自然得替自己找一个强有力的外援,那便是顾廷菲,她身后还有平昭公主、福安郡主,还有程子墨,随便一个人替她撑腰,她在霍府的日子都好过。不得不说,程姝还真的想的通透。当然程姝没有提起吴悠悠,她也不好提起。 想必程姝应该知道吴悠悠在承恩伯府发生的事,只是怕是想等她成亲之后再做打算,顾廷菲也不必着急,好戏还在后头呢? 程姝在山西的十多年的确受苦了,可自从进京城后,就锦衣玉食,从没亲自动过手做什么,加上霍光义对她宠爱万分,不知道从哪里给她送来不少的保养品,手上、脸蛋上涂抹用的,还有吃的,程姝如今瞧着都不想生过孩子的三十岁妇人,像还未出阁的闺阁女子。 望着坐在铜镜前被丫鬟精心打扮的程姝,顾廷菲毫不犹豫的抬脚走过去,将她夸赞一番。程姝笑盈盈的应下,随后下人们都出去,给顾廷菲和程姝姑侄俩留时间,单独说会话。 第四百一十九章 霍府闹事(一) 程姝激动的握着顾廷菲的手:“廷菲,我真没想到你能答应我,让我到公主府出嫁。廷菲,之前姑母做过不少让你不开心的事,姑母在这里再次跟你道歉,希望你大人大量,不要跟姑母一般见识,更不要跟母亲置气。你如今都是双身子的人,更得保重身子才是。” 顾廷菲微微一笑:“姑母,廷菲不会生您的气,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往后都是好日子,廷菲得恭喜姑母能嫁的霍将军这样的如意郎君,打心底替姑母高兴。姑母能在公主府出嫁,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可惜义母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不能亲自出来送姑母,她让我替姑母说一声,希望姑母不要放在心上。” 能在平昭公主府出嫁,程姝十分满意,哪里还会怪罪公主,忙不迭的开口道:“廷菲,瞧你这孩子说的哪里话,公主也是多礼了,我在公主府多有叨扰,应该我去谢谢公主才是。不过既然公主身子不适,那就等过些日子,公主身子好了,我再来亲自登门拜谢公主,就有劳廷菲了,这段时日照顾郡主,你可得注意自己的身子,千万要保重身子,可别伤着腹中的孩子,那可是程家的宝贝。” 说着伸手抚摸着顾廷菲略微隆起的小腹,还笑着跟腹中的孩子打着招呼:“小宝贝,我是你姑奶奶,等你出来了,姑奶奶陪你一起玩。”程姝能这么亲近顾廷菲,反而让她有些不适应,这时门外传来喜婆的声音,新郎官来接新娘子了。 顾廷菲含笑着目送程姝一步一步的离开,坐上了霍光义的花轿,难得霍光义能递给顾廷菲一个笑容。一群人吹吹打打,热热闹闹的离开了平昭公主府,前往霍府了。新郎官霍光义坐在马上,瞧着满面春光,能在公主府迎娶程姝,他自然觉得面上有关。 就算程姝是他心底最喜欢的女子,男人都爱慕虚荣,能跟公主府搭上关系,对程姝和他都是一件好事。顾廷菲刚准备抬脚回屋,等着马成岗这边的好消息,就被皇后身边的人请到她屋子。 一进屋,就见皇后阴沉着一张脸瞧着她,顾廷菲笑道:“妾身给皇后请安,娘娘万福金安。”嬉皮笑脸的顾廷菲,皇后可不待见,一个眼神使过去,宫人们都下去了。 她便开始质问:“顾廷菲,你究竟存了什么心思,今日要让程姝从公主府出嫁?你不过是舅母的义女,公主府还轮不到你来做主,谁给你的胆子敢做主让程姝从这出嫁?顾廷菲,你真是太目中无人了!”这些日子住在平昭公主府,瞧着公主府上上下下对顾廷菲言听计从,她浑身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 顾廷菲原本只是定北侯府的小庶女,怎么就入得了舅母的法眼,成为她的义女,如今更是借助舅母的势,做主让程姝在公主府出嫁。舅母若是在府上,断然不会答应,皇后越发肯定舅母根本就不在府上,一定是顾廷菲将她谋害了! 顾廷菲不紧不慢的坐下来,认真道:“皇后,妾身能有什么心思,不过妾身夫君的姑母求上门来,要在公主府出嫁,这又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我便做主答应了她,怎么知晓让皇后不痛快了,早些知道,我就不应下了,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皇后眼下养好身子要紧,其他的事就不要费心劳神了,对腹中的孩子不好。”半句都没提起平昭公主,笑盈盈的丝毫没有怒气。 皇后气不过,随手拿起手边的茶盏掷在地上,砰啷的脆响在屋里响起,吓得门外宫女们出声,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被皇后呵斥在门外守着,这才没了动静。顾廷菲扯了扯嘴角:“皇后莫要动怒,伤着腹中的孩子,那便是妾身的罪过了。” “顾廷菲,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贫嘴,你压根就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是不是?本宫且不管舅母在不在府上,是否答应你这般胡闹,那程姝是何人?她是成国公府的嫡女,十多年前嫁了一个书生,如今回到京城,这才多久的功夫,就嫁给霍光义,你可知道其中有何缘由? 程姝是有夫之妇,大将军如何能娶的,成国公府败落了,旁人避之不及的亲戚,你还让她在公主府出嫁,那不是打舅母的脸面吗?舅母之所以将本宫接到府上养胎,那就是为了下太后的脸面,你倒好,一转头就讨好霍光义,你还真当你那个好姑母会记着你的好,别痴心妄想了。”皇后恨不得将方才的茶盏砸在顾廷菲身上,要不是她也怀着身孕了,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从未听说程姝和离,或者被休弃,顾廷菲怎么敢? 顾廷菲嫣然一笑:“娘娘莫怕,霍将军都不畏惧,我们又怕什么?再者,这门亲事要是没有太后点头,霍将军自然不敢做主应下,如此不是正好卖了霍家一个脸面,娘娘也能安心养胎,如此甚好。” “甚好,甚好,好在哪里,顾廷菲,本宫根本看不出来。行,本宫不愿意跟你说了,本宫这就去见舅母,让她知晓,你背着她,在府上阳奉阴违!”皇后伸手怒指着顾廷菲,突然掀起被褥,准备下地离开。 顾廷菲任旧站在原地纹丝未动,现在是她和皇后博弈的时间,谁主动开口便是认输了。若是皇后当真不顾念腹中的皇嗣,那便由着她,人应该知道什么事该管,什么事不该管,她若是皇后的话,就只管安心养胎,外面天塌下来,都有平昭公主府替她顶着,怕什么? 非要管这么多的闲事,她自然答应程姝,势必有她的道理,何必追问那么多。况且知道了又能如何,皇后也不会帮她的忙?皇后掀开被褥,发现顾廷菲依旧气定神闲的站着,连句话都不说了,随后觉得有些冷,又将被褥盖上了,躺下来,背对着顾廷菲,一句话也没有。 很快顾廷菲便抬脚离开,什么也不说了,有些话说多了,皇后未必听得进去,她还得回去听好消息。 芸娘怀着身孕了,自然不能出来招待女宾,霍光义早就请了霍家远方的姑太太和她的两个儿媳到府上招待女宾,男宾自然是由霍成扬招待,昨日回府,霍成扬去向霍光义认错,态度良好,霍光义暂时对他没有摆脸色,自己生的儿子,自然得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了。 躺在床上的芸娘记得昨日霍成扬回来,脸色镇定的告诉她,从今往后,程姝进门了,便是他们的母亲,一定要对她恭敬。此外还得注意院子里的人,一有风吹草动就得立刻告诉他,万万不能大意,伤着腹中的孩子。芸娘是个聪明人,她既然跟了霍成扬,那就惟他的命是从。 入宫见了太后一面,霍成扬回府就改变了心意,想必太后跟他说了什么吧!霍光义娶了程姝,往后霍府就要变天了,没有从前那般轻松自在的日子了,往后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力来。下意识的伸手抚摸腹中的孩子,轻声道:“孩子,莫怕,有父亲在,谁人也不敢欺负我们。” 虎毒不食子,霍成扬是霍光义的儿子,自然不会害她和腹中的孩子,霍成扬说的怕是程姝。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接下来便是夫妻对拜,送入洞房,还没开始夫妻对拜,就被来人打断了:“慢着!” 霍光义牵着手中的红色细绳,不悦的抬起头瞪着来人,来人不是旁人,真是顾廷菲命令侍卫找来的霍成斌和顾廷燕夫妻俩,他们俩不是在外地,怎么好端端的回京城了?还在他跟程姝拜堂成亲的当日,莫不是太后?嘴里说着答应,背后里又闹出这么一套来,霍成斌回来了,又能如何,他还能不娶程姝不成? 当下霍光义阴沉着一张脸:“逆子,还不赶紧滚下去!” 霍成斌气愤的嚷嚷道:“父亲,你不能娶程姝,她嫁过人,还生过孩子,你想要娶什么样的姑娘不能,非要她一个老女人。父亲,儿子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您沦为京城的笑柄,父亲,您一定要慎重!”就一个老女人也想取代他母亲的身份,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霍成斌第一个不答应,霍成扬答应,妥协,那是他的事,与他无关。程姝紧捏着手中的丝帕,莫非的紧张起来,一颗心砰砰直跳,脸色还有些泛红,霍光义再三跟她说,不要在意这些事,她往后便是霍夫人,谁敢当面乱嚼舌根,却不曾想到,今日霍成斌回来,那么多宾客都在,说这些话,岂不是让她难堪? 宾客们还不知晓她的身份,只知道她从公主府出嫁,自然跟公主府有关系了,却不曾想,她的算计都被霍成斌打破了,你说她能不怨恨霍成扬吗?不过她还有霍光义在,有他在,自然不会让她受委屈。 霍光义狠狠剜了一眼霍成斌:“逆子,你给我闭嘴!来人,将他给我拉下去!”急忙给管家使眼色,不要再让霍成斌在这里丢人现眼,说一些尽是倒胃口的话。 霍成斌既然来了,自然早就准备,不知道何时从宾客中冒出来几个小厮守护在霍成斌和顾廷燕身边。霍成扬皱着眉头,盯着面前的霍成斌,他怎么回来的这么及时?莫不是姑母,从昨日姑母的话里,不难听出姑母的不甘,是了,放眼整个黎国,谁有这个能力,几日之内就将霍成斌找到,还算在今日,让他回来,就是要闹,大闹才好,最好能闹得霍光义将这门亲事作罢才好。思及此,霍成扬自然就做好了不阻拦霍成斌决定,看接下来霍光义如何收场。 霍成斌紧捏着手掌,手背上青筋突起:“父亲,她就是一只别人穿过的破鞋,有什么资格做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只有一个,那便是杨氏。”每一句话都在侮辱程姝,霍光义被他气得两眼冒金星,恨不得能走上前一巴掌怕死他,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偏偏那么多宾客们都看着,霍光义也是好面子之人,辛辛苦苦瞒着的事,被霍成斌一下子抖露出来,气都被气死了。 喜娘对这一幕也是猝不及防,好端端怎么发生这样的事? “父亲,您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这门亲事父亲还是作罢吧!”霍成斌略微叹口气,只要亲事作罢,他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霍光义再也忍不住一步一步朝霍成斌走过去,让他在这么多宾客面前颜面扫地,岂能轻饶了霍成斌?啪啪,两记响亮的耳光打在霍成斌的脸上。今日是他成婚的日子,霍成斌回来了,要是能高高兴兴的祝福他,那也好。要回来捣乱,他第一个不答应。 从小到大,霍成斌还从未被霍光义伸手打过耳光,而且还当着这么多宾客们的面,记忆中有一双温柔的大手将他揽在怀里袒护着,那便是他的母亲杨氏,现如今霍光义娶了新人怕是早就忘记了旧人。 霍成斌的脸上豁然出现了两个鲜红的把掌心,顾廷燕手心直冒汗,狭长的指甲用力的掐着指腹,她劝过霍成斌,可他偏偏不听,还说什么,要是今日不闹,往后就没机会了。加上程姝的身份,不过是个嫁过人生过孩子的妇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霍光义执意娶她进门。 霍成斌心底咽不下这口气,她何尝咽下,杨氏是霍成斌的生母,如今不在府上了,娶了个继母,自然会忘记了儿子们。她这个儿媳妇还得每日给继母晨昏定省立规矩,想想脑仁都疼。 宾客们哪敢真的将看笑话的心思放在脸上,霍光义是什么人,当朝太后嫡亲的哥哥,掌握黎国一半军马的大将军,谁敢言语一句,也只有他的嫡次子霍成斌敢抖露出来。都知晓新娘子从公主府出嫁,却不知道程姝还有这等身份,已经嫁过人,生过孩子,看样子霍光义的癖好不是一般人能接受。 霍光义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将这个不孝子给老夫拉下去,家法处置!” 第四百二十章 霍府闹事(二) 一个狠厉的目光看过去,顾廷燕吓得脸色唰的白了,双腿差点儿一软,摔倒在地上,只能怪霍光义的杀伤力太强了,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霍成斌紧捏着拳头:“我犯什么错了,我说的又不是假的,她分明就是个嫁过人的妇人,哪里比得上我的母亲,她没有资格做我的母亲,这辈子我的母亲只有一个,那就是杨氏。” 话音刚落下,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霍成斌的脸上,霍光义沉着脸:“逆子,还敢顶嘴!成扬,你亲自将他带下去,执行家法。”两个孩子没一个省心,前几日霍成扬没少跟他闹,如今倒是换了霍成斌夫妻俩。 霍成斌刚要说什么,被霍成扬使过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当下闭嘴了,其实霍成斌也知道,现在这样子,霍光义不可能不成婚,他决定娶程姝,就做好了一切打算。可霍成斌就是不甘心,不甘心,程姝有什么资格做他们的母亲,嫁过人还生过孩子,霍光义此举要陷霍家于不义,还沦为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柄。 “大哥,你为什么不拦着父亲,那个女人有什么好,你太让我失望了。”出了大厅,霍成斌再也忍不住对着霍成扬嚷嚷起来,在他记忆力的大哥,何时这么软弱过。 霍成扬没有出声,霍成斌又继续道:“大哥,我知道你生母亲的气,从小母亲便更疼爱我,事事都护着我,大哥,你别记恨母亲,那是因为你长大了,有父亲护着你,我还小,母亲自然要护着我这个弟弟了。往后,母亲就再也不可能回到我们身边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们好好的一家人会变成现在这样?大哥。”担心霍成扬会在心底记恨杨氏,他赶紧解释,宽慰他。 有两个孩子的母亲,势必要偏心,不可能一碗水端平,霍成斌是嫡次子,会撒娇,陪着杨氏说话,自然会护着他一些了。顾廷燕低头跟在霍成斌身后,着实松口气,有霍成扬盯着执行家法,哪个小厮敢手下不留情。霍成扬轻看了他一眼,道:“你说的天花乱坠也没用,板子还得打!” “为什么,大哥,我们可是亲兄弟,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我挨打,大哥,你不能这样,我要告诉母亲,我要告诉母亲,大哥,大哥,你可一定要救救我。”霍成斌吓得赶忙停下了脚步,直接拉着霍成斌的衣袖摇晃着。被霍光义当众打了三巴掌,他的脸面丢尽了,如今还要受皮肉之苦,他不乐意。 霍成扬冷哼了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没了霍成扬和霍成斌兄弟俩在,霍光义的气色好多了。很快开始夫妻对拜,送入洞房,经过霍成斌一闹腾,宾客们或多或少知晓了新娘子的身份,碍于霍光义的身份,没有在此刻议论开来,等离开了,势必要绞尽脑汁的打探新娘的身份,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霍光义为了她连嫡亲的儿子都下的去手。 霍光义愧疚的看着程姝:“对不起,姝儿,今日让你受委屈了,我原本想过些时日再让成斌回来,谁也没想到他如今回来了,好大闹了一场,害你受委屈了,都是我的错。”说着便坐在床边,亲昵的搂着刚被他掀开红盖头的程姝,这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女子,原本以为这辈子没有机会了,却不曾想老天爷给他机会,杨家败落了,杨氏自请下堂离开了霍府。 程姝又回到京城,再次跟他相遇,程姝能委身与他,对他而言,真的是天大的惊喜。望着怀中娇滴滴的程姝,他忍不住呼吸急促,亲吻了她的脸颊。 程姝笑着摇摇头:“将军,我没事,成斌还小,是个孩子,我不会生气,将军用不着这般。”她若是现在就生气,跟霍光义发作又能如何?霍成斌终究是霍光义的嫡次子,且霍光义已经当众打了他三巴掌,又让霍成扬去看着被打,这就够了。 她总不能进门第一天就树立太多,将霍光义的两个嫡子都得罪了,往后她在霍府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她深知自己能在霍府立足的关键,便是霍光义对她的宠爱,唯有宠爱长久了,她往后的日子才过的安稳。霍成斌毕竟是霍光义的嫡亲儿子,总不至于霍光义为了她要处置了嫡亲儿子,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看笑话?与其如此,她还不如做一个大度的女人,不跟霍成斌这个孩子一般见识。 霍光义搂着怀里的程姝好一番夸赞,还许诺让她明日就将吴悠悠接到府上来,当下程姝面露喜色道:“多谢将军,妾身替悠悠谢谢将军。” 霍光义轻拍着她的手背,柔声道:“不用客气,往后都是一家人,我自然要照拂着悠悠,她也是我的女儿,不是吗?”程姝自然高兴了,若是霍光义真的把吴悠悠当做嫡亲女儿,那么往后吴悠悠的日子就舒坦了,等明日她定然要跟吴悠悠好好谈一谈。如此一想,她便浑身一软,任由霍光义为所欲为了。 等霍成斌再次回到大厅,管家等人在送着宾客们,并没有看到霍光义的身影,他随手拉来一个小厮询问,小厮告诉他,霍光义在新房里。他便松手了,抬起头,将眼中的泪水憋回去,不用替母亲不值得。霍成斌大闹婚礼的事,就像长了翅膀的风筝一样,在京城传个遍,顾廷菲毫不犹豫的给马成岗赏赐了钱财,这件事他做的很好。 可马成岗却没有要,他说替主子分忧才是做奴才的本分,要是没有顾廷菲,他如今也不可能有如今的身份。顾廷菲勾唇浅笑,姑母这是送给你的礼物,霍成斌既然回府了,那么霍府就不会冷清,霍光义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程姝的身边,就得看霍成斌夫妻俩能不能想到好法子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何必脏了她的手。嫁入霍府,那是程姝的选择,什么样的后果就让她自己去承担,这跟吴悠悠如出一辙。 傍晚吴悠悠在承恩伯嘴里才知晓,霍光义娶的新娘子竟然是她的嫡亲母亲程姝,她诧异的张大嘴巴盯着承恩伯,许久才出声:“老爷,您说的可是真的?”没骗她,这怎么可能? 她从未听程姝提起过,她跟霍光义这位名动京城的大将军有任何交集,要是早就有的话,她也不至于嫁到承恩伯府来。莫不是承恩伯骗她,可这似乎也不可能,到底怎么回事,吴悠悠糊涂了? 承恩伯亲昵的点着她的脑袋,道:“骗没骗你,明日就知道了。将军今日派人给我送信,说明日你母亲要接你去霍府说话。”一见面便知道,他也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吴悠悠心里好像积压了一块大石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望着她这副失声的模样,承恩伯下意识拧眉问道:“悠悠,你这是怎么了?” 吴悠悠娇软的放低了声音,道:“老爷,我想起父亲了。” 也是,程姝是吴悠悠的母亲,如今嫁给了霍光义做将军夫人,那么吴悠悠的父亲了,他们俩怕是和离了,要不然霍光义不可能娶程姝进门,当朝大将军抢夺有夫之妇,那可是要遭人嗤笑,霍光义断然不会如此。那便是两人和离了,吴悠悠伤心也是正常。 承恩伯一把年纪了,还得好言好语的哄着吴悠悠,她如今腹中有孩子,大夫吩咐得小心些才行。吴悠悠一把搂着承恩伯迟迟不肯放手,到最后,承恩伯实在忍不住将她压在身下,好好的疼爱她一番。 承恩伯夫人自然也知道霍光义娶了吴悠悠的母亲,嬷嬷大气不敢出一声,眼观鼻,鼻观心,等着夫人的吩咐。自从承恩伯拿到了李平写下的休书,就将吴悠悠带去新院子,日日歇在她的院子里不说,还给她流水般的赏赐,宠爱早就更甚当年的承恩伯夫人。又加上吴悠悠怀着身孕,外面说难听话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连她听着都觉得臊得慌。 当公爹的惦记儿子房中的媳妇,还跟儿媳妇私通,让吴悠悠有了身孕,偏偏承恩伯夫人事先不知道,被蒙在鼓里。想着往后找个机会对付吴悠悠,却不曾想,吴悠悠的母亲如今嫁给了霍光义,成了将军夫人,势必要护着她的女儿。承恩伯夫人想要对付吴悠悠,那便要掂量掂量了,万一东窗事发,那可要牵连整个承恩伯府,连同她的娘家。 狠狠的拎起拳头敲打着桌面,老天爷,你这是要逼死我的节奏啊,到老了,有这么一个小贱人败坏了承恩伯府的门风,还偏偏惩治不得,李平被打了,又逃出府去了,如今根本就下落不明。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小儿子,被他们这么糟蹋,做母亲的心底自然不痛快了。 承恩伯要是早就看上吴悠悠,可以跟她说,她去说一声,让吴悠悠直接做妾,何必要让李平难堪。在京城,李平根本就没有颜面再继续待下去了,一想到这里,承恩伯夫人就恨吴悠悠和承恩伯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能杀了这对奸夫**,好解了心头大恨。 翌日清晨,霍成斌和芸娘、顾廷燕给程姝敬茶,霍成斌昨日挨了家法,此刻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自然就没来。霍光义也没为难,没吭声,程姝自然笑盈盈的接过孩子们递来的茶,高高兴兴的喝下去,说了一些吉利话,赏赐了一些宝贝,早上的敬茶便结束了。 之后便是霍光义带着程姝入宫去给太后请安,太后是霍光义的妹妹,程姝嫁给了霍光义,自然要见一见太后这个妹妹。程姝别提多激动了,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入宫见太后,坐上这么豪华的马车,这一切都是霍光义带给她的。 望着他们上了马车入宫了,霍成扬便吩咐人都散了,他则是搀扶着芸娘回屋,一回屋,芸娘便反手抱着他,贴着他的后背,似乎在安慰他。霍成扬勾唇浅笑:“好了,我没事,你好生歇着,晚上我再来陪你说话。” 顾廷燕一回屋,便见霍成斌发了好一通的火气:“谁让你去的,我没有这个母亲。” “行了,行了,你也别生气了,现如今他们都已经拜堂成亲,而且父亲已经带着她入宫去见太后姑母了,你再不高兴,也没用。我看大哥对母亲就恭敬的好,你不如学学大哥,这也没什么不好,再说,你们都这么大了,难不成还怕她不成。”顾廷燕低声下气的哄着他,夫妻这么久了,也知道他的脾气秉性。 霍成斌狠厉瞪了她一眼:“哼,还轮不到你来说教,出去,出去,出去!”眼不见心不烦,更听不到她说的烦心话,他不是霍成扬,能忘记了母亲杨氏,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闭上眼睛,眼前都是杨氏的模样,对他温柔慈善的一面,他根本就接受不了程姝,握着拳头,在心底暗自发誓,程姝,我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 太后拉着程姝说了好些贴己的话,又让兰嬷嬷赏赐了不少金银首饰,霍光义带她入宫,不高兴也得做做场面,毕竟已经拜堂成亲,她再不高兴,又能如何?哥哥根本就不会听她的话,与其兄妹俩闹不和,还不如大家高高兴兴,多好。 出了宫,程姝一路上笑意满满,连带着整个人都倒在霍光义怀里,任由他肆意的撩动。瞧着身边面色红润,娇滴滴的女子,霍光义下身忍不住往她靠近,程姝不是个无知的女人,自然知道此刻霍光义最想要什么,她只要一想到太后赐下的那些宝贝,就高兴,只要将霍光义伺候好了,往后这些还少得了吗? 坐在铜镜前梳妆的顾廷菲听着春珠的禀告,程姝被霍光义带着入宫给太后请安了,还派人去承恩伯府接了吴悠悠,这出戏怕是越来越热闹了。当下心情大好,站起身道:“走,春珠,你们待会陪我出去逛逛。”想要买些东西,有点儿手痒了。 春巧毫不犹豫的应下:“好呀,少夫人,不瞒你说,奴婢都闷坏了,总算可以走出走走了。”越说声音越小,因为春珠狠厉的瞪着她。 第四百二十一章 母女谈心 春珠轻声道:“少夫人,你想要什么,可以让奴婢们去给你买,如今你得注意自己的身子,路上那么多人,万一冲撞了你,那可如何是好?”不行,当然不能出去了,春珠越想越是心惊。 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小管家婆,有你在身边,谁敢欺负了我去。再说了,我跟春巧一样,都闷坏了,你就让我们出去散散心解解闷,你让马成岗派人好生保护我们便是。”知道顾廷菲心意已决,春珠只能听命行事,走到春巧身边的时候,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每次都不知道帮她劝着顾廷菲。 听说吴悠悠早就到了大厅,程姝赶紧低头整理身上的衣裳,都怪霍光义,这么一会就坚持不住,非要拉着她在马车上,她的脸上飘满了多多红云,还从未这般在白日不顾一切过,又似乎有些快感。 霍光义大手一揽,将她拉到怀里,轻笑了一声:“别担心,没人敢说什么,我先下去跟承恩伯打个招呼,你等会再下来。”承恩伯府的事京城都传遍了,他们岂能不知道,尤其吴悠悠还是程姝的嫡女,自然要特别关注了。 原本他还想请吴悠悠过来参见他们的婚礼,是程姝说,不用,等成婚之后,她再见吴悠悠,既然她打定了主意,霍光义也没有反对,因为对他来说,吴悠悠并不重要。 程姝身着水蓝色的衣饰,上镶有繁复华美的金色花纹,浅绣桃花,款式雅致,绣纹精美绝伦,身材高挑纤细,一头青丝挽成高高的美人髻,头上佩戴精美的玉钗及其配饰,衣领微微敞开,露出曲线优美白皙修长的脖子,一身蓝衣更衬得肌肤如雪,唇边习惯性的带着一丝笑容,美丽却不张扬,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显得主人的城府深不可测,让人觉得好一个绝美又不失温婉的女子。 头挽乌鬓,斜飞凤钗,面若银盘,目若秋水,两道秀眉如纤美弯月眉不画而翠,悬胆丰鼻下朱唇点点,启齿之间,贝齿洁白如玉,笑靥如花生得形容袅娜纤巧,柳眉笼翠雾,檀口点丹砂,一双秋水眼,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唇不点而红,脸若银盆,眼如水杏。又品格端方,容貌丰美。 一时间,吴悠悠有些愣住了,这还是她的母亲吗?这么多年,在她的印象中,母亲何曾这般高兴过,气色如今大好不说,保养的越发得宜,看着跟她就是姐妹俩也没人不相信。 母女俩再次见面,程姝主动朝吴悠悠走过去,拉着她的手,低声道:“对不起,悠悠,让你受委屈了,是母亲的不是,往后有母亲在,没人敢欺负你。好孩子,好孩子,让母亲好好看看你。走,陪母亲回屋,我们好好说说话。”一路上迈着轻快的步伐拉着吴悠悠离开。 正在院子里养伤的霍成斌听到吴悠悠来了,狭长的双眸微眯,他怎么忘记了,程姝在京城好有一个宝贝女儿,来的正好。 回到屋里坐下,屋里只有母女俩,程姝一把将吴悠悠搂在怀里,母女俩说了好一番话,吴悠悠看了一眼屋里的摆设,她如今虽说得到承恩伯的宠爱,做了他的妾室,可如今跟程姝一比,根本就是云泥之别。程姝发现吴悠悠不爱说话,莫不是跟她生疏了,或者生她的气了。 程姝一把握住吴悠悠的手:“好孩子,你心底若是怨恨母亲,说出来便是,母亲不怪你,悠悠,是母亲对不住你父亲,也对不住你。” “母亲,你如今高兴吗?”吴悠悠抬起头,问了一句一直想问的话。略微愣怔,随后程姝露出一抹笑意:“自然高兴了,悠悠,你知道吗?将军并没有嫌弃我,他对我很好,我很高兴。但是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也希望你能也同样生活的高兴。今日母亲找你来,就想问问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伸手轻柔的抚摸吴悠悠柔软的发丝,这是她的女儿,自然得宠爱着了。 从前她跟着吴牧原,没有多少权势,只能仰仗成国公府,给吴悠悠找了李平那么一个不中用的女婿。后来又便宜了承恩伯,每每想到这里,她便心如刀绞,她如花似玉的女儿如今却委身于承恩伯。 吴悠悠定定神,仔细的看着程姝,半晌她才出声道:“母亲,难道我如今还有其他的选择吗?”下意识的低头抚摸起还未隆起的小腹,这里已经有了承恩伯的孩子,况且京城人尽皆知,她原本是承恩伯的儿媳妇,如今却做了他的妾室。承恩伯府的人都看不起她,背地里不知道怎么唾骂她。 程姝略微皱眉,道:“悠悠,自然有其他的选择了,你这个傻孩子,母亲今日见你,就是要跟你说这些。你听母亲说,现在腹中的孩子还小,你完全可以不要她。至于承恩伯府那边,你别想那么多,只有将军替你出面,摆平了他们,不会再纠缠你。我先将你送去庄子养身子,等过了这个风头,再将你接到霍府来,有将军在,没人敢议论你,到时候你想嫁给谁都可以。 只要你想,母亲一定会帮你。悠悠,你可得想好了。母亲不希望你留在承恩伯府,那里人多是多,树大根深,你一个人根本就斗不过他们,再者,你只是承恩伯的妾室,往后一辈子就要断送在他手中不成?” 身为母亲,自然希望女儿得到最好的生活,从前她想错了,以为回到京城成国公府便能给吴悠悠找一门合适的亲事,到头来连累了吴悠悠,如今更是害的她成为了妾室,为京城百姓所耻笑。她的女儿不能受到这样的委屈,况且如今她已经是霍光义的夫人,有能力替自己的女儿争取更多的幸福。 承恩伯府关系错节,承恩伯夫人在府上经营二十多年,岂是吴悠悠一个小姑娘能取代的了?更加上,承恩伯年纪快做她的父亲了,没有母亲愿意看到女儿做这样的人的妾室。程姝一直握着吴悠悠冰凉的玉手,不知不觉眼泪含着泪,吴悠悠总觉得程姝当初逼着她嫁到承恩伯府,是为了权势,为了父亲的前程。 如今看来,听着她的这番话,颇为讽刺,不动声色的将手从程姝手中抽出来,抬手捻着丝帕擦拭眼角。 程姝见状,忙到:“悠悠,别哭,别哭,好孩子,母亲不逼你,你好好想一想,往后的路该怎么走。有一点,你必须记住了,如今你是霍将军的女儿了,若是承恩伯府谁人敢欺负你,尽管告诉母亲,母亲一定替你做主!”或许一时之间吴悠悠没有想通,她应该多给她一些时间才对。 静静的看着程姝,吴悠悠捏着手中的丝帕,问出了心底一直想问的话:“母亲,父亲知道吗?”吴牧原远在山西,一时半会她见不到父亲的面,更不能确切的知道,程姝有没有跟吴牧原和离,这么正大光明的便做了霍光义的继室,闹得京城人尽皆知。 提到吴牧原,程姝猛地抬起头,盯着吴悠悠,随后叹口气:“悠悠,大人的事,你就别管了。”不愿意告诉她,自己和吴牧原的事。 吴悠悠扯了扯嘴角:“母亲,为何我不能管?你们是我的父母,再者,父亲对您如何,母亲难道不知道吗?这些年,母亲膝下只有我一个女儿,可父亲并没有纳妾,这些难道都不够吗?母亲为何还要改嫁他人,莫不是因为他是当朝大将军,太后的嫡亲兄长,母亲,你告诉我,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瞧着吴悠悠的声音越来越大,万一被院子的人听到告诉霍光义那便不妙了,她还得花功夫解释。 程姝板着脸,冷声道:“悠悠,这是大人的事,说了不要管,你就别管,母亲不会害你便是。走,库房有些稀奇的首饰,我带你去瞧瞧。”刚碰到吴悠悠,便被她甩开了,冷漠的盯着她。 许久吴悠悠才出声道:“不用了,母亲还是自己留着吧!老爷对我很好。”言下之意珠宝首饰她不需要,承恩伯为了讨好她,送了许多给她,再多的钱财又能如何,她已经不是当初刚入京城的吴悠悠了,母亲也不是疼爱她的母亲,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程姝还想再说些什么,看着吴悠悠的手覆在小腹上,急切道:“莫不是不舒服?”“今日多谢母亲招待,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吴悠悠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恭敬的行礼,母女俩变得这么疏远,让程姝心底堵得慌,这是她从未想过的事。 许久,程姝才缓过神来,此时的吴悠悠早就走出了院子。程姝慢慢的蹲下身子,泪眼模糊了双眼,她这么做为了谁?还不是吴悠悠吗?若不是为了她,何至于委身霍光义,更不用答应嫁给她,跟吴牧原和离了。他们夫妻这么多年,吴牧原对她言听计从,疼爱有加,膝下只有吴悠悠一个嫡女,也未曾纳妾。 可那又能如何,自从她选择跟霍光义在一起,一切都回不到从前。如今吴悠悠连话都不愿意跟她多说,心里定然责怪她,抛弃了吴牧原,改嫁霍光义,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糟糠之夫,吴悠悠还小,很多事她不明白。只有亲身经历了大半辈子,才想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爱情不过是浮云罢了。 程姝擦拭脸上的泪水,她不后悔今日的决定,往后吴悠悠总会明白她的一片慈母之心。霍成斌顺着小厮守着的方向,压低声音道:“好,小爷知晓了。”眼中露出一片阴狠,程姝,这是你逼我的,谁让你不愿意过安生的日子,非要改嫁给霍光义,妄想做他的继母,那就得承担相应的后果,否则他心里这口气咽不下去! 顾廷菲被春巧搀扶着下了马车,整个街道两旁热闹无比,吆喝声、交谈声不绝于耳,春珠犹豫道:“少夫人,人这么多,要不然我们去一个安静的地方。”人太多了,万一冲撞了顾廷菲腹中的孩子,她们可没法跟福安郡主、平昭公主、程子墨交代。 顾廷菲回头轻轻一笑:“春珠,既然出来了,就别提这么不高兴的事,有你们护着,我不会有事。”下意识的将双手叠放在小腹前,时刻护着孩子还不成吗?总不能为了腹中的孩子让她一直在屋里不出来,闷得慌,太难受了。尤其厨房的吃食感觉有点儿腻味了,她想出来散散心,找点儿其他的美食。 陪着顾廷菲闲逛了一会,春巧手里拎着八宝斋的糕点和蜜饯别提多高兴了,顾廷菲还想着她和春珠,特意多买了几盒,给她们俩尝尝,这自然高兴了。瞧着春巧那副吃馍的模样,春珠恨不得抬手瞧着她的脑袋,就知道吃,一点儿也不知道提醒顾廷菲,不要随意出来走动。 光靠她一个人,哪能劝说的了顾廷菲,思及此春珠也只能提心吊胆的跟在顾廷菲身后,祈祷着别处什么差错,能平平安安的回去。蓦得,顾廷菲停下了脚步,春巧和春珠对视了一眼,春巧忙问道:“少夫人,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惊得她后背直冒冷汗,捏着手中的食盒。 顾廷菲回过头,眼中闪着亮光道:“你们俩闻到没有,有羊肉味。”羊肉味,春巧和春珠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头,自然闻到了,可羊肉不是顾廷菲最讨厌的东西,难闻的味道,今个怎么想吃了?没等她们俩反应过来,顾廷菲已经抬脚往酒楼走去,怕是要吃上一吃了。 正好走了这么长时间,顾廷菲也该饿了。很快就要年关了,家家户户都忙碌起来,顾廷菲和皇后在平昭公主府倒是清闲的很,凡事都有下人们,两个孕妇只需要好好养胎便是。皇后体内的毒素清楚的七七八八,只是大夫叮嘱,还需要在床上静养,一时半会最好不要下地走动。 第四百二十二章 劝解李平 至于顾廷菲,就比她幸运的多,能出来尝到京城的没事,另外八宝斋的蜜饯和糕点也给皇后带了,回去让她尝尝。热腾腾的羊肉汤端上来了,顾廷菲毫不犹豫的拿起手边的筷子,夹了一块,放在嘴边吹一吹,很快就下肚了,觉得浑身温暖无比。 嗯,真好吃,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羊肉,连汤都是那么美味,顾廷菲连着吃了一碗羊肉汤,还吃了一大碗米饭,春巧和春珠两人诧异的张大了嘴巴,这顾廷菲腹中的孩子也忒能吃了吧!不过俗话说的好,能吃是福,像皇后那般小心翼翼,也不好。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相比之下,还是顾廷菲好。 她们俩等顾廷菲用完了,洗了手帕给她擦拭。就在她们起身要离开的时候,顾廷菲听到隔壁杯盘碗盏扔在地上的声音,看来有人在隔壁发酒疯了。喝着美味的羊肉汤,用得着发酒疯,大冬天的,一点儿都不知道享受。 顾廷菲笑着被春珠搀扶着准备离开,她的小腹吃的圆滚滚的,一点儿都不想动,要是如今能让她上马车,闭上眼睛美美的睡上一觉,就好了。一出门,便被惊得往屋里后退了几步,门外两个小厮正在拉扯跪在地上的少年,嘴里念叨着:“公子,公子,你还没给钱呢!” 看样子地上的少年想要吃霸王餐,这年头,不至于!顾廷菲低头看了一眼少年的衣裳,那可是上等的云锦,不可能吃霸王餐。两个小二吓得一把拉着他,不肯让他离开,倒是有趣了。春珠和春巧两人一前一后护着顾廷菲,生怕门外的动静朝着顾廷菲和她腹中的孩子,春巧低声道:“少夫人,我们待会再走吧!” 春珠点点头:“嗯,少夫人,春巧说的对,等他们走了,我们再下去,少夫人还是先去坐下。” 地上的少年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将两个小二给甩开了,骂道:“混账东西,就凭你们俩也敢拦住小爷,我告诉你,小爷我有的是钱,不缺钱。你们俩去什么东西,居然敢碰小爷我。”少年一抬起头,顾廷菲倒是眼尖的认出他来,这是承恩伯府的小公子李平,也是吴悠悠的夫君,不对,如今已经不是了,李平休妻了,吴悠悠成了承恩伯的妾室。 两个小二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个小二大着胆子道:“公子,你说你有钱,能不能先把今日的钱给了?”要不然他们可没办法跟掌柜的交代,想吃霸王餐也得看看地方。顾廷菲轻咳了两声,“春巧,过来。”春巧狐疑的走过去,将耳朵凑过去,听顾廷菲吩咐。 走到门口,两个小二跟前,春巧从衣袖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他们:“这是这位公子的饭钱,够了吧!”两个小二飞快的对视了一眼,方才说话的小二没有犹豫便接过春巧的银子,笑道:“够了,够了,那我们就不打搅客官用餐了。”既然拿到了饭钱,他们俩也没必要待下去了。 留下来的李平用力的拍着脑袋,朝顾廷菲看过去,是她!在京城顾廷菲的名声大的很,李平见过几次,方才的酒劲过去了,如今慢慢的清醒了。对着顾廷菲作揖,谢道,便准备离开。殊不知,顾廷菲出声:“李公子,能否进来说话。” 让他进去说话,李平皱眉,他跟顾廷菲不熟,似乎没什么好说。不过他还是抬脚往屋里走去,毕竟刚才是顾廷菲替他出钱了。顾廷菲若是猜的没错,方才李平想要装疯卖傻的离开,吃霸王餐,他根本就没有提起承恩伯府,怕是心底有怨恨和不平。换做谁,怕是都会如此。 顾廷菲含笑着看了一眼李平,道:“李公子,请喝茶。”随手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润润嗓子。方才羊肉吃的多了,满嘴的羊膻味,能喝两口茶润润嗓子,才能说话。李平抿嘴喝了两口茶,淡淡道:“不知道程少夫人想说什么?也是跟他们一样来嘲笑我的,那就不必了。” 承恩伯府那点事,京城都传遍了,顾廷菲怎么可能不知道。平日与他教好的人,现如今根本就不愿意见他,得知他身上有伤,更被承恩伯痛打了一顿,更是没人跟见他,更别说给他钱财了。这一次,李平才深深体会到,人世间的艰险,人性险恶,谁都不愿意在你落魄的时候,出手帮你一把。 嫡亲父亲居然纳了他明媒正娶回来的夫人做妾室,他如今还有何颜面在出现在京城,不可能无动于衷,纵然他跟吴悠悠没有夫妻之实。天下之大,竟然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李公子,若是我想看你的笑话,方才无须替你给了饭钱,不是吗?”顾廷菲微微扯了扯嘴角,李平不是愚蠢自然,应该听懂她的意思。的确,若是真的想要看李平的笑话,方才何必出手相助。李平冷笑了一声:“程少夫人是吴悠悠的表嫂,或许有更深的心思。”他未必能猜测到。女人心海底针。 顾廷菲冷眼看着李平,半晌才出声道:“我的确有更深的心思,不知道李公子今后有何打算?”连母亲都不曾问过他,如今竟然从顾廷菲的嘴里问出来,不得不让李平怀疑,她到底有何用意?他虽说是承恩伯府的小公子,只是往后他都是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还能有何打算。 不动声色的将李平的表情看在眼里,顾廷菲镇定自若道:“若是我是公子的话,必定不会萎靡不振,颓废不前,人活着应该往前看,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不可能总活在过去,好男人志在四方,何必将自己囚禁在小小的天地里。” “程少夫人,此话怎讲?”李平紧捏着手中的茶盏,和顾廷菲四目相对。不可否认,他的确有些吃惊,顾廷菲居然没有嘲讽他,更愿意说这些话。 顾廷菲微微一笑,继续道:“李公子,你的人生还能长,出了吴悠悠的事,你怕是在京城待不下去,那么你可曾想过,如今黎国局势不稳,男子汉大丈夫,为国效力,争取一份功名,往后能光宗耀祖,荣耀回归京城,到那时,想来谁也不敢再提起吴悠悠的事。就算提起,那又能如何,只能说明吴悠悠没有福气,做不了公子的夫人。” 这就是顾廷菲的盘算,她不希望李平留在京城,李平经历了吴悠悠的事,想必心性变了不少,能够在这个时候帮他一把,或许对她是件好事。况且顾廷菲正需要一个世家大族出身的人帮她,助她和皇帝一臂之力。 从顾廷菲嘴里说出这番话,李平已经不能用看寻常女子的眼光去看她了。局势不稳,顾廷菲知晓,他自然也知晓,从前只是觉得他是承恩伯府的小公子,不愁吃穿,锦衣玉食,他根本就用不着那么辛苦,不用文考科举,武去从军。 “李公子,恕我直言,如今吴悠悠的母亲做了霍将军的继室,若是你的父亲为了讨好他们,怕是会将你赶出承恩伯府,甚至赶出京城。李公子之所以会遭受此等遭遇,皆是因为你手中没有足够的权势,世人都知晓你是承恩伯府的小公子,你身上并没有足够能够让承恩伯府骄傲的东西。这就是你之所以落败的原因。”顾廷菲眨眨眼,继续道。 世人都说李平好男风,在她看来,喜欢男子和女子一样,没什么不同,无需要因为这个,就带着别样的眼光去看别人。那是他人的自由,我们无权干涉。 许久,李平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程少夫人,多谢你跟我说这些。实不相瞒,我已经被承恩伯赶出府,他下令让我两日之内离开京城,要不然等他的人找到我,就要将我囚禁在庄子上,终我一生,都不得离开半步。”不知道为何在这个时候,他能不自觉的说了出来,告诉顾廷菲,或许她没有嘲笑他。 这是必然的,承恩伯要想跟霍光义交好,那就必须要让吴悠悠心无旁骛的留在承恩伯府,做他的妾室。依照程姝的脾气,势必会让吴悠悠重新考虑,到底要不要留在承恩伯府,做承恩伯的妾室。要是承恩伯对吴悠悠不够好的话,完全会失去吴悠悠,甚是还会招来霍光义的怨恨。 最好的办法,那就是抛弃李平,谁让李平不中用,正好他留在府上,也是膈应吴悠悠和承恩伯,赶他离开才是上策。不得不说,一切都被顾廷菲猜对了。顾廷菲冷哼了声:“越是如此,李公子就越是要争取一份功名给他们瞧瞧,让世人都知道,你离开了承恩伯府一样活的很好。” 这个时候,最不应该的便是李平继续意志消沉下去,而是积极鼓起勇气,好男儿志在四方,出去争取一份功名,好让承恩伯府的人都瞧瞧,李平不是只会依靠承恩伯府的人。这些话听着李平浑身热血沸腾,迫切的想要离开京城,出去干一番大事业。 再者李平已经没有回头路,若是不离开京城,承恩伯的人迟早要找到他,将他的后半生都困在庄子上,那小小的一番天地里,他不愿意,他不愿意,李平紧捏着拳头,道:“不知道程少夫人可否借我一些银钱,程少夫人且放心,他日我一定十倍奉还!”在这个时候,他找不到更合适的人帮助他。 顾廷菲嘴角噙着笑:“春珠,给李公子五百两银票。”顾廷菲吩咐了,岂能不从,李平捏着雪中送炭的五百两银票,觉得沉甸甸,仰起头,遮掩住眼中的泪水,对着顾廷菲深深的作揖道:“程少夫人,今日的大恩大德,李平没齿难忘,他日有机会,一定会重重报答夫人,告辞。”一溜烟的功夫,李平就拿着银票走了。 春巧撅着嘴道:“少夫人,这李公子会不会拿了钱乱花啊?”顾廷菲轻笑了一声:“这个只有老天爷知道,行了,时辰不早了,是时候回去了,要不然八宝斋的糕点冷了,怕是皇后吃了就没味了,走。” 在回去的路上,吴悠悠依偎在承恩伯怀里,承恩伯的大手覆在她还未隆起的小腹上,轻声道:“悠悠,我已经做主将李平赶出承恩伯府,让他此生都不要踏入京城半步。等时间长了,他们自然就会忘记了。过几日,我便跟夫人提起,让你做平妻,我房中其他的姨娘,我会打发她们去庄子上,往后我不会在纳妾,有你就够了。”若是母亲听到这番话,会作何感想。 母亲还让她考虑不要腹中的孩子,离开承恩伯,除了年纪大以外,她找不到半点承恩伯对她不好的地方。如今为了她,承恩伯能将李平赶出府,不让他回京城,还要让她做平妻,往后身边没有其他的女人。这一点听着吴悠悠心底很舒坦,下意识的开口道:“老爷,您无须为了妾身做这么多。” “不,悠悠,你值得,若是能早些遇到你,我不会娶妻,会一直等着你,直到遇到你,我才知道什么是情爱,悠悠,往后我会对你一心一意,夫人的院子我也不会去,我只守着你和孩子。”承恩伯认真的盯着吴悠悠,捏着她柔软的手掌心。 这份深情让吴悠悠的心底觉得很暖,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往承恩伯的怀里钻了钻,吸取他身上的温暖,此生能遇到他,是幸运的事。嫁给李平,为的就是遇到他,如此便不后悔嫁给李平,到承恩伯府来。将吴悠悠安慰好了,承恩伯略微松了口气,今日霍光义话里话外的意思,让他照顾好吴悠悠,要不然程姝绝对会把她接回府。 在外人看人,都是他占便宜了,吴悠悠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嫁给了他的儿子,却被老子纳为妾室。一眨眼的功夫,吴悠悠的生母程姝便嫁给了霍光义,成为京城人人羡慕的霍夫人。凭着霍光义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地位,程姝的地位跟着水涨船高,他们能有这样的想法,承恩伯不觉得意外。 第四百二十三章 霍府做客 他必须要好生对待吴悠悠,将李平赶出府,他一点儿都不后悔,那个逆子,被承恩伯夫人惯坏了,做的事没有一件让他满意,平素就不跟他计较,如今却不同了。又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睡着的吴悠悠,等到了承恩伯府,吴悠悠还没醒来,承恩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将吴悠悠从马车上抱下来,一路就这么抱着回屋了。 消息很快就传到承恩伯夫人的耳中,他们那么轰动,她不想知道也难。地下坐着两个儿媳妇,她们眼看着李平给赶出承恩伯府,两个人倒是一条心了,一起来探望她,等着她拿主意。这种事,她能说什么,男欢女爱,尤其吴悠悠的生母还高攀上霍光义,别说两个儿媳妇,就连她对吴悠悠,也得恭敬些。 “别垂头丧气的耷拉着一张脸,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用不着这样,都回去准备准备明日入宫见太后,可得打起精神来,别出什么差错,惹着太后责罚。”承恩伯夫人坐直了身子,轻飘飘的叮嘱道。几乎京城的名门望族的家眷都接到太后的帖子,入宫赏梅,原本以为太后不会请她们去,估计因着吴悠悠吧,该来的总会来的,她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活了一把岁数了,再去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不值得。她还有两个儿子和娘家要顾着,李平就只能委屈他了。是她这个母亲无能,没能袒护的了李平,让他如今落得如今被赶出府的下场。没了承恩伯府的庇护,李平能好好的活下去吗?她可怜的儿子啊!等两个儿媳妇离开了,承恩伯夫人低头掩面痛哭,李平是她最疼爱的儿子,如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承恩伯做主将他赶出府,连带着京城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这些日子,她已经打探过了,李平和吴悠悠根本就没有夫妻之实,不过就是拜堂成亲过,但在外面那些人眼里,李平被戴了绿帽子,还有什么颜面挺直胸膛出现在众人眼中。或许离开京城,对他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她这个做母亲的会在心底替他深深的祈福,希望老天爷庇护李平在外一切平平安安,她并非只有李平一个儿子。 还有两个嫡子在府上,还得顾着娘家,不可能跟承恩伯撕破脸皮,凡事只能忍着,想开一些,就没那么痛苦和难受了。 将八宝斋的糕点和蜜饯亲自给皇后送过去,两人寒暄了几句,顾廷菲便打着哈欠,借口乏了,离开了皇后的院子。回到院子,躺在榻上,觉得舒坦多了,听春珠跟她说,明日太后宴请不少京城的家眷在宫里赏梅,没有帖子送到平昭公主府,春珠有点儿愤愤不平。 殊不知顾廷菲高兴还来不及,她才不愿意入宫,见到太后准没有好事,还不如就留在公主府看看书,练练字来的好。没一刻钟的功夫,顾廷菲便收到程姝的请帖,明日邀请她去霍府一叙。捏着手中的请帖,顾廷菲慢慢松开指腹,完全着指节敲打着桌面,这个时候送帖子,还别说,莫不是太后没有邀请程姝入宫。 看样子,太后这是想让程姝没面子,如此不给霍夫人面子,霍光义心底会怎么样,太后看样子,想敲打敲打程姝。打定主意了,顾廷菲含笑着:“明日你们随我一起去!”春珠和春巧两人对视了一眼,宫里太后没来请帖,姑奶奶送来请帖,顾廷菲要去的话,那可得小心了。 姑奶奶那脾气可不是好惹的,她们俩交换了一个眼神,明日一定寸步不离的守着顾廷菲,护着她腹中的孩子,万万不能出半点儿差错。困意很快就来意了,早早的就让丫鬟们伺候她沐浴更衣,早些歇息,这腹中的孩子倒是个不折腾人的,能吃能睡,是个好福气的。顾廷菲也跟着沾光了,可惜程子墨这个罪魁祸首不在,要不然的话,顾廷菲怎么也得狠狠掐着他的脸蛋降降火,害的她怀里踹着这么个大肚子,有点儿不美观。 算着日子,年前程子墨他们回不来了,也不知道年后什么时候能回来,要是等到她临盆了,程子墨还不赶回来,顾廷菲真的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不是不理解程子墨不能回家,在江南,他们也有很重要的事,可她心底就是不舒服,她怀着身孕,程子墨没在身边伺候她,总觉得程子墨欠了她。 翌日清晨,承恩伯夫人带着两个儿媳,连同吴悠悠一同入宫了,原本她不愿意带着吴悠悠入宫,带去肯定要被其他家眷们嘲笑一番,可偏偏承恩伯下令,带吴悠悠入宫散散心,那温柔的眼神,承恩伯夫人气的直冒火,当初他们成婚没多久,他也是这样的眼神,深情款款,可也没多久,如今竟用在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身上,很快她便遮掩住心底的不痛快,笑着带着吴悠悠坐上了马车。顾廷菲一睁开眼,天都亮了,昨夜似乎梦到程子墨,梦到他们俩在避暑山庄的那段时日,想起来真是让人回忆,若是能有机会,再去,多好。 顾廷菲琢磨要不要给程子墨写信告诉他一声,自己怀着身孕了,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态收到信。又不愿意告诉程子墨,想让他回来亲眼看到,顾廷菲有点儿炸毛,如今这是怎么了?满脑子都是程子墨,莫不是腹中有了他的孩子,就惦记上她了,不行,不行,赶紧轻拍着脑袋,不去想了。 春巧端着水盆进来,见到这一幕,赶紧放下水盆,走过来,忙道:“少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可别伤着身子。有什么事,你吩咐奴婢来就行了。是不是这里不舒服,奴婢给你按摩按摩。”说着便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看着顾廷菲。 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碍着腹中的孩子,也笑了一小会,便板着脸道:“没事,没事,你快给我梳妆,早些去霍府。”成国公和夫人、程友都知道程姝的真面目了,临走之前让他们没有遗憾了,算是对他们最后的交代。程姝早就跟霍光义暗中勾结,因为有着共同的目的才走到了一起。 霍家早就看成国公不顺眼了,成国公在军中多有威望,这也是为什么程子墨能够得到那么多人拥护的原因。祖上世代都有功勋,多少祖上亲人的鲜血都融入军队里,那是程家世世代代对朝廷的贡献和衷心。 对于霍家这样的外戚来说,最不愿意看到的便是成国公府的势力越来越大,得亏了福安郡主、程勋和程子墨都不在京城,霍家才得以动手。她纵然有心相助,却心有余而力不足,程勋被人引诱,但他每件事都做了,根本就不是诬蔑,而是有预谋的陷害。难不成顾廷菲还要带着成国公和谢氏等人上公堂与程姝当面对质不成,那势必要牵连霍光义和太后,何必呢? 眼下还不是时候,霍家和太后在朝堂之上树大根深,一时之间想要扳倒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没有完全的把握之前,绝对不能动手。不过,她派人将霍成斌找回来,估计够闹腾的了,程姝在霍府也没好日子过。被春巧搀扶着上了马车,顾廷菲就逼着眼睛,捏着手中柔软的蓝色丝帕,待会便要见到程姝了,还莫名的有点儿期待。 一见到顾廷菲下了马车,程姝笑盈盈的走到她跟前,没等顾廷菲请安,便一把搀扶着她,笑道:“廷菲,你跟姑母还客气什么,快些进来,我早就等着你来了。快些进屋,外面冷,别冻着身子。”热情的态度让人有种错觉,面前的程姝俨然就是一副好姑母的模样。 被她一路牵着手带到院子里,程姝住的是大院子,院子里有两棵梅花,去宫里赏梅,其实在哪里看都一样,赏梅花无非就是看它的精神罢了。在寒冷的冬日里,梅花却能迎风开放,能有多少花有它这般坚忍不拔的毅力。物品向来都是物以稀为贵,在冬日里,开放的花少之又少,梅花便成了宝贝。 程姝笑盈盈的招待顾廷菲喝茶,吃糕点,询问她的饮食,若不是知晓程姝对成国公府做的那些事情,在这一刻,顾廷菲真的觉得程姝是一个好姑母,如此悉心的关心她这个侄媳妇。顾廷菲缓缓的放下手中的茶盏,拿起一块糕点抿嘴吃了起来,香甜酥软,她不相信程姝会对她下毒,她们两人如今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太后今日宴请众位女眷们入宫赏梅,唯独没有邀请程姝,那是在打她的脸,程姝此刻还能笑盈盈的坐着跟她说话,已经十分不易了。 待顾廷菲吃完了,夸赞了糕点和茶水一番,程姝才轻拍着她的手背,叹口气:“廷菲,实不相瞒,今日姑母之所以请你来,一来是许久不见你了,姑母想见见你,听你说说话。二来,想问问你的想法,悠悠昨日回来了,我们俩拌嘴了,我如今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想法,要我说,她离开承恩伯府未尝不好。三来,你是个聪明的姑娘也知道如今二公子回来了,太后邀请他们入宫赏梅去了。”这是程姝自己的选择,怨恨的了谁? 当然这些话,顾廷菲不会说,她轻笑着勾唇:“多谢姑母关心,廷菲感激不尽,倒是表妹,我觉得还得尊重她自己的意愿,如今她有了身孕,我可是听说承恩伯为了她连嫡亲的小公子都赶出府了,还遣散了身边的几房妾室,怕是对表妹上心了。说句不好听的话,要不是承恩伯夫人膝下有嫡子,怕是这正妻之位非表妹不可,平妻也不错。姑母觉得呢?”外人说多了,总是不好。 程姝深深的看了顾廷菲,道:“难得你这般关心悠悠,我替她谢谢你了。可这孩子心底怨恨我,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她父亲,这么些年过的什么日子,她不是不知道,偏偏不肯理解我。廷菲,对不住了,只能找来你告诉你,跟你说说,我心底能舒坦些,你别见怪。” 的确,连太后都要孤立程姝了,她还能找谁去诉苦。此外程姝的母族成国公府已经在京城不复存在,她能指望的便是顾廷菲这个侄媳妇了。顾廷菲扯了扯嘴角,柔声道:“姑母,您这是说哪里的话,都是自家人,不用客套。或许等过些日子,表妹想通了,也就好了,姑母不用过于担心。” “廷菲,你说我怎么能不担心,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到时候想要打掉孩子,那就晚了,很伤身子。她年纪的很,你也是,哪里知道承恩伯的盘算,无非就是看中了将军的势力罢了,打发几房妾室,让悠悠做平妻,以为我就能答应让悠悠留在承恩伯府,我呸,绝对不可能。 他的年纪比悠悠大了将近两轮,怎么能行呢?悠悠还那么年轻,他要是早走了,悠悠不得守寡了?廷菲,姑母今日找你来,就是希望你能替姑母去劝劝悠悠,让她不要被承恩伯给蒙骗了,他对悠悠不可能没有算计。她还那么年轻,如花似玉的年纪,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夫婿,留在承恩伯府那就是浪费时间,耽误了她大好的青春。 廷菲,算姑母求你了,你就帮帮姑母,好不好?”程姝边说边擦拭眼角的泪水,娇滴滴的模样,换做霍光义早就忍不住上来哄着她。可偏偏顾廷菲不是霍光义,她还怀着身孕,若是程姝真的为了她着想的话,就不应该用这些事来烦她,让她在公主府好生养胎才是。 程姝擦拭了眼泪,轻声道:“廷菲,真是对不住了,让你怀着身孕还得替我去当说客,可我真的没法了,太后对我不满,我心底知道。”放眼京城,又有几家的家眷愿意真心跟她相处,无非就是看中霍光义的权势,讨好奉承做做样子罢了。程姝考虑的是从一个母亲的角度出发,想的长远一些。 第四百二十四章 悠悠小产 可眼下吴悠悠不愿意,她能有什么法子,难不成逼迫吴悠悠打掉腹中的孩子不成,那么吴悠悠还不得恨死她,程姝倒是聪明,让她去做这个仇人。程姝又说了好一箩筐的好话,无非就是希望顾廷菲去劝说吴悠悠,春巧和春珠两个人听到这里,恨不得上前将程姝痛打一顿,你生的女儿你自己劝说不了,顾廷菲去就有用了,这不是笑话吗?这也太看重顾廷菲了吧! 许久,顾廷菲才出声道:“姑母,我可以去试一试,但是你也知道,未必能劝说的了表妹,但我可以将利害关系都跟表妹说清楚了,让她自己决定,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好,好,好,廷菲,姑母谢谢你,谢谢你,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姑母没有看错你,从前是姑母对不住你,往后姑母对好好待你,对了,我亲手给你腹中的孩子做了几件衣裳,你待会带回去。”程姝满面春风的笑着,拉着顾廷菲的手不肯撒手。 姑侄俩又闲聊了程子墨和福安郡主、程勋,程姝才依依不舍的拉着顾廷菲的手,送她离开。让顾廷菲留下来的时间越长,越说明她们姑侄俩的关系好,也好让众人都知道,今日她不去宫里赏梅,自然有人陪着她。偏偏太后也是个傻的,没有邀请顾廷菲入宫,怕是顾忌着她的大肚子,可程姝才不会顾虑那么多。怀着身孕,那又那么娇贵,多出来走动走动未尝不好。 走到大厅,瞧好碰到了从外面回来的霍成斌,一身浅蓝色的锦绣长袍,在外的这段时日,脸色黑了不少。 他呆呆的看着程姝身边的顾廷菲,容貌肌肤胜雪,眉目如画,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出尘脱俗,肌肤光洁得吹弹即破,白璧无瑕、美伦美奂。人淡如菊,美若天仙,无可挑剔的五官,细致地排出了绝美的轮廓,眸光流转的淡淡阴影下,如幽幽谷底的雪白兰花。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 穿上飘廖裙袄裹紧绸缎,显出玲珑剔透的诱人身姿。一袭水蓝色丝衫遮挡白皙肌肤。晶莹剔透的倒坠耳环垂下,摇曳。三千青丝被挽成一个简单的芙蓉髻,插着一支碧玉簪子。薄施粉黛,秀眉如柳弯。没成想到顾廷菲嫁了人,怀着身孕,越发的有韵味了,霍成斌不自觉的抬脚走过去。 顾廷菲是程子墨的夫人,自然用不着给霍成斌行礼,只是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霍成斌的目光在顾廷菲和程姝身上来回打转,突然出声道:“顾姑娘,许久不见,怕是连我这个老情人都忘记了吧!”老情人,亏得他说的出口。 没等程姝反应过来,顾廷菲一个眼神使过去,霍成斌当下闭嘴了,忙到:“顾姑娘,别这样看着我,我害怕啊!” 顾廷菲轻哼了一声:“霍二公子,小心祸从口出,请慎言!”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今日我心情好,不跟你们一般见识。”霍成斌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吹着口哨,又看了一眼程姝才抬脚离开。 程姝上前两步,走到顾廷菲跟前,道:“你何时跟他有交集了,什么旧情人?”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尤其还是这么大的消息,程姝不愿意错过。 顾廷菲嫣然一笑道:“姑母,那不过是霍二公子的玩笑话罢了,姑母不必当真,时辰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姑母多保重。”怎么可能傻乎乎的告诉程姝,顾廷菲又不傻,回头找霍成斌算账,他那张嘴还是改不了。顾廷燕这么长时间,难道没有好好教训他,就由着他胡闹。 刚走到门口,就见承恩伯怒气冲冲的走过来,程姝和顾廷菲两人对视了一眼,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承恩伯见到程姝和顾廷菲,收敛身上的怒气,克制住语气,“霍夫人、程少夫人,敢问霍二公子可回府了?”似乎对霍成斌颇为不满。 顾廷菲没出声,程姝下意识的答道:“他刚回院子了。”二话没说,承恩伯就拎着手中的皮鞭朝霍府走过去,他身后的小厮逼着守门的小厮带路。这到底怎么回事,霍成斌惹上了承恩伯,还让他捉到府上来,看样子不是小厮。 突然顾廷菲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嘴角露出一抹浅笑,看样子,今日有好戏可以看了。程姝一头雾水,不过承恩伯出头教训霍成斌,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霍成斌在府上不敬她这个嫡母,总是念着他的生母杨氏,还有他的那个媳妇顾廷燕,说起来,还是顾廷菲的庶妹妹,可两人的脾气秉性一点都不像,跟着霍成斌一条心,刻意不将她这个婆母放在眼里。这口气,程姝自然咽不下去。 顾廷菲轻声道:“姑母,莫不是出什么大事了?承恩伯府向来跟霍府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今日承恩伯这般怒气冲冲的来找霍二公子,姑母还是找个小厮问问,到底出什么事了?”话音刚落下,就见管家急忙忙的凑上来,低声道:“夫人,大事不好了。方才将军派人来告诉奴才,说二公子冲撞了承恩伯府的马车,吴姨娘小产了,还请夫人稍等,将军很快便回来了。” 霍成斌冲撞了承恩伯府的马车,吴姨娘小产了,吴姨娘,吴姨娘,那不是她的女儿吴悠悠,吴悠悠小产了,是霍成斌害的?眼见程姝脸色唰的一下白了,顾廷菲面色和缓道:“姑母,要不然我们去看看,万一承恩伯真的将二公子打伤了,怕是就不好了。”没 想到霍成斌找到吴悠悠下手了,让她没了腹中的孩子,可他似乎不知道,程姝千方百计的想要让她劝说吴悠悠打掉腹中的孩子,如今孩子没了,怕是正合了程姝的心意。只是承恩伯这般急冲冲的来找霍成斌算账,不知道他对吴悠悠有几分真心,能让吴悠悠留在府上,也未尝不可? 被顾廷菲这么一提醒,程姝立马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的掉头去霍成斌的院子,嘴里念叨着,可别出什么事,至少等霍光义回来。春珠看了一眼程姝离开的背影,轻声道:“少夫人,我们回去吗?” 顾廷菲摇摇头,自然不离开了,这么大好的机会,她定要看看等霍光义回来如何处置。是她放虎归山,得看看有没有达到她预期想要的效果才行。霍成斌刚从院子里坐下来喝杯茶,润润嗓子,却不曾想,随后承恩伯阴沉着一张脸冲进来,二话没说,对着他就是一拳头,等霍成斌反应过来,立刻将手中的茶盏朝承恩伯砸过去,这里可是霍府,承恩伯既然找上门来,他也毫不畏惧。 承恩伯快速的闪躲过去,茶盏掉落在地上,发出砰啷的脆响,让里屋睡觉的顾廷燕惊醒了,下意识的睁开眼睛,随后起身出来。刚准备叫着霍成斌,就见到他和承恩伯两人不由分说的打起来,顾廷燕张大嘴巴,半晌才对着门口发呆的丫鬟嚷嚷道:“还杵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将人,赶紧将二公子拉开。” 霍成斌年少气盛,但承恩伯也差不到哪里去,两人几乎可以说势均力敌。没一拳打下去,顾廷燕都心惊肉跳,成婚这么长时日,霍成斌对她还算可以,她不希望霍成斌出事,往后还得靠着他过完下半辈子。程姝赶到的时候,小厮们已经将霍成斌和承恩伯拉开了,他们俩脸上都青一块,紫一块,让她看着颇为害怕。两个大男人打起架来,还真是不要命了。 承恩伯紧捏着拳头,道:“霍二公子,今日你若是不能给我一个交代,我绝对不会罢休!”“交代,你想要什么交代,是想要了我的命,还是怎么样?尽管说出来,也好让霍夫人听听。”霍成斌眼睛都不眨一下,根本就不畏惧承恩伯,如今在霍府,他根本就用不着畏首畏尾。再者,他畏惧什么,承恩伯难不成还能杀了他不成,那就得看他有没有这个胆子了。 程姝深呼吸一口气,抬脚上前,道:“两位有什么话好好说,何必动手。”“霍夫人,并非我主动上门挑衅,而是霍二公子实在太过分了,居然撞了悠悠的马车,害的悠悠小产了。霍夫人,悠悠可是你嫡亲的女儿,我不相信霍二公子会如此大意。”承恩伯气的就差直跳脚了,到这个岁数能让吴悠悠怀上身孕,他别提多高兴了,异常期待吴悠悠腹中的孩子。 这些日子,时常都要抚摸她腹中的孩子,悄悄的说着话,却不曾想,满心期待腹中的孩子,被霍成斌给扼杀了,能不找上门来算账吗?霍成斌依旧面不改色,似乎承恩伯口中撞马车的人并非他。 倒是顾廷燕瞪大了眼睛,双手紧捏着手中的丝帕,暗道:夫君这太大胆了,居然骑马去撞吴悠悠的马车,厌恶程姝,想恶心她,这一点她知道,但这似乎也太快了些,根本就让她来不及缓过神。程姝是吴悠悠的生母,就不相信她听到这里无动于衷。相反程姝内心变得平静下来,事已至此,承恩伯就算将霍成斌打死了,吴悠悠腹中的孩子也没了。 不是吗?难不成真的要霍成斌偿命不成?程姝轻看了霍成斌一眼,道:“二公子,你可有什么要说的?”要给霍成斌一个解释的机会,可偏偏霍成斌冷声道:“这有什么好说的。”气的承恩伯浑身冒火,恰好小厮们松开了他,又拎起拳头对着霍成斌打过去,霍成斌也不是好惹得,瞬间两个人又打成一团了。 春巧和春珠两个人紧张的护着顾廷菲,生怕她和腹中的孩子受伤。就在这时,霍光义回府了,他板着一张脸,道:“住手!”拿出大将军的气势和威严出来,承恩伯和霍成斌两人都消停下来。 没想到承恩伯找上门来,此事的确是霍成斌不对,撞了吴悠悠的马车,害的她小产,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况且吴悠悠还是程姝的女儿,霍光义自然毫不犹豫的命人将霍成斌带下去,杖责二十,改日再带着霍成斌亲自登门道歉,今日就先请承恩伯回去。 有了霍光义和程姝的态度,承恩伯自然就没有多计较,不过临走前,又深深的看了程姝一眼,迈着大步离开了,丝毫没有在意他脸上的伤痕。顾廷菲似乎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俯身行礼便告退了。程姝听着一声两声的板子声,心里暗自叫好,她女儿的孩子没了,得让霍成斌尝尝厉害,自然知晓霍成斌是因为不满她嫁给了霍光义,成了霍府的女主人,才对吴悠悠动手。 她能想到的事,霍光义岂能想不到,当然此刻霍光义要顾着父子情分,他膝下就这么两个嫡子,万一霍成斌出什么事,岂不是害了霍成扬的心,那么到时候霍光义可就变成孤家寡人了。 等霍成扬回府,就看到趴在床上的霍成斌,他恨不起拎起拳头敲开他的脑袋,都在想些什么,去撞吴悠悠的马车,亏他想的出来。狠厉的瞪了顾廷燕一眼,厉声道:“你先下去!”他们哥俩说话,还轮不到她在这。 霍成斌转过头,看了一眼霍成扬:“大哥,你也是来教训我的?” 霍成扬咬牙切齿恨恨道:“你这个蠢货,我不来教训你,难不成还要夸你不成?你这下好了,闹得京城人尽皆知,你让此事如何收场,你考虑过没有?” “我为什么要考虑这些,这些不应该父亲考虑吗?他既然决定娶了那女人,就应该想到后果了?我不可能把她当成母亲对待,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做我的母亲,大哥,你别管那么多了,我没事,你回去好好当你的差,做父亲的乖儿子。”霍成斌扯了扯嘴角,他们兄弟俩不是一条心,跟霍成扬多说无益。 霍成扬恨不得伸手掐着霍成斌的脖子,他说的轻松,如今京城都在看霍家的笑话,他还不自知,太后刚敲打了吴悠悠,抬举了承恩伯夫人,一行人还没回府,就被霍成斌闹腾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 替女谋划 听说承恩伯还来大闹了一场,才惹得霍光义生气的将霍成斌给杖责了,他就是这般不知道轻重,很多事根本就没那么简单,偏偏他就是个没脑子,不愿意去多想,他一句话两句话说了也没用。 顾廷菲抬头看了一眼皎洁的月光,照耀在她的身上,丝毫不觉得寒冷,嘴角弯弯勾起,在给京城添一把火,就能形成燎原之势。吴悠悠小产才是第一步,往后霍成斌跟霍光义的父子关系会越来越僵,至于霍成扬,他倒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 这也是最让顾廷菲看不起他,从当初为了霍家的权势,不愿意跟她离开京城私奔,就能看出来,后来又为了霍家的权势娶了周明悦,再后来不顾夫妻之间的情分,进宫去告状,让周明悦落得褫夺公主封号,带发修行的下场。这一切的种种都看的出来,霍成扬心底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情爱,有的只有家族的利益和权势,这才是他所追逐的。 春巧惊喜道:“少夫人,下雪了,下雪了,少夫人。”听着她欢快的声音,这时的顾廷菲才回过神来,的确下雪了,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上飘落下来,飘落在她的手上,一片冰凉。 春珠瞪了春巧一眼:“傻子,你还杵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劝少夫人进屋,下雪了,这外面该有多冷。”她真不知道该说春巧什么好了,怎么连这点儿常识都不知道,她真的替以后娶春巧的明觉感到头疼,娶回去这么一个媳妇。 春巧下意识的抬脚朝顾廷菲走过去,轻拍着脑袋,道:“少夫人,春珠说的对,下雪了,外面很冷,少夫人还是让奴婢搀着你进屋,小心冻着了。”热情的搀扶着顾廷菲进屋。下雪了,程子墨何时能回来,这一次程子墨随着周维去江南,这些天都没回来,只给她写了一封报平安的书信,这封信至今还放在她的枕头下,不知道为何,如此觉得很安心。 程子墨曾经说过喜欢她,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喜欢,连一封报平安的书信都吝啬的很,不像齐豫,不知道写了多少封书信给方如烟,昨日方如烟还写信告诉她,让她安心,江南一切顺利。 想必齐豫又写信回来了,下意识的抚摸还未隆起的小腹,她怀着身孕,大夫说不应该思虑太多,对她和腹中的孩子都不好,可她怎么能不思虑。周维不在京城,周奇和平昭公主都不在,只靠她一个人支撑着,身边连个贴心相助的人都没有。她不能将方如烟拉到这个漩涡里来,她于心不忍。 再者方如烟就算知晓了,也未必能帮上忙,要是走漏半点风声,被太后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这些时日,她一直都没离开京城,去郊外探望顾廷珏和李鸾,也不知道她们俩过的好不好? 皇帝在江南遇刺的消息倒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传到京城来,真真假假,难以分辨,京城的百姓倒是提心吊胆,今年这个年怕是不好过了。福建的战事不明朗,明王的身子多半真的是不行了,只是顾廷菲不相信,明王那么狡猾冷血无情的人,会让自己受伤,真是可笑! 太后怕是恨不得插上翅膀,能飞去明王的身边,可惜了,她这辈子既然嫁进宫里,那就不可能再轻易出宫,得困在后宫一辈子,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宫里的一举一动宫外都有人时时刻刻盯着,太后但凡出半点差错,都会让霍家和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京城下雪了,江南倒是一片寂静,齐豫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正在低头看书的程子墨,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道:“子墨,我能进来吗?” 听到齐豫的声音,程子墨放下手中的书,笑道:“自然可以,请进。”接到京城的消息,他便主动来找程子墨,掏出衣袖里的书信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示意他看一看。 成国公府败落了,二房的程友闹出这么多的幺蛾子,最后害的成国公和谢氏等人都要回老家,终其一生都不得再踏入京城半步。用成国公府去换程友的一条命,这法子到底谁想出来,亏他们想的出来,程友真的值得吗?程子墨看完之后,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还有后面顾廷菲和平昭公主入宫去接皇后到公主府安胎,他说不上心心底什么滋味。 齐豫冷声道:“上次我夫人写信来,叮嘱我万万不可告诉你,但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声,你夫人有身孕了。”并非齐豫不遵守跟方如烟的诺言,执意要告诉程子墨,而是他作为一个局外人,瞧着都觉得顾廷菲不容易。 成国公府那段日子,不知道她是如何撑过来,程子墨不在身边也就罢了,连福安郡主和程勋一个一个都不在京城,就靠着一个妇道人家支撑着,尤其顾廷菲还有了身孕,方如烟信上所写的别提多伤心了。当然夫妻之间的书信自然不会拿出来给程子墨看,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告诉程子墨,他有权利知晓,分明自己知道了,再瞒着程子墨,也于心不忍。 轰的一下子,程子墨的脑子放空了,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齐豫说顾廷菲有身孕了,有身孕了,是的,得感谢太后,让他们夫妻顺利的圆房了,此后去避暑山庄,那是他此生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夫妻关系时好时坏,他仔细想想,似乎只给顾廷菲写了一封书信,她自然是没有回信,根本就不曾知晓顾廷菲有身孕了。 从齐豫的嘴里知晓,程子墨站起身,弯腰作揖,诚恳到:“多谢齐大人。” 齐豫摆摆手,轻声道:“子墨客气了。”该说的说完了,他也该走了,怎么做就得看程子墨的了。听着方如烟信中的口气,似乎对程子墨颇为不满,他们同朝为官,在江南更是相处多日,每逢皇帝危难的时候,程子墨都毫不犹豫的冲过去替皇帝解围,忠君之心不言而喻,但人还得顾着家人,不是吗? 良久,程子墨才回过神来,提起笔,给顾廷菲主动写了一封家书,临走前,他都没有跟顾廷菲好好的道别,几乎可以说不辞而别,如今想起来,对顾廷菲充满了愧疚。 在知晓顾廷菲怀着身孕,在京城孤立无援的时候,他不在身边,程子墨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飞到顾廷菲身边,对她道歉,诚恳的道歉,这一次真的是他错了,大错特错。原本以为顾廷菲不喜欢他,可依着顾廷菲的性子,若是不喜欢一个人的话,岂会跟他男欢女爱,更不会怀了他的孩子。 他不在京城,顾廷菲若是厌恶他,不愿意要这个孩子,有的是机会,如今想来,是他错了,大错特错。接下来得加快回京的步伐了,不能再耽搁了。程姝见霍光义处置了霍成斌,随后二话没说,便去了承恩伯府探望吴悠悠,霍光义去不去都不重要。 承恩伯夫人诧异的看着鼻青脸肿走进来的承恩伯,还没张嘴说话,就被赶了出去。两个儿媳妇亦跟着她出去,吴悠悠腹中的孩子没了,看这段时日他们怎么办?大夫说的好听,吴悠悠年轻,好生养着,往后生孩子的机会多的是。 可承恩伯夫人却知道,吴悠悠的确年轻,但这是她的头胎,却没保住,那么往后,也未必都能保住了,思及此,她便高兴了许多。承恩伯府注定是她的儿子继承,如今连老天爷都在偏帮她,无须她出马,就解决了吴悠悠腹中的孩子。 对于程姝的到来,承恩伯夫人丝毫不觉得意外,面子功夫是个人都会做,拉着程姝说了好一通心疼的话,才肯放手让人带着程姝去见吴悠悠。程姝二话没说,便让承恩伯出去,她们母女俩要说说话,吴悠悠的目光一直盯着承恩伯,送着他一路离开。 程姝气不打一处来,骂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告诉母亲,现如今身子还疼不疼了?”说着伸手便要抚摸吴悠悠的额头,可还没触碰到,就被吴悠悠别过脸躲开了。程姝气愤的差点儿要骂人了,她好心好意来看吴悠悠,怎么还让她不高兴了。 于是她低声下气道:“好悠悠,别伤心了,你还年轻,往后还会有孩子,这次得好生养好身子,别留下后遗症了。对了,悠悠,如今孩子没了,你还要留下来吗?依母亲的意思,这次,你孩子没了,就跟母亲回去,相信母亲,定然能给你找一个比承恩伯好千倍的夫君。” 霍成斌此举固然不妥,是为了发泄对她的不满,因着府上有霍光义护着她,他不敢乱来,就只得将主意打到吴悠悠的头上,殊不知正合她的心意。她正愁吴悠悠不肯打掉腹中的孩子,离开承恩伯府,如今好了,让她再也没有顾虑了。没等吴悠悠养好身子,便主动提出来,让吴悠悠跟她离开。 吴悠悠气急了:“母亲,这就是你早就预谋好了的,是不是?你出手,让霍府的二公子出手,撞了我的马车,害的我小产。没了孩子,我就不用再留在承恩伯府,就可以随着母亲的心意,离开了,再重新嫁给母亲满意的夫君,是不是? 母亲,你为什么从来都不知道问问我的心意,凭什么都由你来做主?母亲,你自己嫌贫爱富,抛弃了父亲,莫不是要跟你一样,也做这等不顾礼义廉耻的事来!”越说的着急,小腹越是疼痛无比,这就是她的亲生母亲,她没了孩子,第一时间并不是安慰她,让她好生养好身子,而是心心念念让她离开承恩伯,去过程姝安排的生活,她不愿意,一百个不愿意。 凭什么事事都是程姝做主,她说了算。要不是吴悠悠小产了,躺在床上,程姝定然要狠狠的打她一记响亮的耳光,让她想想清楚,她是吴悠悠嫡亲的母亲,岂会让霍成斌去撞她的马车,害的她小产,莫不是承恩伯跟她说了什么,想要挑拨她们母女俩的关系,此举越发让程姝厌恶承恩伯府。 紧紧的捏着手中的丝帕,程姝面不改色道:“不管你说什么,都没用,今日必须跟我离开!” “凭什么,凭什么,我不要,不要离开,我生是老爷的人,死了也是老爷的鬼,与你何干!你若还有半点慈母之心,就早些离开,从今往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更不要说是我的母亲。”吴悠悠直摇头,泪水模糊了双眼,承恩伯对她都要比程姝对她好的多。 在吴悠悠的眼里,程姝抛弃了吴牧原,嫌贫爱富,高攀上霍光义的高枝,让她成为众人的笑柄。程姝气的上下接不过下气来,这就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如今怎么脑子转不过弯来,执意要留下来。定然跟承恩伯脱不了干系,眼下并非说话的时机,等回府跟霍光义商量商量再决定也不迟。 出了院子,程姝没有给承恩伯好脸色,阴沉着一张脸,甩着袖袍便抬脚离开了。承恩伯自然没吭声,这是吴悠悠母女俩的事,他只需要安抚好吴悠悠便是。 霍光义皱着眉头,半晌才出声道:“既然她不愿意离开,那便留在承恩伯府,想来承恩伯会善待她,你不用过于担心。”善待,留在承恩伯府,她如花似玉的姑娘为何要留在一个老男人的身边,程姝气不过,别提多难受了。 下意识的拉着霍光义的手放在胸口处,撒娇道:“将军,悠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作为母亲总想替她谋取做好的。我原本就不中意这门亲事,承恩伯年纪那么大,如今悠悠没了孩子,要不然由将军出面,将悠悠接回府,可好?将军,拜托你了,妾身只有这一个心愿,将军莫不是不心疼妾身了。”低首垂眸,眼中含着深情,让霍光义忍不住亲吻了她细嫩光滑的脸颊。 第四百二十六章 一纸休书 女人的枕头风自然管用,翌日清晨,霍光义二话没说便去了承恩伯府,去找承恩伯谈谈,让他主动放吴悠悠离开。承恩伯许久才出声道:“这是将军的意思,还是夫人的意思?” 霍光义勾唇冷笑:“这很重要吗?承恩伯可不要忘了,你和贵府的两位公子手上可不干净,要是本将军想动手的话,怕不费吹灰之力。”这是在赤果果的威胁了,就要看承恩伯到底顾念着骨肉亲情,还是跟吴悠悠之间的那点所谓的男女之情了。 两日后,承恩伯做好了决定,找来了承恩伯夫人,将手中的书信递给她,道:“这封信就劳烦夫人去送给悠悠。” 承恩伯夫人一头雾水,他这是何意?不动声色的打开书信一看,这是休书,承恩伯要休了吴悠悠,这是为何?他们不是很恩爱,怎么如今吴悠悠没了孩子,他便休了她,莫不是这是程姝和将军的想法? 承恩伯夫人是个聪明人,没多问,就去见吴悠悠了,二话没说,将承恩伯的书信递给她,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吴姑娘,你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需要在承恩伯府浪费你的时光,想来将军和夫人会替你找个更合适的夫君,姑娘还是早些养好身子,回到他们身边。” 一纸休书给吴悠悠的打击太大了,缓缓的打开,紧捏着手中的被褥,将休书扔在地上,淡声道:“老爷呢?为何他不亲自给我送,莫不是夫人背着他过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承恩伯对她那么好,昨日还在她耳边念叨着,等她身子养好了,很快就会再有身孕,这才多久的功夫,如今就变卦了,你让她怎么接受的了? 自然怀疑到承恩伯夫人的头上,是她背着承恩伯在背后捣鬼,不愿意留她在府上。殊不知,这个府上还轮不到她做主,吴悠悠恶狠狠的瞪着承恩伯夫人,如同瞪着仇人一般恶毒。 承恩伯夫人下意识的扯了扯嘴角,道:“吴姨娘,老爷为何不亲自过来,怕是不愿意伤你的心,老爷的字迹你又不是不认识,岂是我能命人模仿的起来。吴姨娘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问问老爷,只不过,我还想奉劝吴姨娘一声,你还年轻的很,往后的好日子长着呢。 没必要在承恩伯府浪费你的时光,怕是将军和夫人也不会答应。”好心好意的劝说吴悠悠离开,她离开了,整个承恩伯府才能舒坦,才能不再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笑柄。这段时日,她一直都在院子里不肯出去,就是不愿意看到那些说笑的嘴脸。进宫的那一次,虽说太后给足了她脸面,可那又能如何,她心底同样不高兴。太后此举并非抬高她,而是不喜欢吴悠悠罢了,那她做靶子而已。 要不然依照太后的脾气,怎么可能对她和颜悦色,不能当真。玉手紧捏着被褥,迟迟不肯接过承恩伯夫人再次递来的地上的休书仔细看起来,她打定主意,要去当面质问承恩伯,这休书自然用不着了。 承恩伯夫人浅浅一笑,站起身,道:“吴姨娘,时辰不早了,你还是好生歇着,可别落下什么病根,往后可就不好了。”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吴悠悠,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翘着兰花指,迈着轻盈的步伐离开了。 等她离开后,吴悠悠二话没说便命人搀扶着她起身,去见承恩伯,她必须问清楚了,为什么要给她一纸休书,让她离开。承恩伯得知吴悠悠来了,面色一惊,迅速放下手中的兵书,抬脚往外走去,看着站在寒风中,森森发抖的吴悠悠,下意识的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快步的抱着她进入书房。 依靠着承恩伯,听着他砰砰的心跳声,吴悠悠闭上眼睛,此刻她才能感觉到承恩伯对她的关心,那是真的,表情骗不了人。将吴悠悠轻柔的放在榻上,承恩伯准备离她远一些,往后退几步,殊不知,承恩伯被吴悠悠的玉手勾着脑袋,不肯撒手。 承恩伯耐着性子,低声哄到:“悠悠,快些松开,躺下歇息,你还在做小月子,可别落下什么病根。”年轻不懂事的吴悠悠得有人在身边规劝着她,要不然的话,指不定作出什么糊涂的事来。 吴悠悠笑颜如花:“老爷,你不是让夫人给我一封休书,你都不要我了,还关心我作甚?”她就不相信承恩伯能对她无动于衷,方才她看的真真的,分明对她关心无比,为何要给她一纸休书,她到底哪里做的不对,又或者哪里让承恩伯不满意了,她改正便是。 承恩伯面不改色答道:“夫人既然将休书给你了,你就应该好生养着身子,等过几日我便派人送你回将军府,在那里,你能更好的养着身子。”不解释他为何要休了吴悠悠的原因。 这一点吴悠悠岂能饶过他,下意识的皱眉道:“我不离开,不离开,你给我休书有如何?我不承认,我不接受,前几日你还说我们往后还会有孩子,这才多久的功夫,你就变了?老爷,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休了我,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改正便是,不要休了我,好不好? 我想要留在你身边伺候你,老爷,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去将军府,那里人生地不熟,况且这一次霍二公子撞了马车,害的我小产了。他被将军责罚,势必对我有更深的怨恨,我若是去了将军府,能有好日子过吗?老爷,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不要赶我走,好不好?就算做不成你身边的姨娘,那我做个小丫鬟,伺候你,我也是心甘情愿的,老爷。”不愿意离开承恩伯,去程姝的身边。 一想到程姝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吴牧原,就如同一根刺一般戳在她的心底,此生她绝对不可能原谅程姝。加上程姝让霍成斌害的她小产,这笔账,她早晚会跟他们算,如今不是时候。 承恩伯也不是发什么疯,居然要赶她离开。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要留在承恩伯府,有承恩伯庇护,想必一时之间,程姝也不能带走她。女子在家从夫,出嫁从夫,她既然嫁到承恩伯府来,程姝的手就伸不了那么长。 瞧着娇滴滴、柔嫩的吴悠悠在他面前痛哭流涕,承恩伯岂能不心疼,可是一想到霍光义跟他说的话,他和两个儿子这么多年在朝堂之上都不干净,往常只是没有触碰到霍光义的利益罢了,才会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他若是再将吴悠悠留下来,那便是得罪霍光义,与整个霍家为敌。 他不能为了个人的儿女私情,就断送了两个嫡子和承恩伯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性命,这样的事他做不了。权衡再三,他唯有舍弃吴悠悠,她还年轻,跟着他得不到什么好果子,况且他根本就斗不过霍光义,护不住她,还谈什么? 承恩伯板着脸道:“不行,你必须得离开,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还年轻,没必要将时间浪费在我这个老头子身上。离开了我,你还能找到更好的夫君,悠悠,你听我把话说完,你我之间,终究不能厮守,若是能早些遇到你该有多好。现下,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心意已决!”休书既然给了,那便收不回来,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随意胡闹。 吴悠悠直摇头:“我不,我不,我不,我不要离开,不要离开。老爷,你当真这么狠心,要给我一纸休书,将我推到其他男人的怀里,老爷,我可是你最疼爱的悠悠,老爷,你就真的忍心看着我和其他男人在一起,老爷,老爷,你不说要陪我一辈子,一辈子,这才多久,老爷,老爷,你说的话都忘记了吗?”半寸长的指甲紧紧掐着手掌心,男人的话这么假,不能相信吗? 承恩伯扯了扯嘴角:“悠悠,你还年轻,男人的话有时候不能当真,往后你就知道了。你毕竟跟了我一场,我会给你庄子和钱财上的补偿,就当做往后我给你的陪嫁。”一夜夫妻百日恩,好歹也是欢好一场,给吴悠悠一些东西补偿她,算是承恩伯的一点心意。 吴悠悠扯着嗓子吼道:“我不要,不要,老爷,你就这么想赶我走,不可能,除非我死,否则我绝对不离开老爷。生是老爷的人,死是老爷的鬼!”毫不犹豫的掀开被褥,忍着小腹的疼痛,走到承恩伯面前。承恩伯紧盯着站在她面前,无比坚定的吴悠悠,真是惹人心疼的丫头,为什么这么倔强? 怕是这也是为何程姝没有出面,而是让霍光义威胁他,怕是他们也知道吴悠悠的性子,倔强的很,只有他来逼迫吴悠悠,才能让吴悠悠彻底死心,离开承恩伯府。承恩伯抚拍着吴悠悠的后背,低声道:“悠悠,有很多事,你都不知道,你跟着我,不会有好日子过,我根本就护不住你,悠悠,你明白吗?” 这么多年,难得遇到一个让他心跳的小姑娘,就这么放手,他也不甘心。但是为了他和整个承恩伯府的前程,他只有牺牲了吴悠悠,才能平安顺遂。当下猛地将吴悠悠推到在地上,道:“承恩伯府养不下你这尊大佛,明日我便让人送你去将军府。” 瘫坐在地上的吴悠悠丝毫顾不得小腹的疼痛,急忙吼道:“我不要,我不要,若是老爷执意逼我离开,那我便了此残生,就算死,我也要死在承恩伯府。”从头上拔下金钗比在脖颈处,这一幕让承恩伯看的心惊肉跳,万一吴悠悠真的有什么好歹,他如何对霍光义夫妻俩交代,他们俩怕是能杀了他吧! 承恩伯蹲下身子,叹口气:“悠悠,我也是被逼的,将军用承恩伯府的前程威胁我,若是我不休了你,让你回到他们身边,承恩伯府很快就如同成国公府一般,我连承恩伯府都护不了,我如何能护着你,悠悠,你就听话,回到他们身边,好不好?” 两眼空洞无神,听着承恩伯对她的解释,吴悠悠半晌才眨眨眼,说了最后一句话:“好。”此后两人相顾无言。 等吴悠悠离开,没一刻钟的功夫,就有小厮来告诉承恩伯府,吴悠悠一行人已经离开了。承恩伯摆摆手,让小厮离开,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吴悠悠是个聪明的姑娘,想必应该能明白他的苦心,想要保住家族,就必须得牺牲了她。承恩伯夫人恨不得放鞭炮好好的庆祝一番,吴悠悠那个狐狸精终于走了,那么是不是可以将李平接回府了,当初为了李平,她可没少生承恩伯的气,如今吴悠悠走了,李平也该回府了。 嬷嬷急忙劝慰道:“夫人,这个时候还是别去了,老爷如今怕是没心思。”承恩伯夫人扯了扯嘴角,不屑道:“的确是没心思,等几日也无妨。”听着马成岗传回来的消息,顾廷菲满意的勾唇,承恩伯既然告诉了吴悠悠实情,那么吴悠悠回到将军府,怕是没那么听话了。 程姝和霍光义得头疼了,吴悠悠那是带着仇恨回去的,一心想要留在承恩伯身边,偏偏程姝吹了枕边风,让霍光义出面威胁承恩伯,休了吴悠悠,赶她回将军府。顾廷菲端起手中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心情顺畅多了。得找个时间再去一趟将军府,探个究竟了。 三日后,程姝给顾廷菲下了帖子,请她去将军府做客。顾廷菲二话没说,便让春珠替她梳妆打扮,盛装千万将军府。对于顾廷菲的一举一动,早就有人报给了躺在床上歇息的皇后,她摩挲着手中的丝帕,淡淡点点头,心里却在思忖,顾廷菲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为什么又去了将军府,她不能直接去问顾廷菲,只能靠猜测。程姝见到顾廷菲来了,很快便站起身到门口迎接下,一路拉着她到大厅坐下,热情的招待她,让她喝茶和糕点,还询问她腹中的孩子,夸了她一番。 第四百二十七章 探望姐妹 顾廷菲淡笑不语听着程姝对她的夸赞,半晌程姝才叹口气道:“廷菲,按理说,你怀着身孕,姑母不应该让你出门,可没办法,我实在拿悠悠没办法,她如今连我的面都不肯见。你能不能帮我劝劝悠悠,如今既然没了孩子,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就别记着了,应该往前看,等过些日子身子养好了,我和将军定然会给她寻一门好亲事,还得麻烦你跟她好好谈谈,劝劝她。” 出去参加宴会,别人对她热情尊敬,那都是看在霍光义的面子上,有几个待她是真心。可顾廷菲就不一样了,她们是亲戚,如今成国公府落魄了,她们俩就互相指望对方。再者,程姝也有她的打算,若是让吴悠悠跟顾廷菲关系走近一些,等哪日她跟顾廷菲提一提,让平昭公主收了吴悠悠做义女,那么她的身份又高一等,过完的事谁还敢再提起。 至于太后,程姝也知道太后对她不喜,更加不可能册封吴悠悠为郡主,她在霍光义跟前也用不着吹枕头风,那是因为她明知道太后不会答应,也不用白费唇舌。有这功夫,不如多花些功夫在顾廷菲身上。程姝要忙着后院对牌的事,便让丫鬟带着顾廷菲去吴悠悠的院子,劝劝她。 顾廷菲一身浅蓝色的长裙,外面披了一件厚厚的披风,站在凛冽的寒风中,丝毫不觉得冷,双手一直叠放在小腹前,春珠和春珠两人紧跟着她。慢慢的顾廷菲停下了脚步,和来人四目相对,来人是霍成扬,多久没见到顾廷菲了,一直都听说她有身孕了,程子墨不在她身边,去了江南,也不知道何时能回来? 今日他终究按捺不住,来见顾廷菲一面。顾廷菲主动打招呼道:“许久不见,霍大公子别来无恙。” “挺好的,程少夫人呢?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霍成扬微微颔首,他的确过的挺好,起码在外人看来,身为霍光义的嫡长子,近年来,霍光义对他越来越器重,在朝堂之上替他谋取了好的差事,芸娘也有了身孕,似乎没什么不高兴。 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辗转反侧,若是当初他跟顾廷菲成婚的时候,没有程子墨捣乱,他们是不是就能成为夫妻了,如今顾廷菲腹中的孩子便是他的。顾廷菲笑盈盈道:“谢谢,霍大公子保重。”说完轻飘飘的从他身边走过去,没有回头,两人就寒暄了几句,闭上眼睛,耳畔似乎还有顾廷菲的声音和呼吸。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许久霍成扬才缓过神来,双手背后,谁也不知道他冷静的双眼下到底藏着什么心思。 霍成斌不是个省心的人,非不肯跟霍光义认错,夫子俩的关系很僵硬,尤其知晓吴悠悠住在将军府,更是每天都要闹上一闹。 距离吴悠悠小产有十日了,她的身子也慢慢恢复了,偶尔能下地走动,只是不能时间太长。程姝虽说对她很失望,但是吩咐丫鬟们一定小心翼翼的守着她,照顾她,万万不能出半点差错。 吴悠悠一张素白的脸,瘦的只有巴掌大了,整个人似乎也消瘦了一圈,衣裳比从前小了许久不说,脸上半点笑容都没有,不似从前的活泼、潇洒。注视到走进她屋里的人是顾廷菲,吴悠悠当下皱眉道:“你来作甚?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是不是?” 她还记得当初成婚前知道承恩伯府的小公子李平有好男风的嗜好,是母亲程姝劝慰她,李平年纪小,不懂事,她嫁过去,正好让李平改过自新,喜欢上她。可后来,她却喜欢上承恩伯,成了他的妾室,有了身孕,分明是好日子,如今看来,就是一场闹剧罢了。 承恩伯对她的喜欢有多深,根本就抵不过家族的荣誉,权势,不是吗?顾廷菲挥挥手,示意春巧等人离开,几个小丫鬟一时之间做不了主,纷纷朝吴悠悠看过去,等着她的吩咐,见到她点点头,丫鬟们才鱼贯而出,能松口气,在吴悠悠身边伺候太压抑了,得小心翼翼,生怕哪里做的不好,要挨打。 吴悠悠不会心慈手软,昨日刚打死了一个丫鬟,程姝眼睛都没眨一下,便让人将打死的丫鬟扔去乱葬岗了。她们能不引以为戒,都不想步那个丫鬟的后尘。人还是活着好,活着才有希望,才有明天。顾廷菲落落大方的坐下来,没等吴悠悠开口,主动倒了桌上的茶喝了起来,她倒是不客气。 吴悠悠拉了身上的披风,淡声道:“说吧,你今日来作甚?”“表妹,你何必那么着急,过来喝杯茶,润润嗓子,听着你说话的样子,似乎许久没喝茶了,来,陪我喝一杯。”顾廷菲笑盈盈的又给吴悠悠倒杯茶,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顾廷菲笑盈盈的模样,让吴悠悠一下子就听话的坐在桌前。 吴悠悠盯着顾廷菲:“如今茶也喝了,你该说明来意了,你来看我,到底是什么心思?” “我能有什么心思,自然是希望表妹往后的日子过的好了。”顾廷菲深深一笑,吴悠悠的防备心理变得很重了,怕是被伤透了心。 吴悠悠冷哼了声:“过的好,如何能过的好,你是不是也跟他们其他人一样,在心底嘲笑我和我母亲?为了荣华富贵什么都能做?”她就不相信顾廷菲没有笑话她们母女俩,是个人都存了一样的心思。 顾廷菲浅笑道:“日子是自己过的,他人的话最好不要影响到你才行,天下悠悠之口,根本就堵不住。与其如此,还不如好好想想,今后的路该怎么走,毕竟你还年轻,不是吗?”要是个聪明的姑娘,吴悠悠就应该审时度势才对,之前的过完就如同过往云烟过去了。 她对吴悠悠的选择不做任何评判。李鸾也是和离的女子,如今照样过的舒心,吴悠悠也是,何必将自己困在后院里,还有很多有趣的事值得她去做。吴悠悠不耐烦道:“我累了,若是没其他的事,你还是走吧!”在她看来,顾廷菲也是程姝的说客,碍于霍光义的权势,不得不来跟她说这些话,她不愿意继续听下去。 顾廷菲眨眨眼,既然吴悠悠不愿意听,她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就在她的一只脚要迈出门槛的时候,顾廷菲背对着吴悠悠道:“表妹,没有必要在自己身上加诸太多的痛苦,你还年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言尽于此,能不能听进去就看吴悠悠的了。 从前吴悠悠没有选择,才被迫嫁给李平,现在不一样了,吴悠悠完全可以重新挑选好的夫君,不过就得睁大眼睛,看看他是否在意吴悠悠的过往,而是为了巴结霍光义和程姝。 程姝失魂落魄的送走了顾廷菲,紧捏着双手,她真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生了吴悠悠这个一个讨债鬼,非要跟她过不起,害的她如今都不敢出去见人。 出了霍府,坐上了马车,顾廷菲对着车夫吩咐,去郊外,她想去看看顾廷进和李鸾,听她们俩说说话。许久没见她们俩,总是有些想念,闭上眼睛,依靠在春巧身上,迷迷糊糊之间被人推醒了,只见春珠低声道:“少夫人,我们到了,快下马车吧!”原来这么快就到郊外顾廷珏她们住的庄子了,顾廷菲毫不犹豫的朝春珠伸手,坐直了身子,被她搀扶着下了马车。 管家笑盈盈的迎接她们的到来,没让管家领着,便自己去了顾廷珏的院子。顾廷珏是个有身孕的人,自然不会随意出去走动,倒是李鸾,记得上次听顾廷珏说,她时常去看隔壁的苏阿婆,想来这次也不会在院子里。猜的果然没错,李鸾不在顾廷珏的屋里,早早的便外出了。 顾廷珏正坐在桌前坐着针线活,想给腹中未出世的孩子做新衣裳,桌上摆着的一双婴儿虎头鞋,顾廷菲瞧着甚是喜欢,不着急的走进,放在手里观赏。顾廷珏轻笑了一声:“若是喜欢,改日我也该你腹中的孩子做一双。”放在手中的虎头鞋竟然出自顾廷珏之手,顾廷菲略微愣怔,看来她对顾廷珏了解的也不够多。 连她能做虎头鞋都不曾知晓,顾廷菲笑盈盈的答道:“好啊,那我就等着大姐给我做。”亲人做的,自然饱含了他们的祝福,顾廷菲欣然接受。顾廷珏要的就是这样,不用跟她客气,顾廷菲帮了她那么多的忙,能为她做的事并不多。顾廷菲眯着眼,倒是一直没问顾廷珏,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她曾经的夫君丞相府的嫡长子李天博,又或者永安侯的万梓齐,又或者两者都不是,那就尴尬了。要是孩子是李天博或者万梓齐的话,顾廷珏应该留在丞相府或者万梓齐身边,而不是一心一意的待在京郊,莫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另有其人。可到底是谁呢?值得她如此贤良淑德的大姐心甘情愿的为他生下孩子,若是有机会,顾廷菲一定要见见他。 瞧着顾廷珏的肚子越来越大,年后很快就要临盆了,顾廷菲又询问了一番。半晌,顾廷珏轻握着她的手,“不是叮嘱你不要过来,我没事,有管家和李鸾不会有事。倒是你,才刚下过雪没几日,保重你自己的身子。你也是双身子的人,能不能不要总让我替你担心。府上没有长辈约束着你,你就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顾廷菲闻言,吐了吐舌头,“大姐,你还真说对了,就是没有长辈约束我,才能这般自在。好了,大姐,你放心,如今进了腊月,这是我年前最后一次来看你和李妹妹,再见面就等到年后了,能不能不要板着一张脸,对腹中的孩子不好,来,大姐,笑一笑,笑一个才美呢?”姐妹之间的相处总是让人觉得愉悦,好半晌顾廷菲才想起来询问李鸾的去向。 顾廷珏柔声道:“她这些日子都去陪着苏阿婆说说话,大夫说她的日子没多少了。可偏偏她不肯让人去告诉她城里的孙子,李妹妹瞧着她可怜,便心疼她,经常去陪着她。倒是件好事,省的她整日跟在我身边,不放心这,不放心那。” 有一日顾廷珏还会觉得李鸾烦,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李鸾,她气鼓鼓的嘟着腮帮子,不悦道:“大姐,你说我坏话。” 没想到这个时候李鸾竟然回来了,顾廷珏颇为诧异:“你怎么回来了?”李鸾笑眯眯的朝顾廷菲走过去:“自然是管家派人告诉我廷菲回来了,廷菲回来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回来。不过想想这苏阿婆的孙子都觉得可恶,在京城里做大官,让年迈的苏阿婆孤零零的住在这里,身边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更别提说话的人,改日我若是见到她的孙子,必定要狠狠的训他一顿。”坐在顾廷菲的身旁,她还有些气不过,苏阿婆那么好的老人家,偏偏大夫说她的日子没多少了。 她恨不得狠狠的抽打她的孙子,不孝子孙,偏偏苏阿婆执意拦着不肯让她去,李鸾只得作罢。老人家身子不好,别扭着她,按照她的心意来。进了腊月,想来没几日,苏阿婆的孙子就应该来了,到时候好好跟他理论理论一番。 顾廷菲给她们俩带了珠宝阁新出的头饰、胭脂水粉还有绸缎庄最新的绸缎,她们俩是姑娘家,自然出去的少。需要什么也从未麻烦过管家出去采买,没办法,她唯有亲自带过来,看她们俩还能拒绝不成。 望着桌上摆满了精致美艳的收拾,李鸾毫不犹豫的开始挑选起来,倒是顾廷珏,对这些看的很淡。加上她如今怀着身孕,这些更是不能用了。只留下一只簪子还有几匹绸缎,其他的都给了李鸾,李鸾笑的合不拢嘴:“那我就不客气了,廷菲,真是太谢谢你了,你的恩情我一定会记得,等有机会,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第四百二十八章 戏有所指(一) 和离之后,李鸾变得越发活泼了,不在意过往的事,当然也不愿意别人提到她的家世。对于顾廷菲来说,终究还是有些可惜了。 若是她猜的没错,镇国公府的老夫人此刻怕是最需要人在身边陪着,万梓齐和李鸾和离的消息早就在京城传开了。起因还是万梓齐喝醉了,不知怎么就跟来府上做客的孟家三姑娘睡到一起了,永安侯府为了遮掩这桩丑事,便让万梓齐娶了孟三姑娘,也不知道永安侯夫人如何劝说万梓齐,反正这门亲事前几日刚成了。顾廷菲没有隐瞒,告诉了顾廷珏。 顾廷珏听完,笑着抬起头:“廷菲,你不用顾忌我,这是好事,从我决定嫁给李天博的那一日起,我跟表哥就注定了不可能。廷菲,不用哭,也不用为我难过,如今的日子我觉得很知足,有你还有孩子在身边陪着我,我很高兴。不哭了,你也是快要做母亲的人,小心腹中的孩子。”男人的誓言最是信不过,曾经表哥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说,此生绝对要娶她,就喜欢她一个人,可后来呢,时间证明了一切。 顾廷菲接过顾廷珏递来的丝帕,飞快的擦拭好眼泪,安抚好内心的情绪,道:“对不起,大姐,我太激动了。”原本还以为万梓齐是个痴心人,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相聚的时间总是非常短暂,进入腊月,离过年就越来越近了,今年过年,福安郡主和程勋、程子墨连同平昭公主都不在身边,顾廷菲和皇后两个人在偌大的公主府难免有些寂寞了。可没办法,她不能将顾廷珏和李鸾接到身边,一起团团圆圆的过年,总是有些愧疚。 顾廷珏和李鸾不舍的拉着顾廷菲的手,舍不得她离开,又抱在一起痛哭了一场。李鸾率先擦拭了眼泪,笑道:“廷菲,等年后开春了,你就到我们这,小住几日,陪着我们俩,可好?”春天万物复苏,自然极好的了。至此,三人便约定,等年后开春,顾廷菲会到郊外陪着顾廷珏和李鸾,想来那个时候顾廷珏也快要生产了,陪在她身边,似乎也不错。 坐上了回公主府的马车,顾廷菲掀开车帘,对着站在门口的李鸾挥挥手,示意她快些进屋去,外面冷。顾廷珏有身孕,便没有出来送别顾廷菲。李鸾不愿意让顾廷菲看到她的不舍,送别了顾廷菲,听着马车哒哒哒的离开了,泪水止不住往下掉落,随后抬脚往屋里跑去。 皇后这几日倒是安静的好,在院子里养胎,什么都不管了。就应该如此,她最珍贵的便是腹中的皇子,若是出半点差错,不仅是她,连带着整个公主府都要跟着遭殃,当然丞相府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便宜都让太后和霍家讨去了。霍光义见管家急忙忙的站在门口,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跟他说,便挥手让书房内的霍成扬下去。 霍成扬不动声色的走到管家跟前,飞快的看了他一眼,管家心里念着要告诉霍光义,并没有注意霍成扬的举动。待管家凑到霍光义跟前说完,之间霍光义阴沉着一张脸,不敢让人直视,管家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一声。 砰的一声,霍光义抬手将书案给掀翻了,笔墨纸砚连带着书本都滚落在地上,霹雳巴拉的声音听着管家心惊肉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紧捏着拳头,手背上青筋突起,恶狠狠的看着管家:“不是说准备好了,万无一失了,为何还会让吴牧原给逃走了?有没有查过,到底是何人在背后捣乱?” 气的心疼疼,他的如意算盘便是让人去山西找吴牧原,让他在和离书上签字画押,那么伺候程姝和吴悠悠母女就跟吴牧原没有半点关系。也不知道为何只见了吴牧原一面,他说要考虑考虑,这一考虑,人就没了。一个大活人整个可能就凭空失踪了,在山西境内找了许久,都不曾找到吴牧原的踪影,这不那群蠢材便想着告诉他,告诉他又能如何? 霍光义真恨不得能插上翅膀,亲自去见吴牧原,逼迫他签下和离书。吴牧原没有签字,那么程姝就还是他的夫人。他在京城里大张旗鼓的迎娶程姝,若是被世人知道了,霍家便会成为百姓饭后的笑柄。霍光义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一定要制止! 当即他下令让管家派人全力去搜查吴牧原,同时接着年关将至,京城一直要严守,防止吴牧原跑到京城来找程姝等人闹腾,他可颜面无光。管家忙不迭的应下,颤颤巍巍站起身离开了。 霍光义气愤的踢了一脚书案,随后去了程姝的院子,听着她温柔的话语,他觉得这一切都值得了,此生能有程姝陪伴在身边,还有何不满意的?夫妻俩闲聊了几句,霍光义便问起了吴悠悠的情况。 程姝叹口气:“将军,悠悠是个倔强的孩子,妾身说的话,她如今听不进去,连廷菲好心好意的劝说,她都将廷菲赶走了。等年后,妾身决定送她去庄子上养身子,等过两年再接她回府,到时候还得劳烦将军替她挑选一门好亲事。”嫁给了霍光义,为的就是能让吴悠悠有一个好的归宿,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做宗妇。 别以为她不知道,人前捧着她的那些夫人,背地里瞧不上她,她十多年没回京城,对京城的人和事根本就不熟悉,只能靠着霍光义,得服侍好霍光义,让他高兴了,吴悠悠才能得嫁高门。 霍光义轻笑着拍着程姝的手背:“好,一切都听夫人的安排。” 太后盯着兰嬷嬷,不悦道:“这么长时间,难道还没有查出来,到底是谁让成斌回京城的?”霍成斌在外面好好的,为何会在霍光义和程姝大婚之日回来,还闹了那么一出,京城都传遍了。 太后气的恨不得将霍成斌狠狠的痛打一顿,不知道好歹的东西。他是霍家子孙,自幼便是靠着霍家养活他,庇护他,可他倒好,执意跟霍光义闹腾,害的人尽皆知。也不知道学学霍成扬,多好,让她省心。兰嬷嬷深呼吸一口气,摇头道:“太后恕罪,还请多宽限些时日。”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查清楚,此人既然能算准了时间让霍成斌回来,就势必早就猜到了程姝要嫁给霍光义。 到底会是谁?算计霍光义就等于算计太后,他们一脉相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太后一定要找到幕后捣鬼的人,绝对不放过他!接着太后让兰嬷嬷站起身,提起了腊月初八的宫宴,在御花园宴请三品及三品以上官员的夫人到宫里来参见宴会,聚一聚,热闹热闹,太后自然会跟赏梅宴会一样,不会请顾廷菲和皇后入宫。她们俩既然在平昭公主府,那最好一辈子呆在公主府不要出来。 当然她曾经怀疑过平昭公主,放眼整个京城,有人力物力去让霍成斌回京城的怕是没几个,她算其中一个。可近来她身子不爽,一直在府上养伤,太后倒是放弃了对她的怀疑。希望年后能一切顺顺利利,太后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 春巧不满的噘嘴:“少夫人,这太不公平了,为何不让您入宫?”春珠又瞪了她一眼,春巧低声道:“春巧,你别瞪我,我是为了少夫人不平,侯爷若是在京城,谁敢小瞧了我们少夫人,哼,太后太过分了。” 顾廷菲毫不犹豫的拍着她的手背,厉声道:“住嘴,岂能大逆不道,在背后议论太后,你可知道,若是被人知晓了,后果如何?看样子,这些日子待你太好了,让你有些得意忘形了,是不是?” 她的严肃态度让春巧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磕头求饶,这一次顾廷菲并没有心慈手软,而是让春巧去后院祠堂跪两个时辰,不许任何人去见她,更不许任何去给她送东西。春珠心里倒是颇为称赞,如此才能让春巧明白,祸从口出,之后说话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不能给顾廷菲带来麻烦。 送走了春巧,迎来了马成岗,他带回来的书信让顾廷菲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好戏就要登场了,可惜她不能亲临现场,光是想想都觉得异常激动。霍光义这几日心情一直都不太好,每当面对程姝的时候,都打起精神来,在进宫前夕,他一直拉着程姝的手,叮嘱了几句,之前赏梅宴会没有邀请程姝,太后意在敲打她,霍光义之后去宫里和太后理论了一番,不能让外人看出来,霍家内部不团结。 霍光义既然娶了程姝,便是太后的嫂嫂。偶尔一两次不和谐,那也正常,若是时间长了,一直这样,难免惹人猜忌,霍家内部不和谐,那便不好了。因此这次的宫宴,太后邀请了程姝,只是没有邀请顾廷菲罢了,连带着皇后在平昭公主府养伤,太后也只是派人送去流水的补品,对她来说,皇后在宫外养胎,她到乐得轻松,身边有怀有身孕的凤妃陪伴她即可。 娴妃和文贵妃两人最近安稳了不少,尤其经过皇后中毒一事,两人都看清了许多,尤其是娴妃,她一直以来都觉得太后对她颇为宽厚,如今在想来,怕是要那她做挡箭牌,幸亏平昭公主和顾廷菲及时入宫,要不然等她再发现的时候,已经悔之晚矣。 文贵妃待在寝宫不出来,她也一样,皇帝过年不回京城,太后还有心思在宫里举办宴会,联络各方感情,足以看出太后对皇帝的重视。程姝柔顺的点头:“好,将军说的妾身都记在心上,一定不会给将军丢脸。” 丢脸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霍光义有一瞬间愣怔,自从决定娶程姝,他早就不在乎丢脸不丢脸了,只是不希望程姝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才会入宫跟太后恳谈一番,当然少不了威胁太后,在他眼底,如今的太后和凤妃在后宫,给他的帮助并不多。在朝堂之上,他有足够的话语权,他们之间的关系变了,从从前霍家依靠宫里的皇后,如今的太后,转变成太后依靠霍光义和霍家,关系来了彻底的转变。 饮水思源,正是因为当年太后的牺牲,断绝了跟明王的儿女私情,毅然决然的入宫,来换取了霍家如日中天,霍光义不愿意跟太后闹僵,兄妹两人还得互相扶持走下去,让霍家越来越旺盛才对。 霍光义亲昵的搂着程姝入怀,伸手摩挲着她柔软的下巴,“好,放轻松,别有那么多负担,明日若是谁敢欺负你,尽管欺负回去,你是我的夫人,可不是谁人都能欺负,定要让他们好好瞧瞧。”要是被人欺负了,无动于衷,往后被人欺负的日子可多了。经过跟太后恳谈一番,想来太后会帮着程姝,而不是袖手旁观。 转眼到了腊月初八的早膳,程姝早就盛装打扮一番,望着坐在铜镜内的女子,佳人着清色长裙,宽大领口,广袖飘飘,头绾简雅倭堕髻,青丝垂肩,玉簪斜插,玉带绕臂,暗香萦际,面若夹桃又似瑞雪出晴,目如明珠又似春水荡漾,袅娜纤腰不禁风,略施粉黛貌倾城,分花拂柳来,沉鱼落雁,舞带盈盈去,闭月羞花。 其相貌也,面如满月,目若青莲,星眸皓齿,杏脸莺舍,怎一个美字了得,你且看她,双瞳剪水迎人滟,风流万种谈笑间,你再看她,雾鬓风鬟,冰肌玉骨,花开媚脸,星转双眸,只疑洞府神仙落入凡尘,正是玉臂轻挥花落尽,金履未至蝶先飞,此间哪有好女子,不比西施赛昭君。 程姝原本就是名门望族的嫡女,自幼便锦衣玉食,容貌更是上层,深得成国公和夫人的疼爱。只是后来嫁给了吴牧原这个书生,在山西过了十几年,到如今再次回到京城,见到霍光义,被他娶进门,成了将军夫人,谁也不敢怠慢她。 第四百二十九章 戏有所指(二) 经过这段时日,霍光义对她的百般疼爱,要说程姝如今是二十出头的妇人也是有人相信,反倒是想起了吴悠悠,整日将自己困在院子里,半步都不肯出来。 原本想着今日宫宴带吴悠悠入宫,偏偏她借口身子不爽,连面都不肯见她,更别谈母女之间说些贴己的话。打定主意送吴悠悠年后去别院养身子的程姝已经渐渐习惯了,只有她在京城站稳脚跟,对吴悠悠越来越有利。 不去也罢,她和霍光义去便是,霍光义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这就是他埋藏在心底十多年的女子,果然没让他失望,朝程姝伸出手,两人一同坐上去宫里的马车。听到消息的吴悠悠,气的将手边柜子上刚熬好的汤药抬手扫落在地上,吓得丫鬟和嬷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心里都念叨着,姑奶奶能不能让她们省点儿心,在她身边身边伺候中压提心吊胆,那可不好。 吴悠悠的双手攥着被褥,咬紧牙关,程姝还真的好意思去宫里,气的她心肝疼,也不知道霍光义哪里看重了程姝,偏偏娶她进门,还不顾众人的嘲讽。她的母亲她清楚的很,骨子里贪慕荣华富贵,在山西的时候,有吴牧原在,程姝断然不可能做出这么出阁的事来,可她没少见程姝跟其他男子爱慕,只不过一直藏在心底没有告诉吴牧原便是。 父亲每日在衙门从早到晚的辛苦,回来就那么一点休息的时间,身为人女,岂能不心疼?很多事,她都憋在心底,没有说罢了。要不然凭着吴牧原的俸禄,她们在山西过的日子可能跟清苦,尤其吴牧原还时常从家里拿钱救济老百姓。 这一点让程姝颇为不满,之所以这次程姝带着吴悠悠回来,也有跟吴牧原赌气的念头,这么多年了,自从嫁给吴牧原以后,程姝就对他颇为不满,吴悠悠慢慢的闭上眼泪,两行清泪流淌下来。不行,她不能软弱,快速的擦拭了眼泪,仰着头,望着粉红色的帷帐,她是嫁过人的女子了,哪里适合用这么少女的帷帐。 嫁过人的女子了,是了,她已经嫁给李平,做了承恩伯府的妾室了,有了身孕,却被霍成斌撞没了,她的孩子没了,霍成斌怎么可能用命来赔偿她?相反霍光义还去威胁承恩伯休弃了她,没了孩子,也没有了疼爱她的承恩伯,整日在霍府无所事事,连门都不愿意踏出半步。 在她心底,自然记恨着程姝,要不是她攀上霍光义的高枝,她还待在承恩伯的身边,做他的妾室,很快便能生下腹中的孩子,一切的美好都被程姝打破了。岂能不在心底怨恨程姝,早晚有一日,她会报复程姝,让她尝尝厉害。至于霍成斌,她也不会放过,害的她没了孩子,这等仇恨绝对不敢忘。 蓦得,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把吴悠悠给惊着了,诧异的张大嘴巴,是了,程姝也是嫁过人生过孩子的女子,她唯一的优势,就是年轻貌美,她还年轻,这一点程姝比不上。既然是母女,那势必有很多的相似之处,越想吴悠悠脸上越是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程姝、霍成斌,你们都给我们等着瞧好了。 顾廷菲一直在等着消息,果不其然,听着春珠绘声绘色的描述宫里传开的消息,说是有一个戏曲表演,叫《移花接木》。太后和众人听着津津有味,讲的是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被一个贵族千金看上了,两人缔结了良缘,成就了一段佳话。 婚后两人生下了一女,就只有一女,贵族千金再无所出,书生念着当年贵族千金的下嫁之恩,一直没有纳妾,身边竟然连通房和侍妾都没有,一心一意的守着贵族千金,过着清贫的外放日子。可惜书生的官路并不顺畅,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升迁,始终停滞不前。 突然有一天,书生跟贵族千金因为女儿的亲事大吵一番,书生觉得女儿就在当地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好二郎嫁了,偏偏贵族千金不乐意,要带着唯一的嫡女回到她曾经生活过繁华的京师,好生的挑选一个好二郎嫁了。 之后书生拗不过贵族千金,只能由着她带着唯一的女儿回到京师,在之后话锋一转,贵族千金遇到了曾经喜欢过她的将军,为了女儿的亲事,在娘家落魄之后,贵族千金便委身于将军,成了他的继室。《移花接木》这出戏演着演着众人心底都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这莫不是在暗指霍光义和程姝。 戏还没有演完,接着书生出场了,来到了京师,寻找到改嫁高门的贵族千金,两人相顾无言,最后书生咬牙切齿道:“我们还没有和离,你就嫁了将军,那是犯了本朝律法。” 听得贵族千金抿嘴笑了起来,道:“没有和离又能如何,将军既然敢娶我,那便是最好了一切准备。倒是你,居然有胆量替本朝律法,将军的话可比律法管用多了,你有本事,尽管去试一试,看看最后是什么结果。”到这里,这场《移花接木》就彻底收场了,结束了。 霍光义紧捏着手中的酒杯,是谁,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消遣到他头上来了。太后亦是阴沉着一张脸,她若是还看不出来,那便是愚蠢了。心底对程姝的怨恨就加深了几分,当初她就不愿意让霍光义娶程姝,如今好了,好心情都别破坏了。春巧本想追问,可一想到今日被顾廷菲责罚了,便闭嘴不言语了,少说话多做事,总不会错的。 在顾廷菲的眼神示意下,春珠才继续说了起来,之后御史台的杨御史带着吴牧原上来了,请求太后做主,霍将军抢夺他人之妻,夫妻俩没有和离,他便不顾一切的娶了程姝,这不合黎国的律法。吴牧原求助无门,找到了杨御史,杨御史是个正直无比的人,他一听说此事,气愤的拍着桌子,之后两人一合计,就弄了一出戏,状告霍光义强取豪夺。 顾廷菲对此颇为满意,宫宴的日子,那么多家眷们都在,太后若是敢袒护霍光义,很快就会传出去,到时候这就是太后的把柄,偏袒霍家人,做不到公正公平,往后还有几人能在太后跟前做事,真心实意的服务太后,听她的指挥。太后也是个好面子的人,恨不得用眼神杀死程姝,这个祸害,妖精,嫁给霍光义也不干干净净的嫁给他。 还没跟吴牧原断绝夫妻关系,就跟霍光义勾搭上,简直就是不要脸,天生的下贱胚子。偏偏霍光义还就是喜欢她,整理好内心的情绪,太后当即质问程姝,是否真有此事。程姝早就察觉到了,这一切都太像她和吴牧原了,不顾父母的反对,执意要嫁给吴牧原。 再次见到霍光义,程姝很快就屈服了,在荣华富贵面前,再多的气节又有何用?唯有权势和财富能带给她成就感,让她觉得此生无憾了。偏偏这个时候杀出来杨御史和吴牧原,程姝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下意识的朝身边的霍光义看过去,霍光义娶她之前,对她保证,一定会要到吴牧原签下的和离书,怎么如今会变成这样? 杨御史是什么样的人,霍光义清楚的很,早就看他们霍家这样强大的外戚不顺眼了,如今抓到这样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定然要好好羞辱一番。在之后便是霍光义和程姝一起跪在太后面前,说两人心意相通,情投意合,并非吴牧原所说,程姝是个贪慕富贵的女子。 吴牧原冰冷的看着随霍光义跪在地上的程姝,那是陪伴他十多年的发妻,夫妻闹成这样,也非他所愿。可他心底就是不甘心,他这么多年,扪心自问,没有半点对不起程姝,她何至于如今攀上霍光义的高枝,抛弃了他这个糟糠之夫。 程姝和霍光义两人感情之深,让再多的家眷们颇为感动,都在心底羡慕程姝,能有霍光义这么好的男子守护着她。太后的意思便是补偿吴牧原一点钱财,让他当众签下和离书,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何必拿到台面上来说。 吴牧原自然不乐意了,当场指责程姝:“你嫁给他有什么好,悠悠得到幸福了吗?她可是被霍二公子撞了马车,惊得小产了,如今更是被承恩伯休弃了,这些就是你想要的?还有你口口声声说你和霍将军两情相悦,那么我呢,这么多年,我就是个笑话。 你们情比金坚,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还没有跟我和离,彻底了断,就迫不及待的攀上了将军的高枝,大家伙都瞧好了,这就是成国公府的嫡女,当年一心追求爱情的程姝。”如今为了钱财和富贵,抛弃了这么些年一直坚持的执念。 程姝气不过,反驳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胡说,现如今我们好聚好散。”用不着找到杨御史编排这么一出戏,闹得人尽皆知,害的她和霍光义名声扫地。这个时候程姝只恨怎么没有早些遇到霍光义,嫁给他,偏偏瞎眼看上了一个不中用的吴牧原。 吴牧原轻看了程姝一眼,朝太后磕头道:“太后,霍将军不仅强取豪夺,霸占微臣的嫡妻,还派人暗杀微臣,太后和众位大臣可以派人去山西,幸亏微臣反应及时,要不然微臣根本就没有命回到现在,更没有命活着站在大家伙面前揭露霍将军的阴谋。他找人让我签和离书,我拒绝了,之后他便三番两次的派人暗杀我,其心可诛。”真是一鸣惊人。 众位家眷们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吭声了。她们这会突然有些后悔坐在这里,听到这些秘密。霍光义自然不肯承认,一力的反驳,随后谁也没想到,吴牧原用死证明了他所言,一头撞死在御花园的石狮子上。 春珠颇为惋惜道:“少夫人,这吴牧原真可惜,一条活生生的小命就这么没了。”顾廷菲心里冷哼了一声,这怕是吴牧原最好的选择了,他是抱着必死之心来京城,在太后面前状告霍光义,那应该想到了后果。太后和霍光义绝对不会放过他,根本就没有命再活下去。 杨御史见吴牧原当场撞死了,跪下来恳求太后责罚霍光义,身为黎国的大将军,其身不在,不令而行。强取豪夺他人之妻,还派人去刺伤吴牧原,逼迫他签下和离书,就是浑身长满嘴巴,此刻霍光义也说不清了。毕竟吴牧原死了,他的贱命根本不值钱,用来害他倒是值得了。 腊月初八的宫宴最后草草收场了,太后根本就没心思再继续看下去,当场责令霍光义在霍府闭门思过,料理好吴牧原的身后事,便匆匆离开了。一回到寝宫,太后就命令兰嬷嬷去寻找蛛丝马迹,看看到底谁私下里告诉了吴牧原,让他逃脱了霍光义的一路追捕,到了京城,更是找了杨御史。 按理来说,一个远在山西的官员根本就不可能知晓京城的情况,若是背后没有人指使他去找杨御史,用死来证明霍光义强取豪夺。众目睽睽之下,太后根本就袒护不了霍光义。 顾廷菲笑眯眯的被春巧搀扶着站起身,走到窗口,淡声道:“好戏才刚开始,等着瞧好了。”这出戏越来越精彩了,上手叠放在小腹处,闭上眼睛。一路上,程姝不敢出声,霍光义阴沉着一张脸,如同冰窖里的石头一般,这一次都是因为她,才害的霍光义成为了众人的笑柄。 太后下令让霍光义在府上闭门思过,那显然就是认同吴牧原的话。该死的吴牧原,这不是要害死她吗?好歹一夜夫妻百夜恩,怎么就不能为她和悠悠着想,她们跟着霍光义,后半生根本就不用他操心。他倒是好,撞死了,接下来可该如何收场?程姝一直垂着脑袋,等下了马车,霍光义没有转身等她,直接走了。 程姝紧捏着手中的丝帕,暗自叹口气,加快步伐跟上他。霍成斌哈哈大笑起来,程姝和霍光义也有今天,真是大快人心。顾廷燕看着急忙道:“别笑了,小心你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全,大夫叮嘱了,切莫大喜大悲,好生养伤。”的确是令人高兴的事,看到程姝和霍光义名声扫地。 第四百三十章 母女决裂 当初谁让霍光义被女色迷魂了脑袋,偏偏娶了程姝这个祸水回府,现如今好了,变成京城的笑柄不谈,还被太后责令在霍府闭门思过。程姝站在书房外,眼看着霍成扬走进去,父子俩书房不知道说什么,在外面站了半个时辰,她被冻得瑟瑟发抖,披着厚厚的披风也无济于事,略微思忖便转身回屋了。 等过几日霍光义心情好了,她再来。吴悠悠诧异的瞪着跪在地上的丫鬟,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父亲应该在山西,怎么可能来京城,还一头撞死了,不,不,不可能,她的父亲好好端端的活着。又听丫鬟说了一遍,吴悠悠掀开被褥,毫不犹豫的离开,朝程姝的院子飞奔而去。 刚做屋里坐下没多久的程姝听到门口的动静,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吴悠悠连鞋子都没穿,就跑过来了。快速的站起身,程姝走到她跟前,刚准备叫人给她拿鞋子,就被吴悠悠狠狠的推了一把,猝不及防的倒在地上。 吴悠悠扯着嗓子吼道:“是你,都是你,是你害死了父亲,是你害死了父亲。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的心怎么那么狠毒,非要父亲的命不成?”在心底已经认定了程姝就是害死吴牧原的凶手,霍光义就是帮凶。 程姝狠厉的瞪着一眼紧跟在吴悠悠身后的嬷嬷和丫鬟,一定是她们俩说的,否则吴悠悠怎么可能知晓。程姝缓缓的站起身,试图解释道:“悠悠,你快些到床上躺着,你的身子还没好,可别再冻着,留下什么。。。。。。” “不用你假惺惺的关心我,我看着觉得恶心,你跟霍将军两情相悦,那为何要嫁给父亲,又生下了我?”吴悠悠瞪着一双杏目,眼中的红血丝显而易见。程姝根本就不配做她的生母,将她生养下来,又将她至于舆论风口,百姓们的吐沫就能将她给淹死。程姝不要脸面,她还要呢? 程姝知道现在吴悠悠正在气头上,说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她也不希望吴牧原死了,毕竟夫妻一场,曾经的恩爱都浮现在脑海中,她沉静下来,道:“悠悠,有些事你还小,不懂,等过几年,你就能体会到母亲的难处了。现在听母亲的话,养好身子最重要,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低声下气的哄着吴悠悠,希望她能明白她的一片苦心。 偏偏还没碰到吴悠悠的衣袖,就被她推了一把,望着后退了几步的吴悠悠,程姝内心的怒火也蹭蹭往上涨,“你到底想怎么样?那是你父亲自己的选择,怨恨谁?”说起来她便是一肚子的火气,分明就是吴牧原见不得她嫁给霍光义,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非要给她添堵,迟迟不肯在和离书上签字,还跑到京城,找到杨御史,在宫宴上闹了这么一出,闹得人尽皆知,最后他要撞死了,世人该如何编排她和霍光义。 那一刻,她根本就不敢抬起头看太后的眼神,她知道太后不喜欢她,自从成婚后就没有给她好脸色。如今吴牧原的出现,更是让霍家成为京城的笑柄,让霍光义这个黎国的大将军抬不起头来。 吴悠悠是她的女儿,不知道体谅她内心的苦楚,却反过头来责怪她,要为吴牧原出气,这就是在程姝的伤口上撒盐,让她痛上加痛。 吴悠悠冷笑了一声:“怨恨谁?这话说的真讽刺,自然是怨恨你了。要不是贪慕虚荣,攀上了霍将军的高枝,还派人去追杀父亲,父亲岂能千里迢迢跑到京城来告状?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给霍将军,成为将军夫人,如今,你得偿所愿了。但是你的内心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吗?父亲毕竟跟你枕边人,你们夫妻十多年,你们之间的感情就比不上荣华富贵?”丝毫不遮掩眼中对程姝的嘲讽,在她眼里,程姝俨然是一个为了荣华富贵抛弃糟糠之夫的女人,有什么值得她尊敬和爱戴。天知道,吴悠悠有多么怨恨她自己,从程姝这个恶心的女人的肚里生出来。 “闭嘴,还轮不到你在这里说教!你父亲的死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另外他说的话你相信,我说的话你就半点不相信。罢了,我也不愿意跟你多说什么,你好生养着身子,那是你自己的,你不珍惜就随你。等年后,我立刻派人送你去庄子上,你好好想一想,什么是对,什么错的。”程姝不愿意再为了一个死人跟吴悠悠争吵下去,大夫说吴悠悠刚小产,得控制好情绪,养好身子,要不然留下后遗症,后悔和吃亏的人是吴悠悠。 眼尖的看到程姝要转身离开,吴悠悠使劲全身的力气,冲过去,一把拉着她的胳膊,厉声道:“不许走,我的话还没说完,不可以走!”程姝眉头紧蹙,斜眼看着她,到底还想说什么? 吴悠悠冷声道:“不用你假惺惺的为了我好,你若真的为了我好,就不为让霍成斌撞我,害的我小产,也不用逼着老爷给我一封休书,还害死了我的父亲,你这样的女人怎么好意思活在世上。”恶毒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的插在程姝的心上,让她喘不过起来,这就是她教养出来的好女儿。 委身于霍光义,为的不就是让吴悠悠能离开承恩伯府,将来的日子好过一些,到头来,不理解她的苦衷,还曲解她。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打在吴悠悠的脸上,程姝沉声道:“闭嘴,你没有资格说我,别人谁都可以说我,只你不可!” “哈哈哈哈,你根本就不是我的母亲,你就是个恶妇,早晚有一天,你会遭到报应,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跟其他男人不清不楚,在山西的时候,我就撞见过好几次,偏偏父亲是个愚蠢的人,一直被你蒙在鼓里,骗的团团转,掏心掏肺对你好,结果换来了什么,你终究还是背叛了他。”吴悠悠仰起头,眼泪都笑出来了,对着程姝嘶吼起来。 程姝面色一沉,心底咯噔一下,她是怎么知道的,不可能,分明很隐蔽,有人在外面守着,她不可能撞见。吴悠悠扯了扯唇角,继续道:“母亲,你是不是不相信,要不要我给你举两个例子,在我十岁生日那一日,父亲高兴,喝了许多酒,见到他喝醉了,你便命人将他送去书房了,你做了什么? 你半夜跑去管家的院子,孤难寡女做什么?大半夜还用得着我再继续说下去了吗?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我高贵的母亲居然自甘堕落,跟管家厮混在一起,这是第一次,但并不是最后一次。 之后好几年里,你不仅跟管家还跟好几个有家室的贵人们暧昧不清,尤其是高老爷,他是个好美色,家中有五方妾室,你还巴巴的贴上去,那一刻,我真的觉得很羞辱,为有你这样的母亲。这一切怕是连霍将军都不知道吧!自从知晓你背叛了父亲,我就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父亲,后来我好几次话到嘴边都咽下去,我在父亲的眼神中看到了他对你一片赤诚,不忍心告诉父亲,伤他的心。 原本以为到了京城,你能收敛些,却没想到你以为我好为借口,勾搭上霍将军,得嫁高门。母亲,你做的这些丑事早晚有一天会暴露,到那时,母亲该如何自处,您想过没有?” 话音刚落下,程姝快速的给了吴悠悠两记响亮的耳光,胸口被她气的扑腾扑腾上下起伏,该死的吴悠悠,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自己的秘密,分明一直遮掩的很好,为何会她知晓了? 另外吴悠悠十岁那年就知道了,却一直隐藏在心底,心计有多深,如今想来,程姝恨不得掐死吴悠悠,可惜又是她唯一的女儿,不忍心,也下不去手。一把揪着吴悠悠的衣襟,程姝厉声道:“一派胡言,你若是敢出去胡说,我不会放过你,若是触碰到我的底线,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女儿,我都不会手下留情,好日子你若是不想过,我可以让你去尝尝厉害。”当下将吴悠悠狠狠的掷在地上,望着瘫坐在地上的吴悠悠,程姝心底才略微好受一些。 吴悠悠说的一点都没错,她的确红杏出墙,还不是因为吴牧原不能满足她,更不能让她有自己的嫡子,世人都说她生不出来,是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这些都要怪吴牧原,分明是他不能让她有身孕,夫妻之间的很多年不曾有亲昵的举动了,她嫁了这么一个夫君,跟守活寡没区别。 她自然忍受不了,她出身成国公府,自幼便锦衣玉食,顺风顺水,要不是吴牧原不能人道,她岂会红杏出墙。可这些话,程姝就算对吴悠悠说了,她也未必会相信,吴牧原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说什么都没用。 “人在做,天在看,母亲做没有做过,你我心知肚明,何必说这些话来遮掩你的虚伪。况且母亲做过这些事,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了,如今母亲远在京城,要是有人去查了,母亲觉得会如何?”吴悠悠丝毫不顾脸上的疼痛和程姝对她的威胁,还继续张嘴挑衅。 程姝紧捏着拳头,手背上青筋突起,这还是她生出来的女儿吗?如今瞧着倒像一个恶魔,早知道今日她会这般跟她作对,当初吴悠悠刚生下来,就应该狠狠的掐死她,今日也不会如此难受。程姝叫了嬷嬷进来,让她寸步不离的看着吴悠悠,不许她随意走动。 如今只希望尽管的过完年,将吴悠悠送去庄子上,绝对不能不让霍家的人,尤其霍光义知道她的丑事,要不然她就没了如今的富贵。吴牧原已经死了,吴悠悠怨恨她也很正常,等她过几年,长大了,想通了,就会明白,她们母女俩是世上最亲近的人,能依靠的只有彼此。 可程姝想错了,吴悠悠对程姝只有滔天的恨意,永远不可能想清楚,父亲对她多好,如今父亲因着程姝撞死了,岂能轻易的放过她,吴悠悠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母亲,您等着瞧好了,我一定不会让你的好日子继续下去,我会将你加诸在父亲和我身上的痛楚一并偿还给你。 腊月初十这一日,顾廷菲收到了程子墨从江南寄回来的第二封信,马成岗恭敬的俯身将书信递给顾廷菲,她毫不犹豫的拆开看了起来,嘴角慢慢勾起,这封信上倒是些了很多关于他们这一次在江南的事迹。 当看到他们一行人在江南已经遇刺不少于五次的时候,她心里咯噔一下,隐隐作痛,幸亏他们离开京城时,身边带了许多的高手,要不然岂能每次都逢凶化吉。再继续往下看,程子墨信上写了,今年过年怕是不能回来陪她守岁了,难得的事,程子墨保证,明天会陪她一起守岁,顾廷菲摇摇头,无声的笑了笑,将书信合起来放在桌上。 马成岗还没有离开,看来还有什么事要说,紧接着从他嘴里知道一个震惊的消息,便是锦衣卫的都督江天保失踪了。江天保失踪了,不可能,他是锦衣卫的都督,怎么可能失踪,莫不是马成岗开玩笑。 马成岗冷声道:“回少夫人,奴才说的千真万确。如今的锦衣卫都督是江都督手下的萧正勋。”这是他得到的情报,一得知便急冲冲的来告诉顾廷菲,让她知晓了,早作打算。顾廷菲心里略略发沉,江天保是京城为数不多知晓她身份的人,平昭公主和周奇都不在京城,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好半晌,她才挥挥手,示意马成岗下去,让她仔细想一想。 江天保做了这么多年的锦衣卫都督,不可能手中没有人脉,分明深得太后的器重和信任,怎么会失踪了,变成萧正勋是新任的锦衣卫都督,莫不是江天保被萧正勋出卖了?萧正勋是太后隐藏在江天保身边的一枚棋子,那么太后和萧正勋等人如今是否知晓她的真实身份。 第四百三十一章 卖主求荣 不,不可能,江天保曾经对天发誓,不会让第二个人知晓,他的妻女也不会知晓。相信他是一个重诺言的人,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当初他曾经受过母妃的帮助,要不然江天保也不会听命于她,私下里替她做了很多事,如今听说江天保失踪了,新任的锦衣卫都督上台了,她难免有些担心江天保,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如今她不是黎国的公主周明菲,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等着,这种感觉太难受了,很是煎熬,蜷缩着身子,紧紧的攥着被褥,手心直冒冷汗。 这一夜顾廷菲辗转反侧,总觉得如今的京城山雨欲来风满楼。太后轻看了跪在地上的翩翩少年,就是如今的锦衣卫都督萧正勋,含笑着让他起身,“你如今既然做了锦衣卫都督,那就一定要在其位谋其政,哀家吩咐你的事,一定要办妥,切莫让哀家操心。” “是,微臣遵旨。”萧正勋毫不犹豫的作揖应道,太后如此看重他,提拔他做了新一任的锦衣卫都督,自然要一心一意的替太后做事,如此他才能享受到长久的权势。太后满意的颔首:“好,哀家知道萧爱卿一定不会让哀家失望,江天保一家处置了没有?” “回太后,正在审问中,江天保厉害的很,微臣已经对他动用过很多刑法,还是撬不开他的嘴巴,不过如今有他的妻女在手上,不愁他不交代,还请太后再宽限几日,微臣一定不辱使命。”萧正勋弓着身子应道,在心里骂道,江天保这个老兄弟,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还不肯老实交代,他到底在替谁做事。非得抓住他的妻女来威胁他才行。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好,那哀家就再宽限三日,到时候就等着萧爱卿的好消息。”瞬间萧正勋领命躬身退下。太后揉捏这发胀的太阳穴,找来了兰嬷嬷,斜躺在榻上,让兰嬷嬷替她按摩按摩。 腊月初八宫宴的事还没结束,这两日御史台的御史们纷纷上奏弹劾霍光义,强占他人之妻,逼死人命,气的太后恨不得将这些奏折都给撕碎了,尤其杨御史,一把年纪了,不能府上颐养天年,总是抓着她和霍家不放,不就是这么一点小事,有必要大惊小怪吗? 偏偏还有不少文官也跟着上奏,那些只知道握笔杆子的书生知道什么,如今黎国能如此安定,霍家出了多少力气,如今就因为一件小事,就要让她处置霍光义,自然不信了。霍光义已经在府上闭门思过,他们还想怎么样?再者吴牧原是自己寻死,谁又没有拿刀驾在他的脖子上逼迫他。 当然太后心底也是怨恨霍光义和程姝,程姝这个不甘寂寞的女人,还没有跟吴牧原彻底分开,就迫不及待的撺掇着霍光义迎娶她过门。就应该想到有今日,让霍光义和整个霍家都颜面扫地,对她有什么好处。还有霍光义也是,京城有多少名门望族的姑娘想要嫁给他,偏偏看上了程姝这个嫁过人生过孩子的女人。 更让太后伤心的是,霍光义为了迎娶程姝,还话里话外逼迫太后,她也只能忍受着。朝中的各方势力都虎视眈眈,瞧着他们霍家,绝对不能内斗,让他人看了笑话。当下太后吩咐兰嬷嬷去给霍光义送封信,让他在府上避避风头,等年后再说。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转眼到了腊月二十八,明日就是除夕守岁了,顾廷菲的小腹越来越隆起,也越来越喜欢睡觉,经常吃过午膳,就觉得撑不住要睡觉了。对于她来说,眼下京城风平浪静,程姝三番两次的下帖子让她去霍府,陪她说说话,都被顾廷菲借身子不适给推了。 现如今她似乎没有再跟程姝交好的必要了,当初她选择嫁给霍光义,弄垮成国公府,就应该想到有今日,她会成为一个孤家寡人,听霍府的人禀告,吴悠悠和程姝母女俩已经彻底决裂了。这就是程姝的报应,不是吗?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行事不应该如此嚣张跋扈。 顾廷菲笑眯眯的睁开眼睛,春珠凑过来:“少夫人,你醒了,要不要奴婢给你去准备些吃的?”一醒来就问她要不要吃东西,还真是问对了,顾廷菲下意识的开口道:“嗯,你去让厨房给我准备一碗蜜枣银耳粥。”清淡一些,她可不想上火。春珠忙不迭的应下,退下了。 没一会的功夫,春珠端着热腾腾的蜜枣银耳粥走进屋,放在桌上,春巧正在给顾廷菲梳妆,有了身孕,自然得避讳一些,加上她也不出去见人,略施粉黛即可。年关将至,听着春珠汇报庄子、田庄、店铺的收成情况,她就颇为头疼,现如今她跟就没心思听这些,都交给春珠去处置,等明年她再接受。 再有两日就是新的一年了,小腹覆在隆起的小腹上,小声的念叨着:“孩子,母亲会一直陪着你。”脸上扬起了灿烂的笑容。这厢在太后寝宫里,太后恶狠狠的瞪着跪在地上的萧正勋,“你说的可是真的?” 萧正勋急忙抬起头,恭敬道:“微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欺瞒,太后若是不信,微臣可以将江天保带到您跟前。” 太后轻哼了声,自然不用了,萧正勋既然能开口,便是真的了,况且她手边还有江天保的供词,真没想到江天保欺瞒了她这么久。要不是萧正勋到她面前来提醒她,还不知道被蒙骗到什么时候。 平昭公主不在公主府,也对了,要不然她怎么会在府上称病不见客,非要接顾廷菲到公主府,一来是为了遮掩她不在府上的事实,二来是为了保护李天舞,三来,平昭公主离开京城,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去做,可一时之间,太后也猜测不到。 该死,被平昭公主的金蝉脱壳的计策给骗了这么久。顾廷菲一定是知情人,早就对这个丫头恨之入骨,偏偏这一次吴牧原能够顺利的离开山西,回到京城,找到杨御史跟她也脱不了干系,是她提前派人去山西找到了吴牧原,将程姝和京城的事告诉了他,让他产生了防备,才会抱着必死的决心在腊月初八宫宴上揭露了这桩丑事。 顾廷菲所作的自然没那么简单,还有霍成斌回京城,也跟她脱不了干系,也是她派人去找到霍成斌,告诉他霍光义即将成婚,迎娶程姝,才使得霍成斌千里迢迢的赶回京城,听说路上赶死了十匹快马。若是没有霍成斌,吴悠悠腹中的孩子不会这么快没了,霍家不会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朝臣们都在看笑话。 思及此,太后抬手将手边的杯盘碗盏一股脑的扫落在地上,这一切原来都是顾廷菲在背后作怪。她就觉得,怎么可能霍成斌偏偏在霍光义迎娶程姝这一日回来,为的就是搅乱霍府,成为众人的笑柄。当然顾廷菲之所以这么做,自然得成国公府报仇,成国公府的败落自然少不了太后在背后授意。 却不曾想高高在上的平昭公主居然会离开京城,看样子,顾廷菲指不定瞒了她什么。 萧正勋一直低着头,等着太后的吩咐。该如何处置江天保一家人,还有顾廷菲,对太后如此恶毒的人绝对不能再继续留在京城。纵容顾廷菲是福安郡主的儿媳妇,平昭公主的义女,那又如何? 太后含笑着朝萧正勋招手:“过来,哀家有要紧的事吩咐你去办!”没有忽略太后眼中的一摸笑意,萧正勋飞快的抬脚跑过去。 腊月二十九,一年一度的除夕夜,顾廷菲睁开眼睛,春巧就笑眯眯的开口:“少夫人,你醒了,饿不饿,要不然奴婢给你准备早膳?”亲昵的走到她身边,搀扶着她坐起身。 顾廷菲毫不犹豫的点头应道:“好,让厨房给我多准备几个热腾腾的包子。”一夜过去了,她实在饿得不行了,腹中的孩子似乎是个能吃的,闹得她现在胃口大好。春珠见怪不怪,含笑道:“是,少夫人,奴婢这就去。”春巧离开了,自有春珠进来服侍顾廷菲更衣、梳妆。 用完早膳,顾廷菲一边擦拭手,一边在想要不要去郊外再看看顾廷珏和李鸾,不能陪她们一起守岁,去看看她们总是可以。一想到街道上络绎不绝的行人,顾廷菲打起了退堂鼓,还是算了。今天是除夕夜,她还是安生一些,在府上待着,为了她和腹中的孩子着想,哪里都不去。 到了书房,拿着程子墨寄回来的书信,又仔细看了一遍,心里觉得很暖,小手覆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嘴里念叨着:“今年你父亲不能回来陪我们守岁了,等明年或许就没机会了。”颇为可惜的告诉腹中的孩子,明年他们不知道命运如何? 伴君如伴虎,做了帝王,自然就变了心性,纵容是她不了解的嫡亲弟弟又能如何,此去江南就证明他有野心,想要成为黎国的好君王,为百姓谋福利,而不是在朝堂之上处处受到霍家和太后的掣肘,让他不能大展手脚,造福百姓。脑海中浮现遇刺,顾廷菲就浑身一震,为周维和程子墨忧心,若是朝堂之上没有霍家和太后把持,依照他们俩的身份,何须要去江南,那么危险。 罢了,顾廷菲揉捏着眉心,将程子墨寄来的书信塞进书中,慢慢的合上,不去看了。昨日方如烟倒是来了一封信,询问了顾廷菲腹中的孩子和她的近况,齐豫的母亲被关押在后院闭门思过,整个齐国公府上上下下都要她一个人张罗,且齐豫又不在京城,她颇为疲倦,身边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外人看着方如烟光鲜亮丽,堂堂的齐国公府少夫人,吏部侍郎齐豫的夫人,偌大的齐国公府需要她一个操持着,顾廷菲打从心底心疼她。尤其大夫近日给她诊脉,说让她好生歇息,不要那么操劳,对她和未来的子嗣都是一件好事。顾廷菲倒了一杯茶,抿嘴喝了两口,小手抚摸着还温暖的茶盏,齐豫是齐国公府的嫡长子。 整个齐国公府都在盼着方如烟腹中能早日生下嫡长子,不仅是稳固方如烟的地位,更是稳定齐国公府的心。一边操劳,一边还要调养身子,这怎么可能同时完成?对此,顾廷菲曾经劝过方如烟,让她去找老夫人,恳求的谈谈,大不了就让齐豫的母亲从后院出来接管中馈,也未尝不可。等她有了身孕,平安的生下孩子,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李氏是齐豫的母亲,总不会害了他们夫妻不成,相信有过这么长时间的闭门思过,她应该能明白,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就希望方如烟不要那么辛苦,偏偏方如烟是个性子执拗的,不愿意主动开口,总觉得是不孝。夜幕降临了,顾廷菲的双手覆在小腹处,低头似乎在跟孩子说话。 春巧看了一眼走进来的春珠,急忙开口道:“怎么了?” “少夫人,大事不好了,郡主府着火了,库房内那么多的宝贝,还有太后赐下的两个宫女还在府上。少夫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春珠低声道来,她一得知这个消息,就忙不迭的跑来告诉顾廷菲,不敢有片刻的耽误。福安郡主府着火了,她不是再三交代管家一定要守好了,不行,她得回去看看,正如春珠说的,库房里那么多宝贝,是福王和福安郡主的东西,他们放心的让她看守郡主府,结果一场大火,要是这些宝贝都没了,她怕是没脸见他们了。 春巧一把拉住顾廷菲,“少夫人,你不能去,你如今怀着身孕,要不然我们回去一趟,尽全力灭火,少夫人,你不能去。春珠,你别愣着,赶紧帮我劝劝少夫人,千万不能去。”要是顾廷菲没身孕,春巧也不会劝阻她。春珠眸光微闪,张嘴道:“少夫人。。。。。。” 第四百三十二章 一尸两命 只见顾廷菲竖着手,沉声道:“你们俩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心意已决。行了,现在别磨蹭了,赶紧跟我一起回去看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只有亲自看到了才能决定。福安郡主当年出嫁的那么多宝贝,都已经送回郡主府,放在库房中,还记得福安郡主临走前,轻拍着手背,让她守好郡主府,将来这些可都是给程子墨的孩子的。 顾廷菲不愿意看到这么多的宝贝都葬身火海,那就是暴殄天物,浪费了。不管情况如何,她都必须得回去看一看,否则她真的没办法跟福安郡主和程子墨交代。虽说钱财乃身外之物,可有价值的宝贝,她舍不得抛弃了。 顾廷菲一行人急冲冲的离开了平昭公主府,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嬷嬷将此事汇报给了李天舞,李天舞淡淡的点点头:“好了,本宫知道了,下去继续盯着。”除夕夜,郡主府着火了,顾廷菲回去那是自然了。那么多的宝贝要是毁于一旦,看她如何跟郡主等人交代? 不得不说,这一次李天舞心情变得愉快起来,凭什么顾廷菲一路顺风顺水,得到平昭公主的青睐,成了她的义女,嫁给了程子墨,那是她心心念念想嫁的男人,就为了家族的荣誉,她摒弃了程子墨,可在她的心底,依旧是有程子墨的一席之地。 每当想起周维和程子墨在江南,不知道遇刺多少次了,她的一颗心就忍不住往下沉,不愿意看到他们两个人当中任何一个人受伤,程子墨是她深爱的男子,周维是她的夫君,腹中孩子的亲生父亲,她和李家都指望着周维平安归来,最起码也得等到她平安的生下腹中的皇子。 这些日子以来,李天舞一直祈祷着腹中是个皇子,如此她便稳坐皇帝的宝座,再者,就算万一周维回不来,她腹中的皇子便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太后就算护着凤妃又能如何?万一凤妃腹中也是一个皇子,太后必定有其他的打算,人一旦沾染了权势,就有强烈的欲望,不会再轻易放手,要不然太后也不会到如今也不肯放权,将朝政大权归还给周维,哪里还需要周维亲自去江南赈灾、平乱。 慢慢的李天舞闭上眼睛,侧过身子,弯曲双腿,隆起的小腹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只有做了母亲,才能体会到母亲的辛苦。 太后含笑着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两口:“顾廷菲她当真带人去郡主府了?”“回太后,千真万确!”兰嬷嬷毫不迟疑的答道。太后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太好了,她就等着顾廷菲回去,明年的今日便是顾廷菲和腹中孩子的忌日。 她活着,给太后带来了多少麻烦,霍成斌、吴牧原每一个人都在给太后添堵,连同跟平昭公主合谋,居然让平昭公主离开了京城,她守在平昭公主府,护着养胎的皇后李天舞。这一次,她就要顾廷菲尝尝厉害,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除夕夜送顾廷菲母子俩归西,这就是太后对顾廷菲的报复。 从萧正勋的口中得知很多事都跟顾廷菲脱不了干系,她便再也克制不了胸中的怒火,这一次一定要顾廷菲好看。顾廷菲一尸两命,还能打击程子墨和皇帝,太后何乐而不为。平昭公主以为她将李天舞养在府上就万无一失了,笑话,凤妃腹中同样有了周维的孩子,太后自然要堵上一把,看看谁能笑道最后。 兰嬷嬷弓着身子走过去搀扶太后起身,陪她去看看凤妃。今晚是除夕夜,太后自然要跟凤妃在一起守岁,往年周明悦还没有出嫁,还是三公主的时候,太后都要跟她在一起守岁。今年周明悦出嫁了,还被褫夺了公主的封号,自然不可能再回到宫里,那就便宜了凤妃。太后对她宠爱有加,兰嬷嬷自然不能说她半句不好。 芸娘正在陪着霍成扬用晚膳,衙门的事太忙了,霍成扬才回来,望着芸娘隆起的小腹,霍成扬嘴角噙着笑:“别忙了,让丫鬟们做,你过来,坐在我身边就行了。”只有在芸娘这里,他才能感觉到温馨,有家的味道。面对霍光义和霍成斌的时候,他的一颗心变得冰冷无比。 芸娘笑盈盈的扭头道:“没事,不忙。”她要亲自给霍成扬布菜,刚说话,便被霍成扬伸手一拉坐在他身边,亲昵的拿起筷子给她夹菜。就如同寻常的夫妻一般,芸娘眼眶不禁湿润了,这么多年,她没有一日不期待这样的生活,做不了霍成扬的正妻,她不计较,只要能留在霍成扬身边,她心甘情愿。 没一会,霍成扬身边的小厮匆匆忙忙的过来了,凑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只见他脸色唰的变了。 芸娘缓缓的放下手中的筷子,迟疑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除夕夜也不能让人安生。霍成扬定睛看着芸娘,目光落到她隆起的小腹处,放下手中的筷子,淡声道:“我得出去一趟,你先自己吃,困了就早些睡,不要等我了。” 刚想问霍成扬到底是什么事,可芸娘的话还没问出来,霍成扬早就消失不见了,望着他急冲冲离开的背影,芸娘也没了胃口,一颗心悬在半空中,不断的想着,到底是什么事,让他这般急冲冲的离开。 唯有等到霍成扬平安回来,才能心安。霍成扬一得到怀着身孕的顾廷菲去了着火的福安郡主府,就再也坐不住了,那是他深藏在心底的姑娘,她不能去,这场大火来的太蹊跷了,难道她那么聪明,就没察觉到?憋着对顾廷菲的责备和担心,霍成扬趁着夜色带着一行人急冲冲的赶去了福安郡主府。 顾廷菲一行人一到郡主府,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后退了两步,春珠低声道:“少夫人,奴婢觉得,我们还是回去吧!”火这么大,库房里的宝贝肯定都没了,连同太后御赐下来给程子墨做妾的两名宫女也没了。春巧眼中闪过一丝可惜,刚要开口,就见顾廷菲挣脱了两人的手,抬脚走进去。 春珠和春巧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刻追上去,搀扶着顾廷菲,“少夫人,你慢点,小心脚下。”三个月,胎位稳了,但也经不起顾廷菲这般折腾。顾廷菲望着匆匆忙忙赶出来的下人们,他们灰头土脸,在死亡的边缘求生,此刻他们什么都顾不得了。 当下顾廷菲便让管家带着一群愿意牺牲的人去灭火,火源最大的就是库房,这一刻顾廷菲要是还不知道有人蓄意所为,那么她就真的是傻子了。紧接着顾廷菲就命人关闭郡主府,不许放任何人出去,郡主府内内外外都严守防范,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外人不可能放火,就只有唯一的一条,便是内鬼。 在火势没有蔓延开,必须及时的扑灭大火,顾廷菲又让不少愿意的小厮们去挖土,但愿能尽快的灭火,保住库房里珍贵的宝贝。春巧眼见顾廷菲要亲自去库房看看大火,急忙朝春珠使眼色,让她劝劝顾廷菲,她真的不能去。 春珠撇撇嘴,摇摇头,顾廷菲的性子她们不是一日两日领教过,做好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春巧叹口气,只能跟在顾廷菲身后去看看库房的大火究竟如何了。顾廷菲一回头,春巧和春珠两人竟然都昏倒在地上了,何时被人打昏了,她一心记着库房的宝贝,居然忘记了,太大意了。 这一刻怕是内鬼还在府上,他们的目的便是吸引她过来,郡主府的库房着火了,她势必要过来。也是,她一直在平昭公主府,出行都有侍卫护着,谁敢光天化日之下对她动手,也只能另辟蹊径,从郡主府下手,逼的她前来郡主府,在对她动手。 顾廷菲的手心直冒冷汗,她现在才明白,有些晚了,腹中还有孩子,她紧抿嘴唇,张口道:“谁?谁?你们想做什么?”四周的小厮们不知道何时也被人打昏过去,火势越来越蔓延,顾廷菲在脑海中猜测了几个人选,最后自然是霍家和太后才对她恨之入骨。 江天保失踪了,她就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新任的锦衣卫都督曾经是江天保身边最得力的人,必定知道江天保不少秘密。至于她的身份或许不知道,但她私下里吩咐江天保的事,或多或少能知道。要是没有锦衣卫的大力相助,顾廷菲不可能那么快就找到霍成斌和吴牧原,让他们俩回到京城,大闹一番。 太后和霍家显然对她恨之入骨,想要杀了她和腹中的孩子,一尸两命,且不用担任何的舆论责任,真是好计谋,好心计。 现在她要是再想离开的,怕是没那么简单,果不其然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将顾廷菲团团围住,为首的黑衣人哈哈大笑:“程少夫人,你不要想别的法子了,今日你插翅难逃,明年的今日便是你们母子的忌日。” 顾廷菲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真的退无可退,一群黑衣人围住她,她根本没有逃生的可能。不行,她不能就这么死了,腹中的孩子还没有出世,既然她来了,就应该好好的生下来,将她抚养成人。半寸长的指甲掐进手掌心,还浑然未知。顾廷菲沉声道:“是谁指使你们的?出了多少钱,我可以出双倍、三倍都可以。”只要能放过她和腹中的孩子,多少钱财她都愿意出。 为首的黑衣人再次哈哈哈大笑起来:“程少夫人,你那么聪明,难道不知道我们是谁派人的吗?你做了那么多事,自然要遭到老天对你的惩罚,我们就是来替天行道的。程少夫人,别说废话了,受死吧!” “等等,我有一样东西在库房里,一定要取出来,对你们来说,多一件宝贝自然是好的。东海夜明珠世人能有几颗,你们希望库房里的这一颗就被大火烧没了,价值连城的宝贝多可惜!”顾廷菲挺直胸膛,面色平静道。 夜明珠,库房里有夜明珠,为首的黑衣人眸光微闪,若是能将这颗夜明珠献给太后,可想而知,太后会多么欢喜。只是他皱着眉头:“这么大的火,你确定能进去拿到夜明珠?”为首的黑衣人说话之际,给其他的黑衣人使眼色,他们都处于松懈状态。 趁此机会,顾廷菲自然毫不犹豫的冲突了重围,往后退了几步,再跨几步,她就能进去库房了,库房里火势越来越大,真没想到有一日,顾廷菲会说出这样的谎言来。 为首的黑衣人见顾廷菲要进库房了,他才回过神来,厉声道:“你骗我,库房里根本就没有夜明珠,你到底想做什么?哦,你想逃,不过可惜了,程少夫人,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斗的了我们吗?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出来受死,别想没用的主意了。”在心里骂着顾廷菲,居然用东海的夜明珠骗他们,太大意了。 要是库房里有什么逃生的密道,让她逃走了,想必回去太后势必要狠狠的责罚,思及此,为首的黑衣人目露凶光,恨不得拎起手中的剑杀了顾廷菲。 顾廷菲紧捏着手中的丝帕,轻哼了声:“要是你们不怕死,就都进来吧!”一开门,她还是进去了库房,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库房外面十几个黑衣人围攻,就算没怀着身孕,她也逃脱不了,就暂时进来库房,砰的一声门关上了。为首的黑衣人吩咐下去,就在库房外一直守着,他就不相信库房内真的有密道之类的东西能让顾廷菲逃脱,今日顾廷菲和腹中的孩子绝对逃不了,今日就是他们的死期。 闻着呛人的大火,顾廷菲脑袋有些昏昏沉沉,不行,她不能昏睡过去,门外的那群黑衣人还守在外面,原本想骗他们尽快的离开,可没想到他们依旧守在外面,怕真的要等她葬身火海才会离开。这一刻顾廷菲后悔了,她早就应该对付太后,而不应该顾忌太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头来给太后可乘之机害了她和腹中的孩子。 第四百三十三章 子墨归 唯一对不起的便是腹中的孩子,程子墨怕还不知道她怀着身孕了,早知道应该早些告诉他才是,为何非要瞒着他,不过如今她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的可能,不知道也好,没有希望就没有期待,更不会失望。 还有周维,他们还没有姐弟相认,也不知道他在江南是否一切安好。不行,不能死,绝对不能死,活着才有希望,可她一出库房的门,便是死路一条,她慢慢的背靠着门,瘫坐在地上,眼中尽是漫天的火光,慢慢的朝她袭来。 眼泪再也止不住的往下低落,脑海中浮现了父皇、平昭公主、周奇、顾廷珏、李鸾、程子墨和周维熟悉的身影。 为首的黑衣人刚准备转身离开,时候差不多了,没必要再进去验尸。刚一转身就跟急冲冲赶来的霍成扬撞上了,霍成扬面色一沉,道:“你们是何人?”来的路上,他就有不好的预感,有人要接着郡主府库房着火对顾廷菲不利,果不其然他猜到了。 幸亏来的时候带了十几个侍卫,现如今他一声令下,双方便厮打在一起。霍成扬跟为首的黑衣人你一剑,我一剑,谁也不让谁。霍成扬心里惦记着顾廷菲,追问为首的黑衣人,却听闻黑衣人哈哈大笑:“霍大公子,你来晚了,方才程少夫人已经进去库房了,我们兄弟在外面送她最后一程,可惜你来晚一步,要不然你还能见到她。” 心里咯噔一下,顾廷菲进去库房,她还怀着身孕,就不能再坚持一下,他来救她了。霍成扬心下一哼,要杀了为首的黑衣人,替顾廷菲偿命。 黑衣人一步一步的往后退,被他的步步紧逼吓得赶紧出声:“霍大公子,消消气,我们也是奉命而来,请霍大公子手下留情。” 霍成扬用尽全身的力气对付黑衣人,奉命两个字传入他的耳中,当下让霍成扬停下了,阴沉道:“奉命而来,奉谁的命?”从黑衣人口中得知太后的命,霍成扬当下后退了几步,姑母怎么可能会要了顾廷菲的命,她跟顾廷菲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她一尸两命,绝对不可能。 当下霍成扬拎起手中的剑,急切道:“你胡说,胡说,到底是谁让你来的?要是再不说实话,我就要了你们的小命,快说!” 黑衣人希望霍成扬听到他们奉太后的命来,可以收手,不要再继续打斗下去,毕竟顾廷菲已经孤身一人进入了着火的库房,火势越来越蔓延,根本就没有活着的可能,人已经死了,他们也只是奉命做事,霍成扬何必将罪责怪罪在他们头上。 “霍大公子,您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太后。”为首的黑衣人毫不犹豫的答道,没有丝毫的眼神闪躲,面色镇定如水。霍成扬的一颗心不由的往下沉,姑母为何会这样,他这些日子一直压抑着自己,告诉自己,顾廷菲已经成婚,且有了身孕,他们之间不可能了,不要再来打搅顾廷菲平静的生活。 为何姑母还要置她于死地,非要她的命不可。不管怎么样,霍成扬终究跟顾廷菲相识一场,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姑娘,就算黑衣人奉命太后之名杀了顾廷菲,也是他的仇人。此刻霍成扬需要找一个地方发泄,无疑黑衣人是最好的选择。为首的黑衣人内心大呼,不应该走了吗? 怎么还纠缠不清,下手也不能用尽全力,谁让霍成扬是太后的亲侄儿,霍光义的嫡长子,万一出半点差错,他可没法跟太后和霍家人交代。黑衣人最终还是被霍成扬带来的十几个侍卫杀了,为首的黑衣人也被生擒了,霍成扬咬牙切齿的看着他:“走,我们即刻入宫。” 又回头看了一眼烧没了的库房,顾廷菲已经死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她报仇,告慰她在天之灵。闭上眼睛,霍成扬眼前浮现的都是曾经跟顾廷菲在一起的画面,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待她,她的一颦一笑尽在眼前,如今她已经过世,再也见不到她了。 霍成扬通身觉得冰凉无比,他二话没说,提起手中的剑将为首的黑衣人杀死了,没必要入宫去跟太后对质了。为首的黑衣人刚才对他处处手下留情,足以说明他的话是对的。眼下他根本就不能去跟太后对质,无疑送死。他得活着,芸娘腹中的孩子还未出世,他不能出事,得护着他们母女周全。 良久,霍成扬挥挥手,带着十几个侍卫离开了福安郡主府。幸亏库房没有连着其他的院落,库房烧没了,火势就渐渐灭了下来。 消息很快就传到太后耳中,她阴沉着一张脸,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跪在地上的侍卫脸上:“混账兄弟,哀家不是让你们做好万全准备去对付顾廷菲,她不过一介女流之辈,怎么能杀了十几个大内的高手。还不赶紧去给哀家查,到底怎么回事?谁把他们给杀了,快去!要是查不出来,你也不要回来了!” 如今连顾廷菲死没死都不知道,她有什么可高兴的,毫不遮掩内心的愤怒,对着侍卫一通训斥。兰嬷嬷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一声,太后正在气头上,她还是小心为妙。 蓦得太后把玩着手中的佛祖,低声道:“去查查霍府今晚有何动静?”霍府,太后莫不是怀疑将军,又或者是大公子,兰嬷嬷闻言忙不迭的点头应下,弓着身子退下。太后随后将手边的茶盏扫落在地上,又捶打着桌面,可恶至极,好好的一个机会,怎么能让顾廷菲逃脱了,她一旦逃脱了,下一次想要对付她,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么好的机会,到底谁坏了她的好事,太后一定要查到此人!看样子,近来她是太和善了,才会有人总是背着她阳奉阴违,太后眼中淬了毒一般,恨不得能用眼神杀人。霍成扬一行人回到了霍府,霍府归于平静,太后派人查探霍府,自然是逃不过霍光义的眼。 此刻他正在书房内,连着好些日子,他不曾去探望程姝,更不曾关心她,说不怨恨那是假的。原本以为能很轻易的得到吴牧原签的和离书,他跟程姝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如今吴牧原在宫里闹了一出,夺臣子之妻这个名声背下来,吴牧原一心求死,太后也没办法,只得让他在府上闭门思过,朝堂之上的事不能过问,天知道,他有多苦闷,早知道现在,当初他就不着急迎娶程姝,便不会有后面那么多事。 在这一刻,霍光义无疑厌烦了程姝给他带来的麻烦,害的他在人前抬不起头来,颜面无存。程姝也正因此,才迟迟不敢去见霍光义,除夕夜两人应该厮守在一起,守岁,可程姝不敢,万一惹着霍光义不高兴,这个年就糟心了。 霍光义冷声道:“遮掩好一切,不要让太后的人发现大公子带人出去过。”毕竟是他嫡亲的儿子,自然要替他遮掩一二。同时因为执意要娶程姝的事,太后对霍光义已经颇为不满,在这个节骨眼上,还不是小心为妙,不要招惹太后的怨恨,否则太后发起狠来,指不定能作出什么事来。 霍光义如今不愿意跟太后闹翻,兄妹俩还得继续在朝堂之上联手,让霍家的富贵永远下去。霍成凤在宫里有太后照应,未必全是好事。她怀着身孕,太后的什么主意他这个哥哥清楚地很。看样子,他得抓紧时间给惠太妃送信了,不能坐以待毙了。 太后已经对他心生不满,就不会再向从前一般事事都听从他,顺从他。顾廷菲轻哼了声,慢慢睁开眼睛,这是在哪里?阴曹地府吗?她注定活不长了,对了,孩子,孩子,她腹中的孩子是不是也跟着她一起死了,飞快的将双手覆在小腹上,莫名觉得心安,孩子也在,她们母子俩一起到了阴曹地府,似乎也不错。 这时程子墨熟悉的声音出现在她的眼前,关切道:“怎么样,身子哪里不舒服,再坚持一会,大夫很快就来了。” 顾廷菲腾的坐起身来,环顾四周,这是在哪里?突然她扑倒程子墨怀里,不断的捶打他的后背,似乎要将程子墨不在的这些日子独自一人承受的苦楚一股脑发泄出来,程子墨也不吭声,顾廷菲能主动扑过来抱着他,很难得的机会。 再者他也知道,要是他再晚那么一小会的话,就再也见不到顾廷菲的面了,如今让她不疼不痒的打几下,泄泄愤,也未尝不可,他心甘情愿。顾廷菲似乎打累了,杏目瞪圆:“活该,程子墨,你也有今日,如今到了阴曹地府,我们一家三口也算是团聚了。”紧接着似乎手腕不疼了,又开始捶打起程子墨的胸膛。 阴曹地府四个字从顾廷菲的嘴里蹦出来,程子墨蓦得扯了扯嘴角,看样子顾廷菲以为他们都死了,莫得觉得好笑。亲昵的伸手抚摸着顾廷菲柔软的秀发,程子墨将她一把搂在怀里,停止了顾廷菲对他的责罚,“廷菲,我们没死,这里也不是阴曹地府,这是库房下面的密室。” 黑窟窿冬的,顾廷菲自然以为在阴曹地府,可阴曹地府的人哪里有影子,顾廷菲蓦得抬起头,近距离的看着程子墨,下意识的伸手捏着他的脸蛋,似乎觉得力道不够大,谁让程子墨半点反应都没有。 别看顾廷菲是个妇道人家,力道还是有的,没一会,程子墨便出声道:“廷菲,好了,好了,不生气了,我知道错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认错,我道歉。”男子汉大丈夫跟自己的媳妇认错,也没什么不能够的。况且他的目光此刻落在顾廷菲隆起的小腹上,那里孕育着他们俩的孩子,这种感觉很甜蜜。 顾廷菲轻哼了一声,拍着程子墨的脸颊,“说的好听,既然认错,就应该有诚意,我打几下不行吗?”当下愣着一张脸,又变得疏远了。程子墨笑嘻嘻的拿着顾廷菲的玉手,放在脸颊上,温声道:“夫人说的对,既然认错,自然就应该有诚意,夫人想怎么样,我都没意见,只希望夫人别再生气,伤了身子。” 伤了身子,那便是知道她有身孕了,顾廷菲试图将手从程子墨的手里抽出来,奈何程子墨的力气比她大的多,她厉声道:“你松开,快些松开,我要走了。”不愿意跟程子墨待在一起,莫名的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其实也不是牵着鼻子,只是她还不习惯跟程子墨如此亲昵。当初他不告而别离开了京城,期间更是只给她写了两封信,不要以为今晚救了她和腹中的孩子,就对他感激万分。 程子墨皱眉看着顾廷菲,他又是哪里说错话,惹着她不高兴了吗?顾廷菲站了一小会,便觉得双腿发软,眼前发黑,幸亏程子墨反应的及时,从身后一把抱住她,将她小心翼翼的打横抱起,放在密室的床上,顾廷菲别过脸不去看程子墨。好在今晚他出现了,要不然顾廷菲知道她和腹中的孩子真的要到阴曹地府,不过她很好奇为什么今晚程子墨回来了? 前几日不是刚有书信寄回来,信上还说了那么多的事,真是难得。齐豫曾经说过,女人最是小心眼,也最是记仇,但凡半点让她们不高兴的都会记在心上,其实这些都是男人逼的,是男人不跟她们坦白,才会让她们胡思乱想。 也不知道为何脑海中此刻浮现齐豫说的这番话,当下程子墨坐直了身子,卷起手轻咳了两声,他知道顾廷菲一定在听,便张嘴道:“廷菲,对不起,我当初和圣上不告而别,我承认这件事是我对的不对,当初是我小心眼,看到你和圣上那么亲近,我控制不住的生气、恼火,我也知道你是我的夫人,不可能做对不起我的事,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所以才没有跟你道别。 另外齐豫写了不少信回京城,我只写了两封,我。。。。。。” 第四百三十四章 反击(一) 话还没说完,就被转过身的顾廷菲打断了,她红着眼眶:“你也知道你小心眼,你错了,那你为什么回来?为什么回来,你要是不回来,我和孩子就死了,不让你如意了吗?”她跟皇帝那么亲近,那是因为他们是亲姐弟,程子墨什么都不知道,就胡乱的猜测她,这是夫妻应该做的事吗? 生气的时候,她一时口不择言的胡说了,说完她丝毫不觉得后悔。程子墨紧捏着拳头,手背上青筋突起,听着顾廷菲的话,心里像被刀划了一刀。 在顾廷菲没反应过来之际,程子墨凑过去,亲吻上她的双唇,起初顾廷菲自然拒绝了,不断的捶打程子墨,奈何程子墨下定决定了,慢慢的顾廷菲不可否认,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也慢慢的跟着自己的内心沉沦在程子墨的怀里。一吻过后,程子墨才依依不舍的松开怀里的顾廷菲,一直低着头的顾廷菲红着脸,如同一直煮熟的虾子,又拎起拳头捶打了程子墨几下,方才解气。 或许腹中有了程子墨的孩子,另外这段时间的分离其实让她看清了,程子墨在她心里的位置,不可否认,她喜欢程子墨,正如同程子墨喜欢她一般。两个互相喜欢的人,结成了夫妻,又孕育了子嗣,这是人生的大喜事,应该高兴才是。 程子墨凑在她耳边,轻声道:“只要你不生气了,想怎么样都行。” “哼,什么叫我想怎么样都行,还有我哪里生气了,分明是你做不对,怎么怪我头上了!”顾廷菲伸出玉手戳着程子墨的胸膛质问,程子墨连连竖起手认错,这才逗得顾廷菲笑出声来。 怀里的顾廷菲此刻笑靥如花,让他忍不住又低头亲吻她一下,顾廷菲觉得浑身松软,浑身提不起半点精神,眯着眼慢慢睡倒在程子墨怀里。 望着怀里熟睡的顾廷菲,程子墨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要是他不是想着顾廷菲有身孕了,之前他们之间有误会,写了一封信,不能解释什么,他思前想后,便动身回京城,他得亲自看看顾廷菲,还有她腹中的孩子,宽厚的大手覆上顾廷菲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这里孕育着他们的骨血,这种感觉很奇妙,从未体验过。 太后娘娘,方才还多亏了霍成扬和黑衣人打斗,他才知晓顾廷菲孤身一人进了库房,宁死也不肯被太后的人抓住!太后娘娘,想要害他的妻儿,他岂能轻易放过他,自然要在除夕夜送一份大礼给她。 书房外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霍光义的思绪,他不悦道:“谁?” 吴悠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吴悠悠,这么晚了,她来作甚?霍光义对吴悠悠颇为愧疚,毕竟她原本可以好好的在承恩伯府待着,偏偏程姝逼迫他,非要让承恩伯休了吴悠悠,将她接到霍府来。霍成斌撞了吴悠悠,害的她小产一事,霍光义可没忘记。就算将霍成斌打死,吴悠悠腹中的孩子也回不来了。 这些日子,吴悠悠跟程姝母女俩的关系一直僵持着,他也不好插手。却不曾想吴悠悠今晚来找他,除夕夜找他能有何事? 霍光义清冷的声音传到吴悠悠的耳边:“进来。”让她不由的心里一颤,手心直冒冷汗,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既然决定了,就不能后悔,这是她选择的路,不能再回头了,不是吗?轻轻的伸出玉手推开了霍光义书房的门,放下兵书的霍光义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年轻美貌的少女吴悠悠。 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瑰姿艳逸,仪静体闲,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夹子,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 看她折纤腰以微步,青黛娥眉,明眸流眄,玉指素臂,细腰雪肤,肢体透香,莲步小袜,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淡淡的淑粉妆,显得美人更加娇艳,翩若惊鸿了。羞涩既带几分悠悠的憔悴,嫣然一笑,掩了掩小嘴,显得楚楚动人。 再等霍光义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却发现她手里端着一碗银耳羹,淡声道:“怎么晚了,怎么不好好休息?”刚小产没多久,还得好生休养才行,如今的霍光义强忍住内心的波澜起伏,告诉自己,面前的吴悠悠再美艳动人,那也是程姝嫡亲的女儿,绝对不能跟他扯上任何关系。 吴悠悠轻笑了一声,发出风铃般的笑声,端起手里的银耳羹递给霍光义,轻咬着嘴唇道:“将军,这是我亲手做的,不知道合不合将军口味?这些日子多谢将军的收留和照顾,小女子感激不尽。”都这样说了,霍光义自然没有拒绝,端起银耳羹一口喝了下去。 在他没注意之际,吴悠悠已经走到他跟前,捏着手中的丝帕替他擦拭嘴角,霍光义不由的抬起头紧盯着吴悠悠,两个人靠的很近,能听到彼此的呼吸。按理来说,他的年纪可以做吴悠悠的父亲了,吴悠悠完全没有必要委屈自己委身于他,那便只有一个理由,为了报复程姝,她们母女俩关系不和,霍光义早就有所耳闻。 却不曾吴悠悠居然大胆到对他下药,此刻要是再感觉不到身上的不适,霍光义就有些傻了,下意识的紧捏着吴悠悠柔嫩的玉臂,质问道:“你在银耳羹里下了什么药?”浑身发烫,沸腾不已。 吴悠悠没有察觉到手臂上的疼痛,俯身在霍光义的耳边吹了一口气,轻声道:“自然是能让小女子和将军欢好的药,小女子早就倾慕将军,若是能做将军的枕边人,小女子死而无憾。”整个身子便靠在霍光义身上,望着今晚贸然出现在他书房的吴悠悠,霍光义眉头紧蹙,他不是一个重欲望的人,当吴悠悠出现他眼前的那一刻,不可否认,他动情了。 当下霍光义将吴悠悠打横抱起,轻哼了声:“那本将军成全了你。”朝书房的榻上走过去,有些时候霍光义在书房待得晚了,就在书房歇息。 大年初一,新的一年到来了,睁开眼,顾廷菲就发现躺在郡主府原来的屋里,身边的春巧和春珠两人见她醒来,着实松口气,看样子程子墨说的没错,顾廷菲很快就醒了。 两个丫鬟都红着眼眶扑在她的床前哭红一番,顾廷菲噗嗤笑出声:“行了,行了,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了吗?”又环顾四周发现没有程子墨的身影,莫不是他已经赶回江南了?也是,他昨晚回京城,怕是没人知晓。不可否认,顾廷菲有些失落,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没了。 砰的一声,门被打开了,门口出现了程子墨挺拔的身子,他一身黑色的绒衣,疾步走到顾廷菲床前:“廷菲,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哭什么,你们两个丫头要哭出去哭!”训斥了正在哭泣的春巧和春珠,就是她们两个丫头一大早不让人省心,将顾廷菲勾的哭了,别提多心疼了。 两个丫鬟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的躬身急冲冲的退下,屋里瞬间就剩下程子墨和顾廷菲两人。顾廷菲别了程子墨一眼,推开他,接过他手中的丝帕擦拭眼泪,道:“你还不走!”程子墨轻笑一声,敢情顾廷菲以为他走了,才会这般。 擦拭好眼泪的顾廷菲瞪着他,发现程子墨还是一副笑脸,拎起拳头捶打他:“不许笑了,有什么好笑的,别笑了。” 程子墨干咳了两声,道:“好,听夫人的话,我不笑便是。不过知道夫人舍不得我,我很高兴。”什么时候舍不得程子墨了,还被他看穿了,顾廷菲不搭理他,躺在床上,盖好被褥,背对着程子墨。 程子墨也不恼火,脱了靴子,掀开被褥,睡在顾廷菲身旁,低声道:“我这些日子在江南一直很记挂你,也一直犹豫着要不要给你写信,说起来还得感谢齐少夫人,要不是她在信中告诉齐豫你有身孕了,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知道这个好消息,真好。 我想着之前对你的事,都是我不好,写一封信不能代表什么,所以就亲自回京城一趟,哪里想到,太后那个毒妇居然在除夕夜对你动手,想逼死我,要是我再晚一步,就再也见不到你和孩子了。”一家三口再也没有团聚的日子了,当初太后赐婚,存了什么心思,不要以为程子墨不知道,现如今又再次算计顾廷菲和腹中的孩子,想让她一尸两命,这个仇程子墨一定要报了。 听着他说的这些话,顾廷菲心房微微一颤,敢情她还比不上孩子重要,连她都没有发觉,此刻她正在吃孩子的醋,翻过身想要狠狠的教训程子墨,发现他脸上两行清泪,顿时让顾廷菲闭嘴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程子墨哭泣。 或许也是这辈子唯一一次,看在他哭泣的份上,顾廷菲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他一般见识,再板着一张臭脸了。顾廷菲咬着嘴唇,轻声道:“哎呀,你别哭了,现在不是都好了,你回来,救了我们。”最危险的一刻已经过去了,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 程子墨扯了扯嘴角,四目相对:“那你原谅我了吗?”顾廷菲:“。。。。。。”他是属猴子的吗?会顺杆往上爬,她安慰程子墨不要哭泣了,已经脱离危险了,他倒好,还想让她原谅,这没那么容易。顾廷菲轻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他。程子墨脸上的泪痕还是被顾廷菲擦拭干净了,她实在看不下去,一个大男人脸上挂着泪,尤其今日还是新年第一天,外面天亮了,顾廷菲有种新生的感觉。 程子墨知道一时半会顾廷菲很难原谅他,并没有因为她的话失望,沉声道:“廷菲,我会让你原谅我的!”颇为自信,顾廷菲轻笑了一声,拎起拳头不着急的捶打他的胸膛,昨晚也不知道她捶打了多少下。蓦得,她发现不对劲了,程子墨的额头上冒了细细密密的一层汗,莫不是他身上受伤了? 有这个认知的顾廷菲,当下心一沉,板着脸,伸手就要碰到程子墨的衣裳,被他阻止了:“廷菲,我没事。”顾廷菲闻言,真的松开手了,冷漠的眼神让程子墨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又惹着顾廷菲生气了吧! 下意识的拉着她的手不放,求饶道:“廷菲,你看,你看,我不拦着你了。”顾廷菲傲娇的扭过头,躺下来,她不愿意看了,程子墨这么大的人,自己的身子自己不在意,指望旁人,真是笑话。不可否认,顾廷菲心里堵着一口气,在跟程子墨置气。 程子墨好不容易跟顾廷菲的关系缓和了,不想再回到从前,夫妻俩冷冰冰的模样,就像昨晚,顾廷菲不顾礼数打他一般,那才是他想要的妻子。加上顾廷菲腹中有了他的孩子,程子墨不由分说的将顾廷菲的身子搬过来,让她面对自己,随后开始解开身上的衣裳。 一定有伤,果不其然,身上还不止一道伤口,顾廷菲要气疯了,他怎么一直不吱声,要不是她眼尖的发现了,准备隐瞒她到什么时候?可恶的程子墨,在心里将他狠狠的骂了一通,面上终究没忍心,伸出玉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胸膛的纱布,还有后背腰上也有一道纱布,腰上还好,倒是胸膛的纱布微微泛红,得换了。 顾廷菲咬牙从床上爬起来,忍着饥饿,唤了春珠叫了大夫来给程子墨看看,要不要紧?原本程子墨想拒绝,可顾廷菲一记冷眼瞪过来,当下闭嘴了,仔细一想,顾廷菲这是关心他,为了他好,才会这般,心里便觉得很暖,有夫人关系的感觉真好,想来他比齐豫幸福多了,如今的齐豫还在江南回不来。 第四百三十五章 反击(二) 也幸亏程子墨回来了,要不然他怕是真的见不到顾廷菲,还有腹中的孩子,这笔账自然要算在太后和霍家头上了。思及此,程子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新年送给他们的礼物,如今怕是收到了。 兰嬷嬷低着头不敢看太后的脸色,太后最宠爱的便是后宫的凤妃,尤其她有了身孕,若是凤妃诞下皇嗣,对太后那是大有益处。太后握紧拳头,道:“再说一遍!” 下了命令,兰嬷嬷就得遵从,垂着脑袋又说了一遍:“回太后,您前脚刚离开,凤妃娘娘就说要出去走一走,只带了一个宫女,在路上,凤妃娘娘说冷了,让宫女回去取披风。再等宫女回来,发现凤妃娘娘跌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娘娘的衣裳。宫女吓得赶紧去找太医和其他的宫女来搀扶娘娘,等太医赶到,诊断娘娘小产了。”越发的垂着脑袋,大过年的来了这么一件糟心的事,换做谁都会生气,兰嬷嬷能体谅太后。 砰的一声,太后一拳重重的捶打在桌面上,厉声道:“走,去看看!”新年的喜悦全然没了,被凤妃小产一事冲淡了。 很快,凤妃小产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的风筝一般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自然顾廷菲也不例外。顾廷菲看着大夫给程子墨包裹好胸膛上的纱布,临走前还叮嘱她,千万别让他再乱动,对身子不好。 顾廷菲笑盈盈的送着大夫离开,回头狠狠的瞪着程子墨:“大夫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不要再折腾了。”“夫人这是担心我?”程子墨微挑眉梢,嘴角含着笑。顾廷菲应了声:“是担心,你就听大夫的话,我很累了。” 这段时间程子墨不在京城发生的事或许他还不知道,谁知下一秒,程子墨主动伸手将顾廷菲拉倒身边,亲昵的抚摸着她的脸蛋,低声道:“不会再有下次了,我会一直守在你和孩子身边,哪里都不去了。你放心,这段时间是我不好,让你太累了,以后绝对不会了,我保证!” 说的的确好听,顾廷菲心田一阵一阵的温暖,不过她摇头:“不行,你不能留在京城,圣上他们还没回来,你得赶紧回去。不行,你身上还有伤,不能连夜再赶路了。”陷入两难的顾廷菲难免有些苦恼,此刻连她都没察觉到,在不知不觉中关心着程子墨。 程子墨大手一揽,将顾廷菲搂在怀里,低声道:“没事,少了我,没什么大不了,可你们就不一样了,需要我在身边。”皇帝在江南,身边高手如云,的确少了他,没什么大不了。 可顾廷菲母子就不一样,福安郡主和程勋离开京城了,他也是刚知道没多久,他们俩也太不靠谱了。顾廷菲定定的看着程子墨,问道:“凤妃小产的事,是不是你弄得?” 亲昵的刮着顾廷菲的鼻尖,程子墨愉悦道:“是的,夫人猜对了,的确是我做的。太后敢欺负你,我就要让她尝尝厉害,她不是最期望凤妃腹中诞下皇子吗?我就让她在新年达不成这个愿望!”眸光微闪,他在替顾廷菲和孩子报仇,太后想要谋害他妻儿的命,他不能坐以待毙,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太后也尝尝厉害。 顾廷菲轻凑到程子墨跟前,道:“谢谢!”真的很感谢她,凤妃小产了,她一直想做,可惜在宫里那么多侍卫,她没人买,可程子墨能办到,说明他早就安插了人手,这一次会不会因为凤妃小产的事暴露了。顾廷菲捏着他的手背:“会不会让太后查到?” “自然不会了,放心好了,我嫁祸给霍光义了,让他们兄妹俩斗去。”程子墨轻描淡写的答道,手里把玩着顾廷菲柔软的秀发,鼻端传来她身上的清香,慢慢的闭上眼睛,依靠着她。 “嫁祸给霍光义,怎么可能?他们兄妹俩虽说因为程姝的事有些矛盾,但这也不至于,霍光义是凤妃的父亲,他有什么理由要陷害凤妃?”顾廷菲轻推了程子墨一把,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程子墨下意识的哼了一声,眉头紧皱,顾廷菲立刻将手放在他的胸膛处,小声道:“是不是弄疼你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她也不是故意的,谁让程子墨说的话太吓人了,一时之间她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程子墨便覆上了心心念念的薄唇,在江南的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不知道想了多少遍,如今总算能如愿以偿了,撬开她的嘴唇,亲吻着更加探入。久别重逢的两个有情人自然久久不能放开彼此,程子墨的双手也没空闲,在顾廷菲的身上肆意的游动,顾廷菲的理智渐渐没了,她沉浸在程子墨的温柔中无法自拔。 程子墨暗骂了一声:“该死。”腰上的伤不碍事,可胸膛上的伤大夫在刚换过纱布,再三叮嘱一定要小心,别再让伤口裂开出血了,现下也不得不停下对顾廷菲的索取,只能等他身子好的七七八八了,再碰顾廷菲了。 顾廷菲羞红了脸,一直低着头,不敢相信她方才跟程子墨在做什么,太羞愧了,何况她腹中还有孩子,不知道何时胸前的胸衣已经露出来。蓦得顾廷菲打了一个寒颤,程子墨急忙将她身上的衣裳整理好,轻声道:“对不起,廷菲,是我太冲动了,我有些情不自禁。” 不许他再继续说下去了,顾廷菲伸手柔嫩的玉手覆在程子墨的嘴上,这一举动惹得他轻笑了几声,将她重新搂在怀里:“我去厨房给你拿点吃的,待会再好好睡一觉。”的确饿了,肚子适时的咕咕响了起来,顾廷菲真是没脸见程子墨了,在他面前怎么总是出丑,有惹着程子墨笑,顾廷菲狠狠的拎起拳头,要打他,偏偏他出去了。 可恶,瞪着程子墨离开的背影,顾廷菲想起方才的一幕,羞涩的把头埋进被褥里,迟迟不肯出来。 程姝醒来很早,新的一年应该有新气象,她昨晚想了许多,她跟霍光义不能再继续这样冷淡下去了,毕竟她如今是霍光义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夫人,再跟他继续闹腾下去,只会让别人看笑话。大不了,她就低声下气的哄着霍光义,男人都好这一口。 霍光义也不例外,要不然她也不能让霍光义娶她。吩咐丫鬟给她惊喜的梳妆打扮一番,铜镜内,佳人着清色宫衣,宽大领口,广袖飘飘,头绾简雅倭堕髻,青丝垂肩,玉簪斜插,玉带绕臂,暗香萦际,面若夹桃又似瑞雪出晴,目如明珠又似春水荡漾,袅娜纤腰不禁风,略施粉黛貌倾城,分花拂柳来,沉鱼落雁,舞带盈盈去,闭月羞花。 其相貌也,面如满月,目若青莲,星眸皓齿,杏脸莺舍,怎一个美字了得,你且看她,双瞳剪水迎人滟,风流万种谈笑间,你再看她,雾鬓风鬟,冰肌玉骨,花开媚脸,星转双眸,只疑洞府神仙落入凡尘,正是玉臂轻挥花落尽,金履未至蝶先飞,此间哪有好女子,不比西施赛昭君。 程姝对这一切很满意,笑盈盈的扭着身子千万霍光义的书房,两个小厮拦着不让程姝进去,她蓦得沉下脸:“让开!”两个小厮也敢拦着不让她进去,两个小厮你看我,我看你,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不能让程姝进去,她进去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那他们就倒霉了。没等两个小厮反应过来,程姝就一人一记耳光打在脸上,让他们尝尝厉害。 砰的一声,程姝将书房的门打开了,眼前的一幕让她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书房的榻上躺着一个女人,只见她赤裸着手臂,依靠着霍光义,将头埋在被褥里,从程姝的方向只能看到她狭长的睫毛,气的她一口气堵在胸膛里,她昨晚还想着跟霍光义好好过日子,可霍光义呢,居然在书房跟一个女人快活。 当下程姝捏着手中的丝帕朝榻上走去,霍光义蓦得睁开眼,望着朝他走近的程姝,不悦道:“出去!”门外两个守门不中用的东西,回头得替换了他们。 程姝咬紧牙关,道:“我不出去,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贱人爬上你的床!”不要脸的贱人,从她嘴里咬牙切齿的说了五个字。霍光义轻哼了一声,掀开他身边的被褥,让程姝能仔细的看清楚,他身边的不要脸贱人到底是谁? 映入程姝眼帘的是吴悠悠熟悉的脸蛋,不,不,不可能,怎么可能?吴悠悠是她的女儿,怎么能跟霍光义在一起,她还打算过几日就送吴悠悠去庄子上调养身子。这才多久,她就跟霍光义在一起了,怎么会这样? 吴悠悠轻声道:“母亲。”自然没有错过程姝大惊失色的脸蛋,没想到这一日来的那么快,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她年轻貌美,自然比程姝强的多了。她活着便是要折磨程姝,看着程姝痛苦,她就高兴。 程姝尖叫了一声:“不可能,不可能,老爷,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和悠悠,你们俩怎么能在一起,你们是父女啊?” “母亲这话说错了,我和将军不是嫡亲父女,我的父亲已经死了,还请母亲慎言。再说我是真心爱慕将军,只要能在将军身边伺候将军,有没有名分我都不在意,还请将军不要赶我离开。”吴悠悠忍着下身的疼痛,裸露着上半身,对着身边的霍光义诚恳道,眼中含泪,那娇滴滴的模样让霍光义大手一揽,将她带入怀里,低声哄着她。 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程姝的心,这就在用匕首狠狠的戳她的心窝子,吴悠悠是她的女儿,怎么能跟霍光义在一起,太恬不知耻了。不过她能说什么,只能狼狈不堪的转身离开。 霍光义看见吴悠悠破涕为笑,伸手点着她的鼻尖,宠溺道:“你呀!就这么想在我身边伺候我?”吴悠悠娇嗔的哼了一声,随后转过身背对着霍光义,两人丝毫没有因为程姝的发现而气恼,霍光义又覆上吴悠悠,不一会儿,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厮就听到书房内传来一阵阵的娇羞声,还有此起彼伏的喘气声。 等顾廷菲再睁开眼,快要晌午了,程子墨一直守在她身边,见到她醒了,放下手中的折子,疾步走过来,温声道:“怎么样?饿不饿?” 顾廷菲摇摇头,她不饿,她还想问问凤妃小产的事,没想到随后程子墨告诉她一个更劲爆的消息,那便是吴悠悠跟霍光义睡在一起被程姝撞见了。顾廷菲坐直了身子,抬高声音:“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怎么敢欺骗夫人。”程子墨一边轻笑着应道,一边替顾廷菲掖好被褥,不让她冻着。顾廷菲轻哼了声,看样子还真是小瞧了吴悠悠,她有这个胆量跟程姝争夺男人,莫不是再报复程姝。霍光义手中有权势没错,可都一把年纪了,怎么可能吴悠悠会喜欢上他。 不过也说不准,吴悠悠之前不是也跟过承恩伯,喜欢年长的似乎也不是不可能。顾廷菲定定的看着程子墨,道:“这件事跟你有关系?”他在背后推波助澜,似乎也不是不可能。谁知程子墨居然点头了:“嗯,我在吴悠悠身边安插了人手。” 在吴悠悠身边安插了人手,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了。该不会又是为了她和孩子报仇吧!要不然怎么都集中在今日了,不过顾廷菲心里觉得很温暖,有这么一个人替你这般出头,似乎也不错。接下来顾廷菲对程子墨就和善多了,没有再继续为难他,两人说话的语气也柔和了不少。 顾廷菲依偎在程子墨怀里,“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程子墨略微一怔,答道:“廷菲,我不是都说了,我会守在你们身边,哪里都不许。”亲昵的刮着她的鼻尖,看来不相信他说的话。 第四百三十六章 反击(三) 顾廷菲瞪了他一眼:“能不能好好说话,眼下太后和霍光义自顾不暇,哪里有时间再管我,再说,你多给我身边留一些武功高强的侍卫保护着,不用担心我。倒是你,不应该只守着我和孩子,你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你去做,没必要为了我们俩委屈了你。”男人应该出去闯荡一番,她相信程子墨是个有梦想、理想的人,不应该呆在后院守着她和孩子。 程子墨漆黑的双眸紧盯顾廷菲,良久才出声道:“不许胡说,我没有委屈什么,你和孩子是我最重要的人,若是你们没了,再多的功名利禄对我而言,也是毫无意义。” 出去拼搏一番,为的就是让你最爱的人跟你共同享受,可若是他们没了,你拼搏出来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所以程子墨不肯轻易离开顾廷菲母子俩身边,他亏欠顾廷菲的太多了,不愿意再将她置身危险之中。 顾廷菲摸着程子墨宽厚的手掌,很温暖,她会一直记着此刻程子墨说的话,“不许胡说,你真的没必要守着我们俩,你听我把话说完,现在朝廷局势很不稳定,福建有琉球,圣上在江南我也不放心,还有义母其实她根本就不在京城,她去了兰国。 你别紧绷着,我没事,听我继续说完,义母这么大年纪了,她还跋山涉水的去兰国,为的是什么?义母她是黎国最尊贵的长公主,她可以好好的在京城生活中,为何要去兰国?为的就是让黎国的万千子民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免受战乱之苦。太后和霍家这些年做了多少的恶事,朝堂之上人人敢怒不敢言,又有何用? 唯有将他们从朝堂之上真正的拔去,才能让圣上毫不顾忌的放开手脚,做他的一国之君。否则总是在太后和霍家的淫威之下,圣上永远不可能成为真正为民造福的一国之君。 子墨,你还年轻,你的前程一片大好,真的没有必要为了我和孩子耽误了前程。你有没有想过,若是真有一日,圣上遭遇不测,琉球占领福建,兰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黎国的疆土,那么从此国将不国,百姓民不聊生,城门失火尚且能殃及池鱼,何况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有国才有家,没有黎国,何来他们的小家,她不希望程子墨因为他们母子俩影响了国家大业,锦绣前程,那可真的是误了他,顾廷菲于心不忍。 她静静的握着程子墨的手,四目相对,程子墨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能从她嘴里说出这番话来,程子墨更加心疼。平昭公主不在京城,那么偌大的公主府和皇后就靠顾廷菲一个人支撑着,他更加不放心让顾廷菲留在京城了。他心尖上的人怎么能这么累,从未有一刻像如今这般急躁。 顾廷菲伸手轻柔的抚摸程子墨的脸庞,再到他的浓眉,每一次触摸都是小心翼翼,带着别样的温柔,从未想过她和程子墨会有今日,捏着他的脸蛋:“笑一个,不要总板着脸,会吓着孩子的。” 或许她历经死亡,恰好程子墨救了她和腹中的孩子,两人亲近了不少,加上程子墨又对她说了一些心里话,不自觉中两人的关系亲密起来。用孩子来哄着程子墨,让他挤出一抹笑容来,还真是有用。 程子墨的大手覆在她隆起的小腹上,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蜻蜓点水的亲吻了一下,顾廷菲有了身孕,自然要顾忌她腹中的孩子,暂时还不能触碰她。谁知下一秒,顾廷菲仰起头凑在他耳边小声嘀咕道:“大夫说满三个月就可以了。” 瞬间程子墨两眼放精光,脱口而出:“此话当真?”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看样子她还真的猜对了程子墨的心意,看她笑的花枝乱颤,程子墨又不自觉的覆在她身上。顾廷菲急忙推了他一把,收敛起脸上的笑意,道:“不行,还是白天,你别冲动。” “白天不行,晚上就行了,夫人,这可是你说的,我等着晚上好好伺候夫人。”程子墨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这可是顾廷菲自己挖坑往自己跳,那就怨不得他了。其实顾廷菲也想通了,她和程子墨原本就是夫妻,这一次要不是他,真的就一尸两命了,或许冥冥中注定了,她和程子墨是夫妻,很多事就不用再去纠结了。 霍成斌的伤还没好全,霍成扬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道:“行,既然你不愿意入宫见姑母,那我便去了,这段时日,你正好仔细想想,往后该怎么办?”很多事,别人说了你未必能听进去,或许还会觉得旁人对你不好,霍成斌若不是他一母同胞的嫡亲弟弟,他怕是不会理会他。 太后脸色苍白,并没有擦粉遮掩一二,眼袋浮肿,兰嬷嬷弓着身子给走进来的霍成扬请安:“奴婢见过大公子。”霍成扬微微点点头,随后走过去给太后请安,这是他的姑母,新年怎么能不来给姑母拜年,往年他和霍成斌兄弟俩是缠着霍夫人杨氏陪他们一同入宫。 可今年,杨氏不在霍府,霍夫人变成了程姝,霍成扬自然不愿意去缠着她,霍成斌又不愿意,他就只能孤身一人来宫里。 太后叹了口气:“好孩子,别跟哀家多礼,快些坐下,兰嬷嬷,去给成扬准备茶水糕点,对了,把哀家早就好的压岁钱拿过来。”一把年纪了,还要压岁钱,似乎说不过去,真的当太后将兰嬷嬷准备好的压岁钱拿过来的时候,霍成扬第一时间便推辞了。 太后板着脸道:“成扬,姑母给的,你就收下,这是姑母的一番心意,不管什么时候,你多大了,在姑母眼里,你都是个孩子,听话。”既如此,霍成扬便没有推辞,诚恳道:“成扬多谢姑母。”太后欣慰的点点头,这才提起霍成凤小产一事,这消息霍成扬进宫之前就知晓了,他知道太后和霍家有多么期待着凤妃腹中的孩子,恰好皇帝在江南,这是最好的时机。 却不曾想,凤妃在太后眼皮子下没了腹中的龙子,那可是保命符。当着太后的面,瞧着太后的忧伤,霍成扬只能宽慰:“姑母,娘娘眼下养好身子,孩子往后还会有的。” 太后摆摆手,扯了扯嘴角:“成扬,你不懂,哀家也不怪你。对了,你的妾室芸娘如今身子可好?”芸娘是霍成扬的妾室,出身不好,是个瘦马,偏偏霍成扬看上了,留下便是,只要她在霍府不挑事,安安分分,太后能容下她。谁让她的肚皮争气,有了霍成扬的孩子。 提到芸娘,霍成扬脸上多了一抹笑意:“回姑母,芸娘一切安好,多谢姑母关心。”太后对霍成扬有些愧疚,当初是她不知晓周明悦的身份,以为是她的嫡亲女儿,才会做主不顾霍成扬的不喜,将周明悦许配给他,如今霍成扬迟迟不肯迎娶继室,怕是心底还惦记着程子墨的媳妇顾廷菲,也不知道这女人是不是狐狸精,皇帝、霍成扬、程子墨一个一个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 一个太监急冲冲的走进来,低声道:“太后,锦衣卫都督萧正勋在殿外求见。”萧正勋,新年第一日他也来给太后拜年,怕是没那么简单。 太后略微点点头,太监立马会意的将萧正勋请进来。萧正勋弓着身子走进来,给太后和霍成扬请安,萧正勋不动声色的抬起头飞快的看了霍成扬一眼,见太后没有避讳,他便放心大胆的说了起来,原来那一日折损了十几名大内的高手,却不曾想顾廷菲平安无事,如今程子墨正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的守着。 太后下意识的抄起手边的茶盏飞快的砸了过去,速度之快,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砸的萧正勋的额头上缓缓渗出一缕血液,顺着茶叶沫一点一点往下淌。萧正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道歉,后背的已经都湿透了,紧捏着衣袖下的拳头,青筋突起,太后发怒了,他便猜到会有今日。 谁让他们失败了,让顾廷菲逃脱了一次,程子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江南回来了,这其中必定有他们不知道的事。萧正勋身为锦衣卫都督,却没能提前察觉到,自然得受到太后的责罚。太后眯着眼,盯着跪在地上的萧正勋,当初之所以提拔他,是因为江天保背叛了她,明面上替她做事,背地里却三番五次的帮着顾廷菲,谁曾想他是个硬骨头,撬不开他的嘴,得不到他和顾廷菲的关系。 因着凤妃小产的事,太后此刻一股脑将胸中的怒火发泄在萧正勋的头上,也算是他倒霉,自己送上门来。萧正勋垂着脑袋,连声认错:“太后,微臣无能,还请太后责罚。” “责罚,责罚,哀家如何责罚你,杀了你又能如何?”太后气的心肝疼,杀了一个萧正勋,难道就会有另外一个有才能的人出现,代替江天保,管理好锦衣卫吗? 蓦得,太后将目光停留在霍成扬的身上,当下沉声道:“成扬,这段时日就辛苦你了,代替哀家管理好锦衣卫,萧正勋,往后你为成扬的助手,务必好好辅助他,管理好锦衣卫,如若不然,便提头来见哀家。”萧正勋不堪重用,得有一个人来领导他才行,这个人选便是她嫡亲的侄儿霍成扬。 萧正勋浑身汗涔涔的,难受极了,只要不杀了他,怎么办都行!接下来太后吩咐萧正勋继续追查,那日到底谁在福安郡主的书房外杀了十几个大内的高手,折损了那么多的精兵强将,太后自然心疼了。还有宫里也得清理清理了,居然混进来不知名的人,谋害了凤妃腹中的龙子。 萧正勋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退下,直到出了太后的寝宫,他才长舒口气,总算是逃过一劫了。霍成扬谢过太后,才主动提起霍府发生的事,对于暗杀了十几个大内高手的事,绝对不能让太后知晓,如今他深得太后器重,成为新一任的锦衣卫都督,如此才能跟霍光义这个手握重兵的黎国大将军抗衡。 得知吴悠悠成了霍光义的女人,良久,太后才重重的拍着桌子,厉声道:“混账东西,哀家就知道娶了程姝那个女人进门,不会有好事。吴悠悠也是个下贱胚子,不管怎么说,你父亲都是她母亲的夫君,她却不知道廉耻,爬上你父亲的床。罢了,也难怪成斌不愿意入宫见哀家,哀家会找个时间跟你父亲好好提一提。成扬,委屈你了。”哥哥,你怎么那么不争气,就不知道要脸面吗? 太后此刻真的很想去找霍光义,质问他一番,到底在想什么?吴悠悠毕竟是程姝嫡亲的女儿,他好歹知道避嫌,事已至此,她悔恨也没用。霍成扬略微叹口气:“太后息怒,别气坏了身子。” “哀家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哀家有件事要交代你去办,将这封信送到惠太妃的手中。”太后欣慰的点点头,不知道何时已经从衣袖里掏出一封书信放在桌上。这算是霍成扬的考验吗? 将书信交给惠太妃,她不是太后的死敌吗?当初惠妃深得先帝宠爱,加上膝下有一子湛王,年轻有为,若不是太后力挽狂澜,跟大公主周明菲交换,一箭三雕,让周明菲代替周明悦去兰国和亲,又能让周维做傀儡皇帝,太后和霍家掌控朝堂,最重要的是惠太妃母子从此得看着她的脸色过日子。 这个时候太后给惠太妃写信,一时之间霍成扬猜测不到她的意图,恭敬的接过书信,诚恳道:“成扬一定将书信送到惠太妃手中。”太后笑眯眯的目送着霍成扬离开的背影,成扬,希望你别让哀家失望。 程姝一直呆在院子里不肯出去见人,她根本就没有脸面,嫡亲的女儿在背后捅了她一刀,做了霍光义的女人,抢夺她的夫君,她怎么可能高兴的起来? 第四百三十七章 袖手旁观(一) 程姝一直呆在院子里不肯出去见人,她根本就没有脸面,嫡亲的女儿在背后捅了她一刀,做了霍光义的女人,抢夺她的夫君,她怎么可能高兴的起来?嬷嬷也知道她心情不好,没劝她什么,让她一个人静一静。不可否认,她当时真的想一把掐死吴悠悠,早知道有今日,当初她就根本不应该嫁给吴牧原,更不可能生下吴悠悠,这样气她。 成国公府已经败落,她没有娘家支撑了,对了,顾廷菲,她还能指望顾廷菲。当下程姝便像打了鸡血一般,充满了希望。不管怎么说,她都不希望吴悠悠留在霍光义身边。小产才多久,她就不顾身子去伺候霍光义,程姝紧捏着手中的丝帕,她知道吴悠悠在气她,才会做出此等不要脸面的事来。 但是为了吴悠悠的前程着想,她一定要阻止他们继续下去。霍成扬心里轻松了许多,他一直以为在除夕夜,顾廷菲在郡主府的库房内烧死了,今日听到萧正勋说的,程子墨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看来,昨晚程子墨也回京城了,恰好救下了顾廷菲,他们注定是夫妻。 他只是个外人,杀了十几个大内高手,也够了。此生他要彻底忘记顾廷菲,和他的芸娘好好过日子,还有整个霍家,太后之所以委以重任,让他成为锦衣卫都督,是在提醒父亲,不要再跟太后对着干。 夜幕降临了,顾廷菲和程子墨用完晚膳,程子墨就忙不迭的催促春巧、春珠两人给顾廷菲沐浴,若是眼神能杀死人的话,程子墨早就死在顾廷菲的眼神之下千百次了。 他就不能让她变得矜持一些,时辰还早,他那么着急作甚?不过想着明路、明觉没跟着他一起回来,有些可惜了,要不然这两个姑娘心情能好一些。等顾廷菲沐浴好了,坐在床上,程子墨二话没说,便急冲冲的去沐浴了,顾廷菲双手覆在小腹上,嘴角噙着笑,她还从未见过这般毛毛躁躁的程子墨,就如同孩子一般。 今晚不管怎么样,她都必须要劝着程子墨离开京城,不能守在她们身边,耽误了他的前程大事。没一会功夫,程子墨便上床,掀开被褥,紧捏着顾廷菲,双手不自觉的环上她的腰身。 顾廷菲转过身来,程子墨亲昵的低头吻着她的薄唇,片刻后,顾廷菲杏目瞪圆:“不行,我有话跟你说,在我没说完之前,你不许碰我!”一个月,两个月都等得,难道还在乎这一时半会吗? 程子墨微挑眉梢,笑道:“夫人有何指教?” 顾廷菲伸手捏着他的脸蛋,认真道:“严肃点,我没跟你开玩笑,你不许留在京城,现在黎国正是用人之际,你实在不放心,可以在我身边多留一些人。我说真的,你别不高兴,我不是不乐意你留下照顾我们,只是我不能太自私,子墨,我说真的。我很希望黎国安定,有一日你我能外出游历,享受世间的美好,但不是现在。” 离开京都去江南,去其他地方走一走,看一看,一直是她的夙愿,她不愿意一辈子困在看似繁华的京城,到老了,她会觉得可惜,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良久,程子墨叹口气,道:“好,我听你的。”夫人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办,当然他也希望黎国太平无事,百姓安居乐业,如此他们的孩子也能有一个安稳的生活。 顾廷菲眼角含着笑意亲吻着程子墨的脸蛋,娇嗔道:“子墨,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最喜欢你了。”这些话对程子墨来说无疑就是巨大的杀伤力,让他再也控制不住覆在顾廷菲的身上,夫妻俩久别重逢,又经历了生死,自然得好好的亲密一番。因着顾廷菲腹中的孩子,程子墨特别小心,生怕不小心便伤着她和孩子。 两人拥抱着彼此,听着彼此的心跳声,慢慢恢复了平静,程子墨亲自给顾廷菲擦拭一番,回到床上,亲昵的搂着顾廷菲,在这一刻,他才感觉到满足,一颗心被填满了,顾廷菲在他身边,腹中有了他的孩子,人生的幸事他都有了。当程子墨提到他要去福建的时候,顾廷菲毫不犹豫的摇头,凑到他耳边嘀咕起来,程子墨面色越来越深沉,最后竟然露出一抹喜悦:“这是真的,是你们商量好的?” 顾廷菲轻笑了一声,微微颔首:“嗯,只是骗了你们,不过我相信此刻父亲和母亲他们应该知晓了。”从她的嘴里脱口说出母亲,她也有些诧异。自从成婚后,程子墨一直听顾廷菲称呼福安郡主为郡主,现如今听到她说母亲,加大了手中的力道,两人更加亲近了,这代表着顾廷菲接受他,也接受他的父母亲人。 程子墨略一思忖:“那我便继续去江南,不过过几日我得入宫一趟,等明日一早我便让人飞鸽传书给齐豫。时辰不早,你早些歇息,别累着了。”这些事就不需要顾廷菲操心了,有他足够了。 程子墨回来了,顾廷菲骤然觉得身上的胆子轻了许多,所以很快就入睡了。托着手肘,望着怀里的顾廷菲,两弯卷翘的睫毛覆在面颊上,鼻息轻浅,显然睡得正沉,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好梦,嘴角一直噙着笑意。随后程子墨便紧靠着她,闭上眼睛入睡。 翌日清晨,春巧在外面守着,都日上三竿了,顾廷菲还没起,程子墨一直在她身边守着,也没出来。 春珠拉着她,道:“好不容易小侯爷回来了,你就别管那么多了,等什么时候需要我们的时候再来也不迟,走,走。”不由分说的将春巧拉走了,其实仔细一想,春珠说的也对。一个小厮急冲冲的跑过来,告诉她们,霍夫人来了,正在大厅等着要见顾廷菲。 霍夫人,春巧和春珠对视了一眼,就是程姝,程子墨的嫡亲姑母。恰好程子墨开门走出来,两个丫鬟自然小声的告诉了他,得知程姝来了,从顾廷菲口中知晓程姝的所作所为,他自然得去会一会他这个嫡亲的好姑姑。 程姝一直坐在大厅等着,这都日上三竿了,顾廷菲怎么还不起来,不过,仔细一想也对,顾廷菲过的日子真是舒坦,府上没有公婆长辈在,她又有身孕,自然想什么时候起来,便什么时候起来,谁还能管的了她。都是人,怎么同人不同命,她和吴悠悠过的苦不堪言,偏偏顾廷菲就这么快活。 听到脚步声,程姝立马挺直胸膛,端起姑母的架子,等着顾廷菲走过来给她请安,却不曾想来人居然坐下了,好不给她面子,准备抬起头训斥一番,怎么也没想到程子墨会出现在她眼前。 程姝腾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不敢置信道:“子墨,子墨,是你回来了,子墨,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子墨,你可一定得姑母想想办法。”话到嘴边,她又咽下去了,他们家的丑事能告诉程子墨吗?他如今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太后和皇帝不对付,她能说吗?一时之间,程姝有些犹豫了。 程子墨微微一笑:“姑母,你来的正好,姑母今日不来,我也得登门拜见姑母。姑母快些坐下,许久不见了,我们得好好说说话。”真没想到他的姑母能作出这番大事,勾搭上黎国手握重兵的霍光义,扳倒了她的母族成国公府,真是厉害了。 程姝讪讪一笑,缓缓的坐下来,紧捏着手中的丝帕,她对程子墨还是有些保留。却不知程子墨扯了扯唇角,道:“姑母,说起来,还真是遗憾。二叔不争气,连累了整个成国公府,祖父也是,为了二叔,居然连偌大的成国公府都贡献出去了。”一边说一边观察程姝的神色,见她似乎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程子墨继续道:“成国公府没了,对于我和廷菲而言,并没有多大的损失,廷菲是平昭公主的义女,又是我母亲的儿媳妇,自然无人敢欺负她,只是侄儿有些替姑母担心。” “替我担心,子墨,你此话何意?”程姝紧捏着手中的丝帕,抬起头缓缓的看着程子墨,一脸的茫然。 程子墨可惜的叹口气,道:“姑母,你如今嫁到霍将军府,做了将军夫人,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受委屈,谁人也不敢欺负了你。可是腊月初八的宫宴我听说了,若是成国公府还没有落魄的话,祖父势必会替姑母出头,那吴牧原是个没用的东西,他怎么配得上姑母。 姑母是成国公府的嫡长女,嫁给他这么多年,他没能让姑母过上好日子,最后反过来,还狠狠的咬了姑母一口。只可惜,我们这些后生晚辈不能替姑母讨回公道,想想的确可惜了,姑母但凡遇到半点不顺心的地方,只要有成国公府在,自然没人敢欺负了你。”就是直接告诉程姝,她做了傻事,傻乎乎的帮着霍光义扳倒了成国公府,对她根本就没有半点好处。 没有娘家支撑的女子能在婆家有多大的脸面,只要成国公府在,霍家势必忌惮,程姝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偏偏程姝是个傻的,被霍光义骗了,还愚蠢不自知。程子墨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程姝陷在霍光义的圈套里,不自知了。 程姝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听着程子墨的话,似乎有那么一些道理。要是父亲母亲还在京城,她或许不能得到他们的帮助,但是霍光义顾忌这么他们,绝对不敢要了吴悠悠的身子,让她留在身边伺候。这一刻,程姝内心翻江倒海的难受,眼眶不自觉的泛红,狭长的指甲再也忍不住掐进手掌心。她再愚笨也听出程子墨话里话外的意思了,这是在怨恨她。 “姑母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这些道理,一个女人若是没有娘家的帮衬,她就只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程子墨不介意再让程姝痛苦一次,又在她的伤口上重重的撒了一把盐。 程姝:“。。。。。。”的确,程子墨说的没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由着霍光义霸占了吴悠悠的身子,她敢怒不敢言。她猛地抬起头,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泪珠,恳求道:“子墨,你能不能帮帮姑母,帮帮姑母,过去都是姑母错了,姑母错了,是姑母对不起你们,对不起父亲、母亲,可悠悠是我唯一的血脉,姑母求你了,不能见死不救。” 这个时候才知道认错,未免太晚了一些。对于面前哭泣的程姝,程子墨没有半点的心疼,沉声道:“姑母当初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应该知道,没有回头了,往后如何,姑母多保重!”言下之意就是不愿意帮助程姝了,他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帮助程姝,她已经是出嫁的姑母了。 程姝捏着手中的丝帕,冷声道:“子墨,我是你嫡亲的姑母,为何就不能帮我?非要这么冷淡,廷菲若是在的话,势必不会同你这般无情。我不与你多说,你让廷菲出来,我要跟她说。”有些话还是妇道人家互相说来的好,跟程子墨一个大男人说不通。 偏偏程子墨不让程姝如愿以偿,之前顾廷菲曾经在夜里告诉她关于这件事的始末,他不用去请顾廷菲也知道程姝的用意,冷下脸:“姑母,廷菲如今怀着身孕,姑母若真的为了她好,就应该知道不要打搅她,让她好生的调养身子。”而不是总是找他们的麻烦,况且这是程姝自己选择的路,就算艰难,她也应该咬牙坚持下去,没有回头找顾廷菲帮忙。 再者昨晚顾廷菲被他折腾累了,早上得让她多休息,毕竟怀着身孕,他很心疼。有他在,无人能打搅到顾廷菲休息。若是春巧和春珠两人在的话,一定会鼓手拍好,夸赞程子墨一番。 程子墨不愿意偏帮她就罢了,连顾廷菲的面都不让她见,还说什么养胎,这话程姝根本就听不进去,当下炸毛了,对着程子墨嚷嚷:“子墨,你不要太过分了,我不求你帮忙了,还不行吗?我只求见廷菲一面,我是你嫡亲的姑母,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般对我?” 第四百三十八章 袖手旁观(二) “哪里对不起我了,这句话姑母也说的出口,真不知道姑母装傻还是充楞,当初你攀上霍家的告知,算计成国公府,让它败落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是我姑母。身为成国公府的嫡女,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败落,掉进霍家人的圈套你,非但不阻拦,还推波助澜,姑母,姑母,你当真是我的好姑母,如今你怎么有脸来求我和廷菲帮你?姑母,我若是你的话,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开口!”要不是狠狠的说教一通,他心里憋屈。 程姝紧咬牙关:“是他们先对不起我,这么多年,他们何曾关心过我?连封书信都没有,就因为我嫁给了吴牧原,一个文弱书生,不是他们想要的豪门贵婿,哈哈哈哈,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这么多年从未如何猖狂过?我有娘家,是,我有娘家,可有跟没有一样,有什么区别吗?还不如没有,还不如没有。”眼泪随着程姝哈哈大笑而落下来,多少年了,她一直对成国公府心存恨意,分明有能力帮助吴牧原一把,让他能在仕途上走的顺顺当当,调回京城做官,一家人团聚。 可父亲、母亲他们做了吗?并没有,他们根本就是袖手旁观,纹丝不动,那么她此刻为何要心存愧疚,这是成国公府应得的报应。不可否认,程姝的心底一直藏着对成国公府很深的怨恨,此刻竟然不自觉的在程子墨的面前发泄出来,令人始料未及。 程子墨沉声道:“难道就应该如此,姑母就能算计成国公府?既然没有娘家,那姑母还上门来找我和廷菲作甚?姑母,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成国公府对你究竟如何,你心里不清楚吗?当初是你一心一意的选择嫁给吴牧原,祖父不偏帮他,自有他的考量,你若是心存不满,可以说出来,找祖父对质,偏偏用这样低劣的手段,姑母真是好手段。 何必用成国公府对你的愧疚来心安理得的使坏,如今姑母做的这些,都是在打自己的脸,不疼吗?”不要娘家,怨恨娘家,现在还巴巴的上门找顾廷菲,求他们的帮忙。 程姝略微愣怔,幽然一笑:“对,你说的都没错,可我是你嫡亲的姑母,你有什么资格说教,就算你父亲在,他也不敢这般对我说话,你不要忘记了,我是你姑母,记住这一点,以后说话不许如此放肆!”她是长辈,就应该有长辈的气势和架子。 程子墨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姑母在我面前这般硬气,为何在霍府不敢?若是姑母这般的话,想必表妹也不会做了霍将军的姨娘。”这话显然在讽刺程姝,连嫡亲的女儿和夫君都背叛了她。尤其是霍光义,对她说的好听,一往情深,一转脸,居然要了她女儿。 吴悠悠年轻,对她心存怨恨,也不需要用这种极端的手段来害自己的一声,怎么就那么傻。程子墨冷血无情,根本就不帮她。程姝的心慢慢的往下沉,今日看来是个错误的决定,就不应该登门求助。程子墨对程姝半点儿都不留情面,谁让程姝如此过分,自己做下的事,什么后果,必须由自己来承担。 程姝狼狈不堪的转身匆匆离开,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程子墨清冷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往后郡主府不欢迎姑母。” “程子墨,你别太过分了!”程姝闻言,下意识的转身,死死的攥着手中的丝帕,恶狠狠的瞪着程子墨。 偏偏程子墨双手背后,挺直战力,道:“姑母,哪里过分了,根本就不及姑母的一半。我会吩咐下人,不许姑母进来,姑母若不想将此事闹开,尽管在郡主府门口闹开,到时候丢脸的可是姑母。不过,想想也是,姑母早就没有脸面了。”若是眼神能杀死人的话,程子墨早就被程姝杀了千百次,该死的程子墨,什么时候嘴巴变得这般厉害,如同利刃一般,狠狠的戳进她的心窝子。 得知程子墨在大厅跟程姝的对话,顾廷菲忍住轻笑了一声,她知道程子墨在替成国公和谢氏抱不平,生养了程姝一场,她却不知道感恩,反过头来倒打一耙,还不自知,将一切都怪罪到别人头上,真是让人觉得可恨,她就应该尝尝苦头,才知道悔改。 只是可惜了吴牧原一条鲜活的生命,对他而言,除了死才能解脱,否则不管走到哪里,总会盯着程姝给他带来的恶名活一辈子,希望来生他能投胎到一个好人家,过舒坦的日子。对于吴悠悠和霍光义,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于他人无关。 对顾廷菲而言,算是一件好事,毕竟霍家闹腾,她乐见其成。 程子墨亲昵的刮着她的鼻尖,宠溺道:“你放心,我已经里里外外吩咐了,不许姑母再来,大不了就是闹腾开来,看谁没有脸面。你眼下最重要就是养胎,哪里不许去。库房那边我已经找管家,等开春了,就重新修葺,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跟他说。” 顾廷菲窝在程子墨的怀里,如同一直温顺的猫儿一般,摇摇头:“你安排就好,只是我还得再回到公主府。皇后还在,我担心万一太后和霍家对她和腹中的孩子动手,那就糟了。你别生气,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和腹中的孩子,别板着一张脸,多难看,我看着害怕。” 要是真的知道害怕,这些话就不应该说出来,下意识的伸手拍着顾廷菲的屁股,程子墨哼道:“你这个小骗子,你的话不能信,不许去!”大不了找人严加看守平昭公主府,况且太后和霍家还不知道公主不在府上,暂时不会动手,想来江南很快就会有消息了,回京的日子不远了,他目光略沉,半点都不愿意跟顾廷菲母子分开,那是他这辈子最亲近的人。 顾廷菲面对程子墨的阴沉和冷漠,只能使劲浑身解数对着他撒娇,而且发誓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和孩子,才让程子墨紧蹙的眉头缓缓松开。顾廷菲不可能不顾皇后,那是她对平昭公主的誓言,夫妻俩亲昵的抱在一起,互相依偎着。 程姝一下马车就急冲冲的往院子走去,手中的丝帕早就被她撕碎了,在郡主府受气了,心里不痛快。 恰好大厅里坐着的霍成斌高声道:“霍夫人回府了,这是去哪里了?”慵懒的端起手边的茶盏有一搭没一搭的用茶盖刮着飘在茶面上的茶叶,低头抿嘴喝了一口,笑盈盈的盯着走过来的程姝。 程姝不咸不淡的关心了一句:“你的身子可好了?” 也是无意,却不曾想霍成扬一听这话炸毛了,扔下手中的茶盏,不悦道:“你不是都知道吗?这是拜你们母女所赐,不过如今你的日子怕是不好过。父亲将你的女儿收入房中,也不知道外人该如何议论你们母女俩共侍一夫。”丝毫不遮掩眼底对程姝和吴悠悠的嘲讽。站在他身边的顾廷燕下意识的拉扯他的袖袍,给他使眼色,似乎别说了。 霍成斌冷哼了一声:“怎么,我又没说错,敢做不敢当,霍府的大门可没那么容易近。哎,怎么就走了,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走什么走啊!”眼尖的看到程姝抬脚离开,他又开始喊了起来。等程姝的背影消失不见了,夫妻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刚才程姝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霍成扬皱着眉头看着大厅里笑着的夫妻俩,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何事如何高兴?” 一抬头,霍成斌看到霍成扬回来了,急忙对他招手:“大哥,你快些过来,我告诉你啊,刚才程姝回来了,脸色别提多难看了,我这不是说了几句实话,她就受不了跑走了,更难听的话我都还没说出来,你说这对母女俩是不是天生的仇人。” 程姝攀高枝,害死了吴牧原,她的前夫,吴悠悠是吴牧原的亲女,怎么能不对程姝有怨恨,却不曾想,她居然爬上了霍光义的床,霍成扬眯着眼,他不相信以父亲的聪明,会看不穿她的心思,可父亲仍然将吴悠悠留在身边,似乎在敲打程姝。 因着吴牧原的事,霍光义一直在府上闭门思过,朝堂之上的事不少已经交给了霍成扬。霍成扬淡淡道:“行了,快些回屋吧!”程姝再怎么说,也是霍光义明媒正娶回来的继室,身为人子,这些话原本不应该说的。 书房内,霍光义一直低着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眼见着走进来的霍成扬,他出声道:“最近如何了?”“回父亲的话,姑母今日让我做锦衣卫的都督。”霍成扬很平静的说了出来。霍光义把玩着手中的佛祖,抬起头:“让你做锦衣卫的都督?”锦衣卫都督这么重要的职位,太后居然给了霍成扬,到底有什么打算。 霍成扬没有隐瞒,将今日太后寝宫发生的事告诉了霍成扬,包括凤妃小产,霍光义的消息灵通,想必早就应该知晓了,但他还是说了。 得知太后让霍成扬给惠太妃送信,当下朝他质问道:“信呢?”当然要看一看,太后给惠太妃写了什么,太后这个时候给她写信,势必有她的用意,必须防备着。 送顾廷菲一行人到了平昭公主府,程子墨便去了宫里求见太后,望着他上马车,听着哒哒哒的马蹄声,顾廷菲才缓过神来,被春巧、春珠搀扶着进府。福安郡主府失火的事自然传遍了京城,但没有伤亡,也没有损失,很快就消停了。前脚顾廷菲到了公主府,后脚就有齐国公府的帖子送上门,方如烟要见她。 她笑了笑,应道:“好,去让人准备准备迎接齐少夫人。”也不知道方如烟这个年过的如何,她有程子墨在身边陪伴着她们母子,齐豫还在江南,留在周维身边,方如烟孤身一人,想必也没那么舒心吧! 方如烟一身淡蓝色长裙,笑盈盈的出现在顾廷菲眼前,两人相视一笑,牵着对方的手,笑着走进屋里。外面寒风瑟瑟,一进屋,便暖和多了,方如烟关切道:“除夕夜郡主府着火,你不要紧吧!” 顾廷菲笑着摇摇头:“没事,方姐姐别担心了。”两人寒暄了一番,方如烟才张口问了齐豫在江南的近况,那毕竟是她的夫君,恰好程子墨从江南回来。其实方如烟也松口气,若是齐豫回来了,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顾廷菲打趣道:“原本方姐姐今日不是来看我,是想来打听齐大人的消息。” “不是的,不是的,廷菲,你别胡说,我就随口一问。”方如烟急忙摆摆手,看着顾廷菲眼里的笑意,她便索性不说话了,随便她怎么猜想吧!顾廷菲轻咳了两声,道:“好了,方姐姐,我告诉你便是,齐大人受伤了。”一边说一边观察方如烟的神色,恰好方如烟正在喝茶,手一抖,幸亏春珠眼疾手快接住了,要不然茶杯就要落在地上了。 对上顾廷菲似笑非笑的笑意,方如烟不自觉的脸上泛红,她再多说,就是越描越黑了。程子墨身上两道伤痕,齐豫自然也少不了,程子墨也是简单的提了一句,齐豫受伤了,到底严不严重,她没来得及问,实在太困了,再等她醒来,便忘记了。 说起来,她对方如烟还有些愧疚,应该不严重,但是她起了小心思,沉声道:“方姐姐,自然严重了,要不然他也能跟子墨一同回来陪你守岁。”其实皇帝身边总要留人,程子墨和齐豫不可能都回京城。她只是希望方如烟能想清楚,她对齐豫的感情到底如何,在顾廷菲看来,两个人之间存在问题,有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方如烟心里咯噔一下,砰砰直跳,不知道为何,有一刻冲动着想要去江南,去齐豫身边陪着他,但她甩开这个可笑的念头,她是齐国公府的少夫人,怎么可能抛下京城的一切,去找齐豫。势必有高明的大夫替他诊治,她去了又能如何? 第四百三十九章 别离 方如烟心里咯噔一下,砰砰直跳,不知道为何,有一刻冲动着想要去江南,去齐豫身边陪着他,但她甩开这个可笑的念头,她是齐国公府的少夫人,怎么可能抛下京城的一切,去找齐豫。势必有高明的大夫替他诊治,她去了又能如何? 瞧着方如烟的心情不好,顾廷菲便没继续说齐豫的病情,告诉她,没几日程子墨就要回江南了,问问方如烟可有什么东西带给齐豫。被她这么问起来,方如烟捏着手中的丝帕,来了句:“我回去看看,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你多保重。那个,等小侯爷走之前,记得提前通知我一声。” 她要带一些东西给齐豫,不能去见他,带些东西去总是好的。一想到齐豫在江南受伤了,还很严重,连京城都不能回,她就莫名的五脏六腑缩在一起,好看的眉头紧锁着上了马车。 程子墨此次进宫自然是为了要太医,皇帝在江南中毒了,正昏迷不醒,需要宫里去几名医术高明的太医去给皇帝诊治,民间的大夫都素手无策。一时间,皇帝在江南中毒昏迷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想瞒着都瞒不住,太后自然忙不迭的应下,让程子墨带着宫里医术高明的太医即可前往江南,去给皇帝诊治,皇帝是黎国的天子,一国之君,他若是有什么好歹,偌大的黎国将落在谁的手中。 程子墨恭敬的退下,兰嬷嬷将手中洗好的丝帕递给太后擦拭嘴角,太后勾唇浅笑:“兰嬷嬷,你替哀家看看凤妃,劝劝她,不要想不开,身子养好了,孩子往后还会有的。” “是,太后,奴婢这就去。”兰嬷嬷弓着身子应下,退下了。太后目光微闪,哥哥分明答应过她,不对皇帝下毒手,显然已经迫不及待了,那么她就等着! 霍光义淡淡的看着霍成扬:“既然身子好的差不多了,那就即可动身离开京城!” 霍成斌二话没说,便摇头:“父亲,我身子还没好全,我不离开京城,别总是让我离开京城,我不走!”一旦离开京城,指不定又发生什么大事。上一次他离开京城,霍光义就娶了程姝进门,这一次再他离开,回来说不定有更糟糕的事等着他。 霍光义不动声色的看了霍成扬一样,霍成扬立刻劝说道:“让你离开自然有重要的事交代你去做,你也是霍家的一份子,这么多年,也到了你报答霍家的事,还不快些答应父亲。”就差伸手掐着霍成斌,让他答应了。 霍成扬不情不愿的张口:“要我答应,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你们若是答应,我立刻离开!”还有条件,霍光义轻哼了一声。 霍成斌挑挑眉梢:“我的条件很简单,那就是父亲休了程姝,她根本就不陪做霍夫人,更不配做我的母亲。父亲!” 话音刚落下,就被站起身的霍光义狠狠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厉声道:“记住,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若是不肯去做,有的是人愿意,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霍成斌还想说什么,被霍成扬一个目光瞪过去,撇撇嘴:“好,父亲,我听你的便是。”得知他此次离开京城的目的,霍成斌张大了嘴巴,诧异道:“父亲,你们,你们这是在。。。。。。”得让他消化消化,这么大的事,他不能完成,当下就想撂挑子,可被霍光义和霍成扬父子俩逼迫着只能答应,且不能带顾廷燕一同前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走漏半点风声都不行! 在程子墨临幸前一晚,方如烟送来了一包东西带给齐豫,几名太医已经整装待发,明日就能启程离开京城,前往江南替皇帝诊治。顾廷菲不舍的趴在程子墨怀里,抚摸他宽厚的胸膛,不舍的情绪让她眼中湿润了。 程子墨见状,轻柔的哄着她:“没事,我很快就会回来,为了你和孩子,我会平安的回来,不会出事,你且安心的在京城,等我回来。我又调了人手在公主府保护你们,谁也动弹不了。太后和霍家还没有那么张狂,敢明目张胆的对公主府动手,若是有什么需要,你就让下面的人去做。”他最担心的便是顾廷菲外出,伤着身子。 离别总是让人不舍,夫妻俩一直说了许久,动情之际,程子墨覆在顾廷菲耳边轻声道:“廷菲,我爱你。”这是第一次程子墨说爱她,似乎听不够,顾廷菲缠着程子墨说了好些次,缓缓的闭上眼睛,眼角露出一抹笑意。 翌日清晨,再等顾廷菲睁开眼睛,身旁早就没程子墨熟悉的声音,床上空荡荡,空气中都没了程子墨的气息,好似他就从未回来过一般。慢慢的闭上眼睛,顾廷菲往程子墨睡的一边倾过去,怀里搂着他盖过的被褥,似乎还残存着他身上的气息,真让人安心。 这是她劝程子墨离开的后果,不觉得后悔,只觉得程子墨应该叫醒她,夫妻俩道个别,罢了,走了,就走了。顾廷菲慢悠悠的从榻上爬起身,叫了门外的春珠进来给她梳洗打扮一番,是时候去见皇后了。 一转眼,大半个月过去了,黎国的新年并不安稳,整个京城气氛低迷,皇帝在江南中毒未归,一国之君遭受如此的遭遇,岂能不让百姓和朝臣们担忧。程子墨已经带着几名医术高明的太医千万江南,至今没传回半点消息回来。朝堂之上年前的御史们弹劾霍太后和霍将军一堂贪污受贿,挪用公款,很多都被太后强行镇压下来。 但是由于腊月初八的宫宴,吴牧原的死亡一直让霍光义留在府上闭门思过,至今都没有回到朝堂之上。太后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今天早上,毫无预兆的杨御史居然上奏弹劾霍光义,罗列了他身为黎国的大将军,在职期间做了很多违法律法的事。 第一条便是霍光义结党营私,身为黎国的大将军,应该洁身自好,事事以朝堂和百姓为重,可他却如此大逆不道。第二条是霍光义贪污受贿,私下手了各地官员对他的贿赂,才有了第三条,他将收来的贿赂用于私造兵器,这可是朝堂的大罪,所以官员不得私下私造兵器,包括皇室子孙也不得如此,他这般行径,自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杨御史当众弹劾霍光义,丝毫没有留半点情面,也没有顾忌两人同朝为官多年,更不曾顾忌霍光义是太后的嫡亲兄长,在朝堂之上发难,这个正月里,京城仿佛雪上加霜,乌云一直笼罩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晴空万里。 太后得知这一消息,已经将桌上的杯盘碗盏都掷在地上,发泄心中的怒火,杨御史一把年纪了,居然出来做这个出头鸟,要是背后没人指使,好端端的为何在这个时候弹劾霍光义。 轻哼了一声,太后紧咬着嘴中的银牙,看来她这个当朝太后不让他顾虑,当然眼下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处置杨御史,朝堂之上人人看着,她只能忍着这口气,等过些时日,她必定要对付杨御史,让他不得善终。至于霍光义,经过这段时间的闭门思过,他非但不知道反省,还私下里私造兵器,光这一条便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他怎么那么不小心,太后对他恨得咬牙切齿,这个兄长真会给她添麻烦。有了她这个后宫太后,霍光义还不知足,还妄想着一步登天吗? 凤妃腹中的孩子小产多久,又出了霍光义的事,太后有些头疼,再等兰嬷嬷进来的时候,发现太后已经昏倒了,急急忙忙的到门口叫宫人迅速去请太医来。此刻太后绝对不能出半点差错,皇帝不在宫里,皇后在平昭公主府养胎,宫里就指望着太后,她老人家可不能出事。 消息传到霍光义耳中的时候,他当下抄起书案上的砚台狠狠砸在地上,嘴里更是将杨御史骂了个狗血喷头,平素里,他没得罪这个老东西,怎么在这个时候捅了他一刀,要是不快速解决此事,他怕是不能再重新回到朝堂之上,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吴牧原的事,的确是他失控了,也手下留情了,想着吴牧原就区区一个六品小官,怎么能斗得过他。却没想到背后有人在帮吴牧原,还替他一路隐蔽,逃到了京城,在太后和众位官员、家眷面前状告他,似乎从他在跟程姝相遇,后来就出现了很多对他不利的事,莫不是程姝是个灾星,霍光义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那毕竟是他这么多年一直藏在心底的女人,一时间还下不去狠心。 这段时日对她已经很冷淡,加上他已经让吴悠悠做了他的姨娘,对程姝来说,应该是致命的打击了。霍成扬一直低着头,等着霍光义的吩咐,当然霍成扬如今是锦衣卫都督,手上有不少权势。只是在这个关口上,他必须时刻注意,千万不能再被御史们抓到弹劾的把柄。 霍光义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开口道:“糟了,成扬,你现在赶紧带人亲自去寻回成斌,若是他被人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这个最坏的打算,心底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霍成斌一行人离开京城,千万兰国,那是他最后的底牌,绝对不能让人发现了,当做对付他最尖锐的利器。 他这辈子还从未如此这般狼狈过,紧捏着拳头,手指发青。霍成扬二话没说,便应下:“是,父亲,儿子这就去!” “嗯,快去,一定得追上成斌,切记不能玩其他的人找到他,将他带到京城来。成扬,你是个聪明人,在必要的时候,你就当没有这个弟弟,替为父除去了。”霍光义意味深长的拍着霍成扬的肩膀,若是可以选择的话,他绝对不会要了霍成斌的小命,但他不仅是一个人。 他背后还有整个霍家,上上下下几个百口人的性命都系在他身上,就只能委屈霍成斌了。想来霍成斌死的也有价值,牺牲他一人,拯救了整个霍家。霍成扬自然明白,得避开众人的耳目,很快就消失在霍光义的视野中。太后怕是最震惊的人,迟迟没有消息传过来。 杨御史弹劾霍光义,等待他的是朝廷对他的审查,丞相李东阳在下午下令,命令大理寺将霍光义抓起来,等待审查。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霍光义不能离开大理寺,这要将他幽禁起来。万一霍光义报复杨御史,那就糟糕了。在眼下这个关键时期,霍光义必须躲避风头,不等惹事。 朝堂之上有李东阳等人,太后得知这一消息,在宫里发了好一通火气,才刚醒来,兰嬷嬷急忙劝慰道:“太后,您息怒,太医叮嘱了,您一定要保重身子,别气坏了身子。”到最后受罪的是太后自己,为什么就听不进去她们的关心呢? 太后一记冷眼瞪过去:“多嘴,哀家只有打算,现如今霍府的情况如何了?”霍光义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霍府怕是一团乱麻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不能倒下,还得靠她来支撑整个霍家,绝对不能倒下,太后紧咬牙关,捏着手中的绸缎被褥。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后、太后,安生的日子过习惯了,突然出了这档子事,她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紧接着太后让兰嬷嬷将霍成扬请到宫里来,他是锦衣卫都督,又是霍光义的嫡长子,将来整个霍家都要交到他手上。顾廷菲对于外面的这些事,只是一听而过,一笑便是,她得好生的养胎,朝堂之上的事,她一个女流之辈自然查不了手,况且这些事,她乐见其成。 霍家早晚有这么一日,这么多年,霍家一直风头正盛,何尝收敛够。急流勇退多好,偏偏霍光义还不肯死心,背地里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天理不容的事来。这早晚是他的报应,对此顾廷菲只希望能尽快的了解京城的这场风波。 第四百四十章 母女殁 霍家早晚有这么一日,这么多年,霍家一直风头正盛,何尝收敛够。急流勇退多好,偏偏霍光义还不肯死心,背地里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天理不容的事来。这早晚是他的报应,对此顾廷菲只希望能尽快的了解京城的这场风波。 远在江南的皇帝一行人尽快返回京城主持大局,李东阳一个人支撑着,怕是也不容易,高处不胜寒,还得顾忌着太后的颜面,听说太后都昏倒了,定是受到此事的刺激。想想也对,霍太后和霍光义背后的霍家那是唇亡齿寒的关系,不好,太后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撇清霍家,那可是她背后的支撑,怎么可能轻易地就被摒弃。 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太后要舍弃霍光义一人,保全整个霍家,一想到这,顾廷菲突然来了兴致,急忙叫了马成岗进来,不过她眼下在京城能说得上话的人并不多,可惜平昭公主不在身边。对了,可以去找杨御史,稍微提醒他一下,只是杨御史他们在官场混迹多年,需要她来提醒吗? 这是顾廷菲最头疼的地方,最后只得让马成岗去一趟,不管结果如何,她如果做了,就不会后悔。结党营私、贪污受贿、私造兵器,自然不是口说无凭,堂堂的御史弹劾当朝的大将军,自然得有确凿的证据,才能堂而皇之的弹劾,否则打草惊蛇,那便不妙了。 李东阳手里捏着沉甸甸的一叠奏折,自从杨御史弹劾开始,底下有不少官员纷纷弹劾,连各地的御史都有,看样子,霍光义太不得人心,如今更是墙倒众人推,这是必然的结果。只是可惜,他得来得罪太后,皇后是他嫡亲的女儿,如今在平昭公主府养胎,日后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 太后自然能轻易的摘干净,李东阳还有些犹豫,不愿意如今就跟太后撕破脸皮,一直在思考能不能有更好的方法解决此事。程姝被吓懵了,怎么会这样,杨御史怎么能弹劾霍光义,他们同朝为官不说,霍光义是太后嫡亲兄长,掌握黎国兵马的大将军,怎么能说弹劾就弹劾。 大理寺居然来人带走了霍光义,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自然不会放了霍光义。偏偏霍成斌和霍成扬都找不到人,这兄弟俩该不会逃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不行,程姝捏着手中的丝帕,一颗心七上八下,得赶紧想想办法才行,她的好日子才刚开始,怎么就能这么说没就没了,还要受到霍光义的牵连。 蓦得,程姝屋里的门被推开了,她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朝门口看过去,原来是吴悠悠来了,她还以为是谁? 程姝轻哼了一声:“你怎么来了?”对吴悠悠颇为怨恨,爬上了霍光义的床,那便是她的敌人了。嫡亲的女儿如此对待她,怎么可能高兴的起来,笑脸相迎。吴悠悠眯着眼,淡声道:“母亲,如今是最好的结果了,不过母亲似乎很担心霍将军,怕他出不来,母亲会跟父亲一样,没有好下场。” “你,混账东西,不许胡说,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不许胡说。行了,若是没其他的事,你可以走了,我还有事。”程姝憋着一口气,不耐烦的赶着吴悠悠离开,不在她面前,反而清净,眼不见不烦。 偏偏吴悠悠轻笑了一声,笑声很轻,却像惊雷一般砸在程姝的身上,“母亲,你就一点都不好奇,霍将军那么小心谨慎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让人抓到那些把柄?尤其那本花名册,怎么就到了杨御史的手上,母亲当真一点都不好奇吗?”边说边坐在程姝跟前,竖着手,把玩着手中的丝帕,笑意不达眼底,似乎还有内情。 程姝坐直了身子,脱口问道:“你究竟知道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现在做了姨娘,还不满意,你。。。。。。”突然有一瞬间,程姝觉得坐在她对面的吴悠悠很陌生,根本就不是她乖巧懂事的女儿了,什么时候变成这般可怕了。对,就是可怕,她有些畏惧她嫡亲的女儿了。 吴悠悠扯了扯嘴角,讽刺道:“母亲,你最不应该好奇,我是你的女儿,自然跟你一样了。还有母亲,父亲的死你能轻易忘记了,而我不行。这辈子父亲对我最好,谁也不能害他,谁要是害死了父亲,那便是我的仇人,跟我不共戴天,我一定要替父亲报仇,让他也尝尝厉害。哈哈哈哈哈,现在母亲该知道了吧!我忍着痛楚,委身给霍光义,我为的是什么,就是这一日,看着霍家倒台,我心里特别顺畅,从未有一日,像今日这般高兴,哈哈哈哈。” 原本背后有她的手臂,毫不犹豫的伸手打了吴悠悠一记响亮的耳光,程姝厉声道:“混账兄弟,你怎么能不分是非,霍将军给了我们母女俩安定的生活,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谁能给我们,你那无用的父亲根本就是个懦夫,窝囊废,这辈子我嫁给他真是受够了。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居然想着算计霍将军,你以为他能不知道,你会得到什么好的结果。” 捂着被挨打的右脸,吴悠悠仰着头,笑道:“母亲,在你心底最重要的是富贵,其他根本就不重要。我恨你们,我恨你嫌贫爱富,抛弃了父亲,攀上告知,害死了父亲,让他成为众人的笑柄,没有颜面苟活于世。我恨你差拆了我和承恩伯,我们的日子过的很舒服,偏偏是你,攀上了霍光义,才害的霍成斌撞了我的马车,害的我小产了。 之后又让霍光义逼着承恩伯休了我,害的我流落到这番田地,我怎么能不怨恨你们,当有人找到我,想要我替他做事,为了扳倒霍光义的时候,我二话没说便答应了。这是霍光义的报应,天理昭昭,老天爷开眼了,他这种人就应该死一百次,一千次都不够,哈哈哈哈哈。”如今她的身子破败了,能报仇雪恨,自然高兴了。 瞧着程姝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吴悠悠更是忍不住大笑起来。疯了,吴悠悠真是疯了,不行,她得赶紧想办法。程姝紧盯着吴悠悠,“你快说,到底谁找你,让你帮助他,快说话啊!”得找到幕后的黑手,难道是杨御史? 吴悠悠轻笑了一声,道:“母亲,你就死了这条心,我不会告诉你,永远都不会,我这辈子最恨的人便是你,是你将我带到这个世上,让我受尽了屈辱,永远都得不到我想要的,母亲,我恨你,恨你。。。。。。。” 话音刚落下,她便吐了一口鲜血出来,把程姝吓得赶紧抱着她,急忙道:“悠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吐血了,不要吓唬母亲,不要吓唬母亲,母亲只你一个女儿,自然是事事为你考虑,悠悠,你不要睡,睁开眼睛看看母亲,好不好,好不好?” 眼泪不断的往下滴落,怀里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女儿,也是最疼爱的女儿,她的初衷是为了女儿着想,能在承恩伯府有强大的支撑,才会选择委身霍光义,却不曾想到,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她们母女俩变成如今这般,她眼睁睁的看着吴悠悠闭上了眼睛,带着对她最深的恨意离开了。 在来的时候,吴悠悠已经服下了毒药,在这一刻毒发了,她彻底的离开这个人世。霍光义倒台了,倾巢之下,焉有完卵,怕是她早就料想到这一日,她要报仇,报仇,报仇,报复带给她痛苦的人,也可怜了一个小姑娘,花一般的年纪,就离开了人世。程姝抱着已经过世的吴悠悠在屋里许久都不曾出来,不管谁来她都不肯出来,也不肯让吴悠悠入土为安,就这样一直抱着,这样一直抱着。 是夜,顾廷菲腾的从床上坐起身来,浑身直冒汗,后背早就湿透了,梦里太吓人了,听到屋里的动静,春珠急忙开口:“少夫人,奴婢可以进来吗?”得到顾廷菲的回答,春珠推开门进来,给她到了一杯茶,喝一喝压压惊。 没一会的功夫,就听到马成岗回来禀告,霍府程姝的屋子着火了,程姝抱着过世的吴悠悠葬身火海,这是母女俩最好的归宿。就单凭她们和霍光义的关系,就不可能独善其身,程姝终究是成国公府的嫡女,顾廷菲二话没说,便让马成岗派人去给远在老宅的成国公和谢氏、程友送信,告诉他们一声,至于怎么做,那是他们的事。 顾廷菲一直都没缓过神来,吴悠悠和程姝都过世了,她们还那么年轻,往后的日子很长,她们对于自己选择的路,肯定后悔,可是已经回不了头了,不是吗?对于她们,更多的是惋惜,人生会遇到很多选择,也会有很多诱惑,就看你能不能凭着本心,最好最正确的选择。 翌日清晨,一封书信送到顾廷菲面前,是霍府程姝身边的嬷嬷送来,放下书信便带着包袱离开了,怕是程姝提前交代她,要将信送给顾廷菲。深呼吸一口气,顾廷菲怀着沉重的心情打开了程姝写给她的书信。 廷菲,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和悠悠已经离开这个痛苦的人世了,很多事回想起来就仿佛昨日发生的一般,子墨说的没错,我不应该因为父母没有帮助吴牧原而心存怨恨,还害死了二嫂,这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我没有颜面去见二哥,希望你能替我跟二哥道歉,希望他不要在生我的气了,往后也没机会了。 自幼我便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成国公府最尊贵的嫡女,众人对我疼爱有加,我一直以为我能嫁给心仪的郎君,他不一定出身名门,但必须是博学多才,那么如此,我便能嫁了。不得不说,嫁给吴牧原的十多年,是我最幸福的日子,值得我回味。 嫁给霍光义之后,我常常不自觉的想起这些往事,吴牧原没有错,错的是我,是我错了,让他生无可恋,连一条活路都没有给他,让他只能选择去死,那是最激烈的方式。到这一刻,我才想明白,真是可笑。还有当悠悠带着满腔的恨意死在我面前,我才意识到,我根本就不曾了解过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总是按照我的想法强行的加诸在她的身上,现在再多说,也没用了。悠悠死了,吴牧原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唯一愧对的便是生养我的父母亲人,父母生养我一场,我不能给他们养老送终,也不能让他们以我为荣,反而让他们以我为耻。现在才明白,似乎有些晚了。 廷菲,我的父母亲人就拜托你和子墨照顾了,我知道你们俩是好孩子,不会让我失望的,希望有来世,我和悠悠能再做母女,我一定不会逼迫她,我快要追上悠悠了,跟她道歉,你说,她会不会原谅我? 许久,顾廷菲才将手中的书信放下,眼眶早就湿润了,或许死是对她们母女俩最好的解脱,这封信她会原封不动的送到成国公和谢氏的手中。这是程姝临死前的惭愧,但愿来世她能改正了,正如她信中所说的一番,不逼着吴悠悠,母女俩不要互相怨怼,成为敌人。 程姝母女俩过世的消息,自然很快传到太后耳中,当下她招手吩咐兰嬷嬷一番,眸光微闪,事不宜迟,不能再等了。凤妃脸色苍白,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满腔热血的等待着腹中的孩子,如今都化成一滩血水流了,眼睛早就哭的红肿,如同核桃一般。 太后微微叹口气,轻柔的拍着她的手背:“凤妃,听哀家的话,什么都不要想,养好身子,太医说你年轻,往后还能有孩子,听话,不哭了。”也许这段时间太后对凤妃很和善,让她不自觉的眼泪流淌下来,双手紧紧的攥着她的衣袖,低声道:“太后,父亲和姨娘他们。。。。。。”不是为了孩子,是为了亲人吗? 父亲和姨娘生养他们一场,总是有感情,身为人子岂能不管不问,那真是太不孝顺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夜探大理寺(一) 太后正因着此事烦恼,恰好凤妃提起了,便不悦的板着脸:“这些事你就不要管了,哀家心里有数,安心养好身子,改日哀家再来看你。” “是,太后,妾身遵命。”凤妃低首垂眸,听着太后不耐烦的语气,她应该明白,太后最看重的便是她腹中的孩子,如今孩子没了,太后对她的态度就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是有人陷害她,害了她腹中的孩子,她一个人势单力薄,根本就找不到凶手,唯有依靠太后,绝对不能跟太后闹翻,她还得在皇宫里生存下来,活的更好,慢慢的闭上眼睛,凤妃眼底划过两行清泪,姨娘,对不起,是女儿无能,帮不了您。听着凤妃小产了,身子还没养好就关心霍光义和她的姨娘,太后当下听着气不打一处来,她这些日子对凤妃还不好吗? 为何非要惦记着他们,凤妃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一颗心居然向着他人,太后因着霍光义被弹劾的事,已经够头疼的了,凤妃还给她添乱,自然没有好心情了。 尤其除夕夜没能处理到顾廷菲,程子墨及时的赶回来,守在她身边,这夫妻俩倒是冷静,不可能不知道她在背后动手,那十几个大内高手有去无回便是最好的证据,偏偏霍成扬没有查到,那是太后对他的试探。 顾廷菲这个祸害,霍成扬的心底惦记着她,自然对她网开一面了,平昭公主府围的跟铜墙铁壁一般,锦衣卫根本就没法下手,眼下朝廷之上人心惶惶,她也只能压制心里对顾廷菲的怨恨,收起暗地里动手的想法,等待何时的时机。 眼下太后最要紧的便是处理霍光义被弹劾一事,当然不能牵连她这个当朝太后,这么多年,在深宫里高高在上的日子过习惯了,绝对不能被霍光义拉下马。是夜,大理寺监牢里,霍光义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连一口水都不肯喝下去,他在绝食。 程姝母女俩在大火中烧死的消息,他在牢里听说了,那对母女俩,他现在只有满腔的恨意,就因为她们,才会让他变得如此大意,沦落到今日的地步。杨御史交给李东阳的花名册,他敢肯定,一定是她们母女俩出卖了他,只有他的枕边人才知晓花名册藏在什么地方,亏他还以为程姝母女俩都愿意委身于他,想要荣华富贵,最后到头来,居然是美人计,结果她们俩都死了。 一口气憋在心里,难受极了。他连找个人倾诉都不行,好歹他也是堂堂的黎国大将军,谁被弹劾就被弹劾,说被抓紧监牢就就被抓紧监牢里,他一直在等,等他的好妹妹,黎国的当朝太后。 果不其然,今晚就让他等到了,太后穿着夜行衣半夜出现在霍光义面前,他丝毫没有差异,神色淡定道:“太后,您来了。”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太后开口道:“哀家能不来吗?哥哥,你瞧瞧如今你的模样,哪里还是意气风发的黎国大将军了,哥哥,你太让哀家失望了。”被女人给耍了,真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霍光义一把年纪了,难道还不知道长记性,老了被骗了。霍光义微微一笑:“对不起,太后,老臣让你失望了,是老臣的不是。只是眼下,不知道太后打算如何救老臣出去?”将希望寄托在太后身上,主动提起此事。 太后略微愣怔,她来的目的可不是救霍光义出去,轻咳了一声,道:“哥哥,你也知道杨御史是什么样的人,他手中还握有你那么多证据,你让哀家一介女流之辈如何能斗得过他们那群唇舌如剑的谏官。”并非她不愿意帮霍光义一把,只是她能力有限,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若是徇私情,黎国的百姓该如何议论她,她也爱惜自己的名声。不能遗臭万年。 霍光义没有半点的意外,道:“太后,老臣知道您的难处,这一次,是老臣大意了,给太后添麻烦了,老臣再次给太后认错,请太后看在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嫡亲兄妹的份上,救老臣一命,老臣感激不尽,往后老臣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会报答太后的恩情。” 放眼整个黎国,能救他一命的人只有太后。太后这么多年,手中自然有人脉,斗倒一个杨御史,不是问题,只要没有带头的杨御史,其他人都好办。 太后眸光微闪,径直的盯着跪在她面前的霍光义,叹口气:“哥哥,并非哀家不愿意救你,只是哀家眼下没有好办法,不知道哥哥有什么好计策?”走到霍光义身边搀扶着他起身,这是她嫡亲的哥哥,不能给她脸上争光,给她抹黑倒是厉害。 霍光义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低声道:“太后,只要杀了杨御史,其他人都翻不起大浪来。至于李东阳,只需要将皇后接回宫里,他自然能放手。”就这两个人最为关键,其他的谏官他还不放在眼里,希望太后能尽快的落实,杀了杨御史,接回皇后。 况且平昭公主不在府上,就一个顾廷菲守着,太后就斗不过她一个丫头片子不成。太后紧皱眉头,没有吱声,似乎在思考,努力的思考,“哀家可以将皇后接回宫里,如今皇帝在江南中毒了,几名太医谁也没有给哀家来信,一时之间,哀家也猜测不到皇帝的病情。 此外杨御史,哀家怕是动不了手,杨御史既然能在朝堂之上弹劾你,你说他能不做好被人刺杀的准备吗?万一哀家派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到时候连哀家都跟着倒霉,这便是哥哥想要的吗?”只希望霍光义能认清现实,出去怕是没那么简单,尤其他还想要借她的手杀了杨御史,杀了一个谏官容易,可百年之后,她就遗臭万年了,为了救她的兄长,这不值得。 太后的话让霍光义愣怔,抬起头道:“太后,您这是不愿意帮老臣,救老臣出去了,太后,您可别忘了,这么多年,您在宫里霍家出了多少力,如今霍家有难了,太后却避之不及,不怕世人嗤笑吗?” 太后轻哼了声:“哥哥,哀家一把年纪了,还怕世人嗤笑吗?再说了,哥哥,那些证据能证明你的罪行,哀家大义灭亲,有何不可?哥哥,你现在还没想明白吗?”不赞同霍光义说的话,尤其对她的威胁,提起霍家这些年对她的帮助,那是霍家,并非霍光义一人。他们各取所需,没什么欠他霍光义个人。 “太后,您这是要舍弃老臣了,老臣可是你嫡亲的弟弟,是老臣糊涂,一时没有察觉到,恳求太后救老臣一命,太后想要什么,老臣都可以满足你,只求老臣救老臣一命。方才是老臣失言,恳求太后大人大量,不要跟老臣一般见识。”霍光义低声下气的求着太后,还伸手打着几个耳光,希望能引起太后的怜悯。 太后扯了扯嘴角:“哥哥,你这是为难我。你可知道如今朝堂之上里里外外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哀家,他们想要把哀家也拉下来,那么如此朝堂之上就再也没有霍家的立足之地。要说也只能怪哥哥,你这一次大意了,花名册那是最好的证据,李东阳已经将它交给大理寺卿,哀家就算杀了杨御史,也无济于事,还会惹得一身骚。哥哥,你若是真的希望霍家和哀家好,那就应该明白这些道理。 尤其成扬如今深得哀家的器重,还有成斌,虽说他年轻,但是哀家相信,假以时日,他一定能光大霍家的门楣,哥哥,可以放心。”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说的那么清楚。霍光义瞪圆了眼睛,如同死鱼一般紧盯太后,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他用个人的生死来成全霍家的荣誉,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兄妹俩的关系居然疏远到此种地步,为了权势和地位,连他的命都可以牺牲吗? 霍成扬和霍成斌是他的儿子不错,但是他们根本不能挑起霍家的重任,霍光义还不想死,不想死。在这一刻,他也没有必要再端着了,太后都想要他的命保全霍家和她的荣华富贵了。霍光义仰头哈哈哈大笑起来,要不是太后来的时候,已经打点好一切,此刻怕是有狱卒过来,太后轻咳了一声,道:“哥哥,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太后,我到现在才认清你的真面目,原来你连我的命都可以舍弃!”霍光义正色道,在太后心底,最重要的是权势和滔天的富贵。 太后轻哼了声:“哥哥,你不是一样吗?不要以为没人知道你的心思,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我面前遮遮掩掩,私造兵器的事,你告诉哀家了吗?没有,你为何一直瞒着哀家,就想着有朝一日,东窗事发的时候能拉哀家下马,是不是?哀家不会让你得逞的,哥哥!”本朝律法明确规定,任何人包括朝廷命官都不得私下私造兵器,霍光义这是要谋反,要害死他们一群人。 霍光义紧捏着指腹,不悦道:“太后,我为何私造兵器,还不是因为你,我这么多年,替周家辛辛苦苦的守着江山,我得到了什么?我得到了什么,杨家一夜之间覆灭了,那不过是周家人一句话的事。我这么多年辛苦,到头来,怕是什么都得不到,我为什么不能登上高位,成为万人敬仰的君王。 霍家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实力,周维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他有什么资格做一国之君,就因为他有个好父亲,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不甘心。至于太后,你打的什么算盘,以为我不知道吗?想要凤妃腹中的皇子,将来垂帘听政,可太后,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不会让你如愿以偿,凤妃腹中的孩子没了,没有了,没了。哈哈哈哈!” 不想做皇帝的将军不是好将军,这是霍光义心里的信念,心底最深处的执念,他想做一国之君,受到万人敬仰,站在最高处,一呼百应。在看如今,他已经成为了阶下囚,这些只能是想象了。 太后毫不犹豫的伸手给了霍光义一记响亮的耳光,厉声道:“混账,这皇位也是你能惦记的吗?哥哥,你这是要还是哀家和霍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性命,你一人死不足惜,何必拉着我们。 这一次,绝对不能让你从牢里出去,哥哥,看在我们一母同胞的份上,哀家会给你留一个全尸,你好生准备上路。”得知霍光义的狼子野心,这一刻太后已经下定决心要除去了霍光义,不能再留下他,迟早是个祸害。 霍光义恨恨道:“太后,我就知道你为了自己的权势会杀了我,不过太后,你就不惦记着皇位吗?要不然你也不会让成扬给惠太妃送信,别以为老臣不知道你什么盘算,你想让湛王回京,不过你可不要往了,请神容易送神难,湛王不是小孩子,在外那么多年,可不是你能轻易控制的了。 尤其湛王的母妃惠太妃也不是个简单角色,你如今与虎同谋,当心被他们咬了,到时候,可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霍成扬是他的儿子,那封太后和惠太妃联盟的书信他看过了,此刻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 太后嘴角噙着笑:“哥哥,你可知道,哀家早就怀疑你了,那封信是哀家借成扬的手试探你。这么多年了,你以为哀家在后宫里就半点长进都没有吗?湛王和惠太妃他们俩哀家还不放在眼里,哀家是堂堂的黎国太后,先帝的原配嫡妻,他们谁能对哀家不敬。 只要哀家在一日,湛王就得尊敬哀家,哀家是他的嫡母,至于惠太妃,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哀家的手下败将,何敢言勇。倒是哥哥你,得好好想想,你自己了。”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跟霍光义撕破脸皮不在话下。 第四百四十二章 夜探大理寺(二) 兄妹俩为了心底的盘算,这么多年,一直都戴着虚伪的面具,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遮掩了,为了往后得到更大的益处。霍光义不敢置信的盯着太后,她真的不畏惧,不畏惧。这一刻,他感觉到死亡的恐惧了,不行,瞳孔瞪大,他舍不得这些荣华富贵,身外之物,他手中还有人马,区区一个杨御史,他还对付得了。 如此一想,霍光义冷静道:“太后,你把什么都算计到了,却唯独没想过,凤妃不是你嫡亲的女儿。”“你说什么?”太后神色微变,脱口而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和霍成凤那么相似,就如同嫡亲的母女俩,怎么可能突然之间霍光义告诉她,霍成斌不是她嫡亲的女儿。 霍光义毫不遮掩内心的喜悦,道:“太后,是我故意让人诱导你,让你以为凤妃是你嫡亲的女儿。凤妃想要在宫里活下去,自然得靠你的扶持,要不然她很快就被斗倒了。太后,这一点你没想到吧!” “你在锦衣卫里安插了人手!”太后快速的回过神来,当下指着霍光义质问道。当初她让锦衣卫私下里查探京城与她同时产女的妇人,最后查探到了霍光义的姨娘,加上她和周明悦的滴血认亲一事,让她心底有了厌恶,不相信那些了。也不愿意让自己失望,就告诉自己,霍成凤便是她和明王的亲女。 在这一刻,霍光义突然告诉她,一切都是他在背后设计,为的就是想要帮助霍成凤,得到一国之君的宝座,太后不能容忍他这么深沉的心计,一直在算计她。这一刻,太后突然莫名的感谢杨御史,幸亏他发现的及时,弹劾了霍光义,要不然真的等到霍光义包围皇宫的那一刻,就晚了。 她不相信霍光义会顾念骨肉亲情留下她这个黎国的太后,到时候势必是死路一条。太后紧盯着霍光义,得到他确信的答案,才甘心。 霍光义的声音带着阴沉的暗哑:“太后,你说的没错,自然安插了人手,知道你要找寻你的嫡亲女儿,我便开始着手安排了,后来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我早就做好两手准备,万一凤妃腹中不是皇子,我岂不是功亏一篑了。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杨御史,坏了我的大事,太后,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那是周家欠我的,我只是拿到属于我的权势和地位。” “不要说了,哀家不想听了,你就等着受死吧!哀家会尽力保全成扬,至于成斌,哀家无能为力了,但愿来世,哀家不要再跟你做兄妹了。”太后背对着霍光义,对她的兄长很失望。没有全心全意的在背后支持她,还想着有一日夺走她如今的权势,相比之下,湛王和惠太妃绝对不会如此。 霍光义阴沉着一张脸,眼底淬着毒,如同毒蛇一般,“太后,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嫡亲的女儿如今身在何处吗?” 太后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霍光义知晓了,一直瞒着她,就想着用这个做保命符,准备威胁她。没有转身,太后一直背对着霍光义,丝毫不觉得恼火的霍光义咂嘴,继续道:“若是太后不想知道嫡亲女儿如今身在何处,日子过的好不好,那我便不说了。” “你。。。。。。”转过身来的太后终究还是沉不住气,她有些怀疑,霍光义未必真的知道她女儿的藏身之地,或许只是他的保命符而已。太后扯了扯嘴角:“哥哥,在哀家心底,权势和地位比什么都重要,哀家的亲女乃是三公主,连她哀家都能舍弃,亲女有如何,哀家跟她没有相处过,便没有感情,来世哀家可以好好的弥补她。哥哥,你好自为之!”满脸的冷漠,似乎亲女在何处真的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霍光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好,这是太后说的,老臣记下了,从今往后,老臣会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一辈子,太后慢走!”难道他真的知道,一时之间太后也难以作出正确的判断,只得捏着手中的丝帕匆匆离开,天色不早了,她得尽快走。 目送着太后离开的背影,霍光义嘴角噙着笑,他相信太后还会再来追问亲女的下落,这是在试探他。他如今身在监牢里,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耐心。杨御史弹劾他,朝堂不可能那么快就给他判罪,得等皇帝回来才行吧! 李东阳毕竟不是一国之君,太后又是他嫡亲的妹妹,李东阳不想得罪人,那就势必得等着皇帝回来,只要霍成扬能及时的找到霍成斌,就不用担心他有性命之忧。太后不过为了跟他划清界限罢了,不希望因为他的事连累了自己,只是一笔写不出两个霍字,太后注定逃不了,霍家和她唇亡齿寒。 兰嬷嬷心里咯噔一下,太后居然让她去弄凤妃的血,这是要作甚?太后皱眉道:“快去,哀家等着呢!” “是,奴婢这就去。”太后快速回过神来,弓着身子退下。她要想知道霍成凤到底是不是她的亲女,霍光义在牢里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太后双手合十在嘴里念叨着,最好霍成凤就是她的亲女,霍光义在牢里信口开河,想要保住小命。 承恩伯坐在书房了,听到门外的敲门声,不悦的开口:“谁?” “是我,老爷,妾身可以进来吗?”门外响起承恩伯夫人熟悉的声音,得到允许的她推开门,缓步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参汤,笑盈盈的走到他面前,将参汤放在书案上,道:“老爷,时辰不早了,喝完参汤,这是妾身亲自给您熬的,尝尝看,味道如何?”丝毫不遮掩对他的关心。 若是承恩伯没记错的话,夫妻似乎跟他闹脾气,为了李平的事,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主动给他熬参汤。他放下手中的折子,轻看了碗里的参汤,冷声道:“夫人还有其他事吗?” 这是在下逐客令,赶她离开了,承恩伯夫人面色微变,捏着手中的丝帕,镇定道:“老爷,妾身想着平儿还年幼,不懂事,现如今也该接他回府了。” 似乎担心承恩伯不答应,她继续道:“老爷,您放心,这一次妾身一定会严加看管平儿,不会再让他给府上带来麻烦,那些小厮都被妾身打发走了,妾身保证,绝对不会让平儿再。。。。。。”眼尖的看到承恩伯竖着手,她立马闭嘴。 承恩伯不耐烦道:“好了,这些事不必再提了,李平已经被我逐出家门,从族谱上除名,那么从今往后承恩伯府再也没这个人,你也不需要提起。若是没其他的事,你可以走了,我还得继续看书。” 已经做出的决定不会更改,况且李平自己没有嘴,非要承恩伯夫人跟他开口。承恩伯低头拿起手中的书继续看起来,没有理睬站在他书案旁的承恩伯夫人。承恩伯夫人紧捏着手中的丝帕,从未想过一日,他这般狠心,连嫡亲的儿子都能不管不顾了。 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承恩伯夫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恳求道:“老爷,算妾身求您了,您就原谅平儿,他还年幼,不懂事,都是妾身没有教好她,妾身错了,是妾身错了。老爷,平儿他一个人在外面怎么活下去,老爷,您就给他一条活路,让他回来,好不好?妾身给你磕头了,磕头了。” 磕头的脆响在承恩伯耳畔响起,下意识的拧眉,道:“行了,不用磕头了,就算你磕到明天早上,我也不会改变决定!”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迈着大步离开了。早知道有今日,何必当初她做主让李平迎娶吴悠悠,她冷冷的抬起头,望着承恩伯离开的背影,不就是吴悠悠过世了,已经死了的姑娘仍然被他放在心尖上,才会如此对待李平。 这么多年,他们夫妻一场,替他操持承恩伯府的大大小小各项事务,让他过的安心,可到头来,换来了什么,她最疼爱的儿子就这样轻飘飘的被承恩伯赶走了,丝毫不留半点商量的余地。两个嫡子年纪大了,上一次承恩伯提到分府,看样子,是该分府了。 翌日清晨,承恩伯夫人去找了族中的长老,主持分家,承恩伯也是被管家通知才知道,脸色有点儿难看,他这是被逼着赶上架的鸭子,将族中的长老请来,多少得给点儿面子。大厅里,承恩伯对着长老们恭敬的作揖,两个嫡亲的儿子和儿媳妇站在下面,承恩伯快步走到承恩伯夫人身边,商量着府上分家一事。 家产之类的没有争执,倒是承恩伯夫人提出李平应该分得一份家产时,两个嫡子交换了一个眼神,父亲分明已经将他赶出家门,从族谱上除名了,哪里还有资格再分得府上的家产。 当然他们俩只是敢怒不敢言,毕竟有父母高堂在,还轮不到他们俩做主。两个儿媳妇的脸色承恩伯夫人都看到了,平素对她这个婆母恭敬孝顺,到了关键时刻,涉及到她们贴身利益的时候,根本就顾不得什么。在她们眼中,钱财就那么重要吗?比亲情还重要吗? 承恩伯夫人痛心疾首,她最疼爱的李平,凭什么一点儿家产都分不到。几位族中的长老和承恩伯最后商定李平既然被承恩伯逐出家门,那么他就没有资格分得家产,况且如今连他身在何处都不知道,何苦要分给他。 承恩伯夫人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便不在苛求什么了,冷声道:“既如此,那么我也不反对了,只是我的嫁妆不能分,今日当着大伙的面,说清楚,嫁妆是我娘家带来,日后我要留给老三,谁也不能惦记着。谁若是敢惦记着,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不管是谁,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要留给平儿。” 对于李平的宠爱之情显而易见,两个嫡亲的儿子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站起身表态,他们绝对不会觊觎承恩伯夫人的家产,留给老三便留给老三。毕竟他们已经分得不少家产,足够他们几辈子吃喝了。承恩伯对此倒是颇为不满,哼道:“当着大伙的面,你说的什么话。” “我身子不适,想走了,你们慢慢聊。”承恩伯夫人对这一大家子冷血无情的人已经反感了,不愿意再跟他们说废话,今日她真的是了解了,在钱财面前,骨肉亲情根本就不值一提。最让她恨得咬牙切齿的便是承恩伯的态度,就因为一个女人,这般痛恨自己的嫡亲儿子。 既然承恩伯不认李平,那么从今往后,她认李平,她从娘家带来的嫁妆不少,都留给他,将来给他重新找门好亲事,看到他娶妻生子,这辈子也就足够了。一旦分府,老大留下,老二搬出府,府上的中馈就要交给老大媳妇,她就轻松了。 顾廷菲正坐在桌前用膳,香喷喷的肉包子,还有紫薯糕点让她心情大好,美食总是能让她高兴。夹起了一个香喷喷的包子放在嘴边,轻咬了一口,肉香味瞬间飘满了整个屋子,春巧和春珠两人就站在一边,看着顾廷菲美味吃着。 顾廷菲轻笑了一声:“你们俩也别看着,去厨房吃,我有什么事就叫外面的丫鬟,去吧,你们俩。”两个丫头看着她吃,肯定馋了,赶紧放她们厨房。 春珠和春巧忙不迭的感谢,一溜烟的两个人跑没有了。顾廷菲无奈的耸耸肩,美食是无人能抵挡的了,它的魅力很大。清晨,她只喝了一小碗粥,吃了三个肉包子,两个紫薯糕点,甜而不腻,唇齿留香,让人回味无穷,她决定了,明天早膳还得让厨房给她准备包子。 莫名的觉得很满足,顾廷菲伸了一个懒腰,准备去院子里走一走,消消食,肚子实在吃的太饱了,对她和腹中的孩子都不好,不适合坐下来。由一个小丫鬟搀扶着在院子里走动,没一会功夫,就见皇后身边的宫女过来,请她过去一趟,皇后有话要跟她说。 第四百四十三章 回宫养胎 皇后有话跟她说,顾廷菲眉头皱起,她这几日没跟皇后过不去,罢了,去看看。等到了皇后屋里,下人们都离开了,只有皇后一人,顾廷菲朝身边的小丫鬟看过去,她立刻会意的去门外候着。顾廷菲的肚子已经显怀了,三个月以后,肚子就像吹气球一样便大,恭敬的俯身给皇后请安。 皇后轻笑了一声,道:“不用跟本宫客气了,快些坐下。”坐下当然最好了,在院子散散步,一路又走到皇后的院子,的确有点儿累了,这一会功夫腿就有点儿酸疼了。 皇后认真的看着坐在她面前,怀着身孕的顾廷菲,程子墨回京城一事,她自然知晓,除夕夜,福安郡主的库房着火,顾廷菲连夜赶回去,最后只听说库房烧没了,其他没听说。顾廷菲那是过了几日才回到平昭公主府,她虽说是皇后,但是在福安郡主府没有眼线,根本就不知道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子墨跟她曾经的关系,如今变得疏远起来,也只是刚回到公主府的时候,他陪着顾廷菲给她请安,其他再也没有见面。顾廷菲坐着没吱声,既然皇后请她来,那应该皇后主动开口才是。 皇后轻笑了一声:“廷菲,我在公主府住的时间也不断了,近来我身子好了不少,本宫觉得也是时候该回宫了。”回宫两个字刺激到顾廷菲了,皇后在公主府住的好好的,为何要回宫养胎? 莫不是她有其他的考量,顾廷菲心里咯噔一下,她到底在想什么,一时之间,她也很难在短时间内猜测到皇后的心思。“皇后,在公主府养胎不好吗?”顾廷菲紧捏着手中的丝帕,沉声道。 皇后扯了扯嘴角:“廷菲,明人不说暗话,舅母不在府上,你真的能护得住本宫和腹中的孩子吗?不要总觉得本宫在院子里,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本宫知道很多事,只是本宫不愿意插手罢了。如今凤妃小产,霍将军下狱,朝堂之上更是人人自危,在这慌乱之际,凭你一人之力,你当真能保住本宫母子的安危?” 对此皇后深感不相信,若是程子墨在,还能相信。顾廷菲自己都怀着身孕,精力有限,她当然得回宫去,大内高手如云,再加上父亲从旁协助,太后不敢轻举妄动。凤妃腹中的孩子已经小产,皇帝在江南中毒,如今最宝贵的便是她腹中的孩子,绝对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养胎,显然平昭公主不在府上,这公主府已经不足以让她安慰的待下去。 不可否认,皇后说的没错,她的顾虑是对的,顾廷菲微微颔首:“皇后,义母的确不在府上,但是义母临走前留下了不少武功高强的侍卫,他们能保护我们的安慰。还有小侯爷,他临走之前也调了不少侍卫,娘娘应该相信我们才是。” “不,本宫不相信,本宫不能用腹中的皇嗣陪你们一起赌博,本宫已经决定了,下午便启程回宫,你替本宫去打点好一切。”皇后不给顾廷菲商量的余地,直接作出了决定。 顾廷菲略一思忖道:“皇后,您真的想好了,要回宫去?您可别忘了,当初您之所以出宫的原因是什么。回宫养胎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皇后,您应当知道,连凤妃在宫里有太后娘娘袒护着,她都能小产了,更何况是您?并非廷菲危言耸听,若是您真的回宫的话,不出三日,您一定得小产。”事情的严重性,皇后还不清楚吗? “况且,皇后,丞相正在审理霍将军的案子,若是这个时候您回宫了,不是给他们可乘之机,用来威胁丞相。廷菲言尽于此,最后还是由皇后做决定。”顾廷菲站起身,不卑不亢的答道,没有讨好皇后,而是让她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要白白送上门去给太后和霍家威胁。 平昭公主和程子墨留下来的侍卫,已经足够将公主府围的跟铜墙铁壁一般,有几批人已经来偷袭过了,都被挡住了。这些不过没有告诉皇后,不愿意影响她养胎罢了。若是她执意要回宫,顾廷菲也没办法,腿长在她身上,作出的决定得承担相应的后果。 皇后死死的盯着顾廷菲,听着她嘴里说出来威胁她的话,不可否认,皇后害怕了,起初她只是看顾廷菲不顺眼,凭什么她能得到平昭公主和程子墨的青睐,而她不行。 为了腹中的孩子,她只能继续留在公主府,但她不甘心,亲启红唇道:“本宫可以留下,不过你得告诉本宫,舅母如今身在何处?”这个一定得知道,要不然她不安心。凭什么顾廷菲怀着身孕能知道,她身为一国之母的皇后就不行。这是平昭公主在疏远她,是不是? 顾廷菲轻看了皇后一眼,淡淡道:“对不起,皇后,义母临走前再三叮嘱,她的行踪越少人知道越好,对她越安全,请娘娘谅解。” “顾廷菲,她是你的义母没错,可你也别忘了,她是本宫的舅母,为何就不能告诉本宫?本宫难不成还能害她不成,顾廷菲,本宫现在命令你,说出舅母的下落。”皇后端起架子来,她还不相信,堂堂的一国之母,畏惧一个侯爷夫人。 强硬的逼迫之下,顾廷菲仍然摇头:“对不起,皇后,廷菲既然答应了义母,就得做到,还请娘娘见谅。”在这一刻,她无所谓的面对皇后李天舞,似乎是她骨血里长公主高贵的血液,让她不屈服。若她还是黎国的大公主,面前坐在床上的皇后,也得恭敬的叫她一声皇姐,不是吗?如今她对李天舞唯一的诉求,便是安心的养胎。 皇后呵呵的笑了起来:“顾廷菲,你好大的胆子,谁给你的胆量,敢这般跟本宫说话,来人,来人,给本宫掌嘴,狠狠的掌嘴,来人,来人。”走进来几个丫鬟,她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敢上前动手打顾廷菲。 皇后气急败坏道:“反了,你们都反了,本宫的话你们都不听了,是吗?”皇后从宫里只带了两三个贴心的宫人们,其他都是平昭公主府的下人,他们知道平昭公主对顾廷菲的疼爱,岂敢动手,加上顾廷菲怀着身孕,程子墨临走前,也再三吩咐她们,若是谁敢对顾廷菲不敬,等他回来,势必饶不了那人。你说说,她们怎么敢动手,那不是自找死路吗? 抄起手边的茶盏就狠狠的掷在地上,皇后凶狠的看着顾廷菲,忍着胸口的怒气,道:“走,赶紧给本宫走,走,走,走!”再也不想看到顾廷菲出现在她面前晃悠,赶紧消失,眼不见为净。 今日的憋闷她会一直记在心上,堂堂的黎国一国之母居然被如此的轻视,顾廷菲,你给本宫等着,早晚有一日,本宫得让你知道,究竟谁才是黎国最尊贵的女人,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不听本宫的话! 屋里的下人们眼观鼻,鼻观心,纷纷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得到皇后的命令:“都给本宫滚出去!”一个一个鱼贯而出,听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以及轻轻的关门声,皇后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此刻她只能乖乖的待在平昭公主府养胎,不能回宫,她不过试探顾廷菲罢了。却没想到从顾廷菲的嘴里得不到关于平昭公主的去处,更不知道她们有何打算,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不好受。 也不知道皇帝在江南如此了,程子墨带去的几名医术高明的太医有没有解了他体内的毒素,一直紧紧的攥着手掌心,她毕竟是周维的皇后,腹中有了他的皇嗣,自然关心他,想知道他如今是否平安,往后还得依靠着他,慢慢的皇后陷入了沉思。 春巧和春珠得知皇后要命人打顾廷菲,两个丫鬟气急败坏,异口同声道:“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春巧不高兴道:“皇后也真是的,太不知道好歹了,要不是因为要守着她,少夫人也不用来公主府了。” “就是,少夫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皇后一般见识,等侯爷回来,奴婢一定告诉侯爷,让侯爷给少夫人出出气。”春珠狠狠道,她不喜欢皇后,别人对她如此好,她倒好,反过来居然还要打顾廷菲。她的主子自然千好万好,轮不到其他人在诬蔑,就算当朝皇后又能如何,现在还不是在公主府养胎。 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好了,有你们俩在我身边,如此护着我,真好。我没事,这不是好好的,记住,这些话往后千万别说了,小心祸从口出,她毕竟是当朝皇后,惹着她可没好果子吃,行了,都下去忙吧!” “是,少夫人,奴婢记下了。”两个丫鬟弓着身子退下了,在门口撞到了马成岗,春巧加快步伐离开,看都没看他一眼。春珠转身进去通报顾廷菲,马成岗来了,自然有重要的事禀告。从马成岗口中得知江天保一家被抓进来,至今下落不明,还没有查探到。 她也知道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查探到,太后一定将他们藏在最隐蔽的地方,得花些时间和功夫查寻。接下来马成岗说了一件让顾廷菲颇为意外的事,便是霍光义在大理寺死了。死了,顾廷菲当下从椅子上腾的站起身来,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回少夫人,千真万确,奴才不敢有半点欺瞒,对外说霍将军在狱中突发旧疾,可到底情况如何,奴才不得而知,请少夫人恕罪!”马成岗恭敬的作揖。这个消息对于顾廷菲来说,实在太劲爆了,程姝母女俩在大火中烧没了,对她们母女俩是一种解脱,因为她们找不到活下去的动力了,一家三口能在黄泉路上作伴。 但是霍光义,他的身子一向很好,怎么就会在狱中突发旧疾病逝了,如此一来,那李东阳还如何审查杨御史弹劾霍光义一案。霍光义都病逝了,那么接下来最有可能便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谁让太后也是霍家人。 良久,顾廷菲才挥挥手,示意马成岗下去歇息,她得好好想一想。若她站在霍光义的角度上,死那是最好的结果,所有的罪名都让一个死人来承担,那么其他霍家人就能全身而退,包括太后。 凤妃小产,皇帝在江南中毒昏迷不醒,朝堂之上人人自危,就连京城的百姓都不安宁,似乎预测到有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风雨欲来风满楼,顾廷菲起身走到窗口处,依靠着窗口,将手放在隆起的小腹处,接下来的朝堂将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若是她猜测的没错的话,霍光义一定没死,也不知道接下来是否有大举动。得让侍卫们加强对平昭公主府的守护,一定不能让人伤害皇后和腹中的孩子,慢慢的闭上眼睛,顾廷菲在心里默念着,父皇、母妃,你们在天有灵,一定要保护弟弟,在江南平安,保佑京城的安宁,不要让百姓遭罪了。 当下睁开眼,叫了马成岗进来,吩咐道:“你可认识兵部侍郎?”周奇是兵部尚书,可惜他如今不在京城,千万福建与琉球一战,听说兵部侍郎是他的得意门生,想必也是一位忠君爱国的臣子,她得提前做好准备,万一霍光义真的卷土重来,那么朝廷危矣。 马成岗略微愣怔,随后摇摇头:“奴才不认识。”不认识,那就赶紧去认识,最好尽快打探到关于兵部侍郎的一切消息,她得尽快知道,得到吩咐的马成岗,迅速领命离开。 太后仿佛苍老了许多,下令让众人都离开她的寝宫,她需要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在这一刻,她的内心没办法平静下来,因为她得到的消息太让她震惊了。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以为凤妃是她和明王的女儿,到头来,却不是。她们俩的血根本就融入不到一起,那就是不是了,不是了。可恶的霍光义,他在大理寺监牢里说的那些话,她有言在耳,这么深沉的心思,若不是这一次他入狱了,想必还不会告诉她,一直会被蒙在鼓里。 第四百四十四章 安营扎寨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以为凤妃是她和明王的女儿,到头来,却不是。她们俩的血根本就融入不到一起,那就是不是了,不是了。可恶的霍光义,他在大理寺监牢里说的那些话,她有言在耳,这么深沉的心思,若不是这一次他入狱了,想必还不会告诉她,一直会被蒙在鼓里。 尤其凤妃小产了,她还怨恨了好些日子,都是她没能寸步不离的守在凤妃身边,才害的她小产了。却不曾想到,不是她的亲女,她为何要如此怨恨自己。弯曲着身子,太后瘫坐在地上,将脑袋搭在膝盖上,老天爷,你为何要这般对待我? 明王在福建身受重伤,她身为黎国的太后,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却不能亲身去一趟福建,探望他的病情,这么多年,他们仅仅靠着书信联系,泪水不断的往下滴落。在监牢里说的信誓旦旦,绝对不想要嫡亲女儿的下落,但最后她还是妥协了,向霍光义妥协,答应了他的要求,放他离开。 太后的确有能力在大理寺安排霍光义假死,让他离开。若不是想要女儿的下落,她何苦要这么放走一个对黎国江山虎视眈眈的乱臣贼子。 霍成扬不在京城,也不知道霍光义派他去做了什么,对他最重要的莫过于怀着身孕的芸娘,腹中有他的孩子,已经被太后命萧正勋关押起来,等待她的发落。至于亲女的下落,很快就有了,希望这一次不要让她再失望了,太后擦拭好眼泪,她得迎接萧正勋的到来。 片刻后,萧正勋熟悉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她整理好情绪,端正的坐在桌前,迎接推门进来的萧正勋。萧正勋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走到太后跟前,将衣袖里霍光义留下的书信快速的递给太后过目。没有半点迟疑,太后接过书信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她所期待的亲女的下落便在这封信上。万万不曾想到,霍光义居然骗她,信上如是写道。 太后,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平安的离开京城,至此你我兄妹便恩断义绝,你让我离开,这是你对我做的最后一件事,从今往后,你我各不相干,霍家更不在是你背后的助力。至于你亲女的下落,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凤妃是我的亲女,你亲女的下落,我不得而知。 也是多亏了太后的仁慈,我才能平安的离开京城。这一次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些曾经陷害我的人,害我沦落至此,一定要报复回来。您仍旧是高高在上的太后,一切都与你无关,霍光义留。他这封信究竟是何意,他难不成还想要卷土重来,皇帝之位他根本就不可能坐稳,他名不正言不顺,那是谋朝篡位,连她这个太后都要被牵连。 亲女的下落霍光义根本就不知道,那晚在大理寺监牢信誓旦旦的保证他知道,只要他能平安的活着离开监牢,就一定告诉她,看来的确如霍光义信上说的一般,她的确太仁慈了,对唯一的兄长抱有仁慈之心。她对霍光义仁慈,可霍光义未必就对她心存善意,要不然也不会写下至此兄妹俩恩断义绝的话来。 萧正勋低着头等着太后的吩咐,霍光义一定会有所行动,她略一思忖便吩咐萧正勋,带着锦衣卫的人手密切注意城内的一切动静,另外让九门提督严格把控进出京城的人员,但凡有半点可疑之人都不许放进来,她就不相信了,城门戒备森严,霍光义如何能混的进来。 至于他想要率兵攻入京城,那更是难上加难,且不说京师附近有对她衷心耿耿的将士,九门提督和萧正勋也是她的人,霍光义不过以卵击石,根本就翻不起大浪来。 太后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霍光义的军队多集中在外地,尤其杨御史弹劾他以后,私造兵器的地方被端了,霍将军府已经被封锁了,里里外外有重兵把守,霍光义要是识趣的话,就应该找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过完下半辈子,至于霍成斌兄弟俩,太后会念在骨肉亲情的份上,不计较他们俩,只要霍光义一死,李东阳和杨御史就没有再继续追查下去的意义了。 马成岗去调查了兵部尚书苏明和的消息,翌日清晨就来跟顾廷菲汇报了,看着这些消息,得知苏明和的亲人只剩下一个祖母的时候,她莫名觉得心酸,爹娘自幼便去世了,是年迈的祖母将他抚养长大,现如今他的祖母居然一个人住在郊外。 朝堂之上时常有人用这件事来说苏明和不孝,但都被他谈笑风生的避过了,放下这些书信,顾廷菲略微思忖道:“马成岗,你去递个帖子给苏侍郎,就说我想见他,不在公主府,在城里的翠竹轩酒楼。” 平昭公主府太招人视线,相信前脚苏明和来,后脚太后便知道了,不划算,这件事得秘密的进行。马成岗没有迟疑,应道:“是,奴才这就去办。”最好尽快能安排顾廷菲见到苏明和一面,她紧紧的攥着手掌心,但愿不要如她所想的一般,霍光义这一次是金蝉脱壳,还会再次卷土重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得提前做好准备。 京城若是失守了,对皇帝来说,那是致命的打击。周奇临走前曾经跟她提过,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可以去找苏明和,只要提起他的名字便是,而且他还留下了信物,这才是顾廷菲之所以放心大胆的找苏明和的原因。周奇信任的人,那绝对不会让她失望。 至于他为何将年迈的祖母放在城外,那势必有他个人的考量,不是外人所能知晓的。这一夜顾廷菲睡的不算踏实,夜里总会醒来,醒来许久才能入睡,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的安定下来,在这个京城里,她实在待够了,想彻底离开这里! 马成岗来了消息,苏明和起初不愿意见顾廷菲,但当马成岗拿出周奇临走前留下的信物,他才答应在翠竹轩见顾廷菲一面,时间就定在后天上午,他还得安排一下。顾廷菲倒是没有意义,后天上午,时间还能充裕,挥挥手示意马成岗退下,这些日子辛苦他了,能犒劳他的只有钱财,对于他和春巧的事,顾廷菲爱莫能助。 并非她不愿意帮着马成岗,再怎么说,马成岗也是跟从她从马家庄到京城,感情不一般,只可惜春巧对马成岗已经彻底死心,她也不好乱点鸳鸯谱,惹得春巧不高兴,那是她身边贴身的丫鬟,不希望她不高兴,整日愁眉苦脸。明觉是个不错的小厮,配得上春巧,只要他们互相看对眼,不排斥,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到马成岗眼底的哀伤。 两日之间,眨眼便过去了,今日是约定好,顾廷菲和苏明和在翠竹轩见面的日子,一大早顾廷菲就早早的起身,让春巧和春珠梳妆打扮,用完早膳,便出门去见苏明和了。她和皇后两人心照不宣,平昭公主不在府上,也没人能管她的行踪。 太医来给皇后把脉,她体内的毒素清除的七七八八,但还不能大意,必须卧床静养,千万不能动了胎气,后果不堪设想。顾廷菲正高兴,如此皇后就翻不出什么大浪来,省的一天到晚没事总是想着给她摆脸色看。 平昭公主的去向就算她知道了又能如何,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府上也只有几个人知晓而已,她不愿意给平昭公主带来麻烦,一旦太后知晓她的去向,不可能不对她动手,就算平昭公主是先帝的嫡亲姐姐,又能如何,太后可不会管这些。只要威胁到太后和霍家的权势,都是死路一条。 顾廷菲坐着马车,一路上听着春巧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搅乱了她的睡意,很快马车缓缓的停在翠竹轩的门口,春珠一溜烟的下马车,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怀有身孕的顾廷菲下马车,这可是重点保护对象,程子墨这一次临走前,再三耳提面命的交代,千万要看好顾廷菲和腹中的孩子,绝对不能出半点差错,否则回来要找她们俩算账! 两个丫鬟的眼睛不敢离开顾廷菲,一前一后的搀扶着顾廷菲上了客房,无奈的笑笑,顾廷菲也说不动她们,且由着她们吧!没一会功夫,门外便想起苏明和陌生的声音,推开门走了进来,苏明和孤身一人前来,没有带小厮,看来不愿意惹人注目。 顾廷菲缓缓的站起身迎接苏明和,苏明和一身乳白色长袍,眉清目秀,是个俊朗的小伙子,听说他还没有娶妻,马成岗也打听了,京城想要嫁给苏明和的名门贵女不少少数,只是可惜,苏明和没有成亲的打算。两人寒暄了一番,顾廷菲便使眼色让春巧和春珠在外守着,她跟苏明和有重要的话要说。 两个丫鬟恭敬的退下,守在门口。顾廷菲给苏明和倒杯茶,热情道:“苏大人,请。” “多谢程少夫人。”苏明和颇为客气,让顾廷菲对他的印象又好了几分。接着顾廷菲就直奔主题,认真道:“想必苏大人也知道了霍将军在大理寺监牢突发旧疾过世的消息了。”早就听闻顾廷菲不是一般的女流之辈,能从定北侯府的一个小庶女做了平昭公主的义女,后被太后赐婚给福安郡主的嫡子程子墨,如今更是住在公主府,陪伴着皇后,想来必定有她的过人之处。 果不其然,没让苏明和失望。当马成岗送帖子给他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便是想要试探一番,所以故意说了不见,却没想到马成岗随后拿出周奇的印鉴,他们俩约定好了,日后要是有人拿出周奇的印鉴,他便要听那人的命令行事,原本以为周奇跟他开玩笑罢了。 等了这么长时间,周奇离开京城快两三个月了,没想到,会是程少夫人的人带着周奇的印鉴找他。苏明和没有半点奇怪会从顾廷菲的嘴里说出这番话,他略微点点头:“是的,这个消息已经京城人尽皆知,不知道程少夫人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只是想了想,若是霍将军金蝉脱壳,京城当如何?”顾廷菲眸光微闪,直勾勾的盯着苏明和。不可否认,苏明和的手心直冒冷汗,周奇能信任的人,想必不是等闲之辈。此刻他跟顾廷菲相处,莫名的紧张,金蝉脱壳,他的确没想过。 但若真的如顾廷菲猜测的一般,那么后果不堪设想,霍将军手中还握有十万兵马,不过不在京师附近,皇帝在江南中毒,如今没有半点消息传出来,凤妃在皇宫里小产,皇后娘娘腹中的孩子还有几个月才出世,谁也不能保证是皇子,不是吗? 那么他要是霍光义的话,那么便会卷土重来,如此一想,苏明和的后背湿透了,汗涔涔的难受极了,他片刻都不想再坐下去,想去安排好一切事宜。顾廷菲瞧着苏明和的神情,知道他是个聪明人,已经想通了她要说的话。接下来该怎么做,想必身为兵部侍郎的苏明和比她更清楚,她只得回去等着好消息。苏明和会做好准备,迎接霍光义的到来。 就在此刻,春珠在门外开口道:“少夫人,马成岗来了,有重要的事禀告。”二话没说,当下就让马成岗推开门进来。 马成岗双手作揖禀告道:“少夫人,霍将军带着人马在京郊外扎营安置了,奴才想着应该将李姑娘她们接到京城来。”他们俩才刚说完,霍光义这么快就卷土重来,在京郊外安营扎寨了,看样子,早就预谋好了。太后想必也是知情,那是她嫡亲的兄长,是她亲手放了霍光义。要是没有她从中出力,霍光义根本就不可能在大理寺监牢里逃生,这才不到十日的功夫,霍光义就黄土重来了,必须得防备着。 第四百四十五章 乱点鸳鸯谱 当然马成岗说的也非常重要,郊外还有怀着身孕的顾廷珏和李鸾,她们俩不能再留下了,必须回到京城里,才安全。既然她出来了,那就亲自去接她们回京城,却不曾苏明和出声道:“程少夫人,我同你一起去。”说话间顾廷菲已经明白了,苏明和唯一的祖母也住在郊外,那便结伴而行,未尝不好,况且苏明和身为兵部侍郎,想来城门口的官兵们也不敢拦着她。 顾廷菲含笑着应道:“好。” 霍光义此举闹得京城人心惶惶,太后最不愿意看到的事发生了,哥哥,你真的要把哀家逼死,将霍家带上绝路。从萧正勋口中得知,霍光义从各地调集了五万兵马在京师外安营扎寨,听说还有陆续的兵马正在赶到京城的路上,他此举无疑便是造反,让天下人都知晓,霍光义没死,必定有太后在大理寺帮忙。 太后抄起手边的茶盏狠狠的掷在地上,胸口憋着一口气,哥哥,你真是我的好哥哥,拿到霍光义的书信,这几日一直睡不好,原本以为只是随口一说,哪里想到,他居然真的这么做了。萧正勋正等着太后发话,接下来他们该怎么办? 良久,太后才出声道:“现在立刻让丞相和六部的尚书入宫,到哀家的寝宫来商议此事,快去!” “是,奴才这就去。”萧正勋弓着身子退下,一声的冷汗,出了太后寝宫才算安定下来。兰嬷嬷小心翼翼的走到太后跟前,道:“太后息怒,有丞相他们在,应该不会有事。”这是安慰太后的话。 太后没吭声,皇帝不在宫里,只希望湛王接到惠太妃给他的书信能尽快的起兵,清君侧,霍光义是她的兄长没错,但霍光义若得了江山,坐稳超纲,她只是皇帝的嫡亲妹妹罢了,不能手握权势,更不能坐稳后宫。但是湛王登基那便不一样了,她是湛王的嫡母,稳坐后宫,那是必须的。 太后眼中闪着精光,哥哥,这可是你逼我的,之所以霍光义这么快,就是怕湛王赶到京城,在湛王没有得手之前,他得攻占京城,到时候利用京城的人手,再跟湛王决一死战。 辛苦苏明和出面,才得以出城,如今霍光义带人在城外安营扎寨,九门提督已经下令加强京城内的防守。在马车上顾廷菲得知她跟苏明和去的竟然是同一个地方,她便愣住了,似乎听李鸾跟她抱怨过,隔壁有一个年迈的苏阿婆,她的孙子似乎在京城里做官,却没将她接到京城里享受。 李鸾对苏阿婆这个孙子颇有微词,没曾想居然是苏明和,顾廷菲嘴角微微上扬,看样子,遇到熟人了。一同下了马车,马成岗敲开了别院的门,苏明和去了隔壁苏阿婆的院子,李鸾不在家,顾廷珏在屋里给腹中的孩子坐着衣裳,听说顾廷菲来了,急忙起身迎接她,姐妹俩相视一笑,紧接着顾廷菲正色道:“大姐,这郊外不能住了,你现在立刻收拾东西跟我离开。” “为何?”顾廷珏脱口问道,她分明在郊外住的好好的,安静的日子很好。顾廷菲轻哼了声:“大姐,我还能害你不成,霍光义带了五万兵马在城外安营扎寨,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将这里搅的天翻地覆,大姐,你还怀着身孕,赶紧跟我进城去,如此我也能放心。对了,李鸾呢,她人在哪里?”既然来了,自然要将李鸾一起带走了。 顾廷珏心里咯噔一下,真是多事之秋,她点点头:“好,廷菲,我听你的。”她不是孤身一人,腹中有孩子,做母亲的人了,自然得替孩子考虑。 顾廷菲满意的点点头:“好,那你快些让丫鬟给你收拾东西,李鸾是不是去隔壁陪苏阿婆了?”得到顾廷珏的回答,顾廷菲便转身由春珠搀扶着去隔壁找李鸾,春巧留下来帮顾廷珏一起收拾衣裳。 当顾廷菲赶到的时候,李鸾眼眶含着泪,握着床上苏阿婆枯瘦的双手,苏明和跪在地上,神色不好看,再仔细瞧着床上的苏阿婆,似乎已经油尽灯枯了。 苏明和张张嘴,想解释,喉咙里就像堵塞了棉布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阿婆含笑着:“明和,不许哭,你从小到大都没让祖母操心,祖母以你为荣,这辈子祖母能有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孙子,祖母能去见你祖父,还有你父母了。明和,李姑娘是个好姑娘,祖母希望你能娶她为妻。”顾廷菲张大了嘴巴,这是什么情况?李鸾和苏明和,他们俩? 李鸾赶紧出声道:“苏阿婆,你别说话了,大夫一会就来,别说话了。”她跟苏阿婆很亲近,在苏阿婆的身上,她感受到了祖母的温暖,那是在她祖母身上从未体会过的。 所以她才会时常过来陪伴着苏阿婆,让她嫁给苏阿婆自私自利的孙子苏明和,她才不会答应呢! 苏阿婆用力的捏着李鸾得手,急促的咳嗽了几声,道:“鸾儿,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心地善良,肯陪伴着我这个老婆子,明和是我的孙子,也是个好孩子,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没能看到明和娶妻。明和,明和,鸾儿是个好姑娘,你就答应祖母,娶了她好不好?明和,明和。。。。。。”这是她老人家唯一的心愿了,苏明和飞快的看了李鸾一眼,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最重要的是她代替自己,陪伴着苏阿婆,让她高兴。 为了能让祖母高兴,苏明和点点头:“好,祖母,我答应你。” “好,好,好,好孩子,好孩子,祖母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娶了鸾儿,一定要对她好,不许纳妾,知道吗?”苏阿婆眼中含着泪,那是喜悦的泪水,她终于等到了,唯一的孙子要娶妻了,娶妻了,娶的还是她看中的李鸾,能不高兴吗?李鸾此刻也不能不答应了,点头答应嫁给苏明和。 慢慢的苏阿婆含笑的闭上眼睛,没了气息,终究没等到大夫来便去了。望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机的苏阿婆,苏明和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流淌下来,今日他若不是跟顾廷菲一起来郊外,是不是连祖母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都是他的错,是他太自以为是,以为祖母留在郊外,是对祖母好,其实一个疼爱孙儿的祖母怎么可能愿意离开孙儿身边,是他无能,没能保护的了祖母,是他忽视了祖母最心底的诉求。打了两记响亮的耳光,苏明和死死的捏着拳头,手背上青筋突起,一直跪着。 李鸾的情绪也很低沉,一直都疼爱她,跟她谈得来的苏阿婆就这么去了。 顾廷菲轻咳了两声:“苏大人、鸾儿,事不宜迟,我觉得我们还是尽快回京城去!”郊外很快就会兵荒马乱,要是再晚一些,怕是会有生命危险。老人家已经没有遗憾的离世,这是对她最好的解脱。苏明和整理好情绪,走到顾廷菲跟前,道:“对不起,程少夫人,让你看笑话了。” “苏大人,你严重了,这是人之常情,我岂会笑话。只是苏阿婆的身后事怕是得一切从简了。”顾廷菲扯了扯嘴角,认真道。朝堂的危机还没解除,由不得他再耽搁片刻的功夫,只能将苏阿婆的院子一把火烧了,让苏阿婆葬身火海。 坐上了马车,顾廷菲和顾廷珏都发现了李鸾的情绪低落,自从得知要回京城,霍光义造反了,苏明和刚失去了祖母,情绪亦是非常低落。顾廷珏和李鸾不能住在平昭公主府,那会招人注意,那就只有面前的苏明和了。 苏明和二话没说便答应了,顾廷珏刚要反对,顾廷菲急忙出声道:“好大姐,你就听我的话,住到苏大人府上,安心的养胎,暂时京城不会有事。鸾儿,你也是,既然答应了苏阿婆,要跟苏大人成婚,如今住到他府上,也是名正言顺。”话音刚落下,顾廷珏就张大嘴巴,盯着苏明和和李鸾诧异的看了起来。 李鸾和苏明和成婚,还答应了刚过世的苏阿婆,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精彩的画面,顾廷珏不由的瞪了顾廷菲一眼,也没跟她说一声,现在好了,她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心里颇为不高兴。孕妇就是这般,喜怒形于色。 苏明和板着一张脸,没吭声。倒是李鸾,下意识的瞪了顾廷菲,道:“廷菲,你不许胡说,那不过是权宜之计。”为了让苏阿婆没有遗憾的离开人世,她才答应。要她嫁给苏明和,她才不愿意,如今顾廷菲还让她和顾廷珏住到苏明和的府上,那更是不可能了,她打从心底拒绝,一百个一万个不乐意。 顾廷菲飞快的看了一眼苏明和,发现他搭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蜷缩起来,轻哼了声:“不行,鸾儿,做人必须言而有信,既然答应了嫁给苏大人,你岂能出尔反尔,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再者,我如今有身孕,住在公主府,还有皇后在,怕是不好招待你们。 你们就暂且住到苏大人府上去,相信有他在,没人能欺负你们。好大姐,鸾儿,你们就答应我,可好?”李鸾觉得权宜之计才答应,苏明和未必就乐意,那是他祖母临终前唯一的愿望,他若是个孝子的话,势必会娶李鸾过门,这场婚事怕是不能轻易就改变。 身为局外人的顾廷菲,倒是乐见其成,调查苏明和的时候,发现他府上并没有任何通房和妾室,是个洁身自好的君子。若是李鸾能嫁给他,未尝不好。只是他是否知晓李鸾曾经嫁过人,还和离,这件事得找个时间试探一下苏明和,免得李鸾再次受伤。 眼下似乎不是机会,外面兵荒马乱,还是等一切结束后再说。顾廷菲也有她的难处,能怀着身孕出城来迎接她们,便不容易了。 顾廷珏微微颔首:“好,廷菲,我答应你便是。苏大人,这段时间要到你府上叨唠,多有麻烦。”李鸾也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她总不能回镇国公府,母亲都不在了,祖母怕是不乐意见到她,谁让她跟万梓齐和离了。姑母势必去告诉祖母,是她一门心思要跟万梓齐和离,罢了,过去的事不提了。 马车很快便在平昭公主府不远处停下,顾廷菲和春巧等人下了马车,再三感谢苏明和,她才缓步离开。望着顾廷菲离开的背影,顾廷珏眼眶湿润了,廷菲还那么小,她还怀着身孕,不应该承担那么了。住在平昭公主府那么惹眼,不自觉的眼泪就流淌下来。 李鸾将丝帕递给她,轻声道:“好了,大姐,别哭了,廷菲是个有分寸的人,想来不会有事。别哭了,对腹中的孩子不好。快些擦擦眼泪,苏大人还在,被让他瞧了笑话。”没办法只能拿苏明和来威胁顾廷珏了。 苏明和闻言:“。。。。。。”一口血憋在胸中,他何时笑话人了。丞相和几位尚书已经进宫了,兵部尚书周奇领兵去福建跟琉球决战,兵部的所有事宜暂且是兵部侍郎苏明和暂管,他一回到府,刚吩咐管家两句,给顾廷珏和李鸾找两件上等的房间安排住下。 音刚落,就见宫里来人,太后请他速速入宫,商议要事。没有半点耽搁,苏明和便急冲冲的入宫。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管家快速收回小心思,低声道:“两位姑娘请,老奴这就带你们去看看院子。”顾廷珏和李鸾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道:“好。” 宫里正在如火如荼的商量该如何应对霍光义一事,在短短的十日内就聚集了五万兵马在城外安营扎寨,还有为数不少的将士还在匆匆的往京城赶,一旦兵马会合了,对京城那是巨大的威胁。 霍光义在大理寺监牢里假死脱身,大理寺有推卸不了的责任,在李东阳等人的示意下,将大理寺卿打入天牢等候发落。 第四百四十六章 扶植新帝(一) 且不论他是不是霍光义的同谋,就单凭霍光义在大理寺监牢逃生,如今造反,那便是大理寺无能,看管不严,必须严加处置!太后对此并没有异议,李东阳等人做了决定,个个都支持,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失去人性。 太后轻咳了两声,道:“你们都是朝廷老臣,两朝元老,哀家有话也就直说了。如今情势危急,霍光义虽说是哀家嫡亲的兄长,但是自从哀家知晓他私造兵器、结党营私,哀家就跟他断绝关系,再也没有这个嫡亲的兄长。 逆贼的兵马正在赶来京城的路上,我们必须想尽一切办法保重黎国的江山,不能让京城失守,被霍光义占领了,成为他的俘虏。”亡国奴有什么好下场,前朝那些例子不就是最好的结果吗? 太后绝对不能让黎国的百年基业毁在霍光义的手上,她的确喜欢权势,但她并不乐意霍光义成为一国之君,百年之后,她没有颜面去见皇家的列祖列宗,更无颜面去见先帝,那是他的江山。 李东阳和几位尚书,你看我,我看你,对太后的话颇为认同。其中吏部尚书主动作揖道:“太后,各位臣工,请容老臣说两句,如今皇帝在江南中毒,已经半个月不曾传出消息来,加上后宫凤妃娘娘小产,皇后腹中的孩子还有好几个月才能出世,老臣提议暂且另立新帝,若是皇帝和皇后腹中诞下皇子,都必须禅位,各位觉得如何?”吏部尚书乔老是两朝元老,科举出身,乃是林太傅和先帝一手提拔上来,做到如今的位置,靠的自然是他对黎国的忠心耿耿。 此言一出,李东阳衣袖下的双手紧紧攥起来,不可否认乔尚书的话说的没错,眼下京城没有皇帝坐镇,百姓们人心惶惶,将士们更是觉得群龙无首,没有士气跟霍光义决一死战。可皇帝是他的女婿,万一他有朝一日平安的回来,见到京城已经变天,易主了,说禅位就禅位,哪有那么容易? 自古都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到时候谁也不会做这个恩人,得罪新帝。此外便是皇后李天舞,乃是他嫡亲的女儿,李天博病逝了,膝下只有这么唯一的血脉,她腹中的皇子就算平安生下来,也未必能继承皇位,他一人恐怕势单力薄,权衡思量之后,李东阳最后表态赞同乔尚书的决议。 礼部尚书、工部尚书及苏明和都觉得是个好提议,只是眼下谁是最好的人选,这就得好好商议了。 太后欣慰道:“各位大臣们在这个时候,能提出这样的想法,哀家很高兴,黎国必定能逢凶化吉,哀家有个人选,不知道各位觉得如何?”在这个时候太后有个人选,各位都是人精,怕不是一日之功,想必早就有了打算,不是吗?不过如此也好,大家伙都想到一起去了,最好。 太后口中的人选便是先帝的庶子,惠太妃的所生的儿子湛王,惠太妃和太后年轻的时候,便为了争宠,闹的非常不愉快。如今太后居然能放下对惠太妃的成见,主动提出让湛王入京,领兵对付霍光义。当下一合计,便觉得合适,湛王驻守陕西,手中自然握有重兵,若是他能率兵,自然能让逆贼霍光义剿灭,到时候京城之围可解? 只是事不宜迟,太后就将此事交给了提出另立新帝的乔尚书,接下来就是拖延时间,等待了湛王的援兵。太后一声令下,都退下了。她揉捏着发胀的眉心,这一日总算来了。惠太妃如愿以偿了,她突然释然了,霍家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势,都被霍光义给败了。 给湛王去信自然得在暗中秘密进行了,绝对不能大张旗鼓,万一被霍光义察觉了,那将立刻攻入京城,后果不堪设想。殊不知,湛王早就接到惠太妃的书信,正在带兵往京城赶。 程子墨带去十几个太医去江南,至今一点消息都没给她,能不着急吗?她怀着身孕,也只能耐着性子待着,要不然的话,她真的会不顾一切的去江南,查探究竟。 霍光义正在帐篷里跟几位心腹商议接下来该如何布局,何时动手,当然他既然出来了,那便要争上一争,这么多年,一直都养精蓄锐,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也是时候了。他这一次被逼的走投无路,也只能最后放手一搏,为了皇位,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势,必须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京师附近的驻兵不多,且不少都是他的旧部下,对霍光义来说,这是一件非常有利的事。其次,他这么些年对于京城了如指掌,之所以迟迟没有攻入京城,那是希望京城封锁城门。 一段时间过去,京城内的百姓们弹尽粮绝,那便会乖乖的请他入城,坐上那最高无上的宝座。行军作战,最好的法子便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乃是上上之策。他且等着,京城内何时能自乱阵脚,另外他还得等着陆陆续续赶往京城的将士们,等到集合了,他自然会直捣黄龙,攻入京城,成为新帝。 几个心腹都提议给太后送信,不管怎么说,太后都是霍光义嫡亲的妹妹,先对她许下诺言,若是太后极力促成霍光义登基,便可以不杀太后,反而让她依旧享受如今的荣华富贵。 太后不是愚蠢自然,与其让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成为皇帝,还不如让她的亲哥哥做皇帝,还能少了她的权势不成!当下被霍光义竖着手否定了,道:“这件事往后不许再提了,太后已经放话,从今往后没有我这个兄长,那我何必自取其辱,行了,太后一个深宫里的女人翻不出什么大浪来,你们且安心,去四处巡查一番,走!” 太后对他怕是恨之入骨,是他用亲女的下落威逼太后才使得太后亲手放虎归山,此刻太后恨不得能亲手杀了他,又怎么会帮助他,根本想都不用想。这些事不需要告诉心腹们,这是他和太后之间的秘密。 正月过去了,迎来了二月,今日便是二月二龙抬头,原本该大肆庆祝一番的京城,却因为霍光义率兵五万将士在城外安营扎寨而使得京城人心惶惶,眼下京城已经紧闭城门,不许百姓们随意进出。想来这是站前要做好的准备,霍光义迟迟不动手,怕是想让他们自乱阵脚。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行,顾廷菲等不了了,且不说皇后时不时的找人来让她过去说话,一坐下,皇后便是提起京城的局势,她听着脑仁都大。春珠颇为犹豫,道:“少夫人,眼下京城街道上不安全,要不然少夫人等着,奴婢让马成岗请请苏大人过府便是。”她真的不放心顾廷菲外出,外面现在人心惶惶。 顾廷菲竖着手,认真道:“别说了,现在就走!”春珠噘着嘴,只能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后,护着她。车夫一路上再三小心的赶着马车,总算到了苏明和的府上,管家笑盈盈的迎接,得知她是苏明和的朋友,便立刻变得谨慎起来。 如今苏明和的府上可住着两个姑娘,一位怀着身孕,像是嫁过人,另外一位看不出来,苏明和对她们俩好像很恭敬,命他好生照顾,切不可怠慢。只是面前的顾廷菲,一声乳白色长裙,外面披着一件厚厚的绒毛披风,瞧着不是寻常人家,快速的作揖请顾廷菲一行人进来,在大厅奉茶,便去书房请苏明和过来一趟。 苏明和没一会功夫便来了,见到顾廷菲,下意识的拧眉,外面那么乱,顾廷菲怀着身孕怎么敢来,道:“程少夫人,若是有什么事,只管差人送个信,不需要亲自来一趟。”这是对她的关心,顾廷菲欣然接受,笑道:“好,这一次,我想单独跟苏大人说几句话。”顾廷菲不是寻常的女流之辈,想必因为朝中的局势,两人很快就去了书房。 管家拼命的记住顾廷菲的模样,程少夫人,下次来的时候,他得热情一些,谁让苏明和刚才瞪了他一眼,似乎再说他招待不周。 顾廷菲笑着坐下,道:“苏大人,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我想知道,为什么现在京城内那么平静,迟迟没有官员去城外找霍光义和谈?你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显然现在霍光义之所以不攻入城,便是要消耗城内的体力,若是长此以往下去,用不了多久,京城便会弹尽粮绝,等到那是,霍光义想要攻城,那便易如反掌。”也不用遮遮掩掩,他们都是聪明人,说话不用那么费劲。 既然顾廷菲这么直接,苏明和略一沉思,道:“程少夫人,实不相瞒,京城之危可以解,现在我们只需要静心等候便是。” 话音刚落下,顾廷菲脱口问出:“此言何意,莫不是你们还有外援?”那会是谁?难道是他们知道了平昭公主悄悄去了兰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件事只有她和平昭公主以及她身边的亲信知晓,根本就不会走漏半点风声,她为此还得罪了皇后。 福建那里也是兵荒马乱,根本就不可能再调兵解除京城的为难。各地能在短时间内调集的人手有限,也不可能跟霍光义训练有素的将士们对抗,那根本就以卵击石。此外还有谁,舅舅薛兵之,他常年在四川镇守,手下有三、五万精兵,会是舅舅吗?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湛王,那是她的弟弟,惠太妃的儿子。苏明和之所以将这些告诉顾廷菲,那是因为顾廷菲是个关心朝廷大事的人,此外顾廷菲的夫君程子墨正在江南陪着皇帝,也不知道带去的太医能否医治好皇帝。他当然希望皇帝能平安的回来,湛王一旦回京,到时候皇帝再回来,势必要为了皇位,争的你死我活。 自古皇权战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失败了,就没有再继续活下去的意义。从苏明和口中知晓在太后等人的提议下,已经派人去给湛王送信,她当下紧捏着手中的丝帕,慢慢的闭上眼睛。太后想的自然极好了,将湛王调回京城,能除去霍光义,也可以除去皇帝周维,重新另立新帝。 不过,湛王成为新帝,太后对权势依赖的很,不可能真的将权势交出去,不过惠太妃也不是等闲之辈,她们两人的博弈怕是刚刚开始。对她来说,是个不好不坏的消息,她如今身在京城,自然希望京城平安。 只是她颇为担心太后会引狼入室,在陕西驻守将近一年,湛王不会是个无知孩童,还像从前那般被太后操控。或许经过霍光义谋反一事,对将朝堂之上重新洗牌。能解除京城的危机自然是极好,可皇位是她弟弟周维,这是父皇临终前的嘱托,怎么能说丢就丢了。 她不甘心,不甘心,凭什么这一切都要被太后操控着,不行,她得想办法阻止湛王入宫,也得解除了京城的危机。一时之间,顾廷菲脑仁疼的厉害,程子墨不在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苏明和淡声道:“程少夫人,你大可以放心,不管谁做了新帝,你家小侯爷都不会有事。”以为顾廷菲在担心程子墨的安慰,苏明和出言安慰。程子墨是福王的外孙,福安郡主膝下唯一的嫡子,他自然不会受到半点牵连。只可惜皇帝中毒,今时今日朝堂之上都将目光聚集在斗倒霍光义上,假以时日,相信便会大乱了。 他不可能不附和乔尚书的提议,京城里没有皇帝,那便如同群龙无首,不能激励战士们的士气。此外霍光义此举,恰好让湛王名正言顺的入宫,不管湛王能不能做新帝,他都是黎国的功臣,在黎国的历史上都有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顾廷菲失魂落魄的离开苏明和的书房,连苏明和提出让她去见顾廷珏和李鸾都被她拒绝了,这个时候她根本就没心思去见她们。 第四百四十七章 扶植新帝(二) 顾廷菲失魂落魄的离开苏明和的书房,连苏明和提出让她去见顾廷珏和李鸾都被她拒绝了,这个时候她根本就没心思去见她们。偏偏李鸾得到消息,急冲冲的赶来书房,还是来晚了一步,瞧着书房内没了顾廷菲的身影,李鸾转身便要离开,被苏明和叫住:“你等等。” “不知苏大人还有何事?”李鸾静静的站着,盯着苏明和。这个时候不适宜谈婚论嫁,罢了,还是等京城安定了再说,苏明和衣袖下蜷缩的双手慢慢松开,道:“没什么,就是告诉你一声,程少夫人刚走没多远,你要是快些,兴许能赶上她。” “那你怎么不早说!”李鸾颇为抱怨的瞪了苏明和一眼,急冲冲的转身离开。当李鸾赶到门口的时候,顾廷菲刚要上马车,她气喘吁吁的叫道:“廷菲,你等等我,走那么急作甚?”一溜烟的爬上了马车,亲昵的挽着顾廷菲的手臂,将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 随后:“廷菲,我能不能跟你回去?”不愿意跟苏明和待在一起,眨巴眨巴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满脸恳求。 顾廷菲扯了扯嘴角,正色道:“不行,鸾儿,是不是苏大人欺负你了?还是苏府伺候的人怠慢你了?” 李鸾摇摇头,“这些都不是,只是我不喜欢苏明和,不想跟在住在同一个府邸,顾廷菲,要不然这样,我就打扮成丫鬟,在你身边伺候你,好不好?”只要能离开苏明和,宁愿做顾廷菲身边的丫鬟。 顾廷菲嘴角微微犯抽,下意识的伸手挑着李鸾的下巴,轻声道:“嗯,小姑娘长得不错,做丫鬟可惜了。”说完还咂咂嘴。 李鸾羞涩的低下头,不悦道:“廷菲,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我说认真的,我真的不想留下。”留在苏明和的府上,每次见到他的时候,总会想起年迈的苏阿婆孤零零的一个人住在郊外,可他呢,身为朝廷的兵部侍郎住着这么好的宅子,太可恶了。 打从心底对苏明和厌恶,连话都不愿意跟他多说几句。要不是顾廷菲如今怀着身孕,又住在平昭公主府,她自然不愿意住在苏明和的府上。这一次好不容易顾廷菲来了,却不告诉她一声,必须得问个时间,如此也好有个盼头。 顾廷菲认真的盯着李鸾,道:“鸾儿,你可别忘了,当时你当着苏阿婆的面答应嫁给苏大人,我和春珠听得真真的,你可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我也不是非要逼着你嫁给苏大人,立刻跟他成亲。你暂且住在他府上,就忘记过去的那些事,好好跟他相处,我当你是好姐妹,才跟你说这些话。 你还年轻,往后日子长着呢!前段时间我正好调查过苏大人,他这个人洁身自好,府上通房妾室都没有,是个好的。你若是真的能嫁给他,趁着这段时日好好考验考验他,也未尝不可。鸾儿,你别生气,我说的这些话,难不成你真的要一辈子不嫁人。 就因为万梓齐那种人,鸾儿,你值得好的夫君疼爱你。”的确是她存了私心,希望能让李鸾和苏明和好好相处,进一步的了解他的为人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很多事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苏明和之所以将他年迈的祖母养在郊外,势必有道理。 李鸾轻哼了一声,道:“廷菲,谢谢你,从未有人这般跟我说过贴心的话。你是第一个,怕也是最后一个,连母亲和祖母都不能这般。廷菲,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能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要不是撞马遇到你的话,我怕是现在还在永安侯府出不来呢!廷菲,既然你说了,那我便放下心底对他的成见,跟他好好相处。不过,廷菲,我可事先跟你说清楚,要是我跟他真的八字不合的话,你不许再逼着我留在他府上了。” 傲娇的仰起头,耍着小性子。她终究是镇国公府出来的嫡女,自然有她的矜持和尊贵了。 顾廷菲微微颔首,轻拍着她的手背,柔声道:“好,鸾儿,我答应你便是,行了,时辰不早了,我也该走了,你快些回去,记得好好跟苏大人相处,还有我大姐就交给你了,麻烦你多去陪她说说话。”原本该是她这个妹妹做的事,现在也只能拜托李鸾。 李鸾闻言,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保证道:“廷菲,有我在,你放心,不会让大姐寂寞,行了,你还怀着身孕,早些回去歇息,不要太累了。”“好,快些回去吧!外面冷!”顾廷菲笑盈盈的朝她挥挥手,眼看着李鸾下了马车,快速的跑进府里去了。她才闭上眼睛吩咐车夫驾着马车赶回平昭公主府。 门关上了,李鸾心情不错,哼着小曲来到苏明和的书房外,站了小一会,就有小厮上前,问她有何事?李鸾轻拍着脑袋,太大意了,才刚答应顾廷菲和苏明和好好相处,她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来见苏明和,未免太不矜持了。当下李鸾便转身急冲冲的离开了,小厮一头雾水的看着她。 顾廷珏有了身孕,她总不好用这些琐碎的事去打搅她养胎,也只能跟顾廷菲说说了。一回屋,闭上眼睛,李鸾脑海中都是苏明和熟悉的身影,怎么会看到他了,赶紧甩甩头,希望将苏明和从脑海中除去。不行,不行,她得去找顾廷珏说说话。 顾廷菲现在做的只能在府上等着消息,希望平昭公主收到她的飞鸽传书能立刻赶回京城,要是让湛王得逞了,那么至此,皇帝周维就再也不可能回到朝堂之上。自古以来,没有哪一位帝王不猜忌兄弟,做了皇帝,岂会将皇位拱手相认。顾廷菲双手合十,默默的在心里祈祷着。 连着五日过去了,这五日顾廷菲都在煎熬中度过,算着时间,书信早就应该送到平昭公主的手上,为此迟迟没有动静,起码送给消息给她,也不至于让她这般的担忧。 腹中的孩子似乎感觉到她的忧愁,这几日特别的乖巧,并没有折腾她,是个好孩子,等他将来出世了,顾廷菲一定好好的疼爱他,而且还要告诉程子墨,他不在的这段时日,幸亏有孩子陪伴,要不然她怕是也坚持不下去,日子真的太难熬了。春珠伺候着顾廷菲用早膳,春巧在院子里晾晒衣裳。 然马成岗火急火燎的出现在院子里,春巧下意识的呵斥道:“你不能慢一点,看着路,要是撞了少夫人,该如何是好?”马成岗闻言,停住了脚步,朝春巧看了一眼,随后放慢脚步,走到门口,气喘吁吁道:“少夫人,奴才有要事禀告。” 顾廷菲放下手中的筷子,面前摆放着香喷喷的包子和水饺,她这会竟然半点都没心思吃了,赶紧招呼马成岗进来。他来了,肯定有重大的事。果不其然,从马成岗口中得知,霍光义今早对京城发起了攻击,要攻城了,太快了。 按理来说,不应该,霍光义盘算着想要不费吹灰之力就攻下京城,坐上九五之尊的宝座,却不曾想到,今日便突然发起攻击,一定有事刺激到了。顾廷菲双手互相捏着,蓦得,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那日苏明和跟她说的事,被霍光义知晓了。 对了,也只有霍光义知晓了湛王不日即将回京城解围,围剿他和手下的将士,他便改变了主意,选在此刻对京城发起进攻,他想赶在湛王回京之前,将城门攻下,到时候木已成舟,湛王在想围剿他,怕是没那么容易。 霍光义和他的将士们在湛王和京师的夹击下,生存的机会很小,但如今就不一样了,霍光义可以拼死一战,大不了就是费点儿力气。湛王接到书信,没有半个月怕是赶不到京城,一路上还得盘桓。霍光义也是逼急了,才会这般做。 顾廷菲只觉得汗已经从后背衣衫染湿,汗涔涔的仿佛刚从水里套上来,通身上下麻木的没有直觉,她能做些什么,她能为周维和朝廷做些什么。霍光义是乱臣贼子,狼子野心,这么多年的大将军还不能让他的欲望、野心得到满足,居然惦记起皇位来。 太后真是养虎为患,她此刻怕是着急上火了。一想到太后,顾廷菲就慢慢镇定下来,霍光义率兵对京城发起进攻,消息应该传到宫里了,当下股廷菲给派马成岗去宫里找人打探消息,她要知道宫里的动静。马成岗立刻作揖领命退下,望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顾廷菲才松口气。 春珠轻声道:“少夫人,你多少吃一点,就算你不饿,腹中的孩子他怕是饿了。少夫人。。。。。。” 还想再劝慰顾廷菲说两句,却被她竖起手阻止了:“行了,别说了,我不饿,都撤走吧,等什么想吃了,我吩咐你让厨房准备,都下去吧!”她想一个人静一静,一个人静一静。春巧和春珠对视一眼,也知道顾廷菲心情不好,两人很快便离开了。 太后在宫里发了好大的脾气,找来了乔尚书和李东阳一起商量该如何解京城之围,带头的是她嫡亲的兄长,怎么说太后脸上都没光彩。连着将两个景德镇上等的瓷器都狠狠掷在地上,没有半点可惜,要是霍光义真的命人攻下了京城,那么直入皇宫,便指日可待了。 她这个太后怎么可能全身而退,不行,她得跟皇宫共存亡,绝对不能对霍光义妥协,让他的阴谋得逞。兰嬷嬷在心底默念着,丞相和乔尚书怎么还不来啊!再这样下去,太后怕是又要继续甩着宫里珍贵的瓷器泄愤了。 就在这时,有太监在殿外道:“太后,丞相和乔尚书求见。”他们俩可算来了,太后朝兰嬷嬷使眼色,她立刻会意的躬身去迎接。 等乔尚书和李东阳出现在太后跟前,两人的神色都不太好,看样子在路上遇到,商量过了吧!太后主动开口:“眼下的情况两位怕是知道了,哀家将你们两位请过来,是信任你们,想让你们替哀家出出主意,哀家不能让黎国的江山断送在哀家和皇帝手中,还请你们两位帮哀家一把。” “太后言重了,替先帝和太后守住黎国的江山,那是为臣子的本分。”乔尚书率先对太后表态。李东阳也作揖道:“乔尚书说的正是臣心底想说的话,眼下按照形势,九门提督可以撑的了三五日,不过若是他们强攻的话,怕是最多坚持一两日,的确得想想办法。” “丞相说的没错,哀家真是担忧,会不会他们知道了湛王将率兵回京,才会这么迫切的功臣。要是湛王没能赶到他们攻下城池前,那可如何是好?两位爱卿,你们都是黎国的栋梁,哀家要拜托你们了。”太后就差没给面前的两个人跪下了。 心里早就将霍光义骂的狗血零头,幸亏大理寺卿没有将她给招供出来,要不然的话,她这个当朝太后放走了逆贼霍光义,此刻怕是被众人弹劾,没有安宁的日子过了。李东阳和乔尚书在来的时候,已经商量了一个法子,就看太后愿不愿意了。 太后径直道:“有什么法子尽管说来,哀家自然答应了。”只要能保住京城,不要她的性命就成。不过半晌,她才缓过神来,李东阳和乔尚书居然想到让凤妃去城楼上,企图能让霍光义手下留情,怎么说凤妃也是霍光义的女儿,他总不能连嫡亲的女儿都下的去手吧! 就是他们俩担心,太后对凤妃十分宠爱,就怕太后不舍。太后要不是碍于李东阳和乔尚书在,早就想仰头哈哈大笑,这个办法好,让凤妃去找霍光义,那可是他的亲女儿,虎毒不食子,霍光义难不成连女儿的命都不要了。 他都一般年纪了,就算攻下京城,成了一国之君,他又能让几个女子怀着身孕,想要子嗣艰难,只是可惜霍成扬和霍成斌此刻不在身边,要不然太后连他们都能舍弃。 第四百四十八章 亲手射女 他都一般年纪了,就算攻下京城,成了一国之君,他又能让几个女子怀着身孕,想要子嗣艰难,只是可惜霍成扬和霍成斌此刻不在身边,要不然太后连他们都能舍弃。偏偏之前太后对凤妃宠爱有加,让他们俩不敢开口。现如今没想到太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已经让兰嬷嬷去告诉凤妃一声。 李东阳和乔尚书亲自去吩咐凤妃,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好,哀家这便等着两位爱卿的好消息。去吧,去吧。”送走了李东阳和乔尚书,太后仰头哈哈哈大笑起来,心里的憋闷可以消除一些了。 之前想着凤妃是她的亲女,对她多有疼爱,吃穿用度都是顶好,就差没有按照皇后的用度给她。可没想到后来,从霍光义口中得知,凤妃居然不是她的亲女,那么这段时日对她的好,不就是白费了。 平白无故的浪费太后的感情,且不说她还很期待凤妃腹中的皇子,没了就没了,不是她的亲人,她也不会有多遗憾。 可让太后诧异的是,很快就传来消息,凤妃刚上城口,连话都没说,就被霍光义拿着弓箭将她射死了。李东阳和乔金山吓得脸色唰的苍白了,快速的入宫禀告太后,继续商议后续该如何稳住霍光义,让他能延缓几日,等到湛王回来才好。 霍光义怒气冲冲的回到营帐里,可恶的太后,这主意怕是她想出来的,居然让凤妃出现在城楼上,他的霸业岂能因为一个小庶女就停滞不前。原本想着等京城弹尽粮绝了,他再不费吹灰之力攻入京城,却没想到他突然接到京城里的密报,太后连同几位尚书商量好了,给远在陕西的湛王送信,让他火速率兵前来剿灭他。再湛王没赶回来之前,他一定要攻入京城。 绝对不能再坐以待毙,一旦湛王回来,他就要腹背受敌,受京城和湛王两面夹击,到时候怕是难以逃生,不如趁着如今的形势放手一搏,没有半点停下对京城的进攻。 顾廷菲得到消息的时候,因着太震惊了,端着茶盏的手一抖,茶盏落在地上,茶叶飞溅,裙角沾湿了。片刻,顾廷菲才缓缓站起身,被春巧搀扶去换衣裳。良久,顾廷菲才缓过神来,冰冷的双手一直握着刚倒好的茶盏捂手,虎毒不食子,霍光义居然连嫡亲女儿的性命都不顾了。莫不是在他心目中,权势和地位远远比亲人的性命来的重要。 尤其凤妃还是皇帝的妃子,他射杀了凤妃,还可以用来向他手下的将士们证明,他想要夺位的决心,谁要是敢阻拦他,势必不会有好的下场。同时也在警告太后和京城内的人,都看清楚了,霍光义这一次并非小打小闹,而是认真的。 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的吹拂着飘在茶面上的茶叶,顾廷菲低头啜了一小口,喝到腹中觉得很暖和,全身都感觉不一样了。这一次太后想必更为糟心才对,她怕是做梦都没想到,他们想方设法派过去的凤妃,非但没能让霍光义心软的手下留情,反而射杀她,让他们看清楚霍光义的野心和狠心。 顾廷菲站起身走到窗口处,听着窗外呼呼的寒风,她有点儿不寒而栗。京城怕是短时间内不得安宁了,她能为京城做些什么?春巧和春珠都知道顾廷菲的落寞,没一会,一个穿着蓝色衣裳的丫鬟急冲冲的跑过来,将手中方如烟送来的书信递给春巧,春巧看了一眼春珠,这个时候方如烟送信给顾廷菲,想必有要紧的事,可不能耽误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在春珠的示意下,春巧朝顾廷菲缓步走过去,低声道:“少夫人,这是齐少夫人送来的书信。”齐少夫人自然就是方如烟了,顾廷菲略微愣怔,随后毫不犹豫的接过书信,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方如烟担心江南的局势,皇帝中毒了,程子墨赶回京城带走了十几名医术高明的太医,这么多日子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又加上霍光义率兵在城外攻城,射杀了嫡亲的女儿,自然闹得人心惶惶,方如烟也不例外。这才特意写信来询问顾廷菲,是否有程子墨他们那边的消息,告诉她,也好让她安心。 顾廷菲深呼吸一口气,道:“春巧,去准备笔墨纸砚。”她要给方如烟回信,如今情况危急,她能写的话都在信上。 当方如烟接到顾廷菲的回信时,心里咯噔一跳,要是连她都不知晓的话,那么这一次情况怕是非常危险。齐国公和老夫人一直盯着方如烟,见她神色不太好,于是问道:“豫哥媳妇,是不是豫哥在江南很危险?” 方如烟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老夫人,轻声道:“老夫人,程少夫人也不知晓江南的消息,具体如何,妾身也不知晓。”老人家关心孙儿,一片慈爱之心让她动容,可她和顾廷菲都不知晓,不能胡说,如此短时间内让老人家安心,可是时间长了,也不是办法。老夫人和齐国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失落,原本以为还能从顾廷菲口中得知消息,如今看来,是没有了。 很快,两人便离开了方如烟的院子,方如烟一直捏着手中顾廷菲的回信,许久都没出声。 太后狠狠的骂道霍光义,这个混账东西,真是胆大包天了,连嫡亲女儿的性命都不留下。哪怕她对凤妃如今厌恶,但也没想过要了她的性命。可霍光义倒好,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要了她的命,太后被气的心肝疼。她知道霍光义这是在表示他的决心,一定要攻入京城,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丞相、乔尚书,你们两位都是元老了,可一定帮哀家想想法子,眼下可如何是好?湛王的人马还没有赶到京城,绝对不能让霍光义这个逆贼攻下京城,到时候我们这群人岂会有活命?两位爱卿,哀家代表先帝,代表皇帝恳求你们,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想尽一切办法阻止霍光义攻城!”太后满目诚恳的盯着李东阳和乔尚书。 他们俩在进宫的路上就异常担心,霍光义的野心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连嫡亲女儿的性命都不过了,尤其凤妃才刚小产不到一个月,他根本就顾不上这些,直接将她射杀了。现在就算他们俩站在城楼上跟霍光义说话,他也未必会手下留情,唯一的便是当朝太后,霍光义的嫡亲妹妹。 可就算给他们俩一百个胆子,现在也不敢说出来。因为太后根本就没有主动提出来要去,他们身为臣子,岂能指望一介女流之辈,传出去,岂不是让世人耻笑?回应太后的是李东阳和乔尚书两人的沉默,他们俩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好的法子,只能沉默以待。 太后紧紧的攥着手心,道:“两位爱卿,如今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机,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他!你们赶紧想想,到底有谁,有什么法子能阻止他?对了,哀家有一个人选,不知道你们俩觉得如何?”太后有人选,李东阳和乔尚书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看着太后,等着她的下文。 太后略微迟疑,道:“哀家有一个人选,但不知道合不合适?你们俩帮哀家参考参考,程少夫人如何?”程少夫人,那不是顾廷菲,平昭公主的义女,还是福安郡主的儿媳妇,让她去见霍光义,能改变什么?乔尚书的脑子里有些糊涂了,他对顾廷菲的事知道的很少。 李东阳就不一样了,他是皇后李天舞的父亲,知晓太后对顾廷菲的不喜,加之顾廷菲跟平昭公主走的非常的近,平昭公主素来跟太后面和心不和,这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此外皇后如今正在平昭公主府上养胎,万一,李东阳心底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太后该不会还有其他的打算吧! 一时之间,李东阳也没吭声。 倒是乔尚书皱眉问道:“太后,请恕老臣无知,霍光义连亲女都可以射杀,为何能听进程少夫人说的话,莫不是其中有什么内情?”对于太后挑选的这个人,他不认同,也糊涂的很。太后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李东阳,道:“乔尚书的这个问题,想必丞相能告诉你答案。” 被点到名的李东阳后背早就湿透了,太后厌恶顾廷菲的事,他曾经从李天舞的口中得知过,顾廷菲在除夕夜回福安郡主,差点儿被烧死在库房里,好像听说程子墨及时赶回来,这才救下了她,要不然的话,顾廷菲如今早就是孤魂野鬼了。 后来才有了凤妃小产,这两者怕是有必然的联系。只是李东阳身为丞相,管不到后宫的这些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晓罢了。如今太后当着乔尚书的面,这般说辞,那显然不想让他置身事外了,皇后怀着身孕,最为危险的便是他们母子俩。 偏偏皇帝一行人在江南迟迟没消息,就算皇帝中毒了,程子墨带过去十几个宫里医术高明的太医,加上江南也不缺乏名医,为何就不能诊治皇帝,解除他体内的毒素,再召集江南各地的人马赶回京城,解了京城的困境也行啊!总不至于,他们这些人窝在太后寝宫里,为难一个女流之辈,为君子所不齿。 李东阳扯了扯嘴角,作揖道:“回太后,程少夫人是已过世霍夫人的侄媳妇,想必有这一层关心,霍将军能网开一面。”除此之外,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太后轻描淡写的看了李东阳,淡声道:“丞相所言极是,不够还不够,程少夫人不仅是程姝的侄媳妇,也是福王嫡亲的外孙媳妇,他老人家膝下只有福安郡主一个嫡女,福安郡主也只有顾廷菲这么一个儿媳妇,子墨如今身在江南,哀家也不知道他们情况如何了,指望不上他们,也只能靠我们自己了。哀家相信,这一次,霍光义绝对不会对程少夫人动手,福安郡主领朝廷之命千万云贵之地,想必霍光义多少也会顾忌福安郡主的势力,不会对她动手。 此外哀家还知道,程少夫人足智多谋,为人聪明,想必在此危难之际,应该会站出来,替朝堂出力。”摆明了一定要顾廷菲去劝说霍光义,还真的看得起她。 乔尚书略微点头道:“太后所言有理,只是臣听说,程少夫人似乎身怀六甲,如今还在平昭公主府养胎,长公主能乐意吗?”谁去找顾廷菲,说服她?这可是一个烫手山芋,不傻的人都不会主动提出来。 李东阳心底发沉,此处只有他和太后、乔尚书三人,太后自然不会去找顾廷菲,乔尚书和顾廷菲不熟悉,也只有他了,借着去平昭公主府探望皇后之名,找顾廷菲,劝说她去见霍光义。太后想必早就打好算盘,就等着他们钻进来。 果不其然,乔尚书的话音刚落下,太后便对着李东阳道:“丞相,不如就由你走一趟平昭公主府,如何?”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还能拒绝吗?唯有恭敬的领命退下。 望着李东阳离开的背影,太后勾唇冷笑,顾廷菲,你想跟哀家斗,你还年轻的很,哀家可是黎国的当朝太后,就算如今京城有危机,那还是能轻易的可以斗倒你。霍成凤在宫里小产一事,势必跟顾廷菲和程子墨夫妻俩脱不了干系,要不然也不会顾廷菲在除夕夜差点儿被烧死,后面就有凤妃小产,太后也不是蠢笨之人。 这一次,平昭公主不在府上,看谁能护着顾廷菲。怀着身孕又如何,让她为朝廷出力,这个大帽子扣在她头上,还能由着她不去!李东阳一出宫,便急冲冲的赶往平昭公主府,自然先去见了皇后,将此事告诉了她。皇后诧异的张大嘴巴,“父亲,怎么会这样,太后她到底想怎么样?” 第四百四十九章 湛王被困 为何偏偏要顾廷菲去劝说霍光义,再说,顾廷菲还怀着身孕,太后岂不是让她去送死,还借着为朝廷出力的借口?就连她都看的出来,太后在有意为难顾廷菲,何况是李东阳,混迹官场的他,又如何不知晓。 李东阳苦笑道:“皇后,太后话了,让老臣来劝说程少夫人,老臣能推辞吗?自然是不能了,那也只有去见程少夫人一面。”太后这个老妖婆,将这个烫手山芋交给李东阳,那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到时候程子墨和福安郡主问起来,李东阳就是罪魁祸,太后怎么可能自己承担罪责。皇后心下一冷,“父亲,难为您了。”除此之外,她帮不了李东阳任何忙。京城的危机不知道何时能解除,万一霍光义攻城了,那他们这些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不管用尽一切办法,都得阻止他,不管有没有用,都得试一试,才知道,不是吗? 顾廷菲皱眉盯着面前的李东阳,他说的冠冕堂皇,为了朝堂去见霍光义,真是好笑?她和霍光义素来没有交情,此外霍光义怎么可能给她脸面,嫡亲的女儿都射杀了,太后岂不是要她去送死。 这个该死的老巫婆,除夕夜没能将她杀死,现如今趁着程子墨和平昭公主不在京城,又想出这个法子来害她。李东阳飞快的看了顾廷菲一眼,道:“程少夫人,你考虑的如何了?” “丞相,若是你的话,你会去吗?”顾廷菲和李东阳四目相对,没有半点的退缩,衣袖下半寸长的指甲掐进肉里还浑然不知,太后当真好计谋,还心计,好谋划。自己躲在背后出主意,将李东阳推了出来,李东阳为了皇后,势必会前来。 李东阳略微愣怔,迟疑道:“程少夫人,这个假设不成立,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我们俩的想法和处境都不一样,不可能相提并论。程少夫人,我知道这件事很让你为难,可是太后有命,我也只能亲自过来一趟,你必须得去!”没有商量的余地,纵然他心底对顾廷菲有些怜悯,让她一个怀着身孕的妇人去见霍光义,的确不合适。 顾廷菲轻笑一声,笑声很轻,却跟惊雷一般砸在李东阳的心上,只见她正色道:“丞相,麻烦你回去告诉太后一声,我是不会去的,若是太后不高兴,大可以昭告天下,让我一个怀着身孕的女流之辈去见霍光义,太后为何不去,太后可是霍光义嫡亲的妹妹,她若是去了,说不定霍光义能网开一面,退兵了。丞相大可以将我这番话原封不动的告诉太后,有本事,太后亲自来平昭公主府说这些话,丞相,我有些累了,就不远送了。”下了逐客令,赶李东阳离开,话不投机半句多,没有再继续聊下去的必要。 况且她真的累了,月份越来越大,身子就越来越疲倦,也亏得太后想的出来。 李东阳在顾廷菲这里碰了一鼻子的悔,黎国丞相的威严瞬间扫地。皇后自然也知道顾廷菲和李东阳不欢而散,平心而论,她的确不喜欢顾廷菲,但她从未想过让顾廷菲去送死,那么多的好男儿守卫京城不行,非要她怀着身孕的妇人去,太后此举的确不妥,也难怪顾廷菲会生气,不给李东阳脸面。 李东阳就是太后的走狗,此刻在她眼里怕是如此。皇后略微叹口气,冰冷的小手抚摸着隆起的小腹,忧愁道:“孩子,你暂且好好在母后的腹中待着,能活多久,母后都不知道,只能听天由命了。”她能依靠父亲,可如今依靠父亲根本就不行,慢慢的闭上眼睛,两行清泪缓缓流淌下来,人活着,为什么会这般累? 太后当下将手中的茶盏狠狠掷在地上,寝宫内瞬间想起此起彼伏的碎瓷片的声音,似乎还不觉得解气,将桌上的杯盘碗盏一股脑都扫落在地上,李东阳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兰嬷嬷亦是如此。 顾廷菲,可恶的顾廷菲,她该死,说的这些都是大逆不道的话,让她去见霍光义,亏她说的出口。 太后吩咐道:“丞相,你带着哀家的懿旨再去丞相府,哀家就不相信了,顾廷菲敢抗旨不尊,若是如此的话,你也不必顾着平昭公主和福安郡主的脸面,押着她去城门!”顾廷菲,顾廷菲,要是这一次哀家不弄死你,哀家就枉为黎国太后,该死的顾廷菲,太后胸中的怒火越烧越是旺盛,恨不得将顾廷菲烧为灰烬,让她不得好死。 带着太后的懿旨再去见顾廷菲,李东阳没吭声,若是他没看错的话,平昭公主府的侍卫里里外外怕是有不少,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闹腾起来,怕是会让百姓们更加人心惶惶。 可惜他话还没说口,就见萧正勋神色匆匆的走进来,对着太后禀告道:“太后,湛王在回京途中遇到霍光义赶到京城汇合的人马,双方激烈的打斗起来,奴才一得到消息,就立刻进宫了。” 这是众人最不愿意看到的事,霍光义强攻京城,有五万人马,足够将京城给耗死。此外等着湛王解围,那是不太可能了,因为霍光义在各地也有五万兵马聚集而来,在半途上遇到了湛王,不可能那么凑巧,那么唯一便是霍光义知晓了消息,让他们去围攻湛王,他趁机在京城强攻,双管齐下,京城若是没有湛王的援兵,那是不可能坚持下去,迟早有一日在他们的强攻之下,会投降! 太后脸色唰的白了,该死的霍光义,当真半点儿活路都不给她们留下了,此刻太后肠子都悔青了,她就不应该放虎归山,霍光义怎么可能知晓她亲女的下落,这么多年,他连提都没提起,偏偏在大理寺监牢提起,那不就是要逃走。 她怎么就那么愚蠢,上了他的当,还傻乎乎的等着他的消息,到底她的亲女在何处?眼下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绝对不能由着顾廷菲的心思,她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当下太后一声令下,太监拟好了懿旨,盖上了太后的玉玺,便让李东阳去平昭公主府传旨! 手里拿着太后的懿旨,李东阳觉得重如千金,他根本就不愿意千万,去见顾廷菲。此外太后还下令让萧正勋让各地的锦衣卫暗中查找霍成扬兄弟俩的消息,一旦现他们俩的踪迹,立刻将他们俩带回京城,他们是霍光义的嫡子,性命可比霍成凤珍贵的多了。希望这一次,萧正勋不要让她失望。 顾廷菲刚睡下没多久,春珠就焦急的捏着手中的丝帕,道:“春巧,这可如何是好?丞相带着太后的懿旨来了,少夫人这才刚睡下,我们要不要去叫醒她?”心底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但也没办法,谁让现在李东阳在大厅等着。 春巧撇嘴道:“不去叫醒少夫人,难得少夫人歇息了。就让丞相在大厅等着,也亏得他们想的出来,那么多大男人都在,为何要少夫人怀着身孕的妇道人家去见霍光义那个逆贼。春珠,你可不要忘记了,小侯爷临走前怎么跟我们说的,一定要守在少夫人身边,寸步不离,不让她受到半点危险,现下我绝对要拦着你,不让你进去打搅少夫人歇息!”说着义愤填膺的张开手臂作势拦着春珠,不让她进屋。 春珠轻笑了一声,担心吵醒屋里的顾廷菲,立刻用手握住嘴唇,小声道:“好,我听你的便是!” 李东阳一行人等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了,还是不见顾廷菲的人影,莫不是她故意拿乔不肯来? 李东阳倒是气定神闲的坐着品茶,可手底下的太后身边的太监等不了了,一个一个上前凑到李东阳跟前追问,李东阳淡淡道:“要是你们着急的话,那你们就自个去找程少夫人传旨!”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他可不想干。 且不说他和福王交情匪浅,如今让他为难福王的外孙媳妇,他心中有愧。再者,顾廷菲是他曾经儿媳妇顾廷珏的堂妹,他也有些于心不忍。程子墨和李天舞的事,他怎么可能不知晓,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李东阳话了,还有谁敢置喙半句,一个一个都闭嘴,碰了一鼻子灰。 再等顾廷菲睁开眼,这一觉睡了足足一个时辰,伸伸懒腰,顾廷菲才叫了春珠和春巧进来,她们俩一副有心思的模样,自以为装的很好。偏偏顾廷菲很容易就瞧了出来,得知湛王在赶往京城的半路上和霍光义的人马打斗起来,她心里咯噔一下,又加上李东阳带着太后懿旨来了。 如今真是异常危机的时刻,顾廷菲下意识的吩咐春珠更衣,她得去见李东阳。春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拦住她,道:“少夫人,你不能去!丞相这是奉太后的命,要逼着你去送死,不行!少夫人,奴婢答应过小侯爷,一定要守着你,你不许离开!”眼眶里含着眼泪,傲娇的抬起头,那小模样别提多委屈了。 春珠亦是如此,跪在地上,担忧道:“少夫人,奴婢觉得春巧说的有道理,你绝对不能出去,你若是不出去,丞相就宣不了太后的懿旨,能拖一时是一时。” 两个丫鬟都是忠心耿耿的好丫鬟,顾廷菲很欣慰,俗话说的话,患难见真情,她微微一笑,将两个丫鬟搀扶着站起身,笑道:“你们俩,不许胡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总不能一辈子不出去!再者,我也想去试一试,若是我真的能劝说霍光义,让他收兵,停止对京城的攻击,那么百姓们就可以多一些安宁了,不是吗?我知道你们俩是为了我好,放心,我自有分寸。” 在这个时候顾廷菲还能这般谈笑风生,春巧和春珠对视了一眼,含在眼眶里的眼泪都往下掉落,看着顾廷菲颇为心疼,急忙道:“好了,好了,不哭了,快给我更衣,眼睛哭红肿,就难看了,快些听话。实在不行,待会你们俩陪我一起去,寸步不离的守在我身边,可好?”实在拿她们两个又没办法了,只能如此哄着她们俩。 等春珠和春珠给顾廷菲梳妆打扮过,正如顾廷菲说的,两个人寸步不离的陪着她去了大厅。李东阳一直端正的坐着,几个太监早就急的火急火燎,碍着李东阳的在,不好作。恰好顾廷菲来了,他们总算能歇一口气,回去也好对太后交代,当然他们可不会忘记告顾廷菲的状,他们可是带着太后的懿旨来,偏偏顾廷菲摆架子,迟迟不肯见他们。 因为怀着身孕,顾廷菲打扮的比较简谱,况且如今外面兵荒马乱,她也没心思化浓重,对着李东阳作揖行礼:“见过丞相。”寒暄一番,李东阳缓缓的从衣袖里掏出太后的懿旨,当下顾廷菲跪在地上,虔诚恭敬的趴在地上,听着太后的懿旨。 太后之前让李东阳来平昭公主府劝说她去城楼上见霍光义,劝说她收兵被拒绝后。如今更是让李东阳拿着懿旨来逼迫她,看来这一次城楼上她必须得去了。自古民不与官斗,程子墨和平昭公主都不在京城,她若是让侍卫们跟李东阳等人闹腾起来,传出去那便是太后有理。 想来太后要的就是她反抗,最后在给太后把柄好治罪。不过太后有没有想过,她的小命若是没了,程子墨回来,会不会找她算账?这些事暂且不计较,顾廷菲恭敬的接旨,虔诚的答应立刻动身千万城楼上。几个太监面色一喜,悬在空中的大石头落地了,看顾廷菲的眼色变成不屑,之前还不肯,如今太后娘娘下了懿旨,不是一样遵从吗? 李东阳出声道:“程少夫人,我陪你一起去!”福王与他有交情,他阻止不了太后的懿旨,但是他能陪伴在顾廷菲身边,万一,他是说万一,在危难之际,有个人在身边,总是好的。他不相信霍光义真的丧心病狂了,要真的如此,百姓可真的要生灵涂炭,不得安宁了。 第四百五十章 登城楼 顾廷菲轻柔的看了一眼李东阳,答道:“多谢丞相,既然如此,请丞相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春巧和春珠两人搀扶着她回院子了。一到院子,顾廷菲就迫不及待的走到箱子面前,命令两个丫头将最下面用黄色绸缎包裹的包裹拿出来。 打开一看,春巧狐疑道:“少夫人,这是什么?” 顾廷菲勾唇笑道:“这是金丝软甲,刀枪不入,我若是穿上它,你们俩也没有那么担心了,不是吗?”这是程子墨这一次临走之前留给她,好像预料到京城有危险一般,她闭上眼睛都能记得程子墨叮嘱她的神情,轻握着她的手,诚恳道:“廷菲,你不是一个人了,腹中还有我们的孩子,为了我和孩子,你在府上可以不穿,但是要是出府的话,必须穿着,它能保护你和孩子平安,不要让我担心,答应我,好不好?” 起初她还觉得是程子墨大惊小怪,她在平昭公主府,难不成太后还能找上门来陷害她不成。的确,程子墨猜对了,在除夕夜福安郡主的库房里没能将顾廷菲烧死,这一次太后又借着为国为民让顾廷菲去城楼上送死。金丝软甲必须得穿上,她也能安心一些。 春珠眸光微闪,道:“好,既然刀枪不入,少夫人,奴婢赶紧伺候你穿上。”这么宝贝的东西,自然得用上了。如此她和春巧就不至于那么担心了。顾廷菲含笑着张开手臂,让两个丫鬟伺候她穿上,片刻后,她们又再次来到李东阳跟前,顾廷菲温声道:“丞相,我们走吧!” 至于那几位陪同李东阳来宣旨的太后,都是太后寝宫的人,自然早就离开了。一得知李东阳要陪顾廷菲去城楼上,生怕李东阳下一秒就拉着他们一起去,一个一个吓得脸色苍白的仓皇逃走了。 太后的懿旨自然很快就传遍了京城,方如烟心里咯噔一下,顾廷菲可还怀着身孕,纵然她聪明,巧舌如簧,但也未必能劝说的了霍光义,他连嫡亲女儿凤妃的性命都不顾了,岂会给顾廷菲面子。这可如何是好?方如烟顿时没了心思看账本,双手互相揉捏着丝帕,一颗心砰砰砰直跳,她现在能做什么才能帮到顾廷菲,得想想法子,好歹她和顾廷菲相识一场。如今真是多事之秋,一桩事接着一桩事,方如烟揉捏着发胀的眉心,许久才站起身来,叫来了院子里的小厮,让他去城门口打探消息,一有消息,便快速来报。 苏明和原本不打算告诉李鸾,顾廷珏和李鸾都是顾廷菲的朋友,尤其顾廷珏是她的堂姐,这也是后来苏明和让人查探才知晓,至于李鸾,看着大大咧咧,但能看得出,她的家世良好,教养不错。只可惜对他的时候,没有好脸色,他自然知道李鸾在怨恨他,没能陪伴祖母最后的时光,这是他最后悔的事,他知道祖母没有怨恨他,祖母临终前,还在替他考虑,替他打算,又岂会埋怨他? 这就是他伟大的祖母,辛勤的将他拉扯长大,他做了官,祖母却不能跟着他一起享福,不愿意成为他的累赘,每每想到这里,苏明和就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解解气。在书房思考许久,他最终决定,只告诉李鸾一人,顾廷珏怀着身孕,万一动了胎气,他可不乐意看到这一幕。 派人将李鸾请到书房来,李鸾一声蓝色长裙,脸上略施粉黛,细嫩的手腕上戴了一只乳白色的手镯,瞧着整个人清新脱俗,一下子让苏明和看的有些入神了,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反常,下意识的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道:“李姑娘,你来了,快些请坐。” 李鸾轻看了他一眼,径直的在桌前坐下,道:“苏大人,你找我有何事?”两人打开天窗说亮话,苏明和告诉她顾廷菲的事,吓得李鸾的脸色唰的白了,腾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嘴里不忿道:“太过分了,太后怎么能这样?霍光义是她的哥哥,应该她去,廷菲跟霍光义没有交情,况且顾廷菲还怀着身孕,不行,我得赶去阻止她才行!”话音刚落下,便准备抬脚往外走去,被眼疾手快的苏明和一下子拉住了。 李鸾不悦的转过头,反抗道:“你快些松开我,你之所以告诉我,不就是希望我去救廷菲吗?怎么,还想要我感谢你不成?”使劲的想要扒开苏明和的手,偏偏男子的力气比女子大的多。 苏明和摇摇头:“李姑娘,你误会了,我没其他的意思,只希望你听我把话说完,丞相陪着她一起去了!”太后的懿旨,丞相陪着一起去了,怎么不早说,李鸾朝他翻白眼,不过心里咯噔一下,就算丞相去了,又能如何? 顾廷菲还不是一样的危险,接下来不管苏明和怎么阻拦,都改变不了李鸾要去阻止顾廷菲的决心。没办法,苏明和再三思量,只能松口,他陪李鸾一起去。李鸾紧捏着手中的丝帕,高傲的抬起头下巴道:“苏大人,你别以为我会感谢你!” 祖母过世了,他才来追悔,有什么用?当苏明和和李鸾下了马车,差点儿吓着了,李鸾的后背直冒冷汗,她抬起头,瞧着站在城楼上的顾廷菲和李东阳,她激动的拉扯着苏明和的袖袍,“我们快去,我们快去!”就害怕霍光义像对待嫡亲女儿凤妃一般,连话都不让人说,就拿着弓箭射向顾廷菲,她不能看到这样的场面。 接着李鸾就一路拉着苏明和急冲冲的赶往城楼上,在心里默念着,一定不能让顾廷菲有事,要不然她绝对不会放过霍光义。这个反贼,应该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苏明和万万没想到,在这个人人避之不及的节骨眼上,李鸾会不顾一切的拉着他来城门口,还拉着他往城楼上赶,人的眼神和动作是骗不了人,李鸾的确如祖母所说是个好姑娘。想想也对,祖母看重的姑娘,岂能不好。 当下苏明和心底默默的做了一个决定,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当顾廷菲和李东阳等人登上了城楼上,很快霍光义等人便得到消息,他亲自率领一队人马赶来,他亲手射杀亲女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军营,振奋了军心。如今太后不死心,让顾廷菲和李东阳来,以为他会再次射杀他们,给自己添堵吗?亲女还是他的亲女,生养她一场,她的性命理应由他定夺。 至于顾廷菲和李东阳,他还没有糊涂到这等地步。双方互相僵持着,谁也没有主动说话。尤其顾廷菲,她衣袖下紧紧攥着的手,慢慢松开。没想到李东阳真的陪着她登上了城楼,这份情谊她会记着。霍光义还是一如当年的有风采,在他脸上丝毫看不到落寞,被杨御史弹劾,他不知道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从大理寺监牢逃走,如今更是为了滔天的权势,想要谋朝篡位,包藏祸心。 他们本是同朝为官,自然不希望见到他沦落在如今的地步,希望他回头是岸,不要再一错再错。湛王那是先帝的儿子,要是霍光义的人马真的伤害了湛王,李东阳将来到了九泉之下没办法跟先帝交代。 蓦得,一队人马急冲冲的赶来,顾廷菲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了,不由的看向李东阳,似乎再说,有什么大事发生了。果不其然,不过几秒钟,只见为首的将士在霍光义耳边念叨了几句,霍光义笑盈盈的拎着他递来的木盒子,瞬间将盒子给打碎了。 盒子里装得是人头,不是旁人,正是湛王的人头。霍光义哈哈大笑几声:“天助我也,天助我也,来人,将湛王的人头悬挂在城墙上,让城内的那帮人好好瞧一瞧,再不乖乖投降,打开城门,这就是他们的下场!走,我们收兵!”回去好好庆祝一番,今日高兴,真的高兴,这些日子以来的烦恼在见到湛王人头的那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顾廷菲和李东阳就暂且放过他们,等他进了城,一切都是他说了算。一溜烟的功夫,霍光义就率兵掉头离开了,听着哒哒哒战马的声音,顾廷菲双腿站的麻木了。 李东阳得知那悬挂在城楼上的头颅是湛王的,当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先帝说道:“都是老臣无能,没能保住湛王的性命,先帝,老臣没有颜面去见您了,先帝,是老臣无能,老臣无能啊!”一把鼻子一把眼泪的哭喊着,丝毫看不出来,他是黎国的当朝丞相。在这个时候,李东阳还能想起向先帝惭悔,着实让她诧异。 李鸾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顾廷菲跟前,她当下甩开苏明和的衣袖,快步走到顾廷菲跟前,呵斥道:“春珠、春巧,你们两人怎么就不知道劝着少夫人,这里多危险,刀剑无眼,万一伤着了,可怎么办?你们如何跟小侯爷交代,我看你们俩就是心太大了。”要是她身边伺候的丫鬟,一定狠狠责罚。主子胡来,她们必须得劝着! 春珠和春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头认错。顾廷菲看不下去,分明就是她执意坚持,于是在李鸾耳边嘀咕了几句,李鸾才没好气的道:“行了,既然廷菲替你们俩求情,你们俩就快些起来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当然知道顾廷菲身上穿着金丝软甲,她也气消了。 她就说嘛,顾廷菲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想其他的法子,果然没让她失望,只是害她白担心一场。趁着李鸾思考之际,顾廷菲朝苏明和看过去,微微一笑。在这个节骨眼上,苏明和能陪李鸾一起来,很难得。李东阳很快就整理好情绪,对着顾廷菲一番道别,他要急冲冲的赶回宫里,找太后等人商量,接下来该如何打算。 毕竟原先指望湛王能拖住霍光义,却没臣想到,湛王如此不堪一击,这才几日的功夫,头颅便被霍光义手下的将士砍下,还被送到京城霍光义手上,如今悬挂在城楼上,那是闹得人心惶惶,京城人心不定呀!当务之急,必须进宫商量出好的法子来。 谁也没想到湛王这么弱,一点儿战斗力没有,不过也是霍光义带出来的将士那都是身经百战,在各地赶来的精兵强将,湛王初出茅庐,更是生长在宫里,身边没有得力的干将,加上他刚愎自用,自然听不得旁人对他的指挥,湛王一死,接下来的士兵就不堪一击,群龙无首,更容易对付。 李鸾亲昵的挽着顾廷菲的手臂,小声道:“廷菲,你看看你,我不在你身边,你太大胆了,不行,你带我回去吧!”有她寸步不离的守在身边,一定安全。 顾廷菲轻笑了一声,道:“我可不敢接你回府,你别忘记了,大姐还在苏大人府上,你莫不是让大姐一个人留下,传出去,有损大姐的清誉。鸾儿,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就暂缺委屈你再在苏大人的府上小住几日,你也看到了,如今京城的情况不乐观,有苏大人庇护着你们,我也能放心了。” 湛王的头颅悬挂在城楼上,城内的很多将士们都人心惶惶,生怕有一日,也跟湛王一般。霍光义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继续强攻京城了,他只需要等着那五万精兵赶到京城来,那他就可以高枕无忧的占领京城。顾廷菲心急如焚,平昭公主早就应该得到消息,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莫不是她劝说不了兰国的摄政王出兵。不行,她得回去让马成岗给程子墨送信,他如今到底是何打算? 皇帝在江南中毒,若是他们一直守在他身边,那有何用?必须解了京城的危机,趁着霍光义十万将士没有汇合,还有机会,要是一旦在京城外聚集十万兵马,那就悔之晚矣,京城注定要失守了。 顾廷菲笑眯眯的盯着李鸾,李鸾不高兴的撇嘴道:“好吧,我答应你,会照顾好大姐,那你自己也得小心,千万要小心自己和腹中的孩子,记住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投降 顾廷菲笑眯眯的盯着李鸾,李鸾不高兴的撇嘴道:“好吧,我答应你,会照顾好大姐,那你自己也得小心,千万要小心自己和腹中的孩子,记住了?”临走前还不忘记再次抚摸着顾廷菲微微隆起的小腹,这才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顾廷菲有话单独跟苏明和说,李鸾恨恨的看了苏明和一眼,放下了帘子。 “苏大人,我也不兜圈子了,其实我想知道,你曾经在苏阿婆面前,答应要娶鸾儿,这还算数吗?”顾廷菲轻轻的开口,这件事眼下不得不提了。她没有多余的能力保护顾廷珏和李鸾,苏明和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苏明和眸光微闪,道:“君子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自然作数了。 顾廷菲微微笑道:“好,苏大人,我相信你,只是苏大人,你真的了解鸾儿吗?若是我告诉你,她曾经嫁过人,又和离了,你还是一样的回答吗?”李鸾绝对不可能告诉苏明和这些,也只有她来做这个恶人,将这件事挑明了,让苏明和早些知道,他也能早些做好打算。 苏明和脑袋一下子就懵了,他万万没想过李鸾会嫁过人,还和离了,怪不得她一直都是孤身一人,结识了顾廷菲,怕是才高兴一些!一个女子和离了,不能回娘家,只能一人在外漂泊,苏明和不由的心疼起李鸾,面上大大咧咧,根本就看不出来,她内心隐藏了很多事。当然他不可否认,知道李鸾曾经嫁过人,还和离了,有些失落。 李鸾掀开帘子,催促道:“你们说好了没有,廷菲,你快些回去歇息,别说了。”打破了苏明和的沉思,顾廷菲微微笑道:“好,这就回去了。苏大人,你还没回答我。”直勾勾的盯着苏明和,李鸾已经放下了帘子。 苏明和温声道:“还是一样的回答!”君子一言九鼎,那便好。 顾廷菲颔首:“苏大人,我没看错你,你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子,可惜鸾儿没有早些遇到你,不过如今也不晚,你们还年轻,那我就放心的将鸾儿和大姐托付给你,希望你能保护好她们。另外鸾儿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刀子嘴豆腐心,她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等有时间,我慢慢再告诉你,时辰不早了,先告辞了。”她能说的都说了。 时间有限,很快就目送着苏明和上了马车,她也忧心忡忡的回平昭公主府。太后吓得双手一抖,手中的佛祖洒落在地上,湛王的头颅被悬挂在城楼上,霍光义真是丧心病狂。萧正勋进来禀告,惠太妃得知湛王的消息,已经昏过去了,太医已经全力赶去湛王府抢救。 李东阳和乔尚书等人都在太后寝宫,商量接下来的事宜。这一次,顾廷菲幸运,让她逃过一劫,此刻因为湛王的事,太后也没心思质问李东阳,为何陪着顾廷菲一起登上城楼。霍光义在城外带着士兵大肆的庆祝,看到湛王的头颅,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希望,看到他登上九五之尊宝座的那一刻。 太后寝宫里正在争论着,居然有人在这个时候提出来,打开城门,迎接霍光义,太后当下就呵斥他闭嘴,不许胡说。霍光义狼子野心,想要谋朝篡位,他居然做了霍光义的走狗,太后绝对不答应。不过让太后失望的是,不止一位大臣赞同,有一半的大臣都赞成,打开城门,恭迎霍光义入城。 且不说先帝的两个儿子,当今圣上周维在江南中毒,至今没有消息,凤妃小产,又被霍光义一箭射死,皇后身怀六甲,但谁能确保腹中是皇子,还有几个月才能知晓,谁也等不及。湛王如今更是被霍光义等人羞辱,将他的头颅悬挂在城墙之上。京城撑不了多久了,与其如此,还不如坐下来跟霍光义和谈。 连着三天,朝臣们在太后寝宫都没有辩论出一个结果来,霍光义暂停了对城内的进攻,就是想给他们时间,让他们主动投降,还能少受点儿罪。 太后竖着手:“行了,都给哀家闭嘴!”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听得她耳朵都起茧了,一点儿好的建议都没有。想要她对霍光义开城门投降卖好,门都没有。太后一声令下,自然没人再敢言语半句,瞬间寝宫寂静下来,一根绣花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到它的响声。 随手指着一位想让她投降的大臣,太后冷声道:“将他给哀家拖下去,即刻处斩,将他的城楼也悬挂在城楼上,让他们都知晓,谁若是在跟他一样,想要投降逆贼,这就是下场!”很多跟他政见相同的大臣脸色唰的白了,纷纷低着头,生怕太后下一秒看到他们,将他们拉出处斩。 最后太后下令让李东阳和乔尚书二人一起去平昭公主将怀着身孕的皇后接回宫,还特意说明,若是顾廷菲阻拦的话,就连她一同带回宫,务必要完成!乔尚书和李东阳飞快的看了对方,最后恭敬的作揖应下,汗涔涔的离开了太后的寝宫。 太后总是喜欢将烫手山芋丢给李东阳,他已经因为霍光义谋反的事心力憔悴,哪里还有心思去接皇后回宫,太后这是作何打算,在这个节骨眼上接皇后回宫,还能如何?乔尚书在大厅坐着,管家早就命人奉茶,至于李东阳,则是去了皇后的院子,跟她说说话。 皇后勾唇浅笑:“父亲,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太后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你来平昭公主府?”听闻李东阳此次的来意,她还能镇定的问出这番话来,仿佛生死与她无关。李东阳紧锁眉头,按理说来,在平昭公主府,有平昭公主坐镇便行了,不需要顾廷菲在,只是外面传言公主身子不适,要在后院佛堂静养,谁都不能打搅她。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李东阳下意识紧盯着皇后,低声道:“莫不是公主不在府上?”而且太后也知道,才会如此。 皇后微微一笑,道:“父亲,您说的没错,舅母的确不在府上,这件事太后也知道。只是顾廷菲一直不肯告诉我舅母的下落,这怕是她们之间的秘密。父亲,您看到没有,我在公主府养胎,她怀着身孕却在公主掌家,管家但凡遇到重大的事就会去请教她,真不知道顾廷菲有什么手段,让舅母对她这般宠爱。”不可否认,她心底对顾廷菲充满了怨恨和不满,她的舅母理应宠爱她才是。 李东阳管不了那么多,站起身道:“皇后,这一次怕是注定要回宫了,公主不在府上,顾廷菲想拦也拦不住,罢了,你命人快些收拾东西,我先去大厅,一会来接你。”又深深的看了一眼皇后,才缓步抬脚离开。望着他渐渐离去的背影,这一次见到李东阳,他仿佛苍老了不止十岁,两鬓的白发骤然增多,操心的事太多了。 谁让皇帝不在京城,他身为丞相兼国丈,必须守护好朝堂,不让太后再插入更多的心腹。也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解了京城的危机,湛王都已经战死了,皇帝在江南还是生死不明,京城怕是危险了,慢慢的将冰凉的小手覆在隆起的小腹上,低头沉思。 顾廷菲自然下意识的皱眉:“两位大人,皇后在公主府住的好好的,外面不安分,还是不回宫为妙。况且当初是太后答应让皇后在公主府养胎,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卦了。”在心里暗地念叨,太后这个老妖婆又在想什么主意,皇帝在江南生死未卜,皇后腹中的孩子那是他唯一的骨血,她一定要守护住! 乔尚书看了一眼李东阳,还是让他来说,谁让他是皇后的嫡亲父亲,他还能害着皇后不成。李东阳轻咳了两声:“程少夫人,多谢你这段时日对皇后的照顾,老臣感激不尽。只是眼下太后有令,让我们护送皇后回宫,还请程少夫人去跟公主说一声,我们就先告辞了。”提出平昭公主,顾廷菲应该知道,她再闹腾下去,公主不在府上的消息就会被太后揭露出来,到时候对谁都不好。 平昭公主离开京城这么长时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不免有点儿着急,此刻更是被李东阳的话说的心烦意乱,的确,她再继续阻拦,似乎也没什么用了。太后还是太后,她一声令下,要是有人反抗的话,那就是给人留下把柄。 上一次,李东阳之所以带着太后懿旨让她去城楼上见霍光义,无非就是太后试探,平昭公主在不在府上,可恶,太后这个老妖婆就不能想办法对付霍光义,总是折腾他们,算什么? 皇后一行人在李东阳和乔尚书的护送下,离开了平昭公主府,望着皇后隆起的小腹,顾廷菲心里一阵难受,是她这个姑母无能,留不住皇后和腹中的孩子。很快,回到屋里刚坐下的顾廷菲就准备找来马成岗,让他多派些人手在宫里保护皇后的安危,这是她最后能为未出世侄儿做的事。 春珠打开门,惊喜的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人,熟悉的身影,一下子让她眼眶湿润了。 明路一身深蓝色长袍,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她面前,眼泪不听使唤的哗哗往下低落,这可是让明路吓坏了,他急忙掏出衣袖里的丝帕,道:“春珠,你,你别哭了,别哭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只能木讷的看着哭泣的春珠。 春巧和顾廷菲也听到动静了,似乎是明路的声音,难不成程子墨回京城了?顾廷菲瞬间站起身,带着春巧走到门口,探着脑袋看了好一会,都没发现程子墨,只有明路和马成岗两人。不可否认,顾廷菲心底一阵失落,在这个危难之际,有程子墨在身边,她会轻松很多,整个身上的担子都会松懈下来。 明路急忙对着顾廷菲作揖道:“奴才见过少夫人。”紧接着春巧一把抢过明路手中的丝帕塞到春珠手中,戏谑道:“行了,别哭了,人都回来了,小心你继续哭下去,明路就不娶你了。”春珠恨不得跺着脚,恶狠狠的瞪着春巧。 明路闻言,吓得赶忙道:“春珠,你别听春巧胡说,我,我,我没有不娶你。”说完还小心翼翼的看着春珠,发现她脸色和缓了不少,才安定一些。明路回来,势必是程子墨授意,春巧和春珠很自觉的在门口守着,马成岗也跟着进屋了。 顾廷菲迫不及待的问道:“明路,小侯爷呢?他如今身在何处,圣上的身子究竟如何了?”明路恭敬作揖答道:“少夫人,稍安勿躁,等过些日子自然就知道了,奴才这次回来,是小侯爷让奴才带两个东西给你。”带两个东西,程子墨在这个时候能带什么给她? 顺着明路的目光看过去,他去门外拿了两个大盒子,刚才谁都没注意到。明路吞咽了口水,道:“少夫人,这怕是有点儿血腥,您还是别看为好。奴才告诉您就行了,这两个箱子里装得是霍光义逆贼的两个得力干将王猛和鲁达的头颅。”血腥气太重了,顾廷菲还怀着身孕,程子墨也是,让他回来跑这趟差事。 当然能回来看到春珠,明路很高兴。明觉怕是不高兴,不能回来看到春巧,相比之下,他觉得幸福多了。并非程子墨不愿意让明觉回来,而是春巧身边有马成岗,他们三人见面了多少有些尴尬,就便宜了明路。 霍光义两个得力干将王猛和鲁达的头颅被程子墨得到了,想必很多事不用她再继续担心了,当下顾廷菲吩咐道:“马成岗,你将这两个箱子速速送到丞相手中,记住,不要让他发现是你送的。”这个时候还是低调一些,不要引人注目。 马成岗领命带着两个箱子退下,留下明路在屋里,顾廷菲还得继续问话。不过明路没说两句便要离开了,程子墨吩咐了,送完东西就要赶到他身边。顾廷菲也知道明路的难处,让他去跟门口的春珠说几句话,就可以离开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强攻!! 春巧很识趣的走进屋伺候顾廷菲,将春珠留在门口,明路挠着脑袋,道:“春珠,你别把春巧的话放在心上,这是我送你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有些紧张的将他这次在江南街上偷偷买的胭脂水粉递给春珠,当然希望她喜欢。 春珠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接过他递来的胭脂水粉,闻着味道不错,轻声道:“我很喜欢,谢谢你,你是不是要走了?”才刚回来,小侯爷没回来,明路肯定得离开。明路闻言,默默的点点头:“嗯,我马上就要走了,春珠,你别担心,安心的守在少夫人身边,我们不会有事的,你等着我回来娶你。”话音刚落下,生怕春珠不高兴,飞快的跑走了,一溜烟人就跑的没影了。 春珠紧捏着手中的胭脂水粉,垂着脑袋,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在顾廷菲身边伺候着,看到程子墨和她之间的相处,自然也希望未来自己的夫君对她多关心一些。将胭脂水粉收入衣袖里,走进屋,脸上还有些发烫,春巧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调侃她的大好机会。 春珠没吭声,在心里想着,等明觉回来,看春巧到时候怎么办? 当李东阳的书房里出现两个大盒子的时候,他当下便命人进来打开,打开居然是两个头颅,当下李东阳后退了两步,随后他略微思忖,又走近了仔细看了起来,发现盒子上有名字,王猛、鲁达,怎么听着这么熟悉,那不是霍光义还没赶到京城五万人马的两个将军,他们的头颅为何会出现在他的书房里? 那不就是说有援兵赶到了,湛王刚被杀了没多久,霍光义的人马也受到了重创,要不然这两个将军的头颅不可能出现在他的书房,如此一想,李东阳瞬间心里安定多了。这些日子的惶惶不安,随着见到两人的头颅烟消云散了。 李东阳没有半点迟疑,吩咐小厮明日一大早就将两人的头颅悬挂在城楼上,看反贼霍光义好好瞧瞧,知道厉害!这一觉李东阳睡的别提多踏实了,真是天助黎国也!霍光义终究会遭到应有的报应,就凭他在京城的五万人马还想要谋反,还差了点儿火候。 因着明路回来带回了好消息,顾廷菲的心情好了不少,也没理会春巧打趣春珠,赶紧吩咐她们去厨房给她准备晚膳,她和腹中的孩子都想多吃一些。红烧猪蹄、清蒸鲢鱼、小鸡炖蘑菇汤,还有自然少不了她最爱吃的红烧肉圆,百吃不厌,看着顾廷菲吃的香喷喷的。 春巧和春珠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松口气,多亏了明路回来,少夫人才能这般高兴。不过顾廷菲只吃了一小碗米饭,春珠就不给她继续盛了,吃多了对腹中的孩子不好,顾廷菲还得控制一下,不能暴饮暴食。 此外饭后,顾廷菲还被春巧压着喝了一晚牛乳,这两个丫头是为了她好,她自然没多责备,含笑着入睡了。翌日清晨,梳妆打扮的时候,春珠就告诉顾廷菲,城口上挂着霍光义两员大将的头颅,整个京城都跟跟着振奋了,他们看到了战胜霍光义的希望了。 顾廷菲嘴角噙着笑,道:“嗯,让管家加强守卫,在这个关键时刻,还是不能松懈!”京城的危机还没有彻底解除之前,半点都不能松懈,继续加强公主府的防备。皇后才刚回宫,第二日就有如此的大好消息,想来最高兴不起来的就是太后了。 的确太后真的不高兴,到底谁杀了霍光义的两员大将,还将他们的头颅悬挂在城墙上。她身为黎国的太后,为何事先对此事一点儿都不知晓,他们眼里还有没有她这个太后存在!此外这么大的事,为何非要在这个时候闹出,要是真的将霍光义逼急了,立刻攻城,那该如何是好? 京城不过两万人马,怎么敌得过霍光义的五万精兵强将,还不说京城内还有那么多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兰嬷嬷,去给哀家传丞相和六部的尚书、侍郎入宫。”太后毫不迟疑的吩咐下去。霍光义的心情一下子从天堂坠入地狱,他正高兴湛王被斩杀了,有王猛和鲁达两个大将在,根本就不用担心湛王留下的人马,那根本不足为惧! 谁也不曾想到,王猛和鲁达的头颅被悬挂在城墙之上,莫名让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不会有人故意设下这个圈套让他往里面钻。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能往前冲。略微思忖,便找来了几个心腹商量接下来该如何? 大家一致同意,都城内发起强攻,不需要在等余下的五万人马,瞧着不一定能等到。必须强占先机,占领京城。既然如此,霍光义一声令下,全军出发,今日一定要攻占京城,士气大涨! 当乔尚书和李东阳等人在太后寝宫商量的时候,萧正勋迫不及待的进来禀告:“太后,霍光义等人在城外发起了猛烈的进攻,他们还有云梯,看来是要强攻了,五万人马都聚集在城外!” 京城危险了,他身为锦衣卫的副都督,在霍成扬不在京城的这段时日,他必须尽心尽责。唰的一下,太后脸色白了,她就知道将霍光义两员大将的头颅悬挂在城楼上,一定会逼迫他对京城发起强攻,他们还没商量出结果来,霍光义就等不及了。 李东阳丝毫不后悔他做下的决定,霍光义狼子野心,就算不悬挂王猛和鲁达的头颅,亦不会放过他们。太后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身上扫过,冷声道:“众位爱卿,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不知道哪位爱卿有良策能解京城之围?”谁要是想让她去给霍光义投降,绝对不可能。 李东阳站出来,恭敬的作揖道:“太后,老臣愿意率领城内的士兵,着急城内的壮丁出去与霍光义决一死战!”说完便跪在地上,恳求太后。此言一出,在场的大臣们都心里咯噔一下,看来双方一战,在所难免。 只是要真的跟霍光义那帮逆贼真刀真枪的决一死战,那可是随时能要了小命,决然没有想到黎国的丞相李东阳会主动请命,率兵出战!太后站起身,走到李东阳身边搀扶着他,称赞一番,便同意了,“那哀家就在宫里静候丞相的好消息。”其他大臣们都退下了,乔尚书没吭声,急冲冲的走了。 在生死面前,又有几人能看得清,李东阳不怨恨任何人,当下便当着身边的小厮和几个侍卫去街上阻止壮丁对抗霍光义,越快越好。京城自从霍光义带了五万兵马在城外安营扎寨,家家户户闭门不出,街道两旁人烟稀少,异常的冷清和萧条。 平日里,热闹的街道、人群都没了,一旦战事起,最受伤的便是无辜的老百姓,他们何辜?上层的争斗,最直接影响的就是他们。霍光义等人在城外强攻了一天,还是没有停歇,顾廷菲在公主府里坐立难安,她生怕万一没等到援兵,就让霍光义攻下京城了,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只是程子墨让明路送王猛和鲁达的头颅回来,到底有何用意? 她转手送给李东阳,就是希望他能镇定,给他吃一颗定心丸罢了,谁想到他居然想要用此来呵退霍光义,那怎么可能?霍光义如今早就不可能后退了,只能往前进!春巧和春珠两人轮流劝着顾廷菲,她还是摇摇头,不肯入睡,她根本就睡不着,外面兵荒马乱,人心惶惶,她也是黎国的一份子,理应为黎国出力才是。“你们俩别说了,去把马成岗叫来!”顾廷菲板着脸吩咐道。 等马成岗来了,顾廷菲命令他带着公主府上的一半武功高强的侍卫去协助李东阳。马成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行,少夫人,这些都是留下来保护您安危的侍卫,绝对不能撤走!”程子墨临走前再三叮嘱,一定要保护好顾廷菲的安危,绝对不能让他失望。 顾廷菲轻叹一口气:“有国才有家,身为黎国的子民,自然得为国家出一份力,在最需要你的时候不出力,什么时候出力!行了,我的安危你不用担心,等小侯爷回来,我会跟他说清楚,你快些带着他们去吧!”最后没办法,顾廷菲下了命令,马成岗也只能遵从。 目送他们离开,顾廷菲眼角划下两行清泪,父皇,您在天有灵,怕是最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生灵涂炭,百姓遭受危难。被春巧和春珠搀扶着回屋的顾廷菲,一整夜都没睡,两个丫鬟一直陪在她身边,连声都没吭一声。 经过一整夜的反抗,在李东阳的率领下,霍光义等人的强攻并没有得逞,天没亮,霍光义又下令发起更加猛烈的进宫,双方经过一日的奋战,都损失了不少人马,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从皇帝离开京城,整个京城就都笼罩了一层黑暗,到了正月里,得到皇帝在江南中毒,加上霍光义在城外安营扎寨,百姓们更是人心惶惶,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每一个京城的百姓都渴望安定的生活,对于已经好多天不敢出门的他们来说,现如今家中已经快没有粮食了,再继续下去的话,怕是撑不住了,必须要作出决定,到底投降,要是奋力抵抗。 顾廷菲迷迷糊糊之间睁开眼睛,脑仁嗡嗡嗡疼的厉害,蓦得,伸出柔嫩的玉手慢慢的按摩起来,缓解一下痛楚,明路回来了,她安定一些,但具体她也说不上来,只能等着程子墨真的回来,才能真正的心安。得看到活生生有血有肉的程子墨,触摸到他才可以放下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 春珠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顾廷菲轻哼了声:“进来。”她才缓缓的推门进来,缓步走到顾廷菲床前,沉声道:“少夫人,皇后在宫里摔倒了。”话音刚落下,顾廷菲停止按摩脑仁,猛地抬起头盯着她质问:“你说的可是真的?”不是好好的,皇后临走前还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她回宫会保护好自己和腹中的孩子,李东阳也信誓旦旦的保证。 这才几日的功夫,她就听说皇后在宫里摔倒了,就知道太后没那么好心让皇后回宫,紧捏着衣袖下的双手,冷哼了声:“春珠,伺候我梳妆打扮,我要进宫!”消息是马成岗传回来,自然是真的,现如今她必须得入宫看看皇后,才能心安。 春珠紧蹙眉头道:“少夫人,你还怀着身孕,外面很乱,还是让奴婢入宫一趟,去探望皇后。少夫人,你的身子要紧,算奴婢求你了,你就听奴婢的话,别去了。”或许皇后故意假装摔倒,为的就是要她入宫去,想来有话要跟她说。这是顾廷菲心底的打算,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又或者太后借着皇后摔倒一事,希望她入宫一趟,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要入宫,不悦的竖着手:“春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伺候我更衣。”其他的话不愿意多说,她也猜不到到底是哪一种可能性。马成岗带着府上一半的侍卫去帮助李东阳,眼下她能带入宫的侍卫并不多。 马车哒哒哒的走在从前繁华的街道两旁,特别冷静,猛地马车停了下来,车夫急忙呵斥道:“你们做甚,还不赶紧走开!”原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中年妇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刚出世没多久的孩子,拦住了他们的马车。 顾廷菲赶着入宫,自然掀开帘子看了起来,随后给春巧使眼色,她立马会意的跳下马车,从衣袖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妇人,却不曾想妇人却不要,对着春巧磕头道:“好姑娘,能不能麻烦给一点儿吃的,我们母女已经两天不曾吃饭了,再这样下去,我的女儿就要饿死了。姑娘,姑娘,我求求你了,你行行好,救救我的女儿,姑娘,姑娘,求求你了,求求你了。”看样子,京城里紧缺粮食,这就是霍光义的阴谋,想要京城弹尽粮绝,他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攻入京城,但远远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第四百五十三章 京城失守? 顾廷菲轻叹口气,这年头可怜的是无辜的百姓,他们受到了牵连,是朝廷没能庇护他们,让他们过上安定的日子,的确是周维任性。他要不去江南,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可否认,顾廷菲对周维很是不满意,私自离开京城,将京城置于危险境地中,如今周维中毒了,她再多的责备也说不出口,只能隐藏在心底,默默祈祷周维能平安无事,逢凶化吉。春珠端着顾廷菲爱吃的一盘糕点送下马车给妇人和她的女儿,妇人连连道谢,马车继续的往前行驶。 很快便到了宫门口,有两个太监早就等着了,见到顾廷菲来,急忙走上前迎接她,“程少夫人,这边请!”顾廷菲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果不其然,跟她猜测的一般,这一趟入宫必须得来。 只是她抿嘴道:“敢问两位公公,是谁要见我?”朝春珠看了一眼,她便会意的从衣袖里掏出一把银锭子塞到两个公公的手里,这年头,有钱好办事的道理她懂得。 只是两个公公铁面无私的拒绝了,道:“太后有请!”春珠收起了手里的银锭子,在心里念叨着,不要就算了。太后寝宫的太监,她还不愿意给呢!顾廷菲深呼吸一口气,紧跟着两个太监身后去见太后。霍光义命人每隔一个时辰便发起猛烈的进宫,连晚上也不放过,李东阳被他弄得焦头烂额,不知道接下来还能撑几天了。 原本希望李东阳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心底还隐隐期待着,既然能送来霍光义两员大将的头颅,想必有意而为之。却不曾想到,连着三日了,还是没有援兵赶到,霍光义也没有停止的意图,这一次京城真是危险了,是他大意了,亲手将京城置于这种境地,当太后在寝宫里问起,哪位大臣愿意在这个时刻站出来,为朝廷和百姓们分忧。 他身为黎国的丞相当然当仁不让的站出来,这是他挖的坑,必须由他来填了。李东阳觉得很疲倦,已经连着十几天不曾安稳的入睡了,朝廷变成如今的模样,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想别的。要是不拼尽全力,便有负先帝临终前的嘱托,将来到了九泉之下,他没有颜面去见先帝了。为了先帝和京城的百姓,李东阳浑身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又充满了力气。 他挺直了胸膛,又继续一轮游说,希望有更多的男丁加入到他的京城守护队里来。一旦京城失手了,他们的日子可想而知。 顾廷珏和李鸾两个人的情绪都不高,两人各自有着心思。望着坐在桌前不吭声的顾廷珏,李鸾轻声道:“大姐,你怎么了?”顾廷珏扯了扯嘴角,道:“鸾儿,你说京城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原来在想这个,只是她一个姑娘家,不管朝廷的事,哪里知晓。 对了,去问问苏明和,他是兵部侍郎肯定知道,算了,她不愿意去见苏明和,那日从城楼上回来到现在,苏明和已经好几日不曾来见她,更不能派人过来。她为何要自己去见他,就这样也挺好,反正她也从未想过真的嫁给苏明和,尽管顾廷菲说的话,她很心动,但就靠她一个人,还是没辙! 顾廷珏也知道这是在为难李鸾,回过神来淡笑道:“鸾儿,我只希望这场战事尽快的结束。” “嗯,我也希望,外面兵荒马乱,街上连个人都没有,希望尽快吧!大姐,你饿不饿,我去厨房给你做点儿糕点,如何?”李鸾闪着两个大眼睛,盯着顾廷珏。她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在厨房里捣鬼。 顾廷珏微微一笑:“好,你一说我还真有点儿饿了,那就有劳你了。”“不客气,大姐,我们之间不用客气,那我现在就去厨房了,你先闭上眼睛歇息一会,我很快就来了。”李鸾也只能用这个来打发时间,要不然整日坐着无所事事,会胡思乱想,反而不好。 等李鸾在厨房做好了刚出笼的糕点,也不知道她脑子发什么疯,居然让丫鬟送了一小半给苏明和,回到顾廷珏的屋里,她便后悔了。只是已经送出去了,她还不能去要回来,那多尴尬,算了,就当是对苏明和的感谢,她们这些日子一直住在他府上,吃穿都是他的,当做对他的感谢罢了,如此一想,李鸾心底略微舒坦一些,扬起笑脸面对顾廷珏。 太后望着走进来的顾廷菲,一身翠绿色长裙,脸上略施粉黛,整个人气色不错,微微隆起的小腹让太后紧捏着衣袖下的双手。凤妃的孩子没了,那是在打她的脸,她身为黎国的太后,久居深宫,居然有人对她的侄女动手,相信京城没人不知道,她对凤妃的疼爱,居然还敢动手。程子墨,你就当真以为哀家对你没辙,现如今你的夫人和孩子在哀家手中,看你还如何嚣张? 纵然太后如今对凤妃不喜,凤妃已经被霍光义一箭射死,但这些怨恨太后仍然记在心底,迟迟不肯忘却。 顾廷菲弓着身子给太后请安,太后勾唇笑道:“别站着,快些坐下,你还怀着身孕,兰嬷嬷,给程少夫人奉茶。”对着兰嬷嬷吩咐道。兰嬷嬷闻言,领命前去。倒好热腾腾的茶便递到顾廷菲跟前,宫里的吃食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是一点儿也不愿意去吃,不仅为了她,更为了腹中的孩子。 当然做样子罢了,顾廷菲含笑着:“太后,听说皇后摔倒了,不知道她如何怎么样了?” “平昭让你入宫的?”太后没回答顾廷菲的话,反而有一搭没一搭的刮着漂浮在茶面上的茶叶,抿嘴喝了一口才反问道。她是太后,顾廷菲是什么身份,也敢质问她。 顾廷菲:“。。。。。。”那要不然太后为何派两个太监在宫门口等着她,还不如她直接去皇后的寝宫,一探究竟。 顾廷菲不吭声,太后也不恼火,将手中的茶盏轻柔的放在桌上,道:“程少夫人,哀家再问你话。”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顾廷菲站起身来,弯腰道:“义母这些日子身子不适,一直躺在床上,郁郁寡欢,妾身连她的面都见不到,更不敢用这件事去打搅她,请太后见谅。”太后眯着眼,顾廷菲倒是个聪明的丫头,还知道遮掩一二,不过她要是不知道平昭公主不在府上,又岂会让丞相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公主府,还将皇后接回宫。 顾廷菲在这个时候还跟她装腔作势,京城都快要守不住了,她哪里的淡定。太后不悦道:“程少夫人,抬起头来,哀家且问你一句,公主当真在府上?” 顾廷菲满目诧异道:“自然在府上了,太后,您这是何意?只不过太后,妾身一直都不曾见过义母,是她身边的嬷嬷传话给妾身,莫不是义母连妾身也骗了?” 装作不知道,真是可笑,太后越发遮掩不住眼底对顾廷菲的厌恶,道:“程少夫人,你当真不知道?”顾廷菲连忙摇摇头:“回太后,妾身的确不知,那敢问太后,义母如今是不在府上吗?那义母去了何处,她难不成回江南了?可不应该啊!院子里分明有住人,吃穿用度也没有减少。。。。。。”茫然的盯着太后,生怕太后说错了。 太后忍不住笑出声来:“顾廷菲,你当真以为哀家会被你的鬼话给骗了,既然入宫了,就由不得你胡说了,平昭如今身在何处,哀家相信,放眼整个京城,除了你,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当然你要是不肯说的话,哀家自然有法子让你开口。”不介意对怀着身孕的顾廷菲动用刑法,就看她能撑到几时了。 如今太后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顾廷菲腹中的孩子没了就没了,她唯一的牵挂便是没找到她的亲女,其他的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也够了。霍光义就算攻入京城,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她好歹也是霍光义嫡亲的妹妹,原先她不乐意霍光义造反,攻入京城,想要全力抵抗,可如今李东阳率领的京城士兵根本就不是霍光义的对手,这才三日,就已经初见端倪,落了下风,相信用不了两三日,霍光义就能攻入京城,她再不愿意,也必须得接受这个事实。 当初好歹是她在大理寺监牢放走了霍光义,念在这个情分上,她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反正她没有皇子,谁来继承黎国的江山都一样,皇后腹中的孩子就算是皇子,那也养不熟,跟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到了危险的这一刻,太后似乎想通了很多事,唯独在平昭公主这件事上不能放过,这辈子她最厌恶的便是高高在上的平昭公主,先帝对她宠爱有加,到来了,还从江南回到京城,袒护着顾廷菲,多次跟她这个当朝太后为敌,丝毫不将她放在眼底。这口气绝对不能再继续忍下去了,如今也不用顾忌什么了。 顾廷菲攥着衣袖下的双手,手心直冒冷汗,看样子,太后打定主意,一定要知道平昭公主的下落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透露半点。姑母对她的恩情,她绝对不能出卖,要不是姑母,她如今怕是早就跟定北侯府一样的下场,更不会嫁给程子墨,有了腹中的孩子。 还有皇叔周奇,他还在福建领兵对抗琉球,要是知道京城的危机,他也会忧伤。周维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辜负了父皇对他的希望,顾廷菲真恨不得她能有三头六臂,可以抵抗的了太后,飞出京城。一炷香的时辰过去,顾廷菲还是没开口,太后微笑道:“程少夫人,你考虑的如何了?说还是要哀家动用刑法,你自己选择!”她还不相信了,她撬不开顾廷菲的嘴巴。 皇后用双手紧紧的扶着腹中的孩子,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太后说的话,你若是想要你和腹中的孩子平安,就乖乖的听哀家的话,留在寝宫里,一步都不得离开。若是出了这个寝宫,你和腹中孩子的安危,哀家可就顾不了那么多了。皇后,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对你们最好。 得知外面传出她滑到,紧接着顾廷菲入宫,她便隐隐的知道了,太后想让顾廷菲入宫,势必有要紧的事,却借着她摔倒的名义。皇后莫名的觉得揪心,觉得对不起顾廷菲,不可否认,在公主府,顾廷菲怀着身孕掌家才能让她安心的养胎,如今更是因为她才入宫。 只是下一秒,皇后就想到,顾廷菲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宠爱,凭什么?尤其皇帝和程子墨,他们俩都很喜欢顾廷菲,那她算什么?顾廷菲要是死了,程子墨会如何,周维又会如何,如今一想,皇后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太后出手了,顾廷菲这一次怕是插翅难逃了。 除夕夜那是在福安郡主府,算顾廷菲福大命大,城楼上那是因为有父亲李东阳陪伴着,加上湛王的头颅被斩下来,霍光义高兴,放过了顾廷菲,这一次,看谁还能护着顾廷菲。 李东阳猛地睁开眼睛,几个心腹跪在他脚下,道:“丞相,不好了,外面又来了好些人马,要攻城了。丞相,现下该如何是好?” 闻言,李东阳的脸色唰的白了,城外又来了大批人马,难道是霍光义的援军,看样子,老天爷都要亡黎国了。许久,李东阳才找到他的声音:“传我的命令,必须全力抵抗,若是谁投降了,格杀勿论!” “是!”几个心腹异口同声的应道,然后退下了。这一刻李东阳仿佛又苍老了数十岁,国破家亡的日子不好过啊,他的眼角落下两行清泪,恨不得年轻的时候,放弃科考做一个武将,到了为难之际,能亲自上阵杀敌,能跟霍光义一对一的单挑。李东阳不断的捶打着胸膛,可恨他没有预料到有今日,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第四百五十四章 痛下杀手 太后朝顾廷菲称赞的看了一眼,下意识的拍手道:“好,程少夫人,你嘴巴倒是很厉害,也不肯交代,那就别怪哀家不客气了。兰嬷嬷,将程少夫人拉下去,给哀家好好的伺候,什么时候交代了公主的下落,什么时候停下!”到了这个时候,她根本就不用顾虑什么。 兰嬷嬷毫不犹豫的领命应下:“是!奴婢遵命!”春巧和春珠两人不约而同的护着顾廷菲,要是兰嬷嬷敢往前再来的话,她们俩绝对不能退缩,春珠不知道何时从衣袖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顾廷菲一直没吭声,静静的坐着,两个丫鬟在前面袒护着她。兰嬷嬷当下呵斥道:“这可是太后寝宫,岂能带凶器入宫,程少夫人,你这是存了大逆不道之心,该当何罪!” “不好意思,兰嬷嬷,太后是主子,她还没说话,你可以闭嘴了!”春珠毫不犹豫的反驳道。谁让兰嬷嬷跟太后一丘之貉,狼狈为奸,要陷害顾廷菲,她们俩今日就豁出去性命也得保护顾廷菲的安危。 春巧趁机往后退几步,低声道:“少夫人,你快些离开吧!皇后想来应该没事,外面有接应的侍卫,你还是快些走吧!”在这个时候,春巧还能想着让她赶紧逃走,将生还的希望留给她,怎么能不让她感动。 于是顾廷菲轻笑道:“春巧,你且放心,不会有事的!”似乎给春巧吃了一颗定心丸,顾廷菲向来都是做好万全的准备,莫不是这一次她们真的能全身而退? 兰嬷嬷求助的看向太后,太后一声令下,寝宫瞬间被一群侍卫包围了,冷声道:“顾廷菲,你今日插翅难逃,不想受罪的话,就乖乖说出公主的下落,哀家可以给你留一条小命,要不然的话,哀家要你母子成为刀下亡魂,明年的今日就是你们的忌日,路怎么选,就看你的了!” 顾廷菲轻笑了一声,太后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你笑什么?”这个时候顾廷菲为何还笑的出来,她莫不是早就有打算了,预谋好了才入宫。 顾廷菲收敛起脸上的笑容,道:“你们都出来吧!”既然入宫了,她势必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要不然她也不敢在这个为难之际入宫,她和太后还有一笔陈年旧账没有算清。周明菲的死,今日一定要弄清楚了,青幽的家人都没了,线索彻底断了,也只有太后了。十几个武功高强的黑衣人从天而降,不等顾廷菲吩咐,便动手和那群侍卫打斗起来。 兰嬷嬷见状,大声喊道:“保护太后,保护太后,保护太后。”趁着说话的机会,她已经到了太后身边,紧紧的攥着太后的衣袖,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顾廷菲居然敢带人入宫,还跟太后寝宫的侍卫打斗起来,其心可诛! 在这一刻,太后大声呵斥道:“住手,都给哀家住手,顾廷菲,你到想做什么?莫不是你也是霍光义的同伙,顾廷菲!” 话音刚落下,顾廷菲已经走到太后跟前,春巧和春珠两人一直护着她,生怕她伤着小腹。尤其春珠眼中狠狠的瞪着太后,都怪她,闹出幺蛾子,要不然她们如今正在公主府待得好好的,不用进宫担惊受怕。 顾廷菲冷笑道:“太后,你说我是霍光义的同伙,真是可笑?说起来,太后才应该是霍光义的同伙,不是吗?毕竟你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若是霍光义得逞了,想必太后也不会失去如今的权势。”她是逆贼,也亏得太后说的出口。 她哪里跟逆贼扯上关系了,她可是拿着太后的懿旨登上城楼,那是她福大命大,才没出事。还没有人敢当着太后的面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那些大臣们虽说心里如此想着,但自从太后杀了一个想要跟霍光义求和的大臣,还将他的头颅悬挂在城楼上,现如今就没人敢再提起,生怕再刺激到太后,小命不保。 被顾廷菲气的胸口上下起伏,太后狠厉道:“闭嘴,顾廷菲,你给哀家闭嘴,还轮不到你来在哀家面前指手画脚,你算个什么东西!哀家给你脸面了,是不是?你还带着一群人进宫来,跟哀家的侍卫打斗起来,那不是逆贼,是何人?你跟霍光义就是一伙,要不然怎么凤妃登上城楼,还没开口,就被他一箭射死了,你倒好,毫发无损的下来,顾廷菲,还不快让那些人住手!哀家命令你,快让他们住手!” 眼看着太后的侍卫一个一个倒在地上,她心急如火的瞪着顾廷菲,两眼喷火,恨不得将她烧为灰烬,最好连尸体都不剩下,从此就再也不敢跟她作对了。 顾廷菲微微一笑:“太后,此言差矣,我当初可是得了你的懿旨才去城楼上,或者太后和霍光义串通好了,想要迷惑我们。太后不要着急着反驳,请太后扪心自问,这么多年,若是没有你在背后纵容霍光义,他能有今日的野心和实力吗?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太后,如今太后在这深宫里不肯出去,甚至为了京城被围困的百姓也不敢去劝说霍光义,真是让人觉得心寒。真不知道将来到了九泉之下,太后有何颜面去见先帝和皇室的列祖列宗!” 在这一刻,顾廷菲仿佛是周明菲,黎国最尊贵的大公主,先帝最宠爱的公主,仗着先帝的宠爱,她并不畏惧太后。可对于太后和霍家的权势,她不得不低头。这一次,太后纵容霍光义变成如今的模样,还反过来将罪责强加在他人身上,真是可笑! 一点儿也不知道反省自身的过错,想办法弥补,总是想方设法的为难她,和平昭公主过不去,身为太后,享受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难道还不能让她清醒吗?兰嬷嬷被顾廷菲吓得一声不吭,垂着脑袋,屏住呼吸,在太后面前能说这种话的人,顾廷菲是第一人,依照太后的脾气秉性,势必会气愤,可如今太后身边的侍卫一个一个倒在地上,她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如何? 春巧和春珠也诧异了,顾廷菲不畏惧太后,还将太后呵斥了一通,真让她们大开眼界,纷纷在心里发誓,一定要一辈子效忠她,绝对不背叛她。如此厉害的主子,连太后都敢呵斥,还敢让人对太后的侍卫动手,两个丫鬟坚定的抬起头,挺身护着顾廷菲。 太后气的差点儿一口气被提上来,悬在半空中,难受极了。偏偏顾廷菲离她不近,又有两个贴身的丫鬟护着,想要伸手打着她几记响亮的耳光出出气也不行! 太后咬紧牙关,道:“闭嘴,闭嘴,哀家轮不到你来说教,你以为你是谁?仗着平昭对你的宠爱,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带着人手入宫,跟哀家对抗。顾廷菲,你给哀家等着,最好庆幸哀家不是太后,要不然的话,太后一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让平昭公主府和福安郡主府都替你陪葬,你且给哀家等着!”她也不看看她是何等身份,敢对太后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九泉之下如何面对先帝,那是太后自己的事,与她何干! 还有霍光义狼子野心,她也是近来才知晓,根本就不知道顾廷菲口中说的,是她一味纵容的后果。顾廷菲一人如此想着,想必很多人跟她一眼的想法,想着太后狠厉的瞪着顾廷菲,道:“霍光义的事你没资格议论哀家半分!” “为什么,就因为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后,曾经的皇后,就可以为所欲为,想要作甚,就作甚!当初为了不让三公主远嫁兰国和亲,你用皇位逼着大公主出嫁,在路途上,你又让青幽偷偷的杀了大公主。”顾廷菲找准合适的机会,插入她一直放在心底最深处,不肯告诉任何人的话。好不容易说了出来,心底瞬间舒坦多了,顾廷菲紧紧的盯着太后,捏着手中的衣袖,不愿意错过太后脸上的任何表情。 没错过太后眼中闪过的一丝惶恐,道:“太后,被我说对了。” “闭嘴,顾廷菲,你给哀家闭嘴!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胡说!大公主远嫁兰国,那是她自愿请命,为了黎国和皇帝和亲,至于你说的刺杀便是无稽之谈,顾廷菲,看样子,哀家太难纵容你了,才让你这般肆无忌惮,什么话都能胡说!兰嬷嬷!”突然太后叫了一声,兰嬷嬷快速的缓过神来,紧盯着太后,似乎明白她的意思了,一个转身,将春巧和春珠两人撞到在地上。 顾廷菲因着怀着身孕,双手一直护着隆起的小腹,往后退了好几步,趁着这个机会,太后竟然趁着慌乱之际,跑到顾廷菲身边,一把捏着她的手臂,狠厉道:“顾廷菲在哀家手中,赶紧给哀家住手!要不然的话,哀家现在就杀死顾廷菲,让你们没办法交差!”她算是看出来,顾廷菲带来的侍卫个个武功高强,以大内的侍卫强了不知道多少倍,想必训练有素。 没给顾廷菲半点儿喘气的机会,幸亏顾廷菲怀着身孕,不敢真的跟她反抗,太后不慌不乱的从顾廷菲的头上拔下一支金钗比在她的脖颈处,淡声道:“哀家说的话你们都没听到,是不是?再不住手,就别怪哀家不客气,要了她的小命!” 并非说玩笑话,紧握着金钗的手慢慢深入,能看到顾廷菲白皙嫩滑的脖颈露出了一抹鲜红的血迹,春巧和春珠两个人瞧着,都死死的瞪着太后,顾廷菲可还怀着身孕,太后也下的去手!现在变成这个模样,顾廷菲也没料想到,朝侍卫们使眼色,让他们停下,听太后的话,谁让她被太后抓住了。 为了她和腹中孩子的安危必须听太后的话,不得不说,脖颈处真的很疼。侍卫们都停止了打斗,太后见状,仰头哈哈哈大笑:“顾廷菲,顾廷菲,你也有今日,凭你也想跟哀家斗!快说,平昭如今身在何处?”不肯说,那她便加重手中的力道,还不信邪了,顾廷菲宁愿死也不肯说出平昭的下落。 顾廷菲嫣然一笑,道:“对不起,太后,妾身真的不知道,就算你把妾身杀了,妾身也是这样的回答。” “你。。。。。。。好你个顾廷菲,你当真以为哀家不敢杀你,你们都站住,不许往前!站住,要是你们想要顾廷菲的命,就尽管往前冲!”太后阴沉着一张脸,兰嬷嬷一直在她身后护着她。 这个时候顾廷菲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一定要镇定,没有预料到这个场面,但既然发生了,她就得静下来,赶紧想到逃生的办法。太后久居深宫,也唯有这个法子能让她脱身,是顾廷菲大意了。罢了,顾廷菲衣袖下的双手一直护着隆起的小腹,对不起,孩子,害得你跟母亲受苦了,是母亲对不住你,不过你放心,只要母亲活着,还有一口气,就不会放弃你,你且好好的在母亲腹中待着。 太后催促道:“怎么样,考虑的如何了?可以告诉哀家平昭身在何处?当然你要是不说的话,就别怪哀家不客气了,哀家只要还是黎国的太后,想杀你就是易如反掌!”最好的法子就是乖乖听太后的话,替她做事。顾廷菲默不吭声,没有回应太后。 太后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兰嬷嬷看着,一颗心悬在半空中,太后要是真的将顾廷菲给杀死了,那便是一尸两命,那些她带来的侍卫能轻易的饶过太后?还有平昭公主和程子墨一旦知道太后杀了顾廷菲,会不会报复太后?这些想法让兰嬷嬷的后背不禁湿透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陷入两难的境地里,顾廷菲的确出言不逊,连大公主的事她都说的出口,想必早就在暗中调查太后了,只是兰嬷嬷好奇的事,大公主跟顾廷菲本没有交情啊!顾廷菲一直忍着脖颈处的疼痛,望着站在她面前想要救她的春巧和侍卫们,不愿意让他们担忧,一直隐忍着。 第四百五十五章 亲女?? 但是太后似乎不愿意放过她,让她轻松,脖颈处的鲜血越来越多,疼痛越来越甚,她咬牙坚持不住了,只得发出呲呲的声音,听在春巧和春珠的耳朵里,特别心疼,流了那么多血,太后还是不肯放过顾廷菲,难不成真的要她的命?蓦得,听到寝宫外急冲冲的脚步声,有救兵来了吗? 春巧和春珠不约而同的朝外面看过去,那是福安郡主和程勋带着人马入宫了,真是太好了,有救了。福安郡主一身戎装,手中拿着剑,看着太后挟持了顾廷菲,还有她脖颈处鲜红的血液不断往外流淌,最后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深呼吸一口气,她缓声道:“太后,快些放下手中的金钗。” 冷眼看了一眼带兵入宫的福安郡主和程勋,太后呵斥道:“你们俩如今也跟着造反了,见到哀家连安也不请?顾廷菲大逆不道,自有哀家处置,轮不到你们插手!要是再敢往前半步,哀家就立刻要了她和腹中孩子的小命!现在都往后退,福安,你赶紧带人去支援丞相!”也不知道李东阳外面情况如何了,还能支撑多久,多久。 程勋抓住福安郡主的手臂,轻声道:“我来说吧!这么多年了,这件事也必须有人告诉太后。”福安郡主没吭声,算是默认了程勋的提议。 程勋轻咳了两声,往前站了一步,竖着手,道:“太后,臣没有恶意,只是想将一桩陈年旧事告诉太后而已。当年明王妃跟臣青梅竹马,想必很多人都知晓,她是您的庶妹,您再清楚不过了。在她被赐婚给明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 一年后,她突然找到了我,抱了一个孩子给我,说是我们俩的孩子,让我抚养,这个孩子就是程子砚,后来我养在身边的庶子。太后别着急,且听臣将话说完,因着对明王妃的愧疚,当初是我没有能力能改变她和明王的婚事,这个孩子我便将他养在身边,也没有告诉郡主,这么多年,让郡主受委屈了。 只是抚养了十多年,等到去年明王妃回到京城,我才知道,那根本就不是我的孩子,也不是她的,那是她从定北侯府三房抱出来的孩子。”定北侯府三房,不可能,不可能,明王妃怎么可能算计的那么久远,不,她的庶妹没有这么深的考虑? 听到这里,顾廷菲似乎隐隐知道程勋接下来想说什么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怕就是她心底想的意思吧!只是太过于讽刺了,不是吗? 太后没吭声,一直盯着程勋,等着他继续说下去,程勋继续道:“程子砚才是定北侯府三房的孩子,太后怀里的顾廷菲,自然就不是。明王妃说她恨了太后一辈子,自然不愿意让她嫡亲的女儿过着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于是就买通了宫里给太后接生的嬷嬷,替换了孩子。 将太后嫡亲的三公主抱去了定北侯府,将城外的野孩子抱进宫,做了三公主,享受荣华富贵。”兰嬷嬷心里咯噔一下,顾廷菲才是太后的亲女,这,怎么可能?岂不是要滑天下之大稽,太后对顾廷菲恨之入骨,居然是她的亲女,这让太后如何能接受?连她都难以接受,更何况是太后? 顾廷菲默默的闭上眼睛,她并非真的顾廷菲,对太后一直都心存恨意,她骨子里还是周明菲。太后瞪着眼睛盯着程勋:“你胡说,胡说,顾廷菲不可能是哀家的亲女,她不是,不是!” 程勋不紧不慢的作揖道:“太后若是不信,臣已经将当年给太后接生的嬷嬷找到了,现在就在宫外候着。还有太后可以跟顾廷菲滴血认亲,看看她到底是不是您的亲女?明王妃临死前只留了嬷嬷的住所,其他一切都是臣从嬷嬷口中得知。”这也就解释了,为何程勋迟迟没有入宫告诉太后的原因,他自己尚且不知道,如何告诉太后。这一次离开京城,才有机会去京城外找寻接生嬷嬷的下落。 福安郡主叫了声:“带进来!”一个苍老的妇人被带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冰凉的地上,不断的磕头认错,是她鬼迷心窍,收了钱财,才偷换了孩子,十多年了,要不是明王妃临死前悔改,程勋离开京城,找到了她,这个老婆子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将这样的事告诉人,可恨至极! 太后一个眼神使过去,兰嬷嬷会意的朝她走过去,当年太后生产之际,兰嬷嬷也在,太后还不肯相信顾廷菲是她的亲女,还需要兰嬷嬷去验证!福安郡主的一颗心悬在半空中,程子墨除夕夜就给她写信,让她带兵赶回京城,保护顾廷菲和孩子的安危。 得知顾廷菲有身孕了,她别提多高兴了,很快她就可以做祖母了。却没想到,一路马不停蹄的赶着,还是晚了,太后挟持了顾廷菲,如今得知顾廷菲是她的亲女,还不肯相信,不肯放手。 兰嬷嬷垂丧着脑袋,走到太后跟前道:“回太后,她就是当年的接生嬷嬷,奴婢记得她右耳后有一颗红色的朱砂痣,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在。”容不得太后不相信了,难道怀里的顾廷菲,一直恨之入骨的便是她的亲女?当下,砰啷一声脆响,太后手中的金钗掉落在地上,总不能连亲女都能杀了,她腹中还怀着孩子,在这一刻,太后仿佛苍老了数十岁,蜷缩着身子,蹲在地上,兰嬷嬷蹲下身子,抱着太后。 福安郡主见状,急忙走上前,关切道:“廷菲,你怎么样了,疼不疼?”回给福安郡主一个微笑,还没出声,顾廷菲就双腿一软,眼前一片漆黑,昏倒过去。 临走前,福安郡主还想再说教太后几句,被程勋拉走了,现在顾廷菲的身子要紧,赶紧去找大夫。顾廷菲被带走了,春巧和春珠还有武功高强的侍卫都走了,太后紧咬着牙关,不肯让眼泪落下。 蓦得,看到还跪在地上的接生嬷嬷,她气急败坏的走过去,将她一顿猛打。就是因为她,害的她和亲女分别这么多年,还怨恨了顾廷菲,挟持了顾廷菲,下手的力道她知道,要是福安郡主她们再慢一步的话,兴许她就下狠心,杀了顾廷菲。越想越是愤怒,太后当下掐着接生嬷嬷的脖颈,用力的捏着! 再等顾廷菲睁开眼睛醒来,福安郡主一脸欣喜道:“廷菲,你醒了,真是太好了。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别动,大夫说你脖子受伤了,不能乱动,躺着好好休息,你有什么尽管吩咐,我去给你弄!”一想到几个月后她就能做祖母,怀里抱着可爱的孙子,就是高兴。 程勋不在屋里,其实顾廷菲很想问问福安郡主,他们怎么回京城了,现在霍光义的人马有没有攻入京城,一张嘴,嗓子有些沙哑。 福安郡主赶忙劝道:“好孩子,你听话,不要说话,好好休息,一定要听大夫的话。太后这个老妖婆,那个,你别怪子墨他父亲,要不把当年的事告诉太后,太后不一定能很快就放了你。”生怕顾廷菲不高兴,不提这个茬了。 不管顾廷菲是不是太后的亲女,她都嫁给程子墨了,有平昭公主和她宠爱着,谁也不敢欺负了她,坐不坐公主,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了。顾廷菲含笑着点点头,只能等嗓子好转了,再说话吧! 有福安郡主在身边守着,她安心了许多,这是福安郡主府,福安郡主和程勋回来了,自然住在这里了。不能回平昭公主府,那不合适。 福安郡主端着小米粥走进来,轻声道:“不烫了,快些吃了,对了,子墨他们已经回京了,霍光义那帮逆贼翻不了天,你且等着,明日子墨应该就能回府了。”知道他们夫妻感情比从前深厚了不少,除夕夜从程子墨的书信中得知太后的所作所为,程勋就气的不行!就算顾廷菲不是太后的亲女,她也是程子墨的媳妇,福安郡主的儿媳妇,太后怎么下的去手! 就因为和平昭公主多年不和,就能随意的要了人的性命,这还是当朝太后吗?简直就是毒妇,程勋在路上骂了太后好几次,福安郡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太后做事不地道,也该让程勋发泄发泄。 这么多年,他也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知道程子砚是定北侯府的孩子,想来他们俩也误会了很多年,到老了,程勋又追着她,离开京城,福安郡主就忍住,原谅了程勋,原谅程勋,就等于原谅自己,放她自己一条生路。程勋这些日子对她很好,比成婚的时候好了不知多少倍,这么多年,她也值得了。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守着顾廷菲和她腹中的孩子,看着顾廷菲吃下了一碗小米粥,有些犯困了,福安郡主便出来了,叮嘱春巧和春珠在外面守着,一有什么动静,就立刻通知她。春巧和春珠两人劫后余生,又得知霍光义被抓住了,程子墨他们也回京城了,别提多高兴了,忙不迭的点头应下。 当李东阳在城楼上准备就义的那一刻,发现后来心腹口中的援兵,并非霍光义,而是程子墨和李平,还有他不认识的一位年轻人,手里拿着锋利的兵器,坐在战马上,威风凛凛,在那一刻,李东阳悬在心底的大石头缓缓落地。 那么多人马,他终于等到了,等到了援兵,京城之围可解,他终于可以松口气,对得起先帝的嘱托了,京城没有被霍光义这个逆贼占领!太好了,太好了,李东阳激动万分,恨不得能冲过去,将霍光义狠狠的痛打一顿!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都怪他! 霍光义的几个心腹都被程子墨带人斩杀了,他的双眼渐渐模糊了,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了,他们怎么可能那么快,而且程子墨带回来的将士中还有不少曾经效忠与他,如今却做了程子墨的走狗。 闭上眼睛,紧握着拳头,霍光义加强了语气,道:“冲啊!都给本将冲,不要退缩,往前冲!”一定要冲突重围,离开京城,暂时找个时候安顿下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今时今日霍光义已经明白,他不可能攻入京城,夺取地位,养精蓄锐,他相信假以时日,他还会再次卷土重来,定然做好安全准备,不会像这一次仓皇。 霍光义一声令下,仿佛鼓舞了士气,士兵们在他的带领下,浴血奋战。当然程子墨等人也不是吃素,心中念着宫内的顾廷菲,程子墨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在城外见到福安郡主和程勋一行人的时候,他二话没说,便让他们进宫去救顾廷菲,他此刻还不能离开,圣上交代给他的任务没有完成,必须将霍光义一干逆贼全部拿下! 马成岗飞鸽传书给他,顾廷菲因着皇后摔倒一事入宫,他焦急万分,恰好他已经在城外安营扎寨,准备跟霍光义决一死战,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有半点分心,只能默默的祈祷着福安郡主和程勋尽快入宫,解救出顾廷菲。 李平和程子墨随行的小将领非常的厉害,几乎能跟程子墨匹敌,在战场上,李平找到了属于他的乐趣和归属感,仿佛他天生就应该属于战场。再有李东阳带着城内的士兵出来,一个时辰后,霍光义五万兵马折损的七七八八,不少士兵都跪地投降了,他们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亲人,看着这么多人都死了,血流成河,再继续下去,他们也要跟着死了,纷纷跪下来求饶。 霍光义看到这一幕,狠狠的骂道:“没用的东西,快起来,给本将军拿着剑,往前冲,没用的东西。”话音刚落下,他就提着剑朝跪在地上投降的那些士兵们走过去,砍下了一个,两个,三个人的头颅,似乎还不解气,他提起剑还准备继续砍下去,李平和白衣少年对视一眼,两个从马匹上飞身离开,朝霍光义而去,这一次他们俩一定要活捉霍光义,将他狠狠的羞辱一番,打入天牢,等候朝廷对他的发落。 第四百五十六章 拨云见日(一) 李平和少年联手应该能活捉霍光义,程子墨瞧着他身边的心腹没几个人了,就眼睁睁的看着,很快霍光义就筋疲力尽,被两人捉住了。程子墨一声令下,他们在城外安营扎寨,明日等待他们的便是晴天。 翌日清晨,整个京城因为霍光义被打入天牢而弹冠相庆,街道上的老百姓别提多高兴了,这些天一直躲在家里不能出来,可把他们都给闷坏了,如今危机解除了,他们也能松口气,出来透透气,感受一下朝廷带给他们的欣喜,劫后余生很幸福。百姓们追求的就是国泰民安,在国家的保护下,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就行了。 程子墨更是归心似箭,但是城外军队的事还需要他操心,想要回去见顾廷菲,还得再等等。顾廷菲醒来,从春巧和春珠两人的口中得知程子墨和李平等人带兵将霍光义打败了,霍光义如今被打入天牢,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总算能落地了,太好了,京城总算能恢复太平了,百姓们也能安居乐业,和平对百姓们来说尤为重要。 休息了快一整天,顾廷菲的嗓子好了不少,大夫再三叮嘱,尽量不要说话,一开口,顾廷菲的嗓音有些沙哑,春巧急忙道:“少夫人,你别说话了,还是听大夫的话,小侯爷想必很快就回来了,奴婢再去门口看看。”“别去!”顾廷菲眼尖的看到春巧急急忙忙的要离开,她立马张口叫道! 既然程子墨已经回来了,想必很快就回来,她让春巧去门口看着,总是不好。春巧吐了吐舌头,讪讪的笑着。春珠又继续说着京城百姓的趣事给顾廷菲听着解解闷,半晌顾廷菲的情绪都没提上来。京城之围解了,还是程子墨带人回来,想必在江南的皇帝应该没什么大碍了,毕竟带去了那么多医术高明的太医,如此她也能稍微安心一些。 最让她烦恼的便是,这个身子的顾廷菲居然是太后的嫡妻女儿,太狗血了吧!太后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如今得知这个消息,怕是比她还要震惊,能在太后手底下逃生,实在不易,也亏得福安郡主和程勋及时赶到,因着怀着身孕,顾忌着腹中的孩子,顾廷菲一直乱动。 不过,老天爷真是会捉弄人,太后如今也尝到滋味了,不是吗?的确如此,太后吩咐兰嬷嬷,谁也不许将今日的事透露出去分毫,否则她就要了谁的小命。 顾廷菲是她亲女这件事,她暂时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去面对,绝对不能传出去!平昭公主莫不是早就知道顾廷菲是她的亲女,才会对她如此好,还收她做义女,为的就是这一日,让她痛苦万分,一直苦苦寻求的亲女,竟然是她最恨的人,几次三番的对顾廷菲下毒手,如今看来,真的成了一场笑话。 要是除夕夜,顾廷菲真的葬身在福安郡主的库房内,事后再知晓顾廷菲是她的亲女,太后情何以堪,亲手将自己的亲女给杀害了。说起来,太后还心有余悸,顾廷菲真是福大命大,有上天的保佑,才能处处逢凶化吉,该死的平昭公主,太后越想胸中越是憋闷,她一定早就知道,才会如此! 该死的平昭,年轻的时候就处处跟她作对,现如今更是抓住了她这个大把柄,顾廷菲跟她这个生母一点都不亲近,反而叫着平昭公主义母,一口一个义母,听着她头皮发麻。此外,还有她这一次差点儿失手就杀了顾廷菲和她腹中的孩子,害的他们母子俩差点儿一尸两命,接下来她该如何是好? 亲生的女儿自然希望能得到她的原谅,母女俩应该亲密无间,怪不得周明悦浑身的臭脾气,原来不是她的亲女。兰嬷嬷一直俯身,没吭声。突然太后出声道:“你亲自去一趟福安郡主府,看看顾廷菲,她如今怎么样了?对了,再从库房带去一些珍贵的人参、鹿茸送过去,就说是哀家的一点心意,让她一定要收下,快些去吧!哀家等着你回来!” 兰嬷嬷没有迟疑,便应下:“是,太后,奴婢这就去。”有些好奇,为何太后不亲自去见她的亲女顾廷菲,反而让她去。从前对顾廷菲的怨恨,再得知是自己亲女的那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程子墨等人带人入城,将霍光义打入天牢,太后别提多高兴了,这是最好的结果了。霍光义这么多年,也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了,有句话顾廷菲说的没错,霍光义的狼子野心不可否认是她纵容出来,要是她早些能想明白,将手中的大权交给皇帝,霍光义也不会变的这般胡作非为,到了如今不可收拾的地步,差点儿就酿成大错,给黎国带来灭顶之灾。 幸亏,幸亏,太后双手合十的嘴里不听念叨着。福安郡主得知兰嬷嬷来了,二话没说,便让管家将她赶了出去,程勋咳嗽两声道:“郡主,如此怕是不好,毕竟廷菲她是。。。。。。” “闭嘴,这件事往后不许再提了,廷菲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以为太后相信,我就相信了,明王妃一定早就告诉你太后亲女是谁了,你一直瞒着不说,我不愿意计较,不要再来招惹我了。”福安郡主狠厉的瞪了他一眼,看在这些时日程勋对她不错的份上,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兰嬷嬷这件事,她一定要替顾廷菲做主,替她讨回公道。 太后不亲自来给顾廷菲道歉,就永远都被想见她!想着顾廷菲身世坎坷,本应该是黎国最尊贵的三公主,却变成了定北侯府的小庶女,多亏了平昭公主慧眼,收做义女。 程勋扯了扯嘴角,笑道:“好好好,郡主,我不说了,不说,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这么多年委屈了,是我不好。”的确,这么多年一直对福安郡主心存愧疚,以为程子砚真的是他跟明王妃的孩子,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便一直留在山东。后来慢慢想通了,程勋就没那么糊涂了,将一切都跟福安郡主说开了,争取她的原谅。望着如今的程勋,福安郡主依偎在他怀里,嘴角噙着笑意,往后余生就看程勋的表现了。 两日后,程子墨才匆匆忙忙的赶回郡主府,没去给福安郡主和程勋请安,就去了顾廷菲的院子,经过两三日的调养,顾廷菲的嗓子好些了,基本能说话了,春巧和春珠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着,退了出去,让程子墨跟顾廷菲单独相处。 门被关上了,程子墨快步走到床前,顾廷菲轻咳了两声,道:“你慢点。”一把抱着顾廷菲,闭上眼睛,能抱着她真好,这些日子一直支撑他活下去的便是顾廷菲和腹中的孩子,这是他心底最深处的依恋!此刻能静静的抱着她,着实不易。顾廷菲知道这些日子程子墨非常的辛苦,瞧着他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她面前,眼眶就不自觉的红润了,生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两人谁也没吭声,就互相拥抱着,感受彼此存在的气息。良久,程子墨才松开顾廷菲,轻声道:“让我看看,伤口还疼不疼了?”一得知太后居然对顾廷菲下手,还差点儿杀了她的时候,程子墨就恨不得冲入宫,对太后狠狠的质问一番,结果明路却告诉他,顾廷菲是太后的亲女,绘声绘色的将太后一心想要隐瞒下来的事告诉了程子墨。顾廷菲带入宫的侍卫都是程子墨训练的侍卫,自然听他的命,将这么重要的事告诉了明路。 程子墨宽厚的手掌还没有触摸到顾廷菲的脖颈处,就被她躲过了,摇摇头:“我没事,大夫说再过几日就好了,放心吧!倒是你,之前什么都不说,就送来两个头颅,你不知道,我送给了丞相,他将头颅悬挂在城墙上,霍光义很快就攻城了,你们要是赶不回来的话,京城被攻下了,我怕是罪魁祸首了。”眼泪哗哗的往下掉落。 程子墨心疼万分,哄道:“现在不是没事了,也是我没考虑周到,什么都没跟你说,等你嗓子好了,我慢慢跟你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可好?”暂时不能说太多的话,他听得出来顾廷菲的嗓音沙哑,颇为心疼,没能一直留在顾廷菲身边,守护她和孩子。 大手覆在顾廷菲隆起的小腹上,蓦得,四目相对,程子墨被腹中的孩子踢了一脚,迅速的收回手掌,紧张道:“莫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快些躺下,我去叫大夫。” 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扯到了脖颈处的伤口,随即收敛起笑容,道:“别去,是孩子动了,别去叫大夫。你快些坐下,我告诉你。”夫妻俩互相依偎着,程子墨的大手一直覆在顾廷菲的小腹上,等着孩子再一次踢她,许久都不见动静。 福安郡主一得知程子墨回府了,便带着程勋急冲冲的赶来顾廷菲的院子,见到门口守着的春巧和春珠,程勋道:“行了,只要子墨没事就行,我们回去吧!”能理解程子墨心里惦记着顾廷菲和孩子,福安郡主也不是不开明的婆母,自然知道夫妻俩久别重逢,互相思念对方。 程子墨将昏睡过去的顾廷菲小心翼翼的扶着躺下来,替她掖好被褥,他才缓步的抬脚离开,还有不少事等着他去办,不能在府上久留。不过离开之前,他去了一趟福安郡主的院子。再等到程子墨离开福安郡主府,已经天黑了。从程子墨口中得知皇帝不日就要回京城了,他们也安定了,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在江南的时间太长了。 这次希望太后能想明白,握着太多的权势对她有什么好处,到头来害了整个霍家。就连霍成扬和霍成斌兄弟俩也被刺杀了,霍成扬想要跟李平等人反抗,却因此被杀了,这件事暂且被捂下,暂时还不能捅到京城。三日后,皇帝周维带着齐豫一行人回京,街道两旁的百姓异常的热情,纷纷夹道欢迎皇帝。方如烟的一颗心也安定下来,齐豫终于回来了,这些日子的担心可以收起来了。 太后这才渐渐想明白,皇帝不是个善茬,或许这一次就是他设计的圈套,根本就没有中毒这件事,他想要让霍光义谋反,制造机会,再将霍光义给制服,从而彻底的让霍光义和霍家在朝堂之上无法立足,如今他就能大权在握。太后之所以拥有权势,那是她背后有霍光义和整个霍家在支撑,如今什么都没了,太后也应该颐养天年,将大权交给皇帝。 因着福安郡主不肯让兰嬷嬷见顾廷菲,太后的情绪一直低沉,就连皇帝来给她请安,都被她打发走了,这一刻,太后不愿意看到皇帝虚伪的嘴脸。皇帝也没有久留,很快就走了,这一次随着程子墨一同带兵回京城的还有李平和兰国的少年,霍光义在城外的五万将士,那都是精兵。 湛王从陕西带来的士兵基本上不堪作战,跟霍光义那在外的五万将士遇上,根本就不堪一击,才会让湛王的头颅被他们砍了去,送到霍光义手中,振奋了霍光义等人的士气!可他们谁也没想到,兰国的人马还有程子墨从江南带来的人马会将他们团团围住,只有投降一条路可以选择。 再紧接着便一路北上回到京城,要将霍光义等发贼拿下,解了京城之围。安置士兵的任务交给了程子墨和李平,李平过完的那些事皇帝都知晓,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可以过往不去追究,看他当下和今后的表现。 至于兰国的援兵这一次及时的赶到,自然归功于平昭公主。此刻的平昭公主正在府上,准备出府去福安郡主府见顾廷菲,她已经耽搁了好几日,必须去看看顾廷菲,听说她在宫里差点儿被太后杀了,多亏了福安郡主和程勋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第四百五十七章 拨云见日(二) 平昭公主在心里将太后骂了狗血喷头,这一次霍光义造反之事皆是因为她,不肯放权给皇帝,助长了霍光义的野心,还在大理寺监牢放走了他,简直就是放虎归山。太后应该被拉出来狠狠的重批,要是因此让黎国的京城沦陷,被霍光义占领了,等到他们的将是什么后果,幸亏顾廷菲提前的跟她商量,让她去了兰国找援兵,曲线救国。 一位穿着白色长袍的少年急冲冲的赶过来,轻声道:“公主,我也想去看看程少夫人,可以吗?”少年满脸的期待,在路上就听闻了,想去亲眼一见。 平昭公主嘴角噙着笑,“上来吧!” 少年忙不迭的爬上马车,感谢道:“多谢公主!”少年正是那日跟程子墨和李平并肩作战的兰国年轻的将领,马车停在福安郡主府门口,得知平昭公主来了,福安郡主快速的更衣到门口迎接。 两人寒暄了一番,从前对彼此的芥蒂,心底都消除了,尤其福安郡主,特别的感谢平昭公主,要不是有她一直袒护着顾廷菲,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她打从心底心疼顾廷菲,发誓要将顾廷菲当做嫡亲女儿看待,不让程子墨欺负了她。这几日顾廷菲的嗓子好的差不多了,期间程子墨又回来了两次,夫妻俩只能匆忙的说几句话,程子墨便要离开,朝堂之上还有事等着他去处置,男人不应该被束缚在后院,他的天地应该更宽广,顾廷菲很理解和支持他! 对于平昭公主身后的兰国年轻将领,福安郡主颇为喜欢,一路上走走说说到了顾廷菲的院子,此刻她正在院子里散步,见到平昭公主熟悉的身影,瞬间停下了脚步,刚要准备一路跑过来,被福安郡主呵斥了:“别跑,你还怀着身孕!”说完讪讪的看着平昭公主,希望她见谅。 平昭公主已经疾步走过去,当下就呵斥道:“你呀!我临走前再三叮嘱,让你千万不要入宫,不要入宫,不要去见太后,你就是不听,要是你真的有什么好歹,你让我如何跟。。。。。。”先帝交代,不让人省心的丫头,最后的半句话平昭公主没说出口。 顾廷菲双手合十,对着平昭公主求饶道:“好义母,我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不过我这不是福大命大,有母亲和父亲及时赶到,救下了我。你看,现在我不是好好的站在你跟前,毫发无损。” 可怜的小模样,加上顾廷菲怀着身孕,平昭公主只能宠溺的瞪着她:“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要不然的话,我下次可不理睬你了。” 闻言,顾廷菲笑嘻嘻道:“好,义母,我就知道您对我最好了,保证不会有下次。对了,义母,这是姑娘是?”姑娘,不得不说顾廷菲的眼神有问题,福安郡主赶忙给她使眼色,出来打圆场,道:“廷菲,你胡说什么,这分明是位公子哥。”话音刚落下,就让福安郡主诧异的张大嘴巴,顾廷菲还真的说对了,的确是一位姑娘。 只见她拿下头上笼罩的玉冠,如瀑布一样靓丽的秀发,很显然是个姑娘,她一把年纪差点儿看走眼了,只能讪讪的笑道:“真是老了,将姑娘认错了,姑娘可别生气。” 她口中的小姑娘直摇头,笑道:“郡主严重了,其实我已经习惯了,常年跟家父在军营中,需要扮男装,不知道程少夫人是如何一眼看出我是个姑娘?”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廷菲,在平昭公主身边,她这一路上可没少听公主提起她,一直很好奇,所以才缠着公主来郡主府,好认识一下传说中的顾廷菲。她的夫君程子墨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她很钦佩。 顾廷菲展眉一笑:“姑娘,是我的直觉。”有很多事她也说不清道不明,只是一种感觉。平昭公主笑道:“好了,别在外面站着了,冷,快些进去坐坐,走,都进屋。”在她的招呼下,一群人进了温暖的屋子里,屋里有地龙,别提多暖和了。一群人说说笑笑,福安郡主因为要给她们准备午膳,便很快离开,去了厨房。 平昭公主气恼的点着顾廷菲,还在呵斥她这一次的胆大妄为,除夕夜吃过一个亏了,居然还不涨记性,要不是福安郡主和程勋,这一次她怕真的连顾廷菲的面都见不到了,让她将来如何跟先帝交代?要是不知道顾廷菲的身份还好,知道了,岂能不放在心上,顾廷菲真是没心没肺,她还怀着身孕,就敢去跟太后硬碰硬。 听着耳朵都快生茧了,但知道平昭公主对她的关切,享受着这一切,顾廷菲乖巧的低头不语。这一幕看着高嫣眼眶湿润了,顾廷菲轻碰着平昭公主,示意她朝高嫣看过去。 一看才知道,高嫣快哭了,这孩子,平昭公主回头瞪了顾廷菲,才起身走到高嫣跟前,亲昵的拉着她坐下,道:“怎么了,嫣儿,莫不是想到什么了?” 高嫣略微愣住,随后讪讪的擦拭眼泪,点点头:“程少夫人,让你看笑话了,我只是想到了未见过面的母亲,对不起。”话音刚落下,就被平昭公然搂进怀里,轻柔的抚拍着她的后背,安慰起来,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自幼便失去了母亲,跟随父亲,也就是兰国的大将军高子原生活在军营里,跟一帮大老爷们待在一起,但她的内心里很渴望有母亲关心她,现在看到平昭公主和顾廷菲只见的亲昵,她莫名的有些羡慕,眼泪就不自觉的往下滴落,控制不住。 顾廷菲柔声道:“高姑娘,没什么对不起,是我不是才对,勾起了你对母亲的思念,这就好了,你和我一样,都认了公主做义母,往后公主便是你的母亲,我们可以一起孝敬义母。”看着平昭公主对高嫣的疼爱,她主动提议。 高嫣闻言,瞬间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下意识的开口道:“公主,我可以吗?”可以做您的义女,和顾廷菲一样,能感受到母亲的关心和疼爱吗? 从高嫣的眼中看到了这一幕,让平昭公主颇为心疼,不由的点头道:“好孩子,我自然高兴了,从今往后,你就跟廷菲一样,叫我义母便是,你们姐妹俩平日里可以经常在一起说说话,不过,廷菲要是欺负你,可得告诉我,我绝对饶不了她。” 一下子让高嫣破涕为笑,顾廷菲无奈的笑了笑,小手覆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她可不会欺负高嫣,她欺负的是她腹中的孩子。平昭公主没闲着,去厨房找福安郡主了,留下顾廷菲和高嫣两人在屋里说这话,方才顾廷菲没有错过高嫣眼中闪过的一丝狡黠,想必认下平昭公主做义母,是她早就意料中的事。 顾廷菲毫不迟疑的张嘴道:“高姑娘,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为何要做公主的义女?”直勾勾的盯着她,高嫣嘴角露出一抹浅笑,道:“果不其然,我就知道逃不过程少夫人的法眼,既然你看出来了,那我就不隐瞒了,其实我是为了我的父亲。” 为了她的父亲,把顾廷菲说糊涂了,为了她的父亲认下平昭公主做义母,难不成她的父亲,兰国的高子原将军喜欢平昭公主?这可能吗?不可能!平昭公主守寡多年,对她过世的夫君林子安一往情深,绝对不可能再改嫁,要不然也不会等到如今? 顾廷菲轻飘飘的看着她,道:“高姑娘,愿闻其详。”既然来了,高嫣就是希望顾廷菲能助父亲一臂之力,能让父亲早日抱得美人归。 高嫣大大方方的答道:“程少夫人,我父亲仰慕公主,在我的记忆中父亲从未对任何一个女人如何这般的上心过,不瞒你说,父亲常年在军营里,我一直在他身边,根本就没有任何女人近身,连通房和姨娘都没有,我原本以为他对我的母亲一往情深,却没想到,他会如今惦记着公主。 这或许便是你们所说的缘分吧!父亲这么多年孤身一人,我作为女儿,希望他往后的日子能过的开心一些。你是平昭公主的义女,相信你也希望她过的开心,不是吗?要是我们俩一起想办法。。。。。。” 还没说完,就被顾廷菲竖着手打断了,冷声道:“等等,高姑娘,先不着急往下想办法,我想知道的是,你父亲喜欢义母,义母就一定要喜欢他,陪在他身边吗?何况你父亲是兰国的大将军,绝对不可能离开兰国,到黎国来。那势必就要义母背井离乡,她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辛苦,值得吗? 在没有见过你父亲之前,我绝对不会答应你任何事,此外,我希望你暂时不要在义母面前提起此事,义母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守寡多年,她不可能短时间内就喜欢上你的父亲,高姑娘,我明白你对母亲的思念,但是公主不是你的母亲,也请你不要在她身上投入更多的情感,得不到你会很失望。” 感情的事不是她们两个姑娘能说得清,平昭公主是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就单从高子原自己不出面,让高嫣出面,试图得到平昭公主的喜欢,她就颇为不喜欢他。男子汉大丈夫,喜欢一个人,还要靠女儿? 此外,她不知道高子原想要平昭公主,是为了个人情感,还是为了兰国和黎国的两国和平着想,若是他有如此打算,可见此人心计多么深沉,顾廷菲就更不愿意看到平昭公主孤身一人离开黎国,嫁到兰国。不行,她一定不能让高嫣这么鲁莽行动。 高嫣叹口气:“程少夫人,你别激动,我知道你为义母好,这样吧,等父亲忙完了你们朝廷的事,我让父亲来见你一面,如何?到时候,你也亲自看看,我的父亲到底配不配的上你的义母?”并没有生顾廷菲的气,反而高兴,公主认下一个好义女。 在厨房里,福安郡主和平昭公主寒暄了两句,便急冲冲的拉着她到院子里,屏退了下人,将宫里发生的事告诉了她。从福安郡主口中得知顾廷菲便是太后的亲女,平昭公主诧异的张大嘴巴,不敢置信的盯着她,这是在开玩笑? 顾廷菲最厌恶的人便是太后,为了她和霍家的权势,逼迫周明菲代替周明悦远嫁和亲,才会有了周明菲变成顾廷菲?最恨之入骨的太后是顾廷菲的亲生母亲,平昭公主良久都没缓过神来,同时在心里怨恨着顾廷菲,这丫头一点儿都没看出来,想来因为有高嫣在,才没告诉她。 福安郡主轻声道:“公主,这件事我原本也从未想过,只是如今皇帝回京了,霍光义一行人也被打入天牢,等候发落,想必太后也会安定许多。只是这件事,我和程勋思前想后,还是得如实的告诉你。”毕竟平昭公主和太后不合,顾廷菲的身份太敏感了。 平昭公主摆摆手:“多谢你,只是你多虑了,廷菲是我认下的义女,不管她是谁的女儿,身上流着谁的血脉,都改变不了我认她的事实。再者,廷菲是太后亲女这件事,想必宫里未必愿意传出来,我们就暂且等着瞧好了,走,你去陪高嫣说说话,我也好跟廷菲单独谈谈。” 如此甚好,原本还以为平昭公主会不高兴,如今看来,没有这回事,她悬在空中的大石头能落地了,笑眯眯的应下了平昭公主的提议。皇帝一回到京城,便在朝堂之上雷厉风行的处置了当初想要投降霍光义的大臣,抄家、流放、斩首示众,让朝臣们仿佛第一次认识到黎国年轻帝王,在李东阳、程子墨、齐豫等人的配合下,不到五天,京城基本上安定下来,剩下来扫尾的事就没那么繁琐了。 皇帝瞧着站在他跟前的程子墨、齐豫、李平等人,大手一挥,便让他们回去歇息两日再来替朝廷效力。 第四百五十八章 帝后摊牌(一) 众人领命恭敬的退下,小木子凑到皇帝跟前,低声道:“兰国的高子原将军在外求见。”这一次多亏了平昭公主孤身前往兰国,兰国的援兵及时赶到,才能帮程子墨和李平一起对付霍光义在外的五万兵马,对待高子原自然要尊敬了。 很快,高子原便进来,对着皇帝作揖请安。皇帝热情的站起身,笑道:“高将军,不用多礼,免礼,赐座。这一次若不是高将军率兵及时赶到,想必子墨他们也没那么快就顺利攻入京城。还要感谢兰国摄政王对黎国的帮助,朕会一直铭记于心。” “皇帝言重了,这是兰国分内应做之事。贵国的大公主乃是兰国的摄政王妃,两国友好之邦,自然互帮互助了,摄政王这里有一封书信托臣代替皇帝,请皇帝过目。”高子原身为兰国的大将军,自然听命于兰国的摄政王,恭敬的从衣袖里掏出书信呈上。 小木子将书信递给皇帝,皇帝含笑着打开,可越看脸上的笑容越没了。高子原依旧挺直胸膛站着,皇帝许久才出声道:“高将军这些日子和兰国的将士们都疲倦了,朕会让礼部好生招待你们在黎国好好玩一玩。”接下来高子原便退下了,皇帝气愤的将兰国摄政王的书信拍在桌子上,又想要和亲? 不可否认,这一次要多亏兰国的军队,要不然绝对没这么快,没这么顺利。朝堂之上的糟心事处理的七七八八,摄政王的书信可以暂且不去理会,但有一个人皇帝必须要去见,那便是太后。二话没说,皇帝便带着小木子千万太后寝宫。 这几日太后一直都病恹恹,提不起精神来,兰嬷嬷在她身边伺候着,颇为心疼,同时也在心底暗自怨恨顾廷菲,太后毕竟是她的亲女,当初那是因为不是她的身世,此外谁让顾廷菲多次对太后不恭敬,非要站在太后的对立面,跟太后作对,太后也不是神,岂能预料到顾廷菲就是她的亲女,太后更是差点儿就杀了顾廷菲,要是真的有这么一刻的话,想必太后此刻早就疯癫了。 正在兰嬷嬷思考之际,皇帝来了,她下意识准备进入殿内告诉太后一声,便被两个粗壮的婆子钳制了,将一块抹布塞进她的嘴里,让她不能出声。皇帝一声龙袍,双手背后,大步的走入太后殿内,小木子在殿外候着。 听到有脚步声,太后仍旧呆呆的坐在铜镜前,没吭声。等皇帝走进了,轻咳了两声,道:“朕见过太后。” 太后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皇帝,满目春风,脸上根本就看不出中毒的模样,要是如今还没猜测到,她便就是傻子了,白在后宫待了这么多年。于是太后冷声道:“皇帝赢了,现在你是胜利者,还来看哀家作甚?”在胜利者面前,失败者还有什么资格跟他谈笑风生。 皇帝笑了一声,将这么多年心底的憋闷一股脑的笑出来,在太后跟前,他能放声大笑,在从前从未想过,不过心里一直有这个念想,随后沉声道:“太后,你早就应该预料到会有今日,不是吗?朕既然是先帝留下遗诏,册封的黎国皇帝,那便不可能一直将朝政大权交给霍家和太后,早晚有一日,朕会从你们手中夺回大权,如今朕实现了,这一切还要多亏了太后这么多年的精心栽培,朕才有今日!” “够了,不要再说这些假惺惺的话,哀家不想听,也不愿意听,你今日到底想做什么,直说便是!”太后呵斥了皇帝,不喜欢兜圈子,打开天窗说亮话,来的痛快。 皇帝又哈哈哈大笑了几声,道:“痛快,朕就知道太后是爽快人,那朕便直说了,霍光义起兵谋反,朕希望太后能下罪己诏,诉说你这么多年一直都纵容他和霍家在朝堂之上横行霸道,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想必太后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外朕还要太后去向先帝和列祖列宗赔罪!”在这一刻,他终究将憋在心底多年的想法说了出来,自然是让太后陪葬了,她根本就不需要在存活在世间了。 太后狠厉的瞪着皇帝,厉声道:“你这是要逼死哀家,想让哀家去世,门都没有?只要哀家还活着一日,哀家便是黎国尊贵的太后,是你的嫡母!你如今胆子大了,别以为霍光义一干逆贼除去了,你就能高枕无忧,哀家告诉你,绝对不可能!自古没有一个帝王能在皇位上坐稳,你手上沾染了多少血,还有你体内的毒,可以瞒得了任何人,却瞒不了哀家。 你想要哀家去死,哀家为何要让你如愿?再者,在你不断的这些时日,哀家一直让丞相率兵奋力抵抗霍光义一党,你有什么资格让哀家去死!要是哀家要帮助霍光义,早就下令让他们打开城门,迎接霍光义了,哪里还轮得到你在哀家面前说三道四,不要以为你如今大权在手,就能在哀家面前耀武扬威,告诉你,你还嫩了点!”这么多年的深宫太后不是白做的,她只是不愿意跟皇帝计较,从前也没这般说过话,这一切都是皇帝逼着她的! 皇帝轻哼了声:“太后说的这么好听,但也改变不了你和霍光义一母同胞的血缘关系,此外谁知道你是不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这么多年,要不是因为你的纵容,霍光义和霍家能有今日,他们能这般胆大妄为,此前杨御史就弹劾霍光义,霍家私下里做了多少恶事,后来霍光义是如何从大理寺监牢逃生,才有了后来京城之困? 难道非要让朕说出来,太后才知道是你在背后干的,让大理寺卿替你背锅,太后于心何忍?朕一直敬你是朕的嫡母,先帝的皇后,从未对你有过半点忤逆,可你呢,又做了什么,明知道朕喜欢顾廷菲,却亲手将她赐婚给程子墨,还给朕找了那么多朕不喜欢的女人,你觉得朕会感谢你吗? 太后,这辈子朕最厌恶的人便是你了。圣贤说母慈子孝,要母亲慈爱,儿子才能孝顺,若是母亲不慈爱,儿子岂会孝顺!”将他最喜欢的女人赐婚给他人,这是皇帝心底最深处的伤痛,尤其得知顾廷菲有身孕那一刻,皇帝恨不得冲到京城,将太后一剑砍了,他用力的克制自己,为了彻底除去太后和霍家,绝对不能冲动,他只能在外耐心的等着~! 分明和顾廷菲做好约定,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着他一些时日,非要在这个时候怀上身孕? 太后瞪大了眼睛,道:“皇帝,顾廷菲已经嫁人了,如今还怀着身孕,程子墨这一次可是立下了大功,你不能再惦记着她,寒了程子墨的心。皇帝,你一定不能惦记着顾廷菲,她不是你能惦记的人。”那是她的女儿,绝对不能让皇帝玷污了,一旦皇帝知道顾廷菲是她的亲女,依照皇帝对她的滔天恨意,岂能有顾廷菲的活路,不行,绝对不能让皇帝知道顾廷菲的身份,绝对不能知晓。 在这一刻,太后又恢复了脸上的平静,镇定的坐在铜镜前。 皇帝轻哼了声:“这是朕的事,与太后无关,太后还是操心自己的事,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一说呢!”对太后恨之入骨,恨不得能立刻结束了太后的性命,除去心头大患。 衣袖下的双手紧捏着,手背上青筋突起,太后厉声道:“哀家是黎国太后,你不能对哀家动手,若是哀家死了,你也不得善终!你体内的毒素。。。。。。” “闭嘴,朕的事轮不到你来说道,你若是不肯去陪父皇,朕有的是法子愿意让你去!”皇帝突然冷笑了一声,在这一刻,他就如同吐着舌头的毒蛇一般恶毒。 太后咬紧牙关:“好,有本事你就放马过来,哀家倒要瞧瞧,先帝生了怎么样一个好儿子?” “太后且等着看好了,朕会主动让你去给父皇陪葬,此外,朕还会夺回心爱的女人!”皇帝说完便要转身离开,被太后一把拉住了衣袖,略微迟疑道:“怎么,太后这是想通了?”这么快,自然不可能了! “都是因为你的算计,才会让霍光义有如今的结果,哀家不愿意替他说话,只是你只要答应哀家一个条件,哀家愿意去地下陪着先帝。”在这一刻,太后突然苍老了许多,两鬓骤然增多了些许白发,眼角的皱眉清晰可见。皇帝没吭声,静静的看着太后,他在心底衡量,太后的要求会是什么? 能让太后主动去死,这个要求一定不容易。当然他有其他的法子能让太后离开这个人世,去给先帝忏悔,但是他身为皇帝,不愿意落人口舌,若是太后主动去陪先帝,这是最好的结果。太后直勾勾的盯着皇帝,不着急,再等着他的回答。要是太后没猜错的话,她寝宫外的侍卫都换成皇帝的心腹了,连萧正勋,锦衣卫的副都督,她曾经的人都被皇帝杀了,她彻底的失败了。 她和霍光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她没有站在霍光义的阵营上,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皇帝不会在有任何束缚,会大展拳脚的对付霍家人,在朝堂之上夺过属于他这个皇帝该有的尊严和权势。所有曾经让他受罪的人,都不会放过,包括她这个当朝太后,皇帝的嫡母。不愿意落人口舌,势必要答应太后的恳求,皇帝轻声道:“太后请说。” 太后微微扯了扯嘴角道:“皇帝,哀家的条件很简单,你必须当着哀家的面,以舒妃之名起誓,此生都不得让顾廷菲入宫,成为宫妃!哀家对顾廷菲恨之入骨,绝对不能让这个贱人。。。。。。” 话音还没落下,就被皇帝狠厉的捏着手臂,沉声道:“够了,太后,若是你想让朕不要心爱的女人,绝不可能!朕可以有其他的法子让太后心甘情愿的去陪先帝,太后不要忘记了,朝堂之上没有霍家和你的位置了,朕才是黎国的一国之君,想做什么,轮不到太后干预。”顾廷菲是他心爱的女人,轮不到太后玷污,还用母妃之名发誓,皇帝绝对不答应。 太后纹丝未动,似乎皇帝的反应在她的预料之中,她继续道:“皇帝若是不答应,可以,哀家依旧还是黎国的太后,皇帝的嫡母,哀家就不相信,我朝素来以仁孝治天下,皇帝还能真的对哀家不孝。只要哀家一日不主动去陪先帝,谁也不能逼迫!皇帝要是可以,尽管试一试,看看哀家在朝堂之上是不是有话语权,这一次哀家跟京城共存亡,多少大臣有目共睹。 若不是哀家将想要投降的大臣斩首示众,悬挂在城楼之上,京城内不会这么平静!这个时候,皇帝身在何处,身为一国之君,任性妄为,带着程子墨等人去江南,说的好听,是赈灾、平乱,可背地里,不过给霍光义设了一个大圈套,想要真正的掌握朝政大权。 暂时他们还不会知晓,不过皇帝,后知后觉,瞒不了多久,便会有聪明的人知晓。那些老臣们对先帝忠心耿耿,若是哀家出面,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样的后果。哀家不愿意让顾廷菲入宫,那是为了你好。一个定北侯府的小庶女,入了平昭的眼,嫁给了程子墨,那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可惜,哀家没能弄死她! 可哀家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女子进宫,成为皇帝的后妃,简直就是有辱皇室的英明。皇帝若是还想当好这个一国之君,就必须要克制,夺臣子之妻,想过后果吗?福王纵然过世了,可云贵之地那么多臣民,可以不顾了?福安郡主和程勋岂能饶的了你,还有程子墨,他是什么人,想必这一次去江南,皇帝比哀家更清楚?” 绞尽脑汁的让皇帝放弃将顾廷菲收入身边的念头,那是她的亲女,这是太后临终前唯一能做的事,不能跟她相认,但能替她最后谋划一番。 第四百五十九章 帝后摊牌(二)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从前不知道顾廷菲的身份,做了很多错事,让她几次三番的处于为难之中,亏得顾廷菲福大命大,尤其除夕夜那一次,之前她对程子墨恨得咬牙切齿,都是因为他回来了,才让顾廷菲逃脱一劫。 现如今,她很庆幸,程子墨陪伴着顾廷菲,她可以安心的离开了。当然顾廷菲不缺少她这个母亲,还有平昭公主和福安郡主在她身边护着,当然在皇帝面前,她绝对不能让皇帝看出半点真实的情感。 皇帝冷笑了一声:“太后,什么时候开始你会替朕考虑了?”说的好听,谁知道太后真正的意图是什么,不愿意让他跟最爱的女人在一起厮守一声。 “太后,朕这辈子最恨的人便是你,是你自作主张将廷菲许配给程子墨,这种疼痛你永远不会明白,太后若想好好的活着,那就好好的看着朕如何开创黎国的盛世,再将廷菲带到宫里来,成为一国之母!”在这一刻,皇帝不介意跟太后分享他心底深处的想法,太后没权没势,对他没有什么威胁。 太后衣袖下的双手青筋突起,皇帝在说什么混账话,还要将顾廷菲带入宫,成为一国之母,那绝对不行~!在后宫多年的太后,最知晓其中的滋味,不愿意让她的亲女在入宫,嫁给程子墨很好,有那么多人疼爱着! 偏偏皇帝惦记着她,太后在这一刻遮掩对皇帝的滔天恨意,大脑飞快的转动着,道:“哀家有解药。” 解药,皇帝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直勾勾的盯着太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太后有解药,那么毒药是太后命人对他下的?太后轻笑了一声:“哀家知道皇帝心底有很多疑惑,解药哀家可以双手奉上,但哀家有一个条件,便是刚才的条件,若是你答应,现在便起誓,哀家会将解药立刻拿给你。解药在什么地方,只有哀家一人知道。”言下之意就逼迫着皇帝不得不在生死和顾廷菲之间选择一个了,就要看他的决定了。看看到底对于皇帝而言,性命和顾廷菲谁最重要了? 皇帝仰起头,哈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朕会相信你说的话,太后,朕不会让你如愿,霍光义和霍家一族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性命,朕都不会留,朕要斩草除根,想必太后已经知道霍成斌和霍成扬兄弟俩被杀的消息了,其他人也会同样的经历这样的痛楚!”锐利的双眸紧盯太后,想要引起太后对霍家人的怜悯,只要太后交出解药,皇帝可以赦免部分的霍家人,想要不让顾廷菲入宫,还以母妃之名发誓,免谈。 霍光义和霍家一族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性命对太后来说都不重要,她心底最重要的只有顾廷菲,她特别对不起的亲女,其他的人那是咎由自取,是他们跟着霍光义胡作非为,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皇帝在临走前,也没有听到太后再说话,解药的事还得再好好想想,太后的性命还得留着,一时半会还不能杀了,这种如鲠在喉的滋味特别难受。只要太后活着一日,他就得尊敬太后,世人都看着,他不能落人口舌。 皇帝迈着步伐,一步一步的离开了,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了,太后才缓过神来,立马将兰嬷嬷叫了进来,一把拉着她的手臂,道:“你赶紧安排一下,哀家要出宫一趟!” 兰嬷嬷略微为难道:“太后,怕是出不去了,现在里里外外都换成奴婢不认识的侍卫,奴婢怕是没办法。”太后真是着急糊涂了,皇帝的侍卫守在外面,她怎么能轻易出去,不行,她得想办法见到顾廷菲,让她尽快的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皇帝为了顾廷菲,连解药都不要了,可见对她是志在必得,太后忧心忡忡,真恨不得能早些知道顾廷菲是她的亲女,如何也好提前替她谋划,突然,太后眸光微闪,眼前浮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平昭公主轻拍着她的手背,道:“真是造化弄人,谁曾想到顾廷菲会是太后的亲女,你如今有何打算?” 顾廷菲眨巴眨巴大眼睛,道:“我还能有什么打算,想必这件事应该不会被其他人知晓,就这样吧!”她对太后没什么好感,太后做的那些事,就让顾廷菲没办法对她心存好感。是顾廷菲的生母又如何,不是她周明菲的生母,不是吗? 逼着她远嫁兰国,才能让弟弟周维继位,太后狠厉的嘴脸,顾廷菲到现在都历历在目,不能忘怀。 平昭公主扯了扯嘴角:“你想好了就行,不管怎么样,现在太后手中都没有实权了,想必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你呀,就安心的养胎,再不济,还有我和你婆母替你撑腰,看谁敢欺负你。” 闻言,顾廷菲将脑袋凑到平昭公主身边,亲昵的挽着她的手臂,柔声道:“嘻嘻,我就知道姑母对我最好了,这辈子能有姑母陪着我,真是太幸福了,姑母,我舍不得你离开,要不然你就在郡主府小住几日,再离开,好不好?我好些日子都没见到你了,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你呀,快做母亲了,怎么还跟孩子一般,真是拿你没办法,不过高姑娘,我还得送她回驿站去,省的她父亲担心。”平昭公主宠溺的搂着她,轻柔的刮着她的鼻尖,好不亲昵。提到高嫣和她的父亲,也真是如此,才会让顾廷菲将平昭公主留在郡主府。 最终顾廷菲命人将高嫣送去驿站,平昭公主则是留在顾廷菲的院子里陪着她,可惜没多久,平昭公主就离开了,因为程子墨回来了,临走前,平昭公主还打趣的看了顾廷菲好几眼,害的顾廷菲脸上飘着朵朵红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才将平昭公主留下没多久,还没说多少话,就被程子墨赶走了。 不过好在平昭公主还在府上,明日能多说很多话。程子墨风尘仆仆的出现在顾廷菲跟前,见平昭公主走了,立刻冲到她跟前,准备张开手臂抱着她,却被她推开了,皱眉道:“快去洗洗,身上太脏了。” 程子墨这才低头,尴尬的笑了几声,便急冲冲的去洗漱。再等到程子墨回屋,桌上已经在顾廷菲的吩咐下摆满了香喷喷的饭菜,在外这么长时间,想必很想念家中的饭菜。程子墨觉得特别美好,有顾廷菲和孩子在身边陪伴着他,这段时日就是靠着这些念想支撑他活下来。 等到了床上,程子墨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她隆起的小腹上,等着孩子踢他,可等了许久,都没动静。顾廷菲轻哼了声:“想必他不高兴了,等过几日,你多跟他说说话,便会理睬你。” “好娘子,我听你的,你也别生气了,这几日终于忙完了,圣上放我们两天假,我可以有时间陪着你们俩。”程子墨凑到顾廷菲跟前说道,这种感觉真好。顾廷菲斜看了他一眼,自然是好了,辛苦了这么长时间,于是她道:“那你就早些歇息。” “我不,我想陪着娘子,这些日子让娘子辛苦了,怀着身孕担心受怕,是为夫的不是,娘子放心,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离开你身边,一直守着你和孩子。”程子墨正色道,身为丈夫,陪伴在妻子身边,那是他应该做的事。再说他心悦顾廷菲,自然希望长长久久的陪伴在她们母子身边。顾廷菲淡淡的笑了笑,没吭声,就随着他吧! 话锋一转,顾廷菲沉声道:“江南的事你还没跟我解释清楚,皇帝到底有没有中毒,你怎么就跟李平还有高嫣姑娘会合在一起?”之前程子墨回来的匆忙都没来得及好好说清楚,这一次,一切都尘埃落定,可以说了吧! 程子墨亲昵的刮着她的鼻尖,温柔道:“好,只要娘子想知道,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个时候还油腔滑调,顾廷菲轻推了他一把,笑道:“没个正行,小心孩子跟你学了去。”一听这话,程子墨立马收敛起笑意,对着孩子一通教导,顾廷菲一直板着脸,忍住脸上的笑意。 片刻后,程子墨将顾廷菲想要知道的事缓缓道来,皇帝在江南并没有中毒,年后那是他们商量好了,准备将霍光义一党歼灭,从朝堂之上彻底除去。杨御史若是没有皇帝的授意,他也绝对不敢在朝堂之上当着百官的面弹劾霍光义,大理寺更不敢将霍光义捉拿,这背后都有皇帝的手笔。 再到后来,霍光义谋反,湛王回京都在他们的预算之中,凤妃小产,太后绝对不可能将希望全部都寄托在皇后腹中的孩子,一旦战事起,很多事就不在他们的预料之中。湛王和霍光义在外的五万兵马相遇,被斩下头颅的三天后,程子墨才赶到。 却不曾想到兰国的高子原将军率兵赶到,还有李平,他在战场上丝毫不逊色,是个好将士,这一次在程子墨一行人没赶到时,多亏了他和当地的一些百姓们,奋力抵抗。 程子墨心有余悸的搂着顾廷菲,太后下了懿旨,让顾廷菲登上城楼的那一刻,他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飞到京城来,万一霍光义真的要下令将顾廷菲射死,那可如何是好?恶毒的太后,她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程子墨将头低着,不愿意让顾廷菲看到他的脆弱。 良久,顾廷菲才出声道:“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两个人都需要各自冷静冷静,尤其顾廷菲。 翌日清晨,顾廷菲被平昭公主拉到一旁,低声道:“宫里传出消息,太后身子不适,已经有不少太医去看过了,他们都素手无策。现在皇帝怕是焦头烂额,你要不要入宫去见见他?”毕竟是嫡亲的姐弟,这个时候也该相认了。顾廷菲有些恍惚,讪讪的笑着:“义母,不瞒你说,我还没做好准备,等容我想想。” “那也好,我不逼你,你自己决定,要是需要的话,我陪你一同入宫。”平昭公主一直握着顾廷菲的小手,给她力量。福安郡主吃味道:“一大早,你就拉着廷菲说什么悄悄话,我也要听。” 平昭公主抿嘴笑道:“那敢情好。”顾廷菲淡笑不语,如今京城之围解除了,没几日福安郡主和程勋便要离开了,离别最让顾廷菲不舍。 顾廷菲亲昵的拉着福安郡主的手,眼中含着泪,郡主噗嗤一声笑出来,道:“廷菲,哭什么,不许哭,你还怀着身孕,哭对孩子不好。那我们就再晚几日走也行,多陪陪你。要是子墨欺负你,你告诉公主也行,写信告诉我也行,我一定饶不了他!”一行人在大厅里说说笑笑,程子墨默不吭声,和程勋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喝着茶。 齐国公和夫人一早就将齐豫叫到房中,许久不见齐豫,跟着皇帝在江南历练一番,此刻在回到京城,想必很快就会升官,成为皇帝的心腹,对于整个齐国公府上上下下都是一件幸事。 齐国公抚摸着胡须,看了一眼夫人,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几口,老夫人得到他的示意,轻声道:“豫哥儿,你如今回京城了,我和你祖父都安心了,也能睡个踏实觉。只是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你祖父和你父亲向你一般大的时候,孩子都好几岁了。 祖母也不是说如烟不好,只是如烟进门一年多了,肚子一直都没动静。祖母知道你们感情好,不愿意要其他的女人搀和进来,但你是齐国公府的嫡长孙,你膝下必须早日有子嗣,祖母对你的要求也不高。” 齐豫一直板着脸认真的听着,总该要来的。他总不能说他一直都没跟方如烟圆房,她一个人怎么能生出孩子。好不容易被李氏下药了,才圆房,没几日,他便跟着皇帝去了江南,如今才回来,方如烟怎么可能有身孕。 第四百六十章 帝后摊牌(二) 齐豫一直默不吭声,脸上没有怒意。 老夫人朝齐国公看了一眼,只见他放下手中的茶盏,冷声道:“豫哥儿,你祖母说的没错,你年岁不小了,是该有子嗣了。早些有嫡长子,我和你祖母也能安心了,你不愿意纳妾,也可以,将你母亲从后院接出来,让她继续掌管中馈,如烟就让她好生的调养好身子,什么时候诞下嫡长子,再接管中馈也不迟,你说呢?”他们老两口一大早就按捺不住来找齐豫,逼着他早些生子。 要么纳妾,要么就让李氏出来,继续掌管中馈,老夫人年纪大了,根本就没有精力再管那些繁琐的事。 齐豫在思考,在认真的思考,他跟方如烟相处的时间并不长,还不能很清楚的知道她的想法,只能淡声道:“祖父、祖母,再给孙儿一点时间考虑。”他都开口了,齐国公夫妻俩也没反对,就看他最后做什么决定。 方如烟没吭声,继续看手中的账本,齐豫一个眼神使过去,屋里的丫鬟们都退下,恭敬的关上门。方如烟手中的账本被齐豫一把夺走,厉声道:“夫人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对上齐豫的眼神,方如烟轻笑了一声:“不知道夫君想让我说什么,我觉得很好啊!夫君纳妾或者母亲掌管中馈,都很好。”她的想法重要吗?一点都不重要,齐国公和老夫人的愿望她一直都实现不了,他们着急抱重孙,她能理解。男人三妻四妾,她应该习惯,为何此刻说这些话,心底会隐隐作痛,面上不能让齐豫看出分毫。 齐豫阴沉着一张脸,道:“方如烟,你想要我纳妾?” “自然了,本来夫君就可以纳妾,是妾身思虑不周,等会妾身就给夫君物色几个通房。”方如烟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来,在齐豫看来,特别刺眼。亏得他在江南这段时日,一直念着方如烟,她倒好,才刚回府没多久,就想着听话给他纳妾了,真是太气人了,齐豫憋着一口气,生怕跟方如烟继续相处下去,会发火,抬脚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方如烟松口气,再也没有心思去看账本了,一个人蜷缩着身子,慢慢的闭上眼睛,将脑袋搭在膝盖上,心口钝钝的作痛,她能不支持齐豫纳妾,眼下她也没有怀上身孕,她不能耽误齐豫。 他如今深得皇帝器重,在朝廷上很快就能大展拳脚,两行清泪无声的流淌下来,要是可以,她也希望能尽快怀上身孕,如此她便能不让齐豫难受。好不容易将齐豫等回来,她岂有不高兴的道理,却没想到齐国公夫妻俩等不及,要给齐豫纳妾,说起来,她这个正妻应该主动安排才是,这原本就是她分内的事。 程子墨慢慢睁开眼睛,想要伸手去触碰里面的顾廷菲,还有腹中的孩子,一伸手才发现,一阵冰凉,她早就起身了,他竟然睡的这么沉,连顾廷菲离开都不曾发现,看样子,真是太舒服了。程子墨皱着眉头,在屋内四处找寻顾廷菲的身影,这么早,她起来作甚? 天还那么冷,应该多睡一会,昨晚夫妻俩说了好久的话,理应陪着他才是。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了,顾廷菲笑盈盈的走进来,和程子墨四目相对,道:“你醒了,饿不饿,快些起来,我去厨房亲自给你做了虾仁瘦肉粥,尝尝味道如何?”说话间已经走到桌前将手里的碗放在桌上,热腾腾的冒着香气,程子墨衣袖下蜷缩的双手缓缓舒展开来,原来顾廷菲一大早去给他准备精心的早膳,岂能不感动。 程子墨微微笑道:“好。”听她的话,起身去床前尝尝看顾廷菲亲手为他做的虾仁瘦肉粥,在江南的时候特别想念家里的味道。嗯,吃了一口,感觉很不错,虾仁的鲜美,瘦肉的香味结合在一起,让粥的味道变得更加美味,让他回味无穷。顾廷菲很高兴的看着程子墨吃了两碗,特别有成就感。 她心情好,跟着也吃了两碗,等春巧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干净,程子墨拉着顾廷菲的手,轻声道:“下次别那么早起身,外面冷,还有你怀着身孕,别去厨房了,油烟味太重,你想吃什么,让厨房们去做便是。”心疼的盯着她。 顾廷菲轻笑了一声,道:“没事,我只是怀孕了,没事,能给你做早膳,我高兴。别板着脸,笑笑,要不然孩子以后跟你一样,我可不乐意。”说话间嘟着腮帮子,程子墨见状,急忙笑了笑,哄着她:“好,好,好,我听夫人的话,谢谢你,廷菲,谢谢你!” 在顾廷菲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没能陪在他们母子的身边,这是他心底永远的遗憾,今后不能再发生同样的事。对于他来说,顾廷菲和孩子最为重要。夫妻俩紧紧的抱着,顾廷菲嘴角噙着笑,平昭公主说的没错,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她是时候要入宫一趟,跟皇帝把一切都说清楚,要不然皇帝还以为他们俩的约定作数。那只是权宜之计,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找时间去一趟。 还没等顾廷菲入宫,平昭公主已经入宫了,被太后身边的兰嬷嬷召入宫,太后身子越来越差。平昭公主闻言,毫不犹豫的应下,随着兰嬷嬷入宫了。福安郡主在屋里得到这个消息,下意识的摆摆手,示意丫鬟们退下。 程勋走到她跟前,轻拍着她的后背,道:“好了,既来之,则安之,别去想那么多!”朝堂之上的事因为太后的病重而让皇帝得心应手,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太后和霍家不能把持朝堂,将朝政大权归还给皇帝,那是一位年轻,且又野心勃勃的皇帝,单凭这一次,他谋算霍家来看,心计深沉,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黎国的英明之名,带领黎国百姓过上更幸福的日子,百姓安居乐业,政治清明,他们能看到这一日。 福安郡主无奈的叹口气:“我就是不甘心,那个老妖婆做了多少恶事,难能那么容易就让她离开了!”太后助纣为虐,让霍光义等人给朝堂带来了多大的祸患,谋害了多少无辜大臣的性命,其实太后和霍光义的命能从偿还,死对太后来说太便宜了她了。 还有父王的过世,福安郡主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太后在京城算计顾廷菲,那更是让她痛心疾首,恨不得冲入宫那日就杀了太后,是她的理智一直克制着自己,告诉她,切莫冲动。 程勋蹲下身子,和福安郡主四目相对,温暖的大手覆在她冰凉的小手上,心疼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别憋着,对自己的身子不好。过去的事谁也不能再改变了,没办法回到从前。太后如今已然这样,想必没多少时日,我们暂时怕是不能回云贵之地了,正好趁着机会在京城多陪着子墨和廷菲他们,岂不是更好?” 话音刚落下,便被福安郡主狠狠的瞪着:“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去看看你父母。”还有二弟程友,她不愿意去面对成国公府的人。一见到成国公府的人,便让福安郡主想到过往的事,对程勋免不了又要生气。 程勋急忙低声哄着她:“郡主,你放心,我不会勉强你跟我一起去,我也只是去看看他们,见一面,说说话而已,其他的我从未想过,我也不会答应他们什么,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给子墨添麻烦。” “哼,你知道就好,要不然的话,你以为就别回来了。”福安郡主丝毫没看程勋的脸色,他阴沉着一张脸,骤然听到这些话,心里还是隐隐作痛,他对福安郡主造成的伤害,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磨平的。良久,福安郡主才出声道:“我累了,想歇息了。”也意识到伤了程勋的心,可当年她伤心了多久,如今好不容易才跟程勋再一次在一起,非要拿成国公府的事,让她难受。 程勋轻声道:“好,你早些歇息,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和子墨对我最重要,我不会再辜负你们母子俩。”砰的一声,门关上了,福安郡主眼中的泪水不争气的流淌下来,很多事很多话她口不择言,也想让程勋知道,她心底的痛。 她对程勋更多的是感动,他能放下京城的一切,追着她,去苦寒的云贵之地,已经说明了他内心自己的地位有多么重要,她就是记恨着过往,程勋对她的伤害。很多时候,面对程勋的时候,福安郡主告诫自己,一定要克制,隐忍,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可她还是不死心的忘却了,有些时候言语伤人。偏偏程勋也不生气,任凭她怎么说,都不吭声,从来不跟她回嘴。 福安郡主擦拭好脸上的泪珠,想要去跟程勋道歉,成国公府都变成如今的模样了,她还能去计较什么。小谢氏都过世了,两位老人家如今的日子不容易,从顾廷菲口中也得知他们如今的改变了。 快速的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发现程勋背对着她站在院子里,福安郡主不顾一切的拎起裙角朝他飞奔而去,紧紧的从背后抱着他,贴着他宽厚的胸膛,嘴里呢喃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原本在院子里反省自己的程勋,没想到福安郡主会出来,赶紧转过身,轻柔的将她搂在怀里,低声哄道:“不哭了,不哭了,都是我不好,不该惹你生气,别哭了,别哭了,小心哭花了就不好看了。我没生你的气,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这辈子我最生气的便是自己,没能力保护好你和子墨,好了,好了,别让丫鬟们看着笑话,我扶你回屋。”知道福安郡主是最看重礼数的人,被院子里的丫鬟们瞧着,她现在不生气,事后肯定会后悔的。 谁知福安郡主仰着头,道:“怕什么,我们是夫妻,不可以这样吗?不要生我的气,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等明日我陪你一起去看看他们。” 一起去,自然最好了,可惜程勋一直不敢跟福安郡主开口,却没想到郡主想通了,程勋张开手臂,感觉怀里的福安郡主就是他的整个世界,太幸福了。老天爷终究待他不薄,还能让福安郡主再回到他身边,一定会弥补这些年对她的亏欠,好好的待她。 平昭公主刚到福安郡主府,就听到宫里传来消息,太后薨了,整个京城都要哀悼了。被嬷嬷搀扶着一路走到顾廷菲的院子,发现程子墨也在,想必应该得到消息了。程子墨知道平昭公主和顾廷菲有话要说,寒暄了两句,便识趣的离开了。 平昭公主轻握着顾廷菲的手,道:“好孩子,你想哭就哭出来吧!”没想到太后那么快就薨了,原本以为还要再过段时间,顾廷菲还没整理好思绪该如何面对过去的仇敌,如今这具身子顾廷菲的生母,老天爷真会开玩笑。平昭公主知道顾廷菲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消息,她也没着急,两人就静静的坐着,她心疼的看着顾廷菲,她还怀着身孕。 许久,顾廷菲才出声道:“太后跟您都说了什么?”太后之所以在她临终前找平昭公主入宫,想必一定有要紧的事嘱托给她。却没想到,在临终前,最让太后信任的人会是她此生最大的仇人,真是特别讽刺。 平昭公主闭上眼睛,轻叹口气,世事难料,她也没想过,太后会那般低声下气的跟她说她,恳求她照顾好顾廷菲,千万不能让皇帝将她接入后宫,成为后宫的妃嫔。 一入宫门深似海,想当年,她多么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在几十年里,被这皇宫浸泡的已经面目全非了,她不希望顾廷菲,她的亲女走上她曾经的道路,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反而被逼的没有活路了。面对万分恳求的太后,平昭公主很想告诉她,顾廷菲根本就不是她的亲女,她是周明菲,先帝的嫡长女,她曾经逼迫远嫁兰国的周明菲,就算太后在临终前,也不能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一定要烂在肚子里。 第四百六十一章 太后托孤 太后紧紧的握着平昭公主的手,恳求她,眼中含着泪,在这一刻,平昭公主觉得太后苍老了何止十岁,两鬓的白发骤然增多,一个将死之人的恳求,加上她无论如何都要保护顾廷菲,最后点点头应下了。 太后才欣然的笑了笑,感谢了一番,最后太后朝兰嬷嬷看了一眼,舍不得离开她,再伸出苍老的右手,从枕头下拿出一封书信,请求平昭公主带给顾廷菲,别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皇帝。 接过这封信,平昭公主没有久留,便离开了太后的寝宫。现如今,她从衣袖里缓缓掏出这封信,冷声道:“廷菲,这是太后留给你最后的信,打开看看吧!”她不曾做过母亲,但也知道母亲对孩子的爱,那是最为无私的,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便是没能给林子安留下一丝血脉,想起过往的事,平昭公主缓缓的闭上眼睛,仰起头,强迫自己将眼泪咽下去。 顾廷菲没有迟疑的接过书信,打开看了起来。太后如是写道:廷菲,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哀家已经不在人世了,哀家知道对你造成了无法磨灭的创伤,哀家从前不知道你的身份,因着对平昭公主的怨恨,和皇帝之间博弈,将你许配给了程子墨,这是哀家这辈子做的最为正确的决定。 程子墨是个好孩子,福安郡主他们能保护你,哀家也能放心的离世了。曾经对你做的错事,想要谋害你,甚至差点儿就杀了你,哀家每每想到这里,都非常痛心,如果上天再给哀家一次机会,哀家绝对不会再入宫,会找一个平常百姓嫁了,或许这一生,哀家能过的很和睦。 罢了,过往的事不提了,哀家只希望你能尽快的离开京城,皇帝对你念念不忘,他连哀家手中的解药都不愿意要,还要你,你如今怀着程子墨的孩子,他暂且还动弹不得,势必得等朝堂之上稳定下来,你记住哀家的话,一定要离开京城,离的越远越好。 哀家无能,不能再为你做任何事了,哀家已经摆脱平昭公主让她一定要保护好你,千万不能让你入宫为妃。好孩子,是哀家对不住你,贵为太后,没能护着你,让你一辈子荣华富贵,希望下辈子,哀家能做个好母亲,好好对待自己的孩子。廷菲,哀家去找先帝了,哀家要去向先帝忏悔,这些日子,哀家已经好好的反思了。 你说的很对,要不是哀家一味的纵容霍光义和霍氏一族,他们根本就不会有如此狼子野心,妄想要谋朝篡位,这一次给京城带来的危难,哀家就算死一百次都不为过。好孩子,廷菲,哀家最不放心的便是你了,哀家在世对你多次针对你,想要置你于死地,如今才明白,一切都是笑话。 哀家对不住你,哀家要走了,去陪先帝了,去陪先帝了,你要好好的活着,哀家对替你祈福,好孩子,再见了,下辈子,哀家一定做个好母亲。这封信是一位母亲对女儿的忏悔。 可惜不是对她周明菲,太后可悲,可恶,这一生,她走过了,下辈子,顾廷菲不知道会如何,将手中的书信递给平昭公主,让她也看一看。顾廷菲需要时间来消化太后信中的内容,皇帝的解药,这是什么意思?看样子,皇帝找太后摊牌了,两人没谈妥,皇帝如今最想要的便是太后离开人世,对他就没有了束缚,太后不在了,皇帝就一人高高在上,独享皇宫。 皇后对皇帝来说,并不能造成多大的影响。平昭公主紧捏着手中的书信,和顾廷菲有同样的想法,皇帝莫不是真的中毒了?要不然太后信中不会提到解药,两人对视了一眼,顾廷菲道:“义母,太后薨了,想必很快圣上就会接你入宫,到时候你要忙碌了,还是早些回府歇息吧!”福安郡主府就不留她了。 平昭公主将太后留下来的书信烧了,这是最好的结果,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临走前,平昭公主轻声道:“顾廷菲的身世还是告诉子墨,得提前让他有个心理准备,还有皇帝那,你得想好了,到底该怎么办?” 从太后的信上,不难看出皇帝对顾廷菲志在必得,一个手握皇权的皇帝,他想要什么,还不得费尽心思的得到。就算顾廷菲嫁人了,又能如何,只要是他想要的,一定要得到。平昭公主对此异常的担心,生怕怀着身孕的顾廷菲忧心太多,对腹中的孩子不好。 顾廷菲嫣然笑道:“好,义母,我知道了,你快些回去歇着,别太累了。”该来的总会来的,他们姐弟俩总会有相认的一日。送走了平昭公主,顾廷菲疲倦的躺在榻上,再等程子墨进来,她已经睡着了,听着她清闲的呼吸,显然睡的正沉。程子墨眸光微闪,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一直守在顾廷菲身边,寸步不离! 方如烟终究还是给齐豫纳了两房妾室,对此齐国公和老夫人特别满意,对方如烟好一通称赞,是个大度的当家主母。李氏依旧留在后院里闭门思过,能对嫡亲的儿子下药,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还得再让她继续过过苦日子,才能知道从前的日子多么安逸,应该多珍惜才是。 顾廷珏看着苏明和,道:“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然去告诉廷菲,让她帮着想想办法。”李鸾不见了,那日她去街上,只带了两个小厮,一直到今日,苏明和派出去不少小厮都没找到李鸾。实在没办法了,不能再继续隐瞒顾廷菲,再这样下去,李鸾说不定会出什么事。 苏明和略微沉吟,道:“好,大姐,我听你的,你在府上养着身子,我离开就去郡主府!”“好,你快些去!”顾廷珏的话刚说完,苏明和已经没了身影。好端端的大活人不见了,岂能不着急,尤其李鸾还是祖母临走前给他定下的媳妇,不管李鸾曾经如何,他们相遇的时候,她已经和离了,这就够了。 苏明和急冲冲的赶到福安郡主府,得知他是兵部侍郎,要见顾廷菲,管家二话没说,便奉茶招待他,还让丫鬟去请顾廷菲过来大厅。苏明和根本就没心思喝茶,一直在等着顾廷菲,却没想到等来了程子墨,起初苏明和不愿意告诉程子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最后程子墨沉声道:“苏大人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内子如今怀着身孕,精神不济。”看样子,等不来顾廷菲了,只能告诉程子墨,希望他能帮忙想办法找找李鸾。程子墨淡声道:“苏大人可知道李姑娘的家世?” 苏明和迟疑的摇摇头,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李鸾和离过,没有子嗣,这还是顾廷菲告诉他的。从程子墨口中得知李鸾居然是镇国公府的唯一的嫡女,下一秒不用程子墨提醒,他就知道了李鸾的前夫是永安侯府的嫡长公子万梓齐,心里隐隐的作痛,镇国公府,就算他如今是兵部侍郎,也未必能娶到李鸾。 程子墨之所以告诉苏明和这些,并不是希望他想太多,道:“我们得派人去永安侯府和镇国公府看看,是不是他们将李姑娘带回去了。”这个想的是,万一不来这一趟,或许他不会这么快就有头绪。他给李鸾的两个小厮武功高强,应该能保护的了,况且李鸾也没什么仇家,那就只有永安侯府和镇国公府。 程子墨找来了明路帮着苏明和一起去打探消息,不管怎么说,李鸾都是顾廷菲的朋友,帮忙也是应该的。苏明和再三感谢,才作揖离开。等程子墨回屋,顾廷菲已经醒了,讪讪的笑道:“你来了,总觉得困,就睡着了。” 程子墨闻言,走到她跟前,嘘寒问暖一番,将苏明和来访的事告诉了她。 下一秒,顾廷菲严肃道:“要真的是永安侯府和镇国公府将鸾儿掳走了,那可如何是好?”不行,她不能让李鸾陷入这样的困境,还有顾廷珏,她很快就要生产了,身边没知心人陪伴着,那怎么行? 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的顾廷菲非常焦虑,满脸忧心,低首垂眸,绞着手中的丝帕,在努力思考该如何尽快的找到李鸾,解决顾廷珏生产的顾虑。她不能陪伴在顾廷珏身边,只能留下李鸾。 程子墨的大手紧握着她的小手,温声道:“廷菲,放心好了,我已经加派人手和苏明和一起去找寻李姑娘,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倒是你,我之所以告诉你,就是不希望你想太多,现在有方向,不用太担心。好了,我陪你出去逛逛,如何?”散散心总是好的,在屋里待着,顾廷菲会胡思乱想。 不可否认,她心情好一些,早就想出去逛一逛了,在屋里闷得难受极了。她略微迟疑道:“我们能出去吗?太后刚薨了,我们还是等她出殡了之后再出去吧!接下来你坐下来,我要跟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瞬间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手心有点儿出汗。 程子墨紧锁眉头,顺着她的话,坐在她身边,轻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从顾廷菲口中得知她是太后亲女的那一刻,程子墨愣住了,顾廷菲竟然是太后的亲女,那便是黎国的公主,皇帝和她有血缘关系,那么他们俩就不可能在一起,如此一想,程子墨心里舒坦多了。 他一直都担心,皇帝任旧对顾廷菲念念不忘,她怀着身孕,别提多高兴,这个消息比得知顾廷菲怀有身孕还要高兴百倍,千倍,程子墨真恨不得哈哈哈大笑起来,只是顾廷菲脸色不太好看,他能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太后对顾廷菲不喜,多次想方设法的置她于死地,到头来,顾廷菲是太后的亲女。 顾廷菲依偎在程子墨的怀里,低声道:“我从未想过会有今日,太后她走了,也好。”对皇帝是一种威胁,太后活着,顾廷菲不可能跟她冰释前嫌,母女俩既然产生了裂痕,就很难再缝合。再者,她本就不是顾廷菲,太后和霍家做下的恶事那么多,顾廷菲怎么可能心无芥蒂的跟太后做亲母女。想必太后也知道这些,才会选择离开吧! 死对太后来说是一种解脱,活着永远得不到顾廷菲的谅解。差点儿就要了她的小命,伤了腹中的孩子,她不可能对太后心存仁意。 程子墨低头,轻柔的伸手勾起她散落在两鬓的头发,将它们勾到耳后,轻声道:“廷菲,我会一直在你们身边。”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时间会证明一起,会见证他会顾廷菲的爱意,慢慢的两人不约而同的闭上眼睛,嘴角噙着笑。 太后薨了,兰嬷嬷拿出了她留下来的懿旨,也就是罪己诏,太后诉说了她对黎国和先帝的愧疚,是她一味的纵容霍光义,让他最后起兵谋反,落得如今的下场。她要去向先帝请罪,还命令霍氏族人今后永远不许踏入京城半步,更不得入朝为官。 原本太后想要册封顾廷菲为宫女,那是她的亲女,理应有此殊荣,最终她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顾廷菲对她恨之入骨,只要她好好的活着,比什么虚名都强得多。有福安郡主和平昭公主等人袒护着她,皇帝不会冒着天下之大违将顾廷菲纳入宫中为妃。 皇帝一直积压在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霍家和太后就像两块积压在他心头的大石头,总算能安心的在朝堂之上大展拳脚。太后纵容霍光义等霍家族人,但她毕竟是黎国的太后,在霍光义攻城之际,她没有投降,而是让李东阳严守京城,争取了有限的时间,最终皇帝在大臣们的商议之下,点头了,让太后葬入皇陵,安葬在先帝身旁。 同时皇帝还下令加封他的生母舒妃为皇贵妃,亦能跟先帝同陵,常伴先帝左右。皇帝必须要等朝堂之上彻底稳定,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才能去找顾廷菲,他还压抑着自己,要去找顾廷菲的冲动。 第四百六十二章 辞官 每次面对皇后的时候,他都敷衍过去。至于娴妃和文贵妃,他连去都不愿去,就算娴妃是他嫡亲的表妹,他也不愿意去走个过场,年轻的皇帝,不再有太后和霍光义的压制,他可以变得独立自主。 皇帝笑眯眯的放下手中的奏折,眼中闪过一丝迟疑,道:“小木子,随朕去一趟皇后寝宫。” 小木子毫不犹豫应道:“是,奴才遵命。” 到了皇后李天舞的寝宫,小木子捏着嗓子喊道:“皇上驾到!” 没一会,就见怀着身孕的皇后翩翩而来,一身苏锦掐花嵌银流云粉皑梨花白宫装,腰间钩织淡鹅黄挽同心结子缀丝穗腰身。裙裾飞扬,百褶梨花云边泥金火鸾暗纹花团笑魇绸曳地迤逦襦,罩一层淡鹅黄烟云软罗水绉纱,斜坐时朦朦胧胧,教人看不真切。 手轻轻置于膝上,腕上一只古银勾丹鸢朝阳镂空镯子,透露出年代的久远沧桑。容颜姣好倾国倾城,黛色远山眉泛出微微青色。眼角火红点上几丝云,金灼睫毛长长弯,在眸子上投下一方华美的阴翳,珠色眼线银质提。 皇帝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过去,搀扶着皇后起身,道:“你有身孕了,朕不是早就说过了,没有外人的时候,不用多礼,快些坐下。” “多谢皇上体恤妾身,不过礼数不可废,妾身身为后宫之母,更得做众人的表率,还请皇上见谅!”皇后不卑不亢的应道,她不想落人口舌,说皇后仗着怀着身孕,就恃宠而骄,对皇帝不敬。 皇帝眯着眼,无奈道:“皇后,那就随你,过来坐下,朕许久不曾好好的跟皇后说说话,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处理叛军和太后的事,忽略了皇后,是朕的不是。” “皇上严重了,您是黎国的一国之君,国事繁忙,妾身自然知道。皇上,您尝尝,这是御膳房刚送来的玉米糕,很酥软。”皇后眼角含着笑意,她有什么资格责怪皇帝,就因为有腹中的孩子吗? 皇帝接过皇后递来的玉米糕,放入嘴里吃了起来,两人相谈甚欢,皇帝也问了许多关于腹中孩子的事,小木子瞧着帝后许久都没这么亲近了,打从心底高兴。顾廷菲已经嫁给程子墨还怀着身孕,皇帝还是不要惦记着她为妙,皇后也不差。皇后笑着盯着皇帝,皇帝狐疑的张口:“怎么了,皇后,莫不是朕的脸花了?” 要不然怎么笑着盯着他,感觉很奇怪。皇后抿嘴起身走到皇帝跟前,捻着手中的丝帕,抬手将他嘴角的糕点碎屑擦去,擦完皇后才意识到方才的举动有多不妥,瞬间低头,脸上飘着几朵红云。 对于皇后的害羞,皇帝略微一愣,随即将她拉到身边坐下,轻搂着她隆起的小腹,将宽厚的手掌放在上面,温声道:“皇后,你不用拘谨,我们本是一体。”说的没错,帝后本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皇后不用小心翼翼的面对他,让他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不尽人意。 皇后低低的应了声:“是。”至于能不能做到那就要看皇后了,皇帝不能再勉强。 蓦得,皇帝主动提起:“皇后,朕今日收到了丞相的奏折,他要告老还乡。”一石激起千层浪,李东阳要告老还乡,她怎么不知道,父亲从未跟她提起过?只是她还没生下皇子,父亲怎么就那么快上奏折,要告老还乡,父亲到底在想什么?在皇帝面前,她不能失去分寸,让他看出什么来。 皇帝轻拍着皇后的手背,道:“丞相的奏折朕没恩准。”此时李东阳还不是最合适离开朝堂的机会,得等他彻底掌控朝权在离开也不迟。只是对于李东阳的这一举动,皇帝深感欣慰,急流勇退,方得始终。太后没了,在后宫就皇后最大了,李东阳这是在为皇后考虑,加上皇后怀着身孕,一旦诞下皇嗣,李东阳这个丞相就彻底做到头了,皇帝也不会让他继续坐下来,与其如此,不如他主动上奏。 皇后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皇上,丞相既然上奏折要告老还乡,还请皇上成全他。弟弟过世了,母亲疯疯癫癫的在老宅,想必父亲不放心,这一次父亲率兵奋力抵抗逆贼,想必已经想好了,皇上就成全他吧!”身为女儿不舍父亲离开,有一个丞相父亲,对未来的皇子也是一件幸事。可李东阳作出的决定,其实她能改变,罢了,还是顺从父亲的心意来吧! 皇帝最终满意的点头,“好,朕听皇后的。”来一趟的目的,就是试探皇后,能让她安心。 太后薨了的第十日,丞相李东阳上奏,告老还乡,皇帝再三恳求之下,李东阳仍旧坚持,无奈之下,皇帝只能含泪应下是,送别了这位丞相,侍奉了黎国两朝的元老,更是当今皇后的生父,黎国的岳丈。皇帝盛情挽留,但是在朝堂之上,李东阳还是婉言拒绝了,他年事已高,朝堂之上很多事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顾廷菲得到这个消息时不免有些唏嘘,直到现在她还记得李东阳带着太后懿旨,跟她一起登上城楼,得知湛王被斩杀,那一刻,他跪在地上,虔诚的向先帝忏悔,愧对先帝的嘱托,没能照看好先帝的血脉,那是一个大臣发自肺腑的表态。 顾廷菲没有钻头脚尖,纵然不舍李东阳离开朝堂之上,但无疑这是最好的选择,能够在这个时候急流勇退,将朝政大权交给皇帝,想必也是在给皇后铺路,但愿皇帝能念着李东阳的好,善待皇后和她腹中的孩子。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李东阳是在替他在世的女儿考虑,皇帝不需要拥有重权的岳丈,未来的皇子也不需要拥有重权的外戚,如此甚好。程子墨又去朝堂之上忙碌了,闲暇时会陪着顾廷菲,这让她颇为高兴。 可惜的是在程子墨和苏明和两人的联手之下,还是没有李鸾的消息,永安侯府打探过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自从万梓齐娶了孟三姑娘,就一直很安分,听说她是个好相处的,跟她的婆母永安侯夫人李氏相处的很好。 前两日,程子墨曾陪着顾廷菲去苏明和的府上探望过顾廷珏,送去了几个有经验的产婆,以防顾廷珏提前生产,得准备好了。顾廷珏再三保证,她不会担心,也不会着急,一切会以腹中的孩子为重,安心的等着生产,还让程子墨快速带着顾廷菲离开,她也怀着身孕了,外面还不算安定,待在府上最为安全。 两人都担心李鸾,可都知道,眼下着急没用,只能耐心等着消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李鸾并非被歹人抓起,要不然早就送信上门,索要钱财了,哪会到如今一点消息都没有。 要不是因着太后薨,国丧期间,春珠和春巧的亲事都可以办了,两个姑娘的年纪不小了,也该嫁人了,反正也没嫁出去,早点儿成全了明路和明觉,不要以为顾廷菲不知道,这两个小厮有事没事总往她的院子凑,为的就是能跟喜欢的姑娘说说话,亲近亲近。 身为女主人的顾廷菲,也只能睁一只闭一只眼,由着他们去,只要春巧和春珠不到她面前抱怨便是。晌午顾廷菲刚用完午膳,就听春巧说,方如烟来了,她可是难得来一趟,两人之间还互相通书信,她怎么今日就来了。 赶忙让春巧搀扶着她迎接方如烟,姐妹俩许久不见,一见面,紧紧的握着对方的双手,眼中都含着眼泪,尤其方如烟,春巧和春珠识趣的退下,让顾廷菲诧异的是,方如烟真的哭出来了,仿佛克制了许久,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完,顾廷菲心底略略发沉,莫不是在齐国公府被人欺负了? 没等方如烟开口,她便追问道:“方姐姐,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不管能不能帮上忙,她都要尽力帮忙。方如烟赶忙抬手擦拭眼角的泪珠,含笑道:“没事,没事,廷菲,我没事,真的,只是太久没看到你,很想你。”久别重逢的两人,尽管互相通着书信,但还是两个人面对面来的舒服。如此能感受着彼此的气息,闭上眼睛,方如烟积压在心底的大石头瞬间感觉没了。 跟顾廷菲相处,她不会想那么多烦恼的事,姐妹俩互相拉着对方的手,说了很多贴心的话。顾廷菲不相信方如烟,她肯定有事瞒着,不愿意让她知道。只是方如烟既然不愿意开口,她勉强也没用,等什么时候想说了,顾廷菲再替她操心也不迟。 当顾廷菲询问起方如烟和齐豫之间的夫妻关系,方如烟略微愣住,随后抿嘴道:“还好,就那样,对了,你腹中的孩子这些日子有没有动,我听说这个时候应该动的很频繁。”很显然方如烟不想提起齐豫,找个话题扯开了。 顾廷菲笑着跟她说起腹中的孩子,还拿着她温柔的手放在隆起的小腹上,希望孩子能给个面子,踢一下,让方如烟感受一下。虽说方如烟年纪比她大,但方如烟成婚一年多,膝下还没有子嗣,齐豫也没有纳妾,她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滋味。 李鸾失踪的事,终究没有告诉方如烟,并不是因为她口风不紧,而是不愿意让她担心。目送着方如烟离开的背影,顾廷菲许久才缓过神来,她眉宇间的忧愁迟迟不能散去,到底因为何事,为何不告诉她,两人一起想法子,总比她一个人独自承受来的好吧!罢了,方如烟是个固执的人,逼着她越没用,反而会让她钻牛角尖。 太后薨了,霍光义在天牢里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沉默了许久,最后他找到狱卒,提出一个要求,他要见皇帝。在这个时候,他还想见皇帝,那不是痴人说梦,他还以为自己是黎国的大将军,狱卒自然不会理财他这无理的要求。 连着好几天,霍光义都不曾吃喝,更在得知太后下了罪己诏,还下令霍家世世代代不许踏入京城,更不得入朝为官的那一刻,霍光义心如死灰,他已经是阶下囚了,往后的日子越来越难过。 皇帝大权在握,李东阳又告老还乡,朝堂之上再也没人能牵制住皇帝了。他活着对皇帝来说并不重要,相反皇帝想要折磨他,想让他痛苦。尤其狱卒轻飘飘的告诉霍光义,他的两个儿子霍成扬和霍成斌都被杀了,那轻蔑的语气,霍光义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冲过去,一把揪着狱卒的衣襟,狠狠的抽他一顿,出出气。 偏偏狱卒似乎预料到他的想法,离他远远的。霍成扬和霍成斌兄弟俩被送出城了,还能被那帮人找到,可想而知,皇帝有多厌恶霍家,早就想连根除去。留下他一个孤零零的留在暗无天日的天牢里,等待他的将是无穷无尽的折磨。 霍光义不愿意就这样活着,他说在乎的人都没了,连嫡亲的女儿凤妃他都能狠下心来射杀,他从未后悔过射杀亲女,唯一后悔的就是没能提前将太后给处置了。太后要是能下令早点儿打开城门,京城投降了,他根本就用不着成为阶下囚,对太后有着滔天的恨意,可惜连她临死前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顾廷菲快要睡着了,突然打了一个喷嚏,门被推开了,程子墨风尘仆仆的拎着一个盒子走进来,疾步走过来,拿起披风就披在她身上,关切道:“怎么不小心一些,冻着可就不好了。” 回应他的是顾廷菲灿烂的笑容,看到她的笑容,程子墨也没再说什么,只能宠溺的抚摸着她柔软的秀发,依靠着她,鼻端闻着她浑身散发出来的幽香,怀里的是他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感觉很幸福,闭上眼睛,许久他才睁开眼,热情道:“廷菲,快些过来,我从植萃轩给你带来你羊肉泡馍,还有你最喜欢吃的肘子,快些过来趁热吃。” 第四百六十三章 登门认亲 今日早早的从衙门回来,为的就是给顾廷菲和孩子准备这些吃食。打开食盒,香喷喷的味道就扑面而来,让顾廷菲忍不住坐直了身子,探着脑袋去看着,还有一些酥软的糕点,顾廷菲最爱吃了。看着顾廷菲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程子墨觉得很满足,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想想过去,他和顾廷菲相敬如宾的日子都过去了,往后迎接他们是灿烂的未来。等顾廷菲吃完了,手上油腻腻的,程子墨毫不犹豫的站起身,去洗了一条手帕给她擦拭手,眼尖的要接过手帕,却被程子墨阻止了,道:“廷菲,我来。”太贴心了,主动帮顾廷菲擦拭双手,极致温柔,小心翼翼。 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道:“我没那么矫情,对了,你饿不饿,要不要也吃一点儿,嗯,这一次味道真不错,看样子,晚膳我可以不用吃了,都饱了,就怪你。” “好好好,都怪我,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晚膳不吃就不吃,等什么时候你饿了,叫我一声,我让厨房给你做。我不饿,看着你吃的很香,我就饱了。来,我陪你出去走走。”程子墨脸上丝毫没有怒气,有的都是极致的耐心和温柔的笑容。 顾廷菲满意的点点头道:“好,我听你的,出去走走。不过刚才吃的太饱了,先给我坐一坐,我得缓一缓。”边说边抚摸着隆起的小腹,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她的欢愉,踢了她好几下,再第一下的时候,她已经抓过程子墨的手,放在小腹处,夫妻俩一起感受着孩子的踢闹。 片刻后,程子墨主动告诉她,霍光义在天牢里咬舌自尽了,他所期盼的什么都没了,皇帝念着太后,所以对霍家网开一面,并没有想象中的大开杀戒,这倒是让顾廷菲欣慰。 太后已经下了诏书,霍家一族不能在踏入京城半步,更不能入朝为官,留着他们一条小命,也算皇帝积德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无辜的性命还是留着为好,所以就都让他们流放了,远离安逸舒服的京城。 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了,太后和霍光义对皇帝再也没有威胁,李东阳也告老还乡,朝堂之上就剩下将霍光义的同党除去,就能让皇帝彻底的高枕无忧,再也不需要受到他们的掣肘,皇帝本就应该如此,一国之君,看臣子们的脸色,算什么,他登基也快一年多了,也是时候了。 顾廷菲在心底对皇帝多了几分期待,希望他能做黎国的明君,不要辜负父皇、母妃对他的期望,他们姐弟俩见面的日子快了。这些日子,她一直都隐隐的担忧,皇帝会难以接受她口中的事实。 平昭公主倒是能陪她一起入宫,想到平昭公主,顾廷菲一下子拉着程子墨的手臂,追问道:“子墨,你可知道兰国大将军高子原一行人什么时候离开?”高子原是高嫣的父亲,高嫣那日说的话,她可一直都记着。 被顾廷菲突然一问,程子墨略微迟疑,道:“估计暂时还不能离开!” “为什么,不是已经解决了霍光义,他们还想作甚,该不会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吧!”顾廷菲一下子拧眉,不应该啊!莫不是青幽在兰国的日子过的不好,还是兰国的摄政王野心勃勃,他们怕是引狼入室了。 顾廷菲心里咯噔一下,可千万别这样。程子墨一把将顾廷菲搂进怀里,轻声道:“你怀着身孕,不要想那么多,朝堂之上的事自有我们操心,你呀,就安心的养胎,听话,好不好?”总是想那么多,忧思过甚,不是件好事。 顾廷菲嘴角噙着笑:“好,好,好,我听你的就是了。”这个时候也只能顺着他的话了。福安郡主和程勋去了老宅,探望成国公夫妻还有程友,估计短时间内也不会回来,他们老一辈的事,不需要他们插手,相信他们能处理好。 程子墨满意道:“这还是我的好娘子,娘子,今日下朝的时候,李平来找我,说想要找个时间来府上拜访一下娘子,感谢你。”李平,从程子墨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顾廷菲眨眨眼就,突然脑海中就浮现了李平的声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在程子墨的注视下,将她和李平曾经见面的事告诉他,没必要瞒着。 程子墨微微一笑:“李平是个难得的将才,要不是你点醒了他,还不知道他如今在何处?那你想什么时候见他,告诉我一声,我安排。”顾廷菲怀着身孕,可不是随便什么人想见就见,得由他安排。 顾廷菲略一沉吟,“就明日吧!”也没什么不能见人,夫妻俩就这么商定好了,很快程子墨就让明路去送信。夫妻俩也提起明路他们的亲事,顾廷菲颇为惋惜道:“还要再等两三个月,你去跟明路、明觉说一声,再等等,反正也不差这一百天。”国丧期间,不能有喜事,还是再耐心等待。 程子墨哼了声:“放心好了,我已经跟他们俩说了,让他们俩多等些日子,要不然的话,就不许他们娶春巧和春珠,吓得他们俩连忙跪在地上求我别这样。他们俩还以为我不知道,有事没事就跑到你的院子来,就是想跟明珠她们说话。”气的牙痒痒,偏偏也说不得。 顾廷菲莞尔笑道:“你可别再说他们了,就让他们见见面,也没事。再说,当初你不是也想方设法的要见我。”丝毫没注意她如今的模样像极了高傲的样子,得意的眉梢翘了起来,程子墨心情大好,自然应下了。 翌日清晨,恰好程子墨和李平都休沐,所以李平早早的就带着十几箱子厚礼来拜访顾廷菲,望着摆满院子谢礼,顾廷菲嘴角微微犯抽,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李平来下聘。她当初也只给了他五百两银子,李平送来的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那是皇帝赏赐给他,他这一次可立了大功。 顾廷菲忙不迭的推辞道:“李公子,这些太多了,也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你还是带回去,将来给你娶媳妇用。”给她真是白费了,况且顾廷菲也不缺这些。 李平不在意的挥挥手:“程少夫人,这些都是我感谢你的谢礼,你可一定要收下,再说,我还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娶妻,万一不娶妻,这些不是白费了,摆放在库房里暗无天日,还不如送给欣赏她的主人,少夫人安心的收下,要不是少夫人当初点醒了我,好男儿志在四方,不应该沉浸于儿女私情,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少夫人不嫌弃我,还给了我五百两银子,这些我都没齿难忘,一点点小心意,不足挂齿!”很虔诚的给顾廷菲弯腰作揖,恳求她收下。 顾廷菲为难的看着李平,随后飞快的朝身边的程子墨看过去,只见他轻咳了两声道:“既然李将军这般说了,那夫人就成全他的一片心意,收下吧!大不了,等到时候,给他夫人添妆便是。”最后一句话是贴在顾廷菲耳边嘀咕的,夫妻俩相视一笑,觉得可以。 李平盛情难却,顾廷菲只有收下这些谢礼,回头让春珠和春巧单独列出明细,单独摆放,程子墨说的没错,等到时候李平娶妻了,转送给他的夫人添妆,如此受的也心安理得。三人坐在桌前,顾廷菲笑着喝茶,听着程子墨和李平谈笑风生,她听得很高兴。 只是看着李平眉宇间似乎有些忧愁,顾廷菲不禁脱口问出:“李将军可是眼下有烦恼?”问完顾廷菲才意识到怕是不合适,求助的看向程子墨。 程子墨轻声道:“李将军,你看我夫人都看出来了,你就别瞒着了,说出来,我们也好帮你想想办法。”李平在京城也没什么真心的朋友,之前因着他是承恩伯府最受到宠爱的小公子,所以人人都巴结他,奉承他,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好处,可一旦他被承恩伯除名,再也不是从前尊贵的三公子,此外还因为吴悠悠的事,被多少人背地里取笑。 娶了吴悠悠,竟然被父亲夺走了,后来居然吴悠悠还住到霍光义的府上,听说母女俩还共侍一夫,说的话要多难听都有难听。李平真是冤枉,他连吴悠悠的小手都没牵过,拜堂成亲,那是被父母逼迫着,早知道吴悠悠是那种女人,他根本就不会答应迎娶他进门。 加上这一次他和程子墨一同回京,狠狠的斩杀了不少霍光义的叛贼,得到了皇帝的赏识,论功行赏的时候,得到了很多皇帝的赏赐,一座大宅子就足够他生存的了,在朝堂之上依靠着自己的双手,拼搏出来的地位,那是他一个人的荣誉,跟承恩伯府有何关系。 在他不断的这些时日里,承恩伯府已经分家,二哥一家搬出去了,他早就被承恩伯除名了,所以家产并没有他的份,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些钱财,重要的是父亲太让他心寒了,这么多年的父子到头来比不过吴悠悠一个女人,要是喜欢,可以早点儿说,告诉他一声,也不至于后来闹得人尽皆知,让他沦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这一次要不是他立了战功,恐怕还有不少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说着他的坏话。最让李平头疼的是,承恩伯居然派人来让他乖乖的回府,看到他如今的身份和权势,就想让他回去,门都没有。 李平拒绝了,承恩伯居然不死心,又让承恩伯夫人来劝说他回去,只要他乖乖的跟承恩伯认错,就可以把他的名字再加上族谱,不要以为李平不知道,看重的是他背后的权势,想要他替已经日渐没落的承恩伯府争光,哪有那么好的事。在他不知名的时候,承恩伯府抛弃了他,在他光荣的时候,承恩伯府想要来沾光,天底下不可能有这样的事。 这才是一直以来让李平心底难以平息的事,父亲对他不够关切,自幼在他的记忆力便是如此,可母亲就不一样,那终究是生养他,疼爱他的母亲,当看到母亲失望离开的那一刻,李平心底也不好受,心如刀绞,可他不能答应母亲的请求,那会让他痛苦一辈子。没办法,李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离开,流泪满面,这一次来到福安郡主府见顾廷菲,就是希望能听听她的宽慰,上一次也是如此。 顾廷菲和程子墨对视一眼,真没想到承恩伯这么无耻,在李平最落魄的时候,没有给他父亲应该有的温暖和关怀,且在他功成名就的时候,想要沾光,太令人气愤了。 顾廷菲厉声道:“李将军,你别理睬他,要是他还敢再来的话,你大可以让人宣扬出去,让世人都知道承恩伯是什么样的嘴脸,看看他往后还有何颜面在京城立足?反正你已经被他从族谱上除名,对他无愧于心,父子之前的亲情早就被他舍弃了。 你若是一味的年纪旧情,会被他牵着鼻子走,至于你的母亲,或许可以找个时间跟她坐下来谈一谈,告诉她,你心里的想法,也不要直接拒绝,伤了她的心。做母亲的都是为自己的孩子考虑,或许她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对于承恩伯这样的人,顾廷菲不屑一顾。 李平没吭声,似乎在思考顾廷菲方才说的话,一直都没出声。顾廷菲看了一眼程子墨,努努嘴,示意他也劝劝李平。程子墨摇摇头,有顾廷菲说就够了,不需要他在说了,别以为他不知道,李平其实是个聪明人,要不然今日也不会送这么多礼物来,怕是还有其他的目的。 果不其然,李平抬起头,认真道:“少夫人,我一直想有个知心的姐妹,如今认识了你,要是你和小侯爷不介意的话,我想让少夫人做干妹妹。” 顾廷菲诧异的看着李平,又看了看程子墨,似乎在询问,他们俩是不是串通好了。程子墨太冤枉了,李平这厮,可是半点儿口风都没露,他当真半点都不知情。 第四百六十四章 白眼狼 顾廷菲诧异的看着李平,又看了看程子墨,似乎在询问,他们俩是不是串通好了。程子墨太冤枉了,李平这厮,可是半点儿口风都没露,他当真半点都不知情。 李平诚恳的站起身,作揖道:“少夫人,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儿唐突,甚至还有点儿无礼,我一个大男人,也没什么牵挂,父母对我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我不愿意我自己依靠双手打拼出来的功名被他们利用了,在我最危难的时候,是少夫人你点醒了我,这辈子你都是我的恩人,若是能认你做干妹妹,那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还有少夫人和小侯爷成全我!”真的很欣赏顾廷菲,想认她做干妹妹,根本就没有其他不该有的念想。 李平坦坦荡荡的君子,顾廷菲没什么不愿意,有一个干哥哥,倒也不错,所以就将决定权交给程子墨,人是他引进门,就看他的了。 程子墨跟顾廷菲挤眉弄眼一番,最后也不得不同意了李平的请求,他被承恩伯府除名了,加上承恩伯绞尽脑汁的想让他再回去,这个时候,李平认下顾廷菲做干妹妹,可以帮他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临走前,李平不客气的喊道:“妹妹、妹夫,你们放心,有你们俩在,我一定不会畏惧,对了,你府上那么大,借我一点儿地方。圣上赏赐的东西太多了,我府上没地方放,改日就都送到你府上来,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等下次,我一定给我的小外甥带好玩的宝贝,告辞。”倒是个不客气的人,想必他要出去大肆宣扬一番。 程子墨低头哄着顾廷菲:“好娘子,委屈你了,别生气,我也是没法子了,被他缠的厉害,这才答应带他来见你。”同时在心底狠狠的骂着李平,这个泼皮,回头找他算账,惹得他家娘子这般不高兴。 谁知顾廷菲却摇摇头,眼中含着暖意:“别,我不委屈,也没生气,只是觉得他有点儿可怜罢了,既然他想认我做干妹妹,也挺好,往后,你要是敢欺负我的话,我也是有哥哥护着我!”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仰着头,如同一只高傲的孔雀,让程子墨哭笑不得的亲了她的脸颊,夫妻俩相视一笑。 想起顾廷菲名义上的哥哥,顾廷菲只怀念顾廷枫,也不知道他如今跟小窦氏在外一切可还好,顾廷枫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娶妻生子了。 至于顾廷菲嫡亲哥哥顾廷进和嫂嫂周素锦,他们逃出京城,以为能过上好日子,未必,他们在定北侯府养成奢侈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不去想这些烦心的事,程子墨还给顾廷菲带回来植萃轩的乳鸽汤和虾饺,将香喷喷的美味放在桌上,顾廷菲瞬间心情大好,推开一直搂着她的程子墨,朝桌前走过去。 春珠和春珠两人对视一眼,纷纷压抑着笑容,只见程子墨板着脸,道:“你们都下去吧!”他还想亲自伺候顾廷菲用膳,有两个丫鬟在,他觉得不合适,还是夫妻俩单独相处,来的自在。 顾廷菲吃的津津有味,程子墨一直紧盯着她,嘴角噙着笑意,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让她不由的停下看着他,再然后,拿着筷子,夹起一个虾饺放在程子墨面前,道:“你要不要尝尝?”毕竟是他买回来,顾廷菲一直低头吃,不顾着程子墨,似乎不太好,这叫一个人吃独食,应该互相分享才是,要不然下次程子墨不买给她可怎么办? 有程子墨在府上,她别提多舒心,好像有一个人替她撑着,天不会塌下来,这种感觉很安心,可以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展现最真实的自我,不用遮遮掩掩,装腔作势。程子墨也最喜欢她这般不扭捏的模样,当下含笑将顾廷菲夹起的虾饺放在嘴里,很快便吞下了。 就这样,你一个,我一个,一盘子虾饺很快就吃完了,最后在顾廷菲的哄骗下,程子墨又喝了不少乳鸽汤,夫妻俩吃饱了,才让门外的春巧和春珠进来,收拾桌子。他们俩则是手牵手出去散步了,好不惬意,惹着春巧和春珠一阵阵的羡慕。小侯爷和少夫人如此相处,真是太好了。 前段时间,顾廷菲的精神高度紧张,太压抑了,现如今好了,程子墨回来了,她们也跟着安心。虽说福安郡主和程勋经常板着脸,但对顾廷菲还是不错,没有在顾廷菲孕期的时候,给程子墨塞通房,纳妾,两个丫鬟一直记着他们的好。 翌日清晨,承恩伯怒气冲冲的指着身边的丫鬟,厉声道:“我的话你没听到,还杵着作甚!快去将夫人给我请来,快去,快去!”丫鬟呆呆的站着,没吭声,他见状,又将手边的茶盏吵起来,砸在丫鬟的脚边,让丫鬟立刻缓过神来,躬身道:“是,老爷,奴婢这就去,奴婢这就去。” 一溜烟的跑没影了,这才让承恩伯舒缓一口气。承恩伯夫人正跟老大媳妇商量着,准备春天的新衣裳,每个人的用度,却没想到一个穿着蓝色衣裳的小丫鬟,急忙忙的跑来,说承恩伯在大厅发了好一通的火,现在要见她。承恩伯夫人拧眉问道:“可知道出了什么事?” 丫鬟茫然的摇摇头,道:“奴婢不知。”不知道,承恩伯因着李平的事最近心情一直不好,李平不愿意回来,那是他的事,勉强不得,谁让他如今是御前的红人。 老大媳妇温顺道:“婆母,要不然妾身陪您去大厅一趟?”作为儿媳妇,这个时候要是不出声,怕是会惹得承恩伯夫人不高兴。公婆之间最近为了李平的事没少闹腾,她也略有耳闻。 承恩伯夫人轻拍着她的手背,温声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些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就按照我们刚才说好的去准备布料吧!”说完便起身跟着丫鬟离开了,留下老大媳妇独自一个人默默的坐了许久。好不容易等到分家了,原本以为承恩伯夫人能放权给她,可惜说的好听,明面上她是当家主母,可必须事事来向承恩伯夫人请示,但凡不满意,她都会发作,连半点薄面都不给她留。 没办法,被逼着只得事事恭顺着她,才能喘口气,日子好过一些。夫君向来不管这些后院的事,一心扑在朝堂之上,那也只能靠着她自己来解决了。 承恩伯冷冷的抬起头看了一眼走进大厅的承恩伯夫人,没等她开口,便呵斥道:“怎么来的那么慢,等了你许久了,快些过来坐下!” 等承恩伯夫人坐下后,他便直接开口道:“我瞧着今日不错,你去老三府上一趟,让他立刻回来!”不许在外面胡闹了,之前的事都过去了,他可以既往不咎,谁让吴悠悠都过世了,又做了霍光义的女人,母女俩共侍一夫,每每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掐死吴悠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显然这个时候,承恩伯已经忘记了,当初可是他劝说吴悠悠离开承恩伯府,还给她一纸休书,无非就是他畏惧霍光义的势力,不肯跟他面对面的杠上,认怂了。为了吴悠悠的事,他居然还狠下心将李平逐出家门,现如今见到李平立下大功,成了御前的红人,他当然高兴了,这是他的儿子,与有荣焉,懂不懂! 越看承恩伯夫人越是不满意,这个愚蠢的妇人,根本就不懂得他心底最深处的想法。原先笑话他的那些同僚们,谁还敢笑话他,哪个见到他,不是夸奖李平,再奉承他一番,有人倒是给他提醒了,李平现如今颇德皇帝恩宠,被封了四品的将军,将来必定荣宠不断,在这个时候,要是他还将李平放任在外,那可真傻了。 承恩伯夫人一直没吭声,承恩伯见状,狠厉的拍着桌子,道:“怎么,你不愿意?” “是,我不愿意。”承恩伯夫人硬气的回答,丝毫没有遮掩,更加没有为自己辩解。 就这么硬邦邦的一句回答,让承恩伯差点儿气背过去,伸手指着她,道:“你这个蠢妇!你还不愿意,我告诉你,让老三回来,不一直都是你的心愿,怎么如今我答应了,你倒是不高兴了?”之前承恩伯夫人可没少在他耳边说起这件事,现如今怎么变了,女人真是善变。 承恩伯夫人不卑不亢答道:“老爷,妾身之前那是觉得老三一个人在外,孤苦无依,如今他功成名就,深得圣上宠爱,他不愿意回来,我们何必逼着他!” “逼着他,你说我们逼他,混账东西,我们养育了他十多年,他竟然这么对我?这个不孝的东西,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我告诉你,要没有我将他赶出承恩伯府,他岂能成大器,不要不知道感恩,以为他如今是御前红人,就可以不将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了,今日你去告诉他,要是他再不肯回来,我就去御前状告这个不孝子,我们养育他这么多年,现如今他就半点不顾亲情。”承恩伯一听,立马炸毛的扯着嗓子反驳道。 这个愚蠢的妇人不知道出嫁从夫,应该听夫君的话,还处处替李平考虑,难道他会害了李平不成? 听着承恩伯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承恩伯夫人气的站起身,冷笑道:“当初你之所以将老三赶出府,还从族谱上除名,无非就是不希望他跟吴悠悠再有半点瓜葛,就为了一个女人,你舍弃了自己的嫡亲儿子。 如今看到老三功成名就了,你想着老三了,我告诉你,老三不是泥人,从前的那些事你忘记了,我们可都记着你,你要真的还念着骨肉亲情的话,就随着老三,他想回来,自然回来,他若是不回来,谁逼他都没用。还有,你要想去御前状告老三不孝,那就先让天下人耻笑你夺子之妻,看看谁没有脸面?”她最疼爱的儿子被承恩伯逼迫着,身为母亲的她自然万分心疼,能为他做的事就这么一点,绝对不能有半点儿退让。 话音刚落下,就见承恩伯快速站起身,双手背后,疾步到她跟前,随后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的打在她的脸上,怒道:“闭嘴!你这个蠢妇,胡说什么!分明是老三不孝,怎么扯到我身上了?你若是不去,我自然有法子让老三回来!”说完便要迈着步伐离开。 被承恩伯夫人一把拉住衣袖,急切道:“老爷,分明是你夺走了吴悠悠,害的老三成为京城的笑柄,让他在京城没办法立足。现在你以为老三不记得这些了,还有那么多百姓,他们可都记得,人在做,天在看,你又添了几房和吴悠悠相似的年轻姨娘,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只是赖得管罢了。 老爷,你要是真的去找老三,威胁他,还去御前状告他,撕破了脸皮,大家都没好日子过!”老大和老二根本就不用她操心,唯有老三,最让人心疼,为了老三,她不介意跟承恩伯撕破脸皮,别人都是夫妻一体,到了承恩伯夫人这里,就跟儿子一条心,对付老子,说的这些话,那叫一个难听。 啪,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承恩伯夫人的脸上,阴沉道:“既然你如此袒护着老三,那这个夫人你也别做了,来人,将夫人带回屋,没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将她放出来,更不许见她!”他倒要看看承恩伯夫人为了李平,骨头有多硬,居然不肯跟他一条心,帮着他!他是为了自己吗? 当然不是,他是为了大局谋划,为了整个承恩伯府谋划,如今承恩伯府已经日渐没落,好不容易出来一个御前的红人李平,在这个时候不将他找回来,日后还得了?不行,承恩伯在心底坚定,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让李平重新回到承恩伯府,做他的好儿子,让他这个当爹的跟着儿子享受虚荣,如此甚好,越想对承恩伯夫人越是气愤。 第四百六十五章 纳妾 承恩伯夫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承恩伯,他真的疯了,现在真是不折手段了,连她都能处置,且当众打了她这个当家主母两记响亮的耳光,半点情面都不留。 管家着急的赶来,承恩伯呵斥道:“出了何事,这般急冲冲?” “回老爷,三公子他认了程少夫人做干妹妹,还将圣上御赐的好多宝贝都送给了她,听说昨日送去了十几箱,今日又送了十几箱。”管家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将知道的一股脑说了出来,接下来就等着承恩伯吩咐了。 认了程少夫人做干妹妹,承恩伯拧眉道:“程少夫人,莫不是程子墨的夫人,平昭公主的义女?” 管家见状,忙应道:“正是她!” 怎么回事,李平好端端的不回承恩伯府,却认了顾廷菲做干妹妹,他到底想作甚?自己不就是让管家和承恩伯夫人去找李平,让他回府,被他拒绝了,一转脸,他就认下顾廷菲做干妹妹,这是要跟他杠上的节奏?承恩伯还不信邪了,老子斗不过儿子! 承恩伯夫人被承恩伯狠狠的踢了一脚,将对李平的怒气发泄在她身上:“瞧见没有,这就是你宠爱的好儿子,如今功成名就了,却认了别人做干妹妹,还将那么多珠宝都给了一个陌生人,你满意了,满意了。来人,赶紧将夫人带下去!”狠狠的踢了承恩伯夫人好几脚,才解气,不耐烦的催下人将她带下去,舍得看的心烦。 那几脚对承恩伯夫人来说,无关轻重,重要的是管家说的话,相信李平这么做,必定有他的打算,她生的儿子,只希望李平能好好的,不要再受伤了。承恩伯夫人走后,承恩伯在管家耳边嘀咕了许久,只见管家眉梢一动,笑道:“还是老爷英明,老奴这就下去安排。” 承恩伯满意的点头:“好,快去吧!”接着吹着小曲,一路到了姨娘的院子,年轻的姑娘哪里是承恩伯夫人能比。一把年纪了,还跟他不是一条心,不惩治她一番,难消心头的怨恨。 李平晚上又随着程子墨一同来了,早晨送来的十几箱子的宝贝,被顾廷菲命人和昨天送来的十几箱子宝贝放在一起,都在新修葺的库房里,除夕夜库房被烧了大半,只剩下地下密室里的宝贝安全。顾廷菲和程子墨商量着,将地下的库房再扩大一倍,这下子李平送来的三十几箱宝贝就派上用场了。 李平一身淡蓝色锦缎长袍,头上戴着玉冠,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身上的貂绒披风在随着程子墨进屋那一刻,已经解下来,扔给了门外多的小厮。顾廷菲无奈的笑着:“哥哥来了,快些坐下。” “好,妹妹,昨日说给我外甥带好吃的,我可没忘记。我特意和子墨去植萃轩给妹妹带了你最爱吃的肘子、羊肉泡馍、清蒸鲫鱼、老鸭汤,妹妹尝尝味道如何?”李平哈哈笑了起来,跟顾廷菲相处就是亲切,说话间香喷喷的饭菜已经被摆放在桌上,热气腾腾的,瞬间屋里暖和了许多,人都跟着高兴了起来。 尤其李平,许久不曾感觉到家里的温暖了,承恩伯府对他好的只有母亲,其他人对他都很虚伪和冷淡,这一次也让他看清楚了。 给顾廷菲准备的都是清淡的,因着她怀着身孕,程子墨和李平两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谈笑风生。蓦得顾廷菲脑海中浮现了一个身影,接着张嘴道:“哥哥,你觉得高嫣如何?” 高嫣如何,李平和程子墨两人对视了一眼,纷纷朝顾廷菲看过去,随后李平摇摇头道:“不怎么样,妹妹,你莫不是想替我做媒?” 就李平现在的情况来看,承恩伯难保不再继续打着让他回府的念头,他孤身一人,要将此事闹大了,对李平也不好,难免会落下一个不孝的罪名,到时候京城哪家的大家闺秀敢嫁给他,可不能因此蹉跎了。仔细一想,顾廷菲又觉得大家闺秀未必就能入李平的眼,李平怕是喜欢厉害一些、能震慑住他的人,譬如高嫣,兰国的小将军。 顾廷菲嫣然笑道:“哥哥真是聪明,我的确存了替你做媒的心思,就是不知道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高姑娘我瞧着挺好,为何哥哥觉得不合适?”都是自家人,不需要再见外,兜圈子,直来直往就挺好。 李平脱口而出:“就妹妹这样就挺好。”说完似乎觉得不妥,又看了一眼程子墨,正色道:“妹妹的脾气秉性和我投缘,我喜欢这般,妹妹若是有心,就照着找,我不介意家世,对我来说,那根本就不重要,样貌也不中意,就脾气秉性和我相投最合适,那我的亲事就拜托妹妹了!” 不希望程子墨对他误会,以为他喜欢顾廷菲,他对顾廷菲没有男女之间的情爱,有的只是朋友之间的情谊,他好不容易能认下顾廷菲做干妹妹,不愿意失去难得的亲人。 李平眼底的坦荡让程子墨揪着的一颗心慢慢放松下来,不可否认,听说李平喜欢顾廷菲这样,他衣袖下的双手紧紧攥起来,手背上青筋突起,恨不得拎起拳头和李平痛快的打一场。可平静下来,他就不去计较了,李平就算喜欢顾廷菲也没法子,顾廷菲嫁给他,有了他的孩子,谁也夺不走,如此安心了许多。 顾廷菲有点儿懵了,喜欢她这样的,其实李平未必就真的了解她,眼下看着李平站起身,恭敬的对她作揖,她只能硬着头皮道:“那好,我就带着找找,你可还有其他的要求?”不求家世,不求样貌,只需要脾气和秉性好,那得需要花时间去找了,一时半会她还真的找不出来。 李平笑道:“其他就没了,妹妹别着急,我眼下还不着急成亲。”笑着眨眨眼,坐下来跟程子墨继续喝酒吃菜了。 等李平走了,程子墨才告诉顾廷菲,苏明和来信了,找到了李鸾,她如今在镇国公府,一直被老夫人瞒着,不许任何人知道。苏明和派去的人,待了好几天,才得知这个消息。 顾廷菲下意识的问道:“那我们要不要帮忙?”要不然她去镇国公府一趟,试探老夫人的口风,总不能一直让李鸾被囚禁在镇国公府上。 程子墨略一迟疑,“暂时不用,苏明和说他能解决,能解决不了的时候,自然会找我们求助,你就别担心了,还怀着身孕,如今知道下落,你就安心吧!给李平找媳妇的事你别管了!”他的媳妇怀着身孕,也不让她安心。 顾廷菲浅笑道:“没事,我不累,我知道你心疼我。”心里一暖,知道心疼人了,不错,当下踮起脚尖亲吻了程子墨的脸庞,紧接着又觉得方才的举动太孟浪了,将头埋在他宽厚的胸膛里,不敢直视他。 程子墨心下一动,贴着她耳边嘀咕了几句,惹得顾廷菲涨红了脸,如同一只煮熟的虾子,狠狠的瞪着他,道:“要不然我给你纳妾?”一说完,她便后悔了。 其实她怀着身孕,不能伺候程子墨,给他纳妾那是很正常的事。福安郡主身为她的婆母,没有主动提起这件事,她作为儿媳妇,应该直觉一些才是。上次方如烟到她府上来痛哭后,什么都不肯说,她有些不放心,让人去查探后才知晓,原来方如烟给齐豫纳了两房妾室,夫妻俩的关系变得紧张起来。 她能理解到方如烟的痛苦和无奈,身为正妻,应该有世人口中正妻的风范,不能善妒,应该要劝着夫君雨露均沾,管理好后院,让夫君安心在朝堂之上奋斗。方如烟没说,不代表顾廷菲不关心她,不心疼她。近几日方如烟一直写信给她,信上仍旧没有提起此事,顾廷菲思虑再三还是没有开口,生怕伤着方如烟。 既然方如烟不告诉她,自然有不告诉她的理由,何必勉强她。却不曾想到,今日因着齐豫纳妾的事,她不自觉的对着程子墨脱口而出。说出来,其实也好,程子墨如今深得皇帝圣恩,加上他又是福安郡主的独子,爱慕他的闺阁女子不在少数,且她如今有身孕,不能伺候他,纳妾那是正常的事。 父皇很宠爱母妃,听说曾经有一段时日经常在母妃的寝宫内,后来母妃荣宠不断,那些后宫的女子们纷纷变得不安分起来,到最后,父皇不是一样妥协了,对母妃的宠爱慢慢减少了,如此才能让后宫安定,朝堂安分。 后宫的一举一动都牵扯到朝堂,父皇也是无奈之举,这就是身为帝王的无奈,外人看着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势,可很多事不是他们自己能决定,可以按照自己的喜爱来做,一言一行都被世人监督着,不能出半点儿差错,必须得克制自己,成为世人的表率,这才是身为一国之君该有的风范。 两人四目相对,从程子墨漆黑深邃的双眸中能清晰的看到顾廷菲的身影,那么的清冷,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这是她吗?不可否认,自从和程子墨去避暑山庄,两人之间的感情更加亲近了,加上程子墨去江南,夫妻俩分别一段时间,让她想的很清楚,对他很喜欢。 此外在除夕夜,顾廷菲面临死亡的时候,更是在心底发誓,若是能逃脱一劫的话,会跟程子墨好好的过日子,夫妻俩应该敞开心扉,才是,而不是互相猜测对方的心思,这得猜测到何时。 蓦得,顾廷菲温声道:“并非我要给你纳妾,而是你的身份地位,那么多人都瞧着,要是不纳妾的话,怕是说不过去。” 话音刚落下,程子墨沙哑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既然不愿意给我纳妾,那就不要纳妾。”不用纳妾,这句话从程子墨的口中说出来,让顾廷菲心下狠狠的一震,真的可以这样吗? 不用给程子墨纳妾,他忍得住,而且他在外面会有人嘲笑他,家中有一个母老虎,想想都觉得好笑,最近噙着一抹笑意,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 程子墨见顾廷菲没吭声,伸手抚摸她的脸颊,继续道:“这是你我之间的事,不需要在意外人的眼光,跟你过日子的人是我,我不愿意就是,没人能勉强你,莫不是母亲同你说什么了,不用理睬她。这件事我能自己做主,你如今怀着身孕,这般辛苦,我岂能忍心纳妾。能娶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此生有你一人,足以。”算是对顾廷菲的表白,希望她能明白。 或许当初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就在心底记下了顾廷菲,对她印象深刻。后来因着周英对她的喜欢,程子墨压抑对她的喜欢,周英是他的好兄弟,好朋友,他不愿意跟周英去抢夺什么。后来周英过世了,临死前让他一定要照顾好顾廷菲,自那一刻开始,他才真正的明白,他不需要在背地里默默守护她,可以光明正大的陪伴着她。 程子墨虽说怨恨太后,后来对顾廷菲多次算计,但终究太后将顾廷菲带到这个人世来,还阴差阳错的给他们俩赐婚,要不然的话,他怕是不能娶到顾廷菲,他心爱的姑娘。有顾廷菲在身边,又有了他们俩的孩子,这就够了,不需要在纳妾,给他们俩之间徒增烦恼。 这番话听到顾廷菲的耳中,不可否认,觉得很暖心。顾廷菲主动的伸手抱着他宽厚的腰身,将脑袋埋进他的胸膛里,感受着他的呼吸,两人相拥许久,她才出声道:“好,那便不纳妾,你不负我,我便不会负你。”这是对程子墨的承诺,能从她嘴里说出这番话,就代表了接受他,喜欢他了? 程子墨还是有些不甘心,低声道:“廷菲,你喜欢我吗?我想听真话,不要敷衍我,我们俩要过一辈子。”不愿意听假话,哪怕听到顾廷菲不喜欢也行。 第四百六十六章 和亲公主(一) 程子墨还是有些不甘心,低声道:“廷菲,你喜欢我吗?我想听真话,不要敷衍我,我们俩要过一辈子。”不愿意听假话,哪怕听到顾廷菲不喜欢也行。 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瞧着小心翼翼盯着她看的程子墨,笑靥如花:“自然喜欢你了,要不然我岂会跟你圆房,更不会替你生孩子,还有。。。。。。”没等顾廷菲的话说完,双唇就被吻上了,这番话听在程子墨的耳中特别动人,这是最美的情话了。 夫妻俩彼此有情,为何要纳妾,男人若是真的喜欢一个女子,就会只有她一人,不会因着其他的理由去纳妾,他有本事能守护着顾廷菲和孩子一辈子,有了妾室,便会使得顾廷菲心有怨恨,说不定将来还会有庶子,会让顾廷菲跟他越来越远,好不容易跟顾廷菲有了现在的关系,他怎么舍得改变这一切,当然希望能将顾廷菲留在身边,就这样夫妻和睦的过一辈子,多好。 这一夜,程子墨特别高兴,比太后赐婚那一夜还要高兴,激动的搂着顾廷菲,不肯撒手。顾廷菲无奈的笑着,既然扯不开,那就算了,让他高兴去吧!困意慢慢来意,顾廷菲慢慢的闭上眼睛,昏睡过去,听着身旁顾廷菲轻浅的呼吸,程子墨觉得异常的心安,如此甚好。 清晨,对上程子墨温柔的目光,顾廷菲微微一笑,道:“早!” 程子墨颔首:“嗯,饿不饿,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了你爱吃的早膳,快些起来。”满脸的关切,顾廷菲不自觉的点点头应下,春巧和春珠进来给她梳洗打扮,很快就坐在桌前,闻着香喷喷的饭菜香味,顾廷菲再也忍不住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小腹实在饿了,有孩子了,就是容易饿得慌。 程子墨并没有着急离开屋里,去上朝,顾廷菲狐疑的看着他,道:“怎么了?” 朝春巧和春珠看了一眼,她们俩立刻会意的退下,在院子外面守着,顾廷菲心里咯噔一下,赶忙放下手中的筷子,道:“你到底怎么了,快些说话,可别吓唬我,我害怕。”是真的害怕,并非开玩笑,瞧着程子墨的脸色不好看。 程子墨轻笑道:“不用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上次你不是提过为何朝堂之上安定了,兰国的高子原还是没有离开吗?”顾廷菲自然记得了,因着高嫣说的那番话,她一直心里惦记着平昭公主,想从程子墨嘴里知道些什么,却被他教训了一通,当然也是关心她,怀着身孕,不用想那么多。 如此程子墨主动开口提出这件事,怕是没那么简单,顾廷菲温声道:“我没事,你说吧!” 程子墨这才继续道:“昨日圣上将我们几个人叫去御书房,才告诉我们,兰国想要跟黎国和亲,和亲的对象是高子原和平昭公主。”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高嫣说高子原喜欢平昭公主,加上高嫣一直住在平昭公主府,跟公主关系亲密,那日她或许不应该随口一说,让高嫣认平昭公主做义母。平昭公主守寡多年,再让她为了黎国去兰国和亲,那不是笑话吗? 顾廷菲打从心底不愿意,姑母帮了她那么多,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姑母受罪。蓦得,顾廷菲紧盯着程子墨,道:“是不是因为平昭公主去兰国找了救兵,他们之间达成了协议,兰国才肯派兵?”当初是她想着曲线救国,让平昭公主去兰国找救兵,却没曾想到,变成如今的局面。 程子墨没迟疑,应道:“你说的没错,平昭公主离开京城没多久,圣上就收到了兰国摄政王的书信了,他在信上说只需要黎国答应他一个条件,便可以出兵,当时并没有提起这个条件具体是什么,只言可以先出兵,而且还保证不是什么为难黎国,让黎国割让土地,丧权辱国的条件,如此一来,圣上便答应了,这件事我也是知道,可没想到,黎国摄政王提出的条件,就是让平昭公主去兰国和亲。” 不单他没想到,连皇帝都没想到,兰国出兵的目的是为了跟黎国和亲,再进一步的巩固两国的姻亲关系。上一次平昭公主来访时,曾经支走了高嫣,她们俩单独相处的时候,顾廷菲问起了青幽的情况,平昭公主不愿意多说,直说她和摄政王两人关系不好。 她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既然平昭公主不愿意说,那便有她的考量和理由,何必去逼迫她。加上因着高子原的事,顾廷菲也没心思在关心此事。如今再看来,她应该抓着平昭公主不放,追问下去。 “若是没有兰国出兵,恐怕我们没那么快就抵达京城,跟霍光义决一死战,这一次不可否认,兰国有很大的功劳。当然平昭公主是圣上的姑母,又寡居多年,这一次为了黎国,孤身前去兰国,却没想到,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圣上也没法子,只能将此事和公主和盘托出,看公主的决定了。”程子墨心疼的抚拍顾廷菲的后背,安慰她,知道她和平昭公主母女情深,若是平昭公主嫁去黎国,她们俩日后见面相处的机会便少之又少。 兰国既然提出这个要求,想必身为一国之君的周维必定要应下了。顾廷菲默不吭声的垂着脑袋,良久,她缓缓的出声道:“能不能让我去驿站见见高将军?”见过高嫣,但她必须得亲自见见高子原,得知他的想法,才能去见平昭公主。 程子墨眼中闪过一丝为难,随后温声道:“好,你且等着,我去安排,会让你尽快见到高将军。” “谢谢你,子墨。”顾廷菲知道这件事让他很为难,但没办法,她实在担心平昭公主,衣袖下的双手一直紧紧的蜷缩着,平昭公主让她考虑清楚,该入宫去跟周维姐弟相认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得慎重决定! 周维原本想着朝堂之上稳定了,李东阳不在了,乔尚书成为了新一任的丞相,霍光义的党羽被清除的差不多了,剩下来的都是墙头草,当初看着霍光义背后有太后撑腰,对他惟命是从,如今霍光义在天牢自尽,太后薨了,朝堂之上的权势都收回到他手中,这个皇帝也有他应该有的尊严和权势,从今往后,谁也不能再小瞧他这个皇帝了,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娴妃和文贵妃两人还算安分,她们俩替太后算计皇后的事,皇帝不追究,但是不代表皇帝不知道,只是看在文大学士和舅父的份上,放她们俩一命,希望她们俩能安分一些,不要再一次的触犯到皇帝的逆鳞,到时候可别怪皇帝手下无情了。也是时候接顾廷菲入宫了,至于程子墨,他可以再给他另外赐婚,想要什么样的姑娘,皇帝都给赐婚。 对他并没有多少愧疚,当初是因为他喜欢顾廷菲,太后这个老妖婆对他怨恨,才会不吭声的将顾廷菲赐婚给程子墨,这件事,足够圣上憎恨太后一辈子。如今顾廷菲怀着身孕,有了程子墨的孩子,他还是能不改初心的接受她,足以说明对她的喜爱了。 小木子这几日一直忧心忡忡,圣上因着兰国摄政王求情的事和顾廷菲的事烦恼着,突然皇帝出声:“小木子,你出宫一趟,说皇后身子不适,要见程少夫人,让她入宫一趟,快去!” 小木子抬头飞快的看了一眼皇帝,见他阴沉着一张脸,快速的应道:“是,奴才遵命,奴才这就去。”不巧的是,小木子到达福安郡主府的时候,顾廷菲和程子墨夫妻俩刚离开,从管家口中得知这个消息,他心里一阵的酸疼,这该如何是好? 圣上可还等着呢,不行,他不能回宫,也不能离开,祈祷着顾廷菲能尽快回来,在外面办事的时间不要太长。有程子墨亲自陪着顾廷菲,他才放心,此去驿站一路上虽说很平稳,但还是不自觉的担心。 到了驿站门口,马车缓缓的停下来,程子墨快速的跳下来,而后伸出宽厚的手掌将顾廷菲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走下来,顾廷菲轻笑着:“我没事,你别这样。”腹中的孩子很安分,太医也来瞧过了,不需要过度紧张。 程子墨就是太害怕了,一直小心翼翼,让她哭笑不得。有之前程子墨安排好了,很快便有侍卫前来带着他们夫妻俩去见高子原。 高子原是兰国的大将军,身上散发着威严,板着脸,坐在桌前喝茶,听到脚步声,快速放下手中的茶盏,抬头朝门口看过去,原来是程子墨和他的夫人来了。高子原站起身,作揖道:“小侯爷、少夫人,快屋里请。”他早就等着了,程子墨的夫人乃是平昭公主的义女,嫣儿没少在他耳边提起过,他自然印象深刻了。 只见顾廷菲一身彩虹般七彩刻丝烟霞凌罗衣裙,色彩绚丽,轻薄柔软。宽大的水袖,飘然欲飞,展开时有如七彩的羽翼,巨大的裙摆逶迤于地,转动时如浮云飘动。 腰侧系一丝带末端系着几个小巧精致的玉玲儿,舞动时清灵作响,煞是好听,发上簪着三对碧玉簪,末端垂着珍珠串,玉是蓝田碧玉,青翠欲滴光泽和润,珍珠是南海明月珠,润白明华,流光盈动,更加衬托的人清雅绝尘,高贵雍容。轻移间,珍珠垂帘摇曳而动,风流乍现,舞动时飞旋而起,如银帘环绕。长长的珍珠链摇曳间轻触脸颊,温润光滑。 隆起的小腹更让他觉得是个温暖的母亲,浑身散发着慈祥的母爱。程子墨搀扶着顾廷菲坐下,高子原道:“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茶,我特意命人准备了兰国的大红袍,你们尝尝看,和黎国的可有不同?”不算热情也不算冷淡,正常的招待。 顾廷菲双手叠放在膝盖上,正色道:“高将军,既然来了,我就没打算遮遮掩掩,明人不说暗话,我今日来是想问问高将军,是否知道兰国的摄政王撮合你和我义母一事?”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高子原的脸,不愿意错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当然她说的很含蓄,并不直白,撮合一词倒是让高子原颇为意外。 高子原别有深意的看了程子墨一眼,谁知道他落落大方,神情没有半点儿闪烁,似乎也赞同顾廷菲的说辞。 高子原冷声道:“少夫人是自己前来问这些话,还是公主授意?”顾廷菲能问话,他也能问,不是吗? 顾廷菲轻笑了一声:“自然是我的想法了,与义母无关,我身为义母的女儿,自然得关心了。想来高将军也知道,义母和义父少年夫妻,感情深厚,义父过世后,义母虽贵为一国公主,却仍然能为他守寡多年,足以看出他们两人感情深厚,君子不夺人所爱,不知道将军可否知晓?”不愿意看着平昭公主背井离乡,她得努力一番,不管结果如何,她都能无愧于心。 高子原耸耸肩,摇头道:“抱歉,少夫人,这个本将不知道,本将只知道,听命行事。” 顾廷菲:“。。。。。。”一口老血差点儿吐出来,这个顽石,分明就是在她打马虎眼,想以兰国摄政王为借口,她偏不让他如愿,道:“高将军,听命行事,不知道你是听命于皇帝,还是摄政王?” 高子原飞快的看了程子墨一眼,发现他还是不吭声,不动声色的捏着手中的茶盏,温声道:“这怕是不用回答少夫人,若是少夫人没其他的事,便可以离开了。”原本以为程子墨带着顾廷菲来,是希望他和平昭公主结亲,却不曾想,顾廷菲反对这场和亲。 顾廷菲被高子原的态度给逼急了,站起身,道:“我想走的时候,自然会走,不需要高将军赶。只是我的话还没说完,不能离开,就请高将军听着便是。高将军身为兰国的大将军,想要什么样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没有,非要跑到我们黎国来,还听命行事,娶妻之事,难道不应该遵从自己的本心?” 第四百六十七章 和亲公主(二) 没给高子原开口的机会,顾廷菲继续道:“从高姑娘口中知晓,高将军这么多年都没有娶妻,想必对高姑娘的母亲难以忘却,为何不一直这样,以将军的身份,真的不愿意想必摄政王也不会为难你,将军到底想做什么?” 为什么执意要娶平昭公主,她不相信高嫣说的话,高子原喜欢平昭公主,他们不是毛头小伙子,一把年纪了,经历的事情也多了,她不希望平昭公主沦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不值得。有青幽一个就够了,别人她不知道,但平昭公主是她的姑母,不愿意看到姑母为了黎国颠沛流离,牺牲她后半辈子的幸福。 “哦,少夫人说的倒是有理,可是我为何要违抗摄政王的命令,娶平昭公主,未尝不好,能让黎国和兰国保持长久稳定的关系,造福百姓,这是一件多么有意义的事,为何少夫人百般不愿意?莫不是对我个人有偏见?”高子原扯了扯嘴角哼道,自问没得罪过顾廷菲,哪里就惹着她不高兴了。 造福百姓,说的都是冠冕堂皇的话,兰国的大将军,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娶一个他不喜欢的女子进门,顾廷菲深呼吸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高将军,你莫不是喜欢义母?对了,我之前听高姑娘说过,还以为是假的,如今看来,倒是真的了。” “真真假假,何必去计较?再者,本将和公主都是孤身一人,两国联姻,为了百姓安居乐业,有何不可?况且本将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高子原面不改色的回答。平昭公主纵然喜欢她过世的夫君,那不过是个死人,他难不成还比不过吗? 往后他能陪伴公主的时日很多,不可否认,顾廷菲说的没错,他的确喜欢平昭公主,再见到她第一眼以后。其实在兰国不少爱慕他的姑娘,自从高嫣母亲过世后,他就对男女之间的情爱放弃了,十多年了,一直以为他要孤身一人过一辈子,却不曾想遇到了平昭公主,高嫣也很喜欢她,若是能娶到公主,后半辈子或许会很好。 加上摄政王极力撮合他们俩,高子原没有理由拒绝。两国联姻,那是天大的喜事,对摄政王来说,更是一件有意的事。 “好一个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那我就在京城恭候高将军的好消息,告辞!”顾廷菲毫不吝啬对高子原的称赞,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顾廷菲能听得出来,高子原对平昭公主的喜欢。要她背井离乡去远嫁,就为了一个男人,顾廷菲打从心底排斥,可她不是平昭公主,不能代替她做决定。 今日之所以来驿站,那是想看看高子原,如此也放心了。还有高嫣在,想必平昭公主就算到了不得已,非要和亲的地步,也不会多难受。出了驿站,顾廷菲一声不吭,被程子墨搀扶着坐上了马车,马车缓缓的前进,程子墨出声吩咐,让车夫去平昭公主府,这个时候他应该没猜测。 谁知下一秒,顾廷菲温声道:“不用了,回府。”回府,难道他真的想错了? 顾廷菲抬起头,轻看了程子墨一眼,道:“我现在心里很乱,还是别去见义母,免得让她担心。” “好,听你的,我和高将军相处过几日,虽然他不苟言笑,但我能看出来,他是一个正直和善的人,还有高姑娘,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在战场上,那丝毫不逊色于男子。若是万不得已公主真的去和亲了,也不会太难过。”只能顺着顾廷菲的话往下说,程子墨伸手抚摸她的后背,安慰她。 知道她和平昭公主感情深厚,不愿意看着公主作为和亲公主远嫁兰国。顾廷菲一直将脑袋搭在程子墨的膝盖上,许久都没出声,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瞧着她的小模样,想必困极了,回去得让她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觉才是。 等回到福安郡主府,小木子焦急万分的走上来,道:“小侯爷、少夫人,你们可回来了?少夫人,你快些跟奴才入宫,娘娘身子不适,想见你。”可算是等到他们俩回来,出去作甚了,这么长时间,他等的快要失望了,也不知道宫里的皇帝有没有焦虑。 程子墨眼中闪过一丝不快,皇后身子不适,请顾廷菲作甚,她又不是太医,此外皇后身子不适,应该由皇后身边的宫人来请才是,而不应该是皇帝身边的小木子公公。 顾廷菲面色紧张,追问道:“公公,那娘娘她要紧吗?”可还怀着身孕,别又出什么事了,忧心忡忡的盯着小木子。 小木子急忙应道:“少夫人,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你还是快些跟奴才入宫看看娘娘吧!”等见到了,她就能知道了。顾廷菲看了程子墨一眼,见他没吭声,便急冲冲的跟小木子离开了福安郡主府。程子墨最终还是抬脚往外走去,遮掩住眼中的焦虑,双手背后,几步离开。 李平一回府,管家就凑到他跟前,道:“将军,老奴今个听说老夫人身子不适,请了不少大夫瞧了。”他口中的老夫人自然就是李平的母亲承恩伯夫人,这件事不能瞒着李平,万一时间长了,李平会对他心生怨恨。只要他说了,不管李平做什么决定,都跟他没有关系了。 管家垂着脑袋等着李平的吩咐,李平轻哼了声:“不用理会。”说完便转身回院子了。母亲身子不适,自然有大夫替她看病,他去了又能如何,要是被她逼着回承恩伯府,那就糟糕了。 此生他再也不愿意回到承恩伯府,更不愿意去回想曾经在承恩伯府发生的事,那些都是他的耻辱,更让他心痛。白费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对他好的只有母亲,再过几日,看看母亲的情况如何,想必不会有大碍。 苏明和焦虑万分,他千方百计的知道了李鸾如今的消息,知道她在镇国公府,应该安全。可谁曾想,他连李鸾的面都见不到,镇国公府已经加强了府上的戒备,怕是要出大事,他心底一直忧心忡忡,在衙门的时候,心不在焉,恨不得能冲入镇国公府,跟老夫人摊牌。 但他知道,他不能冲动,他跟李鸾并非夫妻,且只有顾廷菲等人知晓,祖母临终前让他和李鸾成亲,他们俩都没有拒绝,况且在祖母临终的那段时日,是李鸾一直代替他陪伴在祖母身边,让祖母安心的离去。不管怎么说,就算不能娶到李鸾,他也得知道李鸾是安全、平安的。 镇国公老太君周氏轻哼了声:“快去将姑娘带上来!” 一声令下,丫鬟们领命,恭敬的退下,没一会便将李鸾带了过来,此刻的李鸾再也没有在外面的风采,垂丧着脑袋,脸色发白,神情有些气愤,这便是她的好祖母。那日在街上,身边带了好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还是苏明和派给她,保护她安全,却没想到,她太大意了,居然被祖母带回府了。 如今也已经十几日了,不能见到顾廷珏和顾廷菲,她焦急万分。周氏轻看了站在她不远处的李鸾,道:“怎么样,你考虑的如何了?”一双手叠放在膝盖上,坐直了身子,直勾勾的盯着李鸾。 李鸾垂丧着脑袋,答道:“祖母,我不愿意。” “不愿意,你还不愿意,难不成这些日子你还没想明白,你这个混账东西,你是要活活气死我这个老婆子,是不是?你母亲是个不知廉耻的东西,这么多年,镇国公府何曾亏待过她,可她倒好,居然跟着管家私奔了,真是败坏了镇国公府的名声。”周氏抬高声音,扯着嗓子,屋里只有她们祖孙俩,她也不用担心被其他人听到。 李鸾的母亲和管家私奔这件事,一直都是她心底深处的伤痛,中年丧夫、丧子,到头来,她得到什么了,儿媳妇跟他私奔了,她下令对外说李鸾的母亲身子不适,郁郁寡欢,思虑夫君过度,过世了,给她的丧事都操办了,不会再让她有机会回来败坏镇国公府和她儿子的名声,这是她必须要守住的底线,绝对不能让贱人破坏了。 李鸾身上流淌着那个贱人的血,同样也流淌着她过世儿子的血,不忍心对她刻薄,终究是儿子在世上唯一的血脉,为了这点儿血脉,她必须要克制自己,不能发怒!李鸾没吭声,因为周氏说的都是对的,是母亲不知检点,跟管家私奔了,她身为人女,没有资格去评判什么。 只是周氏让她考虑的事,她真的不愿意,不想勉强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周氏狠厉的抄起手边的茶盏,掷在地上,厉声道:“你不愿意也得愿意,这件事由不得你做主!你既是镇国公府的嫡姑娘,那就应该为镇国公府考虑,此外,我和姑母已经商量好了,不会亏待于你,你就安心的回去。 孟三姑娘是个贤惠、大度的,想必不会跟你计较,你往后放低姿态,跟她们好好相处便是,我会让嬷嬷跟着你,替你调理身子,早些生下嫡子,你也能坐稳平妻的位置,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你别一脸不高兴,丧着脸给谁看!我告诉你,今日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我都要将你送回永安侯府!” 要不是因为李鸾的胡闹,非要提出跟万梓齐和离,哪会有孟三姑娘,这都是她自己造的孽,应该由她来承担后果才对! 李鸾猛地抬起头,道:“我不愿意,不愿意,祖母,你为何非要逼着我回去!我跟表哥根本就没有感情,是,我曾经很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可我努力了那么长时间,嫁给他那么多日,他从未正眼瞧过我一眼,我为何还要继续喜欢他?我不是下贱的人,祖母,求你了,不要逼着我回去!好不好?”衣袖下的双手紧紧掐着,半寸长的指甲掐进肉中了,真疼。 周氏冷哼了声:“这件事没得商量!”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由不得李鸾在胡乱做主了,放纵她在外那么多时日,好不容易在京城有了她的消息,一定要将她带回府,不能由着她再外败坏镇国公府的名声。李鸾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祖母,我不回去,已经和离了,再也不会回去了,若是祖母执意逼着我的话,那我只有去死了!”这是周氏逼迫她,非要让她这么做。 既然和离了,就没有回头路,从未没有给她留下回头路,也不是欲擒故纵,万梓齐已经娶妻了,不是挺好的吗?为何周氏还要将他们两人牵扯到一起,成为怨偶。孟三姑娘是个贤惠、大度,但那些都是表面,实际上谁又能知道孟三姑娘最真实的想法。 “你这个逆子,你这是要气死我这个老婆子,我和你姑母已经说好了,他们既往不咎你的过错,还能接受你回去做梓齐的平妻,你应该知足了,外面这么长时间,你还没长见识!真是让我太失望了,你莫不是在外面勾搭了其他的男人?”周氏恨铁不成钢的瞪着李鸾,突然想到这个念头,让她浑身不由的一震,她的母亲是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李鸾身上也流淌着她的血液,该不会也如此吧! 李鸾瞪圆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周氏,咬紧牙关,不吭声! 周氏站起身,飞快的走到李鸾的跟前,蹲下身子:“我是你祖母,不是你仇人,我还能害你不成,不要跟祖母置气,浪费了你大好的时日,你不是小姑娘了,也该懂事了。你母亲的事过去了,祖母不生你的气,毕竟与你无关。 你是祖母唯一的孙女,是你父亲留下来唯一的血脉,祖母焉能害你,祖母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后半辈子做一个老姑娘,那些想娶你的人,大有人在,不介意你和离过,可你想过没有,他们想要的是你这个人,还是镇国公府的家产,你不要糊涂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 姐弟相见(一) 见李鸾不吭声,周氏叹口气继续苦口婆心的劝道:“祖母是过来人,你姑母和表哥总不至于刻薄你,听祖母的话,回去跟他们认个错,往后不要胡闹了,孟三姑娘是个好相处的人,你们之间定然能和睦相处,若是遇到不顺心的事,告诉祖母便是,别憋在心里。”伸出苍老的手轻柔的抚拍李鸾的后背,这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岂能不心疼。 但同时也憎恨李鸾,当初这门亲事她做主,执意嫁过去,如今闹成这样,也只能委屈她了。 “祖母,我不愿意,我真的不愿意,我已经不喜欢表哥了,求您别逼着我回去,好不好?我就算不嫁人,也会一辈子守在祖母身边,陪着您,好不好?”或许周氏伸出手抚拍她的后背,让李鸾感受到祖母的温暖和怜悯,下意识的抓着她的衣袖恳求道。 周氏定定的看着她,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仰着头将眼中的泪水咽下去:“不行,祖母的时日不多了,还能活几日,你不一样,还年轻,往后的路还长着,祖母必须为你考虑,谋划,听祖母的话,祖母不会害你,你姑母和表哥都已经对祖母保证过了。 还有这封信,你姑母亲自写的,让你做平妻,等你生下嫡子后,就让你做正妻,那孟三姑娘后进门,你先进门,理应你是正妻。听祖母的话,回去以后,一定要收敛脾气,克制自己,凡事要多忍让一些。”将衣袖里的书信逃出来,递给李鸾,这是她给李鸾的保证,也是依赖。 李鸾毫不犹豫的接过书信,撕碎了,不可能再回去,也不愿意让周氏再逼迫她。 周氏见状,不敢置信瞪着眼睛,屏住呼吸,敢情她说了这么多,李鸾还是没听进去,那就怨不得她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李鸾的脸上,周氏怒声道:“你这个不孝的东西,居然撕碎了,你可知道这个祖母费尽心思替你要来,你却这么不屑一顾。好,好,好,看我今日不打死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孽障,孽障!” 恰好看到桌边有藤条,周氏当下就拿起来,对着李鸾狠狠的打过去,李鸾一声不吭的挨着。门口的嬷嬷听到屋里的动静,慌慌张张的推开门,吓得后退了几步,又上前拉住周氏,劝慰道:“老夫人,不能打了,姑娘细皮嫩肉,万一打伤了,可如何是好?老夫人,别打了,有什么话好好说!” 周氏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我跟她不能好好说,你快算闪开,让我将她打死算了,如此也气不打我了。当初她刚生下来的时候,我就应该掐死她,如今也不至于这把气我!嬷嬷,你快些闪开,要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嬷嬷真是左右为难,没办法她只能咬牙护着李鸾,却被李鸾坚定的推开了,“嬷嬷,谢谢你,不过是我惹着祖母不高兴,应该我挨打。” 周氏气愤的指着她:“好,好,好,这可是你说的,嬷嬷,让开!”今日她非得将李鸾狠狠的打一通,她才能知错。嬷嬷焦急万分,无奈之下,只能抓着周氏的手,凑到她跟前,飞快的嘀咕了几句,随后双手叠放在胸前,等着周氏的回答。 周氏冷冷的看着李鸾,将手中的藤条扔了,对着嬷嬷吩咐道:“将她给我带下去,关押起来,没我的吩咐不许给她东西吃,也不许人去探望她,我倒要看看她的骨头有多硬!”嬷嬷松口气,只要不打李鸾,什么都好说。 如今入宫,顾廷菲有种不一样的感觉,近乡情却,这是她生活十多年的地方,没有父皇的陪伴,剩下来的只有美好的回忆了。小木子并没有将顾廷菲带去皇后寝宫,而是来到了御书房,其实顾廷菲在见到小木子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了,是时候了,周维要见她了。当着程子墨的面,她只能装样子,不知道,不希望程子墨担心,她能应付的来。 小木子低声道:“圣上,少夫人来了。” 周维自从小木子离开后,一直忧心忡忡,在御书房里来回走动,一大堆的奏折,他愣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满脑子想的都是顾廷菲,他心悦的姑娘。纵然顾廷菲已经嫁人,腹中有了孩子,但他心底,还是个小姑娘,初次见面的小姑娘,永远不会忘记。 朝堂之上基本稳定,他也不用畏惧李东阳,对皇后有任何顾虑,他是皇帝,黎国的一国之君,想要迎娶自己心爱的姑娘入宫,难不成还要看他们的脸色,那他这个皇帝就太憋屈了。周维忍耐了这么多时日,为的就是今日,偏偏太后那个老妖婆,居然还要他发誓,用解药逼迫他,此生不许纳顾廷菲为妃,她的威胁根本起不了作用。 周维亲自开口,见到门外站着的顾廷菲,一身淡蓝色的长裙,外面披着一件貂绒大衣,脸上略施粉黛,但因着天气寒冷,被冻得通红,皇帝赶忙道:“廷菲,你来了,快些进来,御书房里暖和。”差点儿就忍不住伸手将顾廷菲牵进来,但克制住了,既然顾廷菲来了,他还在乎这么一点时间吗? 小木子真是是个木头人,对于皇帝称呼顾廷菲的闺名,他面无表情的站着,似乎不意外。 顾廷菲嘴角噙着笑:“好,多谢圣上。” 到了御书房,基本没什么大的变动,跟父皇在世时差不多,闭上眼睛,脑海中能浮现她坐在御书房弹琴,父皇在批改奏折的场景,那个时候的父女俩好不惬意,天底下最尊贵的父女俩就如同寻常人家的父女一般,真希望时光能永远停留在那一刻。 周维走在前面,顾廷菲紧跟在他后面,走到书案前,抚摸着奏折,还有书案上的砚台,那是父皇曾经用过,她还记得,有一次,父皇高兴,让她别弹琴了,过来研磨,那个时候,她还顾着腮帮子,以为父皇不喜欢她弹琴了,让她做下人做的事。如今再回想起来,是她太幼稚了,能给父皇研磨,是她最幸福的事,那是父皇对她的疼爱。 晶莹的泪珠一滴两滴的滴落在书案上,周维一转身,诧异的盯着顾廷菲,伸手掏出衣袖里的丝帕,准备给她擦拭眼泪,被顾廷菲避过了,她轻笑着接过周维的丝帕,抬手擦拭起来,道:“不好意思,让圣上见笑了,路上风太大了,怕是有沙子进到眼睛里了。”说完后退了几步,跟周维静距离的接触,她有点儿不习惯。 说实话,她对这个嫡亲的弟弟了解并不多,尤其他成了一国之君,在江南谋划霍光义的那些事,足以说明他不在是个孩童了,真正的成长为一国之君,在太后和霍光义这么多年的压迫下,他只能遮掩住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跟他们虚与委蛇。 周维温声道:“廷菲,那让我给你吹一吹,要是一直留在眼睛里,那就不好了。”不愿意放过跟顾廷菲亲近的机会,谁知顾廷菲一直往后退,不肯接受他的亲近。周维有点儿失望,道:“廷菲,你莫不是忘记曾经我们俩的约定?是你说过,若是有朝一日,朕夺回了权势,你便入宫陪伴朕,怎么,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这都是他心底的执念,要是没有这个支撑着他,或许皇帝不会这么快就有今日。答应过他的事,顾廷菲都忘记了,很显然怀着身孕的顾廷菲在他眼里非常的刺眼,那腹中怀着程子墨的孩子,他不甘心,程子墨哪里比得上他这个一国之君,顾廷菲该不会喜欢他了吧!不,不,不可能,顾廷菲答应他,会入宫做他的妃子。 该来的总要来的,躲避不是办法。顾廷菲躲避不了,不是吗?衣袖下的双手蜷缩着,掌心微微冒着冷汗,面前的不再是她少不更事的嫡亲弟弟周维,变成了黎国的一国之君的皇帝,掌握朝权。 “圣上,我没有忘记曾经的约定!”顾廷菲深呼吸一口气,正色道,一刻都不能忘记,这是她答应的事,一直被她埋藏在心底最深处。 周维见状,面色一喜,随后搓着手道:“廷菲,朕就知道你没忘记,太好了,太好了,你可知道朕等这一日等了多久,不过总算让朕等到了,如今,朕终于能握着你的手了。”上前轻柔的握着她细嫩光滑的玉手,梦中不知道念了多少次,真的变成了事实。 小木子领着顾廷菲到了御书房没多久,皇后便从嬷嬷口中得知了,她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顾廷菲阴魂不散,哪里都少不了她。对于顾廷菲,曾经在平昭公主府对她的照顾,皇后都忘记了,且那是顾廷菲分内应该做的事,是平昭公主拜托她的,平昭公主收她做义女,对她那么好,这应该是顾廷菲报答她的时候。 因此皇后对顾廷菲不需要心存谢意,只是在这个时候顾廷菲入宫了,想必不是件好事。皇后一边抚摸着隆起的小腹,一边吩咐道:“你们去盯着,看看圣上找她入宫所谓何事,切记不要让人发现了,记住没?” “是,娘娘,奴才记下了!”几个太监恭敬的应道,这件事一定要隐蔽。父亲不在朝堂之上了,她这个皇后多少得收敛一些。太后不在了,没人压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真好。顾廷菲已然嫁给程子墨,有了他的孩子,皇后自然不愿意这样的女人跟她在皇宫里争夺皇帝的宠爱。 皇帝的手温暖无比,但让顾廷菲觉得眼中太过炽热,是她承受不了的,急忙道:“圣上,你快些松手!” 皇帝正色道:“朕不要,廷菲,朕不能再放手了,你是朕的女人,这是你答应朕的事,不能食言!你可知道,朕这些日子有多难熬,给你赐婚的太后已经薨了,往后再也没人能阻止你我二人在一起了,不用顾虑皇后她们,在朕的眼里,她们微不足道。等过些日子,朕一定会让你做皇后,和朕一起同享黎国的盛世。廷菲,廷菲,朕太高兴了,太高兴了。” 终于能静距离的触碰到顾廷菲了,心底的执念成真了,老天爷终究待他不薄。母妃早逝,年少时没能得到父皇和皇姐的疼爱,就像一个没人疼爱的孩子一般,说是二皇子,其实他根本就没有二皇子应该有的风采,怕是连惠太妃的儿子湛王都不如,起码湛王有一个无比疼爱他,处处为他考虑的母妃,他就没有。 湛王为了黎国的大义而死,对于过世的人,皇帝自然大度的追封他,再给惠太妃赏赐了无数的宝贝,朝廷已经另外派人去陕西接任湛王的位置,曾经辉煌的湛王府随着湛王的离世,已经慢慢的没落了。 惠太妃特意上奏,请求皇帝能恩准让给湛王生下子嗣的正妃程子岚和侧妃顾廷露回到京城,没了儿子,惠太妃必须得将孙儿养在身边,才能心安。这是人之常情,皇帝总不能驳了惠太妃的说请,自然应下了。算算日子,也快到京城了。 顾廷菲用力的推了皇帝一把,厉声道:“等等,圣上,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就站在原地,不要过来,听我把话说完,可好?”眼尖周维要冲过来,顾忌着腹中的孩子,急忙阻止,今日怕是必须要摊牌了,否则她不可能从宫里全身而退,疯狂的周维指不定做不出什么疯癫的事来。 周维眼中闪着亮光,道:“好,朕听你的,你想说什么,尽管说,朕听着呢!”他等了这么长时间,还在乎这么一小会吗? 顾廷菲抬起头,紧盯着他深邃的双眸,温声道:“圣上,你可还记得,曾经我们在宫里的御花园后面玩耍,那是我们背着宫人,连父皇都瞒着。我的本意是带你出去玩玩,见你总在寝宫你闷着,可在假山上,你摔了下来,躺在床上差不多两个月,都是我不好,是我太任性了,没能保护好你。从那以后,我们之间的关系慢慢疏远了,你听我把话说完,别出声!嘘!” 第四百六十九章 姐弟相见(二) 知道皇帝周维现在情绪有些激动,双手紧握着,手背上青筋突起,可她该说的话必须在今日说了,不能再让周维对她心存念想。 深呼吸一口气,顾廷菲继续道:“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之所以答应跟你之间的约定,那是我没办法拒绝,你知道吗?心底有了念想,你才会咬牙在这个冰冷的皇宫里坚持下去,我从未有一日高兴过。一直以来,我都难以入睡,宫里有我们最大的仇人,她还没有除去! 在御书房里,我有太多美好的回忆,父皇最喜欢听我弹琴,也喜欢我站在书案旁,给他研磨,看着父皇认真批改奏折的模样,多希望时间能停留在那一刻,永远不要让人失望,活在过去。你的抱怨,父皇都知道,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父皇一味的宠爱你,带给你的会是什么? 后宫里有太后虎视眈眈,朝堂之上还有霍光义和他的党羽,父皇半刻都不能松懈。只有对你疏远,才是对你最大的保护,如此太后等人便会觉得父皇只宠爱我,不宠爱你,之所以在临终前留下遗诏,让你继承皇位,那便是对你最大的疼爱。 父皇只是说不出口罢了,我能父皇身边,能体会到他的无奈和心酸。这么多年,这些话我一直都憋在心底,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跟你说,弟弟,我是皇姐,我回来了。” 周维对父皇的怨念很深,要是不告诉他,父皇在天之灵,或许会觉得失望,他在世的时候,没能父子和睦,希望能通过她,理解父皇的无奈和苦衷,身为一国之君,不能拥有正常人的喜好,伪装自己,太累了。 周维听着顾廷菲的话,脸色越来越低沉,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顾廷菲怎么可能说出这番话来,一定有人在背后教唆她,让她在这蛊惑人心,“到底是何人让你说这些?” 原来周维不相信她,顾廷菲眸光微闪:“看样子,你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好,我不怪你,正常的人都不会相信这么离奇的事。在世人眼里,黎国的大公主周明菲已经远嫁兰国,做了兰国的摄政王,不过圣上若是有心,可以将驿站的高将军找来,问问他,摄政王妃的情况,还有请圣上好好想想,为何兰国愿意出兵,只求了一个要求,就是要两国再次联姻。 按理来说,有了长公主,还不够吗?圣上有考虑过这些吗?”丝毫不给周维喘气的机会,将这些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御书房外都是圣上的亲信,不用担心被人听了去。 皇帝死死的瞪着顾廷菲,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不可能是朕的皇姐。皇姐怎么会变成你现在的模样,对,皇姐还在兰国,她是摄政王妃,你别骗朕!廷菲,不要跟朕开这样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若是不想现在入宫,朕可以再等,再等多久,朕都愿意。不要骗朕,好不好?朕这里会疼。”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又放低了姿态恳求顾廷菲,还将手放在心口处。 “圣上,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信不信就在于你了,难道你就不好奇,一个定北侯府被流放在外的小庶女,她怎么就突然回了京城,还得了平昭公主的喜欢,难道其中就没有隐情?”顾廷菲不想再让周维自欺欺人,一定要戳破,才能让周维清醒,不要在对她抱着幻想。 如今她嫁给程子墨,喜欢他,更有了他的孩子,为母则强,她必须要坚强,亲自将这个铁一般的事实告诉周维,让他彻底死心! 蓦得,周维冲到顾廷菲跟前,捏着她的肩膀,质问道:“廷菲,你为何要说这些糊涂的话来骗朕,朕真的很心疼,不要再说了,好不好?不要再说了。” 越是这样,顾廷菲越是不能心软,只能狠下心继续道:“事实就是如此,还有皇叔他也知道,只不过他如今去了福建,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若是你还不相信,我可以继续说,你还记得你十岁的时候,父皇送了你一把宝剑,你嫌弃它丑,将它狠狠的踩在地上,还在寝宫内发了好一通脾气。 太后得知此事,是不是去哄了你,还给你大摆宴席,让你高兴,你可还记得?你以为太后那是对你好,不过在收买人心罢了。可是你不知道,那把宝剑是父皇在御书房亲手为你做的,你却不屑一顾,甚至将它狠狠的踩在地上,父皇有多么伤心,那一次,父皇连着两日脸上不曾有笑容,就连我说笑话,他都不曾笑过。 我能体会到父皇的心酸,爱而不能表现出来,更不能说出来,让众人知道,只能委屈你了。你如今也是一国之君,应该明白很多事不是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且不说我是你的皇姐,就单凭顾廷菲已经嫁人了,怀着身孕,是程子墨的夫人,你就不能再有不该有的念头?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父皇隐忍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让你成为黎国的一国之君,让你为百姓谋福利,造福黎国万民。 你太让父皇失望了。我知道你心底委屈,这些都不是你想要的,可事实如此,你只能接受,不要去抱怨任何人,包括父皇和你自己,这些都不是你们的错。皇帝,你还有更美好的前程,不要再惦记着顾廷菲,从今日,出了这个御书房,我不再是你的皇姐,从今往后,我只是顾廷菲,程子墨的夫人。” 周明菲的身份,她应该忘却了,皇帝掌握了朝权,就让世人以为大公主在兰国,做了摄政王妃,也很好。她只是定北侯府的顾廷菲,平昭公主的义女,太后和霍家都没了,她应该忘记过去,想必父皇和母妃也希望她放下过去,去过属于她的日子。 周维一直垂丧着脑袋,将顾廷菲的话听进去了,让他如何在一时之间能接受,最喜欢的女子居然是她嫡亲的姐姐周明菲,原本该远嫁兰国的大公主,如何能接受?可心平气和的想想,顾廷菲说的句句在理,他根本就没办法反驳,只能继续自欺欺人,才能心安。 良久,皇帝才出声道:“纵然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可知道的人,会相信的人又有几人?廷菲,你还可以留在朕的身边,朕要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廷菲阻止了:“停,别说了,想来你还不知道吧!这具身子的顾廷菲并非定北侯府的庶女,她一出生就被人调换了,她的生母是黎国最尊贵的太后,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福安郡主,还可以去问那日在太后寝宫的侍卫们,他们都知道,只是没说而已。 太后差点儿就杀了我,你以为是福安郡主带人冲进来,就能让太后松手。不,太后大可以跟我鱼死网破,但她没有,那是因为当年给她接生的嬷嬷被程勋找到了,说了明王妃设计的这一切,她才放手。 就算你不认我是你的皇姐,顾廷菲是太后的亲女,这件事虽说没多少人知晓,可是它是铁一般的事实。想必你也知道为何太后非要你发誓,此生绝对不纳顾廷菲为妃,现在你知道吗?太后在保护她的亲女,所以,圣上,你我之间本就没有缘分,忘记了,和皇后好好的过日子,她是个好女人。” 这些事,要是她不说的话,想必不会有人告诉周维,还是让她亲口告诉周维。周维瞪圆了眼睛,后背湿透了,汗涔涔的难受极了,这一切都太诡异了,周明菲变成了顾廷菲,顾廷菲又是太后的亲女,老天爷这是在跟他开玩笑,他喜欢的顾廷菲,是周明菲,也是太后的亲女。 周维的脑仁疼的厉害,下意识的掐着顾廷菲的脖子,厉声道:“说,到底是谁让你这么说的!快说!背后谁在指使你!”差点儿连他都相信了,太真实了,不过绝对没有这么离奇的事,皇帝不相信,不相信。 顾廷菲双手一直护着隆起的小腹,生怕伤了孩子。此刻被皇帝掐着脖子,她只能后退着,推到柱子上,现在已经退无可退了,被皇帝死死的掐着脖子,快要喘不过气来,面色涨红,她只能用脚慢慢的去踢皇帝。 皇帝面不改色,沉声道:“快说,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谁在背后指使你,只要你乖乖的说出来,朕可以饶了你和腹中的孩子一命,要不然的话,就别怪不念旧情,对你不客气了!”说着又加重手中的力道掐着顾廷菲,真的要掐死顾廷菲,到这个时候,她还不肯老实交代,谁指使她,在这宫里胡言乱语,蛊惑他的心。 铁一般的事实在皇帝嘴里变成了谎言,顾廷菲静静的看着他,放弃了挣扎,她再反抗,也是枉然。御书房是皇帝的地方,她大意了,原本以为对周维全盘托出,能让他放弃心底的执念,可没料到这个执念太深了,皇帝走不出来了。 死亡又一次的降临在顾廷菲的手上,双手覆在小腹上,默念道:孩子,对不起,又让你跟着母亲受苦了,是母亲不好,没能护着你。 砰的一声,御书房的门被踢开了,周维瞬间转过头看过去,原来是程子墨和平昭公主他们来了,很快门又关上了,因为他们看到了周维居然掐着顾廷菲的脖子,瞧着顾廷菲的模样,快要不行了。 平昭公主急忙出声道:“皇帝,你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松开廷菲,她还怀着身孕呢?皇帝,你快些听本宫的话,要不然你会后悔的!”程子墨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小木子是皇帝身边最贴身的太监,怎么会因为皇后身子不适,来请顾廷菲入宫,宫里那么多太医,难不成还不能医治皇后。 且不说,周维对顾廷菲的喜欢,让程子墨心下一紧,飞快的去了平昭公主府找她入宫。看来这一次,真的来对了,要不然的话,他真的不敢相信,皇帝真的要杀了顾廷菲,莫不是顾廷菲告诉皇帝,她是太后亲女的身份了,才惹得皇帝雷霆暴怒。因着程子墨在,平昭公主一时之间没说出顾廷菲的身份。 周维哈哈哈大笑起来,“姑母,你不是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何必如今惺惺作态,还想瞒着朕?是不是这些都是你们算计好了,想看朕的笑话?亏得朕一直将你当做和善的姑母,到头来,你和她一样,想看朕的笑话,是不是?” 说着又加重手中的力道掐着顾廷菲,顾廷菲面色苍白如白纸,根本就没有力气在跟皇帝说话。 程子墨见状,焦急万分,皇帝一个眼神使过去:“程子墨,你不许再往前了,要不然的话,朕就不会手下留情了。”为了顾廷菲和孩子的安危,程子墨只能忍下来,听着周围的话,后退了几步,不上前就不上前,他的妻女被皇帝要挟,这一刻,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难过,沉声道:“圣上,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冲着臣来,请放了我夫人。” 平昭公主飞快的看着顾廷菲,无比担心,皇帝这是中邪了,还是顾廷菲将一切与他和盘托出,他不能接受,所以疯癫了? 皇帝冷哼了一声:“你们真是情深意切,可程子墨,你当真知道你的夫人是何人吗?”冷 不丁的一句话让平昭公主花容失色,急忙道:“子墨,你是个好孩子,本宫会救下廷菲,你快些出去!”不愿意再让程子墨留下来,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好。程子墨离开了,平昭公主才能跟皇帝摊牌。 谁知皇帝厉声道:“不许出去,就让他留下来,朕倒要看看,程子墨,他如何面对他的好夫人。”平昭公主恨不得冲过去,狠狠的打着皇帝几记响亮的耳光,他到底要作甚?难不成真的要杀了顾廷菲和腹中的孩子才甘心?这也太过分了,顾廷菲为了他做了那么多事,他愣是没点都没看到,混账东西,要不是顾廷菲在他手里,平昭公主早就冲过去,对着他一通狠狠的责罚。 第四百七十章 姐弟相见(三) 程子墨知道顾廷菲是太后亲女,这还是顾廷菲亲口告诉他的,所以现在皇帝愤怒,他能理解,所以并没有吭声。 “姑母,你真是朕的好姑母!”皇帝转头看向平昭公主,父皇最疼爱的长公主,最疼爱的是父皇疼爱的大公主周明菲,而非他! 平昭公主眼看着顾廷菲要昏过去,加上皇帝不让程子墨出去,她只能咬牙道:“她是你皇姐,你快些放了她,要不然你父皇和母妃在天之灵是不会安宁的!”不管顾廷菲有没有告诉周维,她还是应该说出来。 皇帝嗤笑了一声:“皇姐,皇姐,你们为何早些不告诉朕,一直将朕蒙在鼓里,将朕耍的团团转,是不是很好玩?姑母,顾廷菲,你们俩真是太好了,还有皇叔,他跟你们是一条心,都欺骗着朕!” “这些事我们可以慢慢说,但现在你先松手,放了廷菲,她还怀着身孕,若是真的伤了她们,你到时候如何跟你的父皇和母妃交代,好孩子,姑母知道这件事是我们做错了,姑母向你认错,可好?听姑母的话,快些松手。”平昭公主低声下气的哄着皇帝,希望他能尽快放手。 程子墨听到这里,有些迷糊了,不应该是皇妹吗?太后的亲女是三公主,皇帝是二皇子,应该是皇妹才对。怎么到他们嘴里就变成了皇姐,还有父皇母妃这是何意?不应该是母后吗?程子墨捏着手掌心,暗自道,一定是耳朵听错了,平昭公主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胡话来。 “姑母,这个时候认错,未免太晚了?你们俩联合起来骗朕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有今日。”周维狠毒的看着面前的平昭公主,姑母轻飘飘的认错,就能改变他和顾廷菲的关系,不管她是周明菲还是顾廷菲,和他都不能在一起了。对一直心存执念的周维来钟,是一种巨大的伤害,不是平昭公主一句道歉就能平复的了。 又加重了力道,周维真的想要掐死顾廷菲,如此他就没有烦恼,再也不用去想她,可以做一个好的国君。 平昭公主再也克制不住了,不满道:“你还想作甚?莫不是真的要杀了廷菲,我告诉你,我和廷菲从未对不起过你。我们俩之所以瞒着你,那是为了你好,为何要告诉你?你这般沉不住气,若是被你知晓了,或许我们俩现在就没命站在你面前。 且不说自从我回京后,哪次站在太后那边,不是与她为敌,这些你都知道。还有你不声不吭的离开京城,身为黎国的皇帝,这是大忌。但我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谋划,和廷菲两人没有责怪你,反而我们俩商量,我一把年纪了,还要去兰国,你可知道为何? 那是因为廷菲她执意怀着身孕要去兰国,我能放心的让她去吗?我是她的姑母,既然知道了,就应该对她负责,对你父皇母妃的在天之灵负责,此去兰国,一路上有多艰辛,想必你也知道,我就不必多说什么。 另外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你自己派人去打听打听,太后多少次为难廷菲,想要置她于死地,连皇后都不放过,是她,是她,将皇后接回平昭公主府养胎,保护她和腹中孩子的安危,如今在你看来,我们俩是你的仇人,你要杀了廷菲,皇帝,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这就是你想要的? 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人,只为了发泄心里的怨恨,我和廷菲不欠你什么?此外你或许不知道,你之所以能继承皇位,并非只有先帝的遗诏,还有太后的相逼,你以为太后那么心甘情愿的让你继承大位,成为黎国的皇帝。不,那是因为惠太妃没有一位好公主,湛王没有好姐姐。 是太后用皇位逼迫她代替三公主远嫁兰国,彼时的太后根本就不知道三公主不是她的亲女,才会有大公主远嫁兰国和亲,说的好听,为了两国的安宁,百姓安定,实则太后舍不得亲女。 这就也就罢了,太后都不肯放过她,在半路上找人谋害了她,才让她变成如今的顾廷菲,你睁大眼睛好好看一看,这是一心为你的皇姐,你还下的去手,那你就杀了她吧!等她一尸两命,我也会去地下陪着她,另外向你的父皇和母妃请罪,是我无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杀了她,而无能为力。”苦口婆心的说了这么多,将一切都告诉周维,不希望他继续蒙在鼓里,害了顾廷菲。 她们俩为皇帝做了那么多事,他都不知道,就为了一丁点小事,就要了顾廷菲的性命,平昭公主隐忍着胸中的怒气,克制自己,要心平气和的跟皇帝说话,让他先放了顾廷菲再说。 程子墨垂着脑袋,没吭声,他也不敢吱声,方才平昭公主支走他出去的时候,他还奇怪,到底有什么事不能让他知晓,如今算是知道了。皇帝手下的顾廷菲,不,不对,应该是大公主周明菲,太离奇了,你说程子墨怎么敢相信? 可平昭公主说的信誓旦旦,不似作假,他得好好消化这个震惊的消息。周维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低头飞快的看了一眼顾廷菲,他加重了好几次的力道,告诉自己,一定要狠下心来杀了顾廷菲,杀了顾廷菲,他心里的怨恨就能消除了。 但听着平昭公主说了那么多他不知道的事,仔细想来,是那么个理,从未有人告诉过他,一直以来,他都觉得父皇和皇姐不喜他,尤其皇姐,父皇不疼爱他也就罢了,父皇国事繁忙,还有其他的子嗣,可皇姐不一样,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弟,连皇姐都不喜欢他,不愿意跟他在一起玩耍,那就说明父皇对他也很失望。 自幼都很羡慕皇姐,她能深得父皇的宠爱,是黎国最尊贵的大公主,风光无限,宫里上上下下都很尊敬她。反观他这个二皇子,两人就有云泥之别。如今回想起来,顾廷菲之前说的话,那是父皇在隐忍的保护他,皇姐何尝不是如此,可心爱的女人变成了皇姐,周维需要时间来接受,消化这个铁一般的事实。 轻咳了几声,周维实在咽不下喉咙里的血腥味,止不住的大口大口的喘气,如此内心能舒坦一些,连眉毛都舒展开来,缓缓的松手,放开了顾廷菲。 一松手,顾廷菲就立刻昏倒在地上,程子墨眼疾手快的去接住她,平昭公主二话没说,催促道:“子墨,你别愣着,赶紧带廷菲回府,请太医给她诊治。”要不是皇帝想要杀顾廷菲,完全可以在宫里请太医给她诊治,如今还是出宫回府的好,皇帝得冷静冷静反省反省。 程子墨看了皇帝一眼,才抱着顾廷菲急冲冲的离开,在心底祈祷着,廷菲,你不要有事,你和孩子好好的睡一觉,很快就能回家了。 程子墨和顾廷菲离开了,御书房只剩下平昭公主和皇帝两人,再也克制不住,平昭公主抬脚上前,面无表情的打了皇帝两记响亮的耳光,“第一巴掌是我为廷菲打的,她为了你做了那么多,到头来,你不感激她,还想要杀她!就这么对你的皇姐,对你的救命恩人。 这第二巴掌是我为你父皇母妃打的,你身为一国之君,居然想要夺臣子之妻,你不害怕世人唾骂你吗?福王一脉对朝堂忠心耿耿,你不能寒了朝臣们的心,这些难道还要我来教你?”恨铁不成钢的盯着周维,不是今日才做一国之君,应该知道分寸,有些事,不是他能想就能做,应该明白了。 周维一声不吭,沉着脸,平昭公主见状,继续道:“有些事我说多了,你反而不愿意听进去,罢了,今日就先这样,你自己好好想想,接下如如何去面对廷菲,我出宫了,往后,你好自为之!”两巴掌已经够了,身为皇帝的姑母,教训自己的侄子给他两巴掌,希望能打醒他,不要继续糊涂下去。 倒是程子墨,在御书房听到这些,不知道心底有何感想,会不会因此对皇帝心生埋怨,不能衷心为皇帝和黎国效忠,那就糟糕了。思及此,平昭公主加快脚下的步伐,前去福安郡主府,探望顾廷菲,也不知道她和孩子要不要紧?某要出什么事才好,越是担心顾廷菲,就越是恨周维,不懂事。一国之君,不能有孩子脾气,需要隐忍。 皇后眯着眼,被嬷嬷吵醒了,撑着身子从榻上坐起来,轻声道:“说吧!”嬷嬷闻言,低头答道:“是,皇后,小侯爷抱着昏迷不醒的少夫人出宫了,走了没一会,平昭公主也跟着出宫了,现在圣上一个人在御书房,不让任何人进去。奴婢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实在御书房包围的太严实,根本就插不进去人偷听。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连这么一点事都办不到,将来怎么还指望他们这群人去办大事,没用的东西,愚蠢。只不过程子墨抱着昏迷不醒的顾廷菲出宫了,昏迷不醒,顾廷菲进宫的时候,好好的,这才多久的功夫,就昏倒了,莫不是其中出了什么岔子? 前脚顾廷菲刚入宫,后脚程子墨和平昭公主就急冲冲的赶到宫里,皇后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但愿不要是她想的这样,如此皇帝就太可恶了,得亏如今她有了身孕,不能服侍他。知道皇帝喜欢顾廷菲,却没想到,他这么卑鄙,慢慢的闭上眼睛,皇后轻飘飘的挥挥手:“下去吧!” 嬷嬷躬身道:“是,奴婢遵命。” 永安侯府李氏一把夺过万梓齐手中的诗集,扔在书案上,不悦道:“我说的话你没听进去,是不是?”万梓齐不耐烦的看了李氏一眼,道:“母亲,这才什么时候,就不能让我安心的看会书。” “你还有心思看书,都什么时候了,我们俩不是说好了,你和我去镇国公府将鸾儿接回来,这可是你答应好的,怎么就变卦了?”李氏觉得胸口一闷,气恼的瞪着坐在书案前的万梓齐,这就是她教养出来的好儿子。母子俩都说好了,母亲一直想让李鸾再回到永安侯府,别人不知道,她知道,这是母亲在保护李鸾。李鸾的母亲没了,偌大的镇国公府如今还靠母亲撑着,没有过继子嗣,一旦母亲过世了,谁来护着李鸾,这是哥哥唯一的血脉,她一定要护着,经过上一次跟母亲两人恳求的谈了一次,她明白母亲的苦衷,便答应了,让万梓齐接李鸾回府做平妻,等她生下嫡子,就让她做正妻。 孟三姑娘是个好相处,对她这个婆母很尊敬,想必不会计较这些续命。 万梓齐冷声道:“母亲,我何时答应过你,根本就没有变卦一说?是母亲你贪图镇国公府的家产,当初让我娶了李鸾,分明知道我喜欢廷珏,还是逼迫着我。如今我好不容易跟李鸾和离了,拜托了她。娶了孟三姑娘,这也是母亲安排的,如今母亲又要我去接李鸾回府,让她做平妻。母亲,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才是你嫡亲的儿子!” “混账东西,你怎么跟母亲说话呢?母亲难道会害你不成?你真是气死我了,我告诉你,今日不管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我给你几日缓和的时间了,必须跟我去镇国公府将鸾儿接回来!”李氏不顾万梓齐的不愿意,对他下了最后的死命令,一定要去接李鸾回府! 万梓齐轻飘飘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母亲去接人,何必要我去一趟?”镇国公府的家产对他来说没那么重要,远比不了他的幸福重要,在母亲眼底,就那么看重钱财。 不当家不知到钱财的重要性,李氏也赖得在跟万梓齐掰扯,“此事你父亲已经答应,若是你不去的话,现在我就去找你父亲,看他收拾你?”上一次永安侯被万梓齐痛打了一顿,这件事还没算完,万梓齐对永安侯怕的要命,岂会送上门去! 第四百七十一章 接回前妻 眼尖的看着万梓齐不出声,李氏放低了声音,继续道:“傻孩子,母亲这么做自然也是为了你好,你外祖母一把年纪了,这些日子精神越来越不济了,大夫说她没几年活头了,你就不能顺着她的心意来,大不了就委屈你几年,等到时候你和鸾儿再和离便是。 若是你真的不愿意跟鸾儿同房,母亲保证,绝对不逼迫你。还有,镇国公府的家产原本就应该属于鸾儿,那是你外祖母不放心其他人迎娶鸾儿,贪慕她的钱财罢了。好孩子,母亲知道委屈你了,但请你念在外祖母和母亲的份上,一起去,可好?”一味的逼着万梓齐,或许不是好办法。 万梓齐轻哼了声,他最喜欢的顾廷珏没了,再也见不到她,听不到她说话,母子俩烧死在巷子里,一尸两命,那是他最不愿意去回想的事,要是他能一直陪伴在顾廷珏身边,早点儿将她带回府,或许就不会有那么不小心的事出现,甚至要了顾廷珏母子的命。 消沉了许久,万梓齐必须打起精神来,永安侯府还要靠他,不能倒下去。娶了孟三姑娘还不够,还要听李氏的话,将李鸾娶回来,“好,母亲,我可以去,但是母亲说过的话,也请母亲记住!”万梓齐妥协的叹口气。 李氏闻言,面色一喜,激动的拍着万梓齐的肩膀:“好孩子,母亲知道了,不会忘记,那你收拾收拾,我们一会就出府,母亲在大厅等你。”总算答应了,她的口舌没有白费,值得了。 一睁开眼,顾廷菲就看到平昭公主和程子墨出现在她的视野中,轻声道:“我没事了,你们别担心。”尤其平昭公主,才刚回京城没多久,一路上奔波劳累。 平昭公主心疼的握着她的手,轻声道:“不许说话了,太医吩咐你要好好歇息,这几日就不要下地走动了,在床上养着身子,我就住下。”谁让她舍不得顾廷菲,也害怕皇帝再派人对顾廷菲动手,福安郡主和程勋还没回府,她必须得留下。 程子墨飞快的看着顾廷菲,知道她们姑侄俩有话要说,便识趣的退下了。听到关门的声音,平昭公主突然道:“廷菲,如今子墨也知道你的身份了,你们需要好好谈一谈,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切记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了!”为了救下顾廷菲,她不得已说出那些话,根本就没办法将程子墨赶出去,那么危急,希望顾廷菲能理解。顾廷菲温婉的笑道:“姑母,我知道,您是为了救我,我会跟他说清楚。倒是姑母,难为您了。” “这是说的什么话,跟姑母还这么客气,这些日子你什么都不用想,好好休息。皇帝也该静下心想想,这么些年,到底谁是真心待他,不知好歹。”平昭公主对皇帝还有怨恨,不忘记骂了他。顾廷菲嘴角噙着笑,这就是她真性情的姑母。 困意慢慢来袭,顾廷菲很快就昏睡过去,平昭公主替她掖好被褥,小心翼翼的关上门离开了。 程子墨一直守在门外,见到平昭公主出来,急忙上前道:“公主,廷菲她。。。。。。”平昭公主将手放在唇边:“嘘,我们去别处说,让她好好的睡一觉,她太累了,走!”在顾廷菲没跟程子墨说清楚之前,平昭公主觉得她有必要,也有义务告诉程子墨她所知道的事,如今再遮遮掩掩,也没有意义。 程子墨心下一动,作出请的姿势,跟在公主身后,大概能知道公主要跟他说什么。无论如何,他既然娶了顾廷菲,又喜欢她,便是他程子墨的夫人,谁也不能将他们俩分开,包括皇帝。 他不是圣人,今日亲眼看着皇帝掐着顾廷菲的脖子,眼见顾廷菲脸色越来越苍白,他却无能为力,对皇帝没了从前的尊敬,心生了怨恨,那是他的夫人,这一次他为了皇帝立下了多大的功劳,皇帝愣是没看到,居然要杀了顾廷菲母子俩,寒了他的心。 镇国公老夫人周氏正在午睡,李氏和万梓齐在院子外面候着,嬷嬷急忙迎上来,道:“姑奶奶、表少爷,你们来了,老夫人这几日一直念叨着你们。” 寒暄了一番,很快嬷嬷就进去去叫醒了老夫人周氏。李氏不放心的叮嘱道:“齐儿,不要忘记你答应母亲,今日不许胡闹,等我们将鸾儿接回府,再说也不吃,一定不能让你外祖母生气,知道没?” “知道了,母亲,我都记在心上,您就别担心了,我答应的事,自然会办到。”万梓齐正色的答道,为什么就不能放心,他有那么可恶,连嫡亲的外祖母都不疼爱吗?外祖母对他很疼爱,这些他都记得,这也是为何万梓齐会答应陪李氏来一趟的主要原因。 此外李氏没说,但万梓齐知道,惠太妃向皇帝上奏折,请求湛王妃和侧妃连同湛王的子嗣一同回京,年轻的湛王过世了,他们在留在陕西算什么,根本就不能立起来,只能回到京城,寻找庇护。被朝堂派去陕西的官员是永安侯府的远方一支,之前常年没有往来。 但如今他寻找上门来求助,永安侯夫妇没有拒绝的理由,孟家的权势还不能够和永安侯匹敌,母亲之所以让他迎娶孟家的姑娘,那是因为性子软,好拿捏罢了。李鸾出声高贵,镇国公府的嫡孙女,就算镇国公府已经没落,但军中还有不少他们的亲信,连太后在世的时候,也曾经多次请镇国公府周氏入宫,谁让周氏是先皇的堂妹,身份尊贵。 她唯一的血脉李鸾,自然不能流落在其他府上,只能他再带回府,这些万梓齐心底明白。就是他不喜欢李鸾的性子,那般不听话,摒弃脑海中的念头,嬷嬷走到他们跟前,作出请的姿势,让他们进去,老夫人醒了。 周氏此刻坐在榻上,目光一直盯着门口,见李氏和万梓齐母子俩一起走了进来,连忙道:“外面冷,快些进来,别冻着。来之前,应该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等着你们,嬷嬷也是,怎么不让他们进屋等,在外面冻着了,如何是好?”斜看了嬷嬷一眼,在责怪她。 嬷嬷弯腰准备说话,被李氏拦住了:“母亲,没什么,快开春了,外面没那么冷了。这不是时间匆忙,没来得及通知,是女儿的不是,请母亲责罚。” “什么责罚不责罚,你这孩子,来,齐儿,别站着,快些同你母亲坐下,嬷嬷,去准备茶水和糕点。”周氏热情的招待她的女儿和外孙。支走嬷嬷并非要她真的去准备这些,而是让她去看看李鸾,她刚打过李鸾没多久,永安侯府就来接人,万一被他们知晓了李鸾不愿意回去,将她的一片心意踩在地上,她在永安侯府的日子能好过吗? 周氏不免有些担心,李鸾的性子太过执拗,对她并不好。人生在世,要懂得服软,很多事不是你能决定,服软并没错。可惜李鸾这孩子自幼被她们宠坏了,不知道天高地厚,情情爱爱这些算什么,再者,李氏和万梓齐母子绝对不可能亏待她,她是个主意大的,竟然一声不吭自作主张的主动提出跟万梓齐和离,两人根本连喘气的机会都不给她这个老婆子。 “是,母亲,齐儿,快些听你外祖母的话坐下。”李氏笑盈盈的看着万梓齐,母子俩很快就坐下了,寒暄了一番,周氏温声道:“鸾儿自幼没了父亲,我和她母亲一直怜惜她,将她宠的无法无天,没了分寸。往后还希望你们多多包容她,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就当看在我和她过世父母的份上,我都一把年纪了,活不了多少时日,我知道自己的身子,你们也别哭,生老病死是人间常态,不需要哭。 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鸾儿能回到永安侯府,有你们的庇护,我也能安心的到地下去见公爷和她的父母了。”这些都是老夫人的肺腑之言,面对她的亲人,也是她要托付李鸾的母子俩,没必要遮遮掩掩。 听着这些话,李氏心底觉得很心酸,出声道:“母亲,别说了,我都知道,我都知道,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好鸾儿,不会再让齐儿欺负她,我以父亲在天之灵起誓,请母亲放心。我和齐儿既然来接鸾儿回府,就不会计较过往的事,大家都有错,我们重头再来,母亲,您别这样!” 周氏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听着李氏说的这些话,无比的心酸,同时也很欣慰,老头子,你看到了,这就是我们教养出来的好女儿。 万梓齐也跟着站起身,作揖道:“外祖母,我也向你保证,这一次,我一定多让着鸾儿,不会在于她计较什么,会善待她,请外祖母放心。” 周氏红着眼眶,不住的点头道:“好,好,好,有你们这些话,我也能安心了。”听到这些话,她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可以放在心上。 李氏见状继续道:“我和齐儿都商量好了,暂时委屈鸾儿做平妻,孟家的姑娘是个好相处的,她们俩定然能和睦相处。此外,等鸾儿生下嫡子,就让她做正妻,齐儿和孟家姑娘也都答应了。您老就别操心了,放心的将鸾儿交给我,只要有我这个姑姑在,谁也不能欺负了她,齐儿和孟家姑娘都不行!” 说完狠狠的瞪了一眼万梓齐,似乎再说,你现在知道她为什么要将李鸾接回府了,老夫人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不愿意在她临终的时候,还让她为了李鸾的事操心,让她安心的过完最后的时日,这也算是李氏身为人女,最后能做的事。 就这样,三人感慨一番,很快嬷嬷就领着李氏和万梓齐将早就迷晕过去的李鸾带回了永安侯府,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嬷嬷搀扶着周氏,柔声道:“老夫人,您千万放宽心,姑奶奶和表少爷都表态了,他们一定会善待姑娘的。”善待姑娘,但愿真如嬷嬷所说的一般。 周氏轻拍着她的手背,道:“等过些日子,我就送你去永安侯府,有你守在鸾儿身边,我也能安心了。” “老夫人,奴婢要在您身边伺候您。”嬷嬷下意识的拒绝了。 她和老夫人陪伴了这么多年,主仆俩的感情异常深厚,况且太医都说了,老夫人怕是没几年活头了,她一定要守在老夫人身边,陪伴她。 周氏轻笑了一声,道:“有你这片心意,就够了。鸾儿是我最不能放下的人,只有将你送去她身边,我才能安心,好了,听话,这段日子,你多出去打听打听鸾儿在永安侯府的情况,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告诉我,不许瞒着!” “是,奴婢遵命。”嬷嬷急忙应下,接着搀扶着周氏去床上躺着歇息了。连着两日,周氏一直担心李鸾,也不知道她如今在永安侯府有没有反抗,这个丫头一直都不让人省心。 顾廷菲在床上躺着两日,程子墨心疼,不让她多说话,脖颈处虽说没有上一次太后的见血,但青一块,紫一块,让他特别难受,顾廷菲哭笑不得,她也不是泥人,不会经受不住这点儿折磨,倒是腹中的孩子,她觉得特别对不起,总是让他跟着母亲受罪,经历多次危险,想来将来孩子的胆子会很大,如此安慰自己。 “你躺着,太医叮嘱了,不许乱动,好好歇息!”眼尖的进门看到顾廷菲被春巧搀扶着准备坐起身,程子墨一声令下,春巧低头朝顾廷菲飞快的吐了吐舌头,暗自念叨:少夫人,并非奴婢不帮你,而是小侯爷回府了,奴婢也该退下了。 片刻后,春巧走了,顾廷菲恶狠狠的瞪着程子墨,道:“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的很,没事了,真的,你别太担心了。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了,身子都快发霉了,你就行行好,让我出去走走,好不好?就出去走走,散散步,开春了,外面很暖和了,我和孩子都想出去,好不好吗?” 第四百七十二章 夫妻交心 连她都没意识到,此刻她在跟程子墨撒娇,拿着他温暖的大手放在隆起的小腹上,眨巴眨巴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程子墨伸手刮着她的鼻尖,宠溺道:“你呀,真是拿你没办法,出去走走,可以,但是我必须陪着,要不然没得商量。”为了顾廷菲和孩子的安危,他不介意做恶人。 还有商量的余地,那就好说,顾廷菲亲昵的笑着,缠着他的手臂,“好,我听你的,有你陪着,那我们现在就出去走走,我真的要发霉了,走!”兴致勃勃的拉着程子墨,根本就看不出来她钱两日经历了生死,或许她隐藏了,不愿意让他人知晓。 想到这里,程子墨有些失落,到现在顾廷菲还将他当做外人,不愿意跟他敞开心扉的说吗? 李鸾被嬷嬷下了蒙汗药,足足睡了两日才醒来,她一醒来,就发现她睡的地方不对,这不是柴房,莫不是祖母心软,心疼她,将她接到屋里来了。可仔细一看,待她将屋里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下咯噔一跳,不对,这是永安侯府,曾经她住的房间,怎么会在这? 祖母又将她送回永安侯府,趁着她昏迷的时候,身上被周氏打的伤痕隐隐作痛,此刻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急忙走到门口,准备打开门,却发现门从外面锁起来了。她连续试探了好几次,都没能打开,无奈之下,只能叫人了。 门口站着的两个小厮,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个蓝色衣裳的小厮会意的跑走了,另外一个小厮继续面无表情的站着,似乎没听到李鸾的声音。李鸾在这一刻,有些后悔了,在苏明和找到她的时候,她就应该答应苏明和,跟她一起离开,是她在犹豫了,想陪在祖母身边,母亲的事太让祖母伤心了,她想着,既然跟永安侯府没关系了,和离了,她能一直留在祖母身边,未尝不可。 却没想到,前脚赶走了苏明和,后脚祖母就告诉她,要送她回永安侯府,做万梓齐的平妻,当然不行了。她不愿意跟孟家的姑娘分享同一个丈夫,此外她和万梓齐已经和离,两人根本就没有感情,她也不喜欢万梓齐了,见识了他对顾廷珏的深情,根本就不可能跟他再续前缘。脑海中浮现了苏阿婆和苏明和的身影,心急如焚的继续敲着门。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守在门外,一直不开门,想必是李氏和万梓齐吩咐,她能有什么办法,逃离这里。 李氏一得知李鸾醒了,在屋里大闹,她就急冲冲的赶来了,就在李璐失望的时候,门打开了,从外面照射进来的阳光,瞬间让她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李氏一个眼神使过去,两个粗壮的婆子在门口挡着,李鸾也出不去。 李鸾不情愿的走到李氏面前,作揖行礼:“鸾儿见过姑母,姑母万安。”姑母而不是婆母,这是再提醒李氏,李鸾已经跟万梓齐和离了。 李氏淡淡道:“鸾儿,我知道你不高兴,也不愿意回到永安侯府,在外面日子舒坦了,自然不愿意回来。可你也别忘记了,你是镇国公府的嫡女,你父母过世了,唯一的亲人便是你祖母了,她一把年纪了,你忍心还让她替你操心。我知道,你不愿意跟齐儿过日子,但是,这是你祖母唯一的期盼了,只有在永安侯府,我们才能护着你。” 李鸾嗤笑了一声,“姑母,你说的这些话,不觉得害臊吗?口口声声为了我和祖母好,那请问姑母,我为何会跟万梓齐和离,你不清楚吗?就万梓齐这样的男人,根本就不配娶我,之前是我瞎眼了,看上他。现在我明白了,一切都还来得及。姑母,万梓齐是你嫡亲的儿子,或许我这么说,你会生气,但没办法,这就是事实。那你为何还要将我留下来,无非就是看中了镇国公府的家产了!” “闭嘴,混账,不许胡说!”李氏气愤的捏着手中的丝帕,恨不得上前撕烂了她的嘴巴,胡说什么! 轻笑了一声,李鸾后退几步,继续道:“姑母,我说的对还是不对,你我都心知肚明,何必惺惺作态。上一次,我之所以能跟万梓齐和离,那是因为我将成亲的嫁妆都留给了你们,这才让他们答应。如今你们将我接回府,难道不是为了图谋镇国公府的家产,姑母,我不是孩童了,没那么好哄骗!” 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跟他们好好相处,是他们逼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他们每个人的筹码。 李氏气急败坏的想要伸手给李鸾一记响亮的耳光,也能让她明白,这里是永安侯府,她才是当家主母,李鸾没资格跟她叫嚣。“姑母,你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让你们母子俩的阴谋得逞!”李鸾喋喋不休的说着, 李氏再也忍不住呵斥道:“闭嘴!来人,将她的嘴巴给我堵上,不许给她吃任何东西,就将她关在屋里,我倒要看看她的骨头有多硬!”说完气呼呼的离开了,这还是从前温文有礼的李鸾吗?根本就是个泼妇,不知礼数。 望着李氏离去的背影,李鸾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只是没多久,嘴巴就被两个粗壮的婆子堵上,将她拖到椅子上,拿着布条将她捆绑起来,不让她的手脚有半点动弹的机会,这是要囚禁李鸾。 前脚出了镇国公府,后脚来了永安侯府,落到李氏的手中,祖母,你怕是没想到你嫡亲女儿的真面目是如此的不堪。 苏明和焦虑万分,一听说关押李鸾的柴房没了她的身影,立刻吩咐侍卫去打探整个镇国公府,看看李鸾到底在何处?怎么就那么不让人省心,他还是忍不住,曾经李鸾赶走他,但一听说李鸾不见了,他的一颗心就紧紧揪着。 程子墨小心翼翼的搀扶顾廷菲上了床上,顾廷菲含笑着看着他,眼底的笑意骗不了人。 丫鬟们都识趣的退下了,他们俩互相看着对方,顾廷菲主动开口道:“这两日我想了很多,也该告诉你了,嘘,别说话,听我说完。在御书房,姑母也说了那么多,想必你多少能明白,我并非顾廷菲,而是周明菲,父皇最疼爱的大公主,在父皇过世后,被太后逼着代替三公主远嫁兰国的大公主,和亲之事兹事体大,我明白其中的轻重。 当时太后不舍亲女去和离,用父皇的遗诏让圣上继位逼迫我答应。惠太妃和湛王一直对皇位虎视眈眈,我没办法,只能答应。可谁曾想,在半路上,被身边的宫女青梅刺杀,再等我睁开眼,我就变成京郊马家庄的顾廷菲,定北侯府三房的庶女,后来经历了那么多事,我和姑母相认了,有她做我的义母,在京城的日子舒坦多了。 却没想到,太后给你我两人赐婚,我们之间的事你都清楚,不需要我多说什么。唯一一点就是,我的确曾经答应过圣上,等他真正成为一国之君的时候,我会陪伴着他。但那是为了鼓励他而已,我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不管我是周明菲,还是顾廷菲,你说是不是?” 若是周明菲,圣上周维是她嫡亲的弟弟,姐弟俩的血缘关系,注定他们之间只能是亲情。若是顾廷菲,她是太后亲女,是圣上仇人之女,太后和霍家为了权势,做了多少恶事,这些年皇帝一直隐忍。程子墨在皇帝身边,应该比她更清楚才是,如今她将一切跟程子墨说开,就是不希望他误会。 两人离得很近,顾廷菲甚至能看得到程子墨的睫毛在颤抖,在当初告诉他,顾廷菲是太后亲女的时候,她还抱着希望,她是周明菲这件事,程子墨不会知道。这才没多久,就知道了,不在她的计划范围之内。 周维跟她迟早要姐弟相认,有平昭公主在,周维最后都对她下不了手,却没想到,这一次进宫,周维变得丧心病狂,可想而知,对她的喜欢有多深。可惜了,弟弟,你我终究不可能在一起,或许你对我的喜欢是姐弟之间的感情,亲情而已,相信时间是治愈一切伤口的良药,你会好好的好起来,振作起来,不要辜负父皇对你的期望。 程子墨半晌没吭声,皱着眉头,似乎在想些什么。顾廷菲也不逼迫他,静静的闭上眼睛,等着他的回答。许久,程子墨才沙哑道:“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这么离奇又隐秘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有自己的考量,没有早些告诉你。子墨,你切莫生气,如今我也只有你了。”顾廷菲的声音里带了一些惋惜,皇帝对她怕是恨之入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俩能心平气和的说话。 她怀着身孕,腹中有他的孩子,程子墨瞧着她的模样,也不忍心继续责备她,道:“好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往后有我在身边护着你们母子,没人敢欺负你们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乖。” 听到程子墨放低语气哄着她,顾廷菲心里紧绷的一根弦松开了,张开手臂将头埋进程子墨宽厚的胸膛里,再也忍不住默默的哭泣起来,这段日子,她一直都提心吊胆,心里藏着太多的事,还有这个最大的秘密,程子墨也都知道了,一下子豁然开朗,这是顾廷菲喜极而泣。 程子墨手忙脚乱的再次哄着她,看着他的样子,顾廷菲不顾身份的将眼泪擦在他的外袍子上,随后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怎么知道我腹中是儿子,若是个女儿呢?”母子,想的美,她竟然不知,程子墨这般想要儿子。男人对于子嗣很重视,她很清楚,但清楚是一回事,发生在她身上,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程子墨轻笑道,将顾廷菲再次搂在怀里,看着她炸毛的模样,他舍不得,道:“只要你生的,不管儿子还是女儿,我都喜欢。” “真的?”顾廷菲不敢置信的抬高声音,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程子墨竖着手,正色道:“我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点欺瞒,就叫我。。。。。。”誓言还没发完,就被顾廷菲伸出玉手捂住嘴唇,不悦道:“说就说,别发誓,我相信你便是了。时辰不早了,我有些累了。”接着打了个哈欠,困意慢慢来袭,很快,顾廷菲就昏睡过去,听着她轻浅的呼吸声,程子墨特别的心安,替她掖好被褥,躺在身侧,陪着她们母子一起睡觉。 方如烟没精神气的坐在铜镜前,她已经好几日不曾见到齐豫,好像自从齐豫从江南回来,他们就不能好好说话,见面也是打个招呼,寒暄两句。后来在齐国公夫妻俩的提醒和询问过齐豫后,她做主,替齐豫张罗了两房妾室,这是她作出的决定,可给齐豫纳妾后,为何心里会这般疼痛,钝钝的疼痛,好几夜都不曾睡过安生觉了。 今日晚膳她也没吃几口,就让丫鬟们撤下了,她没去大厅齐豫和妾室的事,她们来请安的时候,打扮的无比艳丽,再瞧着她,或许她们才是齐豫喜欢的姑娘吧!默默的将屋里的下人赶走,方如烟蜷缩着身子,盖着单薄的被褥,把头埋进被褥里,自幼丧母,继母对她不好,一直冷冷淡淡,她也没多怨恨。 父亲对她不关心,更何况是继母,连做做样子,都不愿意。她在京城没亲没故,也只有结交了顾廷菲这么一个朋友,等明日她去找顾廷菲,若是能在她府上小住几日就好了。有人陪着她说说话,心里就没那么难受了,还有她觉得整个人很压抑,需要发泄一下。 许久,方如烟睁开眼睛,辗转反侧,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浮现齐豫和两个妾室在一起的画面,为何会这样?伸手敲着脑袋,方如烟命令自己,不要去想了,早些睡觉,睡觉才是现在该做的事。 第四百七十三章 见李鸾 小厮轻轻的走过来,低声道:“少爷,要传膳吗?”从衙门回来,齐豫一直在书房里看书,夜色越来越黑,他也该用膳了?难道齐豫一点儿都不饿吗?小厮早就肚子饿了,可他一直忍着,谁让他在齐豫身边伺候着,主子还没用膳,他没资格用膳。 齐豫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不用,你若是饿了,去厨房用膳吧!” 小厮面色一喜,道:“多谢少爷,那奴才先告辞了,等奴才用完膳就立刻回来伺候少爷。”说完就一溜烟的跑的没影了,想必饿得慌了。 齐豫放下手中的书,缓缓的站起身,朝门口走过去,闭上眼睛,略微叹口气,想去方如烟的院子,但去了,也不知道跟她说什么,两房妾室是方如烟大度,为了他的子嗣香火主动替他提出来纳妾,他能说什么?这段时间,在江南,他想了许多,却发现,回京城来,方如烟根本就不在乎他,连纳妾都那么主动,大度,当家主母的风范在她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可偏偏他不喜欢。 那两房妾室身上的胭脂水粉味道那么重,刺鼻子,齐豫宁愿在书房看书,清净的很。他没去两房妾室的屋里,方如烟一点儿举动也没有,耐心快要被她给消耗尽了,真不知道方如烟到底想怎么做? 一股无名的火气在胸前里蹭蹭往上直冒,衣袖下的双手蜷缩起来,手背上青筋突起,脸上有些暴虐,齐豫如今深得皇帝的器重,虽说还是礼部侍郎,但相信,假以时日,必定能有一番大作为。 霍光义的党羽基本从朝堂之上除去,剩下一些无关紧要的墙头草,不足为患,只要不在重要的官位上,圣上暂时不愿意再动手了,因为已经惩治不少官员,不想闹得人心惶惶,京城需要时间来恢复以往的安宁和平和。皇帝年少有为,他能得到皇帝的器重,那是他乃至整个齐国公府上上下下的荣誉,偏偏在方如烟眼底,好似没看到一半。 身为正妻,这个时候,不应该对齐豫百般的献殷勤,哪像她,躲得远远的,齐豫气的心肝疼,眉头皱成川字型,女人真是难懂。翌日清晨,睁开眼就能看到程子墨在她身边,真好。 程子墨快速的穿好衣裳,顾廷菲慵懒的看着他,道:“怎么不多睡一会?” “你再睡儿,我去外面给你买你最喜欢的羊肉泡馍和红烧肘子,你且等着,等睡一觉,我也就回来了。”程子墨轻声的走到床边,伸手刮着她的鼻尖哄着她。顾廷菲将脑袋缩进被褥里,轻哼了声,算是答应了。 没等程子墨外出回来,顾廷菲就被春珠叫醒了,“少夫人,快些醒醒,苏大人说有要紧的事要见你,现在人在大厅,少夫人,你听到了吗?苏大人来了。”见顾廷菲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春珠松口气,幸亏小侯爷不在,要不然她可不敢闯进来。 程子墨一记目光看过去,春珠和春巧两人就吓得腿发软。顾廷菲不愿意从温暖的被褥里爬起来,在心里默默的骂道苏明和,有什么事非要一大早上来打搅她,对了,莫不是跟李鸾有关系? 之前程子墨告诉她,李鸾在镇国公府,苏明和暂时不需要他们的帮助,这就作罢了。如今再次登门,莫不是有了难处?为了李鸾,也由不得顾廷菲在赖床了,只能硬着头皮,离开被褥。 一双丹凤眼,口如含珠丹,反手细细挽了惊鸿归云髻,发髻后左右累累各插六支碧澄澄的白玉响铃簪。走起路来有细碎清灵的响声,发髻两边各一枝碧玉棱花双合长簪,做成一双蝴蝶环绕玉兰花的灵动样子。发髻正顶一朵开得全盛的“贵妃醉”牡丹,花艳如火,重瓣累叠的花瓣上泛起泠泠金红色的光泽。 簇簇如红云压顶,妩媚姣妍,衬得乌黑的发髻似要溢出水来。只让身边的丫鬟春珠用工笔细细描了缠枝海棠的纹样,绯红花朵碧绿枝叶,以银粉勾边,缀以散碎水钻,一枝一叶,一花一瓣,绞缠繁复,说不尽的悱恻意态。同色的赤金镶红玛瑙耳坠上流苏长长坠至肩胛,微凉,酥酥地痒,梨花花瓣正落在眉心。 顾廷菲被春珠搀扶着出现在大厅,春巧早就给苏明和奉茶,招待他。 一见到顾廷菲来了,苏明和急忙站起身,作揖道:“少夫人,对不住,打搅你歇息了。”顾廷菲一个眼神使过去,大厅的丫鬟们都被春珠和春巧赶走了,她们俩在外面守着,不会让旁人靠近。 顾廷菲认真的看着苏明和,道:“你这么着急来,莫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苏明和颔首:“少夫人,你说的没错,的确有很重要的事,你先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说。”看着顾廷菲怀着身孕,挺着大肚子站着,他有点儿于心不忍,心里纵然着急,也不能失了分寸。 顾廷菲噙着笑,坐了下来。苏明和跟着坐下,紧接着将近来他和李鸾的事缓缓道来,听到他说,李鸾不愿意跟他离开,还将他赶出镇国公府,不得不说,顾廷菲有点儿吃惊。李鸾好不容易从永安侯府离开了,用她十里红妆的嫁妆换来了和离书,如今又被永安侯府的人接了回去。 当初或许连李鸾都没想到,她会再次被送去永安侯府。 顾廷菲没吭声,苏明和诚恳道:“少夫人,我心悦李鸾,不管她是否嫁过人,和离过,我都喜欢,还请少夫人能帮我。”当从顾廷菲口中得知李鸾不仅嫁人了,还和离,仿佛有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尾,从未想过会是这样 ?后来他冷静的想了许久,再等到李鸾失踪的这段时日,被她赶出镇国公府,一切的一切都让苏明和更加确定的知道,他喜欢李鸾,想要娶她为妻。不可否认,祖母的眼光很毒辣,他会喜欢李鸾的,才会在临终前,帮了他一个大忙。 顾廷菲深呼吸一口气,正色道:“要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如今有了身孕,想来夫君也不愿意我多劳累。”这是真话,想要求她帮忙,必须要说动程子墨。这就要看苏明和对李鸾有多喜欢了,此外她还不知道李鸾的心意,若是她改变了主意,想要留在永安侯府,在没见到她本人之前,顾廷菲不好妄自做主答应了苏明和。 苏明和点点头,道:“少夫人,是我唐突了,不知道小侯爷什么时候回府,我在这等他便是。”说话间,程子墨拎着香喷喷的饭菜走了进来,春巧和春珠两人见状,急忙搀扶着站起身的顾廷菲走过去,接过程子墨的饭菜回院子了,她饿得慌,没工夫再搭理苏明和了。 再等顾廷菲饱餐一顿来到大厅的时候,早就没了苏明和的身影,只有程子墨一人站着。他转过身来,笑眯眯的说道:“放心,我已经将他赶走了,他不敢再来了。”想得真美,顾廷菲怀着身孕,都没过几日安生的日子,苏明和又求上门,居然让顾廷菲帮忙将李鸾救出来,他可不答应! 顾廷菲轻拍着他的手背,笑道:“别生气了,苏大人也是走投无路才会来找我。只是我没答应,也不知道鸾儿的想法是什么,总不能他喜欢鸾儿,鸾儿就得嫁给他吧!这样,你下去陪我去一趟永安侯府,说起来,我和永安侯府还有点儿关系,去走动走动,也未尝不可。”顾廷菲的大伯母万氏就是出身永安侯府,她去走动走动,的确可以。 只是程子墨紧锁眉头,不悦道:“你要去帮苏明和?” “嘘,你说错了,不是帮苏明和,而是鸾儿,在我没见到她之前,还不能做任何判断。不管怎么说,我和她相识一场,必须要帮她,好了,你别担心,我有分寸,若是担心,大可以让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女跟着我,如何?别生气了,我这不是好好的,我知道你心疼我。”顾廷菲踮起脚尖,飞快的亲了程子墨的脸颊一下。 刚要准备离开,被程子墨大手一揽,两人紧靠着,无奈道:“好,都听你的。”自己娶回来的媳妇,只能心甘情愿的宠着。 李氏斜躺在榻上闭眼歇息,却没想到丫鬟匆忙走进来,说程子墨和顾廷菲来了,她猛地睁开眼睛,想了片刻,也没想明白,什么风把他们两人吹来了。定北侯府落寞了,顾廷菲这个小庶女反而越来越得势了,程子墨如今是圣上跟前的红人,又是福安郡主的嫡子,顾廷菲就更不用说了,深得平昭公主的喜爱,他们夫妻俩正当红,为何会来永安侯府? 很快她就在大厅见到程子墨和顾廷菲夫妻俩,下人们早就奉茶招待他们。一见到李氏来了,顾廷菲和程子墨对视了一眼,并没有起身,顾廷菲虽说是晚辈,但她是程子墨的夫人,跟李氏寒暄了几句,顾廷菲就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道:“夫人,今日冒昧登门打搅,真是对不住了。” “少夫人这是说哪里的话,真叫妾身汗颜,小侯爷和少夫人能一起登门,那是永安侯府的荣幸,只是不知道二位此次前来,所谓何事?”李氏微微笑道,向来没有交情,井水不犯河水,怎么突然间就来了永安侯府,其中必定有猫腻。 顾廷菲嫣然一笑,答道:“夫人真是聪明人,那么我也不用遮遮掩掩了,夫人怕是有所不知,我和鸾儿是好姐妹,因着这几日身子不爽,一直没去拜访镇国公府老夫人。今日身子好些了,能出门走动了,便和夫君去了镇国公府,结果老夫人说,鸾儿在永安侯府,这不,我们夫妻俩就来了,叨扰夫人了。”眼底含着一抹笑意,她就是为了李鸾而来。 苏明和想必通过这段时间,已经明白他对李鸾的感情,现在只有她来问问李鸾,知道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就得看她们自己了,顾廷菲不能替李鸾做主,答应苏明和的求亲。 李氏一直隐隐的担心,他们夫妻俩一起来,想必一定有什么事,却没想到竟然为了李鸾,什么时候顾廷菲跟李鸾是好姐妹了,这一点她的确不知道。 母亲也未曾跟她提起过,李鸾就更别谈了,性子如今执拗的很,连话都不愿意跟她这个姑母多说两句,傻丫头,她还能害她不成,偏偏将她当成仇人一般对待。只是李氏一时之间心里还有些犹豫,顾廷菲的话不知道能不能相信,若是顾廷菲另有图谋,要见李鸾,不行。 她得想法子,扯了扯嘴角,愧疚道:“少夫人,真是不好意思,鸾儿身子不爽,大夫说不能见客,怕会将病气传给他人。这样吧,少夫人,等过几日,鸾儿身子好些了,我带她亲自登门拜访,可好?” 在她没见到李鸾,得知她和顾廷菲的关系之前,绝对不能让她们俩见面。此外定北侯府败落了,万氏等人在外过着苦哈哈的日子,顾廷菲嫁给程子墨,在京城风生水起,可别以为有程子墨撑腰,就能不将李氏放在眼里。算起来,李氏还是顾廷菲的舅母,该给点儿面子才是。顾廷菲轻看了程子墨一眼,似乎再说,你看吧,果然不愿意让她见到李鸾。 苏明和着急,顾廷菲也着急,李鸾的想法还不知道,今日绝对不能离开。李氏瞧着这夫妻俩正襟危坐,似乎没有离开的意图,继续劝道:“小侯爷如今深得圣上恩宠,想必有不少朝中大事等着你去办,还是等鸾儿身子好些了,我带着她亲自登门求见。”以为这样就能让他们俩退缩了,李氏没看到他们俩的决心。 顾廷菲轻哼了声:“夫君,你最近忙吗?” “不忙,有时间陪着夫人见到李姑娘。”程子墨气定神闲的应道,这对黑心肝的夫妻俩,李氏在心里将他们骂了狗血喷头,跟两座大佛坐着不肯离开。李氏心急如焚,不行,他们对李鸾动手,顾廷菲跟李鸾是好姐妹,想必会跟顾廷菲告状,到时候闹得京城人尽皆知,那就不妙了。 第四百七十四章 答应和亲 “好孩子,本宫没看错你。”平昭公主欣慰的点点头,姑侄俩互相搀扶着坐下,又说了一些贴己的话。 李鸾木讷的看着顾廷菲,舔了舔嘴唇,不敢置信的问道:“廷菲,你说的可是真的?” 李氏还不相信了,她不松口,顾廷菲夫妻俩还能硬闯不成?他们俩就当朝权贵不错,但也不能仗势欺人,擅自闯入永安侯府?就在李氏绞尽脑汁想法子赶走他们俩时,顾廷菲沉声道:“夫人,我就不明白了,我和夫君都不介意过了鸾儿的病气,你为何还是不肯让我们见她?莫不是她在永安侯府过的并不好,又或者鸾儿不愿意见我?今日夫人若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将话放下了,我是不会离开,就算圣上和义母来了,我也不会来,我一定要讨个说法。”讨个说法,说的振振有词,怎么感觉顾廷菲有理,李氏反而没理了。 李氏气恼道:“少夫人,请慎言,鸾儿是我嫡亲的侄女,我身为姑母,岂能害她?”“若非如此,为何夫人不愿意让我见鸾儿,难道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想让我们夫妻俩知晓?”顾廷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丝毫不遮掩对李氏的不高兴。 李氏深呼吸几口气,这可恶的顾廷菲,该死还真的赶不走他们夫妻俩了。刚要站起身,顾廷菲一个眼神使过去,春巧和春珠连同明路就跟在她身后。 李氏瞳孔瞪大,不悦道:“小侯爷、少夫人,我当你们是客,你们竟然这般无礼!” 顾廷菲勾唇道:“夫人,是你三番五次阻拦不让我见鸾儿,没办法,如今只能让他们寸步不离的跟着夫人,等永安侯回府,我们夫妻俩自然会主动向他请罪!”永安侯,顾廷菲居然用永安侯来威胁李氏,永安侯因着被万梓齐打昏过去一事,对他一直不喜。 这一次李鸾被接回府,母子俩并没有提前告诉永安侯,若是永安侯朝她发火,李氏不敢想象这后果,只能咬牙牙关,恶狠狠的瞪着顾廷菲。程子墨轻飘飘的来了句,“嗯,的确可以找永安侯说一说,贵府的待客之道似乎不怎么样。”身为一家之主的永安侯府还有请于他,朝堂之上并非看你的年纪和资历,还是看你的能力说话。这一次程子墨在江安陪伴皇帝,又带兵打败了围困京城的霍光义一伙,深得皇帝的器重,正是大红人,永安侯府若是知晓,一定会狠狠的奚落她一番。 无奈之下,李氏只能吞咽下心里这口气,带着顾廷菲去见李鸾,程子墨则是继续坐在大厅,当然他一记威严的眼神使过去,明路和明觉会意的跟着顾廷菲,保护她和腹中孩子的安危。 一路上,顾廷菲没跟永安侯夫人李氏说半句话,等到了关押李鸾的院子,李氏主动开口道:“少夫人,你先在外面等着,我先进屋去看看鸾儿,她如何情况如何了?少夫人切莫动怒,伤着腹中的孩子,那便是我们永安侯府的不是了。放心吧,少夫人,我既然带你来了,自然会让你见到鸾儿。”只是进入看看李鸾,叮嘱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而已。 顾廷菲嫣然一笑道:“好,夫人。”顾廷菲答应了,她竟然松口答应了,原以为还要多费一些唇舌,李氏忙不迭的走进屋了。不一会儿,丫鬟将门打开了,伸手请顾廷菲进屋。春巧和春珠一直守在顾廷菲身旁,陪伴她一同进屋。明路和明觉在外面守着,一有什么情况,他们会立刻冲进去,保护顾廷菲主仆三人。 程子墨是外男,不方便到内院来,要不然他岂会在大厅坐着干等着着急。李氏嘴角略微犯抽,该死的李鸾,跟她说的话敢情她都抛之脑后了,她现在想要跟顾廷菲单独说话,将她支开,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顾廷菲不悦道:“夫人,鸾儿说的没错,我们姐妹俩许久没见面了,有些贴心的话想要说,还请夫人退下。”李氏衣袖下的双手紧紧捏着,多少年了,被一个小辈这般说着,她浑身的怒火蹭蹭往上涨,可也不能发泄出来,顾廷菲怀着身孕,万一动了胎气,大厅里坐着的程子墨一定不会放过她。 为了永安侯府的安宁,她将这就怨气暂且忍了下来。李氏在心里默念了几句,便不轻易的出去了。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顾廷菲和李鸾相视一笑。终于好姐妹俩见面了,李鸾激动的湿润了眼眶,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顾廷菲了,在这段时日,她终于能体会到有人帮助的好处。 自己的想法都是错误的,当祖母拿着皮鞭打她的时候,逼迫她回到永安侯府。还有发现她身在永安侯府的那一刻,李鸾真的想要去死,她不愿意再回到这里,苟且偷生,外面的日子那么舒坦,是她太傻了,以为能用一颗赤诚的心报答祖母,陪伴在祖母身边。祖母却将她亲手再次送回这个牢笼里。 顾廷菲轻哼了声:“好了,你现在可知道厉害了!别哭了,别哭了,小心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李鸾轻声道:“对不起,廷菲,是我错了。”她在镇国公府见到了苏明和,将他赶走了,其实完全可以找他求救,当时却狠心的将苏明和赶走了,不需要任何人求助。 如今才知道,当时的自己太傻了,她一个人岂能斗得过祖母和姑母,只能我为鱼肉,任人宰割。 与此同时,在皇宫的御书房里,皇帝一直在看着奏折,小木子抬脚走进来,凑到他跟前,道:“圣上,平昭公主求见。”平昭公主身份不一般,小木子可不敢怠慢她,那一日在御书房外,他虽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事后他看到程子墨将昏迷不醒的顾廷菲抱走,等他见到皇帝时,他脸颊上两个巴掌印,大概明白了什么。普天之下,谁敢殴打皇帝,除了平昭公主。 一听说平昭公主来了,皇帝皱着眉头,将手中的奏折放下,不悦道:“你去告诉她,朕今日身子不适,不见她。” 不见平昭公主,小木子缩了缩脑子,小声道:“圣上,您这不是为难奴才吗?奴才不敢去说。”要说您去说,奴才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啊! 皇帝见状,气恼的抄起手边的奏折朝小木子的头上砸过去,骂道:“没用的东西,朕平日瞧着你不是很威风,怎么这个时候你就认怂了?”这个时候,他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就由着皇帝发泄。 半晌,皇帝不情愿开口:“行了,别杵着了,去将公主请进来。” 小木子闻言,面色一喜,道:“是,圣上,奴才这就去,奴才这就去。”没留神脚下,差点儿就绊倒了。 再等小木子将平昭公主请到御书房,皇帝板着一张脸,一个眼神使过去,小木子会意的退下,在殿外候着。平昭公主盛装打扮入宫,一身紫色加绒的长裙,手腕上戴着一串精致的手镯,碧绿通透,脸上略施粉黛,上了年纪了,但极其注重保养。 因着兰国摄政王提亲一事,加上在御书房得知顾廷菲的身份,皇帝这几日,一直都是心绪不宁,提不起精神来。此刻面对平昭公主,更是心有怨恨,早就知道的事,就偏偏瞒着他一个人,这种感觉特别难受。尤其顾廷菲,眼睁睁的看着他这个嫡亲的弟弟喜欢她,而不肯开口告诉他。 当初对顾廷菲有多喜欢,如今就有多厌恶,连顾廷菲的面都不愿意去见,更不愿意在心里想着她,念着她。平昭公主坐下来,缓声道:“本宫听说这几日圣上情绪不高,特意入宫瞧瞧。”一本正经的将双手搭在膝盖上,关心满满。皇帝冷哼了声:“多谢公主关心,朕一切安好。” 岂能不知道他心底的恨意,平昭公主没看他的脸色,继续道:“这几日,你也应该想清楚了,那个时候之所以没告诉你的原因了,宫里有太后和霍家的眼线,不能出半点差错。至于廷菲没告诉你,那是本宫的决定。此外还可以用来迷惑太后和霍家,多好。 总觉得你和程子墨之间会因为廷菲,君臣失和。你是黎国的皇帝,万民的君王,应该明白,你身上肩负的责任和使命,不应该为了儿女私情一直记恨到如今。若是有错的话,你就将错都怪罪本宫头上。本宫听嫣儿提起过,兰国的摄政王向皇帝求亲了,两国联姻那是势在必行,谁也不能阻拦。”话锋一转,平昭公主提起了高嫣跟她说过的事。 皇帝略微叹口气,道:“姑母既然知道了,想必有应对的法子了?”不可否认,平昭公主说的对,他们行事必然有他们的用意,只是为大局考虑,没顾忌他的感受罢了。 平昭公主略微一笑,道:“自然是有的,本宫如今一把年纪了,兰国还来求娶,本宫答应便是。”闭上眼睛不去看皇帝此刻的神情,只是心有一揪,子安,对不住你了,原本以为这辈子我能替你守寡,却没想到,如今这个局面,我只能答应了,希望有一日,到了九泉之下的时候,你不要怨恨我。 皇帝瞪大眼睛,紧盯平昭公主,发现她脸色镇定,似乎没有开玩笑,他张嘴道:“姑母,不可!” 平昭公主轻看了他一眼,没出声,皇帝继续道:“姑母,朕还没有到需要姑母牺牲自己的地步,姑母还请收回方才的话!”的确怨恨平昭公主和顾廷菲,但还不至于让平昭公主远嫁兰国和亲,一把年纪还要为了两国的和平去牺牲自己。 平昭公主笑道:“你有这份心,本宫很开心。只是现下,你能想出更好的法子来向兰国交代吗?兰国之所以再提提出和亲,显然已经知道青幽的身份了,她并非黎国的长公主,不能维护两国的和平。 纵观皇室,如今还有几个合适的待嫁公主,怕是也只有本宫了。这一次,兰国主动出兵帮助黎国,我们不能言而无信,圣上,你就听本宫一次,让本宫去和亲吧!”的确,皇室根本就没有合适的公主,偏偏兰国看上了平昭公主,想要让她嫁给兰国的大将军高子原。皇帝心底说不上来是何滋味,原本一直都以为他这个皇帝当的有些窝囊,如今看来,是真的了。 就算朝堂之上除去了太后和霍光义的党羽,他还是没能真正能为一个有实力的一国之君。黎国必须强大,他才能不用受制于人。 良久,皇帝才出声道:“好,姑母,朕再次感谢姑母为黎国所作的牺牲,朕发誓,将来有一日,朕一定要让黎国强盛,将姑母风风光光的接回国!” 低头对平昭公主发誓,平昭公主伸手轻拍着他的手背,温声道:“不用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你自己做的很好,你父皇若是在天有灵,也会感到欣慰。这不是你逼迫本宫,是本宫自愿的,不用有太多的愧疚。 本宫只希望你能跟廷菲好好相处,她才是最辛苦的人,一个人撑了那么多日子,才见到了本宫,认了本宫做义女。这一次本宫之所以孤身前往兰国,那都是廷菲的功劳,她一个人面对太后多次的谋算,在平昭公主府护着皇后母子,这份情谊,你不应该忘记才是!不管你们之间曾经有什么怨恨,都应该忘记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 本宫知道你们姐弟俩各自有各自的苦衷,你们的父皇、母妃在天之灵,必定希望看到你们姐弟俩和睦相处,你姐姐不容易,你就多让着她一些,可好?” 周维再也忍不住应道:“好,姑母,朕答应你便是。” “好孩子,本宫没看错你。”平昭公主欣慰的点点头,姑侄俩互相搀扶着坐下,又说了一些贴己的话。 李鸾木讷的看着顾廷菲,舔了舔嘴唇,不敢置信的问道:“廷菲,你说的可是真的?” 第四百七十五章 留在永安侯府 噗嗤一声笑出来,顾廷菲不悦道:“这种事我怎么敢胡说,你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以亲自去问问苏明和。只是如今,你到底怎么想,这是你的人生,得你自己来做主。你若是想留在永安侯府,我自然会帮你劝说苏明和,让他对你彻底死心,再娶别的姑娘就是了。倒是你,他能不介意你嫁过人,和离过,还能娶你,这份情谊难得的很,我希望你考虑清楚。”语重心长的看着李鸾,得想清楚了才是。 在听到顾廷菲说这番话之后,李鸾觉得之前心底所受的委屈,被祖母殴打,逼迫,对李氏和万梓齐接回府,冷漠的对待,只为了得到镇国公府的家产,这些都烟消云散,有的是心底最深处的甜蜜和颤抖。苏明和当真不介意,想要娶她为妻。 “廷菲,你知道我所有的事,我真的可以嫁给他吗?我嫁过人,京城大多数女眷都知道,我不愿意连累他,他一个人奋斗了那么长时间,才道如今的位置,我不愿意让他因为我成为众人的笑柄!”李鸾高兴的同时,情绪很失落,她不能自私,得为苏明和着想。 顾廷菲正色道:“这些事以后再考虑也不迟,你只需要告诉我,眼下你愿不愿意离开永安侯府?”李鸾的人生,她只能劝劝,不能决定。 李鸾摇摇头,道:“廷菲,多谢你的好意,我想留下来。”话音一落下,李鸾没有忽视顾廷菲眼底的落寞,当然她也知道自己痛彻心扉,回绝了顾廷菲,就等于回绝了苏明和。她心底终究还是在意曾经嫁过人,和离过,如今又在永安侯府,根本就没办法去面对苏明和。 想留下,顾廷菲恨不起狠狠的掐着李鸾的脖子,尽是胡说,她板着脸,道:“既然这是你的决定,那好,我会告诉苏明和,让他往后对你彻底死心,天底下好姑娘多的是。既然你要留下来,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歇息,等过几日,我再来看你。”程子墨想必等的着急了,再者,不可否认,顾廷菲对李鸾有些失望。 李鸾张张嘴,想要叫住顾廷菲,但嘴里好像堵塞了一块棉布,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廷菲离开。 对于李氏,顾廷菲没有发火,笑盈盈的跟她道别,随后跟程子墨一同离开了。坐上马车,顾廷菲情绪很低落,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苏明和,告诉他这个事实吗?程子墨轻柔的抚摸她柔软的头发,心疼道:“你只管回府养着身子,苏明和就让我来跟他说,别烦心了,好好闭眼睡一觉。” 将脑袋往程子墨的身上蹭了蹭,顾廷菲笑道:“好,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听你的。”将烦心的事抛之脑后,美美的睡一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虑,她将一切都告诉李鸾,没有权利干涉她做决定。 等顾廷菲在屋里睡着了,程子墨二话没说,就去书房,写信告诉苏明和,今日的情况。到了傍晚,没等来苏明和,反而等来了平昭公主,她不是一人来,还带着高嫣。高嫣见到顾廷菲,异常的高兴,只是高嫣高兴的有点儿傻了,一个劲的挽着平昭公主的手臂,似乎有点儿挑衅顾廷菲。 平昭公主面色镇定,没有说什么。顾廷菲含笑着招待高嫣,远道而来,就是客人。况且,高嫣这一次若是离开京城,也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再见面,没必要跟她计较。 高嫣抿嘴道:“少夫人,你怕是有所不知道,义母她很快就要去。。。。。。”遮掩不住眼底的笑意,迫不及待的告诉顾廷菲,被平昭公主一个冷眼使过去给止住了。高嫣当下闭嘴,吐了吐舌头,撒娇道:“义母,我这是高兴,想让少夫人跟着我们一起高兴。” 平昭公主轻笑道:“你这孩子,就是这般沉不住气,好了,你不说早就说肚子饿了,廷菲,让人传膳。对了,子墨呢,他为何不在府上?” 程子墨怕是去见苏明和了,顾廷菲微微一笑:“可能衙门有事了,别管他了,我们用膳。春珠,去传膳。” “是,奴婢这就去。”春珠忙不迭的应下。饭桌上摆满了香喷喷的饭菜,高嫣觉得白米饭特别的香,好似比兰国的还要好吃,她也没客气,拿起筷子,端起碗,就开始吃了起来。 顾廷菲和平昭公主相视一笑,也跟着提起筷子,吃了起来。羊肉汤、红烧鸡腿、鱼肉丸,还有厨房王厨娘的拿手好菜,便是香肠和爆炒花生米,高嫣吃了两碗米饭,才放下手中的筷子,讪讪道:“义母、少夫人,让你们见笑了,实在是府上的饭菜太美味了,我就多吃了一些。” 顾廷菲嘴角噙着笑:“没事,若是高姑娘喜欢,尽管来吃,随时都欢迎。”反正她应该没多少时日就离开京城,也吃不起穷她。高嫣是属猴的,就顺杆往上爬了,笑眯眯的道:“好,少夫人,我们可说好了,一言为定。义母、少夫人,天色不早,我也该走了,要不然父亲该担心了,告辞。”肚子填饱了,她也没必要再继续留下来,而且她知道,平昭公主跟顾廷菲肯定还有悄悄话要说,她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还是刚回驿站,父亲可还等着她呢! 平昭公主和顾廷菲不约而同的点头,目送着高嫣离开。待她离开了,顾廷菲略微松口气,有她在,好多想说的话都说不出口。 平昭公主轻笑道:“别愣着,快些吃,要不然饭菜凉了就不好吃,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等用完膳,我们慢慢说也不迟。今日若是不说清楚了,我是不会离开的,吃吧!”说着夹起一个牛肉丸放在顾廷菲的碗里,两人相视笑着,互相夹菜吃了起来。 等用完膳,程子墨还是没回来,顾廷菲就示意春巧和春珠等人退下,屋里只剩下她和平昭公主两人时,公主没有隐瞒,正色道:“廷菲,我知道一时间你难以接受,但我必须要告诉你。你如今是有身孕的人,遇事不能激动,一定要冷静,再三冷静。我唯一不放心的便是你,之前你受了那么多的苦,如今连我都要离开京城,不能再护着你了。” 话里似乎有其他的意思,顾廷菲迟疑道:“姑母,这是何意?莫不是您答应了和亲?”心里咯噔一跳,可千万不是这样,平昭公主不能答应和亲。 平昭公主莞尔一笑,称赞道:“知我者,廷菲也,嘘,别说话,听我把话说完,我知道你不会赞同,但眼下这是最好的办法了。难不成要让世人知道远嫁兰国和亲的并非大公主,而是她身边的一个宫女吗? 兰国之所以想要和亲,便是想要两过关系更加的稳固,此外,我是皇帝的嫡亲姑母,是最好的人选,皇室没有合适的公主,廷菲,我知道你不高兴,难受,可我不觉得委屈,身为黎国的公主,我为了保护我的子民去和亲,不觉得有什么不可以。 这么多年,我孑然一身,也没什么可挂念,倒是你,让我不放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福安郡主他们回京,我好交代他们一番。你若是没事,尽量不要入宫去,皇帝的心思我一时也猜测不到。该说的话我们都说了,他若是自己想不开,也怨不得我们了。另外,皇后也不是省油的灯,你可得防着一二。”边说边握着顾廷菲冰凉的小手,很多事不是她们俩能决定的了。 就连皇帝,也回绝不了兰国,兰国帮助黎国,那是铁一般的事实,当初也答应了一个条件。如今兰国摄政王提出来和亲,并非什么丧权辱国的条约,割地赔款之类的,就只是让她嫁给兰国的将军高子原罢了。高嫣是个好相处,性子大大咧咧的姑娘,做她的继母,似乎没什么不好。 顾廷菲撅着嘴:“姑母,我是心疼您,不愿意看到您为了黎国委屈了自己。您是黎国最尊贵的长公主,应该受到万民敬仰,而不是现在委屈自己和亲,还嫁给一个鳏夫。” 鳏夫,平昭公主听到这里,噗嗤一声笑出来,伸手点着她的鼻尖,宠溺道:“你呀,亏你说的出口,要是被别人听到,可就不好了。这些话,当着子墨的面,千万别说。我离开京城,能护着你的只有子墨了,你千万要收敛起自己的小脾气,知道没?”丫头的一张嘴就是不饶人,尽管说的是实话,可听着就那么好笑。 顾廷菲正色的点头答道:“嗯,姑母,您放心,我都记下了。姑母,我是舍不得您离开,好不容易跟您这般亲近,您就如同我的母亲一般。”这是真心话,发自肺腑,不希望公主离开。 平昭公主温柔的抚摸她的头发,轻声道:“好孩子,这是我自愿的,没人勉强的了我。别太担心我,礼部已经在挑选良辰吉日,估计快了,我们相聚的日子不多了。”将怀里的顾廷菲紧紧的搂着,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 良久,顾廷菲才抬起头,认真道:“姑母,您放心的去和亲,京城有我,不管皇帝认不认我这个姐姐,我都是他的姐姐,谁也改变不了这个铁一般的事实。若是他有什么做得不对,我不会放过他的!姑母,尽管放心!” 皇帝上面没有太后,李东阳也不在朝堂之上,皇帝就等于没了两座大山压着,他正在年轻气盛的时候,难免行事有些偏颇,这个时候需要有人能看住皇帝,呵斥他,在他犯错的时候,及时的指出来。 平昭公主欣慰的点点头:“好,廷菲,我相信你,时辰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我不,姑母,您就留下来,今晚陪着我说说话,好不好?”眼尖的看到平昭公主松开她要站起身离开,顾廷菲忙不迭的缠着她的衣袖,撒娇。平昭公主宠溺的看着她,道:“你呀,真是拿你没办法,那子墨呢,怕是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谁让他这个时候还不回府,指不定在哪里胡闹,来,姑母,我们俩再说说话,我舍不得您离开。”顾廷菲低着头,鼻腔里发出哭腔,再下去,眼泪怕是忍不住要脱框而出。知道顾廷菲对她的感情深厚,平昭公主没有拒绝她,留下来。 等程子墨回府,已经半夜了,得知平昭公主在顾廷菲的屋里,他当下便掉头去了书房。翌日清晨,顾廷菲依依不舍的送着平昭公主离开,直到公主上了马车,顾廷菲才转身擦拭眼泪。 蓦得,一双温暖的大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柔声道:“别哭了,公主不会有事的。”平昭公主经历了那么多,不是一个敏感的孩子了,顾廷菲因着怀着身孕,特别容易伤感,大夫交代,一定要顺着她的脾气来。 顾廷菲轻哼了声:“你知道什么,她要去兰国和亲了。” 谁知程子墨略微叹口气,道:“我也知道了,走,我进屋慢慢跟你说。” 顾廷菲诧异的瞪着大眼睛,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程子墨微微颔首,正色道:“自然是真的,我难不成还要骗你不成?”伸手捏着她柔嫩的玉手,夫妻俩这么久了,顾廷菲居然还不相信他,看来他还得继续努力努力才行。 礼部已经挑选好良辰吉日,就是三月初八,他们就要送走了平昭公主,昨日刚定下和亲,今日她就知道了礼部定下的日子,看样子,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平昭公主主动入宫答应和亲。今日已经三月初一了,还有七日,姑母就要离开京城了,此去一别,也不知道再次见到姑母,是什么时候了? 越想顾廷菲眼中的泪水越是不断的往下滴落,她难受。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她的情绪,来回踢了好几次,顾廷菲脸上的眼泪还没擦拭干净,急忙拿着程子墨宽厚的手掌,覆在小腹上,激动道:“孩子动了好几次,他也跟我一样,不高兴。”这个时候,程子墨自然得哄着她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 廷珏产女 等她情绪稳定下来,程子墨才告诉她,苏明和昨晚拉着他喝酒,并没有再提起李鸾的事。他们俩真让人操心,苏明和能主动来找顾廷菲,请求她帮忙,就足以说明对李鸾的喜欢。可李鸾居然要留在永安侯府,换做任何人都会伤心,何况孤家寡人的苏明和。 顾廷菲略微叹口气:“这件事不是我们能左右,罢了,就随他们。倒是大姐,你昨日有没有见到她,算算日子,也快生了。”多想能亲自陪伴在顾廷珏身边。 程子墨抚拍她的后背,道:“要不然,趁着父亲和母亲还没回府,我和你一起去苏大人府上小住几日,如何?” “你说的可是真的?我们这样不太好吧!”顾廷菲面色一喜,可佯装镇定的看着他。程子墨亲昵的刮着她的鼻尖,宠溺道:“自然是真的,我的话你都不相信了。放心,父亲和母亲责怪下来,自然有我承担。况且你有了身孕,他们也不会多责怪你,倒是你,必须需答应我,去了之后,一定要小心自己的身子,切莫逞能!”顾廷菲自然一百个一千个高兴了。 夫妻俩这就准备收拾东西去苏明和府上。行礼收拾的差不多了,刚要准备出发,就见到苏明和身边的贴身小厮急冲冲的跑来,气喘吁吁的道:“小侯爷、少夫人,不好了,顾娘子生了个姑娘。” 顾廷菲心里一急,双腿发软,差点儿没站稳,腰上有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撑着她。 程子墨抿嘴问道:“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顾廷菲出声道:“赶紧上马车,你慢慢说!”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不如在马车上慢慢说也不迟。 在马车上,小厮缓缓道来,原来昨日苏明和和程子墨两人在院子里喝酒的事,被顾廷珏知道了,李鸾好些日子不见踪影了,她便担心不已,于是就趁着苏明和早上还有酒气,就去质问李鸾的下落,却没想到苏明和失手推了顾廷珏,下身见红了,没多久生下一个姑娘,这时,苏明和才想起来让小厮请顾廷菲和程子墨夫妻俩。 顾廷菲听着心惊肉跳,顾廷珏也太大胆了,敢去质问苏明和,其实也是她的不是,没有早些告诉她,总想着顾廷珏快要生产了,这些事还是不知道的为好。万一顾廷珏难产了,出什么事,她真的会内疚。程子墨搀扶着顾廷菲下马车,再三叮嘱道:“大姐已经平安的生下姑娘,你就别生气了。” 苏明和早就在门口候着他们夫妻了,的确是他不是,是他推了顾廷珏,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顾廷菲看都没看弓腰请罪的苏明和,轻哼了一声,直接命令小厮带她去见顾廷珏和孩子。程子墨递给苏明和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随后紧跟着顾廷菲离开了。苏明和悔恨无比,他脑子到现在都糊涂,就算喝了饮酒汤,似乎没多大用处。 顾廷菲瞧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姑娘,皱巴的小脸,一头乌黑的头发,整个人蜷缩着身子,闭眼睡在顾廷珏身边,一双手,小巧的让人忍不住想要触碰。顾廷珏睁开眼睛,看着顾廷菲,眼泪就不住的往下流淌,今日也幸亏她们母女福大命大,要不然的后果不堪设想,如今想想,真是太后怕了。 顾廷菲掏出丝帕给她擦拭眼泪,心疼道:“好姐姐,现在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别哭了,对身子不好。你瞧瞧小姑娘多可爱,我不管,我是她的姨母,也是义母,大姐你可不许反对!” 顾廷珏沙哑着身子,道:“我怎么反对,高兴还来不及。”多一个人疼爱她的孩子,自然是好的。另外她如今的身份尴尬,有顾廷菲这个义母,想必将来女儿的亲事也好找一些。做了母亲,才知道,有那么一个小人,需要她,靠着她。 顾廷珏脸上还有倦意,于是顾廷菲轻声道:“大姐,你先睡一觉,我和子墨都在。” “廷菲,李鸾到底怎么回事?还有别怪苏大人,这不关他的事,是我主动去找他,看得出来,他很喜欢李鸾。”顾廷珏这个时候还不忘记关心李鸾和替苏明和求情。 顾廷菲叹口气,无奈道:“大姐,你先好好休息,这件事我以后慢慢跟你说。嘘,别说话了,对伤口不好。你得养好精神,才能照顾好姑娘,不是吗?”早就挑选好了奶娘,小姑娘被奶娘抱下去,让顾廷珏好好的睡一个安稳觉。 等出了屋里,程子墨迎上来,顾廷菲轻声道:“大姐替苏大人求情了,你去告诉他一声,我不生气了,让他别再大厅站着了,多丢脸。” 程子墨刚要点头离开,顾廷菲又道:“等等,你别着急,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再告诉他,等大姐出了月子,我就带她回郡主府。”总在苏明和的府上待着,也是不和礼数。再者,顾廷菲对他也心存愧疚,苏明和帮了她那么多的忙,她却没能让李鸾松口。不愿意再继续给苏明和添麻烦,如此会越来越觉得愧疚他。 眨眼的功夫,三月初八到了,平昭公主要远嫁兰国和亲,京城的百姓们都在道路两旁欢送她,有了公主和亲,兰国和黎国就永结邦交关系,对百姓们来说,和平是最好的。昨晚顾廷菲陪着平昭公主哭了许久,今日,平昭公主让她不要再送了,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有缘的人还会再次相聚。 程子墨对着平昭公主保证,等京城的事忙完了,他会带着顾廷菲去探望平昭公主。有这份心,就足够了。福安郡主和程勋还没从老宅回来,平昭公主不能再等了,临走前交给程子墨一封书信,让他亲自交给福安郡主。平昭公主离开京城,高子原和高嫣一行人,也离开了,黎国有护送公主和亲的队伍,跟兰国一起同行。 皇后轻柔的抚摸着隆起的小腹,眼中的笑意止不住,父亲不在朝堂之上,可还有他的门生。太后和霍家不在朝堂之上,那就重新洗牌了。她如今是正宫皇后,顾廷菲没了平昭公主的庇护,如何能斗得过她!从前的屈辱,她一刻也不会忘记,这下好了,她忍不住出声笑了几声。 恰好被走进来的皇帝听到了,道:“皇后今日很高兴?”心下一惊,皇后连忙收敛起笑容,起身走过去请安。之间皇后穿着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广袖宽身上衣,绣五翟凌云花纹,纱衣上面的花纹乃是暗金线织就,点缀在每羽翟凤毛上的是细小而浑圆的蔷薇晶石与虎睛石,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透着繁迷的皇家贵气。 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用金镶玉跳脱牢牢固住。一袭金黄色的曳地望仙裙,用蔷金香染成,纯净明丽,质地轻软,色泽如花鲜艳,并且散发出芬芳的花木清香。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刺绣处缀上千万颗真珠,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贵不可言。隆起的小腹让皇帝紧皱的眉头舒张开来,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不可否认,近来因着顾廷菲的事没来皇后寝宫,她还怀着身孕,是委屈她了。皇后轻声道:“妾身这是为圣上高兴。” “哦,皇后,你倒是说给朕听听。”皇帝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问道。皇后毫不犹豫的应道:“是,圣上,那妾身就斗胆了,朝堂之上安定了,平昭公主又远嫁兰国,做了将军夫人,日后兰国和黎国的关系稳固,百姓们安居乐业,妾身自然为圣上高兴。”喜圣上所喜,难道这也有错? 皇帝勾唇浅笑道:“好,皇后说的在理,今日腹中的孩子可闹腾?”话锋一转,面上带些温柔。皇后微微垂首,恭敬道:“回圣上,一切还好,不闹腾。”将双手叠放在隆起的小腹上,似乎在感受孩子。皇帝随后点点头,上前两步,将大手放在隆起的小腹上,似乎也想感受下孩子的动静。 可许久,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皇帝便收回来手,将双手背后,恢复了皇帝的冷漠,道:“皇后,你好生养着身子,朕还有奏折要处理,等晚上再来看你。”浑身松口气,皇后送走了皇帝。 程子墨被叫出去许久,一直到傍晚都没回府,顾廷菲隐隐有些担心,明路和明觉也都跟着他,不管遇到什么事,起码给告诉她一声,如今怀着身孕,顾廷菲会胡思乱想,担心程子墨遭遇到不测。 顾廷菲抬手轻拍着脑袋,到底在乱想什么,天子脚下,怎么可能有危险,一定是她想多了。翌日清晨,顾廷菲一起来,就找来春巧,询问程子墨的下落。春巧茫然的摇摇头,道:“少夫人,昨日小侯爷没回府,要不要奴婢派人出去打听打听?” 顾廷菲闻言,叹口气:“不着急,再等等。” 说话间,春珠端着香喷喷的饭菜来了,笑道:“少夫人,您快来看看,厨房特意准备您爱吃的小米粥,还有肉包子还有虾饺,快些过来尝尝。”行云流水般的在桌上摆满了饭菜,顾廷菲瞬间被美味吸引的站起身,春巧低头浅笑,谁也抵挡不了美食,特别是怀着身孕的人。 顾廷菲美美的吃了一顿,肚子有点儿胀,她愁眉苦脸的瞪着春珠:“谁让你准备这么多好吃的,都怪你。” “是,是,是,少夫人都是奴婢不好,下次奴婢让厨房少准备一些,中午要准备的羊肉泡馍和红烧肘子就去了,别去那么油腻的东西,少夫人吃着不好,是不是?春巧。”春珠眼底含着笑意答道,还提到了春巧。 顾廷菲气急败坏的指着她们俩:“好呀,你们俩现在太过分了,行,等子墨回来,我就跟他商议你们俩的亲事,将你们嫁出去,我这屋里就清净多了。”这两个要不是硬着太后薨了,早就能出嫁了,也该嫁人了,反正嫁的也是程子墨身边的人,不会离开她身边,就随口说说罢了。 春巧和春珠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各自的脸上都飘着朵朵红云,低头不吭声了。顾廷菲忍不住笑出声来,道:“哼,看你们俩还得意,告诉你们俩,嫁人应该提上日程了,你们俩回去好好准备嫁衣,我早就命人给你们俩准备好了嫁妆。” 两人对视一眼,扑通一声跪下来,尤其春巧,不舍道:“少夫人,奴婢还想在你身边多伺候些日子,你别赶奴婢走,好不好?” “就是,少夫人,嫁人有什么好,还是伺候少夫人好,您。。。。。。”春珠噘嘴道。 顾廷菲伸手轻拍着她的手背,轻声道:“我是为你们好,别让明路和明觉等的时间太长了,他们对你们俩的喜欢,我清楚的很。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往后你们也许遇不到这么好的人了,你们俩可要考虑清楚,要是真的不想嫁他们,我可就给你他们摊牌了,到时候你们俩可别怨恨我?”有些话还是说清楚了好,这两个丫头如今固然不愿意离开她身边,但是嫁人必须要嫁,她们不可能一辈子围着她一个人转,顾廷菲不愿意看到这样,那她就太自私了,得为两个丫头考虑才行。 最后顾廷菲定了下来,等程子墨这次回来,就跟他商量,福安郡主府也该热闹起来,办两桩喜事,让大家伙高兴高兴,乐呵乐呵。 倒是马成岗,顾廷菲不愿意去想起他,这两年,他对顾廷菲忠心耿耿,可他跟春巧注定错过了,就再也不可能回头了。程子墨一直到晌午还没回来,顾廷菲总不能一直在府上干等着着急,与其胡思乱想,不如去苏明和的府上探望顾廷珏和她的义女。 马车缓缓的停在了苏府门口,春珠去敲开门,管家知道顾廷菲,忙不迭的招待她们一行人进去,苏明和这个时候还在衙门没回来。不过苏明和特意叮嘱过管家,除了顾廷菲,其他任何人不许进入苏府内。 第四百七十七章 子墨离京 马车缓缓的停在了苏府门口,春珠去敲开门,管家知道顾廷菲,忙不迭的招待她们一行人进去,苏明和这个时候还在衙门没回来。不过苏明和特意叮嘱过管家,除了顾廷菲,其他任何人不许进入苏府内。 顾廷珏脸色还有些苍白,毕竟刚生过孩子没几日,身子还很虚弱,能平安的生下孩子已经很不容易了。见到顾廷菲来了,她连忙将玉手放在唇边:“嘘。”示意顾廷菲不要出声,顾廷菲当下就明白了,再瞧着床上的小人,已经睡着了。 春巧和春珠两人在外面候着,顾廷菲一人轻轻的屏住呼吸走进去,走到床边,小姑娘这几日张开了,似乎比刚出世的时候更要好看一些,当时皱巴着小脸,现在小脸白白嫩嫩,粉嫩的小手,忍不住让顾廷菲伸手轻轻的触摸着,如丝绸般光滑,这就是刚出世孩童的肌肤。 奶娘很快就来将熟睡的小女娃抱走了,顾廷珏也能跟顾廷菲说着贴心的话了。姐妹俩一直互相拉着对方的手,顾廷珏这一次精气神好了不少,再次问起了李鸾和苏明和的事。顾廷菲就隐瞒,一五一十的将知道的事都告知于她,还有李鸾的态度,不愿意离开,要留在永安侯府。 良久,顾廷珏才叹口气,道:“廷菲,说起来,我和她一眼,都是嫁过人的妇人,我能明白她的感受,肯定会很害怕和畏惧。不知道苏大人能不能托付终身,若是再次被辜负,或许她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与其如此,她宁愿两人的关系就这样。”不肯迈出第一步,顾廷菲就算说破了嘴巴,也没用。 顾廷菲认同道:“是,大姐,你说的没错,我也这样想,所以才没有勉强她。”她们终究是局外人,不能替李鸾做决定。 顾廷珏话锋一转,道:“不过,我怎么也没想到,苏大人会那般垂头丧气,发酒疯就为了我提起了李鸾跟他的关系,他似乎还将我当成了李鸾,紧紧的抓着我的衣襟质问我,其实我脚下一滑,用力的推开了他,才会滑倒,跟他并没关系,不是他失手推了我。 我如今还有一个女儿陪伴着我,可鸾儿,她什么都没有。廷菲,你能不能让我见她一面,我还想劝劝她。”她和李鸾相处了许久,在郊外也是李鸾一直陪伴着她,她们俩虽不如顾廷菲跟她是姐妹,但也不差。在郊外的李鸾自由自在,不喜欢被束缚,更不喜欢从前循规蹈矩的生活,她肆意、自然的享受生活,为何要这般为难她? 顾廷菲略微思忖,道:“大姐,你如今还在月子里,得注意自己的身子,别去想那么多了。你有什么话大可以让我转告她,不行的话,你就写封信,我亲自帮你转达给她也行。反正你不能去见她,永安侯府是什么样的,特别注重规矩,我怎么可能将她带来见你。 所以大姐,你如今有了孩子,就将心思放在孩子身上,别去为鸾儿操心了。她自己的事,她想的比我们周全,我觉得她还有其他的苦衷罢了。大姐,我们不是她,不能替她做主。” 紧握着顾廷菲的手,顾廷珏深呼吸一口气,道:“廷菲,你说的我都知道,只是我们既然相识一场,我不愿意看到她留在禁锢她的永安侯府。她好不容易用了嫁妆换取了和离,换取了自由身,你觉得她还会再留下来吗?廷菲,我知道你是尊重她,可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我觉得,既然我们是她的朋友,就应该替她考虑,为她着想。你不让我见她也可以,那我们可以另辟蹊径,你觉得呢?”李鸾现在怕是钻牛角尖,不愿意放过自己,她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苦。 顾廷菲会意的脱口而出道:“大姐,你的意思是镇国公府老夫人,找她!” “嗯,廷菲,你说的没错,暂时我们若是劝说不了鸾儿,可以去见老夫人,将苏大人带到她面前,我估计她之所以让鸾儿再次回到永安侯府,那是希望在她百年之后,能有人护着鸾儿。永安侯夫人是鸾儿的嫡亲姑母,在老夫人的眼底,是最好的人选了。廷菲,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该怎么做!”顾廷珏激动的点点头,她们俩的想到一块去了。就知道顾廷菲会明白她的心意,果然没让她失望。 略一沉思,顾廷菲觉得顾廷珏说的没错,她只是光想着去问问李鸾的想法,却没有去想她如今的困境,为何不肯离开永安侯府。再想着李鸾在不知道苏阿婆身份的情况下,能那般对她,怕是将对老夫人的感情倾注在她的身上,这是一个孙女对祖母的关心和孝顺。 顾廷菲浅笑道:“好,大姐,我等苏大人回来,会跟他好好谈一谈。倒是你,难为你了,在月子里还得为鸾儿的事放心,好了,我看你也累了,快些躺下来歇息,我出去散散步,顺便等苏大人。”听到她说的这番话,顾廷珏满意的点点头,随后被她搀扶着躺下了,睡觉了。 等到傍晚,苏明和可算回到了苏府,得知顾廷菲来了,他急急忙忙的赶到大厅,看到风尘仆仆赶回来的苏明和,顾廷菲轻笑道:“苏大人,我又来了,不会不欢迎我吧!” “少夫人,这是说哪里的话,你是请不来的贵客,你能来,苏某很高兴,来,少夫人,请快些坐下。”苏明和脸上堆着笑意,顾廷珏早产的事,的确是他不好,尽管顾廷珏派人告诉她,已经不怪他了,可他心底还是很自责。如今面对顾廷珏的堂妹顾廷珏,他便觉得愧疚。 加上之前为了李鸾的事去找过顾廷菲帮忙,不管结果如何,但顾廷菲终究帮了他的忙,不是吗?做人就得要知道感恩,会找机会报答顾廷菲。 从她口中知晓,顾廷珏和她的想法一样,想要从镇国公府老夫人周氏那里下手,顾廷菲沉声道:“我只知道鸾儿不愿意离开永安侯府,却不知道为何她要留下来?要说鸾儿喜欢万梓齐,那绝对是假的。当初鸾儿既然能用十里红妆换取了自由身,跟万梓齐和离,就绝对不可能对他再心存爱慕。 我们和鸾儿相识那么久,应该知道她的性子。之所以让她留在永安侯府,怕是有老夫人的意思。所以,苏大人,你想好了去跟我一起面对老夫人了吗?”对于周氏,顾廷菲了解的不多,最了解她的平昭公主如今已经远去兰国和亲,在京城,她连个询问的人都没有。 苏明和毫不犹豫的应道:“好,等明日我休沐,就同少夫人一起前往镇国公府拜访老夫人,苏某再次多谢少夫人。”有顾廷菲陪着一起去,苏明和心底很安心。两人合计好了,顾廷菲就起身准备离开,她晌午就出来了,如今夜幕降临也该回府,程子墨算算时间,再大的事也该忙完了。 苏明和一直将顾廷菲送到门口,看着她上了马车,放下了车帘,苏明和才缓缓的转身回府,他激动的差点儿弹跳起来,原本以为他跟李鸾没机会了,却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他怎么就没想到镇国公府老夫人,太好了,太激动了。 管家急冲冲的迎上来,在顾廷菲身边道:“少夫人,您可算回来了,李将军早就来等着了。” 李将军,顾廷菲闻言,停下了脚步,问道:“可是李平?” 管家忙不迭的应道:“正是他!”李平来了,还等了许久了,自然有要紧的事,如今还没有离开。 顾廷菲一着急,便加快脚下的步伐进入大厅,李平一身白衣,见到顾廷菲回来了,急忙放下手中的茶盏,走过去,作揖道:“妹妹,你可算回来了,让我好等。” 顾廷菲轻笑道:“今日这是什么风将哥哥吹来了。”两人寒暄了一番,李平轻咳了几声,正色道:“妹妹怕是有所不知,圣上昨日急召妹夫,让他带了一队人马跟上平昭公主和亲的队伍,怕是短时间之内不能回京城。”这件事他一得知就来福安郡主府,却不曾想到顾廷菲不在府上,让他等了许久。 顾廷菲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不悦道:“哥哥,你说的可是真的?”心里咯噔一下,看样子,周维还是记恨她了,不能将仇恨发泄在她身上,就对她身边的人下手,太可恶了,这就是一国之君的大度和风范。 李平二话没说,颔首道:“自然是真的,妹妹,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敢欺骗你,若是不信的话,你大可以再等几日,看看妹夫会不会回来。不过,我算算,这几日妹夫应该会给你写信告诉你此事,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可别冲动,想不开啊!圣上他之所以这么做,必定有他的原因,你要作甚!”眼尖的看到顾廷菲满脸怒气,挺着大肚子就要往外冲去,李平一把拦住了她。 顾廷菲满脸冷意,不悦道:“撒手!”李平无奈的松开手,对春巧和春珠两人使眼色,她们俩是顾廷菲身边的丫鬟,总能劝着她,别冲动,别冲动,小心伤着腹中的孩子,那就不好了。 顾廷菲想入宫去找周维,两人痛痛快快的将心底的不愉快都说出来,何必让程子墨离开京城,打着护送平昭公主去兰国和亲的幌子,将他们夫妻俩分开,尤其顾廷菲没几月便要生产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夫君的陪伴很重要。周维不可能不知道,可恶的周维,顾廷菲再也忍不住,今日不管谁拦着,她一定要入宫。 顾廷菲眸光微闪,道:“哥哥,你带我入宫!” 李平下意识的摆摆手,道:“别,别,别,妹妹,你不能入宫,小心腹中的孩子,消消气,别动怒。子墨已然去了,你入宫找圣上也没用,再说,我可没那个胆子带你入宫。”眼尖的看到顾廷菲恶狠狠的瞪着他,李平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谁知顾廷菲浅浅一笑:“好,既然不愿意带我入宫,那么将存放在我库房里的东西都到带走,还有往后不许叫我妹妹,我不是你妹妹。行了,若是没其他的事,你可以走了。”这是李平的选择,就别怪她了。当初之所以做李平的干妹妹,替他挡了多少事,如今倒好,她有困难求助李平,却不愿意出力。这样的哥哥,还认了作甚! 李平苦着一张脸,绞尽脑汁的想着,最后无奈的叹口气,道:“好吧,我真是败给你了,走,我带你入宫便是。” 嗯,这还差不多,顾廷菲轻哼了声:“走吧!”跟着李平,顾廷菲一路上没少被人盘点,宫里都是人精,顾廷菲是程子墨的夫人,跟当朝新贵李平将军走的近了,自然有人通风报信,皇后很快就知晓这件事了。这个时候,顾廷菲又入宫了,她想作甚? 之前也不知道皇帝跟顾廷菲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顾廷菲昏倒了被程子墨抱回府,皇帝更是被平昭公主打了两巴掌,如今平昭公主离京了,就等于顾廷菲失去了强有力的后台,保护她。 且听说程子墨被皇帝下令带一队人马护送平昭公主了,这个时候,顾廷菲入宫,莫不是想让皇帝收回成命,将程子墨召回京城来?皇后随手将手中的茶盏扔在桌上,对着嬷嬷吩咐道:“还愣着作甚,快扶着本宫去御书房,如此热闹,本宫岂能错过。” 后宫只有她一个得宠的皇后,皇帝对她颇为宠爱,时常来她的寝宫探望她不说,绫罗绸缎也没少赐给她和腹中的孩子,这是对他们的恩赐。再反观文贵妃和娴妃,她们俩算是彻底被皇帝厌弃了,尤其娴妃,就算她是皇帝嫡亲的表妹又能如何,还不是一样跟文贵妃联手对她腹中的孩子下手,这可是犯下大错了,皇帝没有责罚她们,已经网开一面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皇后挑衅 另外,这一次京城被困,远在四川的薛兵之并没有派出援助京城,而是一直在观望,此举特别让皇帝恼火。这就是嫡亲舅舅,在关键时刻,皇帝需要他的时候,却退缩了,那么在皇帝得势的时候,自然不会重用提拔他,连带着娴妃,也被皇帝冷落了。 皇后勾唇浅笑,父亲,还是您做的对,知道急流勇退,为我和腹中的皇子考虑,谢谢您,父亲,我不会让您的苦心白费,这么多年,父亲在朝堂之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今告老还乡,陪伴在母亲身边,未尝不是件好事。 假以时日,等她和腹中的孩子需要,父亲自然还会再次回到朝堂之上,帮她们母子俩主持大局。皇后眼底的笑意久久都没有散去,她们一行人到御书房门口时,在不远处看到李平和顾廷菲的身影,皇后一个眼神使过去,嬷嬷便会意的上前搀扶着她走过去。 李平焦急道:“你慢点儿走,别着急,既然入宫了,我一定会陪着你。小心腹中的孩子,万一你和孩子伤着了,我怎么跟妹夫交代,廷菲,你走慢点,姑奶奶,求你了,走慢点。”紧跟在顾廷菲身后,不放心的叮嘱,偏偏顾廷菲好像没听到一般,走的那么快,根本连喘气的机会都不给他,更看不出她是有身孕的人。 顾廷菲此刻怒火蹭蹭的往上涨,越到御书房越是来火,皇帝若是不高兴,大可以将气撒在她的身上,为难程子墨算什么英雄好汉,亏他还是一国之君,如此睚眦必报,如何能成为黎国的英明君主,对得起父皇和母妃的在天之灵。心里钝钝的疼了一下,顾廷菲沉声道:“我知道,会小心,不碍事。” 李平嘴角犯抽,你觉得不碍事,等真的碍事了,那就晚了。不过话还没说出口,就眼尖的看到皇后一行人来了,瞬间拉扯顾廷菲的衣袖,道:“皇后来了,快停下。” 皇后,顾廷菲停下脚步,抬眼看过去,果不其然,那真的是皇后,她怎么来了,算算时日,还有不到一月就要生产了。静静的站在原地,见到皇后走近了,李平主动作揖请安:“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顾廷菲自然也跟着俯身请安,这是她身为臣子的本分。 皇后板着脸,道:“不用多礼,都起来吧!今日是什么风将程少夫人吹到宫里来了,本宫念着在平昭公主府受你的照顾,一直想宣你入宫,好好谢谢你,却想着你有身孕了,就没让你入宫,如今倒好,你来了,就随本宫回寝宫,如何?”“娘娘严重了,那是妾身分内该做的事,不用记挂在心上。至于今日妾身入宫,那是有重要的事要见圣上,还请娘娘见谅。”顾廷菲正色道,并没有半点儿退让。 李平听着这话心惊肉跳,心下一惊,顾廷菲怎么就不能顺着皇后的意思,去皇后寝宫小坐一会,这不是还有他能进御书房,告诉皇帝一声便是了。顾廷菲偏要给皇后难堪,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再结怨了,这点儿到底他不相信顾廷菲不知道。 皇后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怒意,这顾廷菲好大的胆子,当众不给她面子,落皇后的下风,语气中带着一丝威严:“程少夫人,你这是拒绝本宫?” 顾廷菲浅笑道:“娘娘恕罪,妾身没这个意思,实在妾身有要紧的事要见圣上,娘娘若是没其他的事,妾身就先走一步。”她没有时间跟皇后闲聊,皇后如今是宫里最得宠的人才对。丞相功成身退,给皇后母子开创了好的时机,另外皇帝也时常去皇后的寝宫,顾廷菲实在想不出来,皇后还有什么不满意,非要来为难她不可? 皇后一记目光瞪过去,不悦道:“程少夫人,你这就是不给本宫面子,不将本宫放在眼里。本宫知晓这一次,小侯爷带兵打入京城,功不可没,可少夫人也不必这般恃宠而骄。” “娘娘请慎言,妾身入宫真的有要紧的事,娘娘身怀六甲,快要临产了,若是没其他的事,还是好生在寝宫内歇息,这是平昭公主让妾身告诉娘娘,还希望娘娘谨记于心!”顾廷菲衣袖下的双手紧捏着,就因为她如今是顾廷菲,而不是周明菲,不能跟皇后正对面的扛上,她偏不,分明就是皇后故意为难她。 不过,顾廷菲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个念头,飞快的被她给抓住了。顾廷菲和皇后靠的非常的近,没有错过皇后眼底的怒意,此刻皇后怕是恨不得掐死她,怕是没人敢对皇后这般说话,何况她还打着平昭公主的名义。 皇后是个人,活生生的人,自然气愤了,今日来就是为难顾廷菲的了,也不知道什么了,听着顾廷菲说的这些话,心里火冒三丈,伸手推了顾廷菲一把,不悦道:“平昭公主若是想关心本宫,大可以亲自来告诉本宫,何必让你传话!程少夫人,本宫敬你夫君是黎国的功臣,你却仗着他的势力,不给本宫面子,这是蔑视皇家,本宫身为后宫之主,定然要好好教训你一番,省的你下次再犯。来人,掌嘴十下。”将顾廷菲推到在地上不够,还要掌嘴十下。 李平听到这里,早就吓得后背直冒冷汗,今日是他带着顾廷菲入宫,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既如此,他便要对顾廷菲和腹中的孩子负责,不能让她们受伤了,回头真的没办法跟程子墨交代。 顾廷菲瘫坐在地上,虽说三月里了,天气没那么凉,可地上还是那么冰凉,尤其顾廷菲那隆起的小腹和紧皱的脸蛋让李平害怕了,急忙追问道:“妹妹,你怎么样,是不是身子哪里不适?” 顾廷菲心下一沉,道:“哥哥,你快去给我请太医,我怕是不好了。” 李平这个时候再也顾不得脸面了,急忙嚷嚷起来:“圣上,圣上,圣上,快出来,出人命了,出人命了。”没办法,这都是皇后逼着他的。 皇后佯装镇定道:“你给本宫闭嘴,本宫不过轻轻推了她一下,怎么就闹出人命了。还有本宫还没教训她,哪里轮得到你来插嘴!你跟程少夫人是一伙的,也想蔑视皇家!”这几日皇后觉得皇帝对她宠爱有加,嘘寒问暖,时不时的伸手抚摸她隆起的小腹,试图感受腹中孩子,这份情谊是难得的。 早就知晓外面的一切,皇帝一直没吭声,只让小木子趴在门框里观望着。听到李平的叫喊声,小木子再也顾不上什么,急冲冲的跑到皇帝跟前,道:“圣上,大事不好了,皇后娘娘推了程少夫人一把,李将军让您赶紧出去,外面闹出人命了。” 一时间,皇帝愣住了,脑海中只有小木子说的一句话,便是皇帝推了程少夫人一把,闹出人命了,他再也忍不住将早就没心思看的奏折扔在书案上,抬腿往外走去,小木子眼疾手快的跟在他身后,皇帝阴沉着一张脸走过来。 皇后在嬷嬷的示意下,急忙俯身道:“圣上,您可算来了,您要是再不来的话,妾身就要被程少夫人和李将军冤枉死了,妾身怎么说也是后宫之主,他们俩居然不将妾身放在眼里,处处跟妾身作对。”恶人先告状说的就是皇后,李平这一次真的觉得女人心海底针,善变的很,分明是皇后动手在前,顾廷菲这一次怕是彻底将皇后得罪了,往后她在京城的日子可该如何是好? 再一次见到皇帝,姐弟俩对视了一眼,顾廷菲沉声道:“请圣上明察,妾身并没有半点对娘娘不敬,反倒是娘娘处处为难与我,还动手将我推到在地上,娘娘也是怀有身孕的人,为何就不能心存善意,为腹中的孩子积德行善!幸亏我福大命大,若是我今日真的一尸两命了,不知道娘娘将来如何面对黎国的百姓!”不发威,还真的将她当做病猫,是皇后可以随便欺负的吗? 李平听着顾廷菲这番犀利的话,恨不得拍手称赞,说的太好了。皇后扭过飞快的看了她一眼,道:“程少夫人,请慎言,本宫何时为难你了,不过想让你去寝宫坐坐,表示对你的感谢,你却不知道好歹,如今在圣上面前颠倒黑白,说本宫的不是。圣上,本宫真是冤枉的很,您一定要还本宫一个清白。”边说边深满满的朝皇帝看过去,眼眶红红的,颇有受了委屈的意味。 从出来到现在,皇帝一直没吭声,静静的听着皇后和顾廷菲两人说话。皇后今日就要看看皇帝向着她,还是向着顾廷菲,她还不信邪了,皇帝若是还喜欢顾廷菲,又岂会对她下手,将她弄昏过去,此外程子墨还被圣上打发出京城,便是要他们夫妻分离。 不过,皇后有种不好的预感,皇帝之所以将程子墨赶出京城,莫不是还惦记着顾廷菲,不,绝对不可能,顾廷菲还怀着身孕,听说她是太后亲女,太后临终前念念不忘的人便是她,绝对不可能,顾廷菲和皇帝是手足。当然了,皇后高兴的事,顾廷菲公主的身份永远不可能公开,让世人知晓,太后没了,谁还能替顾廷菲出头不成。 皇后躬身等着皇帝为她主持公道,却只等来了一句:“皇后,你快要临产了,且回宫歇着吧!” 皇后闻言,还想再说什么,被皇帝皱眉打断了:“行了,朕的话莫不是皇后没听得清楚,那要不要朕再说一遍?”知道皇帝动怒了,皇后不情愿的带着嬷嬷等人离开了。 顾廷菲松口气,春珠忙不迭的附身搀扶着她准备起身,被顾廷菲止住了:“千万别,去请太医来,我起不来了。”春珠以为顾廷菲开玩笑,却没想到是真的,李平二话没说,便飞快的去太医院找医术高明的太医。 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顾廷菲,“现在你满意了?”用苦肉计将皇帝引出来,再将皇后赶回寝宫。 顾廷菲抬起头,和皇帝四目相对,冷冷道:“在你眼底,我竟是这样的人,如此我便无话可说。今日就当我没入宫,你刚才说的话,我原封不动的送给你,你可满意了?”丝毫没有畏惧,春巧和春珠两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让人看不到她们,更听不到顾廷菲和皇帝说话。 皇帝朝小木子看了一眼,他立马会意的将春珠和春巧两人带走了,只留下皇帝和顾廷菲两人。顾廷菲的腿发软,真的不能站起身来,皇帝轻咳了两声:“你说的什么,朕不明白。” “呵呵,你不明白,你若是不明白,刚才就不会出来,将皇后赶走了。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只是你不愿意出来罢了。你当真以为是我对不起你,你错了,没有谁对不起谁,程子墨没错,你若是不满意,大可以将怒火发泄在我身上,我今日就在这里,你若是下令将我杀死,我也不会有怨言。但是有些话,我得说清楚了,省的日后你后悔。”顾廷菲干笑了两声,这段时日,她和周维都冷静过了,应该想清楚了。 皇帝冷冷的看着她:“你以为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了,你对朕心底造成的创伤,朕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至于你的命,朕要来作甚?诚如你方才所说的一般,若是朕将给你杀了,便是一尸两命,朕要如何向黎国的百姓交代,向福安郡主和程子墨交代,你还是好好活着,从此,朕和你再无瓜葛。 至于程子墨离开,朕是一国之君,想怎么处理朝堂之上的事,怕不用跟你汇报吧!”的确怨恨顾廷菲骗他这么长时间,早就知道她自己的身份了,却一直瞒着他,将他哄骗的团团转,感觉很好吧! 皇帝要顾廷菲的命作甚,不能解除心底的怨恨,那些过往的事,终究留下了痕迹,福王已经过世了,福安郡主和程子墨等皇室的中人还需要安抚,皇帝不能随着自己的喜好来做任何事,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 第四百七十九章 求见周氏(一) 顾廷菲默默的闭上眼睛,垂下脑袋,轻声道:“那你想杀我,掐着我脖子,差一点儿,我的小命就没了,你以为这些事我能忘记,不,不,不,我不可能忘记,我要记住一辈子,记住一辈子。” 在脑海中曾经幻想了无数次跟皇帝姐弟相认的场景,抱头痛哭,两个人互相看着,泪眼朦胧,怎么也没想到,是现在的局面,姐弟俩就如同仇人一般,见面分外眼红。两个人都有各自的心结,没那么容易打开。 皇帝见到李平带着太医急冲冲的来了,听到太医给顾廷菲诊断,痛斥了她一番,怀着身孕,还不安分,要入宫,就不能在府上好好养胎,万一真的出什么事,可如何是好?顾廷菲讪讪的笑着,没吭声。 最后皇帝将李平留了下来,再也没有看顾廷菲一眼。 春巧和春珠两人搀扶着顾廷菲上了马车,一到马车上,顾廷菲再也止不住哭泣起来。两个丫鬟看着特别心疼,纷纷劝慰着她,顾廷菲摇摇头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就让我哭一会,一会就好了。”她需要发泄发泄,才能舒服。 回到府,顾廷菲脑袋昏昏沉沉,情绪低沉,挥手将春巧和春珠赶了出去,她需要一个人静静,迷迷糊糊眼睛就闭上了。再等她醒来,已经天黑了,出声将春巧叫了进来,砰的一声门打开了,春巧探着脑袋进来:“少夫人,你可算醒了,小侯爷有飞鸽传书回来。” 闻言,顾廷菲腾的从被褥里坐起身来,直勾勾的盯着春巧道:“飞鸽传书在哪?”这还是马成岗送来,春巧急忙从衣袖里掏出,恭敬的上前递给顾廷菲。二话没说,顾廷菲便接过看了起来,程子墨告诉她,勿念,他很快就回来,这是安慰她的话,顾廷菲又岂会不知道,程子墨是受她牵连。 罢了,如今她也只能承受着,谁让周维是她一母同胞的嫡亲弟弟。只是没有程子墨在身边,她感觉整个人仿佛没了主心骨一般。 春巧颇为心疼道:“少夫人,还有我们在你身边陪着,若是少夫人。。。。。。”“好了,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行了,我肚子也饿了传膳吧!”顾廷菲打断了春巧的话,她想吃东西了。春巧面色一喜,道:“少夫人,你等着,奴才这就去厨房传膳,你且等着。” 第二天一早,顾廷菲精气神十足,睡过一觉,想明白了许多,加上有程子墨的飞鸽传书,只能暂且忍耐着,等福安郡主和程勋回府,或许会好一些。顾廷菲刚用完早膳,小厮就过来禀告说苏明和来了,她想起来了,昨日和苏明和约定好了,今日他休沐,顾廷菲陪他一起去见镇国公府的老夫人周氏,谈谈李鸾的事。 顾廷菲轻轻点头:“你去招待苏大人,告诉他,我很快就到了。” “是,奴才告退。”小厮恭敬的领命退下。 顾廷菲温声道:“春巧、春珠,你们俩的亲事只有等到小侯爷回京才能操办,这段时间,你们俩就暂且带着绣着嫁衣,我会让管家给你们俩准备好。嘘,什么都别说了,我知道你们俩对我的衷心,可我们毕竟主仆一场,我希望能看到你们风风光光的出嫁,也算全了我们之间的情谊。行了,快给我梳妆吧!”还得去镇国公府去见周氏,顾廷菲主动起身坐在铜镜前,她怀着身孕,只需要简单的梳妆便可以了。 春珠湿润了眼眶,道:“少夫人,奴婢谢谢你,只是少夫人,昨日太医叮嘱你躺在床上好生歇息,别乱跑。要不然奴婢去跟苏大人说一声,改日再去,如何?” 春巧忙不迭的附和道:“就是,春珠说的没错,少夫人你如今的身子还没好全,太医说的话,奴婢现在都还记得。为了你腹中的孩子,少夫人还是别去了。大不了,我们俩去跟苏大人道歉便是。少夫人,你。。。。。。” “行了,别说了,知道你们俩为我好,可既然答应了苏大人,就不能食言。再说,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的很,并没什么大碍。就这么定了,快给我梳妆,早些出去,也能早些回府,我好歇息,是不是?”顾廷菲嘴角含着笑,两个丫鬟对她忠心耿耿,她清楚的很,只是李鸾的事不能再等了,也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苏明和再次休沐。 另外昨日她其实没受那么重的伤,是她事先给太医使眼色,李平也是个聪明人,他亲自去找太医,自然是为了收买太医,配合她而已。自己的身子,还能不清楚,尤其腹中还有孩子,她还没有到不顾孩子安危的地步。顾廷菲都这么说了,两个丫鬟也只能听她的话,很快主仆三人就一前一后出现在大厅。 苏明和放下手中的茶盏,快速站起身,作揖道:“少夫人,多有打搅了。” 顾廷菲浅浅一笑:“苏大人,客气了,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出发吧!”马车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他们出去,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往镇国公府。 敲开镇国公府的门,小厮迟疑的看着他们,得知他们的身份,离开打起精神道:“几位稍等,奴才这就进去通报一声。”说完忙不迭的跑走了,留下顾廷菲等人在原地等着。 镇国公府的老夫人周氏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听着嬷嬷的话,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程子墨的夫人连同吏部侍郎登门拜访,什么风将他们出来了? 嬷嬷立刻应道:“是,老夫人,您要不要见一见他们?”周氏轻哼了声:“自然是要见的,多少日子了,镇国公府都没宾客,今日他们俩了,自然得见见了。这样,你亲自去将他们俩请来老身的院子。”嬷嬷是她身边伺候的老人,她去了,就代表周氏对他们的重视。嬷嬷会意的退下,这是周氏的吩咐,谁敢忤逆。 不过须臾,嬷嬷就领着顾廷菲和苏明和等人抵达周氏的院子,两个丫鬟掀开帘子让他们进屋。顾廷菲一进屋,便将目光落在周氏身上,不愧是出自皇室,通身的气质就是不同寻常的老夫人,尽管上了年纪,但丝毫遮掩不住她脸上的威严。顾廷菲和苏明和是晚辈,自然要主动给周氏请安。 周氏淡笑了一声:“两位不用多礼,请坐。嬷嬷,去准备大红袍泡茶,另外让厨房准备一些可口的点心来。”待客之道必须要有。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们俩一起来自然有什么事,绝对不会单纯的来探望她这个老婆子,她跟顾廷菲、苏明和可没有半点儿交集。 顾廷菲轻看了苏明和一眼,他们俩既然来了,就别兜圈子,轻咳了两声,道:“老夫人,今日我们俩冒昧登门拜访,还请您恕罪。” 一个狠厉的眼神使过去,屋里的丫鬟们退出去了,周氏这才笑眯眯的盯着顾廷菲道:“程少夫人严重了,我老婆子许久不曾见客了,你们可是请不来的贵客,能登门,老身高兴还来不及,岂会怪罪。”再将目光转移到苏明和的身上,倒是听说过年轻的吏部侍郎,是皇叔周奇的最信任且一手提拔上来的官员,年轻有为,今日会随着顾廷菲一同登门拜访,倒是奇怪的很! 顾廷菲面色一喜,道:“老夫人宽宏大量,廷菲感激不尽。只是今日我们登门拜访,实在是有事求助老夫人。”这话说的周氏倒是糊涂了,顾廷菲和苏明和能有什么事需要求助她。 不过周氏没有主动追问,顾廷菲则是端起手边嬷嬷送来的大红袍,抿嘴喝了一口,泡茶的时间和火候都很好,温度也适当,正好可以饮用。嬷嬷带来厨房准备的点心,自然是给顾廷菲享用,苏明和一个大男人,自然不喜欢吃这些女孩子家吃的糕点了。 周氏轻笑道:“这位便是苏大人。” 苏明和听到这里,迅速的站起身,恭敬的作揖道:“回老夫人,晚辈正是苏明和。”嬷嬷一直守在老夫人身边不曾离开,顾廷菲和苏明和飞快的交换了眼神,不能再拖下去了。 顾廷菲轻咳了两声,正色道:“老夫人,那我有话就直说了,是这样的,我和李姑娘是好朋友。她和离后的这段时日,是跟苏大人在一起。”心一横,嘴里就说出这番话来。 话音刚落下,苏明和飞快的看了顾廷菲一眼,事先他们俩可没这样说,李鸾跟他住在一起,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说出来,镇国公府的老夫人会如此想他,苏明和此刻心里有些悔恨,没有提前跟李鸾表明心意,将她迎娶过门,也好过现如今连李鸾的面都不能见到。 老夫人和嬷嬷都很震惊,看着顾廷菲正襟危坐,满脸的平静,再瞧着身旁的苏明和站起身,讪讪的作揖道歉。周氏二话没说,便抄起手边的茶盏朝苏明和砸过去,她曾经猜想过,为何李鸾执意不肯回到永安侯府,跟万梓齐再做夫妻,或许在外的这段时日,李鸾和谁在一起了。 却没想到顾廷菲和苏明和今日主动登门拜访,且此人还是苏明和。苏明和知道老夫人的怒气,这件事的确是他理亏,不过求助的看着顾廷菲。 顾廷菲冷静道:“实不相瞒,前几日我和夫君去了永安侯府,见过鸾儿了。” 周氏的目光聚集在顾廷菲的身上,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道:“程少夫人,请慎言,既然你见过鸾儿了,就应该知道她如今是永安侯府的人,与我镇国公府再无瓜葛。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但鸾儿什么都没有提起,就足以说明在她心底,这些都不重要。况且是她自己愿意回到永安侯府,不是老身拿着刀威胁她,今日老身就当两位从未来过,嬷嬷,送客!”不愿意再跟他们俩花费时间,浪费唇舌了。 苏明和急忙作揖道:“老夫人,我是真心喜欢鸾儿,想要迎娶她过门,只是时间匆忙,没有来得急登门拜访老夫人,是我的不是,还请老夫人恕罪。”他应该表明自己的心意,让周氏知道他喜欢李鸾,决心要迎娶李鸾。 周氏冷哼了声:“苏大人,老身知道你是圣上跟前的红人,但老身的孙女是个人,不是见物品,她已经成婚,天下好姑娘多的是,以苏大人的才情和人品,自然会娶到更好的姑娘。”李鸾这个丫头,怎么回来一点都没跟她提起,如今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 可恶的苏明和,就仗着他是吏部侍郎就能欺压李鸾!知道周氏误会他了,苏明和迫不及待的作揖解释道:“老夫人,我这么多年都未曾娶妻,给我说媒的不在少数,但都被我拒绝了。我没有遇到喜欢的姑娘之前,自然不会成婚,如今遇到了,不管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都要试一试。 我知道光凭我一张嘴,就算说破了天,老夫人也未必相信我。我不要求老夫人答应将鸾儿嫁给我,但希望能给我一个机会!”顾廷菲听到这里,真的想给苏明和拍手叫好,没想到闷葫芦也能说出这番振奋人心的话来。 周氏勾唇道:“哦,真没想到苏大人对鸾儿倒是一片痴心,只可惜了,鸾儿已经嫁过人,她生是永安侯府的人,死了也是永安侯府的鬼,苏大人,你想去鸾儿,可以,等下辈子吧!嬷嬷,还愣着做什么,送客!” 她嫡亲的女儿是永安侯夫人,鸾儿的夫君是她的外孙万梓齐,周氏凭什么要相信一个未曾蒙面,不了解的苏明和,至于顾廷菲,倒是个厉害的角色,这是她镇国公府的家事,旁人谁也不得插手。 苏明和额头上冒着细细密密的一层冷汗,怎么他的祖母跟周氏完全不是一样的,两个性子了,大脑飞快的转动着,他该说什么,才能让周氏松手给他一次机会!嬷嬷闻言,走到顾廷菲和苏明和跟前,伸手道:“两位,请吧!”周氏下了逐客令,他们俩自然得离开了。 第四百八十章 求见周氏(二) 顾廷菲轻哼了声:“老夫人,请恕我无礼了,鸾儿有你这样的祖母真是可悲,她既然用所有的嫁妆跟万梓齐和离,那就说明她的决心,再也不愿意留在永安侯府。她渴望的是自由和家人的关心,而不是你们的胁迫,口口声声为了她好,却不问她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说这些话,冒犯老夫人,可我既然跟鸾儿相识一场,是她的好姐妹,就必须要将这些话都说出来,才算对得起她。老夫人怕是不知道,在郊外的时候,鸾儿和苏大人的祖母互不相识,却能时常陪伴在她老人家的身边,两人相谈甚欢,感情深厚。起初我觉得鸾儿是个冷清的姑娘,后来我才发现,她只是不太善于表达罢了,此外,她是被伤透了心,才会彻底的封闭自己。 此外,鸾儿母亲的事与她无关,她们俩是独立的个体,不能将两人混为一谈。有些话,老夫人不愿意听,还请您耐着性子听我说完,我们俩都是为了鸾儿好。苏大人的祖母临终前,让他们俩成婚,鸾儿并没有反对,可见她对苏大人的喜爱。 我知道老夫人,您的想法,也是爱着鸾儿,您觉得您年岁大了,不能一直护着鸾儿,便将鸾儿再次送回永安侯府,永安侯夫人是您嫡亲的女儿,也是鸾儿的姑母,自然不会苛待她。 可您想过没有,鸾儿嫁的人是万梓齐,陪伴鸾儿一生的人也是他。我不相信老夫人不知道他的为人,如今还有一个孟三姑娘夹在中间,大宅门里争风吃醋的事多了去了。鸾儿是个没心机的姑娘,永安侯夫人是鸾儿的姑母没错,但她首先是万梓齐的母亲才是,当他们俩发生冲突时,自然会护着万梓齐。 这一次,我去探望鸾儿,她知道苏大人对她的心意,可她还是拒绝了,我觉得她是因着您,您是她的祖母,她希望能得到您的认可,不想忤逆您,这才委屈了自己。我不敢虽说苏大人有多好,但起码比万梓齐好一百倍一千倍,起码苏大人身边没有通房和妾室,另外最重要的是,苏大人如今孑然一身,鸾儿若是嫁给他,进门便是正经的当家主母。 尤其苏大人深得圣上器重,假以时日,自然等替鸾儿挣的一个诰命傍身,到那时,我相信老夫人绝对不会后悔将鸾儿嫁给他!”昨日她想了许久,又经过之前顾廷珏的颠簸,知道李鸾不愿意让苏明和成为众人的笑柄,嫁过人的妇人再改嫁,便是不光彩的事。 不可否认,周氏将顾廷菲的这番话听了进去,道:“就算你说的这些是对的,那又如何?鸾儿是我的孙女,她的亲事我说了算,行了,你们都回去吧!”敢情顾廷菲白费唇舌了,不行,顾廷菲急忙朝苏明和看过去,示意他表态啊! 扑通一声苏明和跪在地上,正色道:“老夫人,我是真心喜欢鸾儿,我不介意她的过去,只怪自己没有早些遇到鸾儿,还请老夫人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让老夫人失望!”他有点儿最笨,或许说的话没那么动听,可他愿意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对李鸾的喜欢。 身为朝廷命官,吏部侍郎的苏明和此刻能跪在周氏面前,足以说明他对李鸾的喜欢,并非言语说说而已。顾廷菲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果然没让她失望,也不枉费她跟苏明和跑这一趟了。 接下来就看周氏的决定了,许久,周氏才缓过神来,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太过熟悉了,尘封的记忆一下子就打开了。当年,她似乎一直也不愿意让李鸾的父亲,她唯一的嫡子迎娶出门不高贵的李鸾母亲秦氏,小门小户出来的闺女没有家教,眼皮子浅,根本就不能成为镇国公府的当家主母。 她一力的阻拦,甚至将儿子关在院子里一月有余,可后来呢,他们俩还是在一起,最后母子俩差点儿失和,她心力交瘁,镇国公才松口,答应让他们俩成婚。苏明和跪下来的一幕何其熟悉,当年她的儿子也跪下来苦苦哀求她这个母亲答应秦氏进门。 周氏猛地抬起头,在心里念叨,你在天有灵看到了吧!这就是你千辛万苦,不惜忤逆母亲也要娶进门的秦氏,如今跟人私奔了,你是不是也很后悔,当初应该听母亲的话,娶高门贵女进门。 或许,她就不至于只有李鸾这么一个嫡孙女,还会有嫡长孙,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老了,总是喜欢回忆起过去的事。今时今日的苏明和的确对李鸾很喜欢,抱着一颗赤诚之心,不介意李鸾曾经嫁过人,和离过,仍然跟顾廷菲登门,换做任何人都会被他感动到,但周氏不会。 顾廷菲和苏明和两人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神,稍安勿躁,等着周氏回答便是。许久,周氏才出声,道:“苏大人,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得轻易下跪。老身与你不过只见过一面,不用行此大礼。另外,老身还是那句话,天底下好姑娘多的是,鸾儿福薄,苏大人请回吧!”考虑多久,她的决定都不会改变,苏明和和李鸾之间绝对不可能。 苏明和急的额头上的细汗直冒,后背都快湿透了,就连面对皇帝也未曾这般焦虑,要是这一次周氏不点头,他和李鸾真的只能从此相忘于江湖,不,不,不,他不愿意,他不愿意。 就在苏明和要说话之际,顾廷菲温声道:“老夫人是鸾儿的祖母,对她的爱廷菲能感受到。还是刚才的话,老夫人真的知道鸾儿想要什么吗?按照您的意愿去过一辈子,可您想过没有,这人生是她的,老夫人能陪伴她多久,为何不能给苏大人一个机会,给鸾儿一个机会。 您是鸾儿的祖母,您做决定有您的考量,可看在苏大人对鸾儿一片痴情的份上,给他们一个机会。老夫人想必也知道,万梓齐的通房和妾室不少于五个,就他这样的人,怎么能托付终身,换做谁家也不会将姑娘嫁给他做正妻,那只会活受罪罢了。人前显赫,人后孤苦。您是鸾儿的嫡亲祖母,世上唯一的血亲,我真诚的希望您能给他们一次机会!” 不管结果如何,他们都要试一试,如此等到多少年后回想往事的时候,不会后悔。 周氏定定神看着顾廷菲,道:“鸾儿与你不过相交数日,竟然能劳烦怀有身孕的程少夫人登门说这些话,老身如今知道,为何你能入平昭公主的眼,做她的义女了。罢了,老身可以答应松口答应你们,但是你们记住了,老身并没有答应将鸾儿嫁给苏大人,只是给一次机会给苏大人,接下来能否经得起老身的考验,苏大人就自求多福。”惊喜来的太快了,一下子苏明和还没反应过来,诧异的盯着周氏。 顾廷菲见状,低头捻着手中的丝帕,抿嘴轻笑道:“苏大人怕是高兴坏了,连礼数都忘记了。”紧接着苏明和轻咳了几声,作揖感谢周氏。随后周氏让嬷嬷去接李鸾回府,以她身子不适为理由,不让永安侯夫人和万梓齐跟回来,这一次,她想好好听听李鸾内心的想法。 顾廷菲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将她内心的唯一期翼都打破了,这辈子她活不了多少时日了,李鸾是她最放心不下的人。她的女儿未必会真的护着李鸾,当李鸾和万梓齐发生冲突的时候,想当初这门亲事,她并不愿意。 可碍于李鸾自己喜欢万梓齐,她也答应了,却没想到,闹成如今的局面。鸾儿毕竟年幼,很多事都不能明白,自己做出的决定往往会后悔。苏明和和顾廷菲两人见周氏一脸的疲倦,便识趣的去大厅等着李鸾。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周氏抬手擦拭眼底的泪珠,无声道:公爷、儿子,你们在天有灵,觉得我做的对吗? 苏明和急忙对着顾廷菲作揖感谢一番,顾廷菲轻哼了声:“口头感谢就不用了,苏大人若是真的感谢我的话,就对我大姐和侄女好些。” “这个少夫人放心,不用你说,我也会照顾好她们母女。”苏明和虔诚的应道。虽然不知道顾廷珏孩子的父亲是谁,但是有程子墨和顾廷菲的交情,加上李鸾和顾廷珏是很好的朋友,他自然会命人好生照顾她们。 李氏皱着眉头,孟三姑娘正在给她说笑话,听说母亲身边伺候的嬷嬷来了,她立刻让人请了进来,从嬷嬷口中得知,母亲身子不适要见李鸾。李氏自然不会拦着,当下便道:“好,我这就带着鸾儿回府去探望母亲。”原本想让孟三姑娘跟着一起回去,但仔细一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却不知嬷嬷躬身道:“不用了,姑奶奶,老夫人说了,自然奴婢接姑娘回府。”言下之意不让李氏去了,这下轮到李氏不高兴了,母亲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母亲知道她对孟三姑娘很好,这段时日忽略了李鸾,所以要将李鸾带回府敲打敲打她。接下来,李氏没有阻拦,只是叮嘱嬷嬷照顾好母亲,便让丫鬟领着嬷嬷去见李鸾,将她带回镇国公府。 李氏还沾沾自喜,母亲就算再疼爱李鸾,还不是要求着她这个做女儿的袒护李鸾。孟三姑娘近日颇为殷勤,伺候她这个婆母很到位,自然不希望李鸾在府上跟她争宠了。 李氏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她的小腹,道:“你进门的时日也不短了,怎么肚子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孟三姑娘闻言,面色一红,紧张的捏着手中的丝帕,低下头不吭声。李鸾坐在马车上,一声不吭,嬷嬷也不好说什么,老夫人的想法她猜测不到。 在大厅见到了李鸾,苏明和这些日子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可以落地了,李鸾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们怎么会在这?”再联想到嬷嬷去接她一个人回府,不让李氏和万梓齐跟着,原来是因为他们俩。 二话没说,李鸾便要转身离开,顾廷菲轻咳了两声,道:“鸾儿,此事是我的主意,跟苏大人无关,你既然回来了,就快些去给你祖母请安。”他们俩不着急,有的是时间单独说话。 嬷嬷上前小声道:“姑娘,老夫人等的怕是着急了,我们走!”李鸾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苏明和,飞快的提起裙角抬脚往周氏的院子走去。祖母,祖母,孙女回来了,是孙女不孝,让祖母担心了,扑通一声跪在周氏跟前,这一次看着周氏两鬓白发又增多了不少,内心有些不舍。 周氏轻咳了两声,轻柔的抚摸她柔软的秀发,道:“傻孩子,快些起来,让祖母看看你,是不是消瘦了不少?嗯,莫不是你姑母和表哥待你不好,且跟祖母说说。” 祖孙俩互相握着手,寒暄了几句,周氏便将顾廷菲和苏明和来她院子里说的话告诉了李鸾,“鸾儿,你是大姑娘了,很多事,少夫人说的对,祖母不应该替你做主,决定你的后半生,如此你若是过的不好,自然会怨恨祖母。听祖母把话说完,你是个好孩子,这么些年委屈你了,你母亲是个不中用的东西,她既然走了,往后镇国公府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我也放她一条生路,若是她不出现在京城,我自然不会找她的麻烦。倒是你,最让祖母担心,之前我一直都以为你留在永安侯府对你最好,有你姑母和表哥护着,想必后半辈子的日子会好过。可祖母想岔了,你表哥院子里那么通房和妾室,他能有什么真心待你? 他终究是你姑母嫡亲的骨血,岂会真的向着你,祖母从小将你拉扯长大,自然希望你后半辈子过的好。你和程少夫人相识的事,应该早就告诉祖母,祖母也不是糊涂的人。让你回永安侯府,那是因为一时之间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傻孩子,不许哭了。” 第四百八十一章 见面告白 这些话她一直憋在心里许久,今日说了出来,觉得痛快多了,仿佛积压在心头的大石头一下子就散开了。能听到祖母的这番话,李鸾低头埋在周氏的怀里,默默的低声哭泣着,父亲早逝,母亲和祖母对她很关心,尤其祖母,祖父和父亲都不在了,她便是祖母活着唯一的希望,她怎么能让祖母伤心。 再有她如今不在是清白之身,如何能嫁给苏明和,只能辜负他一片真心。周氏伸出苍老的手,一直抚拍着李鸾的后背,安慰她,许久,李鸾才抬起头,道:“祖母,我不要留在永安侯府,我也不嫁给苏大人,您就让我留在您身边伺候您一辈子,好不好?” “傻孩子,这些话往后不许胡说了,你是祖母的孙女,怎么要留在府上做老姑娘。祖母没多少时日,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很快就要与你父亲和祖父见面了。嘘,别说话,听祖母说完,生老病死都是世间的常态,谁都有这么一日。 苏明和是个正直清廉的好官,深得皇帝的喜欢,府上没有通房和妾室,加上有程少夫人替他担保,祖母自然是相信。之所以让你回府,自然不会再让你回到永安侯府了。听祖母的话,不要使性子,祖母能陪伴你的时日不多,往后总的找个能陪伴你一辈子的夫君,祖母才能安心的闭眼去见他们。”周氏将手放在李鸾的唇上,示意她别出声,话还没说完呢。 李鸾眼眶里的泪珠再也抑制不住,不断往下滴落,祖母是真心为了她好,之前纵容她嫁给万梓齐,胡闹了一通。如今还处处为她考虑着想,这就是她的祖母,抱着周氏痛哭了一场。 许久,李鸾才平复下心情,低声道:“祖母,方才您也说了,苏大人是御前的红人,而我已经嫁过人,如何能配得上苏大人,祖母,我跟他有缘无分,往后就别提了,好吗?”语气中带着一丝落寞,为何不让她早些遇到苏明和。相遇在最美好的年华,她还没有成亲,嫁过人,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可嫁过人,和离过,她变得顾虑起来,一颗心小心翼翼,不敢跨越雷池半步。 周氏心疼的搂着她入怀,道:“鸾儿,你是个好姑娘,苏大人才会要求娶你,不惜跪在祖母跟前,祖母想给你们一次机会,也给祖母自己一次机会。从前的事就让它过去了,苏大人不介意,你为何要在意其他人的言语。日子是你们俩一起过,别太在意了,听祖母一句劝,好好想想。他们还在大厅等着,去吧!” 她们说的也差不多了,再多说下去,也没用。李鸾情绪不高,顾廷菲和苏明和只跟她说了几句话,尤其苏明和,李鸾只是淡淡的笑着,脸上带着疏远。苏明和心下一沉,李鸾为何还是不愿意,他到底哪里不如万梓齐了? 顾廷菲见状,急忙道:“苏大人,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回去让他们各自冷静冷静,想一想,对彼此都好。苏明和感激的看了李鸾一眼,今日也不枉此行,周氏已经做主将李鸾接回府,这边是最好的结果了。 李鸾不舍的拉着顾廷菲,道:“廷菲。” 顾廷菲轻笑了一声:“好了,我也该走了,对了,忘记说了,大姐生了个姑娘。” 当下李鸾面色一喜,道:“真的,大姐生了个姑娘,不行,我得去看看大姐,不对,日子不是还没到,怎么那么突然?”苏明和垂着脑袋,他能说是他推了顾廷珏一把,是害她小产的罪魁祸首吗? 顾廷菲飞快的看了苏明和一眼,抿嘴道:“此事说来话长,等改日你去看看她,她自然会亲口告诉你。”这可是在给苏明和和李鸾制造机会,接下来就看苏明和了。当初让顾廷珏和李鸾住在苏明和的府上,似乎是个非常正确的决定。 顾廷菲本来要去探望顾廷珏,偏偏春巧和春珠两人不答应,说她的身子如今还是躺在床上静养,别再出去,让她们俩跟着操心。两个丫头这般的哀怨,顾廷菲哭笑不得,只能答应她们。 她自己的身子清楚的很,需要几日就行了,偏偏她们俩太紧张了,必须顾忌她们的感受,不能随心所欲。苏明和和李鸾的事,已经有一个非常好的开头了,周氏已经做主将李鸾接回府,想必对苏明和还是有些好感,接下来便是要看苏明和能不能接受她们祖孙俩的考验。 这厢,李鸾出了镇国公府在,坐上马车来到苏明和的府上,祖母的意思,她大概明白了,祖孙俩自从哪次谈心后,就没在提起苏明和。今日她实在忍不住,谁让顾廷菲临走前告诉她,顾廷珏早产生了个姑娘,她们相处的时间不短,可感情深厚,于情于里,她都必须要去看看顾廷珏和刚出世的孩子,否则心里不安定,当然李鸾也知道,这一次见面兴许能碰到苏明和,到时候他们俩免不了要说话。 她莫名的紧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知道苏明和对她的喜欢,让她欣喜若狂,可仔细一想,她不能祸害他。 很快,李鸾的思绪被打破了,因为苏明和的府邸到了,她曾经在苏明和的府上住过,管家自然认得她,见到她来了,忙不迭的笑着起身迎接,亲自领着她去顾廷珏的院子,让她们俩说说话。 起初苏明和将顾廷珏和李鸾带回府,他们这些下人都以为苏明和跟顾廷珏有关系,毕竟没有一个男人会带怀有身孕的女子回府,可惜,他们这些人想岔了,苏明和和顾廷珏根本就没啥关系,有的只是朋友间的相处。倒是李鸾,苏明和似乎对她颇为喜欢,或许连苏明和都不曾发现,他看李鸾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爱意。顾廷珏刚把孩子哄了睡着了,望着躺在她怀里那么小的一个小姑娘,一颗心都要融化了,做了母亲就是一样。 李鸾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生怕将孩子吵醒了。一抬手,两人四目相对,顾廷珏愣住了,这不是李鸾,她怎么出现在这了?当下,顾廷珏一把拉着李鸾的玉手,有很多话要跟她说,不愿意这是幻觉,李鸾会再次离开。李鸾微微一笑,轻声道:“大姐,我来看看你和孩子,让我瞧瞧。” 是个好看的小姑娘,慢慢张开了,不似刚出生皱巴巴的一般。李鸾忍不住伸手触摸着熟睡的孩子,前日方如烟也来了,顾廷珏颇为诧异,还写信告诉顾廷菲,她并没说什么。但是她从方如烟的眼中看到她对孩子的渴望,想到方如烟成婚一年多了,至今膝下没有子嗣,想必她内心焦急万分。 她写信让顾廷菲找找京城的名医,能不能给她私下诊脉,对症下药,早些怀上身孕,好歹她们相交一场。嬷嬷将小姑娘抱走了,她不满意的哼了一声,将嬷嬷吓得停下了脚步,生怕她又朝着闹着要顾廷珏哄着她,这次倒是乖巧的很,似乎知道顾廷珏这里有朋友,很快便被嬷嬷抱走了。 李鸾羡慕道:“大姐,真好,你有了个姑娘。” 接下来顾廷珏便将她如何小产的事告诉了李鸾,李鸾诧异的张大嘴巴,道:“大姐,你这是在开玩笑吧?”苏明和怎么可能因为她推了顾廷珏,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顾廷珏在骗她,想让她对苏明和心软。 顾廷珏轻笑了一声,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骗你作甚,自然是真的,当时我吓坏了,苏大人似乎变了一个人一样。你的婚事,我原本不应该说些什么,但我看的出来,苏大人是真心喜欢你,你若是喜欢他的话,就被你们彼此一次机会,试试看,到底合不合适?你也别着急着否认,好好静下来心想想。 当初你为何会对苏阿婆那般好,是不是因为她和苏大人的关系。鸾儿,我和廷菲都喜欢你能过的好,不要委屈自己,你是个好姑娘,值得有更好的人疼爱你。万梓齐绝非你的良配,鸾儿,相信我!”按理来说,苏明和推到了顾廷珏,害的她早产了,她应该在李鸾面前说他的不是,如今却偏帮起苏明和说起好话来。 李鸾垂着脑袋,没吭声,祖母也劝她,心里有些乱。苏明和从管家口中得知李鸾来探望顾廷珏了,二话没说,便驾着马车赶回来了。当他到大厅的时候,李鸾从后院出来,顾廷珏说的话,她会考虑,看着顾廷珏满脸的倦意,李鸾很快就离开了。 却没想到,在大厅跟苏明和撞上了,下人们自觉的避开,让他们俩说话。苏明和捏着手掌心,直冒冷汗,佯装镇定道:“你来了,多待会,经常听大姐念叨你。” 李鸾轻描淡写道:“不用了,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府了。”眼尖的看到她抬脚准备离开,苏明和鼓起勇气喊道:“李姑娘,你等等,我有话要跟你说,你别出声,听着我说便是了。”就算面见皇帝也不曾像此刻这把的焦虑,生怕李鸾拒绝他。 李鸾背对着苏明和,没吭声,但停下了脚步说明了一切,苏明和面色一喜,急忙道:“李姑娘,我知道我和程少夫人登门拜访你祖母有些冒昧了,但我那日说的都是真心话。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祖母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喜欢你,她知道我的性子,应该觉得我们俩合适。我能感谢你能在祖母最后的时光里陪伴着她,代替我这个孙儿陪伴她。 或许你曾经抱怨过我,为何我在京城里住大宅子,却让祖母在郊外住那般破旧的房子,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其实那是祖母对我的疼爱,想往我身边塞人,可没那么容易。我不愿意,她们就将主意打到我祖母身边去,她老人家最喜欢清静,同时也不愿意给我添麻烦,她便提出要住到郊外去,起初我根本就不知道她的病情有那么严重。 后来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她笑着对我说,生老病死那是人间百态,应该笑着接受,不应该整日愁眉苦脸的记挂在心上。或许在冥冥之中,就注定我们俩有缘分。当然一开始,我也曾经怀疑过你,是不是和那些人没什么区别,都有同样的想法,想要往我身边凑。事实证明,是我想错了。 李姑娘,你是个好姑娘,别人不珍惜你,我珍惜你。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和你的祖母,可好?”能一鼓作气将这些话从苏明和的嘴里说出来,实在为难他了,应该不是一日之功,早就想好了。 李鸾抬起头,定定的看着苏明和,扯了扯嘴角:“苏大人,承蒙你错爱,我受不起,天底下好姑娘多的是,苏大人大可以。。。。。。” 话还没说完,右手就被苏明和捏住,沉声道:“你不喜欢我,可以,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将我推给什么其他的姑娘。我喜欢你,那是我的事。”没有理由强迫他去喜欢别的姑娘,他的一颗心根本就不受他的控制,到底喜欢谁,不喜欢谁? 李鸾微微愣怔,试图将手从苏明和的手里抽出来,可惜,苏明和的力气比她大了许多。心下一横,李鸾对着苏明和的脚用力的踩过去,谁知苏明和一声不吭,愣是没有松手。 李鸾气急败坏的低吼道:“苏明和,你快些松开我,你这是要作甚?我告诉你,别以为这样,我就能答应嫁给你,苏明和,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让她有点儿害怕,她真的从未见过这样的苏明和。 苏明和阴沉着一张脸,道:“你别害怕,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别做让我伤心的事,好不好?” 许久,李鸾已经没有力气反抗苏明和了,捶打他的后背许多下,也没用。就在她失望之计,放弃挣扎的时候,苏明和松手了,她往后退了几步,看着早就被捏的红肿的右手,气不打一处来,该死的苏明和,就这样还说喜欢她,半点都看不出来,他怜香惜玉之心。 第四百八十二章 李氏接人 李鸾二话没说,便要离开,苏明和没有阻止她,喊道:“我会一直等你,等到你点头答应!” 急冲冲的抬脚往外走去,根本就没时间再去搭理苏明和,坐上马车,李鸾的一颗心碰碰直跳,让车夫去福安郡主府,她得见见顾廷菲。顾廷菲得知李鸾来了,二话没说,便起身去大厅迎接她,姐妹俩一见面,李鸾就湿润了眼眶。 顾廷菲哄着她:“鸾儿,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是不是苏明和?”这时李鸾停止了哭泣,顾廷菲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真的是苏明和欺负李鸾了?苏明和,你脑子糊涂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能欺负李鸾,应该哄着她,让着她才是,他该不会不知道怎么哄女人吧! 仔细一想也对,一个只知道读书做官的人,身边没有父母贴心照顾,祖母也没了,想来苏明和是用错方法了。李鸾将苏明和捏着的右手给顾廷菲看着,她颇为心疼的喊道:“春巧,去拿药箱来。这苏明和,也真是太过分了,居然对你下的去手。不过,真没想到,他竟然被逼急了,莫不是你说了什么绝情的话?” 对上顾廷菲戏谑的眼神,李鸾娇嗔道:“廷菲,你胡说,我哪里有说什么绝情的话,我今日是去看大姐,谁知道他回府了。行了,不提他了,行不行?”药箱拿来了,顾廷菲小心翼翼的给李鸾的手腕涂抹好药膏,瞬间感觉清凉多了,李鸾露出一抹笑意:“谢谢你,廷菲。” 两人寒暄的说了几句,顾廷菲一本正经道:“你到底想怎么办?想好了没有?” 李鸾摇摇头:“廷菲,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不然她不会来见顾廷菲,直接回府便是了。 顾廷菲略微沉吟,道:“你可不要忘记了,你祖母身边的嬷嬷接着你祖母身子不适接你回府,永安侯府的人未必就会放过你,说不定会派人到镇国公府接你再次回到永安侯府。你可想好了,今后的路要怎么走?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乱,这些事你必须要想。 你姑母和万梓齐为何要接你回永安侯府,你可知道他们的用意?”两人说话也没有遮掩,李鸾轻哼了声:“自然知道了,图谋镇国公府的家产,我偏不让他们如愿。我就不相信了,祖母在,他们敢胡来!” “可若是你祖母有朝一日不能护着你了,你该如何?鸾儿,我说的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是你必须考虑到这些,不能指望你祖母一直袒护着你,她老人家年迈了,也希望你能护着她。 再者,你姑母毕竟是她的女儿,让她老人家在孙女和女儿之间做出选择,未免太过残忍了。鸾儿,你祖母对你有多疼爱,你不是不知道。可那是她十月怀胎生养下来的女儿,她也会心疼。你不想嫁人,可你能护着你祖母和镇国公府的家产吗?你没有错,错的那些惦记着这些的人,可很多事不是用对错就能来解决,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我说的话。”顾廷菲握着李鸾冰凉的小手,这个时候,她心里有些而慌乱。 不可否认,顾廷菲说的话没错,若是有朝一日祖母不在了,她要如何手中镇国公府的家产,还有姑母是祖母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祖母怕是最难过的人。李鸾抬起头,轻笑了一声:“廷菲,你也是替苏明和当说客的吗?” 顾廷菲心下一沉,摇头道:“不是,我是想让你知道,很多事不是想到的那么简单。你若是不喜欢苏明和,可以选择其他的人,找一个强有力的后台,但提前我希望你们能彼此有情,才能长久。要不然谁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也图谋镇国公府的家产,鸾儿,这也是一直你祖母逼迫你回永安侯府的原因。”并没有帮苏明和当说客,只是觉得李鸾的处境让她心疼罢了。 李鸾认真的看着顾廷菲:“廷菲,我若是没有嫁过人,一定二话不说,便嫁给苏明和。可你看看现在的我,已经嫁过人,还有什么资格嫁给他这个当朝新贵,圣上跟前的红人。廷菲,我只恨没能早些遇到他,廷菲,我们之间注定没有缘分,不可能在一起!”眼泪顺着两颊往下流淌,不是她所能控制。 顾廷菲静静的看着哭泣的李鸾,正色道:“你太自私了,总是以自己的角度去想问题,若是苏明和在意这些,他又怎么会喜欢你,又岂会求着我跟他一起去见你祖母。他有娶你的勇气,你为何就不敢嫁给他!嫁过人又能如何,这不是你的错,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再重新提起来,只会让你们俩伤心罢了。 鸾儿,听我一句劝,不要再念着这些,给你们俩一个机会。苏明和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到底有多喜欢你,你可以放手一试便知。”紧接着贴在李鸾耳边嘀咕道。李鸾诧异的瞪着顾廷菲,许久才出声道:“你,你。。。。。。”“嘘,鸾儿,回去好好想想,我也累了,就不送你了。春巧,替我送送李姑娘。”顾廷菲叫了门口的春巧送走了李鸾。 望着李鸾离开的背影,顾廷菲叹口气,道:“苏明和,我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些,接下来就要看李鸾怎么做了,她是否真的喜欢你。”自问已经够对得起苏明和和李鸾多的了,为他们俩的事,她没少费心。李鸾压根不知道,永安侯夫人此刻正在周氏的屋里,她一回府,便被请到周氏的院子。 其实她想回院子好好静一静,想想顾廷菲说的话,得知永安侯夫人来了。头皮发麻,该不会真的被顾廷菲猜中了,姑母来接她回府了吧! 李鸾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永安侯夫人李氏笑盈盈的走过去,一下子便握着她疼痛的右手,听到李鸾龇牙,李氏这才发现,她的手臂受伤了,急忙道:“鸾儿,真是不好意思,我太大意了。不过,你这是怎么了,就出去了一趟,谁欺负你了?”直勾勾的盯着李鸾,仿佛要将她看穿。 李鸾轻声道:“姑母想多了,只是不小心扭伤了。”紧接着她到周氏身边,亲昵的说着话。李氏没想到,这一次周氏派人将李鸾接回府,祖孙俩的感情似乎很好,比上一次要好的多。 李氏微微一笑,道:“母亲,我瞧着你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今日来就是要接鸾儿回府。” 闻言,李鸾手下一抖,周氏离她很近,自然意识到了,轻握着她冰凉的玉手,拒绝道:“你哪里看出来我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大夫说我还得好好养着,鸾儿她是我的孙女,就让她在我跟前侍疾,要不然你这个永安侯府的当家主母哪里抽得出时间?” 侍疾两个字让李氏嘴角微微犯抽,不行,她今日一定要将李鸾带回府,早**着万梓齐跟她在一起,等李鸾有了身孕,生下孩子,她悬在半空中的一颗心才能安稳落地。 “母亲,对不起,是女儿说错话了。只是鸾儿才刚回府没多久,和齐儿两人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母亲岂能舍得让他们俩分开,就让鸾儿跟我回府,如此也能早些让母亲听到好消息才是。鸾儿年纪也不小了,该要做母亲了。”李氏赔着笑,讨好着周氏。提到做母亲,李鸾心里咯噔一下,这一次若是回永安侯府,怕是没那么容易离开,求助的看着周氏。 周氏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只要她活着一日,就不会让旁人欺负了她去!周氏狠厉的瞪着她,道:“你胡说什么,你可是鸾儿嫡亲的姑母,之前让她去永安侯府小住几日罢了,怎么就成了跟齐儿在一起了,还有孩子,简直就是胡说。 鸾儿已经跟齐儿和离,文书都已经在衙门了,亏得你还是鸾儿的嫡亲姑母,这是要将她往死路上逼,是不是?鸾儿是你兄长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你难道就这么心狠?”一番话说的李氏花容失色,母亲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改变了态度,不应该。 李氏放低声音哄道:“母亲,我知道了,这一次回府让鸾儿受委屈了,回去我一定让齐儿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将鸾儿迎娶回去,让鸾儿做正妻。母亲,我说到做到!”说话的时候不忘记看着李鸾,似乎在看她是否知情。 李鸾垂着脑袋,遮掩住她所有的情绪,李氏根本就不知道她们祖孙俩这是唱的哪一出戏。 周氏嗤笑了一声:“行了,这件事往后别提了,既然已经和离了,就再也不可能回去!时辰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脸上有些不耐烦,似乎迫切的希望李氏赶紧离开。这个态度显然不在李氏的预料之中,她一直都以为周氏身子真的不适,才会让嬷嬷来接李鸾回府。 如今瞧着周氏气色十足,跟她说话都这般有底气,根本就不像生病的人。此外之前周氏还好言好语的劝着她,让她答应将李鸾接回永安侯府,让李鸾跟万梓齐好生过日子,这件事她答应了。 这才过了几日,周氏态度就彻底转变了,还有李鸾跟她之间的亲密,她这个嫡亲的女儿还在呢!内心实在气不过了,于是李氏冷笑了一声道:“母亲,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您可知道其中的含义?”再次确认周氏是否真的要她一个人独自回府? 周氏轻看李氏一眼,“刚才我说的很清楚了,快些回府。”李氏差点儿一口老血要吐出来,不行,不能退缩,随后将目光落在李鸾身上,淡声道:“鸾儿,你先下去,我和你祖母有些话要单独说!”想要将李鸾给支走,母女俩单独说会亲密的话。 谁知周氏不乐意了,“鸾儿是自己人,为何要离开?你有什么话直说!”李氏真的想敲着周氏的脑袋,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转变的这么快,这么彻底。李氏深呼吸一口气,道:“母亲,既然如此,那我就当着鸾儿的面说了,之前是您央求着我,让我将鸾儿接回永安侯府,让她跟齐儿好好过日子。如今这才几日,您就改变主意了,齐儿和我谁也没欺负鸾儿,不信,您可以自己问问鸾儿!鸾儿,你自己说,我们欺负你了吗?”为了钱财,她一定要忍耐,不能掉头就走人。 李鸾没吭声,李氏的目光还一直停留在她脸上,周氏不悦道:“你不用逼着鸾儿,做没做过,你心里清楚的很!之前的事都过去了,我的记性也不好,都忘记了。往后,鸾儿就在我身边陪着我便是,再说,你口口声声说将鸾儿接回府,也没有八抬大轿的将鸾儿迎接回府。既然如此,往后这件事就别提了。鸾儿是你兄长唯一的血脉,是我唯一的亲人,我自然得留在身边了。” “母亲,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说,鸾儿都是大姑娘了,也该做母亲了。您不能太自私,剥夺她的这些权利,母亲,这是鸾儿自己的人生,不能都由您一个人说了算,不是吗?再说,鸾儿和齐儿两人感情深厚,齐儿被迫娶了孟三姑娘,那是逼不得已,我可以对您和鸾儿保证,只要鸾儿跟我回府,鸾儿就是正妻,绝对不会反悔!”李氏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道,她生养的儿子必须听她的,如今为了镇国公府的钱财,她什么都能豁出去! 李鸾听着心惊肉跳,姑母这般的态度,她有点害怕,她和万梓齐根本就没有感情,或许真的如顾廷菲说的一般,姑母这般费尽心思的让她再回到永安侯府,无非就是为了镇国公府的那点钱财罢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财帛动人心,平日铁面无私,一丝不苟的姑母说起话来,实在让她招架不住,不由的给周氏递过去求助的眼神,希望她老人家不要糊涂,被周氏劝说了,她和万梓齐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 铩羽而归 周氏轻飘飘的道:“你来了,为何齐儿不来?”万梓齐想跟李鸾好生过日子,自然就得拿出想要过日子的态度来,让李氏一个人来,万梓齐不来,像什么。 李氏大脑飞快的转动着,轻笑道:“母亲,这不是我着急吗?齐儿估计一会就来了,也是我大意了,那日我就应该跟鸾儿一起回府来探望母亲,是女儿的不是,还请母亲不要生气。 我瞧着这几日鸾儿的气色越来越好,母亲请放心,灵儿如今不在京城,我自然会把鸾儿当做嫡亲女儿一般照顾。不会让齐儿欺负了她,母亲尽管放心的把鸾儿交给我。”边说边亲昵的坐在周氏身边,今日所受的憋屈,改日一定会发泄在李鸾身上。 如今她仗着有周氏袒护着,低头做小一声不吭看她的笑话,别提多厌恶了。 周氏一直用温暖的大手握着李鸾,轻声道:“鸾儿,你自己告诉姑母,你的想法。”想到顾廷菲曾经说过,李氏毕竟是周氏的嫡亲女儿,十月怀胎生养下来的女儿,骨肉血亲之间变成这样的关系,最伤心的便是祖母了。 李鸾镇定的看着永安侯夫人李氏,道:“姑母,多谢您的一番好意,只是祖母说的没错,如今我跟表哥再也没关系了,再住到永安侯府怕是不妥。再者,祖母身子不适,我作为祖母的孙女理应留在祖母身边侍疾,陪伴祖母,这是为人子女应该做的事。我知道姑母府上事务繁忙,就不劳烦姑母经常来探望祖母,只盼望着姑母偶有得空的时候,来探望祖母即可。 若是姑母实在不放心,可以多送一些祖母爱吃的补品来,想来祖母心底会很高兴。另外,姑母也是自己人,我也不用瞒着姑母,我和表哥已经和离,再也没有重新在一起的可能,这些日子多谢姑母对鸾儿的疼爱,鸾儿一直谨记于心,等他日,一定会报答姑母,感谢姑母的疼爱。”一边说,一边从周氏的怀里挣脱出来,恭敬的趴在地上对着李氏磕头道谢。 李氏倒吸一口冷气,看着跪在地上的李鸾,又看了一眼正襟危坐面不改色的周氏,道:“母亲,您和鸾儿都想好了,今日我一旦走了,就再也不会动这个念头,往后不管你们怎么说,我都不会答应,你们可一定得想好了才回答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周氏改变了态度,支持李鸾了。之前周氏低声恳求她的画面历历在目,如今李氏有点儿不能接受了。 周氏轻看了李氏一眼,冷笑道:“我们都想好了,什么都不用说了,你回府吧!”李氏气的心肝疼,这就是生养她的母亲,一颗心都扑在李鸾的身上,浑身气不打一处来,想找个地方发泄发泄。一直紧捏着衣袖下的双手,半寸长的指甲掐进肉里还浑然未知,此外李氏咬紧牙关,在心里将万梓齐骂了个狗血淋头,都是他不肯来,若是万梓齐来了,对李鸾好言好语的说说话,岂会到这种不可开交的地步。 李鸾是被万梓齐伤透了心,再也不肯对他心存期望了,一想到这,李氏就恨不得掐死万梓齐。于是她放低了声音,道:“母亲,我知道您和鸾儿对齐儿失望,回去我一定好好的说他。鸾儿是他的表妹,是他最亲近的人,至于孟三姑娘,不行,我就做主让齐儿休了她,让她回娘家去,省的在鸾儿面前,让鸾儿看着碍眼。鸾儿,好姑娘,快些起来,地上凉,姑母心疼。” 迈着轻盈的步伐,俯身准备搀扶着李鸾起身,被她拒绝了,道:“姑母,您的好意,鸾儿心领了。只是鸾儿心意已决,我和表哥再无可能,还请姑母慎言。”说让万梓齐休了孟三姑娘就休了孟三姑娘,一点儿情面也不留。今日能这么说,明日也能让万梓齐做主休了她,李鸾非常庆幸,她用嫁妆换取了自由身,和永安侯府再无瓜葛了。 周氏痛心疾首的看着李氏,“你何时变成这样了?做什么事都随心所欲,是我和你父亲教你的吗?行了,赶紧走吧!”片刻都不愿意再看到她了。 李氏眸光微闪,不悦道:“母亲,您这是嫌弃我了吗?母亲,您以为我乐意这样吗?都是你们逼我的,母亲,都是你们逼我的,对,都是你们逼我的,我从未想过要变成这般!不走,我不走,我不走!”嬷嬷在周氏的示意下,上前将李氏准备拉开,李鸾生怕李氏有什么过激的行为,赶忙起身护着周氏。 李氏气的面色发白,道:“好,好,好,好得很,母亲,在您的心里,鸾儿比我这个嫡亲的女儿重要,就为了她的想法,您伤我的心。好,我如你所愿,我走,我走!”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踏入镇国公府半步,日后她等着周氏和李鸾上门来求她,哼!李氏甩着袖袍,气呼呼的离开了。 李鸾满脸愧疚,道:“对不起,祖母,都是因为我,姑母才会生这么大的气。” 周氏轻拍着她的手背,柔声道:“傻孩子,这跟你没关系,是她本性如此,只是以前我一直都没看穿她罢了。好了,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去歇着吧!”经过李氏这么一闹翻,周氏心烦意乱。李鸾也知道周氏心情不好,很快就安慰了两句便退下了。 越来越证实顾廷菲说的话是对的了,再这样闹下去,周氏和李氏母女之间就闹的越来越不愉快了,都是因为她。祖母为她考虑,让她回永安侯府,这本没错。可错就在,万梓齐和李氏,他们图谋镇国公府的家产,此外万梓齐并非能托付终身的良人。 李氏的话她还有言在耳,说让万梓齐休了孟三姑娘就做主休了,太随意了。三日过去了,李氏一直没有登门,永安侯府也没有传出半点动静。李鸾这几日忙着安慰周氏,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她,生怕惹着她老人家不高兴。 顾廷菲正坐在窗前,温暖的太阳照射在她身上,闭上眼睛,小手覆在隆起的小腹处,孩子似乎感受到春天的温暖气息了,欢悦的在她腹中动来动去。从春巧的角度看过去,顾廷菲的脸上带着母亲的温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要是此刻程子墨能在他们母子身边该有多好。 她和春珠私底下一直祈祷着程子墨能早些回来,陪伴顾廷菲母子。女人生产,就如同一只脚埋进了鬼门关,别瞧着如今风平浪静,一旦生产了,那就要受罪了。她们俩跟在顾廷菲身边的时日不短,一起经历了很多事,主仆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深厚,都希望顾廷菲越来越幸福。 没多久,屋内的平静就被春珠打破了,从她口中得知,李将军也就是李平即将成婚。顾廷菲瞪大了眼睛,质问道:“春珠,你说的可是真的?”不可能,从未听说过李平喜欢谁,怎么突然之间就传出要成婚的消息了?按理来说,她是李平的干妹妹,怎么说,也得让她把把关,见一面李平即将要娶的新娘子。顾廷菲不高兴了,李平未免太不厚道了,这么重要的事居然不告诉她。 春珠急忙点头如捣蒜道:“自然是真的了,少夫人,现在外面都传遍了,奴婢哪敢胡说,不过,听说是李将军的父母,也就是承恩伯和他夫人请媒婆去提亲的,对了,提前的姑娘是京城如意赌坊掌柜的独女王姑娘。”顾廷菲吓得面色一僵,这就难怪了,她是李平认下的妹妹,却不知道李平要成婚的消息,想来怕是连李平自己都未曾想好。 承恩伯和他的夫人派人请媒婆去提亲,提亲的姑娘并非官宦之家的大家闺秀,而是赌坊掌柜的姑娘,这让人有些匪夷所思。直觉告诉顾廷菲,这其中一定有文章,承恩伯府已经分家,另外承恩伯早就对外宣布李平从族谱除名了,如今又主动的替李平张罗亲事,绝对有问题。 且不说承恩伯愿意让李平重新回到承恩伯府,因着吴悠悠的事,没少让李平成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柄,如今李平好不容易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在朝堂之上那是靠着自己一刀一枪拼搏出来的功名,承恩伯怕是眼红了。要是他也希望这般得到皇帝的器重,完全可以自己去拼搏,不要期望着李平。 当日他既然能作出夺李平之妻吴悠悠的事,就应该想到今后会让李平痛恨他的后果。偏偏他还不自知,还在充父亲!当下顾廷菲便让马成岗去查探背后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一定另外有隐情。 刚被春珠搀扶着在院子里走动,就听小厮说李平来了,正在大厅候着。就算李平认了顾廷菲做妹妹,内院他也不能说来就来,该有的规矩和礼数还是有的,此外程子墨也不在府上,还是需要避嫌,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说笑。李平来了,定然为了此事而来。 李平一见到顾廷菲来了,立马站起身迎接她,等到她坐下来,还没端起手边的茶盏,喝几口。就见李平直接对她诉苦,发泄心中的不满,这门亲事,根本他事先就不知道,也是听外面传言才知道的! “廷菲,你说说这是什么事,凭什么我的亲事让他们替我做主!从他们将我赶出承恩伯府的那一刻开始,我的任何事都跟他们没有半点关系了,如今倒好,见我得到圣上器重,就想着来沾光,还想让我回府,我呸,我就是死了也不回去。廷菲,你是个聪明人,你一定替我想想办法,我如今该怎么办? 我压根就不认识这王家的姑娘,让我怎么迎娶她!再说,我凭什么要迎娶未曾蒙面,且不喜欢她的姑娘。我日后娶妻,一定要娶你这样,知书达理的好姑娘。赌坊出来的姑娘能好到哪里去,廷菲,你一定要帮帮我!”李平气呼呼的发了好一通的火气,实在太憋屈了。 他也是找不到其他发泄的地方才来找顾廷菲,若是程子墨在京城,早就拉着他一起喝酒,发泄了。 顾廷菲轻笑了一声:“行了,行了,瞧你的样子,亏你还是朝堂的五品将军,动不动就寻死觅活,你怎么跟姑娘一样。行了,坐下来,让我想想,这门亲事,你既然不乐意,谁也不能逼着你,难不成还能逼着你。用刀架在脖子上让你去做新郎官,迎娶王家姑娘。” 李平越想越是气愤,哼道:“廷菲,你不知道,我听到这个消息有多生气,我还不想成婚,他们就想出这样的法子来逼迫我就范。我是个人,是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不是由着他们随意摆弄的傀儡。这门亲事,谁愿意成就谁成去,我才不乐意。廷菲,我可就指望你了,你脑袋瓜子这么聪明,一定能想出好法子来。”对顾廷菲他是非常信任。 顾廷菲无奈的翻白眼,李平嘴里说出这番话,不可否认,她很喜欢听。是人都喜欢听好听的话,她很满意,这件事不管李平来不来见她,她都已经插手了。毕竟是相识一场,她到现在都还能记得当时李平落魄时的眼神,好像黎国京城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因着承恩伯夺走了他的妻子吴悠悠,又将他从族谱上除名,赶出了承恩伯府,彻底的沦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柄。那段时日,他真的过的痛苦不堪,那是他人生之最痛苦的事。尽管他和吴悠悠之间没有夫妻之实,那有夫妻之名,他是一个男人,如何能承受的了! 这也是为何顾廷菲会劝说他,还给了他五百两银票,就希望他能振作起来,有朝一日,让承恩伯等人好好瞧瞧,他李平不是窝囊废,他也能在朝堂之上有一席之地,靠的不是承恩伯府,而是靠他个人,真刀真枪拼搏出来!顾廷菲提到了承恩伯夫人,李平的母亲,让李平一下子沉默了,这件事跟母亲定然无关,母亲对他这么多年的疼爱,他一直都记在心上。 第四百八十四章 母亡 上一次,承恩伯让母亲来劝说他回府,母亲趁着机会来见他的面,叮嘱他既然出来了,在外面有自己的一番天地,就不要再回承恩伯府了。不愿意他再回到承恩伯府那个肮脏地方的母亲,又岂会擅自做主给他娶妻,一定是承恩伯想出来的主意,目的就是想让众人看他的笑话。 顾廷菲轻声道:“从现在开始,你什么都不要管,若是有人问起,你什么不知便是了。切莫跟他们理论,一定要记住了。另外还有,若是有人到你府上去闹事,你也一定沉住气,让下人去找京兆府尹,将此事闹上公堂,我倒要看看承恩伯的脸皮能有多厚。” 李平脸上堆满了笑意,连声道:“好,好,廷菲,我听你的,听你的,都听你的。”有顾廷菲在,他就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安心。 李氏斜躺在榻上,嬷嬷正给她按摩发胀的太阳穴,脑仁嗡嗡疼的厉害,从那日从镇国公府回来,一直都这样。嬷嬷一边按摩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李氏的脸色,李氏不悦道:“有什么事直说便是!”别以为她逼着眼睛,就是瞎子,什么都不知道。 嬷嬷面色一惊,立刻道:“是,夫人,昨日侯爷和少爷分别从公众账上支走了五千两。” 腾的一声,李氏睁开眼睛,推开了嬷嬷,狠厉的瞪着她:“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岂有此理,还想一直瞒着她。永安侯和万梓齐这父子俩,花钱倒是快。刚从账上支走了几千两银子,昨日又来要钱,他们俩莫不是以为永安侯府有金山银山让他们花。 李氏气的心肝疼,嬷嬷趴在地上,一声不吭,片刻后,李氏咬牙切齿道:“你去吩咐账房,侯爷和少爷再去要钱一律不允许给,谁要是再擅自做主,就还给我卷铺盖走人!”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吩咐,奴婢这就去!”嬷嬷急忙应道,弓着身子退下了。 这厢承恩伯高兴的坐在书案前观赏手中的玉石,满脸遮掩不住的笑意。哼,李平不愿意再入承恩伯府的族谱,他自然有法子惩治李平。身为父亲,若是连儿子都管教不了,那岂不是让人笑话。 小厮推开门轻轻的走进来,弓着身子禀告道:“老爷,夫人还是不肯用膳。”本来承恩伯夫人身子就不适,连着吃了好几天的汤药,偏偏她一直闹腾,非要让李平来探望她。承恩伯不答应,只是让小厮去劝说她,到这个时候,她还来破坏自己好心情。 承恩伯当下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冷冷道:“你去告诉夫人,她自己的身子若是连她自己都不在意,谁会心疼她。等等,再将三公主要成婚的事告诉让,让她自己决定!”他还就不信邪,承恩伯夫人平日最宠爱,最心疼的也是李平,她必须明白,活着才有希望。 等小厮躬身退下,听到砰的细微关门声,承恩伯又笑眯眯的拿着书案上的玉石把玩起来,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有生之年能得到,真是太好了,遮掩不住眼底的笑意,此刻他已经忘记了方才承恩伯夫人带给他的不愉快。 傍晚,马成岗回来禀告消息,顾廷菲皱着眉头,不悦道:“什么都没查到?”怎么可能? 马成岗诚恳的答道:“少夫人,是奴才没用,这几日奴才再仔细盯着。”的确没什么人奇怪诡异的人进出如意赌坊,王姑娘一直在闺房中待着绣花。直觉告诉顾廷菲,其中一定有隐情,不行,一定要知道,要不然怎么帮李平的忙!当下顾廷菲便厉声吩咐马成岗:“这件事你一定要亲自盯仔细了,一有消息,立刻来报。” 马成岗二话没说,领命作揖答道:“是,少夫人,奴才知道了。还有这封信,是郡主写给少夫人的,请过目。”他口中的郡主自然就是福安郡主了,想着马成岗今日也累了,接过书信,顾廷菲便吩咐他下去好生歇息,明日再去盯着如意赌坊,她就不相信了,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顾廷菲舒服了些许,便打开福安郡主写的信看了起来,原本福安郡主和程勋打算即刻启程赶回京城,却不曾想,云贵之地来了密信,说有要紧的事需要她回去处理,没办法福安郡主和程勋只能启程从老宅直接赶回云贵。既然朝廷下了命令,福安郡主要接受云贵之地,替福王守护,那就必须要舍弃些什么。 在信上,福安郡主表明了对顾廷菲的愧疚,怀着身孕的儿媳妇,按理来说婆母应该在她身边照顾她,在府上主持大局,让她安稳的待产。如今却因着云贵的迷信,不得已必须回去,言语中对顾廷菲的愧疚,顾廷菲一笑置之,她知道福安郡主身上肩负的使命,就如同当初的周明菲一般,她不会责怪福安郡主。 相反,她很佩服福安郡主,世上能有几个女子有她这般的胸襟,为国为民,顾廷菲很想拍手叫好。当然福安郡主信上也说,她和程勋处理好云贵的事,会尽快的赶回来,争取在顾廷菲生产之前赶回来。慢慢的合上福安郡主写的书信,无奈的轻哼了声。 抚摸着隆起的小腹,坐的时间长了,后背有点儿酸疼,让她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走动,走到铜镜前坐下,顾廷菲朝妆奁盒看过去,那最底下一层压着一封平昭公主写给福安郡主的书信,如今福安郡主和程勋一行人不回京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封书信怕是还要在她的妆奁盒里再待上一段时日了。 思及此,顾廷菲有些想念远嫁的平昭公主还有程子墨,他们一行人如今还没到兰国,应该到了边境了吧,平昭公主没有半点的不高兴,她是满心满意嫁到兰国去和亲。顾廷菲知道,她这么多年,孤身一人,如今嫁去兰国,怕也是为了不愿意让周明菲的身份被天下人知晓。 青幽在兰国举目无亲,若是平昭公主去了,或许能帮她一把。好歹她们主仆一场,青幽能为了黎国,勇敢的答应周奇提议的代替周明菲和亲,心底对她多了几分的敬意,也不知道她何时能见到青幽,两人在一起说说话。 顾廷菲轻叹口气,端起手边的茶盏,刚要抿嘴喝一口,被走进来的春珠打断了,“等等,少夫人,别喝冷的,奴婢给你倒热茶,你等着。”说话间已经走到顾廷菲跟前,将她手中冰冷的茶盏端州。 顾廷菲无奈的笑了笑,天气已经渐渐暖和了,她并不觉得茶凉,不过春珠的关心,她收下了,心底觉得很暖。没片刻,热乎乎的茶盏就端正的摆放在她面前,顾廷菲笑盈盈的道:“春珠,谢谢你。” 春珠微微愣住,随后脸上飘着朵朵红云道:“少夫人,瞧你这话说的,这是奴婢分内的事,哪里担得起少夫人的谢谢。时辰不早了,少夫人,你早些歇息,别太累了。奴婢就在外面候着,有什么事,你尽管叫奴婢一声。”顾廷菲睡在里屋,春珠在外面榻上守着,一有动静,她就会进来看看。 顾廷菲听着春珠絮絮叨叨的话,不免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好,我知道了,你也出去歇着。” 第二天一早,顾廷菲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春巧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她欣喜道:“少夫人,你醒了。”说话间将帷幔勾起来,将手中替顾廷菲找好的衣裳接过去,替她更衣。昨日是春珠在外面榻上陪着顾廷菲,还没天亮,春巧就过来,让春珠回屋好好睡一觉,让她来陪着顾廷菲便是。 春珠实在困得不行,很快便答应了。这不,就变成春巧一大早伺候顾廷菲了,桌上摆满了香喷喷的早膳,顾廷菲和腹中的孩子早就饿了,其实夜里有点儿饿,但想着外面的春珠一定听到动静,生怕吵醒了她。在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如今因着府上没有长辈在,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伺候她,不愿意再打搅了春珠,让她好好歇一歇。 这不一直忍到现在,被春巧简单的梳妆一般,顾廷菲就忙不迭的催促道:“行了,就这样,我要用膳了。”春巧有点儿发愣,哪里行了,分明连胭脂水粉都没涂抹,想必为了腹中的孩子,罢了,主子怎么说,她怎么做就行了。一边给顾廷菲布菜,一边提醒道:“少夫人,你慢点儿吃,小心烫。”春巧忍不住出声。 顾廷菲抬起头,飞快的看了她一眼,道:“没事,不烫,是腹中的孩子饿了,你别说话了,让我好好的用膳。” 春巧闻言,憋着嘴不吭声了,耳根清净了,顾廷菲美美的吃完了早膳,腹中的孩子似乎很欢愉,连着踢了她好几次,当下让顾廷菲心情大好的给春巧一些赏银去赏给厨房的厨娘,她们这段时日辛苦了,费尽心思的做好饭菜讨好她和腹中的孩子,也是难为她了。 这是应该给她们的赏赐,应得的!晌午,顾廷菲没等来马成岗的好消息,却等来了一个坏消息,那就是承恩伯夫人去了。刚听完这个消息,顾廷菲愣住了,脑海中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可能,这是骗人的,承恩伯夫人怎么可能去了,之前她见过好几次,精气神都很不错,的确听说她传出身子不好的消息来,但这才多久,怎么突然间就去了,让顾廷菲有点儿措手不及。 这个消息不单让顾廷菲措手不及,连在书房把玩玉手的承恩伯也吓了一大跳,也没留神,手中的玉石砰的一声掉在地上,当下就碎了。这些碎瓷片可是价值连城,偏偏,承恩伯咬牙切齿的恨恨道:“你不能晚些再说!”抬腿就是一脚揣在小厮的身上,小厮愣是一声没吭,忍受着。半晌,承恩伯才缓过神来,道:“还杵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前面带路!” 真是晦气,他刚让媒婆去如意赌坊给李平提亲,商议婚期,让他迎娶王姑娘,可承恩伯夫人倒好,早不死玩不死,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不是给他添堵吗?就连死了,也不能给他省去麻烦,承恩伯心底对承恩伯夫人只有满心的怨恨,根本就不顾及旧情,怎么说,承恩伯夫人也给他生了三个嫡子,替他操持了这么多年的承恩伯府中馈,半点儿谢意都没有,反而变成理所当然了。 得知承恩伯夫人咬舌自尽,当下承恩伯板着脸呵斥道:“这件事谁都不许传了出去,要不然的话,我就将他乱棍打死,扔到乱葬岗喂狗!”这下谁也不敢往外胡说,只说承恩伯夫人去了,自然因病去了。咬舌自尽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李平。 对于临了还给他添麻烦的承恩伯夫人,承恩伯就看了一眼,便离开了,自有老大媳妇替她操持身后事,他还得赶回书房去看看被打碎了的玉石,看看能不能再复原了,真是可惜了。 当下顾廷菲便吩咐侍卫道:“你们现在赶紧去李将军,一定要拦住他,不许他去承恩伯府闹事!”侍卫们得到命令,纷纷点头应下离开。知道李平对承恩伯夫人的感情,一旦知晓她离世的消息,身为人子的李平势必要去承恩伯府见她最后一面,顾廷菲并非阻拦李平去见他的母亲,而是希望李平冷静下来,一冲动容易作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来。 李平对其他的人都漠不关心,唯独他的母亲承恩伯夫人,不可否认,承恩伯夫人或许很多事做的不好,不对,但她对李平是一颗慈母之心。刚从衙门回府的李平得到这个消息,二话没说,便急冲冲的要赶往承恩伯府,见母亲最后一面。 却没想到顾廷菲派侍卫来阻拦他,当下心底因着对母亲的思念,让他对这些侍卫们出手了。李平是猛将不错,但程子墨留给顾廷菲的侍卫,个个武功高强,他们联起手来,李平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很快李平就落了下风,无奈之下,只能跟侍卫们去福安郡主府见顾廷菲。 第四百八十五章 内情(一) 知道此刻李平的失落,顾廷菲一个眼神使过去,屋里的丫鬟们都退下,在门外候着。顾廷菲这才出声道:“我知道,你现在很想去看看你母亲,但是你以什么样的身份去看,是以儿子,怕是不合适。人尽皆知,你被承恩伯府从族谱上除名,另外曾经承恩伯和夫人几次三番的让你回承恩伯府,都被你拒绝了。如今你再回去,岂不是要落入圈套里。” 李平不忿的捶着桌面,道:“那照你这么说,我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不能去看她吗?好歹她生养我一场,这么多年,在承恩伯府是她护着我,不管我做什么,犯了什么错,她都护着我,如今她走了,我却连最后一面都不能去见她,更不能送她。我还有什么颜面认她做母亲,她临走的时候,我不在她身边,她肯定不高兴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对他最好的母亲去了,他对承恩伯府唯一的眷恋就没了。 顾廷菲温声道:“我知道你的感觉,很难受,但我相信你母亲的在天之灵她会理解你的。另外我猜测,这件事还有隐情。” “你说什么?”李平不敢置信的盯着顾廷菲,她到底想说什么,其中有什么隐情。 顾廷菲微微叹口气:“并非我愿意多想,之前承恩伯府提亲的事还没弄出去,这个节骨眼上你母亲去了,你不觉得有点儿巧合吗?是,你母亲身子的确不好,大夫经常去看,但也没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廷菲,你的意思是说,有人要对我母亲下手,只是他有什么目的,我母亲死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李平一想到这里,莫名的心寒。承恩伯府是个吃人的地方,母亲那般慈善的人被他们害死了。 顾廷菲冷静道:“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便是有人谋害了她,第二种便是她自我了断。”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是哪一种可能,只能将心底的想法说出来,跟李平一起想法子去证明。李平抬手擦拭脸上的眼泪,别过脸,他觉得一个大男人在顾廷菲面前哭,有点儿没面子。 等他转过身来,一本正经道:“廷菲,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会打起精神来,将母亲的死因查清楚,我现在就去找那些大夫,谢谢你,廷菲,那我就先走了。”心里有了想法,便要急冲冲的离开。 略一沉吟,顾廷菲开口叫住他:“等等,我知道你现在正在气头上,可我希望你凡事三思而后行,不要冲动,若是遇到什么事,可以来找我商量。”这些话如同一颗石子在李平平静的内心砸下去,泛起了涟漪,他会记得今日顾廷菲对他的劝慰,牢牢记在心上,不能鲁莽冲动行事,母亲想必不希望他如此。 李平眼眶又泛红了,压制着声音应了声:“好!”便消失在顾廷菲的视线中,当下她便双手合十祈祷,李平能从丧母的悲痛中早日走出来。这个时候若是能有一个贴心的姑娘在他身边,或许会减轻他的痛楚,只是一时之间,顾廷菲去哪里给他找个贴心的姑娘。 眼底有些困意,顾廷菲去榻上闭眼小睡一会。 是夜,因着月份越来越大,腹中的孩子压着她难受极了,侧过身子也不得安宁,蜷缩的双腿有点儿抽筋,让她不由自主的出声哼了起来。听到声响的春珠二话没说,掀开温暖的被褥走过来,焦急道:“少夫人,你怎么样了?”将屋里的灯点亮了,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 面对春珠的焦虑,顾廷菲摇摇头:“别担心,我腿抽筋了。”生怕自己的手冰凉,会让顾廷菲觉得凉,在给顾廷菲按摩之前,春珠互相用力的搓着双手,才慢慢的搭在顾廷菲的小腿上,轻柔的给她按摩起来。片刻后,春巧也推门进来,两个丫鬟一人一边给顾廷菲按摩,不得不说,她舒缓了很多。 结果两个丫鬟谁也不肯在外面谁,非要睡在里屋,只要顾廷菲一有动静,她们就能立刻知道,缓解她的疼痛。春珠和春巧的好意,她实在劝说不了,只能让她们俩留下。夜里顾廷菲忍受不了腿抽筋,叫了三次,得亏有春巧和春珠,要不然她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实在太难受了,做一个母亲真的很不容易。 只有自己切身经历过,才能明白其中的滋味。方如烟送了帖子要见顾廷菲,二话没说,顾廷菲就应下了,她能来,自然欢迎了。 等下午的时候,方如烟来了,两人一见面,就互相握着对方的手不肯松开,仿佛许久不见了。两人之间互相通着书信,其实也没多久没见,顾廷菲能明白,方如烟从江南嫁到京城来,在京城里没几个贴心的朋友,在齐国公府的日子想必不好过,心里憋闷,出来走走,看看她也是极好的。 方如烟温声道:“廷菲,你最近感觉怎么样,累不累,孩子有没有闹腾?”对上她关切的眼神,顾廷菲温暖的笑着摇头:“还好,不算闹腾。倒是方姐姐,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瞧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就不能有空来看你,我还想在你府上小住几日,不知道你欢不欢迎?”方如烟没兜圈子,很认真的看着顾廷菲说道。 小住几日,顾廷菲笑着应下:“好呀,有方姐姐陪着我说说话,不知道多好,姐姐想住多久都可以。”不管是不是玩笑话,她都希望方如烟过的很。一时间,方如烟眼眶略微泛红,她飞快的掏出丝帕擦拭起来,有些羞涩道:“廷菲,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话音刚落下,冰凉的小手就被顾廷菲覆上,两人四目相对,顾廷菲主动开口:“方姐姐,你我情同姐妹,这些见外的话,往后不许说了,我可不爱听。你是知道我脾气的,不用再跟我见外了。还有我说的是真心话,你想住多久都可以,福安郡主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欢迎你。 另外,你有事若是不告诉我可以,但我不希望你憋在心里,委屈了自己。若是齐国公府欺负了你,大可以告诉我,反正我如今怀着身孕,谁也不敢欺负了我,正好我给你出气!好姐姐,别哭了,到底怎么了,告诉我,难不成是齐大人欺负你了,我去找他。” 方如烟急忙拉扯她的衣袖,阻止道:“别,别,别,廷菲,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真的没事,我就是想陪着你,在你府上小住几日。没人欺负我,是真的,齐国公府和齐大人他们对我都很好,是真的,我就是想出来散散心,老在齐国公府,我有点儿憋闷。”既如此,不愿意说,她不问便是。 傍晚,李平来了,尽管他极力克制,但顾廷菲还是看的出来,他眼底遮掩不住的怒意。恰好顾廷菲和方如烟用完膳,两人坐在桌前说说话,聊聊天。见到李平来了,方如烟此前并没有见过他的面,但是早就听闻他的大名,在京城中非常有名。 得知李平和顾廷菲的关系,方如烟诧异的在两人脸上看来看去。最后方如烟轻咳了两声,道:“既然李将军来了,那我就暂且回避下。”这么匆忙的赶来,想必有要紧的事跟顾廷菲说,她还是识趣一些。顾廷菲偏头看着方如烟,轻笑了一声:“姐姐,你可不是外人?” “正是,齐少夫人,廷菲信得过你,我自然也信得过了。”李平对着方如烟作揖,早就听闻顾廷菲和齐豫的夫人交好,今日一见,果然清新脱俗。接下来她们两人就从李平口中得知,今日被顾廷菲拦下不让他去承恩伯府闹腾,听从顾廷菲的话,去找给承恩伯夫人医治的大夫,想要从他口中得到可靠的消息。 才刚到大夫的家,发现已经人去房子空了,越发的让李平心惊,其中必定有猫腻,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找到大夫。花了两个时辰寻找,总算在城外一间破庙发现了大夫的踪影,等李平赶到的时候,大夫吓得脸色苍白,对着李平不住的磕头认错,饶他和全家的性命。 李平紧捏着拳头,此刻他恨不得能将大夫杀了,给母亲报仇。从大夫口中得知,承恩伯夫人并非病重,而是中毒,被人下毒,听到这里,顾廷菲和方如烟对视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神中看到震惊。承恩伯夫人怎么说也是当家主母,谁能对她下毒手,未免太让人震惊了。 此外,李平还有话要说,她们俩也没打算李平,竖起耳朵继续听着。李平深呼吸两口气,继续道:“实不相瞒,当时我真的想将大夫一掌打死,替母亲报仇。但理智告诉我,不能这么做,他也是听命于人,不是最后的黑手。从他口中我得知,让他对外宣称我母亲病重的不是旁人,正是承恩伯。 我觉得廷菲说的对,我如今的身份不容许我行事鲁莽,必须要冷静下来,镇定。没有十足的把握,千万不能去承恩伯府给自己找麻烦,母亲在天之灵,也会替我担心。我偷偷的潜入承恩伯府,准备找到母亲身边贴身伺候的嬷嬷和丫鬟,她们应该知道一些。 可等我到承恩伯府的时候,找寻许久都没找到母亲身边贴身照顾的好,证实大夫说的话,承恩伯丧尽天良,他想要我母亲的命来威胁我,让我回承恩伯府不够,还想操控我的婚事。那几个贴身照顾我母亲的丫鬟被下令杖毙了,还是我从府上小厮口中得知,至于我母亲身边还有一个唯一的活口,那便是王嬷嬷了,她因着我母亲过世了,被关押在柴房里,照顾不到。之后我就潜入柴房,和几个侍卫里应外合将王嬷嬷带了出来。”表情很凝重,这根本就让他想象不到。 顾廷菲心疼的看了一眼李平,道:“那王嬷嬷如今身在何处?”她是最关键的人物,若是能从她口中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自然是极好的了。李平一个眼神看过去,门外两个粗壮的婆子押着一个妇人走进来,这便是王嬷嬷。王嬷嬷嘴里被堵塞了棉布,不断的挣扎,连带着看李平的眼神都带着恨意,偏偏李平根本就没打算轻易放过她。 他的母亲没了,若不是有顾廷菲的指点,他早就闹上承恩伯府去,岂会耐心的查探这么多,知道背后有这么多隐情。母亲不是死于病患,而是中毒,那么她身边伺候的人不可能一点儿都没察觉到。之前大夫曾经说让他说谎的人是承恩伯,那李平有一个大胆的猜想,给母亲下毒的人是不是也是承恩伯? 那王嬷嬷在其中到底做了什么,那些伺候母亲的丫鬟都杖毙了,美其名说给母亲陪葬,其实为了杀人灭口,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顾廷菲行云流水的般的倒一杯茶摆放在李平跟前,柔声道:“哥哥,尝尝看,味道如何?” 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一口,李平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嗯,妹妹泡的茶自然是极好的了。” 一点儿也不谦虚,顾廷菲含笑道:“多谢哥哥谬赞,我受之有愧。哦,这位便是王嬷嬷,之前听哥哥提起,王嬷嬷是承恩伯夫人身边的老人了,不过她在老家有一个侄儿,对他颇为疼爱。 我这个人别的没有,就是好奇心特别重,哥哥跟我说完了,我便派人去王嬷嬷的老家查探了,发现十多年前,恰好王嬷嬷的侄儿出生的时候,她曾经请了大半年的假回去照顾她病重的母亲,可据我所说,王嬷嬷的母亲之前没有病的那么严重,这怕是借口,是在隐藏什么?哥哥,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这些当然不是顾廷菲口说编出来,而是之前李平曾经告诉过顾廷菲,她便记在心上。 李平怀疑王嬷嬷在老家的侄儿是王嬷嬷的私生子罢了,一直没得到验证罢了。 第四百八十六章 内情(二) 如今听顾廷菲说出来,李平便明白她的意思,点头道:“妹妹,你说的没错,我之后也派人查探过,老家的人都说王嬷嬷非常宠爱这个侄儿,每年都要送回去好多值钱的东西,今年这侄儿好像十七岁,在镇上读书,要考取功名,还未娶妻,倒是可惜了。” “哥哥知道的倒是不少,只是哥哥这有什么可惜,我倒是有一个极好的主意,哥哥不是不喜欢如意赌坊的王姑娘,我倒是觉得,不如就让王嬷嬷的侄儿娶了王姑娘,如何?”顾廷菲笑着眨眨眼。 李平憋着心里的笑意,一本正经道:“嗯,这自然是好了,有了如意赌坊的王姑娘给王嬷嬷的侄儿当后盾,自然能让他在科考中考好,将来好孝敬王嬷嬷,你说是不是?”他们俩就这般谈笑风生的决定了别人的婚事,凭什么? 王嬷嬷看顾廷菲的眼神就如同淬了毒一般,顾廷菲勾唇浅笑:“王嬷嬷,你现在可愿意交代了?”想不说,门都没有,谁让他们手中握有她的把柄。 一个粗壮的婆子得到李平的示意,便将王嬷嬷嘴里的棉布拿出来,得到呼吸的王嬷嬷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不过脑海中还回荡着方才顾廷菲和李平说的话,被气的脸色渐渐发青,手掌心直冒冷汗。 她隐藏多年的秘密,就这么被他们俩知道了。王嬷嬷闭上眼睛,眼底流下了两行清泪,承恩伯夫人对她一向不薄,还对她信任有加,如今她被李平捉住了,还用侄儿的性命威胁她,能不说吗?自然不能了,在心底权衡了一番,王嬷嬷终于将知道的都告诉了李平和顾廷菲。 原来嬷嬷和承恩伯夫人都知道承恩伯下毒,承恩伯夫人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到近来每日都咳出血来。承恩伯定然是因为承恩伯夫人不肯求着李平重新回到承恩伯府才记恨上她。听说这些,李平拳头紧握,手背上青筋突起,承恩伯根本就不配做父亲,不配做夫君,为了权势就可以不顾一切,连发妻的性命都可以不顾,真是丧心病狂。 王嬷嬷缓缓道:“夫人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了,便咬舌自尽了,临终前叮嘱我,若是有机会,一定告诉三公子,让他不要报仇,好好的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便是。她这辈子知足了,最遗憾的便是没能看到三公子的嫡子出生。”说话间,脑海中还浮现了承恩伯夫人在病榻前跟她说话的情景,历历在目。 李平陷入了沉思,对母亲的缅怀和思念。顾廷菲眸光微闪,道:“王嬷嬷,那为何承恩伯夫人身边的丫鬟被杖毙了,你却只被关押在柴房里,莫不是你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平狠厉的目光朝王嬷嬷瞪过去,王嬷嬷的身子往后缩了缩,急忙摇摇头道:“没有,没有,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别问我了,我求求你们了,放我回老家,我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不断的对着地上磕头,试图能得到他们的怜悯,放她会老家去找侄儿团聚。 顾廷菲轻笑了一声,笑声很轻,却如同惊雷一般砸在王嬷嬷的心里:“王嬷嬷,你说你要是不交代清楚,我们怎么可能放过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和承恩伯是不是同谋?还有,你老家的侄儿的命,你要不要了?你也知道,我们俩若是想要一个人的命,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你自己掂量掂量吧!”方如烟一直坐着没吭声,她觉得这个时候的顾廷菲特别的有魅力,让她移不开眼,很想给她拍手叫好。 李平冷着脸道:“王嬷嬷,你在母亲身边伺候这么多年,她对你如何,你心里清楚的很。如今你到底为了什么,而隐瞒母亲的情况,将来到了九泉之下,你如何见我的母亲?王嬷嬷,人在做,天在看,你这般忘恩负义,真的不怕天地神灵将报应落在你侄儿的身上!”一唱一和的逼迫王嬷嬷,一定要从她嘴里知道些什么重要的事情来。 王嬷嬷后背早就被吓得一身冷汗,汗涔涔的难受极了。老家的侄儿是她的命根子,绝对不能让他活不下去。闭上眼睛遮掩不住两行清泪,王嬷嬷颤抖着声音,道:“好,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你们必须要保住我侄儿的命,切不可让老爷要了他的命。”李平既然能找到她,想必已经知道了什么,再想遮掩也是遮掩不住,与其如此,还不如将所知道都告诉他,兴许能保住侄儿的一条命。 得知承恩伯也用侄儿的性命威胁王嬷嬷,逼迫她给承恩伯夫人下药,李平气的一拳头捶打着桌面,方如烟吓了一跳,顾廷菲怀着身孕,他就不能小心一点。 王嬷嬷闭着眼睛,道:“三公子,夫人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受不了身体的病痛。此外老爷还来找夫人,说想要解药,可以,就去找你,让你娶了如意赌坊掌柜的女儿王姑娘,只要夫人能劝说你回承恩伯府,再迎娶了王姑娘,就将解药给夫人。 我记得,老爷还说了好多好听的话,可夫人根本就没理睬她。其实我和夫人心底都清楚,就算三公主回了承恩伯府,真的如老爷所说的一般,娶了王姑娘,老爷也不会真的将解药给夫人。夫人没有活路了,只能去死。我对不起夫人,对不起夫人,我是畜生,夫人对我这么好,我被猪油蒙了心,三公子,三公子!” 很快李平一声令下,便将王嬷嬷带下去了,现在还没到惩治她的时候,往后还用得着她。紧接着李平简单的寒暄了两句,便去找王嬷嬷远在老家的侄儿,将他捏在手里,就不害怕王嬷嬷反水了。 顾廷菲叫住了李平:“等等,我想问问你,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明日你母亲就要下葬了,你。。。。。。”得知道李平的想法,才好帮助他才是。 李平背对着顾廷菲答道:“妹妹,我知道你关心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现在很乱,没想明白,让我好好想想。齐少夫人,让你见笑了,告辞!”至始至终都没转过身,一直背对着顾廷菲和方如烟。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很心疼李平,父亲为了逼迫他回府,就对母亲下毒手,对他做了这么大的局,根本就半点儿父子亲情都不顾念。 承恩伯夫人怎么说也是他的正妻,替他生儿育女,操持着承恩伯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样子,承恩伯真的疯癫了,为了权势,真的是丧心病狂了。夜间,姐妹俩在榻上歇息,方如烟迟迟睡不着,翻来覆去,可又害怕朝着顾廷菲休息。 正好两人都不困,顾廷菲出声道:“姐姐,我们俩说说话。”自然是极好了,方如烟在黑暗中看不清顾廷菲的脸色,便咬牙道:“廷菲,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大晚上憋到现在才问她,顾廷菲嘴角微微犯抽,她的耐力真是可以了。 得到顾廷菲的示意,方如烟捏着手指,轻声道:“廷菲,其实我想知道,你怀着身孕了,小侯爷他有没有想过纳妾?廷菲,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问问。要是你不愿意说的话,我便不问了。”这是他们夫妻俩的隐私,方如烟好奇的问,的确有点儿不太好。 顾廷菲轻笑了一声,“姐姐,我们是好姐妹,跟我之间不用这般拘束,你想知道,我自然会告诉你。其实说实话,我也曾经提起过要给夫君纳妾,之前太后也赏赐了两个妾室,但都被夫君打发了。我觉得两个人若是真心互相喜欢,再多出一个人,或者更多的人出来,或许两人会越走越远,再也没有当初对彼此的互相喜欢了。” 方如烟给齐豫纳妾的事,她也听说了,只是这些事,方如烟不主动提起来,顾廷菲问起来也不太方便。如今她既然主动问起,顾廷菲自然想着劝劝她,很多时候,不要贤惠,不要那么大度,这并非男人想要的。 听着她的话,方如烟若有所思的张口:“廷菲,可男子三妻四妾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若是我不给他纳妾,也会有其他人想法设法的给他纳妾,并非按照我的意愿来的。廷菲,说到这里,我也不瞒着你了,之前老夫人曾经几次三番的提起子嗣的事,我进门一年多了,肚子一直都没动静。 老夫人便着急了,我也知道,夫君是齐国公府的嫡长子,不能因为我而承受这些。我便自作主张给他纳妾了,我没有其他的法子了,谁让我的肚子不争气。”想要挤出一抹笑容来,可真的挤不出来,她心底一百个一千个不高兴,不痛快。 顾廷菲心疼的覆上她的手,道:“姐姐,你何必这么委屈自己,一直藏在心底多难受,跟我说说,说出来就好受多了。”方如烟已经不容易,坚持这么长时间,没来找寻她诉苦。方如烟出自江南,在京城并没有知心朋友,佯装撑了这么久,心底想必很难受了。 听着顾廷菲这么说,方如烟眼底泛起点点荧光,继续道:“廷菲,你说的没错,这些天我一直都憋着,我不知道该跟谁去说,告诉谁。今日老夫人将我找去,说让我将中馈交给母亲,之前因着一些事,母亲在后院养着身子,如今老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我光掌管中馈,没有子嗣傍身,不行。 让我放松心态,调理好身子,她等着我的好消息。廷菲,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自从夫君从江南回来,至今我们不曾同房。”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的不断往下滴落,落在被褥上,蜷缩着身子,方如烟放低声音哭泣起来。 很多事,并非顾廷菲能解决,她能做的便是陪在方如烟身边,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帮她一把。 顾廷菲一直没吭声,等方如烟哭够了,发泄够了,才出声道:“姐姐,我知道你这些日子受委屈了,齐国公府你暂且就不要回去了,有我给你撑腰,看谁敢欺负你。夫妻之间首先要有沟通,你有什么话可以告诉齐大人,若是齐大人不回应你,那便是他的错,与你无关。 可你要知道,男人的心大多扑在朝堂之上,他没多少心思来想我们在想什么,所以我觉得你得亲口告诉齐大人,你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他堂堂的吏部侍郎,圣上当前的红人,我相信定然能解决这些,最重要的事,你什么都不肯说,非得瞒在心底,受委屈的可是自己,一定要将他拉下水,让他也知道你的苦衷。只是那两房妾室,齐大人可满意?” 一边轻拍着方如烟的后背,一边瞪着大眼睛,最后一句话是她最想知道的事,也关系着两人的关系能不能有缓和。若是不能过下去,两人都痛苦不堪的话,大可以和离,也没什么大不了。 顾廷菲倒是不觉得,女子一生就应该嫁一个丈夫,从一而终,不是这样,而是夫妻要互相有情,才能长久和善。方如烟听到这个问题有些懵了,半晌才小声的答道:“我不知道。” 敢情她没去关心,怕是也不敢打听吧!这一夜,姐妹俩聊了许久,方如烟心底觉得舒畅了,一直牵着顾廷菲的手,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姐妹俩才醒来,四目相对,顾廷菲和方如烟彼此轻笑着,相约再睡一会,反正府上也没有长辈在,无人能管着她们,也让方如烟过几日安生的日子。 承恩伯阴沉着一张脸,昨日听说王嬷嬷在柴房失踪了,他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王嬷嬷没了,最重要的立刻找到她,她知道的事可不少,一定要灭口,万一被李平那个小畜生找到了,以此来威胁他,那就情况不妙了。承恩伯当下便找人管家,在他耳边吩咐了一番,便催促着赶紧去办!散播出去,承恩伯夫人过世了,李平竟然连个面都没露,还算什么人子,再怎么说,承恩伯夫人也生养他一场,也好让世人瞧瞧李平是个什么东西。 第四百八十七章 王姑娘闹事 如今承恩伯对李平已经彻底死心了,不想着他再回到承恩伯府,光宗耀祖,非要斗垮他才行!让他永远不得翻身,就再也不能跟他叫板了!存着这样的心思,承恩伯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计划需要提前了。 顾廷菲和方如烟两人用完早膳,方如烟轻笑道:“走,我们出去走走,散散步如何?”自然好了,有方如烟在,顾廷菲不知不觉的吃了很多,肚子这会有点儿胀,出去走走消消食很好。姐妹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站起身,出去散散步。 有方如烟陪着顾廷菲,春巧和春珠两人似乎轻松多了,只是方如烟是齐国公府的少夫人,她真的能住在福安郡主府,会不会不太好?春珠淡声道:“这件事我们就别管了,好了,让丫鬟来收拾桌子,我们去厨房用膳,走!”春巧停止看思考,不提还好,一听春珠提起来,肚子就咕咕想了起来,饿得慌了,得赶紧填饱肚子。 顾廷菲和方如烟有说有笑,看着院子里的花草都发芽了,春天真的来了,抬起头,看着温暖无比的太阳,张开手臂,顾廷菲觉得浑身通畅。却不想两人的宁静很快就被小厮打破了,说李平来了。 自然要见了,两人对视一眼,便急冲冲的前往大厅。原本方如烟对李平也只是听闻,经过昨日审理过王嬷嬷,她才知道,李平的苦楚。承恩伯枉为人夫,更枉为人父,对自己的发妻和嫡子下手,算什么英雄好汉,他有什么资格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 尤其还听说他伤心过度,在床上卧床不起,连承恩伯夫人的灵堂都不曾去,一定是心里有愧,没法去,外面传的倒是虚假。 在大厅,顾廷菲和方如烟见到了一身蓝衣,风尘仆仆的李平,见到她们俩来了,李平赶忙站起身,作揖道:“你们来了,快些坐下,今日我来想跟你们商议下,我准备去衙门状告他,非得要撕开他虚伪的面具!”昨夜他辗转反侧,思考良多,承恩伯的行为实在让人觉得厌恶,母亲泉下有知,绝对希望能让众人知道他虚伪的面目。 母亲今日下午便要下葬,入土为安,他不希望母亲安葬在承恩伯府的陵墓里,日后更要长久的陪伴着杀她的凶手。这口气,李平实在咽不下去,之所以来这一趟,就是想得到她们两人的支持罢了。 这个时候,李平最需要的不是行动上的支持,而是精神支持。顾廷菲眸光微闪,沉声道:“哥哥,我觉得此事不妥,你得等一等!让我想想,其实我昨日大概想了一下,若是哥哥你真的去衙门上状告承恩伯,就单凭王嬷嬷和大夫两人的口供,根本就站不住脚。此外哥哥,你要知道,承恩伯世人蒙受皇恩,在百姓们眼底,根本就接受不了他如今所作的事,更会让他倒打一耙,说你不敬父母,拿你做靶子!” 眼尖李平紧捏着拳头,手背上青筋突起,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此刻他正在起头上,但听闻李平要去衙门状告承恩伯,她便忍不住继续说道:“哥哥,我知道你内心愤愤不平,不愿意此事就这么过去。但你要仔细想想,你去状告承恩伯,就算你们之间断绝了父子关系,可打断骨头连着筋,终究改变不了你们之间的血缘关系,谁能主审此案。 加上承恩伯一把年纪了,若是真的因为你的状告出了什么意外,你要知道,你的名声或许就会不好了。更加上,百姓们先入为主,你完全有陷害承恩伯的理由,吴悠悠的事我不愿意提,但不代表旁人不知道,不会私底下议论。这件事并非我们不愿意提起,就不会发生,这完全能够成为你构陷承恩伯最大的理由。” 承恩伯因着李平之前由承恩伯夫人做主娶的正妻吴悠悠,将李平逐出承恩伯府,从族谱上除名,他本应该跟承恩伯府再无瓜葛,可谁让他如今得到皇帝的器重,在朝堂之上初露头角,承恩伯不傻,自然希望李平能再次回到承恩伯府,两人冰释前嫌,毕竟横在他们父子之间的障碍物吴悠悠已经过世了。 过去的事就应该过去了,才会让承恩伯逼迫着承恩伯夫人,借着给李平娶妻一事重新修好。李平紧捏着拳头捶打着桌面,厉声道:“廷菲,那照你这么说,我就拿他没有办法了,不行,我既然知道了,就绝对不能忍下这口气。母亲在天上看着我,廷菲,我知道你素来聪明,你帮我想想法子,怎么样才拆穿他虚伪的面目,廷菲。”说实话顾廷菲也没什么好的法子,毕竟在这个孝道的时代里,李平想要状告承恩伯,那便是大不孝。 一直坐着没吭声的方如烟突然出声道:“廷菲、李将军,我觉得此事还是得提前告诉圣上。”如今朝堂之上的大权都掌握在皇帝手中,自从霍家和太后离去,李东阳也告老还乡,方如烟觉得告诉皇帝未尝不是一个好的法子。且不说皇帝器重李平,将来李平必定要在朝堂之上成为皇帝的左膀右臂。 顾廷菲和李平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顾廷菲点头道:“对,姐姐说的没错,这件事你还得入宫去告诉圣上一身,对了,齐大人是吏部侍郎,可需要他陪你一起入宫?”顾廷菲那戏谑的眼神让方如烟顿时脸色红了,怎么提到齐豫了,她应该知道,此刻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人便是齐豫。顾廷菲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并没有特别提起齐豫。 状告承恩伯这件事,一定要做到滴水不漏,让他没有半点儿反抗的机会,若是有反水的机会,承恩伯一定不会让李平好过。这件事必须得到皇帝的支持,顾廷菲也很好奇,皇帝会怎么做,他有什么想法。不可否认,她和皇帝虽说如今互相不搭理对方,曾经皇帝几次要杀害她,可他始终都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她憎恨不起来。 此外从李平口中得知,王嬷嬷的侄儿还没找到,若是顾廷菲猜的没错,应该承恩伯也在找寻。关押在柴房的王嬷嬷这么一个大活人不见了,他自然会起疑心,猜测会不会是李平动的手脚。 因为除了李平,还能有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李平没做好决定,便被急冲冲赶来的管家打搅了,从他口中得知现在有一位王姑娘在李府门口不肯离开,外面围着那么多百姓,她非要见李平。 李平皱着眉头:“王姑娘?”他并不认识什么王姑娘,怎么会在他府上闹事? 顾廷菲嘴角一笑:“莫不是承恩伯派媒婆提亲的那位如意赌坊的王姑娘?” 管家连忙应道:“正是这位王姑娘。” 李平阴沉着一张脸,当下便匆忙起身离开,都没跟顾廷菲道别。望着匆匆忙忙离开的李平,顾廷菲心里咯噔一下,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王姑娘出现在李府门口,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方如烟轻拍着顾廷菲的手背道:“你如今怀着身孕,别太着急了,坐下来,喝杯茶压压惊。”说话间便要拉着顾廷菲坐下,都这个时候了,她哪里有心思坐下。当下便吩咐管家去给她准备马车,她要去李府,看看情况。 方如烟不赞同的看着她:“廷菲,你听我的话,你怀着身孕,可千万不要出去人多的地方,万一冲撞了腹中的孩子,这可如何是好?行了,你别去,我去看看!” “好姐姐,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不会有事,再说有你们陪着我,我不会伤着分毫,我实在太担心了,心里总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会出什么事!”顾廷菲反手握着方如烟温暖的手掌,无奈之下,方如烟只好点头应下:“你呀,好吧,慢点儿走,当下孩子。”没有长辈在府上,顾廷菲就太随意了。 方如烟这个时候也只能由着她的性子来了,姐妹俩坐上了前往李府马车。李平驾着马回到了李府,门口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见到李平回来了,他们不约而同很自觉的给李平让出一条路,让他去见王姑娘。 王姑娘站在人群中间,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的确是个美人胚子,只是跟他似乎没什么关系。 王姑娘见到李平来了,欣喜作揖道:“李将军,你回来了。”丝毫不遮掩语气里的高兴。李平皱着眉头道:“不知道姑娘在李府门口所谓何事?”在他府门口闹事,他身为主子自然得回来一趟了。 王姑娘脸上闪过一丝娇羞,低声道:“自然是见见未来夫婿。”见见未来夫婿这样的话她也能说的出口,真是不知廉耻。 围观的百姓听到这话,有几个人便吆喝起来,有知情的人便开始传播李平和王姑娘的关系,那是未婚夫妻。就算李平不肯承认,承恩伯都是他的父亲,父亲替他定下的这门亲事,岂容他反悔不认。这热闹似乎越来越好看了,未婚夫妻见面本应该是私下里悄悄见面,如今竟然让他们看到了,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李平板着脸道:“姑娘请慎言!李某至今尚未婚配!”言下之意不承认有王姑娘这个未婚妻,承恩伯给他定下的亲事,自然不能认下。就算是仙女下凡,他也不会要,空有皮囊,有何用?他想找的妻子,自然是如同顾廷菲一般心思通透,是个聪明人,而不是自以为是登门找寻他的王姑娘,让人觉得厌恶。 王姑娘后退了一步,脸色略微苍白,咬紧牙关道:“李将军,你不能这么说,你们之间的亲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能不承认。虽说我是商女,可能高攀了将军,但将军也用不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我难堪。”眼中含着泪水,今日满心满意的登门来见未来夫君,他却不承认有这门亲事,当众让她下不来台。 李平轻哼了声:“姑娘和你的父母莫不是不知道我早就被承恩伯从族谱上除名,赶出承恩伯府,我早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婚事自然就不作数了。姑娘将来必定能嫁的如意郎君!”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咬牙切齿,知道羞耻的话就赶紧离开,别再继续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正好他将心里话说出来,跟承恩伯府撇清关系,为今后公堂对质做好准备! 王姑娘忍着眼中的泪水,出声道:“你胡说,那不过是承恩伯想保护你罢了,想让你磨砺心性,要不是有他将你赶出承恩伯府,从族谱上除名,你岂能有如今的功名利禄,为人子,应该懂得感恩父母对你的所作所为。而不应该肤浅的觉得他们是对你不好,那你就是因为怨恨他们,才没有去送承恩伯夫人最后一程?” 这些话从一个小姑娘的嘴里说出来,围观的百姓沸腾了,纷纷对着李平指指点点,似乎在他们眼底,李平就是一个狼心狗肺,不知好歹的不孝子。 “王姑娘,这些话说教你说的?”直觉告诉李平,一个小姑娘不可能想这么多,背地一定有人教她这么说。 王姑娘闻言,连忙摇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自己想这么说。我满心满意的来看你,你却不承认你我之间的亲事,好让我伤心。”一个姑娘娇滴滴的被李平呵斥着,世人都有怜悯之心,同情所谓的弱者。 第四百八十八章 入宫 李平冷声道:“姑娘,我不管谁在背后指使你,这门亲事不可能作数。刚才你也看到了,我们之间无话可说了,姑娘还是请吧!”再留下了自然是被他羞辱了。 王姑娘咬紧牙关,目光爱怜的看着李平,倔强道:“我不,你我之间既然定亲了,我便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这门亲事我认了。你若不认,让我日后如何做人,将军杀入城的那一刻,有多威风,如今就有多伤我的心。”一个大男人这般为难姑娘家,未免太不怜香惜玉了。 方如烟和顾廷菲的马车到了,刚要下马车,顾廷菲的手臂被方如烟拉住了,她不悦道:“廷菲,你注意自己的身子,我搀扶着你下马车,你不要太鲁莽了!” 顾廷菲轻笑着,道:“好,好,好,姐姐,我听你的!”结果再等她们俩下了马车,只见到一个姑娘跑开的人影,围观的百姓们被李平呵斥了一番,都散开了。 她们来迟了一步,顾廷菲焦急的看着李平,道:“刚才你们到底说了什么,你是不是对王姑娘说了什么重话?” 李平轻笑了一声:“我看她不是来看未来夫婿,而是上门挑衅来了。口口声声替承恩伯说好话,背后一定是他授意,想让我屈服于这门亲事,门都没有。廷菲,你过来作甚,你这大着肚子,万一有什么闪失,你让我如何跟妹夫交代。好了,我这不是没事了,这么一点小事用不着你亲自出马,快些回府歇着,这已经没事了,回去吧!”回来的匆忙没来得及跟顾廷菲道别,她亲自追来了,自然让李平感动。 顾廷菲轻哼了声:“我得坐下歇歇,喝杯茶才走!”李平立刻会意的请她进府,方如烟轻笑着搀扶着她进屋。 坐在大厅里的顾廷菲,听着李平说的话,越说越说心惊肉跳,道:“我瞧着样子,如今承恩伯是不希望你再回去了,可他给你选的这门亲事,是不是有其他的用意?还有王姑娘登门说的这番话,看着对你深情无比,非你不嫁,但若是背后她有其他的目的可该如何是好?” 李平不以为然的摆摆手道:“廷菲,你别想那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背后谁指使她,我今日把话都跟她说清楚了,我绝对不可能娶她。我的亲事何时轮到他们做主了,我还等着妹妹给我找一房如花似玉、善解人意的好媳妇。我的亲事自然是妹妹做主了!”知道顾廷菲对他的关系,这就够了,所以亲事就拜托她了。 顾廷菲瞬间觉得压力很大,无奈的看着方如烟,求助她。方如烟耸耸肩,她也爱莫能助,顾廷菲应该知道,她在京城的社交关系并不广。无奈之下,顾廷菲只能应下:“那你就暂且等着!对了,你赶紧进宫去一趟,将此事告诉圣上,看看他是什么意见?”这般在外人眼里看来大逆不道的事,李平得找皇帝做主才行。 李平轻拍着脑袋,“廷菲,你瞧我着记性,差点儿忘记了,行,那我就不送你们俩了,你们慢慢喝茶,吃糕点,不着急走。”他得先行一步了。没走两步,他便回头了,目光落在方如烟的身上。 让她不自觉的出声道:“怎么了,我脸上花了吗?”随后方如烟又看着顾廷菲,似乎再问,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要不然的话,为何李平停下来特意看着她?顾廷菲嘴角浅笑:“哥哥莫不是想让姐姐同你一起去?”这倒是没有必要,李平当下便摇头回绝了,他只是想问问齐豫平日里有何喜好,罢了,问这些做甚,他又不要讨好齐豫,公事公办,都是替圣上做事的臣子,做好分内之事即可。 思及此,李平出声道:“没什么,廷菲、齐少夫人,那我就先进宫了,你们俩也别着急离开,在我府上多歇息歇息,等我回来再走也是可以。”他进宫一趟,结果还不知道如何,省的他再去福安郡主府多跑一趟,她们俩直接等着他出宫便是。 顾廷菲应道:“好,我们等你,时辰不早了,你还是快些去吧。”等李平离开了,方如烟不禁感慨道:“还从未见过这般不替子女着想的父亲。”虽说未曾见过承恩伯,但这些日子对他的事一直心有余悸,连陪伴他多年的发妻都能下的去手,他还有什么事不能做,真的太丧心病狂,让人觉得寒颤。 自幼她的母亲早逝,父亲娶了继室,继母对她再不喜欢,可面上还是没表现出来,她继母素来好面子,不会让人挑出理来,就这一次,她远嫁京城,继母对这门亲事也是亲力亲为,一手操办,更是替她准备了十里红妆,这样的继母虽说不是生母,可心底总不是那么恶毒,跟承恩伯一比,方如烟觉得她似乎幸福多了。 顾廷菲轻哼了声:“自然是了,我也未曾见过这般恶毒的父亲,为了权势可以不惜一切,枉顾人命。只是可惜了,李平摊上这样的父亲,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熬下去!”熬下去,有那么严重吗? 方如烟认真的盯着顾廷菲,道:“廷菲,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大不了就是夫子俩井水不犯河水,再说,承恩伯不是早就将李平从族谱上除名,他再也不能管教李平了。” 顾廷菲微微摇摇头,不赞同方如烟说的话,“姐姐,你可知道李平和承恩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他们俩之间的父子亲缘关系谁也改变不了。要是没有承恩伯府的养育,李平怎么可能有如今的权势,他被赶出府,那是磨炼他的意志,连一个赌坊掌柜的女儿都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让京城的百姓和官员如何去想李平的为人,都会觉得他是忘恩负义,背弃父母的不孝之人。他的母亲下午便要入土为安了,我估计他怕是不能去了。我知道他现在想状告承恩伯,可就算是圣上,太后对他太钳制,他也不能不敬孝道,不是吗?” 心里略略发沉,方如烟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一口,觉得嘴里很苦涩。很多事,不是她们所能决定,去想那么多,反而是徒增伤悲。 李平去了吏部,找了齐豫,齐豫狐疑的看着李平,道:“李将军,你来找我所谓何事?” “自然是有要紧的事了,齐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李平伸手作揖请道。 齐豫早就听闻承恩伯和李平之间的过节,如今从李平口中得知这些令人震惊的事,饶是在吏部待了三年的齐豫,也忍不住叹口气:“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了,当时有程少夫人和齐少夫人在场,齐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她们。”李平微挑眉梢。之所以来找齐豫,是受她们俩的建议,齐豫陪伴着圣上下江南,早就是圣上身边的红人,若是能让齐豫替他说话,在圣上面前恐怕会事半功倍。再者,方如烟的确知道此事,他也不是蓄意构陷。 齐豫衣袖下的双手一抖,齐少夫人,莫不是方如烟,怎么可能?这些日子,他还没去责怪方如烟,为何只听了祖母几句话,就给他私下纳妾,根本就不经过他的同意,也不问问他的想法,看样子,在方如烟眼里,他齐豫和京城其他的公子哥没什么区别,都看重子嗣,喜欢三妻四妾吗? 所以这段日子,他一直的冷着方如烟,不去她的院子,就希望她能反省反省,知道错在哪里?没曾想到,方如烟又经受不住,母亲被祖母从后院放出来,接管了中馈,她就憋不住跑去找顾廷菲了,顾廷菲也是唯一方如烟在京城的知心朋友。去小住几日就小住几日,有顾廷菲陪着,齐豫倒是不担心。 这也是为何齐豫没有去接方如烟回府的原因,加上程子墨在顾廷菲孕期也没有纳妾,这早就在京城传遍了,大家伙私下都在议论,程子墨到底会不会纳妾?齐豫自问不比程子墨差,程子墨既然能做到不纳妾,他为何做不到? 李平轻哼了声:“齐大人莫不是不愿意?”那他就准备告辞了,不用再耽搁时间了,还得入宫。 “既然齐大人不愿意,那我就入宫了,廷菲和齐少夫人还在府上等着我的消息呢!”李平也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既然齐豫不愿意,不勉强便是了。 齐豫冷冷的看着李平,他不愿意也得愿意,谁让李平几次提到了方如烟和顾廷菲,他能不答应吗?一路上,李平因着有齐豫的陪伴,心底舒坦多了。有齐豫在圣上面前替他言语,李平也有底气一些。母亲下午便要下葬了,绝对不能让母亲葬入承恩伯府的陵墓,衣袖下的双手紧捏着,手背上青筋突起,对承恩伯的恨意又加深了几分。 原本母亲身体健朗,还可以再活很多年,却因为他的私心,让母亲咬舌自尽。母亲对他的疼爱和关心,李平深深的体会了,为了不让承恩伯能够威胁到李平,母亲毅然决然的赴死,在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他,李平觉得这辈子能有这样伟大的母亲,是他的福气,也是母亲的悲哀,替母亲不值。 下辈子,若是有可能的话,他不希望做母亲的儿子,希望母亲能做他的女儿,让他替她遮风挡雨,护着她一辈子,希望老天爷能保佑母亲在天之灵安息,他会好好的活下去,不会让母亲白白牺牲,当然也不会让母亲死的不明不白,让世人被承恩伯虚伪的面具给欺骗了。 承恩伯夫人的灵堂前来祭拜的人很多,在外的嫡次子也回府了,连同嫡长子一起操办承恩伯夫人的身后事,承恩伯因着过度悲伤,到现在都没能出院子,躺在床上,真让人羡慕他们之间的夫妻情深,同时也替承恩伯惋惜,夫人早逝,他该如何继续活下去。 蓦得,顾廷菲心里咯噔一下,叫来了马成岗,吩咐道:“你现在赶紧去一趟如意赌坊,看着王姑娘,千万别人她闹出人命来,快去!” 马成岗有点儿懵,顾廷菲这是怎么了,王姑娘她怎么会出人命来。这也是顾廷菲的猜测,一时之间不好跟马成岗解释,板着脸道:“快去,我的话如今你也不听了,是不是?”主子下的每一个命令自然有他们的用意,下人只需要听从便是,没有跟他们解释的必要,况且就算解释了,也未必听得懂。 马成岗二话没说,便作揖告退,飞奔而去。望着马成岗离开的背影,顾廷菲双手合十的嘴里不停着念叨。 方如烟看着有点儿懵了,半晌才出声道:“廷菲,你是担心王姑娘会有什么不测?” 深深的看了方如烟一眼,顾廷菲轻声道:“姐姐,若你是王姑娘,你会登门来找哥哥吗?”承恩伯府做主让李平娶一个赌坊掌柜的姑娘,本来就有些奇怪,让人想不通。若真的为李平好,应该给他找一个名门闺女,有助于他日后在朝堂之上的升迁,只是一个商女在方如烟看来的确配不上李平。 捏着手中的茶盏,方如烟冷冷道:“廷菲,若是我是王姑娘的话,我定然不会来李府自取其辱。”世人都知道承恩伯早就跟李平断绝了父子关系,李平深得圣上的器重,他也没回到承恩伯府去。承恩伯有什么资格替他做主,让他成婚。此外连圣上都没言语,让李平回承恩伯府,想必知道他们曾经不愉快的过往。 方如烟心惊肉跳道:“廷菲,你是说承恩伯在背后指使王姑娘登门闹事,自取其辱,然后王姑娘要是寻死,这一条人命就算在李平的头上了?”承恩伯到底在想什么,李平就算再有万般不是,那也是他嫡亲的血脉,怎么能陷害他如此。 顾廷菲眯着眼:“姐姐,你说的没错,我正是担心王姑娘寻死,才会让马成岗快速的去一趟,护着她。只是我很好奇,承恩伯为何会找上王姑娘,背后到底还有什么其他关系,是我们不知道的。” 第四百八十九章 自尽!!! 李平若是背上一条人命的话,那就算他再等圣上的器重,他的前程也毁了。方如烟手心直冒冷汗,“廷菲,毕竟父子一场,不会这般算计吧!”她还存着一点儿善意,希望是她们想多了。 闭上眼睛,顾廷菲缓声道:“姐姐,承恩伯他能毒杀发妻,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希望马成岗赶得上!”也是她刚才没有想起来,大意了,真心的希望马成岗能赶上。 在御书房里,圣上阴沉着一张脸盯着李平,随后抬起一本奏折朝他头上砸过去,道:“这么大的事,你居然还想瞒着朕?” 李平笑着接过奏折,讨好道:“圣上,臣糊涂,一时之间没想明白,多亏了廷菲妹妹和齐少夫人提醒,才没让臣酿成大错。” 齐豫不高兴的看了一眼李平,不是说好了,不许在圣上面前提起方如烟,他怎么说话不算数,亏得他陪他入宫,敢情在算计他。好一个李平,等着看圣上对他呵斥一通,心里甚是解气。 随手就是抄起一本奏折朝李平砸过去,圣上不悦道:“你若真的去衙门状告承恩伯谋害嫡妻,朕就算是一国之君,也未必能保得住你!”幸亏李平没有冲动,及时听顾廷菲等人的劝告入宫告诉他一声。 外面传的沸沸扬扬,承恩伯和李平的事,圣上本以为那是他们的家事,只要不闹腾的太过分,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出了人命,承恩伯还能心安理得的在府上呆的下去,倒是个厉害的人物。 李平后退了几步,满脸堆着笑意,他自然不敢违抗圣上的旨意,真是庆幸,如今入宫来了。 片刻后,圣上出声道:“此事不能闹上公堂,你们不要脸面,朕可还要脸面!”一锤定音,替李平做了决定。 李平上前作揖诚恳道:“圣上,不上公堂可以,但我希望能还我母亲一个公道,她没做错什么,这么多年替承恩伯府操持劳累,到头来,却被承恩伯谋害了,这个仇臣一定要报,否则臣枉为人子,日后到了九泉之下,无颜面对母亲。”既然入宫了,一切可以又圣上做主,但不能让他太寒心了。 圣上朝齐豫看了一眼,问到:“齐豫,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一直站在恭敬的齐豫听到圣上提到他,跟他说话,立马作揖答道:“回圣上,微臣觉得此事的确不宜闹上公堂,闹得人尽皆知,而且微臣觉得圣上不宜出面,更不宜替李将军出头。” 这话瞬间让李平变了脸,不悦道:“齐大人,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可不能坑害我。要是连圣上都不能出面,不替我做主,那这件事如何善了?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母亲死不瞑目,而不能替她报仇雪恨吗?”早知道齐豫是这样的人,他就不去找齐豫了,如今帮不上他的忙,还再拖他的后退。 圣上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道:“李平,稍安勿躁,你且听齐豫将话说完。”他也很想知道为何他身为一国之君不宜替李平出面。 齐豫抬起头飞快的看了李平一眼,随后恭敬的对着圣上作揖答道:“圣上英明,微臣的确还有话要说。这件事不能闹大,只能私下了解。另外圣上不宜出面,那是因为世人都知道圣上器重李将军,若是这次出面,难免有偏袒李将军之嫌。此外李将军是新臣,微臣希望新旧臣能融合。承恩伯虽说在朝堂之上没有职位,可他毕竟是祖上有功,还请圣上给他留些体面。” 这些话既然齐豫想了,为何在路上不跟李平说,如此他便不要入宫一趟了。李平真是不愿意跟这些文人相处,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太多了,方才路上还跟他有说有笑,到这会,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宁愿去战场上杀敌,也不高兴与他们这群文人为伍,太狡猾奸诈了,指不定哪一天他就他们给生吞活剥了。 圣上满意的颔首:“嗯,齐豫,你说的不错,考虑的也很周到。李平,你可听到了,并非朕不愿意帮你的忙,而是朕也有朕的苦衷。不过,你也不要太不忿了,朕可以恩准你私下里谋划便是,到时候,朕最多责罚你一顿。”面子上的事还是需要做做,身为皇帝最要紧的便是笼络人心。 一炷香的时辰过去了,马成岗回来了,带回来一个噩耗,那便是王姑娘上吊自尽了,身子只剩下余温了,看样子王姑娘一回赌坊便上吊自尽了,一定预谋好了,就打算要粘上李平了。 方如烟拿着手中的茶盏,砰的一声摔在地上,真的如顾廷菲所料,王姑娘真的出人命了。大厅里寂静一片,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顾廷菲弯曲着指节敲打桌面,道:“若是我猜的没错,接下来王姑娘的爹娘就要带着王姑娘的尸体来李府闹事,想讨回一个公道。” 来李府闹事,她们正在李府,方如烟急忙道:“廷菲,那我们能做些什么?”李平也是可怜的人,母亲被父亲毒害了,因他而死,偏偏承恩伯还不肯放过他,还想算计他,让他背负人命。 当下,顾廷菲吩咐马成岗:“你速速入宫一趟,拿着小侯爷的令牌入宫去告诉圣上和李将军此事,让他们一定商量好对策,李府这里我可以应付。快去!”这枚入宫的令牌还是顾廷菲跟程子墨要下,她开始只是觉得令牌特别的熟悉,看着它便想起了疼爱她的父皇。若是有了入宫的令牌,她何时想念父皇,便可以入宫一趟,没想到,今日派上大用场了。 马成岗领命退下,顾廷菲找来了管家,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要是没发生最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方如烟从始至终都陪伴在顾廷菲身边,没有半点怨言。朋友就应该如此,在你最需要的时候陪伴在身边,不离不弃。能有方如烟这样的好姐妹,顾廷菲很高兴。 或许她能找个时间再开导开导方如烟,劝劝她,回去跟齐豫两人敞开心扉,把话说清楚了,横在他们之间的并非齐豫的妾室,而是两人从未坐下来交心的谈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总觉得是对的,没有跟对方交谈过。昨晚匆匆忙忙之际,顾廷菲加上困意来意,便没来得及开口。 等李平府上的事结束后,她打定主意要劝说方如烟。皇帝一得知消息,便让李平和齐豫出宫了,身为一国之君,他必有要有得力的人手,此刻正如齐豫说的一般,他身为一国之君,还不能出面,只能靠着他们自己,非得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能出来护着他们。这也是对他们的一种考验,看看他们能不能经得住这么一点风浪。 倒是让皇帝对承恩伯刮目相看,为了权势,连嫡亲的儿子和正妻都能不顾一切,看来男人的心还真的狠。果然让顾廷菲猜到了,没等来齐豫和李平,等来了如意赌坊的掌柜夫妻俩在门外哭喊着,要求李平给他们俩一个交代,将他们俩唯一的女儿王姑娘给害死了,自然也将王姑娘的尸身抬过来。 如今正在陆府门口大闹着,管家禀告顾廷菲,二话没说,顾廷菲当下命令道:“从现在开始紧闭大门,不许开门!就算他们叫破了天,也没有必要理会他们,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硬闯不成!”管家应了声,刚要抬脚离开,便忍不住出声道:“程少夫人,若是他们一直不肯离开,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这可如何是好?” 有句话说的好,人言可畏,李平可不能不管这些吧!顾廷菲竖着手,道:“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你且照我说的去办,若是哥哥回来怪罪,我一力承当。”与管家无关,话都说到这份上,管家也不在言语,便抬脚往外离开了。 方如烟搀扶着顾廷菲坐下:“小心腹中的孩子,消消气。”边说边轻柔的抚拍她的后背安慰,顾廷菲莞尔一笑道:“姐姐,我没事,就是觉得承恩伯太过分了,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丈夫和父亲,李平不答应回去,他就不顾一切,枉顾人命,难道天底下就没有律法了?在他眼底,人命就如同草芥一般,可以由着他胡来,谁给他的权利?” 丝毫不遮掩对承恩伯的不满,方如烟不是外人,说话不用遮遮掩掩。只是话音刚落下,顾廷菲陷入沉思,方才脱口而出,那只是怒意,莫非真的有人在背后指使承恩伯对付李平?这个想法让顾廷菲心里一沉,会是谁?片刻后,方如烟抬起微微愣住,随后轻轻的碰着顾廷菲,示意她抬起头看,有人回来了。 来人正是李平和齐豫,他们俩看样子一起入宫,再一起出宫。四人寒暄了一番,齐豫从进来目光便一直落在方如烟的身上,她似乎跟顾廷菲的关系很好,还陪着她一起在李平的府上。 下人们都很识趣的避开,大厅里只剩下他们四人,李平主动出声道:“可恶,可恶至极,我分明就说了几句实话而已,怎么就赖上我了。”回府的时候已经看到赌坊掌柜夫妻俩带着王姑娘的尸体在门口闹腾,按照他的脾气,他真想冲过去跟他们好好的理论一番,是王姑娘自己性子软,听不下他说的话,那为何要登门见他?况且他也没让王姑娘去死,那是她想不开,要自寻短见,与他何干? 如今竟然闹到李府门口来,真的不将他放在眼底,怎么说,他也是圣上亲自册封的五品将军,太让他难堪?偏偏齐豫一直拉着他,不肯放手,无奈之下,两人只能从后院偷偷溜进来,幸亏守在后院的小厮认得李平,要不然的话,李平连自己家院子的大门都进不了。 顾廷菲轻叹口气:“哥哥,事已至此,我们还是想想该如何善了此事。”如今再多的抱怨也没用,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再去抱怨,只会徒增伤悲。齐豫附和道:“李平,我觉得程少夫人说的没错,你想过没有,接下来要如何善后?”说话间不经意的看着方如烟一眼,她正垂着脑袋,浓密的双眸遮掩着眼帘,看不清她此刻脸上的神情。 李平冷哼了声:“这件事他们若是再闹腾下去,大家就公堂上见,今日很多百姓都瞧着了,我只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怎么就成了害死王姑娘的凶手了。王姑娘是个活生生的人,我说几句实话怎么了,他们夫妻俩真是不知廉耻,背地里不知道答应了承恩伯什么条件,肯将女儿嫁给我,怕是少不了要谋算我!如今好了,聪明反被聪明误。”自作聪明的人,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齐豫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李平,这些话可不能胡说,若是传了出去,会影响圣上的英明。” 李平是圣上最器重的年轻将领,在战事上很有主见,偏偏遇到这样的事,他就没了主意。小心隔墙有耳,齐豫希望李平能谨慎一些。顾廷菲颇为赞同的颔首道:“哥哥,齐大人说的对,你可不许胡说。这件事,我觉得有蹊跷。” 其他的三人闻言,齐刷刷的将目光落在顾廷菲身上,等着她继续说道,既如此,顾廷菲也没隐瞒,将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首先我觉得承恩伯为何要给哥哥定下一个商女,若是他真的为哥哥考虑,应该找名门贵女,能在仕途上帮上他的忙。给他娶商女,我瞧着不是亲爹所为,而是仇人所为。 若是给哥哥娶了一个商女,定然会让他成为京城百姓们的笑柄,他深受圣上器重,如今虽说只是五品将军,但我敢保证,哥哥来日前途不可限量。他的亲事承恩伯这般着急,是有反常,必有猫腻。其次。我们不说王姑娘的人品,就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婚姻只是,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一个人来见哥哥,还当着那么多百姓的面,说非哥哥不嫁,还被哥哥说的哭了跑走了,这在外面看来,的确是哥哥欺负了她。但哥哥说的没错,他的确说了几句实话。” 第四百九十章 不能委以重任 顾廷菲看着他们三个,没吭声,似乎都在思考,她便继续道:“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若你们是王姑娘,你们回来吗?王姑娘的父母之所以来李府门口闹事,我觉得背后一定有人指使他们,目的便是要毁了哥哥的名声,让他在朝堂之上没办法立足,更没办法替圣上分忧。费尽心思想要谋害哥哥,我觉得承恩伯背后一定还有人在指点他!”否则单凭承恩伯,又岂能思虑这么多。 李平闻言,紧捏着拳头捶打着桌面,桌上的茶盏被他捶打的砰砰响,搅的人心不安宁。“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承恩伯府逼问他,到底谁在背后指使他,想要置我于死地!”李平咬牙切齿恨恨道,对承恩伯早就没有父亲的感情了。 齐豫出声阻止道:“不行,若真的如程少夫人猜测的这般,你这么鲁莽的去找承恩伯算账,那就是自投罗网,钻进他们的圈套里,让他们更有证据说明,你不孝父母,大逆不道。这件事,我们得从长计议,不能鲁莽!”跟李平相处的时日不短,但知道他是一个正义的人,此刻见他这般冲动,忍不住劝慰他。 方如烟和顾廷菲是好姐妹,李平又认了顾廷菲做妹妹,不管怎么说,齐豫都不能袖手旁观,眼睁睁的看着李平被陷害。 顾廷菲抿嘴道:“哥哥,齐大人说的没错,你不能去找他,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想一个问题,你们若是王掌柜和王夫人,会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去死吗?” 李平和方如烟有些茫然的看着她,到底再说什么,他们俩不懂,可齐豫懂得了,他略微挑眉道:“程少夫人,你的意思是他们事先谋划好了,想要让李平名声扫地,所以那王姑娘根本就是假冒的!”并非真的王姑娘,说完齐豫心底一惊,他怎么没想到。 顾廷菲称赞的看了他一眼,道:“齐大人,我是如此猜测,只是不知道真实情况如何,现在就需要你们帮忙去查探清楚了。反正换做是我,若是提前知道这些谋划的话,定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嫡亲的女儿去死,为的就是惩戒哥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天底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疼爱自己的女儿,想必这对如意赌坊的掌柜夫妻也是如此。 眼下天色越来越黑了,能给他们争取时间,门外那对夫妻俩不可能留在门外受一夜,若真的是一夜,顾廷菲就真的要相信,他们事先不知情,死去的真的是他们夫妻俩唯一的爱女。 偏偏管家在这个时候来报,门外的掌柜夫妻俩带着王姑娘的尸身离开了,门口不少百姓劝慰着,让他们回去,实在不行,就明日报官,来李府门口讨不到公道。四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一抹笑意,找到了方向,就好行动了。方如烟搀扶着顾廷菲回屋歇着,今晚就在李府待着了,因着李府的事没解决,顾廷菲根本就不放心离开。 今日回府,明日势必还要再赶来,与其如此,还不如就留下,若是明日那对夫妻俩再敢来的话,她这怀着身孕的妇人在,看他们敢如何?顾廷菲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本想劝着方如烟随齐豫一同回府,偏偏她一直低头不吭声,似乎猜到顾廷菲的意思了,看样子,她真的不想跟齐豫回去,那就再等几日。 皇后浅蓝长纱裙,长及曳地,腰间佩一容嗅,右手腕上带着与衣裙相照应的玛瑙蓝镯子,三千青丝被盘成一个芙蓉髻,发丝间隙间插入一宝蓝玉簪,浓妆淡抹,几丝发丝绕颈,杨柳般婀娜多姿,唇似樊素,樱桃般小巧玲珑,唇上点了一抹朱红,干净洁白的玉颜上擦拭些许粉黛,双眸似水,看似清澈,却深邃不可知其心思,一反平日朴素简洁之容,尽显妩媚,妖娆之态。 见到圣上来了,急忙俯身给他请安:“妾身见过圣上,万岁。。。。。。” 眼尖的看到皇后这般,圣上疾步走过去,大手搀扶着皇后,柔声道:“你怀着身孕,不日便要临盆了,跟你说了多少次,见到朕就不用行礼了。来,快些坐下来。”皇后腹中的孩子,他甚是期待,若是能诞下皇子,他一定要养在身边悉心教导,绝对不会让他的皇子重蹈他当年的覆辙,走他走过的弯路。 皇后轻笑道:“多谢圣上厚爱,妾身身子无碍,礼数不可废。”切莫能圣上给宠坏了,会不知道天高地厚,没有分寸了,那日后可如何?圣上见状,也没多说什么,两人寒暄了一番,宫殿内的宫人都退下了,他们俩也好单独说会话。 瞧着皇后皱着眉头,哼了一声,圣上急忙追问道:“皇后,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身子不舒服,还是要生了?”对这些事圣上不太了解,皇后即将生产,皇宫内早就准备好了接生的产婆和奶嬷嬷,专门为皇后和未出世的皇子准备。 皇后略微一愣,随后摇摇头:“没有,圣上,妾身只是腿抽筋了。”快要生产了,这些日子她一直都不好受,圣上来看看她,也只是来用晚膳,说说话便要走了。夜间那都是她一个人撑下来,外人瞧着她是皇后,风光无限,可谁知道她背后的辛苦,身为皇后,还得忍着。 说话间,圣上毫不犹豫的将皇后搀扶着坐在床边,大手轻柔的覆上皇后的小腿,轻轻的替她按摩起来,疼痛舒缓了许多,皇后的面色渐渐的恢复了血色。圣上甚为满意,皇后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如此甚好。 就在平静之际,圣上突然出声问道:“皇后,朕有一事想问问你的看法?”朝堂之上的事,在圣上看来,皇后应该知道一些,毕竟皇后的父亲是李东阳,黎国的丞相,两朝元老,从小被他教养着,不应该是不谙世事的女子。 皇后笑盈盈的答道:“好呀,只是妾身若说的不对了,圣上别往心里去。” 圣上板着脸,不悦道:“皇后,你这说哪里的话,只是我们俩之间闲聊罢了。你也应该知道,最近李平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你觉得此人如何?” 询问她李平此人如何,皇后飞快的抬起头看了圣上一眼,想看看他到底是何意,可让皇后失望了,圣上垂着脑袋,正替她揉捏着小腿,看她的角度根本就看不清圣上脸上的神情,她就只能开口道:“回圣上,妾身愚昧,觉得李平虽是将才,但不能委以重任。” “哦,这是为何?”圣上并没有生气,只是带着一丝好奇。皇后眸光微闪:“后宫不得干涉朝堂,妾身还是不说了。”有些事说多了,对她自己不好,父亲再三叮嘱她,身为皇后,只要看顾好属于她的后宫即可,朝堂之上的事切莫插手。 圣上微微一笑,抬手刮着皇后的鼻尖,宠溺道:“朕不是说了,这是你我之间相谈罢了,放心的说,凡事就朕在,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趁势依偎在圣上怀里,皇后轻声道:“既如此,那妾身就说了,妾身觉得李平的确是难得的将才,只是他的名声不好,不管承恩伯做错了什么,他也不能对自己父母不孝忤逆。妾身听闻这一次承恩伯夫人过世,李平竟然没有回去凭吊,那可是生养他的母亲,他竟然如此狠心,简直就不配身为人子,这样的人,妾身觉得圣上还是谨慎的用他。 若是有朝一日,他在外,朝堂之上连约束他的人都没有了,这样的人,妾身觉得太过于危险。另外,妾身也听说跟他定亲的王姑娘被他当众羞辱,不堪受辱便回府自尽了,这就说明李将军并非心底纯良,因而妾身觉得李将军虽说是个人才,但却不能委以重任,这些只是妾身的浅见,一切还由圣上明断。” 圣上略微笑道:“真没想到皇后能有如此见地。”接下来圣上并没有再提起此事,而是问起腹中的孩子,今日是否闹腾,耳后陪着皇后一起用膳,还是如同往日一般,圣上用膳后便离开了,临走前叮嘱皇后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有什么不适立刻找太医前来诊治。 其实她也松口气,圣上若是真的留下来,她反而会不自在,该如何面对他? 承恩伯在书房内不知道有多高兴,抑制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承恩伯夫人如今已经入土为安,李平并没有来府上闹腾,就算他从王嬷嬷口中知道了真相又能如此,如今知道真相的只有他和王嬷嬷两人,其他的人都灭口了,没有其他的人证,李平就算再得到圣上的恩宠,也不能对他怎么样! 再者,李平如今也是朝廷命官,他如何能不知名声的重要性,他不敢去状告他,最后,赌坊掌柜夫妻俩因着女儿之死在李府闹腾,李平分身乏术再来找他的麻烦。心里痛快极了,承恩伯慢慢悠悠的站起身,将手中的茶盏随手扔在书案上,双手背后,趾高气扬的抬起头,往外走去。 小厮见到他出来了,恭敬的俯身请安,他满意的点点头,随后从衣袖中掏出一个银锭子赏赐给小厮。见到银锭子,小厮心里咯噔一下,他莫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承恩伯府要处罚他。他在府上多年,承恩伯怎么会赏赐人,一定有阴谋,他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求饶。 抬腿就是一脚递过去,承恩伯的好心情被他破坏了,将手中的银锭子扔在地上,骂了几声便哼着小曲离开了。小厮浑身松软的瘫坐在地上,看样子并非责罚他,敢情他差事做的好,赏赐与他,于是小厮环顾四周发现没人,便将地上的银锭子捡起来,小心翼翼的擦拭干净,放在衣袖里,能多买几壶酒喝一喝,很不错。 梅姨娘是近来承恩伯最宠爱的姨娘,身穿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莲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的一排蓝色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 随意札着流苏髪,发际斜插芙蓉暖玉步摇,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耳际的珍珠耳坠摇曳,指甲上的宝石到是妖艳夺目,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而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最让承恩伯喜欢的便是她了,对她的恩宠也多。 早就听说承恩伯朝这边来了,梅姨娘早就让丫鬟给她梳妆打扮一番,得美美的见到承恩伯。等承恩伯到院子里了,梅姨娘飞快的提起裙角往外迎去,娇滴滴的俯身请安:“妾身见过老爷。”眉宇间的那抹魅惑之色让承恩伯不由自主的上前搀扶着她的柔嫩玉手,放在宽厚的手掌心中,两人携手朝屋里走去。 梅姨娘深得承恩伯的宠爱,对承恩伯的嫡长子,如今继承承恩伯府的大公子来说,却不是一件幸事。这不,在大公主李锐正妻黄氏的屋里,两人正在说这话。黄氏颇为担忧道:“夫君,如今母亲过世了,按理来说,父亲应该一个月不去其他姨娘的房中,今日母亲刚入土为安,父亲就迫不及待的去梅姨娘的屋里,传出去,岂不是让人在背后编排父亲,编排我们承恩伯府。夫君,你得想想法子才行。” 李锐一记冷眼看过去,“父亲的脾气秉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去说了,又能如何?他不会听我的话,反而会责怪我,我何必去给自己添堵,不过你说的我都明白,暂且就先这样,让府上的下人不许往外胡说,要不然就乱棍打死,扔去乱葬岗,我看他们谁还敢不听话。 母亲不在了,你便是当家主母,拿出点气势出来,才能镇压的住他们,这些不用我教你。行了,时辰不早了,我累了,早些歇息吧!”边说边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最近的事太多了,他脑仁实在疼的厉害,不愿意再听黄氏在他跟前念叨着。 第四百九十一章 请君入瓮(一) 黄氏抬脚走过去,伸手轻柔的给李锐按摩着,这是她的夫君,是她儿子的父亲,如何能跟他关系不好,夫妻离心,那是最大的忌讳。 半晌,黄氏抿嘴道:“夫君,其他的事妾身可以不管不问,但有一点,若是梅姨娘有身孕了,那该如何是好?”梅姨娘年轻貌美,承恩伯身边没人约束他,在这段时期若是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来,对承恩伯府可是巨大的打击。因着李平的事,已经够让她头疼的了,每次出去宴会,总会有不少夫人过问他李平和承恩伯的事,她身为局外人能说什么。 李锐眸光微闪:“就断了梅姨娘的后路便是,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过两日,我去见见李平,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去。要不要我们约上老二和他媳妇也一起去?”他在朝廷领着差事,是个闲差,平日连上朝都不可能,更别说见圣上一面,成为他身边的红人,让承恩伯府跟着他荣耀。 他没做到的事,李平倒是做到了,说起来,他对李平还是有几分敬佩之意,能凭着自己一刀一枪的本事赢得圣上的信赖。 黄氏低首垂眸应道:“是,我知道怎么办了,只是我们先去,老二夫妻就暂且别去了,人多了,反而不好说话。老三这些年在府上也是胡闹,却没想到被父亲赶出府,能有这样的作为,实在让人意外。”夫妻俩又说了一些其他的话,很快便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李平休沐,没去上朝,准备好好歇息,昨晚一直到半夜才回府,早上多睡一会,却被管家打破了他的平静,搅乱了他的好梦,说如意赌坊王掌柜夫妻俩抬着王姑娘的尸体又在门口闹腾了,围观的百姓也不少,管家让李平拿主意。 李平的睡意全无,腾的从床上坐起身,冷声道:“你们不用理会,待会我便去会会他们。” “是,奴才遵命。”管家恭敬的俯身退下。苏明和皱着眉头听着顾廷珏和李鸾的话,她们俩这是胡闹,李平的事他也听说了,只是他是兵部侍郎此事不好插手。 李鸾轻看了苏明和一眼:“苏大人,这是不愿意帮忙了?”语气中带着一丝不高兴。顾廷珏幸亏让嬷嬷将女儿抱走了,要不然听到他们俩说话,指不定要闹腾起来。苏明和摇头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只是我觉得此事有程少夫人在,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再者,我听说昨日齐大人也在,他们进宫见过圣上了。” 齐大人,顾廷珏和李鸾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接着苏明和便解释齐大人是齐豫,当朝的吏部侍郎,顾廷菲好姐妹方如烟的夫婿,前段时日,齐豫和程子墨一同随着圣上去江南,是年轻有为的圣上身边的近臣。有他们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事,区区一个赌坊的掌柜还难不倒李平等人。 顾廷珏握着李鸾的手,温声道:“既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我累了,就不陪你说话了,还请苏大人替我招呼鸾儿。”李鸾是他喜欢的姑娘,他求之不得。 李鸾跟苏明和出了顾廷珏的院子,两人一直走着,谁也没主动开口说话。李鸾脑海中浮现今早临走前祖母跟她说的话,永安侯夫人见不到她回去,这几日一直都派人来镇国公府询问周氏,何时能接她离开? 似乎没将那日周氏说的李鸾不回府的事放在心上,以为周氏在开玩笑,再这样下去,对周氏和永安侯夫人都是一种伤害,最好的办法,便是李鸾另嫁他人,让永安侯夫人死了这条心,如此她和周氏之间的母女关系也能得到缓和。突然李鸾停下了脚步,在一片桃花林了,两人互相看着。 苏明和主动关切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找大夫给你瞧瞧,可好?” 李鸾摇摇头:“没事,我只是想跟你说说罢了。你当真愿意娶我?” “好,那好,我自然是愿意娶你了。”苏明和毫不犹豫的应道,这些时日他做的这些难道还不够吗?是还要继续再多做一些的意思吗? 李鸾嗤笑了一声:“男人的话能相信吗?能相信多久,能相信一天、两天,还是一辈子?” 苏明和眸光微闪,正色道:“其他男人的话,我不知道是真是假,可我苏明和说的话,我可以拍着胸脯,摸着我的良心说,可以相信一辈子。我既然能说的出口,必然能做得到。若是你还不相信,我可以用我的官位起誓,我既然娶了你,便是喜欢你一辈子,若是这辈子我抛弃你,厌恶你,那便叫我。。。。。。” “行了,不用发誓了,誓言也不可靠。”李鸾冷声的打断了苏明和,两人四目相对。苏明和真的很想将李鸾拉倒怀里,抱着她温暖着她,听着她话里的冷漠,可以感觉的到,她被万梓齐伤的有多深。该死的万梓齐,要不是因为他的话,恐怕他早就能娶到李鸾,心爱的姑娘了。 李鸾抬眸飞快的看了苏明和一眼:“苏大人,今日我们就说开了,我曾经嫁过人,还和离过,你是兵部侍郎,圣上甚为器重的臣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相信你若是上门提亲,没有一家名门闺秀会拒绝?” 苏明和皱着眉头看着李鸾,这些话他不想听,“我若是在意这些的话,自然就不会登门见你祖母,当着廷菲和你祖母的面我也说过,宁缺毋滥,若是娶不到你,这辈子我便会孤身一人。你或许觉得我很可笑,但我就是这样的人。日子是我们俩一起过,不用在意他们说的话,只要我们觉得好,便足够了。我们已经耽搁太长的时间了,往后的日子希望我能一直陪伴在你身边,守护你,爱护你,还有我们的孩子。”这个时候,就应该抛开一切,不要觉得碍于面子,有些话该说就要说。 听苏明和脸不红心不跳的提起他们的孩子,李鸾忍不住低头,不可否认,她心动了,一阵一阵的甜蜜在心口蔓延开来,眼角止不住的笑了起来。最终李鸾松口答应了:“好,我答应你便是,只是希望你记住今日说的话,不要忘记了。若是你有哪日不喜欢我了,可以跟我说一声,我们好聚好散。”这是她的心底话,不希望两人变成一堆怨偶。 苏明和狠狠的瞪着李鸾,再也忍不住将她拉近怀里,沉声道:“绝对不会有这一日,你就死心吧!不许胡思乱想,我不轻易喜欢一个人,一旦喜欢,便是一辈子,这辈子你只能在我身边待着,时辰不早了,我随你一起回府,拜访祖母,告诉她老人家这个好消息。”说话的声音里带着欣喜,他真的迫不及待要见到周氏。 李鸾轻笑了一声:“还不是你祖母,不许乱叫。” “你都已经答应嫁给我了,你祖母自然就是我祖母了,我先提前叫着祖母,祖母必定很高兴,走!”苏明和欢喜的拉着李鸾的玉手,两人一起出去了。 等顾廷菲和方如烟醒来的时候,听说李平将如意赌坊的掌柜夫妻俩还有连同王姑娘的尸身都带进府了,那些想要看热闹的百姓自然就只能散去了。简单的吃了几口,顾廷菲和方如烟两人便焦急的赶往大厅,看看情况到底如何了。在大厅里,齐豫也端正的坐着,见到顾廷菲和方如烟两人来了,他含笑着打招呼。 李平一直没吭声,他在等顾廷菲和方如烟来,人多才热闹,不是吗?王掌柜和夫人对视一眼,突然他走上前,指着李平道:“你让我们进来到底想怎么补偿我们?” “补偿你们?”李平轻哼了一声,怕是想多了,他没做错,为何要补偿他们夫妻俩,真是天大的笑话。 王掌柜闻言,冷眼等着李平:“你不愿意补偿我们,那为何要让我们进来?莫不是你想谋害我们?” “这个你就想多了,我身为朝廷命官,不会知法犯法。”李平不屑的答道,要他们夫妻俩的命有何用,他想从他们嘴里套出有用的消息罢了。 王夫人上前开口道:“既如此,那你让我们进来作甚,还有他们,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惊恐的看着他们,随后朝王姑娘的尸身跑过去,趴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我可怜的女儿,你的命怎么那么苦啊,我可怜的女儿,你睁开眼睛看看娘啊,我是你亲娘啊,女儿,女儿。” 王掌柜别过眼,不去看这让他伤心的一幕,紧捏着手中的拳头:“我知道李将军是朝廷命官,深受圣上的器重,我一个小百姓,自然斗不过你了。只是难道世上就没有公道了吗?我姑娘好端端的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若是今日李将军再不给我一个说法的话,我们夫妻俩就要闹上公堂,让大人们还我女儿一个公道!”为了女儿争取正义的好父亲形象展示的淋漓尽致。 顾廷菲和方如烟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抿嘴笑着端起手边的茶盏喝口茶,压压惊。齐豫也没吭声,还是交给李平,目前看来,李平能应付的过来。 李平称赞的拍手鼓掌:“好,说的好,王掌柜真是一位好父亲,你的女儿若是在世,知道你这般替她讨回公道,真是好的很啊!”按照道理来说,李平这个时候不应该低声下气的哄着他,跟他和解吗?怎么如今的态度不对劲,王掌柜心底有些隐隐的犯抽。 李平勾唇继续道:“王掌柜,你们要搞清楚了,王姑娘是自己想不开,寻了短见,与我何干。你们夫妻两人在我府上门口闹腾,我还没去衙门状告你们,你们倒是恶人先告状,想要替女儿讨回公道,是你女儿少不更事,怎么会怨我?是你们夫妻俩没看好女儿,教导好女儿才是。” “你。。。。。。你。。。。。。你这是不承认了,是我们诬蔑你了,你和我女儿的亲事已经定下,不日便要成婚,我女儿私下里想来看你一面,也无可厚非,你为何要说那些伤我女儿心的话,你居心叵测,你就是想害死我女儿,你这个杀人凶手!”王掌柜再也忍不住冲过去,要打李平一顿,那要让他失望了。 李平岂会让他近身,竖着手道:“停,我们说话便说话,莫要动手动脚。我可说清楚了,我并非承恩伯府的人了,我的亲事只有我一个人能做主,其他人不能干涉。就连圣上想要给我赐婚,也得事先问问我的意见,承恩伯算什么?他给我定下的亲事,我怎么会承认? 倒是你女儿,私下里见面便是了,为何光明正大的在我门口见我,还口口声声说,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李平生平最痛恨的便是被人硬逼着做什么!”方如烟此刻真想鼓掌叫好,李平说的太好了,很多人总觉得以长辈的身份做了很多为你好的事,丝毫不跟你商量,当然承恩伯心思歹毒,根本就不配为人父。 王掌柜深呼吸一口气:“现如今说这些已然没用,我女儿已经死了,你一定要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要不然我们夫妻俩出了你的府上便去衙门!”李平勾唇冷笑:“那好啊!待会我便陪你们走一趟就是了。”说这么多话,他也有些口渴了,便转身走到桌前,喝杯茶润润嗓子。 顾廷菲称赞的看了他一眼,齐豫正襟危坐,他今日来,看样子不是来帮他,而是来看方如烟的,这才分开几日,齐豫就迫不及待的登门见她,有必要吗?李平觉得成婚也不是件好事,哪像他如今没人管着他,约束他,这样的日子多好。 听着大厅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茶杯盖上刮着茶盏的声音,听着王掌柜夫妻俩心里发沉,今日李平的态度出乎他们意料之外,按照常理来说,李平应该善了此事,而不是由着他们去衙门闹腾,将此事越闹越大啊! 第四百九十二章 请君入瓮(二) 王夫人小声道:“要不然我们就先走吧,回去再慢慢商量。”王掌柜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女人就是软弱,这么认怂,他可不会!“李将军,既然话不投机,那我们便先告辞了。”王掌柜主动走过来,作揖告辞。再留下似乎也得不到什么想要的主意。 顾廷菲突然出声道:“王掌柜,方才我哥哥那都是糊涂话,您可别往心里去。怎么可能不注重名声,敢问王掌柜,你们夫妻俩想要如何,才能放过我哥哥,不去计较他害了王姑娘。”哥哥,那便是李平的妹妹,瞧着模样很和善,还怀着身孕,做母亲的自然都有一颗仁慈的心。 王掌柜二话没说,便高傲的抬起头道:“既然夫人这般说了,那我便不客气了,我女儿花一般的年纪,就这么没了。按理来说,应该一命还一命,可李将军是朝廷命官,深受圣上的器重,我们俩也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就希望他能辞官,发誓从此不再入朝为官,更不得踏入京城半步!” 齐豫和顾廷菲对视了一眼,之前让李平否认他们,反驳他们,再由顾廷菲出面,说出他们心底的想法。果不其然,他们没有想要李平的性命,让他这样活着,是对他最大的折磨。死了便是解脱,活着才是最痛苦的。 王掌柜斜看了李平:“李将军,没要你的命,已经是我们替女儿积德了,但是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害死我女儿的凶手这般快活。夫人,相信你们都是聪明人,应该能理解我们夫妻俩的苦楚。”似乎李平这个时候还得感谢他们夫妻俩才是。 李平不屑的哼了声,道:“谁在背后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话锋一转,让王掌柜眸光微闪,很快便镇定的答道:“你胡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那我便要问问你们,到了公堂之上,我揭开王姑娘的人皮面具,你们如何对大人交代?”李平放下手中的茶盏,砰啷的脆响让人心里咯噔一下,大厅里寂静无比,连一根绣花针掉落在地上,怕都能听见。顾廷菲和方如烟对视一眼,接下来就看齐豫的了。 齐豫温声道:“攀蔑朝廷命官,按本朝律法,当斩首示众,且要株连三族。” 李平称赞的看了齐豫一眼,对着他们俩解释道:“这位便是当朝吏部侍郎,对本朝律法身为熟悉,你们若是不信,我可以解开你女儿脸上的人皮面具,给你们俩瞧瞧。对了,你们俩该不会告诉我,你们俩也不知道,你们的女儿被人替换了?” 也亏得昨晚顾廷菲提醒,他们查探了许久,总算找到蛛丝马迹了,也就不枉他们白费那么多心思,得到的结果是可喜的。顾廷菲和方如烟不约而同的看了对方,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欣喜,如此激动人心的时刻,怎么能错过? 正在哭泣的王夫人听到这话,停止了哭泣,但也只是一秒,随后又对着王姑娘的尸身痛苦:“我苦命的女儿,你就算死了,他们也不打算放过你啊!苦命的女儿,是娘没本事,保护不了你,也不能替你报仇!” 王掌柜嘴角略微犯抽,下意识的反驳道:“不可能,李将军,你胡说,这就是我们俩的女儿,怎么会是旁人,你切莫胡说。”皱着没脸,满脸的气愤,都到这个时候了,李平还在费尽心思的拖延时间。李平恍然大悟的开口道:“哦,原来你们夫妻俩不知道,那我就更得告诉你们了,死了的并非你们嫡亲的女儿,而是从乱葬岗找来与你女儿身形差不多的女子。” “不可能,绝无可能!”王掌柜夫妻俩异口同声的吼道。双手背后的李平眸光微闪,仰着头朝他们走去,“既然你们不相信,那我便让你们看清楚,好好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她是谁?”蹲下身子,没给王夫人反应的时间,快速伸手扯掉了王姑娘脸上的人皮面具,果然是个陌生的女子,并非王姑娘。 脸上还挂着泪水的王夫人,表情就有点儿丰富,身子后退了几步,不敢置信道:“这竟然不是我们的女儿,老爷,这该不会是大白天闹鬼了,你们到底将我女儿弄去何处了?对,一定是你们,老爷,他们在背后捣鬼,我们去衙门,状告他们!”双手紧紧的攥着王掌柜的衣袖,夫妻俩四目相对。 齐豫仍旧端正的坐着喝茶,似乎并没有要帮李平的意思,方如烟兴致勃勃的看着这一幕,很精彩。顾廷菲抿嘴喝了一口茶,相信李平能应付的来,就再继续往下看便是了。 王掌柜沉声道:“李将军,我们知道你是圣上跟前的红人,却没想到你连这种的事都能做的出来,你是否昨日夜间将我们的女儿给替换了,敢问我们女儿如今身在何处?”那并非他们的女儿,再继续纠缠也没有意义。 李平轻笑了一声:笑声很轻,却像惊雷一般砸在王掌柜的心里,“这怕是要问你们夫妻两人,这人是你们俩带来,若是你们说不知道,那真的是笑话了?还有方才你们俩说的话,我们都听得清清楚楚。王掌柜想让我离开京城,永远不得入朝为官,踏入京城半步。 不知道我和王掌柜是否有其他的恩怨,你如此恨我,你女儿因我而死,你是不是应该将我给杀了,泄愤,而不是要留我这条小命,只要我活着一日,你们夫妻俩能安心吗?”嘲讽的看着王掌柜夫妻俩,他们的行为不痛不痒,根本就很难让人信服。 王掌柜愤愤道:“李将军,一派胡言,我们夫妻俩岂会知道这些,是你在背后操控,我们夫妻俩不过开了一间小赌坊,哪有如此深沉的心计。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夫妻俩要留你一命,你却不知道感激,反过来质问我们。如此,那我们就不用留半点情面,夫人,我们走,回头我们衙门见!”现在也没有再交谈下去的必要了,赶紧带着夫人离开。 至于已经被揭开人皮面具的女子,那就不用带走了。根本就糊弄不了李平,还是得回去想想办法。王掌柜夫妻俩想走,自然没那么容易,进来李府容易,出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两排黑衣侍卫快速的出现了,将王掌柜夫妻俩团团围住,两人大惊失色,绞尽脑汁的想着法子逃走。这时,顾廷菲走到李平跟前,出声道:“哥哥,你就放了他们俩,我倒要看看他们俩如今还怎么去衙门状告你,莫不是真的想让出嫁的女儿出现在公堂之上?” “出嫁的女儿,你在说什么,妹妹,我怎么听不懂?”李平狐疑的看着顾廷菲。 顾廷菲轻笑道:“哥哥,前几日礼部左侍郎的嫡次子纳了一房妾室,这本来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只是听说新纳的妾室是位姓王的姑娘,此外这位王姨娘的画像我已经命人画出来了。马成岗,拿出来让哥哥好好瞧一瞧,顺便让王掌柜夫妻俩也看一看。”一声令下,马成岗快速的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画像,让人打开让李平和王掌柜夫妻俩同时看起来。 这画像的美艳女子,李平自然认得,就是那日在李府门口跟他说话的女子,口口声声说要嫁给他,却早就做了别人的妾室,真是笑话。 王掌柜夫妻俩一口咬定,不认识画像上的女子。顾廷菲和李平对视一眼,他们俩也不着急,只听顾廷菲道:“哦,既然不是,那便是更好了。回头在公堂之上将这位王姨娘也请上来,让大伙好好瞧一瞧,到底是什么身份?我就不相信了,礼部左侍郎哪里的胆子敢在背后指使攀蔑朝廷命官,看样子,他的官位做到头了。哥哥,我知道你想来睚眦必报,王掌柜夫妻俩如此不坦诚,就将他们直接送入刑部大牢,让刑部的酷刑严惩他们。” 一旦进入刑部,谁也不能经受的了刑部的惩罚,王夫人后背直冒冷汗,不断的给王掌柜使眼色,还愣着做什么,他要是不肯说的话,她便说了。她还想活着,为了所谓的钱财和权势,他们牺牲了多少。 蓦得,王夫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顾廷菲和李平的方向不断的磕头:“李将军,夫人,求你们了,我们也是一时糊涂,求你们饶过我们俩,我们俩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王掌柜无力的闭上眼睛,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只能咬牙认了。 周氏被李鸾搀扶着从榻上爬起身,今日能看到苏明和陪她一起回来,实在难得的很。知道李鸾心底喜欢苏明和,但她一直心有顾忌,这几日周氏看的出来,李鸾有心事,不愿意跟她说,让她担忧。从苏明和口中得知,李鸾答应嫁给他了,周氏当下别过脸看着李鸾。 只见李鸾垂着脑袋,面颊泛着红润,不敢与她对视,偏偏周氏执意问道,李鸾才咬牙轻哼了一声,算是对周氏的回应。这门亲事若是能结成,自然好了,顾廷菲此人,周氏很喜欢,有她在京城,帮着李鸾,姐妹俩关系要好,她自然欢喜。 周氏并非不愿意让李鸾结交朋友,只是想让她结识不在乎她家族声誉的真心朋友。为了钱财和你身边的财物一时之间跟你要好,在你最危难、落魄的时候,便会抛弃你,远离你。 苏明和有点儿激动,沉声道:“我愿意入赘。”只要能去李鸾,入赘他也心甘情愿。李鸾猛地抬起头,紧咬着嘴唇,冷不丁的听苏明和提起这件事来,她脑海中浮现了顾廷菲的身影。那日她去探望刚生产的顾廷珏,心底觉得很乱,回去的时候去探望了顾廷菲,想跟她说说话,解解闷。 看的出来,她心里很乱,顾廷菲最后告诉她一个法子,若还想考验苏明和,可以提出让他入赘镇国公府。苏明和是圣上最为器重的臣子,兵部侍郎,如今兵部尚书周奇不在朝中,兵部的一切事宜皆是由他做主,若是他能同意入赘,便是对李鸾真心喜欢。 顾廷菲还劝慰李鸾,若是苏明和提出入赘,就希望她能放下过去,好好的跟苏明和过一日。这一生能遇到真心喜欢自己,而喜欢又喜欢他的人,少之又少,得珍惜。李鸾知道顾廷菲是肺腑之言,为了她好。 周氏略微愣怔,随后正色道:“苏大人,你当真愿意入赘?” “是!”苏明和没有迟疑的答道。屋里非常寂静,三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思考中,苏明和觉得入赘这是唯一能证明,他不是贪慕李鸾钱财,他身为兵部侍郎,钱财和地位他也算是有了。可周氏和李鸾还是对他不放心,入赘对于他来说,颜面或许在他人看来损害了,可只要能娶到心爱的姑娘,这些都不重要。 周氏是李鸾在世上唯一的亲人,那也便是他的祖母,周氏一个人在镇国公府,甚是可怜,有李鸾这个嫡亲的孙女陪伴在她身边,自然是极好的了。李鸾和苏明和四目相对,从苏明和的眼神里看到了坚定,和对她的爱慕之情,李鸾轻笑着摇头:“祖母,不用苏大人入赘,我嫁便是。” 苏明和刚要开口说话,被站起身的李鸾止住了:“苏大人,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我,想入赘镇国公府,能让我时常陪伴在祖母身边。做人不能这么自私,你如此周全的替我考虑,我不能不替你考虑,你或许不在乎世人对你的看法,可我在乎,所以还是我嫁于你。若是苏大人愿意,可以在镇国公府附近找一处合适的宅子,什么时候祖母想见我,随时可以见到。入赘的事以后休得再提。” 周氏满意的点点头:“嗯,鸾儿说的没错,苏大人怜惜我老身,老身和鸾儿一样,也得为你日后的前程考虑,入赘之事往后切莫再提起。倒是可以在镇国公府附近找一个宅子,到时候你们两边住住就可以了。你们俩的婚期我看就这个月办,等会我找人来商议商议。” 第四百九十三章 请君入瓮(三) 李鸾自从和离后,改变了很多,这是件好事,她甚是欣慰。就算此刻让周氏离世,她也能瞑目了,可以去见李鸾的祖父和父亲,她放心的把李鸾交给苏明和照顾。 苏明和面色一喜道:“一切都听祖母安排。”对于苏明和的这一声祖母,周氏觉得很受用,高兴的笑了起来,随后从身上解下一枚玉佩递给他,算是给苏明和的见面礼,补偿给他。瞧着苏明和恭敬的接下,满心欢喜的模样,周氏甚为满意。 李鸾舔了舔嘴唇,紧张道:“祖母,我还有话要说。”见周氏和苏明和正在商量婚礼事宜,她便忍不住插嘴。 周氏和苏明和的目光看过来,等待着李鸾接下来说的话。紧捏着手掌心,李鸾镇定道:“祖母,其实不用这么精挑细选,我不在乎这些,真的,祖母,我说的是心里话。还有一切从简,不用铺张,我知道你们心疼我,想让我风风光光的出嫁,也想风风光光的迎娶我。可我不想这样,我不想这般惹人注目,对不起,祖母、苏大人,我辜负了你们一片好意,对不起。” 闭着眼睛说完这些话,两行清泪在脸颊上,让苏明和甚是心疼,连声道:“好,我答应你,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满足你。” 周氏还能说什么,李鸾这么说,必定有她的考量,罢了,就由着他们,这是他们的亲事。 承恩伯正在梅姨娘的院子陪着她用午膳,两人相谈甚欢,见梅姨娘笑的花枝乱颤,承恩伯别提多高兴,下意识的使眼色让丫鬟们都出去。可没等丫鬟们退下,就见管家急冲冲的走进来,快速的走到承恩伯跟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之间他神色微变,站起身道:“梅姨娘,你继续用膳,我出去办点事。”接着就带着管家匆匆离开了。 李锐看了黄氏一样,“父亲出门了,梅姨娘那里你能动手了,若是父亲责罚下来,我一力承担。” 黄氏想说什么,被李锐伸手打断了:“什么都不用说了,按我说的做便是,下去准备吧!”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母亲过世了,嫡亲的弟弟却没能回来送她最后一程。 他和老二私下里对李平怨言颇多,但当初承恩伯对李平的所作所为也怨不得李平,这些事太烦乱了,李锐轻轻的敲打脑袋,试图忘却这些事。 在一间客房里,承恩伯低声道:“你就在门外候着,没我的吩咐不许进来。”管家急忙应道:“是,老爷,奴才明白。”随后主动替承恩伯将门打开了,让他进去。承恩伯一进门,便看到了坐在桌前的王掌柜,见到他来了,王掌柜急忙一脸欣喜的上前迎接他,给他请安。 承恩伯对此非常满意,很受用道:“行了,不用多礼。”接着他坐在桌前,听王掌柜汇报在李府的情况。从他口中得知,李平已经答应辞官,并且发誓,此生再也不踏入京城半步,更不得入朝为官。 承恩伯根本就遮掩不住眉宇间的欣喜,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一口,嗯,感觉不错,又接着喝了两三口,他心情好,喝茶都觉得美味。殊不知,王掌柜的一颗心砰砰直跳,都提到嗓子眼了,见到他连着喝了两杯茶,一颗心慢慢落下。 承恩伯笑道:“你也别站着,快些坐下。再将这些事与我细说说,别愣着啊!” 被他拉着坐下来的王掌柜绞尽脑汁的想着,这些他只能胡编了,希望能得到承恩伯的信任。哎,早知道当初他就别被猪油蒙了心,如今夹在承恩伯和李平之间,为难的很。但是他自己种下的果,必须有他来了结,承恩伯虽说是伯爷,可他并不得到圣上器重,在朝中也没有官职。 可李平就不一样了,年轻的将军,前途无限,此外还别提他认了程子墨的夫人做妹妹,今日端正坐着的吏部侍郎齐大人也是个人物,听说圣上对他也颇为器重,去江南都将他带着。 王掌柜其实很想问问承恩伯,他是不是傻了,放着李平这么有出息的儿子不去拉拢他,哄着他回府,却偏偏要毁了他,这还是为人父应该做的事吗? 承恩伯迷糊的睁开眼睛,道:“王掌柜,你怎么不继续说了,我还想再多听几遍,你再说一说。”欲哭无泪的王掌柜此刻已经口干舌燥,他恨不得能喝几杯茶,润润嗓子,承恩伯倒是好的很,他只管吩咐。 砰的一声,门被打开了,李平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王掌柜骤然松口气,他该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李平轻声道:“离开京城,越远越好,要不然的话,我可不敢保证哪日会对你们下手。” 王掌柜二话没说,便应道:“是,是,是,将军的话我们一定听,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将军,后会无期。”也没有再见面的必要,接下来就交给李平和承恩伯父子吧! 承恩伯狐疑的看着李平,联想起方才王掌柜说的,李平已经答应要辞官,远离京城,太好了。砰的一声,门又被关上来,屋里只有坐着的承恩伯满脸喜悦,走到他跟前的李平板着一张脸,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母亲,你在天有灵可曾后悔,当初嫁给他这么一个心术不正的人。 高傲的抬起头,承恩伯不悦道:“若是你想来认错,那就免了,事已至此,你还是乖乖的收拾东西滚出京城。只要你真的能做到,我便不跟你计较了。” 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的李平道:“哦,我为何要认错,不知道我错在哪里?”承恩伯白了他一眼:“你瞧瞧这就是你不聪明的地方,就你这样怎么入朝为官,迟早有一日会被人算计。行了,废话也别多说,赶紧收拾东西滚出京城,从此从我的眼前消失。” 只当没生过这个儿子便是,他还有两个孝顺的好儿子,有他们在,他的后半辈子不用愁。似乎不愿意看到李平,于是承恩伯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李平轻笑了一声,道:“我可以如你所愿离开京城,但我想知道个明白,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指使王掌柜,你为何要这般恨我,就因为母亲不肯求我回府,还是你还记着吴悠悠的事?”不能不明不白的离开京城,走之前,知道个明白也是人之常情。 既如此,承恩伯便出声道:“好,我让你知道个明白,是我谋划的,那又能如何?我告诉你,吴悠悠的事我要记一辈子,就你这样的人,根本就配不上悠悠,往后也不许你再提起她的名字,你不配。至于你母亲,那也是个不中用的东西,若是没有我将你赶出承恩伯府,你能有如今的权势,根本就不可能。你不愿意回府,那好,我便毁了你。” “就因为母亲不愿意求我回府,你便对她下毒,那是你的发妻,这么多年,你眼睛都瞎了吗?”李平紧捏着拳头,克制自己想要冲上去将承恩伯狠狠捶打一通的念头。 承恩伯府不屑的看了李平一眼,“这么多年,府上教养着你,花了多少钱财,你可曾算过?为何不肯再回到府上来,别以为你如今得到圣上的恩宠,就能为所欲为了,很多事,只要我想,就没有办不到的。如今,你也尝到厉害了。往后你就好自为之。”也算是父子一场,终究没有要他的性命,对他已经够仁慈的了。 紧捏着拳头咯吱作响的李平沉声道:“现在一切都如你所愿,你可满意了?”抚摸着胡须哈哈笑了起来,承恩伯满意的点点头:“自然极好了,行了,什么都别说了,往后好自为之!”很多话没必要再说了,李平已经这样了,对他已经没有重要的意义了。 他需要的是一个在朝堂之上得到圣上器重,并且最重要的是能够听他这个做父亲的话,李平不好掌控,不孝敬父亲,那便将他从京城赶出去。 李平深呼吸一口气:“等等,我还有话想问你,等我问清楚,我自然会离开,不用你赶。” 定睛的看着承恩伯,却听承恩伯轻笑了一声:“你想知道,我为何要告诉你?行了,其他的话也别多说,赶紧回去写帖子辞官,还有滚出京城。若是你能信守诺言,我自然不会再算计你,如若不然的话,下次我定然不会心慈手软的留你性命。” “你能对发妻和我下手,还有谁你会心慈手软?承恩伯,今日我算是看清楚你的真面目,我还一直都不相信,是你在背后谋算我。听到你说的这些话,我算是明白了。母亲这辈子就毁在你手上,为了权势和地位,你可惜不惜一切代价,但你总以为没人能知道,我就知道了。你就没有想过,我要去衙门状告你谋害发妻,到时候你在京城也待不下去了。是你先逼我,就怨不得我了。”李平遮掩不住胸中的不忿,两眼紧盯承恩伯。 承恩伯闻言,嘴角微微犯抽,坐直了身子,他这是想作甚?“你想闹上公堂,将此事弄得人尽皆知,可你要知道,我是堂堂的承恩伯,怎么会谋害发妻,就因为你?你太天真了,没人会相信你。”承恩伯嗤笑了一声。 不紧不慢的坐在桌前,和承恩伯四目相对,李平轻声道:“有王嬷嬷和大夫做证人,公堂之上你还能抵赖?”王嬷嬷果然被他抓走了,承恩伯府猜测的没错,随即紧盯了李平几眼,谁也没主动开口说话。 蓦得承恩伯冷声道:“看来,你早就怀疑我了,不过注定要让你失望,你是朝廷命官,圣上跟前的红人,想要收买两个人,怕是不难吧!除了这些,你还有其他证据吗?” “你下毒谋害了母亲,你可曾心安,能安稳入睡吗?不会梦到母亲每晚到你梦里来找你索命吗?”李平越说越激动,涨红了脸。 承恩伯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骂道:“混账兄弟,这些话你也能对我说,她是因为你而死的,若是你乖乖的回到承恩伯府,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你,就是你,你知不知道!”他对承恩伯夫人下毒,那是因为那个女人心底最在意的是李平,宁愿自己受苦,也不肯去求着李平回府,承恩伯自然气愤了。这样的硬骨头就要让她尝尝厉害,她才知道服软,却没想到,一直到临终前,承恩伯夫人都没有对他求饶。 李平凑到他跟前,颤抖道:“就因为如此,你就要了母亲的性命,这么多年,她对承恩伯府付出的一切,你都不记得了。就这么对发妻下毒,想方设法的跟王掌柜夫妻商量好,想让我名声扫地,将我赶出京城去。说起来,还让我感谢你,留了我一条性命。你真是丧心病狂,枉费人!” 眼尖李平抬起胳膊,承恩伯下意识的用力推了他一把,压低声音道:“畜生,我是你亲爹,你敢对我动手,简直就没有王法了,是不是?” “王法,是你眼中没有王法,你若是有王法,又岂会对我和母亲下手。最后一个问题,是谁在背后指使你去王掌柜?”李平刚才的确想要打承恩伯,发泄心中的怒火,憋着实在难受极了。可现在还不是时候,还没有得到心底最想要的答案,还不能动手。 承恩伯镇定道:“你胡说什么,谁能指使的了我,你赶紧回去辞官,收拾东西滚出京城,再也不要回来了。滚,滚,从我面前滚出去!”在也不希望看到李平,这个逆子,现在有些后悔,应该一命偿一命才行,留着他就是个祸害。 李平仰着头,哈哈哈大笑起来,随后眸光微闪盯着承恩伯,冷声道:“你去看看屏风后面的人。”屏风后面有人,这不可能,承恩伯下意识的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李平,不吭声。这不可能,屏风后面不可能有人。王掌柜一向谨慎,这间屋子是他定下的,那么事先一定检查过,照这么说来,屏风后面有人,王掌柜也不知情了。李平到底想做什么? 第四百九十四章 请君入瓮(四) 第四百九十四章请君入瓮(四) 李平仰着头,哈哈哈大笑起来,随后眸光微闪盯着承恩伯,冷声道:“你去看看屏风后面的人。”屏风后面有人,这不可能,承恩伯下意识的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李平,不吭声。这不可能,屏风后面不可能有人。王掌柜一向谨慎,这间屋子是他定下的,那么事先一定检查过,照这么说来,屏风后面有人,王掌柜也不知情了。李平到底想做什么? 他莫不是真的想要去圣上面前告状,告他的御状,在片刻之间,承恩伯心里有点儿慌乱,不行,得镇定下来。他倒要看看谁要跟他过不去,背着手走到屏风后面,居然是他的两个嫡子,他们怎么会在这,之间他们被人捆绑着手脚,嘴里堵塞了棉布。 显然有人想要陷害他,并不想闹上公堂,却想让他的两个嫡子知道,知道那又如何? 李平随后走过去,将他们两人嘴里的棉布拿下来,得到呼吸的兄弟俩对视了一眼,看向承恩伯的目光中隐隐带着恨意。母亲对他们兄弟三人很是疼爱,虽说她最疼爱的是李平,可对他们兄弟俩也没少关心,倒是承恩伯这个做父亲的,对他们不闻不问,连个笑脸都很吝啬。 因着吴悠悠的事,承恩伯将李平赶出承恩伯府,并且从族谱上除名,兄弟俩曾经私下商量过,一起去找承恩伯求情,后来想着母亲在世,她必定不会让李平受苦,他们俩还是消停一些。别忍着承恩伯厌恶,到时候牵连自己。 母亲过世了,李平一直都没来吊唁她,见她最后一面,兄弟俩对他自然颇有怨言,怎么说,也是母子一场,不管对承恩伯有多大的意见,也要来送母亲最后一程,让她老人家入土为安。 但听到承恩伯说的这些话,兄弟俩真的想要很愤怒,非常的愤怒,一直以为母亲忧心李平,才缠绵病榻,却不曾想到,背后是承恩伯算计,逼迫母亲去求李平回府。 两兄弟眼中的恨意,承恩伯自然没错过,李锐轻声道:“父亲,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三弟,对不起,这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我和你二哥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今日多亏你了,往后我们兄弟俩该怎么做,心底都有数了,多谢你提醒。你是我们俩的亲弟弟,一日是,终生都是。 现在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你,我会替你在京郊外找个好地方,让你安心的住下来,你什么都别想。”这个时候不能鲁莽,万一李平对承恩伯动手,那就不妙了。 李平闻言,躬身作揖道:“大哥,你放心,我知道分寸,他的小命我不想要,母亲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他就这么轻易的死了,自然得让他活着,让他艰难的活着,他才会体会到母亲曾受过的痛苦和折磨。”李锐和李平对视了一眼,兄弟俩不约而同的勾唇浅笑。 承恩伯瞧着,气急败坏的伸手指着他们,“逆子,逆子,你们这些逆子,我告诉你们,只要我活着一日,就轮不到你们对我指手画脚,我做的那些事没错。你们要想去公堂之上,大可以去,我倒要看看,你们有这样一位父亲,你们的后半辈子能舒坦到哪里去!哼!” 李平勾唇冷笑:“对不起,让你失望了,王掌柜之所以请你来,是我让他这么做的。我想让两位哥哥知道你的虚伪和狠毒,为了所谓的权势,连发妻的性命都可以枉顾。至于王掌柜说的那些辞官的话,也是我教他的。” 愣愣的看着李平,承恩伯不敢置信道:“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嘴里还在呢喃着,当然不可能了。李平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很槮人,“为何就不可能了,我连两位哥哥都能请来,为何不能请来王掌柜?不过,注定要让你失望了,这辈子我都不可能辞官,更不可能离开京城。你得好好的活着,看着我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才是。刚才多谢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不需要。”能在这个时候,从李锐嘴里说出替他在城郊外找安定的居所,实在不易。 承恩伯觉得胸口有一团气堵着,如同一块大石头压着,让他喘不过起来,同时觉得喉咙里血腥气实在咽不下去,猛地咳嗽了几声,后退了几步,伸手放在眼前,一瞧,掌心有鲜红的血沫子,再接着,吐了好几口血倒在地上,昏死过去。接下来就交给李锐兄弟俩,李平毫不犹豫的作揖转身离开。 至此,他就是没有父母的人了,两位兄长有他们的考量,他能理解他们。不过还有廷菲这个妹妹,李平不记得心里悲凉。等顾廷菲和方如烟、齐豫知道李平的打算后,并没有反对,反而很支持他,留着承恩伯的一条小命,让他这般痛苦的活着,才是他应该受到的惩罚。王掌柜夫妻俩,李平不打算追究了,让他们离开京城,离的越远越好。 背后主谋才是最可怕的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想要扳倒他,让他滚出京城,这绝对不可能。李平和齐豫、方如烟、顾廷菲四人这两日提心吊胆,如今总算能松口气了,自然得好好庆祝一番。 王掌柜夫妻俩关了如意赌坊,也不来李府闹腾了,圣上也能松口气,李平可是他器重的臣子,不愿意他的名声损坏。苏明和和李鸾赶到的时候,他们正在用晚膳,从春巧口中得知他们两人在大厅等着,当下就下令将他们俩领到屋里来,一起用膳。 李鸾轻看了顾廷菲和方如烟一眼,笑眯眯的在她们中间坐下,早就替他们俩准备好了桌椅和碗筷,就等着他们来了。苏明和和齐豫、李平都认识,互相寒暄了两句,便在一起喝酒了。 因着他们三个大男人坐着喝酒,顾廷菲皱着眉头道:“要不然你们三去外面,喝个够,正好我们也说着贴己的话,如何?”他们自然没意见了,等一番忙碌过后,才算安定下来。 方如烟轻笑着打趣:“廷菲,你瞧见没有,苏大人和鸾儿一起来的。”目光一直落在李鸾的脸蛋上,发现她小脸红扑扑的,顾廷菲和她对视了一眼,附和道:“就是,鸾儿,你倒是说说,你和苏大人最近怎么了?”还没抽得出时间去关心李鸾和苏明和的事,如今他们两人一起来了,自然得问问了。 李鸾小声道:“两位姐姐可别笑话我了,我们要成婚了。”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吃惊,顾廷菲急忙问道:“鸾儿,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愿意嫁给苏大人?” 方如烟同样焦急的等待着李鸾的回答,李鸾硬着头皮抬起头道:“嗯,我愿意。”顾廷菲松口气,竖着手念叨着:“真是太好了,对了,你和苏大人的婚事一定要办的隆重一点儿,我这身子太重了,就不能帮你操办了,方姐姐可以,她反正闲来无事,帮你也是可以的。”苏明和怪不得脸上一直挂着笑意,原来李鸾答应嫁给他了,真是一件大喜的事情。 从李鸾口中得知,他们后日便成婚,以免夜长梦多,就不大操大办了。“我知道你们两位姐姐是心疼我,可我觉得这就够了,不需要这些繁文缛节。”李鸾认真的握着她们俩的手,诚恳道。这是她的心里话,和离过毕竟是她心底的伤痛,若是大操大办,势必会有人在背后议论她和苏明和。 顾廷菲温声道:“好,我们支持你,这是你的婚事,你想怎么操办都可以。但我不希望你太委屈自己,你和苏大人往后好好的过日子。”不要去理会别人说什么,这才最重要的。姐妹三人又闲聊了许久,李鸾才依依不舍的站起身,跟着苏明和离开。 苏明和答应周氏要将李鸾平安的送回府,不能食言,让周氏对他的印象不好。顾廷菲含笑着挥手,她们往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后日就要成婚了,得忙碌起来了。虽说一切从简,可还有不少事那是省不了。按理来说,未成婚的夫妻这几日还是不要见面为好,他们俩倒是不顾忌这些,罢了,这是他们的生活,只要他们高兴就行了。 望着李鸾和苏明和离开的背影,齐豫卷起手轻咳了两声,道:“时辰不早了,少夫人,我也该回府了。”李平今晚喝了不少酒,醉醺醺的倒下去,被小厮送回府上了。说话间,齐豫的目光不经意的看了方如烟,她在福安郡主府也住了几日,该回府了。 顾廷菲垂着脑袋,把玩着手中的玉镯,这是他们夫妻俩的事,她这个外人就别搀和了。“廷菲,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屋歇着,走,我扶你。”方如烟此话一说,便断了齐豫的念头,今晚她要跟顾廷菲一起睡。其他的话,齐豫也没说,转身便离开了。 方如烟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许久才回过神来:“廷菲,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鼓不起勇气跟他摊牌?”嘲讽的笑自己,她就是不敢面对齐豫,不想从齐豫口中听到绝情的话,她真的承受不了。 伸手挽着她的胳膊,顾廷菲柔声道:“好了,姐姐,夜深了,回屋歇着,别去想这么多了。” 听说齐豫喝酒了,身上醉醺醺的,李氏立即一动,这可不是她给齐豫下药,那是齐豫自己喝醉了,她不过找个年轻貌美的妾室伺候他罢了。男人三妻四妾都很正常,方如烟也够闹腾,身为齐国公府的少夫人,这般任性,谁给她的权利,住在福安郡主府,不肯回府来。 齐国公看了李氏一眼,“你别打什么不好的主意,豫哥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明日一早定然找你算账,行了,他房内的事你就别搀和了。省的母亲知道,又将你关在后院,到时候我就算说破了天,母亲也不会改变心意。” 夫妻多年,自然明白李氏的谋划,只是齐豫越来越得到圣上器重。父亲和母亲对他就越是喜欢,越发不容得有人算计齐豫。上一次的教训,莫不是李氏已经忘记了。 李氏撇撇嘴,走到齐国公跟前,替他按摩肩膀,“妾身知道了,妾身也不过想想罢了。只是这方如烟实在太过放肆了,已经好几日不曾回府了,莫不是她想跟豫哥分开,一直住在福安郡主府,那成什么样子了,岂不是让外人笑话豫哥?不行,老爷,明日我亲自去一趟福安郡主府,我倒要看看她什么时候回来?”只要今晚李氏不去算计齐豫,明天的事,齐国公管不了那么多。 李锐带着昏迷不醒的承恩伯回到了府上,请来了好几名太医,偏偏李锐愣是一眼都没去看。 黄氏就等着他回府了,上前几步,道:“夫君,梅姨娘小产了。”承恩伯前脚离开,她后脚便去厨房端了放了绝子药的燕窝给梅姨娘补补身子,她亲自送过去,还是白天,梅姨娘自然没有起疑,二话没说就喝下去,没多久,梅姨娘就喊肚子疼,她心里一慌乱,连忙蹲下身子,看着蹲在地上痛苦的梅姨娘,发现她下身出血,等大夫来了,得知梅姨娘原来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因着她的燕窝而小产了。 只是梅姨娘一个多月的身孕,怎么可能自己不知晓,那便是想要等胎位坐稳了,再告诉众人了。 李锐摆着手道:“不用在意,小产就小产了。”轻飘飘的说出这句话,让黄氏越发觉得害怕,声音颤抖着:“夫君,我没想到她有身孕了,等父亲醒来,我便去向父亲认错,此事是我一个人的主张,与你无关。”她和李锐夫妻几年,虽说有几个通房妾室,但丝毫不影响他们俩之间的感情,为了他们的孩子,这个错必须她去认下。 这辈子能嫁给李锐,她觉得值得了。梅姨娘是承恩伯,也就是她公爹的姨娘,她对庶母下毒手,传出去让李锐和孩子们脸上蒙羞,他还如何能继承承恩伯府。心里一直担忧着,就等着李锐回来,夫妻俩再说着贴心的话。她既然做了,就势必要承担后果。 第四百九十五章 中风 李锐静静的看着她,大手一声,将黄氏拉倒怀里,闭上眼睛,感受着她身上的温暖气息,许久才出声道:“不用担心,父亲他不会追究你,反而还会感谢你,母亲才过世,承恩伯府不能传出梅姨娘有身孕的事来。”传出去岂不是让人在背后议论承恩伯是薄情寡义之人,最注重名声的人最懂得爱惜自己。 这话并非安慰黄氏,而是在阐述事实。已经做好了牺牲准备的黄氏听到李锐的话,心房略微一颤,强制镇定的问道:“夫君,真的可以这样?”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怀抱着黄氏的李锐温柔的抬头看着她,如沐春风的笑着:“自然可以了,不过要将知道此事的人都处理了,不能留下任何把柄。我知道你善,可这件事绝对不能传出去。” 黄氏略一沉吟答道:“夫君,我知道了。”一直不肯松开她,直觉告诉黄氏,李锐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莫不是因为承恩伯昏迷不醒的事,父子俩的关系算不上亲密,但也不算冷淡。门外传来了小厮的敲门声,大夫请到府上来,给承恩伯正在把脉,他们夫妻俩是府上的主人,自然得去了。 这才让李锐松开了黄氏,一路上,衣袖下的右手一直被李锐握着,心里说不上的温暖,其他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枕边人,夫君能够相信她。望着李锐的身体,黄氏忍不住面色泛红,此生能嫁给李锐,是她的福气,往后她一定尽心尽力的伺候他,还有照料好他们的孩子,不让李锐操心后院的事。 没一会,夫妻俩到了承恩伯的院子,梅姨娘小产了,其他的几位姨娘都站在院子里等着听承恩伯的消息。她们都是依靠承恩伯生存,自然不希望他有什么事。大夫抬手擦拭额头上细细密密的一层汗,今天他这是摊上什么事了,李锐带着黄氏直接进入承恩伯的屋里,黄氏站在李锐后面,夫妻俩正等着大夫的回答。 许久,大夫已经鼓起勇气走到李锐夫妻跟前,作揖道:“老夫无能,还请两位另请高明。” 话音刚落下,黄氏揪着的一颗心越发的紧张起来,这话是何意?莫不是承恩伯出什么事了,只是李锐知道吗?于是黄氏捏着手中的丝帕,慢慢的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发现李锐正襟危坐,脸上带着悲伤,问道:“大夫,就真的没救了吗?” 大夫吞咽了口水,紧张道:“真的没救了,他已经中风了,醒来你们就好生伺候就行了。” 中风两个字从大夫口中说出来,李锐眸光微闪,良久才追问道:“你可查的出来,我父亲为何中风?”对于此事,大夫自然说蹊跷,什么也没说。李锐沉默片刻,便让大夫离开了。给承恩伯开一些药方留给管家,让他去抓药。 蓦得,床上的承恩伯醒来,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两眼茫然的在屋里环顾四周,目光和李锐夫妻俩对上,他嘻嘻的笑着,嘴角还留着口水,双手想要抬起来,却怎么也抬不起来,浑身使不上力气,接着承恩伯似乎很着急,准备穿好鞋子,站起身来,走到他们跟前。 站在李锐身后的黄氏发现他还坐着纹丝未动,丝毫没有上前去搀扶承恩伯的意愿,李锐都不愿意了,黄氏身为儿媳妇自然就不能太过主动了。承恩伯中风了,倒是让黄氏心里松口气,如此便不会追究她让梅姨娘小产一事。只是她如今有点儿怀疑,李锐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承恩伯会这样,才会说话安慰自己。那是她的夫君,要相守一辈子的夫妻,她要相信他才是。 承恩伯跌倒在地上,李锐终于站起身,双手背后,沉声道:“往后我会派人好生照顾父亲,父亲就在院子里哪也别去了,您好好想想!”不用说,他已经猜到为何承恩伯会中风了,是李平的手笔。换做是他,怕是也不能忍受,承恩伯毒害了他的母亲,此事闹上公堂,对于他们兄弟三人和承恩伯府都是一个笑话,会让世人指着他们背后议论。 另外承恩伯居然想要设计陷害李平,要让他名声尽毁,在朝堂之上无法立足,将他赶出京城。承恩伯没有对李平赶尽杀绝,如今李平也留下他的一条小命,这般活着,怕是会让承恩伯尝到母亲曾受过的痛楚。母亲,是儿子无能,未能及时发现这一切的阴谋,害的我们母子阴阳风格,他还曾经奢望李平能回到承恩伯府,兄弟三人再有团聚的机会。 如今看来,一切都成了奢望,李平自从离开了,就再也不会回来。开弓没有回头箭,罢了,李锐不顾身后承恩伯的叫嚷,拉着还在发呆的黄氏悠然离开了。 顾廷菲和方如烟两人都松口气,从马成岗口中知晓承恩伯中风了,后半辈子没那么风光了。这就是他的报应,正义长存心中,天理昭昭,如今就施展在他身上。 方如烟这几日跟着一起操劳,脸上带着倦意,顾廷菲认真道:“姐姐,今晚我们俩还是别一起睡了,省的我夜里总是吵醒你。嘘,姐姐,你听我把话说完,我瞧着心疼,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我也关心你,不愿意你夜里睡的不踏实。白天你已经陪着我说话,帮了我很多,我可不忍心瞧着你这般。 再者,齐大人今日看我的眼神可不太好,他怕是会觉得是我执意将你留下来,不肯让你回府。下次齐大人再来,姐姐就同他一起回府,毕竟你们如今是夫妻,总在我府上住着,知道的人说我们姐妹情深,可不知道的还要以为我在背后撺掇你们夫妻闹腾呢? 好姐姐,你就听我的话,今晚好好歇息,别太累着了。大夫可说你要好生调理好身子,放松心态。”撒娇的拉着方如烟的手臂,她还能说什么,自然希望方如烟为了自己多考虑。从齐豫的眼神中不难看出他对方如烟的喜欢,顾廷菲希望有情人能终成眷属,长久的在一起,如今就算对两人的考验。 方如烟叹口气,妥协道:“好,我听你的,你也是,身子越发重了,就别想这些事了。那我先去歇息了,你也早些歇息。”笑着送着方如烟离开,顾廷菲将玉手放在隆起的小腹上,不得不说,她很想念程子墨,希望有个人能在她身边,替她遮风挡雨。 她实在太累了,这几日的事闹得心力交瘁,不愿意让方如烟跟着她受苦,夜里因着肚子越来越大,辗转反复睡不着觉,双手竖起来祈祷着程子墨能早些回京城。程子墨一行人已经到了黎国边境,不日便要抵达兰国,顾廷菲思念程子墨,程子墨何曾不思念她? 抬起头仰望着星光,程子墨紧盯着一轮圆月,不知道何时他们夫妻能团聚,希望这一天尽快的来临。他答应顾廷菲的事,几乎都没有办到,是他食言了。平昭公主从丫鬟口中知道程子墨的动静,知道他不愿意护送她和亲,顾廷菲的身子越发重了,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在赶路,就希望能尽快的赶到兰国,能让程子墨尽快的返回黎国京都,守在顾廷菲身边。 顾廷菲很让平昭公主心疼,这丫头倔强的很,凡事都自己忍着,在路上福安郡主给程子墨写信,他们夫妻两人从老宅直接赶回云贵,并没有回京城照料顾廷菲,福安郡主只能写信告诉程子墨,让他尽快准备回去。他们俩是真的有要紧的事,要不然也不会丢下怀着身孕的儿媳妇离开。 这封信平昭公主也看到了,无能无声的叹口气,第二日加快前进的速度。 黄氏抬起头看着李锐,方才他说什么,是她耳朵听错了,还是糊涂了?李锐见她没吭声,紧盯着自己,抿嘴继续道:“几位姨娘就听我的话打发了,梅姨娘小产了,等过些日子将她送去庄子上养身子,若是她安分些,就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要不然的话,也不用留着她的性命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承恩伯府的当家主母了,这院子里的很多事都要你操心了。” 母亲不在了,父亲中风了,不能管事,二弟一家搬出府,三弟就更别提了,此生他怕是都不会再想踏入承恩伯府半步,何必为难他,在他们的伤口上撒盐。父亲毒害母亲的事,让李锐对承恩伯产生了怨恨,况且他连嫡亲的儿子李平能陷害,谁知道有一日,会不会算计到他头上来。 很多事他得做好安排了,承恩伯新纳几房妾室,将府上闹得乌烟瘴气,如今总算能安静了。“若是她们不肯走,可以,就让人将她们送到牙行。”李锐没有迟疑的再次看着黄氏。 黄氏颔首道:“好,夫君,我知道了。我不觉得辛苦,辛苦的是夫君才是,母亲刚过世没多久,父亲就中风了,两个弟弟都不在府上,只能靠我们夫妻俩撑着承恩伯府了,夫君请放心,我一定会管理好中馈,不放夫君担忧。”夫妻俩温柔的对视一眼,李锐忍不住凑过来,将黄氏搂在怀里,闭上眼睛,闻着她身上的温柔,似乎像母亲的闻到,许久才松开她。 第二天一早,顾廷菲睁开眼,已经日上三竿了,明日便是李鸾和苏明和成婚的好日子,她和方如烟答应她们去苏明和的府上帮忙,顺便能陪着顾廷珏和孩子说说话,自然是极好的了。谁知她们俩用完早膳,准备出来,福安郡主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便是方如烟的婆母,齐豫的母亲李氏。 这个时候李氏来,莫不是因为方如烟在她府上住的时日长了。顾廷菲轻看了方如烟一眼,握着她冰凉的玉手,温声道:“姐姐,切莫担忧,有我在。”婆母之前被关进后院闭门思过,如今又出来了,中馈也交到她手中了,方如烟想不出来,李氏跟她关系不亲近,能来作甚?两人相视一笑,紧接着朝大厅走去。 李氏一声绛紫色长裙,头上插满了朱钗,脸上也是经过精心装扮,瞧着风采照人。她是齐国公夫人,是顾廷菲的长辈,自然不会站起身迎接她们俩。尤其顾廷菲跟方如烟交好,方如烟是她的儿媳妇,就是她的晚辈。 顾廷菲笑盈盈的走过去随方如烟给李氏请安,三人寒暄了两句,李氏不经意的抬头打探起顾廷菲来,的确是个美人胚子,要不然也不会因为是一个庶女就入了平昭公主和程子墨的眼,对她颇为宠爱。连圣上器重的李平将军也认她做义女,一向对人冷淡的儿媳妇方如烟居然也跟她交好,李氏早就想来瞧瞧,顾廷菲到底有什么手段,能让人对她这般。 李氏一直盯着她看,莫不是她脸上有话,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适,李氏急忙笑道:“程少夫人,我今日前来是想接如烟回府,她在郡主府多有打搅,你是双身子的人,她如此不知分寸,还打搅你,是我这个做婆母的不是。”她在赔罪,可赔罪应该有赔罪的样子,不是吗?李氏一直端坐着,就光嘴上说的好听。 还有李氏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觉得方如烟打搅了顾廷菲的歇息,是她这个婆母没有管教约束好方如烟,还是说方如烟忤逆婆母?方如烟自然不想回府,昨日齐豫示意的时候,她当做没听见,回绝了他。莫不是今日齐豫找到李氏,让她登门接自己回府? 顾廷菲含笑道:“夫人说笑了,实不相瞒,我跟姐姐一见如故,她能在府上陪着我,我不知道有多高兴,怎么能说打搅呢?还有,此事与夫人无关,夫人切莫自责。”她这是在替方如烟说好话,很正常。 李氏微微一笑,道:“少夫人和如烟关系要好,我自然高兴,只是如烟是出嫁的妇人,总是住在郡主府,怕不合适。”她这个婆母亲自来接她了,方如烟怎么就跟木头一样杵着不动。 第四百九十六章 抢婚(一) 莫不是真的跟齐豫闹腾了,一想起齐豫,李氏就更加气愤了,她生的儿子,如今一点都不跟她亲近,就因为上次下药的事,齐豫还耿耿于怀,对她这个母亲爱答不理。她已经受到惩罚了,在后院关了许久,连中馈都交出去了,这样的惩罚还不够吗? 顾廷菲皱着眉头,狐疑道:“不合适吗?怎么不合适了?夫人怕还是不知道,昨日齐大人说让如意在郡主府多陪着我住些日子,难道回去齐大人没告诉夫人?”瞪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憋着心底的笑意,装着无辜的眨着眼睛等着李氏的回答。 方如烟嘴角略微犯抽,这样的话,也只有顾廷菲说的出来。不过,也还别说,李氏脸上的表情别提有多精彩了,一定要克制,千万不能穿帮了,于是方如烟一直垂着脑袋,忍着眼底的笑意。 李氏在心里骂着齐豫,怎么就不能跟她说一声,害的她今日在顾廷菲面前丢脸,勉强的挤出一抹笑容来:“少夫人,这我还真的不知道!” 顾廷菲摆摆手,不介意道:“既如此,那也不怪夫人,夫人还有其他的事吗?”这是在下逐客令,要赶李氏离开? 李氏不悦的皱着眉头,没等她开口,顾廷菲径直开口道:“夫人,你别误会,我没有不欢迎你的意思,只是今日我们与齐大人越好了,要在苏大人府上见面,这不约定的时间要到了,我们俩总不好迟到。”又是齐豫,李氏此刻很想质问顾廷菲一番,到底还有什么事是齐豫说的,无奈之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廷菲和方如烟离开。 今日好像方如烟什么都没说,就是这个顾廷菲在说,这丫头嘴皮子倒是利索。心里憋着一口气的李氏想好了,今晚等齐豫回府,一定好好质问他一番,看看方如烟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府?她得拿出婆母的架势来,要不然有顾廷菲依靠,她真的无法无天了。 孟氏走到书案前,将手中的茶放在万梓齐跟前,道:“夫君,茶沏好了,你尝尝味道如何?”满心满意的讨好他。 万梓齐看都没看她一眼,答道:“知道了,下去吧!”这些日子孟氏不知道想了多少讨好万梓齐的法子,可他偏偏就跟木头一眼,不理睬她,孟氏是个女人,也是要脸面。不过母亲跟她说,只要能有身孕,早日诞下子嗣就能在永安侯府站稳脚跟,她不能退缩。 小厮走进来,请万梓齐去永安侯的院子。当下放下手中的书,万梓齐毫不犹豫的抬腿离开了,从孟氏进来,他一眼都没瞧过她。孟氏心里在滴血,不就是当初设计了万梓齐,那也是因为喜欢他,想与他长久在一起。 永安侯端正的坐着,永安侯夫人见到他走进来,没等他作揖请安,就竖着手打断他:“别请安了,我问你,你可知道明日是什么日子?”明日,他不知道,有什么特别的吗? 永安侯夫人气的心肝疼,厉声道:“我告诉你,明日鸾儿就要成婚了。”得知这个消息,不知道有多气人,母亲太过分了,一直在瞒着她。越想心底越慌,母亲宁愿让李鸾嫁给其他人,也不愿意再让她回到永安侯府,嫁给万梓齐,显然对她这个嫡亲的女儿不信任了。只要一想到李鸾嫁给别人,那些镇国公府的家产也会跟着她嫁人,永安侯夫人就如同刀割一般疼痛难忍。 万梓齐微挑眉梢,道:“母亲,您这是在开玩笑?” “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还有时间跟你开玩笑,你现在就说吧,你打算怎么做?”永安侯府斜看了他一眼,颇为不耐烦的瞪着他。居然是真的了,万梓齐浑身松口气,他之所以答应母亲将李鸾接回来,那是被她所逼,如今李鸾要成婚了,自然是极好的。 永安侯夫人气急败坏的坐在永安侯身边,道:“侯爷,你倒是说句话啊!” 一直坐着没吭声的永安侯抬起头轻看了永安侯夫人一眼,随后沉声道:“你让我说什么,这是你娘家的事,再者,我说的话,岳母岂会听,倒是你,自己想想法子。另外,齐儿,鸾儿你必须得娶回府,绝对不能让其他人捷足先登了,那可关乎到镇国公府的家产,你一定要慎重!”对永安侯夫人有些怨气,镇国公府的老夫人周氏是她嫡亲的生母,生母连李鸾出嫁都不愿意告诉她,显然是想瞒着她。也亏得永安侯夫人在镇国公府上有眼线将消息传出来,要不然此刻他们还被蒙在鼓里,等李鸾出嫁了,木已成舟在知晓就真的晚了,悔之晚矣。 永安侯夫人略一沉思道:“齐儿,这样,你现在就跟我去一趟永安侯府!”她倒要看看母亲怎么跟她解释,还有李鸾,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她这个姑母对她就如同嫡亲女儿一般疼爱,根本从未将她当做儿媳,立规矩,她们便是这般回报自己。万梓齐摇摇头:“不用去了,母亲,既然外祖母和鸾儿决定了,那就由着她们去,再者,永安侯府岂会贪慕镇国公府的家产!” 永安侯和永安侯夫人对视一眼,两人随后不约而同的朝万梓齐看过去,永安侯夫人厉声道:“由着他们去,你说的轻松。你告诉我,你这么多年吃的穿的用的都是花的谁的钱财,你以为永安侯府能支撑的起的吗?你们父子俩不管不顾,一去账房就要取千两银子,这些银子难道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说的好听,不惦记着,我告诉你,万梓齐,若是没有我的陪嫁,这么多年,你们早就饿了,根本就没有现在这般风光。你不惦记着,你不惦记着,那你告诉我,从今往后,你自己能养活我们永安侯府一大家子人吗?”在这一刻,对父子俩多年的怨恨发泄出来了。 永安侯夫人丝毫不后悔,她心里很憋屈,她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女,自幼被母亲和兄长捧在手掌心长大,原本以为找了一门好的亲事,谁知道永安侯府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么多年内心的苦楚只有她一人知晓。父子俩根本就没有为她考虑过,就只靠着永安侯那点儿俸禄,他们这个府邸早就散了。 一切的花销用度都是她咬牙将成婚的陪嫁给当了,才活了这么多年。万梓齐什么都不知道,他倒是说的轻松,不惦记着镇国公府的家产,他去账房取钱的时候,怎么不说这句话。 永安侯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道:“你当着孩子的面胡说什么?” 嗤笑了一声,永安侯夫人板着脸,厉声道:“我说错了吗?你告诉我,我都说错了吗?这么多年,谁知道我心里有多委屈,你自己的那点儿俸禄你自己不清楚吗?偏偏没钱还要装作有钱的模样,你瞧瞧你身上的衣裳,还有这玉扳指,你一年的俸禄也未必能买得起!你们不愿意去镇国公府,可以,那就眼睁睁的看着鸾儿另嫁他人,从今往后,镇国公府的家产你们也都别惦记了,肯定没我的份了。 当然了,我的陪嫁都用的七七八八,根本就不剩下什么值钱的东西。府上一大家子人的开销就全靠你们父子俩,我累了,我真的累了,这么多年,你们从未有人替我着想,替我分担过。”嫁给这样的夫君,是她的悲哀,怨不得他人。 万梓齐震惊的瞪着眼睛,这些话他从未听过,母亲向来都是和颜悦色,此刻她涨红了脸,双手捏着衣袖,瞳孔瞪大,说的话句句印刻在他的脑海里。 永安侯毫不犹豫的伸手给了永安侯夫人一记响亮的耳光,“你若是不愿意,我大可以休书一封,让你离开永安侯府,从此你我便再无瓜葛。”丝毫不留情面,这就是她当初一心要嫁的如意郎君,真是可笑。她将嫁妆都用了,都换不得来永安侯的心疼和安慰,反而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真是笑话,是老天爷对她的嘲讽。 万梓齐急忙上前挺身护着母亲,沉声道:“父亲,我愿意去镇国公府。”形势所逼,他能不去吗?自然是不能了,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为永安侯府牺牲了那么多,到头来换取父亲的休书。 永安侯夫人推了万梓齐一把,淡淡道:“不用勉强自己,既然决定将鸾儿接回府,往后你要对鸾儿宠爱有加才行,要不然我日后无颜面对你的外祖父和舅舅。做不到这些,就不要委曲求全的说这些话。” 万梓齐闭上眼睛,“母亲,我能做到,我们走吧!”永安侯夫人略微愣怔,随后被万梓齐搀扶着离开,望着母子俩离开的背影,永安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顾廷菲笑眯眯的看着顾廷珏的女儿,方如烟也跟着逗弄着,刚出生的时候,脸蛋皱巴巴,如今越长越好看了。就是她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能亲自抱抱孩子,有点儿可惜。顾廷菲身子越发的重了,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着了,方如烟没做过母亲,自然不知道轻重,她不敢抱孩子,生怕伤着她。 顾廷珏含笑着吩咐嬷嬷将孩子抱下去哄着睡觉,她们姐妹三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得说说话。顾廷菲亲昵的靠着顾廷珏,顾廷珏宠溺的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轻声道:“你们俩能一起来,我真是没想到,这几日真是有劳如烟妹妹了。” “大姐,你这是说哪里的话,我和廷菲情同姐妹,一见如故,说这些话见外了。”方如烟如沐春风的笑着。接下来三人聊着李鸾明日嫁给苏明和的事,府上已经开始布置起来。苏明和今日还去上朝了,他得跟圣上请假成婚,这个时候还没回府。 新房的布置就由顾廷菲和方如烟两人来准备了,很快,她们就一起离开顾廷珏的院子,临走前,顾廷菲依依不舍的看着她,顾廷珏轻笑了一声:“廷菲,你快去忙着张罗新房,往后见我的日子多的是,快去忙吧!”又不舍的看了躺在床上的顾廷珏,今日来,她的气色好很多,既然如此,顾廷菲也只能抬脚往外走去,方如烟一路搀扶着她。 听到砰的一声门关上来,顾廷珏才闭上眼睛,让两行清泪流淌下来。她还在月子里,不能哭,她知道,可是她就是克制不住,母亲和定北侯府抛弃了她,是顾廷菲不在意她为何有了身孕,怀了谁的孩子,将她安顿好,有这样一个妹妹,她觉得老天爷终究待她不薄,往后,她会振作起来,不会再让顾廷菲替她担忧,她还有一个女儿需要照顾教养,为母则强,抬手擦拭了脸上的两汗泪水,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中午苏明和派人送信回来,他和齐豫都被圣上留在御书房有事要商量,估计要到晚上才能回来,让顾廷菲和方如烟就留在他府上别离开了,明日他便成婚了,省的明日顾廷菲怀着身孕来回的奔波,早就为她们准备好了客房。方如烟和顾廷菲对视了一眼,决定了,就住下,听苏明和的话。 晚上姐妹三人在一起聊天,不知道有多开心,听着孩子咯咯的笑声,她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永安侯夫人带着万梓齐到镇国公府,却连周氏的面都没见到,管家板着脸道:“姑奶奶、表少爷请回吧,老夫人说了,今日不见你们。”说完便要关门,永安侯夫人眼疾手快的将手放在门边,管家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夹着她的手。 果不其然,管家停下了关门,皱着眉头:“姑奶奶,老夫人说了,今日不见你们,您应该比奴才更清楚老夫人的为人。”说到做到,永安侯夫人一直站在门外也是没用。万梓齐皱着眉头,外祖母这是怎么了,不喜欢他们了? 深呼吸一口气,永安侯夫人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银锭子,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来,将银锭子塞给管家,管家二话没说,便拒绝道:“姑奶奶,这银子可使不得,奴才不能要。您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这是老夫人交代奴才的。”知女莫若母。 第四百九十七章 抢婚(二) 永安侯夫人扯了扯嘴角,嘲讽道:“我们就站在门口,怕是不好吧!”这里人来人往,那么多人,她还要脸面。 偏偏管家镇定道:“老夫人交代,就在门口,有什么您尽管问,奴才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嘴皮子说的好听,就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了。 “鸾儿是不是明日嫁人,嫁的是谁?”永安侯夫人也不客气的问起来,直勾勾的盯着管家等着他的回答。 管家茫然道:“姑奶奶,实不相瞒,我们也不知道姑娘嫁给谁。”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都是死人不成?永安侯夫人心底憋着一股气,很想教训管家,但如今母亲不愿意见她,只能沉下心来,从管家嘴里得到什么消息。 一问三不知,很显然管家什么都不愿意告诉她,永安侯夫人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的必要了,严肃道:“你去告诉母亲一声,她今日若是不肯见我们,我们母子俩就一直站在外面不离开了。”她就不相信了,在周氏的心底里,他们母子俩就一点儿位置也没有了,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在外面站着,无动于衷。放在门边的玉手已经收回来,管家没有迟疑的将门关上了,得去禀告老夫人,让她定夺。 得知这些话,周氏并没有言语,只是挥手让管家离开。 李鸾一直在闺房里忙着明日成婚的事,这一次成婚要嫁给苏明和,她心底喜欢的人,似乎觉得上一次成婚太过匆忙了。这个时候,她不应该想起过去的事才对,抬起头看着闺房内满目的喜色,还有身上大红色的嫁衣,头上戴的凤冠霞帔,慢慢的闭上眼睛,感受着心底的喜悦。 一直到中午,万梓齐瞧着里面还是没有动静,有些迟疑道:“母亲,要不然我们今日就回去,等明日再来。实在不行,就抢婚!”李鸾已经是和离过的女子,她能嫁到什么高门大户去,大户人家一定会嫌疑她不是个清白的姑娘。而且连管家都不知晓,那必定是个小门户了,怎么能跟永安侯府的嫡长公子他斗! 永安侯夫人斜视了他一眼:“什么都别说,今日必须要见到你外祖母。”见到母亲,她们想说的话才能说出来,若真的抢婚,岂不是让镇国公府和永安侯府两府脸上蒙羞,这个时候,她还得顾着脸面。她就不相信,她是母亲的亲女,母亲还能真的不见她。 傍晚用膳了,李鸾穿着一身浅蓝色的长裙出现在周氏眼前,让她不由的愣住了,要出嫁的新娘子,脸上总是有遮掩不住的喜悦。 周氏一伸手,李鸾便毫不犹豫的抬脚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亲昵的将脑袋搭在周氏的膝盖上,轻声道:“祖母,我舍不得离开您!”知道离别这般难受的话,就应该答应苏明和的提议,让他入赘,她就可以不用离开,一直陪在周氏身边。 周氏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温声道:“傻孩子,祖母又何尝舍得你,你是祖母最疼爱的孙女,祖母也希望能将你留在身边一辈子,可如此不行,祖母不能这么自私。等明日出嫁了,苏大人对你疼爱有加,往后你们可以时常回来看看祖母,这就够了。不许哭了,明日就要成婚了,大喜的日子不许哭了。”听着这些话,李鸾的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滴落,她实在忍不住了。 心疼的替她擦拭眼泪,李鸾又忍不住的投进她的怀里,半晌,李鸾才缓过神来,低头道:“祖母,对不起。” 周氏心疼的拍着她的手背,安慰她:“祖母老了,希望看到你过的好,好孩子。”提到了在门外站着的永安侯夫人和万梓齐,周氏冷哼了一声:“你不用理会他们,这个时候他们登门,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李鸾轻叹口气:“只是祖母,他们还不肯离开,若是明日出什么事。”又看了一眼天色,都站了快一天了,还不肯离开,她有点儿担忧明日成婚,会不会让苏明和难堪。尽管苏明和不在意她曾经嫁过人,和离过,可她心底还有些介意。 李氏一直在大厅等着齐豫,见到他的身影了,别提多气愤,张口就问道:“是你同意让方如烟留在郡主府的?”没等到齐豫的回答,李氏追问道:“是不是,你倒是给句痛快话!”有那么难回答吗?之所以李氏等在大厅,原来是要问这个,齐豫该如何回答?依照李氏的性子,他原本以为会将方如烟顺利的接回府,如今看来,怕是没那么容易。 有顾廷菲在方如烟身边,连他想接方如烟回府,怕都要经过顾廷菲的同意。让李氏去试探一下,结果发现这个认识,齐豫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淡声道:“母亲,是我同意的,若是母亲要责怪,就责怪我吧!”方如烟将一切都推到他身上,就是借口,不愿意回府。 李氏闻言,瞬间拉下脸,不高兴的说道:“豫哥,并非母亲要说你,而是方如烟毕竟是你的媳妇,理应留在府上伺候你才是。况且我和老夫人都指望着她能早些替你诞下嫡子,可她如今倒好,连齐国公府都不想回了,以为背后有程少夫人撑腰,我们就不能要求她了,她可别忘了,齐国公府才是她的家。豫哥,明日我同你一起去福安郡主府,我就不相信了,你我出面了,她还能不回府,赖在福安郡主府不成!” 她这个婆母既然出来了,那就一定要树立婆母的威信,别让方如烟小瞧了她,得摆出婆母的架子来。 齐豫皱着眉头,摇头道:“母亲,明日就不用了,苏大人成婚,我们得去祝贺。另外,这件事就不劳烦您操心了。” 说完双手背后抬脚准备离开,被李氏开口叫住:“等等,我的话还没说完,你走什么走!豫哥,我知道先前我做的不对,但是我真的是为了你好,你在朝堂之上得到圣上的器重,子嗣一事应该更加重视才行。我和你祖母也是为了你好,替你担心,你也得上点儿行。对了,苏大人成婚,是哪位苏大人,我怎么没听说?”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李氏自然得替他谋划了。 当然之前给齐豫下药一事,是她太鲁莽了,最后害了自己被关押在后院闭门思过,如今出来了,得到老夫人的示意和提点,自然得加点儿力道了。 听到这里,齐豫一张脸越发阴沉,如同冰窖里捞出来的石头一般,“兵部侍郎苏大人,母亲不知道也没什么奇怪。只是母亲,您若是真的为了我好,如烟回府这件事您就别管了,听我的,我能处理好。若是没其他的事,我先回屋了。”紧捏着手中的丝帕,李氏紧咬着银牙,绝对不能这么轻易就让齐豫走了。 “豫哥,你等等,今晚你去岚姨娘的院子,子嗣的事你必须要上心。”娘家的侄女已经定亲了,嫁给齐豫为妾那是不可能的事了,方如烟这个儿媳妇不孝敬她,忤逆她,她就找个听话的人,未尝不可。林姨娘和岚姨娘是方如烟给齐豫纳的两房妾室,样貌都是不错,是美人。 林姨娘的性子她不太喜欢,不爱说话,喜欢清静。不像岚姨娘,自从一入门,做了齐豫的姨娘,每次都去给她晨昏定省,给她请安,要是出身高一些,倒是能娶回来做正房娘子。可惜方如烟命好,虽说没有生母,但有个好父亲,不听她话的儿媳妇,她得狠狠的治一治才行,得让方如烟瞧瞧厉害。 她不愿意回府,可以,有的是人想替齐豫生孩子。一转身,齐豫淡声道:“母亲,嫡子还没有,庶子是不可能有,母亲不应该不明白这个道理。” “母亲自然明白,只是方如烟一直不回府,你总不能一直替她守着,这成什么样子了。不行,这件事你就听母亲的,岚姨娘是个性子温和的,乖巧懂事,你会喜欢的,快些去吧!”李氏一边说一边推搡着齐豫,试图让齐豫听她的话,去岚姨娘的院子。 偏偏齐豫眯着眼摇头:“不用了,母亲,我还有些折子没处理好,先去书房了。”望着齐豫离去的背影,李氏气的咬牙切齿,这就是她十月怀胎辛苦教养出来的儿子,如今长大了,在朝中得到圣上器重了,就翅膀硬了,连她这个嫡亲母亲的话都不听了。 儿大不由娘便是如此,可李氏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回去免不了跟齐国公抱怨一通,齐国公倒是没吭声,后院的这些事,他可不愿意搭理,还是看他的棋盘来的有趣。一 拳打在棉花上,李氏深呼吸几口气,拉扯手中的丝帕准备抬脚往外走去,被齐国公叫住了:“你先回来,豫哥的事你就别太担心了,他是个有主见的人。至于他媳妇不愿意回府,就在外面住着,也没什么不好。别人想跟程少夫人攀上关系,也未必能搭上关系,如今她们关系好,你倒是不乐意了。我告诉你,可别再对豫哥动什么歪脑筋,再有下一次被我们发现,你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话音落下,一直把玩在手中的黑色棋子跟着落在棋盘上,算是在提醒李氏,凡事要注意分寸,得给自己留下后路。 李氏嘴角犯抽,她这么辛苦是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齐国公府好,到头来,齐国公就这么说她,气鼓鼓的扭头离开了。 齐国公叹口气,摇摇头,该说的话,他都说了,听不听就看她的了。他还是继续研究他的棋局,看看换一换位置,或许能赢。 夜幕降临了,万梓齐身上穿的很单薄,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跟在身后的小厮颇为心疼的看着他,偏偏母子俩谁也不肯说话,没办法,他们也只能跟着不吭声继续等着。永安侯夫人越等越是心底发沉,母亲不愿意见她,那就说明李鸾的婚事那是板上钉钉,不能更改了。那怎么能行呢!今日不管怎么说,她一定要见到母亲,跟母亲说着知心话,一定要让母亲改变看法。 坐在桌前,一直盯着窗外没吭声的周氏突然出声道:“去将姑奶奶请进来吧!” 嬷嬷犹豫的问道:“老夫人,那表少爷呢?”万梓齐,周氏哼了声:“让他在外面等着!”娶了李鸾,并没有珍惜她,伤了李鸾的心,还指望能对他有什么好脸色。周氏发话了,嬷嬷自然连忙出去请永安侯夫人进来,终究还是心软了,是她生下来的姑娘。 门开了,万梓齐欣喜道:“母亲,外祖母愿意见我们了。”真是太好了,也不枉他们母子在外站了一天,也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指着他们说闲话。能等到周氏愿意见他们,一切都值得了。 得知周氏只让永安侯夫人进去见他,万梓齐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仿佛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无比冰凉。永安侯夫人没有迟疑,紧跟着嬷嬷进去了。听到砰的一声,门关上了,万梓齐被小厮搀扶着坐上了温暖的马车。可恶,等了一天了,外祖母居然不愿意见他,莫不是厌恶他了?不过幸亏还有母亲,母亲坚持下来,外祖母终究不忍心。 一路上,永安侯夫人想好了,该跟周氏说什么。嬷嬷站在门口,请永安侯夫人进去,随后她在门外候着,这个时候她还是不要进去为好。永安侯夫人一身绛紫色长裙,因在外面站了一天,脸色冻得发紫,一进屋,就连着打了两三个喷嚏,周氏始终没吭声,仍旧坐在桌前,盯着窗外看着。 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过去,永安侯夫人俯身给她请安:“女儿见过母亲。” “你来了。”周氏轻笑了一声,随后将目光转移到永安侯夫人身上。永安侯夫人蹲下身子,眼中含着泪,哭泣道:“母亲,您这是不要女儿了吗?”让她在门外站了快一天了,不知道受多少百姓的指指点点,从出生到如今,何曾受过这般难堪。 第四百九十八章 抢婚(三) 就算心底对永安侯和万梓齐再气愤,那也是她的夫君和儿子,钱财大不了再依靠镇国公府便是。定定神看着蹲在她面前,脸上挂着两行清泪的永安侯夫人,周氏伸手想要擦干她脸上的泪水,伸在半空中的苍老的双手刚要触碰到永安侯夫人的脸颊又被她伸回去,搭在膝盖上,冷声道:“擦擦吧,都快要做祖母的人,哭什么?” “怎么不能哭了,谁让母亲不愿意见女儿,这么多年,母亲从未对女儿这般狠心。不管女儿多大,在母亲的心底,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永安侯夫人丝毫不在乎此刻她撒娇的语气,谁让周氏脸色不太好,从她进门到现在,只给过她一个笑脸,不应该是这样。 周氏扯了扯嘴角:“我见不见你又有何用?何必来见我?”既然做了决定,就不会更改,也不会后悔。却没想到永安侯夫人没有知难而退离开镇国公府,在外面站到现在还不肯离开。 闻言永安侯夫人顾不上擦拭脸颊上的泪水,急忙道:“母亲,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还在生女儿的气,女儿知道错了,是女儿不好,没有教育好齐儿,让他对鸾儿不好。母亲,女儿对您发誓,这一次将鸾儿接回府后,就让齐儿休了孟三姑娘,让鸾儿做正妻。母亲,女儿真的知道错了,女儿是鸾儿的姑母,定然不会再让她受半点儿委屈,还请母亲再给女儿和齐儿一次机会。” 也不知道李鸾要嫁的到底是谁,又或者只不过是个幌子,想让她前来认错罢了。终究母女一场,周氏总不会这般不给她面子。 这还是她的女儿吗?周氏看了永安侯夫人许久,才出声道:“没有,你不用给我认错,你没做错。万梓齐是你的嫡子,娶孟家的姑娘能对他仕途上有所帮助,这是好事,我身为他的外祖母,替他感到高兴。嘘,你别说话,听我把话说完。”越听越不对劲,永安侯夫人着急的张嘴解释却被周氏拦住了,无奈之下,只能忍着性子继续听下去,看看母亲到底说什么。 眼见永安侯夫人不吭声,周氏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几口,又放下常查,继续道:“鸾儿已经嫁给万梓齐一次,她擅自用嫁妆换取了和离书,这件事我不追究了,默认了。此外,你们已经将鸾儿接回府一次了,那是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你们没能把握好,以后就没有了。 鸾儿是你兄长唯一的血脉,我自然得护着她了。明日她便要成婚了,你若是还念着她是兄长在世上唯一的血脉,就过来送她出嫁,我很高兴,也很欢迎。当然,你若是带来来闹腾,抢婚,我第一个不饶你!”该来的总要来的,不可避免。 李氏眸光微闪,心里一揪,不顾一切的拉扯周氏的手臂,道:“母亲,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是我没照顾好鸾儿,您要惩罚就惩罚我,别这样对齐儿,他已经知道错了,他跟着我在外站了一日,想明白了,他想娶鸾儿,这一次是真心的。 母亲,您就再给我们最后一次机会。我是鸾儿的姑母,齐儿是她表哥,自然会护着她一辈子,换做别人,指不定是贪慕鸾儿的美色,又或者是欺负鸾儿无父无母。母亲,总而言之,您万万不能随意将鸾儿许配他人,况且明日成婚再过着急了一些。”大脑在发快的转动着,她得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周氏,绝对不能让李鸾另嫁他人。 周氏轻笑了一声,伸手推开了永安侯夫人,道:“这件事我已经做主了,没人能改变,机会不是没给你们,是你们没珍惜,怨不得旁人。再者,我实在看不出来齐儿真心喜欢鸾儿,会对鸾儿好。之前齐儿便喜欢顾廷珏,将被丞相府休弃的她养在外面,这些事你别以为能瞒得了我。 你是我的女儿,齐儿是我的外孙,我不想因着鸾儿和齐儿的事让大家伙脸上都不好看。如今鸾儿要另嫁他人,齐儿也娶了对了他仕途有帮助的孟三姑娘,岂不是两全其美。等我百年之后,我当年的陪嫁我会留给你。”这辈子周氏就只有两个孩子,一个是李鸾的父亲,一个便是如今在她面前的永安侯夫人。镇国公府的产业自然得留给李鸾和她的夫婿,周氏的嫁妆是她自己支配,留给女儿。 永安侯夫人闻言,扯着嗓子嘶吼:“不,不,不行,母亲,您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决定鸾儿的亲事,另外,鸾儿她根本就管不了镇国公府这么大的产业。”真的要活活气死她,这么多日子的期望都落空了,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周氏虽说出身皇室,可她的陪嫁这么多年都用了不少,哪里还有什么值钱的宝贝了,远远比不上镇国公府的家产。这些原本都属于永安侯府,永安侯夫人半寸长的指甲掐进肉里,诚恳道:“母亲,鸾儿只是个姑娘,她根本就接管不了,母亲,您得三思。”就李鸾嫁过人,和离过的妇人,虽说没生过孩子,可大户人家谁愿意娶她做儿媳妇。 周氏勾唇冷笑:“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 “母亲,我怎么能不操心呢!这是父亲和哥哥辛辛苦苦浴血沙场奋战才有如今的产业,鸾儿是个不谙世事的姑娘,且不说她的夫家为何答应娶她,我总觉得其中有蹊跷,母亲一定得慎重。”永安侯夫人紧盯着周氏。 半晌,周氏出声道:“若是我将嫁妆留给鸾儿,将镇国公府的产业留给你和齐儿,如何?”凌厉的目光看向永安侯夫人,等着她的回答。 听到这话,永安侯夫人自然欢欣雀跃,她想要的便是镇国公府的家产,只是觉得周氏在试探她,于是,她低声答道:“母亲,这怕是不合适?父亲和兄长辛苦得来的家产,自然得传承给鸾儿,她是镇国公府唯一的继承人。不过,母亲若是信不过鸾儿和她的夫家,女儿可以暂时接管家产,等过些年,再交还到鸾儿手中,也好试探鸾儿的夫君是否真心待鸾儿,而并非因为镇国公府的家产。”也亏得她能想起来,暂且将镇国公府的家产接管了,既能考验了李鸾的夫君,也能让她如愿。已经到了她手中,家产想要再交出来,自然得看她的心意了。 周氏轻哼了声:“你倒是打的如意算盘,你早就惦记着家产,何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糊弄我?”想什么心思以为她没看出来,若是真的为了李鸾好,再她跟万梓齐和离的时候,永安侯夫人就应该拼尽全力的阻止,或者来告诉她,让她来劝说李鸾,改变心意。 而不是因为李鸾执意和离,用嫁妆换取和离书,永安侯夫人便不吭声应下了。永安侯夫人脸色大惊,急忙为自己辩解道:“母亲,女儿岂会这么做?女儿只是为了鸾儿着想罢了,她安身立命的便是镇国公府的家产,若是一旦如今您将这些产业给了她,未必就对她好。母亲,女儿可以对天发誓,若是女儿真的觊觎镇国公府的家产,就让女儿恬淡五雷轰顶,不得好死。”竖着手指信誓旦旦的发誓,却发现周氏纹丝未动,深邃的双眸紧盯她。 “你是我生的,我能不知道你的想法,这么多年,我知道你嫁给永安侯,苦了你了。若是你想回头,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会让你和离。”周氏闭上眼睛,没去看永安侯夫人,话已经说出口,接下来就让她考虑该如何去做。 这门亲事,当初的确是她跟镇国公定下,只是他们夫妻俩没想到永安侯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根本就是扶不起来的阿斗,永安侯夫人嫁过去这么多年,一直靠着她支撑着偌大的永安侯府,的确苦了她了。 听着这话,永安侯夫人眼中的泪水不自觉又流淌下来,嗤笑了一声:“母亲,现在从你口中说出这话,我真的很诧异。您如今让我和离,岂不是要了我的命?我要脸面,还有齐儿,他该如何是好?他是我十月怀胎,辛苦养大的儿子,难道我要抛弃他?不,母亲,我做不到。 之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让我和离,不过为了让我打消接鸾儿回府,抢婚的念头罢了。您有什么话直接跟我说,何必拐弯抹角的兜圈子,我们之间何至于如何?”嫡亲的母女之间如何也学会了算计,真是可悲。 周氏微挑眉梢,“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直说了。镇国公府的家产是绝对不可能交到你手中,暂时也不行,你想都没想。我老婆子的身子还能撑几年,若是我不行了,自然得交给鸾儿,至于她的夫君为何娶她,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此外你不想和离,那就由着你,只是往后,你别回来找我哭诉便是。”想来没了镇国公府的家产,永安侯夫人在永安侯府的日子便难过多了。 这些家产要留给李鸾,她的嫁妆留给女儿,已经够可以的了,做人不能贪得无厌。 一直以来,永安侯夫人都把镇国公府的家产归于自己,如今煮熟的鸭子飞了,心底岂能甘心,衣袖下的双手紧紧掐着手掌,陷入肉里还浑然未知,冷声道:“母亲,我不答应,这么多年,您就一直护着鸾儿,她是什么性子,根本就承担不起这个责任。还有鸾儿的母亲,母亲焉能知道嫂嫂有一日不会再回到京城,连同那管家,若是他们在您百年之后再回到京城,鸾儿该如何自处?”这就是生养她的母亲,口口声声说爱着她,护着她,到头来都是虚伪的,为了李鸾,连镇国公府的家产都可以转手让给他人,一点儿信任都没有了。 给她又能如何,她比李鸾跟需要镇国公府的家产,母亲既然知道她这么多年过的不容易,就应该她急需要钱财。永安侯和万梓齐两个人不知道柴米油盐贵,还时常从账上取钱,一取便是千两银子,要不是她丰厚的嫁妆贴补,早就没了如今的风光。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永安侯夫人紧握着周氏苍老的手,沉声道:“母亲,您就多为女儿考虑,没了这些,女儿就真的活不下去。这门亲事当初是你和父亲替我做主定下的,如今我过的这般不好,母亲,您真的就忍心看着我这般痛苦,还要继续这样活下去。母亲,鸾儿不需要,您就给我好不好?我可以发誓,只要我活着一日,我就会护着鸾儿,不会让她的夫君和婆家的人欺负了她,还有,要是嫂嫂再回到京城,我一定不会放过她,母亲,求求您了,就好好想想。”归根到底,她想要家产。 在周氏有生之年,她那看似懒散、随意,实则精明的嫂子自然不敢回到京城,和管家自然在外定局,不过若是得知母亲的死讯,必定会第一时间赶回京城。因为嫂嫂知道,母亲过世了,就再也没能人管教的了她。在母亲的眼皮子底下,这么多年她怕是受够了。 如今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自然不会轻易回京城。周氏垂着脑袋,深情的伸手抚摸着永安侯夫人柔软的秀发,叹气道:“这些年,你受苦了,可是我方才也说了,若是你想要和离,我可以拼了这条老命,也会帮你办到,你自己不愿意,顾忌太多。至于你嫂嫂,她已经过世了,根本就不可能再重见天日,除非她想要让世人唾骂她,若是有朝一日她敢回到京城去找鸾儿,那就看鸾儿了。你还是操心你自己的事,鸾儿就不用你多管了,我也累了,你早些回去歇着吧!”毕竟在外站了快一天了,永安侯夫人还是走吧,她的心意不会改变。 瞪圆了眼睛,仰起头大笑了几声,永安侯夫人猛地站起身,后退了几步,冷声道:“母亲,您就是这么为我考虑,在您的心里,永远都是鸾儿比我重要,只因为她是哥哥的血脉,不管她是男儿身还是女儿身。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就是母亲舍弃了的棋子!” 第四百九十九章 抢婚(四) “混账东西,你在胡说什么,镇国公府的家产本就是鸾儿,不是你一个出嫁的姑奶奶可以觊觎的,你出了这个院子,我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别逼我跟你断绝母女关系。”周氏狠厉的瞪着面前的女儿,变的有点儿不认识了,又或者这么多年,她一直伪装的很好,自己都被她给骗了。 永安侯夫人略微愣怔,随后咬牙切齿道:“断绝母女关系,断绝母女关系,母亲,您还真的为了鸾儿好,连我这个嫡亲的姑母都不让她认了。母亲,您这是要把我往绝路上逼,我是你生下来的女儿,您心疼鸾儿,为什么不能心疼心疼我?这么多年,我忍受了多少,到头来,您却要跟我断绝母女关系。若是母亲真的要这么做,我无话可说。”周氏越是如此护着李鸾,她心底对李鸾的恨意就越发的深,要是没有李鸾的话,母亲是不是就护着她了? 对,一定是这样,就因为有李鸾活着,母亲才会事事替她先考虑,将她这个亲女抛之脑后。 伸手给了永安侯夫人一记响亮的耳光,周氏阴沉着一张脸,道:“我若是不心疼你,就不会让你变得这般恃宠而骄,出嫁的姑娘是不可能得到娘家的家产,这些你难道不知道,还要我来告诉你。 本就不是你的东西,何必惦记着!你若是再这般,连我的嫁妆都一并留给鸾儿,到时候,你别再来找我,我就不会再见你,就算你在门外站一辈子,我也不会见你。这辈子,我不会再见你,走吧!”见到她虚伪的嘴脸,每每想起来,都会心疼,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当初出嫁时可爱娇羞的姑娘,早就被时间改变了模样,她已经不认识了,也亏得永安侯夫人在她面前伪装了这么多年,一直不肯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她的女儿变了。 在永安侯夫人的记忆里,母亲从未打过她,更没有说过一句重话,如今什么都做了,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流淌,真的很伤心,她想要家产有错吗?李鸾凭什么能得到镇国公府的家产,她根本就没资格。 “母亲,您可曾想过李鸾她或许就不是哥哥的孩子!”永安侯夫人话音刚落下,被凌厉盯着她的周氏又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只听她急促的呼吸道:“混账,这样的话,你也说的出口,看样子,你真的被钱财遮住了眼睛,越是这般,我越是不能留半点钱财给你,往后的日子,你自己掂量着过吧!从今往后,就别来了,我会对外说,你我断绝了母女关系。 要是你敢在外面胡说,我只当没生养你这个女儿,会找永安侯好好谈一谈,我倒要看看,没有娘家的扶持,你还能在永安侯府待得安稳。就永安侯的性子,自然会休了你。可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该怎么做,你自己掂量着办!”永安侯夫人说出这话,就是要毁了李鸾的名声,这么让人心疼的孩子为何要遭受这些。 母亲这般袒护李鸾,甚至要断绝母女关系,此生都不愿意再见她,真让人觉得心寒。身子往后退了几步,差点儿没站稳跌倒在地上,周氏看着纹丝未动,心底隐隐的发沉,今日是不可能改变周氏的心意了。永安侯夫人又深深的看了周氏几眼,才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周氏心底何尝好受,这是她的亲女,就算如今变了,可还是她的亲女。 可老天爷偏偏要让她在李鸾和永安侯夫人之间选择保护谁,她只能这般做,双手合十,念叨着:“老头子,你在天上也看到了,会不会怪我心狠?”早就湿润的眼眶一直忍着,不愿意在永安侯夫人面前伤心,让她找到把柄。 这一夜,永安侯夫人回到府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脸上被母亲打的还没消肿,她没让丫鬟给她上药,只有这般,她才能体会到母亲对她的心狠,这边是她的母亲,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万梓齐倒是心疼她,满心期待着她能劝说周氏,可惜,没那么简单。第二天一早,万梓齐就在院子外面等着,永安侯夫人从昨晚回府到现在情绪一直很低落,不愿意见任何人,包括万梓齐,她嫡亲的儿子。嬷嬷在屋里劝说了好一会,永安侯夫人才点头让万梓齐进来。 一见到她,万梓齐掀开袍子跪在地上,认真道:“母亲,都是儿子不懂事,让母亲操心了。我已经决定了,待会便去镇国公府抢婚,我一定不会让母亲再失望。”李鸾还是喜欢他的,之所以这么草率的答应嫁人,无非就是跟他在一起不可能了,如今他改变心意了,娶了李鸾还能得到镇国公府的家产,母亲这么多年,为了永安侯府操碎了心,她的嫁妆都用了七七八八,外人看着永安侯府风光无限,其实早就没了从前的风光了。 定定神,永安侯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万梓齐,张张嘴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吭声,很快便送走了万梓齐,她这个时候不宜出面。今早她派人打听了,周氏并没有要跟她断绝母女关系,或许只是说说而已,此外,万梓齐想通了,也能减轻她身上的担子,也不枉他们母子一场。 昨晚周氏提到和离一事,她之所以没有答应,就是因为万梓齐,那是她生下来,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何能舍得离开他,让他没了母亲的依靠,在永安侯府生存下去。有句话说的好,破釜沉舟,她倒是不相信,周氏的心能狠毒至此,连万梓齐的名声都不顾了。永安侯夫人站起身,走到窗口,望着窗外满眼的春色,勾唇掐了墙边的一朵蔷薇花,她会等着万梓齐的好消息。 顾廷菲和方如烟昨日忙到半夜才入睡,今早天没亮就起来了,苏明和很快就要去接镇国公府接李鸾了,一身红色的新郎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格外的精神和气派。苏明和是兵部侍郎,周奇不在京城,兵部的事宜几乎都是由他定夺,拿不定主意的便进宫禀告圣上,或者上奏折禀明圣上。 朝中很多大臣想要跟他交好,得知他今日娶妻,自然有很多官员和家眷来祝贺,就算不知道苏明和娶的是何人,也想粘粘喜气,顺便能跟苏明和结交。苏明和准备好了,顾廷菲点点头:“时辰不早了,快些去把鸾儿接回府。”往后她们便好交往了,想见李鸾随时可以来苏明和的府上,总是去打搅周氏,不太好。 苏明和颔首:“这里就有劳程少夫人和齐少夫人了。”管家负责替他招待男宾,男宾自然是顾廷菲和方如烟负责接待,至于齐豫和李平,他们俩自然得跟着苏明和去镇国公府将李鸾接回府,成婚。目送着他们离开的目光,因着顾廷菲有身孕,大家伙都知道她的身份,很自觉的避开她,不敢去触碰她,生怕她腹中的孩子出什么事,谁也承担不了这个后果。在方如烟的招呼下,大家伙都进入客厅等着,很快就能见到新娘子了。 苏明和一行人吹吹打打到了镇国公府,周氏听说他们来了,悬在半空中的一颗心总算落地了,她就担心永安侯夫人还不肯罢休,还要胡闹一番,如今好了,亲眼看着苏明和牵着李鸾手中的红帕子离开,别提心底多高兴。 真的高兴,比上一次李鸾嫁给万梓齐还要高兴,苏明和对李鸾的喜欢和疼爱,她看到了,也相信苏明和能兑现诺言,对李鸾一辈子好。拜别周氏,苏明和和李鸾一行人便吹吹打打的离开了镇国公府,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周氏站在大厅许久,才摆摆手,让嬷嬷搀扶着她回屋。 前脚刚回屋,后脚听说万梓齐带人来了,又得知万梓齐走了,这个孩子心性不定,不是没给他机会,将李鸾嫁给他,便是机会,是他自己不珍惜,他们母子俩如何应该好好想想,怎么跟鸾儿修缮关系。 她昨日的话并非说一说,若永安侯夫人真的要给李鸾作对,自己必定得护着李鸾,那是早逝的儿子唯一留下的血脉,容不得旁人,就算永安侯夫人这个嫡亲的姑母也不能伤害她。 轿子落地了,李鸾心底美滋滋的,这一次成婚是她喜欢,苏明和对她的喜欢,她慢慢的体会到了。苏阿婆,您在天有灵,会看到今日,我和苏明和成婚了,您老人家是不是也很高兴。真的没想到,在郊外结交的苏阿婆,觉得她很亲切,身上有祖母的味道,成就了她和苏明和的姻缘。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还没说出口,就被急冲冲赶来的万梓齐打断了,他急忙道:“等等!”围观的宾客看着他打断了婚礼,自然低声议论起来,有知道他身份的人开始散播开来,永安侯府的嫡子似乎跟苏明和没什么交集,今日为何来闹腾? 顾廷菲和方如烟对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神里看到了吃惊和担忧,原本以为万梓齐和李鸾和离了,他们俩之间就没关系,今日万梓齐突然登门,莫不是抢婚来了?有了这个念头,顾廷菲下意识的拧眉看向李平,这该如何是好?李平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他们这么多人在,还不成还畏惧万梓齐带来的几个人不成? 再说,李鸾分明喜欢苏明和,要不然也不会答应两人的亲事,万梓齐今日还真的不畏惧,到苏府来闹腾。苏明和眸光微闪,紧抿嘴唇,不可否认,此刻他内心有点儿担忧,若是待会,李鸾决定跟万梓齐离开,他要怎么办?答应他们,就此放手,还是强行的将李鸾留在他身边。 苏明和身为苏府的主人,也是今日的新郎官,自然要开口:“不知这位公子有何事?”万梓齐冷声道:“我有些话想跟新娘子说,还请行个方便。”想跟新娘子单独说话,莫不是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关系,难怪事先都没听说苏明和要娶哪家的姑娘。能跟永安侯府嫡子扯上关系的姑娘怕是不多吧! 宾客们纷纷头来好奇的目光,等着接下来的发展。红盖头下的李鸾听到这里,她自然是知道,来人是万梓齐,表哥今日怎么来了。 昨晚祖母不是跟姑母说清楚了,不应该来苏府闹腾才是。一颗心扑通的跳了起来,接下来该怎么办,那么多宾客在,她总不能让苏明和脸上无光,这些日子苏明和对她的疼爱,她都记在心上。 苏明和挺身护在李鸾跟前,皱眉道:“公子若是来祝贺,我苏某无比欢迎,若是来闹事,就别怪苏某不客气。” “苏大人,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只不过来跟新娘子说两句,不行吗?”万梓齐衣袖下的双手紧捏着,一旦让李鸾成婚了,那么永安侯府也跟着玩了,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没了镇国公府的家产,父亲和母亲都会奔溃。母亲必定知道他来抢婚,没有派人阻止他,就是在默认,希望自己能为他们做些有用的事。苏明和坚定道:“不行!” “你。。。。。。”万梓齐紧盯苏明和,没想到他这般小气,当众让他难堪,下不来台,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好心绪,万梓齐出声继续道:“苏大人,你莫不是不知道我是新娘的表哥,此外我还是她曾经的夫婿,今日她改嫁了,我跟她说几句话,也不为过吧!”一石激起千层浪,谁让苏明和不答应,那么他就将新娘子,也就是李鸾的身份抖露出来。 顾廷菲恨不得用眼神将万梓齐杀死,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知道廉耻的人,明明已经跟李鸾没关系,为何不能祝福她,非要来闹腾,让大家的面子都过不去。将身子转移到李鸾身边,顾廷菲轻握着李鸾冰凉的小手,这件事对苏明和和李鸾的伤害巨大,他们俩一直都瞒着,还没想好该如何去面对,万梓齐给了他们俩迎头一棒。 第五百章 抢婚(五) 幸亏顾廷珏在内院,不曾出来,要不然的话,那就该出大事了。齐豫和李平朝苏明和看过去,想看看需不需要他们帮忙,将讨人厌的万梓齐给拉出去,别影响他们继续拜堂。 宾客们这个时候已经有人猜到了新娘李鸾的身份,万梓齐的表妹,他曾经的媳妇,自然就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女李鸾了,没想到苏明和会娶李鸾进门?一个和离过的女人,如今还跟她的前夫牵扯不清,苏明和的颜面今日算是扫地了,看他还能耐什么。就算再等到圣上器重,也没用。 这里是苏明和的府上,顾廷菲不好站出来指责万梓齐的不是,想来他心底有自己的打算。苏明和气定神闲的站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哦,我倒是不知,公子已经跟我夫人没关系了,如今还想跟她说什么?”来之前,万梓齐想好了,他单独跟李鸾说话,跟她认错,让她心软的跟他回去,不仅能得到镇国公府的家产,还能让苏明和名声扫地,一举多得,妙哉。 却没想到,苏明和这般固执,不肯让他见李鸾。 万梓齐目光深沉,道:“我和鸾儿怎么说也是夫妻一场,今日她成婚,我有些话想单独跟她说,怎么,苏大人不会这么小气,既然娶了鸾儿,就应该不在乎我们俩曾经的关系。”难听的话他还没说出口,一只破鞋而已,堂堂的兵部侍郎还当做宝贝一般对待,真是可笑。 偏偏这只破鞋,他还没穿够,还得继续穿才好。红盖头下的李鸾忍不住颤抖起来,紧握着她的顾廷菲能感受到李鸾的悲伤和恐惧,这个该死的万梓齐,偏偏选在今日登门闹腾,还说出李鸾的身份,若是眼神能杀死人,万梓齐早就死了千百次。可恶的万梓齐,就是见不得李鸾过的好,是不是? 就在这时,宫里的小木子高举着圣旨,这是圣上的传来旨意,谁敢不听从。一时间,所有的人,连同顾廷菲也没被迫俯身聆听圣上。 万梓齐的目光仿佛淬毒一般,圣上的圣旨早不到,晚不到,偏偏在这个时候到,差点儿就坏了他的大事,可恶。臣子成婚,与他何干,这个时候,万梓齐面上虔诚无比,内心在怨恨圣上。 小木子咳嗽了几声,便开始宣布圣旨,圣上称赞了苏明和一番,年轻有为的兵部侍郎,国家栋梁之才,如今娶了镇国公府的李鸾,算起来,也算是圣上的妹妹,这门婚事乃是天作之合,圣上极为欢喜。念着这么多年,镇国公府和苏明和对黎国和圣上尽忠职守,所以特意册封李鸾为三品诰命夫人,当小木子说完钦此,便笑眯眯的将圣旨交到苏明和的手上,道:“苏大人,恭喜恭喜。” 自然得恭喜了,虽说圣上册封李鸾为三品好命夫人,也是在给她撑腰,苏明和也得到荣誉了,夫妻本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顾廷菲着实松口气,今日的圣旨来的实在是时候了,看万梓齐还如何闹腾下去。 只是这圣旨来的未免太及时了,莫不是苏明和早就去跟圣上讨要了,要给李鸾面子,诰命夫人可不是谁都能得到,这代表了圣上对你的恩宠。如今李鸾有了诰命傍身,看谁敢轻看她,曾经和离过,又如何? 小木子得到了苏明和让管家准备的红封,双方各自说了吉利话,小木子丝毫没有离开的意图,他笑眯眯的说道:“苏大人,圣上交代了,让老奴也粘粘喜气,看着您成婚。”圣上下令,谁敢不从。万梓齐嘴角微微犯抽,宾客们似乎已经将他给遗忘,接下来便是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万梓齐听到这里,心里在滴血,镇国公府的家产都如同煮熟的鸭子一般飞走了,回去该如何跟母亲交代,是他太过无能,还是圣上有心偏袒苏明和和李鸾。宾客们见婚礼也成了,自然就散落各处去吃酒席了,还有些女眷们自然去新房里继续看着热闹。 方如烟悬在半空中的一颗心总算落地了,她搀扶着顾廷菲,道:“方才真的吓死我了。” “好姐姐,今天是个好日子,可别说什么死不死,多不吉利,走,我们也去新房里看看热闹。”顾廷菲如今怀着身孕,倒是喜欢凑热闹,她将这些都归于腹中的孩子,并非她喜欢,是孩子喜欢,她作为母亲,自然得满足孩子。 等她们赶到的时候,苏明和手里拿着秤杆,在众人的起哄下,开始挑下李鸾头上的红盖头,映入眼帘的是李鸾红妆蟒暗花缂金丝双层广绫大袖衫,边缘尽绣鸳鸯石榴图案,胸前以一颗赤金嵌红宝石领扣扣住,外罩一件品红双孔雀绣云金缨络霞帔,那开屏孔雀有婉转温顺之态,好似要活过来一般。 桃红缎彩绣成双花鸟纹腰封垂下云鹤销金描银十二幅留仙裙,裙上绣出百子百福花样,尾裙长摆曳地三尺许,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镶五色米珠,行走时簌簌有声,发鬓正中戴着联纹珠荷花鸳鸯满池娇分心,两侧各一株盛放的并蒂荷花,垂下绞成两股的珍珠珊瑚流苏和碧玉坠角,中心一对赤金鸳鸯左右合抱,明珠翠玉作底,更觉光彩耀目。 新娘子自然得有新娘子娇羞的模样,被这么多人围观着,李鸾就算平日大大咧咧,不拘小节,这会也跟着垂下脑袋,不敢看众人的目光。新娘子看也看了,大家伙也歇了心思,现在女眷们都被请出去吃酒席了,顾廷菲和方如烟自然留下来陪着李鸾,苏明和不放心的看着顾廷菲叮嘱道:“就有劳程少夫人了。” 顾廷菲笑道:“苏大人放心,我们俩会照顾好鸾儿,等你回来的时候,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损失。”真没看出来,苏明和倒是个痴情的人,这么疼爱李鸾,往后也不必为李鸾担忧了,有如此的夫君护着她,只要放宽心,日子自然过得好。 想想也觉得时间过得快,还记得初见李鸾的时候,在路上被她给撞了,再然后得知她的遭遇,心疼的让她在郊外照顾顾廷珏,收留了她。正是如此,才成就了苏明和和李鸾相遇,有了如今的美满姻缘,连圣上都下旨赐婚了,自然再好不过了。 李鸾松口气,新房里只有顾廷菲和方如烟了,扯了扯嘴角:“廷菲、方姐姐,今日我真的没想到表哥他会来。”万梓齐来闹腾,若不是有圣上的圣旨和小木子公公及时赶到,还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顾廷菲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慰道:“你别想那么多,如今不是好了。再说,你以为圣上的圣旨为何来的这般及时?你呀,什么都别想了,就安心的做你的新娘子,跟苏大人敞开心扉,便是。什么事别憋在心底,两个人有商有量,最好了。”说李鸾的同时也看向方如烟,她跟齐豫还是老样子,不肯回齐国公府。 并非她不愿意将方如烟留在齐国公府,而是方如烟的母族不在京城,在江南,一时半会也不会到京城替方如烟做主,很多事都得方如烟自己来解决。夫妻俩有什么不满,大可以坐下来,开诚布公的说清楚了,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是方如烟不愿意跟齐豫开口说话,这个不太好。顾廷菲不认同,希望她能改变。 万梓齐被苏明和请到客房里,二话没说,苏明和就给了万梓齐两记拳头,接下来万梓齐也不甘示弱,还真的当他好欺负不成?再怎么说,他来了,便是苏明和的客人,他就这般待客!两人丝毫不让对方,你一拳,我一拳的互相发泄着。 苏明和一直都想隐瞒李鸾的身份,镇国公府的嫡长女曾经嫁过人,世人都知道,却没想到万梓齐来了,他只能给宫里送信,让圣上来助他一臂之力,要不然的话,今日怕是没法收场了。 永安侯府倒是这般没教养,分明昨日周氏送信给他,让他安心,已经跟永安侯夫人把话说清楚了,让他将心放在肚子里,也多亏了他长了一个心眼,提前跟圣上说好了,也给李鸾要了一个三品诰命,看谁往后还轻看她!莫不是成婚,和离过的女子就应该一辈子青灯古佛,不改嫁,凭什么? 男子休妻后能再娶,还能三妻四妾,为何世人对女子就这般高的要求,苏明和越想越是加重手中的拳头,身为兵部侍郎,周奇的关门弟子,当然有些身手,对付万梓齐,还不再话下,已经让李平和齐豫替他招待宾客们,他只需要跟万梓齐解决了便是。不用肯也知道,万梓齐被打的鼻青脸肿,那是他活该。 万梓齐叫了起来:“住手,住手,别打我了,我可是鸾儿表哥,你别忘了,她曾经是我的夫人,在我的身下。。。。。。”话还没说完,被苏明和按在地上,狠狠的捶打起来,这些话,他自然不愿意听到了,他放在心尖上,舍不得伤害的姑娘,万梓齐倒是不顾一切的想要伤害他,今日要是不给点儿厉害瞧瞧,往后他还会如此不知道分寸。 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相信不用他再来教万梓齐。被苏明和打头昏眼花,没多久的功夫,万梓齐就坚持不下去,昏倒过去了。再然后,自然是将万梓齐套上麻袋,扔到无人走过的巷子,这一次就让他记住,往后掂量自己的身份,再做事。 若是再有下一次,苏明和绝对不会这样轻易的饶过万梓齐,还有曾经他对顾廷珏的伤害,别以为这些他都不曾知晓。既然喜欢顾廷珏,那就娶她进门,不能娶她进门,还就应该跟她保持距离,不要去打搅她,偏偏在跟李鸾成婚后,还将顾廷珏今囚禁起来,也亏得顾廷菲聪明,用了假死的法子才得到逃生。万梓齐这样的人渣就应该得到报应,苏明和对他没有半点儿愧疚。 到了大厅,自然跟宾客们把酒言欢,心底别提多痛快,似乎没将万梓齐闹腾的事放在心上。苏明和不提,宾客们也不傻,李鸾刚得了圣上册封的三品诰命夫人,谁没眼力见,在这个时候破坏气氛。 方如烟去厨房给李鸾那点儿糕点,从早上到现在,李鸾愣是一点儿东西都没吃,这会儿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好不容易才开口让方如烟去找东西,她还有点儿不好意思。顾廷菲怀着身孕,自然留下来陪着李鸾说说话。 李鸾轻声道:“廷菲,我今日是不是让苏明和难堪了?” “鸾儿,你胡说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什么难堪不难堪?不许胡说,你别出声,听我把话说完,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谁也没办法回到过去,改变一切。今后的日子长着呢,你跟苏大人的好日子还在后面,你心底若是一直还记着这些事,你们夫妻俩怎么能过的好。 听我的话,没错,苏大人对你只有心疼,不会有怨恨。倒是你,放宽心,既然决定嫁给苏大人,不要有其他的想法,好好跟他过日子,相处便是。虽然我跟苏大人相识的时日不长,但我看的出来,苏大人为官正直,自然能做个好夫君。”顾廷菲心平气和的安慰李鸾,知道她现在心底还有些没底气。 李鸾认真的盯着,没吭声,倒是顾廷菲继续道:“如今你是圣上下旨册封的三品诰命夫人,连我们都没有,你可是我们三个人当中第一个诰命夫人,这若是没有苏大人出面,圣上岂会想起来册封。”这是在提醒李鸾,苏明和对她的喜欢。 再等苏明和醉醺醺的回来,顾廷菲和方如烟对视一眼,她们俩也该走了,洞房花烛夜,她们两个人留下来似乎不好。今日顾廷菲已经跟顾廷珏说好了,去陪着她。至于方如烟,出了新房外,齐豫一身蓝色长袍,挺拔的身姿站在外面候着,自然是等方如烟一起回府。 第五百零一章 断绝母女关系 顾廷菲轻握着方如烟的玉手,劝慰道:“姐姐,我觉得夫妻之间没有解决不了的事,你既然有心结,跟齐大人说便是,等他知道了,不能替你解决,我一定会帮你。只是如今,齐大人都在等你了,你就跟他一起回府。”直觉告诉顾廷菲,齐豫的母亲李氏不是省油的灯,再怎么说,李氏也是齐豫的母亲,方如烟身为儿媳妇,在外面住了这么长时间,已经不和礼数,该回去了。 方如烟撇撇嘴,低着头,她还能怎么办,推了这么久,这么快就要回去面对齐豫,心底有点儿打退堂鼓,还是跟着顾廷菲,心里舒坦。顾廷菲笑盈盈的目送着齐豫和方如烟夫妻俩离开,她看的出来,齐豫对方如烟的情义,只是方如烟还有些心结罢了。 孩子早就睡着了,顾廷珏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走进来的顾廷菲,直接问道:“万梓齐来了?”姐妹俩也不用遮遮掩掩,顾廷菲依偎在她身边,将万梓齐来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顾廷珏。 许久,顾廷菲叹口气:“也亏得苏明和想的周到,去跟圣上讨要了圣旨,要不然的话,怕是今日要闹得难看了。大姐,你别多想,这跟你没关系,是万梓齐的错。”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下去,瞧着顾廷珏的模样,生下来的女儿该不会是万梓齐的女儿吗?只是可能吗? 顾廷珏一直不愿意提起这件事,她如今问出来,怕是不好。顾廷珏闭上眼睛,当初万梓齐娶李鸾,没有好好珍惜,今日登门自然不会善待李鸾,他想要李鸾名声尽毁,不过好在苏明和有先见之明,没让万梓齐的阴谋得逞。于是,她睁开眼睛,温暖的笑着:“廷菲,我只是在想,当初若是没有你,或许我还被困着。”没有勇气和动力离开万梓齐的身边,离开困住她的那一方别院。 轻拍着她的手背,顾廷菲安慰道:“大姐,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受苦。时辰不早了,过去的事就别去想了,我们早些安置。”说完忍不住困意来袭,打起了哈欠。 永安侯夫人得知万梓齐还没回府,满脸的焦虑,莫不是今日不顺利。但天色已晚,总该有消息传出去,管家急忙跑过来,将万梓齐大闹苏明和婚礼的事告诉了她。李鸾竟然嫁给了苏明和,圣上最为器重的臣子,兵部侍郎,怎么会这样?李鸾什么时候跟他有关系了,还有母亲,之所以这般不肯让李鸾重新回到永安侯府,回到万梓齐的身边,必定因为苏明和。 堂堂的兵部侍郎,圣上眼前的红人,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非要李鸾这个嫁过人和离过的妇人,难道其中有猫腻?母亲她知道吗?怎么能这般大意,将镇国公府的家产拱手让人,这一点儿永安侯夫人坚决做不到! 内心的怒火蹭蹭的往上涨,快要形成燎原之势的时候,一个穿着蓝色衣裳的小厮急冲冲的跑来,脸色苍白道:“夫人、管家,大少爷回府了。” 腾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永安侯夫人立刻道:“大少爷人呢?”按理来说,既然万梓齐回府了,就应该跟在小厮身后,为何不见他的踪影?小厮求助的看向管家,他不敢说啊!生怕一怒之下,永安侯夫人将怒火发泄在他身上,今日也是倒霉,偏偏轮到他当值,不得不来禀告永安侯夫人。 管家瞪了他一眼:“混账东西,有什么话赶紧说,大少爷人呢?”他在永安侯府做了这么多年的管家,自然知道万梓齐是永安侯夫人的心肝,谁也不能伤害他。小厮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再欺瞒下去,很快就说了出来,得知万梓齐的近况,永安侯夫人提起裙角,往门口走去。 每走一步都焦急万分,额头上的细汗密密麻麻的往下滴落,也顾不得擦拭,等永安侯夫人走到门口,万梓齐身上套着袋子,身上的束缚已经解开了,他早就昏迷不醒了。 永安侯夫人一声令下,蓝色衣裳的小厮忙不迭的出去找大夫。管家叫来其他小厮们合力将万梓齐抬到院子里,将他安置在床上,等着大夫来诊断。脸上被打的鼻青脸肿,还有身上怕是少不了伤痕,永安侯夫人随手抄起桌上的茶盏,狠狠的掷在地上,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她不用调查也知道,万梓齐身上的伤从何而来? 最后众人见到他,是在李鸾和苏明和的婚礼上,这一次万梓齐大肆闹腾,让苏明和的脸上难堪,想必他下令要狠狠的教训一通万梓齐。管家垂着脑袋,双手叠放在胸前,一句话也不敢说,后背早就湿透了,汗涔涔的难受极了,他必须得忍着。 这时,永安侯掀开帘子,急冲冲的走进来,问道:“齐儿这是怎么了?大夫怎么还没来?”毕竟是他膝下的嫡子,自然得关心了。一回府得知消息,就忙不迭的赶来。 永安侯夫人没吭声,她不愿意说。永安侯从管家口中得知,气的拎起拳头捶打着桌面,太可恶了。 “夫人,你且等着,我这就去苏大人府上替齐儿讨回公道!”永安侯这个时候还真的有血性,一只脚还没迈出门槛,就被永安侯夫人叫住:“行了,等大夫来,看完了齐儿再决定。” 夫妻俩一直盯着大夫,大夫觉得亚历山大,很快就把完脉,轻轻的放下万梓齐的手臂,沉声道:“两位请放心,公子的情况需要在床上静养些时日,至于脸上的伤,很快就会消肿,老夫会开一些药,给公子调理身子。此外,切记,不要让公子下床走动。”说的很隐晦,其实只有他知道,万梓齐伤及了五脏六腑,随意下地走动,不会好的快。若想很快就好了,跟正常人一样,就得躺在床上静养。 夫妻俩忙不迭的点头应下,永安侯一路送着大夫出府,手里捏着大夫些的药方,从衣袖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大夫手里,笑道:“一点小意思,还请大夫保密。”永安侯府的嫡子被人打了,要在床上静养,传出去总不是件好事,面子上无关。 大夫早就司空见惯了,含笑着将银票塞进衣袖里,虔诚道:“侯爷请放心,老夫一向守口如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侯爷请留步,老夫告辞。”这厢,在万梓齐的屋里,万梓齐喝完了汤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整张脸火辣辣的疼的厉害,还有身上,似乎浑身提不起精神来,见到万梓齐睁开眼睛醒了。 永安侯夫人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落地了,她急忙按住万梓齐,低声道:“齐儿,大夫吩咐了,别乱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万梓齐撇嘴道:“母亲,我浑身都不舒服,该死的苏明和,仗着有圣上的器重,就可以随便的打我,母亲,您一定要替我报仇,出了这口恶气,苏明和太可恶了,连着打我,我根本就没办法反手。母亲,我们去衙门状告他,我就不相信,还没人能治他!如此一来,鸾儿就能再次回到我身边了,母亲。”越说越激动,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了,神采奕奕的盯着永安侯夫人。 这个时候才明白,似乎晚了一些。略微叹口气,永安侯夫人轻拍着他的手背,道:“你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养好身子,其他的事你都别想了,自有我和你父亲操心。肚子饿不饿,我让厨房给你传膳,大夫说你这段时日不能吃油腻的荤腥,要吃的素一些。我早就让厨房给你准备了,这就让人端来。”随后没等万梓齐开口,便吩咐门外的丫鬟摆膳。 万梓齐没有心思用膳,继续道:“母亲,我不饿,这口气我咽不下,没法安心的养好身子。母亲,鸾儿是我的夫人,镇国公府的家产也是我的,是儿子之前糊涂了,总觉得这些不重要,母亲,我知道错了。母亲,您一定要帮儿子,只要苏明和没了,鸾儿就能再次回到我身边了,母亲。”眼神里带着期翼,现在才知道,自然晚了。 永安侯夫人已经从管家口中得知了一切消息,道:“齐儿,如今木已成舟,鸾儿已经跟苏大人拜堂成婚,那便是苏大人了,不是你能肖像的了。这一次就当做是一个教训,下次不许再犯了。至于镇国公府家产一事,母亲会跟外祖母再好好的说道说道。既然鸾儿嫁给了苏大人,想必也不用再需要镇国公府的家产,你好好养伤,接下来的事,你都别管了。”不愿意万梓齐再插手,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在身边,自然希望他平安,别在出去胡闹,惹着她担忧。 万梓齐还想说什么,被永安侯夫人一记狠厉的目光瞪过来阻止了,半晌他突然道:“母亲,难道我就这样白白被打了,苏明和他欺人太甚,母亲!” 站起身的永安侯夫人不耐烦的哼道:“都说了,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自然会处理好。晚膳来了,让你媳妇伺候你吧!”她也累了,该走了。孟氏一直在门外候着,没敢进去打搅万梓齐和永安侯夫人母子俩说话。 丫鬟们摆好了晚膳,孟氏恭敬的走进来,俯身给永安侯夫人请安。只见永安侯夫人搀扶着她起身,温声道:“照顾好齐儿。”说完便离开了。万梓齐一气之下,将孟氏手中端着的晚膳狠狠的掷在地上,连同孟氏也推到在地上,心头这口气一直憋着,难受极了,根本就没心思用膳。 这一夜,永安侯夫人并没有睡的踏实,永安侯从账房支走了五百两银票,又出府了,原本以为他真的关心万梓齐,她才松口答应让他去账房拿钱,却没想到,她失算了,不应该有仁慈之心。永安侯不就是这个性子,一辈子都改不了,何必对他再抱着幻想,是她的过错。 清晨,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将整个房间都温暖了,一睁眼,李鸾发现身边早就没了苏明和的身影,他去了何处?昨晚他们成了夫妻,真没想到会有这一日,在天上的苏阿婆应该会很高兴,他们俩真的成婚了。 既然成了夫妻,便要扶持一辈子,顾廷菲说的没错,不应该再互相隐瞒着,昨晚等苏明和酒醒了之后,夫妻俩秉烛夜谈,敞开心扉,说了一直憋闷在心底的话。万梓齐是她永远过不去的砍,也是她心底的阴影,将最害怕的事跟苏明和说了,好似有人替她分担一般,心底着实轻松了许多,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头的大石头在那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推开门,苏明和一身白色长袍走进来,公子如玉说的便是他,到现在李鸾都难以接受,她成了苏明和的夫人,还被圣上册封为三品诰命夫人,往后谁也不敢轻看她了。 苏明和眼里含着暖意:“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我特意吩咐了丫鬟,不许她们进来打搅你。昨晚累着你了,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准备。”伸手抚摸着李鸾的脸蛋,两人之间的亲密举动让李鸾不自觉的红了脸,羞涩的低下头,紧咬着嘴唇。苏明和不自觉的笑出声来,能看到李鸾这般娇羞实在不易。 在苏明和的注视下,李鸾随口说了几个菜便拉上被褥盖在头上,不好意思再去面对苏明和了,听着苏明和爽朗的笑声,她腾的将被褥扯下来,质问道:“你笑什么?”鼓着腮帮子,别提多可爱了。 苏明和俯身凑到她跟前,道:“自然是喜欢夫人了。”一大清早就这么不矜持,说这些话。 李鸾瞪圆了眼睛,好半晌才推了苏明和一把,娇嗔道:“不许再说了。” 苏明和不以为然道:“为何不说,我喜欢夫人,自然想京城人尽皆知,如此往后便没人敢欺负夫人了。莫不是夫人不喜欢为夫,是为夫自作多情了?”直勾勾的盯着李鸾,似乎不愿意给她喘息的机会。 第五百零二章 宗族除名 李鸾脸上不争气的飘着朵朵红云,双手捏着被褥,紧张道:“没有自作多情,只是我不想闹得人尽皆知,你对我好,我知道就行了。”不喜欢张扬,低调一点儿为好。如今苏明和做了李鸾的夫婿,自然得护着她,不会让人欺负了她。 一直等李鸾梳洗装扮好,苏明和才陪她一起用早膳,坐在身边的李鸾,水红的里衫裙,用稍重的红色绣着细密的牡丹,外面罩着一件浅橘色的透明的轻纱衣,依旧是用金细丝线绣着雅致的花朵,双金缕鞋,鞋头晃动着一颗东珠,极其的珍贵,在脑后戴上一件如意首镶嵌镂雕双螭纹玉饰,侧面是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和蝙蝠纹镶琉璃珠颤枝金步摇,眼里含着暖意:“夫君,你吃这个。”夹起一个肉丸放在苏明和的碗里,夫妻俩相视一笑。 既然李鸾被圣上册封诰命夫人,新婚第二日便是要认亲,苏明和的祖母过世了,他家族里也没其他的人在京城,所以今日就找来了齐豫夫妻、李平和顾廷菲等人简单的庆祝一番。 嬷嬷搀扶着周氏起身,昨日发生的事,周氏已经都知道了。嬷嬷猜不透周氏的心思,按理来说,万梓齐的确有点过分,李鸾已经嫁人了,何必再纠缠不清,对彼此都不好。况且李鸾如今的夫婿是兵部侍郎,万梓齐去闹腾,不是让李鸾难堪,在苏明和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来? 连嬷嬷都担心的事,周氏何尝不担心,苏明和喜欢李鸾,这份喜欢能有多久?她不敢保证,分明在李鸾成婚的前日跟永安侯夫人说的很清楚,她还是听不进去,让万梓齐去大闹李鸾的婚礼。若非圣上的圣旨及时的到了,怕是李鸾这辈子都要毁在万梓齐手中,每每想起这些,周氏就恨得咬牙切齿,是她太过仁慈了。 当下便吩咐嬷嬷:“陪我去一趟宗人府。” 嬷嬷低头应下:“是,奴婢遵命。” 顾廷珏还没出月子,还在屋里躺着,不能随意走动,也不能受风。昨晚方如烟同齐豫回府,今日瞧着气色不错,或许说开了,夫妻俩关系就能迈进一大步了。顾廷菲找个机会询问了方如烟,谁知她不争气的红了脸,低着头,绞着手中的帕子,瞧着这样子,顾廷菲也没继续再追问下去,只要他们夫妻俩高兴就行了,她也跟着高兴。 用完午膳,苏明和和齐豫、李平入宫去见圣上了,方如烟和顾廷菲、李鸾三人都在顾廷珏的院子里,逗弄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女娃。 突然方如烟问道:“大姐,孩子有没有取名字?”说完她有点儿后悔了,按理来说,孩子的名字应该是父亲来取,如今顾廷珏孤身一人,不肯说出孩子父亲是谁?李鸾和顾廷菲不约而同的看了方如烟一眼,这个时候她不该说这些话,可也不知道怎么了,嘴巴不听使唤,就问出来了。 顾廷珏瞧着她们三人的举动,摆手道:“没什么,正好你们也在,帮我想着,取什么名字好?”她也拿不定主意,正好方如烟提起,她们都在,人多力量大,商量着定下孩子的名字。 方如烟轻笑道:“我觉得这个主意好。”四人相似一笑,最后想出了软软这个名字,她们很满意,尤其顾廷珏,闭上眼睛,似乎还能触碰到柔软的女儿,这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往后的日子长着呢,她得坚强振作起来。 趁着顾廷菲和李鸾都在,顾廷珏主动地:“这几天我就出月子了,鸾儿,你和苏大人刚新婚,我就不便多留在府上打搅你们。”一听这话,李鸾瞬间噘嘴道:“大姐,你这是说哪里的话,你和软软留在府上,我们不知道有多欢迎。不行,不许离开,大姐,我不让你们离开!”说着便伸手上前挽着顾廷珏的手臂,这一天来的太快了吧! 她还希望有人在府上陪着她说说话,顺便还能逗弄着软软,不知道有多好。怎么顾廷珏这个时候提起来了,莫不是他们照顾不周,回头得找几个丫鬟问问?顾廷珏轻柔的笑道:“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只是我不能总是在府上打搅你和苏大人,我心意已决,鸾儿,你就随我,好不好?”在苏明和的府上这么长时间了,连孩子都生下来,还不肯离开,她成什么人了? 在她落魄的时候,苏明和还没跟李鸾成婚,能收留她,这份情谊,她会一直感念心中。 朝顾廷菲轻看了一眼,随后顾廷菲温声道:“既然大姐这般决定,鸾儿就听大姐的。回头收拾东西,去我府上住,恰好等我生了孩子,跟软软作伴。”这个想法不错,软软刚出生没多久,她腹中的孩子还没出生,相差的年岁不大,可以在一起玩耍,不知道有多好。 她已经打定主意,不去问顾廷珏,软软的生父到底是谁?因为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是顾廷珏生下来的女儿就行了,是她的亲人。 李鸾无奈的叹口气,道:“那好吧!大姐,我听你的,只是大姐,你和软软得经常回府来小住,要不然我不答应!”瞧着她不舍得的模样,顾廷珏满口的答应。四人互相聊着,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到了下午,齐豫来接方如烟回府了。 李平和苏明和还在宫里没出来,方如烟垂丧着脑袋,好不容易跟姐妹们谈的高兴,很舍不得离开,这种气氛真好。偏偏齐豫来接她回府,也不能再赖着不走了。方如烟站起身,不舍的给大家道别,最后迈着轻盈的步伐离开了。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顾廷菲站起身道:“方姐姐,我送送你。”有她相送,自然好了。 方如烟搀扶着顾廷菲出去,一路上,方如烟都没吭声,姐妹俩的手互相握着,相互对视一笑。 在大厅,齐豫正襟危坐,见到她们俩来了,立刻站起身,对着顾廷菲作揖:“程少夫人。”他和程子墨在江南有了交情,此外方如烟跟顾廷菲交好,该有的礼数自然得有。 顾廷菲微微一笑:“方姐姐,我能跟齐大人单独说几句话吗?”直勾勾的盯着方如烟,怎么问起她了。还以为顾廷菲舍不得她离开,结果她来跟齐豫说话,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永安侯夫人用完午膳,刚醒,嬷嬷绞着手中的帕子,道:“夫人,您可算醒了,大事不好了。”狐疑的皱起眉头,永安侯夫人紧盯着嬷嬷,“出什么事了,这般慌张!”随后嬷嬷躬身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又躬身退下,等着永安侯夫人的吩咐。 抬手抄起手边的茶盏朝地上狠狠的掷去,听着茶盏落地的砰啷脆响,永安侯夫人厉声道:“去准备马车,我要去镇国公府!”嬷嬷二话没说,便应下了,忙不迭的离开。 永安侯夫人忍不住捶打着桌面,太过分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色发青,不行,绝对不能这样,她得去见母亲,去见母亲,让母亲改变心意。这么多年,她为了什么,为了什么,母亲不是不知道,现在母亲在断绝了她的后路,往后的日子她还怎么活下去。母亲,我是您的女儿,您当真这般绝情! 又想起被苏明和打的万梓齐,还不知道要在床上静养多久,一直都不能下地走动。深呼吸几口气,永安侯夫人整理好衣裳,朝大厅走去。坐上了马车,一路车夫飞快的驾着马车,很快便停在了镇国公府门口。 见到永安侯夫人一行人来了,管家皱着眉头,道:“老夫人有令,不见永安侯夫人,夫人还请回吧!”紧捏着手中的丝帕,永安侯夫人厉声道:“你叫我什么?”永安侯夫人,何时这般生疏,不应该是姑奶奶吗?这个时候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克制,一定要忍耐,千万不能冲动,害了自己,让旁人看了笑话。 管家一本正经道:“永安侯夫人,这是老夫人吩咐的,夫人请回吧!”说完,砰的一声大门被关上了,永安侯夫人被拒之门外了,嬷嬷垂着脑袋,看样子,事情很严重。 顾廷珏脸上有了倦意,顾廷菲和李鸾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站起身,寒暄了两句离开了。确实有点儿困了,顾廷珏也没有多挽留她们,很快就躺下身子睡着了。倒是顾廷菲和李鸾在新房里说说话,明天就要回门了,当顾廷菲询问起来,李鸾信誓旦旦的保证,这些她早就吩咐管家准备好了。 不过顾廷菲来的正好,她有些账本的事不懂,要向顾廷菲请教。能看到李鸾这般谦虚的模样,看样子,她对苏明和很满意,要不然也不会为了苏明和学习管理中馈,夫妻俩便是如此,为了对方变得更好,更努力。 身子越发沉重了,顾廷菲简单了教了李鸾,不管是府上还是庄子上用人,都必须谨慎,一定要挑选心腹之人,但是就算是心腹之人,也不能过分的放纵他们手中的权势,时常进行监督和检查,避免他们有了异心。店铺和庄子上的收成,最好在掌柜们来汇报的时候,李鸾提前的做好准备。“廷菲,我要做什么准备?” 李鸾狐疑的看着顾廷菲,她只需要听掌柜们汇报便是。 顾廷菲捏着手中的丝帕擦拭嘴角的茶水,温声道:“我且问你,若是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可知道掌柜们说的是真是假?若是街上绸缎一两一匹,掌柜的告诉你,五两一匹,你若不调查,事先清楚,你如何能管理的了掌柜,长此以往,你就给了他们机会。”看样子,镇国公府的老夫人将李鸾保护的很好,这些事未曾教过她。 李鸾激动的伸手道:“廷菲,你说的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瞧着我这脑子,多亏了你,我得记下来,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直勾勾的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眨也不眨,等着下文。 顾廷菲抿嘴笑道:“其实管家的学问很多,最重要的便是,身为主子,一定要一碗水端平,切记偏爱谁,让大伙都瞧的出来。对于那些被你抓住把柄的人,最好能杀鸡儆猴,狠狠的处置他们,下一次,就不敢再有人有二心了。”听着顾廷菲说了这么多,李鸾感受颇多,这些她从未了解过,祖母也没教过她,或许曾经教过,被她忘记了吧!搀扶着顾廷菲躺在榻上,大腹便便的还要顾廷菲给她说这些,她自己都有些不忍心了。 门外响起了丫鬟的声音,李鸾沉声道:“进来!”在下人们面前必须有主子的威严,平易近人的主子最好还是不要有。丫鬟说完,顾廷菲的困意便没了,和李鸾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丫鬟垂着脑袋,答道:“奴婢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点欺瞒。”这件事的确很重大,挥挥手李鸾便让丫鬟退下了。从丫鬟口中,她们两人得知,镇国公府老夫人周氏,也就是李鸾的祖母去宗人府将永安侯夫人从宗族上除名了,从此她便再也不是镇国公府的姑娘了。 周氏这一举动,便是在替李鸾出气,万梓齐在婚礼上闹腾的事,虽说宾客们碍着苏明和的身份,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是谁也不能保证,流言蜚语。周氏此举就是在跟永安侯府划清界限,永安侯夫人都不是镇国公府的人了,万梓齐的所作所为自然就不是她授意的事了,她能做的只有这些。 李鸾许久没吭声,在婚礼上,万梓齐出现的那一刻,不可否认,她很后悔,为何曾经眼睛瞎了,会喜欢万梓齐这样的人,为何没有早些遇到苏明和。当日,李鸾都做好了最后的准备,那便是用死明志,她对苏明和的喜欢,绝对不容许万梓齐玷污。好在圣旨来了,万梓齐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圣旨和木公公跟前胡闹,才让他们两人成婚了,听到送入洞房的那一刻,李鸾彻底放松了身子,太好了。 第五百零三章 丞相门生 没想到祖母为了她连嫡亲的女儿都不要了,这份情谊她如何能报答的了,泪眼模糊的看着顾廷菲,偏偏她怀着身孕,要不然的话,李鸾必定得扑进她怀里,痛痛快快的哭泣一场。登门求见周氏的永安侯夫人,被拒之门外,这些举动,做出来之后,祖母心底一定会很伤心。 顾廷菲捏着手中的丝帕,抬手擦拭李鸾脸上晶莹的泪珠,温声道:“好了,别哭了,你还新婚,若是被苏大人瞧见了,指不定要说我欺负你了呢!好鸾儿,别哭了,我知道你心底难受。” “廷菲,我想回去看看祖母,她老人家一定很难过。姑母是她的女儿,自幼便宠爱姑母,如今为了我,祖母跟姑母决裂了。姑母从宗族上除名,往后她在永安侯府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李鸾垂着脑袋,说出这番话来。都这个时候了,李鸾还替永安侯夫人考虑,真是心底太善良了。 顾廷菲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在她身边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好在很快苏明和就回府了。李平同他一起回来,顾廷菲想着还有些话要跟李平单独说,便决定跟李平一起离开了。 李鸾眼巴巴的看着顾廷菲,不舍得她离开,无奈之下,顾廷菲只能板着脸打趣道:“苏大人,你可得照顾好鸾儿,要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没再久留,李平送着顾廷菲回福安郡主府。 苏明和走到李鸾身边,轻轻的搂着她入怀,抚拍着她的后背,在回府的路上,他也听说了,周氏将永安侯夫人从宗族上除名,还将求见她的永安侯夫人拒之门外,此举就是跟永安侯府划清界限。李鸾抽泣道:“我想回去看看祖母,她老人家一定很伤心。” “现在不行!”苏明和摇摇头拒绝了,李鸾瞬间垂着脑袋,不吭声了。 瞧着她委屈的模样,苏明和也不逗她了,亲昵的刮着她的鼻尖,搀扶着她在床边坐下,道:“等天黑了,我便送你去见祖母。” 话音刚落下,就见李鸾抬起头,紧盯苏明和:“你,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着让我去见祖母?”太突然了,刚才不是不答应,现在怎么就答应了。 苏明和心平气和道:“现在天色还早,被人瞧见了,不好。等天黑了,一切就好了。”能有这样通情达理的夫君在身边,自然极好了,李鸾娇羞的低头说了一声:“谢谢。”这样简单的谢意,苏明和可是不满意,非常的不满意。随后在李鸾没注意的时候,化成大灰狼将李鸾这只小绵羊扑倒了。 在马车上,李平和顾廷菲说了万梓齐和永安侯府的事,周氏将永安侯夫人从宗族上除名,其实也是为了她好,这些年,她也应该想清楚了,很多事,并非她想怎么做,就应该按照她的心意怎么做。 周氏和李鸾都是活生生的人,她们有自己的想法,不是木偶。此外,若是这个时候,永安侯夫人能幡然醒悟,顾廷菲相信,周氏作为母亲,不会一点儿后路不给她留,就看永安侯夫人自己的选择了。 小心翼翼的搀扶着顾廷菲下了马车,李平要送她入府,被眼疾手快多的春巧和春珠两人阻拦了,她们两个人就是伺候顾廷菲的,虽说李平是顾廷菲认下的哥哥,但也是个男子,并非顾廷菲的夫君程子墨,还是别碰顾廷菲为妙。李平无奈的往后退了几步,曾经他的确想过若是娶了顾廷菲,他往后余生都会过的很舒服。 只是可惜了,他晚了,没有早些遇到顾廷菲,在顾廷菲成婚后遇到她,老天爷注定他们不可能成为夫妻。不能做夫妻,就做兄妹,他会袒护着顾廷菲,在程子墨不在京城的这段时日,就交给他了。 等到了顾廷菲的屋里,春巧和春珠怕是得了程子墨的安排,寸步不离她身边,尤其春巧,就跟吃了秤砣一样,怎么都不肯离开,无奈之下,顾廷菲也只能由着她们俩待着。 顾廷菲主动问道:“承恩伯的情况如何了?”这几日一直忙着李鸾和苏明和的婚事,也没顾得上问这件事。承恩伯情况如何了,自然是中风,躺在床上,再也不能正常了,这就是他的报应。两个兄长在客栈都听到承恩伯说的话了,怎么会对他没有恨意,母亲对他们兄弟三人都好,为承恩伯府殚精竭虑,最后却被他谋害了。 至于他的姨娘们都被大嫂黄氏送去庄子上了,只留下两个粗壮的婆子在承恩伯身边伺候。这个倒是在顾廷菲的意料之中,当初既然承恩伯决定做这些事,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的恶果。 接下来,顾廷菲捏着手中的丝帕,低声道:“你可查清礼部侍郎的底细了?”当日他们俩费劲心思的查探到了王掌柜夫妻俩的女儿嫁给了礼部侍郎府做妾,一定跟礼部侍郎脱不了干系。 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一定能查清楚。只是顾廷菲看着李平神色不对,莫不是背后之人的身份很高,她也没催促,等李平主动回答。 在客栈里试探承恩伯,根本就不是他能想到,应该是王掌柜带着钱财找上门,跟承恩伯不谋而合,两人一拍即合,准备算计他,将他赶出京城,从此再也不能踏入京城半步,好狠毒的心。屋里很安静,谁也没出声,寂静的一根绣花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到它的脆响。 许久,李平才出声:“他曾经是丞相的门生。” 丞相李东阳的门生,只是李东阳如今告老还乡,不在京城,那么唯一有可能的便是皇后了。也是了,皇后要对付一个人,自然不会主动出面,找替罪羊很正常不过。顾廷菲有点儿想不明白,皇后跟李平有什么仇恨,非要将他赶出京城不可。李平深得圣上的器重,这一点皇后不可能不知道。 她既然知道了,还要这般做,那肯定有其他的原因了。电花火石之间,顾廷菲勾唇浅笑:“哥哥,是我连累你了。” 李平皱着眉头:“妹妹,你别胡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皇后要对付自己,怎么就成了顾廷菲的不是,这个锅顾廷菲不能背。李平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去告诉圣上,让他提防着皇后一些,只是他还有些犹豫,如今皇后即将临盆,万一在这个节骨眼上告诉圣上,恐怕会出事。 忙着苏明和的婚事,他也没时间跟顾廷菲单独坐下来说话,一直再等今日,找她商量商量。 顾廷菲眸光微闪,“哥哥,你莫不是忘记了,那日你陪我入宫,百般护着我,还认我做妹妹,皇后不好直接对付我,便对你下手了,将你赶出京城,就没人能向你护着我了。”不知道何时起皇后对她的恨意这般了,想要折断她身边李平的翅膀。 或许真的就是那一日进宫,李平身为皇帝器重的臣子,偏袒顾廷菲,让皇后心生怨恨,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对付他们。从未想过会遭遇皇后怨恨的李平此刻非常的平静,似乎没有因为这件事而烦恼,冷静的让顾廷菲紧皱眉头,道:“哥哥,你在想什么?”“廷菲,你现在什么都不要管,接下来就交给我。”李平冷静的出声吩咐道。对顾廷菲的爱恋已经变成兄妹之间的情义,就算不能陪伴在顾廷菲身边,但如今她被皇后算计,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腾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李平轻声道:“廷菲,你好好歇息,别累着自己,我先走了。”等着他的好消息便是了,话音刚落下,便掀起裤脚准备离开。 被眼疾手快的顾廷菲叫住:“等等,哥哥,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别走!你现在莫不是想去找皇后质问她,能问出什么来?哥哥,你别鲁莽,娘娘如今有了身孕,你这般冲过去,不正合了她的心意,你听我说,你现在冷静一些,想想后果,别去!”此刻去真的不是明智的选择,皇后便是仗着腹中的皇子,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算计他们。 就算皇帝知道了,又能如何,因着她腹中的皇子,便会网开一面。加上李东阳识趣的放权,告老还乡,皇帝对皇后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发作,会落人口舌。身为皇帝最器重的臣子,在这个时候,不应该给皇帝添乱,而应该给他减少麻烦。 李平捏着拳头,沉声道:“廷菲,我没办法冷静,这一次她算计我不成,还会有下一次。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出了事,我一力承当,与你无关!”斩钉截铁的保证道,顾廷菲身子重了,养胎最重要。李平给春巧和春珠两人使眼色,让她们俩拦住顾廷菲,如今怎么跟木头人一样杵着,并非春巧和春珠不懂事,而是她们俩真的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廷菲微微扯了扯嘴角:“哥哥,你别为难她们俩,我是她们的主子,自然得听我的话。哥哥,我有法子,你且坐下来听听,别那么着急。”就是不喜欢李平的性子,不要那么冲动,为何还是改不了? 李平狐疑道:“你真的有法子?”“哥哥,你还信不过我,我还能骗你不成。你先坐下来,听我慢慢跟你说。”顾廷菲放低声音拉扯李平的衣袖,两人静静的看着对方,最终李平叹口气,搀扶着顾廷菲坐下来。傍晚,李鸾睁开眼,天色已经黑了,她要去见祖母,这可是苏明和答应她的事。 掀开身上的被褥便准备起身,屋内早就没了苏明和的踪影,他不在最好了。下午他们俩在屋里太过大胆了,从未想过苏明和这般不拘礼数,思及此,脸上飘着朵朵红云,快速的穿好衣裳,坐在铜镜前刚准备教两个丫鬟进来给她化妆,便见到苏明和走进来了。 含笑着走到李鸾身边,给她画眉,一切都有点儿迷迷糊糊,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苏明和。从前嫁给万梓齐,都是她追着万梓齐,替他准备好一切,如今苏明和再给她画眉,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李鸾眼中的泪水忍不住流淌下来。 苏明和心里一惊,问道:“莫不是我画的不好看,对不起,我第一次画,要不然你还是叫丫鬟们进来吧!”说着便抬手擦拭李鸾脸颊上的泪珠,面对姑娘家的眼泪,他真的没法子,只能投降。李鸾噗嗤一声笑出来,娇嗔道:“别,你接着给我画。”这是喜极而泣,懂不懂。 等用完晚膳,苏明和兑现了他的诺言,带着李鸾去了镇国公府,见周氏。随行只带了几个贴着保护他们的侍卫,答应李鸾的事,一定得做到,要不然下一次,他在李鸾面前就没有信誉可言。黄氏走到李锐跟前,低声道:“夫君,都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办妥了。 梅姨娘连同其他的姨娘们都送去庄子上了,她们若是敢胡闹的话,就将她们发卖了。倒是父亲他,为何会中风?”要不要再去请其他的大夫给承恩伯瞧瞧,虽说她不喜欢承恩伯,但是身为儿媳,总不能对公爹的事不上心。 李锐眸光微闪,淡声道:“不用了,他这是受刺激,才会中风。请再多的大夫也没用,只是花银子徒劳无功。往后就要辛苦你了,后院的事我帮不上忙。”分府了,烦心的事跟着多起来,母亲没了,若是母亲还在,有人帮衬着黄氏,她便不用这般辛苦了。 想到母亲,承恩伯夫人,李锐就忍不住恨着承恩伯,他为何不去死,死的是他无辜的母亲。身为人子,母亲教养他一场,如今还得侍奉承恩伯,他心底不高兴,不愿意提起,索性将一切都交给黄氏。 伸手拦着黄氏入怀,低声道:“父亲这样就行了,往后就辛苦你,多去关心关心。”既然中风了,那就不可能再恢复,这也算是承恩伯的报应,当初他想要算计承恩伯夫人,对她下药,就应该预想道早晚有一日,他们兄弟三人都会知道。这将是他们心底最深的一根刺,无法再平静的面对他,将他当成尊敬的好父亲对待。 第五百零四章 李平状告(一) 黄氏感受到李锐的失落,连忙道:“夫君,我知道了,你安心忙着朝堂之上的事,后院的事交给我。”其实她很想问问,要不要将李平接回府上来?李平再怎么说也是李锐嫡亲的弟弟,如今在朝堂之上深受皇帝器重,是皇帝跟前的红人,若是他回到府上,也能替承恩伯府减少麻烦。 偏偏见到李锐脸上的倦意,让黄氏歇了这个念头。却见李锐开口说道:“往后,我就没有兄弟了,彻底没有了。就只有你和孩子们了。”丝毫不遮掩脸上的落寞,此话是何意思?黄氏轻柔的抚拍着他的后背,温声道:“夫君,想来三弟也不是不通情理自然,如今母亲过世了,父亲中风了,我们不去计较他没送母亲最后一程,将他接回府,你觉得如何?” 能有这样的想法,李锐定定的看着黄氏,许久才扯了扯嘴角:“不可能,他不可能再回府,你就断了这个念头。从今往后,我便没有他这个兄弟,好了,我也累了,早些歇息吧!”这个话题不愿意再提起了,黄氏只能听话的服侍他入睡。齐豫皱着眉头走到方如烟跟前,这两日不是挺好的吗! 怎么今日脸色又不对劲了,有点儿猜不透方如烟到底在想什么?一抬起头,方如烟便看到齐豫来了,捏着手中的丝帕,脑海中还浮现着李氏说的话,眼下最重要的便是齐豫的子嗣,她不能霸占齐豫,不让他去两个姨娘的院子。 说起来,这两个姨娘岚姨娘和林姨娘都是方如烟给齐豫纳的,身为当家主母,岂能善妒,一个人巴掌着夫君,传出去,成何体统,让人笑话!方如烟心一横,主动开口道:“夫君,时辰不早了,我已经吩咐岚姨娘,让她今晚好生伺候你。”纵然心底不愿意,但还要这般做。齐豫扯了扯嘴角:“夫人,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心里咯噔一下,方如烟和齐豫四目相对,这话是什么意思?让她失望了,莫不是齐豫不愿意去岚姨娘的院子。 从丫鬟口中得知,李氏对岚姨娘颇为满意,她想要得到李氏的喜爱,就必须要帮着岚姨娘,得到齐豫的宠爱。不慌不乱的掀开袍子,齐豫坐在方如烟的身边,两人靠的很近,方如烟忍不住心里颤抖起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两个姨娘被我送去庄子上了,若她们安分一些,齐国公府可以保她们一辈子荣华富贵,衣食无忧,要不然的话,就杖毙!”齐豫轻描淡写的答道,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顾廷菲在临走之前,跟他单独说过话,如今这番话还回荡在耳边。 齐大人,你若是真心喜欢方姐姐,就应该替她着想,明白她的苦楚。她在京城举目无亲,也只有我们这些姐妹,在齐国公府,你祖母和母亲都希望你能早些有子嗣,她们俩将方姐姐逼的很紧,她就算再喜欢你,也只能按照她们的话来做。 因为她不想因为她,你和你的祖母、母亲之间闹不和,她希望一家人和和睦睦,可情况不允许。我之所以告诉你,就希望你能明白她的苦衷,不要怨恨她给你纳妾,并非她不在意你。就是因为太在意你,才会在意你的祖母和母亲的心意,想让她们都满意。 身为女子,没有人愿意跟其他的女子共同分享自己的夫君,当然也包括我,方姐姐虽说是江南女子,可她有自己的性子,希望你不要太逼着她,多为她着想,妥善的处置那两房妾室。最后,我希望能早日听到你和方姐姐的好消息,要努力哦。孩子可不是嘴上说说就有,得需要实际行动。 接下来齐豫的一句话让顾廷菲涨红了脸:“看样子,小侯爷很努力!”很努力,也亏得齐豫说的出口,太尴尬了,顾廷菲转身便走了。希望这番话,对齐豫有用,能让他们夫妻俩的关系缓和。岚姨娘和林姨娘被齐豫打发走了,方如烟直勾勾的盯着他,诧异道:“你,你跟祖母和母亲说了吗?”好像有点儿怨恨,不高兴。 齐豫轻咳了两声:“什么时候我后院的事轮到她们做主了,我知道她们着急子嗣饿事,不过这件事还得我说了算。我没有心思去应付那些姨娘们,朝堂的事就够繁琐的了,所以后院只有你一个人就够了。”这是真心话,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并不比后院繁琐,白天累了,晚上回府就希望能耳根清净一些,有个温柔贤惠的夫人陪着他说说话,再有几个孩子在膝下跑来跑去,日子就圆满了,齐豫并不贪恋女色,男子三妻四妾,在他看来,都是闲的没事可做! 不对,这不是齐豫,这不像齐豫说出来的话,更不像齐豫做出来的事,一定是骗她的,方如烟不敢相信,连忙道:“你别胡说,祖母和母亲知道了,该不高兴了。时辰不早了,你还是快去岚姨娘的院子,听说我不在府上的这段日子,她对母亲颇为孝敬,这样的好姑娘,你得多去。。。。。。” 话还没说完,便被身旁的齐豫扑倒在床上,只听他沉声道:“有些话,我不喜欢说,但是你非要听,我只说一次,你听清楚了。我齐豫这辈子有方如烟一个女人就够了,不需要再有其他的姨娘和通房。我的子嗣必须从你的肚子里出来,别一天到晚胡思乱想。至于祖母和母亲那里,我替你去说,你只需要好好的在我身边待着,哪里都不许去了。”想着方如烟住在福安郡主府,他一个人孤枕难眠,实在太难受了。 再也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抱着方如烟睡多好。方如烟诧异的张大嘴巴,莫不是顾廷菲教齐豫这么做,可是也不对劲,齐豫堂堂的吏部侍郎,怎么可能因为顾廷菲的话,就送走两房妾室,真的是喜欢自己。 半晌,方如烟硬邦邦的道:“要是我生不出孩子呢!”两人通房这么久了,她的肚子一直都没消息,才会让她听了李氏的话,着急给齐豫纳妾。这是方如烟最担心的事,因为她不能生养,齐豫一辈子守着她,那就没有子嗣了。 齐豫勾唇,点着方如烟的鼻尖,宠溺道:“你生不出来,我便没有子嗣。嘘,听我把话说完,子嗣这件事,强求不得,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好了,安置吧!”没时间在听方如烟说话了,直接将她扑倒,一室旖旎,能听到齐豫说的这些话,方如烟别提多高兴了。既然齐豫这么说,她积压在心头的大石头就能落地了。子嗣的事,就这样吧! 李氏气恼的抄起手边的茶盏狠狠掷在地上,齐豫怎么就不听她的话,岚姨娘多么乖巧懂事,他偏偏将她们俩个姨娘送走了,连声招呼都不跟她打,他还不是齐国公,就这般的霸道! 齐国公微挑眉梢,将手中白色的棋子下在棋盘上,李氏抬脚走过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棋子,气愤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下棋。你还不赶紧想想办法管管豫哥,他在朝堂之上受到圣上器重不错,可回到府上,为何连父母的话都不听了。你必须管管他!”自从给齐豫下过药,李氏在他面前,似乎就有点儿落下风了。 齐国公淡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要我说,你别操那么多心。豫哥这么做,自然有他的考虑。” “他能有什么考虑,都是方如烟,一定是她在豫哥面前说了什么,明日我一定要找她问清楚!”李氏愤愤道,将手中的棋子交换给齐国公,怎么就嫁给这么不成器的东西,什么都帮不上她的忙,只能靠着她一个人想办法,出主意,头疼啊! 第二天一早,齐豫便来找李氏,跟她说清楚,从今往后,后院不会再有其他的妾室,只有方如烟一人的时候,李氏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豫哥,你是不是糊涂了,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伸手便要触碰到齐豫,被他拦住了,轻声道:“母亲,我脑子很清晰,知道我在说什么。”“糊涂,大家族讲究的是什么,你莫不是都忘记了,你是吏部侍郎,为何就不能纳妾了,是不是方如烟说什么了?你且告诉母亲,母亲去教训方如烟!”李氏恨恨的瞪着齐豫,这还是她的儿子豫哥吗? 齐豫勾唇道:“母亲,朝堂之上的事很繁琐,我不想回府还不得安宁。妾室多了,您觉得就是好事了,我不贪恋美色,有一个方如烟就够了。您看看小侯爷,他不是也只有程少夫人一人,在程少夫人怀着身孕的时候,他也没有纳妾。母亲,您也是女儿,您想一想,这么多年,父亲纳妾,您心底好过吗? 虽说没有庶出的子嗣,您这般着急的让我去姨娘的院子,无非就是想让我有庶长子,那我的嫡子日后出生了,他该如何自处?兄弟之间祸起萧墙的事还少吗?母亲,一个家族若真的想要长久,就必须要修身养性,不要后院勾心斗角。”该说的他都说了,接下来还有人劝着他的话,就将皇帝搬出来。 良久,李氏才回过神来,齐豫方才的话,的确说到她心坎上了,这么多年,齐国公纳了好几房妾室,如今还时常去姨娘们的院子,冷落她。身为女人,她不这么做,还能怎么办? 方如烟能遇上齐豫,那是她的福气,这是她生出来的儿子,一旦说出口,那就一定能做到。既然能跟她说,想必也会跟老夫人说,罢了,罢了,她不管便是了。 大理寺迎来了李平,他们颇为吃惊,李平来作甚?还在门口闹的沸沸扬扬,围观的百姓们可不少,大理寺卿一听说李平来了,急忙出来迎接他。当着大伙的面,李平居然要状告礼部右侍郎纵容次子强抢民女。 大理寺卿吓得脸色一白,急忙道:“李将军,请慎言!”李平微挑眉梢:“我来这里,就是希望大人替我做主,这么多百姓做见证,我自然不敢妄言!”看着他的样子,似乎不想将此事善了了,当朝的五品将军状告礼部右侍郎教子不严,还有何资格留在礼部,做黎国的礼仪典范。一时之间,京城里传遍了,顾廷菲得知,抿嘴一笑,就等着好消息了。 春巧心有余悸道:“少夫人,也亏得您及时的拦住了李将军,若是真的让他入宫,后果不堪设想。” 春珠附和道:“就是,还是我们少夫人聪明。”顾廷菲轻笑着:“你们两个人就知道拍我马屁,不过,我很喜欢,来,这两支簪子就赏给你们俩,戴在头上,别舍不得,嫁妆我可都替你们俩准备好了。”并非开玩笑,就等着明路和明觉回来,就让他们成婚,也拖得够久的了。春巧和春珠接过簪子,不约而同的低下头,脸上不争气的羞红了。 大理寺卿没办法定夺,只能去找皇帝,周维接过木公公递来的折子,含笑着:“让大理寺卿去查,查个彻底!”小木子没有迟疑道:“是,奴才遵命。”得到皇帝的口谕,大理寺卿觉得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了,后背都快湿透了,偏偏李平还是不肯离开,礼部右侍郎他还没派人去请。 原本想着皇帝能劝说李平回去,别将此事闹大,殊不知背后有皇帝在撑腰。连皇帝身边贴身的木公公亲自来了,大理寺卿只能硬着头皮找来衙役,让他们去请礼部右侍郎和他的次子前来,好跟李平当堂对质。 衙役刚准备离开,被李平开口叫住:“不用这么麻烦,还请大人跟我去一趟礼部右侍郎府,正好我也见见我的那位未过门的娘子。”前些日子,王掌柜夫妻俩抬着闺女的尸体在李府门口闹腾的事,不少百姓都还记得,如今听着李平的话,纷纷睁大眼睛,有了百姓们的呼应,大理寺卿骑虎难下,只能应下了。 第五百零五章 李平状告(二)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抵达了礼部右侍郎的府上,他们到的时候,礼部右侍郎还端着官腔,不将大理寺卿和李平放在眼里,直说他的上级礼部尚书朱然不知道此事,得先经过他。 李平轻咳了两声,道:“李大人,您瞧瞧他是谁?”将小木子拉倒身边,让礼部右侍郎瞧个清楚,还想让朱然来,他不过是礼部尚书,如今连圣上跟前的木公公都出现了。他还敢拿乔托大,岂不是自寻死路。 很快,礼部右侍郎和次子连同王掌柜的女儿,也就是新纳的妾室一同来了。昨晚李平就命人在礼部右侍郎府上待命,不能出现任何异常情况。起初礼部右侍郎和他的次子都不承认,他们是强抢民女,王姨娘是他新纳的妾室不错,但是她父母答应了,怎么能算抢呢? 李平闻言,抿嘴道:“你们莫不是还不知道?她是如意赌坊王掌柜的独女,也是我父亲承恩伯给我定下的未过门的姑娘,却没想到,王掌柜夫妻俩说他们女儿死了,到我府上闹腾,害的我父亲如今中风了。请问,这个帐应该怎么算!” 这个时候承恩伯被李平拿出来做借口,别提有多讽刺了。当然也只有李平心底知道,承恩伯这辈子算是毁了,自然得找个替罪羔羊了。礼部右侍郎和他的次子自然不承认,他们强抢民女,分明是你情我愿的事。再者,新纳的王姨娘是父母答应,怎么可能就随意的纳入府上。此外王姨娘根本就不是什么如意赌坊王掌柜的女儿,这一点绝对不能承认。 礼部右侍郎这会儿心底正发憷,怎么就惹上李平,分明这件事做的很隐秘,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李平居然知道了,忍不住抬起胳膊擦拭额头上密密麻麻的细汗。大理寺卿在心里大呼,怎么这么两难的事让他给摊上了,偏偏皇帝还让他公事公办,木公公站在他身边,仿佛皇帝也在场似的。 趴在地上的王姑娘止不住哭泣道:“我是,我爹娘就是如意赌坊的王掌柜夫妻俩。”话音刚落下,就被礼部右侍郎的次子狠狠的拖住,厉声道:“你不是,你不是,胡说什么。”这些日子对她不够宠爱吗?想要什么的都能给她,为何如今这般诬蔑他,害的他和父亲。 李平斜看了大理寺卿一眼:“大人,你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办?”木公公双手叠放在胸前,直勾勾的盯着礼部右侍郎。衣袖下的双手紧捏着,可恶至极,李平当真可恶至极!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莫不是他们的事被李平知晓了,才会引来他的报复? 很快,门外又来了几对夫妻俩,都是很朴素的百姓,他们听说李平状告礼部右侍郎的次子强抢民女,他们闻讯赶过来,请求大理寺卿替他们做主,他们的女儿也都被礼部右侍郎的次子抢回府做妾了,还恳求大人做主。如今场面越来越难收拾了,大理寺卿想要姑息礼部右侍郎,平息此事风波,怕是不可能了。 礼部右侍郎的次子自然不肯承认他强抢民女为妾,猛地站起身,怒指着李平:“都是你,是你想要陷害我和父亲,都是你!” 李平微挑眉梢,问道:“哦,公子倒是说说,为何我要陷害你和你父亲,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不是吗?”最后深深的看了礼部右侍郎,这话是说给他听的,是个聪明人,就应该明白,他不是好惹的!别人不敢惹礼部右侍郎,他李平丝毫不畏惧。 这么多年,他被人算计过的次数屈指可数,顾廷菲说的对,皇后想要斩断她的翅膀,此刻进宫找皇帝,不是上策。最好的法子,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就不相信了,大理寺卿还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偏袒礼部右侍郎和他的次子。 很快,在几位夫妻俩的恳求下,大理寺卿硬着头皮让衙役们进去将礼部右侍郎次子的几房妾室都带出来,她们见到爹娘来了,纷纷扑进爹娘的怀里,好一番感人的画面。李平不慌不忙的坐在桌前喝茶,颇为气定神闲,他有的是时间。纵容不愿意,有李平和木公公在,大理寺卿只能秉公处理,将礼部右侍郎的次子收押监牢,同时礼部右侍郎暂且留在府上闭门思过,他得回去向皇帝禀告。 小木子笑眯眯的走了,大理寺卿带着礼部右侍郎的次子一行人也离开了,唯独李平还未曾离开,还站在原地。 礼部右侍郎冷冷的开口:“李将军真是好手段!”应该不是一日之功,早就将那些夫妻俩找好了,还有王掌柜夫妻俩早就在京城没了踪影,或许早就反水,投靠李平了。这个时候,他才明白,的确有点儿晚了。 李平双手背后转身,轻描淡写道:“这一切都是大人自作自受,与我何干,告辞!”等待礼部右侍郎的将是朝廷的惩罚,亏他还是礼部尚书门下。礼部作为六部之一,尽管不如兵部和户部重要,但是作为管理黎国典章制度的部门,若是他们这些朝廷官员都不能约束自己的子孙,又如何能用言行来引导百姓,真是笑话。 礼部右侍郎气的脸色发青,胸口憋着一口气,这个时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李平没有久留,他还得回衙门。很快,朝廷的处罚就下来了,礼部右侍郎身为朝廷命官,不为百姓树立典范,还纵容次子强抢民女,知法犯法,自然要严惩了,夺取他的官职,发配回原籍,此生不得再踏入半步,更不能入朝为官,断了他的仕途。 至于他的次子连同他一起发配回原籍,至此,李平状告礼部右侍郎和他的次子,以李平胜利而告终。京城的大街小巷也都流传着这件事,百姓们自然称赞李平,不畏惧权贵。若是他们当中的女儿被人抢去做妾,他们也伤心难过。自古都是民不与官斗,斗不过呀!官官不相护,才会吏治清明,这是身为黎国一国之君的周维最愿意看到的事。 顾廷菲斜躺在榻上,昨天夜里睡的不安慰,如今有些倦意,挥手示意春巧下去,让她歇会。 春巧抿嘴道:“少夫人,就别敢奴婢出去了,万一你腿又抽筋了,奴婢还能第一时间就给你按摩,你放心,奴婢会轻轻的,不会打搅你歇息。”这是她跟春珠商量好了,两人轮流守在顾廷菲身边,寸步不离。夜里腿抽筋,实在太难熬了,何况顾廷菲还怀着身孕,程子墨也不在身边,府上也没有长辈在。 她们两个人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守在顾廷菲身边,对于两个丫鬟的衷心,顾廷菲收下了,由着她们去吧,她实在太困了,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春珠推开门,轻手轻脚的走进来,春巧把手放在嘴边,道:“嘘,别出声,少夫人刚睡着了。”又看了榻上的顾廷菲一眼,她似乎睡的正香,才抬脚朝春珠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春珠看了一眼顾廷菲,拉着春巧的手,沉声道:“宫里来人了,皇后娘娘要见少夫人。”这个时候来人要见顾廷菲,顾廷菲刚睡下没多久,夜里睡不踏实,白天自然得睡觉,要不然整个人可吃不消。偏偏这个时候宫里来人,皇后要见顾廷菲。 两个丫鬟那日也在,听到了李平和顾廷菲的对话,知道了皇后的阴谋。如今礼部右侍郎被发配回原籍,皇后莫不是要找顾廷菲算账。 不对,应该找李平,是他去大理寺状告礼部右侍郎,为何找顾廷菲?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她们不忍心去叫醒顾廷菲,但也不能耽搁,皇后宫里的人,万一皇后等急了,说顾廷菲仗着腹中的孩子,托大拿乔,就给了皇后责罚顾廷菲的把柄。无奈之下,两个丫鬟只能叫醒了顾廷菲,愧疚的垂丧着脑袋。 顾廷菲轻笑了一声:“应该这样,来,你们俩扶我起来,给我简单的梳妆打扮一番,我们就入宫。”很快,她们一行人就入宫了。到了宫门口,顾廷菲隐隐觉得小腹疼痛,片刻后,又好了,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看来腹中的孩子也不喜欢皇宫这个是非之地。 皇后身穿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广袖宽身上衣,绣五翟凌云花纹,纱衣上面的花纹乃是暗金线织就,点缀在每羽翟凤毛上的是细小而浑圆的蔷薇晶石与虎睛石,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透着繁迷的皇家贵气。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用金镶玉跳脱牢牢固住。 一袭金黄色的曳地望仙裙,用蔷金香草染成,纯净明丽,质地轻软,色泽如花鲜艳,并且散发出芬芳的花木清香。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刺绣处缀上千万颗真珠,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贵不可言,跨着小碎步,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 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抬手放在隆起的小腹上,抿嘴叫了身边的宫女问道,顾廷菲是否入宫了。宫女飞快的答道:“回皇后,还没入宫。” “好了,下去候着吧!”皇后眯着眼,早晚得入宫,不是吗?端起手边的茶盏,捏着茶盏的玉手迟迟不肯松开,砰啷一声脆响,茶盏掉落在地上,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碎瓷片的声响。宫女们扑通一声纷纷跪在地上,皇后是她们的主子,伺候不好主子,惹着主子发火,她们会跟着倒霉。 等宫女们将殿内地上的碎瓷片收拾干净,准备离开时,只见一个小宫女不小心用手触碰到皇后的衣裳,被她呵斥道:“混账,本宫的衣裳其实你能碰的,来人,将她拖下去,杖毙!”杖毙两个字轻描淡写的从皇后口中说出来,很快就有嬷嬷用棉布堵塞住小宫女的嘴巴,将她拖出去了,不能让皇后见到血腥。宫女们鱼贯而出,似乎这一幕已经是常态了,早就司空见惯了,这在提醒她们,往后伺候皇后,得当心,千万不能鲁莽,冒犯皇后。 身为后宫之主的皇后,自然有她的威严和气势。等顾廷菲一行人到的时候,嬷嬷们已经将小宫女杖毙,顾廷菲毛骨悚然的看着她们,脸上淡漠的将杖毙的小宫女拖走了,莫不是在她们眼底,人命就如同草芥,这般不尊重。 捏着手中的丝帕,望着隆起的小腹,顾廷菲就算有太多的不满,如今腹中有孩子,此外程子墨和福安郡主连同平昭公主都不在京城,皇帝也不会袒护着她,对她还有怨恨,她不能行事鲁莽。 皇后笑眯眯的朝门口的顾廷菲看过去,说起来,她和顾廷菲都是有身孕的人,按理来说,她不应该这个时候召她入宫,可皇后实在等不及了。挥挥手,示意身边的人都退下,皇后要跟顾廷菲单独说话,春巧和春珠两人留在原地,没动。她们不愿意离开顾廷菲的身边,万一出什么事,她们对不起顾廷菲,也不好跟程子墨交代。 顾廷菲轻哼了声:“你们俩也去殿外候着!”没看她们还想说话,径直的抬腿朝皇后走过去。殿内很安静,顾廷菲得到皇后的赐座,端起手边的茶盏,没有喝,只是捂手而已。 皇后冷声道:“你我都是聪明人,本宫就开门见山,礼部右侍郎的事,是不是你在背后给李平出谋划策?” 微挑眉梢,顾廷菲诧异道:“皇后娘娘,您在说什么,妾身听不懂!”这个时候,她必须要冷静镇定。 皇后冷笑了一声:“顾廷菲,你以为你能瞒得了所有人,世人都知道李平是有勇无谋的将军,这一次,他去大理寺状告礼部右侍郎,你说你听不懂?” 顾廷菲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不解道:“皇后,您这般议论对朝廷有功的将军,就不怕寒了黎国数十万将士的心吗?”这般迫不及待的找她入宫,竟然为了这事? 第五百零六章 皇后产子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巴,本宫不跟你耍嘴皮子,本宫只问你,是不是你在背后给李平出谋划策?”皇后的双眸略略发沉,不愿意跟顾廷菲兜圈子,白费口舌。向来都知道,顾廷菲嘴皮子利索,连太后都曾经是她的手下败将。礼部右侍郎是父亲留给她的人,就这么轻易的被顾廷菲和李平从朝堂之上除去了,她岂能甘心,不追究顾廷菲和李平的过错。这口气无论怎么样都咽不下去,也没必要根顾廷菲好言好语,继续兜圈子,打开天窗说亮话。 顾廷菲正色道:“皇后,是如何?不是又当如何?”如今木已成舟,皇后还想追究她的过错不成,难道天理公道就没了?再者,她不觉得李平有错,皇后身居高位,就想要对付他们,连还手都不行吗?同样,顾廷菲也咽不下这口气,活该李平替她挨&皇后算计,前途名声尽毁。 皇后扯了扯嘴角:“顾廷菲,你好大的胆子,怀着身孕,不在府上好好养胎,算计朝廷命官,该当何罪!”还伸手拍着桌子,茶盏掉落在地盘里,发出砰啷的脆响,这响声似乎就是皇后的愤怒。 顾廷菲淡笑道:“皇后娘娘,自古后宫不得干涉朝政,娘娘此举有违祖制。”就允许皇后议论朝政,不允许她算计朝廷命官,这是什么道理。瞬间,皇后冷下一张脸,直勾勾的盯着顾廷菲:“果然是你,本宫就知道,也只有你能想出这样的法子。顾廷菲,你别以为礼部右侍郎被发配回原籍了,李平就没事了。” 顾廷菲正襟危坐,丝毫不畏惧的回答道:“皇后,您身为一国之君可以算计李平,李平就该死,应该被你算计,而不能还手吗?礼部右侍郎只是给皇后提一个醒,当心些,可一不小心就赔了夫人又折兵,要是皇后还想再来,好啊,我们奉陪!” 浑身散发出来的戾气让皇后忍不住再次拍着桌子,厉声道:“顾廷菲,你别太过分了,谁给你的胆子这把跟本宫说话,本宫是皇后,黎国的国母,你太过放肆了,太放肆了。”这一次折损了礼部右侍郎,不知道有多伤心,偏偏顾廷菲还说这样的话来,气的肝脏都疼,恨不得掐着顾廷菲的脖子,狠狠的惩治她一番。 目光落在顾廷菲隆起的小腹上,那里是顾廷菲跟程子墨的孩子,他们俩的血脉,这一瞬间,皇后的双眼似乎染红了鲜血,如同一直会吸人的毒蛇朝顾廷菲喷射过去。 再睁开眼睛,春巧和春珠都不在身边,这里是哪里?她怎么会在这里,顾廷菲想要撑起身子,却发现浑身使不上力气,她这是怎么了?闭上眼睛,冷静下来,回想起在皇后寝宫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们俩说的话还回荡在耳边,倒吸一口冷气,顾廷菲再也躺不下去了,咬紧牙关准备坐起身。 听到有细微的脚步声,抬头,四目相对,皇帝周维,他怎么会在这?姐弟俩这一次见面,顾廷菲还没想好跟他说什么,皇后做的事,她不打算告诉周维,不能示弱,向他求助,这不是顾廷菲的风格。 皇帝站在原定,双手背后,眸光深沉道:“你为何要推皇后?” 推皇后,顾廷菲闻言皱着眉头,她何时推了皇后?电光火石间,顾廷菲似乎明白了什么,冷声道:“我没有推皇后。”眼神镇定的看向皇帝,连皇帝都认为是她推了皇后。 皇帝淡淡道:“你没推皇后,为何殿外的宫女们听到争吵声,还有皇后如今还在产房内生产,你却告诉朕,你没有推皇后,真是可笑至极。”可笑的人是她顾廷菲还是皇帝,为何就不能相信她说的话?如今看来,再多的解释都是越描越黑,皇帝已经认定她推了皇后,无需要再解释。 姐弟俩互相看着对方,良久,殿外响起了木公公的声音,只听他慌张道:“圣上,娘娘怕是不行了!”等着皇帝一起去产房探望皇后。不可能,顾廷菲脑海中第一个念头便是如此,皇后怎么可能轻易的不行。皇帝紧捏着衣袖下的双手,手背上青筋突起,到这个时候,顾廷菲还不肯承认,还在狡辩。 礼部右侍郎和李平的事,皇帝都调查清楚了,原本想着那日去告诫皇后,话到嘴边,又吞咽下去。顾廷菲仗着是程子墨的妻子,平昭公主的义女,如今程子墨护送平昭公主去兰国和亲,不在京城,又怀着身孕,便以此来入宫找皇后算账,谁给她胆子!还以为她是父皇宠爱的大公主,也该醒醒了。 甩着袖袍,皇帝转身便离开了。顾廷菲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流淌下来,若是她真的要谋划皇后,又岂会等到如今。当周维在江南时,皇后在宫里被人下毒,是顾廷菲将她接回平昭公主府,后平昭公主去兰国曲线救国,是她顾廷菲孤身一人守在平昭公主府,袒护着皇后和她腹中的孩子。差点儿连命都没了,到头来,周维非但不感激她,还说这样的话伤她的心。 当初太后威胁她远嫁兰国,就是为了让周维名正言顺的成为黎国的一国之君,不辜负父皇的嘱托。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皇帝沉声道:“若是皇后和孩子出了事,你和你腹中的孩子必须给他们陪葬!”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什么姐弟之情了,对顾廷菲恨之入骨,爱的越深,如今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就越是怨恨她。 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声,顾廷菲再也忍不住,低声哭泣起来。父皇、母妃,你们都看到了吗?并非我不尽力,而是弟弟他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我现在该怎么办?绝对不能被皇后的阴谋给算计了,不能连累程子墨,还有平日与她教好的方如烟和李鸾。 皇后寝宫外传来了叫喊声,嬷嬷们自然都希望皇后能坚持住,当皇帝赶到的时候,听到殿内传来:“皇后娘娘,您不能睡,醒醒,娘娘,还没有看到孩子的头,娘娘,娘娘。” 紧接着又听到叫嚷道:“不好了,不好,娘娘昏过去了,昏过去了。” “快去准备参汤,掐娘娘的人中,一定得让娘娘醒来,你们几个都动作快点儿,别磨磨蹭蹭的!”太医院给皇后接生的宫女们听到王太医的话,快速的鱼贯而出,去准备了。 小木子垂丧着脑袋紧跟在皇帝身边,很明显感受到皇帝的着急和气愤。他作为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人,知道皇帝有多么喜欢顾廷菲,又曾经多恨顾廷菲,差一点儿,要不是平昭公主和程子墨及时的赶到,顾廷菲和腹中的孩子就都没命了。那一刻,他至今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有点儿猜不透皇帝的心思。 如今皇帝表面上对顾廷菲责罚,实际上将她保护起来,没人能伤害的了她。小木子在心里祈祷着,皇后娘娘和小皇子能母子平安,如此皇帝和顾廷菲就都能没事了。 皇帝再也克制不住,想要冲进去,小木子眼疾手快的阻止道:“圣上,不可,产房乃是污秽之地,您是一国之君,千万不能进去。圣上,您就在外面等着,太医院的太医们医术高明,一定能让娘娘母子平安。”说完了,他低着头,不敢看皇帝。 皇帝厉声道:“里面的人都给朕听好了,要是皇后和小皇子有什么好歹,朕要你们全部都给她们陪葬!”掷地有声,不容许任何人违背。凤妃曾经怀着身孕,只是可惜孩子没生出来,她就被太后送去城门口,试图让霍光义让手,结果凤妃被霍光义毫不留情的射死了。 皇后腹中的孩子乃是中宫嫡子,皇帝自然得重视了。李平得知顾廷菲在宫里失手推了皇后,导致皇后早产的消息,腾的从椅子上站起身,这件事必定跟他脱不了干系,他不能坐以待毙。再三思量,还是决定去见齐豫和苏明和,跟他们商量,如今程子墨不在京城,他不能鲁莽,落人口舌。 李鸾和方如烟自然跟着着急,顾廷菲对她们俩很好,当成嫡亲的姐妹对待,如今顾廷菲遇到难处了,她们必须要帮助他。只是她们俩个是妇道人家,怕是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寄希望在齐豫、李平和苏明和的身上,同时也祈祷皇后母子平安。 哇的一声,孩子的啼哭打破了皇后寝宫的平静,如同一声惊雷一般砸在皇帝的心上,孩子出生了,太好了。很快,皇后寝宫的门就打开了,嬷嬷笑眯眯的抱着怀里的孩子走出来,道:“恭喜圣上,贺喜圣上,皇后娘娘诞下了一位小皇子。” “好,好,好,统统有赏。”皇帝面露喜色,探着身子往前看着刚出生的小皇子。小皇子出生了,皇帝也没忘记询问皇后的情况,得知皇后昏睡过去,平安无事,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可以落地了。黎国的小皇子出生了,自然要举国欢庆了,顾廷菲自然也接到消息放出宫,不过还得惩罚顾廷菲在府上闭门思过一个月,以表惩戒。 推了皇后,害的皇后和小皇子受这般痛苦,要不是因为顾廷菲也怀着身孕,此次怕是没那么容易就被放出宫。春巧和春珠见到顾廷菲,顿时扑过去,顾廷菲摇头道:“我没事,你们俩别担心,走吧!”皇后顺利的诞下皇子,乃是黎国的功臣,皇帝对她颇为感激,这个时候,顾廷菲再去傻傻的说皇后的坏话,肯定不行! 皇后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让皇帝对她产生厌恶之心,若是猜的没错,皇后早就在算计她了。又或许皇后知道皇帝喜欢她,想要借此来断了皇帝的念想。不得不说,皇后还真是绞尽脑汁,顾廷菲实在佩服皇后的心计,太过深沉,她自叹不如。 五月十五,黎国的第一位皇子诞生了,皇帝为其取名为毅,忠勇者,对他寄予厚望,同时皇帝还下令大赦,举国欢庆。皇后睁开眼,下意识的想要看出世的小皇子,双手被皇帝握住了,轻拍着她的手背,轻声道:“皇后,辛苦你了。”“臣妾不觉得辛苦,能替圣上诞下皇子,乃是臣妾分内应该做的事。只是程少夫人也是一时失手,还请圣上看在她身怀有孕的份上,不要计较,也算为我们刚出生的小皇子积累功德。”身为皇宫,六宫之主,自然知道此次顾廷菲的罪过。没责怪她,还反而替她求情。 皇帝板着脸,不悦道:“你是朕的皇后,黎国的国母,小皇子乃是朕的嫡长子,自然不能被她这般欺负,朕已经让她回府闭门思过一个月,你切莫再替她求情,别仗着有程子墨在背后替她撑腰,就可以放纵,连国母都不放在眼里,回头等程子墨回京城了,朕定然要狠狠的教训他一番。皇后,你别操心这些事,接下来你就听太医的话,好好的养好身子。”伸手抚摸着皇后柔软的黑发,眼里含着暖意,能替他生下皇子,已经是大功臣了。 皇后垂着脑袋,温声道:“好,圣上,臣妾就听您的话,对了,您瞧瞧我们的小皇子,多白。”忍不住伸手抚摸着孩子的脸蛋,粉嫩的皮肤让她由衷的发出感慨。皇帝和她四目相对,沉浸在初为人父人母的喜悦中。 当顾廷菲回到福安郡主府没多久,方如烟和李鸾来了,因着白日,李平不方便前来,托她们俩来探望顾廷菲,看看她情况如何了。李鸾和方如烟满脸的担忧,还没等顾廷菲站起身,就快速的将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起来,看到她气色不错,腹中的孩子也没出差错,一路上悬在半空中的心算是落地了。 顾廷菲遮掩着帕子,道:“知道你们俩担心我,你们瞧,我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方如烟感叹道:“这一次,你真是幸运,若是皇后娘娘和小皇子出什么事,可就不好了。老爷保佑,总算你平安的回来了。” 第五百零七章 闭门思过 “就是,廷菲,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生怕你回不来,李将军还找齐大人和夫君商量,想着替你去圣上面前求情!”李鸾握着顾廷菲的手,不肯放。 真的很担心顾廷菲,离她这么近,李鸾似乎感觉到顾廷菲有心思,眉宇间散发着忧愁。之前都是顾廷菲安慰她们,如今换成她们俩安慰顾廷菲,好像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想什么办法才能帮到她,缓解她的现状。 顾廷菲轻笑着:“好了,我没事了,就是有点儿累,想歇歇。替我回去谢谢齐大人和苏大人,但也希望你们提醒他们一声,不要在为我的事去圣上面前求情,切记!” 方如烟皱着道:“廷菲,到底怎么了?”有点儿糊涂,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鸾刚要开口说话,被顾廷菲捏着手背阻止了,“你们俩听我的话便是,圣上已经开恩了,让我回府,只要闭门思过一个月就行了。正好我也快生产了,不能在到底乱跑了,放心,要是真的不放心,就时常到府上来陪我说说话。对了,鸾儿,我大姐和软软最近怎么样了,我想着明日就派人将她们母女俩接过来,也好给我作伴。” 话锋一转提到了顾廷珏和刚出生没多久的软软,几日不见,甚是想念。当然她说的是真心话,就算告诉李鸾和方如烟,她们俩未必能明白她此刻的烦闷,还不如不告诉她们。有些忧愁是连最亲密的朋友没有办法帮你排解的,只能靠自己。顾廷菲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鸾再不情愿也只能答应,想着顾廷珏和顾廷菲毕竟是堂姐妹,有顾廷珏和软软陪着顾廷菲,或许这一个月她能过的舒坦些。 李鸾很快就答应了,回去就跟苏明和两人一起帮顾廷珏母女俩收拾东西。对此,顾廷菲颇为感谢,方如烟似乎有话要留下来单独跟顾廷菲说,李鸾见状,便识趣的离开了。 方如烟紧抿嘴唇,不吭声,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顾廷菲说,反正她心底很乱,很慌张。 顾廷菲伸手抚摸着隆起的小腹,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几口茶,润润嗓子,随后沉声道:“姐姐,你若是信得过我,就尽管说,我帮你想办法。”一进门就发现方如烟神情有点儿恍惚,眼神中透露出她有心事。 方如烟抬起头,面对顾廷菲,开口道:“廷菲,我知道这个时候我不应该再给你添麻烦,可我实在。。。。。。。” 没说完就被顾廷菲不悦的打断了:“姐姐,你我之间何必这般客气,有什么话尽管说。”既如此,方如烟就将齐豫那晚跟她说的话告诉顾廷菲了,其实说起来,她很羡慕顾廷菲,程子墨没有纳妾,连通房都没有,太后赏赐下来的两名宫女做姨娘都被他打发出府了,足见他们夫妻俩的感情深厚,此外,她还有点儿担心,齐豫以后会不会责怪她,抱怨她。 这段时日,因着姨娘和怀孕的事一直让方如烟很焦虑,才迟迟不肯离开福安郡主府,回到齐国公府。一回去,方如烟便要面对这些不可避免的烦心事,在郡主府,有顾廷菲陪着,两人说说笑笑,很快时间就过去了。 在齐国公府上,她不用管着中馈,李氏便时常找她说话,话里话外都在说她嫁给齐豫一年多,快两年了,肚子还没动静,换做寻常人家,孩子都生出来了。齐豫说的话,她很感动,都记在心上了,只是她心底还有些没底气,万一她真的生不出孩子,那岂不是对不起齐豫。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她不是不知道子嗣的事着急不得,乃是上天注定。可她不愿意因着自己,让齐豫断子绝孙。 顾廷菲看着满脸忧愁的方如烟,张口道:“姐姐,你别胡思乱想,听大夫的话,调养好身子。你整日都想这些,齐大人知道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子嗣已经成了方如烟的心头大病,一日不除去,怕是方如烟一日都不能真正的开心起来。不过顾廷菲能帮什么,两个姨娘已经提醒过齐豫,将她们给打发出府了,不会干扰到齐豫和方如烟。 可子嗣的事,顾廷菲是局外人,帮不上忙啊!方如烟愣怔片刻,摇摇头,齐豫整日在衙门很忙,回府见到他脸上的倦意,她怎么也不忍心开口说起这些事,再给他添麻烦。 蓦得,方如烟恳求道:“廷菲,你说我们和离,怎么样?”和离了,齐豫就能再重新娶妻,想必这一次一定会让李氏找一个满意的儿媳妇回来,早些给齐豫生下嫡子。 “不怎么样!”顾廷菲没好气的答道,这是最没用的办法。深呼吸一口气,顾廷菲温声道:“姐姐,和离的事你怕是想了很久,你觉得齐大人会答应吗?再者,和离是两个人的事,你总的跟他商量一下,再说了,哪个大夫说你不能生孩子,只是身子虚弱了一点罢了,好好调养便是了。你要坚定自己的想法,不要被齐夫人给动摇了。 连齐大人都看透了,他想要跟你这个人相守一辈子,有没有孩子不重要,为什么在乎世俗的眼光,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齐大人身为齐国公府的嫡长子,身上肩负的责任和胆子已经很重了,唯一慰藉的是你能陪在他身边,你若是走了,他还有心吗?就变成行尸走肉般活着了,姐姐,人活着一辈子不容易,你好好想想。” 只能劝慰着方如烟,凡事跟齐豫商量,不要擅自做主,最后闹得两个人都不高兴。就算是为了齐豫好,也得看齐豫愿不愿意,他需要的是什么。腹中的孩子似乎也认同她的话,欢悦的踢了好几脚,闹的顾廷菲坐不住,只能起来走走。也正好给时间让方如烟想想清楚,五月十五了,程子墨也该启程回京了,在孩子出世前,他应该能赶得回来。 望着顾廷菲站在门口的背影,方如烟良久才沉默中走出来,轻握着她温暖的手,眼眶含着泪,笑道:“廷菲,我听你的,会跟他商量孩子的事,也会听大夫的话调理好身子。” “嗯,这就对了,好了,早些回去吧,要是齐大人再找你的麻烦,你不理睬她便是,也别将她说的话放在心上。毕竟她的出发点也是好的,为了齐大人好,你们都是为了齐大人好,只是方法不一样罢了。”将来她们也会做婆母,自然得换个角度,站在李氏的角度上想问题了。 临走前,方如烟依依不舍的望着顾廷菲,笑道:“真想留下来陪你。” 顾廷菲忙不迭的拒绝:“可别,我可不想看到齐大人杀人的眼神,明日大姐和软软就来陪我的,我不会烦闷的,快些回去吧!”送走了方如烟,顾廷菲独自一个人在屋里待了两个时辰。 皇后逗弄着嬷嬷手里熟睡的小皇子,皇帝取名为毅,那就是毅哥儿,他是黎国的大皇子,中宫皇后所出的嫡子,将来必定贵不可言,所有伺候的嬷嬷们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伺候着。小皇子睡的很香,根本就没理睬皇后的逗弄,听着他轻浅的呼吸声,皇后挥挥手,示意嬷嬷将小皇子抱下去。 找来了贴身宫女蓝莓问话,皇后斜躺在榻上,身上盖着单薄的被褥,蓝莓恭敬的走到皇后身边,道:“娘娘,奴婢来了。” 从蓝莓口中得知顾廷菲很冷静的出了宫,回到府上也很平静,没有半点的闹腾,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仗着腹中的孩子,有平昭公主和程子墨的宠爱,就能肆无忌惮的在宫里发誓。想要替李平出头,顾廷菲还欠缺了些许火候,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礼部右侍郎这员大将折损了,而无动于衷,那就让皇帝对顾廷菲怨恨,因着被顾廷菲推了一把,她在难产内九死一生,差点儿就一尸两命,这件事将永远被皇帝铭记。 心爱的女人在好,也比不过能为他诞下嫡长子的皇后,这一点皇后很自信。皇后神色淡淡的让蓝莓下去,吩咐她继续盯着顾廷菲的一举一动,一有什么动静就立刻来禀告。顾廷珏和软软到了福安郡主府,顾廷菲早就让春巧等人收拾好院子,就住在她隔壁。 原本想着姐妹俩住在一起,说话什么的都很方便,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得有点儿个人的单独空间,就住在隔壁。李鸾带着管家亲自来送顾廷珏和软软,临走的时候,李鸾抱着软软不肯撒手,顾廷珏和顾廷菲对视一眼,哭笑不得。 李鸾才不在乎她们的眼神,周氏知道苏明和对她很好,就叮嘱她,一定要注意调养好身子,早日替苏明和诞下一男半女。男人的宠爱谁也不知道能保持多久,周氏自然希望长久,但也不得不提醒李鸾,必须自己注意。如今抱着软软,就是想要沾沾喜气,能生一个像软软这么可爱的小姑娘,红扑扑的小脸蛋,乌溜溜的大眼睛,如同黑葡萄一般,瞪着你的时候,你的整颗心似乎都被融化了,特别好。 尤其身上还带着奶香味,白嫩嫩的小手忍不住让人低头亲吻着,李鸾这几日梦里经常梦到软软,如今越发舍不得离开了。 顾廷菲忍不住调侃道:“要不然鸾儿就将软软带回府,你和苏大人正好也可以锻炼如何做爹娘。”顾廷珏捻着丝帕笑着,没吭声。 李鸾二话没说,便应下:“好啊,只要大姐舍得,我现在立马就将软软抱回府。”“你不回去问问苏大人?”顾廷菲眨巴着大眼睛,盯着李鸾。 蓦得,李鸾红着脸,答道:“自然不用问,我能做主。”顾廷菲和顾廷珏对视了一眼,从她们俩戏谑的眼神里,李鸾涨红着脸,阻止道:“你们俩别笑了,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等有时间,我再来看软软,先走了。”还依依不舍的看了软软两眼,才笑着迈着轻盈的步伐离开。 软软被嬷嬷抱下去了,顾廷珏和顾廷菲姐妹俩才好说话,两人闲聊着宫里发生的事,顾廷菲没隐瞒,告诉她实情。顾廷珏瞠目结舌,没想到会是这样,她还真的以为是顾廷菲失手推了皇后,害的皇后早产,听说差点儿一尸两命,也亏得老天保佑。 也听说,皇后在皇帝面前替顾廷菲求情,才让顾廷菲只在府上闭门思过一个月。如今看来,这宫里也不太平。似乎想到什么,顾廷珏拉着她的手,叮嘱道:“往后你尽量别进宫了,就算进宫也避着一些,最好不要单独相处。”生怕再重蹈覆辙。 顾廷菲微微笑道:“好,大姐,我记下了。对了,大姐,我跟你说件事,过不了半个月,湛王妃和侧妃一行便到京城了。”有必要告诉她一声,湛王妃程子岚是程子墨的堂妹,成国公府落寞了,可还有程子墨和福安郡主、程勋,只要他们在京城有一席之地,自然就能成为程子岚后盾,不管愿不愿意。 此外湛王侧妃乃是顾廷珏和顾廷菲的亲人,二房的顾廷露,姐妹三人的境遇谁也没料到。当初顾廷珏身为定北侯府的嫡长女,嫁了当朝丞相的独子,多么令人羡慕的婚事,门当户对。 顾廷露也是,被赐婚给年轻有为的湛王,成为湛王侧妃。在看顾廷菲,如今顾家,怕是都得要仰仗顾廷菲,不管承不承认,顾廷珏都打从心底感谢顾廷菲,要没有她的话,就没有今日的自己和软软,是她们母女俩的救命恩人。 顾廷珏半晌才问道:“我还是不要跟她见面为好。”顾廷珏的身份不适合在出现在京城里,万梓齐知道了她过世的消息,并没有公布出去。曾经她嫁给了李东阳的嫡子李天博,后来李天博过世,她被丞相府休弃了,定北侯府和母亲都让她重新回到丞相府,被她拒绝了。 第五百零八章 秘密离京 她也不适合见到皇后,让皇后知道她和软软的存在,尤其软软,这是她隐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连顾廷菲都不曾告诉。也好在,顾廷菲从未问起过,很贴心。 顾廷菲赞同道:“这是自然,还有大姐,我想送你和软软去江南。”这是在皇宫被皇后算计后,顾廷菲最想做的事。京城是个是非之地,顾廷珏母女留下来,终究不是好事,皇后迟早会知道,得知顾廷珏生下了一个女儿,不管是谁的孩子,都会让李家觉得难堪! 还有顾廷露,这一次她们回京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顾廷菲只能提前做好打算,接着陪伴她为借口,将顾廷珏母女接到府上,再秘密的送往江南。顾廷珏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说话,她在思考,在努力的思考。 顾廷菲覆在她的手,轻柔道:“大姐,我也舍不得你和软软,我巴不得你和软软能留下,可为了你们好,我不得不怎么做。”再不舍,也得送走她们母女俩。紧接着顾廷菲继续道:“江南我已经安排好,你和软软去会有人保护你们,若是有时间的话,年后我会去看你们。大姐,你不要着急回答我,好好想想。” 一时间提出秘密离开京城,换做任何人都会产生抵触情绪,尤其是敏感的顾廷珏,顾廷菲也该到摊牌的时候了。当得知湛王遗孀要回京城的时候,她便有了这个打算,绝对不能让顾廷珏母女留在京城,更因为皇后这一次的算计,李平跟她关系还不算要好,顾廷珏可是顾廷菲的嫡亲堂姐,李平跟着倒霉,何况曾经是皇后弟媳妇的顾廷珏,还产下了一女,更是不得留在京城。 顾廷珏轻微叹口气,冷冷道:“廷菲,我知道这一日终将会到来,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没事,我能承受的了,我也想了许多,你能说这些,替我这些,我和软软无以为报。当初既然决定了要生下软软,我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廷菲,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好,我听你的,去江南,一切事宜就拜托你了。” 丞相李东阳做主给她一纸休书,便是要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好生的活下去,不要再留在京城,他是有仁慈之心。偏偏这一次,皇后因着顾廷菲算计李平,差点儿就害的他无法在朝中做官,真是狠毒,这一面,顾廷珏从未想过,加上顾廷露不日便要回京城了,她们母女势必要离开。 顾廷珏能这般说,想通了,顾廷菲颔首:“好,大姐,既然如此,我这就去安排,明天晚上就让你们母女俩离开,路上我会叮嘱车夫等出了京城,就慢点儿行车,想来软软也不会有事。”姐妹俩的手互相握着,一切尽在不眼中。顾廷珏诚恳道:“谢谢你,廷菲,我和软软在江南等着你。不过,我这个做姨母的不能亲眼看着小外甥出生,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给未出世的小外甥的一点心意,你收下,不要拒绝我,不瞒你说,我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宝贝了,快些收下。” 从衣袖里掏出一枚通透的玉佩递到顾廷菲手中,半年多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她会在江南照顾好软软,有期待,有盼望,就有活下去的动力和支撑。 顾廷菲忍住眼眶中的泪水,应道:“好,大姐,我收下,替孩子谢谢你。”顾廷珏和顾廷菲两人又说了一些贴近的话,顾廷菲才由春珠搀扶着回院子。回到院子,顾廷菲将春珠等人赶出去,独自一个人坐在屋里,抚摸着隆起的小腹上,眉宇间散不开的忧愁。 直到深夜,才缓缓的张开手臂,用手肘支撑着桌子,爬起来回到榻上,小心翼翼的护着隆起的小腹,艰难的侧过身子,斜躺着,许久才入睡。因着李平状告礼部右侍郎和次子一事,这段时日,李平没来福安郡主府,他如今的身份还是避嫌为好,不能再给顾廷菲添麻烦了。 这一次皇后之所以针对他,便是因为他跟顾廷菲关系亲近,不需要在人前表现出来。只是李平傍晚还是悄悄的到福安郡主府探望顾廷菲,刚送走了顾廷珏和软软母女,顾廷菲心情很低落,能陪在府上跟她作伴的人越来越少。心底的不舍,只能被强烈的压抑,总不能不顾顾廷珏母女的死活,无所谓的将她们俩留下来。 不知何时,两行清泪挂在脸颊上,顾廷菲还未发现,倒是春巧惊讶的走过来,捏着手中的丝帕给她擦拭泪水,担心道:“少夫人,你要是真的舍不得大姑奶奶,何苦将她们送走?” “我没事,她们俩的事往后不许再提了,任何人问起都说不知道,你们俩可记住了?”顾廷菲说话间,已经接过春巧手中的丝帕擦拭好眼泪,严肃的叮嘱道。春珠和春巧闻言,二话没说,纷纷应下,她们俩知道轻重,不会胡说。 从小厮口中得知李平来了,顾廷菲并没有见他,让李平早些回府歇着,这段时日,她还是低调一些。李平皱着眉头,不解道:“你们少夫人不见我,怎么可能?她可是我认的妹妹,怎么能不见我,一定是你们胡说,让开,我要进去见她。”抬手便要推开小厮们,李平是圣上跟前的红人,可他们是福安郡主府的小厮,不用看他的脸色,一本正经的板着脸拦住了欲硬闯进去的李平。 这时,春珠来了,她轻咳了两声:“李将军,请借一步说话。” 片刻后,李平脸色恢复了,颔首道:“我知道了,回去告诉你们少夫人,这段时日我不会再来了,让她照顾好自己和孩子,要是有什么情况,立刻派人通知我。” “是,李将军,奴婢记下了,会转告少夫人,李将军慢走。”春珠是顾廷菲生怕李平闹腾,让她来劝着李平离开。看着李平走了,春珠也松口气,蜷缩着的双手缓缓松开,还担心李平会不听她的劝,执意要闯进去,传开了可不好。这一个月,顾廷菲都得在府上闭门思过,凡事得低调一些,不要招摇。 见到永安侯夫人来了,万梓齐推开了孟氏,从床上坐起身来,经过精心的调养,他脸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对于一直照顾他的孟氏颇为嫌弃,呵斥道:“还不赶紧下去!”一点儿眼力见识都没有,母子要有话要说。孟氏眼眶里含着泪水,原以为这段时日精心照顾万梓齐,能让他对自己有些爱怜,往后夫妻俩的日子能好过一些,结果让她大失所望。 永安侯夫人催促道:“孟氏,你先出去吧!”母子俩一条心,欺负她一个人,孟氏撅着嘴,低着头飞快的跑出去。万梓齐见永安侯夫人坐在他床边,急忙问道:“母亲,要不然给孟氏一纸休书,让她回娘家吧!”当初是他糊涂,不知道怎么就跟孟氏睡在一起,被众人发现,不得已必须要娶孟氏,真是个无趣的女子。 永安侯夫人狠狠的瞪着他:“不行,你若是休了孟氏,让我们如何向孟家交代?” “母亲,我不喜欢孟氏,我喜欢鸾儿,母亲,您一定要想办法,让我将鸾儿接回府!”万梓齐不死心的恳求永安侯夫人。永安侯夫人毕竟是周氏嫡亲的女儿,从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可能轻易的舍弃。万梓齐才不相信永安侯夫人没办法求得周氏的原谅。 闻言,永安侯夫人抬手点着万梓齐的脑袋:“你到现在还不知道错在哪里?当初若不是你因着顾廷珏忽略了鸾儿,她何至于要跟你和离?现在她已经嫁给了苏明和,连圣上都亲自下圣旨侧妃鸾儿为三品诰命夫人,你还想让我怎么将鸾儿接回府?就算我愿意,苏明和愿意吗?鸾儿愿意吗?你就彻底死了这条心,鸾儿不会再回到永安侯府,镇国公府的家产你也别惦记着,往后你就好自为之吧!” 为了万梓齐和永安侯,她被母亲抛弃了,知道母亲对她恨极了,她伤透了母亲的心,可她也不愿意这样,都是被逼的,这么多年,她辛苦操持着永安侯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其中的苦涩只有她一个人明白。 万梓齐愣怔片刻,缓缓道:“母亲,镇国公府的家产应该有我们的份,外祖母太偏心了,鸾儿只是个姑娘,凭什么得到所有的家产!况且母亲对外祖母一向恭敬,她老人家怎么能狠心的将您从宗族上除名,等我伤好了,一定去求外祖母,让她。。。。。。” 话没说完,就被永安侯夫人呵斥道:“够了,这些话往后别说了,你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养好身子,其他事你就别操心了。至于孟氏,你暂时还休弃不得。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留给万梓齐的是一个落寞的背影,紧捏着被褥的万梓齐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哼,他就不信了,斗不过李鸾和苏明和,不就是仗着圣上撑腰。 回到屋里的永安侯夫人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叫来丫鬟,询问永安侯的情况,得知永安侯还没回府,便挥挥手让她退下。是她奢望了,这么些年,从来都没有主动安慰、关心她的永安侯,只会拿着她的钱,在外面吃喝玩乐,寻花问柳,已经习惯了。 若不是为了她的一双女儿,万梓齐和万梓灵,她真的想一了百了,母亲抛弃她了,丈夫不体谅她,还在花她从娘家带来的钱财。如今万梓齐也惦记着镇国公府的家产了,永安侯夫人有点儿心有余而力不足,怕是拦不住万梓齐。周氏自从将她从宗族除名,就不见她,纵使在镇国公府门口站上一天一夜也是枉然。 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永安侯夫人慢慢的闭上眼睛,但愿明日能有所改变。第二天一早,永安侯夫人便去了苏明和的府上。 李鸾跟方如烟约好了,今日去福安郡主府陪顾廷菲和顾廷珏,当然还有逗弄着软软,太可爱了,让她的心都酥软了。昨晚她问起苏明和,要是将软软接回府,他们俩照顾,他觉得如何。苏明和没有迟疑,便应下了,自然是极好的了。 还没等李鸾反应过来,苏明和就扑过来,在她耳边低声道:“软软固然好,但是我还是希望能有一个像你这般的女儿。”让她一下子脸上飘着朵朵红云,不敢直视苏明和。周氏跟她提起过,李鸾自己也着急,希望能为苏明和早些生下一男半女,只是当初嫁给万梓齐那么长时间,她都没能有身孕,嫁给苏明和这才几日,她就想着有身孕,怕是没那么容易。 等见到顾廷菲,问问有没有什么好的大夫推荐,她想让大夫看看,身子如何,能不能尽快的有身孕?却被前来登门的永安侯夫人打破了,李鸾皱着眉头,姑母怎么来苏府找她,必定是因为被祖母从宗族除名的事。这几次她回去见周氏,都被周氏严肃的叮嘱,不要理睬永安侯夫人提出的任何请求。 永安侯夫人缓缓的将目光落在走进大厅的李鸾身上,一身彩虹般七彩刻丝烟霞凌罗衣裙,色彩绚丽,轻薄柔软。宽大的水袖,飘然欲飞,展开时有如七彩的羽翼,巨大的裙摆逶迤于地,转动时如浮云飘动。腰侧系一丝带末端系着几个小巧精致的玉玲儿,舞动时清灵作响,煞是好听,发上簪着三对碧玉簪,末端垂着珍珠串,玉是蓝田碧玉,青翠欲滴光泽和润,珍珠是南海明月珠,润白明华,流光盈动,更加衬托的人清雅绝尘,高贵雍容。 轻移间,珍珠垂帘摇曳而动,风流乍现。长长的珍珠链摇曳间轻触脸颊,温润光滑。笑盈盈的走到永安侯夫人身边,李鸾俯身请安:“见过姑母。” “鸾儿,不用客气,你如今是圣上亲封的三品诰命夫人,不用行礼了。来,快些让姑母瞧瞧,嗯,气色不错,看来苏大人对你很好了,姑母也就放心了。” 第五百零九章 湛王遗孀回京(一) 永安侯夫人伸手拉着李鸾的玉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起来,怎么说,曾经也是她的儿媳妇,如今嫁入所谓的高门,皇帝器重的大臣,多少心底都有些不高兴,面子上的功夫还得做一下。 提到苏明和,李鸾不争气的又红了脸,昨晚上对她的确很好,极致的温柔,这还是大白天,意识到她在想昨晚的事。李鸾赶紧回过神来,道:“姑母,您说笑了,来,快些坐下,尝尝糕点。”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从前她喜欢万梓齐,对永安侯夫人这个婆母颇为讨好,如今她身份便了,只当永安侯夫人是嫡亲的姑母对待便是。祖母舍弃了姑母,她知道祖母心底的伤痛和不舍,自然会招待好姑母。 半晌,永安侯夫人突然出声问道:“鸾儿,你可曾回去看看母亲?” 李鸾颔首道:“回去看过几次。”其他的并没多说。 双手叠放在膝盖上,永安侯夫人沉声道:“鸾儿,你也不是外人,姑母就不跟你兜圈子,有话直说了吧!想必你早就知道,母亲舍弃了我,是为了你能在苏府站稳脚跟,必须要跟过往的一切断绝关系。齐儿来你婚礼上闹腾的事,我真的事先不知道,若是知道,我必定会拦着他,绝对不让他胡闹!鸾儿,你大人有大量,苏大人也狠狠的打过齐儿一顿,出过气了,能不能请你去跟母亲求求情,不要将我舍弃了。我就只有你和母亲这两个亲人了,鸾儿,你就帮姑母一把,可好?”说话间,捻着丝帕,抬手擦拭眼眶里还没掉下来的泪水。 李鸾听到苏明和狠狠的打了万梓齐,心里咯噔一下,他终究还是在意,扯了扯嘴角道:“姑母,并非我不肯劝祖母,而是祖母的性子,姑母应该比我更清楚,她老人家既然决定的事,任何人都没办法更改,姑母就别为难我了。”她可以对永安侯夫人尊敬,但劝说周氏,不可能! 瞬间,永安侯夫人拉下脸,不悦道:“鸾儿,母亲最疼爱的便是你了,你就替姑母说说好话,姑母这辈子从未求过人,你是第一个,鸾儿,不要拒绝姑母,好不好?”恳求中还带了一丝强硬,必须要李鸾答应。 迟迟没等到李鸾的方如烟没办法,只能亲自来苏府,看看李鸾怎么回事,这样久还不到约定的街道上。方如烟是齐国公府的少夫人,永安侯夫人见过她几次,自然笑着点点头打招呼。 见到方如烟来了,李鸾心底松口气,这下永安侯夫人应该不能再拉着她说这些事了,脑仁嗡嗡嗡疼的厉害。方如烟身为李鸾的好姐妹,自然知道她经历过的这些事,对永安侯夫人可没好印象。 走到李鸾跟前,方如烟拉着她的手,回头看了永安侯夫人一眼,温声道:“夫人,不好意思,我们俩约好了,要去福安郡主府,就先行一步了。”说话间已经拉着手心直冒冷汗的李鸾离开了,李鸾投给方如烟一个感激的眼神。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永安侯夫人心里憋着一肚子的火,她就因为被母亲除名了,如今待见她的人少之又少。从前跟她交好的那些夫人们,如今对她避之不及,根本就不愿意出来见她,连她亲自登门,都用各种借口将她打发走,这才真正的体会到了人情冷暖,其实什么都没有做,无非就是想让李鸾重新回到永安侯府罢了。 不愿意就不愿意,何必要在母亲面前煽风点火,想让李鸾帮她,是不成了。捏着手中的茶盏,永安侯夫人克制自己,不能将茶盏狠狠掷在地上发泄一番,这里毕竟是苏府,她是客人。 顾廷菲诧异的看着李鸾,道:“还有这样的事?” 李鸾别了方如烟一眼,不是都说好了,不要告诉顾廷菲,她有身孕,告诉她,不过就是增加她烦恼。方如烟愧疚的看着她,不过就是一时嘴快,心里气不过,凭什么永安侯夫人那么不知道分寸。李鸾默默的点头,轻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顾廷菲也不好说什么,李鸾不是一个人,已经嫁给了苏明和,相信会保护好她。 三人闲聊了一番后,方如烟提议道:“走,廷菲,我扶你出去走走,顺便陪我们一起去看看大姐和软软。”软软是个可爱的女娃娃,她心底也是非常喜欢。对于子嗣的事,她别提多上心了。 被顾廷菲开导一番,回去跟齐豫诚恳的谈过了,得知她有和离的想法,齐豫当下板着脸,不顾情面的打了她的手心好几下,随后才将她搂进怀里,颇为心疼的抚摸她的后背安慰她,最后还说,若是李氏再逼迫方如烟,他们就搬出齐国公府,两个人生活。 不说,她其实很羡慕李鸾,上面没有长辈,她和苏明和两个人没有那么多烦心的事。她也想沾沾喜气,多抱抱软软。 李鸾附和道:“就是,廷菲,你都不知道,我才两日不见软软,就特别想她。走,我也搀扶着你起身。” 看着一左一右的方如烟和李鸾,顾廷菲叹口气,道:“你们来晚了,大姐和软软已经离开京城了。” 两日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开口问道:“为什么?”在京城待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再说了,就算走了,也得跟她们俩说一声,道个别,未免太快了。 轻拍着她们俩的手背,顾廷菲示意道:“快些坐下,别站着,听我慢慢的跟你们说,你们要是不提起,我今日也会告诉你们。大夫说大姐的身子亏损的很厉害,体内的湿气很重,得换个温暖舒适的地方去调养身子,这不,我们俩合计,就让大姐带着软软离开京城,去江南了。 至于为什么没通知你们俩,就是不希望你们跟我走的太近,会给你们惹麻烦。此外,大姐不喜欢离别,她让我跟你们俩道声谢,这段时日,多谢你们的陪伴和照顾。你们俩别这样,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我已经跟大姐说好了,等年后天气暖和了,我就去江南看她和软软,要是愿意的话,到时候你们跟我一起去。” 看着李鸾和方如烟两人红着眼眶,忍不住劝慰她们,相处久了,自然有很深厚的感情。 李鸾噘着嘴,拉着顾廷菲的手道:“说好了,一起去看大姐,你可不许偷偷去,不等我们俩。” “就是,廷菲,鸾儿说的没错,要去我们就一起去看看大姐和软软。”方如烟紧接着盯着顾廷菲。 她们俩要是顾廷菲不答应,怕是不会饶过她,忙不迭的应道:“好,好,好,我答应你们,一定跟你们一起去见大姐和软软,别哭了,大姐就是不愿意看到你们这样,都别哭了,要是被齐大人和苏大人看到了,指不定以为我欺负你们俩。” 李鸾哼了声,“对,你就是欺负我们。”方如烟倒是没吭声,不过脸上带着丝丝笑意,她们俩能想通了,自然好了。很快,顾廷菲就觉得困了,她们俩也就告辞了。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顾廷菲心底很矛盾,她们俩并没有因为皇帝和皇后的态度而疏远她,实在难等可贵,也说明她没看错人,更没有结交错朋友。 只是,顾廷菲有时候在想,她们是不是应该关系疏远一些,不管对李鸾还是方如烟,以至于她们身后的夫君苏明和和齐豫都好,皇帝的冷漠明显感受到了,甚至从皇帝的眼中,顾廷菲还感受到了怨恨,在他眼里,顾廷菲谋害皇后和皇嗣,罪不可赦。 要不是皇后和小皇子福大命大,她和腹中的孩子怕是要给她们母子俩偿命了。皇后真是好狠毒的心肠,将她曾经在平昭公主府袒护他们母子的事都抛之脑后了,如今朝堂之上稳定了,皇帝大权在握,皇后的摇杆也挺直了,诞下了黎国的嫡长子,将来必定风光无限。 况且李东阳也替皇后谋划好了,在皇帝心里,会永远念着李东阳急流勇退,还政权给他。但凡顾着着李东阳和小皇子的情分上,皇后的宝座都做的很稳。皇后谋害她,还不让她心疼,嫡亲的弟弟也不信任她,这是最让她感到悲哀。还有没几日,湛王妃一行人也到京城了,京城往后会越发热闹起来。 湛王过世了,湛王府还在京城,惠太妃还住在里面。惠太妃是先帝的妃嫔,是湛王的生母,先帝驾崩后不久,惠太妃便被太后下令,搬到京城的湛王府。至于湛王大婚后,连带着湛王妃和侧妃一行人千万陕西封地,母子俩一别,之后便是天人永隔,再也看不到儿子,更触摸不到他了。 中年丧夫丧子,惠太妃的两鬓早就斑白,脸上也有了岁月的痕迹。此刻她正在佛堂里礼佛,听着这些经文,似乎她内心才能平静一些,当然也只有片刻。太后纵容霍光义在黎国朝堂之上为非作歹,最终逼的霍光义谋反,害了她唯一儿子的性命。 被霍光义手下的王猛、鲁达两个贼子捉住,砍下儿子的头颅,还送到京城,悬挂在城楼之上,当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惠太妃当场就昏过去。等她醒来,宫里的人只派了几个下等的嬷嬷来安慰她,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太后这般轻描淡写的就将此事遮掩过去了。 霍光义是她一手纵容和扶持上来的,这其中有她的手臂。每每想到这里,惠太妃心底的怒意就止不住的往上蹭蹭直冒,日夜寝食难安,辗转反侧,有想过跟着湛王一起去见先帝,到了九泉之下,让先帝做主,好好惩治霍光义和太后这对兄妹俩。 后来还是嬷嬷提醒她,湛王妃和侧妃一行人连同刚出世没多久的小世子和小郡主要一起进京,要是没有长辈的庇护,怕是往后的日子不好过。如今皇帝掌握朝政大权,惠太妃在世,怎么说,也是皇帝的庶母,就算皇帝的心在狠毒,也不至于对庶母不敬,面子上的事还得做一做,有个长辈在,总是好的。 就这样,惠太妃才一直隐忍,直到今日,湛王妃一行人很快便回来了,她等到他们了。不过霍光义被一杯毒酒了结性命,实在太便宜他了,像他这样的贼子千刀万剐也不为过。连同太后,也一样,太后活着的时候,她们斗了一辈子,也争了一辈子,到头来还是太后先走一步,她活到最后,可经历丧子之痛,她的一颗心就如同放在油锅里煎似的,痛不欲生。 为了湛王留下来的血脉,惠太妃告诉自己,一定要咬牙活下去,因为活着才有希望,才有无限的可能。人一旦没了,就什么都别想了。嬷嬷推开门走进来,打断了惠太妃的思绪,只听嬷嬷低声道:“太妃,马车到门口了。”平静的声音下不难听出她的高兴和激动,湛王妃一行人终于回京城,到湛王府,到家了。 惠太妃半晌才捏着手中的佛祖,轻声道:“你去大厅招待她们,一路上车马劳顿,也累了。今日就不用见本宫了,让她们都各自早点儿歇息。”这般平静,似乎不是太妃的性格。 嬷嬷等了许久,没等到最新的指使,应了声便退下了。既然回来了,就不急在一时见面,迟早会见到,只要他们回来,惠太妃的一颗心便能放在肚子里,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往后会越来越热闹。儿子,你就在天上看着,看母亲如何亲手替你报仇,那些曾经伤害过,看你笑话的人,母亲都不会放过。你就在天上看着,看着吧! 良久,惠太妃才放下手中的木鱼,缓缓的站起身,一直站在窗口。湛王妃和侧妃都松口气,成婚后没多久她们便跟着湛王离开了京城,此番再回到京城,便要长久的留在京城生活,对她们来说,是好事,在陕西的日子可不好过。 第五百一十章 湛王遗孀回京(二) 良久,惠太妃才放下手中的木鱼,缓缓的站起身,一直站在窗口。湛王妃和侧妃都松口气,成婚后没多久她们便跟着湛王离开了京城,此番再回到京城,便要长久的留在京城生活,对她们来说,是好事,在陕西的日子可不好过。毕竟湛王没了,那些官员们自然就不再像从前那般尊敬,也亏得朝廷还能惦记着他们,让他们孤儿寡母的回京城来。 惠太妃是湛王的生母,也是她们的婆母,跟婆母相处的日子不多,往后没有湛王在,她们跟惠太妃的相处或许就没那么简单了。自古婆媳之间的相处都没那么容易,湛王妃颇为担心,吩咐嬷嬷将小郡主抱下去歇息,她则是一个人坐在桌前。 嬷嬷低声道:“王妃,既然不见,那就明日见,王妃只需要将礼数做到了就够了,相信太妃也挑不出理来。再说,如今王爷不在了,就算看在小郡主的份上,王妃也得坚强起来。” 可别让侧妃得意,对了,湛王妃生了一个小郡主,如今四个月,顾廷露是湛王侧妃,她肚子争气些,生下了小世子,是庶子,但是确实湛王唯一的儿子,这也是湛王妃和嬷嬷担心的地方。小郡主是湛王的嫡女,可谁让她是女儿身,往后湛王府的一切都跟她无关。 湛王妃冷笑了一声:“肚子争气生了个儿子,本宫倒要看看她能风光多久。”在陕西的时候,顾廷露别提多可恶,时常狐媚湛王,让湛王妃独守空房。有湛王的宠爱,膝下有了儿子,她的摇杆自然挺的笔直,有时候在湛王妃的面前都没规矩。 嬷嬷闻言,道:“王妃,明日见过太傅,奴婢觉得您还是去一趟福安郡主府,探望程少夫人。”把玩着手中的丝帕,湛王妃并没有着急回答,成国公府败落了,是她心底最深的痛,程子墨是她的堂兄不错,但是大房和二房的关系向来不好。而且程子墨自幼便在福安郡主府长大,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怎么可能对她这个堂妹亲近的起来。 此外,顾廷菲是顾廷露的堂妹,一时之间,湛王妃也不知道顾廷菲的态度,到底向着她还是顾廷露。许久,湛王妃才出声道:“嬷嬷,这件事不着急,先等等,好了,你也累了,早些下去歇着!” “是,奴婢告退。”嬷嬷躬身身子退下,该说的话都说了,就看湛王妃自己的决断了。 另外这边,顾廷露怀里抱着五个月的儿子周烨,逗弄着他,听着他咯咯咯的笑声,别提多高兴了。湛王既然不在世,就得接受这个事实,往后可指望着怀里的儿子。也亏得她肚子争气,生下了儿子,要不然的话,这一次她根本就不能回到京城,再也见不到京城的亲人。 王妃虽然出身比她高贵,奈何肚子不争气,她怀里的儿子可是湛王唯一留在世上的儿子,惠太妃那里不用担心,只要有儿子再手,往后后半辈子就不用发愁了。定北侯府没了,她唯一能依靠的娘家人只有顾廷菲了,如今她在京城里,混得还不错,想当初,还未出阁的时候,她们姐妹三人感情别提多好。 顾廷珏也是个苦命的人,丈夫死了,被丞相府休弃了,最后连一个子嗣都没有,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可比顾廷珏幸运多了。将怀里的孩子逗弄一番,顾廷露累了,便将儿子抱给嬷嬷。 顾廷菲斜躺在榻上,手里吃着糕点,肚子里的孩子很高兴,不停的动着,只见她脸上挂着笑意听着春巧汇报,顾廷露和湛王妃一行人回京城了。想来她们俩很快就要来福安郡主府了,提前让管家准备好。肚子觉得有点儿胀,顾廷菲朝春巧伸手:“搀扶着我坐起身,出去走走。” “好,少夫人,你慢点儿。”春巧忙不迭的凑过去,紧紧的搀扶着顾廷菲,望着她隆起的大肚子,大夫叮嘱了,这段时日一定要小心,可别出什么差错。抬起头,仰望着漫天的星空,一轮圆月悬挂在天上,无数的星星闪闪发光,星空无比灿烂,真希望此刻能有程子墨在身边陪伴她和孩子。 皇帝同样也在抬头望着天空,皇后诞下了嫡长子,按理来说,他应该高兴才是,可如今他根本就高兴不起来,心底空落落的,似乎少了些什么。连皇后和小皇子都没去探望,双手背后。 湛王遗孀都回京城了,偏偏皇后还在月子里,要不然就能让皇后招待她们,湛王怎么说也是为了朝廷过世的,百姓们都记在心上,皇帝也不打算推翻这个。 如今他大权在握,早就知道当初太后的谋划,想要换人做皇帝,这个人便是湛王。湛王有两个子嗣活在世上,一个四个月的嫡女,一个侧妃生下五个月的庶子,两个小娃娃,如今自然掀不起什么大浪,只是似乎想到什么,皇帝脸色阴沉无比,如同冰窖里捞出来的石头一般,紧皱着眉头。 话说惠太妃还没见过两个刚出世没多久的孙辈,第二天一早,湛王妃和顾侧妃都素衣,带着孩子来给太妃请安,这是儿媳妇应该尽的礼数。况且如今湛王不在了,回到京城湛王妃,就得尊重惠太妃。 惠太妃朝嬷嬷看了一眼,嬷嬷立马会意的奉茶,等湛王妃和侧妃坐下后,嬷嬷命奶娘们将四个月大的周思思和五个月大的周晔抱到惠太妃跟前,让她仔细的看着。周思思显然还在熟睡中,轻浅的呼吸声,白嫩的小拳头紧握着,似乎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小眉头皱起来,跟小老头一般,让惠太妃忍不住多看几眼,才将目光转移到周晔身上。 他虽说是侧妃的儿子,是湛王的庶子,如今他是湛王唯一的儿子,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得多关爱一些,不由自主的伸手抚摸睁着大眼睛四处张望的周晔,时间仿佛回到了从前。 她刚生下湛王没多久,还在襁褓中的湛王似乎也是这般,浓密的眉毛,乌溜溜的大眼睛紧盯着四周不熟悉的环境,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声响。五个柔软的手指像春风一般抚平了惠太妃丧子之痛,就这样紧握着,迟迟不肯松手。 湛王妃面色平和,端起手中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她就应该猜到,惠太妃会看重顾廷露生的庶子,那是湛王唯一在世上的儿子,她所生的是嫡女又如何,终究还是比不上庶子金贵。惠太妃主动握着周晔的小手,就足以说明她的态度了。 顾廷露抿嘴不经意的看了湛王妃一眼,丝毫不遮掩眼底的得意,似乎再说,她生的儿子更得惠太妃的宠爱。湛王在世的时候,湛王妃就斗不过她,如今她有儿子傍身,湛王妃这辈子都要被她踩在脚下,永远不得翻身。惠太妃缓缓的送开苍老的手,两只手互相搭着,捏着手中的佛祖,似乎在念叨什么。 嬷嬷则是明白她的心思,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送给两个小主子,自然还说了一些吉利的话。 很快,孩子们都被抱走了,惠太妃睁开眼,淡声道:“如今你们既然回京了,往后就踏实了。两个孩子哀家瞧着很喜欢,回去仔细的养着,吩咐下人们,一定要照料好了。府上的中馈一直是管家管着,如今你们回来了,也该交给你们了,去把管家叫来!” 湛王妃原本以为今日惠太妃让她们来,是要说教一番,没成想,这么快就要将中馈交出来。顾廷露低着头,垂着脑袋,眼中闪过一丝期翼,从惠太妃方才举动看来,足以说明她对烨儿的宠爱,府上的中馈怎么照也轮到她管着了。 等管家来了,惠太妃轻咳了两声:“人来了,哀家就说了,管家,从明日起,你将账本、钥匙都一并交给王妃,由侧妃协同王妃管理中馈。” “是,奴才遵命。”管家恭敬的低头作揖,这是湛王府,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正经的主子回来了,他自然得交权,老是拦在身上,终究是件坏事。 湛王妃原本以为让她一个人掌管,没想到惠太妃让她和顾廷露两个人协同管理,心下自然不满了。 但面子上也只能恭敬的应下,顾廷露面色一喜,道:“多谢太妃,妾身一定会尽力协助王妃管理好中馈。” 惠太妃连声道:“好,那哀家就放心了,好了,都下去吧!”送走了他们,嬷嬷凑到惠太妃跟前,替她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许久惠太妃出声道:“你是否觉得哀家做的不对?” “没有,太妃这么做,自然有太妃的考量,奴婢不敢擅自揣测。”嬷嬷后背湿透了,汗涔涔的难受极了,小心翼翼的答道。 轻拍着嬷嬷的手背,惠太妃轻笑了一声,眼底的皱纹散开:“瞧瞧你这么一点出息,都跟在哀家身边多年,哀家跟你说说知心话,别害怕。哀家身边的老人也只剩下你了,跟哀家就不用拘着,有什么话就直说,哀家不会怪罪你的!” 嬷嬷闻言,轻声道:“太妃,奴婢说的是真心话,您怎么做,必定有您的考量。”既如此,惠太妃也不逼迫嬷嬷了,闭着眼睛,享受着嬷嬷的按摩。 回到院子,湛王妃将桌上的花瓶高举在空中,随后狠狠的掷在地上,似乎还不解气,又将桌上的杯盘碗盏用袖袍扫落在地上,此起彼伏的碎瓷片声响惊得屋里屋外的下人们个个心惊胆战,纷纷垂着脑袋,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惹着屋内的湛王妃不高兴,将气撒在她们身上,那就倒霉了。 嬷嬷上前劝慰道:“王妃,您别动怒,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她是湛王妃的乳母,自然敢说这些话了。按理来说,惠太妃不应该让顾侧妃也插手中馈,如今怕是有所偏袒,日后还如何得了。 湛王妃气愤无比,阴沉着一张脸,愤怒道:“嬷嬷,你让我如何不生气,不动怒,实在太欺负人了。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她顾廷露凭什么?凭什么?” 说着一拳头捶打在桌面上,还想再拳打,被眼疾手快的嬷嬷拦住了,急忙道:“可别了,王妃,小心伤着身子,那就让侧妃得意了。太妃这么安排自然有她的道理,您大可以沉住气,或许太妃在考验您。况且,王妃,这里是京城的湛王府,处处都有太妃的眼线,为了小郡主,您可得惹着。奴婢劝您去福安郡主府一趟,您就再考虑考虑。”惠太妃如今对湛王妃的态度不冷不淡,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湛王妃眸光微闪,忍住胸口的怒气,强压在心头,道:“好,嬷嬷,听你的,我再考虑考虑。”这厢,顾廷露得了赏赐,又得了一半的管家权,别提多高兴了,一路哼着小曲回到院子。湛王没了,她唯一的指望便是在湛王府替她的儿子谋划,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只要能抓住惠太妃的心,她就成功的一大半。 顾廷露笑着抚摸着周晔的小手放在嘴边亲吻了好几下,道:“烨儿,你真是母妃的好儿子,往后母妃可都指望你了。” 嬷嬷走到跟前,提醒道:“侧妃,那要不要准备马车?” 狐疑的抬起头,顾廷露不解道:“准备马车作甚?”说完又逗弄着身旁的周晔,母子俩互相乐着。 嬷嬷温声道:“自然去福安郡主府。”难不成顾廷露改变了主意,不去福安郡主府探望顾廷菲了,她们可是堂姐妹,回京城一趟,互相走动走动,也没什么不可以。 顾廷露哼了声:“昨日我不知道,今日我知道了,顾廷菲推了皇后,害的娘娘难产,九死一生才生下小皇子,皇帝下令让她在府上闭门思过一个月,这个时候我若是去了,岂不是蠢货。嬷嬷,眼下我们才刚回京城,首要的就是要将京城的一切都弄清楚了,才好决断,昨日是我武断了。这几日,就辛苦你了。” 第五百一十一章 姑嫂相见 顾廷露不屑哼了声:“昨日我不知道,今日我知道了,顾廷菲推了皇后,害的娘娘难产,九死一生才生下小皇子,皇帝下令让她在府上闭门思过一个月,这个时候我若是去了,岂不是蠢货。嬷嬷,眼下我们才刚回京城,首要的就是要将京城的一切都弄清楚了,才好决断,昨日是我武断了。这几日,就辛苦你了。” 皇帝和皇后对顾廷菲不满,她这个时候凑上去,那不是招人记恨吗?想必惠太妃也不乐意她跟顾廷菲亲近,还是趁着时间摸清京城的人脉再打算也不迟。反正她已经回京城,也不在乎这一日两日见不到顾廷菲,往后见面的日子还多着呢!况且,她有儿子,湛王唯一的儿子,比什么都强。 连着两日,顾廷菲都没有等到湛王妃和顾廷露,看样子,她们如今很谨慎,在陕西待过,经历了湛王的死,行事不一样了,顾廷菲勾唇浅笑,不来还好呢! 春珠三步并两步的走过来,道:“少夫人,湛王妃来了。”终究还是来了,顾廷菲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该来的逃不掉。 在大厅见到了湛王妃程子岚,她是程子墨的堂妹,按辈分的话,应该称呼顾廷菲嫂子,可是湛王妃那是皇室中人,顾廷菲俯身准备行李,被湛王妃一把搀扶住:“嫂嫂,切莫多礼,今日是我冒昧了,没有提前送拜帖。” 顾廷菲闻言,急忙答道:“王妃说笑了,都是自家人,何须多礼。”方才湛王妃称呼她为嫂嫂,就没拘礼,乐得说好话。等坐下来,湛王妃主动解释道:“嫂嫂,实在不好意思,今日才来拜访嫂嫂,刚回京城,府上的事有些忙,还请嫂嫂切莫见怪。”面色诚恳,没有丝毫的高傲。 顾廷菲含笑着:“王妃严重了,什么见怪不见怪了,王妃刚回京城,操持湛王府的事务,妾身明白。” “嫂嫂,别称呼王妃王妃,这多见外,都是自己人,嫂嫂还是称呼我子岚,这样更亲切一些。只可惜郡主和伯父、哥哥他们不在府上。”湛王妃热情的握着顾廷菲的手说道。 “既如此,那妾身就恭敬不如从命,子岚。”顾廷菲没有扭捏,直接开口称呼起来。很快,两人便相谈甚欢,时不时的发生爽朗的笑声。顾廷菲怀着身孕,程子岚刚生下小郡主周思思没多久,两人因着孩子的话题聊了许多,看的出来,湛王妃已经慢慢从湛王过世的阴影中走出来,她膝下还有一个女儿,必须坚强的活下去,为母则强。 惠太妃得知湛王妃去福安郡主府,神色淡淡,没有不高兴,也没有高兴,嬷嬷准备退下之际,突然她沉声道:“等王妃回府,将她和侧妃一并请来。”说完低头把玩手中的佛祖,嬷嬷连忙应道。 这厢,顾廷露得知湛王妃去了福安郡主府见顾廷菲,心底突然着急起来了。她和湛王妃互相看对方不顺眼,视对方为眼中钉,肉中刺。在陕西的时候,她和湛王妃就互相争斗,湛王对她宠爱有加,尤其在她生下儿子之后,疼爱更甚从前,湛王妃颇为怨恨,时常在府上跟她对着干,给她穿小鞋。 偏偏老天爷眷顾她,处处逢凶化吉不说,还顺利的抵达京城,连惠太妃也颇为疼爱她和烨儿,如今湛王妃去见顾廷菲,无非就是想得到顾廷菲的帮助罢了。且不说,顾廷菲得罪了皇帝和皇后,仅凭顾廷菲是福安郡主的儿媳妇,程子墨的妻子,就足以让朝中不少大臣们与她交好,原先顾廷露觉得,只要有惠太妃的宠爱就可以了。 在仔细一想,惠太妃年岁大了,精力没有那么多,能想到的,约束湛王妃的地方少之又少,偏偏湛王妃特别喜欢做面子上的事,她得替自己和烨儿谋划谋划。要不然她明日也去见见顾廷菲,许久不见她,也不知道如今的顾廷菲是否还跟定北侯府未出阁时一般,怎么说,她也嫁入了皇室中人,身份地位都比顾廷菲尊贵。 按理来说,应该是顾廷菲登门探望,嬷嬷提醒她,顾廷菲被下令在府上闭门思过一个月,根本就不可能出府。最后顾廷露决定了,明日去拜访顾廷菲,姐妹俩谈谈。顾廷菲含笑着目送湛王妃离开的背影,双手叠放在隆起的小腹上,孩子活动的很频繁。 湛王妃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催促道:“嫂嫂,快些回屋歇着,等过几日,再来看你和孩子。”默默的颔首,顾廷菲被春巧搀扶着离开了。回到屋里躺下来,顾廷菲觉得舒服多了,一直坐着,腰酸疼极了,仿佛有一根绣花针戳着,让她左立难安。 看到顾廷菲的脸色不太好,春珠和春巧对视了一眼,最后春珠抿嘴道:“少夫人,奴婢去给你请大夫来。”现在是关键时刻,一点儿都不能马虎和大意。顾廷菲摆手阻止:“我没事,躺下了歇息一会就好了,你们俩别大惊小怪的。对了,去吩咐厨房,晚膳给我准备肉圆和鸽子汤。” “是,奴婢知道了。”春珠急忙应下,看了春巧一眼,示意她留下来陪着顾廷菲,她去了厨房。夜幕降临了,皇帝一直留在御书房,连着两日不曾到皇后寝宫,探望月子里的皇后和小皇子了,有了小皇子,皇帝颇为高兴,还举国欢庆,如今越发的平静了。 皇后眯着眼,听着嬷嬷的话,湛王妃这般迫不及待的去见了顾廷菲,想必惠太妃对她没好脸色,毕竟湛王妃肚子不争气,只生了嫡女,自然比不过生下庶子的侧妃顾廷露。只是顾廷露是顾廷菲的堂姐,听说两人在闺阁中的关系非常要好,连同顾廷珏。 一提起顾廷珏,皇后的心里就说不上来的不舒服,按理来说,李天博过世了,顾廷珏是他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回来的正妻,应该替他守寡一辈子。偏偏父亲做主,给了顾廷珏一纸休书,让她离开丞相府。定北侯府的态度皇后从嬷嬷的口中得知了,辗转又得知顾廷珏曾经被永安侯府的嫡子万梓齐养在外面,还听闻顾廷珏曾经怀着身孕,皇后当时迟迟没有动手,那是因为太后健在,皇帝手中没有实权,父亲更是不可能让她对顾廷珏动手,一直隐忍至今。 后来顾廷珏被一场大火烧死了,一尸两命,皇后的心底才舒坦一些。李天博的身子,自幼便虚弱,一直被丞相夫妻俩用金贵的药材吊着身子,能过一日是一日,就算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他的性命,冲喜不过就是一个愿望罢了,看看会不会有奇迹发生罢了。 顾廷珏不知廉耻,就算得了丞相府的休书,也不应该这么快就跟永安侯府的嫡子在一起。或许在李天博在世的时候,顾廷珏就跟万梓齐在一起私通了,有了这个念头,皇后心底略略发沉,看样子,她还是太心慈手软了。如今太后没了,她又生下了嫡长子,自然身份稳固了,想做的事,若是此时不做,更待何时,必须要给弟弟报仇。 顾廷珏和孩子死了,万梓齐还活着,一定要让这个奸夫尝到厉害,算算日子,也该差不多了。许久,皇后才出声道:“湛王妃和侧妃连同两位小主子回到京城了,本宫在月子里,不好召见她们,你去替本宫挑选一些珠宝首饰送过去,对了,告诉侧妃娘娘,本宫很喜欢她,让她有时间带着小世子进宫。”这些话瞧瞧跟顾廷露说,嬷嬷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皇后的意思,二话没说便躬身应下。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低头偏向躺在她身旁熟睡的小皇子,浓眉的睫毛覆在脸颊上,靠近他,闻着他身上的奶香味,特别好闻,有他在身边,皇后觉得很安心,孩子总算平安的生出来,同时也让皇帝厌恶顾廷菲,对她惩治一番。顾廷菲,这只是一个开始,你得承受住了,可千万别想不来,往后本宫还得继续跟你斗,就看看谁更厉害一些。 有皇后的身份,她自然占得先机。越想心底越是高兴,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起来。伸出玉手,轻柔的抚摸着小皇子的脸蛋,把玩他白皙嫩滑的小肉手,忍不住放在嘴边亲吻了几下,才闭上眼睛,盖好被褥,母子俩一同入睡。皇帝政事繁忙,不来便不来,她有了嫡长子傍身,自然就不畏惧一切了。 小木子大气不敢出一声,躬身在皇帝身边伺候,御膳房来问过好几次了,皇帝什么时候传膳,小木子是皇帝贴身伺候的太监,自然得问他了。小木子真的觉得委屈,皇帝心情不好,一直阴沉着一张脸,好像谁都欠他一般。他可不想上去触霉头,自然将御膳房的人给打发走了。皇帝想吃了,自然就会传膳,只需要准备好了便是。 蓦得,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冷声道:“去传膳。” 小木子忙不迭的应道:“是,奴才遵命。”瞧,皇帝这不是肚子饿了,吩咐传膳了嘛! 很快,桌上就摆满了美味、香喷喷的饭菜,瞧着小木子口水都快流下来,偏偏皇帝拿着筷子随意吃了几个菜,便放下筷子,起身去里殿了。小木子眼馋的看着摆桌子丰盛的晚膳被端下去了,心里在滴血,真是浪费了。皇帝就吃了几口,哎,真是暴殄天物,呸呸呸,他可不能这么想,被皇帝知道了,可就没小命了。小木子垂着脑袋,不吭声,静静的等着皇帝吩咐。 皇后赏赐的东西到湛王府的时候,恰好湛王妃回到府上,宫里送了这么多的宝贝,很快惠太妃便知道了。顾廷露的东西虽说不多,但很精致,烨哥的比思姐的要金贵,怎么说烨哥儿是男儿身。 顾廷露母子得了皇后这么多赏赐,在湛王妃跟前,摇杆挺得很直,看样子,她就是不去见顾廷菲,也不用看湛王妃的脸色。连宫里的皇后,正宫娘娘都高看她们母子俩,还用发愁往后的日子过的不舒坦吧!真是笑话了,越发的扭动着身子朝惠太妃的院子走去。 湛王妃心底憋着一口气,今日好不容易笑着应对顾廷菲,说了好些奉承的话,若是湛王还健在,她何苦这般委屈自己。也怨恨站湛王是个短命鬼,还有成国公府落魄了,要不然她何至于对原来不屑一顾的定北侯府三房的一个小庶女这般,还称呼她为嫂嫂,心底别提多憋屈。 回到府,还得知皇后赏赐了东西,顾廷露母子俩很金贵,有什么了不起,往后的日子长着,且有的看了。惠太妃朝嬷嬷看了一眼,嬷嬷会意的走到院子门口,请湛王妃和侧妃进来,这是惠太妃吩咐的,要见她们俩。等她们俩给惠太妃请过安,坐下后,嬷嬷识趣的退下,在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惠太妃紧紧闭着的双眸,猛地睁开,虽说有了岁月的痕迹,但是惠太妃的双眸清澈无比,出声道:“你们都来了,哀家也不兜圈子了,你们俩平素要管着中馈,繁忙的很,所以哀家决定了,将思姐和烨哥儿抱到哀家的院子,让他们陪着哀家,正好哀家还能照顾他们,你们觉得如何?” 要将湛王妃所生的嫡长女周思思和顾廷露所生的庶子周晔抱到惠太妃的院子里抚养,对于母亲来说,这无疑就是要夺走他们的孩子,不愿意孩子跟她们亲近。夫君没了,往后就指望着自己的孩子能争口气,怎么就能让惠太妃抱走他们俩。 湛王妃和顾廷露的脸色变了,自然是不愿意,那是她们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孩子,养在身边最为合适,惠太妃来这么一出,她们俩心底极其不愿意,可碍着惠太妃的身份,迟迟不肯吭声。惠太妃也知道,这个提议两人一时之间很难接受,但她既然说出口,就不会让她们俩更改。 第五百一十二章 入宫投诚 半晌,湛王妃舔了舔嘴唇:“母妃,妾身还忙的过来,思姐还小,夜里经常闹腾,妾身怕朝着您歇息,那便是思姐和妾身的罪过了。”她的女儿必须留在身边,绝对不能跟惠太妃亲近,这个念头很固执。 顾廷露闻言附和道:“母妃,妾身也是,忙的过来,烨哥儿嗓门大,夜里估计比思姐还要闹腾,还是先养在妾身身边,等烨哥儿年纪大一些,再留在母妃身边陪着您。”现在还在襁褓中的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吃吃喝喝,睡睡觉。现在就让惠太妃将孩子抱走了,往后哪里还跟生母亲近,绝对不行。 自己生养的孩子,必须留在身边抚养,连湛王妃都不同意,她更加不同意了。连宫里的皇后都对她们母子赏赐无比,若是让惠太妃抱走了烨哥儿,往后她还有什么资格跟湛王妃斗! 惠太妃轻飘飘的看了她们俩,勾唇道:“哀家这是在告诉你们,而不是跟你们商量。”掷地有声的告诉她们俩,并非在商量,由不得她们不乐意。 湛王妃和顾廷露互相紧捏着手中的丝帕,满脸的不乐意和委屈。 “你们也别想太多,哀家就是湛王过世了,觉得孤单罢了,有两个孩子陪着哀家,哀家觉得热闹一些,等他们长大了,自然回到你们身边,毕竟你们是他们的母亲。府上的事看着不多,实际上很复杂,往后你们就会知道了。行了,没什么事,都回去准备准备,后日我让嬷嬷去将孩子们抱过来。”惠太妃心平气和的说完,便闭上眼睛,似乎不愿意再听她们俩说话,这件事正如惠太妃说的,就这么定下,她们俩没有反驳的机会,更没有商量的余地。 湛王妃和顾廷露见状,也只能忍着胸口的怨气站起身退下了。 第二天一早,顾廷露就忙不迭的递帖子入宫了,等马车离开了,惠太妃才知道,轻哼了一声,看样子她还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嬷嬷出声道:“要不要奴婢现在命人去拦着侧妃?” 惠太妃摇头道:“不用,你现在就去她的院子将烨哥儿抱来,哀家倒要看看,她去找皇后,有什么用!”她也是皇后的长辈,儿子没了,留着孙儿在身边,有何不可。就算是一国皇后,也不能干涉她的家事。她老婆子可没那么容易被欺负,尽管来试一试。 湛王妃还在犹豫,要不要去找顾廷菲,让她想想办法,出出主意,在听到顾廷露入宫了,惠太妃将烨哥儿抱到院子里,躁动的一颗心瞬间被泼了一盆凉水,就算去找顾廷菲,又有何用? 顾廷菲被皇帝下令留在府上,惠太妃是长辈,连皇帝都要给她几分薄面,更何况是区区的顾廷菲,眼下她似乎只能等着惠太妃派人来将思姐接走,她舍不得她的女儿。这么小就没了父亲的避讳,母妃无能,不能将你留在身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抱去祖母身边,日后别怨恨母亲,两行清泪流淌下来,要是有成国公府在,惠太妃必定会顾忌几分,不像如今,娘家没有得力的人,替她出头。 只能硬生生的忍受母女分离的痛楚,接过嬷嬷递来的丝帕擦拭脸上的泪珠,湛王妃眸光微闪:“去将思姐送去太妃的院子。”在这瞬间时间内,她已经想通了,做好了决定。 皇后皱着眉头,昨日才刚送去赏赐,今日顾廷露就求见她,莫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二话没说,便让嬷嬷去宫门口等着,没多久,顾廷露在嬷嬷的带领下站在皇后榻前,恭敬的给她行礼请安。黎国最尊贵的皇后,诞下了皇帝目前唯一的皇子,享受无限的尊荣和宠爱。 顾廷露觉得今日来对了,一见到皇后,她就红着眼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将昨晚惠太妃要抱走烨哥儿的事告诉了皇后。 “娘娘,烨哥儿是妾身身上掉下来的肉,妾身就这么一个宝贝,还请娘娘帮帮妾身,让烨哥儿留在妾身身边,妾身感激不尽,娘娘有什么需要,妾身都可以替娘娘办到。”顾廷露知道,她在湛王府的身份让她必须后面有强硬的后台才能风光的存活下去。 惠太妃这个老不死的来婆子,一把年纪了,还想折腾她们母子俩分离,一直趴在地上,等着皇后的回答。 皇后和蓝莓交换了一个眼神,皇后的确需要一个在湛王府的眼线,但是顾廷露太着急了,得让皇后好好想一想。惠太妃将两个孩子抱在身边,不可能没其他的打算,略一沉吟,皇后出声道:“你且回去等着本宫的消息。”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听在顾廷露的耳朵里,甚是激动,连忙道:“多谢娘娘,多谢娘娘,娘娘的大恩大德,妾身一定永远铭记于心,日后娘娘若是需要,尽管吩咐一声,妾身一定替娘娘办到。”她这是要投靠皇后了,如今正在表忠心。 皇后轻笑了一声:“下去吧!” 等顾廷露离开后,皇后吩咐蓝莓:“去将圣上请来,就说本宫有要紧事跟他说,快去!”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蓝莓快速的退下。 这件事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了,皇帝大权在握,虽说这并非朝政大事,可却关乎皇帝最在意的问题,湛王子嗣一日不除去,怕是皇帝和她一日都不能心安。现如今湛王妃所生的嫡女对她生的小皇子并没有什么威胁,但顾廷露所生的庶子周晔不一样,那是湛王唯一的儿子,惠太妃将他接到身边抚养,必定有她的道理。按照皇后的意愿,她想找个人私下里将周晔了结了,一了百了,对她的儿子再也构不成威胁了。 只是狗急跳墙,万一真的将惠太妃逼急了,作出什么威胁皇帝的事来,到时候就后悔莫及了。惠太妃一把年岁了,能活的时日不多了,他们还年轻,莫不是还斗不过一个老婆子。惠太妃不是太后的对手,当年她可是霍太后的手下败将,他们是皇帝、皇后,莫非还畏惧一个没有权势的太妃吗? 没一会,皇帝一声龙袍,双手背后,面色镇定的出现在皇后面前,自然也知道了顾廷露进宫的目的。对于皇后请他前来,皇帝还算满意,毕竟此事皇后没有擅自做主。 皇后强撑着身子准备起身,被皇帝伸手拦住了,温声道:“皇后,你身子还虚弱的很,听太医的话,好好养着,别乱动,请安的事朕早就说过了,暂时先免了,听朕的话,为了皇儿,你得早日养好身子。”因着被顾廷菲推了一下,导致皇后九死一生,身子便亏损了,得好好的调养才能养好。 后宫这么多的事,他可还指望着皇后,小皇子的教养也指望她,这个时候,皇后应该听他的话,而不是顾这些莫须有的礼数。皇后闻言,感激道:“是,多谢圣上,妾身遵命。” 接着两人聊起顾廷露入宫的事,皇后飞快的抬起头看了皇帝一眼:“圣上,妾身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坐在桌前的皇帝,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几口,随后将茶盏放在底托里,发出砰啷的脆响,他在思考,在努力的思考,怎么做才是最好。弯曲着指节敲打着桌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皇后心里直发毛,莫不是她不应该跟顾廷露走得近,还不是为了皇帝,想在湛王府安插眼线罢了。 不管怎么说,湛王的儿子周晔如今还小,对皇帝和小皇子构不成威胁,保不齐,他长大了,往后的事谁也没办法说的清楚。皇帝猛地站起身,笑道:“皇后,此事你自己拿主意,朕御书房还有不少奏折等着处理。对了,听太医的话,切记操劳。”话音刚落下,就转身往殿外走去。 小木子在殿外候着,见到皇帝出来了,躬身跟在他身后,也离开了皇后寝宫。望着皇帝渐渐远去的背影,皇后皱着眉头,让她自己拿主意,这是皇帝在考验她吗?她都已经是皇后了,还用得着考验吗?为什么就不能告诉她,到底该怎么做?还要猜测她的心思,皇后脑仁疼的厉害,早知道这般,她就不必这么多此一举,做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原本以为能得到皇帝的称赞,结果,什么都没得到。皇帝到底对湛王府的人是什么心思,从方才的对话中,她并没有窥探出来,也只能靠着自己来做决定。一时间,皇后有点儿晃神,叫来了蓝莓,搀扶着她起身,去看看小皇子,也只有在他身边,皇后才能觉得安宁。 一回到府上,顾廷露精神抖擞,回到屋里,坐下来刚拿起盘子里的糕点,吃了起来,就见一个穿着蓝色衣裳的小丫鬟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当下,顾廷露将手中的糕点随手扔在桌上,没心思再吃了。 掏出衣袖里的丝帕快速的擦拭嘴角,顾廷露不解道:“王妃真的将小郡主送去太妃的院子了?”这怎么可能,不是昨日跟她一般,不愿意的吗?让母子分离,就是用刀在剜她的心一般,偏偏这才一日的功夫,湛王妃就变了主意,莫不是被惠太妃威胁了? 这应该不可能,顾廷露舒展开眉头,她此次入宫去求了皇后娘娘,如今娘娘诞下小皇子,又得到皇帝恩宠,娘娘让她回来等着好消息,势必会劝说惠太妃,有娘娘出面,她还不相信,惠太妃一把年纪了,还想托大拿乔。原本满心期待回湛王府的顾廷露变得没那么多期待了,她可不会向湛王妃一般,傻乎乎的将孩子送到惠太妃的院子,加快脚下的步伐去周晔的屋里,母子俩得时刻守在一起。 这厢,送走了女儿的湛王府脸上阴云密布,丫鬟们谁也不敢靠近她,生怕惹着她不高兴,将心底的怒火发泄在他们身上,她们都知道王爷过世了,小郡主便是王妃的命根子,如今王妃斗不过太妃娘娘,只能狠心的将小郡主送走。 这时,嬷嬷走了进来,挥手示意丫鬟们都退下,抬腿走到湛王妃跟前,低声道:“侧妃回府了,似乎心情很好。” 闻言,湛王妃眸光微闪,莫不是皇后答应帮她了?不,等着瞧好了,只有真的帮了,才能让顾廷露真正的高兴。这么快,顾廷露就去入宫找皇后,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湛王府的人跟宫里的人应该势不两立,当年若不是皇帝侥幸得了太后的帮助,这个皇位或许就是湛王的,她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哪里像如今这般,在京城的湛王府看人脸色,膝下只有一个嫡女,这些她根本就不能肖像,还是踏实的守着女儿过日子。 顾廷菲笑眯眯的盯着满面春风的齐豫和方如烟,他们夫妻俩说来感谢她,给她和未出世的孩子带了不少好东西,齐豫出手,自然不凡了。站在齐豫身后的方如烟颇为羞涩,脸上飘着朵朵红云,听着顾廷菲调侃的话,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就算再亲近,她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 不过好在齐豫很快就走了,他约了苏明和和李平,顾廷菲也没有多留他,临走的时候,齐豫才回头吩咐方如烟,回头等他来接。方如烟闻言,脸色不争气的又红了,齐豫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还哼着小曲。如烟被顾廷菲热情的眼神瞧着,根本就站不住脚,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顾廷菲含笑道:“方姐姐,你进来跟齐大人关系很好?”说着便上下仔细打量起方如烟,一双丹凤眼,口如含珠丹,反手细细挽了惊鸿归云髻,发髻后左右累累各插六支碧澄澄的白玉响铃簪。走起路来有细碎清灵的响声,发髻两边各一枝碧玉棱花双合长簪,做成一双蝴蝶环绕玉兰花的灵动样子。发髻正顶一朵开得全盛的“贵妃醉”牡丹,花艳如火,重瓣累叠的花瓣上泛起泠泠金红色的光泽。 第五百一十三章 假传懿旨 簇簇如红云压顶,妩媚姣妍,衬得乌黑的发髻似要溢出水来。只让身边的丫鬟用工笔细细描了缠枝海棠的纹样,绯红花朵碧绿枝叶,以银粉勾边,缀以散碎水钻,一枝一叶,一花一瓣,绞缠繁复,说不尽的悱恻意态。同色的赤金镶红玛瑙耳坠上流苏长长坠至肩胛,微凉,酥酥地痒,梨花花瓣正落在眉心。 经过顾廷菲这段时日的不断开导,她自己也想了许多,回去跟齐豫诚恳的谈了好几次,夫妻俩各自敞开心扉,将一切说开了,方如烟自然舒心了。有夫君的疼爱,李氏这个婆母就算再对她不满,着急抱孙子,也得看齐豫的脸色,要不然的话,齐豫就会带着她搬出去,分府别住,到时候李氏可就后悔莫及了。 老齐国公和老夫人都劝说李氏,让她别再让齐豫为难了,对方如烟就宽松一些,子嗣的事着急不得,齐豫自己都不着急,他们就放手,别逼着他们小夫妻俩。感情好的话,很快就能有好消息,李氏也只能停止,不闹腾了,万一齐豫真的逼急了,搬出齐国公府,到时候老齐国公夫妇还有齐国公都要将罪过怪在她头上。 李氏只能咬牙应下了,同时在心里抱怨齐豫,怎么生了他这么一个白眼狼,成婚之后,处处向着方如烟,她到底有哪里好,李氏真的没看出来。 方如烟紧握着顾廷菲的手,“廷菲,谢谢你,要不是你一直劝着我,或许我已经走上极端的路了。” 顾廷菲不以为然的挑眉:“我不过说说,也不能真的替你做决定,最后怎么做,还是得看你,方姐姐,是你自己想跟齐大人把日子过好了。再说,齐大人对你这般,你可不能辜负他,好好过日子。子嗣的事就别去想那么多,我相信老天爷会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守得云开见月明,总会有那么一日。 方如烟轻笑着,玉手放在顾廷菲隆起的小腹上,温声道:“廷菲,我和夫君商量过了,等你的孩子出世了,我们做他的义父和义母,你可不许反对!至于小侯爷那里,就交给你了。”关系要好的姐妹,自然希望两家的孩子也能亲近。顾廷菲噗嗤笑了一声,随后在方如烟的催促下,点头应下了,她怎么会拒绝。 齐豫在朝堂之上越来越得到圣上的器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方如烟是个温和的人,有他们夫妻俩做义父义母,别提多好了,想找还找不到,如今送上门来,程子墨要是傻了,才会反对呢!有顾廷菲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她能说服程子墨,方如烟便放心了。 “廷菲,那我们可说定了,你不许反悔。”方如烟正色道。顾廷菲微微颔首,她在方如烟眼底就这么没有信用吗?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自然算数了。 紧接着,方如烟主动提起了再过几天便是镇北王府老夫人的六十大寿,虽说太后薨了,还在国丧期间,不过小皇子降世了,皇帝甚是高兴,如今镇北王府借着老夫人的六十大寿要狠狠的操办一番。对此,已经提前的请示皇帝,得到他的首肯,才敢这么操办。再加上湛王遗孀也回京城了,京城里更是热闹了。 顾廷菲捏着她的手背,问道:“这是喜事,姐姐,你好像不高兴,不愿意去?” 人多热闹的地方,方如烟都不喜欢,偏偏齐豫在朝中身居要职,她必须得去,要不去的话,李氏说不定会更加厌恶她。齐豫的夫人应该多结交一些夫人们,如今才能让齐豫的仕途能顺利一些。 没办法,齐豫为了她连嫡亲的母亲都能反抗,而她呢,口口声声说喜欢齐豫,连这点儿改变都不愿意吗?方如烟就算再不愿意,也必须咬着牙一起去。 顾廷菲轻笑着拍着她的手背,提醒道:“姐姐,你别担心,这一次鸾儿一定也去,到时候你跟她在一起,两个人作伴,别想那么多。”对了,她怎么没想到,方如烟眸光微闪,还有李鸾,她是苏明和的夫人,自然也得去了。 到时候她们俩一起去镇北王府被老夫人贺寿,只是方如烟又看了顾廷菲一眼,噘嘴道:“廷菲,太可惜了,你不能跟我们俩一起去!” 六月初八便是镇北王府老夫人六十大寿的日子,她才不要去呢,六月底,她便要生产了,这段时日还是安分守己些,在府上闭门思过。别去镇北王府,推了皇后的事被人说出来,她就算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楚,还不如在这个节骨眼上,在府上待着,等风头过去了,在出府也不迟。 方如烟轻笑着,又伸手抚摸着顾廷菲隆起的小腹,蓦得,孩子踢了她一脚,方如烟叫了起来:“哎呦,廷菲,廷菲,你快看,孩子动了,他踢我了,廷菲,这一定是个儿子,这么活泼好动。宝宝,你好,我是你的义母,等你出来,义母陪你一起玩,给你买好吃的,你现在要乖乖的待在你母亲的肚子里,听话,夜里可不许闹腾,吵着你母亲歇息,知道吗?” 在这一刻,顾廷菲很明显的看出方如烟对孩子的喜欢,同时也发现了她隐藏在心底对子嗣的渴望。能有一个子嗣,对方如烟来说,那是上天的恩赐,总有一日她也会有的。 一大早,嬷嬷就带人到顾廷露的院子,准备将她的儿子烨哥儿抱去惠太妃的院子抚养。 顾廷露哼了一声,随手拿起手边的茶盏狠狠的掷在地上,厉声道:“混账东西,我是湛王侧妃,你不答应!”一个狗奴才也敢在她面前托大,什么东西,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主子。惠太妃端着架子,身边的嬷嬷也是如此。 嬷嬷沉着气,似乎没有将顾廷露的不满放在心上,道:“你们还杵着作甚,还不快去屋里抱烨哥儿。”来的时候都跟她们说清楚了,几个粗壮的婆子闻言,急忙推开顾廷露身边的丫鬟们,要进去里屋抱走烨哥儿,回去跟惠太妃交差。 顾廷露见状,气急败坏的吼道:“皇后娘娘有令,要将烨哥儿留在本宫身边抚养,看你们谁敢动弹。莫不是连皇后娘娘的懿旨都敢违抗!”原本以为皇后会尽快召见她,或者找惠太妃入宫,帮助她。 却没想到,等来了惠太妃院子里的嬷嬷,她入宫去找皇后的事,惠太妃不可能不知道。既然她知道了,为何还要带走烨哥儿?莫不是没将皇后放在心底,还是她觉得皇后不会为了她和烨哥儿忤逆她。这个该死的老婆子,一把年纪了,还想着作妖,让她们母子分离。 几个粗壮的婆子听着顾廷露的话,有些犹豫了,皇后娘娘都下懿旨了,她们这般,岂不是要倒霉了? 嬷嬷勾唇冷笑:“侧妃,请问皇后娘娘的懿旨在何处,若是拿不出懿旨的话,不好意思,今日我们一定要将烨哥儿抱去太妃的院子。您若是执意阻拦的话,可就别怪奴婢们不客气了!” 没给顾廷露开口说话的机会,嬷嬷继续道:“侧妃可要知道,奴婢陪太妃娘娘待在宫里这么多年,提醒侧妃娘娘,假传皇后娘娘懿旨,那可是大逆不道的罪过,说不定还要牵连烨哥儿,侧妃娘娘可得想清楚了,再说话。现在,就请侧妃娘娘拿出皇后娘娘的懿旨!”没有皇后娘娘的懿旨,她们可不会走! 当然惠太妃早就说过了,顾廷露根本就没有得到皇后的懿旨,娘娘不会偏帮顾廷露,得罪惠太妃。怎么说,惠太妃也是帝后的长辈,这是湛王府的事,帝后根本就没有资格插手,顾廷露不过在虚张声势罢了。若是真的能拿出皇后懿旨,她还真的带着人立马就转身离开,其他话都不说了,就看顾廷露的本事了。 一直站在原地的顾廷露涨红了脸,衣袖下的双手紧紧的蜷缩起来,这个该死的狗奴才,还这么逼着她,真的不将她放在眼底,当真好的很!惠太妃身边养出来的狗奴才,狗眼看人低。 于是,顾廷露眸光微闪:“嬷嬷,这是皇后娘娘口谕,莫不是嬷嬷不相信?”自然是口谕了,她就不相信,一个老嬷嬷还能入宫去质问皇后不成。等着好消息,想必就是默许了她的恳求,将烨哥儿留在她身边抚养长大,才不至于让母子俩疏远。 嬷嬷脸色微变,皇后娘娘口谕,几个粗壮的婆子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到底是走,还是留? 顾廷露见状,慢悠悠的走到榻上坐下,温声道:“你们都是湛王府的老人了,本宫也没有必要骗你们,行了,还杵着作甚,赶紧从本宫的院子滚出去!”眼中一片寒凉紧盯嬷嬷,这一次她会牢牢记住。 嬷嬷恭敬的作揖道:“侧妃娘娘,皇后娘娘口谕请问还有其他人在场吗?” “嬷嬷,你这是在质疑本宫假传娘娘的懿旨?”顾廷露不悦的哼了声,该死的狗奴才,当真该说出口,无非就是平日里惠太妃太给她脸面了,让她变得这般无法无天。 顾廷露话音刚落下,嬷嬷作揖道:“侧妃息怒,奴婢不敢,只是此时事关重大,奴婢要是今日不能将烨哥儿抱去太妃的院子,奴婢没办法跟太妃娘娘交差,不如这样,请侧妃娘娘跟奴婢去宫里一趟,我们找皇后娘娘。”丝毫不肯退让,面子上作出一番恭敬的模样,可心底里却在步步紧逼,居然还要入宫去找皇后,那不是就是怀疑她说的话。 怎么也忍不下这口气,顾廷露爽快的应道:“好,嬷嬷,本宫就陪你走一趟,不过,你要记住了,若是本宫没有假装懿旨,你该当如何?” “若是如此,奴婢从此再也踏入侧妃的院子半步。”嬷嬷沉声答道。顾廷露自然不解气,但看在惠太妃的面子上,不能闹得太过僵硬。怎么说,惠太妃也是她正经的婆母,不能让湛王妃看了笑话去,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前往皇宫了。 惠太妃得知此事,笑而不语,许久才挥手示意丫鬟退下,京城真是越来越热闹了。连一个没有娘家帮衬的侧妃都能入宫找皇后做帮手,看样子,这一次不让她尝尝厉害,知道皇宫内的厉害,她还不知道天高地厚,对她也是好事,经过此事后,顾廷露能收敛她的小性子,对湛王府来说,也是件好事。 听说儿子生前最宠爱顾廷露,如今瞧着她是空有一副好皮囊,骨子里没有半点儿学问,烨哥儿若是留在她身边抚养长大,指不定将来变成什么模样,还是她英明,趁早将烨哥儿和思姐一起抱到院子里抚养,两个孩子一起作伴,往后便会兄妹一心。惠太妃慢悠悠的闭上双眸,双手叠放在胸上,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皇后正在逗弄着怀里的小皇子,听蓝莓说,顾廷露和惠太妃身边的嬷嬷来了,当下没了兴致,冷声吩咐宫女将小皇子抱下去,垂着脑袋靠着枕头,半晌,眸光朝门口看过去,顾廷露跟嬷嬷进来了,恭敬的给皇后请安。这个要将烫手山芋扔给她,皇后原本想着先暂时安抚顾廷露,让她自己跟皇帝商量再做决定,没成想,皇帝居然撂下话,让她自己决定,他不参与此事,莫不是在考验她? 一时之间,皇后迟迟做不了决定,却没想到,如今惠太妃身边的嬷嬷和顾廷露都来见她了,也大概知道了缘由,顾廷露满心期待的看着皇后娘娘,似乎再说,娘娘,您可一定要帮帮妾身,烨哥儿是妾身唯一的儿子,往后妾身都指望着烨哥儿,娘娘若是帮了妾身,妾身日后一定报答。 不可否认,皇后很喜欢顾廷露变成她的眼线,只是惠太妃那边,她不得不考虑,怎么说,惠太妃也是皇帝和她的长辈,如今朝堂之上皇帝大权在握。不能在这个时候,落人口舌,说皇帝皇后不尊敬庶母。 第五百一十四章 入宫对质 皇后轻声道:“顾侧妃,你到本宫身边来。” 顾廷露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连看嬷嬷的眼神带着鄙视,让你不相信本宫说的话,捏着手中的丝帕,慢慢的走到皇后跟前。 被她一把按着坐下,柔声道:“顾侧妃,本宫原想着过些日子你能想通,如今看来,本宫还得劝着你。嬷嬷,有劳你进宫跑一趟,你且回去告诉太妃娘娘,本宫自然乐意看到烨哥儿在她身边陪着她老人家,侧妃娘娘这里,就让本宫来劝说。你且回去将烨哥儿抱去陪太妃,另外,蓝莓,从库房里挑一些上等的人参和补药让嬷嬷带回去给太妃补补身子。”这些话,从皇后娘娘嘴里说出来。 瞬间,顾廷露的脸色难看极了,分明说好消息,怎么就变卦了呢!可惜,皇后一直捏着顾廷露的手背,她就算心底再不愿意,也不敢在皇后面前撒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蓝莓恭敬的将嬷嬷领下去,临走前,嬷嬷自然不经意的瞥了顾廷露一眼,颇为得意的走了。 顾廷露见嬷嬷等人走了,皇后也松开她的手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诚恳道:“皇后娘娘,妾身求您收回成命,妾身膝下只有这个一个儿子,要是她不在妾身身边,妾身寝食难安。娘娘,妾身求您了,娘娘。”两行清泪挂在脸上,此刻在端着,儿子真的就再也回不到她身边来了。 皇后叹口气,温声道:“快些起来,本宫也不是这等无情无义之人,本宫也是做母亲的人,自然知道你不愿意跟儿子分开。可你想过没有,惠太妃不仅是湛王府的长辈,也是本宫和皇帝的庶母,如今湛王不在了,她老人家提出这个要求也是很合理,本宫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当然,这便要委屈你们母子分离,别哭了,瞧瞧小脸都哭花了,多不好看。” “娘娘。”顾廷露颇为委屈的叫了一声,既然皇后明白,为什么就不能帮她一把?惠太妃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太妃而已,何必给她那么大的脸面。 皇后轻拍着她的手背,继续道:“本宫知道你心底不好受,本宫也希望你和烨哥儿能母子团聚在一起,可你要想一想,太妃这般年纪了,还有多少日子可活?再者,惠太妃在宫里几十年,由她来教养烨哥儿,也是件好事。你啊,就放宽心,再不济,本宫允诺你,等小皇子大一些,就让烨哥儿做他的伴读入宫,可好?”这是在给烨哥儿安排前程,那可是莫大的喜事。 顾廷露愣怔了,真的能这样吗?烨哥儿要是做了小皇子的伴读,那往后的前程自然不可限量。眼下惠太妃还健在,不能忤逆她老人家,就给点儿脸面。 眼尖的看到顾廷露脸色温和一些,皇后勾唇道:“眼下烨哥儿在太妃的院子,也在湛王府,若是想他了,你时常去看看他便是。再说,连王妃都能狠得下心,你为何不能?本宫是过来人,听本宫的话,回去跟太妃认个错,道个歉,还是一家人。” 这番劝着,顾廷露心底舒坦多了。总不会一直留在太妃身边,让他们母子关系疏远,小皇子是帝后的嫡长子,将来贵不可言,若是烨哥儿做了他的伴读,日后前程就走了。想通了的顾廷露,对皇后好一番感谢。 皇后微笑道:“你入宫好些日子了,可有去看过程少夫人?”程少夫人那便是顾廷菲,顾廷露垂着脑袋,在心底思量,在这个节骨眼上,皇后提到顾廷菲,这是何意? 顾廷露可没忘记,顾廷菲推了皇后,导致皇后难产,也亏得皇后和小皇子母子俩福大命大,有老天爷保佑,才母子平安。外人说,皇后宽宏大量,没有跟顾廷菲计较,倒是皇帝处罚了顾廷菲,在府上闭门思过一个月。 半晌,顾廷露才出声道:“回娘娘,尚未去看过。”因着烨哥儿的事,她根本就没心思去。再者,湛王妃去了,她再去的话,也没意思了。 皇后语重心长道:“顾侧妃,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你们都是从顾家出来的女儿,自然都一条心了。” “娘娘教训的是,是妾身大意了,回头妾身便去探望妹妹。”顾廷露恭敬的应道,称呼顾廷菲为妹妹,才让皇后满意的点点头,还不算愚蠢。等出了皇后的寝宫,顾廷露略一沉吟,随后让车夫赶着马车去福安郡主府,她还得见见顾廷菲不是。 得知顾廷露从宫里出来,没回府就直接来探望她了,顾廷菲受宠若惊,莫不是皇后说了什么?等到顾廷露前来,姐妹俩许久不曾见面,谈论起在闺阁中的事,各自带着虚伪的面具,自然相谈甚欢。若是真的心底有她这个堂妹的话,应该跟湛王妃一前一后来见她,而不是得到皇后的提醒才来。 顾廷露瞧着顾廷菲的气色不错,福安郡主府也没有长辈在,别提多快活,心底隐隐的产生一股恨意,凭什么她是湛王的侧妃,如今要看顾廷菲的脸色,还得忍受着母子分离,倒是顾廷菲,一个小庶女,在闺阁的时候,就知道讨好她们,才生存下来。 如今高嫁了,有夫君的疼爱,就是不一样了。嘘寒问暖的确让顾廷菲不太舒服,尤其顾廷露明亮的双眸下还隐藏着一丝不满的意味,索性顾廷菲就忽略,当做没看见。 “廷菲,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时常想念我们在定北侯府的时光,也不知道二哥和三哥如今怎么样了?对了,你有他们的消息吗?”顾廷露直勾勾的瞪着顾廷菲。二哥自然就是顾廷菲的嫡长兄顾廷枫了,三哥是跟顾廷菲一母同胞的顾廷进,如今顾廷菲嫁入高门,日子过的舒坦,怎么说也应该帮衬着三房的两个兄弟,不像顾廷露,爹娘只有她一个嫡女,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了,有时候还觉得孤单的很。 顾廷枫跟顾廷菲倒是有书信上的来往,他在外地做官,如今越发的得心应手,谢绝了顾廷菲的好意,不用偏帮他,顾廷枫想要用自己的实力来开创出一番事业来,能有这番心意,顾廷菲自然觉得很骄傲。这才是她的好兄长,值得钦佩,当然顾廷菲也不傻,早就跟程子墨通过气了,在顾廷枫不知道的地方,替他铺好路了,等过些年,在外面历练了,就能入京,到时候兄妹便能团聚了。 就是有一件事,让顾廷菲最不满,便是顾廷枫还不肯成婚,非说要先立业后成家。不管说顾廷菲逼着,想必嫡母小窦氏也逼着他,不知道顾廷枫用什么样的法子应对小窦氏,让她停歇了。 至于嫡亲的兄长顾廷进,那对黑心肝的夫妻俩,根本就不是她的亲人,他们俩拿着钱财,能走多远,能存活下去,那是他们俩的造化。 对此,顾廷菲淡淡道:“没有。” 顾廷露叹口气,道:“那真是可惜了,要是他们俩也在的话,我们几个人聚一聚。对了,你有大姐的消息吗?”顾廷珏那是她们的大姐,在闺阁中的时候,没少摆面色给他们看,端着大姐的架子。 后来经过刘氏劝说,非要巴结顾廷露,她便改变了心意。如今看来,顾廷珏过的比她还凄惨,同样没了夫君,她没有被婆家休弃,膝下还有一个儿子傍身,不像顾廷珏,什么都没有留下,就是个倒霉鬼。顾廷珏的事谁都不能告诉,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顾廷菲不会将她们母女俩置于这种危险境地。 问了几个问题,顾廷菲都不知道,顾廷露也没有再待下去的想法了,很快便起身,姐妹俩又说了一些不舍的话。顾廷露得回去看看烨哥儿,忍受着母子俩分离的痛楚。望着顾廷露渐渐远去的背影,顾廷菲朝春珠伸手:“来,搀扶我回屋。” 春珠忙不迭的回过神,小心翼翼的走到顾廷菲跟前,主仆俩一起回府。 在半路上,顾廷菲突然问道:“这几日可曾见到马成岗?”连着好几日,似乎都没见到她了,或许她在屋里待着。 春珠闻言,皱着眉头绞尽脑汁想着,最后摇头道:“少夫人,奴婢没见到。” 没见到,马成岗一向办事不用她操心,只是连着好几日不见到了,顾廷菲有点儿担心。略一沉吟,便吩咐春珠道:“回头你让管家带几个人出去找一找。”顾廷菲捏着手中的丝帕,有点儿不放心。 春珠急忙应道:“是,少夫人,奴婢知道了。”怀里抱着烨哥儿,乌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惠太妃,嘴里还时不时的吐着小泡泡,别提多可爱了,惠太妃的一颗心都要被融化了,伸手忍不住捏着烨哥儿的小脸蛋。可惜思姐是个爱睡觉的,要不然两个人能一起玩着,往后日子长着,也不在乎一时半会。 进宫一趟,顾廷露也该长点儿记性,什么事不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凡事都有章程和礼法。顾廷露来见惠太妃,只给看了一眼,太妃一个眼神使过去,嬷嬷立马会意的躬身抱着烨哥儿退下。 顾廷露站起身,刚要开口叫住,被惠太妃阻止了:“往后你只远远的看着烨哥儿便是了。” “太妃,妾身知道您不喜欢妾身,可怎么说,妾身也是烨哥儿的生母,总得让妾身看看吧!”顾廷露娇滴滴的捏着手帕的丝帕擦拭眼泪,没办法,只能这般。 惠太妃冷哼了一声:“别在哀家面前哭哭啼啼,哀家可不是湛儿,行了,你可以出去了。要是再不走的话,往后你连烨哥儿的面都见不到了。”不待见顾廷露,连带着赶她离开。 顾廷露诧异的张大嘴巴,没出声,惠太妃一个冷眼使过去:“若是你不乐意,心底不满,还可以入宫去找皇后娘娘,看看她会不会替你做主。”要是真的做主的话,这一次也不会让她将烨哥儿抱到院子来了。惠太妃还不相信了,皇后这般不分是非,插手起湛王府的家事来了。 湛王妃勾唇冷笑,顾廷露吃瘪了,也只有惠太妃才能制得住她,平素仗着湛王的宠爱,根本就不将她这个正妃放在眼底。如今湛王没了,她也嚣张不起来了,皇后娘娘也不是傻的,怎么会偏帮她,得罪了惠太妃。如今,湛王妃的心底舒坦了一些,思姐不在身边,她只能给思姐做一些小衣裳,回头让丫鬟们送过去,算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一点儿心意。 一回到屋里,顾廷露再也忍受不了胸中的怒火,抬手便是给了站在她身边伺候的丫鬟两记响亮的耳光,似乎还不解气,一抬手便将桌上的杯盘碗盏通通扫落在地上。怎么一回京城,她就诸事不顺,烨哥儿没了,皇后说的话,她自然得听着了,那是她唯一的护身符了。 还有顾廷菲,分明就是不待见她,别以为她看不出来,都被皇帝皇后嫌弃了,顾廷菲有什么资格嘲讽她,看不起她,怎么说她都是湛王侧妃。要怪只能怪她没有兄长做她的靠山,爹娘不争气,顾廷露望着满地的碎片,蓦得,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听在下人们的耳朵里,心底直发憷,侧妃娘娘该不会要对她们动手了吧! 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顾廷露嘴角露出一抹邪笑,眼中仿佛淬了毒,阴狠无比。 顾廷露走了没多久,皇后便让蓝莓去告诉皇帝,她的决定,看看皇帝是否满意。日落西山,皇帝便带着小木子一行人来了,一到皇后寝宫,皇帝兴致勃勃的坐在榻前逗弄着小皇子,看着小皇子嘴里吐着小泡泡,皇帝觉得很新奇,还伸手戳着泡泡,皇后含笑着,一家三口很平和。 随后皇帝还吩咐晚上让御膳房多准备一些皇后爱吃,对她身子有益处的饭菜,很快蓝莓便识趣的将小皇子抱走,带着宫人们退下,帝后需要独处的时间。原本皇帝还担心皇后拎不清,作出让他失望的决定,结果,没让他失望。 第五百一十五章 镇北王府寿宴 随后皇帝还吩咐晚上让御膳房多准备一些皇后爱吃,对她身子有益处的饭菜,很快蓝莓便识趣的将小皇子抱走,带着宫人们退下,帝后需要独处的时间。原本皇帝还担心皇后拎不清,作出让他失望的决定,结果,没让他失望。 李东阳将皇后教养的很好,知道取舍。谁也没开口提起顾廷露入宫的事,皇帝搂着皇后入怀,抚拍她柔软的背后,道:“皇后,辛苦你了,这段时日,你好好调养好身子。” “妾身不觉得辛苦,能替圣上生儿育女,那是妾身的福分。”皇后压制住脑海中另外一个人的身影,她如今是皇后了,高高在上了,再念着他作甚。虽说有时候猜不透,看不清皇帝的心思,再怎么说,他们俩也有了嫡长子。 用完晚膳,皇帝沐浴后,便留在皇后寝宫,迟迟不肯给皇帝纳妃,皇后开口提起了此事,不少大臣们在朝堂之上提起此事,还让他们的夫人们入宫探望皇后,话里话外都提起此事。 虽说皇帝有了嫡长子,可后宫没有其他的妃嫔,这算怎么回事。皇帝本就应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黎国最美艳、漂亮、贤惠的女儿都可以入宫为妃,侍奉皇帝左右。后宫关乎到朝堂,大臣们自然按耐不住想要上奏了,尤其李东阳不在朝中,乔丞相是个和事佬。人走茶凉,谁还记着李东阳的好,都盼着各自好。 皇帝迟迟没有出声,皇后手心攥着被褥,直冒冷汗,她说错话了吗?突然皇帝伸手抚摸她的头发,温声道:“朕的后宫有你和小皇子就够了,不用在意他们说的话。” 有她和小皇子就够了,这是真的吗?那顾廷菲呢,对了,皇帝跟顾廷菲早就不可能了,皇帝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违,夺臣子之妻,尤其顾廷菲不日即将临盆,对顾廷菲,皇帝就算在喜欢,也只能放在心底。后宫只有他们母子自然是极好的了,皇后娇羞的抬起头,注视着皇帝:“圣上,妾身何德何能。。。。。。” “嘘,此事朕已经决定了,往后不必再提了,时辰不早了,早些安置吧!”随后皇帝侧过身子,闭上眼睛,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声,皇后觉得心安,也跟着闭上双眸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朝堂之上又有大臣上奏,请求皇帝广纳后宫,延绵子嗣,二话没说,便被皇帝呵斥一通,最后还夺取了他头上的乌纱帽,至此,谁也不敢轻易在朝堂之上提起纳妃一事。年轻有为的皇帝只有他的主张,还轮不到他人来说三道四。 对此,皇后勾起唇角,后宫没有妃嫔,自然极好了,温柔的目光投向榻上睡觉的小皇子身上。那么她所生的小皇子既是嫡长子,也是皇帝唯一的子嗣,日后必定能继承大统,也不枉父亲在丞相的位置上告老还乡。她不相信父亲对朝堂没有依恋,但为了他们母子,父亲还是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两行清泪慢慢的从脸颊流淌下来,晶莹的泪珠滴落在手背上,滚烫无比,父亲,女儿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嘱托,光耀李氏一族。外戚干权不会存在,皇帝虽说年纪,但是心计和谋略不逊于久居官场的父亲,她得小心应对着才行。不知道皇帝的誓言能维持多久,是否真的能如他说的一般,后宫没有其他的妃嫔,没有其他的皇嗣,所有的子嗣都是从她腹中生出来,就没有兄弟斗乱,牵连皇室和黎国百姓。 转眼便到了六月初八,镇北王府老夫人六十大寿的日子了,顾廷菲越发觉得热起来,有些时候站着一会,就觉得浑身直冒汗,甚至有时候感觉喘不过起来,把春巧和春珠两人急坏了,急忙找大夫来给她把脉,是不是要生了。 结果大夫说,顾廷菲胎位不正,得需要注意,平日的各种姿势,尽量能让胎位正过来,要不然的话,大夫说的很隐晦,难产的可能性非常的大。胎儿胎位正便能自然正常生产,自古妇人生产都犹如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很是危险。听到大夫这么说,春巧和春珠两人的脸色唰的就白了,急忙送着大夫离开,回头好好盯着顾廷菲。 腹中的孩子还真的会折磨她,都快九个月了,还是不得安生,也不知道是个哥儿,还是姐儿,这么能闹腾。春巧和春珠对视一眼,心疼的走过来,搀扶着顾廷菲去院子里多走动走动。 为了能让胎位稳,做点儿牺牲也是值得的。昨日方如烟和李鸾一起来她府上,两个人约好了,问她该给镇北王府的老夫人准备什么贺寿的礼品。在顾廷菲看来,镇北王府的老夫人荣华富贵享受不尽,到了如今的年岁,怕是最喜欢的便是儿孙绕膝,共享天伦之乐。送的礼品,不在乎金贵,重要的是一份心意。 瞧着方如烟和李鸾的气色不错,她也就满意了。苏明和和齐豫对她们不错,尤其齐豫,苏明和府上没有长辈,凡事都是李鸾说了算,自然极好的了。 齐豫也不错,临走前方如烟还亲昵的挽着她的手臂,又诚恳的道了一声谢。顾廷菲宠溺的拍着她的手背,不用感谢,这是他们夫妻俩的事,她一个外人不过劝劝她罢了。方如烟陪着李氏出门,齐国公老夫人就不去了,她年岁大了,身子不爽,也能理解。 李氏跟方如烟一起出去,心底别提多憋屈,每每看到方如烟脸上的笑容,就浑身气不打一处来,这就是齐豫千方百计宠着,护着的女人,不会下蛋的母亲,娶回来还当做宝贝。偏偏齐豫和齐国公夫子俩听不进她说的话,连齐豫都放下狠话,若是在逼着他纳妾的话,他就什么都不说,直接带着方如烟出去分府别住,你说说,这能不让李氏心寒吗? 这就是她十月怀胎,辛苦养大的孩子,如今翅膀硬了,威胁起母亲来了,自己生养的儿子,再多的怨气,李氏也只能吞咽下去,可方如烟不同,要不是背后有方如烟挑拨,齐豫不可能这般忤逆不孝。在李氏心里,早就将方如烟视为狐媚子一族,对她恨意满满,偏偏还不能发泄出来。 老夫人和齐国公都劝说她,真的把齐豫逼急了,到时候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小夫妻俩还年轻,子嗣的事不着急,往后在等等便是。齐豫深得皇帝器重,前提不可限量,何必眼下为了一件事跟他闹的不愉快,伤了大家的心。 若是齐国公府没了齐豫,后辈里根本就没有人能比得过齐豫,得到皇帝恩宠,蒙圣恩,这可是多少大家族求都求不来,偏偏李氏要将齐豫往外推,谁能忍受!李氏想到齐国公老夫人说的话,脑袋就疼,她做婆母的难道还不能管教儿媳妇,还得看儿媳妇的脸面,如今还不是方如烟管家,就这般,往后日子长着呢,还得了。 方如烟含笑道:“母亲,到了。”打断了李氏的思绪,回过神的李氏轻哼了一声,被方如烟搀扶着下了马车。 在二门处,方如烟和李氏婆媳俩遇到了李鸾,李鸾一身彩虹般七彩刻丝烟霞凌罗衣裙,色彩绚丽,轻薄柔软。宽大的水袖,飘然欲飞,展开时有如七彩的羽翼,巨大的裙摆逶迤于地,转动时如浮云飘动。腰侧系一丝带末端系着几个小巧精致的玉玲儿,舞动时清灵作响,煞是好听,发上簪着三对碧玉簪,末端垂着珍珠串,玉是蓝田碧玉,青翠欲滴光泽和润,珍珠是南海明月珠,润白明华,流光盈动,更加衬托的人清雅绝尘,高贵雍容。 轻移间,珍珠垂帘摇曳而动,风流乍现,舞动时飞旋而起,如银帘环绕。长长的珍珠链摇曳间轻触脸颊,温润光滑。见到方如烟,眉宇间带着一抹笑意朝她们走去,俯身给李氏请安。李鸾的身份李氏自然清楚,算起来,她娘家和过世的老镇国公还是同族,对于李鸾的遭遇,她颇为心疼。 如今李鸾改嫁了苏明和,也是皇帝器重的臣子,齐国公老夫人提醒她,出来千万别丧着一张脸,对人热情一些,多笑一笑,总不会有坏事。方如烟见到李鸾来了,心里松口气,在路上,李氏一直没跟她说话,她也不好打搅,只能双手叠放在胸前干坐着,无聊极了,就盼着如今见到李鸾,姐妹俩在一起说说话,作伴。 李鸾见到方如烟,心底也放松了,有熟悉的姐妹在一起,就没那么拘束,放不开了。两人相视一笑,互相搀扶着,也没有忘记身后的李氏,李鸾对李氏特别的尊敬和热情,方如烟的事,她也知道一些,因着子嗣和齐豫的宠爱不得李氏的喜爱。 顾廷菲偷偷告诉她,其实李氏爱面子,给她全了脸面,她就挑不出方如烟什么毛病来。她们与方如烟交好,那是看中她的性子,不能由着李氏随便欺负。永安侯夫人诧异的看着走进来的官兵,他们这是要作甚!在得知官府的人来抓永安侯和万梓齐,她吓得瘫坐在地上,他们俩平日最喜欢出去玩,怎么也没想到,闹出了人命。 眼睁睁的看着永安侯和万梓齐被带走,话说万梓齐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如今又经受牢狱之灾,那么单薄的身子哪能受得了。永安侯夫人下意识的朝万梓齐扑过去,紧紧的抱着他,不肯撒手:“齐儿,我可怜的齐儿。” “母亲,您一定要救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母亲,您可一定要救救我,是父亲,是父亲,是他做的,跟我没半点关系,母亲,母亲。”万梓齐一声一声的嘶喊起来,在面对牢狱之灾,他渴求安稳的日子。紧紧的攥着永安侯夫人衣袖不肯松手,这是唯一的希望了,母亲一定能救他! 为首的官兵呵斥道:“还愣着作甚,赶紧带走!”他们可没工夫在这里耽误时间,得赶回去交差才行。永安侯夫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万梓齐和永安侯被官兵们带走,离开之后,她便让管家出去打探消息,闹出了什么人命,落得如今的局地。 一炷香的时辰后,管家就急冲冲的回来了,现在京城满大街的百姓都知道了,是永安侯和万梓齐昨日在酒楼里,父子俩不知怎么就看上一个美艳的渔女,将她给玷污了,结果今日渔女就自尽了,她的家人闹上了公堂,非要永安侯和万梓齐偿命。得知此事的永安侯夫人瞪大了眼里,双手不住的颤抖,他们俩好得很,都什么时候了,父子俩平素出去赌钱也就算了,如今竟然出去找女人,还是有夫之妇,真是好得很。 管家垂着脑袋,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一声,如今该怎么办?得等着永安侯夫人示意才行,他可不敢擅自做主。谁知道永安侯夫人冷静了许久,才出声道:“你想办法去见到少爷,让他将一切都推到老爷头上,其他的我自然有法子救他出来。”在永安侯和万梓齐之间,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万梓齐,那是她生下来的儿子,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不救。 至于没用的永安侯,这辈子没什么大的出息,大半辈子都靠着她的娘家的嫁妆风光度日,为何要救他,这是他的报应。要是永安侯没了,或许她就能好受一些,每每看到永安侯,就会想起他的无用,想当初,她真的是瞎眼了,才会嫁给这么一个没用的窝囊废,害了她一辈子跟着受苦。到头来,连母亲都将她从宗族除名,再也不是镇国公府的人了。 镇国公府老夫人得知消息,许久才缓过神来,那是她的女儿,怎么能不心疼,女儿和孙女手心手背都是肉。尤其李鸾在永安侯府并没有过上好日子,万梓齐和永安侯夫人对她也不过如此,最后闹得李鸾和离了,还不敢回到她身边,告诉她。 第五百一十六章 难产 可想而知,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不愿意让她为难罢了,儿子留下来的唯一血脉,她这个老婆子必定得袒护着,如今李鸾嫁给了苏明和,又结交了顾廷菲和方如烟这两个知心的好姐妹,周氏也就放心了。 不在乎李鸾的身份,更不在意她曾经的婚姻,如此的男子少之又少,加上他身居高位,实在难能可贵,周氏缓缓的闭上眼睛,当初既然决定跟永安侯夫人断绝母女关系,那么永安侯府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冷声道:“往后不用再提永安侯府的任何事,下去吧!”这一次下定决心就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再给永安侯夫人有机会伤害李鸾。 嬷嬷略微愣怔,随后正色道:“是,老夫人,奴婢记下了,奴婢告退。”退下在门外候着。 顾廷菲皱着眉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春巧,恳求她派人去寻找马成岗,已经快十日没见到他了。按理来说,顾廷菲吩咐他的事,早就应该办完回府了。怎么这个时候了,还是没有消息,她让管家带人出去找寻了好几圈,还是没看到人影。 如今看着春巧跪在她脚下,顾廷菲有点儿恍惚,突然沉声道:“春巧,你为何这么做?”要知道春巧和马成岗之间再也没关系了,春巧已经答应了明觉的求婚,他们俩等这一次程子墨从兰国回来就成婚,现下听着春巧替马成岗求情,便问了起来。 春巧舔了舔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才出声道:“少夫人,奴婢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只是我们毕竟相识一场,奴婢不忍心看着他下落不明,还请少夫人想想办法,尽快找到他。”也不枉费相视一场,曾经马成岗护着她和顾廷菲的画面,春巧闭上眼睛都能想的出来。 顾廷菲略微叹口气:“快些起来,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但你要知道,你是有未婚夫的人,这般关心马成岗,回头让明觉知道,可如何是好?并非我夸大,而是男人的心眼很小,你可得注意了。”算是作为过来人提醒春巧,在春巧看来,他们俩或许什么事都没有,可明觉知道了,就不一样了。 春巧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应了声。顾廷菲温声道:“好了,快些起来吧,不用你求我,我也会想办法找到他。”管家带着人没找到马成岗,她又派出去不少留在府上保护她的侍卫出去找寻了,这一次不仅京城内,连京城郊外的庄子也得要仔细的找寻一遍。 春珠走进来,搀扶着春巧起身,两人准备退下,给顾廷菲歇息。蓦得,顾廷菲双腿一双,倒在地上,两人见状,急忙飞快的跑过去,搀扶着顾廷菲,春巧问道:“少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少夫人,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春珠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要生产了?顾廷菲隐隐觉得小腹疼痛无比,伸手掐着两个人的手背,疼痛感一阵一阵的袭来,让她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让春巧和春珠惊着了,赶紧搀扶着顾廷菲坐下。看样子,十有八九要生产了。 春珠吩咐道:“春巧,你留下来陪着少夫人,我去找稳婆过来看看。”要真的生产了,得赶紧准备起来。一溜烟的功夫,春珠就不见踪影了。 顾廷菲紧咬牙关,坐下来更加难受,只能被春巧搀扶着站起身,疼痛感越来越强烈了,一张小脸发白,看着春巧心里很担忧,春珠和稳婆怎么还不来。月底才是生产期,不过以防万一,顾廷菲早就在府上准备好了稳婆。 顾廷菲叫了好几声,实在疼的忍受不了了,春巧跟着着急,慌乱的掏出衣袖里的丝帕给顾廷菲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急忙道:“少夫人,你掐奴婢,奴婢不疼。”这一次她能切身感受到顾廷菲的疼痛,话音刚落下,她的手背就被顾廷菲狠狠的掐着了,疼的让她麻木,叫不出声来,皱着好看的眉头。 春珠神色匆匆的走进来,为难的看着顾廷菲和满心期待的春巧,道:“少夫人,稳婆不见了。” 春巧诧异道:“春珠,你说什么,稳婆不见了,怎么可能不见了,她不是管家找的可靠的人,怎么不见了。你也看到少夫人怕是要生了,这个时候稳婆没了,少夫人可该如何是好?”她们两个是未出阁的大姑娘,自然不懂生产的事,府上的老嬷嬷们,更是不懂了。只有专业的稳婆才知道,眼下她们俩也没了主意。 正在疼痛中的顾廷菲听到这里,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心里有了隐隐不好的预感,怕是没那么简单。如此也只能强忍着腹中的疼痛,咬牙吩咐道:“春珠,你快让管家去附近的医馆找大夫来,快去!”都这个时候了,府上的稳婆没了就没了,反正现在她还能再撑住,没了就重新再找,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眼下不是追究稳婆为何失踪的局面,得尽快找到接生的人才行。春珠吩咐过管家,就立刻飞快的跑回屋陪着顾廷菲,半点儿都不敢耽搁。热毛巾给顾廷菲擦拭着脸颊,听着她克制的叫嚷声,两个丫鬟别提多着急了,要不是镇北王府老夫人今日六十大寿,她们俩能去请方如烟和李鸾,有她们俩在,肯定不会像现在这般慌乱。 平昭公主远嫁兰国,程子墨护送她千万和亲,福安郡主夫妻俩从老宅去探望成国公等人就直接会云贵,留着顾廷菲一人在福安郡主府,两个丫鬟互相看着,眼泪都掉下来了,顾廷菲是她们的主子,自然不希望她出什么事。偏偏关键时刻稳婆没了,她们俩的心都悬在半空中,指望着管家能尽快找到合适的稳婆给顾廷菲接生。 坐着难受极了,腹中的孩子根本就停不下来闹腾,小腹一阵一阵的疼痛,顾廷菲的小脸苍白无比,看着春巧和春珠两人颇为心疼,恨不得能代替她疼痛。猛地顾廷菲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走动着,似乎这样能减轻疼痛。 春珠和春巧对视一眼,两人急的直冒汗,听到顾廷菲让她们俩出去,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们俩一定得守在顾廷菲身边,寸步不离。“少夫人,要不然你就咬奴婢。”兴许能好受一些,春巧顾着腮帮子将胳膊递给了顾廷菲。春珠狠狠的剜了她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这不是胡闹吗? 顾廷菲忍着腹中的疼痛,伸手推开了她,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不需要,你们俩。。。。。。。”话还没说完,腹中又猛烈的疼痛,让她一张俏脸越发的苍白如白纸,两个丫鬟搀扶着她坐下来,歇息片刻。 还没一会,只见顾廷菲又强忍着疼痛站起来,来回走动,做母亲真是不易,她们俩感受到了,等将来顾廷菲的孩子长大了,她们俩一定要将今日发生的事告诉他,让他记住母亲的好。管家急冲冲的赶来,气喘吁吁的附身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一路上跑的太急了。 见到他回府了,春珠急忙问道:“稳婆呢?”顾廷菲疼的不行了,她们俩看着颇为心疼,春巧还走到院子外张望起来,是不是稳婆跟在后面,走的没管家脚步快。 闻言,管家抬起头,愧疚道:“少夫人,都是奴才无能。”整个京城大街上的医馆不是关门,就是没人开门,他竟然没找到一位合适的稳婆来给顾廷菲接生,这可如何是好?若是可以,管家真的觉得羞愧,不好意思再出现在顾廷菲跟前。没有稳婆接生,春巧和春珠对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纷纷走到顾廷菲身边,焦急的看着她。 这越发的让顾廷菲证实,府上的稳婆是有人预谋弄走了,还有马成岗,不会连着失踪十日不回府报到,此外她不相信放眼整条大街,找不到一个稳婆给她接生,那人的目的就是要她难产,最后一尸两命。她顾廷菲偏偏就不信邪,双手叠放在小腹处,似乎在跟孩子说:孩子,你现在也感受到了危险,别闹腾母亲了,行吗? 母亲保证,一定会让你平平安安的出来。到时候,今日的帐,母亲会给那人算清楚。孩子似乎听懂了她说的话,腹中的疼痛减缓了不少,春巧见状,搀扶着她坐下来,春珠则是转身去洗了一个帕子给顾廷菲擦拭脸颊。 管家一直弓着身子,福安郡主府的管家这一次遭到了滑铁卢,京城的那些医馆们太可恶了,居然连他都拒之门外,显然有人在背后捣鬼。偏偏平昭公主、福安郡主夫妇和程子墨都不在,连平素跟顾廷菲交好的方如烟和李鸾都去了镇北王府参见老夫人的六十大寿的宴会,换做平日管家早就去齐国公府和苏府找她们了,如今就算想去找,也得经过顾廷菲的同意。 眼下,顾廷菲不能倒下来,她深呼吸一口气,捏着手中的茶盏,冷声道:“管家,你对京城比较熟悉,你仔细想想,京城里有没有什么可靠的稳婆。”外面慌乱之际找来的稳婆,直觉告诉顾廷菲,不能相信,不能给她接生,让孩子顺利的生下来,反而会变成他们母子俩的催命符,还是谨慎为妙。 京城里可靠的稳婆,管家皱着眉头,绞尽脑汁的想起来,一直没吭声。春巧和春珠两人恨不得能凭空变出一个接生的稳婆,缓解顾廷菲的疼痛,心底将不见的稳婆早就骂了个狗血喷头。屋里寂静无比,连一根绣花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见,等待非常煎熬。 方如烟和李鸾就算在身边陪着,也只能干着急,与其如此,还不如不用她们,让她们在镇北王府玩的高兴。孩子,母亲会让你平安的出生,你且安心的等着便是。不行,再也坚持不住的顾廷菲命令春巧和春珠两人搀扶着她躺在榻上,似乎如此能好受一些。 猛地管家抬起头,激动道:“少夫人,奴才想起来了,奴才想起来了。” 顾廷菲还没开口,就见春巧急忙追问道:“管家,那你赶紧说。”她们都等着听呢! 从管家口中得知,镇国公府的老夫人周氏身边的方嬷嬷年轻时曾经是宫里的女医,后来因着得罪了当时的皇后娘娘,差点儿就被杖毙了,幸亏镇国公老夫人周氏心底善良,正好救下她一命,伺候便一直留在周氏的身边,终身未嫁。镇国公府的老夫人周氏那不就是李鸾的祖母,她身边的方嬷嬷顾廷菲闭上眼睛回想起来,自然见过了。 当时未曾想到,如今竟然有这般的机遇,接下来顾廷菲吩咐管家和春珠两人走一趟,请周氏同意让方嬷嬷来给她接生,不管结果如何,她都相信方嬷嬷。都这个危急时刻了,管家和春珠不敢有半点儿耽误,快速千万镇国公府。顾廷菲隐隐的感觉到,孩子有些着急了,他们得赶紧了,她如今还能撑得住,一直握着春巧的手。 被掐的青紫了,春巧还一声不吭,顾廷菲正在难受的时候,她得陪同。周氏皱着眉头,这不是胡闹吗?府上连个长辈都没有,府上的稳婆和京城的医馆稳婆都没找到,周氏也是经过风浪,在后宅里成长起来的,自然知晓其中必定有蹊跷。当下二话没说,便吩咐方嬷嬷让她随管家、春珠去给顾廷菲接生。 等他们走到院子门口,周氏连声道:“罢了,老身跟你们一起去!”今日是镇北王府老夫人六十大寿,李鸾早就回府来询问她该准备什么寿礼,顾廷菲曾经帮助了李鸾,跟她如今是要好的姐妹,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顾廷菲求到她跟前了,自然得答应了。这样一行人便急冲冲的赶回福安郡主府,有周氏在,管家和春珠两人心底都安定多了,似乎看到了希望。 顾廷菲再忍忍,他们飞快的赶着马车一路飞奔回府。 第五百一十七章 剖腹取子 镇北王府这厢自然热闹了,前段时间因着太后薨了,国丧期间,都很低调,如今不一样了,皇后诞下了嫡长子,皇帝大赦天下,可以大肆庆祝,加上镇北王在京城颇有人脉,想结交他的大臣不在少数。 不论朝廷上的臣子,后院的女眷们就足足有十几桌,方如烟和李鸾两人坐在一起,两人吃的很尽心,难得出来一趟,面前摆着香喷喷的美食。 蓦得,李鸾放下手中的筷子,低沉道:“廷菲不在,她要是在的话,该有多好。”能跟她们一起作伴,平常美食。 方如烟闻言,微挑眉梢,也跟着放心手中的筷子,不得不说,李鸾说的对,她有些索然无味了,她们俩根本就猜想不到,如今的顾廷菲正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徘徊。 方嬷嬷一行人赶到的时候,走到院子里就能听到顾廷菲撕裂的喊声,下身疼痛无比,再也忍受不了了,春巧的胳膊差一点儿就要被咬烂了。周氏急忙催促道:“你快些进去看看,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是,老夫人,您别着急,奴婢这就进去给程少夫人看看。”方嬷嬷轻拍着周氏的手背安慰她,一切得等她进去看完了才知晓。方嬷嬷和春珠两人进屋了,周氏和管家守在外面。 方嬷嬷一进屋,就三并不两步的走到床边,紧握着顾廷菲的手,上下的查看起来,蓦得,方嬷嬷抿嘴道:“春珠、春巧,你们俩去吩咐厨房准备热水,还有剪刀、棉纱布,快去,越快越好。”孩子的头差不多能看到了,能到如今的地步,想必顾廷菲吃了不少苦头。 方嬷嬷对她颇为心疼,宫里的主子跟她都是一样,娇生惯养,换做她们,早就坚持不住,要拿着身边的人出气了。方嬷嬷因着李鸾的事对顾廷菲很有好感,如今的好感更甚,同时也颇为心疼她,府上没有长辈在,程子墨也不在,出了事,也只能她一个人扛着了。 厨房很快就准备了热水,剪刀和棉纱布等都按照方嬷嬷的吩咐准备好了,接下来便要看方嬷嬷给顾廷菲接生了。春巧和春珠还没有出阁,方嬷嬷想着让她们俩出去,换府上的两个嬷嬷进来。她们俩在顾廷菲的示意下,只能离开。眼下不能再让顾廷菲担心,只能跟管家一样在外面候着。 周氏一直把捏着手中的佛祖,在心底祈祷着,顾廷菲能平安顺利的生下孩子,不管男孩还是女孩,这些不重要,只要顾廷菲和孩子均安,这就够了。顾廷菲迷迷糊糊的看着给她接生的方嬷嬷,感觉整个身子都放空了,飘在空中,没有着落。腹中的孩子呢,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出来。 疲倦很快就袭来,要将顾廷菲拖入更甚的深渊里,方嬷嬷见状,大呼:“不好,快去准备参汤,少夫人要昏过去了。”绝对不能让产妇昏过去,要不然难产的可能性很大。孩子的头看到了,可孩子的头太大了,一直都出不来。方嬷嬷焦急无比的时候,顾廷菲快要坚持不住。她早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再也坚持不下去了,这个时候,她已经没了意识。 周氏听到这里,手中的一串佛珠散落在地上,落在地上,发出砰啷的脆响。顾廷菲昏过去了,那孩子可怎么办,她也是生过孩子的人,自然知道这些。 站在外面的春巧和春珠两个丫鬟互相握着彼此的手,两张脸如同霜打的茄子,浑身没有半点儿精气神。产房里还在拼命的准备呼唤,企图能叫醒顾廷菲,腹中的孩子还等着她呢! 周氏再也坐不住了,推开门准备进去,管家拦住了她,一个凌厉的眼神使过去,管家想说的话都吞咽下去,默默的低着头收回了手臂,镇国公府的老夫人要进去,他拦着作甚! “方嬷嬷,程少夫人如今情况如何了?”周氏快步的走过去,询问起来。 方嬷嬷没想到周氏进来了,立刻答道:“回老夫人,怕是情况很危险,少夫人现如今已经昏过去了,叫了许久,她都没反应,只能等待会厨房的参汤来了,希望少夫人能快些醒来。”心里略略发沉,这该如何是好。 周氏阴沉着一张脸,半晌才问道:“你有几成把握,能让他们母子平安?”府上没有长辈在,这个时候,周氏必须要站出来质问给顾廷菲接生的方嬷嬷。 方嬷嬷颇为犹豫,似乎还在思考,周氏催促道:“你快是快些说啊!”捏着手背的方嬷嬷抬起头,抿嘴道:“若是少夫人醒了,奴婢有八成的把握,若是少夫人不醒的话,只有三成把握。”别人或许不知道方嬷嬷,但是周氏知道,方嬷嬷的医术不比任何人,这么多年,她能没病没灾,都靠方嬷嬷。 谁也不能小瞧了她的医术,如今她都这般说了,周氏捏着手背,后退了两步满目的诧异和不舍,还那么年轻,跟李鸾年纪差不多。 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母子俩没了,周氏深呼吸一口气,急促道:“方嬷嬷,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定要救活他们,一定要救活。”有嬷嬷叫了声,参汤来了,此刻自然得将参汤喂到顾廷菲的小腹里,能让她醒来,保持清醒的意识,才能继续的生产。 方嬷嬷二话没说,结果参汤便给顾廷菲灌下去,期翼着她能尽快的醒来。一碗参汤灌下,似乎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又有第二碗参汤来了,灌下去,顾廷菲有反应了,猛地睁开眼睛,咳嗽了几声。 周氏见状,赶紧迈着仓促的步伐,紧握着顾廷菲的手,轻声道:“别害怕,别害怕,老身在这陪着你,你跟老身一起用力,有方嬷嬷在,你们母子一定能平安。”一声一声像祖母般的关切让顾廷菲嘴角含着笑,疼痛已经让她说不出话来,只能微笑应对。 方嬷嬷看着顾廷菲,虽说灌下两碗参汤,可瞧着顾廷菲脸上的倦意,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手心直冒冷汗的方嬷嬷,心底却有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猛地跪在地上,沉声道:“老夫人、少夫人,眼下的情况在继续下去,怕是不行。奴才斗胆,有一个法子或许能试一试?”用了斗胆,怕是这个法子不是一般的法子。 周氏没吭声,似乎默许了方嬷嬷,顾廷菲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只要能平安的生下孩子,什么法子她都愿意试一试。当从方嬷嬷口中听说剖腹取子,她瞬间不淡定了,从未听过,太匪夷所思了。将妇人的肚子剖开,取出腹中的孩子,再将妇人的肚子缝补上,真的能这般吗?周氏狠狠的瞪着方嬷嬷,剖腹取子那只是古书上的法子,用的人少之又少,方嬷嬷莫不是看医术看傻了,居然敢对顾廷菲提出来,她是不是不要命了。 周氏并非贪生怕死,是觉得方嬷嬷的法子太可笑了,古往今来,古书上虽说记载了剖腹取子,可又有多少人能顺利的诞下孩子,母子平安。周氏不愿意顾廷菲来冒这个风险,方嬷嬷又从未试过,怎么样都觉得不可靠。方嬷嬷没吭声,一直都等着她们的决定。 顾廷菲知道,她真的快要坚持不下去了,能醒来已经不易了,紧咬着牙关,发出声来:“嬷嬷,有劳你了,我愿意一试。”都这个节骨眼上,不管什么法子她都愿意尝试。 方嬷嬷闻言,面色大喜,抬起头诚恳道:“少夫人,请放心,奴婢一定竭尽全力,保住你们母子。”这么多年来,方嬷嬷唯一的遗憾不是没有能嫁人生子,而是剖腹取子能亲自的尝试,在古书上看了不知道多少次,早就烂熟于心,可惜没有合适的机会,能让她施展。如今没想到,能遇上顾廷菲难产,剖腹取子若是能推广开人,妇人不知道要少遭受多少罪,又能救活多少人命。 在这个时候,周氏也只能点点头:“好,方嬷嬷,既然少夫人这般说,那你就准备准备吧!”不管什么样的后果,面对什么样的责罚,她都会一力承当。用麻沸散做麻药,给顾廷菲喝下去,她慢慢没了意识。 接下来就看方嬷嬷用酒精消毒,用剪刀剖开了顾廷菲的小腹,饶是见多识广的周氏这会也变得震惊起来,妇人的小腹真的能剖开,另外顾廷菲不会感觉到疼痛,没想到她这么多年还是不了解方嬷嬷。当时她不忍心看到皇后眼睁睁的将方嬷嬷杖毙,心慈手软的替她求情,皇后也是过世的霍太后看在她是皇帝堂妹的份上,自然得给她一个面子,便饶恕了方嬷嬷。 宫里方嬷嬷怕是待不下去了,她便将方嬷嬷带回府,后来随她一起嫁到镇北王府,不知不觉这么多年过来了,她一直都知道方嬷嬷没心思嫁人生子,一门心思都扑在医术研究上,她的身子还能撑下去,方嬷嬷功劳最大。若不是有她这么多年用汤药给她精心的调养身子,她早就随着镇国公去了。 中年丧夫丧子这样的伤痛,她能咬牙坚持下来,周氏觉得一切都不算太糟糕。周氏瞪大眼睛,屏住呼吸,不愿意打搅道方嬷嬷,殊不知衣袖下的一双苍老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紧捏的丝帕早就被她的汗水打湿了。 顾廷菲的小腹被剖开,接下来就看方嬷嬷飞快的拨弄着,腹中的孩子这个时候被取出来了,婴儿的啼哭声让原本昏睡过去的顾廷菲睁开眼睛醒来了,是她的孩子出生了吗? 顾廷菲狐疑的看过去,周氏忍着心里的震惊,飞快的朝顾廷菲看过去,激动道:“廷菲,廷菲,你再忍一忍,孩子已经出生了,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了。”苍老的大手再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握住顾廷菲肉能的小手。 两个嬷嬷将刚出生的孩子抱在怀里,赶紧洗一洗包裹起来。趁着这个时候,方嬷嬷迅速的将破开的顾廷菲小腹缝补好,然后再辅以汤药防止感染,如此一切便结束了。剖腹取子结束了,她完成了,方嬷嬷眼眶噙着泪。这么多年的夙愿终于完成了,仿佛一直积压在心头的大石头落地了,感觉真好。 被周氏温暖的大手一直包裹着,顾廷菲感觉到很幸福,抬起手抚摸着隆起的小腹,发现已经瘪下去,那孩子一定生出来了,方才隐隐约约似乎听到有孩子的啼哭声。 周氏激动的开口:“廷菲,孩子已经生出来了,瞧,你看,嬷嬷抱来了。” 在周氏的示意下,嬷嬷急冲冲的将怀里的刚出世的孩子小心翼翼的附身递给顾廷菲看,这是她九死一生生下来的孩子,顾廷菲笑道:“男孩还是女孩?”看着样子应该是个女孩,她还是忍不住想要确认一下。嬷嬷略微沉吟,答道:“回少夫人,是女孩。”原本以为顾廷菲不高兴,却没想到她满脸的笑容,敢情也是喜欢女孩了。 周氏轻拍着她的手背,又看了一眼浓眉大眼的小姑娘,脸蛋圆溜溜的,一头浓密的头发,小拳头紧握着,嘴里吐着小泡泡,还在沉睡中,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是个乖巧、有福气的小姑娘,周氏眯着眼吩咐嬷嬷将孩子待下去,转头吩咐顾廷菲,温声道:“你刚生产过,得注意歇息,别太操劳。府上的事有我在,听话,闭上眼睛睡一觉。”颇为不舍的看着顾廷菲,遮掩不住眉宇间的倦意,在她看来,顾廷菲实在难能可贵,一直都没有稳婆,她坚持下来了。 还经过方嬷嬷的剖腹取子,看着很离奇,周氏对顾廷菲多了几分心疼。 小木子急冲冲的跑到皇帝跟前,还没出声,就见皇帝冷着一张脸,不悦道:“何事如此慌张?” 小木子后退了两步,脸上堆着笑容:“圣上,这不是一时着急,奴才就给忘记了,奴才下次一定注意。奴才在外面看到云霞呢,圣上快跟奴才出去看看。”云霞有这么激动吗? 第五百一十八章 天降祥瑞 皇帝没给小木子好脸色,抬手将手中的奏折朝他砸过去,随后起身双手背后走到殿外看起来。果不其然,西天的天空出现了一抹鲜红的云霞,让整个天空瞬间变得格外的亮丽。云霞也可以称之为红光,这莫不是吉兆?对,定然是的,从手中没有实权到如今大权在握,他不畏惧谁了普天之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登基至今,从未像如今这般轻松,之前一直憋屈,处处受人钳制,朝中之上太后和霍光义、李东阳把持朝政,他根本就插不上手,这个皇帝也只是有名无实。如今天降祥瑞,是不是说明黎国在他的带领下会越来越好,皇帝忍不住勾唇浅笑,“小木子,下去领赏吧!” 还在震惊中的小木子不敢置信的瞪着皇帝,道:“圣上,您说什么?”幸福来的太突然,一下子接受不了。 抬手给小木子一记拳头,皇帝不耐烦道:“朕让你下去领赏,没听见吗?”这么年轻,耳朵就不好使了,往后还得了了。很显然皇帝的心情很好,这是个好兆头。小木子欣喜的下去领赏了。 宫里的皇帝能看见,自然宫外也有人看到了,镇北王府的人都看到了,老夫人别提多高兴了,她今日寿辰就有这样的画面,怎么着都觉得老天爷眷顾,她能多活好些年,精气神好了不少。接着李鸾和方如烟跟着李氏上前说了好听的话,哄着镇北王府的老夫人高兴。 蓦得,李鸾一抬头便看到一个熟悉的人,那不是周氏身边的方嬷嬷,她怎么来了?李鸾不经意的看了方如烟一眼,两人对视了一眼,方如烟朝她的目光看过去,心底同样的想法,方嬷嬷怎么来了。得知顾廷菲生下了一个女儿,李鸾和方如烟互相紧捏着对方的手,宴会快结束了,她们俩迫不及待的能到顾廷菲身边,去看看她和刚出世的小姑娘。 李氏看李鸾和方如烟两人着急的模样,她也没端着架子一个人回府,便随着她们一行人一起去福安郡主府,探望顾廷菲和孩子,也没什么大不了,该有的礼数得做全了,让人挑不出话来。 春巧和春珠两人浑身松软的倒在地上,依靠着门框边,脑海中听到的婴儿啼哭声,让两个人都放松下来,顾廷菲生了,生了,那就好,那就好。后来从方嬷嬷口中得知生了个小姑娘,顾廷菲母女平安,她们俩彻底的放松了。如今两个人紧紧的握着对方的手,眼中噙着泪。 蓦得,急促的脚步声吸引了她们俩的目光,当下惊喜道:“小侯爷,您回府了?”来人正是程子墨,他回府了,自然极好了。得知顾廷菲生了,母女均安的程子墨再也忍不住抬腿进去看看她们母女俩,管家想要劝着程子墨,产房乃是污秽之地,男子不能进去。 偏偏方才他被周氏吓得现如今还害怕呢,算了,程子墨对顾廷菲有多宠爱,府上的下人们都知道,他还是算了,就这样吧!程子墨紧捏着手掌,发现周氏在,急忙对着周氏作揖行礼。 眼尖的看到程子墨,周氏迅速的将手放在唇边:“嘘,别出声,让廷菲好好睡一觉,她这一次可受苦了。”说话间站起身走到程子墨身边轻拍着他的肩膀叮嘱。受苦了,程子墨自然心疼了,他快马加鞭的赶回京城,日夜兼程,为的就是陪在顾廷菲身边,能陪着她一起生产,没想到孩子着急,提前出来了,他能赶回来,就够了。 周氏瞧着程子墨风尘仆仆的模样,催促他去沐浴一番再过来,心疼顾廷菲,也心疼程子墨,府上没有长辈,她就充当起两人的长辈,也未尝不可。程子墨对着周氏感谢一番,随后便离开了,去沐浴更衣,再来陪着顾廷菲和女儿。当然他匆忙之间,飞快的看了床上睡在顾廷菲身边的女儿,一颗心融化了,有她们母女真好。 皇后斜躺在榻上,把玩着手中的丝帕,听着蓝莓的禀告,一张脸逐渐阴沉下来,难看无比。得知顾廷菲平安的生下女儿,镇国公府的老夫人周氏带着她身边的方嬷嬷千万福安郡主府,她一颗心就控制不住的难受,随后将手边的花瓶掷在地上,似乎还不解气,连手腕上的玉镯都能掷在地上。蓝莓垂着脑袋,不敢吭声,的确太可恶了,顾廷菲都这样了,还没能一尸两命。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好半晌,皇后才平复过来,低声吩咐道:“去将那些没用的东西都给本宫杀了。” “是,奴婢遵命。”蓝莓二话没说便答应下来,这些人留着对皇后来说就是祸害,必须得除去了。皇后才能高枕无忧,这一次,皇后想让顾廷菲活活的疼死,没有稳婆给她接生,京城医馆里和福安郡主府的稳婆都是她派人在背后动的手脚,却没想到顾廷菲母女俩的命太硬了,居然想到周氏身边的方嬷嬷,曾经做过宫女的女医,替她接生。越想皇后心底越是气愤,该死,她怎么就没想到。 蓝莓低声道:“娘娘,听说剖腹取子,奴婢曾经在古书上看到,将妇人的腹部剖开,将孩子取出来,再将腹部缝补上。”听到这里的时候,蓝莓都震惊了,她也略懂医术,没想到剖腹取子的法子可行,一直以来都是在古书上看到,从未听闻过。如今见识到了,真是大开眼界,看样子,真的是顾廷菲母女的命不该绝。 皇后皱着眉头,脑海中回荡着方才蓝莓说的剖腹取子,那岂不是很恶心。哪个妇人不是顺利的将孩子生出来,剖腹取子,简直就是笑话,如此,皇后的心底稍微舒坦一些了。 紧接着一位宫女急冲冲的走进来,在蓝莓耳边嘀咕了几句,又急冲冲的退下了。蓝莓抬起头看了皇后一眼,只见皇后开口道:“什么事,直说了。”如此蓝莓就大着胆子说了,天边出现了一道红霞,皇帝很高兴的赏赐了木公公,另外还传来捷报,福建大军大战琉球,夺回了将近一半的城池。 另外南方也来了折子,说降水了,北方来了折子,说水患得到控制了,一时之间,捷报频传,皇帝颇为高兴,便让人去查探这红霞。结果却,蓝莓支支吾吾的不敢说了。这么多捷报别说皇帝了,就连皇后一个不懂得朝政的女人听着都觉得高兴,这是吉兆,为何蓝莓不继续说了。 皇后急忙催促道:“怎么了,继续说。”蓝莓垂着脑袋,继续硬着头皮道:“大人们都说这是天降祥瑞,恰好福安郡主府的程少夫人今日诞下一女,她便是命里带福,是黎国的小福星。娘娘,这只是他们胡说的,不可信。”什么小福星,蓝莓不屑一顾。 皇后最讨厌顾廷菲,连带着对她的女儿也不喜欢。皇后眸光微闪,好一个顾廷菲,小福星,那就得看你的女儿有没有这个福气受用了。蓝莓这个时候不知道该不该说,程子墨回京城了,罢了,还是回头再说吧!皇后脸色十分的难看,她还是别给她添堵了,也给自己找麻烦。 得知程子墨回京城了,皇帝把玩着手中的玉玺,他的诏书似乎不用下了,顾廷菲生下来的女儿是福星,给她册封为皇室的小郡主,原本无可厚非,只是听说程子墨回京城了,皇帝瞬间不高兴了。他们一家三口团聚了,他心底越发的疼痛起来,双手止不住的将诏书给掷在地上,小木子垂着脑袋,大气不敢喘一下。 见到周氏也在,李鸾激动的上前握着她的手,扑倒她怀里,热情道:“祖母,鸾儿好想您。”方嬷嬷和方如烟对视一眼,抿嘴笑了起来。 周氏轻拍着她的后背,呵斥道:“鸾儿,你都这么大的人,怎么还这般没规矩,让齐少夫人看着笑话。” “祖母,方姐姐才不会笑话我呢,她呀,只会羡慕我有您这么好的祖母,是不是,方姐姐?”李鸾笑呵呵的答道,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方如烟。 方如烟忍不住附和道:“就是,鸾儿说的没错,我是羡慕她有这么好的祖母。”她和顾廷菲都没有李鸾这么有福气,有这么好的祖母在身边陪着她,照顾她。说起来,她们三个人的父母缘分似乎都不太好,也难怪命中注定她们能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周氏笑眯眯的握着方如烟的手,道:“这有什么难的,回头你和廷菲都认我做祖母,便是了。”李鸾从周氏的怀里挣脱出来,方如烟诧异的看着周氏,她神情镇定,似乎没开玩笑。 李鸾惊喜道:“祖母,可以吗?” 方如烟紧张的捏着手中的丝帕,直冒冷汗,她能有这么好的祖母吗? 周氏微笑着:“自然可以了,回头等廷菲一起商议。” 方如烟忙不迭的点头应道:“好,好,等廷菲,等廷菲。”其实她也有死心,周氏怎么说,也是皇室中人,镇国公府一门忠烈,有周氏做她的祖母,或许能让她在齐国公府的地位提高一些,如今齐豫就不用再跟李氏为敌了,他们毕竟是母子,看着他们俩因着她闹得不愉快,方如烟于心不忍。 李氏得知周氏要认方如烟做干孙女,自然高兴了,却没想到方如烟能有这般机遇,自然得笑脸相迎周氏了。顾廷菲醒来,跟她们寒暄了一番,周氏做主让她们都走,等过几日,顾廷菲身子好些,再来探望她们母女。 外面祥瑞、小福星一事,他们还不曾听闻。程子墨恭敬的送走周氏等人,急冲冲的回到屋里,紧握着顾廷菲的手,不肯松开。顾廷菲眉眼带笑:“好了,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这不是没事了。”说着便伸手抚摸着程子墨紧皱的眉头,孩子出生了,比什么都要强。 看着那么小的人儿,顾廷菲的一颗心都要融化了,太神奇了。回府的程子墨从管家和春巧、春珠口中知晓了今日发生的一切,稳婆失踪,京城医馆更是找不到稳婆,那人无非就想要顾廷菲母女的命,他怎么能无动于衷,有人想要谋害他妻女的性命。 程子墨不敢想象,今日若是没有周氏和方嬷嬷,怕是再也见不到她们母女了,天人永隔了。程子墨俯身紧紧的抱着顾廷菲,迟迟不肯松手,顾廷菲无奈,只能轻柔的抚拍着他的后背,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时间就这样静悄悄的过去了,很快孩子的啼哭生让两人不得不分开。 程子墨小心翼翼的看着顾廷菲问道:“我能碰她吗?”那么小,身子还那么软,他粗手粗脚生怕弄疼了女儿,那多不划算,不能抱着,就碰碰她,似乎也不错。顾廷菲温柔的笑着拉过程子墨宽厚的手掌,夫妻俩对视一眼,随后一起抚摸着女儿的小手,一家三口的手紧握在一起,闻着彼此间的呼吸,程子墨觉得有妻女如此,便够了。 嬷嬷将女儿抱走了,留下程子墨夫妻俩,他脱了靴子,上床陪着顾廷菲,夫妻俩紧紧的拥抱着。 良久,程子墨才出声道:“廷菲,此事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话音刚落下,就被顾廷菲伸手堵住了:“我知道你心疼我们母女俩,可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你才回京城,很多事还不知道,等我用完晚膳,我再慢慢告诉你。”不让他再继续想下去。夜幕降临,听着顾廷菲口中说了他不在京城发生的事,李平遭人陷害,皇后难产,让程子墨心底有了一个念头。 随后轻轻的搂着顾廷菲,温柔道:“天色不早了,今日把你累坏了,早些歇息,我会一直陪着你。” “好。”顾廷菲莞尔笑道,有人陪着,自然心安。 福安郡主府的小福星很快便传遍了京城,皇后眯着眼,把玩着手中的小皇子,那就看看吧!蓝莓低声禀告:“娘娘,都处置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 主谋(一) “好,这是本宫赏赐你的。”皇后眯着眼,随后将手腕上的一串精致的手链递给蓝莓,蓝莓没有接下,“娘娘,这是奴婢分内的事,不能领赏。” 皇后玩味的看着蓝莓,不悦道:“你的心意本宫明白,只是这是本宫赏赐你的,快些收下。”再三推辞不了,蓝莓只能恭敬的收下。 望着蓝莓逐渐离去的背影,皇后冷下脸,也没心思逗弄怀里的小皇子,当然命人将小皇子抱下去,好生养着。她得想想,该怎么样继续煽风点火,最好让他们一家三口都死在京城,才能让她心头舒坦一些。每每想起原本钟情于她的程子墨,如今对顾廷菲宠溺无比,在她孕期的时候,都不曾纳妾。 仿佛他们曾经的过往就是一场笑话,她至今都还记得,在她入宫的前一晚,程子墨出现在丞相府她的闺房中,口口声声,满目恳求要带她离开,去过他们的小日子。被皇后严肃的拒绝了,她得不到程子墨,也不愿意让顾廷菲这个卑微的庶女得到。 那个小庶女有什么好,程子墨对她宠爱着,就连皇帝也爱慕她,这一次没成功,还有下一次,皇后就不相信了,她身居高位,是黎国高高在上的皇后,还斗不过一个小庶女。 周氏不放心顾廷菲的身子,今日让方嬷嬷过来,就留在她身边,贴身照顾,等什么时候顾廷菲出了月子,方嬷嬷再回去。程子墨自然千恩万谢了,有如此懂医术的方嬷嬷在身边,他自然能放手去查探昨日的事。 直觉告诉程子墨,一定有人在背后捣鬼,想害顾廷菲母女,这段时日,不在京城,顾廷菲能坚持下来,他甚为心疼,如今他既然回到京城,就要为她们讨回公道,否则他枉费人夫,更枉为人父。 连着两日,顾廷菲都昏昏沉沉,整日想着睡觉,春巧和春珠两人在方嬷嬷的指导下,时常叫醒顾廷菲,喂她一些汤药和稀粥,这几日最为关键,一定得让顾廷菲多吃东西,好补充养分。 六月初十二,也是顾廷菲生产后的第五日,天气炎热的很,一大早顾廷菲的精气神好了不少,能听到鸟儿在树上叽叽喳喳的喊个不听,又看了一眼躺在身侧的女儿,紧握着小拳头,嘴里吐着小泡泡,一颗乌溜乌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忍不住俯身凑到她跟前。 却没发现,这一动,惹着小腹疼痛起来,应该是碰到伤口了,但是没办法,看着这么可爱的女儿,顾廷菲终究还是忍住了,俯身凑过去亲吻着女儿的脸蛋,名字还没想到,这几日程子墨一直很忙碌,半夜才回来,她又困得很,顾廷菲决定了,等今天晚上好好跟程子墨商量商量。 他最近在忙的事,顾廷菲多少猜到一些,夫妻俩得好好的谈谈。用完午膳,方如烟和齐豫、苏明和和李鸾四人一起来了,李平昨日来过了,想要伸手抱着可爱的小宝宝,偏偏方嬷嬷叮嘱,不能抱,男人粗手粗脚,万一伤着孩子,那就不好了,等过些日子,孩子长得结实,再抱着也不迟。 为此,李平颇为失望,临走前能依依不舍的盯着她瞧,惹着顾廷菲抿嘴笑着。李平撅着嘴道:“廷菲,你可别忘记给我看媳妇的事,我还指望着你呢!养好身子,最好今年给我找个媳妇,让我也能有这么可爱的小宝宝。”孩子稚嫩的脸蛋,无忧无虑的模样,让李平甚为喜欢,在心底发誓,若是他有了女儿,一定要宠爱她,让她一辈子无忧无愁。 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李平这是魔怔了。齐豫和苏明和是男子,没有进屋里,谁让程子墨不在府上,他们俩只得离开,回头让方如烟和李鸾两人各自回府。方如烟和李鸾别提多高兴了,两人可以晚一点儿回府了,一日不见小宝宝,好像变化不少,头发增多了,脸蛋又细嫩了,小手紧握着拳头,不断的挥舞着,惹着李鸾笑出声来,她也很想有一个女儿,她和苏明和的女儿,能跟面前的小女娃一般可爱。 顾廷菲知道李鸾和方如烟两人都成婚了,至今还没身孕,苏明和和齐豫不着急,可她们俩着急,很想早点儿有身孕。无奈,顾廷菲不是大夫,帮不了她们,只能由着她们俩逗弄着女儿,那也是她们俩真心喜欢,才会时常过来探望。 得知李平想要娶妻,李鸾笑岔气了,方如烟倒是矜持,不过嘴角勾着一抹笑意证明她也觉得此事好笑。顾廷菲示意嬷嬷将孩子抱下去,她们姐妹三人谈谈心,说说话。 李鸾停下来,正色道:“我瞧着他怕是想要女儿想疯了,你如今还在月子里,岂能替他张罗娶媳妇的事。况且,我问过方嬷嬷了,你这一次生产太过艰辛了,得养着两三个月,才能下地走动,自己的身子要紧。”剖腹取子,当方如烟和李鸾听到这个法子的时候,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震惊。 身为女子,对于生产一事,她们俩多少有些了解,女子生产就如同一只脚踏入鬼门关,一着不慎的话,说不定就回不来,孩子能幸运的生下来,也是老天爷开眼。剖腹取子,还是方嬷嬷亲手给顾廷菲接生,对此,李鸾对方嬷嬷多了几分谢意,同时颇为心惊,若是她到时候生产,会不会难产? 方如烟倒是不担心生产,只是眼下她成婚快两年了,还迟迟没有身孕,她心急如焚,齐豫总是劝慰她,子嗣的事乃是上天注定,着急不得,她就捏着手中的丝帕,暗自怨恨自己,都是她耽误了齐豫。 “我如今怕是操不了这个心,那就要交给你们了,李平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家世清白,贤良淑德即可。”顾廷菲本想请她们俩过府,替她想看想看京城中有合适的闺阁女子,她得听方嬷嬷的话,在床上静养两三个月,怕是要发霉了。可谁让她剖腹取子,身子伤的厉害,比正常生产的妇人辛苦的多。 从李平那渴望的眼神中,顾廷菲被他感动了,心里有些不舍。承恩伯夫人过世了,那是李平心底最深处的伤痛,承恩伯中风了,那是他自找,跟两位兄长的关系,也不甚好,也只能期望着顾廷菲替他找寻一个贴心的媳妇,能慰藉他受伤的心了。 李平如今在朝廷中的身份,不少人想巴结他,可他想找一个真心跟他过日子的姑娘,如此两个人才能过的长久。方如烟和李鸾对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同时答道:“好。” 没有拒绝的理由,齐豫、苏明和跟李平的关系都不错,加上顾廷菲开口了,她们俩眼下也没其他着急的事,齐国公府的中馈李氏操心,李鸾虽说是当家主母,可府上只有她和苏明和夫妻俩,下人们还有苏明和约束着,她们俩合计一下,回去各自通过自己的法子找来一些合适的闺阁女子,最后到福安郡主府,来跟顾廷菲合计合计,看看到底谁更合适一些,再请合适的姑娘到府上来相看。 因着李平年少轻狂,曾经娶过吴悠悠,那是他最不愿意提起的人,当然也怪李平自己,谁让他那个时候糊涂,偏偏喜欢跟年轻的小厮厮混在一起,引起他人的误会,还不愿意开口解释。 从前有承恩伯夫人宠爱着他,替他遮风挡雨,如今承恩伯夫人不在了,什么都得靠李平,能有今日的功名,已经不易了,顾廷菲三人一定得替李平找一个好媳妇,能在李平在朝堂之上拼搏的时候,在后院替他撑起一片天。 三个人越聊越高兴,天色渐渐黑了,齐豫和苏明和来福安郡主府接人,李鸾和方如烟各自垂下脑袋,脸上飘着朵朵红云,不说让她们自己回府,怎么来接她们了。在顾廷菲的调侃下,两人很快急冲冲的离开了。 望着她们离开的背影,顾廷菲勾唇笑了起来,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光是眼神就让她们受不了,落荒而逃了。罢了,他们小夫妻俩感情好,顾廷菲跟着高兴。程子墨一身黑衣,风尘仆仆的走进屋里打断了顾廷菲的思绪,孩子一直在里屋,嬷嬷照顾着。 顾廷菲原本想亲自给孩子喂奶,但被方嬷嬷阻止了,顾廷菲这一次生产,身子很虚弱,还是别,府上有奶嬷嬷,就交给她们来喂养,顾廷菲的身子要紧。这话听着程子墨心惊肉跳,当下便阻止了顾廷菲亲自喂养女儿,只要顾廷菲平安,女儿受苦一些没事。 程子墨坐在顾廷菲的床边,刚要碰到她,只见她皱着眉头,嫌弃道:“你快下去洗洗,浑身的味道。” 偏偏程子墨不乐意,非要往她跟前凑过去,惹着顾廷菲只能一味的推着他,蓦得,顾廷菲停下来,眉头紧蹙,被褥下的双腿蜷缩起来,原本想跟顾廷菲开玩笑罢了,逗弄她,居然嫌弃他身上有味道。 如今程子墨急忙问道:“廷菲,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我现在就下去洗洗,你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就是我会心疼的。” 顾廷菲高傲的抬起头,气哼哼道:“你还知道心疼我,你难道不知道我才刚生产没多久,嬷嬷说不能让我动气,你倒好,身上那么重的味道,你是不是想熏死我和女儿?” 气鼓鼓的鼓着腮帮子,惹着程子墨忍不住伸手刮着她的鼻尖,宠溺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对,我不对,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我这就去洗洗,再来陪你和女儿。”没等顾廷菲答应,他便起身离开了。其实身上的味道不算太浓重,若是平素顾廷菲还能无所谓,可如今她觉得鼻子对气味太灵敏了,闻不得这些气味,怨不得她挑剔了。 等程子墨再来回来屋里的时候,春珠和春巧正服侍顾廷菲用晚膳,在顾廷菲的吩咐下,桌上摆满了程子墨爱吃的饭菜,两人相视一笑,各自用膳。用完膳后,春巧和春珠两个很识趣的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干净,一溜烟的跑没了。 程子墨掀开被褥,想要搂着顾廷菲,还没触碰到她,就被她飞快的推开了。不解的盯着顾廷菲,程子墨皱着道:“我已经洗过了,没有难闻的味道了,不信,你再仔细闻闻。”说着还将胳膊伸过去。 顾廷菲气急败坏的拍着,不悦道:“我不闻,困了,我想睡觉,你去把灯熄了。”看了一眼天色,现在外面还早着呢,程子墨不相信顾廷菲这么早就困了,肯定不高兴了,大不了哄着便是:“廷菲,还早,你听我说说话,好不好?我说,你听着就行了。”顾廷菲侧过身子,背对着程子墨,没吭声。 程子墨替她掖好被褥,依靠着床背,沉声道:“不在京城的这段时日,我很想念你,担心你和孩子,一回到兰国,公主就迫不及待的让我赶回来,我们都很担心你,尤其公主,她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看的出来,她担忧的眼神。我还没等到她跟大将军成婚便急冲冲的赶回来,一路上我心急如焚,都期待着孩子能平安的在你肚子里待着,等我回来,亲自看着她出生。 却没想到,这段时间,你承受了这么多,都是我不好,早知道这样,我就算不要命,也不去兰国。”护送平昭公主去兰国和亲的人多得是,为什么就得是他,他的妻子身怀六甲,很快就要生产,他当初真是男子糊涂,才会答应这个差事。 这些话顾廷菲一直听着,没吭声,程子墨飞快的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廷菲,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怨恨我,责怪我,没能遵守誓言,一直守在你身边,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不会再有下一次。”侧过身子,将脑袋靠顾廷菲很近,很近,近的顾廷菲能感受他浓重的气息。 良久,顾廷菲温声道:“好了,现在这样就很好。” 第五百二十章 主谋(二) 程子墨闻言,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不好,一点儿都不好,这笔账我一定得清算清楚了。且不说在宫里皇后如何为难你,就单凭你生产,府上早就准备好的稳婆没了,医馆里就更别提了,我就不相信,放眼京城找不到一位合适的能给你接生的稳婆,让你白白的疼了那么久。 若不是管家想到方嬷嬷了,我真的不敢想象,你们母女会怎么样。廷菲,这笔账我一定得清算清楚,否则我心里不平。不就是仗着我和父亲、母亲,还有公主不在京城,就敢算计你们母女,我必须得让她知晓,敢欺负你们母女的下场是什么样的。” 话音刚落下,就见顾廷菲转过身来,直勾勾的盯着程子墨,道:“你的心意我和孩子心领了,你能如此护着我们,我很满意了,其他的就别去再计较了。”她不是黎国尊贵的大公主周明菲,就算皇帝知道了她的身份,还是纵容皇后,那就是对她这个嫡亲姐姐还有怨恨,巴不得她一尸两命。 之前还觉得让她在府上闭门思过一个月,是为了她好,如今看来,都是她自作多情罢了。皇后才是他看重的人,替他诞下了嫡长子,皇姐算什么,还是一个不敢让天下人知道身份的皇姐。两行清泪不断往下流淌,顾廷菲闭上眼睛。 程子墨轻柔的抬起衣袖替她擦拭脸颊,温声道:“廷菲,这口气我怎么也咽不下去,若是没有方嬷嬷,你们该如何。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既然我回来了,必定会替你们母女俩撑腰,曾经想要伤害你们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我都不会放过,你且安心的在家里好好养着。” “别,程子墨,不值得,别去,好不好?”顾廷菲急忙拉着他的手,阻止道。 程子墨微挑眉梢,从她的话里,似乎已经猜到背后主谋是谁了?“你知道了是谁,是不是?”程子墨轻声问道。 顾廷菲撅着嘴,道:“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子墨,你听我说,我现在和女儿都没事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别再去计较了,好不好?”这几日,她也想过了,曾经她的确怨恨皇后,恨不得能让皇后尝尝她的苦头,可想到皇帝,她还是决定不去计较了。 姐弟俩没必要将关系闹得这么僵硬,皇帝毕竟是一国之君,若是程子墨执意要跟皇后算账,到头来,吃亏的肯定是程子墨,谁让程子墨是臣子,皇帝是黎国的一国之君。程子墨想都没想就应道:“不行,廷菲,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皇后胆敢算计你,还有你身边的人,这不能轻易的算了。 廷菲,我知道你的顾虑,皇帝若是怪罪下来,我就将此事闹大了,让世人皆知,他娶回的皇后是什么德行,根本就不堪为黎国的一国之母。在宫里设计你,在宫外还设计你,差点儿害的你们母女俩的命都没了,廷菲,这个仇我绝对要报了,你放心,我会做好安全的准备。若是被人发现了,我一力承当,与你无关。” 伸手轻柔的抚摸顾廷菲的脸蛋,心疼的在心底发誓,往后余生,一定要守在她们母女俩身边,寸步不离,不给任何人伤害她们的机会。 顾廷菲眼中的泪水越来越多,她知道程子墨对她的感情,想替她们母女俩报仇,但是就算报仇了,又能如何,会伤害到皇帝还有小皇子。顾廷菲直摇头:“别,别,别,你听我说,此事就此打住,别再追究了。你若是出了事,我和女儿该怎么办?” 一力承当,程子墨说的轻松,怎么可能?一个人强撑的日子太难受了,每天都担心受怕,不知道程子墨何时回来。 程子墨轻笑了一声,愉悦道:“廷菲,我就知道你是关心我的,放心好了,我既然做了,那就最好了安全准备,不会让人伤着我们一家三口。” 顾廷菲:“。。。。。。”怎么还跟他说不明白了,接下来她便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是皇后?”这个话题别继续往下说了。 程子墨轻哼了声:“马成岗失踪了十日,前日回府了。”这话听着顾廷菲一头雾水,跟马成岗失踪也有关系,没想明白,伸手拉扯着程子墨的衣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她竖着耳朵认真听。 伸手刮着她的鼻尖,程子墨宠溺道:“好,你想知道,我都告诉你。”从他口中得知马成岗为了田嬷嬷,居然将府上的稳婆给掳走了,瞬间顾廷菲不淡定了。田嬷嬷不是杀了马成岗的父亲马管家,一年多过去了,如今好端端的出现了,直觉告诉顾廷菲,其中必定还有隐情。 程子墨轻柔的抚摸她柔软的秀发,继续道:“皇后命人找到了田嬷嬷,用她来威胁马成岗。毕竟田嬷嬷是马成岗的亲生母亲,就算她曾经杀了马管家,可她仍然是马成岗在这个世上最亲密的人,所以马成岗陷入了两难境地,最终他选择了救田嬷嬷,掳走了府上早就准备好给你接生的稳婆。 至于京城其他医馆的稳婆,那早就被皇后赶出去了。她就算好了,在镇北王府老夫人六十大寿的日子,秘密收买了厨娘,在你的汤药里下了催生粉,廷菲,对不起,都是我害的你受苦了。”抱着顾廷菲,程子墨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恨意,同时还有对自己的责备,为何没有事先想这么多,将顾廷菲母女置于这么危险的境地,差一点儿,差一点,他就再也看不到顾廷菲和他的女儿了。 顾廷菲知道程子墨的激动和对她们母女的关心,这份心意她心领了,温柔的抚拍他的后背,安慰他:“好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很好。” “廷菲,马成岗和厨娘我都已经关押起来,等你身子好些了,你亲自见见他们。”程子墨眸光微闪,马成岗亏他很信任,临走前,再三叮嘱他寸步不离的守在顾廷菲母女身边,到头来,他却成了伤害顾廷菲最大的帮凶。田嬷嬷是马成岗的母亲,相信他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也不容易,内心非常煎熬。 顾廷菲温声道:“不用见他们,怎么处置就交给你了,只是我希望你能为女儿积福,留他们一条小命。”其他怎么处置就随程子墨,她不想管那么多,也没那么多精力,她不是圣母,马成岗选择了田嬷嬷,背弃了她这个主子,不可能再将他留在身边伺候,有一就有二,不会再给马成岗再次背叛她的机会。 程子墨冷哼了声:“好,你就别操心了。对了,还没给女儿取名字,大姐的女儿叫软软,这个名字好,那我们的女儿呢,你想好没有?”脸上荡漾起幸福的笑容,想到女儿,心房变得柔软起来,这是他和顾廷菲的血脉传承,儿子和女儿都一样,身上流淌他们两人的血液。 女儿取什么名字,顾廷菲摇摇头:“等你回来一起想。”一个人想着没意思,另外就算她想好了,程子墨未必喜欢,不如一起想,如此甚好。 程子墨依靠着顾廷菲,闻着她身上的奶香味,沉思着,半晌他激动道:“廷墨如何,有我们俩的名字?” 兴致勃勃的盯着顾廷菲,顾廷菲:“。。。。。。”廷墨一听便是男孩子的名字,而且还加上他们俩的名字,听着就觉得俗气。 见到顾廷菲的神情,程子墨问道:“廷菲,你是不是不喜欢,那我再想想。”垂着脑袋再继续的想想,有没有其他好听的名字,不管如何,怎么都要带上他们俩的名字,这是他们俩的女儿,心肝宝贝。顾廷菲不愿意这般,孩子这么小,就宠着她,长大了宠溺坏了,可怎么办? 不可能一辈子留在府上,总得要出嫁,去面对婆家那么多的事情。结果程子墨不乐意的挑眉:“哼,我的女儿我乐意养一辈子,谁敢欺负她,嫌弃她。”老父亲这会开始担忧起来,他辛苦养大,捧在手掌心的女儿,会被哪个小子娶走,不行,他万般不乐意,若是可以的话,他宁愿一辈子养着女儿。 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才那么一点儿的女儿,程子墨就舍不得出嫁了。当下捏着程子墨的手背,顾廷菲板着脸道:“那当初你娶我的时候,有想过我父亲的感受吗?”父皇没等到她成婚便去了,若是父皇在世,或许她就不会远嫁兰国,也不会有如今的际遇,变成顾廷菲,被太后赐婚给程子墨,也不可能有这么可爱惹人疼的女儿了,看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都是最好的安排,顾廷菲欣然接受了,只是有点儿吃味,程子墨对女儿太过溺爱,那么对她呢! 程子墨就算再迟钝,也看出来顾廷菲此刻生气了,他低声哄着:“女儿是我们俩的孩子,所以我才这般喜欢她,舍不得她出嫁。我知道这些话只是说说而已,不可能真的将女儿留在身边一辈子,将来她总的要找到新的依靠。 我们俩不可能陪着她一辈子,往后人生的路还长着呢,你还是我一直相伴到来的人。廷菲,我爱你。” 表白来的太快了,顾廷菲起初还气鼓鼓的嘟着腮帮子,后来听到程子墨说的话,脸上不自觉的飘着朵朵红云,轻轻的推开了他,别过脸:“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程子墨不乐意了,“廷菲,你还从未说过你爱我呢,说一遍,好不好?”抱着顾廷菲,生怕伤着她的伤口,只能忍着了。 顾廷菲抿嘴浅笑,背对着程子墨,没吭声,这些话,她不好意思说出口,就免了。有程子墨在身边,她觉得很安心。程子墨因着顾廷菲的伤口,没有再逼着她,女儿的名字就再想想,不着急取,背对着顾廷菲,程子墨保证道:“好好睡觉,等着我给你报仇。” 怎么还提起报仇,顾廷菲瞬间转过身来,直面程子墨,舔了舔嘴唇:“不是说了,此事到此为止,不要再闹大了,对大家都不好,子墨,你的心意我明白,我很高兴,这辈子能遇到你,嫁给你,替你生下女儿,我感谢老天爷,也感谢生命中遇到过的每一个人,若不是没有他们,兴许我们之间的感情不会这么坚定,就在我觉得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是你,因为有你,我才能咬牙坚持下来,我爱你,所以不要再追究了,好不好?” 这是顾廷菲心底最深处的夙愿,诚然如今心底对皇后还有怨恨,但为了皇帝和小皇子,她愿意不计较。偏偏程子墨不诚然,温声道:“廷菲,我们彼此相爱,那是我们俩之间的事,于他们何干,你呀,就是太善良了,担心我,我知道分寸,你等着瞧好了。”担心他斗不过皇后,还会牵连自身,引得皇帝不高兴。 这件事,程子墨有分寸。若是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护不了,他还有什么资格在京城立足。皇后能算计顾廷菲一次,也能算计第二次,第三次,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有方嬷嬷这样的人出现,最好的法子就是杜绝皇后,给皇后一次狠厉的教训,让她长长记性。 程子墨也不会要皇后的性命,他还没这么猖狂,想要做大逆不道的臣子,只是想给皇后一个警告罢了。顾廷菲不赞同他的话,刚想要捂住他的嘴唇,却被程子墨越发的抱得紧,让她不得动弹,好半晌,顾廷菲猛地发现脖颈处有一股温热,那是程子墨的泪水。 这时,她才豁然明白,她错了,一直想要护着皇帝和小皇子,忽略了程子墨的感受,他心疼自己和女儿,这一次九死一生,下次或许就没那么幸运了。身为丈夫和父亲,程子墨身上有他肩负的使命,不能容忍任何人欺负她们母女,包括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黎国的皇后也不行。 第五百二十一章 滑脉 这般的护犊子,让顾廷菲动容,再多劝慰的话也说不出口,应该相信程子墨,他做事有分寸,不会让她担心,如此,顾廷菲和程子墨就互相拥抱着彼此。 用完膳,方如烟坐在铜镜前准备卸妆,丫鬟们还在收拾碗筷,齐豫走到她跟前,好奇的抬头看过去,问道:“怎么了?” 话音刚落下,只见齐豫从白色的袖袍里掏出一枚精致的木盒子,放在她面前,笑着示意她打开看看。这是齐豫送给她的礼物吗?方如烟满怀期待的打开木盒子,里面是一枚非常精致的凤凰簪子,瞧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当下方如烟当下,不安道:“这凤凰的我戴着怕是不合适吧!” 齐豫皱着眉头:“有什么不合适,我觉得很好看,来,我给你戴上看看。”他和苏明和两人在店里挑了许久,眼看着苏明和挑了许多,他看了很多,都不入眼,唯独这一枚凤凰簪子被他看中了,挑选回来送给方如烟。 再看铜镜内,佳人着清色长裙,宽大领口,广袖飘飘,头绾简雅倭堕髻,青丝垂肩,齐豫亲手给方如烟戴上了凤凰簪子,别提多明艳动人。玉带绕臂,暗香萦际,面若夹桃又似瑞雪出晴,目如明珠又似春水荡漾,袅娜纤腰不禁风,略施粉黛貌倾城,分花拂柳来,沉鱼落雁,舞带盈盈去,闭月羞花,其相貌也,面如满月,目若青莲,星眸皓齿,杏脸莺舍,怎一个美字了得,你且看她,双瞳剪水迎人滟,风流万种谈笑间。 你再看她,雾鬓风鬟,冰肌玉骨,花开媚脸,星转双眸,只疑洞府神仙落入凡尘,正是玉臂轻挥花落尽,金履未至蝶先飞,此间哪有好女子,不比西施赛昭君。这是他的夫人,齐豫不自觉的凑到方如烟耳边,低语:“夫人,你真美。” 听着齐豫的话,方如烟瞬间红了脸,娇羞的站起身,不敢直面齐豫,准备往床边走去,却被齐豫一把搂在怀里,“夫人,为夫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很美,这支簪子很适合你。对了,你若是喜欢其他,等过几日我休沐带你一起去,可好?”被齐豫一直紧逼着,方如烟溃不成军,只能点头应下。 接下来,齐豫正色道:“夫人,礼尚往来,你是不是也应该给我准备一些回礼?” 回礼,方如烟:“。。。。。。”敢情齐豫送她簪子,就是想要回礼,她当下不高兴了。 齐豫见状,急忙解释道:“夫人,我今日瞧着苏明和的香包甚是羡慕,听他说,是苏夫人亲手给他做的,挂在身上,别提多显摆了。夫人,你我夫妻多年,你好像还未曾替我做给香包,还有衣裳,为夫也想要。”没办法,方如烟不主动提起要给他做,只能自己开口要了。 方如烟涨红了脸,双手紧张的绞着手中的丝帕,并非她不愿意给齐豫做,只是母亲过世的早,继母不曾教过她女红,这个时候,她只能吞吞吐吐的应下,回头再向李鸾请教。这才让齐豫满意,回头他也能在苏明和面前显摆他们夫妻情深。 这厢苏明和摆在桌上很多首饰,看着李鸾满心欢喜,李鸾出身镇国公府,自幼便是锦衣玉食,不缺少这些首饰。 出嫁的时候,周氏给她很多陪嫁,还有不少夫人们给她添妆,不过那些首饰都不比苏明和送的珍贵,这是苏明和亲手给她挑选,意义不一样,她万分喜欢,飞快的踮起脚尖凑到苏明和身边,亲吻了他的脸颊,娇声道:“谢谢你,夫君,我很喜欢。” 苏明和很是受用,不自觉的咳嗽道:“鸾儿,你喜欢就好,我还担心你不喜欢,若是喜欢,下次我再去给你挑其他款式。”能用这种方法讨好李鸾,似乎还不错。 李鸾闻言,伸手挽着他的胳膊,坐下来:“别别别,家里的首饰够多的了,我一个人也戴不完,别浪费了。”她如今掌管中馈,才知道柴米油盐多有贵,他们两个人过日子,得过的金贵了,这是祖母教她的,不要浪费,毕竟钱财是苏明和辛苦挣来的。 苏明和伸手刮着她的鼻尖,宠溺道:“没事,不用替我心疼,省银子,你戴不完,将来留给我们的宝贝女儿,给她戴,或者儿媳妇也行。” 李鸾:“。。。。。。”不敢对上苏明和直勾勾的眼神,女儿和儿媳妇,前提她得有身孕,这不是给她压力吗? 苏明和见到李鸾不吭声,低声道:“鸾儿,你是不是不高兴了?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给我节省,你嫁给我了,我不想让你这么辛苦。”并非嫁给他就要委屈李鸾,姑娘家都喜欢这些首饰,他只是希望李鸾嫁给他,能过的幸福。 李鸾飞快的看着苏明和一眼,小声道:“我还没身孕呢!” “我没有催你,你别有太多的压力,子嗣的事我和齐豫一眼的想法,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苏明和生怕李鸾不高兴,有太多的想法,逼着自己,那就不是他想看到的。 话音刚落下,李鸾就大口大口的对着苏明和吐了起来,把苏明和吓得脸色苍白,赶忙对着门外的丫鬟大喊:“快去叫大夫。” 丫鬟得了吩咐,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吐出来了,李鸾便觉得舒坦多了,不自觉的拍着苏明和,嗔道:“我没事,别大惊小怪的去请大夫。” 苏明和正色道:“你还从未吐过,必定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坏了肚子,等大夫来,给你好好看看,听话。” 李鸾还想说,天色这么晚了,就不要麻烦了,等明天早上若是身子再不适就去请大夫也不迟,偏偏苏明和板着一张脸,拉着她坐在床上,让她躺下了歇息。其实她没有那么脆弱,也没有那么不舒服,吐完就舒坦许多。苏明和柔声道:“身子要紧,乖,快躺下来,听话。”算算时间,大夫也快来了,随后他站起身双手背后在屋里来回走动,李鸾的脑袋都跟着晕了。 大夫可算来了,大夫急冲冲的跟在丫鬟身后进来,连身上的衣裳都还没整理好,就被苏明和吩咐给李鸾把脉。大夫自然知晓苏明和,那是皇帝跟前的红人,他自然得恭敬的应下,小心翼翼的给李鸾把脉。 蓦得,大夫放下脉枕,疾步走到苏明和跟前,满脸堆着笑意。苏明和皱眉紧蹙,李鸾分明吐了,身子不适,大夫怎么还高兴,莫不是?随后大夫激动道:“小的恭喜苏大人,贺喜苏大人,苏夫人这是滑脉,已经一月有余。” 苏明和愣怔片刻,捏着大夫的肩膀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来的太快了,有点儿让他不敢相信。大夫正色道:“苏大人,小的行医多年,还从未出现过差错,再说滑脉这么简单,小的怎么可能看错,自然是真的了。不过,苏大人,小的得提醒一些,苏夫人身子弱,得好生养着。”别出什么差错了,那就不是他的错了,该提醒的事他做到了。 苏明和颔首道:“好,多谢大夫,还请大夫给我夫人开些滋补身子的药。”这是自然了,一声吩咐,丫鬟领着大夫下去领赏了。苏明和疾步走到床前,李鸾还在发呆,大夫说的话,她还没回过神来,小手一直覆在平坦的小腹上,腹中有了她和苏明和的孩子,太不敢相信了。 方才他们还在讨论孩子的事,苏明和提到了儿媳妇和女儿,无形中给她增加了压力,子嗣的事她也着急,偏偏这个时候,孩子就来了,还一个月了,她真的太大意了,一点儿都没注意到,幸亏及时发现了,要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李鸾有点儿庆幸了。 没等苏明和开口说话,李鸾张开手臂紧紧的抱着苏明和,真好,他们俩有了自己的孩子,血脉的传承,这种感觉很奇妙。 半晌,苏明和的大手被李鸾拉着,覆在平坦的小腹上,眉眼带笑:“夫君,这里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 “你有身孕了,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我都喜欢,都是我们俩的孩子,方才大夫的话,你也听到了,自己身子虚,得注意一些。不行,我白天在衙门,你一个人在府上,我不放心。”苏明和亲昵的刮着她的鼻尖,满脸的宠溺,有了身孕,就得千万小心,双身子的人不比寻常。尤其府上还没有长辈坐镇,他有些担心。 李鸾微挑眉梢:“你想太多,你有什么不放心,你白天在衙门,晚上回来就能看到我们了。我没事,真的,谁还能欺负了我不成。”说着伸手捏着苏明和的脸蛋,示意他放松一些,别考虑那么多。 苏明和严肃道:“不行,府上没有长辈,我还是不放心。这样,等明日,你回镇国公府,有祖母照顾你,我也能安心。嘘,别说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为了你和孩子的安全,我不得不这么考虑。你不知道,这一次,程少夫人难产,小侯爷有多伤心,也是因为府上没有长辈在,才会闹出稳婆没了这么大的事。鸾儿,我只是想让你和孩子都平安,有祖母在,我可以安心,就听我一次,好不好?” 有程子墨的前车之鉴,苏明和不想重蹈覆辙,希望怀里的李鸾能听他的话。李鸾心里一暖,能听到这些话,自然高兴的很,心窝子很暖,证明苏明和将他们母子俩的性命看的很重。 李鸾扯了扯嘴唇:“只是我都出嫁了,还住到镇国公府,怕是会惹人闲话。还有,我们去镇国公府了,你一个人在府上怎么办?我们若是想你了,怎么办?”有祖母在身边陪着,固然好了,但是她舍不得跟苏明和分开,夫妻俩成婚不到半年,李鸾就有身孕,如今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岂能愿意分开。 苏明和微微一笑,温声道:“我就知道夫人舍不得我,放心好了,我也搬过去住,一直等到你平安的生下孩子为止,明日我会去跟祖母说,你什么都不要管,好好睡一觉。”伸手替李鸾掖好被褥,让她躺下来歇息,小心翼翼的生怕伤着她的肚子。 李鸾忍不住调侃道:“你若是也跟着我住到镇国公府,可会有人说你苏大人入赘哦。” “入赘就入赘,我乐意,谁管得着。”苏明和眸光微闪,忍不住亲吻她的脸颊,有了身孕还不安分,不知道要当母亲了,得庄重一些。罢了,这是他自己看中娶回来的媳妇,自然得好好的疼着了。 永安侯夫人焦头烂额的听着管家说的话,因着渔女自尽了,永安侯和万梓齐都在牢里,至今都没出来,她花了不少银子,都没能见到他们一面,这一次听说朝廷很重视,所以花的银票都打水漂了。 永安侯在牢里待一辈子才好呢,可万梓齐不行,那是她唯一的儿子,将来还指望万梓齐给她养老送终。永安侯夫人捏着手中的丝帕,不管花多少心思,多少钱财她都得将万梓齐给弄出来。早就派人给镇国公府送信,偏偏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母亲当真如此绝情,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苦,不闻不问。 不就是没有善待李鸾,如今李鸾已经嫁给了苏明和,当朝的新贵,做了贵妇人,她还不肯放下过去,替她这个嫡亲的女儿着想,难不成真的要看着她后半辈子活在痛苦中。抬手将手边滚烫的茶水拂落在地上,砰啷的脆响听在心里,似乎好受多了。 永安侯夫人眸光微闪,明日她真的得去求着李鸾了,让她带自己去见母亲一面,这一次,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求得母亲出手相处。母亲怎么说,也是皇室中人,她出面跟皇帝求情,一定能保住万梓齐的性命,至于永安侯,那就不用她操心了。 第二天一早,永安侯夫人就早早的到了苏明和的府上,要见李鸾。 第五百二十二章 决裂! 永安侯夫人眸光微闪,明日她真的得去求着李鸾了,让她带自己去见母亲一面,这一次,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求得母亲出手相处。母亲怎么说,也是皇室中人,她出面跟皇帝求情,一定能保住万梓齐的性命,至于永安侯,那就不用她操心了。 第二天一早,永安侯夫人就早早的到了苏明和的府上,要见李鸾。 管家皱着眉头,道:“大人吩咐过了,夫人不见任何人,你还是请回吧!”昨日大夫刚说李鸾有了身孕,今日就他不认识的人来打搅夫人了,自然不能见了。管家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瞧着永安侯夫人身上的衣裳,知道她的身份。 永安侯夫人气愤无比,这段时间,她真的感受到了憋屈,抬手就准备给管家一记响亮的耳光,伸在半空中的手刚要落下,就见到苏明和搀扶着李鸾出来了。她快速的将伸在空中的手伸回去,笑道:“鸾儿、苏大人,你们来了,我就说吧,你们俩怎么可能不见我这个长辈,鸾儿,快些让姑母瞧瞧,嗯,气色不错。” 心里再不喜欢李鸾,也没法子,必须赔着笑脸哄着她,谁让李鸾如今的运气好,嫁给了苏明和这个当朝新贵。 李鸾和苏明和对视一眼,他们俩可早就看到了永安侯夫人,想对管家动手,那恶毒的神情。李鸾不动声色的将手从永安侯夫人的手中抽回来,淡声道:“姑母怎么来了?”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李鸾对永安侯夫人很是冷淡。苏明和没吭声,一直站在李鸾身边。 若不是有求于人,永安侯夫人早就破口大骂了,李鸾不懂规矩,莫不是苏明和也不懂规矩,不知道尊敬长辈,怎么说,也是李鸾的姑母,曾经是她的婆母。永安侯夫人憋着心头的不满,道:“鸾儿,瞧你说的什么话,姑母来看看你,不行吗?” “哦,这自然是可以了,不过,姑母,我们要走了。”李鸾叹口气,颇为可惜道。苏明和一个眼神使过去,管家立刻会意的赶着马车,装着东西。永安侯夫人衣袖下的双手紧捏着,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可恶的李鸾和苏明和,如此让她难堪,总有一日,她会报今天的仇,但现在不能发火,不能动怒。 苏明和紧握着李鸾的小手,柔声道:“别怕,有我在,她不敢仗着长辈的身份欺负你。”越来越证明他让李鸾搬到镇国公府养胎的想法是对的了,若是他不在府上,府上没有长辈在,李鸾能一次、两次不见永安侯夫人,还能天天不见,回头传出去,对李鸾的名声不好,苏明和可不乐意看到这般。 苏明和搀扶着李鸾上了马车,刚准备离开,被永安侯夫人叫住了:“等等,你们这是去哪里?”带着这么多东西,大车小车的装着。 苏明和飞快的看了李鸾一眼,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似乎再说,他能搞定。苏明和轻看着永安侯夫人,冷声道:“去镇国公府。”说完放下车帘,马车缓缓的朝镇国公府的方向行驶。 永安侯夫人气急败坏的揉捏着手中的丝帕,他们去镇国公府,她也去,本来今日就是要让李鸾带她去见母亲,大不了就大闹一场,她不在乎名声,就看他们了。尤其苏明和,沽名钓誉,还真的不在意名声,不就是娶了李鸾这只破鞋,有什么可高兴的。 李鸾依偎在苏明和的怀里,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马车停下来,苏明和才轻轻的叫道:“鸾儿,醒醒,到了,很快就能见到祖母,告诉她老人家这个好消息了。”伸手刮着李鸾的鼻尖,被李鸾狠狠的瞪着:“你别被人看到了。” “怕什么,这是我们夫妻俩感情好,看到了又如何。”苏明和无所畏惧的搂着李鸾,亲吻她的脸颊,惹着李鸾一阵羞涩。前脚他们到了镇国公府,后脚永安侯夫人的马车也到了,管家见到李鸾和苏明和来了,别提多高兴了,只是见到不远处的永安侯夫人,当下皱着眉头,顺着管家的方向看过去,李鸾和苏明和也看到了永安侯夫人。 才在苏府门口见过,如今他们来镇国公府,永安侯夫人也来了,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苏明和联想到最近永安侯和万梓齐入狱的事,便猜到了。不过这里是镇国公府,凡事有周氏做主,他一个晚辈还是别插手的好,省的惹着周氏不高兴,永安侯夫人毕竟是周氏的嫡亲女儿。 李鸾和苏明和进去了,永安侯夫人捏着手中的丝帕,冷着脸看着拦着她的管家,呵斥道:“混账,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可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女,凭什么不能进去!”气的心肝疼,李鸾算什么。 管家正色道:“还请永安侯夫人不要为难奴才,这是老夫人的吩咐,您已经从族谱上除名了,再也不是镇国公府的人了,往后也不可能再见到老夫人。”既然决定了,就要做的彻底,不要留一点儿后路。 永安侯夫人当下瘫坐在地上,“好,好,好得很,我今日就非得在这等着,若是母亲还不肯见我,我就一辈子留在这里,看看你们到时候如何收场!”有不少百姓围观,对永安侯夫人和管家两人指指点点,似乎再说管家欺负永安侯夫人。 从母亲将她从宗族除名的那一刻起,她永安侯夫人的脸面早就被人放在地上狠狠的踩着了,也不在乎此刻,为了救万梓齐,她什么都豁出去了,脸面不算什么。 周氏狐疑的看着走进来的李鸾和苏明和,还有不少下人抬进来的好多箱子东西,李鸾的气色不错,一路被苏明和搀扶着,如今到了祖母跟前,她自然挣脱了苏明和,一溜烟的走到周氏跟前,亲昵的挽着周氏的胳膊,撒娇道:“祖母,我搬回来陪着您,可好?” 当下周氏冷着脸,拉开了李鸾的手臂,不悦道:“不行,你都出嫁了,不能搬回来住。明和,你也由着她的性子来,太惯着她了,将来可有你苦头吃,到时候可别来找我这个老婆子给你做主。”苏明和宠着李鸾,她高兴,但也有个分寸,总不能事事都由着她的心意来。 李鸾垂下脑袋,忍着嘴角的笑意,苏明和见状,忙上前道:“祖母息怒,大夫昨日说鸾儿有了身孕,她身子虚,有祖母在身边照顾着,我也安心,就有劳祖母了。”李鸾不说,也只有他来说了。 听闻李鸾有身孕了,周氏又看了一眼身边垂着脑袋的李鸾,没出声询问,李鸾就笑着抬起头,撒娇道:“祖母,您都有身孕了,您还好意思赶着我们娘俩离开嘛!” 笑颜如花,让周氏无奈的抚摸她的脑袋,直摇头:“你啊,真拿你没办法,都做了母亲,往后可得注意些。”有了身孕,千万得注意了,这会她倒是能明白苏明和的用意了,苏府没有长辈,只靠一些婆子,必定不能照顾好李鸾。 苏明和能有这份对李鸾的心意,周氏很满意,就算此刻让她离开这个人世,也能安心的走,去跟李鸾的祖父和父亲有所交代了。寒暄了几句,苏明和还得去衙门,就急冲冲的离开了。望着苏明和离开的背影,李鸾许久才回过神,对上周氏打趣的目光:“这就舍不得了?” 闻言,小脸轰的一下子变红了,气愤的跺脚道:“祖母,不许说了,对了,姑母在外面,怕是因着姑父和表哥入狱的事,您要不要见见她?”撒娇的挽着周氏的胳膊,小女儿的娇羞姿态尽显,这才对。 听到李鸾提起姑母,永安侯夫人,周氏眸光微闪,那是她嫡亲的女儿,怎么可能不心疼,当初那么狠心,为的便是能让李鸾在苏府过上好日子,换做任何男人,都会介意娶回来的媳妇成过婚,且她的前夫和婆母还在京城,时常能见到,听到关于他们的消息,周氏自问是个大度的人,也会在意一些,何况年轻有为的苏明和。 李鸾见周氏不吭声,便低声道:“祖母,我知道您为了我好,可姑母怎么说也是您的嫡亲女儿,这一次姑父和表哥入狱了,我听夫君说,此事很严重,现如今姑母必定是求助无门了,才会找到您,祖母,您就见姑母一面,可好?我不希望您因为我的缘故跟姑母闹僵,那便是我的罪过了。”知道祖母心疼她,为了她和苏明和两人,毅然决然的断绝了跟永安侯夫人的母女关系,当永安侯府的人没办法再去苏府闹腾,打搅她的生活。 周氏目光温柔的看向李鸾,不愧是她身边养大的孩子,心性和气质就是比旁人高的多,也许这也是为何李鸾和离了,还能吸引苏明和喜欢的原因吧!最终周氏颔首,紧握着李鸾的小手,“好,祖母答应你,见她一面。” 接着祖孙俩便进屋等着永安侯夫人,李鸾有了身孕,虽说时日还短,但一切都必须要注意,尤其前三个月,胎位不稳,很容易就小产。既然苏明和将李鸾送来了,周氏就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迎接这个新生命。 管家听到丫鬟的话,二话没说,便恭敬的走过去请永安侯夫人进去,闻言,永安侯夫人狠厉的瞪了管家一眼,趾高气扬的走进去,似乎再说,看吧,母亲终究还是疼我的,没眼睁睁的看着我受苦。 等到了周氏的院子,一抬脚,永安侯夫人就看到周氏斜躺在榻上,李鸾坐在她身边,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祖孙俩特别高兴,尤其母亲,许久不曾见到母亲如此开怀了。 一时间,让永安侯夫人停下了脚步,呆呆的站在门口。良久,她才缓过神来,和李鸾四目相对,扯了扯嘴角:“母亲、鸾儿。”听李鸾说了不少苏明和跟她之间相处的事,周氏越来越确定,苏明和是可以托付终身的男子。 对永安侯夫人的态度不冷不热,坐着的永安侯夫人觉得此刻自己像一个外人一样,有些格格不入,她本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女,是母亲最贴心的女儿,为何如今会变成这样的局面?母亲对她这般疏远,连一个小辈都能爬到她头上来。 永安侯夫人扯了扯嘴角:“鸾儿,好端端的怎么回府住了?” 周氏飞快的看了李鸾一眼,没吭声,似乎想让李鸾自己回答。李鸾眸光微闪,笑道:“自然是想祖母了,回来陪陪祖母。”这样的回答让永安侯夫人挑不出毛病来,她嫁出去这么的多年,似乎还没回府陪母亲住过几日。 思及此,永安侯夫人沉下脸,道:“鸾儿,你们夫妻俩没有长辈在府上,可不能任意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你都是出嫁的女儿,就是镇国公府泼出去的水,回来小住怕是不合适。”这个时候还不忘记端着姑母的架子来教训李鸾。李鸾没吭声,垂着脑袋,若有所思。 周氏轻哼了一声:“鸾儿愿意回府陪着我这个老婆子,那是鸾儿和明和的孝心,要不着你在这里充长辈说教。”李鸾和苏明和都是好孩子,只要他们小夫妻俩日子过的好,周氏就高兴,管什么礼数、规矩,那都不重要。 永安侯夫人心底憋着一口气,母亲不待见她,自然不高兴听她说的话,于是开口道:“是,母亲,女儿只是想给鸾儿提个醒罢了,别仗着如今苏大人宠爱她,就肆意胡来。” 砰的一声,周氏狠厉的拍着桌子,茶盏弹跳起来落在底托里,发出砰啷的脆响,李鸾见状,紧握着周氏的手,温声道:“姑母,别动怒,消消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不经意的将周氏的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似乎再说,为了她腹中的孩子,也别动怒,能陪伴孩子更长久。 周氏回过神来,淡淡道:“你跟镇国公府没关系了,鸾儿也不是你的晚辈,她是圣上亲封的三品诰命夫人,行事只有主见。倒是你,今日有何事?”本想着为了李鸾腹中的孩子,加上如今他们小夫妻关系好,周氏对永安侯夫人存了一点儿仁善之心。 第五百二十三章 小皇子哭闹(一) 永安侯夫人捏着手中的丝帕,当着李鸾的面,母亲这般不留情面,让她脸上觉得火辣辣的,难受极了。换做往日,她早就坐不住,飞快的离开了,可如今她还能求谁,平素与她交好的那些夫人们,知道镇国公府跟她断绝关系,便少有来往。 如今再得知永安侯夫子俩入狱的消息,就更没有人愿意见她,递出去的帖子都石沉大海,再也没有音讯,就再迟钝,也清楚了,这个时候,谁会雪中送炭,也只有她娘家的亲人了。 深呼吸一口气,永安侯夫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母亲,求您了,救救齐儿,他是我唯一的儿子,若是他没了,我也不想独活了,母亲,我知道您一定有办法,还有鸾儿,苏大人是兵部侍郎,在圣上跟前都能说得上话,你们一定有办法将齐儿救出来,我知道过去的事都是我们不好,我们错了,如今齐儿在牢里过着苦日子,你们就帮帮齐儿,好不好,算我求你们了。” 李鸾没吭声,说实话,当初她的确喜欢万梓齐,喜欢到骨子里,非他不嫁。可那种终究是心底的痴念罢了,真正的嫁到永安侯府,做了万梓齐的夫人才知道,苏明和比万梓齐强在哪里的地方。 苏明和为人正直,做事谨慎,不拘小节,最重要的是真心的喜欢她,疼着她,什么事都首先按照她的意愿来,这样的夫君,她能不喜欢吗?人心都是肉长的,有感情的。如今她跟万梓齐已经没关系了,在她用所有的嫁妆换取和离书的那一刻,就再也没有瓜葛了。现下陪着周氏一起见永安侯夫人,那是心疼周氏,不愿意看着她老人家伤心罢了。 周氏厉声道:“如今你知道错了,那当初你为何没有教育好齐儿,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难道心底没数吗?现下你求着我们,能有什么法子。”算是拒绝了永安侯夫人,有些人犯错了,必须得受到严厉的惩罚。她跟万梓齐见面的次数不算多,每次都是留着永安侯夫人说话,母女俩说着贴心的话。 永安侯夫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抬起头哭泣道:“母亲,如今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没有教育好齐儿,害的他落到如今的地步,是我的错,母亲,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齐儿呆在牢里见死不救,我嫁了这么一个没用的东西,这么多年,我已经够憋屈的了。 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能将齐儿救出来,我保证,往后一定好好教育齐儿,母亲,鸾儿,你们一定有法子。”永安侯是彻底抛弃了,万梓齐一定得救出来。 周氏别过眼,道:“当初是你执意要嫁到永安侯府去,我曾经劝过你,让你想清楚,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蒙骗了,让你多考虑考虑,可你当时说了什么,你如今可还记得了?罢了,这些事,我老婆子也不愿意提了,只一点,这一次万梓齐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 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为何他不能受点儿苦,这么轻易就让他出来,如何能长记性,你能救得了他一次,能救得了他一辈子。你是他母亲,不可能陪伴他一辈子,这个时候你教育他还不算晚,可知道?”终究是她的女儿和外孙,周氏不忍心,只能教导永安侯夫人,这次让万梓齐长记性,往后才能记得,不会再犯浑。 府上有娇妻、美妾,他们父子俩还去强了渔女,闹出人命来,要是不尝尝厉害,还真的以为他们俩能在京城横着走,无法无天了。律法便是用来约束来,处罚这些不守规矩的人,周氏绝对不容许他们这一次轻易的出来。 永安侯夫人闻言,大声喊道:“不,不,不要,不要,母亲,齐儿身子弱的很,万一有什么好歹,我怎么活下去。母亲,您就救救齐儿,就这一次,我保证,等齐儿出来以后,一定教好他,不会再让他犯浑,不会再让他胡来,母亲,母亲,就一次,好不好?” 一路爬着到了周氏跟前,眼尖李鸾一直握着周氏的手,猛地抬起头,起身推开了李鸾,厉声道:“你给我走开!”对李鸾充满了恨意,这个时候再也不愿意对她摆好脸色了,李鸾就是因为她,母亲才将她从宗族上除名,害的她沦为京城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笑柄,如今还在看她的笑话。 眼尖李鸾要摔倒,周氏快速的撑着身子,拉住了李鸾的衣袖,见她脸色苍白,急忙搀扶着她坐在椅子上,急切的问道:“怎么样,鸾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大夫?”可别出什么事,她可没脸见苏明和,跟他交代了。 心底对永安侯夫人不由的怨恨,今日不应该见她,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推李鸾,分明还是心术不正。 李鸾没吭声,她拧着眉梢,永安侯夫人见状,冷哼道:“母亲,她的身子可没这么虚弱,不过就是推了她一下。” 话音刚落下,就被周氏狠厉的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道:“混账东西,你可知道鸾儿有身孕了,亏得你还想求着鸾儿和明和,这次怕是不可能了。来人,送客!”不愿意再见永安侯夫人,还想着耳根清净一些。 有身孕了,李鸾有身孕了,永安侯夫人耳边回荡着写句话,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有两个粗壮的婆子架着她,准备拖着她离开,“母亲,我不知道,你们也没告诉我,要是早知道鸾儿有身孕,我怎么可能推她,母亲,我真的是无意的,我只是想好好跟你说话罢了。母亲,鸾儿,你们别这样。。。。。。” 周氏给嬷嬷飞快的使眼色,她们立马会意的掏出棉布,堵塞了永安侯夫人的嘴,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李鸾说不要紧,周氏还是不放心的请来大夫,只有大夫说不要紧,她才能安心。苏明和遇到齐豫,特别高兴,满脸遮掩不住的笑意,得知李鸾有身孕了,齐豫嘴角略微犯抽,有必要这么显摆嘛! 李平倒是恭敬的道喜,不可否认,齐豫心底有些羡慕,苏明和和李鸾成婚不到半年,就有了身孕,传出好消息,他和方如烟呢!不行,不能给方如烟这么大的压力,回头又要不高兴了,得,不去想了。 送走了高兴的苏明和,李平走过去,推搡着齐豫,道:“齐大人,回府多努力,兴许很快就能听到嫂夫人的好消息。” 挤眉弄眼的瞬间让齐豫不满,推了他一把,正色道:“滚!”一个没有娘子的人敢嘲笑他,甩着袖袍离开了。 李鸾有身孕的事,顾廷菲也知道了,从程子墨的口中得知,她太高兴了,为李鸾和苏明和高兴,他们俩能有自己的孩子了,尤其李鸾,她心底有点儿自卑,她嫁过人和离过,才遇到了苏明和,嫁给他,想早些替他生一个孩子,如今心愿达成了。 只是顾廷菲逗弄着怀里熟睡的女儿,想起了方如烟,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有身孕,希望老天爷也能眷顾她。 正在批改奏折的皇帝皱着眉头,放下手中的奏折,呵斥道:“何事如此喧哗?”外面吵吵闹闹,还能不能让人安静的批改奏折了,一群没用的废物。 小木子会意的朝殿外走去,打探情况,很快就疾步走到书案前,道:“圣上,是皇后娘娘寝宫的宫女,小皇子从昨夜到现在一直都不肯吃东西,哭闹不止,谁也哄不住。娘娘这会已经急昏过去了,宫女们没了主意,便来求见圣上了。” 难怪听到哭哭啼啼的声音,皇帝猛地抬脚往外走去,快一天都不吃东西了,那群伺候的奶嬷嬷都是废物吗?皇后因着被顾廷菲推了一下,生产的时候伤了身子,如今着急的昏过去,皇帝根本就没心思再看奏折了,急冲冲的赶到皇后的寝宫,一路上片刻都没耽误。 见到皇帝来了,宫人们纷纷跪下行礼,小皇子还在肆意的大声哭喊,皇帝走过去,试图抱着他,却看到小皇子面红耳赤的扯嗓子哭喊,身边的人更是素手无策,连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来了,他们纷纷跪在地上,垂丧着脑袋。 一个一个没用的东西,平素养着他们,如今好了,小皇子哭喊不止,不肯吃东西,他们竟然一点法子也没有,还说什么宫廷御医,皇帝憋着一肚子的火气,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哄着小皇子,别让他哭喊了。” 裹在单薄的被褥里,拳头不断的挥舞着,嗓子都快哭嘶哑了,还不肯停止,声音越来越低沉,听着皇帝心里甚是心疼,小皇子才出生一个月,难能经受的住这般,偏偏不会说话,太医们根本就检查不出什么毛病来。 这时,皇后醒了,听到小皇子的哭声,不顾披头散发就掀开被褥,被嬷嬷披上了一件披风就走过来,刚准备给皇帝请安,被他拦住了,“免礼,皇后。”因着小皇子的哭喊,两人都没心思闲聊了,望着哭的小脸通红,拳头挥舞的小皇子,皇后越发的心疼,眼泪含在眼眶里,小皇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当下皇帝下令,在黎国寻求医术高明的大夫来诊治小皇子。皇后寝宫内的气压很低,皇帝和皇后的脸色都不好看,小皇子还在扯着嗓子沙哑的哭喊着,生怕的嬷嬷恨不得能代替小皇子受苦,他这一哭,害的身边的人都跟着倒霉。皇后忍不住伸手想要抱小皇子,哄着他,“不哭了,不哭了,毅儿,我是母后,乖孩子,不哭了,来,让母后抱抱。” 小皇子似乎真的听懂她的话了,停止了哭泣,让皇帝和皇后颇为喜悦,再等到皇后小心翼翼的从嬷嬷手中抱来了小皇子,没一会的功夫,小皇子又紧握起拳头,扯着嗓子哭喊起来,让皇后的一颗心变得不安分起来,抬起头,眼睛蒙上了一层水汽,“圣上,如今可怎么办?” 太医们素手无策,宫外的名医还没找到,这段时日该怎么办?才一个月的小皇子,要是他出了问题,皇后不敢想象。皇后的担忧和烦恼皇帝明白,他何尝不是,自己的身子他清楚的很,太后在临终前想要跟他交换,让他不要纳顾廷菲入宫为妃,那个时候他心高气傲,不愿意跟太后做交易,想要让太后含恨而终,没有答应要解药。如今的身子亏损的厉害,看着没什么,可实际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身子真实情况,连皇后都被隐瞒着。 小皇子是他的嫡长子,或许也是他此生唯一的儿子了,势必要保护好,不能让他受半点儿痛楚,将来黎国的天下还得交到他手里,指望他带领黎国越来越强盛,如此他才有颜面到九泉之下去见黎国皇室的列祖列宗。 皇后见皇帝许久没说话,怀里的小皇子仍然哭闹不止,以为他这是不喜欢小皇子了,当然便冷声道:“圣上若是还有公事,就快些回御书房,毅儿这里有妾身就够了。” “皇后,朕只是在想应该对毅儿身边的宫人进行排查,好端端的毅儿不可能这般,连太医们都诊断不出来!”皇帝皱着眉头,他根本就没心思回御书房批改奏折,脑海中都是小皇子的哭喊声,还有那皱巴巴的小脸蛋,越来越拧巴了。 皇后温声道:“圣上说的是,妾身也觉得该仔细排查,毅儿,妾身可怜的毅儿,他这么小,就这么难受,妾身真的想替毅儿难受。”皇后还没出月子,不能抱小皇子太长时间,况且小皇子身子还很软,得放在榻上躺着,很快蓝莓就走过来,将小皇子小心翼翼的抱去榻上,给他擦拭身子,降降温,试图缓解他的哭泣。 皇帝紧搂着皇后入怀,伸出宽厚的手上,轻柔的抚拍她的后背,低声道:“不用担心,朕是真龙天子,会护着我们的毅儿,他一定不会有事的。”这些安慰的话,听在皇后耳朵里,甚是欢喜。 第五百二十四章 小皇子哭闹(二) 方如烟一身淡紫色长裙,头上挽着堕马髻,插了两只镶有红宝石的簪子,瞧着整个人雍容华贵,手腕上还有两只通透的绿色翡翠,应该是有年代的好东西,见到方如烟整个人气色不错。 顾廷菲跟着高兴,含笑道:“方姐姐来了,快些进来。”这几日程子墨和顾廷菲两人一直都在商量孩子的名字,平昭公主远嫁兰国,福安郡主和程勋不在京城,孩子总不能一直都没有名字,这个重任就落在夫妻俩身上,最终商议好了,女儿的小名叫曦姐,大名便是程元曦。 方如烟笑盈盈的走过来,逗弄着躺在床上睡觉的曦姐,舍不得的捏着她的肉嘟嘟的小手,这几日没来,对曦姐甚是想念,感觉曦姐好像长大了一些。顾廷菲瞧着方如烟浑身散发出来母亲的温暖,就知道她对孩子特别的渴望,她和齐豫嘴上说子嗣的是乃是上天注定,着急不得,可心底肯定着急。 如今李鸾有了一个月的身孕,相信方如烟更加着急。果不其然,方如烟没一会便抬起头,低声道:“廷菲,我是不是这辈子都做不了母亲了?”双手忍不住绞着手中的蓝色丝帕,成婚两年了,一直都没身孕,李氏和齐国公府老夫人时常将她叫过来,那目光始终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似乎要将它看出花来。 知道她们老人家的期盼,自己何尝不想给齐豫生个一男半女,哪怕是女儿,她也高兴的很,是她和齐豫的孩子,哪像如今,她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跟齐豫在一起,还不能提起来。齐豫不愿意看到她这般,所以也只能当着顾廷菲的面表现出来。 顾廷菲伸手握着方如烟的手,坚定道:“方姐姐,你不要想太多,孩子总会有的,你调理好身子便是。”顾廷菲不是送子观音,也只能宽慰宽慰方如烟,让她的心情放轻松一些,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方如烟脸上带着一些歉意:“对不起,廷菲,你还在做月子,我怎么能拿这些事来麻你,对不起。”说着眼眶湿润了,在京城没有其他的姐妹,去苏明和的府上,准备去见李鸾,给她道喜,到了苏府从管家口中得知,苏明和带着李鸾回镇国公府养胎了,带去了好多东西,短时间内不回苏府了,让方如烟去镇国公府找李鸾。看着天色,她还是别去了,镇国公府还有老夫人在,她不能贸然就进去,得提前去送帖子。 想了一会,便吩咐车夫到了福安郡主府,来看顾廷菲和曦姐了。去看到李鸾了,只会更加的羡慕她和苏明和,两人成婚不到半年就传出了好消息,回府李氏必定要拿这件事说她肚子不争气,是不会下蛋的母鸡,这些话听多了,方如烟心里会难受,她是个人,活生生的人,听进去,对她没有好处。 知道方如烟心理压力大,顾廷菲温声道:“这样,你就在我府上住些日子,反正你不用管中馈,回头我派人去跟齐国公夫人说一声,你安心的住下来,什么都别想了。”颇为心疼方如烟,幼年没有父母给她疼爱,还受尽了继母和她孩子的欺辱,能嫁到京城,嫁给齐豫,已经是她的福气了。 方如烟要不是顾廷菲坐月子,这个时候早就抱着她痛苦一番了,做月子的人不能哭,眼睛会不好。她含笑着点点头,擦拭脸颊上的泪珠,两人闲聊着曦姐,还想着顾廷珏和软软,不知道她们母女俩在江南如何了,算日子也该到江南了,很快就会有报平安的信送回来。 小皇子的事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顾廷菲和方如烟从春巧的口中得知,两人对视一眼,从各自的眼神中看到了诧异,小皇子才一个月,生下来都是有宫人悉心照顾,怎么如今会不吃不喝,还哭闹不止,连宫里的太医们都素手无策,还要在宫外寻求名医,才那么一点的小皇子,怎么能遭受这么大的痛楚呢! 有了曦姐后,顾廷菲的一颗心变得柔软起来,想着要是她的曦姐也这般,她肯定会很痛苦,蓦得,一个念头从她的脑海里划过,心里咯噔一下,捏着手中的丝帕,当着方如烟的面,她很快便调节好。 方如烟叹口气:“这么小的孩子就遭受这么大的罪,是皇子又能如何!”颇为心疼,她自己没有孩子,见到小皇子那么小这般受苦,跟着难受。顾廷菲附和了几句,很快两人就用晚膳了,期间顾廷菲让春珠派管家去齐国公府一趟,给齐国公夫人松口信,方如烟在福安郡主府小住几日,过些日子回去。 李氏眸光微闪,福安郡主府的管家亲自来了,她自然不好说什么,笑盈盈的送着他离开。等他离开后,抬手便抄起手边的茶盏掷在地上,心里憋着一股火气,方如烟如今真是厉害了,以为有顾廷菲护着她,就随意胡来,还在外面不回府了。不过就是说了她几句,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换做别人家,和离过的女子成婚半年便有了一个月的身孕,还是她最要好的姐妹,越想李氏越是气愤。 偏偏齐豫是个倔强的人,不肯听她的话纳妾,要不然哪里还需要她对方如烟浪费唇舌。齐国公也是,不向着她,这么多年,一颗石头的心也该捂热了,偏生他的眼里只有下棋,根本就不管府上的事务,更不理会她心里的想法。 嫁给这样的人,外面看着风光无限,她嫁了一个好夫君,府上没有那么多的妾室和庶子祸患,还生了一个出色的嫡长子,深得皇帝的器重,狗屁,李氏都想骂人了,她都憋屈,也没做错什么。她想要抱孙子,偏偏齐豫和方如烟不让她如愿,哼一声,吩咐丫鬟去门口守着,齐豫一回府,便将他叫过来。 程子墨一回府,刚进入屋子,就看到了坐在床边陪着顾廷菲说话的方如烟,眸光微闪,他才刚跟齐豫分开,两人各自回府,没想到在府上见到齐豫的夫人,她这么晚了还没回府,是不打算回府了? 顾廷菲见程子墨没说话,急忙解释道:“我这几日闷了,没人陪着说话,便将方姐姐请来,到府上陪我小住几日,夫君,你不会不欢迎吧!”程子墨和方如烟对视了一眼,算是打招呼了,程子墨疾步走过来,温声道:“夫人说笑了,嫂夫人能来陪着你,为夫甚是感激,有劳嫂夫人了。” 一句嫂夫人,方如烟听着迅速的站起身作揖回礼,原本应该是她来福安郡主府逃难来了,程子墨和顾廷菲对她这般,她真的受不住。现下程子墨回府了,方如烟也该走了,他们夫妻俩想必要单独说话,她留下来似乎不太好,急冲冲的低着头走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顾廷菲颇为惋惜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方姐姐能有身孕?” 闻言,程子墨伸手刮着她的鼻尖,宠溺道:“你关心那么多作甚,这应该是齐豫努力的事。” 顾廷菲狠厉的瞪了他一眼,似乎不满意他说的话,程子墨不以为然的凑到她身边,吹个气,让顾廷菲浑身不舒服,伸手了他。程子墨笑道:“夫人,为夫可说的没错,要是为夫不努力的话,怎么可能会有我们的曦姐,是不是曦姐,父亲说的是不是?”一边说一边逗弄着熟睡的曦姐,紧握着她肉嘟嘟的小手,闻着她身上的奶香味,那么柔软的身子,让程子墨忍不住俯身亲吻她红扑扑的脸蛋。 顾廷菲见状,伸手拍了他的后背,皱眉道:“你浑身都是味道,快去洗一洗,别熏着曦姐,还有曦姐正在睡觉,你别吵醒了她,到时候我可不哄她。”满脸的嫌弃,偏偏程子墨气不过,凑到顾廷菲跟前道:“夫人莫不是吃味了?”说完没等顾廷菲反应过来,飞快的亲吻了她的脸颊,发出爽朗的笑声去沐浴了。 顾廷菲紧捏着拳头,该死的程子墨,混账兄弟,太可恶了,居然调戏她,她哪里吃味了,分明是他浑身的味道,还凑到她们母女跟前。 苏明和到了镇国公府的时候,周氏已经走了,回屋歇着了,李鸾见到他回来了,刚要准备起身,被苏明和呵斥了:“别乱动,坐着就好。”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起李鸾来,前脚永安侯夫人推了李鸾,后脚他便知道了,这是他捧在手心上的女人,永安侯夫人随意的欺负,他自然得报仇了。并非他小心眼,而是永安侯夫人仗着自己是李鸾姑母的身份,多次为难她。 李鸾笑道:“哎呀,我没事,真的,大夫都说了,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柔软的声音像温暖的眼光照进苏明和的心田里,一阵温暖。 抱着怀里的李鸾,苏明和伸手抚摸她乌黑亮丽的秀发没吭声,李鸾见状,以为他生气了,还继续道:“我知道你为了我好,担心我和孩子,不过祖母已经狠狠的教训过姑母了。你别再板着一张脸,要是孩子出生后,跟你一样,不喜欢笑,怎么办?”抬头伸手亲昵的捏着苏明和的脸蛋,示意让他多笑一笑,别板着一张脸,会吓着她和孩子。 苏明和无奈的哼了声,越发的温柔了:“你呀,真是拿你没办法。” 到了床上,苏明和拥着怀里的李鸾,心情大好。李鸾舔了舔嘴唇,张嘴问道:“那我表哥现如今怎么样了?”不忍心看到永安侯夫人那么一把年纪了,还为了万梓齐到处求人。祖母虽说嘴上没说,但她知道祖母不高兴了,担心万梓齐,永安侯夫人让祖母想办法,无非就是祖母豁出去面子去求皇帝让皇帝开恩,将万梓齐放出来。 晚间,宫里传出小皇子身子不适,寻找名医的消息,此刻周氏更不适合入宫了。所以也只有她鼓起勇气询问苏明和,万梓齐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苏明和的俊脸骤然阴沉下来,都这个时候了,李鸾怀着他的孩子,还在关心万梓齐,莫不是对他旧情难忘。其他人都可以关心万梓齐,唯独李鸾不可以。看着苏明和的脸色不好看,李鸾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开口解释,便见苏明和从床上站起身,披着衣袍离开了,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说,让她心里钝钝的疼了起来,想要开口叫住苏明和,却听到门砰的一声关上来,苏明和已经走了。 顾廷菲让嬷嬷将曦姐抱下去,程子墨笑着凑到她跟前,道:“廷菲,你再闻闻,我身上是不是没味道了?” 敢情他还记着呢,顾廷菲装模作样的凑过去闻闻,道:“嗯,很好,没了。你过来,我有事要问你,是不是你?”伸手拉着程子墨,两人靠的很近。程子墨很享用两人如今的靠近,大手拦着顾廷菲,替她掖好被褥,方嬷嬷再三叮嘱,程子墨一定不能碰着顾廷菲的伤口,最好不跟她睡在一起,夫妻分房睡,程子墨可不可以。 在外面他都好几个月没有抱着顾廷菲了,夫妻分离那么长时间,如今曦姐生下来,为何还让他们分开,一百个不乐意。程子墨不觉得有什么,倒是顾廷菲,每次看着方嬷嬷欲言又止,担心的目光就觉得脸颊发烫,她应该赶着程子墨离开,偏偏心里舍不得,夫妻俩分离那么久,难免想他留在身边。 况且有程子墨在身边,她踏实了,什么事都可以当甩手掌柜,交给程子墨。飞快的亲吻了顾廷菲的额头,程子墨挑眉道:“夫人问的是什么?” 顾廷菲正色道:“你看着我,我问你,小皇子的事是不是与你有关?”直勾勾的盯着程子墨看,不愿意错过他任何细微的表情。 程子墨愣怔,道:“夫人,你何以见得,小皇子的事与我有关?”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 “我知道,是你做的,你想报复皇后,有的是其他的法子,小皇子才一个月,那么小的人,要是换做我们曦姐,你会怎么办?听我劝,不要再让小皇子受苦了。”顾廷菲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汽。 第五百二十五章 齐豫挨打 将心比心,若是她的曦姐也这把哭闹不止,还不吃不喝,她怕是早就撑不下去了。所以现在不管怎么说,她都一定要劝说程子墨,不要再把注意打在小皇子身上了。 谁知程子墨没有半点儿生气,称赞道:“夫人,我就知道你最聪明,知道是我做的。我的确想报复皇后,小皇子是她唯一的希望,是她的儿子,小皇子难受了,她比任何都难受,我要让她尝尝当初你承受的痛楚。”能猜出来,说明两人心意相通,夫妻这么久了,理应如此。 顾廷菲狠狠的剜了程子墨一样,她的确怨恨皇后,知道程子墨想报仇,心疼她,只是怎么也没想到,程子墨会对小皇子下手。且不说小皇子是皇帝的嫡长子,是黎国的皇长子,将来贵不可言,如今他居然下的去手,莫不是程子墨还有谋反之意? 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吓着了,良久,顾廷菲才回过神来,捏着程子墨的手背,正色道:“你实话告诉我,你莫不是想做皇帝?”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程子墨眸光微闪,那个宝座他自然不会肖像,看的出来顾廷菲对他的担忧,眸光柔和:“廷菲,我知道你担心我,这件事我知道分寸,只是想略微惩戒皇后,让她知道你是我护着,没人能欺负你们母女,若是皇后不明白这里道理,就会想起这一次小皇子的痛楚。廷菲,我对你保证,我绝对没有谋逆之心,我只想保护你们母女,是真的,你相信我。” 生怕顾廷菲不相信他,程子墨竖着手指准备对天发誓,被顾廷菲飞快的握着他的手指阻止道:“别发誓,我相信你,可你想过没有皇帝的感受,他不可能查不到此事,就算你做的再隐蔽,也会留下蛛丝马迹,万一被他查到了,可如何是好? 你要知道,你在宫里的人绝对不能暴露了,上一次,因着太后要杀我,你动用宫里的人让凤妃小产,已经暴露一次了,不能再有第二次了,你为何就不能忍着。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和曦姐都没事了,你就别去计较了。”这会对程子墨颇为怨恨,皇帝要是真的记恨上程子墨,那么京城还能待下去吗? 姐弟俩的关系够僵硬的了,原本以为就这样下去,偏偏程子墨还闹这么一出,瞬间,顾廷菲黑着脸,躺下来,背对着程子墨,任凭程子墨怎么低声哄着她,都没有搭理他,最后困意来袭,她便没心没肺的入睡了。望着她熟睡的背影,程子墨重重的叹口气,他是那么没分寸的人,不会真的伤着小皇子,罢了,明日再对顾廷菲细细的解释,今日她发了好一通的火气,也累了。 齐豫回到齐国公府,李氏还在大厅等着他,见到他回府了,当下呵斥道:“站住,没看见我坐着等你?豫哥,你如今眼里除了方如烟,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了?”眼睁睁的看着嫡亲的儿子跟她越来越疏远,心如刀绞。 齐豫闻言,皱着眉头,道:“母亲,您这是何意?” “我是何意,我是何意,你心里只有方如烟,早就忘了齐国公府嫡长子的责任和担当了,子嗣的传承你也不在乎了。罢了,这些话我也懒得说了,我等着你,就是要告诉你,方如烟又去福安郡主府小住了。 你瞧瞧看,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婆母,走的时候,一声不吭,晚上倒好,打发福安郡主府的管家来告诉我一声,豫哥,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有谁家的儿媳妇这般任性,往后还怎么接管齐国公府的中馈,成为齐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做你的贤内助。豫哥,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母亲求你了,不要再被她迷住了,跟她在一起,你不会有好果子吃!” 望着她养大的儿子,李氏再也忍不住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他,儿子这么大了,在朝中颇有权势,为何就偏偏喜欢上方如烟这个没有亲娘的女人,为了她不肯纳妾,还对她这个母亲越来越生疏。 齐豫静静的看着面前的李氏,这便是生养他多年的母亲,知道儿子内心苛求的是什么吗?从来都不管,只会为了自己的想法加诸在她的身上,方如烟为何不回齐国公府,要待在福安郡主府? 那是因为齐国公府让她太难受了,喘不过气来,母亲对方如烟不知道多少次的劝说,让她给自己纳妾,时常冷嘲热讽她生不出孩子,他们成婚一年多才圆房,哪里有那么快,母亲为何就不能体谅他们小两口,非要那么着急。子嗣和齐国公府嫡长子的责任,他没有一日敢忘记,在朝堂之上拼命的努力,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齐国公府整个家族荣耀吗?如今换来了什么,母亲和全府对方如烟的不满,方如烟不是旁人,是他明媒正娶回来的嫡妻,陪伴他一生的柔软女子,非要这般逼着他们。 齐豫的一颗心越来越冷淡,面色阴沉如水:“母亲怕是忘记,我曾经说过的话,此生我齐豫只有方如烟一个正妻,不会再有旁的人,我厌恶后院妻妾争宠,厌恶嫡庶之争,后院家宅不宁,今晚我便吩咐人收拾东西,明日我们便搬出府单独,往后逢年过节会来给父亲、母亲请安,告辞。” 硬邦邦的语气让李氏再也忍不住眼眶湿润了,眼尖的看到齐豫要离开,这简直就是拿刀子在剜她的心,该死的方如烟,齐豫越是这般袒护方如烟,就越是让李氏厌恶方如烟,都是因为她,齐豫才会这般,如今更是要搬出府去!李氏猛地一着急,喉咙里的血腥气味往上涌来,想要伸手抓住齐豫,却失手了,眼前一黑,昏倒在地上。 此事很快就惊动了老齐国公夫妻俩,他们俩从小厮口中得知李氏和齐豫的对话,纷纷指责齐豫是个不孝子,为了一个女人,不惜跟家族脱离关系,生养他这么多年的父亲和母亲都能抛弃,还有什么资格立于朝堂之上。老齐国公当下便举起手中的拐杖对着齐豫的后背狠狠的打过去,齐国公和老齐国公夫人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齐豫挨打,两人紧忙拉着老齐国公府,劝慰他消消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老齐国公冷哼了一声,推开老齐国公夫人,厉声道:“混账东西,这就是你生养出来的好儿子,跪下,你再拦着我,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打!你不会教养儿子,好,我来替你管教。老婆子,你也让开,我管教豫哥,谁也不许拦着,要不然连你们一起处罚!” 还有没有天理和王法了,齐豫这般袒护一个女人,不惜将嫡亲的母亲气昏过去,还没有半点儿愧疚之心,齐国公府怎么教养出这样的嫡长孙,老齐国公这会对齐国公和李氏颇为怨恨,这对夫妻俩自幼便宠爱着齐豫,早知道有今日,当初他就应该不顾一切的将齐豫抱养在他的院子,悉心教养,绝对不会这般目中无人,不将长辈放在眼里。 齐国公垂丧着脑袋,齐国公老夫人也唉声叹气的松开了老齐国公,朝屋里走去,看着李氏的情况如何了。他们要闹腾便由着他们,自己想管也管不了了。 齐豫一声不吭的被老齐国公打了十几下,老齐国公府似乎还不解气的问道:“快说,豫哥,你要不要搬出去单独住了!”齐国公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再这么继续打下去,齐豫的身子哪里吃得消,明日还要去上朝,万一被其他的大臣们知晓,必定会笑话齐豫和齐国公府,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恳求的看着齐豫,想让他赶紧认错。偏偏齐豫也是个倔强的人,一声不吭,生生的忍着。 齐国公再也忍不住站起身一把抱住老齐国公,道:“父亲,别打了,再这么打下去,齐豫的身子就打坏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打着豫哥,父亲,豫哥这么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也没什么不对!” 老齐国公伸手打了齐国公的小腿,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混账东西,你如今倒是厉害起来,还知道教训你父亲来了。我告诉你,你知道什么,豫哥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自古以来,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怎么到了齐豫媳妇这里就忍受不了了。 哼,改明儿,我得给齐豫媳妇的父亲去封信,好好问问他们方家,怎么教养出这般善妒的女儿来祸害我们齐家!你赶紧跪下,跪下!”越说越说气愤,他还不相信了,自己惩治不了齐豫和齐国公。 齐国公愧疚的看了齐豫一眼,似乎再说,对不起,豫哥,都是父亲无能,帮不了你。其是齐国公能两次拦着来老齐国公,对齐豫来说,已经非常难得了,对他没有怨恨。 李氏慢慢睁开眼睛,被老夫人握着手,柔声道:“好孩子,你可算醒了,大夫说你没事了,好好休养几日就好了,你也是,偏偏要跟豫哥置气。” “母亲,豫哥呢,他人呢,我要跟他说话。”一醒来,李氏就着急要见齐豫。 老夫人见状,连忙抚拍她的后背,安慰道:“你别着急,大夫说你不能再着急上火的了,瞧,那不是豫哥!”一抬头,李氏朝门口看过去,齐豫和齐国公父子俩并排跪在地上,老齐国公手里高举着拐杖对着齐豫狠狠的打过去,落在齐豫的后背上,看着李氏甚是心疼。 她再怎么跟齐豫生气,那也是因为方如烟,如此惩罚的是她的儿子,自然心疼了。不顾老夫人的阻拦,李氏走到门口,跪下来恳求老齐国公饶恕了齐豫,不能再打他了,朝他的后背扑过去,紧紧的抱着他,泪水模糊了双眼也没有理会,径直道:“父亲,不要再打了,豫哥的身子禁不住了,父亲若是要打,便打妾身,是妾身没有教养好豫哥。” 高举在手里的拐杖终究是落下了,老齐国公冷哼了一句:“豫哥,你可看到了,你的父亲母亲这般护着你,可你是怎么报答他们?方如烟现在还在福安郡主府待着,她根本就帮不了你什么?不能替你传承子嗣,不能替你接管中馈,掌管后院,豫哥,你醒醒吧,不要被她迷魂了头!”在关键时刻,就能看出齐国公夫妻俩还是很上道,知道一心一意的维护齐豫,这就是对了,这才是一家人,打断骨头也连着筋,怎么也不能分开。 他今日就是要断了齐豫搬出去的念头,齐豫是齐国公府这一辈最有出息的子孙,他岂会不心疼,不喜悦,可偏偏喜欢上方如烟这个不能生养的女人,还为了她不肯纳妾,那就是齐豫和方如烟的不是了。 回头还真的要给方家写信,好好的质问一番,最好能让方家主动将方如烟带回去,他们好给齐豫重新再找一门合适的亲事,这一次可得睁大眼睛好好找寻,可不得马虎了。 齐豫张张嘴,看着满心期待的齐国公和李氏,闭上了眼睛,昏倒过去。李氏大呼:“快叫大夫,快叫大夫。” 第二天一早,李鸾便着急的找来了丫鬟,问了苏明和的情况,丫鬟没有迟疑就告诉她,苏明和早早的便出府,去上朝了。昨晚苏明和就头也不会的走了,早上也没来跟她打一声招呼便走了,平素苏明和早就凑过来跟她说着亲密的话了,这会她非常失落,也没心思用早膳了。 连周氏都看出她心不在焉,不愿意让周氏替她担心,李鸾便说,她想见顾廷菲和曦姐了,想去看看她们。周氏轻拍着她的手背,道:“去福安郡主府是可以,不过你有身孕了,我派两个嬷嬷跟着你,早去早回。”得到周氏的首肯,自然非常的高兴了,很快李鸾就坐上马车离开了镇国公府。 皇后红着眼眶捏着手中的丝帕,望着躺在身侧哭昏过去的小皇子,根本就没多少力气了,连续哭喊了一天一夜,也难为他了,早晨终于筋疲力尽的闭上眼睛睡觉了,皇后的脑边至今还回想着小皇子沙哑的哭喊声。 第五百二十六章 夫妻求助(一) 皇后红着眼眶捏着手中的丝帕,望着躺在身侧哭昏过去的小皇子,根本就没多少力气了,连续哭喊了一天一夜,也难为他了,早晨终于筋疲力尽的闭上眼睛睡觉了,皇后的脑边至今还回想着小皇子沙哑的哭喊声。 皇帝昨晚被皇后催促着离开了,身为一国之君,时刻陪伴在他们母子身边,的确不错,可她也不能自私,得为皇帝考虑,朝堂之上那么多的事等着他处理,能抽空陪他们那么长时间已经够了,加上后宫只有她一个女人,足够了。皇后眸光微闪,叫来了蓝莓,主仆俩一问一答,揉捏着发胀的眉心,直觉告诉皇后,小皇子突如其来的哭闹不止,其中必定有隐情,到底是谁要其中做了手脚? 蓝莓欲言又止的看着皇后,皇后和她四目相对,淡声道:“蓝莓,你跟在本宫身边多年,有什么话尽管说,本宫恕你无罪。” 蓝莓恭敬的应道:“是,奴婢多谢娘娘,程小侯爷回京了,护送平昭公主去兰国和亲的队伍今天才到京城,他赶在顾廷菲难产的时候回府,奴婢觉得其中有蹊跷,虽说顾廷菲因着方嬷嬷剖腹取子,母子均安,但是保不齐程小侯爷心底怀疑,小皇子的事会不会跟程小侯爷有关系,这只是奴婢的猜测。” 她是皇后身边的老人了,自然知晓程子墨和身为皇后的李天舞曾经之间的那点儿旧情。 皇后咯噔一下,会是程子墨吗?不,不可能,程子墨他不可能这般做?小皇子可是皇帝的嫡长子,程子墨对小皇子动手,那不是有不轨之心,被这个想法吓得后背汗涔涔的难受极了,当下皇后摇头道:“若是程子墨出手,你觉得小皇子岂有活命,再下去仔细盘查这几日小皇子的情况。” 蓝莓听着皇后吩咐,恭敬的作揖退下,既然皇后这般说了,她便听皇后的吩咐,只是心底对程子墨还有些怀疑,放眼京城,有谁能出入皇宫如无人之境,虽说没要了小皇子的性命,但太医们查不出原因,便是最大的问题。 李鸾了到福安郡主府的时候,一路被下人领着到了顾廷菲的屋里,程子墨早就出去了,方如烟此刻正在陪着顾廷菲用膳,见到李鸾来了,两人别提多高兴了,尤其方如烟紧忙起身去迎接她,想要沾沾喜气。 顾廷菲能感受到她迫切的心情,齐豫对她再多的宠爱,与她而言,如今都变得有些沉重和烫手,此时她和齐豫都还年轻,能这般想,不要子嗣。万一往后日子长了,在齐国公府长辈的逼迫下,各种流言蜚语中,齐豫妥协了,她要如何?最好的法子还是方如烟自己早些有身孕,杜绝了这些。 李鸾和方如烟紧握着手,从顾廷菲躺在床上的角度看过去,李鸾眉宇间似乎有些忧愁,并没有怀着身孕而兴致极高,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等李鸾坐下来,方如烟和顾廷菲等三人寒暄了一番,没等顾廷菲开口询问李鸾,就见方如烟身边的贴身丫鬟脸色苍白的跑进来,捏着手帕,对着顾廷菲和李鸾示意,俯身道:“少夫人,您快些回府吧!大少爷被老公爷打昏过去了。”与她平素教好的王采买特意来找她,告诉她一声,让她告诉方如烟,快些回府。 丫鬟着急万分,是方如烟从娘家带来京城齐国公府的家生子,主仆俩感情深厚。方如烟一下子脑海中轰的炸开了,痛楚从心房向四周开始蔓延,嘴唇发紫,且紧紧的咬着,手中的丝帕早就被细嫩的手指缠绕着。 李鸾和顾廷菲飞快的对视一眼,两人都劝着方如烟快些回府去看看具体什么情况,她们俩一个在坐月子,一个怀着身孕,胎位不稳,加上不方面插手齐国公府的家事,只能方如烟独自回府面对。方如烟眼眶湿润了,慎重道:“我知道,多谢你们,那我就先回府了。”好不容易三个姐妹相聚,却因着齐豫挨打要回府了。希望下一次相聚,她能敞开心扉,再跟她们俩畅所欲言,发表心底的想法。 目送着方如烟渐渐离去的背影,顾廷菲和李鸾的心底都不好受,就在方如烟走到门口之际,顾廷菲挺直胸膛,叫道:“方姐姐,若是你们都各自退一步,或许能更好。”虽说没有去齐国公府,但能隐约猜到齐国公府上下对齐豫的期盼,都希望他能早些有自己的子嗣。 偏偏齐豫因着喜欢方如烟,不愿意纳妾,连着将李氏纳的两个姨娘送去庄子上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顾廷菲也只能如此劝告。人活在世上不容易,齐豫更是如此,从小便肩负起整个齐国公府的荣辱,如今这般,的确有点儿欠缺稳妥,从家族长远角度来说,他不能这般自私。 当然站在方如烟好姐妹的角度上,却觉得齐豫做的很好,两个相爱的人之间再也插不上其他的人。方如烟没有转身,略微停顿,后背略微弯曲,雍容的跨着步伐离开了。李鸾轻叹口气:“廷菲,方姐姐若是能早些有身孕该有多好。” 齐豫也不至于被打了,连李鸾都能猜到了,顾廷菲扯了扯嘴角:“我们俩也只能在心底祝福他们俩了。好了,不说他们了,倒是你,怎么不高兴了。怀着身孕不应该是件好事,难道苏明和欺负你了?告诉我,你可别犯糊涂,轻易的原谅他,得让他长长记性,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 这些话听着李鸾的心底很温暖,这也是为什么她来找顾廷菲的原因,就是心底的话不能跟周氏说,只能来告诉她。听李鸾说完永安侯夫人的事,顾廷菲眸光微闪,永安侯夫人还真的是阴魂不散,分明永安侯和万梓齐做错在先,害了渔女的性命,在他们眼底,是不是一条人命就这般不值钱,可以任由他们欺辱,那还需要天理、公道和黎国的律法何在? 周氏说的没错,就得让他们长长记性,往后才能记住。要是连闹出人命这样的事,周氏都能替永安侯府的嫡子万梓齐摆平了,往后指不定还能捅出天大的篓子来,来拖累整个镇国公府,到那个时候就真的晚了。 李鸾舔了舔嘴唇:“廷菲,其实我和你的想法吧有点儿不一样,毕竟当初祖母因着我才狠心的跟姑母断绝关系,这一次姑母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找上门,其实姑母的要求我知道很无理。但看着姑母无奈可怜的模样,我忍不住心疼她,姑母未出阁便没了父亲,祖母和哥哥对她呵护有加,嫁到永安侯府去,更是风光无限。 可我知道姑母心底的痛楚,父亲远离了她,哥哥也离开了,如今母亲更是抛弃了她,永安侯就别提了,十多年了,我才知道,整个永安侯府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都靠着姑母的嫁妆才撑到如今,我想帮帮表哥,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对他早就没有感情了,有也只是兄妹之情,偏偏苏明和他黑着一张脸就走了,我也只是问问而已,其他的话都还没说的出来,廷菲,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很难受!” 紧握着顾廷菲的手,眼泪含在眼眶里,好不容易和离了,嫁给了苏明和,从未遇到他这般冷漠对待。成婚快半年了,苏明和总是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她,对她嘘寒问暖,如今她不过才问了一句,苏明和转身就走了,未免太小气了。 还住在镇国公府,早上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去上朝了,李鸾心底实在难受了,才会胎位没稳就来见顾廷菲,找她诉苦了。 顾廷菲略微叹口气:“你糊涂,苏明和那是喜欢你,在乎你才会生气,他要是不生气,我还觉得他不喜欢你呢!听着,你虽说只开口问了一句,可你的神情早就出卖了你,你想求着苏明和去救万梓齐,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到接下来你要说什么。 鸾儿,别对苏明和有那么高的要求,他心底芥蒂也是很正常的事,你别那么为难他,因着万梓齐让你们俩关系闹僵了,多不值得。听我的话,你表哥的事真的不能插手,这一次是一条人命,难道还不值得让他尝尝厉害,长长记性。不能让万梓齐心底有任何的侥幸心理,这个责任一定得他承担,往后才不会酿成更大的错误来。” “那廷菲,我这一次是不是做错了?表哥他。。。。。。”李鸾大着胆子,眨着眼睛看着顾廷菲。 话没说完就被顾廷菲打断了:“停,别再提起万梓齐了,他活该!应该受到惩罚,你是不是忘记当初你们没成婚,他便掳走了大姐,明知道大姐怀着身孕,还不是他的孩子,都执意禁锢着大姐,不让她离开。你说这样的人,他能有什么样的事做不出来。 若是你这一次求着苏明和帮了万梓齐,万梓齐要是觉得这是你还惦记着他,心里念着他,找你求和怎么办?”一旦有了开始,就难以结束了,不如将开始的念头扼杀在摇篮之中。 见李鸾不吭声,似乎在认真的皱眉思考顾廷菲说的话,她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又放在案头,嗓子湿润了。她便继续道:“你和苏明和走到如今不容易,你又有身孕了,就不要操心那么多的事。你要是还想不开,我且问你,若是让你在万梓齐和苏明和之间选择一个人活下来,你选择谁?” 不要以为一条人命没了,谁都有通天的本事能将万梓齐救出来,苏明和想要保万梓齐,势必要受到牵连,指不定还会有御史们弹劾他,暴毙罪犯,身为黎国年轻有为的兵部侍郎,他的身上容不得有半点儿黑点。李鸾嫁给他,对他仕途上不要求有帮助,但也不需要有任何的阻扰。 苏明和一步一步走到如今,也不容易,步步艰辛,如履薄冰,官场没那么容易生存。顾廷菲不希望因着李鸾对万梓齐的那么一丁点的怜悯,导致她和苏明和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远。心底一旦有了念想,就必须克制! 李鸾茫然的看着顾廷菲,问道:“廷菲,你是说会影响到苏明和的前程,是吗?”还不算愚蠢,顾廷菲轻哼了声,算是默认了。 许久,李鸾回过神来,认真道:“廷菲,我知道错了,回去我跟他道歉,跟他认错,往后我只管过好我们的小日子。”想想也对,祖母也没有出手,或许正如顾廷菲说的,想让万梓齐有深刻的认识,往后不会铸成大错,很多事,不在她能力范围之内,不能牵连了苏明和。 都晌午了,自然要留着李鸾用膳,苏明和去衙门了,想必一时半会也不会赶回去,两人还闹着矛盾!听到顾廷菲说,她会找苏明和谈谈,李鸾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砰砰直跳,生怕苏明和嘴里说出什么伤心的话来。 程子墨晚上跟苏明和一起回府了,得知这个消息,李鸾紧张的看着顾廷菲,“我怎么办!廷菲,我要不要藏起来?”顾廷菲眯着眼,本想着让程子墨去请苏明和,他却主动送上门来了。一个眼神过去,春珠便明白了。 听着外面强健的脚步声,程子墨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苏明和,不悦道:“都这么晚了,你还是早些回府,别打搅我夫人歇息。” “小侯爷,我们这么久的感情,就让我见嫂夫人一面,就说几句话就行了。”苏明和恭敬的对着程子墨作揖,执意要见顾廷菲,凭什么!程子墨百般不乐意,路上说了多少次,苏明和就是不听,还一路紧跟着他到了顾廷菲的院子里。 在皎洁月光的照耀下,看着苏明和诚挚的目光,程子墨叹口气,罢了罢了,就见一面,想来顾廷菲也会同意,当下让苏明和在门外等着,他去跟顾廷菲说一声。苏明和感激万分,实在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当初在姑母过世的时候,顾廷菲就在场,她知道自己和李鸾的过往,或许能帮他排解心底的忧愁。 第五百二十七章 夫妻求助(二) 也知道顾廷菲正在坐月子,这个时候他不方面来打搅,可心底难受极了,一整日在衙门都做不了什么正事,满脑子都是李鸾对他的恳求,表哥怎么样了。砰的一声门开了,程子墨伸手请苏明和进去。 顾廷菲含笑道:“苏大人。” 苏明和知道程子墨不放心顾廷菲,得在她身边守着,好在丫鬟们都下去了,他也不顾及了,便将心底的不痛快说了出来。这夫妻俩还真是心有灵犀,知道都来找顾廷菲开导。顾廷菲跟李鸾和苏明和都交好,也都知道他们过往的事,来找她调解,再合适不过了。 顾廷菲骤然问道:“苏大人,你会不会觉得鸾儿心底还有她表哥?”苏明和心里咯噔一下,顾廷菲莫不是他心底的蛔虫,怎么会猜的这么准。 苏明和颔首道:“是,嫂夫人,也不怕你笑话,我的确担心。我跟鸾儿相遇的一切你都知道,如何成婚你也知道,鸾儿到底是因为真心喜欢我,还是祖母同意才嫁给我,我现在糊涂了。” “你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万梓齐真真实实出现在鸾儿的生命里十几年,比你早的多,而且还是有血亲关系的表哥,鸾儿自然是担心他的安危了。加上永安侯夫人被老夫人从宗族上除名,鸾儿心底一直都觉得愧疚,想帮一把,她和离了,愿意嫁给你,便是喜欢你。 否则就算老夫人逼着她嫁给你,她大可以一死了之,跟你成婚半年了,你难道还不知道她的心意吗?作为旁观者,从她看你的眼神中,我能肯定的告诉你,她喜欢你。实不相瞒,她还好些次问过我,如何调理身子,能尽快的有身孕,她希望孕育你们俩的孩子,苏明和,相信不用我再多说了。”顾廷菲眨眨眼,从程子墨进来到现在始终没给他一个好脸色,两人因着宫里的事还闹着别扭,其实她心底也不高兴,还得打起精神来安慰李鸾和苏明和。 苏明和静静的捏着手中的茶盏,半晌才出声道:“嫂夫人,我知道了,谢谢你。”作为李鸾最好的姐妹,能听到顾廷菲肯定的答案,他就有信心了。 看着程子墨的脸色,苏明和也不好再继续打扰下去,刚要起身告辞,被顾廷菲开口叫住了:“等等,苏大人,我还有个礼物要送给你。”礼物送给苏明和,程子墨皱着眉头,满脸的不高兴,为何要送给苏明和,他没有?不就是跟李鸾闹的不愉快了,顾廷菲有必要这般安慰他。 顾廷菲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道:“出来吧~!”出来吧,莫不是李鸾在,程子墨眸光微闪,果然李鸾在屏风后面出来了。苏明和惊得目瞪口呆,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一张俊俏的脸蛋忍不住涨红了,颇为不满的看着顾廷菲,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李鸾也在,方才那些话,他也不会说了。 顾廷菲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知道苏明和在想什么,回头感谢她还来不及,在自己的夫人面前,有什么话不能说。 李鸾一步一步走到苏明和跟前,猛地张开细嫩的手臂,紧紧的抱着苏明和,昨晚真的吓坏了自己,一个人晚上睡不着,心里还生苏明和的气,怨恨他,听着顾廷菲的开导,还有刚才苏明和说的话,她心里安心了,只想好好的抱着苏明和,感受他身上的温度,平复内心的涟漪。 程子墨见状,凑到顾廷菲跟前,准备抱着她,被顾廷菲眼疾手快的拍打着胳膊,道:“走开!” 苏明和还从未如此害羞,不停的咳嗽,程子墨的锐利目光让他急冲冲的带着李鸾离开了。 顾廷菲见程子墨再次凑过来,急忙对着门口喊道:“春珠,进来!”程子墨见状,也只能捏着鼻子去里屋洗漱去,省的惹着顾廷菲不高兴,熏着她们娘俩了。 李鸾依偎在苏明和的怀里,诚恳道:“对不起,夫君,我想通了,也明白了,对我的余生而言,你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表哥应该受到惩罚,不能让他再酿成大错。”紧张的手中直冒细汗,生怕苏明和还生气。 低头瞧着怀里的李鸾,苏明和心底的怨气早就没了,在她扑过来在他怀里的那一刻都烟消云散了,有的只有满满的疼爱,亲昵的刮着她的鼻尖,柔声道:“好,放心,你表哥不会有性命之忧,我已经打听过了。”没有性命之忧就好,活着就好。 春巧进来的时候程子墨还没来,她将今天打听出来宫里的消息一股脑的告诉顾廷菲:“少夫人,不少大夫都去宫里给小皇子诊治,不过他们都跟宫里的太医们一样素手无策,不知道小皇子为何哭闹不止,还不肯吃任何东西,圣上为此发了好一通的火气,还将两个大夫拉到午门斩首了,皇后娘娘都没能拦住!” 手中端着的茶盏骤然掉落在地上,砰啷的脆响提醒顾廷菲回神,她看程子墨的眼神都带着恨意。 程子墨掀开衣袍,走进来,淡声道:“你们都下去!”声音里还带着冷意,春巧和春珠飞快的看了顾廷菲一眼,得到她的示意,恭敬的退下了。要不是看在她们俩忠心耿耿待顾廷菲的份上,就单凭刚才的话,程子墨就完全可以惩戒她们一番,如今顾廷菲还在坐月子,这些话岂能告诉她,让她多心。 顾廷菲没给程子墨好脸色,躺下了盖上单薄的被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喘气声。 程子墨走到她床边,凑到她跟前,低声道:“廷菲,都是我不好,别生气了,放心好了,我有分寸,不会伤着小皇子,让他有性命之忧。”没办法,他心爱的女人,好不容易娶回来,又经过了九死一生替他生下了女儿,怎么能不哄着她。 这厢,方如烟一行人回到齐国公府,马车缓缓的停下来,不知道为何,方如烟突然觉得近乡情却了,心底略微紧张起来,她这么急冲冲的回来,为的是什么。顾廷菲说的话还在耳边回荡,退一步真的能缓解目前的局面吗? 深呼吸一口气,方如烟被丫鬟搀扶下了马车,很快便到了齐豫的院子,见到趴在榻上的齐豫,炎热的夏天还盖着厚厚的被褥,她停住了脚步,捏着手中的丝帕,手心直冒冷汗。 似乎察觉到有人,齐豫朝门口看过去,两人四目相对,有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方如烟疾步走过去,还没开口说话,晶莹的泪珠就像断线的风筝一般,滴落在齐豫的脸颊上。 望着此刻对着他流泪的方如烟,齐豫伸出宽厚的手掌,柔声道:“哭什么,我没事,你知道,我的身子一向健朗,这点儿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不哭了,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很少见到方如烟这一幕,是不是就证明方如烟不生气了,回府看他了。 方如烟拍开齐豫宽厚的手掌,捻着丝帕擦拭眼泪,扭过头哼了一声,不愿意回答齐豫。自己的身子一点儿都不重要吗?为何非要跟李氏闹僵了,将她气昏过去,害的老齐国公将齐豫狠狠的打了一顿。 委屈的情绪先暂时丢放在一边,方如烟小心翼翼的准备掀开被褥,查看齐豫后背的情况,被齐豫飞快的阻止了,道:“夫人,一点小伤别看了。” 方如烟咬牙切齿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夫人,再拦着的话,我就住在福安郡主府,永远都不回来了。”非得威胁齐豫一番才肯妥协,是不是? 齐豫:“。。。。。。”罢了,要看就看吧!齐豫也不拦着了,掀开厚厚的被褥看了起来,方如烟望着密密麻麻的伤痕,眼泪又往下滴落了,再也克制不住,快速放下被褥,依偎在齐豫跟前,低声哭泣起来。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是她不能生养,害的齐豫受到这般惩罚,齐豫本是天子骄子,皇帝身边的红人,朝廷重臣,前途不可限量。 相反,她呢,除了空有美貌,她不知道自己对齐豫仕途上有什么帮助,或许纳妾是个不错的选择。想到了,方如烟便说出口了,齐豫瞬间脸色阴沉下来,如同冰窖里捞出来的石头一般。好不容易见到方如烟为他伤心难过,心里甚是欢喜,谁知道一转眼,方如烟又想着给他纳妾了。 齐豫绝对不妥协:“这件事绝对没的商量,我之所以坚持,就是不想纳妾,我不喜欢热闹的后院,我更不喜欢妻妾争宠,嫡庶之争,如烟,你应该是最了解我的人,为什么就不能跟我站在一起,一同面对他们。 其实没什么可怕,大不了我离开齐国公府,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我会一直铭记于心,不敢有半点忘记。但是我不愿意因着齐国公府对我有养育之恩,就违背我对你的誓言,我想要的生活不允许有任何来打断。如烟,不要有想离开我的念头,若是你离开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其他的女人,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你若是想看着我一辈子孤独,现在就可以退缩了。”话要是不说的厉害一些,依照方如烟的性子必定会退缩,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回来,说明方如烟的心底还是有他,这样就好办多了。 方如烟连连的摇头:“你为何要这么执着,我根本就不值得你这般对待。夫君,是我的肚子不争气,要不然这样吧,我们俩约定一下,若是两年之内,我还不能怀上身孕,往后我就不去想了。在这两年之内,你得积极的配合我,我让你喝什么,你必须喝什么,让你做什么,必须做什么。 嘘,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我明白,可我想给你生下一个孩子,不管男孩还是女孩,身上流淌着我们的血液,好不好?就给两年的时间让我试一试,我不相信老天爷对我们这么残忍。若是两年后没有,我们就过继子嗣,可好?”不可能真的一辈子孤独无依,没有嫡亲的孩子,那就过继,这是最好的办法,她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齐豫离开齐国公府,成为世人眼中忤逆不孝的人,会对他的仕途有所影响。 良久,齐豫温声道:“好,一言为定,我答应你,不许哭了。”被搂进齐豫宽厚有力的胸膛里,方如烟的心安定下来,如同漂浮在大海上漫无目的的航船找到了停泊的港湾,无比的温馨。 皇后一睁眼,便是要见小皇子,急冲冲的下地跑到小皇子榻前,因着小皇子强行的被灌下汤药睡过去了,见状,皇后暂时安静下来。 蓝莓紧握着皇后的玉手,提醒道:“娘娘,圣上已经斩杀了两名大夫,您要不要再想想其他的法子。” 皇后嗤笑了一声,“你觉得这个时候,本宫还能有什么法子,躺在这里受苦的可是本宫嫡亲的儿子,杀了两个大夫不能解决什么,但是能证明圣上和本宫的决心。你查探出什么没,这么长时间了。”有些迫不及待了,再这么继续下去,小皇子没崩溃之前,她就会撑不下去了。 小皇子是她活着唯一的动力,若是她没了,皇后不敢想象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她和皇帝之间还需要小皇子来维系。远在老宅的父亲和母亲,皇后根本就不敢去告诉他们,遇到这样的事,谁也不希望。 听到有声音传来:“圣上驾到。”皇帝来了,飞快的转过身,皇后整理好情绪,刚准备俯身给皇帝请安,只见皇帝阴沉着一张脸,不悦道:“皇后,你如今还在月子里,怎么能下地走动,蓝莓,你身为皇后最贴心的宫女,怎么连这点都记不住!下去领罚~!”说话间已经走到皇后身边,搀扶着坐在床边。 蓝莓恭敬的退下去领罚,其实皇后想替她求情,跟蓝莓没关系,是她一个人的主张。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皇帝岂会不知道她的性子,怕是有事找她。 哄了许久,顾廷菲任旧没有给程子墨一个好脸色,换做平常,顾廷菲也不会这般坚持,只是程子墨太过分了,不用将对皇后所有的怨恨发泄在一个刚出世一个多月的孩子身上,对他不公平。 第五百二十八章 远离是非(一) 蓝莓恭敬的退下去领罚,其实皇后想替她求情,跟蓝莓没关系,是她一个人的主张。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皇帝岂会不知道她的性子,怕是有事找她。 哄了许久,顾廷菲任旧没有给程子墨一个好脸色,换做平常,顾廷菲也不会这般坚持,只是程子墨太过分了,不用将对皇后所有的怨恨发泄在一个刚出世一个多月的孩子身上,对他不公平。 再说她和曦姐的平安无事,就不能收手,就此罢手。顾廷菲体谅程子墨想要替她们母女俩报仇的心态,但是怎么说呢,顾廷菲觉得够了。 程子墨知道顾廷菲的心思,叹口气,妥协道:“罢了,我收手就是了。” 顾廷菲闻言,抬高了声音质问:“真的?” 无奈的揉捏着顾廷菲柔软的秀发,凑到她跟前,程子墨低声道:“自然是真的了,我要是还不收手的话,你怕是往后都不肯理我了,我还怎么过下去。廷菲,笑一笑,好不好?”自然极好了,顾廷菲嫣然一笑,程子墨瞬间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对于程子墨比护送平昭公主去兰国和亲的队伍先回来,皇帝也没有追究他,满京城的人都知道顾廷菲难产,最后剖腹取子,别提多惊悚了。 接着,程子墨上床紧挨着顾廷菲躺下来,夫妻俩紧握着双手,顾廷菲侧过身子,好奇道:“你还没告诉你,小皇子到底为何一直哭闹不止,还不肯吃东西,这般闹腾连太医们都诊断不出来,你该不会是下毒了吧!” 仔细一想,也不太可能,若是下毒了,太医们不可能诊断不出来,再者,程子墨若是对小皇子下毒,皇帝知道了,绝对不会轻易饶过他,连带着会惩罚她和曦姐。不对,程子墨不会下毒,那会是什么?顾廷菲绞尽脑汁真的想不起来,没办法,只能直勾勾的盯着程子墨。 被顾廷菲这般恳求着,程子墨心情大好,颇为高兴的转过身,在顾廷菲耳边嘀咕几句,害的她脸上飘着朵朵红云,轻轻的捶打他的胸膛,好半晌才鼓起勇气飞快的亲吻了程子墨的脸颊,随后迅速的低头将脑袋埋进枕头里。 夫妻这么久了,顾廷菲还是这么容易害羞,罢了,程子墨没继续为难她,缓缓道来,小皇子之所以如此的原因,是因为他将小皇子的奶嬷嬷弄走了,没了她在小皇子的身边,自然导致这般了。 皇后因着难产,伤了身子,对于高高在上的皇后来说,绝对不会亲自喂养小皇子,那只有奶嬷嬷了。小皇子很挑嘴,自从出生到现在只肯吃一个奶嬷嬷的奶水,这倒是给了程子墨可乘之机,将小皇子的奶嬷嬷弄走了,没了她在身边,就算是生养小皇子的皇后,也没用,哄不住小皇子。 顾廷菲闻言:“。。。。。。”就这么简单,宫里的太医们自然诊断不出来,他们不可能想到这些。 “那小皇子的奶嬷嬷不见了,宫里不可能不知道,你用的什么法子?”想到什么,顾廷菲也顾不上羞涩了,拉着扯着程子墨的衣袖质问。 程子墨抿嘴道:“易容换人。”其他人根本察觉不出来是小皇子的奶嬷嬷换人了,只有吃她奶水的小皇子才能分辨的出来,也亏得程子墨想的出来,顾廷菲无奈的摇摇头:“好了,别再让小皇子受苦了,你赶紧的将奶嬷嬷给换回来。万一被圣上查到了,我们。。。。。。” “怕什么,就算查到,我也不畏惧,是皇后娘娘算计你们母女在先,凭什么我不能替你们母女出气,再者,我也没对小皇子下毒,更没想要了他的性命,廷菲,我知道你关心我,不过放心,不会有事,查不到的。”程子墨低声下气的哄着怀里红着眼眶的顾廷菲,轻拍着她的后背。 在皇宫里,皇帝眼皮底下小皇子出了状况,到现在还查不出什么来,前面朝堂之上,不少大臣们按耐不住,上奏请求皇帝广纳后宫,延绵子嗣,不能将所有的希望放在皇长子身上。 这些奏折,皇帝让小木子都带过来让皇后过目,脑海中嗡的一下子觉得心里有点儿堵塞,她的小皇子还这般痛楚,那些大臣们居然要提议给皇帝纳妃,真是好的很,当真好的很,莫不是眼里真的没有她这个皇后了!还是他们觉得皇长子撑不下来,这些可恶的臣子们!纵然心底恨得咬牙切齿,可皇后此刻绝对不能表现出来,轻声道:“这些朝堂之上的事,妾身不便参与。”后宫不得干涉朝堂,朝臣们上的折子,就算事关后宫,也属于朝政,她不便插手。 皇帝轻拍着她的手背,柔声道:“皇后,朕想让你帮朕想想法子,治治这些不安分的大臣们,朕既然答应你,后宫没有其他的妃嫔,朕一定会说到做到,天子一言九鼎,他们这般,岂不是要让朕做失信于皇后的小人。”伸手拦着皇后,捏着她的秀发,垂首沉默。 哇哇哇,响亮的哭喊声打破了皇后寝宫内的平静,守在殿外的宫人们纷纷垂丧着脑袋,小皇子醒来,皇后和皇帝的都在里面,待会肯定要发怒了,他们得小心一些,别遭殃了。 皇后心下一紧,推开了皇帝,咬牙道:“圣上,那我们的小皇子怎么办?毅儿他还那么小,这几天听着他的哭喊声,臣妾心如刀绞,恳求圣上下令继续寻找民间的大夫,争取早日查到毅儿闹腾的缘由,对症下药,臣妾感激不尽。” 皇帝纳妃的事和小皇子的情况相比,后者更为重要,小皇子是她的命根子,身子一旦受损了,往后想要再孕育子嗣可没那么容易,此外别以为皇后不知道,皇帝之所以不纳妃嫔是因为心里有顾廷菲,求而不得,就不愿意再纳妃。这时,小皇子不哭闹了,皇帝和皇后对视一眼,怎么了? 小皇子突然不哭闹了,两人还有点儿不适应,猛地皇后拉扯着皇帝的手臂,紧张道:“圣上,该不会是我们的毅儿,他。。。。。。”去了,这是皇后心底最不敢去想的事,她那么小,可怜的毅儿,托生在她的肚子里,一生出来便是黎国最尊贵的皇长子,将来必定能继承大统,成为黎国下一任的皇帝,她还没来得及精心的培养毅儿,他就这么去了。 蓝莓欣喜的跑过来,道:“恭喜圣上,贺喜娘娘,小皇子不闹腾了,肯吃了。”脸上带着满满的喜悦跪在地上。 皇帝和皇后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诧异,皇后还紧握着皇帝的手,倒是皇帝率先回过神来,问道:“发生了何事?” 蓝莓恭敬的答道:“回圣上,刚才小皇子被奶嬷嬷抱在怀里就不哭了,再后来奶嬷嬷哄了几句,小皇子便吃了,现在正在拼命的吃,想来这几日饿坏了吧!”小皇子能吃了,不闹腾了,自然是件大好事。 皇后再也忍不住,被蓝莓搀扶着去里殿看小皇子,她可怜的毅儿。望着皇后急冲冲离开的背影,皇帝的眉头迟迟没有舒展开来,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小皇子连着哭闹了好几天,怎么今日奶嬷嬷就哄着他了,前几日怎么就不行了?还得继续观察几日,不能马虎。 没多久,皇后欣喜的出来了,激动的握着皇帝的手,道:“圣上,毅儿他没事了,没事了。”再也克制不住惊喜的泪水,想要跟皇帝一起分享,恨不得能告诉那些大臣们,她的毅儿好了,不用再劝着皇帝纳妃了。 顾廷菲得到了宫里传来小皇子没事的消息才松口气,对程子墨更加的热情了,没有骗她。接着,顾廷菲把玩着程子墨的黑发,道:“子墨,我想离开京城。”将脑袋埋在他的肩膀处,依靠着他,感觉很踏实。 想离开京城这个念头不是一两日才有的,顾廷菲早就想要远离京城的是非。就是不知道程子墨是怎么想的,他愿不愿意放弃眼下的权势,他好不容易跟皇帝在一起拼搏奋斗出来,要他舍弃可能还有一定的难度。现在也只是商量的语气,并没有最终决定。 程子墨眸光微闪,深邃的双眸紧盯顾廷菲,温声道:“好,廷菲,我们离开京城。”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答应了?”顾廷菲惊喜的抬起头,提高了声音,对她来说,太过意外了。就算程子墨在喜欢她,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就答应她,连劝都没有劝她。 程子墨轻笑了一声,点着她的鼻尖:“自然是真的,我骗谁都不会骗你的,廷菲,你要是今日不提起的话,过几日我也会提起,等你出了月子,我们就带着曦姐去江南,大姐和软软在那里,正好你去了,可以跟大姐作伴,曦姐也有小姐妹可以陪着她成长了,多好。”满脸的宠溺,骗不了人。 顾廷菲脑海中浮现了一幅美好的画面,她和程子墨、顾廷珏坐在一起说说笑笑,曦姐和软软在一旁欢闹着,的确很美好,光是想想,她都心动了,恨不得能离开就启程去江南,早日见到顾廷珏和软软。虽说接到她的来信和侍卫们的汇报,可顾廷菲还担心,最好能亲自看看她们母女。 顾廷菲想离开京城,就是担心皇帝因着她的缘由对程子墨不利,如今她跟程子墨的感情越来越深厚,他们还有了共同的女儿曦姐,就更加舍不得程子墨出什么事。只要程子墨和她不在京城了,对皇帝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这一次是顾廷菲主动提出来要离开京城,程子墨甚至高兴,过往的事似乎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曾经他以为顾廷菲不喜欢自己,仔细回想,正是为他考虑。如此甚好,有妻如此,功名利禄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 原本带着困意的顾廷菲,这下困意全无,整个人精气神十足,倒是程子墨听着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不断的打哈欠,就算如此,也没有打搅顾廷菲,听着她继续说下去,描绘他们在江南的美好场景,就这样,夫妻俩紧紧的相拥着,依靠着彼此。 湛王妃长叹口气,宫里可算传出好消息了,小皇子终于没事了,这几日闹得京城里人心惶惶,生怕小皇子出什么差错,帝后要生气,牵连无辜的人。双手合十的竖起来,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保佑我的思姐在母妃那里平安健康的长大。” 回京城没多久,惠太妃就做主要将思姐和烨哥抱去她的院子养着,名义上祖母疼爱孙儿,唯一的儿子过世了,便将希望都寄托在孙女和孙儿的身上。因着顾廷露生下了烨哥,湛王府唯一的男丁,在府上威风凛凛,这几日倒是安稳了些。 只要顾廷露不来招惹湛王妃,湛王妃也不会主动去挑衅她,如今她们都是没了夫君的女人,何必互相为难,她唯一的心愿便是看着思姐长大,嫁人,就心满意足了。若是谁敢阻拦她,对她的思姐不利,可就别怪湛王妃无情了。 湛王妃的心情很好,顾廷露可就没那么好的心情,得知宫里传出小皇子没事的消息,她气的将梳妆台上的首饰都扫落在地上,似乎还不解气,还将桌上不少杯盘碗盏都一股脑的掷在地上。皇后对她的承诺自然还记得,现在先将烨哥送去惠太妃身边养着,有嫡亲祖母的疼爱,加上烨哥是唯一的男丁,在这湛王府,谁敢欺负他! 就连湛王妃日后还要靠她的烨哥养着,整个湛王府都是烨哥的家产。这口气就暂且忍下,谁让惠太妃是她的婆母,长辈没有办法忤逆她。听说小皇子连着好几日哭闹不止,不肯吃喝,她脑海中有一个疯狂的念头,若是万一,她说万一,小皇子没了,加上皇帝不肯纳妃,后宫只有皇后一个人,那是不是就说明她的烨哥也有权利继承皇位。 第五百二十九章 远离是非(二) 这个念头让顾廷露惊着了,不过人一旦有了一个念头,就会不断的萌芽、生长,最后长成参天大树,再也没有办法从心头去除。越想顾廷露越是兴奋,希望着小皇子就这样没了,她的烨哥在惠太妃的身边长大,由着她教养,虽说跟她这个母亲不亲近,但是惠太妃教养出来的湛王很优秀,想必她的烨哥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可很快,她就尝到了失望了,小皇子平安无事了,她的烨哥就没希望了,能不生气了,在屋里发了好一通的脾气,晚上盖着单薄的被褥还默默的哭泣着,心里还不肯死心。 顾廷露不甘心,惠太妃何尝甘心,她也巴不得小皇子就这么没了,依照皇帝的身子,他是不可能纳妃,唯一的子嗣便是皇后所生的嫡长子,深邃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惋惜,惠太妃把玩着手腕上的手镯,良久才回过神来,低声道:“去将烨哥抱来。” 这一次可惜了,不过这也提醒了惠太妃,一定要照顾好年幼的烨哥,保证他平平安安的长大。只有烨哥平安了,她们所有的谋划才是值得的!湛儿,你就在天上好好的看着,母妃会替你夺回曾经属于你的一切,等着瞧好了。 望着可爱的烨哥,小拳头不断的挥舞着,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惠太妃的心跟着融化了,忍不住将烨哥抱在怀里,闭上眼睛,似乎还能回到当年,她抱着湛王的时刻,一转眼,湛王没了,她也老了,剩下来的日子,她会好好的活着,为烨哥开创出一番新天地来。 皇帝和皇后两人因着小皇子好了,不闹腾了,跟着放松下来,接下来两人便在一起商量着,到底谁最后可能算计小皇子。这一次有惊无险,不过下一次呢,谁还能保证小皇子能平安无事。 首先要加强小皇子身边的人员守卫,必须是可靠之人,其次还得继续排查谁的可能性最大,不能再给他们第二次伤害小皇子的机会,第三,皇帝还得好好想想,到底该不该纳妃。一旦纳妃了,就能转移不少人的主意里,此外,他也不用忍的这么辛苦了。 只是一旦纳了后妃,很多事就没那么容易,相瞒怕是也瞒不住了。皇帝正在两难中,皇后闭眼沉思,这一次的事让她感受到小皇子对她的重要性,心里隐隐有了猜想,知道是谁了。 第二天一早,程子墨就入宫觐见皇帝,两人在御书房恳谈许久,最终皇帝答应了,让程子墨离开江南,不过可没那么轻松,还有差事要交给他。程子墨没有犹豫的接下了,京城的是非太多,去江南避避清闲总是好的。 望着程子墨离开的背影,小木子抬起头,看着皇帝的脸慢慢阴沉下来,捏着手中的奏折,手背上青筋突起。程子墨当真好的很,他倒是聪明,拍拍屁股离开京城,带着他的妻儿一起离开,去看看江南的风景,多好。顾廷菲是不是也同意他的提议,要不然程子墨怎么可能来京城。 走吧,都走吧,走的越远越好,皇帝闭上眼睛,挥手示意小木子退下,他得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李鸾和方如烟接到顾廷菲的书信,得知他们要离开京城了,别提多震惊了。尤其是李鸾,将书信递给苏明和,不高兴道:“好端端的为何要离开京城,去江南?要是廷菲和曦姐去京城了,往后我连说知心的话人都没了。你说,要是你也去跟圣上说,跟小侯爷一起去江南,这样,我就能跟廷菲和曦姐作伴了,多好。”好不容易遇到顾廷菲这么一个知心的好姐妹,真舍不得分开。 苏明和闻言,抬手摸着她的脑袋,否定道:“不行,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我不能离开。他们去江南自然有他们的考量,或许不方面告诉我们。倒是你,京城怎么就没有你值得留恋的人了,不是还有齐少夫人,我答应你,每隔一段时日,我会带你去江南,看看程少夫人和曦姐,这样总可以了吧!” 他看的出来,皇帝和程子墨、顾廷菲三人的关系有点儿复杂,不便对他们说,是他们的决定,苏明和绝对支持。 李鸾撇着嘴:“那好吧,我们说定了,你不能食言,一定得带我去见廷菲和曦姐,到时候等我们的孩子出世了,可以跟在曦姐的屁股后面,多好。”光是想想都觉得好。 她自幼就一个人,之所以喜欢万梓齐,那是因为祖母疼爱她,不愿意让她结交外面的人,生怕伤着她,对她别有用心,要不然她也不会只接触万梓齐,进而喜欢上他。只有见多识广了,才不会被人轻易的蒙骗了,这是在李鸾身上血淋淋的教训,她一定要谨记,不能在她的儿女身上重蹈覆辙。 不过距离他们离开京城还得一个月的时间,这个时间里,李鸾还是能去陪着顾廷菲和曦姐,倒是不错,没到分别的时候。 方如烟心里越发的低沉,顾廷菲和曦姐一家人离开京城了,往后她在京城能说话的人只有李鸾了,李鸾如今有了身孕,方如烟若是经常去找她说话也不好,再加上看到方如烟那隆起的小腹,心底难免会有些失落,羡慕李鸾,二婚嫁给了苏明和,如今还有了身孕,人生自然是美满了。哪像她,还跟齐豫在苦苦挣扎,渴求老天爷赏赐给他们一个孩子。 两日后,齐豫的身子好了一些,方如烟搀扶着齐豫去给老齐国公夫妻俩认错,态度还不错,老齐国公夫妻俩也没说什么,让方如烟快些搀扶齐豫回去养伤要紧。倒是李氏,还对方如烟颇有微词,齐豫都这样了,她还不肯答应给齐豫纳妾,真是不孝忤逆、善妒。换做她的话,早就答应了。 程子墨不去朝堂之上了,为去江南准备东西,方嬷嬷越发小心的时候顾廷菲,争取能早些让顾廷菲动身离开京城,知道方嬷嬷的心意,顾廷菲万分感激。早日离开京城,就能早些见到大姐和软软,玩弄着怀里的曦姐,看着曦姐张着小嘴打着哈欠,很快就闭上眼睛,睡着了,细长的睫毛覆盖在脸上,听着她轻浅的呼吸,顾廷菲觉得很心安。 蓦得,她将春巧和春珠两人叫来,轻声的说了,等去江南就给她们俩举办婚礼,让她们心里有个准备,提前的将嫁衣带着绣绣,别到时候太着急,赶时间。春巧和春珠两人红着脸,低声应下了。 春珠飞快的跑走了,还剩下春巧在顾廷菲身边。顾廷菲迟疑道:“怎么了,春巧,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略微迟疑,春巧小声道:“少夫人,马成岗他如今怎么样了?”好些日子不见了,春巧很担心。 顾廷菲若有所思的皱着眉头:“春巧,你可知道,你如今要嫁的人不是马成岗了,他的事便于你无关了。要是被明觉知道,他心底该怎么想,你可有想过?” “少夫人,我知道,我只是担心他而已,只要他平安,我就安心了。”春巧舔了舔嘴唇,绞着手中的丝帕,她知道自己不该问马成岗,可心底不安心。 “明觉,你怎么走了?”话音刚落下,门外便传来了春珠熟悉的声音,她望着明觉离开的背影,叫喊起来。 明觉来了,顾廷菲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春巧,发现她紧咬了嘴唇,脸上惨白,方才明觉在门口,他听到了?春巧骤然跪在地上,低声痛哭。 顾廷菲深呼吸一口气,柔声道:“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主子,你若是心里还有马成岗,就跟明觉说清楚,不要这样继续下去,害了你们俩一辈子。”春巧心底还有马成岗,明觉是喜欢春巧没错,但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媳妇心里喜欢别人还嫁给自己,这样的日子是过不长久。 顾廷菲不希望春巧和明觉都痛苦,长痛不如短痛。春巧摇摇头:“少夫人,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马成岗是她第一个喜欢的男人,有着很深的感情,至于明觉,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对她颇为照顾,她真的分不清楚,此刻自己内心到底喜欢谁? 许久,顾廷菲出声道:“好了,这是你的事,自己下去好好想想吧!”趁着还没跟明觉成婚,还有反悔的希望,就赶紧想清楚。 傍晚,程子墨回府了,还带着李平一起回来了,李平想要抱着曦姐,可担心自己粗手粗脚,万一伤着曦姐就不好了,只能羡慕的看着曦姐。顾廷菲朝程子墨看了一眼,示意他将曦姐抱下去,李平羡慕的眼神都要喷射出来了。 李平撅着嘴道:“别那么小气,小侯爷,我再多看曦姐几眼,谁让你们要离开京城,往后想看你们都难了,你说,是不是,曦姐。你可要记得京城还有一个舅舅,舅舅会给你买好多东西哦。”无奈之下,程子墨也只能将曦姐放下,让李平看个够。 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道:“看你这么喜欢孩子,赶紧找个人成婚,便有了。我虽说不在京城了,但我已经摆脱鸾儿和方姐姐替你相看,若是有她们觉得合适的,你就上点儿心。不过之前得仔细派人打探好了,别出什么差错。当然,要是你想曦姐了,欢迎你随时来看曦姐。”之前曾经答应过李平要替他相看媳妇,怕是不能兑现了。 “好,我们可说好了,要是我想曦姐了,就去看她,你们俩到时候可别不欢迎我。至于孩子嘛,我觉得曦姐挺好,而且如今我一个人,没人管着我,多好。你们就放过我吧,暂时就这样吧!要是你们在江南遇到合适的,也可以替我相看,廷菲,我相信你的眼光,不会有错。”李平心底有些失落,难得认了一个妹妹,能说些知心话,如今他们要离开了。 离开京城去江南是他们夫妻俩共同的决定,京城是非太多了,尤其顾廷菲和皇帝,他们俩的关系太僵硬了,在京城的话,顾廷菲有种预感,迟早程子墨会受伤。 “好!”顾廷菲含笑着应下,程子墨轻哼了一声,也算是答应了。 转眼到了八月十五,距离顾廷菲六月初八生产已经二个多月了,原本七月底八月初,程子墨就准备带着顾廷菲离开京城,偏偏方嬷嬷说不行,顾廷菲的身子还没调理好,不能经受一路上的马车颠簸,还得再休养些时日。就这样一直拖到了八月十五的今日。 顾廷菲紧握着李鸾和方如烟的手,轻笑道:“好了,好了,又不是生离死别,可别这样,你们若是想我们了,可以来江南,我和子墨随时都欢迎你们。苏大人、齐大人,你们可别趁着我不在京城的时候欺负鸾儿和方姐姐,要是被我知道的话,我可不会轻易饶过你们哦!”想让离别的气愤变得活跃一些,不要那么低气压。 苏明和和齐豫对视了一眼,他们俩耸耸肩,只有李鸾和方如烟欺负他们俩的份。李鸾一声浅蓝色长裙,小腹略微隆起,将近四个月了,慢慢的显怀了,脸蛋比之前圆润了很多,在镇国公府待着,有周氏贴心照顾着,顾廷菲离开京城,方嬷嬷就回去了,周氏可等着方嬷嬷回去守在李鸾身边。 方如烟的气色倒是不好,这两个月连着吃了不少调理身子的汤药,大夫说她身子太虚弱了,而且体寒,得花时间调养,想要子嗣不是着急的事。也不知道齐豫怎么说服了老齐国公夫妻他们,没再继续逼着齐豫纳妾,对方如烟的态度和缓了不少,如此,顾廷菲也能放心的离开京城,去江南了。 临走时,顾廷菲和李鸾、方如烟约定好,今年年底在江南等着她们过来过年,顾廷珏和软软也会等着她们的,笑着眨眨眼,被程子墨搀扶着上了马车,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听着马车哒哒哒的声响,李鸾和方如烟再也克制不住眼眶中的泪水,各自依靠着夫君。 第五百三十章 远离是非(三) 临走时,顾廷菲和李鸾、方如烟约定好,今年年底在江南等着她们过来过年,顾廷珏和软软也会等着她们的,笑着眨眨眼。再看着一人站着的李平,略显孤单,李鸾和苏明和、齐豫和方如烟两对夫妻俩,相对比李平的孤家寡人显得很温馨。 李平笑着朝顾廷菲眨眨眼,道:“妹妹,可别忘记在江南替我相看媳妇,有合适的话,大可通知我去见一见。”他很相信顾廷菲的眼光,她看上的人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尽管如今他很享受一个人的自由生活,但看着他们都是夫妻俩,偶尔也会想念,另外还有孩子,多么可爱。 顾廷菲飞快的应道:“好,大哥,我会努力替你相看,那我们就先走了。”被程子墨搀扶着上了马车,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听着马车哒哒哒的声响,李鸾和方如烟再也克制不住眼眶中的泪水,各自依靠着夫君。程子墨搂着马车里的顾廷菲,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总算能离开京城了。 皇帝之所以让他护送平昭公主去兰国和亲,已经对他有所猜忌和顾虑了,程子墨很清楚,加上平昭公主临行前提点他,若是可以,在皇帝大权在握的前几年躲避风头,遮掩身上的锋芒,对于他和顾廷菲夫妻俩是件好事。 平昭公主自然没有告诉程子墨,顾廷菲的真实身份,只知道她是太后的亲女便行了,这一点足以让皇帝厌恶顾廷菲,连带着不重视程子墨,让他在朝堂之上没有立足之地。 要是没有娶顾廷菲,程子墨必定能在仕途上大有作为,可惜了。程子墨早就有想法要带顾廷菲和孩子离开,曾经约定好,要一直陪在顾廷菲和孩子身边,他已经食言了不止一次,现如今不想再这般了,要对得起自己的誓言。不离开京城,迟早等到的便是皇帝的报复。 掏出衣袖里的密信递给顾廷菲,狐疑的看了程子墨一眼,只见他淡定道:“这是前日入宫跟圣上告别,他亲手交给我的,你打开看看。” 入宫辞行,皇帝给程子墨的迷信,那顾廷菲是得好好的看看,内容到底是什么?飞快的坐直了身子,顾廷菲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看完面色略微凝重,将书信合上,紧捏在手上,低声道:“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不可能这么轻易答应让你带着我们离开京城。”势必要有事情安排给程子墨。皇帝的密信上很明确的写了,让程子墨去江南,秘密的调查盐税,盐铁的税收乃是朝堂重要的财政来源,自然得重视了。 程子墨伸手拦着顾廷菲入怀,依靠着她的脑袋,宠溺道:“别担心,我只有分寸。”顺势依偎在程子墨的怀里,如今的皇帝她越来越不认识了,很是陌生,罢了,不去想那么多了,很期待在江南的日子,还有跟顾廷珏和软软相聚的时光。 坐在后面的马车里的春巧和春珠两人心情截然不同,春珠面色红润,右手捏着左手手腕上的玉镯,心里喜滋滋的,这是明路给她在兰国买的,一看便喜欢上了。明路能有这番心思,自然很高兴,加上顾廷菲说了,到了江南就让她和明路成婚,自然是极好的了。 这段时日以来,明路对她的喜爱,连顾廷菲和程子墨等人都看的很清楚,何况是她本人。从未想过,能有这等福气,遇到这么真心对自己的明路,这么长时间的考验已经够了。 对上春巧惨白的小脸,毫无生气的精神,春珠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劝慰道:“春巧,你别想那么多,少夫人让你好好想想,你想清楚,想好了还来得及。”后来春珠见春巧精神不太好,无精打采,好几次都想去问问顾廷菲,春巧到底怎么了? 最后实在安奈不知了,只能去问,这一问才知道,明觉那日在门外听到了春巧关心马成岗,不放心他。明觉虽说不怎么爱说话,跟明路一样,是个闷葫芦,但他心地善良,对春巧的喜欢也是发自肺腑,真心实意,若是他们俩能成婚,往后她们俩还能在顾廷菲身边服侍她,这多好。 春巧别过脸,淡声道:“我没事。”不要替她担心,好几次她想跟明觉解释,可每次明觉都是板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多余的话根本就不跟她说,你让春巧怎么办。 马成岗的事顾廷菲都告诉她了,为了田嬷嬷,马成岗居然背叛了顾廷菲,将福安郡主府早就准备好的稳婆给掳走了,事后虽说马成岗找到了程子墨,主动的认错了,可一次不忠,百次不忠,马成岗再也不可能回到顾廷菲的身边。顾廷菲也不是糊涂的主子,找到春巧,让她自己决定,在去江南的一路上可以好好的想清楚,若是她想跟马成岗在一起,便离开,顾廷菲可以告诉她,马成岗如今住在哪里。 要是不想跟马成岗在一起,就彻底的放下他,往后心里不要再惦记着他,对明觉不公平。一想到明觉冰冷的脸,春巧眼眶中的泪珠再也忍不住一颗一颗往下滴落,春珠见状,忙劝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春巧,我不说就是了,不说了,不说了,你别哭了。”忙捏着手中的丝帕替她擦拭眼泪,最见不得这副模样了。 李鸾被苏明和搀扶着上了马车,随后告诉她,永安侯身子弱,没能经受的住牢狱之灾,便去了。至于万梓齐,因着永安侯过世了,渔女一家人还斤斤计较,不肯放过万梓齐,朝堂判了万梓齐流放西北,至此这桩案子便结束了。 李鸾闻言,诧异的抬起头紧盯苏明和,在苏明和的眼底看出一丝落寞,她轻盈的玉手覆在他宽厚的手掌上,温声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做了错事就应该受到惩罚,能保住一条性命,已经是万幸了,相信祖母知道,也会很高兴。”随后亲昵的挽着苏明和的手臂,顾廷菲说的没错,万梓齐是她的表哥,不是她后半辈子相守到老的夫君,苏明和才是,他们还有孩子,身上流淌着他们共同的血脉,是他们生命的延续。 苏明和嘴角微扬,这番话他听着很高兴,似乎离别的忧愁被这份喜悦给冲淡了。难得遇到顾廷菲和程子墨这对这么投缘的夫妻俩,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分开了。 永安侯夫人重重的捶打着桌面,披头散发,肆无忌惮的哭泣着,再也不用遮遮掩掩了。得知永安侯在牢里去世的消息,她别提多高兴,那个害的她大半辈子不幸福的人,终于走了,终于彻底的离开这个人世,受到了应有的报应了,真的很想放声大笑。 只是她的齐儿,他要被流放了,那些该死的渔女家人为何就不能放过齐儿。还有母亲和李鸾,她们真的狠心,齐儿再怎么说,也是她们的亲人,就这么见死不救,眼睁睁的看着她的齐儿流放吗? 李鸾,李鸾,都是因为你,母亲才会变得这般冷血无情,有李鸾的存在,才让永安侯夫人感受到被抛弃的感觉,在母亲的心底,永远都是李鸾这个嫡亲的孙女更加重要,嫁出去的女儿真的如同泼出去的水,不再重要了,多么让人心寒。永安侯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半寸长的指甲掐进肉里,还浑然不知,她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李鸾尝尝万梓齐尝过的苦头,现在苏明和对她宠爱有加。 还有母亲袒护着她,若是有一日,母亲不在了,没有镇国公府的袒护,苏明和还能这般疼爱她吗?永安侯夫人擦拭了眼泪,她还有时间,可以等,可以等,等得起。随后带着嬷嬷去衙门去见万梓齐最后一面,她总不能跟着万梓齐一起流放,她不甘心,不甘心,还得留在京城。 皇后眯着眼,小皇子如今没事了,能吃能喝,还能陪着她一起玩,听着他咯吱咯吱的小声,皇后心里的所有烦恼都烟消云散了。眼看着奶嬷嬷将小皇子抱走了,蓝莓凑到皇后身边,低声道:“娘娘,他们走了。”他们值得是顾廷菲和程子墨,皇后对他们俩的感情不一样,很忌讳,在她身边伺候很多年的蓝莓很清楚。 皇后目光微闪,程子墨终究还是带着顾廷菲离开京城了,他们一家三口去过舒服的日子了,皇帝怎么舍得?不过想想也对,程子墨怎么说也是朝堂的功臣,还是福安郡主唯一的子嗣,算是皇帝的亲人。 就算对顾廷菲再喜欢,皇帝也不能冒天下之大不违,被天下人嗤笑,夺臣子之妻,将她这个皇后置于何地,父亲离开了朝堂,虽说人走茶凉,但她不一样,她是皇后,皇帝的原配正妻,还诞下了皇帝唯一的儿子,嫡长子,父亲曾经的旧臣自然依附于她了,加上皇帝不肯纳妾,后宫只有她一个皇后,只有她生的小皇子。 暂时离开京城,皇后勾唇冷笑,总有一日他们会回来,到时候等着瞧好了。 在御书房的小木子,垂丧着脑袋,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喘一声,自从得知顾廷菲和程子墨一行人离开京城,皇帝一直坐在书案前,黑着一张脸,一动也不动。劝慰的话,小木子也说不出来,他知道皇帝对顾廷菲的喜欢,加上知道顾廷菲是太后的亲女,心底有多么的矛盾和深深的怨恨,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皇帝整个人麻木了,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是顾廷菲熟悉的声音,曾经她说的话历历在目,我不是顾廷菲,是周明菲,是你的皇姐,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姐,姑母知道了,皇叔也知道,就瞒着他一个人,不是吗?为何就不能告诉他,早些跟他姐弟相认,或许他就不会对顾廷菲有其他不该有的心思,如今内心五味杂陈。 曾经的过往一幕一幕的浮现在眼前,顾廷菲的一颦一笑,周明菲的模样慢慢的淡忘了,如今变得清晰起来。在他这么多年宫里成长的生活来说,周明菲始终是他最不喜欢的人,就算是嫡亲姐姐又如何,他不得父皇的宠爱,周明菲受尽父皇的恩宠,在后宫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皇后都要让她三分,不愿意惹着父皇不高兴。 高高在上,风光无限,享受父皇宠爱的大公主周明菲是他这个不受宠的皇子的嫡亲姐姐,说出去怕是都没人会相信,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被父皇的区别对待严格的区分开来。父皇宠溺着周明菲,朝中的大臣们和后宫的妃嫔们自然也跟着巴结她,想要讨好父皇。 他在宫里生活了十多年,就跟一个透明人一般,连惠妃的儿子湛王都比他要受到父皇的器重。就这样,他以为要浑浑噩噩的过完一生的时候,父皇过世了,临终留下了遗诏,让他继承皇位,成为黎国新一任的一国之君。那个时候,他迷茫了,怎么可能? 父皇分明不喜欢他,对他根本就不关心,怎么能将朝廷交到他手上,让他继承大统。还没来得及想太多,又得知父皇最宠爱的大公主远嫁兰国和亲,不可否认,皇帝那一刻是高兴了,每每看到大公主,就会想起父皇对他的冷漠,就算将皇位传给他了,也磨灭不了这么多年对他的冷淡。 不会因为一件对你的好,就忘记曾经所有对你的不好,皇帝的心没那么大度。再到后来,在御书房见面的时候,那时还不知道顾廷菲的身份,那么离奇的事,他怎么可能会想的出来,见到在御书房落泪的顾廷菲,他隐隐有些期待,是不是顾廷菲喜欢留在宫里,那么他是不是就能纳她为妃。 再后来,太后雷厉风行,不顾一切的下了懿旨,将顾廷菲赐婚给程子墨,他喜欢的姑娘就这样被赐婚,嫁给他人了。起初程子墨和顾廷菲的夫妻感情很淡,再到后来,两人越发的亲密,顾廷菲还有了身孕,要给程子墨生儿育女了,那一刻皇帝这才意识到,他们之间再也没有可能了。 第五百三十一章 另外娶妻 但是他还想要再替自己争取一次,问问顾廷菲,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俩那一次的见面,顾廷菲说了她的身份,这么多年的艰辛,父皇并非不喜欢他,不想宠爱他,而是不能,母妃过世了,只留下他们两个血脉,毕竟舅舅一脉远在山西,不在京城,对京城更是鞭长莫及。 而皇后和霍家在京城身居高位,尤其霍光义手中掌握着朝廷大半的军马,父皇不能不为黎国的社稷考虑,因而只能宠爱着大公主,谁让她是女儿身,皇帝宠爱她,也不会将皇位传给她,不过为了迷惑众人罢了。父皇深沉的爱,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明白和体谅的。 或许如今做了父亲,他才慢慢能体会,那种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深沉父爱,并非不爱,而是形势所逼。顾廷菲入宫,皇后难产,怎么会那么巧合,皇后一直以来隐藏的很好,以为他不知道她跟程子墨曾经的过往,在宫里不受父皇的宠爱,他的人脉资源还是有的,短时内查不到皇后的事,可时间长了,自然就能知道了。 程子墨曾经喜欢过皇后,那是过去的事,看他如今跟顾廷菲的亲密,怕是早就忘记了过去的事。要不是看在小皇子还年幼的份上,皇帝早就想解决了皇后,对他不忠心的皇后留着何用? 此外李东阳刚从朝堂之上退出,在此时更加不能对皇后动手,会落人口舌,留下一个刻薄的君子之名。自从那一日,他见了顾廷菲最后一面,让她在府上闭门思过一个月,往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今日他们离开京城,皇帝也只能坐在御书房内,独自回味他们曾经的过往。 蓦得,胸口觉得闷,喉咙里的血腥气味再也克制不住了,掏出丝帕放在嘴边,果然,放在眼前一看,一抹鲜红的血沫子染红了白色的丝帕。 小木子抬起头见状,惊慌道:“圣上,您这是怎么了?奴才去给您请太医。” 捏着手中的丝帕,皇帝冷声道:“站住,不用了,朕的身子朕清楚的很,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不用请太医。”都这么说了,小木子只能停下脚步,继续躬身候着。 到了驿站,顾廷菲斜躺在榻上,看着走进来的春巧,红着眼眶,问道:“想好了吗?”他们离开京城快十日了,应该想好了,到底是什么决定。 春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恳求道:“少夫人,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奴婢知错了,少夫人,您帮帮奴婢,好不好?” 闻言,顾廷菲皱着眉头:“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起来说,跪在地上多不好,快些起来,到我身边坐下,慢慢说。”温柔的朝春巧看过去,示意她站起身。 春巧连忙摇摇头道:“少夫人,奴婢跪着就好了,奴婢想通了,想跟明觉成婚,请少夫人帮帮奴婢。”这些日子心里很不好受,每每看到明觉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她就觉得心酸,委屈的很。马成岗跟她之间的感情,曾经很深厚,以为一定能嫁给他为妻,自然不同旁人。 可谁也没想到,马成岗不愿意娶她,不提起他们之间的亲事了,她很痛楚,仿佛有人拿着一把刀在她的心尖剜了一个大洞,痛彻心扉。后来,明觉出来了,沉默寡言,但有他在,春巧觉得很心安。 她是关心马成岗,但也只说了那么一句关心的话,明觉在门外偷听,本就是他的不对,有什么话,应该当面质问她,而不是这样不理不睬,冷淡的对待她。春巧实在受不了,每次瞧着春珠满面春风,她和明路两人的感情越来越深厚。 顾廷菲略微叹口气,温声道:“春巧,你想让我怎么帮你?”看着春巧委屈的小脸蛋,眼眶湿润了,双手不断的绞着手中的丝帕,实在看不下去了,当初,春巧替她可挡了好几次,这个恩,她一直都还记着。 春巧闻言,面色一喜,道:“少夫人,您可不可以让小侯爷劝劝明觉,让他单独跟奴婢说说话,奴婢想跟他把话说清楚,还请少夫人成全。”对着顾廷菲磕头,她深深的知道,明觉对她这般冷淡,必定不愿意听她说话。可有了程子墨压迫着,那就不一样了,程子墨是他的主子,顾廷菲是程子墨最宠爱的人。 “你想好了要跟明觉说什么,你想好的话,我可以帮你。”顾廷菲出声问道。春巧二话没说,径直的点头应道:“是的,少夫人,奴婢想好了,没有比现在更清楚的了,请少夫人成全。” “好,你先下去,等我的好消息便是。”顾廷菲挥手示意道。春巧再三感谢,才缓缓的退下,目送她离开的背影,顾廷菲勾唇冷笑,能不能成婚她说了不算,得看明觉的心思了。 程子墨皱着眉头,不悦道:“这种事还是别插手的好,让他们俩自己解决。明觉性子倔,怕是听不进去。”已经先入为主了,怎么可能心底一下子就能接受的了春巧的解释。再说明觉在他身边多年,主仆俩的感情深厚,完全不亚于顾廷菲跟春巧之间的感情。程子墨不愿意明觉再次受到伤害,如此这般,也没有什么不好。 顾廷菲没想到程子墨不配合她,当下板着一张脸,“要是我也跟你这般闹变扭了,还不许任何人来当和事佬吗?” 微挑眉梢,程子墨伸手搂着顾廷菲,亲昵的刮着她的鼻尖,宠溺道:“不许胡说,我们俩怎么可能闹别扭,实在春巧那丫头太可恶了。分明都要跟明觉成婚了,心里还惦记着马成岗,你说换做谁能受得了。依照我看,春巧和明觉的婚事就此作罢,等到了江南,我定要给明觉找一个温柔贤惠的姑娘,做他的好媳妇。” 顾廷菲用手肘重重的倒了程子墨,朝他使眼色,程子墨是有功夫在身的人,自然早就听到了春巧和春珠两人的脚步声,丝毫没有顾忌,继续道:“明觉自己也觉得好,这件事我们俩都说好了,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养好身子要紧,听话。”宠溺的语气和眼神差点儿让顾廷菲沉沦。 不过看着春巧红彤彤的眼神,不悦的推开了程子墨,道:“不许胡说!”明觉有多么喜欢春巧,顾廷菲看的出来,当马成岗和春巧还有婚约的时候,明觉一直克制着,生怕破坏他们俩的姻缘,一直将对春巧的喜欢放在心底深处,偶尔间流露出来的喜欢被她捕捉到了。 俗话说的好,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春巧和明觉能走到如此,也实在不容易。要不是程子墨带着明觉去兰国送平昭公主和亲,顾廷菲早就让明觉和春巧成婚了,哪里还有如此的事。春珠下意识的拉住春巧,但春巧跑的太快了,春珠只抓到了一个衣角。 顾廷菲赶忙催促道:“春珠,你快追上去看看,可别出什么事了。” “是,少夫人,您别着急,奴婢这就去看看!”春珠立即应下,正准备转身离开被程子墨开口叫住了:“站住,不许去!” 顾廷菲闻言,伸手捶打了程子墨,不满道:“春巧是我身边的丫鬟,你凭什么不让春珠去看看她,我告诉你,要是春巧有什么万一,我跟你没完。”见程子墨气定神闲的站着,顾廷菲就浑身气不打一处来,他倒好的很,仿佛与他没关系一般。春珠愣怔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春巧直冲冲的往外低头跑着,根本就没注意撞到了明觉,明觉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跑远了春巧,陷入了沉默。 身旁的明路催促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看看,可别出什么事,想不开了,到时候可别后悔!”眼尖的看着明觉还站着,一动不动,明路急的推了他一把,话还没说完,就见明觉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快的跑出去了,这才差不多,就算跟春巧成不了婚,大家也还是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把关系搞的这么僵硬。 春巧跑的累了,气喘吁吁的蹲在一个大树下面,眼泪怎么都止不住,顾廷菲愿意帮她,是因为她在顾廷菲身边伺候多年,主仆俩感情深厚。程子墨不愿意帮她,是因为程子墨和明觉主仆感情深厚,况且程子墨说的没错,她或许就配不上明觉,明觉到江南能找到更好的媳妇,温柔贤惠,为什么,她心里这么难受,这么觉得喘不过气来。 这时,轰隆隆,轰隆隆,打雷了,春巧没顾得上环顾四周,想着怎么跑回去,仍旧垂着脑袋,垂头丧气。她觉得浑身没有力气,不想再回到顾廷菲身边伺候了,她没有办法无动于衷的看着明觉成婚,跟他的媳妇亲密无间,她看不下去,心底不可能没有一点儿波澜,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她? 倾盆大雨哗哗的从天下倒下来,雷声还不断的响起,越来越近,春巧想要站起身,伸手扶着身旁的大树,发现腿因着蹲的时间长了,有点儿发麻,咬紧牙关,慢慢的站起身来。刚站稳了,春巧准备四周看看,哪条路是回客栈的路,回到顾廷菲身边,在做别的打算。 一抬头,便跟明觉四目相对,两人谁也没主动开口说话。一道闪电一闪而过,春巧心下一横,瘫坐在地上。明觉见状,急忙拉扯着她的衣袖,厉声道:“你不知道不能在大树下面躲着,现在打雷,还闪电,赶紧跟我回去!” 春巧飞快的甩开他宽厚的大手,冷声道:“我不用你管,你回去吧!”反正都跟她没关系了,不用明觉假惺惺的在这里充好人,看着就难受,想到他要成婚,去别的姑娘。 明觉深呼吸一口气,忍着心中的痛楚,低声道:“少夫人吩咐我一定要将你平安的带回去,你若是再不回去,我不好跟少夫人交差!”只能拿着顾廷菲出来做借口,但愿能让春巧快点儿跟他回去,又是打雷,又是闪电,还不断的下着大雨,万一真的出点儿什么事,那就不好了。听着少夫人,少夫人,春巧半寸长的指甲掐进肉里还浑然不知,看来他真的如程子墨说的一般,要去江南娶媳妇了,对她这么关心,只是因为顾廷菲的吩咐而已。 罢了,罢了,她还能说什么,只能咬着牙,不用明觉搀扶着,一步一步跟在他身后回到客栈,等刚进入客栈,春巧就觉得浑身发烫,脑袋晕乎乎的难受极了,蓦得,双腿一软,昏倒在地上。 明觉听到声响,迅速的转过身,咒骂了一句:“该死。”他就不应该由着春巧的性子,让她一个人跟在身后走回来。二话没说,便抱起昏倒在地上的春巧,抱去自己的客房里,再去找顾廷菲和程子墨,给春巧请大夫。 顾廷菲斜看了程子墨一眼,满眼尽是抱怨,程子墨淡声道:“你回去守着春巧,可别出什么事了,明路快进城去请大夫,可别耽误了。”春珠狐疑的看着顾廷菲,怎么能让明觉照顾春巧,小侯爷这是怎么想的啊!不都说要给明觉重新去江南找媳妇了,让他再照顾春巧,怕是不合适。况且春巧未必会乐意,醒来必定要闹腾。 程子墨淡声道:“春珠,春巧身子不适,就辛苦你在少夫人伺候了,伺候好了,回头重重有赏,下去吧!”出声打断了春珠的思绪,回过神来,春珠很快就退下了。 顾廷菲轻拍着程子墨的肩膀,撅着嘴道:“要是春巧有什么事,我可饶不了你。” “好夫人,你等着瞧好了,回头晚上不要饶了我。”程子墨凑到顾廷菲耳边,低语道。一下子顾廷菲的脸色涨红了,伸手推开了程子墨,飞快的躺下身子,拉上被褥盖着。程子墨坐在床边发出爽朗的笑声,当然也只是调侃顾廷菲罢了,她的身子还没好全,程子墨去问过方嬷嬷了,暂时还不宜同房,等到了江南,在调理一段时间才行。 第五百三十二章 求和(一) 一睁开眼,看到明觉在床边,春巧下意识的拉好被褥,出声道:“你出去!”不想看到可恶的明觉,害她这么伤心。 明觉淡声道:“这是我的客房。” 明觉的客房,春巧捏着被褥,沉声道:“多谢你,不打搅你了,我先走了。”准备掀开被褥离开,想了一下,她不能跟明觉这么亲密的待着,心底越发的难受了。可掀开被褥才发现,身上的衣裳很单薄,只穿着里衣,而且不是她原来的那件衣裳,莫不是明觉给她换了? 一想到这里,春巧就觉得面前的明觉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都跟程子墨说好了要重新找个温柔贤惠的媳妇了,还换了她的衣裳,把她当做什么人了,紧咬牙关的春巧,顾不上什么,直接拿起床边不远处湿透的衣裳准备穿起来,被明觉二话没说就拦下了:“大夫说你还发着烧,暂时不能下地走动,更不能吹去吹风。小侯爷让你就在这里,别去少夫人那里,把病气过给少夫人和小郡主。” 程子墨这么说,似乎也没说,她身子不适,回去对顾廷菲和小郡主不好。明觉飞快的松开了春巧,轻声道:“春珠要留在少夫人身边照顾,不能来照顾你,你要是不愿意我留下,我待会进城给你买个丫鬟。”贴身照顾她就行了。 春巧轻哼了声:“不用了,我不过就是个丫鬟,怎么能用的起丫鬟,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还是知道分寸,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没那么娇贵,就是发烧了,很快就能好,暂且只能忍着,等身子好全了,再到顾廷菲身边伺候她。两人心底都有话,可谁也没主动说出来。 五日后,春巧身子好了,不再发烧了,她对明觉感谢一番,回到了顾廷菲身边。一回来,顾廷菲和春珠对视了一眼,能明显感受到春巧的情绪很低落。傍晚,程子墨来了,用膳的时候,轻描淡写的告诉顾廷菲,明觉发烧了。 顾廷菲心里咯噔一下,这莫不是照顾春巧,被她传染了。话还没问出口,只听程子墨又继续道:“刚请来大夫给他看过了,大夫说他一直硬撑着身子,前几日就发烧了,一直都没告诉我们,自己的身子自己一点儿都不重视,这是指望谁心疼他,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回头等他身子好全了,定然要狠狠的责罚一通,才能让他长记性。明路,你记着,到时候提醒我!” 被点到名的明路立刻应下:“是,小侯爷,奴才记下了。” 程子墨听着便夹起手边的肉圆放在顾廷菲的碗里,笑道:“来,尝尝味道如何?”云淡风轻的态度让人觉得明觉很倒霉,强撑了好些天,程子墨回头还要打他。 春巧一直垂丧着脑袋,不敢面对程子墨,一看到他就会不自觉的想起那日他说的话,要跟明觉重新找媳妇,她想跟明觉求和的话都咽下去了,再也说不出口了。说了也是自取其辱,不是吗? 原本以为就这样过去了,可谁也没想到,明觉发烧了,她咬紧牙关,不让眼泪流淌下来,但晶莹的泪水不争气的很,很快就流淌下来。 听着春巧细细的哭泣声,顾廷菲出声道:“春巧,前段时日是明觉照顾你,现如今他发烧了,你且去照顾他几日,正好也两清了。” 春巧闻言,打起精神,试图让她的声音听着很正常,说了一声好。 目送春巧离开的背影,顾廷菲心疼道:“你能不能不捉弄他们俩了?” “廷菲,你要说这话我可不乐意听了,我怎么捉弄他们俩了,我说的都是实话,不行的话,你问问明路,听听大夫到底怎么说的。”程子墨满心的委屈,他这么做,为了什么,顾廷菲难道真的不清楚吗? 春巧推开了明觉的客房,他正躺在床上,盖着单薄的被褥,额头上冒着密密层层的细汗,嘴里似乎在说些什么,她捏着手中的丝帕,略微迟疑,随后走到脸盆处,开始用毛巾给他擦拭,这个时候,她就抛开一切,只把明觉当做救命恩人来照顾,正如顾廷菲说的,照顾好明觉,他们俩就彻底两清了。 浑身出了一身冷汗,再睁开眼醒来,觉得浑身汗涔涔的难受极了,二话没说,明觉就强撑着身子起身,掀开被褥,将身上的衣裳都褪去了,重新躺下来再睡觉。等春巧端着温水走进来,准备给明觉再擦拭一遍脸,蓦得发现明觉身上没有衣裳,下意识的叫了起来。 明觉缓缓的睁开眼睛,发现是春巧,她手里的脸盆连同温水都洒落在地上,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春巧急忙背对着明觉,催促道:“你赶紧把衣裳穿起来,小心别冻着了。” 明觉心一横,道:“冻着就冻着,反正也没人心疼我,没人管我。我不用你照顾,你走吧!”能看到春巧在,他很高兴,打从心底里高兴,可转念一想,春巧心底还有马成岗,定然是被逼着来照顾他,不是他喜欢的。 春巧转过身,闭上眼睛认真道:“你自己的身子你不珍惜,你还指望谁心疼你!再说,你早些好了,就能早日替小侯爷办事,多好。” “我不用谁心疼我,也从来没指望我,一个人早就习惯了,你走吧!”拿着衣裳穿好了,明觉再次催促道。猛地咳嗽了几声,额头上又冒汗了,春巧再也忍不住将他推到在床上,道:“没人心疼,我心疼总行了吧!快躺下来,别起身。”话说完,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淌下来,想转身背对着明觉去重新打一盆温水来给明觉擦拭。 细嫩的手腕被明觉拉住了,只听他沉声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自然听清楚了,只是他还想再听春巧说第二遍。春巧别扭的挣脱明觉的束缚,偏偏明觉还发烧,力气还是那么大。 一个踉跄,春巧整个人跌倒在床上,趴在明觉的身上,两颗心砰砰砰的直跳,春巧想要站起身,被明觉紧紧的握着细嫩的小手,低声道:“别走,让我再抱一会,难得有人心疼我。”不能心软,不能心软,春巧如是告诉自己。“不用这么模样,反正你很快就要娶妻了,到时候自然有人心疼你。”不知道为何,这些话就一股脑的说了出来,说出来心里的大石头瞬间就没了,轻松许多。 明觉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你胡说什么,什么娶妻,我怎么不知道?谁告诉你的,莫不是小侯爷?” 眼见春巧没吭声,明觉大概知道什么了,心下一喜,追问道:“你是因为小侯爷告诉你,我要娶妻了,你才会对我这么冷淡,不肯理睬我,是不是?” 春巧轻哼了一声:“是不是对你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行了,别说这些废话了,等你养好了身子,我们就两清了,谁也不欠谁。你现在快些躺下来,我去给你熬药。”不愿意再继续说这个话题,她担心眼泪再也止不住掉落下来,还是去熬药的好,可以一边哭一边熬药,没人能管的了她,更没人能嘲笑她,到现在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喜欢明觉,已经深入骨髓了,尽管明觉这般,也不希望他出什么事,身子健健康康的最好。 一伸手,明觉想要拉着春巧的衣袖,再继续跟她说说话,可谁知道春巧走的太着急了,连个袖袍的边都没抓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开门出去。没一会功夫,明路进来了,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道:“行了,别装了,小侯爷让我告诉你,把握好这一次的机会,别再丢人了。” 怎么说也是程子墨身边长大的小厮,这么多年,莫不是一点哄姑娘的本事都没学到?明路这个时候特别庆幸,他和春珠之间没其他人搀和,两个人互相喜欢对方,这种感觉真好。 等到江南就要成亲了,他可不希望跟他一起长大的小伙伴明觉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身边连个贴心的姑娘都没有,那多可惜。他有如花美誉,而明觉没有。明觉轻看了得意的明路一眼,淡声道:“你回去告诉小侯爷,我不会让他失望的,要是没什么其他事,你走吧!” 催促着他赶紧离开,省的被春巧看到了,春巧就不伺候他了,那可不行,他还得想着怎么让春巧说出心里话,两人能和好自然是最好的了。要是不行的话,他这辈子就跟春巧耗着了,什么时候春巧成婚了,他才死心呢!顾廷菲斜看了程子墨一眼,撅着嘴道:“我们这样做,对春巧来说,是不是太过分了?” 将一个单纯的小丫头蒙在鼓里,什么都不告诉她,让她这般去照顾明觉,万一他们俩真的成不了,往后被春巧的夫婿知道了,那可不是件好事。这个时候,顾廷菲开始后怕起来了,当时真的太冲动了。 程子墨亲昵的搂着顾廷菲入怀,温声道:“放心好了,他们俩互相喜欢,两情相悦,我们不过帮他们一把,到时候他们感谢我们还来不及,怎么还会怪我们过分。你呀,就别想那么多了,这么久了,难道你还没看出来明觉对春巧有多么喜欢。倒是我看春巧这个丫头跟某人一样,没心没肺,得好好的教训她一番。” 似乎有所指,某人一样,没心没肺,这个某人指得是谁?当下,顾廷菲推开程子墨,冷着一张脸,不悦道:“你在说我?” 伸手刮着顾廷菲的鼻尖,宠溺道:“自然是夫人了,想当初,夫人嫁给我,可是心不甘情不愿,难道不是吗?不过后来,好在我们夫妻俩的缘分到了,不过是我先喜欢上夫人,能娶到夫人,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这辈子能跟你成为夫妻。廷菲,我说真的,老天爷对我太好了,原本我觉得从小没有爹娘疼爱,是件很痛苦的事。 如今回想起来,有你在身边,这些就不痛了,真的,我说真的,你别用这种不自信的眼神看着我,我还能骗你不成,骗谁都行,就是不会骗你,好了,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来,让我看看,这几日气色不错,得接着养好了,才能伺候我,是不是?” 程子墨眨着闪亮的大眼睛,从眼神里看的出来对顾廷菲的宠爱,不是虚假。顾廷菲哼了声,也不知道脑子里想的什么,怎么总是惦记着这事。其实也不怨恨程子墨,因着顾廷菲怀着身孕,他先在江南,后来回京城没多久,又去了兰国,刚回来就遇到顾廷菲难产,好不容易生下了曦姐,算算日子,快小一年没碰顾廷菲了,你说他怎么可能忍得住了。 鲜嫩的肉放在嘴边,有几个人能忍着不吃,除非是傻子。程子墨可不想当傻子,还是抱着顾廷菲舒服,争取能早些让自己吃到肉,那就完美了。连着照顾了明觉好几天,春巧觉得他一点儿气色都没有,一摸额头还是发烧,浑身还是滚烫,总不能让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给他擦拭身子,那多不方面。 此外,春巧觉得要是再跟明觉待下去的话,她会奔溃了,再也忍受不了明觉看她那赤裸裸的眼神了。这不,她现在找到了顾廷菲,跪在她面前,恳求让自己回到顾廷菲身边照顾。 顾廷菲皱着眉头,问道:“春巧,那明觉的身子好些了吗?”略微愣怔,春巧忙摇头:“回少夫人,还没好些,少夫人,奴婢真的不愿意再继续待下去,还请少夫人给他另外找其他的丫鬟伺候吧!奴婢想回到少夫人身边伺候,还请少夫人成全!”这几天看着明觉受苦,她心底也不好受,不能再承受下去,只能恳求顾廷菲。 望着跪在地上的春巧,可怜巴巴的小脸蛋,顾廷菲重重的叹口气,道:“好,我答应你便是,快些起来。”九月初了,天气渐渐转凉了,得注意自己的身子,可别冻着了,顾廷菲给春珠使眼色,她立刻会意的搀扶着春巧起身。 第五百三十三章 求和(二) 因着明觉的身子没好利索,程子墨下令就在客栈里歇着,没有启程赶路。等明觉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启程前往江南。晚膳的时候,程子墨哼着小曲走进来,发现了春巧,狐疑的看着顾廷菲,似乎再问这是怎么回事。 得知春巧想回到顾廷菲身边伺候,程子墨高深莫测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将目光转移到顾廷菲的脸上,道:“正好你趁着这个机会给明觉想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要不然我陪你明日去城里牙行转一转,有合适的小姑娘多买几个回来,让明觉好好挑选挑选,毕竟他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可不能亏待他,你说是不是?廷菲。” 去牙行买丫鬟,也亏得程子墨说的出口,顾廷菲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来,但又被自己憋下去了,轻捏着手中的丝帕,温声道:“嗯,我觉得可以,春巧、春珠,你们俩下去吧!” 春珠见春巧站在原地,急忙伸手拉着她,示意她快速离开,回过神的春巧一路被春珠拉着出去了,到了屋里,春巧还六神无主,目光呆滞。 春珠实在看不下去了,坐在她身边,质问道:“你怎么不高兴了?这不是正合你的心意吗?明觉要娶妻了,往后就不会缠着你了,你就能正大光明的在心底惦记着马成岗,也没人说你不好了。” 是啊,春珠说的一点儿都没有,她是应该高兴,不用嫁给明觉,不用再畏首畏尾,被别人发现她心底还惦记着马成岗,替他担心。可为什么她就是高兴不起来,听到明觉真的要成婚,心里那么难受。比她年轻的小姑娘,必定会更会照顾人吧! 春珠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一脸伤心的春巧,伸手捏着她的手背,厉声道:“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告诉我,你对明觉到底是什么态度,你还喜不喜欢他?要是喜欢的话,大可以拿着你的气势来,我就不相信,你和明觉之间的感情那么轻易就被其他的姑娘替代了。你好好想清楚,你接下来要做什么,是眼睁睁的看着明觉跟其他的姑娘成婚,贴心的照顾她。 还是鼓起勇气将明觉抢回来,让他回到你身边,你们好好过日子。不过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要想清楚,你对马成岗到底是什么感情,你是不是还惦记着他!要是你还惦记着马成岗,我劝你就别去找明觉了,春巧,我们俩认识这么长时间,在少夫人身边伺候的时日不短,我希望看到你幸福,但是我也不希望你欺骗自己的心。”这些都是春珠的肺腑之言,希望春巧能听进去,好好想清楚了。 第二天一早,想了一个的春巧还是没鼓起勇气去求顾廷菲和程子墨,从春珠口中得知,顾廷菲被程子墨带着去城里了,她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要去牙行给明觉找合适的姑娘,不行,不行,她昨天晚上一夜都没睡好觉,一闭上眼睛脑子里想的都是明觉,一颗心疼的厉害,辗转反侧睡不着觉,轰的一下子,春巧闭上眼睛站起身,开门直接出去了,望着她急冲冲离开的背影,春珠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希望不要再让她们失望了。 还没走到门口,就远远的听见屋内明觉的咳嗽声,春巧在门外站了一会,推开门走进去。看着走进来的春巧,一脸的冷淡,明觉没吱声,闭上眼睛,似乎睡觉了。春巧不相信他这么快就睡觉了,他一定能听到。 搬来一个小凳子,坐在明觉的床边,手中的丝帕不停的缠绕着,缓解她内心的紧张,垂着脑袋道:“明觉,我知道你心底可能会厌恶我,但希望你能听我把话说完,再赶我离开。这些话我只会说一遍,也没说给其他人听过。能在少夫人身边伺候,是我的福气。 在郊外马家庄我和少夫人在那里生活了将近三年,在三年里,我们主仆俩相依为命,受到马管家和田嬷嬷的不少欺负,后来在少夫人的努力下,马成岗的帮助下,我们俩离开了马家庄,回到了定北侯府,那是我最高兴的日子,少夫人是个好姑娘,不应该留在马家庄,被耽误了后半辈子。 在这期间,我和马成岗互相喜欢,他对我很关心,也很照顾,他更是少夫人的得力助手,我以为我能跟马成岗走到一起,成婚,生几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可老天爷就是那么喜欢开玩笑,马成岗不愿意娶我了,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为此我不知道忍受别人多少的白眼和嘲笑,在心底我曾经暗自发誓,我不会再喜欢其他人,也不会想着嫁人,对我来说,留在少夫人身边伺候她,才是最重要的~! 我的想法很可笑,是不是?少夫人身边有小侯爷,没有了我,还会有其他贴心照顾的丫鬟,我算什么。我对你一直很排斥,我不太喜欢你,你很沉默,总是让别人猜不透你在想什么,想做什么。 我没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猜测,看着春珠要成婚了,我索性就答应少夫人,嫁给你。这样,我便一直能留在少夫人身边伺候,也不错。现在回想起来,你沉默寡言,我耳根能清净许多。那日你听到我关心马成岗,其实我早就不喜欢他了,回想起曾经在马家庄的过往,我总是念着他的好,因为有他的帮助,我和少夫人才能尽快的离开那里,这份恩情我一直都记着。 少夫人曾经说过,在我们最危难的时候,能伸出援助之手帮助我们的人,都是恩人,得一辈子记着他们的好,不能忘记。若是他们有需要的话,我们要尽我们的所能去帮助他们,这叫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明觉,我早就不喜欢马成岗了,对他只有感激,把他当做哥哥对待了,毕竟我们相识一场,关心一下总是应该的,你相信吗?” 手心直冒冷汗,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明觉,更不敢跟他四目相对,她担心会因此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出来,说完了还一直闭着眼睛,迟迟不肯睁开。 明觉早就睁开眼睛,听着这些话,真的是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了,就给他和春珠一个机会,或许结果会更好。明觉沙哑着嗓子,问道:“你喜欢我吗?现在喜欢吗?” 春巧没有迟疑,径直答道:“喜欢,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话音刚落下,整个人就被掀开被褥的明觉搂在怀里,两颗心此刻靠的很近,紧紧相拥着彼此,想将彼此揉捏进自己的骨血里,成为身体中的一部分,彼此不分离。 半晌,春巧才回过神来,她喜欢明觉没错,但明觉呢,是不是也喜欢她,还没说清楚呢,可这些话问出来,她有些不好意思,最后心一横,脱口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能问出这句话,对春巧来说实在不容易,明觉闻言,勾唇笑道:“你说呢,我若是不喜欢你的话,就不会因为听到你关心马成岗,这么生气,我若是不喜欢你的话,就不会冒着大雨去追赶你,我若是不喜欢你的话,会不顾男女之别在你身边照顾你吗?我若是不喜欢你的话,少夫人和小侯爷怎么可能会让你来照顾我,你呀,现在明白了吗?”揉捏着春巧柔软的秀发,觉得很心安。 说开了,对他们彼此都好。春巧露出一抹笑意,湿润的眼眶再也止不住,晶莹的泪水不断往下掉落,这是幸福的泪水,这也是感动的泪水。等两人手牵着手去顾廷菲和程子墨跟前的时候,顾廷菲飞快的看了程子墨一眼,似乎再说,别为难他们俩了,好不容易走到一起,这段时日两人也经历了不少,承受了不少,尤其春巧,顾廷菲看着颇为心疼。 为此程子墨可对春巧和明觉有怨言,如今顾廷菲都这样了,程子墨也没说什么,只说让春巧快些照顾好明觉,早些上路,等回到江南安定下来,就跟明路一起成婚,也好热闹热闹。双喜临门,自然极好的了。害得春珠也跟着羞涩的低下头,在心里想着明路。 连着十几日了,皇帝一直都在御书房批改奏折,没日没夜的批改,不曾到皇后寝宫来探望皇后和小皇子,小木子曾经劝过,可偏偏皇帝不听他的劝,还将他拉下去狠狠的杖责了十下,至此,他便收敛了,再也不敢劝了,还是安心当差了,他的脑袋可还想留着。 皇后一股脑的将桌上的杯盘碗盏都扫落在地上,蓝莓扑通跪在地上,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她怎么能息怒,原本以为程子墨将顾廷菲这个祸害带走了,她在宫里的日子能安慰了,可谁知道,现在她这个当朝皇后都快成了朝臣们的笑柄了。 皇帝因着她和小皇子不肯纳妃,但是不肯纳妃很好,皇帝却不肯到她的寝宫来,十几日里,外面都要谣传她这个皇后失宠了,没了父亲李东阳的帮衬,对她来说,终究是有影响。父亲若是在朝堂之上,皇帝势必会有所顾虑,不可能十多天都不来看她和小皇子。 胸中憋着一股气,越来越气愤了,皇后捏着手中的丝帕,厉声道:“蓝莓,你去御书房一趟,请圣上来,就说本宫有要紧的是跟他说!”皇后眸光微闪,她就不相信了,她请不来皇帝。吩咐蓝莓,要是皇帝不来,她就一直在御书房外等着,倒要看看,皇帝什么时候来。 没等来皇帝,等来了蓝莓,被抬着回来,皇帝下令将她重重的杖责二十下,看到蓝莓有气无力的模样,皇后忍不住捏着手中的丝帕,可恶至极,蓝莓是她身边的大宫女,得力助手,俗话说的话,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看在她和小皇子的面子上,皇帝也应该网开一面,而不是把蓝莓往死里打,顾廷菲,顾廷菲,你都走了,皇帝还惦记着你,程子墨,你最好看好顾廷菲,要不然的话,别怪本宫无情了。 傍晚,皇帝来了皇后的寝宫,看着走进来的皇帝,还是当年的皇帝,不过此刻皇后觉得很陌生,两人的寒暄也很简单,各自脸色都不好看。抱一抱小皇子,逗弄了一会,皇帝的脸色和缓了不少,便吩咐嬷嬷将小皇子抱下去,好生养着。 随后掀开衣袍,坐在皇后榻前,直勾勾的看着皇后,温声道:“你若是安分一些,朕可以保证你能活着看着毅儿长大成人。” 闻言,皇后心下一紧,面色镇定道:“圣上,您在胡说什么,妾身听不懂。”这个时候一定得佯装镇定,心底有再多的畏惧也得强撑着。 皇帝冷冷的看着端正坐着的皇后,一脸平静道:“皇后,很多事你一直都做的很好,原本以为可以瞒着朕,但你失算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是早晚时间的问题,朕终究会知道。若不是看在小皇子的份上,朕可怜他不能没有了母后,要不然你这个时候就应该在冰冷的冷宫待着,而不是坐在这里,理直气壮的跟朕说话。”缓缓道来,说出了心里话,内心的大石头似乎落地了。这十几日想明白了,也该跟皇后摊牌,让她清楚了,要不然总以为皇帝欠她什么。 皇后心下一抖,有点儿懵,皇帝知道了什么,是不是跟她做的一样,又或者在诈她?这个时候皇后在心底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一定要镇定,绝对不能承认,这是唯一的念头。 皇后亲启红唇,温声道:“圣上,是谁在你面前胡说了,妾身可以对天发誓,妾身自从入宫以来,就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圣上的事,半点都没有,妾身现在就可以发誓。”说着皇后便要掀开被褥,准备跪在地上。换做从前,皇帝心疼还在坐月子的皇后,必定会上前搀扶着她,舍不得她再伤了身子,可此刻皇帝心如止水,任由着皇后忍着身子的不适,跪在地上,竖着手对天发誓。 第五百三十四章 五年后 皇帝沉声道:“皇后,看着朕的眼睛告诉朕,你根本就没有难产,而是算准了顾廷菲会入宫,为的就是想让朕对你心怀愧疚,想让朕厌恶顾廷菲。皇后,你真的是好谋算,好心计,朕的枕边人什么时候有了这等谋略,连朕都望尘莫及。 还有皇后,你别着急,听朕把话说完,再发誓也来得及。李平的事不要告诉朕跟你没关系,礼部右侍郎是你父亲的门生,能在你父亲离开京城支配他的人,只有你。此外顾廷菲小产,怎么可能接生的稳婆没了,你也是算准了时间,想要顾廷菲在镇北王府老夫人寿宴的时候让她一尸两命,难产而亡。皇后,朕真的没想到你的心肠这般狠毒,算朕看走眼了,你太让朕失望了。” 皇后有自己的人脉,皇帝也有自己的人脉,互相不冲突,可以查清楚的事需要时间。什么时候开始皇后变了,开始在他面前装腔作势,伪装自己,皇帝甚至觉得他从未认清楚皇后。 顾廷菲和程子墨离开京城,这些事情若是跟皇后没关系,他已经下定决心,跟皇后好生过日子,毕竟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小皇子,那是他们血脉的传承和延续,若是没有其他意外的话,小皇子周毅必将是下一任黎国的一国之君,这个时候还不敲打敲打皇后,等到何时? 皇后一脸茫然的抬起头,连忙摇头道:“圣上,这些都是莫须有的事,有人诬蔑臣妾,是顾廷菲,她心底还怨恨着臣妾,还记恨着当初她入宫拜见太后推了文贵妃一把,害的文贵妃小产,一直都耿耿于怀,记恨臣妾,圣上,您要相信臣妾,臣妾绝对没有做这些事,绝对没有。圣上,臣妾可以用毅儿的名义发誓,臣妾没有做过的事,绝对不承认!”试图爬到皇帝跟前,拉扯着他的裤脚,争取他的同情和信任。 蓦得,皇帝蹲下身子,捏着皇后的下巴,四目相对:“皇后,看着朕的眼睛,再告诉朕,你当真没有做过这些事?都是有心人蓄意诬陷你,你告诉朕,谁能诬陷你?”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真的当他这么好欺骗,三言两语就能相信皇后了。 皇后心下一紧,捏着手中的丝帕,厉声道:“圣上,是顾廷菲和程子墨,他们离开京城了,还不想让臣妾过的舒坦。实不相瞒,在臣妾嫁给圣上的前一晚,程子墨去了丞相府,去了臣妾的闺房,让臣妾跟着他一起离开,被臣妾拒绝了。是,没错,曾经的臣妾的确很喜欢他,但我们之间都是发乎情,相信这一点圣上比谁都清楚。 程子墨一定是因此对臣妾怀恨在心,见不得臣妾跟圣上之间恩爱。圣上,您要相信臣妾,臣妾对您绝对没有二心,更没有算计过他们夫妻俩。圣上,您不能单凭他们那些人的一面之词就诬蔑臣妾,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只能将往事说出来。 皇帝皱着眉头,道:“你说什么,你曾经跟程子墨互相喜欢,他还想要带你离开京城,好,真是好的很,你们瞒的朕瞒的好辛苦啊!还要让朕相信你,你让朕怎么相信你,为何不早点儿跟朕说,非要到这个时候才肯说,皇后,你让朕如何相信你,如何相信你?”深邃的目光露出一丝不敢,不甘心。 皇后流下了晶莹的泪水,哭泣道:“圣上,是臣妾糊涂,是臣妾糊涂,没有早些的告诉圣上,臣妾知错了,臣妾知错了,臣妾真的没有陷害顾廷菲,是她陷害臣妾才是。过去的事,臣妾不想再提起了,臣妾只想跟圣上还有毅儿好好的过我们的日子。”程子墨一家人离开京城了,皇帝就不要再追究这些,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不是吗? 皇帝伸手抚摸着皇后柔软的秀发,“皇后,朕相信你,就算你真的做了,也是出于自保,朕可以原谅你。只是今后,朕不希望在听到这些事,身为一国之母的皇后,理应大度,有一颗宽容之心,才能成为黎国女人的典范。”终究还是心软了。 听到这里,皇后松口气,急忙应道:“是,圣上,臣妾一定谨记于心,不会再让圣上担心。”紧接着两人紧紧的相拥着,这一次皇帝算原谅皇后了,没有再继续追究了。 五年后 秋天了,天气渐渐转凉,一阵冷风吹过来,连大树都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更何况是六岁的孩童,春珠见状,急忙叫着:“曦姐、软软,快些进屋,别在院子里乱跑了,快些进屋。”顾廷菲和程子墨的嫡女曦姐,还有顾廷珏唯一的女儿软软两个六岁的小姑娘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你追我赶,玩的非常的开心。 听着春珠的话,她们俩对视一眼,转动着圆溜溜的眼睛,小姐妹没有理睬,继续玩耍起来。春珠气的双手叉腰,想要去将她们两个人给拉回来,要是被顾廷菲和顾廷珏姐妹知晓,指不定要生气了。 春巧轻笑着:“春珠,你就别生气了,她们怕是不冷,要是冷的话,早就回来了,哪里还用得着你催啊!别管她们了,还是快些命人将院子里的衣裳收拾回屋,还有去吩咐厨房别忘了晚上做少夫人和小侯爷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和清蒸鲫鱼,两位姑娘晚上要吃。。。。。。” 对了,两位姑娘要吃什么,春巧都忘记了,记忆越来越不好了。当下对着曦姐和软软叫喊起来,问问她们晚上想吃什么。 曦姐和软软停下脚步,努力思考,最后曦姐大声道:“我要喝羊肉汤,软软,你呢?”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软软,软软笑道:“我和曦姐一样就行了。”这个倒是可以,姐妹俩从小在一起长大,很多的兴趣都差不多。 曦姐看风越来越大了,赶紧催促着:“曦姐,我有点儿冷了,我们快些进屋吧!”省的长辈们回来,她们要被长辈们训斥。尤其是她,作为姐姐应该做好带头作用,管教着曦姐,不能由着她的小性子来。 曦姐瞬间拉下脸,不高兴道:“软软,我们就再玩一会,大姨母和我娘不会发现的,快点儿,你快来追我啊!”说着就撒腿跑了起来。 软软刚要去追她,瞬间站住了,一声不吭的低着头,绞着手中的丝帕,叫了声:“母亲、小姨母。”母亲自然就是顾廷珏了,小姨母便是顾廷菲。只见她们姐妹俩站在院子里,都冷着一张脸,软软最害怕的便是母亲生气了,还有小姨母平日很疼爱她,若是板着脸,那也是生气了。 软软停下来没跑,曦姐很快就转过头,喊道:“软软,你快来追我啊!”这一回头才发现顾廷珏姐妹俩,当下曦姐在心里埋怨,这个守在院子里的下人们见到她们来了,怎么也得大声禀告一声,这些没用的东西,曦姐飞快的跑过来,脸上带着笑意:“见过大姨母、母亲,你们回来了。” “嗯,我们回来了,要不是这个时候回来,还不知道你们俩不听话,外面风这么大,你们俩还真是心大,就不怕冻着,那敢情好。春珠、春巧,你们俩过来,我怎么交代你们的,都忘记了,是把!好,现在各自下去领罚!”顾廷菲一身白色的加绒长裙,她还不相信了,这两个丫头自然是曦姐带头的了,软软是什么性子,她自幼看着长大,清楚的很。 便是曦姐,被程子墨宠惯坏了,什么事都由着性子来,往后若是嫁到婆家去还怎么得了。偏偏程子墨还袒护着曦姐,说曦姐若是嫁不出去,他就一辈子养着曦姐,把顾廷菲听得气坏了,拎起拳头打程子墨发泄。 就是因为有程子墨的纵容,才会让曦姐变得这么不听话,连带着要将曦姐给带坏了,你说顾廷菲能不生气吗?不过顾廷菲没有惩罚曦姐,而是处罚春巧和春珠,就是要让这个丫头知道厉害。 曦姐见状,急忙跪在地上,放低声音道:“母亲,曦姐知错了,还请母亲莫要责罚春巧和春珠,是曦姐不听话,跟她们没关系,母亲若是要罚的话,便罚曦姐一人就是了。”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是父亲教她的,不要做懦夫。 顾廷珏噗嗤一声笑出来,捏着手中的丝帕,牵过软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随后温声道:“好了,廷菲,你也别生气了,曦姐都知道错了,这次就饶过她了。”飞快的看了一眼顾廷菲,发现她面色镇定,丝毫没有笑容。 顾廷菲摇头道:“大姐,这次就别替曦姐求情了,你和软软先回院子歇着吧,外面太冷了,别把软软冻着了。”要是不好好教训曦姐一番,她没有记性,都六岁了,还不能让她省心。春巧和春珠被顾廷菲赶出去了,曦姐跪在地上,顾廷菲坐在桌边,问道:“你错在哪里?” 曦姐垂丧着小脑袋,捏着手指,轻声道:“母亲,我不应该带着软软在院子里乱跑,软软的身子本就不好,母亲,我下次不会了。” “既然知道软软的身子不好,那你就更应该多照顾她一些,而不是带着她在外面胡闹了。我告诉你,要是软软哪天出什么事,我绝对饶不了你。这次就在屋里跪着,直到晚上你父亲回来!”顾廷菲气呼呼的站起身离开了,心里还有怨气,她生出来的女儿怎么一点儿不像她,没有半点儿娴静,跟个小男孩似的。 一回屋,软软便气喘吁吁的红着脸,顾廷珏见状,急忙搀扶着软软,伸手轻柔的抚拍她的胸口,温声道:“怎么样,好些了没有,难不难受了?”身子不好,还非要跟着曦姐胡闹,在院子里胡乱跑什么,当着顾廷菲和曦姐的面,顾廷珏这些话都憋在心里。这些年来,要不是有顾廷菲的帮衬,她和软软早就活不下去,怎么可能有如今锦衣玉食的日子,她和软软都很感谢顾廷菲一家。 软软撒娇的挽着顾廷珏的衣袖,“母亲,我没事了,好多了,真的,你别生气了,我就是看着曦姐高兴,才跟她一起玩着。母亲,您放心,我知道分寸,自己的身子我清楚,这次让母亲担心了,是软软不好。”小姐妹俩感情好,在一起玩耍很正常,偏偏她的曦姐是早产,身子一直都很虚弱,为此还花费了顾廷菲和程子墨不少的珍贵药材来滋补软软的身子,这份情谊,顾廷珏怕是这辈子都偿还不了了。 本来顾廷菲认软软做义女,后来顾廷珏想着,还是称呼姨母、姨夫,不要让软软那么受到宠爱,得让软软知道,今日的好日子都是因为他们,更加的感谢他们。 顾廷菲站在门口许久,顾廷珏将软软哄睡着了,一开门,发现顾廷菲在门外,急忙拉着她冰凉的手到里屋了,道:“廷菲,你这是作什么,在外面站了那么久。我知道你担心软软,她没事,已经睡着了,不用这般,我和软软要是没有你的话,早就活不下去了,也别怪曦姐,她还小。” 顾廷珏一向都是这么善解人意,体贴她,顾廷菲抬手擦拭着眼泪,道:“大姐,对不起,都是我没教好曦姐,让她带着软软胡闹,这次我一定要好好的管教她。大姐,我知道你不生气,可要是她跟软软胡闹习惯了,往后带着其他的孩子胡闹,那可如何是好?这一次就让我好好管教她,让她也长长记性!你就别替她求情了,我知道分寸。” 毕竟曦姐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她比任何都喜欢她,心疼她。如此,顾廷珏也只能点点头,默认了顾廷菲的做法。紧接着,顾廷菲便走了。 晚上程子墨回府,见到曦姐跪在地上,别提多心疼了,搀扶着曦姐起身,被她拒绝了:“多谢父亲关心。”这轮到程子墨狐疑了,看向坐在桌前的顾廷菲,只见她神色淡定,气定神闲,莫不是曦姐又胡闹,将顾廷菲气着了,才会让她受到这等惩罚。 第五百三十五章 求娶(一) 晚上程子墨回府,见到曦姐跪在地上,别提多心疼了,搀扶着曦姐起身,被她拒绝了:“多谢父亲关心。”这轮到程子墨狐疑了,看向坐在桌前的顾廷菲,只见她神色淡定,气定神闲,莫不是曦姐又胡闹,将顾廷菲气着了,才会让她受到这等惩罚。 程子墨走过去,轻声道:“曦姐还小,不管犯了什么错,知错改了就是,你就让她起来,瞧瞧都没力气了,怕是跪了好些时辰了吧!” 顾廷菲轻哼了一声:“这都是你娇惯出来的好女儿,我早就说过了,让她不要带着软软在院子里胡闹,软软的身子弱,你不是不清楚,你说她怎么就那么不长记性,要是软软出什么意外,我们如何向大姐交代!”伸手推了程子墨一把,不要靠近她,话还没说完呢! 程子墨撇撇嘴,心疼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曦姐,道:“那你想怎么办,还想让她跪一夜不成,她还是个孩子,往后知道了便是,不带着软软胡闹了。曦姐,还不赶紧跟你母亲保证,快些过来。” 父女俩互相看着,顾廷菲并没有生气,于是乎,曦姐就走到顾廷菲身边,撒娇的拉扯她的衣裳,好一通保证,这件事才就算过去了。目送着曦姐离开的背影,程子墨颇为心疼:“她还是个六岁的孩子,你就不能让她少跪一个时辰。” “打住,这些话往后别在她面前说,还不是因为你一直惯着她,让她这么无法无天,连春巧她们的话都不听了,还真的当自己是主子了,这个府上还轮不到她做主呢!我告诉你,以后我怎么管教曦姐,你都不许插手!我问过软软身边的丫鬟才知道,一回屋软软的脸色就不对了,大姐哄了一会,软软就睡着了。 大姐不愿意让我们担心,才没有去请大夫。这一次没事了,下一次呢,谁能保证,要是软软真的出什么差错,我怎么跟大姐交代?就因为大姐和软软住在我们府上,就能由着曦姐胡闹了?”顾廷菲气急败坏的扯着嗓子对着程子墨嘶吼起来。 程子墨知道顾廷菲心疼顾廷珏没有夫君在身边,软软没有亲爹的疼爱,对她们母女颇为照顾,于是轻柔的哄着她:“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我也会好好说曦姐,让她以后注意一些,别胡闹了。倒是你,别发这么大的脾气,大夫说你不能动怒。”因着五年前的剖腹取子,顾廷菲的身子一直都没有恢复好,要不然的话,早就有第二个孩子了。 等上了床,程子墨拥着顾廷菲,道:“今日杜明成找我了。” 闻言,顾廷菲迅速坐直了身子,问道:“杜明成找你作什么?” 程子墨见状,安慰道:“别着急,他只是希望我们好好劝劝大姐,让她点头而已。”杜明成是顾廷菲和程子墨生活的江南这一代的商人,世代经商,也是偶然的机会,三年前,顾廷菲、顾廷菲姐妹俩带着软软和曦姐去郊外游玩,在半途上红枣马惊了,差点儿要将她们四人从马车上摔下来,是杜明成及时的抓住马的缰绳,控制了发疯的红枣马,才让她们平安,没有受伤。 就这样,一来二去,大家互相有了往来,杜明成就喜欢上带着软软的顾廷珏,顾廷菲和程子墨观察了杜明成一段时日,加上程子墨对他的家世背影做了详细的调查,发现没有问题,便默认了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希望杜明成能加把劲,再接再厉,争取早日将顾廷珏娶回去,成就一段美好姻缘。 顾廷珏前半辈子太辛苦了,能找到一个如此为她的男人也不容易。三年来,顾廷珏一直都没有表态,每每顾廷菲一开头,就被顾廷珏岔过去了,又或者她说只想守着软软过下半辈子,没其他的打算,你说顾廷菲还能怎么办,就只能指望着杜明成自己劝说顾廷珏了。 软软对杜明成的印象倒是不错,两人关系也很亲近,就是得顾廷珏点头了。杜明成家里经营着米庄、绸缎庄、酒楼等各种生意,顾廷珏不愿意嫁过去,必定有她的考量。 顾廷菲轻叹口气:“我们都觉得杜明成好,有什么用?关键大姐不肯点头。还有杜明成家里的母亲,我听说可不是省油的灯,大姐能应付的来吗?”私心里她希望顾廷珏能下半辈子有个人疼爱她,还有软软,有父亲跟没有父亲的区别很大。程子墨和她再好,也不能一辈子都守护着顾廷珏和软软,能有个男人守护她们母女,其实很好。 况且他们俩通过对杜明成三年来的表现,发现杜明成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完全可以应下。当然顾廷珏不答应,必定有她的考量,回头顾廷菲得找个时间跟她好好谈一谈,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想法,若是真的不愿意嫁给杜明成,跟他在一起。 她和程子墨也好趁早劝着杜明成死心,重新再喜欢其他的姑娘,总不能耽误杜明成,他这么好的一个人。 程子墨淡声道:“这件事关键要大姐点头,只要她点头了,我相信杜明成能处理好这些事,你就别操太多的心,明日找个机会找大姐好好谈谈。”正因为杜明成此人可靠,加上他对顾廷珏和软软母女都很照顾,并没有歧视,这才让程子墨心存善意,想要帮他一把。他们夫妻俩曾经猜想过软软的父亲是谁,过世的李天博,还是另有其人? 李天博应该不可能了,若是顾廷珏真的有身孕了,丞相府也不会在李天博过世没多久就休弃了她,为的便是让她重新改嫁,找寻她的幸福。其他人,难道是万梓齐,程子墨后来派人去逼问过被流放的万梓齐,他犹如惊弓之鸟,吓得什么都直说,只要留他一条小命,他跪下来,对天发誓,他根本就没有碰过顾廷珏,软软不是他的女儿,也不知道曾经谁跟顾廷珏在一起过。 顾廷菲得知这个消息,深深的松口气,她最不愿意万梓齐是软软的生父,五年过去了,在江南从未听过顾廷珏提起过软软的生父。倒是软软,记得三岁的时候,有一日软软指着程子墨问顾廷珏,曦姐的父亲是程子墨,坐在那里,怀里抱着曦姐,那么她的父亲在哪里? 为何不来看她,不来抱她,颇为委屈的撇着小嘴。顾廷菲刚要宽慰软软,只见顾廷珏神色淡定的将软软一把抱起,急冲冲的离开了。从那以后,顾廷菲就再也没从软软口中再听到她问起父亲,也不知道那日回去之后,顾廷珏跟软软都说了什么,这是顾廷珏的伤疤,顾廷菲不忍心问起,也只能三缄其口。 等什么时候顾廷珏想说了,再知道也不迟。可如今谁也没想到杜明成喜欢顾廷珏这么坚定,一喜欢就喜欢三年,人生能有几个三年,尤其杜明成府上的妾室都被他散去了,膝下更是没有一儿半女,若是他跟顾廷珏能成的话,或许是桩美事。 夜幕降临了,天色渐渐的暗了,杜明成一袭白色,风尘仆仆的回到杜府,在门口小厮告诉他,杜老夫人在大厅等着他。杜明成扯了扯嘴角,皱了皱眉眉头,都这么晚了,还等他作甚? 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大厅,走到杜老夫人的面前,恭敬的作揖请安:“母亲,这么晚了,您应该回屋歇着,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说完便要转身离开,被杜老夫人叫住了:“不行,不能明日再说,你且坐下,我说你听着便是了。”还没开始听杜老夫人说话,杜明成的脑仁就开始嗡嗡嗡的疼起来,没等她张嘴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他的母亲还能不了解吗? 等杜明成坐下来后,杜老夫人眸光微闪:“你当真非顾廷珏不娶?”两年前杜明成将府上的妾室都散去了,杜老夫人才意识到严重性,杜明成是她唯一的嫡子,也是杜府的当家人,她老了,唯一希望的就是早日看到杜明成娶妻生子,如此她也能瞑目了,去地下跟杜家的列祖列宗交代了。 偏偏杜明成不知道怎么了,邪门了,就看上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你说说杜老夫人怎么能愿意,她自己可是出身书香门第,自然看不上顾廷珏母女了。在她看来,她的儿子如此的优秀,就算京城的大家闺秀也能做的了她的儿媳妇,偏偏杜明成一门心思都扑在顾廷珏身上,为此跟她闹过好几次,母子俩的关系越来越僵硬了。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她十月怀胎,辛苦养大的儿子,绝对不能拱手让人。杜明成温声道:“母亲,我知道您不喜欢顾廷珏,可是我喜欢,我真的喜欢,喜欢到不行,我只恨没有早些遇到顾廷珏,母亲,我知道您不喜欢她,我也不强求您。只要您能答应让她进门,您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您,母亲,儿子就只有这么一个请求,还请母亲答应。” 或许就是那一次惊马后的惊鸿一瞥,再到之后的相处,她的谈吐和温柔贤惠都让他倾心,此生从未想过能如此喜欢一个女人,甚至不在乎她曾经嫁过人,还生过孩子,只想后半辈子好好的守着她,呵护她就够了。至于软软,是个乖巧讨人喜欢的小姑娘,他相信母亲肯定会喜欢她们母女俩,早晚有一天。 杜老夫人紧盯着杜明成许久没吭声,她生养的儿子能不知道他的性子吗?都两三年了,都没有能改变杜明成的心意,怕是真的喜欢顾廷珏到骨子里了,也不知道顾廷珏用了什么狐媚子手段,让杜明成这么听她的话。 再继续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杜老夫人略微叹口气,轻声道:“好,我答应你让她进门,你别那么高兴,我的话还没说完,我还有一个条件,你等我说完了再高兴也不迟。”杜明成以为母亲心疼他,不愿意再看着他难受了,没想到还有条件,就一个,也好,只要能娶到顾廷珏和软软,别说一个,十个条件都答应。 于是乎杜明成二话没说就点头答应了,杜老夫人微笑着:“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顾廷珏能在你身无分文的情况下,答应嫁给你,我就成全你们俩。前提你不允许告诉顾廷珏我们的俩的约定,若是被我知道了,此生你绝对不能再娶她进门。”她不相信顾廷珏是个不爱钱财的女人,她的儿子这么优秀,在江南可是数一数二的富商。 身无分文,杜明成瞬间明白了杜老夫人的意思,她真是要考验顾廷珏。其他条件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个不行。他能感受到顾廷珏对他的冷漠和疏忽,尤其得知自己要求娶她的时候,越来越疏远了,他没想到会这样。顾廷珏不是一个爱财的女人,他就算嘴皮子磨破了,母亲也未必会答应,大不了就由着母亲的心意来。 杜明成颔首道:“好,母亲,我答应您,明日起您就可以接管杜家所有的生意,就辛苦母亲了。”母子俩达成统一了,接下来就要看顾廷珏能否经得起杜老夫人的考验了。杜明成也趁着这个机会跟顾廷珏和软软母女俩多多相处,杜家的生意不用他再操心了,这么多年,能放松放松了,对他来说,是件很幸福的事。 远在京城,皇帝的御书房里,小木子心疼的看着皇帝又咳出血了,悬着一颗心看着皇帝飞快的捏着带着血液的丝帕塞进衣袖里,这些日子皇帝的身子越来越虚弱了,夜里经常咳嗽,他作为一个奴才,跟在皇帝身边这么多年,心疼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若是皇帝出什么意外,他往后可怎么办? 蓦得,宫外响起了乔丞相熟悉的声音,小木子飞快的看了一眼皇帝,皇帝面色镇定,朝小木子点点头,示意让乔丞相进来。 等乔丞相进来后,面色喜悦,欣喜道:“恭喜圣上,贺喜圣上,我军在福建大胜琉球,不日就大军就要班师回朝了,这是琉球送来的求和战书。等大军回京后,琉球会派使臣来京城,具体商议求和示意。” 第五百三十六章 求娶(二) 皇帝闻言,面露喜色道:“好,好,好,真是太好了,长期以来琉球在福建等地扫荡,欺辱百姓,如今好了,终于大获全胜,这场仗打了近六年,也该结束了。好,乔丞相,朕知道了,这次招待回京的大军等一些具体事宜就辛苦你了。” “是,圣上,这是微臣的本分,微臣必定尽心尽力,力求万无一失,绝对不会让圣上操心。”乔尚书做了五年多的乔丞相,自然知道身上的责任和胆子,很快就应下了。 皇帝对此颇为满意,乔丞相欲言又止的看着皇帝,不肯离开,皇帝便问道:“丞相还有何事?” 乔丞相恭敬的作揖,道:“回圣上,微臣还有一事禀告,这是皇叔从福建送来的书信,请圣上过目。”这可是皇叔周奇再三交代,一定要亲自交代皇帝手中,虽说好奇,可乔丞相必须得忍住,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他必须有底线。 皇帝微挑眉梢,接过小木子递来的书信,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怎么也没想到书信内容竟然是这样。皇帝轻笑了一声,将书信递给小木子,示意他递给乔丞相,让他过目。 乔丞相飞快的接过看了起来,也颇为震惊,福王居然没有死,而是金蝉脱壳,欺瞒太后,为的便是要去福建支援皇叔周奇。周奇在信上说的很清楚,若是没有福王调集云贵等日的将士们和粮草,这一次绝对不能彻底将琉球赶出福建等地,从黎国的国土上消失,还向黎国求和,希望圣上能免去福王的过错。 大军不日便要启程回京,此时不说更待何时,这是最好的时机。皇叔周奇回来了,皇帝的一颗心变得安定下来,自从他登上帝位,周奇对他帮助和指导颇多,他一直都谨记在心。也是皇叔周奇敢跟太后叫板,帮助他。 皇帝出声问道:“乔丞相,你觉得福王之事如何?”乔丞相也是朝中的老人了,知道皇叔周奇和皇帝的关系,加上福王此举也是忠心为国,不但不能罚,还能赏赐福王,激励更多的人为朝廷效力,不能寒了百姓们的心。 听着乔丞相的回答,皇帝自然高兴了,此事也一并交给乔丞相,让他在黎国迅速传播这两个消息。 等乔丞相走了之后,皇帝又咳嗽了好几声,实在遮掩不住喉咙里的血腥气味,小木子飞快的将手中的丝帕递过去,皇帝接过放在嘴边,没一会,又看到鲜红的血液,捏紧手中的丝帕,皇帝淡淡道:“小木子,你说朕的身子能好吗?” 小木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诚恳道:“自然能好了,圣上是黎国的一国之君,黎国还需要在您的英明带领下,越来越辉煌,不被别国欺负。圣上,要不然您就请太医过来给您瞧瞧吧!”这样下去,真不是办法,小木子颇为心疼的看着皇帝,他脸色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皇帝摆摆手,示意他退下,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的很,绝对不能请太医,若是被太医们知晓了,后宫和朝堂之上可就热闹了。乔丞相在宫门口的时候,看到了蓝莓,她是皇后身边最信任的宫女,飞快的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纸条交给蓝莓。蓝莓弓着身子,嘴角带着一抹笑意恭送乔丞相离开。 五年来后宫没有妃嫔,自然没有其他的皇子出生了,那么皇后膝下的大皇子,也是嫡长子,按照这个情况来看,在皇帝百年之后,必定能成为黎国下一任的君主,乔丞相如此这般,也是对的。 第二天一早,曦姐醒了,正缠着程子墨陪着她,昨日跪了几个时辰,腿都发紫了,程子墨心疼的不行,满口答应陪着她。顾廷菲无奈的笑着,正好趁着机会去跟顾廷珏好好谈一谈。 软软还在睡觉,顾廷珏见到顾廷菲来了,含笑着走过去:“廷菲,你怎么来了,快些坐下,有没有用早膳,要不然就在我这一起吃了吧!”算起来,姐妹俩也许久没这么亲近了,等一起用完膳,软软还没醒。顾廷菲拉着顾廷珏坐下来,一个眼神使过去,丫鬟们都出去了,她们俩姐妹俩说些知心话。 顾廷珏狐疑道:“廷菲,怎么了?”有什么重要的事吗?还得让下人们都出去。顾廷菲轻咳了两声,摇头道:“大姐,没什么,就是我们姐妹俩说说贴己话,大姐,一转眼,我们到江南五年了,时间过的真快,软软也从一个襁褓里的女娃娃,变成如今的小姑娘。” “是啊,廷菲,时间过的真快,我们都老了。”顾廷珏感同身受,时间从来不等来,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顾廷菲闻言,娇嗔道:“大姐胡说什么呢,我们可不老,我们还年轻,大姐可不许胡说。莫不是正因为如此大姐才不肯答应杜明成?”说着说着就提到了杜明成。 听顾廷菲提起杜明成,顾廷珏算是明白了,她今天的来意,就是要给杜明成当说客了。当下顾廷珏坐直了身子,认真的看着顾廷菲,摇头道:“不是,此生我不愿意嫁人,不管是谁,我都不愿意。廷菲,你应该是最了解我的人,前半辈子我都是为别人而活,我希望下半辈子为了软软而活,莫不是你和妹夫嫌弃我们娘俩,想赶我们离开,所以才希望我嫁给杜明成?” 一想到这里,心里就钝钝的疼起来,在江南唯一依靠的便是顾廷菲夫妻俩,软软的身子很虚弱,不谈吃穿,光是软软一年需要的补药就得上万两,这些钱的确很多。 顾廷菲急忙反驳道:“大姐,你可别胡说,我们没这么想,没想赶你们大姐,大姐,你想多了。今日索性就说开了,我和子墨都觉得杜明成不错,值得托付终身,他那么喜欢大姐,还有我看的出来,他对软软很有耐心,软软也很喜欢他。 我和子墨也不希望你们离开,可大姐,我真的希望能有个男人在你下半辈子好好的疼爱你,毕竟正如你刚才说的,上半辈子都是为别人而活,下半辈子不需要为软软而活,她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不希望你事事都迁就她,会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大姐,我们为了自己而活好不好,我还依稀记得,当年你曾经跟我说过,找一个喜欢的人过一生,多好。就算大姐不喜欢杜明成,还可以有其他人,大姐,你好好考虑考虑。” 说完依偎在顾廷珏的怀里,她的大姐是定北侯府的嫡长女,高高在上,知书达礼,应该有更好的男人疼爱她。顾廷珏还不到三十岁,这么年轻,不能就这么虚度了。难得遇到一个杜明成,很喜欢顾廷珏,不在乎她和软软的身份,三年了,足够考验一个人的品行了。 顾廷珏也是个女人,自然希望有人疼爱自己,可是顾廷珏不答应自然有她的考量和顾虑,轻柔的抚拍顾廷珏的后背,轻声道:“廷菲,我知道你和子墨是为了我好,我很感谢你们夫妻俩,要不是你们夫妻俩收留,帮衬我和软软,我们母女俩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 廷菲,嘘,别说话,听我把话说完,你说的事我想过,可我不愿意,你知道吗?廷菲,软软的身子很虚弱了,人心是善变了,我不能保证将来我能对软软还跟如今一样,廷菲,不要考验我,也不要考验杜明成了,他值得更好的姑娘,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们,软软的父亲是个大英雄,对我来说,心有念想就足够了,廷菲,我希望你往后别再提起杜明成的事了,好吗?”大英雄,顾廷菲狐疑的皱着眉头,会是谁?顾廷珏能接触到谁?回去得让程子墨在仔细的查一查,真是因为担心自己改嫁后会改变对软软的照顾,导致将来后悔。 顾廷珏很压抑自己,强迫的告诉自己,不能改嫁,不能嫁给任何人。可这样一份深沉的母爱加诸在软软的身上,她能吃得消吗?顾廷菲这个时候面对眼眶湿润的顾廷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所有的话都吞咽下去了,姐妹俩互相拥抱着,安慰彼此。 蓦得,顾廷菲一抬头,看到了软软,她瞪圆着大眼睛,飞快的对着顾廷菲摇头,示意不要告诉顾廷珏,让她知道,再然后软软就离开了。 顾廷菲拖着沉重的心情回到了院子,听着里屋内程子墨和曦姐父女俩的嬉笑声,她一点儿笑容都没有。听到顾廷菲的脚步声,程子墨轻声道:“曦姐,再躺下来休息一会,我去看看你母亲。” 曦姐噘着嘴:“好吧,可父亲,你别忘记答应我的事,我中午要吃李记的烤鸭。”伸手揉捏着曦姐的脑袋,程子墨宠溺道:“好,父亲不会忘记的,快些躺下来,别冻着了。”又替曦姐掖好被褥,他才缓步离开。 看着满脸心事重重的顾廷菲,程子墨伸手在她眼前晃晃才让她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 顺势坐在顾廷菲身边,程子墨给她倒杯茶,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大姐说什么了吗?”顾廷菲什么都没说,直接扑进程子墨的怀里,双手揪着他的衣襟,在低声哭泣着,曦姐还在里屋,不愿意让曦姐看到她这样。 好半晌,顾廷菲才擦干眼泪,将顾廷珏说的话,还有软软的反应都告诉程子墨,她轻声道:“我很难受,子墨,你知道吗?大姐她是舍不得软软,才不愿意改嫁。软软她瞪着无辜的大眼神,无助的站在地上,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她不应承受这些。子墨,你说,我们能做些什么,才能让软软和大姐不要这么难受。” 之前从未想过顾廷珏和软软都为了彼此承受了那么多,尤其软软,她还那么小,不应该牵绊着顾廷珏,成为她幸福的阻碍。至于顾廷珏的顾虑也没错,若是她真的改嫁了,不管嫁给谁,往后肯定会有他们自己的孩子,对于软软来说,兴许会没有如今这般的宠爱。 软软自幼身子就虚弱,谁能承担的了她一年的吃穿还有珍贵药材的费用,顾廷珏不愿意改嫁,也是对的。顾廷菲觉得心里很难受,好像有一根紧绷的弦突然断了,有点儿喘不过气来,只能揪着程子墨的衣袖求助,迫切的希望他能有办法。 从进门到现在,他一直都注意顾廷菲的神情,知道她心情不好,如今听着这些话,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软软那么小就懂事了,还有顾廷珏,那真是一位很伟大的母亲,了不起。突然间,程子墨有些好奇了,顾廷珏口中软软的生父是个大英雄,到底会是谁? 顾廷珏或许没说的出口,她对软软的生父有着不一样的感情,这也是她为何不愿意改嫁的原因之一吧!并非只因为对软软照顾不周了,眸光微闪,直觉告诉程子墨,找到软软的生父或许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当下程子墨沉声道:“别那么难受,这段时日我们就不提此事了,让大姐和软软好好的歇息,杜明成若是来了,吩咐管家一律不许让他进来。还有我会尽快调查当年在京城,大姐的行踪。” “你要追查软软的生父?”顾廷菲停止哭泣,瞪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程子墨。程子墨颔首:“嗯,找点儿查到,或许是件好事。”顾廷菲若有所思的看着程子墨,最后跟着点头,默认他说的话。 不过须臾,春珠进来了,她在五年前就跟春巧一起成婚,小夫妻俩的日子过的很滋润,脸蛋也跟着圆润起来,生了一男一女,明路对她十分的宠爱,只要他们夫妻俩的日子过的好,顾廷菲和程子墨就放心了。 还有春巧跟明觉也是,好不容易成了婚,只是子嗣上略微有些艰难,膝下只有一个三岁的女儿。春巧总想着替明觉生下一个儿子,每每看着春珠,都投去羡慕的眼神。 第五百三十七章 求娶(三) 春巧总想着替明觉生下一个儿子,每每看着春珠,都投去羡慕的眼神,别以为顾廷菲没注意,只是她私下也给春巧找了大夫替她把脉,结果大夫都说春巧的身子很好,生几个孩子都没问题,那就是明觉了。 春巧至此,就不再提起了,生怕伤着明觉的自尊心,毕竟男人嘛,谁也不想传出不能生孩子的话来,有损颜面,尤其明觉还是程子墨身边的得力助手,更不能有这些闲话传出来。慢慢的春巧也看开了,有一个女儿也好,省的有儿子操心,她能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伺候顾廷菲,照顾曦姐了。 程子墨听着春珠的话,瞬间沉下脸,顾廷菲亦是如此,坊间传闻,杜明成因为要娶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为妻,跟杜老夫人大闹了一场,母子俩闹掰了,如今杜明成被杜老夫人一声令下赶出了杜府,杜家的生意都由杜老夫人一个人接管了。 杜老夫人膝下可不止杜明成一个儿子,上面还有一个已经过世的嫡长女,就嫁在了江南,不过早年身子虚弱,生下唯一的独子李岚清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杜老夫人因着心疼早逝的嫡长女,便做主将李岚清接回杜府抚养,一晃十多年过去了,李岚清从襁褓中的孩子长成了年轻的小伙子,能跟在杜明成的身边,做他的得力帮手了。 这不,杜明成前脚被杜老夫人赶出了杜府,后脚杜老夫人就让李岚清暂时接管杜家的米庄、绸缎庄、茶行的生意,一时间,杜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谁能想到杜老夫人的外孙能代替嫡子接管杜家,就因为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杜明成失去了杜老夫人的宠爱,因此被赶出杜家。 按理来说,李岚清终究是外嫁女儿生的儿子,虽说身上流淌着杜家的血液,可他不姓杜。此外李岚清可是李家的嫡子,李家一直都是杜家的死对头,自从李岚清的母亲过世后,越发的厉害了,李岚清的父亲没多久便续弦了,重新有了自己的孩子,巴不得杜老夫人将李岚清接走,不用浪费精力养一个不中用的儿子了。 李岚清亲昵的搀扶着杜老夫人,乖巧道:“外祖母,您放心,外孙一定不会让您失望。”多少年了,他一直都寄人篱下,府上人都尊称他为表公子,表公子这说明什么,他不是杜府的人,杜府的所有家产都是杜明成一个人的,凭什么?他跟在杜明成身边的时日不短了,该学会的早就学会了。 现在杜明成因为一个女人被赶出杜府,那是他活该,老天爷开眼,终于站在他这边了。府上的下人人前恭敬的对他,人后都在嘲笑他,看不起他,父亲不要他了,唯独杜老夫人将他当成宝贝放在手心里捧着,还不是杜明成身边的一条走狗,这些话,李岚清早就听腻歪了,如今好了,真是太好了,杜明成,你也有今日。 杜老夫人欣慰的拍着李岚清的手背,柔声道:“清儿,外祖母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可惜你母亲走的早,要不然的话,你也不至于这般受苦,这么多年,外祖母知道,委屈你了。好孩子,外祖母都知道,都知道,往后不用顾虑任何人的眼光,替外祖母好好管好杜家,外祖母不会亏待你的。” 这个时候的李岚清根本就没仔细想杜老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忙不迭的应道:“是,外祖母,外孙都知道,这么多年,外祖母对外孙的好,外孙都记在心上。外孙一定不会让外祖母失望,只是外祖母,舅舅他毕竟是您的嫡亲儿子,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商量,回头我去找舅舅,好好劝劝他,让他回来跟您认个错,您就别再生他的气了,你们可是嫡亲的母子,没有隔夜仇。” 一边说一边认真的观察杜老夫人的神情,暂时他还不清楚杜老夫人对杜明成的心意,得试探试探再说。杜老夫人闻言,略微叹口气:“哼,清儿,你是个好儿子,往后可不能学你舅舅,娶妻当娶门当户对的,你舅舅那是被鬼迷了心窍,既然他这么喜欢那个女人,就让他滚出独家,我倒要看看他能过成什么样子! 你呀,往后不许替他求情,他的事你也不用告诉我,我不想知道。你就安心的管着杜家的生意,若是有不懂,或者不明白的地方,尽管来找外祖母,外祖母一定会帮你的!”正是因为看上了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人,还是一个生过孩子的妇人,不知道杜明成是什么眼光,那么庸俗。 李岚清在心底暗自发誓,他将来娶的妻子一定得出身高贵,温柔贤惠倒是次要,一点都不重要。紧接着李岚清撒娇的挽着杜老夫人的手腕,亲昵道:“好,外祖母,清儿都记下了,一定不会辜负外祖母的期望,那清儿这就去忙了,不打搅外祖母歇息了。” 闻言,杜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嗯,好,好孩子,你快些去忙吧,别管我了,快去吧!”就这样目送着李岚清离开,杜老夫人陷入了沉思,当年是她和杜老爷子做主,让嫡长女嫁给李家,想要借此来缓和杜家和李家两家的关系,女儿嫁过去之后,两家的关系的确有所缓和。 可当女儿过世了,李家就跟变了人一样,翻脸不认人了,要张罗着给女婿重新续弦,那么女儿留下来的李岚清还那么小,他可怎么办?为此杜老爷子和杜老夫人两人大吵了一架,最后杜老爷子妥协了,他听从了杜老夫人的话,去李家将李岚清接回杜府,从此李岚清就跟李家脱离了一切关系,再也不是李家的人了。 这么多年,李岚清在李家生活的很多,李家的人也没来找过他,包括李岚清的生父,似乎李家已经忘了还有李岚清这个子孙流落在外。 顾廷菲狐疑的看着程子墨,道:“子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杜老夫人怎么可能因为这件事就将杜明成赶出杜府,毕竟杜明成为杜家辛苦这么多年,将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不应该啊!子墨,你说其中会不会有蹊跷?”杜老夫人就算再不满意杜明成要娶顾廷珏,也不应该用这样的法子,这样只会让母子俩的关系越来越僵硬。 将杜明成从杜府赶出来,杜家所有的生意都不用杜明成操心了,现在的杜明成就相当于是一个身无分文的人了。杜老夫人究竟想干什么?若是顾廷珏也喜欢杜明成,他们两情相悦,杜明成的做法还能让顾廷菲称赞。可顾廷珏根本就不喜欢杜明成,也没有要嫁给杜明成的意愿,杜明成就做这么大的牺牲,怕是不合适吧! 程子墨弯曲着指节敲打着桌面,没吭声,他也在思考,努力的思考,顾廷菲的话不是没道理。最后夫妻俩一致觉得暂且按兵不动,等杜明成有下一步举动再说,反正他们也不着急,就别跟着瞎操心了。反正顾廷珏的心意他们俩清楚了,得加快找寻软软的生父。 第二天一早,杜明成就来程府拜访程子墨和顾廷菲夫妻俩,管家早就得了程子墨夫妻俩的吩咐,不许让杜明成进来,只能尴尬的笑着请他离开。杜明成皱着眉头,莫不是连他们都嫌弃他身无分文了,不应该啊!他很自信,顾廷菲和程子墨不是嫌贫爱富的人,他有一身的本事,离开了杜家,不管到哪里都能挣到钱,白手起家不是不可以。 杜明成没有为难管家,只说了一句:“告诉你们家主子,不愿意见我,可以,我就一直在门外等着!”一直不愿意见他,他就一直在门外面候着,他如今有的是时间,跟他们慢慢耗着。 程子墨不在府上,听着管家说的话,顾廷菲微挑眉梢,笑道:“不用理会他,且让他在门外站着便是,下去吧!”她倒要看看这个杜明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时辰还早,且有的站着了。 曦姐揉着小腿,见到顾廷菲走进来,当下盖上被褥,转过身,背对着顾廷菲。这么小的姑娘还生气,顾廷菲没好气的走过来,坐在曦姐的床边,叫道:“曦姐,转过来,看着母亲。”回应她的是曦姐的无声反抗,一动不动。 顾廷菲无奈了,只能就这样说,不愿意转过身就罢了。同时在心底越发的心疼软软,她只比曦姐大几个月,曦姐性子大大咧咧,软软早熟,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底。 “曦姐,你就这样听母亲说就行了,母亲知道惩罚你,你心底不高兴,对母亲有怨恨。可你要知道,软软是你大姨母的命根子,软软的身子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早就告诉你了,不要跟软软在院子里闹腾,她的身子吃不消。母亲让你罚跪,就是希望你能长记性,下次绝对不能再这样,万一软软有个好歹,我们怎么向你大姨母交代? 别看你大姨母平时温柔,可一遇到软软的事,她可翻脸不惹人。大姨母和软软是住在我们家,可她们是母亲的亲人,早些年若是没有大姨母的帮助,母亲不会生活的这么舒坦,做人得有感恩之心。曦姐,你不小了,该懂事了,不要总仗着你父亲疼爱你,你再想一想软软,她有父亲疼爱吗? 你就不能多疼惜疼惜软软,凡事迁就她一些吗?”顾廷菲温声的缓缓道来,强力的克制自己,不让眼泪掉下来。 慢慢的曦姐转过身来,撇着小嘴道:“母亲,您就只喜欢软软,不喜欢我。” 闻言,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眼泪都调出来了,揉捏的软软的脑袋,凑到她跟前,母女俩好不亲昵,道:“傻孩子,母亲怎么可能不喜欢你,你要知道母亲是天底下最疼爱自己孩子的人了。母亲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只不过母亲希望你做一个大度、善良的人,不用什么事都跟软软斤斤计较。你是妹妹,哪一次不是软软让着你,软软不应该让着你,可她还是事事配合你,讨你高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曦姐茫然的摇摇头,她听不懂母亲说的话。 顾廷菲意味深长的捏着曦姐的脸蛋:“那是因为她们母女寄人篱下,这种感觉不好知道吗?母亲希望你长大一些,懂事一些,最起码不要总捉弄软软,注意她的身子,好不好?”要求也不高,她的女儿必须得她来教着。 曦姐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道:“好,母亲,我记下了。只不过母亲往后能不能多陪陪我?”在她的记忆中,母亲对她笑的次数不多,父亲总是宠爱着她,想要什么都可以找父亲,父亲都会满足她,倒是母亲,总会心疼软软,她心底自然气不过了,那是她的母亲,凭什么对软软那么好。 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曦姐,顾廷菲伸手将曦姐搂在怀里。 从清晨一直等到傍晚,从管家口中,顾廷菲得知杜明成一直在门外站着,不顾众人的指指点点,依旧站着,倒是好啊!顾廷菲早上就传令下去,不许任何人告诉顾廷珏母女,打搅她们的休息,既然答应了顾廷珏,就要说到做到,成婚改嫁的事就不再提起了,尊重她的个人意愿。 程子墨掀开车帘,手里拎着从酒楼带回来的食盒,一跃而下,蓦得,他和杜明成四目相对,拎着手中的食盒朝杜明成走过去,寒暄了两句,程子墨准备进去,被杜明成叫住了:“等等,子墨兄,我想见见廷珏和软软。”敢情杜明成是特意在门口等着他,就为了要见顾廷珏和软软。 程子墨摇摇头:“这怕是不合适,天色太晚了,此外这几日软软身子不好,大姐一直都在悉心照顾软软,怕是没时间见客,明成还是早些回去歇着。”没有提起杜明成被赶出杜府一事,轻拍着他的肩膀,做不成连襟,做朋友也还是可以的。 第五百三十八章 求娶(四) 杜明成一听,焦虑道:“软软身子不好,到底怎么了?子墨兄,你也不是外人,我就是想见她们母女一面,这也不行吗?不怕子墨兄笑话,我如今被母亲赶出杜家,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她们母女俩,没想要挟你们什么,我杜明成可以对天发誓,我。。。。。。” 程子墨伸手打断了他发誓,道:“停,不要发誓,不要跟我说,没用。既然你把我当朋友,我也是如此,大姐根本就不愿意改嫁,你就死了这条心,天涯何处无芳草,我相信会有更好的姑娘等着你。”能劝说杜明成,让他彻底死心,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对杜明成和顾廷珏母女都好。 程子墨没再看着杜明成,抬脚往内走去。 衣袖被杜明成拉住了,他阴沉着一张脸,问道:“子墨兄,你说廷珏她不愿意改嫁,那你就更应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见见她,我单独跟她谈一谈,三年了,我一直都喜欢她,我什么都不在乎,只要能娶到廷珏,我会把软软当成亲生女儿照顾。我杜明成这辈子没别的本事,一定会让她们母女幸福。子墨兄,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请嫂夫人劝劝廷珏,见我一面,可好?” 平日高高在上的杜明成,杜家的掌舵人,此刻在他面前低声下气的恳求,程子墨于心不忍,想着他又被杜老夫人从杜家赶出来,于是叹口气,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今日是不可能了,你早些回去等我的消息便是。”正如杜明成说的,两人相识一场,三年来,杜明成明里暗里帮了他不少的忙,秘密查探盐铁的事能那么顺利,处置了不少官员和商人,杜明成功不可没,于情于里,程子墨都必须要帮杜明成一次,就见一见顾廷珏。 顾廷菲不乐意的推开程子墨,不悦道:“这件事你自己去找大姐说,我不去!”夫妻俩不是都说好了,不要管顾廷珏改嫁的事,更不能让杜明成进来,她一天都坚持下来了,程子墨却坚持不了一会,就这样轻易答应了杜明成,太过分了。程子墨自知有错,任凭顾廷菲说教,一声不吭,很谦卑。 等顾廷菲发泄完了,程子墨才开口道:“让大姐见他一面,把话都说清楚了,对大家都好,往后他也不会再纠缠大姐和软软了。再说我看的出来,他的确很喜欢大姐和软软,况且这些年也没少帮我的忙,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说看着他那恳求的模样,我怎么能不答应,廷菲,我的心不是石头做的。 你就帮我劝劝大姐,就见一面就行了。你若是实在担心的话,我和你都陪着大姐,听听杜明成要说什么,可好?”实在没法子了,只能恳求着顾廷菲了。 顾廷菲深深的叹口气:“好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程子墨面带喜悦,欣喜道:“好,多谢夫人。” 翌日清晨,顾廷菲刚用完早膳准备去见顾廷珏,劝说她见一面杜明成,把话都说清楚了,她也好对程子墨有所交代了。刚起身离开院子,就见春珠急忙忙的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蹲下身子大口大口的喘气,顾廷菲笑着走过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你呀,都是做了母亲的人,还这么鲁莽。” 春珠猛地站直了身子,急促道:“少夫人,大事不好了,门外来了四个媒婆。” “四个媒婆?”顾廷菲迟疑道,怎么他们府上会有媒婆来,没有未婚的女子,蓦得,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为了顾廷珏而来?思及此,顾廷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还真的去会会这四个媒婆,看看她们背后何人指使。他们来江南五年多了,没有媒婆上门过,怎么如今是好时机了,四个媒婆都上门了。 春珠忙不迭的开口:“少夫人,您还是快些去看看吧!”管家可不敢擅自将媒婆们放进来,必须请示主人,得到主人的允许,方可放人进来。顾廷菲略微颔首:“嗯,我知道了,春珠,你去将她们请到大厅来,让我亲自会会她们。” “是,少夫人,奴婢这就去。”春珠很快就离开了。回头吩咐春巧,不许任何人将此事传到顾廷珏的耳中,若是被她知道,谁不听从命令,必须严肃处理!春巧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瞬间应道:“是,少夫人,奴婢这就去吩咐。”等她离开后,顾廷菲捏着手中的丝帕,抬脚朝大厅走去。 没一会功夫,春珠就领着四个打扮艳丽的媒婆,还没开口说话,就见她们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赞起顾廷珏来了,听着这些冠冕堂皇,讨好人的话,顾廷菲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几口,放下茶盏,又继续竖起耳朵听她们说道。好半晌,顾廷菲才知晓,四个媒婆都是来向顾廷珏提亲,不在乎顾廷珏曾经嫁过人,还生过一个软软,都要将软软带过去,一同嫁过去,一定会将软软当做嫡亲的女儿对待。 四个提亲的男子分别是城里的王员外、李员外,还有两个读书人,寒门子弟,还真会找人。四个媒婆自顾自的说着,也没顾得上看顾廷菲的脸色,如今话都说的差不多了,纷纷停下来,讨好顾廷菲,使劲浑身解数想要让顾廷菲点头将顾廷珏嫁了。 顾廷菲轻哼了一声:“抱歉,我家大姐不嫁人,你们请回吧!” 不嫁人,四个媒婆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穿粉红色衣裳的媒婆率先道:“程家娘子,瞧你这话说的,怎么能不嫁人呢!一个女人还带着孩子,难得王员外看上她,想要娶她当正头娘子,她还有什么不乐意?程家娘子,这你就得好好劝劝你大姐了,总不能一辈子赖在你们府上不走。程家娘子,你一片善心,可别被人利用了。” “就是,程家娘子,你大姐带着孩子怎么也得嫁人,母女俩怕是要花不少钱财,就算程家老爷再挣到钱,那也是给你们母女俩花的,程家娘子,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你可得当心注意一些,小心你这大姐不肯嫁人,打着你家程老爷的主意。”站在她身边的穿绿色衣裳的媒婆笑眯眯的附和道。 顾廷珏打着程子墨的主意,呵呵呵,这是顾廷菲听过最好听的笑话了。也亏得她们想的出来,从她们嘴里说出来不要太恶心了。程子墨和顾廷珏的为人她绝对信得过,只是她没有必要跟这些媒婆解释她们姐妹之间的关系,那可是经历时间的考验。 蓝色衣裳的媒婆见顾廷菲没吭声,上前两步,温声道:“程家娘子,其实我们一起来提亲,也好,你正好挑选挑选,看看你家大姐到底嫁给谁?有选择,自然是好的。她们俩刚才说的话,我觉得在理。不仅花费你的钱财,说不定你大姐私下里还真的惦记着程老爷!” 这些话顾廷菲再也听不下去了,厉声道:“来人,将她们给我轰出去,往后只要见到她们上门,就离开给我哄走!”大概听出她们的意思了,也该让她们走了,顾廷菲的目的就是知道她们要干什么,说什么,才能好查探下去。 很快四个媒婆的脸色就变了,出来一群人高马大的家丁,一个两个压着她们离开了。顾廷菲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若是她猜的没错的话,四个媒婆上门应该跟杜明成有关系,就是不知道是杜明成做的,还是杜明成的母亲杜老夫人派人做的?得等程子墨回府,跟他好好商量商量。 连着两日,程子墨都没有回府,顾廷菲不免有些担心了。曦姐耷拉着小脑袋,依偎在顾廷菲身边,道:“母亲,父亲他怎么还不回来?” 见不到程子墨,没人陪着她玩耍,曦姐觉得心里怪难受的。伸手捏着她的小脸蛋,顾廷菲温声道:“曦姐,你父亲必定有要紧的事要办,等办完了自然就回来了。你呀,就早些睡觉,过几日,就能见到你父亲了。乖,听话,躺下来睡觉,母亲陪着你一起睡觉。”将曦姐拉到床上,给曦姐盖好被褥,轻声的哄着她陪着她说说话,好半晌,曦姐闭上了疲倦的眼睛,进入了梦想。 劝说曦姐的时候,顾廷菲理直气壮,这是她作为母亲该做的,不能让这么小的曦姐跟着担心。她心里也没底,程子墨走的时候没跟她说一声,到底去做什么?一封信也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府,但愿他一切平安,早些回府,她又回头温柔的看了一眼熟睡的曦姐,她们母女俩会等着他回府。 答应程子墨要劝说顾廷珏见杜明成一面,因着软软的身子近几日特别不好,接连咳嗽,顾廷珏在她身边照顾她,满脸的倦意,加上程子墨没有回府,所以顾廷菲没说的出口。 住在客栈里的杜明成自然在等着程子墨的好消息,没有他的首肯,去程府等着也是白等了,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休息,这么多年了,他一直为杜家的各种生意奔走,如今好了,无事一身轻,这种感觉真是太舒服了。有母亲和李岚清在,相信不会让他失望。 此刻的李岚清正在赌坊里大展身手,做了杜家的当家人,感觉要上天了,飘飘欲仙。一个晚上连着输了五万两银子,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运气不好,改日再来。等出了赌坊,李岚清伸手用力的掸去身上的灰尘,他就不信邪了,他如今都做了杜家的当家人,运气还那么差,在心底暗自发誓,他一定得将输掉的钱财都给赚回来。 蓦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抬起头,李岚清冷哼了声,没理睬他,抬脚准备离开,被来人给拉住了:“你站住,我有话要跟你说!”少年直勾勾的盯着李岚清。 李岚清嘲讽道:“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我说话,注意你的身份!”伸手便推开少年,少年是李岚清母亲过世后,父亲重新娶妻生的嫡子李兰耀,一听着名字,李岚清就特别不喜欢这个所谓的弟弟,他的名字是李岚清,而弟弟的名字叫李兰耀,光宗耀祖,寄予了父亲多大的希望,怎么可能高兴的起来。 再者,他从小就被杜老夫人抱养在身边,寄人篱下的苦楚谁能了解,杜明成高兴不高兴的时候都会说教一番,根本就不把他当成外甥看待。倒是李兰耀,从小在李家被众人宠爱着,捧在手里长大,他这个时候有什么资格这么跟他说话,还真的以为他也是李家人,需要听他的话吗? 少年眸光微闪,道:“不是我要见你,是父亲要见你,他让你找个时间去城外的。。。。。。” 少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岚清竖着手打断了,不耐烦道:“停,你是不是傻子,还是脑子不好使,我刚才的话,你难道没听清楚吗?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跟我这么说话,如今我是杜家的当家人,你算老几,也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告诉你,回去告诉你那个好父亲,我李岚清生是杜家人,死了也是杜家鬼,他想从我身上得到好处,让他做梦去吧!闪开!”没再理会站在他面前的少年李兰耀,李岚清趾高气扬的抬着下巴,双手背后的离开了。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李兰耀撇撇嘴,父亲吩咐的事,他给办砸了,回头父亲必定要责怪,先去找母亲,让她帮自己。 杜老夫人看着这么晚才回来的李岚清,赶紧站起身朝他走过去,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起来,心疼道:“清儿,这才几日,你怎么就瘦这么多了。外祖母看着真是心疼,好孩子,外祖母会记住你的~!~” 李岚清闻言,呵呵笑了起来,挠着脑袋,很快就被杜老夫人拉着坐下,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真是太惬意了。 李老爷抬头便将手中的茶盏狠狠的掷在地上,屋内发出砰啷的脆响,李夫人飞快的朝李兰耀看过去,示意他赶紧走吧! 第五百三十九章 见面(一) 李兰耀会意的转身准备离开,被李老爷开口叫住:“等等,那个逆子真的这么说?”浑身颤抖着身子,父亲一直都很威严,他根本就不敢跟他近距离的接触,李兰耀闻言,急忙点头应道:“是的,父亲,大哥就是这么说了,还生气的推了我好几下。父亲,我想着大哥应该在生我们的气,他从小就被寄养在杜家,我们从未去看过他几次,母亲,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一看旁边的李夫人脸色不好,李兰耀当下闭嘴,不出声了。 李老爷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等李兰耀离开后,李夫人伸手轻柔的抚拍李老爷的后背,温声道:“老爷,这种事往后您可别再让耀儿去了,他们兄弟俩的感情不深,耀儿去了,必定会让清儿更加生气。妾身知道,这么多年,是妾身亏待了清儿,他心里有怨恨,妾身能理解,要不然这样,明日妾身找个机会去见见清儿,跟他道个歉,让他不要计较,往后我们好好补偿他就是了,大家都是一家人。 再说,清儿在杜家好吃好喝,也没人能欺负的了他,如今他更是有出息了,代替杜明成成了杜家的当家人,也不枉老爷当初将他送去杜家。” 三言两句就让李老爷的脸色和缓了些,脸上没有怒意了,李夫人说的一点都没错,当初要不是他点头让杜老爷子将李岚清带回杜府去。怎么可能会有李岚清的今天,他应该感谢自己才是,而不是像如今不闻不问,还是少不更事,毕竟是没有成家的小伙子,根本就不知道背后的深沉含义。 算是默许了李夫人的提议,让她明日去见李岚清,将话说清楚了。杜家的生意这么多年在杜明成的经营下,蒸蒸日上,而李家却要毁在他身上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将主意打到李岚清的身上,在李家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李岚清责无旁贷,有理由帮一把。 三日后,软软的身子好多了,小脸有点儿血色了,曦姐正握着软软的小手,小姐妹俩不知道在说什么,两人笑的很高兴,这下顾廷珏也能松口气了,这一次真的把她吓坏了,要是软软有什么万一,她也不独活了。好在软软撑过来了,顾廷珏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总算能落地了。 牵着顾廷珏的手,顾廷菲带着她出去了,临走前还不忘记叮嘱曦姐,别累着软软,说完话就早些让软软休息。曦姐噘着嘴道:“知道了,母亲,您快些跟大姨母走吧!” 顾廷珏和顾廷菲相视一笑,这两个孩子,只要曦姐能长记性,不要再缠着软软,做危险的事就行了。程子墨昨天来信了,今天晚上回来,让顾廷菲松口气,不用一直提心吊胆了。 自从那日将四个媒婆哄走后,这几日连着每天都有两三个媒婆上门,要给顾廷珏提亲,自然没让这些媒婆们进门,顾廷菲下令直接让管家将她们都轰走! 顾廷珏轻拍着顾廷菲的手背道:“你也别瞒着我了,我这几日照顾软软,可外面的事我还知道一些。我想过了,我和软软得离开了,不能再住在你们府上了。嘘,廷菲,你别激动,听我把话说话,五年多了,我很感谢你和子墨照顾我们母女俩。可我们母女俩不愿意给你们一家添麻烦,真的,廷菲,我很感谢你,在软软那么小的时候,就帮助我。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谢的话了,离开了,不代表我们不是亲姐妹了,我们会在心底一直惦记着你们的,真的!” 府上还是有一些嘴特别快的下人,分明叮嘱了,不许让顾廷珏知道,回头顾廷菲得好好查一查,到底谁泄露风声。 顾廷菲红着眼眶:“大姐,你这是说什么话,你和软软离开能去哪里,你以为你们母女俩离开程府,那些人就不会再缠着你们母女俩了吗?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不可能,这不是唯一解决问题的法子。 我若是猜的没错的话,这件事绝对跟杜明成有关系,我想着你要不然见杜明成一面,把话说清楚,对大家都好。我知道你不愿意嫁人,可怎么也得当面跟杜明成说清楚,让他死心,要不然那些人是不会放弃的。大姐,我知道这委屈你了,不过你别担心,我会陪着你的,杜明成不敢乱来!” 依照对杜明成的了解,顾廷菲觉得此事十有八九是杜老夫人做的,但起因是因为杜明成喜欢顾廷珏,非她不娶,跟杜老夫人闹不和。杜明成是杜老夫人嫡亲的儿子,她只会将一切的罪过怪顾廷珏,是她勾引杜明成。 顾廷珏轻笑了一声:“廷菲,早知道有今日的话,当初我宁愿不要杜明成救我。”惊了马就惊了马,最多受点儿伤,哪像如今,这般的难受。最终顾廷珏点头答应了,愿意见杜明成一面,前提是顾廷菲得陪着她。这样的要求不过分,等程子墨回府,顾廷菲也能跟他有个交代了。 晚上,等程子墨回府,曦姐早就睡着了,一直吵着要等着程子墨回府的曦姐终究还是被困意打败了,此刻正熟睡着。程子墨张开手臂站在原地,顾廷菲没有迟疑就朝他跑过去,夫妻俩紧紧拥抱着彼此,甚是想要将彼此揉捏进血液里,好些天不见了,自然分外的思念彼此。 得知顾廷珏答应见杜明成一面,程子墨没有意外,迟早都得答应,这几日他虽说不在府上,可一回府,管家就告诉他有不少媒婆上门给顾廷珏提亲的事。顾廷菲气恼道:“这杜家太可恶了,真的以为我们好欺负是不是?”在江南有点儿钱财就了不起了,就可以随便找媒婆上门提亲,给他们添堵了。 程子墨轻柔的抱着她,哄道:“别生气了,我已经去跟巡抚打过招呼了,她们不会再来了。” 一听这话,顾廷菲瞬间清醒了,问道:“跟巡抚打过招呼了,这样你不就是暴露了吗?” 伸手刮着顾廷菲的鼻尖,程子墨宠溺道:“五年了,也该暴露了,再说要是不暴露,那些人怎么敢收手,再继续烦着你们,我可会心疼的。廷菲,别担心,这件事很快就结束了,杜明成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只要大姐跟他把话说清楚了,就好了。 再不济,还有我保护你们,我就不相信了,他们还敢跟我斗不成!实在没办法,我就带你们去云贵,这是母亲的来信,你打开看看。”提起云贵,说话间程子墨松开顾廷菲,从衣袖里掏出一封书信递到她面前,这是福安郡主的来信。 顾廷菲自然得看看,还是前两年曦姐大一些,一家三口去了一趟云贵,见了福安郡主和程勋。他们夫妻自从和好之后,程勋处处都让着福安郡主,宠爱着她,想要将前面十多年对她亏欠都弥补回来。在他面前,福安郡主也渐渐的放下了面子,跟他撒娇,这还是曦姐跟他们俩私下里相处才知道的。 一家三口因着顾廷珏和软软在江南,只在云贵小住了一个月便急冲冲的赶回来了,顾廷菲现在都还记得,临走的时候,福安郡主一直抱着怀里的曦姐不肯撒手,程勋只能好声好气的在身边劝着她。顾廷菲则是跟程子墨两人无奈的看着彼此,再听着这些劝慰的话,觉得很温暖,这便是一家人。 福安郡主唯一的遗憾,就是膝下没有一个贴心的女儿,想将曦姐留在云贵,在她身边亲自教养。可最后被程勋阻止了,顾廷菲身为曦姐的母亲,自然不会乐意,就别增加婆媳俩的矛盾了。 顾廷菲二话没说,就伸手打开福安郡主的书信,看着这封书信很平静,没有丝毫的震惊。很快就看到了,顾廷菲将书信放在桌上。轮到程子墨诧异了:“你早就知道外祖父没有过世?” 顾廷菲含笑着:“嗯,我自然知道了,还是我跟外祖父提议,让他别去江南劝圣上回京城,那可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与其如此,还不如去福建,帮助周大人,早日能让琉球打败,将侵占我们的国土都收回来。 这不,如今都实现了,多好。子墨,你别生气了,我这不是没想好怎么跟你说,时间一长,我这就忘记了,不生气了,好不好?你看,外祖父活着多好,母亲别提多高兴了。笑一个,好不好?”伸手捏着程子墨硬邦邦的脸蛋,一点儿都不可爱。那个时候程子墨不在身边,她能想着劝着福王这些,很不容易了。 程子墨心疼的看着她:“辛苦你了廷菲,嫁给我。。。。。。”“嘘,别说了,能嫁给你,我很幸福,还有曦姐陪着我们,多好!”顾廷菲及时的阻止了程子墨,不愿意从他嘴里说出不好的话来。 福王还活着,京城已经得到消息了,圣上自然没有怪罪他,还要奖励他和云贵的将士们,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再说,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走漏风声,对战事会更加不利。朝廷要奖励福王,这在程子墨和顾廷菲夫妻俩的预料之中。 接下来就是等着福王回京城再说了,算算时日再有几日就应该抵达京城了。这一次黎国历经六年,在兵部尚书周奇和福王的共同带领下,黎国打败了琉球,收复了被琉球侵占的失地,还让琉球递上了投降的战书,这场战役就彻底结束了,也还给福建沿海百姓们一个安宁。 等顾廷菲睡着了,程子墨就给杜明成送信,让他明日来见顾廷珏,两人把话说清楚了,对彼此都好。当然程子墨也没有忘记提醒杜明成,那些媒婆的事。 在客栈里的杜明成一接到程子墨的书信,就立刻坐直了身子,很快看到了书信,阴沉着一张脸,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这几天他都在客栈里等着程子墨的消息,要见顾廷珏一面,当面将心里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却不曾想却有人在背后捣鬼,派媒婆上门提亲,要求娶顾廷珏,这不是跟他对着干,要抢走他的媳妇吗? 他喜欢顾廷珏三年了,也早就告诉自己,要娶顾廷珏进门,更要把软软当做自己嫡亲的女儿,做一个好父亲。弯曲着指节敲打着桌面,杜明成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猛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听到门外小厮的声音,有人要见杜明成。 等来人进来,杜明成才露出一抹笑容:“岚清,是你,快些进来。”李岚清来了,他可是杜明成的嫡亲外甥,唯一嫡亲姐姐留下来的血脉。 李岚清笑眯眯的走过去,道:“舅舅,这么晚来不会打搅你吧!” “瞧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什么时候这般客气了,来,快坐下,舅舅给你倒杯茶,你还别说,虽说这客栈小,可饭菜、茶水倒是不错,你好好尝一尝。回头也好给我们客栈里的生意改良改良,来,快些坐下,还愣着做什么?”杜明成见李岚清一直站着,伸手将他拉到身边坐下。 李岚清笑嘻嘻的坐下,两人相谈甚欢,都是聊一些杜家的生意。临走前,李岚清颇为惋惜道:“舅舅,您这又是何必,就为了一个女人,跟外祖母闹的不愉快,不值得。要不然,舅舅,您跟我回去跟外祖母认个错,也就没事了。我相信外祖母不会真的生您的气,舅舅,天底下好姑娘多的是,你何必偏偏喜欢外祖母不喜欢的姑娘,舅舅,杜家的生意需要你,我也需要你,没有你,我一个人恐怕撑不了这么大的杜家,舅舅,求求你了,快些跟我回去吧!”满脸的恳求,直勾勾的盯着杜明成。 杜明成勾唇浅笑:“岚清,你的好意舅舅心领了,不过,我既然喜欢一个人,就要坚持到底,不会半途而废,更不会因为你外祖母不喜欢就放弃。你啊,还是太年轻了,没有遇到你喜欢的姑娘才会这样,舅舅不怪你。好了,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杜家的生意可要靠你了,舅舅相信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走吧,快些回去。”该有的坚持必须要有,不管别人是否能理解他,支持他。 第五百四十章 见面(二) 李岚清叹口气,道:“好,舅舅,那我就走了,您也好好歇息,那我走了。”依依不舍的看着杜明成,终究还是转身离开了。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杜明成脸上浮起了一抹了然的笑容,李岚清能在这个时候来见他,也不枉他将李岚清带在身边教养他这么多年,看着他一点一点的长大,心底甚是高兴,姐姐,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岚清如今出息了,能在杜家独当一面,假以时日,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清晨醒来,顾廷菲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张继凯手臂想要伸手触摸程子墨,发现一片冰凉,看样子,程子墨早就走了,连一声招呼都没跟顾廷菲打,回头看顾廷菲怎么说他。 曦姐笑眯眯的跑过来,噘着嘴问道:“母亲,父亲呢?”昨晚她可一直都在等程子墨回府,可惜太困了,就睡过去了,一大早起来就嚷嚷着来要见程子墨。 顾廷菲望着充满希望的曦姐,亲昵的抚摸着她柔软的脑袋,温声道:“曦姐,你父亲他出去有事了,回头等他回来,我再让人告诉你,可好?” 闻言,曦姐耷拉着脑袋,后退了两步,不高兴道:“不好,母亲,我们昨天分明说好了,您要陪我一起等着父亲。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想念父亲,为什么就不能让父亲等着我,莫不是父亲不喜欢我了?”垂丧着脑袋,心底别提有多沮丧了。 瞧着曦姐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仿佛被人遗弃了一般,顾廷菲在心底早就将程子墨骂了一个狗血淋头,你说他既然回来了,就说明事情办得差不多了。怎么一大早还有那么多事,连曦姐一面不肯见,当然不是曦姐想的这样,程子墨不喜欢曦姐。 顾廷菲轻柔的将曦姐搂在怀里,好言好语的哄着她,可小丫头的情绪还是很低落,无奈之下,顾廷菲只能保证道:“曦姐,别不高兴了,母亲向你保证,等你父亲一回府,我就派人去告诉你,到时候你说他,好不好?傻孩子,你父亲怎么可能不喜欢你,你可是他最喜欢的女儿,听话。”轻握着曦姐肉呼呼的小手,好不容易曦姐的脸上才挤出一抹笑容来。 蓦得,程子墨走进来,看着床上不高兴的母女俩,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道:“你们这是怎么了?瞧瞧都不高兴,看看我一大早去给你们俩准备的饭菜,怎么样,味道不错吧!”说着将手中的食盒高举起来,放在床边,让母女俩闻一闻,也不枉费他起那么早,就为了讨好母女俩。 曦姐瞬间就高兴起来,直接跳下地,激动道:“父亲,父亲,您可算回来了,曦姐好想您,父亲,父亲。”一溜烟的爬上了程子墨的胳膊,被他抱着。再然后就毫不犹豫的接过程子墨手中的食盒,摆放在桌上,肚子实在太饿了,也该用早膳了。所有不好的坏情绪都因为程子墨的回来一扫而尽,曦姐吃的津津有味。 顾廷菲和程子墨夫妻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起来,再等顾廷菲坐到桌前,程子墨准备的饭菜都被曦姐吃了一大半,真不知道曦姐这胃口怎么那么大,不过这样也好,好养活,不是吗? 京城的今天,街道两旁挤满了围观夹到欢迎福建凯旋大军的老百姓们,他们脸上都洋溢着高兴的笑容,他们黎国获胜了,历经六年,终于将长久以来一直侵占福建沿海等地的琉球彻底打败了,让他们递上了投降战书,黎国的将士们都是好样的,还给黎国百姓一个安定的生活,百姓安居乐业,才可以国泰民安。 皇帝早就准备好了,率领文武百官在城门口迎接凯旋而归的将士们,不一会儿,就远远的看到有将士们的身影,小木子颇为激动,皇叔可算回京了。皇叔周奇和福王两人率先从马上一跃而下,下来给皇帝请安。皇帝欣喜的搀扶着周奇和福王两人,道:“两位爱卿,快快请起。” “多谢圣上。”福王和周奇异口同声的应道。就这样,很快,君臣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往宫里去了,百姓们纷纷欢呼万岁,皇帝英明,黎国的将士们勇猛威武,才能赢得这一次的胜利,彻底扭转了黎国在福建沿海等地的局势。晚上,圣上在御花园给周奇和福王等将士们接风洗尘,共同举杯庆祝黎国打了大胜仗,可喜可贺。 在这个时候,皇帝自然要大赦天下,减免了黎国百姓一年的赋税和徭役,让他们一起感受着胜利带来的喜悦。周奇和福王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留下来,他们俩莫不是有话单独要跟皇帝禀告。皇帝给小木子使了一个眼神,小木子很快便会意的退下了,周奇和福王两人扑通跪在地上。 见状,皇帝脸色大变,道:“两位皇叔,快快请起。”说着便走到两人跟前,试图搀扶着两人起来。 福王趴在地上,恭敬道:“老臣是特意来向圣上请罪,老臣在去江南的途中假死,去了福建,还用令牌调动了云贵等地的军队和粮草,老臣有罪,有圣上责罚。”书信上写的是一回事,亲自见到皇帝,向他请罪又是另外一回事。 周奇紧跟着附和道:“老臣也有罪,老臣早就知道福王没有过世,还一直瞒着圣上,没有让您知道,老臣有包庇的嫌疑,请圣上责罚。” 皇帝眸光微闪,笑道:“两位皇叔,你们可是黎国的功臣,这六年,辛苦你们了,这份恩情不管朕会一直记在心上,黎国的百姓,尤其福建沿海的百姓们也会一直记在心上。快些起来,朕之前都已经下令了,不追究你们的过错,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这个道理朕是明白。 况且你们此举也是为了黎国获胜,朕岂有责怪你们之理。两位皇叔,这一次为黎国鞠躬尽瘁,朕替黎国的百姓们谢谢你们了。快些起来,要再这样的话,朕可要真的生气了。”事出有因,皆是权宜之计。 福王和周奇两人对视了一眼,便站起身来。之后皇帝好奇问起了福王,怎么想到假死赶去福建的念头。福王也没有隐瞒,直接告诉皇帝,是因为顾廷菲,她想出来,福王很心动,便这么做了。这是五年来,皇帝第一次从大臣们口中提到顾廷菲,连皇后都不曾提起过。 顾廷菲,顾廷菲,一想起,皇帝的心里还觉得隐隐作痛,那是他的皇姐,嫡亲的皇姐,怎么能不心疼呢?他不是圣人,也不是木头人,自然不会忘记曾经过往的一切,不会往事如烟都忘记了,过去的时间越长,越是记得清楚,越发深刻的印刻在脑海深处,午夜梦回时经常会想起,难以入眠。 皇帝没吭声,福王率先道:“圣上,福建等地已经安定了,不日琉球就会派时辰来京城和谈了,老臣也该回云贵之地颐养天年了,请圣上恩准。”福王一把年纪了,从皇帝的角度,看着他两鬓增多的白发,皇室中人本应该在京城享受荣华富贵。 可福王和周奇两人却为了黎国的百姓安宁,为了他这个皇帝的朝堂稳定,硬是在福建跟琉球抗争了六年,这份恩情,他一直铭记于心。周奇也替福王说好话,皇帝不是那种容不下有功之臣的人,何况还是他的皇叔们,将来小皇子少不了还得仰仗他们。可福王去意已决,皇帝盛情的挽留也无果,最终只能赏赐福王一番,让他风风光光的回云贵之地颐养天年。 皇帝轻看了周奇一眼道:“皇叔,朕的身边只有你了。”谁知下一秒,周奇恭敬的作揖道:“回圣上,老臣也想离开京城,去外面四处走一走,游历黎国,请圣上恩准。”前脚福王要离开京城,后脚周奇也要离开京城,莫不是这两人约定好了。 皇帝瞬间沉下脸,不悦道:“皇叔,你怎么能离开京城呢!你可是朕最信任的皇叔,六年了,朕没有一日不惦记着皇叔,念着皇叔,想着皇叔回京城了,能替朕减轻负担了,朝堂之上的事朕可以少操心了。却没想到皇叔要离开京城,这是为何?” 周奇闻言,欣慰道:“圣上能这么记着老臣的好,老臣也不枉先帝所托。只是老臣这么多年一心为了黎国耽误了终身大事,老臣想着趁着如今天下安定了,想四处走走,看看,说不定能遇到心仪的姑娘。再者,朝堂之上有乔丞相、齐豫、苏明和、李平等人,圣上不用忧心。”的确朝堂之上有他们等人,皇帝可以不用那么操心。 但皇帝私心里就是不想让周奇离开,可一想到周奇这些年对黎国作出的贡献,付出了多少心血,他终究还是不忍心拒绝了,还是答应了。他们都走了,这偌大的京城还有谁能真的跟他一条心,是皇后吗?还是小皇子?都不是,只有他自己。 惠太妃看着身边的嬷嬷,听着她的汇报,眉头紧蹙,她还想请福王和周奇两人到湛王府聚一聚,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听说两人离开京城了,太快了。莫不是皇帝容不下他们两位有功之臣,要将他们逐出京城?若真的是这般的话,那么皇帝还真的不堪,那两位可是他的嫡亲皇叔,不过这样也好,她需要的就是一位不英明的君主。 听着这几日宫里太医们的来信,惠太妃别提多高兴了,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吩咐嬷嬷将烨哥叫来。晌午,管家领着杜明成到了大厅,顾廷珏知道了,提出要单独见杜明成,不需要顾廷菲陪伴着了。 闻言顾廷菲略微愣怔,随后不敢置信的问道:“大姐,你说的可是真的,不要我陪着你?”不会是开玩笑,或者试探她的吧! 顾廷珏轻笑着,捏着顾廷菲的手背,柔声道:“廷菲,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我想好了,既然见面了,就彻底把话说清楚。你替我好好看着软软,就行了。放心,我心里有数。”既然都这样说了,顾廷菲便不多说什么。 很快,顾廷珏在屋里等到了杜明成,大门一直开着,只是院子里守着的下人们离得远远的,并不能听清楚他们的谈话。杜明成贪婪的看着面前的顾廷珏,好些日子不曾看到她了,这一次可要看个够。 顾廷珏水红的里衫裙,用稍重的红色绣着细密的牡丹,外面罩着一件浅橘色的透明的轻纱衣,依旧是用金细丝线绣着雅致的花朵,双金缕鞋,鞋头晃动着一颗东珠,极其的珍贵,在脑后戴上一件如意首镶嵌镂雕双螭纹玉饰,侧面是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和蝙蝠纹镶琉璃珠颤枝金步摇,眼里含着暖意,示意杜明成坐下。 两人寒暄了一番,顾廷珏直接问道:“我听廷菲说,你要娶我,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了,廷珏,我是真心喜欢你了,三年了,我一直都很喜欢你。若是能娶到你为妻,此生无憾了。你放心,我很喜欢软软,我会把她当成嫡亲的女儿看待,绝对不会苛刻她。还有我知道软软的身子不好,便自作主张替她在城外建了一处温泉山庄,等什么时候你们得闲了,我带你们去看看。”杜明成面色镇定,衣袖下的双手紧捏着,很紧张,生怕顾廷珏不答应,听到否定的答案。 顾廷珏微微一笑,能有这分心,很不容易了,紧接着她抿嘴道:“杜公子,你一表人才,出身富贵,为何偏偏喜欢上我?”好姑娘多的是,江南的名门闺秀大有人在,她这个嫁过人,还生过孩子的妇人如何能入得了杜明成的眼,这一点让顾廷珏颇为好奇。 杜明成丝毫不羞涩,坦荡的答道:“廷珏,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为何我会喜欢你,或许就这么不轻易的相处,你的一颦一笑都记在我的脑海中,等我发现的时候,我已经喜欢上你了。” 第五百四十一章 见面(三) 杜明成丝毫不羞涩,坦荡的答道:“廷珏,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为何我会喜欢你,或许就这么不轻易的相处,你的一颦一笑都记在我的脑海中,等我发现的时候,我已经喜欢上你了。廷珏,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半点儿虚言,你也知道我的外人,不善于说这些话。”喜欢一个人就要大声的告诉她,并且让她知道,没必要遮遮掩掩,这才是君子所为,这是杜明成的想法。 这些话听着有点儿虚,摸不着头脑,就莫名其妙的喜欢自己,顾廷珏轻哼了一声,算是听进去了。 眼尖的看到顾廷珏没吭声,似乎在沉思,杜明成紧接着道:“廷珏,我知道你和子墨兄夫妻俩感情好,但我觉得你不喜欢寄人篱下的感觉,你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包括软软,她也是如此。尽管子墨兄夫妻俩对你们母女俩无微不至的照顾,可你们始终都觉得自己是外人。 我知道你是不想欠他们太多的恩情,才会这般。廷珏,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样想,没有谁依附谁生活,不要想太多。”软软还那么小,身子不好,又早熟的很,寄人篱下的感觉让她变得特别的敏感,每每想到这里,杜明成心底都不好受,颇为心疼软软,还是小的孩子,程子墨和顾廷菲的女儿曦姐就是那么活泼可爱,软软就得憋屈着。 顾廷珏不悦道:“停,杜公子,你都在胡说什么,请慎言!!!”半寸长的指甲掐进肉里还浑然不知,她的心事居然被杜明成看破了,他是怎么看的出来,说起来,他们两人相处和见面的机会也不多。 杜明成没再继续说这个话题,轻笑了一声:“那便是我胡说了,请廷珏切莫生气。吾倾慕汝已久,愿聘汝为妇,托付中馈,延绵子嗣,终老一生。”站起身恭敬的作揖,拿出他最诚恳的姿态来,希望顾廷珏能答应。 顾廷珏勾唇道:“我听说杜公子被杜老夫人从杜家赶出来了,不知道杜公子往后怎么养活我们娘俩?杜公子也别觉得我市侩,这是我的心里话,软软的身子不好,养活她需要不少钱财。此外,软软是姑娘家,将来少不了要你拿出嫁妆,送她风风光光的出嫁,这些杜公子可有考虑过。另外我此生只有软软一个女儿,不能再生养了,杜公子可得想好了。”男人的誓言都说的好听,到底做不做就不得而知了。 顾廷珏不能再生养了,杜明成倒是没想过,还有软软,照顾她需要花不少的钱财,眼下他被母亲赶出杜府,这是他和母亲的约定,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暂时不能告诉顾廷珏实话。 “实不相瞒,我虽说不是杜家的当家人,可这些年我攒下不少家产,足够我们生活几辈子的了,软软的嫁妆我自然会准备好,让她风光大嫁,这一点你尽管放心,我可以白纸黑字的写下来,我们之间有没有子嗣不重要,软软就是我们血脉的延续,此外我们还可以过继孩子,这些都不是问题,你还有其他的顾虑,一并说出来。”既然喜欢一个人,就不用在乎这些世俗眼光。 再者杜明成相信顾廷珏定然会被他所感动,很多事,曾经觉得没有可能,换做初次见面的时候,他也从未想过能跟顾廷珏有今日,两人敞开心扉的说说心底的话。子嗣的事那是上天注定好了,要是主动杜明成这辈子没有自己的子嗣,只有软软,他也认了。 对于杜明成对她的这份情谊,顾廷珏很是感动,在这个时候还能听到这些话,实在没想到。不过这份感动不等于对杜明成有感情,顾廷珏扯了扯嘴角:“杜公子,你说完了,也该轮到我说了。请问杜公子对我了解有多少,知道我的出身、喜欢吃什么、穿什么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杜公子,并非靠着喜欢就能过完一辈子。 男人的誓言往往都是不可靠的,杜公子,实不相瞒,我经历过不止一个男人,你说的话,我根本就不信,听听就罢了。不过我还是很高兴能听到你说的这番话,谢谢你!”相信杜明成是个聪明人,听得出她话里话外的拒绝。 首先听到这番话,杜明成自然很气愤,可转念一想,沉声道:“廷珏,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人活着得往前看,不能再计较过去的事。我只后悔没有早些遇到你,成为你的第一个男人。这些谁也别去想了,廷珏,我只求你好好想想,答应嫁给我。”有些人相遇晚了,那才是最合适的人,顾廷珏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他不行呢! 顾廷珏微微愣怔,随后道:“杜公子,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我出身京城的平阳侯府,我是嫡长女,我的前夫是前任丞相李东阳的独子,李东阳丞相的嫡长女如今是当今皇后,膝下更是有圣上唯一的皇子,大皇子。敢问现在的杜公子,还敢娶我为妻吗?” 杜明成还不肯死心,她就彻底打破他的幻想,原本不愿意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和那些所谓的前尘往事,偏偏杜明成不死心,一味的想要求娶自己。顾廷珏是京城平阳侯府的嫡长女,曾经的夫婿是丞相的独子,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们分明是江南人士,怎么跟京城有关系,杜明成不相信,绝对不相信。顾廷珏没吭声,看着杜明成满脸不自信,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紧接着顾廷珏冷声道:“杜公子,你难道就一点都没怀疑过我妹夫,他到底是做什么的?你怕是帮了他不少忙,就一点都没怀疑过吗?亏你还是杜家的当家人,若是连这一点都没想明白的话,杜家没了你,或许不是件坏事。杜公子,你若是还执意纠缠与我的话,你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大家毕竟相识一场,曾经杜明成也帮了不少的忙,顾廷珏觉得没必要把脸皮撕破了,有些话点到为止。 朝廷中人,此刻在杜明成脑海中浮现关于程子墨的便是这四个字。对了,一切的谜团都解开了,为何程子墨对外称是做生意,在江南有好几家店铺,可他却私下里调查那些盐铁官员,后来那些贪污受贿的官员不都下台了,不是被抄家问斩,就是被流放千里,眼前渐渐清晰了。 那么如此看来,顾廷珏的身份是真的了,没必要欺骗他?如此一来,他们之间不是没有可能了吗?顾廷珏有一个当朝皇后的姐姐,还有一个当朝皇长子的侄儿,怎么可能会嫁给他?缓缓的站起身,杜明成捏着手中的拳头,手背上青筋突起,这就是他跟顾廷珏的察觉,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 顾廷珏是高高在上的鲜花,而他连粪土都算不上,有什么资格来求婚,简直就是笑话,笑话一场。杜明成很快便急冲冲的离开,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顾廷珏站起身,走到门口,一直目送他离开。 能有一个人这么喜欢她,顾廷珏心底很高兴,觉得很温暖,她也是有人喜欢的人,可理智告诉她,顾廷珏不能这么自私,她还有软软,还有自己坚持的底线,皇后一旦知道了她改嫁了,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总是会逃不了,她不能害任何人。在程子墨的府上,顾廷珏和软软是安全的,杜明成不是杜家的当家人,就算有几辈子也花不完的钱财,那又有何用? 顾廷珏不能害了曾经帮助过她的人,于心不忍。后宫只有皇后一人,皇帝的子嗣也只有皇后所生的大皇子周毅,皇后风光无限,母仪天下,她有什么资格去改嫁,还是算了,这些是她没跟顾廷菲提起的伤心事。 程子墨脸色平静的走进来,顾廷菲笑着给他倒杯茶,递给他。端起茶抿嘴喝了两口,程子墨才道:“大姐把身世告诉杜明成了。”刚才杜明成神色匆匆的来找他,想要从他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但终究杜明成还是失望了。 顾廷菲心里咯噔一下,捏着程子墨的手背,道:“大姐说了,看来大姐是真的不喜欢杜明成,罢了,此事往后就作罢了。你也不欠杜明成什么了,别再替他说好话了,这样也好。大姐和软软就能一直留在我们身边,多好,曦姐和我都有伴了。”一旦顾廷珏说出了她的身份,她和杜明成之间就绝对不可能了,她的身份摆在那里,世代经商的商户根本就不敢娶她,更不能承担娶顾廷珏带来的后果。 他们虽说远在江南之外,皇后不知道顾廷珏生了软软,跟他们住在一起,这个必须得守护好了,消息绝对不能传到皇后耳中。两日后,顾廷菲迎来了三位远道而来的客人,狐疑的皱着眉头,跟着春巧到了门口,坐在马车上的客人还非得顾廷菲亲自出来迎接才肯下马车。 顾廷菲无奈的摇摇头,她倒要去看看,到底谁那么大的脸,需要她亲自出马来迎接。顾廷菲掀开车帘,映入眼帘的便是李鸾、方如烟以及李鸾的儿子苏东楼熟悉的身影,他们怎么来了?别提多高兴了,顾廷菲激动的握着李鸾和方如烟的手,这五年来,她们姐妹三人一直靠着互相通着书信,还没见过面,这下好了,李鸾和方如烟来了,还带着李鸾和苏明和的儿子苏东楼,多好啊! 三个人互相看着,眼眶都湿润了,三人终于见面了,在丫鬟们好一通劝说下,三人才互相紧握着手进入大厅,至于苏东楼,则是嚷嚷着要见软软和曦姐,他们三个人没见过面,但都听说过彼此,此刻苏东楼既然跟着母亲来江南了,自然得见见他的小伙伴们。 软软的身子好些了,能下地走动,但大夫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情绪太大的波动,更不能乱蹦乱跳,这一次曦姐可谨记于心,不能再带着软软胡来了。于是乎,软软就躺在院子里的椅子上,羡慕的看着苏东楼和曦姐两人欢笑着,你追我赶,你敢我追,好不欢乐。 听着外面院子里的孩子们的叫声,顾廷珏湿润了眼眶,没想到她们还能再见面,五年多了,她时常想起京城的往事,更不会忘记曾经住在苏明和的府上养胎的事,这份恩情她都记在心上。 顾廷菲欣喜道:“既然你们来了,就多住些日子,陪着我和大姐。春巧,快些去吩咐厨房,多准备一些可口的饭菜,替鸾儿和方姐姐接风。”李鸾和方如烟对视一眼,看来这一趟没白来,得到顾廷珏姐妹俩这般的盛情款待。 李鸾笑眯眯的应道:“廷菲,这话可是你说的,你们大家都得替我作证,到时候廷菲要是嫌弃我们,要赶我们离开的时候,你们可都得拦着!”顾廷珏嘴角略微犯抽,因着李鸾和方如烟都直勾勾的盯着她,方才李鸾的话应该是对她说的,当下颔首:“好,廷菲要赶你们走,我饶不了她!” 顾廷菲闻言,撇嘴道:“大姐、鸾儿、方姐姐,瞧你们这样子,我是这样的人吗?你们可是我请都不一定请的来的客人,我哪敢赶你们离开,快别开玩笑了。说好了,留下来多住些日子,陪陪我和大姐。你们是不知道,江南女子扭扭捏捏,跟我们俩都说不到一起去,还是你们俩好啊!”没有投缘的人互相聊着,很闷。 软软、曦姐和苏东楼别提多高兴了,苏东楼是弟弟,可偏偏他个子高,硬是让软软和曦姐叫他哥哥,这下两个小丫头自然就不高兴了,纷纷到顾廷珏等人的面前告状。李鸾捏着丝帕抿嘴笑道,似乎不愿意搀和这件事。 “母亲,你可得管管苏东楼,他分明比我们小,就因为个子比我们俩高,就要我和软软叫他哥哥,凭什么?不公平,母亲,鸾姨母,您可别光顾着笑,好好管管你儿子。”曦姐不顾软软正在拉扯她的衣袖,有话就直说,这才是她的性子。 第五百四十二章 姐妹相聚(一) 苏东楼闻言,笑嘻嘻的凑过来:“那是当然了,谁让你们俩长得矮,吃的少了,如今我个头高了,你们自然得乖乖叫我哥哥了,放心好了,只要你们叫我哥哥,往后我一定罩着你们,不会让别人欺负你们,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东西,我都先给你们俩,如何?”软软和曦姐对视一眼,似乎在努力的思考,思考方才苏东楼说的话。 蓦得,软软轻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苏东楼毫不犹豫的应道:“自然是真的,千真万确!”挺直胸膛的模样,还真的有点儿像苏明和。顾廷菲也憋着笑意,没想到苏东楼能说出这番话来,哥哥要保护妹妹。 最终软软和曦姐妥协了,当着顾廷菲和李鸾等人的面大声的叫了苏东楼哥哥,他别提多高兴了,忙不迭的缠着李鸾,要将从京城带来的好玩的东西,分给两个妹妹。 李鸾笑着:“好,母亲让嬷嬷领着你们去,小心点。”春巧和春珠在顾廷菲的示意下也跟着去了,这下子安静了,没有孩子们吵吵闹闹的声音了。顾廷珏犯困了,便先走一步,回屋歇着了,加上她看的出来,李鸾和方如烟还想跟顾廷菲单独说说说话,她就别留下来。 顾廷菲轻声道:“你们俩怎么来江南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给我送封信来,我好给你们准备院子,你们可倒好,一声不吭的来给我突然袭击,是不是?” 方如烟淡声道:“廷菲,我们自然是想你了,才会来江南看你们,你莫不是不欢迎我们?” “若是如此的话,方姐姐,我觉得我们还是走吧!”李鸾作势站起身来,被顾廷菲一把拉下来,哼了声:“我哪里说不欢迎你们了,只是没给我提前送个信,好让我准备罢了。你们能来,我不知道有多高兴,早就盼着你们来,但我想着,你们在京城都有各自的家庭,哪能说来江南就来,我总得顾虑齐尚书和苏尚书,万一他们俩不高兴,回头找我算账,怎么办?” “廷菲,苏明和他不敢,你放心好了,他这些年可一直都念叨着,当初要不是你的话,他就不能娶到我这么好的媳妇,更没有楼儿这么好的儿子了,你放心好了,他不敢找你的麻烦。不过嘛,齐尚书可就说不定了,方姐姐,还是你来告诉廷菲吧!”李鸾和方如烟这五年来,在京城住着,感情甚为深厚。 不过直觉告诉顾廷菲,他们来了,肯定有什么事,要不然的话,不可能提前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只为给她一个惊喜,还不至于。听着李鸾话里话外的意思,莫不是齐豫纳妾了,想要休了方如烟,毕竟齐豫和方如烟成婚将近七年了,方如烟的肚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就算是个女儿也生一个出来,齐豫也好向齐国公府的老人们交代。 齐豫在朝堂之上风生水起,越来越受到皇帝的重视,两年前,已经从吏部侍郎升到吏部尚书了,偏偏朝堂之上得意,后院的事让人操心。顾廷菲坐直了身子,直勾勾的盯着方如烟,似乎再问,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方如烟眉宇间还有很多散不开的忧愁,见到顾廷菲这般的关切,她也没再隐瞒,之所以同李鸾来到江南找顾廷菲,一是因为想念顾廷菲姐妹俩和孩子们,第二便是方如烟实在在齐国公府待不下去了,难受极了。 白天齐豫在朝堂之上忙碌着,齐国公老夫人和李氏就互相找方如烟的麻烦,挑她的刺,话里话外嘲讽她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还让她识趣一些,别总是缠着齐豫,不肯放手。齐豫在朝堂之上越来越受到皇帝器重,总不能因为后院这点事,成婚七年,膝下没有子嗣一事成为众人的笑柄,当然她们俩也知道齐豫对方如烟有多喜欢,不敢再提纳妾的事。 纳妾的事不能提,那就另外想法子,生怕将齐豫逼急了,带着方如烟搬出齐国公府,那么他们可就什么光都沾不到了,自然不行。就在李鸾去的那一日,齐国公老夫人和李氏两人找方如烟,将方如烟继母的信递给她,原来两位老人跟方如烟的继母约定好了,让方如烟的继母送两个庶女到京城来,给齐豫做妾,争取早日替齐豫生下子嗣。 当然她们俩想着,方如烟的庶妹妹,齐豫和方如烟总不会拒绝吧!都是方家人,齐国公老夫人和李氏现如今只想抱孙子、重孙子,至于是谁生的,没那么重要。还跟方如烟说,等两个庶妹妹将孩子生出来,就将她们俩打发道庄子上去,孩子自然就抱到方如烟的膝下,让她照顾着。 这不,前脚两人刚走,让方如烟考虑,后脚李鸾就到了,一听说这件事,二话没说,就拍着胸脯,让方如烟跟着她离开,绝对不能这样。谁能保证齐豫对方如烟的两个庶妹妹不动心,有一就有二,谁知道两个老人是不是先哄着方如烟答应,让两个庶妹妹进门,进门之后发生什么事谁能预料到。 李鸾觉得不能妥协,绝对不能妥协,一定得带着方如烟离开,让齐豫跟着着急着急。说完这些,方如烟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若是她能早些有孩子,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继母就不会再算计着她了,两位老夫人也不用这般想辙了。 她之所以跟着李鸾离开,不是为了为难齐豫,而是想清静清静,七年了,她因为没有子嗣的事遭受了多少白眼,白天齐豫在衙门忙碌,晚上回来特别的疲倦,看着他辛苦的模样,这些委屈的话方如烟真的说不出口,不愿意让齐豫还为了她操心,都吞咽在肚子里。 同时方如烟也时常吃一些偏方,想要早些替齐豫生下子嗣,那么多偏方都吃下去,可就是一点儿效果也没有,为此方如烟曾经怨恨过老天爷,为什么这般对待她,后来她就想开了,真的如齐豫说的一般,子嗣是命中指定的事,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李鸾和顾廷菲对视了一眼,眼神都含着同情的目光,心疼方如烟的遭遇。方如烟自顾自的低着头道:“我和齐豫曾经约定好了,若是没有子嗣的话,就过继子嗣,将来我们俩死了,也能有人传承我们的香火。 齐豫答应了,也是我提出来,可最后我始终没有去做,因为我还不甘心,不甘心,七年了,看样子,我真的不能生养,廷菲、鸾儿,这辈子能有你们两个知心的好姐妹,我觉得很值得,此生也就够了。鸾儿,我已经想好了,不打算离开了,等你回去的时候,请你给我带封书信给齐豫,告诉他,忘了我,重新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成婚,我祝愿他早日有自己的子嗣。” 她舍不得齐豫,很舍不得,齐豫是对她很好的男人,此生再也遇不到这么好的男人了,宁愿守着她,不纳妾,不在乎有没有子嗣,这份感情她终究是个逃兵。 李鸾一听炸毛了,噘着嘴道:“我不,我不要,你还是自己跟齐豫说,我可不想遭受他的白眼。方姐姐,我可只是带你出来散散心,跟廷菲好好聊聊,你可别不跟我回去,那我也不回去了!”两人都在使小性子,都不回去了,苏明和和齐豫在京城不都着急坏了。不管不知道为何,一想着这个画面顾廷菲就觉得很好笑,颇为期待。 程子墨回府了,见到李鸾和方如烟,当下有些愣住了,没片刻便寒暄起来。春巧和春珠进来了,给李鸾母子、方如烟的客房收拾好了,时辰不早了,一路上舟车劳顿,也该让她们回去歇着了。既然来了,来日方长,很多事可以慢慢再说也不迟。 程子墨听着顾廷菲的话,皱着眉头:“你这是什么问题,首先我不可能纳妾,其次我们都有了曦姐,这就够了。不要去想有的没有,方如烟是方如烟,你是你,我是我,齐豫是齐豫,我们的想法不一样。我知道这几年,齐豫的心思都花费在朝堂之上,也或许有可能忽略了你的方姐姐,可那是他们夫妻俩的事,你呀,就别跟着瞎搀和了。 这李鸾也是,看样子苏明和把她给宠坏了,能带着方如烟就三个人带着几个家丁来江南,也是不容易了。”对于顾廷菲提出的问题,若是她和程子墨成婚七年,没有子嗣,程子墨会怎么办? 听着程子墨的回答,顾廷菲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好,好,好,我知道了,不提便是了。你要不要给京城去封信,告诉他们俩一声,省的他们俩跟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找。我告诉你,要不是他们三人出现在我面前,我根本就不敢相信他们会来找我们。” 对于顾廷菲的提议,程子墨微微颔首:“嗯,是得给他们俩去封信,我这就去书房,你早些歇息。”此事宜早不宜迟,李鸾和方如烟从京城出发到江南,路上怕是有半个月了,要是再不给苏明和和齐豫去信,怕是这两人就要找疯了,早就将京城找了个底朝天。 这一点程子墨猜测的没错,苏明和和齐豫两人互相看着彼此,各自看不过彼此,尤其苏明和气鼓鼓的瞪着齐豫:“哼,还不是你,后院那点事都处理不好,如今好了,害的鸾儿带着孩子跟嫂夫人跑了。你要知道,万一他们母子俩有什么好歹,我饶不了你!” 齐豫颇为委屈:“你还怪起我来?真是好笑,我们俩凭良心说话,就如烟她能想出这样的法子离开京城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鸾儿鼓动嫂夫人离开,我告诉你,就算如此,也不为过,谁让你整日就扑在朝堂之上,也不知道疼疼嫂夫人。你瞧瞧你家后院那些烦心的事,前几日我可是都听说了,嫂夫人的继母联合你的母亲送来了她的两个庶妹妹,听说都是年轻貌美,真是不错啊!齐尚书真会坐享齐人之福!”苏明和炸毛了,他才不在乎齐豫如今吏部尚书的身份,他还是兵部尚书。 再继续跟苏明和扯下去,也没用,齐豫略微叹口气,端起手边的茶盏,将一杯茶一饮而尽,随后冷声道:“行了,我们现在俩就别互相指责,怨恨对方了。当务之急就是先找到她们人在哪里再说,有没有危险?”等找到李鸾和方如烟等人在坐下来理论也不迟,齐豫一想到方如烟失踪小半个月了,他就急的心肝疼,就算对他再不满意,也应该当面跟他说清楚,而不是不辞而行,京城都快找遍了,都没找到她们的踪影。 苏明和更觉得委屈,齐豫和方如烟那是夫妻感情不好,他和李鸾可没有,李鸾在府上那可是说了算,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很乐意听命于她。如今李鸾倒好,走了就走了,一声招呼都没有,好歹让他心里有个数,也能安心一些。 另外李鸾还将苏东楼带走了,他虽说聪明,可才五岁,万一她们三人在路上遇到麻烦,那可如何是好?苏明和压根就不敢再接着往下细想了,每每想起都觉得脑仁疼的厉害。为了能尽快找到李鸾和方如烟、苏东楼,齐豫和苏明和暂时达成了和平协议,动用两人所有的关系去找寻。 蓦得,齐豫停止了弯曲着指节敲打桌面,紧盯苏明和,道:“你觉得她们有没有可能去江南了?”半个月都没在京城附近找到她们的踪影,起初他们俩只是觉得李鸾等人或许去庄子上玩耍了,小住几日就好了。哪里想到这么长时间还没找到人,如今看来,怕不是在京郊附近。 苏明和闻言,皱眉头努力思考着,随后用力的拍着手掌:“嗯,你说的没错,鸾儿之前还跟我念叨着,五年没见软软和曦姐,还有顾家两姐妹,对她们甚是惦记,如今一来,她们还真的可能去江南了,也将楼儿一起带去了。对,一定是去江南了,这样,我立刻就回府安排人手去江南。” 第五百四十三章 姐妹相聚(二) 齐豫眸光微闪,冷声道:“衙门的事暂且放一放吧,明日我跟圣上请假,亲自去!”亲自去,苏明和狐疑的看着齐豫,他这个皇帝跟前的红人,真的能去请假,放下朝堂中的大事,怎么听着那么不可信呢? 等到第二天,齐豫真的去向皇帝请假,正好当时李平也在场,事后李平一直追问着,齐豫无奈之下,只能告诉他。得知李鸾和方如烟去了江南,齐豫也要去,李平也嚷嚷着他要去,在京城都待得发闷了,只跟着顾廷菲偶尔有书信往来,那可不行。 他可还等着顾廷菲给他早江南找寻一个好媳妇,五年了,一直都没遇到合眼缘的姑娘,就这么耽搁了。 齐豫嫌弃的看着李平:“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京城哪离得开你!” “哎,你要是这么说话,我可不乐意听你,怎么就允许你齐尚书去江南,我们就不能去了,你等着,我这就去跟圣上请假,我还不相信了,我不能去!”李平气愤的抓着齐豫的手臂,这厮太过分了,去江南这么好的事还得要逼问才告诉自己,白瞎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皇帝自然不答应了,齐豫要去江南追妻,况且这几年,齐豫对皇帝衷心耿耿,加上齐豫跪在地上万分恳求,皇帝唯有点头答应,可对于李平,皇帝可一点都不能让他离开,坚决不答应。尤其福王和周奇两人都离开京城了,李平绝对不能离开。 李平垂丧着脑袋出了御书房,浑身汗涔涔的,难受极了,怎么会这样,该死的齐豫,一定他提前跟皇帝说了什么,才让他没能去成江南,见见顾廷菲他们。 周氏别提多担心了,当着苏明和的面呵斥道:“你呀,我早就说过了,你别太惯着鸾儿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轻重。如今胆子大了,居然敢撺掇齐夫人跟她一起去江南,你可得拜托齐尚书,平安的将她们母子俩带回来,有什么话等回京城再说也不迟。明和,说起来还是我这个祖母的过错,没有教养好鸾儿。” 面对站在她跟前的苏明和,周氏真的五味杂陈,对李鸾别提有多恨了,这个丫头胆子也忒大了,就仗着苏明和和自己对她的宠爱,就敢这么私自的前往江南,都快半个月了,若是平安到达了,怎么也该给府上送封信报个平安,这个丫头,回头周氏必定狠狠的教训她一番,想着周氏就觉得胸口难受急了,重重的咳嗽了几声。 苏明和急忙应道:“是,祖母,我记下了,您就别操心了,我会跟齐尚书说,让他务必要将鸾儿母子平安待会京城,祖母,您好好歇着,我先走了。” 等平缓下来了,周氏忙不迭的摆手:“好,好孩子,这就辛苦你了,回头等鸾儿回来,我必定好好教训她,你快走吧!”苏明和离开了,周氏一拳头捶打在书桌上,这个不让人省心的丫头,为何偏偏要将苏东楼带走,那也是她的心肝宝贝。 顾廷菲自从那一日顾廷珏见过杜明成之后,连着五日再也没见到他。倒是因着李鸾和方如烟、苏东楼的带来,府上的气氛活跃多了。李鸾母子最为高兴,她们在京城长大,从未来过江南。 但方如烟就不一样了,她自幼在江南长大,对高山、园林等景观没什么稀奇,倒是姐妹几个人相聚在一起的时光最为让人高兴,说说笑笑,仿佛五年从未隔断了她们之间的感情,依旧能如同当年在京城一般谈笑风生。 顾廷菲拖着疲倦的身子走到床边,程子墨见状,伸手将她拉在床边坐下,给她按摩后背,这几日也辛苦顾廷菲了,带着顾廷珏、李鸾母子、方如烟、软软和曦姐出去游玩,也累得很。 程子墨颇为心疼道:“要不然明日你们就别出去了,在府上好好歇一歇,我估摸着孩子们都累了。” 略微沉思,顾廷菲颔首:“嗯,就暂且歇一日,真的太累了,你不知道,爬上不累,下山太累了。我的腿差点儿都要断了,快不是我的了。倒是软软,她只能在山下等着我们,大姐也没上去,一直陪着软软。曦姐和楼儿两个人倒是一点儿不觉得累,还是他们小,精神好。” 听着顾廷菲说着,程子墨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片刻后,等顾廷菲舒坦多了,程子墨不慌不忙的告诉她:“我收到齐豫的来信了,他已经跟皇帝请假了,过几日就应该到了,你心里有个数。” 顾廷菲坐直了身子,飞快的转过身,直勾勾的皱眉:“你说什么,齐豫要来了,他还有脸来?哼,来的好,正好看我怎么说他!”随后又问道:“那苏明和和李平他们来不来?” 对他们俩颇为想念,只是估摸着皇帝未必会答应。之前听说福王已经离开京城回云贵了,皇叔周奇也跟着离开京城,去黎国游历了,也不知道她在有生之年能不能再见到皇叔了。 想念皇叔,自然更为想念平昭公主,通过几次书信,得知平昭公主在兰国的日子还不错,高子原将军对她很关心,高嫣大大咧咧的性子,也不错。就是光看着书信,顾廷菲觉得不够,不能亲自抱一抱,挽着平昭公主的手臂撒娇,不过瘾。程子墨摇摇头,苏明和和李平不来,只有齐豫一个人来。 顾廷菲想想也对,李鸾和苏明和夫妻俩也没闹矛盾,有的也只有齐豫和方如烟,再者皇帝也不会答应让那么多的臣子都离开京城,朝堂之上怎么办呢!顾廷菲亲启红唇:“那你觉得我要不要跟方姐姐通个气,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程子墨摇摇头:“还是别了,等齐豫来了,再说。”之前方如烟提出让李鸾带一封和离书给齐豫,她不回京城了,可想而知,她和齐豫两人之间的问题有多严重,齐豫来了,那更好了。还是同样的赌坊外,李岚清前几日手气不好,今天手气真的太好了,没喝酒的他赢了将近一万两,对他来说,实在可喜可贺。 于是李岚清将银票放在衣袖里,嘴里哼着小曲一路高兴的出了赌坊,蓦得,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李岚清抬起头刚准备开口骂道,不长眼的狗东西,就发现面前的人是他所谓的父亲,李家的当家人。 李老爷轻看了李岚清一眼,父子俩都没主动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看了几秒,李岚清迅速的转过身,准备离开,被李老爷叫住了:“等等,我有话要跟你说!” 李兰耀说服不了李岚清,李夫人就更不行了,看着那日李夫人委屈的模样,李老爷浑身气不打一处来,这个逆子当真以为如今拿他没办法了,是不是?身上流淌着李家的血,是他的儿子,那就应该为李家效力才对。 李岚清背对着李老爷,没转身,淡声道:“敢问我跟您有什么话可说,您莫不是找错人了。”丝毫没有半点对于父亲的尊敬,有的只有冷漠和不屑一顾。 李老爷深呼吸一口气,快步走到李岚清跟前,“你这是什么态度,这便是杜家教你的,要跟父亲和父族脱离关系。我告诉你,你生是李家的人,死了也是李家的鬼。不要以为杜家养活你长大,你就对他们。。。。。。” 话没说完就被李岚清竖着手打断了,满脸不悦道:“杜家对我怎么样,我心底有数,用不着你这个外人来指手画脚,告诉我应该怎么说,晚了。李老爷是个大忙人,李家偌大的生意还等着您操心,就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站在他面前是薄情寡义的男人,在他母亲过世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续弦了,对他这个嫡长子这么多年不闻不问,他能心平气和的站着跟李老爷说话,那已经是给他面子了,还想得寸进尺,是不是?李兰耀和李夫人都找过他,那又如何,在他还不是杜家当家人的时候,不见他们这么勤快,真是势力。 李老爷叹口气,道:“岚清,我是有苦衷的,岚清,你是我的亲生儿子,我怎么能不闻不问呢!是杜老爷子和杜老夫人,他们俩非要你,要是不答应你的话,他们杜家就要倾尽全力对付我们李家,你如今是杜家的当家人,也应该知道,这些年,杜家明里暗里没少为难李家,给李家穿小鞋。 你别着急走,听我把这些话说完,好不好?岚清,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话,我可以对天发誓,用李家的前提发誓,或者用你弟弟和继母的性命发誓,我说的没有半点儿虚言。”他这般委屈的模样,好像受了多大的苦一样。 李岚清觉得很可笑:“你现在才说,不觉得有点儿晚吗?就算你说的都是事实有如何,你无非就是想让我帮你让李家的生意好起来罢了。我告诉你,门都没有!”说着便要甩着袖袍离开,不愿意在跟李老爷继续纠缠,就算这个时辰街道上没什么人,他也不乐意。 李老爷快速的拽着李岚清的手臂,厉声道:“你以为你现在辛辛苦苦替杜家卖命,能得到什么好处,你终究不是杜家人,不姓杜,你别那么天真,杜老夫人绝对不能让你真正的接管杜家,你不过就是暂且代替杜明成罢了,他们眼下闹腾,等过段时日,便和好了。 等到那个时候,杜家就没有你的位置了,你的当家人还得乖乖交出去,我告诉你,要想真正的成为杜家的当家人,掌管杜家,就必须跟我联手。你就算再对我不满,也不会枉顾你的前程吧!当然,你若是真的不在意杜家那么多的生意,大可以不用理会我这个父亲,我就当今天没来找你。” 谈父子之间的感情,李岚清不愿意听,那就实际一些,杜家家大业大,世代经商,这些年,更是在杜明成的带领下,生意越来越大,谁能经受得住这份诱惑,何况年轻的李岚清,就更加心动了。 李岚清想要离开,直觉告诉他,这个一个圈套,这是李老爷设下的圈套,但他的双脚怎么也抬不起来,率性的离开。 清晨,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很暖和。曦姐和苏东楼两个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两人靠着小脑袋,时常笑着。顾廷菲无奈的看着:“曦姐,坐着好好吃早膳。”曦姐朝她吐了吐舌头,没理睬她。 李鸾笑着劝道:“曦姐还小,你就由着她,别管那么多了。我看曦姐就很可爱,你要是不喜欢曦姐,等回头让曦姐跟我回京城,做我的女儿,多好!”伸手拦着身边的曦姐入怀,两人亲密的模样惹着众人笑了起来。 苏东楼更是高兴:“母亲,那太好了,以后我就有曦姐陪着玩了。”听着他的话,众人笑的更欢了。 李鸾很是失落,知道自己嘴上过过瘾罢了,根本就不可能将曦姐带回京城,顾廷菲和程子墨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可不敢抢,回头程子墨定然要找她拼命,还是算了吧!她有一个儿子也就够了,相比方如烟来,就不要那么贪心了。只可惜,顾廷菲和程子墨等人不能回京城,非得在江南,相见太难了,得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得知今日要在府上歇息,李鸾有些失望,其他人倒是松口气,尤其软软拉着顾廷珏的衣袖,撒野要回屋歇着。 顾廷珏只能笑着:“那我就先带软软回屋歇着,不陪你们,你们好好玩。”对她来说,姐妹固然重要,可更重要的是她牵着的软软。李鸾和方如烟也知道软软身子不好,很快便让她们离开了。曦姐和苏东楼两人去院子里闹腾了,他们一走,屋里瞬间清净多了。 李鸾问道:“廷菲,大姐有没有再找,她还那么年轻。”有个男人替顾廷珏母女挡风遮雨,多好。 没等顾廷菲回答,方如烟径直说道:“我觉得大姐和软软这样很好,为什么非要有一个男人来搅合她们母女俩的生活。” 第五百四十四章 周奇到访 没等顾廷菲回答,方如烟径直说道:“我觉得大姐和软软这样很好,为什么非要有一个男人来搅合她们母女俩的生活。一旦大姐再嫁了,就势必要带着软软离开,我听说软软的身子不好,谁能像廷菲和子墨这般贴心的照顾她。你呀,就别多事了,我支持大姐,这样很好。”为什么女人一定要嫁人,一定要埋没在后院里,就不能出去做生意,更不能做官,为百姓谋福。 李鸾噘嘴道:“我就是说说而已,心疼大姐罢了,再说万一有人真的喜欢大姐,又对软软好,那不是更好嘛!廷菲,你说对不对?”眨巴眨巴着闪亮的大眼睛。她们都是自己人,顾廷菲也没瞒着,将杜明成的事告诉她们俩,方如烟和李鸾的态度截然不一样。 方如烟觉得顾廷珏做的对,就应该这样。李鸾倒是很可惜,顾廷珏怎么就拒绝了杜明成,多好的男人,很痴心,喜欢顾廷珏三年了,还为了她将府上的妾室都散去了,只恨没能早些遇到顾廷珏,可惜了,实在太可惜了。方如烟和顾廷菲对视了一眼,李鸾还是被苏明和保护的太好了,不知道人心有多险恶。不过,这样也好,说明李鸾是幸福的,苏明和没有半点儿贪图李鸾的权势。 程子墨和顾廷菲没等来齐豫,先等来了周奇,他一身白衣出现在大厅的时候,顾廷菲闻讯赶来,眼眶早就湿润了,见到周奇宽厚的背影,再也忍不住朝他走过去,叫道:“皇叔,皇叔。” 周奇闻言,转过身来,轻笑着:“廷菲,哭什么,不哭,皇叔不来了嘛,还念着你和子墨,我听说你们有个女儿叫曦姐,怎么没来让我瞧瞧。”紧跟在顾廷菲身后的程子墨,知道他们俩的关系,很自觉的站在原地。 周奇伸手重重的拍着顾廷菲的肩膀,道:“好孩子,不哭了,不哭了,这不是见面了。”他是个内敛的男子,自然不能当着程子墨的面将顾廷菲搂进怀里,不合礼数。 顾廷菲也很想不哭泣,可眼泪就是怎么都止不住,如同断线的风筝不断往下滴落,似乎只有哭过了,心底才能安心。最后一次见周奇,还是当年她送别周奇一行去福建对战琉球,知道这一战不好大,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年五载,如今六年多了,他们才见上面。真好,周奇还惦记着她,知道离开京城,首先就来江南看看她,如此一想,顾廷菲心里好受一些了。 周奇朝程子墨努努嘴,示意他赶紧过来哄着顾廷菲。周奇后退了几步,双手背后,含笑的看着程子墨低声的哄着顾廷菲入怀。古色古香的江南,亭台楼阁,闭上眼睛,周奇的一颗心安定下来,福建的战事一直让他操心,如今,总算安定了,他也该看看顾廷菲还有平昭公主了。 顾廷菲得知周奇明日就要走,瞬间沉下脸不高兴了:“皇叔,怎么就一天,也不留下来小住些日子,你那么着急走做什么?”哪里人这样,一天就走了。 周奇无奈的笑着:“你呀,我要去兰国看看你义母,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子墨,你该不会拦着吧!” 义母,那不就是平昭公主吗?顾廷菲自然心动了,可转念一想,府上还有李鸾和方如烟等人,总不能将她们一起带去吧!也只能停歇了这份心思,不管怎么说,周奇能第一个来看她,很不容易了。 顾廷菲接着就赶紧好生的招待周奇,想着让李鸾和方如烟等人也来见见周奇。 软软今天脸上有了红润的气色,能喝下两碗鸽子汤,顾廷珏甚是高兴,一把将软软搂在怀里。她的宝贝女儿总算恢复一些了,前几日出去游玩,她明知道软软身子不好,不应该答应顾廷菲等人跟着她们一起去,可看着软软那渴望和迫切的眼神,她这个当母亲的,原本一颗坚定的心变得柔软起来。 点头答应的那一刻,软软飞奔的扑进她的怀里,如同一只欢呼的喜鹊,听着软软铃铛般的笑声,顾廷珏觉得值得了。好在只有几日,便留在府上歇息了,能让软软的身子好些。 这时,一个穿着蓝色衣裳的丫鬟走进来,躬身道:“顾夫人、大姑娘,夫人让奴婢来请你们过去一趟,有客人来了。”顾廷珏是顾廷菲的嫡亲姐姐,府上的丫鬟们自然尊敬了,软软比曦姐大,所有在府上,软软是大姑娘,曦姐才是二姑娘,对此顾廷珏甚是感激顾廷菲夫妻俩,他们是真心待她们母女俩,没让她们母女俩有种寄人篱下的窘迫感。 软软闻言,欣喜道:“母亲,姨母让我们过去,那就快些去吧,我好想见见客人是谁?”顾廷菲既然让丫鬟们请她们过去,势必说明客人想见她们,多好啊!说实话,软软被顾廷珏禁锢在院子里闷着,一步都不得离开,不知道有多无聊,这下好了。 瞧着软软高兴的小模样,顾廷珏宠溺的叹口气,看向丫鬟,问道:“什么客人来了?”丫鬟略微沉吟,随后道:“回顾夫人的话,是夫人的叔叔,从京城来的。”其他的一概不知,顾廷菲的叔叔就应该是顾廷珏的叔叔,瞬间顾廷珏脸色不好看,不会是二叔和三叔来了。她去作甚? 蓦得,丫鬟抬起头道:“对了,顾夫人,夫人还说你曾经在他的府上待过,只要跟你一提起,你便知道客人是谁了。”不说这话的话,顾廷珏还在考虑要不要跟软软去见见,可如今听着丫鬟这话,她吓得赶紧将软软紧紧搂在怀里,丝毫不顾软软的反抗和脸色发白。 丫鬟见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忙求饶,是她的错。软软哭的嗓子都干了,泪眼朦胧的盯着顾廷珏,这才让她缓过神来,赶忙低声哄着怀里的软软:“好孩子,不哭了,不哭了,是母亲错了,母亲跟你道歉,别生母亲的气了。你的身子刚好,就别出去吹风了,既然这客人来了,想来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等你身子好些了,母亲再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现在你就听母亲的话,躺在床上好好歇着,母亲哪里也不去,就在你身边陪着你。”轻柔的抚拍软软的手背,还不停的擦拭她小脸蛋上的泪珠,很快就让软软躺在床上,小心翼翼的替软软掖好被褥,顾廷珏就真的如她说的一般,坐在床前陪伴着软软。 自然也不会忘记让丫鬟回去复命,她和软软的身子不好,今日就不见客了。丫鬟狐疑的看着顾廷珏,这怎么跟顾廷菲说的不一样,夫人分明说了,只要将夫人的话说了,顾夫人就会很高兴的带着软软去大厅见客人,怎么这会,顾夫人却说身子不适,好奇怪啊! 周奇笑眯眯的掏出在福建买的礼物,递给了曦姐还有苏东楼,他们俩别提多高兴了,看着孩子们的笑脸,大人们也跟着笑了。方如烟和李鸾听说周奇的大名,不过都没见过,如今初次见面,多少有点儿局促。 尤其是李鸾,苏明和曾经是周奇一手提拔上来,在京城的时候,经常提苏明和提起周奇,对他充满了感激之情,同时很佩服周奇,能舍弃皇族的身份,带领将士们去福建沿海跟琉球决一死战,这种为国为民的精神让人动容。如今见到了真人,李鸾久久不能平静,若是此刻苏明和在的话,必定异常的激动。再一想,周奇从京城来,想必已经跟苏明和等人见过面了。 丫鬟走到顾廷菲的耳边,低声了几句,顾廷菲眸光微闪,她想着周奇曾经是顾廷珏的恩人,让她带着软软出来见一见。当初她在周奇的府上见过顾廷珏做丫鬟,要不是有周奇护着顾廷珏的话,她怕是早就被她的好母亲胁迫利用去救她的大哥了。 顾廷菲抬头看了一眼周奇,微微一笑,顾廷珏母女不愿意来见,她也不能勉强,只能等软软的身子好些,可惜周奇明日就要走了,不知道这一走,他们再相见会是什么时候了,罢了,罢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谁也改变不了谁。况且周奇去探望平昭公主,也是她的一桩心事,刚才周奇已经答应顾廷菲了,一见到平昭公主,就可以给她送封信,报平安。 周奇狐疑的看着顾廷菲,问道:“你大姐也在你府上?”回应他的是肯定的回答,周奇没吭声,继续拿着快起吃起菜来了。等到李鸾和方如烟等人走了,程子墨和顾廷菲连同周奇三人坐在桌前聊天,蓦得周奇紧盯顾廷菲,问道:“你大姐她如今怎么样了?”眼前还能浮现当初顾廷珏在他书房伺候他的模样,也不知为何就看了一眼,就将顾廷珏带回府,真是神奇。 顾廷菲略微叹口气,道:“这些事都是我大姐的私事,皇叔,请您谅解,我知道大姐在你府上待过,你关心她,这是好事。放心好了,我大姐很好,真的很好。” “是真的吗?那为何这么多年她还是孤身一人,你就没想过劝她改嫁?”周奇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说出来,他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倒是顾廷菲和程子墨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有种不一样的情绪蔓延开来。 顾廷菲勾唇冷笑:“皇叔,你可别说笑了,我大姐嫁过人,还被休弃了,谁会娶我大姐。再说了,谁又能保证那人是真心对我大姐,而不是另外有所图谋。皇叔,你呀,就别操心我大姐的事了,倒是你,都快一把年纪了,还不肯娶妻生子,小心将来到了地下,还是孤身一人。” 周奇伸手轻拍着顾廷菲的脑袋,呵斥道:“你这个丫头,胡说什么,子墨,你可都听到了,瞧瞧,这就是廷菲对我的态度。一定是平日你娇惯着她,才让她变得这般无法无天,你可得好好教训教训她!” 程子墨讪讪的笑着摆摆手:“得了,皇叔,你要指望我,那就算了,我可不敢,廷菲厉害着呢!” 周奇噗嗤一声笑出来,轻拍着程子墨的肩膀,狠厉的瞪着顾廷菲:“你这个丫头,瞧瞧多厉害,我可告诉你,别总是仗着子墨宠爱你,就肆无忌惮,不知道天高地厚,夫妻俩得互相体谅,互相尊敬,互相忍让,日子才能过的长久。你也该好好改改你的小脾气了,廷菲,别让曦姐跟着你学,到时候你可未必再能找到跟子墨一样好的夫婿给曦姐了。” 这些关心的话听在心底里,顾廷菲甚是高兴,笑着应道:“好,皇叔,你就放心好了,我知道了,往后不会再欺负子墨了。您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对天发誓。”说着便竖着手,准备发誓。 周奇见状,轻笑了一声:“得了,我相信你便是了。明日我就要走了,你们夫妻俩可得多保重保重,尤其是你,廷菲,凡事都别那么着急,小心自己的身子。”临走前他怕是不会再叮嘱这些话了。 听着这些话,顾廷菲觉得很酸涩,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滴落,程子墨见状,赶忙掏出丝帕替她擦拭眼泪。他们夫妻俩这般模样,周奇自然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站起身甩着袖袍,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了。 望着他宽厚的背影,顾廷菲依偎在程子墨的怀里,轻声道:“子墨,你说什么时候皇叔能娶妻生子,找到一个跟他心意相通的姑娘,生下属于他们俩的孩子。对了,刚才皇叔问起大姐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他好像对大姐有不一样的情绪,你说会不会是我想错了。皇叔怎么可能这样,他或许只是简单的问候大姐罢了,毕竟曾经大姐在他府上做过丫鬟,你说,是不是?”周奇关心顾廷珏,对于外人的程子墨夫妻俩,很难猜测到他真实的心意。 程子墨搂着她,温声道:“别想那么多了,明日皇叔就走了,明天高高兴兴的,别说这些不高兴的话了,还有你想想有没有什么东西要皇叔带给义母,要不要再给义母写封信让皇叔亲自带过去。” 第五百四十五章 软软失踪 程子墨搂着她,温声道:“别想那么多了,明日皇叔就走了,明天高高兴兴的,别说这些不高兴的话了,还有你想想有没有什么东西要皇叔带给义母,要不要再给义母写封信让皇叔亲自带过去。”真的提醒了顾廷菲,她瞬间推开了程子墨,朝书案前跑过去,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程子墨宠溺的笑着。 相聚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离别到来了,顾廷菲依依不舍的看着周奇,他还是风度翩翩,老天爷还是倦怠他,周奇在福建沿海跟琉球打了六年的仗了,气色还是很好,整个人变得很有精气神了。 李鸾母子和方如烟也来送别周奇,都是京城人,在这里能遇到,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周奇倒是有一封信嘱托李鸾带给苏明和,在京城他们俩根本就没时间好好叙叙旧,说说话。看到他亲手带上来的苏明和,如今接替了他兵部尚书的位置,他甚是高兴,就如同看着自己的儿子有出息了,老父亲一般的欣慰感油然而生。 昨日周奇还给了苏东楼很多小玩意,李鸾忙不迭的接下,笑着应下,一定会将这封信亲手交到苏明和的手中。方如烟只是淡淡的笑着,齐豫跟周奇接触不多,她就当做送别一个老朋友就行了。 昨日顾廷珏母女没来,既然自然也不会来的,顾廷菲越发的奇怪,顾廷珏平日不是这般,怎么对周奇这么不待见,莫不是他们俩真的曾经发生了什么?好奇心驱使着顾廷菲将周奇拉倒一旁,问道:“你和我大姐是不是有什么?” 冷不丁的问起这个话来让周奇有点儿懵,蓦得他答道:“廷菲,你想说什么?” 顾廷菲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直觉告诉我,你们俩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皇叔,你跟我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你就快些告诉我吧,实在不行,我先告诉你,我大姐五年前生了一个女儿,叫软软,我和子墨一直都在调查孩子的亲爹是谁,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们查探了许久,也想了很久,只有她在你府上住了,此外她本不是不好客的人,这么会不让软软也来见客,由此我和子墨猜测,你和我大姐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你到底是不是软软的亲爹?” 这些话程子墨让顾廷菲憋在心里,别胡乱的说出来,搅乱了周奇的心思,她偏偏就听不进去,还是说了出来。不过这样也好,他私下里查探软软生父就简单多了。 顾廷珏生了一个女儿,如今顾廷菲问起他,跟自己有没有关系,是不是他的女儿,一时间,周奇愣住了,没吭声。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顾廷菲捏着丝帕的手心直冒冷汗,希望能得到周奇认真的回答。 顾廷珏曾经说过软软的生父是大英雄,值得她惦记一辈子,才没有答应杜明成的求婚,如此看来,周奇的确有可能。周奇当然是大英雄了,身为皇室中人,没有贪恋富贵荣华,亲自带领将士们,跟侵占黎国国土的琉球抗战到底,这一战就是六年。他和福王是当之无愧的黎国大英雄,值得黎国的百姓们敬仰和学习! 不知道什么时候,顾廷珏跑出来,哭喊着到顾廷菲跟前,紧握着她的手,“廷菲,我可算找到你了,真好,廷菲,你快帮帮我,软软不见了,软软不见了。”一听这话,程子墨和李鸾等人再也忍不住朝这边看过来,只见顾廷珏涨红了一张脸,眼眶湿润了,紧紧的握着顾廷菲的手腕不肯撒手。 软软不见了,软软怎么会不见了,顾廷菲狐疑的看着顾廷珏,她刚才才跟周奇提起顾廷珏和软软母女俩,软软就不见了,忍住心底的疑问,顾廷菲轻拍着顾廷珏的后背,搀扶着她坐下来,慢慢听她说。 顾廷珏直摇头,低声道:“廷菲,你听我说,晌午的时候,软软说她想在院子里玩一会,我就没多想,就由着她了,可一个时辰过去了,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怎么还不回来,外面也没听到声音,就跑到院子里找她,这一找才知道,软软不见了,院子里的丫鬟们都没看见她,廷菲,你说这可怎么办,软软她本就身子不好,万一出什么事,我可怎么办?廷菲,我求求你了,派人出去找找软软,好不好,好不好?” “大姐,你别这样,快些站起来,我们姐妹俩不用这样,软软是我的外甥女,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一定将她找回来,亲手送到你手里。子墨,你快点儿派人先在院子里找寻,顺便问问守门的,有没有什么异常,再出去找找,软软不可能自己胡乱的跑出去。”顾廷菲一边安慰着顾廷珏,一边紧张的盯着程子墨。 程子墨当下应道:“你们都先别着急,我这就去安排。”曦姐和苏东楼不约而同的走到顾廷珏身边,亲昵的哄着她,顾廷珏看着他们俩,更想到了她的曦姐,她还那么小,自然舍不得了,也不知道她如今身在何处,有没有受苦,做母亲的总是万分担心。 顾廷菲这个时候才抬起头看着周奇,发现他阴沉着一张脸,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顾不上猜测了,径直道:“叔叔,你要不要也帮着找找软软?” 殊不知,周奇二话没说就将跪在地上哭泣的顾廷珏一把拉起来,没反应过来的李鸾和方如烟互相看着对方,这是什么情况。顾廷菲站起身来,喊道:“你这是作甚,要把大姐带到哪里去!” “放心,廷菲,我不会伤害她,就是问几句话而已,很快就回来!”周奇沉稳的回答顾廷菲,一直捏着顾廷珏的手腕,胸中的怒气蹭蹭往上涨。等到两人到了一间安静的屋子里,顾廷珏坐在桌前,一声不吭,周奇紧盯着她,屋里寂静的一根绣花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到。 李鸾和方如烟担心的走过来,道:“该不会出什么事吧!”略微一笑,顾廷菲道:“应该不会有事,你们俩别担心,就麻烦你们俩替我照顾曦姐,我去看看怎么回事。”这个时候她真的顾不上曦姐了,只能嘱托她们两人。李鸾和方如烟笑着答应了,尤其李鸾,她求之不得,曦姐别提多活泼了,跟苏东楼两个人玩的不亦乐乎,她在一旁看着,甚是高兴。 还是在江南好,可惜身边没有苏明和在,总觉得缺点儿什么,也不知道苏明和会不会来找寻他们母子,还是会气急败坏的在京城等着。 蓦得,周奇问道:“当初为何不辞而别?”这件事他一直都耿耿于怀,自问从未做过对不起顾廷珏的事来,也是前几年才知道顾廷珏的身份,并非普通人家的姑娘,而是出身定北侯府,定北侯府的嫡长女,曾经嫁给李东阳的独子李天博,后来李天博因病过世,李家就休弃了顾廷珏,当初自己遇到顾廷珏的时候,正是她被李家休弃,无处可待的时候,也就是那个时候,周奇从未觉得此生能如此惦记一个姑娘,喜欢跟她在一起的感觉。 要不是顾廷珏不辞而别,如今他们俩早就成婚了,不至于等到现在。昨日听完顾廷菲说完,他的一颗心骚动不安,想私下里找寻顾廷珏,问问清楚,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这是程子墨和顾廷菲的府上,五年了,顾廷珏一直都躲着他,想必不愿见他,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如此甚好。 可偏偏今日送行的时候,顾廷菲问起的那番话,让周奇思绪万千,他会是软软的亲爹吗?这个问题他必须要问清楚了,绝对不能让顾廷珏逃脱过去,有程子墨找寻软软,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有消息了。 趁着现在顾廷珏情绪不稳定的时候,问清楚了。顾廷珏嗤笑了一声:“难得周大人记得,小女子感激不尽。小女子身份卑微,有劳周大人记挂。”衣袖下的双手紧捏着,软软不见了,她根本就没心思单独面对周奇。只想尽快离开这里,等着她的软软回来。 周奇冷笑了一声,道:“小女子,周大人,亏你说的出口,我问你,当初到底为什么不辞而别,你倒是说话啊!”只想知道这五年来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周大人是用什么身份来质问我?”顾廷珏和他四目相对,丝毫没有退缩。好半晌,周奇才捏着顾廷珏的下巴,低声道:“我再问你,软软的亲爹是谁?” 亲爹是谁,这个问题一直浮现在顾廷珏的脑海中,有多少人曾经问过她这个问题,她一直都告诉自己,软软的亲爹已经死了,他们绝对没有再见面的可能了。从昨日开始,她就一直担心恐惧,在软软失踪的那一刻,她的一颗心彻底的奔溃了,再也找不到安放的地方了。 “软软是我的女儿,她的亲爹是谁跟你没光,周大人不是今日要走吗?”顾廷珏仰着头,高傲的保持她仅有的尊严,这是她心底的防线,不会轻易的告诉任何人,尤其是面前的周奇,曾经她的主子。 周奇微微一笑,“你要是不想告诉我也行,我亲自去问廷菲,软软的生辰八字,只要一推算。。。。。。” 紧捏着手中的丝帕,顾廷珏气愤道:“周奇,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不是你府上的奴婢了,你没资格这么对我?” “怎么,恼羞成怒了,这么说来,软软是我的女儿了。”周奇的这句话真的是石破天惊,让走到门外的顾廷菲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屏住呼吸竖着耳朵等着顾廷珏的回答。 当然周奇一点儿都不记得,他什么时候跟顾廷珏同房,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他曾经喜欢顾廷珏,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就因为喜欢顾廷珏,所以她生的女儿是他的,怎么有点儿可笑呢?可直觉告诉他,软软就是他的女儿,顾廷珏一定有事情瞒着不让他知晓。 “你以为程子墨能找到软软,他在江南没有官职,谁会卖他的面子?再者,我这里有皇帝御赐的免死金牌,见金牌如同见皇帝,只要拿到衙门,谁敢不听命,我就当场办了他。你若真的想救软软,最好跟我实话实说。”周奇深呼吸几口气,镇定的看着脸色早就苍白无比的顾廷珏。她到底在隐藏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肯告诉他,这个女人心底藏得事情太多了。 周奇心疼她曾经的经历,被母族逼迫嫁给了早就定亲,身子孱弱的丞相嫡子李天博,后又被丞相府休弃,被母族逼迫回丞相府,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找不到生存的理由了。 顾廷珏垂丧着脑海,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她以为此生再也不会见到周奇,更不会这么近的跟他说话,两个人的关系因为软软的失踪就要说开了吗?不,不,她相信程子墨一定能找到软软,只要她什么都不说,周奇拿她没有办法,软软就不会离开她身边,那是她六年来唯一存活下去的希望,绝对不能告诉周奇。 顾廷珏勾唇浅笑:“周大人,我和您之间清清白白,软软是我的女儿没错,可她不是您的女儿。当然依照您今时今日的身份,想要女儿,多得是姑娘替你生,就别寻我开心了。若是没其他的事,我就先告辞了。”没等周奇反应过来,她飞快的跑到门边,正要准备推开门,被周奇紧紧的捏着手腕,浓重的男子气息朝她扑面而来,周奇到底想怎么样? 门外的顾廷菲往后退了几步,一颗心砰砰直跳,他们俩还真的让人操心,都不肯对他们说实话。重重的叹口气,略一沉思,顾廷菲提起裙角小心翼翼的离开了,他们俩的事让他们俩自己解决,她得去大厅等着程子墨,看看软软有没有消息。 好端端的在府上就这么失踪了,一定有人蓄意谋划,想要借此来威胁程子墨吧!原本就骚动不安的心变得越发的难受了,她得尽快赶到大厅。 第五百四十六章 软软生父 周奇气喘吁吁道:“顾廷珏,我只问你最后一遍,软软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你若是再回答不是我的女儿,我立刻就离开江南,到时候你想求着我替你找软软,都不可能。” 一旦走了,就不可能再回头。刚才说的很清楚了,程子墨未必能找到软软,顾廷珏要是真的关心软软,这个时候就应该说实话,而不是继续遮遮掩掩,对她们母女没有半点儿好处。机会只有一次,若是不珍惜,绝对没有第二次。眼下就要看顾廷珏的决定,说还是不说。 顾廷珏在脑海中想了一会,便镇定下来了,软软和她在府上几乎没怎么出门,就算出门也是有顾廷菲等人陪着,从未单独出门过,那就不可能是有人蓄意要谋害她们母女。 想要用软软威胁程子墨,这也不太可能,毕竟软软不是程子墨嫡亲的女儿,要想威胁程子墨,或者报复他,最好的法子便是找顾廷菲和曦姐,找到软软头上,难道还是因为她?这时的顾廷珏,脑海中忽然闪过了杜明成的的身影,难道会是他? 因着自己没有答应嫁给杜明成,他便掳走了软软,想要用此来威胁自己,这可能吗?不可能,她认识的杜明成不是这样,一定是软软胡闹了,想跟她闹着玩罢了。双手紧捏着手中的丝帕,丝毫顾不得细长的指甲透过丝帕掐进手掌心,顾廷珏沉声道:“周大人,不管你问多少次,我的答案都是一样的,软软不是你的女儿,你可以走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没人拦着他。 骤然,周奇松开了一直紧捏着顾廷珏的手臂,往后退了几步,又静静的看着在他面前让他六年来魂牵梦绕的女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抬腿往外走去。目送着他离开的背影,顾廷珏浑身一软,瘫坐在地上,陷入了无声的哭泣,没一会缓过神来,急急忙忙去了大厅,看看程子墨是否回府,她的软软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回府? 从顾廷菲口中得知周奇已经启程离开了江南,心底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总而言之顾廷珏不好受。一看顾廷珏的模样就知道她有心思,可她喜欢藏在心底,不愿意告诉他人,顾廷菲也没办法,眼下只能盼着程子墨尽快赶回府,将软软的消息送回来。 李鸾和方如烟在后院照顾曦姐和苏东楼,大厅只有顾廷珏和顾廷菲姐妹俩,一直到夜幕降临,都没见到程子墨的踪影,莫不是真的出事了?她可怜的软软,顾廷珏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起来,顾廷菲唯一能做的便是抚拍她的后背安慰她,同时在心底祈祷软软平安无事。 软软不见了,曦姐和苏东楼两人情绪不高,都坐在桌前,耷拉着耳朵,尤其曦姐,她和软软姐妹俩感情好,软软身子本就孱弱,加上如今又失踪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苏东楼跟软软相处时间不短,但看曦姐不高兴,他也跟着难受,恨不得能立刻找到软软,让曦姐高兴起来。 李鸾和方如烟无奈的对视一眼,纷纷祈祷能尽快找到软软,让她平安的回来,多让人心疼的小姑娘。程子墨回府了,顾廷珏立马站起身来,飞快的跑过去,问道:“妹夫,怎么样,有没有软软的消息,她人在哪里?” 顾廷菲紧跟在顾廷菲身后,搀扶着她,当然也不忘记直勾勾的盯着程子墨,等着他的回答。 程子墨摇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你们也别太担心了,我已经去找过巡抚了,他答应会大肆在江南境内找寻软软,相信有他的帮忙,用不了几日就能找到软软,时辰不早了,你们别在大厅等着了,快些回屋歇着吧!”给顾廷菲使了一个眼神,示意她赶紧劝着顾廷珏下去歇息,她的气色很不好。 顾廷菲无奈的耸耸肩,她要是能劝说的了顾廷珏,至于等到现在嘛!顾廷珏推开了顾廷菲,失神落魄的走到椅子跟前坐下,让顾廷菲看着难受极了,靠近程子墨问道:“真的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谁能在府上将软软带走,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就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下去,要找到什么时候? 软软她那么小,身子本就不好,你说要万一出点儿什么事,你让大姐怎么活下去。子墨,你能不能想想法子,尽快找到软软,我知道这很为难你,不过我看着大姐这样,实在太心疼了。”软软相当于她半个女儿,看着那么小的软软一点一点长大,也不比顾廷珏好受。 程子墨温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就是查不到一点儿线索,找人只能是大海捞针。你先坐下来,我跟大姐去说几句话。”安抚好顾廷菲,程子墨就朝顾廷珏走过去,询问她是否心底有可疑的人会掳走软软。 身子一震,顾廷珏直勾勾的看着程子墨:“妹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跟她想的一样吗? 程子墨掀开袍子,坐下来,诚恳道:“大姐,你不是外人,我也不瞒着你,我如今没有官职在身,巡抚能给我几分薄面,帮着一起找寻软软,那已经很不容易了。就算有衙门的帮忙,未必能很快找到软软。我觉得,还是先想想谁有可能掳走软软,应该不是针对我和廷菲。会不会是杜明成,大姐?”回府的路上,他想了许久,本想跟顾廷菲两人单独商议,却不曾想顾廷珏不肯离开,那就拉着她一起吧! 紧捏着手中的丝帕,顾廷珏手心直冒冷汗,连程子墨都想到会是杜明成,她何尝想不到,轻笑了一声,随后闭上眼颔首,跟她的想法不谋而合。一颗心越发的低沉下来,顾廷珏恨不得从未认识过杜明成,喜欢自己,求娶不得,就对她的软软动手,想要用软软来胁迫自己嫁给她,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就让他这般肆无忌惮,目中无人! 这样一来,程子墨心里就有底了,他随后道:“大姐,你也别太担心了,我待会就去客栈找杜明成,看看他到底想怎么样?还有廷菲,周大人呢,他人在何处,我得找他借用一下金牌。”看向顾廷菲,问起了周奇。 顾廷珏一声不吭,顾廷菲摇摇头:“他走了,另外想其他的法子吧!”谁让周奇有免死金牌,程子墨没有,有金牌能迅速的办事。 等到后半夜,程子墨仍然没有回府,顾廷珏姐妹俩还在大厅里坐着,顾廷菲实在没办法了,只能让两个粗壮的婆子押着顾廷珏回屋歇着,要是她的身子累垮了,软软回来了,往后谁照顾她。 一回到屋里,顾廷菲就躺下睡觉了,李鸾送信来,曦姐在她的屋里睡着了,今晚就不回来了。杜明成诧异的盯着程子墨,道:“你再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派人掳走了软软?子墨兄,我们俩相识不短了,莫不是在你眼底我就是这样卑鄙的小人?”软软不见了,他当然震惊了,可更震惊的是程子墨居然怀疑他,不相信他的为人,太过分了吧! 程子墨伸着手,冷声道:“我没有胡说,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你掳走了软软,要不是你,还有谁跟大姐过不去,你敢说你不是恼羞成怒,求婚不成,想要捉弄大姐和软软,害的她们母女分离。” 一听这话,瞬间让杜明成炸毛了,轰的一声站起来,竖着手对天发誓:“我杜明成对天发誓,若是我派人掳走了软软,就让我天大五雷轰顶,不得好死,这辈子绝子绝孙,这样总行了吧!真的不是我掳走了软软,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如今不是杜家的当家人,根本就没有多少人手,也不可能花钱去掳走软软。我被你大姐决绝了,的确很难受,可我从未想过报复她们母女俩,是真的。”刚才的话是程子墨试探杜明成,也不愿意相信自己认识的杜明成是这样的卑鄙下人。 只是程子墨皱着眉头,“若不是你的话,还能是谁,要对软软下手?”一时之间没有头绪了,回去怎么跟顾廷菲姐妹俩交代。软软失踪了,杜明成自然得帮着一起找寻了,紧接着就帮程子墨一起分析起来,人多力量大。 顾廷珏一句话都不想说,也不想吃一口东西,连茶都不愿意喝,在没有找到软软之前,她什么都不愿意做,提不起半点儿精神来。昨日周奇的话还历历在目,他有免死金牌,是她一直隐忍着不愿意告诉周奇,软软的身世,她一旦告诉了周奇,她此生就再也不能跟软软在一起了,亲自照顾她。 周奇绝对不可能让他的血脉流落在外,是她否定了,昨晚程子墨还提起周奇的金牌。今天顾廷珏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 端着午膳走进来的顾廷菲朝丫鬟们看过去,示意她们都下去,她亲自来劝劝顾廷珏。将午膳放在桌上,摆放好,顾廷菲朝顾廷珏走过去,准备搀扶着她起身,被顾廷珏一把握住手臂,道:“廷菲,你来的正好,你带我去找周大人,好不好?” 找皇叔,她想做什么?顾廷菲狐疑的看着她:“大姐,你说什么?” “廷菲,一时半会我也不好对你解释,现在我请你赶紧带我去找周大人,好不好?我有要紧的事跟他说,真的,廷菲,求求你了。”顾廷珏无比的悔恨,为了软软的安危,她不应该那么自私的瞒着周奇。 顾廷菲叹口气,道:“大姐,你不是不知道,他昨天已经离开了,这会怕是早就跑的没影了,你让我去哪里找他?到底是什么事,大姐,你想做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告诉我,大姐?”一味的瞒着不让她知道,真的好吗? 顾廷珏满怀期待的一颗心从天堂坠入了地狱,是啊,周奇已经走了,离开江南了,骑着他的千里马,能夜行八百,日行一千,她们怎么追赶的上?可软软还那么小,她的女儿还那么小,她到底在哪里,到底在哪里?顾廷珏深呼吸一口气,将昨天跟周奇的对话告诉了顾廷菲,顾廷菲表现出吃惊的模样,当然她不可能告诉顾廷珏,自己在门外偷听着。 顾廷珏讽刺的笑了一声:“廷菲,我是不是很可恶,昨日赶着他离开,今天却求着你带我去找他。可廷菲,我没办法,一旦告诉了他,软软就不可能再回到我身边,她是我的命根子,这件事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舍不得软软,廷菲,我真的没想到,到现在都没有软软的消息。”这不是顾廷菲关心的问题,她想知道软软的生父是周奇吗? 紧接着从顾廷珏口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软软的生父正是周奇,说完顾廷珏陷入了沉思,接下来她们该怎么办,才能尽快找到软软。顾廷菲也有点埋怨顾廷珏,昨日为何不告诉周奇,罢了,过去的事再去追究谁的过错,就很没意思了。 等顾廷菲离开后,顾廷珏听到了敲门声,快速的走到门口,以为是顾廷菲又回来了,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她。打开门才发现,什么人都没有,不过地上有一个小纸条,顾廷珏狐疑的打开看了起来。 管家望着顾廷珏急冲冲离开的背影,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得赶紧去告诉顾廷菲,“你说什么,我大姐出门了?你怎么能让她出门,都这个时候了,万一她有什么意外可怎么办?”顾廷菲瞬间阴沉着一张脸,呵斥管家。怎么连这点儿轻重都没有,管家垂丧着脑袋,都是他的错。 恰好这时程子墨走进来,道:“管家先下去吧!”这可是让管家松口气,快速的离开了。顾廷菲皱眉看着程子墨,无声的责怪他。 程子墨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道:“你瞧,这不是送上门来了吗?”安奈不知,想要找顾廷珏谈谈了,看来幕后之人真的的目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顾廷珏。 第五百四十七章 杜老夫人 程子墨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道:“你瞧,这不是送上门来了吗?”安奈不知,想要找顾廷珏谈谈了,看来幕后之人真的的目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顾廷珏。 对上顾廷菲担忧的眼神,程子墨勾唇道:“就怕没动静,相信我,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他自投罗网。”根据字条上约定好的时间和地点,顾廷珏赶到了郊外的灵山寺,似乎早就料到她回来,有一个小沙弥早就在寺庙外等着,领着她到了后院禅房,停下了脚步,恭敬的请她进去。 顾廷珏没有迟疑,为了软软,她一定要进去。推开门进去,禅房里端正的坐着一位老夫人,通身的贵气,满头的珠翠,手腕上还有一枚通透的碧绿翡翠手镯。 见到她走进来了,含笑着:“顾家大姐,快些进来,我早就给你备好了茶,进来尝尝味道如何?”顾廷珏没有拒绝,落落大方的走到桌前坐下来,只是她并没有喝茶。 老夫人自然也得上下打量顾廷珏,她一直都很想知道,顾廷珏有什么魅力,能将她的儿子迷得五迷三道,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轻看了顾廷珏一眼,她双手搭在膝盖上,挺直胸膛,并没有端起手边的茶盏品尝,而是径直的抬起头,跟老夫人四目相对,问道:“我人来了,老夫人是否可以将我的女儿交还给我?”软软是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谁都不能欺负她。 老夫人哼了一声:“这是什么话,一点规矩都没有。我是杜明成的母亲,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迷惑了他,我很明确的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答应让你这种破鞋进我们杜家的门,还带着一个拖油瓶。”老夫人正是杜明成的母亲杜老夫人,她的确跟杜明成约定好,给他时间。 可杜老夫人等不及了,杜家的生意早晚得交到杜明成手里,嬷嬷提醒的对,交给李岚清那是名不正言不顺,加上听店铺里的老人们提起,李岚清也不安分,她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得尽快让杜明成回杜家才行。 原来是杜明成的母亲,顾廷珏微微一笑:“杜老夫人,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从未喜欢过杜明成,也从未答应过要嫁给他,更不会跟你们杜家有什么牵连。” “你,你,你,好一个有心计的女人,你想挑拨我们母子之间的关系,想让我答应你进门,门都没有,别在老身面前惺惺作态,老身可不吃你这一套,我告诉你,想要你女儿活命,就老老实实听我的话,要不然的话,我就让你们母女俩谁都活不了!”杜老夫人气急败坏的瞪着顾廷珏,好一个心计深沉的女人。 在杜老夫人眼里,顾廷珏就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子,不想进杜家的门,跟杜明成在外面,委曲求全,想让杜明成更加怜惜、疼爱她,等杜老夫人百年之后,杜家的大门顾廷珏怎么可能不进,这样有心计的女人,杜明成是输定了。 所以她今日一定要见顾廷珏,彻底让她死了这条心,当然前提得看软软在她心底的地位,到底权势更为重要,还是女儿的性命更重要。 顾廷珏来的路上,想了许久,猜测到底是杜明成,还是另有其人,不知道为何,得知不是杜明成掳走了软软,她的心里着实松口气。三年的相处,她虽说不喜欢杜明成,但很欣赏杜明成,他是谦谦君子,值得有更好的女子陪伴他,而不是自己。 那一瞬间,顾廷珏心底豁然开朗了,杜明成不是死缠烂打的人,自己已经将身世全盘托出,相信杜明成不会再继续喜欢她了。也只有杜老夫人,为了杜明成,一片慈母之心,顾廷珏不怨恨杜老夫人,镇定道:“老夫人,我顾廷珏根本就用不着进杜家的门,我不喜欢杜明成,我也从未想过进杜家的门,老夫人若是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此外我已经告诉杜明成,我的身份,老夫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杜老夫人不耐烦的打断了:“行了,我不想听你说废话,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答不答应离开江南,从此再也不出现在明成的面前!”干脆利索的说出心里想要完成的事,只有顾廷珏母女离开江南,彻底从杜明成的眼前消失,才能了断了他心底的念头,让杜明成回到杜家去,杜家的生意才不至于酿成大错,回头没法跟杜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杜老夫人的一颗心像是被放在油锅里煎熬一般,难受极了。偏偏李岚清太让她失望了,竟然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杜家对他多好,可怜他刚出生就没了母亲,不忍心看着他在李家受苦,她威逼着杜老爷子将李岚清从李家抱了回来,如今好了,李岚清一门心思都向着他的父亲,将杜家这么多年对他的养育之恩都抛之脑后了。她大意了,失算了,就算是个石头也捂热了。 让她离开江南,顾廷珏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杜老夫人,这个条件我不能答应你,当然你要是不愿意放了软软,我自会去衙门告状!相信他们会还我一个公道!”杜家在江南有头有脸,世代经商,想必不会愿意闹出这样的笑话来。 杜老夫人狠狠的瞪着顾廷珏,厉声道:“你还想闹到衙门去,你真不觉得丢人吗?要不是你带着一个拖油瓶想勾搭明成,攀龙附凤,你的女儿能被我抓来吗?我告诉你,你最好老老实实听我的话,要不然的话,我让你们母女俩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在她的眼底,杜家的生意和声誉比两条人命重要,尤其这两条人命在她眼里不值一提。 顾廷珏从未想过,杜明成的母亲会这般的野蛮不讲道理,也亏得她从未喜欢过杜明成,没想过要嫁给他,意志坚定的没有被杜明成劝说。理智告诉顾廷珏,这个时候她不能妥协,就算妥协了,杜老夫人也未必能相信她。就算她真的如杜老夫人的愿,带着软软离开了江南,可天下之大,她们母女能去什么地方,靠什么生存下来? 尤其软软的身子不好,一年就要花费多少药材钱,她哪里有?再者,孤儿寡母的上路,难免会遇到为非作歹的人,顾廷珏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能离开,不能答应她。杜老夫人斜看了顾廷珏一眼,生过女儿了,还这般勾动人心,不得不说,她的确有点儿手段,不过遇到她这么厉害的人,只能退让了。 此刻在一间客栈里,李岚清匆匆忙忙的找到了杜明成,一推开门就气喘吁吁道:“舅舅,我可算找到你了,大事不好了,你赶紧去郊外的灵山寺,外祖母正在那里为难顾家大姑娘呢!”得亏程子墨不在,要不然他必定二话不说,就飞快的赶往郊外的灵山寺。 杜明成闻言,微挑眉梢,站起身捏着李岚清的手背,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李岚清平复好情绪,又重复了一遍,还不忘记催促道:“舅舅,你别迟疑了,赶紧去,要是去晚了,指不定外祖母作出什么事来。舅舅,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从丫鬟的嘴里撬出这些话来,舅舅,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就舅妈啊!我相信你,舅舅,一定能让舅妈对你刮目相看,以身相许的,舅舅,快去!我等着你的好消息。”激动的推着杜明成,示意他赶紧去。 杜明成这才缓过神来,知道了母亲正在为难顾廷珏,再也忍不住夺门而出,根本就没时间去关心李岚清,更不会注意他眼中露出的一摸得意的笑容。一出客栈,杜明成就骑着马,快马加鞭的赶往郊外的灵山寺,在心里祈祷着,顾廷珏和软软千万别出什么事,尤其是软软,万一真的出点儿什么事,顾廷珏一定不会原谅他。 他想了许久,自己还是喜欢顾廷珏,不用在乎她曾经经历过的事,还有她的身份,往后的日子最重要。若是软软的生父还在的话,根本就不会让她们母女俩流落在外,这一点又给了杜明成强大的信心,加快了甩起手中的皮鞭,听着马车哒哒哒的声音,杜明成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飞到灵山寺,去解救顾廷珏母女,母亲曾经跟他约定好了,只要答应她的条件,便不插手了,如今怎么沉不住气了? 杜老夫人跟顾廷珏说尽了好话,可她就是很固执,不肯离开江南,更不愿意从杜明成的眼前消失,还口口声声说不喜欢杜明成,不想进杜家的大门,做杜家的当家主母,也亏她有点儿眼力见,知道自己的斤两,就她根本不够资格进杜家的门。 当然有她在,杜明成不敢忤逆不孝,可一旦她不在了,杜明成就无法无天,没人能约束的了她。杜老夫人决定不能让顾廷珏母女活着了,是顾廷珏的回答坚定了杜老夫人的想法,一定得除去了她们母女俩。 杜老夫人不再跟顾廷珏好言好语了,厉声道:“既然如此,就不废话了,来人,带上来。”一声令下,嬷嬷很快就带着软软进来了,顾廷珏狐疑的看过去,一看差点儿跳起来,冲到杜老夫人跟前,将这个歹毒的老妇人狠狠的打一顿,替她的软软报仇。 软软昏过去,浑身上下都是被打的痕迹,上下的衣裳没有一处好的,这让作为母亲的顾廷珏看着十分的心疼,她的女儿被她教养着捧在手掌心,顾廷菲夫妻俩对她也是悉心照顾,平日里曦姐要是跟软软过不去,有半点出格的行为都会受到顾廷菲的训斥。 她的软软身子那么弱,哪能受得了杜老夫人的这般酷刑,顾廷珏再也克制不住眼中的熊熊怒火,捏着手中的丝帕:“你对我的软软做了什么,杜老夫人,你有怨气可以撒在我的身上,何必撒在一个孩子的身上,跟她没有关系,她是无辜的。”可怜的软软,这一刻,顾廷珏真的想手中多出一把剑来,能杀了杜老夫人。 杜老夫人轻蔑的笑了一声:“无辜,谁是无辜的,我告诉你,顾廷珏,是你不知廉耻,勾引了我的儿子,将他迷得围着你团团转。给你两个选择,要么选择离开,要么选择跟你的女儿一样的下场,当然我看着你的样子,怕是细皮嫩肉,承受不用这点儿皮肉之苦。”慈祥的外表之下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心肠,顾廷珏觉得杜老夫人可恶至极。 顾廷珏克制不住,飞奔到软软身边,紧紧的抱着昏过去的软软,叫喊着:“软软,你醒醒,睁开眼睛看看母亲,好不好?软软,你出一声,告诉母亲,软软,软软。”看着顾廷珏哭的撕心裂肺的模样,杜老夫人心里闪过一丝快感,她就知道将软软掳来是对的,顾廷珏此刻有多么伤心,她就有多么高兴,曾经杜明成为了顾廷珏有多伤她的心,这会报应在她的身上了。 叫了许久,也哭喊了许久,软软还是没有动静,顾廷珏的一颗心越发的往下沉,她的软软难道没了?这个念头让顾廷珏屏住呼吸,停止了哭泣,她根本就不敢抬起手放在软软的鼻息处,她害怕那个念头,害怕极了。 缓缓的将手里的软软放在地上,顾廷珏站起身来,直面杜老夫人:“你到底对我的女儿做了什么?杜老夫人,你不要以为杜家在江南世代经商就可以只手遮天,你们不是朝堂,更不是皇帝,没有权利这般私下滥用私刑。” “行了,这个时候你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对我来说,你能答应我的条件才是最重要。当然你要想清楚,要是你不答应我,我有的是办法答应你。听说你的妹夫也是在江南经商,还多要仰仗杜家对他的扶持,就这样的人,杜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他打垮,让他成为阶下囚。”杜老夫人紧盯顾廷珏,不屑道。 第五百四十八章 软软是你的女儿(一) 这才是杜老夫人心底的想法,用软软和程子墨的前程威胁顾廷珏写下跟杜明成断绝关系的书信,彻底了断了杜明成的念头,再接着她就会派人亲自送软软和顾廷珏母女离开京城,绝对不能让她们有机会再出现在杜明成跟前。 顾廷菲别提多焦虑了,顾廷珏的胆子未免太大了,这个时候还敢独自一人出府,应该跟他们说一声。也不知道程子墨如今怎么样了,有没有跟踪到顾廷珏的行踪。 曦姐和苏东楼两人有气无力的耷拉着耳朵坐在桌前,唉声叹气的等着软软回来陪着他们俩一起玩。哪怕软软坐着,他们俩也很开心。 李鸾和方如烟对视了一眼,她们俩也祈祷着软软能早些平安的回府,看着顾廷菲忧愁的模样,她们俩跟着难受,只能一人一边握着她冰凉的手,无声的安慰她,给予她精神上的支持。 蓦得,管家走进来了,顾廷菲飞快的站起身,急忙问道:“怎么样,是不是软软和我大姐有消息了?” 管家直摇头,瞬间,顾廷菲没了希望,满脸落魄的坐下来,那这个时候管家来作甚?管家低声道:“启禀夫人,外面来了一位您的故人,说从京城而来,要见您和老爷。”她的故人,从京城而来,这话瞬间让李鸾和方如烟对视一眼,两人变得警惕起来,该不会是苏明和来了吧! 管家说的很清楚,来了一位故人,不可能是齐豫。方如烟如此想着,李鸾带着苏东楼一起出来,依照他们夫妻俩的感情,苏明和必定受不了这么长时间的分离。不像她跟齐豫,她分不清她和齐豫到底是什么感觉,从什么时候开始,夫妻俩的关系变了,渐渐疏远了,怕是齐豫朝堂之上越来越受到器重,回府之后,她对齐豫的仕途上没什么帮助,朝中的事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 回过神来的顾廷菲急忙应道:“快去请他到大厅等着,我这就去。” 回头看了李鸾和方如烟一眼,问道:“你们俩要不要一起去?” 李鸾想着苏明和来了,她才不要去,这个时候送上门去,岂不是让苏明和当着顾廷菲的面训斥她,她可还要脸面呢?就算苏明和要教训她,只能私下里。方如烟想着苏明和来了,她去作甚,看着他们夫妻俩卿卿我我,心底承受不了,还是罢了。于是李鸾和方如烟两人异口同声道:“不去。” 闻言,顾廷菲轻声道:“好,你们俩不去也行,那我去了。”等顾廷菲前脚离开,后脚方如烟就离开了,李鸾也知道,她心里难受,齐豫和她的事,李鸾可不敢擅自做主答应给她带信给齐豫,回头齐豫找上门来,她可招架不住。很快,李鸾也带着曦姐和苏东楼回院子了,她得回去想想怎么跟苏明和说说,才能缓解他的气愤。 在大厅,顾廷菲见到了她从京城而来的故人,并非她心底猜测的苏明和,而是齐豫,他一身蓝色长袍,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她面前。 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齐豫温声道:“嫂夫人,多年不见,一切安好?” 顾廷菲勾唇笑道:“托齐尚书的福,一切安好,来,快些坐下,喝杯茶。”既然来了,他也不着急在这一时半会见到方如烟,不妨坐下来跟顾廷菲简单的聊聊,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等齐豫坐下来,端起手边的茶盏,用茶盖刮着飘在茶面上的茶叶,抿嘴喝了两口,称赞道:“嗯,好茶,好茶。”连着喝了好几口才放在手边桌上,双手搭在膝盖上,轻声道:“嫂夫人,你我都是故人,我也没必要隐瞒什么,如烟在府上多有打搅,齐豫再次感激不尽。” “齐尚书,这话就客气了,方才你也说了,我们是故人,何须客气。我和方姐姐情同姐妹,她能来江南探望我,我荣幸至极。来,齐尚书,快下坐下。”顾廷菲忙不迭的伸手示意给她作揖感谢的齐豫坐下来,用不着这把拘束。 前几日,程子墨就告诉顾廷菲,齐豫要来江南,她还有点儿半信半疑,齐豫如今是吏部尚书,朝中官员的事都需要等着他决策,他和苏明和两人怕是不可能分身来到江南来。却不知齐豫来了,顾廷菲觉得很高兴,最起码说明齐豫心底方如烟的位置很重要,只是可惜了,这么多年,方如烟的肚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真是可惜了。 方如烟这一次精神很不好,因着软软失踪的事,要不然顾廷菲真的想跟方如烟好好谈一谈,宽慰宽慰她。齐豫感激道:“多谢嫂夫人,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请嫂夫人收下。”来就来吧,为什么还要带东西,这显得多见外。 顾廷菲瞬间不高兴的拉下脸,见齐豫站起身,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妆奁盒子,想必里面装的是姑娘家的首饰,果然不出顾廷菲所料,齐豫一打开,里面的确是几件精致的珠宝首饰。 齐豫讨好道:“嫂夫人,我是真的喜欢如烟,我也知道这几年因着朝堂的事越来越忙碌,我忽略了如烟,是我的不对,这一次,我特意向圣上请了长假,来求得如烟的原谅,还请嫂夫人助我一臂之力,齐豫感激不尽。”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齐豫这么诚心,顾廷菲怎么可能不答应,再说,方如烟并非不喜欢齐豫,只是因着自己身子不适,不能给齐豫生下子嗣,才会和离,想着让齐豫另娶他人,延续他的血脉。 顾廷菲含笑道:“齐尚书有心了,只是这些东西我不能要,你还是快些收回去,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方姐姐那里,我和鸾儿会劝着她,行了,你既然来了,我就让人领着你去方姐姐的院子,你们俩自己先好好谈一谈。 对了,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一声,方姐姐本来准备不回京城,让鸾儿给你带封和离书,你心底有数就行,也别太为难方姐姐,她心里有道坎,还过不去。”对于顾廷菲善意的提点,齐豫千恩万谢。 吩咐小厮带着齐豫去了方如烟的院子,顾廷菲许久才回过神来,松开一直捏着手背的手,揉捏着指腹,齐豫和方如烟之间的感情不是一个孩子能衡量的。从齐豫放下朝堂的事,就足以看的出来他对方如烟有多重视和喜欢了,顾廷菲喜欢成人之美。 得知不是苏明和来了,而是齐豫来了,李鸾自然失望了,大大的失望,在心里怨恨着苏明和,齐豫能来,他为什么就不能来,难道苏明和不喜欢他们母子了,巴不得他们母子离开,一有这个念头,李鸾就将头埋进被褥里低声哭起来了。 杜老夫人看着不知道何时从衣袖里掏出来一把锋利匕首的顾廷珏,身子往后倾斜,道:“你们还杵着作甚,还不赶紧上前将她手中的匕首给我夺下,将她给我狠狠的杖责二十下,我倒要看看她的骨头有多硬朗!”都这个时候了,女儿昏迷不醒,她还不肯妥协,莫不是以为一把匕首就能让她退缩了不成。 顾廷珏抬手挥舞着匕首,厉声道:“你们都别动,谁要是再敢往前,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终究还是手无缚鸡之力,手中的匕首被两个粗壮的婆子夺走了。门外已经准备好阵仗了,准备要将顾廷珏狠狠的杖责一番,才能发泄杜老夫人心里的怨气。 顾廷珏拼命的要争夺,可两个粗壮的婆子掏出棉布,迅速的塞进她的嘴巴里,让她说不出话来,只能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听着顾廷珏被杖责的声音,杜老夫人异常的高兴,被嬷嬷缠着着到门口观望着。一下,两下,三下。。。。。。十下,婆子打的很用力,杜老夫人很满意。 蓦得,不知道从哪里冲出一个人影来,将顾廷珏护住了,狠厉的瞪着粗壮的婆子:“滚,滚,给我滚,都给我滚!”这时,她们才看清楚,来人是杜老夫人的独子杜明成,吓得婆子丢下了手中的棍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杜明成抬脚就朝婆子踢过去,丝毫不顾她是杜老夫人院子里的老人。 杜老夫人和杜明成四目相对,当然很显然杜老夫人没想到,杜明成这个时候会出现,这一切都被他看到了。杜明成二话没说,就朝周围的婆子喊起来:“我告诉你们,谁要是再敢动她一下,看我回头怎么找你们算账!不要以为我现在不管着杜家,我就动不了你们,要是不相信,尽管来试一试!” “杜明成,你这是作甚?威胁谁?”杜老夫人气不过,冲到杜明成跟前,狠厉的高举起手,准备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被杜明成给拦在空中:“母亲,这话应该是我对您说才对,您到底想怎么样?以为将廷珏母女都掳来,就什么都解决了?我告诉您,绝对不可能,您这一次可是犯了大错,杜家也会因为您的举措而受到牵连!不信的话,您就等着瞧好了,我怎么会有您这么愚昧无知的母亲!”杜明成真的气急败坏了,杜老夫人怎么能出尔反尔,作出这样伤害人的事来。 杜老夫人被杜明成狠狠的推了一把,身子重重的跌倒在地上,杜明成再也忍不住冲到顾廷珏身边,伸手准备揽着她起身,被顾廷珏狠厉的瞪着,道:“离我远一点!”要不是他的话,软软和自己怎么可能会受这样的苦,她的软软。 就在这时,程子墨来了,他带着一队侍卫赶来了,营救顾廷珏母女。 但是首先映入顾廷珏眼帘的并非程子墨,而是周奇,他阴沉着一张脸,顾廷珏或许是出现幻觉了,怎么周奇会出现在她眼前,忍着身体的疼痛,抬起手抚摸着他的脸蛋,道:“你来了,是我没用,保护不了软软,她是你的女儿,是你的女儿。”一定是在梦里才能看到周奇,很快,黑暗袭来,将顾廷珏拖入深渊了,昏睡过去了。 被杜明成推到在地上的杜老夫人这个时候被身边的嬷嬷搀扶着起来,疾步走到周奇跟前,当然没忘记狠狠的剜了杜明成,这个没用的东西,软软的亲生父亲还活着! 没等周奇说话,杜老夫人就忙道:“你就是软软的亲爹,我可要提醒你一声,千万别相信这个女人说的话,她满嘴谎言,最喜欢骗人了。瞧,我的儿子就是个例子,他可是被这个女人骗的团团转,为了她们母女,不惜跟我这个母亲闹翻了,执意要娶她进门。 我警告你,既然出现了,就得好好的看好你的女人和女儿,可别再让她们出来丢人现眼,既然有男人,就别那么水性杨花,出来勾引别的男人,还要不要脸了?明成,你别拦着我,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我是你母亲,你这个忤逆不孝的儿子,就为了这么一只破鞋,值得吗? 你看到没有,她女儿的亲爹来了,你还惦记着她,我告诉你,她就是个狐狸精!”不要脸的东西,难听的话一股气的说出来,杜老夫人心底别提多痛快了。她不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尤其得知了顾廷珏口中软软的生父来了,真是太精彩了。 偏偏杜明成上前拉着她的衣袖,逼着她只能跟他纠缠起来。杜明成看着程子墨越发阴沉的脸,再联想起顾廷珏曾经的身份,再看着如今周奇身上的衣裳,看着就华贵不菲,偏不知母亲怎么没看出来,平日不是很有眼力见,今个怎么糊涂了。再者程子墨是朝廷命官,得罪了他有什么好处!也怪他,没有提前跟杜老夫人通口气,害的她闹出这样的闹剧来。 周奇冷着一张脸,站起身,毫不犹豫的走到杜老夫人的跟前,狠厉的给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杜老夫人诧异的捂着脸:“你,你竟然敢打老身,老身告诉你,杜家世代经商,在江南颇有地位,可不是你们能惹得起,告诉你们,赶紧乖乖跪下给老身道歉,要不然的话,老身在你们在江南都活不下去!” 第五百四十九章 软软是你的女儿(二) 杜老夫人诧异的捂着脸:“你,你竟然敢打老身,老身告诉你,杜家世代经商,在江南颇有地位,可不是你们能惹得起,告诉你们,赶紧乖乖跪下给老身道歉,要不然的话,老身在你们在江南都活不下去!” “哦,是吗?一个无知的老妇人竟然猖狂到这种地步,大放厥词,眼里还有没有天子,有没有王法,还是你以为,一个经商的破落户就能在江南耀武扬威,目中无人。子墨,你说本王要是不好好教训她,给江南的百姓除害,岂不是对不起圣上对本王的嘱托。”周奇阴沉着一张脸,面不改色的盯着程子墨。 程子墨闻言,立马上前道:“王爷,你说的对,这样无知的老妇人定然要狠狠的教训,要替江南的百姓除害。” 王爷,杜老夫人听到了什么,王爷,她诧异的回头看着杜明成,他的脸色也不好看,曾经猜测过程子墨的身份,没想到周奇会是一位王爷,还深得皇帝器重,这一次母亲怕是没那么容易就将此事善了了。 周奇一个眼神使过去,跟在他身后的侍卫迅速的到屋里将地上的软软抱起,随后周奇将昏过去的顾廷珏抱在怀里,准备离开了,临走前吩咐程子墨,这里就交给他了。程子墨含笑着应下,随后看着紧握着杜明成的手,杜老夫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蓦得,江南巡抚带着官兵们来了,一得到程子墨的消息,他就立刻召集人马赶来灵山寺,同时在心里咒骂着杜老夫人真会给他惹事。 江南巡抚急忙作揖给程子墨请安:“微臣见过小侯爷。” 程子墨颔首:“不用多礼,陈大人,你来的正好,杜老夫人蓄意绑走了我的外甥女,还对她们母女滥用私刑,更甚的是,竟然威胁本候和王爷,如此目中无人,目无王法,还请陈大人给本候和王爷一个交代!” 该死的老巫婆,在府上待得好好,非要跑出来闹幺蛾子,如今好了,害的他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不断滚下,只能连声应道,会处理好此事。他也是刚得到密报,从福建刚打完胜仗的皇叔周奇,皇帝最信任的皇叔秘密到江南了,原本想着好生招待着他,能让他在仕途上更上一个台阶,现如今都竹篮打水一场空了,都是杜老夫人害的,他自然得让程子墨和周奇两人满意了。 程子墨眯着眼,准备抬脚离开,被杜明成开口叫住:“子墨兄,我母亲她不知道廷珏的身份,还请你看在我们俩的交情上,替我母亲说情。” “杜兄,刚才你也说了,看在我们俩的情分上,那你为何就没有劝说你的母亲,让她不要伤害软软和廷珏,软软身子从小就弱,怎么能挨的了那么多下的打,万一她的身子出什么问题,你可要有心理准备,王爷一定会追查到底!王爷的血脉那是皇家血脉,蓄意谋害皇族血脉,你可知道是什么罪?当然你不知道的话,可以请教陈大人,告辞!”程子墨能心平气和的跟杜明成说这么多,就是希望杜明成不要来找他求情。 有些事可以,但有些事绝对不可以,伤害到他的家人,就没有商量妥协的余地!何况,软软是周奇的女儿,这件事他就插不上手,有周奇在,他势必会替软软母女讨回公道,这个时候,他应该赶紧去找江南医术高明的大夫回府给软软母女诊断才行! 陈大人眸光微闪,恶毒的盯着跪在地上的杜老夫人,这个愚蠢的妇人怕是要死到临头了。在杜明成的好说歹说之下,陈大人才答应让杜老夫人先回府,并且保证杜老夫人一直在杜府,不可能迈出大门半步。陈大人也得回去跟幕僚们商量商量,到底该如何善了此事,才能给程子墨和周奇一个满意的交代,脑仁嗡嗡嗡疼的厉害。 杜老夫人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两鬓骤然增多不少白发,嘴皮直打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着她的样子,杜明成只能深深的叹口气,早知现在,何必当初。想要伸手触碰着杜老夫人安慰她一番吗,被她快速的闪躲开来了,杜明成无奈的勾唇,只能回府想想辙,能保住母亲的一条性命,那便最好了。 齐豫敲开了方如烟的门,看着走进来的齐豫,方如烟瞬间惊呆了,他怎么来了?朝中那么多事需要他,怎么能请假来江南?刚想要劝说齐豫回京,方如烟又冷静下来,她已经决定跟齐豫和离了,两人就没关系了,她还说这些干什么,齐豫有自己的想法,用不着自己操心。 两人对视了许久,齐豫才走到方如烟跟前,想要将她看个仔细,分开了一个月,对她甚是想念。白日在衙门忙了累了,回府想要看看方如烟,烦恼和疲倦都烟消云散了,回府后一个人孤独的在屋里待着,连个关心自己,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了,太难受了。 加上得到消息苏明和要到江南来,他必须得强占先机,提前跟皇帝请假,让苏明和没有退路,皇帝不可以答应他们俩一起离开京城,到江南来。也不枉他在皇帝面前示弱,苏明和有妻子有儿子,哪像他快要变成孤家寡人了。 齐豫没开口,方如烟也没开口,蓦得,齐豫伸出宽厚的手掌准备触碰方如烟,被她快速的闪躲过去了,冷声道:“你既然来了,那我们就把话说清楚,这是我写的和离书,我已经签好字了,你看下,签下字。原本打算让鸾儿带回京城,现在也没必要了。” 将早就准备好的和离书递给齐豫,纵然心底在滴血,也必须要做这个决定!这是对齐豫好,她不能生养,已经嫁给齐豫七年了,无子善妒,她触犯七处,齐豫没有必要再跟她继续过下去了。 看着方如烟淡然的样子,齐豫毫不犹豫的将和离书一把就撕碎了,他怎么可能跟方如烟和离,两人成婚都七年了,难道方如烟还看不清自己对她的心意,不需要有子嗣来证明。 谁知齐豫将和离书撕碎之后,方如烟有站起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拿出一把和离书出来,淡声道:“你可以都撕碎了,我还可以再写。齐豫,不要这样幼稚,解决不了问题。” “方如烟,你的心就那么狠,非要跟我和离不可,我都说了我不在乎子嗣,不在乎后继无人,只在乎后半生没有你在身边陪伴,难道你真的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你才满意!”齐豫也有些疲倦了,急冲冲的赶路,就希望着能早日见到方如烟,抱着她入怀,才能安心。却没想到,事与愿违,跟他想的似乎不一样,方如烟没有半点的高兴,反而还这般的冷淡。 方如烟摇摇头:“不用了,齐豫,你说的这些话我都懂,可我就是过不起心里这道坎,齐豫,算我求你了,放了我吧,我们终究还是有缘无分,分开了对彼此都好。我跟廷菲说好了,就住在她府上了,你朝廷的事务繁忙,你还是早些签过字,回去吧!”她就不送齐豫了,怕自己受不了,想冲过去紧紧的抱着齐豫,最后一次感受他的温度。 可理智告诉方如烟,不能这样,不能前功尽弃,打消了这个念头,一直克制自己,强忍着心底的痛楚。齐豫知道现在在跟方如烟说下去,两人没有结果,与其如此,不如出去找顾廷菲,跟她谈一谈。 等到了大厅,齐豫看到周奇急冲冲的抱着顾廷珏走进来,连句话都没说上,就见周奇被顾廷菲迎上来,看着怀里昏过去的顾廷珏,眼泪瞬间就留下来了,问道:“我大姐这是怎么了?” 周奇简单了说了两句,便吩咐顾廷菲去找大夫。顾廷菲赶忙擦拭眼泪,应道:“好,好,我知道了,你快些抱大姐回屋,还有软软。”这母女俩是遭罪了,该死的杜老夫人,顾廷菲此刻恨不得能用鞭子抽打她,给顾廷珏母女出口气。 等顾廷菲吩咐管家去请大夫后,看着脸色不太好的齐豫,她心底大概知道了方如烟跟他没谈好,于是便道:“齐尚书,我已经吩咐下人给你收拾好院子了,你一路上也累了,今日就早些回屋歇着,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说,可好?” 顾廷珏母女昏过去了,顾廷菲自然得紧着她们了,齐豫能理解,的确也累了,就站起身,跟着小厮去了院子歇息。 望着齐豫离开的背影,顾廷菲闭上眼睛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顾廷珏母女回来了,她能松口气,可刚才飞快的看了一眼软软,小脸惨白,嘴皮发紫,就没敢再多看,双手合十的替软软祈祷,保佑她平安,还有顾廷珏,该死的杜老夫人,老虎婆,不得好死! 程子墨急冲冲的带着两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回府了,跟顾廷菲寒暄了两句,夫妻俩就一同前往顾廷珏的院子。周奇看着躺在床上的顾廷珏和榻上的软软,天知道,他忍的多么克制,只给了杜老夫人一记响亮的耳光,恨不得能一剑杀了她!大夫诊断了,顾廷珏倒还好,受点儿皮肉伤,好好躺在床上养伤,很快就能好了。 最头疼的是软软,她那么小,本就身子虚弱,这下子又被打昏过去,怕是难熬了,大夫没把话说死了,只说需要看软软的恢复情况,现在他们都下去开药方了。顾廷菲心疼的擦拭眼泪,紧握着软软的小手,她那么小,怎么承受的了,可怜的孩子。 刚才程子墨在路上将顾廷珏对着周奇说的话说了,顾廷菲越发觉得软软亲近了,这是她的妹妹,皇叔的血脉,如此一来顾廷珏就是她的皇婶了,真没想到。这事怕是暂时还不能提,治好顾廷珏和软软的身子才是当务之急,尤其是软软。 李鸾和方如烟等人闻讯赶来了,苏东楼和曦姐快速的跑进来,两人一股脑的跑到榻边,看着躺在榻上,紧闭着眼睛的软软,身上还有不少伤痕,曦姐瞬间就忍不住哭了,道:“母亲,软软她被人打了,是谁打她的?母亲,你告诉我,我去找她算账!凭什么打软软,她身子那么弱,母亲,你快告诉我,我这就去给软软报仇!还有大姨母,她也被人打了,怎么那么可恶,父亲,你快带我去!”见顾廷菲没动静,曦姐又去缠着程子墨,含着眼泪还要口口声声去给软软母女报仇。 程子墨苦笑不得,一把抱住曦姐,安慰道:“好孩子,父亲知道你和软软敢情好,不过报仇的事,有我们大人在,你就不用操心了,好好陪着软软,等她醒了,你要陪着她说说话,知道吗?” “知道了,父亲,那好吧!不过你们可不能放过欺负软软和大姨母的恶人,狠狠的教训他!”软软垂丧着脑袋应下了,她还那么小,只能听父亲的话。 苏东楼见曦姐哭着走过去,凑到她跟前,小声嘀咕道:“曦姐,等我们知道谁是欺负她们的恶人,我写信告诉父亲,让父亲教训他!”在苏东楼的心底,父亲苏明和是很厉害的人,只要有他在,没人能欺负自己!苏明和要知道儿子此刻心底想的,绝对会笑开花了。 厨房很快就熬好了汤药,周奇毫不避讳的坐在顾廷珏的床边,接过汤药给她一口一口的喂了起来,李鸾和方如烟纷纷朝顾廷菲看过去,这是什么情况?周奇不是离开了吗?他怎么又回来了,如今看着模样,跟顾廷珏似乎很亲密,一点儿也避讳,她们好歹都还在啊! 顾廷菲也没工夫跟她们解释,只能一笑了之,接着悉心的给软软喂药,汤药味道不好闻,空气中散发着苦涩的味道,想必入味更苦涩,软软坚强的吃了下去,一边喂药,顾廷菲一边轻声的说道:“软软,好孩子,张嘴吃下,很快就不疼了,听姨母的话,张嘴吃药,好孩子,好孩子。” 第五百五十章 一夜情缘 喂着母女俩喝完了汤药,现在需要让她们静静的休息了,李鸾和方如烟带着曦姐和苏东楼走了,程子墨看了一眼周奇,他要留下来守着顾廷珏母女,还是出去散散心,解解闷。 周奇决定留下来守着顾廷珏母女,他必须等着顾廷珏醒来,问问她,他们之间是什么时候有关系,自己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当然他相信,那个时候的顾廷珏不可能说谎话骗她,这个小骗子,把自己骗的好苦,都绝望了,又给他希望,怜惜顾廷珏身上有伤,他只能惹着心里的不高兴。 顾廷菲把顾廷珏母女交给周奇,再三叮嘱道:“皇叔,你可一定要照顾好她们俩,要是她们俩醒了,一定记得派人去告诉我,还有,还有,软软最害怕疼了,回头你给他吹一吹。要不然你派人找我来也行!还有大姐她。。。。。。” 被周奇不耐烦的赶走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也累了,回去好好歇着!” 顾廷菲睁着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周奇,竖着手指道:“皇叔,最后一个问题,说完了我就走,软软真的是你的女儿?” 周奇眸光微闪,坚定道:“是,你可以走了。”他选择相信顾廷珏,就这样把顾廷菲打发走了。得到确切消息的顾廷菲很快就到离开了,她得去告诉李鸾和方如烟这个好消息。 回府后,杜老夫人被嬷嬷搀扶着回院子,不许杜明成跟着,她得一个人静一静,今日的事对她来说,太刺激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周奇当众打了一记耳光,她的老脸丢尽了,往后还有什么颜面去见人。 况且她也不知道顾廷珏母女的身份,能跟王爷扯上关系,还有那个程子墨,是什么小侯爷,那为何这几年一直隐瞒身份,住在江南。杜老夫人拖着疲倦的身子,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她慢慢的闭上眼睛。不愿意杜明成,那是一想到杜明成喜欢王爷的女人,还妄想成为王爷女儿,皇室血脉的继父,那不是笑话吗?杜老夫人越想越攥紧了拳头,她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此外陈大人也说了,让他们给出一个满意的说法,谋害皇嗣,那可是大罪!她这把老骨头哪能受得了这般折磨,衙门可是地狱啊!对于大半辈子衣食无忧的杜老夫人来说,她可不愿意到老了还受这样的苦楚。 此刻的杜明成也垂丧着脑袋,他万万没想到程子墨和周奇的身份,还有周奇和顾廷珏母女的关系,若是知道,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会喜欢顾廷珏,还想娶她,做软软的父亲。 紧捏着拳头,三年来,他的确暗地里帮了程子墨不少的帮,可上一次已经将这份情用完了,只为见顾廷珏一面,当面跟她把话说清楚,如今他没有脸面,况且程子墨也撂下话来了,根本就不可能轻易放过母亲,都是母亲造的孽,对那么小的软软下手,还对顾廷珏下手,怎么就没想到会有今日。还当着周奇的面说顾廷珏的坏话,也不知道母亲怎么想的。 回府的路上,杜明成几次三番的想要跟杜老夫人说话,母子俩心平气和的谈谈,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将此事给善了。偏偏杜老夫人冷着一张脸,爱答不理的闭上眼睛,你说杜明成能怎么办,只能放弃。 一回府,他就被杜老夫人赶出院子,颓丧的回到了他的院子,可这时的他才发现,院子里的东西早就变换了位置,值钱的瓷器、玉器等都不见了,看样子,他不在府上的这段时间,变化不少。 顾廷珏缓缓的睁开眼睛,四周看了看,发现一个高大的身影,蓦得,四目相对,周奇本坐在榻上陪着软软,静静的看着她,那么小的人儿,心底最坚硬的地方变得柔软起来,这是他的女儿,这是他血脉的延续,心底有些激荡,老天爷对他终究不薄,能在有生之年有自己的女儿,血脉传承。 一回头,周奇就跟醒来的顾廷珏四目相对,十下对于顾廷珏来说,很疼,真的很疼,她拼命的想要挣脱,但是那两个粗壮的婆子使劲的拉着她,不让她有分毫的乱动,听着棍子打在屁股上的声响,她渐渐的变得麻木起来,隐隐觉得,她做梦了,在梦里还见到了周奇,他原本应该离开江南的,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 又出现了,一定还在梦里,没有醒来,就算杜明成来了,杜老夫人也不会善罢甘休,还是梦里。顾廷珏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朝着周奇伸手,这突然的举动让周奇有点儿受宠若惊,他要是记得没错的话,从相逢到现在,顾廷珏还是第一次对他露出笑意。周奇看了一眼榻上的软软,睡的正香,没醒来,喝完汤药还需要再休养休养,谁让软软的身子骨弱。 周奇宽厚温柔的大手掌握着顾廷珏细嫩光滑的小手,这一刻,顾廷珏觉得心安了,在梦里能这般的安宁,真好。 紧接着顾廷珏自顾自的说道:“周大人,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你是软软的生父,请你原谅我不能告诉你实话,那是我最不愿意提起的事,都是我的错。那日你从衙门回来,有点儿醉醺醺的,我去给你送醒酒汤,怎么也没想到,会被你紧紧的抱着不肯撒手,当时的我害怕极了,一下子脑子有点儿懵了,根本就忘记了反抗。 再等我醒来,我就知道,我不能再留在你府上了,我和你之间有这样的关系,府上的下人们会怎么看待我?不谈他们,就连我自己也会看不起我自己,我知道自己身份不堪,就算心底在喜欢你,也只能强硬的逼着自己离开你,不能给你添麻烦。 周大人,你是个大英雄,为了黎国的百姓安宁在福建奋战六年,我很高兴软软的生父是你,等她长大了,我会告诉她,她的父亲是个大英雄,值得黎国的百姓敬仰,只是可惜了,他们父女俩因为我的缘故不能相认。我记得软软小时候曾经问过我,父亲在哪里,父亲去了哪里? 为什么曦姐有父亲,我没有父亲,就这样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问着我。原本想着就这样拖着,不告诉她罢了。后来软软问的越来越勤快,我等到许久之后才告诉她,以后不许问这样的问题,要不然我就不认她这个女儿了,让她要父亲,就去做廷菲的女儿,和曦姐做嫡亲的姐妹。 那个时候,我板着一张脸,一丁点笑容都没有,软软被吓哭了,我们母女俩抱头痛哭,良久,软软乖巧的给我擦拭眼泪,我们母女俩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提起你的事。我知道你一定会怨恨我,憎恨我,是我让你们父女俩不能相认,让软软没有父亲在身边陪伴,一切都是我自私,请你一定要原谅我,不要记恨我。 要是有一天,我不行了,我便会让软软去找你,到那个时候,我就真的解脱了,解脱了。。。。。。”越说越疲倦,就这样又昏睡过去。 伸出大手,用指腹抚摸着她的脸蛋,周奇内心无比的澎湃,听着刚才顾廷珏说的话,自己总算清楚了,他们之间曾经一夜情缘,才有了如今的软软。听顾廷珏提起,他才想起来,的确有那么一天,记得那日是苏明和的生日,两人高兴的喝了许多酒,回府后的事都不记得了,再等到第二天一早醒来,他躺在榻上,被褥不整齐,脑袋疼的厉害,想要绞尽脑汁的想昨晚的事,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就忘记了。 谁曾想到,就那一日,顾廷珏有了他们俩的孩子,还一个人生下来,必定承受了许多。周奇无数次的庆幸,他回来了,回来了,要不然的话,他或许真的如刚才的顾廷珏所说,不能跟软软父女相认,好在他回来了。俯身凑近顾廷珏,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浓重的汤药味道,此刻周奇觉得心安。 蓦得,软软的小手不断的挥舞着,嘴里嚷嚷着:“不要打我,不要打我,不要打我,不许说我的母亲,不许说我的母亲,母亲她是世上最好的母亲,不要打我了,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听着这些话,越发加深了周奇对杜老夫人和杜明成母子的怨恨,要不是因为他们,顾廷珏母女哪能受这样的苦,尤其软软,他的女儿,应该是皇室最贵无比的郡主,岂能容的了他们这般人肆意的打骂。 周奇疾步走过去,轻声的安慰道:“好软软,不哭了,没事了,坏人都走了,他们不敢再来了,不哭了,好孩子。”心疼的将正在挣扎的软软紧紧抱在怀里,这是父女俩第一次亲密的接触。 突然,软软睁开眼睛,脸上还挂着一串串晶莹的泪珠,狐疑的看着抱着她的男子,从未见过,一身白色的长袍,比程子墨的个头还要高一些,当然也比程子墨更为魁梧一些。 软软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谁?这是母亲的院子,姨母怎么会让你进来?”狐疑过后的软软镇定下来了,她得护着母亲,不能让任何人欺负她。 周奇看到软软心里的小心,温声道:“好孩子,我不会伤害你和你母亲,这是你姨母府上,要是没有她的首肯,我怎么能留下来陪着你们。你现在身子好些没有,疼不疼了,等你身子好利索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好不好?” 略一沉思,软软摇摇头:“不好。” 周奇皱着眉头,他没跟小姑娘相处过,手底下都是些将士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哄着小姑娘。 软软的脑袋瓜子转的很快,紧捏着周奇的衣袖,问道:“你是不是我的父亲?”要不然的话姨母怎么可能让他留下来照顾她和母亲。竟然被软软说出来了,原本周奇还没打算好要告诉软软,不知道该怎么提起此事。 软软突然问起来,周奇没有迟疑的应道:“是,我是你父亲,对不起,软软,父亲来晚了,让你和你母亲受苦了,往后不会了,父亲会在你们母女身边护着你们,不再让别人欺负你们了。”恨不得将一颗心掏出来道歉,的确是他的不对。 谁知道软软哼了声:“既然你这样说,那好吧,你可要记住你曾经说过的话,不许再让人欺负我和母亲了,我原谅你了。”就这样轻松的原谅自己了,周奇说不上来高兴还是不高兴。 紧接着软软又道:“父亲,我不知道你为何这么长时间没来找我和母亲,不过你刚才既然说了,以后要护着我们母女,就绝对不能食言,要不然往后我都不认你这个父亲了。” “好,好孩子,父亲答应你。告诉父亲,疼不疼了?”周奇满嘴的应下,想要讨好他的女儿,嘘寒问暖一番。就在这短暂的时间内,父女俩建立了良好的关系,或许真的是有血缘的关系,血脉相承。 李鸾并没有太意外,周奇将顾廷珏抱回来,还让程子墨请了江南巡抚陈大人,想必就不想善了此事,要狠狠的追究杜老夫人的责任,给顾廷珏母女报仇。换做任何人都会生气,敢对他的妻儿动手,何况周奇的身份摆在那里,杜老夫人这一次可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紧握着顾廷菲的手,李鸾叹口气:“这样也好,也省的夫君总是在我跟前念叨着,说王爷一把年纪了,身边也没个知心人的伺候着,这下好了,我得赶紧写信告诉夫君这个好消息。廷菲,不好意思啊,我有点儿等不及了。”说着就浑身来了力气,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飞到苏明和的身边,告诉他这个极好的消息。 顾廷菲温婉的笑着:“快些去吧,我去看看方姐姐。”一进门,顾廷菲就感觉的出来,方如烟的情绪不对,似乎比齐豫没来之前更加的忧愁了。见到顾廷菲来了,方如烟起身迎接她,互相握着彼此的手,方如烟没有隐瞒将她和齐豫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顾廷菲。 第五百五十一章 父女联手 “廷菲,我知道我舍不得这么做,可我必须要这么做。现在他或许会怨恨我,可将来等到他子孙满堂的时候,他定然会感谢我。廷菲,你说对不对?”这个时候的方如烟迫切的需要一个人跟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坚定的告诉她,她这么做是为了齐豫好,是正确的决定。这是她内心最需要有人给她坚定信念,她这么做没错。 很抱歉,顾廷菲决定不了,这毕竟是他们夫妻俩的事。齐豫不是一个轻易就放弃的人,两人成婚七年还是没有妾室就足以说明这一点。不过方如烟考虑的也是,现在齐豫的确坚持,可将来谁又能拍着胸脯保证。 记得方如烟曾经写信告诉顾廷菲,她和齐豫商量准备过继子嗣,也不知道怎么,消息走漏了,被齐国公老夫人和李氏知道了,她们俩闹到齐豫和方如烟跟前,让他们俩彻底断了这个念头。 齐国公府绝对不会过继子嗣,将齐国公府交到嗣子的手中,她们俩将来到了九泉之下没有颜面去见齐家的列祖列宗。夫妻俩坚持了许久,最后终究是被齐国公府老夫人和李氏给阻拦了,彻底作罢了。五年来,方如烟没少补身子,各种药方子,只要能尽快让她有身孕,不管多苦她都能吞咽下去,只为了不让齐豫这么为难。可事与愿违,老天爷不开恩,方如烟坚持不下去了。 顾廷菲轻拍着她的手背,劝慰道:“方姐姐,我也不知道你做的对不对,毕竟我们俩不是夫妻,你得跟齐豫说清楚了。只是方姐姐,我看的出来,齐豫是真心喜欢你,为了你放下京城繁忙的事务,足以说明你的重要性。他对你的喜欢,我都看在眼里。 方姐姐,我还是那样的话,有什么事,夫妻俩说开了,也就解决了,不要总是憋在心底,你自以为为了齐豫好,可他不这么认为。我和子墨说好了,你既然来了江南,就让他替你找寻几个医术高明的大夫给你诊脉,我就不相信了,你不能有身孕。” 在京城,方如烟因着是齐国公府的少夫人,只能让身边的人去买药方子,从未让大夫把脉,她的身份摆在那里,万一被走漏了风声,齐国公府的脸面丢光了。外面的人说是一回事,事实被传出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方如烟不顾及,齐国公府的老夫人和李氏会顾及。顾廷菲认真的眨眼,自然是真的了,她还能骗方如烟不成,只是近来被周奇和顾廷珏母女失踪的事搅合的头疼,没来得及找罢了。 待会回去她就让程子墨去找,一定尽快找来。这么一来,方如烟想要和离的想法慢慢松动了,要是她真的能有身孕,就算是个女儿也好,齐豫早就说了,是女儿的话,也不用害怕,将来招个上门女婿,也能撑起齐国公府。 临走前,方如烟再三握着顾廷菲的手,恳求道:“廷菲,那就拜托你了。” “方姐姐,你太客气了,我这就去,你在屋里安心等着便是。”顾廷菲满口应承,能让她和齐豫夫妻俩和好,当然是好事了。俗话说的好,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顾廷菲可不想看到他们俩分开,尤其是一对有情人,互相喜欢彼此。 程子墨颔首:“我这就去,一定帮你将大夫请来,回头夫人可要好好奖励我哦。”说的一本正经,根本不给顾廷菲思考的机会,他就双手背后,迈着大步离开了。 望着他潇洒离开的背影,顾廷菲气恼的直跺脚,又调戏她,回头看她怎么收拾他。对了,得去看看顾廷珏母女,不知道周奇在屋里守着,情况如何了。终究顾廷菲还是不放心周奇,万一顾廷珏母女俩闹腾起来,那可不得了。 等顾廷菲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看着榻上的软软和周奇不知道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父女俩还真像,就是软软太让人心疼了,那么小就这么懂事。尤其她至今都还记得,自己那日在这屋里劝着顾廷珏让她改嫁,答应杜明成的求婚,软软站在后面,怕是听到了,可她一脸的平静,还将手放在唇边,不让顾廷菲出声告诉顾廷珏,她们母女都让人心疼,都为了彼此。 软软飞快的朝顾廷菲看过去,讪讪的笑着盖好被褥,轻声道:“姨母,您来了。” “嗯,姨母来看看你,怎么样,身子好些没有,疼不疼了?”说话间顾廷菲停止了思考,朝软软走过去。 周奇见状,自觉的站起身,朝顾廷菲颔首,谁知道下一秒顾廷菲就冷着一张脸:“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顾廷菲倒好,冷不丁的给周奇泼了一盆冷水。 软软急忙看着顾廷菲,问道:“姨母,怎么让他走啊!” 坐在软软身边,顾廷菲亲昵的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温声道:“软软,你是个好孩子,可你毕竟还小,很多事你不懂。他呀,可不是什么好人,赶紧让他滚出去,省的你母亲醒来,见到他也会赶她离开,别惹你母亲不高兴,好不好?” “不好,姨母,我保证他不会惹着母亲生气,姨母,我保证还不行嘛!”软软这就缠着顾廷菲撒娇了,曦姐可从来不会这样,总是理直气壮的叉着腰,程子墨就会惯着她。 父女俩才相处这么一丁点时间,周奇就将软软给收买了,她还能说什么,不过试探一下软软罢了。周奇也明白了顾廷菲的心思,并没有生气,更在心底感激顾廷菲。 “可你母亲要是生气,赶他离开,你怎么办?”顾廷菲故作沉思的盯着软软。 软软转动着脑袋,飞快的答道:“姨母,我会护着他,让他留下来,姨母,求你了,让他留下来陪着我说说话,解解闷,好不好?” 顾廷菲松口气:“那好吧!”瞬间,软软的脸上爬上了一抹微笑,投进顾廷菲的怀里:“多谢姨母,多谢姨母。”当然也不忘记对顾廷菲身旁的周奇眨眼睛,似乎在得意的说,看吧,都是我的功劳,是我劝说姨母,你才能留下来。 这一刻,周奇心里暖暖的,有个贴心的女儿真好,难怪人都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当然周奇也没忘记朝床上的顾廷珏能看过去,她还没醒来。希望她能早点儿清醒,两人能将话说开了,周奇在官场混迹了半辈子,又在福建六年,自问看过了很多的生死离别,世间百态,眼下唯一的心愿便是能跟顾廷珏母女俩长久的在一起。之后在顾廷菲的轻声哄着下,软软很快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望着软软熟睡的容颜,顾廷菲站起身走到周奇身边,道:“皇叔,我们出去说吧!”在屋里可别吵着她们母女俩歇息。周奇没有迟疑,很快就颔首,跟在顾廷菲身后离开。 站在院子里,阵阵微风吹来,也吹不动周奇坚定的内心,得知周奇不去兰国见平昭公主了,不可否认,顾廷菲有些失望,没人能代替她亲自去看看平昭公主。周奇知道顾廷菲和平昭公主两人的感情深厚,于是道:“你放心好了,我虽说不能亲自去一趟兰国,但我已经让亲信将你的信送过去。”平昭公主是个有福气的人,相信定然能处理好手边的事。 顾廷菲扯了扯嘴角:“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那你接下来就得好好照顾大姐和软软,大夫说的事你可得一一记下了,可别再让她们母女俩受苦。倒是杜明成,我想替他求情,他事先并不知道他母亲的所作所为,我相信他若是知道,一定会全力阻止。三年来,杜明成对大姐和软软的关心,我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皇叔,我不希望你迁怒于杜明成,他于朝廷也有功,对我们有恩。”程子墨没说完的话,顾廷菲代替他说完。 闻言,周奇微挑眉梢,没看出来,杜明成倒是个痴情的男子,连顾廷菲都能替他求情,不过顾廷菲越是求情,就越是让周奇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儿出现在顾廷珏母女面前,害的她们俩遭受了多少白眼,幸亏有顾廷菲夫妻俩照顾她们,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因着念着顾廷菲夫妻俩的恩情,周奇思虑片刻后,颔首:“好,我答应你,不追究杜明成的责任,这下行了吧!” “自然是极好的了,皇叔,我就知道你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好了,你快些进去照顾大姐和软软,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记得让丫鬟们去通知我。”一抹微笑爬上了顾廷菲的脸庞,时辰不早了,她有些困了,得回去躺着歇会。这几日的确让她操心劳碌了,再不睡觉,怕是眼睛撑不住了。 一进屋,周奇就坐在榻前静静的守着软软,片刻后,身后有轻浅的呼吸声,一转头,看到顾廷珏站在地上,连鞋子都没穿,他皱着眉头,牵着她的手去床边坐下,低头将白色的绣花鞋给顾廷珏床上。想着天气转凉,给顾廷珏拿了一件披风准备披上。 蓦得,因着屁股的疼痛,顾廷珏瞬间站起身来,同时她也缓过神来,告诉自己,她疼痛无比,那么这就不是在梦里,周奇是真实出现的。环顾四周,这是她在程府的院子,回到了这里,一切都安全了。可周奇为什么会在,难道这一切不是在梦里,那么她说的那些话周奇是不是都听进去了,一旦有了这个念想,顾廷珏就变得恐惧起来,这可如何是好? 周奇看着顾廷珏站起身,柔声道:“大夫吩咐了,你的身子需要躺在床上好好歇息,软软没事,喝完药睡着了。来,我扶着你躺下来。”刚要触碰到顾廷珏,被她一下子就后退了几步避过去了。 顾廷珏直勾勾的盯着周奇,冷声道:“周大人,这里是我的房间,若是没其他的事,你可以走了。”这是什么情况,话里的意思是想翻脸不认人,不是告诉他,软软是他的女儿,且顾廷珏也说了那日两人的一夜情缘,怎么突然就不承认了。周奇又上前两步,试图握着顾廷珏的手,再认真的跟她说,发现顾廷珏又后退了几步,对他很是排斥。 周奇无奈之下,竖着手,妥协道:“你别动,我不靠近你便是,之前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对,我不该赌气的离开,我错了。往后我一定会守在你们母女俩身边,不让任何人欺负你们分毫。廷珏,给我一次机会,相信我好不好?让我守在你们母女俩身边,廷珏,我周奇对天发誓,此生绝对不负顾廷珏,若有违此誓言,就让我不得好死。” 顾廷珏心底若是没有周奇,那晚就不会顺从他,更不会冒着多少人的白眼和唾骂生下了软软,但是周奇的身份摆在那里,她是个嫁过人,又被休弃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周奇。 她绝对不能让周奇的一世英名都毁在她手里,所以就算心底再喜欢周奇,顾廷珏也不能答应周奇的要求,只能狠心的拒绝道:“周大人,我的话说的好不够清楚吗?好,那我就再说一遍,你听好了,我和软软不需要你照顾,更不需要你护着我们。 廷菲和子墨将我们照顾的很好,不用你怜悯我们俩。周大人,你事务繁忙,别因为我们耽误了你的正事,不送。”冷冰冰的一张脸,每一个毛孔都写满了拒绝。周奇不知道为什么顾廷珏改变了态度,但他既然决定了,就不会轻易改变,会让顾廷珏看到他的决心。 “没什么事比你们母女俩更重要,我不会离开你们,除非我死。”周奇毫不犹豫的应道,说这些话,就是为了让顾廷珏知道他的想法有多坚定,不会轻易被动摇。顾廷珏张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吞咽下去了。她有些疲倦了,周奇留在这里,想必是顾廷菲和程子墨同意,罢了,等养好身子再说。 第五百五十二章 上吊自尽 屁股火辣辣的疼痛起来,顾廷珏顾不得什么,直接走到床边,趴在床上,舒坦一些。 周奇见状,刚要上前,却听到软软叫他:“父亲,父亲,你不要走,不要走。”听到软软可怜的声音,周奇再也忍不住,冲过去,低声凑到她身边,道:“好软软,父亲在,父亲在,父亲不会离开你,不会离开你,好孩子,安心的睡吧,父亲一直都在,一直都在,快些睡!”就这样在他的一声一声安慰下,原本骚动不安的软软渐渐安静下来,又进入了梦想,想必做梦了。 看到这一幕,不可否认,顾廷珏的眼眶湿润了,她有些动摇了,她多么希望时间能停留在此刻,那么她五年来的坚持又算的了什么?她只想有个女儿留在身边,能陪着她,并不需要周奇也留下来,他有更好的前程等着他,不是吗? 皇后绝对不会允许她改嫁,之所以带着软软来江南,就是为了躲避皇后,不让她知道自己的确切行踪。一旦选择了周奇,一定会给他带来麻烦,皇后的心胸没有那么宽大,能容忍她生下周奇的女儿。再等顾廷珏醒来,夜幕降临,天色黑下来,软软正在跟周奇说话,父女俩在灯光照耀下,特别的温馨。 顾廷珏捏着手中的被褥,暗自告诉自己,就一次,就这一次,就满足软软,谁让她自幼没有父亲在身边疼爱着她,总是羡慕曦姐,有程子墨袒护着,就趁着这一次软软受伤了,给她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软软眼尖的看到顾廷珏醒来了,急忙叫道:“母亲。”还伸手推搡了身边的周奇,朝他努努嘴,示意朝顾廷珏看过去。周奇一转头,见到顾廷珏睁开眼醒来了,起身走到她跟前,道:“你肚子饿了吧,我让厨房给你准备晚膳,你等着。”暂时就当做没有争吵过,享受这几日吧!再将他们永远的铭刻在脑海中,有了这些回忆,往后余生不会觉得孤单和寂寞。 杜明成在杜老夫人的院子外等了许久,杜老夫人终究还是不肯见他,看着天色渐渐黑了,杜明成叹口气,只能双手背后离开,等明日母子俩好好谈一谈,今日就由着杜老夫人。 毕竟杜老夫人大半辈子都没有受过什么苦,如今被周奇当众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自然心里不甘心,气不过了,可日子还要过下去,总不能不解决此事。下午陈大人又派人来催促了,让他给出一个满意的交代,要不然此事没办法收场。 谁让他的老母亲对王爷的女儿和女人动手了,他自是不敢再惦记着顾廷珏,要娶她了。王爷和小侯爷两座大山压着,就算给杜明成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了。 顾廷菲等了许久,都没等到程子墨,心里有点儿着急,就出去找几个大夫,怎么还没回来,莫不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 一直到半夜了,程子墨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回来,顾廷菲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道:“你回来了,怎么样?” 凑到顾廷菲跟前,程子墨亲昵的刮着她的鼻尖,宠溺道:“我出马,你还不放心吗?今天就算了,等明日一早他们就来府上,到时候你带他们去见齐夫人,给她把脉,看看她的身子到底如何。”既然答应了顾廷菲给方如烟找大夫,就要找医术高明的大夫,最好能让方如烟的身子调理好,早些有身孕,对齐豫来说,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毕竟他看着齐豫坚持了这么多年,心底也颇为不忍,大家终究朋友一场,能帮上忙的地方,绝对不会拒绝。 顾廷菲笑眯眯的搂着程子墨,贴在他的胸口处,嗔道:“子墨,谢谢你。” 闻言,程子墨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待会夫人可得好好谢谢我。”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明白彼此的心意,顾廷菲的困意没了,一室旖旎,连天上的月亮都羞涩的躲到云层里。 第二天一早,顾廷菲没等来程子墨找的大夫们,却等到陈大人派人来告诉他们一个噩耗,那便是杜老夫人上吊自尽了。这个消息早就传遍了江南,顾廷菲得知后,和程子墨商量一下,便派人告诉周奇了。杜老夫人上吊自尽了,这个消息对顾廷菲来说,的确太打击了。 程子墨抚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别为此事烦心了。接下来就要皇叔怎么做了,我们啊,就别管了。”只是有点儿难以接受罢了,怎么突然间就没了。顾廷菲是不喜欢杜老夫人,谁让她对顾廷珏母女动手,想着给她一个狠狠的教训,让她往后不要再犯了,顾廷菲真的没想过要她的性命,如今老人家过世了,那过往的事就不能再追究了。 周奇看了顾廷珏一眼,对着前来禀告的陈大人的侍卫道:“行了,这件事本王知道了,回去告诉陈大人,让他安心当差,做好分内的事即可。 ”侍卫闻言,忙不迭的应下,很快就离开了。 顾廷珏还有些震惊,杜老夫人上吊自尽了,怎么可能?那么倔强冷血无情的老夫人居然会上吊,真是可笑。不过如此也好,这是她的选择,于旁人无关。 这个时候最伤心的人便是杜明成了,一得知这个消息,他吓得脸色苍白,急忙朝杜老夫人的院子跑过去,蜷缩着手指,在心里不断的祈祷着,这一切都是假的,不可能,都是骗人的,母亲怎么可能想着上吊自尽呢? 等到他赶到杜老夫人的院子,杜家宗族不少老人们都在,看着杜明成的眼光里都带着怜悯和同情,还有责怪,若不是因为他非要喜欢一个嫁过人,生过孩子带着拖油瓶的妇人,杜老夫人怎么可能不甘受辱寻死呢!这一切自然要怨恨杜明成,他有如今的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李岚清深深的看着杜明成,道:“舅舅,节哀顺变。”杜明成微微扯了扯嘴角,他真的不想说话,陷入悲伤难以自拔,母亲是那么坚强的人,怎么能因为受到一点屈辱,就自尽了。杜明成一定会倾尽全力去保护母亲,不让她受伤,尽管面对的是王爷和小侯爷,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 这时,族长站出来,沉声道:“明成来了,大家伙都在,我也将大嫂的留下的遗书宣读一下。”接着他便开始念叨起来,杜老夫人留下来的遗书将杜家的生意都交给李岚清,让他做杜家的当家人,至于杜明成,杜家所有的生意他不得插手之外,必须净身出户,不允许带走杜家的任何家产。 在遗书中,杜老夫人也没忘记训斥杜明成,是杜家的不孝子孙,因为他,才害的杜老夫人到了如今的局面,对于杜家这样不孝的子孙,杜老夫人念及母子之情,才没有将他从杜家的宗族上除名,希望杜明成往后好自为之。 李岚清悲伤的走到杜明成跟前,道:“舅舅,我没想到外祖母会留下这样一封遗书,若是早些知道,我一定会阻止外祖母,我何德何能能接管杜家的生意,做杜家的当家人。还是舅舅您来,您来接管杜家的生意,做杜家的当家人。”族长等老人都没吭声,大家互相看着彼此,心照不宣的等着杜明成的回答。 杜明成扯了扯嘴角:“岚清,你这是说什么话,母亲既然留下遗书,将杜家的生意交给你,那便是相信你。我不会违背母亲的遗愿,你也不能。舅舅相信你,这么多年,你在杜家的磨炼,早就能独当一面了,好好干,杜家会在你手里发扬光大!”天知道,杜明成有多么克制和隐忍才能将这番话说出来。 他的心里在滴血,杜家的生意他在乎,可如今又能怎么样,母亲的遗书白纸黑字的摆在哪里,根本就由不得他有半点儿拒绝。杜明成跟族长说好了,等杜老夫人入土为安了,他便离开杜家,从此再跟杜家没有瓜葛。 望着杜明成颓废的背影,李岚清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杜明成,你也有今日,这便是你的报应,谁让你为了一个女人,失去了杜家的人心,活该,也正好给了他一个大展拳脚的机会,说起来,他还得感谢杜明成。 听着明觉的禀告,顾廷菲的眉头越发紧锁,杜老夫人上吊自尽了,还留下一封遗书,将杜明成赶出杜家,杜家的一切都交给了杜老夫人的嫡亲外孙,寄养在李家多年的李岚清。那么杜明成不是什么都没了吗? 平心而论,此事的确因着杜明成喜欢顾廷珏,想要求娶她而起,可喜欢一个人那是没有错,杜明成也没料想到杜老夫人会这么坚持,对顾廷珏母女下毒手,之后又自尽,作出这么极端的行为来,只是可惜了杜明成,他帮了程子墨不少的忙,她只是有些心疼罢了。 挥手示意明觉退下,顾廷菲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没片刻的功夫,春巧就走过来,低声禀告,程子墨请来的大夫已经到了,一共三位都在大厅等候着。人来齐了,自然吩咐春巧将他们领去方如烟的院子,她就直接去方如烟的院子,不去大厅了。 很快,三位老大夫赶到了方如烟的院子,方如烟和顾廷菲两人对视了一眼,在江南,不用在意那么多,也不用拘束,三个大夫轮流给方如烟诊脉,事先程子墨跟他们说好了,要给方如烟看看身子,替她调理好,尽快有身孕。 但如今他们三人脸色有点儿奇怪,方如烟心里咯噔一下,紧捏着顾廷菲的手,她该不会一辈子都不能生养,那么她跟齐豫就真的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有了这个念头,方如烟脸色惨白。 顾廷菲见状,急忙催促道:“三位大夫,怎么样,我姐姐的身子到底如何了?你们有什么话尽管直说。”三位大夫对视了一眼,为首穿白色衣裳的大夫站起身,作揖道:“回程夫人,这位夫人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你说什么,这是真的吗?”闻言,顾廷菲激动的站起身,遮掩不住脸上的期待和喜悦。三位都是医术高明的妇科大夫,他们既然这么说了,自然是真的了。当然方如烟见三位医术高明的大夫纷纷点头附和,那就是她有身孕了,还两个月了,为何她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这孩子是在京城怀上,她真是糊涂。 既然方如烟有身孕了,顾廷菲便很快就让三位医术高明的大夫离开了,当然没忘记叮嘱春巧带他们去门口领赏,多亏了他们,要不然还不知道方如烟什么时候怀着身孕。不得不说身为孕妇的方如烟太迷糊了,连月事什么时候来都能忘记? 方如烟似乎看出顾廷菲的不忿,轻声道:“廷菲,对不起,我的月事一向不准,这段时间我压根就没注意到,不过,廷菲,你知道吗?我很高兴,我真的很高兴,我有身孕了,两个月了,这是我和齐豫的孩子,身上流淌着我们的血脉,感觉真好。”听着她欢快的声音,既然有身孕了,想必不会再跟齐豫闹着和离了,顾廷菲也安心了。 于是便主动拉着方如烟的手,柔声道:“方姐姐,你如今有身孕了,就亲自去齐尚书的院子告诉他,和他分享这个极好的消息。记住,别再闹腾了,听见没有?”齐豫对方如烟的喜欢,她可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苏明和对李鸾也是如此,都很深情,人到世间走一遭,能遇到一个真心喜欢自己,而且自己又喜欢他,两情相悦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多好。 方如烟脸上飘着朵朵红云,垂丧着脑袋,捏着手中的丝帕,道:“廷菲,我知道了。”有了身孕,积压在方如烟心底最深的大石头突然一下子就散去了,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断她和齐豫了,不用和离,永安侯老夫人和李氏知道也会很高兴。不管男孩还是女孩,身上都留着她和齐豫的血脉,是他们俩共同的孩子,生命的延续。 第五百五十三章 不告而别 这一刻,方如烟迫不及待的想见到齐豫,告诉他,自己有身孕了。一抬起头,方如烟对上顾廷菲关切的目光,不扭捏的挺直腰身,道:“廷菲,那我就去了。”对此顾廷菲喜闻乐见,笑眯眯的送着方如烟离开,他们俩不闹腾了,自己也少了一桩烦心事。 李鸾和方如烟还有顾廷珏,她们三人能过的好,顾廷菲比什么都高兴。苏明和向来都宠爱着李鸾,顾廷菲也不担心,这下方如烟有身孕了,齐豫必定更加宠爱她。倒是顾廷珏,也没来得及跟她好好谈谈,她和周奇打算接下来怎么办?罢了,还是等她养好身子,顾廷菲也趁着这几日歇歇,总觉得脑袋昏昏沉沉,难受极了。 程子墨和顾廷菲商量一下,杜老夫人就算过世了,还是派人去吊唁一下,毕竟曾经受到杜明成的帮助,如今杜老夫人人都不在了,她做的那些事也该随着她的离世烟消云散了。 没一会,方如烟就急冲冲的跑过来,脸色惨白。 顾廷菲见状,急忙站起身,走到她跟前,将她搀扶坐到桌前,温声道:“方姐姐,你如今是双身子了,可得注意了,别伤着腹中的孩子。”这可是方如烟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孩子,自然得加倍的小心了。 方如烟听着顾廷菲关心的话,激动道:“廷菲,齐豫不见了,他走了。廷菲,他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廷菲,我知道是我不好,不应该跟他提出和离,可我也没办法,谁让我不能生养,我也不知道老天爷跟我开了这个玩笑。廷菲,齐豫走了,他是不是不要我了,要跟我和离了,廷菲,你说我该怎么办?廷菲。” 哭倒在顾廷菲的怀里,齐豫不见了,齐豫走了,不要方如烟了,这怎么可能?狐疑的看着不远处的程子墨,希望他能帮自己去查一查。程子墨见状,无奈的耸耸肩,他并不知道齐豫离开的事,齐豫昨晚拉着他一起喝酒的时候,可没说要离开,怎么现在就不见了。 等程子墨出去找寻齐豫,顾廷菲安慰了许久,方如烟的情绪才慢慢平缓下来,讪讪的笑着:“廷菲,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这个时候她还记着这些,顾廷菲轻捏着她的手背,道:“方姐姐,别说这些话了,我相信齐尚书不会轻易的放弃你们之间的感觉,连老夫人和他母亲都没能拆散你们。七年没有纳妾,这说明什么,你不要想太多,现下养好身子最为重要。说不定齐豫有什么着急的事,没来得及通知我们一声,便走了。子墨去查了,很快就有消息了,不哭了,不哭了。”轻柔的掏出衣袖里的丝帕给方如烟擦拭眼泪,怀孕的女子总会想太对。 看着方如烟的情况,顾廷菲当下便吩咐春珠让管家去找大夫回府,最好能一直留在府上,照顾方如烟,能让她和孩子平安无事,这比什么都重要。同时也在心底怨恨齐豫,你说你都来江南了,还能有什么要紧的事,这么迫不及待的要离开江南,连声招呼都不打一声,未免太过分了。 也难怪方如烟生气和害怕,换做是顾廷菲,一样的感觉。可偏偏方如烟有身孕了,她不能这般,必须得小心翼翼的哄着她。方如烟一个人躺在床上,顾廷菲走了,她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滴落,如同断线的风筝一下,一定是齐豫生气了,不理睬她了,再也不要她了。 她逼着自己提出和离,也是为了齐豫好,她哪里知道自己如今有身孕了,要是早知道,定然不会伤齐豫的心。齐豫不高兴,方如烟也高兴不起来,她的一颗心在滴血。现在她后悔了,她知道错了,这种感觉不好受,真的不好受,痛彻心扉,一颗心如同放在油锅里煎熬一般。 这个时候,方如烟只能祈祷着齐豫不要走的太远,能被程子墨的人追上,等见到齐豫,她一定好好的跟他说话,不再提出和离了。一想到齐豫曾经对着她信誓旦旦的保证,此生绝对不会纳妾,不会娶其他的女人。 方如烟心底涌起一丝暖流,将细嫩的玉手放在还未隆起的小腹上,低声道:“宝宝,对不起,都是母亲不好惹着父亲不高兴了,母亲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你一定要乖乖的待在母亲的肚子里,等着父亲回来。宝宝,多谢你到母亲身边来,谢谢你。”笑着抬手将眼泪擦拭干净了,当然要谢谢了,要不是有腹中的孩子,她和齐豫真的就不可能了。 在这个世上,齐豫若是没有子嗣留下,那多么可惜,就过不去心里这道坎。曾经她有多么羡慕李鸾和顾廷菲,甚至顾廷珏,她们同样是女人,为何她就不能生养自己的孩子,体会做母亲的乐趣。别人的孩子想要领养,府上的两位老夫人不答应,齐豫拗不过她们以死相逼,最后只能妥协,能坚持七年,齐豫已经十分不易。 方如烟在心里发誓,往后换她来加倍的爱护齐豫和孩子,不会再离开他们。 李鸾惊讶的看着顾廷菲,方如烟有身孕,自然是好事了,可偏偏齐豫昨天来,才一晚上,今日就不见踪影了,有点儿可惜罢了。当然喜悦更多了,方如烟有身孕了,往后苏东楼和曦姐又多了一个小伙伴了。 顾廷菲叹口气:“也不知道齐尚书在闹腾什么。” “廷菲,你管他呢,我们只要照顾好方姐姐和腹中的孩子,还担心齐豫什么?要是实在不行,到时候我们带着方姐姐直接杀回京城,看看齐豫到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李鸾笑嘻嘻的说道。 闻言,顾廷菲直勾勾的盯着李鸾,李鸾狐疑的低头看了起来,她身上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为何一直盯着她看,问道:“廷菲,你这么盯着我看什么?” “我看你呀,不是想带着方姐姐杀回京城,是你自己想回京城吧!这才出来多久,就这么想苏明和了?”顾廷菲一本正经的调侃。 李鸾的脸上不争气的飘着朵朵红云,娇嗔道:“哪里,廷菲,你别胡说,我才没有想苏明和呢!不许胡说,再说我可生气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不想苏明和,等回头子墨给苏明和写信,我让他把这一句给加上。”顾廷菲玩味的勾唇应道,算是附和了李鸾。 谁知李鸾不高兴的嘟着嘴:“不行,凭什么不告诉他,廷菲,你太坏了。行了,我就想他了,怎么了,他是我夫君,出来这么久了,怎么能不想呢!你可别告诉我,程子墨出去十多天,你能不想他吗?”姐妹俩相视一笑,这个话题就过去了。 程子墨派人出去找寻了三日,还是没有齐豫的踪影,齐豫就像人间蒸发了一下,就这么没了。要不是他真的出现了,有那么多下人们作证,顾廷菲这会都要怀疑,是不是她记错了?齐豫不见了,方如烟就算怀着身孕,心情也不太好,顾廷菲和李鸾就轮流陪着她,哄着她高兴。 还有曦姐和苏东楼,两人也使劲浑身解数哄着,只希望方如烟心情能稍微好些,别影响腹中的孩子,这可是大事。周奇能将顾廷珏母女照顾的很好,顾廷菲也就放心了。她曾经去看过几次,顾廷珏对周奇甚是冷淡,爱答不理,不过有软软在,听着她热情的叫嚷着周奇父亲,顾廷珏没有出声阻止,这已经不错了。 有个贴心的小棉袄就是好啊,顾廷菲就纳闷了,怎么软软那么听话,懂事,换做她的曦姐就不一样了,假小子一样,跟苏东楼两个人玩的很疯。这不,顾廷珏板着一张脸,冷冰冰的看着周奇,他正给榻上的软软盖好被褥,讲着福建那边的战事给她听,哄她睡觉。 自从那日得知周奇是她的亲生父亲,顾廷珏没有反对,软软就大着胆子了,什么话都能问周奇,更在得知周奇是将军后,崇拜的不行,连连拉着他追问战场上的事。顾廷珏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幕,周奇说的口若悬河,软软听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的细问着。 在她的记忆里,从未见过软软这么依赖一个人,就连顾廷菲也不曾如此,顾廷菲虽说是她的堂妹,软软的姨母,但软软从未这般跟顾廷菲撒娇,或许在软软心底,还是有些顾虑,这里并非她们的家,寄人篱下的感觉不是她一个人感受到。周奇不厌其烦的将给软软听,很快,就听到软软轻微的呼吸声,小丫头睡着了,真不愧是他的女儿,对战场上的事这么感兴趣。 只是可惜了,他没能早点儿知道软软的存在,不过现在也不晚,往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陪在软软身边,让她无忧无虑的长大,守护她。周奇回头看了床边的顾廷珏,她快速的板着脸,轻咳了几声,便别过脸。 这几日周奇已经感觉不错了,顾廷珏没有赶着他离开,不再排斥他,也没教唆软软不认他这个父亲。不得不说顾廷珏将软软教养的很好,软软有今天,离不开顾廷珏这个母亲的悉心教导。 周奇起身到顾廷珏跟前,知道顾廷珏不愿意理睬他,便轻声道:“廷珏,我周奇说过的话,定然会算数。疼不疼了,让我看看。”说话间便要掀开被褥。 这一举动让顾廷珏吓得赶紧转过身来,拉紧被褥,低声道:“不用。”生怕吵醒了刚睡着的软软,大夫说软软恢复的很好,自然恢复的好了,有周奇在身边陪伴着她。往常软软吃药,都要她哄着,软软才肯吃药,现在好了,周奇一说话,软软二话不说就喝下汤药了,你说身为母亲的顾廷珏能不气愤吗?一个白眼狼,周奇才来多久,她就叛变了,忘记了母亲的好。 周奇耐心道:“大夫今天请假了,不能给你换药,要不然我去请丫鬟进来,让她给你换药,如何?”他可没骗人,真的是大夫临走前再三叮嘱。 顾廷珏扭捏道:“那你让丫鬟进来。”她可不愿意跟周奇再有静距离的接触,还是丫鬟换药吧! 偏偏周奇不让顾廷珏如愿,将身子往前凑着,道:“廷珏,我们之间都有软软了,不用这么害羞,我来给你换药。”说话间,不给顾廷珏反抗的机会,直接掀开被褥了。顾廷珏恼怒的瞪着周奇,满肚子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着周奇红着眼眶,那些话就再说不出口,堵塞在喉咙里,难受极了。 周奇一直都想找机会看看顾廷珏的伤口到底怎么样了,都快五天了,有的伤口还没有结疤,这个可恶的杜老夫人,要不是她死了,周奇一定不放过她那把老骨头,让她跪在顾廷珏跟前求饶。 伸手轻柔的触碰着顾廷珏屁股上的伤口,周奇还没碰到,顾廷珏就皱着眉头,不自觉的哼道:“疼,疼。”疼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看着她委屈的模样,周奇飞快的哄着她,在顾廷珏不情不愿的情况下,总算将药换上了。 这下好了,顾廷珏就再也跑不掉了,不管她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周奇此生都认定她和软软母女俩了,想要赶他离开,可没办法容易。 随后周奇又端来了丫鬟熬好的汤药,顾廷珏闻着味道,就无比的拒绝,满脸不乐意,试图跟周奇求情,她真的不想再喝汤药了,满嘴苦涩的味道。丝毫不知道顾廷珏此刻撒娇的模样有多吸引人,周奇再也忍不住坐在床上,凑到她跟前,亲了她一口。 等回过神来,顾廷珏恼怒的拍打着周奇,同时也得注意着不能吵醒了软软,什么时候周奇变得这么无赖了。周奇轻咳了两声,道:“你要是不愿意自己喝也可以,我喂你喝。”说着便作势端起手里的汤药喝下去,准备嘴对嘴的喂给顾廷珏。太羞人了,顾廷珏不争气的红了脸,一把夺过周奇手里的汤药,一股脑的喝下去,之后便别过脸,不再理睬周奇。 第五百五十四章 打架! 这对周奇来说,越来越好了,起码顾廷珏不再那么排斥他了。惠太妃笑眯眯的逗弄着怀里的烨哥,烨哥嘴巴很甜,也很乖巧,养在她的院子里,下人们自然都哄着他了,不过就算养在惠太妃的院子里,烨哥还是能有机会去见顾廷露,他的母妃。 这是经过惠太妃首肯的,母子俩之间不要太过疏远,当然也不能太亲密了。每一次惠太妃都会派人亲自看着顾廷露母子见面。 烨哥乖巧道:“祖母,孙儿给您背一首诗,如何?” 惠太妃一下子来了精神,笑道:“好啊,烨哥长大了,真好,到祖母身边来,让祖母好好看一看,嗯,祖母的烨哥真的长大了,越来越像你父亲了。”记忆中湛王年幼的时候也像烨哥这般聪明,早就会背诗篇了,这是湛王的儿子,身上流淌着湛王的血脉。 惠太妃不知道京城有多少人还记得她的儿子,但她一点儿都不敢忘记,她的儿子湛王是怎么死的!很快,惠太妃便挥挥手,让奶嬷嬷将烨哥带下去了。 嬷嬷走到惠太妃身边,熟练的给她揉捏发胀的太阳穴,一边按摩,还一边轻声道:“太妃,昨日王妃给奴婢送来了一串红宝石,想让奴婢帮着劝说,能让郡主回到她身边,奴婢不要,王妃硬是塞给奴婢,没办法,奴婢只能收下,请太妃恕罪。”在主子身边当差,收别人的钱财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瞒着主子。 王妃自然指得是湛王妃程子岚,她膝下唯一的嫡女思姐和湛王侧妃顾廷露所生的湛王唯一的儿子烨哥都养在惠太妃的院子,当年惠太妃借着丧子之痛,将湛王的一双儿女接到身边抚养。 一则是为了儿子,缓解丧子之痛,看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她还有活下去的动力和希望,二则是为了两个孩子好,他们俩还年幼,若是养在眼皮子浅的生母身边,将来必定不堪重要,三则,她这么做,也是有她自己的打算和谋划,没必要让她们知晓。 五年多了,湛王妃终于忍不住了,平日里,惠太妃也经常让思姐去给湛王妃请安,联系母女之间的感情,怎么,如此湛王妃撑不下去了?想要将思姐留在身边,那怎么可能?惠太妃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住在她的院子里,就要一直留下,岂能半途而废,花了那么多心思在两个孩子的身上,不能前功尽弃。 对于嬷嬷的主动坦诚,惠太妃还是非常满意,她就喜欢这样拎的清的人,贪慕富贵这是人之常情。 很快,屋内主仆俩的平静就被急冲冲赶来的小丫鬟打破了,小丫鬟是烨哥身边伺候的人,她见到惠太妃,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忙不迭的磕头道:“请太妃开恩,救救小郡王,小郡主要打小郡王,不许下人们拦着,奴婢恳求太妃娘娘,快派人去救救小郡王,再被小郡主这么打下去,怕是不得了了。” 思姐要打烨哥,这怎么可能?惠太妃脑海中第一反应便是不相信,思姐平日那么文静,倒是烨哥被她们宠坏了,但也不可能惹着思姐,思量着小丫头莫不是胡说?可这里是湛王府,她是当家人,就算给小丫头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胡闹,难道真有这样的事? 惠太妃和嬷嬷接下来就没再继续听小丫头说话,一路急冲冲的去了思姐的院子。养在惠太妃的院子,自然离她很近很近了,没走几步路就到了,嬷嬷在惠太妃的示意下猛地推开门,看到烨哥早就昏过去,思姐手中还拿着花瓶,茫然的高举着,看着地上昏死过去的烨哥。 烨哥的额头上一抹鲜红的血液让惠太妃脚下一抖,差点儿没站稳要跌倒,幸亏嬷嬷眼疾手快的搀扶着惠太妃,低声道:“太妃,奴婢这就去请太医。”这还得了,两个都是养在她膝下的孩子,才六岁,就闹出这样的事来,回头她要受众人的笑话了? 沉着气的惠太妃,一步一步的朝屋里走去,下人们见状,纷纷跪下来,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声,这时的思姐才缓过神来,惊恐的看着门口的惠太妃,再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烨哥,扑通一声将手中的花瓶掷在地上,碎瓷片此起彼伏的声响让人听着心惊胆战。 越是看着惠太妃逼近,思姐越是紧张,小手蜷缩着,手心直冒细细密密的冷汗,她怎么也没想到会这样?没等惠太妃开口,她便迅速的跪下去:“祖母恕罪,祖母息怒,都是思姐的错,还请祖母责罚。” 惠太妃高举在空中的手终于没有落下,被前来的湛王妃阻止了,她一身白色素衣,出现在思姐面前,将弱小的思姐护在身后,恳求道:“母妃,您要责罚就责罚妾身,是妾身没有教好思姐,她还那么小,恳求母妃开恩,网开一面。” 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这么小,她平日里什么好的东西都留给她,今日得知此事,就急冲冲的赶来,生怕惠太妃对思姐动手。惠太妃一听这话,脸色越发的阴沉下去。 此时湛王侧妃也赶到了,她冷哼了一声:“王妃,此言差矣,你没教好思姐,那是思姐不在你身边长大,你这是说母妃没有教好思姐?身为王府的郡主这般没有礼数,对自己的兄长作出这样的事来,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母妃,妾身恳求您,一定要为烨哥做主,他这一次怕是伤的不轻。”早在惠太妃高举双手要打思姐的时候,就有下人将烨哥抱走了,太医很快就来了,得去屋里床上躺着。 程子岚闻言,恶狠狠的瞪着顾侧妃,她的儿子什么货色,她心里不清楚吗?程子岚知道身后思姐浑身发抖,坚定的搂着她,抚拍她的后背,柔声道:“好孩子,母亲在,母亲在,不怕,不怕,有母亲在,谁都不能伤害你。”思姐垂着脑袋,耷拉着耳朵,遮掩眼中的泪水。 湛王妃没心思跟顾侧妃拌嘴,惠太妃轻看了顾侧妃一眼,道:“既然来了,就坐下。”她被丫鬟搀扶着坐在堂上,顾侧妃眸光微闪,轻蔑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湛王妃和思姐母女俩,跟着坐在惠太妃下首。烨哥还在昏迷中,惠太妃必须要问问思姐,到底为何要拿着花瓶砸烨哥的脑袋,万一真的出什么事,她到时候可如何向九泉之下的湛王交代? 思姐是个姑娘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泼辣,莫不是身边有人唆使她这么做?会是谁?湛王妃,不可能,湛王妃没这样的心计,况且她也不敢。那么会是谁?惠太妃把玩着手中的玉镯,大脑在飞快的转动着。 思姐一声不吭,惠太妃恶狠狠的盯着湛王妃,道:“这就是你生出来的好女儿!”说完甩着袖袍带着顾侧妃离开了,不管惠太妃等人怎么逼问,思姐就是不肯说话,一声不吭的躲在湛王妃的怀里,再继续下去,也不是办法,还不如去看看烨哥,太医这时应该到了。 太医见到惠太妃和顾侧妃来了,恭敬的作揖行礼:“微臣见过太妃、顾侧妃。” “免礼,张太医,烨哥怎么样了?要不要紧?”惠太妃温和的问道,这可是湛王唯一的儿子,一定得保护好。张太医忙不迭的应道:“回太妃的话,小郡王这是伤了脑袋,昏过去了,要再床上静养一段时日,不能随意下地走动。另外微臣会开一些滋补的药方,让小郡王按时服用即可。” 幸亏小郡主的力道不大,要换做一个成人,可就不同了。此言一出,惠太妃和顾侧妃高悬在空中的一颗心能落地了,安心了,没有大事就好。 将思姐紧紧的搂在怀里,湛王妃良久才松开她,低声道:“思姐,你是好孩子,是母妃对不住你,害的你受苦了,是母妃无能,不能将你养在身边,不过你放心,这一次,母妃就算豁出去了,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相信母妃。”思姐还是没有缓过神来,木讷的看着湛王妃,一言不发。 湛王妃也知道思姐害怕极了,万一烨哥出什么事,她们母女俩真的要遭殃了,刚才有丫鬟来说烨哥没什么大碍,那便好了。湛王妃没有离开,一直将思姐搂在怀里,母女俩这是难得相处的机会。 等烨哥喝下汤药没多久就醒来了,看到惠太妃和顾侧妃在床边,他的眼泪不争气的流淌下来,道:“祖母、母妃,你们可算来了,思姐她要打我,她还说要杀了我,祖母、母妃,你们可一定要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一双手不顾额头上的伤口,径直的抓着惠太妃苍老的手恳求起来。 顾侧妃见状,没等惠太妃开口,便道:“烨哥,好孩子,你别害怕,母妃在这里,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思姐不敢乱来了。”因着惠太妃在,要不然的话,顾侧妃早就冲过去将烨哥抱在怀里,看着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受苦,她心里怎么能痛快的起来。 这几年,顾侧妃时常入宫陪着皇后,有了皇后的庇护,让她在湛王府的日子越来越舒坦。皇后娘娘前些日子还告诉她,让她再耐心的等一年,等明年秋后,就跟皇帝提起让烨哥入宫做伴读的事,到时候,她的烨哥不用再留在惠太妃的身边,整日看她的脸色了。 皇后所出的大皇子,那是嫡长子,也是皇帝唯一的皇子,将来必定继承大统,她的烨哥能做他的伴读,前途自然不可限量。这下子顾侧妃自然对皇后一门心思的讨好起来,生怕错过了这样的好事。 惠太妃可不知道顾侧妃心底想的事,她紧盯着烨哥儿,冷声道:“到底为何思姐要拿着花瓶打你,还要杀你?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这样,你且告诉祖母,到底怎么回事?”事出必有因,思姐也不是那等无理取闹的小姑娘,定然跟烨哥有关系。 烨哥见状,急忙嚷嚷道:“祖母,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思姐就要拿着花瓶打我,还说要杀了我。她还说都是因为我,才让她没了父王,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祖母,您可要替孙儿做主,孙儿太冤枉了。 思姐平日里早就看我这个兄长不顺眼了,如今竟然胆大包天的拿着花瓶砸我,那些个没用的下人们都不敢拦着思姐,害的我受苦了,祖母,祖母,我这里好疼啊,祖母。” 看着他撒泼打滚的模样,惠太妃忍不住呵斥道:“行了,行了,此事我知道了,你留下来照顾烨哥。”吩咐顾侧妃,这是顾侧妃求之不得的事,能跟宝贝儿子在一起相处。送走了惠太妃,母子俩互相看着对方,相视一笑。 回到屋里的惠太妃,茫然的看着走进来的嬷嬷问道:“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太妃说笑了,您不老,一点都不老,真的,奴婢说真的。”嬷嬷真诚的讨好惠太妃,这是怎么了? 惠太妃轻笑了一声:“你呀,就别糊弄我了,我知道,我老婆子老了,现在一个一个都不将我放在眼里了,满屋子的下人都是死的,不知道拦着思姐。你现在就让管家将那一屋子的下人都给我发卖了,谁都不许留下,甭管谁求情都没用。这一次老身要想看看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在湛王府煽风点火,无所作为!” 嬷嬷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应道:“是,太妃,奴婢这就去。” “等等,你待会再去问问屋里的丫鬟,到底怎么回事?”惠太妃叫住了嬷嬷,又吩咐起来。烨哥说的话不能相信,思姐一声不吭,想必其中必定有缘由,她得好好彻查一番,到底怎么回事,绝对不能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她还没有老眼昏花到这种地步。 顾侧妃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烨哥,她的儿子可是府上最金贵的人,连惠太妃都比不了。思姐仍旧被湛王妃抱在怀里,不肯吃东西,急的湛王妃想骂人,低声下气的哄着思姐,看着思姐微微泛红的眼眶,湛王妃心底的怨气就消了,紧紧的抱着她入怀。 第五百五十五章 拒而不见 不过片刻,惠太妃将满屋子的下人都打发走了,当然也从嬷嬷口中得到了事情的缘由。烨哥要抢走思姐的玉佩,那是湛王留下的宝贝,思姐岂能让给他。嬷嬷大着胆子将平日烨哥欺负思姐的事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再隐瞒下去,怕是不行了。 烨哥仗着府上所有人都宠爱着他,平日里耀武扬威也就算了,连嫡亲的姐姐都能欺负,这一次被思姐给狠狠的打一通,嬷嬷不得不说心底颇为解气。有时候烨哥都不将她这个嬷嬷放在眼里,大呼小叫,她也犯不着因着这些事来让惠太妃烦心,就忍着没说。 惠太妃的眉头紧锁,烨哥养在她的院子里,怎么会这样?莫不是时常去见顾侧妃才会这样,定然是这样?顾侧妃,顾侧妃,就知道讨好皇后,别的本事没有,不会教养孩子,就会溺爱,如今好了,尝到厉害了! 惠太妃低头一声不吭,烨哥平日抢着思姐好吃的东西,这丫头连说都没说,怕是知道因着她对烨哥的宠爱,不会相信这些话。莫名的让惠太妃有些心酸,小丫头终于忍不住了,勾了勾嘴角,淡声道:“罢了,你去告诉王妃,让她将思姐接回院子,自个养着,不过每日都要来老身的院子晨昏定省。”既如此,再留着思姐在她的院子,怕是要出事,还不如让湛王妃自己养着。 烨哥虽说做的不对,但那是湛王府唯一的男丁,她还得袒护着,这是她能为思姐做的,希望往后在湛王妃的教导下,不要让她失望。 湛王妃激动的盯着嬷嬷,不敢置信的问道:“嬷嬷,你说的可是真的?”怎么那么让人不信呢,她做梦都想让思姐回到她身边,养在她身边,这是她十月怀胎的女儿,凭什么被惠太妃抱养在身边,可她心底再有怨气,也不敢正面跟惠太妃起冲突,谁让她的娘家成国公府在京城没人。 程子墨又带着顾廷菲去了江南,五年了,从未踏入京城半步,她就算想要找靠山也找不到啊!再者,她一个没有了夫君宠爱,膝下也没有儿子傍身的王妃,只有王妃的虚名罢了。如今好了,湛王妃高兴的看着再三点头的嬷嬷,笑着将思姐搂在怀里,“好思姐,快些收拾东西跟母妃回去。”自然少不了嬷嬷的赏赐,心情高兴,整个人的气色都好了。 皇后笑眯眯的听着蓝莓的汇报,勾唇冷笑,看不出来,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心计,往后可得防着一些。蓝莓随后将衣袖里的一封密信拿出来,递到皇后跟前,低声道:“娘娘,这是乔丞相刚送进来的。”自然请皇后过目了,乔丞相和皇后交好的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绝对不能让众人知道,对他们两人都不好。 尤其乔丞相,在朝中深得皇帝的器重。皇后是六宫之主,还诞下了皇帝唯一的皇子皇长子,至今后宫都没有其他的妃嫔,京城的闺阁女子和妇人都很羡慕皇后,宠冠后宫,让皇帝只有她一个人,不少御史们这些年不断的上奏,让皇帝广纳后宫,延绵皇嗣,都被皇帝给驳回了,这位铁血的皇帝,可听不进这些御史们说的话,他曾经说过,后宫只皇后一人即可,至于皇嗣,有皇长子足以。 五年来,渐渐的朝臣们知道了皇帝的心性,乔丞相是个聪明人,自然将宝压在皇后和皇长子的身上,不稀奇。皇后稳坐后位,皇长子虽说没有被册封为太子,可他自幼被皇帝养在身边,有数位名师教导他,不愁将来不能继承大位。从皇帝的种种行为,还有帝后之间的感情,让乔丞相和他的家族选择了皇后,这是聪明人的选择。当然只能暗地里这般,不能摆放在明面处,会给彼此带来麻烦。 皇后微笑的将蓝莓递上来的书信打开看了起来,随后瞬间脸色阴沉下来,站起身,道:“蓝莓,给本宫更衣,起驾御书房。” 这么晚了,皇后要去见皇帝,蓝莓心底狐疑,可还是去准备轿撵。 小木子见到皇后来了,急忙上前请安:“奴才见过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胸前衣襟上钩出几丝蕾丝花边,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腰系一条金腰带,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气若幽兰,颈前静静躺着一只金丝通灵宝玉,平添了一份淡雅之气。 耳旁坠着一对银蝴蝶耳坠,用一支银簪挽住乌黑的秀发,盘成精致的柳叶簪,再掐一朵玉兰别上,显得清新美丽典雅至极。黛眉轻点,樱桃唇瓣不染而赤,浑身散发着股兰草幽甜的香气,清秀而不失丝丝妩媚。散发着贵族的气息,美的不食人间烟火,美的到了及至。宛如步入凡尘的仙子,挥动着手中的玉面罗扇,优雅而有气质。 对于小木子的行礼,她淡声道:“免礼,进去通传一声圣上,本宫有事要见他。” 话音刚落下,小木子面露难色的答道:“回皇后娘娘,圣上叮嘱过了,他在批改奏折,不得任何打搅,娘娘还是请回吧!”替君当差,应该为君分忧,这是为人臣子的本分,小木子半点不敢忘记。此刻的他低着头,不敢直视皇后,毕竟听着他的话,不可能没有怒意。 谁知皇后笑盈盈道:“本宫知道圣上连日来批改奏折辛苦了,特意来探望圣上,还请公公进去通传一声。” 若是再不去,小木子这个御前红人怕是要得罪皇后了,恭敬的领命进去。片刻,小木子弓着身子走过来,道:“娘娘还是请回吧!”皇帝还是不愿意见她,皇后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本宫就明日再来。”她如今有的是时间,谁让她身体安康,膝下的皇长子可还等着她回去。 望着皇后渐渐离开的背影,小木子满脸忧愁,回头看了一眼御书房内,才深呼吸几口气,迈着步伐进去。今晚皇后来御书房没见到皇后的面,明日还来,若是明日见不到,后日必定还会再来,总有一日,皇后会见到皇帝。 连着几日,程子墨派出去的人都石沉大海,没有消息,若不是他们见过齐豫,还不敢相信齐豫真的来过江南,就住了几个时辰,人就没了,也亏得齐豫想的起来。 为此事,顾廷菲不知道背地里骂了齐豫多少次,要来就来,要走就走,先给方如烟希望,又让她重重的失望,偏偏方如烟这会怀着身孕,也不知道要哄着她。顾廷菲和李鸾两人使劲了浑身解数,加上曦姐和苏东楼,真的想尽一切办法,希望方如烟心情好些,对腹中的孩子也好。俗话说的好,为母则强,为了腹中的孩子。 方如烟扯了扯嘴角,道:“廷菲、鸾儿,有你们真好,放心好了,我想明白了,日后不管我和齐豫如何,这腹中的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将她抚养长大。”不难听出方如烟有了跟齐豫和离的心理准备,越发的让李鸾和顾廷菲心疼,三人抱成一团,哭了许久才舒缓下来。 方如烟两个多月的身孕了,说了一会的话,就犯困了,困意来袭,就没再照顾李鸾和顾廷菲,她便躺在榻上睡着了。 李鸾和顾廷菲无奈的对视一眼,抬手将被褥盖在她身上,到门口叮嘱丫鬟照看好她。挽着顾廷菲的手臂,李鸾恶狠狠的道:“哼,等回到京城,看我怎么找齐豫的麻烦。方姐姐都有了身孕,他还要离开,莫不是真的要和离,往后我倒要看看齐豫再娶什么样的媳妇,能比得上方姐姐吗?抛妻弃子的混蛋,无情无义。”凡事最坏的字眼都被李鸾用来形容齐豫,谁让他不告而别了。 顾廷菲忍住嘴角的笑意,淡声道:“鸾儿,话不能这么说,我们不是齐豫,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平日齐豫对方姐姐的好,你都忘记了,他能坚持七年,能在乎这么几日,我想着,他怕是有什么急事,没来得及跟我们说一声,就急冲冲的走了。 子墨已经派人去查探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了,这些时日我们就多陪着方姐姐,开导开导她。倒是你,我一直都想问你,你到底和东楼准备什么时候启程回京?”一直以来顾廷菲都憋在心底,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今日正好问出来。 李鸾听着这话,有点扭捏起来,低声道:“廷菲,我,我想,想,早点儿回去。”脸上飘着朵朵红云,明艳极了。舍不得苏明和,想早点回去,这是人之常情,谁让李鸾和苏明和夫妻俩感情好。 顾廷菲闻言,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那你就尽快收拾准备,等什么时候要出发了,通知我一声便是。可别让苏明和在京城等的时间长了,到时候见到我,可要说我没让你早点儿回去。” “廷菲,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不过我还没决定好。要不然你让曦姐跟着我们一起回京城,好不好?你不知道东楼多喜欢曦姐,连梦里都喊着曦姐的名字,要跟她一起玩。廷菲,我想着曦姐都这么大了,可以去京城了,你就让她跟着我们回京城玩玩,如何? 要是一路上不放心,你可以多派些人跟着我们,还有,回到京城有苏明和和李平罩着,谁也不敢欺负了曦姐,好不好?”这会,李鸾已经将撒娇用在顾廷菲身上,当然这是苏东楼求着她的,做母亲的自然得满足儿子的愿望了,再者,曦姐乖巧,她也喜欢能有个贴心的小姑娘在身边,多好。 谁知顾廷菲冷哼了一声:“不好,想要女儿,可以,回京城找苏明和,你们俩自己生去,我先走了。” 找苏明和生去,也亏得顾廷菲说的出口,站在原地的李鸾:“。。。。。。”只能望着顾廷菲离去的背影,耸耸肩,似乎再说,儿子不是母亲不帮你,而是母亲帮不了你,谁让曦姐的父母不答应,母亲也没办法。 因着顾廷菲不答应曦姐离开身边,想来程子墨也不会愿意,李鸾只能告诉苏东楼,要是真的想跟曦姐多玩玩,就留下来多住一些时日,等回到京城,跟曦姐通通书信就行了,要带曦姐回京城,门都没有。苏东楼垂丧着脑袋,一言不发的模样让李鸾心疼不已,心里不由自主的冒出顾廷菲说的话,想要女儿找苏明和生去,是不是她应该回去跟苏明和商量商量生个女儿,陪着苏东楼一起玩玩,等他们不在了,兄妹俩互相还可以有个联系什么。 嗯,李鸾越来越觉得生养个女儿好,回去就跟苏明和提起此事。顾廷珏的身子在周奇等人的照顾好,很快就恢复的差不多了,至于软软,她有周奇陪着,每日缠着周奇讲着战场上的事,一点儿都不觉得累,你说一个姑娘家每日听这么多,不害怕吗? 这分明是男孩子们听得事,她可倒好,敢情之前一直都骗她。只有在周奇面前,软软才快乐的跟孩子一样,有时候顾廷珏真希望时间就停留在此刻,他们一家三口这样,似乎也很好。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周奇是什么身份,自己又是什么身份,绝对不能让她们母女成为周奇生命中的污点。 这几日,也只能纵容着软软,再过些日子就不会这样了。李岚清一身淡紫色长袍,乌黑的头发给笼在玉冠里,脸上神采奕奕,丝毫没有外祖母过去该有的伤心,此刻的他正在李府用膳,大厅还坐着李岚清的父亲李老爷,继母李夫人还有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李兰耀。 李老爷高兴的举起手中的酒杯,道:“来,让我们一起喝一杯,庆祝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一家人,听着这话,李夫人遮掩住眼中的怒意,就凭李岚清出卖了养育他十多年的杜家,就足以看出他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他怎么可能跟她的儿子一条心。从前李岚清在杜家,李夫人可以高枕无忧,没有来跟她的儿子争夺家产。 第五百五十六章 集体告状 李老爷高兴的举起手中的酒杯,道:“来,让我们一起喝一杯,庆祝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一家人,听着这话,李夫人遮掩住眼中的怒意,就凭李岚清出卖了养育他十多年的杜家,就足以看出他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他怎么可能跟她的儿子一条心。从前李岚清在杜家,李夫人可以高枕无忧,没有来跟她的儿子争夺家产。 如今不一样了,李岚清回来了,她得处处提防着李岚清,尤其还得跟李兰耀说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能让他跟李岚清走的太近,就算关系好,那也是面上。 李岚清眸光微闪,没有举起手中的酒杯,李老爷狐疑的看过去:“怎么,岚清不高兴?” 李岚清微微一笑,举起手中的酒杯,“父亲哪里的话,儿子自然是高兴了,儿子身为晚辈,应该敬父亲才是,儿子先干为敬。”说着站起身,将姿态做足了。李老爷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嗯,不愧是他的儿子,能在杜家隐忍这么多年,如今成了杜家的当家人,气度就是不一样。 再将目光转移到李兰耀的身上,他就颇为可惜了,平素里他忙着李家的生意,也没有时间管教李兰耀,李夫人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自然得小心翼翼的宠着了,谁都不能欺负了他。却将他养成如今的性子,满身纨绔子弟的恶习,如此好了,李岚清回来了,李兰耀要是聪明的话,就应该在李夫人的提点之下,快些改变自己身上的恶习,要不然将来这个李家可没的安生。 他可不放心将李家的家产交到一个纨绔子弟的手中,回头得跟李夫人好好说一说。压住心底的思绪,李老爷仰头将手中的酒喝完了,随后握着李岚清的肩膀,道:“好,好,好,快些坐下,你母亲若是在天有灵看到,一定会为你高兴,岚清出息了。” 他的母亲自然就是李老爷的原配嫡亲,出生杜家的嫡长女,那是江南出了名的美人,只可惜红颜薄命,早早的就去世了。 李夫人心底舒缓了一些,她没必要去跟一个死人争夺,如今她才是李岚清名义上的母亲,她就不信了,李岚清能对她这个嫡母不敬。再说,李岚清还没有成婚,将来后院的事他未必能搞定,只需要在他媳妇身上花些功夫便是,思及此,李夫人附和道:“就是,老爷,姐姐在天上一定会很高兴,岚清这么好。” 李岚清听着这些话,恨不得立马离开,就他们俩也配提起他尊贵的母亲。早些时候为什么不将他从杜家接出来,心疼他,口口声声为了他好,让他在杜家过了十多年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日子。 如今还不是看着杜老夫人过世了,将杜家的产业都留给他,才这般迫不及待的巴结他,想得到杜家的好处,可没那么容易。一家人就这么面和心不合的将晚膳用完了,李兰耀看着李岚清亲密的搀扶着李老爷,两人一前一后的往院子走去,紧捏着拳头,猛地一下捶打着桌面。 李夫人见状,道:“嘘,别让你父亲他们听见了,你这是做什么,我可告诉你,千万别再惹是生非了。你哥哥回府了,你凡事都得收敛些,你父亲最喜欢拿你们俩做比较了。” “母亲,这是我家,他凭什么回来?他是杜家的当家人,还回李家做什么,莫不是为了李家的家产,母亲,他不配,他不配。”李兰耀恨不得能掐死李岚清,什么东西,就他这样对杜家忘恩负义的人也敢回李家来,偏偏李老爷对他赞赏有加。母亲也是,不知道多附和父亲,这一切看在李兰耀眼底,十分的难受。 李夫人环顾了四周,凑到李兰耀耳边,低声道:“傻孩子,你才是母亲的儿子,母亲心里也难受,可眼下也只能慢慢谋划了。你不许再这般毛毛躁躁,没有定性了,你瞧瞧他,日后母亲可都指望你了,耀儿。”李兰耀还想说什么,被李夫人用眼神打住了,撇撇嘴,无奈的叹口气,不说就是了。 醉醺醺的李老爷拉着李岚清的手,嘴里不停的叫嚷着:“岚清,等明日你就正式的搬回李府住,你的院子我早就让管家给你收拾好,是府上最好的院子,我可给你留着呢!”好一个父亲的做派,如此为儿子考虑。 似乎又想到什么,李老爷继续道:“岚清,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婚了。等过几日我跟你母亲商量商量,将江南各家的大家闺秀都给你找来,让你好好挑选挑选,找一个门当户对、贤良淑德的媳妇回来,将来我能有颜面去见你母亲了,好孩子。”这是李岚清今日第二次从李老爷的嘴里提到他母亲,在他的记忆中,没有母亲这个词,更没有母亲的模样。 深呼吸几口气,李岚清叫来了小厮照顾李老爷,他则是迈着步伐离开了。 在大厅,李夫人还在等着他,李兰耀已经回院子了。李岚清简单的作揖便准备离开了,被李夫人开口叫住:“等等,岚清,你准备什么时候搬回府,老爷早就吩咐管家收拾了,将府上最好的院子收拾出来,给你。”满脸的讨好之意,其实李岚清也说不清楚,他如今还奢望什么。 见李岚清没吭声,李夫人大着胆子上前两步,道:“岚清,你有什么不喜欢的尽管说出来,我们改正便是。我知道,这么多年,我们对你不闻不问,你在杜家的日子想必过的也不好。对不起,岚清,我和老爷都以为你在杜家能过的好,对不起。”强势只能给李夫人带来麻烦,如今低声下气的跟李岚清说话,无非就是想拖延时间,讨好他罢了。 李岚清微挑眉梢:“麻烦李夫人跟李老爷说一声,我不会搬回李府,不用大费周章了。此外我是杜家的当家人,断然没有住到李府来的道理,多谢你们的好意,告辞!”听着这话,李夫人的心底别提多高兴了,李岚清不住到李府上,太好了,可面子上的事还得做一做,甚是不舍的劝慰了几句。 李岚清赖得再听,便不耐烦的转身离开了。李夫人抬手擦拭眼底的笑容,李岚清也不过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子,不过出身好,跟在杜明成的身后历练,一直是杜明成护着他,如今他成了杜家的当家人,她倒要看看杜家的生意有多兴盛,手底下的管事们多听他的话。 程子墨亲昵的抱着曦姐,将她高举在空中,曦姐咯吱咯吱的小声,别提多高兴了,嘴里还嚷嚷着:“父亲,再高一些,再高一些。”玩的还不是很尽心。 放下手中的账本,听着父女俩欢悦的声音,顾廷菲皱着眉头走过来,不悦道:“快停下,父女俩这般闹腾了,成何体统,曦姐,你可是大姑娘了,不许再这般胡闹了。还有你,程子墨,你也是,就由着曦姐的性子来,不知道约束管教她。”严厉的母亲,慈祥的父亲,这是曦姐此刻脑海中冒出来的话,她撇着小嘴,眼泪汪汪的盯着程子墨。 他瞬间就心疼了,低声道:“好曦姐,别害怕,别害怕,你母亲就是因着方姨母的事不高兴了,父亲陪着你去别间玩。”亲昵的搂着怀里的曦姐,似乎没将顾廷菲的话听进心里去。父女俩好不高兴的出去了,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顾廷菲无奈的摇摇头,真拿他们没办法。 没一会功夫,程子墨救回屋来,跟顾廷菲道歉,只是看着曦姐不忍心罢了。“你呀,就知道宠着她,我告诉你,将来她要是嫁不到婆家,就怪你,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顾廷菲伸手捶打着程子墨,一味的宠爱着曦姐,对她有什么好。偏偏程子墨不以为然,她便成了最厉害的母亲了。 程子墨宠溺道:“那敢情好,我就一辈子守着你们母女俩,多好。”顾廷菲:“。。。。。。”不过心底很暖,是真的,程子墨和他的家人没有因为曦姐是女儿身就不宠爱着她,相反特别喜欢曦姐,尤其福安郡主,还想将曦姐留在身边抚养长大。她倒是舍不得,也没有催促她生儿子。 五年前生曦姐的时候,她伤了身子,这辈子怕是不能再有孩子了,她曾经也跟程子墨谈过,让他另外找一房妾室,谁知这话刚说出口,就见程子墨阴沉着一张脸走出去,此后更是五日没有理睬她,总是抱着曦姐说话。后来顾廷菲就知道了,这事不提了,对着程子墨好言好语的哄着,在床上更是尽力的讨好他,才让程子墨不生气了。 搂着顾廷菲好半晌,程子墨才轻声道:“廷菲,京城怕是要变天了。” 话音刚落下,顾廷菲就推开了程子墨,狐疑道:“你说什么?” 看着顾廷菲着急和认真的神色,程子墨抿嘴道:“廷菲,你别着急,其实这也是我的猜测罢了。你听我跟你说,我只是觉得齐豫既然来了江南,那便是得到皇帝的首肯,可他才待一日便走了,什么消息都没有留下,可能事情太重大了。廷菲,这只是我的猜测罢了,你别想太多。” 听着程子墨的话,顾廷菲突然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这是不是真的?她很久不曾回京城了,说起来她最想念的便是皇宫,曾经她和父皇在一起的欢乐时光都是在那里发生。对于皇帝周维,她的嫡亲弟弟,顾廷菲也颇为思念,只是两人之间还有些话没说清楚,当年离开对他们彼此都好。 如今顾廷菲垂丧着脑袋,依偎在程子墨的怀里,静静的思考着,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才是对他们最好。知道顾廷菲的担忧,也知道她的身份,当年他们有多么着急离开京城,这些年,在江南,面子上顾廷菲高高兴兴,绝口不提京城和皇帝,但程子墨知道,她心底一直都惦记着他们,一日都不曾忘记,这便是他娶回来的妻子,心地善良。 程子墨抿嘴道:“廷菲,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京城查探消息,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你且耐心的等着。”夫妻俩能做的便是等待时间和回复。 夜幕降临了,杜明成一身白色的长衫,双手背后,站在二楼的窗口处,望着热闹的街市,脸上露出一抹讽刺,带着淡淡的疏远。蓦得,小厮敲门进来,身后跟着五六个中年男子,等杜明成转过身来,小厮已经识趣的关上门离开了,留下五六个中年男子。 他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约而同道:“东家,你可得救救我们,东家。”东家是他们对杜明成的称呼,这几个中年男子都是杜家的掌柜的,他们一起找到他,这是为何?杜明成狐疑的朝他们走过去,淡声道:“起来吧,有什么话,坐下来说。”之后从他们几个人的描述中,杜明成大概知道了,李岚清接管了他的位置,成为了杜家的当家人。 他的第一件事,便是拿曾经对杜家忠心耿耿的掌柜们动手,要换人,培养他的心腹,这本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只是李岚清丝毫不顾这些年掌柜们对杜家作出的贡献,随便的打发他们离开,能不让掌柜们心寒,一个一个的找到他。 说实话,李岚清是他一手带出来,他不相信李岚清会做出这样不近人情的事来。可如今事实摆放在面前,五六个中年男子垂丧的模样,不似作假。店铺里已经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了,离开杜家,他们的确可以另谋高就,可他们是杜明成手下培养出来,早就对李岚清接管杜家心生不满。 其中一位穿紫色衣裳的中年男子主动道:“东家,李岚清有什么资格能成为杜家的当家人,东家,我觉得其中有蹊跷,您可一定要查清楚。这杜家应该交给东家才对,老夫人怕是一时想不开,被李岚清被迷惑了。” 第五百五十七章 杜明成死 “是啊,东家,其实有些事我们本不应该说,可都到了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好遮掩的。这些年,李岚清私下里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东家,你可曾知道?”听着他说了,一位穿着白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再也忍不住附和起来。 一个人说了,两个人说了,大家都说了,听着掌柜们细说李岚清这些年的荒唐事,杜明成满脸诧异和错愕,他真的没想到,李岚清背地里做了这些事,他和杜老夫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杜老夫人在府上,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没什么人向她禀告,或许说了也是白说,她对姐姐的愧疚都变成对李岚清的宠爱了。至于掌柜们,当时想着只要杜家的当家人品行好,李岚清什么样跟他们无所谓,反正威胁不到他们。可谁想到,有一日李岚清成了杜家当家人,接替了杜明成,将他们从店铺里赶出来,这口气,他们实在咽不下去,很多事就不用再继续遮遮掩掩了,得让杜明成清楚,也是被李岚清逼到绝境上了。 良久,杜明成神色淡淡道:“好了,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了,不能只听你们的一面之词,回头我会找人查清楚,你们且耐心的回去等着我的消息。”五六年中年男子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恭敬的作揖退下了。 目送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杜明成头疼的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他从未想过在他身边长大的李岚清竟是这样的人,吃喝嫖赌,样样都沾染的少年,是他伪装的太好,还是自己和杜老夫人太大意了,从未深究过。注定今晚是个不眠夜了,本来杜明成因着杜老夫人绑走了软软,还将顾廷珏母女狠狠的打了一顿,后来周奇和程子墨出现了,他们两人的身份尊贵,逼的母亲上吊自尽了。 其实说实话他能理解母亲内心的难受,母亲是那么要强的人,杜家世代经商,在江南颇有名望,如今就因为顾廷珏母女而丢了性命,的确是他的不孝。但他不后悔认识顾廷珏母女,正是她们母女,让杜明成明白了什么才是情爱,喜欢一个人,并非一定要相守在一起,看着她们母女俩幸福,他也很高兴。 母亲过世了,杜家的生意交给李岚清,他打算在江南再逗留几日,见一见顾廷珏母女和程子墨夫妻俩,便启程去京城,黎国的都城,他眸光微闪,如今看来是去不成了,他得查查清楚,李岚清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杜家的生意不能交到一个品行不端正的人手中,那么这样下去迟早要败了。 另外刚才还有一位掌柜的说,李岚清和李老爷接触甚多,还甚至要搬回李家,那这算什么,杜家这么多年养育他,李家对他做了什么,他这不是在打杜家的脸面,他有什么资格做杜家的当家人。原本对这件事看淡的杜明成,因着五六个掌柜们的到来而逐渐改变了心意。 不知道为何,杜明成猛地睁开眼睛,屏住呼吸,侧过身子,靠着墙面,靠近枕头的右手慢慢的摸到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在不知道闯进他屋里的是何人的时候,得保持高度的警惕。果不其然,一个黑影慢慢的朝他逼近。 李岚清怀里抱着两个美艳的姑娘,让她们伺候着自己,别提多舒服了,不远处,还有一位美艳动人的花魁正在弹琴,这样的日子好不惬意,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自然便是杜明成了。李老爷曾经提醒他,别以为杜老夫人留下了遗书,让他接管杜家,成为杜家的当家人,一切都能高枕无忧了。 只要杜明成活着一日,他便寝食难安,如鲠在喉,自然要除去杜明成。当然想要杜明成性命的人不止他,谁也不会猜测到他的头上,毕竟他和杜明成这个嫡亲的舅舅自幼便感情要好。如今他心底豁然开朗起来,只需要等着好消息,从此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至于李家,他还不看在眼底,若是李老爷他们识趣一些,就应该避着自己一些,别总想着给他找麻烦,从他的身上得到好处,他也不傻,不是任由他们随意愚弄的对象。杜明成一死,杜家就彻底的属于他,那些原本跟着杜明成的掌柜们都被他辞退了,赶出杜家,并且在江南放话,哪一家的店铺也不敢要他们,聘请了他们,便是跟杜家为敌,倒要看看谁有胆子这么做! 思及此,李岚清搂着右手边的美艳女人,凑到她跟前道:“你去给爷弹一曲。”寻欢作乐真的太惬意了,仿佛在这一切,李岚清能忘记所有的烦恼和不甘。 蓦得,一名黑衣人神色匆匆的出现在李岚清面前,让原本欢愉的气氛停顿下来,李岚清微挑眉梢,道:“怎么样了?” 黑衣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欣喜道:“奴才幸不辱命。”那便是成了,杀了杜明成,好,真的太好了,李岚清再也抑制不住胸中的兴奋,推开手边的美艳女子,起身走到黑衣人跟前,搀扶着他起身,重重的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好,好,有赏,重重有赏,下去领赏吧!”黑衣人恭敬的退下领赏,心情大好的李岚清接下来自然更加开心的寻欢作乐了。 今晚是李岚清最高兴的一晚,比杜老夫人过世还要高兴,仿佛积压在心头许久的大石头骤然散开了。第二天,李岚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身边躺着的两位美艳女子早就没了踪影,那些个勾栏瓦舍出来的女子能有几个有真心,都是寻欢作乐罢了,何必当真。 女人这种东西,多的是,美艳的更多,只要你有钱。果然没一会,管家就来低声禀告他,杜明成在客栈里被人刺杀的消息已经在街上传遍了。李岚清二话没说,便带着管家前去看看了,面子上的事总得做一下,让众人都知道,他和杜明成亲密的关系,不可能是杀死杜明成的凶手。 周奇听着程子墨的话,眸光微闪,杜明成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直觉告诉周奇和程子墨,其中一定有猫腻。程子墨主动道:“皇叔,我已经命明觉去了,很快就会有消息。” 周奇淡淡的应了声,朝屋里看过去。顾廷菲正在屋内陪着顾廷珏,软软睡着了,他跟程子墨在院子外面闲聊。 顾廷珏提起了杜明成,问问他的近况如何,经过周奇和下人们的悉心照顾,她的身子好的差不多了,也只有软软,大夫叮嘱她还需要多加休养,滋补身子。顾廷菲直勾勾的盯着顾廷珏,将杜明成的事告诉了她,顾廷珏忍不住哆嗦:“怎么会这样?杜明成他其实也没错,怎么会这样,廷菲,你说是不是因为我?” 一听这话,瞬间让顾廷菲气恼了,不悦道:“大姐,你胡说什么,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胡思乱想,不是你的错,跟你没关系,要怨恨的话,就应该怨恨杜明成的母亲,这一切都是她做的孽。好了,大姐,你的身子刚好一些,别总想这些事了,对身子不好。 对了,你和皇叔,你们俩怎么样了,到底怎么打算的,你可得跟我说说。皇叔本来打算去兰国探望义母,如今看着,他怕是不可能离开你们母女俩,你可得想清楚了。”从周奇对顾廷珏母女俩的照顾,还有看着她们的神情,不难看出他的深情。俗话说的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为顾廷珏的妹妹,顾廷菲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义务提醒顾廷珏,想清楚了。 谁知顾廷珏紧握着顾廷菲的手,道:“廷菲,你能不能让子墨给杜明成找个地方安葬了,求你了,廷菲,我们毕竟相识一场,他还帮了我们很多,我不忍心就这样看着他被人杀害了。 还有想请子墨帮忙追查到底谁杀了他,他还那么年轻。”在替杜明成惋惜,多好的一位少年,翩翩君子,就这么没了。 顾廷菲静静的握着顾廷菲的手,颔首:“大姐,你放心好了,我都知道,子墨已经再查了,很快就有消息了。” 说话间明觉已经回来禀告程子墨了,凑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便朝屋内走去,周奇狐疑的跟在身后,莫不是有什么大事。得知客栈起火了,那便是杜明成的烧没了。 周奇很清楚的看到顾廷珏的悲伤,原本睡着的软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眼眶含着眼泪,让周奇心疼不已的走到榻上,亲昵的搂着她入怀,一声一声的安慰她,让她平静下来。 蓦得,程子墨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道:“大姐、软软,杜兄若是看到你们俩这样,一定会觉得很欣慰。好了,时辰不早了,廷菲,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用想也知道此刻周奇的脸色有多么黑,他还是趁早走了。 李岚清也是如此,刚到了客栈,就见客栈二楼起火了,那么这就说明他没见到杜明成最后一面,他就被火给烧没了,连尸身都没有留下,这会不会就是杜家的报应,李岚清真想放声大笑,可理智告诉他,此刻绝对不能,绝对不能。 客栈掌柜见到李岚清来了,瞬间变了脸,笑盈盈的走上前迎接他,李岚清二话没说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骂道:“混账东西,你们是怎么开客栈的,为什么我舅舅没了,你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要不然我们就衙门上见!”拳拳赤子心对杜明成,围观的百姓们纷纷指责掌柜和小二们的不是,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在边上煽风点火。 掌柜的额头上密密层层的细汗都来不及擦拭,急忙对着李岚清解释一番,他的客栈烧了,损失不知道找谁赔偿,这李岚清倒好,找他兴师问罪,让他赔杜明成的一条命,他去哪里赔啊!欲哭无泪的掌柜只能由着李岚清发泄,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跟李岚清一般见识。 李岚清落泪伤心的模样让围观的百姓们忍不住替他拍手叫好,这才是有情有义的好外甥,也不枉费杜家养育了他十多年,没有忘记杜家的养育之恩。之前有不少人觉得李岚清不是个东西,夺走了杜家的家产,还将杜明成赶出了杜家,如今看来,未必是他们想的这样。 周奇安抚好软软,见她闭着眼睛,便走到床边,还没坐下来,就听顾廷珏开口道:“我知道你一定有法子能查到真相,我求你一定要替杜明成报仇!” “杜明成是谁,他和你是什么关系,我凭什么要替他报仇?再者,真相已经没那么重要,毕竟杜明成已经不在了。廷珏,你不会是忘记了,杜明成的母亲是怎么对你和软软,你能忘记,我不会忘记。”周奇听着这些话,浑身来火,幸亏杜明成没了,要不然的话,他还真的得头疼了。 顾廷珏忍住心底的不高兴,低声劝慰道:“我知道你生气什么,为了我们母女俩好,但是伤害我们的是杜明成的母亲,杜老夫人,跟杜明成没有关系,不是他的错,你别总追着杜明成不放。还有冤有头债有主,杜老夫人既然过世了,那么这件事往后就别提了。周大人若是不肯,就罢了。”已经拜托顾廷菲让程子墨帮忙,还忍不住对周奇开口,就是想着多个人多一份力,能尽快找到凶手罢了。顾廷珏也算跟杜明成相交一场,做这些也是应该的。 看着顾廷珏脸色不好看,带着些许疏远,周奇道:“好,我答应你便是,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嘘,你听我把话说完,往后不许再提起杜明成了。”杜明成就像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一样,就算死了,顾廷珏还是记挂着她。 刚才软软为了杜明成而哭,他不知道有多么无力,也知道杜明成三年来对她们母女的照顾和喜欢,可心底就是不平,怨恨自己,为何没能早些出现?战场上的事根本就由不得他说停就停,也只能想开一些,世上再也没有杜明成跟他争夺顾廷珏母女了。听着这话,顾廷珏的神色微微缓和,没吭声,算是应下了。 第五百五十八章 诈死 随后周奇就离开了,想来是去查找杀害杜明成的真凶。没一会,顾廷珏听到推门的声音,见到顾廷菲来了,她身后还跟着杜明成,诧异的张大嘴巴,她不会眼花了,怎么可能看到杜明成,他不是死了吗? 顾廷菲将杜明成带到了,就在门外候着,万一周奇回来了,肯定要麻烦了,她真的左右为难,杜明成跟他们相识一场,况且如今他母亲过世了,另外杜明成还信誓旦旦的保证,对顾廷珏绝对没有求娶之心,不会破坏她和周奇之间的感情。才让顾廷菲和程子墨答应,帮杜明成一次,让他见顾廷珏一面。 很快,杜明成就出来了,顾廷菲看不出他的神色是喜是忧,领着他飞快的离开了,还不忘记叮嘱下人,谁也不许多嘴告诉周奇,否则饶不了他们!没了杜明成,对李岚清来说太舒坦了。 望着走进来的李老爷,李岚清勾唇,没站起身迎接他。李老爷忍着心里的不快,飞快的走过来,道:“我和你母亲已经替你相看了好几个姑娘,明日请到府上让你看看。” “别了,我的婚事不着急,外祖母刚过世,舅舅也过世了,我作为杜家的人,理应替他们守孝才是。要是有不错的姑娘,李老爷可以自己留着,没必要替我相看,行了,若是没其他的事,李老爷请吧!”李岚清颇为冷淡。 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赶走他,李老爷再也忍不住道:“我是你父亲,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不是杜家的人,杜家的宗族上没你的名字。岚清,这些年父亲知道错了,想要补偿你,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岚清。” “好呀,李老爷想要弥补,可以,最近扬州的绸缎庄李老爷就让给我吧,也好让我看看李老爷的诚意。”李岚清似乎就等着李老爷这话,张嘴就来了。 李老爷嘴角略微犯抽,这可是到嘴的肥肉,想要让他吐出来,可没那么容易。李岚清到底想要什么,杜家的生意他都到手了,还不肯满足。李岚清看着李老爷,淡声道:“若是不愿意,李老爷可以将李家的店铺给两间给我,作为让我回去的诚意。”想要让他回去,只动动嘴皮子就让他听话,可没那么容易的事。 李老爷迟疑的看着李岚清:“李家的生意迟早都是你们兄弟俩的,我不会偏袒谁,你们当中谁有本事,等到我百年之后,李家就让谁接管。如今我还没老,李家的生意不用你们操心。 当然,你想要,我也可以给你两间店铺,不过,我们可事先说好了,你的婚事得由我做主,如何?”用两间店铺换取他回去,还要让李老爷做主他的婚事,莫不是脑子抽风了,李岚清怎么可能答应。 当下冷着一张脸,李岚清不悦道:“李老爷莫不是忘记了,我是杜家的当家人,婚事可由不得你做主。再者,两间店铺我还不看在眼里,若是没其他的事,往后我们就不要见面了。”他这算是过河拆桥,当初说的好好,他帮着李岚清夺了杜家的生意,从此跟李家建立良好的盟友关系,莫不是因着杜明成没了,李岚清没了忌惮,再也将他们曾经的约定放弃了。 李老爷看着面前的李岚清,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要是知道李岚清这般不听他的话,何必当初找上他,费尽心思的劝说,让他成为杜家的当家人,这般的为难他,还不如就让杜明成继续做杜家的当家人,起码杜明成不会刻意打压李家的生意,可李岚清就不一样了。 这个时候的李老爷再后悔,已经晚了,世上没有后悔药吃了。李岚清淡漠的离开了,根本就不理睬身后李老爷对他的呼唤和咆哮,回府的李老爷对着下人们发了好大的脾气。李夫人闻讯赶来,李老爷看都没看一眼,双手背后去了书房,这件事当初李夫人也极力赞成,谁也没料到李岚清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或许早就应该知道,他能出卖杜老夫人,就能出卖李老爷,紧捏着手中的拳头,咯吱作响也不能消除内心的怒火。反观李岚清别提多舒坦了,李老爷也有吃瘪的一日,母亲,您在天有灵看到没有,很快李家就会属于儿子,儿子会将李夫人和李兰耀彻底赶出李家,那些曾经踩在您尸体上的人,儿子一个都不会放过。李岚清既然决定了,那就必须要实现。 第二日,李岚清就下令杜家全力打击李家的生意,一时间,江南的风向都变了。顾廷珏被褥下的双手互相捏着,提醒自己,不能被眼前周奇和软软父女俩亲密的画面给迷惑了,该做的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于是等到软软睡觉了,周奇走过来的时候,顾廷珏淡声道:“这段时日多谢你照顾我和软软,我很感激。”突如其来的道谢让周奇愣住,随后勾唇道:“客气什么,照顾你们母女俩我很乐意。大夫说你的身子调养的不错,只是还得继续卧床静养几日,这几日你就再坚持坚持。”说着凑到她跟前,替她掖好了被褥,别提多细心。这还是当初冷漠无情的兵部尚书周奇吗? 顾廷珏有一种错觉,周奇是不是喜欢自己了?不,绝对不可能,周奇怎么可能喜欢上自己,绝对不可能,是因为软软,都是因为软软,周奇想要感谢自己罢了。 顾廷珏捏着手中的被褥,低声道:“周大人,因着我和软软耽误了你的事,抱歉。现下我和软软的身子好的差不多了,我们就不耽误你了。”说的不含蓄,相信周奇能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的确,周奇明白,顾廷珏这是要赶他离开?为何,他这些日子以来做的还不够好?还不能让顾廷珏对他敞开心扉吗?带着这些疑问,周奇摇头:“照顾你和软软就是我的事,你别胡思乱想,对身子不好。”精心休养才是正道,从前怎么不知道顾廷珏的小脑袋瓜子喜欢想东想西,看来还是不了解她。 理智告诉顾廷珏,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紧接着心一横,豁出去道:“周大人,我不日便要成婚了,还请你离开我的院子。”会影响她的声誉,她在乎这些吗?不日便要成婚了,轻飘飘的从顾廷珏的嘴里说出来。 周奇手背上青筋突起,该死的顾廷珏,这个没心肝的女人,他的所作所为就没有半点儿令她感动,这么快就要改嫁,还逼着他离开。极力的克制胸中的怒火,周奇在心底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冷静,绝对不能冲动,不能冲动,随后淡声道:“你要和谁成婚?” 杜明成已经没了,顾廷珏短时间内还能嫁给谁,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娶她的女人,做他女儿的父亲,看来是不想活了! 顾廷珏抿嘴道:“周大人,我和谁成婚那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怎么与我无关,软软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我总得看看你给软软找了什么样的继父?”周奇忍着掐死顾廷珏的冲动,咬牙切齿道。一想到软软会叫其他的人父亲,他就忍不住气恼,该死的顾廷珏,有没有考虑过软软的感受。莫不是除了杜明成,还有其他人喜欢顾廷珏,顾廷菲似乎没跟他提起过,回头得去问问她。 顾廷珏正色道:“软软是我的女儿,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这五年来,也是我精心照顾她,你为她做了什么?你凭什么要替她做主,我是她母亲,她自然听我的。我不会不为软软考虑,你放心好了。就算将来我有别的孩子,我也不会亏待软软,她永远都是我的长女,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只有做的绝情一些,才能赶走周奇,天知道,她心底多么不愿意,可必须要这么做,为了周奇好。 周奇听着顾廷珏说要有别的孩子,跟其他的男子生孩子,再也克制不住胸口不断涌现的怒火,骤然捏着顾廷珏的下巴,厉声道:“顾廷珏,我告诉你,除了我,这辈子你别想嫁任何人!软软是我的女儿,我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叫别人父亲,你死了这条心吧!”两眼直冒火花,若是眼神能杀死人的话,顾廷珏怕是早就死了千百次。 顾廷珏和周奇四目相对,没有丝毫的退缩:“周大人,我不会嫁给你,廷菲也知道我要嫁人了,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她,谁也不能阻止我。若是你真的不愿意看着软软叫其他人父亲,可以,你将软软带走,我不会拦着你!”这是唯一能让周奇妥协的地方。竟然以为他这么在乎软软,可恶的女人,他这个时候说喜欢顾廷珏,非她不娶,这些话她都听不懂吗? 在这一瞬间,周奇很无力,在战场上从未这般,向来都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到了顾廷珏面前,他总是说不清。 “好,既然你都要成婚了,不要软软了,我自然会带走她,你什么时候成婚?我们得亲自看着你成婚才离开。”周奇就不相信顾廷珏是石头心肠,对他没有半点的喜欢,当真这么绝情,要另嫁他人。 软软,她的女儿再也见不到她了,顾廷珏自然难受了,可为了周奇好,也为了软软好,软软本应该是皇室郡主,有周奇的庇护,想必往后会过的很好。软软不要怨恨母亲,母亲会会一直牵挂着你和你父亲,永远在心底为你们留一个地方。就这样,两人达成了约定,周奇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去找顾廷菲。 顾廷菲略微叹口气,道:“皇叔,你别这样,我。。。。。。” 被竖着手的周奇打断:“安慰的话,你就别说了,我知道你的难处,你现在就告诉我,她到底要嫁给谁?”咬牙切齿的盯着顾廷菲,恨不得掐死顾廷珏要嫁的人。从顾廷菲的嘴里听到那个名字,周奇浑身一震,竟然是他? 顾廷菲跟程子墨商量着,要不要再去劝劝顾廷珏,不要那么冲动,有什么事,大家好好商量,总会找到解决的办法,不要那么鲁莽,对大家都不好,可偏偏她劝说的话,到了顾廷珏面前都说不出口,当然顾廷珏心底想的什么,她大概能猜到。 既如此,他也不是什么死缠烂打的人,顾廷珏既然决定了,再勉强她就没意思了,没必要让两个人的关系闹僵了。怎么说周奇都要感谢顾廷珏,生下了软软,将她教的这么好。回去周奇就搬出了顾廷珏的院子,还将软软带走了,起初软软很不高兴,不愿意跟周奇离开。 可一听周奇说,大夫吩咐顾廷珏悉心的调养身子,才不会落下病根,他们父女俩走了,才好。软软思考了好一会,才耷拉着耳朵,低声道:“那好吧!”就这样,周奇根本就没理睬顾廷珏,直接带着软软离开了她的院子。望着渐渐离开的父女俩,顾廷珏半寸长的指甲掐进肉里还浑然不知,她真的太心疼了,仿佛听到心碎的声音。此生怕是再也不能开心的大笑了,他们父女俩终究要跟她分开了。 李老爷在书房发了好一通火,李家的生意都被杜家给截胡了,你说换做谁能高兴的起来。李夫人端着手中的桂圆银耳羹走过来,朝管事们使眼色,他们纷纷离开了,松口气。抬头看到李夫人来了,李老爷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将桂圆银耳羹端起来放在李老爷面前,李夫人淡声道:“老爷,喝点吧,消消气。” 这个时候李老爷根本就没心思,摆手道:“放下吧,我待会喝。”李夫人眸光微闪,也没有勉强,将桂圆银耳羹放在桌上,扭动着身子凑到李老爷跟前,拉着他宽厚的大手,道:“老爷,妾身知道你生气的很,岚清这孩子未免太过分了,怎么说他也是李家的血脉,怎么能这般打压李家,丝毫不给李家留活路。如此这般不把自己当成李家人,妾身想想都替老爷不值。” 第五百五十九章 劫镖 “老爷嘴上不说,可妾身知道,老爷一直都担心他,却不想因着李家和他走的太近,在杜家的日子不好过。如今杜老夫人和杜明成都没了,岚清接管了杜家,就迫不及待的对李家下手,老爷,你心底的难受妾身都明白,妾身只恨耀儿不争气,不能让他早些替老爷分忧。” 这番话的确说到李老爷心坎上去了,李老爷紧捏着李夫人的玉手,看着保养得宜的李夫人,李老头安慰道:“好了,好了,夫人别哭了,多大的事,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一个毛头小子想跟我斗,门都没有。你放心好了,我已经有法子了,绝对不会让他好过,会让他乖乖的回来求我收手。” “老爷,你说的可是真的?”李夫人眼底闪着亮光,崇拜的看着李老爷。李老爷哈哈大笑起来,亲昵的刮着她的鼻尖,宠溺道:“自然是真的。”说着眼底露出一丝阴狠,那就别怪他不顾念跟李岚清之间的父子之情了,这可是李岚清逼他这么做的。 连着两日,李岚清的心情大好,杜家彻底是他的囊中之物了,李家很快也是了,到时候他要李老爷、李夫人连同李兰耀那个孽种跪在他面前求饶,让他放过李家,享受快感。 就在这时,管家急冲冲的在门外喊道:“东家,大事不好了。” 听着管家急促的声音,李岚清收敛起心底的笑意,慵懒的走到门边,打开门,不悦道:“出了何事,这般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管家连忙应道:“是,东家,奴才下次一定注意。钱庄、绸缎庄、酒楼都有客人闹事,掌柜们快要撑不住了,纷纷派人来请东家过去一趟。”客人闹事,三家店铺都有,怎么可能?他可是将对杜明成忠心耿耿的掌柜都辞退了,换成对他衷心的掌柜,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 客人闹事,这可对杜家的生意影响很大,管家的话刚落下,李岚清还没来得及思考该怎么办?又一个侍卫急冲冲的赶来,对他说杜家的镖局被人劫镖了,这一趟镖可是王家送往京城的绫罗绸缎,放眼江南,也只有杜家能接下这趟镖,如今镖被接走了,他如何跟王家交代? 王家在江南也世代经商,虽说名声和生意不如杜家,但王家在京城有人做大官,万一真的闹腾起来,他们杜家可承担不了这个后果。 这一刻,李岚清焦头烂额,心烦意乱,怎么这么不顺心,出了这些烦心事。管家和侍卫还在等着李岚清的回答,他们到底要怎么办?三家店铺的事只能让管家告诉掌柜的,花些钱财解决了,绝对不能闹上公堂。他现在得去王家,善后劫镖的事,绝对不能让事情扩大,不能让李老爷知道,费些钱财能将事情给善了了,那最好了。 等到了王老爷的书房,李岚清早就在路上想好要说的话,一下子就堵塞在喉咙里。他看了李老爷正在跟王老爷下棋,两人有说有笑,似乎将他这个人没放在眼底。尤其李岚清没错过李老爷眼底的那一抹笑意,似乎再说,你也有今日。 豁然,李岚清一下子明白了,三家店铺不可能无缘无故有客人闹事,是李老爷在背后授意,捣的鬼。想想也对,他让杜家这般打击李家的生意,李老爷自然得出手反抗了。 那么王家的镖被劫走,怕是也跟李老爷脱不了干系,他此刻出现在王老爷的书房,跟他下棋,就是在告诉李岚清,一切是他做的。好一个李老爷,好一个满口仁义,想要接他回李家的父亲,分明就是算计他和杜家的生意,这个时候,父子俩谁也不认识谁!!! 王老爷也是聪明人,没多说什么,下完棋就热情的招待李岚清,当从李岚清口中得知这一次杜家押的镖被人劫走了,瞬间阴沉着一张脸,不悦道:“李东家,当初我可就跟你再三交代,这一次送往京城的镖可一定得确保万无一失。你当初怎么跟我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万无一失,如今怎么回事? 你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趟镖没了,不仅仅砸了杜家在江南的生意,更会惹着京城的大官,李东家,你如何善了此事?”那可是他送到京城去的宝贝,等着急用呢,怎么就能被劫走了。王老爷气的脸色发青,心底在盘算着到底怎么办才能善了。只是绝对不能让李岚清就这么走了,他可得让杜家大出血,才肯罢休。 李老爷就要跟没事人一样坐着,悠闲的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几口,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李岚清对王老爷低声下气的说好话。王老爷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纵然杜家将他镖劫走了,还有商量的余地。 当王老爷让人将一叠厚厚的单子递给李岚清的时候,他的脑仁嗡嗡嗡的疼起来,就这样轻描淡写的看了一下,单子上写着,瓷器花瓶一对,两千两,金步摇三支,一千两,上好的锦丝绸缎十五匹,五千两,玉镯五对,四千两。。。。。。 再也不愿意看下去了,要是按照王老爷单子上的钱赔偿的话,李岚清得将整个镖局都送给他,想多了吧!这些东西是没错,可价钱却没有王老爷写的那么多,真假也没有验明,他是傻子吗?这么好骗,李岚清不吭声。 王老爷也不着急,耐心等着便是,送往京城去的宝贝弄丢了,他得另外再想办法,再找镖局怕是不合适,不如就直接将钱财送过去,那更好了。他得亲自去一趟,正好能在京城过年,等年后回来,新年里跟京城的大官聚一聚,多为他的生意打通关系,似乎也不错。越想王老爷心底越是舒坦了,并没有因为镖被劫走了,而心疼。 许久,李岚清才道:“王老爷,这么多钱财我怕是一时之间拿不出来,得容我回去考虑考虑。”没有把话说死,还有商量的余地。王老爷轻微的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李老爷,他就不想说些什么,近来关于杜家和李家没少闹腾。 按理说,杜家的老夫人和杜明成都没了,李岚清身为李家的子孙应该回到李家才对,将杜家和李家的生意合并起来,将生意做大,才是正道。却没想到,初出茅庐的李岚清居然对李家下手了,连着抢走了好几单大的生意,李老爷此刻能气定神闲的坐在他的书房陪他下棋,也是不易。也不知道这个老狐狸心底到底在想什么,或许这一次的劫镖跟他有关系? 一想到这里,王老爷的后背直冒冷汗,看李老爷的目光都变得深沉起来。于是王老爷镇定的问起李老爷的意见,大家都是生意场上的人,偏开父子关系,直说便是。当从李老爷的嘴里说出,让李岚清将镖局赔偿给王老爷的时候,李岚清瞬间愤怒了,这该死的老头,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 满嘴胡言,杜家的镖局那是历代杜家人的心血,岂能白白拱手让人,就因为这一次给王老爷押送的镖被劫走了,那不是他捣的鬼。隐忍着心头的愤怒,李岚清衣袖下的双手蜷缩起来,若是可以的话,他此刻恨不得跑过去,掐着李老爷的脖子,狠狠的质问他一番,到底还有什么狠毒的计谋对付他。 王老爷有些心动了,若是王家能有自己的镖局,往后运送到京城的东西就不用发愁了。最终在王老爷和李老爷的压迫下,李岚清不得不妥协,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咽,他没有证据是李老头在背后捣鬼,王老爷直说若是李岚清不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便去巡抚陈大人的面前状告,到时候杜家只会损失更多,权衡利弊之下,李岚清卑微讨好王老爷,答应了此事,回去就将杜家镖局的文书送过来。 李岚清和李老爷谁也没主动找谁说话,两人就这样走出了王府的大门,杜家的管家早就在外面等着了,见到李岚清来了,急忙上前道:“东家,大事不好了,闹出人命了。”闹出人命了,这可不是小事,怎么回事? 再听管家说,原来是三家店铺闹事,也不知道小厮们怎么回事,居然都失手将闹事的客人给打死了,现在衙门的人都惊动了,正在三家店铺里呢,管家得赶紧让李岚清过去一趟,他是杜家的当家人,遇到这么大的事,自然得找他了。 在王老爷书房受了多少怨气,只能强忍在心头,如今又听到这些头疼的事,李岚清瞬间炸毛了,恶狠狠的盯着身旁的李老爷,咬牙切齿道:“现在你满意了?”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李老爷怕是早就死了。 李老爷悠闲的掸去身上的尘土,微笑道:“岚清,你这是说什么话,还不赶紧跟着管家去善后,万一官府真的查封了杜家的三家店铺,你可就麻烦了。”闹出人命可不是随便能用钱财就能解决,若是不及时处理,这一次整个杜家怕是没那么容易熬过去。 得让李岚清尝尝厉害,才知道收敛些,在他这个父亲面前不要那么张扬和猖狂,凡事都要留一手,不要把事情做绝了,狗着急了还会跳墙,何况是活生生的人。 管家焦急的看着李岚清,还有李老爷,他也是知道,李岚清的生父。李岚清不愿意在跟李老爷多纠缠,便跟着管家走了,现在看着焦头烂额的李岚清,李老爷心底别提多舒坦了。 杜家的生意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打击,这些杜明成都知道了,此刻他正坐在程子墨的书房,两人在密谋。顾廷菲在外面守着,不能让周奇知道,一切都是瞒着周奇,她有些对不住周奇,可顾廷珏的想法她改变不了,也只能由着她了,或许周奇和顾廷珏之间就真的没有缘分,注定他们不可能在一起。 今日周奇带着软软离开了顾廷珏的院子,软软不知道多不高兴,垂丧着一张脸,跑到床边恳求顾廷珏松口让她留下来,可偏偏顾廷珏倔强的很,冷着一张脸,道:“往后你就跟着你父亲,好好过你的郡主日子。我抚养你五年,已经对你仁至义尽,往后你就不用再及怪着我这个母亲了,我也要嫁人了,往后会有别的孩子,你们走吧!”丝毫不遮掩眼底的冷漠。就连旁观的顾廷菲看着都心疼软软,她还那么小,就因为父母之间的事,这般伤心。 周奇此刻什么都做不了,他一旦开口,两人又是不欢而散,最伤心的还是软软。看着疏远冷漠的顾廷珏,软软再也忍不住扑进周奇的怀里,似乎想要让软软哭个够,周奇一直抚拍她的后背安慰她,这些日子,父女俩已经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很快,周奇就抱着软软离开了,等他们父女俩离开,顾廷珏脸上闪过一丝落寞,顾廷菲刚想劝说两句,被她阻止了:“廷菲,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累了。”顾廷菲张张嘴,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吩咐丫鬟们照顾好她。 夜幕降临了,一阵阵微风吹来,骤然觉得有点儿冷了,再等她转过身来,一件厚厚的披风披在她的身上,程子墨出来了,他和杜明成谈好了。紧接着杜明成跟顾廷菲对视了一眼,在明觉的带领下,从后门离开了。 程子墨搂着顾廷菲入怀,“我知道你还在担心大姐和软软,放心吧,她们都不是孩子了,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们勉强不了她们,看开一些。其实杜兄是个不错的人,值得大姐托付终身。” 一听这话,顾廷菲瞬间推开了程子墨,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皇叔他就不值得托付终身,是恶人了?” 看着顾廷菲炸毛护短的样子,程子墨:“。。。。。。”他是这个意思吗,不是啊,分明就是劝着顾廷菲想开一些,罢了,还是别说了,越说越错。 李老爷晚上的兴致很好,破天荒的没有责骂李兰耀,还笑嘻嘻的给他夹菜吃,把李兰耀吓得直朝李夫人看过去,今个父亲这是怎么了? 第五百六十章 父女离开 李夫人抿嘴笑着:“来,耀儿,快些站起身,敬你父亲一杯。”李兰耀从小就知道,在李府上,母亲最疼爱他,处处护着他,替他考虑,从没有打过他,至于父亲,也不知道为什么,始终对他有些发憷,或许就是李老爷的脸上从来没有什么笑容,让他喜欢不起来。 如今听着李夫人的话,再也不能忍着,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对着李老爷敬酒。李老爷颇为欣慰,李岚清被杜家养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不像李兰耀,虽说身上有些富家子弟的恶习,但还算听话,这才是他的好儿子。 李兰耀站起身,恭送李老爷和李夫人离开,豁然松口气,可算走了,这下可以大口大口的吃桌上的饭菜了,有李老爷在,总要憋着,忍着,凡事都要看李老爷的脸色行事。 李夫人给李老爷擦拭脸上,还给他端来的饮酒汤,柔声细语的劝说他喝下,李老爷真的兴致好,也没对李夫人隐瞒,将今日杜家的事都告诉她了。 李夫人诧异的张大嘴巴,道:“老爷,那么岚清他会不会想不开,作出什么事来。”不管怎么说,她都不希望李岚清回到李家,跟她的儿子争夺家产。李岚清有杜家就够了,居然还打压李家的生意,活该他有今日。 李老爷冷哼了一声:“夫人,这个你就别提这个逆子操心了!”如此李夫人便不继续说了,搀扶着李老爷去床上歇息了。 管家垂丧着脑袋,紧跟在李岚清的身后,他们刚从衙门出来,这三家店铺的事显然没那么容易解决,官府已经插手,封了三家店铺,这三家店铺连同镖局可是杜家最重要的生意。 若是这些没了,杜家往后如何在江南立足,这可如何是好?管家是杜家的老人了,自然得为杜家考虑了,在这个时候管家颇为想念他曾经的东家杜明成,杜明成少年老成,自从接管杜家的生意以来,从未出过这么大的差错。李岚清未免太不堪重用了,让杜家陷入这样的境地,可如何善了? 李岚清一回到书房,便将书案上的东西一股脑的扫落在地上,听着碎瓷片此起彼伏的声响,内心愤怒如火。该死的李老爷,他居然敢在背后捣鬼,将他至于这样的境地,分明就没把他这个嫡亲的儿子放在眼里。也是,自古商人重利,李老爷怎么可能例外,若真的疼爱他,不至于这般。 再者,李老爷膝下早就有李兰耀这个听话的儿子,根本就不可能真心实意的让他回李家,为的便是杜家的生意,想要分一杯羹。李老爷打的如意算盘,李岚清是不会让他如愿,只是眼下,他要怎么办? 镖局的文书已经让得力的小厮送去王家了,此事能善了了,可官府呢?三家店铺被官府关了,一日下来得损失多少钱财,族中的那些长辈们肯定早就得到消息了,今日没来,想必明日就来找他了。族中的长辈们就是积压在李岚清心头的一座大山,怎么也赶不走! 只是李岚清在心底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坐以待毙,这么妥协,让李老爷看他的笑话。对了,对了,李岚清蓦得脑海中浮现杜明成曾经跟他说的话,骤然清晰起来,他知道该怎么办。 挥手将管家打发走,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了屋里,管家点燃了屋内的烛火,一转身,管家吓得瘫坐在地上,是个熟悉的身影。 周奇好不容易将软软哄了睡着了,吩咐丫鬟们看好软软,她一旦闹腾了,就立刻去顾廷菲的院子通知他。丫鬟连连点头应下,这才让周奇松口气,去找顾廷菲。得知周奇的打算,顾廷菲捏着手指,道:“皇叔,真的那么着急吗?你就再留下来多待些日子,再说,软软的身子还没好,这个时候怕是不合适上路。”私心里,顾廷菲还希望周奇和顾廷珏之间能缓和关系,还有在一起的可能。 周奇竖着手:“廷菲,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已经决定了,明日就带软软回京城,宫里有医术高明的太医们,相信他们能治好软软。”再继续留下来,难道真的要让周奇眼睁睁的看着顾廷珏身披红衣,带着凤冠霞帔嫁给他人,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说他是懦夫也罢,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的周将军,此刻也退缩了。 再继续说下去,似乎就没意思了,顾廷菲又问起软软的想法,小姑娘怎么可能舍得离开顾廷珏。周奇对此倒是很直接,不管软软是否愿意,都要带走她。周奇来是告诉顾廷菲一声,自己的决定,而非跟她商量。 良久,顾廷菲温声道:“皇叔,你回京后,替我进宫看看皇帝,写封信给我。”也好让她安心,齐豫急冲冲离开江南,听程子墨的猜测,这几日顾廷菲心底一直隐隐的担心,生怕有不好的事发生。 周奇闻言,道:“要不然你同我一起回京,亲自去探望他,姐弟俩之间没什么隔夜仇,况且都五年了,早就应该想开了。” 回京城,她还能再回去吗?五年过去了,她和皇帝之间的恩怨还是没有化解,还是算了吧!留在江南也没什么不好,这里不如京城繁华,但也没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事,整日不用提心吊胆,所以就拒绝了周奇的提议。等程子墨回来,顾廷菲依偎在他怀里,将周奇的来意告诉他。 程子墨微挑眉梢,明日就走,这么快。可在一想,周奇走了也好,他们和杜明成见面的事就不用再担心被周奇发现了。 一早,软软睁开眼睛看着坐在她床边的周奇,垂下脑袋,叫了声:“父亲,我想母亲了。”温柔的伸手抚摸着软软柔软的秀发,周奇低声道:“嗯,不用想了,今日父亲便带你回京城,那里可好了。”回京城,那便是要永远的离开母亲,再也见不到母亲了吗? 不,软软直摇头,她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她想要有母亲陪伴,也想要有父亲,为什么要这样,父母分开,连带着逼迫她作出选择。母亲抛弃了她,不要她了,抚养她五年,母亲还要另嫁他人,将来会有其他的孩子叫她母亲,也不差她一个了。 软软哭泣的模样,周奇心疼不已,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搂着她,陪伴着她。终究,父女俩还是离开了,回京城了。 顾廷菲夫妻俩在门口送着周奇和软软,眼眶早就含着眼泪,尤其是曦姐和苏东楼,两人一直拉着软软的手,不肯撒手。 李鸾轻笑了一声:“臭小子,没出息,软软这是回京城,过些日子我们也回去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天天见到软软,跟她作伴了。”苏东楼闻言,似乎舒坦一些,曦姐倒是倔强的很,迟迟不肯撒手。也不知道软软在她耳边说了什么,竟然让曦姐松手了,挥手送别周奇父女。 顾廷珏在屋里心如刀绞,周奇带走了她的女儿,五年了,自然有感情了。她恨自己无能,只能用这种发自逼迫他们父女俩离开,心头在滴血,她难受极了,蜷缩着身子,侧过身子,紧咬着被褥,不让自己哭出声,被门外的丫鬟们听见,这是她最脆弱的一面,不愿让其他人知道。 豆粒大的眼泪不断的滚下,被褥也被染湿了,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了周奇和软软的身影,她自然不会嫁人,也不会有其他的孩子,一切都是赶走他们的说辞。往后余生,她会常伴青灯古佛,替他们父女俩祈福,这便是她后半辈子的归宿。或许等软软长大了,她还会回来,自己还能在看她一眼,这就够了。 软软跟在她身边,虽说有程子墨和顾廷菲照顾,但他们终究不是软软的父亲,周奇是皇帝的皇叔,那么软软便是皇室尊贵的郡主,谁也不能欺负她,更重要的是软软的身子,有周奇悉心照顾着,想必很快就能好了,在心底如此想着,顾廷珏似乎没那么难受了。 李鸾和方如烟走过来握着顾廷菲的手,低声道:“要不要去看看大姐?” 这个时候最难受的人怕是顾廷珏,她是个要强的人,不愿意在人前显示她的脆弱。顾廷菲摇摇头:“别去了,让大姐一个人待着静一静吧!”李鸾和方如烟对视一眼,如此也好。 曦姐和苏东楼两个人垂丧着脑海,还一直站在原地,盯着软软马车离开的方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俩都希望,软软的马车能回头,再出现在他们面前。曦姐被顾廷菲牵着,苏东楼被李鸾牵着,众人一起回府了。 李老爷刚睁开眼,就见李夫人笑盈盈的站在床边,柔声道:“老爷,你醒了,妾身早就准备好了。”体贴的伺候李老爷更衣,按理说,老夫老妻了,用不着这般大献殷勤,但为了李兰耀,李夫人必须这么做,才能让那群小狐狸精们彻底死心,想跟她斗,都还嫩着呢。 等李老爷和李夫人用完膳,管家急冲冲的赶来,说门外来了官府的人。官府的人来了,李夫人瞬间朝李老爷看过去,莫不是出什么事了,李老爷做的事被官府的人知道了? 李老爷轻拍着李夫人的手背,道:“没事,你和耀儿且在府上安心的等着我回府。”接着迈着大步随着管家离开了。李夫人的心里还是不能安定下来,派身边的小丫鬟去大厅打探情况。片刻后,小丫鬟神色慌张的跑回来,带回来一个坏消息,李老爷被官府的人带走了。 闻言,李夫人手中的茶盏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茶盏里的茶水洒落在她的裙子上都没在乎,站起身问道:“老爷怎么被官府的人带走了?”分明说的好好,不要紧,怎么会呢?小丫鬟一脸茫然的看着李夫人,她真的不知道,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的李兰耀这时也赶到李夫人的院子,焦虑的看着李夫人:“母亲,现在如何是好?” 李老爷是他们李家的当家人,也是他们母子俩的顶梁柱,万一李老爷出什么事,他们可怎么办?李氏宗族的那些长老们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在这一刻,李兰耀真的感到了危机,前所未有的畏惧。 李夫人镇定自若的安抚了李兰耀,将他送走后,派管家去衙门打探消息,多花些钱财,不用省钱。望着管家离去的背影,李夫人紧捏着丝帕的双手才缓缓的松开,李兰耀不争气,要不然的话,她也不至于这么担忧了。慢慢的闭上眼睛,在心底替李老爷祈福,希望只是虚惊一场。 程子墨狐疑的看着面前的李岚清,他怎么来了?杜明成和程子墨交好,但是程子墨只见过李岚清几次,跟他并没有交情,此刻李岚清出现在他面前,让他颇为诧异。 李岚清舔了舔嘴唇,道:“小侯爷,真的对不住,都是我外祖母不好,才会害得尊夫人的大姨姐母女俩受苦。如今外祖母已经过世了,这件事也应该随着外祖母的过世淡忘了。身为杜家的当家人,我早就应该登门道歉了,这是一些小心意,不成敬意。”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单子递给程子墨。 程子墨接过李岚清的胆子看起来,上面写的一对瓷器花瓶、一串珍珠玛瑙、一支金色的步摇、一支上等的人参。。。。。。都是送给他的东西,想要讨好他。无事不登三宝殿,李岚清怕是有事找寻他帮忙。 程子墨心底大概知道了李岚清的来意,淡声道:“这些还请李公子收回去,正如你方才说的,此事应该随着你外祖母的过世淡忘了,不用再记在心上了。”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怎么到了程子墨这里,就不一样了,李岚清在心里腹诽,他已经放低了姿态,恳求程子墨,怎么就一点儿也不在乎钱财呢?本想着,他给程子墨送些钱财礼物,接着程子墨小侯爷的身份,让他替自己去巡抚衙门说一声,店铺的事就解决了,不用再继续封店了,他也能对族中的长辈们有所交代。 第五百六十一章 父子合谋(一) 本想着,他给程子墨送些钱财礼物,接着程子墨小侯爷的身份,让他替自己去巡抚衙门说一声,店铺的事就解决了,不用再继续封店了,他也能对族中的长辈们有所交代。这下好了,程子墨竟然不要钱财,想想也对,程子墨是什么身份,他会在乎这些钱财,那他接下来该怎么办,才能让程子墨松口答应替他去衙门说情。 李岚清这会有点儿头疼,应该把事情想得周全一些,再登门求见。 程子墨淡声道:“拿回去吧!我和杜兄相交一场,你是他的外甥,跟你无关的事,不用你道歉。” 之后,李岚清心一横,咬着牙站起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程子墨磕头道:“小侯爷,你和舅舅相识一场,求求你救救杜家,救救杜家的店铺,我相信舅舅若是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会很欣慰。小侯爷,只要您能帮助杜家,李岚清一定铭记小侯爷的大恩大德,往后只要小侯爷需要,上到下下火海,草民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在他认识的人当中能让陈大人低头的,也只有程子墨了。他从京城来,皇亲国戚,陈大人势必得给他面子,杜家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最好了。至于王家要走杜家镖局的事,他一定会彻查清楚,此事一定与李老爷脱不了干系,他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就查不到了吗?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一日,他会查探到真相。 程子墨伸手搀扶着李岚清起来:“不用磕头,快些起来,你舅舅经常跟我提起你,你是他一手带大,是他最信任的人。只是可惜,你舅舅命不好,英年早逝,可惜了。来,快些起来,你说救杜家,这是怎么回事?”故作不知的询问起来。 李岚清垂着脑袋,闻言,眼底露出一丝欣喜,随后忙不跌的站起身,将李老爷和王老爷合谋杜家镖局,还有三家杜家店铺闹事闹出人命,进而被官府封店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希望程子墨能帮他一把。去找陈大人,势必要花不少钱财,且未必能善了此事。 来找程子墨就不一样了,李岚清越来越觉得自己聪明,想的太好了。程子墨略一沉吟,弯曲着指节不断敲打着桌面,片刻后,他和李岚清四目相对道:“罢了,看在这一次你受委屈的份上,也看在你舅舅的份上,本候就替你去一趟巡抚衙门,只是你得陪本候一起去。”陪程子墨一起去,李岚清那是求之不得。有程子墨这尊大佛护着,看陈大人见到自己,还敢耀武扬威,心底越发的得意起来。 到了巡抚衙门后院的书房里,陈大人端着的坐在书案前,见着小厮将程子墨和李岚清领进来,急忙站起身,恭敬的给程子墨请安:“奴才见过小侯爷。” 程子墨淡声道:“免礼,陈大人不用客气。”不管在不在京城,程子墨都是小侯爷,对于还想往上升迁的陈大人来说,必须尊敬程子墨,才能让他在皇帝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这时,李岚清才发现李老爷也在,他跪在地上,神色有些不对劲,不过这跟他有什么关系,李老爷想要设局陷害他,怕是没想到,自己能找来程子墨这个大靠山吧!心里越发得意的李岚清,此刻恨不得放声哈哈哈大笑起来。 得知程子墨替李岚清求情的来意,陈大人皱着眉头,道:“此事怕是没那么容易善了,杜家店铺的事暂且不提,下官正好要找李公子,有件事得问问李公子。” 程子墨见状,悠闲的坐下来,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起来,这副模样让陈大人心底舒缓一下。有事要问他,李岚清狐疑的看着陈大人,似乎在问是何事。 陈大人拍拍手,官兵们押着一个老妇人上来,蓬头垢面,李岚清下意识的鄙视她,只看了一眼便急冲冲的收回眼,盯着陈大人:“这是谁?” 陈大人已然走到书案前,勾唇冷笑:“李公子,这便是杜老夫人身边的董嬷嬷,你再仔细看看,是否认得?”董嬷嬷,她不是早就离开江南,告老还乡了吗!怎么此刻出现在陈大人的衙门里,这到底怎么回事? 李岚清的手心直冒冷汗,莫不是他们做的事被陈大人知道了,不对,不可能,陈大人怎么可能管杜家的闲事,难道是李老爷,他想要将此事推到自己身上,好让自己身败名裂,对,一定是这样!李岚清在心底深深的鄙视李老爷,他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会有这样的父亲,有了他却不教养他,将他交给杜家,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 面对陈大人的询问,李岚清最终还是点点头,应下了。 陈大人见状,道:“既如此,那最好了。李岚清,你可知罪!”语气变得强硬起来,神色变得严肃,目光如炬紧盯李岚清。 李岚清作揖道:“回大人的话,草民不知,请大人明示。”这个时候,他得咬紧牙关,不能被李老爷陷害了,不能让他得逞。 李老爷跪在地上,一声不吭,对此陈大人颇为满意,谁让他之前就跟李老爷说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让他掂量掂量清楚,小打小闹,他可以睁一只闭一只眼,但是要是牵扯到人命,那就没那么容易善后了。况且,近年来江南一直收成不好,百姓们吃穿都快成问题了,自然得从他们这些富商头上开刀了,这可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来,怨不得他了。 陈大人朝董嬷嬷看过去,道:“将你昨日说的话,再说一遍。” 董嬷嬷闻言,忙不迭的磕头:“大人,大人,奴婢昨日那是胡言乱语,还请大人恕罪。老夫人是上吊自尽,与旁人无关,请大人明察。”昨日说好的口供,今天就擅自更改了,哪有这样的道理。昨日的董嬷嬷没有经受得住酷刑,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哪知道今日李岚清和李老爷都在,她真的说不出口。 颇为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些去世,如此便不能再伤害到李岚清,一有死这个念头,董嬷嬷抬起头,不舍的看了一眼李岚清,似乎再跟他道别,再紧接着,董嬷嬷心一横,猛地朝门口的门框上撞过去,这是要寻死。 被眼疾手快的程子墨站起身冲到她跟前拦住了,低声道:“你以为你死了,李岚清就没事了吗?最好将昨日的事再说一遍了否则的话,李岚清这辈子都要在牢里待着,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了。” 听着程子墨的话,李岚清豁然的紧张起来,他们知道了,他们竟然知道了,不可能,那件事他分明做的很隐秘,不可能有人知道。 董嬷嬷心慌的看着程子墨,舔了舔嘴唇,惊恐的问道:“要是我都说了,表少爷就有活路了吗?”那可是谋逆外祖母的大罪,就算李岚清活着离开,也会遭受世人的唾弃,当日她也曾经阻拦过李岚清,偏偏他不听劝,执意要这么做。董嬷嬷这时留下了悔恨的泪水,她应该早些告诉杜老夫人,让她来决断,而不是害了她的性命。 事已至此,董嬷嬷就闭着眼睛,将昨日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李岚清找到了杜老夫人,撺掇着让她找到顾廷珏母女为难她们,让她们知难而退,离开杜明成。那么杜明成就能再回到杜家,接管杜家的生意,杜老夫人也不用这么的操心了。 李岚清告诉杜老夫人,他不能撑起杜家,做杜家的当家人,杜明成才是名正言顺的杜家当家人,他身上流淌着杜家的血脉,最重要的是杜明成姓杜,他是李家人。杜老夫人曾经怀疑过李岚清,以为他想赶走杜明成,听着他的话,略微思忖片刻,就答应下来。紧接着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杜老夫人命人去程府掳走了软软,借此来威胁顾廷珏去郊外的灵山寺跟她见面。这时的李岚清再去杜明成的客栈里将此事告诉杜明成,让他赶往灵山寺救人。 此举便是让杜明成母子俩的关系越来越僵硬,让他们心底有痛恨彼此,如此,李岚清才能高枕无忧的接管杜家的生意。杜明成得不到杜老夫人的喜欢,再也不可能回到杜家,那整个杜家就是李岚清的囊中之物。 单单这样还不行,他们还得让杜明成彻底绝望,那便是谋害杜老夫人,还得装成她上吊自尽,还是董嬷嬷模仿杜老夫人的笔迹写下了遗书,赶走杜明成,将整个杜家都交到李岚清的手中,他们以为万无一失。可谁曾想到,已经告老还乡的董嬷嬷,在老家没过几日的安生日子,又被人带到江南来,事情东窗事发了,谁也逃不了。 程子墨和陈大人对视了一眼,李老爷挺直了胸膛,李岚清再也忍不住冲过去,对董嬷嬷狠狠的打骂起来,该死的老妖婆,她活着作甚?早知有今日,当时就应该连她一起杀了,让她去地下侍奉外祖母,多好。 李岚清真的丧心病狂,无可救药了,连嫡亲的外祖母,抚养他十多年,都能下得去手,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陈大人朝官兵们使眼色,他们立马会意的将李岚清拉开,董嬷嬷眼底闪过一丝悲伤:“表少爷,奴婢早就劝过你了,不能听李老爷蛊惑,如今您看到了吧!” “对,还有你,还有你,是你找到我,跟我说,让我高枕无忧的留在杜家,做杜家的当家人,就必须除去外祖母和杜明成,是你教我的,还有毒害外祖母的毒药也是你给我的!”都这个时候了,李岚清已经变成了一条没有理智的疯狗,随便的朝李老爷嘶吼起来。 再看着转过身的李老爷,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揭开,他不是李老爷,他是杜明成,杜明成不是死了吗?这是鬼,鬼,大白天闹鬼了,闹鬼了,李岚清吓得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无比。 这时,真正的李老爷才被带上来,只是他一直都被压在隔壁的屋子里听着书房内的动静。 李岚清看着一步一步走进他的杜明成,急忙后退,嘴里不住的道:“舅舅,真的不是我要杀害外祖母,是他们,是他们,是他们,舅舅,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舅舅,你就饶过我一次吧!好不好,舅舅,你之前曾经说过,你一辈子都要袒护着我,不让任何人欺负我,舅舅。”话音刚落下,一记响亮的耳光径直落在李岚清的脸上,让他心慌了。 杜明成眼底的疏远和冷漠毫不遮掩,只听他眼底冒着冰花:“李岚清,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这番话,我没有你这样的外甥,母亲对你多好,生怕你在李家受委屈,便央求着父亲,跟他闹腾,将你从李家接到杜家来,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还谋害母亲,妄想得到杜家的家产。 李岚清,你真是不知好歹,人心不足蛇吞象。母亲在天有灵知道,一定会后悔,当初就应该让你在李家自生自灭!”母亲,您看到了吗?儿子已经找到了谋害您的凶手,儿子一个一个都不会放过,从此再也见不到您了,也听不到您对儿子的训斥了。 陈大人和程子墨知道杜明成心底的悲伤和愤怒,此刻任由着他发泄出来,被最亲近的外甥算计,换做谁,心底都不好受。杜明成蹲下身子,捏着李岚清的下巴,冷声问道:“客栈你的刺客是不是你派去的?” “舅舅,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想害你,是他,是他,舅舅,我真的没想要杀了你。是他做的,是他做的。是他要杀了你,只有杀了你,杜家才会彻底落在我手里,他才好一步一步对杜家动手,看着杜家败落,真的不是我,救救。”李岚清忙不迭的摇头,此事跟他没有半点儿关系,都是李老爷,紧张的指着李老爷。 李老爷恶狠狠的瞪着李岚清:“我说两句话,你就愚蠢的去做了,你若是心底没有要杀他的念头,怎么可能派人去客栈?李岚清,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不敢承认,怕什么?” 第五百六十二章 父子合谋(二) 李老爷恶狠狠的瞪着李岚清:“我说两句话,你就愚蠢的去做了,你若是心底没有要杀他的念头,怎么可能派人去客栈?李岚清,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不敢承认,怕什么?” 李岚清不停的挣扎,挥舞着手:“你胡说,胡说,根本不是我,不是我,舅舅,你相信我,不要听他挑拨离间,是他想要杀了你和外祖母,谋夺杜家的生意,现在你也看到了,杜家的镖局送给王老爷了,三家店铺封店了。”绝对不能认错,这些不是他做的,他是无辜的。 杜明成没有吭声,缓缓的松开李岚清,轻蔑的看了李老爷一眼,对着陈大人作揖:“大人,此事就由大人明断。”让他要了李岚清的命,有何用?母亲再也回不来了。 陈大人满意的点点头:“好,李老爷、李岚清,你们父子俩合谋谋害杜老夫人,谋夺杜家的家产,又闹出三条人命来,现在就将你们押入大牢,发配边关充军。”因着李岚清和李老爷如今的身份,陈大人这么做,自然有他的考量。 李老爷闭上眼睛,满脸的颓废和沮丧,这时李岚清回过神来,猛地冲到李老爷跟前,厉声道:“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我才会落地今日这样的地步,都是因为你,你不配做我的父亲,不配!”生下他,却没能将他留在身边,好好教养,他其实心底很羡慕李兰耀,他的父母健在,给他营造了一个温馨的家庭氛围,不像他,总觉得在杜家,是一个外人。杜老夫人和杜明成母子俩的亲密关系,他永远插不进去。 李老爷闻言,冷哼了一声:“若是你没有这样的心思,我也劝说不了你,是你心底有邪念,才会变得这样,别将一切的罪过推到我头上!”这个锅他才不背,是李岚清忘恩负义,不识好歹。李岚清紧捏着手中的指腹,不知道何时竟然从衣袖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对着李老爷的小腹狠狠的刺过去。 谁也没来得及阻止,李老爷后退了几步,吐出了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李岚清的眼,道:“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让他落到如今受到唾弃的地步,又不肯承认,李老爷该死,他该死,不配活在世上。 李老爷忍着胸中的疼痛,咬牙切齿道:“逆子,逆子,你这个逆子,早知道当初你一生下来,我就掐死你。”就不会有如今的事了,杜明成该谋害了杜老夫人,将杜家店铺的老掌柜们都赶走了,如今还当着程子墨和杜明成等人的面,拿出匕首要杀李老爷,他已经疯癫了,根本就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了,这样的人实在太危险了,根本就没有礼义廉耻了。 杜明成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母亲和他精心教养出来的李岚清会变成这样?母亲,您在天上看到了没有,儿子替你报仇了,只是岚清,往后就靠他自己了。当着巡抚陈大人的面刺杀了亲生父亲李老爷,自然被收监了。李老爷自然要被官兵们谈下去找大夫医治,能救回来最好了。 杜明成和程子墨对视了一眼,接下来陈大人便宣布让杜明成回杜家,接受杜家的生意,并且派官兵去跟杜家族中的长老们将李岚清的所作所为都交代清楚,让他们认清楚李岚清的真面目,不要再被他和李老爷欺骗了。 杜明成恭敬的对着陈大人作揖:“多谢大人,这是草民的一点儿心意,另外等过几日,草民会上交二十万担的粮食,请大人笑纳。”早就准备好了二十万两银票,另外二十万担的粮食,目前还没有回杜家,接管杜家米庄的生意,还不能立刻就奉上,这是之所以程子墨答应帮助杜明成的条件。 这五年来,程子墨在江南,算是看清楚了,最底层的百姓,他们每日兢兢业业的种着田,年成好,能多收一些庄稼,养活全家,还要供着家中有出息的孩子读书,将来能光宗耀祖,光耀门楣,可多收了一些庄稼,还要给地主大半,自己只留下一小半,辛辛苦苦一年,就大都给地主挣钱,谁让他们没有钱财,更没有自己的土地。 若是收成不好,他们俩一家老小口的粮食都留不了,还有资格去供孩子们读书,那简直就是奢望。这一次程子墨深有感触,从前在京城,天子脚下,很多官僚们不会做的太过分,将把柄留给他人,因为京城连同郊外的百姓们日子过的还是很不错,一年的收成也不少。到了江南,天高皇帝远,也并非说陈大人不好,而是陈大人他当官必须要圆滑,才能替百姓做实际的事。 陈大人若是一味的将矛头指向地主或者善贾他们,很快陈大人就要从巡抚这个位置上下来,换做他人。这几年来,陈大人做的还是很不错,他们也解决了不少贪官,抄了不少钱财,可这些远远不够,想要让江南的每一位老百姓都能过上吃的饱饱的,穿的暖暖的,年轻的孩童读书,懂得更多为人处世的道理,怕是还差得远,还需要再努力,才能实现这个宏大的目标。 程子墨答应帮着杜明成,一来是念着两人相交的份上,二来,杜明成提出的条件让他心动了,不可否认,三年的相处让杜明成知道程子墨的为人,二十万两银票和二十万担粮食是表示出最大的诚意。程子墨稍微跟陈大人一提起,他便立马应下了。 因为除了杜家,还有李家,两家都是江南的富商,有了他们的出头,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找到更多的钱财和粮食。有钱才并不是要救济百姓,而是要开垦荒地,能让更多的百姓们拥有自己的土地,种植属于自己的粮食,而不是替地主干活,拿着那么一点微薄的粮食。 二十万担的粮食要囤积起来,等荒年的时候,可以将这些粮食派送给百姓们,陈大人骤然觉得浑身热血沸腾,激情澎湃,能为百姓们做更多的事,自然极好了。对于程子墨,他是万分感谢,他带着皇命而来,真切的在帮着江南,变得越来越好。 程子墨满意的点点头,看着杜明成离开,又跟陈大人寒暄两句便出了衙门,坐上回府的马车了。在马车里,程子墨掀开帘子,看着街道两旁的小摊贩的吆喝声、叫喊声此起彼伏,自古都说商人重利轻别离,商人的地位低下,要抑制商人的发展,不能让他的地位过高,引得其他人的嫉妒和猜忌。 可若是没有商人辛苦的经营店铺,寻常的百姓们怎么可能连衣食住行那么舒坦,一旦世上没有了商人,只剩下种田的百姓和官员以及皇帝,国家的税收从何而来,另外皇帝操心的事就更多了,百姓的衣食住行都成问题了。商人是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任何人都不能否定商人对国家的贡献,尤其是皇帝。 没有商人辛苦的驳运货物,两地不可能那么便利的互通,要是商人也跟农人一样种田,未必能使得一家人的日子过的更加舒坦。当然程子墨也不是说每一位商人都是好的,向李岚清和李老爷父子俩便是奸商,总想着挣钱越多,填饱自己的腰包,不为百姓们考虑,杜明成能有这样的觉悟,肯答应下来,也算没白相识一场。 李夫人听说李老爷在衙门被李岚清杀死了,当下瘫坐在地上,良久都没回过神来。 李兰耀见状,急忙蹲下地上,焦虑道:“母亲,您别这样,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看看父亲,将他接回来,操办父亲的身后事。”虽说李兰耀不喜欢李老爷,觉得他过于刻薄了,对自己从来没有一个笑脸,可毕竟是他嫡亲的父亲,此刻也狠不下心来。 李夫人回过神来,紧捏着李兰耀的手臂,咬牙切齿道:“李岚清这个逆子,丧尽天良了,老爷对他还不够好的吗?满心满意的替他打算,结果他是一条毒蛇,杀了老爷,李岚清,李岚清,你这个畜生,不配活在世上。”接着母子俩就跟着官兵到了牢房,去接李老爷回府操办身后事。 当然了,可没那么容易让他们将李老爷带回,拿出状书,让他们母子俩看清楚了,李老爷连同李岚清父子俩合谋杜老夫人,谋夺杜家的家产,又闹出了三条人命,想要将李老爷带回府,必须得付出相应的代价,用钱财来赎回去。 这个时候了,李夫人自然顾不得什么了,连忙道:“好,你们需要钱财,尽管去跟管家去说,管家你留下来,一定要将此事办妥当。”再把着钱财不松手,能如何,李家的主心骨已经没了。 就这样,李老爷被李夫人母子俩带回去了,当然李夫人来的时候跟管家交代了,让他多使一些钱财给衙役们,让他们好好的为难为难李岚清,让他在狱中的日子过的不要太舒坦了。当然李夫人也想过要了李岚清的命,可转念一想,李老爷已经没了,要了李岚清的命,李老爷也不能活着出现在她面前,她要让李岚清后半辈子痛不欲生,永远背负着弑父弑亲外祖母的罪名,让他这辈子都过不上安生的日子,这是李岚清的报应,报应。 管家诧异的张大嘴巴,二十万两银票和二十万担粮食,那不是狮子大开口吗?也亏得官兵敢跟他开这个口,偏偏官兵气定神闲,也没有催促他,只说杜家是这样,李家比杜家差不到哪里去,应该拿的出来。管家要是不答应的话,怕是不能安好的离开衙门,略微思考,便应下了。 李老爷不在了,李夫人母子俩未必能保住李家的家产,族中那些长辈们可都精明会算计,此番答应了衙门的条件,能得到官府的庇护,到时候李家那些长辈们敢来闹腾,别怪他们不客气了,有了后台,底气就不一样了。 李夫人沉浸在李老爷过世的悲伤中,对此事没什么太大的意见,倒是李兰耀揪着管家的衣襟骂道:“你这个混账东西,二十万两银票和二十万担粮食,你就这么应下了,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个奴才,不是李家的当家人。现在赶紧去衙门,说只有两万两银票,其他什么都没有。 我父亲若是还活着,给这些还是可以。可如今父亲没了,他们还想要这么做,门都没有。我就不相信,那么多官兵们看着,还能让李岚清将父亲杀了,他们分明就是故意想要父亲的命,凭什么给那么多!”管家急的额头上直冒冷汗,这不是李夫人让他留下商谈,哪里有商量的余地,分明只能应下啊!可李兰耀管不了那么多,将怒火对着管家发泄出来。 半晌,李夫人才开口道:“耀儿,住手,你就算将管家给打死了,这些钱财和粮食还要出。你没听到,杜明成都出了,我们李家也必须要出!” “母亲!”李兰耀不甘心的停下了手,愤怒的瞪着管家,这个没用的东西。李夫人闭上眼睛,“行了,耀儿,什么都别说了,该给的必须要给,要不然你以为你父亲没了,我们母子俩能守住李家偌大的基业吗?傻孩子,母亲这是在给我们留后路,管家跟在你父亲身边多年,他一心一意为李家谋划,自然不会害了我们。 你以为你二叔、三叔不想着李家的产业,如今你父亲没了,我们孤儿寡母,拿什么跟他们对抗。还有跟着你父亲的那些老人们,你父亲在,他们不敢有反叛之心,如今你父亲不在了,我们能对付的了他们吗?傻孩子,母亲必须要这么做,快些给管家道歉!”怀里的李兰耀是被她宠溺坏了,很多事都不清楚,被表面现象迷惑了,这怨不得别人,是她没管教好。老爷,你在天上可要保佑我们母子俩,李岚清敢杀你,后半辈子不会让他舒坦。 第五百六十三章 去庵堂 顾廷菲诧异的挑着眉梢,李岚清居然杀了李老爷,还特意准备了锋利的匕首,看样子此人很爱惜小命。罢了,此事到这个也算完结了,杜明成能回杜家,接受杜家的生意,也能告慰杜老夫人的在天之灵了。 只是可惜了,杜老夫人当初心疼没有母亲的李岚清,将他带回杜府抚养长大,李岚清是个养不熟的崽子,最后反咬了杜老夫人,将她杀死了,就为了杜家的钱财,真的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程子墨温声道:“好了,不要想那么多了,软软不在了,你这几日就多陪着大姐,开导开导她。”周奇虽然没说,可程子墨明白,他不怨恨顾廷珏,希望看到她坚强的活下去,过她自己想过的生活。 说到顾廷珏,顾廷菲略微叹口气,她和李鸾去过好几次,顾廷珏都以身子不适为由,不见她们,想来心情极度不好,她们再勉强在外面待着也没意思。方如烟有了身孕,这阵子越发的嗜睡,总觉得犯困,大夫说这是正常的情况。李鸾和苏东楼母子俩想着要回京城了,和苏明和分开的时间够长的了,也就是这几日要离开了,启程回京城。 倒是苏东楼,吵着闹着要将曦姐带回京城去,李鸾哭笑不得的拉着顾廷菲,问问能不能让她松口答应,顾廷菲推脱要问程子墨。 程子墨皱着眉头,下意识的拒绝:“不行,我不答应,曦姐才那么小,怎么能离开我们去京城,不行!你可不能答应李鸾,她要是喜欢姑娘,就让她回去跟苏明和生,不要抢我的女儿!”他的曦姐自然得留在他和顾廷菲的身边,此后程子墨再看到李鸾的时候,总带着一些恨意。 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道:“好了,我知道了。”他们俩真是心有灵犀,不愿意让曦姐离开,同样的话,她也对李鸾说过,想要贴心的姑娘,可以啊,自己回去找苏明和生去。顾廷菲笑眯眯的依靠着程子墨,这时顾廷珏屋里的丫鬟来了,说顾廷珏要见顾廷菲。 大姐总算愿意见她了,是件好事,顾廷菲没有迟疑,很快便去了。顾廷珏见她来了,含笑着招呼她坐下,又给丫鬟使眼色,让她退下。 很快,门关上了,顾廷珏才拉着顾廷菲的手,温声道:“廷菲,这五年多一直都麻烦你和子墨,很不好意思。” “大姐,你这是说什么话,我们是姐妹,不用客气。”顾廷菲不以为然的拍着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想那么多。 顾廷珏摇摇头:“廷菲,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心底还是过意不去,我已经想好了,等明日我便去庵堂里。” “呸呸呸,大姐,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去庵堂里,你再想什么,不行,不行,我不答应!”顾廷菲一听这话,瞬间就炸毛了,真想知道顾廷珏到底在想什么,联合杜明成将周奇父女赶走也就罢了。如今居然要去庵堂里,那不是让她心底难受吗? “大姐,是不是我和子墨哪里做的不好了,你说出来,我们改就是了,你不能去庵堂里,大姐!”顾廷菲心疼的恳求道,眼眶都湿润了。 顾廷珏伸手掏出丝帕擦拭她的眼泪,低声道:“廷菲,你别激动,听我慢慢跟你说。你先坐下来,听我说。我知道你关心我,这五年多你和子墨帮助我和软软很多,我真的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再给你们添麻烦了。廷菲,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软软已经回京城了,我也没有牵挂了。 后半辈子就让我安心的留在庵堂里,常伴青灯古佛,这很好。廷菲,这就是我的归宿,廷菲,不用替我担心,也不用替我难受,我没事。此生能有软软,我已经觉得老天爷待我不薄,没有其他的遗憾了,真的,廷菲!”柔声细语的将积压在心底的话对着顾廷菲一股脑的说出来,心底舒坦多了,再也不用担心受怕了,往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顾廷菲听着这些话,心底难受解了,她的大姐那么好的女子为什么要遭受这些。连连摇摇头,脸上挂着泪痕:“大姐,不,不要这么委屈自己,你就留在府上,若是想安静,我让子墨在后院给你建一个庵堂便是,不用去外面,苦了自己。” “廷菲,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真的,你别想太多,我早就想好了,已经麻烦你和子墨那么多年,我心底甚是过意不去。再者,我是去庵堂,也不是跟你生离死别,往后再也见不到了,不要哭了,哭的我心里难受极了。廷菲,我真的没事,真的。”相比于顾廷菲的梨花带雨,顾廷珏的确镇定多了。 对于心里早就想好了,做下决定的事,她不会后悔,也不会难受,再者,就算心底不舍顾廷菲和曦姐,也不会面上表现出来,让大家都跟着难受。顾廷菲紧捏着衣袖里的书信,这封信看样子没必要再拿出来让顾廷珏看着了,这是周奇临走前叮嘱她,让她照顾好顾廷珏,看的出来,周奇对顾廷珏有情义。 顾廷珏一门心思想要离开程府,去庵堂里度过下半辈子,就算看到了这封信,也不能改变什么,只会徒增伤悲罢了。在心里决定了的顾廷菲抬手擦拭了眼泪,松开了紧握书信的玉手,和顾廷珏四目相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此事就说定了。 顾廷珏不日便要收拾东西去庵堂里,程子墨得知此事,微挑眉梢,没有太多的惊愕。接下来顾廷菲没来得及朝程子墨发火,就这么希望顾廷珏离开,满肚子抱怨的话没说出口,被程子墨带回来的消息给吓着了。 瓦剌在边境大肆的侵犯,伤害百姓,烧光、杀光、抢光,此事已经有人八百里加急送集报到京城了,程子墨在京城有眼线,所以才能这般快的知晓此事。顾廷菲心里咯噔一下,和平时代对他们来说太过安逸了,六年多了才打赢福建的战役,彻底将琉球从黎国的国土上赶走,让琉球投降求和了,可谁知道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多少将士死在了福建沿海等地,不能再回到家乡,跟他们的亲人团聚,家人牺牲了小我,成全了大意,为了更多的百姓的安宁和平和。 总的有人在为他人负重前行,为他人开辟出一条康庄大道。骤然间,顾廷菲的心底略略发沉,战事又要起了吗?瓦剌和琉球一样,经常举兵侵犯黎国边境,边境的百姓担心受怕,苦不堪言。这一次变成大规模的烧杀抢掠,受苦的是百姓,最终蒙受难处的是黎国。 程子墨搂着顾廷菲入怀,轻拍着她的后背,道:“此事朝中已经在议论了,不少人主张跟瓦剌求和,也有不少大臣决心要跟瓦剌一绝死战,就像对付琉球一般,相信黎国的将士们有信心,也有能力将瓦剌彻底打败,让他们对黎国俯首称臣,再也不敢侵犯黎国的一寸国土和百姓,让边境安宁,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再也不用担心受怕了。 只是皇帝还没有下决定,齐豫应该回到京城了,还有皇叔,他已经回去了,说不定这时他已经得到消息了,有他们这群人在京城,我们不用太担心。”就算太担心,也没用,只是给自己徒增烦恼,谁让他们此刻人不在京城,只能在外面干着急罢了。 顾廷菲绞着手中的丝帕,愤愤道:“瓦剌到底想干什么,这些年两国不是都相安无事,怎么现如今就闹腾起来了。子墨,之前你说京城要变天了,我现在感受到了。希望战事能尽快的结束,还给百姓一个安定的日子。”不在京城,但也忧心百姓的生活。 一旦战事起,遭殃的便是普通的黎民百姓,他们要背井离乡,去一个陌生的环境生活,同时还要遭受他人的歧视,另外也不一定有钱财能填饱肚子,养活家人。顾廷菲紧盯着程子墨,突然道:“子墨,要不然我们回京城吧!”就这么不自觉的说了出来,回京城,他们能回京城了吗? 在江南五年多,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但是顾廷菲还有一颗关心百姓安危的心,黎国正在经受着巨大的考验,她和程子墨不应该再留在江南,享受安逸的日子了。 程子墨没吭声,似乎在思考顾廷菲刚才的意思,回京城,皇帝交给他江南的差事办的差不多了,五年多了,基本上贪官污吏都惩治的差不多了,还有一些虾兵蟹将,程子墨也不值得对他们下手,何况他们都已经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官场上向来都是官官相护,都由着互相的利益关系,只需要对付一些贪污严重的官员下手,其他人自然会嗅到不安感,调整心态,改变从前的状态,除非他不要活路了。两人没商量出结果了,就这样没有再提起回京城一事。 此刻京都里热闹非凡,百姓们各自过自己的日子,并没有因为瓦剌侵犯边境而变得骚动不安。他们这里是京都,还没有感受到事态的严重性,任旧过着他们的日子。朝堂之上吵闹不堪,大臣们一致不肯同意,文官们希望派人去跟瓦剌和谈,不要再互相折腾了。 六年福建的战役下来,打赢了,赶走了琉球,让他们求和,户部苦不堪言,六年的战事花费了国库多少的钱财,什么时候才能收回来。百姓们想要安居乐业,就不能有战事。一旦瓦剌的战事起来了,又得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对于刚刚经历六年战争的黎国来说,根本就支撑不起再跟瓦剌打仗。 这是文官们的想法,可武官们就不一样了,他们就是为了保护黎国疆土和百姓不受欺辱而存在,要是一味的求和,只会让瓦剌得寸进尺,以为黎国畏惧了他们,根本就不能彻底的让百姓安定,迟早有一日,会让瓦剌的气势变得嚣张,从未大举进犯。 到了那个时候,黎国就再也没有安宁的日子,说不定到时候琉球也会跟瓦剌一般。将士们就是为了保家卫国而生的,若是不让他们到战场上杀敌,他们活着还有何意义?以李平为首的武官纷纷跪在大殿上,恳求皇帝出兵瓦剌,他们愿意领兵,不打胜仗绝对不归来。 一时间,皇帝头疼万分,也得不到什么结论来,朝小木子使眼色,听着退朝两字,大臣们纷纷退下了。 小木子搀扶着皇帝回到了御书房,这才安定了没多少日子,福王回云贵了,密信已经送回京城皇帝手中,福王是他的皇叔,若是想要谋夺皇位,有不轨之心的话,也不至于等到如今,早就应该动手了。至于周奇,他就更加不会了,只是如今两人均不在京城里,皇帝连个商量的人都找不到。这该如何是好呢? 心急如焚的皇帝忍不住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几声,小木子吓得急忙掏出丝帕递给皇帝,轻声道:“圣上,您就别想那么多了,多休息。”实在舍不得看到皇帝这般操劳,黎国还需要皇帝支撑下去,他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在皇帝身边伺候多年,小木子对皇帝忠心耿耿,此外小木子也知道,若是有一日皇帝没了,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所以他得祈祷着皇帝能长命百岁,他的富贵日子才可以长长久久。 皇帝没吭声,半晌才道:“去将乔丞相请来,说朕有要事跟他商量。”文官和武官们都表态了,唯独乔丞相一言不发,皇帝很想知道,他是什么想法,希望不要让皇帝失望。户部尚书说的一点都没错,福建虽说大胜了,击败了琉球,可国库花费了不少钱财才能支撑这场战役大胜。 才刚结束福建战役没多久,黎国还没来得及休养生息,瓦剌就举兵来犯,侵犯黎国的百姓和国土,此事若是如武官们所说的一般,一味的求和,只会助长瓦剌的嚣张气焰。 第五百六十四章 小皇子落水 才刚结束福建战役没多久,黎国还没来得及休养生息,瓦剌就举兵来犯,侵犯黎国的百姓和国土,此事若是如武官们所说的一般,一味的求和,只会助长瓦剌的嚣张气焰,说不定琉球还会卷土重来,那就糟糕,到时候黎国会被左右夹击。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皇帝等来了乔丞相,乔丞相恭敬的作揖:“老臣参见圣上。” “乔丞相,免礼,来人,赐座!”皇帝忙不迭的吩咐。小木子一个眼神使过去,很快就有两个太监搬来了一张椅子给乔丞相坐下。等乔丞相坐下后,君臣两人开始商议瓦剌一事。 皇后一头青丝用蝴蝶步摇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 一略清雅、足着樱蓝色绣丝宫闱鞋、全然不失大气。简单又不失大雅,妩媚雍容。鬓珠作衬,乃具双目如星复作月,脂窗粉塌能鉴人。略有妖意,未见媚态淡红色曳地水袖对襟纱衣,水绿色双碟细雨寒丝水裙,外罩浅粉色双带流苏淡袍,,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手中轻捏着一方自绣的粉蝶戏花的手帕。 妩然一段风姿,谈笑间,唯少世间礼态。断绝代风华无处觅,唯纤风投影落如尘。眉心天生携来的花痣,傲似冬寒的红梅。站在窗边的皇后转过身来,叫来了蓝莓,从她口中得知了皇帝将乔丞相请到御书房了,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乔丞相去了,那么就快成事了,这几年在乔丞相身上花费的算是得到回报了。这还是父亲写信告诉她,让她结交乔丞相。乔丞相也是个聪明人,她是正宫皇后,膝下有皇帝唯一的嫡长子,纵然如今没有被册封为太子,但皇帝对他的教养颇为重视,已经钦点了好几位名家要做皇帝的太傅,教导小皇子学问。 这时,一位小宫女走进来,禀告道:“娘娘,顾侧妃和小世子求见。”顾侧妃便是湛王侧妃顾廷露,小世子便是她唯一的儿子,湛王唯一的儿子烨哥,她们母子俩倒是皇后宫里的常客。 皇后微挑眉梢,收敛起脸上的笑意,道:“请他们进来。” 烨哥来了,小皇子闻讯也赶来了,顾侧妃正好有些话单独跟皇后说,就顺着皇后的意思,让烨哥跟着小皇子下去玩了。 顾侧妃也没有兜圈子,直接凑到皇后身边,低声道:“娘娘,近来有不少夫人到府上去拜访母妃。”母妃便是湛王的生母惠太妃,如今湛王府的当家人,湛王妃根本就没有实权,顾侧妃就更别提了。不少夫人去拜访惠太妃,她们想做什么,背后是不是有家中夫君或者长辈们的授意,惠太妃也是出身将门世家,父亲在信上多次提醒她,绝对不能小瞧了惠太妃。 当年若不是霍太后手中有霍光义握有的百万精兵,皇后的位置早就易主了,父亲在朝堂之上多年,早就将其中的奥妙给摸清楚了,提醒她做事一定要谨慎,千万不能跟惠太妃起冲突。 皇后轻笑着:“来,快喝茶,凉了就没味道了。”喝茶得趁热喝才对。顾侧妃满肚子的话都没说出来,可面对皇后的盛情,她只能顺从的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漫不经心的喝了两口。 突然,蓝莓神色慌张的进入宫殿,凑到皇后耳边,嘀咕了几句,皇后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将手中的茶盏撂下,急冲冲的离开了。顾侧妃望着皇后急冲冲离开的背影,皱着眉头,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难道是小皇子和烨哥,他们俩受伤了?思及此,顾侧妃也不敢再耽搁了,急忙加快脚步跟上皇后的步伐,在心底祈祷着,烨哥可千万别出什么事,烨哥是她所有的希望和寄托了。她能在湛王府这般的自在,便是因为有湛王留下的唯一血脉,惠太妃才会对她百般的纵容,连她欺负到湛王妃头上,也没吭声。 等顾侧妃赶到凉亭的时候,皇后焦虑的吼道:“那边找找,你们倒是快呀!平日养着你们有什么用,都快点找,要是找不到小皇子,本宫绝对饶不了你们!”这时的顾侧妃从小宫女的口中得知,小皇子和烨哥两人掉进河里了,宫人们都在打捞,每个人都希望能尽快的找到他们两位尊贵的小主子,让皇后的愤怒消失。 顾侧妃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紧咬着嘴唇,她的烨哥还那么小,怎么能承受的了水中的寒凉。可听着皇后的话,似乎只要求找小皇子,那她的烨哥呢!不行,顾侧妃赶忙擦干眼泪,跑到皇后跟前,跪下来,恳求道:“娘娘,烨哥也在水里,请娘娘救救烨哥,烨哥他。。。。。。” 皇后已经焦虑的失去了理智,抬腿便将顾侧妃推到在地上。 这个时候,皇后没有治罪于顾侧妃和她的烨哥,就算皇后好脾气了。要不是顾虑着父亲说的,不要惹着惠太妃,跟她撕破脸皮对大家都没好处,她早就要将顾侧妃拖出去,杖责二十了。她的儿子要是不入宫,小皇子哪里会胡闹,两人还掉进了水里去。皇后再也不用克制了,打她还是可以的。 之后,就算顾侧妃再苦苦哀求,皇后也没理睬,只让宫人们尽快的找寻小皇子,那可是皇帝唯一的子嗣,要是出了差错,今日大家伙的脑袋都别想要了。看着小皇子和烨哥的宫人们早就跪在地上,求饶了,他们俩也不能忤逆小主子的话,小主子让他们在边上候着,他们就只能乖乖听话,谁能想到两位小主子就这样掉进河里去了,再也见不到影了。 在蓝莓的提醒下,皇后略微镇定下来,派人去将此事告诉正在御书房跟乔丞相商量大事的皇帝。皇帝平日对小皇子颇为上心,这么大的事情绝对不能瞒着。皇后可不能承受皇帝的暴怒,还是赶紧告诉他。 皇帝闻讯急冲冲的赶来,连乔丞相也赶来了,加派了不少侍卫在河里找寻小皇子和烨哥。 顾侧妃一见到皇帝来了,急忙扑过去:“圣上,妾身只有烨哥这么一个儿子,恳求圣上派人救救烨哥,救救烨哥,妾身求您了,妾身给您磕头。” 皇帝皱着眉头,没吭声,皇后再也克制不住,紧捏着衣袖下的双手,厉声道:“闭嘴,你给本宫闭嘴!”她的皇子可比她生的烨哥尊贵多了,这个时候,她还想求着皇帝救烨哥,有什么资格吗? 侍卫们叫嚷起来,找到了找到了,皇帝和皇后等人顺着声音看过去,果然一位侍卫捞起了一个孩童。 皇后欣喜万分:“还不快赶紧抱过来,太医呢,太医,快给小皇子看看,他怎么样了?”那是她的嫡长子,皇帝唯一的皇子,谁能不紧张?万一儿子出点儿什么事,她可怎么办?能找到小皇子,真的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怀里抱着孩子的侍卫突然懵了,怀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皇后所期待的小皇子,而是湛王世子,这可如何是好?在帝后的不断催促下,侍卫只能硬着头皮,抱着湛王世子走上前,低声道:“这并非小皇子。” 听到这话,顾侧妃眼前一亮,不是小皇子,那便是她的烨哥了,忙不迭的朝侍卫冲过去,一把接过烨哥,低头紧张的呼唤起来,烨哥,你可不能有事,母妃的后半辈子都指望着你了,你可千万不能跟你短命的父王一般啊。顾侧妃在心底呐喊起来,双手不停的摇晃着烨哥,祈祷着老天爷开恩,不要将她后半辈子唯一的寄托给带走,那对她来说,实在太过残忍了。 烨哥似乎跟她母子连心,蓦得咳嗽了几声,顾侧妃大喜,看着睁开眼睛的烨哥,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了,猛地将烨哥搂进怀里,顾得上什么礼数了,激动道:“好孩子,烨哥儿,你没事了,太好了。” 相比于顾侧妃的高兴和激动,皇后则是阴沉着一张脸,一群没用的废物,不是小皇子,有那么激动吗?皇帝目光如炬,紧盯着在河里继续搜寻小皇子的侍卫们,皇后愤愤不平的瞪着顾侧妃母子,若今日他们母子俩没有入宫,她的小皇子便不会落水。 往后看来还得离他们母子俩远一些为好,惠太妃已经变得不安分起来,再继续下去,迟早真的会害了他们母子。这个皇位必定是她的毅儿,谁也没有资格代替他。侍卫们自然快速的开始在河里找寻起小皇子,帝后连同乔丞相都在焦虑的等待着,宫里只有一位小皇子,可想而知,他一旦出了事,后果有多严重。 侍卫们谁也不敢懈怠,纷纷低头在河里找寻,恨不得能将河里的水给抽干,如此便能快速的找到小皇子了。皇帝眸光微闪,落在河里的时间越长,对小皇子越是不利,他还那么小,被长时间的浸泡在水里,就算侍卫们将他救上来,怕是也会身子虚弱。 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紧抱着烨哥的顾侧妃,她正沉浸在母子俩相聚的激动中,并没有意识到皇帝扫视的目光。倒是怀里的烨哥,跟皇帝对视一眼,快速的低下头,将脑袋埋进顾侧妃的怀里,不敢抬起头。这个时候,皇帝还不好证实,只是猜测罢了。 他还得继续等侍卫们将小皇子捞上来,皇后等的越发的着急,突然,她凑到皇帝跟前,紧捏着皇帝的衣袖,颤抖道:“圣上,这么长时间了,您说毅儿他会不会?”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帝一记冰冷的目光瞪过去,道:“住嘴,不许胡说!”他是天子,有他在这里庇护着毅儿,肯定不会有事。 皇后闻言,默不吭声,心里越来越发沉,这么长时间了,毅儿本就身子虚弱,当年她难产生下毅儿,都怪顾廷菲,这个时候,皇后怨恨起顾廷菲,若是毅儿身子没这么不好,是不是很快就能被侍卫们找到了。 很快,一个侍卫找到了小皇子,很是激动的抱着他朝帝后飞奔而来,想着他救了小皇子,往后的荣华富贵少不了,心底越发的激动起来,面色微笑着走过来。将怀里的小皇子递给皇后,皇后接过昏迷不醒的小皇子,低头掩面哭泣起来,总算找到她的毅儿了,她可怜的毅儿在水底下遭受了这么大的罪,这笔账一定得记在顾侧妃母子头上,往后她不会再对他们客气了。 毅儿是她的命根子,谁都不能害了他。见到小皇子被救上来,皇帝和乔丞相不约而同的松口气,救上来就行,人还活着就好。 顾侧妃依旧抱着怀里的烨哥,万一再晚一点,找不到烨哥,她就没命了。这一次入宫,她倒是看出来,帝后只在乎小皇子,根本就不在乎她的烨哥,要不是侍卫们误打误撞的将烨哥抱上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母子相聚,搂抱在一起。顾侧妃在心底暗暗的庆幸,看来真的是老天爷保佑,她的烨哥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连小皇子都比不过他~! 只是皇后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她怀里的毅儿身子发冷,还发硬,怎么也叫不醒他,只得让太医给毅儿看看,如今也顾不得上什么了。 早就有一群太医候着,就等着小皇子被救上来。王太医率先给小皇子把脉,蓦得,他脸色骤变,这,这,这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紧张的擦拭额头上密密层层的细汗,让下一位太医来诊脉,他有点儿头疼。 李太医狐疑的把脉,小皇子这是怎么了,把王太医吓成这样,没想到,他竟然跟王太医一样,额头上也冒了细细密密的一层冷汗,小皇子这是殁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 雷霆震怒! 皇后催促道:“到底怎么样了,毅儿怎么浑身发冷,他到底怎么了,你们倒是说句话,平日里养着你们有何用?”毅儿到底怎么样了,给句痛快话,不说话这不是更让她着急吗?此刻的皇后已经顾得上皇后的礼数了,毅儿能平安无事,就是她最大的诉求。 乔丞相是个聪明人,这时候怕是看出来了,小皇子这是救不了了,才会让太医们这般的头疼,说出来,便要面对帝后的震怒,后果甚是严重。可若是不说,一味的瞒着帝后,俗话说的好瞒得了初一,瞒不了十五,迟早帝后要知道,到时候势必会秋后算账。也难怪太医们这个时候难做人,迟迟不肯说话。 本来顾侧妃想拉着一位靠近她的太医,让他给烨哥把脉,看看烨哥儿情况如何了。但由于气氛太过阴沉了,她垂丧着脑袋抱着怀里瑟瑟发抖的烨哥,轻拍着后背安慰他,劫后余生,真的太好了。 王太医和李太医对视一眼,随后心有灵犀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异口同声道:“圣上、娘娘,小皇子殁了,请节哀。”节哀顺变了,不是他们没本事,而是小皇子掉进河里的时间太长了,他还那么小,且从未学过在河里游玩,这不是就倒霉了,再也醒不来了。他们俩纷纷垂丧着脑袋,等候着帝后的雷霆震怒。 皇后瞬间发火了,厉声道:“你们这两个庸医,胡说,胡说,本宫的毅儿只是昏睡过去了,你们就诅咒他,巴不得他没了,就开心了,是不是?圣上,你快些下令,将这两个庸医给本宫拉下去砍了,看看谁还敢胡说本宫的毅儿。本宫的毅儿活的好好的,你们一个一个都不许胡说,今日若是毅儿救不了,你们都得给他陪葬!” 悲痛的心情难受极了,此刻的皇后恨不得那一把刀,将王太医和李太医两人给杀了,如此他们便说不出这么伤人的话来了。 乔丞相闻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两位太医的医术是宫外公认的高明,这种事他们俩怎么敢胡说,那岂不是不要命了。怕是小皇子没有福气啊,乔丞相趴在地上,丧子之痛落在帝后身上,怕是要雷霆震怒了。这个时候乔丞相有些后悔了,他今日怎么就没称病不入宫呢? 顾侧妃诧异的张大嘴巴,没想到小皇子殁了,怎么会这样?她还想让皇后快些让烨哥入宫,做小皇子的伴读,将来烨哥跟小皇子关系好,等小皇子登基成了皇帝后,烨哥便是天子近臣,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多好!而且她在湛王府也不用再看惠太妃的脸色了,这样的日子太舒坦了。 顾侧妃越想越是有期待,可谁曾想到,如今小皇子没了,皇后震怒了,下令要杀两位太医。顾侧妃嗅到不好的感觉,恨不得赶紧抱着怀里的烨哥回到湛王府去,她的如意算盘落空了。皇宫里面没有小皇子了,烨哥怕是还得继续养在惠太妃的院子,凭什么思姐就那么好,能养在湛王妃的膝下,瞧着每日母女俩同进同出的亲密,她就气不打一出来,在心里咒骂着惠太妃,早点儿去地下陪湛王。 皇后哭喊着抱着怀里的毅儿,希望他睁开眼睛,打两个庸医的脸,他根本就还活着,毅儿绝对不可能死,他还那么小,还没有成为一国之君,她的毅儿。李太医和王太医垂丧着脑袋,承受着皇后的怒火,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身后的几位太医心有余悸,纷纷垂丧着脑袋,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一声,万一真的引起帝后的震怒,让他们给小皇子陪葬,那可如何是好?还不容易走到如今的位置上,就被上位者一声令下,就要了命,多不值得! 皇帝眸光微闪,看着悲痛万分的皇后,沉声道:“你们都退下吧!”这个时候再多说什么也没用,毅儿已经回不来了,他身为黎国的一国之君,绝对不能让百姓们失望。 顾侧妃大喜过望,激动道:“圣上英明,圣上英明。”说完便低下头,在心里咒骂着自己,该死,一下子有些大意了。 皇后闻言,不能对皇帝发火,只能将怒火发泄在顾侧妃的头上,厉声道:“顾侧妃,你还有脸说,今日要不是你带着烨哥入宫,本宫的毅儿怎么会落水,本宫告诉你,你回府可以,烨哥不许回府,必须留在宫里。”她得狠狠的折磨顾侧妃的烨哥,这母子俩没一个好东西,活生生的将她的毅儿给害死了。 皇后的话倒是提醒了皇帝,他猛地抬起头附和道:“顾侧妃,皇后说的没错,你可以回府,烨哥必须留下来。” 紧接着,乔丞相和几位太医们纷纷退下,倒是顾侧妃依旧抱着怀里的烨哥,不可撒手。这是她的儿子,为什么要留在宫里?再者,烨哥留在宫里也不能让小皇子活过来,那不得遭殃受罪了,她可舍不得,必须紧紧护着怀里的烨哥,不让任何人欺负了他。 皇帝一个阴冷的眼神使过去,侍卫们将顾侧妃拉走了,烨哥哭泣的看着顾侧妃离开的身影,大声哭喊起来:“母妃、母妃,你不要走,不要走,母妃,母妃。” 顾侧妃对着拉着她的侍卫闹腾,“还不赶紧松开本宫,本宫是湛王侧妃,你们有什么资格拉着本宫,赶紧松开,赶紧松开。”实在太聒噪了,其中一位侍卫从衣袖里掏出一个棉布将顾侧妃的嘴巴堵塞住了,这下子可以耳根清净了,快速将顾侧妃拉出去,送出宫了。 皇帝下令小木子将烨哥带下去,好生伺候着。再看着跪在地上,两眼失神的皇后,皇帝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子,将皇后搂在怀里,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早就没了气息的小皇子,难掩心底的悲痛。他对小皇子期望甚高,将来整个黎国都要交到他手上,可如今他却没了,再也回不到他们身边了。 皇后揪着皇帝的衣襟,失声痛哭起来:“圣上,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毅儿他还活着,还活着,这群庸医被顾侧妃收买了,圣上,您一定要相信妾身,妾身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毅儿他还活着,刚才妾身还听到他喊妾身母后了,是真的,妾身没有骗您。毅儿真的还活着,他好端端的活着,活着!” 一句句的嘶喊起来,头发早就披散下来,高贵的皇后早已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了,只希望她的毅儿能活过来,再睁开眼睛叫她一声母后,此生足矣。 皇帝搂着皇后没吭声,方才小皇子身边的宫人们已经交代的很清楚,是小皇子下令让他们离得远远地,他要跟烨哥两个人去凉亭上玩,他们两兄弟感情好,宫人们也没有在留意,往常他们俩也经常在一起。皇帝自然不能饶过他们,松懈,所有看守小皇子的宫人们都被拉下去砍了脑袋。 “好了,够了,皇后,朕的心痛一点儿都不比你少,不要再闹了。是毅儿没有福气,就让他安生的走吧!往后朕会一直陪着你!”皇帝紧紧的搂着愤怒的皇后,抚拍她的后背安慰道。皇后再不肯承认,小皇子都不会再回来,没了就没了,谁也改变不了什么,还是认清楚现实吧! 皇后闻言,猛地推开皇帝,厉声道:“不,不,不,妾身偏不,连您也不相信妾身,妾身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妾身不如去陪毅儿好了。”激动的喊过后,皇后就昏过去了。 后宫发生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朝堂之上,继而传遍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百姓们都知道了帝后唯一的皇子没了,落水而亡。皇帝偏爱皇后一人,五年多来,后宫里不曾有其他的妃嫔,皇后膝下只有一位小皇子,自然没有其他的子嗣了。皇帝的后宫子嗣单薄,如今连唯一的小皇子都没了,百姓们自然得担忧了。加上近来瓦剌大举在边境进犯,怕是黎国不祥的征兆。 顾侧妃哭倒在惠太妃的面前,恳求惠太妃入宫将烨哥接回来,她的烨哥留在宫里,势必要受到欺负,皇后的儿子没了,她的烨哥还活着,肯定不会饶过烨哥,思及此,作为母亲的顾侧妃再也忍不住朝惠太妃低头,恳求起来:“太妃娘娘,算妾身求您了,烨儿是王爷唯一的儿子,他留在宫里必定没有好日子过,太妃娘娘,您赶紧去入宫,您是帝后的长辈,想来他们也不会为难您。” “行了,不要再说了,哀家累了,下去吧!”惠太妃轻飘飘的挥着手将顾侧妃打发走,没有答应也没有反驳她的话。顾侧妃一时间愣住了,不知道惠太妃的意思,她还不能走! 恰好这时湛王妃来了,见到她来了,惠太妃轻声道:“你来的正好,不用行礼了,将顾侧妃给哀家待下去,没有哀家的吩咐,不许她踏出院子半步!”湛王妃是府上的当家主母,让她管着顾侧妃是理所当然的事。 禁足,为什么,顾侧妃不忿的喊了起来,她哪里做错了,小皇子没了,跟她的烨哥可没关系,是小皇子福气薄,怨恨谁?湛王妃看的出来惠太妃的坚决,很快便吩咐两个粗壮的婆子将披头散发,脸上还有淤青的顾侧妃拉下去,不要搅乱了惠太妃的安静。 等她们都退下了,惠太妃紧闭的眼睛骤然睁开了,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儿子,你可要好好看着了,属于我们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也不枉母妃蛰伏这么多年,今日总算大仇得报了。惠太妃一直都记恨着帝后,当初要不是因为他们,她唯一的儿子湛王也不至于死,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个仇一直积压在心底。 接连两日,皇后都抱着小皇子的尸身,不肯让任何人触碰一下,连蓝莓都不可以,就这样静静的坐着,一声不吭,茶饭不吃,连皇帝来了,皇后亦是这般模样。小皇子没了,帝后都很伤悲,只是皇后的悲伤写在脸上,皇帝的悲伤写在了心底。 在朝堂之上,面对朝臣的时候,还得打起精神来,瓦剌进攻边境一事,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今日在朝堂之上还是没有商量出一个满意的答案来,皇帝拖着疲倦的身子来到了皇后的寝宫,乔丞相和不少大臣们都找过他,得让小皇子入土为安,葬入皇陵,不能这样被皇后抱着,不合祖宗的礼数。小皇子没了,谁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可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必须忍痛接受。 顾侧妃紧握着湛王妃的手,恳求道:“王妃姐姐,妾身错了,妾身错了,妾身知错了,妾身不该对王妃姐姐无礼,你去求求太妃娘娘,入宫将烨哥带回府,妾身可以发誓,妾身往后绝对不跟王妃姐姐作对了,妾身用性命发誓。王妃姐姐,王爷没了,妾身膝下只有烨哥一个儿子了,你去劝劝太妃娘娘,烨哥是王爷唯一的儿子,王爷若是在天有灵,也不会安心的。王妃姐姐,妾身给你磕头了。” 惠太妃要让她禁足,此刻不恳求湛王妃,怕是日后再也没机会了。不行,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烨哥儿在宫里受苦,帝后的小皇子没了,烨哥要倒霉了,不管此事跟烨哥有没有关系,他们都认定了是烨哥害死了小皇子。 一想到这里,顾侧妃就心如刀绞,她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孩子,花了五年多的时间替她谋划,在惠太妃和皇后面前低头做小,到头来,竟是这样的结果,她不甘心,不甘心。 “王妃娘娘,你是烨哥的嫡母,求求你了,只要你能劝着太妃娘娘将烨哥带回府,妾身保证,往后就在院子里,再也不出去了,烨哥就养在你膝下,王妃姐姐。”这个时候的顾侧妃只希望湛王妃能救出她的烨哥,不管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她都能答应,这是她身为母亲唯一能替烨哥做的。 第五百六十六章 苏明和来信 湛王妃冷眼看着跪在地上恳求她的顾侧妃,有点儿好笑,心底莫名的舒坦,这么多年了,自从嫁给湛王,成为湛王妃,顾侧妃就始终压在她头上,有湛王的宠爱,有儿子傍身,连惠太妃都要高看她几眼。 如今真的是报应来了,烨哥害死了小皇子,被帝后留在宫里,顾侧妃也好意思来求她,湛王妃轻推了顾侧妃一把,淡声道:“妹妹说的没错,本宫是烨哥的嫡母,可妹妹,你要知道,烨哥犯的是什么错,那可是谋害皇嗣,你说让本宫如何劝说母妃。此事兹事体大,本宫怕是也帮不了妹妹了。妹妹还是听母妃的话,在院子里好生待着!”她也该走了,转身便要离开。 双腿被顾侧妃猛地抱住,连声道:“不能走,王妃姐姐你不能走,妾身求求你了,只要你能救出烨哥,你让妾身作甚,妾身就作甚,王妃姐姐。”话音刚落下,只见湛王妃厉声的喊着门外的婆子进来,将顾侧妃拉开,她则是迈着轻盈的步伐离开了。看到顾侧妃落得如今的地步,她心底甚是欢愉,做人得低调,今日留一手,他日好想见。这就是顾侧妃的报应,嫁到湛王府后,处处跟她作对,不让她省心。 蓝莓见到皇帝来了,急忙上前请安:“奴婢见过圣上。” “免礼,娘娘今日情况如何了,有没有用膳?”皇帝沉声问道。 蓝莓闻言,立马摇头道:“回圣上,娘娘还是抱着小皇子不肯撒手,奴婢劝了好久,她都不肯用膳。”跟在皇后身边多年,第一次看到皇后这样没有精气神,想想也是,小皇子是她的命根子,皇后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小皇子的身上,如今自然伤心欲绝了。 皇帝颔首,摆手示意蓝莓退下,他疾步走到榻前,轻握着皇后的手,皇后露出一抹笑容:“圣上,你来了,毅儿刚才醒了,他叫我母后了,他说很想母后和父皇,说河里很冷,他要上来,要上来。”皇帝认真的听着,并没有反驳她的话。看着沉浸在母爱里的皇后,皇帝的心里也不好受,最受到他喜欢和寄托的嫡长子没了,他在御书房好几次咳出了血,把小木子吓得脸色惨白,在皇后跟前,他只能故作坚强,才能安抚她。 皇后停顿了一会,继续道:“圣上,他们都说毅儿没了,他们都是奸臣,圣上应该把他们都抓进牢里,严刑拷打,谁在背后指使他们,一定要找到幕后凶手。本宫的毅儿还活的好好的,圣上你看,毅儿的眉毛又长了,还有他的小手,妾身怎么摸都摸不够,妾身还要等毅儿长大了,给他挑选一个知书达理、容貌端正的皇妃,再给圣上和妾身生下一个聪明活泼的小皇孙,多好。”皇后的眼睛里闪着亮光,仿佛天上的星星一般。 听她说了那么多,皇帝忍不住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皇后,朕知道你伤心,朕也如此,可小皇子已经去了,就应该让他入土为安,若是有缘,下辈子我们再做一家人,可好?”紧捏着皇后枯瘦的玉手。 看着这样的皇后,他心底万分的不舍,人死不能复生,纵然他是一国之君,又能如何?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万岁万岁万万岁,那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皇后炸毛了:“不好,不好,本宫的毅儿还活着,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是坏人,害死了本宫的毅儿。圣上,你看,那就是凶手,他正朝妾身走来,他来了,他来了。” 皇帝有些无力,小皇子的死他改变不了,皇后的疯癫状态他也素手无策,就算找来医术高明的太医,也治不好皇后的心病。蓝莓走到皇帝身边,低声道:“圣上,李丞相在外求见。”她口中的李丞相乃是上一任丞相李东阳,也是皇后李天舞的嫡亲父亲,皇帝的岳丈。 李东阳想必也是听说小皇子在宫里落水而亡的消息了,急冲冲的从老家赶回京城,当初皇帝给了他一面金牌,随时可以入宫。却没想到,因为小皇子过世他回京城了。皇帝二话没说,便站起身走了,还不忘记回头吩咐蓝莓照顾好皇后。他劝说不了皇后,或许李东阳能劝说皇后吧! 在殿外安慰了李东阳几句,皇帝又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了御书房,小木子见到皇帝平安的回来了,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才落地,急冲冲的上前将手里的汤药递给皇帝,道:“圣上,您该喝药了。” 皇帝摇摇头:“端下去吧!”他哪里还有心思喝药,小皇子没了,瓦剌进犯,朝堂之上有谁真的能替他分忧,他还得安抚皇后和臣子们。当初是他一意孤行,后宫里只有皇后一人,再也没有其他的妃嫔,皇后因为早产伤了身子,膝下只有一个小皇子。 如今大臣们嘴上不说,可心底是这样想,在怨恨皇帝,没有早些广纳后宫,延绵皇嗣。无非就是没让他们家的女眷入宫为妃,断了他们的路罢了。 小木子略微愣怔,看着皇帝的神情,没在出声。在李东阳的劝说下,皇后答应让小皇子入土为安了,这对皇帝来说,的确是个好消息,皇后能想开了,最好。没有嫡亲的儿子,皇帝最为心痛了,黎国偌大的江山绝对不能毁在他的手里,不能辜负了父皇临终前的嘱托。 只有自己做了父亲,皇帝才能明白顾廷菲曾经说的话,父皇对他的喜欢不是浮于表面,而是刻在了骨子里。外人看着皇帝一言九鼎,风光无限,万人之上,享受着百姓们的敬仰,可皇帝也要受人钳制,这种感觉真的不好受。父皇对他深沉的父爱和他对小皇子的疼爱是一样的,都是在为他们好,保护他们。要不然父皇不会将皇位留给他,而不是湛王。 惠太妃在他的记忆中颇得父皇的宠爱,如今他看出来,父皇是要让惠太妃跟太后相互制衡,钳制对方,若是太后一味的独占后宫,那么朝堂之上的霍光义就更加耀武扬威,不将父皇放在眼底里,这便是帝王之术,皇帝沉默了许久,最终下令礼部着手操办小皇子的丧事,尽量办的简单一些。 黎国刚经历了六年的福建战争,如今瓦剌又大举进犯边境,百姓们苦不堪言,特殊时期一切从简。 等小皇子的丧事办完了,葬入皇陵了,程子墨和顾廷菲才收到了京城的来信,得知这一消息。顾廷菲脸色唰的白了,她没想到,小皇子没了,帝后这么多年,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小皇子,应该万分细心照料着才是,怎么就落水没了。 当时小皇子和湛王小世子一同在凉亭便玩耍,两个孩子都掉下去了,偏偏小皇子运气不好,侍卫先捞到了湛王小世子。放下书信的顾廷菲抱着程子墨低声哭泣,她这个时候不难想象出皇帝的伤心,膝下唯一的小皇子没了。可她能回京城吗?程子墨有他的考量,顾廷菲不能太自私,做事得夫妻俩有商有量才行!!! 程子墨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好了,不要憋着,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好了。”不能将太多的怨气都积压在心头,得释放出来,才能舒缓。 良久,顾廷菲被程子墨搀扶着坐下来,擦拭了脸颊上的泪珠,两只眼睛红肿起来,程子墨轻叹道:“我知道你想回京城,可你有没有想过,齐豫为何突然回京城,还有瓦剌大举进犯边境,或许这其中有什么内情是我们不知道,猜不透的。此外圣上并没有下令让我回京城,私自回京城,一旦被御史们弹劾,不管我是什么身份,他们都不会放过的! 廷菲,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这个时候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得等京城的进一步消息才行。小皇子没了,接下来才最考验人!”失去小皇子的帝后都很悲伤,但日子必须要过下去,他们俩必须挺过这个难关,黎国的百姓才有希望。况且她的弟弟还年轻,只要广纳后宫,不愁没有皇子出生。 倒是皇后,这一次的丧子之痛会延续很久,或许只有生下下一位小皇子的时候才能彻底的缓解。 顾廷菲迟疑道:“要不然我给京城写封信,让他们送到圣上手中,罢了,罢了,还是别了。这个时候,他或许最不愿意受到的便是我的信,以为我在嘲笑他,我听你的话,再耐心的等着京城的消息。”前日顾廷珏彻底的搬出程府,住到庵堂里,今日京城又来信,小皇子没了。 顾廷菲的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烦心的事一桩一桩连着,希望阴霾早些过去。第二天一早,李鸾和苏东楼母子俩准备启程回京城了,临走前,苏东楼依依不舍的拉着曦姐,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眶都含着泪。 程子墨阴沉着一张脸,他的曦姐凭什么对一个小东西这般舍不得,顾廷菲掐着他的手,示意他不要板着一张脸,曦姐跟苏东楼那是好朋友,互相舍不得也是正常。苏东楼低声道:“曦姐,你放心好了,我回京城就去看软软,我们俩会给你一起写信。”私心里希望曦姐跟他们一起回去,可母亲再三告诫他,不许再想了。曦姐得留在父母身边,不可能跟他们一起回京城。 如今京城里发生了变故,顾廷菲和程子墨没有回京城,自然不能让曦姐跟着李鸾母子回京城,万一出什么差错,没有父母在身边护着的曦姐,怕是连苏明和都护不住。皇后对顾廷菲的怨恨可一点儿都没有减少,顾廷菲不能大意。 就在李鸾母子坐上马车,车夫拿起缰绳准备赶着马车的时候,顾廷菲突然喊道:“停下,鸾儿,停下!” 李鸾狐疑的掀开车帘,示意车夫停下,怎么了?咦,那人怎么那么眼熟,李鸾身边的苏东楼喊了起来:“李管家,母亲,那是李管家,他怎么来江南了?”这是苏明和府上的管家,他来了,想必有什么重要的事。 接着李鸾母子又回到程府,管家将苏明和写好的两封信,一封给程子墨,一封给李鸾。两人不约而同的打开书信看了起来,尤其李鸾,她这不是要回京城了吧!苏明和还这么等不及,非要让管家亲自来接她回京城才行,不过心底想想也是高兴,分开这么长时间,苏明和对她甚是想念。 可越看着,李鸾的脸色越难看了,苏明和不但没说想念她和苏东楼母子俩,还让她们俩不要回京城,就在江南住下,这怎么回事?苏明和莫不是在京城找了其他的姑娘做了妾室,好你个苏明和,不行,一想到这里,李鸾就着急的拉着苏东楼要往外走! 她咽不下这口气,得带着苏东楼回京城找苏明和算账,他要是真的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大不了就一拍两散,她带着苏东楼回镇国公府!程子墨给顾廷菲使眼色,她立马会意的拉着李鸾的衣袖,道:“鸾儿,你别那么冲动,有什么话好好说。”只是她心底的猜想,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说出来,怕是不合适吧!转念一想,苏明和既然不让他们回京城了,还顾着什么面子。 李管家见状,作揖道:“小侯爷、夫人,奴才书信已经送到了,还得赶回京城,这就告辞了。”苏明和吩咐的事,他做到了,得赶紧回京城复命。 程子墨颔首:“好,你且回去告诉苏大人,我会照顾好苏夫人和苏公子。”没等李鸾开口,李管家就迅速的坐着她作揖,急冲冲的离开了。李鸾气愤的捏着苏东楼的手,苏东楼疼的叫嚷起来,她才撒手了。 程子墨将苏明和写给他的信给顾廷菲看了起来,信上直说京城事务繁忙,不能亲自来接李鸾母子,等不忙了,再来江南亲自接他们母子,这段时日就继续麻烦程子墨和顾廷菲了。苏明和不让李鸾母子回京城,莫不是京城真的有变故了。 第五百六十七章 惠太妃入宫 李鸾被顾廷菲好言好语的安抚下来,两人回到院子后,顾廷菲和程子墨坐在桌前商量着,最后程子墨沉声道:“我还是回京城一趟,打探情况,府上的事就交给你了,若是有事,拿着我的令牌去找陈大人。”京城的局势怕是越来越紧张了,连混迹官场多年的苏明和都嗅到了危机感,到了程子墨必须回京城的时候了。 顾廷菲颔首:“好,我知道了,你此去京城,一路上要万分小心,为了我和曦姐你要保重身子,凡事都要想着我们娘俩,别冲动。”不舍的扑倒他怀里,紧紧的靠着他,闭着眼睛,流下了晶莹的泪珠。 程子墨心疼的道:“好,我答应你,不会让自己遇到危险,一定平安的回来见你和曦姐。待会我给陈大人去封信,让他护着你们周全。还有我得给外祖父和母亲写封信,让他们密切的注意京城的动向。”若是陈大人不能护着顾廷菲等人,还有福王和福安郡主,现在就写信,很快就能送到。在程子墨走之前,一定要保证顾廷菲母女等人的安全,才能安心的离开江南,去京城。 小皇子葬入皇陵了,蓝莓小心翼翼的守在皇后身边,准备伺候她用膳,刚准备布菜,就被皇后吩咐,去将湛王小世子带过来。这几日皇后的情绪都不高,还沉浸在小皇子过世的痛楚中,李丞相再三叮嘱蓝莓一定要劝说皇后,不要做傻事,伤害自己,活着才最有希望。 毕竟帝后还年轻,依照皇帝对皇后的宠爱,再有皇嗣也是迟早的事,没必要因为小皇子没了,就帝后闹不和,让那些朝臣们有机可乘,将府上的女眷送到宫里跟皇后争宠。 程子墨连夜写好了书信,轻捏着顾廷菲的手背,道:“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他得尽快离开江南去京城打探情况,程府的一切暂且交到顾廷菲手里。 顾廷菲露出一抹笑容:“不要担心我们,你快些带人走吧,记得给我来信。”就这样,她挥手送别了程子墨,等程子墨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帘,她才瘫坐在地上,浑身没力气,此去京城,怕是没那么容易,程子墨,你一定要平安的回来,我和曦姐会等着你回来,在心底无声的呐喊起来。 第二天一早,李鸾和方如烟等人从顾廷菲口中得知程子墨外出做生意了,两人有些落寞了,程子墨不在府上,好像就缺少主心骨一样。顾廷菲当然不能告诉她们俩,程子墨去了京城打探情况,会让她们俩担心。 苏明和既然来信了,那就说明京城不安全,为了保护李鸾母子的安全。齐豫一声不吭就回京城了,或许他的想法跟苏明和一样,将方如烟留在江南,远比留在京城,待在他们身边来的安全。 只是可惜了齐豫至今都不知晓方如烟怀着身孕,望着她日渐隆起的小腹,顾廷菲从她的脸上发现了母亲的慈爱和女人的坚强,如此甚好。劝说方如烟的话也不用说出口了,再者,李鸾母子不回京城了,能替她分担陪伴方如烟和曦姐,姐妹们在一起说说话,也不至于整日想着去京城的程子墨,会不会遇到危险和麻烦? 顾廷菲、李鸾还有方如烟姐妹三人坐在屋里一边聊天,一边吃着糕点,院子里的苏东楼和曦姐正在你追我赶,两人玩的很高兴,此起彼伏的叫喊声让姐妹三人相视一笑,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错。尤其方如烟,齐豫离开了,她便彻底死心了,往后她就守着腹中的孩子过完后半辈子,娘家和齐豫都指望不上了。 她说了那么多伤齐豫的话,想必他不会再回头了,等齐豫回到京城,他势必会给她一封休书,在京城重新娶妻,也许终其一生他们都不能再见面了。 相比于江南的热闹,京城就水深火热了,瓦剌进犯,小皇子离世,朝堂之上一片纷争,不少主张谈和的大臣私下劝说了不少其他的大臣,联名向皇帝上书,以户部尚书牵头,他们希望能尽快的跟瓦剌和谈,还给边境百姓一份安宁。黎国的国库支撑不起战争,恳求皇帝为京城等日的百姓着想,不要因小失大。 这些如雪花般的奏折纷纷涌到皇帝的御书房书案上,望着这些奏折,皇帝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身为黎国的好男儿岂能任由瓦剌侵犯而求和,根本就不是黎国的作风。他们难道没有想过,一旦这一次妥协了,下一次瓦剌还会变本加厉,越来越狮子大开口,等到什么时候黎国满足不了瓦剌的要求了,和谈就彻底结束了,不能杜绝边境的百姓受苦,反而助长瓦剌的野心。 此外兰国等国都在看着,要是黎国向区区的瓦剌求和,他们作何感想,此事绝对不能求和。 皇帝朝李平看了一眼,沉声道:“李平,你觉得此事该如何?” 李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激情澎湃道:“回圣上,微臣觉得一定要一战到底,彻底将瓦剌赶出边境,让他们不能再侵犯边境的国土和百姓,让他们过上和平安宁的日子。身为黎国的将士,我们有义务和责任守护我们的百姓,不让任何人欺负他们,黎国的将士们都不是孬种,至于粮草的问题,微臣已经考虑过了,可以先派五万精兵前行,威慑瓦剌,让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至于之后,就在看形势做进一步的考量。微臣愿意领兵出征,扫荡瓦剌,赶出边境,请圣上恩准!” 好男儿志在四方,不应该只留在京城操练士兵,况且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在战场上才能见识到平日的厉害。让其他的国家也好好看看,必须要赶走瓦剌,发扬黎国的国威。 一番激动的话,听得皇帝甚是高兴,道:“好,李将军,你能有如此的想法,朕觉得很欣慰。既如此,那朕就封你为征西大将军,率领五万精兵前往边境,务必要打败瓦剌,将他们赶出黎国的边境,还边境的百姓一份和平安宁。”一时间,朝野上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皇帝一声令下,再无更改的可能行了。 李平自然激动的领命,一定幸不辱命,不辜负皇帝对他和将士们的期望。接下来便是点兵出征了,皇帝望着散去的大臣们,眼底露出一丝悲悯。他的小皇子是黎国最尊贵的小皇子,他过世了,皇帝很心痛。 可边境的百姓们正在饱受战乱之苦,他们也是皇帝的子民,皇帝不能因为小皇子的离世而忘却了他们,他登基几年,为百姓做的事不算多,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尽快多为百姓们做些事,如此在他百年之后,百姓们会时刻记挂和怀念他这位算不上英明的一国之君。这是皇帝心底最美好的期盼,不知道能不能实现了? 苏明和和齐豫看着李平,颇为不舍,他们三人在京城里很默契,互相谈得来,如今李平领兵出征了,自然不舍了。 李平轻看了他们俩一眼,不悦道:“你们俩别垂丧着一张脸了,应该为我高兴才是,我终于能领兵出征了,为百姓们谋一份安定和平的日子,你们知道我等这一日等了多久,哎呀,别垂丧着一张脸,来,喝酒,替我高兴,提前祝贺我凯旋而归。”相比于李平的高兴和期待,齐豫和苏明和两人对视了一眼,从各自的眼底看到了深深的担忧,李平少不更事,他哪里知道朝堂之上的弯道道。 户部尚书带头反对战争,要求和,自然便是因为户部拿不出那么多的粮草和钱财供应前线打仗,李平倒好,率先冲到前头去,虽说皇帝下令了,册封李平为征西大将军,可具体运送粮草的事还是由户部来安排,此外冬天要来了,将士们御寒的冬衣也需要户部准备,五万将士的用度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对于才经历六年福建战争的黎国来说,恐怕有些困难。 李平无所谓的摆摆手:“哎呀,都说了,你们俩别为我操心了,是真的了。我真的已经想好了,大不了我就留在边境不回来了,我还不相信了,我们上下同心的将士们不能赶走一群野蛮的瓦剌人。 大不了我用我聪明的脑袋多想一些法子赶走他们便是,别再垂丧着一张脸,莫不是两位嫂夫人不在府上,你们俩空虚寂寞了,要不然这样,待会我们去窑子里逛一逛,我给你们俩挑选好的姑娘。” “你闭嘴!”苏明和和齐豫皱着眉头异口同声的反驳李平。 李平讪讪的笑着:“看吧,看吧,就跟你们俩开玩笑,何必当真。哎呀,要是我妹妹也在京城该多好啊,可惜了。来,陪我喝酒,不知道下一次再相聚在一起喝酒是什么时候了,今日不醉不归!”丝毫没有战争前的紧张感觉,李平等着这一日等了很久,每每想起顾廷菲跟他说的话,都会热血澎湃,好男儿志在四方,不应该拘泥于儿女情长,父母亲情,应该有一份更为宽大和博爱的心,为黎国的百姓们谋安宁和和平。 难得有这么一次机会,李平绝对不能错过,皇帝之前将他交到御书房,跟他诚恳的谈过了。福王和皇叔周奇两人带着将士们在福建打了六年,才彻底将琉球赶出福建沿海等地,他相信,他也能做到这般,不让皇帝失望,不让黎国的百姓失望,母亲在天有灵,一定会为他感到骄傲和自豪。等他日母子想见的时候,他能仰着头告诉母亲,她教养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李平领兵离开京城的那一日,皇帝亲自到城外送别他们,鼓动将士们,要不畏惧瓦剌,整个黎国是他们坚强的后盾,皇帝已经率先做出表率,在宫里削减用度,帝后带头了,朝臣们自然纷纷附和,不少大臣们都捐款给将士们,一定要打赢这场仗! 百姓们的激情也被带动了,今日不少百姓们到城外围观,一睹李平和将士们的风采,纷纷为他们庆贺,他们是黎国的英雄,皇帝英明。 李平诚恳的跪在地上,道:“微臣一定不辱使命!” “好,好,好,朕等着你和将士们凯旋而归,到时候朕在御花园盛宴款待你们!”皇帝眸光微闪,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对他们的期望溢于言表。就这样,皇帝和朝臣们送走了李平和五万将士们,都在心底祈祷着他们能尽快赶走瓦剌,得胜归来! 人群中有齐豫和苏明和,李平飞快的跨上马,回头跟他们俩对视了一眼,送行酒喝过了,等他归来,一定再通赢一场,不醉不归。苏明和和齐豫两人显然面带不舍,不知道李平此去边境跟瓦剌军队对上,战况如何,他们俩没有李平那么自信,且耐心的等着吧! 小木子见皇帝有些疲倦,走到他跟前揉捏着他发胀的太阳穴,刚送走了李平和五万将士们,难免皇帝有些心绪不宁。在小木子的轻柔按摩下,皇帝觉得舒坦多了,突然睁开眼问道:“这几日湛王世子情况如何了?” 既然皇帝主动开口问起,小木子也没有半点隐瞒:“回圣上,小世子在皇后寝宫。”在皇后寝宫,皇后抱走了小世子,她想作甚?一时间,皇帝脑仁越发疼的厉害了,骤然觉得下腹一阵一阵的疼痛,额头上冒了细细密密的细汗。 把小木子看到惊呆了,慌张道:“圣上,您这是怎么了?奴才去给你请王太医来。” “站住,不许去,朕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你去宫外传旨,让惠太妃入宫。”皇帝揪着衣袖,皱着眉头忍痛吩咐。 小木子颇为心疼,都这么疼痛了,皇帝还不肯请太医来,罢了,就听他的话,去请惠太妃入宫。 斜躺在榻上的惠太妃听到消息要她入宫并没有迟疑,猛地睁开眼睛,把玩着手中的玉镯,她等这一日等了许久,终于到来了,想想都觉得激动无比。临走前,惠太妃去见了湛王妃,吩咐她一定要看守好顾侧妃,千万不能让她踏出院子半步。 第五百六十八章 册立太子 皇后正在紧握着小皇子的衣裳,闭上眼睛,凑上前,闻着小皇子衣裳的味道,这才觉得心安,每每入睡必须得靠着这些衣裳,要不然的话,她整夜都难免了。蓝莓走到皇后跟前,低语了几句,只见皇后露出一抹冷笑:“本宫知道了,继续派人盯着,一有动静就来通知。” “是,娘娘。”蓝莓闻言急忙应下,退下去了。 推开御书房的门,惠太妃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进去,曾经也来过御书房,那还是先帝在世的时候,她身为先帝最宠爱的妃子,来御书房陪伴先帝,那是常有的事。可先帝过世后,惠太妃就再也没有机会踏入御书房半步,谁让她的儿子湛王只是王爷,不是登上帝位的一国之君。遮掩好心底的情绪,惠太妃面色镇定的走到书案前给皇帝请安。 皇帝静静的看着惠太妃,半晌才道:“来人,赐座,你们都下去吧,朕想单独跟太妃谈一谈。”任何人都不许留下来,只有皇帝跟惠太妃两人,他们俩说了什么,连皇后派出去的人都没有打探到消息。 得知此事的皇后,愤怒的将手边的茶盏扔在地上,蓝莓垂丧着脑袋,他们能在皇帝的眼皮子地下在御书房安插人手,已经不易了。这一次可是皇帝下令,不认任何人在场,而且御书房内说话的声音太小,他们实在无能,听不到,蓝莓也很苦恼,承受着皇后的震怒。 谁也不知道皇帝和惠太妃谈了什么,只知道惠太妃回府没多久,皇帝就下诏书,册封湛王世子为太子,昭告天下这个消息。紧接着皇帝亲自来到皇后寝宫,准备接走湛王世子烨哥。皇后一身素衣等来了皇帝,满脸的冷漠,她的儿子没了,却册封害死她儿子的凶手做太子,还真的好的很,这口气皇后怎么也咽不下去。 皇帝知道皇后的心情,摆手道:“你们都下去!”一步一步朝皇后走过去,等到皇帝要拍着皇后的肩膀。 被她转过身躲过去了,只见皇后冷声道:“圣上来有什么事吗?臣妾洗耳恭听!”丧子之痛都互相经历了,何必要这把伤害对方。皇帝轻咳了两声:“皇后,我们夫妻多年,想必你也知道朕的身子,朕给不了你皇子了。是朕对不住你,你放心,朕会替你安排好后路,不会让你受苦的,朕发誓,朕这辈子对不起你,下辈子朕一定偿还给你。 我们的小皇子已经回不来了,朕的悲伤不亚于你,可朕没办法,朕是黎国的一国之君,必须要为黎国的百姓和朝臣们负责,湛王世子是最好的人选。他虽说太子,可还年幼,养在你膝下,你便是他的嫡母,往后他不敢不敬你,皇后,朕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朕对不住你。” 过去的事过去了,不会再重来,皇帝没有后悔的机会,人生只有一次,只能往前看。册封湛王世子为太子,那是下下策,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皇后推开了皇帝,含笑道:“圣上,您可知道,那是害死皇儿的凶手,你别以为妾身傻,毅儿他一向胆小,怎么可能要去凉亭玩耍,还不要宫人们跟着,一定就是这个湛王世子蛊惑的,他害了妾身的毅儿,还要夺走原本属于毅儿的一切,凭什么,凭什么,这不公平,那妾身的毅儿就活该,他才是黎国的太子,黎国的下一任一国之君。 圣上,您的身子还有的救,我们去找太医,去找太医,妾身相信很快就能好,我们还会有其他的皇子,不要立他为太子,好不好?不要立他为太子,妾身这里难受,难受。”扯着嗓子低吼起来,眼底露出恳求之色,跪在皇帝脚下。 作为母亲眼睁睁的看着儿子没了,素手无策对她来说,已经够残忍的了。如今竟然还要她认害死她儿子的凶手做儿子,做他的嫡母,看着他登基称帝,成为黎国下一任国君,夺走了曾经原本属于她儿子的一切,她不甘心,不甘心。 皇帝遮掩着眼底的悲伤之意,搀扶着跪在地上的皇后,柔声道:“皇后,朕知道你一时之间不能接受,可朕已经下了诏书,没办法更改了,你必须接受!这是朕为了安排好的后路,你必须咬牙走下去。朕知道或许你心底委屈难受,可朕时日不多了,你必须要坚持下去,代替朕守好黎国的万里江山,若有来生,朕一定好好的补偿你们母子,朕发誓!” 失去儿子已经很痛苦了,再失去皇帝,皇后不敢相信,急忙站起身,不顾头发散乱,搂着他,贴着他宽厚的胸膛,低声道:“不,不,圣上,别胡说,不会的,不会的,你一定能长命百岁,我们还会有其他的皇子,不要说这样的丧气话,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她已经承受不了再多的打击和痛楚了,快要崩溃了。 皇帝紧搂着怀里的皇后,闭上眼睛没吭声,就让他再多享受享受这样的感觉。立湛王小世子为太子的诏书已经下了,接下来便是礼部准备册封太子大典,如此湛王世子烨哥才是名正言顺的黎国太子。 消息传到湛王府的时候,湛王妃正在跟思姐说话,母女俩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断了。烨哥被立为太子,那么她怀里的思姐便是太子的嫡姐,黎国尊贵的公主了,湛王妃震惊的眸光慢慢舒缓下来,如此也好,小皇子没了,皇室中最亲近的血脉便是烨哥,往后她的思姐能挑选好的夫婿。 不用因为湛王过世了,没有父亲支撑而受到婆家的欺辱,身为太子的嫡姐,黎国的大公主,谁能欺辱了她!一时间,湛王妃越发紧紧的搂着怀里的思姐,嘴里呢喃道:“老天爷终究待我们母女不薄,思姐,好孩子,我们的好日子要来了。”说完她又顿了顿,变了脸色,她是太子的嫡母没错,可皇后呢,她才是太子正经的嫡母,自己算什么? 还有顾侧妃,烨哥和小皇子一同落水,按理来说,应该惩罚烨哥,到头来,却让烨哥做了太子,帝后到底在想什么?莫不是他们俩生不出孩子?被这个大胆的念头吓着了,湛王妃急忙甩开这个,低头松开怀里的思姐,抚摸着她柔嫩的小脸蛋,道:“思姐,走,我们去给你祖母请安。” 惠太妃是府上的主心骨,得去谈谈她的口风。顾侧妃往后成了太子的母亲,更加的嚣张了。 五日后,烨哥被册立太子的大典上,帝后盛装出席,脸上带着雍容华贵的微笑,烨哥懵懵懂懂的被宫人指引着,完成了册封太子大典。接下来就由皇帝钦点的大儒们教授太子学业,六岁可以启蒙了,皇帝知道皇后心里不舒服,所以单独给太子安排了宫殿,靠近御书房。对此,皇后没有反对。 就在册封太子大典结束没多久,湛王府起了一场大火,走水了的地方是惠太妃的院子,连同太子的生母顾侧妃都烧没了,惠太妃是先帝曾经宠爱的妃子,如今她的孙子被册封为太子,按理来说,她应该是黎国最尊贵的太妃娘娘,还有太子的生母顾侧妃,两人在一场大火中丧命了。 皇帝闻讯后,挥手示意御书房的宫人们都退下,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紧闭着眼睛,眼前竟然浮现了惠太妃入宫时的场景。 惠太妃起初端着一张脸,皇帝轻哼了声:“太妃好算计,好谋略,朕自叹不如。” 闻言,惠太妃淡声道:“圣上,这是何意?” “大家都是聪明人,就不要藏着掖着了,太妃娘娘莫不是以为天底下的墙都不透风,你让烨哥做的那些事没人知道,朕已经调查清楚了。”皇帝阴沉着一张脸,面色难看极了。 惠太妃轻笑道:“哦,既如此,那请圣上将证据拿出来。”在没有看到证据之前,她是不会低头。再者,谁知道皇帝是不是猜测,并没有证据,想用诈她,这个时候,惠太妃在心里告诉自己,越是要镇定,绝对不能露出半点破绽。 皇帝紧盯着惠太妃,良久才道:“太妃,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以为小皇子没了,烨哥就能成为太子了吗?将来继承朕的大统吗?皇室中的子嗣多的是,朕没有子嗣,完全可以过继子嗣,朕为何非要烨哥不可?”既然他不能有皇子,皇室中的孩子不少,过继一个总不是问题。 惠太妃双手叠放在胸前回道:“你不会这么做,皇族中的孩子虽说不少,可都还年幼,你如何知晓他们的品行,将来是否能成为一国之君。另外他们的父母双亲兄弟姐弟都在世,你怎么能平安的将皇位交给他们,交给烨哥那是最好的选择。谁让烨哥没有父王,只有一群孤儿寡母陪着他。 圣上没有别的退路了,您的身子撑不了多久了,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就不用藏着掖着了。”入宫之前她就想好了,等这一天等了很久,自从湛王过世后,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六年多了,她早就想狠狠的剜着皇帝的心,要不是他一意孤行,不顾朝臣们的反对,非要去江南赈灾和平乱,怎么会给霍家那群乱臣贼子可乘之机,如此她的湛王就好好的在陕西待着,根本就不会被杀了。 惠太妃憎恨霍家的同时,同样在心里憎恨皇帝,他命硬,活着,她的儿子就该死,同样身为皇子,她和湛王备受先帝宠爱,最后他们俩是什么下场,在先帝过世后,就被赶出宫,湛王要去陕西,离开她的身边,无诏不得入京,母子相见都困难的很。 之所以敢这么做,那是惠太妃将皇室中人都看透了,身为一国之君,自己没有子嗣,最忌讳的便是父母兄长健在,等皇帝没了,他们身为皇帝嫡亲的父母,总会想着法子来占便宜,在朝堂之上谋取利益,不管他有没有这个心思,都会有人推动着他这么做。 烨哥是最好的人选,就是因为他没有父王,此外他还是皇帝的亲侄儿,立他为太子,将黎国的皇位传给他,那是名正言顺的事。 皇帝眸光微闪,难怪当年惠太妃能在霍太后和霍家的牵制下,得到父皇的宠爱,说明她是一个有心计的女人,要不然在这后宫里也无法生存下来。紧接着,皇帝弯曲着手指敲打桌面:“既如此,那太妃就应该知道,朕不会留着湛王府的人,也包括太妃娘娘。” 宫里有正宫皇后,若是立烨哥为太子,那么皇后便是太子的母后,湛王府的一切都要跟太子划清界限,尤其惠太妃,心急如此深沉,皇帝绝对不能给皇后添麻烦。惠太妃毕竟曾经伺候先帝,是先帝的老人,一旦跟皇后发生冲突,会让皇后难做人。 另外烨哥是在惠太妃的身边长大,祖孙俩的感情不一般,他不想让太子跟惠太妃继续过于亲近,对皇后越发不好。 惠太妃预料到皇帝的意思了,淡声道:“若是哀家不愿意呢?”活着便能看到烨哥登基成为皇帝,她不想错过这一日,到了九泉之下她能跟湛王有所交代了,没能替湛王谋夺到皇位,她的孙儿得到了这一切。看着屈辱的皇帝,惠太妃心里笑出花来。 皇帝沉声道:“太妃若是不愿意,朕也不会勉强,朕就重新在宗族里挑选一个子嗣过继给皇后,朕就不相信了,放眼整个皇族,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太妃不信朕的话,大可以跟朕赌一赌。另外小皇子和烨哥儿两人在场,身边的宫人都退的远远的,没看清他们俩。 可这并不代表烨哥没有谋害小皇子的嫌疑,你以为朕一直将他留在宫里是何打算?朕相信太妃是个聪明人,若是烨哥顶着谋害皇嗣的罪名,就算朕网开一面,留他一条活路,他的后半辈子会怎么样,受人唾弃,朝堂之上永远没有他的立足之地。怎么做,太妃娘娘应该清楚,不用朕再提点你了。” 第五百六十九章 偷听!!! 一句一句都向惊雷一般砸在惠太妃的心房上,皇帝早就谋划好了,才会让烨哥留在宫里。他说的没错,自己若是不答应他的要求,给皇后留下一个没有牵绊的太子,烨哥后半辈子都要抬不起头,她不愿意一手养大的孩子经受这样的痛楚。可她若是答应了皇后,换的烨哥儿后半辈子的荣华,不觉得亏,九泉之下见到湛王,她无愧于心。 惠太妃沉默了许久,沙哑着嗓子:“好,哀家答应你便是,不过哀家要看到你册立烨哥为太子才安心。” 皇帝微挑眉梢:“这一点太妃请放心,朕既然答应了,便是一言九鼎,太妃也回去准备准备,将顾侧妃一起带走吧!”顾侧妃是烨哥的生母,她也不需要活着。皇帝要将所有的障碍都清除了,才能安心的离开。临走前,惠太妃又深深的看了皇帝一样,算是跟他道别,往后她和顾侧妃不在了,烨哥就交给他们了。 这一日,烨哥被册立为太子,礼部操办的大典隆重无比,惠太妃闻讯后,深感欣慰,派人将一直困在院子里的顾侧妃带来了。 顾侧妃激动无比,她的儿子被册立为太子了,那么将来她便是太后了,太后,多么的尊贵和威严,放眼京城,还有谁不对她俯首称臣,她生了一个好儿子。可她的念想终究没有实现,她根本就没料想到惠太妃算计好了,一把火将屋里点着了,门从外面栓上了,里面根本就打不开,窗户也被封死了,顾侧妃和惠太妃只有死路一条。 顾侧妃大喊起来:“放我出去,来人,救我出去,我是太后,我是太后,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太妃娘娘,求求你了,让他们放我出去好不好,我要陪在烨哥的身边,他是太子了,我是他的生母,得陪在他身边,要不然他会害怕的,太妃娘娘,我求你了。”大火蔓延开来,在门口不断敲打的顾侧妃喊了许久都没人理睬她,这时她终于醒悟过来,猛地扑倒在惠太妃跟前。 谁知惠太妃冷声道:“你若想要烨哥坐稳太子之位,这便是你我的宿命。” 不,不,不,顾侧妃大声的嘶吼,她要活着,她要活着,享受万人敬仰,让顾廷菲等人趴在她的脚下向她磕头认错,俯首称臣,她还没等到这一日,她不甘心,不甘心去世。 惠太妃好狠毒的心,放着好日子不过,要带她一起去死。大火越来越蔓延开来,顾侧妃实在承受不住大火的炽热,终究昏倒过去,就这样,大火烧了两个时辰才被熄灭。 湛王妃搂着怀里的思姐,一时间思绪万千,原本她以为烨哥成为太子,惠太妃和顾侧妃能过上更尊贵的日子,湛王府应该门庭若市才对,可她终究还是想的简单了。此刻她只希望惠太妃和顾侧妃能早些跟湛王团聚,她和思姐会在湛王府闭门不出,不会给烨哥添麻烦。 皇帝下旨让礼部厚葬了惠太妃和顾侧妃,毕竟一位是太子的祖母,一位是生母,这是皇帝给予她们最后的荣光。活着没能享受到的尊荣,死后享受到了,也不枉她们养育了太子,一时间朝堂之上对皇帝的仁慈纷纷称赞,当然也有不少精明的大臣们猜到了皇帝的深意。 既然册立了湛王世子为太子,那么惠太妃和顾侧妃就不能再活着影响太子了,皇后才是太子最亲近的人,湛王妃若是聪明,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在御书房批改奏折的皇帝咳嗽的越来越频繁了,小木子提心吊胆的看着他,劝慰道:“圣上,您就别批改奏折了,回去躺着歇一歇,奴才去给您请王太医,您就听奴才一句劝,不要这样了。”眼泪着急的都掉下来了。 皇帝见状,轻哼了一声:“哭什么丧,朕还没死呢!”把小木子吓得憋住了,眼泪直往下滴落,愣是没敢发出半点儿声音,生怕惹着皇帝雷霆震怒。小皇子过世了,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皇帝的不舍,面对朝臣还得强颜欢笑,册立湛王世子为太子,还得打起精神好言好语的哄着皇后,皇帝实在太累了,小木子甚是心疼,可他能做的不对,只希望皇帝的身子尽快好起来,如此他才能安心。 微微叹口气,皇帝淡声道:“小木子,你跟在朕身边十年了,朕知道你的心意,罢了,陪朕去皇后寝宫。”小木子欲言又止的看着站起身的皇帝,他的身子都这样了,还要去安慰皇后,皇后娘娘就不能让皇帝省省心,不要闹腾了,不就是小皇子没了,皇帝也难受。可他身为下人,这些话终究憋在心底,搀扶着皇帝去了皇后寝宫。 到了皇后寝宫,谁也没料到皇帝这个时候来了,守在外面的宫人们并不多,得知李东阳在殿内,皇帝竖着手,示意他们别出声,也不知道为何,皇帝突然来了兴致,想知道他们父女俩谈些什么。 片刻后,皇帝阴沉着一张脸下令让守在皇后殿外的宫人们不许将他来的事告诉任何人,包括皇后,否则要了他们的小命,一定要将此事烂在肚子里。 紧接着皇帝在小木子的搀扶下急冲冲的回到了御书房,皇帝弯曲着指节敲打着桌面,一声一声敲着小木子心里慌乱无比。 再等顾廷菲接到京城的来信,已经是两日后了,得知烨哥被皇帝册立为太子,惠太妃和顾侧妃两人被一场大火烧没了,顾廷菲的心里咯噔直跳,京城真的变天了。 程子墨猜测的一点儿都没错,帝后还年轻的很,怎么可能这么着急就册立太子,朝臣们都在忙着商议瓦剌进犯一事,谁有心思劝说皇帝册立太子。定然是皇帝自己做的主,他为何要这般做?难道他的身子不行了,还是皇后生不出孩子?在顾廷菲看来,皇帝对皇后应该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为了她和小皇子,皇帝能五年多不不纳妃,拒绝了御史们多次提议的选秀,这其中一定有顾廷菲不知道的事。 她有点儿后悔了,应该跟程子墨一起去,府上交给管家和李鸾她们照顾也是可以,如今自己接到京城的来信,干着急有什么用。 等春巧进来的时候,看到顾廷菲端正的坐在桌前,再走近她的跟前,春巧这才发现,不知道何时,顾廷菲紧捏着茶盏的手被滚热的茶水烫伤了,一片通红,偏生顾廷菲还没察觉,沉浸在思考中。春巧急忙走到她身边,亲昵的将顾廷菲手中的茶盏一把就夺走,放在边上,随后呼唤门外的丫鬟准备凉水来,恰好春珠走进来。 见状,没等春巧说话,她就三步并两步的走到柜子前,从里面将药箱拿出来,放在桌上,很快就找到了烫伤药递给春巧。 这时的顾廷菲才回过神来,她想的太入神,讪讪的笑道:“辛苦你们了。”春巧和春珠对视了一眼,纷纷摇头:“少夫人严重了。”这是她们分内应该做的事。想要去京城的心思终究还是停歇了,程子墨走了,带走了不少得力的侍卫,此刻她就算去京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跟程子墨会合,罢了,还是留下来等着程子墨的消息吧,双手合十祈祷着京城一切平安,一切都是她随意猜想。 三日后,皇后一身绛紫色长裙,斜躺在榻上,好几个宫女跪在地上给她按摩双腿和肩膀,这是蓝莓走进来,皇后请挥挥手,示意跪在地上的宫女退下。蓝莓脸色平静,想必有要事禀告,等蓝莓低声凑到皇后跟前说了几句。 只见皇后脸色微变,瞳孔瞪大,被蓝莓搀扶着坐起身来,后背依靠着靠枕,淡声道:“将那个宫女叫进来!” 蓝莓毫不犹豫的应道:“是,奴婢遵命。”片刻后,蓝莓领着一位瘦弱的宫女走进来,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皇后请安。 皇后扯了扯嘴角:“免礼,将你跟蓝莓说的话,再跟本宫说一遍。”皇后下令了,宫女岂能不从,她等这一次等了不知道有多久,皇后尊贵无比,后宫只有皇后一人,岂能不遵命,她能替皇后做事,那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宫女低着头,缓缓道来:“回皇后娘娘,奴婢是御书房外打扫的宫女,这几日,奴婢发现木公公有些不对劲,思前想后,奴婢觉得还是禀告娘娘,木公公是圣上身边贴身的太监,因着奴婢在御书房打扫,所以经常能见到木公公,奴婢虽说没跟他说过几句话,可奴婢知道他身上的味道不似这几日这般,还请娘娘明察!” 木公公便是皇帝身边的小木子,扫地的宫女能注意到木公公不对劲,想必在向她卖好。小皇子没了,皇帝并没有怪罪皇后,还册立了湛王世子为太子,给他请了京城里数位德行好的官员做他的老师,教导他学业,可想而知,对他的期待和厚望。 此外,皇帝时常探望皇后,帝后两人的感情并没有因为小皇子的离世而产生变化,再者,皇帝也下令取消了今年的选秀,各地就不用再费尽心思的讨好皇帝,选德才美貌的女子入宫,皇帝不需要。黎国有皇帝,有皇后,还有太子,这便够了。 最起码皇帝没有昏庸无能,一味的沉迷于后宫,对朝臣们来说,美色误国的皇帝让他们头疼,同样励精图治,不贪恋后宫的皇帝亦让他们头疼,那些想要将府上女眷送到宫里来的大臣们就彻底凉凉。一时间,皇后成了京城众多未出阁女子羡慕的对象,不仅出身高贵,还背后皇帝夫君的宠爱,膝下嫡子没了,立刻过继子嗣,还册立为太子,不动摇国本,这是皇帝对皇后的万分宠爱,世间有哪位女子不想像皇后这般,夫妻恩爱,比什么钱财和富贵都来的重要。 身居后宫的皇后听完宫女说的话,很快就让蓝莓派人去打探消息,思考片刻后,还是决定她亲自去会会这个木公公,看看到底不对劲在什么地方。很快,皇后就知道了,眼前的小木子虽说外形跟从前一般,但眼神骗不了人,所以皇后断定小木子被人调换了,这人是谁? 自然便是皇帝了,他和小木子主仆感情深厚,怎么好端端的小木子就被调换了,不愿意让人知道,其中有什么隐情。 蓦得,皇后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急忙的带着蓝莓回宫,一声令下,所有皇后寝宫伺候的宫人们都跪在皇后跟前。 皇后朝蓝莓看了一眼,她立马会意的道:“你们都是皇后身边伺候的老人了,五日前,相爷入宫的时候,是不是谁曾经在外面,你们不曾通报,好大的胆子,你们的主子是谁,可不要忘记了?”目光从一个宫女一个宫女的身上扫过去。谁也没看神,宫人们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一声,垂丧着脑袋,如同丧家之犬一般。 此时皇后严肃道:“本宫是后宫之主,你们若是不肯说的话,那本宫就没必要再留着你们这群不忠心的宫人了,蓝莓,你将他们都给本宫赶出宫里,有的是宫人想要本宫身边伺候。”在皇后身边过惯了给别人脸色的日子,谁还想出宫去看别人的脸色,他们也不傻,自然知道哪个重要了。 有好几个宫女都扛不住,说了,是皇帝在殿外站着许久,还下令不让她们告诉皇后。果然是皇帝,皇后猜测的一点都没错,她和父亲的谈话被皇帝听到了,皇帝才会调换了小木子公公,一定让他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秘密的事。 不行,皇后眸光微闪,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她得主动出击才行,一声令下,便让宫人们都出去了,给他们警告,这一次就饶过他们,要是再有下一次知情不报,定斩不饶。 当然皇后不可能真的将身边的宫人们都赶出去,那便是打草惊蛇,会被皇帝发现,这个时候她一定要沉住气,皇帝能沉住气,她也能,就看谁能撑到最后,便得到胜利。 第五百七十章 帝后撕破 没想到皇帝隐藏的这么深,皇后半寸长的指甲狠狠的掐进肉里,她十月怀胎,辛苦养了五年多的小皇子毅儿就这么没了,皇帝非但没治罪于湛王世子烨哥,还将他留在宫里,册封他为太子,你说这口气皇后能咽得下吗? 每每看到烨哥的身影,皇后就想起她可怜的毅儿,原本属于他的荣华富贵都被烨哥夺走了,他凭什么?皇后不甘心,不甘心,父亲何尝甘心,要不是因为她和小皇子,父亲绝对不可能从朝堂之上离开。父亲大半辈子的心血都扑在朝堂之上,为黎国尽心职守,最后换来了什么,皇帝就这么轻飘飘的答应了他告老还乡,还不是因为对父亲的猜忌,巴不得父亲能离开,让他大权在握。 很快,皇后的飞鸽传书就到了李东阳的手中,紧捏着看过的书信,李东阳眼底闪过一丝阴鸷,权势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可偏偏为了皇后和小皇子,他要退出朝堂之上,再起复之日,便是小皇子登基之日,却没想到这一日再也不可能到来,他的嫡亲外孙再也不可能活过来,既如此,他还在意什么,只等着皇后的吩咐,便冲入宫,心底做好了打算,李东阳随后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程子墨连夜赶走,实在太累了,眼看很快就要到京城了,他选择停下来,在附近的客栈里歇息一晚,再有一两日他就能到京城了,自然不能以如今的这副样貌,他得乔装打扮一番,不能让人看出来,毕竟他已经离开江南,朝堂之上没有他的身影,此刻被有心人知道,对谁都不好。 程子墨已经想好了,他一入京城便要去找齐豫和苏明和,从他们俩嘴里打探京城的情况,到底如何?程子墨正在沉思中,并没有注意到与他擦肩而过,急冲冲离开客栈的蓝衣男子。若是程子墨跟他四目相对的话,便会认出他来。此人正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木公公,只可惜程子墨跟他擦肩而过,两人就这么错过了。 小木子在客栈了休息了半个时辰,也该上路了,他不能辜负皇帝对他的希望和嘱托,下意识的勒紧了手中的缰绳,听着哒哒哒的声音,他在心底祈祷着,希望他尽快的完成皇帝的嘱托,再回到皇帝身边伺候他。 三日后,程子墨抵达了京城,他带着侍卫们佯装打扮成入京采办的商人,因着在城外准备这些文书耽误了一天的时日,要不然他早就能入京城了。上头吩咐下来了,最近要谨慎的盘查每一位入京城的人,因为侍卫们盘查的特别仔细,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就在程子墨一行人入京城后,此时侍卫们得到了消息,要封闭城外,不许任何人进来,也不允许任何人出来,很快城门就被关上了。 程子墨狐疑的看了一眼,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也亏得他一得到密信就来了京城,要不然怕是连城门都进不了,只能硬闯,那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皇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皇帝既然知道了她和丞相的谋划,为何不直接下令将他们父女抓起来,此外那日就应该冲进去,为何这般打算,莫不是皇帝心底有其他的打算了,才让小木子出去办重要的事了。 皇后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她等着一日等了五年多了,她不能再等了,如今她还是黎国的皇后,太子已经册立了,她不能做出不理智的事来,有句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况且太子就在她的眼前,她还有什么不烦心,她想要对付太子,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父亲说的对,此刻她必须得沉住气,绝对不能走漏半点风声,也该去跟皇帝好好谈谈了。 皇后吩咐宫女伺候她沐浴更衣,盛装打扮一番后,她得去见见皇帝,两人总有这么摊牌的一日。 御书房内皇帝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小木子,怎么都觉得不顺眼,淡声道:“下去吧!”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小木子恭敬的退下,等到殿外,长叹口气,干爹说的一点都没错,伴君如伴虎,根本就不知道帝王的心思是什么,喜怒无常,猜测不透,罢了,反正也就几日,很快他就能再回到干爹身边当差,有干爹庇护着,在后宫里,他能过的踏实一些。 片刻后,皇后一行人来了,小木子急忙俯身给皇后请安。皇后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厉声道:“进去通传一声,本宫要见圣上。”不给小木子丝毫拒绝的机会,直接吩咐起来。 小木子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皇帝皱着眉头,淡声道:“去告诉皇后,朕正在批改奏折,让她回去歇着!”对皇后太过纵容了,才会滋长她和李东阳的野心,到了这个时候,他不能暴露,一定得沉住气! 得知皇帝不肯见她,皇后并没有气氛,继续道:“闪开!”今日她势必要见到皇帝,小木子瞎蒙了,蓦得跪在地上,皇后勾着嘴角带着蓝莓进去御书房了。 推开御书房的门,看着坐在书案前批改奏折的皇帝,皇后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胸前衣襟上钩出几丝蕾丝花边,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腰系一条金腰带,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气若幽兰,颈前静静躺着一只金丝通灵宝玉,平添了一份淡雅之气。 耳旁坠着一对银蝴蝶耳坠,用一支银簪挽住乌黑的秀发,盘成精致的柳叶簪,再掐一朵玉兰别上,显得清新美丽典雅至极。黛眉轻点,樱桃唇瓣不染而赤,浑身散发着股兰草幽甜的香气,清秀而不失丝丝妩媚。散发着贵族的气息,美的不食人间烟火,美的到了及至。 宛如步入凡尘的仙子,挥动着手中的玉面罗扇,优雅而有气质。她迈着轻盈的步伐笑盈盈的走过去,身后只有蓝莓跟着进去,其他的宫人都在殿外候着。 皇帝告诉自己,蜷缩着手掌,一定要克制,冷静,不能让皇后看出半点儿蛛丝马迹了,于是站起身,走到到跟前,亲昵的搀扶着她起身,道:“早就说过了,没外人的时候不用跟朕多礼了,怎么不在殿里待着,等朕批改完奏折就会去瞧你。” 被皇帝搀扶着的皇后娇嗔道:“奏折这么多,圣上何时能批改完,妾身已经好几日都不曾见到圣上了,妾身惦记着圣上,身子要紧,妾身知道圣上关心朝堂之上的事,可再怎么样,也得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来,蓝莓,端过来,这是妾身亲自去御膳房替圣上熬的人参汤,圣上尝尝味道如何?”满脸笑意的接过蓝莓手中的人参汤,递到皇帝跟前,若是从前什么都不知道的皇帝,他绝对二话不说的端起来,一饮而尽。 可如今不一样了,皇帝淡声道:“先搁着吧,朕没胃口。” 皇后眸光微闪,噘着嘴道:“圣上,凉了可就不好喝了,再说这可是妾身的一片心意,妾身亲自去御膳房熬的,就请圣上看在妾身的一片心意的份上,喝一口尝尝如何?” 皇帝直勾勾的盯着皇后,拦着她的肩膀,低声道:“你呀,朕知道你的一片心意,这就够了,好了,蓝莓,搁着吧!”接过皇后手中的参汤吩咐蓝莓。蓝莓飞快的看了皇后一眼,上前几步将参汤放在了桌上。紧接着,皇帝便将蓝莓赶出去了,他要跟皇后单独说说话,如此也好。蓝莓得到皇后示意,便躬身退下了。 就这样,帝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 与此同时,程子墨已经到了苏明和的府上,他本想去找齐豫,可一想到齐国公府人多嘴巴,还是歇了这个心思。苏明和府上只有他一人,没有其他的长辈,也不用直接从门口进去,直接翻墙进去。苏明和诧异的张大嘴巴看着推开他书房的男子,刚要想呵斥,叫来小厮,却见他撕下了脸上的胡子,再瞧着,这不是程子墨,他应该在江南,怎么回京城了? 遮掩住眼底的诧异,苏明和疾步走到他跟前,两人激动的寒暄着,之后苏明和便问起了李鸾母子。 程子墨冷哼了一声:“你还知道有他们母子俩,你可倒好,不亲自去接他们母子俩也就罢了,直接来一封书信不让他们回京城,直接留在江南,让我们照顾,你这是什么意思?苏明和,你可别告诉我,你金屋藏娇了,若是如此的话,我可不会帮你!” 苏明和闻言,急忙解释道:“这怎么可能,我不是这样的人,你我相交多年,我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只是我不让他们回京城,自有我的道理,你不会因此就赶来京城了。”程子墨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去体会。 苏明和紧接着拉着程子墨,说了心底的猜测,今日朝堂之上总觉得皇帝气色不太对,不少朝臣们私下都议论纷纷,按理来说,皇帝正直壮年,不应该这么快就册立太子,倒是像在安排后事一般,当然苏明和说的很委婉,可话里的意思程子墨听出来了。 加上李东阳回京城了,皇帝又让他重新回朝堂之上,乔尚书前些日子告老还乡了,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在回老家的半路上被盗匪截杀了。并非李东阳回朝堂之上不好,而是皇后所出的小皇子没了,他真的能一心一意的辅佐太子吗?对于才回朝堂之上的李东阳,苏明和等人还看不清楚形势。 皇后轻推了皇帝一把,冷声道:“圣上,我们这样不累吗?” “累,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皇帝眉头紧锁的看着笑颜如花的皇后,四目相对,皇后轻蔑的笑了一声:“难为圣上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哄着臣妾,臣妾在此先谢过了。”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皇后知晓他在殿内听了她和李东阳的谈话,不应该,不是已经吩咐宫人们,不许任何人传出去,想来皇后察觉到了。 皇帝抿嘴浅笑,端起书案上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似乎没将皇后的话听进去。 皇后轻哼了一声:“圣上,这里没有外人,臣妾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臣妾早就知道你的身子被下毒了,撑不了多久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闻言,皇帝端着茶盏的双手略微颤抖起来,皇后知道了,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皇帝很快就恢复了镇定,道:“皇后,你可知道你在胡说什么?”完全可以治罪皇后,当着一国之君的面,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想来也对,皇后之前没有跟他摊牌,想必因为小皇子还活着,如今小皇子没了,她就再也没有什么顾虑了,将心里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 “圣上,臣妾有没有胡说,您心里清楚的很。再者,这样的事臣妾怎么敢胡说,圣上,您就别再瞒着臣妾了,左右您也活不了几日了,在您临终前,臣妾能让您知道这些,也不枉我们夫妻一场,来,小心烫,臣妾给您端着。”皇后笑盈盈的起身走到皇帝身边,轻柔的接过他手中的茶盏,小心翼翼的摆放在书案上。 皇帝冷冷的看着面前笑意满满的皇后,他很后悔,怎么没有早些看穿皇后的真面目,厉声道:“朕告诉你,朕是黎国的一国之君,朕还由不得你来做主!” “为何由不得臣妾做主!若不是因为烨哥那个混账,毅儿还活的好好,他才是黎国下一任皇帝,臣妾不甘心,臣妾不甘心,这一切都是您逼臣妾的,怨不得臣妾!”皇后也不用再装柔软和贤良淑德了,反正皇帝时日无多,无须在遮遮掩掩了,这样真累。 紧捏着衣袖下的双手,皇帝目光如炬:“皇后,你做梦!” “是不是做梦,圣上怕是也没机会看到了。”皇后轻蔑的看了皇帝一眼,看眼神如同看死人一般。 第五百七十一章 帝崩 皇帝忍不住卷起手放在唇边,咳嗽了好几声,实在忍受不了喉咙里的血腥气味,飞快的捏着手中的丝帕放在衣袖里,没让皇后仔细看着,敏锐的闻到了血腥味,不愿意让皇后知晓,他得继续撑下去,知道的人越多对他越没有好处。 谁知道皇帝越是这般谨慎,皇后就越是开心:“圣上,您知道吗?早在五年前,臣妾就知道您的身子被下毒了,没多少时日可活了,在臣妾面前您就不用再遮遮掩掩了,真没意思。” “皇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皇帝阴沉的看着她,感觉有点儿陌生,这还是当初他认识的皇后吗? “五年多了,朕的后宫里只有你和小皇子,这还不够吗?你还想要怎么样?”皇帝一字一句从嘴里蹦出来,难道真的要他将心掏出来给皇后看吗?这样的女人真的让皇帝太心累了,就算是一块石头也该捂热了。再者,不知道多少闺阁中的女子羡慕皇后,皇帝这般宠爱她,小皇子的过世,皇帝也没有料想到,他也很伤心,可为了大局,为了黎国的未来,皇帝不得不册立烨哥为太子,同时也在为皇后铺路,她怎么就不明白皇帝的苦心,还这般嘲讽他。 皇后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半晌对上皇帝清冷的目光,道:“圣上,这话说的真动听,臣妾要是二八少女,自然会很高兴,只可惜,臣妾恨你。若是没有太后,臣妾不会嫁进这后宫里,世人都觉得宫里好,可臣妾为了家族前程必须入宫,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你知道心底有多少委屈。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有你不要以为臣妾不知道,后宫五年没有添人,是因为你对臣妾宠爱吗?不,不是的,是因为你的身子不行,你扳手指头熟不熟,你一年到臣妾寝宫里碰过臣妾几次,你觉得这样的日子臣妾还能过的下去吗?况且你心里还有顾廷菲,你以为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吗? 顾廷菲不过就是个下贱的胚子,她凭什么让你和程子墨两个人对她这般宠爱,记挂,臣妾哪里不如她了。你告诉臣妾,告诉臣妾啊!”殿外早就换做是她的人守着,这个时候她根本就不用忌惮皇帝的身份了,担心皇帝对命人对她动手。她是黎国尊贵无比的女人,是黎国的国母! 皇帝冷冷的看着皇后,道:“说够了就回去歇着吧!”再看着皇后,皇帝怕是要忍不住对她动手了,胸口越来越觉得闷了,嘴唇都发紫了,他不愿意再让皇后在这,嘲笑他,看他狼狈不堪的模样,他是一国之君,有他的尊严。 皇后瞬间仰着头,哈哈哈大笑起来:“臣妾说的还不够,臣妾还要说,你就算喜欢顾廷菲,想要替她守身如玉,可她知道吗?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每日都在程子墨的身下承欢,这多刺激啊! 圣上,你有本事就下令让顾廷菲进宫伺候你啊,对了,臣妾倒是忘记了,你的身子不行,也没多少时日了,当然不能让和顾廷菲入宫为妃,圣上还得要你的脸面呢?只可惜,你对顾廷菲一往情深,她却什么都不知道,真可惜,偏偏被臣妾知道了。”此刻的皇后早就不是皇帝眼中贤良淑德、温婉端庄的皇后,她疯了,她疯了。 皇帝冷冷的看着她,揪着她的衣襟道:“你给朕闭嘴,不许再说了。” “怎么,圣上,恼羞成怒了,想要杀了臣妾,那你来啊!圣上尽管试一试,看看你还有多少力气,你根本就不是个男人了,是个怪物,你有什么资格来对臣妾动手。臣妾劝你还是省省力气,留着你的这条小命,跪下来求着臣妾,或许臣妾还念在曾经的夫妻之情上能饶过你,不然的话,臣妾也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活着见到明日的太阳了。”皇后轻蔑的勾唇冷笑,用力的推了皇帝一把。 看着他重重的跌落在地上,皇后则是低头把玩手中的翡翠手镯,眼底一片寒凉,从毅儿过世那一日起,她告诉自己不用再忍耐了。她能承受五年多的委屈,那是因为有毅儿,为了毅儿着想,她必须要做一个贤良淑德、宠冠后宫的皇后,替她的毅儿铺路,如今毅儿没了,她再也没有顾虑了,跟皇帝撕破脸面。 瘫坐在地上的皇帝,看着冷漠无情的皇后,他重重的咳嗽了几声,这根本就不是往日贤良淑德的皇后,她变了,心里藏着一个恶魔。 “时至今日,朕终于知道,为何程子墨不喜欢你,喜欢廷菲了。”皇帝黑着一张脸,淡声道。 这句话如同一把匕首狠狠的戳进皇后的心房,她猛地抬起头,和皇帝四目相对,随后皇后轻笑了一声:“这个怕是还未可知,圣上,你这个时候应该考虑如何求求臣妾,让你活下来。”程子墨,他早晚都逃不了,会是她的枕边人,只要皇帝驾崩了,父亲说了,后宫的事由她做主,只要不太过分,父亲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朝堂之上有父亲辅助太子,她有何畏惧?就算父亲年迈了,还有父亲手底下培养出来的人才,她这个太后的位置做的稳,谁也没办法动摇。 皇帝心里咯噔一下,好像猜测到了皇后的心思,用力了全身的力气,捏着拳头朝她扑过去,将皇后一下子扑到在地上,紧紧的捏着她的下巴,凑到她跟前,道:“朕绝对不会会你这个机会,就算朕活不到明日,朕怎么舍得你留在世上,朕要你给朕陪葬!” 陪葬,皇后笑靥如花,那得看皇帝有没有这个机会了。从她进来御书房开始,她就没打算让皇帝再继续活着,推波助澜让他快点儿离开这个人世。皇帝突然面目痛楚,松开了皇后,瘫坐在地上,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还有全身似乎都疼痛不已。 这时的皇后才慢悠悠的笑起来,蹲在他身旁,道:“怎么样,圣上,还不肯向臣妾求饶吗?”早就等着看皇帝屈辱的这一日了,凭什么他是一国之君就得事事都听他的,这般的委屈自己。她早就不是丞相府无忧无虑的嫡长女,在这吃人的后宫里,人心叵测,早就让她变成了一只厉鬼。 皇帝脸色惨白,紧盯着皇帝,“你是不会得逞的,朕就算死也不会向你求饶,你就死了这条心。还有你和李东阳父女俩不得好死,朕就算死了也会化成厉鬼,死死的纠缠你们父女俩!朕是不会放过你们俩的,永远不会放过。”越说皇帝声音越小,越觉得胸口闷的慌,仿佛要炸开了一般。 再然后,皇帝浑身软弱无力的躺在地上,好像看到了父皇和母妃来了,他们俩手牵着手来接他离开了,是这样的吗?不行,还有皇姐,他还没有再见皇姐一面,将心底想说的话,都告诉他,理智告诉皇帝不能闭上眼睛,绝对不能闭上眼睛,他还得等着皇姐回京城,皇姐。 蓦得,皇后意识到皇帝要不行了,赶忙揪着他的衣襟问道:“快告诉我,小木子去哪里了?”已经下令封锁城门,不许任何人进来,也不允许任何人出去。还是没查探到小木子的行踪,皇帝一定让小木子去做什么重要的事。在这个节骨眼上,皇后已经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了,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在这个时候破坏她的计划,她要成为黎国最尊贵握有大权的皇太后! 皇帝轻蔑的看了皇后,冷声道:“你永远都不可能想到,朕让他去做什么了,朕会化成厉鬼时刻缠绕着你,皇后,朕诅咒你和李东阳父女俩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再也不想听皇帝说话了,看着他面色越来越憔悴,也不知道这一刻皇后是不是被皇帝的话刺激了,坚定的伸出玉手捂住他的嘴唇,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瞪着不甘心的大眼睛,满眼的恨意。 皇后早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身上下毒了,她就猜到了皇帝很谨慎,不可能喝她端来的人参汤,可他压根就没想到,皇后今日是来送他上路的。皇后站起身,用力的掸去身上的尘土,仿佛刚才触碰皇帝是多么的恶心,皇帝驾崩了,接下来便是看父亲的了。 皇后雍容华贵的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没有呼吸的皇帝,那毕竟是她曾经嫁过的夫君,还替他生下了毅儿,可随着毅儿的过世,这些夫妻之间的恩情早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恨意。 谁让皇帝没有处置了烨哥,还册立他为太子,夺走了原本属于她儿子的荣耀,还有皇帝到死都在袒护着顾廷菲。不管小木子去了哪里,现在都得找父亲入宫,商量接下来的事了。 等皇后走出御书房,没看到蓝莓,顿时觉得不悦,就在她开口之际,远远的看着蓝莓跑过来,凑到她跟前,道:“娘娘,相爷在您的寝宫等着了。”看来蓝莓是回皇后寝宫接待父亲了,那就不怨恨她了,所有责怪的话,都被皇后吞咽下去了,搭着蓝莓的玉手,皇后悲痛道:“圣上驾崩了!”随后宫里敲响了丧钟,京城内都能听到。 坐在苏明和对面的程子墨听到这钟声,和苏明和四目相对,两人心里咯噔一下,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这钟声是从宫里传出来,是谁?片刻后,苏明和的小厮急冲冲的赶来,气喘吁吁的俯身道:“回大人,圣上驾崩了。” 苏明和和程子墨两人再次四目相对,从各自的眼神中看到了震惊,半晌才挥手示意小厮下去,苏明和和程子墨的计划都打乱了。原本两人计划中,明日程子墨跟在苏明和身后佯装打扮一般,扮作小厮跟随苏明和到御书房面见圣上,可谁也没想到,程子墨连皇帝的面还没见到,皇帝在今日驾崩了。 皇帝的身子应该早就不好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小皇子过世后,没有处置了湛王世子烨哥,相反还册立他为太子,请了不少名师教导他。此外,惠太妃和顾侧妃是太子的嫡亲祖母和生母,她们俩被一场大火烧死了。这些种种迹象都在表明,皇帝的身子不行了。 要不然程子墨也不会这么急冲冲的赶到京城来,两人深呼吸一口气,苏明和道:“子墨,你就暂且在我府上待着,我这就入宫去!”皇帝驾崩了,身为大臣的苏明和必须要入宫奔丧,替皇帝守灵,怎么说,皇帝也是他的恩人,要不是有皇帝,苏明和还可能是兵部侍郎,根本就不可能成为如今的兵部尚书,对此他很感激皇帝的栽培和器重。 君臣一场,他必须要入宫送皇帝最后一程。 程子墨此刻希望皇帝驾崩的消息不要那么快传到江南,传到顾廷菲的耳边,皇帝怕是将所有的身后事都安排好了。也难怪五年多了,皇帝的后宫只有皇后一人。程子墨说不上来高兴还是难受,皇帝登基不过短短几年,前几年在太后和霍家的压制下,皇帝走的很艰辛,这个皇帝也活的很憋屈。 等太后和霍家以及李东阳都不在朝堂之上了,皇帝才能大展拳脚,将他的政治抱负都发挥的淋漓尽致,为百姓谋福利。不顾文臣们的反对,下令让李平领兵千万边境于瓦剌对峙,保护边境的百姓,维护边境的和平,他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 但与此同时,他对顾廷菲这个嫡亲的皇姐并没有多少的尊敬和爱意,相反充满了恨意,甚至容不得他们留在京城,被迫去了江南。五年过去了,原本以为这一次入宫,程子墨能跟皇帝好好谈一谈他和顾廷菲的关系,如今看来,再也没有机会了。 接下来就等着看朝堂的动向了,程子墨没有提笔给顾廷菲,写信告诉她,皇帝驾崩的事。等太子继位了,朝堂之上稳定下来了,程子墨会离开京城,回到顾廷菲母女身边,再也不会踏足京城。 第五百七十二章 排除异己 等太子继位了,朝堂之上稳定下来了,程子墨会离开京城,回到顾廷菲母女身边,再也不会踏足京城。 齐豫前脚到了大殿,苏明和后脚就到了,还有不少大臣们,连同女眷们都到了,方才王太医已经说了,皇帝的身子五年前就已经被人下毒了,能支撑五年多,实属不易,终究因为小皇子的过世对他打击太大了,撑不过去,驾崩了。齐豫和苏明和飞快的看了对方一眼,随后低着头,默念着替皇帝祈福。 李东阳看了皇后一眼,又听着蓝莓说大臣们都到了,他们也该出场了。皇后扯了扯嘴角,道:“父亲,走吧!”就这样李东阳跟在皇后身后,父女俩很快就到了大殿之上。 皇帝驾崩了,生前又册立了太子,如今便是等皇帝入土为安了,便让礼部挑选良辰吉日让太子登基,成为新的一国之君,以告慰皇帝的在天之灵。 皇后扫视了众位大臣一眼,道:“不知众位爱卿,可有异议?”皇帝生前最宠爱的便是皇后,加上如今皇帝驾崩了,就算没有留下遗诏让太子继位,但是他才册立太子没多久,给太子请了数位名师,可见对太子的宠爱和看重。皇帝驾崩,又有太子,理应由太子继位。 朝臣们纷纷跪下来赞同,李东阳和皇后两人飞快的对视了一眼,随后皇后就下令,礼部不用大肆操办皇帝的身后事,瓦剌大军还在边境骚扰百姓,搅得民不聊生。这个时候就不用大肆铺张浪费,当然皇后找了皇帝做了借口,这是他生前的意愿,皇后只是遵从罢了。如此一来,朝臣们越发的对皇后尊敬了,有这样一位为百姓着想的好皇后,真是百姓和朝臣们之福。 乔尚书告老还乡又在途中被杀了,丞相一职毫无疑问便是李东阳的囊中之物了。当着众位朝臣和女眷的面,李东阳再三推辞,皇后见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恳求起来,太子年幼,朝堂之上需要有人辅助他,才能让皇帝安心的离去,希望李东阳不要再拒绝了。 朝臣们也纷纷挽留李东阳,是一位好丞相,他留在朝堂之上,理所当然。太子虽说不是他嫡亲的外孙,但是也是皇家血脉,李东阳推辞不了,最后只能应下丞相一职,辅助太子。当然除了李东阳,还有六部其他的尚书、其他官员们都要齐心协力的辅助太子,管理好朝政。 皇帝驾崩,京城里的一切丧事都暂定了,要为皇帝守孝半年,往昔热闹的京城,一下子变得安静了。齐豫和苏明和自然得留在宫里,大臣们都没有离开,他们俩必须留下,也不好给苏明和府上的程子墨送信,相信程子墨能理解他。 就这样,三日后,皇帝下葬的那一日,天灰蒙蒙,下起了连绵小雨,似乎连老天爷都在同情和哀痛皇帝离世。朝臣们也渐渐接受了皇帝驾崩的事实,朝堂之上有太子,所有并没有动乱。皇帝被葬入皇陵,不,应该成为先帝。 望着先帝的陵墓,此刻的皇后,已然变成了太后,心底丝毫没有愧疚,有的是满满的得意,最终还是她赢了,隐忍了这么多年,总算得到了回报,压在她头上的大山没了,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了,继位的皇帝年幼,朝堂之上有父亲李东阳管着,她不知道有多舒坦。 先帝,你可在天上看到了,这就是你造下的孽,你就看着吧!太子的登基大典,礼部已经着手在办了,五日后便是良辰吉日。齐豫和苏明和两人并没有说话,各自坐上了回府的马车,等马车缓缓的停在苏府门口,马车上的苏明和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这就到了。 三日在宫里的日子,他几乎没怎么睡得着。皇帝对他有提拔之恩,周奇对他有知遇之恩,曾经在他生命中帮助过他的人,他是绝对不会忘记的。太子年幼,朝堂之上需要众位大臣齐心协力,并非只有李丞相一人出力,他们都要尽全力的辅助太子,才能对得起先帝对他们的厚爱。 到了书房见到了程子墨,苏明和跟他寒暄了两句,说了朝中的情况,程子墨端正的坐着,捏着手中的茶盏。太子继位那是名正言顺的事,只是程子墨略微迟疑道:“李丞相辅助太子,是否是他一人决定朝政,还有另外有其他几位尚书?” 苏明和眸光微闪,道:“子墨,我看你是想多了,李丞相辛苦半辈子,忧国忧民,不可能这般揽权。” 既如此,程子墨也不便再多说什么,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了,于是颔首道:“好,等五日后,太子登基,我便动身回江南,到时候你派人随我一起去接楼儿母子回京。”京城的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他也应该将李鸾和苏东楼母子送回京城了,让苏明和一家三口团聚。 苏明和起身作揖感激道:“这段时日就叨扰你们夫妻了,苏明和再次感激不尽。” “行了,不用客气了,都是朋友,快些坐下说话。”程子墨的大手搭在苏明和的手臂上,两人相视一笑。 齐豫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了齐国公府,齐国公夫人和李氏两人正在大厅等着他,见到他回来了,齐国公老夫人朝李氏使眼色,李氏急忙咳嗽了几声,道:“豫哥,你回来了,宫里一切可好?” 回答李氏的是嗯了一声,李氏捏着手中的丝帕,继续道:“豫哥,你这几日也辛苦了,我和你祖母商量了,你年纪也不小了,如烟也不在京城,我们俩给你挑选了几房妾室,你别着急着拒绝我们,我们知道你的想法,不愿意后院闹腾,你放心,我们俩是精挑细选,她们绝对不敢有其他的心思,等她们生下孩子,就去母留子。 豫哥,你也得为我们俩考虑考虑,你说我们俩都这把年纪了,能有多少时日可活,尤其是你祖母。你就忍心看着我们俩羡慕别人儿孙绕膝,豫哥,算母亲求你了,你就答应了,好不好?”李氏见齐豫脸色有些松动,不着急的上前捏着他的手臂,这早就不是当年她的豫哥了,在朝堂之上历年了多年,早就变得狠心了。 偏偏齐国公老夫人非要她开口说,婆母有令,她不得不这么做。五年了,也看出来齐豫对方如烟的疼爱了,并非两三房妾室和孩子就能改变。 齐豫皱着眉头,将手臂从李氏怀里抽出来,淡声道:“祖母、母亲,如今国丧期间,你们不知道吗?”国丧期间禁止一切婚丧嫁娶,她们俩难道不知道吗?要是被御史们知道,弹劾他这个吏部尚书一本,他还要不要在朝堂之上立足了。 齐国公老夫人讪讪的咳嗽了几声,低下头,李氏紧张的看着齐豫,脸色发白道:“豫哥,豫哥,你别生气,别生气,别走啊!” 看着齐豫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李氏又无奈的看了齐国公老夫人,道:“母亲,要不然就等国丧后吧!”方如烟怕是不回来了,她们俩多准备有些也不是坏事。 齐国公老夫人认同的点点头,如今也只能这样了。要不是齐豫性子倔强,不肯听她们的劝,何至于到如今这个年纪还没有孩子,多可怜。旁人在他这个年纪,早就是儿女双全,偏偏齐豫不争气,固执的不肯听话。 皇后已经从坤和宫搬到了太后的慈宁宫,她是皇太后,自然得换地方了。蓝莓的身份跟着水涨船高,受到了宫人们的越发尊敬。 太后轻看了蓝莓一眼,道:“丞相来了吗?”李东阳刚回到京城,要联系曾经的门客需要一些时日,太后有些等不及了。 蓝莓飞快的朝门口看了一眼,道:“回太后,丞相还没到,奴婢去宫门口等着。” “不用了,打发个宫女去,你来给哀家捶捶背。”太后慵懒的躺在榻上。蓝莓闻言,一个眼神使过去,离她最近的宫女便忙不迭的去宫门口等着李东阳了。她则是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榻前,蹲下身子,轻柔的给太后按摩。片刻后,李东阳到了。 太后被蓝莓搀扶着起身,坐直了身子,接受李东阳对她的行礼。 “老臣见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李东阳双手作揖,弓着身子。 太后见状,含笑道:“父亲不用多礼,来人,赐座上茶。”嫡亲的父女不用这般多礼,她是太后,宫里的一切都是她说了算。 李东阳却道:“太后,礼数不可废。”太后一个眼神使过去,蓝莓会意的让宫人们都出去了,她到慈宁宫外候着。李东阳看着他的女儿,已经从黎国的皇后变成了皇太后,颇为自豪道:“老臣真心的恭喜太后,贺喜太后。” 太后听着这话很受用,不过轻咳了两声,摇头道:“父亲,早就说过了,不用这么多礼。对了,朝堂之上准备的如何了?先帝宠爱的那些大臣们都替换好了吗?”俗话说的好,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已经驾崩了,那么他曾经宠爱和器重的朝臣们,不管是真心为黎国着想,还是虚情假意,都无需在留着了。 太子继位,李东阳掌管朝堂,那势必要换成他们的人,才能好管理,不是吗?谁不为了五斗米折腰,就看那些自认为对先帝忠诚的臣子们的骨头有多硬气,在权势面前低不低头,到底是效忠先帝,还是效忠权势? 当然了,有些大臣,比如齐豫、李平和苏明和等人,太后坚决要将他们从朝堂之上彻底赶出去,尤其这些人跟顾廷菲关系匪浅,听说李平还认了顾廷菲做干妹妹,他率兵攻打瓦剌,太后有的是法子能对付他,让他马革裹尸,再也没办法回到京城来。 李东阳没有迟疑的应道:“回太后,一切都按照太后的吩咐办好了,只是齐豫和苏明和他们俩一个是吏部尚书,一个是兵部尚书,想要找人替换他们,怕不是一日之功,还请太后见谅。 至于李平,他正在边境跟瓦剌作战,老臣可以想办法给瓦剌的王爷去封信,相信用不了多久,太后就能听到好消息了。”他的门生已经安排好了,六部不少重要的职位都换上了他们的人,绝对忠诚可靠。 纵然他不在朝堂之上在老宅,还是有很多人追随着他,让李东阳甚是感动。且他不在京城这段时日,跟随他的这些人能效忠太后,替她做了不少事,李东阳心底甚是安慰,也不枉他教导一场。 太后低首垂眸,把玩着手中的白色玉镯,齐豫和苏明和是先帝最为宠爱的两位尚书,吏部掌管黎国官员的升迁,这一次李东阳越过齐豫,提拔了不少官员,也罢黜了一些不听话的官员,势必要惊动齐豫,就看他怎么选择了。 至于苏明和,他的身世不如齐豫尊贵,只是一个书生,能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地位,想必越发的珍惜起来。太后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等着看顾廷菲为了这些人跪在地上恳求她的画面,想想都觉得激动,顾廷菲,你可知道,哀家等这一日等了五年多,终于让哀家等到了。 顾廷菲,哀家要让你尝尝苦头。很快,太后便挥手示意李东阳告退,就暂且从朝堂之上的官员和李平身上做文章,她可等着好消息了。 出了太后的慈宁宫,李东阳弯曲的后背挺直了,迈着从容的步伐离开了,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湛王妃紧张的搂着怀里的思姐,宫里来了太后的懿旨,要接思姐入宫,思姐可是太子的嫡亲姐姐,日后便是黎国尊贵无比的大公主了。她紧紧的搂着思姐不肯放手,似乎怀里的思姐感受到了湛王妃的恐惧,放声大哭了起来。 湛王妃在心底告诉自己,不得不低头,太后的懿旨不能违抗,违抗的后果她承担不了。连精明一世的惠太妃和不可一世的顾侧妃她们俩都烧死了,她程子岚能反抗吗? 第五百七十三章 先帝遗诏 湛王妃在心底冷笑了几声,随后告诉自己,不得不低头,太后的懿旨不能违抗,违抗的后果她承担不了。连精明一世的惠太妃和不可一世的顾侧妃她们俩都烧死了,她程子岚能反抗吗? 不能,湛王妃只能含泪哄着思姐跟着宫人入宫,在她耳边低声的告诉她,入宫后见到太后一定要尊敬,守规矩,不可以没有礼数,凡事都要听太后的话。在宫里,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湛王妃见思姐被抱走了,坐着发呆,仿佛心里空了一大块。湛王没了,思姐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动力,母女俩这么多年也算是相依为命了,骤然间,宫里来人将思姐带走了,美其名说思姐是皇帝的嫡亲姐姐,尊贵的大公主,还不知道太后有什么谋划呢! 谁让思姐的弟弟,皇帝害死了太后嫡亲的小皇子,这个仇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可能忘记,何况尊贵无比又高高在上的太后,她更不可能忘记了。湛王妃不用猜想也知道,思姐和小皇帝在宫里的日子有多么煎熬,外人看着风光无限,可实际上,必定苦不堪言。 她能找谁求助,她能去找谁?成国公府已经败落了,祖母过世了,父亲能靠得住吗?福安郡主、程勋还有程子墨,他们都还活着,尤其福王前一阵子打赢了福建这场胜仗,受到了先帝的赞扬和器重。 有福安郡主等人出面,或许思姐的日子能好过一些。可五年多了,她从未想过跟他们联系,如今巴巴的联系上,能帮助她吗?湛王妃有些退缩了,呵呵的笑了起来,眼泪都掉下来,当初她或许就不应该期待着嫁入高门,做人上人,外人看着风光无限,实际上的苦楚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前脚太后将思姐接入宫,后脚就有宫女禀告说太子来了,太后闻言,勾唇浅笑:“请太子进来。” 随后热情的朝思姐招手,“来,到哀家身边,让哀家好好瞧瞧,是个美人胚子。”弯弯的眉毛,红扑扑的脸蛋,肉嘟嘟的小手,等思姐走进时,太后还能闻到清香的闻道。 太子有些犹豫不敢迈入慈宁宫,他虽说小,可他至今都还记得,那日落水,太后的嫡亲小皇子没了,他活了下来,祖母和母妃都没了,在宫里他没有认识和亲近的人。除了曾经的先帝,他搂过自己,其他的好像没了。太后笑眯眯的朝太子招招手,示意他快些进来。 “哀家也不是什么坏人,太子别这般沮丧着一张脸,哀家知道你对宫里陌生,这不,将思姐接入宫陪着你,往后你就有玩伴了,高兴吗?”太后伸手捏着太子的小脸蛋,将思姐拉到太子身边。 这是湛王留下的一双女儿,湛王怕是做梦都想着登上帝位,可惜了,湛王没有这个福气,倒是他的儿子有这个福气。思姐没吭声,太子也没吭声,这就没意思了,太后挥手示意他们俩下去吧! 蓝莓大着胆子问道:“太后,您为何要让思姐入宫?”留在湛王妃身边不是挺好的吗?再者太子害死了太后的儿子,太后对他们姐弟俩这么好作甚!就应该让太子孤零零的在宫里待着,孤立无援,这不是更好吗? 太后轻看着蓝莓,道:“哀家让她入宫,自然有哀家的道理了。他们姐弟俩关系可不好,小孩子之间玩闹,总是无伤大雅,你说,是不是?” 太后想利用思姐对付太子,让他的日子不好过,蓝莓瞬间会意了,称赞了几句,得到了太后赏赐的一枚玉手镯。 与此同时,在江南的顾廷菲迎来了一个熟悉的客人,从京城远道而来,能找到顾廷菲,实在是他运气好。顾廷菲诧异的张大嘴巴,看着面前的小木子,他不是皇帝身边最贴近的太监,怎么出宫了? 小木子见到顾廷菲了,眼泪瞬间就流淌下流,这一路实在走的太不容易了。乔装打扮出了京城,加上长时间没有骑马,一路上颠簸不已,还没时常找人问题,遭受了多少白眼,等到江南的时候,他心底紧绷的一根弦才松开。 对于小木子的到来,顾廷菲万分诧异,急忙问道:“快些别哭,你怎么出宫了?”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皇帝除什么事了?程子墨去京城还没有给她写书信报平安,这几日一直觉得不安定。 小木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泣道:“少夫人,圣上不好,他一点儿也不好,他让奴才出宫来找你,这是圣上让奴才交给您的木盒子。”皇帝对他信任有加,主仆俩感情深厚,在皇帝身子虚弱,最需要他照顾的时候,他却听命于皇帝出宫来找顾廷菲了。 木盒子,顾廷菲没有迟疑的接过小木子从衣袖里掏出来的木盒子,缓缓的打开看起来,木盒子外表不精致,里面有一封信,还有一份诏书,另外还有一枚免死金牌,这是何意? 小木子仍旧陷在自己的哭泣中,不能自拔,让他痛哭一场就好了。 顾廷菲则是坐在桌前打开书信看了起来,上面写着顾廷菲亲启,这是皇帝的笔迹没错了。 廷菲,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朕怕是已经等不到你回京城在见你最后一面了。朕的身子撑不了那么久了,五年多了,朕太累了,廷菲,你知道吗?每每朕想要放弃的时候,脑海中都会浮现你的身影,曾经你跟朕说的每一句话,朕都记得。让你和程子墨离开京城去江南,那是朕的下下策,朕也是逼不得已。 五年多来,朕没有一日不后悔,当初不应该有那么多顾虑,让你们一家人离开京城,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对不起,廷菲,对不起。朝堂之上越发的不安定了,皇后、李东阳暗中跟瓦剌勾结被朕秘密的发现了,朕思前想后,觉得京城怕是要变天了。 朕还活着,他们能忌惮朕一日,若是有朝一日,朕不在了,他们在朝堂之上更加肆无忌惮,此外,边境的百姓也是朕的百姓,朕要庇护他们。曾经朕看在过世小皇子的份上,对皇后多有容忍,总觉得她不易。却没想到,她骗了朕这么多年,太可恨了。 在这一刻,朕对她的怜悯荡然无存。廷菲,朕之所以给你这封信,便是希望你和程子墨能尽快赶回京城,带上朕留给你们的这封遗诏,还有免死金牌,是朕送给曦姐的见面礼。朕还没见过她,也没有抱过她,对不起,廷菲,朕愧对你们一家,朕怕是很快要去见父皇和母妃了,我们会在天上为你们一家祈福。 廷菲,若有来世的话,朕希望不要生在帝王之家,生活在普通的百姓之家,或许就没那么累,没那么多的勾心斗角了,朕也能享受父母疼爱,兄友弟恭,姐妹和睦的日子了。周维笔。 顾廷菲是含着泪看完这封信,上面简单了说了皇后和李东阳秘密勾结瓦剌,意图将李平等一种将士们吸引过去,他们到底想做什么?皇帝没有写,顾廷菲大概能猜到一两分,皇后膝下的小皇子没了,太子是湛王世子烨哥,他登基了,皇后和李东阳不可能全心全意的辅助他。 这是皇帝最为担心的事,小皇子的过世是谁也不愿意看到,不希望发生的事,立烨哥为太子,那是皇帝从大局出发,为了黎国的江山社稷着想,他不能因为个人的喜怒哀乐而任性妄为。 皇后和李东阳或许不理解皇帝,才暗中勾结瓦剌,只是他们父女俩到底要作甚? 没等顾廷菲来得及看皇帝的诏书,就见春巧和春珠两人惨白着一张脸出现在顾廷菲面前,两人不约而同的跪在地上,异口同声道:“少夫人,圣上驾崩了。” 圣上驾崩了,太震惊了,顾廷菲捏着手中的书信,瞪圆了眼睛,眼底闪过一丝悲痛,心里一抽一抽的难受极了,胸口发闷,有点儿喘不过气来。 小木子闻言,趴在地上,越发哭的悲痛起来。皇帝驾崩了,势必在宫里受皇后等人的欺负,加上皇帝本身的身子经常咳血,还不让小木子去请太医,你说时间一长,身子能不垮吗?当然此刻小木子早就陷入在悲痛之中不能自拔,蜷缩着身子,嘴里念叨着皇帝。 她的弟弟就这样去了,留下偌大的黎国就走了,顾廷菲好半晌才缓过神来,玉手一直捏着手中的书信,紧紧的握住胸口,张大嘴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底一层雾气。程子墨不在身边,遇到事情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对了,皇帝的诏书写些什么,顾廷菲迫不及待的打开看了起来,心里咯噔一下,这? 将招数收起来,小木子离开京城,皇后他们势必会发现,至于小木子出来作甚,怕是只有皇帝一人知道,也不知道皇帝临终前有没有告诉皇后,不,不可能,他既然知道皇后和李东阳图谋不轨,就不可能告诉他们小木子到江南给她送诏书来了。 皇帝不放心任何人,也只有她和程子墨值得信任,才会巴巴的让小木子千里迢迢的从宫里将诏书送来。皇帝驾崩了,这诏书已经变成了先帝遗诏,太子登基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只是先帝的诏书上写了辅助大臣,京城怕是真的要变天了。诚如皇帝说的,皇后和李东阳于瓦剌暗中勾结,怕是在朝堂之上还会有大的动静,无非就是排除异己,残害忠诚。皇后对她有着恨意,皇帝怕是才会给她一块免死金牌,给她留下护身符,这份良苦用心她感受到了。 不可否认,在小木子没有到来之前,她对皇帝还存着怨恨,他们姐弟俩五年多没见面,五年前的那次不欢而散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期间连书信都不曾通过。没想到,这竟然是第一封书信也是最后一封书信,就天人永隔了。现在就等着顾廷菲拿主意,程子墨走了不出五日,福安郡主派了一队精兵来保护他们的安全,此刻正在程府内。 又看了一眼木盒子的诏书和免死金牌,皇帝既然写信了,那是信任他们,那就不能辜负他的嘱托。再者,她身为皇帝的嫡亲姐姐,父皇和母妃的女儿,黎国的大公主,自然得为百姓谋福利,不能看着他们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这一趟京城,她必须要去! 李鸾和方如烟两人抬起头,不约而同的从顾廷菲看过去,从她们俩眼底看到了震惊,顾廷菲温声道:“我和皇帝也算相识一场,想去京城送他最后一程。”自然不能告诉她们俩遗诏的是,顾廷菲不担心她们俩会泄密,反而担心她们俩承受不了这么震惊的事。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好,顾廷菲只能找这个借口了。 紧接着顾廷菲道:“你们俩别这样,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曦姐还得拜托你们俩帮我照顾着,当然,你们要是想回京城,也可以,就跟我一起回去,这样,我一路上也有伴了。”她们俩回不回去那是她们俩的自由,顾廷菲不能勉强。 方如烟连忙道:“好,你去京城,曦姐就交给我来照顾。”有活泼可爱的曦姐陪着她说话,别提多高兴了。 至于李鸾撅着嘴:“我才不回京城,我和楼儿留下来陪着如烟还有照顾曦姐,你就放心的去京城,到时候跟子墨一起平安回来便是,我们等着你们!” 李鸾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齐豫来了江南一晚,第二天一早就没了人影,想必回京城了。还有苏明和的书信不让他们母子俩回京城,起初她看到书信真的很生气,苏明和太过分了,莫不是真的要京城纳小妾了。可转念一想,她好歹认识苏明和快六年多了,两人做了五年多的夫妻,还不相信苏明和的为人吗?加上程子墨前脚去京城,顾廷菲后脚便要去了,皇帝驾崩这么大的事,牵扯到朝堂的变迁,想必不是小事情,顾廷菲去了也好。 第五百七十四章 李平求助 李鸾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齐豫来了江南一晚,第二天一早就没了人影,想必回京城了。还有苏明和的书信不让他们母子俩回京城,起初她看到书信真的很生气,苏明和太过分了,莫不是真的要京城纳小妾了。可转念一想,她好歹认识苏明和快六年多了,两人做了五年多的夫妻,还不相信苏明和的为人吗? 加上程子墨前脚去京城,顾廷菲后脚便要去了,皇帝驾崩这么大的事,牵扯到朝堂的变迁,想必不是小事情,顾廷菲去了也好。她就安心的留在江南,等着苏明和来接他们母子回京城。 如此,顾廷菲连夜便急冲冲的准备东西,准备出发去京城了。 曦姐垂丧着小脸,鼓着腮帮子,满脸的不高兴写在脸上,微微叹口气,走到顾廷菲跟前,低声道:“母亲,我不能去吗?”她还没去过京城,连软软都跟着她亲爹回京城了,她也好像去京城。每每听起苏东楼说京城多么繁华,多么热闹,多么好玩,她就安奈不住一颗蠢蠢欲动的心想要飞去京城看一看,是不是有苏东楼说的那么好,还是骗人的? 偏偏程子墨去了,她不知道,如今知道顾廷菲要去京城了,她自然希望能一起去了。顾廷菲知道曦姐的心思,蹲下身子,紧握着曦姐的小手,将她一把搂在怀里,道:“曦姐,母亲这一次不是去玩,是有很重要的是要去做。你记不记得母亲曾经告诉你,母亲有一个弟弟,就是你的舅舅。” 曦姐似乎懂了,激动的看了四周,发现没人,这才大着胆子道:“母亲,曦姐记得,母亲,您是去看舅舅吗?”顾廷菲曾经跟她说过,有一个舅舅,不过这件事不能让旁人知道,连身边伺候的人都不能知道,这是她们母女俩之间的秘密。曦姐一直保守着秘密,连程子墨那么亲近的父亲都不曾告诉。在她心里,既然答应了母亲的事,就一定得办到,不能言而无信。 顾廷菲爱怜的抚摸着曦姐柔软的发丝,看着她清澈的大眼睛,亲昵的靠着她,道:“是的,母亲是去送舅舅,舅舅他去世了,母亲必须要去送他最后一程。曦姐,你是个乖孩子,母亲不带你去京城,必定有原因,不要问那么多,安心的留在府上,等着我和父亲回来,好不好?” 舅舅过世了,母亲肯定很难过和伤心,她不能再让母亲难过了。曦姐颔首:“好,母亲,我答应你,乖乖的留在府上,听两位姨母的话,等你和父亲回来。”懂事的曦姐让顾廷菲忍不住凑过去亲吻她的小脸蛋,再三的看了一眼站在李鸾和方如烟身边的曦姐,顾廷菲坐上了去京城的马车。连夜就赶路,怕是真的有着急的事。 李鸾和方如烟对视一眼,从各自的眼底看到了深深的担忧,也不知道顾廷菲此去京城平安与否?念着小木子在皇帝身边伺候多年,又对皇帝忠心耿耿,更是豁出去命从京城送木盒子到江南来,顾廷菲对他很感激。念着他对皇帝的情义想给他一笔银子让他在江南安个家,却被他拒绝了,他要跟顾廷菲去京城,他要去送皇帝最后一程,全了他们主仆之情。 坐上马车,顾廷菲思绪万千,小木子的确忠诚,他若是想对皇帝不利的话,早就应该拿着木盒子去找皇后投诚,想必皇后必定会重重的赏赐他。但做人不能仅仅看这些钱财和富贵,还得凭着良心。当然顾廷菲也曾经怀疑过小木子是皇后派人的,想要让她去京城要了她的小命。 可转念一想,这书信上面的字迹是皇帝的字迹无疑,此外还有诏书和免死金牌总不是假的。所以这一趟京城,顾廷菲势必要去,绝对不能留在江南坐以待毙,得主动出击。福安郡主给的一队精兵派上了用场,顾廷菲忍着心底的难受,连夜前往了京城。 此刻的程子墨还困在苏明和的府上不能出去,现在城门还没开,不许任何人进来,也不许任何人出去,原本程子墨打算在今日太子登基了,他就离开了。 苏明和无奈的看着他一眼,淡声道:“你就再留下来多住些日子,等过些日子风声没那么紧了,我在派人送你出城。”这个关键时刻,风头正紧,就算苏明和是兵部尚书也没有这个特权,一旦被人知道禀告给李东阳,他就算满身是嘴巴也说不清楚了。 近来朝堂之上变化特别大,他和齐豫私下里曾经担忧过,李东阳如此大权在握,会不会不太好,助长他的威信,削弱了年幼的皇帝的权势。后宫有皇后,朝堂之上有李东阳,他李东阳莫不是有莫大的胆子,想要谋朝篡位不成吗?程子墨点点头,算是默认了苏明和的话,他也知道苏明和的处境艰难。 两人曾经商谈过这个问题,齐豫说他们需要暗中联合其他的尚书一起上奏,让李东阳不要独断专权,朝堂之上并非他李东阳一人,凭什么任由他一个人做主。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急冲冲的走进来,将一封书信递给苏明和,他打开看了之后,脸色唰的变了。程子墨也不是外人,没必要避讳着他,紧接着递给程子墨。这是李平的来信,齐豫派人送来的,这是李平的字迹没错了,五万将士已经抵达了瓦剌边境,但是户部迟迟没有将第二批、第三批的粮草和军需物资送过去,将士们需要御寒的冬衣,什么时候能送过去。 若是京城这里再不送去这些物资,不需要瓦剌动手,李平和五万将士就自己要坚持不下去,根本就不用瓦剌浪费一兵一卒对付他们。程子墨紧锁眉头,同样觉得担忧,李平能给他们写信求助,怕是早就向朝廷求助,可一直都没有得到音讯,他和边境的五万将士们不能再等下去了。 军情紧张,由不得半点马虎和耽误,这可是先帝下令让李平率兵出征攻打瓦剌,务必要将瓦剌赶出边境,还给边境百姓一个安宁。如今先帝去了,朝堂之上新帝登基,他还年幼,不到六岁,朝堂之上的事都是李东阳说了算。 程子墨略微迟疑道:“你们打算怎么办?” 苏明和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近日六部的不少官员被都替换了李东阳的门生或者跟他亲近的人。不能贸然的去找户部尚书,他也做不了主,反而会牵连他。我和齐豫怕是要私下里找李东阳,探探他的口风。”不能再等了,前线的将士们撑不了几日了,李平信上写的很严重,可想而知,多么焦虑。眼下似乎只能如此了,希望能尽快的有好消息。 太后眯着眼,看着蓝莓递给她的书信,父亲总算没有辜负她的一番希望,在朝堂之上大展拳脚,李平很快就要在边境弹尽粮绝,到时候瓦剌再出兵,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绞杀他们。越看眼底的笑容越深,朝蓝莓伸手,示意蓝莓搀扶她坐起身。 片刻后,太后慵懒道:“走,陪哀家去皇帝的寝宫。”小皇帝如今还翻不起浪来,但她身为皇帝的嫡母,不能让人挑出理来。还有大公主周思思,既然被接入宫来,太后就有责任和义务关心他们。面子上的功夫总得做做,要不然父亲在朝堂之上也难做。 此刻的小皇帝正紧盯着朝他发火的大公主思姐,只见思姐咬着嘴唇,红着一张小脸蛋,双手紧张的揪着衣裳,大着胆子看着不吭声的小皇帝,继续道:“你别以为你不出声,我就怕了你了。如今护着你的祖母和你母妃都不在了,在这宫里,你最好乖乖的听太后娘娘的话。”这可是她临走的时候,母妃在她耳边再三叮嘱,也不知道为何,这个时候她会告诉小皇帝。幸好,身边没有其他的宫人,只有他们俩。 小皇帝闻言,眸光微闪,垂眸遮掩住思绪,还是没吭声。 大公主上前两步,走到他跟前,低声道:“你不是还记恨着我之前打你,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你仗着祖母和你母妃庇护,不将我放在眼里。如今我们俩都要在宫里待着,总不能这么一直僵持下去,你觉得呢?”见小皇帝不吭声,忍不住上前伸手推了他一把。 这时,小皇帝猛地抬起头,四目相对,大公主往后退了几步,捏着直冒冷汗的手掌心,告诉自己不要畏惧,不要害怕,她是大公主,皇帝的姐姐,他还能下令杀了她不成?要是看她不顺眼,倒是可以让她再回到湛王府,陪着母妃,她没有一日不想念母妃,做梦都想回到母妃身边,在母妃膝下就不用整日担心受怕。 “朕知道你的难处,没有记恨你,往后该怎么做,朕心底有数。”小皇帝突然出声,让紧张的思姐松口气,这样最好了。 殿外传来了太监尖锐的声音:“太后驾到。”太后娘娘来了,他们俩互相看着对方,蓦得,两人心有灵犀的拿起不远处的茶盏朝对方砸过去。这么小的孩子,为了在宫里生存下去,总的找到合适的法子,也难为他们了。 太后一踏入进宫,就看着大公主思姐高举手中的茶盏狠狠的朝小皇帝扔过去,要不是小皇帝躲开得及时,怕是真的要破相了。 太后阴沉着一张脸朝思姐吼道:“都给哀家住手!”才六岁多的孩子,能听得进去什么话,看样子太后得对他们严加管教了,自古严师出高徒,只有严厉的教育才能教导处成才的孩子,太后自然不能心软,否则对不起她过世的毅儿。大公主和小皇帝面面相觑,两人跪在地上给太后请安。 两个孩子在湛王府就不和,到了宫里还闹腾,太后也只是各自训斥了几句,当然没忘记让思姐回去抄写十遍女诫。 太后语重心长的看着小皇帝,道:“你如今是一国之君了,该有一国之君的样子了,思姐是你的姐姐,你应该让着她一些,不要总跟着她计较。她是个姑娘,往后在宫里的时日补偿,你就多让让她,记住了?” 小皇帝委屈的颔首:“儿臣记下了,多谢太后提点。”自从留在宫里的那一日开始,就有嬷嬷教小皇帝宫里的礼数,这个时候也学的有模有样了。 太后也寒暄了几句,便带着宫人离开了,再继续留下来,太后怕忍不住伸手掐死小皇帝,夺走了她儿子的一切,还要让她笑脸相迎,这怎么可能?已经够委屈的了,太后急冲冲的离开了。垂丧着脑袋的小皇子骤然抬起头,眼底露出一丝凉意,这么小的孩子,就让他经受这些,对他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思姐说的一点都没错,疼爱他的祖母和母妃都过世了,要想在宫里生存下来,就必须要讨好太后。刚才他和思姐很有默契的朝对方扔去茶盏,说明两人真的嫡亲的姐弟,血液里留着同样的血脉。 李平在边境没有粮草和御寒的棉衣,齐豫和苏明和两人一起到丞相府要见李东阳,探探他的口风。换做之前先帝还在世,他们俩根本就不用自己出面,手底下的官员即可办完此事。 如今不一样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六部都大换血,除了身边亲近的官员,其他都被以各种理由置换了,他们就算想帮助,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平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可到了李东阳这里,就成了把柄了。况且,有多少臣子能舍弃身后的家族和亲人,追求所谓的正义。人都是为了五斗米而折腰,你首先得生存下去,才有接下来。 齐豫和苏明和两人对视一眼,听着管家说的话,没时间见他们俩,朝堂之上的政务有这么忙吗?军情十万火急,显然李东阳就是特意针对李平了。李平曾经为了顾廷菲得罪过太后,这已经是五年前的事,莫不是太后一直记恨到如今,要秋后算账。 第五百七十五章 假木公公 程子墨在院子里待着闷得慌,带着明觉和明路去府上四处走走,散散心也是好的。京城情况不明,他还是没有给顾廷菲写信。城门就算能出去了,他还不能离开,李平的事还没有解决,暂且还得留下观望京城的局势。 且不说李平是顾廷菲认的哥哥,就单说李平在边境是为了守护边境的百姓,还他们一个安宁,程子墨就势必要留下来帮李平,助他一臂之力。若是顾廷菲知道的话,一定会支持他这么做! 不知不觉,主仆三人就到了马厩前,马夫知道他们是府上的贵客,急忙给他们行礼。 蓦得,程子墨停住了脚步,竖起耳朵认真的听起来。明觉和明路两人也察觉到不对劲,有男人的气息在马厩里。环顾四周,程子墨突然疾步朝一辆马车走过去,蹲下身子,伸手将藏在马车底下的人给拉出来。仔细瞧着他身上的衣裳,程子墨朝明觉看了一眼,他们俩上前,将他带走了。 程子墨摩挲着指腹,这辆马车,他记得特别清楚,那日先帝驾崩,苏明和入宫乘坐的便是它了。这太监莫不是宫里的,程子墨飞快的跟着去了书房,等苏明和回府。 齐豫和苏明和两人一同到了苏明和的府上,得知程子墨来了,齐豫早就要来看看他了。老朋友难得见面,自然得好好聊聊了。再者,方如烟可一直都在江南程子墨的府上待着,也多亏了顾廷菲等人的照顾,他在京城才能这么安心。他们到了书房,发现程子墨也在,三人相视一笑,寒暄了几句。 程子墨拍着手,明觉和明路将马厩里藏在马车底下的太监拉出来了,苏明和和齐豫一眼就看出来,他是先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小木子,他怎么会在苏明和的府上。 此刻的小木子正恐惧的看着他们三人,双手挥舞着,嘴里不停的嘀咕:“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声音越来越大,引得苏明和走过去,轻拍着他的肩膀道:“木公公,你这是怎么了?” 这时,程子墨淡声道:“他不是木公公。” 他不是木公公,怎么可能,苏明和和齐豫对视了一眼,随后紧盯着程子墨,这不可能?一个眼神使过去,不用程子墨张嘴吩咐,明觉就知道他的意思,对着木公公身上点血,他立马就清醒过来了,在他们面前装疯卖傻,他还太嫩了一些。 趴在地上的太监急忙磕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要问我,不要问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恐惧的瞪着两只眼睛,蜷缩着身子。 程子墨轻哼了一声:“你以为你到了这,还能活着离开吗?若是你说了,或许我们还可以饶过你一条小命,护送你离开京城,这条命要不要就看你的了。你以为你装扮成这样,就是木公公了,你不是他,他可没你这般怂。”样子再像,又能如何,骨子里的精髓半点都没学到。 齐豫和苏明和这才明白,地上的太监假装木公公留在皇帝身边,那真正的木公公在哪里?先帝驾崩了,木公公却要逃出宫,这是为何?还有他刚才嘴里念叨着,不要过来,不要杀他,难不成有人要杀先帝?他们俩瞳孔瞪大,仿佛猜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 纷纷逼问着跪在地上求饶的太监,此刻他要想活路,只有一条路,那便是实话实话。太监垂丧着脑袋,两眼失神:“你们赢了,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一定告诉你们。可你们得发誓,不能杀了我,还得送我离开京城,给我一笔银子让我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你们若是不答应我,我就算留着一条小命,日后还是死。”与其如此,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呢! 看着他抱着必死的决心,还想跟他们谈条件,程子墨颔首:“好,只要你隐瞒我们,我们可以保证,答应你的条件。”接下来从太监口中得知,他不知道真的木公公去了何处,先帝找到他,让他假装木公公留在先帝身边伺候,在他伺候先帝的这几日,才知道原来做皇帝一点都不好,要批改那么多的奏折,时常听到先帝咳嗽了,他不请太医也不停下来批改奏折,有时候一直到深夜,才眯一会。 再等天亮了,先帝又继续批改奏折。再之后,先帝驾崩的那一晚,太监哆嗦了几下,才缓缓的告诉他们三人,先帝不是毒发身亡,而是被太后掐死的。 “我说的都是真的,句句属实,没有半点儿欺瞒,你们若是不信,我也没法子。反正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们赶紧派人送我离开京城,我不要再留在这里了。你们该不会杀人灭口吧!亏得先帝还时常夸赞你们衷心呢!”太监恐惧的看着他们三人,脸色阴沉如水。 齐豫和苏明和是先帝最宠爱的臣子,时常听到先帝提起他们,难道先帝看走眼了,他们投靠了太后和李东阳,那会不会要了他的小命。太监有点儿后悔了,他应该将那个秘密永远的埋藏在心底,不告诉任何人。 程子墨眸光微闪,眼底划过一丝凉意,当年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的丞相府嫡长女怎么变成如今这般心狠手辣,居然下的去手谋害了她的枕边人,黎国的一国之君,她好大的胆子。也难怪李东阳在朝堂之上这般大权独揽,独断专行,看来背后有太后给他撑腰。父女俩这般狼狈为奸,就不怕遭天谴吗? 程子墨紧捏着拳头,咯吱作响,面前的太监是不是说谎,他们还需要证实一下,于是朝明觉和明路使眼色,示意把他带下去。太监还想嘶吼几句,被明觉掏出丝帕堵塞他的嘴巴,只能挣扎的被带走了。 书房内的三人得各自冷静冷静,才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后背都湿透了,汗涔涔的难受极了,从未想过内情会是这般残忍,不能让他们接受。这个假的木公公留不留着已经没那么重要,他们不可能带着他去到太后面前质问她,太后绝对不可能承认。 他们不能扳倒太后,反而会打草惊蛇让太后对他们心生怨恨,加上李东阳在朝堂之上雷厉风行,他们一定得谨慎,绝对不能露出半点马脚来。 程子墨弯曲着指节敲打着桌面,齐豫也正襟危坐,有一搭没一搭的刮着茶面上的茶叶,唯独苏明和沉不住气愤愤道:“实在太过分了,可恶至极,我们绝对不能坐视不理。先帝对我们有知遇之恩,我们必须得为他报仇,否则将来到了九泉之下,我们没有颜面去见他。 你们俩别不吭声,倒是说句话,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然我们派人刺杀了李东阳,给太后一个警告。朝堂之上没了李东阳,看太后还猖狂什么?”不就是亲生父亲不会背叛他,那就断绝了太后的翅膀! 齐豫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你说的出,那就你去做,你以为李东阳身边的侍卫都是吃干饭的,他们随便哪一个都能以一档百,李东阳比你还爱惜生命,你就歇了这个心思,别刺杀李东阳不成,反而被他抓住了。你这个时候送上门去,他求之不得。” 苏明和摊着手掌,无奈道:“这不行,那不行,那你们俩倒是想想办法啊!我们到底该怎么办,要是让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绝对不可能,既然我知道了,一定得为先帝做些什么,要不然我的良心过不去。” 齐豫微挑眉梢:“只可惜,先帝没有留下遗诏,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这般被动了。朝堂之上虽然立下了太子,可没有辅助的大臣,只能听太后,让李东阳大权在握。李平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这个时候再说这些,也是无济于事,只能徒增烦恼。李平,京城里比你想象中的更危险,只能给他去封信,让他自己去想想法子,能不能从附近的百姓那里筹集一些。 苏明和看着气定神闲坐着的程子墨,问道:“子墨,你有没有什么好法子?”到了关键时刻,齐豫就指望不上了,他直勾勾的盯着程子墨。 程子墨抬起头轻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齐豫一眼,道:“你们都想不出来,我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当务之急就是要阻止李东阳,不能再让他这般肆意妄为。你们俩明日必须上朝,身边的官员必须要警告他们,不能让李东阳找到半点儿对付他们的理由。”这个齐豫和苏明和知道,两人纷纷认可的点点头。 蓦得,齐豫朝程子墨看过去,“我有一个法子,或许可以试一试?” 见齐豫这种打量他的目光,程子墨冷下脸。苏明和没注意到两人的举动,追问道:“你既然有法子就不要藏着掖着了,赶紧说出来,我们好商量商量。” 齐豫不自觉的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几声,道:“法子行不行,得你们商量着来。那我就说了,之前曾经听闻子墨跟太后有过一段情,想来太后为何这般的记恨廷菲,还有谋害李平,想来怕是跟子墨有关系,子墨,你觉得呢?” 苏明和是兵部尚书,他可不会关心这些风花雪月的事,府上有一个李鸾就够了。这个时候他不敢置信的盯着程子墨,张大嘴巴道:“程子墨,你和太后,这是真的吗?”又狐疑的看了齐豫一眼,莫不是看玩笑? 齐豫勾唇浅笑:“你觉得我像开玩笑吗?”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这件事他早就想问问程子墨了,只可惜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没想到今日问出来了。 程子墨目光清澈,颔首:“曾经是有过。” 苏明和拍着脑袋:“那就对了,就是你这个罪魁祸首,害了李平。太后这是得不到你,记恨上你了,我可告诉你,这件事你必须去摆平。李平和边境的将士们还等着救命的粮草,瓦剌那边也虎视眈眈,你赶紧想办法入宫见太后一面,让她高抬贵手,接下来的事再慢慢商议。” 太后因着程子墨记恨上顾廷菲,谁让顾廷菲是程子墨细心呵护和疼爱的夫人,李平曾经在宫里为了顾廷菲得罪了太后,害得太后被先帝责罚,这口气太后一直咽不下。这下好了,李平自己送上门去,太后岂能不动手对付他。 齐豫趁机道:“明和说的没错,你也该回到朝堂之上了,也只有你才能跟李东阳抗衡,我和明和都会站在你这边帮着你。”这是在他看来,目前最好的法子了,就是不知道程子墨肯不肯答应。在听刚才假木公公说出是太后狠心的掐死了先帝,齐豫手背上青筋凸起,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女人。 先帝对她宠爱有加,她居然恩将仇报,作出这等没有人性的事。因而齐豫必须要提出来这个法子,程子墨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说出来,他也无愧于心了。苏明和和齐豫一样,都希望程子墨能重新回到朝堂之上,有他们三人,足够对抗李东阳和他的门客。 沉默良久,谁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程子墨在想什么,突然抬起头,无奈道:“罢了,既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苏明和眼底闪过一丝亮光,走到他跟前,轻拍着他的肩膀,称赞道:“子墨,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不问,太好了。那就不如明日你随我们一同入宫给太后请安,以你和太后的关系,还有你的实力,做一个尚书那是绰绰有余。”气氛轻松了不少,积压在心头的大石头如同阴云一般,始终挥之不去。 齐豫和程子墨互相对视一眼,只见齐豫主动开口:“明和,子墨自然不用这样的法子回到朝堂之上。”不直接去见太后,要个一官半职,那怎么办?他们俩是读书人,自己也是读书人,怎么懂得东西就没他们多,这是为何? 第五百七十六章 请君入瓮 齐豫和程子墨互相对视一眼,只见齐豫主动开口:“明和,子墨自然不用这样的法子回到朝堂之上。”不直接去见太后,要个一官半职,那怎么办?他们俩是读书人,自己也是读书人,怎么懂得东西就没他们多,这是为何? 苏明和一直想不通这个道理,难道他太傻了?不是啊,在世人眼底,他是黎国严苛的兵部尚书,不怕他的人只有李鸾母子,那是因为自己宠着他们。 见他们俩自顾自的端起手边的茶盏喝茶,不理睬苏明和,苏明和难受极了,催促道:“你们俩就别卖关子,倒是说句话啊!” 程子墨轻看着他:“你啊,不要着急,很快就会知道了。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歇着了,你们慢慢聊。”天色的确不早了,齐豫看了一眼天色,放下手中的茶盏,紧跟上程子墨出了书房,苏明和无奈的摊摊手,等着就等着呗,还能逼他们俩不成。 抬起头望着皎洁的月光,程子墨不可否认他想江南的顾廷菲和曦姐母女了,迟迟不肯给顾廷菲写信,就是怕她担心,睡不着觉。有些时候,很多事不知道反而好,知道的越多,担忧也就越多。他千方百计娶回来的媳妇,自然得放在手心宠着。另外先帝和顾廷菲的关系,这些年,顾廷菲嘴上没说,可心底一直惦记着他,甚至还想着跟着他一起来京城,要不是因着曦姐和李鸾、方如烟在府上,他怕是拦不住顾廷菲。 刚才他和齐豫边走边说,要尽快找到真的木公公,他是先帝身边最贴近的人,肯定知道其中的内情,也不知道先帝到底派他出去作甚了?先帝过世了,他连面都没露一下,莫不是先帝看走眼了,他投靠了李东阳和太后。 如此程子墨也能理解,先帝身子被下毒,必定逃不过木公公的眼睛,见先帝日渐消瘦了,大限将至,投靠李东阳他们,也是人之常情,只可惜,木公公终究是先帝最亲近的人,先帝泉下有知怕是会伤心。这只是他最坏的猜测罢了,或许先帝真的派木公公出去办什么重要的事,也未尝可知。 目前,齐豫已经着手派人去查探了,他带回来的侍卫秘密的隐藏在苏明和的府上,暂时还不能有举动,以免打草惊蛇,难就不妙了。 翌日清晨,太后慵懒的睁开眼睛,她才二十多岁,往后就要过着这样枯燥无味的日子吗?这后宫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再善良的姑娘也会变。 伸出玉手抚摸着身旁冰凉的被褥,太后呵呵笑了起来,她到底为了什么?身边连个说知心话的枕边人都没有,父亲送过来的那些人,她没一个看得上眼,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她要着何用。不能给她带来欢愉,反而会给她添乱,太后可不想没事吃饱了撑的。 她想要的人,自会主动出击,叫来了蓝莓,伺候自己更衣,顺便让她给丞相送信,夜里不要送人入宫了。蓝莓是太后最贴身的宫女,自然知道她的一切事,毫不犹豫的应下:“是,太后,奴婢这就去准备。”轻哼了一声,太后的目光落在铜镜内的脸上,前段时日,因着小皇帝和先帝过世了,她整个人消瘦了一圈,好些日子不曾吃一口东西,没有胃口,悲伤过度。 这几日,因着父亲的劝慰,加上心底的念想,慢慢的恢复过来,胃口好一些了,能吃一碗米饭,喝一碗汤了。朝堂之上有父亲把持着,不用她操心,她没有弟弟,父亲也没有其他的子嗣,根本就不用担心父亲谋朝篡位,不触碰她的底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可。 另外小皇帝有大公主时不时去找他的麻烦,太后偶尔去逗一逗他们俩,日子过的还算可以。唯一缺少一个入她眼的枕边人,放眼前朝,太后私养男眷的不在少数,她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况且先帝都不在了,谁能管得了她这些。 等太后用完早膳,便让蓝莓搀扶着她去宫里走走,没走几步,就见一个蓝衣宫女神色匆匆的走到蓝莓身边,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起来,好半晌,蓝莓才缓过神来,飞快的看了一眼太后,道:“太后,程小侯爷回京城了,此刻在兵部尚书的府上。” 程子墨回京城了,在苏明和的府上,他不在江南待着,回京城作甚?一时间太后思绪万千,也没了心思出去逛一逛,散散心了,又折回了慈宁宫。挥手示意蓝莓下去,太后需要好好想一想,静一静。 程子墨,当年她出嫁的前一晚,他曾经跪求着自己跟他一起离开京城,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俩的地方,过完她的后半辈子,她为了家族几百口人的性命没有答应。她不能因为个人的儿女情长让家族和皇室蒙羞,后果是她不能承受,只能挥泪斩断了跟程子墨的情丝,用上吊自尽来逼迫程子墨离开。 那一晚,程子墨失魂落魄的走了,她何尝高兴,被逼着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还得替他管理后宫,看着后宫一个又一个的美人争宠,她还得做好端庄贤惠的皇后,内心的苦楚只有她一个人明了。程子墨后来娶了顾廷菲,那个贱人,也不知道使用了什么狐媚子手段,将先帝的心也勾去了,不要脸的贱女人,太后一提起顾廷菲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能将她狠狠的蹂躏一番,发泄心中的怒火。 这一次程子墨进入京城了,或许这是他们两人的机会,程子墨早不回京城,晚不回京城,就在她要找一个贴心的枕边人的时候回来了,这莫不是老天爷在冥冥之中注定好了,他们俩再续前缘。 至于那顾廷菲,太后轻哼了一声,如今她是黎国最尊贵的女子,太后,顾廷菲拿什么跟她争。下一秒,太后笑靥如花的拿起妆奁匣里的珍珠簪子,插在发间,衬的格外的光彩照人。随后叫来了蓝莓,看着太后的装扮,还有她的吩咐,蓝莓迅速的会意。 先帝没了,太后还年轻的很,是需要有个贴心的男人陪着太后,程子墨曾经跟太后的事,蓝莓知道。很快,蓝莓就到了苏明和的府上,见到她来了,苏明和这才明白,齐豫和程子墨昨晚的计谋,没告诉他。就想先让消息传入太后耳中,试探一下,她对程子墨是何心意,再做接下来的打算。 苏明和只能说,他们两人太能算计了,换做他的话,肯定带着程子墨直接入宫,不会想这么多。如今太后身边的蓝莓亲自来他府上接程子墨入宫,足以说明太后对程子墨的重视可见一般,苏明和心底说不上来高兴还是不高兴,眼睁睁的看着程子墨朝他挥手道别,入宫觐见太后。 一路上,程子墨闭着眼睛没跟蓝莓寒暄,蓝莓略微松口气,他还是当初的程小侯爷,时过境迁,没有因为她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就蓄意的巴结讨好她。蓝莓出宫到苏明和府上接程子墨这一消息瞒不过李东阳的眼,当侍卫告诉他这一消息的时候,他瞬间沉下脸,当初不要以为他不知道李天舞和程子墨之间的私情,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后来太后赐婚,将李天舞赐给先帝做皇后,他身在丞相的位置上,绝对不能让人戳脊梁骨,必须让李天舞和程子墨彻底的了断。李天舞是李家的嫡长女,自幼锦衣玉食,家族为她付出了多少心血,也该到了她为家族贡献的时候了,儿女情长在这个时候就不值一提了。 好在,后来李天舞没让他失望,从皇后到了如今的太后,先帝不在了,他精心挑选过去的男人,太后看不上眼,怕是对程子墨旧情难忘。 只是这个时候程子墨回京城了,他有何意图?五年前先帝让程子墨去了江南,他可不曾记得有诏书让他回京城,那他回京城想作甚?太后可不能因为女儿情长冲动行事,等会他得想想,入宫劝劝太后,凡事以大局为重,可别被他人左右了。 踏入慈宁宫,程子墨环顾四周,一如当年丞相府李天舞闺阁中的装扮,这般的华贵奢华。 太后一身素白色长裙,头纱插着两支簪子,笑盈盈的坐在桌前,看着走进来的程子墨,伸手示意:“免礼,快些坐下,尝尝哀家亲手泡的茶。”笑意盈盈,若不是之前见过假的木公公,从他嘴里知道太后杀了先帝,他怎么也想不出这张笑脸之下隐藏着什么样的黑暗和阴狠。 收敛起心底的心思,程子墨疾步走到桌前坐下,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一口,称赞道:“好茶!” 近距离的靠近程子墨,再闻着他身上幽香熟悉的味道,太后的一双玉手忍不住紧紧的捏着,飞快的抬头看了一眼蓝莓,她会意的带着宫人推到殿外候着。这才让太后安心,道:“子墨,你可是有六年多没喝过哀家亲自泡的茶了,喜欢就多喝一些,喝完了哀家再给你泡。” 程子墨微挑眉梢,放下手中的茶盏,恭敬的作揖道:“多谢太后,微臣受之有愧。” “子墨,你我之间何须客气,对了,你这次怎么突然入宫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太后故作不知的试探。 程子墨眸光微闪,答道:“不瞒太后,五年前微臣被先帝忌惮,心灰意冷去了江南,朝堂之上早就没有子墨的立足之地了。这次之所以回京城,无非想送先帝最后一程,全了我们之间的君臣之意。”刻意的压着心底的对先帝的不满,说出这番让人无可挑剔的话来。 先帝忌惮程子墨,这一点都没错,程子墨出身高贵,福王的嫡亲外孙,加上福安郡主和程勋一直守在云贵,这些年来,税收越来越多,百姓们的水平也提升,受到百姓们的称赞和爱戴。此外福王和周奇还打了胜仗,越发的让先帝担忧,幸亏早早的将程子墨赶出京城,远离朝堂。 太后眯着眼:“子墨,哀家最是知道你满身的才华,却无处施展的无奈了。如今先帝既然已经去了,过往的一切就应该都放下了。若是你不嫌弃的话,这次就不走了,留在京城为官,如何?”天知道,她说的这番淡定,手心却在冒汗,她担心程子墨不肯答应。好不容易再次见到程子墨了,太后绝对不肯放他离开,不想用太后的强权让他留下,希望程子墨也同她一般,心底有她一席之地。 程子墨受宠若惊的站起身,作揖道:“微臣感谢太后的美意,不过微臣的妻女都在江南,微臣怎么能抛下她们,请太后见谅。”听程子墨提到了顾廷菲母女,太后浑身气不打一处来,颤抖着双唇,看着低头作揖的程子墨,不能怪程子墨,当初是她先嫁给先帝,总不能让他一辈子不娶妻。就算程子墨答应,福王和福安郡主等人也不会答应。 太后深呼吸一口气,浑身道:“你派人去将她们接回京城便是,朝堂之上正是用人之际,你留下来,可以时常入宫陪哀家说说话,你不知道,这偌大的慈宁宫,只有哀家一人。莫不是子墨还记恨哀家不成?” 程子墨闻言,答道:“太后的美意,子墨感激万分。朝堂之上正是用人之际,子墨能得到太后如此厚爱,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朝堂之上李东阳再想把持着,怕是没那么容易。 太后欣喜的露出笑容,低声道:“好,不枉哀家的一片心意。皇帝年幼,不如子墨就先做太傅,教导皇帝,如何?”想让程子墨留在京城,入朝堂之上,父亲怕是不会那么痛快的答应。太后想经常看到程子墨,做太傅最合适了,因为皇帝在宫里。 程子墨自然欣然应下了,太傅很好,两人又寒暄了一番,太后盛情难却,程子墨在慈宁宫用了午膳才离开,出宫回福安郡主府收拾一番。 第五百七十七章 太傅 程子墨自然欣然应下了,太傅很好,两人又寒暄了一番,太后盛情难却,程子墨在慈宁宫用了午膳才离开,出宫回福安郡主府收拾一番。 等他离开后,太后便让人拟旨,程子墨为太傅,择日便入宫教导皇帝。太傅官职高,却手中没有实权,太后今日和程子墨相谈甚欢,两人都对过往的是心照不宣的避而不谈。 程子墨前脚出宫,后脚李东阳就来了,他是黎国的丞相又是太后的亲生父亲,自然不用通传就直接入宫了。 太后把玩着手中的手镯,见到李东阳一脸怒意的走进慈宁宫,淡声道:“丞相,这是谁惹您生这么大的气,快坐下,喝杯茶消消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蓝莓会意的端上新茶,伺候李东阳。 李东阳冷哼了一声,甩着袖袍,他的女儿正在跟她装蒜,呵斥了蓝莓,让她下去。蓝莓飞快的抬头看了太后,得到她的示意,恭敬的退下了。李东阳阴沉着一张脸,双手搭在膝盖上,不悦道:“太后,你到底想做什么?程子墨好不容易被先帝赶出了京城,你不要因为女儿情长冲动的让他回来,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老臣已经提醒过太后了,希望太后三思。” 听着李东阳所谓的劝告,她怎么听着这么不舒服,压低声音:“丞相,你说哀家想做什么,你也知道哀家是太后,哀家想做什么,难不成还用跟丞相汇报吗?丞相可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要以为你是哀家的父亲,就可以干涉哀家。当年你害过哀家一次,还想再害哀家第二次吗? 你不要以为哀家不知道你的想法,你就是不愿意程子墨再回到朝堂之上,哀家也没有让他回去,握有实权,只是做一个太傅,丞相就这般容不下他吗?倘若有一日丞相是不是还容不下哀家和皇帝?” 轻飘飘的说出这些话,让李东阳脸色骤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老臣不敢,太后恕罪,老臣对太后和皇帝一片赤诚之心,天地可见,日月可表,老臣绝对没有谋逆之心,请太后明鉴。”父女俩的关系很微妙,绝对不能有半点儿越雷池半步。 太后伸手搀扶着李东阳起身,道:“父亲,你我之间不用如此,朝堂之上的是哀家没有插手,那便是信任父亲。至于程子墨,想必父亲也应该知道,如今先帝没了,哀家在这后宫里,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父亲怎么忍心看着哀家这么委曲求全。就太傅一职,父亲就这么不肯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东阳再拒绝,似乎就真的容不下太后,会让太后对他心生不满,只能在心底咒骂程子墨,分明已经下令封城,他怎么还能溜进来,回头得下令彻查,谁阳奉阴违的将程子墨放入京城。太后膝下没有子嗣,她对皇帝又存着恨意,罢了,就由着她吧,最后以李东阳的妥协告终。 目送着李东阳离开的背影,太后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父亲终究还是忌惮她,太后可不是浪得虚名,或许有一日,她会跟父亲兵戎相见,提前得准备起来了,她不希望有这一日,可必须准备起来。 苏明和诧异的张大嘴巴,明觉禀告了,也该回去了。被苏明和一把拉住:“你们家小侯爷就不来了,直接回郡主府了?”被封了太傅,倒还合适,怎么就不来他府上了。 “苏大人,小侯爷已经叨扰多日了,就不麻烦你了,奴才告辞。”明觉恭敬的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很快,程子墨被太后封为太傅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自然齐豫也知道,他勾唇冷笑,程子墨果然没让他失望。 小皇帝看了一眼大公主,低声道:“太后不在,你陪朕再坐一会,好不好?”脸上被大公主砸破了,鲜红的血液往外直流,他居然还不肯让大公主离开。 思姐舔了舔嘴唇,摇头道:“不行,我得回去了。很快,你就有新的太傅教你了,听说太后亲自册封,你得小心一些,我走了。”宫里的消息一向传的很快,连思姐都知道了,小皇帝岂能不知,如今听着思姐对他的关心,小皇帝冰冷的脸上多了一些温度。 目送着思姐离开,小皇帝低头捏着小手掌,祖母经常搂着他说宫里的日子有多好,多怀念宫里。在他看来,这偌大的皇宫一点也不好,比不上他的湛王府有温度,心里觉得很冷。也亏得思姐在宫里,要不然他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宫人们恭敬的伺候他,并没有因为他年幼就对他苛刻,加上他是皇帝,谁敢欺负他。 可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没有家人的温暖。每每见到太后,他都觉得发憷,浑身颤抖,他永远也玩不了,那日,太后抱着过世的小皇子,抬起头阴冷的看着他的神情,怕是这辈子都忘记不了。 小皇帝垂丧着脑袋,在宫人的服侍下,很快就去了书房,等待新的太傅到来。做了几天的太傅,跟小皇帝接触下来,程子墨也大概了解他的性子,和曦姐的活泼,苏东楼的调皮不一样,小皇帝跟软软很相似,让他颇为心疼。这么年幼,就入宫做了皇帝,此外因着小皇子的过世,太后心底必定记恨着他。这件事,不用人说出来,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 太后对小皇帝的关心也只是面子上的事,大家心照不宣了,何必捅破这层窗户纸,对他们都不好。再者,小皇帝如今年幼,根本就称不上是一位合格的皇帝,反倒是太后在后宫大权在握,朝堂之上更是有李东阳紧握朝权,谁敢与她作对,那岂不是不要命了。 聪明的人知道该怎么做,不聪明的人也被迫学着该怎么聪明,在官场这个大染缸里,每个人都要学着改变自己,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小皇子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程子墨,教导自己好几日了,他发现程子墨只说书上的内容,给他讲小故事和道理,从来不扯其他不相干的事。 这让小皇帝觉得很诧异,起初他以为程子墨是太后派人的人,只会为了太傅这一职位而敷衍自己,不会真的教导他学业。连着五六日下来,太傅对自己和颜悦色的讲授学业,他慢慢的接受了程子墨的教学方式,两个人你教我学,看着很融洽。 太后得到这个消息,眯着眼把玩着手中的桌子,她就知道程子墨不会让她失望,让程子墨入宫做太傅,那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之后便让蓝莓去请程子墨到慈宁宫来一趟,她得感谢他一番,顺便见见他,有几日不见了,太后对他甚是挂念,这几日晚上时常想起他们年轻时候发生的事,觉得时间过的真快。 真希望顾廷菲母女永远不回京城,如此程子墨就会一直都属于她。当然顾廷菲想回来,也得看她答不答应。 连着赶路,顾廷菲有点儿受不了了,一张脸消瘦的不行,小木子看着甚是心疼,劝着她慢一点,可顾廷菲连连摇摇头:“不行,京城里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了,我不能慢一些。木公公,你是先帝身边伺候的人,你觉得为何先帝会让你千里迢迢的送信到江南给我?那是因为他在京城找不到信任的人了,你就别劝我了,我知道你是好意,我心领了,什么都别说了,继续赶路,争取再过两三日能到京城,一切都会好起来。” 每当她受不了路上的颠簸,就会想着先帝五年多来的难受,分明心底早就不怨恨她了,却偏偏要赶走她和程子墨,装作厌恶。天知道,他心底多么难受,夜深人静的时候,先帝到底怎么熬过来,被下毒了,为何不早些告诉她,她难不成还能害他不成?大家一起想办法,总比先帝一个人扛着要强。 这个时候,顾廷菲紧捏着拳头,目光如炬,很快就要到了。 翌日清晨,朝堂之上一如既往的由李东阳主持,有事上奏折,无事就散朝。李东阳原本以为会跟往常一样,大家很快就散了。却没想到,杨御史连同御史台的那些御史们上奏弹劾户部尚书和户部侍郎,在其位不谋其职。 李平率领五万将士们早就到了边境,除了先帝下令的第一批粮草已经送运过去,第二批、第三批连同过冬御寒的棉衣迟迟没有送过去,这分明就是户部尚书和户部侍郎为首的户部玩忽职守,不能恪尽职责,为黎国的百姓和将士们谋福利,自然得弹劾他们了。 有杨御史等御史台的御史们率先弹劾,接下来与李平平日交好的武官也纷纷开始指责户部不作为,迟迟不将这些粮草和御寒的冬衣送过去,那不是跟瓦剌一条心,他们这是准备做卖国贼,说的话句句诛心。当场户部侍郎和户部尚书气的脸色通红,直跳脚,这样一个大锅甩在他们身上岂能背着,让黎国的百姓们知道了,岂不是要心寒。 当然借口经过福建六年的战事,国库日渐空虚,根本就没有足够的钱财来支撑前线的将士们。当初先帝在世的时候,他们曾经据理力争,让李平等人不要出征,户部根本就拿不出足够的钱财来,加上先帝驾崩,国库的钱财又少了,让此时入不敷出的国库如何能拿的出钱财来支撑边境的战事。 再者,并非他们不想拿,而是真的没有,就算杨御史连同御史台的御史们将他们杀了,也是无济于事,他们两个跪在地上,诉说心底的苦楚。李东阳一直莫不吱声,捏着手中的玉扳指,今日这是怎么了,杨御史为首的御史们怎么今日突然对户部发难了,御史台的这帮老东西整日就知道寻找他们的麻烦,都怪先帝给予他们这么大的权利,让他们越来越肆无忌惮,连谁是真正的主子都搞不清楚了。 眼下的形势他们难道不知道,朝堂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帮着李平,到底给他们什么好处了。连杨御史都说动了,实在难得,李平的人脉关系足见可以,也亏得他及时的将李平调离出京城,要不然的话,如今怕是不能在朝堂之上安生的站着。 很快,就在李东阳的呵斥下,双方不欢而散了,明日早朝再商议。一时半会也得不到什么消息,户部的帐需要查,那不是一日之功。杨御史等人就算心生不满,也只能忍住,反正他们都已经想好了,朝堂之上只要一日不点头给李平等将士们送粮草和冬衣,他们就弹劾一日,还不相信,他们能都被杀了。 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李平等将士们在边境前线抗敌人,驱除瓦剌士兵,是为了黎国造福。琉球迟迟没有送来贡品,还不是就是看这一次瓦剌在边境蠢蠢欲动,肆意骚扰。人心叵测,一旦让他们得势,有可乘之机就会顾着自己的利益,不要以为杨御史不知道,户部早就是李东阳的囊中之物了。他倒要看看,这一次李东阳会怎么做? 朝堂之上的争执很快就传到太后耳中,此刻太后正在跟程子墨坐在一起用膳,太后眸光微闪,笑盈盈的朝程子墨看过去:“快些吃菜,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哀家特意吩咐御膳房给你做的,看看味道如何,合不合你的胃口?”蓝莓皱着眉头,听着太后说的这些话,当年就算太后得先帝的宠爱,也不见她这般的讨好先帝,替先帝精心准备膳食。 蓝莓知道,她身为一个下人不该说这些,也不敢想这些,可李东阳叮嘱她,千万嘚看着太后,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后犯错。程子墨是福王的外孙,福安郡主的儿子,他已经成婚了,还有了一个女儿,太后这般对他上心,两人是不会有结果。程子墨对太后只有利用,攀附上太后,让他得到了太傅的官职,能时常入宫。 第五百七十八章 认捐 幸亏蓝莓早就将宫人们遣散出去,要不然他们看到,不知道该作何感想。程子墨对于太后的殷勤,颇为头疼,但眼下也只能忍着。 蓦得,太后拿着丝帕擦拭玉手,冷不丁的问道:“子墨,你觉得朝堂该不该将粮草尽快送过去?”李平是顾廷菲认下的哥哥,她就是有点儿不清楚,想看看程子墨到底在想什么。 程子墨勾唇浅笑,道:“太后,微臣觉得自然得尽快送过去了,俗话说的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今兵马已经到了,粮草迟迟没有送过去,后果可想而知。瓦剌之所以没有动手,那便是想要不费一兵一卒就眼睁睁的看着边境黎国的五万将士不战而败,落荒而逃,军心涣散,那么接下来,他们便可以在边境长驱直入,肆意的掠夺属于黎国的东西。 边境的百姓必定苦不堪言,虽说我们远在京城,不会有什么波及。可太后请仔细的想一想,长此以往下去,日益助长他们的野心,说不定连同福建边境的琉球也会蠢蠢欲动,到那个时候,黎国可就岌岌可危了。请太后娘娘以大局为重,下令让户部筹集粮草,微臣愿意奉上白银二十万两,以缓解户部之急。”恰好太后主动问起了,程子墨就不用藏着掖着,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拿出二十万两白银,他相信他起了带头作用,接下来的朝臣们都会纷纷慷慨解囊,就算不想拿钱,也要被迫着拿钱,因为大家伙都看着呢!人要脸,树要皮,都是好面子。 太后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看着跪在地上的程子墨,她伸手搀扶着他,握着他强硬的手臂,蓦得,太后觉得心里微微颤动,仿佛回到了还在丞相府的少女时代,两人靠的很近,很快,程子墨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几步。 太后轻笑了一声:“好啊,子墨有如此的为民之心,哀家岂能不应,蓝莓,传哀家的旨意,也送二十万两白银给户部,让他们尽快筹集粮草和御寒的冬衣给前线的五万将士送过去。” 当程子墨连同太后的四十万白银送到户部的时候,户部尚书和侍郎头疼了,他们俩连夜去了李东阳的府邸,将此事告知他,征求他的意见,接下来该怎么办?李东阳坐在书案前,阴沉着一张脸,这分明已经跟太后说好了,而且还是她主动提出来为难李平,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这么添麻烦。 太后都主动捐银钱给前线的将士们,户部若是再不解决此事,怕是整个户部都要被黎国的百姓们涂抹给淹死了。李东阳深知舆论的影响力,众口铄金,弯曲着指节敲打着桌面,好一个程子墨,就不应该心慈手软的让他做太傅,留在宫里,这般跟太后接触,长此以往,太后心底哪里还有他这个父亲的位置。 可恶至极,该死的程子墨,早知道坏他的好事,应该趁早将他了解了。到了眼下这个地步,李东阳想对程子墨动手,怕是没那么容易,太后第一个不会放过他。父女俩眼下还不能撕破脸皮,毕竟他还没有完全的掌握朝堂,且名不正言不顺,若是跟太后闹翻了,还有谁站在他这一边,除非他想推翻小皇帝,自立为王,李东阳暂时没这个想法和野心。 这时,一位穿着黑衣的幕僚上前两步,作揖道:“丞相莫担忧,让奴才去将程子墨了结了。”如此太后跟李东阳父女之间就不用这么别扭了。 李东阳冷哼了一声,拍着桌子,厉声道:“糊涂,你以为杀了一个程子墨就有用了,还会有第二次程子墨出现,这不能根本的解决问题,行了,退下,不要让户部尚书和户部侍郎见笑。”户部尚书和户部侍郎两个人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们不想听到这么惊险的内容,一点都不想,如此便在李东阳这艘船上下不来了。 有了太后和程子墨主动捐银钱给边境的将士们,第二日的朝堂之上更加热闹了,以杨御史为首的御史台的御史们纷纷捐钱给户部,户部尚书和户部侍郎的老脸都丢了。此外杨御史还主动让户部教出账本,等这一次将粮草和冬衣送去前线,就让他们查账,请李东阳做主。 朝堂之上以杨御史等人的胜利为终,李东阳淡淡的看着他们散去,走到殿外,看到蓝莓站着,想必太后要见他。正好他要问问太后,为何改变了心意,不针对李平了?太后斜躺在榻上,慵懒的看着殿外,父亲还没来,还可以小眯一会,朝堂之上听说很热闹,她也想去瞧一瞧。 没一会,蓝莓领着李东阳走进慈宁宫,有宫女将太后搀扶起来,太后免了李东阳的行礼,让人给他准备椅子,还糕点招待他。片刻后,蓝莓会意的带着殿内的宫人们退下,守在殿外。 太后主动开口:“父亲,朝堂之上的事让你操劳了,眼下就暂且让户部筹集粮草和御寒的冬衣送去前线,那也是黎国的子民,哀家不忍心看到他们跟着李平受苦。哀家想要对付李平,有的是其他的法子,没必要牵连他人。父亲,你觉得哀家说的对吗?” 城门失火尚且殃及池鱼,什么时候太后变得这么仁慈好说话了?李东阳摇摇头:“太后,这次机会难得,能让李平再无翻身之地,要是错过了这一次,往后想对付他,怕是没那么容易,请太后三思。”朝堂之上答应是一回事,背地里怎么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但是必须得跟太后商议,否则到时候太后发怒了,后果谁都承担不了。 太后闻言,眸光微闪,半晌才道:“父亲,哀家知道你一心一意为哀家着想和考虑,哀家心底甚是高兴。但父亲,哀家真的于心不忍,让那些无辜的将士受苦,他们是黎国的子民,背井离乡守护黎国的边境,哀家岂能没有怜悯之心。因为个人的私利,让他们陷入困境,绝对不可。父亲,哀家明白你的心意,只是此事哀家心意已决,父亲就不要再说了。” 他筹谋了多久,跟户部尚书和侍郎多次商谈,威逼利诱得到了今日的局面,让李平等将士们在瓦剌边境陷入困境,只需要再坚持一段时日,粮草不送过去,纵然李平有天大的本事,也回天乏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后改变了心意,说什么怜悯,不忍心,李东阳分分钟都不相信,这些都是借口罢了。 定然因为程子墨,该死的程子墨,他算什么东西,敢在太后面前指手画脚。他的这个女儿真的被情爱迷昏了头脑,往后还得了,朝堂之上岂不是都要交给他了?李东阳从这件事上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先帝在世的时候,他也不曾这般焦虑。 太后和程子墨少年感情一直都隐藏在内心,从未告知世人,如今先帝没了,程子墨的妻女远在江南,他身为太后的父亲,有必要和义务提醒太后,离程子墨远一些。 太后当下就变脸了,淡声道:“丞相若是没其他的事,就退下吧!”她和程子墨的事还轮不到父亲插手,她如今是高高在上的太后,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用他人提醒自己。 李东阳闻言,起身作揖道:“太后,老臣一心为太后着想。暂时宫里事关太后和程子墨的传言被老臣压制了,可不代表往后没人继续往外传,还请太后三思。” 太后腾的从榻上站起身走,一步一步朝李东阳走过去,眼底寒凉一片:“丞相这是管起哀家的私事了,那哀家也说道说道丞相的此事。丞相如今在朝堂之上大权在握,可有将母亲接回府,悉心照顾。哀家可听说,近日丞相府多了几房美艳的妾室,哀家都没有管这些事,丞相何必管哀家? 再者,哀家是太后,做什么轮不到丞相做主!”当年要不是李东阳用家族几百口人的性命逼迫她,不许她跟着程子墨私奔,她何至于到如今的地步。空守了五年的寡,独守空房,谁知道她的苦楚。到头来,换来了什么,先帝对她明面上的独宠,什么宠冠后宫,那都是假的。 他根本就是被下毒了,身子不能人道了,却偏偏用独宠后宫来做挡箭牌。太医们在先帝临终前给他留了颜面,只说他操劳政事,身子空虚了,回天乏术了。还有她的毅儿,还那么小,就被小皇帝和惠太妃联手谋害了,偏偏先帝根本就不考虑她的感受,将小皇帝留在宫里,册立为太子,说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为了黎国的天下着想,用得着立谋害她儿子的凶手做太子,继承皇位吗? 太后此言此举大有跟李东阳闹翻的势头,李东阳深呼吸一口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道:“太后息怒,太后息怒,切莫气坏了身子,那便是老臣的罪过了。”他府上的几房妾室都是那些官员们盛情难却送给他的,当然他心底是惦记着太后的母亲李氏,可谁让她脑袋不清楚,因着李天博的过世,时常清醒时常糊涂,丞相府总不能没有女主人,那成什么样子了。 再者,李天博是他的嫡子,早年过世了,他膝下总得有子嗣日后给他养老送终,他可不能指望太后,太后高高在上,手握权势,哪能对他这个父亲毕恭毕敬,他还是指望那些新纳的几房妾室,谁的肚皮争气,早日给他生下儿子,就抬了她的位分。 眼下再提起程子墨,只会让太后更加气愤和恼火,将邪火一股脑的发泄在他身上,罢了,太后既然喜欢程子墨,那就由着他们,只是李东阳有他的底线,绝对不能让程子墨回到朝堂之上。 太后眯着眼,道:“这一点丞相可以放心,子墨只是太傅,教导皇帝,不会去朝堂之上干扰丞相。对了,哀家听说兰国有使臣要来京城?”这可不是道听途说,确有其事,李东阳的密报前日就得到消息,黎国和兰国素有联姻,关系甚好,这一次先帝驾崩了,他们必定要派使臣前来。 先有先帝的嫡长女大公主远嫁兰国摄政王,成为了尊贵的摄政王妃,后又平昭公主远嫁兰国的大将军,做了将军夫人,两国的联姻很牢固。之前福建战役,兰国也出了不少钱财,捐献给黎国。使臣中有没有摄政王妃和平昭公主,这还不好说,李东阳摇摇头:“老臣会密切关注,一有消息就立刻禀告太后。” 按理来说,出嫁联姻的公主们,没有什么重大的事,是不会再回到母国。眼下也说不清楚,据探子们回报,大公主深得兰国摄政王的宠爱,还诞下了摄政王的嫡长子。平昭公主和高将军的女儿关系甚好,亲如母女,她们两位公主在兰国如鱼得水,谁能保证,她们能不在使臣当中。 太后颔首,目送李东阳离开。顾廷菲正在城外的客栈里等着消息,已经安排了两个侍卫让他们先行入城,能入城最好了,不能入城他们就另外再想其他的法子。等了一个时辰,两个侍卫终于回来了,他们拖着疲倦的身躯走到顾廷菲跟前,给她行礼。 昨日就到了京城外,准备今日入城。从两个侍卫的口中得知,眼下京城的守备还是很严,凡是外地的陌生人都不允许入城,此外城内的老百姓想要出来,也不行。能进出城的人必须有令牌,而且还得是城门侍卫都认识的人,换做顾廷菲一行人怕是不能入城,这可如何是好? 既然来都来了,顾廷菲自然得想尽一切办法入城去,她还有重要的事没做。先帝留下的遗诏不能随身带着,得找个地方藏起来,至于免死金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也不能拿出来,那可是她的保命符。她不能明晃晃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要入城了,到苏明和府上就行了,可眼下这个节骨眼怎么才能入城。 第五百七十九章 朝堂发难 正当顾廷菲绞尽脑汁思考的时候,其中一个蓝衣侍卫低声道:“少夫人,刚才奴才看到城门口的侍卫拿着木公公的画像在暗中盘查,怕是要找木公公。”暗中盘查,不是明目张胆,那就意味着他们知道宫里的木公公是假的,想要找到他,得到他嘴里的重要线索。 木公公闻言,缩了缩身子,朝顾廷菲求助的看过去,这可如何是好?他的一条小命虽说不值钱,但也不能就让他们这么轻易的多去了。他不甘心,不甘心。 顾廷菲出声道:“木公公,你且放心好了,只要有我顾廷菲在,就会护着你。待会,你跟着他们俩去乔装打扮一下,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另外你说话的时候,最好压低了声音,不能让人听出问题来。”等木公公乔装打扮一番后,顾廷菲看着他脸上的胡子,甚是满意,她也要去乔装打扮一番,去城门口观察观察,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入城的法子。 这时,一个侍卫走到顾廷菲跟前,低声道:“少夫人,查到小侯爷的消息了。”这是被顾廷菲派出去打探程子墨和周奇消息的人,周奇带着软软虽说走的慢,可比他们先离开江南,赶回京城,算算时日,连她都到京城了,周奇也该到了。还有程子墨,这些日子一直不肯给她写信,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从侍卫口中得知,程子墨做了太傅,在宫里教导小皇帝学业,瞬间让顾廷菲愣住了,在宫里,这是太后的主意,她想作甚?至于周奇,京城内还没有打探到他的消息,想必还没有回京城。称赞的看了侍卫一眼,顾廷菲吩咐他下去歇息,随后带着两个侍卫去城门口打探情况。 连着两三日,果然如侍卫们禀告的一般,城门口盘查的很严,一般的百姓根本就不允许他们进出。对于有令牌的马车,只是随意的盘查一番,不会掀开车帘查探。她得找到令牌才行,想让侍卫去夺令牌这个法子,顾廷菲也是想过。可万一在城门口出了什么差错,马车被迫停下来要检查,她不就彻底暴露了吗? 从前有先帝压着,皇后对她还能礼让三分,如今先帝不在了,她从皇后变成了太后,自然不用再收敛了。顾廷菲还是小心谨慎一些,最好的法子便是找个有令牌的人带着他们一起入城,可到底找谁呢? 顾廷菲还没想好,罢了,天色不早了,今日还是早些回客栈歇着,在外面差不多看守了一整天,太累了。 在宫门口,出宫的程子墨遇到了入宫的李东阳,他率先给李东阳作揖请安,李东阳轻看了他一眼,甩着袖袍趾高气扬的离开了。他心底有谱,太后答应了,不会让程子墨回到朝堂之上,只能做太后的裙下之臣,有什么值得他高看几眼。 程子墨坐上了回府的马车,齐豫和苏明和两人正在书房等着他,三人相视一笑,接下来程子墨吩咐厨房准备晚膳和美酒招待他们两人。席间,苏明和可没少奉承程子墨,得了太后的势力,就是不一样,不像他们在朝堂之上,遭受李东阳等人的白眼,换做先帝在世,谁敢这般! 一个一个都是势利眼,墙头草,再继续让李东阳在朝堂之上,怕是要闹得乌烟瘴气。没等小皇帝长大亲政,朝堂就变成李东阳的了,他们这些人哪里还有说话的权利。程子墨听着苏明和说的这些酒后真言,皱着眉头。 齐豫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喝醉了,少说一些。” 苏明和不耐烦的扯着嗓子,道:“你别拦着我,我说说又怎么了,心里不说出来不痛快。在朝堂之上,你拼命的拦着我,要不然的话,我就弹劾李东阳大权独揽,这朝堂之上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凭什么事事都是他说了算。那些大臣们平日跟我们闹得欢,怎么到了李东阳这,就一味的顺从他,这算什么?我看着朝堂迟早要姓李!” 越说越是混账了,齐豫抬手拍着他的脑袋,道:“不许在胡说了。”苏明和这番话要是传到李东阳的耳朵里,少不了被李东阳呵斥。兵部因着李平这一次在前线的战事,早就成了李东阳的眼中钉和肉中刺,恨不得处之而后快,偏偏苏明和不知道收敛,要是被李东阳抓住把柄了,还得想法子救他。 程子墨摇摇头,道:“没事,我这里都是自己人,就让他发泄发泄好了。齐豫,就随着他吧!来,我们俩喝一杯。”他们三都是孤家寡人,身边没有妻儿在身边。接下来齐豫告诉程子墨,吏部最近也被李东阳安排了不少他的门客进来,他这个吏部尚书想要严厉的拒绝,可也找不到理由,李东阳安排的,李东阳吩咐的,若是不听从,就是一顶不尊敬丞相的大帽子扣下了,怕是正等着他们反抗,找到借口将先帝的这些忠臣从朝堂之上除名,从此朝堂之上就真的成了李东阳一个人的了。 苏明和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李东阳行事的确嚣张一些,连出门都要坐豪华尊贵的马车,多少下人在身边伺候着,连皇帝都没有这般。 眼下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暂且忍着。齐豫重重的捶打着桌面:“子墨,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难受,恨不得找人去刺杀李东阳。”只有李东阳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他手底下的那些人都成不了什么气候。 太后也没办法嚣张了,还不是太后赐予李东阳在朝堂之上莫大的权利,那些苟且偷生的大臣们早就投靠了李东阳,哪里有权势,他们就往哪里钻。又有几个人真的还记得先帝,忠于朝堂,忠于百姓。御史台的那些御史们跟李东阳对抗,换来的结果是什么,前线的粮草和御寒的冬衣明日就送去前线。 李东阳竟然让年迈的杨御史亲自押送,这不是故意刁难他吗?偏偏李东阳说的一本正经,这是杨御史为边境百姓谋夺来的粮草,自然得他亲自送过去才能安心。谁知道路途上会不会出现什么差错,谁能保证。齐豫已经料到了,等杨御史一离开,御史台的那些御史们怕是要大难临头了,他就算有心想要帮,也没办法。 程子墨看着齐豫带着苏明和离开,心头积压了一块石头头,压得他喘不过起来,从未想过会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他想要对付李东阳,让齐豫不要冲动,找人刺杀李东阳的人何止他一个人,李东阳到如今的身份和地位,自然得找高手防着。 万一齐豫的人失手了,被李东阳逮住了,那可是灭门的大罪,齐豫身后还有齐国公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性命,他得三思,绝对不能冲动。安抚好齐豫,程子墨在书房坐了一整夜,天亮了,他才缓缓的站起身,坐的时间长了,腰酸背痛。今日杨御史要护送粮草和御寒的冬衣去前线,他得去送一程。 原本以为今日城门口的戒备会松一些,顾廷菲能趁机进去,可谁想到,城门口守卫的侍卫加强了。眼睁睁的看着杨御史带着粮草和御寒的冬衣离开了京城。顾廷菲气的直跺脚,心里着急无比,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什么时候才能等到机会。就今日,她决定了,无论如何,都要找一辆有令牌的马车进城。 杨御史前脚离开,后脚李东阳手下的官员就对御史台的御史们下手了,又是贪污受贿,又是纵子行凶,又是喝花酒强抢良家女为妾,又是宠妾灭妻,一桩一桩,一件一件都摆在朝堂之上。那些御史们平日们弹劾其他官员的时候,手下毫不留情,今日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其次便将矛头指向了户部侍郎,苏明和眸光微闪,这旁人他不了解,户部侍郎最为了解,他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手上? 一石激起千层浪,谁也没料想到久居户部的户部侍郎家中的正妻居然是瓦剌人,这不让人震惊吗?身为朝廷的高官,拿着朝堂的俸禄,却知法犯法,黎国早就下了律例,凡事朝廷官员不允许于外族人成婚,这个把柄既然被李东阳手底下的人查到了,那自然得抓着不放。 苏明和闭上眼睛,垂下眼帘,他的确有御下不严的罪名,看来这一次他们下了血本要将他拖下水了。齐豫焦虑的看着苏明和,此刻衣袖下的拳头紧紧捏着,他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做不了吗?户部侍郎都跪在地上承认了,苏明和还能说什么,只能跟着他承认是他管教属下不严,愿意领罚。 朝堂之上的事很快就像长了翅膀的风筝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街头巷尾的百姓分议论纷纷。李东阳嘴角带着笑意,也该让他们这些人常常厉害,要不然总觉得他好欺负。此外,齐豫和苏明和等人怕是收服不了,既然不能为他所用,听命于他,那便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长长记性,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再者,他还没有将脑筋动到苏明和和齐豫后院身上,他们就应该烧高香,不要再不识趣,跟他在朝堂之上作对,要不然的话,李东阳可不敢保证,哪日就对着他们的后院下手,看到时候他们如何收场。反正他身边有众多武功高强的侍卫们保护着,谁也不能近他的身,伤害他。 丞相府也有重兵把守,将丞相府围的水泄不通,任谁也不能擅自闯进来。对于这一点,李东阳颇为高兴和得意,双手背后迈着轻盈的步伐出宫了。 小皇帝和大公主都在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两个人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互相看对方不顺眼,那小模样让太后不禁喜笑颜开,将他们拉到身边,低声道:“好了,到哀家寝宫就不要闹腾了,来,这是哀家特意让厨房给你们俩准备的羊乳糕点,尝尝味道如何?” 大公主仰着头,斜看了小皇帝一眼,笑眯眯的接过羊乳糕点,抿嘴吃了几口,脸上的笑意越发的强烈了。 小皇帝见状,作揖道:“既然这羊乳糕点那么好吃,就都给大公主吃,朕瞧着这些怕是不够她吃。”婉拒了太后,可嘴里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让人中听了。 大公主一听这话,二话没说,就将手中的糕点砸在小皇子头上,气恼道:“你胡说什么,我觉得糕点好吃,多吃一点怎么了,你凭什么说这些不够我吃。你是不是说我长得难看?太后,您可要为我做主,我。。。。。。”说着便朝太后身边靠近,眼底含着一层雾气。 太后朝小皇帝看了一眼,“你是皇帝,又是男子汉,应该让着大公主一些,行了,你先退下吧!”送走了不情愿的小皇帝,太后又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哄着大公主高兴,便让她也回寝宫了。随后太后让蓝莓将桌上的羊乳糕点都倒掉,他们俩碰过的东西,她觉得脏。 蓝莓二话没说,便将它们倒出去。再等蓝莓回来慈宁宫,发现太后正坐在桌前拿着针线再绣荷包,这真的让人匪夷所思。在丞相府,太后还是闺阁少女的时候,最喜欢琴棋书画,最讨厌的便是女红。丞相夫人三番两次的逼着她学习女红,连出嫁的嫁衣也是被丞相夫人逼着一点一点绣出来的。 当然丞相夫人不知道,她和身边伺候的丫鬟们倒是累的很,太后也只是象征性的等丞相夫人来了,在她面前做做样子罢了。就连入宫后做了皇后,蓝莓在她身边陪着,也没有看见太后主动拿起针线给先帝做什么,就连过世的小皇子也不曾穿过太后亲手做的衣裳,太后这是想做什么? 莫不是,蓝莓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想必是他了,太后这段时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了。那日她在殿外受着,似乎听到了丞相和太后两人起了争执。后来丞相还再三叮嘱她,一定看好太后,千万不要让她作出什么有损名声的事来。 第五百八十章 廷菲入城 身为太后身边的宫女,她有义务规劝太后,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可太后的性子倔强的很,她既然认定的事,岂是旁人三言两句就能劝说的了。再者,连李东阳这个嫡亲的父亲也劝服不了,她如何办到。 看着低头细心绣着荷包的太后,蓝莓收敛起心底的想法,将朝堂之上的事禀告太后。李东阳手下的人对着那群御史们发难,倒是没让太后诧异,父亲便是这样的人,杨御史等御史们既然能弹劾户部,那便应该想到会有如今的结果。那群御史们其身不在,被弹劾那是早晚的事。 至于户部侍郎家中藏着瓦剌正妻,那更是罪加一等了。知法犯法,应该重罚,父亲此举做的正合太后的心意。跟蓝莓闲聊了几句,太后又低下头,仔细的绣着荷包。蓝莓很想说,让她来绣,不过看着太后仔细和小心的模样,怕是要亲自绣完。 白天人多眼杂,程子墨和苏明和等人自然不能聚集在一起,从宫里出来,程子墨双手背后坐上马车回府了,一点儿也不意外苏明和和齐豫又在他书房等着他。一见到他回府,苏明和和齐豫便迎上来,三人坐下来寒暄一番。 苏明和紧捏着拳头,捶打着桌面:“可恶,太可恶了,分明就是他们设局陷害那群御史,还先发制人,恶人先告状!”让年迈的杨御史去送粮草和御寒的冬衣,已经让苏明和非常的不满,他多派人手保护杨御史的安危,但愿此去边境,能保佑杨御史平平安安。 齐豫和程子墨对视了一眼,他们俩也有同样的感受。接下来要是他们继续下去,怕是很快朝堂之上属于他们得力人手就会被李东阳肃清了,等到那个时候,他们便是光杆司令,手底下的人都是李东阳的人,那个时候他们在朝堂之上寸步难行,只能被逼着辞官,或者向李东阳低头,没有其他的出路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一点都没错,可他们不愿意向李东阳屈服,让朝堂成为他一个人的朝堂。朝堂是皇帝的朝堂,是黎国数以万计百姓的朝堂,他们身为先帝最信任的臣子,一定要力挽狂澜,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李东阳在朝中的势力越来越大。 齐豫紧盯着程子墨,道:“太后那边情况如何了?”他在宫里,消息应该灵通的很。 程子墨微挑眉梢,摇摇头,他这几日都推说身子累,没去见太后。他不愿意看到太后眼底闪亮的光芒,会让他觉得在利用太后,一次就够了,不愿意再有第二次,第三次,这对太后和他都不公平。大丈夫不能总是靠着女子的权势,再者,他和太后得避嫌,不能让人传出闲话来。 程子墨想要扳倒李东阳,还有一个最便利的方法,当然这是他心底最为唾弃,也不愿意提起的法子。齐豫那么聪明,他话里的意思应该是这样。程子墨有做人的底线,他绝对不能对不起顾廷菲,所以齐豫那是彻底死了这条心。 苏明和愤愤不平的看着他们俩:“我都说了这么多,你们俩也该想想法子,兵部侍郎的事我真的一点儿都不知情。他后院的事我哪能知道啊!”他和兵部侍郎在兵部的时间不短了,同僚为官这么多年,他真的没想到兵部侍郎家里的正妻是瓦剌人,在朝堂之上,他的正妻来了,亲口承认了,还能抵赖吗? 这一手实在让苏明和措手不及。鉴于苏明和的主动承认错误,李东阳为表示大度,并没有责罚他,也只是象征的教训了几句,可这些话,听着苏明和气愤不已。 程子墨弯曲着指节,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道:“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赶紧派人私下调查李东阳的那些门客们,我就不相信他们谁还没有一点肮脏的事。李东阳能拿到朝堂之上来说,我们也能。另外兵部和吏部也应该清理清理了,凡事李东阳调来的人,不管用什么法子,都得将他们调走。” 这个时候边防一定要严密,不能让李东阳的人有机可乘。此外,李东阳能在朝堂之上发难,他们也能,这样法子大家都会,到了这个时候,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苏明和和齐豫两眼放光芒,三人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接下来就让李东阳等着瞧好了。 顾廷菲今日又观察了一日,不过她的想法破灭了,没找到合适的马车带她入城,明日一早还得继续去。 第二天一早,顾廷菲天没亮就睁开眼,这几日不能入城,在城外客栈住着,她异常的焦虑,头发似乎都掉了一大把,每每梳头的时候,她都觉得心疼。可没办法,她必须想办法入城才行。 昨日她已经找好了马车,连着观察了好几日,蓝色的那辆马车可以随意的进出,似乎也没有令牌,不知道是什么人物。昨晚已经让侍卫去跟踪查探,一早便有了消息,那是一位商户的马车,在京城里营生不少。 正坐在马车里的少女看着突然闯进她马车的妇人,并没有想得惊讶,气定神闲的看着顾廷菲,等着她的下文。 顾廷菲也没想到会是姑娘,姑娘家出来经商抛头露面也没什么,想通了,顾廷菲便主动作揖,道:“冒昧登上马车,打搅姑娘了。姑娘请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只希望我们能做一笔交易,如何?”登门找人做交易,这便是她的诚意。 少女微挑眉梢,道:“什么交易?”对于商人而言,钱财利润最为重要,只要顾廷菲能说出让人心动的理由,也不是不可以忽略她的无礼之举。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女,柳叶眉,细嫩的脸蛋,光滑无比,靠着少女还能闻到她身上的清香,少女身上没有繁琐的首饰,经商的女子自然一切从简,没有繁琐的衣裳和头饰,整个人清新典雅,让人看着觉得很舒服。 顾廷菲提出了她的条件,让少女带她入城,少女可以提多少俩银子能答应此事。她将主动权交给少女。在顾廷菲打量少女的同时,少女也在打量顾廷菲,冷不丁的能坐进她的马车里,想必身后还有其他的人。 虽说顾廷菲经过了乔装打扮,但少女还是一眼就看出来,她不是寻常人家的妇人,京城最近戒备森严,不是熟悉的人根本就不放行。她在商言商,只要妇人能出得起足够的钱财,她带她入城也无妨。 少女亲启红唇:“一万两。”只要能出得起钱财,她便答应了,这个交易就可以成了。当然少女也是在试探顾廷菲,看看她到底有什么实力,再者,她入城的欲望有多强烈,难得能遇到这么有趣的事,耽误片刻也无妨。 顾廷菲闻言,眉梢未动一下,便从衣袖里掏出一叠银票递给少女,“给,数一数,一万两银票,点好了我们就可以入城了。”她迫不及待的要入城了,木公公一行人她已经安顿好了,就在城外等着她。目前来看,还是她孤身一人入城来的好,目标没有那么明显。 宫里已经派人寻找木公公,想必猜到其中的缘由了,她不能让木公公跟着冒险,得让他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呆着。少女嘴唇接过一叠银票,数也没数,就放进了衣袖,紧接着吩咐车夫,入城。 这笔交易做成功了,顾廷菲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落地了。只要能入城,接下来就什么都好说。在城门口的时候,侍卫们看到熟悉的马车和车夫,也只是象征性的问了两句,便让他们进去了。就这样,顾廷菲经过几日的观察,加上一万两银票,成功的入城了,这实在太不容易了。 入城后,顾廷菲还没从马车上下来,就听到外面人声鼎沸,人群异常的热闹。没等少女开口,车夫便停下来,打探消息了,很快就回来禀告,不过飞快的看了一眼顾廷菲,少女示意他放下帘子禀告便是。 从车夫口中得知,他们这是要围观兵部侍郎,他知法犯法,私通瓦剌,娶了瓦剌女子为正妻十多年,如今一朝被发现了,自然逃不了被处罚。朝廷已经革去他的职位,让他们一家游街,三日后要将他们全家斩首于菜市口,到哪个时候才更加热闹,现在算不上什么。 少女没吭声,不过飞快的抬眼看了顾廷菲,又很快收回了目光,示意车夫慢慢的赶路。坐在马车上的顾廷菲心事重重,提不上半点精神,兵部,难道太后和李东阳已经动手了?她带着木公公和先帝的遗诏让惹人注目了,加上诏书上的内容跟她有着莫大的关系,她必须保证万无一失,才能将遗诏拿出来,否则这封遗诏就只能尘封。 少女突然出声:“我姓周,名兰蝶,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顾廷菲不知道少女是何用意,当然她也没有隐瞒,答道:“周姑娘好,夫家姓程,你称呼我程夫人就行了。” 程夫人,少女在心里念了几声,便道:“那现在送程夫人到何处下车?”她既然收下了一万两银票,做了交易,就将顾廷菲送去安全的地方停下来。人是她带进来,要保证她的安全。 顾廷菲眸光微闪,一时之间她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就这样去苏明和的府邸,想必他和齐豫的府邸都有人看守着,万一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去了,怕是会坏事。眼下顾廷菲只能从衣袖里再掏出一叠银票递给少女,道:“周姑娘,我们不如再做一笔交易,你给我找一处僻静的宅子。” 笑盈盈的看着面前的顾廷菲,周兰蝶正色道:“不用了,刚才的一万两已经够了。程夫人想要僻静的宅子,我府上恰好便是,若是不嫌弃的话,程夫人便跟我回府,如何?”少女的娴静淡雅让顾廷菲颔首,选择相信她,应该不会看走眼。 就这样,顾廷菲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的入了城,也没有去苏明和的府邸。她跟着周兰蝶到了周府,到了周府她才从丫鬟的口中得知,周兰蝶是周家的女主人,她的父亲常年在外经商,难得回京城一趟,京城附近的生意和货源就靠她了。这不得不让顾廷菲佩服,一个姑娘家,年纪轻轻就能支撑起家中的生意,实在难得的很。 顾廷菲又从丫鬟口中得知,她是小姐第一个带回来的客人,之前小姐还从未带回客人回来。热情的招待顾廷菲,还告诉她,周兰蝶还没有成婚,看看顾廷菲有什么合适的男子能介绍。顾廷菲没吭声,就周兰蝶这样的女子,寻常的男子必定不愿意娶回府。 男子想娶的都是管理内宅的夫人,岂能容许周兰蝶继续在外抛头露脸的做生意。高门显贵看不上周兰蝶,小门小户的男子周兰蝶也看不上,因而周兰蝶就这样耽搁了。在顾廷菲看来,周兰蝶很不错。罢了,她也没心思再继续跟丫鬟闲聊,她还得想着怎么能让苏明和或者齐豫来周府见她一趟,怕是还得麻烦周兰蝶。 程子墨做了太傅,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顾廷菲隐隐有种感觉,这么长时间,程子墨都做了太傅,还迟迟不肯给她写信,必定有他自己的考量。入城的时间过的很快,周兰蝶特意送来了两个贴身伺候她的丫鬟,映月和映梅,另外还送来一个跑腿的小厮小川子,看着很机灵。 对于周兰蝶的款待,顾廷菲有些儿糊涂,当初她坐上马车的时候,第一眼看到周兰蝶的感觉是清冷高傲,却没想到冰冷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热情的心,内冷外热怕就是周兰蝶这种人。能认识周兰蝶,怕是她的幸运。对于周兰蝶的好意,顾廷菲没拒绝,即刻打发小川子出去打探京城的消息了。回到院子里,周兰蝶坐在桌前让下人们将账本搬上来,她还得继续看着账本,那些掌柜们以为父亲在外行商,经常不在京城,便起了别的心思,想糊弄她一个姑娘家,殊不知父亲在她幼年的时候便教她看账本,如何管理内院。 第五百八十一章 狱中自尽 对于周兰蝶的好意,顾廷菲没拒绝,即刻打发小川子出去打探京城的消息了。回到院子里,周兰蝶坐在桌前让下人们将账本搬上来,她还得继续看着账本,那些掌柜们以为父亲在外行商,经常不在京城,便起了别的心思,想糊弄她一个姑娘家,殊不知父亲在她幼年的时候便教她看账本,如何管理内院。 母亲过世的早,父亲后院再无其他的女子,周兰蝶知晓,这是父亲对母亲的感情之深,容不得第三个人插进来。她一直都很羡慕这样的感情,向往长大了能遇到父亲这样深情的男子,可世俗的眼光让她退却了,也明白了从前很多天真的想法永远都不可能实现。 映莲端着糕点和茶盏走过来,摆放在周兰蝶身边,轻声道:“小姐,你何必对那位夫人那么好,我们俩她的身份都不知道。”未免太不谨慎了,不向平日小姐的作风。 正在看账本的周兰蝶听着她这话,淡淡的将手中的账本放在桌上,抬起头看着她,道:“映莲,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知道你是关心我,不过我总觉得看着那位夫人甚是心切,在她有需要的时候帮她一把,谁让我们俩有缘呢!行了,下去忙吧,别打搅我看账本。” 映莲跟她一起长大,感情非同一般。映莲听她这么说,很快便退下了。 是夜,程子墨三人聚集在苏明和的书房,他们还没有来得急收集李东阳手下官员的证据,李东阳就给他们重重一击,联合刑部尚书居然如何对待户部侍郎,就跟瓦剌人通婚,十多年未曾禀告朝廷。昨天抄家的时候,刑部的人在户部侍郎的书房暗格中找到了他私通瓦剌人的书信,证据确凿,上面还印着户部侍郎的印戳,这是无法抵赖。 接下来便是刑部下了判定,今日是户部侍郎一家三口游街,三日后在菜市场斩首示众,也让众人瞧一瞧,私通瓦剌人是什么样的后果。不管你是朝堂官员也好,普通的老百姓也好,只要你触犯了朝廷的律法,一样受到严惩,甚是还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苏明和紧捏着拳头,厉声道:“我和户部侍郎相交多年,他的夫人和孩子我曾经见过几次,并非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他们做错了什么?还有私通瓦剌的书信,根本就是李东阳他们诬蔑,想要将户部侍郎从朝堂之上除去,也是杀鸡儆猴,让其他大人们看看,这是不听从他李东阳话的下场。”就仅仅通婚,根本就危及不到户部侍郎一家三口的幸运,如今刑部的人搜到了迷信,将事态夸大了。 齐豫附和道:“明和说的没错,这一次户部侍郎的事情就是李东阳再给朝臣们提一个醒,谁若是还不识趣,还在朝堂之上跟他闹腾,户部侍郎就是他们的下场。对于不服从的人,李东阳向来不心慈手软,妇人之仁。眼下,我们得赶紧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营救户部侍郎一家?子墨,太后那边要不然你去劝劝?” 话音刚落下,程子墨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摇摇头:“怕是不行,之前李平的事已经麻烦了太后,户部侍郎的事需要我们自己想办法。太后毕竟是李东阳的嫡亲女儿,她怎么可能向着我们,别将希望都寄托在太后身上,那根本就不可靠。还是另外想办法,你们谁跟刑部的官员比较熟悉。”得先去见一见户部侍郎才能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办? 齐豫和苏明和对视了一眼,纷纷叹口气,道:“这个节骨眼上,谁还敢跟我们走得近,就算平日关系再好,如今也不行了。”苏明和算是明白了,世道人心,算个屁,最重要的是权势,俗话说的好,官大一级压死人。李东阳身为丞相,门生那么多,朝廷各个部门都遍布了他的人,能不让他变得膨胀起来吗? 他们三个人想要以一己之力对付李东阳和他身后的那群人,根本就是以卵击石。苏明和有些颓废了,他满腔的热情都被浇灭了,亏得他想的周到,让李鸾和苏东楼母子留在江南,暂时不要回京城这个是非之地。李鸾和苏东楼母子回来,怕是要招惹李东阳的注意,将主意打在他们母子的身上,到时候苏明和连哭都找不到地方了。 齐豫何尝不是,一接到京城的书信,他二话没说,连声招呼都没说一声,就离开江南。天知道,他这些日子有多思念方如烟,算起来,他们夫妻俩已经好几个不曾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了,心底觉得空落落。尤其方如烟为了子嗣的事情逼迫他,要和离,齐豫眼下身心俱疲。 他的确如程子墨说的一般,将希望都寄托在太后身上,小皇帝年幼,朝堂之上的事不懂,更插不上手。朝政都把控在李东阳一人手中,那些跟着李东阳的人,都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狂妄之徒。私下里不知道做了多少伤天理的事,他们就算知道,有证据又能如何? 李东阳那边的人简直无所不用其极,连户部侍郎这样的好官都被陷害了,还诬蔑他和瓦剌私通,分明就是造假,可一时半会他们拿不出证据来,也只能任由着他们诬蔑。三人商量着今晚去刑部大牢探望户部侍郎一家,看看他们的情况再做接下来的打算。 户部侍郎弯曲着双腿,盘曲的坐在地上,身旁的户部侍郎夫人眸光微闪,又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睡着的小姑娘,她还这么小,不应该跟着他们受苦。她苦命的女儿,身在户部侍郎府上,过惯了富贵的日子,如今这便是她的命。户部侍郎夫人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女儿抱上床上,替她盖好了单薄的被子,衙门里的待遇自然没那么好了,这还是她花钱的结果。 三日后,他们一家就要在菜市场被斩首示众了。户部侍郎夫人无声的走到户部侍郎身边,握着他宽厚的手掌,在这冰冷的牢房里,此刻觉得很温暖。 户部侍郎睁开眼,和夫人对视了一眼,道:“夫人,苦了你和女儿。” “不,夫君,别说这样的话,是我对不住你,若是没有我的话,你和女儿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都是我不好。夫君,是我连累了你们父女。夫君,是妾身没有福气,不能再伺候你们了。夫君,若是有下辈子的话,我希望我是个黎国人,如此便能跟夫君长相厮守。”说完又不舍的看了一眼床上正熟睡的小姑娘,那是她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女儿,自然希望看着女儿长大,出嫁身子,眼下怕是没有机会了。 被她紧握着的宽厚手掌感觉一股热血流淌下来,户部侍郎低头一看,面色惨白,户部侍郎夫人已经倒在他怀里,胸前赫然插着一把匕首,这把匕首怕是早就准备好了,这便是他爱了十多年的夫人。 此刻正轻柔的伸手抚摸他的脸蛋,似乎在做最后的告别。十多年了,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夫人,竟然先他们而去了。要死就一家人死在一起,如此到了黄泉之下也不觉得寂寞了。夫人是最害怕孤单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傻,是他无能,被人陷害,连申诉都找不到人,求助无门。 户部侍郎夫人爱恋的看着户部侍郎:“夫君,是妾身没有福气,妾身先行一步了。夫君,你快去叫人,你杀了我这个瓦剌人,将私通的罪责推到我身上,夫君,你和女儿还有活路,夫君,你和女儿活着才是我最大的期盼。”都这个时候了,她丝毫不管身上的疼痛,还心心念念的替户部侍郎父女着想,为他们考量。 户部侍郎叹口气:“夫人,这世道已经变了,我也不愿意带着女儿这般苟且偷生,委屈的活着。就让他们陷害,随他们去吧。夫人,你最害怕孤单了,我和女儿这就过去陪你。嘘,夫人,我知道你的意思,什么都别说了,我也想明白了,如此的世道和朝堂还活着有什么意思,迟早有一日,这黎国要毁灭,与其如此,不如今日就跟夫人一起赴死,我们一家三口在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了。”不愿意再听户部侍郎夫人说出让他心疼的话来。 三日后就要赴死了,他们已经做好了决定,也没什么了不起,就是一死。只是可惜了他年幼的女儿,投胎做了他的姑娘,他却没能护着她,下辈子有机会再弥补他。就这样,等程子墨三人赶到的时候,户部侍郎一家都已经死在牢里,连年幼的小姑娘都没有气息了。 苏明和见状,忍不住走到户部侍郎跟前,他的一双眼还睁开着,死不瞑目,在心底早就将李东阳骂了狗血喷头,枉顾了一家三口的性命。 翌日清晨,顾廷菲从小川子的口中得知,昨夜户部侍郎一家三口在牢狱中自尽的消息后,一直都没有缓过神来。朝堂之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黑暗了,连申诉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了,不知道为何,顾廷菲的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滴落。 这一趟京城也亏得她来了,要不然的话,还不知道李东阳这般猖狂嚣张,也亏得先帝派小木子给她送东西,要不然她还被蒙在鼓里,这李东阳父女俩狼狈为奸,私通瓦剌,如今竟然将罪名安插在户部侍郎的头上,当真好的很。以为如此,就没有人能找他们的麻烦了。 手中滚烫的茶盏在顾廷菲看来,丝毫不觉得烫手,她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她要去见苏明和,正大光明的去见。她如今是程子墨的夫人,福安郡主的儿媳妇,太后和李东阳怕是不知道小木子给她送了什么,她何必这般畏首畏尾,再继续待下去,她怕是会有更多无辜的官员遭受李东阳的迫害。 映月和映梅对视了一眼,紧跟在顾廷菲身后,去了周兰蝶的院子。周兰蝶一身白色的长裙,梳着淡淡的妆容,手腕上戴了一只翡翠玉镯,听到脚步声,放下手中的账本,招待顾廷菲。 得知顾廷菲要走了,她略微愣怔,随后道:“既如此,我便以茶代酒送别程夫人,他日有缘,再相见。”她觉得顾廷菲很亲切,是她的有缘人。可顾廷菲有她的事,周兰蝶何必拦着,自然成全的好。 顾廷菲端起茶盏抿嘴喝了一口,道:“多谢周姑娘,他日若是有机会,必定会报答姑娘的恩情,告辞。”周兰蝶站起身,眼底闪过一丝不舍,但飞快的被她遮掩好了,变成笑盈盈的目光。 顾廷菲走在昔日繁华的京城街道上,浑身觉得很冷,想到即将见到苏明和,心底觉得很温暖。当顾廷菲找了一辆马车到达苏明和府上的时候,这里被官兵围着,似乎不让进。在人群中的顾廷菲找了身边的人打探,这才知道,昨夜苏明和府上遭了刺客,苏明和受了重伤,管家去报案,衙门来人查探了。 顾廷菲仰着头走到门口,官兵拦着不让她进去,恰好被走出来的齐豫看到了,他诧异的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顾廷菲,老天,她不是在江南,怎么来京城了?还有程子墨知不知道顾廷菲来了,他可在宫里教着小皇帝学业,跟太后关系亲近。 一时间,齐豫有些愣住了,顾廷菲伸出玉手,道:“我找他。” 齐豫是刑部尚书,官兵们自然认得。不过官兵们不屑的看了顾廷菲一眼,骂道:“小娘子,赶紧让开,我瞧着你的样子,也不像认识齐尚书,赶紧滚开,再不走,可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将手中的武器对准顾廷菲。 这时,齐豫走上来,骂道:“不许无理,这是程少夫人,还不赶紧赔罪。”程少夫人,官兵一时有点儿懵,就她这样的妇人还是程少夫人,怎么可能?齐豫莫不是故意胡说,找他麻烦,可也不可能,大庭广众之下,齐豫也没有必要撒谎,官兵只能硬着头皮上前给顾廷菲作揖道歉。 顾廷菲没跟他计较,她着急跟齐豫说话,齐豫会意的带着顾廷菲进去了。齐豫问顾廷菲为何会到京城来,莫不是方如烟出什么事了? 第五百八十二章 太后挽留 齐豫直勾勾的盯着顾廷菲,顾廷菲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道:“方姐姐好好的,你可别诅咒她。”就算方才齐豫帮了她又能如何,方如烟有身孕的事,这毕竟是他们夫妻俩的事,顾廷菲想着京城的情况还不稳定,就没告诉齐豫。 听到这里,齐豫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算是落地了,程子墨说方如烟很好,他还有点儿不相信,听到顾廷菲说,莫名的心安了。等京城这场硬仗打完了,他必定去江南找方如烟,跟她道歉,求得她的原谅。 顾廷菲提起了苏明和遇刺一事,齐豫冷哼了一声:“你刚到京城,还不了解情况,走,我们边走边说。”其实小川子说了很多,但齐豫这么愤愤不平,就听他再说一遍。 苏明和诧异的朝门口看过去,齐豫说又有人来看他了。怎么也没想到是顾廷菲,她怎么回京城了? 顾廷菲淡声道:“当然是想你们了,回来看你们,怎么,不欢迎?” 苏明和连连摇头:“怎么会呢,自然欢迎了,来,快些坐下,齐豫,替我招待一下。”昨晚府上遇到了刺客,苏明和的后背中了一刀,太医来过了,暂时怕是不能回朝堂之上,需要在府上休养一段时日。 苏明和和齐豫两人脸色不好看,在路上听着齐豫说的话,加上小川子的话,顾廷菲大概猜测到了,苏明和的伤是李东阳派人做的,无非就是想警告苏明和和齐豫,不要再继续冥顽不灵的抵抗了,这没有好结果。齐豫背后有齐国公府,暂时动不到齐豫的头上,那便对着苏明和动手了。 苏明和不愿意在顾廷菲面前表现的不高兴,赶紧朝齐豫使眼色,两人收敛起脸上的忧愁,跟顾廷菲寒暄着。当得知苏东楼喜欢曦姐,缠着要带曦姐回京城,苏明和眼底多了一丝暖意,这不愧是他的儿子,这么小就知道讨好姑娘,长大了娶媳妇就不用发愁了。 齐豫别有深意的看了苏明和一眼,他倒是打得如意算盘,就不知道眼下这一关能不能过了。顾廷菲来这么久了,也没见到程子墨,便故作不知的问起了两人。 齐豫朝苏明和看一眼,似乎再说,让他告诉顾廷菲。苏明和眼底充满了拒绝,他可不敢开口告诉顾廷菲,这是齐豫想的法子,让他入宫去找太后,现在顾廷菲来了,齐豫让他说,凭什么? 他们俩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出声,顾廷菲见状,轻声道:“行了,我都知道了,他不就是入宫做了太傅,怎么都不肯告诉我,莫不是其中还有什么隐情?”想来也是,顾廷菲怎么可能没找人打听程子墨的消息。 齐豫和苏明和两人纷纷摇头,异口同声道:“没有隐情,绝对没有隐情。”瞧着他们俩做贼心虚的模样,顾廷菲也懒得跟他们俩计较了。 没来得及跟齐豫、苏明和两人说先帝和小木子的事,顾廷菲就被太后身边的宫人请进宫了,太后得知顾廷菲回京城了,要找她入宫叙叙旧。这厢顾廷菲才在苏明和府上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太后就得到消息了,来的可真够快的。 小皇帝看着程子墨似乎在走神,皱着眉头,低头继续提起毛笔练字。不知道为何,今日程子墨总觉得心神不宁,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罢了,还是先交到小皇帝认知,其他的回头在想。 蓝莓俯身禀告:“太后,程少夫人到了。”“让她在殿外候着,伺候哀家更衣。”太后闻言,睁开凤眼。先帝没了,皇后成了太后,搬入了慈宁宫,成为黎国最尊贵的女子了,她真的心安吗?顾廷菲从入宫后便蜷缩的双手慢慢松开,又抬起头,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好心绪继续等着。 片刻后,蓝莓出来领着顾廷菲进去,太后雍容华贵的坐在上首,心安理得的接受顾廷菲的行礼。 等顾廷菲坐下后,太后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一口,道:“少夫人怎么突然回京城了?”江南的舒坦日子不够,非要来京城凑热闹,自己送上门来,可别怪哀家不客气了。本想着安抚好程子墨再对顾廷菲动手,这下好了,太后垂眸遮掩住眼底的狠毒。 闻言,顾廷菲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红晕,羞涩道:“不瞒太后娘娘,廷菲甚是思念夫君。”说完拿着丝帕掩面,遮掩脸上的羞涩。当着太后的面,说思念夫君,太后岂能不多想。越发的烦闷,觉得面前的顾廷菲讨厌,她的夫君也就是先帝,早就长眠地下了,再也不能陪伴在她身边。 这顾廷菲倒是命好,嫁给了程子墨,如今程子墨做了太傅,她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起来。太后微微勾唇浅笑:“你们夫妻感情好,哀家看着甚是欢喜,中午就留在哀家寝宫用膳,蓝莓,去将太傅和皇帝、大公主一起请来,哀家的寝宫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一声令下,蓝莓恭敬的应下。 殿内只有太后和顾廷菲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京城和江南的事,终于等到程子墨和小皇帝、大公主来了,程子墨一袭蓝色的青衫,头上戴着玉冠,将乌黑的头发都笼罩在里面,如松柏一般笔直的站着。对于出现在太后寝宫的顾廷菲,程子墨温柔的看了她一眼,夫妻俩眼神交汇了一下,随后顾廷菲飞快的低头掩面。 太后瞧着这一幕,越发觉得气恼,她还特意的让蓝莓准备针线给程子墨绣荷包,她什么身份,还用得着做这些。顾廷菲一来就将程子墨的心都勾走了,哼,这算什么,好戏还在后头呢! 太后热情的招待程子墨和小皇帝、大公主坐下,御膳房也早就得到蓝莓的吩咐,准备了丰盛的午膳。太后坐在上首,小皇帝和程子墨分别坐在她两侧,顾廷菲挨着小皇帝,大公主挨着程子墨。 望着桌上丰盛美味的午膳,顾廷菲根本半点吃的心思都没有。可太后发话,众人都拿起了筷子,期间太后对程子墨和小皇帝异常的热情,又是夹菜给他们吃,又是让他们喝汤,凡事差点儿亲力亲为了。一桌子准备的午膳都是程子墨爱吃的京城特色菜,至于小皇帝和大公主他们俩怕是跟着程子墨沾光。 太后此举在做给她看,想让她知难而退。顾廷菲可不是这样无能的人,她笑盈盈的拿起筷子,夹了一个肉呼呼的肉圆摆放在程子墨面前,他眸光微闪,炽热的目光看的顾廷菲轻咳了两声,催促道:“夫君看什么,快些吃,别凉了,辜负了妾身的心意。” 程子墨毫不犹豫的夹起肉圆吃了起来,不意外的称赞起来,肉圆非常的好吃,当然也没忘记感谢太后。顾廷菲心里想着,太后想招待程子墨,让她看着伤心,她偏不让太后如意,相反,她还借花献佛。 这夫妻俩一唱一和,看着太后特别的刺眼,真想把顾廷菲拉出去斩首,可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冲动,如此程子墨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理睬她,还会引来朝臣的不满。想要对付顾廷菲,回头还得请父亲到宫里来一趟,父女俩仔细的商量谋划一番才可行事。 眼下只能暂且忍着,但太后看着太过刺眼,心底一抽一抽难受极了。之前顾廷菲没进攻,她几次三番的请程子墨来用膳,他总是说避嫌避嫌,不肯来。小皇帝和大公主两人的筷子同时夹到了最后一块肉圆上,谁也不肯让谁,都是他们俩喜欢吃的。 在湛王府的时候就闹腾了,在宫里自然也不例外。小皇子冷哼了声:“赶紧撒手,这是朕先夹到的!” “分明是本公主夹到的,你不许耍赖。你让太后和太傅他们评评理,根本就是我先看到,拿筷子夹的,你凭什么让本公主撒手,本公主偏不,你撒手才是!”大公主丝毫不退缩,这是她喜欢吃的肉圆,刚才已经吃了两个,觉得还不够,还想再吃一个。若是她看的没错的话,小皇帝已经吃了三个了,为什么还要跟她抢夺? 小皇帝闻言,站起身,道:“朕是皇帝,朕让你撒手,你就必须得撒手!”大公主挑眉,咬牙切齿道:“本公主还是你姐姐呢,让你撒手,可别怪我不客气了!”话音刚落下,看着还没有撒手的小皇子,大公主猛地拨动手指,用力让盘子里最后一个肉圆飞出去掉落在地上,这下两个人都吃不着了。 看小皇帝还逞能?仗着是皇帝就了不起?太后被这一幕吓着了,这两个孩子平日闹腾也就罢了,当着程子墨夫妻俩的面闹腾,那不是给她难堪,当她这个太后是死人啊!看样子,还是太后平日对他们太过温和了,惹着他们俩这般肆无忌惮。小小年纪就不把她放在眼底,往后还得了,此刻的太后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程子墨对此倒是不习惯,甚至有些习以为常,软软和曦姐也经常这般争吵,但是没过多久,两个就和好了,打打闹闹才能有真感情。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看着两个六岁大的孩子,在故作大人的模样争吵,实在好笑极了。 小皇帝和大公主正在气头上,听到顾廷菲的笑声,不约而同的朝她看过去,异口同声道:“不许笑!”看到两人说一样的话,小皇子和大公主嫌弃的看了对方一眼,别过脸。 顾廷菲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轻咳了几声,柔声道:“圣上、大公主,妾身是觉得姐弟之间为了一个肉圆争吵不值得。若是你们喜欢,可以再让御膳房给你们重新多做一些,让你们吃个够。” 小皇帝飞快的看了一眼顾廷菲,对着太后站起身作揖:“太后,朕吃饱了,就先回寝宫了。” 太后对此颔首,道:“你们俩今日这般闹腾,让太傅瞧着成何体统,平日教你们的礼数都抛之脑后了,两人回寝宫去给哀家抄写十遍金刚经送来。”十遍金刚经,大公主趾高气扬的模样已经没了,瞬间变得低沉起来,跟着小皇帝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太后寝宫。 目送他们俩离开的背影,太后略微叹口气:“廷菲,你也看到了,这两个孩子哀家是打不得,也骂不得,让你看笑话了。”太后这打算跟她说贴己的话,顾廷菲自然不相信了。不过太后说的没错,小皇帝和大公主两个人都是湛王的血脉,她的确是打不得,骂不得,但是太后却罚的得! 此外顾廷菲听说湛王妃还在湛王府,并没有搬到宫里陪伴大公主,想来太后不愿意她们母女俩关系过于亲密。这般的猜忌和防范也只有太后这般小肚鸡肠的人才做的出来,顾廷菲讪讪的笑着,表示没什么。 接下来太后话锋一转,亲切的拉着顾廷菲的手,道:“廷菲,哀家在京城也没几个知心的朋友,你如今回京城了,真是太好了,原本哀家想着等子墨在朝中站稳脚跟了,再让他将你们母女俩接到京城来,却没想到你自己来了。哀家真是太高兴了,先帝过世了,哀家心底觉得空落落的,你不如就暂且留在宫里陪着哀家和小皇帝他们。说实话,哀家教导他们真的心有余力不足,时常觉得胸闷、难受。有你在身边,哀家就安心多了。子墨,你说呢?” 拉着顾廷菲的手,却问了程子墨。这个时候的顾廷菲似乎明白了太后的用意,不愿意让她跟程子墨夫妻俩在一起,想要让他们分隔两地。小皇帝和大公主、先帝过世那都是借口,说的冠冕堂皇,为的确实一己私欲。 程子墨还不知道为什么顾廷菲回京城了,两夫妻还没在一起说说话,太后就将顾廷菲留在宫里,程子墨自然不愿意了。但面对太后殷切诚恳的目光,程子墨没吭声。 见这夫妻俩没说话,太后又继续道:“廷菲、子墨,你们是不知道,哀家这几日还经常做梦梦到先帝,还有户部侍郎一家三口来闹腾,廷菲,你就留在宫里陪着哀家和皇帝,如何?”这般好言好语的劝说,顾廷菲要是再不松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第五百八十三章 房姨娘 见这夫妻俩没说话,太后又继续道:“廷菲、子墨,你们是不知道,哀家这几日还经常做梦梦到先帝,还有户部侍郎一家三口来闹腾,廷菲,你就留在宫里陪着哀家和皇帝,如何?”这般好言好语的劝说,顾廷菲要是再不松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她就是不愿意看到程子墨和顾廷菲夫妻和睦,先帝没了,她和父亲自由其他的考量。 顾廷菲站起身,作揖道:“既如此,那妾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几日就叨扰太后了。”太后闻言,喜笑颜开的握着顾廷菲细嫩的玉手,笑的格外的开心。程子墨和顾廷菲对视一眼,太后留着顾廷菲说话,让她没时间跟程子墨单独说几句话。 太阳渐渐下山了,程子墨也出宫了,顾廷菲入城之前,就想到了,她一旦入城,怕是没那么容易离开,这皇宫将她困住了。在太后寝宫,程子墨想跟她单独说话没那么容易,她得时刻提防着身边有人探听什么。 木公公一行人还在郊外的客栈里,短时间内没有她的消息应该不会有危险,至于先帝留下来的木盒子,她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谁也找不到,除了她。这么重要的东西自然不能随身带着,顾廷菲得找个隐蔽安全的地方放着,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拿出来。眼下朝堂之上都由李东阳把持着,太后在后宫说一不二,顾廷菲只有暂且听命于她。 贸然的告诉程子墨这些,他或许不相信,还会引起太后和李东阳等人的注意,给他带来麻烦,顾廷菲不愿意看到他这般,只能耐心等着合适的时机,太后总不能一直将她留在宫里,不让她出宫回府。顾廷菲相信,不久后的将来,总有这么一日。 程子墨出宫后就急冲冲的赶到苏明和的府上,得知苏明和府上遭到刺客,真想第一时间赶过去看看情况如何。齐豫还没走,怕是一直在等自己来。程子墨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苏明和,没有半点儿血色,看来这一次李东阳他们是下了血本。 程子墨询问了一番,从齐豫口中得知,半点儿痕迹和线索都没有,他们这是想给苏明和等人一个警告,也给朝堂之上的大臣们一个严重的警告。要是不听命于李东阳,户部侍郎一家和苏明和就是他们的下场。想要对付不听话的大臣,随便找个什么样的理由诬蔑就足以让他全家覆灭,根本就用不着李东阳再多费唇舌,聪明的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只有愚蠢的人才会继续坚持,在朝堂之上跟李东阳作对。 苏明和摆摆手:“我没事,你们俩别垂丧着脸,我就不信了,他李东阳还能杀了我不成。那这样最好,你们俩也正好有理由替我扳倒他,如此我就安心了。” “呸呸呸,你都在胡说什么,要是被你夫人和儿子知道了,他们该怎么想,你这般不爱信自己的性命。想要扳倒李东阳,有的是法子,你不许胡说!”齐豫皱着眉头,二话没说就呵斥道。 程子墨也是跟着齐豫呵斥了苏明和一番,苏明和咧开嘴笑了几声,伤口有点儿疼,他又止住了笑容,正色道:“我这不是开玩笑,看你们俩太沉闷了吗?再说了,李东阳以为我这么弱,等过几日,我就重新回到朝堂之上,看我不弹劾那几个他的走狗!”等证据收集好了,苏明和就能回朝堂之上了,时间正好。 程子墨摇摇头:“明和,你暂时就不要想着回朝堂之上了,安心休养身子。你若是不听话的话,我待会就去给弟妹写信。” “别,别,别,你别给鸾儿写信,她胆子小,别吓着她了。我听你的话,我听你的话,好好养伤,你别告诉鸾儿,算我怕了你了,听你的,都听你的,这还不行嘛!”苏明和拉扯着程子墨的衣袖恳求起来,没办法,谁让他的老婆和儿子在江南程子墨的府上,必须这般求着他。 齐豫忍着嘴角的笑意,卷起拳头放在唇边干咳了两声,看着苏明和这求饶的模样,哪像受伤的人。 这时,程子墨看向齐豫,又看了苏明和,才缓声道:“你们先收集证据,暂时别着急动手。我得到可靠的消息,平昭公主不日便要随着兰国的使臣抵达京城,到时候我们跟平昭公主一起商量之后再行事。”兰国使臣要来京城了,苏明和和齐豫对视一眼,这个消息他们俩不知道,从程子墨嘴里说出来,应该是真的了。在宫里做太傅就是不一样,消息灵通的多了。 最后三人开始闲聊,提起了顾廷菲,怎么没跟着程子墨一起出宫。得知顾廷菲被留在宫里了,苏明和和齐豫两人心照不宣,太后想要搞事情,不想让他们夫妻俩团聚。之后三人沉默了,苏明和、齐豫和程子墨三个都是孤家寡人了,还真是可笑。没办法,必须要接受这个事实,也只能硬着头皮等着平昭公主和兰国使臣的到来。 李东阳坐在书案前,弯起手指敲到着桌面,站在他面前的几个门客说了不少对付齐豫的法子,都被他给否定了。老齐国公过世了,可他的威名和声望还在,对齐豫动手就得三思而后行。不像苏明和,他身后没有家族势力,对付他轻而易举,就让他不能回到朝堂之上。 程子墨就更加不行了,顾廷菲被太后留在宫里,不知道太后的打算,更加不能轻举妄动,要是惹怒了太后,谁都承担不了后果。一想起齐豫和程子墨不能对付,李东阳就有些烦躁的挥手,示意他们都退下。 片刻后,一个蓝色衣裳的小厮走进来,低声道:“丞相,时辰不早了,今晚去谁的院子?”手里还端着一叠牌子,近来府上的姨娘越来越多,他得小心伺候着。指不定哪个姨娘能得宠长久,跟着她,日子会好过很多。 李东阳深呼吸一口气,收敛起脸上的怒意和烦躁,扫视了一眼小厮手中的托盘,淡声道:“去房姨娘的院子,让她准备一下。” 房姨娘,连牌子都没有翻一下,看来李东阳心底很在意房姨娘。 没多久,李东阳就到了房姨娘的院子,房姨娘出声书香门第,因着大房父亲过世了,母亲柔弱,虽说是家中的嫡女,却被二房叔父夺走了家中的家产,母亲活活的被气死了。之后叔父更是狠心的将她卖给六十多岁的富商做妾室,她在成婚的前一晚逃出来,就撞到了在老宅修身养性的李东阳。 李东阳虽说不年轻了,但他保养得宜,加上长期久居丞相之位,身上的威严和气势让房姨娘不顾一切的要给他做妾室。相较于被二叔逼着给一个六十多岁,不知道还有几日活头的富商做妾室,房姨娘宁愿给李东阳做妾。房姨娘忐忐忑忑的看着李东阳,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紧张的绞着手中的丝帕,等着李东阳的回答。 说实话,望着跟他女儿一般大年纪的姑娘,开口说要做他的妾室,李东阳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太过荒唐了。他一把年纪了,还有小姑娘上赶着给他做妾室。再到之后,在街上看到被二叔抓回去做到花轿里的房姨娘,也或许是两人的缘分,一阵风吹过,李东阳坐在马车上,看到了花轿掀开后房姨娘冷漠的坐着,眼底没有半点儿生机,连头上的红盖头都拿下了。 李东阳见状,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冲动的让人拦住了花轿,将房姨娘就这么带回府了,接着好几日,他对房姨娘不冷不热,从下人们口中知道李东阳从京城而来,府上还有一位疯疯癫癫的正妻,房姨娘恪尽职守,做好分内的事,每日都给李氏晨昏定省,还时常陪着李氏说话。 就这样,时间久了,李东阳也就接受了房姨娘,在回过神来,房姨娘已经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他跟前,端着一碗参汤递给他,柔声道:“老爷累了,喝了吧,这是妾身亲自去厨房熬的。” 自幼被父亲悉心教养着,怕是父亲怎么也想不到,她如今做了黎国丞相的妾室。丞相夫人不在京城,她最得丞相宠爱,那些比她先进门或者后进门的姨娘都不如她得宠。母亲曾经说过,一个女人想要长长久久得到男子的宠爱,就势必要生下他的儿子,如此才能长久。 李东阳没有迟疑的端起参汤喝了起来,在之后便搂着房姨娘入睡了。 不说李东阳保养得宜,房姨娘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如今李东阳贵为黎国的丞相,膝下没有儿子,将来谁率先替李东阳生下了儿子,往后就能在丞相府母凭子贵,那些曾经欺负过她的人,谁也别想好过。她会将曾经加诸在她身上的痛楚,十倍百倍的偿还回去。孩子,孩子,一定要有孩子,这是房姨娘昏睡过去的念头。 齐豫前脚刚回到齐国公府,站在大厅里,寒冷的风一阵一阵吹来,吹拂在他脸上,寒在心间。 一位绿衣小厮低头急冲冲的走到他跟前,道:“少爷,公爷请您去书房一趟。”父亲让他去书房,怕是有什么事,齐豫抬脚便跟着小厮朝书房走去。等到了书房,走进去,齐豫才发现他的母亲李氏也在。两人在一起找他,怕是铁定没什么好事,在心里做好了准备的齐豫被李氏和齐国公两人吩咐坐下。 接下来,齐国公夫人李氏飞快的看了一眼齐国公,似乎再说,豫哥来了,你快点说话啊!齐国公接收到李氏的信息,咳嗽了两声,正色道:“豫哥,我和你祖母还有母亲商量过了,朝堂之上你就不要回去了。明日就写个帖子暂且请假,眼下最重要的是保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父亲知道你心里难受,父亲一样如何,可我们能做什么? 豫哥,你就听我们的话,别回朝堂之上了,请假的帖子我已经想好了,草写了一份,你拿着回去看看。”让他不要回朝堂之上,齐豫眼底划过一丝冷意,连齐国公府这么的人家都畏惧了李东阳的权势,还能有谁跟李东阳抗衡了,从此黎国是不是都要看他李东阳的脸色。 他算什么,算是懦夫吗?齐豫摇摇头:“父亲、母亲,儿子不能走,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担心我的安危,可越是这个时候,儿子越不能走,请你们见谅!”拒绝了齐国公的好意,没有伸手接过他递来的帖子,神色淡定。 李氏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捏着手中的丝帕,焦虑道:“豫哥,母亲知道你心里不甘心,委屈,这么多年你在吏部如履薄冰,旁人不知道你的艰辛,我和你父亲都知道。但眼下,朝堂之上已经不再你们的控制之内了,丞相一人独断专行,前有户部侍郎一家,后有苏明和,你也看到了,他们俩能有什么好下场,不要再跟丞相作对了。 我们膝下只有你这么一个嫡子,你可不能再跟丞相作对了,豫哥,算母亲求你了,不要再回去了好不好?”这个时候,在李氏心底,活着才最重要,方才齐国公说的没错,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齐豫伸手抚拍着李氏的后背,看着她浑身颤抖,满脸泪痕的模样,安慰道:“母亲,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齐豫自问不是懦夫,这样一走了之算什么。朝中不听从丞相的官员大有人在,他们都还在坚持,我为什么不能坚持。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丞相大权独揽,我逃之夭夭,父亲、母亲,我真的做不到。 父亲,您还记得,你从小教过我什么,天地君亲师,心里有着黎明百姓,如今朝堂之上这样的混乱,我做不了逃兵。父亲,先帝对我那么信任,我岂能让他在九泉之下失望。对不起,父亲、母亲,你们生养儿子一场,儿子却不能听你们的话。”掀起衣袍,毅然决然的跪在齐国公夫妇俩面前,恳求他们的谅解。 第五百八十四章 廷菲姨母 齐国公没吭声,李氏越发的焦虑,顾不得脸上的泪痕擦拭,紧握着齐豫的手,道:“豫哥,母亲不怪你了,不怪你了,方如烟不能生养,就不能生养,你去江南把她带回来,好不好?母亲发誓,从今往后不再管你房中的事了,有没有子嗣不重要,只要你能活着,豫哥,算母亲求你了,不要留下来,快走,好不好?” 夫妻俩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机,前有户部侍郎一家,后有苏明和遇刺,他们真的不敢想象,接下来是不是就轮到齐豫了,谁让齐豫和苏明和为首在朝堂之上跟李东阳作对。李东阳下手,半点儿线索都没有,那刀剑无眼,万一真的把齐豫给伤着了,他们俩到时候连个哭诉的地方都没有。 还不如眼下就让齐豫离开朝堂之上去江南把方如烟接回来,李氏也想通了,齐豫喜欢方如烟,非她不可,不愿意纳妾,那就罢了。齐国公做不到的事,她的儿子做到了,未尝不好。连老夫人都看开了,她还有什么想不开。齐豫跪在地上,李氏也跪在地上,母子俩四目相对,李氏眼底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不断往下滴落,一滴滴滚烫的热泪落在齐豫的手背上,这时他才感受到母亲对他的疼爱,从未变过。 方如烟那里,怕是短时间内不会原谅自己,连和离都说的出来,坚持五六年了,也难为方如烟了。 齐豫不愿意这个时候去打搅她,正色道:“父亲、母亲,我心意已决,不会离开。母亲,我知道您担心我,可您有没有想过,那么多普通的老百姓,他们有什么罪,凭什么丢了性命,遭了这些罪。江南今年的收成不好,朝堂不但没有减免赋税,反而加重了赋税,这让百姓如何继续生存下去,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 李平在瓦剌边境,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杨御史将粮草和冬衣运送过去,要是这个时候,瓦剌大军突袭,他们根本就没有反抗能力。户部侍郎一家罪不至死,却被丞相陷害,将他们一家逼死在狱中。明和更是遭受了无妄之灾。还有,父亲,你或许还不知道,我今日刚得到消息, 丞相手下的人在卖官,价高者做官,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那些十年寒窗苦读的学子,那么努力、刻苦又算什么?我一个人逃离京城,有什么用?谁能阻止丞相的疯狂,父亲,再继续这样下去,您觉得朝廷还是朝廷吗?闹的人心惶惶,再往后发展下去,那便是百姓们揭竿而起,朝堂这般昏庸无能,乌烟瘴气,世道混乱不堪,您真的忍心吗?” 齐国公听着这些话,眸光微闪,衣袖下的双手紧紧攥着,沉声道:“你留下又能改变什么?”凭齐豫还能对抗李东阳不成?他想让整个齐国公府跟着陪葬吗? 齐豫说的这些,他不是为了自己个人的权势和虚荣,是为了黎国普通的老百姓,他不相信户部没有钱财,也不相信吏部那些被李东阳硬塞进来的官员,通过卖官换得了多少钱财,多少百姓硬生生的遭受着痛楚,求助无门,或者该怒不该言,有些时候,活着最重要,可有些时候,还有些东西比活着更为重要,那就是尊严和人性不能被权势者所泯灭。 齐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答道:“父亲,我或许不能改变什么,但我留下来,我这一生就没有遗憾,还请父亲成全!”对着齐国公重重的磕头,他不愿意牵连家族,可没办法,他必须要坚守在京城。 “父亲,我愧对您和母亲的养育之恩,明日您便昭告天下,我忤逆不孝,已经被你从族谱上除名,并且赶出齐国公府。从今往后,我的事都跟你们没有关系,不会牵连到齐国公府。豫哥不孝,请母亲。。。。。。” 齐豫的话没说完,就被李氏打断了,“豫哥,你不能这样做,豫哥,你不能这样做,你这是要把命都豁出去了,那我和你父亲呢?我们生养你一场,你就这么回报我们吗?我们老了,还指望你给我们养老送终,你就想从齐国公府出去,不行!绝对不行,老爷,您快劝劝豫哥,让他不要这样做。”她的儿子要从齐国公府出去,她出去见那些夫人们还有什么脸面和尊荣? 齐国公直勾勾的盯着齐豫,父子俩在各自的眼底看到了太多的东西,隐忍、痛楚、难受和不安,最终,齐国公沙哑着嗓音:“好,我知道了,你放手去做你的吧!”这个决定对齐豫来说艰难,对他来说更艰难。 齐豫是齐国公府的嫡长子,自幼便承载了整个齐国公府的期望,如今总算没有让九泉之下的父亲失望,齐豫好样的,不愧是他们齐家的子孙,不是懦夫。齐豫站起身,又对着夫妻俩再三作揖,这才缓缓的转身离开。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那么的坚定,李氏张张嘴,准备上前拦着他,被齐国公捏着手背,对着她摇摇头,阻止了。 李氏开口道:“公爷,豫哥他这是要去送死,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老爷,算妾身求你了,之前都是妾身不好,妾身糊涂了,妾身不找如烟的麻烦了。老爷,让豫哥回来,好不好?”只要儿子平安,她都可以退让。 齐国公摇摇头:“夫人,已经晚了,豫哥既然做了决定,我们就必须支持他,从明日起,夫人便让所有的下人恪守本分,别被丞相他们抓到把柄,不许打着齐国公府的名号在外面生事,平素不听话的下人都将他们发卖了。还有,切记不要给豫哥惹是生非,这些日子不许出门了,我累了,你先下去吧!” 李氏还想再说什么,看着一脸疲倦又闭上眼睛,揉捏着发胀太阳穴的齐国公,想说的话都吞咽下去了,不情愿的走了。 夜深了,顾廷菲躺在陌生的寝宫,根本就睡不着觉,心底藏着太多的事,披着一件厚厚的披风,打开了寝宫的大门,守在门外的只有两个小宫女,看到顾廷菲出来了,急忙给她行礼,随后紧跟在顾廷菲身后寸步不离。 顾廷菲也只是四处走走,抬起头看到天空一轮圆月,也不知道程子墨在做什么,还有远在江南的曦姐他们一切安好。罢了,就这样走一走,待会走的疲倦了,回去也好睡觉。 就这样,顾廷菲带着两个小公主不知不觉就到了小皇帝的寝宫外面,顾廷菲停下了脚步,这里曾经住着她的父皇,这里承载了她和父皇再多美好的会意。父皇给她准备爱吃的膳食,她给父皇弹琴,陪着父皇聊天。 再到后来,这里住的人变成了先帝,她嫡亲的弟弟,他们姐弟俩的关系一直都这样僵硬着,是她没有想到弟弟心里的苦楚,他独自一个人承受着,没有人跟他一起分担,是她的错,没有尽早的察觉,连,弟弟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这个时候,父皇、母妃还有弟弟,他们已经团聚在一起了。 留着她一个人在人世间,不,她还有程子墨,还有曦姐,还有李鸾和方如烟等人陪着,她不觉得孤单了。再多的美好和记忆也只能停留在脑海中,再也回不到从前,已经物是人非事事休了。天色不早了,顾廷菲抬头看了一眼月色,也该回去了。 蓦得,寝宫内传来了一声喊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原本漆黑的寝宫瞬间变得亮起来,可刚点燃了烛火,就被小皇帝下令灭了。寝宫又恢复冷冷清清,小皇帝一声令下将寝宫内的宫女都赶出来了。 顾廷菲的理智告诉自己,她不能进去,宫里的一举一动都在太后的掌控之中,她能带着两个小宫女出来走走,已经可以了。不能再进去管小皇帝的闲事了,不管小皇帝有什么事,都跟她没关系。 可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今日小皇子和大公主争吵的画面,太后或许因为膝下只有小皇子一个子嗣,不曾关心注意到,但顾廷菲注意到了,两个孩子并非面上看的那么僵硬,只不过在斗斗嘴罢了。曦姐和软软也经常会这样,通常都是曦姐赢了,事后曦姐还得低声下气的哄着软软高兴,这一幕,太过熟悉了。 深呼吸一口气,顾廷菲抬脚往前走去,身后的两个小宫女互相看了一眼,飞快的抬腿跑到顾廷菲跟前,张开手臂拦着她,不许她进去找向小皇帝。 顾廷菲一记冰冷的目光看过去,厉声道:“我想做什么,怕是轮不到你们插手!连太后都对我礼让三分,你们又算什么东西!赶紧闪开!” 小皇帝寝宫内依旧漆黑一片,守在门外的宫女颤抖着身子,垂丧着脑袋。越靠近寝宫,越是能听到寝宫内还有细微的喊叫声,顾廷菲再也忍不住推开门,走进这曾经熟悉如今陌生的宫殿内。两个小宫女互相看着对方,被太后知道了,她们怕是连命都没了。可守在小皇帝殿外的宫人们,难保他们不告诉太后,这可如何是好? 漆黑的殿内,按理来说,不熟悉的人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榻上的小皇帝,对于顾廷菲来说,她闭着眼也能找到小皇帝。榻不远处有个窗口,皎洁的月光从窗口投射进来,能让顾廷菲看到榻上小皇帝的情形,他蜷缩着身子,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厚厚的被褥盖在身上,连脑袋都给挡住了。 顾廷菲大着胆子,伸手要掀开被褥,劝慰几句,就见小皇帝睁开眼睛,紧紧的盯着她,轻咬着嘴唇,这个时候的小皇帝根本就没有在太后寝宫和大公主争吵的气势,变得委屈起来。 想到小皇帝的身世,湛王的庶子,在湛王府有惠太妃和顾侧妃宠爱着,连湛王妃和大公主都要对他礼让三分,不管在宫里那一次落水的真相是什么,如今已经变成这样,他成了黎国的一国之君,惠太妃和顾侧妃都已经被大火烧没了,大公主也入宫了,湛王妃在湛王府后院里静心礼佛,不管俗事。 太后对小皇帝并没有疼爱,有的也只是面子上的功夫罢了。顾廷菲想到她的曦姐,不由自主的出声道:“圣上别怕,妾身在这。”趁着小皇帝迟疑之际,顾廷菲已经掀开被褥,上下打量着他,没什么异常,又放下被褥,替小皇帝掖好被褥,轻拍着他的后背,哼着小曲,试图哄着小皇帝入睡。 小皇帝刚做了一场噩梦,困意早就没了,梦里的一切太可怕了,他不想一个人呆在偌大的寝宫内。顾廷菲是程子墨的夫人,程子墨是他的太傅,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相信太傅,自然也相信他的眼光,他挑选的夫人值得信任。 顾廷菲发现她哄了许久,小皇帝还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似乎对她很好奇,于是出声道:“圣上是不困吗?” 略微思考后,小皇帝重重的点点头,算是回答了。 既如此,顾廷菲也停下轻拍着小皇帝后背的手,整个身子蜷缩起来,背靠着榻,轻声道:“那圣上想跟妾身说说话吗?”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榻上的小皇帝是湛王的儿子,说起来,也是她的侄儿了,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液,让顾廷菲没有离开,又或者,顾廷菲想在熟悉的宫殿内,找寻父皇和弟弟的气息,再感受一下。 小皇帝好奇道:“朕该怎么称呼你?”他做了皇帝也有一段时日了,从身边人的眼神中能看出他们的意图,那些讨好他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也只有程子墨和顾廷菲不卑不亢,没有讨好,也没有半点的厌恶,让他觉得很舒服。自从祖母和母妃过世了,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这些熟悉的目光,真的很亲切。 顾廷菲动动嘴:“你可以称呼我姨母,不知道你母妃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你母妃是我的堂姐。”称呼姑母就算了,世人都不知道,更不能接受,她还是别说了,就让这秘密隐藏在她和程子墨的心底,先帝已经长眠地下,不会再有其他的人知道了。平昭公主远在兰国,也不知道她们姑侄俩何时能再次相见? 第五百八十五章 房姨娘有喜 小皇子眨眨眼,念叨着:“姨母,母妃没有提过你。”那便是顾廷菲和母妃的关系不亲近了,要不然母妃怎么可能不提起,记忆中的母妃只喜欢讨好祖母和如今的太后,根本就没心思跟他多说什么。从前对母亲的期待早就没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此刻竟然莫名的想靠近顾廷菲,或许是没了祖母和母妃的缘故。 顾廷露没有提起她,顾廷菲不觉得意外,伸手揉捏着小皇帝的脑袋,柔声道:“姨母家里有个妹妹,比你小几个月,经常缠着姨母要将故事,姨母也给你讲个故事,好吗?” 妹妹,他没有,讲故事也好。 翌日清晨,李东阳一睁开,就看到不远处靠在门框的房姨娘弯曲着身子,似乎在呕吐,这是身子不舒服? 李东阳快速的穿好衣裳,朝门边走过去,亲切的抚拍她的后背,道:“这是怎么了,快派人去请太医。” 被李东阳搀扶着坐下来,房姨娘觉得整个身子都要被掏空了,喝口水漱漱口。片刻后,小厮领着太医急冲冲的赶来了,太医可不敢怠慢,忙不迭的给房姨娘诊脉,这可是李东阳最宠爱的姨娘,李东阳站着,让他觉得很有压迫感。房姨娘狐疑的看着太医,她这是的了什么绝症? 太医脸色欣喜的对着李东阳作揖:“恭喜丞相,贺喜丞相,房姨娘这是喜脉。”喜脉两个人让李东阳愣住了,倒是房姨娘率先缓过神来,她的愿望成真了,真的有一个孩子了,太好了。 满脸欣喜的房姨娘缓缓的站起身,对着李东阳道:“老爷,老爷,我们要有孩子了。”后继有人,四个字一下子就冒进李东阳的脑海中,他瞬间就认定了房姨娘腹中的孩子是儿子。这么多年了,李氏一直身子不适,丞相府其他的姨娘的肚子也都没有动静,李东阳甚至认为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尤其在李天博这个唯一的嫡子过世后,他有些心灰意冷了,这么在朝堂之上辛苦,为的是谁? 如今他算是知道了,李东阳算比较淡定,挥手示意太医下去开些药方,顺便去门房领赏。太医很快退下去了,李东阳才握着房姨娘轻柔的手腕,抚拍她的手背,闭上眼睛,轻声道:“我们要有孩子了。” 房姨娘眼中带泪,颔首:“是的,老爷,我们要有孩子了,妾身真是太高兴了,妾身能替老爷生下一男半女,心底甚是高兴,总算没有辜负老爷对妾身的疼爱。”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李东阳,她这个时候怕是早就做了快要死的六十岁富商的妾室,日子必定没有如今这般舒坦,在京城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谁能比得上。对付二叔一家,那是分分钟的时候,只需要她吩咐下去,很快就能解决了。可她偏不,她要让二叔一家看着,她是如何登上高位,背地里给他们使用手段,只要不让他们死,活着折磨他们,让他们痛快的去九泉之下见父母双亲,房姨娘不甘心。 李东阳欣慰的点点头:“好,这些日子就辛苦你了,胎位还不稳,暂且就在府上待着,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厨房去做,若是没有,就让丫鬟出去跑,别让腹中的孩子饿着。还有,想要什么珠宝首饰就让小厮请掌柜到府上来挑选,不用替我省钱。” 只要房姨娘能平安的生下儿子,到时候想要什么,他都可以答应。从此举可以看出李东阳对她腹中孩子的疼爱,不管男孩还是女孩,眼下她都得抓紧时间和机会了,错过一次,就不会再有第二次。 房姨娘垂着脑袋,淡声道:“妾身知道了,会记住老爷说的,多谢老爷对妾身的厚爱。只是妾身有了身子,怕是不能伺候老爷了,往后老爷还是去其他姨娘的院子,妾身在此先提前祝贺老爷。”遮住眼帘,看不清楚此刻她脸上的神情。 李东阳一眼便看出房姨娘的不情愿,偏偏还得故作大度的将他往其他的姨娘房中推。略微叹口气,李东阳伸手拦着房姨娘,捏着她的手背,亲昵的伸出手指刮着她的鼻尖,宠溺道:“你呀,你一个人就够了,府上其他的姨娘待会就让她们去庄子上,不要想太多,你且安心的养胎,生下孩子,往后好日子在后面,听见没有?” 他最看重的是房姨娘,连同她腹中的孩子一起看重,从未想过,到如今的年纪了,他还能再有孩子,真的是老天爷都站在他这里,偏帮着他。 房姨娘眼底划过一丝欣喜,娇嗔道:“多谢老爷看重妾身和孩子,妾身一定不会让老爷失望,给老爷生一个健康的孩儿。”此举让李东阳颇为满意,因着房姨娘怀胎不足三个月,便没有往外宣扬。 但李东阳遣散了府上其他姨娘们的举动引起了宫里太后的不满,便派人将他请到慈宁宫,需要跟他好好谈一谈。李东阳不慌不忙的跟着太监入宫了,一路到了慈宁宫,蓝莓早就在殿外候着了,见到李东阳来了,赶紧行礼,作揖示意李东阳进去,太后早就等着他了。 李东阳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去,太后紧锁的眉头直勾勾的盯着他,或许太后看错了,她怎么发现今日的李东阳心情特别好,将府上的姨娘都遣散了,心情还好的起来,只留下一个房姨娘,不过出身书香门第,怎么就能将父亲的心笼络去了,看样子,也是个厉害的角儿。 太后淡声道:“父亲,不用多礼,快些坐下。听说父亲将府上的姨娘都遣散了,这是为何?”身为太后,关心臣子的家务事有些不合适,但作为女儿,关心父亲后院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 李东阳知道此事瞒不了太后,也没有隐瞒,道:“回太后,房姨娘有身孕了。” 房姨娘有身孕了,太后的目光变得深沉起来,难怪父亲这般急吼吼的将其他的姨娘都遣散出府,为的便是保住房姨娘腹中的孩子,不受其他姨娘们算计。真没看出来,父亲都这般年纪了,还能让房姨娘有身孕。 一想到李东阳膝下还有其他的子嗣,不管男孩还是女孩,都会对她的地位造成威胁,在朝堂之上父亲已经大权在握,膝下若是有了儿子,会不会为他的儿子筹谋一切,太后被这个念头吓得衣袖下的双手紧紧蜷缩起来,后背汗涔涔的,难受极了,谁也猜测不到李东阳是不是这个心思? 她必须得做好准备,防着这一天,如今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后,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和尊荣,有一日,这些都没了,她承受不了。父女俩跳过这个话题,说起了苏明和和齐豫的事,苏明和暂且不能回到朝堂之上,若是下一次再没有长进,李东阳不介意再第二次伤害苏明和,怕是就没那么容易手下留情了。 至于齐豫,背后有齐国公府,必须忌惮一些,手下留情,所以只动了苏明和,给齐豫提个醒。但愿齐豫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不要整日在朝堂之上跟他作对,让他费神。 太后皱着眉头,道:“父亲,还有几日,兰国使臣便到了,暂且就不要理会他们,安心的准备接待兰国使臣,平昭公主回来了,怕是要吊唁先帝,得准备一番了。等兰国使臣和平昭公主一行人离开京城了,我们接下来再做其他的考虑,不知道父亲意下如何?”只要不涉及到程子墨,万事都好商量,程子墨是太后的底线,是她心底想保护的人。 李东阳颔首:“太后说的对,老臣遵命。” 父女俩又闲聊了几句,望着李东阳离开的背影,太后瞬间脸色阴沉下来,从李东阳的眉宇间看的出来他因着房姨娘有身孕在高兴着。这个时候她却半点儿提不起精神来,她的母亲还在老宅,因着唯一弟弟李天博的过世疯疯癫癫,父亲在朝堂之上大权在握,风光无限,府上有房姨娘怀着身孕,真是好的很。 偏偏在兰国使臣要到来这个节骨眼上,她只能忍耐。太后如流水般的赏赐送到丞相府房姨娘的房中时,房姨娘眨眨眼,太后对她不应该忌惮才是,怎么还送这么多赏赐给她,下意识的让人去告诉李东阳。 下人告诉她,李东阳说安心的收下,不要有其他的想法和顾虑,房姨娘才收下,当然房姨娘为了腹中的孩子,将这些赏赐都送去库房,她是不会用这些珠宝首饰、绫罗绸缎,更不会吃那些补品,她觉得不安心。连着几日,顾廷菲跟小皇帝约定好了,晚上去他寝宫给他将故事,哄着小皇帝睡觉。 一来,能在小皇帝的寝宫感受到父皇和弟弟曾经的气息,仿佛走进寝宫,就能感受到他们熟悉的身影。二来,能跟小皇帝搞好关系,在宫里的日子能好过一些。三来,整日在慈宁宫待着陪太后说话,顾廷菲实在受不了,面对一个觊觎她夫君的女人,她没那么宽容和大度之心能跟她谈笑风生。 蓝莓走到太后榻前,俯身将顾廷菲又去小皇帝寝宫的事告诉了太后,太后轻哼了一声,挥手示意蓝莓下去。顾廷菲在宫里也不知道安分,收敛一些,她倒要看看能蹦出什么大浪来。 小皇帝手中一没有实权,二年幼的很,顾廷菲也是个蠢的,讨好小皇帝,还不如太好她来的划算。小皇帝还得看她的脸色才能在后宫里生存下来,玉手伸到枕头下面,摸出了一个香囊,这是她亲手给程子墨绣的。 眼下顾廷菲被她留在宫里,借口陪着她,暂且不能跟程子墨在一起,她得花时间在程子墨身上,房姨娘有身孕一事,给太后提了一个醒,朝堂之上不能继续再让李东阳大权在握,必须有一个人能牵制住他。这个人选就是程子墨,让蓝莓派人去请程子墨了,算算时辰,也应该到了。 按理说,这么晚她不应该请程子墨来,可事情紧急,必须要这么做了,再者,晚上了,太后为先帝守寡五六年了,也该找个知心人陪着了。 苏明和和齐豫对视了一眼,这么晚了,太后还派人请程子墨入宫,这不免让人浮想联翩。苏明和惹着后背的疼痛,催促道:“子墨,你还愣着了,既然太后派人请你入宫,必定有要紧的事,你快些去吧,别耽搁了。” “嗯,你快些入宫吧,明和这里有我,放心吧!”齐豫附和的颔首,两人都催促着程子墨离开。 程子墨挑眉道:“如此我便入宫了。” 齐豫和苏明和对视一眼,从各自的眼底看到了担忧,顾廷菲被太后困在宫里,不知道她的想法是什么。 太后想尽快的跟程子墨重温旧梦,还有另外一个担忧便是平昭公主,顾廷菲是平昭公主的义女,一旦平昭公主随同兰国使臣到了京城,那个时候她再将顾廷菲留在慈宁宫陪着她,怕是没那么容易了。平昭公主肯定不答应,就算平昭公主出嫁了,她也是先帝的姑母,是她的长辈,以长辈的身份压着她,太后能不着急嘛! 小皇帝缠着顾廷菲又将了两个故事,才肯睡觉,顾廷菲轻声的抚拍小皇帝的后背,替他盖好被褥,听着他轻浅的呼吸声,才将目光从他身上收回来,时辰不早了,她也该回去歇息了。 小皇帝的内心敏感而脆弱,却不得不佯装大人,伪装他的情绪,每每到夜晚的时候,他都渴望能有一个人像母亲一般陪着他,守着他,顾廷菲心疼他,不管当初小皇子落水是不是他的错,到如今这一步,只能往前看,过往不堪回首。 出了小皇帝的寝宫,顾廷菲刚抬脚准备离开,身旁一直守在殿外的宫女突然上前,凑到她面前告诉她,太后请程子墨入宫了。说完宫女后退了几步,面色镇定的守在殿外,似乎刚才跟她说话的人消失了。 第五百八十六章 闯入慈宁宫 小皇帝自幼被惠太妃养在膝下,在后宫侵染多年的惠太妃,怎么可能教养出一个愚蠢的孩子来。小皇帝必定有自己的人手,惠太妃在宫里筹谋多年,想必也有不少耳目,这个宫女必定是得了小皇帝的吩咐,才将此事告诉她。 太后这么晚了在寝宫内邀请程子墨这个外男,也不畏惧传出去有损她的名声。太后不要名声,程子墨还要名声,顾廷菲自然不能不管不问,纵然心底对程子墨有怨气,她回京城这么长时间了,程子墨也没来找过她,难道程子墨真的想要跟太后重温旧梦,好大权在握吗? 被这个可怕的念头吓着了,顾廷菲颤抖着身子,紧咬着双唇,若是这样的样,她和曦姐怎么办?她不是父皇宠爱的大公主周明菲,不能哭,不能哭,父皇在天上看着她,这个时候她不能认输,为了曦姐,她得坚强的活下去,再者,这是一个猜测而已,她所认识的程子墨不是这样的人,应该相信他才是。 顾廷菲调整好心情,迈着从容的步伐回寝宫了。此刻,太后一身绛紫色长裙,梳着堕马髻,脸上略施粉黛,手腕上戴了一只碧绿的翡翠手镯,因在宫中保养得宜,看起来如同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般,眉宇间有着妩媚风情,今晚她是特意准备好了迎接程子墨的到来。 程子墨见到太后的第一眼便眸光微闪,恭敬的附身作揖:“微臣见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后伸出玉手想要触碰程子墨,被他及时的后退两步闪躲过去。太后伸在空中的玉手让她有些尴尬了,这个时候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她就不相信程子墨不知道,能无动于衷。 这么多年了,她从未忘记过程子墨,一直被她压在心底最深处,留有他的位置。程子墨娶了顾廷菲,还有了女儿,她告诉自己,这不是程子墨的错,都是顾廷菲那个狐媚子,勾的先帝魂不守舍,还抢走她最心爱的男子,一切都是顾廷菲的错。 程子墨满脸的疏远,淡声道:“不知太后这么晚请微臣入宫,所谓何事?微臣是外男,这么晚入宫怕是有损太后的清誉。”这是在提醒太后,她不能有半点逾越,身为先帝的皇后,坐拥太后的身份,高贵无比,也得有所牺牲才行。李东阳在朝堂之上敢这般肆无忌惮,就是仗着太后在背后撑腰。 程子墨说的话,一字一句像匕首一般戳在太后的心房里,她强忍着眼泪,看着程子墨,道:“你说的都是真心话吗?当初哀家也是迫不得已才入宫为后,丞相府一门忠烈,几百口的人性命我不能不管不顾,我不能对不起他们,所以子墨,我只能辜负你,逼着赶你离开,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 我的心在滴血,生在富贵之家,我没有权利选择我的成婚对象,子墨,你应该明白我的委屈和无奈才是。这么多年,我没有一刻忘记你,都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当初就应该不顾一切的跟你离开,子墨,不要生气,好不好?往后的日子我补偿你好不好?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子墨,只求你不要不理我,不要跟我这么疏远,不要用这么陌生的语气跟我说话,我还是从前的李天舞,还是你的李天舞,子墨,我们重新再来过,好不好?”这番话在程子墨刚入京城的时候,见到他的第一眼,太后就想说了。 她在后宫里守活寡五六年了,她的委屈和难受谁能知道,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如今她不想再这般委屈的活着了,连父亲这般年纪了,还能让房姨娘有身孕,那么她呢,是不是也能生下一个属于她和程子墨的孩子,有着两人的容貌和聪慧,再有她这个太后生母袒护着,必定会让他享受尊荣。 一时间,太后思绪万千的盯着程子墨,他还是年轻时的模样,只是脸上多了一些成熟的痕迹,太后也知道了,为何李东阳为她挑选的那些男子,她都看不上眼,心底早就藏了程子墨,怎么能接受那些不中用的男子,他们谁也比不过程子墨。 程子墨被太后赤果果说出来的话语震惊到了,纵然心底早就底,太后让他留在宫里做太傅,迟早会有这么一日,却没想到这一日来的这么快,快的猝不及防。 程子墨深呼吸一口气,往后退了几步,冷声道:“太后,微臣已经娶妻生女,不值得太后这般。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起了。太后若是没其他的事,微臣便告退了。”原本以为朝堂之上有要紧的事,如今看来,没有再让他留下来的理由了。 太后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悲伤,道:“子墨,你是不是怨恨哀家不是清洁之身了,子墨,你也知道,哀家既然入宫了,便身不由己,子墨。” 还没说完就被程子墨打断了,道:“太后,微臣没这样想,太后慎言,微臣该走了。” 回到慈宁宫外的顾廷菲,身上披着貂绒的披风,此刻依然觉得很冷。刚才那个在小皇帝宫外的宫女,怕是不是小皇帝的人,而是太后的人,她派人告诉自己,程子墨入宫了,为的就是想让自己对程子墨起疑心,夫妻俩闹得不愉快,才合了她的心意,不是吗? 思及此,顾廷菲抬脚坚定的朝太后寝宫门口走过去,每一步都走的很艰辛,她在心里告诉自己,猜测是对的。太后想要引她过来,绝对不能让她失望才是。守在殿外的小宫女早就没了身影,越发证实了顾廷菲的猜测,猛地推开门,朝殿内看去。 映入顾廷菲眼帘的便是太后瘫坐在地上,倒在程子墨的怀里,此刻程子墨正背对着顾廷菲,太后飞快的朝殿外看过去,是顾廷菲,她来了。 太后见状,迅速的推了程子墨一把,轻声道:“子墨,快扶哀家起来,廷菲来了。”廷菲,是顾廷菲来了。 这时程子墨才缓缓转身,看到顾廷菲,他脸上有些焦虑,哪里还顾得上搀扶太后,径直的朝顾廷菲走过去,张嘴要跟她解释一番,被顾廷菲伸手阻止了:“停,什么都不要说了,我累了,先回去歇着了。”既然这么想陪着太后,就让程子墨陪着,她的确累了,给小皇帝讲了两个故事,又哄着他说一些好听的话。 这会再看到太后和程子墨的亲昵,她实在有些受不了了,如今听不进去任何话,转身便离开了,留给程子墨一个背影。 望着顾廷菲离开的背影,太后这时也站起身来了,走到程子墨跟前,低声道:“子墨,对不起,都是哀家的错,哀家让廷菲误会了,等明日午膳你到哀家寝宫用膳,哀家也将廷菲请来,把今晚的事情解释清楚,你不要想太多,那些话你就当做我胡言乱语,不要放在心上,时辰也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府歇着。” 恭敬不如从命,程子墨略一思忖,便作揖对着太后告辞,不在府上,他就算有再多的话想对顾廷菲说,也只能忍着,就等着明日。太后之前说的那些话,的确是胡话,应该将它们都忘记,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谁都不可能回头。顾廷菲麻木的走到寝宫,推开门,让伺候的宫女们都下去,她想一个人静静的待着,太后到底想做什么? 她难不成真的想跟程子墨旧梦重温,本来他们俩的确是一对璧人,当初是太后背弃了程子墨,背弃了两人的誓言,入宫为后了。先帝没了,太后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跟程子墨再续前缘,真是可笑至极。 程子墨脸上带着焦虑,也没有追出来跟她解释清楚,不就是心底还有太后,就是因为得不到太后,才会退而求其次喜欢她,不,或许程子墨根本就不喜欢她,喜欢的只是太后,她不过是正好合适罢了。 不得不让顾廷菲想太多,这一次从江南回到京城,夫妻俩没好好说话,她就被留在太后寝宫内。那日当着小皇帝和大公主的面,太后都丝毫不避讳,饭桌上的饭菜几乎都是程子墨爱吃的饭菜,连她都没有精心这么准备过。这一夜,顾廷菲辗转反侧,一直到天亮的时候才眯着眼睡着了,敌不过困意来袭。 李东阳瞧着怀里的熟睡的房姨娘,白皙嫩滑的脸蛋,柳叶眉,笑起来如同一汪清泉般的眼眸让他深陷其中,轻笑了一声,没想到今生他还能有这么一个可人的女子陪在身边。目光渐渐下移,落在房姨娘还未隆起的小腹处,那里有他们俩的血脉,这种感觉很奇妙。 当初李氏怀着李天舞和李天博的时候,他还正在朝堂之上如履薄冰的拼搏和苦心经营,哪里顾得上后院的这些事。加上李天舞自幼便聪明懂事,不用他操心,李天博身子孱弱,常年卧床不起,他也就下朝回去看看,父子俩之间没什么可以交谈的。 如今好了,他地位稳固,房姨娘娇美可人,怀着他的孩子,自然得好好疼爱着。长时间的注视,让房姨娘睁开眼睛,娇羞的看了李东阳一眼,嗔道:“老爷,您醒了,怎么也不叫一下妾身,妾身这就起来给老爷准备早膳。” 刚要起身,被李东阳一把按着肩膀止住了,伸手刮着她的鼻尖,宠溺道:“你都怀着身孕了,不是早就说了,不用再忙这些,自有下人们去准备,你就安心的养胎,平安的生下孩子,比什么都重要。再说,我有你们俩还不饿,你想吃什么,我陪你一起用早膳。” 房姨娘两眼充满了亮光,欣喜的颔首,又轻声的叫了一声老爷,才让李东阳松开她,靠着房姨娘,觉得很安心,这是李氏和其他姨娘无法带给他,此外那个时候,房姨娘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身份,还想着给他做妾室,这份情义值得他记挂在心尖,这般疼爱她。 若是房姨娘知晓,肯定会大笑三声,她之所以选择李东阳,那是不想嫁给一个一只脚埋进棺材里的老头子,没想到李东阳会这么误会,也不错哦。朝堂之上没了李东阳的身影,因着有了他的示意,朝堂之上一切都平安,也没起什么大的波浪。 原本齐豫想着先对两个官员发难,让李东阳难堪一番。在联想到程子墨说的兰国使臣要来了,想来也不愿意让兰国看笑话,李东阳才会收敛些。罢了,既如此,双方就暂且休战,不能让他国看热闹,觉得黎国内部不合。 中午,太后看着满桌子都摆满了丰盛的午膳,眼底含着笑意,这些都是程子墨爱吃的,她这么多年,一直都记着,有些时候,她心情不好的时候,觉得撑不下去了,就让小皇子跟她一起来吃这些,能感受到程子墨熟悉的气息就在他们母子俩。如今她什么都没了,也只剩下程子墨,所以对于他,不会放手。 没一会,顾廷菲便来了,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她眸光微闪,俯身给太后请安,被太后笑着拉着站起身,道:“正好你来了,看,子墨也来了。子墨,快些进来,不用多礼了,来,坐下吧,快些用膳,哀家一早就吩咐御膳房了。”热情的招待着,让人挑不出理来。 顾廷菲撇着嘴,飞快的看了程子墨一眼,夫妻俩心有灵犀的对视了一眼。程子墨坐下来,拿着筷子开始吃了起来,这些口味都很符合他的胃口,有些还是年少时特别喜欢吃,太后有心了,还记得这些。 见顾廷菲愣怔,好半晌都没有提起筷子夹菜,太后抿嘴道:“廷菲,这些饭菜是不是不合你的口味?还是你想吃其他的,哀家让御膳房给你重新做。” 收敛起眼底的心思,顾廷菲笑道拒绝:“不用了,太后,这些饭菜很好,很可口。”清蒸鲈鱼,里面没有放香菜也没有放葱花,连她给程子墨准备都没准备的齐全,这两样都放了,程子墨只会吃一筷子就不吃了。 第五百八十七章 和离 收敛起眼底的心思,顾廷菲笑道拒绝:“不用了,太后,这些饭菜很好,很可口。”清蒸鲈鱼,里面没有放香菜也没有放葱花,连她给程子墨准备都没准备的齐全,这两样都放了,程子墨只会吃一筷子就不吃了。 韭菜炒鸡蛋,也不是什么华丽的菜,最重要的是顾廷菲夹起一筷子鸡蛋吃起来,这里面没有放盐巴,而是放了酱油,程子墨最喜欢吃放酱油的鸡蛋,感觉味道特别的鲜美,比放盐巴的不知道要好多少次。此外还有乳鸽汤,程子墨最喜欢喝没有味道,不加任何盐巴,因为他觉得这样才最好,吃了几个有味道的饭菜,也应该来一个无味的汤。 顾廷菲伸手拿着汤勺舀了一勺子倒在碗里,果然不出她所料,一点味道都没有,太后都记着程子墨的喜好,顾廷菲的一颗心越发的往下沉。 等用完午膳,小皇帝寝宫的太监便来请程子墨过去,留下太后和顾廷菲两个人四目相对。太后率先回过神来,道:“廷菲,别拘束,过来陪着哀家说说话。哀家这几日总觉得年纪大了,总想起年轻时候的事。” 年纪大了,笑话,太后不过比她大一岁,在宫中保养得宜,根本就看不出来老,想起年轻时候的事,不就是见了程子墨,有了不该有的心思。顾廷菲讪讪的笑着,附和了两句,她也老了之类的话。 接着太后又亲切的问起了曦姐,顾廷菲象征性的回答了两句,两人之间在没有其他的话可说了。捏着手背,太后看了蓝莓一眼,她们会意的走到殿外候着,顾廷菲任旧正襟危坐,没有丝毫的退却。 太后捻着手中的丝帕,淡声道:“廷菲,哀家也不想隐瞒你,当年若是没有太皇太后的赐婚,哀家怕是早就嫁给了子墨,做了子墨的夫人。” “哦,太后,这个妾身真的不知道,夫君从未提起过。”顾廷菲杏目瞪圆,低头答道。 程子墨未曾提起过,那是不在乎?还是再过在意了?不愿意提起伤心往事,谁也不是程子墨,不知道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此刻顾廷菲也动摇了。这一次入京城,觉得程子墨变得陌生了,她都快要不认识了,这已经不是她的夫君了。 闻言太后叹口气:“当年也是哀家顾虑太多,为了家族几百口人的性命,放弃了子墨,抛弃了跟他之间的约定,是哀家对不起他。哀家每每想起,都觉得心里跟插了一把刀子一般难受。昨晚,哀家喝酒了,跟子墨说清楚了,哀家想跟你说,你把子墨还给哀家,好不好? 哀家知道你们还有一个曦姐,你放心,哀家绝对不会亏待她,册封她为郡主的懿旨,哀家不日便会昭告天下,到时候谁也不敢小瞧了曦姐。还有你,哀家也会补偿你,你想要什么,哀家都会答应。这些年,多谢你陪在子墨身边,又替他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哀家谢谢你!” 这话说的,也太不要脸了,把程子墨还给她,问过程子墨的意见了吗?程子墨答应了吗?程子墨是个人,是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太后来问她,岂不是笑话吗? 忍着心头的憋闷,顾廷菲淡淡答道:“太后,请慎言,如今您贵为黎国太后,应该替先帝守寡,而不应该这般。当然妾身说的这些话,或许太后不愿意听,那就当妾身在胡说。” “顾廷菲,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这般跟哀家说话,你信不信哀家现在就治你一个大不敬的罪!哀家好言好语的跟你说,你却不听,就别怪哀家不客气了。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能陪着子墨,你能带给他什么?权势还是地位?你什么都给不了,顾廷菲,你只会给子墨带来麻烦和祸端,你就是个累赘。 你以为子墨为什么会被先帝发配到江南,你心底当真没有半点儿数吗?还不是你勾搭先帝,把他迷得五迷三道,惦记着你,又怎么会记恨子墨,活生生将他调出京城五年去江南过苦日子。 顾廷菲,你但凡还有点良心,你就应该放过子墨,不要再做他的累赘了,只要有哀家在一日,他就能在朝堂之上大展拳脚,实施他的报复,此外哀家还能给他所有想要的一切,这些你能给吗? 你都不能给,顾廷菲,你就不能现实有些,原本就是你插在哀家和子墨中间,现在你就应该退出,将子墨还给哀家,另外哀家这是在通知你,不是跟你商量,你得搞清楚了。”太后愤怒的双颊慢慢的镇定下来,说完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丝毫不去看顾廷菲此刻的神情,该说的话她终于说了,憋在心底多少年了,终于说出来了,积压在心头的大石头散去了,能不觉得轻松吗? 太后手中握着滔天的权势,想要对付顾廷菲,那轻而易举,当然太后不想杀了顾廷菲,让她轻易的死,算是便宜她了。 太后要顾廷菲活着,眼睁睁的看着她和程子墨在一起,让顾廷菲备受煎熬,太后的心底才能真正的高兴起来。顾廷菲轻咬着嘴唇,道:“太后,您莫欺人太甚。您贵为太后,想要跟一个臣子在一起,那不是让天下人看黎国皇室的笑话吗?太后不要脸面,程子墨还要脸面呢? 依照妾身对子墨的了解,他绝对不会答应的,太后,您就死了这条心,妾身绝对不可能离开子墨!”人要脸,树要皮,太后如今连脸面都豁出去,想跟程子墨在一起。 太后眸光微闪,眼底划过一片冰冷:“顾廷菲,你有什么资格跟哀家说这些,哀家做事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你尽管回去跟子墨提和离便是,你什么都不能给子墨,只会拖累他,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若是你真的顾念你们之间的夫妻感情,就更应该放手,成全他和哀家。 原本他和哀家便是一对,那些虚言哀家不在意,哀家相信子墨也不会在意,要不然他也不会三番五次的到哀家的寝宫来用膳,更不会在昨晚入宫陪哀家,子墨心底还有哀家,你为何就不能睁开眼睛看看。你被哀家留在宫里,子墨没有去找过你,这还不能说明什么,你只是哀家的替身,你也该走了,离开子墨的身边。 你的女儿你若是还想要的话,就乖乖听哀家的话,要不然的话,哀家一句话,就可以要了她的脑袋。”衣袖下的双手紧紧蜷缩起来,半寸长的指甲掐进肉里还浑然不知,顾廷菲冰冷的目光射向太后,从她口中说出来要杀了曦姐,只是一句话的事。 这就是有权势的好处,可以随意的要人性命,没有德行的人如何能做上位者。这一次,顾廷菲浑身冰冷,她想起了先帝给他的书信,太后和李东阳早就背叛了黎国,跟瓦剌勾结,她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能说,她不能说,抬起头将眼中的泪水逼回去,顾廷菲告诉自己,今日在太后面前多么的无奈和屈辱,他日一定千百倍的讨回来,让太后也尝尝受辱的滋味。 泪水不听使唤的划过双脸,闭上眼睛,顾廷菲深呼吸两口气,沙哑着嗓音:“好,太后,妾身答应你和离便是,你必须发誓,不能对曦姐动手,否则妾身一定会撕破脸皮,让大家都难堪!” 太后闻言,眯着眼搀扶着顾廷菲起身,被她闪躲过去了,太后讪讪的笑着:“廷菲,哀家答应你便是,此生绝对不会对曦姐动手,好了,快些起来吧,地上凉,小心冻着身子了。等你和子墨和离了,你就可以出宫了,哀家到时候派人送你出城去跟你的曦姐会合,哀家知道你是个聪明人,终你一生,都不要再踏入京城半步,还有,忘记子墨,重新给曦姐找一个父亲,哀家特别期待有那么一日。”这个时候还想装作圣母,说这些话来恶心顾廷菲。 顾廷菲在权势面前低头了,她没让任何人搀扶着,一步一步的离开了太后的寝宫,消失在太后眼前,对付一个母亲最好的法子便是用她的儿女来威胁,这个时候太后反而庆幸,顾廷菲给程子墨生了一个女儿,当然太后不可能对曦姐动手,因为那是顾廷菲的女儿,也是程子墨的女儿。 她暂且还不能让子墨对她产生怀疑,毕竟他们俩还没有重归于好,还得再费些功夫才能让程子墨回心转意。每每想到顾廷菲在程子墨身边陪伴了六年,太后就心如刀绞,难受极了,不过好在,往后顾廷菲都没了,她可以陪伴程子墨。 当着小皇帝的面,顾廷菲将一封和离书递给了程子墨,让他签字。正在给小皇帝授课的程子墨看着突然闯进来的顾廷菲,皱着眉头狐疑的接过,签字作甚? 小皇帝一头雾水的看着顾廷菲,离开椅子,飞快的跑过去,叫了一声:“姨母,你怎么来了。” 顾廷菲打起精神,强颜欢笑:“来看看你们。”又伸手揉捏着小皇帝的脑袋,才松手,直勾勾的盯着程子墨,淡声道:“看好了就签字吧!” 程子墨捏着和离书,冷声道:“为什么?” 顾廷菲眨眨眼:“为什么你心底不清楚吗?当着圣上的面,你想要我亲口说出来吗?程子墨,给你留点儿脸面,你就不要再问了,赶紧签字吧!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互不相干了,如此你满意了。” “如果我和太后的行为让你误解了,我可以解释,你听我慢慢跟你说。”程子墨急吼吼的张嘴。 被顾廷菲竖着手板着脸止住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不想听,我真的累了,我像回江南陪着曦姐了,你就签字吧!如此对你我都好,程子墨,我们好聚好散,我也不勉强你。虽说你我二人是太皇太后赐婚,可她老人家都不在了,这婚约也不会有人在意,你签字吧!”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就这么武断的认定他和太后有关系,程子墨恨不得将顾廷菲拉过来,狠狠的打一顿解气。 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了,程子墨气的心肝疼,偏偏顾廷菲还一味的逼迫着他签字,咬牙切齿的瞪着她:“你做梦,我不可能签字。”将手中的和离书撕碎了。 哪知顾廷菲又从衣袖里掏出一叠和离书递给程子墨,“瞧,这里还有很多,你若是都撕碎了,太后寝宫还有很多。你若是实在不肯签字,可以,我们就去衙门,我自请下堂,行不行?”非要闹得人尽皆知的地步才肯签字吗? 小皇帝有些茫然了,他们俩在吵架,他该怎么办?太傅对他不错,可顾廷菲也不错,每晚都给他讲故事,要是顾廷菲离开了,谁给他讲故事,不行,不行。小皇帝眸光微闪,得将顾廷菲留下才行。 “顾廷菲,你讲讲理好不好?”程子墨颓废的看了她一眼,真的拿她没办法了。 顾廷菲嗤笑了一声:“既然你知道我不讲理,那就赶紧签字吧!和离对你我都好,我和曦姐不会再干扰你什么,你往后也不用再有顾虑了,我现在只想回到曦姐身边,程子墨,你若还惦记着我们之前的情义,就签字让我离开这里!”最终程子墨颤抖的提起笔签下了他的名字,至此两人正式和离了。 在宫里只会让顾廷菲觉得痛苦,对她最好的办法就是和离离开。拿着程子墨签好的和离书,顾廷菲头也不会的转身离开。小皇帝似乎明白了什么,从两人的神情中知道事态的严重,飞快的跟上顾廷菲,喊道:“姨母,姨母,你不要走,姨母,姨母。”这是大人之间的事,跟孩子没有关系,她跟小皇帝相处几日也产生了情感。 故而顾廷菲整理好思绪,停下了脚步,笑盈盈的看着小皇帝,道:“姨母解脱了,可以走了。你呀,在宫里乖乖的听话,记得保护自己,不要跟任何人起冲突,你现在还小,什么都不要着急,等你长大了,什么都好办。” 第五百八十八章 边境急报 故而顾廷菲整理好思绪,停下了脚步,笑盈盈的看着小皇帝,道:“姨母解脱了,可以走了。你呀,在宫里乖乖的听话,记得保护自己,不要跟任何人起冲突,你现在还小,什么都不要着急,等你长大了,什么都好办。” 小皇帝抿嘴看着顾廷菲,眼眶含着泪,却一直克制着,不让它掉下来,“好,姨母,朕听你的。” 啪嗒的眼泪滴落在地上,顾廷菲蹲下身子,将他搂在怀里,轻柔的抚拍他的后背,安慰道:“总有一日姨母会回来的,到时候姨母带着曦姐一起到宫里陪着你,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嘘,不能告诉其他人,姨母跟你拉钩,这一日不会太快,在这之前,你要乖乖的听话。”心疼小皇帝,没忍住,顾廷菲在他耳边小声的嘀咕道。 小皇子眼底划过一丝欣喜,随后垂丧着脑袋目送着顾廷菲离开。被宫人送到宫门口,顾廷菲迟疑了片刻,坐上马车,直接出城,没有去苏明和的府上探望他。李东阳没有要了苏明和的性命,只是派人伤了他,就是给他提醒,不要再冥顽不灵了。想要对付不听话的人,李东阳如果都杀的话,怕是杀不尽,只能采取强权压迫他们。 小皇帝走到程子墨身边,沙哑着嗓音:“太傅,朕觉得头疼,今日就不授课了,太傅回府吧!” 刚才看着顾廷菲蹲下身子不知道跟小皇帝说了什么,心事重重的程子墨听到这话,略微挑眉,直直的看着小皇帝,半晌才作揖谢道:“是,微臣遵旨,微臣告退。”他脑袋里混乱不堪,再让他给小皇帝授课,他也没心情,还不如回府坐下来静静的想想,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和离书已经签字了,曦姐跟着顾廷菲,他真的成了孤家寡人。苏明和和齐豫好歹夫人都在江南,没跟他们闹腾。方如烟有身孕的事,他一直都没有告诉齐豫,在这个节骨眼上,一旦齐豫知道了,必定要加快对付李东阳,如此才能尽快去江南见方如烟。再者,程子墨来之前,方如烟也没有开口提起,她怀有身孕的事还是让方如烟自己告诉齐豫来的好。 太后听完蓝莓的禀告,嘴角含着笑走到殿外,望着夕阳西下,落日下的余晖映照金碧辉煌的皇宫,入了皇宫,就别想出去了。 今个,是自从毅儿落水而亡,先帝驾崩后,她最高兴的一日了,发自肺腑的高兴。顾廷菲和程子墨终于和离了,那么她跟程子墨就不用再顾虑什么了,没有任何的牵绊了。 这厢太后正高兴着,李东阳坐在书房皱着眉头,程子墨和离了,顾廷菲出城了,怕是要回江南,这两人闹腾起来了,那么程子墨留在宫里岂不是很危险,对他来说,太后和程子墨绝对不能在一起,就算真的在一起,也不能让程子墨重新回到朝堂之上。 他跟太后有过约定,可就是担心太后心底有程子墨,对他的感情太深,万一程子墨提出要求,太后总不好拒绝,那就坏事了。这一刻,李东阳对程子墨动了杀机,捏着手中的茶盏,一没留神,力气用的大了,茶盏捏碎了,李东阳的手划伤了。 程子墨的出身让李东阳越发的担心,他宁愿太后找一个寒门的男子陪伴,李东阳不顾手上的伤口流血,弯曲着指节敲打着桌面,再想着用什么样不让人发现的法子了结了程子墨。 翌日清晨,太后睁开眼,就笑脸吩咐蓝莓,等中午的时候,将程子墨请来,他们俩得好好谈一谈了,上次跟程子墨说了心底的话,这么久了,一点回信也没有。既然肯签下和离书给顾廷菲,是不是就说明程子墨的心底有她一席之地,如此甚好。 到了晌午,程子墨便来了,太后早就命蓝莓吩咐御膳房准备程子墨喜欢吃的饭菜,就等程子墨来就能传膳了。当然提前摆好了,程子墨迟迟不到,就凉了,伤身子。 太后斜插雕花木簪,淡扫娥眉,一身银丝墨雪茉莉含苞对襟振袖收腰丝制罗裙宫装,雅而不俗的鹅黄色,淡淡的幽雅,腰间一朵大大的乳白色蝴蝶结,更显妖冶。拿起一根蝴蝶金步摇,想了想,却又放下,从盒里挑出不显眼的飞蝶墨雪镂宝髻花翠簪,斜插水钻山茶绘银华胜,芙蓉清淤墨顶翠色串珠步摇,带了紫金嵌芍药白羽搔头,盘上并不华贵的云髻。 系了一条翠色葬雪上等宫绦,别上茉莉耳环,裙摆淡淡的星点着最爱的茉莉,宽大的水袖反衬出自己娉婷的身姿,袅袅的青烟,潺潺的流水,只是这一颦一笑,却也牵动人心,灵动的茉莉耳饰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烁着,翠色葬雪上等宫绦若隐若现,盈盈含笑的在蓝莓的陪伴下,离开铜镜前起身迎接程子墨。 程子墨眼底划过一丝诧异,先帝刚过世没多久,按理来说,太后应该穿着朴素一些,也算是替先帝守灵,前些日子见到太后,她都穿着朴素,身上没有佩戴任何首饰,怎么今个变了。等程子墨坐下后,太后朝蓝莓飞快的看了一眼,她会意的带着宫人们退下。 这才让太后松口气,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过去坐在程子墨对面,道:“子墨,哀家跟廷菲解释了,可她不相信哀家,哀家也没办法。对不起,子墨,都是哀家的错,因着哀家,让你们夫妻俩和离了,是哀家对不住你,来,哀家敬你一杯,给你道歉!”说着端起手边的酒杯,抿嘴喝了一大口。 程子墨淡淡道:“太后,这是微臣和她缘分已尽,与太后无关,太后切莫自责。” 太后闻言,欣喜的放下酒杯,道:“子墨,你这么想哀家真是太高兴了,来,再陪哀家喝一杯。哀家今个高兴,来,哀家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了,你知道吗?自从入宫了,哀家就没有一日不担心受怕,从未真正的做过一日自己。来,再陪哀家喝一杯。”看着程子墨没有动静,太后端起酒杯催促。 谁知程子墨拒绝:“太后,微臣下午还得给圣上授课,就不喝酒了,请太后见谅。” 给小皇帝授课,太后一听有些不满,道:“别去给圣上授课了,哀家给你放几日的假,让你好好的歇一歇,放松放松。来,有哀家给你撑着,谁也不敢说什么,来,快喝一杯。”小皇帝算什么东西,那是害死毅儿的凶手,程子墨是太后喜欢的男人,之所以让程子墨入宫那是为了接近他,跟他重归于好,可不是真的让程子墨给小皇帝授课。 等程子墨将一杯酒喝完了,太后不知道何时,已经挪到他身边坐着,伸出玉手覆上他宽厚的手掌,听她喃喃道:“子墨,你可知道哀家等这一日等多久了,哀家每每梦里都梦到我们当初在一起的场景,是哀家对不住你。哀家用后半辈子补偿你,好不好?子墨,你不要再拒绝哀家了,好不好?只要你能答应哀家,你想要什么哀家都可以给你,好不好?子墨,哀家真的很想念你,子墨,你说句话,好不好?” 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望着坐在她身边熟悉又陌生的程子墨,等着他的回答。年轻时候在一起的画面又不直觉的浮现在脑海中,那个时候的他们纯真率直,没有这么多的弯道道,多好。她很想回到从前,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半晌程子墨推开太后的玉手,皱眉道:“太后,慎言,您贵为太后,微臣不过是臣子,于礼法不合,请太后三思。” 悬在空中的手被太后一把握住,太后站起身,道:“子墨,是哀家对不住你,如今你也和离了,先帝也不在了,为什么你就不能跟哀家在一起?哀家知道你在意名声,顾着礼法,可哀家改变不了身份,子墨,他们不敢胡说什么,不用再三思了,哀家已经想了很久,我们错过了六年,还有几个六年再让我们浪费了,子墨,不要再拒绝哀家了,不要犹豫了,子墨,你看看哀家,还是当年的天舞,还是。” 握着程子墨宽厚的手掌,让太后觉得心安,有程子墨在,就觉得心安,这种感觉真好。太后想要将程子墨的手放在她脸颊上,被程子墨飞快的站起身,拒绝了,直说想要好好的想一想再答复太后,暂且拖着太后。 太后遮掩住眼底的失望,打起精神:“好,哀家不逼你了,给你时间考虑。那这几日你就不用再入宫给圣上授课了,回府好生歇着。”太后能让程子墨入宫做太傅,也能一句话就让他在府上待着,若是程子墨还冥顽不灵的话,不肯接受太后的示爱,那么程子墨就再也没有机会重新回到朝堂之上。 程子墨莫名觉得悲伤,他已经跟顾廷菲和离了,代价这么大了,得回去筹谋一番了。望着程子墨离开的背影,太后被蓝莓搀扶着斜躺在榻上,好不容易盛情装扮一番,却没想到程子墨顾忌着礼法,不肯跟她在一起,那就让他想清楚了,到底权势和她重要,还是他坚持的礼法重要。 三日后,程子墨还没有入宫答复太后,朝堂之上就接到了瓦剌边境传来的八百里加急,奏折上面写着,瓦剌突袭李平等五万将士的营帐,因着粮草断绝,将士们根本就不堪一击,此次瓦剌出兵,不费吹灰之力就连续躲下了黎国两座城池,还让李平五万将士损失大半,李平仅带着不到两万的将士们逃出去,相信接下来瓦剌不会放手,还会继续占领黎国的城池。 李平上奏请求朝堂,尽快的运送粮草那是来不及了,让靠近边境的地方尽快运送粮草给他们,解他们的燃眉之急。 再没有粮草,李平怕是要全军覆没了,瓦剌不知道要攻占黎国多少座城池才肯罢休,此生危急存亡之秋也,必须要朝廷援助。之前李平来了增援粮草的奏折,半个月后才有确切的消息,这一次瓦剌来势汹汹,连着损失三万将士,加上两座城池,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受尽了瓦剌的欺辱。 朝廷之上因着这封李平的奏折又吵吵闹闹,武将们纷纷责怪户部,那日说拿不出钱财来支援前线粮草,如今好了,瓦剌突然偷袭李平的军营,死亡大半,还只剩下不到两万的将士仓皇而逃,黎国的国威何在,岂不是让瓦剌笑话黎国无能!李东阳听着这些吵吵闹闹的话,一声令下就退朝了,明日再议。 瓦剌进攻的消息很快就长了翅膀,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当然百姓们并没有影响,只是听听罢了。毕竟瓦剌离京城很远,不可能一下子就打到京城来,百姓们还是继续过着他们安慰舒坦的日子。 李东阳下朝就到了太后的慈宁宫,见到太后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将此事告诉了她,还将李平写的奏折递给太后,请太后定夺。 太后嗤笑了一声:“没用的东西。”随手将奏折扔在地上,李平不堪重要,偏偏先帝将他当成宝贝一样供着,如今就看出来了,朝廷没有粮草,自己不能筹集吗?再说,朝廷怎么没有粮草送过去,那是杨御史送的不及时罢了。 太后淡声道:“父亲不是一向不喜欢杨御史,这一次可以治他的罪了,运送粮草不及时,害的李平五万大军损失大半,还被连着夺走了两座城池。” 李东阳应道:“一切都听太后的吩咐,只是这瓦剌事先跟我们约定好了,不进攻怎么又进攻了?”直勾勾的看着太后,似乎在怀疑太后给他们消息了。 太后见状,道:“父亲不会怀疑哀家?” “没有,老臣不敢,只是瓦剌他们来势汹汹,老臣想着要是不尽快的将粮草送到李平的手中,怕是会有更多的城池要被夺走。”李东阳连忙解释,他们两人的初心将李平调离京城,让顾廷菲伤心难过罢了。 第五百八十九章 瓦剌反水 如今顾廷菲都跟程子墨和离了,往后余生都不回京城半步,她要让顾廷菲屈辱的活着,看着她和程子墨在一起,一点一点的折磨她,岂不是来的痛快!城池在太后眼底算什么,太后轻笑了一声:“父亲,你再给他们的大王送封信,看看怎么样才能退兵,这个李平回来,哀家便可以治罪于他了。”这是要求和,李东阳随后躬身应下。 瓦剌的事解决了,太后看着还没有离开的李东阳,问道:“父亲可还有其他的事?” 李东阳飞快的作揖,道:“太后,程子墨如今闲在府上,要不然老臣将他重新请到朝堂之上?” 这是试探她,还是真心这么做,太后不愿意深究,既如此便颔首:“好,这件事就交给父亲去办了。哀家的心意父亲应该知道,这么多年,哀家够苦的了,好不容易再遇到子墨,希望父亲多用点心。对了,这里有哀家赏赐给房姨娘的补品,请父亲带回去。” 房姨娘有身孕了,瞧着父亲都年轻了几岁,她的母亲在老宅怕还是疯疯癫癫,不能接到京城丞相府来过着好日子。被一个年轻的房姨娘占领了位置,听说李东阳将府上的姨娘们遣散了,不过就是肚子争气一些,李东阳未免太宠爱房姨娘了。这是太后再提醒李东阳,他也有软肋,那便是房姨娘和她腹中的孩子。 当然李东阳要是敢破坏她和程子墨,太后就要对房姨娘母子动手,也算是善意的提醒。久居官场的李东阳,自然听得出来太后话里话外的意思,连连感谢,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程子墨看了一眼齐豫,招手:“别站着,快些进来,怎么这般颓废。”朝堂之上的事他也听说了,也没跟齐豫这般。 齐豫深呼吸一口气:“子墨,再这样下去,朝堂还算什么朝堂,根本就不能为百姓们谋福利,李平上了奏折,半个月才将粮草送过去。这一次李平又上了折子,两日了,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就听着那些大臣们吵吵闹闹,谁能真的拿出方案来,解李平的燃眉之急,子墨,你真的不能再附上继续待下去了。 你入宫去求太后,好不好?子墨,我们跟李平都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命丧瓦剌,我不甘心,我不甘心,程子墨,我真的不甘心,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我真想我也能去战场上,奋力拼搏去杀敌,也好过留在京城里没有作为的好。” 此刻的齐豫恨极了自己,怎么是个文臣,百无一用是书生,都那么多圣贤书又有什么用,到了关键的时刻,根本就救不了李平,救不了黎国的百姓,救不了户部侍郎一家,也不能让苏明和不受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东阳大权在握,还必须对他虚与委蛇,这样的日子齐豫真的过够了。 见程子墨不吭声,齐豫继续道:“子墨,这样下去,真的有意义吗?你都跟顾廷菲和离了,为什么还下不了决心,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黎国的百姓,子墨,你就委屈一下,好不好?若是可以,我宁愿我能入宫去求着太后。” 可惜太后根本就不会给他面子,不会听他的话,程子墨就不一样了,他跟太后有着少年的感情,加上顾廷菲跟程子墨和离了,他就再也没有顾虑了,他知道这么时候催促程子墨入宫不理智,不合适,可他实在没办法了。 程子墨略微叹口气,捏着他的肩膀,厉声道:“齐豫,不都说好了,等兰国使臣来,你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 “呵呵呵,我沉不住气,我沉不住气,对,是我沉不住气,你沉得住气,可要等到什么时候,万一他们路上耽搁了,我们就这么等下去。等到李平带着不到两万的大军全军覆没,等到黎国更多的城池被瓦剌夺走了,才去行动。程子墨,你能不能清醒一些,不要再固执了,入宫求太后又能如何?”齐豫挣脱了程子墨的束缚,毫不犹豫的质问他。 他们手里分明握有太后谋害先帝的证据,为什么就不拿出来,他齐豫错了,根本就不应该听信程子墨的话,隐藏至今,程子墨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个时候齐豫猜不透,也不愿意去猜。 直接撂下话,若是今日程子墨不入宫求太后支援李平,他就立刻入宫去见太后,他自己跟太后商谈,他就不相信,天理昭昭,世上没有公道存在。齐豫转身要走,被程子墨一把拉回来,从后背将他打昏过去,心底略略发沉,程子墨仰头望着明亮的天空,他还在等着合适的时机。 齐豫的心情他能理解,一腔热情被李东阳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凉水,事态让齐豫失望了,他想用自己的一份力为百姓和朝廷谋福利,改变如今的状态。他在等待何时的时机,从假的木公公口中知晓,是太后谋杀了先帝的那一刻,他就一直在等,连顾廷菲都跟他和离了,也未曾解释。 他不愿意顾廷菲跟他一起受苦,因为程子墨也不清楚,他等到合适时机了,能不能一举扳倒太后和李东阳,不能冒险,如今跟顾廷菲和离了,也好,若是他出事了,不会牵连顾廷菲和曦姐。若是能全身而退,他必定会去江南将顾廷菲和曦姐接回来,给她们母女俩道歉。 三日内,李东阳还是没有下决断,他在等待,等待瓦剌大王的回信。那日跟太后商议过之后,回府就立刻亲自给瓦剌的大王写信,避免中途出现差错,他吩咐身边亲近的人去送信,一定将书信平安的送到瓦剌大王的手中,带着回信即可启程回来,他在京城等着。 因而面对吵闹纷纷的朝堂,他还能气定神闲的站着,充耳不闻他们的吵闹,心底只有盘算。他也去找了程子墨,没想到这个后生一点儿脸面也不给他,不愿意回宫,更不愿意回到朝堂之上,还提起了李平八百里加急的奏折,李东阳身为丞相,哪里用得着低声下气的求着程子墨。 太后愿意给程子墨脸面,那是他们之间的事。他去了一趟福安郡主府,程子墨不听他的话,那也没办法,如实汇报给太后。太后得到李东阳的消息,第一时间准备出宫去见程子墨,被蓝莓给拦住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后还是别着急,等朝堂之上处理好瓦剌突袭的事再去也不迟。 就这样,太后硬生生的忍着,天知道,她多么想程子墨能在身边陪着她,如此就不觉得孤单了。偌大的慈宁宫只蓝莓一个贴心的宫女,能陪着她说说心底话。 李东阳逗弄着怀中的房姨娘,因着她怀着身孕,多少顾虑一些。望着怀里面色泛红,垂着双眸不敢跟他直视的房姨娘,李东阳靠着她的发丝,低低的笑了几声,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候一般。 房姨娘见状,越发的将脑袋低下来,看着玉白嫩滑的脖颈,李东阳忍不住低头亲吻了几下,吓得房姨娘花容失色,赶忙推开李东阳,“老爷,妾身怀着身孕了,要不然妾身去给您找其他的。。。。。。” 话还没说完,就见李东阳气急败坏的捏着她的下巴,两人四目相对,从李东阳的眼底可以看出他的怒意,房姨娘心底咯噔一下,该不会惹着他不高兴了,可自己是双身子,不能伺候李东阳,府上的姨娘们都被李东阳赶出府了,她还庆幸,李东阳莫不是喜欢她,看重她腹中的孩子,才会只留下她一人。如今看来,怕是她想多了,李东阳怎么可能会这么想。 下一秒,李东阳松开她的下巴,伸手弹着她的脑门,宠溺道:“你呀,尽是胡说,我都将她们都送走了,岂会再要,你呀,这么不经逗,我有分寸,不会伤着腹中的孩子,已经问过太医了,你就放心好了,这是我们的骨血,我自然得好好的对待了。”接着将房姨娘推到在贵妃榻上,覆上了她的身,一室旖旎。 翌日清晨,李东阳神清气爽的打开门,吩咐丫鬟们不要吵醒房姨娘,让她再睡会,睡到日上三竿都没问题,丫鬟们纷纷颔首。这时,管家急冲冲的带着一个侍卫过来,见到李东阳急忙对着他禀告:“丞相,张大回府了。” 张大便是李东阳派去瓦剌给瓦剌大王送信的小厮,他已经回府了,那太好了。接着李东阳就带着张大去了书房,坐在书案前的李东阳飞快的接过张大递来的瓦剌大王的书信看了起来,已经没有最初的期待,脸色逐渐阴沉起来,捏着拳头捶打在桌面上,张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呼丞相恕罪。 捏着瓦剌大王的回信,李东阳二话不说就入宫见太后了。李东阳再等瓦剌的回信,太后也在等。 太后笑眯眯的看着小皇帝和大公主,淡声道:“你们俩不是喜欢吃丸子,哀家一早就吩咐御膳房给你们俩做了,一人一盘,这样你们就不能抢了。来,快拿着筷子吃啊!”逗弄着两个孩子,每每看到小皇帝,就让他想起过世的毅儿,还得笑脸相迎,这是先帝做的决定,她一个妇道人家还能推翻不成! 大公主闻言,快速的拿着筷子吃了起来,腼腆的对着太后道谢。倒是小皇帝斜看了大公主一眼,在心底骂道:狗腿子,没出息。他不情不愿的拿着筷子,低着头夹起一个丸子吃起来,最终一盘子丸子只吃了一个,其他都在。太后眸光深沉,小皇帝这是不给脸,跟她唱反调了。再大公主盘子里的丸子都吃完了,这才是乖孩子。 蓦得,小皇帝放下手中的筷子,恭敬的站起身,道:“太后,朕想问问,太傅什么时候能回宫教授朕学业?” 这才几日,小皇帝就迫不及待的关心起程子墨来了,太后眸光微闪,道:“你怎么不问问顾廷菲,哀家听说,你称呼她为姨母,且每晚还陪着你入睡,给你讲故事听,那日太傅和她当着你的面和离了,怎么也没见你在哀家面前提起她?”这是在故意的刁难小皇帝,看看顾廷菲和程子墨谁在他的心底更为重要。 小皇帝嗤笑了一声:“朕称呼她一声姨母,那是给她脸面,看在太傅的面子上,如今她都跟太傅和离了,朕为何要惦记她?”直勾勾的看着太后,满心满意都是程子墨。太后脑海中浮现一个画面,若是她和程子墨也有孩子了,会不会这般? 没了逗弄小皇帝的心思,太后便挥手示意他和大公主退下,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舒缓片刻,太后站起身走到殿外,已经十二月份了,很快就要过新年了。这个新年一定要让程子墨陪着她一起过。还有两个月,还来得及,有的是时间,暂且等处理了瓦剌的事宜就要行动起来。 定睛一看,太后眸光微闪,那是父亲,他怎么一早就入宫了,莫不是有什么着急的事?太后刚坐下来,就见李东阳掏出衣袖里的书信递到她跟前,让她看看。太后狐疑接过看了起来,这是瓦剌大王的回信,上面明确的说了,瓦剌不肯退兵也不肯撤走,归还夺走的两座城池,已经夺走了,那便是瓦剌的领土,与黎国再无瓜葛。 此外瓦剌大王还大放厥词,这一次定要夺走黎国十座城池,还有无数的财富,就让黎国迎战便是。太后气的一张脸发青,欺人太甚,当初要是没有她让父亲去找瓦剌大王,商议此事,他们怎么有胆子敢入侵黎国边境,这下好了,真的是请神容易送神难,瓦剌不愿意撤兵,还要夺走黎国更多的城池。 也难怪李东阳气愤的赶忙进宫找太后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若是由着瓦剌大王的意思来,还指不定要有多少城池被夺走,野心和胃口是一步一步被撑大,到时候不可收拾了,谁也挽救不了。瓦剌狡诈多变,靠近瓦剌的地方,没有可堪重用的将领,福建跟琉球打了六年,还是有福王和周奇为首带领将士们,如今可怎么办? 第五百九十章 平昭公主归 李东阳询问着太后,接下来该怎么办?太后收敛起脸上的怒意,淡淡道:“父亲觉得呢?” “老臣觉得不能让瓦剌得逞,若是继续下去,怕是会损失更多的城池,百姓们在战乱之中怕是没好日子过,京城各地也会民怨四起,到时候还指不定闹出什么大事来。这只是老臣的愚见,请太后定夺。”李东阳说出心底的想法,一日向瓦剌屈服,怕是要损失不少财产和城池。他不能做这个决定,得让太后定夺,谁让太后才是做主的人。 太后颔首:“父亲说的没错,的确不能让瓦剌太嚣张,一定得将他们打败,让他们知道厉害,黎国不是好欺负。只是父亲觉得该派谁去守城?李平带着两万将士没有粮草,怕是撑不了多久,我们在京城着急,也是鞭长莫及。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李平就不能自己发动百姓筹集粮草,非要等朝廷运送粮草过去。也不知道杨御史的粮草何时能送到?”这可不好说。 李东阳蓦得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道:“太后,会不会瓦剌知道了杨御史运送粮草,派人劫走粮草?”让李平等两万将士断粮断草,那么接下来瓦剌想要攻打黎国,就会易如反掌。一想到这个念头,李东阳瞬间心情变得沉重起来了。谁也没想到瓦剌的胃口这么大,事态到了不可改变的地步。 那这样一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太后跟着紧张的站起身来,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父亲,要不然让薛兵之或者福王再率领将士们去攻打瓦剌?” 薛兵之驻守山西,乃是先帝嫡亲的舅舅,在黎国最需要他的时候,岂能不出兵。还有福王和福安郡主驻守云贵,必定有精兵强将,派出去跟瓦剌对抗,很容易取胜。 谁知李东阳摇摇头:“太后,福王在云贵,此去瓦剌一路上路途遥远,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至于薛兵之,他年事已高,再让他或者他的儿子领兵出征,怕是不合适。因着娴妃娘娘之死,他对朝廷颇有微词,派他前去对抗瓦剌,说不定会适得其反。”瓦剌最善于心计,说不定会收买薛兵之,反过头来对付黎国,暂且还不能这么做。 太后垂丧的看着李东阳:“父亲,那我们就听天由命吧!杨御史的粮草能不能及时的送到李平和将士们手中解他们的燃眉之急,李平能不能从其他地方收集粮草,瓦剌能不能攻下黎国更多的城池,我们就且看着,尽人事听天命。”不能派兵支援李平等边境将士们,那就只有等这一条路。等着看看接下来战局如何,真的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朝廷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出兵。只是眼下,时期不对。 此话正合了李东阳的心意,他也同意就暂时按兵不动,观望着进一步的发展。反正京城离战火很远,一时之间京城不会有什么问题,瓦剌也不敢真的把黎国逼急了,到时候举黎国一国之力去对付瓦剌,可就不好玩了。 接下来李东阳又跟太后商量着,朝堂之上为了稳定大臣们的心,还有京城百姓让他们安定下来,就告诉他们,杨御史的粮草已经送到李平等将士们的手中,让京城的心暂时安定下来。太后称赞道:“还是父亲想的周到,就应该如此,那此事就有劳父亲了。” “太后严重了,真是老臣分内之事。兰国使臣还有几日就抵达京城了,老臣已经让礼部联合鸿胪寺卿准备招待事宜了,请太后放心。”李东阳谦虚道。他是太后的父亲,可不能拿乔托大,臣子的本分便是为君王分忧。 兰国使臣中有平昭公主,还有几日,太后笑着目送李东阳离开,她得去见程子墨一面,朝堂之上瓦剌的事基本已经定下来。李东阳授意让官员们都知道了杨御史的粮草已经运送到李平等两万将士的手中,朝堂之上果然安静下来了,每个大臣的脸上都带着笑意,如此甚好。 接下来就看李平等将士们一展雄风,将瓦剌赶出黎国的边境,收回被夺走的两座城池。他们都被蒙在鼓里,根本就不知道真实的情况到底如何?齐豫半信半疑的出宫了,真的收到杨御史的粮草了,他怎么有些不敢相信,莫不是连老天爷都在帮黎国,那李平得胜还朝就指日可待了。 也不枉这一段时日,他替李平担忧了。太后让蓝莓亲自出宫去请程子墨入宫,程子墨却不在福安郡主府上,谁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蓝莓战战兢兢的回宫禀告太后,盛怒之下的太后当下将手中的茶盏扔在地上不说,还将桌上的杯盘碗盏都扫落在地上,此起彼伏的碎瓷片的声响惊得蓝莓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认错,是她无能,办不好这点事。程子墨莫不是追着顾廷菲去江南了,当下太后催促蓝莓去将守门的提督请来,她得询问一番。 从提督的口中得知程子墨并没有出城,还在京城内,太后捏着玉手,示意他退下。在脑海中思考一番,怕是在苏明和的府上陪着他,要不然就是陪着齐豫,顾廷菲那般不给程子墨脸面,当着小皇帝的面逼迫他签下和离书,岂能再回头。太后嗤笑了一声,她这是关心则乱,担心程子墨不见了,她守着偌大的慈宁宫有何用?什么时候,她变了心性,跟小姑娘似的,这般愚蠢。 程子墨没有入宫,倒是让人送封信给太后,他需要静一静,想想,请太后宽恕他几日,一定会给太后一个满意的答复。 太后这个时候也猜到了程子墨的心思,平昭公主随着兰国使臣入京,程子墨跟顾廷菲和离了,顾廷菲又是平昭公主的义女,那般疼爱顾廷菲的平昭公主一定不会放过程子墨,若是此时程子墨在跟太后扯上关系,让平昭公主知道了,对太后不利。 一时间,太后觉得心里一阵一阵暖流流过,甜蜜极了,当下,心情大好的太后给慈宁宫的宫人们都赏赐了银钱,蓝莓一头雾水的看着太后,程子墨到底有什么魔力,让太后一会儿失魂落魄,一会儿又是喜笑颜开,她真的不明白。 五日后,兰国使臣抵达了京城,平昭公主掀开车帘,再看着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吆喝声,顿时觉得很温暖和亲切。 车厢内的高嫣亲昵的坐在她身边,挽着她的手臂,撒娇道:“母亲,真好,我们总算到了,就是可惜,父亲没能陪着我们一起回来。” 放下车帘,平昭公主转身点着高嫣的鼻尖,道:“你呀,我们可说好了,你到了京城内,一切可得注意些,别让人抓着错处。还有到了宫里不许乱跑,也不许胡闹,要不然的话,怕是连我也救不了你,可记下了?”高子原是兰国的大将军,怎么能到黎国京师来,这次她求着高子原去跟摄政王说,她要回黎国一趟,已经五年了,她也该回来看看,她的亲人了。 高嫣得知后,二话没说就撒娇的求着她,要来黎国京城看看,总是待在将军府给闷坏了。高嫣已经二十了,还迟迟不肯出嫁,说没有中意的男子,把高子原气的不知道骂了她多少遍。这一次,得知平昭公主回京城,她自然得跟着了。高嫣笑盈盈的应下,两人不是嫡亲的母女,却宛如嫡亲的母女。 本来周奇要来兰国探望她,可结果又来了一封书信,不来了。平昭公主不知道有多失望,说好的事,就这么落空了。平昭公主想到什么,正色道:“你父亲临走时,再三跟我说,让你相看着有什么合适的人,你年纪也不小了,在黎国,向你这般年纪的姑娘,可早就成婚做了母亲了。 你也得长长心眼,别整日都想着玩。”唯一让她和高子原操心的便是高嫣的亲事,都快二十岁了,成了老姑娘了,还非要留在府上,不肯嫁人。 有一次高子原背着她给她挑选了好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到府上相看,结果高嫣去拿着白绫出现在众人面前,闹着上吊。此后,平昭公主就劝着高子原,不要逼迫她了,把她逼紧了,反而不好。 一路到了皇宫,平昭公主被高嫣搀扶着下了马车,做了好些天的马车,屁股有些疼了,当看到熟悉的皇宫,平昭公主瞬间提起精神来了。入宫见了太后和李东阳等人,其他兰国使臣们被鸿胪寺卿带去了驿站,至于平昭公主和高嫣则是去了平昭公主府。 太后早就派人打点过了,平昭公主府还是保持原样,等到了主人归来。明日要在慈宁宫设宴款待兰国的使臣,现在天气冷了,在御花园就不合适了。高嫣笑嘻嘻的掀开车帘,一路打量着街道上的好吃的,闻着闻道,她就想要下车了。 平昭公主淡声道:“姑娘家快些放下,别看了,等回头我带去出来逛逛。” “真的,母亲,这可是你说的,不能骗我,我们拉钩!”高嫣回头瞪着大眼睛,伸出小拇指跟平昭公主打钩。 回到平昭公主府没多久,太后就让身边贴身伺候的下人去打探京城最近发生的事,在路上也听说,瓦剌进犯黎国边境,夺走了两座城池,还让五万将士折损大半,只剩下不到两万将士,仓皇撤退。虽说平昭公主去兰国和亲,但她的骨子里还留着黎国的血液,她是黎国人,终其一生都是,谁也改变不了。 坐在铜镜前的平昭公主伸手抚摸着苍老的容颜,岁月不饶人,她老了。其实谁也不知道,在这一次回黎国,她已经下定决心了,这里才是她的故乡,落叶归根,她应该留在黎国才是。生活了五年多的兰国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旅居的地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此外她和高子原五年多一直都是相敬如宾,分房而睡,唯一能牵绊着她的便是从小失去母亲教养的高嫣,这一次之所以带着高嫣,也是存着愧疚的心思。先帝没了,她也没有必要再继续留在兰国了,她无愧于先帝,无愧于兰国和黎国两国的子民,这就够了。 高嫣还不知道平昭公主的打算,如今正在房中高兴呢,黎国的都城不必兰国的逊色,同样的繁华,诱人,让她忍不住想多留在这里。自小在兰国出身长大,她有些厌倦了,想出来透透气,光是想想都觉得好笑,起初父亲还板着一张脸,不肯松口答应让她跟着母亲来。 后来她提到了母亲是黎国出嫁的公主,父亲不在身边,那些兰国的使臣怕是不能给母亲撑腰,担心母亲会在黎国受委屈,她便好言好语的准备求着母亲,谁知道满肚子的话只说了一小半,父亲竟然答应了。可想而知,在父亲心底终究还是喜欢平昭公主,只是不知道为何,他们两人的关系有些奇怪,谈不上亲密,反而有些疏远。 高嫣不是没注意到,只是想着身为女儿不应该过多的关注父母房中的事。临走前,高子原将高嫣带到水房中,给了她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让她防身,还再三叮嘱她,一定得陪着平昭公主,寸步不离。身为兰国的将军,高子原绝对不能陪同平昭公主一同回黎国,尤其在瓦剌进犯黎国的关键时期。 兰国正在观望,听说摄政王妃因此跟摄政王闹得不愉快了,在高嫣来之前,两人似乎还没有和好。一时间,高嫣也没了心思,颓废的托着腮,垂着脑袋,想这些烦心的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再等她睁开眼,已经深夜了,身上衣裳单薄,让她忍不住打个寒颤,咳嗽了好几声,一阵一阵的冷风吹来,让她浑身颤抖起来,再仔细一看,原来窗口没关。 粗心的丫鬟,走之前应该帮她将窗子关上,害的她这么冷。伸出玉手准备将窗户关上,再回到床上躺着歇息的高嫣的手骤然被一双宽厚冰冷的大手握住,似乎还黏糊糊,这是血的味道。 第五百九十一章 质问李东阳 高嫣下意识的看过去,发现一个青衣男子握着他的手,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他张嘴说了两个字:“救我。”紧接着就昏倒过去,握着高嫣的手还是没松开。 高嫣有些气坏了,这厮分明都昏过去了,还不肯撒手,登徒子,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再定睛仔细看着他的容貌,是个俊俏的公子哥,罢了,她就好心救他一次。身为大将军的女儿,自然会武功,在军营中混迹惯了,便不太注意男女之间的防范,还是平昭公主嫁给高子原之后,对她耳提面命,姑娘家要注意自己的行为,得跟男子保持距离。 平昭公主若是知道是她府上出现了不明身份的男子,怕是要觉得好笑了。高嫣费尽力气将青衣男子拖到榻上,在点燃烛火,刚才窗户没关,烛火早就熄灭了。重新点燃烛火后,高嫣开始寻找男子身上的伤痕,在右手臂被划伤了,好深的痕迹,高嫣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他能坚持到如今,实在难得了。 高嫣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紧闭着双眸,眉宇间隐隐带着忧愁,在高嫣给他上药的时候,轻哼了好几声,再也没出声。总算清洗一番,敷上药,再用绷带缠上,嗯,高嫣对此甚是满意,眼下她也困得不行,回去床上躺着。清晨,高嫣睁开眼,第一个念头便是昨日的青衣男子,他怎么样了? 等她坐起身环顾四周,根本就没有青衣男子,莫不是昨晚糊涂了,做梦?不,绝对不可能,她怎么可能做梦,摆放在桌上的糕点和茶水没了,想必是青衣男子吃了,不过再拿着桌上摆放的一张千两的银票,想必是青衣男子留下,还算有点儿良心。 只是昨晚他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伤还没好,他就离开了。皱着眉头将一千两银票放在妆奁盒子,对于高嫣来说,一千两银子她还没放在眼底。高子原是兰国最器重的大将军,府上不说钱财万贯,也不是寻常的富贵人家。这件事就过去了,青衣男子既然不在了,高嫣也没有必要再跟平昭公主提起,要不然还想告诉她,让她拿主意,最好能查探到青衣男子的底细。 礼部正在火热的准备晚上在慈宁宫给兰国使臣和平昭公主的接风宴,在瓦剌进犯的时候,他们自然不能输了阵仗,一切要隆重。房姨娘娇羞的看着李东阳,替他穿好衣裳,越发觉得李东阳年渝四十,还是这般的俊朗。 李东阳伸手挑逗着房姨娘,一把将她拉到怀中,亲吻着她乌黑亮丽的柔嫩发丝,阵阵清香让他的下半身蠢蠢欲动,这还是大白日,李东阳就有些忍不住了,吹一口气在房姨娘耳边,让她忍不住颤抖着提醒:“老爷,妾身有身孕了,还有时辰不早了,您得去宫里。” “嗯。”李东阳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房姨娘略微松口气,看来不能再听大夫的话,得收敛一些。她已经有了身孕,就不用再继续让李东阳喝汤药了。临走之前,李东阳还亲吻了房姨娘的脸颊,大手覆在她还未隆起的小腹上,满脸的笑意,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如同少年一般。 苏明和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他自然不能缺席了。在宫门口和齐豫相遇,两人对视了一眼,又飞快的移开,各自入宫,被宫人们领着前往太后的慈宁宫参加今晚的宴会。 李东阳早早就到了,他得协同礼部准备宴会事宜。最后姗姗而来的自然是兰国使臣连同平昭公主和高嫣母女,两人没有盛装打扮,穿的极为朴素,但又不失华贵。太后见他们来了,笑着示意他们坐下。兰国使臣既然来了,那么宴会就可以开始了。一上来自然便是歌舞了,众人喝酒助兴。 琴声缓缓响起,随步慢跳,身子柔柳,这时一位红衣舞女向空中抛出了一条白色的长纱,不慌不忙,带着节奏感缓缓的,落在了,另一个舞女雪嫩的胳膊的上,纤细的手腕上,翠玉的桌子也随着琴声舞动起来,这时飘柔的秀发带着沉醉的感觉慢慢的一甩,跳着,双手拿住衣襟,缓缓一甩,身子旋转过去,穿在了身上,这一切都向舞蹈本身应有的。 衣袖,缓缓甩了出去,旋转了一圈,旋转到椅子旁边,雪嫩的双手,各一手拿住那条白色长长的丝带,丝带上带着淡粉色的玫瑰花瓣,随风舞动,旋转着,双手轻握丝带,将丝带甩向空中,随后,玫瑰花瓣如雨的飘了下来,在玫瑰雨中,红衣舞女又旋转了几圈,长袖甩了一甩,裙衣飘飞,秀发飘洒。 接着一连串精美的舞姿展现出来,头发上的簪子碰出清脆的响声,跳向空中,衣袖飘动,把丝带抛向空中,随后拿起桌子上的扇子,旋转了几圈,正好,丝带落在了扇子上,随后双手摆臂,舞姿惊艳无比,这时,双腿撇差,双手挥舞了几下,摆出一个完结的动作,琴声中止,面色没有任何改变,依旧是哪么的白嫩,也没就喘气,呼吸平稳,飘柔的秀发上有一些淡粉色的玫瑰花瓣,这时玫瑰花瓣雨才飘落完。太后领着众人给红衣舞女为首的舞女们鼓掌,还不错! 接着平昭公主站起身,打断了李东阳接下来的安排,冷声道:“丞相,先不着急,本宫有几件事想弄清楚了,不知道可否?”俗话说的好,远来既是客人,理应款待。 平昭公主这一突然的举动让兰国使臣你看我,我看你,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诧异,显然没事先跟他们商议。想想也觉得对,平昭公主是什么身份,岂会跟他们商量。 “好,公主请问。”李东阳沉着气应道。 太后的脸色微变,平昭公主莫不是回来找茬的,今日是什么场合,她就不能识趣一些,有什么话不能私下里说,偏要拿到台面上。况且朝中不少重臣都坐着,兰国使臣也在,待会若是问起什么隐秘的事,太后可要怨恨平昭公主了。 平昭公主缓缓的坐下来,轻咳了两声,这才问道:“敢问太后和丞相,先帝是怎么驾崩的?本宫身为先帝的嫡亲姑母,理应问清楚,旁人说的话,本宫不信,本宫只相信你们说的!”询问先帝的死因,平昭公主还真的敢问。不少大臣们纷纷低着头端着手中的茶盏,不吭声。 太后眼底划过一丝恨意,她就知道平昭公主来者不善,就不应该这般热情的款待她,反而让她不知道分寸,以为自己有多大的脸面似的。 李东阳主动答道:“回公主,先帝被下毒了,最终毒发身亡,还请公主节哀顺变。” “哦,是吗?那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查到谁给先帝下毒?此外怎么不见皇帝和大公主,他们两人呢?莫不是不给兰国脸面?”平昭公主毫不犹豫的连着质问李东阳,丝毫不给他们喘气的机会。 小皇帝和大公主因着年纪太小了,就没有参加,太后让他们在寝宫早些歇着,不用陪着他们。这是太后体贴他们,怎么到了平昭公主嘴里,都变了味道。李东阳自然不能忍受,花言巧语的解释一番,将太后的宽宏大量体现出来。至于谁给先帝下毒一事,他们仍在追查当中。 平昭公主冷哼了一声:“这歹人连先帝都能下毒,看来这宫里不安全,本宫觉着太后和皇帝、大公主也该请太医诊脉,看看这歹人是不是狼子野心,想让黎国皇室绝子绝孙。”算是表达对李东阳等人的不满,身为太后和一国丞相,却连谁给先帝下毒都没查探清楚,是不想查,还是不敢查,又或者不能查,他们父女俩便是害死先帝的真凶。平昭公主只是猜测,只是苦无证据,也只能用言语来旁敲侧击罢了。 太后淡声道:“多谢姑母关心,哀家记下了。若是没其他的事,就继续欣赏歌舞,来,众位爱卿,我们一起举杯,庆祝姑母和兰国使臣远道而来。哀家先干为敬!”身为太后,自然得拿出太后的姿态来,无须当着众人的面跟平昭公主纠缠不清。平昭公主毕竟是客人,她待不了多久,总要回兰国。 平昭公主冷声道:“且慢,不着急欣赏歌舞,更不着急庆祝,本宫的话还没有问完。给先帝下毒的歹人没找到,敢问你们有什么资格在慈宁宫饮酒作乐?先帝才过世多久,尸骨未寒,你们就忘记他了,亏得你们都是先帝最器重的臣子们,就这般对待他吗?不觉得太过分了吗?本宫远嫁兰国了,没错,不应该管黎国的事,但本宫既然身为黎国公主,身上流淌着皇家血液,就应该为先帝讨回公道,以慰藉先帝的在天之灵。” 掷地有声的一番话,让众位高举酒杯的大臣们放下酒杯,不约而同的跪在地上,大呼先帝万岁,先帝万岁,微臣惶恐,微臣愧对先帝云云之类的话。 平昭公主对此颇为满意,再抬头看着坐在上首的太后,已经喝了一半的酒杯,放了,便是认可了平昭公主的话,忘记先帝,在这里寻欢作乐。不放下,继续将酒杯中一半的酒喝完,那便是明晃晃的挑战平昭公主,太后正在思虑,到底该不该跟平昭公主撕破脸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平昭公主勾唇冷笑:“今日正好众位大臣们都在,本宫便要再问问你们,先帝驾崩了,可曾留下遗诏不曾?先帝身前册立了太子,可曾说过让哪些大臣辅佐新帝?”既然先帝被下毒了,那便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先帝怎么可能不清楚自己的身子,必定会留有一手,这是平昭公主再提醒众人。 太后放下手中的酒杯,出声:“姑母,先帝不曾留下遗诏。” “哦,是吗?本宫怎么听说先帝让木公公出宫去送遗诏,这为何不将遗诏直接留给太后,反而送出宫,莫不是不信任太后,又或者太后跟下毒的歹人有关系?哎呀,太后怎么脸色变了,这也只是本宫的猜测罢了。”平昭公主漫不经意的开口,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之前先帝驾崩,只册立了太子,他们虽说心底也曾经疑惑过,先帝是否留下遗诏。可他们人微言轻,李东阳和太后把持朝政,他们能说什么,如今被平昭公主提出来,今晚势必要有个了结。 李东阳紧紧的攥着手中的衣袖,喉咙里瑟瑟发干,刚咽下去的一口酒含在喉咙里,难受极了,听着平昭公主这番话,莫不是先帝让木公公送信去了兰国,送到她手中了,要不然的话,平昭公主怎么可能随着兰国使臣一起来黎国。对,一定是这样,遗诏就在平昭公主手中,他怎么就没想到。 不到最后时刻,李东阳绝对不能认输,打起精神对着平昭公主打官腔,此事与太后无关,一切都是平昭公主的猜测而已,做不得数。 见李东阳出来了,平昭公主又将矛头对向他:“丞相,本宫与你素来没有恩怨,前几日有人到本宫面前状告你,在朝中结党营私,残害忠良,假传军情,通敌叛国,如今当着众位大臣的面,让她出来与你对质,可好?” 太后眸光微闪,眼皮直跳,她就知道平昭公主来者不善,急忙打断了:“平昭公主,今日是哀家设宴款待兰国使臣一行人,有什么话,稍后再议。” “太后这是心虚了,不想让丞相与他人对质,还是说太后知晓丞相的罪行,在背后包庇纵容他!”平昭公主厉声道,言语变得犀利起来。 太后看着坐在慈宁宫一个一个不敢出声的大臣们,恨不得命人将平昭公主待下去,狠狠的痛打一顿,撕烂她的嘴巴,让她再也不能说话了。深呼吸一口气,太后挤出一抹笑容来:“平昭公主,哀家怎么会呢,哀家是想着。。。。。。” 第五百九十二章 遗诏重见天日 “既然太后没有包庇丞相的意思,那就将人请出来,与丞相当面锣,对面鼓的把话说清楚了,也省的有人冤枉了丞相,玷污了丞相的一世英名,你说呢,丞相?”平昭公主含笑着注视着李东阳,双手叠放在胸前等着他的回答。 一切都让李东阳措手不及,事先根本就没料想到平昭公主会在今日对他发难,他分明没有得罪她,也没有半点儿证据落在她手中。当着众人的面,他若是拒绝了,便是心虚,承认了他的罪行。李东阳颔首:“好。” 平昭公主笑着拍拍手,示意控诉李东阳这些罪行的人上来与他当面对质,李东阳和太后等人怎么也没想到此人会是顾廷菲,怎么是她?太后心底略略发沉,顾廷菲分明答应自己,跟程子墨和离,回江南去陪着她的女儿了,而且还答应她,终其一生都不能再踏入京城半步,那日她已经命人看着顾廷菲,必须要盯着她回江南,怎么出了差错,让顾廷菲再次出现在她面前了。 顾廷菲一身白衣,她恭敬的对着众人行礼,不少大臣知道她和程子墨和离了,不过她还是平昭公主的义女,身份尊贵,她和平昭公主联手起来对付李东阳,就要看接下来事态如何发展了。 顾廷菲身后还跟着一位青衣少年,高嫣正在把玩着手中的玉镯,一抬起头,心里咯噔一下,那不是昨晚她救下的少年,怎么跟在顾廷菲身后,他们俩是什么关系? 李东阳在朝中结党营私的手册子被顾廷菲呈上来,包括京城六部的官员,还有江南各地的官员,此外还有残害忠良,便是户部侍郎一家,各位大臣都于户部侍郎同朝为官,知晓他的品行,在他一家在天牢自尽后,不少百姓都自发的给他们一家送行,这是一位深受百姓爱戴的好官,就因为娶了一个瓦剌的妻子,就送命了,这还是一个政治清明的朝廷吗?律法不允许,可以修改律法。 此外顾廷菲还呈上了李平亲笔书写的求助信,瓦剌大军两次进犯,杨御史的粮草还没有送到,不过好在上天庇护黎国,有位姓周的富商筹集了十万担的粮草让两万将士能够冲锋陷阵,跟瓦剌决一死战。李东阳却在朝堂之上说,杨御史的粮草和御寒的冬衣已经送到李平等两万将士的手中,敢问是不是假传军情? 至于最后一条通敌叛国,那便是让顾廷菲身后的青衣少年来陈述了,青衣少年递上了一封书信,这是李东阳亲笔写给瓦剌大王的书信,上面是李东阳的字迹还有李东阳的印戳,只随身带着,他人根本就触碰不到,谁还能诬蔑李东阳不成?丞相府里里外外重兵把守,连一只苍蝇都不能飞进去,更何况是想盗走李东阳贴身的印戳。 平昭公主含笑着将这些证据都递给六部的尚书,让他们去辨别,事情的真伪到底如何? 李东阳紧咬牙关,出声道:“诬蔑,这都是诬蔑,这些都是诬蔑。”宽大的袖袍下的双手紧紧掐着指腹,心底坚定着一个信念,绝对不能认输投降,还有太后在,平昭公主已经不是黎国人,却任旧干预黎国皇室的事,传出去怕是会有人议论兰国野心勃勃。 太后此刻的心情同样的气愤,在心里咒骂着李东阳,不是再三叮嘱他,行事一定要谨慎细心,不能被其他人抓到把柄,如今可该如何收场?顾廷菲身后的青衣男子同样也抬起头注意到平昭公主身边的高嫣,昨晚救他的女子便是她,兰国高大将军唯一的嫡女高嫣,也是如今平昭公主的继女。 一时间,慈宁宫热闹非凡,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拿着手中滚烫的证据,一边是李东阳确凿的证据,一边是远嫁兰国平昭公主的强势逼迫。事到如今,在确凿的证据面前,李东阳还妄想抵赖。平昭公主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死到临头了,还再垂死挣扎,有何用? 六部的尚书一致站起身,到太后跟前,说了实话,这些证据的确属实,尤其那份李东阳亲自写给瓦剌大王的密信,更是逃脱不了李东阳通敌叛国的嫌疑。 太后死死的掐着手掌心,默念着,一定要忍着,绝对不能让平昭公主的阴谋得逞,于是问道:“廷菲,你既然早些有这些证据,又为何不提前呈上给哀家,非要费周折的去打搅姑母,姑母还是避嫌的好。哀家看时辰也不早了,姑母和兰国的使臣就先回去歇着。”在心底早就将顾廷菲骂了狗血淋头,不知分寸,非得让黎国在兰国面前丢脸才是。 顾廷菲在心里冷哼,要是提前递给太后,这些证据就永无出头之日,她也不傻,太后是李东阳的嫡亲女儿,岂能不庇护李东阳。再者,假传军情这件事,也是靠顾廷枫才得到可靠的证据,自然不能告诉太后,顾廷菲恭敬的俯身应道:“回太后,妾身也是近日来得到这些消息,恰好在客栈碰到义母,便请义母替先帝清理门户而已。” 清理门户,太后怎么可能亲自动手惩治李东阳,朝堂之上早就没了先帝在世时的英明。高嫣得到平昭公主的示意,主动站起身带着兰国使臣告退了,接下来就剩下平昭公主和黎国的官员,自然没什么好避嫌的了。 平昭公主掷地有声:“既然本宫知道了此事,那便要问问丞相,你身为黎国的丞相,手握重权,不想着替百姓谋福利,造福黎国的百姓,却想着在朝堂之上结党营私,私下里残害忠良,甚至假传军情,敢问丞相良心何在?本宫记得皇兄当年在世的时候,没少称赞丞相,你也是从寒门出身,参见科举,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位置,为何变成如今这般丑陋了? 当初你的满腔为国为民的包袱呢,丞相,你已经不配做黎国的丞相了,太后觉得该如何处置李东阳?” 六部尚书如今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非常庆幸有平昭公主这位远嫁兰国,能在黎国皇室说上话,能压住太后的长辈在。平昭公主身为黎国人,虽说远嫁兰国,但心底始终记挂着黎国和百姓的安危。这远比身在丞相之位,不作为还出卖黎国的李东阳强了一百倍,一千倍,这才是黎国人应该做的事。 前方瓦剌边境粮草紧缺,李东阳下令让户部找借口拖延,迟迟不肯运送粮草前去。直到杨御史等御史台的御史们弹劾户部贪污了,他们才不情不愿的将粮草筹集出来,甚至要求年迈的杨御史亲自护送粮草去前线,如此没有公道和正义的人如何能成为丞相,替新帝守护好黎国的万里江山,等皇帝成年,交到他手中的黎国,怕是早就千疮百孔,离亡国不远了,这不是平昭公主危言耸听,而是确有其事。 李东阳面色依旧镇定,还口口声声的喊着平昭公主狼子野心,联合兰国使臣诬蔑他,为的就是斗倒他,然后兰国再出兵黎国,这是兰国的阴谋,让太后和众位尚书不要被蒙骗了。 还有顾廷菲和顾廷枫兄妹俩,早就被兰国收买了,今晚再此诬蔑他,李东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泪纵横的恳求太后替他做主,还他一个清白。顾廷菲嗤笑了一声,都这个时候,证据摆在面前,李东阳还不肯认罪,还在垂死挣扎,她倒想看看太后会如何取舍。 太后在心底告诉自己,不管用什么样的法子,一定得将此事暂缓,绝对不能在今日处决了父亲,父亲知道她太多的秘密,同时父亲做的那些事她都知道,万一将父亲惹急了,可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将她牵连下去就不好了。 太后摩挲着手指,淡声道:“哀家今日也来了,丞相就尚且回府,再哀家没有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就暂且不要离开丞相府。不知道这样处置平昭公主可否满意?” 平昭公主闻言,微挑眉梢:“太后,既然你问起了,那本宫就实话实说了,本宫不满意,证据确凿了,还用得着查吗?” 李东阳还在嚷嚷着平昭公主勾结兰国,插手黎国的国事,分明就是图谋不轨,请太后做主。太后心里堵着一口气,平昭公主步步紧逼,丝毫不给他们喘气的机会了,是不是? 蓦得,顾廷菲主动向前走了几步,停下来,从衣袖里掏出一道黄色的诏书,递给六部的尚书,道:“这是先帝临终前让木公公送往江南的遗诏,请各位尚书过目,上面是否是先帝的字迹,此外玉玺的真相各位尚书也辩辩,省的有人说妾身假传先帝遗诏。” 有人自然指得太后和李东阳了,六部尚书脸色微变,方才平昭公主提起的时候,他们都觉得可惜,要是先帝留下遗诏,那便再好不过了。如今接过顾廷菲递来的诏书,自然得小心翼翼的查探,礼部尚书还特意吩咐身边的官员去赶紧拿先帝生前手写的诏书过来比对,一辨真伪。 太后眼底划过一丝恨意,先帝临终了,还派人去江南送诏书给顾廷菲,那分明对顾廷菲还有情义,都到了那个时候,要死了,还惦记着顾廷菲,顾廷菲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够让先帝如此记挂。程子墨也是,虽说跟顾廷菲和离了,但心底还是惦记着她,要不然的话,程子墨在顾廷菲离开之后就应该跟她重归于好,而不是向如今这般,让自己空等着他的答复,满意的答复怕是等不到了。 太后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今日怕是不能保全父亲了,得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了。礼部尚书激动的喊道:“这的确是先帝亲笔留下的遗诏,是先帝的遗诏,没错,既然有先帝的遗诏再此,我们就应该遵从先帝的遗愿。” 齐豫和苏明和对视了一眼,太好了,他们等到这一日了,自然不能错过这个绝佳的机会,只是他们俩都有一个疑问,为何程子墨不知道先帝留下遗诏,而顾廷菲却知道,难道木公公去江南的时候,程子墨已经在回京城的路上,现在再去想这些,怕也没用了。 有六部的尚书都认可了,太后和李东阳自然得承认了,接下来便是礼部尚书宣读先帝的遗诏,平昭公主朝顾廷菲眨眨眼,之前顾廷菲找到她的时候,只递上了李东阳的证据,却没有告诉她先帝还留下诏书,这丫头连她都瞒着。 先帝留下的诏书很明确,让太子继位,成为黎国下一任的皇帝,至于辅佐大臣,定了三位,小侯爷程子墨、吏部尚书齐豫和兵部尚书苏明和,将程子墨调往江南,那是先帝暗中授意,相信在江南五年多,程子墨对朝中的事有更深的了解,此外先帝还册封顾廷菲和程子墨的嫡长女曦姐为皇后,等及笄便于新帝完婚。 之所以迟迟没有拿出先帝的遗诏,顾廷菲有些私心,遗诏上面让册封曦姐为太子妃,等及笄后便于新帝完婚,她知道先帝对她的愧疚有多深,想让她的女儿成为皇后,黎国的国母,如此等新帝亲政了,对程子墨和曦姐会礼让三分。 程子墨三人辅佐新帝处理朝政,也是名正言顺,一来是为了安抚程子墨的心,二来先帝是想弥补对顾廷菲的亏欠,三来先帝是想着保住他们的荣华富贵,四来先帝是想让程子墨做新帝的岳丈,想让程子墨约束新帝。可先帝他就没有考虑过,万一新帝有喜欢的女子,又或者曦姐有喜欢的男子,那到时候可怎么办? 有了先帝的这封遗诏,谁也不能抵赖,将曦姐和新帝捆绑在一起了。太后半寸长的指甲狠狠的掐着手掌心的肉里,都快掐出血来了,她还没有松开。先帝这是摆了她和父亲一道,他知道等他过世后,父亲和她必定会掌控朝政,什么时候先帝对他们父女俩生了可疑之心,分明将先帝召回朝堂之上,那是先帝的主意。 第五百九十三章 尘埃落定 先帝到底在想什么,让程子墨辅佐新帝也就罢了,居然册封程子墨和顾廷菲的女儿曦姐做皇后,那是多少闺阁女子梦寐以求的位置,就被先帝这么轻飘飘的下了诏书决定了,这分明抬高顾婷芳的身份,旁人不知晓,太后清楚的很,先帝对她一心一意,可惜。 一想到往后顾廷菲的女儿要做皇后,太后紧咬着嘴唇,喉咙里的血腥气味再也遮掩不住了,捻着丝帕放在唇边,轻轻了吐了一口鲜血,飞快的被她捏在掌心里挡住了,她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她的颓废和沮丧。 也不知道何时,有一个宫女走到太后跟前,低声道:“太后,先帝驾崩的那一晚,您在御书房将他活活掐死的事情,您当真以为没有其他人知道了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太后,您就不觉得害怕吗?” 什么,宫女在胡说什么,怎么可能会被其他人知道,太后惊恐的抬起头,那宫女早就恢复了神情,恭敬的对着太后作揖退下。不,这件事分明没人知晓,到底谁指使宫女告诉她,想干什么,太后一时间思绪万千。 先帝遗诏有了,朝堂之上就有救了,程子墨正好在京城,齐豫和苏明和两人都是纯臣,刚正不阿,有他们在朝堂之上,百姓们就有福了。 平昭公主淡声道:“听闻太后亲自下懿旨册封程子墨为太傅,教导皇帝学业,可想而知,也是认同先帝的遗诏的,是不是?”她册封程子墨为太傅,那是有她的私心和盘算,总不能当众说出来,太后扯了扯唇角:“姑母说的是。” 话锋一转,平昭公主又提起了如何处置李东阳,请太后定夺。寸步不放的平昭公主此刻就跟疯狗一样,逼的太后喘不过起来,刚才那位宫女说的话,还一直回荡在太后耳边,闭上眼睛都能浮现先帝临死前的画面,太后一刻都不想再陪他们应承了,道:“既然先帝留下遗诏,便让三位辅佐大臣判定吧!”太后金口玉言,当着众位大臣的面说出来,岂能更改了。 李东阳心底咯噔一下,太后这打算要放弃他了,不打算救下他,这些年他在朝堂之上辛苦谋划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在宫里更好活下去的太后,到了关键时刻,太后毫不犹豫的舍弃了他。李东阳死死的看着太后,嘴里吐出了一大口鲜血,随后倒在地上。 太后死死的咬着嘴唇,告诉自己,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冲动,她得跟父亲划清界限,才能堵塞李东阳的嘴巴,不让他说出对她不利的话来。等太医来给李东阳诊脉,片刻后,众人都知道了,李东阳这时急火攻心,此外他吃了虎狼之药,掏空了身子,怕是时日无多了。 太医说的很含蓄,太后眸光微闪,李东阳主动吃虎狼之药,那肯定不可能,一定是身边的女人给他下的,会是谁呢?房姨娘,对,就是房姨娘,她深得李东阳的宠爱,必定想生下一个孩子巩固她的地位和宠爱。果不其然,房姨娘一有身孕,李东阳二话没说就将其他的姨娘们赶出去了。 就这样,慈宁宫的宴会就以李东阳的昏倒而结束了,众位大臣收敛起各自的心思,退出去了。顾廷菲跟在平昭公主也离开了。太后就算想留下顾廷菲,今日也不是合适的时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廷菲趾高气扬的离开了。李东阳已经被刑部的人待下去,关进大牢等待候审了。 当晚在刑部狱中醒来的李东阳,得知他此刻的境遇,还被虎狼之药掏空了身子,那怪近日越是靠近房姨娘,他越是觉得向年轻的小伙子一般毛毛躁躁。此外李东阳还觉得夜深人静的时候,身子浑身无力,清晨醒来的时候,更是睁不开眼睛,难以起身,需要丫鬟搀扶着,这些症状都在告诉他,他出了状况,一直都没有想到房姨娘会对他下药,对房姨娘过于信任。 因为除了房姨娘,不会再有人有这个胆子了,那些证据确凿,想来就算有太后援救,也不会有好下场,一时间,李东阳又忍不住胸口的气愤吐了好几口鲜血出来,他不在是高高在上的丞相,连太后都没有庇护他,朝堂之上变天了,刑部大牢里的狱卒们自然对咳血的李东阳视而不见,巴不得他早些死了,谁让他通敌叛国,还假传军情,害了前线的将士们,向他这样的人,就不陪活着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房姨娘得知李东阳的这些罪行,还被下狱了,当场就昏过去了。第二日,程子墨、齐豫和苏明和三人同时出现在朝堂之上,李东阳一案就由他们主审,牵连的官员太多了,京城和各地都有,那本册子上出现的官员,都被铁血政策给清洗了,绝对不能再让他们留在朝廷,危害更多的百姓。 丞相府已经被查封了,房姨娘醒来的时候,官兵正在查封丞相府,她被几个官兵推到在地上,身边守着她的嬷嬷和丫鬟们早就连夜逃走了,带着丞相府值钱的东西逃跑了。也不知道何时,房姨娘看着这些官兵将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再睁开眼,发现她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面前坐着的人是当朝太后,李东阳的嫡长女,吓得房姨娘花容失色,赶忙给太后请安,还恳求太后救救李东阳,李东阳不是那种人,对朝廷绝对没有二心。 太后之所以命人将房姨娘找人,那是有别的事。蓝莓得到太后的示意,走到房姨娘跟前,蹲下身子,捏着她的下巴质问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给丞相吃虎狼之药。” 闻言,房姨娘杏目瞪圆,她做的很隐秘,怎么会被发现了,有一种东窗事发的感觉,太后该不会要找她算账。房姨娘颤抖着身子,抬起双手紧紧的握着还未隆起的小腹,紧张道:“太后饶命,妾身腹中还有丞相的亲骨肉,请太后饶命,妾身死不足惜,只可惜腹中的孩子,他还那么小,请太后留一条活路给他,妾身想给丞相留给后,请太后。。。。。。” 话还没说完,脸颊被蓝莓甩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太医说李东阳没几日活头了,太后唯一能做的便是替他报仇,黄泉路上有人陪着李东阳,便不会寂寞的每日夜晚到梦里找她。 “你想着给丞相留后,就可以对他用虎狼之药了吗?你好大的胆子,房姨娘,原本哀家觉得你是个老实的,如今看来,哀家也不用留着你了。就你腹中的孩子,你觉得哀家会在乎吗?蓝莓,将她带下去,亲自送到丞相跟前,听丞相发落。”太后背对着身子,厉声道。 房姨娘不想去见李东阳,她不敢去见李东阳,承担不了李东阳的愤怒,她不要去,可惜嘴里被蓝莓堵塞了棉布,有两个粗壮的婆子拉扯着她,丝毫不理会她有了身孕。 顾廷菲含笑着搀扶着平昭公主,亲昵的挽着她的手臂,这五年多只靠着书信跟她联系,私下里不知道多么想念平昭公主,如今好了,一切都尘埃落地了。李东阳一党很快便能彻底从朝堂之上清理干净了,支援李平的五万将士今日也出发了,运送的粮草和御寒的冬衣也跟着一起出发了。 这一次,黎国一定要打败瓦剌,收回被瓦剌侵占的城池,让瓦剌主动的投降。平昭公主伸手捏着顾廷菲的手背,低声道:“你和子墨打算怎么办?” 顾廷菲眨眨眼,表示没听懂她的话。 伸手点着她的鼻尖,平昭公主宠溺道:“你呀,别以为我老糊涂了,不知道你和子墨的打算,是假和离骗着太后罢了。如今你还不赶紧回到子墨身边,别总是留在本宫这里,不像话。” “我不,姑母可别赶我离开,我想多陪着姑母,福安郡主府就留给程子墨一个人住。姑母这么长时间不见我,就这么自己赶着我离开。我偏不离开,我就赖着不走了。”顾廷菲撒娇的缠着平昭公主。 恰好这时候高嫣一身绿衣走进来,笑盈盈道:“那敢情好,有人跟我作伴了。”伸手亲昵的挽着顾廷菲的手臂,两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平昭公主轻咳了两声:“真是拿你们俩没办法,好了,我也乏了,你们俩下去说说话吧!”这两个丫头聚在一起,让她们玩去吧。顾廷菲是个心里有主见的人,她有盘算跟程子墨到底该怎么办,她就别插手了,两人还有曦姐,她也不用过于担心,俗话说的好,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只管歇息便是。 至于高嫣这丫头,性子跳脱,能跟顾廷菲成为好闺蜜,两人说说知心话也好。这一次她不算离开兰国,往后怕是陪伴不了高嫣多少时日了,就都随着她。省的往后高嫣想起她这个母亲的时候,抱怨。 高嫣亲昵的挽着顾廷菲的手臂,两人说了一些贴己的话后,好半晌高嫣才告诉顾廷菲,她刚从兰国使臣那里得到消息,关于李东阳和房姨娘。也不知道太后想作甚,居然将怀着身孕的房姨娘送去大牢中见李东阳。被房姨娘下了虎狼之药,没有多少时日的李东阳一见到她,二话没说,就狠狠的掐着她的脖子咒骂起来,丝毫不顾她怀着身孕,腹中有他嫡亲的骨血。 房姨娘就这么活生生的被李东阳掐死在狱中,一尸两命,随后李东阳也吐血倒地而亡,风光一时的黎国的国丈、丞相就这么过世了,未免让人有些觉得死对于他来说,真是一种解脱。李东阳过世的消息,顾廷菲丝毫不觉得意外,向他这样的人,早晚都得遭到老天爷的报应。 在众人面前丢了颜面,加上那些证据确凿的罪证,更加容不得李东阳有半点儿辩解。连先帝临终前都不信任他们,将遗诏千里迢迢送完江南就足以看出来对程子墨的信任,当然也有对太后的不信任。 太后是李东阳的女儿,不管她是否知道李东阳做的这些事情,她都没办法置身事外,约束亲眷不利,给黎国百姓带来了灾难。 幸亏李平来信说了有一位姓周的富商慷慨解囊,筹集到了足够两万将士吃的粮草和御寒的冬衣,要不然的话,瓦剌大军过不了多少时日,就不费吹灰之力将李平等将士歼灭,更要夺走黎国更多的城池,灭黎国的威风,让黎国成为他国口中的笑柄。 李东阳既然已经没了,那么接下来程子墨、苏明和和齐豫三人肃清朝堂就顺畅多了,太后怕是经过此事再也不能轻易的插手朝政,在后宫能安分守己一些。就在这时,一位小厮急冲冲的赶来,打断了顾廷菲和高嫣的谈话,原来是顾廷枫来了,在大厅等着顾廷菲。 高嫣垂着脑袋,眼底划过一丝精光,她后来才知道,那日自己救的青衣男子便是顾廷菲的兄长顾廷枫,在外地做官五年多,他手中之所以有李东阳私通瓦剌的书信,这一点高嫣不得而知。过程没那么重要,不需要追问太过于清楚,加上她是兰国人,对黎国的事还是少过问一些为妙,省的被黎国的有心人挑拨,说兰国居心不良。 顾廷枫来了,高嫣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家,顾廷菲也没想多少,就起身要去大厅见顾廷枫,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高嫣,她淡声道:“嫣儿若是无事的话,就陪我去大厅见见二哥。”或许是她看错了,高嫣脸上迅速的闪过一丝红云,她这是害羞了。 最后顾廷菲被高嫣拒绝了,她就别去打搅顾廷菲兄妹俩叙旧了。顾廷菲也没多想,很快就到了大厅,见到了任旧一身青衣的顾廷枫,顾廷枫含笑着:“廷菲。” “二哥,不用客气,快些坐下。”顾廷菲急忙伸手示意他继续坐下,不要拘束,他们兄妹俩五年多没见面,但不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谁让他们这五年多一直都互相通着书信,了解对方的大概情况。 第五百九十四章 捷报频传(一) “二哥,不用客气,快些坐下。”顾廷菲急忙伸手示意他继续坐下,不要拘束,他们兄妹俩五年多没见面,但不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谁让他们这五年多一直都互相通着书信,了解对方的大概情况。 寒暄片刻,顾廷菲问起顾廷枫接下来的打算,得知顾廷枫要调回京城,因着这一次揭发李东阳有功,从前因着大房顾廷科科举作弊一事就可以网开一面,加上这五年多顾廷枫在任上一直都兢兢业业,替百姓谋福利,造福一方百姓,得到了上级官员的一致认可和好评。 顾廷枫能调回京城,顾廷菲替他高兴,在外地辛苦多年,加上寒窗苦读多年,他总算熬出头了,往后就是好日子了。提到了往后的打算,顾廷枫已经书信一封告诉小窦氏,结果小窦氏却说不愿意来京城,回触景生情,想起京城的那些往事,就留在外地,等顾廷枫什么时候有时间便回去探望她就行了,身边有那么多伺候的下人,小窦氏过的很舒心。 顾廷枫尊重她的选择,小窦氏不回京城就随便她,她自己心底舒坦最为重要。儿女所渴求的就是父母的高兴。 顾廷菲颔首:“既如此,那就听二哥的,只不过二哥如今回到京城,重新回到定北侯府,得好好的庆祝一番。此外二哥,你可得注意自己的终身大事,母亲不在京城,我可得催促着你。”眨眨眼,似乎在调侃顾廷枫。因着顾廷科科举作弊连累了整个定北侯府遭难了,顾廷枫又在外地做官,他将一门心思都扑在做官上,根本就顾不上儿女私情,为此小窦氏也催过好些次,后来发现顾廷枫根本就听不进去她说的话,只好放弃了。 就因此让顾廷枫单身了五年,跟他同龄的男子早就娶妻生子了。被顾廷菲这么一说,顾廷枫丝毫没有扭捏,大方的站起身,对着她作揖道:“廷菲,既然你提起了,那么为兄的终身大事就交给你了。”又对着她作揖,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曾经李平也这般对她说。 可顾廷菲后来离开京城,时机不对,也没顾得上来。李平跟顾廷枫年岁差不多,两人要是认识的话,或许也能成为好兄弟。嗯,顾廷菲在心里想着,等李平回京城,一定介绍他和顾廷枫认识。至于他们两人的婚事,她的确得提上日程了。 此外程子墨派人给她送了口信,他已经派了亲信去江南接曦姐和李鸾她们了,相信用不了时日他们就能团聚了。原本顾廷菲打算回一趟江南,亲自的接回曦姐,还有李鸾和苏东楼母子肯定回来。江南还有她最舍不得的人,便是顾廷珏,她在庵堂里的日子不知道过的怎么样了? 对此顾廷菲颇为担心,在她身边打探消息的人回来禀告说,顾廷珏一切正常,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庵堂里的师太们为人和善,加上顾廷菲提前打点过了,顾廷珏不会受太多的苦。只担心她会想着软软,提起软软,顾廷菲轻拍着脑袋,软软和周奇在回京城的途中,因着软软身子不适便拖延了时日,以至于如今还迟迟没有回京城。 顾廷菲含笑着握着顾廷枫宽厚的手臂,“二哥的亲事我自然得放在心上,替二哥精心挑选,不知道二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将你的条件告诉我,如此我也好挑选合适的让二哥看看。”她不知道顾廷枫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从前在定北侯府,两人聊得最多的也是学业上的事,很少听顾廷枫提起这些。 顾廷枫脑海中闪过一个曼妙的少女,飞快的压制心底的激动,冷声道:“廷菲看中了就行,衙门还有事,我就先回去忙着了。”才刚回到吏部,要忙的事情必定不少,顾廷菲也没多留顾廷枫,就让他走了,多注意保重身体,别太累了,身边连个贴身伺候的姨娘都没有。 太后蜷缩着身子,蹲在地上,早就发怒的将御膳房准备好的膳食扫落在地上,都这个时候了,她哪里还有心思用膳。父亲竟然活生生的将怀着身孕的房姨娘掐死了,可想而知,父亲有多痛心,比枕边人下了虎狼之药,败坏了身子。房姨娘因着一己之私,为了巩固她的权势,不许害了李东阳的身子,真是愚昧无知的妇人。 此外太后还恨得咬牙切齿,那日的宫女就仿佛从未出现过,她让蓝莓私下里找寻,竟然什么都没找到,她亲手掐死先帝的事,到底被谁知道了,谁要威胁自己。害的她眼睁睁的看着父亲被打入天牢,而没有办法施救。 太后每每想起这些,就心如刀绞的疼着,她已经没了弟弟,没了唯一的儿子,如今没了父亲,剩下的母亲李氏也是疯疯癫癫,李东阳的亲人都因着他受到牵连,因着她是太后,李氏才能幸免于难,可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慢慢的闭上眼睛,太后的眼底划过两行清泪,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父亲不在了,她还能指望谁?她的大仇还没有报,她的毅儿就这么没了,让小皇帝捡着便宜了,这口气她绝对咽不下去。 蓝莓看着太后不吃不喝的模样,跟着难受,蹲下身子,恳求道:“太后,奴婢求您了,多少吃一些,再这样下去,您的身子就垮了,到时候受苦受累还是您。太后,念在奴婢伺候您多年的份上,您就多少吃一口,好不好?”朝堂之上如今尽在程子墨等人的掌控中,他们因着李东阳的罪行,对太后未免太不公平了。 太后抬起头,木讷的看着蓝莓,伸手推手了膳食,沙哑着嗓音:“蓝莓,哀家知道你的衷心,可哀家真的不想吃,你拿下去吧!让哀家一个人静静的待会,出去吧,赶紧出去吧!”不愿意再让蓝莓留下来,看她的落魄和难受。 小皇帝和大公主在殿内互相闹腾着,守在殿外的宫女们纷纷低着头,听着殿内此起彼伏的碎瓷片的声音,眼观鼻,鼻观心,垂丧着脑袋,两位小主子哪日不闹腾就奇怪了。 大公主小声道:“丞相没了,太傅他们接管了朝堂,你担心吗?”衣袖下的小手紧张的捏着袖袍,在宫里的这段时日,她特别的想念母妃,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只能偷偷的抱着母妃给她绣的香囊,在被褥里偷偷的哭泣着,不愿意让宫女们看出来什么来。香囊上面有着母妃的气味,她就这样抱着,直到半夜才能入睡。 小皇帝不知道想什么,冷声道:“总比丞相好,朕相信太傅的为人,你就别想太多了,等找个合适的机会,朕去跟太傅提提,让母妃入宫陪着你。” “你说的是真的?”大公主一听,立刻来了精神,眼底闪着亮光,母妃真的能入宫陪着她吗?小皇帝没忽略大公主眼底的喜悦,又见她收敛起来,便知道不想刺激他,惠太妃和顾侧妃烧死在一场大火中,小皇帝没了疼爱他的祖母和母妃。 “自然是真的,朕金口玉言,你且安心等着,不要再哭了。”小皇帝走到她面前,轻拍着她的后背承诺。 程子墨皱眉看着面前争吵的齐豫和苏明和两人,他们俩刚接到李平在前线送来的八百里加急的捷报,就沉不住气了,各自吵着要去江南接回各自的妻子。对了,刚才李平派人送来了八百里加急的捷报,有了周姓富商的支援,还有不少附近的百姓们也自发的捐出粮食,让李平等将士们能吃饱饭,穿上暖和的衣裳,能上战场跟瓦剌人决战。 就这样,在瓦剌人黑夜进攻的时候,李平率领两万将士们身先士卒,将瓦剌人打的落花流水,仓皇而逃,最后不仅守住了城池,还连续进宫,一举夺下被瓦剌侵占的两座城池。就在这时,杨御史一行人护送的粮草和御寒的冬衣也赶到了前线,送到李平和众位将士们的手中,让将士们士气大增,更加有力气对付瓦剌人,一定要将他们打败,彻底赢得这一次的胜利,让瓦剌人知道黎国人不好惹,往后不要再边境肆意的骚扰百姓。 在捷报上,李平还说了,他率领的大军,亲自斩杀了瓦剌的大元帅,将他的头颅悬挂在城墙上,瓦剌大王听说此事昏过去,瓦剌朝堂之上乱哄哄的,接下来这一场硬仗估计快要结束了,且再等着李平的好消息便是了。 苏明和瞪着齐豫,道:“方如烟就孤身一人,鸾儿和东楼母子俩因着上次我写信不让他们回京,指不定有多生气,就拜托你了,齐豫,你就在京城守着,让我去江南,好不好?” “不好,苏明和,你能不能有点儿良心,李鸾和苏东楼母子俩不会跑走了,上一次我去江南的时候,还没跟如烟说清楚,我就着急着赶回京城,这一次你说什么都得让我去江南!”齐豫坚持他心底的想法,方如烟都跟他提出和离了,那拿出了和离书,每每想起这些,都让齐豫寝食难安。 如今京城安定下来了,他能安心的离开了,有程子墨和苏明和在,朝堂不会乱。 苏明和冷哼了一声:“你自己也说了,你上一次去过江南了,我可还没去过呢?不行,我不能答应你,我得去江南接过鸾儿和东楼母子俩。”这些时日,苏明和不知道多想念李鸾母子,尤其在后背受伤的那段时日,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飞到江南去,守在他们母子俩身边,可因着李东阳的事没解决,他根本就没心思。 如今李平传来了好消息,京城有程子墨和齐豫,他能安心的离开。齐豫和苏明和互相争吵着,谁也不让谁,蓦得程子墨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行了,你们都别吵了,吵得我头疼了,这里这么多折子,你们有吵架的功夫,折子都看完了。” “你当然不知道我们的苦衷了,廷菲人在京城。”争吵中的齐豫和苏明和不约而同的朝程子墨看过来,异口同声的答道。程子墨扯了扯嘴角,挑眉道:“你们不是都知道我跟她已经和离了吗?”说的气定神闲,平静如水。 顾廷菲跟程子墨和离,那不是他们俩的计划吗?苏明和和齐豫对视了一眼,刚要出声反驳,只见程子墨拿着面前一摞子的奏折朝他们俩走来,“我再说最后一遍,我跟她和离了,这几日你们可曾看过我去找她了?” 两人略微思忖,各自摇摇头,没去找顾廷菲,那就得了。 苏明和半信半疑道:“你真的打算跟廷菲和离,不重归于好了?”程子墨挑眉没回答。 齐豫嗤笑了一声:“程子墨,你有本事就一直这么傲娇,你若是不愿意跟廷菲重归于好,我和明和两人倒是可以给她介绍一些合适的男子,明和,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朝着苏明和眨眨眼,苏明和瞬间会意过来,点头附和道:“嗯,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可以一试。” 两人被程子墨紧捏着肩膀,听见他咬牙切齿道:“你们俩真是闲得慌,谁也不许去江南!” 苏明和瞬间变脸哀求道:“小侯爷,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都是齐豫,这个主意是他出的,我可没打算应承下来,你让我去江南接鸾儿母子,等到时候你需要的时候,尽管言语一声,我一听听候差遣。”为了尽快见到李鸾母子他也豁出去了。 齐豫暗自掐着苏明和的手臂,对着程子墨道:“不行,我得去,如烟都跟我提出和离了,苏明和,你能不能头点儿人性,同情同情我,让我去江南?”为了去江南见方如烟,齐豫也豁出去了,脸面也不要了,反正他们都是自己人,迟早都要知道。 苏明和:“。。。。。。”他还没有人性吗?上一次已经给过齐豫机会了,让他去江南,是他没把握好机会,跟方如烟谈不拢,让人提出和离了。都这么长时间了,换做他是方如烟绝对不原谅齐豫,活该齐豫这般。 第五百九十五章 捷报频传(二) 但想到齐豫因着这一次扳倒李东阳,绞尽脑汁,费尽心思的找寻李东阳的罪证,他想退让一步。 谁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程子墨打断了:“你们俩别想去江南,一个也不行,我已经派亲信去接她们了,相信用不了小半个月你们就能见到了。等她们回来我放你们几天假,陪着她们便是了。现在得趁着这些时日,好好肃清朝中李东阳的党羽,还有各部的事宜,这么多的奏折,你们都想丢给我一个人,绝对不行!”就这样,苏明和和齐豫两人只能妥协了。 不得不说,奏折真的如雪花一般,处理完一批,又是一批,也不知道到底堆积多少奏折。 五日过去了,李平又传来了捷报,瓦剌大王听闻瓦剌大元帅被斩杀在阵前,头颅悬挂在城墙上,昏倒过后就一病不起,此刻瓦剌因着大王之位正在内斗,瓦剌大军撤退了,李平没有放过他们,连着侵占了瓦剌两座城池,让瓦剌人记住教训,尝尝厉害。 瓦剌因着元帅被斩首,大王没了,朝堂内乱,军队溃不成军,李平几乎没费劲就赢了。瓦剌丞相亲自前来,商谈和谈,愿意双手奉上万两白银,还有马匹和两地通商等各种条件,恳求和谈,不要在继续打斗下去。李平得征求朝堂之上的意见,他一个人可做不了主。 程子墨在朝堂之上一说李平的捷报,各位大臣纷纷喜笑颜开,眼底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虽说他们没去前线,可因着前线紧张的战事,他们跟着担心受怕。眼下好了,有句话说的没错,穷寇莫追,别将瓦剌人逼急了,众位大臣一直点头同意跟瓦剌和谈,既如此,程子墨下朝就让人书信一封,飞快的送去前线李平手中,相信用不了多久李平就能回京城了,到时候就真的团聚了,一切都安定了。 朝堂之上李平的捷报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百姓们弹冠相庆,打了胜仗,自然是极好的了,纷纷庆祝起来。驿站里的兰国使臣们也得到消息了,跟高嫣说了,让她回去跟平昭公主商量着,过几日他们便启程回兰国了。 坐上回平昭公主府的马车,高嫣有些心不在焉,自从那日听说顾廷枫来找过顾廷菲之后,她就没再听说过顾廷枫来过。每每想起这里,那日她就应该跟着顾廷菲去见一见他,她可是他的救命恩人,怎么就觉得变扭了。 一回府,就见顾廷菲正在大厅里热火朝天的不知道在忙着什么,手里似乎拿着什么画像,嘴里不知道再念叨着什么。见到高嫣回来了,顾廷菲笑着招手:“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快来帮我看看。”高嫣狐疑的走过去,靠近一看,这才知道,顾廷菲正在挑选京城适龄的闺阁女子,她这是要作甚? 顾廷菲知道高嫣的疑问,当下放下手中的名册和画册解释道:“我正在给两位兄长相看合适的姑娘,你也帮我看看。”说着便将名册和画册推到高嫣面前,这还是她花了重金让京城的媒婆替她找来的,可得仔细的相看。李平和顾廷枫的年岁都不小了,也该娶妻生子,身边有个贴心的人照顾着,她也能安心许多。每每看到他们俩孤身一人,都觉得很凄凉。 如今一切都稳定了,顾廷枫在外做官五年多,刚调回吏部,李平更是不日便要得胜还朝,想要嫁给他的闺阁女子不在少数,她得精心挑选。 话说出口,顾廷菲就后悔了,高嫣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跟她说这些作甚,听平昭公主提起她的亲事,她还不着急,高子原将军也没逼迫着她。加上兰国的姑娘向来成婚晚,顾廷菲轻拍着脑袋,道:“嫣儿,你出去一趟也累了,快回屋歇着。” 见高嫣无精打采,顾廷菲以为她累了,急忙催促她回屋。高嫣站起身,脑海中还浮现中刚才顾廷菲说的两位兄长,她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有那日她救下的青衣少年顾廷枫。她是他的救命恩人,连一声感谢的话都没有,让高嫣心底气不过。 很想跑过去质问一番,转念一想,还是罢了,她得去找平昭公主,使臣们说可以离开了,她都要回兰国了,还想这些作甚。平昭公主正在看书,见到高嫣来了,放下手中的书,朝她招手,示意她快些走进来,别站在门口杵着了。高嫣收敛了心底的想法,将兰国使臣要离开的事告诉平昭公主,问问她的意见。 平昭公主眼底划过一丝冷意,知道他们想回去,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走了,伸手拉着高嫣冰凉的小手,道:“你们也该回去了,年关将至,是得回去过年了。你去跟他们说,让他们早些准备启程回兰国。至于我,就不回去了。”这一日总归要来的,逃脱不了。 在兰国的日子,她没有一日不觉得愧对林子安,她已经过世的驸马,在江南守寡十多年,最后为了兰国和黎国两国的稳定,皇室中没有其他合适的公主,加上兰国指名道姓让她去和亲,她才隐忍嫁到兰国去。 五年多了,她也该回到黎国给林子安继续守寡了,反正她在兰国跟高子原也是相敬如宾,一直做着有名无实的夫妻,如今好了,黎国通过六年多与琉球的战事,还有跟瓦剌艰险的战事,让兰国不敢再小瞧黎国,她该回到故乡,落叶归根了。 高嫣一时之间没缓过神来,半晌才张大嘴巴,道:“母亲,您说什么,您不回去了,这是为何?父亲可还等着我们回去过年呢!”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平昭公主到底在想什么,当年既然作为和亲公主嫁给父亲了,如今又为何要决定留下来,不回兰国了。 难道是父亲对她不好吗?不,肯定不是因为这个,在高嫣看来,父亲看着平昭公主的时候,虽说脸上跟平时一样板着脸,但她能明显的看出来,父亲眼底带着丝丝笑意,他是高兴的。加上从未听说他们俩闹腾吵架之类,怎么好端端,没有先兆的平昭公主就要留在黎国,不回去,她该如何跟父亲交代? 没等平昭公主开口,高嫣抓着她的袖袍,道:“不行,母亲,您一定要跟着我们回去,我知道您想着京城的一切,可您毕竟已经嫁给父亲了,这样留下来,怕是父亲的颜面有损,还请母亲三思。”眼底含着泪花,恳求的看着面前高贵的平昭公主。往昔平昭公主对她的疼爱,一时间都浮现在脑海中。 平昭公主轻轻的伸出手,爱恋的抚摸着高嫣柔软的秀发,低声道:“傻孩子,哭什么,就算往后见不到了,我心底还是惦记着你,关心你。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再来黎国看我便是了。黎国是我的根,我必须留下来。 至于你父亲那里,你给我带封书信给他,我信上写清楚便是了,此事与你无关,你不要自责,也不要内疚。我是真心实意的将你当做女儿疼爱的,不管我和你父亲的关系如何,你永远可以称呼我为母亲,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傻孩子,别哭了,我虽说嫁给你父亲五年多,可你并不知道我们俩私下里的关系,再者,我已经对不起子安了,想要用剩下来的时光去弥补他,在佛祖面前祈祷。” 高嫣茫然的看着平昭公主,问道:“母亲,子安是谁?” 微微愣住,平昭公主加紧手中的力道握着高嫣的手,轻柔的告诉了她,林子安是她过世的夫君,两人少年情深,林子安英年早逝,可并不影响平昭公主对他的思念。否则以平昭公主的身份,早就可以改嫁,不用在江南守寡十多年。 高嫣看着平昭公主眼底的泪花,她也知道自己劝说不了,怕是在回黎国的路上,平昭公主就做好决定了,她只能接受这个消息,不是吗?待高嫣离开后,平昭公主平复好思绪,让丫鬟去请顾廷菲过来。 顾廷菲放下手中的名册和画册,挑选了大半天了,好不容易挑选了四位合适的姑娘,等哪日顾廷枫闲着,就先让他瞧一瞧。李平就只能等着他回来了,先让顾廷枫成婚也是极好的。在半路上,高嫣垂丧着脑袋急冲冲的出去了,撞到顾廷菲也只是勉强的笑着说了抱歉,就离开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顾廷菲皱着眉头到了平昭公主的院子,说了高嫣的事。 平昭公主眼底划过一丝担忧,随后道:“不用担心她,她自幼在军营里长大,身上有武功,出门还有侍卫跟着,不会有事,别担心。来,别站着,快些坐下,没打搅你吧!”连着摇摇头,顾廷菲心底想着,就算打搅也没事。接着就从平昭公主口中得知,她不回兰国了,要留在黎国,还让高嫣将和离书带回去给高子原。 顾廷菲心里咯噔一下,问道:“姑母,是不是高将军对你不好?” “没有,他对我还算可以,廷菲,你别想太多,我只是不愿意再背井离乡罢了,这里才是我出生和成长的地方,有我太多的回忆了。也不怕你笑话,在兰国的时候,我做梦都梦着江南和京城,我想回来,不想再待在兰国了。廷菲,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一定会支持我的,是不是?”平昭公主满眼期待的看着顾廷菲。 瞬间让顾廷菲觉得亚历山大,这件事哪能轻易说好就好,关系到两国的联姻,只能硬着头皮说出心里的想法。平昭公主抿嘴轻笑了一声:“你呀,想到这里了,我怕是没告诉过你,青幽很得摄政王的宠爱,摄政王一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并没有拆穿她,还让她生下了孩子,此外摄政王府其他的姨娘们都被遣散出府了。 可见摄政王对青幽的宠爱,世人不知道青幽曾经是你身边的宫女,都以为她是黎国的大公主,我留不留在兰国,没那么重要了。摄政王已经再慢慢的教小皇帝朝政,等到小皇帝亲政,他就可以退出朝堂之上了,但是这丝毫不会影响到两国的关系。 小皇帝跟摄政王之间的关系很亲密,如同父子一般,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起初我和你一样,担心这些,后来试探过摄政王一次,他对着我保证,在他有生之年,绝对不会举兵侵犯黎国,跟黎国兵戎相见,我相信他!” 对于顾廷菲的身份,平昭公主自然没有说出来,知道大公主周明菲还活着的人越少越好,对顾廷菲的危险也越少。青幽是个衷心的宫女,可谁也不知道,她往后会不会一如既往的保持下去,平昭公主不愿意去赌,眼下就很好了。 顾廷菲叹口气,她眼下也只能随着平昭公主了,但愿一切如她所想的,不会有任何差错。高嫣从驿站出来,将平昭公主的决定告诉使臣们,没看他们的脸色,就转身离开了。她不知道该去哪里,不愿意回去面对平昭公主,满心满意的将她当成母亲,尊敬着,亲近着,可突然之间,她就要留在黎国,不回兰国了。 高嫣打从心底不能接受,拖着疲倦的身子,不许任何侍卫跟着,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在这繁华的街道两旁走着。蓦得,高嫣被一辆马车撞到在地上,身子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她麻木了。 坐在马车里的顾廷枫掀开车帘,不悦的看着一脸愧疚的车夫,他分明赶着马车好好的,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姑娘来,他来不及收回鞭子,让马停下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将姑娘撞到在地上。车夫得到顾廷枫的示意快速的下马看着昏过去的姑娘,也不知道为何,顾廷枫探着身子,跳下马车,这衣裳怎么那么熟悉,定睛一看是高嫣。 他忙了一日,夜幕降临了,才从衙门出来,没想到撞到高嫣了,还真是说不清的缘分,便主动上前抱着高嫣坐上马车。车夫惊得张大嘴巴,他看到了什么,顾廷枫抱着一个姑娘,这可是他犯下的错,不应该这么想着主子,收敛起不该有的小心思,赶紧小心的驾着马车回府,也亏得百姓们都散了,街道上没有其他人看到。 第五百九十六章 你娶我(一) 回府后急忙让小厮将大夫请来,大夫急冲冲的赶来了,诊脉后说高嫣身子虚弱,得躺在床上静养,还说了这几日她有心事,尽量多开导开导她,悉心照料着,大夫下去开药了。顾廷枫皱着眉头看着躺在床上眉头紧锁的高嫣,那日他因着收集证据,被李东阳的人追查,最后跑到平昭公主府,他们也跟着闯进去,也不知道怎么就跑到高嫣的窗户下面,被她给救了,说起来,高嫣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似乎还没有正经的谢过高嫣,他这些日子刚调回京城,吏部虽说有齐豫关心着,但很多事还得自己去交际,做好分内该做的事,一忙起来,顾廷枫什么都顾不上了。听说兰国的使臣再有两三日便要离开了,他以后再想见到高嫣怕是没机会,等她醒来,得好好谢谢她才是。 顾廷枫因着是男子,得避嫌,见丫鬟将熬好的汤药给高嫣喂下去,便抬脚去了书房,临走前吩咐丫鬟,等高嫣醒来,好生伺候着,并且让人去通知他一声。丫鬟连连应下,顾廷枫才安心的离开。 对于一夜未归的高嫣,平昭公主也没派人去找,她以为高嫣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她不回兰国的消息,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她是不会因为高嫣改变心底的想法。她已经对不起林子安一次,不能对不起他第二次,这是平昭公主心底最深的伤痛。 顾廷菲看着坐在她面前的程子墨,轻咳了两声,道:“小侯爷怎么有空来了?” “朝廷的事再忙,也得来看看你,怎么了,莫不是不高兴了,我没有早些来见你。”程子墨皱着眉头,伸手便要握着她的玉手,被她起身闪躲开来,只听她清冷道:“时辰不早了,小侯爷若是没其他的事,就请回吧。”相看了大半天,就跟平昭公主谈话,她没心思再跟程子墨兜圈子。 程子墨发现她眼底青紫了,伸出大手将她搂进怀里,低声道:“廷菲,你知道我多想你,我一直都在告诉自己,一定要克制住,千万不能来找你,我得忙将政事跟齐豫他们忙完了,才能来看你,可我实在坚持不住了,我太想你了,所以我来了,廷菲,别动,就让我抱一抱,好不好?” 顾廷菲用力的挣脱程子墨,手腕都被捏红了,她瞬间就委屈的落泪了。程子墨见状,心底咯噔一下,赶忙松开她,不住的道歉。顾廷菲高傲的扬起下巴,冷哼了一声:“小侯爷如今是朝堂之上的红人,不用跟我这般客气。还有我们已经和离了,请你记住了,往后不要擅自闯入我的房间,对我名声不好。” “名声好不好,这辈子你都跟我绑在一起,不许你想其他不该有的念头。你生是我程子墨的夫人,死了也是我程子墨的夫人,谁都不能改变什么。那封和离书不过做样子给太后他们看,别跟我闹变扭了,我知道是我忙着政事,没早些来看你,对不起。”程子墨低声下气的哄着她,怀里的姑娘安静下来,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顾廷菲气呼呼的拍着他宽厚的肩膀,道:“哼,你走吧!”他要是走了,那便是傻子了,直接将怀里的顾廷菲打横抱起,轻柔的放在穿上,蓝色的纱幔放下,一室旖旎,久别重逢的夫妻俩终于互相找到彼此,越发的靠近了。 谁知道翌日清晨,顾廷菲翻脸不认人,将程子墨赶下床,昨晚她也不知道为何,半推半就让程子墨得逞了,他们俩和离了,这事不能这样。 程子墨轻笑了一声,将她用力的搂在怀里,道:“曦姐都这样大了,你要是不觉得害羞的话,我就大张旗鼓的再迎娶你进门,如何?”两人和离那是情势所逼,顾廷菲昨晚也告诉程子墨,她以为入京城能找到齐豫和苏明和,让他们俩帮忙,可谁想到这个想法破灭了。 太后将她软禁在宫里,不让她离开,身边有太后的人盯着,她面对程子墨的时候,不能说出来心底的谋划,只能想办法逃出宫,去找平昭公主。每每想起太后对程子墨的讨好,她就浑身气不打一处来,明知道程子墨也是为了敷衍太后,可她就是心底过不去这道坎,想狠狠的捶打程子墨这厮,咬他几口发泄发泄。 顾廷菲伸手拍打程子墨,越发的没正行了,曦姐都这么大了,她还大张旗鼓的嫁给程子墨,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她不愿意,不乐意。程子墨用完早膳,顾廷菲就催促他离开,去忙着朝中的政事。昨晚上他偷懒了,齐豫和苏明和可还在批改奏折,忙碌辛苦着。 程子墨临走前,捏着顾廷菲的手背,凑到她耳边:“廷菲,我晚上想吃你亲手做的红烧肘子。” 看着他期盼的眼神,眉宇间的皱纹,顾廷菲颔首:“好。”说完顾廷菲见程子墨轻笑了一声,这才意识到,她又被戏弄了。晚上不给程子墨吃,她做了自己吃,气气程子墨,哼,谁让他那么狡诈!不过虽说嘴上气恼,可心底还是很高兴,夫妻俩走到如今的地步不容易,她也不愿意折腾程子墨和自己,就先这样,反正平昭公主不离开了,她就赖在平昭公主府不走了,谁也不能说她什么,或者赶她走,看谁有胆子。 高嫣睁开眼,就准备离开,这不是她熟悉的地方,慌张的小丫鬟跑到门外,让人去请顾廷枫。 今日休沐,所以顾廷枫很快就来了,见到正在闹腾着要离开的高嫣,他出声道:“高姑娘,大夫说你不能动怒,得躺在床上好好的静养,还是听大夫的话,小心自己的身子。”说着朝丫鬟使眼色,丫鬟会意的搀扶着高嫣做上床。在顾廷枫出现的那一刻,高嫣心底划过一丝温暖,怎么会在他府上。 有丫鬟在,道歉的话顾廷枫说不出来,丫鬟识趣的离开了,顾廷枫愧疚道:“昨晚是我的车夫驾着马车撞到了高姑娘,我代替他向姑娘道歉。” “一句道歉就有用了吗?”高嫣愤愤不平的瞪着顾廷枫。顾廷枫皱着眉头,看来孔夫子说的一点都没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还是顾廷菲好,知书达理,善解人意。面前的高嫣虽说救过他一次,是他的救命恩人,可她眼下分明就没什么大碍,何必揪着不放。 顾廷枫忍着心里的不高兴,问道:“那不知道高姑娘想要如何才能出气?”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没错吧!”高嫣突然话锋一转,问起了顾廷枫这个问题。 顾廷枫挑眉道:“没错,高姑娘的确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没有登门向姑娘道谢,是我礼数不周。”他身为黎国人,不愿意跟兰国人走的太近,他有自己的顾虑。 高嫣颔首:“你肯承认就行了,之前我救过你一次,要不然的话,你现在根本就不能活着站在我面前。昨晚你的车夫撞到了,这是第二次了,你欠我的恩情,你就不想着还一还吗?” 这年头还真少见,让人上赶着还恩情,顾廷枫想着,今日若是不答应高嫣,怕是两人要不欢而散了,他颔首等着高嫣的要求。 高嫣的要求很简单,径直道:“你娶我!”娶她,顾廷枫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这是高嫣提出的报恩条件,就是娶她,这姑娘到底怎么了?高嫣也想明白了,平昭公主不回兰国,她也不回去了,正好她救下了顾廷枫一次,昨晚又被他的车夫撞上了,就赖着他不回去了。 当然高嫣还有其他的考量,狡黠的眨眨眼:“考虑的怎么样了?” 顾廷枫说不上来高兴还是不高兴,外放做官的时候,因着定北侯府的关系,很多官员都看他的笑话,那个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想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只能逼迫自己,一门心思都放在政事上,为百姓谋福利,对得起自己的内心。小窦氏为此不知道多少次跟顾廷枫闹腾,他还是坚持内心。 到了京城,顾廷菲关切的眼神让他无法拒绝,身边跟他同龄的男子早就成婚了,他也需要一个贴心的媳妇在身边照顾他,就这样答应了顾廷菲。却没想到,救过他一次的高嫣主动送上门来,要他娶她,一时间,顾廷枫觉得喉咙有些干涩的说不出话来。姑娘家这般大大咧咧,还是头一次见到。 高嫣遮掩心底的悲伤,云淡风轻道:“你可别想抵赖,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理当以身相许,娶我才是。再者,昨晚你的车夫撞了我,大夫说我没事,只需要休养就行了,可谁能保证,我不会留下后遗症,是你的车夫,你应该负责,所以顾廷枫,你必须娶我!”不容许他有半点儿拒绝。 顾廷枫耸耸肩,道:“听高姑娘这样说,我似乎不能拒绝了,那就如姑娘所愿,我娶姑娘便是。只是姑娘的父亲远在兰国,我又刚调入京城,短时间内怕是不能亲自去兰国跟高将军提亲,我们的亲事还是暂缓,等我在京城稳定下来,再亲自去找高将军提亲,如何?”反正娶娶,娶谁都一样,这是顾廷枫此刻的想法。 听着他的话,高嫣媚笑道:“既然你答应娶我那是最好了,不用亲自去跟我父亲提亲,兰国使臣不日便要离开了,你书信一封,我让他们带给父亲便是。此外,母亲不回兰国,要留在京城,你待会亲自去母亲府上,跟她说清楚了,千万别提我受伤的事,只说我在你府上小住几日。 你最好事先跟廷菲说一声,她就别瞒着你。哦,对了,娶我是你先提出来的,可不是我提出来的,你不许说漏嘴了。还有廷菲正在给你相看合适的姑娘,你让她赶紧别替你张罗了,好了,就这么多了,没其他的事,你就去忙吧!”吩咐了好半晌,高嫣觉得口渴了,端起柜子上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这是方才丫鬟倒的,现下正好温热,润润嗓子。 谁知顾廷枫却抬脚走过去,没有迟疑的接过高嫣放下的茶盏,低头看了一眼,端着茶盏仰头喝下去了。高嫣看的目瞪口呆,嘀咕道:“这是我喝过的!” “你我都要成婚了,我不介意喝你喝过的茶水,姑娘好生养着,我这就去平昭公主府。”顾廷枫玩笑的作揖离开。等他离开后,起初高嫣还有些高兴,她要嫁人了,父亲应该不会再为她亲事头疼了。 顾廷枫是被逼着娶她,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他们两人真的要成婚吗?她有自己的考量,平昭公主在京城,若是真的不回兰国了,往后她若是在顾廷枫这里受委屈,大可以去找她还有顾廷菲,她虽说是顾廷枫的妹妹,但看的出来,她是帮理不帮亲的人,完全可以找她。 丫鬟端进来汤药,喝完之后,高嫣就觉得眼皮耷拉下来,困意渐渐来袭,最终将她拖入一片黑暗之中。 顾廷菲不敢置信的看着顾廷枫,倒吸一口冷气:“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按照她的意思,顾廷枫镇定的又说了一遍:“我要娶高姑娘。” 她听得一点儿都没错,顾廷枫要娶高嫣,他们俩八竿子打不着,怎么扯到一起去了。再者,平昭公主不回兰国,兰国的使臣过两日就要走了,高嫣必定要随着使臣走,高嫣为何要嫁给顾廷枫,他们俩莫不是有事情瞒着她?顾廷枫知道要是不说清楚,顾廷菲肯定会胡思乱想,紧接着就将那日晚上高嫣救他的事说了,还添油加醋一番,说要是没有高嫣的话,他这条命就没了,昨晚又遇到了高嫣,两人一见如故,觉得年岁都不小了,也该成婚了。 顾廷枫诚恳道:“廷菲,你是我在京城唯一的亲人,我需要你的祝福,此外,公主那里还需要你替我美言几句。” “哼,二哥,你太过分了,之前我问你的时候,你还说随便我给你挑选,只要我看中的姑娘,就行了。这才一日的功夫,你就告诉我,你要娶妻了,敢情我这功夫都白费了。二哥,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嫣儿救了你一命,你喜欢上她了,我也不是什么固执、冥顽不灵的人,怎么就不能撮合你们俩?”顾廷菲愤愤不平的瞪着顾廷枫,将心底的不满发泄出来。 第五百九十七章 你娶我(二) “哼,二哥,你太过分了,之前我问你的时候,你还说随便我给你挑选,只要我看中的姑娘,就行了。这才一日的功夫,你就告诉我,你要娶妻了,敢情我这功夫都白费了。二哥,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嫣儿救了你一命,你喜欢上她了,我也不是什么固执、冥顽不灵的人,怎么就不能撮合你们俩?”顾廷菲愤愤不平的瞪着顾廷枫,将心底的不满发泄出来。 早知道如此,她就不那么累。转念一想,高嫣昨日似乎被她拉着坐下来相看名册和画册后,脸色不太好,当时顾廷菲没多想,以为高嫣身子不适,现在看来,高嫣是心底喜欢顾廷枫,看到她给顾廷枫相看姑娘心情不好,才会故意去遇上顾廷枫,两人说开了,便要成婚了。 顾廷枫垂首:“廷菲,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怕是配不上高姑娘,她是高将军唯一的掌上明珠,我不愿意旁人说我因为攀附权贵才娶了高姑娘,廷菲,是我的错,让你辛苦了。”从这话中不难听出他的失落。 顾廷菲颇为心疼道:“二哥,你别胡思乱想,你出身定北侯府,不比她差,你们俩是门当户对才是。昨晚子墨跟我说,他们正在商量着,因着你这一次收集证据有功,要册封你为定北侯,让你重新风光的搬回侯府。二哥,不要妄自菲薄,你很厉害,一路走来,二哥很艰辛,我心底都知道。 二哥从前拒绝了我和子墨的帮助,凭着自己的实力走到了今日,我为二哥高兴,更以有这样的二哥自豪!”不说嘴上说一说,而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才能感动人。 顾廷枫眸光微闪,他能听到这番话,甚是高兴,只是突然问道:“昨晚子墨告诉你,你和子墨和好了?”直勾勾的盯着顾廷菲,顾廷枫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顾廷菲气恼的横扫他一眼,娇嗔道:“二哥,你真是的,我们再说你和高姑娘的婚事,你别扯到我身上。” “那可不行,你是我的妹妹,等我搬入定北侯府了,你也搬进去,你都跟小侯爷和离了,就应该保持距离。再者,他若是真的喜欢你,就应该登门下聘,重新迎娶你过门,这一次,二哥一定亲自背着你上花轿。”顾廷枫正色道,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岂能不宝贝着。 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羞涩道:“二哥,这还是算了吧!曦姐都那么大了,可别为难我了。我们的事,我自有考量,二哥还是操心怎么跟公主说,还有给高将军的书信,二哥还得亲自写了。”曦姐六岁了,她还再嫁程子墨一次,她的这张脸薄的很,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连连拒绝了顾廷枫,扯开话题。 平昭公主得知这个消息倒是没吃惊,上下打量着顾廷枫,顾廷菲的二哥应该差不到哪里去,得知高嫣就在他府上,便让顾廷菲去一趟,将她接回平昭公主,姑娘家的还未出阁,就留在男子的府上,就算不住在一起,也难免惹人非议。 高嫣不情愿的看着顾廷菲,摇头道:“廷菲,我不想回去,好不容易有时间跟你二哥在一起,就拜托你,让我留下来好不好?”挽着顾廷菲的手臂,撒娇恳求起来。 顾廷菲正色道:“不行,你得注意自己的名声,既然你和二哥两情相悦,成婚那是早晚,也不急在一时。往后你们成婚了,便要日日在一起了。你就暂且随我回公主府,等兰国使臣将二哥的求婚书信带过去,看看你父亲是如何回信,再商议你们俩的婚事。”姑娘家最重要的便是声誉,高嫣或许还不太懂,总以为这样待着很好。顾廷枫是男子,粗心的很,自然想不到这些了。 高嫣将脑袋搭在膝盖上:“母亲不是在京城,就让母亲替我们二人做主便是。” 伸手敲着高嫣的脑袋,顾廷菲哼了一声:“你想的太简单了吗?你可是高将军的掌上明珠,义母怎么能替他做主,擅自定下你的亲事。你可别害着义母了,我知道你很喜欢义母,很希望她能跟你父亲和好。但是我们得尊重她自己的意愿,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考量,就尊重她吧!”如此也只能由着心底的想法作罢,高嫣最终还是随着顾廷菲回平昭公主府住着了。 顾廷枫倒是松口气,每每看着顾廷菲打趣的眼神,都让他受不了。他跟高嫣真的不是两情相悦,而是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成婚,走了正好让他松口气,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给高子原写求婚书信。 傍晚,顾廷菲早就吩咐厨房做好了红烧肘子,就等着程子墨来。嘴上说嫌弃程子墨,但心底还是很欢喜,他们都这么大了,曦姐也不小了,就别再折腾来折腾去,对大家都不好。 程子墨迟迟没有回来,顾廷菲等的有点儿腿酸了,春巧急忙蹲下来,给她按摩按摩,让她舒缓一下。 这时,明觉回来了,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程子墨被太后请去慈宁宫用膳了,让顾廷菲先用膳,不用等他了。说完明觉又赶紧离开了,还得入宫陪着程子墨。若是不知道程子墨的心意,顾廷菲肯定气愤的将桌上的红烧肘子倒在地上,可她知道程子墨也是不情愿,若是真的跟太后有什么,也不用等到今日。 那是太后一厢情愿罢了,等回头她得找个时间入宫一趟,跟太后说清楚了,不要再惦记她的男人。 太后从程子墨走进来的第一眼,就一直注视着他,两人对视着,没有开口说话。蓦得,蓝莓走进来,凑到太后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后弓着身子守在太后身边。程子墨在宫里一直跟齐豫、苏明和忙着处理奏折,将各地着急的奏折筛选出来,三人一边商量一边批改,赶紧处理了,省的越堆积越多。对于一些无关紧要的奏折,直接放着不回复了。 苏明和和齐豫两人对此颇有微词,程子墨有顾廷菲在京城,他们俩真的就是孤家寡人。得知程子墨又要提前离开,两人不愿意的拉着他的衣袖不让他离开,就在三人拉扯之际,太后身边的蓝莓到了,太后请程子墨过去慈宁宫一趟。 齐豫和苏明和对视一眼,放下扯着程子墨衣袖的手,轻咳了几声,又旁若无人的去看奏折了。这厢到了太后的慈宁宫,程子墨沉默以对,他感觉没什么可跟太后说的。 太后扯了扯嘴角:“子墨,你就没什么想跟哀家解释的吗?”解释,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父亲和家族的败落皆是他们在背后一手策划,承认父亲他们有罪,可也不用这般侮辱李氏家族,几百口人的性命就这么没了。在老宅的母亲因着她的缘故幸免于难,可她每每想起在狱中吐血而亡的父亲,总觉得心神不安。 她还是黎国高高在上的太后,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和家族败落,再也不会有人向父亲这般替她考虑了。 程子墨恭敬的作揖道:“太后,一切都是秉公处置,公事公办,请太后见谅。朝堂之上的事,不是臣一个人说了算,这是先帝的遗愿,臣必须得遵从。若是太后没其他的事的话,臣该出宫了,夫人还在等着臣。”这是在提醒太后,他有夫人。夫人莫不是顾廷菲,他们俩又和好了,之前不过做戏给她看,忽悠她将顾廷菲放出京城,千万江南陪着曦姐,她还是太心慈手软,不应该让顾廷菲活着离开,让她找到平昭公主,合谋对付父亲和她背后的家族。 因着父亲和家族的缘由,她这个太后手握大权,高枕无忧,如今父亲和李氏家族一夜毁灭,她这个太后,还有几人尊重? 太后掐着细嫩的手掌,厉声道:“程子墨,你欺人太甚,哀家对你一片赤诚,你竟然这般回报哀家。若是没有哀家,你怎么可能做的了太傅,重新回到朝堂之上,还有顾廷菲,她的生死就在哀家的一念之间,你莫要以为你如今是先帝亲自下诏的顾命大臣,就敢这般目中无人。 程子墨,哀家是给你脸面,才会三番五次的找你谈话,你不要冥顽不灵!”很想冲过去,狠狠的掐着他的脖子质问,她这个当朝太后到底哪里不如顾廷菲了。定北侯府的一个小庶女有什么魔力,让程子墨为她这般守身如玉。 几次三番想要近程子墨的身,都被他拒绝了,太后心底咽不下这口气,亏得她还打算等兰国使臣离开后,就打算让程子墨住在宫里,他们之间的关心能更进一步,她不相信,有男人在权势面前不低头,不心动。 “太后所言微臣觉得不对,我之所以能做太傅,的确是因着太后册封。可我若是没有才学教导不了皇帝,也断然不会接受太傅这一职位。此外,太后别忘记了,您虽说贵为太后,可也不能草菅人命,寒了黎国臣子和百姓们的心。李东阳和李氏家族的过错没有牵连到太后头上,太后是不是觉得高枕无忧了。 微臣奉劝太后一句,人在做,天在看,迟早有一日,做亏心事的人要遭到报应,这是微臣善意的提醒,希望太后往后能常伴青灯古佛,不要再过问朝中和后宫的事了。”程子墨已经再三容忍太后了,这一次该跟太后说清楚了。 太后觉得胸口有气堵着,难受极了,伸手捂住胸口,脸色苍白,蓝莓见状,急忙呵斥道:“小侯爷,你好大的胆子,敢这般跟太后说话,这是大不敬,还不赶紧给太后娘娘请罪,兴许太后宽厚,能饶你一次。”一边说,一边伸手给太后顺气。程子墨这的确是大不敬,可他不在乎。 蓦得,太后脑海中闪过那个小宫女,她莫不是程子墨安排威胁她的,他们到底知道些什么?一时间,太后思绪万千,她眸光微闪,扯了扯唇角:“程子墨,你的确好大的胆子,跟这般跟哀家说话,你信不信哀家现在就能治你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程子墨哼了一声:“太后,人在做,天在看,莫要以为没人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日先帝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当真以为没有其他人知道了吗?” “闭嘴,闭嘴,不许胡说,程子墨,你给哀家滚,给哀家滚,滚得越远越好,滚,滚,滚出去,哀家不想再看到你了。”太后一脸的恐慌,真的被程子墨知道了,她绝对不能承担这个罪名,先帝那是被人下毒害死,跟她没有关系。程子墨定定神,冷漠的看了太后一眼,迈着轻快的步伐转身离开了。 太后见状,松软着身子瘫坐在地上,紧捏着蓝莓的手,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嘴里不知道在呢喃着什么,还不肯让蓝莓去请太医,让蓝莓下去,她要一个人静一静。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几日每每闭上眼睛准备入睡,先帝就来她的梦里,还有父亲和房姨娘也来赵勋她,质问她为何那晚不替他们说话。 程子墨既然知道了,那是不是还有其他人知道,太后莫名的心慌和恐惧来袭,让她彻夜不能入睡。相比对太后这边的恐慌,程子墨清闲的揽着顾廷菲的柔软细腰,夫妻俩用完晚膳,一起说说话,将今晚在慈宁宫的事都告诉了顾廷菲。 顾廷菲担忧道:“你这样说出来,太后会不会更加记恨你,想要对你处之而后快,你往后出行的时候,得多派些人手保护你。”当朝太后要是想仇恨一个人,怕是会不惜一切去迫害他。 程子墨亲昵的刮着她的鼻尖,低声道:“多谢夫人关心,我会注意的,不会让夫人后半辈子守寡。”满脸的戏谑,顾廷菲气恼的捶打程子墨,她正在说正经话,他可倒好,满不正经。 听到顾廷枫要娶高嫣,程子墨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他们两人什么时候凑到一起去,倒是让人意外。只是他们尊重顾廷枫和高嫣的选择,总不能棒打鸳鸯。至于平昭公主,就随着她去,她有自己的考量。 第五百九十八章 程太后 紧接着,程子墨将顾廷菲打横抱起,顾廷菲轻哼了一声,推着他,正在兴头上的程子墨哪里听得下来,顾廷菲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这可是程子墨自找的。 再然后,之间程子墨黑着一张脸停下来,气恼道:“你身子不舒服为何不早些说?”该死的女人,也不早些提醒她。 顾廷菲哈哈哈大笑起来,被程子墨看的有点儿心虚了,她才小声道:“是谁抱着我,不让我说话了,现在你自作自受,怪谁。”她刚才就想告诉程子墨,她月事来了,可程子墨急急忙忙,根本就不给她说话。伸手弹着顾廷菲的脑门,程子墨也舒缓了心底的火气,将她抱在怀里,只能抱着疼爱一番了。 两日后,兰国使臣带着顾廷枫写给高子原将军的提亲书信离开了京城,平昭公主没有送他们,高嫣亲自到驿站一直将他们送出城,才回了平昭公主府。顾廷菲接下来就等着替顾廷枫准备合适的衣裳,册封的诏书很快就下来了,还有听程子墨说,李鸾他们一行人很快就到江南了,李平也启程回京城了,这个京城就要热闹起来了。 程子墨好几次提出要迎娶顾廷菲,被她拒绝了,两人之间不用这些虚礼,至于之前的和离书,被程子墨逼着拿出来,当着两人的面,烧成灰烬了。程子墨那晚别提多高兴了,跟个孩子一般,拉着顾廷菲说了大半夜的情话。 这不,一大早,顾廷菲迟迟没有起床,惹着高嫣在门外焦急的等着,在心底咒骂着程子墨没有人性,白日忙着朝中的事,晚上就回来折腾顾廷菲,也不知道心疼心疼她。 等了好半会,屋里的门才开,看着坐在铜镜前梳妆打扮都在打瞌睡的顾廷菲,高嫣轻叹口气:“廷菲,醒醒,别睡了,圣旨下来了,你二哥被册封为定北侯,不日就要搬回定北侯府了。”没想到高嫣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还第一时间跑过来告诉她。 顾廷菲的睡意全无,戏谑道:“难怪二嫂这么高兴,一大早就跑来告诉我了。” 高嫣一听当下红着脸,炸毛了:“不许叫我二嫂,我可你比小呢,不许叫!”还没跟顾廷枫成婚,顾廷菲就整日欺负她。若是真的成婚后,可还得了。 顾廷菲咳嗽了两声,正色道:“好了,好了,嫣儿,我不打趣你便是了。只是你一大早这么着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作为陪着程子墨说了好一些的话,这会还觉得脑袋有些糊涂,面对高嫣的时候,总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高嫣闻言,凑到她跟前,扭捏道:“年关将至了,我想着给你二哥做一件貂绒大衣,可是我不太会做,想请你帮忙,教教我。”说着脸上泛起了红晕,她既然要跟顾廷枫成婚了,自然得做好心里准备要讨好他,两人好好过日子了。 身边的丫鬟的手艺,她实在看不上,也只有来找寻顾廷菲的帮忙了,笑话就笑话,她也没办法。顾廷菲眨眨眼,道:“这自然好了,等我用完早膳,就帮你,如何?” “好。”高嫣闪亮着双眸,颔首。有顾廷菲的帮忙,自然要快的多了,心底甚是高兴。等高嫣做好了貂绒大衣送去顾廷枫府上的时候,对了,他已经搬回了定北侯府,也跟顾廷菲商议着,派人去给小窦氏送信,要接她回京城定北侯府,重新享受荣华富贵,过安定的日子。 小窦氏对顾廷菲没那么好,她也理解,小窦氏一门心思都放在顾廷枫身上,替他谋划和打算,是顾廷枫的好母亲,坚强的后盾。顾廷菲没有理由说什么,倒是不争气的顾廷进,跟周素锦将不少的家产都卷走了,五年多了,也不知道日子过的怎么样了。顾廷菲也赖得去查探,就这种人,就算查到了又能如何,还不如让他自生自灭,如此才能长长记性,吃点儿苦头才行。俗话说的好,吃一堑长一智。 顾廷菲笑眯眯的看着顾廷枫,将高嫣做好的貂绒大衣递给他:“别愣着了,二哥,快穿上试一试,这可是嫣儿亲自给你做的。早就惦记着你,要亲自给你做,连我都没想着给程子墨做一件,来,快些穿上试一试。嗯,还不错,很合身。”见顾廷枫配合的将貂绒大衣穿上,她毫不犹豫的打量起来,称赞道。 袖子和腰身处都很合身,黑色的貂绒大衣,顾廷枫很满意,让顾廷菲转达高嫣,多谢她了。 闻言,顾廷菲淡声道:“二哥,你不会以为一句感谢就能打发嫣儿了,别说嫣儿答应,我可不答应。你们俩自然得礼尚往来了,就要成婚的人了,也知道要讨好媳妇,往后日子才能过的长久。你听我的话,准不会有错。你现在就想着,嫣儿给你做一件貂绒大衣,你给她什么回礼,我就坐着吃着糕点,喝杯茶,你慢慢想,不着急。”曦姐还有两日就要到京城了,到时候她得多陪着曦姐,弥补这段时日没有陪在她身边,对她的亏欠。 今日正好有时间跟顾廷枫慢慢的说话。齐豫和苏明和自然从程子墨口中也得到消息了,李鸾母子和方如烟要回京城了,两人面带喜悦,眼底遮掩不住的阴影,还是继续批改奏折,处理朝中的政事,不容半点儿耽搁。 因着三人不断的加紧时间处置,不少紧要的奏折都处理的差不多了,程子墨看了一眼两人,站起身,伸展腰身,道:“要不,今日就到这,大家都回去歇着,时辰也不早了。” 谁知齐豫和苏明和两人异口同声道:“不行!”此话一说,程子墨便知道这两人打着什么主意,等李鸾母子和方如烟回京城了,这两人的心思势必要分散一些,不能向如今这般,都放在政事上。程子墨也理解他们,二话没说,拿起奏折,继续跟他们一起批改起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最终顾廷菲给高嫣带回了顾廷枫亲自去首饰店买的一枚精致的金步摇,栩栩如生。当拿到这枚金步摇的时候,高嫣愣住了。她没想到顾廷枫会送她回礼,有点儿受宠若惊。 顾廷菲他们都不知道,这门亲事其实是她逼着顾廷枫答应,按理来说,顾廷枫不用这般配合他,她想感谢顾廷枫。含笑着接过顾廷菲递来的金步摇,高嫣扭捏道:“谢谢你廷菲。” “不用客气,嫣儿,我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顾廷菲挑眉答道。翌日朝堂之上,有大臣提出让大公主的生母,也就是湛王妃搬到宫里陪伴着大公主和小皇帝,他们提出来,自然有他们的道理。太后因着李东阳和李氏家族的覆灭,如今情绪不稳定,后宫中必须有人能跟太后制衡,湛王妃便是最好的人选。她是大公主的母亲,是小皇帝的嫡母,再合适不过了。 当然太后的事可不能提着,众位大臣居然一致点头,就这样通过了。当湛王妃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诧异万分,身边的嬷嬷劝慰道:“王妃,这是好事,您快些梳妆打扮,宫里的人正在外面候着,要接您入宫。”在后院青灯古佛习惯了,突然要让湛王妃入宫,能陪着思姐了,真是老天爷开眼,她的诚心诚意打动了老天爷。 湛王妃收敛好情绪,随着嬷嬷梳妆打扮,很快就随着宫人入宫了。 到了宫门口,她越发的激动了,她很快就要见到思姐了,她的女儿,多少次在梦里都梦到她,担心她在宫里是不是过的好。时常在佛祖面前替她祈祷,老天爷保佑思姐在宫里平平安安。她却没奢望过能入宫陪着思姐,这一天来的太突然了,湛王妃觉得很惊喜。大臣们也商议了,湛王妃是皇帝的嫡母,大公主的生母,湛王的正妃,此次入宫按照祖宗的制度来说,湛王妃应该也是太后。 之前因着太后和李东阳在朝中的权势,此事无人敢提起,如今好了,既然有大臣提出来了,接下来就好办多了。湛王妃入住慈安宫,称为程太后,住在慈宁宫的太后,称为李太后,区别两人。 小皇帝正在跟大公主两人在一起听着太傅授课,因着程子墨要处理朝堂上的政事,所以他如今也只是挂名的太傅,并不能亲自来给他们授课。小皇帝对此颇为失望,他很喜欢程子墨给他授课,讲授的东西很有趣,不向如今的太傅讲得太枯燥了,要不是大公主逼迫着他,他都想打瞌睡了,真的很无聊,听不下去。 小皇子被大公主举报了两次,太傅自然不敢打着他,只能装模作样的呵斥了两句,他可不敢真的打着小皇帝,万一他长大了记仇,还得了。到了晌午,小皇帝和大公主下课了,送着了太傅,小皇帝板着脸:“你还杵着干什么,朕陪你去慈安宫给母妃请安,走!”站起身走到大公主跟前。 大公主横扫了他一眼,道:“你那么着急作甚,这是我母妃,又不是你母妃。”说完大公主有些后悔了,脸上闪过一丝懊恼之色。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跟母妃说,她和小皇帝之间的关系。偏偏小皇帝还催促着她,大公主心底很清楚,母妃不喜欢小皇帝,连带着不喜欢她跟小皇帝走的过于亲近。 大公主对于程太后的入宫并不感到高兴,反而有些失落,心里积压着事情,说话就有些口不择言了。 小皇帝冷着脸,没吭声。大公主好半晌才开口解释起来,得知她的想法,小皇帝伸手点着她的鼻尖,道:“你想太多了,你不告诉母妃,母妃就不会知道,行了,朕陪你一起去。你如今是大公主了,不用整日都陪着母妃,还是我们俩待在一起的时间长,母妃就算发现什么,你也不承认便是。再说,朕如今是天子,母妃再不高兴,还能如何?别想那么多了,走!”程太后见到小皇帝和大公主来请安,别提多高兴,因着嬷嬷提醒她,注意太后的身份和气势,不能再向从前在湛王府一般,动不动就抱着思姐,在宫里这段时日,思姐学了不少规矩,看着思姐恭敬的作揖的模样,想必学了很多。 她很心疼,连声道:“好好好,快起来,你们都是好孩子,苦了你们了,往后需要什么尽管告诉哀家。”小皇帝说说话,就识趣的离开了,让大公主和程太后单独待着。程太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起大公主,见她一切平安,这才松口气,紧紧的抱着她,道:“思姐,思姐,往后母妃都能陪着你了。” 思姐心不在焉的听着程太后说了不少话,蓦得抬起头,问道:“母妃,皇帝他其实挺可怜的。”没有惠太妃和顾侧妃疼爱他,在这偌大的皇宫里,还有一个记恨他的李太后。 程太后淡声道:“思姐,母妃知道该怎么做,皇帝是一国之君,母妃会改变从前对他的态度,你也是。从前是为了回到母妃的身边,才教着你跟他闹腾,如此也好让你祖母早些赶你回母妃身边。如今,他是一国之君了,这么小的年纪承担了这么多,你往后多体谅他一些,别跟他闹腾了,可记下了?”低着头应下的大公主噙着一抹笑意,看来这段时日母妃想了许多,也改变了许多,如此甚好。 李太后得知程太后入宫的消息,在慈宁宫发了好一通火气,这么重要的事,居然没人跟她商议,就直接做主接湛王妃入宫了,这也就罢了,居然让她住在慈安宫,让世人称呼她为程太后,凭什么,凭什么? 李太后抬手将桌上的白色瓷瓶扫落在地上,还想将另外一只蓝色的瓷瓶扔在地上,被蓝莓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太后,您别动怒,气坏了身子,岂不是让他们高兴,太后息怒。”整个寝宫地上已经有不少碎瓷片,太后不心疼这些,她还心疼,这是寻常人家几辈子才能挣到的钱财,太后就这么不当一回事,都给扔了,实在太可惜了。 第五百九十九章 众人归(一) 太后横扫了蓝莓一眼,厉声道:“你敢拦着哀家,赶紧闪开,哀家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哀家动怒了。”蓝莓深呼吸一口气,后退了两步,缓声道:“太后,自从丞相离世,您早就不是当初握有实权的太后了,请太后认清现实。蓝莓伺候太后十多年,自问从未对不起太后,对太后一心一意。 如今形势如此,还请太后认清形势,不要再闹腾了,这样下去,只会让世人觉得太后无理取闹,没有容人之量。奴婢说句不中听的话,程太后是皇帝的嫡母,理应接入宫成为太后。此外我们安插在皇帝和大公主寝宫的宫人们都被赶出宫了,太后,您就认清形势,暂且忍一忍,算奴婢求您了。” 不要再固执下去,朝堂之上已经没有太后可以伸手的地方了,唯独后宫,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先帝的原配,不能让人拿捏住太后的把柄,蓝莓还想在宫里过着舒坦的日子。只要太后能放宽心,不去计较从前的这些是,耐着性子,想来也不会有人为难她一二。这后宫还是太后的天下,她们照样能过着舒坦的日子。 李太后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蓝莓的脸上,这就是她辛苦培养出来的好心腹,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口口声声为了她好,让她认清形势,她要认清什么形式。这皇位本来就是她儿子的,黎国是她儿子的囊中之物,一切都是小皇帝那个该死的畜生,谋夺了她儿子的江山和皇位,现如今小皇帝的嫡母还要来抢着属于她太后的尊荣,她这口气绝对咽不下去。 李太后越想月气愤,喉咙里的血腥气味再也忍不住了,猛地咳嗽了几声,随后吐出了一口鲜血,让蓝莓惊得赶忙走过来,搀扶着她躺在榻上,不住的拍着她的胸口顺顺气。 齐豫、苏明和和程子墨夫妻俩在城外等着从江南而来的曦姐和李鸾母子一行人,他们早就得到消息,今日便是他们抵达京城的日子。李鸾轻看了正在马车上熟睡的苏东楼和曦姐,无声的笑了,这么长时间在江南,回到京城了,还有点儿不习惯,不过总会习惯的。 也不知道祖母的身子如何了,在江南的这段时日,她最担心祖母的身子了。这下好了,她回京城了,往后可以多留在祖母身边陪伴她老人家。马车缓缓的停下来,顾廷菲激动的上前,等着马车上的帘子掀开了,李鸾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曦姐和苏东楼两人被叫醒了。 曦姐迷茫的睁开眼睛,看到了顾廷菲和程子墨,激动的喊道:“父亲、母亲。”唰的眼泪就掉下来了,这段时间,在路上,曦姐一直都坚强的没有哭。如今遇到程子墨夫妻俩,再也忍不住落泪了。 看着曦姐脸上晶莹的泪珠,作为母亲的顾廷菲早就上前搂着她入怀,轻声的哄着她:“好了,曦姐,不许了,往后父亲和母亲都不会离开你了,好孩子,往后我们一家人团聚了,就住在京城了。你不是一直都嚷嚷着要跟着苏东楼回京城,如今好了,你们可以时常见面,在京城玩耍了。等你父亲有时间,就带我们出去游玩,别哭了,让大家瞧着多不好。” 渐渐的曦姐停止了哭泣,正色道:“说话算数,可不许再骗我了。” 忍着眼底的笑意,程子墨连连应道,心疼昨晚累着顾廷菲了,赶忙将曦姐接到怀里,不得不说,程子墨昨晚缠着她,这会腰身觉得酸疼无比,又不自觉的横扫了程子墨一眼,这厮一点儿也不知道收敛些,不过曦姐回来了,她能陪着曦姐睡觉,程子墨就消停些。 这边,苏东楼抬眼看到苏明和,飞快的站起身,朝他扑过去,嘴里嘟囔着:“父亲,您怎么都不来看我和母亲?” 李鸾横扫了苏明和一眼,她可还记仇,是苏明和不让她回京城陪着他。京城的事她在路上也派人打听了,听说了,太危险了,知道苏明和是为了他们母子俩,可她心底还是别扭,苏明和应该告诉她一声,她又不是无理取闹,不讲道理的人。苏明和想着李鸾不给他好脸色,也是应该的,等回去后,好好哄着李鸾就没事了。 程子墨夫妻俩陪着曦姐,苏明和哄着苏东楼和李鸾,唯独齐豫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李鸾这时候才想起来,走到齐豫跟前,道:“方姐姐没回京城。” 顾廷菲闻言,急忙走过来,捏着李鸾的手,似乎再问方如烟为何不回京城,这个时候胎位应该稳定了,能回京城了,莫不是方如烟还想跟齐豫分开,不愿意回到京城?有齐豫在,这些话顾廷菲也不好问出来。 李鸾扯了扯嘴角,道:“方姐姐说,你们之间已经没有缘分了,就不要再勉强的在一起,这是她托我带给你的和离书,你签好字就可以去衙门办手续,不会担心往后重新娶妻生子。” 二话没说,齐豫当着面,就将和离书撕碎了,在心里骂着方如烟,这个狠心的女人,对他当真没有半点儿留恋,连京城都不肯回了。 苏明和和程子墨对视了一眼,一行人赶紧回府,李鸾和曦姐她们一路上怕是也累了。齐豫孤零零的一个人回府了,李氏和齐国公府老夫人等着方如烟回京城,却没等到。李氏欲言又止的看着齐豫,想说天底下的好姑娘多的是,又不是只有方如烟一人。 但一看到齐豫垂头丧气的模样,她就说不出口了。她身为母亲,岂能不心疼儿子,罢了,等过些日子,她再给齐豫想看合适的姑娘便是。今时不同往日,齐豫可是先帝亲自册封的顾命大臣,不知道有多风光,她敢保证,只要她一声令下,不知道有多少未出阁的名门闺秀想着要做齐豫的夫人,这件事她不能擅自做主,回头得跟齐国公老夫人商量一下。 苏明和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苏东楼又昏睡过去了,他准备伸手揽着李鸾,被她扭动着身子拒绝了,李鸾轻声道:“不许碰我,楼儿睡着了,你可别吵醒他。” 苏明和颔首:“好,我不碰你便是,你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不会再有下一次了,鸾儿,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这般低声下气的哄着李鸾了,还不肯原谅的话,苏明和实在没办法了。 李鸾冷哼了一声:“没错都这样说,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媳妇,什么事情都不跟我商量,我都是最后一个知道。我知道你为了我们母子俩的安全着想,可你怎么知道这是我们俩想要的,我们俩想陪在你身边。”大男子主义,什么都自己决定,自己做主。 本想着跟苏明和大闹一场,但看着他眼底的青色,也知道这些日子他跟程子墨、齐豫忙着处理奏折,很辛苦,她就将心里的抱怨说出来,发泄发泄就行了。苏明和竖着手,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 李鸾才横扫了他一眼,让苏明和搂着,算是原谅他了。他们没有直接回苏明和的府上,而是去了镇国公府探望周氏,这几年,周氏的身子越来越虚弱了,时常得躺在榻上休养。这一次李鸾去江南那么长时间,心底总是不放心周氏的身子,得亲眼看到才能安心。 曦姐一直搂着顾廷菲,不肯撒手。马车缓缓的停在平昭公主府上,早就命人在门口等着的平昭公主正在大厅焦虑的等待,她还一次都没见过曦姐,对曦姐的了解都是从顾廷菲口中知晓。片刻后,见着顾廷菲怀里抱着一个小姑娘,身上穿着红色的棉袄,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子,脸蛋红扑扑的,不由自主的让平昭公主站起身,朝她张开手臂,似乎要抱抱她。 曦姐迟疑的看着顾廷菲,见她轻声道:“曦姐,这是姑奶奶,快叫姑奶奶,让她抱抱。”平昭公主是顾廷菲的姑母,也是义母,曦姐称呼她为姑奶奶或者奶奶都是可以的。只是顾廷菲的私心里,希望能跟平昭公主亲密一些,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不回兰国,彻底留在京城,往后能陪伴她的时日很多。 想来有曦姐在,平昭公主会热闹许多,有个孩子在身边,心情会变得开心起来。曦姐毫不犹豫的将身子往平昭公主面前凑过去,亲昵的叫了声:“姑奶奶。” 瞬间平昭公主喜笑颜开,重重的应了声:“唉,好,好,好,来,让姑奶奶抱抱,曦姐真是个可人的小姑娘,真好。来,拿着,这是姑奶奶给你的见面礼,收着。”就这么一个有血缘关系的宝贝疙瘩,自然得珍惜着,府上的珠宝首饰只要曦姐喜欢,她都可以送出手。 顾廷菲和程子墨对视一眼,就让这一老一小去互相认识,熟悉熟悉。其实顾廷菲很想问问方如烟和顾廷珏的情况,奈何苏明和急吼吼的将李鸾母子带走了,罢了,还是等明日。 周氏见到李鸾母子平安的回来了,脸上的气色好了不少,她此刻正躺在床上,紧紧的握着李鸾和苏东楼的手,连连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可记住了,下次不许在出去了,听见没有?这么长时间了,你们俩个没心没肺的东西,也不知道回来。”见不到李鸾母子,周氏心底总觉得空落落,如今好了,他们两人回来了,周氏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落地了。 因着他们两人回府,周氏连着喝了两碗稀粥,心情好,吃的东西跟着增多了。苏明和含笑着看着周氏和李鸾、苏东楼三人,他们脸上也都带着笑意。等周氏睡着了,李鸾做主将苏东楼搂在了镇国公府上,让他陪着周氏说说话。 苏东楼垂丧着脑袋,道:“母亲,我不能跟你们回府吗?” 苏明和冷声道:“怎么,楼儿,你不愿意陪着曾祖母?” “不是的,父亲,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太想府上的一切,想回府罢了。”苏东楼已经连着好几个月没住在府上了,很想念那里的一切,偏偏这对夫妻俩,不肯让他回府,让他陪着周氏,天知道,他有多不高兴。而且苏东楼都悄悄跟曦姐说好了,明日要去陪着曦姐说说话,这个计划就这么磨灭了。 李鸾朝苏明和瞪了一眼,蹲下身子,拉着苏东楼的手,问道:“你是不是跟曦姐约好了,明日要去见她?”苏明和诧异的盯着李鸾,母亲是怎么知道,莫不是她偷听自己和曦姐说话,不应该啊!他们两人分明说的很小声,母亲不可能听到,那么母亲是怎么知道的呢?一时间,苏东楼也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李鸾叹口气,抚摸着他的脑袋:“行了,那你就跟我们回府,明日再来探望曾祖母便是。” 改变主意带着苏东楼回府了,苏东楼瞬间漾起笑脸,讨好道:“多谢母亲,多谢母亲,我就知道母亲对我最好了。”苏明和脸色阴沉无比,怎么去了江南几个月,苏东楼这小子变得这么狗腿了,他莫名的有点儿看不习惯,偏偏李鸾喜欢护着他,得找个时间单独跟苏东楼谈谈了。 用晚膳的时候,顾廷菲含笑着的看着不断给曦姐夹菜的平昭公主,两人甚是亲昵,有血缘关系就是不一样,很快就变得亲密起来。程子墨这时夹了顾廷菲最喜欢吃的藕片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两人相视一笑,回京城之后第一次吃的团圆饭,很高兴。 相比对顾廷菲和程子墨一家团聚,齐豫显得略微的孤单了。齐国公府老夫人和李氏得知方如烟没回京城,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各自眼里看到诧异。方如烟又再闹腾什么,齐豫如今在朝堂之上地位越来越重,三位顾命大臣之一,李氏每每出府见到那些夫人们,哪个对她不是客客气气,笑脸相迎,奉承她教养出齐豫这么好的儿子,让她倍觉的有面子。 唯一糟心事便是齐豫至今膝下没有子嗣,连个姑娘也没有,你说能不着急吗? 第六百章 众人归(二) 私下里,李氏对着齐国公发了好几次火,齐国公身为齐豫的父亲,就不能找齐豫谈谈话,纳几房妾室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偏偏一根筋喜欢不会生孩子的女人方如烟。可每当面对齐豫的时候,这些话李氏实在说不出口,她害怕齐豫冲动之下作出什么事来。 得知齐豫一个人在书房喝着闷酒,李氏当下便要起身去看看齐豫,被齐国公阻止了:“行了,你就让豫哥一个人静静,你就别去添乱了。”眼看着李氏不听话,齐国公站起身,上前拦着她,示意丫鬟可以出去了。 等丫鬟退下后,李氏没好气道:“你就知道拦着我,怎么不知道劝着豫哥,他都什么年纪了,膝下还没有子嗣,你倒是心宽,一点儿都不着急?可我呢,你就不想想我和母亲,我们俩不知道有多担心,真不知道你们男人心底在想什么?为何就非方如烟不可,她到底有什么好?”齐国公这个没用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么多年,跟着他真是受苦了。 齐国公叹口气:“你怎么就没想到是豫哥不能生孩子呢。” 抬手就被李氏捂着嘴,只见她恶狠狠的骂道:“你胡说什么,豫哥不会,你不许再胡说了,你到底是方如烟的父亲,还是豫哥的父亲,怎么都向着方如烟说话,还是说方如烟给你什么好处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嫁给你这样的人啊,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嫁了个什么样的男人啊!”李氏没有形象的捏着手中的丝帕开始嚎叫起来,这一幕让齐国公头疼。 可转念一想,他要是不听李氏这些抱怨的话,李氏又得去烦着齐豫了,齐豫整日忙着朝中的事,就够头疼的,加上这一次李鸾母子回京城了,方如烟没有回来,他心底肯定不好受。齐豫喜欢方如烟,非他不可,齐国公能接受。 年轻的时候,他也有一个喜欢的姑娘,一直都放在心底,始终没对姑娘表明心意,让姑娘知道。后来姑娘出阁了,他才恍然大悟,他们终究错过了,再也没可能在一起。所以当母亲让他想看的时候,他很随意的就指了李氏,这么多年过来了,午夜梦回的时候,偶尔还能梦到喜欢姑娘的模样,一直被他放在心底。面对李氏的时候,总觉得亏欠她,一直忍让着她,没跟她斤斤计较。 只有在齐豫的事情上,齐国公才会跟李氏吵闹。与其说齐国公向着齐豫,倒不如说齐国公觉得自己没有齐豫的勇气,很佩服齐豫,喜欢一个姑娘就坚持一人,不放弃。当年他要是也能勇敢的向喜欢的姑娘表明心迹,那么现在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了,可惜,一切都不能重来,谁也不会回到过去。 闹腾了许久,李氏算安静下来了,看着板着脸一声不吭的齐国公,伸手又戳着他的脑门,骂道:“我怎么就嫁了你这样没用的东西,行了,我今日也累了,明日再找豫哥谈谈。” 大公主和小皇帝今晚在程太后的宫里用晚膳,小皇帝没吭声,只听着程太后和大公主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大公主追问着程太后:“母后,听说你和程太傅是堂兄妹,是真的吗?”这些之前在湛王府的时候,从未听母妃提起过,如今也是听身边伺候的宫人告诉她,这不找到机会就询问程太后。 伸手抚摸着大公主的头发,程太后温声道:“没错,程太傅跟哀家的确是堂兄妹,他的父亲是哀家的大伯,算起来,哀家也有五年多不曾见过大伯和大伯母了,也不知道他们今年能不能回京城过年,要是回来的话,哀家就带着你们俩出宫去给他们拜年,如何?” 程勋和福安郡主两人又重归于好了,程太后心底只有满满的祝福,如今心态改变了,整个人的气色都好很多了。她现在什么都不奢求了,能在宫里陪着大公主,看着她每天快乐就行了。她和小皇帝两人关系亲近,往后程太后也不用担心,谁敢欺负大公主,有皇帝这个弟弟在,谁也欺负不了她。 小皇帝轻哼了声,大公主激动道:“太好了,母后,你答应我们的事,可要算数,不能反悔。我今日听说,程太傅的女儿曦姐从江南回京城了,我能去看看她吗?”在宫里实在闷得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那些宫女都是一板一眼,跟她年纪不一般,说话也说不到一处去。 程太后亲昵的捏着她的手背,道:“这个怕是不行,你如今是大公主了,不能总想着出宫,若是你真的想见她的话,倒是可以派人请她入宫,只是你可得注意了,收敛你的脾气,别将曦姐吓着了。”大公主呵呵呵的笑了几声,母后的担心是多余的,她不是这样的人。 小皇帝心不在焉的拿着筷子用膳,脑海里想着,顾廷菲曾经告诉他,母妃跟顾廷菲是堂姐妹,那么顾廷菲的女儿曦姐就是他的妹妹了,程太傅对他这么用心,他是不是得给妹妹准备一个见面礼才行。嗯,得回去想一想到底给曦姐准备什么。 翌日清晨,齐豫早早的就等着程子墨和苏明和,只见他们两人如沐春风的走进来,眉眼带着笑意,齐豫深呼吸一口气,走过去,道:“我们谈一谈。”苏明和和程子墨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走过去,坐在桌前,竖起耳边听齐豫说话。 齐豫正色道:“如今你们都一家人团聚了,只剩下我一个孤家寡人,你们就当是可怜可怜我,正好腊月了,朝堂之上要忙的事不多了,我要去江南,你们俩就答应我,不许再拒绝我了。要不然我们俩朋友都做不成了!”昨日一个人在书房喝着闷酒,越喝着齐豫越觉得伤悲,方如烟这个狠心的女人,说和离就和离,把他们两人这么多年的感情放在哪里了。 早就跟她说过了,他不和离,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他想好了,等这一次将方如烟接回京城,就着手过继族中的孩子,如此就能彻底断了方如烟离开他的念头。从前都是提起过,谁也没主动想着做这件事。 苏明和拍着齐豫的肩膀:“我不会拒绝你,我支持你!朝中的事就交给我和子墨,你什么时候把人带回来,什么时候回来帮我们俩的忙!”齐豫孤身一人,他看着颇为心疼,眼下他做了决定,自然得支持他了。 程子墨颔首:“嗯,明和说的没错,你决定了,我们俩自然支持你,不会拖你后退,随便你什么时候回来,朝中的事有我们俩,你就安心的去,好好谈一谈,别总是板着脸,适当的时候低下头哄着她,女人总需要哄着,娇养着。”难得提醒了齐豫,希望他能记在心上。 齐豫诚恳的对着两人作揖,这一次他做好了心底准备,不将方如烟带回京城,他绝不一个人回来。朝中的事有程子墨和苏明和,他就安心多了,只需要回府跟齐国公他们说一声,就能启程赶往江南,兴许能在年前赶到,两人一起过新年。 苏明和欲言又止的看着齐豫,昨晚李鸾告诉他,方如烟怀着身孕了,他诧异的张大嘴巴,这不是齐豫一直都期待的吗?如此一来,他们就能和好如初了。但李鸾三令五申,不允许告诉齐豫,这是方如烟的决定,她不愿意回京城,更不愿意让他们告诉齐豫。 苏明和颇为可惜,方如烟怀着身孕了,此刻回京城跟齐豫团聚,不知道有多好,有时候苏明和真觉得女人的想法很奇怪,猜不透摸不着。相比之下,还是他的李鸾好,大大咧咧,心底不喜欢藏着事,这才好呢!顾廷菲因着心底担心方如烟和顾廷珏,用完早膳就带着曦姐去苏明和的府上,到了府上得知她们母子俩刚坐着马车去镇国公府,二话没说,顾廷菲又带着曦姐坐上马车去镇国公府,同时在路上的时候没忘记停下来采买一些补药给镇国公老夫人周氏。 听说她的身子不太好,需要在卧床静养,如今李鸾母子回来了,她老人家应该开怀了。苏东楼正在绘声绘色的给周氏讲着江南的事情,李鸾无奈的笑笑,站在院子里感受着阳光的照耀,这时,一个小丫鬟急冲冲的赶来,低声说了几句。 李鸾吩咐身边的嬷嬷守着周氏和苏东楼,她则是提起裙角朝大厅走过去了。顾廷菲笑盈盈的朝李鸾走来,李鸾笑着打招呼,紧接着她俯身一把将曦姐抱在怀里,道:“这才一日不见曦姐,我就想的心疼了,曦姐,要不然你就住在姨母府上,好不好?” 曦姐回头看着顾廷菲一眼,摇头道:“不好,我得陪着父亲、母亲,还有姑奶奶。姨母不是有苏东楼陪着,实在不行,姨母可以跟姨夫生个像我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就不会稀罕她了。 李鸾放下曦姐,笑岔气了,顾廷菲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三人手牵着手到了周氏的院子,寒暄了一番,周氏精气神不足,觉得困了,就让李鸾母子招待顾廷菲母女,她需要睡一觉了,眼皮总耷拉着,还是睡一觉,补补精神。苏东楼和曦姐两人在院子玩耍,身边有丫鬟们看守着,李鸾牵着顾廷菲的手,两人坐在屋里说说话。 顾廷菲主动提起了方如烟,李鸾道:“你要是今日不来,我下午也得去找你,将这些事告诉你。你不知道我劝了方姐姐多少次,让她不要介意从前的事,那些都过去了。齐大人是因着朝中的事,才会不辞而别,可她偏偏就不听劝,白费了我那么多唇舌,她非得留在江南,你说江南有什么好。 她的继母和父亲对她不闻不问,你说她怀着身孕,往后日子可怎么过?廷菲,你说我们能不能告诉齐大人,让他去江南找方姐姐,我看着都觉得心疼,他们两人分明心底有彼此,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满脸的忧伤,她真的搞不懂方如烟心底到底在计较什么,不肯原谅齐豫,还是放不下面子。 顾廷菲轻拍着她的手背,道:“昨日我看着齐大人一个人落寞的神情,不知道有多难受。方姐姐也是,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她一个人带着腹中的孩子,可有想过腹中的孩子本应该是娇贵的京城贵族公子,跟着她往后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实在不行的话,等年后我们俩亲自去一趟江南,好好劝劝她,正好我们也一起出去玩玩,如何?” 这个想法实在太让李鸾高兴了,她激动的颔首:“这个主意好,廷菲,这可是你说的,可别忘记了,等年后我们就带着曦姐和楼儿去江南,一路上不着急赶路,多好!”之前急冲冲的赶到江南,这一次急冲冲的赶回来,还真没时间来得及好好的欣赏美景。 两人约定好了,等年后就去找方如烟。如今已经是腊月了,也没多少时日了,一切都得准备起来了。曦姐和苏东楼别提多高兴了,两人玩的越发的开怀了,连顾廷菲和李鸾都劝不住他们,非要在外面跑着。最后两人只能妥协,难得孩子们高兴,就由着他们了。 等晚上,苏明和跟程子墨一起来镇国公府,得知李鸾和顾廷菲都在,他们俩结伴而行,顺便程子墨给周氏请安。从两人口中得知齐豫要去江南,李鸾和顾廷菲对视一眼,瞬间沉下脸,齐豫打破了她们两人的计划,连边上坐着的曦姐和苏东楼都垂丧着脑袋,那这么一来,他们就去不成江南了,多扫兴啊! 曦姐撅着嘴:“母亲,那我们不能回江南了?”程子墨皱着眉头追问起来,这时才知道,李鸾和顾廷菲的打算,他和苏明和对视一眼,也亏得他们俩答应放齐豫去江南追妻,要不然的话,他们俩就头疼了,顾廷菲带着曦姐、李鸾带着苏东楼又要去江南,他们俩也没安生日子过了,自然不希望一家人分开了。 第六百零一章 太后赐妾(一) 因着齐豫要离开京城,朝中的事都落在程子墨和苏明和两人身上,他们得忙着了,自然就不希望李鸾和顾廷菲离开。晚上两家人坐在一起用晚膳,周氏见到这么多人陪着,心底很高兴。 她也没什么遗憾了,看着李鸾如今生活的幸福,有贴心的闺蜜,还有疼爱她的苏东楼和苏明和父子俩,周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能安心的去见儿子,告诉他,李鸾过的很幸福,他不用操心了。 临走时,曦姐依依不舍的看着苏东楼,好不容易有个同龄的玩伴,不想这么快就离开,顾廷菲捏着她的手背,低声道:“都这么晚了,你不回府睡觉,我和你父亲都困了,你往后想跟楼儿玩,随时都可以,好了,别看着,我们回府吧!” 两日后,齐豫启程离开京城了,千万江南去追方如烟了。苏明和、李鸾、程子墨和顾廷菲四人在城门口送别齐豫,对他充满信心,一定能将方如烟带回京城。 李鸾和顾廷菲对视一眼,顾廷菲上前两步,到齐豫跟前,低声道:“方姐姐现在跟我大姐住在庵堂里,你拿着地址去找便是,记住,见到方姐姐的时候,千万不要发脾气,想着你这一次是将她带回来。”这是李鸾告诉她的,要不然顾廷菲也不知道。李鸾也不是鲁莽的人,觉得齐豫这般喜欢方如烟,应该帮他一把。 方如烟的确跟顾廷珏住在庵堂里,如此两人有个互相照应,李鸾也能安心的回京城来。 提起顾廷珏,顾廷菲昨日收到周奇的来信,他和软软应该能在年前赶到京城。其实她心底很希望顾廷珏也能在京城,不要跟软软母女俩分开。这些事不是顾廷菲能决定的,也只能在心底惋惜罢了。软软一路上身子不舒服,周奇为此停下来,找了当地的名医给她诊治,已经诊治的七七八八了,等回到京城再请宫里的太医诊脉,相信很快就能根除了,让软软恢复身子。 高嫣含笑着逗弄着坐在她怀里的曦姐,这么乖巧可爱的小姑娘,她也好想要一个啊!平昭公主宠溺的看着顾廷菲、高嫣和曦姐三个小辈,人老了,总希望有儿孙陪在身边,说说话就够了。 这时,宫里来了太监,请顾廷菲和曦姐入宫。李太后寝宫的宫人,便是李太后要见顾廷菲和曦姐。说起来,自从李东阳和李氏家族覆灭之后,太后还没召见过她,不知道为何,此刻顾廷菲眼皮直跳,直觉告诉她,这次入宫准没有好事。平昭公主和高嫣站起身走到她跟前,高嫣的身份摆在这,不能随意入宫。倒是平昭公主正色道:“廷菲、曦姐,我陪你们入宫。”她倒要看看李太后还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曦姐有些迷茫的看着大人们,她还不清楚李太后和皇宫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在她的记忆中,有的只有江南风景如画,景色宜人,身边的人也是和蔼可亲,到了京城,还是这样的感觉。 顾廷菲紧捏着曦姐的手掌心,摇头拒绝了:“不用了,姑母,你还是留在府上,我和曦姐不会有事,去去就回。嫣儿,你陪着姑母说说话,那我们就先入宫了。”这一次有平昭公主陪着,下一次呢,总不能平昭公主一直陪着她们,李太后总会找到合适的机会,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该来的总来去面对。就这样,平昭公主只能叹着气,目送着顾廷菲母女随李太后寝宫的宫人离开。 高嫣皱眉问道:“母亲,要不要派人告诉程太傅一声?”她也想着告诉顾廷枫,转念一想,还是罢了,她和顾廷枫还没成婚,加上顾廷枫对她的态度,不冷不淡,还是别去找他。 平昭公主半晌才出声:“不用了,走吧,扶我回屋歇着,我累了。” “好。”高嫣轻快的应了声。一路上,曦姐特别兴奋,叽叽喳喳问个不听,她还从未来过宫里,很想见识见识。 倒是顾廷菲认真道:“曦姐,入宫了,就要讲究礼数和规矩,不可这般鲁莽。” 见到顾廷菲脸色变了,曦姐心里咯噔一下,快速答道:“是,母亲,曦姐记下了。” “在府上,母亲不约束着你,但在宫里必须要这般,一定要记下。另外,若是母亲在殿内跟李太后说话,你一个人不要乱跑,有宫人在前面领着你,你不要离开,就在殿外不远处等着母亲出来,我们回府。”顾廷菲必须交代清楚了,曦姐是个聪明的孩子,可她毕竟还是个孩子,生怕被骗和设计了。曦姐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诚恳的应道,随后亲昵的趴在顾廷菲的怀里,母女俩好不亲密。 到了宫门口,曦姐和顾廷菲母女俩下了马车,望着金碧辉煌的皇宫,威严无比,曦姐打从心底有些发憷,顾廷菲心底有些儿发苦了。自从她将先帝遗诏拿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决定了曦姐的命运,往后她必须要入宫,做皇帝的皇后,黎国的一国之母。 她知道先帝对她和程子墨的愧疚,可再愧疚,也不应该赔上曦姐的一辈子幸福,让她入宫为后,曦姐的性子根本就不合适,胜任不了皇后这一职位。她曾经跟程子墨提起过,程子墨安抚她,现在曦姐还小,往后的事谁也说不清,也只能等曦姐长大了再说。 实在不行的话,程子墨也说了,等曦姐及笄后,实在不愿意入宫的话,就让她假死脱身,从此不回京城,但是这个决定,他们夫妻俩现在还不能做,得看曦姐自己的意愿,他们不能鲁莽的代替曦姐做决定,如此被他安慰着,顾廷菲也想通了,大不了,她就随曦姐一起离开京城,让程子墨一个人呆在京城。 一路上曦姐没吭声,紧跟在顾廷菲身旁,走了好远,终于到了太后的寝宫,曦姐的小腿有些发酸,很想坐下来歇一歇,可想起母亲说的话,在宫里必须得注意礼数,不能耍脾气,只能硬着头皮忍着疼痛。太后正在跟一位妙龄少女不知道说什么说的很开心,见到顾廷菲母女俩来了,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妙龄少女则是起身给顾廷菲行礼。 太后亲昵道:“这就是曦姐吧,来,到哀家跟前,让哀家好好看一看。”都伸手示意了,曦姐知道躲不了了,落落大方的朝太后走过去,翠声的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福了福身子,做的还挺有趣的。 被太后拉着站起身,上下打量起来,曦姐容貌倒是不错,长得随顾廷菲,是个小狐媚子。顾廷菲能将程子墨和先帝的心牢牢的抓住,就看她的女儿有没有本事把小皇帝的心抓住了。 蓦得,太后温声道:“前些日子皇帝和大公主在哀家面前念叨着要见曦姐,这不曦姐入宫了,让人领着曦姐去书房,见见他们,不知道程夫人意下如何?” 李太后都这般说了,还能让顾廷菲拒绝吗?她只能含笑着应下,眼里带着不舍的送着曦姐离开。曦姐递给顾廷菲一个放心的眼神,似乎再说,母亲放心,我记住你说的话,不会惹是生非。等曦姐被宫人领走了,顾廷菲坐下来,太后朝妙龄女子看了一眼,她立刻会意的起身离开,到殿外候着了。 寝宫内只剩下顾廷菲和李太后两人了,桌上摆着美味的糕点和茶水,顾廷菲愣是一点儿都没用,她可不知道太后会不会对她下毒,还是小心为妙。太后冷冷道:“顾廷菲,你好大的胆子,哀家让你喝茶,你竟然敢不听?” “太后息怒,妾身不渴,多谢太后美意,妾身心领了。”顾廷菲起身应道,随后又坐下来,双手叠放在胸前,挺胸收腹的坐在,等着太后的发话。太后之所以让她们母女俩入宫,可没那么好的事,不会是简单的让曦姐去见小皇帝和大公主,莫不是她想让皇帝和大公主厌恶曦姐,那真是太好了。 她原本就不愿意让她的女儿入宫,跟其他的女人共同分享一个夫君,光是想想都觉得恶心,瘆得慌,若是程子墨也这般三妻四妾的话,她早就离开他了。 李太后瞧着顾廷菲气色红润,这些日子程子墨住在平昭公主府上,倒是不觉得害臊,都和离了,还有这等本事勾的程子墨围着她转,半寸长的指甲掐进肉里还浑然未知,紧接着太后含笑道:“既如此,哀家也不逼着你了。刚才那位姑娘是礼部侍郎家的庶长女姚若梅,哀家瞧着是知书达礼的姑娘,就赐给程太傅做妾,你觉得如何?” 就知道太后不会有好事,这不,就来了,开口就要给程子墨赐妾,还是礼部侍郎家的庶长女,也亏得太后费尽心思给他们俩添堵。 顾廷菲扯了扯嘴角:“太后,这妾身怕是不能做主。” “哦,哀家倒是不知道,你竟做不了程太傅的主,究竟是做不了主,还是不肯给他纳妾?”太后横扫了顾廷菲一眼,眉梢带着一丝怒意。 顾廷菲正色道:“回太后,妾身和程太傅已经和离,他纳妾的事,妾身做不了主,不如太后亲自去找程太傅。” 太后脸色唰的冷下来:“顾廷菲,你既然跟程子墨和离了,为何他住在平昭公主?你就别忽悠哀家了,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生怕姚姑娘夺走了你的宠爱罢了。程太傅是我黎国的功臣,至今膝下没有儿子,哀家这是替他着急,想着替他找寻一个合适的妾室,让他能早日有子嗣传承,却不曾想到,你竟然是个妒妇,容不下她!” 她今日既然让顾廷菲母女俩入宫了,势必要将姚若梅塞给程子墨,顾廷菲偏说两人和离了,别以为她不知道,那是做戏给她看,她也是后知后觉,笨的可以。这个亏可以吃第一次,绝对不可以吃第二次,她一定得长记性,不能被他们骗了。顾廷菲听着这些话,倒觉得可笑,堂堂的黎国太后,如此关心一个臣子,怕是程子墨不愿意,要不然的话,哪里轮得到姚姑娘,怕是太后都想给程子墨生下儿子,传承他的子嗣。 一想起这个,顾廷菲就生气,程子墨竟是给她惹是生非,让她受气。她生不出儿子与太后何干,连程子墨都没说什么,堂堂太后插手臣子内院之事,传出去也不怕被人耻笑。 眼尖的看到顾廷菲垂着脑袋没吭声,太后得意的在心底哼了一声,继续道:“哀家知道你伤了身子,往后怕是不能再有身孕了。瞧着姚姑娘是个识大体、知进退的好姑娘,想来不会跟你争宠,你就将她带回府,礼部侍郎府自然有哀家出面。你且安心的将她领回去,哀家可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太后,恕妾身不能从命。”顾廷菲猛地抬起头拒绝道。 太后一口气堵在胸口处,沉声道:“顾廷菲,你可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好大的胆子,她都这么说了,顾廷菲还三番五次的拒绝,真是不将她这个当朝太后放在眼底了。 顾廷菲轻笑了一声,“妾身自然知道在跟太后说话,只不过太后,妾身说的很清楚,跟程子墨和离了,他内院的事妾身无权干涉,太后这般厚爱于他,不如亲自去问问他,让他将姚姑娘领回府。再者,就算妾身还是程子墨的夫人,若是妾身不愿意将姚姑娘领回去,太后莫不是要治罪于我?”纳妾还是夫妻俩的事,太后一个外人插手作甚? “顾廷菲,你简直就是目中无人,长者赐,不可辞,你难道不知道?今日这位姚姑娘你想领回去也好,不想领回去也罢,哀家把话搁下了,你都必须领回去,要不然的话,你就别想着出宫了。 哀家倒想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气,另外,亏得先帝看重你和程子墨的女儿曦姐,还未曾见过她,知道她的脾气秉性就册立她为皇后,待及笄后,就与皇帝完婚,入住后宫,将来她可是要做一国之母的人,若是也学你这个母亲一般善妒,那还得了?顾廷菲,你真是愧对先帝对你们夫妻两人的嘱托和信任。”劝说不了顾廷菲将姚若梅接回府做妾,就拿起曦姐做话题了。 第六百零二章 太后赐妾(二) 曦姐还没做皇后,就被李太后这般说道,往后还得了。顾廷菲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淡声道:“先帝下的遗诏,太后若是不满意,可以去质问先帝!” 质问先帝,李太后眸光微闪,她也想质问先帝,可先帝已经驾崩了,她怎么去追问?不对,顾廷菲这是在诅咒她,让她去死,这是大不敬,大不敬。李太后大声的喊道:“来人,顾廷菲对哀家不敬,来人,将她拖出去,掌嘴十!”倒要看看顾廷菲的骨头有多硬。 走进来的宫人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上前,他们也不傻,知道顾廷菲是程子墨的夫人,虽说和离了,可他们夫妻还住在一起。加上顾廷菲的女儿往后就是皇后了,他们可没这个胆子得罪顾廷菲,今日掌嘴二十,指不定明日程子墨就来找他们算账了。 宫人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这是太后未曾想过的,宫人们竟然这般不听她的话,畏惧顾廷菲,不肯动手,那就她亲自动手。 太后深呼吸几口气,走到顾廷菲跟前,准备抬手给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刚准备伸手阻止她的顾廷菲听到殿外的声音就停止了动静。 只听殿外喊道:“住手!”李太后朝殿外看过去,走进来的是程太后,她来作甚,难不成她想救顾廷菲?顾廷菲不顾李太后高举在空中的手是否收回,笑盈盈的附身给程太后请安。 程太后亲昵的握着她的手,道:“廷菲,你可算入宫了,皇帝和思姐两人这几日可一直都念叨着你和曦姐,一听说你们入宫了,哀家就忙着刚过来,可曾打搅太后了?不知道廷菲哪里得罪太后,让太后生这么大的气?”怎么说顾廷菲也是程子墨喜欢的女子,李太后为何非要这般不给顾廷菲面子,妄想着动手打她,满屋子的宫人们都跪在地上,殿外还站着姚若梅,程太后大概猜到了几分。 李太后恶狠狠的瞪着顾廷菲,她倒是知道搬救兵,让程太后来,可她以为程太后来了,她就会罢休了吗?做梦,此事必须办成! 李太后放下玉手,道:“你来的正好,哀家正在教训这个妒妇,身为程太傅的夫人,没有一点儿容人之量。自己生不出儿子,还不允许程太傅纳妾,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程家断子绝孙。往后曦姐可是要做皇后的人,你就这般给她做表率。哀家身为后宫之主,自然得好好的管教管教你。 这已经不是你们夫妻俩的事了,这事关朝廷的大事,程太后,你觉得呢?”先帝啊,先帝,你怕是没想到,你给哀家找了这么好的一个借口,离间程子墨和顾廷菲之间的感情。程子墨能纳一房妾室,就能纳两房妾室,往后,她且等着,早晚有那么一日,程子墨会跪在她的脚下恳求她。 李东阳和李氏家族是覆灭了,可她还是黎国的当朝太后,谁敢对她不敬,她这么多年,在宫里还是有些人脉,这不,礼部侍郎的庶长女姚若梅就乖乖送上门来,太后岂能不好好利用,那真是太对不起老天爷对她的厚爱了。 程太后脸色微变,她没想到李太后将曦姐拿出来做话,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无奈的看着顾廷菲,示意她别跟太后闹腾,松口将姚姑娘带回府,往后再慢慢商议也不迟。 这时,顾廷菲出声道:“两宫太后,妾身是妾身,曦姐是曦姐,别将我们俩混为一谈。再者妾身跟程子墨已经和离了,他是否纳妾的事情妾身管不着,李太后这般盛情,为何不亲自找他?再来刚才李太后说的曦姐将来是一国之母,后宫里的嫔妃那是看皇帝的意愿,曦姐能做主吗? 李太后未免高看了曦姐,况且这还是没有发生的事,李太后何必拿出来说道。若是没其他的事,妾身就先告退了。”她没有必要对李太后退缩,有一就有二,她不愿意委屈自己,让李太后得意。 李太后愤怒的指着顾廷菲,厉声道:“放肆,顾廷菲,你好大的胆子,哀家今日还不信邪了,不能让程太傅纳妾!程太后,你也好好瞧瞧这个妒妇,曦姐是未来的国母,若是被她这样教导着,往后可还得了。依哀家看来,不如你将曦姐留在宫里,好生养着!” “太后,曦姐是妾身的女儿,自然由妾身亲自教养着,先帝诏书上可没说让曦姐养在宫里。”顾廷菲瞧着李太后就气愤的不行,还妄想着将曦姐留在宫里,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程太后这会已经六神无主了,她想着来替顾廷菲解围,却没想到李太后要让她曦姐留在宫里养着,那怎么行呢! 李太后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顾廷菲,哀家想要让曦姐留在宫里,那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你是什么身份,今日三番五次的出言顶撞哀家,已经是大不敬了。别以为你仗着平昭公主对你的宠爱,哀家就不能治罪于你!若是不想让曦姐留在宫里,就乖乖的将姚姑娘带回府,让她好生伺候程太傅,让哀家早些听到好消息。”要不然的话,只要她一声令下,曦姐就得入宫,养在程太后的宫里。 作为母亲,自然不愿意母女分开,程太后也是母亲,能体会到顾廷菲此刻的愤怒。顾廷菲还想说什么反抗太后,手臂却被程太后紧紧的按住了,示意她别冲动,跟李太后继续闹下去,她不会有好果子吃。此事不能再继续扩大了,还是赶紧了结了为好。 小皇帝、大公主和曦姐赶到的时候,三人就这么无言的站着。三人对视了一眼,觉得气氛不太好。曦姐恭敬的走到顾廷菲身边,大公主走到程太后身后,小皇帝则是飞快的看了顾廷菲一样,朝李太后走过去,作揖道:“太后请息怒。”几岁的娃娃,他能懂什么,况且一看到小皇帝,就让她想起过世的儿子,怎么能不怨恨,息怒,她能息怒才怪呢! 李太后冷笑了一声:“顾廷菲,你以为将皇帝搬来做救兵,哀家就能饶过你了,做梦,怎么决定,你自己好好掂量着,哀家可没工夫给你闲扯!”两个选择,一个是将姚若梅带回去给程子墨做妾,一个是将曦姐留在程太后的寝宫里养着。 顾廷菲死死的捏着拳头,紧咬着牙关,这便是权势带给李太后的好处,能动不动就用权势压迫人。曦姐担忧的看着顾廷菲,有那么一瞬间,顾廷菲觉得心里松动了,她何至于为此让曦姐留在宫里,早就跟程子墨和离了,她还管那么多作甚。 离开李太后的寝宫,顾廷菲浑身汗涔涔的,难受极了,牵着曦姐的小手,身后跟着姚若梅,三人一起出宫了,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将姚若梅送去福安郡主府。 很快,李太后给程子墨赐妾的事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年关将至了,这让京城变得跟热闹了,给百姓茶余饭后增添了话柄。 苏明和朝程子墨挤挤眼:“子墨可真是好福气啊!”齐豫不在京城,他们俩得忙着将手中着急的政务处理了,再过几日便能休息了,其他的等过完年再忙着。这个新年他们俩能回去踏实的跟妻子、儿女们一起过了,可谁曾想到,太后来了这么一手,程子墨的确好福气。 礼部侍郎的庶女姚若梅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大美人一个,太后能将她赐给程子墨做妾,的确让苏明和意外。顾廷菲居然想都没想就接受了,程子墨这会气恼的心肝疼,没空搭理苏明和,只能加快速度,今晚本想着晚些回去,如今看来,必须得提前了,又或者将这些奏折都丢给苏明和,谁让他幸灾乐祸来着。 苏明和欲哭无泪的看着程子墨,拉着他的手臂,正色道:“不行,你不能离开,我答应鸾儿和东楼了,等会早点儿回府陪他们俩出去逛夜市,不行,你走了,这么多奏折怎么办?” 程子墨拂开了苏明和的手,勾唇道:“你说怎么办?你不过陪着他们俩逛夜市罢了,什么时候不能去,我回府可是有要紧的事,你也不是不知道,廷菲的脾气,我得回去哄着她。这里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对齐豫那么好,轮到我的时候,你就不乐意了。”同样的齐豫去江南追方如烟,苏明和能一口答应,怎么到程子墨这会,苏明和就不乐意了呢! 程子墨心底越发的烦躁起来,真想迫不及待的赶回顾廷菲身边,跟她好好谈一谈。 苏明和泄气了:“行了,行了,赶紧走吧!”都这样说话了,他还能不答应吗,今晚只能对李鸾母子食言了,回去得哄着他们娘俩了。一想到这里,苏明和抱怨太后来了,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非要闹腾程子墨夫妻俩作甚。就算太后对程子墨有情义,那也不该如何,自己得不到程子墨,就给任何夫妻俩添堵。 礼部侍郎一回府,就听说这个消息,在后院发了好一通的火气,礼部侍郎夫人轻声道:“老爷,能给程太傅做妾,那是若梅的夫妻,只可惜罗姨娘早逝,看不到这一日了。老爷,您就别生气了,若梅这孩子也是的,怎么不回府跟我们通口气,她也不知道何时跟太后这么亲密了。罢了,老爷,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我们就别去想那么多了。 若梅左右都是您的女儿,做了程太傅的妾室,往后朝中的大臣们谁不高看老爷,毕竟您可是程太傅的岳丈。”虽然嘴上这么安慰礼部侍郎,但她心底早就将姚若梅骂的狗血喷头。姚若梅这个小贱人,坏了她的好事,姚夫人收了娘家一万两的银票,做主要将姚若梅嫁过去,这个死丫头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居然跟太后勾搭上了,如今做了程子墨的妾室,满京城皆知,她心疼这一万两银票啊! 她还想留着给女儿做陪嫁,这下好了,赔了夫人又折兵,把姚若梅养这么大,让她知书达礼,到头来,程太傅什么聘礼都没送来,太后轻飘飘的一张嘴就把人送给程子墨做妾了。 姚夫人心底越是气愤,面上越是云淡风轻的劝着姚侍郎。 好半晌,姚侍郎才低声道:“夫人说的是,是我糊涂了,来,夫人快坐下来,陪我一起用膳,若梅这孩子能做程子墨的妾室,那是她的福气,往后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算起来,姚侍郎见姚若梅的次数并不多,这个庶长女一直不得他的喜欢,姚若梅的生母罗姨娘是姚家的家生子,自幼便在姚侍郎身边伺候着,当初姚侍郎热血方钢还没成婚就要了罗姨娘做通房,可谁曾想到,罗姨娘分明喝了避子药,居然还有身孕。 姚侍郎自然不愿意留下这孩子了,可偏偏姚老夫人执意要留下罗姨娘腹中的孩子,至此罗姨娘就被留在姚老夫人身边养胎。十月怀胎生下了姚若梅,不到半年的时间内,姚侍郎就娶妻生子,娶的自然是名门闺秀的姚夫人,一入门就得知丈夫有了庶长女,得亏不是庶长子,可心底总有些难受,对罗姨娘母女没什么好脸色。 当然碍着姚老夫人在世,护着罗姨娘母女俩,等老夫人过世后,姚夫人便是后院的女夫人,自然对罗姨娘母女苛刻。没两年,罗姨娘就撑不过,撒手人寰,留下八岁的姚若梅。姚夫人怎么看这个庶长女都不觉得喜欢,可她毕竟出身名门,总不能让人传出什么闲话了。 将八岁的姚若梅养在身边,悉心的教养,请了不少名师教她琴棋书画,让她成为京城的才女,加上姚若梅本身容貌姣好,为姚家赢得了不少美名。姚夫人的娘家都找上门来,要求娶姚若梅,你说姚夫人能吞咽下这口气吗?当然不行了,可财帛动人心,在一万两银票面前,姚夫人心动了,满口答应了将姚若梅嫁到娘家去。她娘家那个侄儿是个好色的,姚若梅嫁过去栓不住他的心,早晚会被咽气。 第六百零三章 宫中闹鬼 当然姚夫人教姚若梅琴棋书画,可没派人教姚若梅后院的事,如何管理中馈,她可不会傻乎乎的教姚若梅,往后的日子那要靠她自己了。太后一下子就打乱了姚夫人所有的计划,本想着将姚若梅困在后院中,再也没有出头之日。 可姚若梅这个丫头一声不吭就巴结上太后,还做了程子墨的妾室。没出息的丫头,自甘堕落,去做妾室,往后可有她的苦受的了,可这些跟姚夫人有什么关系,不是她嫡亲的女儿,却站着长,害的她的女儿,明明是嫡女,硬生生的成了姚二姑娘。 程子墨急冲冲的赶回平昭公主府,却被告知,顾廷菲吩咐了,但凡程子墨来了,不许让他进来。 从管家口中得知这些,程子墨:“。。。。。。”姚若梅是顾廷菲从宫里领回来的,他还没质问顾廷菲,怎么就做主替他将人领回来了。他还没发火,顾廷菲倒好,直接将他拒之门外,连面都不见了。 管家也知道顾廷菲这么做有些过分了,可他毕竟是下人,只能听候主子吩咐,当时平昭公主和高嫣也在,她们俩也没出声,想必默认了顾廷菲的吩咐。管家伸手执意程子墨离开,不要为难他们。 深呼吸一口气,程子墨仰着头,罢了,他不走正门便是。 曦姐缠着顾廷菲,想程子墨了,顾廷菲闻言,亲昵的刮着曦姐的鼻尖,问道:“你不过才一日没见到他,就这么想着他了?那你在江南的时候,我们俩都不在身边,你是怎么过来的?”这个丫头鬼机灵,别以为她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就想让程子墨进门,她偏不答应。 在太后寝宫受了起,这会还没气消。平昭公主和高嫣面前,她没提起太后威胁她,要将曦姐接入宫,养在程太后的膝下。只说她也觉得得让程子墨有后了,正好太后赐下妾室,她高兴至极。 曦姐仰着头,认真的答道:“母亲,那不一样,在江南的时候,有两位姨母和苏家哥哥陪着我一起玩,我不觉得想念你们。现在他们都不在了,我就想着父亲了,他能陪着我玩。母亲,父亲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别以为她小就不懂事了,她也知道在宫里,李太后不是好人,对母亲那么凶,这些曦姐都记在心底,等见到程子墨,一定要告诉他。 顾廷菲轻拍着她的手背,叹口气将她搂在怀里,娇声道:“别去想他了,母亲今个累了,早些跟母亲歇息,可好?”的确有些累了,她得想想接下来到底该不该留在京城?她跟程子墨有和离书,只不过没去衙门罢了,她想着太后的威胁,心疼曦姐。 曦姐高兴的抬起头,笑道:“母亲,父亲回来了。”一溜烟的功夫,趁着顾廷菲分神之际,已经小跑到程子墨跟前,笑道:“父亲,您可算回来了,再不回府,我和母亲都要歇息了。”背对着顾廷菲的曦姐朝程子墨得意的眨眨眼。 在这一刻,见到了曦姐和顾廷菲,程子墨心里的烦恼就散去了,见到她们母女俩,就觉得心安了。一把将曦姐抱起来,程子墨将她抛在空中,举高高。 顾廷菲见状,连忙阻止道:“曦姐过完年就是大姑娘了,七岁了,你不能再这样抱着她了,快些将她放下来。晚膳可吃了不少,曦姐,快听话,别不高兴了。” 曦姐嘟着小嘴,母亲太过分了,她才刚跟父亲说两句话,不是还没过年嘛!等过完年,往后就没机会了,母亲也是的,就知道扫兴。也不知道程子墨贴在曦姐耳边嘀咕说了什么,曦姐笑眯眯的下来了,朝顾廷菲作揖退下了。春巧和春珠识趣的退下,只留下程子墨和顾廷菲夫妻俩在屋里。 程子墨走到顾廷菲跟前,准备伸手搂着她,被顾廷菲推开了,厉声道:“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不要碰我。” 程子墨含笑着竖着手:“好,好,好,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你的话便是。” 满脸的宠溺让顾廷菲气愤,道:“这么晚了,你来这里作甚,太后刚赐下的妾室送去福安郡主府了,你应该回郡主府才是。”她心底生气,在太后那里受委屈了,程子墨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笑什么,是不是程子墨早就嫌弃她不能生儿子了。巴不得太后早些给他纳妾,这不是如了程子墨的愿了吗?顾廷菲强忍着心里的难受,直面程子墨。 程子墨伸出宽厚的手掌抚摸着她的柔软发丝,被顾廷菲别过脸避过去了,他叹口气道:“我们成婚这么多年,我何曾提起纳妾?能娶到你为妻,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了,我既然答应过你,只你一人,便只有你一人,不管谁来都一样,廷菲,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将别过去的顾廷菲身子板直了,诚恳的看着她。 顾廷菲轻哼了一声:“你倒是不愿意,可有的是人上赶着做你的妾室。也怪我肚子不争气,生不了儿子,这么多年,膝下只有曦姐一个女儿。父亲和母亲想必也曾经催过你,现下好了,你有妾室了,往后有的是儿子传承程家的香火了。”也怨不得顾廷菲,她就是不高兴,所有说出来的话,就这般阴阳怪气。 程子墨宠溺的笑着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不让顾廷菲有半点反抗,正色道:“你呀,我该拿你什么办才好呢!狠狠打你的小屁股一顿,早就跟你说了,曦姐一样是我的血脉,能传承香火,非得想那么多。况且,你怎么知道是你的身子不行,要是我不行呢! 别想那么多,凡事都有我在,这是我们夫妻俩的手,太后手那么长,也管不了我后院的事。明日你就派人将姚姑娘送回姚府去,我可受用不起。”说完又亲昵的刮着她的鼻尖,分明是个醋坛子,还得装作大方,将他送给其他的女子。 程子墨敢保证,今晚他要是不闯进来哄着顾廷菲,往后顾廷菲不会给他好脸色。罢了,男子汉大丈夫,为了心爱的姑娘能屈能伸,也没啥大不了,况且在自己心爱的姑娘面前,做什么都值得。 顾廷菲娇嗔了声:“姚姑娘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容貌出众,虽说是庶女,可就这么损失了一个大美人,你不后悔吗?”戏谑的看着程子墨。 程子墨重重的拍着她的屁股,道:“当然不后悔,有你这个美人一直陪着我就够了,此生足矣。往后不许再带人回府了,你就说我不乐意,谁要是想进府,就找我,我自然有法子应对。” 一提起这个顾廷菲就生气了,噘着嘴:“你以为我乐意带回府,还不是被太后逼着,她说我若是不答应,她就将曦姐接进宫,养在程太后膝下。还说我是曦姐的母亲,这般善妒,往后曦姐要做国母,也会跟我这般善妒,那可得了。太后拿这么一大顶高帽子压在我头上,你说我能不答应吗?还不是都怪你,年轻的时候非得惹着太后,现在好了,害的我和曦姐跟着你受罪。” 程子墨也知道其中必定有隐情,原来如此。只说这件事交给他处置,顾廷菲只管将姚若梅送回姚府便是,其他的就交给程子墨,他去找太后商谈。想来太后好了疮疤忘了疼的滋味了,他得让太后好好回味回味。有了程子墨的保证,顾廷菲这才露出笑意来,夫妻俩紧紧的抱着对方,真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此刻。 翌日清晨,顾廷菲用完早膳,就听说昨晚李太后寝宫闹鬼了,李太后吓得昏过去,到现在都还没醒来,好几拨太医都赶过去,这跟顾廷菲没关系,那是李太后自作自受,谁让她那么让人讨厌。 李氏家族和李东阳没了,李太后膝下没有子嗣,她便开始作妖了,想着没人能拿捏住她的把柄,那可不对。她谋害先帝的事,程子墨已经提醒过她了,看来还是不长记性。其实李太后还真没想到,程子墨为了顾廷菲,连姚若梅那么美的美人都不放在眼里,还真是让她诧异,对顾廷菲的恨意又加深了几分。 用完早膳,顾廷菲就亲自去了一趟福安郡主府,程子墨说不用她亲自去一趟,派人去就行了,可顾廷菲总觉得亲自去一趟,更有诚意吧!诚意是其次,主要她想去会会姚若梅,是什么样的姑娘才能让李太后赐给程子墨做妾室。李太后还在昏迷中,嘴里嘀嘀咕咕谁也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只见她脸色苍白,表情惊恐,双手不断挥舞着。 站在一旁的蓝莓甚是心疼,好几拨的太医都来了,他们纷纷素手无策,直说太后受了惊吓。戒备森严的皇宫闹鬼了,还偏偏是李太后寝宫,没听说其他寝宫闹鬼,为何只针对李太后? 这时,程太后走进来,纷纷太医们下去给李太后开药,她一声令下,太医们纷纷鱼贯而入,别提多高兴,可算能松口气,祈祷李太后身子无恙,别再找他们来了。蓝莓恭敬的给程太后请安,李太后昏迷不醒了,程太后身为宫里的太后,理应来探望她,另外李太后昏迷了,宫里谁敢不听程太后的话。 且不说成国公府覆灭了,就单凭程子墨是程太后的堂兄,宫里的人也得给程太后三分薄面,一笔写不出两个程字。 原本程太后不愿意让小皇帝和大公主来探望李太后,心底对她多少有些厌恶,可身边的嬷嬷提醒她,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拿捏住话柄,所以很快她就见到小皇子和大公主一起来了。他们俩从书房而来,急冲冲的走进来,李太后早就清醒了,只是一直不看睁开眼睛罢了。她想静静,不需要这么多人来探望她,并非来探望好,而是再看她的笑话罢了。 昨夜她的寝宫闹鬼,大概知道是谁的手笔。可恶至极,偏偏李太后知道是谁,却没有半点儿反击的能力,她紧紧的揪着厚厚的被褥。前脚她让顾廷菲将礼部侍郎的庶长女姚若梅带回去给程子墨做妾,后脚慈宁宫就闹鬼了,她之所以害怕的原因是那个鬼不是别人,正是先帝,她心底畏惧,一直隐隐约约担忧着。 本以为程子墨对顾廷菲的感情没那么深厚,如今看来,是她错了,为了顾廷菲,程子墨连儿子都不要了,跟别提妾室了,倒是对她一心一意,那么她这个当朝太后呢,在程子墨心底只有利用关系吗?李太后不甘心,她不甘心,偏偏有把柄落在程子墨手中,父亲和李氏家族都没了,不能再背地支撑着她,膝下也没有儿子,在后宫里,她没有半点儿依仗,想拉拢程子墨,他偏偏不肯。 这一次对程子墨试探了,发现顾廷菲便是他的软肋。为了顾廷菲,他什么都能做的出来,程子墨越是在乎顾廷菲,李太后越是怨恨顾廷菲,憎恨她,先帝心底有顾廷菲,程子墨也是如此,顾廷菲真是个狐媚子,不要脸的贱人。将先帝玩弄于鼓掌之中,如今连程子墨也为了她不惜得罪自己,李太后越想越是气愤,心里好似有一团火要从胸口炸开。 李太后不愿意睁开眼见他们,小皇帝和大公主很快便被程太后催促着去书房了,他们俩在这里也帮不上忙,还是程太后亲自守着李太后。蓝莓皱着眉头,看着还坐着的程太后,她怎么还不离开。 蓝莓可不喜欢程太后,李太后也不喜欢她,背地里可没少骂着程太后,她算什么东西,肚皮不争气,没能生出嫡子,如今好了,她倒是沾了小皇帝的光,接入宫做了程太后,跟她平起平坐了。因着李太后不喜欢程太后,自然连带着蓝莓也厌恶她,巴不得她早些离开。 顾廷菲迈着轻盈的步伐下马车,往福安郡主府的大厅走去。姚若梅被管家安置在院子里,这会见顾廷菲来了,要见她,一个眼神使过去,已经有丫鬟去请姚若梅过来。 第六百零四章 李平归(一) 顾廷菲迈着轻盈的步伐下马车,往福安郡主府的大厅走去。姚若梅被管家安置在院子里,这会见顾廷菲来了,要见她,一个眼神使过去,已经有丫鬟去请姚若梅过来。挥挥手示意管家下去忙着,不用伺候她。她来只要就是跟姚若梅说几句话罢了。管家没从顾廷菲的脸上发现半点儿不高兴,也便安心的离开了。 没一会,丫鬟便领着姚若梅来了,只见她身穿一件绣白色刻丝蝴蝶葡萄花素绫直领窄袖长袄,逶迤拖地冰蓝色金枝线叶留仙裙,身披黛绿色团花蝴蝶纹碧霞罗平素绡。油亮光洁的长辫,头绾风流别致惊鹄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织丝凤凰展翅花钗,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赤金掐丝的手镯,腰系绦,上面挂着一个荷包,脚上穿的是软缎小靴,整个人白璧无暇绝色难求。 那日在李太后的寝宫,顾廷菲只是淡淡的扫视了姚若梅一眼,被李太后下令将姚若梅带回府,她心底有怨气,并没有多注意姚若梅,一出宫直接让人将姚若梅送来福安郡主府了。今日顾廷菲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姚若梅,的确是个美人胚子,还有才学,精通琴棋书画,这样的美人难得李太后能舍得送给程子墨做妾室,就只为了膈应她,怕是没那么简单。 姚若梅落落大方的俯身给顾廷菲请安,柔声道:“妾身见过夫人。”顾廷菲轻笑了一声:“姚姑娘不用客气,快些坐下。你们都去外面候着!”她得单独跟姚若梅说说话,让春巧带着她们守在大厅外面。 等周边的人都退下了,只剩下顾廷菲和姚若梅两人,顾廷菲有一搭没一搭的刮着漂浮在茶面上的茶叶,抿嘴喝了两口,随后问道:“我倒是好奇的很,凭着姚姑娘的容貌和才情为何要给夫君做妾?这并非说夫君配不上姚姑娘,只是我觉得凭着姑娘的身份,做正妻是绰绰有余,为何姑娘要答应李太后?” “夫人何以见得妾身能配的上程太傅?程太傅人中龙凤,妾身不过是礼部侍郎府的庶长女罢了,能给程太傅做妾,那是妾身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妾身知道夫人和太傅感情深厚,妾身不敢奢求太傅的宠爱,只希望夫人能将妾身留下,给妾身一个栖息之地即可。”说话间姚若梅已然恭敬的站起身,沉重的回答。 好听的话谁都会说,顾廷菲这才不能仅凭姚若梅的几句话就让她留下来了,于是摇头道:“姚姑娘,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用跟你兜圈子,你之所以答应李太后,那是因为姚夫人做主将了许配给她娘家的侄儿,听说那是个好色的人,我说的可对?”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死,来之前,顾廷菲已然派人去打探了姚若梅的消息。 姚若梅的生母罗姨娘早逝,外面都传姚夫人是个大度、宽厚的母亲,对待礼部侍郎府的庶子、庶女很好。庶长女姚若梅就是个例子,姚夫人教养她,让她成为京城的才女。可顾廷菲知道,这姚夫人包藏祸心,怎么可能对夫君的庶长女有好心,不过为了博得名声,好替她的嫡亲女儿某得一门好亲事罢了。 当然作为母亲,这也无可后附,顾廷菲理解,但不表示支持姚夫人的所作所为。 姚若梅心里咯噔一下,顾廷菲这是来者不善,她竟然查到了,也是,顾廷菲怎么可能不查探,他们毕竟夫妻情深,怎么可能容得下第三人? 扑通一声,姚若梅跪在地上,抬起头正色道:“夫人,妾身知道妾身不应该答应李太后,可若是妾身不答应,妾身此刻就被逼着嫁给母亲娘家的侄儿了,那是一个火坑,妾身不能往下跳,妾身的后半辈子都握在夫人手中了。夫人放心,妾身有自知之明,只想求一个栖息之地,能让妾身活下来,恳求夫人成全。”说完认真的给顾廷菲磕头,随后垂眸等着顾廷菲的回答。 其实顾廷菲也不想为难姚若梅,那也是个可怜的女子,只为了更好的生存下来,不愿意跳入火坑罢了。 半晌,就在姚若梅以为顾廷菲要将她送回礼部侍郎府的时候,顾廷菲突然出声应道:“好,我可以将你留下来,不过福安郡主府不是你的久留之地,你还是随我去平昭公主府。在这之前,我得问问你,我若是给你找一门合适的亲事,你是否愿意? 当然这门亲事我会事先让你过目,你答应了,我才做主,若是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我看你也是个可怜的姑娘,就想着帮你一把,若是遇不到合适的,你也别着急,慢慢找着便是。反正你已经被太后赐给了夫君,就跟礼部侍郎府再无瓜葛了,不用想那么多。有我们护着你,他们不敢找你的麻烦。” 闺阁中的女子谁不想找一个好夫君,疼爱自己,姚若梅也不例外,听顾廷菲这么说,她心底划过一丝暖流,晶莹的泪水不住往下滴落,抬起头颔首。顾廷菲见状,蹲下身子,将她搀扶着起身,轻声道:“这是好事,别哭,往后会苦尽甘来,我必定给你找一个好夫君。”瞧着她的模样,顾廷菲想到了李平。 李平认她做干妹妹,她怎么也得替李平的终身大事操心了,先将姚若梅带回平昭公主府,跟她相处一些时日,看看她的脾气秉性如何,若是能跟李平在一起的话,那再好不过了。李平这些年表面上大大咧咧,可顾廷菲知道,他心底还是很难受,不愿意让他们替他难受罢了。 就这样,顾廷菲便将姚若梅带回了平昭公主府,高嫣得知后,第一时间来见顾廷菲,得知顾廷菲的想法,她松口气:“我还以为你真的要让姚姑娘给程太傅做妾,没有便好。” 顾廷菲捏着她的手背,道:“你可有想过,往后要给二哥纳妾?”偏着脑袋直勾勾的盯着她。 高嫣脸上飘着两朵红云,急忙站起身,道:“你在胡说什么,我们在说程太傅的事,你扯上我做什么,我不管你了,我先回院子了。”脸上热浪滚滚,她得回屋静静。 望着高嫣仓皇而逃的模样,顾廷菲忍不住笑出声来,真是个脸皮薄的姑娘,亏她还是被高将军带着在军营中待过的姑娘。 傍晚程子墨回来,对于顾廷菲将姚若梅带回府,并没有说什么,顾廷菲催促着让他去姚若梅的院子,被程子墨狠狠的教训了一顿:“我只喜欢你,其他的姑娘都不入我的眼,你就死了这条心,这辈子我就缠着你了。” 听着这番话,顾廷菲心里喜滋滋的,伸手环住程子墨的脖颈,眉眼带笑:“好,我乐意被你缠着。”夫妻俩好不亲密,片刻后,程子墨拉着顾廷菲坐在床边,倚在床头,告诉她,再有十日,李平大军就抵达京城了。 顾廷菲闻言,别提多高兴了,李平正好回来了,姚若梅来了,那真是的老天爷赐下的姻缘。 程子墨狐疑的看着顾廷菲,她怎么那么高兴,高兴的有点儿过头了,大手一揽,将顾廷菲压倒在身下,道:“你很高兴?”她自然是高兴了,顾廷菲想都没想就应下了,再看着程子墨的脸色,她凑到他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起来。让姚若梅嫁给李平,李平愿意吗?程子墨可不敢保证,男人别外表看着,得看内心。程子墨没说什么,只要顾廷菲愿意,就让她去做。 反正还有十日,正好到时候他可以看着李平的笑话,李平娶妻生子了,也好。 十日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腊月二十这一日李平率领两万将士们抵达京城,昨日在京师城外安营扎寨,今日一早由程子墨和苏明和带领文武百官到城外迎接他们,黎国的英雄们,欢迎他们回来。早早的街道两旁就围满了百姓们,要一睹李平等将士们的风采,这一仗打的黎国大获全胜,的确值得百姓们庆贺。 街道两旁的百姓们实在太多了,原本顾廷菲也想带着高嫣和姚若梅去迎接李平等将士们,眼下看着还是别去了,万一被人群撞着,那就麻烦了。 曦姐缠着高嫣去陪她玩耍了,顾廷菲目送着两人离开,经过这十日跟姚若梅的相处,顾廷菲发现姚若梅不仅才情和容貌出众,连品行都出众。她起初将姚若梅带回府,有试探她和程子墨的意思,看看姚若梅是不是真的只想逃出礼部侍郎府,还是想着忽悠她,背地里还想着给程子墨做妾。 当然也有试探程子墨,是不是心底只有她一个人,承诺此生只有她一个人,是否能做到。其实顾廷菲心底有些儿迷茫,这样试探真的好吗?可谁让顾廷菲肚子不争气,不能替程子墨生下儿子,她发现很理解方如烟了。福安郡主和程勋夫妻俩没催促着她,已经让顾廷菲变得这般焦虑了。 方如烟那可是被整个齐国公府的人催促着,可想而知,方如烟承受了多少的压力,能跟齐豫撑到如今就不错了。方如烟在齐国公府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她就算如今有了身孕,也不愿意再回去,顾廷菲很理解她。姚若梅和程子墨见面的时候,落落大方,形态万千,并没有要给程子墨做妾的想法。 程子墨看都没看姚若梅一眼,整个心思都花在她身上,顾廷菲这会就安心了,彻底的安心给姚若梅和李平牵头,让他们俩成婚再好不过了。姚若梅已然跟礼部侍郎府决断了,加上姚若梅的生母罗姨娘早逝,姚侍郎和姚夫人想要拿捏住姚若梅就没那么容易了。 顾廷菲越想越觉得姚若梅适合李平,李平如今身份摆在那里,这一次又立下这么大的功劳,给他娶的妻子,最好家世简单一些,如此才不会成为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姚若梅自从得知顾廷菲的心意,便一门心思的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她当然也曾经偷偷看过程子墨,身居高位的谦谦君子哪个闺阁女子不喜欢,偏偏程子墨眼底只有顾廷菲和曦姐,再也装不下旁人。姚若梅是个聪明的姑娘,她爱慕的只是一个能对女子一心一意的男子,而并非程子墨。 相信顾廷菲的眼光,她也能得到这样的夫君。程子墨派人送信回来,让顾廷菲准备好晚上的晚膳,给李平接风。 本来说中午准备午膳,如今看来肯定有事耽搁了。片刻后,顾廷菲吩咐下去,就听说李鸾和苏东楼母子来了,敢情他们来知道晚上有接风宴,才蹭饭来了。李鸾也知晓顾廷菲想撮合姚若梅和李平,起初她觉得不行,李平虽说是再娶继室,可凭着李平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娶什么样的高门贵女不行,非要娶姚若梅,这个被李太后赐给程子墨的妾室。 李鸾撅着嘴道:“廷菲,你是不是想把姚若梅打发走,就想着让她嫁给李平?” 话音刚落下,就被顾廷菲气鼓鼓的怼回去:“哼,好啊,鸾儿,在你眼底我就是这样的人了?”这个时候意识到食言的李鸾赶忙对着顾廷菲低头道歉,她也只是随口一说,让顾廷菲别放在心上,顾廷菲直说了,让李鸾自己跟姚若梅接触接触,再来评判她的决定。 十日过去了,李鸾让丫鬟领着苏东楼去找曦姐玩耍了,姐妹俩凑在一起说说话。李鸾称赞道:“嗯,廷菲,你的眼光真不错,姚若梅是个好姑娘,可惜了她出身在礼部侍郎府,有那么一对无良的父母。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入得了李平的眼,真不知道李平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还记得当初见到他的时候,整天丧着脸,好像谁都欠他一样,唯独对你,有好脸色。”说着说着,李鸾就开始抱怨李平来了。 顾廷菲抿嘴笑道:“你呀,那都是过去的事,可别在李平面前提起,我怕他伤心。这一次能够大胜仗实在不容易,真的是老天爷保佑。等晚上,我们得多配合一些,让姚若梅多跟李平接触接触,当然这门亲事若是不成,我也不强求,再不了再给他们两人找便是。只是我真的觉得姚若梅是个好姑娘,配得上李平。” 第六百零五章 李平归(二) 顾廷菲私下里曾经试探过姚若梅,若是给她找一个军官、武将,她会不会不乐意?姚若梅却说,她觉得军官很好,若是没有军官们保护黎国,他们这些百姓怎么能安居乐业。是将士们热血沙场,浴血奋战才能换得黎国的安定和和平,将士们是她心目中的英雄。 如今跟顾廷菲相处的时间长了,姚若梅心底的话也敢对她说了。说出来总觉得心底舒坦多了,姚若梅说起来没有闺阁中的密友,真心待她的人并不多,能遇上顾廷菲,是罗姨娘和祖母在天上庇护着她,是她的贵人。 高嫣和李鸾她们起初看她的脸色不好,后来慢慢好些了,姚若梅很高兴,能结识她们。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夜幕降临了,顾廷菲和李鸾等人早就准备好接风宴,就等着李平和程子墨、苏明和回府,就能开宴了。 平昭公主一手揽着曦姐,一手揽着苏东楼,别提多高兴了,有孩子陪着她,才觉得有家的感觉,真好。片刻后,程子墨、苏明和和李平来了,可算回府了,李平一身绛紫色长衫,外面批了一件貂绒的披风,到了屋里,有暖气,自然将披风拿下来。 众人寒暄了一番,李平的目光落在曦姐和苏东楼的身上,曦姐早就知道今晚她的舅舅回来了,是个大英雄,别提多期待了,见到李平朝她看过去,立马朝他走过去,娇滴滴的叫了一声舅舅。李平别提多高兴了,当下便将身上佩戴的玉佩解下来送给曦姐,被顾廷菲阻止了,这太贵重了。 李平则是说:“廷菲,你跟我这么客气作甚,曦姐是我的外甥女,我今日高兴。来,曦姐,快些收下,戴上给舅舅看看。”难得李平回来,大家高兴,顾廷菲就由着他们。 期间姚若梅抬起头看了好几次李平,心底记着顾廷菲曾经提起过的军官,大概知道了为何她今晚要留下来陪着大伙一起用膳。李平的确是个爽朗的男子,听着他说了这一次在瓦剌边境的艰险,姚若梅心底满心的触动,若是嫁给李平这样的男子,似乎也不错。 团聚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很快就用完膳了,平昭公主和高嫣、姚若梅离开了,李鸾依依不舍的看着苏东楼和曦姐道别,他们一家也走了。 李平说有话要单独跟程子墨夫妻俩说,顾廷菲吩咐奶娘将曦姐带回屋歇着,三人这才去了程子墨的书房。坐下来后,李平主动开口道:“廷菲、子墨,我的婚事定下来了,年前就得成婚,婚事还请你们帮忙操办。”婚事定下来了,真是一语惊人。 顾廷菲和程子墨对视一眼,随后顾廷菲皱眉问道:“你的婚事定下来了,定的是哪位姑娘?”分明给李平相看的姚若梅,他们俩还没捅破这层窗户纸,想必不是姚若梅,那会是谁?李平莫不是在边境遇到心仪的姑娘了,那也无可厚非,总不能一直等着她,想通了,顾廷菲的脸色和缓了一些。程子墨倒是没诧异,李平身边没有通房妾室,男儿气血方刚,婚事定下来,不觉得奇怪。 这时的李平脸上露出一抹悲伤,将他的婚事如何定下来,告诉了夫妻俩。李平率领五万大军去边境跟瓦剌对战,因着李太后和李东阳的阻拦,户部迟迟没有将御寒的冬衣和粮草送去,加上瓦剌大军突袭,五万将士损失大半,只剩下两万将士,消息传到朝中的时候,朝中闹哄哄,一直都没有得到明确的消息。 李平只能率领剩下的两万将士后退等待粮草救援。迟迟没等到朝廷的粮草救援,李平等两万将士又遭遇了瓦剌大军更为猛烈的进攻,他们陷入困境,再没有粮草增援的话,怕是要全军覆没。 在他们绝望之际,一位姓周的富商筹集了粮草给他们,让他们顺利的度过了难关,有姓周的富商在前,之后有很多的百姓们都自发的拿出粮草和衣裳给李平等两万将士们,让他们能够支撑到朝廷杨御史一行人到来。这位姓周的富商应该给他记上一大功劳,论功行赏的时候少不了他。 顾廷菲对他肃然起敬,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身为每一个黎国的老百姓能有这样的想法,真的令人敬佩。说起来,顾廷菲便追问着李平,能否见一见这位姓周的富商? 李平摇摇头:“他已经过世了。”过世了,顾廷菲颇为惋惜。程子墨微挑眉梢盯着李平,这跟李平的亲事有什么关系?接下来,李平继续告诉他们俩,姓周的富商因着战事,突发旧疾,临终前将唯一的女儿托付给李平,让李平在年前娶她为妻,不要替他守孝。 顾廷菲诧异的张大嘴巴,好吧,这门亲事她不想承认也不行。父亲如此,想来女儿也差不到哪里去。李平说明日就要去见周姑娘,恰好周姑娘就在京城,姓周的富商将地址告诉了李平,还有一封信和遗物要交给周姑娘。李平想着明日让顾廷菲陪着他一起去,他怕嘴巴笨,说的不好。 顾廷菲自然满口答应下来,姓周的富商被葬在了边境,并没有带回京城,那是他自己的意愿,李平只能遵从。等李平离开了,顾廷菲叹口气:“真是可惜了,我瞧着姚姑娘对李平甚是满意,这下好了,只能另外给姚姑娘找寻夫君了。” 被程子墨紧握着手背,只听他淡声道:“姚姑娘的事,你就别太操心了,不行就直接将她送回礼部侍郎府!”反正他是绝对不会纳妾,也不愿意看着顾廷菲这么操劳。接下来李平的婚事怕是还得让她忙碌着,身为夫君的程子墨自然心疼了。 顾廷菲含笑着依偎在他怀里,“我很高兴,李平要成婚了,他也该有个知心人在身边伺候着了。想来周姑娘也是个和善的姑娘,明日我定要陪着他一起去。至于姚姑娘,那是他们俩没有缘分,等年后再继续给她相看着。”婚姻之事,着急不得。 翌日清晨,顾廷菲找个机会跟姚若梅说了李平已经定下亲事,这几日便要成婚了。姚若梅神色镇定的说了一番恭喜的话,当然了这件事也怪顾廷菲,不应该提前跟姚若梅提下,害的姚若梅有了希望,又失望了。姚若梅反过来安慰顾廷菲,这是她的姻缘未到,能在这里有个栖息之地,她就很满意了,不奢求其他的了。 这倒是让顾廷菲听着心底舒坦,暗自发誓,一定要给姚若梅找个合适的夫君,这么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值得好夫君疼爱着。 李平早就在大厅等着顾廷菲了,用完膳,李平和顾廷菲两人就坐上马车,朝着姓周的富商留下的地址找过去,越走顾廷菲越是心惊,这条路为何那么熟悉,好似曾经走过一般。果然马车停在了周府门口,顾廷菲顿时想起来了。 这时,李平敲开了门,陌生的管家紧盯着两人,顾廷菲淡淡一笑,李平则是从衣袖里取出一枚玉佩放在管家面前,正色道:“可认得这枚玉佩?”管家起初还有些漫不经心,这一大早的谁来敲门。仔细的瞧着李平手中的玉佩,下一秒立马恭敬的站直身子,这是老爷随身佩戴几十年的玉佩,怎么会在这少年手中? 李平瞧着管家的神情,他应该知道玉佩的主人是谁了,道:“玉佩的主人让我们来见你们家姑娘。”既如此,管家自然忙不迭的请顾廷菲和李平进入大厅,他则是让丫鬟去请周姑娘出来。 因着李平有周老爷的玉佩,管家热情的招待两人,又是糕点,又是上等的大红袍,顾廷菲抿嘴喝了一口,嗯,还真是不错。难怪周老爷能拿出那么多的粮草,又召集了百姓们给将士们筹集粮草,的确是个厉害人物,可惜了,未能有机会能见一面。 片刻后,周姑娘便缓步来到大厅,一身乳白色的小袄,手腕上戴着一只羊乳手镯,梳着堕马髻,镇定自若的朝他们走来。顾廷菲和她四目相对,主动起身道:“周姑娘,别来无恙。”“程夫人,请坐。”周姑娘正是当初帮助顾廷菲进入京城的周兰蝶,她当时可花了一万两银票,虽说有点儿多,当时也算值得了,达到目的了。 周兰蝶自然也意外,顾廷菲找上门来,还带了一位陌生的男子,莫不是她的夫君?周兰蝶跟顾廷菲寒暄了两句,随后将目光转移到李平的身上,管家方才派人说了李平手中握有父亲的玉佩,她得瞧一瞧才能辩辩真假。李平知晓周姑娘不相信他,将衣袖中的玉佩掏出来递给管家,示意他送给周姑娘。 管家接过玉佩,径直朝周姑娘走过去,周姑娘乳白色的指腹触摸着玉佩,心里咯噔一下,父亲为何不自己回府,偏要将随身佩戴多年的玉佩拿下来,心底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周姑娘的脸色不太好,顾廷菲见状主动开口道:“周姑娘,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借一步说话?”大厅这么多人守着,怕是不太好,这件事知道的人暂时越少越好。周姑娘颔首,带着他们两人到了一间僻静的屋子里,丫鬟们都在门外候着。这时李平从衣袖里掏出一封书信放在桌上,推到周姑娘跟前,道:“这是家父托我带给姑娘的书信,请过目。” 周姑娘不动声色的多看了李平几眼,浓眉大眼的男子,跟顾廷菲怕不是夫君关系。周兰蝶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是?” 顾廷菲朝李平看了一眼,似乎再说,这是你往后的媳妇,你自己来跟她说。 李平落落大方的作揖道:“在下李平。”李平,那便不是顾廷菲的夫君,她的夫君姓程才是。那么他们俩是什么关系,为何顾廷菲会认识李平,父亲之前传书信回来,他人正在边境,安全的很。不再有迟疑,周兰蝶打开书信看了起来。书信上的确是父亲的字迹没错,越往下看着周兰蝶的脸色越惨白。 信上是这样写着的:兰蝶,当你看到这封书信的时候,父亲已经不再人世,追随你母亲而去了,不要替父亲感到悲伤,你母亲过世这么多年,我也该去找寻她了,让她一个人在地下孤零零的这么多年,我的身子不行了,不能再撑下去了。你如今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父亲很欣慰,有你这样乖巧能干的女儿是为父这辈子最高兴的事。 为父走了,唯一不放心的便是你的婚事,你表哥的事,是为父对不住你,希望你不要再记恨为父,为父也是为了你好,或许你如今还不理解,等过几年,你就能理解为父的苦衷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为父遇到一个很好的小伙子,很可靠,值得托付终身,他便是李平,将这封书信亲自送到你手中的男子。 为父已经将你托付给他,让他在年前迎娶你过门,你不用拘泥于礼数,不要替为父守孝。为父跟他说过了,成婚后,你还可以继续做生意,不过成婚后,你得多注意些,不要经常出去抛头露脸,多花些时间在后院里相夫教子。为父将玉佩留给他,算是信物,往后你们成婚后,好好过日子,为父希望你们能和和美美的一辈子。 好了,为父要去见你母亲了,不要再过悲伤,总有一日,我们也会团聚的。 看完书信的周兰蝶紧捏着书信,细长的指甲掐进肉中还浑然不知,父亲就这么草率的定下了她的婚事,事先都没有打声招呼,害的她一点儿准备也没有。还有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她必须得知道。 抬起头质问了李平,为何不救她的父亲?似乎将周老爷做主将她许配给李平的怒气,发泄出来。李平知道周姑娘正在气头上,没有跟她一般见识,镇定道:“大夫们素手无策,周老爷大限将至,周姑娘,请节哀。”顾廷菲也跟着安慰了两句,朝李平使眼色,示意他先出去,让她跟周姑娘单独聊一聊,或许能缓解一下气氛。 第六百零六章 成婚(一) 李平知道周姑娘正在气头上,没有跟她一般见识,镇定道:“大夫们素手无策,周老爷大限将至,周姑娘,请节哀。”顾廷菲也跟着安慰了两句,朝李平使眼色,示意他先出去,让她跟周姑娘单独聊一聊,或许能缓解一下气氛。、 谁知等李平走了,不用顾廷菲安慰,周兰蝶已经调整好情绪,淡声道:“程夫人,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既然父亲信上都说了,让我成婚,我便成婚。不知道程夫人和方才的李公子是什么关系?他家中可还有什么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周兰蝶还能不承认这门亲事吗?这是父亲的笔迹,也是父亲的玉佩,想来顾廷菲也不会认识什么鼠辈小人。 加上父亲的遗物被打开,这些都是父亲贴身的东西,还有京城店里的对牌和钥匙,那可是周家最为值钱的宝贝,父亲都将他交给李平了,便是信任他。身为女儿的周兰蝶再不愿意,也不能违抗。 顾廷菲含笑道:“周姑娘,李公子是我的认的哥哥,他父母早逝,还有两个嫡亲的哥哥,不过,他们早就分家了,他一个人住在外面。如今他得胜还朝,少不了有赏赐。周姑娘不用担心,你嫁过去便是当家主母,府上的一切都是你做主。哥哥虽说年纪有些大,不过周姑娘放心,他值得托付终身。往后周姑娘嫁给哥哥,便是我的嫂嫂了。”看着周姑娘年纪比她小,做了她的嫂嫂,顾廷菲不承认也没法治,谁让李平要娶她。 周兰蝶脸上飘着一朵朵红晕,这门亲事算是定下来了。李平也不方便再留下来了,顾廷菲便让他去忙着朝廷的事了。 这时的周兰蝶和府上的下人们才知道李平的身份,打败瓦剌的大将军李平,很快要是他们家的姑爷了。李平是大将军,那么顾廷菲,朝中的程夫人怕是只有一位,便是程太傅的夫人,会是顾廷菲吗? 没等周兰蝶问出来,顾廷菲就主动告诉她,夫君是当朝的太傅,轻握着周兰蝶的手,轻声道:“嫂嫂,都是一家人,应该告诉你一声。你和哥哥的婚事明日我请媒婆登门,就定在腊月二十六,嫂嫂觉得如何?”该走的流程还得走了,总不能委屈了周兰蝶。 周兰蝶扯了扯嘴角:“好!”她没说不的权利,既如此,便应下来。送走了顾廷菲,周兰蝶在屋里一个人坐了许久,再等她开门出来,已经夜幕降临了。 父亲过世了,她也没有成婚的心思,这时,嬷嬷走过去,劝道:“姑娘,那将军府我们得提前派人过去,要不然等姑娘过去后,怕是两眼一抹黑。” 周兰蝶淡声道:“还是嬷嬷想的周到,此事就交给嬷嬷了,明日我会跟程夫人提起。这几日要辛苦嬷嬷了。” “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这是老奴分内的事。若是夫人在世,能知道姑娘嫁给大将军了,必定会很高兴。那老奴就吩咐厨房给姑娘传膳,姑娘快些吃点东西。”嬷嬷心疼的看着周兰蝶,气色不太好。 周兰蝶在屋里看账本的时候,不喜欢她们在身边伺候着,怕打搅了她。如今好了,周兰蝶开门了,她便急吼吼的跟她说说话,让她用晚膳才是。 原本李太后还想着给李平赐婚,这个李平,非但没有死在瓦剌边境,名声尽毁,还得胜还朝,少不了朝廷要加官进爵,赏赐一番,谁让他如今变成了黎国的功臣。若是父亲还是丞相的话,李太后不用说,就有人巴结着将姑娘送上门,如今好了,入宫给她请安的命妇少之又少,上一次给程子墨赐妾的姚若梅,还是她主动找上门来。 得知李平娶了一个商户,李太后勾唇冷笑,还以为李平要娶名门闺秀,却没想到眼皮子这么浅,娶了一个破落户。 顾廷菲做主,媒婆登门下聘,李平在朝中做官也五六年了,拿出来的聘礼也不少,足足八十台。他们都知道周家是京城的富商,不缺这些,但是这是李平的心意,周老爷对他和将士们的大恩,他必须得回报在周姑娘的身上,如此才对得起周老爷对他的嘱托。 不管他是否喜欢周姑娘,娶了她就必须好生对待,就算看在周老爷的份上,夫妻俩也得和睦相处。周兰蝶的院子摆满了李平的聘礼,嬷嬷笑的合不拢嘴,浑身带劲,心底高兴着,跟顾廷菲提起了,她立马就打发身边得利的小厮和丫鬟们去将军府了。 再过几日,周兰蝶就要成婚了,他们都知道老爷过世了,这是老爷的遗愿,让姑娘年前成婚,不要守孝。他们悲伤的同时,更多的是高兴,姑娘终于出嫁了,恭喜姑娘找到这么好的姑爷,大将军,那是黎国的英雄。李平忙着朝中的事,也没忘记叮嘱顾廷菲,有空去看看周兰蝶,瞬间将他府上的事告诉她。不用李平特意提起,顾廷菲也会知道。 这不,顾廷菲就来到周府探望周兰蝶,管家都知道顾廷菲的身份,自然没有阻拦,忙不得的让丫鬟领着顾廷菲去周兰蝶的院子见她。等顾廷菲去的时候,周兰蝶在低头看着账本。 顾廷菲轻咳了两声,周兰蝶闻声放下手中的账本,主动起身道:“程夫人,你来了。” “嫂嫂,不是说了,不要称呼我程夫人,太见外了,你称呼我廷菲就行了。”顾廷菲不高兴的看着周兰蝶,怎么就记不住呢。 如此周兰蝶也不在扭捏了,道:“廷菲。”嗯,这次对嘛!顾廷菲这次来主要就是将李平的事告诉周兰蝶,她不知道周兰蝶是否私下派人查探过李平,有些事还得她亲自告诉周兰蝶来的好。 将承恩伯夫人给李平娶妻,后李平的少不更事,承恩伯夫人过世,承恩伯的算计大概说了,再到之后,李平就再也没有回过承恩伯府。两位哥哥倒是派人送信给李平,让他回府,兄弟相聚,都被他搁置一边了。当初他被承恩伯算计的时候,闹得京城沸沸扬扬,名声尽毁,怎么不见两位哥哥站出来替他说话?他功成名就了,在朝中身居高位,两位哥哥讨好、巴结他,李平概不理会。 周兰蝶竖着耳朵认真听着,不管内心再不愿意,也只能接受父亲做的亲事,嫁给李平为妻。多一些了解,总不会有坏事情。顾廷菲将能说的事都告诉周兰蝶,其他比较隐晦一些的就没说,她总不能让李平再未过门的媳妇面前抬不起头来,主要为了让周兰蝶心疼李平,往后他们夫妻俩的日子好过些罢了。 最后顾廷菲问起了周兰蝶,他们这边的亲戚怎么还没到? 周兰蝶眯着眼,淡声道:“廷菲,你不问,我今日也要跟你提起,父亲早年做生意搬到京城来,族中的长辈们和亲戚都在老家山东,我想着要过年了,就不去通知他们,等年后找个时间去老家一趟。”父亲不在了,那些人指不定该怎么闹腾,这些家产都是父亲辛苦挣下来,她绝对要守着,否则愧对父亲。 如此,顾廷菲便松口气,她还以为周兰蝶这是不愿意嫁给李平,不想娶娘家人闹腾。现在看来,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是这般最好了。 等顾廷菲离开后,周兰蝶静静的坐着好一会,才将嬷嬷叫进来,吩咐道:“去将我书房的那本临摹的帖子放进库房吧!”临摹的那本帖子不是姑娘最喜欢的吗? 原本嬷嬷以为她要带着出嫁,怎么如今吩咐她收起来放到库房里,嬷嬷大着胆子问道:“姑娘,这是表少爷送给你的。” 周兰蝶心下一冷,道:“嬷嬷,往后不要再提起了,到了将军府一切都得谨言慎行,切记了。”她要嫁人了,留着这些,已然不合适,再将这些带去将军府,周兰蝶莫不是傻了,嬷嬷一片好心,她知道,可不能因为如此,就破坏了她在李平心目中的印象。父亲定下这门亲事,必定有他的用意,相信父亲不会看错人,也只能这么想了。 嬷嬷一愣,随后轻拍着脸颊,愧疚道:“姑娘,老奴记下了。”望着周兰蝶的神情,嬷嬷略微松口气,只要不责罚便行了。也对,表少爷跟周兰蝶再无可能,再惦记着也没用,如今老爷给姑娘定下的这门亲事,甚好,姑娘很快就要做将军夫人了,嬷嬷跟着高兴,看谁往后还敢小瞧了他们家姑娘。 因着周兰蝶父亲过世,婚事办的很低调,腊月二十六这一日,周兰蝶和李平成婚的日子,顾廷菲作为周兰蝶的娘家人出现在周兰蝶的闺房中,请了齐国公府的老夫人做全福老人,齐国公老夫人夫妻和睦,子孙兴旺,让她来做全福老人,再合适不过了。 顾廷菲看着周兰蝶早早的被拉着起床,沐浴更衣,正坐在铜镜前梳妆打扮,周兰蝶是个美人胚子,只是她不爱笑,所以看起来有点儿冷冰冰的。在熟悉的人面前,倒是放开些。齐国公老夫人本因着齐豫离开京城去找方如烟,心底很不高兴,李氏又在耳边嘀嘀咕咕念叨个不停。 加上这一次顾廷菲亲自去请了,她自然不乐意了。不过顾廷菲信誓旦旦的保证,齐豫能追回方如烟,因着方如烟怀着身孕了。 这个消息可把齐国公老夫人乐坏了,连连抓着顾廷菲的手臂追问,是否是真的?顾廷菲再三保证,这是真的,绝对没骗她老人家高兴。齐国公老夫人当下双手合十,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菩萨保佑。如今得知方如烟有身孕了,心情甚好,顾廷菲再开口提起让她做周兰蝶的全福老人,二话没说便答应了。 这件事李氏还不知道,齐国公府只有老夫人一个人知晓,她没打算告诉李氏,她那咋咋呼呼的性子,若是知晓了,指不定能作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来。齐豫是个有主见的孩子,这一次必定能将方如烟带回来,她便高高兴兴的过年,等年后再盼着他们回来。 被蒙在鼓里的李氏,今日垂丧着脑袋,心情颇为不好。 周兰蝶红妆蟒暗花缂金丝双层广绫大袖衫,边缘尽绣鸳鸯石榴图案,胸前以一颗赤金嵌红宝石领扣扣住,外罩一件品红双孔雀绣云金缨络霞帔,那开屏孔雀有婉转温顺之态,好似要活过来一般。桃红缎彩绣成双花鸟纹腰封垂下云鹤销金描银十二幅留仙裙,裙上绣出百子百福花样,尾裙长摆曳地三尺许,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镶五色米珠,行走时簌簌有声,发鬓正中戴着联纹珠荷花鸳鸯满池娇分心,两侧各一株盛放的并蒂荷花,垂下绞成两股的珍珠珊瑚流苏和碧玉坠角,中心一对赤金鸳鸯左右合抱,明珠翠玉作底,更觉光彩耀目。 恩,齐国公老夫人甚为满意的看着周兰蝶,虽说出身商人之家,却是个好姑娘,能嫁给李平,往后就看他们夫妻俩的了。这时,门外传来热闹的声音:“新郎来了,新郎来了。”来接新娘子了,顾廷菲缓缓的站起身,将周兰蝶头上的红盖头盖上,两人四目相对,各自露出一抹笑意。 因着周兰蝶的娘家人不在,李鸾和顾廷菲便作为娘家人出来为难新郎官了。不过不用李平出马,程子墨和苏明和两人就冲在前面,各自抱着自己的媳妇顾廷菲和李鸾,让新郎官李平好进去接新娘子。李平得胜还朝,朝廷吃下了新的宅子不说,还赏赐颇多,如今他娶妻了,围观的百姓不少,正值年关,大家伙得热闹热闹。 周兰蝶被李平带走了,出了院子,顾廷菲朝程子墨看了一眼,催促他快些跟上李平离开。 苏明和也走了,李鸾走过去,轻握着顾廷菲的手,道:“廷菲,时间过的真快,一眨眼的功夫,我们俩孩子都这么大了。李平这才成婚,望着他能早些有孩子,可以跟楼儿和曦姐做玩伴。” 第六百零七章 成婚(二) 苏东楼倒是经常闹着要跟曦姐一起玩,起初李鸾没怎么在意,配合着他。但后来不知怎么被苏明和知晓了,他很严肃的告诉李鸾,往后让苏东楼跟曦姐保持距离。 李鸾一听不乐意了,两个孩子年龄相仿,在一起互相玩闹着,怎么就不行了。苏明和知道李鸾不高兴,便搂着她解释起来,曦姐可是先帝定下的皇后,等及笄后便跟皇帝成婚,入主东宫。苏东楼还是跟曦姐保持距离为妙,两个孩子经常在一起玩耍,谁也不能保证彼此不滋生感情,这对他们俩来说,都不是好事。李鸾经过苏东楼这么一提醒,便意识到严重性了。 每当苏东楼提起要见曦姐的时候,李鸾总找借口推脱。顾廷菲含笑了应了声,时间的确过的很快,当年要是没离开京城去江南,先帝会不会就不会驾崩那么早,或许能早些发现他的身子被下毒了,姐弟俩也能和解了?谁也不知道结果是什么,人生没办法重来,只能往前走。 新郎官李平在众人的起哄下,拿起秤杆挑起周兰蝶的红盖头,露出周兰蝶美颜的妆容,在新房里的众人开始不放过李平了,要闹洞房。当然敢闹李平的自然平日跟李平关系要好的人,结果李平一记冷眼瞪过去,大家伙都歇这个心思。 不过苏明和可不想轻易的放过李平,大声道:“今日将军成婚的好日子,自然得让我们闹腾闹腾,大家伙说,是不是?”他都开口了,底下看热闹的人自然忙不迭的附和起来。 李平皱着眉头,上一次成婚对于他来说,时间太过久远了,年少不更事,那些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了。想着周兰蝶的父亲刚过世,她便出阁了,没给父亲守孝,已经是做女儿的不孝,如今再被闹着洞房,姑娘家脸皮薄,李平既然答应周老爷,娶了他的女儿,便要护着他。 求助的朝程子墨看过去,能让苏明和停歇心思的人只有程子墨了。接收到李平的眼神,程子墨原本想着拒绝,可一想到李平是顾廷菲认的哥哥,为了李平的亲事,顾廷菲没少操心,光是想看媒婆送来的画册就花了好些功夫。罢了,就别让李平成婚都不高兴了,程子墨一声令下,将苏明和拉出去了,众人彻底歇了心思闹新房。李平略微松口气,当初认下顾廷菲这个妹妹如今看来是很正确的决定。 回头看着周兰蝶,李平温声道:“我出去敬酒,很快就回来。” 周兰蝶微微颔首,目送着一身红衣的李平离开。这便是她和李平的新房里,嬷嬷看的出来,周兰蝶并不高兴,上前劝说两句:“姑娘,不,夫人,今个是你和将军的大喜之日,你高兴一些,别让将军看出些什么来。夫人,老奴知道你心里委屈,但。。。。。。” 嬷嬷是在她身边伺候多年,知晓她的喜怒哀乐,可李平不是,他们才见面几次,没说上几句话,便成婚了。嬷嬷的提醒,她记下了,颔首:“好了,嬷嬷,不用再说了,我有些饿了,你去厨房给我拿些吃的东西来。”一大早就被拉着起来,从温暖的被褥爬起来,这会她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要是那群人闹洞房的话,她怕是会闹笑话,肚子咕咕叫。 嬷嬷面露难色:“夫人,并非老奴不愿意,只是府上还有宾客在,奴婢这么贸然的让丫鬟去厨房拿东西,怕是不好吧,传出去会影响夫人的名声。这样,夫人暂且忍一忍,吃两个糕点垫垫肚子,等宾客走了,奴婢亲自去厨房给嬷嬷做喜欢吃的饭菜,可好?”说话间,嬷嬷已经将桌上的一盘子糕点拿到周兰蝶跟前。 周兰蝶下意识的摇摇头:“嬷嬷,我不想吃糕点。”闻言嬷嬷才想起来,周兰蝶最不喜欢吃糕点,黏糊糊的东西吃了胃不好。周兰蝶实在吃不下糕点,嬷嬷说的她也明白,罢了,只能再委屈她的肚子,再忍忍,祈祷着宾客们早些离开。 蓦得,门口响起一个丫鬟的声音,嬷嬷狐疑的走过去,打开门。穿着粉红色衣裳的丫鬟拎着一个食盒走进来,恭敬道:“奴婢见过夫人,这是将军吩咐奴婢送给夫人的。”李平吩咐的,周兰蝶和嬷嬷顺着目光看过去,丫鬟已经将食盒打开,香喷喷的饭菜味道顿时扑面而来,周兰蝶抚摸着肚子,她能吃了。 等丫鬟关上门离开后,嬷嬷对李平越发满意了,新娘子自己去厨房找吃的,当然不合礼数。可新郎官贴心的吩咐给新娘子送饭菜,那便是夫妻感情好,旁人只会羡慕。 李平好不容易成婚了,程子墨趁机将苏明和拉到边上,提醒道:“适可而止,不要太过分了,等到时候你儿子成婚,看李平怎么闹腾你?”得了顾廷菲的吩咐,看着众人别太闹腾李平。夫人有命,程子墨岂敢不从。大家伙闹闹那是正常的事,可不能太过分了,苏明和让兵部的官员挨着给李平敬酒,那的确过火了。将李平弄醉了,他还怎么洞房。 苏明和看了一眼正在接受官员敬酒的李平,叹口气:“好了,我知道分寸,不闹腾了,打道回府。”有了苏明和的示意,大家伙便收敛多了。得益于程子墨的帮忙,苏明和等人很快就离开了,他们离开了,其他宾客很快也散了。 李平被小厮搀扶着一路走到了新房,听到又急促的脚步声,周兰蝶朝门口看了一眼,双手紧捏着嫁衣,坐直了身子,等候新郎李平的归来。片刻后,两个小厮搀扶着李平到了新房里,嬷嬷见状,皱着眉头,刚要上前被周兰蝶止住了,她走上前,吩咐门口的丫鬟去厨房让厨娘给李平准备醒酒汤。 说话间,两个小厮已经将李平放在床上,对着周兰蝶作揖退下。 顾廷菲今晚高兴,李平成婚了,了结了她的一桩心事,等程子墨回府,她早就睡着了。望着她熟睡的模样,听着她轻浅的呼吸声,这一刻,觉得很安定,有家人的感觉真好。福安郡主和程勋来信,福王的身子不太好,原本他们打算一起到京城来过年,现下看来,不能来了。 让程子墨跟顾廷菲和曦姐说一声,等年后有时间他们再来。程子墨被先帝册封为辅助大臣,自然不能轻易离开京城,福安郡主知道程子墨身上的责任重大,特意送信宽慰他。 顾廷菲感觉到身边有人的气息,睁开眼和程子墨四目相对,问道:“你回来了,他们有没有闹洞房?哥哥有没有喝醉?”连着问着程子墨两个问题,程子墨喝了酒,正好顾廷菲醒来了,那便覆上她的娇软,让她说不出话来。室内的气温逐渐攀升,连皎洁的月亮都羞的躲进云层里。 这厢,新房内的李平喝了醒酒汤,很快便睁开眼睛醒来了,望着正在床边的周兰蝶,他抬手扶额,苏明和这小子,回头找他算账。嬷嬷很识趣的退下了,将军醒了,便能洞房了。周兰蝶和李平两人沉默了,新房内寂静的一根绣花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斜躺在榻上的李平主动开口道:“你快些坐下,别站着。” 周兰蝶坐下后,双手仍旧紧紧的捏着嫁衣,在她面前的李平可是上阵杀敌的将军,不是寻常的男子,她不知道接下来说的话,会不会让他不高兴?望着周兰蝶欲言又止的模样,李平眸光微闪,玩味道:“夫人有什么话尽管说,你我已是拜过堂的夫妻。”周老爷性子爽朗,不拘小节,教养出来的女儿倒是不比京城的名门闺秀逊色,可越是这般将规矩,李平越是不喜欢,觉得受拘束。但转念一想,周老爷曾经对他和两万将士们的帮助,他又只能耐心的跟她相处。 周兰蝶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她大胆道:“既然夫君这般说了,那妾身就直说了,父亲刚过世,妾身想替父亲守孝,还请将军成全。我已经挑选了两个容貌姣好的丫鬟伺候夫君,现在我去将她们叫进来。”她早就做好了决定,还用得着李平说什么? 李平原本也是想着周老爷刚过世,他们夫妻俩就暂缺不要圆房,也算是他对周姑娘的疼惜。却不曾想到周姑娘主动提出来,还主动给他找了两个容貌姣好的丫鬟伺候着,他李平就是那么缺人伺候吗? 当下,李平阴沉着一张脸,从床上站起身,甩着袖袍离开了。 周兰蝶愣住了,这是生气了?她挑选的两个丫鬟还没叫进来,怎么就不合他的心意了?嬷嬷这时走进来,走到周兰蝶跟前,低声问道:“夫人,将军这是怎么了?奴婢瞧着他冷着一张脸,可是夫人跟他说了什么?” 等周兰蝶将经过说了,嬷嬷皱着眉头道:“夫人,你做的没错啊。将军怎么生气了,莫不是将军不喜欢其他丫鬟伺候?奴婢可派人打听了,将军府除了夫人外,没有其他的通房和妾室。”没曾想到将军府的后院这么干净,连一个女人都没有。 莫名的让周兰蝶想起顾廷菲在成婚前跟她说起李平从前发生的事,母亲过世,父亲和承恩伯府算计,后来他在京城名声尽毁,狼狈不堪,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前段时日,带着五万将士去跟瓦剌对战,因着粮草和御寒的冬衣迟迟没有送到,五万将士折损大半,仍旧能咬牙撑下去,可想而知,他是个有毅力和有主见的人,怕是不需要她主动替他张罗伺候的丫鬟。 周兰蝶摆摆手:“行了,嬷嬷,我今个也累了,你们都下去吧!”知道周兰蝶因着周老爷的过世,不愿意跟李平圆房,罢了,她一个下人只能听主子的话。翌日清晨,一睁开眼,周兰蝶便发现这不是她的闺房,她已经嫁人了。这里是将军府的新房,新房内只有她一人。 李平新婚,又恰逢腊月二十六,索性李平就上奏请假了,不去上朝忙着朝廷的事了。程子墨和苏明和两人轮流值班,有什么重要的事及时通知他们,没有的话,他们俩也得回去陪陪家人。周兰蝶用完早膳,便被嬷嬷催促着去找李平,她知道嬷嬷的好意,可她有自己的想法。 “嬷嬷,行了,去将我的账本拿来。”周兰蝶板着脸,嬷嬷知道她动怒了,二话没说便恭敬的下去拿账本了。因着年关将至,好多店铺的账本她得仔细的看着,这些年父亲不在京城,账本都是她亲自把关,原本有些店铺的掌柜觉得她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虚报作假都被她查出来,严惩不贷,接下来的几年就好些了,就算虚报也在她能容忍的范围之内,就没说什么。 李平得知周兰蝶用完早膳在房里看着账本,冷哼了一声,她倒是有闲心。昨晚两人闹腾,算是不欢而散,他身为将军,自然不会低声下气的哄着周兰蝶。只是顾廷菲跟他说好了,今日要跟李鸾等人一起来他府上,大家热闹热闹,李平略微思忖,还是派人去给周兰蝶送信,让她准备一下。 因着快要过年了,程子墨跟顾廷菲夫妻商量着,暂且不搬回福安郡主府,平昭公主别提多高兴了,整日笑呵呵,有高嫣和曦姐等人陪着,多好。高嫣和顾廷枫快要成婚了,但在顾廷菲看来,总觉得缺少些什么。每当问起顾廷枫的时候,他总是避而不谈,急忙忙的找借口去书房见程子墨。 后来程子墨开导顾廷菲,那是他们两人的事,就让他们去处理,别操那么多的心,顾廷菲有这个闲心的话,不如想着好好伺候他。闻言,顾廷菲轰的一下,脸色涨红了,不住的捶打程子墨,再跟他说正经事,怎么就调侃她了。 在程子墨和苏明和两家人到达李府,与此同时,李平的两位兄长也亲自到了李府。话说承恩伯府将李平逐出府,还从族谱上除名,这两位兄长背地里可没笑话,看他的热闹。 第六百零八章 兄长求和 李平被承恩伯和两位兄长寒了心,便不待见他们,发誓跟他们断绝一切关系。今个是周兰蝶嫁给李平的第二日,该是认亲的日子。两位兄长来了,想要跟李平和好的念头不言而喻,谁让李平在朝中越来越有声望,又跟程子墨、齐豫、苏明和等人交好。 黄氏别扭的捏着身边的夫君,如今李平出人头地,在朝中威望更甚,反倒是承恩伯府越来越落魄,因着李平的关系,不少人背地里嘲笑他们。这次李平大婚,他们本想来祝贺,可被夫君阻止了,万一和好不成,闹僵了,可不好收场,反而让大家看了笑话。今日是新进门的妇人认亲的日子,两位兄长商量着,必须得来一趟。 李平得知他们俩来了,头也没抬就吩咐道:“请他们离开!”在他心目中,早就没了这两位兄长,是母亲护着他,不愿受到父亲的胁迫,自尽了。相反这两位兄长是如何对待他的,欺骗他,将他耍的团团转,连同承恩伯一起欺辱他,还在背地里嘲笑他。 要没有顾廷菲,就没有今日的李平,李平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凡是对他有恩的人,他一定会报答。如同这次周老爷慷慨解囊,心怀大义,救了他和两万将士,支撑到杨御史一行人运送粮草,将瓦剌彻底击退。 思及此,李平的目光不动声色的朝周兰蝶看去,她正在跟李鸾和顾廷菲不知道说什么,正高兴着。顾廷菲不想劝着李平见他的两位兄长,这是李平的家务事,程子墨说的对,李平不是孩子,她管的太多,反而不好。 黄氏脸色唰的白了,心里咯噔一下,看向身边的夫君,发现他阴沉着一张脸,边上的二弟,面色也难看极了。他们俩对视一眼,随后异口同声道:“去让你们将军出来!”李平不出来的话,他们就不走了,倒要看看李平的心有多硬,嫡亲的哥哥都不肯相认了。 管家脸色微变,围观的百姓们越来越多,只能硬着头皮去大厅告诉李平。李平皱着眉头,脸色越发难看了,紧捏着拳头。苏明和淡声道:“我去会会他们。”朝程子墨使眼色,示意他们俩一起去瞧瞧。两人站起身没多久,李平也跟着上前。 这时,周兰蝶抬起头,目送着李平离开的目光,思绪有些复杂。还记得那日大婚前夕顾廷菲跟她提起李平的家事,不免有些心疼罢了。被父亲和两位兄长玩弄于鼓掌之间,这样的耻辱怎么可能忘记。 如今他们俩倒好意思送上门来求和,实在是可笑。想来有程子墨和苏明和在,李平不会吃亏。曦姐和苏东楼两人干坐着,曦姐想要出去玩,偏偏苏东楼得到李鸾和苏明和夫妻俩的教导,往后离曦姐远一些,两人必须保持距离,否认的话,苏东楼回到苏府可没好日子过。 纵然苏东楼的心底喜欢曦姐,可想着母亲说的话,他得为了曦姐的名声着想,过年后,他们俩就七岁了,男女不得同席,更不能这般无拘无束的皮闹了。曦姐垂头丧气,真不好玩,早知道就留在府上让高嫣陪着她玩耍了。 李鸾见到周兰蝶面色淡定,蓦得问道:“兰蝶,昨日李平可欺负你了?”玩味的在她脸上扫视一圈。 顾廷菲皱着眉头,横扫了李鸾一眼,她这是问的什么话,曦姐和苏东楼都还在,她就不能注意一些。李鸾倒是递给顾廷菲一个放心的眼神,两个孩子还小,他们懂什么。懂得人只有她和顾廷菲而已,她就是想看看周兰蝶娇羞的模样,整日板着脸,不喜欢笑,也不知道周兰蝶跟李平怎么相处,她特别好奇,很想知道。 顾廷菲无奈的摇摇头,罢了,她其实也很好奇,总觉得李平和周兰蝶之间有些奇怪,可具体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周兰蝶想着昨日李平脸色阴沉的甩着袖袍离开了,他们俩根本就不可能圆房,她好心好意挑选两个美艳的丫鬟倒是被李平拒绝了。当然这些不能告诉顾廷菲和李鸾,周兰蝶低头遮掩着脸上的思绪,含糊的应了声。 瞧着她的小模样,李鸾露出欣慰的笑容,继续道:“你们是夫妻了,往后你得多花些心思在李平身上,廷菲,你说是不是?” 闻言,顾廷菲坐直了身子,附和道:“嗯,嫂嫂,以后哥哥就拜托你了。”恭敬的对着周兰蝶作揖,丝毫不遮掩眼底的戏谑之意。 周兰蝶:“。。。。。。”闺房中的事自然不能让她们俩知晓,唯有挤出笑容应下,才能逃过一劫,不要被她们俩念叨着。 很快,李平等人急回来了,苏明和气呼呼的骂道:“这两个混账东西,居然还想着威胁李平,实在太过分了,真没见过这样想要和好的兄弟俩,摆明着有百姓们看着,逼着李平跟他们和好罢了。一点儿诚意也没有,若是真的想和好的话,应该低调一些,私下里想法子。”程子墨微微挑眉吗,没吭声,算是默认苏明和的话。 李平沉着脸:“今日多亏你们俩在,我已经吩咐管家,往后再见到他们,一律轰出去,他们只要不怕难看,就尽管来。想从我这里得到好处,门都没有。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顾廷菲和李鸾对视一眼,摇摇头,她们俩倒是不怕,就怕周兰蝶心底觉得李平是个绝情的人。 用完午膳,程子墨和苏明和两家人也该回去了,李平不知道在跟曦姐在嘀咕什么,之间曦姐兴高采烈的拉着李平,不肯撒手。李平很有耐心的蹲下身子,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这是周兰蝶难得从李平脸上见到这么舒服的笑容,发自肺腑,没有半点儿敷衍,面对她的时候,总是板着一张脸,好像她还不如曦姐在李平心目中地位高。想想也是,她和李平只见过两三次,就拜堂成亲了,罢了,不去想这些了。 送走了顾廷菲和李鸾两家人,李平还在挥手送别,目送着他们两家马车离开,身旁的周兰蝶轻咳了一声,道:“将军,若是没其他的事,我就先回院子了。”这么迫不及待想回去,不愿意跟他待在一起,李平何必强求,板着脸颔首应下。 用完晚膳,嬷嬷想劝说周兰蝶,可转念一想,今日她动怒了,罢了,还是等过些日子。等守岁的时候,他们夫妻俩总不能再这般冷淡了,让天上的周老爷和周夫人瞧着多心疼。 黄氏搀扶着夫君一回府,就见他发了好一通的火气,当着那么多围观百姓们的面,李平丝毫不畏惧脸面,还拉着程子墨和苏明和将他们兄弟俩奚落了一场,回来的路上,他想了很多,罢了,往后就当做没有李平这个兄弟,不要没脸没皮再去找他了。 黄氏闻言,心底咯噔一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泣道:“夫君,妾身知道为难你了,可你不掌管中馈,不知道妾身的难处。妾身的嫁妆都变卖的差不多了,连婆母的还剩下为数不多,将来得给女儿们做添妆。夫君,妾身知道你不高兴,心里难受,可妾身也没办法 。谁让三弟越来越出息,在朝中的威望越来越高,这一次打败了瓦剌了,朝廷又是加官进爵,又是赏赐颇多。若是能得到三弟的谅解,我们跟他和好,往后孩子们的亲事也会顺利一些。只可惜我今日没见到三弟妹的面,要不然还能让她劝劝三弟,替我们说说好话。”实在迫不得已,黄氏只恨当初没能帮着李平。 李锐真的没想到承恩伯府变成这样了,入不敷出,再继续下去,迟早大家都要跟着倒霉。黄氏说的没错,唯有跟李平和好,借着李平的势力,才能回到从前的日子。揉捏着眉心,李锐淡声道:“你下去吧,让我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办,才能让李平重新跟他和好,硬来肯定不行,得想想其他的法子,从母亲身上下手最为合适。 李平最在意的人便是母亲,母亲也是为了他,才自尽,这件事,知晓的人没几日,他恰好是其中之一,看来得找个时间去会会李平的新媳妇了。 腊月二十八,李平和周兰蝶成婚的第三日,李平用完早膳,得知周兰蝶带着嬷嬷出府了,瞬间阴沉着一张脸,他这是娶回来一个媳妇,还是娶回来一个祖宗,年关将至,街道上不太安全,她怎么还往外跑。周老爷怎么教养出这样的女儿来,有那么一瞬间,李平后悔应下这门亲事。 当然也只是一瞬间,随后吩咐两位武功高强的侍卫跟上周兰蝶,保护她的安全。不管怎么做,周兰蝶是周老爷的女儿,也是他的夫人,是该派人保护着。周兰蝶看着嬷嬷欲言又止的模样,淡声道:“嬷嬷,我是将军府的女主人,怎么连出府都不能了?” “没有,夫人,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老奴只觉得将军既然在府上,夫人要出府应该跟他说一声,省的将军责怪。夫人,别生气,老奴也是随口一说。”嬷嬷大着胆子将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这可是周兰蝶主动问起她才说的。虽说跟李平成婚了,可父亲留下的家族生意,她总得经营着,不能那么多人没了活路,这不是周兰蝶的风格。 若是李平不愿意,休了她便是,周兰蝶无话可说。当然她知道绝对不可能,李平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必定会记着父亲的功劳,只要她不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李平跟她还是很和睦相处,如此就够了。父亲为了能找一个庇护她的人,真是煞费苦心,可越想周兰蝶越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这便是父亲想要的。 他还是跟从前一般,只顾自己的意愿,从未都不会跟她商量,就擅自做主,表哥也是,李平也是。 去了绸缎庄和酒楼巡查,掌柜们热情的接待了周兰蝶,他们都知道如今周兰蝶的身份不一般了,是将军夫人,更加得小心的对待,账目上绝对不能出差错。临走前周兰蝶再三跟两位掌柜们说道,生意还要继续做,不能因着她嫁给了李平,做了将军夫人就有所改变。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不能打着李平的旗号,若是被她知晓了,一律赶出店了,永不录用,希望他们能听进去她的话。两位掌柜的忙不迭的应下,这个他们自然知晓了,绝对不会给周兰蝶带来麻烦。 接下来便是米庄了,因着年关将至,之前瓦剌的战事,京城的大米涨了好几番的价格,周兰蝶这次去米店,就是吩咐掌柜的将大米的价格降下来,不能在这个时候恶意的赚取百姓的血汗钱。周兰蝶不缺这些钱财,可对于百姓们来说,那可是他们救命的钱财。吩咐米庄的掌柜的,周兰蝶发觉累了,随手指点了一个茶水铺子便坐下来,喝杯茶暖暖身子。 再一抬头,周兰蝶发现一对夫妻俩,身后还跟着一位小姑娘,他们一家三口正直勾勾的盯着她,尤其是身后的那位小姑娘,眼底的艳羡是遮掩不住的。这样的眼神,周兰蝶看多了,也不觉得奇怪了。 嬷嬷见状,上前一步呵斥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这般没有礼数?”盯着她家夫人看,半点儿羞耻之心都没有。 夫妻俩不是旁人,真是李平的兄长李锐和长嫂黄氏,以及他们的嫡长女十五岁的李艳艳,三人的装扮很朴素。 周兰蝶也没想到,只听黄氏主动开口道:“夫人,真是不好意思,这快过年了,我们带着孩子来买米。饶是我家艳艳觉得夫人好看,这不就多看了几眼,还请夫人见谅。艳艳,还杵着作甚,赶紧给夫人道歉。”被点到名的李艳艳不情不愿的走上前,屈膝给周兰蝶道歉。 再看着周兰蝶手腕上的玉手镯,李艳艳眼睛一眨道:“父亲、母亲,我认得这只手镯。”她认得这只玉手镯,自然不可能,周兰蝶当下就否定了。 第六百零九章 坟前哭诉(一) 这玉手镯也是今早她一时兴起,让嬷嬷从李平送来的聘礼中挑选,面前的小姑娘看着十五六岁,她怎么可能跟李平有关系,一派胡言。再看这一家三口到米店来买米,定然是寻常的百姓之家,看看着黄氏的气派,又或许是谁来试探她的? 周兰蝶不动声色的抚摸着手腕上的玉手镯,淡声道:“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告辞。”她不是无知的妇人,会追问着李艳艳,她为何认得这只手镯,那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李艳艳咬着嘴唇,眼底含着泪盯着李锐,似乎再问父亲,我们该怎么办?黄氏也看向李锐,那是她的夫君,是她们母女俩的主心骨。 这时,李锐出声了:“夫人且慢,请容小女将话说完。” 背对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周兰蝶冷声道:“不必了,若是有什么话尽管去将军府找将军便是,恕不奉陪。”被嬷嬷搀扶着上了马车,大概猜到了这一家三口的身份。 李锐阴沉着一张脸,甩着袖袍转身离开了,黄氏和李艳艳面面相觑,她们俩也不知道哪里露馅,让周兰蝶看出她们的身份,急忙跟上李锐。派过去保护周兰蝶的两个侍卫正好看到了,将米店外的茶水铺发生的事回府都告诉了李平,李平冷哼了一声,他这个大哥还真的敢想,想用苦肉计,逼迫周兰蝶,他倒是想错了,周兰蝶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跟着周老爷做生意多年,岂能没这点眼力见。 他们以为换了衣裳,能将身份和气度一并换取了。不得不说,今日周兰蝶的举动让李平大为高兴,中午便去了周兰蝶的院子。 嬷嬷正在给看账本的周兰蝶倒茶,本想劝劝她去找李平,却不曾想到李平自己来了。只见李平将手指放在唇边,作出嘘的姿势,让嬷嬷别出声。嬷嬷会意的应下,李平走进来,不动声色的坐在桌前,发现周兰蝶还在津津有味的看着账本。 这下轮到李平诧异了,账本有那么好看吗?他这个夫君在这,周兰蝶就不能多看看他,李平总觉得周兰蝶没将他当成夫君,要不然怎么会这般冷淡。 这时,周兰蝶放下手中的账本,淡声道:“将军来了,可用午膳了?”这个时辰来,怕就是来用午膳的,不如主动问起。夫妻俩一起用了午膳,两人谁也没提起在米店外遇到的事,周兰蝶想着这么一点小事就不用提了。 李平却想着,周兰蝶不主动告诉他,他何必说出来让周兰蝶知晓,如此他派人保护周兰蝶的事也会暴露。用完午膳,嬷嬷焦急的不行,夫人这是怎么了,怎么就不知道讨好将军,跟将军多说说话,又低头看起账本了。嬷嬷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周兰蝶,紧捏着衣袍,含笑着目送李平离开。 实在在府上太闷了,李平去了平昭公主府,见到了曦姐和顾廷菲的那一瞬间,他觉得心底什么烦恼都没了。程子墨阴沉着脸,李平怎么来了?他们一家三口好不容易享受时光,他来作甚?刚成婚的李平不应该时时刻刻捻着他媳妇,跑到这向什么话,还是他们夫妻俩闹变扭了?对于李平的到来,顾廷菲非常欢迎,只见他高兴的抱起曦姐,两人不知道叽叽喳喳说什么。 这时,顾廷菲问道:“哥哥,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嫂嫂呢?”李平跟周兰蝶成婚没几日,两人应该如胶似漆才是,怎么瞧着李平和周兰蝶相处的情况,有点儿不对劲。 李平回头看了顾廷菲一眼,淡然道:“她在府上忙着中馈,我想曦姐了,过来瞧瞧,莫不是你们不欢迎?曦姐,你看看你母亲,不喜欢舅舅来陪你玩。”伸手逗弄着怀里的曦姐。 曦姐闻言,直勾勾的看着顾廷菲,道:“母亲,舅舅好不容易来一趟,他能陪着我一起玩。舅舅,你教我投壶,好不好?”上一次投壶她输给了苏东楼,别提多难过了。这几次遇到苏东楼,他总是板着一张脸,爱答不理自己,曦姐也不知道苏东楼怎么变成这样? 在江南的时候还说的好好的,两人回到京城还能在一起玩耍。可他倒好,食言了,这些话,曦姐总不能大大咧咧的告诉母亲。父亲知晓后,必定会生苏东楼的气,她还是忍忍,等过些日子,苏东楼或许就能心情好些了。 一提到投壶,李平兴高采烈的应下:“好,只要曦姐想学,舅舅一定教你,走,我们去投壶。” 曦姐欣喜的笑道:“好,我就知道舅舅对我最好了。”两人临走前不忘记朝顾廷菲和程子墨眨眨眼,瞧着他们两人得意的模样,顾廷菲无奈的笑了笑。程子墨走上前,温声道:“有李平在,不用担心曦姐,走,我带你出府走一走。”因着朝中的政事,程子墨陪伴顾廷菲的时间变少了,曦姐有人陪着,他可以抽出时间陪着顾廷菲,夫妻俩单独相处了,顾廷菲求之不得的应下了。 曦姐累了,浑身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嘴里还嚷嚷着:“舅舅,投的好,投的好,我也来试一试。”刚要站起身,双腿一软就无力的坐在椅子上。 李平见状,走到她身边安慰道:“今个时辰也不早了,舅舅也该回府了,你早些歇着,等明日舅舅再来教你投壶,可好?”起初听说李平要走了,曦姐有些不高兴的垂丧着头,听着他说明日还来,曦姐的眼睛瞬间充满了亮光,颔首:“好,舅舅,我明日等着你。” 顾廷菲和程子墨不在府上,想必出府了,府上有嬷嬷和丫鬟们伺候着,曦姐也不会有事,李平很放心的离开了。在路上遇到了姚若梅,他那日说完跟周兰蝶有亲事后,顾廷菲提起了姚若梅,礼部侍郎家的庶长女,太后赐给程子墨做妾室,他们夫妻俩感情深厚,不是旁人能插进来。 顾廷菲觉得姚若梅是个好姑娘,本想着能跟他撮合在一起,便是最好了。李平闻言,当下就笑岔气了,他最不喜欢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了,还是饶过他了吧!所以如今面对姚若梅的时候,李平板着一张脸,微微颔首:“姚姑娘。”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紧捏着衣袖的姚若梅叫住了,她紧张道:“李将军,等等,我有话想跟将军说。”她要说什么,李平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姚若梅,道:“姚姑娘,请说。”总算等到李平了,姚若梅心里扑通扑通直跳,她还从未这般大胆过,作出这样出格的事来,可没办法,谁让她这些日子脑子里都是浮现李平的身影,对于这样一位英雄,已然在姚若梅的心底生根了。 得知姚若梅想要回府伺候他,李平的第一反应便是拒绝,绝对不可能,他已经娶了周兰蝶,自然不能委屈了姚若梅,再者,他对姚若梅没有感情,府上已经有周兰蝶,让他头疼了,可不想再带一个回去。 李平冷着脸:“姚姑娘,你是个好姑娘,李某配不上姑娘,想来凭着姑娘的才情,必定能找到比李某好的夫婿,姑娘保重,李某告辞。”这是拒绝了姚若梅,姚若梅垂着脑袋,眼睛一直盯着鞋底,一滴泪,两滴泪,她在心底告诉自己要忍住,要忍住,没什么大不了,如此就可以彻底告诉自己,死心吧,不要再对李平抱着幻想了,已经被拒绝了。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不断的往下滴落,她真的很难受,若是顾廷菲没告诉她,或许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当然她不怪顾廷菲,她是个好人,能让她在这里有一席之地,就足够了。 抬手飞快的跑回屋里,姚若梅需要一个人静静,明日就是除夕了,她不能让人看出自己哭过,今日已经是大胆了,等着李平,跟他说那么些话。坐上马车的李平,刚要吩咐车夫驾着马车,蓦得,眼光落在一张字条上面,捏着字条,眼皮一跳,随后打开看了起来,上面是一个地址,掀开车帘询问车夫是否有人来过。车夫迷茫的摇摇头,没有。 李平大概有想法了,吩咐车夫不回府,去字条上写的地方,车夫没有迟疑的驾着马车,主子吩咐去哪里,他就去哪里。顾廷菲和程子墨回到府的时候,李平已经走了,曦姐正躺在床上睡觉,顾廷菲轻看了她几眼,替她掖好被褥,吩咐身边的丫鬟伺候好她,等她醒了,就吩咐厨房给她准备晚膳,这丫头玩的累了,这会撑不住睡着了。 这丫头倒是能跟李平投缘,两人能玩到一起去,若是李平将来有女儿,一定会是个好父亲。想着李平和周兰蝶两人的关系,顾廷菲眸色深沉,得找个时间去探探两人的口风了,李平的父母不在了,既然认了她做妹妹,自然得关心哥哥嫂嫂的事了。 至于高嫣和顾廷枫这两日,她实在放心的很,顾廷枫是个心里有成算的人,经历了定北侯府的败落,如今恢复了爵位,顾廷菲着实的高兴。明日除夕夜,顾廷菲早就派人告诉顾廷枫,让他过来平昭公主府一起守岁。 李鸾和苏明和一家人要在镇国公府陪着周氏,老人家的身子越来越不行了,太医都素手无策,只能多陪着老人家,让老人家没有遗憾的离开。一回府没多久,便有丫鬟告诉顾廷菲,下午姚若梅见了李平,两人说了一会话,没多久,姚若梅就回屋不见人了,这个时候还没有用晚膳。 当初也怪她,没影的事,为何嘴那么快,就告诉了姚若梅,她是个好姑娘,顾廷菲在心底暗自发誓,一定得找个比李平好的男子,或许两人真的没有缘分吧。至于今晚,顾廷菲略微思忖,便回屋陪着程子墨用晚膳了。姚若梅心底的那些想法,只能由她自己去了断,旁人帮不上什么。 等车夫驾着马车赶到了字条上的地方,他这时才发现,这是墓地,心下一紧,道:“将军,到了。”到了,终于到了,他原本等着明日来这里,看看母亲。没错,字条上写的地方便是承恩伯夫人的墓地,能约李平来这里的人,只有一人,便是李平的嫡亲兄长李锐。 他知道李锐的心思,无非就是承恩伯府落魄了,想要借李平的势力,让他们一家过上好日子,这一点李平完全做不到。他心里存着疙瘩,当他落魄的时候,李锐夫妻俩视而不见,如今他成了朝廷的新贵,他们倒是攀附上来了。 在他心底,亲情对他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有血缘关系未必就真的有情义,顾廷菲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跳下马车,吩咐车夫在这里守着,随后他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的朝承恩伯夫人的墓地走过去,果然,李锐早就在了,此刻李锐正跪在地上烧纸钱给承恩伯夫人。 见到李平来了,李锐淡声道:“三弟,来了,快过来跟母亲说说话,母亲生前最宠爱着你,快些过来,别杵着。”这般的亲密无间,仿佛哥俩并没有闹不和。 李平依旧站着,纹丝不动,直勾勾的盯着李锐,他勾唇冷笑:“特意将我交到母亲坟前来,你想作甚?” 李锐闻言,皱着眉头:“三弟,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母亲她在天上看着我们,自然希望我们兄弟能和睦相处,过去的事是大哥不对,大哥跟你道歉,往后大哥保证,一定会跟从前一般护着你,大哥可以对着母亲发誓,三弟,你就不能原谅大哥,给大哥一次机会吗?我们兄弟俩还跟从前一样,好不好?” 心底想着黄氏说的,府上的钱财日渐变少,孩子们长大了,很快便要说亲了,再这个节骨眼上,李锐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李平这个朝廷新贵的身上。 “呵呵呵呵。”李平淡然的看着李锐,脸上没有半点儿喜悦的神情,相反满是平静,眼底波澜不惊。骤然一看,让李锐心下一紧,继续道:“三弟,大哥知道你心底有怨气,大哥能明白,只是大哥希望你能看在过世母亲的份上,放下过去的一切,我们兄弟俩和好,相信母亲在天有灵,一定也会希望我们俩这般,三弟,好不好?”算他这个兄长放下所谓的脸面,在母亲坟前恳求李平了。若是这样李平还不满意,李锐真的无话可说。 第六百一十章 坟前哭诉(二) 李平轻笑了一声:“大哥,你不觉得你说这些已经晚了吗?你不要说的冠冕堂皇,拿着母亲出来做样子。若是我没有成为朝廷新贵,手握重兵,你会这般低声下气的跟我求和吗?大哥,你无非就是为了我的权势和钱财罢了,何必这么委屈自己?”衣袖下的双手紧紧蜷缩起来,捏的指腹发疼,李锐不可否认,李平的这番话是在赤果果的羞辱他。 想他年少时,乃是承恩伯府的嫡长子,风光无限,娶妻之后,更是顺风顺水,有父母的庇护,他活的很好。可谁曾想到,后拉事情发展脱离了他的射向,承恩伯府日落西山,反倒是李平逐渐成了先帝信任的臣子,朝廷新贵,如今更是打赢了瓦剌,加官进爵,赏赐良多。这些都让李锐不得不对现实低头,他认输了,认输了。 李锐整理好情绪,眸光微闪:“三弟,你这么说就对大哥不公平了,母亲为何而死,你不会不知道。母亲待你如何,你心里清楚的很,若不是你,母亲不会死了,如今她还活的好好的,你在母亲坟前就不能放下你高高在上的身份吗?” 嗤笑了一声,李平斜看着跪在地上的李锐,道:“听你这话的意思,你早就知道母亲为何而死,那个时候,你为何不想办法去就母亲,眼睁睁的看着母亲送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哥俩无非就是想见承恩伯谋害我,是母亲,她护着我,用她的性命护着我,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提起母亲说这些话,你根本就不配做我的大哥,从我被承恩伯逐出家门,从族谱上除名的那一日起,我便没有兄长,只有母亲。若是没其他的事,告辞!”天色已晚,李平可没工夫再听李锐说这些没用的话。 李锐心下一狠,道:“你站住,李平,你站住!”说话间,李锐已经站起身走到李平跟前,两人四目相对,李锐开口道:“你以为你这样说,就真的能跟承恩伯府脱离关系了吗?你身上流淌着父亲的血液,自幼是承恩伯府将你养这么大,是你忤逆父亲,活活的将父亲气死,你是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别以为你的那些军功能将这些都抵消了。不过世人被你虚伪的面具欺骗了,他们不知道,我都知道。你从前在府上的那些肮脏事,不喜欢女子,经常跟那些小厮厮混在一起。要不然母亲怎么会看上吴悠悠那个贱人,娶回来给你做正妻。 三弟,承恩伯府待你不薄,你就这般冷酷无情,将十几年来对你的恩情都抹干净了吗?母亲不在了,父亲如今也不在了,你早就能将仇恨放下了,逝者已逝,这些仇恨早就应该烟消云散了。”总是这般自以为是,李锐根本就不是李平,那些李平经历过的事,根本就没办法感同身受,他的痛楚。 李平云淡风轻道:“多谢提醒,告辞。”不愿意跟李锐多说什么,俗话说的好,话不投机半句多。 李锐快速的捏着李平的手臂,沉声道:“你还没回答我,我的话还没说完,你那么着急做什么?三弟,你的眼光越来越差了,从前母亲给你找的吴悠悠,好歹是官宦之家,虽说她后来跟了父亲,又跟着霍光义,怎么说也是出身名门。可你如今娶的一个破落户,算什么,你不能这么自暴自弃。 你认下顾廷菲做妹妹,她就是这把给你张罗亲事。三弟,你听大哥的话,别跟大哥闹变扭了,回去你休了周氏,我让你大嫂在京城的名门闺秀里替你挑选一个最好的,相信大哥不会害你。大哥知道是吴悠悠将你害惨了,让你不信任其他的女人了,大哥会让你大嫂替你找寻一个最好的,三弟,你若是不信,大哥可以当着母亲面发誓,往后大哥绝对不会对你不管不顾。” “你这么说不累吗?分明就是为的我的权势和钱财,就非得这么下贱,热脸贴我的冷屁股吗?李锐,你怎么变成这般了?”李平居高临下的看着在他面前紧捏着他手臂不肯撒手的李锐,从前兄弟俩在一起玩耍的画面骤然就浮现在脑海中。母亲含笑着给他们做衣裳,时不时的朝他们用温柔的眼神看过去,那些都时刻记在李平的脑海中,原本以为这些都不会再记得了。 李锐猛地推开李平,暴怒道:“李平,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枉费我好言好语的相劝你,你却无动于衷,还反过来嘲讽我贪图你的权势和钱财。好,你如今身居高位,在朝中位高权重,我敌不过你。在母亲面前,你还这般放肆,可见你心底就没有母亲,你这样的人真是无药可救。 我真是替母亲感到悲哀,怎么到头来连姓名都不顾,护着的儿子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母亲,若是您还在世的话,一定会心疼孩子们,母亲,母亲。”回头哭倒在承恩伯夫人的坟前,在月色的照耀下,顺着李平的方向能看到李锐流下的泪水,那是骗不了人的。 深呼吸两口气,李平的脑海中还记着当年母亲对他们哥三的教导,这辈子能有缘分做兄弟,得珍惜,如今母亲不在了,可这些话有言在耳,让他忘不了。 刚要蹲下身子,触碰到李锐,猛地李锐回头推了一把李平,冷冷道:“你若是乖乖听我的话,回去就将周氏休了,我和你大嫂替你找寻一个名门贵女,你若是不愿意,就当今日没来过母亲坟前。” 心底对李锐兄弟俩怨恨极了,时过境迁,再怨恨又能怎么样,承恩伯夫人不能再会过来,承恩伯也恶人自有恶报死了,人活着,得往前看。李平轻声道:“大哥,唯独这事不行。” 听李平称呼他为大哥了,李锐眼底划过一抹欣喜,道:“为何不行,那破落户有什么好的,凭着你如今的身份,怎么也得娶一个高门贵女,三弟,你可不能糊涂,必须听大哥的话,休了周氏。” 抬起头跟李锐对上,李平正色道:“大哥,周氏不能休。” “你莫不是心底还惦记着吴悠悠,她。。。。。。”李锐越说越不正经了,李锐急忙竖着手打断了他:“大哥,你别乱猜了,不是这样的,周氏的父亲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休了她。大哥,时辰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着!”能称呼李锐为大哥,李平已经逐渐放下心中曾经的仇恨了。 李锐别有深意的看着李平:“既然她父亲于你有恩,那就暂且不休妻,可三弟,我可是听说你身边没有其他的妾室伺候,不是大哥说你,凭着你如今的身份,早就能三妻四妾了。若是母亲在世,也希望能早些看到你有孩子,让她老人家抱上孙子。”李平越来越冷着脸,李锐管的未免太多了吧,兄弟俩还没和好,他就插手后院的事,往后还得了。 李平觉得他不应该因着李锐提起了母亲,就变得仁慈,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将军,还在贪恋所谓家人带给他的亲情吗,有些可笑?没等李平再说话,李锐主动离开了。静静的站着一会,李平迈着坚定的步伐朝车夫走过去,也该回府了。 李平不知道,他前脚刚走,后脚李锐又来了,他走到一颗大树后,对着周兰蝶道:“周氏,你若是有自知之明的话,就应该自请下堂!”说完便不再看被点穴不能言语的周兰蝶,吩咐身边的小厮将她送上马车,将她送回将军府。李锐不畏惧周兰蝶会告诉李平,在大树后偷听了那么多,周兰蝶应该知晓,李平对他再气愤,心底还有他这个大哥。 谁让他们是一母同胞,身上流淌着同样血液的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李平终究还是心软了。想来用不了多久,李平就能彻底接受他们,如此便好。周兰蝶脑袋疼的厉害,一路上就这样到了将军府,李锐的小厮将她的穴道解开,二话没说就将她推下马车,站在偌大的将军府门口。 嬷嬷着急上火的在门口焦急的等着,已经吩咐下人们出去找寻了,如今见到周兰蝶出现在门口,嬷嬷惊喜万分的迎上去,激动道:“夫人,你回来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夫人,到底是谁。。。。。。” 还没说完就被周兰蝶呵斥了:“好了,什么都别说了,我累了,扶我回屋歇着。对了,将军可回府了?” 嬷嬷略微愣怔,周兰蝶一回来就问起李平,她下意识的摇摇头,“夫人,将军还没回府。”如实的告诉周兰蝶。 周兰蝶略微松口气,吩咐嬷嬷,她失踪的事不许让李平知晓,让下人们守口如瓶。嬷嬷自然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不管周兰蝶有没有被人欺辱,将军夫人失踪大半天,传出去总不太好,还会影响到李平的英明。等到了屋里坐下,周兰蝶一个人静坐了许久,才让嬷嬷进来。 嬷嬷欲言又止的看着周兰蝶,不知道她有没有被人欺辱了,那些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想问也问不出口,只能眼巴巴的盯着周兰蝶。谁知周兰蝶径直吩咐她:“嬷嬷,去吩咐厨房准备将军爱吃的饭菜,晚上摆在我的院子里。再派人去大厅等着将军,他回来就将他请来。”这是对李平示好? 嬷嬷狐疑的看了周兰蝶一眼,发现她神情镇定且严肃,应该不是开玩笑,便领命退下。周氏,你若有自知之明的话,就应该自请下堂。李锐想的倒美,她为何要自请下堂? 从顾廷菲嘴里知晓那些,原本以为是顾廷菲心疼李平夸张的告诉她了,也没放在心上。倒是今日见到李锐那副不要脸的嘴脸,让周兰蝶深有感触,颇为心疼李平。年少是被母亲宠爱着,无拘无束,他有何错?反倒是李锐和承恩伯根本不顾父子、兄弟之情,陷害李平。 那些过往的事,怕是很难从李平的心底消除,她是真的心疼李平。如今既然成了夫妻,便要好好相处,或许李平会将李锐的话听进去,休妻再娶,那便要看李平对父亲的承诺是否经得起考验了? 顾廷菲和程子墨笑眯眯的依偎在一起,这时,春巧在门外禀告:“太傅、夫人,皇叔和软软到了。”刚准备俯身亲吻顾廷菲的脸颊,如此好的气氛被打断了,程子墨自然不高兴了,在心里腹诽周奇什么时候带着软软回来不好,非要在这个时候,坏了他的好事。 顾廷菲一把推开程子墨,飞快的跑到门口,打开门再次跟春巧确认了,的确是周奇和软软父女俩回京城了,她朝程子墨看了一眼,催促道:“你还坐着作甚,还不赶紧跟我去大厅看看皇叔和软软,快走啊!”等了好久,可算将他们父女俩等回来了,顾廷菲别提多高兴。 在这个高兴的时候,程子墨不愿意扫兴,只得叹口气,站起身陪着顾廷菲一起去大厅。在路上,顾廷菲亲昵的拉着他宽厚的手掌,低声道:“等晚上回来我再陪你,现在你别沮丧着一张脸,让皇叔和软软瞧着以为你不欢迎他们。” “夫人说的可是真的,等回来真的陪我?”程子墨凑到顾廷菲身边,张开手臂拦住她,不让她往前走,一股股熟悉的男子气息吹拂在脸上,顾廷菲脸上不自觉的飘着朵朵红云,直跺脚:“自然是真的了,我还能骗你不成。行了,别拦着我,快让我去大厅。” 趁机俯身在顾廷菲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程子墨才松开让她喘口气,继续前往大厅。 等他们夫妻俩到的时候,曦姐早就到了,跟软软两个人抱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两只小手一直紧握着,不肯撒手。软软知道周奇是她的父亲,对她很好,可她总觉得缺少些什么,一路上她提不起精神来,情绪不高,如今到了京城,见到她脸上露出的灿烂笑容,周奇悬在空中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了。得亏程子墨一家在京城,往后不会回江南了,软软有伴了。 第六百一十一章 守岁(一) 简单寒暄了几句,周奇和软软就暂且住在平昭公主府,瞧着曦姐和软软姐妹俩手牵手的离开了,周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廷菲、子墨,软软和我要叨扰了。” 顾廷菲闻言,不高兴道:“皇叔,你这是说哪里的话,要不是天色已晚,我还准备派人去告诉姑母,你就安心的住下来,等明日姑母知道了,必定会很高兴。”好在周奇没有食言,在腊月二十八这一日赶回来,明天可以大家在一起守岁。只可惜顾廷珏和齐豫夫妻俩在江南,要不然他们这些人真的全乎了,希望下一年,大家能在一起守岁。 看着周奇两鬓突然多出来的两鬓发白,不由的让顾廷菲心疼,若是能有个知冷知热的女人在身边伺候着会不会就不一样了。可惜顾廷珏,性子太倔强,不肯回京城。李平在外面晃悠了好大一圈,才回到将军府,下人一见到他回府了,忙不迭的上前迎接他,得知周兰蝶在院子里摆晚膳,让他过去用膳。 李平眸光微闪,她这是欲擒故纵?新婚夜的时候对他冷冷淡淡,还主动给他找两个容貌姣好的丫鬟伺候,李平就这么缺人伺候?再者,成婚这几日,周兰蝶一直都在院子里看着账本,根本就没想着讨好他,怎么今个太阳打西边出来,知晓讨好他了。 李平捏着眉心,抬脚往周兰蝶的院子走去。早就听到脚步声,周兰蝶含笑着朝李平走过去:“将军回府了,外面冷,快些进来,妾身吩咐厨房准备了将军爱吃的饭菜,将军快些坐下,尝尝味道如何?”在母亲坟前,李锐说的那些话,深深的印刻在他的脑海里,他承认母亲对他的宠爱,也因为护着他,母亲才会离开人世。只要李锐他们不要太过分,李平可以网开一面,不去计较过往的事。 只是李锐让他休妻再娶,手未免伸的太长,管的太宽了,连他后院的事也想插手,传出去他还要不要脸面和名声?再者,周兰蝶的父亲对他和两万将士有救命之恩,他不可能主动休妻,除非周兰蝶自请下堂,如此他也会补偿周兰蝶,照顾她的后半生,才不能辜负周老爷临终前对他的嘱托。 周兰蝶看着拿着筷子正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李平,也没催促他,反而耐心的等待着。再等李平回过神来,讪讪的笑着低头夹菜吃起来,两人默不出声的用完了晚膳。嬷嬷欣喜的看着周兰蝶,只要姑娘想跟将军和好,肯在他身上花功夫,她就心满意足。 既然周兰蝶嫁给了李平,便是将军夫人,从前的过往都应该放下,好好的过日子才是。李平淡淡的看着周兰蝶,丫鬟们已经将桌子上的碗筷收拾干净,丫鬟端来一盆水,准备给李平细手。倒是周兰蝶主动站起身,吩咐道:“我来。” 丫鬟不敢置信的看着周兰蝶,手中的脸盆被周兰蝶端着放在桌子上。嬷嬷也有些诧异,她家姑娘可从来不做这些。今个真的是变了,看来在外面真的受刺激了,不过这个改变,嬷嬷甚是欢喜,想来用不了多久,她就能见到小主子了。 周兰蝶伸出玉手放在脸盆里洗干净帕子,再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李平跟前,替他擦拭宽厚的手掌,还从未跟男子这把亲密接触过,周兰蝶心下一紧,在心底默默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不要畏惧,李平他是你的夫君,做这些是很正常的事。等替李平擦拭好双手,周兰蝶吩咐丫鬟们去准备热水,待会伺候李平沐浴。 李平若不是新婚夜被周兰蝶气走了,今个真的会觉得他们是很恩爱的夫妻俩,他知道这些都是表象,周兰蝶对他这么好,印证了那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必定有什么事求着他。这倒是李平以小人之心度周兰蝶的君子之腹,丫鬟们准备好热水,周兰蝶含笑道:“夫君,我伺候你沐浴。” 李平径直的看向周兰蝶,试图从她的眼底看出些什么,淡声道:“走吧!”既如此,他为何不成全周兰蝶,他倒想看看周兰蝶到底想作甚? 嬷嬷欣喜的指挥着丫鬟们下去,有夫人伺候着将军,她们就别杵着了。周兰蝶从未伺候过男子沐浴,她也不知道该做什么,瞧着周兰蝶生疏的手艺,李平拧眉道:“夫人还是出去吧!”不会伺候人就别杵着,让他觉得变扭,他的裤子还没褪下,周兰蝶就红着脸,他实在看不下去。 今晚或许就不应该来周兰蝶的院子,他应该回书房静下心仔细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应对李锐。瞬间没了兴致,李平抬手将屏风上的衣裳飞快的床上,周兰蝶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要畏惧,不要害怕,你心疼面前的李平,就应该好好跟他过日子才是,不要退缩。 再等周兰蝶克服心底的恐惧,发现李平已经穿好衣裳了,他这是要走了?可木桶里的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这是嫌弃她不会伺候人?周兰蝶绞着手中的手帕,紧张道:“夫君,你怎么。。。。。。” “夫人若是闲的没事,多看看账本,我先走了。”李平说完便潇洒的离开了。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周兰蝶气愤的咬着牙,她真的闲的没事了,才会讨好李平,还不是心疼他,可他倒好,居然嫌弃她,半点不知道体谅她。周兰蝶也生气了,她觉得自己的一片好心被李平糟蹋了。 将嬷嬷叫进来,收拾的事交给她了,自己也该睡觉了。明日便是出席,得守岁,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睡觉,今晚得早早睡觉,补补觉。嬷嬷其实很想问问周兰蝶,怎么李平就走了,都不沐浴了,她还指望着两人今天能洞房,如今看来是不是两人又闹腾了?哎,嬷嬷重重的叹口气,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小主子? 翌日清晨,平昭公主得知周奇父女俩回府了,拉着软软不肯撒手,小姑娘一点儿都不认生,倒是跟曦姐差不多。得知两人在一起长大,平昭公主就跟舍不得撒手了,往后有曦姐和软软两个小姑娘陪着她,多好。周奇就知道皇姐肯定喜欢软软,顾廷珏将软软教养的很好,能有如此贴心的一个女儿,周奇觉得这是此生最幸福的一件事。 曦姐嘟着嘴:“姑祖母,你是不是有了软软,就不喜欢曦姐了?” 平昭公主闻言,笑着将曦姐拉到怀里,亲昵的刮着她的鼻子,宠溺道:“你这个小泼皮,还跟软软争吵。你们俩都是姑祖母的心肝宝贝,姑祖母就只喜欢你们俩。”顾廷菲看着平昭公主抱着软软和曦姐,心情很高兴。 接着,平昭公主就催促他们去忙,她得跟周奇好好说说话。顾廷菲识趣的将曦姐和软软带出去,一路上,她发现软软的情绪不高,让春巧领着顾廷菲去找高嫣。她则是牵着软软的小手,回屋坐下。 软软瞪着大眼睛,隐忍着泪水,问道:“姨母,是不是从今往后都不能见到母亲了?”一路上,她无数次的想问周奇,都憋住了。她的身子不好,已经很让周奇费心了,不想再因着母亲的事,让他伤神。 等见到顾廷菲之后,软软就再也克制不住了,这是她的姨母,母亲的妹妹,应该能告诉她答案。 顾廷菲闻言,心疼的站起身,走到软软身边,将她搂在怀里,轻柔的抚拍她的后背,柔声道:“软软,好孩子,姨母的怪孩子,姨母知道你想着母亲,姨母也想着你母亲。只是这是你母亲的选择,姨母也勉强不了她。软软别哭了,等明天开春了,天气暖和了,姨母便带着你去江南看你母亲,可好?”也不知道齐豫和方如烟情况怎么样了,顾廷菲的确等年后想回江南一趟。 听到这里,软软含着泪应下:“好,姨母,谢谢你。” “傻孩子,跟姨母还用这么客气,往后你有什么不好跟你父亲说的话,尽管来跟姨母说,只要姨母能办到,一定会满足你。”顾廷菲心疼的抚摸着怀里瘦小的软软,一路上奔波,倒是清瘦了一些。小丫头自幼在顾廷珏身边长大,眼下离开母亲,自然很思念母亲,换做任何人都一样。尤其软软是个心思敏感的姑娘,不向曦姐大大咧咧,虽说不高兴苏东楼跟她疏远,可也接受了,并没有多想什么。 她和程子墨夫妻俩都知道苏明和夫妻俩的想法,也怪先帝非得让曦姐做皇后,也难怪苏明和和李鸾害怕,让苏东楼跟曦姐保持距离,这也是对的。安抚好软软,顾廷菲便让丫鬟送着软软回屋歇着,连着赶了几个月的路,在路上又调养了将近一个月,软软的身子还是没有起色。 很快就有太医院的太医来给软软诊脉,这是周奇亲自去请的。等年后,周奇就去找族长将软软的名字加在皇室族谱上,正式的成为身份高贵的郡主。 太后倒是没想到,周奇还有这等福气,一把年纪了,不肯娶妻,倒是有人替他生了一个郡主,只可惜,蓝莓告诉太后,小郡主身子虚弱,今日周奇请了太医院的好几位太医前去给小郡主诊脉。周奇能后继有人,宗亲们必定高兴,巴不得能将小郡主的名字记上族谱,有皇家的承认,往后小郡主也好许配人家。 只是太后皱着眉头在想,到底哪个女人那么痴傻给周奇生了女儿却不跟着回京城,过富贵的日子。此时的太后怎么也没想到,给周奇生下小郡主的女子会是她曾经的弟媳顾廷珏,就是做梦也想不到。 太后自然赏赐一番,宫里的赏赐让周奇都收起来,太后送来的东西,他看都不愿意看一眼。周兰蝶因着昨日她被李平嫌弃了,今日兴致不高,嬷嬷还等着周兰蝶继续去讨好李平,可惜没等到。 眼看着天都快黑了,李平怎么还没回府,陪着周兰蝶一起守岁,这是他们成婚的第一年,李平未免太不将周兰蝶放在心上了,嬷嬷也只敢在心底替周兰蝶不平,让她真的去当面质问李平,就算借她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的。 此时在承恩伯府上,李锐跟黄氏夫妻俩在屋里说话,李锐沉声道:“你娘家的堂妹,怎么还没过来?”昨日就让黄氏去娘家请了,怎么到这个时候还没来? 黄氏捏着指腹,应道:“夫君,妾身也不知道,分明前日妾身回去跟她都说好了,她已经答应了妾身,谁知道这个时候还没来,夫君,会不会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她已经不敢去看李锐的眼神了,这也怪不了她,分明跟堂妹黄欣然都说好了,出了差错,她也预料不到。 李锐气愤的瞪了黄氏一眼,骂道:“我怎么娶了你这么不中用的女人回府!”黄氏颇为委屈,她还当初瞎眼了,点头嫁给李锐,人前看着风光无限,可内心的苦楚只有她自己知晓,偏偏李锐还说这样的话伤她的心。 这时,李锐和黄氏的嫡长女李翩翩来了,挽着一位妙龄女子,正是黄氏的堂妹黄欣然。见到两人来了,李锐和黄氏不动声色的对视了一眼,让黄氏给两人准备准备,李锐得去将军府请李平到承恩伯府守岁。黄氏有些紧张的看着李锐离开的背影,捏着出汗的掌心,在心底犯嘀咕,不知道李锐能不能将李平请来。 在将军府,嬷嬷早就忙着布置守岁的各项事宜,可都这个时辰了,按理来说,李平早就应该回府了,迟迟见不到李平的人,嬷嬷叹口气,朝坐在屋里看账本的周兰蝶看过去,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周兰蝶也是,分明已经想通了,知道讨好李平,为何不继续下去? 此刻的李平已然到了平昭公主府,程子墨不满的看着李平,才刚新婚的人,不在府上陪着新娘子,怎么三天两头的跑到平昭公主府?周奇父女俩、平昭公主和高嫣、连同姚若梅一起抬起头看着李平,曦姐兴高采烈的站起身,朝他走过去,喊道:“舅舅,你来了,舅母呢?” 在李平的身后找着周兰蝶,程子墨闻言,嘴角微微扯开,曦姐不愧是他的好女儿。 第六百一十二章 守岁(二) 李平讪讪的抚摸着曦姐,道:“今日我来陪大家守岁,不知道可否欢迎?”都这般说了,自然欢迎了。 顾廷菲一声令下,春巧等人搬来了凳子,拿来的碗筷,总觉得李平有心事,他跟周兰蝶到底怎么了。今日不是说话的场合,等过些日子,顾廷菲觉得得找李平谈谈,看看他到底怎么了?两人分明成婚没多久,就算成婚前不太熟悉,成婚后两人也不应该如此疏远。 李锐皱着眉头盯着周兰蝶,她不是将军夫人,怎么连夫君李平在何处都不知晓? 周兰蝶淡淡道:“若是没其他的事,我就告辞了。”承恩伯继续在大厅等着李平回来。她可没忘记李锐让她自请下堂,回来后,心疼李锐,才想着讨好他,可结果后,被李锐嫌弃了,你说周兰蝶心底能痛快吗?除夕夜,他愿意回府就回府,不愿意回府随便他待在哪里舔着伤口,反正周兰蝶不会心疼半分,她该做的事都做了,接下来就听天由命。 有将军府庇护着,她的生意好做了不少,但必须收敛一些,绝对不能打着李平的名声,在外胡作非为,这是周兰蝶严肃要求店铺掌柜们必须要记住的事,若有违反,她会毫不留情的将他们赶出店铺! 李锐心急如焚,根本就坐不住,蜷缩着手掌,越发觉得周兰蝶不上道,活该李平除夕夜不回府陪着她一起守岁,可李平除夕夜不回府,他能去哪里?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不是认了一个妹妹,是顾廷菲,平昭公主的义女,程太傅的夫人,如今会不会找他们一家人? 可李锐的眉头越发紧锁,那是平昭公主府,他不愿意去找李锐,罢了,还是在大厅等着李平。用完晚膳,平昭公主带着曦姐和软软两个丫头回屋了,高嫣和姚若梅对视一眼,两人跟着走了。 剩下周奇、顾廷菲夫妻、李平四人坐着,李平提议打马吊,要不然干坐着太无聊了。周奇微挑眉梢,道:“好。”难得他们两人有兴致,顾廷菲和程子墨自然得奉陪了。 李鸾紧捏着周氏枯瘦的手掌,低声道:“祖母,祖母,您快醒醒,看看鸾儿和东楼,祖母,祖母,您快醒一醒,祖母。”克制眼中的泪水不往下滴落。 今晚是守岁之夜,他们一家人早早的到了镇国公府,准备陪着周氏一同守岁。可谁知晓,晚膳吃到一半的时候,周氏洒下筷子,昏倒过去了,把李鸾母子俩吓得脸色唰的白了,有些六神无主了。苏明和见状,急忙吩咐下人将周氏抬回院子,并且让小厮拿着他的牌子去宫里请太医。今晚太医院会有太医值班,正好能让他们给周氏来诊脉。 苏明和站在不远处,看着跪在周氏床前哭倒的李鸾,他颇为心疼。一时间,有些回想起当年他的祖母过世时的场景,祖母这一生遭受了太多的苦难,将他培养成人,却不愿意连累他,牵绊他,毅然决然的从府上搬出去,住在郊外。知道他在朝中政务繁忙,从未告诉他身子哪里不适,都是祖母一个人咬着牙硬扛下来。每每想起这些,苏明和都觉得愧对祖母,这一生他为祖母做的事太少了。 反倒是祖母对他这般不求回报的奉献,还替他定下了亲事,让他能娶到李鸾为妻,有了苏东楼这么可爱活泼的儿子,苏明和觉得此生无憾了。 泪水渐渐的模糊了双眼,李鸾不能出声,在一旁跪着的苏东楼,似乎也知道了曾祖母的身子不好了,他默默的垂下脑袋,眼底闪着亮光,曾祖母对他可好了。母亲和父亲不答应的事,他可以来找曾祖母,她能护着自己,这种感觉正好。 蓦得,一双枯瘦的手覆上了李鸾的脸颊上,温声道:“傻孩子,哭什么,祖母没事。” “祖母,您醒了,太好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太医马上就到了,祖母。”李鸾激动的看着周氏,心底太高兴了,祖母醒来了。苏东楼也激动的叫了好几声,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没一会,太医急冲冲的带着药箱来了,给周氏诊脉,脸色不太好看。太医直说了周身子虚弱,气血不足,得好好调养,他得下去开方子了。 苏明和看了李鸾母子一眼,抬脚跟上太医,他得问问周氏的真实情况到底如何?当着周氏的面,有些话太医不能直白的说出来,那会刺激到周氏。 周氏轻笑了一声,紧握着李鸾和苏东楼母子俩的手:“你们啊,就是大惊小怪,我这身子我自己清楚的很,没事。不许哭了,瞧你们俩,东楼,你是男子汉,将来要护着你的母亲,不许再哭了。曾祖母要生气了!” 苏东楼连连擦拭眼泪,道:“曾祖母,您别生气,我不哭了,不哭了。”可李鸾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滴落,这是守护她大半生的祖母,多希望祖母能多活几年,多陪伴着他们一些时日。 周氏拍着李鸾的手背道:“人都有那么一日,生老病死,谁也没办法改变和逆转。鸾儿,若是将来真的有那么一日,祖母不在了,不要伤心和难过,祖母去见你祖父和父亲了,我们一家三口能团聚了。祖母让他们父子俩等了那么多年,也该去陪着他们了。 不要哭,鸾儿,你是做母亲的人,明和这般疼爱和护着你,祖母很欣慰,好孩子,往后切记不可耍小性子。遇到事,多去找程夫人商量商量,不要鲁莽。”似乎在交代临终遗言,这种感觉很难受,压抑的李鸾喘不过气来。 她连连摇摇头:“祖母,不要说了,好好休息,好好休息,太医说您的身子好好养着就没事了,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片刻后,丫鬟煎好太医开的药端来递给李鸾,李鸾一勺子一勺子的给周氏喂下,看着周氏睡过去了。 李鸾吩咐嬷嬷等人悉心的候着,她才带着苏东楼出去。苏东楼紧张的看着李鸾,问道:“母亲,曾祖母她会死吗?” 话音刚落下,之间李鸾瞬间发怒了,呵斥道:“闭嘴,不许胡说,曾祖母的身子好的很,她不会有事的,不许胡说,楼儿,她是母亲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母亲不能失去她。”苏东楼似懂非懂的颔首,被李鸾抱在怀里。 苏明和看着母子俩这般,咳嗽两声:“夜深了,楼儿也该回屋歇着了。”苏东楼被下人带走了,苏东楼牵着李鸾的手,知道她心底不高兴,难受的很。太医说的很清楚,周氏怕是撑不到明年夏天了,就几个月的时间,希望他们能有心理准备,做好安排,陪着老人家最后一程。 苏明和哄着怀里哭泣的李鸾,“好了,好了,鸾儿,不哭了,有我陪着你一起守着祖母,不会有事的。” “哼,你也骗我,太医跟你说什么了,你为何不能直接告诉我?我知道祖母撑不了多久,我不愿意,我心里难受,但也得接受,不是吗?你让我哭一会就好了。”李鸾抬起头,横扫了苏明和一眼。苏明和只能将太医的话和盘托出,只看周氏能不能撑得时间更长一些。接着李鸾便提出了搬回镇国公府住的想法,苏明和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了。 四轮马吊下来,夜深了,周奇也累了,连夜来的赶路,只为了能赶回到陪平昭公主和顾廷菲守岁,他得回屋歇着了。顾廷菲和程子墨对视一眼,接下来就看李平了,反正顾廷菲赢钱了,大家伙都让着她,谁让她人缘好,面前摆着一堆银票。 李平站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你们早些歇着。”潇洒的转身离开。 被顾廷菲开口叫住了:“等等,我还有话跟你说,后日晚上宫里的宴会你记得将兰蝶带上,我不知道你们夫妻俩出什么事,但我希望你不要为难兰蝶,该有的体面得给她。”她很敬重周老爷,他能在李平和将士们危难之际,慷慨解囊,而非落井下石,值得顾廷菲钦佩。 那次之所以能入城,也是多亏了周兰蝶,在她心底,对周兰蝶有着不一样的情感。李平背对着顾廷菲,耸耸肩,没出声。 顾廷菲皱着眉头,转头问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到底带不带周兰蝶参见初二宫里的晚宴?程子墨站起身,将她揽着入怀,亲昵的靠着她柔软的发丝,随后将她打横抱起。这可不是在屋里,程子墨也太不顾忌了,这么晚了,被下人们看到如何是好,她可知道害羞。 偏偏程子墨脸皮太厚,不肯放她下来,没法子,顾廷菲只能在心里咒骂着程子墨,将脑袋埋在他宽厚的胸膛里。 除夕夜,太后砸碎了不少珍贵的瓷器,似乎这样才能发泄心底的怨气。今年是她最高兴,也是最憋屈的一年,原本以为先帝没了,她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后,风光无限,可谁曾想到,顾廷菲和平昭公主两人联手,拿出了该死的先帝遗诏,父亲那些罪证被呈上来,李氏家族彻底覆灭。 她不在是后宫里独一无二的太后,程太后入宫了,因着她是大公主的生母,皇帝的嫡母,那些人瞧着李氏家族覆灭了,朝中父亲的党羽都被清楚干净了。在后宫里,她说话人微言轻,有时李太后甚至在想,她这些年在宫里到底得到了什么? 被先帝欺骗了这么多年,她一点都不后悔掐死先帝,他该死,该死,居然让顾廷菲和程子墨的嫡长女曦姐做皇后,她还那么小,什么品行都不清楚。先帝又让程子墨辅助皇帝,就没差将黎国的江山社稷捧给顾廷菲了,让顾廷菲成为黎国尊贵的女子。太后对顾廷菲恨得咬牙切齿,本想着能让程子墨屈服在她膝下,做她的裙下之臣,偏偏程子墨骨头硬得很,软硬不吃。 他们两人又做戏假和离,李太后在宫里沉浸这么多时日,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将顾廷菲狠狠的踩在脚下面。蓝莓知道李太后这些日子心情不好,时不时的会发脾气,她弓着身子走过去,低声道:“太后,该就寝了。” 皇帝瞧着大公主和程太后母女俩的亲昵,眼底露出一丝羡慕之意,但很快被他遮掩好,他得回寝宫了。程太后和大公主望着皇帝离开的背影,母女俩对视了一眼,默不出声。每每想起顾侧妃和惠太妃偏爱皇帝,程太后心底总有些怨气。 大公主倒是仰着头,道:“母后,往后能不能对皇帝好一些,他毕竟没了祖母和母妃。往后在这宫里,我们还得指望着他。” 这倒是提醒了她,李太后不足为据,不过空有太后的虚名罢了。倒是大公主,等过今年,皇帝成年了,便能执掌朝政。到时候,大公主是皇帝唯一的妹妹,求娶的人必定不在少数。身在贵族之家,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们做不了主。程太后搂着怀中的大公主,暗自发誓,此生一定要替大公主找一门好的亲事。 李平一身疲倦的回到将军府,发现李锐坐在大厅等着他,似乎不相信,抬起头看了皎洁的月光,天色不早了,李锐等他作甚?李锐早就疼的不耐烦了,可在心底告诉自己,这一次绝对不能轻易的离开。就这么等着,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可算将李平等回府。 也没问李平这么晚在何处,李锐亲昵的拍着李平的肩膀,道:“大哥一直都在等你,等你回承恩伯府陪大哥一起守岁,走。” 被李平后退了两步,拒绝了:“大哥,多谢你的好意,时辰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陪着大嫂和孩子们。” “三弟,大哥知道你不喜欢周氏,守岁之夜还是跟大哥回去,大哥都等了好些时辰了,你大嫂和孩子们早就等着你了,走,别拒绝大哥了。想来母亲在天上也会乐意见到我们兄弟俩在一起守岁,走吧!”李锐丝毫不给李平拒绝的机会,一把将李平拖着带走了,又一次提到了母亲,李平心软了。 第六百一十三章 黄姨娘 “三弟,大哥知道你不喜欢周氏,守岁之夜还是跟大哥回去,大哥都等了好些时辰了,你大嫂和孩子们早就等着你了,走,别拒绝大哥了。想来母亲在天上也会乐意见到我们兄弟俩在一起守岁,走吧!”李锐丝毫不给李平拒绝的机会,一把将李平拖着带走了,又一次提到了母亲,李平心软了。 黄氏瞧着李翩翩和黄欣然两人脸上带着困意,就出声道:“快坐好了,翩翩,你再去门口看看,你父亲和三叔有没有回府?” 李翩翩不情不愿的站起身,应道:“是。”都这么晚了,还不回府,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黄氏见李翩翩出去了,一把握住黄欣然的手,低声道:“欣然,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往后可别怨恨我。” 黄欣然微微一笑:“姐姐,我不会怨恨你,相反,我还要谢谢你,你和姐夫是我的贵人,姐姐,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只要李锐能将李平带来,她就有把握。 这时,李翩翩激动的喊道:“母亲,母亲,三叔和父亲回府了,他们回府了。”黄氏和黄欣然对视一眼,松开了紧握着彼此的手,各自站起身去迎接李平和李锐。这一夜,周兰蝶辗转反侧,她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心底七上八下,要有什么事发生一般。 天刚蒙蒙亮,周兰蝶便坐直了身子,叫了嬷嬷进来,询问李平昨夜是否回府?嬷嬷答道:“昨夜将军回府后随承恩伯一同离开了。”想必去随着他大哥一家人守岁了,也罢了,他们是一家人,打着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 嬷嬷伺候周兰蝶起身,她眼睛黑了小半圈,嬷嬷颇为心疼道:“夫人,您得注意自己的身子,可别累着了。”要不然再回榻上躺着歇一歇,反正李平还没回府。 周兰蝶轻笑一声:“嬷嬷,今个可是初一,新年的第一日,我也不想贪睡,好了,下去给各院的下人们赏钱。”李平这个男主人不在府上,周兰蝶嫁人嫁过来了,做了将军府的女主人,就应该做女主人应该做的事。嬷嬷闻言,恭敬的应了声退下。周兰蝶呆呆的看着铜镜前的自己,她何必插手李平的家务事,原本就打算做相敬如宾的夫妻,不是吗? 顾廷菲得了周奇的一个大红包,别提多高兴了,周奇见状,朝程子墨道:“瞧瞧你娶了一个小财迷回去。”顾廷菲不以为然的瞪着周奇,当心她将软软也带成小财迷,看周奇还取笑她。 程子墨这是心甘情愿的将顾廷菲宠坏了,其实看着他们夫妻俩这么亲昵,周奇很羡慕,他昨日想了许久,为何顾廷珏就不能跟他们父女俩一起回京城,该死的女人,口是心非,说他们之间只是一次错误,她还惦记着过世的前夫李天博。这对于周奇来说,的确是一个难以忍受的说法,他争不过一个死人,不过好在还有软软在身边陪着他,能做他的开心果。 周兰蝶用完早膳没多久,见等回来了李平,他不是一个人回府,身后还带着一位美艳的少女,正是黄氏的堂妹黄欣然。 周兰蝶轻笑的站起身给李平请安,李平淡声道:“这是我新纳的黄姨娘,还请夫人好生照顾。” 新纳的黄姨娘,周兰蝶微微愣怔。新婚之夜,她主动提出给李平纳两个容貌姣好的姨娘伺候他,可李平却黑着脸转身走了。如今这才几日,李平就巴巴着带人回府,敢情嫌弃她挑选的人不合他的心意。 周兰蝶颔首:“将军放心,妾身记下了。”接着便让嬷嬷将黄欣然这位新纳的黄姨娘吩咐一处院子,由嬷嬷领着带下去了,等明日再给她这个当家主母敬茶也不迟。 偏偏李平不曾离开,径直的坐在棋盘前,道:“夫人过来坐下,我们手谈一局。”既然李平有这心思,周兰蝶也没有拒绝他,当下坐在棋盘前,两人开始手执棋子对弈。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围追堵截,饶是李平上过战场杀敌的将军此刻也不敢小觑周兰蝶,从起初的玩世不恭到如今的沉着应对,每一步都让李平深思熟虑。 周兰蝶不过一介女子,能跟他对弈这么长时间,望着棋盘山满满的棋子,李平扯了扯嘴角,道:“夫人,我输了。”承认认输不是什么难处,何况在夫人面前。 周兰蝶莞尔一笑:“将军,承认了。”李平或许还不知道,她的棋艺这般好,那是因为陪人练出来的,只是如今那人已经换成了李平,思绪有些恍惚了。 得为初五的宫宴做准备,顾廷菲这几日一直都忙着教曦姐和软软两人规矩,进宫之后得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因着太医开出的药方对软软的身子调理特别好,明显能看出来软软气色好很多,脸色红润,此刻能下地跟曦姐一起接受顾廷菲的教导。 姚若梅不用入宫,可顾廷菲没忘记她的婚事,一直都在盘算着。高嫣也不用入宫,她不愿意入宫,觉得黎国皇宫太繁文缛节了,还是待在平昭公主府觉得自在,她不愿意入宫,平昭公主也不愿意勉强。 周奇和程子墨两人一同站在院子里,看着曦姐和软软两人的小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曦姐早就坚持不住了,双腿发软,偏偏顾廷菲好像没看到她求助的眼神,还让她们站着练习姿势。 这下,程子墨和周奇两人出声了,曦姐再也忍不住的瘫坐在椅子上,松口气:“母亲,我不练了,我得歇一歇。”曦姐这性子,还是得继续磨炼,看样子,平日被她和程子墨宠坏了。倒是曦姐身边的软软,她的身子刚好一些,理应多谢谢,可软软偏偏最为刻苦用功,将顾廷菲的话放在心底,一直咬牙练到现在,没有喊过半点苦。 顾廷菲横扫了曦姐一眼,笑着走到软软跟前,掏出衣袖里的丝帕替她擦拭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水,柔声道:“好了,软软,你停下来歇歇,今个就不练了。”连着练习三日,明日就要入宫赴宴了。 软软闻言,笑着坐在椅子上,不得不说她也很累了,可她没有跟曦姐一样叫苦,求助顾廷菲,因为她知晓,顾廷菲不会让她们歇息,而且明日就要入宫了,绝对不能没有规矩和礼数,让人给父王找麻烦。软软的心底一直谨记这些,父王对她很好,很宠爱,她绝对不能辜负了父王对她的宠爱,必须打起精神来学好规矩,方能对得起疼爱她的周奇和悉心教导她的顾廷菲。 晚膳用膳的时候,曦姐打起精神将面前的一碗米饭都吃了,看样子今日的确饿坏了。等沐浴过后,程子墨跟顾廷菲商量,能不能别这样逼着曦姐学习规矩,他看着颇为心疼。 顾廷菲闻言,坐直了身子,正色道:“你不说此事,我还想跟你说,曦姐这性子必须磨炼一二,瞧瞧她这才练几日的功夫就受不了了。看看软软,她身子那么弱还能受得了,一点都没吭声。 并非我要这般严苛对待曦姐,而是曦姐将来要入宫,我们总得替她做好安排。那不到万不得已的退路,我们不能走。在这之前,我们必须要教导好曦姐,不能让人看出什么来。子墨,我知道你心疼曦姐,我也一样心疼她,可这样才是对她好。子墨,我们不可能护着她一辈子,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她一个人走的时候,可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不能对曦姐心慈手软,既然回到京城,曦姐身上有她应该承担的使命,谁也帮不了她。作为母亲的顾廷菲万分不舍和不愿,但必须接受。如同当初她不愿意嫁给兰国摄政王一般,可必须为了黎国的皇位去换取,她选择了妥协,很多事,并非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程子墨伸手揽着顾廷菲入怀,捻着她柔软的发丝放在唇边亲吻着,半晌才道:“好,我听你的。”只能在心底对曦姐说对不起了,父亲也帮不了你,日后你必定能明白父亲和母亲的苦衷,这么严苛的要求是为了她好。 皇帝的心性不坏,只是不喜欢说话罢了,身为一国之君,还难以看出来,日后会怎么样,谁也猜测不到。就在两人要就寝的时候,春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宫里来人在大厅候着要见顾廷菲。 程子墨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顾廷菲,发现她同样诧异,夫妻俩整理好衣裳便一同去大厅,谁知道宫里来的人竟然是小皇帝,他怎么出宫了?皇帝一见到顾廷菲和程子墨来了,恭敬的作揖道:“见过太傅、姨母。”称呼顾廷菲为姨母,倒是让程子墨颇为意外。那日他和顾廷菲和离就当着皇帝的面,如今他们俩又和好了,夫妻俩面对皇帝的时候,程子墨总觉得有点儿尴尬,不自然。 顾廷菲听着皇帝称呼她为姨母,自然也俯身对着他行礼。这么晚了,他怎么出宫了,明日便是宫里的宫宴了。还有皇帝怎么可能这么任性,有什么话不能等到明日,万一他出宫遇到危险,那可怎么办?谁能承担的了这么后果,顾廷菲当下就将皇帝和身边的宫人呵斥一通。 宫人吓得纷纷跪在地上求饶,程子墨可是当朝太傅,大权在握,他们可得罪不起。皇帝轻咳了几声,解释道:“姨母,你不要怪罪他们,是朕自己要出宫,朕想来看看姨母。”毕竟还是个孩子,顾廷菲也不忍心再为难他,就带着他去后院了。 曦姐听说皇帝来了,早就没了睡意,缠着嬷嬷给她穿好衣裳,此刻正好到顾廷菲的院子,看到顾廷菲和程子墨并排的还有一个男孩,她知道这就是小皇帝了。曦姐笑眯眯的走过去,顾廷菲给她使眼色,让她赶紧给小皇帝行礼。 曦姐径直走到皇帝跟前,道:“你就是皇帝?” 程子墨沉声道:“曦姐,不得对圣上无礼,见了圣上,还不赶紧行礼!”越发的没规矩,顾廷菲说的一点都没错,不能再宠爱着她,纵容着她。在天子脚下,他和顾廷菲不可能一辈子都庇护着曦姐,不能再让她这般没有分寸。 曦姐嘟着嘴道:“父亲,知道了。”也亏得这几日顾廷菲教了曦姐规矩,她扭扭捏捏着身子给皇帝请安。 忍着心底的笑意,皇帝轻声道:“妹妹免礼。” 妹妹,曦姐糊涂了,她怎么就成了皇帝的妹妹,才见一面而已。再之后,曦姐就明白了,皇帝称呼父亲为太傅,称呼母亲为姨母,所以她变成了皇帝的妹妹,那就是公主了。 曦姐还不知先帝赐下的诏书,她将来可是要做皇后的人。曦姐倒是能跟皇帝玩到一起去,两人再下棋,瞧着曦姐认真思考的小模样,顾廷菲忍不住笑出声来。见曦姐朝这边看过来,顾廷菲连忙别过脸,不去看她。就曦姐这点儿棋艺,还想赢皇帝,那不用想了。自然是皇帝赢了五局,曦姐输的很彻底。 她当下冷着脸,不高兴道:“不行,你最擅长下棋,我们俩比试肯定你赢了。你敢不敢跟我投壶?”她骄傲的仰着头,她投壶可是舅舅李平亲手教的,连李平都夸赞她很有天分。 顾廷菲皱着眉头,曦姐的投壶是李平教的没错,可皇帝的投壶那是程子墨教的,这两人就不能安分一些吗? 皇帝微挑眉梢:“好,妹妹,就这么说定了,改日朕再来跟妹妹比试投壶,今日天色不早了,朕也该回宫了。”说话间已经站起身走到程子墨和顾廷菲夫妻俩面前,对着他们作揖。 顾廷菲不放心的叮嘱道:“圣上,等等,让太傅派些人手护送你回宫。还有下次要来府上,记得提前派人送个信过来,让太傅亲自去接你。”实在不放心小皇帝的安慰,难免担心。既然顾廷菲这么安排,皇帝欣然接受。 曦姐送走了皇帝,开始大气哈欠来了,顾廷菲见状,伸手拍打着她的小手,低声道:“姑娘家,怎么可没规矩,下次再困也得忍着。好了,快些回屋歇息吧!” 第六百一十四章 生母何人? 曦姐送走了皇帝,开始打气哈欠来了,顾廷菲见状,伸手拍打着她的小手,低声道:“姑娘家,怎么可没规矩,下次再困也得忍着。好了,快些回屋歇息吧!” 曦姐垂丧着脑袋,撅着嘴,她很不高兴了,在江南的时候,多好,母亲从未这般对她严苛,如今到了京城,一切都变了,什么都要求她最好。 程子墨亲自将皇帝送上马车,吩咐侍卫们一定要将皇帝平安的送回宫。对于皇帝为何今晚到平昭公主府来见顾廷菲一家人,程子墨也说不清,莫不是在宫里受委屈了?程太后毕竟是大公主的生母,皇帝的嫡母,对于皇帝不可能当做亲子般疼爱。 尤其程子墨教导过皇帝,知道他是个有心事的人。李太后对皇帝那是恨之入骨,一直都将皇帝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处之而后快。李太后的小皇子没了,而皇帝却好好的活下来,还得到了原本属于李太后皇子的皇位。程子墨收敛起心思,搂着顾廷菲入睡,明日他一早就要入宫去准备晚上的宫宴了。 黄姨娘初二便给周兰蝶敬茶,已经正式入门,成为李平的姨娘了。周兰蝶也没有苛刻她,赏赐了两匹上等的绸缎和三件头饰,便让她退下了,叮嘱她好生伺候李平,争取早些为李平开枝散叶。 黄欣然含羞的接下回院子了。周兰蝶继续看着她的账本,嬷嬷着急的不行,她恨不得能打醒周兰蝶,她可是李平的正妻,明媒正娶的将军夫人,何必对一个妾室那么好,应该拿出当家主母该有的威严来。这几日想必嬷嬷也憋得难受了,放下手中的账本,周兰蝶轻看着嬷嬷,道:“有什么话,嬷嬷尽管说。” 既然周兰蝶问起了,那嬷嬷就开说了:“夫人,您何必对她狐媚子摆好脸色。就算她是将军嫂嫂的妹妹又能如何,您可是将军明媒正娶的正妻,将军受了老爷的恩惠,就应该善待夫人才是。夫人,您也是的,得想法子笼络住将军的心才行,嬷嬷只希望能早日看到夫人怀上身孕,生下嫡长子,在将军府站稳脚跟。” 姑娘家出嫁,成了新妇,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子嗣,早些诞下嫡长子,才能地位稳固,俗话说的好,母以子贵,便是这个道理。李平府上只有周兰蝶这个正妻和新纳进门的黄姨娘两个女人罢了,后院很干净,再者李平没有父母高堂在世,周兰蝶一进门便是当家主母,上面没人压着,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周兰蝶淡淡的看着嬷嬷,知道她的好心,为了她能在将军府更加长远。 殊不知周兰蝶自有打算,拉着嬷嬷的手坐在身边,轻声道:“嬷嬷,你应该知道我不屑去做这些争宠的事。你也瞧见了,能有几个男人跟父亲一般,守着自己的正妻过一辈子。母亲早逝了,父亲执意不肯续弦,族中的长辈们再催促他也没用,他意志坚定,能有几日能向他这般对母亲一往情深。 嬷嬷,在这大宅门里生存,没有真心,能过就行了。今日我也跟你说白了,我只管做好我的将军夫人便是。你也别替我操心,大不了我们就离开这,我还有周家的生意,不会累着自己。”投入嬷嬷的怀里,闭上眼睛能感觉到有母亲的气息。 这是一路陪伴着她长大的嬷嬷,周兰蝶才愿意将真心话告诉她。嬷嬷心疼的抚摸着周兰蝶,这一次她没再出声劝着,老爷临终前既然为姑娘打算了,那必定有他的道理。姑娘是个性子倔强的,想必从前表少爷的事伤了姑娘的心。 守在门外的丫鬟喊了声:“奴婢见过将军。”那是李平来了,周兰蝶立刻从嬷嬷的怀里退出来,整理好思绪,准备迎接李平。李平只说了让周兰蝶准备好明日入宫参见宫宴,他原本还担心周兰蝶,让她多注意一些,进宫后别东张西望,遇到事情立刻派人请他,还有一定得谨记,不要单独一个人在宫里四处乱走,那很危险。 周兰蝶捏着手指,暗自记下了。这时,黄姨娘院子来丫鬟说姨娘身子不适,让李平去看看。李平皱着眉头,轻看了周兰蝶一眼。只见周兰蝶正色道:“将军还是去看看。”直接让李平气黑了一张脸,他担心周兰蝶入宫的安危,她倒好,不领他的好意,将他推给黄姨娘。 嬷嬷着急的看着周兰蝶,她是过来人,看的出来将军这是生气夫人大度将他推出去,想要解释什么,却想到方才周兰蝶说的话,嬷嬷只能垂着脑袋不吭声。周兰蝶站起身,道:“将军还是好好歇一歇,妾身去瞧瞧黄姨娘。”说话间便要抬着轻盈的步伐离开。 李平轰的站起身,冷声道:“不用劳烦夫人了!”撂下这句话便跟着黄姨娘院子的丫鬟走了。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周兰蝶略微松口气,挥手示意让嬷嬷退下。 翌日清晨,从嬷嬷口中得知李平并没有去探望黄姨娘,而是回了书房,这黄姨娘倒是闹了个笑话,假装身子不适,原以为能将李平引过去,可谁曾想,李平竟然不迟她这一套。周兰蝶没吭声,她得为晚上的宫宴准备一些才行。 因着周氏的身子,时好时坏,李鸾和苏东楼母子便没有入宫,这还是苏明和主动提出来,他来跟程子墨说便是。紧握着李鸾冰凉的小手,苏明和心疼道:“鸾儿,你得打起精神,养好身子才能照顾祖母。要不然祖母看着你这般,该心疼了。”当着周氏的面,李鸾当然得打起精神来,不敢有半点儿懈怠,让周氏担心。 李鸾颔首:“夫君,我知道,可我只要一想到祖母活不过夏日,我心里难受,仿佛有刀子在剜我的心,我恨不得能去佛祖面前,恳求佛祖让我少活。。。。。。” 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明和伸手堵住了嘴巴,只听他沉声道:“鸾儿,不许胡说,可曾想过我和东楼,我们父子俩离不开你!”不愿意听到李鸾说出他不想听的话,生老病死,谁也改变不了,就算大罗神仙降临也救不了周氏,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让周氏安安心心的走。李鸾依偎在苏明和怀里,默默的哭泣着。 周奇朝平昭公主看了一眼,她立马会意的颔首,示意周奇放心,今晚有她在,李太后不敢对软软怎么样。软软的容貌小,还看不出什么来。加上顾廷菲和平昭公主等人已经事先跟软软说了,千万不要说出顾廷珏的名字,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软软已经铭记心中,知道大人们的脸色严肃,应该是件很重要的事。平昭公主带着曦姐、软软坐上最大的一辆马车,周奇和程子墨夫妻俩各自坐上一辆马车,如此一行人便前往皇宫。 去年因着先帝驾崩,瓦剌战事,朝堂之上的事繁忙,大家伙都没好好庆祝。今个是初五,新的一年开始了,众位大臣带着家眷在宫里热热闹闹的欢聚一堂。蓝莓询问李太后是否参加宫宴,李太后扬唇:“自然得去,为何不去,哀家还得盛装打扮!”她不去便让程太后抢走了她的位置,她算什么东西,也敢跟她一争高下。 平昭公主和顾廷菲一行人到了宫里,被宫人们领着到了延年殿,不少大臣们带着家眷到了。路上顾廷菲知晓了李鸾母子因着周氏的身子不适没有入宫,有些心疼罢了。在不远处看到了周兰蝶和李平熟悉的身影,众人对视了一眼,便各自坐在席位上,等待着两宫太后、皇帝和大公主,就开始开席了。 没一会,程太后带着皇帝、大公主来了,坐在上位。皇帝朝曦姐看过去,曦姐别过脸去,她可没忘记,昨晚下棋输给皇帝,连着输了五局,太没有脸面了。等这几日回去得好好练练投壶,不能再输给皇帝了。 这时,李太后也来了,一身绛紫色长裙,盛装打扮,雍容华贵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坐下来后,就示意宴会开始开席了。歌舞起了,众人们开始吃起菜来。李太后拿起手中的筷子,把玩着,忽的目光落在平昭公主身边的小姑娘身上,总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 于是李太后便对着蓝莓嘀咕几句,只见蓝莓朝她们走过来,顾廷菲心里咯噔一下,飞快的遮掩住眼底的心思,镇定下来。这个时候一定得冷静,不能让人看出什么来。 蓝莓将软软领到李太后跟前,李太后夸赞了一番,又不经意的问道:“软软,嗯,是个好名字,不知道你的母亲如何何在?”果不其然,问起了软软的生母。 顾廷菲捏着掌心,她早就教过软软,千万不能说出顾廷珏的名字,那不但会置顾廷珏死地,还会害了软软和周奇父女俩。 软软随意编造一个姓氏糊弄李太后,她颔首道:“哦。”按照软软的年龄测算,她的生母应该是周奇在京城中时候有的孩子,只是李太后总觉得软软太过熟悉,总觉得再哪里见过,回头得让蓝莓仔细去查查。李太后丝毫不遮掩对软软的喜欢,程太后倒是眸光微闪,吩咐身边的嬷嬷去将曦姐带到身边来,这好似在跟李太后打擂台一般。 李太后宠爱软软,皇叔的女儿郡主,程太后宠爱曦姐,未来的国母。 苏东楼垂丧着脑袋,满脸的不高兴,眼尖的看到李鸾将周氏哄睡着了,跟在李鸾身后到了院子外。 李鸾斜看了他一眼,道:“楼儿,你莫不是还惦记着曦姐?” “母亲,我和曦姐是很好的玩伴,为什么不让我去找她?就因为曦姐日后要做皇后,那我们就不能做朋友,哪有这样的道理,等明日我得问问曾祖母。”苏东楼气愤不已的捏着拳头,太过分了,他们怎么能擅自决定他交朋友的事? 李鸾微微动容的上前,轻拍着苏东楼的肩膀,沉声道:“你是男子汉,将来会成为苏家的顶梁柱,你和曦姐就算是再好的朋友,又能如何?她日后是皇后,你是臣子,君臣有别,你必须得遵循这个亘古不变的道理。楼儿,父亲和母亲还能害了你不成吗?你和曦姐的感情越深,对你们俩越不好,你想要朋友,要玩伴,可以找其他的人,唯独曦姐不行。楼儿,你七岁了,长大了,母亲和父亲不会害你,听话,好不好?” 蹲下身子轻柔的抚摸着苏东楼的小脸蛋,因着周氏身子不太好,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李鸾有些心力交瘁。 在皎洁月光的照耀下,苏东楼径直的摇头:“不好,母亲,他们不是嫌弃我,或者就是巴结讨好我,我不喜欢跟他们做朋友,只有曦姐她不嫌弃我,也不讨好我,我喜欢这样的朋友。母亲,你和父亲多虑了,我和曦姐只是朋友而已。” 因着父亲是朝中权臣的关系,那些人一见到他来就巴结,苏东楼不喜欢众星捧月的感觉,就算那些人遮掩的太好,他还是能从他们眼底看到深深的鄙视,其中的原因他知晓。 从下人们口中知晓母亲曾经嫁过人,之后才嫁给父亲,他们嫌弃母亲,又碍着母亲是镇国公府的嫡女,不敢说什么罢了。面子上对你恭敬,骨子里却是嘲讽看不起你,这样的朋友,不是真心与你相交的朋友,苏东楼觉得不要也罢。唯独曦姐,将他当做普通人,没有刻意的讨好奉承,也没有对他的嫌弃,相反,跟他相处的很好。 李鸾无声的摇摇头:“傻孩子,你啊,就是记不住母亲的话,往后有你苦头吃的。罢了,时辰不曾了,别等你父亲了,快些跟着嬷嬷回屋早些歇着,再过些日子,你父亲就要送你去书房了。”这是夫妻俩商量好了的事,苏东楼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性子跳脱,不愿意受到拘束,这当然不行了。 苏明和在朝堂之上看似风光无限,可实际上,没那么简单,他得教养好膝下唯一的嫡子,日后就算苏东楼不能撑起苏家的门楣,也别辱没苏家和镇国公府。 第六百一十五章 纳妾缘由 李太后横扫了程太后一眼,她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在众人面前居然下她的脸面。其实并非程太后愿意这么做,曦姐可是日后的皇后,程太后不仅仅因为程子墨如今是权臣,更要为大公主的日后考虑。 李太后已经是日落的太阳,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李东阳和李氏家族覆灭了,她早就没了硬气的资本了。俗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程太后便是这般。再者,李太后总不能当众跟她撕破脸皮,曦姐是个乖巧的孩子,程太后还发现了,皇帝朝她这看了好几眼,当然不是看她,是看她身边的曦姐,昨日听说皇帝出宫去平昭公主府,想必见过曦姐了。 他们本就是先帝赐婚,日后要做夫妻的人,天底下最尊贵的帝后,相见也无可厚非。曦姐身上流淌着程家的血液,是程太后的侄女,怎么能不细心对待。 软软是上了皇室族谱的正经郡主,至于她的生母,李太后想见一见,倒是周奇主动作揖道:“回太后,她福薄,生下软软没多久就过世了,臣多谢太后美意。” 软软的生母过世了,李太后扯了扯嘴角,不由的哀怜道:“天可怜见,是个让人疼的好孩子。只不过哀家听说,软软一直在江南,住在程太傅的府上,可有此事?”她倒是想问问,软软的生母跟程子墨他们是什么关系。 程子墨显然早就跟周奇商量好说辞了,答道:“回太后,那时周大人正在福建作战,准备将软软母女俩托付给平昭公主,可公主远嫁,内子便成了照顾软软母女的人。”这样一来就说的通了,平昭公主和周奇是堂姐弟,周奇远在福建,将京城中的软软母女俩托付给平昭公主照顾。 可惜那是恰逢兰国求情,缔结两国邦交,平昭公主必须出嫁,总不能带着软软母女俩,便将她们托付给自己的义女顾廷菲,让她照顾。世事难料,后来顾廷菲和程子墨一家人离开京城,千万江南,如此软软母女俩也跟着去了。李太后眸光微闪,直觉告诉她,不可行,可她一时之间也挑不出什么来,也便让软软坐下来用膳。 快要结束的时候,太后突然朝李平夫妻俩看过去,问道:“这便是李将军的夫人周氏?”目光在周兰蝶身上打量着。大臣们都知晓李平年前成婚了,没有大肆热闹,娶的是一个商女,听闻她的父亲刚过世没多久,李平就迫不及待的娶她回府,想必特别的喜欢她。 周兰蝶站起身,恭敬的给两宫太后和皇帝、大公主请安。仪态万千倒是让人挑不出理来,看样子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李太后又话锋一转,“哀家听说李将军刚纳妾了,不知道是哪位府上的姑娘?”当着周兰蝶的面提起李平纳妾的事,直觉告诉顾廷菲,太后这是要搞事情。 李平微挑眉梢:“多谢太后关心,微臣感激不尽。”言外之意是他的家务事,就不用太后多操心了。 李太后抿嘴道:“既然如此,那哀家便等着李将军和程太傅的好消息。”好消息三个让人浮想联翩,便是妾室有身孕。李平和周兰蝶刚新婚,李太后就是看不惯李平,因为程子墨,她一时心软,没有让父亲灭了李平,给了他可乘之机,才能让他如今有机会站在朝堂之上,每每想起此事,李太后就悔恨,父亲和整个家族都没了。 姚若梅被她赐给程子墨做妾室,倒是没能见顾廷菲闹腾,想来顾廷菲也是心有愧疚,谁让她的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来。 宫宴很快就结束了,李太后先行离开。程太后随后也带着大公主和皇帝离开了,软软和曦姐对视了一眼。临走前,小皇帝还特意朝曦姐看过来,曦姐别过脸,不愿意看他,心底在嘀咕:哼,别得意,等明日我就回府练习投壶,一定要将你打败,让你成为我的手下败将。 坐上马车,顾廷菲夫妻俩互相看着彼此,可以松口气了,往后能不入宫就尽量不带着软软和曦姐入宫。宫里的规矩太多,万一哪里做的不对,可就要遭受责罚。小孩子跟容易犯错了,回去得跟周奇说一说。周奇既然回京城了,自然得回兵部任职了,被他拒绝了。周奇说他想陪着软软,朝堂之上的事就交给程子墨和苏明和等人,他为了黎国这么多年辛苦,也该是时候享受了。 婉言拒绝了程子墨的提议,顾廷菲觉得他心里怕是还有其他的想法,就别去勉强他。翌日清晨,一大早曦姐就起来了,嚷嚷着让嬷嬷给她准备投壶,她得多练习练习。 蓝莓弓着身子走到太后床前,低声道:“太后,永安侯夫人回京城了,想要见您一面。” 李太后紧闭的双眸一下子睁开了,径直的问道:“蓝莓,你说谁要见哀家?” 蓝莓又说了一遍:“回太后,永安侯夫人。” 永安侯夫人出自镇国公府,当年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至今李太后都还记得。只是永安侯在狱中逝世了,永安侯夫人不是陪着她的嫡子流放外地,如今怎么回京城了?李太后坐直了身子,蓝莓飞快的将枕头放在她身后,替她端来了一杯茶。 等李太后抿嘴喝了两口茶,蓝莓才出声:“太后,此事奴婢也不知,是宫外递来消息,她想见太后一面,说有重要的事要当面禀告太后。”重要的事,李太后眼底划过一丝笑意,都一把老骨头了,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五年过去了,李太后并不相信永安侯夫人说的话。就这样,蓝莓便到寝宫外让人去回绝了永安侯夫人,李太后不愿意见她。 在客栈里得知此事的永安侯夫人气愤不已,李太后居然不肯见她,当然不行了,她必须得见到李太后,有些话得当面告诉李太后,又花钱让人向宫中递消息,这一次还有一张纸条。 李平不愿意回府,跟着程子墨一同坐上马车回府,两人一到平昭公主府,就去后院找曦姐,正巧看着曦姐在投壶。曦姐见到两人,急忙跑过去,可还是控制住,停下来给两人行礼,要不然母亲知晓该念叨她了。曦姐可想耳根清净一些,曦姐的做法倒是让他们两人刮目相看。 高嫣和姚若梅、顾廷菲三人正在屋里绣着衣裳,聊天,没有陪着曦姐练习投壶。李平得知曦姐要跟小皇帝比试投壶,不动声色的看着程子墨,他要是记得没错的话,小皇帝的投壶可是程子墨手把手教的。曦姐要跟他比试,怕是赢面不大。李平在心底责怪程子墨,不教自己家闺女也就罢了,如今还让小皇帝跟曦姐比试,那不是让曦姐伤心吗? 李平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道:“曦姐,放心好了,这几日舅舅来教你投壶,保证你赢。” 曦姐闻言,笑道:“好啊,舅舅,那我们就说定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舅舅可别食言。” “那是自然,舅舅既然答应了曦姐,就一定会做到。”李平颔首,接着两人就开始练习,李平耐心的告诉曦姐刚怎么拿着箭,又该如何把握住方向,一次性的能投进去。 嬷嬷看了周兰蝶一眼,夫人日日看着账本,就不觉得累吗?这时,一个丫鬟掀开帘子走进来,恭敬道:“夫人,黄姨娘在外求见。” 黄姨娘来了,周兰蝶闻言,将手中的账本放下,示意嬷嬷将它收起来,这才让丫鬟去请黄姨娘进来。 黄姨娘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来,环顾四周,发现没有李平的身影,略微有些失望,原本她还以为李平在周兰蝶的屋里,想着自从李平将她带回将军府,就没去见过她一次。将军府的守卫森严,她想要出自己的院子,还得花两日功夫,她等的着急了,李平既然将她带回府,纳她做妾室,便是心里有她。 一定是周兰蝶,她在背后捣鬼,不让李平去探望她,就是个妒妇。黄姨娘在心底将周兰蝶骂了一通,可面上笑盈盈的说话。 得知黄姨娘提起了李平,周兰蝶扯了扯唇角:“不如黄姨娘去大厅等着,如何?”去大厅等着,黄姨娘自然不去,她还要脸面。之后不管周兰蝶说什么,黄姨娘就是不肯离开,非说李平不在府上,她这个姨娘得伺候好当家主母。 嬷嬷狠狠的咬着牙骂黄姨娘,不要脸的贱人,勾引李平还想到夫人的屋里勾引,真够不要脸。也亏得那一日她假装身子不适,李平没有理睬她,瞧着李平对黄姨娘似乎没那么喜欢,嬷嬷倒是冷哼了一声,倒要看看黄姨娘嚣张到什么时候。 李平被曦姐缠着继续练习投壶,用完晚膳了还不肯放过李平。顾廷菲狠狠的瞪着曦姐,曦姐身子往后一缩,退到李平身后,将他推上前来对付顾廷菲。李平笑着说道,他留下来教曦姐投壶便是,晚上不回府了。接着没等顾廷菲说话,两人就走了。 顾廷菲无奈之下,只得让人给将军府送口信,别等着李平回府。管家派人来送信给周兰蝶,李平晚上在平昭公主府住下了,不回府。黄姨娘捏着手中的丝帕,敢情早知道李平不回府,她就不用在这花时间陪着周兰蝶说笑了,白费了她的时间,很快便离开了。 周兰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对着嬷嬷道:“你看,这才一个姨娘,我就头疼了,若有真心往后可还得了。嬷嬷,给我卸妆,我要睡了。”怎么也赶不走的黄姨娘得知李平不回府,一溜烟的跑没了,她还没说什么。李平和顾廷菲关心要好,留在平昭公主府也无可厚非,如此一来,周兰蝶反而能松口气。 连着三日,李平都住在平昭公主府,曦姐的投壶大有进步,这当然得归功于李平。不过用完晚膳,程子墨将曦姐带走了,李平看着坐在他面前的顾廷菲,道:“是不是连你也要赶我走?” “哥哥,你胡说什么呢!”顾廷菲笑岔气了,尽是满嘴胡说。 顾廷菲轻咳了两声:“哥哥,你看着我的眼睛,你是不是跟嫂嫂闹矛盾了?是因为你纳妾的事,嫂嫂不高兴了。哥哥,这便是你的不对了,你跟嫂嫂才新婚几日,你就纳妾了,你对得起周老爷吗?”平心而论,若是程子墨跟她成婚没几日就纳妾了,她当然不乐意了,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李平脸色微变,轻哼了声:“若是你这般生气倒好了,周氏一点儿也不生气,相反她还很高兴,有人能伺候我了。” 这听着怎么感觉很委屈,顾廷菲来了兴致,继续追问:“哥哥,那嫂嫂是不在意的态度,这也难怪。嫂嫂也不喜欢你,不在乎你纳妾那是自然。” 李平剜了顾廷菲一眼,恨恨道:“你是谁妹妹,帮着谁说话。我可是你哥哥,你怎么向着她说话。就算我们俩之间没感情,她也可以主动找我培养感情,那你和子墨成婚时不是也没感情,如今不是很好,子墨为了你连妾室都不纳,多好!”说实话,他打从心底羡慕这样的夫妻。 听着颇有怨气的模样,顾廷菲忍住心底的笑意,正色道:“哥哥,我自然是你妹妹了,可我必须说句公道话。嫂嫂的父亲过世没多久,你就纳妾了,这未免太伤她的心了。再者,我和子墨成婚时,子墨那是喜欢我的。既然嫂嫂不主动,那哥哥便主动一些,让嫂嫂知道你喜欢她,这不就行了吗?当然我也知道哥哥既然纳了黄姨娘,自然有你的道理。”李平虽说是将军,但不是有勇无谋之人,他这么做,必定有他的谋划。 李平眼底划过一丝笑意:“知我者,廷菲也。进宫参见宫宴,我得防着李太后。她能给子墨赐妾,那也能给我赐妾,如此,我还不如自己主动纳妾,不给李太后塞人进来。她一旦塞人进来,可真的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第六百一十六章 生母是顾廷珏(一) 平昭公主府的姚若梅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李平也知道顾廷菲夫妻俩难办。话锋一转,顾廷菲问道:“那哥哥这几日连着不回府,就是想看看嫂嫂是否着急,来不来找你?”就说顾廷菲了解他,知道他的想法。 顾廷菲:“。。。。。。”男人的心思跟女人不一样,让周兰蝶怎么猜测到。作为局外人,顾廷菲给李平一些建议:“哥哥,你如今当务之急是要让嫂嫂喜欢上你,而非你考验嫂嫂。你们俩之间有感情了,你可以考虑,如今我觉得你还是早些回府,跟嫂嫂将黄姨娘的事解释清楚为好。要不然长此以往下去,嫂嫂会误会你,不信任你。”她只能建议,具体怎么做还得李平自己拿主意,她能帮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李平既然喜欢上周兰蝶,就不应该这么考验彼此。 李平略微思忖,轰的站起身,认真道:“嗯,廷菲,你说的没错,我回府了,多谢你。”送走了李平,顾廷菲着实松口气。 倒是程子墨嘲笑他:“喜欢夫人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顾廷菲横扫了他一眼,眉眼带笑,被程子墨打横抱起。 蓝莓将永安侯夫人写的纸条递给李太后,让她过目。李太后不经意的接过纸条打开一看,纸条上面写着软软的生母还在世,她的直觉没错了。周奇他们骗了她和众人。 李太后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吩咐蓝莓:“明日让永安侯夫人入宫见哀家。”蓝莓毫不犹豫的应下,狐疑着李太后为何改变了心意,李太后将纸条递给她,示意她看一下,低头一看,的确是个震惊的消息。 周兰蝶见到李平回来,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吩咐丫鬟们伺候他。原本听着顾廷菲的话,李平想着回来跟周兰蝶好好谈一谈,如今看着周兰蝶淡然的模样,在她面前,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小丑,做了这些荒唐的事,她竟然不在乎。 并不知道今晚李平要跟自己摊牌的周兰蝶,淡淡的坐在铜镜前卸妆,脸上的淡漠让李平没心思继续用膳,只得放下筷子,道:“我要去西郊大营训练一段时日,你可有话要跟我说。”男子的尊严让李平在心底暗自告诉自己,千万不要说出口,那会自讨没趣,不是所有的人都跟顾廷菲一般,善解人意。 周兰蝶闻言,凤眉微挑朝李平看过去,扯了扯嘴角:“夫君多保重,注意身子。”除此之外,她还能说什么,让李平不要去,怎么可能?李平身为将军,去西郊大营训练将士,那是他分内之事,况且李平走了,周兰蝶可以松口气,不用整日觉得不舒坦了。 李平二话没说就径直站起身,冷淡的看着周兰蝶一眼,甩着袖袍离开。嬷嬷一头雾水的从外面走进来,问道:“夫人,将军怎么走了?奴婢都准备好了热水。”“嬷嬷,辛苦你了,将军既然走了,那就用不着热水。下去吧,我要歇息了。”周兰蝶神色淡然的看着嬷嬷,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错。府上的中馈有管家管着,她只需要做好将军夫人,管理好周家的店铺即可。 父亲的确给她找了一门好亲事,因着父亲救了李平,所以李平对她特别的包容。嬷嬷努努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退下去。 这一夜李太后辗转反侧,她恨不得能离开将永安侯夫人接到宫中来,纸条上的内容让她着急的不行,抓心挠肝,软软的生母还在世,跟永安侯夫人有何关系?终于天刚蒙蒙亮,李太后就叫了蓝莓进来,伺候她更衣。蓝莓昨夜也没睡好,心底在想周奇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吩咐御膳房给李太后传膳,蓝莓就去安排让永安侯夫人入宫见李太后。一个时辰过去了,李太后焦虑无比,时不时的朝殿外看过去,还是没有永安侯夫人的身影,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思及此,李太后轰的站起身,吩咐蓝莓搀扶着她去宫门口等着。蓝莓皱着眉头,低语:“太后,这怕是太招人耳目,您还是暂且忍忍,奴婢相信很快就见到永安侯夫人。”这话倒是说的一点都没错,当朝李太后去宫门口等人,太过招摇,会引人注目。如今李太后还不知晓软软的生母到底是何人,还得小心为妙,以防走漏风声。 李太后捏着蓝莓的手臂,沉声道:“嗯,蓝莓,你说的对,哀家听你的,再等等。”一炷香的时辰过去,李太后等到了永安侯夫人,她一身素衣,身子似乎有些佝偻,不再是从前意气风发,神采奕奕的永安侯夫人。这几年她的丈夫永安侯在狱中过世,跟着嫡子流放,过的必定不好。从永安侯夫人的脸上能清晰的看出岁月对她的折磨,李太后淡然的招待永安侯夫人,还朝蓝莓看了一眼,后者会意的退下,在殿外候着,不许任何人靠近,偷听李太后和永安侯夫人谈话。 李太后主动问起万梓齐的情况,想着跟永安侯夫人寒暄两句,再询问软软生母的事。谁知道永安侯夫人听闻李太后提起万梓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低落,嘴里还说道:“多谢太后关心,齐儿他英年早逝。” 万梓齐死了,没错,他的确死了,流放两年的日子将他折磨的痛苦不堪,那些人的嘲讽,还有从高高在上的贵族公子变成普通百姓都不如的囚犯,他还有何脸面继续活着。永安侯夫人压抑着内心的苦楚,很快便收拾好神情,站起身作揖禀告:“太后,臣妇知道齐儿有罪,他被流放,那是罪有应得。今日臣妇入宫便是想告诉太后一件陈年旧事,首先臣妇要向太后请罪,请太后恕罪。” 万梓齐过世三年多了,永安侯夫人一直忍辱负重的活着,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回到京城,找那些仇人报仇,让他们去给她的齐儿陪葬,好在,这一日快了。李太后没有忽略永安侯夫人眼底的滔天恨意,勾唇道:“无须多礼,哀家恕你无罪便是。” 有了太后的恕罪,永安侯夫人松口气,继续说道:“既如此,那臣服就直接告诉太后,当初您的弟弟过世,丞相做主休弃了臣妇的外甥女顾廷珏。也是臣妇的儿子齐儿不争气,被顾廷珏蛊惑的将她养在外面,恳求太后息怒。”顾廷珏被万梓齐养在外面,做了他的妾室。 这对于李太后来说,的确是耻辱。当初父亲之所以做主休弃了顾廷珏,那是为了博取众人的同情罢了,赢得好名声。李天博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他自幼身子孱弱,他和顾廷珏早就定下亲事,却没想到顾廷珏没能给李天博带来福气,让他养好身子,反而成了李天博的催命符,那是一个晦气的女子。 再次听到顾廷珏,李太后眸光微闪,没说话,用眼神示意永安侯夫人继续往下说。 永安侯夫人深呼吸一口气,道:“臣妇知道顾廷珏的身份,绝对不答应让齐儿纳她做妾室。齐儿心底善良,耳根子软,顾廷珏仗着跟齐儿青梅竹马,就缠着齐儿,让齐儿将她收养在外面。臣妇也是后来才从嬷嬷的口中得知,可等臣妇知晓的时候,已经晚了,那顾廷珏已然烧死在外面。 齐儿为此消沉了好几个月,并非单纯因为顾廷珏,更为了她腹中的孩子。太后恐怕有所不知,齐儿在临终前告诉臣妇,他从未碰过顾廷珏分毫,连牵手都不曾。当时顾廷珏分明有了身孕,臣妇这才知道,这一切都是顾廷珏设下的圈套,为的便是求得齐儿的庇护,想让齐儿做她腹中孩子的父亲,庇护她们母子后半辈子。可谁曾想到她又改变了主意,怕是攀上高枝。” 李太后越听永安侯夫人的话越是皱眉,出声打断:“等等,你说什么,顾廷珏有身孕?”这怎么可能,李天博的身子孱弱,根本就不可能让她怀上身孕。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李太后大概知晓了,万梓齐没有碰顾廷珏,孩子也不是李天博,那便另有其人。 再联想到永安侯夫人递来的字条上写着她知道软软的生母是何人,而且她还活着。这就说明,顾廷珏便是软软的生母,之所以费尽周折的被万梓齐养在外面,为的就是合理的假死,脱身,好找一个安定的地方生下腹中的孽障。 李太后坐直了身子,捏起盘中的龙眼。永安侯夫人沉声道:“回太后,顾廷珏当时的确有身孕,算着时间,应该是被丞相府休弃没多久就有的孩子。” “那你继续往下说。”李太后恢复神情,将手中掐着的龙眼继续放在盘中,等蓝莓一会进来收拾。听着永安侯夫人继续说,顾廷珏能一个人假死脱身怕是没那么容易,那个时候顾廷菲可还在京城,她势必知晓情况。 又是顾廷菲,该死的顾廷菲。永安侯夫人知道顾廷珏假死还是从一个小丫鬟口中无意中得知,她家里遭了难,想要银钱,跑到永安侯夫人跟前,将这个消息说出来换取银钱。 再联想道顾廷菲和程子墨夫妻俩去了江南,借着先帝疏远程子墨,避开京城。这就解释的通,为何软软在跟她说话的时候,总将目光朝顾廷菲看过去,她们不仅仅相处的感情,更有血缘之情。程子墨和周奇还骗着他们,推说软软的生母是个身份卑微的女子,如今瞧着,他们是不敢让众人知晓软软的身世罢了。 再者,永安侯夫人还告诉太后,她回京城后,也派人查探周奇府上的老人,得知五年前周奇曾经带回一对主仆俩,后来失踪了。万梓齐曾经告诉她,顾廷珏身边一直有春诗陪着,只可惜春诗福气薄,烧死在那场大火中。李太后既然得知此事,那势必要试探一番,细细想来,软软的确很像顾廷珏,这也难怪李太后见到她的第一眼便觉得熟悉。 过了一刻钟,永安侯夫人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出了慈宁宫,李太后已经允诺给她在京城赐下一处宅子,明日就能从客栈搬出去了,这种感觉正好,可惜齐儿,你不能陪着母亲。 高嫣正逗弄着怀里的曦姐,曦姐撅着嘴道:“舅母,你不许再笑我,小心回头我告诉舅舅,让他收拾你。”曦姐早就知道高嫣要做她舅母,如今就直接称呼起她舅母来。 高嫣是兰国将军的嫡女,自然不似黎国的闺阁女子这般扭扭捏捏,大大方方的接受了曦姐的称呼,笑道:“来,曦姐,你去告诉他,我不怕他。”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她可是顾廷枫的救命恩人,他还收拾自己,活的不耐烦了。 曦姐轻咳了两声,道:“舅母,你别以为舅舅不会帮我,哼,你可还没嫁给舅舅,怎么知道舅舅会护着你?” 这话倒是让高嫣听得不舒服,她可不是这个意思,她不怕顾廷枫,怎么到了曦姐的嘴里就变了味道,瞬间皱着眉头,不高兴道:“曦姐,我可没指望着你舅舅护着我,你这个小机灵鬼,要记住了,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千万别相信他们的话。”尤其她救了顾廷枫一命,除夕夜顾廷枫来了一次,那么多人,她也不好找机会单独跟他说话。 之后一直到今日,她就没再见过顾廷枫,也不知道他整日在忙着什么重要的事,连抽空见她一面的机会都没有,还是在顾廷枫的心底根本就没有她。高嫣越想心情越是不好,听着曦姐喊着舅母倒是高兴了一会。 曦姐不愿意看到高嫣这般,急忙凑到她跟前,道:“舅母,你往后瞧。”往后瞧什么,高嫣顺着曦姐的话做了,回头看到了神色淡然的顾廷枫,还有满脸笑意的顾廷菲,她一下子脸色涨红了,急忙站起身,剜了曦姐一眼,这个小丫头居然敢戏弄她,回头必定找她算账。高嫣心底还怨恨着顾廷枫,没说两句就退下了。 第六百一十七章 生母是顾廷珏(二) 顾廷菲和曦姐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移到顾廷枫身上,曦姐催促道:“舅舅,你还杵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追舅母,赶紧哄着舅母,她这些日子可不高兴了。你把舅母哄高兴了,也能少祸害我们。”说着还走到顾廷枫跟前,伸手推了他。 顾廷枫:“。。。。。。”高嫣不高兴,跟他有关系吗?他已经答应娶高嫣了,还想怎么样,让他哄着高嫣,他可做不来。 顾廷菲忍住眼底的笑意,轻咳了两声,正色道:“二哥,我觉得曦姐说的没错,你的确得去哄哄高姑娘了。这个新年她过的不好,为了嫁给你,背井离乡,往后的日子只怕更难受。二哥,你既然决定娶高姑娘,我便希望你能正视你们之间的感情,别总将心思放在政事上,那是忙不完的,二哥,听我的劝。” 今日她让顾廷枫过来,就是想让他哄着高嫣,逗弄着她高兴,这些日子眼瞧着高嫣越来越不高兴,整个人没了生机活力,她看着心疼。平昭公主劝说了好几次,也没用。她想着让顾廷枫过来,解铃还须系铃人。顾廷枫最终还是没有告诉顾廷菲,他为何会答应娶高嫣,罢了,去便去吧。 高嫣早就伸长了脖子等着顾廷枫,在心里将他骂了一通,不解风情的男子,她怎么就偏偏看上他了呢,真的是眼睛瞎了。 这时,一抬起头,高嫣便看到了一身青衣的顾廷枫,看着他站在寒风中,便松口让他进来,到屋子里取暖。 顾廷枫淡声道:“我这些日子一直忙着衙门的事,这是我前几日去给你挑选的簪子,不知道你是否喜欢?若是不喜欢的话,我再给给你换。”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推到高嫣跟前。高嫣眼底划过一丝笑意,面上镇定自若的拿起木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支金色的发簪,她很喜欢,就这样接受了。 随后两人又寒暄了两句,最后高压提议两人去跟曦姐比试投壶。曦姐最近练习的很勤快,李平去西郊大营训练将士们,没空教曦姐,这不正巧又一个舅舅来了。顾廷枫闻言,颔首跟在她身后。 曦姐激动的喊了起来:“舅舅、舅母,那我们赶紧去后院,走!”顾廷菲宠溺的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开,罢了,曦姐这性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该,一直这样保持下去,或许也不错吧! 用完午膳,顾廷枫也该走了,曦姐依依不舍的拽着他的衣袖,朝高嫣飞快的看过去,只见她别过脸,曦姐低声道:“好舅舅,你下午就留下来再陪着我练习投壶,好不好?”说着还求助的看着顾廷菲,似乎在说,母亲,您也帮我说说话,劝着舅舅留下来。 顾廷菲没吭声,她不想为难顾廷枫,不能纵容着曦姐。顾廷枫略微思忖便应了下来,下午继续跟曦姐练习投壶,曦姐一高兴,还多吃了半碗米饭。软软低头抿嘴笑了起来,曦姐朝高嫣眨眨眼,似乎再说,我把舅舅留下来,舅母可以多有些时间跟舅舅相处。 姚若梅并没有跟她们一起用膳,她这些日总是闷在院子里,想一个人静静,顾廷菲也没勉强她。姚若梅的亲事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相看好,毕竟姚若梅曾经被太后赐给程子墨做妾室,有几个男子能不介意。 午膳后,众人准备回院子小憩一会,谁知道这时宫里来人了,李太后要见软软,觉得跟她投缘。顾廷菲朝平昭公主飞快的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程子墨和周奇不在府上,也不知道这次李太后找软软入宫所谓何事。软软大概知道谁是李太后,便是前几日拉着她的妇人,当朝李太后。 宫里来人了,顾廷菲和平昭公主再不乐意也没办法,曦姐朝顾廷菲看了一眼,便知道她的意思了,于是便跟宫人说,软软的身子虚弱,让曦姐陪着她一起入宫。宫人倒也没说什么,带着软软和曦姐一同入宫向李太后复命。 顾廷枫也该走了,曦姐进宫了,临走前又看了高嫣一眼。 顾廷菲轻捏着平昭公主的手,问道:“姑母,不会有事吧!”她心底也没底,李太后到底要做什么。软软是个聪明的孩子,再有曦姐跟着,应该不会有事。李太后总不能拿两个孩子出气,平昭公主轻哼了两声,便回屋了。顾廷菲派人去找程子墨,将此事告诉他和周奇。 软软和曦姐两人一路上都没说话,等到了李太后的寝宫,两个各自交换了一个放心的眼神。李太后挑眉,两个姑娘都入宫了,倒也好,送上门来了。 曦姐和软软恭敬的给太后作揖请安:“参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李太后笑道:“快些起来,好孩子,都到哀家跟前,让哀家仔细瞧瞧你们。”目光在曦姐和软软的脸上打量着,不得不说两人还的确很相似,尤其软软的眼睛特别像顾廷珏。 皇帝从宫人口中得知曦姐和软软入宫了,别提多高兴了,当然也只是心底高兴,面上很镇定。 大公主道:“圣上,要不然我们也去李太后的寝宫。” 略微思忖,皇帝摇摇头:“还是别去了,李太后会不高兴,朕还是别去了。”虽说有些不高兴,他被李太后限制出宫,不能找曦姐比试投壶,别提多扫兴,他整日都很认真的听着太傅们授课,时而还能见到程子墨,只可惜见不到曦姐,那个性情率直的小姑娘,看着她,总让皇帝觉得心里痛快。 “那好吧,不去就不去,我回母后寝宫了。”大公主那日也是远远的看着曦姐和软软,想着今日能去李太后的寝宫见见两人,如今瞧着皇帝不去,她也回程太后寝宫,陪着母后说说话。 李太后本想问着曦姐和软软两人是否认识顾廷珏,借此观察两个小姑娘脸上的神情,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她这么一问,便是打草惊蛇,回头两个小姑必定得告诉顾廷菲和周奇等人。思及此,李太后觉得她还是什么都不要问的为妙,单纯的召两个小姑娘进宫说说话。 夜幕降临,月色笼罩着漆黑的夜色,周奇和程子墨两人才一同回府,早就知晓李太后将曦姐和软软两人接入宫,可原本想着应该将她们送出府。 顾廷菲腾的站起身来,飞快的走到两人跟前,抱怨道:“你们俩怎么才回来?曦姐和软软还没有回府,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了?”他们俩倒是心大,一点儿也不知道担忧两个小姑娘。 程子墨没吭声,周奇主动道:“廷菲,你别担心,我瞧着她们俩是个有成算的,李太后为难不了她们。”眨眨眼,有些话不用说的很直白,顾廷菲应该明白,周奇在宫里有人,才会这般淡定。 换做平日,顾廷菲还能冷静的思考,可如今这是她嫡亲的女儿,十月怀胎辛苦养到七岁,怎么可能冷静的下来,她眼眶泛红,程子墨见状,急忙上前,宽慰:“好了,我这就入宫一趟,将她们俩接回府,别担心了。” 周奇略微思忖道:“子墨,我同你一起入宫。”这么晚了,程子墨一个人入宫怕是不合适,还是两人一同去,料想李太后也不会再将两个孩子留下来。顾廷菲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好思绪,扯了扯嘴角:“好,那你们俩快些去。”早点将曦姐和软软接回府,她也能早些的安心。 程子墨和周奇刚出了府,远远的看到宫里的马车过来了,两人对视一眼,等着马车朝他们驶来。马车缓缓的停下来,宫人掀开车帘,马车里浮现曦姐熟悉的身影,她乖巧的叫着两日,快速的从马车上下来。 周奇迟疑道:“曦姐,软软人呢,她难道没跟你一同回府?”按理来说,不应该啊,李太后不可能知晓软软是他和顾廷珏的女儿,他将所有的线索都抹去了。李太后这是想做什么,为何将软软留在宫里? 这时,李太后寝宫的宫人上前一步,作揖道:“回王爷的话,太后甚是喜欢郡主,觉得很投缘,便将郡主留在宫里小住几日,请王爷见谅。”李太后甚是喜欢软软,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变扭。周奇就算再不满,天色也晚了,只能目送着宫里的马车离开。 曦姐一言不发的跟在程子墨的身后,一见到顾廷菲,就忙不迭的朝她飞奔而去,扑倒在她怀里:“母亲,母亲,曦姐回来了。” 只要看着曦姐平安的回来,顾廷菲悬在空中的大石头就落地了。半晌,顾廷菲才缓过神来,环顾四周:“软软呢,她人呢?难道没跟你一同回府?” 得知李太后将软软留在宫里,顾廷菲瞬间沉下脸,看着周奇:“皇叔,软软本就身子虚弱,经过这些日子的调理,好了不少。要是万一在宫里。。。。。。”那可怎么办,顾廷菲不愿意做坏的猜测,可谁让李太后将曦姐送出宫,让软软留在宫里。 周奇正色道:“廷菲,你不用过于担心,我相信软软不会有事,再者,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决定带着软软回京城,周奇就已经想好了有今日,他不会让软软受委屈。 就这样,在顾廷菲的担忧下,周奇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顾廷菲莫名觉得心疼,顾廷珏为何就是那么倔强,不肯回京城来。李太后再厉害,还能杀了他们一家三口不成。既然被李东阳做主休弃了顾廷珏,那么她就没有必要再一辈子替李天博守寡,她应该有自由去过属于她自己的日子。就这样,连着两日,李太后都没有让软软出宫,依旧将她留在宫里。 原本还很淡定的周奇此刻变得不安起来,李太后到底有什么打算。曦姐午睡了,程子墨夫妻俩连同周奇三人此刻正在书房商量着,周奇在宫里的人传来消息,李太后并没有苛待软软,她或许真的单纯喜欢软软,想将她留在宫里多住几日。 这个念头就是一闪而过,顾廷菲很快就否定了,这不是李太后的作风,她到底要做什么?肯定后面有大招,不可能这么简单。周奇眉头紧锁,他一直都担忧着软软的身子,当着顾廷菲的面,不愿意再让她担忧。如今看来,他得亲自入宫一趟,将软软接回府。 程子墨和顾廷菲出头,怕是不合适。大不了周奇再将软软强行带出宫,看李太后能耐他何?软软在宫里玩伴,那便是大公主,两个小姑娘能说说话,玩到一起。李太后甚是欣慰的颔首,将大公主继续留下陪着软软一起玩耍。 周氏的身子日渐虚弱,每日能睁开眼的时日不多,李鸾母子俩特别珍惜,苏明和要去忙着朝堂之上的事,李鸾不愿意再增加他的烦恼,就让他去忙着他的政事。这时,管家急急忙忙的小跑过来,脸上带着惊恐的神色,对着李鸾作揖:“姑奶奶,奴才有要事禀告。”正好周氏睁开眼,听到这话,急忙朝李鸾看过去,示意她出去吧! 李鸾想着周氏好不容易醒来了,她怎么能丢下周氏,就让管家进来了,让管家当着她们两人的面说。 管家心里咯噔一下,对上李鸾认真的神色,还有周氏看过来的眼神,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能听到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他大着胆子道:“老夫人、姑奶奶,夫人她回府了。” 夫人,哪位夫人回府了?周氏和李鸾对视了一眼,从各自眼底看到了疑问,李鸾当下问道:“管家,你将话谁清楚,是哪位夫人回府了?”她此时做梦都没有想到管家口中的夫人是她最为憎恨的女子,她的生母。 管家犹豫的看了周氏一眼,见周氏闭着眼睛,似乎又要昏睡过去,他才打着胆子告诉李鸾:“姑奶奶,是您的生母。”她的生母在世人眼里早就去世了,管家是府上的老人,自然知晓其中的缘由。 第六百一十八章 秦氏归来 管家犹豫的看了周氏一眼,见周氏闭着眼睛,似乎又要昏睡过去,他才打着胆子告诉李鸾:“姑奶奶,是您的生母。”她的生母在世人眼里早就去世了,管家是府上的老人,自然知晓其中的缘由。 苏明和在朝中身份尊贵,又是李鸾的夫君,管家可不敢得罪,只得飞快的来告诉李鸾,让她拿个主意。周氏紧捏着被褥,睁开眼睛,淡声道:“她还有脸回来!”李鸾见状,急忙俯身轻拍着周氏的胸口,搀扶着她坐起身,示意她别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李鸾对生母镇国公夫人也是没有多少感情,此刻听闻她回府了,心底没有欣喜,只有憎恨。偏偏周氏让管家将她领过来,管家迟疑的看着李鸾,询问是否听周氏的话。 李鸾出声道:“祖母,您就别见她了,让我见她就行了。” “鸾儿,你真是傻孩子,你是她的女儿,她让你做什么,你能拒绝,可老身就不一样了,老身在一日,便是她的长辈,有老身压着她,她不敢闹出什么大浪来。再者,我们就看看她到底为何回府,别担心。”周氏轻握着李鸾细嫩的小手,这是儿子在世上唯一的血脉,她怎么能不替李鸾考虑。 这孩子是个性子软的,生怕那秦氏提出无理的要求,逼的李鸾应下。很快,管家就将秦氏带来了,当然秦氏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姑娘,她正瞪着周氏和李鸾看着。一见到这个小姑娘,李鸾心里咯噔一下,大呼不好。 周氏抬手便冷声道:“你还有脸回府?”秦氏红着眼眶,抬起头看着李鸾,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自然想念,当初离开也是迫不及待,如今可算回来了。 秦氏激动道:“母亲,儿媳也是一时。。。。。。” 糊涂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周氏竖着手打断了:“慎言,老身可没有这个福气,有你这样的儿媳妇!世人皆知,老身的儿媳妇已经追随亡夫而去。”李鸾没吭声,低头替周氏顺着胸口的气,让她舒坦一些。 秦氏知道,周氏对她有怨恨,深呼吸一口气,继续道:“母亲,不管您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我都是您的儿媳妇,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母亲,妾身真的知道错了,这些年,妾身已经想的很清楚,是妾身错了,是妾身错了,大错特错,妾身恳求母亲和鸾儿原谅母亲。 听说母亲的身子不适,鸾儿又嫁人了,还是让妾身来照顾母亲。鸾儿,你还是早些回府,别总是留在镇国公府,省的夫君不高兴,外人说闲话。”这还没原谅秦氏,她就端着母亲的架子,指使李鸾做这个,做那个。周氏冷冷的盯着秦氏,想知道,她到底知不知道羞辱两个字怎么写? 出去一趟,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将近六年,谁能这样忘怀?何况,她身边还有个小姑娘,瞧着大概四岁的模样,这不是明摆了,秦氏跟镇国公府的管家李东升私奔之后,替他生下了女儿,那本不是镇国公府的血脉,周氏瞧着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偏偏秦氏是个不知羞的妇人,居然还将孩子带回镇国公府。 见周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李鸾忍不住朝秦氏看过去,秦氏快速的将身边的小姑娘推到她面前,道:“鸾儿,你小时候不是一直嚷嚷着想要一个妹妹吗?如今有了,这是你的妹妹,乐儿,快些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李鸾真的要气疯了,天底下怎么会有秦氏这样无耻的妇人?当年是她抛弃了镇国公府,跟着管家李东升私奔了,如今她想让众人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还带回一个女儿,口口声声说是李鸾要的妹妹。 李鸾沉声道:“不用惺惺作态了,秦氏,我若是你的话,根本就没有脸面回府。对,我的确是想要妹妹,可我想要的妹妹那是出自同一个父亲,而不是你不要廉耻私下来的女儿。你若是还有半点儿羞耻的话,就赶紧给我滚出去!” 四岁的小姑娘一下子就哭出来了,扑倒在秦氏怀里,道:“娘,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乐儿哪里做的不对了,娘,我害怕,我们回家好不好?”小姑娘不傻,知道李鸾和周氏不喜欢她,看着她的脸色不对。 秦氏轻拍着小姑娘,也不知道在她耳边嘀咕了什么,很快小姑娘就恢复了平静,低头擦拭着眼泪,只听秦氏继续道:“鸾儿,母亲知道你心底有怨气,可你父亲不在了,母亲替他守寡这么多年,也够了。鸾儿,你也是个女人,为什么就不能体谅母亲? 你不是一样,曾经嫁给了齐儿,又和离嫁给如今的夫君,鸾儿,你自己都能这样,为什么就不能体谅母亲?母亲也是一个女人,需要有男人疼爱。鸾儿,你应该懂得母亲的苦楚。”越说越是激动,眼泪直往下滴落。 李鸾气的牙痒痒的,偏偏又听着周氏哼了好几声,立马教着门外的下人,将秦氏母女带出去,眼不见心不烦,她还得哄着周氏,她的祖母,没空搭理秦氏母女俩。秦氏气愤的不行,她早就知道李鸾跟她不亲近,自幼被养在周氏院子里,可她总想着,母女俩有相同的遭遇,她能体谅自己的苦衷。 如今瞧着,李鸾整个心思都在周氏身上,对她这个母亲半点也不恭敬。不行,秦氏出了院子,对着下人吼起来:“我可是你们姑奶奶的母亲,你敢对我无礼,还不赶紧松开。这可是你们姑奶奶的妹妹,你们这些没眼力见的东西。” 自从六年前,秦氏跟着管家私奔后,周氏早就将镇国公府的下人清理一遍,也只有如今的管家等个别人知晓当年的事,其他新来的丫鬟可不认秦氏。秦氏嘴巴被堵塞了棉布,直接拉到柴房,将母女俩关押起来,等候李鸾的发落。 周氏脸色难看极了,半晌才喘过气来,紧捏着李鸾的手,抬起枯瘦的手掌擦干她的眼泪,道:“傻孩子,不哭了。我就猜到会有这么一日,她要回府。外面的日子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有她的苦头吃。想来她怕是知晓我身子不行了,这才大着胆子带着孩子回府。 鸾儿,嘘,别出声,听祖母把话说完,她毕竟是你的生母,我就算再不喜欢她,也不会对她怎么样。倒是你,想好怎么跟明和和楼儿说了吗?” 李鸾哭着摇摇头,“祖母,您别说话,养好身子,多陪着鸾儿,比什么都重要。祖母,您别说这些话,鸾儿听着害怕,好不好?”只有靠着老人,感受周氏身上的温暖气息,李鸾才能觉得心安。 当初让众人都觉得秦氏离世了,便是断了秦氏的后路,不能再让她回府。可秦氏出生小门户,她怎么可能吃的了苦,这不,终于熬不住了,带着女儿回府了。 周氏轻笑了一声:“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还这般爱哭,被楼儿瞧见了,怕是要笑话你。别哭了,眼睛都哭成小兔子了,回头明和得心疼了。听祖母把话说完,等祖母过世了,你便将她认作义母,给她在外面买一处宅子,也算全了你们母女一场。” 当然周氏不喜欢秦氏,也不得不为李鸾打算。秦氏若是将此事嚷嚷出去,败坏的那可是整个镇国公府的声誉,周氏已经是一只脚埋进棺材里的人了,不在乎这些。可李鸾她还小,还得为苏明和考虑。 周氏对秦氏有着深深的恨意,背弃了她的儿子,她的儿子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为了守卫黎国的疆土而离世,秦氏不能替他一辈子守寡,跟管家私奔了,如今还带着女儿回府,周氏不能接受她。 李鸾含泪着拒绝:“不,祖母,我不答应,我不答应,她不是我母亲,我的母亲早就过世了,我已经没有母亲了。祖母,我没有这样不知廉耻的母亲。她当初已经不顾一切的离开了,连我都舍下了,那她今日再回府,我便只当没有这个母亲。还口口声声说为了我,才有了这一个妹妹,那是我的妹妹吗? 根本就不是,她就是一个孽种,祖母,您老人家不要为了这样的人,气坏了身子。回头我就让人发卖了她们,让她们再也找不到京城来,您别想那么多。”听着周氏重重的咳嗽声,李鸾赶紧安慰她,顺手掏出衣袖里的丝帕替周氏擦拭。 一抹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李鸾的双眼,周氏吐血了,可想而知,秦氏母女归来并没有她嘴上说的那么云淡风轻,心底正在怨恨着她们,可面对李鸾的时候,还是顾虑着。秦氏终究是李鸾的生母,生养了她一场,周氏得为李鸾的名声考虑。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有一日,秦氏假死的消息会捂不住,被世人知晓。 周氏虚弱的发出声:“鸾儿,记住祖母的话,不要再为了当年的事耿耿于怀,你有明和和鸾儿,别为了她们母女俩脏了自己的手。咳咳咳咳咳。” “祖母,您什么都不用说了,鸾儿知道了。”周氏都咳血了,还是好好休息,别说话了。再等李鸾将周氏哄着入睡,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得知秦氏母女并不在柴房,而被苏东楼带回院子了,李鸾当下大惊的带人前往苏东楼的院子。 太后寝宫等来了周奇,他入宫想必要将软软带回去。李太后朝蓝莓使眼色,她立马会意的给周奇准备茶水糕点,周奇扫视了一圈,没见到软软。 李太后接受他的行礼,淡声道:“皇叔快坐下,软软去大公主寝宫了,难得她们俩投缘,哀家瞧着甚是喜欢,来,皇叔尝尝,这是先帝在世时最爱喝的龙井茶。”要开春了,李太后整个人的气色都比宫宴那晚好太多了。周奇在心里冷哼了一声,李太后若是真的记得先帝的话,那就不应该任由李东阳在朝堂之上胡乱折腾,连累的三万将士克死异乡,尸骨无存。 当然面上,周奇笑笑,端起茶盏抿嘴喝了两口,的确是好茶,可他却没有心情坐在李太后的寝宫品茶,放下茶盏道:“太后,软软这些日子多有叨扰,本王也该将她带回府,多谢太后这几日对软软的照顾,本王感激不尽。” 他得将软软带回去,顾廷菲和曦姐别提多沮丧了,软软不在府上,担心她在宫里受累。 李太后闻言,道:“皇叔客气了,软软是个乖巧的姑娘,哀家瞧着很喜欢,能有这样的小姑娘陪着,那是哀家的福气。皇叔也知道,先帝和哀家福气薄,膝下只得大皇子一人,可惜了,大皇子也是个福薄的人,早早的就去了。哀家如今在这偌大的皇宫内,能遇到软软这个合眼缘的姑娘不容易。皇叔,哀家知道你和软软父女情深,但哀家想着,便让软软一直养在哀家身边。 哀家保证,将来一定给软软挑选一位门当户对、情投意合的郡马,还请皇叔成全哀家。”有些话还是挑明了,程子墨和顾廷菲没有入宫,那是因为他们不是软软的父母。周奇主动入宫了,看来沉不住气。李太后直勾勾的盯着周奇,眼底带着丝丝恳求。 有句话说的没错,这偌大的后宫冷冷清清,她又不喜欢程太后和大公主,看到皇帝就觉得心底堵塞,想到了她自己的儿子,也只有软软,娇滴滴的小姑娘,她瞧着甚是喜欢。 周奇心底大惊,李太后居然想要软软留在宫里陪着她,那怎么行?第一个念头便是要拒绝,转念一想,李太后还有什么盘算,她不可能就见了软软一面,就对她这般喜欢,背地肯定还有什么他猜测不到的事。 一时间,周奇垂着双眸,没吭声,似乎在思考。 李太后正襟危坐,双手搭在膝盖上,屏气凝神的等着周奇的回答。 半晌,周奇起身作揖道:“多谢太后对软软的美意,只是软软自幼身子孱弱,本王得接她出宫好生调养。太后这般疼爱软软,想必不会硬将软软留在宫中。” 第六百一十九章 留在宫中!!! “皇叔,你说这话可就错了。皇叔也不是外人,哀家也不用遮掩,哀家每每瞧着软软,都会想起哀家早逝的弟弟,他也是自有身子孱弱,哀家身为长姐,时常照料着他,哀家也大概知晓了如何照顾人,何况哀家寝宫这么多宫人,能将软软照顾的很好。 皇叔,你膝下只有软软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哀家知道你自然舍不得。可皇叔,你这么多年孑然一身,带着软软怕是不合适。王府也没有女主人,那些下人都是踩高捧低的,你不能时时刻刻守在软软身边。哀家最为合适了,你就应下让软软留在哀家寝宫。哀家对你保证,可以将软软照顾的很好,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她。哀家还会亲自教导她琴棋书画,让她成为黎国的才女。”李太后含笑着说出心底话。 周奇这么多年没成婚,想必往后也不会娶妻了,他将软软带回府要交给顾廷菲抚养,她偏偏不让。顾廷菲算什么,她有什么资格抚养软软。李太后冷哼了一声,她今日倒要看看周奇的骨头有多硬。 在战场上,周奇是说一不二的将军,可到了这后宫,那是李太后的天下。纵然前朝不在她的掌控之中,可后宫的事她却能做得了主。李太后就不相信了,她还斗不过周奇。 周奇衣袖下的双手紧紧蜷缩起来,李太后这是逼人太甚,逼的他点头答应将软软留在宫里。当然不行了,软软的身子那么孱弱,他可不会相信李太后说的这些花言巧语,他宁愿将软软托付给顾廷菲,让她养育。 周奇温声道:“多谢太后美意,只是软软自幼便被本王寄养在子墨府上,她和曦姐、程夫人的感情深厚,本王还是觉得将软软接出宫,让程夫人代为抚养软软,请太后见谅。”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太后应该打消念头了。 李太后亲启红唇:“皇叔,你说什么,哀家没听错吧,让程夫人代为抚养软软,软软可是尊贵的郡主,她一个庶女出身,怎么能教养软软,皇叔可别犯糊涂。哀家可一点儿也不必程夫人差,为何你就不能放心的将软软留在哀家的寝宫让哀家代为抚养。 哀家年纪轻轻就守寡,膝下也没有子嗣,皇帝要忙着学习朝政,大公主是程太后的亲女,就哀家一个人在宫里孤零零的,皇叔就不能可怜可怜哀家,让软软留下。再者,程夫人膝下还有曦姐要教着,曦姐那可是先帝亲自册封的皇后,等她及笄便要成婚。哀家想着程夫人怕是将所有的心思都花费在曦姐身上,没有多余的精力管着软软。皇叔,你可得好好想一想。” 这么长时间,李太后说的口干舌燥,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润润嗓子,该说的话,她都说的差不多了。周奇拼命的想要拒绝李太后,将软软带回去,可李太后总能找出理由,要将软软留下。她怕是事先早就想好了,该怎么劝说他答应。 周奇心底一百个一万个不愿意将软软留在宫里,后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软软的身子那么孱弱,当然不能被留下来。再者,周奇还得指望着软软能让顾廷珏回心转意,那个可恶的女人,当真半点儿不心疼自己和软软,真的去庵堂了。若不是因着年关,周奇早就带着软软去江南了。 周奇深呼吸一口气,冷声道:“多谢太后美意,软软福薄,不能享受太后的美恩。今日本王便将软软带出宫,请太后恕罪。” 李太后眸光微闪:“皇叔,你可知道哀家的一片苦心,哀家之所以执意将曦姐留下来,也是为了你。皇叔这么多年在朝中,尤其在军中声望颇高,哀家若是说的没错的话,虽说如今皇叔人不在朝堂之上,相信只要皇叔一声令下,必定能一呼百应。 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忌惮着皇叔,程太傅和苏大人都跟皇叔交好,若是皇叔有不臣之心的话,怕是哀家和这后宫里的老弱妇孺也对付不了,是不是?”她这是在说周奇功高盖主,想要谋夺皇位,这是莫须有的罪名,周奇从未想过夺取皇位。 李太后故意将软软留在宫里,并非为了疼爱她,而是想借此来钳制周奇,周奇唯一的血脉养在李太后宫里,他还能在外面胡闹吗?自然是不能了,李太后到底意欲何为? 出了皇宫的周奇,坐上了马车,一言不发的闭上眼睛,后背汗涔涔的难受极了。从前他只觉得朝堂之上太过勾心斗角,不愿意当官,只想着在军营里舒坦一些。如今才发现,只要他身在京城,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就不会彻底远离他。 李鸾气呼呼的带人到了苏东楼的院子,一下子就让下人踹开了门。 只见苏东楼正缠着秦氏的衣袖,濡目的听着她说话,身旁的小姑娘跟苏东楼坐在一起,挨的很近。 三人朝门口看过去,李鸾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道:“你们都在门外候着,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是,姑奶奶。”下人们纷纷颔首。 李鸾快步走到苏东楼跟前,一把将他拉扯到身后,低声道:“你可知道那是何人,你就跟她这么亲近,往后我和你父亲教你的,你都抛之脑后了?”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苏东楼,怎么就不能长长心眼,非得让她这么操心。 苏东楼不服气的答道:“母亲,她可是外祖母,是你的生母,你不能这么说她,她是我的亲人,还有那个是我的姨母,母亲,你不知道,外祖母知道你小时候的事,真的,我没有骗你。”说的很激动,似乎很想引起李鸾的共鸣。 李鸾当下呵斥道:“你给我闭嘴!”苏东楼瞬间蔫吧,知道母亲生气了。父亲生气了,还有母亲能哄着她,可母亲生气了,父亲未必能哄的了她,说不定父亲也会跟着一起来训斥他。苏东楼觉得颇为委屈,气呼呼的跑出院子。 李鸾见状,才将目光放在秦氏母女的身上,她们俩真是好样的,一来就能蛊惑苏东楼向着她们。秦氏上前一步道:“鸾儿,你别生气,楼儿是个好孩子。他在路上见到我和乐儿,心生不忍,便问了几句,我忍不住就告诉他实情了。鸾儿,你要责怪的话,你就怪我,不要怪楼儿,他还是个孩子,他不懂事。” “呵呵呵呵,我自己的儿子什么脾气秉性我用不着你来说好话,秦氏,当初你既然决定跟着管家私奔,那你如今还回来作甚?我告诉你,你既然选择了背弃镇国公府,你就别想着再回来。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你要么替父亲守寡一辈子,要么就死在外面,不要回来,玷污父亲一世英名,辱了镇国公府的门楣。我若是你的话,必定不会回来。”李鸾气的脸色苍白,气愤的指着秦氏母女俩。 之后将目光落在四岁的李玉乐身上,冷声道:“她算哪门子妹妹,在我眼底,就是一个孽种罢了。你若是还有半点羞辱之心的话,就赶紧带着你的孽种滚出镇国公府,滚出京城。不要逼的我对你动手!”那根本就不是她的妹妹,不是父亲的血脉,秦氏也好意思将她带到镇国公府来,简直就是欺人太甚,这让父亲在天之灵,情何以堪。 秦氏将李玉乐搂在怀里,轻声哄着她几句,小姑娘不哭了。 秦氏才正色道:“鸾儿,你怎么变得如今这样不通情理了。外人也不知道我生下了乐儿,对外就说我认养的姑娘,谁能知道。鸾儿,这件事,你知我知,其他谁也不告诉好不好?鸾儿,你不知道,这些年,母亲有多想你,还有你祖母。”颤颤巍巍的走上前,在周氏的屋里,秦氏不好这般跟李鸾亲密,如今在这里,秦氏能自在一些。 李鸾嫌弃的后退了两步,拂开了秦氏的手,冷声道:“你当大家都是傻子吗?你失踪了六年,带回来一个四岁的姑娘,说是义女,谁会相信。秦氏,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没有脸,行了,我也不愿意跟你这种人多说什么。”背对着秦氏,大口大口的喘气。 早就告诉自己,不要为了秦氏这样的女人伤心,她根本就不配做一个母亲,丢弃了祖母和自己。只为了贪图自己的享乐,那么如今她还有什么资格和脸面回来? 秦氏张张嘴想要解释什么,眸光一闪,看到了回府的苏明和,只见苏明和上前搂着李鸾,轻声哄着她。在苏明和没回府之前,李鸾还坚强的很,见到他之后,再也忍不住落泪了,将心底的委屈都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苏明和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的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我回来了。” 秦氏眨眨眼,道:“女婿,你就是女婿了,嗯,女婿,我是鸾儿的生母,镇国公夫人。”李鸾的生母,苏明和大概知道怀里的李鸾为何这般的难受了,再看着秦氏身后有一个四岁的小姑娘。 秦氏见状,将李玉乐拉倒身边,淡声道:“女婿,这不是我生的,是我领养的姑娘。鸾儿都出嫁了,我觉得孤单的很。” 苏明和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谁知道秦氏见苏明和没有生气,便继续说道:“女婿,你是不知道,这么多年,我在外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哎,也怪我,自己的身子不争气,那一年染病被送出庄子上养病。谁知道庄子上突然起火了,我被两个小丫鬟救出来,后来落水便没了记性。 这不,前些日子,我撞了墙,就什么都想起来了,我这就带着认的义女回京城了。刚入了京城就得知母亲身子不好,想着早些回府来看看母亲,还能侍奉母亲,全了我们。。。。。。” 话还没说完,就被转身的李鸾打断了:“秦氏,你还要不要脸?你以为编出这样的鬼话,就有人相信你了?你和管家的那些事,明和都知道,你不用再编造谎话了。” 的确,苏明和的确知晓,这些年,李鸾没什么事瞒着他。苏明和倒想瞧瞧秦氏有多么不要脸面,当着嫡亲女儿和女婿的面,竟然能变出这样的谎话来。 一时间,秦氏脸上阴晴不定,衣袖下的双手紧紧的蜷缩起来,李玉乐乖巧的站在秦氏身后,一声不吭。 好半晌,秦氏才出声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就这样,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是镇国公夫人,这一点你们不能否认。你父亲在世的时候,从未想过休弃我。 再者,我为你父亲守寡十多年,也够了。你不能就因为这一点而厌弃我。鸾儿,你也是改嫁过的人,你为何就不能多体谅体谅母亲的不易,这么多年,母亲没有一日不再念着你,只因着你妹妹太小了,如今我们一家人团聚了,就别闹了,让大家心底都不好受,也让女婿见笑了。” 苏明和捏着李鸾的手背,示意她别说话怼秦氏,秦氏母女既然回来,想必背后有隐情。得让苏明和查一查再决定也不迟,万一传出去,那会有辱镇国公府的门楣。 看到苏明和示意的目光,李鸾别过脸不去看秦氏母女俩。 苏明和主动道:“不如这样,你们母女俩暂且在镇国公府住下。” 秦氏闻言,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好,女婿还是你明事理,你不愧是做大官的人,鸾儿,你往后可得好生的收敛性子,别跟女婿闹腾。”李鸾恨不得跑过去,一巴掌打在秦氏的脸上,她还好意思笑得出来。做了没脸没皮的事,还带着孽种回府,让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当然不可能了。可为了父亲和镇国公府的名声,她此刻也只能忍着。 这时,周氏身边伺候的嬷嬷急冲冲的跑过来,脸色苍白,看到李鸾和苏明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悲痛道:“姑奶奶,老夫人去了。”李鸾闻言,双腿一软,亏得有苏明和及时的搀扶着她,要不然的话,李鸾就倒在地上了。 第六百二十章 刺杀 这时,周氏身边伺候的嬷嬷急冲冲的跑过来,脸色苍白,看到李鸾和苏明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悲痛道:“姑奶奶,老夫人去了。”李鸾闻言,双腿一软,亏得有苏明和及时的搀扶着她,要不然的话,李鸾就倒在地上了。 苏明和捏着李鸾的手背,道:“我们去送祖母最后一程!”闻言,李鸾回头冷冷的看着秦氏母女,是她们,就是她们将祖母活活的气死了,太医们分明说,祖母的身子还能再撑几个月,到夏日。就因为她们回府了,害的祖母去了。 李鸾再也忍不住,挣脱了苏明和的怀里,朝秦氏母女走过去,一记响亮的耳光迅速的打在秦氏的脸上,只听她咬牙切齿道:“秦氏,你该死!”她该去给祖母陪葬才是,还有她怀里的孽种。 秦氏见状大呼:“女婿,女婿,你快些拦着鸾儿,别让她胡闹。还是赶紧去看看母亲,送她老人家最后一程。”同时还将李玉乐紧紧的搂在怀里,生怕李鸾伤着她分毫。 李鸾气岔,都这个时候,秦氏还这般袒护着是孽种,对她可从未这般。 “鸾儿,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们,我们也没做错什么,再说,老夫人就这么没有痛苦的去了,也是她的福气!”秦氏往后退了几步,见苏明和将李鸾拉住,才大着胆子说道。 李鸾怒极反笑:“敢情我还得谢谢你们回府,将祖母气死了。”怎么会有这样不要脸的人,她自幼便跟祖母亲近,就是因为祖母觉得秦氏小门小户出身,教养不好李鸾。这也是这几年她跟祖母关系缓和了,祖母才告诉她的。在她心目中,一直都觉得是祖母强行的将她养在身边,不让她们母女团聚,如今可算是知晓了,祖母真有远见,若是她自幼养在秦氏身边,怕是跟如今的秦氏差不多。 没有必要为了这样的人,耽搁了去送祖母最后一程。李鸾一下子就冷静下来,跟着苏明和离开,秦氏母女自然有人照看着,不会有事。 周奇的马车停在平昭公主府,他迟迟没有下马车,蓦得,马车帘子被掀开了,是苏东楼,他怎么来了?苏东楼扭捏的跟在周奇身后进去了,顾廷菲得知苏东楼被李鸾骂了,赶紧哄着他。 实在不知道该去哪里的苏东楼,就不自觉的带着身边的小厮来到平昭公主府,被顾廷菲安慰着,苏东楼觉得心里舒坦多了。 很快,顾廷菲便让人将苏东楼带去找曦姐玩耍,曦姐正在后院练习投壶,苏东楼来了,正好陪她一起练习。程子墨一见到周奇就大概猜到了,怕是没那么容易将软软接出宫。 顾廷菲皱着眉头:“你连软软的面都没见到?太后说软软跟大公主在一起,你就相信啊!皇叔,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软软还那么小,她万一在宫里出什么差错,那可如何是好?”软软是顾廷珏的女儿,顾廷菲也是拿她当做女儿疼爱,不比曦姐差。 等周奇将太后说的那些话告诉顾廷菲和程子墨,两人对视一眼,沉默了。不得不说,李太后还真的不愧是做先帝皇后的人,她能以退为进,口口声声为了周奇和软软好,让人挑不出半点儿毛病来。可越是这样,越让顾廷菲觉得,李太后一定憋着大招。 蓦得,程子墨弯曲着指节敲打着桌面:“若是太后知晓了软软的生母是何人,她将软软留在宫里的目的是什么?” “软软的生母她怎么会知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周奇下意识的否定了。 倒是顾廷菲,眼前一亮道:“皇叔,怕真的有可能,要不然你以为太后怎么可能提到她早逝的弟弟。”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那该如何是好?太后说周奇有不臣之心,要将软软留在宫里做人质,这是最为重要。 顾廷菲眨眨眼:“皇叔,要不然你再生一个儿子送入宫让太后帮你养着。”周奇气恼的看了她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顾廷菲还有闲心开玩笑。 三人没商量好,就见苏明和身边的小厮找上门来,来找苏东楼,得知苏东楼在,小厮松口气。得知镇国公府老夫人过世了,三人当下决定带着苏东楼和曦姐跟着小厮一起去。 李鸾扑倒在周氏床前,紧紧的捏着她枯瘦的双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滴落:“祖母,祖母,您睁开眼睛看看鸾儿,好不好?祖母,祖母,鸾儿来了,鸾儿来了。”苏明和蹲在地上,轻柔的抚拍着她的后背宽慰她。没想到周氏这么快就去了,他颇为不舍,在他心底,周氏真的跟他祖母一般疼爱、关心他。这么好的一个老人去了,换做谁都会不舍,心疼她。等顾廷菲等人到周氏院子的时候,苏东楼一路上被她教导着,不要跟李鸾置气,周氏过世了,李鸾的情绪不高,得去哄着她才行。 苏东楼得到顾廷菲的眼神示意,飞快的朝屋里跑过去,扑倒在床前,低声道:“曾祖母,楼儿回来了,楼儿来看您了。母亲,是楼儿错了,母亲请节哀。”对于七岁的孩子来说,周氏的过世对他的刺激远远没有李鸾来的深刻,李鸾是成年人,苏东楼还懵懵懂懂,只知道以后再也看不到周氏,这位疼爱他的曾祖母。对于李鸾而言,周氏不仅是她的祖母,更是守护镇国公的长者,是她人生道路上指引的灯塔,没有周氏的指点,她不可能下定决心嫁给苏明和,过上如今幸福稳定的日子。 对周氏越是不舍,心底就越憎恨秦氏母女,是她们的到来,刺激了周氏,害的她老人家去了。此刻的李鸾紧紧的搂着身旁的苏东楼,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滴落,苏明和见状,起身去外面招待程子墨等人,还得吩咐管家准备周氏的身后事,周氏是皇室郡主,身后事必定要操办的隆重,这才对得起周氏这不平凡的一生。 顾廷菲和曦姐进了屋里,程子墨和周奇被苏明和叫着去书房,准备张罗周氏的身后事。 李鸾母子俩哭泣了许久才停下来,李鸾一边擦拭眼泪,一边看着顾廷菲和曦姐:“对不起,让你们俩见笑了,我实在忍不住。” “鸾儿,我们知道,不用解释了,快些站起身,地上还凉。楼儿,快些扶着你母亲起身。”顾廷菲劝慰道。母子俩这就和好了,苏东楼懂事的搀扶着李鸾站起身,依依不舍的回头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机的周氏,她神色淡然,就这么去了。 周氏的身后事办的很隆重,前来吊唁的大臣络绎不绝,因着周氏的皇室身份和苏明和如今的地位,这三日折腾的大家都没休息好,尤其是李鸾,眼圈始终红红的,每每想起周氏对她的好,都要忍不住落泪。顾廷菲一直在身边陪着她,宽慰她。好在苏东楼大概懂事了,知晓李鸾伤心,也对她嘘寒问暖,让李鸾心底舒坦许多。 周氏入土为安了,李鸾浑身无力的瘫坐在榻上,两眼空洞无神。 顾廷菲走到她身边,轻握着她的玉手:“鸾儿,你不能这样,你祖母在天有灵,可不希望看到你这般,振作起来,往前看。带着你祖母对你的疼爱,过好日子才是正经的。我听说你母亲带着一个妹妹回府了,可是真的?”赶紧问出心底的想法,这几日都在陪着李鸾,春珠打听到偏僻院子关着的母女俩的身份,就忙不迭的告诉她。 李鸾闻言,瞬间回过神来,冷声道:“廷菲,不瞒你说,她的确是生养我的母亲,带回来的小姑娘是她在外私生的孽种,与我何干?真不知道她有什么脸面再来,让大家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绝不可能!廷菲,这几日,多谢你陪在我身边,我好多了,没事了,你也早些回府歇着吧!”她这几晚没睡好,顾廷菲都陪着她,还是赶紧催促她回府歇着。 顾廷菲正色道:“鸾儿,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心底怨恨着她,觉得是她们母女俩回府将你祖母气死了,可我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蹊跷?”李鸾猛地抬起头,紧盯着顾廷菲,心里犯嘀咕。 顾廷菲认真道:“她们什么时候不回府,偏偏在你祖母身子病重的时候回府,我总觉得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若是她有心念着你的话,就算人不能亲自回府,也应该递消息回府。还有她们俩回来了,当年跟你母亲一起离开的管家,他人现在何处? 我觉得还得派人去查探清楚,背后到底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直觉告诉她,一定有猫腻。听她这么说来,李鸾眼底划过一丝阴狠:“廷菲,不管她们回府有什么企图,我都不会让她们得逞,待会我就去将她们俩赶出府,让她们再也不能回到京城。我留着她们的性命,已经算是给楼儿积福。”要不然她真的想要秦氏母女的命,让她们俩给周氏陪葬,尤其是秦氏,没脸没皮的妇人,怎么好意思存活在天地间。 顾廷菲拦住了她:“别,别,你可千万别这么做,将她们赶出府,你可想过后果?” “什么后果,她还敢大肆喧哗,闹得满城风雨不成?”李鸾气急的哼哼道。顾廷菲眸光微闪:“这可说不准,她已然这般,想必不在乎名声了。你得为镇国公府和明和的声誉着想,再者,先将她们俩留在府上,让下人们监视着,看看她们俩到底要做什么?也好过让她们出府败坏你们的名声来的好,我知道你心底不愿意,可这是最好的法子。鸾儿,你自己想想。”顾廷菲不得不多想,先是李太后将软软接回宫,要将她留在宫里,养在膝下,陪伴她。如今又是镇国公府老夫人周氏过世,秦氏母女归来,她心底隐隐有些担忧,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关联? 目前没有确切的证据,顾廷菲也不好擅自告诉李鸾,徒添她的烦恼。为了镇国公府和父亲、祖母、苏明和的名声,加上顾廷菲的劝道,李鸾妥协了:“好,廷菲,我听你的,将她们留在府上,让人紧盯着她们。好了,你快些带着曦姐回府歇着,别管我了,我没事了,回去吧!”就这样,李鸾催促着顾廷菲和曦姐两人离开了镇国公府,她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许久才叫了外面的丫鬟进来。 远在江南的庵堂里,刚经历了一场刺杀,幸亏齐豫及时赶到,救下了方如烟和顾廷珏。再次见到齐豫的时候,方如烟的泪水模糊了双眼,刚才的打斗声,让她不禁的恐惧起来,万一她和孩子一尸两命了,那可如何是好?临死前唯一想见的人不是父亲,而是齐豫,是齐豫。 眼下看着齐豫来了,方如烟再也忍不住朝他飞奔过去,齐豫张开手臂,紧紧的抱着她,半晌才低下头,看着方如烟圆滚滚的肚子,瞬间齐豫变得不淡定了,吼道:“你有身孕了,什么时候的事?”年前他就出发来江南,路上有些事耽搁了,要不然他能早些的到江南,见到方如烟。 方如烟眼底泛着波光,道:“你不高兴吗?” 当然高兴了,齐豫垂眸,他虽不是妇人,可也曾听说妇人有了身孕,三四个月的时候肚子才会便圆润,如今瞧着方如烟的身子,怕是早就有了身孕,那为何不告诉他?早知道方如烟有了身孕,当初在江南不顾一切的要将她带走了,夫妻俩还用分离这么久。 顾廷珏穿着布衣,站在一旁,瞧着方如烟和齐豫两人相拥的场景,她眼底露出一丝羡慕。方才那些蒙面人要杀她和方如烟的时候,她不可否认,惦记着京城的周奇和软软父女俩,还有顾廷菲和曦姐,这么些时日没见到她们,甚是想念。 之所以搬到庵堂里,就是想劝说自己断了这些念头,一心一意的向佛,替他们在佛祖面前祈祷。若是没有齐豫带人及时赶到,是不是她和方如烟今日都要命丧于此,她觉得不能够,她不甘心,因为她的胆小、懦弱让顾廷菲失望了,也让周奇失望了。 第六百二十一章 当家主母 方如烟伸手推了齐豫一把,示意顾廷珏还在,他得注意一些。接着三人便坐上马车,离开了庵堂,齐豫轻捏着方如烟的玉手,眼底的气愤遮掩不住,方如烟愧疚的低下头,回头跟他道歉、认错便是。说起来的确是她的错,回头夫妻俩的时候,低声下气的哄着齐豫便是,如今可算好了,夫妻俩重归于好。顾廷珏若有所思的垂眸。 蓦得,齐豫主动开口:“我们现在城内找间客栈住下了,好好歇息一日。”他得好好教训教训方如烟,让她知道夫君的厉害。 到了客栈,顾廷珏单独一间客房,方如烟扭捏的跟在齐豫身后进了客房,一进客房,方如烟就双手环上了齐豫的腰身,低声道:“夫君,别生气了,妾身知道错了,你来江南的时候,妾身真的不知道有身孕了,要不然妾身也不会提出跟你和离了。妾身知道你对妾身的疼爱,可妾身想着你毕竟是齐国公府的嫡长子,妾身的肚子不争气,不能替你生下孩子,也不愿意亲眼看着你纳妾,便提出了和离。 夫君,这些日子我已经很后悔了,在心里告诉自己,你若是来接我的话,我便跟你回去。刚才经历了那么危险的事,我更加坚定了信念,要跟你回京城,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方如烟不在的这些时日,齐豫一直都一个人,骤然间怀里多了一个女子,且又是他心爱的女子。目光深沉的落在方如烟圆滚滚的肚子上,齐豫想,若是没有孩子的话,他一定好好的折腾方如烟,如今瞧着,还得再忍忍了,牵着方如烟的手坐在床上,依旧板着脸:“等孩子生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瞬间,方如烟红着脸,羞涩的垂眸,双手绞着丝帕,心底甜滋滋的,这就说明齐豫不生气了,那便好。这厢齐豫夫妻俩和好了,便决定明日就启程回京,因着方如烟怀着身孕,一路上少不了费些时日才能道京城。 隔壁的顾廷珏还不知道她的打算,齐豫虽说不知道那些刺客是谁派人,但是既然冲着庵堂里的两人去了,想必不会轻易罢休,最好的法子还是劝说顾廷珏跟他们一起回京城。方如烟颇为担忧,怕是劝说不了顾廷珏,但还是去试一试。 谁知道顾廷珏毫不犹豫的应下了,这让方如烟诧异了,她准备了满肚子劝说的话都没说出口,无用了。 顾廷珏轻笑了一声,伸手倒一杯茶放在方如烟面前,道:“是不是很意外,我这么快就答应跟你们一起去京城。其实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何必再自欺欺人,分明就在乎周奇和软软父女俩,不要为了那些莫须有的事而伤了他们的心。你都跟齐大人和好了,我还有什么放不开的,接下来就有劳齐大人和你了。”一路上回京城少不了要他们夫妻俩照顾着。 方如烟笑道:“大姐,你这就客气了,我们都是自家人,不过廷菲见到你,肯定很高兴,还有软软,齐豫说他离开京城的时候,周大人和软软还没到京城,也不知道他们路上是不是有事耽搁了。如今好了,我们一起回京城,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两人相视一笑,各自端着茶盏,抿嘴喝了起来。 齐豫等回了方如烟,得知顾廷珏答应了,他想着要不要修书告诉京城的顾廷菲等人,被方如烟拦下了:“别告诉他们,这样才能给他们一个惊喜,尤其周大人,我特别想看着廷菲叫大姐婶婶的画面,你可别事先让他们有心理准备。”娇嗔的瞪着齐豫,她脸上遮掩不住的艳丽,让齐豫忍不住将她搂在怀里,宽厚的大手覆在她隆起的小腹上,一家三口团聚了,朝京城出发了。 顾廷菲和程子墨、周奇三人坐在书房内,继续商量软软的事到底该如何,总不能一直这样僵持,必须做个了断。 周奇厉声道:“绝对不能让软软留在宫里,我等会再入宫,这一次一定要将软软带出宫!”这会他有些后悔了,当初若是没有执意要将软软从顾廷珏身边带走,软软就不会有今日的处境。 顾廷菲微微笑道:“皇叔,你别那么激动,我觉得你是不是可以想想我之前说的法子,再生一个嫡子入宫,这样才能安太后和朝臣们的心,让他们知道你没有夺位之心。”程子墨不动声色的看着周奇,现在他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难得看到周奇这般模样。 周奇狠厉的看着顾廷菲:“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不用兜圈子,拐弯抹角的。”这个小丫头到底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顾廷菲笑出声来:“皇叔,就知道瞒不住你的法眼,其实我觉得吧,你将软软带出宫,离开京城去找大姐,你们一家人回京城,好好气气太后,再生一个嫡子,如此更好,不知皇叔意下如何?” 她看的出来,周氏之所以这般疼爱软软,不仅因为软软自幼身子孱弱,是他的亲女,更因为顾廷珏,这一次,希望周奇能用软软入宫这件事给他和顾廷珏提个醒,能让他们俩和好,便是最好了。 好半晌周奇都没出声,似乎在想着顾廷菲方才的话。程子墨轻看了顾廷菲一眼,似乎再说她调皮。何必在乎李太后想的是什么,软软是周奇的女儿,完全可以将她带回宫,之前顾廷珏不肯入宫,怕是忌惮李太后和李东阳等人的势力,如今李太后不过空有太后的虚名罢了,李氏家族早就覆灭了。 顾廷珏不需要在继续呆在庵堂里,完全可以回到京城,正大光明的过日子。她没有半点对不起李家,当初嫁给李天博,就全了父母的心意。 周奇轻哼了一声:“你说的倒是轻巧,她怎么可能轻易答应跟我回京城?” 顾廷菲眨眨眼:“皇叔,这就看你的诚意了,听我的话,将软软带着,保证你能心想事成。”这时,宫里来人了,说软软生病了,要见顾廷菲,让她速速入宫。三人的谈话再一次被打断,顾廷菲只得焦虑的入宫,周奇自然也跟着入宫,他的女儿在宫里生病了,恰好给他一个质问李太后的原因,再好不过。 李鸾收拾好心情,去见秦氏母女俩,小姑娘正在里屋睡觉,一见到李鸾来了,秦氏立马站起身,迎接她:“鸾儿,你可算来了,我们别提多闷了。那些下人。。。。。。” “行了,我不爱听这些,别跟我说。我问你,你到底想要什么?”李鸾直勾勾的盯着秦氏。 秦氏撇撇嘴,颇为嫌弃道:“鸾儿,你这是跟母亲说话的态度吗?我可是生养你的母亲,如今老夫人没了,我便是你唯一的长辈了,看样子还是女婿太宠着你了,让你无法无天了。我可告诉你,妇人家还是收敛些自己的脾气,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女婿就会厌弃你的。 我可是为了你好,才会提醒你一声,你瞧瞧,这就生气了。罢了,我不说便是。我和乐儿既然回来了,就没打算离开。你也出嫁了,总不能一直都待在镇国公府,这传出去也不像话。对外,你就按照之前我跟女婿说的话告诉他们,我在外调养身子,认了乐儿做义女,旁人不会在意的。老夫人去了,我会做好镇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你就安心的带着楼儿回苏府。”看着李鸾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她丝毫不在意,该说的话必须得说了。 老夫人一死,留下镇国公府这么一个大摊子,指望李鸾那是不可能。李鸾是出嫁的姑奶奶,一直住在府上不像话。再者,老夫人过世了,镇国公府留下的家产那都应该是她的,这么多年,她容易吗? 李鸾怒极反笑:“你这如意算盘打的真好,你想留下来做镇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亏你说的出口,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日,你就休想。”为有这样不知廉耻的母亲而耻辱。 秦氏不高兴道:“鸾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可是你母亲,你不能对长辈不敬。你啊,无非就是舍不得老夫人留下的家产,这样,你我各一半,如何?你别这样看着我,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你是我生的,知女莫若母。老夫人出自皇室,必定留下了大量的珠宝首饰和钱财,店铺和庄子等会我们俩再细细的分一下。你之所以留在镇国公府守着老夫人,为的就是这些。”张嘴就将李鸾说成是贪恋周氏钱财的人,跟她站在一条阵线上。 李鸾捏着手掌,厉声道:“你胡说!” “我怎么就胡说了,当初你分明记恨老夫人,是她做主让你嫁给万梓齐,害的你小产了,还受到万梓齐的冷落,别以为这些,你都忘记了。也是,你如今改嫁的夫君对你特别好,膝下还有楼儿这么一个懂事的儿子,自然忘记这些了。也怪我,嘴巴快,将此事说了出来。”秦氏嘴上说着愧疚,可脸上没有半点歉疚,反而带着丝丝嘲讽。 周氏做主让她嫁给万梓齐,那是觉得她老人家百年之后,万梓齐和姑母能袒护着她,不会让她受苦,她体谅祖母对她的一片苦心,如今瞧着没必要跟秦氏解释,冷声道:“你想留下来,可以,但是你生下的孽种必须送走!”她也得让秦氏尝尝厉害,瞧着秦氏对孽种温柔的模样,是她从前求而不得的,如今看着特别刺眼。 秦氏一听,炸毛了:“不行,乐儿是我的命根子,她不能被送走!她是你的妹妹,你就这么容不下她?” 孽种是命根子,那么李鸾算什么?李鸾深呼吸一口气,道:“是,我的确容不下她,你若是不送她离开,你便跟她一起离开,我说到做到!”就看秦氏如何选择了,选择她独自一人享乐,还是跟着她的命根子一起过苦日子。 秦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咬着牙关:“鸾儿,算母亲求你了,就答应让乐儿留下来,她真的是我的命根子,求求你了。” 苏东楼见到这一幕,看着李鸾的目光带着不解,母亲怎么能这般对待外祖母,再怨恨外祖母,也不应该让长辈对着她跪下。 “楼儿,好孩子,到外祖母身边来,让外祖母瞧瞧你,不是你母亲的错,是外祖母对不起你母亲。。。。。。”秦氏伸手叫着苏东楼。 苏东楼来了,他什么时候站在这里,守在外面的丫鬟都是死人,难道不会出声?李鸾回头看着苏东楼,他脑海中想着顾廷菲告诉他的话,毅然决然的站在李鸾身后,没有理睬秦氏,叫了声:“母亲,父亲回府了。” 李鸾蹲下身子,轻柔的抚摸他的脑袋,温声道:“好,母亲知晓了,你先去陪着你父亲,母亲很快就来。” 看都没看秦氏一眼,苏东楼便走了。在他心底,母亲更重要,父亲也教导过他,不要为了不重要的人伤了母亲的心。 秦氏气的咬牙切齿,李鸾生出来的儿子跟她一个德行,目中无人。还有女婿苏明和,原本秦氏以为他是个好的,没想到他对李鸾这个二嫁的夫人无比宠爱,她还就不信邪了,她斗不过他们俩,咱们走着瞧,只要李鸾答应将她和乐儿留下来,她就有希望。 刚才李鸾提出要送走孽种,不过为了试探秦氏,看看秦氏为了她到底能做到何种地步,瞧着秦氏跪下来,她在心底告诉自己,秦氏不在是她的生母了,只是一个陌生人,何必在意。 就这样,秦氏母女俩在李鸾的认同下,住在镇国公府,与此同时,还是秦氏当初编造给苏明和的那些话传遍了京城,世人都觉得是老夫人显灵了,让秦氏母女回镇国公府。 因着周兰蝶的父亲年前去世,不移走动,加上李平在郊外军营里训练,暂时不能回来吊唁周氏,周兰蝶派了管家前来吊唁,这就够了。他们的心意李鸾心领了,经常在一起相聚的朋友,不用在乎这些礼数。 第六百二十二章 摄政王书信(一) 本来平昭公主知晓软软被李太后强行的留在宫里,还要将她留在膝下抚养,当下平昭公主就坐不住,准备入宫去见李太后,跟她理论一番,将软软接出宫。被顾廷菲和周奇阻止了,还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需要平昭公主出面。 平昭公主如今的身份在京城里还是低调一些,她决意跟兰国的高将军和离,高嫣虽说留下来,还不知道那封和离书有没有到高子原手中,兰国是作何感想。目前形势不明,还是让平昭公主最他们最后的底牌,不要入宫。平昭公主无奈的看着他们,也只能由着他们,不过她也说了,真的需要她的时候,必须要告诉她,绝对不能忍着不告诉她。 软软和曦姐是两个好孩子,她一眼疼爱,尤其软软更加让人心疼,曦姐有顾廷菲和程子墨夫妻俩宠爱着,心疼软软有母亲疼爱,没有父亲疼爱,如今有父亲疼爱,没有母亲在身边教养。顾廷菲是她的嫡亲姨母,代替不了母亲,加上曦姐被先帝册封为皇后,还得悉心的教导曦姐,怕是没多少心思花在软软身上,当然平昭公主也不希望顾廷菲太累,教导曦姐够累的了。 得知顾廷菲和周奇因着宫里来人说软软生病了,忙不迭的催促着两人入宫,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平昭公主双手合十的在嘴里念叨着:“菩萨保佑,佛祖保佑,软软的身子尽快好起来。” 高嫣和姚若梅两人对视了一眼,目送平昭公主离开。姚若梅倒是跟高嫣成了好朋友,早就没了姨娘庇护的姚若梅,想要在继母的掌控下,平安的活到如今,必须收敛心性,低头做小。如今在平昭公主府,她不能顾虑那么多,可以洒脱的为自己活一次了。 高嫣跟她说了那么多兰国的事,尤其向往那些军中的军人,他们热血奋战,为的便是保家卫国,多么有英雄气概。高嫣曾经打趣姚若梅,不如给她找一个将士,姚若梅没吭声,她想到了顾廷菲曾经给她说的话,李平。他们终究没有缘分,她不应该再惦记李平。 姨娘的例子摆在她面前,做妾室那是得不到长久,连日后的子女也得受到连累。之所以答应李太后,那不过是为了从礼部侍郎府套出来罢了,到了这里,姚若梅才觉得她是一个人,平等被对待的人,这种感觉真好。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这是姚若梅坚持的底线,不仅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子孙后代能抬起头来。 一入宫,顾廷菲和周奇就加快步伐,没一会便到了李太后寝宫,进去寝宫才发现,李太后、程太后和皇帝、大公主他们都在,软软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脸蛋好像消瘦了一些,顾廷菲强忍着心中的不舍,神色淡淡的上前给众人请安。 寒暄了两句,李太后道:“你们来的不是时候,软软刚吃下药睡着了,太医说得让她躺在床上多休息几日便好了。之所以让你们入宫,是哀家想着,你们也该看看她,这不,软软睡着了。你们就暂且都出去,让宫人们守着她便是,正好哀家有话要跟皇叔和程夫人说。”既然如此,顾廷菲和周奇留下来,程太后带着皇帝和大公主走了。 临走前,皇帝还朝顾廷菲笑了,但是很快就转过身离开了,不愿意被李太后知晓。 周奇和顾廷菲两人来了宫里,软软睡着了,不能跟她说说话,自然不太高兴。李太后坐在上首,温声道:“皇叔,程夫人,不用多礼,快些坐下。” 蓝莓一个眼神使过去,宫女们开始端上茶水和糕点。 蓦得,顾廷菲心下一紧,将玉手放在胸口,道:“太后,妾身觉得身子有点儿沉闷,脑袋有些晕,能否先行出宫?” 这便要走了?周奇狐疑的看着顾廷菲一眼,在路上可没说身子不适。莫不是李太后寝宫放了什么对女子身子不利的药草? 李太后关切道:“程夫人可得保重身子,要是在哀家的寝宫出什么事,那可就是哀家的不是了,来人,护送程夫人回平昭公主府。”一声令下,已经有两个宫女出现在顾廷菲身边,见到她们俩,顾廷菲抿嘴道:“有劳了。”就这样两个丫鬟搀扶着身子虚弱的顾廷菲出宫了。 李太后这时才将目光落在周奇的身上,道:“皇叔,这次的确是哀家照顾不周,让软软生病了。不过哀家既然决定要将软软养在膝下,自然会悉心对待她。头疼感冒这样的事,哀家可避免不了。就算是皇叔亲自养,也不会没病没灾。皇叔别见外,哀家没其他的意思,就是想请你们入宫看软软。”是真的还是假的,那也只有李太后自己知晓了。 软软生病了,让他们入宫,结果软软喝完药睡着了,周奇觉得李太后分明就是故意戏弄他们。衣袖下的大手蜷缩起来紧紧的捏着,周奇的确气愤,李太后欺人太甚,可他又能如何? 半晌,周奇淡声道:“多谢太后对软软的照顾,本王感激不尽。”天色不早了,宫门要关了,周奇就算想留下来等着软软醒来说说话,怕也是不行了,于礼数不和,必须离开皇宫。目送着周奇离开的背影,李太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就是在戏弄周奇和顾廷菲,让他们知道,自己一句话便能让他们痛苦不已。 没见到软软,明日再想来,可以,必须得通传。既然被她接入宫,就不可能将她放出去。蓝莓弓着身子走到李太后跟前,道:“太后。”李太后将衣袖中套出来的一个白色瓷瓶递给蓝莓,眼底泛着一丝狠毒:“去将这送给姚若梅,让她再加重药量。”快速的将白色的瓷瓶收下塞进衣袖里,蓝莓飞快的俯身告退。 软软醒来,从宫女们口中知晓顾廷菲和周奇来过了,她正睡着,别提有多懊恼了。在宫里的这几日,她一直都想着平昭公主府的亲人,李太后对她是不错,可总觉得有点儿疏远,规规矩矩的说话对软软来说不难,只是她一个人的时候,心底很难受罢了。面对众人的时候,她必须打起精神来,不能出半点差错,给父王和姨母带来麻烦,她必须得忍着。 软软擦拭着眼泪,吩咐宫人去传膳,她肚子饿了。这一次是她自己夜里故意将被褥踢走,原本以为她生病了,李太后便会让她出宫,现下看来,她怕是不可能出宫了。人活着,有念想就行了。 平昭公主轻拍着顾廷菲的手背,骂道:“这李太后到底想干什么?她既然让你们进宫了,为何不让你们见软软,我瞧着她就是故意的。这个妇人的心思太歹毒了,廷菲,我觉得你们别耽误了,直接让周奇和子墨去李太后寝宫要人,要是李太后不放人,他们就用强! 我还不信了,李太后如今背后有什么依靠,她敢这么胡闹,害的软软和你们分开。实在不行,就我亲自入宫,我就不信了,李太后能不低头。” 周奇和程子墨默不吭声,平昭公主不知道,他们俩知晓,李太后之前跟周奇提过,他在军中威望颇高,加上跟程子墨、苏明和等人关系要好,不少御史们上奏折,称赞李太后贤明,为了黎国安宁,将软软养在膝下。如今已经不是单单的家事,变成了国事了,怕是没那么容易解决。 顾廷菲大概也知道周奇和程子墨两人的心思,此刻她唯有哄着平昭公主,让她不要动怒。平昭公主气恼的指着他们三人:“你们啊,一个一个,尽是顾虑那么多,可曾想过软软,她能适应宫里的日子吗? 罢了,我说再多的话,你们听不进去,那又何用?行了,周奇,软软是你的女儿,你自己去决定,只要日后你别后悔就成。”对他们三人失望透顶了,到底在顾虑什么,李太后根本就是不中用的摆设。 得知御史们上奏折称赞李太后,平昭公主诧异的张大嘴巴,半晌才回过神来,“这可是真的?” 确实有不少老臣忌惮周奇,他的威望颇高,皇帝年幼,若是没有制衡他的筹码,老臣们不安心,可对于软软来说,太残忍了。这下轮到平昭公主沉默了,朝堂之上的事,她插不上手,也不愿意插手。 本想着有先帝留下的遗诏,能将李东阳和李太后手中的权势夺回来,现下看来,事情远远没有她想的那么容易。先帝对程子墨夫妻俩到底是何态度,真的宠爱,还是将他们放在火上烤? 让程子墨辅助皇帝处理政事,还让他的女儿将来入主后宫,成为一国之母,平昭公主知晓周家的人向来都是这般精于算计,先帝可惜了身子不适,要不然的话,就不用这么忧愁了。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程子墨和顾廷菲互相拥着,沉默以对,都需要静下来想想,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周奇万一真的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他们得做好防范。顾廷菲也不好判断,周奇到底会不会作出不轨之事,李太后逼迫他至此,他没有半点转圜的法子。或许那唯有的出路,他会闯一闯吧! 就这样,转眼到了二月底,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曦姐嚷嚷着要出去玩,恰好顾廷枫来了,她二话不说的就缠着他,顾廷菲正巧因着软软的事头疼的很,便应下了。 顾廷枫朝高嫣看了两眼,见她板着脸,没吭声。加上曦姐直嚷嚷,顾廷枫只能将手卷起来放在唇边,干咳了两声,随后道:“高姑娘,不如随我们一同去散散心?”也不知道高嫣会不会担心,心底有些忐忑的看着高嫣。他不知道为什么心底会想着叫高嫣一起去,或许真的将高嫣当成未过门的媳妇了。 姚若梅戏谑的推了高嫣一把,道:“顾大人,嫣儿这就去陪你们。”轻笑着眨眨眼,示意高嫣跟上去。 高嫣撇撇嘴,俯身:“多谢顾大人美意,我今日身子不适,就不去了。” 身子不适,坐上马车的顾廷枫还在想着高嫣说的话,曦姐瞪着他:“舅舅,你太过分了,都跟我出来玩了,还想着舅母。” 顾廷枫揉捏着她的脑袋,道:“就你鬼机灵。” 曦姐呵呵的笑了起来,蓦得,朝顾廷枫看着,问道:“舅舅,你想不想知道为何舅母心情不好?”快来问我啊,我知道啊! “你知道为何?”顾廷枫下意识的脱口未出,说完他就后悔了,跟曦姐一个孩子说这些作甚,她怎么可能知晓,高嫣也不会告诉她。 曦姐得意的朝顾廷枫看过去:“那是自然,不过舅舅,我告诉你了,你可不许告诉旁人是我告诉你的。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能告诉你。” 瞧着曦姐的模样,顾廷枫颔首:“好,我答应你便是。” “还是舅舅好,我听母亲和舅母两人谈话,舅母说兰国的使臣也该到了,为何迟迟没有她父亲的来信?”曦姐学着高嫣的声音模仿出来,这下顾廷枫知晓了,心底念着兰国的父亲,想必这才不愿意跟着他们一起出来玩,还借口身子不适。有了顾廷枫的照顾,曦姐别提玩的多高兴了。 晚上,李平来了平昭公主府,顾廷菲和程子墨夫妻俩接待他,这些日子李平一直都待在郊外的军营中训练,结束了,第一时间便来见他们俩。 得知这事,顾廷菲横扫了他一眼,道:“哥哥,这便是你的不是了,你这刚回来,自然得回府看看嫂嫂,我们有什么好看的!”李平轻哼了声:“你以为我有那闲功夫来看你们,我是有要事来的。”说完便拍着手,走进来一个青衣男子,样貌瞧着不似黎国人。李平是从哪里找来这人,有什么正事。 李平也没兜圈子,直接告诉顾廷菲夫妻俩,这是他在城外遇到的兰国高子原身边的亲信,因着途中遭遇了强盗,只剩下他一人了。 第六百二十三章 摄政王书信(二) 若不是李平多嘴问了一声,怕是这人还进不了城,见不到高嫣和平昭公主。青衣男子带着高子原的迷信来了,很快就到书房去,顾廷菲派人去将高嫣请来,平昭公主还是先别着急,等等再说。 高嫣听说这个消息后,大喜过望,父亲虽说没有亲自来,可派人送信来,总是好的。一见到青衣男子,高嫣轻快的跟他打招呼,她知晓此人,他是父亲的亲信。青衣男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下,将衣袖里的书信递给高嫣,让高嫣心下一紧,莫不是父亲出事了? 高嫣遮掩住心底的恐惧,在顾廷菲等人的注视下,飞快的接过书信看起来,摄政王遇刺,父亲为了保护他,后背中了两箭,这封信是摄政王写的,让她见到此信,速回兰国见她父亲。 这是摄政王的书信没错,上面是他的印戳,高嫣认得。李平在城外的时候,跟此人交过手,也检查过他,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高嫣眼底泛着泪花,将书信递给了身边的顾廷菲,她和程子墨夫妻看了起来,又递给李平。摄政王遇刺,高将军为了保护他,中了两箭,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高嫣身为高将军唯一的嫡女必须回去见他,全了父女之情。当下高嫣便决定跟着青衣男子立刻启程赶回兰国,去见父亲。 至于平昭公主,高嫣觉得还是算了,不要告诉她了,她既然决定跟父亲和离,就不应该知晓这些。原本想着她留在京城,父亲能亲自来黎国京城一趟,也好给父亲和平昭公主一个和好的机会,如此看来,怕是她的想法不能如愿,要破灭了。 临走前,高嫣紧握着顾廷菲的手,道:“廷菲,我舍不得你们,会想你们的。前往别告诉母亲,父亲受伤了,就说我想父亲了,回去看看。”平昭公主一把年纪,知道这件事不知道作何打算,既然高嫣不让说,顾廷菲就应下便是。 原本想着让高嫣给顾廷枫留个口信,现下看来怕是不可能了,顾廷菲挥手目送着高嫣和青衣男子离开,马车渐渐的远去,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翌日清晨,姚若梅得知高嫣回兰国了,颇为失落。 平昭公主眸光微闪,等姚若梅离开后,紧盯顾廷菲:“说吧,到底为了什么?” 顾廷菲故作不知的皱眉:“姑母,你这是何意?” 平昭公主掀起眼皮看了顾廷菲一眼:“你们就别骗我了,李平昨晚来过了,还带回一个青衣男子,最后嫣儿跟着青衣男子走了。说她想家了,我相信,可也不至于这么晚就走了,连声照顾都不跟我打一身。廷菲,你就别骗我了,到底出什么事了?”她可不是轻易能被糊弄的主子,必须让顾廷菲实话实说。 顾廷菲捏着指腹,温声道:“姑母,您还不知道嫣儿,平日瞧着大大咧咧,可心思细腻的很,她之所以不跟你道别,那不是怕您伤心,舍不得她吗?好姑母,我真的没有瞒着你。”既然答应高嫣,那便说到做到,不能让平昭公主知晓,尤其看着她两鬓增多的白发,心底越是不忍心。 纵容好奇,平昭公主对高子原到底有没有情义,知道此事后有何打算,她还是忍住不说。 平昭公主眨眨眼:“好,我相信你,不过你得用程子墨和曦姐来起誓。”这是一点儿也不相信她,还放下大招了。 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摇摇头:“姑母,真是瞒不了您,亏得嫣儿还再三叮嘱不要告诉您。这不,您这么聪明,我可瞒不了您。罢了,我告诉您便是。”接着便说了摄政王来信的内容,一边说,顾廷菲一边观察平昭公主的神情。 发现她神色淡定,顾廷菲摊手道:“姑母,就这样,我没骗你,若是不信,这一次我可以用子墨和曦姐发誓。” “行了,我信你便是,我累了,想歇息了。”平昭公主淡淡的挥挥手,顾廷菲识趣的离开。走到门口时,顾廷菲不忍心回头又看了平昭公主一眼,发现她依旧平静,便迈着步子离开了。想来平昭公主和高子原不过五年的夫妻之情,不过如此。 顾廷菲怎么也没想到,她前脚刚离开,后脚平昭公主就面色惨白,心跳加速,伸手捂住胸口,只觉得喉咙里的血腥气味咽不下去,猛地咳嗽了几声,伸手放在眼前,掌心里有鲜红的血沫子,她吐血了。为何再听到高子原中箭后,她会吐血,还不愿意在顾廷菲面前表现出来? 平昭公主用手紧紧的捏着把手,将鲜红的血液用丝帕擦拭干净,在心底告诉自己,她最爱的人是林子安,不是他人。 周兰蝶这些日子过的十分的安逸,似乎跟没出阁一般,府上的中馈有管家管着,她只需要管理好铺子的生意便是。凡事给她下帖子的人家都被她拒绝了,父亲刚过世,她不宜出门走动,请他们见谅。黄姨娘因着李平不在府上,也没来给周兰蝶请安,她也没在意。 周兰蝶放下手中的账本,张开手臂伸着懒腰,时辰不早了,她犯困了,得沐浴更衣入睡了。一回头,发现李平风尘仆仆的站在门口,她半晌才出声:“夫君,你回来了。”被李平直勾勾的盯着,周兰蝶发现她心跳加快,脸色微微泛红,回过神询问李平是否用膳,得知李平没用膳,便吩咐下人去厨房传膳。 李平也没有扭捏,径直坐在桌前,朝周兰蝶看着,示意她也坐下。周兰蝶轻声道:“我用完了,还是夫君。。。。。。”一个人用膳吧! 可惜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平不悦的打断:“夫人,为夫这么长时间没回府,让夫人陪着用膳,不为过吧!”的确是不为过,周兰蝶讪讪的笑着,等着陪李平用膳。他们年前成婚,如今二月底了,成婚快两个多月,因着前段时日李平去了西郊大营训练,本以为他说半个月就半个月,谁曾想拖了近一个多月才回府。 期间李平还曾经幻想过周兰蝶通过各种发自去找寻他,担心他是否?如今瞧着,周兰蝶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只顾着自己在府上享乐,每每想起这些,李平就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疼。 没一会,丫鬟就摆满了丰盛的晚膳,厨房都知道李平的口味,精心准备了他爱吃的饭菜,李平对此甚是满意。在军营里一个多月,最想念的便是家中美味的饭菜,军营里的大锅饭,他实在吃的有些腻味。他身为将军,军营中的领军人物,必须要跟将士们一同吃,回府就不用再委屈他的五脏庙。 李平朝周兰蝶看了一眼,发现她朝门口看过去,顺着她的目光,他也朝门口看过去,发现一摸熟悉的身影,让他下意识的拧眉,得到消息太快了吧!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平正月初一新纳回府的黄姨娘,身穿浅蓝色的古典纱裙,头上柔顺的秀发轻轻盘起,一支水晶发髻在头上点缀着。清秀的脸庞嵌着两只乌黑的大眼睛,细巧而挺秀的鼻子,小嘴轮廓分明。 玫瑰色的脸颊投去一抹淡淡的阴影。耳垂上闪烁着两颗钻石耳环,颈中挂了一串明珠,发出淡淡光晕,映得更是粉装玉琢一般。一双纤手皓肤如玉,眉目清雅,肤色白里泛红,甚是娇美。 见李平和周兰蝶都朝她看过来,迈着轻快的步伐上前俯身给两人行礼:“见过将军、夫人,妾身得知将军回府,便特意过来请安,不知是否打搅将军和夫人用晚膳?”周兰蝶闻言,在心里冷哼了一声,李平自从离开府,黄姨娘可没半点儿姨娘的规矩,不给她这个当家主母晨昏定省,她也没去计较。 今个李平前脚刚回府,后脚她便急冲冲的赶来,想来这身装扮是精心准备,为的便是要将李平引到她房中。李平对此很受用,伸手搀扶着黄姨娘一把,他原本可以留在平昭公主府,顾廷菲挽留他,说已经吩咐厨房准备了他爱吃的晚膳,让他不要着急回府。 可他一门心思惦记着周兰蝶,这个没心肝的女人,这般的冷静,黄姨娘都巴巴的来他面前讨好。黄姨娘受宠若惊的看着李平,娇声道:“多谢将军。”当着她的面,黄姨娘这般不知廉耻开始勾搭李平,可李平呢,似乎并不生气,反而很受用,或许男人都喜欢这样娇滴滴的女子罢。 周兰蝶放下手中的筷子,温声道:“妹妹来的正是时候,我们正好要用膳,不如妹妹也坐下来,陪夫君用膳。”黄姨娘心底别提多高兴了,求之不得的坐下来,虽说用膳,可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平,时不时的送着波光。周兰蝶气的胃口疼,真的当她死人不成,这黄姨娘莫不是太没规矩了? 用晚膳,黄姨娘双手捏着蓝色的丝帕,没吭声,但是那目光时不时的飘向李平,心底当然期望着李平能跟她回院子,别留在周兰蝶的院子。回头下人们知晓,自然要对她更加礼让三分,但她没这个把握,李平能跟她会院子。毕竟自从除夕那一夜,李平对她并不热情。 蓦得,李平站起身,对着黄姨娘道:“走吧!” 两个字瞬间让黄姨娘站起身,是她想的这样吗?李平要去她的院子了,再看了一眼周兰蝶,低声道:“夫人。”似乎再跟她道歉,都这么做了,还这般可怜模样给谁看? 周兰蝶淡声道:“好好伺候将军。”说了六个字,再没有其他的话了。 李平阴沉的看着周兰蝶,今晚她实在太让自己失望了,只要周兰蝶开口,他便会留下来,只可惜周兰蝶面色镇定,气的他甩着袖袍跟黄姨娘离开。半路上,李平曾经想过找借口去书房,但转念一想,他为何不能去黄姨娘的院子。 翌日清晨,李平早早的便去了衙门,周兰蝶坐在铜镜前梳妆打扮,丫鬟凑到她跟前嘀咕:“夫人,黄姨娘一早便让人过来,说她今日身子不适,不来给您请安了。” 身子不适,分明是想她挑衅和炫耀罢了。李平刚回府,虽说在她屋里用了晚膳,可只要黄姨娘一来,李平就巴巴的跟着走了,宿在黄姨娘的屋里,这份宠爱可不是谁都能想到。 周兰蝶看着一眼欲言又止的丫鬟,吩咐道:“继续给我梳洗打扮,今日我得去店铺里瞧瞧。”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事,丫鬟颇为苦恼,为何夫人和将军的关系不能缓和?将军为什么一回府便来夫人的院子,足见对夫人的重视,可夫人也是,就眼睁睁的看着黄姨娘来将将军带走了,她们身为夫人身边的丫鬟,别提多气愤。可正主不着急,她们再着急也是没用。 平昭公主吐血的事,终究还是被顾廷菲知晓了,她一得知便前往去探望。正巧平昭公主斜躺在榻上,似乎在望着窗外发呆,她将手放在唇边,示意丫鬟们别出声,别惊动了平昭公主。 好半晌,平昭公主才叹口气,一回头便看到了一身素衣的顾廷菲坐在屋里,她笑道:“你这丫头,怎么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身,或者出个声,一动不动的坐着不来啊。快来,坐在我身边来。” 两人寒暄了一番,顾廷菲抿嘴道:“姑母,您都一把年纪了,何必那么多顾虑。”知道吐血的事瞒不住,顾廷菲一大早急冲冲的赶来,为的就是劝说她。平昭公主轻拍着她的手背:“廷菲,我老了。” “姑母,您胡说什么,您不老,您还不到四十,一点都不老,姑母不许胡说。姑母,我知道您在兰国念着黎国,在黎国念着兰国,这两国都是您的家,我们随时欢迎您回来。”顾廷菲故意板着脸,不高兴的答道。在兰国毕竟生活了五年多,也将那里当做故乡没什么,倒是高子原后背中了两箭,也不知道如今情况如何? 第六百二十四章 求助妹妹 程子墨在黎国手眼通天,但兰国也没这么大的本事,需要话时间费力气才能打探到消息。还不如平昭公主自己回去,这是顾廷菲今日来的主要目的,劝说平昭公主。伸手抚摸着两颊,还有两鬓,平昭公主略略一笑:“你呀,竟是说一些好听的话哄着我高兴,不过我喜欢听,往后你可要多说一些。” “好,只要姑母想听,说多少都可以。”顾廷菲含笑着应下。 接着平昭公主便主动提起:“廷菲,我之前曾经想过,若是能让我有机会回到黎国,我便不回去,要留在这里,落叶归根,我也老了,经不起折腾。可谁曾想到,昨日听说高子原中箭,我甚是担忧。今日你不来找我,我也要找你,还请子墨多派些人护送我去兰国。” 听她这么说,顾廷菲自然忙不迭的颔首:“姑母,您放心,我一定让子墨安排好。倒是您,别着急,一路上慢慢赶路,小心自己的身子。”就害怕平昭公主当心则乱。 平昭公主轻笑了一声,亲昵的抚摸着她的柔软秀发:“我啊,就是舍不得你,宫里还有李太后虎视眈眈,前朝子墨他们也不容易,那帮老臣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等。虽说有先帝遗诏,可我还是担心你们的安危。”之所以留在黎国,也是为了他们考虑,只要她在一日,那些老臣们就不敢胡闹,她毕竟是先帝的姑母,皇室宗族的长辈。 顾廷菲眨眨眼:“姑母,不是还有皇叔在京城,您就安心的去见高将军,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周奇都自顾不暇了,软软还在宫里养着,平昭公主也不愿意给顾廷菲添堵,便笑着应下。就这样说定了,等程子墨安排好,平昭公主便启程回兰国。 她对外只说思念黎国,在黎国多住了一些时日,这一次她离开黎国,去了兰国,或许真的就不再回来。所以顾廷菲时时刻刻的缠着平昭公主,说着贴己的话。用完午膳,顾廷菲准备带着曦姐陪平昭公主抄写佛经,丫鬟来禀告,说李平在大厅等着要见顾廷菲。 闻言,平昭公主笑道:“你快些去,有曦姐陪着我就行了,去忙你的。” “母亲,有我陪着姑祖母,您快走吧!”曦姐巴不得顾廷菲早早的走,她在的话,平昭公主就算又心疼爱她,也不好替她求情,让她别抄写。既如此,顾廷菲便跟着丫鬟去了大厅。她一走,曦姐就朝平昭公主眼巴巴的看过去,似乎再说,姑祖母,我可以停下不抄写佛经了吧! 谁知平昭公主淡声道:“曦姐,继续抄写。”啊,曦姐大惊,今个姑祖母怎么转性,对她这般严厉,跟母亲一般,瞬间眼泪含在眼眶里,如同一只受委屈的小兔子。 平昭公主见状,轻柔的走到她身边,将她搂在怀里,轻声道:“傻孩子,哭什么,你母亲和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这性子若是不改改,往后如何能入主中宫,做黎国的皇后,母仪天下。”对此曦姐还是不太懂,眨眨眼眼泪就哗哗流淌下来,害的平昭公主只能继续哄着她。 等曦姐不哭了,平昭公主正色道:“曦姐,你该学着长大了,你父亲和母亲都不容易,尤其你父亲在朝堂之上,外人看着风光无限,是先帝册封的辅助大臣,还有你,日后是要皇后,成为黎国最尊贵的女子,可你知晓,有多少朝臣在背后算计你父亲和你。 曦姐,姑祖母很快就要走了,怕是不能继续陪着你了,往后你得自己学着长大,不要再给他们惹是生非,你的一言一行都在他人的监控之中,都要受众人的督查。姑祖母知道这样,是难为你了。可我们活着一辈子,不能只顾着自己高兴,或许我现在说的话,你还听不懂,不过没关系,你只要记着,凡事多为父母着想,就行了。”还是个七岁的孩子,也不知道跟她说这些能不能听懂。 越是别人看着风光无限,背地里越是满目疮痍,平昭公主这把年纪,自然通透的很,看清楚这些。 曦姐似懂非懂的颔首,顺势继续依偎在平昭公主怀里,片刻后,她便整理好思绪,主动提出继续抄写佛经。平昭公主眼底划过一丝欣慰,孺子可教也。 李平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来找顾廷菲,向她求助。两人离开大厅,去了书房。得知李平跟周兰蝶成婚近两个月,还没有圆房,顾廷菲张大嘴巴,随后笑了起来。这种不坏好意的笑容,李平觉得碍眼,冷声道:“行了,不许笑了。”早知道会受到她的嘲笑,这点承受力还是有的。 顾廷菲轻咳了两声,端起茶盏抿嘴喝了两口,道:“我没想到你会兰蝶这般温柔体贴。” 李平挠着脑袋:“行了,你快帮我想想法子,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们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你的当家主母贤明,妾室对你牵肠挂肚,妻妾和睦,后院安宁。”顾廷菲狡黠的眨眨眼。 李平撇撇嘴:“。。。。。。”这都说的什么,他之前不是跟顾廷菲说了,之所以纳黄姨娘,那是有迫不及待的苦衷,怎么到了她嘴里,就变味了。 眼尖的看着李平阴沉着脸,不高兴了,顾廷菲也收敛起捉弄他的心思,温声道:“哥哥,瞧着你如今的样子,我算是知道了,你这是喜欢上兰蝶了。在你看来,你喜欢她,她就应该感激涕零,然后也同样的喜欢你,是也不是?”偏偏李平不待见的黄姨娘,对他比周兰蝶热情许多。 李平狐疑道:“难道不应该吗?你和子墨不是一样,子墨喜欢你,你也喜欢子墨,你们夫妻俩感情才会这般好。我明白了,周兰蝶不喜欢我,才会对我这般冷淡,不在意我去黄姨娘的院子,可我能怎么办?总不能直接告诉她,我喜欢她,让她也喜欢我。你和子墨当初是怎么回事?哎呀,这些事好烦啊,我情愿去战场上杀敌了。”他真的没辙了,在府上难受极了,才会找顾廷菲替他出出主意。 顾廷菲从李平的话里不难听出他的哀怨和委屈,忍不住又笑出声,这样的李平瞧着是个怨妇,感觉被周兰蝶欺负,还没有还手的余地。 蓦得,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顾廷菲问道:“你去军营训练之前,跟我说为何纳黄姨娘为妾,可都跟兰蝶说了?” 一提起这个李平就来气,轻哼了一声:“没有。”分明就不愿意他留在屋里,嘴里不说,可脸上都歇着赶着他离开,不愿意跟他睡在一起。 顾廷菲大概知晓了,认真道:“哥哥,我跟兰蝶也接触不少时日,我看的出来,她是个要强的女子。加上她很早便接受家族的生意,眼力见识不比旁人。你若是希望她留在后院里做贤妻良母,怕是不容易,这样会折断她的翅膀,让她失去生机。 你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你若是想跟兰蝶夫妻和睦,美满幸福,你就应该跟兰蝶把话说清楚,黄姨娘的事不能再继续让她误会下去。我知道你想让兰蝶吃醋,将她挽留下去,她若是喜欢你,自然会这般做。但她或许并不喜欢你,又或许她的骄傲和自尊不许她开口挽留你,你这么做,便是将她推得更远。 哥哥,我也是女人,心眼小的很,所以我才容不下子墨有其他的女人,通房都不行。哥哥,我不是要求你和子墨这般,我只是希望你能诚恳的跟兰蝶谈一谈,说出你心底的想法,不要再让她猜来猜去,这样很累。” 沉默许久,李平沙哑着嗓子:“那你替我去说吧!”顾廷菲愣住了,让她去说,李平有没有搞错,那是他们夫妻俩的事,自己搀和进去象什么? 李平飞快的站起身,继续道:“嗯,廷菲,你去说最为合适了,行了,我军营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拜托你了,谁让你是我的好妹妹。”一溜烟的跑没影了,跟顾廷菲谈了这么久,大概知道今后努力的方向。 顾廷菲气的直跺脚,李平太不靠谱,做甩手掌握将此事扔给他。罢了,想着李平这些年过的不容易,便心软的答应帮他去一趟李府。想着这些日子李鸾因着周氏过世,一直郁郁寡欢,便先去了苏府,苏东楼在听夫子授课。 李鸾打起精神来招待顾廷菲,祖母过世了,她心里难受,是秦氏母女归来还了祖母,偏偏她还说不得,镇国公府还被秦氏母女巴掌了,每每想起这些,李鸾就觉得愧对祖母多年的养育之恩。 听到顾廷菲关切的声音,再也忍不住哭倒在她怀里,诉说对秦氏母女的不满。半晌,李鸾才抬起头,擦拭泪水,愧疚道:“廷菲,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鸾儿,你这么说,可是见外了,我们都是自己人,不用说这些。对了,我今日来,是想让你陪我去一趟李平府上。”顾廷菲紧握着李鸾的玉手,李平可没说不能告诉他人,况且李鸾不会告诉旁人,顶多告诉苏明和罢了。 李鸾诧异的瞪着大眼睛,噗嗤一声笑出来,当下便决定陪顾廷菲走一趟李府。 李太后看了蓝莓一眼:“郡主的身子如何了?”说完继续插着手中的花。“回太后,太医说用不了两日便能下地走动了。”蓝莓躬身应道。李太后闻言,微微颔首,如此便好。她等着周奇有行动都等了近半个月,他们还真的沉得住气,那么李太后就跟他们斗一斗。 在蓝莓觉得李太后不会吩咐,准备退下之际,李太后突然道:“去给高统领传信,让他晚上到哀家寝宫,哀家有事要跟他说。”她口中的高统领乃是禁军统领高达。太后有吩咐,蓝莓自然遵从。 周兰蝶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要为了这些繁琐的事耽误她巡查店铺,可身子由不得她,才刚巡视了两间店铺,她便坐上马车,吩咐回府了。 午膳就吃了两口,便没了继续用下去的心思,让人都撤下去。躺在榻上迷迷糊糊的睡一觉,猛地从榻上坐起身,发现屋里什么人都没有,她这是做梦了,额头上密密层层的细汗。等沐浴过后,周兰蝶准备继续看账本,从丫鬟口中得知顾廷菲和李鸾两人来了,她当下便起身去大厅迎接她们。 这厢黄姨娘也得到消息,顾廷菲可是李平认下的干妹妹,加上她的夫君是程子墨,在朝中权势颇大,李鸾也是,若是能跟她们俩结交,想来日后她在李府的地位越来越巩固。就周兰蝶那样,默不吭声的女子能让她们喜欢才怪。 黄姨娘吩咐丫鬟们给她盛装打扮,并且去打探周兰蝶在哪里招待她们,她一会得去拜访。 三人在大厅寒暄了一番,周兰蝶主动提出带她们俩去屋里说话,李鸾和顾廷菲对视一眼,随后应下了,求之不得,在大厅人多嘴杂,不好说话。李平交代的事,顾廷菲可不能给他办砸了。 等三人回到周兰蝶的院子,坐下吃着糕点和茶水,相谈甚欢。周兰蝶经营着店铺,能给顾廷菲和李鸾将一些稀奇的事,引得李鸾直拉着她的衣袖询问。顾廷菲无奈的瞧着李鸾,怕是早就将今日来的正事给忘了。 经过顾廷菲再三提醒,李鸾讪讪的笑着,放下拉着周兰蝶衣袖的玉手,道:“兰蝶,让你见笑了。” “怎么会呢,鸾儿是性情中人,能与你和廷菲相交,是我的荣幸。”周兰蝶不愧是做生意的人,说出来的话便是让人觉得舒坦。顾廷菲捏着手中的丝帕,看着周兰蝶,准备提起黄姨娘的事。 却听到门外有丫鬟走进来,禀告周兰蝶,黄姨娘要求见顾廷菲和李鸾。当下两人对视一眼,黄姨娘来作甚,她们俩自然不能做主,得让周兰蝶决定才是。周兰蝶二话没说,便朝两人笑着:“府上的姨娘不懂事,还请两位见谅。” 第六百二十五章 羊乳 周兰蝶是当家主母,黄姨娘这般没规矩,的确是她教导无方。 顾廷菲想着李平在书房说的那些话,心里想着见见黄姨娘也没什么,于是便道:“既然黄姨娘要见,便让她进来,我和鸾儿也好瞧上一瞧。” 闻言,李鸾附和道:“廷菲说的是,让我们也见见这没规矩的姨娘。”苏明和可没纳妾,府上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这一刻,李鸾颇为心疼周兰蝶,父亲过世了,急匆匆的听父亲遗言嫁给从未见过面的李平。李平曾经的荒唐事说上一天一夜怕是都说不完,李鸾在心里暗地决定,得好好让黄姨娘尝尝厉害。 黄姨娘一身浅蓝色的长裙,款款而来,行云流水般的给顾廷菲、李鸾、周兰蝶请安。 周兰蝶微微颔首,示意黄姨娘起身,倒是顾廷菲不动声色的开口道:“这位便是府上的黄姨娘,怎么之前从未听哥哥提起过,哥哥也是,府上藏着这么一位娇滴滴的姨娘,也该告诉我这个妹妹,让我知道。兰蝶,你瞧着我啥也没准备。” 哥哥,黄姨娘有些愣怔,很快便反应过来,顾廷菲口中的哥哥便是李平。李鸾没吭声,双手叠放在胸前,想看着黄姨娘如何应对。黄姨娘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李平对她也算不上宠爱,能将她带回府,让她做姨娘,已经很不容易。能让她在顾廷菲面前提起来,怕是不易,于是黄姨娘嫣然笑道:“程夫人客气了,夫君没提起妾身,想必是护着妾身。” 亏得她说的出口,李平护着她,真是没脸没皮,臊得慌。顾廷菲原本想着试探黄姨娘,如今瞧着倒是个人物。“哦,哥哥是护着你,回头我得问问哥哥,护着你,将嫂嫂置于何地。”顾廷菲有一搭没一搭的刮着茶面上漂浮的茶叶,脸色平静,没有丝毫怒意。 可这些话听在黄姨娘心底确实慌了,她可不能一见顾廷菲的面就得罪她,想要得到李平的宠爱,势必要讨好顾廷菲和李鸾两人。蓦得,黄姨娘朝周兰蝶看过去,似乎早就预料黄姨娘会看着她,周兰蝶早就别过脸在跟李鸾故意说着悄悄话。 紧捏着手中的丝帕,黄姨娘眼里含着泪,委屈道:“程夫人恕罪,妾身知错。”放下手中的茶盏,顾廷菲正色道:“那敢问黄姨娘错在何处?”这般逼迫她,处处不肯让,这会黄姨娘也该知晓,顾廷菲和李鸾两人此次前来,是为了替周兰蝶出头,越是这般,越是让黄姨娘在心里鄙视周兰蝶,面上大度的很,可背地里却招来顾廷菲和李鸾两人当着她的面羞辱自己,实在可恨的很。 黄姨娘低首垂眸:“程夫人说妾身哪里错了,妾身便哪里错了。”这是何意,指责顾廷菲仗势欺人,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奇葩。 顾廷菲冷哼了一声:“黄姨娘,你有几下记错,第一错便是当家主母在会客,没有主母传令,姨娘不得擅自前来会客。第二错便是进来了,第一个请安的便是你的当家主母,而不是我们俩,这是你身为妾室对主母该有的恭敬。第三错便是身为妾室,应该规劝夫君。”一字一句如同石头一般打在黄姨娘的心房上,处处都在提醒她是一个妾室,应该做妾室该做的事。恃宠而骄更是不能有的事,那会坏了李平的名声。 见状,周兰蝶出声道:“廷菲,我瞧着黄姨娘也知错了,这次就饶过她了。” 砰的一声,顾廷菲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厉声道:“嫂嫂,这可不行,既然知错了,那便要受罚,否则下次怎么能长记性,你说是也不是?”将话题抛给了黄姨娘,周兰蝶无奈的叹口气,知道顾廷菲是替她出头,为了她好。若是她真的喜欢李平,势必不会容忍,可惜,他们俩只是名义上的夫妻罢了,李平愿意宠爱谁,那是她的事。 顾廷菲和李鸾并不知晓他们夫妻俩的情况,再继续下去,怕是会弄巧成拙,到时候惹着李平动怒,伤了他们之间的兄妹和气。 黄姨娘扯了扯嘴角,淡声道:“程夫人说的是,只不过程夫人方才也说了,妾身是夫君的妾室,理应由夫人来惩罚。”不发怒还真的当她是软柿子不成,黄姨娘这会也断了跟顾廷菲教好的念想。她和李鸾分明就在偏帮周兰蝶,当家主母的身份和威严、家世摆在那里,黄姨娘就算跪下来也未必能讨好到顾廷菲分毫,与其如此,为何要受这份气? 看样子,她得提前计划了,回头自然有李平找顾廷菲等人算账,到时候连带着周兰蝶都要受到牵连,黄姨娘眼底划过一丝狠毒。李鸾斜看了顾廷菲一眼,眨眨眼,似乎再说黄姨娘并非省油的灯。的确,顾廷菲也看的出来,不是善茬,她这般说是为了试探黄姨娘,结果黄姨娘对她发难,话里话外再说,她身为外人没资格插手管李平后院的事。 顾廷菲轻笑了一声道:“黄姨娘伶牙俐齿,哪里需要哥哥护着。只不过黄姨娘今日插的红色宝石的簪子,不知道从何而来,我瞧着甚是眼熟。” 红宝石簪子,黄姨娘眼底闪过一丝不快,她瞧着眼熟,她必定在胡说,这红宝石的簪子可是某人送给她的。 周兰蝶和李鸾闻言,两人顺着目光朝黄姨娘头上看过去,的确有一支红宝石的簪子,顾廷菲这话是何意。黄姨娘捏着指腹,道:“程夫人说笑了,这是家母赐给妾身的簪子。” 家母赐下的簪子,别人相信,顾廷菲倒是不相信,她必定在哪里见过,这是真的。只是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到底曾经在谁的头上见到过,也罢,便没在意。 这时,丫鬟们端上来羊乳,摆放在桌上。 周兰蝶笑着招呼:“你们俩来的正是时候,店铺里刚送来新鲜的羊乳,你们俩正好尝尝。”羊乳,顾廷菲和李鸾对视一眼,周兰蝶竟然喝这个东西,味道不好问就罢了,而且喝下去也不美味,她们俩还是算了。刚想要拒绝的时候,顾廷菲觉得胃里翻腾,有些难受,被她强忍着。 偏偏周兰蝶热情的很,顾廷菲眸光一闪:“黄姨娘还站着作甚,赶紧过来伺候嫂嫂。”这羊乳的味道不好闻,让黄姨娘也感受一下。 黄姨娘半寸长的指甲掐进手掌心,顾廷菲真是难缠的主,偏偏还让她伺候周兰蝶,她不愿去,胸口闷闷,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于是她弯曲着身子,道:“妾身突然觉得身子不适,先回去歇着了。”这就准备走了,羊乳的味道还没有闻够。 顾廷菲刚想说什么,被周兰蝶打断了:“既如此,那黄姨娘就回屋好生歇着。”有黄姨娘在,李鸾觉得不舒坦,如今黄姨娘走了,她倒是书信多了。 顾廷菲又盯着黄姨娘瞧了几眼,发现她面色有些苍白,莫不是真的身子不适,罢了,她就看着李鸾和周兰蝶两人喝羊乳就行了。 周兰蝶兴致勃勃道:“你们俩快些喝,我早前在一本古书上看到,喝羊乳能让妇人的皮肤变得光滑细嫩。” 李鸾闻言,追问道:“可是真的,兰蝶,你的手给我摸一摸。嗯,廷菲,你也摸一摸,是真的,兰蝶的皮肤的确光滑的很。这味道也不错,闻着不好问,吃到嘴里倒是颇为美味。廷菲,你干嘛不喝。”动手抚摸着周兰蝶的玉手,周兰蝶淡淡的笑着。 发现两人都盯着她看,顾廷菲依旧摇摇头拒绝:“你们吃吧,我真的不渴。”她都这样说了,两人也没有勉强,倒是周兰蝶和李鸾两人各自喝了两碗。 出来一趟,李鸾的心情好了不少,跟顾廷菲、周兰蝶两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提到苏明和的时候,嘴巴都快要咧到耳后去了。当然两人也没有忘记今日来的正事,将李平为何纳黄姨娘做妾室的实情告诉周兰蝶,希望她不要介意。 周兰蝶温声道:“其实你们俩不用特意跑一趟,夫君纳妾那是常事,理应是我来给夫君挑选妾室才是。” 李鸾随即问道:“兰蝶,你莫不是不喜欢李平才会这般大度?”若是真的跟夫君情投意合,举案齐眉,譬如她和方如烟、顾廷菲就不喜欢夫君纳妾,不愿意跟其他的女子共同分享自己的夫君。方如烟宁愿和离,也不愿意替齐豫纳妾,夫妻俩的感情足见身后。哪像周兰蝶这般,对自己夫君纳妾没有丝毫的不满,还有些愧疚,没有主动给夫君纳妾。 周兰蝶刚想说什么,却发现顾廷菲脸色惨白,急忙关切道:“廷菲,你这是怎么了,要不然给你请大夫瞧瞧。”看样子,今日她不能再李平府上待着了,顾廷菲强撑着身子,站起身道:“嫂嫂、鸾儿,没事,就是觉得胸口闷而已,回府歇着就好了。”李鸾听她这么说,便同她一起离开。 坐在马车上,李鸾询问了好几次,脸色都变了,生怕顾廷菲哪里不舒服,还一直不肯告诉她。 顾廷菲噗嗤笑出声来:“我没事,就是胸口闷,回府歇着就好了。倒是你,有没有去镇国公府瞧着,那母女俩有没有给你惹事?”将这个话题扯开,不愿意再让李鸾这般关切的看着她。 李鸾摇摇头:“没去。”她每每想起秦氏将祖母给气死了,还要隐忍着不告诉他人。此外还得看着秦氏生下来的孽种作为她的命根子般对待,李鸾的心就如同像匕首划过一般。 “鸾儿,我知道你不愿意去,但是毕竟镇国公府都是你祖母留给你的,若是她们母女俩胡闹,想必你祖母在天有灵会不高兴。”顾廷菲总觉得秦氏母女回来的太不对劲,背后有人指使,可查找许久也没找到线索。对此,李鸾正色道:“廷菲,这个你就放心,府上都是可靠的下人,卖身契都在我手中,他们不敢瞒着我。”一路上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平昭公主府。 顾廷菲笑眯眯的朝李鸾挥手道别,一回屋,就觉得整个腿发软,身子虚弱的躺在榻上,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春珠和春巧两人吓得赶紧准备去请大夫,顾廷菲开口叫住:“别去,让我歇息会就好了。”这样能行吗?见春巧和春珠两人还是不放心,顾廷菲继续道:“好了,都下去,让我歇歇。”既然如此,春巧和春珠两人看了对方一眼,随后退下,守在外面。 傍晚,平昭公主府迎来了一位客人,便是顾廷菲的二哥顾廷枫。因着睡了一觉,顾廷菲整个人的气色好了不多,听闻顾廷枫来了,便让丫鬟将他带到院子里来。顾廷枫一身蓝色的长袍,身上披着一件乳白色披风,手里还领着一个小木桶,正兴致勃勃的抬脚埋进门槛。 没等顾廷菲开口说话,他便径直道:“廷菲,你今个有口福了。这是我下午跟同僚们去钓的鱼,你瞧瞧个头多大。”说话间已经将小木桶放在顾廷菲跟前,将上面的盖子拿掉,让她瞧着木桶里面的大鱼。野生的鱼很有营养,此外这可是顾廷枫大半个下午换来的,十分不易。 顾廷枫之所以送来平昭公主府,一来是为了给顾廷菲和曦姐补补身子,二来是想探听高嫣有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没办法,他就惦记上高嫣。高嫣在的时候,他没感觉,这不,人一走,他就受不了。哎,早知道自己对高嫣这么喜欢,顾廷枫就不扭扭捏捏,非得让高嫣一味的讨好自己,这才伤心的离开。 顾廷菲和程子墨商量着,兰国摄政王遇刺一事,暂且不能对外公布,只说高嫣思乡心切,着急回兰国。倒是平昭公主之前陪着高嫣在黎国住下,如今高嫣回兰国,她也该回去。程子墨安排好,就这两日平昭公主就该启程离开,对此,顾廷菲颇为不舍,但也支持平昭公主,她到了这个年纪能遇上真心喜欢,且对自己好的人不容易。 第六百二十六章 有喜 不管高子原是什么身份,只要两人互相喜欢,不要因着外界的一些事,破坏了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既然有了,就好生珍惜,尽量的去维持,往后回忆起来,也不会觉得遗憾。 顾廷枫兴致勃勃的抬起头等着顾廷菲对她的夸赞,谁知道她竟然一口吐出来,瞬间让顾廷枫沉着脸,不高兴道:“廷菲,你这太过分了,我好心好意的钓鱼给你和曦姐补身子,你倒好。。。。。。” 委屈还没说出来,就被顾廷菲伸手打断:“二哥,别说了,快将这些鱼拿走,我闻不得这腥味。快拿走!”抬高了声音将春巧引来,她看着顾廷菲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急忙趁着顾廷枫不注意,将木桶拿走。 顾廷枫见状,冷哼了一声:“廷菲,你今个是怎么了,变得这么矫情,往日可没见你这般。你莫不是有身孕了?”也只有怀着身孕的妇人才是这般,说完他直勾勾的盯着弯腰呕吐的顾廷菲打量起来。 闻言,春巧和春珠对视一眼,顾廷菲心里也咯噔一下,这么说起来,她的月事推迟了好几日,今日在周兰蝶的屋里闻到羊乳的时候,也觉得胸口闷,想要吐,却被她硬生生的忍住。没等顾廷菲吩咐,春巧就急冲冲的跑出去,她得去找大夫,若是顾廷菲有身孕,那可真是太好了。 就这样,等顾廷菲擦拭了嘴角和双手,大夫也到了,顾廷枫往后退了几步,让大夫上前给顾廷菲把脉,果不其然,真的如顾廷枫所说的一般,顾廷菲有身孕了,一个月有余。顾廷枫作揖恭喜一番,怎么也遮掩不住眼底的笑意,他又要做舅舅,这一次他可以陪在顾廷菲身边,时常来陪着外甥,想想曦姐,他外放在外做官,没能经常陪伴着她们。 程子墨将披风拿下来,瞧着满屋子丫鬟们脸上都挂着笑意,蓦得朝顾廷枫看过去,他这么晚了还没离开,不应该啊!顾廷枫回头朝程子墨看了一眼,算是跟他打招呼,随后回头继续跟顾廷菲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眼见程子墨回府,顾廷菲自然希望将最好的消息亲口告诉他,偏偏顾廷枫还不肯离开。 好半晌,顾廷枫才意识到,他该走了,便起身作揖道别,临走前,特意朝顾廷菲眨眨眼,似乎很得意,他这个舅舅可比程子墨这个亲爹早知道外甥的存在。 顾廷菲和李鸾走了,周兰蝶没心思再继续看着账本,便准备躺下来歇息,可一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都是李平的身影,该死。她今日跟顾廷菲她们说的很清楚,是她的心里话,她没跟李平圆房,是要给父亲守孝。她跟李平没有深厚的感情,并有资格和立场要求李平只守着她一人,不去纳妾,那是李平的自由。 可为何她觉得心里堵得慌,看着黄姨娘吃瘪,心底蓦得开心。罢了,不去想这些,周兰蝶就这么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程子墨走到顾廷菲身边,丫鬟们都被他吩咐退下去,屋里只有夫妻俩。这时,曦姐人还没进屋,就远远的听到她轻快的声音:“父亲、母亲,我来了。”一进屋,刚想着大大咧咧的喊着,想着平昭公主叮嘱她的话,俯身给顾廷菲和程子墨请安,等两人示意她起身。 她才走到顾廷菲跟前,小声的问道:“母亲,我可以摸一摸弟弟吗?”弟弟,摸摸弟弟,程子墨皱着眉头看着满脸笑容和期待的曦姐,她莫不是魔怔了,哪里有弟弟,他怎么就没看到。他竟然不知道曦姐这般希望有个弟弟陪着她,看样子,还是程子墨没努力。 顾廷菲瞧了程子墨一眼,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罢了,还是招呼好面前的小祖宗曦姐最为重要。 曦姐含笑着伸手抚摸着顾廷菲平坦的小腹,狐疑道:“母亲,弟弟什么时候可以出来陪着我一起玩啊?”她现在已经开始期待着了,苏东楼是个很好的玩伴,在江南的时候,两人还能无拘无束的玩着,到了京城,苏东楼就变了。别以为曦姐看不出来他故意的疏远,她也忍了。 如今得知母亲有身孕,她要有自己的小弟弟,那真的太好了,往后可以时刻陪着她玩耍,多好。 程子墨这才将目光转移到曦姐和顾廷菲身上,之间曦姐抚摸着顾廷菲的小腹,那这是意味顾廷菲有身孕?他们又有孩子了,这种感觉真好,两人的血脉孕育在顾廷菲的小腹中,之前顾廷菲怀着曦姐的时候,程子墨觉得很遗憾和愧疚,他没能时刻守在顾廷菲身边,陪伴着她,如今她又怀着身孕,程子墨暗自在心底发誓,他一定得陪伴着顾廷菲,照顾好她。 曦姐叽叽喳喳的跟顾廷菲说个不停,得知还有八个月才能看到小弟弟,她颇为沮丧,随后打起精神来,严肃道:“母亲,没关系,我可以等,这些日子我经常要来的院子陪着弟弟说话,等弟弟将来出生听到我说话,就能知道我是姐姐了。母亲,我晚上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我还想跟弟弟说说话。” 没等顾廷菲回答,程子墨就走上前,温声道:“曦姐,时辰不早了,你母亲今日累了,你早些回屋,让你母亲早些歇着,听话。”那为什么她陪着母亲就不能让母亲觉得轻松,程子墨一发话,曦姐不愿意也只能噘着嘴退下。 随后程子墨才激动的抱着顾廷菲柔软的腰身,将宽厚的手掌覆在她的小腹上,道:“廷菲,我们又要有孩子了,真好。”将脑袋埋在顾廷菲的胸口处,许久两人才四目相对。 顾廷菲轻笑了一声:“你这模样倒是让我觉得你好似没做过父亲一般,这么激动作甚。” “当然得激动了,这是我们俩的血脉,这次我定然陪着你,在你身边照顾你,不让你受半点委屈。”程子墨郑重其事的保证。翌日清晨,顾廷菲一睁开眼,程子墨还在身边,换做往日,他早就去上朝,帮着朝堂上的政事。今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他竟然没走。 程子墨见顾廷菲醒了,立马问道:“肚子是不是饿了,我让丫鬟进来给你梳妆,让厨房给你准备爱吃的早膳。” 说话间便准备离开,被顾廷菲一把拉住了:“别,我还不饿。” 不饿,程子墨皱着眉头,怀孕的妇人不应该多吃一些?怎么到了顾廷菲这里,一大早醒来不饿。顾廷菲并非不饿,那是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跟程子墨说,刻不容缓。 李平昨晚没回府,住在衙门。刚用完早膳,就见到程子墨来了,他这个大忙人怎么有时间来找他?程子墨淡声道:“快些跟我回府一趟,廷菲有要事跟你说。”要事,既然是要事,李平也没有迟疑,紧跟着程子墨回府。程子墨临走前再三叮嘱顾廷菲一定要用早膳,就算她不饿,腹中的孩子也很饿。 前脚程子墨出府,后脚曦姐就到了顾廷菲的院子,顾廷菲温柔的看着曦姐,她倒是很喜欢弟弟,姐弟俩感情好,那是她乐意见到。只是顾廷菲拉着曦姐的小手,问道:“曦姐,若是母亲腹中的不是弟弟,是妹妹,你当如何?” 只见曦姐认真的摇摇头:“母亲,您放心好了,您腹中的一定是弟弟,不会是妹妹。” 这下轮到顾廷菲诧异:“为什么?”月份小,连太医都瞧不出来,曦姐怎么能这般肯定,直觉告诉顾廷菲,曦姐有秘密。 曦姐裂开嘴笑了:“母亲,您是不知道,我除夕夜祈祷菩萨保佑,能让我有个弟弟,这不,母亲传出有身孕,一定是菩萨显灵,要赐给我一个弟弟。” 一把将曦姐搂在怀里,顾廷菲觉得心口很暖。她应该反省自己,是不是不用对曦姐那么严苛,她毕竟还是个七岁的小姑娘。只是一想到先帝的遗诏,顾廷菲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李平来的时候,曦姐还是不肯离开,她得陪着母亲和弟弟,偏偏程子墨黑着一张脸,执意将曦姐叫走了。看着不轻易跟着程子墨离开的曦姐,李平颇为不舍,想要出声帮着曦姐,被顾廷菲用眼神止住了,她还有重要的事跟李平说。 李平皱着眉头听着顾廷菲说话,许久才缓过神来,“廷菲,你说的可是真的?”自然是真的了,她还能骗李平不成,慎重的点点头。腾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李平就要往外走去,真是欺人太甚,真的将他李平当成傻子不成?这口气,无论如何,李平都咽不下去。 顾廷菲立马喊着他:“哥哥,你别走,我的话还没说完,你这么鲁莽的去质问她,能解决什么问题。你可别忘记了,她如今可是你的姨娘,若是传出消息,别人都会觉得是你的问题。哥哥,你坐下来,我们慢慢想想其他的法子。” 是啊,黄姨娘是他李平的姨娘,李平衣袖下的拳头紧紧捏着,真的万分后悔,将黄姨娘带回府,那便是个祸害,是累赘。 返回坐下来的李平实在遮掩不住胸中的怒气,一拳头捶打在桌面上,茶盏弹跳起来,落在底托里发出砰啷的脆响。 顾廷菲扫视了他一眼,“哥哥,我知道你心里不高兴,很生气。我有一个法子,不知道哥哥觉得如何?”有法子自然好了。 傍晚回府,李平到周兰蝶的院子,说要给她和黄姨娘做些开春穿的新衣裳,已经带回了店铺的绣娘,来给她们俩测量尺寸。周兰蝶拒绝了,她还在守孝期间,不适宜穿艳丽的衣裳。 李平淡淡道:“我跟绣娘说了,你的衣裳做的朴素一些,不用推辞了,绣娘在外面等着。”测量完周兰蝶的尺寸,李平二话没说,便带着两个绣娘去测量黄姨娘的尺寸。 黄姨娘颇为欣喜的感谢李平,李平扯了扯嘴角,没吭声。李平能亲自带着绣娘给她测量尺寸,量身做衣裳,那可是能跟周兰蝶平起平坐,对她万分宠爱。眼尖的看到两个绣娘出去了,黄姨娘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李平跟前,亲昵的挽着他的手臂,道:“将军,晚上妾身让厨房给您准备爱吃的晚膳。” 言下之意便是要将李平留下来用晚膳,李平突然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好,不过我带你出去吃。” 黄姨娘眼底闪过一丝惊喜,“将军,这可是您说的,不许欺骗妾身。”颇有些撒娇的意味在里面,她就知道李平早晚有一日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周兰蝶算什么,她不过就是低下的商女,怎么能跟她这个出身书香门第的官家之女相比。李平府上人口简单,或者有一日,黄姨娘能成为将军夫人,取代周兰蝶,光是想想,黄姨娘便垂眸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周兰蝶得知李平带着黄姨娘出府,嬷嬷在她耳边嘀咕,怎么这么晚了,将军还带着黄姨娘能出府,未免太过宠爱她了。李平宠爱谁都跟她没关系,周兰蝶淡声道:“嬷嬷,将军做事只有分寸,不许胡说,让下人们也不要乱嚼舌根,传出去有辱将军的威名。嬷嬷,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便是。” 欲言又止的嬷嬷想要打断周兰蝶的话,他们家姑娘就是心太软,对将军那么好作甚,将军不宠爱正妻,偏偏宠爱着一个妾室,让黄姨娘才能对周兰蝶不敬。李平不知道,此刻他在嬷嬷心底便是一个宠妾灭妻的伪君子。周兰蝶想着,算算时间,她要该去山东一趟,会一会故人。 等马车缓缓的停下来,黄姨娘被搀扶着下马车,这时才发现,李平带她来的不是客栈或者酒楼,而是承恩伯府。这么晚了,李平带她来承恩伯府作甚,黄姨娘细嫩的玉手捏着丝帕,略微有些出汗了。李平微微一笑:“走,陪我去见见大哥、大嫂。”黄姨娘在府上可没听说李平带着周兰蝶出府,来承恩伯府,见得是他的兄长嫂嫂,是他的亲人,这足以说明黄姨娘在李平心中的地位。 第六百二十七章 李平捉jian(一) 李平微微一笑:“走,陪我去见见大哥、大嫂。”黄姨娘在府上可没听说李平带着周兰蝶出府,来承恩伯府,见得是他的兄长嫂嫂,是他的亲人,这足以说明黄姨娘在李平心中的地位,肯定比周兰碟重要,真想告诉周兰碟,看看她的表情,太意外了。 这样的感觉让黄姨娘有些飘飘然,还是她的魅力无限,这些日子李平对她颇为冷淡,想必在端着,不肯承认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今晚她得好生伺候好李平才行,争取能早日将周兰蝶赶出江军府,取而代之。黄姨娘笑盈盈的跟在李平身后,两人进了承恩伯府。 李锐和黄氏正在用晚膳,听闻两人来了,皆有些不解,这么晚了,他们俩来作甚?得知李平带着黄姨娘来府上用晚膳,李锐哈哈大笑起来:“三弟,你就是跟大哥太客气了,应该让下人通报一身,我和你大嫂也好吩咐厨房准备丰盛的晚膳来招待你和黄姨娘。”说话间不动声色的朝黄姨娘看了一眼,黄姨娘飞快的低下头。 黄氏瞧着黄姨娘的模样,身上的装扮和气度都不是装出来,看样子,她做了李平的姨娘,日子过的很不错,如此她便能放心。 就这样,李平、黄姨娘坐下来,在黄氏的屋里一起用膳,四人高兴的喝了不少酒,尤其李锐和李平,他们哥俩许久没这般开怀,提起少年时候的事,总有说不完的话,黄氏和黄姨娘两人相视一笑,各自端起手边的酒杯,抿嘴喝了一口。女子可以适当的饮酒,这对身子还很好。 黄姨娘在心底告诉自己,喝点儿就没事,回去还能好生伺候李平,将他伺候的高兴了,不愁没有好日子。 蓦得,管家走进来,不知道在黄氏耳边嘀咕了什么,黄氏脸色骤变,带着嬷嬷便离开了。李锐有七八分醉了,还一直端着酒杯缠着李平要陪他喝酒,黄姨娘没再喝酒,自顾自的吃菜。 李平勾唇浅笑:“大哥,抱歉的很,我去如厕,很快就回来,到时候再跟大哥痛饮,今晚不醉不归!” 闻言,李锐连连点头:“好,好,今晚不醉不归,你快些去,我等着你,快些去,我等着你。”边说边在打嗝。如此李平便起身离开,走到黄姨娘身边,又看了她一眼。 因着黄氏走的时候,脸上的不对劲,将守在门口的小厮带走了,只剩下一个小丫鬟在守着,也没多想,李平和黄姨娘是自己来。一阵微风吹进来,刚才灯火通明的屋里变得一片漆黑,烛火都被熄灭了,守在门口的小丫鬟刚要出声,便被人捂住嘴巴,从背后打晕,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苏明和回府,见到李鸾和苏东楼都在,母子俩在等他回府用膳,见到他了,苏东楼焦虑道:“母亲,可以传膳了吗?” 在李鸾的示意下,丫鬟们很快就去传膳,桌上摆满着香喷喷的饭菜,苏东楼不顾一切的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实在太饿了,下次不等父亲了。李鸾宠溺的笑着,也幸亏苏东楼是个儿子,往后只需要娶妻回府便是,若是个女儿的话,她定然要教好了,不能这般没规矩。 苏东楼蹦蹦跳跳走了,李鸾吩咐嬷嬷:“快拦住他,才用过膳,不能这样。”嬷嬷忙不迭的应下,去追上苏东楼。 这时,苏明和拉着李鸾坐下来,低声道:“明日我陪你回镇国公府。”那是李鸾的伤心地,他知晓。周氏的牌位还在镇国公府,昨日李鸾梦里喊着祖母,祖母,好久才被他哄好。 李鸾摇摇头:“不用了,你衙门的事不少,我让廷菲陪着我一起去就行了。”陪着祖母说说话,心底能舒坦一些。 承恩伯府的书房走水了,黄氏带着管家等人好不容易的将大火给熄灭了,这不,她又带着身边的伺候的人回到屋里,也不知道李锐和李平、黄姨娘他们有没有用完晚膳。今晚李锐当真高兴,连着喝了好几壶酒,还嚷嚷着要喝,兄弟俩既然这般说开了,往后喝酒的机会多的很。 时辰不早了,黄氏得劝着李平带着黄姨娘回府,下次来的时候派人通报一身,她提前让厨房准备好酒菜。只是黄氏走到院子里,狐疑的看着怎么一片漆黑,灯被熄灭了? 忽然,黄氏浑身一震,挥手示意身后的丫鬟别跟上,都往后退,她走在最前面,隐隐约约听到屋内的喘气声,不由的深呼吸一口气。她刚嫁进承恩伯府的时候,李平还小,这么多年,看着李平慢慢的长大,看来他的心性还没变。早年跟院子里那些年轻俊俏的小厮私通,冷落了吴悠悠,要不然承恩伯哪能得手,过往的事不去想也罢。 只是如今李平身居高位,是黎国数一数二的将军,在军营中颇有声望,怎么也得注意名声,就算跟黄姨娘两人再恩爱,也应该收敛些,这还是在承恩伯府,她和李锐的屋里。不过这也说明李平特别宠爱黄姨娘,周兰蝶都没被他带到承恩伯府来,黄氏也有些欣喜,往后就指望着黄姨娘,希望她的肚皮能争气些,早日给李平诞下长子。 李平的年纪不小,那一个商户出身的正妻哪里比得上出身书香门第的堂妹,越想黄氏脸上的笑容越是遮掩不住。只是她听着屋里时不时传出来的男女欢爱声,让她忍不住羞涩起来,赶忙停止思绪,往后退了几步,得等着李锐。 他喝了那么多酒,也不知道被丫鬟搀扶去哪里歇息了。他倒是知道给三弟和黄姨娘腾地方,只可惜在她屋里,怕是得换院子,要不然她难受,心里别扭,每每在屋里都能想起李平今晚跟黄姨娘厮混在一起的混账事情。 算算时辰,李平也该出现了,他急冲冲的赶来院子,远远的瞧着黄氏带着下人守在外面,屋内还是漆黑一片,能让黄氏这般,必定觉得他和黄姨娘在屋里。思及此,李平勾唇走过去,唤了一声:“大嫂,你怎么在外面等着没进去?”说完便狐疑的盯着黄氏。 骤然见到李平出现在面前,黄氏诧异的张大嘴巴,李平不应该跟黄姨娘在屋里,他在外面,那此刻在屋里跟黄姨娘厮混的莫不是李锐?一想到这里,黄氏脸色惨白,忍不住握着李平的手臂,道:“三弟,你来的正好,我突然觉得胸口有些闷,你快些扶着我去大厅。” “大嫂,你身子不适,自有下人搀扶着你,我怕是不合适。再者,去什么大厅歇着,直接回屋歇着。你们都还杵着作甚,还不赶紧进屋,将灯点上。”李平故作不知的拒绝黄氏,不给她喘气的机会便吩咐身后的下人们进屋去。下人们自然不敢不听从,且不说李平如今的身份,加上李平和李锐夫妻俩和好了,他的话必须听。 黄氏大喊:“别进去,别进去!” 李平抬高了声音:“大嫂,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不能让他们进去,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对了,大嫂,大哥和黄姨娘是否还在屋里?他们俩在作甚?”没等黄氏回答,李平率先走在前面,三步并两步的走到门口,一脚便踢开了门,下人们这时也进屋将灯给点上了。 谁也没想到,在地上看到了搂搂抱抱在一起的李锐和黄姨娘,两人此刻身上几乎没有衣裳,下人们纷纷退下,遮掩住心底的震惊,很快,只有李平和随后赶来的黄氏在屋里。 李锐这会也清醒了,猛地推开了怀里的黄姨娘,急忙解释道:“三弟、夫人,你们可别误会,是她,对,就是她主动勾引我,然后我就迷迷糊糊了。三弟、夫人,你们可一定要相信我。”说话间,李锐赶忙拉扯好身上的衣裳,他的衣裳还算完整,很快便穿好。 倒是身边的黄姨娘,身上的衣裳被黑夜中的李锐迫不及待的给撕碎了,这会已经破烂不堪,根本就不能再床上。 李平深呼吸一口气:“大哥,你若是喜欢黄姨娘,大可以直说,在除夕夜根本就没必要将她送给我做妾。大哥,实不相瞒,我从未碰过她,今日既然她跟大哥这般了,不如就留在大哥府上给大哥做妾室吧!” 李锐和黄氏对视了一眼,黄氏这会恨铁不成钢的瞪着李锐,他怎么就糊涂了,喝点儿酒也不至于分不清东南西北,连黄姨娘都敢碰。眼见着黄姨娘低头哭泣,身上的衣裳也没穿好,黄氏念着毕竟是她的堂妹,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必须得帮她一把,便去柜子里给她拿了一件衣裳给她穿上。 事已至此,李锐就算在想说不好,也不能让黄姨娘跟着李平回府做妾室,都跟他搂搂抱抱在一起,被众人看到了,李锐深知此事是他对不住李平,径直道:“三弟,这一次是大哥对不住你,大哥必定让你大嫂再给你找寻一个更好的妾室伺候你。” “停,大哥,行了,找妾室的事就不劳烦你和大嫂了,府上有夫人做主便是。时辰不早了,大哥、大嫂,我也该回府了,告辞!”这就要起身离开,李平看都没看黄姨娘,他说的很清楚,从未触碰过黄姨娘,他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再接受黄姨娘,将她若无其事的带回府,李平可没这么下贱,兄弟俩同享受一个女人。 就在这时,黄姨娘突然大喊起来:“姐姐,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孩子,什么孩子,被她这么一喊,黄氏有些懵,随后反应过来,黄姨娘这是有身孕了? 李锐闻言,心底大呼不好,李平已经走到门口,吩咐守在门口的小厮去请大夫。小厮已经跑走了,李锐瞧着去而复返的李平出现在面前,急忙扯了扯唇角:“三弟,时辰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歇着。这里就交给我和你大嫂,改日我们夫妻俩再登门给你赔礼道歉。”今晚的确是他混账,可李平不能再留下来。 偏偏李平正色道:“大哥,黄姨娘终究从我府上出来,好歹是一条人命,没有缘分做夫妻,如今还是一家人。大哥,你瞧着她怎么流了那么多血,不对啊,大哥,我没碰过黄姨娘,她怎么就有身孕了?这事我可一定得弄清楚了才行,谁那么大的胆子居然给我戴绿帽子!”满脸遮掩不住的怒意,眼底划过一丝阴狠。 李锐忙道:“给你戴绿帽子,你就别再顾着她,你快些回屋,别再这里脏了你的眼,快些回去吧!”说话间便伸手推搡着李平,示意他快些离开。 “大哥,你这么着急赶着我离开,莫不是你和黄姨娘早就勾搭在一起了?”李平语不惊人死不休,突然见冒出这句话来,直勾勾的盯着李锐。 的确让李锐心里发慌,在心里暗自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承认的李锐严肃道:“三弟,你这是在胡说什么,今晚的事只是一场意外,谁让夫人和你都出去了。灯熄灭了,黄姨娘就不知廉耻的跑到我身边来,直接抱着我,正好大哥喝了不少酒,你也是知道。你可不能随便的冤枉大哥,大哥跟黄姨娘清清白白,你可不能当着你大嫂的面乱说。”是他做的他承认,不是他做的,谁也别想冤枉他,要不然他第一个翻脸不认人。 清清白白,好一个清清白白,李平冷哼了一声:“大哥,我相信你便是,黄姨娘的孩子不是你的,跟你没有关系。也不知道是哪个奸夫,不是大哥就好,要是大哥的话,我就忍了。其他人我可忍不了,被我知道是谁,绝对饶不了他!” 黄姨娘听着两人的谈话,再也忍不住大喊起来:“李锐,李锐,你这个窝囊废,你敢做不敢当,分明就是你的孩子,你为何不敢承认。啊啊啊啊,肚子好疼,李锐,李锐,你快些过来。”李锐自己不承认有何用,这会黄姨娘已经憋不出了,她难受极了,李锐还有工夫跟李平闲扯。 第六百二十八章 李平捉jian(二) 黄姨娘听着两人的谈话,再也忍不住大喊起来:“李锐,李锐,你这个窝囊废,你敢做不敢当,分明就是你的孩子,你为何不敢承认。啊啊啊啊,肚子好疼,李锐,李锐,你快些过来。李锐,还是真的是你的,你弟弟根本就没有碰过我,你知不知道啊!”李锐自己不承认有何用,这会黄姨娘已经憋不出了,她难受极了,李锐还有工夫跟李平闲扯。 黄氏是她的堂姐,日后便是她的当家主母,姐妹俩共侍一夫,也不错。在李平的将军府,她表面上看着风光,实际上不知道多么的寂寞难受,李平对她的宠爱都在表面,甚是她觉得是做给周兰蝶看的。 发生今日这样的事,她不愿意再回到将军府,李平也不可能若无其事的接受她和腹中的孩子,与其如此,黄姨娘觉得还是留在承恩伯府,做了李锐的妾室,姐妹俩共侍一夫来的好。黄氏对她这个堂妹很好,想必不会在乎跟她共侍一夫。 李锐闻言,急忙呵斥道:“你闭嘴,在胡说什么,不许挑拨我们兄弟俩的关系。夫人、三弟,你们可要相信我,别被这个女人给骗了,她在胡说。”李平没出声,似乎在沉思。 倒是黄氏憋不住了,径直问道:“欣然,你胡说什么,你腹中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夫君的,你快告诉姐姐,是将军府的谁欺负了你,说出来,姐姐会替你报仇。” “姐姐,我都到这个时候了,怎么还可能骗你,就是你夫君他霸占了我的身子,还哄骗我,让我做他弟弟的妾室,怀着他的孩子却做了他弟弟的妾室,无非就是想要夺取他弟弟的家产。如今好了,哈哈哈哈,他敢做不敢当。姐姐,你以为他是什么正人君子吗? 从见到我的第一眼,两只眼睛便从未离开过我,那一次,你邀请我到你府上做客,晚上留着我过夜,便是他夺了我的身子。姐姐,姐姐,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黄姨娘狰狞的嘶喊起来,她的委屈和痛楚谁能理解,谁也分担不了,在她最需要李锐承担的时候,他像一个缩头乌龟一般不肯承认,真的伤透了她的心。 眼见黄姨娘昏死过去,李锐扯着嗓子道:“夫人、三弟,不能听她胡言乱语,她这是魔怔了,对,是魔怔了。” 说话间,小厮领着大夫进来了,黄氏快速让大夫给黄姨娘把脉,大夫皱着眉头道:“孩子怕是保不住了,你们得做好准备。” 没等李平问出口,黄氏直接问道:“大夫,你看她腹中的孩子几个月了?” 一问出口,李锐便责怪的盯着黄氏,这是不相信他相信黄姨娘说的鬼话。当着李平的面问出来,黄氏这不是下他的脸,摆明不相信他!李锐刚想着呵斥大夫,不知道为何突然说不出话来,原来是李平点了他的穴道,让他不能出声,只能眼睁睁的听着大夫说黄姨娘有了近三个月的身孕。 近三个月的身孕,如今才二月底,除夕夜被李平带回府,满打满算两个月,怎么也不能是李平的孩子,那便是黄姨娘说的,是李锐的,他想让黄姨娘做李平的妾室,生下他的孩子,继承李平的家产。 在这一刻,黄氏彻底相信了黄姨娘说的话,再看李锐的时候,眼底带着丝丝恨意。这是她最疼爱的堂妹,李锐怎么下的去手,他想要什么样的姨娘,自己没答应过,为何偏偏是她的堂妹。 原来李锐提起让黄姨娘做李平的妾室,她还有些迟疑,李平会答应吗?后来想着府上入不敷出,也便同意,谁曾想变成如今的模样,让李平蒙羞,更看了笑话,知道了李锐的阴谋,李平怎么可能日后出手相助承恩伯府,帮着她的一双儿女筹谋前程和亲事。 黄氏浑身松软的瘫坐在地上,她怎么当初眼瞎,看上李锐这样的男子,嫁给他为妻,真是蹉跎了大半辈子,若不是因着一双儿女,此刻她定然要跟李锐和离,如此阴狠,连亲弟弟都要谋算。 李平已经点开了李锐的穴道,冷声道:“大哥,你还有什么话想跟我和大嫂说的吗?”大夫已经下去开药了,屋里只有他们几人。 李锐张张嘴,想解释,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捏着指腹,厉声道:“三弟,你如今都知道了,我还能说什么。” “大哥,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念着你从前对我的关切和母亲的叮嘱,对你们一味的相信,连除夕夜,我都没有猜想是你算计我,你会算计我!大哥,从今往后,我们一刀两断,不用再见面,也不用再联系,告辞。”李平做好了心底准备,这是他最后一次踏入承恩伯府的大门,此生再也不会迈入这个他幼年长大的地方。 这里有很多美好的画面,母亲关切疼爱,两位兄长关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家长大了,都变了,只有母亲一如既往的疼爱着他。其他人都变了,不应该再存着这么多奢望了,他李平就应该没有亲人疼惜,能认下顾廷菲做妹妹,日后要好好珍惜。 黄氏见李平离开了,猛地扑倒李锐身边,对着他拎起拳头狠狠的痛打起来,他毁了黄姨娘的后半生,还毁了自己和一双儿女的前程和亲事,更毁了他和李平之间的兄弟情义,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再也没办法弥补了,没办法弥补了。 李锐将浑身的怒气发泄在黄氏身上,狠狠的将她推到在地上,今晚谁让她问大夫黄姨娘几个月身孕,这都是她自找的。自己谋算李平,怎么了,那是李平对他们不好。只可惜,今晚败露了。 拖着疲倦的身躯,李平回到马车上,没他的吩咐车夫迟迟没敢驾着马车,不知道要不要回将军府。 好半晌,李平发出清冷的声音:“去平昭公主府。” 此刻在平昭公主府,顾廷菲正陪着平昭公主说一些贴己的话,明日公主就要离开京城回兰国,也不知道此次一别,再次相见是什么时候,平昭公主一直依依不舍的握着顾廷菲的小手。 得知她再次有身孕了,公主露出欣慰的笑容,她就知道顾廷菲是个有福气的人,苦尽甘来,遇到了程子墨,能包容她,疼惜她,甚至程子墨没有纳妾,不在乎膝下只有曦姐一个女人,如今顾廷菲又怀着身孕,若是腹中是个男孩,便儿女双全,真好。 顾廷菲笑着依偎在公主怀里,撒娇道:“姑母,我舍不得您离开。”“傻孩子,姑母也舍不得离开你们,只是姑母该回去探望他,毕竟做了五年的夫妻。廷菲,不管姑母身在何处,姑母都是惦记着你们,日后若是想姑母了,尽管给姑母写信,虽说有些慢,但总能到姑母手中。 倒是你,得小心李太后,也得盯着周奇,别让他作出什么后悔终生的事来。这几日,我看着他总觉得心里慌,软软在宫里,让他们父女分别,终究是李太后在谋算周奇。”平昭公主轻拍着顾廷菲的手背叮嘱,她不在京城,周奇他们父女俩就托付给顾廷菲,她是唯一值得托付的人。 顾廷菲颔首:“好,姑母,我答应你,会看着皇叔,等明日我找个机会跟他好好谈一谈。倒是姑母,您这一路上别着急着赶路,得注意自己的身子,这是最重要的!” 真诚的目光让平昭公主露出一抹笑意:“好,我记下了,时辰不早了,你还怀着身孕,早些回屋歇着,子墨怕是早就等着你了,快回去吧!”就这样公主一直目送着顾廷菲离开的背影,许久才回过神来,顾廷菲早就没影了。 也不知为何,自从得知高子原中箭,夜里都没睡好,白日觉得精神恍惚,似乎高子原就出现在她面前,一伸手,人就没了。五年多的夫妻,问她对高子原有感情,自然是有的。林子安于她来说,那是少年时爱人,对高子原,她心底想回避,可不得不说,高子原从未勉强过她做什么事,连同房都不曾强迫。泪水模糊双眼,平昭公主这才发觉,她已经爱上高子原,这一趟兰国必须得回,在心里祈祷着,子原,你等着我回去,一定得等着我。 刚回到屋里躺下来的顾廷菲,笑着让程子墨替她按摩,却听说李平来了,程子墨不悦的哼了声,这都多晚了,李平还来作甚。倒是顾廷菲忙不迭的让春巧,去将李平请过来。 程子墨不高兴道:“廷菲,到底我和孩子重要还是李平重要?” 顾廷菲:“。。。。。。”随后起身凑到程子墨耳边,嘀咕了几句,末了,还来了一句,自然是你和孩子终于,这才让程子墨心神荡漾。 李平来了,也没有避讳程子墨,将晚上在承恩伯府的事说了一遍,这是顾廷菲给他出的主意,急冲冲的让程子墨将李平请到府上来,便是怀疑黄姨娘有身孕。因着在周兰蝶的屋里,她闻着羊乳的味道,胃口难受,回府便诊断出有身孕。那么黄姨娘是否跟她一般,要不然为何早早的退下,只是黄姨娘若是有了身孕,那为何不早些的说出来,让众人知晓。 此刻的顾廷菲有个大胆的猜测,先让李平带两个女大夫假装给黄姨娘测量尺寸,把脉她是否有身孕了。女大夫早就告诉李平,黄姨娘有了近三个月的身孕,满打满算在李平的将军府两个月。 得知这一消息,李平便让人狠狠的逼问黄姨娘的贴身丫鬟,从她口中得知黄姨娘和李锐关系亲密,早就在一起。这才有了接下来承恩伯府的事,李锐故意安排让书房着火,将黄氏和守在外面的丫鬟们离开,再然后在酒中飞快的下了迷情药,才有了他捉jian的一出好戏,再引出黄姨娘说出那些所谓魔怔的话来,彻底撕开了李锐虚伪的面具,让他日后再也不能借机攀附李平。并非李平要这般绝情,而是李锐对他不义在先,就别怪他不顾手足之情,也算计李锐。 许久,李平起身恭敬的作揖:“多谢妹妹,这次若是没有妹妹提醒,我怕是如今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该如何收场。”等黄姨娘一旦传出有身孕,她势必早就买通好大夫,说她只怀着一个多月的身孕。 当然李平若是说没碰过她的身子,谁会相信,周兰蝶必定不会相信,如今好了,顾廷菲欣然笑着:“哥哥,既然一切都解释了,你赶紧回屋歇着,明日告诉嫂嫂。”他们两人的关系太过僵硬,连她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 翌日清晨,顾廷菲一行人送走了平昭公主,再不舍,也得打起精神送别她,这是她的选择,应该尊重,不能拖后腿。倒是姚若梅和曦姐,两人颇为不舍,各自红着眼眶。尤其曦姐,平昭公主对她特别的宠爱,临走前跟她将了很多从前不知道的道理,都被记在心底里,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么一位雍容华贵对她疼爱的姑祖母。 因着顾廷菲怀着身孕,跟程子墨商量着,等三个月后再对外公布,暂且只有身边伺候的人知晓,连姚若梅都没让她知晓,并非顾廷菲不信任她,而是最近顾廷菲在替她相看夫君,还真的相看了一位寒门出身的六品将军,下午便让两人见面,若是对眼,很快就能办亲事。 下午两人在平昭公主府见面,对彼此甚是满意,最让姚若梅觉得好的是这位将军要外放做官,对她来说,再好不过,她不愿意再留在京城,上面有李太后虎视眈眈,还有礼部侍郎府,父亲和母亲等一帮人指望着她。 顾廷菲轻拍着她的手背,温声道:“你若是有不愿意,尽管说,我可以再给你相看,可别委屈了自己。” “夫人说笑了,能嫁给这样的将军,妾身没有不满意,多谢夫人,妾身永远铭记夫人的大恩大德,日后若是夫人有需要,尽管言语一声,妾身一定。。。。。。” 第六百二十九章 恬不知耻 姚若梅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顾廷菲打断了:“这是你我之间的缘分,不用这般多礼。你是个好姑娘,日后好生谋算自己的人生。秦将军家中只有一位寡母,你嫁过去得好生伺候。我也派人打探了,他的寡母是个好相处,日后都要靠你自己,若是有什么难度,尽管送信给我,我会帮你的。” 姚若梅闻言,眼底含着泪水,不顾一切的跪在地上给顾廷菲磕了三个响头,表示她的谢意。 就这样,两日后,也是三月初一,顾廷菲没有大张旗鼓的送姚若梅出嫁,只让人在后门抬了一顶轿子,送她出嫁。这事先给姚若梅说了,李太后对她寄予厚望,是姚若梅不愿意插足程子墨和顾廷菲夫妻俩中间,还不愿意给顾廷菲下药,李太后给的药,姚若梅原封不动的给了顾廷菲,顾廷菲知晓她的心意,投桃报李的给姚若梅精心挑选一门好亲事,也算是报答了她。 姚若梅一出嫁,平昭公主府便的冷清了,平昭公主、高嫣、姚若梅都走了,只剩下周奇和他们一家人,也不知道软软在宫里情况如何了?顾廷菲一直担心着,想着跟周奇谈一谈。 话说那一日,李平回府并没有告诉周兰蝶,李锐和黄姨娘算计他的事,直说黄姨娘留在承恩伯府,周兰蝶虽说心底好奇,可也没有追问。这让李平失望了,周兰蝶分明不在意,他为何要告诉她这些实情? 两日后,也是姚若梅出嫁的这一日,黄氏派人传来消息,得知孩子没了的黄姨娘两日精神不济,最终吞金自尽了。李平得知此消息后在书房静坐,就这么一条鲜活的性命没了,他的好大哥也有今日。晌午,李平吩咐下人在书房摆膳,他不愿意去拿热脸贴周兰蝶的冷屁股,他又不是找难受。 等用完午膳,李平想着去平昭公主府看看曦姐,陪着她一起玩耍,能让自己忘掉这些烦心的事。可没想到,李平刚到大厅,就远远看着下人领着李锐走进来,李平下意识的拧眉,李锐来作甚? 李锐眼尖的看到李平,两人四目相对,他也不知道跟身边的下人说什么,只见下人弓着身子退下,李锐疾步走到他跟前,重重的拍着他的肩膀,诚恳道:“三弟,大哥今日来是向你认错,是大哥错了,你就原谅大哥一次。”就轻飘飘的说道歉的话,就能让此事翻篇,岂有这么容易的事? 李锐可是算计着他的子嗣,若是他真的要了黄姨娘的身子,那真的说不清,思及此,李平往后退了几步,淡声道:“承恩伯今日到此就为此事?”承恩伯,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黄氏躺在榻上,闭着眼睛,得知黄姨娘吞金自尽,她便将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见,连午膳都不肯用。李翩翩来了,嬷嬷忙不迭的给她开门,示意她进去劝劝黄氏,不要伤了自己的身子。 微微颔首,李翩翩很快就走到榻前,坐在黄氏身边,紧握着她的手,温声道:“母亲,母亲,翩翩来了。” 耳畔传来女儿的声音,黄氏猛地睁开眼,是她的翩翩来了,瞧着李翩翩眼睛红肿,想必哭过一场了。也是,她和黄姨娘的感情好,为了她的离世痛苦也是应该的。黄氏微微一笑:“翩翩,母亲没事,母亲就是有些累了。” “母亲,您别瞒着我了,我都知道了,是姨母不知廉耻勾引父亲,她如今自尽了,那是她自找的!”李翩翩愤愤的握紧拳头,丝毫不遮掩对黄姨娘的不满。她哪里知道真相,真相是承恩伯李锐算计李平,这些话黄氏可说不出口,唯有安慰李翩翩,别再愤怒了,黄姨娘毕竟已经过世了。 李翩翩噘嘴道:“母亲,为何姨母小产了留在我们府上,不回三叔的府上,莫不是三婶太过凶悍?”黄姨娘吞金自尽后,李锐便吩咐下人将她快速的安葬了,她娘家的人还得黄氏明日去打招呼,想好说辞安抚好他们,势必要花不少钱财。 黄氏恨自己眼瞎当初看上了李锐,也恨李锐夺走了黄姨娘的清白,更加怨恨李锐算计李平,如今还恬不知耻的上门去找李平认错,还妄想着自己跟着他一起去。黄氏根本就没有脸面去见李平,也不知道李锐心底到底怎么想的,怎么就觉得黄姨娘没了,李平就能原谅他,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曦姐垂丧着脑袋,把玩着手中的丝帕,有气无力道:“母亲,往后就没人陪着曦姐一起玩耍了?” “胡说,这不是还有父亲和母亲,还有你两位舅舅。”顾廷菲故作生气的瞪着她,话音刚落下,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下意识的拉着曦姐的衣袖,上前给来人请安:“妾身见过圣上。” 皇帝来了,没错,小皇帝这些日子都心心念念要出宫找曦姐比试投壶,这可是两人说好了。 曦姐恭敬的给皇帝请安,得知皇帝要跟她比试投壶,曦姐高兴了不少,眼角都带着笑意。 倒是顾廷菲问道:“圣上,您怎么出宫了?这不合礼数?”被李太后知晓,必定要拿着做把柄。 皇帝眨眨眼,笑道:“姨母且放心,太傅跟朕一起出宫,只不过太傅有要紧的事去衙门,待会就回府,姨母切莫担忧。”若是程子墨带着出宫,那还好一些。 因着高嫣和平昭公主都走了,曦姐很不高兴,本来指望软软能在府上陪着她,谁知晓软软进宫了。想拉着皇帝询问软软的情况,偏偏曦姐着急的让皇帝跟着她去比试,罢了,待会再问也不迟。 李平轻哼了一声:“承恩伯觉得你拿刀捅了我一把,我还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就算黄姨娘过世了,也改变不了,若是没其他的事,就请吧!”不愿意在听到李锐说话,更不愿意看着他丑陋虚伪的嘴脸,让他觉得甚是恶心。黄姨娘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到头来,换来了什么。李锐敢做不敢当,根本就不是男子汉,李平打从心底鄙视他。为有这样的哥哥而觉得羞耻,这个时候的李平非常感谢老承恩伯将他从族谱上除名,并且赶出了承恩伯府,让他不用再跟这样的人有牵扯。 李锐急忙张嘴解释:“三弟,你别这样,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你何必跟妇人一般揪着不放,大哥已经跟你道歉了,你还想什么样?三弟,母亲在天有灵若是知晓我们兄弟俩不和,怕是会伤心,三弟,为了母亲,大哥可以对你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会作出什么对你不好的事情来,三弟,你再相信大哥一次,大哥发誓。”一边说,一边竖着手。 李平打断了:“停,承恩伯,请你不用再拿着母亲做幌子,这样会玷污了母亲的名声,母亲在天有灵知晓你谋算我的事,你觉得她老人家会原谅你吗?还有黄姨娘和腹中的孩子,她们俩就这么枉死,我看不到大哥有半点儿悲伤和愧疚,真是可悲。来人,送客!日后再见到此人,不许再让他登门!”没必要再继续交谈下去,一言不发便让他出去,省的耳根清净一些。 李锐见状,扯着嗓子喊道:“李平,你欺负兄长,目中无人,别以为你如今是当朝将军就能这般,我告诉你,你迟早有一日会遭到报应的,李平,你。。。。。。”还没说完,就被下人堵塞了一块棉布,让他再也没办法发出声音来。 之后李平走到他耳边,嘀咕道:“你若是再继续嚷嚷,不知道收敛,就别怪我不客气。你想破坏我的名声,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和胆量。此外,我劝你还是回府好好安抚好你的一双儿女和夫人,尤其是你夫人,怕是不会轻易的原谅你。若是你当真要跟你继续折腾,我保证你的一双儿女谋不到好的亲事,更没办法在京城立足,不信我说的话,你尽管试一试!” 李锐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的底线,真的当李平好欺负,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李锐还不知道收敛,就别怪他不客气,相信母亲在天之灵也会谅解他。 李锐紧紧的瞪着李平,眼底闪过一丝恐惧,只听李平继续道:“你也知道我上过战场杀敌,根本就不在乎手上再多几条人命。你觉得我把你给杀了,有谁会替你出头,哼,回去好生掂量掂量。这不是你第一次算计我,但我希望是最后一次,往后再有,我不会再心慈手软!”揪着李锐的衣襟猛地松下,刚才李平说的那些话,李锐都听见去了,背后汗涔涔的,难受极了,身上出了一身汗,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直往下滴落,李平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就是个恶魔,就是个恶魔,李锐再也不敢来找李平的麻烦。 一转身,李平就发现周兰蝶站着,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现,那些下人们为何不出声,难道是死人?思及此,李平的目光朝下人们看过去,发现他们纷纷低着脑袋,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一声。李平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看来得让府上的下人知道,到底谁是主子才行! 周兰蝶脸上很平静的走到李平身边,道:“将军,妾身接到消息,山东的店铺出了些问题,妾身得去一趟,特来跟将军说一声。” “夫人这是在跟我商量,还是告知我一声?”李平玩味一笑,根本就不见刚才威胁李锐时的戾气。商量还可以不去,若是告知李平,她要去山东,就没得商量,具体周兰蝶是什么想法,李平得问问才行。 周兰蝶闻言,答道:“将军,妾身是告知你一声,店铺的生意对妾身很重要,是父亲亲手交到妾身手中,妾身绝对不能让他老人家失望,还请将军见谅。”没必要欺骗李平。 只不过对于周兰蝶提到周老爷,李平微挑眉梢,既如此,他还能拒绝吗?周老爷救过他的性命,李平眸光微闪:“这些日子军营里不忙,不如我陪夫人走一趟,如何?”双手背后等着周兰蝶的回答。 周兰蝶瞪着大眼睛,眼底划过一丝诧异,心底更是划过一丝温暖,随后她便回过神来,道:“多谢将军美意,妾身去即可。” 分明放低姿态哄着周兰蝶,可她还是不领情,气的李平头也不回的出府,直奔平昭公主府。 嬷嬷看不下去,抱怨道:“夫人,将军要陪着你一起去,多好,你怎么就拒绝了将军的好意。我们妇人家一路上多有不便,有将军陪着不知道多好。”周兰蝶垂眸若有所思,似乎没听进去嬷嬷的话。 山东,山东,嬷嬷瞬间明白了,环顾四周,小声道:“夫人,你可别犯傻,你如今都嫁给将军,是将军夫人,可不能做对不起将军的事!”李平虽说不高兴,但也没拦着不让周兰蝶去山东。 周兰蝶冷冷的看着嬷嬷:“你是我身边伺候的人,什么时候被他收买,向着他了?”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身了。嬷嬷也没生气,周兰蝶不过在气头上,等等就好了,加快步伐跟上她。 曦姐气鼓鼓的鼓着腮帮子,太过分了,皇帝一点儿也不知道让让她,曦姐气不过的喊道:“你别得意,这一次我一定得赢你。舅舅,你来了,快些过来,教我怎么投壶能赢。”紧捏着拳头暗自发誓不能再输下去,脸面都快没了。皇帝微微一笑,朝走过来的李平颔首,示意他平身。 顾廷菲轻轻的看了曦姐一眼,她啊,还是没记住平昭公主的话,玩的时候,都忘记了,真的让她头疼。李平来是想找顾廷菲说说话,忘记心底的烦恼和不高兴。一次、两次、三次,李平投壶都赢了皇帝,曦姐在边上大声的喝彩给李平欢呼,夸赞李平厉害。当然曦姐也很得意的朝皇帝看过去,挑挑眉,似乎再说,怎么样,我舅舅厉害吧! 第六百三十章 故人归 李平并没有因着皇帝是皇帝就对他礼让三分,既然比试就应该拿出最好的实力来比。 这时,程子墨来了,皇帝眼前一亮,将手中的箭递给他,道:“太傅,朕想看看你和李将军比试。” 皇帝下令了,程子墨自然却之不恭的接受,结果皇帝手中的箭,投中了。 曦姐跟着欢呼起来:“好,父亲好厉害。”李平气不过,也不知道怎么,有程子墨在,李平投壶五六次,竟然一次都没中,气的他直嚷嚷不玩了。曦姐呵呵的笑着,还是父亲厉害。顾廷菲吩咐下人伺候皇帝去沐浴,玩了这么就,身上必定早就出汗,还是洗一下舒服些。曦姐也是,让人领着她也去沐浴。 至于程子墨则是被李平赶着去书房,李平想跟顾廷菲说说话。程子墨气的哼了一声,看李平情绪不高,就由着他。顾廷菲憋着心底的笑意,朝李平瞪了一眼。 两日到了屋里坐下,李平这才开口将李锐登门的事说了,自然也说了他威胁李锐的话,只是让李平没想到周兰蝶会在身后,问都没有问此事,还说她要去山东,能不让李平生气吗? 周兰蝶是个有主见的妇人,加上自幼便跟在周老爷身边经商,眼力见识不是闺阁女子能比的,顾廷菲也劝说不了周兰蝶,让她敞开心扉的接受李平,也只能靠李平。 李平颓废的哼了声:“去就去山东,最好不要回府了。” 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哥哥,这话我可记着,不要有人心急自己巴巴的跟着去,那就不好了。” 李平仰着头:“廷菲,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这么下贱,这几日我便在你府上待着,不回府了,你让人给我收拾一间院子,我日后少不了要在这里长住了。”有亲人陪伴着,感觉很好,不像将军府,回去冷冰冰,还得面对周兰蝶的一张冷脸。李平真的后悔,当初他就不应该被周老爷救下来,如此也不用被逼着答应娶他的女儿,想着好好跟她过日子,偏偏周兰蝶对他冷淡的很,也不知道周兰蝶到底在想什么。 晚上,顾廷菲跟程子墨嘀咕着,李平这么好,按理来说,周兰蝶不应该不喜欢他,莫不是周兰蝶有喜欢的人了? 顾廷菲突然坐直了身子,道:“不行,我得派人去查探一番才行,此事还得有劳夫君了。” 仔细看才发现程子墨脸上的怒意,顾廷菲眸光微闪,道:“你别生气,我只是想让哥哥高兴一些,他也不容易,你就多体谅体谅他一些。” 伸手捏着顾廷菲的脸颊,程子墨温声道:“好,夫人,我听你的便是,不过为夫这么听话,夫人可有奖励?”说话间已经俯身压着顾廷菲,被她快速的阻止:“别,有孩子了,大夫说得克制一些,你要不然今晚自己睡书房。”不说程子墨都忘记了,顾廷菲还怀着身孕,叹口气,程子墨只得搂着她:“早些睡吧,我明日派人去给你查查。”根本就不敢要什么奖励,顾廷菲和腹中的孩子最为重要,有了他们,程子墨觉得很心安。 翌日清晨,李平还是没回府,周兰蝶便知道,他必定在平昭公主府,催促着嬷嬷等人驾着马车离开。 嬷嬷犹豫道:“夫人,我们要不要去跟将军道别,毕竟不知道我们这一去要多久。”当然嬷嬷希望李平再多派些人手保护她们,毕竟她们是妇道人家,多一些人手保护总是好的。偏偏周兰蝶性子倔强,道:“不用了,车夫,赶路吧!”车夫得到了她的吩咐,二话没说,就甩着手中的马鞭赶路了,听着马蹄哒哒哒的声音,周兰蝶别过脸,不去看嬷嬷。 再等两日后李平回府,得知周兰蝶两日前就走了,别提多气愤了,这个该死的女人,心就这么狠,好,她离开就离开,有本事不要回来。李平想着去平昭公主府,最后还是算了,他去看着顾廷菲和程子墨一家人相亲相爱,他就别去给自己添堵。程子墨派人出去调查,还没查到关于周兰蝶的消息,她便找来周奇。 那日在小皇帝临走前,顾廷菲趁机问他,软软在宫里好不好。皇帝略微思忖,回答她,好,还让顾廷菲放心,皇帝和大公主会经常去陪着软软玩耍,让顾廷菲切莫太担忧。有了此话,她便安心多了,皇帝是个好孩子。 周奇弯曲着指节敲打着桌面,沉声道:“算算时日,他们也该到了。” 顾廷菲听着这一句,觉得没头没脑,下意识的拧眉:“皇叔,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句话廷菲可曾听说过?”周奇轻笑了一声,看着顾廷菲颔首,他便继续道:“那就行了,廷菲且等着便是。你如今有了身孕,得多注意歇息,别为软软的事烦心,我自有分寸,好了,我该回去了,你早些歇着。”这就走了,她还不知道周奇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也该到了,是谁啊! 三日后,三月初八,顾廷菲算是知道了周奇是什么意思,齐豫带着方如烟、顾廷珏两人回京城了,她见到他们的时候,万分激动,程子墨在边上提醒她,有身孕了,得多注意些,别太激动,小心腹中的孩子。顾廷菲闻言,告知自己,深呼吸两口气,走上前,一手牵着顾廷珏,一手牵着方如烟的手。 齐豫一回京城,便来了平昭公主府,他得安置好方如烟,才能回齐国公府。周奇和顾廷珏两人四目相对,受不了周奇眼底的炽热,顾廷珏迅速的低下头。得知顾廷菲也怀着身孕,方如烟笑道:“廷菲,这下好了,我们俩可以作伴了。”这倒是,两个孕妇在一起,交流起来很方便。 顾廷菲当着齐豫等人的面,终究没问出口,怎么顾廷珏也跟着回京城,之前自己可是把嘴皮子都磨破了,也没见她答应,不过如今顾廷珏既然回京城,那便是太好了。 顾廷珏环顾四周,见到了曦姐,怎么没见到软软,她便心急的问出来。软软在哪里?那是她的女儿,周奇在,软软按理说,应该也在,莫不是软软身子不适,还躺在屋里歇息,那么如此,她更得去看看软软。顾廷珏腾的站起身,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主动开口告诉她,纷纷将目光朝周奇看过去。 周奇主动开口:“走,我带你去看软软。”自然好了,顾廷珏在心底告诉自己,人生只有很短暂,她这条命就豁出去了。 齐豫和程子墨两人识趣的离开,让方如烟和顾廷菲说着贴己话。方如烟脸上带着慈祥的母爱,将她和齐豫和好的事简单的说了。既然有了身孕,齐豫又追到江南去,方如烟实在想不到拒绝齐豫的理由。在庵堂里见到齐豫的那一眼,方如烟就彻底的沦陷,告诉自己,不要再倔强,固执下去,这样不仅会害了自己,还会害了齐豫和腹中的孩子。她还爱着齐豫,齐豫也还爱着她,加上腹中又有了孩子,不管男孩女孩,都好,都是她和齐豫的血脉。齐豫说了,若是个女孩的话,日后便招女婿入赘齐国公府。 顾廷菲打趣道:“是,也不知道当初谁固执的很,偏偏不肯跟我们回京城,原来是等着齐大人亲自去接你,早说,我应该拦着齐大人,不让他去江南。”看到方如烟羞涩的笑了,细嫩的玉手一直放在隆起的小腹上,顾廷菲亦跟着笑了。 接着两人便提起李鸾的祖母过世,秦氏母女归来,李平成婚,软软被接到宫中。方如烟颇为感慨:“发生了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廷菲,明日你陪着我去见见鸾儿,许久不见,我甚是想念她还有楼儿。”姐妹俩就这么说定了,方如烟觉得困了,便歇息了。 得知齐豫回齐国公府了,顾廷菲气岔了,他倒是好盘算,回府探探口风,将方如烟留在这里。不过这也说明,齐豫对他们信任,要不然怎么敢让方如烟留在平昭公主府,罢了,罢了。 齐国公府老夫人和李氏两人见到齐豫回府了,各自红着眼眶,李氏上前捶打齐豫,骂道:“逆子,逆子,你这个逆子,你还知道回来,你还回来作甚?你。。。。。。” 只听齐豫欣喜道:“母亲,如烟有身孕了。” 李氏愣怔了,倒是齐国公府老夫人站起身追问:“豫哥,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媳妇真的有身孕了?” 齐豫郑重的点点头:“回祖母,的确有身孕,已经快五个月,还请祖母和母亲见谅,不要怪她,是豫哥不好,惹着如烟伤心。” 李氏推开齐豫,在他身后张望起来,道:“豫哥,你媳妇人呢,她又没跟着你一起回府?”齐国公老夫人跟着紧张起来,直勾勾的盯着齐豫,得知方如烟此刻在平昭公主府,两人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落地了,只不过怎么还不带回府,莫不是方如烟不高兴,还再生气。 当下齐国公老夫人和李氏便决定一同去给方如烟道歉,将她接回齐国公府养身子。被齐豫拦住了,他急忙道:“祖母、母亲,你们俩不生气就好,如烟这些日子一直念叨着想程夫人,这不,就让她们多相处几日,你们也正好准备准备迎接如烟回府,如何?” 小住几日就小住几日,李氏和齐国公老夫人对视一眼,她们可以一起去平昭公主府探望方如烟。得知方如烟有身孕,过往的那些事都过去,不高兴的事抛之脑后,得看着美好的未来,李氏想着抱孙子,齐国公老夫人想着抱重孙,能对齐国公府的列祖列宗交代。 下午方如烟醒来,就见到齐国公老夫人和李氏两人,她们俩对方如烟别提多好,嘘寒问暖,紧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顾廷菲见状,笑着退出去。她还得去看看顾廷珏,也不知道她和周奇谈的如何?方如烟有了身孕,齐国公老夫人和李氏少说也盼了六、七年,如今终于如愿以偿,自然会好生待着方如烟,想来她也不会在平昭公主府久留。 的确,齐国公老夫人和李氏太过热情,让方如烟有些承受不了,两人紧握着自己的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这些关切的话让方如烟觉得很高兴。 周奇和顾廷珏两人静静的坐着,没有半点儿隐瞒,周奇将软软被李太后接入宫,还说她要将软软留在身边抚养长大,午膳顾廷珏都没有心思用膳。一路上,她心心念念都是见到软软,她分别许久的女儿,过年的时候没能及时赶回来陪在软软身边,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失职,愧对软软。 本以为顾廷珏回到京城,能第一时间见到软软,将她抱在怀里,好生的哄着她。却发现根本不是她所想的这般,软软在宫里,被李太后强留着,日后怕是出不了宫。越想顾廷珏越是恐惧,她就应该知道李太后不会饶过她们母女,可软软是无辜的,有什么怨气尽管对着她撒出来便是。 蓦得,顾廷珏站起身,冷声道:“你带我入宫,我要见李太后。”说话间,捏在衣袖里的玉手正在颤抖,能说出这句话来,足够看出她对软软的母爱。 周奇眼底波光微闪:“带你入宫见李太后,你跟她说什么,或者你能改变什么?你以为你入宫一趟,太后就能放了软软,让她出宫?”似乎还带着一丝讥笑,在讽刺顾廷珏天真。 顾廷珏并没有气恼,她沉声道:“连你都素手无策,我便入宫试一试,不成又如何?”这倒是说的没错,周奇身为先帝的皇叔,是李太后的长辈,连他都改变不了李太后的心意,自己入宫去试一试,也未尝不可。顾廷珏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想,会不会李太后早就知道她是软软的生母,在江南庵堂里刺杀的人也是李太后派人,为的便是要了她的小命。 第六百三十一章 周奇成婚 如此一想,一瞬间,顾廷珏毛骨悚然,她就应该不能告诉周奇,也会连累他,那是高高在上、手握生杀大权的李太后,早就知道斗不过她。这一刻,顾廷珏退缩了,手心手背都是密密层层的细汗,她得佯装镇定,不能让周奇看出她的胆怯。 周奇眼尖的看到顾廷菲出现在院子里,快速道:“我有一个法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一试?”恰好让顾廷菲也听到了,于是顾廷珏和顾廷菲两人齐刷刷的盯着周奇看,想知道他口中的法子是什么? 轻咳了两声,周奇认真道:“你我成婚,之后我们入宫去将软软接出宫,李太后之所以将软软留在身边养着,那是觉得廷菲要教导曦姐,没时间精力照顾软软。若是你我成婚,李太后便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我也会让族长陪我一同入宫,你们觉得如何?” 这话是从周奇嘴里说出来,顾廷珏愣住了,倒是顾廷菲率先缓过神来,直勾勾的盯着周奇,想看看他脸上的神情,那一抹淡然的笑意,让她瞬间恍然大悟。前几日,她便问起周奇,对于软软在宫里的事能不能着急一些,想想法子。记得周奇当时说了一句,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怕不是狼,而是娘吗?他对顾廷珏有情义,顾廷珏为了软软,或许能答应也说不定。 顾廷珏颔首:“好。” 算是答应了周奇的求婚,两人要成婚了,周奇变得不淡定起来,飞快的站起身:“那我这就去准备,今晚便拜堂成亲。” 今晚,会不会太赶了,顾廷菲的话还没说出口,周奇早就走了,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顾廷珏朝顾廷菲张开手臂,姐妹俩拥抱着,许久,两人才放开,一直紧握着对方的手坐下来,顾廷珏主动开口道:“廷菲,我想明白了,这一次既然回京城,便做好跟周奇在一起的准备了,如今能成婚,我是愿意的。从前我只顾着担心李太后对他们父女下手,一直隐忍着,不敢接受他的喜欢,纵然心底难受极了,可还是得忍着,故作坚强的赶走了他们父女俩。 可当我在江南遇到刺客,差点儿连命都没了,在那一刻我就想明白了,生命这么短暂,为什么要畏惧这个,恐惧那个,只要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勇敢的面对,不管结果如何,终究我们在一起过,有很多美好的回忆,着眼于当下,不要去顾虑以后,廷菲,谢谢你能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帮助我许多。”将心里的话一股脑都告诉顾廷菲,当然眉宇间的淡然让顾廷菲动容。 可惜周奇走的太快,要不然他听到这番话,别提多高兴,顾廷菲猛地问道:“大姐,你们遇到刺客,我也听如烟提起了,这到底怎么回事?是谁要刺杀你们俩,齐大人可曾查到什么线索?” 对此,顾廷珏摇摇头,“我不清楚,廷菲,我有个担心,会不会李太后她,知道了我和周奇的关系,也知道了软软是我们的女儿。”要不然好端端的李太后怎么会将软软接入宫中,不肯放出来,还口口声声说要养在宫里。 这个问题,顾廷菲不好回答,轻拍着顾廷珏的手背,道:“大姐,你别想那么多,就安心的等着拜堂成亲,做新娘子。我得去让人准备,也不知道皇叔忙的如何?对了,日后我可不敢再喊你大姐了,得唤你皇婶了,软软也是,得该称呼。” “可别,我们就这样都别改,廷菲,你要是一改,我还不习惯呢,别改了,好不好?”顾廷珏眼底划过一丝羞涩,两人相视一笑。顾廷菲想着周奇若是真的早就等着算计顾廷珏,知晓她要回京城,应该早就准备好成婚的东西,果不其然,这些嫁衣之类的可不是一日之功,必定早就准备。 如今顾廷菲夫妻、苏明和夫妻、齐豫夫妻、李平、顾廷枫、姚若梅和秦将军等人一起见证了周奇和顾廷珏拜堂成亲,没有大肆宣扬,也没有宴请其他的宾客,只是最亲近的人大家伙在一起热闹热闹。姚若梅跟她们这些人不熟悉,但是她看的出来,顾廷菲很高兴,自己也跟着高兴。 她反正明日便要跟着夫君秦将军一起去外地,短时间内不会回京城,今晚受到顾廷菲的邀请,便同夫君一起来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礼成。周奇的院子被装扮成新房,此刻新房内,众人都在看着周奇拿着撑杆挑起顾廷珏的喜帕,说起来,这是周奇第一次成婚,顾廷珏是第二次成婚,她莫名的紧张,心跳加速,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被众人盯着,顾廷珏飞快的垂眸,双手紧捏着大红色的嫁衣。第一次嫁给李天博的时候,她还懵懵懂懂,闺阁少女对未来的夫婿有太多的幻想,还一度将表哥万梓齐当做是她的夫君。说 起来,李鸾曾经是万梓齐的夫人,便是她的表嫂,如今瞧着苏明和跟李鸾生活的很幸福,他们夫妻俩还孕育一个儿子苏东楼,一家三口多幸福。人活着,得往前看,总是停滞不前,念着过去的事,那就永远没有幸福可言。有这么多亲人陪伴着,一起帮衬着她,顾廷珏相信,她能跟周奇白头到老。 齐豫和苏明和对视一眼,他们俩可不会轻易放过周奇,平日周奇是长辈,今日可没那么多顾虑,直接吆喝着让周奇跟顾廷珏同吃一个系在绳上的苹果,方如烟和李鸾两人不约而同的低下头,各自捏着夫君的手臂。说话间,已经有小厮准备好,拿着一个系着绳子的苹果上来,齐豫兴致勃勃的道:“王爷该不会害怕了?还是王妃觉得不好意思,你们俩只要言语一声,我们就不闹洞房,这就走了。” 苏明和拍着手附和,李鸾无奈了,她劝说不了,当然她也想看着众人闹洞房,还没见过,今日正好开开眼。 周奇轻看了垂眸的顾廷珏,淡声道:“本王若是没记错的话,齐夫人有了身孕,本王身边正好有合适的丫鬟,不如让她们去伺候齐大人,如何?”闻言,齐豫的脸色唰的变了,急忙将手中的苹果塞到苏明和手中,还对他挤眉弄眼,似乎再说,你可别泄气。 之后齐豫便走到方如烟身边站着,惹得众人哄堂大笑。垂眸的顾廷珏也抿嘴笑着,这一招倒是可以。苏明和接着这苹果觉得是个烫手山芋,没等周奇发话,他就转身塞到程子墨手中,道:“子墨,还是你来。”说完他快速的走到李鸾身边站着,周奇的话还没说完,瞧着苏东楼年纪也不小了,若是苏明和敢闹腾的话,等苏明和娶儿媳妇的时候,周奇可不会放过他。 程子墨自然歇了逗弄周奇和顾廷珏的心思,他们俩好不容易成婚,就招呼大家伙都出去。 等众人离开了,新房瞬间变得冷静了,只有周奇和顾廷珏两人。周奇要帮顾廷珏将头上的受伤拿下来,被她阻止道:“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来,你先去沐浴吧!”从今往后她和周奇便是夫妻,是一家人,再也不用分开,还有他们的女儿软软。 等周奇和顾廷珏都沐浴过,他们俩都有些紧张,这是两人的新婚夜,也是那一次周奇醉酒后有了软软,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交集,周奇去了福建,她则是去了江南。在之后,他们俩在江南见面,周奇从未强迫过她做什么,如今两人成婚了,加上顾廷珏最好跟周奇在一起的心里准备,并非只为了软软,更多的是她喜欢周奇,想跟他厮守。 周奇想着顾廷珏已经跟他成婚,男女之事不能强迫,得你情我愿才是。软软还在宫里,顾廷珏必定担心的很,今晚就这样歇息。周奇和顾廷珏两人躺在床上,各自盖着被褥,顾廷珏身上盖着的新婚的红被褥,周奇的被褥是方才他去柜子里拿的,本来顾廷珏想说,今晚他们俩可以睡在一起,可转念一想,她这么说会不会太主动? 可瞧着许久,周奇似乎都快睡着了,顾廷珏在心底告诉自己,既然决定了,就得豁出去,不要退缩。 于是,顾廷珏轻咬着嘴唇:“夫君,我觉得冷。” 没有困意紧闭着眼睛的周奇听到她的话,下意识的坐起身,道:“我再去给你拿一床被褥。”话刚说完,只见穿着单薄衣裳的顾廷珏不知道何时已经掀开他的被褥,钻进来。这是什么意思?就这样,迷迷糊糊之间,周奇觉得控制不住了,当下覆在顾廷珏的身上,奇怪的是,她居然没有反抗,还在迎合他? 翌日清晨,当周奇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顾廷珏正躺在他的怀里,睡的正香,他们俩昨日在一起了,这么多年,周奇从未这般高兴过。可顾廷珏到底因何这般,是为了软软,还是她心底有那么一点喜欢自己?在战场上,周奇信心十足,可面对顾廷珏,总有些猜不透她的心思。 很快,顾廷珏醒来,周奇已经穿好衣裳,瞧着被褥里的顾廷珏,眉头皱起来,轻哼了一声,便问道:“可是身子哪里不适,我去请太医来。” 请太医来,顾廷珏可瘆得慌,急忙叫住他:“别别别,我身子好的很,没有哪里不适,你别去请太医,真的没事。” 说话刚说完,周奇便凑到顾廷珏面前,“好,可以不请太医,不过待会得让我检查检查。” 检查检查,顾廷珏红着脸颊,伸手推着靠过来的皱起,嗔道:“你别检查,就是身下有点疼,歇息一会就好了。”没办法,周奇这般逼迫着她,只能说出来。 身下疼,那便是他的不是了,周奇愧疚道:“对不起,我原本想让你好好歇息,可谁知道,都是我的错。”昨晚的事那是顾廷珏主动,周奇却将错误拦在他身上,别再继续说下去。周奇撂下一句话,等他回来。顾廷珏这会才舒坦一些,她竟然不知道男女之间的相处可以这般,从前很羡慕顾廷菲和方如烟等人,她们的夫君对她们真好,如今周奇对她很好,知足了。 片刻后,周奇将屋里的丫鬟们都赶走了,神神秘秘的将手中的白色瓶子塞到顾廷珏手中,咳嗽两声道:“你自己涂抹,还是我给你抹?”顾廷珏诧异的看着周奇递来的白色瓶子,这会大概知晓了,腾的一下子将被褥拉着盖上,这些话他怎么说的出口。 只是这白色的瓶子他跟谁要的,她还怎么出去见人,顾廷珏欲哭无泪。等穿好衣裳,从周奇口中知晓,这是顾廷菲给的,顾廷珏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周奇凑到她耳边,温声道:“下次我轻一些,就不会疼了。” 伸出柔嫩的玉手捂住周奇的嘴巴,顾廷珏恼怒道:“别说了,别说了。”夫妻间的私密事别说出来,顾廷珏不习惯。 打铁要趁热,顾廷珏做好了准备,跟周奇一同入宫,将软软接回来。顾廷菲和程子墨目送着夫妻俩坐上马车,入宫了。 程子墨轻声道:“廷菲,放心好了,皇叔既然准备好,那便不会有问题,你且耐心的等着软软回府便是。” 顾廷菲颔首:“好。” 李太后听着蓝莓的汇报,大公主倒是跟软软玩的好,因着这几日软软的身子好些了,李太后便答应了她的请求,去跟大公主、皇帝在一起读书。姚若梅那边迟迟没有回应,李太后有些着急,便吩咐蓝莓:“你找个时间去一趟礼部侍郎府,让姚夫人去一趟平昭公主府,问问姚若梅下药情况如何?” 也就那一刻在宫里,李太后看到顾廷菲身子不适,之后也没听说什么,更没见她请太医到府上诊脉。蓝莓躬身应下,还没走到宫门口,就远远的看到周奇,身边还有一位美艳的妇人同他一起来,这是何人? 再等他们走进,蓝莓认出来,这妇人不是旁人,正是顾廷珏。当年顾廷珏嫁到丞相府的时候,蓝莓还在陪着闺阁中的李太后,她当下大惊,顾廷珏为何会跟周奇在一起? 第六百三十二章 夫妻夺女 周奇主动开口:“麻烦进去通报太后,说周奇带着夫人来给太后请安。”夫人,顾廷珏是他的夫人,这怎么可能? 蓝莓强忍着心底的震惊,转身飞快的跑进寝宫。 周奇低声道:“别害怕,一切有我。” “多谢王爷,妾身记下了。”顾廷珏柔声应道。 李太后坐直了身子,看着蓝莓领进来的两人周奇和顾廷珏,只见顾廷珏月白色与淡粉红交杂的委地锦缎长裙,裙摆与袖口银丝滚边,袖口繁细有着淡黄色花纹,浅粉色纱衣披风披在肩上,裙面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紫鸯花,煞是好看;腰间扎着一根粉白色的腰带,突触匀称的身段,奇异的花纹在带上密密麻麻的分布着;足登一双绣着百合的娟鞋,周边缝有柔软的狐皮绒毛,两边个挂着玉物装饰,小巧精致。 玉般的皓腕戴着两个银制手镯,抬手间银镯碰撞发出悦耳之声;左手小指上戴了一枚并不昂贵的尾戒,虽不是碧玉水晶所制但也耀眼夺目;微抬俏颜,淡紫色的眼眸摄人魂魄,灵动的眼波里透出灵慧而又妩媚的光泽,樱桃小嘴上抹上了蜜一样的淡粉,双耳佩戴着流苏耳环。 丝绸般墨色的秀发随意的飘散在腰间,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紫鸯花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额前的刘海处微别了一个银纹蝴蝶发卡,娇嫩洁白的小手里紧攥着一方丝绢,淡黄色的素绢上绣着点点零星梅花,衬得此绢素雅,踏着莲花碎步缓缓入寝宫,袖口繁细有着淡黄色花纹,及到眼前才觉亦是误入红尘的仙子,更加另人目眩神迷。 李太后眼底划过一丝狠毒,她的弟弟早就尸骨无存,不在人世,可这顾廷珏,非但没有替他守寡,还到底勾搭,最终勾搭上周奇,生下了孽种软软,如今还有脸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宫里,出现在她面前。 周奇和顾廷珏一同给李太后行礼,好半晌李太后才出声道:“免礼,赐座。”她倒要看看这不要脸的男女入宫作甚,想要接软软出宫,门都没有! 周奇率先道:“本王此次带着新婚的夫人入宫便是要接软软出宫,恳求太后答应。”没有兜圈子,直接说明来意。 李太后微微笑道:“皇叔,这位新婚夫人是何人,哀家为何瞧着甚是眼熟?”目光直勾勾的落在顾廷珏的身上,越是看着她光彩照人,李太后心底越是憎恨,不守妇道,不知廉耻的妇人。 顾廷珏站起身答道:“回太后,妾身是顾廷珏,软软的生母。”既然入宫,就没必要遮遮掩掩,继续隐瞒下去。 李太后轻哼了一声:“哀家倒知道顾廷珏,就是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同一人,哀家所知道的顾廷珏那可是哀家的弟妹。”弟妹,李太后果然记恨着顾廷珏。 闻言,周奇温声道:“太后,本王若是记得没错的话,当年李公子过世后,丞相便做主给了廷珏一封休书。” “皇叔,哀家若是没记错的话,那日在宫宴上,你和软软可是说,她的生母早就过世了,还是个身份卑贱的女子,如今倒是让哀家怀疑,你们在欺骗哀家和世人!”李太后忍着心里的怒气,居然拿父亲给顾廷珏的休书说话,她也不是好惹的,既然他们入宫,就要做好心里准备,能承受自己的愤怒。 周奇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太后请息怒,那不过是廷菲跟本王闹腾,本王无奈才出此下策,太后素来宽宏大量,想必不会计较这些。之前太后曾经说,廷菲不适合教养软软,如今本王娶了软软的生母为妃,今日入宫便是来接软软出宫。太后若是想有姑娘陪着,本王可以找族长,在宗亲中物色几人供太后挑选。” 顾廷珏闻言,垂着眸子,不吭声。 李太后凤眉微挑:“皇叔倒是这般护着她,只不过怕是要让皇叔失望了,哀家就喜欢软软,偏要将她留在宫里,不肯让她出宫呢?就算到了族长面前,哀家也不畏惧,哀家这点要求,不为过吧!既然你们俩成婚了,想必日后少不了有其他的孩子,软软留在宫里正好陪着哀家。” 先将软软留在宫里,养在她的膝下,谁让顾廷珏不知廉耻的回京城,还嫁给周奇,哼,李太后轻哼了一声,她倒想看看周奇能护着她多久,对她的宠爱有盛,一个二嫁的妇人也不是谁都有李鸾那么好的运气,遇到苏明和。 “太后,软软自幼身子便孱弱,留在太后身边,怕是会给太后带来麻烦,还是让本王带回去。之前本王曾经听说高统领前段时间出京一趟,不知道太后吩咐他去作甚了?”周奇没有给她喘气的机会,直接将禁军统领高达的事提出来。 高达出京城的事情分明很隐蔽,只有她和身边最亲近的人才知晓,其他人不可能知晓,周奇莫不是在她身边安排了眼线,这一刻,李太后对周奇越发的憎恨起来,不知避讳的娶了她弟媳,还这般监视她。 李太后颔首:“不错,的确是埃及派高统领出京替哀家办事,怎么,哀家竟然不知,如今哀家还要事事向皇叔汇报!”抬高了语气,脸上带着丝丝怒意。 顾廷珏紧张极了,她早就应该猜到,李太后不会对她有好脸色,连带着对周奇也是,她就是想要陪在软软和周奇的身边,为何那么难?就因为她曾经嫁给李天博,可李天博过世了,他们之间感情没有那么深厚,她嫁过去,李天博的身子已经很虚弱,很少触碰她,连话也说的不多,两人怎么可能有深厚的感情,这跟她和周奇之间是不一样的。顾廷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紧张的蜷缩着衣袖下的手掌,等待着周奇和李太后博弈。 周奇淡然一笑:“太后说笑了,本王惶恐,之所以知晓高统领出京,那是因为本王在江南王妃住的庵堂里安排了保护她的人手,还请太后明察。”这算是很明显的提醒李太后,她让高达去江南刺杀顾廷珏的事他知晓了,若是李太后想撕破脸皮的话,他不介意让这件事变成人尽皆知,因着李东阳和李氏家族的覆灭,就看李太后愿不愿意舍弃高达,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到高达头上,让他做替罪羔羊。若是这般,日后李太后可难得再去找寻像高达这样有权势的手下替她办事,得让李太后掂量掂量,如何选择。 顾廷珏死死的咬着嘴唇,她听到了什么,周奇派人在庵堂里护着她,为何她一点儿都没察觉到?周奇既然带着软软走了,为何还要这般对她?她配不上周奇,不配得到他的这份疼爱,这一刻,顾廷珏难受极了,很想走到周奇身边,紧紧的抱着他,想到这还在宫里,也不知道李太后能不能松口将软软放出宫。 李太后佯装镇定,眼尖的周奇依旧能看出她衣袖下略微颤抖着,想必正在权衡,天人交战,要不要放了软软?李太后在心底将周奇骂了个狗血淋头,仗着是先帝皇叔,在她寝宫里放肆没有规矩,连带着让顾廷珏看到了她难堪的这一幕,好半晌,李太后才出声:“哀家也累了,就成全你们夫妻俩,将软软带出宫吧!只是软软跟哀家甚是投缘,哀家日后少不了要将软软接入宫小住,到时候你们夫妻俩可别拦着。” 周奇和顾廷珏应下,之后又听周奇郑重道:“太后,您和先帝鹣鲽情深,先帝泉下有知,知道您为了黎国大义灭亲,铲除丞相和李氏家族,一定会很欣慰,有太后您在,是先帝和黎国子民的福气,本王再次感谢太后,替先帝和万民感谢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是何意?提出先帝和万民,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李太后听腻了,她和先帝鹣鲽情深,若是这般的话,她就不可能夜夜做梦,梦到先帝来向她索命。提到她大义灭亲,铲除父亲和李氏家族,让她在偌大的黎国再难找出助力,别提有多懊恼,那是短尾求生,她没有其他的法子。 眸光微闪,李太后叫了声:“红袖、绿芜。” 两个宫女很快便走到太后跟前,只听李太后道:“皇叔大喜,哀家甚是欣慰,快快起身。红袖和绿芜乃是哀家身边最得力的两位宫女,如今哀家将她们俩赏赐给皇叔,希望她们俩能伺候好皇叔,早日让皇叔有儿子。你们俩记住了,你们俩是哀家身边最得力的宫女,到了王府,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哀家,不能有半点儿差池。若是你们俩谁争气,能替皇叔生下儿子,哀家必定重重的赏赐。”跟周奇交代,又跟两位宫女交代。 出了宫,坐上马车,顾廷珏才缓过神来,怀里抱着刚上马车的软软,她见到顾廷珏的那一瞬间,眼泪唰的流淌下来,委屈的扑倒顾廷珏怀里,连着叫了好几声:“母亲。”仿佛一闭眼,顾廷珏就会消失一样。 周奇见状,安慰道:“软软,不哭了,对身子不好。你母亲这次不会再离开,往后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在一起了。” 说话间,软软已经抬起头,瞪着大眼睛看了周奇,又看了顾廷珏,想从顾廷珏脸上看出什么来,周奇的话是不是骗她的? 顾廷珏温柔的抚摸着她消瘦的脸蛋,哄道:“你父亲没有骗你,母亲不会再离开你,以后我们一家人可以一直在一起。”软软早就羡慕曦姐和苏东楼,他们都是父亲、母亲一家人在一起,不像她,不是跟母亲在一起,就是跟父亲在一起,永远都不可能跟父亲、母亲在一起,如今得偿所愿了,软软觉得幸福来的太突然了。原本她已经在心底做好决定,日后要住在宫里,在太后身边长大,提醒自己,时刻注意宫里的规矩,好生的跟着太傅学习。今日,父亲和母亲到宫里接她回去了,真的太好了。这一高兴,半路上,软软就趴在顾廷珏的怀里睡着了,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周奇没有再带着顾廷珏和软软还有太后赐下的两位宫女去平昭公主府,直接回了王府。吩咐管家安排好两位宫女的住处,原本他和顾廷珏刚新婚,李太后不应该插手,送来进来。可李太后将软软放出来,心底不甘心,想要找茬也是在情理之中,周奇回头再跟顾廷珏好生解释,如今他得去平昭公主府一趟。 顾廷珏并没有多问,她此刻最想做的便是陪伴在曦姐身边,将这段时日对她的亏欠都弥补回来,也不知道曦姐会不会恨她,让她这么小的人儿在宫里住了这么久。 顾廷菲诧异的瞪着程子墨,半晌才出声:“子墨,你说的可是真的,皇叔他真的派人在庵堂里保护大姐,那为何齐大人去的时候,那些保护的人没有现身?”从程子墨口中得知,周奇一直都派人在庵堂里保护顾廷珏的安危,在关键时刻,应该出面才对,而不是继续躲藏。 程子墨伸手捏着她的鼻尖,笑道:“这个嘛,很简单,皇叔心里有你大姐,一直想让你大姐回心转意,能够回到京城,陪着他和软软父女。他当然不会让你大姐真的遇上危险,一定他提前吩咐好,若是齐豫快要到的话,他们便不用出手。如此,你大姐或许能改变心意,回京城。这不,正好让皇叔如愿以偿,娶了大姐为妻,这不是很好。” 能这般算计顾廷珏,说明周奇对她用情至深,日后顾廷菲也不用再担心顾廷珏和周奇,他们俩分明对彼此有情意,只要说开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周奇到的时候,发现顾廷菲和程子墨两人脸上都挂着笑意,是他做了什么可笑的事?顾廷菲轻咳了两声,主动道:“皇叔,听说你刚得了两房美艳的妾室,廷菲在这里恭喜皇叔、贺喜皇叔。” 第六百三十三章 排日子 周奇到的时候,发现顾廷菲和程子墨两人脸上都挂着笑意,是他做了什么可笑的事?顾廷菲轻咳了两声,主动道:“皇叔,听说你刚得了两房美艳的妾室,廷菲在这里恭喜皇叔、贺喜皇叔。” 周奇瞬间阴沉着脸,他们俩就为这事在嘲讽他。不能怨恨顾廷菲,程子墨也告诉她,若是这一次不答应李太后,之后还有第二次,第三次,李太后这个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偏偏她又是太后,他们不能对她怎么样。李东阳和李氏家族已经覆灭,不能再对李太后动手,除非她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要不然一切都得忍着。 “廷菲,连你也这般戏谑本王,子墨,你可得好好管管廷菲。”周奇板着脸,双手背后道。一番寒暄后,周奇主动说出了来意,便是告诉他们夫妻俩,他入宫提出了高达,之前曾经派人在庵堂里保护顾廷珏的事也没瞒着他们,都说了。之所以来一趟,重点是让程子墨等人注意禁军统领高达,他和李太后关系近,暂时没找到动他的理由,先密切的关注着再说。 程子墨眼底划过一丝诧异,禁军统领那是先帝生前一手提拔上来的,如今是得好好查查了。该说的都说完了,周奇也该起身离开。 顾廷菲急忙叫道:“皇叔,你别着急走,我和曦姐跟你一起回府,我们俩去看看软软。”也知道周奇为何不回平昭公主府,李太后赐下的两个宫女红袖和绿芜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在平昭公主府住下,说不定很快就会发现她有身孕,而且还知晓姚若梅被她嫁出去,会给她惹事。她们俩在王府住下,有周奇派去的人守着,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她且安心的去便是。 方如烟实在抵不过齐国公老夫人和李氏两人的热情,没多久,便跟着两人回去,得知顾廷菲不在府上,便让管家去找程子墨,跟他说了一声。齐国公老夫人和李氏一人一边坐在方如烟身边,两人的脸上挂着笑意,眼底闪着精光,都在盯着她隆起的小腹。 瞬间让方如烟觉得亚历山大,若是腹中的孩子是个女儿,她们俩怕是会很失望。齐豫一回府,便看到方如烟被李氏和齐国公老夫人两人劝着吃这个汤,喝那个汤,当下沉着脸走过去:“祖母、母亲,你们俩别劝着,没看到如烟脸色不好。我知道你们俩关心她和孩子,可怎么也得注意如烟,别勉强她。” 方如烟紧张的拉扯着齐豫的衣袖,示意他别说了,齐国公老夫人和李氏对她真的好,从见面到现在,半点儿都没提她跟齐豫要和离,还给齐豫和离书的事,连她在江南住了这么久,也没责怪她。 齐国公老夫人和李氏讪讪的看了对方一眼,李氏妥协道:“好好好,豫哥,我们知道了,不逼着如烟,既然你回府,我们俩就先走了,你好好照顾如烟,不许欺负她。还有我再说一遍,如烟有了身孕,不能伺候你,你晚上睡书房,不许胡闹,听见没有?”忽然想到什么,她又耳提面命的叮嘱齐豫,方如烟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如今五个多月了,她瞧着甚是欢喜,绝对不能让齐豫大意。 齐豫:“。。。。。。”他早知道这般,就应该让方如烟一直住在平昭公主府,省的她们这般关心太多,连他睡哪里都要安排好。 方如烟羞涩的低下头,没吭声。 齐国公老夫人又不放心的叮嘱道:“年轻人,难免有点儿冲动,但这个时候豫哥你可一定得小心,你母亲说的没错,你待会去书房睡,别伤着如烟和孩子。”齐豫想打人了,齐国公老夫人和李氏对视一眼,两人笑眯眯的走了,方如烟有身孕,她们俩悬在空中的大石头算是落地了,只要能生养就好。谁让齐豫倔强的孩子,不肯纳妾,也罢了,齐豫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在朝堂之上能有一番天地,撑起齐国公府的门楣,这就够了。 伸手拦着方如烟入怀,齐豫一个眼神使过去,丫鬟们都出去了。齐豫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方才祖母和母亲说让我睡书房,你怎么想?” 怎么问起她来,这不是应该齐豫自己做主吗? 没等到方如烟的回答,齐豫又催促了一遍,方如烟才抬起头,小心翼翼道:“我怕你夜里会碰着我的肚子,伤着孩子,要不然你就听她们俩的话,去睡。。。。。。”书房两个字没说出口,就被齐豫堵住双唇,身子松软的靠着齐豫。 好半晌,方如烟才虚弱的喘口气,推开了齐豫,道:“不行,你必须得去睡书房,要不然我就去祖母屋里,让祖母陪着我一起入睡。”为了腹中的孩子,必须得赶走齐豫。 齐豫略微一想也是,怀里抱着方如烟,他难免冲动,依依不舍的看了方如烟一眼,两人又坐着说会话,他才起身离开去书房。想着临走前,齐豫突然转过身亲吻方如烟的脸颊,让她这会还觉得心尖丝丝触动,回想起来,脸上飘着朵朵红云,下意识的将玉手搭在隆起的小腹上,方如烟温声道:“孩子,你父亲这般爱护我们,你可得记住,日后要尊敬父亲哦。” 眼底怎么也遮掩不住幸福的笑容,孩子,多亏了有你,要不然母亲怎么能有勇气再跟你父亲在一起,谢谢你,母亲会一直护着你。不愿意跟齐豫和离,更不愿意看着齐豫为了她,跟祖母、母亲闹不和,更不愿意看着齐豫孤身一人,如今好了,感恩腹中的孩子,这一觉方如烟睡的很踏实。 清晨,软软睁开眼的一瞬间,嘴里便喊着:“母亲。”这声呼唤让顾廷珏立马醒来,应道:“软软,母亲在,母亲在,母亲一直都在,好孩子,别害怕,母亲既然答应你的事就不会改变,日后我们一家人一直在一起,不哭了,好孩子。”软软真的是害怕,生怕这是做了一场梦,等到一睁眼,梦醒来了,她依旧还在皇宫里过着战战兢兢的日子。 昨晚上,软软一直缠着顾廷珏,不肯入睡,她别管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多么坚强、懂事,可遇到了顾廷珏,她就变的软弱起来,可以对着母亲撒娇。顾廷珏紧紧的搂着软软,许久才将软软哄好,给她穿好衣裳,两人去陪着周奇一起用早膳。昨日顾廷珏还没来得及询问周奇,他在太后寝宫说的那些奇怪的话是什么意思。 蓝莓瞧着李太后的心情一直不好,自从周奇夫妻俩将软软带走,还有红袖和绿芜她们俩是太后身边最宠爱的宫女,就这么一张嘴,太后便将她们俩赐给王爷做妾,也不知道日后际遇如何? 李太后一睁眼,便叫来蓝莓,询问姚若梅可有消息?蓝莓摇摇头:“回太后,还没有。倒是高统领,他在外求见。”高达一早就来了,太后斜躺在床上,勾唇:“去让他进来。” 软软被丫鬟领着下去,周奇知道顾廷珏有满肚子的疑问要问他,接下来便等着回答她的疑问。顾廷珏捏着手心想问道,可一张嘴,她就不知道要问什么,是要问周奇为何派人保护她的安危,仅仅因为她是软软的母亲,又或者是喜欢她,再问这些有什么用。如今她已经嫁给了周奇,做了周奇的王妃,也入宫见过李太后,知晓李太后为了让她难受,赏赐给周奇两个宫女做妾室。 舔了舔嘴唇,顾廷珏道:“王爷,红袖和绿芜她们俩这几日妾身是不是可以给她们排日子?” 排日子,一时间,周奇还没反应过来,再等他反应过来,阴沉着一张脸,顾廷珏刚嫁给他,才伺候他一日,就不愿意伺候他,让李太后赐下来的宫女伺候她。知道周奇误会了她的意思,顾廷珏急忙解释道:“王爷,妾身想着软软这些日子怕是得由妾身守着,便让红袖和绿芜伺候王爷。” 软软,软软,口口声声就是软软,难道她就真的希望其他的女人伺候自己,一想到这里,周奇就觉得胸口堵得慌,当下站起身,甩着袖袍道:“王妃看着办!” 顾廷珏眼底划过一丝落寞,她这是在试探什么,她既然做了周奇的王妃,就应该拿出王妃的架势和气度来,她总不能告诉周奇,她不愿意周奇去碰其他的女人,这可能吗?她的身子之前生软软的时候伤着了,怕是不能再有身孕,缓缓的闭上眼睛,让两行清泪顺着两颊流淌下来,到唇边的时候,顾廷珏还能尝到丝丝咸味。 一连过了五日,顾廷珏都在软软的屋里陪着她,今晚她安排了绿芜伺候周奇,虽说在陪着软软,可总有些心不在焉,顾廷菲昨日来劝说她,不要那么倔强,想什么就告诉周奇,她不说,周奇怎么可能猜到。再说,周奇未必不能跟程子墨、苏明和和齐豫等人一般,不要其他的女子,只有尝试过,日后才不会后悔。 顾廷菲也没想到程子墨能只守着她一人,希望顾廷珏大胆一下,到了如今的地位,就算畏惧,也可以两人一起去面对,再不济还是顾廷菲,永远都是她身后最坚强的后盾。 软软眨眨眼,道:“母妃,你今晚去陪父王吧!”回府第二日,软软便在周奇的教导下改了称呼,称呼顾廷珏为母妃。软软再说什么,让她去陪着周奇,顾廷珏愣怔。 见顾廷珏没反应,软软便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母妃,我不害怕了,你和父王会一直陪着我,我还等着母妃给我生个小弟弟,母妃快点儿去吧。”眼见顾廷珏还坐着,软软已经伸手推了她一把。 小弟弟,她一直都很期待,尤其在宫里这段时日,软软知道身子虚弱,或许不能陪伴父王和母妃太久,能有一个弟弟,代替她也很好。加上如今父王娶了母妃,他们一家人可以一直在一起,真心希望周奇和顾廷珏之间的感情能向顾廷菲和程子墨一般,小弟弟也就不远了。面对软软迫切的眼神,顾廷珏无奈的转身将她一把搂在怀里,她有什么资格去找周奇,就因为她是周奇的王妃 。不,她没有资格,只能忍着眼眶的泪水不让它滴落,道:“软软,时辰不早了,母妃累了,早些歇息吧。”就这样母女俩便躺下来歇息,软软嘟着嘴,满脸的不高兴,顾廷珏装作没看见,若无其事的躺下来,替软软盖好被褥,再也没出声,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清晨,软软和顾廷珏正在用早膳,听丫鬟说,绿芜在院子外等着给顾廷珏敬茶。昨晚她给周奇安排的是绿芜,让她伺候周奇。这是她安排的事,再不高兴也不能挂在脸上,片刻后,顾廷珏就吩咐嬷嬷带着软软回里屋,她则是接受绿芜的敬茶。连着两日,周奇都歇在绿芜的院子,顾廷珏愣是连面都见不到周奇,她没见到周奇,连带着住在她院子里的软软也没见到。 软软时常念叨着周奇怎么不来探望她,父女俩相处不到半年,感情颇深,顾廷珏并非嫉妒,只是觉得她若是跟软软一般也好,将对周奇的思念放在嘴边,还是孩童时代好,多么天真自由,不用顾虑那么多。 在王府,顾廷珏念着软软身子不好,从小没有父亲在身边,对她很宽容,没有过多的约束她,希望日后软软能明白她的苦心,让她省心一些。 顾廷枫被李平缠着来了平昭公主府,顾廷菲放下手中的账本,见到两人来了,赶忙吩咐丫鬟准备糕点茶水。顾廷枫的脸色不太好,见到顾廷菲看过来,急忙扯了扯唇角:“廷菲,又来叨扰你了。” “二哥,你这是说哪里的话,多见外,你我都是自家人,不许这样说,再说我可就生气了。”闻言,顾廷菲故意板着一张脸。因着小窦氏不在京城,顾廷枫偌大一个人守着定北侯府怕是闷得慌,能时常来找寻她也不错。 第六百三十四章 去山东 倒是高嫣,临走前没给顾廷枫留个口信,想来这会高嫣和平昭公主怕是已经遇上了,要到兰国还需要好些时日,希望高子原将军一切平安,如此高嫣和平昭公主才能安心。她们俩千里迢迢的从黎国京城赶往兰国都城,为的就是见高子原一面,知晓他平安无事。 李平不客气道:“顾廷枫,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廷菲说的是,你怎么这么扭捏,我还是廷菲认的哥哥,换做我是你,我怕是连登门都不愿了。廷菲,别听你二哥胡说,今日他还得在衙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府,年纪轻轻这么累作甚,我便拉着他到你府上蹭饭,你不会介意吧!”一边说一边对着顾廷菲眨眨眼。 顾廷枫有点儿书呆子,再继续下去,可不得了,满嘴的之乎者也,谁也受不了,也难怪高嫣走了,一句口信也没留给顾廷枫,当然李平也只能在心底腹诽,不敢说出来,顾廷菲是个护短的人,知晓后想必不会给他好脸色,还是别自讨没趣。 顾廷菲含笑道:“自然不会介意,你们俩来的正好,曦姐这几日天天念叨着你们两位舅舅,今个见到你们了,必定很高兴。”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顾廷枫和李平算是天涯沦落人,李平虽然成婚,但跟周兰蝶夫妻感情不好,周兰蝶更是商量都不商量一声,直接便告知一声就去了山东,此去山东路途遥远,她一个妇道人家胆子倒是大的很。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让周兰蝶非得去一趟,京城的好日子不过,自己折腾去吧。 顾廷枫也是,高嫣就这么走了,他们曾经定下的亲事到底算不算了,本来顾廷枫对高嫣是存着单纯的谢意,可这段时日,高嫣对他很好,时常的关心,还是给他绣袍子啥的,顾廷枫也不是木头,自然知晓高嫣的心思,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喜欢高嫣,发现高嫣人就没了,回到府上,也不知道做什么,闲下来脑子就不自觉的想着高嫣,没法子,只能留在衙门继续忙着衙门的事。 谁知晓这几日被李平知晓了,天天拉着他去喝酒,今日好了,直接拉着他来顾廷菲府上,没办法只能来了。 曦姐兴高采烈的叫了两位舅舅,随后顾廷枫含笑着朝她走过去,要考她的学业,瞬间让曦姐亚历山大,不高兴的拉下脸:“二舅舅,你难得来一趟,能不要提扫兴的事吗?” 顾廷枫:“。。。。。。”怎么提起考察她的学业便是扫兴的事,日后曦姐可是要入后宫做皇后,乃是天子的贤内助,势必要学业精通,知晓名人典籍,烂熟于心,才能当好黎国的皇后。顾廷枫不能单单用舅舅的心态来看曦姐,得用日后臣子的心态来规劝她,对着顾廷菲和李平颔首,便将曦姐叫走了。 曦姐垂丧着脑袋,求助的看着顾廷菲和李平,她最害怕这个二舅舅,一板着脸,她就打从心底发憷,不像李平,对她别提多高了。顾廷菲和李平各自递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随后两人各自转过脸去。 曦姐紧捏着拳头,哼,跟上就跟上,谁怕谁,她还不信了,她不能让二舅舅满意,有那么难吗?事实证明,还是非常难的一件事。 李平拿起糕点吃了一块,顾廷菲淡笑不语的盯着他,半晌,李平才伸手摸着脸蛋,问道:“为何一直盯着我看,莫不是我脸上花了?” 闻言,顾廷菲摇摇头:“花倒是没花,不过你脸上倒是刻着几个大字。” “几个大字,什么?”李平狐疑的看着顾廷菲问道,她到底想说什么。 顾廷菲轻咳了两声,伸出两个手指,道:“怨夫。” 怨夫,亏顾廷菲想的出来,说的出口,他哪里像怨夫,分明只有怨妇,怎么到他这里就变了。李平不认同道:“廷菲,你可别胡说,当心我告诉子墨,让他收拾你。” 呵呵呵的笑了两声,顾廷菲正色道:“哥哥,你可别否认,你这里,这里,满脸都写着怨夫两个字,我知晓你定是念着嫂嫂。嫂嫂一个妇道人家,身边虽说带着侍卫,但我总有些不放心,正好军中不忙,你不如去找嫂嫂,如何?” “哼,我凭什么去找她,既然她决定去,那就得最好心理准备,路上遇到什么事,与我何干,那是她自己命不好。”李平不忿的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当着顾廷菲的面,他还要脸面。并非他不愿意陪着周兰蝶,而是周兰蝶压根不需要他陪着,早年间没遇到李平的时候,周老爷在外地经商,京城附近的店铺或者庄子出现问题,都是周兰蝶去解决,怕是早就习惯,根本就用不着,也不用依靠他。 李平已经厌恶了,用热脸去贴周兰蝶的冷屁股,他又没有那么下贱。这次定然要让周兰蝶长长记性,哼,他就是不去,李平想着便抬起高傲的下巴。 顾廷菲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哥哥,对不起,我没忍住,其实我觉得吧,你不要嘴硬。周老爷既然将嫂嫂托付给你,那就觉得你便是值得托付终身,让他将唯一的宝贝女儿的一辈子托付给你,你不能对不起他的这份嘱托。况且,嫂嫂是个妇道人家,你就不能多让让她,别去计较那么多。万一嫂嫂此去山东遇到什么危险,你却不在身边护着她,我也不是诅咒嫂嫂,只是担心罢了。 再说,这可是一个好机会,能让你和嫂嫂的感情突飞猛进,你若是真的不喜欢嫂嫂,想跟嫂嫂有不一样的进展,你就留在京城,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这么好的一次机会,可以跟周兰蝶相处的时间多一些,说不定还能英雄救美,顾廷菲气的心肝疼,原本以为几日后,李平就能想通,谁知道他还端着,真的太让她着急,印证那句话,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略微思忖,李平把玩着手中的袍子,淡声道:“廷菲,你真的觉得这是个好机会?”遮掩不住眉梢的喜悦,直勾勾的盯着顾廷菲。 顾廷菲温声道:“自然是好机会,哥哥可别错过,日后说不定就没了。再不济,你就找借口,你也要到山东忙事务,不就行了。哥哥,我相信你绝对能得到嫂嫂的放心,哥哥,加油,我在京城等着你的好消息。当然哥哥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写信找我,我定然会全力帮助你,如何?”她都这般劝说李平去山东找周兰蝶,他若是在不抓住这一次机会,可就真的对不住她了。 半晌,李平颔首:“好,廷菲,那我们就说定了,到时候有需要的时候,程子墨不许不帮忙。” “那是自然,万事有我,你尽管去山东。对了,哥哥,我还得说你两句,见到嫂嫂的时候,别板着一张脸,心底有什么话,尽管跟嫂嫂说便是,你们是夫妻,日后要携手一生的人,哎,哥哥,我的话还没说完,你走什么走,也不着急这一日,两日,你之前不是还一直端着吗?”顾廷菲又得叮嘱两句,偏偏李平确定了要去山东陪周兰蝶,心底就再也等不及,恨不得立刻出发去山东,得回府准备一些,估摸着傍晚就能出发。 李平背对着顾廷菲挥挥手,这算是道别了。 顾廷菲气岔了,这个李平,罢了,不跟他计较,祝愿这次他能抱得美人归、顾廷枫一直留在平昭公主府用完晚膳才回府,发现李平不见,他倒是问着顾廷菲,顾廷菲丝毫不提他留脸面,答道:“二哥不用管他,他去山东追妻了。”算是出卖了李平。当然并非顾廷菲想出卖李平,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希望顾廷枫能想明白,接下来跟高嫣如何。 高嫣走了也快小半个月,他也该想清楚了,顾廷菲不好直觉问,只能借由着李平的事旁敲侧击。谁知顾廷枫没吭声,继续低头用膳,顾廷菲和程子墨对视了一眼,提起筷子继续用膳。 此刻李太后躺在榻上,蓝莓蹲在身边给她按摩双腿,之间她闭着眼睛,问道:“永安侯夫人那里可曾传来消息?” 蓝莓应道:“回太后,未曾有消息。”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蓝色褂子的嬷嬷走进来,蓝莓停下按摩,朝她走过去,嬷嬷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很快蓝莓就挥手示意嬷嬷退下,自己则是回到李太后身边,对她禀告道:“太后,刚传来消息,成了,一切就等着太后吩咐。” 李太后眼底划过一丝笑意,道:“好,哀家也算没白忙活这一场,平日等着这些日子,明日派人告诉她,再继续盯着,等有身孕了,再让世人皆知即可。”这段时间,李太后在宫里收敛许多,就为了谋划这件事,如今事情有了进展,自然高兴了。 蓝莓跟着高兴,蓦得朝殿外看过去,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随后躬身在李太后耳边嘀咕道:“太后,高统领来了。”高达来了,李太后凤眉微挑朝殿外看过去,果然,那一抹熟悉的声音在殿外,宽厚的胸膛,高大的身影,不比程子墨差。一个眼神使过去,蓝莓会意的搀扶着李太后起身,慈宁宫的大门来了,蓝莓走出来,对着高达行礼,随后守在殿外,亲眼看着高达跟在李太后身后进入慈宁宫,垂眸,眼底露出一抹笑意。 绿芜连着几日被安排伺候周奇,红袖忍不住找到顾廷珏,话里话外丝毫不遮掩不高兴,说顾廷珏不公平,分明她们俩一同被太后赏赐给周奇,为何顾廷珏只安排绿芜,不安排她伺候周奇,瞧着绿芜屋里的那些宝贝,红袖心里着急,她也想要周奇的宠爱。 顾廷珏微微抬起头,道:“红袖姑娘这是在质问本宫?”这些日子她也学了不少规矩,竟然不知道李太后身边还有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宫女,仗着是李太后赏赐的人,就敢直接跑来质问她,也是太不要脸面。 红袖一听这话就炸毛了,“分明是王妃处事不公,还不能让妾身跑来说上两句。”没等顾廷珏说话,红袖便继续道:“王妃,其实你安排妾身伺候王爷,也是为了你好。绿芜这些日子独得王爷的宠爱,王爷连王妃的院子也不来了,王妃可得好好治一治绿芜,别让她以为得到王爷的宠爱,就不知天高地厚。妾身听说,她昨日和今日都没来给王妃请安,王妃可不能对她这么宽容,得惩治她一番才行。当然了王妃,若是安排妾身伺候王爷,也能让绿芜消停安分一些,王妃觉得如何?” 也不能怪红袖心里着急,她和绿芜都在李太后身边伺候的时候,她处处压着绿芜一头,李太后对她别提多宠爱,时常赏赐。原本想着她能比绿芜更得到周奇的宠爱,如此她能早些替周奇生下儿子,日后在王府便能母凭子贵,横着走,连王妃都不用看在眼里。 可眼下好了,绿芜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子手段,居然能让周奇日日歇在她的院子,连王妃的院子也不曾来。红袖想着,这会顾廷珏怕是正等着她上门,好分担周奇的宠爱,让绿芜得意不起来。 就在红袖沾沾自喜之际,顾廷珏冷声道:“红袖姑娘失礼失仪,本宫今日便惩戒你一番,希望你能清楚自己的身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回院子闭门思过半个月,每日抄写一本佛经,送到本宫这里来,若是没有完成,处罚加倍,下去吧!”顾廷珏要是出身名门,父母对她寄予了厚望,原本以为嫁给李天博,这些规矩和礼数再也用不少,如今好了,都派上用场,可为何她心底这般难受? 周兰蝶一路上让车夫马不停蹄的赶路,今日终于到了山东境内,没停歇,继续让车夫赶到周记酒楼,等马车停下来,嬷嬷搀扶着周兰蝶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山东也来了好几次,父亲不在京城,她身为周家的少东家,必须亲自来一趟。如今嫁人了,没想到还能再到山东来,真是不易。 第六百三十五章 李掌柜入狱 嬷嬷一路上嘴皮子快磨破了,都在劝说周兰蝶慢一些,慢一些,别那么着急赶路,对身子不好,她偏偏听不进去。嬷嬷略微诧异,她也跟着周兰蝶来过山东,早年间周家酒楼门庭若市,人来人往,如今瞧着酒楼里没几个客人,怕是真的遇到什么大事,也难怪他们要给周兰蝶写信求助。 周兰蝶一行人进了酒楼,门口的小厮有气无力的招待他,这些天,酒楼的生意别提多惨淡,每日连两个客人都不到,客人少了,他的跑腿费就少了,就指望着每月固定的例钱不能养活一家老小。 周兰蝶淡声道:“去将你们酒楼的主事的请来,告诉他贵客来了。” 贵客来了,莫不是主事的熟人,小厮也算是在酒楼做过两年,有些眼力见,忙不迭的跑到后院去了。没一会,小厮带着一位四十岁的妇道人家出来了,那妇道人家一见到周兰蝶和嬷嬷一行认,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滴落,嘴里念叨着:“少东家,少东家。” 随后周兰蝶吩咐酒楼关门,跟着妇道人家去了后院,嬷嬷吩咐丫鬟守在外面,她则是陪在周兰蝶身边,听着妇道人家说他夫君,也就是周记酒楼掌柜李掌柜的事。李掌柜这一次被衙门的人抓到大牢里去了,原因说起来,妇道人家很羞涩。周兰蝶也顾不得上什么,给她的信上直说了李掌柜被抓了,可没说为什么。 妇道人家羞涩的说了,前一段时日,来了两个富商到酒楼用饭,他们还带了一个美艳的女子,是其中一位富商的妾室,李掌柜想着这是最贵的客人,便上前去就他们敬酒,大家伙都知道李掌柜好酒,这两位富商觉得跟李掌柜投缘,便拉着李掌柜多喝了几杯,几杯黄酒下肚子,李掌柜就晕头转向,再等他醒来,发现自己居然跟富商的妾室躺在一起,那两个富商趴在桌上来想来睡着了。 李掌柜想着赶紧的拿起来,别让大家伙知晓,脸色都不好看。就在这时,两个富商醒来,见到这一幕,随后便叫来了官差,将李掌柜抓起来,自从李掌柜被抓走了,周记酒楼的生意就一落千丈。妇道人家便是李掌柜的妹妹,哥哥这一辈子就喜欢喝酒,连嫂嫂都没娶,孤身一人习惯了。 最后居然栽了这么大的一个跟头,她上上下下花了好几千两银子,愣是没将哥哥给赎出来。李氏原本以为花些银子就能将李掌柜赎出来,如今看来,怕是没那么容易。 李氏愧疚道:“少东家,对不住,妾身实在没法子,才会给少东家写信,请少东家责罚。”不知道求助多少人,看了多少冷脸,嘴皮子都磨破,还是救不出哥哥。周兰蝶能亲自来一趟,这就够了,不管能不能救出哥哥,李氏都心满意足。 周兰蝶紧握着李氏的手,郑重道:“李姐姐,你这么说,便是太见外了。你掌柜是看着我长大的人,是父亲生前最信任的人,如今他有难了,我岂能不帮着他。李姐姐,你且细细告诉我,那两个富商如今身在何处,还有那个妾室,人在哪里?” 一听李氏说完,周兰蝶的直觉告诉她,其中必定有猫腻,哪里跑出来两个富商,就带着一个美艳的妾室,怎么看都觉得是故意的陷害李掌柜,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一时之间,周兰蝶也猜不到,还得继续派人打听着。 李氏摇摇头,花了不少钱财,愣是什么都没打听出来,倒是她无能了。如此,周兰蝶便在周记酒楼住下来,派小厮去衙门打探消息。殊不知,周兰蝶一行人一出现在周记酒楼,他们的行踪就暴露了。 今晚,周奇还是继续歇在绿芜的院子,软软气恼道:“父王太过分了,母妃,要不然我们一起去找父王,好不好?”连着好几日见不到周奇,软软有些不高兴了,说话间便缠着顾廷珏。 顾廷珏摇摇头:“不能去,软软,明日母妃陪着你去平昭公主府去见姨母和曦姐,如何?”想想周奇,又想想顾廷菲和曦姐,软软妥协了,乖乖的上床睡觉,如今顾廷珏能跟软软母女俩守在一起,就够了。 李太后得知周奇日日歇在绿芜的院子,别提多高兴了,当下便让蓝莓去将高达请来。蓝莓略微迟疑道:“太后,高统领今日不值班,回府歇着了,要不然奴婢派人去请他。”昨日高统领刚来过,今日李太后又让他来了,这太勤快,万一被人知晓,那就不好了。 李太后眸光微闪,抬手便将手边的玉器茶壶扫落在地上,轻哼了声:“去请!” 蓝莓忙不迭的应下:“是,太后息怒,奴婢这就去请高统领。” 因着顾廷菲怀着身孕,月份越来越大,还没对外公布,周奇又带回李太后身边的两个宫女,顾廷菲不能到周奇府上,今日便是顾廷珏和软软到平昭公主府做客的日子。 曦姐和软软两个小姐妹许久不见面,两人一见面,便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很快,软软便跟着曦姐去院子里了,小姐妹关系好,顾廷珏和顾廷菲乐见其成。 之后姐妹俩谈起各自府上的情况,得知周奇夜夜歇在绿芜的院子,顾廷菲气的捏着拳头,道:“大姐,这个时候你绝对不能退缩,拿出王妃的气势来。若是我的话,势必会去质问一番。” 谁知,顾廷珏嫣然一笑:“廷菲,我不是你,当然你也别生气,我不是说你不好,只是我觉得,既然王爷喜欢她,势必有喜欢她的理由,我何必去勉强王爷。如今我很满足,能跟软软名正言顺的出现在人前,做一对母女俩,我很满足,真的,廷菲,你不用替我不平,我很知足。 王爷为了我们母女俩牺牲了很多,我们不能再要求更多。听话,廷菲,别为了这件事跟王爷闹的不开心。”的确想通了,要不然也不会劝着顾廷菲,会仗着顾廷菲跟周奇关系要好,让她去问周奇。 顾廷菲心疼的看着顾廷珏,她的大姐就是这般懂事,体贴周奇,在心底将周奇狠狠的骂了一通,改日势必要将周奇请到府上来质问一番,不当着顾廷珏的面,她不在总可以。 傍晚,软软依依不舍的拉着曦姐的手,小姐妹不知道在互相嘀咕什么,顾廷珏温声道:“好了,时辰不早了,软软,我们该走了,等明日看看有没有时间,有时间的话,母妃再陪着你来,好不好?” 曦姐应了声:“好,大姨母,你说话可得算话,不许骗人!” 伸手抚摸着曦姐柔软的头发,顾廷珏道:“好,大姨母答应你们,一言为定,绝对不会食言,走了,软软,跟大家道别。”就这样,顾廷珏母女坐上回府的马车,顾廷菲颇有不舍,晚上将周奇夜夜宠爱绿芜的事跟程子墨听了,谁知程子墨二话没说就欺压在她身上,在她耳边吹起道:“夫人还有闲心管王爷的闲事,看来,为夫得好好伺候夫人。”如此才能让顾廷菲不惦记着旁人,心底只惦记着他。 顾廷菲吓的花容失色,急忙道:“别,别,别,我这还有身孕,你若是实在忍不住,我便安排人伺候你,也省的你经常缠着我,万一哪一日伤着腹中的孩子,我可不会原谅你。”这可不是说了玩玩,而是希望程子墨长长记性,别总是欺负她、碍着腹中有孩子,顾廷菲时刻都得小心注意,这孩子来之不易,她得好好珍惜才行。 偏偏程子墨,越想顾廷菲越是生气的捏着拳头捶打他的胸膛,就这么不小心。程子墨原本只想逗弄顾廷菲,如今见她这副模样,急忙低声下气的哄着她,再三保证不会了,才让顾廷菲放心的闭上眼睛歇息,没片刻,程子墨望着怀里入睡的顾廷菲,嘴唇浅笑陪伴在她身边。 翌日清晨,周兰蝶一睁眼,便吩咐嬷嬷出去打探消息,有没有李掌柜的小厮,李掌柜是父亲生前的好兄弟,父亲时常在信中提到他,如今李掌柜有难,周兰蝶必须要帮他,将他从牢里救出来。昨天就派人出去衙门打探消息,今日不知道能不能有消息。 周兰蝶一直等到傍晚都没等到消息,这会她很焦虑,连带着嬷嬷也跟着心事重重。若是有将军在身边,她们拿用得着这般,直接就能去衙门见李掌柜,将军的身份摆在哪里,偏偏也不知道周兰蝶倔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李平的好意,如今好了,李平不在身边,周兰蝶一个妇道人家,说她是将军夫人,谁信! 晚膳周兰蝶也没心思吃,只简单的吃了几口就让嬷嬷端下去,吩咐道:“再派人去衙门打探打探消息。”她就不信了,这一次花了钱还不行。还真的让周兰蝶失望了,银钱如流水一般的花出去,就是不见回报,派出去打探李掌柜消息的人,一点儿音讯都没有。 等了五天,周兰蝶坐不住了,她找来嬷嬷,淡声道:“派人去给姑母府上送给帖子。” 嬷嬷闻言,瞬间沉着脸:“夫人,你可别想不开,李掌柜的事不能着急,着急也解决不了。姑奶奶怕是也帮不了什么帮,表少爷他是在知府做事,可奴婢瞧着他未必就会为了李掌柜的事奔走。奴婢觉得,夫人还是回京,找将军想法子来的跟快一些。”这些天一直都憋着没提起李平,便是要看周兰蝶接下来的打算。 得知周兰蝶要去见姑奶奶还有表少爷,轮到嬷嬷坐不住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周兰蝶再见他们。 周兰蝶轻哼了一声:“嬷嬷,你是谁身边伺候的人,怎么我说什么话,你竟是反驳我!”脸上带着丝丝怒意,她的确生气了,嬷嬷未免太不让她省心。 嬷嬷叹口气:“夫人,你这又是何必,就算去了姑奶奶也未必。。。。。。”他们那黑心的母子俩怕是不会欢迎她们,尤其是姑奶奶,最是瞧不起人,要不然表少爷和夫人当年也不会被活活拆散,每每想起这些,嬷嬷就对姑奶奶和表少爷恨得咬牙切齿。如今夫人还要找上门去,将军不在身边,那不是自找难堪。偏偏周兰蝶一意孤行,嬷嬷也拦不住,只能派人去递帖子,一路上,嬷嬷都不高兴,脸上没有半点儿笑容。 周兰蝶实在没心思再哄着嬷嬷,梳妆打扮好便坐上马车去拜访姑母一家人。到了季府,马车缓缓的停下来,嬷嬷搀扶着周兰蝶下了马车,因这次出门在外,梳着妇道人家的发髻会不太合适,所以周兰蝶一律让嬷嬷给她梳着未出嫁女子的发髻,为的便是不让人看出什么来,便于行事。 门口的管家早就等着,见到周兰蝶一行人来了,笑脸相迎,等她们到大厅,管家忙不迭的去后院请周氏,很快周氏便来了。周氏正是周兰蝶的姑母,一来便抓着周兰蝶的玉手,姑侄俩好不亲昵。多年未见,姑母竟然对她这般热情,实属难得。 许久,周氏才抬手擦拭眼眶的泪水,道:“兰蝶,你这孩子,既然来了山东就应该早些告知姑母一声,让姑母提前准备,给你安排好院子。你父亲过世,日后姑母这里便是你的家,你随时都可以过来,姑母和你表哥都欢迎你。”轮到周兰蝶迷茫,这还是当初刻薄对待她的姑母,父亲过世,姑母竟然改了心性,面上并没有表现出差异,欣然应下。 得知周兰蝶一行人住在酒楼里,周氏二话没说便拉着周兰蝶的手,道:“兰蝶,不许再回去,既然到姑母这,就安心的住下来。姑母正好这些日子多陪着你说说话,你母亲早逝,父亲陪伴在你身边不多,如今他又去了,日后姑母便是你唯一的亲人,就把姑母这里当做自己府上一般,不用去住酒楼,安心的住下来。姑母不知道有多高兴,晚上等你姑父、表哥从衙门回来,我们一家人高高兴兴、热热闹闹的吃顿饭。”越想越是高兴,连带着看周兰蝶的眼神都变得温柔起来。 第六百三十六章 周氏撮合 嬷嬷是周府的老人,她所认识的姑奶奶可不会这般和蔼可亲,到底出什么事,她们来的着急,事先也没派人调查季府,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姑父和表哥晚上回来,大家一起用膳,正好周兰蝶盘算着能说出李掌柜的事。 姑母就算不高兴,她也得将来意说了,李掌柜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她不能见死不救,若是父亲在世,也会这般做。一直拉着周兰蝶的手不肯撒开,周氏脸上始终挂着笑意,之后便让丫鬟带着周兰蝶主仆几人去收拾好的院子歇息,她则是精神抖擞的去厨房,张罗晚上的晚膳。 夜幕降临,周兰蝶坐在桌前沉思许久,想着如何跟姑父和表哥开口,让他们在衙门当差的人帮忙查探李掌柜的事。势必不能当着姑母的面,姑母是什么样的人,如今变了心性,她可不能当真,还得小心防着姑母才是。很快,有丫鬟来请周兰蝶去用晚膳,说老爷和少爷回府了。 周兰蝶朝嬷嬷笑了笑,主仆俩便跟在丫鬟身后去用晚膳。姑父的模样没有大变化,只是两鬓增加了不少白发,岁月在他的脸上也留下了不少痕迹,周兰蝶微微颔首给季老爷请安,再将目光转移到表哥季康成的身上,就只有一瞬间,很快她便低下头,虽说梳着未出阁少女的发髻,可她已经嫁人,应该知道礼数,就算是亲近有血缘关系的表哥,还是得避讳一些。 也不知道为何,这一刻,周兰蝶突然脑海中浮现李平的身影,见了表哥一面,就这么想念起他来,有点儿好笑。 很快,久别重逢的亲人高高兴兴、热热闹闹的用着晚膳,期间当年季老爷和周氏说的话最多,偶尔季康成和周兰蝶会插两句话,附和一下。 没等周兰蝶将盘算一下午的话说出口,季老爷就喝醉了,周氏无奈的笑着:“兰蝶,你别见笑,你姑父今日见到你,高兴,忍不住多喝了几杯。康成,你也少喝两杯,这次既然兰蝶来了,就在府上多住一些时日,姑母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明日一早多睡会,别那么早起来。到时候姑母带你出去逛逛,快些回去吧!” 季老爷和季康成都有些醉意,周兰蝶满肚子的话也只能就此作罢,回院子歇着。季康成的目光一直随着周兰蝶的离去才收回来,周氏轻哼了一声:“别看了,人都走远了,这次既然她来了,母亲也想开了,不再继续为难你们俩,你可得把握好机会。别怪母亲没有事先提醒你,想要就抓紧点,若是她离开了山东,再回到京城,日后你们再想见面就难了。你们自幼便相识,应该知道她的性子,这几日你就请假,多陪着她。”季康成能喝多少酒,周氏这个做母亲的还是很清楚,瞧着季康成的模样,忍不住提醒几句。 季康成默不吭声的站起身,对着周氏道别,随后离开了。 季老爷这时才缓缓的睁开眼,问道:“夫人,他们人呢,怎么不见了,莫不是背着我们俩出去了?” 伸手捏着季老爷的手臂,周氏愤愤道:“早就说了多少次,不能喝酒就别喝酒,瞧瞧你今日,让兰蝶看了笑话,这都过去几年,你真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怎么就嫁了这么一个东西。 面对周氏满脸的嫌弃,季老爷呵呵呵的笑了起来,拉着她的玉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道:“夫人,我就喜欢你这样,走,夫人,我们也回屋,今晚让为夫。。。。。。”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氏气恼的捂住嘴,就不应该在桌上摆酒,让他喝醉酒就成这模样,也不怕下人看着笑话。季老爷不要脸面,周氏还要脸面,她这个当家主母的威严可不能毁在他手中。 周氏皱着眉头,连着两日她都带着周兰蝶外出逛逛,记得前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分明让季康成请假多陪着周兰蝶,他倒好,别说请假,连人影都没了,可不把周氏急坏了。好不容易周兰蝶被她留在府上,趁着这机会,季康成应该多跟周兰蝶相处,将从前的感情再找回来。 倒是周兰蝶主动开口问道:“姑母,我都来好几天了,怎么不见嫂嫂?” 嫂嫂,是了,季康成成婚了,娶了山东一户官家的嫡女。周氏轻拍着周兰蝶的手背,道:“你嫂嫂福薄命浅,年前生下一个女儿,便过世了。兰蝶,你也不是外人,姑母也不必瞒着你。这些年,姑母每每想起,都觉得后悔,你和康成青梅竹马,你说姑母怎么就猪油蒙了心,非要拆散你们俩,是姑母错了,是姑母错了。 兰蝶,姑母在这里给你道歉,希望你不要记恨姑母,姑母保证,日后你进门,势必对你好,不会有半点苛刻你的地方。至于你嫂嫂留下的女儿,你也别顾虑太多,如今被她爹娘抱在府上想着,我估摸着不会再送回来,顶多到时候出嫁送回来。兰蝶,你是个好姑娘,姑母和康成都会好好待你,你心底有怨气可以对姑母发泄出来。当初康成用绝食逼迫我们俩,我们俩愣是心狠的没答应你们俩的事,还强迫着康成娶了他不喜欢的姑娘,这些都是姑母造的孽,如今姑母给你道歉,给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姑母,再给康成一次机会,可好?”紧握着周兰蝶的玉手,希望能用诚恳的态度和眼神打动她。 一旁站着的嬷嬷闻言,在心底腹诽道:姑奶奶,您现在才知道我们夫人的好,那已经晚了。夫人早就嫁给将军,怎么可能嫁给表少爷做填房,老爷在天之灵也不会同意你们这般作践夫人。你们不同意表少爷和夫人的事,就可以强行的将他们拆散,夫人不知道有多伤心,两年多,好不容易夫人嫁人了,他们还缠上来了。 嬷嬷对此特别不屑,连带着看周氏的眼神里都带着一丝恨意,若是他们知道夫人嫁给了将军,不知道脸色有多难看,怕是肠子都悔青了。 周兰蝶闻言,微微一笑:“姑母,过去的事就都过去了,日后姑母切莫再提起此事了。”季康成娶的妻子难产而亡,留下来的女儿被她爹娘抱养在膝下,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来季府的目的便是要让他们帮忙打听李掌柜的消息罢了,她和季康成之间,相逢后连单独说话都不曾有,怎么可能再一起?况且,她已经嫁人为妻,怎么可能不守妇道。 就在这时,季康成神色匆匆的出现在周氏和周兰蝶面前,周氏赶忙抬手擦拭眼泪,周兰蝶朝他颔首,算是打招呼。想必季康成有要紧的事跟周氏说,周兰蝶便起身准备离开。 倒是季康成开口叫住周兰蝶:“表妹,我有件事要问你,母亲,我们先走了。” 对于季康成的热情主动,周氏乐见其成,忙不迭的摆手:“快去,你们俩快去。”瞧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多么般配,当初她怎么就不乐意让季康成娶周兰蝶,哎,重重的叹口气,周氏浑身充满了力气,这一次周兰蝶送上门来,可别怪她不客气。 季康成径直问道:“表妹,你此次来山东是为了李掌柜入狱一事。”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周兰蝶也没有反驳,颔首:“是,的确是为了此事,表哥莫不是查探到什么消息了?”派出去的人仍旧没有消息,她能耐着性子在季府待几日,便是想着季老爷和季康成是在衙门办事,能多少打探到消息。可她还没开口,季康成就已经知晓。 季康成淡声道:“母亲是妇道人家,不常出门,自然不知晓周记酒楼李掌柜入狱一事。表妹,你且坐下,我将得到的消息慢慢告诉你。” 周兰蝶眼底划过一丝惊喜,恭敬道:“那便多谢表哥。”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做官,能打探到具体的消息。 这时的周兰蝶竖着耳朵听季康成说,才知晓那两位富商其中一人正是知府儿子的小舅子,富商的妹妹是知府儿子的最宠爱的妾室。知府的儿子,李掌柜什么时候得罪了他们,周兰蝶皱着眉头,绞尽脑汁的苦思冥想。李掌柜一个酒楼的掌柜,能跟他们有什么过节,金钱上面的冲突。 若是能让周兰蝶见李掌柜一面,或许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来。谁知周兰蝶接下来就接到季康成递来的一张字条,只听季康成温声道:“这是我派人去见李掌柜,告诉他你来山东,他让人转交给我,你看下。” 李掌柜让季康成转交的字条上很简单,写了让周兰蝶快速离开山东,不要管他,他一把年纪,已经是一只脚踏进棺材,周兰蝶为了他的事能亲自跑一趟山东,李掌柜已经很知足。希望周兰蝶看到这个字条,迅速的动身离开山东,不要再留下来。其他的李掌柜并没有说,只是让周兰蝶离开,莫不是他们的目的是她?周兰蝶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又被她给否定了,绝对不可能。 李掌柜必定是觉得此事会给她带来麻烦,牵连她罢了。周记酒楼靠着李掌柜经营有方,赚取了多少钱财,如今李掌柜入狱,岂能袖手旁观。周兰蝶既然来了,势必要将此事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才能安心离开。 季康成也接过李掌柜的书信看了起来,半晌才道:“表妹,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静默片刻,周兰蝶出声道:“表哥,你能否想办法让我见李掌柜一面,我可以装作你的小厮去狱中见他,麻烦表哥想想法子。”如今她也只能求助季康成。 季康成毫不犹豫的应下:“表妹,你且放心,此事我一定会放在心上,尽快想办法替你完成,倒是表哥,母亲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你我之间的事正如你说的,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希望表妹日后能找一个如意郎君。”周兰蝶略微松口气,看来也只是周氏剃头担子一头热,季康成并不愿意娶她,那真是太好了,她很快就回院子,接下来便是等着季康成的安排。 季康成目送着周兰蝶离开的背影,这么好的女子,他已经不配迎娶她了,若是他没有娶妻,季康成一定会迫不及待的迎娶周兰蝶过门。他如今的身份配不上周兰蝶,为何母亲就不能消停些,别闹腾。从周兰蝶的眼中,再也看不到对他的爱恋,何必再去勉强。这样做一辈子的表哥、表妹也很好,季康成蜷缩的双手慢慢舒展开来,双手背后转身离去。 三日后,季康成通知周兰蝶,可以跟在他身后去见李掌柜一面,周兰蝶别提多高兴,便穿上季康成送来的小厮衣裳,跟在他身后去了狱中。季康成事先安排好,但是必须抓紧时间,别被人发现。 李掌柜一见到穿着小厮衣裳的周兰蝶,便诧异的张大嘴巴,随后催促道:“东家,你怎么来这里了,还不赶紧离开,东家,我的信你难道没收到?”不应该啊,莫不是那些人诓骗他,一想到这里,李掌柜心底略略发沉,他们肯定不会轻易罢休。 周兰蝶应道:“李掌柜,你的书信我都收到了。你放心,不用担心牵连我,你且告诉我,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别害怕,这是我表哥,他是自己人。”瞧着李掌柜的目光朝季康成看过去,周兰蝶立刻解释道。 李掌柜朝季康成看过去:“你若是真的为我们家少东家好,就赶紧带着她离开,送她出山东,送的远远的。我再次感谢你的大恩大德,少东家,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是我的错,不用再替我奔走了。小的可以去跟东家作伴了,小的很高兴。公子,请你快点带少东家离开。”山东不是久留之地,周兰蝶不能再留下来。 话音刚落下,狱中传来急促的声音,李掌柜吓得脸色苍白,紧咬着嘴唇,他们这是算计好了,就等着少东家自投罗网。 第六百三十七章 瓮中捉兰蝶 季康成眼底划过一丝阴狠,将周兰蝶护在身后,道:“我会护着你。”这是他最心爱的表妹,谁也别想欺负了她。 很快狱中就布满了侍卫,为首的男子正是知府的儿子王志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季康成身后穿小厮衣裳的周兰蝶身上,淡声道:“季康成,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带人传入大牢,你简直目无法纪。来人,将季康成给我拿下,还有他带来的小厮也给我一并拿下!” 他一声令下,谁敢不从,这可是知府的儿子王志新,瞧着架势应该有备而来,为的怕就是要抓季康成和周兰蝶。 季康成强忍着心中的恐惧,道:“参见王公子,小人今晚贸然传入狱中,请公子责罚。只是这小厮,他什么都不知晓,还请公子放他一条生路,小人感激不尽。”都这个时候了,季康成还能袒护着周兰蝶,不仅周兰蝶觉得感动,还有李掌柜,他眸光微闪,当年周兰蝶和季康成的事他多少也知道一些。如今季康成这般护着周兰蝶,怕是余情未了。 可惜,季康成自身难保,还想要护着周兰蝶,怕是没那么容易。果不其然,王志新重重的哼了一声:“你身为衙门的人,既然知法犯法,你可知道这狱中关押的是何人,那可是夺我小舅子妾室的不要脸的狂妄之徒,你也敢来探望。莫不是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如此,本公子就更得将你带下去好好审理。至于你身边的小厮,本公子瞧着细皮嫩肉,不如就赏赐给我的小舅子,如何?” 周兰蝶穿着男子装扮,个头小,脸蛋白皙,被王志新这般调侃,她衣袖下的双手紧捏着。这一次要入狱见李掌柜,是她恳求季康成,没想到会被人发现,这会怕是很难逃生。季康成没说话,王志新一个眼神,就有侍卫上前将季康成押着,嘴里还给他塞了一块棉布,让他说不出话来,只能担忧的看着小厮装扮的周兰蝶,真的要将周兰蝶赏赐给王志新的小舅子,那可不行。 季康成手背上青筋突起,他心底最深处的姑娘,岂能受到这般折磨,他拼命的挣脱,可双手被侍卫死死的按住,怎么也挣脱不了。 周兰蝶见状,大喊道:“住手!你们都别过来,这位公子,你要如何才能放了他们俩?”王志新眸光微闪,手中把玩着折扇,上前两步,蓦得冷笑了一声:“原来是为姑娘,怪不得季康成这般护着你,可惜了,将她也带走!” 周兰蝶心里发憷,她是哪里被看出破绽来。殊不知是她的耳洞,只有女儿家才有,小厮怎么会有,这么细微都被王志新发现。周兰蝶既然落到今日这样的地步,她便不会坐以待毙,快速的从头上拔下金簪,比在脖颈处,这一举动让李掌柜和季康成看着心慌,可惜季康成发不出话来,李掌柜大呼:“不要,不要,不要。” 王志新眼底划过一丝惊喜道:“是个狠辣的姑娘,怪不得姑娘能做周家的少东家。”周家的少东家,那便是知晓了周兰蝶的身份。越发让周兰蝶心底发沉,这人莫不是就为了等她前来。 “你若是想死,简单的很,现在就能死。只不过李掌柜和季康成一家的性命,那会随着你一起去陪葬,你可得思量思量。若是你不要那么冲动,万事还可以商量。”王志新轻笑了一声,打开手中一直把玩的折扇,眼底那一抹阴毒让周兰蝶觉得此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软软缠着顾廷珏给她讲故事,曦姐告诉她,顾廷菲就算在忙,晚上也会给她将故事,软软打从心底羡慕,这都多久了,她跟顾廷珏在一起还没听过几个故事。 顾廷珏宠溺的抚摸着她的脸蛋,道:“好,母妃将给你听便是,不过,你可不许听着听着就睡着,得等母妃讲完了才能睡觉,你可答应母妃?” “自然答应了,母妃,你快些给我将故事。”软软兴致勃勃的拉着顾廷珏的手应下。顾廷珏微微一笑,将了一个故事过后,软软带着倦意,摇摇头:“不要讲了,母妃,明日再讲,我困了,就先睡了。”轻柔的替软软盖好被褥,顾廷珏眼底含着笑意,看着软软很快就睡着了,她则是俯身躺在身边。 今晚周奇毫不例外又歇在了绿芜的院子,夜夜歇在绿芜的院子,说她不嫉妒,不怨恨,怎么可能?但一想到她能跟软软有一个栖息之地,如今的名分,她们就应该知足了,心里难受,忍忍就过去了,她不是顾廷菲,没发跟她比较,更得不到夫君的宠爱。 翌日清晨,软软用完早膳,突然道:“母妃,我想起来,前日去姨母府上,姨母说今日是你的生辰,让我给你准备礼物,我都忘记了,不行,母妃,我得去准备准备,你等着。”顾廷菲前日便将礼物送个她,两枚金簪,还有一条她亲自绣的荷包,顾廷珏对生辰不太讲究。因着顾廷菲怀着身孕,府上有红袖和绿芜,尤其绿芜近来越发得宠,这王府,顾廷菲是不能亲自来。 顾廷珏想着下去去一趟平昭公主府,带着软软一起去,让顾廷菲和曦姐陪着她们用晚膳,再让人去将顾廷枫请来,一家人在一起吃顿饭,这个生辰就算过了。也不知道红袖和绿芜两人从何处知晓今日是顾廷珏的生辰,各自派人给她送来的寿礼。 等到软软拿着一本小书回来的时候,只见她的目光被桌上的小玩物吸引,疾步走过去,问道:“母妃,这是谁送来的?”会是父王送给母妃的生辰礼物吗?当然这话她没问出来,万一不是父王送的,那不是惹着母妃伤心。软软不是小孩子,她能感觉的出来,周奇和顾廷珏之间有问题,连带着好些日子都没见到周奇,她甚是想念,自然希望父王母妃和和美美,这多好。 顾廷珏含笑着:“你来的正是时候,瞧瞧,这是红袖和绿芜送来,她们都是从宫里出来,她们的针线都很密,你觉得哪个好看一些?” 顺着顾廷珏的目光,软软走到桌前,目光落在两个盘子里,盘子里各自摆着一条丝帕和一个荷包,打量片刻后,软软答道:“嗯,母妃,的确都很好看,不过我觉得这条丝帕和和荷包我更喜欢。母妃,你瞧,上面绣着鸳鸯戏水,这对鸳鸯绣的多可爱,在河里还绣了一条小鱼,我很喜欢。这个荷包上面绣着孔雀,并非我不喜欢,只是我觉得既然是母妃的生辰,就应该让母妃高兴才是。 鸳鸯瞧着成双成对,多好。这孔雀却只有一个,女儿不喜欢。对了,这鸳鸯戏水的荷包是谁绣的?”小小年纪想的倒是挺多,这让顾廷珏颇为意外,看样子,软软十分喜欢鸳鸯戏水的荷包。 于是她便开口道:“这是绿芜绣的,你若是喜欢,尽管拿去把玩。”见软软伸手触摸着小鸳鸯和小鱼,她送给女儿又何妨,只要软软高兴。软软皱着眉头:“母妃,这是送给你的生辰礼物,我不能要。不过既然是母妃的东西,那日后也是我的东西,就先让我把玩把玩,多谢母妃。” 说着兴高采烈的在顾廷珏的脸蛋上亲吻了几下,惹着顾廷珏轻哼了几声,姑娘家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像她从小都被逼迫着学习一个大家族的规矩,日后要做命妇,如今瞧着,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强求不来姻缘。 这一夜,周兰蝶几乎没有闭上眼睛入睡,昨日对着王志新提出一个条件,便是让他放了季康成,自己就跟着他离开。季康成是无辜,好心想要帮着周兰蝶。当然周兰蝶也曾经想过,此事是不是季康成和王志新联手做的一个局,为的便是要骗她。若是这般的话,她也认了,怎么也逃脱不了他们的圈套。 后来转念一想,便觉得不可能,姑母还想要撮合她和季康成,表哥这些年虽说没跟她联系,可她相信表哥不会作出伤害她的事情来。季康成当时的眼神,她看到了,如此便好。就这样,季康成被放走了,周兰蝶被王志新一行人带走,安排在这屋里。嬷嬷必定着急,她还待在季府。 的确如此,嬷嬷得知季康成回府,忙不迭的去见他,没发现周兰蝶的踪影,她吓得脸色苍白,从季康成口中得知,李掌柜得罪的人是知府儿子王志新的小舅子,如今周兰蝶被王志新扣下,嬷嬷闻言,瘫坐在地上。 季康成温声道:“嬷嬷,你且安心,我势必会想尽一切办法将表妹救出来,我这便去找父亲商议此事。”动用季家在山东的人脉关系,未必不能救出周兰蝶,只是需要花费些时日和钱财,得让周兰蝶多吃些苦头了。 周氏和季老爷对视一眼,季康成将事情都跟他们说了,周氏气愤道:“康成,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有成算的孩子,如今瞧着,你太让我们失望了。那大牢里是什么地方,你就算有心想要帮兰蝶,也不能带着她去。她一个姑娘家,落到王公子手中,能有什么好下场。 你这一次是好心办坏事,我原本还想着让她做你的填房,你们俩好再续前缘。如今瞧着,怕是不能了,日后你就别总惦记着她。王公子的名声你又不是不知道,到了他身边,哪个女子能全身而退,你还想让你父亲动用关系,去帮你救她出来,想都别想,就算你父亲有这个心,我也不答应,康成,你就彻底歇了这份心,好好在衙门当差。 你父亲已经替你奔走,想来年底我们一家人就能调回京城,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可不能胡来,得罪了知府。”之前那是周氏不知道有这些事,如今既然知晓,她就不会再想着周兰蝶做季康成的媳妇,还是划清界限的为好。 季康成捏着拳头,冷冷道:“母亲,你是兰蝶的姑母,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苦。舅舅在天之灵若是知晓的话,必定会很伤心,母亲。” 话还没说完,就被季老爷呵斥道:“闭嘴,这是你应该说的话,她是你母亲,我们所作的决定那都是为了你好,你知不知道?若是我们动用关系将兰蝶救出来,那又能如何。这一次显然王公子就是冲着她去的!要不然山东这么多酒楼,为何他们只算计周记酒楼的李掌柜。你可不要犯糊涂,王公子冲着兰蝶去,想必不会将此事牵连到我们头上,只要我们不要插手,年底便能回京城了。你母亲说的一点都没错,好姑娘多的事,你就别惦记着她了。这件事,不许再提了。” 好不容易在山东外放多年能回京城,多么好的机会,绝对不能因着周兰蝶破坏了。 季康成呵呵的笑了起来:“父亲、母亲,在你们眼底最重要的事回京城,可我不是,我已经放手一次,我不想再放手第二次了。既然知晓兰蝶出事,我就不会袖手旁观,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苦。若是父亲、母亲不愿意出手相助,可以,我自己去想办法,告辞!” “你给我站住,这便是你如今的态度,你以为你在衙门领着差事,翅膀就硬了,能跟我们这般说话,我告诉你,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想动用季家的人脉关系去救兰蝶,决定不行!早年前,我就找人给你们俩算过命,你们八字不合,在一起会对彼此都不好。原本我还不相信,如今我是信了。你若是执意不听我们俩的话,那我们俩唯有将你困在府上。”季老爷开口叫住转身离开的季康成,他的话还没说完,季康成就着急的要走了,当然不行了。 周氏捏着丝帕的手心直冒冷汗,当年她其实很喜欢周兰蝶,那是她弟弟的独女,将来弟弟的挣下来的家产自然会留给兰蝶,兰蝶嫁给季康成,这些也便是季家的囊中之物。可谁也不曾想到,季老爷不同意这门亲事,强行的逼着季康成娶了他看中的儿媳妇,害的她在中间夹着难受,没办法,最后只能向着季老爷,舍弃了周兰蝶。 第六百三十八章 谋害软软 如今听着季老爷的话,才恍然大悟,季康成和周兰蝶八字不合,强行在一起,会伤了对方。就这样,季康成被季老爷强行的扣留在季府,不让他为了周兰蝶的事情奔走,毁了他好几年的辛苦筹谋。 周兰蝶既然来山东,为的救李掌柜,什么后果她应该想过,再者,周兰蝶做了这么多年周家的山少东家,应该能善了此事。 周兰蝶冷冷的看着走进来王志新,王志新轻笑着:“周姑娘,今日来,我们便好好谈谈。”谈就谈,周兰蝶丝毫不畏惧。接下来王志新便说了,他可以放了李掌柜,也可以不追究季康成的罪过,放过他们一家人,还可以让他爹给朝廷上奏折,推荐季康成一家调回京城,但前提周兰蝶要做他的妾室。 周兰蝶竟然不知道王志新心心念念的要纳她做妾室,当然她不以为是她的眉毛吸引了王志新,怕是她身后周家的这些万贯家产。 王志新见周兰蝶没吭声,也没逼迫着她,慵懒的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几口,又看了周兰蝶一眼,道:“周姑娘,你且放心,既然你做了我的妾室,我自然会疼惜照顾你,我的正妻只是个摆设,你不用将她放在眼底,日后你便是我的人,她若是敢欺负你,我自然不会饶了她。考虑的怎么样了,周姑娘,这个买卖你可不亏。” 看着周兰蝶依旧穿着小厮的衣裳,他派人送来的女子衣裳,周兰蝶并没有床上,倒是让王志新觉得可惜了,他身边美女如云,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见到周兰蝶,仍旧觉得眼前一亮,是个标志的美人,可惜,暂时还不能动她,只能威逼着她。若是真的将周兰蝶逼急了,她在各地的商铺容易出事,到时候钱财美人得不到,还落得一身的骚,划不来。最好是让周兰蝶喜欢上他,对他死心塌地,忠心耿耿再讲周家的万贯家产交给他,看样子,得在周兰蝶身上多花些功夫。 周兰蝶扯了扯嘴角:“怕是要让王公子失望了,恕我不能答应你。”不知道为何,这个时候她脑海中浮现出来的身影不是表哥季康成,而是李平,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起李平。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的周兰蝶眸光微闪:“王公子,这件事太突然了,得容我好好想想,再答复你如何?” “三天,本公子只给你三天时间,到时候你答应也罢,不答应也罢,只要你不想看到李掌柜人头落地。”王志新轻笑了一声,笑声很轻,却像惊雷一般砸在周兰蝶的新房上。随后王志新还拿着好些珠宝首饰给周兰蝶,让她喜欢喜欢。在王志新走了没多久,有一个美艳的女子出现在周兰蝶面前,苦口婆心的劝说周兰蝶委身王志新,做她的妾室。 周兰蝶轻哼了声:“我若是答应了,你真的会高兴吗?”出一房妾室,那便多一个人争夺王志新的宠爱,面前的这位妾室真的觉得好吗? 谁知这位妾室嫣然一笑:“自然是极好,多一个人伺候夫君,妾身高兴。妾身瞧着姑娘出身不凡,想必不愿意做妾室,不如这样,我们俩联手,将夫人斗垮,到时候你做夫君的正妻,如何?” 正妻,周兰蝶不屑在跟这位妾室再多言语,她本身就是正妻,为何要委身做他人的妾室,也不知道李平在京城如何,会不会到山东来?不,不,绝对不可能,她拒绝了李平陪着她一起来,李平断然不会来救她。周兰蝶得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到底该怎么从这里逃出去,季府怕是不能指望上。 表哥的前程要紧,姑母和姑父势必要替表哥多考虑一些。至于李掌柜,王志新还得用他来威胁自己妥协,短时间内李掌柜在狱中没有生命之忧。如今周兰蝶倒是知晓,为何李掌柜要托季康成给自己送信,让她尽快离开山东。看来李掌柜早就猜出王志新的意图,想要通过得到她,最终得到周家的万贯家产,那是父亲生前的心血,她势必不能拱手相让给他人,日后无颜面去九泉之下见父亲和周家的祖宗。 她是李平的正妻,自然不能委身王志新做妾室,嬷嬷不在身边,周兰蝶转动大脑飞快的沉思,如今尽快的脱身。 下午,顾廷珏带着软软出门去平昭公主府,已经给顾廷枫送信,他已经晚上能赶过去。在大厅等着许久,顾廷珏都没等到软软过来,心下咯噔一下,莫不是出什么事了,顾廷珏飞快的带着丫鬟去软软的院子,这才知晓,软软喘疾发作,不让丫鬟们去通知她。 顾廷珏心疼的抱着软软,“傻软软,为什么不能告诉母妃,来人,快去请太医,快去!”软软喘气的难受,还对顾廷珏露出一抹笑容来,这便是她乖巧懂事的女儿,真让人心疼。因着软软喘疾发作,自然不能去平昭公主府,派人去给顾廷菲、顾廷枫各自送信,说明缘由,改日再请他们补上这次生辰晚宴。 程子墨拦着不让顾廷菲去王府,都这么晚了,软软这是旧疾,太医怕是早就去了,顾廷菲怀着身孕,他可不放心。顾廷菲也是关心则乱,被程子墨安慰一番,便趴在他怀里,默不吭声的在心底替软软祈福。 太医赶到的时候,周奇正好回府,得知软软喘疾发作,急忙黑着脸跟在太医身后到了软软的院子,软软已经昏睡过去,顾廷珏正紧握着她的手,守在床边迟迟不肯动弹。见到太医来了,顾廷珏准备起身让太医给软软诊脉,谁知道蹲在地上时间太长了,双腿有些发麻,眼看着顾廷珏要跌倒在地上,周奇眼疾手快的拉着她的手臂,彼此互相靠近,能听到各自的呼吸,顾廷珏耳根一红,从周奇的怀里退出来。 这会,周奇还能感受到顾廷珏方才在他怀里的酥软,眸光深沉又看了她一眼。 太医皱着眉头,在屋内四处闻起来,按理来说,软软的喘疾好的差不多,若是没有引诱它发作的东西出现,应该不会再发作。蓦得,太医的目光落在桌上盘中的鸳鸯戏水的荷包,将它拿起来,放在鼻端仔细的闻着,随后又打开荷包仔细的吻着,果然便是它了。 接下来从太医口中得知,绿芜送来亲手绣的鸳鸯戏水的荷包内夹杂了能让软软喘疾发作的药粉,周奇勃然大怒,下令要惩治绿芜。太医是个聪明人,这些后院勾心斗角的事时常发生,见多不怪,很快便开了药方离开。软软吃了药,已经睡下,顾廷珏这才安心的离开,知晓周奇势必要去责问绿芜,为何要害软软? 为母则强,顾廷珏这次绝对不能轻易饶过绿芜,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绿芜趴在周奇的脚下,喊道:“王爷,王爷,妾身冤枉,妾身冤枉,就算借妾身一百个胆子,妾身也不敢谋害小郡主,请王爷明察,一定是有人见妾身得宠,想要陷害妾身,王爷,妾身可以对天发誓,妾身绝对没有谋害小郡主,若是妾身所言有虚假,就让妾身这辈子不得好死,王爷,王爷,您可一定得相信妾身,还妾身一个公道。” 顾廷珏赶到书房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她冷不住轻哼了一声:“若不是你,还会有谁?连太医都说了,那是你送来的荷包里放了药粉,你还不肯承认。以为发誓就有用吗?绿芜,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谋害郡主!” 吓得浑身打了一个冷颤,绿芜梨花带雨的看着顾廷珏,哭泣道:“王妃,妾身没有谋害郡主,就算给妾身一百个胆子妾身也不敢谋害郡主。王妃,您一定要明察,此事定然有人在背后陷害妾身。王爷,您要替妾身做主,妾身真的没有谋害郡主,王爷,您要相信妾身。”心底略略的发沉,周奇的脸色难看极了,顾廷珏亦是如此,那是他们俩共同孕育出来的女儿。 因着软软身子虚弱,他们俩平日里特别细心呵护她,如今出了这件事,两人自然要找到凶手。现在连太医都说了,绿芜送给顾廷珏生辰的鸳鸯戏水的荷包里面放了诱发软软喘疾发作的药粉,正确确凿,还能抵赖不成? 周奇目前膝下只有软软一个郡主,日后不知道,但眼下,绝对是最宝贝的人,绝对不能容许一个得宠的妾室谋害软软。 周奇重重的哼了一声:“你口口声声说你被冤枉,你没有谋害郡主,你得拿出证据来,本王和王妃才会相信你是清白的,你若是拿不出证据来,便是你陷害郡主,自然少不了要受到责罚。郡主乃是本王和王妃的爱女,你居然敢谋害她,东窗事发还不肯承认,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子本王看不必在留着王府,应该将你发卖了,想来太后也不会有异议。”这倒是提醒了顾廷珏,绿芜乃是李太后赐下的妾室,绿芜谋害软软,会不会是李太后的意思,若是如此的话,顾廷珏心里越发冰冷,送走了一个绿芜,府上还有一个红袖,李太后身边出来的宫女,怎么可能是省油的灯。 在这一刻,顾廷珏觉得,她跟软软待在王府似乎也没那么安全,她连软软都护不住,在权势面前,她低头了。 绿芜绞尽脑汁的想着,蓦得脑海中闪过一个飞快的念头,急忙跪着一路爬到顾廷珏身边,认真道:“王妃,妾身真的没有陷害郡主,郡主身份尊贵,若是妾身想要陷害郡主,定然会找寻一个更隐蔽,不会让人发现和察觉的法子。王爷、王妃,妾身这是说真的,并非开玩笑,妾身知道是谁要陷害妾身,想要让妾身从王府离开,她好独占王爷的宠爱,绝对如此。 这人便是红袖,在宫里的时候,她处处压着妾身,到了王府,妾身有幸,得到王爷的宠爱,她便眼红,想要陷害妾身,请王爷、王妃明察,妾身绝对没有陷害郡主。”绿芜到底真的没有陷害郡主,还是在攀咬红袖,要将她一同拉下水,目前还未可知。 唯一能知晓的事情便是,顾廷珏的软软真的被人谋害,这个人一定在府上,就算不是绿芜,也必定是有人混到她身边,接触到她要送给自己的鸳鸯戏水的荷包。周奇一声令下,吩咐嬷嬷将绿芜待下去,在府上仔细查探,这药粉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收集到,再各自的院子里搜查搜查,再到门房查清楚,这几日谁出去过,便是最大的嫌疑。 软软这次的事,给顾廷珏和周奇两人都提个醒,他们必须将目光放在软软身上,多关心和照顾她,尤其周奇,这些日子对软软颇为愧疚。所以当他跟着顾廷珏一起到软软屋里的时候,软软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没了,她不冷不淡的叫了声:“父王、母妃,你们来了。” 顾廷珏知晓软软这是在生气,周奇宠爱着绿芜,偏偏绿芜送给顾廷珏的生辰贺礼里面出现了能诱发软软喘疾的药粉,能不让软软生气吗?周奇轻咳了两声,凑到软软跟前,也不知道在她耳边嘀咕了什么,只见软软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道:“父王,您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父王何曾骗过你。”周奇宠溺答道。既如此,软软就没必要再跟周奇板着脸,父女俩和好如初,顾廷珏略微松口气,在王府里,唯一能依靠的便是周奇对软软的宠爱,能让她们母女俩存活下来。她呢,能指望着周奇对她的宠爱吗? 一霎那,周奇抬起头正好跟顾廷珏看过来的目光相对,顾廷珏捏着手中的丝帕,嫣然道:“软软睡觉了,王爷也回去早些歇着。”这是不打算将周奇留下的意思,就算将周奇留下,顾廷珏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翌日清晨,顾廷珏刚抱着醒来的软软,就见嬷嬷在门外说了绿芜上吊自尽了。顾廷珏安抚好软软,便急忙出去打开门,又听嬷嬷说了一遍,绿芜上吊自尽了。绿芜没了,她临终前还留下了一封血书,上面控诉了红袖陷害她,在送给顾廷珏的荷包里加了能让软软喘疾发作的药粉,她愿意用死表明自己的清白,没有陷害软软。 第六百三十九章 禁足 当然最重要的是,周奇派人去门房查过了,绿芜院子里的一个扫地丫鬟的确三日前出去过,而且她还去过医馆,这就很明确,直接指向绿芜,是她陷害软软,还妄想攀咬红袖,一方面能让跟她一起争宠的红袖赶出王府,另外一方面还能让顾廷珏这个王妃伤心,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当晚,绿芜得知此事后,便留下血书上吊自尽。顾廷珏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命人安葬了绿芜,王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绿芜好歹也是从李太后身边出来的宫女,顾廷珏请示周奇,要不要给李太后送给信,被周奇拒绝了,他自有打算,顾廷珏就不插手。似乎两人之间没有其他的话再说,顾廷珏转身便离开。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周奇紧捏着拳头,手背上青筋突起,该死女人就不能多说两句关心他的话。 季康成被季老爷和周氏关押起来,为的便是不让他想办法救出周兰蝶,进而跟知府一家人作对。周兰蝶就由着她自生自灭,他们也帮不上忙,对于跟着周兰蝶的嬷嬷,自然得让丫鬟去将他们赶出府,再留下来,恐怕会生事端。周氏怎么说也是周兰蝶的姑母,对于周家的脾气秉性她清楚的很,周兰蝶绝对不会委身王志新,做他的妾室。 且不说王志新样貌不行,就单凭他没有才学,这一点就得不到周兰蝶的芳心。提起这个,周氏还是颇为自豪,当初便是因为季康成才华横溢,才会引得周兰蝶非他不嫁。这么多年,周兰蝶必定心里还惦记着季康成,只可惜,周兰蝶被王志新看上,他们可不会为了周兰蝶跟知府一家人为难,他们年底便要回京城。 好的前程正等着季老爷和季康成,等回到京城,凭着季康成的才情,势必能找到一个高门贵女,越想周氏就越嫌弃周兰蝶,商户出身的女子身上没有半点儿贵气。此时的周氏已经全然忘记,她也是出身商户之家,如今却嫌弃同样商户出身的嫡亲侄女周兰蝶。 周嬷嬷诧异的瞪着面前的小丫鬟,气恼道:“胡说,当真是姑奶奶说的,要敢我们走!” “自然是真的了,你们家姑娘都去做妾室了,你们还好意思留在我们府上白吃白喝吗?我要是你们的话,早就灰溜溜的走了,哪里还用得着我们夫人赶你们离开!”丫鬟不屑的哼了一声,对周嬷嬷等人非常的不屑。 周嬷嬷闻言,伸手给了丫鬟一记响亮的耳光,厉声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诬蔑我们家夫。。。。。。也敢诬蔑我们家姑娘,我告诉你,眼皮子浅,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早晚有一日,你们会为你们的愚蠢付出代价!哼,这季府不待也罢了,日后就是请我们姑娘来,我们也不来!不用送了,我们自己走!”临走前自然得出出气,嬷嬷心里才好受一些。 季府的人怕是帮不了周兰蝶,将军若是知晓夫人受委屈,一定饶不了他们。对了,嬷嬷想着,她赶紧动身回京城去找将军搬救兵,可想着周兰蝶落在知府儿子王志新的手中,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夫人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个性,周嬷嬷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先出了季府再说。 被周嬷嬷大的有些懵,等小丫鬟回过神来,周嬷嬷一行人早就没了踪影。 王志新怀里抱着美艳的妾室如娘,这正是他最得宠的妾室,也是这几日连着前去见周兰蝶,劝说她服软,死心塌地的跟着王志新的女子。 如娘轻笑了一声,伸手推着王志新,嗔道:“夫君,妾身的话还没说完,妾身觉着周姑娘倒是不错,夫君的眼光真好。只可惜,她是个脾气倔的人,怕是听不进妾身说的话,连着三日,妾身都去好言好语的哄着她,她还是听不进去。夫君,要不然,干脆生米煮成熟饭,如此,妾身还不信她不对夫君死心塌地。”花了她多少口舌功夫,周兰蝶一个笑脸都吝啬给她,害的如娘没有信心再去劝说周兰蝶。还是将此事告诉王志新,让他自己去想法子。 王志新轻哼了一声:“你呀,明日就别去了,冷她两日,爷自然有法子让她乖乖的听爷的话。倒是你,今晚可得好好伺候爷,让爷舒坦了。”心中已经有法子对付周兰蝶,今晚就不去想这些糟心的事,软玉再坏,自然是不能做柳下惠。 如娘推搡着王志新,道:“夫君,今晚是初一,你得去夫人的院子,妾身可不敢留你,明日可好?” 王志新顿时黑着脸,不悦道:“不行,就得今晚,这是爷的府上,万事爷说了算,你别想跑,让爷抱抱。”接着很快便能听到屋内传来此起彼伏的喘气声,一室旖旎。 红袖得意的扬唇,望着窗外盛开的桃花,心情甚好。绿芜再得到周奇宠爱,又能如何,只要她将心思动在软软的身上,周奇就会毫不犹豫的厌弃了她。如今红袖在王府住的别提多舒心,除了一点,那便是没有伺候周奇。 想来这几日,周奇心情不好,等过两日,她便可以去找顾廷珏,让她安排日子,自己可以伺候周奇。若是顾廷珏不肯,那便是妒妇,红袖勾唇冷笑。很快就有丫鬟请她过去书房,周奇要见她。红袖一听,这是她的好机会,特意让丫鬟给她盛装打扮,瞧瞧通境内的自己,连她看着都心动,还怕周奇不宠爱她。 她们是李太后赐下的妾室,顾廷珏不敢对她们怎么样。如今绿芜没了,只剩下她,周奇更得宠爱着她,才对得起李太后的恩宠。等红袖到了书房,才发现不仅周奇在,连顾廷珏也在,并非她想的周奇要在书房跟她温存。 丫鬟见红袖进去了,直觉的将门关上,随后守在门外。红袖不动声色的看着两人,俯身给他们请安。 周奇淡淡道:“红袖,你可知罪?” “王爷,妾身不明白,妾身何罪之有,还请王爷明示。”红袖镇定自若的面对周奇的质问,绿芜已经死了,谁还揪着这件事不放。 “哦,既然你不知道,那本王便提醒你,绿芜生前说你陷害她,眼红她得了本王的宠爱,所以便买通了绿芜院子里的扫地丫鬟,让她出去给你买药粉,又趁机放在她送给王妃的生辰荷包里,为的便是要陷害郡主和绿芜,本王说的你可承认?”周奇一字一句说的很清楚。 身旁坐着的顾廷珏很震惊,居然真的是红袖,周奇从未跟她提起过,还在查探此事。绿芜已经死了,单凭一个扫地丫鬟说的话,岂能作数,红袖在心底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就这么认输,她笑道:“王爷,您怕是说笑了,妾身可没收买过什么扫地丫鬟,更不敢有谋害郡主之心,请王爷明察。那丫鬟怕是受了他人的指使,想要将妾身从王府赶出去,还请王爷还妾身一个公道。”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恳求周奇明察。 受他人指使,这话很明显是针对顾廷珏。 顾廷珏气岔了,道:“红袖,你这是在说本妃诬蔑你?” 红袖扯了扯嘴角:“有没有诬蔑,王妃心底最清楚。妾身和绿芜同样出自李太后身边,情同姐妹,怎么可能陷害她,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妾身只恨妾身没有本事,救不了绿芜,让她就这样白白的去了。王爷明察,妾身才到王府几日,短时间内怎么可能就收买了扫地丫鬟,替妾身做事。再者,妾身怎么能放心大胆的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去做,妾身与她素来没有交情。 倒是王妃娘娘,妾身觉得此事必定跟娘娘脱不了干系,娘娘分明是善妒之人,看着王爷独宠绿芜,便对绿芜心生怨恨,想要谋算绿芜。如今绿芜没了,还妄想着将妾身也赶出府,王爷,您可一定要看清楚王妃的真面目,别被她给骗了。”在这个时候,红袖也顾不得什么尊卑礼数,直接攀咬着顾廷珏,她是李太后身边的宫女,自然不能退缩了。再者,红袖可不会向绿芜那么傻,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寻死觅活,结果连小命都玩没了。 周奇没吭声,似乎在思考红袖说的话。顾廷珏没想到红袖攀咬上她了,厉声道:“红袖,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诬蔑本妃。郡主乃是本妃的亲女,本妃岂会算计她,你不要妄想将此事推到本妃头上。”虎毒不食子,软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了的女儿,这辈子唯一的希望便是她,顾廷珏不会为了争宠作出这样的事来,拿软软的身子开玩笑。 红袖嗤笑了一声:“王妃,这个怕是就说不准了,谁还没有个私心,王爷对绿芜宠爱万分,你敢说,你没有嫉妒她。还有不过是放了让郡主诱发喘疾的药粉,又不是要了郡主的命,王妃怎么就不能下次狠心,俗话说的好,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若是没有郡主这般,你就除不了绿芜,如今竟然连妾身也妄想出去。王妃,你可曾想过当初太后赏赐妾身和绿芜给王爷,那便是想让我们两人给王爷开枝散叶,而非让王妃算计。” 接着不给顾廷珏开口说话的机会,便直接对着周奇作揖:“王爷,此事还请您明察,一定还妾身和死去的绿芜一个清白。若是王爷不肯,妾身可以入宫去求见太后。”最后算是威胁周奇,他想要包庇顾廷珏,还得看看她和太后答不答应。 顾廷珏轻喊了一声:“王爷,妾身没有。”她不可能牺牲软软的安危来算计绿芜和红袖,不是红袖口中蛇蝎心肠的女子。 周奇转身去搀扶着红袖起身,道:“此事本王定然会查清楚,王妃且回院子,没本王的吩咐,不得踏出院子,都下去吧!”一口气憋在心底,顾廷珏紧咬着嘴唇,连那个扫地的丫鬟都没交上来询问,周奇就武断的认定她是蛇蝎心肠的女子,为了谋害绿芜和红袖不惜用软软做局,好,真的当真好的很。 周奇那么相信红袖,势必将她的话听进去了,顾廷珏浑身汗涔涔的,难受极了,她想找个人倾诉,可偏偏被困在院子里,不能出府半步。 红袖垂眸,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她可是李太后赐给周奇的妾室。 绿芜死了,就剩下她一个人,周奇自然得好好宠爱着,才对得起李太后的厚爱。 两日过去,傍晚王志新到了周兰蝶的院子,远远的看着周兰蝶端正的坐着,不知道在冥想什么,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再等王志新走近,周兰蝶快速的收回朝窗外一直看着的目光,径直落在王志新身上,淡声道:“王公子。” “本公子可是给了你五日时间,你可想清楚了?”王志新打开手中的折扇,缓缓的坐下来。 这时,身后两个丫鬟端着茶水和糕点摆放在桌上,眼尖的看着周兰蝶纹丝未动,王志新轻笑了一声,拿着一块糕点道:“放心好了,我不会在糕点里下毒,不信我吃给你看。你的小命我还得留着,这样才有趣,是不是?” 周兰蝶自然没有听王志新的话,吃这些糕点,她没告诉王志新,她头上戴着的发簪可以当做银针测试饭菜是否有毒,当着王志新的面,自然不能这般做。王志新见周兰蝶没吃,也没勉强她,接着道:“周姑娘,考虑的如何了?” 周兰蝶正色道:“我要回京城一趟,等回来之后,再商量此事。” “当然不行,周姑娘,你可别想着耍什么花招,五日时间,应该够可以的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既然落在我手中,我岂能放你离开。看来,你是不顾李掌柜和季家人的性命了,那我看样子得拿他们出出气!”王志新云淡风轻的玩味一笑。 周兰蝶心底咯噔一下,厉声道:“王公子,你到底想要什么,周家的钱财又或者是周家这么多年经营的人脉?” 第六百四十章 霸王硬上弓 谁知王志新邪魅一笑,靠近周兰蝶:“这些我自然都想要,当然也包括周姑娘,毕竟周姑娘是周家唯一的继承人,得到你了,这些自然也得到了。周姑娘,我劝着你不要想别的心思,我对你的忍耐已经够了。不要再试图反驳我,要不然你的下场很难看,你就一个姑娘家,你以为能逃脱出去,这府上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而且我的力气比你大的多,不信的话,周姑娘大可以一试,看看我所言是否有虚。” 伸手便要触碰到周兰蝶,被她迅速的后退了几步闪躲过去,心底略略发沉,她试图想过各种发自要逃出去,收买小厮,这些都无果。 周嬷嬷已经连着两日想法子打探王志新的消息,她根本就得不到半点关于周兰蝶的消息,再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京城周嬷嬷已经送信了,才两日,不会那么快。这么一来一回也得小半个月,嬷嬷颓废的瘫坐在地上,她到底该怎么办才能救得了他们家夫人。 不是没想过将周兰蝶的身份公布出来,李平的夫人,可李平不在,在山东她又人生地不熟,万一找错了人,反而坏了李平和夫人的名声,那就糟糕了。 这时,李氏急冲冲的跑过来,眼看着周嬷嬷瘫坐在地上,急忙道:“嬷嬷,前面有人找少东家。” 周嬷嬷迟疑的回过神:“是谁?” 李氏摇摇头:“这个我不认识,不过是个公子。”公子,莫不是王志新,知府的儿子找上门来了,周嬷嬷思及此,便打起精神去前面会会他。 再等到见到人的时候,周嬷嬷再也克制不住眼中的泪水,朝他扑过去。李氏被这一幕看的目瞪口呆,这到底怎么回事,周嬷嬷怎么就哭了?来人不是周嬷嬷想的王志新,正是李平,周兰蝶的夫君,黎国的将军。 李平眸光微闪,周嬷嬷果然在这里,那么周兰蝶呢?他还没到山东,便让人打探周家的生意,到底出什么状况,能让周兰蝶亲自跑一趟。 没等李平开口说话,周嬷嬷紧接着哭喊着:“将军,您可算来了,您得救救夫人,她被知府的儿子抓走了,都好几日,一点消息也没有,将军,奴婢求求您,一定得救救夫人。”将军、夫人,这些话听着李氏震惊万分,已经说不出话来。 倒是李平闻言,皱着眉头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平来了,周嬷嬷就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这几日的黄宽不安在见到李平的这一会,瞬间都没了。将她和周兰蝶一行人到山东后的事,事无巨细的都告诉了李平,连季康成一家的事也没有隐瞒,为的便是能尽快救出周兰蝶。 只要能救出周兰碟,让嬷嬷做什么都行,在眼下这个节骨眼,绝对不能在瞒着李平分毫,应该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好让李平拿主意,尽快救出周兰碟。得知后李平脸色并不好看,接下来他便站起身,让周嬷嬷安心等待,他会平安的救出周兰碟。望着李平离开的背影,周嬷嬷一直悬在空中的心可以落地,在心底祈祷李平能尽快的找到周兰碟,将她带回来。 在一旁的李氏缓过神来,走到周嬷嬷身边,问道:“什么将军,夫人,这是怎么回事?他真的能救得了少东家吗?”对于刚才出现的李平,显然还有点儿懵。 周嬷嬷抿嘴道:“我似乎一直都没告诉你,少东家年前出嫁了,嫁的便是刚才的男子,他是黎国的大将军,有他在,肯定能救出夫人,我们且安心的等着。”眼底还带着一丝笑意,她早就看出来李平对周兰碟感情不一样,如今果不其然,能千里迢迢的追来山东,想必真心喜欢周兰碟,不放心她一介女流之辈,如今甚好。 等周兰碟回来,她势必要劝说周兰碟,跟李平好好过日子,一辈子能遇到一个真心喜欢自己,又待自己好的夫君不容易,得珍惜。 李氏诧异的张大嘴巴:“嬷嬷,你说什么,少东家出嫁了,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只听说老东家过世了,还是大将军,那么这次少东家有救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何尝不是,李平来了,她们安心许多,只管等着消息便是。 顾廷珏被周奇下令在院子里闭门思过,不许任何人见她,对顾廷珏来说,她这次真的对周奇失望,她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被周奇认定用软软来算计绿芜。亏得她这次还跟着齐豫夫妻俩回京城,为的便是跟周奇好好过日子。如今好了,顾廷珏被困在这一方天地里,连软软的面都见不到。 红袖一回屋,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这一次顾廷珏被周奇猜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想来日后她的日子会好过许多。接下来红袖只要安心等着伺候周奇,成为继绿芜后得宠的妾室,在王府里荣耀无比。此刻的顾廷菲和程子墨并不知道王府发生的事,他们俩正在哄着曦姐,她想去见软软,被顾廷菲拦下,如今正在闹情绪,程子墨在一旁哄着她。 知道曦姐和软软小姐妹俩关系好,但顾廷菲怀着身孕,还不满三个月,暂时最好不要让太后知晓,省的多生事端。 曦姐噘着嘴,满脸不高兴:“哼,凭什么母亲不陪着我,我便不能去见软软。我都跟软软说好了,这几日去陪她,可你们倒好,非不让我去。” “你这丫头,现在太过分,连父亲和母亲说的话你都不听了,我们之所以不让你去,那自然有我们的考量,你就暂且忍耐几日。你看看将你母亲气成什么样了,她肚里可有小弟弟,若是气坏了身子,母亲和小弟弟都要受累,快些去跟母亲道歉。”程子墨无奈的伸手抚摸曦姐的小脑袋,平日里跟顾廷菲关系亲密,怎么今日转性了。 曦姐不情不愿的走到顾廷菲勉强,嘀咕道:“对不起,母亲,曦姐错了。” 顾廷菲板着脸:“你错在哪里,声音这么小,像诚恳道歉的样子吗?你若是觉得自己没错,那就回屋仔细想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别总以为你是府上的大小姐,人人都得向着你,听你的话。我们有我们自己的考量,之所以不让你去,必定会了你好。你不体谅母亲,这也就罢了。 最重要的是,母亲教过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别总是挂在脸上,喜怒不形于色,你懂不懂?”曦姐真是被宠坏了,遇到一点儿不高兴的事就摆脸色,她怎么教导处这样的女儿来,一瞬间,目光转移到程子墨身上,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充满了责怪,平日便是程子墨骄纵她,想要什么都满足她,也不管应不应该满足,能不能满足她。 顾廷菲阴沉的脸色让曦姐觉得害怕,求助的眼神朝程子墨看过去,程子墨瞬间觉得亚历山大,夹在顾廷菲和曦姐之间,他还是别说话的好,急忙出声道:“我书房还有些着急的事,我先去处理一下,一会再来陪着你们母女俩。”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偏帮谁说话都不行。 顾廷菲是他夫人,曦姐是他的女儿,趁早走了,能省些事,回头分开再劝着两人。 曦姐眼底划过一丝失落,低声道:“母亲的教诲,女儿记下了,女儿这边回屋好好想想,母亲早些歇息,女儿告辞。”父亲不帮她说话,那便是跟母亲一样,觉得是她无理取闹,不就是想去王府看软软,有那么难吗?不让去,她便不去吧,也只能忍着,谁让她现在年纪小,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主,只能由着大人们的心思来做。 曦姐的委屈顾廷菲何尝不明白,她这么做,自然有她的考量,曦姐到了京城,几乎人人哄着她,捧着她,只为了让她高兴,先帝留下的诏书,始终都像一个刺一样戳在心底。她跟程子墨曾经商量过,让曦姐自己选择,若是她不愿意,便可以假死重新找个身份生活,不用去那深宫过一辈子。 可若是曦姐自己愿意,她还能不同意吗?就曦姐如今的性子,在宫里怎么存活下去,心思肤浅,喜怒形于色,还不被人算计。她虽说是先帝亲自册封的皇后,但皇帝后宫的妃嫔不会只有她一人,那么多女人都在争夺皇帝的宠爱,她的曦姐该如何应对这些? 每每想起这些的时候,顾廷菲都恨不得能亲自去问问先帝,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到底在给他们一家荣宠,还是将他们一家放在火上炙烤。有了李东阳的例子,之后便不能让外戚专权,若是曦姐真的入住后宫,成为皇后,程子墨也该从朝堂之上彻底退下来,还得跟齐豫、苏明和、李平等人保持距离,以免给他们带来麻烦。这些事似乎有些远,可似乎并不远,曦姐八岁了,还有不到七年的时间,就让时间去考验。 顾廷菲揉捏着发张的太阳穴,程子墨不知何时从书房回到屋里,将她搂在怀里,安慰道:“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和曦姐,你们都是我的宝贝。” 顾廷菲笑靥如花:“好,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下了,日后有人欺负曦姐,你可不许绕过他们,就算是皇帝,你也不许退缩。”双手勾着程子墨的脖颈,眼底波光微闪。 “这是自然。”程子墨颔首。 周兰碟一颗心砰砰砰直跳,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她该怎么办,头上拔下来的银簪,被王志新给夺走,她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武器能制衡王志新。瞧着嘴角挂着邪笑的王志新,她心底略略发沉,今晚她真的要委身于王志新,做他的妾室,当然不可能。她周兰碟就算死,也不会被王志新侮辱。 王志新冷哼了一声:“爷给你五日时间,你到如今还不肯从爷,那别怪爷不客气。还有什么东西尽管拿出来,也好让爷瞧个新鲜。你这会这般的反抗,用不了多久,你就会乖乖的臣服在爷的身下,求着爷宠爱你。” 对于周兰碟,王志新没心思再继续跟她浪费下去,还不如速战速决,夺了她的身子再说。 周兰碟咬牙啐了一口:“你做梦,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碰我。王公子,你真是卑鄙无耻下流,你不会有好下场。” 王志新闻言,仰头哈哈哈大笑起来,随后镇定下来,道:“你有什么资格跟爷谈条件,我告诉你,只要爷稍微一动手,李掌柜和季家就都玩玩。你别以为爷跟你开玩笑,爷可是说真的。当然你若是识趣一些,伺候好爷,爷自然不会亏待他们。现在别说废话,赶紧让爷好好疼爱你。”算算时间,他在周兰碟身上下的药,这会应该起效果。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下,就见周兰碟面色红润,整个人散发出少女的诱惑,让王志新再也把持不住,上前紧紧地抱着她。被王志新搂在怀里,周兰碟使劲全身的力气准备推开他,发现怎么也推不开,这是怎么回事?她浑身还在发热,有王志新靠近,她突然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好像要炸开。 “周姑娘,我劝你就别挣扎,我给你下药了,待会你保证会求着我疼爱你。现在你最好乖乖的听我的话,别指望有人能救得了你,今晚过后,你便是我的女人了。”王志新贴在周兰碟的耳边轻声在,当然一双手不自觉的在周兰碟的身上游走。 猛地一声,屋里的门被踢开了,王志新怒吼:“爷不是说了,让你们在外面候着,不管什么事,就算天塌下来爷不许进来,赶紧都给爷滚出去,滚出去!”头也没回,怀里有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不管门外来的是谁,王志新都不在乎。 周兰碟趁着机会,咬牙铆足浑身的力气,挣脱了王志新,转身便要朝床边撞过去,她这是存了必死的决心。此刻周兰碟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不能让王志新得逞,她既然嫁给李平,那便是他的妻子,容不得他人玷污。宁愿死了,一了百了,也不愿意苟且的活着。 第六百四十一章 猛地一声,屋里的门被踢开了,王志新怒吼:“爷不是说了,让你们在外面候着,不管什么事,就算天塌下来爷不许进来,赶紧都给爷滚出去,滚出去!”头也没回,怀里有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不管门外来的是谁,王志新都不在乎。 周兰碟趁着机会,咬牙铆足浑身的力气,挣脱了王志新,转身便要朝床边撞过去,她这是存了必死的决心。此刻周兰碟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不能让王志新得逞,她既然嫁给李平,那便是他的妻子,容不得他人玷污。宁愿死了,一了百了,也不愿意苟且的活着。 急匆匆赶来的李平,动用了山东的关系,很快便查到了王志新在这里,马不停蹄的赶来,便让他看到这一幕,见到周兰碟要撞床,他眼疾手快的跑过去,一把抱着周兰碟,阻止了她。周兰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豁然发现李平熟悉的脸庞,忍不住伸手触摸着他,随后一把伸手紧紧地抱着他,真的害怕极了,浑身一团火热。 王志新气急败坏道:“你是何人,敢擅自传入爷的院子,还坏了爷的好事。爷告诉你,现在赶紧出去,松开爷的美人,要不然的话,爷让你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来人,将此人给我拿下!”就差一点,就能得到周兰碟的身子,对于突然出现坏了他好事的李平,王志新岂能有好脸色,恨不得能一刀将他杀了。 话音刚落下,便听李平浑身散发着戾气:“我竟不知王正中居然教养出你这样没规矩的儿子,连我的夫人你也敢碰,还不赶紧滚,回头我自然会找王正中算账!” “你,大胆,你是谁,居然敢直呼我父亲的名讳,你可知道我父亲乃是山东知府,你算什么东西,你们都杵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将他拖出去,狠狠地杖责三十下。”王志新从李平口中听到父亲王正中的名字,再也忍不住叫嚷起来。 李平并非空手而来,顾忌周兰碟的名声,他并没有从军营中调集太多的将士,可这些已经足够威胁王志新。王志新见到小厮身后两派整齐的士兵,他脸色刷的苍白,不知面前的李平到底是什么来路,口口声声说周兰碟是他的夫人,没听说周兰碟嫁人,她分明还是个黄花大姑娘,莫不是李平看上了周兰碟。 王志新眨眨眼,道:“既然公子你也喜欢周姑娘个,那我就不夺人所爱,不过我可得告诉公子一声,周姑娘性子倔强的很,怕是一般人很难降服的她。不过公子别担心,我给她下了药,正好一会公子好好享用,我就不打搅公子了。”给周兰碟下药了,李平闻言低头看着怀里的周兰碟,面色泛红,一直紧紧地抱着他,不肯撒手,而且越抱着越紧。 李平眸光深沉,将周兰碟打横抱起,走到王志新面前的时候,狠狠地蹿了他两脚,撂下话:“回去告诉王正中,明日我会亲自登门找他兴师问罪,让他有个心理准备!我们走!” 就这样,王志新眼睁睁的看着李平将周兰碟抱走,那两排士兵爷跟着走了。对,他得回去告诉父亲,让父亲查查最近可有什么大人物来了山东,他是不是给父亲闯祸了?不,父亲在山东那可是知府,谁还能大的过父亲。心底也没有底气的王志新,没办法只能急匆匆的赶回王府。 怀里抱着周兰碟,她浑身滚烫无比,还抱着李平不肯撒手,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不过嘴里倒是念叨着李平的名字,一想到,今晚他要是晚一些赶到,后果不堪设想。这一刻,李平十分感谢顾廷菲,多谢她催促和提醒自己赶来山东,不要让自己后悔,如此一切都来得及。 因着周兰碟中了媚药,现在得赶紧去医馆给她解药。周兰碟猛地朝李平的脸颊上亲过去,他们现在坐在马车上,李平急忙道:“不行,医馆快到了,我带你去医馆。” “不,我不去医馆,我不去医馆,我就要你,就要你,李平,你是不是嫌弃我了?”周兰碟爷不知道是糊涂还是清醒,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脸上挂着泪痕。 李平认真道:“你现在神志不清,别害怕,医馆一会就到了,我不会嫌弃你的,放心好了。” 周兰碟闻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圆房吧,不要去医馆了,我难受,难受,将军。”带着丝丝的魅惑之意,让李平眸光深沉,似乎在思考她说的话。 再然后,李平自然让车夫找附近的客栈停下来,不去医馆了。因着在山东,加上周兰碟被下药,又顾虑这在客栈...... 一番云雨过后,周兰碟早就累的昏睡过去,得知李平来的那一瞬间,周兰碟心中紧绷的那根弦就彻底松开,又经过李平的疼爱,自然睡着。到时风尘仆仆赶到山东,一路上着急赶路的李平,这会反而睡不着,望着身边躺着的周兰碟,嘴角挂着一抹笑意,他们圆房了,是件高兴的事。回头得好好歇歇顾廷菲,如若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幸好他来了,幸好他来了。 李太后含笑着对程太后道:“你瞧,皇帝和大公主如今感情多好。”虽然她笑着说话,可程太后还是警觉到怕是不妙,捏着丝帕的手掌心直冒冷汗,附和李太后说了两句。 紧接着又听李太后道:“皇叔将软软接回府,哀家近来觉得十分寂寞,不如让大公主在哀家寝宫小住几日,陪着哀家,不知道程太后意下如何?”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李太后不会无缘无故的要提起皇帝和大公主两人感情好,如今李太后开口,程太后岂有不应之理,自然答应让大公主留在李太后寝宫。 走的时候,程太后毫不犹豫的带着皇帝走了,大公主茫然的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这是不要她了,将她留在李太后的寝宫,她一个人害怕。 李太后笑盈盈道:“思姐,到哀家身边来,让哀家好好瞧瞧,真是个美人胚子,日后定然有不少少年求娶你,今个爷玩的累了,早些去歇着,明日哀家可得好好考考你学业,去吧!” 李太后这般吩咐,大公主恭敬的应下,收敛起心底的不高兴。 皇帝垂眸,问道:“母后,思姐她。。。。。。” 程太后嫣然一笑答道:“李太后这是喜欢思姐,留她小住几日,圣上不用担心。倒是李太后说了,圣上和大公主的感情如今很好。”多一句爷不愿意再多说,面对皇帝的时候,程太后总不由自主的想起惠太妃和顾侧妃,惠太妃是湛王的生母,便是她的婆母,相处也不断,惠太妃处处护着皇帝,宠爱着他。 在惠太妃眼底,她所出的思姐是姑娘家,就算是嫡长女,也比不上皇帝在她心底重要。程太后并非要让思姐和皇帝一争高下,只是心底不高兴,有些怨气。至于皇帝的生母顾侧妃,程太后也是不喜欢,湛王宠爱着她,经常冷落她这个正妃,要不是湛王早逝的话,怕是她这个湛王妃早就换人做,哪里还轮得到她如今入宫做了程太后。 入宫做了程太后,上面也有先帝的皇后李太后压着,她处处都得陪小心。今个李太后将思姐留下来,便是再提醒程太后,切莫让大公主跟皇帝走的太近。程太后就算有心跟皇帝亲近,也亲近不起来。她曾劝说思姐,不要跟皇帝走的太近,偏偏思姐听不进去她的话,如今好了,程太后没再说什么,便转身离开。 皇帝眼底划过一丝落寞,他不是不知道,李太后不喜欢他,总是觉得是他害了李太后的儿子,那是先帝唯一的皇子,要不是小皇子殁了,怎么也轮不到他做这个皇帝。 蓝莓不解的看着李太后,“太后,您为何要将大公主留下?”在太后身边这么长时间,蓝莓知晓太后自从大皇子过世,便一直不喜欢热闹,对孩子更是不欢喜,难道跟之前的软软一般,有其他的深意。 李太后轻笑了一声:“你呀,跟在哀家身边这么长时间,还不了解哀家,罢了,告诉你也无妨,哀家便是要提醒程太后,哀家才是后宫的女主人,她就算如今贵为程太后,也得看哀家的脸色。哀家要把大公主留下,便将她留下。得让程太后尝尝母女分别的痛楚,她才能想起当初在湛王府的一切,蓝莓,你还嫩,跟在哀家身边多学些。” 闻言,蓝莓恭敬的应道。 正当她准备退下,又被李太后开口叫住:“姚若梅那里情况如何了?姚夫人可有消息?”她给姚若梅的药,足够要了顾廷菲的小命,如今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了。李太后等了许久,也是够了,忍耐到限度,必须提上日程,她需要看到结果。 蓝莓立刻便下去查探,没一会功夫就回来禀告:“太后,姚若梅被顾廷菲和程子墨夫妻俩许配人家,嫁到外地去了。” 李太后当场沉下脸,将手中的瓷器茶盏狠狠地掷在地上,厉声道:“蓝莓,你说什么?”扑通一声,蓝莓跪在地上,又说了一遍,她也没法子,谁让顾廷菲夫妻俩奸诈无比,连姚夫人也是近日才得到消息,派人传信找李太后哭诉,好好的一个庶女就这么没了,多可惜。 李太后蜷缩手掌,狠狠地拍着桌面,眯着眼:“蓝莓,速去将平昭公主府传话,哀家要见顾廷菲和姚若梅,让她们俩入宫见哀家,哀家倒想看看,顾廷菲如何跟哀家解释!”这个妒妇,程子墨怎么就偏偏喜欢上她,非她不可,她到底有什么魅力,连李太后都比不上她,每每想起这个,李太后就气的心肝疼。 且不说姚若梅,之前周奇派人传信过来,说绿芜陷害软软,在给顾廷珏的生辰礼物鸳鸯戏水的荷包里放了诱发软软喘疾发作的药方,被发现后,当晚绿芜便上吊自尽了。李太后得知后,气的脸色苍白,红袖和绿芜都是她身边的大宫女,得力的人,将她们赏赐给周奇,那是为了让顾廷珏难受,让周奇早日有儿子。绿芜算计软软,李太后怎么也不相信,到时红袖那个丫头,有这个心思,怕是她算计绿芜,想要独宠。如今李太后也顾不了那么多,先看看顾廷菲怎么说。 传话的太监到了平昭公主府,这一日终究要来,顾廷菲早就做好心理准备。此刻的程子墨正在劝说曦姐,不要跟顾廷菲置气,母女没有隔夜仇,再者顾廷菲也是为了曦姐好,曦姐多体谅一些。况且曦姐的性子的确需要再沉稳一些,日后才能担起大任。 曦姐垂丧着脑袋,不高兴道:“父亲,您就知道向着母亲,我可是您嫡亲的女儿。” 程子墨诧然:“父亲还不够向着你,昨日父亲若是为了你跟你母亲争执,她只会越来越生气。你呀,你母亲有了身孕,也就这几个月能管着你,等她身子重一些,生下弟弟或者妹妹的时候,便将心思都花在他们身上,到时候你可别找我抱怨,说你母亲不关心,不疼爱你了。” “我才不会呢,父亲放心,不会有那么一日。”曦姐仰着头,趾高气扬的答道。之后便妥协道:“父亲,那好吧,我就暂且忍着母亲,明日去跟母亲道歉便是,只是父亲,你得在边上陪着,替我说说好话。”曦姐还有要求,程子墨自然答应。 随后等程子墨到了大厅,才得知顾廷菲入宫见李太后,姚若梅的事李太后定然知晓。这一日夫妻俩早就算到,好戏还在后头。周兰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昨晚的那些事一股脑的浮现在眼前,她被王志新下药,强抱着,要夺走她的清白。她是怎么做,抱着必死的决心,准备一头撞死在床榻上,她就算死了,也不能让王志新玷污了她的清白。 第六百四十二章 太后再赐妾 后来李平竟然出现了,在那一刻,周兰碟突然发现她很期待李平,毫不犹豫的朝他的胸膛紧紧地扑过来,两人就这样抱着,他宽厚的胸膛里能让她安心,真好。 再到后来,周兰碟觉得脑袋昏昏沉沉,李平对王志新说的那些话,她都忘记了,只知道在马车,浑身火热无比,再也忍不住凑到李平身边,准备拉扯他的衣裳,得知李平要带她去医馆,她怎么也不会去。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周兰碟想通了,便主动提出跟李平圆房。她知道,李平尊重她的意见,不会勉强她。 思及此,周兰碟脸上热浪滚滚,一转身准备将脑袋埋在被褥里,却被李平看个正着,他什么时候醒了,怎么没出个声? 伸出打手将周兰碟拉到身边,李平愉悦道:“夫人,早。” 许久,周兰碟才缓过神,脸上不觉得发烫,轻声道:“昨晚多谢将军。” 李平挑眉:“哦,不知道夫人要怎么谢我?” 周兰碟以为李平要说,不用谢,他们是夫妻,本是一体,不需要提起感谢。怎么也没想到李平毫不犹豫的接受她的谢意,还询问怎么谢他。 对上李平深沉的目光,周兰碟张张嘴:“那将军要妾身怎么谢?”说完便后悔了,她怎么问起李平来,恨不得把舌头给咬了。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李平眸光微闪,凑到周兰碟耳边,低声道:“夫人日后好生伺候为夫便是。” 好生伺候,两人离得这么近,周兰碟的脸上又不争气的涨红,赶忙坐起身,道:“天色不早,妾身得起了,将军再多睡一会歇歇。” “歇歇,为夫一点都不累,倒是夫人,昨晚。。。。。。”李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兰碟伸出手堵着他的嘴巴,羞涩道:“别说了。”李平顿时发出爽朗的笑声,真是太有趣了,逗弄周兰碟,平日她总是一本正经的坐在屋里看账本,还有这般娇羞的模样,实在难得。 夫妻俩用完早膳后,便商量着既然来山东,自然得多留些日子。周兰碟心里还惦记着李掌柜和季康成一家人,便主动提起此事。李平颔首:“今日我便去王正中府上一趟,让他给我一个交代。至于李掌柜,你且放心,我会安心将他带回去见你。” 接着夫妻俩就分头行动,李平去了知府府上,去兴师问罪去了。周兰碟则是去季府,见见周氏和季康成,让他们安心,如今她已经平安。还有告诉他们,自己已经成婚,和季康成早就不可能,感谢周氏厚爱她。 李太后凤眉微挑:“顾廷菲,你好大的胆子,身为朝廷命妇,居然将哀家赐给程太傅的姚若梅许配他人,这事你可曾告知哀家,又是否跟姚侍郎夫妇商量,你简直目中无人!”抬手抄起手边的茶盏狠狠掷在地上,这是为了提醒顾廷菲,将此事解释清楚。 顾廷菲不紧不慢的作揖道:“太后请息怒,切莫为了此等小事而伤了自己的身子。且听妾身解释,妾身觉着既然太后将姚若梅赏赐给夫君,那便是对夫君和妾身的疼爱,虽然妾身身子早年间生曦姐的时候亏损,不能替夫君早日生下儿子。 太后将姚若梅赏赐给夫君,妾身不知道有多欢喜,想着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希望。夫君早日有了儿子,妾身爷就安心,可谁知道夫君他不肯,怎么也不肯,妾身为此还跟夫妻闹腾许久,逼着他去姚若梅的院子,他就是不肯去。最后妾身爷没办法,夫君这般疼爱,妾身真是打从心底高兴,暗自发誓,一定要让夫君早些宠爱姚若梅。 可谁也没想到,妾身准备好了晚膳,等着夫君,夫君却带回来军营中的一个熟人,也不知道怎么,几杯酒下肚,再醒来,发现姚若梅跟那人躺在一起,这事可怎么办?没办法,妾身跟夫君商量,便做主让他们俩成婚,这也是万不得已的事,还请太后恕罪。” 既然李太后要听,她便解释一番,平昭公主府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插进来,她说的话,半真半假,就让李太后猜去吧! 李太后听着顾廷菲口口声声说程子墨独宠她一人,不肯纳妾,连儿子都不要了,气的心里的一团火蹭蹭的往上涨,不要脸的贱人,定然是她善妒,算计姚若梅和那个男子,姚若梅也是个蠢货,怎么就看不透顾廷菲的脸色,那对顾廷菲下的那些药粉呢? 瞧着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的顾廷菲,李太后恨不得能冲过去将她脸上的虚假面具给撕下来,露出蛇蝎一般的心肠。程子墨怎么就猪头蒙了心,喜欢上她,被她迷得团团转。连先帝也是,临终前还派人去将遗诏送给顾廷菲,给了程子墨莫大的权势,还让顾廷菲的嫡长女曦姐做皇后,怎么好事都让顾廷菲给占全了。 李太后偏不会让顾廷菲如愿以偿,于是出声道:“既然如此,那此事哀家就不追究,倒是程太傅,这般可不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程夫人还得回去多提醒程太傅,哀家这几日便给程太傅张罗着安排两个妾室,哀家不希望此事姚若梅的事发生第二次。” 她还不相信,顾廷菲能三番五次的忤逆她的旨意,将她赏赐给程子墨的妾室统统嫁出去,只要顾廷菲做得到,她们俩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王正中昨晚从王志新回府就变得焦急万分,心急如焚,将王志新骂的狗血淋头,他这个没眼色的东西,就凭他这样,也想着算计周家,夺走周家的家产,就仗着是他的儿子,便敢这般无法无天。如今得罪了李平这个大将军,可如何是好? 越想王正中越是气愤,当下便吼道:“我早就跟你说了,凡是要三思而后行,不能轻举妄动,如今好了,你惹上李平,该如何收场?那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你敢这般待她,你这个蠢货,我王正中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真是上辈子作孽,这辈子有你这个儿子来毁我前程。”王志新做这件事之前,应该跟他商量一下,如今出了事,自然得多责罚王志新。 王志新早就肠子悔青了,早知道周兰碟是将军夫人,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打周兰碟和周家的主意,可谁知道周兰碟爷没说,他被骗了。 王志新垂丧着脑袋,委屈道:“父亲,此事不能怨我,是那周兰碟没说明她的身份,再说,父亲这件事想来将军也不会大肆宣扬出去,我们便私下里解决。将军想要什么,父亲尽管满足他便是。再不济,我们便闹到太后跟前,不就是掳走了将军夫人,又不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父亲何至于这般!”就是见不惯王志新这幅畏首畏尾的模样,他堂堂山东知府连自己的儿子都护不住吗?有那么畏惧李平吗?李平不就是一个将军而已,武将莽夫。 王正中伸手便给了王志新一巴掌,“你这个畜生,你还有脸说这样的话,那么待会要是将军找来,你自己跟他说,我看你如何收场,别求着我救你。”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李平拿可是上过战场,真刀真枪的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拿可不容易。 王志新那是少年不更事,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也罢,让他这次尝尝厉害,下次便不会这般鲁莽。 片刻后,王正中和王志新父子俩在书房见到了前来兴师问罪的李平,父子俩对视了一眼,李平一身黑色长袍,满脸的冷意,浑身散发着戾气。王正中朝王志新使眼色,父子俩给他行礼请安。 李平扯了扯嘴角:“不用多礼,王知府应该知道本将军所为何事而来。”在心底又将王志新狠狠地骂了一通,这个小畜生做事不跟他商量,如今让他出来面对李平,真是上辈子作孽,这辈子毁在王志新手中。王志新默不吭声,见到李平,又想起李平抱着周兰碟,踹他的画面,忍不住心里发颤,脑袋越发往下垂,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如此李平便看不到他。 王正中连连颔首:“是是是,将军,下官知晓,将军,快请坐,下官让人准备了茶水和糕点,将军请。”李平看都没看一眼,径直道:“不用了,王知府,我们言归正传,王公子设计陷害周家的事,王知府莫不是不知情?”王志新可是王正中唯一的儿子,出了事自然得找王正中,教子无方,他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这不是他李平的风格,再者,一想到,他若是晚到一会,周兰碟便没了性命,心中对王正中父子的怨恨又加深了几分。 王正中忍着额头上细细密密的细汗,没有抬手去擦拭,飞快道:“将军息怒,小儿年幼不懂事,一向胡闹惯了,这次他想来也是糊涂了。新儿,你还杵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给将军道歉,也亏得将军及时赶到,要不然你可就铸成大错,快些过来给将军认错。”想着便抬起头急忙催促王志新。他这个傻儿子得知道配合他,这样事情才能尽快的了解,他王正中好歹是山东知府,这般低声下气了,李平应该能给他个面子。 王志新闻言,抬起头急忙道:“将军,对不起,这件事是小人不对,小人给将军和夫人赔不是,李掌柜我马上就命人放出来,请将军息怒,消消气,千错万错都是小人的错,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将军夫人。” 哼,从鼻端重重发出一哼,这对父子俩真的打的如遇算盘,居然想此事就这样了解了,怎么可能?李平可不是好惹的性子,只听他道:“王知府、王公子,给我道歉就不用了,此事本将军已经上奏朝廷,请朝廷决断。今日来,便是通知你们一声,有个心理准备,另外,我还得跟你们说一声,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些事,终究纸包不住火,兜不住,王知府,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本将军在说什么。王公子,那日本将军打你打的轻了,今日本将军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害的周兰碟受累,李平这口气绝对她给她报了,心底才安心。随后王志新没回过神来,就被李平狠狠地打了两下,原本以为这样就行了,李平还是不肯撒手,拳头如雪花般的落在王志新的身上,在一旁的王正中,汗流浃背,难受极了,分明还没到夏天,他是被李平方才的话给吓着了,若是李平真的如他说的这般,上奏朝廷,还有哪些事,是不是终究被人发现,一刹间,王正中看着李平的目光带着浓浓的恨意,凭什么,凭什么,就凭他一张嘴,朝廷还能信了他不成? 毕竟为官多年,王正中相信,他苦心经营的人脉还是有的,大不了就跟李平彻底闹翻,他就不信,李平能在京城一手遮天,就一个武将而已。事实证明,王正中太过自信,对京城的情况不太了解。 将王志新痛打一顿,接下来李平便潇洒的离开王府,他没着急着去季府接周兰碟,而是去了牢里,拿着将军的令牌将李掌柜放了出来,原本李掌柜这件事便是被王志新设计陷害,根本就没有李掌柜夺人妾室这一说法,李平已经命人在街道上散开这个消息,要还李掌柜一个清白。 李掌柜对李平感激涕零,得知李平是周兰碟的夫婿,他诧异的张大嘴巴,许久才回过神来,道:“好,好,好,少东家能嫁给将军,那是她的福气,老东家的眼光是极好的。” 李平淡然一笑,两人便回周记酒楼,李平得将李掌柜送回去,才去接周兰碟回府,当然李平还得将周嬷嬷带着。昨日也亏得周嬷嬷没有半点儿隐瞒,将周兰碟的事告诉了他,没耽误半点功夫,以至于他能及时的将周兰碟救出来,周嬷嬷功不可没,这个功劳李平得给周嬷嬷记上才行。 第六百四十三章 廷菲昏倒 周氏听说周兰碟来了,瞬间坐直了身子,把玩手中的翡翠手镯,在思考,这丫头来作甚,莫不是她已经做了王志新的妾室,得到他的首肯出府,可她来季府作甚?莫不是还想着季康成,那可不行。 接下来周氏便让人将周兰碟请到大厅,好生招待,她很快就去。当然心底再不喜欢周兰碟,厌恶她,这会周氏也得打起精神应付她,谁让周兰碟成了知府儿子的妾室,日后若是肚子争气一些,少不了能帮衬着季家。如此一想,周氏的脸色好看些许。 等在大厅见到了周兰碟,周氏含笑道:“蓝蝶,你可算平安的回来了,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我和你姑父说,让他一定要动用一切关系,想尽一切办法救你出来。你可是姑母的侄女,姑母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受苦,好孩子,你回来就好了。”这个时候多说一些豪华,跟周兰碟拉近关系,是件好事情。 周兰碟感激道:“多谢姑母,蓝蝶感激万分,姑母对蓝蝶的好,蓝蝶会一直铭记于心,日后姑母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蓝蝶一定会满足姑母。”算是对周氏许诺,在她最危难的时候,季康成和季家人都帮着她,这份情谊她会记在心间,不会忘记。 周氏满意的拍着她的手背,语重心长道:“蓝蝶,你是个好孩子,可惜你跟康成注定没有缘分,做不了姑母的儿媳妇,不过,如今你做了王公子的妾室,可得好好的跟王公子过日子,姑母相信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凭着你身后的周家,还有姑母一家人帮衬,你很快便能在王家站稳脚跟,另外,你听祖母跟你说,一定得牢牢记住,姑母会派人给你抓药,你一定得按时服用,争取早日能怀上王公子的子嗣,到那个时候,你母以子贵,谁也不敢再言语半句。 蓝蝶,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不要想太多,只管往前走,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和你姑父提,我们一定会帮着你。”她根本就没顾得上看周兰碟的脸色,将心底想说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 周兰碟听着有点儿发愣,姑母这都再说什么话,她怕是还不知道自己被李平救出来,还跟李平圆房,这些私密的事,一时间,周兰碟爷不好开口,只能红着脸解释道:“姑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王公子。。。。。。” 周氏笑道:“蓝蝶,你这孩子,不用说了,姑母都知道,姑母日后会全力帮着你。”从见到周兰碟之后,周氏就发现她不是少女,变成了妇人,这点儿细微的改变可逃不过周氏的眼睛,既然如此,她就不用再跟周兰碟兜圈子,有话直接说便是。周兰碟扭扭捏捏的性子可得改了,她这般下去,怎么能得到王志新的宠爱,周氏觉得她还得再多教周兰碟一些男女之间的事,才能让她长久的得到王志新的宠爱。 这时,季老爷垂丧着的回府了,周兰碟和周氏的目光看过去,季老爷紧盯着周兰碟,沉声道:“蓝蝶,姑父和康成可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 这句话问的好生奇怪,让周氏和周兰碟两人一头雾水,互相看着彼此。随后周氏轻笑道:“老爷,你这说什么胡话,蓝蝶。。。。。。” 想帮着周兰碟说话,话还没说完就被季老爷伸手打断,只听他严肃道:“夫人,你怕是还不知道,我和康成被衙门革职,日后便要闲赋在家。” 季老爷的话音刚落下,周氏就从椅子上弹跳起来,紧捏这手中的丝帕,不敢置信道:“老爷,你胡说什么,这怎么可能?你和康成在衙门里好好的当差,凭什么将你们俩革职,让你们俩闲赋在家,老爷,你可别骗我,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季老爷轻哼了一声:“这个时候我还有好心思跟你开玩笑,这都是拜蓝蝶所赐。”跟周兰碟有什么关系,周氏狐疑的看着周兰碟,瞬间明白了,大声道:“蓝蝶,我和你姑父对你不薄,你怎么能恩将仇报。蓝蝶,算姑母求你了,快些回去跟王公子说一说,你姑父和康成对朝廷忠心耿耿,在衙门做事也是踏踏实实,可不能让他们闲赋在家。蓝蝶,算姑母求你了,你回去跟王公子开口提提,好不好?” 周兰碟被周氏紧捏手臂,有点儿发疼,可她还是忍住了,轻声道:“姑母,你别着急,此事听我慢慢跟你说,我和王公子清清白白,姑母,你别误会。”她的夫婿是李平,昨晚还是李平救了她,让她得以从王志新的手中逃出来。 季老爷看着周兰碟的目光越发嫌弃起来,都这个时候,周兰碟还不肯承认她和王志新的关系,定然是她在背地里捣鬼,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幸亏当年他阻止了季康成和周兰碟的这门亲事。 “清白,你现在还说这种话,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你真的把我们当成傻子了,你若是跟王志新清清白白,他能放你出来?还有你当真以为姑母眼瞎,看不出来你跟男子在一起,你瞧瞧你眉宇间散发出来的气息,还有你的眼神,根本就不是一个姑娘家该有的神色。蓝蝶,我可是你姑母,你为何要骗着我,我们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 是,当初是我们不同意你跟康成的婚事,可那也是迫不得已,你姑父找人给你们算过命,说你们俩八字不合,强行在一起,对两家都不好。蓝蝶,算姑母求了,一切都是姑母的错,你想怎么样,就算要了姑母的命,姑母也没有怨言,只是你,不能断送了你姑父和康成的前程,他们俩奋斗了大半辈子,为的便是能在衙门站稳脚,蓝蝶,蓝蝶,姑母求你了。”周氏满脸的气愤,都这个时候,周兰碟还想着跟她辩解,质问周兰碟,又能带来什么,还得低声下气的求着周兰碟,谁让形势比人强。 周兰碟做了王志新的妾室,在他耳边吹吹枕边风,很快就能让一切恢复如初。 周兰碟羞红了脸,那些周氏说的话,她的确不再是少女,跟李平圆房,但那人不是李平,周氏真的误会了。眼看着周氏扑通跪在她面前,周兰碟急忙上前搀扶着她起身,道:“姑母,你真的误会了,我跟王公子之间的确清清白白,不过姑母,你放心,我夫君定然会帮着姑父和表哥,不会让他们闲赋在家。”这个时候,周兰碟实在没办法,只能松口先宽慰周氏的心。 夫君,周兰碟口中的夫君莫不是王志新,她还肯抵赖。一瞬间,周氏沉下脸,甩开了周兰碟的手,厉声道:“蓝蝶,我们身上流淌着同样的血脉,你何必这样欺瞒姑母,想要看姑母一家的笑话,门都没有!不肯帮忙就罢了,别推脱找借口,我和姑父还不信了,我们这多年的人脉关系帮不了我们。时辰不早了,你赶紧走吧!” “姑母,我真的没骗你们,我的夫君是李平,他是京城人士,这门亲事是父亲临终前替我定下的,年前我们成婚,姑母,我说的句句属实。”周兰碟张嘴解释。 可这些解释在周氏看来便是谎言,她一点儿都不会相信:“蓝蝶,都这个时候了,你也看够我们的笑话,可以走了。日后我们也不必相见,更不用你在惦记着康成!”期初对周兰碟的热情,这会早就没了。季老爷坐在一旁一声不吭,他心底自然也怨恨着周兰碟,口是心非的女子最让人觉得厌恶。周兰碟欲哭无泪,她怎么跟周氏解释,她都不相信。 偏偏李平也不在身边,她是没办法了,只能低声道:“好,姑母,我先回府,不过姑父和表哥的事我会放在心上。”回去跟李平提上一提,让他帮忙查查,到底怎么回事?那王知府莫不是找茬? 周氏满脸嫌弃道:“赶紧走,赶紧走,别再出现在我们眼前!康成,你怎么出来了,你身上还带着伤!”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季康成出现了,周氏一抬眼看到他站着,飞快的朝他跑过去,急忙搀扶着他的手臂。周兰碟朝季康成看了,淡淡的笑着。 季老爷冷哼了一声:“这件事你知道也好,省的日后怨恨我,这便是我们父子俩的命!”只要跟周兰碟扯上关系,季家就要倒霉,那年算命的大师真的是高人。 季康成冷声道:“表妹,你是如何从王公子手中逃出来?是你的夫君救了你吗?” 周氏和季老爷对视一眼,他们不相信的事,偏偏季康成相信了,他们夫妻俩对季康成狠狠地看了一眼。 周兰碟捏着手中的丝帕,淡然道:“是我夫君救了我。”想必表哥应该知道了此事,那就不用再扭扭捏捏的瞒着。 周氏顾虑季康成的身子,道:“康成,你也看到了,那日我说让你们成婚,也没见她说有夫君,这会说有夫君,谁相信啊!蓝蝶,你就不要惺惺作态,想看我们家的笑话,尽管看,尽管笑。现在,你可以走了!” 周兰碟张张嘴,想要解释,那时候她想着知道她成婚的人越少越好,加上她又梳着闺阁女子的发髻,不如就这样,也没解释,谁知道如今被周氏抓着话柄。很快,管家进来通报,周嬷嬷和一位男子在外求见,他们要接周兰碟回去。 男子,莫不是周兰碟的夫君,没等季老爷和周氏出声,季康成道:“快去将他们请进来。” “是。”管家见周氏和季老爷没出声,便恭敬的应道。 周氏捏着季康成,道:“康成,你别被她傻乎乎的骗了。” “母亲,我自有分寸,看看又何妨。”季康成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不管怎么样,他都得见一见周兰碟的夫君才能安心,他放在心间上的表妹嫁人了,也是,他都娶妻了,表妹为何不能嫁人? 李太后掐着手中半寸长的指甲,上一秒还在跟她据理力争的顾廷菲,这会就昏倒在地上,心里有再多的怨气,也只能让宫女去请太医过来。该死的顾廷菲,最好别跟她耍花招,要不然的话可不会轻易放过她,当真以为昏倒了,就可以不用带妾室回府,做梦。 蓦的,李太后眸光微闪,莫不是姚若梅之前给顾廷菲下的药起作用,思及此,李太后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没一会,太医没赶来,蓝莓在太后耳边低语几句,很快,周奇便带着红袖来了。 红袖被周奇捆绑在地上,随行的还有程子墨。 周奇和程子墨异口同声的作揖道:“见过太后。” 李太后颔首:“两位爱卿平身,不知道红袖犯了什么错,王爷要这般待她。绿芜的事哀家已经知晓了,的确是哀家识人不清,将她赐给王爷。”红袖被捆绑着,嘴巴里被堵着一块棉布,连话都说不出来,见到李太后,她眼底发出亮光,求助的看过去,李太后是她的主子,在这里,她是安全的。 周奇和程子墨对视了一眼,周奇主动道:“回太后,红袖胆大包天,她才是谋害软软的凶手,绿芜是她的挡箭牌,王妃也被她污蔑,如此心肠歹毒的女子万万不能留在王府,今日本王特意将红袖送回宫,便是交由太后处置发落。”红袖闻言,虽然被堵着嘴巴,还在支支吾吾的摇着头,表示她没有这么做,还请太后相信她。 太后略略沉下脸,问道:“皇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得说清楚了,哀家才能判断究竟孰是孰非。”光凭着周奇几句话,李太后就会处置红袖,那真是笑话,红袖是她赏赐给周奇的妾室,她总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周奇和程子墨一同入宫,势必没有好事情。从一入宫,程子墨就发现没有顾廷菲的身影,不过他没有追问,而是陪在周奇身旁。听周奇缓缓道来,今日红袖东窗事发的事。先前红袖指控顾廷珏身为王妃,设计谋害软软,嫁祸给绿芜,逼得绿芜最后自尽生亡。 第六百四十四章 乱棍打死! 其中最为关键的便是绿芜院子里的扫地丫鬟,是她将能诱导软软喘疾发作的药粉装入绿芜送给顾廷珏的生辰贺礼鸳鸯戏水的香囊里,事后还将一切推倒在绿芜和顾廷珏身上。 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一直被关在柴房等候发落的扫地丫鬟居然跑了出来,直接朝红袖的院子跑过去,一见到屋里的红袖,就立刻跪在地上恳求她,救救自己。分明是红袖给了扫地丫鬟一笔钱财,让她将此事推倒顾廷珏的身上,事后红袖会给扫地丫鬟赎身,还会再给她一大笔钱财,让她远走高飞,去过有钱人的日子。 可谁曾想到,扫地的丫鬟将红袖交代的事情办妥了,也不见红袖来找她,更不见红袖将她弄出来,关在黑暗的柴房里,漫无天日的等待着,扫地丫鬟终于等不及了,找到合适的机会跑了出来,她得去找红袖,让红袖兑现当初对自己的诺言,这个王妃,扫地丫鬟实在待不下去。 红袖正等着周奇来宠幸她,哪里顾得上扫地丫鬟,自然跟她理论一番,骂她愚蠢,傻。红袖跟扫地丫鬟两个人撕破脸皮对骂起来,期间红袖不小心吐口而出,承认了是她在背后算计绿芜和顾廷珏,可那又怎么样? 扫地丫鬟已经说顾廷珏在背后指使她陷害绿芜,如今再改了口供,说自己陷害绿芜和顾廷珏,还有谁会相信。扫地的丫鬟气不过,当下低头对着红袖的手臂狠狠地咬过去,不将信用的人,她自然得狠狠地咬下去,让红袖尝尝厉害。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外的周奇黑着一张脸现身,将屋里的红袖和扫地丫鬟扫视了一通,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愤怒。接下来二话没说,周奇便联合程子墨将红袖捆绑着入宫见太后,自然也将扫地的丫鬟带上来,为的便是要让太后看清楚红袖的正面目。 到底是不是李太后在背后指使红袖这么做,似乎也没那么重要。就算真的如此,他们也不能拿李太后怎么样,之所以入宫,那是为了给李太后提个醒,此外这件事迟早会传的,满城风雨,的确是李太后教导身边的人无方,才会出了这样的事来。 李太后狠狠地剜着红袖一眼,淡声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红袖急忙叫嚷道:“太后,妾身是冤枉的,还请太后明察。妾身从太后身边出来,岂会算计王妃和绿芜,太后时常教导妾身,要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不能有害人之心。太后,妾身没有,妾身真的没有,太后,妾身可以对天发誓,这丫头就是污蔑妾身,妾身绝对没有谋害郡主、王妃还有绿芜,太后,妾身愿意以死明志!”说着便要朝门口的门柱撞过去。 被眼疾手快的周奇拦下,只听他厉声道:“认证物质具在,你还想抵赖。医馆的小二连你的画像都画出来,分明是你借出去的机会,去医馆买了药粉。那你告诉本王,你买药粉作甚?别仗着太后对你的宠爱,就可以颠倒是非黑白。”抬脚便将红袖狠狠地踢到在地上,随后对着李太后作揖:“太后,红袖心思歹毒,本王不能将她带回府,今日带入宫就交由太后处置,不管如何处置,本王绝无怨言。” 这可是李太后身边的宫女,若是周奇真的擅作主张处罚了红袖,那会给李太后和其他人留下话柄,对太后不敬。将烫手山芋红袖扔给李太后,接下来周奇就可以回府哄着顾廷珏,这是一件难事,他得仔细想想。 这时,太医急匆匆的赶来,对着太后行礼,此刻太后没心思,朝蓝莓看了一眼,蓝莓会意的将太医领着去内殿给顾廷菲把脉。 李太后朝红袖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冷声道:“皇叔,这等心思歹毒的宫女,哀家岂能留在宫里,自然得严惩。来人,将红袖拖下去,乱棍打死!”红袖惊恐的瞪着大眼睛,嘴巴里发出声音,但被前来带着她下去的宫人堵住了嘴,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任由着宫人将她拖走。 之后,李太后嫣然笑道:“这次是哀家看走了眼,没想到红袖心肠歹毒,差点儿就害了软软,连带着王妃跟了受委屈,听说她被王爷关在院子里闭门思过,可有此事?”红袖虽然没了,但是她做的事情倒是让李太后打从心底高兴,就见不得顾廷珏跟周奇恩恩爱爱,还有那个小孽种软软,自幼身子不好,那便是他们俩的报应,谁让顾廷珏不守妇道,不替弟弟李天博守寡一生。 周奇是皇室中人,岂能守着顾廷珏,这一次不是看出来了吗?他对顾廷珏的爱意没那么深,遇到一点事情就能这般处置顾廷珏,实在让李太后心底痛快。 周奇作揖道:“回太后,确有此事,不过此事已经查明是红袖的错,回府本王必定给王妃道歉,求得王妃原谅。”给顾廷珏道歉,求得她的原谅,李太后瞬间阴沉着脸:“既如此,那哀家就不留皇叔,只不过红袖和绿芜没了,哀家便再赏赐两个宫女伺候皇叔,也好早日听到皇叔的好消息。”说完便在脑海中想着让哪两个宫女跟周奇回王府。 周奇微调眉梢,朝身边看热闹的程子墨看过去,轻声道:“多谢太后美意,本王因着红袖这事,暂且不纳妾,还请太后明察。” “不愿纳妾,皇叔可是在责怪哀家?”李太后低首垂眸,把玩手中的翡翠玉镯。 周奇答道:“本王不敢,只是本王的确没有心思纳妾,那请太后收回成命。” 没等李太后回答,蓝莓领着太医出来了,太医恭敬答道:“太后,程夫人这是喜脉,因一时气虚才会昏过去,微臣这就下去给程夫人开几副药方,调理几日便好了。微臣恭喜程太傅,贺喜程太傅。”正好程子墨在,太医自然乐的做个顺水人情。李太后脸色阴沉无比,顾廷菲竟然怀着身孕,不是说早年前生曦姐的时候伤了身子,怎么她还能有身孕? 程子墨喜上眉梢,当下从身上取下一枚白色的玉佩赏给给太医,让他去好好开药方给顾廷菲调理身子。周奇轻看了程子墨一眼,不可否认,眼底带着丝丝羡慕。他虽说有软软这个宝贝女儿,但是他很想有个儿子能护着软软和顾廷珏,这次的事的确是他的错。事先没有跟顾廷珏通个气,回头得向她道歉,求得她的原谅。 宫人搀扶着顾廷菲出来,程子墨忙不迭的迎上去搀扶着她,道:“夫人。”一切尽在不言中,夫妻俩相视一笑。 这一幕太过刺眼,李太后心里的怒火蹭蹭的往上涨,她要是不做点儿什么的话,真的对不起自己。当下李太后便出声道:“程夫人有身孕了,这是件好事情。只不过如此便不能伺候太傅,哀家得替太傅物色两个合心意的妾室伺候太傅才行。” 话音刚落下,李太后准备看着顾廷菲难看的脸色,却见程子墨跪倒在地上,诚恳道:“请太后收回成命,微臣同王爷一样,暂时没有纳妾的打算,请太后明鉴。”顾廷菲一声不吭的站在程子墨身旁,寝宫内寂静的一根绣花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到,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戾气。 李太后不悦道:“程太傅,哀家可是为了你着想,你反倒拒绝了哀家。可是程夫人不答应你纳妾?” 顾廷菲急忙应道:“太后,您若是这般说的话,那可真的冤枉妾身了,妾身哪里不答应给夫君纳妾,那是夫君自己不愿意纳妾,妾身总不好逼迫着他。再者,姚若梅、红袖的例子在前,妾身就算要给夫君纳妾,也得仔细盘查一番才行,若妾身有说的不对的话,请太后恕罪。”装模作样的俯身给太后道歉,这惺惺作态谁不会。 李太后气的一口气堵在胸口,顾廷菲这是在说她是祸害,将心思不轨的人塞到他们府上。周奇不愿意也就罢了,谁让周奇是长辈,先帝的皇叔,可程子墨和顾廷菲,他们夫妻俩算什么,也敢这般跟她说话,尤其顾廷菲,谁给她的胆子。虽说先帝留下诏书,册封顾廷菲的女儿做皇后,可也不见得顾廷菲能这般对她说话,再者,顾廷菲是个善妒之人,她的女儿曦姐日后做了皇后势必也会这般,李太后打从心底冷哼了一声,她倒想看看日后顾廷菲会不会哭着入宫求她,今日的这件事她会狠狠地记在心底。 自古皇帝哪个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李太后还不信了,皇帝日后能纵容曦姐,无法无天。思及此,李太后的思绪慢慢平复下来,不能跟周奇、程子墨真的闹掰,到时候不好收场,尤其程子墨还捏着她的秘密,暂且只能忍下。 “多谢太后体谅,夫人又了身孕,微臣得悉心照料,这一胎来之不易,微臣多谢太后。”程子墨见状,对着太后再三作揖,将李太后架起来。至此,李太后就断了给程子墨、周奇纳妾的心思。 李平一身黑衣出现在众人面前,周嬷嬷抬头挺胸的跟在李平身后,哼,将军来了,看他们还狗眼看人低,看不起夫人。待李平走到周兰碟身边,季康成眸光微闪,不可否认,他们俩站在一起,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周兰碟主动开口介绍:“夫君,这是我的姑父、姑母,还有表哥。” 接着对着季老爷和周氏、季康成介绍:“这是我的夫君,京城人士。”没有说出李平的身份,那是在周兰碟的潜意识里,不愿意让周氏拿着李平的身份出去招摇。若不是念在周氏是过世父亲唯一亲人的份上,周兰碟不会容忍她至今。很多事,周兰碟不愿意去计较,这是她的亲人,还有表哥这一次的确帮了她大忙,连累的他们父子俩丢了差事。 李平颔首:“见过季老爷、季夫人、季公子,我是蓝蝶的夫君,很高兴见到你们。”并没有同周兰碟一般,称呼姑父、姑母、表哥。 对此周兰碟没有不高兴,倒是周氏瞬间不高兴的沉下脸,道:“蓝蝶,你瞧瞧你夫君,还说高兴见到我们,怎么一点儿礼数也没有,季老爷、季夫人、季公子,就这么见外。”就是看不惯周兰碟嫁人也不通知他们一声,害的她之前拉着周兰碟苦口婆心的劝说她给季康成做继室,如今瞧着当初真是笑话。 周兰碟指不定在心底怎么嘲讽她,周氏对周兰碟越发的憎恨起来。突然周氏脑海中想到了一个念头,急忙道:“你们俩是怎么从王公子哪里逃出来?莫不是你们俩惹恼了王公子,所以老爷和康成的差事没了?”定然是这样,王志新找不到周兰碟和李平夫妻俩,便让季老爷和季康成背下这个黑锅,他们父子俩的命未免太苦了吧! 周兰碟刚准备开口说话,被季康成打断了:“母亲,想来王知府也不会这把由着王公子胡闹,表妹和表妹夫还是尽快启程回京,以免夜长梦多。”忍着疼痛的他劝说着周兰碟夫妻俩尽快离开,若是真的如周氏猜想的一般,那真的要赶紧离开,以免王志新找到他们。王志新是王知府的儿子,他在山东可以说能呼风唤雨,绝对不能再耽搁时间。 周氏一听这话,炸毛了,对着季康成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他们,你自己呢,丢了差事。蓝蝶,你们俩不许走,你们得去给王公子赔礼道歉,让你姑父和康成官复原职。” 季老爷和李平一直没吭声,季康成皱眉道:“不行,母亲,您不能这把无理取闹。表妹、表妹夫,你们别听我母亲胡说,她一个妇道人家没见过什么世面,让你们见笑了。”说着还丝丝的按着周氏,不让她再继续胡搅蛮缠下去。 周氏气急败坏,都这个时候,季康成还袒护着周兰碟,她都嫁人了,夫君就在身旁,季康成还不肯死心,她怎么生了这么一个没用的东西。 第六百四十五章 你是将军! 周兰碟求助的看向李平,李平会意道:“季老爷、季夫人、季公子,关于你们差事这件事,我自会调查清楚,若是王知府滥用职权,公报私仇,我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愿以偿,你们且耐心的等着,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周兰碟眸光微闪,朝李平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只要他说出,一定能做到,她相信李平。 李平下意识的握着她的手,夫妻俩这般旁若无人的亲昵,让周氏忍不住推开季康成,嘲讽道:“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你去查清楚,你怎么查清楚?就你,也敢口出狂言,让我们相信你,凭什么?还满意的答复,我告诉你,不管你是怎么做了蓝蝶的夫君,若是你们俩不将老爷和康成官复原职,我饶不了你们俩!” 见周兰碟和李平两人面不改色,周氏继续道:“还有,我瞧着蓝蝶既然入了王公子的眼,你不如识趣一些,写了放妻书,也好让蓝蝶过上好日子,不至于跟着你受苦。人啊,光是长得好看,那没什么大作用。蓝蝶,姑母是过来人,还能害你不成,这王公子有权有势,他能看上你,那便是你的造化,你趁早跟他分开,荣华富贵和锦绣的前程正等着你呢!”就是见不惯周兰碟和李平两人之间的亲昵模样,周氏又劝说了一大通。 周兰碟脸上热辣辣的难受极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姑母,当着李平的面,劝说她跟李平分开,他们俩昨日刚圆房,她担心李平将这些话听到心里去,急忙解释道:“夫君,你别在意,姑母她年纪大了,可能说的话不中听。” 对于周兰碟急吼吼的解释,李平很受用,捏着她的手心,温声道:“夫人且放心,这些话我不会放在心上。” 周嬷嬷着急了,李平和周兰碟怎么不把李平的身份说出来,也好让周氏瞧瞧,她都在胡说什么,想让将军和夫人分开,她这是活腻了。好不容易看着将军和夫人关系这么亲密,周嬷嬷高兴还来不及。 就在这时,季府外来了一大群官兵,季老爷立马带着季夫人和季康成出去迎客。临走前,周氏还狠狠地剜了周兰碟和李平一眼。周兰碟轻声道:“对不起,夫君。” 李平淡笑道:“夫人,来,我们坐下来等,尝尝这块糕点,瞧着不错。”伸手拿着桌上的糕点递给周兰碟,昨晚两人圆房,早上在客栈里急匆匆的出来,的确没吃什么,这会肚子有些饿了。 周兰碟爷没有扭捏,直接接过糕点咬了一块,一抬头发现李平紧盯着她,下意识的将手中咬过一口的糕点朝他递过去,道:“夫君,你要不要吃一口?”说完她意识到,这还是在外面,这么亲密怕是不好吧。谁曾想到,李平在周兰碟将手收回去的那一刻,低头咬了一块糕点,笑着咀嚼起来。 周兰碟瞬间红着脸,手中的糕点不知道是收回来自己吃,还是继续给李平吃。李平还没看过周兰碟这副羞涩的模样,自然得多瞧瞧了。接下来周兰碟手中的糕点被李平都吃完了,周兰碟略微松口气,一抬头便发现李平的嘴角处有糕点的碎末,想着姑母他们不在,便起身走到李平身边,从衣袖里掏出一方丝帕给他擦拭嘴角。 这一幕正好被走进大厅的季老爷、周氏和季康成一行人看到,周氏骂道:“不要脸!”大庭广众之下,真是不知廉耻,周兰碟这样的女人幸亏没让她进季家的大门,要不然便是季家的祸害。 季康成眸光深沉的看着这一幕,挤出一抹笑容来。为首的便是山东新一任的知府尹秋平,他带着官兵来找季老爷了解情况,发现大厅里坐着的李平和周兰碟,尹秋平当下对着李平作揖道:“微臣见过李将军。” 李平颔首:“尹大人客气了,多年不见,尹大人还是一如当年的风采。”奉承两句,不满听出两人的亲昵。 刚才得知山东知府换人的季老爷,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咯噔起来,李平是将军?随后尹大人便问道:“李将军,这便是将军夫人?” 李平轻应了一声。 周兰碟俯身行礼,尹秋平急忙道:“夫人客气了,微臣当年在福建曾有幸一睹将军的风采,至今记忆犹新。初次见夫人,这是微臣的一点小心意,请夫人笑纳。”说着便从让随从拿出一个檀香木盒子递给周兰碟,代表他的仰慕之意。周兰碟狐疑的看着李平,他们是旧相识,接受礼物好吗? 李平淡声道:“夫人且安心手下,尹大人有心了。”都这样说了,周兰碟自然含笑着手下。周氏被这一幕看的有点儿头晕,刚才新一任的山东知府告诉他们,季老爷和季康成可以官复原职,再回到衙门去报道,继续做他们的事,当他们的差事。王正中和王志新父子俩被抓进大牢,等待朝廷的审查,这对父子俩在山东多年,狼狈为奸,收刮民脂民膏,滥用职权,中饱私囊,根本就没有为山东的百姓谋福利,造福,反而在欺压百姓,早晚有一日朝廷会发现,这一次便是李平上奏弹劾这对父子俩,让他们日后不能再用权势欺压百姓,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和报应。 周氏伸手掐着季老爷,示意他上前给李平请安,连新任的尹大人都对李平客客气气,还称呼他为将军,那势必就错不了。在心底越发的怨恨起周兰碟,必定知晓李平的身份,却单独瞒着他们,害的周氏在李平面前说了那些难听的话,万一李平要是心里想要报复他们,那该如何是好? 一想到这里,周氏心里就堵得慌,难受极了,看周兰碟的目光越发变得复杂起来,凭什么,她那么好的运气,能嫁给将军,做了将军夫人。很快尹秋和便走了,临走之前,再三邀请李平一定去衙门,他们俩好畅饮一番。李平颔首,送走了尹秋和。 随后在周兰碟耳边嘀咕了几句,只见周兰碟瞪着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下意识的问道:“夫君,可是真的?”李平告诉她,王志新父子俩被抓进打牢,等待朝廷的审查,这个消息实在太好了。每每想起王志新,周兰碟都恨得咬牙切齿,这样的人渣和败类不应该在有这般权势去祸害其他的姑娘,如今好了。 季康成将周兰碟和李平夫妻俩的互动看在眼底,眸光深沉,他终究跟表妹有缘无分,如今好了,看到表妹这般,他打从心底替她高兴,有李平这位将军护着周兰碟,想必她不用那么累了,这是他不能带给周兰碟的。 周氏这时拉着季老爷上前给李平作揖道:“妾身见过将军。将军大人大量,妾身之前无状,说的那些话都是胡说八道,还请将军不要跟妾身一般计较,妾身在此给将军赔不是,请将军息怒。”在不知道李平身份的时候,周氏可没少嫌弃李平的身份,说了不少不客气的话,甚至还让周兰碟跟李平分开,去做王志新的妾室,这些话,周氏能忘记,李平可不能忘记。他不愿意分开身份,那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如今尹秋和上门,正好。 李平称赞道:“季夫人可真是夫人的好姑母,处处为夫人着想,只不过,季夫人终究不是周家的人,再管着夫人的事怕是不合适。日后夫人有我护着,必定不会有人敢欺负了她去。夫人是我千方百计才娶回来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她去,当然要是有人胆大包天的欺负了她,我李平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必定会报复回来,给夫人讨回公道。” 目光轻飘飘的落在周兰碟的身上,还伸手捏着她的手背,两人对视了一眼,很快周兰碟便出声道:“夫君,姑母她年纪大了,可能有些糊涂了。”算是给周氏说好话,那些话周兰碟不会放在心上。 偏偏李平要计较到底,逼着周氏给他们夫妻俩道歉,周氏的老脸要挂不住了,她这么一把年纪,还是周兰碟的长辈,当着季老爷和季康成的面,她做不出来,在心里颇为怨恨这对父子俩,就知道站着,看她的消化,也不知道出声帮帮她,她一个长辈给晚辈屈膝卑微的道歉像什么样子? 周兰碟拉车这李平的衣袖,紧盯着他,李平安抚道:“嬷嬷,你将季夫人对你说的话,告诉夫人。”周嬷嬷在路上自然没有瞒着李平,将周氏派人赶她离开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周氏涨红着脸:“你胡说,我没有赶你出府,是你自己要离开,你这个疯婆子,胡说什么,居然敢攀蔑长辈,蓝蝶,你好好瞧瞧,这便是你身边的人,姑母这么多年,可曾对你不好过,你们宁愿相信她一个卑微的下人,也不愿意相信姑母,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我的命好苦啊!” 周氏这番哭闹,实在让季康成看不下去,赶紧道:“母亲,时辰不早,快去吩咐厨房准备午膳。”说完朝周兰碟和李平夫妻俩看过去,道:“正好你们也留下一起用膳。” 周兰碟屡次求助的看着他,让他适可而止,不要再跟周氏闹腾下去,况且周嬷嬷年纪大了,她不愿意让周嬷嬷跟周氏两人对峙,李平站起身,道:“不用了,多谢季公子的美意,夫人,我们走吧!” 周兰碟松口气,如此便好,他们的确该走了。周氏张张嘴想说什么,可发现一句挽留的话也说不出来,季老爷垂眸,目光深沉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唯有季康成将他们送到门外,看着李平搀扶着周兰碟坐上马车,他才收回失落的目光。 顾廷菲被程子墨搀扶着坐上马车,刚在她再三叮嘱周奇回去得跟顾廷珏将事情说清楚了,省的她误会。周奇再三保证,等明日必定带顾廷珏和软软去平昭公主府,才让顾廷菲打消现在就去王府的念头。继续做戏就得做全套,怎么说,也好让李太后瞧瞧,她身边的人都是什么货色,可别再去祸害其他的大人的后院。 顾廷菲依靠着程子墨,因着她有了身孕,马车行驶的特别缓慢,这是程子墨再三交代,一定不能马虎大意,伤着顾廷菲腹中的孩子。之前顾廷菲查出有身孕,程子墨就给远在云贵的福安郡主和程勋去信,让他们知晓这个好消息。福王和福安郡主来信,说找个时间悄悄回京城一趟,探望他们夫妻俩,还有曦姐。福王的身子有些不太好,福安郡主既然决定要接受福王的位置,那夫妻俩便要长久的留在云贵之地,不能正大光明的回京城,以免落人口舌。 夫妻俩对视一眼,这是他们夫妻俩跟周奇算计好了,程子墨和周奇想要彻底的断绝太后给他们赏赐妾室的念头,便只有做一场戏,抓着太后身边宫人的把柄。姚若梅的事在前,绿芜红袖的事在后,也不知道周奇能不能劝说顾廷珏,让她不要生气。 话说周奇一回到府上,就去了顾廷珏的院子,下人们恭敬的推开屋里的门,恭敬的后退了几步,示意周奇进去。等周奇进去后才发现,顾廷珏还躺在床上没起身,他转身将门关上,听到声音,顾廷珏看了过去,没想到会是周奇,他怎么来了? 下意识的准备找衣裳起身,顾廷珏既然做了王妃,就得有王妃的架势。谁知周奇三步并两步的走到她床前坐下,温声道:“不用忙着起身,夫人既然累了,就多在床上躺着歇会。” 顾廷珏扯了扯嘴角,道:“妾身让王爷见笑,妾身本应该在闭门悔过,如今却躺在床上歇着,是妾身的不是,请王爷责罚。”面上带着些许坚定和执着。当下让周奇心里一惊,急忙握着她柔嫩的玉手,还没说话,握在手中的柔嫩玉手就被顾廷珏收回去了,周奇自然不肯,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背,严肃道:“夫人,你且听我将话说完,红袖被李太后杖毙了。” 第六百四十六章 夜市遇刺(一) 消息来得太突然了,顾廷珏一下子愣住了,红袖怎么会被李太后杖毙,这到底怎么回事?接着才听周奇缓缓道来,他在算计红袖和绿芜,她们是李太后赏赐的人,周奇怎么可能宠爱她们,自然得想个法子让她们赶出王府。 见顾廷珏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让周奇忍不住低头亲吻了她的脸颊,脸色羞红的顾廷珏迅速的推开了周奇,她还没质问周奇,为何事先不告诉她,让她心底有个准备,她还以为周奇厌恶她,才会让她闭门思过,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如今好了,一切都真相大白,她心底对周奇还有抵触,毕竟绿芜那是他万分宠爱过的女子,心底难免有些失落。 周奇凑到她耳边,嘀咕道:“我没有碰绿芜,绿芜是假死,你若是不信,晚上我让人带她回府,让她亲口告诉你。”此话一出,顾廷珏心下一颤,这是真的吗?周奇当真没有碰绿芜,这是为何,是她猜测的一般嘛?想着周奇做了这么多事,必定是为了她和软软,这绝对不会有假。 之后顾廷珏也没有扭捏,鼓足勇气道:“王爷,妾身以为你娶妾身过门,是为了让软软有疼爱她的生母。”并非因为喜欢她才娶她,周奇眸光深沉,低头亲吻着顾廷珏,得让她知晓自己这么多年以来的憋屈才行。从初次见面,再到后来,顾廷珏做他的丫鬟,后来经过福建的六年,他们俩能成婚实在不易,包含了太多的艰辛,若是没有周奇的坚持,依着顾廷珏的性子,怕是早就逃避的远远,这一次之所以回京城,也是为了护着软软,别以为周奇不知道,他心底难免失落,可毕竟还有软软,他还能留着顾廷珏,将她强行的留在身边。 成婚后,两人也没时间好好说说话,李太后就赏赐了红袖和绿芜两人,周奇的确存了试探顾廷珏的心,看看他宠爱绿芜,顾廷珏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来质问他?结果没等到,周奇有些失望,但现在他感受到顾廷珏的热情,心中的怒气渐渐消除了。 很快,一室旖旎,两颗越发靠近的心让整个屋子变得火热起来,许久过后,一切恢复了平静,顾廷珏轻咬嘴唇,这太疯狂了,还是白天,他们俩的事万一传出去,那可如何是好,她就没法出去见人了。 周奇似乎看穿她的羞涩想法,径直道:“别咬自己,我会心疼,我们王府的事外人不会知晓,你且安心。” 周奇对王府的下人要求很严格,管理必须这样,要不然会给王府和他带来事端,必须杜绝。闻言,顾廷珏略微松口气,只见周奇又凑过来,准备戏弄她,顾廷珏忍不住低声靠着他求饶,如今两人说开了,都明白各自的心意,就没不要再疏远对方,红袖和绿芜不在王府,真好。 软软狐疑的看着守在门口的丫鬟,道:“快闪开,本郡主要见母妃,你们不许再拦着!”两个丫鬟红着脸阻拦她,还示意她不要出声,这是怎么回事?软软的身子好了不少,能下地走动,她从身边嬷嬷口中得知顾廷珏被周奇下令在院子里闭门思过,别提多不高兴,在心里骂着父王,不将道理,母妃那么好,怎么可能算计她,不能这般猜忌母妃。 听到门外细微的动静,周奇淡声道:“软软,进来吧!” 听到周奇的声音,软软狠厉道:“你们没听到父王说让本郡主进去,还不快闪开,回头本郡主找你们俩算账!”没理会两个丫鬟跪在地上求饶,她疾步走进去。顾廷珏哄着脸,跟周奇两个人坐在床上。顾廷珏听到周奇出声让软软进来别提多羞涩,大白天的让女儿看到他们俩这般,太不好了。偏偏周奇是个面皮厚,顾廷珏飞快的转过身,将身上的衣裳穿好,再转过身来羞涩的看着软软。 软软八岁了,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她曾经听嬷嬷提起过,只有成婚的男女,是夫妻了才能睡在一起。那父王这般是不是不责怪母妃,生母妃的气了。 等软软坐在床边,周奇轻声道:“父王知道软软是个好孩子,前阵子辛苦软软了,如今红袖也不会府上,日后你和母妃在王府就不用顾虑什么,想要什么尽管吩咐下人,若是他们办不到,父王定然会满足你,好不好?”能让软软喘疾发作的药粉虽说不是他弄得,但是他分明事先知道红袖的计谋,却没有阻拦,让软软受苦了,周奇想要弥补软软。 软软眸光微闪,眨着大眼睛道:“父王,我想要一个弟弟,可以吗?”弟弟,软软想要弟弟,周奇含笑着看着顾廷珏,顾廷珏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这丫头怎么想起要弟弟了。莫不是知晓顾廷菲有身孕,曦姐告诉她,要有弟弟了。 软软以为两人不答应,急忙道:“弟弟不行,妹妹也可以,父王、母妃,行不行啊,我其他什么都不要。” 随后听着周奇发出爽朗的笑声,信誓旦旦道:“软软,这个父王定然满足你,不会让你失望。” 软软闻言,发出轻快的欢呼声,太好了,不用再羡慕曦姐,她也很快能有弟弟妹妹陪着她一起玩,真好。 回到客栈,周兰碟能歇息会,昨晚夫妻俩圆房,今日又在季府闹腾那么长时间,的确很累了。李平去衙门一趟,怕是去见尹秋和,新一任的山东知府,趁着这机会,周嬷嬷凑到周兰碟跟前,道:“夫人,您可得抓紧时间跟将军圆房,奴婢瞧的真真切切,将军很喜欢夫人,夫人可别犯糊涂,错过了将军,那太可惜了。况且有将军护着夫人,连姑奶奶都不敢再欺负夫人,夫人可得抓紧些。需要奴婢做什么,夫人尽管吩咐。”她是周兰碟身边的老人,自然替周兰碟高兴,李平今日为周兰碟出头,还不畏惧周氏仗着长辈的身份说的那些话。 周兰碟羞涩的低头,捏着手中的丝帕,淡声道:“嬷嬷,我记下了,你先出去吧,我想睡一觉。”现在身子还隐隐作痛,再听着这些话,周兰碟脑仁该更加疼了。 周嬷嬷欲言又止的看着周兰碟,最后也只能什么都不说的退出去。 周氏一股脑的将手边的茶盏狠狠地仍在地上,厉声道:“你们父子俩平日不是厉害的很,说气话来头头是道,怎么如今当着蓝蝶夫君的面,你们俩认怂了,让我去跟他道歉,做梦,我才不去呢!我是蓝蝶的长辈,我说两句实话怎么就不行了,你们俩害怕,我才不害怕,要是他们真的敢算计你们俩,我定然要将事情闹大,去京城给你们讨回公道。”边说还边用力的拍着桌子,实在气不过。 周兰碟这个死丫头,分明嫁给了当朝将军,却还瞒着他们,梳着闺阁女子的发髻,分明就想看他们的笑话。还有究竟是王志新设计周兰碟,还是周兰碟夫妻俩算计王志新父子俩,想让他们父子俩下狱,这还不好说。另外季老爷和季康成实在太让她失望了,她不知道李平身份的时候,说了那些不好听的话,怎么没见他们阻止她。 如今知晓李平的身份,忙不迭的来指责她,尤其季老爷还让她登门去给李平、周兰碟道歉,生怕牵连季老爷和季康成在衙门的差事。周氏心底气不过,原本是他们家季康成不娶的姑娘,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将军夫人。 季老爷淡声道:“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都必须去一趟,跟蓝蝶搞好关系,你们是嫡亲的姑母和侄女,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液,没什么隔夜仇。蓝蝶的父母都不在了,你这个姑母应该跟她多走动走动,日后我们回到京城,大家也好有个照应。你别不听我说的这些话,就算不为我着想,你也得为了康成考虑,康成这般低不成高不就,若是他有一个妹夫是当朝的大将军,连山东知府一出手都是上等的宝贝,我们能落后吗? 难得老天爷眷顾我们,送给我们这么好的亲戚,岂能不搞好彼此之间的关系。夫人,就当是为了我和康成的前程,就委屈你了,夫人。”有将军这门亲戚,好处别提太多。季老爷早就想要,能有这么硬的后台做靠山,如今送上门了,太好了,一定要让周氏替他们搞好关系,不能辜负了老天爷的这份美意。 季康成不赞成道:“父亲、母亲,我有多大的本事,便做多大的事。你们别想着去靠表妹夫,今日母亲说的那些话,换做任何人都会记在心上,不会当做没发生一般。况且之前表妹遇难,母亲还将周嬷嬷赶出府去,表妹夫自然会记在心上,母亲,父亲,你们俩就别想着靠着表妹和表妹夫,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别去想这些了。” 季老爷伸手拿了一个茶盏朝季康成头上砸过去,厉声道:“闭嘴,我和你母亲说话,没你插嘴的份!”丝毫不顾茶盏将季康成的脑袋砸的青紫,甚至还渗出丝丝血迹来。 周氏身为母亲,自然心疼了,急忙道:“老爷,消消气,让妾身想想,来,康成,母亲扶着你回屋歇着,走!” 再等周兰碟醒来,天都黑了,这是晚上了,她睡得太沉了,连身边坐着李平都没察觉。李平笑着将她搀扶着起身,随后将灯给点着,这时的周兰碟已经穿好衣裳起身,朝桌边走过去,因为她被饭菜的香味吸引了,桌上摆满了香喷喷的饭菜,红烧肘子,拔丝香蕉,东坡肉,还有鱼香丸子,最让周兰碟高兴的便是有美味的米饭,还没坐下来,就远远的闻着香味,让她忍不住吞咽了口水。 李平见状,宠溺道:“快些坐下来吃晚膳,问了嬷嬷,你喜欢吃,我特意让客栈给你做的,都是按照你的口味来,尝尝看味道如何?”说着李平跟着坐下来,伸手夹了一块红烧肘子放在周兰碟的碗里,周兰碟早就饥肠辘辘,中午和早上都没吃多少,晚上自然肚子饿了,便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夫妻俩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很快桌上的饭菜所剩无几。肚子吃的很饱,周兰碟伸个懒腰,这才发现李平紧盯着她看,下意识的拿着手在脸上抚摸着,谁知李平突然凑过来,在她脸颊上亲吻了一下,让她忍不住娇嗔的哼了一声。 李平晓得越发的高兴,又趁着周兰碟不注意亲吻了另外的脸颊一下。周嬷嬷恰好看到这一幕,别提多高兴了,看样子,周兰碟将她的话听进去了,两人快要圆房,她得给周兰碟准备一些滋补的东西补补身子。如此,周嬷嬷便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很快就会有小主子,真好。 吃的太饱,周兰碟缠着李平带她出去散散步,顺便看看山东的夜景,想来他们很快就要回京城,既然来了,便出去看看,未尝不可。周兰碟喜欢,李平自然满足她。繁华的夜市,街道两旁甚是热闹,百姓们别提多高兴,周兰碟和李平牵着手走在街道上,还能听到百姓们议论和称赞,新一任的知府来了,王正中父子俩入大牢,接受朝廷的审查,再也没人能剥削他们,他们的日子舒坦许多。 对此,周兰碟和李平相视一笑,越发紧的牵着彼此的手。此刻的他们还不知道危险即将来临,很快,周兰碟拉着李平到了捏泥人的小摊子面前,兴致勃勃道:“夫君,我们俩捏一个这样,好不好?” 瞧着小姑娘心性的周兰碟,李平自然宠溺的应道:“好。” 随后对着小摊主说了,捏三个人,小摊主是个聪明人,笑着应下,一看面前便是新婚没多久的小夫妻。 周兰碟没缓过神来,诧异的看着李平,他们不是两个人吗?怎么会有三个人,目光还狐疑的落在李平身上。只见李平轻柔的俯身道:“夫人,还有我们日后的孩儿。”孩子,她和李平的孩子,周兰碟羞红了脸,脑袋一下子垂了下来,紧张的捏着手中的丝帕,她还真的没想过,他们会有孩子,如此便是三个人。 第六百四十七章 夜市遇刺(二) 小摊主很快就捏好了三个泥人,这门技艺早就练的如火纯金,周兰碟高兴的接过泥人,李平则是宠溺的看着她,从衣袖里掏出几个铜板递给小摊主。蓦的,李平警觉的发现街道周围的气氛不对劲,他下意识的将铜板迅速扔给小摊主,喊道:“快走!” 听到这里,周兰碟紧张的抬眸看着李平,下意识的将手中的泥人捏紧,不能让它有事。这时,人群沸腾起来,有一抹熟悉的身影朝周兰碟冲过来,怀里还揣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他们的目的便是要了她的小命。 软软因着顾廷珏和周奇答应,要给她生个小弟弟,晚上特别高兴,兴奋的连晚膳都多吃了一碗米饭,这让顾廷珏和周奇觉得很欣慰。软软多吃一些,身子会长得强壮一些,姑娘家不能弱不禁风。用完晚膳,软软就跟着嬷嬷回院子歇息,望着她一蹦一跳开开心心离开的背影,顾廷珏眼眶湿润了,她多久没看到软软这般无拘无束的开心,在人前说说笑笑,一直都压抑着自己的性子。 周奇见状,将她搂在怀里,扶拍她的后背,道:“日后我必定能护着你们母女俩,遇到事情不要憋在心里,将想法都告诉我,我才能知晓。”在战场上他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可面对顾廷珏,他是一点儿法子也没有,不能逼迫她,也不能伤害她。 顾廷珏抬头擦拭眼中的泪水,颔首:“好,妾身记下了,不过王爷,你日后有什么想法,也得告诉妾身,好让妾身有个心理准备,这一次,你不留情面的责罚妾身,可曾想过软软,妾身并非不能容忍理解之人,还希望王爷日后多一些信任。”夫妻俩最重要的是交心,而不是互相猜忌,那么这样的夫妻不会长久,就算长久,也不会幸福,对两人来说反而是一种禁锢。 周奇沉声道:“好,廷珏,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这般了。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当初知道有了身孕,为何不来找我,反而要一个人生下软软?”两人成婚后,关系又亲近了一大步,这些从前憋在心里的想法能问出来了。 顾廷珏扯了扯嘴角,那些过去的事,她不愿意提起,不过既然周奇想知道,告诉他便是。“我很害怕,我不想让人知道我有了身孕,我是顾廷珏,丞相和皇后都在京城,他们一旦知晓我有了身孕,势必要查探你的下落。另外我一直都告诉你,表哥照顾着我,廷菲后来将我救出来,在苏大人的府上早产生下了软软,我一直都觉得愧对软软,是我在孕期的时候没有注意这些,才害的她早产,身子虚弱。 再到后来,廷菲和子墨要离开京城,问我是否跟着他们一起离开,我自然应下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孩子,怕是不合适,有他们夫妻俩帮着,我应该能将软软照顾好。如此,我便跟他们去了江南。至于为何不告诉你,一来那晚的是并非你的错,是我没有及时的推开你,喊人进来。 二来,我知道你不在京城,你在福建为了黎国的百姓作战,我不能让这件事干扰到你,连廷菲和子墨都不知晓我腹中孩子的父亲是谁,因为他们一旦知晓是你的话,必定会连夜去信告诉你。三来,若是你知晓,势必会将软软夺走,我不知道你对我是什么心意,我不敢用软软去冒险,你知道吗? 四来,也是我最担心的一点,李丞相和李太后知晓我们之间的关系,势必不会绕过我们,如今因着李丞相不在朝堂之上,李太后收敛了许多,就算对我怨恨,她也没明面上表现出来。能有软软,嫁你为妻,是我顾廷珏这辈子最高兴的事。在江南庵堂里遇到刺客的时候,要是没有齐大人及时赶到,救了我和如烟,我怕是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和软软。 从那以后,我便在心底告诉自己,要勇敢,不能再一味的退缩,若是没有齐大人,我就死了,什么都没有了,我不想留下遗憾,所以我跟着齐大人、如烟回京城了。王爷,妾身不过蒲柳之姿,能得到王爷的青睐,是妾身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妾身喜欢王爷。”兜兜转转,将近八年了,她不在将内心封锁,对着周奇敞开心扉,说出心里话,让周奇明白,她不是不喜欢他,而是有所鼓励罢了。 周奇再也克制不住,将脑袋埋在顾廷珏的脖颈处,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一直都觉得顾廷珏心底没有他,嫁给他也是自己逼迫,为了软软能从李太后身边接出来。 他想要对付李太后有的是法子,只不过不愿意让宗室的那些老人说话罢了,要不然他早就跟程子墨将李太后的罪行公告天下,到如今,哪里还轮得到李太后在宫中猖狂。 许久,顾廷珏颤颤巍巍的张嘴:“敢问王爷是否喜欢妾身?”她得听周奇亲口张嘴告诉自己,才能心安。 周奇轻笑了一声,道:“本王这么喜欢软软,你难道看不出来。你真的以为本王是因为软软是本王的血脉,本王才喜欢她,宠爱着她吗?不,那是因为软软是你生的女儿,本王才会这般宠爱着她。”这是顾廷珏听过最动听的话语了。是了,凭着周奇的身份,想要替他生儿育女的姑娘怕是不在少数,他能看上自己,那是她的福气。 顾廷珏不在扭扭捏捏的伸出双手环抱着周奇的腰身,夫妻俩对视一眼,顾廷珏脸色红润,心跳加速,怦怦直跳,莫名的心下一紧,轻咬着嘴唇,只听周奇在她耳边说了动听的话:“廷珏,我喜欢你。” 再然后周奇一用力,将怀里的顾廷珏打横抱起,他们俩错过了快八年,自然得将这一切给弥补回来,不能再浪费时光了,周奇自然记得答应软软的事,得给她生个小弟弟,要是不努力的话,小弟弟可不会来哦。顾廷珏含笑的闭上眼睛,享受周奇带给她的快乐,一室旖旎,连皎洁的月亮都羞涩的躲在云层中。 李平正在跟小摊主打斗,捏泥人的小摊主突然间变脸,朝李平扔了东西砸过去,李平下意识的将周兰碟揽在身后,跟人打斗起来。李平并没有打亲信随从出来,他想跟周兰碟单独在街上逛逛,哪里猜想会遇到刺客,这会李平必须速战速决,带着周兰碟回客栈才行。 蓦的,听到周兰碟大声呼喊了一声:“表哥。”李平加重手中的力道,朝小摊主狠狠地劈过去,将他劈倒在地上,街道上的百姓们早就散去了,纷纷落荒而逃,他们想要保住小命,也不在留下看着热闹了。表哥,这不是季康成,李平垂眸,季康成腹部被人刺了一剑,要不是季康成突然出现的话,受伤的人便是周兰碟了。 再抬眸,李平毫不犹豫的将想要刺杀周兰碟的人一掌震出去,还趁机将他手中的剑夺了过来,这时,远远的听到街道上有渐渐逼近的马蹄声,想要继续围困着李平和周兰碟夫妻俩的刺客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五六个人一溜烟的溜走了。 周兰碟紧握着季康成的手,哭泣道:“表哥,你要坚持住,我们马上带你去看大夫,表哥,你不要说话,什么都不要说了。”季康成在府上待得难受极了,好不容易求着周氏能出来散散心,原本想要找个酒馆喝酒,谁知道他看到了李平和周兰碟夫妻俩,他们俩亲昵的互相牵着彼此的手,从各自的眼神中看出他们很幸福。 季康成也不知道为何,双脚就止不住的跟着他们,看着他们在捏泥人的小摊贩前互相亲昵,刺痛了他的眼,当年是他对不住周兰碟,辜负她在先,也没有理由让周兰碟一直等着他不嫁他人。只要周兰碟幸福,就好,李平是将军,势必能护着周兰碟。 一转身,季康成便要离开,再听到打斗声,看着有一个黑衣人拿着剑朝周兰碟走过去,此刻的周兰碟和李平都没有意识到危机,季康成奋不顾身的扑过去,替周兰碟挡住这一剑,他觉得没有遗憾,这一刻,心底对周兰碟的亏欠都没了,一笔勾销了。往后,他能轻松了。 的确李平今晚大意,日后出门,不管什么时候都得将亲信带着,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派上用场,眸光深沉,若不是季康成替周兰碟挡着一剑,此刻倒在地上疼痛无比的便是周兰碟了。李平暗自发誓,不管是何人,这一次他一定得找到幕后真凶,严惩不贷。 马蹄声是尹秋和带着大批的官兵赶到,李平跟他言语了几句,他正色道:“将军请放心,微臣一定尽快的查清此事,找出谋害将军和夫人的幕后凶手。将军,微臣带来了两位大夫,不如让他们尽快给季公子医治。”这自然是好了,季康成救了周兰碟,若是因此没命了,想必日后周兰碟势必要在心里记住季康成一辈子,一想到,李平可不乐意。 很快,季康成便昏过去,周兰碟被李平紧紧地搂在怀里,随后跟着去了附近的客栈里。周兰碟浑身发抖,她没想到会这样,李平不断的安慰着她,有大夫在,季康成不会有事。 方如烟睡不着觉,隆起的腹部压着肚子难受极了,小腿还有些发麻,她强撑着身子做起来,门外伺候的丫鬟怕是早就打瞌睡,罢了,让她们休息会吧,在外面守着也不容易。咯吱一声,窗户被打开了,随后一个声影跳进来,方如烟心下一紧,这么晚了,会是谁闯进她的屋子,要作甚? 再然后,方如烟闻到熟悉的味道,便明白了,放下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是齐豫,自从方如烟回到齐国公府,齐国公老夫人和李氏便严厉的教导齐豫不许他跟方如烟睡在一个屋里,在方如烟平安的生下孩子之前,齐豫都必须睡在书房。在齐国公老夫人和李氏眼里,齐豫不再是最重要的一个,最重要的变成方如烟和腹中的孩子。 齐豫冷不丁的回头看着方如烟,急忙走过去,问道:“如烟,你这是怎么了,睡不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告诉我,我去找大夫来。”两人许久没在一起了,齐豫忍不了了,今晚便从书房溜出来,想守着方如烟,明日一早早早离去便是。朝廷的事让他从早忙到晚,连跟方如烟说话的时间都没了。 方如烟轻声道:“嘘,小声点,别让她们听到,你快些到床上来,地下凉,你怎么不多穿两件衣裳。”等齐豫坐在她身旁,她下意识的在黑暗中抚摸齐豫,得亏今晚的月色好,能透过窗户看到屋内的情景。齐豫大手一揽,将方如烟搂在怀里,紧紧地抱着她,夫妻俩就这样紧紧地抱着,方如烟突然觉得小腿不发麻,也不抽筋,肚子里的孩子似乎知道齐豫在,在里面飞快的跳动着。 方如烟笑盈盈的将齐豫宽厚的手掌拉着放在隆起的小腹上,让他感受到孩子的跳动。 齐豫瞪大着眼睛,小心翼翼道:“他这是高兴了,高兴见到我。小家伙,是我是你父亲,你在母亲的肚子里可得乖乖的听话,不许闹腾你母亲,让她受累,要不然的话,等你出来,让父亲怎么收拾你。”越说越是喜上眉梢,有了孩子,感觉不一样,他和方如烟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加牢固,有共同的血脉延续他们的生命。 “你别胡说,孩子乖巧的很,没有闹腾我,你不许欺负他,日后我护着他,你别总是板着一张脸,会吓着孩子。”方如烟快速的瞪着齐豫,孩子是她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齐豫凭什么收拾孩子,况且现在孩子还小,他哪里懂什么乖巧不乖巧。 齐豫淡笑不语,继续将方如烟紧紧地搂在怀里,他只不过是心疼方如烟,想让方如烟安心罢了。 第六百四十八章 夜市遇刺(三) 齐豫淡笑不语,继续将方如烟紧紧地搂在怀里,他只不过是心疼方如烟,想让方如烟安心罢了。对于怀里的小家伙,齐豫期待了这么久的孩子,自然不会真的收拾他,随口一说罢了。这种感觉真好,一家三口,他齐豫有后了,不用在羡慕周奇、苏明和和程子墨,他和方如烟有自己的血脉,对齐国公府也有交代了。 李鸾无奈的瞪着苏明和:“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我真的劝不了楼儿,他非得缠着我要去平昭公主府去找曦姐玩。他们俩都不是小孩子了,应该保持距离,尤其曦姐那可是日后要做皇后的人,你是楼儿的父亲,这件事别总是我一个人说,你也去说一说。你笑什么笑,我哪里说笑了,再跟你说正经事呢!” 苏明和笑着将李鸾搂在怀里,道:“我知道你在跟我说正经事,可你似乎想太多了,楼儿才多大,他哪里懂男女之情,只不过想着曦姐跟他年纪一般大,跟曦姐玩的来罢了。再者,有廷菲和子墨在,你担心什么。若是楼儿真的喜欢曦姐的话,我完全鼓励他去争取!” 闻言,李鸾一把推开了苏明和,怒声道:“你,你可知道你在胡说什么,你还要不要头上的乌纱帽?你居然想让楼儿去争取,你不能有这样的想法,日后曦姐是皇后,要嫁给皇帝,若是楼儿夺其他人喜欢的姑娘也就罢了,可那是皇帝,你不要命,我还要命。我告诉你,这件事必须你去跟楼儿说,让他不要再粘着我去平昭公主府,我是不会答应的!”这是李鸾的底线,绝对不能触碰。 苏明和摇摇头:“夫人,此言差矣,日后的事谁也不清楚,你怎么知道曦姐嫁给皇帝就幸福,廷菲和子墨夫妻俩未必肯将曦姐嫁入宫,你呀,就别操心这么多事了,且看楼儿自己决定。若是真的喜欢曦姐,曦姐又喜欢他,我和子墨就豁出去了,也得成全了他们俩。 夫人,你别张大嘴巴,这么吃惊的看着我,我和子墨早就商量过了,通过气,孩子们的事他们自己决定。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我们都考虑过了。原本不愿意告诉你,让你知晓,可你偏偏这么着急,日后且将心放在肚子里,万事都有我们!”对于苏东楼喜欢曦姐这件事,苏明和觉得顺其自然的好。皇帝也未必喜欢曦姐,真心想让曦姐做皇后,况且这七八年之后才会发生的事,现在想,有点儿太早了一些。 李鸾轻哼了一声:“这话可是你说的,那我不管了,明日去平昭公主府,这些日子一直都憋着,不敢去见廷菲,这下好了,你和程子墨心底有谱,我们就不愁了。”苏明和低声哄着李鸾,见她露出笑容来,俯身将她压在身下,道:“子墨他们都快有第二个孩子了,我们也得努力了。”李鸾羞涩的拍着苏明和,亏他说的出口。 季康成受伤的事暂且还没有告诉周氏和季老爷,尹秋和带人去搜查今晚的刺客,两个大夫轮流给季康成把脉。周兰碟的双手直冒细细密密的冷汗,浑身颤抖着,嘴唇发紫,脸色发青,得亏有李平在身边陪着她,要不然的话,周兰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得知季康成没有性命之忧,周兰碟瞬间昏倒过去,太紧张了,得好好歇歇了。季康成就拜托给两位大夫,李平带着周兰碟回客栈歇息,明日再来探望季康成。不管怎么说,季康成替周兰碟挡了一剑,这份恩,李平记下了。 翌日清晨,当李平和周兰碟夫妻俩到季康成住的客栈的时候,周氏和季老爷恰好下马车,四人面对面的撞上了。 周氏毫不犹豫的走到周兰碟跟前,抬手准备给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得知季康成为周兰碟挡了一剑,周氏就恨不得将周兰碟给掐死。她的儿子怎么那么命苦,遇上周兰碟就没好事,带她去牢里见李掌柜,被季老爷痛打一顿,后来又差点儿丢了差事,如今倒好,白白挨了一剑,那可不得了。 当然有李平在,周氏自然没有下的了手,只听李平捏着她的手背,厉声道:“季夫人,我念在季公子救了我夫人一次的份上,这次绕过你,下次请季夫人长长记性,并非我们求着季公子这般做,而是季公子自己要这般做,于我夫人何干?我奉劝季夫人一句,教好你的儿子便可。夫人,我瞧着我们也不用进去看季公子,既然他父母都来了,我们走吧!” 周兰碟很想当面感谢季康成,是他救了自己,让自己免受痛楚。但看到周氏要吃人的眼神,周兰碟想着还是别去见季康成,当着季康成的面,周氏再说难听的话,便让他为难了。如此,李平跟周兰碟便坐上马车去衙门,看看尹秋和有没有查到关于刺客的线索。 周氏一进门,就将季康成狠狠地骂了一通,这个愚蠢的儿子,周兰碟都嫁人了,跟他有什么瓜葛了,他还傻乎乎的去替周兰碟挡见,他是不是不要命了,还是觉得寿命太长?周氏发泄过后,狠狠地剜了季康成:“你给我长长记性,刚才我在门口看到蓝蝶和她夫君,他们俩恩爱无比,倒是你,非得惦记着她,赶紧忘了她,那是个没心肝的女人,看都不看你一眼,就走了。”要不是季康成身上有伤,周氏早就打到他身上,让他长长记性。 倒是季老爷称赞道:“夫人,此言差矣,康成这次救了蓝蝶,想来这份情将军会记在心上。夫人,刚才在门口我给你使眼色,你都没看到,康成救了蓝蝶,就单凭这份恩,我们很快就能让将军给我们调回京城去,你莫不是还想再山东待上一辈子不成!”妇道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季康成受点儿皮肉之苦,算的了什么,跟锦绣的前程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季康成倒是没想那么多,当时他眼看着黑衣人要拿着剑刺向周兰碟,毫不犹豫的冲过去,护着她,这是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一件事,他很高兴,也很自豪,他能救了周兰碟,只不过这份恩情不能变成季老爷口中的利益纠葛,那便失去了他救周兰碟的本心。 一路上,周兰碟默不吭声,这件事的确是季康成救了她,让她免受皮肉之苦。若是季康成真的有什么意外的话,她怕是这辈子都没有颜面去见姑父和姑母,幸好,老天爷保佑,季康成福大命大,没有性命之忧,这便是最好的! 李平轻搂着周兰碟入怀,温声道:“夫人,我已经想好了,等回到京城,便去打点,让你姑父一家早日调回京城,算是报答你表哥对你的救命之恩。”季老爷和季康成听着口音夹杂山东口应,但还能依稀听得出京城口音,想必他们不愿意留在山东一辈子,调回京城,才会有更大的升迁,尤其季康成,他还年轻的很,想要在仕途上更进一步,必须回到京城。 李平念在这次季康成奋不顾身救周兰碟的份上,就出手把他们一次,希望周氏和收敛些,别再动不动就发火,李平也不是好惹,既然能让季康成一家调回京城,也能让他们一家离开京城,到时候就看他们家的表现。只要别来触碰到周兰碟,伤害她,李平万事都好商量,周兰碟是他的底线,这是他的媳妇,势必要护着。 不单单因为周老爷,更因为周兰碟是他李平喜欢的姑娘,有能力护着她,让她风雨无忧。现在李平说的话,周兰碟都听不进去,她满脑子充斥昨晚季康成奋不顾身救她的场面,表哥在危险时刻愿意救她,她很难受。 不管季康成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奋不顾身的救她,都会让她觉得自己欠了季康成一个大人情,少年时两人的亲密无间又浮现在她脑海中,被李平搂在怀里的周兰碟泣不成声。 李平毫不知晓周兰碟想着季康成,只以为她感激自己,便轻柔的抚拍他的后背,安慰了几句,很快便到了客栈,将周兰碟交托给周嬷嬷照顾,李平则是转身上马车,去了尹秋和的府邸,他得去关心关心昨晚到底谁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当街行刺他们夫妻俩!当然他们夫妻俩刚到山东不久,也没结下什么仇家,不是京城的仇家,便是新在山东结下的仇家王正中父子俩。 到了尹秋和的府邸,果不其然从他口中得知,昨晚当街遇刺的刺客便是王正中父子的手下,他们俩这是狗急跳墙,准备拿李平夫妻俩开刀,谁知道突然冒出季康成,替周兰碟挡住了一剑,此外尹秋和也带着大批的士兵及时的赶到,要不然的话,李平怕是必定有血光之灾。 李平颔首:“这次多亏了尹大人,多谢尹大人。”尹秋和闻言,忙不迭的应道:“李将军严重了,这是微臣分内应该做的事。王正中父子俩多年在山东狼狈为奸,危害百姓。尤其王志新,仗着王正中是他的父亲,在背地后可没少抢占民女,强抢民田,今日衙门迎来了不少的百姓要状告他们父子俩。 加上昨晚他们父子俩派人暗中行刺将军和夫人,微臣已经写了奏折上京,想来很快就能对他们父子俩处置,微臣替山东的百姓们感谢将军的大恩大德。此次若是没有将军上奏,王正中父子俩怕是没那么容易倒台,还山东百姓一个安宁。”大义凛然的站出来,不畏权贵的得罪王正中父子俩,当然王正中父子俩之所以那么猖狂,那是因为京城朝中有人,不知道有多少京官来过山东巡查,可他们没有一人跟李平一般,能不畏惧权势,上奏弹劾王正中父子俩。就是李平身上刚正不阿的精神让尹秋和越发觉得尊敬。 李平急忙谦虚道:“尹大人,快些起来,你这是客气了,这应该是本将军分内的事,遇到不平的事应该出手相助。此外,尹大人,朝廷让你做山东知府,那便是对你的器重和信任,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朝廷,好好管理好山东,让百姓们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也不枉你到山东上任。” 闻言,尹秋和恭敬的作揖,俯身应道:“微臣谨记将军教诲。” 季老爷和周氏正在争吵,周氏要去找周兰碟算账,应该往她身上也捅一刀,让她尝尝季康成的痛楚。季老爷不赞成,他们还得利用这一次季康成救了周兰碟,让李平调用京城的关系,尽快的将他们调回京城,这件事是最好的。季老爷打从心底满意季康成的所作所为,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在危急时刻救下周兰碟,李平夫妻俩若是没半点儿感谢,季老爷便主动去找他们商谈。 周氏气愤的捶打季老爷,厉声道:“你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这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你就忍心看着他躺在床上,你还是不是他的父亲了。” 当下周氏的手臂被季老爷紧紧捏着:“我怎么就不是他父亲了,康成也不是小孩子,你心疼什么?他是大人了,况且这一次他做的事情特别好,我还得夸赞他。能利用康成救蓝蝶,让我们一家人回到京城多好。你不许去找他们夫妻俩胡闹,我可告诉你,要是你敢去的话,我便休了你!”这可不是开玩笑,季老爷满脸的严肃,冷着一张脸,对着周氏毫不留情。 休了她,周氏诧异的瞪着大眼睛,随机回过神来,当下挣脱了原本就准备松开她的季老爷,一股脑的朝床上的季康成扑过去,委屈道:“康成,你听到没有,你父亲要休了我,这么多年,我为了你们父子俩我做了多少事,还跟着你们到山东来受苦,后院的事我从未要你们操过心,如今好了,我老了,你们开始嫌弃我来了。到头来,要休了我,好啊,你那休书来,我们今日便就此分开,从此你过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不过康成是我生的,他得归我!”这可是季老爷逼迫她的,也怨不得周氏心狠了。 当然季老爷不过开玩笑,想要吓唬吓唬周氏,谁知道她还当真了,一时间,季老爷脸色难看极了,朝季康成看过去,用眼神示意他开口劝劝周氏,周氏和他膝下就季康成一个宝贝儿子,自然听季康成的话了。 第六百四十九章 同意续弦 谁知道季康成别过脸,这下子可把季老爷气的直跳脚:骂道:“好啊,你们母子现在联手对付我,我这么辛苦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能让你们母子过上好日子。行了,夫人,这次是我的错,你消消气,别哭了,我错了,我错了。只是你得好好想想,就算你砍了蓝蝶一刀,也不能让康成免受这些痛楚,若是利用这一次的机会,让他们尽快的调回京城,大哥他们可还在任上,不在京城,到时候我们将母亲伺候好,那么。。。。。。”小声的贴在周氏耳边轻柔的嘀咕了几句。 只见周氏冷哼了一声,瞪着他一眼,噘嘴道:“好吧,我这次就原谅你,不过我告诉你,没有下一次,你若是再提休书,我们便真的分开,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哼!康成,让母亲看看,疼不疼了,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跟母亲说,母亲去给你准备。”算是认可了季老爷的提议,让他们一家尽快回到京城。 谁知道季康成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周氏妥协,季老爷赢了。他摇摇头,正色道:“父亲、母亲,我是自愿救蓝蝶,没有想要利用这份恩情去让他们做什么,父亲,我希望你打消念头。母亲,我知道您要说什么,请您听我把话说完。” 周氏急吼吼的想要骂道,傻儿子,能有机会提前回京城,不知道多好,他莫不是还在惦记着周兰碟,她可成婚了,嫁给了将军,做了将军夫人,哪里还会惦记着季康成,也是季康成傻,她怎么就生下这么死心眼的儿子。 “若是父亲想要利用我救蓝蝶的这份情义去让他们夫妻俩动用关系将我们调回京城,那我可以再次发誓,我此生都不会踏入京城半步。还有父亲、母亲,我答应娶李家姑娘,请你们俩不要再拿这件事做文章了。”季康成忍着伤口的疼痛,一字一句的将话说完。 他不愿意让周兰碟夹在中间为难,他救她,那是出于本心,而不是想要索取什么,他会将对周兰碟的爱深深的埋藏在心底,从他成婚的那一刻,他就背弃了周兰碟,他再也没有资格保护周兰碟,做她的夫君,既然做不了夫君,那便做守护她的表哥,不给她添乱。 季老爷和周氏交换了一个眼神,季康成答应娶李家姑娘,这么容易?当初他们夫妻俩可费尽心思劝说季康成续弦,他愣是不肯松口,如今怎么就答应了?李家姑娘虽说年纪大一些,但是家世清白,是个好姑娘,他们俩正在思考着,到底是找李平,用这份恩情换他们提前回京城,还是让季康成娶了李家姑娘。 蓦的,周氏道:“老爷,反正年底我们也要回京城了,还是听康成的,等他身子好了,便去李家提亲,尽快让他们完婚。”季老爷这个时候再想不同意,也是不可能了,只能颔首。 见他们俩这般,季康成能安心的昏睡过去,歇歇了,身上的伤口真的很疼,那么深,他从小到大,最害怕流血了。 昨晚跟苏明和说了,一早李鸾就找来苏东楼,告诉他,今日他们要去平昭公主府。闻言,苏东楼惊喜道:“母亲,您说的可是真的,我们真的能去找曦姐玩?” 李鸾亲昵的抚摸着他的脑袋,哼了声:“母亲还能骗你不成,你这孩子,天天惦记着找曦姐玩,可曾想着母亲?” 苏东楼讪讪的笑着:“当然想着母亲,只不过儿子能天天看到母亲,曦姐是难得才能见到一次。”敢情还是惦记着曦姐,罢了,罢了,李鸾总不至于跟曦姐争宠吃醋吧!苏明和用完早膳便去朝堂忙着政事,母子俩用完早膳,收拾一番,便坐上马车去平昭公主府。 顾廷菲惊喜的看着李鸾母子俩,他们倒是稀客,今日能登门实在不易。苏东楼恭敬的给顾廷菲行礼,随后顾廷菲会意的让人领着他去见曦姐,苏东楼笑着退下。 李鸾毫不犹豫的骂道:“小兔崽子。不好意思,廷菲,让你看笑话了。” 顾廷菲笑靥如花:“鸾儿,你要这么见外的话,我可不高兴了,我们都是自家人,何必这么拘束。”既如此,李鸾就不扭扭捏捏,姐妹俩说着贴心的话,尤其顾廷菲有了身孕,话就更多了。 不到片刻,就听到春巧禀告,说方如烟来了,她月份大了,怎么来了。等方如烟被嬷嬷搀扶着坐下,这边听她说,在府上待得闷了,齐国公府老夫人和李氏时时刻刻都守着她,盯着她吃这个,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她总得找个时间出来透透气,趁着她们俩去庙里上香,方如烟便出府透透气,找顾廷菲说说话,没想到李鸾也在。 那就太好了,她们姐妹凑在一起,可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当然顾廷菲没忘记让小厮告诉齐豫一声,等他晚上来接方如烟一同回府。瞧着方如烟隆起的小腹,还有顾廷菲略微隆起的小腹,她们两个怀着身孕的妇人有说不完的话题,李鸾略微显得沉默。 顾廷菲和方如烟很快就察觉到,两人突然停下来,紧盯着李鸾。 李鸾张嘴道:“你们俩继续说,我都听着呢,你们停下来作甚,我脸上莫不是花了?”说着便伸手抚摸着脸蛋,是不是哪里让她们俩奇怪了? 顾廷菲轻笑道:“鸾儿,这倒不是,不过,我们俩看出来你不高兴了,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楼儿惹你生气,还是苏大人惹你生气,当着我们俩,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就是,鸾儿,你别憋在心底,我们俩猜不到,你说出来,我们也好帮你出谋划策,想想办法,是不是?”方如烟含笑着抚摸着隆起的小腹,她现在是有子万事足。 李鸾被她们俩逼得没办法了,只好嘟嘟囔囔道:“你们俩都怀着身孕了,我也想要有个贴心的女儿。”苏东楼整日惦记着曦姐,况且儿子跟她也不太亲近,毕竟苏东楼年岁大了,不是小孩子了,可能有他自己的想法。另外苏明和整日早出晚归忙着政事,她也不能缠着苏明和,让他留在府上陪着自己,那就太自私了。 这个时候,若是能跟顾廷菲、方如烟一般有身孕,那多好。李鸾之前生苏东楼的时候,伤了身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有身孕,加上苏明和也期待着另外一个孩子,李鸾见着她们俩,就觉得很羡慕。 方如烟和顾廷菲对视一眼,顾廷菲道:“鸾儿,原来是这事,简单,回头我请大夫到府上,你过来让大夫瞧瞧,这是可靠的大夫,你不用担心。” 这时,方如烟也道:“就是,不用想那么多,回头让苏大人多努力努力就行了。”狡黠的眨眨眼,似乎在打趣李鸾。 果然,李鸾不争气的红着脸,三人又说说笑笑。 到了中午用膳的时候,原本以为程子墨不会回府,结果程子墨不但回府,还带着苏明和、齐豫、皇帝一起来了。顾廷菲急忙带着李鸾等人给皇帝请安,还哀怨的看着程子墨,事先得派人送给信来。程子墨真的冤枉,他也没打算带皇帝出府,那是皇帝得知他和苏明和、齐豫要回府,眼巴巴的看着他,也不知道怎么,程子墨就脱口问出皇帝,要不要到他府上用午膳? 皇帝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别提多高兴了,这时程子墨才回过神来,皇帝也还是个孩子,他这么小就承担这么重的责任和压力,势必也想要找个机会缓缓,便带着皇帝来了。 皇帝恭敬的给顾廷菲作揖,喊道:“姨母。”顾廷菲轻快了应了声,她并非不欢迎皇帝来,只是得让她提前准备一下,饭桌上的饭菜倒是丰盛,方如烟、李鸾都在。曦姐上次投壶输给皇帝,这会见到皇帝,很快就垂眸。苏东楼落落大方的给皇帝行礼,两人坐在一起。 因着皇帝在,大家用午膳的时候都很拘束,很多话也不好在饭桌上吃,这顿午膳吃的很快就结束了。皇帝巴巴的看着顾廷菲,顾廷菲心疼他,幼年失去祖母和母妃,那次御花园落水,先帝唯一的小皇子没了,不管经过如何,结果已经明确。 加上李太后和程太后在宫中,并非他嫡亲的亲人,未必能护着他,虽是一国之君,可难免惹人心疼,于是顾廷菲温声道:“曦姐,你是主人,带着圣上和楼儿去后院参观参观。” 程子墨颔首,示意皇帝去,当然也派人去跟着他们,以免出什么差错。苏东楼和曦姐两人明显关系亲昵,一路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倒是皇帝竖着耳朵在一边听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并不讨厌这样的画面。 蓦的,曦姐脑海中浮现顾廷菲一本正经说过的话,让她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她是个大姑娘了,不能再没有规矩和礼数,会给他们带来麻烦。苏东楼眼巴巴的看着曦姐,她突然不说话了,皇帝一本正经的双手背后的四处观望,他叹口气,下次皇帝在的时候,他绝对不跟着了,好无趣。 连平日叽叽喳喳喜欢说话的曦姐都转了性子,他可不喜欢,他喜欢热闹。一眨眼的功夫,苏东楼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剩下皇帝和曦姐两人了,曦姐跟皇帝一前一后的走着,突然曦姐停下来,皇帝就直接撞上去,曦姐双腿没站稳,结果两人都跌到在地上。 曦姐告诉自己,不能发火,一定得忍着,谁让他是皇帝。这样的曦姐,倒是让皇帝诧异,没发脾气,还跟自己道歉。许久,皇帝才出声道:“对不起。” 曦姐诧异的转过身,看了皇帝许久,道:“是我的错,让圣上受伤了。”恭敬的将双手叠放在胸前,诚恳的道歉。皇帝张张嘴,觉得面前的曦姐很陌生,也很生疏,这是怎么了? 皇帝怀念那个无拘无束跟他比试投壶的曦姐,而并非眼前一板一眼的曦姐。终究还是没将心底话说出来,皇帝就回宫了。 皇帝被程子墨亲自送回宫,夜色黑了,方如烟和李鸾也该回去了,三人依依不舍的互相看着。齐豫温声道:“若是得空,明日我陪着你再来。”苏明和也跟着附和,才让李鸾和方如烟两人的情绪略微缓和,跟着各自的夫君回府。等程子墨将皇帝送回宫回府,顾廷菲便主动说起三人今日聊起了李平和周兰碟,也不知道他们夫妻两人如今在山东情况如何。 周兰碟店铺的生意要不要紧,此外两人的关系有没有更进一步。程子墨淡笑不语,但眼中的笑意出卖了他。 顾廷菲下意识的拧眉追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些告诉我,不许瞒着我!”天知道她有多担心李平,心疼他的遭遇,过往的事会永远铭刻在他心上。 程子墨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道:“若是我告诉夫人,可有什么好处?”话音刚落下,只见顾廷菲拎起拳头捶打他的胸膛,气恼道:“你果然知道,就瞒着我,不行,你必须告诉我,他们俩情况到底如何?”眼见顾廷菲恼火了,程子墨便收起逗弄她的小心意,将她搂在怀里,把李平来信弹劾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回到客栈里的李平听说周兰碟睡着了,便没去打搅他,低头给京城的程子墨写信。夜幕降临,周兰碟一睁开眼便天黑了,她这一觉睡得太沉了,足足三四个时辰,周嬷嬷也是,怎么不叫她一下。 白天睡了这么久,晚上哪里睡得着。周嬷嬷含笑着走进来,给周兰碟梳妆打扮,小厮端上来丰盛的晚膳,还记得昨晚他们夫妻俩去街道上游玩,今晚还是呆在客栈里,老老实实的呆着。 李平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来,周嬷嬷见状,会意的退下,守在门外。周兰碟没有扭捏的走到李平跟前,给他行礼,李平下意识的捏着她的手背,牵着她的手走到桌前坐下,夫妻俩一起用晚膳。 第六百五十章 话别 李平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来,周嬷嬷见状,会意的退下,守在门外。周兰碟没有扭捏的走到李平跟前,给他行礼,李平下意识的捏着她的手背,牵着她的手走到桌前坐下,夫妻俩一起用晚膳。 原本李平跟周兰碟两人刚圆房,又在山东外地,感情应该有所升温,偏偏遇上王正中的人在夜市行刺,季康成奋不顾身的替周兰碟挡剑,加上周氏的抵触和愤怒,使得周兰碟的情绪很低落。 李平心底总隐隐有种猜测,那便是周兰碟和季康成之间并非简单的表妹和表哥的关系,这只是他的猜测而已,他暂时还不想去查探,更不愿意在周兰碟面前提起此事。李平无数次在心底告诉自己,定然是假的,是他多虑了。李平主动提出,山东不是久留之地,还是趁早收拾了回京城。若是周兰碟想去游玩的话,他们下次找个好的地方,跟程子墨、顾廷菲约好了,几家人一起出来游玩,那来的更加有趣。 对此,周兰碟表示赞成,她也没心思再留在山东,每每想起周氏那狠毒的眼神,恨不得杀了她,她便不愿意再留下来,明日再去看看季康成,送些谢礼,他们夫妻俩就可以启程回京。 当李平的手触碰到周兰碟的时候,她下意识的蜷缩着身子,往里缩缩,似乎在拒绝李平。在黑暗中,李平脸色微变,只听周兰碟轻声道:“我累了,将军也早些歇息吧!”说完屋内陷入了深深的沉默,谁也没再开口说话。并非周兰碟不愿意被李平触碰,而是她想到此刻正在客栈里养伤的季康成,他的腹部被锋利的剑刺伤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休养好,她实在没心思再跟李平在一起玩闹。 她觉得这样会对不起季康成,毕竟表哥是为她受伤的。再想起周氏那咬牙切齿狠狠看着她的模样,周兰碟更觉得愧对季康成。虽说不能陪着季康成一起受伤,但她不愿意陪着李平在一起玩笑。 李平眸光微闪,心里略略发沉,原本想今晚哄着周兰碟,说些好听的话让她高兴,如今瞧着,是他热脸贴周兰碟的冷屁股,他怎么就那么下贱。原本以为夫妻俩圆房,一切都会改变,谁知道周兰碟又回到在京城那般冷漠,让李平心底略微发毛。 翌日清晨,等周兰碟起床的时候,发现身边早就没了李平的踪影,再将嬷嬷找来,从嬷嬷口中得知李平大清早,天还没亮就出去了,她也不知道李平去作甚了。周兰碟眼底划过一丝失落,强撑着一抹笑意,让嬷嬷继续给她梳妆打扮,她得去看看季康成,亲自道歉,要不然她心底过意不去。 周奇和顾廷珏这几日感情突飞猛进,两人甚是亲密,敞开心扉,各自说出心里话,周奇和顾廷珏脸上的笑容都增多了,当然对此最高兴的自然就是软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弟弟很快就要有了,她一直都希望父王和母妃能在一起,如此她便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老天爷没有亏待她,这个愿望真的实现了。 眼看着软软的气色越来越好,红袖和绿芜也不在府上折腾,那日周奇真的让她在晚上见到了红袖,顾廷珏一颗心怦怦直跳,看来周奇说的一点都没错,没有骗她、顾廷珏越发觉得过去的日子都被她给虚度,跟周奇越发恩爱起来,夫妻心意相通,便觉得世上没有再幸福的事。 今日周奇答应顾廷珏母女俩带她们去平昭公主府,也有好些日子不出府,得出去走走。到了平昭公主府,顾廷珏被周奇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下马车,夫妻俩对视一眼,顾廷珏飞快的垂下双眸,脸上不争气的红润起来,待会给顾廷菲见到,势必要被她打趣一番,这次是顾廷珏心甘情愿,打从内心里不排斥。 软软见到曦姐,两个小姑娘别提多高兴,没等顾廷菲和顾廷珏姐妹出声,曦姐就主动的拉着软软,要带着她回院子玩。正好让两姐妹能单独说说话,顾廷菲淡笑着应下,吩咐曦姐照顾好软软,不许胡闹。 曦姐正色道:“是,母亲,曦姐记下了,姨母,曦姐告退了。走,软软,我告诉你,我最近。。。。。。。”小姐妹俩互相挽着彼此的手臂,亲昵的走了,你一言我一语。 顾廷珏笑道:“你是不知道,软软这几日一直都缠着我,要来看你和曦姐,现如今有了曦姐,连我们都不顾了。”“孩子们高兴就好,由着她们,正好我们俩说说话。”顾廷菲主动伸手握着顾廷珏的手,仔细的打量起来,顾廷珏今日一身乳白色的长裙,头上梳着堕马髻,还斜插了一支金光闪闪的玉簪子,脸上略施粉黛,眉宇间怎么也遮掩不住的笑意,手腕上戴着一只翡翠手镯,瞧着是个有年代的宝贝了。自然是周奇送给顾廷珏的礼物了,再瞧着顾廷珏整个人的气色,似乎比之前胖了一些,嗯,这是件好事情。 顾廷菲之前还担心,顾廷珏不愿意敞开心扉,将心底的话都告诉周奇,通过李太后赏赐两个妾室,能让他们彼此看清楚自己,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被顾廷菲这般玩味的盯着,顾廷珏不自觉的咳嗽了两声,轻拍着她的手背道:“孩子在肚子里有没有闹腾?”还是尽快扯开话题,要不然她会越来越觉得羞涩。 她和周奇都一把年纪了,这个时候还恩爱着,就算当着顾廷菲的面,心底还有些不好意思。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聊着,最后提起了顾廷枫的婚事。小窦氏不愿意回京城,那必定有她的理由和想法,旁人不了解,也无法勉强的了她。只是顾廷枫年岁不小了,算是京城里的大龄未婚男子,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也不知道高将军的身子什么情况了。 平昭公主和高嫣自从离开后,还没有写一封信来,也不知道她们是否安全的抵达兰国?又或者高将军的情况很糟糕,她们没心思给顾廷菲写信也未尝可知。顾廷菲叹口气:“我听子墨提起过二哥的近况,精气神不太好,我也不好总是去找二哥问此事。二哥他也忙着衙门的事,也很少到这来。”总觉得可惜了,顾廷枫和高嫣其实还是很般配,两人互相喜欢,这才是最重要的事,实在不容易,只能祈祷着高将军的身子尽快的好起来,能答应这门亲事最好。 蓦的,顾廷珏出声道:“廷菲,我能不能麻烦你给我找个大夫,帮我调理调理身子。”之前生软软的时候小产,也没想着还能再成婚,会期待着另外再生一个孩子,这几年,顾廷珏的身子一直都没细细的调理过。她在京城能信任的只有顾廷菲了,想着软软心心念念要弟弟,周奇也答应了,她跟着心动了。 顾廷菲联想到李鸾了,不自觉的笑道:“大姐,这是件好事情,应该早些跟我说,这样,明日你到我府上来,正好鸾儿也来。”应该去给大夫去信,约定好明日来府上。 顾廷珏眼底划过一丝羞涩,道:“廷菲,那就多谢你了。”“你我姐妹何须客气,大姐这便是你见外了。”顾廷菲温声道,姐妹俩相视一笑。周兰碟到客栈的时候,发现季府的马车在外面,她吩咐车夫留下来,看着什么时候季府的马车离开,她再进去。 过了一刻钟,季府的马车离开,周兰碟才从马车上缓缓的下来,朝客栈走过去,因着季康成答应了娶李家姑娘做续弦,这两日周氏和季老爷似乎也接受了这件事,不再去想着找李平和周兰碟,用季康成救周兰碟的这份恩情要挟李平,让他们尽快回京城,如此对季康成来说,便是最好的事了。 听到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季康成忍着腹部的疼痛,朝门口看过去,这时,门被推开了,季康成和周兰碟四目相对,季康成率先回过神来,主动开口道:“表妹,你来了,快些进来。妹夫没来吗?”说着还在周兰碟的身后看了看,确定没有发现李平的身影。 周兰碟捏着手中的丝帕,关切的走到床边,问道:“表哥,你的身子可好些了,对不起,表哥,都是因为我,你才会受伤,对不起,表哥。”除了说这些道歉的话,实在不知道能为季康成做些什么,才能减轻他的痛楚。 闻言,季康成淡声道:“表妹,你太客气了,不用这样说,你是我的亲人,我救你那是应该的,你别想太多。男子汉大丈夫受这点儿皮肉苦,不算什么。倒是你一个姑娘家,若是受伤了,表哥于心不忍。好了,表妹,别难过了,我现在很好,大夫说了再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能恢复了。到时候我成婚,还得请你和妹夫喝喜酒,你们可不许不来。”该说的还得要说,季康成云淡风轻的说了出来,天知道他心底多难受,最不愿意看到的便是周兰碟湿润着眼眶。他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周兰碟有多害怕流血,他受点伤不算什么,这是他心甘情愿,不觉得后悔。 周兰碟定定神,张嘴:“表哥,你要成婚了?”季康成颔首,他跟周兰碟不可能在一起了,就不要再给自己留下念想,成婚那是最好的决定了。这一次他救下周兰碟,并非喜欢她,还是对她有着亲人般的感情,不愿意周兰碟想太多。既然周兰碟嫁给李平,做了将军夫人,李平对她呵护有加,他们夫妻俩过好自己的日子最重要。季康成能做的事,便是不让周氏和季老爷去打搅他们夫妻的生活,这就够了。 其实今日周兰碟来,是想问问季康成,当初为何要违背他们的誓言,另娶他人。所有的勇气在季康成说完他要成婚后,周兰碟又恢复成原本的懦弱,再也没有勇气开口问出来。 半寸长的指甲一直掐着手掌心,狭长的睫毛眨眨,笑道:“好,表哥,那先恭喜你了,表哥,你好好养伤,时辰不早,我也该走了。”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季康成紧紧蜷缩的手掌慢慢松开,温声道:“表妹,当初的事,是我对不住你,的确是父亲跟我说,你我八字不合,不适合在一起。当然也并非都因为父亲的话,而是我觉得你我终究不是一条道路上的人,这些话我一直都放在心底没跟你说出来。如今说出来也好,这次我救了你,日后我们算是两清了,希望再见面的时候,我们能跟小时候一般,不要有太多的顾虑。表妹,我。。。。。。” 转过身来的周兰碟颤抖着身子,忍着眼底的泪水,强硬道:“好了,表哥,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知道你的心意,你救了我,便是我的恩人,我怎么还会记恨你,表哥,那是我们俩没有缘分,日后我会好好跟夫君过日子。还有表哥,告辞。”离开的背影有些落寞,若是李平陪着一起来,或许不一样。 季康成抬手将手中的茶盏捏在手掌心中,天知道他刚才多难受,多想将周兰碟揽在怀里,安慰一番,可理智告诉季康成,不行,绝对不行,周兰碟已经成婚,他们之间再也不可能。何况李平还是将军,手中握有权势,根本就不可能成全他和周兰碟。与其如此,季康成不如彻底跟周兰碟了断,各自成婚,过自己的日子。他腹部的伤痛,加上心中的悲痛,让他在此刻觉得疼痛难忍,忍不住叫出来,真的很疼。 坐在马车上的周兰碟泣不成声,她捏着手中的丝帕遮掩着面颊,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要哭,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早就应该断了这个念头,她和季康成从季康成成婚的那一日开始,就再也不可能回头,况且,季康成又要续弦了,她还想那么多作甚。 周嬷嬷焦虑的在客栈门口等着,来回走动,见到周兰碟眼睛红肿的从马车上下来,她疾步走过去,搀扶着她进屋。 第六百五十一章 不告而别 周兰碟刚坐下来,周嬷嬷就忍不住问道:“夫人,你是不是去见表少爷了?”被嬷嬷知道了,周兰碟爷没有隐瞒,应了声。 闻言,嬷嬷气恼道:“夫人,你怎么那么糊涂,你怎么能一个人去客栈见表少爷,夫人,你应该避嫌些。奴婢也不瞒着夫人,夫人刚走多没多久,将军就回来了,问起夫人,奴婢只能说夫人去散心了,也不知道将军信不信就走了,再也没回来。夫人,奴婢总觉得不对劲,将军他是不是猜到你和表少爷的关系?” 虽说跟李平相处的时间不短,但嬷嬷对他心存畏惧,毕竟李平在战场上一刀一枪的杀出来,便不同于常人,一个眼神就不怒而威,还带着浑然天成的威严。周嬷嬷小心翼翼的看着周兰碟,当然这是她最不希望看到的事。 周兰碟没出声,她也不知晓李平是否猜到她和季康成的关系,只有等李平回客栈来,她才能探听一二。就这样,周兰碟在客栈足足等了两日,还是见不到李平的身影,她在周嬷嬷的陪同下来到了尹秋和的府邸。 得知周兰碟来了,尹秋和自然很快就从后院赶来,一见面便要给周兰碟行礼,被她快速的阻止了:“尹大人,不用多礼。” 两人寒暄了一番,周兰碟主动问起:“尹大人,不知道你可否有我家将军的行踪?”这两日,周兰碟过的一点儿也不高兴,一边想着季康成又要成婚,一边想着李平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的事了。 尹秋和略微愣怔,随后道:“夫人,你不知道将军他回京城了。”昨日李平晚上还在他府上用膳,也没听他说什么。如今再瞧着,怎么可能李平独自回京城不带着周兰碟,难道是夫妻俩闹腾了?当然尹秋和也只能在心底腹诽,他可不敢问出来。 周兰碟出了尹秋和的府邸,坐上了马车,心底略略发沉,李平回京城,也不跟她说一声,这是不打算带她回去了。这算什么,他们俩是夫妻,李平不告而别,将周兰碟一个人留在山东,她心底存着怨气。 只听周嬷嬷焦虑道:“夫人,这可如何是好,将军不告而别一定是生气了,夫人,我们赶紧收拾东西也回京城,这一次回去后,奴婢希望夫人能对将军好一些,不要再让将军哄着你了。”身为局外的嬷嬷都看不下去,周兰碟应该改变自己,不要再让李平一味的迁就她了。 周兰碟冷冷的看着嬷嬷,嬷嬷往后缩缩身子,大胆道:“夫人,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奴婢,奴婢也没说错,夫人若想跟将军好好过日子,便多去哄哄将军,在他身上多花些功夫。若是夫人心底还惦记着表少爷,奴婢劝夫人还是尽快跟将军表明心意。”丝毫不顾周兰碟的脸色有多难看,也要把该说的话都说完,心底还能安心。 去了一趟周记酒楼,李掌柜兄妹俩热情的接待了周兰碟,还询问起李平,那可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不,不止是他们的救命恩人,更是山东百姓的救命恩人。得知周兰碟要离开山东了,李掌柜颇为不舍,这次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或许有生之年再也见不到周兰碟了。 李氏虽说跟周兰碟相处的时日不多,一听说周兰碟要离开,眼眶就湿润了。这一次哥哥能从衙门出来,多亏了周兰碟夫妻俩。此外,尹大人也亲自到酒楼来跟哥哥说了很多的话,总而言之,便是日后有靠山了,谁也不敢欺负了他们。周嬷嬷欲言又止的看着周兰碟,被她赶出来,想一个人静一静,真希望周兰碟能想清楚,日后想要的日子到底是什么。 有顾廷菲找来的大夫,给李鸾和顾廷珏两人把脉,大夫开了药方让两人调理身子,经过这些天调养,两人气色都不错。十日过去,还是很有效果,若是两人同时怀着身孕,那未尝不是件好事,两个孩子有伴一起玩耍。 李鸾和顾廷珏两人说说笑笑,顾廷菲跟软软下棋,曦姐在一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这时,春巧走进来,禀告道:“夫人,李将军回来了。” 曦姐闻言飞快的跑出去,李平回来了,她自然高兴了,这些天基本上天天念叨着李平,什么时候能回来,谁让李平对曦姐特别宠爱纵容。李平一见到曦姐朝他跑过来,似乎所有的烦恼和不高兴都没了,笑着跟曦姐说话。 曦姐缠着李平:“舅舅,你太过分了,去山东也不带着我一起去,不行,你得保证,下一次出去一定带着我,好舅舅,行不行!”双手合十可怜兮兮的看着李平。 李平轻笑着颔首:“好,舅舅答应你。” 曦姐快乐的跳起来,嚷嚷道:“舅舅最好,我就知道,这是我们俩的秘密,不许让母亲知晓。” 李平会意的笑着:“好。”说话间,两人到了大厅,见到顾廷菲的那一刻,李平觉得很安心。有李鸾和顾廷菲在,李平也没时间跟顾廷菲说说心里话。见到李平一个人回来,周兰碟没跟着一起回来,直觉告诉顾廷菲,两人肯定有问题。晚膳用完,齐豫和苏明和来各自将夫人带回府,程子墨陪着曦姐去玩,顾廷菲见没旁人,便主动问起李平,这次山东之行如何。 李平扯了扯嘴角,淡声道:“不怎么样,反正我是不高兴。廷菲,你说我若是跟周兰碟和离,周老爷会不会气的从棺材里跑出来骂我?” 闻言,顾廷菲:“……”这都什么跟什么,他好端端的怎么想着跟周兰碟和离,莫不是发生什么重要的事了,顾廷菲坐直身子,严肃的问道:“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是瞒着我,你们俩到底怎么了?哥哥,我并不是反对你和离,只是我觉得这是你们夫妻俩的事,我这个外人不了解情况,怕是不好做判断。”在不了解周兰碟和李平是什么情况的条件下,顾廷菲不能妄自判断李平和周兰碟和离好不好。事出必有因,得知晓原因,才能判断。 顾廷菲直勾勾的盯着李平,李平略微叹口气,道:“其实也没什么,我这次去山东才知晓,原来她还有一位青梅竹马的表哥,可以为了她,奋不顾身的去挡刀剑。” 一边听李平说,顾廷菲一边观察他的神情,李平本来去山东追周兰碟,两人感情能更近一步,如今李平一个人回京城,势必有什么事发生。周兰碟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哥,为了她,可以连性命都豁出去。的确让顾廷菲吃惊,或许这时她才反应过来,之前曾经跟李鸾等人去劝说过周兰碟,从她的眼神和表现中看出来,她对李平的排斥和冷淡。 许久,顾廷菲才出声道:“哥哥,你若是想清楚了,我赞成你,有任何需要你随时提出来。”和离这是大事,想必一路上李平想了许久,才下定决心。身为妹妹,顾廷菲不希望李平受委屈,只要李平需要的地方,她会竭尽一切去帮助他。李平了然一笑,没有白认下这个妹妹,只是可惜了,顾廷菲早就嫁给程子墨,要不然的话,他们俩成婚,或许也会很幸福。 霎时间,李平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目光瞬间转移到顾廷菲略微隆起的小腹处,低声道:“廷菲,你和子墨商量商量,将你腹中的孩子过继给我,日后给我养老送终,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生照顾教养他。” 或许跟周兰碟和离后,李平不愿意再成婚。经历了吴悠悠、周兰碟两人,李平真的心力憔悴,真心觉得女人心海底针,根本就猜不透,与其如此,不如就一个人过,也挺好。加上顾廷菲跟程子墨的孩子,不管男孩还是女孩,只要能有个人跟他作伴就行了。 顾廷菲:“.…..”没想到李平是在打她孩子的主意,这个她怕是做不了主,还跟程子墨商量,连开口提的勇气都没有。孩子那是他们俩血脉的延续,过继给李平,真是胡闹。 顾廷菲还没说话,程子墨疾步走进来,沉声道:“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我不答应。你若是喜欢孩子,有本事自己生去。我相信,只要你开口,想做你正妻或者妾室的闺阁少女不在少数,要不要我帮你张罗?”在门口听到李平说要过继顾廷菲腹中的孩子,他再也忍不住的冲进来。 也亏李平说的出口,他们夫妻俩的血脉凭什么过继给李平,叫他爹,李平想的美。顾廷菲伸手拉扯着程子墨的衣袖,示意他别说话那么强硬,李平或许只是开玩笑,谁让周兰碟带给他的伤害太伤。娶了一个心底藏着其他男子的女子回来做正妻,这样的夫妻不会幸福。 李平冷声道:“子墨,你我好歹也是同僚,何必这般。况且,过继给我,一点儿也不吃亏。日后我的将军府,还有我身后的所有家产都是他的,我不会亏待他,你着急什么。我偏偏看不上那些女子所生的孩子,我就喜欢你和廷菲生的孩子,你们俩再商量商量。”似乎想将心中的怒气发泄出来,跟程子墨斗斗嘴。 顾廷菲给程子墨使眼色,示意他别跟李平一般见识,两个都是成年人,还这样,太幼稚了。 程子墨坚定的摇头:“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我和廷菲不会答应。这样,明日我便去给你张罗能给你生孩子的姑娘,必定送十个八个去你府上,到时候你多努力努力,就行了。时辰不早了,你也该回府歇着,养精蓄锐,不送了。”满脸嫌弃和不待见李平,顾廷菲无奈的叹口气,想来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人也听不进去她说的话,不如就省省力气。 只听李平扯着嗓子吼道:“程子墨,你太过分了,我们好歹是亲戚,你就不能有点儿同情心吗?罢了,廷菲,我走了,改日再来找你。”顾廷菲含笑着目送着李平离开,有些心酸的捶打着程子墨,“你何必跟他计较,哥哥也只是随口一说,你别当真。” 程子墨低头捏着她的手心,哼了声:“他别想打我孩子的主意,这是我和你的血脉延续,岂能过继给他。再者,他不是都娶妻,还想将主意打到我们身上,我会同意才怪呢!你忍心舍得我们俩的孩儿离开我们身边,过继给他?你若是答应,我就答应。”还不是为了顾廷菲和孩子,知道她心疼李平的遭遇,抹不开面子拒绝,那这个恶人就让程子墨来做。 顾廷菲投入在他宽厚的胸膛里,将李平要和离的事说了一遍。程子墨轻看了顾廷菲一眼,将她打横抱在床上,淡声道:“那是他们夫妻的事,与我们何干?李平能在战场上所向睥睨,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我不相信他这点儿承受能力都没有。你这样,多帮他留意一下,有合适的姑娘多给他介绍介绍,凭着他的样貌和身份,哪里发愁没有子嗣。”一边说一边拿着靠枕放在顾廷菲的身后,让她舒服的坐着,还将她的双腿放在自己的腿上,轻柔的按摩起来,这是程子墨每日回府必做的事。 之前顾廷菲怀着曦姐的时候,他跟先帝在江南,那时夫妻俩的感情还没这么身后,如今为了弥补之前对顾廷菲的亏欠,程子墨对她嘘寒问暖,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生怕伤着她。对此顾廷菲很高兴,程子墨能这般伺候她,不过程子墨说的没错,凭着李平今时今日的身份,再娶一个妻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大不了等他跟周兰碟和离后,她找李鸾、方如烟等人多花些心思寻找,还不信了,偌大的京城闺阁中,找不到一个跟李平合适的姑娘。 是夜,李鸾将苏东楼哄着睡着,便回屋里陪着苏明和,在灯光下,看着苏明和认真看书的模样,李鸾依靠在门框上看了许久,眼底带着笑意,这便是她的夫君。苏明和一回头,便看到李鸾,朝她身后,李鸾含笑着走过去。 第六百五十二章 和离书 这时苏明和放下手中的书,一把拉着李鸾坐在他的腿上,轻轻的搂着她的腰身,夫妻俩就这样紧紧地抱着彼此。朝堂之上的事李鸾不问,她也不懂,苏明和愿意跟她说,她就听着,不愿意说的话,她便不问,只管将府上的事打理好,不给苏明和添乱便是。她能嫁给苏明和为妻,有苏东楼,此生也觉得够了。 在心底无数次的告诉自己,得听祖母的话,不要为了秦氏母女俩生气,毁了他们一家人的幸福生活。这段时日,她一直都没问起镇国公府秦氏母女俩,她们俩有下人伺候着,日子自然过的好了。祖母和父亲他们都在天上看着,也不知道秦氏怎么有脸面再回到镇国公府。 罢了,有苏明和和苏东楼父子俩陪着她,还有顾廷菲、方如烟、顾廷珏等好姐妹陪伴着她,李鸾觉得够了。 就在夫妻俩上床熄灭灯,准备安置的时候,听到门外有管家急促的喊声:“大人、夫人,门外国子监祭酒孙柯的夫人宋氏求见。”李鸾和苏明和对视一眼,这么晚了,国子监祭酒的夫人宋氏来作甚。苏明和在脑海中飞快的转动着,他跟国子监祭酒可没什么交情,他的夫人为何这个时候登门求见? 李鸾伸手推了一把苏明和,温声道:“要不然我们出去瞧瞧,大晚上来了,想必有什么要紧的事。”苏明和吩咐管家将宋氏请到大厅,他和李鸾很快就到,让他先伺候好宋氏,不许怠慢。 很快,夫妻俩一前一后的走进大厅,宋氏板着一张脸,摆放在桌上的茶水和糕点,她根本就没碰,一见到夫妻俩来,宋氏径直道:“苏大人、苏夫人,你们来了。”苏明和和李鸾颔首,等夫妻俩坐下来,下人退下。 宋氏深呼吸一口气,厉声道:“苏大人、苏大人,今日我登门求见,便是要找你们评评理。”夫妻俩对视一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从宋氏口中得知她的夫君也就是国子监祭酒孙柯,这些日子经常早出晚归,她忍耐不住,找人暗中的跟踪孙柯,这才发现,孙柯原来都在镇国公府。镇国公府,那不是留给秦氏母女了,怎么会跟国子监祭酒扯上关系? 李鸾轻声道:“孙夫人,你莫不是弄错了,孙大人怎么去了镇国公府?” 宋氏轻哼了声:“莫不是夫人好奇,我也好奇,他堂堂的朝廷命官,去镇国公府作甚?老夫人都过世了,只不过我听说夫人的母亲死而复生,又重新回到镇国公府。当然想必苏大人知道,我家夫君是个谦谦君子,怎么就去了镇国公府。今日登门,便是让二位跟着我一起去镇国公府,查个究竟!” 李鸾身在后院,不知晓朝廷的事也就罢了,可苏明和不一样,他知晓国子监祭酒孙柯的性子,有才情和学识,只可惜是个好色,家中的宋氏更是一只母老虎。如今母老虎登门,让他们夫妻俩陪着她一起去镇国公府,那自然是不行的!别说李鸾答应,苏明和也不会答应。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不能这么鲁莽的去镇国公府。 李鸾在心里狠狠地将秦氏骂了个狗血喷头,她这是造了这么孽,摊上秦氏这么一个生母,不替父亲守寡也就罢了,跟着管家私奔,后来带回一个妹妹回来,如今还不知廉耻的跟国子监祭酒勾搭上,更甚的是,宋氏亲自找上门,当着苏明和的面说这些话,李鸾觉得很羞愧,为有秦氏这样的母亲羞愧,她真的恨不得杀了秦氏,不知廉耻,没有半点儿妇人的德行。 苏明和跟李鸾做了这么久的夫妻,自然知晓她此刻心底不好过,便出声道:“孙夫人,今日时辰不早了,明日等我派人查清楚了再说,如何?” 宋氏冷笑了一声:“素问苏大人秉公执法,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想必我夫君的脾气秉性苏大人很清楚,为何就不能陪我去一趟镇国公府,莫不是苏大人害怕了,也觉得面上无光了?可苏大人可曾想过我,我身为他的正妻,却要这般隐忍,若不是顾全苏大人和苏夫人的颜面,我早就带人去镇国公府,何必来求着两位!”衣袖下的双手紧捏手中的丝帕,狰狞的模样如同一只母老虎一般。 瞧着宋氏的架势,今晚不达目的,誓不摆休。 今日周兰碟终究赶回京城了,这几日嬷嬷虽然没说什么话,可她的眼神却总是在提醒周兰碟,回京城见到李平跟他一定解释清楚,夫妻俩别再闹腾。只不过这一次,李平的不告而别,也让嬷嬷知晓,李平心底是在意周兰碟,注重夫妻感情。只要周兰碟放低姿态,多哄着李平,也就没事,毕竟夫妻俩圆房,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 一路风尘仆仆的赶路,终于到了将军府,管家还不知道夫妻俩闹腾,热情的迎接周兰碟一行人回府,从管家口中得知李平在书房,周兰碟捏着手心,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大胆的跟李平把从前的事说清楚,包括她和季康成的过往。这两日李平想了很多,尤其在跟顾廷菲说了,他要和离之后,这个想法越来越坚定,好在还有顾廷菲支持他,这才是他的好妹妹。 低头把玩着手指的烟台,有年代的烟台,的确是好东西。这时,李平抬起头朝门口看过去,周兰碟回来了,一身绛紫色的长裙,头上只插了一支簪子,身上再无其他的装扮了,只听周兰碟走到他跟前,道:“夫君。” 李平二话没说,便将书案上的一张纸条递给她,挑眉示意她打开看看。周兰碟所有道歉和解释的话都憋在心底,接过李平递来的纸条打开看了起来,突然觉得眼前有些发黑,这是和离书。李平要跟她和离,是吗? 眼见周兰碟没出声,李平蜷缩着手掌,道:“你我夫妻缘尽于此,我便成全你和你表哥。当初之所以娶你,便是因为你父亲对我的救命之恩,相信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不会怨恨你我。你的嫁妆我已经命人收拾好,还有我也给你准备了二十台嫁妆,你一并带走。” 算是对周兰碟的补偿,也对周老爷的感谢,救了他一命,并非他不愿意跟周兰碟好生过日子,而是周兰碟心底没有他,还在心心念念着季康成,如今也正好让李平看清楚,季康成对周兰碟深层的爱,为了她,连性命都不要,换做李平,他做的到吗?怕是还不行,所以李平再三思虑,决定成全周兰碟和季康成。他们各自单身,再想在一起,不是难事。 之前李平想着让季康成一家调回京城,如今看着实在没必要,若是调回京城,周兰碟嫁给季康成,他们生活在同一片天地下,李平难受。周兰碟强忍着眼中的泪水,不让它滴落下来,一路上风尘仆仆的从山东赶回京城,想要回京城跟李平解释,可什么都没说出口,她就得到了一封和离书,上面李平已经签好字,还将她的嫁妆都收拾好,替她想好了今后的路。 周兰碟还有什么可说的,她的自尊和理智告诉她,接下这封和离书,然后潇洒的说了声:“多谢将军,民女告辞。”捏着手中的和离书,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若是嬷嬷知晓,必定会伤心吧! 周嬷嬷震惊的看着周兰碟,还有那封和离书,她张张嘴,道:“夫人,奴婢去跟将军解释清楚,你和表少爷。。。。。。” “行了,事已至此,既然将军决定了,嬷嬷就别说了,明日我们收拾收拾,准备离开将军府。嬷嬷,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嬷嬷,就听我的话,好吗?我真的累了,离开也好。”周兰碟伸出手拉着嬷嬷,阻止道。满腔的热情被李平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尾,和离便和离,周兰碟还有周家的生意,她从前没嫁人也是这般过的,如今一样也行。 宋氏咬紧牙关:“好,苏大人、苏夫人,你们俩不去也行,那就恕妾身无状,妾身这便带着府上的小厮闯进镇国公府,告辞!”苏明和和李鸾夫妻俩执意不肯一起去,那便将事情闹大,看看最后没有脸面的人究竟是谁? 秦氏听说带回来一个女儿,是认的干女儿,如今的宋氏一点儿也不相信,八成是在外面勾搭野男人,才会被镇国公府的老夫人赶出镇国公府,眼看着老夫人不行了,秦氏又回来了,真是不要脸的贱人。如今还勾搭上她的夫君孙柯,宋氏倒想看看,苏明和他们要不要脸面?想要闹得京城人尽皆知,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嘛! 苏明和没啃声,李鸾轻咬嘴唇喊道:“孙夫人,等等,我们陪你一起去便是!”只能松口答应,她绝对不能再让秦氏的事影响到苏明和的名声和官威。她嫁给苏明和这些年,看到了苏明和的努力和艰辛,绝对不能让秦氏破坏。先去看看兴许弄错了爷未尝可知,毕竟宋氏带人去镇国公府,势必要跟管家等人闹腾一番,要不然也没办法进去。有苏明和、李鸾两人陪同,宋氏想要进入镇国公府,便不费吹灰之力。 此刻的秦氏和孙柯还不知道已经有人要来镇国公府捉jian,孙柯有才情还有样貌不错,秦氏对他很是喜欢。最重要的是,孙柯能让秦氏体会到快乐,这么多年了,秦氏一直都憋屈着,好不容易之前被镇国公府的管家撺掇着离开,去外面过着苦兮兮的日子,如今她算是明白了,周氏那个老不死的没了,李鸾嫁给了朝廷大官苏明和,还畏惧什么? 孙柯逗弄着怀中的秦氏,秦氏虽是小门小户出身,但嫁给了镇国公,过了许多年锦衣玉食的日子,加上回府这段时日保养得意,皮肤又恢复了从前的水灵,加上绫罗绸缎的映衬,一点儿也瞧不出来快四十岁的妇人,美艳的女子在怀,孙柯也不是柳下惠,自然得好生伺候着了。 管家一开门,见到是苏明和和李鸾,急忙的请他们进来,看着管家的模样,似乎应该没什么特别的情况,要不然怎么可能一点儿不吃惊和害怕。宋氏跟在苏明和夫妻俩身后去了秦氏的院子,守在门口的丫鬟们见到他们一行人,吓得脸色惨白,连话都说不出来,纷纷跪倒在地上,心里想着完蛋了。夫人还在屋里跟其他男子在一起厮混,她们连命都没了吧! 宋氏轻哼了一声,道:“苏大人、苏夫人,两位不走了,那我就先进去了!”他们俩不愿意进去,那么宋氏愿意进去,亲手看看这对奸夫**! 碰的一声,门被踢开了,正在关键时刻的孙柯不自觉的吼道:“是谁,敢坏老子的坏事,给老子滚出去!”说完他便意识到不对劲,这里是秦氏的屋里,谁敢闯进来。秦氏不顾着门被打开,还缠着孙柯,两人在床上好不亲昵,这会来了劲,谁也不能阻拦她。 宋氏没有给他们俩留半点儿脸面,她都将门踢开了,屋内的两人还是没有半点反应,仍旧抱在一起,拿出火折子将烛火点亮了。这时的宋柯才看过去,那不是他家中的母老虎宋氏,怎么会在这? 秦氏欲求不满的在孙柯的身上抚摸着:“你是哪来的,这么不懂规矩,还不赶紧退下,小心我明日将你乱棍打死!” 拼命的要挣脱秦氏,孙柯急忙拿着衣裳穿好,扑通一声跪在宋氏脚下,喊道:“夫人,我错了,夫人,我错了,是她,是她勾引我的,夫人,你可要相信我,真的是她引诱我的。” 秦氏闻言这才拉好身上的衣裳,媚笑道:“瞧瞧你,就这么点出息,我勾引你的,你若是自己不愿意,我勾引的了你吗?” 瞧着秦氏不畏惧的模样,她勾引自己的夫君,半点儿羞愧都没有吗?宋氏轻喊了一声:“苏大人、苏夫人,你们可以进来了。” 第六百五十三章 做妾 秦氏闻言这才拉好身上的衣裳,媚笑道:“瞧瞧你,就这么点出息,我勾引你的,你若是自己不愿意,我勾引的了你吗?” 瞧着秦氏不畏惧的模样,她勾引自己的夫君,半点儿羞愧都没有吗?宋氏轻喊了一声:“苏大人、苏夫人,你们可以进来了。” 苏大人,苏夫人,难道是苏明和和李鸾,他们俩将宋氏带来,坏了她的好事情。秦氏满肚子火气,这个女儿早知道就不生了,生来跟她作对,还跟她不亲,如今更是坏她的好事,就不能各自安好,让她过自己的日子。 苏明和自然没进去,还站在外面,倒是李鸾出现在门口,冷声道:“孙夫人,你赢了。”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秦氏的放荡不看,她还有什么可狡辩和解释,只能认输,她是秦氏嫡亲的女儿,早就应该知晓,秦氏是个不安分的妇人,亏得祖母临终前握着她的手,让她不要记恨秦氏,就这样的秦氏,配做她的母亲,配得到她的原谅吗? 当然不配了,祖母,您看在有灵,看到没有,这样不堪的秦氏让我如何放下心中的仇恨,祖母,鸾儿做不到。 秦氏朝孙柯看了一眼,媚笑道:“孙郎,你还不赶紧起来,地上凉,小心冻着了,这是哪来的不懂规矩的妇人,这可是镇国公府,一切都是我说了算。”孙柯不仅有才情,而且样貌好,最重要的是能将秦氏伺候的高兴,让她体会到欢悦。孙柯不经意的朝门口看过去,苏明和没进来,早就听说苏明和秉公执法,铁面无私,会不会明日上奏弹劾他? 早知道这么快就东窗事发,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跟秦氏私通了,如今该怎么办?瞧着秦氏无所畏惧的模样,孙柯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木讷的走到秦氏身边,被她一把拉着坐在身边,丝毫不顾虑屋里还有宋氏和李鸾。 宋氏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她当初怎么就瞎眼看上了孙柯,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也只有她心底知晓,当下厉声道:“镇国公夫人,这是是镇国公府没错,可你睁开你的眼看清楚了,坐在你身边的男人那是我的夫君,我才是他的正妻,你算什么东西?勾起男人的本事倒是不错,只可惜,镇国公夫人,你这么做,对得起镇国公和老夫人吗?当然还有苏夫人,你让他们情何以堪。” 秦氏淡然一笑:“这是我的事,与你何干。来人,送客!”说完笑着看着李鸾:“鸾儿,你这孩子也是的,要回府也不提前通知母亲一声,也好让母亲有所准备。下次回府就回府,可别带什么不相干的人回府,时辰不早了,明和还在外面,你们也早些回去歇着,回去吧!” 秦氏已经不再是出身小门小户,整日在镇国公府看老夫人脸色的人了,老夫人过世了,又在外经历了五年多苦难的日子,让她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权势的重要性,能压迫一切。宋氏若真的上门捉jian,想要大闹一场,又怎么会去找来李鸾和苏明和,无非就是想要私下里解决,既如此,就这样,也挺好的。 “镇国公夫人,你既然想跟夫君在一起,可以,你便做夫君的妾室,住到孙府,如何?”宋氏语出惊人。 一时间,孙柯飞快的站起身,朝宋氏看过去,道:“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我是胡说吗?你都跟镇国公夫人被我们捉jian在床,你还觉得我是胡说吗?怎么,你想就这样让我忍着,我告诉你,门都没有。要么,你现在跟我回府,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大家日后相见,脸上都好看。要么,你就将她带回府做妾室,你还想就这样跟她私下里偷偷私会,绝对不可能。你们不要名声,我们孙府还要,我的一双儿女还要!”宋氏气的炸毛了,不顾一切重重的推了孙柯,嘶吼起来。 孙柯都一把年纪了,勾搭谁不行,非要勾搭上镇国公夫人秦氏,那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能随随便便的就抛弃了。孙柯到底被她灌下什么迷魂药,不过,也好,有李鸾和苏明和在,正好让他们俩瞧瞧秦氏有多么的放dang不堪,日后还有谁能帮着秦氏。孙柯不断的对宋氏使眼色,有什么话,有什么火能回府发泄,当着秦氏和李鸾的面,夫妻俩这般争吵多没意思,让他脸上无光。 要不是因着一双儿女的还没定下亲事,宋氏岂能这么轻易的隐忍,半寸长的指甲掐进肉中,看着面前的秦氏和孙柯,让她觉得恶心,想要呕吐。 秦氏不屑的把玩手中的指甲,道:“孙郎,你三番五次的对我保证,说,不会让我受到半点委屈,我才会委身于你,若是知晓你这么懦弱,被一个女人骑在头上,我说什么都不会跟你在一起。让我做妾室,亏你想的出来,我凭什么去孙府做妾室,我跟孙郎真心相爱,你若是识趣一些,便自请下堂,将孙夫人的位置让出来,我保证对你的一双儿女视如己出,如何?” 从始至终,秦氏都没有看向李鸾,李鸾就静静的站着,如同一个局外人一般,听着如今秦氏不知廉耻的话,李鸾恨不得冲过去,狠狠地将她痛打一顿,质问她,心里还有没有父亲了,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给孙柯,做他的夫人。那么当初她还回镇国公府作甚? 真心相爱,怎么可能,若是真心相爱,孙柯从宋氏一进门的时候,就不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恳求宋氏的原谅了。别说宋氏吃惊,连孙柯也没想到,秦氏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要宋氏自请下堂,让出孙夫人的位置,当然不行!秦氏说的好听,将她的一双儿女视如己出,怎么可能? 就孙柯这样,怎么可能护着她的一双儿女,事事都由着秦氏乱来。为了她的一双儿女,宋氏不会退缩,“我呸,你算什么东西,也想做我一双儿女的母亲,不过就是一只破鞋,你想进孙家的大门,得问问我同不同意。夫君,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要不要回府?” “别走啊,着什么急,我们的事还没说完。孙郎,瞧瞧,她害怕了,害怕了。我不管,孙郎,你可是对我保证,一定将我风风光光的迎娶进门,让我做正妻。我跟你已经够委屈的了,你可不能再让我在鸾儿面前难堪。”秦氏遮掩不住眼底的笑容和喜悦,伸手亲昵的挽着孙柯的手臂坐在床边,两人别提多亲昵。 宋氏眼底划过一丝嘲讽,别有深意的看着孙柯,狠狠道:“有本事,你一辈子呆在镇国公府,不要回府了,哼!”说完便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开。 孙柯坐如针毡,后背汗涔涔的,手心直冒冷汗,额头上还是细细密密的一层汗,宋氏也不是好惹的,真的将她逼急,把此事捅出去对谁都没有好处。只是他什么时候答应过秦氏要让她做正妻,怎么可能?他跟秦氏不过世玩玩罢了,想着外面有苏明和在,他不敢出去,有点儿怂罢了。 可谁想到,秦氏嘴里冒出那些鬼话来,还当着李鸾的面。瞧着李鸾面色难看极了,孙柯下意识的想要挣脱秦氏的手臂,挽着他实在更加难受,他不敢直视李鸾了。孙柯越是这么着急的挣脱,越是让秦氏觉得开心,更加热情的粘着孙柯。李鸾冷冷的看着秦氏和孙柯,从来到进屋起,李鸾只说了一句,那便是孙夫人,她赢了。 冷眼看着秦氏,她当真是不要脸面,为了孙柯,可以抛弃一切,那就别怪李鸾狠心。紧接着李鸾毫不犹豫的喊道:“来人,将他们俩给我赶出镇国公府,不,还有她之前带回来的小姑娘也一并赶走,日后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让他们进来,若是敢违背我的命令,小心我将你们乱棍打死,扔到乱葬岗上喂狗,听见没有?”这是秦氏逼迫她的,怨不得李鸾心狠。像秦氏这样不知廉耻,不要脸面的女人还有什么颜面留在镇国公府,享受荣华富贵,应该滚出去,她爱跟孙柯在一起,便在一起,镇国公府供不起她这尊大佛。下人们这段时日被秦氏管教的苦不堪言,如今李鸾一声令下,他们自然忙不迭的应下,早就巴不得秦氏快些离开镇国公府,别再玷污了镇国公府的门楣。 秦氏脸色大变,吼道:“李鸾,你这个不孝女,你没资格这么做,你已经出嫁了,那便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有什么资格把我们赶走,我告诉你,我可是镇国公夫人,是你父亲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是生养你的母亲,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这个不孝女,苏明和,你还在外面作甚,快些进来看看你娶的好媳妇!我是她母亲,她不能这么对我。 还有你们这群不中用的东西,我才是你们的主子,睁大你们的狗眼瞧瞧,我现在命令你们,将他们给我赶出去,日后不许他们再登门!”她还就不信了,她是李鸾的母亲还治不了她。下人们神色坚定,并没有因为秦氏的几句话而退缩,已经上前准备拉着秦氏和孙柯离开。 在门外的苏明和此时已经走进来,站在李鸾身边,他知道此刻李鸾心底不好受,于是出声道:“夫人做的一切决定都是正确的!” 李鸾冰冷的目光刺向秦氏:“亏你好意思说的出口,你是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那你可曾想过,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是否对得起父亲,日后到了九泉之下,你有何颜面去见父亲和祖母?”秦氏从来都没有想过她的父亲,真替她的父亲觉得可悲,怎么就看上秦氏,疼爱这么一个不知感恩的女人。若是真的念着镇国公,她的父亲,秦氏五年多前就不会跟着管家私奔,更不会一意孤行的生下管家的女儿李玉乐,她并非容不下秦氏母女,应该给过她们一次机会。 如今秦氏还是耐不住寂寞,在镇国公府仍旧不守妇道,将孙柯勾引到府上来,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光是孙柯主动,秦氏拒绝,怕是孙柯连镇国公府的大门都进不来,府上的下人们更是听秦氏的话,想要赶走一个人,那是不费吹灰之力,可想而知,那是秦氏许可,孙柯才能进入她的院子,到她房中跟她私会。 秦氏轻声道:“鸾儿,可你父亲他毕竟早就过世了,我替他守寡十多年,对得起他了。再说,我都这把年纪了,找个贴心的人陪着我,那怎么了。你不是跟齐儿和离后才遇到女婿,女婿如今对你多好。我怎么就不行了呢,鸾儿,时辰不早了,快些消消气,早些回府歇着,别为了我们的事烦心,日后宋氏再去找你们,你们就将她赶出去,别理睬她,有本事让她来找我,光会找你们算什么本事。行了,快些回府歇着!” 她当初不是替李鸾的父亲镇国公守寡十多年,也直到李鸾成婚后,她才跟管家在一起,后来因着怀着身孕,月份大了,还想着跟管家一起离开,可谁知道,离开镇国公府后,便是她最苦难的日子,秦氏压根不愿再回想起来。如今的好日子,她得珍惜了,绝对不能离开镇国公府。 孙柯心底的大石头慢慢落地,家里的宋氏回头慢慢的哄着她,倒是秦氏,绝对不能将她给惹毛了,毕竟秦氏有一个位高权重的女婿苏明和,有了他,在朝中孙柯能做官舒坦一些,就算不能升迁,好歹他也算的上是苏明和的岳父,大家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传出去面上有光。秦氏朝李鸾夫妻俩挥挥手,说完打了一个哈欠,她也困了。 对于这么晚出现在平昭公主府的李平,顾廷菲颇为意外,程子墨冷冷的看着他,只不过李平丝毫不在意,坐下来拿起筷子便吃起菜来。 第六百五十四章 孙郎的正妻 曦姐高兴道:“舅舅,你来了,快些尝尝红烧狮子头,还有乳鸽汤,味道很不错。”夫妻俩对视一眼,随后拿起筷子吃起来。 在这里,能感受到一家人浓浓的氛围,让李平舍不得离开,于是出声道:“廷菲、子墨,我们商量一下,这些日子我住在你们府上如何,放心,我会出钱。” 程子墨哼了声:“不行!”曦姐噘嘴道:“父亲,为什么不行,我觉得很好,舅舅在府上的话,可以陪我一起玩,你一回府就知道陪着母亲,也不知道关心关心我。如今好了,有舅舅陪着我,你就安心的陪着母亲,不用操心我。”算是变相的控诉程子墨,有了顾廷菲,就忘记了女儿。 程子墨:“.…..”怎么生了一个白眼狼,胳膊肘往外拐,向着李平。 顾廷菲轻声道:“哥哥,你和嫂嫂怎么样了?”李平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提出住到他们府上,他和周兰碟之间什么情况,已经和离了,还是两人正在冷战,陷入各自冷静中。 李平淡然道:“廷菲,我们已经和离了,曦姐,日后你见到她,就别称呼她舅母了,记住没有!”伸出宽厚的手掌抚摸曦姐柔软的头发,曦姐略微愣怔,似懂非懂的颔首。程子墨微调眉梢,李平说和离,这么快就和离了。既如此,他也不是没有同情心的话,就让李平住下。最高兴的人莫过于曦姐,给李平安排的院子离曦姐很近,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离开了。 望着他们俩离开的背影,顾廷菲叹口气:“哥哥真是可怜。” “我看未必!”程子墨不赞成道。 瞬间,顾廷菲沉着脸:“哥哥都这样了,你还有没有同情心,我可告诉你,别总是板着脸,让他看你的脸色,他这些年日子过的也不好,你多体谅体谅他,好不好?” 谁让之前李平竟然想要过继他和顾廷菲的孩子,这些话既然说出口,就再也收不回来,被程子墨一直记在心间,能有机会看李平的消化,他自然高兴。只不过高兴之后便是担忧,李平只要一日不成婚,那便会惦记着他的孩子,得赶紧让李平成婚,有自己的孩子,才能打消他的念头。若是李平知道,程子墨因为这事记恨他,必定会哈哈大笑,那不过是他一时兴起的念头罢了,不会勉强顾廷菲和程子墨夫妻俩。 李鸾想要将秦氏母女和孙柯赶出镇国公府,让他们再也不能回来。最后被苏明和劝慰了,不过临走的时候,苏明和将孙柯带走了,没让他留在镇国公府。回府后,苏明和知道李鸾心底不高兴,搂着她入怀,轻柔的抚拍她的后背,温声道:“一切有我在,别想太多。”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夫君,我这里难受,难受,只要一想到祖母和父亲,我就会忍不住想要将她痛打一顿,她怎么可以这样,一点儿脸面都不给父亲留了。当初既然走了,何必再回来,连国子监祭酒都勾搭上了,她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还妄想做他的正妻,怎么可能? 孙夫人一没有犯七出,二没有忤逆公婆,三还将孙府打理的紧紧有条,她怎么就那么不要脸面,我为有这样的母亲觉得羞耻,夫君,对不住,让你看笑话了。”李鸾伸出柔嫩的玉手将苏明和的大手掌放在胸口处,真的难受极了。安慰了许久,李鸾才昏睡过去,脸颊上还挂着泪痕,苏明和轻柔的替她掖好被褥,陪伴着她。 翌日清晨,李鸾醒来的时候,苏明和还在身边陪着她。“夫君,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快些起来去衙门,别管我,我没事了,真的。”李鸾急忙催促道,兵部的事那么多,不能耽搁苏明和的大事。 苏明和正色道:“没事的,鸾儿,今日我不去衙门,留在府上陪着你,今日就当休沐,没事。”伸手抚摸着李鸾乌黑亮丽的秀发。当即被李鸾摇头拒绝:“不用了,我真的没事,我待会用完早膳带着楼儿去平昭公主府,我跟廷菲说说,就会好过些,真的,夫君。你的事要紧,别耽搁了,晚上早点儿到平昭公主府接我们母子俩回府就行了。”她还是很有分寸,朝廷的事至关重要,不能因为秦氏的事耽误苏明和的事,那便是李鸾不懂事。 苏明和心疼的搂着李鸾入怀,低头亲吻着她的脸颊,道:“好,鸾儿,我答应你。”夫妻俩相视一笑。 宋氏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孙柯,厉声道:“你跪着作甚!你跪着一切都结束了,怎么可能?我告诉你,你想跟那个贱人在一起,绝对不可能,我告诉你,我是你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回来的正妻,我替你生儿育女,操持后院,侍奉公婆,你若是敢休了我,我便将你和那贱人的丑事闹大,让京城人尽皆知,到时候我看你还有什么脸面在做官吧!真的把我逼急了,我就什么都不顾了!”若是孙柯就此跟秦氏了断了,她还能忍下这口气。 孙柯闻言,急忙道:“好好好,夫人只要原谅我,我什么都听你的,我跟她彻底了断,我不会再去见她,夫人,你相信我,这次真的。” “好,我就再信你一次,你记住了,把我逼急了,大家都不会有好果子吃!”宋氏气鼓鼓的说完便转身离开,留着孙柯一个人瘫坐在地上,他当初怎么就猪油蒙了心,看上秦氏,跟她在一起了呢!现如今给自己找了这么一摊麻烦事,哎~! 昨晚苏明和和李鸾临走的时候吩咐镇国公府的下人,不允许让秦氏母女出门,也不会让孙柯进来,若是被他们知晓,一律将此人给发卖。谁让李鸾手中握有下人们的卖身契。 此刻的秦氏正在屋里来回走动,李玉乐眨巴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越想越是气愤,秦氏怎么就生了李鸾这么一个不懂得体谅她的孽女,居然要把她和乐儿赶出去,还有孙柯分明临走的时候还含情脉脉的看着她,宋氏再厉害,还能厉害的过苏明和,他是堂堂的兵部尚书,孙柯不会不想着巴结。 秦氏在心底坚定,孙柯一定会再来的。蓦的,秦氏在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忙催促着丫鬟将李玉乐带回去。接下来,秦氏让下人们都去外面候着,她则是身后拉着一个老妇人走进了屋,这老夫人不是别人,正是永安侯夫人。 顾廷菲听着李鸾强忍着眼泪说完,心疼的掏出丝帕递过去给她轻柔的擦拭面颊。没想到秦氏太可恨了,原本以为她在外五年多,能回府收敛些,谁知道她非但不收敛,反而给苏明和和李鸾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随心所欲的勾搭男子,还勾搭上国子监祭酒孙柯,朝廷命官,宋氏闹上门去,她还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羞愧,顾廷菲真的心疼李鸾,她怎么有这样的母亲,也难怪一早将李鸾送来的苏明和,恳切的看着顾廷菲,这时的顾廷菲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 李鸾擦拭好眼泪,声音沙哑道:“廷菲,有时候我真希望她能一直在外面,不要回京城出现在我面前,该有多好啊!” 闻言,顾廷菲靠近李鸾,紧握着她冰凉的玉手,柔声道:“鸾儿,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高兴,难过极了,可你有想过,接下来该怎么办嘛?”秦氏之所以这般有恃无恐,无非就是仗着她是镇国公夫人,有苏明和这个大官女婿。依顾廷菲看来,那国子监祭酒孙柯也是可恶之人。难道他不知道秦氏的身份,就算秦氏有心想要勾搭他,不上钩便是。 孙柯跟秦氏在一起,无非为了秦氏的美貌,苏明和的权势。这样的人没有德行怎么配做官,根本就不配做国子监祭酒,虚伪的君子。 李鸾扯了扯嘴角,讽刺道:“如今我还能怎么办?我原本想将她们母女一起赶出镇国公府,随便她们在外面过什么样的日子,我自问对得起她们。可夫君说,不能这样,那毕竟是生养我的母亲。为了夫君的名声,我暂且忍耐下来,但我觉得,她们一定会再闹出事端来。所以今日我找你来,是希望你帮我想想法子,如何能尽快的把此事了结,别给夫君添乱。”诚恳的目光投向顾廷菲,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她了。 顾廷菲:“.…..”李鸾的心情是迫切,着急,她清楚,但这件事不是一时半会能说清楚,牵扯到秦氏、孙柯和宋氏三人,只要让他们都安分了,此事便了结。其中最为重要的人便是宋氏,她乃是孙柯的正妻。秦氏想让宋氏自请下堂,做孙柯的正妻,亏她说的出口。至于宋氏,想让秦氏离开镇国公府做孙柯的妾室,怕是也不可能。 孙柯夹在两个女人中间,怕是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听谁的话。若是调节不好秦氏和宋氏两人,怕是要闹大了,到时候整个京城都会瞧着他们的笑话,连带着李鸾和苏明和也会面上无光。 半晌,顾廷菲道:“先派人打听打听孙夫人的为人再决定,如何?鸾儿,别丧着一张脸,走,我陪你去院子里走走。”伸手拉着李鸾站起身,姐妹俩亲昵的挽着彼此的手臂,朝院子走去。 听顾廷菲说说话,李鸾心底好受多了,脸上也多了一抹笑容。听闻李平和离了,李鸾瞬间愣怔,停下了脚步。 顾廷菲回过头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李鸾跟上前,道:“李平和周兰碟和离了,怎么可能?他们俩的婚事不是周老爷临终前定下,而且周老爷还是李平的救命恩人,李平这么快就和离了,太奇怪了,到底怎么回事,廷菲,你一定知道,对不对?”扯出另外一个话题吸引李鸾的主意力,顾廷菲在心底默念,对不住了,哥哥,我不是有意要出卖你,反正你和离的事早晚大家都会知道,瞒不了几日,况且鸾儿也不知道外人。 周兰碟一醒来,连早膳都没吃,便让嬷嬷招待下人们,将库房里她的嫁妆拿出来,至于李平给她的嫁妆,自然不会带走,不属于她的东西,她是不会要的。昨晚李平就没回府,怕是又去平昭公主府过夜了。周兰碟带着嫁妆离开这件事让府上的下人们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很震惊,不过谁也不敢言语什么,那是主子们的事。 周嬷嬷搀扶着周兰碟坐上马车,没有回头再看一眼将军府,周兰碟吩咐道:“出发!”回她未出阁时住的院子,闭上眼睛,眼睛不禁湿润了,要往前看,过去的事便过去了。 嬷嬷心疼的看着周兰碟坐在屋里坐了许久,连午膳都不肯吃,看的出来,周兰碟对李平是喜欢的,要不然在山东也不会一路上马不停蹄的赶回京城,只为了跟李平解释清楚,她和季康成的关系。解释的话都没说出口,回到京城,就见李平拿出一封和离书,两人要和离了。 蓦的,周嬷嬷一回头,周兰碟不知何时已经倒在地上,她飞快的跑过去,下意识的抱着她喊了几声,没有半点儿反应,再然后,周嬷嬷发觉周兰碟浑身很烫,额头上烫的很厉害,叫来门外的丫鬟快速的去医馆请大夫来给周兰碟诊断,希望她没事。 永安侯夫人紧盯着秦氏,道:“嫂嫂,那人也不知道怎么找到我,非要我传话给你,他要见你。” 秦氏在心里咒骂了几句,握着永安侯夫人的手,摇头道:“不行,我不要见他,你随便找个理由将他赶出京城,再不行的话,我派两个人给你,将他狠狠地痛打一顿,赶出京城,总之,千万便再让他出现在我面前,此事可就拜托你了,妹妹。”她们两人从前你看我不顺眼,你看我不顺眼,如今倒是变成好姐妹。 永安侯夫人看不惯出身小门小户的秦氏,凭什么做她的嫂嫂,嫁给她的哥哥,镇国公府的嫡长子。秦氏也看不惯永安侯夫人,都出嫁了,还时常朝娘家跑,跟娘家要东西,当时老夫人在,秦氏也不好说话,毕竟她不管理中馈,没有说话的权利。 第六百五十五章 送女 永安侯夫人看不惯出身小门小户的秦氏,凭什么做她的嫂嫂,嫁给她的哥哥,镇国公府的嫡长子。秦氏也看不惯永安侯夫人,都出嫁了,还时常朝娘家跑,跟娘家要东西,当时老夫人在,秦氏也不好说话,毕竟她不管理中馈,没有说话的权利。今时不同往日,两人各自经历了一番事情之后变成了好姐妹。 永安侯夫人应了声:“好,嫂嫂,我听你的。嫂嫂,那你和孙大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嫂嫂,我不是有意要打探你的事,只是我想提醒你一下,孙大人的夫人可是一个母老虎,怕是没那么容易对付,嫂嫂可得多长几个心眼。” 秦氏媚笑道:“妹妹,这个你尽管放心,孙郎已经答应我,休了那母老虎,让我做他的正妻。妹妹就尽管等着听我的好消息,喝我的喜酒。我瞧着妹妹年纪也不大,不如我拖孙郎也给妹妹找寻个合适的男子做妹妹的夫君,如何?” 永安侯夫人闻言,愣怔,脸上露出一抹苦涩,道:“嫂嫂,你可别打趣我了,我又不是嫂嫂,有兵部尚书做你的女婿,孤身一人,谁敢要我啊!再说,我也没有嫂嫂的美貌,多谢嫂嫂关心。”看着她的模样,秦氏心里特别痛快,老夫人宠爱着永安侯夫人,放在心尖上的嫡女,如今却听她的话,指望着她救济着过日子,人呀,还是不能太目中无人,往后的日子谁也说不准啊! 秦氏想起昨晚李鸾的模样,不免心里有些气愤,哼了声:“妹妹,你别羡慕我,鸾儿这丫头,不提也罢。这里是一百两银票,你先拿着用,不够再来。”之后急忙叫来了两个小厮跟着永安侯夫人离开,秦氏慵懒的躺在塌上,安心的等着她的孙郎给她来信。 等了三日,孙柯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有从后门进来,秦氏派了好几个丫鬟在后门等着,一点儿消息也没有。这让秦氏觉得恐惧,她莫不是真的被孙柯给骗了,要了她的身子,玩弄了她,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那怎么可能? 不行,秦氏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想想法子。正好这时,李玉乐走进来,兴高采烈的跑过来,撒娇道:“娘,我中午能不能跟厨房说,我想要吃红烧肘子。” 话音刚落下,整个人依靠在秦氏身上,被她狠厉的推了一把,推倒在地上,听她怒吼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现在应该多花些心思再学习上,我给你请了夫子,好好跟夫子学习。你姐姐像你这般大的时候,根本就不用我操心,你呢!赶紧回屋去练字!”她真是作孽,怎么当初就被管家李东升给骗了,生下李玉乐,就是来讨债,要是没有李玉乐,或许她就没有这么多顾虑,总不能将李玉乐带去孙府。 蓦的,秦氏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意。 孙柯这三日一直在家中,闭门不出,宋氏对此很满意,她想要的很简单,便是孙柯跟秦氏彻底断绝关系,说到做到,那她可以看在一双儿女的份上原谅孙柯这一次。当然宋氏也不愿意大家彻底撕破脸面,影响她儿女的亲事不说,秦氏仗着苏明和的权势,说不定真的能逼着孙柯休妻再娶,宋氏得做好准备。 周兰碟那日昏倒后,大夫说她是着急赶路,伤着身子,又发高烧,吃药好生调理就行。之前两日气色难看极了,脸上没有半点儿血色,周嬷嬷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周兰碟,安抚她躺在床上,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乱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她去做。 周兰碟今日的气色好不少,脸上红润了,周嬷嬷端着刚熬好的汤药走进来,亲眼看着周兰碟将它喝下,才安心。主仆谁也没有提起李平,但外面已经传出周兰碟和李平和离的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因着周兰碟跟李平和离,就算周兰碟再好,也没有媒婆敢登门提亲,毕竟那可是当朝大将军的前妻,谁敢跟大将军为敌,娶周兰碟进门,除非跟李平有仇,要跟他过不去。 当然这三日,李平一直在平昭公主府,陪着曦姐,她别提多高兴了。是夜,顾廷菲跟程子墨商量要不要见一见周兰碟,听听她怎么说,不能光听李平的一面之词,或许不对呢! 程子墨一边捏着顾廷菲的腿,一边皱眉道:“不行,你去见了又能如何,他们已经和离了。你呀,就别操那么多心,他和离了,也好。正好能给他找新的媳妇,改日我去找京城最有名的媒婆去给他说亲,定要给他找个合适的媳妇。”“停停停,打住,打住,他刚和离,你就让他先缓缓,算我求你了还不行,别跟着添乱了。” 顾廷菲没好气的瞪了程子墨一眼。程子墨颔首:“好,夫人说的话我听。只不过我得提醒夫人一声,你的月份不小了,大夫叮嘱了,你不许再操心其他的事,得安心的养胎。李鸾和苏明和的事让他们夫妻俩操心去,下次李鸾再来,我就不让她登门,提前跟你说一声。”他们每次来都让顾廷菲烦心,安慰他们,他们又不是不知道顾廷菲事孕妇,怀着身孕,不能太过劳累。 他们不心疼顾廷菲,程子墨心疼,那是他的媳妇,肚里怀着他的孩子。顾廷菲满脸不高兴的瞪着程子墨,不过随后伸手抱着他的脖颈,凑到他耳边亲昵道:“夫君,谢谢你,我知道你关心我的身子,不过他们是我的亲人,我想帮着他们。你放心,我保证不会伤着孩子,真的,别板着脸,会吓着孩子,笑笑。你瞧,你笑起来多好。鸾儿也是,怎么摊上这样的母亲,有些事明和怕是不好说,也只有我来说了。大不了就真的将秦氏母女赶出镇国公府,鸾儿跟她们断绝关系,总不能因着她们的丑事害得鸾儿抬不起头做人,凭什么?” 程子墨:“…….”敢情他刚才的话都白说了,顾廷菲就是操心的命,他再心疼,也没用。 李玉乐含着眼泪紧盯着秦氏,直摇头:“娘,我不要,不要离开你,娘,你别不要我,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娘,你别拉着我,娘!” 不顾李玉乐的反抗强推着她上了马车,恶狠狠的吩咐道:“都还杵着干什么,赶紧驾着马车去苏府。他们说不让我出门,没说不让乐儿出门!”车夫被她凶狠的眼神瞪着,下意识的挥动手中的马鞭,坐在马车里的李玉乐被捆绑着手脚,嘴里塞了一块棉布,只能发出啊啊的轻声,没有人理睬她。 李平走了,得知顾廷菲用完早膳要去苏府,曦姐走过来缠着她也要一起去。顾廷菲答应了,带着曦姐去也没什么,就当是出去逛一逛。谁也没想到顾廷菲母女前脚到了苏府,连句话还没跟李鸾说上,就听管家说,门口来了一辆马车,马车上捆绑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 李鸾当下让苏东楼带着曦姐去院子里玩,她大概能猜到是谁了。管家得到吩咐,去将小姑娘带过来。李鸾愧疚的看了顾廷菲一眼,道:“你瞧,你刚来就让你看我的笑话。” “鸾儿,不许胡说,更不许胡思乱想。你还有我,还有苏大人,我们都会一直陪着你,别为了这些人难过,伤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当。”顾廷菲轻声的安慰。李鸾含笑着擦拭眼泪,将顾廷菲搀扶着坐下来,她还怀着身孕,能来一趟苏府,李鸾很感谢她。秦氏送走了李玉乐,便想着找人去给孙柯送信,让他过来一趟,她得问问孙柯到底什么意思? 被捆绑着的李玉乐到了大厅,李鸾使眼色让人将她嘴里的棉布拿下来。只听车夫颤抖着身子,道:“姑奶奶,夫人说将小姑娘送到你府上来,让你将养着,奴才把小姑娘送到了,告辞了。”说完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转身离开,这地方不是久留之地。 李鸾厉声道:“站住,话还没说清楚之前,不许走!夫人让你送来我府上,让我将养着,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夫人认的养女吗?夫人怎么舍得送到我府上来?”并非李鸾对李玉乐有多怨恨,只是她每每看到李玉乐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秦氏曾经说过的话,还记得秦氏刚回到京城,求着她,口口声声说李玉乐是她的命根子,将李鸾置于何地。 李鸾尽管出嫁了,可她还是很渴望有母亲的疼爱。如今才多久,秦氏就便了,怕是有了孙柯,就什么都不要。 李玉乐扯着嗓子吼道:“我是娘的女儿,都是因为你,娘才不要我了,我才不要留在你府上,我要回府,我要留在娘的身边,我要回去!”李鸾气急败坏的抄起手边的茶盏仍在地上,碎瓷片的声音此起彼伏,茶水溅到李玉乐的身上,只听她凄惨的叫了起来。 李鸾哼了声:“你以为你娘将你送来我府上,我便将你留下了,你快些回到你娘身边去,日后你们母女俩做什么是都与我无关!你,赶紧将人带走,回去告诉你们夫人,让她们母女俩在镇国公府安分守己,要不然的话,我将他们都赶出去!还有你,我记得你的卖身契在我手上,那日我说的很清楚,不许提她们母女俩做事,你是不是想被我乱棍打死!” 车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的求饶,秦氏逼迫着他,他也没办法。车夫紧咬牙关道:“姑奶奶,夫人吩咐了,若是奴才将小姑娘带回去的话,她就要了奴才的命,请姑奶奶给小人指一条明路,小人上有老,下有小,请姑奶奶垂怜。” 这时,顾廷菲出声道:“鸾儿,先将人留下,让车夫回去复命。”李鸾心底自然不愿意了,凭什么要将这个孽种留在苏府,看着都觉得气氛。车夫闻言,大喜过望,连着对着顾廷菲磕了三个头才急匆匆的离开。 李鸾起初很恼火,后来冷静下来,顾廷菲这么做,肯定有她的想法,便忍着对李玉乐的不喜欢,让人将她带去北院。等他们走后,李鸾问道:“廷菲,你为何要将她留下?” 顾廷菲眨眨眼,道:“若是我猜的没错的话,你母亲怕是着急了,她以为孙大人不去见她,是嫌弃她有一个小女儿,这不送到你府上来,她就没有顾虑的放手一搏。” “她到底想做什么?难不成她还真的想做孙柯的正妻?她可别打着夫君的旗号,不行,廷菲,你可要帮我想办法制止她!那孙夫人可不是好惹的妇人,不行,廷菲,你这次一定要帮帮我!”一时间,李鸾有些六神无主,紧握着身边顾廷菲的玉手恳求道。摊上秦氏这样的母亲是她上辈子造的孽,这辈子来偿还。她还得顾虑这苏明和的名声,不能将事情闹大。 顾廷菲凑到李鸾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李鸾眼底露出一抹笑意,道:“嗯,廷菲,就按照你说的办。” 车夫回来复命,见李玉乐留在了苏府,秦氏心里松口气,她就说嘛,李鸾是她生的女儿,李玉乐是她的亲妹妹,怎么能狠下心,对待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这般狠心。李鸾这次心软,让秦氏越发觉得她成为孙柯的正妻有希望了。 孙柯一接到秦氏的口信,瞬间头疼了,他这几日一直都憋着,连朝堂之上都不去了。秦氏的确是个可人的,只可惜,她是镇国公夫人,有苏明和这个兵部尚书做女婿,看这几日,苏明和他们显然不愿意自己跟秦氏再有来往,还不如彻底了断。 偏偏秦氏派人送信来,让孙柯左右为难,最后他还是念着跟秦氏之间的感情,去了镇国公府的后院。这几日宋氏以为孙柯收敛了一些,便没有多想,没派人跟着孙柯。孙柯在后院被下人领着到了秦氏的院子,一进门就被秦氏紧紧地抱着,瞧着怀里美艳的秦氏,孙柯把持不住,很快一室旖旎。 第六百五十六章 出京避疾 云雨过后,秦氏依偎在孙柯怀里,撒娇道:“孙郎,你都好几天不曾来看人家了,是不是不想人家?人家可想你了,孙郎。”这些话听在孙柯耳里,就是催命符,他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响亮的耳光,怎么就禁不住秦氏的诱惑,上她的床。一想起那晚离开时苏明和和李鸾夫妻俩看他的眼神,恨不得杀了他。 还有宋氏,斩钉截铁的模样,万一真的把他们都逼急了,日后他还如何在朝堂之上立足。原本想着跟秦氏私下偷偷的相会,哪里曾想到会他们发现,害的自己现在进退两难,要是彻底跟秦氏了断,瞧着架势,怕是不肯。 以为孙柯愧对自己,秦氏借机继续道:“孙郎,人家已经想好了,我刚把乐儿送去苏府,让鸾儿帮着抚养,反正她和女婿膝下没有闺女,收养一个姑娘很容易。孙郎,你看,如今我是孤身一人了,能一直陪着你了。你答应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将我迎娶过门的事还算不算数了?孙郎,你有什么难处说出来,我们俩一起向办法,孙郎,你要知道,我真的很喜欢你。” 孙柯:“.……”秦氏把什么都想好了,他还有什么话可说,让他休了宋氏,绝对不可能,宋氏也没犯什么大错,将府上后院管理的紧紧有条,换成秦氏未必能管好。 于是孙柯低声道:“我也不是不愿意风风光光的迎娶你进门,只是你也知道我在朝中辛苦多年,能做到如今的位置实在不易,我希望你能谅解我。当然我心底最喜欢的人自然是你了,家中那只母老虎我看都不会看她一眼,留着她便是为了给我管理中馈罢了。你是我最喜欢的人,我岂能舍得你那么操劳。” 听到这里,秦氏腾的拍着孙柯的手背,重重的捏着他,不悦道:“这样说来,你是想让我还跟你私下里来往了,我告诉你,绝对不行。我是什么身份,堂堂兵部尚书的岳母,岂能委身做你的妾室,你就死了这条心。你放心,鸾儿和女婿那里我改天会去说,劝劝他们俩,我自己的事能做得了住,你也不用看他们的脸色,再者朝堂之上自有太后和皇帝在,还轮不到他们说了算。 你我是两情相悦,互相喜欢彼此,畏惧什么?孙郎,我是真心实意的想嫁给你,若是能早些遇到你,该有多好,我也不用受这些苦了。”说着说着眼泪流淌下来,让孙柯颇为心疼的搂在怀里轻声细语的哄着,许久,孙柯才依依不舍的松开秦氏,信誓旦旦的保证,让秦氏等他的好消息。 陷入欣喜中的秦氏羞涩的踮起脚尖亲了孙柯的面颊,紧张的手中粉色的丝帕,羞涩道:“孙郎,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直到孙柯的背影消失不见,秦氏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 这厢李东升直勾勾的盯着永安侯夫人,质问道:“你这是作甚,为什么要将我捆绑起来?你不是答应的好好的,要让我见秦氏和女儿,你快些松开我。” 从秦氏那里带回来的两个小厮派上用场,让他们俩将李东升捆绑起来,永安侯夫人瞧着这会发怒的李东升,淡声道:“为什么要捆绑你,你是什么身份,也配惦记我的嫂嫂。她可是镇国公夫人,镇国公明媒正娶的嫡妻,她生的鸾儿嫁给了当今的兵部尚书,多么的风光、威风。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惦记着我的嫂嫂。至于女儿,那是嫂嫂领养的女儿,根本就不是你们的女儿,我劝你,为了嫂嫂的声誉,最好管好你的嘴巴!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要不然你到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保住你的小命要紧。” 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不断挣扎的李东升,当初秦氏也是被猪油蒙了心,会看上镇国公府的管家,还被他撺掇着离开镇国公府,去外面五年多,秦氏终究知道日子不好过,还是回到镇国公府,做她的夫人来的舒坦。 李东升扯着嗓子吼道:“闭嘴,闭嘴,你不许再说了,不可能,不可能,秦氏跟我说,她只是提前回到镇国公府,很快就会来接我回京了。你都是骗我的,对不对,对不对?” 永安侯夫人冷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要骗你,你也不掂量掂量你是什么身份,就凭你,也敢惦记着嫂嫂。我也不怕告诉你,嫂嫂如今找到更好的人啊,你呀,就死了这条心,回你的老家继续种地去,那才适合你。来人,将他的嘴巴堵上,别让他说话了。”一声令下,两个小厮急忙掏出棉布,将想要说话的李东升的嘴巴给狠狠地堵上了。 因着李太后的关系,程太后明令大公主不允许她跟皇帝走的太近,对他们俩都不好,大公主自此跟皇帝两个人关系十分冷淡,在上书房的时候,除了学业上的事,没见过两人说话。对此李太后颇为满意,她看程太后非常的识趣,倒是个聪明人,只可惜,肚子不争气,若是程太后能生下儿子,说不定如今继承皇位的就不是那个害死她儿子的皇帝了。每每想起这些,李太后都对皇帝恨得咬牙切齿,但理智告诉她,暂且还不能轻举妄动。 蓝莓走进来,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只见李太后勾唇冷笑:“很好,去告诉永安侯夫人,让她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不要着急,哀家不在乎多等一些时日,别破坏了哀家的好事就行。” “是,奴婢遵命,奴婢这就去吩咐。”蓝莓恭敬的领命退下。李太后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眼底划过一丝狠毒,好戏在后头,越来越精彩。大公主下了课,就离开上书房,没跟皇帝说一句话,皇帝有些失落,但也明白,大公主的难处,目光看向程子墨,道:“太傅,朕能不能去你府上用晚膳?” 虽说先帝留下了诏书,册封曦姐为皇后,但他们现在年纪还小,皇帝总是这般提出要去他的府邸,真的好吗?想起府上的顾廷菲,皇帝是她的侄儿,便松口答应了。皇帝脸上挂着一抹笑意,对着顾廷菲行礼:“姨母,曦姐。”顾廷菲准备了丰盛的晚膳,李平还没回府,率先回府的是程子墨带着皇帝。 顾廷菲含笑着俯身给皇帝请安,被他迅速的拦住了:“姨母,不用多礼,你是朕的长辈,在宫外不用拘礼,姨母不要不欢迎朕便是。” “圣上说笑了,岂能不欢迎你,你就是每日来姨母家用晚膳,姨母都欢迎。”顾廷菲心疼的看着皇帝,他好像消瘦了不少,小小年纪身上就有这么重的担子压着,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说话间,李平回府了,他刚要打趣顾廷菲和程子墨,就见到皇帝靠着顾廷菲坐着,急忙走过来请安,“微臣见过圣上。” 皇帝一板一眼道:“将军客气了,都是自家人,将军不用拘礼,快些坐下,希望朕的到来不会让你们觉得拘谨。”他很渴望有家人陪伴的感觉,若是能让他选择的话,他宁愿不要这个皇位,还想回到当初在湛王府,祖母和母妃都在的时候,他们一家人一直在一起多好。来到顾廷菲的府上,不希望因为他的到来,让大家变得拘礼,有什么话尽管说,他是不会放在心上,只是喜欢这种氛围罢了。在冰冷的皇宫,皇帝要伪装自己,带着面具,连大公主都这般,也变了。 皇帝敏感的看了曦姐一眼,发现她正在夹红烧肘子,夹了好大一块,可夹到一半的时候掉了下来,曦姐鼓着腮帮子,颇为气愤。这时,皇帝拿起筷子将曦姐夹掉的大肘子放到她碗里,曦姐惊喜的抬起头看着,原来是皇帝。在心里默念着,母亲曾经告诉她的话,一定要讲究礼数和规矩,对着皇帝感谢一番。 这顿晚膳,皇帝吃的很高兴,见到他想见到的人了,宫里有规矩,皇帝还年幼,不能在外留宿,否则两宫太后追究下来,程子墨怕是要受到责罚。程子墨亲自护送皇帝回宫,看着渐渐离开的马车,背影逐渐消失不见,没等顾廷菲说话,曦姐和李平俩说说笑笑就回院子歇息了。 原本今晚顾廷菲想着让程子墨去找苏明和打探打探消息,看看她跟李鸾提议的事可不可行。苏明和听着李鸾说的话,沉声道:“鸾儿,你可想好了,若是你想好了,我便派人去办。” “不用说了,我都想好了,这是她先对不起我在先,我没必要在顾虑她的感受,相信祖母和父亲在天之灵会赞成我这么做,是不是,夫君?”李鸾很认真,但眼底还有一丝畏缩。 苏明和叹口气,将她搂在怀里,“对不住,鸾儿,我没能帮你分担什么,这件事我立刻就派人去办。你今日也累了,早些歇着,别等我了。”轻柔的抚摸着李鸾散落在两鬓的柔软秀发,凑近细细的闻着,心里觉得很舒坦。是夜,镇国公府的后门有两个小厮抬着一个厚厚的包裹坐上马车离开了。 翌日清晨,端午节这一日,京城传出消息,那便是镇国公夫人突然恶疾,被送出京避疾。一时间,京城有些恐慌,恶疾能让人闻风丧胆,最好大家都收敛一些,小心恶疾临门。 顾廷菲听到这消息,含笑着将春巧打发下去,她还得继续包裹着手中的粽子。端午节要是不亲手包裹粽子,给程子墨和曦姐、李平吃,顾廷菲觉得有些浪费。她怀着身孕,月份不是很大,现在还能动弹,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在院子里总是坐着,她觉得腰酸背痛,不如多出来走走,活动活动胫骨。 再说,包裹粽子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曦姐不知道从哪里得知顾廷菲在厨房包裹粽子,她一蹦一跳的来了厨房。一溜烟的跑到顾廷菲身边,好奇的问道:“母亲,这是什么呢,我怎么平日没见过?” 顾廷菲含笑着:“你这傻孩子,怎么忘记了,去年端午节的时候,你不是也缠着我给你包粽子吃。这是粽叶,用来包裹粽子。这是糯米,得用清水洗一下,在晾晒一会。这是你最喜欢吃的蛋黄和蜜枣,你看这是什么?”曦姐一边听一边认真的点点头,表示记在心里了。顺着顾廷菲的目光看过去,她两眼放精光,她最喜欢吃的可不是蛋黄粽子和蜜枣粽子,最喜欢的可是咸肉粽子,那才美味好吃。 于是曦姐颔首:“母亲,我知道,这是咸肉,父亲和我最喜欢吃了,不知道舅舅喜欢吃什么粽子。”粽子的品种很多,顾廷菲还准备了小豆粽子和蚕豆粽子,就看李平喜欢哪种口味就吃哪一种。只要他们喜欢吃,顾廷菲还可以继续包裹,反正整日在府上也闷得无聊。 不知不觉母女俩你一言我一语,顾廷菲包裹了将近一百个粽子,曦姐包裹了两个粽子,只不过太难看了,她就不愿意再包,只是盯着顾廷菲看着,陪着她说说话。很快,在曦姐的期待下,香喷喷的美味粽子出锅了,这时程子墨和李平也一同回府,得知顾廷菲母女在厨房,他们也来了,还没走进厨房,远远就能闻着阵阵糯米的香味,他们俩对视一眼,看来今日回府早,有口福了。 周兰碟看着周嬷嬷端着一盘子粽子走到她身边,催促她吃粽子,今日是端午节,传统习俗不能破坏。她挥挥手,道:“嬷嬷,拿下去吧,我没心思吃粽子,你拿下去给他们分一分。” 自从跟李平和离后,周兰碟一直都是这种半死不活的模样,为何就不能振作起来,这还是他们家的少东家吗?若是真的舍不得李平,大可以去跟李平把话说清楚,何必这么委屈了自己,周嬷嬷瞧着甚是心疼,于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姑娘,奴婢知道您心里难受,可您也不能憋着,委屈了自己,奴婢瞧着很心疼。姑娘,您有什么话,说出来,好不好,别这样,奴婢害怕您伤了自己的身子。相信老爷在天之灵看到姑娘这般也会伤心的,姑娘,是奴婢逾越了,奴婢知错,请姑娘责罚。”责罚归责罚,该说的话还得说出来,嬷嬷才能心安。 第六百五十七章 齐国公府寿宴 父亲,这门亲事是父亲做的住,当初也是父亲劝阻她不要嫁给表哥季康成,什么都是父亲做主,她自己的想法重要吗?根本就不重要,父亲若是知晓,怕是会抱怨李平吧!和离便和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她不能再自怨自艾下去。 当下,周兰碟搀扶着周嬷嬷起身,柔声道:“嬷嬷,快坐下来,你陪我一起吃粽子,明日还得去店铺里。”周嬷嬷眼中含着泪被周兰碟搀扶着起身,重重颔首:“好,姑娘,奴婢会一直陪着你。”主仆俩相视一笑,眼底都泛着泪花。 这个端午节,李鸾过得轻松一些,听从顾廷菲的建议,让苏明和将秦氏送去别院看着,不让她再跟孙柯有半点儿接触,让他们见不到面,时间一久,两人之间的感情就淡了。李鸾虽说对秦氏恨得咬牙切齿,但不愿意跟秦氏撕破脸面,身为女儿做出这样的事,的确有些过分。可秦氏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的底线,又偷偷给孙柯送信,将他引诱到镇国公府。 李鸾总不能时时刻刻都在镇国公府看着,那也不切实际。最好的法子,便是顾廷菲提出来,将秦氏送出京城,对外称她染上恶疾,恰好秦氏之前让车夫将李玉乐送到她府上来。苏明和也说了,一个小姑娘吃不了多少,就先留着,毕竟是李鸾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就这么赶出去,怕是不合适。 留在镇国公府,那就更加不合适。李鸾虽说不高兴,但也同意了,吩咐下人仔细的看着李玉乐,别出什么事。同时也再三叮嘱苏东楼,别去找李玉乐。今晚李鸾、苏明和、苏东楼一家三口坐在桌前,一起吃粽子。 苏东楼一边吃一边夸赞:“嗯,真好吃,母亲,我还要再吃一个咸肉粽子,父亲,你那是咸肉粽子,给我好不好?”说话间已经将手中的筷子插进苏明和刚剥下的咸肉粽子来,一抬手就将粽子放在嘴里,大口大口的咬了起来。 苏明和:“.…..”怎么变得这么粗鲁,一遇到好吃的东西,苏东楼就控制不住,实在太美味。这时,李鸾将手中刚剥好的咸肉粽子放在苏明和碗里,夫妻俩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因顾廷菲包裹的粽子太多了,便让程子墨派人送十个入宫给皇帝,他今日怕是不能出宫,送点儿粽子给他,顾廷菲心里能好受一些。当然也没忘记派人送去定北侯府给顾廷枫尝尝,本来请他到府上来吃粽子,他说衙门的事太多,没忙完,就不过来了,顾廷枫派人给他送去二十个鲜肉粽子,希望他吃的高兴。 曦姐连着吃了五个鲜肉粽子,吃撑了,趴在桌上,用手捂着肚子,被顾廷菲下令丫鬟搀扶着她回屋歇着,下次可不许这么胡乱吃了。临走前,曦姐还嚷嚷着:“母亲,别让父亲和舅舅都吃完了,明日早上多留几个给我,我还要再吃,还要再吃。”程子墨和李平两人无奈的摇摇头,各自低头吃起碗里的粽子。 吃了一个鲜肉粽子,顾廷菲觉得油腻,让春珠给她找了两个蜜枣粽子,嗯,吃起来,真好,糯米香甜的味道,加上蜜枣的甜味,真是太美味了。蓦的,顾廷菲出声:“要不要给周姑娘送两个粽子?” 李平略微愣怔:“不用了,这是廷菲你亲手包的,送给不相干的人太浪费了,不如留给曦姐和我们吃。” 不相干的人,顾廷菲眸光微闪,道:“好,听哥哥的。”要不是因着怀孕,程子墨不许顾廷菲经常出去乱跑,她还真想去见见周兰碟,听听她怎么说,可惜了,暂时只能搁置这个计划。其实想想周兰碟爷还不错,是个通透的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不喜欢李平,也不是她的错,就算周兰碟跟李平做不成夫妻,或许跟她能成为朋友。如今李平住在府上,顾廷菲也不好邀请周兰碟到府上来,毕竟对于顾廷菲来说,还是李平更为亲近一些。 收到程子墨派人送入宫的粽子,皇帝别提多高兴了,飞快的将寝宫的宫人们都赶出去,他得一个人细细的品尝这些带着关心和疼爱的粽子,顾廷菲能想着他,让他觉得心里很暖。 因着秦氏的事,宋氏对孙柯有些厌恶,若不是因为一双儿女在,宋氏早就将孙柯轰出去,以往跟孙柯私会的那些女人大多上不了台面,宋氏也就睁一只闭一只,事情就过去了。可如今不一样,孙柯招惹上镇国公夫人秦氏,那可不是善茬。等一双儿女退下后,宋氏冷冷道:“时辰不早了,夫君还是早些回书房歇着,妾身今日身子不适,就不留夫君了。” 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让孙柯忍不住捶打着桌面,厉声道:“你到底还想怎么样,我都听你的话,跟秦氏了断关系,你还这副态度,你要知道,我是你夫君,是你夫君!” “呵呵呵,你还知道你是我夫君,是我儿女的父亲,那就请你拿出夫君和父亲的模样来,别整日出去勾三搭四,注意你的言行。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还惦记着秦氏,她若是好,你尽管去找她,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那苏大人夫妻俩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乱来!”宋氏不屑一顾的哼了起来,不知道为何,她现在看到孙柯炸毛,恼火,就觉得心里无比的顺畅。 “哦,对了,你或许还不知道吧,秦氏突然恶疾,被送出京城去避疾了,你觉得她是真的得了恶疾,还是被苏大人夫妻俩送出京城,为的便是跟你断绝关系。夫君,你回书房正好能仔细想想,接下来该怎么讨好苏大人,才能让他们夫妻俩不要针对你!”宋氏一张嘴,说出来的话尽是让孙柯心塞的话。 秦氏突然恶疾,被送出京城避疾,京城不少人都知道了,孙柯岂能不知。他紧捏这拳头,走到宋氏跟前,恶狠狠道:“你别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真把我逼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宋氏不以为然的笑着:“不知道夫君想怎么收拾我,想打我一顿,还是要杀了我。夫君,我奉劝你,最好先想想该怎么跟苏大人解释,好走不送!”苏明和夫妻俩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秦氏跟孙柯勾搭上,无动于衷,这不,就行动起来,太好了。 临走前,孙柯又狠狠地看着宋氏一眼,他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泼妇回府,当初真的瞎眼,如今想想还是秦氏好,事事顺从他,以他为先,不自觉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又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宋氏,当务之急还是先去找苏明和,再去找寻秦氏的下落。 秦氏送出京城避疾,李鸾的心情好了不少,这些日子时常到顾廷菲的府上找她玩,当然少不了带着苏东楼。临近六月,天气越来越热,秦氏的事告一段落,李鸾便想着出去避暑,留在京城太不舒服了。提起避暑,便让顾廷菲不由自主的想起几年前在避暑山庄第一次见方如烟的情景了,两人当下合计去齐国公府探望方如烟。 从方如烟口中得知,五日后是齐国公府老夫人六十岁的寿辰,如今方如烟有身孕,大家伙自然要好好的热闹一番,齐国公府邀请了朝中不少的官员和家眷参加老夫人的寿宴,到时候怕是很热闹。程子墨和苏明和是齐豫的朋友,自然由齐豫邀请,邀请的帖子由方如烟亲手交给两人。 原本想着找个机会出府去透透气,如今连个机会都没有,方如烟有些不高兴,转念一想,她月份大了,还是听大夫的话在府上好生静养,别让老夫人和李氏等人担忧,好让他们将心思都放在筹备老夫人的寿宴上。 顾廷菲低头看着隆起的小腹,淡声道:“五日后我怕是来不了了,到时候子墨带着曦姐来。”人多的地方还是少来,为了腹中来之不易的孩子着想,想来老夫人会谅解。 李鸾闻言,轻拍着她的手背,认真道:“廷菲,我那日一早便去你府上带着曦姐,我们一起来。你就在府上好好养胎,往后我们姐妹相聚的机会多着呢!如烟,你也是,在院子里好生歇着,别出来乱走动,人多眼杂,你得多留一个心眼。”方如烟腹中的孩子是她和齐豫成婚七八年后的第一个孩子,自然得好生注意,绝对不能出半点儿差错。 方如烟颔首:“嗯,鸾儿,我记下了,歇歇你。来,吃些荔枝,我特意让夫君给我从南方运来的,你们也尝尝。等会走的时候,带一些回去给曦姐和楼哥。”今日的顾廷菲和李鸾两人携手而来,并未带着各自的孩子。想着姐妹聚一聚,就让孩子都留在平昭公主府上玩耍。 荔枝,顾廷菲和李鸾对视一眼,这个时候京城还没能吃到荔枝,齐豫为了孕中的方如烟到底花了不少心思,这么一对比起来,顾廷菲想着回府要为难一下程子墨。嗯,荔枝真是好吃,荔枝的壳不好看,但它的果肉非常的美味,晶莹剔透,入口甘甜,还很清凉。 李鸾也特别喜欢吃,不知不觉三人就吃了一大盘的荔枝,互相对视笑着。离开的时候,顾廷菲和李鸾被方如烟的热情给折服,各自带着荔枝回府了,李鸾跟顾廷菲约定好,五日后她去带曦姐参加齐国公府老夫人的寿宴。 等顾廷菲回到府上,将荔枝给曦姐的时候,曦姐好奇的问道:“母亲,这荔枝哪来的?去年父亲买了好多回来,是父亲买的吗?”说话间已经拿起一颗荔枝吃了起来,嗯,味道很不错,吃完第一颗荔枝没等顾廷菲回答,曦姐已经伸出小手拿起第二颗荔枝吃了起来。 顾廷菲宠溺的看着她:“不是你父亲买的,是方姨母送的,等过几日,你跟楼儿一起去齐国公府做客,要听话,不许胡闹。” 曦姐笑嘻嘻的应道:“好,母亲放心,如今曦姐长大了,知道要听话,不会给父亲、母亲惹麻烦,嗯,母亲,荔枝真好吃,要不要给父亲多留一些,让他回来也尝一尝。”曦姐满心的期待都被顾廷菲打破了,只听她厉声道:“不用了,这是姨母送给你的,不用留给他,快些吃吧!” 曦姐有些不高兴,但很快就不自觉的拿起荔枝吃了起来。 顾廷珏诧异的看着周奇,他方才说什么,要带她们母女俩出去游山玩水,这是真的吗?周奇伸手放在顾廷珏的眼前晃悠着,道:“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不高兴?那我们就不出去,留在京城。”之所以带顾廷珏和软软出去,一是为了避暑,二来是为了哄着她们母女俩高兴,整日在京城带着,出去游玩一番,或许能增加软软的见识,三来是为了能让他们一家三口的感情更加增进些,四来是周奇如今无官一身轻,朝中的事有程子墨、齐豫和苏明和等人操心,他乐的清闲,得多花些时间在顾廷珏母女身上。 顾廷珏笑道:“不行,你都提出来了,我们必须要去,正好带着软软出去玩玩。我知道她其实都在压抑自己,她很羡慕曦姐,有父母的疼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时候看着她那么懂事,我会忍不住想,她这么委屈,这么小心翼翼都是因为我,若是我能大胆一些,早些告诉你,或许一切都不一样。” “不许这么想,这不怪你,真的不怪你,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错了,是我对不住你们母女俩,日后再也不会了。我会一直留在你们母女俩身边,谁也欺负不了你们。软软是我们俩的宝贝,她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她,别胡思乱想,过去的事就让它们都过去吧!往后的日子长着呢,我们多花些心思在软软身上,尽量的去弥补她,好不好?”周奇心疼的揽着顾廷珏入怀,要怪的话,必定要怪他,是他身为男人,没有承担起责任,那晚是他酒后强迫顾廷珏,不去想了,日后他必定好生疼爱软软,他的嫡女,掌上明珠。 第六百五十八章 收购酒楼 顾廷珏眼底泛着泪花,颔首:“好,王爷,我听你的。” 软软往后退了几步,原本想着来找母妃说说话,却看到父王正抱着母妃,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她看了一眼,便往后退了几步,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意,父王和母妃感情这么好,她当然高兴了,还记得她曾经好几次看到顾廷菲和程子墨感情这么好,夫妻俩就应该这般。 那个时候软软就在想,她的父亲在哪里,会不会有哪一日也能跟母亲这把亲昵,这一日总算让她等到了,真好。软软再也不用羡慕曦姐,有一对疼爱她的父母,因为她也有了,老天爷对她还是很不错的,软软一路上高兴的蹦蹦跳跳回院子了,或许父王没有骗她,很快就要有小弟弟,她要做姐姐了。 因着齐国公老夫人的寿宴,周奇和顾廷珏商定着,等参加过宴会,便离开京城,出去游玩。当软软得知这一消息的,高兴的蹦跳起来,周奇和顾廷珏相似一笑,这丫头总算没有再委屈自己,小心翼翼的隐藏心事,她高兴就好。 周兰碟这几日的情绪好多了,周嬷嬷看着既高兴又心疼,高兴的是周兰碟不在沉浸在跟李平和离之中,心疼的是他们家姑娘这么好,李平为什么不给姑娘一个解释的机会,这么快就提出和离,太过分了。周嬷嬷还真想去质问周兰碟一番,可如此一来,对周兰碟不好,也只能在心底想想,最终还是忍下了,只能加倍的对周兰碟好。 她还就不信了,世上的男子多的是,李平不疼惜周兰碟,老爷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姑娘找到一个疼爱她的夫君。瞧着周兰碟正在跟一位穿着蓝色绸缎长衣的男子说话,周嬷嬷的目光紧盯在男子身上。听掌柜的说,蓝衣男子连着五、六日都来周记酒楼,也不知道是做什么,今日恰好周兰碟跟她来酒楼查账,就碰到蓝衣男子说要见酒楼的东家,说有事要跟东家商量。 掌柜提前问了周兰碟,是否要见此人。周兰碟略微思考过后,便答应了见一见蓝衣男子,听听他要说什么。嬷嬷瞧着蓝衣男子二十出头的模样,不知道他家中是否娶妻,长得倒是一表人才,仪表堂堂,风度翩翩,比起李平来,似乎差不到哪去。这厢,周兰碟正一边给蓝衣男子倒茶,一边想着男子方才说的话,想要买下周记酒楼,好大的口气。 蓝衣男子既然能提出来,说明有实力,周兰碟温声道:“听着公子的口音,似乎不是京城人士,应该是从南方来的。” 蓝衣男子放下手中的茶盏,不吝啬的称赞道:“姑娘好见识,我的确不是京城人士,从江南而来。” “那敢问公子为何要买下周记酒楼,是想在京城做生意,公子别见外,我既然是酒楼的东家,自然得问清楚了。”周兰碟不紧不慢的问道,她的周记酒楼那是父亲生前开的,岂能随随便便卖给一个外人,而且还是江南人士,并非京城人士,这是父亲生前的心血,她作为女儿,岂能亲手卖了,那多不孝。 蓝衣男子浅笑道:“我看姑娘也是个爽快人,我就直说了,我在江南的生意都脱手了,准备在京城安家落户,看你们酒楼的生意不错,我想买下来,姑娘出个价吧!”这么快就开始谈到价钱了,周兰碟似乎还没有答应蓝衣男子要将周记酒楼卖给他吧! 端起手边的茶盏,笑而不语的喝着茶,周兰碟不着急回答蓝衣男子。周兰碟不着急回答,蓝衣男子也不着急知道,依旧不紧不慢的喝茶。 好半晌,蓝衣男子才出声道:“姑娘一个妇道人家经营酒楼怕是有所不适,不如就将它卖给在下,在下可以保证,一定不会让姑娘失望。” 放下手中的茶盏,周兰碟认真道:“方才听公子说,要在京城安家落户,想必公子京城也是做生意的,不如这样,酒楼是肯定不能卖给公子,若是公子觉得可行的话,那公子便入股,另外公子若是看的上的话,我们周氏不仅有酒楼,另外还有绸缎庄、茶行、米店,公子都可以去看看,若是看上的话,都可以入股,如何?”面对一个初次见面的男子,算是陌生人,周兰碟能大胆的提出这个要去,实在让蓝衣男子对她刮目相看。 周兰碟跟着周老爷做生意,见过的人不在少数,直觉告诉她,蓝衣男子是个值得信任的人,能跟他一起做生意,当然若是她看走眼,蓝衣男子怕是也不会做出什么为难她的事,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谁敢胡来!周记酒楼的生意和地段都很好,蓝衣男子连续考察了好几日,觉得甚是满意,只可惜周兰碟不愿意将酒楼卖给他,让男子觉得可惜。 只是对于周兰碟提出入股的事,他有些兴趣。两人谈了许久,才解释,蓝衣男子今日先暂时回客栈,明日再来跟周兰碟细谈入股事宜。 周兰碟俯身:“明日恭候杜公子。”天色不早了,她们也该回府了,坐上马车,瞧着周嬷嬷欲言又止的模样,周兰碟淡声道:“嬷嬷从小便在我身边,算是我母亲了,有什么话尽管说。” “姑娘,奴婢可不敢跟夫人相提并论。”周嬷嬷惶恐的准备跪下,被周兰碟搀扶着,“嬷嬷,母亲过世的早,是您一直在我身边陪伴着我,母亲生养了我,而你一直都陪伴着我,在我心底跟母亲一样,我知道您关心我,希望我过的好。”周嬷嬷感动的眼泪都掉下来,她这一辈子都没有嫁人,一直守在周兰碟身边,就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疼爱。 得知蓝衣男子要买周记酒楼,嬷嬷顿时张大嘴巴:“那怎么能行,姑娘,那可是老爷留下来的家产,绝对不能卖给他。亏得奴婢看着他还是个谦谦君子,怎么一张嘴就是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姑娘可不能答应他。不对,姑娘你说明日恭候他,莫不是他还要来?” 轻拍着周嬷嬷的手背,周兰碟笑道:“嬷嬷,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自然不会将酒楼卖给他,不过让他入股倒是可以。嬷嬷放心,我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既然周兰碟心底有谱,那嬷嬷也就放心了。嬷嬷或许不知道,在蓝衣男子离开的时候,她已经使眼色让掌柜的派人去跟踪他,到底在哪间客栈,打听清楚他的底细。周兰碟不会轻易的相信一个人,提出入股也只是试探他而已,关键就看他明日会不会来了。 在外忙了一整日,很快周兰碟就用完晚膳入睡了。翌日清晨,正是齐国公府老夫人的六十岁寿辰,李鸾一大早就来平昭公主府要带着曦姐去齐国公府,曦姐昨晚上就被顾廷菲教导好,今日一定要收敛起性子,乖乖的跟在李鸾身边,不许胡闹。李鸾笑着牵着曦姐的手,将她搂在怀里,不止苏明和想要一个贴心的姑娘,她也想要,就是不知道老天爷能不能满足她这个心愿了。 就这样,顾廷菲看着李鸾带着曦姐坐上马车,朝她们挥挥手,这才被春巧搀扶着回屋歇着,她给齐国公老夫人精心准备的寿礼也让李鸾带着去了。齐国公府热闹非凡,老夫人六十大寿,加上方如烟有身孕了,很快就要生产,对齐国公府来说,便是双喜临门,自然得大肆庆祝,连两宫太后都亲自给齐国公府老夫人送来贺礼,足以说明齐国公府在京城的地位。 一时间,宾客如云,热闹非凡,李鸾来了,给老夫人请过安,在李氏的示意下,便带着曦姐和苏东楼去后院看方如烟。 前面那么多客人,还需要李氏招待,李氏忙不迭的走了。有丫鬟们领着李鸾去方如烟的院子就行了,李鸾也不是外人。方如烟早就等着了,远远的听到稀稀疏疏的脚步声,忙不迭的让丫鬟搀扶着她起身到门口迎接,果然是李鸾和曦姐等人。 方如烟笑着:“快些进来,我等你们许久了。曦姐、楼儿,你们俩也来了,快些进来,别在门口站着,我给你们准备了好吃的。”顺着方如烟的目光,曦姐和苏东楼不约而同的朝屋里看过去,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糕点,还有瓜子、花生,最重要的是还有曦姐最喜欢吃的荔枝,曦姐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顾廷菲昨晚对她说的,姑娘家要注意规矩和礼数,她觉得方如烟是亲近的人,没不要扭扭捏捏的装着,多累啊! 李鸾搀扶着方如烟走进屋,两个人看着孩子们吃的高兴,她们也跟着高兴。方如烟紧捏着李鸾的手:“鸾儿,让你陪着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鸾不高兴的打断了,只听她道:“姐姐,你可别说这样的话,别说我不高兴,就连廷菲知道也会不高兴,我们都是姐妹,何必说这么见外的话。外面太热闹,我不想在外面呆着,不瞒姐姐,我不高兴跟她们在一起说话,阴阳怪气,还有姐姐也知道,我是二嫁给夫君,不愿意看她们的脸色,我就愿意陪着姐姐,不知道多好。刚才我看伯母对我不错,还叮嘱我对陪你说说话。” 方如烟郑重的点点头:“好,我听你的话,不见外了,来,你也吃荔枝,最近我特别喜欢吃,夫君又买了许多,尝尝看。”昨晚掌柜派去查探蓝衣男子的小厮回来禀告,问过客栈的小厮,蓝衣男子刚到京城不到十日,而且出手阔绰,也没见他跟什么人来往,倒是没说假话骗人。所以今日周兰碟又来周记酒楼等着蓝衣男子,看看他会不会守信而来。 李平不愿意去参加齐国公府老夫人的寿宴,却被程子墨和苏明和逼着来了,他刚和离,那些长舌妇怕是等不及看着他的笑话。毕竟跟齐豫是朋友,不来的话,是有些没规矩,李平只好委屈自己来了,他最不喜欢应付这种场面了。 得知顾廷菲没来,李平泄气了,程子墨轻笑道:“没想到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将军居然还怕妇人八卦,行了,别丧着一张脸了,你到时候板着脸进去,我看谁还敢说你的不是。别想那么多,走!”苏明和憋着笑意,轻咳了两声,道:“我觉得子墨说的没错,你是上过战场杀敌无数的大将军,谁若是敢胡说,你就瞪她一眼,我敢保证,她们不敢胡说。行了,走吧!”两人拉着李平一起下了马车,三人出现的时候吸引了不少宾客的目光,这可是朝堂之上举足轻重的大官,能一睹他们的风采,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也算没有白来一趟齐国公府。 蓝衣男子在周兰碟等了一炷香的时辰后到了周记酒楼,这一次他是有备而来,带了一箱的银票摆放在周兰碟面前,笑道:“姑娘,现在可以开始了吧!”他拿出足够的诚意来跟周兰碟谈入股的事,希望接下来能让周兰碟对他交心,不要有过多的想法。 周兰碟显然没想到蓝衣男子这般,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拿出一箱子的银票,就她目测看了,银票都是面值一百,估摸着一箱子应该有五万两银票。再仔细瞧着蓝衣男子身上的绸缎和玉佩,那都是上等的,不是寻常人家。 周兰碟轻声道:“敢问杜公子为何要背井离乡到京城来?公子别见外,我也是随口一说,公子不愿意回答就罢了。”按理来说,在江南做生意,这么年轻,应该是世代经商,怎么就背井离乡到京城来,难免让周兰碟有些怀疑。 蓝衣男子微微一笑,答道:“姑娘不用这样,既然我要入股姑娘的酒楼,日后我们便是朋友,没什么不能告诉姑娘,实不相瞒,因着我家族中的一些事,我将江南的生意都卖了,来京城,主要是为了找寻我的朋友,他们都在京城。二来是早就想来看看京城的繁华,如今又机会来,多好。姑娘可还有其他顾虑,尽管说出来。”做生意应该坦诚相见,尤其他们很快就要成为一条船上的蚂蚱,自然不能互相欺骗,那么多没意思。 第六百五十九章 宋氏暴毙 周兰碟颔首:“好,杜公子,那我们就来谈入股事宜。”没问蓝衣男子他的朋友是何人,那是他人的隐私,周兰碟还是别试探了。昨日听着蓝衣男子说了一些生意上的事,足见他是个精通生意的人,没有骗她。今日再一番恳切的谈话,越发的让周兰碟对眼前的蓝衣男子满意,是个值得信任的合伙人,当然还需要再考察考察才能做决定。 周兰碟之所以答应让蓝衣男子入股,不仅因为他的诚信,更重要的是她是妇道人家做生意出去抛头露面不太好,店铺里的掌柜都是老人,有时候好多她的想法他们都接受不了,得找一个年轻人来刺激一下他们,能接替他们的位置暂时还不可能,得多花些时间考察蓝衣男子,他未必就能信得过。 齐国公府宴会一半的时候,国子监祭酒孙柯被府中的管家叫走了,临走的时候神色匆匆,脸色惨白,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苏明和没将孙柯和秦氏的事告诉其他人,包括齐豫和李平,不愿意让他们知晓这些难堪的事,毕竟秦氏被送出京城去了。 孙柯的离去对众人并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大家继续的吃喝起来。顾廷珏坐着有些不太舒服,她虽说跟齐国公老夫人、李氏坐在一起,但瞧着李鸾带着曦姐和苏东楼去了后院陪着方如烟,她也想去。不过因为她是周奇的正妃,不少夫人们都巴结、奉承她,陪着齐国公老夫人,能让老寿星觉得备有脸面。 软软乖巧的坐在顾廷珏的身边,趁着机会轻声道:“母妃,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曦姐和楼哥。”在府上闷着许久,因着调养身子,周奇和顾廷珏没让软软出来多走动,这会能有机会见到两人,自然得问问了。 顺手夹了一个红烧狮子头放在软软的怀里,顾廷珏温声道:“再耐心的等会,宴席结束了,母妃就带你去见他们,快趁热吃吧!” 软软闻言,低头吃起碗里的红烧狮子头,在心底告诉自己,听母妃的话,再耐心的等着,很快就能见到曦姐和苏东楼。原本以为还能在这里见到顾廷菲,谁知她没来,想想也对,这里宾客多,顾廷菲怀着身孕,万一哪里磕着、碰着,可不值当,对齐国公府来说,顾廷菲不来也是件幸事。 曦姐和苏东楼两人虽说陪着方如烟和李鸾,在她的院子里玩耍,不过李氏特意叮嘱过厨房,前面宾客上菜的时候,也得给曦姐和苏东楼、李鸾、方如烟上菜。李鸾是苏明和的夫人,那是兵部尚书的夫人,曦姐是顾廷菲和程子墨的嫡女,更得悉心照料着。难得方如烟跟她们交好,必须得好生伺候着。如今方如烟有了身孕,李氏为人处世越发周到起来。李鸾、方如烟对视一眼,看着曦姐和苏东楼吃的很高兴,她们也就安心了。 待宴席散去,宾客走的差不多了,顾廷珏才领着软软到方如烟的院子来,曦姐和苏东楼见到软软来了,立马迎上去,三个小伙伴在一起高高兴兴的玩耍起来。顾廷珏见状,笑着走到方如烟跟李鸾桌前坐下,询问了方如烟的情况,又询问了李鸾她母亲的恶疾好些没有。 镇国公夫人秦氏被送出去躲避恶疾的事,京城都传遍了,顾廷珏正巧遇到李鸾,就开口问了出来。方如烟和顾廷珏虽说不是外人,但秦氏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加上秦氏既然被送出京城,那么过往的事就不必再提起,随着秦氏的离开而淡忘。 之所以到后院陪着方如烟,李鸾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不愿意跟孙柯坐在一起吃宴席,每每想起孙柯,都会想起那晚宋氏带着他们去镇国公府捉jian的情景。因而李鸾并没有告诉她们俩实情,李鸾只是颔首:“嗯,好多了,再调养些时日,怕是就能好全了。” 周家店铺的掌柜们几乎都是老人,没有年轻人,加上他们都是周兰碟的父亲一手提拔上来,跟着他辛苦奋斗过的老人,周老爷不在了,可他们对周兰碟忠心耿耿,只是有些时候,他们年纪大了,或许不能再跟着周兰碟的思绪来管理店铺。店铺若是一成不变,很快就没有新意,吸引不了更多的客人。周兰碟一直在找寻合适的合伙人,能加入周记,带来新鲜的血液。 若是面前的蓝衣公子没有骗她的话,倒是可以一试,但愿不要辜负她的期待。就这样,经过周兰碟和蓝衣男子协商,两人签订了入股协议,蓝衣男子暂且入股周记酒楼二股,拿出了十万两银票,今日先给五万两银票,明日将另外的五万两银票送来,接下来就能让蓝衣男子正式进入周记酒楼了解情况。 随后周兰碟领着蓝衣男子去了后厨,让他看看厨房里的情况。因着地理位置特别好,这里属于京城的闹市,人来人往的客人特别的多,只不过蓝衣男子从一进入厨房开始,脸色就不太好,似乎对厨房并不特别的满意。当然周兰碟看到了,也没细问,一切得看完了再说也不迟。 平日里齐豫是吏部尚书,大家伙都不敢轻易的得罪他,但今日不同,今日大家是来参加齐国公老夫人六十大寿,都是齐国公府的宾客,就没有拘礼,不少官员们纷纷上前来敬酒,齐豫喝了不少,脸蛋红晕起来。程子墨、苏明和、李平三人见状,不约而同的起身朝齐豫走过去,他们三人一过来,那些找齐豫敬酒的官员们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 大家伙你一杯酒,我一杯酒,都上前来敬酒,最后导致四人都醉醺醺的。齐豫便让小厮快些送他们回府歇着,因而等程子墨回到平昭公主府的时候,被顾廷菲问起曦姐,他呵呵的笑了起来,随后摇摇头,紧接着又昏过去。顾廷菲气恼的瞪着他,叫来了小厮伺候他。 满屋子都弥漫了酒的味道,顾廷菲觉得小腹有些难受,赶忙让春巧搀扶着她回屋,曦姐有李鸾照顾着,不用她多操心。 蓝衣公子很明确的表示,周记酒楼的定位有问题,定位,周兰碟狐疑的看着他,似乎有些不懂。蓝衣男子继续道:“姑娘,我的意思是周记酒楼想要有什么样的客人,是寻常老百姓,还是达官贵人?若是寻常老百姓的话,那么饭菜就应该走低廉的路线。但若是达官贵人的话,那么饭菜就应该准备丰盛和稀有一些。另外姑娘开酒楼应该是为了挣钱,当然就我看来,达官贵人的钱财更好赚一些,不知道姑娘觉得如何?” 周兰碟称赞的看着蓝衣公子,真的说到她心坎上去,曾经她跟父亲提过,可父亲没有明确的表态,要改变酒楼,后来此事就不了了之。如今被蓝衣公子提起来,她颇有兴趣的问道:“那敢问杜公子,你想如何来改变?” 没有迟疑,蓝衣公子径直道:“很简单,改变酒楼的风格和布置,提升菜品,自然会有更多的达官贵人涌来酒楼。姑娘若是信得过在下,请给在下一个月的时间,我一定不会让姑娘失望~!”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周兰碟当下道:“好,杜公子,我就给你一个月时间,希望到时候你不会让我失望。”做生意有些时候需要胆大一些,打破常规,不破不立,周兰碟希望她没有看走眼,蓝衣公子是个值得信任的好合伙人。 李鸾送着曦姐回平昭公主府,得知顾廷菲还在歇息,就没有多打搅,带着苏东楼坐上回府的马车。坐上马车,苏东楼耷拉着小脸,道:“母亲,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 听着他有气无力的声音,李鸾下意识的揉捏着他的脑袋,道:“你这是怎么了,曦姐要有了,软软也没有。” 苏东楼不服气的吼道:“软软现在是没有,不过软软告诉我,她父王和母妃答应她了,会给她生一个小弟弟,怎么就我没有呢!母亲,要不然您跟父亲去说一说,我也想要一个小弟弟陪着我一起玩,好不好嘛,母亲。”当下李鸾便拍着苏东楼的脑袋,这孩子提出什么要求,不是在为难他们。这段时日虽说在调理身子,可李鸾的身子一点动静也没有,怕是不能再生孩子了,所以李鸾闭上眼睛抱着苏东楼,母子俩没在说话。 回到府,李鸾去照顾喝醉酒的苏明和,夫妻俩好一番闹腾,醉酒的苏明和见到李鸾,不自觉的缠上她,等一番云雨过后,李鸾羞涩的捶打着苏明和的胸膛,还提起苏东楼在马车上说要弟弟的事。 苏明和闻言,宠溺道:“那敢情好,看来为夫努力的还不够,需要再多努力,我看天色还早,不如我们。。。。。。” 还没说完,嘴就被李鸾细嫩的玉手堵住了,只见她羞红着脸蛋,轻声道:“别说了,快些起来用晚膳,别闹腾了。”又是一番耳鬓厮磨,苏明和才松开怀里的李鸾,心里别提多高兴。 用晚膳的时候,管家急匆匆的进来,将一封书信递给苏明和,道:“大人,这是程太傅派人送来的信,请大人过目。”程子墨派人送来,想必有什么要紧的事,当下苏明和没有迟疑的接过打开看了起来。李鸾瞧着他的神色,问道:“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话音刚落下,苏明和已经伸手将书信递给李鸾让她看起来。怎么会呢,宋氏暴毙而亡,她不是看着气色不错。宋氏不是别人,正是国子监祭酒孙柯的正妻,那日主动登门找上苏明和夫妻俩要去镇国公府捉jian的妇人,她怎么就暴毙了,一时间李鸾没啃声。管家很快就退下,屋里只剩下夫妻俩。 也难怪孙柯被府上的管家在宴席上叫走了,临走的时候,苏明和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他脸色惨白,似乎府上出什么重要的事,却没想到竟然是宋氏暴毙而亡,实在太过蹊跷,太让人震惊。苏明和安慰李鸾,不用太担心,他们夫妻俩已经将秦氏送出京城,到庄子上关押着,她也回不了京城。就孙柯这样,苏明和敢保证,不出一个月,他便要再娶续弦,还真的让苏明和猜对了。 宋氏过世一个月,孙柯就要续弦,听说续弦的事宋氏的远房堂妹,也不知道怎么就跟孙柯两人看对眼了。孙柯也没理会宋氏刚过世一个月,就要迎娶她国门。李鸾正在跟顾廷菲聊天,别提多庆幸,听了顾廷菲的话,早些将秦氏送出京城,让她跟孙柯再没有瓜葛了。如今在看着孙柯,真不是什么好人,这才多久,就将秦氏抛之脑后,宋氏才刚过世一个月,就迫不及待的要娶宋氏的远房表妹,真是薄凉。 顾廷菲看着李鸾愤愤不平的模样,轻声道:“好了,别生气了,喝杯薄荷茶,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薄荷茶真的很清凉,李鸾抿嘴喝了两口,舒坦极了。因着方如烟临近生产期,她们俩聚在一起,商量着给方如烟和齐豫未出生的孩子准备小礼物,表示她们的心意。 李鸾突然叹口气,“廷菲,你知道吗?我不知道有多羡慕大姐,你看王爷不在朝中为官,无官一声轻,能带着大姐和软软去避暑,别提多好了。再看看我们俩,只能在京城里待着,哪里都不能去。我不是不体谅夫君,只是他真的太忙了,早出晚归就算了,有时候休沐的日子也要去衙门,你说就不能分写时间给我们母子俩,带我们出去逛逛。”她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只是心里有些别扭罢了。 自从齐国公府老夫人的寿宴过后,顾廷珏、软软就跟着周奇离开京城外出游玩,顺便避暑。顾廷菲和方如烟都怀着身孕,也就罢了,可她呢,李鸾不高兴,整日在府上,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顾廷菲轻捏着她的手背,哄着她道:“别不高兴了,等今日苏大人来了,我定要好好说说他,让他请几日假,带你们去避暑山庄走走。朝廷的事是忙不完的,少他一个人,也不碍事,放心好了,我来跟他说。” 第六百六十章 状告生父(一) 晚上,程子墨、苏明和、李平三人一起来了,原本齐豫也想来,可想着府上的方如烟,就急匆匆的赶回去了。听着顾廷菲说的话,苏明和恍然大悟,要不然这几日李鸾都跟他闹脾气,爱答不理,原来是不高兴,嫌弃他没陪着他们母子俩,这好办,既然顾廷菲开口了,那就让程子墨多辛苦些,他乐的清闲,能陪着媳妇和儿子。 苏明和没去看程子墨阴沉的脸,急忙拉着李鸾和苏东楼回府了。李平欲言又止的看着顾廷菲,又看了一眼阴沉着脸的程子墨,道:“要不然你去书房待会,我有些话想跟妹妹说。” 程子墨:“……”他这是交了什么朋友,苏明和撂挑子将朝堂之上的事扔给他,请个五天的假带李鸾母子去避暑山庄。李平这厢还叫他去书房,想跟顾廷菲单独相处。 就这样,程子墨被李平推了出去,李平垂丧着脑袋,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顾廷菲说。“哥哥,到底怎么了?”顾廷菲看不下去,主动开口问道。李平的心意她可猜不到,也只有李平勇敢的说出来,顾廷菲才能知晓。 舔了舔嘴唇,李平张嘴道:“廷菲,我要是发现我喜欢周兰碟,你会不会想要打我?”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着顾廷菲,顾廷菲拿起手边的茶盏就想朝他砸过去,想想还是放下来,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那你为何还主动提出和离,你不是傻吗?既然喜欢就应该将她留下来,你之前不是还信誓旦旦的告诉我,不喜欢她,她在山东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哥,为了她连命都能豁出去,如今怎么了?哥哥,你这不是找虐吗?” 李平自知有错,双手合十的认错,连连道:“好妹妹,我这不是才知道嘛!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你说她会不会原谅我?我原本以为和离是成全她,能让她毫无顾虑的跟她表哥在一起,可谁知道,她还留在京城,没去山东。妹妹,你帮我想想法子,好不好?我听说周记酒楼来了一个年轻的公子做合伙人,你可要帮帮我,妹妹,我的幸福就包在你身上了。” 看样子,李平还很关心周兰碟,派人去打探了,要不然怎么可能知道周记酒楼有年轻的合伙人。 顾廷菲眯着眼,道:“哥哥,你说我能帮你什么,我可是个孕妇,你好意思吗?就算我愿意,子墨也不会愿意,哥哥,你就自求多福吧!”要不是怀着身孕,她还真的能帮李平去打探打探情况。可月份大了,顾廷菲越发觉得懒惰,想在府上躺着歇息,哪里都不想去。 李平就差给顾廷菲跪下来,最后顾廷菲答应了他,后日陪他一起去周记酒楼。李平这才满意的离开了,当然临走的时候,不忘记抱着顾廷菲一下,恰好被程子墨看到了。他心情好,离开的时候还吹着口哨,似乎在挑衅程子墨。程子墨没跟他一般见识,得知李平和离后发现自己喜欢周兰碟,他重重的哼了声,活该。 七月二十五,宋氏离世不到一个月,孙柯就续弦娶了宋氏的远房表妹小宋氏,孙柯也没有大肆的操办,只请了一些熟悉的亲朋好友到府上聚聚,庆祝他成婚。今日的孙府很热闹,来往的宾客也不少。 李鸾已经到了避暑山庄,苏明和既然答应了,那自然不会食言,母子俩别提多高兴,尤其苏东楼,兴奋的一晚上没睡觉。这会倒是昏昏沉沉的睡着了,李鸾宠溺的笑着替他掖好被褥,走出去陪着苏明和。好不容易夫妻俩能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自然得珍惜了。 可谁知道等李鸾看到苏明和的时候,发现他脸色难看极了,李鸾大惊的走过去,轻握着他的手,发现他紧捏着拳头,手背上情景凸起,直觉告诉李鸾,一定是出什么大事了。 当下李鸾依靠着苏明和,轻声问道:“夫君,出什么事了,别憋在心底,说出来,我跟你一起想办法,好不好?” 苏明和转过身,定定神看了李鸾许久,才出声道:“走,进屋,我跟你慢慢说。”一路上被苏明和牵着回屋,李鸾一颗心七上八下,跳的离开,到底出什么事了,能让一贯镇定的苏明和变脸。难道朝中出什么大的变故了?不可能,他们才离开两日,有程子墨他们在,应该不可能,那会是什么事?回到屋坐下的李鸾没能想出来,直勾勾的盯着苏明和,认真的竖起耳朵等着他说话。 李鸾做梦也没想到,这件事会跟她有关系,不,是她那个不要脸的母亲秦氏有关系,他们分明已经将秦氏送去别院让人看守着。 却没想到今日是孙柯续弦的日子,孙柯原配宋氏留下来的一双儿女一大早便去了大理寺状告孙柯,联合秦氏谋害了他们的母亲,想要鸠占鹊巢。孙柯跟所谓的宋氏的远房堂妹小宋氏正在拜堂,只见宋氏留下的一双儿女领着大理寺卿上门,拜堂自然就不拜了。 孙柯气急败坏的指着一双儿女,厉声道:“你们俩这是作甚,今日是为父成婚的大喜日子,为父知道你们俩思念生母,你们俩放心,为父可以保证,为父就算娶了你们的表姨母,也不会忽略你们俩。你们俩快些过来,快跟大理寺卿道歉,下次不许胡闹!”摆出父亲的架势来呵斥一双儿女,紧接着孙柯又上前两步试图将大理寺卿拉倒一旁去,大家伙都看着,多不好,有什么事不能能私下说,非得在他大喜之日闹腾,多不吉利。 孙柯的嫡子此时对着众人作揖道:“大家请仔细瞧瞧,这便是我的生父,为了娶这个女人,毒害了我的生母,如今还想让我闭嘴,怎么可能?我是母亲的儿子,就应该还一个公道给母亲,母亲是你的发妻,这些年你能在仕途上这般顺畅,母亲和外族家帮了你多少,你都抛之脑后。为了娶这个女人,竟然丧心病狂的要毒害我的母亲,全然没有纲常伦理。大人,我们兄妹俩今日当着大家的面,状告生父孙柯毒害生母宋氏,恳求大人替我们兄妹俩做主!” 一时间,大家一片哗然,你一言我一语的指着孙柯,众人的眼神让孙柯急忙吼道:“你们大家别听这个逆子胡说,我没有谋害宋氏。你们俩被谁蛊惑了,谁说我谋害了你们的母亲,那是有人在挑拨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你们不能被他们给骗了。谢大人,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孙柯绝对没有谋害嫡妻!”信誓旦旦的竖着手对天发誓。 只听孙柯的嫡长子冷哼了一声:“你以为发誓就有用了吗?就能证明你没有毒害母亲吗?你想要证据,我可以给你。母亲的身子一向很好,怎么突然就染病,最后去世了。我们兄妹俩查探过了,是你让大夫在母亲的汤药里下药,害死了母亲,你以为将大夫送出京城,就无人能知晓。天理昭昭,世道沦为,将大夫带上来。” 大理寺卿谢洵向来秉公执法,不会偏袒任何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人。 五十多岁的大夫一被带上来,就趴在地上,这时的孙柯在大脑中飞快的转动着,同时在心底狠狠地骂着宋氏留下的一双儿女,生来就是讨债,如今竟然连大理寺卿谢洵都请来,那是不想给他留活命!大夫将实情都说了出来,的确是孙柯找到他,要谋害嫡妻,还允许事成之后,给大夫十万两银票,并且送他离开京城,可谁知道大夫不知道怎么就被宋氏的儿子发现了,给抓回京城来。到了这个时候,孙柯还能抵赖吗? 当然可以了,孙柯怒气冲冲的指着嫡长子,道:“你这个逆子,居然敢联合外人污蔑生父。你母亲过世一个月,我便迎娶你表姨母,你心有不甘,你有什么可以跟父亲说,没必要陷害父亲。谢大人,你一定要明察,我孙柯绝对没有谋害嫡妻性命,请谢大人一定要还我一个公道,这两个孩子一定是受人蛊惑,一定要找出这奸人!” 这时,孙柯的嫡女站起身来,走到孙柯跟前,问道:“父亲,敢问你为何要迫不及待的迎娶我的表姨母?大家都在,请父亲一定要如实的告诉我们。”脸色很平静,经过她这么一问,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的声音就更加大了。 孙柯淡定道:“你以为我这么着急是为了我自己吗?当然不是了,你母亲突然疾病过世,俗话说的话,病来如山倒,谁也没料想她走的那么急。我知道你们舍不得她,可这是事实,你们必须接受。你们也是我的儿女,我岂能不为你们考虑。你们俩年纪也不小,都到了说亲的年纪。你们母亲曾经跟我提起过,若是有朝一日她不在的话,别替她守着,夸赞你们的表姨母是个宽厚的,若是能将她娶回来做你的继母,她是一百个满意。行了,你们俩赶紧退下,大家伙也继续吃酒。谢大人,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说着上前准备拉着谢洵,催促他离开。 孙柯的嫡女冷哼了一声,不屑一顾道:“你以为你这样说,我们就会相信你吗?不可能,母亲怎么知道自己的身子不行,让你续弦。我们怎么没听母亲提起过,你不要再想隐瞒。各位,大家伙怕是还不知道吧,我的这位表姨母如今已经怀着身孕,事已父亲才会这般着急的娶她进门,谋害了我的母亲。 父亲,不,你不配做我的父亲,孙柯,今日我便当众跟你断绝父女关系,从今往后,你不是我的父亲,我也不是你的女儿。作为母亲的女儿,我要替她讨回公道,让她在天之灵得以安息。谢大人,民女恳求谢大人找来几位大夫替这位表姨母把脉,看看她是否如民女所说的一般有身孕了。”没有半点儿迟疑,扑通一声跪在谢洵的面前。好一个厉害的女子,居然能有这样的勇气跟魄力,让谢洵刮目相看。 孙柯着急吼道:“你这个逆女,不孝女,你居然敢攀蔑你的表姨母,你污蔑我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连脸面都不要了,谢大人,我真是家门不幸,教儿女无方,没有脸面见人了,谢大人,你得替我做主,他们在污蔑我们啊!” 孙柯的嫡子上前两步道:“你也不用惺惺作态,想要让我们相信你,可以,那你就让大夫来给表姨母把脉,看看她是否如妹妹所说的一般怀着身孕。你若是一直不看让大夫给她把脉,便是欲盖弥彰。大家替我们兄妹俩做个见证,如何?” 大家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纷纷喊道:“好,好,好。”孙柯脸色黑如锅底,他今日怎么就脑子发热,邀请他们进门喝喜酒,早知道他就谁也不轻,从后门将新娘子接回府上,也省的这会给两个小兔崽子机会,弄得自己骑虎难下。谢洵一声令下,便有侍卫去请大夫来给新娘子把脉。 片刻后,大家伙等来了三个老大夫,谢洵温声道:“孙大人,我们无意冒犯新夫人,只是想让真相大白,尽快的把事情解决了,孙大人,你觉得呢?”孙柯一直在脑海中想着,用什么样的法子才能避免此事,尽快将此事化解。骑虎难下的感觉真不好,他绝对不能让大夫们给新娘子把脉,那会前功尽弃,绝对不行! 就在这时,新娘子出声道:“不行,我不同意。你们管我有没有身孕,跟你们有关系吗?就算我有身孕,能说明什么?我也没有谋害你们的母亲,你父亲更加没有。你父亲含辛茹苦的将你们抚养长大,到头来,你们就是这样回报他的!你们的母亲过世了,这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事,可既然发生了,你们俩就必须接受,节哀吧!日后我做了你们的母亲,自然会对你们很好,给你们俩各自找一门好亲事,今日当着众位的面,我可以对天发誓,一定会善待你们。此外你们俩还有其他的要求,也可以当众提出来,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不会拒绝!”试图扯过这个话题,让人给她把脉自然是不行! 第六百六十一章 状告生父(二) 孙柯的嫡女眸光微闪:“好感人,真感人,我们没其他的要求,也不需要你替我们做主,给我们找寻亲事。你只需要让大夫把脉,看看你是否如我所说的一般怀着身孕了?” “就是,我们兄妹俩不需要其他的,只需要你让大夫把脉,若是你没有身孕,那此事就与你无关,若是你怀着身孕,那便是你和孙柯一起合谋谋害我们的生母。”孙柯的嫡子信誓旦旦的盯着新娘子。 孙柯忍不住胸闷,上前准备扬起手给嫡子一记响亮的耳光,被谢洵迅速的阻止了,厉声道:“孙大人,不过就是请大夫诊脉,你为何三番两次的阻拦,莫不是新夫人真的怀着身孕,你才这般着急的娶她入门。现在看来,你的嫌疑还很大,请孙大人不要阻拦!”至于谋害宋氏,这还是进一步的查探才能说明情况。 谢洵一个眼神看过去,侍卫会意的将三个老大夫推倒新娘子的跟前,准备给她把脉,突然间,新娘子掀开红盖头,厉声道:“我看你们谁敢!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你们也敢碰我!我告诉你们,小心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你是大理寺卿谢洵,是吧!我记住你了,我告诉你,我女婿可了不得,你们谁也得罪不起!你要是识趣的话,就赶紧带着你的人离开这,要不然的话,回头看我女婿怎么收拾你!”请来的宾客都是孙柯的亲朋好友,并不认识面前的这位新娘子,要说她是宋氏的远房堂妹,他们也认了。 谢洵眯着眼,漫不经心道:“哦,这位夫人好大的口气,就是不知道夫人的女婿是谁?说出来也好让大家听听,我谢洵身为大理寺卿,是否畏惧他?”正直的谢洵最厌恶狗仗人势的东西,新夫人仗着女婿在朝中有点儿身份,就敢这般肆意妄为。 如今谢洵算是相信宋氏一双儿女说的话,孙柯拼命阻止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还有老大夫的证词。认证物证聚在,孙柯已经抵赖不了,他谋害宋氏的罪行。只不过就是不知道,新娘子有没有跟孙柯同谋罢了。 听到新娘子这般说话,孙柯眼底划过一丝得意,待会看谢洵怎么变成龟孙子给他们道歉。他不能主动说出新娘子的身份,可新娘子自己可以。新娘子轻笑了一声,随后沉声道:“我的女婿说出来怕是会吓你们一跳,他便是当朝的兵部尚书苏明和,你们若是识趣一些,就赶紧离开,此事我就当做没发生过。” 兵部尚书苏明和是新夫人的女婿,这让人群中发出诧异,这怎么可能?苏明和娶的乃是镇国公府嫡出的姑娘,面前的新夫人口口声声说苏明和是她的女婿,难道她便是镇国公夫人,这怎么可能?镇国公夫人前段时间不是染了恶疾,被送出京城避疾,如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嫁给孙柯?这一定是假冒的苏明和的岳母,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的指着新夫人。 谢洵轻哼了一声:“是吗?若你真的是苏大人的岳母,那你便是镇国公夫人,敢问苏大人和苏夫人为何今日没有前来?还有孙大人是否知道你真实的身份?” 秦氏紧捏着衣袖下的拳头,气恼道:“这些事为何要告诉你,这是我们的私事,你还有完没完,都说了是这两个孩子胡闹罢了,你怎么还当真了。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敢碰我分毫的话,我女婿绝对饶不了你!”话音刚落下,谢洵发话了,将孙柯、秦氏、孙柯的嫡子、嫡女都关押起来,明日开堂公审。 之后,在谢洵的强行下令下,两个侍卫将秦氏按住,孙柯此刻已经动弹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氏被三位大夫把脉,最后得到的消息是秦氏的确怀着身孕,而且已经两个月有余,众人哗然,那便是在宋氏为过世之前,秦氏已经跟孙柯勾勾搭搭在一起了,真是让人唾弃,还是苏明和的岳母,真是丢人。 一时间,这场婚礼闹剧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兵部尚书苏明和的岳母秦氏,也就是镇国公府夫人不顾妇德,跟国子监祭酒孙柯私下里勾搭在一起,连同孙柯谋害了孙柯的嫡妻宋氏,被宋氏的一双儿女状告,此案已经有大理寺负责审查,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真相大白,水落石出。 程子墨得知此事,跟顾廷菲两人商量着,就算苏明和带着李鸾、苏东楼去避暑山庄,此事还得告诉他们,事关重大,得让他们俩知晓。 李鸾这时才知道为何刚才苏明和的脸色不好看,满脸的严肃,原来是因为秦氏。只听她冷声道:“夫君,你别为了她这样的人生气,在我心底,她早就不是我的母亲了。如今更加不是了,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跟她断绝母女关系便是,顺便将她做的丑事公诸于众,不会让她影响到你的仕途。” 在李鸾心底,最重要的是苏明和和苏东楼父子俩,并非她绝情,而是秦氏太过分了,将她送出京城,避开孙柯,她还跟孙柯勾搭在一起,如今竟然谋害了宋氏,还妄想鸠占鹊巢,嫁给孙柯做继室,她还要不要脸面?全然不顾镇国公府的名声,那么李鸾就跟她断绝母女关系,日后秦氏是死是活都跟她没有关系? 这么多年,她已经算对得起秦氏的养育之恩。思及此,李鸾没有半点儿犹豫,坚定的选择了苏明和,站在他的身边。 苏明和反手拦着李鸾入怀,轻声道:“我没事,你不用为了我这般做,她毕竟是你的母亲,我们还是收拾东西回京城,日后等有时间,我再带着你和楼儿出来玩,可好?” 依靠在苏明和宽厚的胸膛里,李鸾颔首:“好!” 苏东楼得知他们要回京城了,当下泄气道:“不是说好了要多住些日子,怎么现在就回去了?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你们俩回去,将我留下,好不好?”李鸾没跟苏东楼说多少,径直道:“不行,去收拾东西。” 朝廷之上一片哗然,也不知道怎么,竟然还有不少传言,说苏明和纵容岳母谋害人命,不配再为官。程子墨、齐豫和李平三人互相看着彼此,听着满朝大臣们议论纷纷,你争我斗,一直到下朝,三人都没开口为苏明和说一句好话。毕竟孙柯和秦氏私通那是不可磨灭的事,秦氏腹中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显然在宋氏未离世之前,两人就勾搭在一起。 至于两人是否谋害了宋氏,这怕是不重要了,现下的流言足够将苏明和给拖下水。程子墨三人之所以没在朝堂之上出声,并非担心此事牵连到自身,而是想着等苏明和回京城,四人一起商议着,到底此事该如何善了。 大理寺审查案件,那非常的快,孙柯在大刑之下,交代了他早就跟秦氏私会在一起,而且还交代了苏明和和苏夫人、宋氏都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甚至还说了苏明和夫妻俩为了分开秦氏和他,借口秦氏出京城避疾,此外他还交代了宋氏是被下毒致死。 翌日上朝之时,大理寺卿谢洵将此事提了出来,因着秦氏怀着身孕,并未对她动用刑罚,光是孙柯一个人的供词就足够定了此案。在朝堂之上的每一位大臣都接收到了孙柯的认罪书,各自传看。 紧接着谢洵便主动朝程子墨开口:“敢问程太傅,如今此案该如何了结?”一时间,满朝文武都朝程子墨看过去,只听他沉声道:“谢大人身为大理寺卿,这便是你分内的事,自然应该秉公处理!” 谢洵闻言,继续道:“这话是没错,只不过下官以为,孙柯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谋害嫡妻,还再嫡妻离世一个月就迎娶秦氏,仗的便是秦氏的女婿乃是兵部尚书。昨日下官去孙府的时候,秦氏还口出狂言,威胁下官,让下官赶紧离开,不要插手此事,还说兵部尚书苏大人会替她报仇,报复下官。天理昭昭,下官身为大理寺卿,为的便是还百姓一个公道,还原事情的真相,并非畏惧权贵之人,还请程太傅和各位同僚商议,如何处置苏大人?” 孙柯和秦氏所犯的事,那是他们俩犯下的,跟苏明和有什么关系?程子墨:“……”谢洵素来刚正不阿,他能快速查明此事,必定有他的一套方法,只是如今朝堂之上,他居然提出孙柯一事牵扯到苏明和,要处罚苏明和?程子墨自然是不服气的了。齐豫也同样不服气,可他沉得住气,没啃声。 倒是李平沉不住气,当下便质问道:“敢问谢大人,此案跟苏大人有何关系?就因为他是秦氏的女婿,可也并非他给宋氏下毒,谋害宋氏。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应该处罚孙柯和秦氏,何必牵连到苏大人。” 程子墨和齐豫对视一眼,心底大呼:不好,怕是要中计了。 谢洵今日显然有备而来,只听他气定神闲道:“李将军,大家都知道,你和苏大人素来交好,可你也不能这般袒护苏大人。怎么跟他没关系,孙柯交代了,苏大人夫妻俩早就知道秦氏和他私通,却顾虑着苏大人的名声,没有将此事捅出去,若是苏大人当时能当机立断的分开秦氏和孙柯,并且给孙柯教训,他怎么也不至于做出谋害嫡妻的事。虽说不是苏大人谋害宋氏,可却逃不了干系,请众位同僚各抒己见。” 听他这么说,李平不顾程子墨和齐豫使眼色让他冷静,他怎么能冷静的下来,谢洵都这样牵扯到苏明和。不就是仗着苏明和不在京城,请假带着李鸾母子俩出去游玩。 李平淡淡道:“谢大人,照你这样说的话,苏大人知道了他们俩的事又该如何?将他们俩给杀了,还是怎么?那是孙柯丧心病狂做出谋害嫡妻的事,与苏大人有何关系?谢大人,难道谁家大人家中有亲友做出伤天害理的事,都与他们有关系吗?如若如此的话,我便无话可说。”还有没有公道和天理了,苏明和这是要被冤枉死啊! 程子墨和齐豫不说话,那便是有他们的考量,李平顾不了那么多。偏偏谢洵抓着不放,答道:“李将军袒护苏大人的心,我们能感受到。只是苏大人身为兵部尚书,约束亲眷不力,自然得受到责罚。” “约束亲眷不力,敢问谢大人,孙柯是苏大人的亲眷吗?”李平气不过的反驳道,谢洵越看着越让人觉得厌恶,满嘴都是血口喷人。 谢洵继续道:“自然是亲眷了,孙柯和秦氏的关系摆在这里,秦氏是苏大人的岳母,那孙柯便是苏大人的岳父。” 话音刚落下,就见李平唾弃道:“我呸,孙柯他算是哪门子的岳父,我可告诉你,谢大人,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有的话那是绝对不能胡说,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还请谢大人三思而后行!”忍着胸中的怒气,真想上前去将谢洵痛打一顿,他都在胡说什么鬼话。 事情到此,他大理寺卿按照律法处置孙柯和秦氏便是,他李平绝对没有任何的意见,可要牵扯到苏明和,他第一个不同意。朝堂之上的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有的觉得谢洵说的对,有的觉得李平说的对,当然还有一些大臣没有表态,还在观望中。程子墨和齐豫对视一眼,从各自的眼神中看到了隐忍,他们俩到目前为止还不能表态,谢洵之所以提出苏明和的事,怕是没那么简单,还有后招。直觉告诉两人,一定还有大事。 最后谢洵提出,必须有人出来跟大理寺合同商量如何处罚苏明和。李平二话没说便接话:“谢大人,这还用问吗?自然是吏部了。” 齐豫狠狠的瞪了一眼李平,不是都告诉他,别说话了,他怎么就不明白,越说越多,越说越错。 第六百六十二章 揽罪(一) 谢洵轻笑了一声:“李将军,这自然是不行了!” “为什么不行!”李平急吼吼的反驳。紧接着谢洵气定神闲道:“李将军,你和苏大人交好,齐大人也跟苏大人交好。” “呵呵呵,照你这样说的话,连程太傅都不能插手此案了?谢大人,你这是什么歪理,我们跟苏大人交好,又能怎么样?是否对错我们还是分得清,不会袒护苏大人分毫!”李平怒极反笑,这谢洵今日是要跟他杠上了吧! 谢洵微微颔首:“苏大人,你说的没错,在下官看来,的确连程太傅都不能插手此案。齐大人和你自然也不行了,所有跟苏大人交好的大人们都应该避嫌。刘御史,您觉得如何?”杨御史自从送粮草给李平,回京城后身子一直就不太好,近期更是上奏要告老还乡,御史台如今是以刘御史马首是瞻。 刘御史抚摸着胡须,沉声道:“李将军,微臣觉得谢大人说的没错,的确应该避嫌。你今日在朝堂之上可是替苏大人说了不少的话,袒护的可不少。当然我们也不希望处置苏大人,只是要看最后审查的结果究竟如何,现在一切都还言之过早。”就这样,今日朝堂之上不欢而散,最后都没有定论该如何处置苏明和。 下朝后,李平愤愤不平:“你们俩今日怎么回事,怎么在朝堂之上不吱声,你看看谢洵,他多嚣张!苏明和跟此案有什么关系,他们竟然想要牵扯他,竟然连你们都不让插手此案,太过分了,你们俩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也没说错!” 程子墨轻看了他一眼,最后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府再说!”三人到了平昭公主府就去了程子墨的书房,吩咐守在门口的小厮,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搅他们。 李平诧异的盯着程子墨,问道:“你说什么,这其中有猫腻,能有什么猫腻?” 齐豫瞪了李平一眼,道:“你以为孙柯的嫡子和嫡女怎么能发现老大夫的行踪,还知道秦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 “对呀,这些事他们怎么知道,孙柯既然做了,那一定会将事情做的密不透风,也只有身边的人才会知晓。”李平跟着点点头。 蓦的,李平倒吸一口冷气:“你们是觉得有人想要借着孙柯谋害嫡妻,跟秦氏私通的事,将苏明和拉车下来,这不至于吧!”孙柯的嫡子和嫡女都是从小养在后院,他们手上哪里有什么人脉关系,怎么偏偏就在孙柯成婚之后,他们找到了大理寺卿谢洵要状告孙柯,孙柯的嫡女朝秦氏发难,说她怀着身孕,显然有人在背后教他们,显然向有人在背后做局,想要将苏明和牵扯进来。 程子墨和齐豫担心的是,牵扯苏明和事小,想要将程子墨、齐豫、李平都牵扯进来才是大事。原本就气愤的李平变得更加的恼怒不安,背后到底谁在指使?曦姐听说李平和齐豫也来府上,吵闹着要去见李平,让她陪着自己玩耍。已经连着两日没看到李平,也不知道他都在做什么。 顾廷菲笑着捏着曦姐的柔软小脸蛋,温声道:“今个时辰不早了,你父亲和他们在书房商量要紧的事,你呀,就跟着去添乱了。等明日,我带你去街上逛逛,如何?” 闻言,曦姐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顾廷菲,问道:“母亲,您说的是真的吗?该不会骗我的吧!您如今怀着身孕,父亲怎么可以答应让您出去。”原本高兴的小脸蛋垂丧下来。 “自然是真的了,母亲还能骗你不成,明日你舅舅会陪着我们一起去,你父亲一定答应,不要想那么多,早些跟着嬷嬷回屋歇着,明日早上母亲派人去叫你。”做了母亲之后,顾廷菲变得更加柔软,望着自己生下来的孩子,总是想多去疼爱她一些,便让她想到了父皇,母妃过世的走,父皇将满心的宠爱都给了她,让她过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身为皇帝捧在手心的大公主,连皇后都给礼让她三分,真正的成为了黎国最尊贵的姑娘。 不管往后曦姐做何决定,身上肩负着什么样的使命,如今她还年幼,不需要承担那么多,就让她这样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活着,日后回想起来,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母女俩没有隔夜仇,两人很快就和好了。 因着今日身子不太舒服,答应李平去周记酒楼的事就耽搁下来,明日一定得陪着李平一起去。秦氏浑身瑟瑟发抖,大牢里的陈设未免过于简朴,就一张发硬的木板床,还有一张破旧的桌子,其他什么都没有了。还是秦氏发火,用苏明和的名声威胁牢里的狱卒给她抱来了一床被褥,要不然的话,秦氏这一晚怕是难熬了。 此外原本秦氏跟孙柯关押在一个监牢里,也不知道怎么的,孙柯半夜就被带走了,到现在都还没被送回来,秦氏难免有些担忧。她既然决定嫁给孙柯,就得向着孙柯,那才是她后半辈子依靠的男人,况且孙柯为了她,连宋氏和一双儿女都能舍弃,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秦氏喊了好几声,有一个不耐烦的狱卒走过去,厉声道:“不许再喊了,给我老实呆着,我可告诉你,再朝着我们,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到时候我可不会管你是谁的岳母!” “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告诉你,我女婿要来了,必定饶不了你,我让他第一个要了你的狗命,看什么看!”秦氏气不过,现如今狱卒都这么嚣张吗?并非狱卒嚣张,而是秦氏太过分了,口口声声仗着兵部尚书苏明和是她的女婿,哪里像坐牢的,分明像做客,他们忍受不了。 再说,苏明和如今都自身难保了,岂会顾着秦氏。当下狱卒靠近秦氏的牢房门口,秦氏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她还怀着两个多月的身孕,为了腹中的孩子,她还是别跟他们闹腾开了。秦氏的识趣让狱卒冷哼了一声,哼着小曲迈着大步离开了。 片刻后,秦氏刚调整好情绪,听到开锁的声音,孙柯被带回来了,两个狱卒拿着钥匙打开了牢房门,扑通一声将孙柯推倒在地上,随后飞快的将牢房锁好,两人便离开了。秦氏诧异的看着孙柯,他这浑身的衣裳都被打坏了,后背和胳膊、脸蛋上有不少伤痕,他们这是对孙柯动用刑法了。 眼看着秦氏眼中含着泪水,孙柯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替她擦拭,道:“别哭,别哭,我这不是没事嘛!” “怎么就没事了,你看看你身上,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你可是朝廷命官,再说,光听那两个小畜生的一面之词就能对你动刑,太过分了。事情还没弄清楚,凭什么就对你动刑,孙郎,你怎么了?”秦氏恼火又心疼的看着孙柯,刚才说话的时候一激动就不自觉的家中手中的力度,怕是伤着孙柯。 孙柯摇摇头:“我没事,知道你心疼我,这辈子能遇到你,是我的福气。只是如今怕是我们很难出去了!” 秦氏不以为然道:“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让你安心,只要有我女婿在,谁也不敢动你分毫。他是兵部尚书,还跟程太傅、齐尚书、李将军交好,他和鸾儿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在牢里受苦。你看鸾儿虽说嘴上不说,可心底还是惦记着我这个母亲,要不然怎么会将乐儿收养在府上,还将我送去庄子上,无非就是不想你我在一起。他们不知道你的好,等他们知道你的好,就会接受你了。鸾儿毕竟是我亲生的女儿,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将她生下来,养这么大,让她嫁这么好的夫君,岂能让她袖手旁观。” 在她的心底,李鸾就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口口声声说不喜欢李玉乐,最后真的在她将李玉乐送去苏府的时候,还不是将李玉乐留下来。 孙柯忍着胸口的疼痛,轻声道:“茹娘,我思前想后,我们不能这么冒险。茹娘,都是我没用,无能,害得你跟着我受苦。”原本秦氏本应该是镇国公夫人,在府上享受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根本就不用跟着他受苦,每每想起都觉得是他愧对秦氏。 秦氏当下紧握着孙柯宽厚的手掌,温声道:“你别这么说,能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还有能有你的孩子,我们一家三口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你别丧气,等女婿回来,他一定会想办法救我们出去!”之所以这般有恃无恐,仗着便是苏明和是她的女婿,当朝的兵部尚书,又跟程子墨等人交好,岂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和孙柯在牢里呆着,而无动于衷。 蓦的,孙柯出声道:“茹娘,苏大人是你的女婿,可他未必就能认我。茹娘,你别说话,听我把话说完,你是苏大人的岳母,一点问题都没有。他们夫妻俩不可能不顾你的死活,那些狱卒们也不敢动你分毫。我觉得茹娘,你就牺牲一下,先让我出去,可好?” 没等秦氏开口,孙柯继续紧握着她玉手道:“茹娘,我孙柯对天发誓,我绝对不会抛弃你们母子不管不问,我只是想着,你有苏大人在替你撑腰,谁也不敢对你和腹中的孩子怎么样。我就不同了,你先让我出去,等出去后,我去找苏大人,我们再一起商议着如何将你救出去,好不好?” 这个想法让秦氏愣住了,她没想到孙柯提出这个要求?按理来说,孙柯说的没错,她是苏明和的岳母,李鸾和苏明和不会袖手旁观,能让孙柯出去是最好的了。那些狱卒们下手未免太狠毒了一些,将孙柯打成这样,再等到苏明和回京城,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到时候孙柯怕是连命都没有了。 不行,秦氏不能让孙柯再继续受苦,思虑再三便答应了孙柯的要求,孙柯眼底划过一丝欣喜,激动的搂着秦氏,亲吻着她的脸颊,道:“茹娘,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放心好了,只要我能出去,就算苏大人不帮忙,我也一定会尽全力的想办法将你弄出去,你和孩子且安心的在牢里等着我!” 等了许久,顾廷菲才等到程子墨回屋,程子墨心疼的走到桌前,顾廷菲抵不住困意,趴在桌上睡了起来,本想问着程子墨,今日他们三人在书房商议何事。可实在抵不住困意,很快就被程子墨抱上床,睡着了。翌日清晨,等顾廷菲醒来,程子墨已经没了踪影,怕是去上朝了。 若是顾廷菲没有怀着身孕的话,程子墨必定会将朝堂之上议论如何处置苏明和的事告诉她,跟她商量着。如今顾廷菲的月份越来越大,大夫再三叮嘱,千万不要让顾廷菲忧思过甚。曦姐高高兴兴的来顾廷菲的院子准备等着李平一同出去游玩,最后顾廷菲派出去的小厮回来禀告,李平这几日都没时间,忙着朝中的事。曦姐闻言,颇为泄气,耷拉着耳朵。 顾廷菲见状,温声道:“行了,别垂头丧气了,他不陪着我们一起去,那我们就自己去,小心一些便是,走吧!”曦姐笑着跟在顾廷菲身后,母女俩出府了。李平不去周记酒楼,那么她和曦姐先去谈谈情况,未尝不可。 谁也没想到,昨日程子墨、齐豫、李平三人商议好了,今日在朝堂之上,不管大理寺卿谢洵和刘御史提出如何处置苏明和,他们都一概不插话,静观其变,算算时间,苏明和下午应该能到京城。等他到京城了,几人再商议着,也未尝不可。 谢洵主动站出来,手里拿着供词,沉声道:“这是昨晚秦氏的供词,秦氏交代了,连同大夫谋害宋氏,那是她一个人的主意,孙柯毫不知情,因着她怀着孙柯的孩子,孙柯才会一力替她承担罪过。不仅是她联合大夫要谋害宋氏,妄想做孙柯的继室。也是她主动勾搭孙柯,在宋氏还在世的时候,便跟孙柯在一起。这是秦氏的供词,请各位大人们过目。” 第六百六十三章 揽罪(二) 秦氏这是疯了吗?她一个人将谋害宋氏的罪名承担下来,将孙柯都摘干净了,怎么能这样?白纸黑字落下笔就成了证据,现下怕是真的要如昨日谢洵在朝堂之上说的,苏明和约束亲眷不力。 昨日一切的矛头都指向孙柯,是孙柯为了迎娶秦氏,连同大夫谋害嫡妻宋氏,还搞大了秦氏的肚子,让她怀着两个月的身孕。今日一切都变了,事情来了大反转,孙柯成了无辜的人,宋氏为了嫁给孙柯,做孙柯的继室,仗着苏明和是她的女婿,肆意胆大妄为的谋害宋氏,此等心肠狠毒的女子,岂能姑息! 程子墨、齐豫、李平三人不经意的交换了眼神,程子墨和齐豫猜测的没错,根本就是有人在背后做局,目的便是要牵连苏明和等人,秦氏和孙柯那只是他们醉温之意不在酒。各位大人们一一传看了秦氏的证词,接下来谢洵又拿出一份孙柯的证词,说明秦氏所言不虚,他因着秦氏怀着身孕,才会一力拦下此事,如今既然秦氏承认了,孙柯也没必要替她隐瞒,谁犯下的错,理应由谁来承担! 朝堂之上传看了秦氏和孙柯的两份证词,谢洵轻声道:“各位大人们,现下我们可以来商量一下,此案到底该如何了结?”首先议论孙柯,秦氏那是认证物质聚在,谁也抵赖不了。还有不少大臣居然称赞孙柯,有情有义,袒护着秦氏,豁出去名声。 李平紧捏着拳头,克制自己,继续听着谢洵和刘御史一唱一和要将孙柯放出去,说起来,他也是受害者!真是笑话,孙柯要是正人君子,那便不会跟秦氏在一起,更不会让秦氏有了身孕,如今孙柯成了无辜的人,李平恨不得一刀杀了这些口腹蜜剑、满口谎言的大臣们!最让李平气愤的是,程子墨和齐豫居然也赞成谢洵和刘御史的提议,孙柯应该无罪释放。 秦氏的罪行暂且还不能定论,得等苏明和回京城才行!只有暂时将秦氏收押在监牢里,就这样,散朝了。 李平气不过的坐上马车,看着程子墨和齐豫各自坐上马车回衙门,心底越发气不过去,在车夫耳边低估几句,只见车夫挥动着手中的皮鞭扬长而去。孙柯等来了狱卒,要放他出去。 秦氏大喜的看着孙柯,只要他出去,她留在这里又何妨,孙柯说的一点都没错,她毕竟是苏明和的岳母,谁敢对她动手。就算她将罪名都揽在自己身上,相信苏明和也一定会有法子救她出去,等到时候她就能跟孙柯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宋氏没了,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绊脚石。那宋氏留下来的一双儿女自然要被孙柯厌弃,他们让孙柯在人前丢尽了脸面,秦氏心满意足的目送着孙柯离开。 孙柯又回头走到秦氏跟前,紧紧地搂着她入怀,在她耳边低声道:“茹娘,你安心的在这里呆着,我一定会想法子救你出去,等着我!” 秦氏含笑着看着孙柯离开,她安心了,只要孙柯不在受苦,一切都好。 曦姐跟在顾廷菲身后,母女俩一前一后进了周记酒楼,宾客络绎不绝,曦姐小心翼翼的护着顾廷菲,生怕有人伤着她腹中的孩子。春巧和春珠相视一笑,各自护着顾廷菲。 人群中的那人似乎有些熟悉,蓝衣公子缓缓的朝顾廷菲走来,轻声道:“程夫人,许久不见。”程夫人,一下子让春珠和春巧诧异的张大嘴巴看着面前原本不可能出现在京城的蓝衣公子。 很快,蓝衣公子带着她们去楼上客房,楼下不是说话的地方。到了楼上,顾廷菲才出声道:“杜公子,别来无恙。”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杜明成,他不是在江南,直到现在顾廷菲都还记得,杜明成在江南对她和程子墨的帮助。蓝衣公子的确是杜明成,从江南而来,祖母过世了,李岚清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便不想留在江南这个伤心之地,就来了京城。 顾廷菲颇为责备道:“杜公子,我们也不是外人,既然你来了京城,就应该来找我们。” 杜明成站起身轻轻作揖:“草民不敢高攀程太傅。”程太傅,想来应该知道程子墨的身份,那更不应该如此见笑。 顾廷菲轻声道:“杜公子,你真是太见外了,若没有你在江南的颇多帮助,我夫君不可能那么快的完成先帝下达的命令。说起来,应该是我们夫妻俩该感谢杜公子才对,只因我们当初离开江南的时候太过匆忙,没来得及跟公子道别,还请公子见谅。如今公子既然决定留在京城,那日后便要多走动。”能在京城遇到杜明成,实在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两人闲谈甚欢,曦姐也吃了不少周记酒楼新出的菜品。这些都是杜明成从江南引进,京城的达官贵人都喜欢吃新鲜的东西,一成不变的菜品吸引不了长久的客人。 曦姐在窗口无聊的看着窗外,肚子吃的饱饱,看着母亲和蓝衣公子相谈,她突然朝楼下挥挥手,喊道:“舅舅,舅舅,我和母亲在这里!”舅舅,莫不是顾廷枫来了,顾廷菲闻言朝杜明成笑笑,随后起身站到曦姐身边,这才看清楚,来人并非顾廷枫,而是口口声声说他衙门忙,不肯陪母女俩来酒楼的李平,他怎么来了? 李平在楼下看到她们俩,自然双手背后走进了周记酒楼,很快就被小二领着到了楼上。 曦姐高兴的又喊了声:“舅舅。”顾廷菲招呼李平进来,介绍杜明成、李平两人认识。李平怎么也没想到杜明成会是顾廷菲在江南的旧相识,他脸上多了一些不悦。顾廷枫没理睬他,若是其他的人跟周兰碟这么亲近,或许顾廷菲跟李平一样的想法。 可是杜明成,顾廷菲绝对不会怀疑,等回头仔细跟李平说着,他或许就能想通了。没多久,就见周兰碟、周嬷嬷来了,掌柜的告诉周兰碟,说杜明成在楼上接待重要的客人,她就想着想来瞧瞧,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顾廷菲、曦姐和李平三人。 周嬷嬷对李平没好脸色,谁让他一点机会也不给周兰碟,就提出了和离。当然对于顾廷菲和曦姐,嬷嬷也是喜欢不起来,曾经嬷嬷很喜欢顾廷菲母女俩,可在周兰碟和李平和离的时候,顾廷菲她们并没有出面挽救,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她们来探望过周兰碟,更被说慰问了,这些都是虚假的,嬷嬷这次算是看明白了。 周兰碟倒是能理解顾廷菲,她毕竟是李平认下的妹妹,就算跟她关系不错,也得考虑李平的感受。于是周兰碟主动开口道:“程夫人、曦姐、李将军。”算是跟他们打招呼,紧接着她便自觉的走到杜明成身边,这一幕看着李平特别刺眼,亏他还心里不好,还巴巴的来周记酒楼,原本指望着能看到周兰碟,如今看来,他根本就是多余的,还不如快些离开!李将军,杜明成眸光微闪,还没说上几句话,李平就借口衙门有事急匆匆的走了。 顾廷菲知道他心里别扭,也没留着他,继续坐下来跟周兰碟、杜明成聊聊天。期间,听到楼下在议论孙柯、秦氏的事,听说朝堂之上已经将孙柯放出来,秦氏将所有的罪名都承担了,孙柯反而变成无辜的人。 遇到了一个蛇蝎心肠的歹毒女子,谋害了他的嫡妻,还害的嫡子、嫡女在心底怨恨他这个生父,秦氏真是十恶不赦。顾廷菲没留下用午膳,便带着曦姐急匆匆的回府,一回府便让管家去打听关于孙柯和秦氏的事,朝堂之上到底有什么定论。 不过片刻,管家就回来禀告,事无巨细的都告诉顾廷菲,她这才知晓,为何昨晚程子墨、齐豫、李平三人在书房商谈那么晚,今日朝堂之上,李平想必很憋屈,为苏明和不值得,秦氏一力承当所有的罪名,将孙柯洗脱干净。碰的一声,顾廷菲一抬手将手边的茶盏扫落在地上,听着此起彼伏的碎瓷片的声响,她心里才好受一些。 谢洵和刘御史背后一定有人,他们想要借秦氏之手对付苏明和,或许还有程子墨等人,不愿意让他们插手此案,为的便是要找机会能彻底铲除程子墨等人。这时,顾廷菲狭长的双眸闪过一丝精光,她大概知道是谁了?安分守己这么长时间,终究忍不住了,要出手了,好戏还在后头,真是越来越精彩。 傍晚,苏明和一家人赶到京城,第一时间自然要去平昭公主府,吩咐李鸾带着苏东楼回府,苏明和自然要悄悄佯装一番,要不然太惹眼,反而不好。齐豫、李平一直在程子墨的书房等着,就为了等苏明和回京城,总算让他们等到了苏明和。管家从后门将苏明和领进来,一路上急匆匆的赶到了程子墨的书房,顾廷菲很想知道,但还是按捺住,让他们在书房商谈。 程子墨对着苏明和颔首,示意他坐下来,接下来便将今日朝堂之上的事告诉他。 苏明和一路上想了许多,李鸾也说了要跟秦氏断绝母女关系,但苏明和思前想后,绝对不行,那毕竟是李鸾的生母,生养了她一场,也是有恩情。况且,世人的唾沫星子太厉害了,苏明和舍不得让李鸾背负抛弃生母的骂名。 若不是为了顾虑苏明和和苏东楼父子俩,李鸾早就按捺不住,要冲进衙门将秦氏狠狠地骂一顿,发泄心中的愤怒。 四人商议一番,就目前的形式来看,再想将孙柯拖下去那是不可行,秦氏已经白纸黑字写下来认错,只能公事公办,此外苏明和暂且还不能回兵部,还得上奏诉说未能约束好亲眷秦氏,让她伤害了一条人命,谢洵和刘御史怕是还会抓住不放。 程子墨再小心翼翼,终究还是将熟睡的顾廷菲给吵醒了,她缓缓的睁开眼睛,询问今晚的事。本想继续瞒着顾廷菲的程子墨见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里包含着微微的气愤,程子墨大手一伸,将顾廷菲揽在怀里,轻声的将今晚他们几人的商议告诉顾廷菲。 她闻言,迅速的推开程子墨,厉声道:“不行,绝对不能,不能这样做,让苏大人上奏,这肯定不行!这分明跟苏大人没半点关系,凭什么要他来承担这样的罪名。依我看,那秦氏未必就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谋害孙柯的嫡妻宋氏,不行,你们不能擅自做主!你们有没有想过,万一秦氏为了让孙柯出去,替他顶罪,孙柯如今无罪释放,他还成了受害者,天底下到底有没有天理和王法。不行,我得去见见秦氏才行。”男人思考问题或者没有女人细腻,当下顾廷菲便要推开程子墨起身。 程子墨叹口气道:“事已至此,还能如何?那秦氏已经抱定了是她谋害孙柯的嫡妻,你们现在就算去找她又能如何?谢洵和刘御史在朝堂之上抓着不放,此事得尽快了结才行,不能再生事端。明和他心底有准备,大不了就在府上闭门思过。天色这么晚了,你还怀着身孕,怎么去衙门,别管了,好不好?”只能哄着怀里的顾廷菲,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顾廷菲横扫了他一眼,道:“不行,这件事我一定要管,不能就让孙柯这么逍遥法外。难道就应该你们不想再生事端,就要让苏大人背负这样的罪行,鸾儿她背负着生母是一个罪行累累的人吗?子墨,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我自己的身子我明白,或许在你们眼里事情的真相没那么重要,可在我眼底不一样,它很重要,子墨,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低头亲吻着顾廷菲的细发,程子墨颔首:“好,我答应你便是。”随后程子墨立刻给苏明和等人去信,让他们暂缓行动,尤其苏明和不要上奏,明日等顾廷菲连同李鸾去牢里见过秦氏后再做决定! 第六百六十四章 试探秦氏 低头亲吻着顾廷菲的细发,程子墨颔首:“好,我答应你便是。”随后程子墨立刻给苏明和等人去信,让他们暂缓行动,尤其苏明和不要上奏,明日等顾廷菲连同李鸾去牢里见过秦氏后再做决定! 苏明和将程子墨的书信给李鸾看起来,原本就不同意苏明和上奏的李鸾顿时整个人松口气,她眼底含着泪珠,道:“看到没有,连廷菲都不愿意你这么做,你何必委屈自己。我不相信她能谋害宋氏的性命,必定是给孙柯顶罪。明天我得去问问她,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清晨,李鸾将苏东楼留在府上,自己坐上马车到了平昭公主府,顾廷菲早就用完早膳等着她,两人一起去衙门看秦氏。因着程子墨早就打通了牢里的狱卒,所有当顾廷菲和李鸾赶到的时候,狱卒们二话没说,就领着她们俩去见秦氏。 李鸾不放心的搀扶着顾廷菲,她可怀着身孕,挺着大肚子能陪着她一起来牢里见秦氏,就这份恩情,她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牢牢的记在心上。顾廷菲轻笑了一声:“我没事,你别太担心,快到了。” 自从孙柯走了,秦氏就一直情绪不高,原本以为孙柯走了,被释放出去,她应该高兴才是。可心底总有些担忧,孙柯会不会一走了之,不要她和腹中的孩子,大脑中飞快的闪过这个念头,又被她克制了,告诉自己,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腹中可怀着孙柯的孩子,他绝对不会这么无情。 就算没有孙柯,还有苏明和和李鸾夫妻俩,他们也不会不管自己,如此一想,秦氏的情绪好了不少。猛地一抬头,秦氏看到了李鸾和顾廷菲,她们俩怎么来了? 狱卒并没有将秦氏的牢门打开,而是搬来了一张椅子给顾廷菲,就让她们在外面说话,随后狱卒们便离开了。 秦氏朝李鸾扑过来,激动道:“鸾儿,你可算来了,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待我的,他们太可恨了。鸾儿,你和女婿回来了,真是太好了,你们快些想办法救我出去,这大牢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李鸾没出声,出声的人是顾廷菲,只听她哼了一声:“敢问镇国公夫人,不,你不配做镇国公夫人,这样侮辱镇国公府的门楣,你还有何资格做镇国公夫人,应该称呼你为秦氏。”素来跟李鸾交好的顾廷菲,秦氏见过几次,如今再看到她,听到她说这番冷嘲热讽的话,不由的抬高声音骂道:“你在胡说什么,我自然还是镇国公夫人,我在跟鸾儿说话,你懂不懂规矩,快些闭嘴!”别仗着夫君是程子墨,自己又怀着身孕就敢在面前耀武扬威,不过是个小庶女出身,秦氏瞧不起她。 顾廷菲微微一下,道:“你若还是镇国公夫人的话,敢问你为何要嫁给孙柯,再者,你腹中的孩子怕不是镇国公的吧!” 腹中的孩子那便是秦氏如今的护身符,她憋不住心底这口气,怒声道:“这是我和鸾儿母女俩的事,管你什么事,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管这么多。鸾儿,你这孩子倒是说句话啊,母亲还等着你救我出去,还有乐儿,她这些日子可好,有没有想母亲?”不愿意再看着顾廷菲,就转身去看李鸾。 李鸾依旧没出声,顾廷菲则是继续道:“秦氏,你平日里只顾着自己享乐,可曾记着鸾儿,如今你出事了,倒是想着鸾儿了。我可告诉你,鸾儿已经决定跟你断绝母女关系,你做的事跟她没有关系,日后,你好自为之吧!哦,不对,你还有孙柯,他说不定能救你出去。” “你闭嘴,你别再胡说了,鸾儿,你跟母亲说句话好不好?这一次真的是母亲被猪油蒙了心,才做了错事。鸾儿,我保证,日后绝对听你的话,不做傻事了,鸾儿,你不能这么绝情,一定要将母亲救出去,母亲腹中可还有你未出世的弟弟或者妹妹,你不能这样残忍,见死不救,鸾儿,鸾儿。”要不是牢门没开,要不然的话秦氏真的想冲到顾廷菲跟前,狠狠地撕烂她的嘴巴,她算什么东西,也敢在她面前挑拨她和李鸾的母女关系。秦氏唯一能指望的自然就是李鸾和苏明和,他们夫妻俩若是想救她出去,很容易。 顾廷菲不屑一顾道:“你如今惺惺作态,为了让鸾儿救你出去,那是什么话都能说出口。你腹中的孩子是鸾儿的弟弟吗?根本就不是,那是你自己放纵的结果,凭什么要鸾儿替你收拾残局。有你这样的母亲,我真替鸾儿感到憋屈!你不是有胆子去谋害孙柯的嫡妻,妄想做他的继室,那为何不等着孙柯来救你,他就这么值得你毁尽自己的名声?” 秦氏着急的看着李鸾,这丫头今日是怎么了,哑巴了,一句话也不说。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李鸾一眼,随后秦氏将目光转移到顾廷菲身上,大不了跟她理论一番,道:“对,一切都是我错的,现在你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关键的事怎么救我出去!” “救你出去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你得告诉我们实情,到底是谁谋害孙柯的嫡妻宋氏?你得说清楚了,我们才好想法子救你出去!”顾廷菲跟秦氏谈判,不可能就放纵秦氏肆意揽下罪行。 秦氏刚要出声,飞快的止住了,在顾廷菲直勾勾的注视下,她吞咽了一口口水,才道:“自然是我谋害孙柯的嫡妻,我已经告诉上面的人,已经签字画押承认了我的罪行,你难道不知道吗?你现在还问这些,有什么用?你就快说,你到底有什么样的法子救我出去?”为了能出去,秦氏也是豁出去了。 顾廷菲眨眨眼:“办法不是没有,很简单,你将一切罪名都推倒孙柯头上,让孙柯继续回到牢里,你就可以出去了!”秦氏满心满意等着顾廷菲的好法子,结果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拔凉拔凉。低头把玩手中的翡翠玉镯,顾廷菲继续等着秦氏的回答。 好半晌,秦氏看了李鸾一眼,示意她别站着了,倒是说句话啊!这时,李鸾出声道:“廷菲的想法便是我的想法,我一切都听廷菲的。”成了压垮秦氏的最后一根稻草。 秦氏吼道:“这分明是我谋害了孙柯的嫡妻,怎么能将一切罪名推给孙柯,让他在牢里受苦。不行,你们这个法子行不通,不行!就不能让女婿动用其他的关系,将我救出去。我知道你们一定有法子,别打孙柯的主意。” “既然不打孙柯的主意,那我便想问问你,若是我们将你救出去了,你接下来该如何打算?”顾廷菲对秦氏别提多有耐心了,轻声细语的问着她。 秦氏欣喜道:“自然是去找孙柯,不,不对,自然是回到镇国公府。实在不行的话,鸾儿,你和女婿就收留我,我住到你们府上,到时候你也好看着你弟弟出生。”真是恬不知耻,不要脸面,还妄想住到苏明和的府上,怕是到时候她跟孙柯还牵扯不断,想让苏明和折进去,当然不行了。 顾廷菲轻笑了一声,称赞道:“秦氏,你这如意算盘打的不错,可惜了,我是不会让你如愿的。现在是谁谋害孙柯的嫡妻已经没那么重要了,不是你,便是孙柯,反正就是你们俩其中之一。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第一条便是鸾儿跟你断绝母女关系,你在牢里怕是要过一辈子,连同你腹中的孩子,至于你之前所生的乐儿,是吧!我也会让鸾儿将她送到牢里来陪着你,你们母子三人正好呆在一起。第二条便是我刚才说的,你将一切罪名推倒孙柯头上,让孙柯尝尝坐牢的滋味。你自己选择吧,想好了就告诉我!” 在马车上,顾廷菲跟李鸾商议好了,李鸾负责陪着顾廷菲,站在她身边,不插话便是,一切都让顾廷菲来跟秦氏谈话。秦氏瞬间破口大骂起顾廷菲来,再将目光转移到李鸾脸上,发现她很坚定,没有半点儿的心软。 这分明跟秦氏、孙柯设想的不一样,只要秦氏将罪名承担下来,孙柯平安的出去,他就会去找苏明和等人想法子将自己救出去,如今顾廷菲这个狠毒的女人,居然妄想让鸾儿跟她断绝母女关系,那她不是后半辈子都要在牢里呆着,还有乐儿,她还那么小,腹中的孩子一出生就在牢里,她这是做了什么孽,生了李鸾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女儿,事事都挺顾廷菲的话,自己还有没有主见了。至于第二条,要让她嫁祸给孙柯,当然不行了。 苏明和上朝了,那真是太好了,谢洵和刘御史等人可没少找他的麻烦,孙柯不是谋害他嫡妻的罪人,秦氏才是,秦氏可是苏明和的岳母,他怎么也不能推脱。谢洵和刘御史等人不管怎么说,苏明和都一声不吭,这让人颇为头疼,不说话就没有下手的地方。 当然还有一反常态的程子墨和齐豫袒护着,谢洵和刘御史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很快,就散朝了,大家不欢而散,只能明日再议。 李太后斜躺在踏上,蓝莓跪在脚边替她按摩双腿,近来也不知道怎么的,每每都觉得双腿酸疼无比,有蓝莓这一番按摩,倒是舒坦了不少。片刻后,李太后朝蓝莓伸出手,示意搀扶着她起身,走到窗口,李太后含笑着接过蓝莓递来的剪刀,一下子就将多余的树枝剪去了。随后她将剪刀递给蓝莓,接过蓝莓递来的羊乳,抿嘴喝了几口,嗯,味道还是不错的。 朝堂之上的事,太后虽说没有插手,但派蓝莓密切的关注着,听说今日苏明和回到朝堂之上,程子墨和齐豫都出言袒护他,真的是在太后意料之中。他们越是这般袒护着苏明和,那接下来的事就越来越好办了。 秦氏不断的说是她谋害孙柯的嫡妻,不忍心将罪名推倒孙柯头上,让孙柯替她背负罪名。顾廷菲告诉她,如若不然的话就让秦氏母女三人留在牢里过一辈子,反正苏明和和李鸾绝对不会为了秦氏奔走,那是他们犯下的错,何必要苏明和夫妻俩承担,对他们不公平,也不道德。 秦氏在心底将顾廷菲骂了狗血喷头,偏偏李鸾听她的话,也只能忍着心中对她的不满,轻声道:“鸾儿,我毕竟是生养你的母亲,你难道忍心眼睁睁的看着我在牢里受苦,鸾儿,母亲知道之前是我对不住你,可你放心,这一次我真的知错了,等我出去,我一定补偿你,鸾儿。” “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别说了,我想问问你,你是如何从庄子上逃出来,还有不许骗我们,要不然的话,我们是不会救你出去的!你不用看鸾儿,她只会听我的话!”顾廷菲伸出手打断秦氏,问出心底的疑问。李鸾也很想知道,她听从顾廷菲的话跟苏明和两人合计着将秦氏送出京城,借口出城避疾,怎么不到一个多月的时间,秦氏就能重新回到京城,还准备堂而皇之的跟孙柯拜堂成亲。这些问题很关键,关系到幕后的主谋到底是谁,他的想法又是什么? 秦氏不自觉的哼了一声:“现在都这样了,你们还管那些做什么,你们赶紧想法子救我出去,等你们将我救出去了,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们!”她可以说,但前提是将她救出去,万一她说了,顾廷菲不肯救她出去,那可怎么办?不行,秦氏不能傻乎乎的上了顾廷菲的当。 顾廷菲正色道:“不是孙柯将你救出来的,是不是?另有其他,我说的对不对?” 生怕一张嘴就说错话了,秦氏直摇头:“你别问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快些想法子将我救出去才最重要。”总问一些没用的话,尽是浪费时间。 第六百六十五章 李太后垂帘 这是秦氏的想法,可不是顾廷菲的想法,她沉声道:“你若是不说清楚,我们绝对是不会救你出去。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和孙柯的打算,你替孙柯承担下罪名,孙柯放出去了,你留下来,你满心满意的以为鸾儿一定会救你出去,可你没想到,鸾儿比你心狠,自从你六年多前离开了镇国公府,你就再也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和义务,你有什么资格来让鸾儿救你出去。 乐儿的生父怕是还活在人世,你说我们要派人将他找到,送到京城来,你看看孙柯还会不会救你?你若是识趣一些,就尽快将我刚才的问题回答出来。”秦氏怕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她根本就没有资格跟她们谈条件,唯一的筹码便是李鸾是她的女儿,除此之外啥都没有。李玉乐的生父活不活着并不在意,重要的是秦氏害不害怕。 秦氏猛地伸手指着顾廷菲,喊道:“恶魔,你就是恶魔,你想毁了我的后半生,你这个恶魔,我偏不告诉你,我偏不告诉你,你还能对我用刑不成,我腹中可还怀着孩子,你想一尸两命,就尽管来!你和腹中的孩子会遭到报应的,哈哈哈哈哈哈。”这是顾廷菲逼迫她的,也怨不得秦氏咒骂。 “你天真的以为孙柯的话,他会救你出去,自然是不可能了。你和孙柯这才认识多久,他之所以谋害他的嫡亲,迎娶你过门,无非是为了苏大人的权势和庇护,你当真以为他是喜欢你这个人,那你就大错特错。我敢保证,只要鸾儿一跟你断绝母女关系,他便不会再理睬你。 就现在鸾儿还没跟你断绝母女关系,我也没看到他替你的事奔走,我瞧着他是巴不得甩开你,也只有你傻乎乎听他的话,承担了谋害他嫡妻的罪名。至于你腹中的孩子,那对他来说,更是不值一提。他日后还能再找其他比你年轻的姑娘替他生养孩子,再不济,他还有嫡妻留下的一双儿女,父子之间是没什么隔夜仇,如今你承担了罪名,他便推说被你蛊惑了,想来他诚恳的认错,一双儿女也得依仗他,便不会再追究,他们一家人又和好了。 倒是你,到头来最可怜的人便是你了,傻乎乎的被他给骗了。”秦氏非得活在自己的幻想里,那她就亲手打破这份幻想,让秦氏看清楚事实到底是什么。 秦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伸出右手捂住胸口,实在疼的难受,半晌才气喘吁吁道:“你胡说,你胡说,孙郎他不会的,他答应要救我出去,就一定会办到。你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我是不会相信你们的鬼话,孙郎他一定会来救我的,一定会来救我的!”在心里坚定着这个念想,就一定会有的。 都这个时候了,秦氏还自欺欺人,顾廷菲温声道:“那我们就来打个赌,若是孙柯找苏大人,商量一起救你出去,你便赢了。若是他没来,而在府上逍遥自在,你便输了,你就必须得按照我们说的去做,如何?”直觉告诉秦氏,顾廷菲的话不能相信,她是个恶毒的魔鬼,可除此之外,她没有其他选择,只能答应了。就这样,秦氏又得在监牢里陷入漫长的等待中。 一路上,李鸾一句话都没说,她对秦氏太失望了,不,早就应该失望了,秦氏才跟孙柯认识几日,就被他蛊惑的牺牲这么大,揽下谋害宋氏的罪名。 两日后,朝堂之上依旧没有定论,该如何处置苏明和,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突然谢洵主动站出来,道:“历朝历代皇帝年幼未能亲政的时候,虽说有先帝留下来的顾命大臣辅助朝政,可难免他们不徇私枉法,所以今日微臣提议,奏请李太后垂帘听政。先帝在世的时候,也有不少政事仰仗李太后,如今有李太后垂帘听政,加上各位大臣们的辅助,相信一定能黎国蒸蒸日上。” 李太后垂帘听政,此话一出,朝堂之上沸腾了,也亏得谢洵敢提出来。历朝历代是有太后垂帘听政这个先例,但是,李太后的母族刚被从朝堂之上清理出去,尤其李东阳死在了狱中,谁也不能说明李太后心底没有怨恨。谢洵提出了李太后垂帘听政,共同处理苏明和一事,暂且还没有定论,不过京城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刚回到府上的顾廷菲也听说了,他们绕了那么一大圈,为的便是要让李太后垂帘听政,不得不说他们野心还真的不小。原本以为他们沉寂了,就会从此消沉,看来一切都是她小瞧了那帮人。弟弟,你放心,姐姐一定会替你守护黎国的万里江山,将它平稳的交到皇帝手中。 程子墨、齐豫、李平、苏明和等人如今才知道,他们的后招在这里,接着秦氏的事做文章,最后谢洵提出让李太后垂帘听政,不管秦氏有没有谋害孙柯的嫡妻宋氏,此事都跟苏明和脱不了干系,他们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只管达到了他们想要的目的即可。 傍晚,程子墨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到了府上,顾廷菲早就明日准备好热水给他沐浴,还给他准备了一桌子爱吃的饭菜。等程子墨沐浴更衣后,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顾廷菲身边,亲吻着她的脸颊,道:“谢谢你,廷菲。”朝堂之上的事她都已经知晓,这会也没再问什么,只是深情的挽着程子墨,两人亲昵的紧挨着坐下来,她温声道:“快些吃吧,我特意吩咐厨房给你准备的。”因着她怀着身孕,近来很多她不喜欢吃的膳食都没有摆上桌子,倒是让程子墨跟着她受累了。 最近因着秦氏的事,虽说没多奔走,但如今的结果却让他们头疼,李太后垂帘听政,这才是后招。程子墨颔首,将桌上的筷子拿起来,开始夹菜吃了起来,不得不说肚子的确饿了,早就饥肠辘辘,偏偏几个人在商量事情,他只得忍着,想着等到府上的时候,去厨房吃便是,谁让顾廷菲怀着身孕那么辛苦,他必须得体谅。 谁知道一回府,顾廷菲这般的贴心,让程子墨觉得很窝心,他能娶到顾廷菲,真的是三生有幸,他定会好生待她和孩子们。等用完晚膳,夫妻俩互相拥抱着,开始商量今天朝中提出来的李太后垂帘听政,李平和齐豫、苏明和等人觉得一定不能让李太后垂帘听政,因为从这件事能看出来,不是李太后一个人能完成,背后一定有其他的人。 原本以为李太后因着李东阳一党的覆灭,她能收敛些,对她已经够仁至义尽。就连程子墨也知晓李太后谋害了先帝,却还是饶恕了她,如今再看来,她已经丧心病狂,连朝政都像要插手,她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程子墨太低估了这一段时间的李太后,她实际上是在养精蓄锐,对,一定是这样。 顾廷菲紧捏着程子墨的手背,道:“一来我知道他们的想法,若是一旦让她到朝堂之上,会插手干扰你们处理政事,会给你们带来麻烦。二来,她一旦来了,怕是就很难再收手,谁能保证到皇帝亲政的时候,她还愿意放手,权利这个东西,你也知道,一旦沾染上,怕是没多少人能愿意放手,何况三来,她背后还有其他的人,我们倒是忽略了。 子墨,我有些矛盾,其实我也想让她回到朝堂之上,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她心里到底在图谋什么,莫不是黎国的江山?”就目前看来,他们根本就治不了李太后的罪,也只有等李太后垂帘听政,露出她真正的幕后阴谋,才能将她和她的同党一网打尽,从朝堂之上彻底根除。 顾廷菲的想法程子墨也有,只有放纵敌人暴露的越多,你才有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要不然的话,总是治标不治本,他们躲藏在黑暗中,敌暗我明,根本就不行! 许久,程子墨道:“此事还不着急,朝堂之上没有半个月那是商量不出来一个结果,最着急的便是秦氏的事牵扯到明和,今日谢洵和刘御史等人在朝堂之上一唱一和,为的便是要明和主动请辞兵部尚书一职,那自然不行了。李太后若是真的回到朝堂之上,绝对不能少了明和,兵部尚书那么重要的位置非他不可。偏偏皇叔这个时候不在京城,要不然我们也能找他商量商量。” “我跟你也有同样的想法,要不然明日给他去封信,问问他的意见,在这之前,我觉得还得从秦氏下手,我们这样。。。。。。”顾廷菲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贴在程子墨耳边低声道。 随后夫妻俩相视一笑,程子墨伸手点着她的鼻尖,称赞道:“嗯,是个好主意,就按你说的办。” 因着在酒楼里看到了李平,所以周兰碟连着好几日都没去酒楼,一直呆在府上。周嬷嬷看着又着急了,前段时日不是好好的,每日脸上挂着笑容多好,向今日就木讷的坐在桌前,也不知道周兰碟心底到底想什么,她也只能跟着干着急,同时在心里将李平骂了个狗血喷头,日后最好离她们家姑娘远一些,别再出现在周兰碟面前。 蓦的,周兰碟出声道:“嬷嬷,你过来,我有事吩咐你。”半晌,嬷嬷才诧异的看着周兰碟,她竟然要给人做衣裳,是谁?没等周兰碟再催催,嬷嬷便笑着出门了,一定是杜明成。她觉得很不错,跟周兰碟应该是门当户对的家世,要不然也拿不出十万两银票入股周记酒楼,还将酒楼管理的紧紧有条,这些日子听掌柜说,生意好的不行,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门庭若市,嬷嬷心底跟着欢喜,还是周兰碟看人准,起初她还不看好杜明成,如今嬷嬷脸上带着笑意去店铺里挑选两个上等的绸缎给周兰碟做衣裳,感谢杜明成。 若是杜明成能成了她的姑爷,日后周兰碟就只管在府上享清福,店铺和庄子上的事都交给杜明成,那多好,越想嬷嬷嘴角的笑容越是灿烂,心里喜滋滋的。 秦氏焦虑的在牢里等待着孙柯的消息,可等着两日,她渐渐的失望了,顾廷菲说的话还萦绕在耳边,孙柯是为了要出去,才会哄骗孙柯将罪行拦下,一旦孙柯出去,那是不会理会秦氏的死活。本来秦氏不愿意相信,她所认识的孙柯不是这种人,对她很好,宠爱有加,可到了关键时刻,就显出原形了,非但不来探望她,连口信也没有。 这时,两个狱卒边走边说,左边的高个子狱卒道:“孙大人也是,这才刚从牢里出去,居然私下里又纳了两房娇艳的妾室。” 右边矮个子的狱卒唾弃他一眼,淡声道:“这关你什么事,那是孙大人的私事,你就别瞎操心了。有这功夫,不如回去多关心关心你老娘和孩子,行了,快些走吧!”“我这不是羡慕孙大人能坐享齐人之福嘛!嘿嘿嘿嘿。”高个子狱卒笑眯着眼答道。 眼看着他们俩一前一后要离开了,秦氏急忙开口叫住他们:“等等,我有话要问你们,你们刚才说的孙大人,是哪个孙大人?”莫不是她的相好孙柯,不,绝对不可能。 两个狱卒对视了一眼,似乎知晓秦氏为何叫住他们?高个子狱卒不假思索的答道:“自然是国子监祭酒孙柯,要不然朝中还有哪位孙大人能有他这么好的福气,原配过世了,有你这么蛇蝎心肠歹毒的女子在身边,真是恶心,自然得出去找两个娇滴滴的妾室了。”原本狱卒们因着秦氏是苏明和的岳母,对她还算比较客气。 可自从那日顾廷菲和李鸾来了之后,朝堂之上纷纷在指责苏明和约束亲眷不力,狱卒们大概就知道了,此事怕是没那么容易善了,对秦氏的态度也变得越发不和善起来。 秦氏吼道:“不可能,不可能,你们骗我,你们骗我,是谁让你们来骗我的,我不相信!”孙柯临走时说的那些话还萦绕在耳边,茹娘,等我,我一定会接你出去,风风光光的迎娶你入门,她不相信孙柯这么绝情,真的如顾廷菲所说的一般,在利用她,她不信! 第六百六十六章 鱼死网破 矮个子狱卒拉着高个子狱卒,道:“你跟她说这些有什么用,如今苏大人都被她牵扯了,在朝堂之上被谢大人他们指责,就她,我看不会有人救她出去,别跟她说了,我们快些走吧!” “瞧你的样子,怕是还不知道吗?摊上你这样的岳母,苏大人也是倒八辈子的血霉了,我估摸着苏大人要是知道你这么拖累他的话,怕是也不会娶你女儿,得了,我们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高个子狱卒就喜欢看秦氏的脸色,五味杂陈。 矮个子狱卒捏着他的手臂,示意他别说了,告诉秦氏也没用,她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朝廷的旨意下来,他们俩别多事。 秦氏很诧异,怎么可能,“不可能,你们骗我,我女婿是兵部尚书,谁敢指责他!你们俩不许胡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高个子狱卒不管矮个子狱卒的眼神示意,停下来回头走到秦氏身边,轻蔑道:“兵部尚书又如何?他又不是皇帝,摊上你这个杀人的岳母,怎么可能清白到哪里去。说不定是苏大人在背后替你出谋划策,让你毒害了孙大人的原配,好让你做孙大人的继室。你别拉着我,我的话还没说完,依着孙大人在朝堂之上的形势来看,估摸着说不定很快就能来陪你了。”笑声不绝于耳,矮个子狱卒嫌弃的瞪着他,就一张嘴说个不停,还是赶紧将他带走! “等等,你们俩给我回来,话还没说完呢,你们俩不许走!”秦氏着急的叫嚷着,可两个狱卒最终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他们根本就不理睬秦氏。秦氏颓废的瘫坐在地上,好半晌才缓过神来,算算时间,给她送晚饭的狱卒快要到了,她得准备起来了,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 孙柯笑眯眯的喊道:“小美人,小美人,你在哪里,我来了。”一从牢里出来,孙柯就解放了,别提多高兴。宋氏留下来的一双儿女很快就被他说通了,此事跟他没有半点儿关系,是心狠歹毒的秦氏对宋氏下手,买通了府上的大夫,他们俩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他是无辜的,两个孩子如今还得依靠着孙柯生活,自然没多计较什么,就这样,孙柯和一双儿女恢复了从前的和睦,此事谁也不提起,就当做没发生什么。 对此,孙柯别提多高兴了,他就想要这样,同时在心底告诫自己,有些女人能碰,有些女人绝对不能碰,日后绝对要长记性,不能再栽跟头了。这一次的教训足够孙柯记一辈子,连原配宋氏都搭上去,不过孙柯还是很欣喜,没了宋氏在他面前指手画脚,让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处处都约束着他,别提多爽。 伺候他的两个丫鬟,仔细一瞧,还颇有姿色,比牢里的秦氏强,他当初怎么就瞎眼,鬼迷心窍的看上了秦氏,为了她,做出那么多不理智的事来,如今他一切都得低调一些。 孙柯美滋滋的抱着怀里的小丫鬟,还没准备开始,门就被打开了,孙柯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小丫鬟,低头哄着她别害怕,随后又朝门口吼道:“混账东西,老爷不是吩咐过了,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搅,你们是死人啊,连老爷我的话都不听了。怎么是你,你怎么出来了?” 目光逐渐朝门口看过去,孙柯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大的胆子,连他的命令都敢不听,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牢里的秦氏,她怎么能出现在他府上,还出现在他面前。 怀里的小丫鬟吓得紧紧地抱着孙柯,这一幕看在秦氏眼里,难受至极。她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顾廷菲她们都是骗人的,孙柯一定在外面替她的事奔走,如今看到了,孙柯在屋里跟小丫鬟在一起,根本就忘记了她。 秦氏一声不吭的板着脸走到孙柯面前,孙柯吓得脸色苍白:“你是人还是鬼?我可告诉你,这是我府上,你别胡来,来人啊,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再也控制不住胸中的恐惧,一把将怀里的小丫鬟推倒在地上,解释道:“茹娘,你听我说,是她不要脸,心思不正,想要勾引我来着,茹娘,我发誓,我真的在想办法,将你救出来,茹娘,你一定要相信我。”一抬手狠狠地推倒了怀里的小丫鬟,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什么了,保命要紧。 瘫坐在地上的小丫鬟颤抖着身子,只听秦氏厉声道:“滚出去!”小丫鬟忙不迭的跑出去,走到门槛时,一没注意又被绊倒了,秦氏和孙柯都没心情理会他。很快,门又被关上了,孙柯心底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这秦氏到底是怎么从牢里逃出来,还到了他府上,莫不是苏明和在背后帮秦氏,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孙柯小心翼翼的上前准备触碰着秦氏,拉着她坐在身边,被秦氏一个锐利的眼神给止住了,他只得小声道:“你这是怎么了,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孙郎,我知道他们都是胡说,你不可能不要我,不管我的死活,所以孙郎,我现在从牢里逃出来了,孙郎,你愿意带着我远走高飞吗?离开京城,从此山高水长,只要我们俩在一起,去哪里都行!”说话间秦氏已经走到桌前,背对着孙柯给他倒了一杯茶,转身走到孙柯跟前。 孙柯吞咽了口水,在还不知道秦氏真正的意图之间,他还得跟她周旋一、二,他相信秦氏一定另有其他的目的。绝对不能轻易的上了秦氏的当,孙柯还得小心一些。 孙柯沉声道:“并非我不愿意,茹娘,你也知道我走到如今的位置很不容易,每一步都很艰辛,可以说步步如履薄冰,茹娘,我不愿意放弃京城,跟你离开。不过茹娘,你也别失望,你还是可以留在我身边,我们想办法让你假死,我将你送去庄子上,过些日子再将你接回京城,茹娘,你相信我,我不会骗你!” 秦氏闻言,轻笑了一声,将手中的茶盏递给孙柯,道:“好,喝杯茶,我们坐下来慢慢说,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念着你。”见秦氏又恢复了从前两人在一起时的笑容,这才让孙柯放下戒心,接过她递来的茶盏,这是他府上的茶盏,不用畏惧。 望着孙柯抬手将手中的茶盏喝了下去,秦氏眼底泛着一丝狠毒,再然后,秦氏毫不犹豫的拆穿了孙柯:“你不用假惺惺的跟我兜圈子了,我不会再相信你的任何话了。为了你,我女婿都搭上了。” 孙柯急忙走上前,准备跟秦氏解释,被秦氏嗤笑了一声:“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以为我是怎么从牢里出来,你还想骗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跟我说实话?有那么难吗?孙柯,你想骗我到什么时候,是不是连我死了,你还想骗我?”话音刚落下,只见秦氏瘫坐在地上,嘴里吐出一大口血。 孙柯见状,忙蹲在她身边,道:“你这是怎么了,茹娘,你可别吓唬我,茹娘,我真的没有不管你,而是我没办法啊!连你的女婿兵部尚书都牵扯进来,我一个小小的国子监祭酒哪里斗得过他们,茹娘,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骗你。我。。。。。。” 朝中的事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能从牢里出来,已经是老天爷开眼了。再去沾染秦氏的事,孙柯也不傻,他还得保住小命,伪装成受害者的模样。秦氏没有再吐血,反倒是孙柯,他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秦氏见状,眼泪都笑出来了,这就是孙柯的报应。刚才背对着孙柯倒茶的时候,她右手颤抖着从左边衣袖里拿出毒害,倒在茶水里,为的便是等这一刻,终究让她等到了。 孙柯并没有想到,秦氏会带着毒害,谋害他。孙柯疼痛无比,难受的看着秦氏,这个狠毒的女人,要跟她一起拼了,双手紧紧地掐着秦氏的脖颈。突然意识到屋里动静不对劲,程子墨和苏明和对视了一眼,他们俩赶紧推开门进去,谁也没想到,孙柯已经吐血而亡,而一边的秦氏也没好到哪里去,她撑着最后一口气,为的便是等他们俩进来。 她忍着疼痛,看向苏明和:“替我告诉鸾儿,是我对不住她,让她日后别惦记着我,乐儿就交给你们夫妻俩,希望你们俩替我照顾好她,不要告诉她有我这样的母亲。还有将我安葬在有山有水的地方,我就够了。”说完她也跟着孙柯去了。至死秦氏都不愿意再跟镇国公合葬,她早就没有资格,自从六年前跟着管家李东升私奔之后,再然后跟着孙柯。程子墨和苏明和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朝灯走过去。 翌日清晨,京城传出令人震惊的消息,第一个便是昨晚秦氏在牢里上吊自尽了,写下遗书,一人做事一人当,跟苏明和、李鸾没有半点儿关系。第二个便是国子监祭酒孙柯因书房着火,烧死了。其实是孙柯被秦氏下毒给堵死了,当然不能这样传出去,如今是最好的结局了。不管是秦氏还是孙柯谋害了孙柯的嫡妻宋氏,一切都结束了,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就够了。 顾廷菲跟程子墨提出从秦氏下手,却没想到秦氏抱着必死的决心去见孙柯,这毒害是程子墨给秦氏的没错,但没想到秦氏连自己的命都搭上去了。孙柯这样的恶人,自然得受到惩罚,他若是还活着,不知道还有多少的无辜女子受苦。就孙柯这样的结局,或许还算便宜,就让他轻易的死了。 因着秦氏在牢里自尽,一尸两命,还留下遗书,一人做事一人当,到死都不愿意牵扯苏明和,颇有一些敢做刚到的气势。谢洵和刘御史等人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秦氏竟然连命都不要,可以豁出去,为苏明和这般铺路。 不单是他们没想到,李鸾和苏明和同样没想到,此刻他们夫妻俩正在平昭公主府。程子墨和苏明和商量着要去牢里将秦氏的尸体运出来,昨晚秦氏提出的要求得满足她,将她安葬在有山有水的地方,希望下辈子秦氏能找到一个陪伴一生的夫君。 或许因着镇国公早逝,她内心早就变得枯燥不安,当管家李东升出现的时候,她就跟他离开了镇国公府,去过她想象美好的日子,终究被现实打破,她又回到京城镇国公府,再遇到孙柯的时候,她飞蛾扑火一般的又喜欢上他,对他掏心掏肺,连名声和两个女儿都可以抛弃。 顾廷菲跟程子墨商量着,便是要让秦氏看清楚孙柯丑恶的嘴脸,这样才好跟孙柯打持久战,却没料到秦氏跟孙柯同归于尽,想来在牢里的这些日子,秦氏的滋味不好受。秦氏已然离世,逝者已逝,顾廷菲只能宽慰李鸾,别再恨着她,毕竟是她的生母,最后秦氏也算是为苏明和做了一件好事,他们能松口气。 李鸾被顾廷菲安慰一番,心情逐渐平缓下来,轻声道:“廷菲,你瞧瞧我,太不争气了,还让你一个怀着身孕的人劝我。” “鸾儿,你要说这样的话,那可就真的见外了,你我都是自己人,这么客气作甚。这几日,你先回府好好歇歇,等过几日,我们去避暑山庄,如何?”顾廷菲早就心里痒痒,周奇一家去了,苏明和和李鸾一家去了又回来,想必还没有玩够呢? 李鸾颔首:“好,到时候一起去。”原本他们以为秦氏过世了,苏明和上奏也请罪,未能约束好亲眷,秦氏上吊前留下了遗书,此事是她一人所为跟苏明和无关,希望朝廷不要责罚他。 这下,在朝堂之上,刘御史和谢洵也只能不痛不痒的说苏明和几句,不能真的拿他怎么样,谁让秦氏和孙柯都没有了,此案的主要人员没了,他们再继续揪着苏明和不放,就很没意思,另外还有些针对性,万一真的将苏明和惹急了,他可会咬人。 第六百六十七章 制衡李太后 总算尘埃落地了,程子墨略微松口气,和齐豫对视一眼,这些日子齐豫、苏明和和李平连同他四人都没睡好,这下能回府睡个安稳觉。 谁知谢洵话锋一转,还是提到李太后垂帘听政,这一次虽说事情就这样结束了,那么下一次。也并非针对程子墨和齐豫、苏明和等顾命大臣,而是李太后身为皇帝的嫡母,先帝的皇后,由她来垂帘听政,理所当然大臣们也害怕再次遇到位高权重的人犯错,总得需要有一个更位高权重的人能压制住他,李太后是最好的人选,不能放程子墨一干人等继续放任下去,手中拥有无限的权势。李太后膝下无子,自然会全心全意的为黎国百姓着想。 先帝曾经在遗诏里册封程子墨的嫡女曦姐为皇后,等她及笄便要入住后宫,难免程子墨会生出二心来,防患于未然很重要。不少大臣们跟着附和起来,同意谢洵的提议让李太后垂帘听政,和大家共同商议朝政。 朝堂之上闹的不可开交,李太后微微一笑,朝蓝莓招招手,在她耳边嘀咕几句,又见蓝莓沉着脸退下,急匆匆的去办刚才李太后吩咐的事。眼底划过一丝阴狠,李太后勾唇,秦氏这件事还不够大,还得继续闹腾,她非得闹得苏明和做不了官,看看程子墨和齐豫等人,会不会为了他做些什么?好戏在后头,越来越精彩了,她等着看热闹。 前朝有谢洵和刘御史等老臣在,程子墨他们终究会屈服,她只管等着垂帘听政便是。 一转头李太后便看到坐在书案前练字的大公主,她含笑着朝她走过去,夸赞了几句,牵着大公主的小手走到桌前坐下,将桌前的糕点递给她,道:“练字累了吧,歇一歇,吃些糕点,再陪着哀家说说话。” 大公主笑笑,乖巧的拿着盘中的糕点,抿嘴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了起来,李太后的笑容越发灿烂。 没一会,程太后宫里的宫人来接大公主回宫,被李太后阻拦了,只听她清冷道:“大公主聪慧剔透,哀家甚是喜欢,就让她在慈安宫多陪着哀家一些时日,回去告诉程太后,让她宽心,哀家会照顾好大公主。”宫人垂着头,很快便离开了。李太后的意思很明确,不肯让大公主回到程太后身边,聪慧剔透那只是借口。 李太后当着大公主的面拒绝让她回去,她并有任何不高兴,依旧笑嘻嘻的,这倒是让李太后挑挑眉,这丫头,但愿她没看走眼。 程太后心下一紧,捏着手中的丝帕,嘀咕道:“这怎么可以,思姐她不能留在慈宁宫,万一说错话,那可怎么办?不行,哀家得亲自去一趟慈宁宫,将她接回来才行。” 说着便要起身,被身边的嬷嬷劝阻了:“太后,您不能去,这个时候您就算去了,李太后也不会放大公主回来,她执意要将大公主留下,我们有什么法子,难不成您还能跟她闹翻脸不成,那往后我们在宫里的日子就越发难熬了。太后,奴婢知道您心里苦,担心大公主,但奴婢觉着大公主是个聪明人,不会有事。李太后或许就在等着您去闹腾,给她把柄,反而不好。 再者,太后,您又不是不知道,朝堂之上不少大臣提出要让李太后垂帘听政,这个时候还是别得罪她了。” 被嬷嬷劝说的程太后这会渐渐冷静下来,轻拍着嬷嬷的手背,颔首:“你说的没错,这个时候哀家不能去,可怜哀家的思姐,原本以为惠太妃没了,思姐就一直能养在哀家的身边,直到她出阁,谁曾想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再也没有回头路了。行了,你们都下去吧,哀家想一个人静静,放心,哀家不会做傻事,哀家还得守着思姐,亲自送她出嫁。” 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她还得继续忍受着,在湛王府忍受着湛王宠爱着顾侧妃,她身为湛王妃,却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和疼爱。湛王离世后,她们回到了京城湛王妃,那五年多的时间,程太后一直战战兢兢,惠太妃宠爱皇帝,连带着对他的生母顾侧妃也颇为疼爱,虽说有些时候将思姐留在院子里,更多的是听到思姐和皇帝两人打闹起来,迫于无奈,惠太妃才会将思姐送回到她身边。 原本以为惠太妃和顾侧妃离世了,她和思姐母女俩能长长久久的守在一起,谁也没想到,天意弄人,李太后的嫡长子没了,烨哥儿成了皇帝,她成了程太后,思姐成了大公主,她们都需要看李太后的脸色,尊敬着她,毕竟她是先帝的皇后,黎国最尊贵的女子,就算李氏家族覆灭,她还是高高在上,岿然不动。 沉浸良久,程太后一抬手,脸颊上早就挂满晶莹剔透的泪珠,她笑了笑,没擦拭眼泪,就回到踏上,拉上被褥,掩面压抑着痛苦起来,外人看着她是程太后风光无限,可那又能如何?有谁能理会她内心的憋屈和无奈,没有人体会? 以秦氏和孙柯的离世,苏明和的事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便是朝堂之上商议李太后是否垂帘听政的事,程子墨对此颇为担忧,不少原本中立的大臣们,慢慢变成同意李太后垂帘听政。他担心再继续下去,用不了多久李太后垂帘听政那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谁也阻拦不了。 顾廷菲依靠着他,出声道:“子墨,你有没有想过找个人制衡李太后?” 制衡李太后,程子墨看了一眼怀里的顾廷菲,这话是什么意思?夫妻俩对视着,蓦的,程子墨松开了顾廷菲,轻拍着脑袋,恍然道:“廷菲,你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廷菲,你真是太聪明了。”好激动的将她搂进怀里,却发现隆起的小腹不能让他们紧紧地贴近。 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拎起拳头捶打程子墨:“不是我聪明,而是你们没想到这一层罢了。既然谢洵他们提出来让李太后垂帘听政,你们就不可能再继续反对下去,时间一长,肯定越来越多的大臣会被他们说动,同意了。当务之急不是反对李太后垂帘听政,而是说动程太后,答应跟李太后一起垂帘听政,由两宫太后垂帘听政,到时候关键时刻能互相制衡,往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必须未雨绸缪。你看我现在这样,程太后那里还得你去说。” 程太后对顾廷菲来说或许是外人,不熟悉的人,对程子墨就不一样,他们毕竟是堂兄妹,身上流淌着同样的血液,虽说他们曾经关系不亲近,可如今却听说李太后将大公主养在慈宁宫,或许就在威胁程太后。要不是因为这件事,顾廷菲或许还想不起来让程太后也垂帘听政,制衡李太后。不管程太后愿不愿意,这件事都必须这样去做! 今个是八月十二,还有三日便是中秋团圆的日子,大家伙可一点儿心情都没了,因着朝堂之上的事,还有方如烟都怀孕快十个月了,肚子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腹中的孩子丝毫没有要出来的动静,倒是让齐豫跟着着急,请了不少大夫,可大夫们诊脉过后,都说方如烟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反常,腹中的孩子一切平安,让齐豫放宽心。 齐国公老夫人和李氏别提多着急了,天天的就盯着方如烟的肚子,恨不得腹中的孩子能早些出来。别说他们了,就连方如烟本人也很焦虑,昨日李鸾去看她的时候,她情绪一点儿也不高,无精打采,还让李鸾带口信给顾廷菲,若是能去看看她的话,就一定要去,跟顾廷菲说说话,心里很舒坦些。 望着顾廷菲圆滚滚的大肚子,程子墨皱着眉头,道:“要不然你就别去了,有什么话你们写信便是。” “不行,写信太慢了,不用那么麻烦,你去忙你的,别担心我,有明路送我去就行了,你快些去忙着朝堂之上的事,去吧,去吧!”顾廷菲瞬间摇摇头,伸手推着门口的程子墨离开。程太后还需要程子墨去劝说,没必要跟她这浪费时间。 齐豫、苏明和、李平三人紧盯着程子墨,各自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和欣喜,两宫太后垂帘听政,听着就不错,只要不让李太后独自撑大,怎么都行。但他们也有顾虑,万一李太后用大公主来威胁程太后跟她站在同一条针线上,那么他们今日的所作所为不就是在无形中帮助了李太后,这一切都得慎重,得知晓程太后的真实意图才能在朝堂之上提出,不然的话,日后免不了他们要受罪。 程子墨之所以告诉他们,便是四人一起商量着,接下来具体该怎么办? 皇帝仍旧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太傅们给他授课,懂得为君的大道理,日后才能有所作为。 方如烟斜躺在踏上,浑身无力,脸色苍白,当见到顾廷菲的那一刻,她眼底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流淌下来。 顾廷菲见状,急忙走上前,轻声道:“好姐姐,别哭了,你哭什么,大夫不都说了,孩子没事,她只是很喜欢你,想在你腹中多待一会,别哭了,别哭了。”轻柔的掏出丝帕替她擦拭眼泪,这样的方如烟让人看着心疼。 方如烟好半晌才停止哭泣,愧疚道:“廷菲,对不住,你还挺着大肚子,我真是太不懂事了。” “方姐姐,千万别这样说,你们若是瞒着我,我会不高兴的,我们姐妹俩何时这么见外了,别想太多,孩子一切正常就好。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调整好心情,不要想太多没用的东西,对你和腹中的孩子都不好。老夫人她们也是太过于担心你和孩子了,要不然我就在府上陪着你好了。”顾廷菲不忍心看着方如烟这样,就不自觉的脱口而出要留下来。 方如烟闻言,惊喜的捏着她的手,不敢置信道:“廷菲,真的可以吗?还是别了,你还怀着身孕,不能让你跟着我操心,你待会还是早些回去,别因着我的事跟着受累,那便是我的罪过了。” “又说见外的话了,方姐姐,你要再这样的话,我可真的不高兴了。我陪着你多好,子墨和齐大人一样,整日忙着朝堂之上的事,哪里有时间陪着我,倒不如在齐国公府跟你一起作伴,多好。”顾廷菲亲昵的捏着方如烟的手背,两人相视一笑。 程太后诧异的看着程子墨,听着他刚才说的话,显然有些意外,她怎么能跟李太后一起垂帘听政,不行,绝对不行,她做不到。接下来她便忙不迭的推辞,找遍了各种各样的理由和借口,什么礼数不合,她不如李太后,心底坚定着信念,绝对不能揽下这件事,那便是跟李太后为敌。 程子墨温声道:“程太后,您是真的不愿意还是不敢跟李太后为敌?”或许两人曾经不亲近,可毕竟是同族的血脉,希望她能想清楚再决定。 程太后扯了扯嘴角,苦笑道:“这有区别吗?”她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分量吗?根本就斗不过李太后,现如今程子墨鼓动着她跟李太后争权,李太后能绕得了她和思姐吗?当然不能了,她还有思姐,绝对不能听程子墨的话,将她和思姐推入深渊。 程子墨浅笑答道:“自然有区别了,你若是还跟现在这般,只是一个空有虚名的程太后,那李太后很容易拿捏你,大公主也会跟着受累。难道你就没想到,能跟李太后抗衡,平起平坐,她就不能再用大公主威胁着你了。你是程太后,皇帝的嫡母,为何要这般忍让,看李太后的脸色,应该拿出你该有的气势来,才能保护的了大公主和你自己。 为母则强,只有母亲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她的儿女,这个道理想必不要微臣来告诉太后,如今机会摆在太后面前,稍纵即逝,太后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日后是一直受李太后摆布,还是强大起来,保护大公主,日后替她找一位如意郎君。”若是再继续被李太后压制着,大公主日后的亲事便成了李太后最大的筹码。 第六百六十八章 登门要女(一) 程太后想来也不是愚笨的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只要她答应跟李太后一起垂帘听政,程子墨等人自然不会放任不管她和大公主。程子墨也知道一时之间,程太后很难答复他,得给她一些时日考虑考虑才行。黑暗中,程子墨的身影消失了,程太后半寸长的指甲都快掐进肉里还浑然不知。 快到中秋节,一家团聚在一起的日子,顾廷菲倒好,留在齐国公府陪着方如烟,也罢,好歹还有曦姐陪着他和李平,似乎也还不错。 李鸾慢慢淡忘了秦氏的离世,每每看着李玉乐都觉得心疼她,这么小的年纪就失去了母亲,秦氏对她来说,或许是一个不够格的母亲,但她对李玉乐很好,希望时间长了,她能淡忘秦氏带给她的伤害。 八月十五,中秋一家团聚的日子,李玉乐耷拉着耳朵,母亲将她一个人扔在这里,孤零零的,还得看李鸾一家的脸色,尤其苏东楼,别以为她不知道,苏东楼一点儿也不喜欢她,哼,李玉乐在心底告诉自己,她也不喜欢苏东楼。 管家急匆匆的跑到李鸾面前,此刻李鸾正在厨房张罗着晚上团圆夜的晚膳,苏明和这段时日辛苦了,整个人都显瘦一大圈,她看着颇为心疼。见李鸾朝这边看过去,管家急忙道:“夫人,不好了,门外来了一个大汉,他说您和老爷抢走了他的女儿,喊闹着不肯离开,好多百姓在围观着。” 门口来了一个大汉,说她和苏明和抢走了他的女儿,分明是无稽之谈。苏明和和她何时做出这样的事,李鸾闻言,当然气鼓鼓的准备离开,现在是不是觉得他们夫妻俩好欺负,随便谁都能找上门闹腾。等李鸾和管家一行人急匆匆赶到门口的时候,这时才发现这位大汉不是旁人,正是李鸾熟悉的人,六年前带着秦氏私奔的镇国公府的管家李东升。 经过六年多的时间,李东升早就变了,上了年纪,脸上多了岁月的痕迹,此外整个人还消瘦了不少,正在跟围观的百姓们嚷嚷:“苏大人夫妻俩用权势抢走了我唯一的女儿,你们可得替我做主,万一我哪日一命呜呼了,那都是苏大人夫妻俩谋害我的,我可怜的女儿,还那么小,就被他们从我身边夺走,你们可得帮我做做见证,让苏大人夫妻俩赶紧将女儿还给我,让我们父女两团聚。”围观的百姓们看到李鸾来了,纷纷朝她看过去,当然李东升也随着百姓们的目光向后转身,目光跟李鸾正对上。 李鸾还觉得有人胡闹,再看来居然是他,还有脸面出现在她面前。若是没有李东升鼓动,秦氏还是镇国公夫人,不会跟着他离开镇国公府,出去过了将近六年的苦日子,还生下了李玉乐。 现如今秦氏没了,李东升是不是得知这一消息,丝毫不顾脸面,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在她门口闹腾起来,分明就是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既然李东升不给他们脸面,她又何必给他脸面? 李东升颤抖着身子给李鸾作揖:“苏夫人,请你大人大量,行行好,将我的女儿还给我,让我们父女团聚。” “笑话,你是何人,你的女儿又是何人,你口口声声说我们夫妻俩涨势逼人,夺走了你的女儿,敢问谁是你的女儿,你又是如何知晓我们夫妻俩涨势逼人,若是今日你不将话说清楚,还我们夫妻俩一个公道,那我们就公堂上见!”李鸾怒极反笑,她倒要看看李东升能不要脸面道什么程度。若不是秦氏已经过世了,她才不会管李玉乐的死活,直接将人给李东升便是。 但一想到秦氏临终前交代苏明和,要照顾好李玉乐,她不能违背,毕竟说起来,李玉乐跟她还是有血缘关系,身上流淌着同样的血液,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也颇为心疼这个小妹妹,跟着秦氏在乡下怕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原本以为就这样生活下去,谁知道李东升找上门来要女儿。 李东升知道他登门要女没那么容易,当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姑奶奶,你不认识奴才了,奴才是镇国公府的管家李东升,六年前,夫人央求着奴才带着她离开,因着她怀着奴才的孩子,跟奴才两情相悦,偏偏老夫人容不下我们,姑奶奶,如今夫人过世了,她给奴才生下来的女儿乐儿给由奴才抚养长大,还请姑奶奶成全。” 围观的百姓们一片哗然,他们似乎听到了什么震惊的消息,这大汉是镇国公府之前的管家,跟镇国公夫人秦氏有了首尾,还有了孩子,这才让两人私奔,这消息太劲爆了,从李东升的口中说出来,更具有说服力。 李鸾沉声道:“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还请这位先生自重。若是先生再继续胡搅蛮缠下去,可就别怪我不客气,送先生去衙门。”该死的李东升,他到底想怎么样,是不是要闹得人尽皆知才肯罢休,他若是真的为了李玉乐好,就应该知晓,将她留在苏府对她最好。 跟着李东升,瞧着他身上的衣裳,往后的日子能好到哪里去,还不是跟着他在一起受苦。 李东升急忙摇摇头:“姑奶奶,奴才没有胡说,姑奶奶,奴才可以对天发誓,乐儿真的是奴才和夫人的女儿,还请姑奶奶。。。。。。” “你还说没有胡说,李玉乐那是我母亲认下了的义女,跟我母亲没有半点儿血缘关系,请你不要污蔑我母亲的声誉。此外当初母亲将乐儿带回来的时候,已经当着我的面滴血认亲,绝对不是嫡亲母女俩,你若是再继续诋毁我母亲的声誉,就别怪我真的派人将你送到衙门,治你一个攀蔑主人之罪!”李鸾打断了李东升的话,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反正秦氏已经没了,死无对证。她就不相信了,这李东升还能拿出证据不成,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得赶紧将此事了结,省的再给苏明和带来麻烦,那就真的糟糕了。 “不可能,不可能,乐儿是奴才和夫人的女儿,绝对不是夫人认的义女,姑奶奶,奴才知道您生奴才的气,可这不是奴才的错,是夫人。。。。。。” 李东升的话没说话再次被李鸾打断了:“夫人,你口口声声的夫人已经过世了,你怎么说都可以!亏你还是镇国公府的老人,在我母亲离世后,就开始污蔑起我母亲的声誉。各位,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大家伙都知道,我母亲前些日子离世了,她不在人世了,还有人上门污蔑她的名声,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的确,围观的百姓们听着李鸾的话,对着李东升指指点点,秦氏没了,随便李东升怎么说都死无对证了。 就在这时,李东升突然看到了门口站着的李玉乐,当下喊道:“乐儿,是你,快到父亲身边来,让父亲好好看看你,这么长时间不见了,父亲很想你,快些过来,到父亲身边来。”激动的朝着李玉乐招招手,那是他嫡亲的女儿,许久不见面了,对她颇为想念。 李鸾心下一紧,该死,李玉乐怎么出来了,那些看着她的下人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就不能拦住她!李玉乐毫不犹豫的朝李东升扑过去,亲昵道:“父亲,父亲,你总算来看我了,父亲,父亲,乐儿好想你啊!”久别重逢的父女俩自然激动的紧紧拥抱在一起,这一幕让围观的百姓越发的怀疑,到底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李鸾见状,脸色平静如水,没有半点儿波澜,更没有百姓们期待见到的焦虑不安。 从丫鬟们口中得知门口有人闹腾,李玉乐便想着过来瞧瞧热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父亲来了,真是太好了,父亲总算来看她了,好些日子不见父亲,对他甚是想念。母亲没了,父亲不在身边,她总感觉到伤心。如今见到李东升来了,李玉乐整个人精气十足。 接下来便是李东升对着众人作揖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都看到了,这位便是我的女儿乐儿,她正是被苏大人夫妻俩扣留在府上,如今我也该将乐儿带走!” 接下来蹲下身子,亲昵的抚摸着李玉乐的脑袋,温声道:“乐儿,乖孩子,父亲带你回家。”瞬间,李玉乐沉下脸,满脸的不高兴和拒绝,看到李东升出现,她自然是高兴了,可怎么也没想到李东升要带她离开苏府,当然不行了,她才不要回去。就这样慢慢的李玉乐后退了几步,站到李鸾身边。 这一幕让李鸾会心的勾唇:“虽说你是乐儿的生父,但是当初你既然同意我母亲认养了她,日后她就跟你再也没有关系,你若是识趣的话,就拿着五百两银票离开,从此不要出现在乐儿面前。当然你要想带走乐儿,我也不会阻拦,只要乐儿愿意跟你离开,我便亲自去母亲坟前请罪,如何?”她就不信了,李玉乐可是个聪明的丫头,这段时间过的日子舒坦极了,要让她再跟着李东升去过苦日子,自然是不乐意。 李玉乐紧靠着李鸾,两人看着好不亲昵,可为了能继续留在苏府,李玉乐豁出去了,道:“我不跟你离开,我要留在姐姐身边,你拿着钱走吧!既然当初把我卖了,现在就不要再来找我了。姐姐,我累了,先回屋歇着了。”话音刚落下,就见她蹦蹦跳跳的进门,头也不回,没再看李东升一眼。 这下围观的百姓们越发好奇,接下来李东升会怎么做,继续闹腾,还是拿着钱财转身离开。李东升依依不舍的看着李玉乐离开的背影,接下来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这场闹剧算是落幕,当然他并没有带走李鸾让管家准备的五百两银票。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当然有人相信,也有人不相信,这种事说不清楚。 方如烟挥挥手示意丫鬟退下,眼看着顾廷菲的脸色不对劲,还是别说了。猛地见顾廷菲站起身,方如烟急忙开口道:“廷菲,你这是怎么了?” 就在顾廷菲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齐豫了,她立马喊道:“齐大人,快些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因着方如烟的身子,特别让齐豫担忧,也不知道腹中的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也好让他们安心。 齐豫疾步走到顾廷菲跟前,道:“怎么了,程夫人?” 顾廷菲忙道:“直觉告诉我,李东升的事没那么简单,他既然决意来了,就应该不顾一切的将女儿带走,不可能就这样走了,连钱财都没拿。你能不能派人去找到李东升,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另外通知子墨,让他亲自去会会李东升,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件事肯定没那么简单,顾廷菲已经坚定了。 齐豫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毫不犹豫的应道:“好,我现在就去安排,你且安心的等着消息便是。”随后深情的看了一眼方如烟,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了。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顾廷菲这才松口气,有他们出手,应该不会有差池了。转过身对着方如烟狐疑的眼神,顾廷菲这才解释道:“我总隐隐感觉秦氏回京城开始,后面就是一个圈套,想要借助她来坏了苏大人的官声,李东升的事情不得不防!”在宫廷里待过就是不一样,父皇曾经跟她讲过,朝廷的事不是小事,看似一个平淡无奇的事,实则背后有着很大的阴谋,直觉很重要。 李玉乐小心翼翼的的朝屋里张望着,发现李鸾正坐在桌前,也不知道再想什么,总而言之脸色不好看,她该怎么办,捏着衣袖,便紧张的走进屋。 李鸾朝她看过来,轻哼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姐姐,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我说完话很快就走了。我不想跟他离开,我想留在这里,姐姐,你能不能不要赶我离开!”李玉乐心里有些恐惧,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天的话,当初她刚到京城镇国公府的时候就不会对李鸾板着脸,跟她没大没小的闹腾。 第六百六十九章 登门要女(二) 谁也没料到,母亲没了,她日后得依靠着李鸾生活,就算苏东楼在不喜欢她,她也是苏东楼的小姨母,只要李鸾在一日,她就能依靠着。李东升自己的日子都过的苦哈哈,过去的日子,她是不想过了,能见到李东升一面就很知足和满意,不再去想其他的了。 李鸾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将她拉到身边来,温声道:“你想留下来,自然是可以了,我不会赶你离开,但你必须答应我,按照我说的记在心里,下次若有人问起的时候,你必须按照我说的话去告诉他们,要不然的话,我就将你送给李东升,让你跟着他过日子。” 想都没想,李玉乐就颔首:“好,我答应你,姐姐,只要你不敢走我,让我做什么,说什么都行!”坚定一个信念,在李玉乐心底种下,秦氏是李玉乐的义母,并非嫡亲母亲。 蓝莓给李太后传消息,永安侯夫人来信了,一切都在按照计划执行,李东升已经上苏府闹腾了,接下来更加精彩了。另外蓝莓还告诉李太后,顾廷菲正在齐国公府陪着方如烟,两个孕妇在一起,李太后丝毫不畏惧。她当下朝蓝莓伸手,示意搀扶着她起身,时辰还早,叫上大公主,一起去御书房看看正在上课的皇帝。 八月十五,中秋团圆的日子,加上近来朝廷正在商议要让她垂帘听政,就算在不喜欢皇帝,面子上该做的事还得做一做。这一次倒要看看苏明和如何翻身,眼看着他在朝堂之上一蹶不振,多开心! 李东升怎么也没想到,永安侯夫人会等着他回来,看着他颓废的样子,永安侯夫人轻笑了一声:“是不是乐儿那丫头不肯跟你离开,也是,那丫头在苏府锦衣玉食,自然不肯跟你离开。你也别想那么多,来,喝杯茶。”两人正在城外的客栈里会谈,伸手给李东升倒茶。 李东升一口气将茶喝了下去,永安侯夫人勾唇:“你现在知道当初我为何要困住你,不让你出去了。就连年纪这么小的乐儿她都知道要留在京城过好日子,何况是我那大嫂,能跟着你出去过几年的苦日子,也算是难为她了。你也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说话是难听,可都是实话不是吗? 你能带走她们母女俩什么样的生活,尤其是乐儿,她还那么小,往后的路还长着呢!只是我担心她留在苏府,日后怕是不会认你这个父亲,你啊,可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说话间准备起身离开的永安侯夫人被李东升一把拉住衣袖,厉声道:“不行,话还没说完,你不许离开!乐儿是我的女儿,我必须要带她离开京城,你得帮我,要不然的话,你就别想从这离开!”他能依靠的也只有永安侯夫人,也是她提议让自己去苏府门口闹腾,能接乐儿回来,谁知道乐儿这丫头不肯跟他离开,实在太伤他的心了。 永安侯夫人眸光微闪,道:“我能有什么法子,那是你的女儿,她连你的话都不听,更何况是我。你快些松开我,我可告诉你,李东升,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凭你如今这副落寞的模样,换做我是乐儿,我也不会跟你离开。你呀,就只恨自己不会投胎,命不好,行了,赶紧松开我!”想要将她留下来,就得看看李东升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李东升愤怒的捏着永安侯夫人的手臂,“不行!你必须答应将乐儿带回到我身边,我才肯放了你。要不然的话,真的将我逼急了,我就去告诉苏明和夫妻俩,是你在背后指使我,让我去苏府门口闹腾,还是你撺掇茹娘离开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茹娘对我那么好,一定是你鼓动着她回京城,要不然的话,茹娘现在也不会死。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你只要想办法把乐儿带到我身边来。”此时的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女儿留在身边,他不想再被抛弃了,这种感觉真不好。永安侯夫人是个女流之辈又如何,他就是要逼迫着她! 手臂被李东升捏的很疼,怕是红肿起来,该死的李东升,他简直就是不知好歹,永安侯夫人忍住心底的气愤,轻声道:“你先松开我,我们慢慢想办法便是,总有法子能让乐儿回到你身边,放心好了,再不济,我身后还有人。” 如此一来,李东升慢慢的松开永安侯夫人,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再次的捏着永安侯夫人的手臂,急促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还没说完,李东升猛地咳嗽了几声,吐出了几口鲜血。 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永安侯夫人的双眼,只见她笑道:“你现在才发现,我告诉你,已经晚了,很快你的死讯就会传遍京城,到时候大家都会觉得是苏明和夫妻俩派人杀了你,哈哈哈哈哈!你快些去跟秦氏那个不要脸的贱人去作伴啊!你到了地下,可得告诉她,她的女儿、女婿很快就会去陪着她了,哈哈哈哈哈。”这太痛快了,为了等这一日,永安侯夫人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让她等到了,老天爷终究还是待她不薄。她在茶水里下毒,为的便是要李东升的命,再然后将谋杀李东升的罪名推倒苏明和的头上,让苏明和做替罪羔羊,看样子,她的目的是苏明和。 李东升嘴唇发紫,又吐了几口鲜血,他现在根本就没力气再继续的捏着永安侯夫人,此刻不走,更待何时。永安侯夫人得尽快离开,她得回去复命。 门一开,她想都没想就直接冲出去,准备坐上马车离开,可怎么也没想到,来人让她下意识的捏紧衣袖下的双手,他们怎么在门外?什么时候到的,在门外偷听了多久? 齐豫找到了程子墨,说了顾廷菲的猜测,两人迅速的联手找到李东升在城外住的客栈,怎么也没想到永安侯夫人会对李东升下毒手,他们来迟一步,李东升已经没救了。临终前,李东升嘱托程子墨,让苏明和照顾好李玉乐,他去地下陪着秦氏了。永安侯夫人自然没能逃脱的了,被齐豫、程子墨的人安置在城外秘密的庄子上,暂且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从她嘴里必定有很多大秘密。 将李东升安葬好了,齐豫和程子墨两人一同去审问永安侯夫人。 此刻的李太后对此还浑然不住,皇帝对她颇为恭敬,恭敬的连其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大公主亦是如此,那份心意没了,李太后很快就带着大公主去了程太后的寝宫。从一进寝宫,程太后的目光都落在大公主身上,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不心疼。 偏偏她在宫中跟个摆设一般,连嫡亲的女儿都护不住,还做什么母亲。若是再继续下去,怕是真的如程子墨说的一般,日后连大公主的亲事都做不了主,只能任由李太后拿捏。大公主也是个聪明人,对李太后特别的和顺、恭敬,看着倒像一对亲母女。 临走的时候,李太后看了程太后一眼,称赞道:“嗯,你将大公主教养的特别好,哀家甚是喜欢,就让她多留在哀家身边一些时日陪着哀家,你不会不高兴吧!” 程太后忙答道:“当然不会不高兴,太后严重了,思姐能得到太后的称赞和喜欢,妾身高兴还来不及,思姐能多留在太后身边陪伴,那是思姐的福气。”强颜欢笑的目送着李太后带着大公主离开,她们离开之后,程太后一个人在寝宫内静坐。 翌日朝堂之上,谢洵和刘御史朝苏明和发难,李东升登门要女的事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苏明和身为兵部尚书,朝廷高官,得给他们一个交代才行。之前秦氏和孙柯谋害宋氏的事,以谢洵和刘御史为首的朝臣们纷纷朝苏明和发难,让他给出一个交代,必须严惩他。如今李东升登门要女,京城闹得人尽皆知,他们又要开始了。 苏明和迈着沉稳的步伐上前两步,作揖道:“各位大人们,你们先息怒,暂且听本官将此事说清楚,你们再做判断也不迟。首先,第一件事,我需要着重强调一下,我的岳母镇国公夫人只是收养了李玉乐,她并非李玉乐的生母,只是有着一颗怜悯之心,瞧着小丫头讨人喜欢,便跟她的生父李东升,镇国公府前任管家买下了她,这是当时他们双方签订下来的契约书,各位请互相传看过目。 其次,我要说的便是,李东升登门要女那是他以为我岳母过世了,我们夫妻俩不会善待李玉乐,便想将她借走,在苏府门口大闹一番,闹得大家伙都知晓了。之后,李东升又找到了我,跟我恳求的谈了一番,我对着他再三保证,绝对不会苛待他的女儿李玉乐,李东升很放心,被我的诚意打动了,留下了这份给他女儿李玉乐的书信便离开京城。 未曾想到此事在京城竟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甚至惊动了朝堂之上的各位大臣,真是我的罪过,再次苏明和给各位大人赔不是,因着我的家务事给你们添麻烦了。”他可不是软柿子,谢洵、刘御史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拿他做把柄,是个泥人也是有脾气,总会发作一番。 反正秦氏和李东升都过世了,死无对证,只要苏明和能拿出证据,他们便没有办法反驳,除非他们去地下质问秦氏和李东升。当然李东升留给李玉乐的书信是找人假冒的,朝臣们很难分辨真假,况且大家同朝为官,也只能选择相信苏明和,总不至于为了这件莫须有的小事就跟苏明和结下梁子,日后可不好处事。 苏明和手中的一份契约书和另外一份李东升写给李玉乐的书信被朝臣们互相传看着,他这么说来,事情只是他的家务事,又似乎跟他没有半点儿关系,是众人不清楚情况,谢洵和刘御史就当众在朝堂之上发难,指责苏明和。这不对劲,不对劲,怎么还没等到消息,谢洵和刘御史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他们不能按照计划行事,此事也只能就此作罢,错过了最佳的时机,之后他们在想对付苏明和,怕是难如登天。 再然后,苏明和当众提出赞成李太后垂帘听政,倒是让谢洵和刘御史等人诧异万分,这绝对不可能,程子墨等人一直都不赞成李太后垂帘听政,如今怎么变了风向,莫不是其中有诈? 还没有等他们缓过神来,只听程子墨道:“李太后垂帘听政并非不可,不过,程太后身为圣上的嫡母,也理应跟李太后一起垂帘听政才是,不知道各位大臣意下如何?”程太后也要垂帘听政,他莫不是疯了,程太后怎么能垂帘听政,他们可是支持李太后垂帘听政。 谢洵算是明白了,程子墨他们知晓李太后垂帘听政那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就想拉出程太后来制衡李太后,这未免太自不量力。程太后一来没有嫡子傍身,二来膝下只有大公主,就算让她跟着李太后一起垂帘听政,也改变不了什么。退一万步说,程子墨等人不是变相同意让李太后垂帘听政,那再好不过。 至于程太后,有大公主在,想来用不了多久,她就会主动请辞。朝臣们各怀鬼胎,两宫太后垂帘听政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 李太后闻言,将手中的白玉茶盏狠狠地掷在地上,茶水洒了一地,又听她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就她也想跟哀家平起平坐,一起垂帘听政,也不掂量掂量她几斤几两,哀家倒要看看,程子墨他们是怎么劝说她答应此事。蓝莓,你亲自去一趟程太后的寝宫,告诉她,哀家对大公主甚是欢喜,有意将大公主养在身边,你去告诉她,若是想让大公主留在身边,可以,就当众请辞垂帘听政。”说完眼底划过一丝狠毒,她就不相信了,程太后会不在意这唯一的嫡女。 第六百七十章 强行催生 很快,蓝莓去而复返答复李太后,程太后听进去了,没有任何动静,或许需要思考的时间。 李太后对此颇为满意,颔首:“我们且等着瞧好了,明日去尚服局替哀家挑选两件上等的绸缎,让她们快点儿给哀家准备好朝服。另外,永安侯夫人那里怎么没了消息,这件事有些不对劲,你快些派人去查探一番,看看什么情况?”直觉告诉李太后,肯定出了什么差错。按照她跟永安侯夫人说的,由永安侯夫人出面毒杀了李东升,再嫁罪名嫁祸给苏明和,让苏明和在朝堂之上彻底翻不了身,因为他是谋害李东升最大的嫌疑人。 怎么到这会,李太后还没见到永安侯夫人,听到她任何消息。此外朝堂之上苏明和拿出的李东升写给女儿的书信,也值得怀疑。李东升怎么可能跟苏明和心平气和的谈话,苏明和和李鸾夫妻俩不对李东升恨得咬牙切齿就好了,当年可是李东升撺掇着秦氏,好好的镇国公夫人不做,荣华富贵不享受,跟着李东升私奔,出去过苦日子。 这厢,在齐国公府,程子墨、齐豫、苏明和、李平四人聚在一起高兴的喝酒庆祝,暂且这关他们算是有惊无险的过了。永安侯夫人被他们抓住了,只可惜她的嘴巴太硬,一时半会怕是撬不开,还得花些时间才能让她说出幕后的主谋。 此外秦氏和李东升都已经过世,过往的事苏明和跟李鸾说就让她别放在心上,若是真的不喜欢李玉乐,便借口她身子不适,送她去庄子上调养身子,以免李鸾见到她心烦。对此李鸾拒绝了,期初的确不喜欢李玉乐,可相处下来,她发现自己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李玉乐,便将她留在府上,好生养着。 四个大男人聚在一起喝酒,这边顾廷菲、方如烟和李鸾三姐妹聚在一起,她们就差顾廷珏,本来是给周奇写信说朝中的事,如今都解决的差不多了,也给周奇去信,让他们别着急着赶回来,在外面多玩玩,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别给他们这些琐碎的事给打搅了心情。 李鸾颇为羡慕,方如烟怀胎快十一个月了,齐豫日日陪着她,还有顾廷菲,自己怀着身孕,还亲自到齐国公府陪着。当然李鸾也只是单纯的羡慕,没有嫉妒或者其他不好的念想。蓦的,李鸾站起身走到方如烟身边,蹲下身子,道:“方姐姐,让我摸摸你的肚子,可好?” 经过大夫的精心调理,这段时日李鸾能明显的感觉到气色便好了,浑身充满了力气,身子也轻松了许多,这个时候她便想着摸着方如烟的肚子能沾沾喜气,早些怀着身孕,给苏明和生下一个乖巧的女儿,苏东楼也想要一个小妹妹,他们父子俩总是盯着她的肚子看,李鸾想着肚子得争气一些。 方如烟没有拒绝,颔首:“好。”她们俩在摸着肚子,不知道在嘀咕什么,顾廷菲捏起一个葡萄吃了起来,昨日吃了荔枝,今天齐豫特别为方如烟准备了葡萄,她也跟着沾光,倒是让程子墨省事了。不行,明日得让程子墨去给她准备两个西瓜,她突然就想吃甘甜的东西。待会等程子墨来的时候,她得告诉他。 这时,李鸾脸色慌张的走到顾廷菲身边,下意识的捏着她的手臂,说话都有些颤抖:“廷菲,你快去看看方姐姐的肚子,我觉得不对劲,怎么那么硬,不应该啊!”同时在心底默念着,肯定是她猜错了,应该不可能。可李鸾又有些后怕,若是不说出来,她得一辈子都记在心上。 顾廷菲眸光微闪,忽然脑海中电花火石之间,她猛地意识到一个念头,脸色惨白如白纸,嘴唇上没有半点儿血色,小腹在急促的跳动着,被李鸾搀扶着走到方如烟身边,告诉自己,强自镇定下来吩咐嬷嬷去请程子墨和齐豫等人快些过来,再将稳婆请来。李鸾不知道顾廷菲要做什么,但是她坚信一点,顾廷菲绝对不会害方如烟,她一定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才会这般。 这个时候,李鸾唯一能做的便是不问,陪伴在顾廷菲身边,支持她!方如烟轻笑道:“廷菲,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莫不是身子不适,还是肚子里的孩子闹腾你了?”顾廷菲一直紧握着方如烟的手,一声不吭等着程子墨等人的到来。 嬷嬷将顾廷菲的话传达了,程子墨和齐豫对视了一眼,各自放下手中的酒杯,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朝方如烟的院子走去。苏明和和李平互相看着,他们两人走了,他们俩也各自放下筷子,起身跟上他们的步伐。见到程子墨和齐豫等人来了,顾廷菲站起身,吩咐李鸾道:“鸾儿,你先扶着方姐姐回屋歇着,我待会就来。”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 李鸾和方如烟没有怀疑的便离开了,进屋歇着便是。也不知道顾廷菲神神秘秘的,到底在搞什么鬼。 接下来顾廷菲深呼吸一口气,被程子墨紧握着冰凉的小手,她看着面前的齐豫等人,径直道:“两宫太后垂帘听政,看着似乎谁都没有占到便宜,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李太后她要对付苏大人的同时,会不会对齐大人下手?” 齐豫紧缩眉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要兜圈子,直接说便是。”对他下手,他光明磊落,堂堂正正,李太后根本就无从下手。 倒是苏明和反应过来,道:“对,我觉得廷菲说的没错,还真的有可能。齐豫,你有没有想过,嫂夫人还没生产,会不会是被人动了手脚?”对付齐豫,未必要对齐豫本人下手,他身边最关心的人下手一样能伤害道齐豫,而且杀伤力更大,更强。 程子墨一时间也紧抿嘴唇,神情严肃。 顾廷菲继续道:“我当然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可若是有,我们必须想办法杜绝。我现在建议,尽快的让稳婆替方姐姐接生,大不了就喂她催生药,不能再等下去了。”谁都不希望有人对方如烟动手,但现在既然想到了,就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齐豫是方如烟的夫君,是她腹中孩子的父亲,现在一切都必须让齐豫来做主。 苏明和和程子墨就算跟齐豫平日关系亲近,这么重要的决定必须由他自己来做,他们帮不了忙。反正该说的顾廷菲都说了,接下来怎么就看齐豫的了。事关方如烟母子的大事得交给齐豫。 齐豫扯了扯嘴角:“你们都别这样看着我,我还有其他的选择吗?一切都按照廷菲说的做吧!” 若不是李鸾说方如烟的肚子太硬,或许她还不会想到这一层。这么晚了,又是临时做的决定,自然不能惊动老夫人和李氏,她们年纪大了,知晓这些事对他们反而不好。李太后对程子墨、顾廷菲夫妻俩恨之入骨,她不对他们下手,偏要找他们最亲近的朋友下手,也够狠毒的了。顾廷菲垂眸,眼底划过一丝狠毒,看样子,她得找个时间进宫会会李太后。笑着抬起头,顾廷菲跟程子墨四目相对。 齐豫已经去找大夫,想来很快就能听到好消息。这一夜,大家都没有离开方如烟的院子,大夫和稳婆都在,方如烟大概知道了大家伙要做什么,没有迟疑便接过顾廷菲端来的汤药,一口气喝下去了,紧接着方如烟沉声道:“廷菲、鸾儿,我能认识你们俩,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若是我和孩子只能选择一个,请你们一定要选择保住孩子,嘘,什么都不要说,听我把话说完,她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血脉,请你们俩日后看在我的份上,多疼爱她一些,告诉她,母亲很喜欢她,很疼爱她。”众人神情说明了一切,方如烟不是愚笨之人。 李鸾和顾廷菲两人忙不迭的摇摇头,齐豫,她的夫君,能陪伴他七八年,方如烟觉得很知足,此生无憾了。抬眸望着门外齐豫熟悉高大的身影,方如烟内心觉得很温暖。 李鸾轻声道:“方姐姐,你不许胡说,你和孩子一定会平安,不会有事。” “方姐姐,鸾儿说的没错,你不要胡思乱想,你一定会平安的生下孩子,母子均安,现在,我们扶着你躺下来,待会你就听稳婆的话,我们会一直陪着你!”顾廷菲紧握着方如烟的手,产房男子不能进入,齐豫只能在门外焦虑的等待。有程子墨等人陪着他,或许他能轻松一些吧!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顾廷菲和李鸾才发现方如烟的肚子大的很,平日穿着衣裳,她们也没太注意。刚才李鸾碰到方如烟的肚子太硬,觉得很吓人。她也是怀过身孕的人,自然知晓是什么情况。给方如烟接生的稳婆并非早就准备好的稳婆,而是齐豫另外找寻的,就担心之前的稳婆和大夫有问题。 自古,女子生孩子就如同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齐豫不能大意。汤药起作用,方如烟的身子越来越热,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她紧要着牙关,轻哼了起来。李鸾说话安慰方如烟,同时还朝顾廷菲看着,示意她快些出去。顾廷菲也是怀着身孕的人,再继续呆着怕是不合适,有她一个人陪着就够了。这个关键时刻,顾廷菲怎么能离开呢,她得留下来陪着方如烟和李鸾。 齐豫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会遇上这样的事,这般的焦虑、忧心,不知道方如烟和孩子怎么样了?他突然怨恨起自己的无能来了,为何就没有早些想到李太后会对方如烟动手,可恶该死!若是方如烟母子有什么万一的话,他一定不会绕过李太后! 为了不让门外的齐豫担心,在屋里生产的方如烟一直忍着没发生大的喊叫声。顾廷菲看着这样不行,稳婆在给方如烟接生,都忙活了大半个时辰,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宫口没开,再继续下去,方如烟要没力气了。 稳婆吩咐厨房熬好的人参汤端来了,李鸾毫不犹豫的接过,一勺子一勺子的喂着方如烟喝下去。方如烟很配合,为了腹中她和齐豫的骨血,她得振作起来,一定不能昏睡过去,得咬牙撑过去!幸亏今晚曦姐和苏东楼不在,要不然的话,他们还得花时间去照顾两个孩子。 直到半夜,稳婆才欣喜道:“太好了,总算看到孩子头了,齐夫人,再用点力,再用点力,很快孩子就能出来了,快用力啊!”困意早就来袭,顾廷菲和李鸾两人顶住困意,一直陪伴在方如烟身边,门外齐豫等人还在等候着。 听到稳婆这么说,李鸾激动道:“方姐姐,你听到没有,快用力,很快孩子就能生出来,我们就能看到孩子了。”孩子,孩子,方如烟此刻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将孩子平安的生出来。很快,等稳婆欣喜的抱着孩子,眼泪都掉下来,这钱真的不好拿,大半夜的不睡觉,被拉出来接生,好在孩子平安的生出来了。 这厢,李鸾脸色骤变,喊道:“廷菲,你快来看看,方姐姐她昏过去了。”昏过去了,顾廷菲急忙忍着腹中孩子的跳动走过去,一看,果然方如烟昏睡过去。刚才为了把孩子生下来,方如烟用尽了全身力气,还喝了三大碗人参汤,这会没有力气那是自然。 稳婆将孩子抱出去,给齐豫看了看。齐豫悬在半空中的心算是落地了,是个儿子,稳婆说了不少好话,齐豫统统有赏。再然后稳婆抱着刚出生的孩子进屋,外面风大,还是快些抱进屋里暖和一些。 稳婆脸色大惊,颤抖道:“不好,齐夫人大出血了。”孩子平安的生下来,方如烟难道坚持不住了?听到这里,齐豫再也忍不住推开门。 程子墨和苏明和对视了一眼,李平焦急道:“你们俩怎么不拦着他,产房男子不能进去!”看着程子墨和苏明和非但不生气,还笑起来,李平越发不理解,这两日莫不是在外面站这么长时间站傻了,脑子都不好使了。 第六百七十一章 死马当活马医 程子墨和苏明和对视了一眼,李平焦急道:“你们俩怎么不拦着他,产房男子不能进去!”看着程子墨和苏明和非但不生气,还笑起来,李平越发不理解,这两日莫不是在外面站这么长时间站傻了,脑子都不好使了。 苏明和答道:“那是你不知道,若是你媳妇在屋里生产,你早就忍不住跑进去陪着她,岂会等到现在。”说起来,程子墨和苏明和都有同感,他们是有过经历的人。 闻言,李平不屑的哼了声:“你们俩看着,日后若是我媳妇生产,我才不会像你们这般没出息!” “好啊,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苏明和爽快拍着李平的肩膀,小伙子,你还年轻的很,不知道到时候你就紧张激动了。 见到齐豫进来,李鸾和顾廷菲自觉的让开,让齐豫走到床边跟方如烟说说话。稳婆懊悔无比,不应该看着齐豫给的钱多就答应来给他媳妇接生,这可不是个好差事。起初生孩子难,现在产妇大出血,岂不是要她的命,怎么就没完没了忙了。满满的困意没了,现在只有惊吓,期待着方如烟能尽快的平安无事,要不然的话,稳婆心里直打颤,可别搭上她的一条小命啊! 方如烟毫无生机的躺在床上,刚生产过,整个人气色全无,浑身湿透了,汗涔涔的,嘴唇发紫。 齐豫喊了许久,都没有动静,他猛地抬起头看着稳婆,急促道:“你快些想想法子救救我夫人!” 稳婆说话嘴里都打颤:“夫人这是难产,好不容易生下孩子,又大出血,得赶紧让夫人止血,要不然继续下去的话,怕是。。。。。。怕是。。。。。。”保不住夫人的小命,话到嘴边她又咽下去了。齐国公府可不是普通的小门小户,那可是高门大户,齐豫又是吏部尚书,她可不敢在他面前乱说。 顾廷菲和李鸾交换了一个眼神,紧接着顾廷菲捏着掌心,道:“你可有什么法子能救救方姐姐,让她止血。你接生过不少产妇,应该有经验,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藏着掖着了,若是你能将方姐姐救醒了,我们必定重重奖赏你!”瞧着稳婆的年纪四十多了,应该接生过,方如烟下身还在大出血,必须得止血,再继续下去,怕是真的要如同稳婆说的,小命都没了。 眼下当务之急不是查探为什么方如烟会这样,而是将方如烟救醒了,让她平安无事,这才最重要。 稳婆略微思考,舔了舔嘴唇,紧张道:“我的确有一个偏方,但很危险。用过这个方子的产妇,十个大出血只有三个活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这个方子绝对不能用。现在情况危急,我也不能瞒着你们,至于给不给夫人用,那是你们决定,若你们要用,我就把方子写出来交给你们,赏钱什么的我也不用,只要别怪罪我便是。”都这个时候,稳婆也不用再继续隐瞒,她手里的确有治产妇大出血的方子,但很危险,丑化说在前面。 十个产妇只有三个活了下来,方如烟会是其中一个吗?齐豫现在正在天人交战,他不能拿方如烟的性命去赌博,去冒险,可要是不赌一下,他根本就没办法让方如烟止血,再继续下去,她很快就会失去性命,到时候,他不敢相信,他会变成什么样子。若是早些知道方如烟难产,当初他宁愿不要这个孩子,只要方如烟能在身边陪着他多好。 没有那么多假如和如果,事情已经发生,齐豫必须做出选择。李鸾这会才真的体会到妇人生产的艰辛了,想当初她生产的时候,比方如烟要好许多,起码她没有性命之忧。顾廷菲脑海中划过跟方如烟相识、相交的场景和画面,她不希望看到鲜活的方如烟从此只能留在脑海中,她朝齐豫走过去,沉声道:“没时间了,你有没有想好,到底该怎么办?” “万一服药了,如烟她没醒来。。。。。。”齐豫说话都有些颤抖,这是他最心爱的女子,怎么能忍心看着他离开自己。 顾廷菲淡声道:“那要是不服药,是不是就一直这样等下去,能等到什么?已经这样了,我觉得还是用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只要我们都守在方姐姐身边,相信她一定能度过这个难关!”这个时候不能顾虑那么多,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希望方如烟福大命大,能闯过这一劫! 稳婆可不会听顾廷菲做决定,齐豫才是方如烟的夫君,齐国公府的主子,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齐豫身上。 半晌,齐豫深呼吸两口气,道:“你去把方子写出来,我让人去抓药、熬药。” 稳婆拖着疲倦的身躯,走到桌前,提起笔书写起来,很快方子就写好了。白蜜一升,成煎猪膏一升,醇酒二升。以上三味一起煎取二升,分两次服,两次服不完,可以随其所能而服下。这是稳婆祖传的秘方,一般情况下,她是不会拿出来,只有到了很危急的时刻,她刚才扫过方如烟的下身,发现依旧流血不止,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但愿方如烟是个有福气的人,能醒来继续享受泼天的荣华富贵。 齐豫接过方子,毫不犹豫的让门外的小厮去抓药,抓好迅速去厨房给方如烟熬好,他还得亲自喂方如烟喝药。等待的过程十分的煎熬,齐豫一直不肯撒手,紧握着方如烟的玉手,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低头掩面。李鸾和顾廷菲两人互相牵着彼此的手,虔诚的替躺在床上的方如烟祈祷,她能平安。 齐国公府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怎么能不惊动老夫人和李氏等人,李氏得知方如烟生产了,吓得一身冷汗,急忙拉着齐国公赶到了方如烟的院子。 得知齐豫在产房内,李氏下意识的喊道:“豫哥,你快些出来,产房不吉利,男子不能进。算了,还是我进去将他拉出来!” 刚准备进去被急匆匆赶来的老夫人喊住了:“你就别进去添乱了,在外面等着!”老夫人可不像李氏这把鲁莽,什么事都不问,就直接让齐豫出来。李氏下意识的抿嘴,想要反驳,齐豫是当朝的吏部尚书,他身居高位,怎么能在污秽不堪的产房内待着,那多晦气。 老夫人横扫了李氏一眼,道:“他愿意守着如烟,就让他守着便是,可别给他留下什么遗憾,日后怨恨你这个母亲一辈子!”都这个时候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数和规矩,只要方如烟能平安的醒来,什么都不奢望。这时的李氏才从程子墨嘴里得知,方如烟难产,孩子已经平安的生下来,是一个儿子,现在小厮已经去抓药,很快就能熬好汤药,就看方如烟能不能坚持下来。 大出血,一听到这三个字,李氏差点儿脚下一滑,昏倒在地上,亏得齐国公眼疾手快的搀扶着她,几人各自沉默着,在门外纷纷给方如烟祈祷,希望她能挺过这一关。老夫人不让李氏进去,她大大咧咧的性子,万一进去了,说话不好听,惹着齐豫不高兴,那就不好了,还是让李氏老老实实在外面呆着。 很快,小厮端着厨房刚熬好的汤药来了,老夫人和李氏等人自觉的让开让小厮端着汤药进去。稳婆大喜,道:“齐大人,你快些让夫人喝下汤药,快,抓紧时间!”不能再拖下去,现在必须分秒必争。齐豫接过汤药,放在嘴边吹了好几下,不烫了才用勺子喂方如烟,却发现怎么也喂不进去,这可如何是好? 顾廷菲见状,沉声道:“鸾儿,你去给方姐姐喂药,齐大人,你就负责跟方姐姐说说话。”若非肚子大,她就亲自上前给方如烟喂药,低头看了一眼隆起的小腹,她还是消停些吧!李鸾毫不犹豫的走到传遍,接过齐豫手里的汤药和勺子,开始给方如烟喂起来。 起初方如烟还是跟之前一样,吃不下药,现在听着齐豫慢慢说话,将他们过去的事,还有孩子的事,慢慢的方如烟竟然能吃下药了,李鸾和众人大喜过望,真是太好了,只要能将药吃下去,那就有希望,有的救了。稳婆今晚真是大起大落,她发誓,半夜绝对不能再起来给人接生,上了年纪,真是吃不消受这个苦头。 猛地听到方如烟咳嗽的声音,齐豫激动道:“如烟,你一定要坚持住,我和儿子都需要你,我们离不开你。如烟,我答应过你的,我们一家三口要一直守在一起,还要带你去避暑山庄,出去多走一走,看一看,如烟,我答应你的事还没做到,你得醒来,看着我兑现我的诺言,如烟,快醒醒。” 稳婆密切的关注着方如烟的下身,也不知道她喝下药到底有没有用,下一秒,她惊喜的叫嚷道:“好了,止住血了,不出血了!”真是太好了,方如烟这下子有救了。众人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落地了,接下来稳婆说需要让方如烟静养,很快就能醒来,她还得去看看孩子。 这一夜,大家伙都累的筋疲力尽,尤其是顾廷菲。老夫人贴心的让人收拾了客房,李鸾和苏明和、顾廷菲和程子墨夫妻俩各自去了客房,李平烦躁的挠着脑袋,他还是别留下来,回府吧!看着他们成双成对,有些闹心。 翌日清晨,当方如烟睁开眼的时候,发现齐豫满脸胡茬,头发披散着出现在她眼帘,下意识的挣脱被齐豫束缚的手,却发现下身疼痛不止,再用右手放在小腹上,发现隆起的小腹平坦下来,再想到昨晚的事,她把孩子平安的生下来了。 接着就看齐豫不顾一切的扑过来,在她耳边小声的念叨着:“如烟,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你知道昨晚多让我们害怕,好在你醒来了,真是太好了。你肚子饿不饿,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些吃的。”昨晚上好不容易将孩子生出来,现在醒来,自然饿了。方如烟颔首,说话有气无力的让齐豫颇为心疼。 很快,稳婆笑眯眯的将孩子抱来,说了一些吉利话。是个儿子,方如烟总算能对齐国公府有所交代,万一是个女儿的话,她还得继续努力生个儿子才行!这下压在心底的大石头落地了,方如烟的气色也好了些许。 等到快晌午的时候,顾廷菲和李鸾才急匆匆的赶来,苏明和和程子墨一早就去上朝了,齐豫可以不去,但他们必须得去,朝堂之上少不了他们。万一谢洵等人借机闹出幺蛾子,那就不好了。这一次方如烟生产,太过于惊险,见顾廷菲和李鸾来了,齐豫得去梳洗打扮,另外再去查探一番,给方如烟接生的稳婆和大夫都失踪了,其中一定有诈!也幸亏昨日听了顾廷菲的话,给方如烟接生,虽说过程很艰险,但最后方如烟母子均安,这是最好的结果。 李太后垂眸听着蓝莓的禀告,齐豫的夫人方如烟昨晚平安的生下儿子,母子均安。闻言,她紧捏着手中的翡翠玉镯,冷声道:“她倒是好福气,哀家给她用了宫中秘药,准备让方如烟一尸两命,倒让他们躲过这一劫了。快去查查,到底是哪里出错了?还有那些稳婆和大夫不能留,给哀家都处置了,不许留下任何线索!” 蓝莓恭敬的应道:“是,奴婢遵命,奴婢这就下去办!”只要再等一个月,方如烟腹中的孩子就必死无疑,等到那个时候,方如烟早就心力交瘁,母子俩一尸两命,到时候她倒要看看齐豫还有什么精力在朝堂之上跟她作对。却怎么也没想到,如今方如烟竟然提前生产,生下了儿子,母子平安。 打破了李太后的计划,她原本想用方如烟母子的死,让齐豫无心朝政,醉生梦死下去,那么吏部就在她的掌控之中。吏部乃是六部之首,掌管朝廷官员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等事务,自然以吏部尚书为尊了。现在齐豫仍旧是吏部尚书,方如烟平安生产,她还得想其他的法子对付程子墨一党! 第六百七十二章 季康成归 只可惜,方如烟怀着身孕,这个关键时刻,计划居然失败了,实在是太可恶,要是被李太后知晓,谁破坏了她的好事,她绝对不绕过此人,一定要将她挫骨扬灰,以发泄心头愤恨! 当齐豫赶到那些稳婆和大夫家的时候,早就没了他们的踪影,这件事越发的让齐豫心惊,的确如顾廷菲猜测的一般,宫中的李太后想要对付他,从方如烟母子上手。 谢洵和刘御史在朝堂之上提出李太后垂帘听政,还是借着秦氏毒害孙柯嫡妻宋氏牵扯到苏明和这个契机提出来,再想着对付他,吏部尚书,他和方如烟成婚快八年了,膝下没有子嗣,仍旧没有纳妾,足够说明他跟方如烟夫妻情深,对付他最好的法子便是用方如烟来毁了他! 接下来因着方如烟的事,让程子墨等人都得打起精神来,不能低估李太后,她很快便要跟程太后一起垂帘听政,到时候少不了又要在朝堂之上找他们的麻烦,给他们找绊子,一切都得小心,千万不能马虎,给李太后钻了空子。方如烟虽说醒来,但齐豫请来的大夫却说,她这次生产伤了身子,日后怕是很难再有子嗣,希望齐豫做好心理准备。 齐豫对此倒是很庆幸,只要方如烟能活着,他们已经有儿子了,没有就罢了,能有一个儿子,齐豫已经知足了。大夫叮嘱齐豫,一定要让方如烟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分毫,足足三个月才行!齐豫一直谨记着大夫的话,叮嘱看守方如烟的丫鬟们。孩子有奶娘和李氏、老夫人照顾着,齐豫很放心。经过这一次,齐国公府也加强了府上的防备,还有府上清理了一批手脚不干净的下人们,为的便是杀鸡儆猴,让其他的下人们都看着,认认真真、本本分分的当差,不要想其他不该有的心思。 曦姐很想念顾廷菲,她总算回来了。方如烟生产完了,接下来顾廷菲就没理由再留下来,她的肚子也越来越大,行动不方便,得回到平昭公主府才行!程子墨也总不能日日都去齐国公府,那成什么样了。 九月初一,两宫太后正式垂帘听政,李太后一直到现在都在等着程太后过来找她低头认错,不要垂帘听政,可等到临上大殿,她都没有等到程太后。她勾唇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大公主,在心里哼了声,看来大公主在程太后心中的位置也不过如此。对任何一个人来说,权势都比子女重要!那接下来的大戏就拉开帷幕,且看她如何垂帘听政,让那些人为她马首是瞻。 程子墨、齐豫、苏明和、李平,你们都给哀家等着,哀家早晚有一日会将你们都从朝堂之上扫除干净!因着方如烟平安生产,李太后颇为烦躁,但因临近垂帘听政,她便没有其他的举动,暂且就绕过他们,让他们舒缓一下,接下来可有的闹腾了。 两宫太后垂帘听政可是大事,京城里热闹极了,大家都在这一日等着看热闹,街上热闹非凡,周记酒楼的生意也跟着红火。杜明成的确是个经商的好人才,周兰碟对此颇为满意,她的眼光还是可以的,能一眼就相中了杜明成,将他留在周记酒楼,经过他的一番改变,酒楼的整个面貌都便了,盈利的钱越来越多。 起初掌柜的对杜明成颇有微词,在私下里找到周兰碟,说杜明成这个不好,那个不好,可后来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掌柜拿到手的分红越来越多,他就对杜明成心服口服,言听计从,这正是周兰碟想要的。接下来,周兰碟打算让杜明成去绸缎庄、米庄都去看看,或许能改变一番,让店铺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钱财是个好东西,没有什么比钱财更能靠得住!杜明成也是后来从掌柜和伙计的口中知晓周兰碟嫁过人,还和离了,而且嫁的还不是普通人,是当朝的大将军李平,也是那一日,顾廷菲口中称呼的哥哥。 九月初二,周兰碟的周记酒楼迎来了季康成一家人,掌柜的见到周氏的第一眼,眼眶中就含着泪珠,这是周家的姑奶奶,老掌柜的嫡亲妹妹。一番寒暄过后,周氏这才认真的查看起周记酒楼,嗯,人的确不少,生意想来也很好。从掌柜的口中知道周兰碟跟李平和离了,已经两三个月了,周氏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又看了一眼季康成。 随后等他们坐上了马车,周氏吩咐车夫不用去其他地方,直接去周兰碟的府邸。季老爷没啃声,倒是季康成不满道:“母亲,您这是作甚?” “我能做什么,我这不都是为了你,你不是心心念念着蓝蝶,这下好了,蓝蝶和离了,孤身一人,你也是一个人,你们俩可以在一起了。你呀,就别扭扭捏捏,若是真的喜欢蓝蝶,就忘记过去的事,跟她重新来过。我和你父亲也不是老古板,大家都是一家人,往后的日子长着呢!”周氏横扫了季康成一眼,都这个时候了,还端着。 虽说季康成成婚过,还有了一个女儿,不过女儿不在身边,周兰碟又和离了,两人正好合适。对这门亲事,现在周氏很赞成,也很满意。 季康成瞬间沉着脸:“母亲,谁说我们俩能在一起了,我不是早就跟您说了,我和蓝蝶的事已经过去了,能不能不要再提了。我们现在就这样贸然的登门,您要去跟蓝蝶说什么?母亲,您能不能不要给我添乱了!我自己的事,我心底有谱!” “你朝我嚷嚷什么,我是你母亲,当着你父亲的面,你就这样没大没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若是不喜欢蓝蝶,你能在夜市替她挡剑,他夫君还在,哪里需要你英雄救美。现在她和离了,你反而退缩了,算什么英雄!我可告诉你,我既然同意了你们的亲事,你就别再跟我闹腾,听我的就行了!闭嘴,不许再说了!”周氏也不是懦弱的人,季康成一切听她的就行了。 季康成脑袋疼的厉害,待会得找个机会跟周兰碟说清楚,不能让周氏胡来!在季康成心底,是他背叛了周兰碟,他根本就配不上她了。 周兰碟得知季康成一家人来了,带着嬷嬷去大厅迎接他们。 周氏一见到周兰碟,就满口的夸赞起来,似乎没有在山东那一茬。紧接着周氏边说边看着季康成:“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跟蓝蝶说话!”说什么,周兰碟狐疑的朝季康成看过去。 季康成淡声道:“没什么,父亲、母亲,我们也该回去了,祖母怕是早就等着我们了。”闻言,周氏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季康成,不是早就跟他说了吗?现在周兰碟和离了,他们并不介意季康成迎娶周兰碟,这孩子怎么就变卦了? 直到周氏一家人临走的时候,季康成都没有跟周兰碟说上两句话,对此周氏一直都板着脸,上了马车,周氏开始对着季康成呵斥一番。季老爷闭目养神,并没有出声。 季康成冷哼了两声:“母亲,我跟蓝蝶永远都不可能了,您就彻底死了这条心,要不然您再继续闹腾下去,我估摸着我们可能连亲戚都做不成了。” “你。。。你。。。你这是要气死我,是不是?我这不是为你着想,你既然心底还惦记着蓝蝶,那就不要介意她曾经嫁过人,你看我和你父亲都不介意,你又何必介怀?只要日后你们夫妻俩感情好,多给我们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孙子就行了,你说,是不是,老爷?”季老爷哼了一声,表示赞成周氏的话。季康成陷入沉思,再也没有说话,一直紧抿双唇。 周兰碟待季康成一家人离开后,就吩咐管家:“若是下次他们一家人再来,便说我不在府上。若是他们执意要进来,就让人领到大厅,茶水糕点好生伺候着,不必通知我。另外,若是我表哥单独登门,让人通知我便是。”对周氏,周兰碟是彻底失望了,根本就不配做她的姑母了,何必要给她脸面。至于季康成,那是救她一命的人,自然得特殊对待。 程子墨心疼顾廷菲陪着方如烟生产,想让她好生歇着,却没想到她语出惊人,要入宫见李太后,当下被他摇头拒绝:“不行,你现在身子不适,不许进宫。” 微微扯了扯嘴角,顾廷菲温声道:“子墨,我知道你关心,我很高兴。可你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我有了身孕,李太后才不会对我怎么样,我有孩子做护身符,她不敢乱来。大不了,我就要腹中的孩子威胁她便是。如今她垂帘听政,必定十分爱惜自己的名声,这个时候入宫再合适不过,让我去谈谈李太后的虚实。 齐大人不是来信,说那些给方姐姐接生的稳婆和大夫们早就消失不见了,这必定早有预谋。他们断了线索,我们可以从李太后入手,你就放心好了,我知道分寸,不会伤着你的宝贝孩子,我发誓,总行了吧!你就答应我,好不好?”李太后以为她把那些人都弄走了,就没人能知晓是她了吗?没那么简单,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次她要入宫亲自会会她,两人也许久不曾见面。 良久,程子墨把玩着顾廷菲柔软的秀发,轻叹口气:“你呀,想去就去,不过一切都得小心,你和腹中的孩子对我同样的重要,可不许伤着自己。”齐豫满腔愤怒,程子墨能理解,换做他,若是有人算计顾廷菲和腹中的孩子,他也不会不惜一切的要找出幕后黑手。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都不能放过,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后面会有无数次,总以为他们是好欺负的!接生的稳婆和大夫们不见了,齐豫还在寻找其他的线索,想来还得花一些时间。 这个时候顾廷菲入宫正好能让李太后措手不及,可惜,程子墨目光下沉,担心她腹中的孩子。罢了,只能同意她入宫。 夫妻俩相视一笑,顾廷菲主动伸手挽着他的脖颈,亲昵的贴在他耳边道:“夫君,我最喜欢你了。”随后亲吻着他的脸颊,表示她对程子墨支持的谢意。李太后皱着眉头,顾廷菲在殿外候着,她都怀着身孕,这个时候还入宫作甚?下意识的挥挥手,吩咐蓝莓:“去请她进来,哀家倒要看看她来作甚?”难道是兴师问罪,不可能,就算兴师问罪也应该是齐豫,不可能是顾廷菲。 他们一点儿证据都没有,就想污蔑她,当然不行了。李太后坐直了身子,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一口,等来了走进寝宫的顾廷菲。她一身绛紫色长裙,最吸引李太后目光的便是她高高隆起的小腹,那里孕妇着她和程子墨的第二个孩子,李太后轻轻的将茶盏扔在桌上,淡声道:“不用行礼,你是有身孕的人,快些坐下。月份都这么大了,还入宫作甚?还愣着作甚,快些坐下吧!”眼见顾廷菲要行礼,李太后出声阻止。 顾廷菲忙不迭的俯身感谢:“多谢太后体谅,妾身感激不尽。妾身本不想入宫打搅太后,可实在是气愤,还请太后替我们做主。”做主,她还能替顾廷菲做主,真是笑话,李太后对此颇为冷淡,还不成是程子墨欺负了她,这倒是要看看热闹。 接下来便听顾廷菲哭诉道:“太后,我和方姐姐情同姐妹,方姐姐能怀上身孕,实属不易。却没想到天杀的,居然想要谋害方姐姐和腹中的孩子,想要让她一尸两命,太后,方姐姐那晚生产了一夜,好不容易九死一生,母子均安。 齐大人是当朝的吏部尚书,为人耿直,清正廉洁,到底是得罪了谁,要让她私下里对方姐姐下手,妾身今日不是自己来的,而是为了齐大人和方姐姐而来,恳求太后彻查此事,能找到幕后的凶手,替齐大人夫妇讨回公道!”说着便激动的握拳捶打着桌面,眼眶湿润了。 第六百七十三章 探虚实 李太后怎么也没想到,顾廷菲入宫是为了齐豫夫妻俩,方如烟难产的事她自然知晓,她还在想到底是谁坏了她的好事,如今看来跟顾廷菲脱不了干系。要不然顾廷菲也不会留在齐国公府陪着方如烟,势必跟她有关系。 李太后心下一冷,淡淡道:“哀家是听说了齐夫人生产万分凶险,如今不是都母子均安了。齐大人身为吏部尚书,难不成还找不到幕后的凶手,需要你出面来找哀家?并非哀家说你,你都怀着身孕,快要生产的人了,多注意自己的身子,别担心那么多事。”这是在说顾廷菲咸吃萝卜淡操心,管起别人家的闲事来了。 顾廷菲对此并没有气愤,继续道:“太后,您有所不知,给方姐姐接生的稳婆和大夫们都不见了,定然是有预谋了。方姐姐生产的日期早就到了,怎么迟迟不见动静。事后齐大人曾经找到宫里的太医,让他们给方姐姐诊脉,这才发现原来方姐姐被人下药,想要让她们母子俩一尸两命,也亏得方姐姐福大命大,保住了孩子和她自己。 自然得追查到底,还他们母子俩一个公道。万一下一次,天杀的歹人再想其他的法子害方姐姐母子,这该如何是好?太后,您是没看见,那日齐大人的模样,他对歹人恨得咬牙切齿,发誓要是被他知晓此人,定然不会绕过她!不管她是什么身份,齐大人都会倾尽全部的力气去对付她,也要还方姐姐和孩子一个公道。当然我和子墨也支持齐大人,太后,您素来有仁爱之心,此番方姐姐这般被人陷害,还请太后出手相处,查到幕后真凶!” 霹雳巴拉说了那么多,这会顾廷菲觉得口干舌燥,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几口,润润嗓子,她都怀着身孕,倒是不担心李太后会命人在茶盏里做手脚,除非李太后真的不爱惜名声,才会要了她的小命。 对于刚垂帘听政不久的李太后来说,名声最为重要,她原本以为将给方如烟接生的稳婆们都弄走了,齐豫就会断了线索,再也查不到幕后的主谋。却没想到顾廷菲进宫求见她,让她替方如烟找到幕后凶手,李太后哼了一声,她当然不可能把自己供出去,是她要陷害方如烟,让齐豫从此无心朝堂之上,看来她这次失算了。 说了一番好听的话,将此事接下来,能不能办到,李太后丑话得说在前面:“哀家定然倾尽全力找寻毒害齐夫人的幕后凶手,不过若是找不到,哀家也没法子。” 闻言,顾廷菲恭敬道:“多谢太后,妾身代替齐大人一家感激太后的宽仁,定然不会忘记太后的恩德。如今太后垂帘听政,只要在朝堂之上稍微提上一提,想必一呼百应,很快就能找到幕后凶手。说起来,我们也有几个可疑的人选,齐大人也正在排查。”不动声色的试探起李太后来,这么长时间了,李太后的神情都被顾廷菲仔细的观察着。 可疑的人选,李太后淡声道:“哦,是哪些,说出来让哀家也听听,也好查查。” “回太后,吏部侍郎一直都跟齐大人政见不合,想来或许他想通过此事让齐大人无心朝政,他便可以取而代之,成为吏部尚书。此外还有御史台的刘御史,他一直都跟齐大人政见不合,总拿着齐大人没有子嗣一事说事。太后,这两个人也是猜测而已,并没有确凿的证据。”顾廷菲温声答道。 别人不知道,李太后自然知晓,顾廷菲口中的两人都是与她交好,支持她垂帘听政的大臣,若是李太后对他们动手了,那无疑就是寒了那帮帮助她垂帘听政的臣子们的心。可若是李太后不对他们动手,那就会让程子墨和齐豫等人对她心怀芥蒂,要想真正的掌权,怕是还有一段不容易的路要走。 要是李太后借此事能将齐豫收买了,未尝不可。在齐豫心底,最重要的便是方如烟母子俩,李太后得好好思考思考。顾廷菲丝毫不着急,李太后如何答复她,毕竟这是一个不好做选择的选择。就要看看李太后想收买齐豫,还是想保住那些支持她的老臣们。 当然李太后绝对不会承认是她谋害方如烟,顾廷菲一定要借此事,敲打李太后,怎么也得让她吐吐血才行,这样才能对得起难产的方如烟。这会方如烟还需要在床上静养,也只能吃一些迷糊和参汤保养身子,每每想到这些,顾廷菲就厌恶李太后,为了自己的欲望,可以不惜一切谋害他人的性命。若是真的让她执掌大权,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跟着受累。 可惜她跟程子墨阻拦不了那些支持她垂帘听政的大臣们,只能将程太后推了出去,也不知道程太后能不能撑得起台面,千万不要辜负了他们的信任!等顾廷菲笑盈盈离开后,李太后当下在寝宫发了好一通火气,将桌面上的瓷器统统扫落在地上,颇为气愤。 她顾廷菲算什么东西,也敢代替齐豫来找她,程子墨就不知道分寸,难道就任由着顾廷菲胡作非为,还有没有王法了。要不是仗着顾廷菲有身孕,李太后早就治她罪了,还用等到现在。如今垂帘听政,李太后得万分主意,别让人拿捏着话柄大做文章。紧接着李太后恢复好情绪,招来了蓝莓,让她去请周氏入宫。 季康成一家之所以能入宫,少不了李太后在背后推波助澜,可不是李平出的力。那个时候,李平和周兰碟都在山东,可他们的事都被汇报给李太后。当时李太后心底就有一个主意,如今季康成一家回来了,周兰碟跟李平早就和离,正好。季康成被祖母留下来,季老爷和周氏则是回屋歇着,等着过些日子再去找周兰碟说说话。 却在此时宫里来人,说李太后要见周氏。周氏诧异的看着季老爷,李太后要见她,她难道是做错什么事,被李太后知晓,如今要呵斥她了?面对周氏的恐慌,季老爷淡声道:“夫人,你快回屋换身衣裳。” 让管家招待宫里的太监,季老爷陪着周氏进屋换衣裳,季老爷再三交代周氏一定得沉住气,千万别胡说。周氏直到坐上入宫的马车,一颗心怦怦直跳,从未停止过。 程子墨一直在宫门口等着顾廷菲,总算见到她平安出来,气色也还不错,急忙伸手搀扶着她坐上回府的马车,夫妻俩相视一笑,程子墨亲昵的刮着她的鼻尖:“你呀,就是淘气,太后可有说什么了?” “她能说什么,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不过我看的出来,她没那么高兴,这件事既然她做了,就得承担后果,我就偏偏要入宫找她。我估摸着不会留下线索,你让齐大人也别找了,不如多花些时间陪着方姐姐,等方姐姐的身子好些了,日后要做的事还多着呢!”依靠着程子墨,顾廷菲轻声道。 从接生的稳婆和大夫们都失踪了,齐豫心底就隐隐觉得方如烟难产没那么简单,后来找来太医给方如烟把脉,才知晓原本她被人下药长达三个月之久,要不是这一次李鸾和顾廷菲在,非要给方如烟接生,再等过些时日,真的要一尸两命。 紧捏着拳头,齐豫若是不能替方如烟母子报仇,誓不为人!得知顾廷菲入宫试探李太后,齐豫颇为感谢,他的身份让他不能轻易入宫去见李太后,未免招人口舌,他想要对付李太后,还需要花费很长时间,他不是鲁莽的人,还得考虑程子墨和苏明和等人,不能因着他的莽撞,给他们带来麻烦。 因着秦氏的事,至今苏明和还要被谢洵等人拿着说话,也亏得他们及时找到了李东升,将永安侯夫人困起来,没让李太后的人找到他们,才能让苏明和逃过一劫,要不然又是一个大锅要让苏明和背着。看样子,李太后早就要垂帘听政,着手对付他们,能给方如烟下药长达三个月之久,看来他还是疏忽大意了,日后得加强。 经过方如烟难产,李氏在得到齐豫的示意后,对府上的下人们进行了清理,这几日明显觉得安分多了。 方如烟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还在床前的齐豫,她扯了扯嘴角:“夫君,你快些去忙着朝中的事,我没事了,不是还有嬷嬷们守着我,你快些去忙你的。”能平安的生下儿子,已经是一件幸事。太医们都说了,只要她躺在床上静养,就没事了。齐豫不用守着她,耽误了朝廷的大事,方如烟知晓齐豫身为吏部尚书,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面对方如烟的催促,齐豫摇头道:“我不,现在我就要留在府上陪着你。嘘,太医说了,你现在得好生调养身子,不要说话了,乖。”他已经觉得愧对方如烟,若不是嫁给他,或许方如烟就不用受这样的苦。成婚七八年,方如烟跟他在一起都不是很高兴,总觉得有这样那样的压力,他也曾经想过,不做官了,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当然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打消了,若他不是吏部尚书了,那么面对李太后,就会没有还手之力,还会拖累程子墨和苏明和等人。 方如烟轻笑着,面对齐豫的坚持,她只能笑笑,算是默认了齐豫留下来陪着她,在她难产的那一夜,她最不放心的便是齐豫和孩子。孩子还那么小,若是没了母亲,老夫人和李氏必定要逼着齐豫续弦,就算齐豫不肯,可面对老夫人和李氏的逼迫,势必要屈服,要不然就得有人说他不孝,又得拿出来做文章。 齐豫是她心爱的男子,能给他生孩子,方如烟觉得很高兴,他们夫妻俩七八年,她觉得还不够,还得做一辈子的夫妻,加上有李鸾、顾廷菲在身边陪着她,让方如烟有毅力挺住了,还能再睁开眼看着齐豫和儿子,是老天爷赏赐她的,方如烟得好好珍惜。连着两三日,顾廷菲都想去齐国公府探望方如烟,都被程子墨阻拦了,非得让顾廷菲留下来,她的身子要紧。 曦姐抿嘴笑着,母亲生气了,父亲还那么高兴,她也跟着高兴,谁让母亲经常板着脸呵斥她,这下好了,轮到母亲生气,嘿嘿。 这时,李平急匆匆的走过来,二话没说就让曦姐离开,曦姐满脸不高兴道:“我偏不,舅舅,你有什么话我不能听!”说完还朝李平做鬼脸。 顾廷菲朝李平看了一眼,发现他脸色不对劲,想必有要紧的事,便让嬷嬷带着曦姐下去。曦姐满脸不高兴的瞪了李平,哼,有什么了不起,她有的是舅舅,回头找二舅舅玩去! 李鸾知晓这几日苏明和的情绪不高,她同样如此,李玉乐也不是让人省心,总是缠着她问着李东升和秦氏怎么样了。秦氏和李东升都离世了,再也不可能活过来,她就算告诉李玉乐,她那么小的年纪未必能明白。 李玉乐垂丧着脑袋,满脸不高兴的被嬷嬷带下去,李鸾略微松口气。 这时苏东楼来了,他恭恭敬敬的给李鸾行礼:“母亲。” 李鸾轻哼了一声,让他坐下来。 苏东楼舔了舔嘴唇,紧张道:“母亲,我不想入宫做圣上的伴读。” 入宫做圣上的伴读,那是多少大臣费尽心思得到的,到苏东楼这,他忙不迭的推辞,当然让李鸾不高兴。在李鸾心底,能做皇帝的伴读,那么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跟皇帝有感情,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瞬间沉下脸:“不行,这是我和你父亲决定的事,由不得你拒绝!楼儿,我们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入宫做圣上的伴读,日后对你的前程大有益处。你相信我们,不会害你!”边说还边走到苏东楼的身边,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脑袋。 她近来肚子也没动静,想起方如烟生产的那一晚,总心有余悸,此生就苏东楼一个儿子胃肠不好,反正苏明和也没有强迫她,这便可以了。 第六百七十四章 赐婚!!! 苏东楼垂下脑袋,低声道:“母亲,我不愿意入宫,请母亲成全。”不管李鸾说的再好,苏东楼就是不松口,不肯入宫做皇帝的伴读,这下让李鸾来火,瞬间吼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入宫做伴读,你倒是说话啊?我告诉你,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必须入宫做伴读!你等着,等你父亲回府,让他收拾你!”这么好的前程和机遇摆放在苏东楼面前,他居然拒绝了,他还想作甚? 在李鸾心底,定然是她和苏明和对苏东楼太过宠爱,让他变得无法无天,不知天高地厚,连他们的话都不听了。 苏东楼眼底闪过一抹倔强,坚定道:“就算父亲回府,我也一样,我不入宫,就是不入宫,你们逼我也没用!” 伸手就给了苏东楼一记响亮的耳光,只听李鸾厉声道:“我是你母亲,我的话你必须要听!由不得你说不,嬷嬷,将他带回院子,没我的吩咐,不许他出来!”她倒要看看苏东楼的骨头有多硬,等苏明和回府,让他去跟苏东楼父子俩谈一谈,真的要气疯了,好端端的伴读机会,只有一个,苏明和可是费尽心思才得到。 到了苏东楼这,他非但不感激他们的辛苦,还拒绝入宫,也不知道这孩子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 顾廷菲紧盯李平:“哥哥,你不会听错了吧!”这怎么可能?太后给周兰碟和季康成赐婚,她是怎么知晓这两人的关系?若是真的,那便是针对李平而来。 李平紧捏拳头,道:“我怎么可能听错,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李太后的懿旨估摸这会已经到了周府和季府。”宫里有人一将此事告知李平,他就忙不迭的来平昭公主府告诉顾廷菲,找她商量着。 顾廷菲没啃声,李太后又闹出幺蛾子,之前对苏明和下手,接着是方如烟,再然后便是李平,她这是要彻底跟程子墨等人闹掰的节奏,苏明和和齐豫现在精力有限,名声也略微有所损坏,这都是拜李太后所赐,这会轮到李平。他和周兰碟和离,按理来说,周兰碟嫁给谁,都跟李平没半点关系。 偏偏李平在和离之后,发现自己喜欢上周兰碟,这会眼巴巴的赶来跟顾廷菲商议,足见他心底的气愤。因着周兰碟对他爱答不理,还有杜明成在周记酒楼,每日都在周兰碟的面前晃悠,李平颇为气愤,可也没办法,谁让周兰碟跟他和离,他也没理由整日去找周兰碟,还威胁杜明成。 倒是顾廷菲去找过杜明成,打探过他的口风,得知他对周兰碟没意思,倒是让顾廷菲放心。瞧着李平这会急吼吼的样子,要是真的逼急了,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廷菲,这李太后太可恶了,又将心思动到我头上了,蓝蝶若是真的跟季康成成婚,我第一个不答应!”李平一拳头捶打在桌面上,满脸的怒意。 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惹得李平不高兴:“廷菲,你怎么还笑,你在笑什么?”都这个时候了,她怎么还笑的出来,有那么好笑吗? 片刻后,顾廷菲控制情绪,轻咳了两声,淡声道:“哥哥,我觉得你现在跟我说这些,一点用也没有,也帮不上你什么,不如这样,你去找蓝蝶,告诉她这些话,想来你们或许还有机会!” “你以为我不想,是她不愿意见我,每次我去都将我堵在门外,这次又是去西大营训练,谁知道听到这个消息。廷菲,你就帮我想想法子,我知道你最聪明了,拜托你了,廷菲,只要你能帮我,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李平已经放低姿态恳求顾廷菲,为了周兰碟,他也豁出去了。 顾廷菲越发笑的开怀,李平这会知道喜欢周兰碟,不愿意和离了,那当初怎么就犯贱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周兰碟,就提出和离,自以为是为了周兰碟好,让她跟季康成成婚,如今李太后真的要给两人赐婚,他又坐不住了。 罢了,谁让李平是她认下的哥哥,也只能帮着他,忽的,眸光微闪,顾廷菲朝李平招招手,示意他靠近一些。 季康成一脸懵的接过太监递来的赐婚懿旨,李太后给他和周兰碟赐婚了,这怎么可能?他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让李太后关注到他,给他赐婚?周氏和季老爷笑眯眯的送走了宫里的太监,周氏疾步走到季康成跟前,欣喜道:“康成,这下你能如愿以偿了,我可告诉你,你就算将蓝蝶娶进门,也不能事事都由着她,我跟你说,妇道人家就应该留在府上相夫教子,店铺的生意就交给掌柜们打理,日后就别让她经常出府了。康成,这在跟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 季康成将赐婚的懿旨狠狠地掷在地上,周氏见状,吓得急忙弯腰将懿旨捡起来,交给身后的季老爷,深呼吸一口气:“康成,你这是作甚?太后的赐婚懿旨你也敢这般对待,你莫不是不想要命了?我告诉你,你跟蓝蝶的婚事这会已经板上钉钉,你就别想其他不该有的心思,那可是当朝太后赐婚,这是多么的荣耀。” 要不是看在季康成是她的儿子的份上,周氏都赖得费口舌,况且周兰碟还是个和离过的女子,要不是她嫡亲的侄女,看在周家的那么多家产的份上,周氏绝对不会答应让周兰碟进门。如今好了,有李太后的赐婚懿旨,真是太好了,谁也不敢再背地里乱嚼舌根子,多好啊! 季康成轻哼了一声,道:“母亲,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是不可能娶蓝蝶,你为什么就不能听进我说的话?太后召你入宫,是不是问我和蓝蝶的事,是你告诉太后我们俩青梅竹马,是不是?你为什么要这般做?” 气不过的周氏狠狠地推着季康成一把,道:“你这个白眼狼,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吗?谁让你心里惦记着蓝蝶,还不肯续弦。你以为你不着急,我们俩就能跟着不着急?我和你父亲多大年纪了,旁人到了你这个年纪,谁不是三妻四妾,膝下有几个儿子的了,可你呢,你一点儿都不着急,我和你父亲能不着急吗? 不管我入宫跟太后说了什么,这些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后已然给你和蓝蝶赐婚,你日后就好好跟蓝蝶过日子便是。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们俩就都别提了。还有,明日我就去请媒婆上门送聘礼,顺便去挑选合适的良辰吉日让你们早日成婚。你不许说话,此事就这么定了!”费了周氏这么多的口舌,她不希望到头来季康成否定她的辛苦果实。 等周氏和季老爷离开后,季康成浑身松软的瘫坐在椅子上,他真的要给周兰碟成婚了吗?他还能迎娶周兰碟,这何尝不是老天爷给他的机会,去弥补之前对周兰碟的亏欠,他不在乎周兰碟曾经嫁过人,是他先辜负了周兰碟,若是能有机会一直守在周兰碟身边,他甘之如饴。 或许如同周氏说的这般,太后赐婚并非坏事,只要他转变心态,对周兰碟好便是了。瞧着周氏如今的样子,等他跟周兰碟成婚后,想来婆媳俩相处的很融洽,他也安心了。越想着,季康成的嘴角露出一抹浅笑,他很期待着跟周兰碟成婚后的日子。 毕竟他们青梅竹马的少年感情还在,他相信周兰碟心底也一定有他,要不然怎么会在山东的时候,没看到周兰碟脸上的幸福。那一次在夜市,李平虽说保护着周兰碟,但是没像他这般奋不顾身,就能看出来,他们之间不幸福。如今好了,他能后半辈子守着周兰碟,定然不会再让她受委屈。 懿旨到季府的同时也到了周府,周兰碟听着太监念着李太后的赐婚懿旨,瞬间脑仁疼了,让她嫁给季康成,当然打从内心里拒绝,她怎么可能在和离后嫁给季康成,这不是笑话吗? 李太后是怎么知晓她跟季康成的关系,还要为他们俩赐婚。李太后垂帘听政,要处理的事情特别多,一定有什么缘由,能让周兰碟猜想到的缘由便是李平。李平是当朝大将军,手中握有兵权,季康成在李太后眼底怕是一个无名小卒。太监还等着周兰碟接下懿旨等着入宫向李太后复命,谁知道周兰碟一直跪着,一声不肯,丝毫没有将懿旨接下的意愿,让太监不由变得焦虑起来,连着说了好几遍,周兰碟愣是没反应。 嬷嬷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了,她们家姑娘被太后赐婚给季康成,原本嬷嬷对这门亲事很看好,可如今周氏一家来回到京城,周兰碟对他们并没有多么热情,想来怕是此刻不愿意接下李太后的赐婚懿旨,这可如何是好?万一李太后真的怪罪下来,可别治周兰碟的罪!越想嬷嬷心底越是恐慌,手掌心直冒冷汗。 太监捏着尖嗓音道:“周姑娘,你还不接下太后的懿旨,这是要抗旨不遵,你可知道后果?”再次催促着周兰碟,快些将懿旨接下,他们也好入宫复命,僵持下去,对周兰碟可不好。 周兰碟恭敬的抬起头道:“劳烦公公回去禀告太后,她的美意民女感激不尽,不过民女蒲柳之姿,实在配不上季康成,还请太后收回成命!”说完趴在地上行礼磕头。 太监闻言,瞪大了眼睛,捏着兰花指道:“周姑娘,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拒绝太后的赐婚懿旨!你可知道,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你倒好,居然拒绝了,你要知道后果是什么!” 商人户就是商人户,没半点眼皮子见识,自以为是什么身份,还想能拒绝太后的赐婚,让太后收回成命,这不是赤果果的打李太后的脸面吗?他要是这般回宫复命,铁定要受到李太后的责罚,不行,必须得让周兰碟接下懿旨才行! 不管太监说的多天花乱坠,威逼利诱,她依然是一句话:“请公公转达太后,让她收回成命!”收回成命,轻飘飘的说出来,可知道背后李太后要承担什么?赐婚懿旨被人拒绝,这怕是第一次。 太监逐渐变得没耐心了,周兰碟这般不识趣,他也用不着对她客气了,只听他厉声道:“周姑娘,这是当朝李太后的赐婚懿旨,你敢抗旨不从,那便是要杀头抄家的灭族大罪,你可得好生掂量着。若是你执意不肯接下赐婚懿旨,那么咱家便要入宫禀告太后,治罪与你!这是咱家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可得想清楚了再回答!” 敬酒不吃吃罚酒,一点儿也不识趣。那日周氏入宫的时候,他分明也在,听得周氏说的真真切切,周兰碟和季康成两人青梅竹马,因着各种原因分散开来。李太后很替两个人惋惜,这才特意成全周氏和两人,为他们两人赐婚,结果没想到周兰碟一直跪着不肯接受。 抄家灭族的大罪,嬷嬷闻言,倒吸一口气,天呀,怎么会这样,要不然周兰碟就暂且将懿旨接下来,再好好商量也不迟啊!俗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要是抄家灭族,那就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 周兰碟爷在天人交战中,她不愿意季康成,接下太后的赐婚懿旨。可若是再拒绝下去,怕是要连累周氏家族的人跟着她受罪,这该如何是好?父亲,您在天有灵告诉女儿,女儿现在改怎么办?真的要接下赐婚懿旨,嫁给季康成吗?她跟季康成之前的感情已经淡了,对季康成也只有感激之情,再无男女之情。 蓦的,周兰碟抬起头,准备回答之际,看到了急匆匆赶来的李平,两人四目相对。嬷嬷见状,深呼吸一口气,李将军怎么来了,他是不是得知太后要给周兰碟赐婚而赶来,他要作甚? 太监顺着周兰碟的目光看过去,原来是李平来了,他来了又能如何,反正两人都和离了。捏着手中的懿旨,太监给李平作揖行礼:“见过李将军。” 第六百七十五章 和好如初(一) “公公客气了。”李平淡淡的看了太监一眼,随后走到周兰碟身边,亲昵的搀扶着她起身,在她耳边低声道:“若是你不想嫁给季康成,就配合我。”说着还亲昵的将周兰碟散在两鬓的发丝勾到耳后,两人好不亲昵,这会已经让太监和周嬷嬷看的糊涂了,这两人不是和离了吗? 周兰碟垂眸不语,在外人看来便是羞涩。这时才听李平质问太监:“公公,敢问你是来作甚?”谁让李平是大将军,上过战场为黎国浴血杀敌的功臣和英雄,太监可不敢得罪他,只得说了一遍,李太后要给周兰碟和季康成赐婚。 闻言,李平当下扯过太监手中的赐婚懿旨,怒气道:“李太后这是要将本将军置于何地!” 太监还没来得及注意,手中的懿旨已经被李平拉扯,扔在地上。太监大呼:“李将军,万万使不得,你不能对太后不敬。李将军,咱家知道周姑娘曾经是你的夫人,你心底有些不甘心,可如今既然太后赐婚给她,你就别跟着。。。。。。” “别跟着什么,公公,我可告诉你,这件事若是我不管的话,那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话。你听好了,回去告诉李太后,我和夫人并没有和离,只是我惹着夫人不高兴,夫人闹脾气,回娘家住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若是李太后再这般鲁莽,就别怪本将军不客气了!还愣着作甚,赶紧回宫复命去吧!”李平一步一步的靠近太监,居高临下的说出这番话。 让太监愣住了,指着李平和周兰碟,颤抖着声音道:“你们俩没有和离?”这怎么可能,京城人尽皆知的事,不可能有假,一定是李平骗他们。 紧接着李平大手一揽,将周兰碟搂在怀里,亲昵的靠着她,委屈道:“夫人,我知道错了,你就别跟着我一般见识,生气了。你瞧瞧,我们这样连太后都以为我们和离,要急着给你赐婚,好夫人,你快些收拾东西跟我回府去,省的老有人惦记着你。” 被李平搂在怀里的周兰碟,不可否认内心觉得很温暖,这一刻,李平赶到了,那是不是就说明李平心底也是在乎她的,要不然也不会这般着急的赶来。 周兰碟脸上飘着朵朵红晕,轮到李平高兴了,吩咐周嬷嬷收拾东西,准备回将军府。嬷嬷听着一愣一愣的,很快回过神来答应下来。太监见状,就没有再留下来的意思,赶忙回府去向李太后复命。 这下人都走了,李平总该松开周兰碟了,却发现他还紧紧地抱着周兰碟,其实他早就到了,一直都在外面偷听着,他想知道周兰碟愿不愿意嫁给季康成,会不会接下李太后的懿旨?当听到周兰碟拒绝的时候,内心无比的高兴和喜悦,比打了胜仗还要高兴。 周兰碟试图从李平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却听李平旖旎道:“嘘,别动,让我再多抱一会。”两人和离差不多三个多月,这段时间内他一直都想找周兰碟好好谈一谈,偏偏周兰碟不给他机会,这下好了,他能名正言顺的继续抱着周兰碟,真好。多抱一会,这话听在周兰碟耳朵里,耳根越发泛红,便想着由他吧 !太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李太后不吭声,寝宫内一片寂静,连一根绣花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到它的响声,换做谁都生气,何况是当朝垂帘听政的李太后。她给周兰碟赐婚,被李平搅合不说,还被李平羞辱,两人根本就没有和离,李太后就忙不迭的给周兰碟赐婚他人,这怎么能不让朝臣们议论,李太后跟李平怕是要闹开了。 换做谁,都会在心底记恨李太后,人家夫妻俩闹脾气,李太后却给人赐婚,闹出这么大的笑话来。李太后胸中的怒火蹭蹭的往上涨,好一个李平,他好的胆子,居然敢这般说话。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李太后沉声道:“蓝莓,去给哀家从库房里挑选上等的绸缎、玉器送去李将军府,告诉他们,这次是哀家大意,想成全周氏,却没想到,让李将军和李夫人为难了,这些赏赐是哀家的一点心意,让他们一定要收下。” 对此,已经带着周兰碟回府的李平毫不犹豫的收下了,这是李太后赏赐的,自然要接受下,要不然李太后又要闹出幺蛾子。说起来,李平真的得感谢李太后,要不是这次的赐婚风波,他还不能这般亲近周兰碟,还将她带回府,不得不说顾廷菲这主意实在是太好了。 当然等蓝莓一行人离开后,李太后在寝宫内发了好大的火气,在寝宫外的宫女们个个垂丧着脑袋,听着寝宫内传出来此起彼伏的碎瓷片声响,久久才停歇。 顾廷菲听到外面的传言,哈哈哈大笑起来,李平还真的按照她说的做了,真是不错,这次也算是转机,这下周兰碟要想跟李平分开,怕是不可能了。连李太后都栽跟头,日后还有谁敢娶周兰碟。 周氏气恼的捶打着桌面,狠厉的瞪着丫鬟:“你这都胡说什么,怎么可能?那日我分明听着周记酒楼的掌柜说的真真切切,蓝蝶跟李将军和离,怎么就变成两人闹脾气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一定是人胡说!”话本上才有的事,这是不可能出现在她身边。 丫鬟斩钉截铁道:“夫人,奴婢真的听说了,外面都传遍了,李太后还特意赏赐了不少东西给李将军夫妻俩,算是赔罪。夫人,奴婢真的没有胡说。”这种事就算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胡编乱造,谁让周氏平日里对她们过于严苛,如今能看周氏的笑话,当然好了。 周氏心心念念要让少爷娶周兰碟,进宫也不知道怎么要到了太后的赐婚懿旨,最后却发现周兰碟和李将军并没有和离,夫妻俩闹腾了,让季家闹出这么大的笑话来,丫鬟垂丧着脑袋,憋住心里的笑意和对周氏的嘲讽。周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太可恶了,怎么会这样? 周兰碟肯定跟李平和离了,要不然周记酒楼的管家还能说错?周兰碟跟季康成青梅竹马的感情,怎么可能不愿意嫁给季康成,会不会是季康成在背后捣的鬼?脑海中闪过季康成拒婚的场景,二话没说,周氏站起身朝季康成的院子飞奔而去。 此刻的季康成已然从丫鬟口中知晓周兰碟和李平的事,心里颇为高兴,浑身松口气,还真的以为他能娶到周兰碟,照看她后半辈子。却发现,根本就不可能,错过就错过了,不可能在一起,他会祝福周兰碟和李平,祝愿他们夫妻俩长长久久,早生贵子。而他,则是继续过他一个人的生活,似乎也不错,没人能约束的了他,有一个周氏在他耳边经常念叨,已经够了,没必要再来一个。 面对气鼓鼓的周氏,季康成心平气和道:“母亲,事已至此,您就接受,日后别再去想这些不该有的心思,另外,估摸着您怕是得入宫一趟,跟李太后把话说清楚,要不然会给季家招来祸端。”李太后赐婚于他们,闹出这么大的笑话来,虽说她赏赐给李平夫妻俩不少东西,可心底未必就高兴。 周氏原本呵斥季康成的话都吞咽下去,脑海中浮现李太后威严的面目,瞬间瘫坐在椅子上,颓废道:“我哪知道他们俩没和离,坊间都传闻他们俩和离了,谁知道变成这样?康成,那你说,我改怎么跟太后解释,才能让太后消消气,可别牵连到你们父子俩。” 那可真的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是周氏最不愿意看到的画面。 季康成微微扯了扯嘴角,道:“母亲,这件事还得等父亲回府跟他商量商量。” “对对对,等你父亲回府,还是你想的周到。”周氏捏着手中的丝帕,瞬间充满了力气,季老爷便是她的主心骨。 李鸾跟顾廷菲两个互相笑着,挥挥手示意丫鬟们下去吧,她们知晓了。真没想到李平跟周兰碟还能重新在一起,实在不易。不过李太后这次想让李平难堪,却没想到成了李平的助攻,让他跟周兰碟能继续在一起。 李鸾脸上挂着笑意:“等回头李将军带着嫂子来了,我们可得好好审问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到底是继续在一起,还是和离,这一切都要看周兰碟的意愿,还有李平是否能挽留下她?顾廷菲附和道:“这倒是真的,我也很想知道,不过,依我看,他们俩暂时还不会来,你放心,等他们俩来的时候,我派人通知你一声,若是有时间的话,你也过来。” “那真是太好了,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廷菲。”李鸾颔首。她们姐妹之间就不用来虚假的客气,那多没意思。 紧接着李鸾皱眉说起府上的烦心事,苏东楼不愿意入宫去皇帝的伴读,本来她等着苏明和回府告诉他此事,想让苏明和帮着想法子劝劝苏东楼,结果苏明和二话没说,就拿着鞭子要抽打苏东楼,你说说李鸾夹在中间好受吗?一个是她的夫君,一个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她舍不得看到他们父子俩这般闹腾,只能护着苏东楼,最后苏明和气呼呼的拿着鞭子出府了。 再之后,李鸾就带着苏东楼来平昭公主府,现在苏东楼正在曦姐的院子里,李鸾将心事告诉顾廷菲,希望能分担一下,出出主意。 顾廷菲诧异的看着李鸾,“楼儿不想入宫做伴读,这是为何?”在她看来,入宫做伴读,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到了苏东楼这,倒是百般不愿意,也难怪苏明和发那么大的脾气,想必花了他不少心思筹谋这件事,结果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苏东楼不愿意。换做她的话,辛苦替曦姐筹谋一件事,到头来曦姐不听话,违背她,她也不会高兴。 李鸾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问他了,可他没说。在马车上,他一声不吭,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你说,他们父子俩这样,我哪敢带楼儿回府。夫君素来脾气好,可一旦关系到楼儿,他就控制不住。廷菲,你说我现在改怎么办?”摊开手求助顾廷菲。 解铃还须系铃人,关键是苏东楼,他不愿意,怎么能让他愿意,或者他不愿意的原因是什么,好对症下药解决。 曦姐得知苏东楼不愿意入宫做伴读,气的拎起拳头捶打他,“你傻啊,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入宫,要是我能入宫的话,我早就入宫了。听说宫里的太傅们个个才华横溢,若是能听到他们授课,真的是三生有幸。你呀,既然有机会,就要珍惜,别跟我一样,得不到的东西在这懊悔。”能聆听太傅们授课,多少青年才俊梦寐以求的事,到了苏东楼这,他却不珍惜。你说曦姐能不生气吗?要不是看在她跟苏东楼这么好的关系份上,她才不会劝说苏东楼。 苏东楼默不吭声,曦姐继续道:“你必须要入宫做伴读,我可告诉你,你要将太傅们将的内容回头抄写下来交给我,要不然的话,我就跟你绝交!”女子无才便是德,在曦姐看来才不是这样,女子为何就不能有才,多学习一些,自己的想法和眼界不一般,再说,多学一些古人的智慧,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眼见苏东楼仍旧默不吭声的坐着,曦姐着急了:“苏东楼,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肯入宫做皇帝的伴读,莫不是你不喜欢皇帝?其实我也不喜欢,不过这么好的机会要是错过了,你会后悔的!我说真的,你别这样看着我,怪吓人的!” 苏东楼猛地抬起头朝曦姐看过来,把曦姐吓的往后退缩了几步,只听他问道:“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真的不喜欢皇帝,这可能吗? 曦姐认真颔首:“当然是真的了,我还能骗你不成!” 第六百七十六章 和好如初(二) 腾的一声,苏东楼从椅子上站起身,沉声道:“好,我答应你入宫做伴读。” 曦姐笑弯了眼睛,真是太好了,她很期待苏东楼入宫后给她抄写的太傅教授的内容。 再等顾廷菲和李鸾前来找苏东楼打探口信的时候,发现曦姐满脸幸福,忙不迭的将苏东楼同意入宫做伴读的事告诉她们俩。李鸾和顾廷菲纷纷诧异的看向苏东楼,苏东楼点点头,应了声:“嗯,曦姐说的没错,我愿意入宫去做圣上的伴读,之前是我的错,请母亲切莫动怒,气坏了身子,那便是儿子不孝。”这便答应了,幸福来的太突然了,李鸾这会有些飘飘然,真好,回头能告诉苏明和这个好消息,他就不用再板着脸生气。就这样,很快李鸾带着苏东楼高高兴兴的回府了。 顾廷菲拉着曦姐,询问此事,当然曦姐也没瞒着顾廷菲,实话实说。 闻言,顾廷菲亲昵的点着曦姐的鼻尖,宠溺道:“你呀,机灵鬼,你怎么知道楼儿会答应你这个无理的要求?”“母亲,我可是您和父亲的宝贝女儿,您怎么能这么说话,什么叫我这个无理的要求?我的要求也不过分,我跟苏东楼这么好的交情,他怎么就不能答应我的要求。 再说,我这不是也为了他好,他要教会我,首先必须自己能听懂吸收太傅们讲授的内容,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行了,母亲,这件事就别提了,回头等舅舅回府,让舅舅再教我练练投壶,我总感觉不对劲。”曦姐撒娇的缠着顾廷菲,也知道顾廷菲的月份大了,程子墨时常叮嘱她,不许跟顾廷菲顶嘴,要不然回头要收拾她。 听曦姐提起李平,顾廷菲温声道:“别等着你舅舅,这些日子他怕是不会住在我们府上了。”得告诉曦姐一声,要不然这孩子心里有念想,会期待着。 曦姐瞬间不高兴道:“母亲,为什么,舅舅他又要去西大营训练士兵了吗?”顾廷菲摇摇头:“不是,你舅母回府了,你舅舅可得哄着她了,你呀,就安心的在府上待着,回头我给他去信,问问他何时有空,来府上教你。”好不容易李平将周兰碟接回府,怎么可能再来平昭公主府,还是先别让曦姐期待着。 “舅母回府了,她跟舅舅不是和离了吗?怎么还能回舅舅的府上,这都什么跟什么?”曦姐就算在聪慧,还是理解不了大人的世界。 轻柔的抚摸着曦姐的脑袋,顾廷菲轻柔道:“他们并没有和离,是闹脾气了,这下两人和好如初,日后见到你舅母,不可无理,记住没?” “嗯,母亲,我记下了。”曦姐轻声应道。 等周兰碟将李太后送来的赏赐收拾好整理到库房,一抬头发现已经太阳下山,天快黑了。随口问了句,李平在何处?嬷嬷快速的答道:“夫人,将军出府有一个时辰了。”现在她已经接受了,周兰碟跟李平继续在一起的事。当然嬷嬷也不希望周兰碟嫁给季康成,且不说表少爷不如将军有出息,就单说将军没有母亲,周兰碟没有婆婆,比起周氏那个恶毒的婆婆,将军实在太有优势了,总而言之,对于周兰碟跟李平和好,嬷嬷是举双手赞成。 李平不在府上也好,周兰碟还没想好怎么跟李平相处,因着李太后赐婚,她迫不得已配合李平,继续回到将军府,直觉告诉她,将军府不是久留之地。 蓦的,一抬头,周兰碟看到了李平熟悉的声影,嬷嬷急忙朝周兰碟使眼色,示意她快些上前迎接李平,她现在是巴不得周兰碟跟李平感情好。周兰碟站起身迎接李平,等夫妻俩都坐在桌前,嬷嬷将饭菜准备好,便识趣的退下,临走前还朝周兰碟暧昧的看过去,示意她跟李平好好谈谈。 李平含笑着给周兰碟倒一杯酒,随后端起手边的酒杯,道:“来,夫人,我们喝一杯庆祝一下。”庆祝一下,是庆祝他们重新在一起,李太后没能拆散的了他们。若是他晚去一步的话,或许一切都不一样。 周兰碟抿嘴喝了一小口,嘴里有些辣辣的感觉,眼泪都快要呛出来,她不能喝酒,李平难道不知道,非得勉强着她。看着她委屈的模样,眼底泛着泪光,李平才晃过神来放下手中的酒杯,上前几步,走到周兰碟身边,亲昵的抚拍她的后背,沉稳的男子声音在耳畔响起:“怎么样了,来,喝杯水。” 周兰碟没有迟疑的接过李平端来的水抿嘴喝了几口,心头还是觉得火辣辣的难受极了,对李平自然没有好脸色。好半晌,周兰碟好受一些,发现李平一直在身边抚拍她的后背,不曾离开。 突然,她身子往后一缩,淡声道:“将军还是坐下继续用膳吧!”却没想到,李平无赖的将椅子搬到她身边来,亲昵的靠着她,热情道:“夫人,你想吃什么,我夹给你。”说话间,已经夹了一块香喷喷的红烧肘子放在周兰碟的碗里,还在思考周兰碟喜欢吃什么,继续夹什么菜给她吃。 顺着周兰碟的目光,她心下一跳,这是怎么了,面对李平的时候,总有一些不自在,感觉这不是她原来的样子了。这顿晚膳,周兰碟吃的索然无味,脑海中总是在想着,她是不是生病了? 嬷嬷笑眯眯的让丫鬟们将碗筷收拾出去,看李平的样子,似乎没有离开的意图,便做主让人给李平准备沐浴。 李平没拒绝,颔首。 嬷嬷在李平去沐浴后,紧紧地靠着周兰碟,叮嘱道:“夫人,您和将军有什么话都别藏着掖着,说开了就好。夫妻俩没有隔夜仇,想来老爷在天之灵,也愿意看到夫人和将军和好如初。” 周兰碟没啃声,嬷嬷心下一紧,问道:“夫人,您该不会还想着要离开将军府吧!可别吓唬奴婢,夫人,您好好的跟将军谈一谈。” 嬷嬷就如同是她的母亲一般,周兰碟温声道:“嗯,我知道了,你早些下去歇着吧!” 李平沐浴后,便是周兰碟去沐浴,听着水流的声音,李平强惹着才没有冲进去,他怕将周兰碟吓着,还是等她出来,两人再谈谈。 周兰碟扭扭捏捏的穿着身上的衣裳,她有一瞬间想要将嬷嬷喊进来,这都是什么衣裳,她怎么从不知道,何时给她准备的?她不想出去,想要一直呆在这里。该死的嬷嬷,就这么想让她跟李平在一起,精心给她准备了衣裳。 李平正在斜躺在踏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津津有味的看起来,兵书自然得好好研究研究,虽说现在没有战事,但是俗话说的好,有备无患,总是错不了。怎么过去那么久,周兰碟还没有出来,再一抬头,李平发现周兰碟不知道何时早就出来,站在屏风面前。他放下手中的兵书,想都没想,就直接起身朝周兰碟走过去。 周兰碟的一颗心怦怦直跳,下意识的捏着手掌心,李平要做什么?李平停在周兰碟面前,温声道:“夫人,你不冷吗?”随后将身上的披风接下,披在她身上,似乎并没有其他的心思。 李平的披风自然身上夹在着浓重的男子气息,当披风落在周兰碟身上的那一刻,仿佛李平搂着她一般,周兰碟有些出神了。 紧接着李平伸手牵着周兰碟坐在床上,认真道:“夫人,我总觉得我有必要告诉你,其实我之所以跟你和离,那是因为我觉得你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哥,他能为了你,可以奋不顾生的替你挡剑,连命都可以豁出去,我想祝福你们俩,所以在你回到京城后,我便提出了和离。嘘,你别出声,听我把话说完。”眼尖的看到周兰碟张嘴要说话,被李平伸出手指放在唇边拒绝了。 周兰碟颔首,表示愿意继续听李平往下说。 这些话,要是李平现在不说的话,可就真的迟了,只听李平继续道:“再跟你和离之后,我发现我始终都忘不了你,脑海中时常浮现你的身影,一闭眼你就出现了,再一睁开眼,发现你不在身边,那种感觉太难受了。 还有跟着廷菲、曦姐在酒楼里看到你对我冷冰冰的,没有一个笑脸,面对那个杜明成满脸笑意的时候,我发现我忍受不了,才会想着去西大营训练士兵,好让自己清静,想想对你到底是什么感情? 再到最后,我发现我真的很喜欢你,不愿意跟你分开。恰好这一次得到消息,说李太后给你们俩赐婚,我二话没说就跑去找廷菲想法子,怎么样才能挽回你。廷菲告诉我,喜欢你就要让你知道,别再藏着掖着,万一我们真的错过了,我得遗憾终生。蓝蝶,我之前错了,你能原谅我吗?”说话间,早就抓起周兰碟的玉手,放在心间让她感受自己的炽热。 周兰碟的确感动到了,但是,她气恼的握拳捶打李平,道:“你以为和离祝福我和表哥就好了,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想法,都是你一厢情愿。你知不知道,你先走了,我有多么难过,好不容易千里迢迢的赶到京城,想跟你解释清楚,却发现你连机会都不给我,就直接提出和离,当时我真的在心底发誓,我此生绝对不会再理睬你。在酒楼看到你的时候,我还记恨着你。 可谁想到姑母他们一家人回京城,她也跟你一样,想撮合我和表哥,但我和表哥都是过去的事,早就过去了,不可能在一起。真的当公公拿着赐婚懿旨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慌了,我真的恐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是违抗懿旨就是抄家灭族的死罪,要是接受懿旨,那便要嫁给表哥,我的内心告诉我,我是不愿意嫁给他,因为我这时才发现,我脑海中闪过的身影是你,而不是他,我喜欢你,幸好你出现了,要不然的话,这些话你永远都不会从我嘴里听到,我也会一直藏在心里不让你知晓,我喜欢你。” 不知何时,李平已经伸出大手揽着周兰碟入怀,夫妻俩难得这般交心,自然得享受这一切。真好,李平喜欢周兰碟,周兰碟也喜欢李平,世间最美好的事,莫过于两情相悦。 好半晌,李平才松开周兰碟,只听周兰碟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很喜欢曦姐?” 这算是什么问题,他喜欢曦姐,李平眸光微闪,玩味的贴在周兰碟的耳边,嘀咕道:“我是喜欢曦姐,不过我更喜欢夫人你。夫人,给我生个女儿,可好?” 周兰碟娇羞的看着李平,他喜欢女儿,难道不喜欢儿子吗?李平眨眨眼:“女儿像你,我很喜欢。”想要女儿可不能光李平嘴上说说就行,得付诸于实际行动努力才行。 翌日清晨,等周兰碟睁开眼的时候,李平还不曾离开,她急忙催促着李平去上朝,别因着她耽误了政事。李平轻笑着:“你呀,莫不是忘记了,我昨日跟你说的,今日休沐,带你出去玩玩。现在时辰还早,再多睡会,昨晚累着你了。”话音刚落下,就见周兰碟涨红着脸,转过身背对着李平,将被褥盖在脑袋上,他怎么好意思说的出口。 慈宁宫的宫人们这几日都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李太后,生怕一不小心惹怒她。先是算计苏明和,再然后是方如烟,紧接着周兰碟,她都失策了,虽说他们三人的名声受到影响,但是影响不大,朝中有不少大臣们仍旧向着他们,这对李太后来说,并非好事。 永安侯夫人失踪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半点消息,已经让人出去找寻。李太后眼底划过一丝狠毒,永安侯夫人知道她不少的秘密,绝对要找到她,将她灭口,只有死人才不会出卖她,说出她的秘密。 苏明和和周兰碟的事都可以过去,唯独方如烟这件事,她必须要找一个替罪羔羊出来顶罪,谢洵当然不行,大理寺卿对她忠心耿耿,绝对不能让他出来背锅,况且他跟齐豫也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第六百七十七章 和好如初(三) 苏明和和周兰碟的事都可以过去,唯独方如烟这件事,她必须要找一个替罪羔羊出来顶罪,谢洵当然不行,大理寺卿对她忠心耿耿,绝对不能让他出来背锅,况且他跟齐豫也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那便只有一个人选,便是礼部侍郎,也只能舍弃这颗棋子,才能将此事善了,不过这口气,李太后咽不下去。紧接着李太后下旨刑部彻查方如烟被下药一事,必须在三日后查出消息。 一时间,朝野沸腾,齐豫只得大呼感谢李太后的英明。 顾廷菲含笑着招待前来平昭公主府的周兰碟和李平两人,发现周兰碟的脸色红润,眉宇间多了一些妩媚之气,想来这夫妻俩已经和好,用不着她多操心了。曦姐早就得了顾廷菲的叮嘱,对着周兰碟行礼:“见过舅母。”昨晚李平和周兰碟夫妻俩将各自的和离书都烧了,从今往后就不提这一茬了,夫妻俩好生过日子。也幸亏两个都没拿着和离书去衙门,要不然的话,此事怕是没那么容易善了。 周兰碟眼底闪过一丝羞涩,随后将一枚精致的玉佩送给曦姐,曦姐好不高兴。紧接着李平被曦姐拉着去教她投壶了,顾廷菲颔首:“哥哥放心的去吧,我会招待好嫂嫂。” 如此李平还是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周兰碟,周兰碟示意不用担心。再跟顾廷菲见面,周兰碟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之前顾廷菲等人曾经到府上劝说她主动些,她当时还信誓旦旦的说,对李平没有喜欢,这才多久,她就跟李平重新在一起了。顾廷菲自然没提这一茬,说的都是跟周兰碟分开后,李平的一些难受罢了。 最后顾廷菲认真道:“嫂嫂,你能跟哥哥在一起,实在不易,哥哥他脾气有些不太好,但是请嫂嫂相信,他绝对是喜欢你的,日后还请嫂嫂多包涵一些。”她在李平夫妻俩来府上之际,已经派人去给李鸾送信,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到。之前李鸾曾经说过,若是李平夫妻俩来了,得通知她一声。 周兰碟微微笑道:“廷菲,我知道了,谢谢你。”昨晚夫妻俩恳求的交谈了一番,今日再听着顾廷菲说的这些话,她心里倍感温馨。此外她还有些不好意思来,因着昨晚她问李平是不是喜欢曦姐,李平却让她生个女儿,想想都觉得羞涩。 说话间,李鸾就带着苏东楼到了,再过几日,苏东楼就要进宫做皇帝的伴读了,正好李鸾出来,带着他过来玩玩。 得知李平在教曦姐投壶,苏东楼二话没说,便朝曦姐的院子走去。李鸾无奈的笑道:“瞧瞧,一听要来见曦姐,忙不迭的来了。”顾廷菲笑着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快些坐下来,临近生产,她就坐着招待李鸾。 面对李鸾的时候,周兰碟始终觉得尴尬,当初她信誓旦旦的话,现在都打脸了。李鸾倒是说了不少李平颓废的模样,惹着周兰碟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这些都是李平轻描淡写提起过,能从顾廷菲、李鸾口中知晓,有种不一样的感觉,似乎她真的对李平来说很重要。 紧接着李鸾话锋一转,厉声道:“李太后这次未免太过分了,她想针对李将军,却对你下手,也亏得你们俩又重新在一起,要不然的话,我估摸着李将军怕是后半辈子要一个人孤独终老。” “嗯,鸾儿说的对,嫂嫂,你可得好生陪着哥哥,日后他可交给你了。”顾廷菲附和的颔首,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依照李平的脾气秉性,既然喜欢上周兰碟,若是周兰碟执意要嫁给季康成,他是半点法子都没有。 这下好了,幸亏两个互相喜欢,李平也将她说的话都听进去,及时赶到周府,阻止了李太后的赐婚。一切都幸好,当看着李平和周兰碟一前一后走到她面前的时候,顾廷菲觉得很高兴,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落地了,李太后这次的计谋失策了,想来特别的懊恼和悔恨。 说话间,李鸾又提到了苏东楼不日便要入宫做伴读,她一个人在府上怕是无聊的慌,少不了要来找顾廷菲和周兰碟说说话了。苏明和整日忙着朝堂之上的事,能陪着她的时间少之又少。当初既然选择了苏明和,就必须要全力支持他,不能拖他的后退,这不是李鸾的风格和习性。 顾廷菲笑:“这敢情好,那我可就等着你们到我府上来陪着我。鸾儿,你若是高兴,住在我府上也行,只要苏大人没意见便是。还有嫂嫂,之前哥哥在我府上的院子我一直都留着,若是你哪日高兴,也可以到这来小住几日,可别带着哥哥哦。”越说周兰碟越能放开,李鸾和顾廷菲是很好相处的人。 转眼间,九月十五,苏东楼入宫做了皇帝的伴读,至此开启了他人生最初的航程。 苏明和眼看着李鸾湿润的眼眶,眼泪都快掉下来,急忙推了她一把,道:“别哭了,楼儿也不是不回府,每个月还能回府一趟,你呀,快些把眼泪擦一擦。好不容易他同意了,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给我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好鸾儿,不哭了。” 李鸾横扫了苏明和一眼,哼,他这个做父亲的哪里懂得母亲的难过,孩子不在身边陪伴着,总觉得缺少些什么。苏东楼别看着大大咧咧,心思细腻的很,她总觉得这一次苏东楼之所以答应入宫做皇帝的伴读,跟曦姐有关系。她旁敲侧听许久,苏东楼都没有告诉她,让李鸾颇为着急和担忧。 苏东楼不能对曦姐有太多的情感,曦姐日后那是要入宫做皇后的人,若是跟苏东楼不清不楚,皇帝和朝臣们会怎么想?如今苏东楼不知道听了曦姐说什么,便答应入宫,说实话,作为母亲的李鸾很失落,她十月怀胎,抚养至今的儿子听不进去她说的话,罢了,罢了,还是随他去吧!别操心那么多往后的事,或许他们俩只是简单的好朋友,再说,有顾廷菲和程子墨在,两个孩子也不至于做出出格的事来。 苏东楼笑眯眯的走到李鸾跟前,恭敬的作揖:“母亲,儿子拜别母亲,请母亲一切保重,万事以自己的身子为重。儿子在宫里一定不会给您和父亲惹麻烦,请母亲和父亲放心。”说完又对着苏明和作揖感谢。苏明和重重的拍着他的肩膀,没啃声,对于苏东楼这个儿子,他自然是喜欢,也很满意。 李鸾是他心爱的姑娘,生下来是两个人的血脉,岂能不喜欢。因着朝堂之上的事太多,有些时候,苏明和或许忽略了苏东楼,但在他心底绝对是疼爱苏东楼,要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思要将苏东楼送入宫做伴读。当然昨晚他跟苏东楼恳求的谈了许久,让他在宫里再三小心李太后,只需要好好的听太傅授课,跟皇帝相处好,其他不用管。 若是李太后刁难或者为难的话,暂且忍下,实在不济,还可以等一个月回府的时候告诉苏明和,他来想法子对付李太后,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让苏东楼安心的在宫里做伴读,不要惦记着李鸾和他。该说的话苏明和昨晚都说了,今日就没再多说,直接送着苏东楼坐上入宫的马车。 李鸾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父子俩都走了。她不愿意在府上带着,去了平昭公主府找顾廷菲说说话,或许心底能好受一些。 曦姐得知苏东楼入宫了,别提多高兴了,李鸾将曦姐搂进怀里,曦姐诧异的看着顾廷菲,好像再问,母亲,姨母这是怎么了。顾廷菲示意曦姐别动,就让李鸾抱着便是。苏东楼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如今入宫做伴读了,岂能不心疼和不舍。如若不然,她都要怀疑李鸾是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好在,李鸾不是。 昨日她们一起去齐国公府探望方如烟,方如烟还是不能下床走动,还得在床上再躺着两个月,不过瞧着脸上的气色还不错,能吃一些滋补的汤药了,这让顾廷菲和李鸾颇为安心,只要能吃东西,再继续静养一段时日,就一定能恢复从前。 当然最让顾廷菲喜欢的便是逗弄着方如烟和齐豫的儿子,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白白嫩嫩的,身上还带着奶香味,嘴里在吐着泡泡,让人忍不住俯身亲吻着他。李鸾还激动的抱着他,可惜,顾廷菲怀着身孕,这是程子墨让她最后一次出府,还是她再三撒娇求着程子墨得来的,只能眼看着李鸾抱着方如烟的儿子眼馋。 别说,李鸾还真的喜欢小孩子,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给苏明和生个孩子,就先抱着方如烟的儿子,或许能沾沾喜气,也未尝不可。 顾廷菲拉着李鸾坐下来说话,曦姐回院子,两人不自觉的聊起了平昭公主和高嫣,也不知道高将军情况怎么样了,都过去两三月了,李鸾之前就想问,后来有些事情就茬掉了。顾廷菲摇摇头,也只有在她们刚到兰国都城的时候给她送来一封信,其他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也曾经让程子墨去兰国打探消息,但是音信全无,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在顾廷菲看来,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兰国的皇帝年幼,摄政王是他的嫡亲皇叔,有他执掌朝政那是理所当然,日后等到皇帝成年,便将朝权归还给他。就是不知道,摄政王有没有夺位的野心,顾廷菲不了解兰国的摄政王,不好妄加判断。只能静候着程子墨的人传来消息,或者平昭公主和高嫣给她送信报平安。 顾廷枫每次来她府上的时候,都要去高嫣住的院子坐一坐,似乎通过这样的方式在怀念高嫣,若不是因着高将军中箭的话,或许这个时候,高嫣已经嫁给了顾廷枫也说不定。看的出来,顾廷枫是喜欢高嫣,也不知道高嫣在兰国情况如何。程子墨告诉她,千万别着急,她还怀着身孕,很快就要生产,不要去想这些事,容易伤身,还是养精蓄锐等着生产。李 鸾轻拍着她的手背,温声道:“嗯,我觉得小侯爷说的没错,你呀,还是别多想,等生下孩子,想什么都行。你怎么了,你可别吓唬我!”说话间朝顾廷菲看过去,发现她脸色苍白,整个人要倒下来。李鸾急忙将春珠和春巧交过来,是不是顾廷菲要生产了,这还没到生产的日子,难道是提前生产? 李鸾迅速的吩咐春珠,将顾廷菲搀扶着回屋,让春巧去将接生的稳婆请过来,让厨房赶紧准备热水,一切都得操办起来。也亏得今日李鸾在,能帮着顾廷菲指挥。等程子墨得到顾廷菲生产的消息,二话没说,就从衙门急匆匆的赶回来,这么重要的事当然得陪在她身边,这是程子墨承诺顾廷菲的。 李鸾正在产房陪着顾廷菲,有了方如烟的那一夜惊险,相比较,顾廷菲这边就好受多了。在稳婆和顾廷菲的配合下,已经能看到孩子的头了,很快就能将孩子生出来,李鸾一直紧握着顾廷菲的手在给她加油打气。在这个时候最需要有人能陪着,听门口的下人们喊着小侯爷,顾廷菲就知道是程子墨回府了,真好。猛地一用劲,孩子生出来,她累的昏过去了。 听到孩子的啼哭声,方如烟欣喜道:“生了,生了。”再回头看着顾廷菲,她已经累昏过去了,真是不易,作为母亲,将一个小生命带到世界上来。她在这一刻,似乎对秦氏没有那么怨恨。秦氏或许曾经做错了无数的错事,让她觉得不可原谅。 但在这一刻,她真的感谢秦氏,将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到世上走一遭,不管最后秦氏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跟孙柯同归于尽,还留下跟一切跟苏明和无关的血书,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苏明和的压力,说起来,李鸾还得感谢秦氏。 第六百七十八章 兰国书信 一切从秦氏开始,一切又都从秦氏结束。稳婆抱着怀里的孩子,有些发憷,慢慢的走到程子墨跟前,道:“小侯爷,侯夫人生了个姑娘。” “好,好,好,有赏,统统有赏!”程子墨悬在空中的大石头总算能落地了,在门外焦急的等着,那晚陪着齐豫等着方如烟生产,他至今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顾廷菲可别跟方如烟一般,他承受不了了。好在,顾廷菲很快就将孩子生下来,是个女儿好,是个女儿很好,像顾廷菲一样的女儿,多好! 曦姐蹦蹦跳跳的嚷着要看妹妹,被程子墨阻止了,让稳婆将孩子抱进去,外面有些冷,别把孩子冻着了。曦姐噘着嘴,满脸的不高兴,父亲这是有了妹妹就不喜欢她了。这个时候的程子墨满心思都在顾廷菲身上,等着产房收拾好了,李鸾领着曦姐去看顾廷菲刚生出来的女儿。 程子墨则是去产房陪着顾廷菲,这次真的辛苦她了,在心底暗自发誓,有两个女儿已经够了,不需要让她再受到生产之苦。等顾廷菲醒来,睁开眼,发现小腹平坦,朝程子墨看过去,只听他低声道:“我们有两个女儿了,真好。” 又生了一个女儿,并非顾廷菲不喜欢女儿,只是她想给程子墨生一个儿子,如今看来,怕是暂时实现不了了。 凑到顾廷菲耳边,程子墨诚恳道:“廷菲,这次辛苦你了,两个女儿已经够了,日后你们母女三人陪着我就够了,什么都不要想了,好好的睡一觉。”亲吻着她的脸颊和额头,这是后半辈子陪伴他的女人,替他生下两个女儿的女子,他得悉心的呵护着她。 顾廷菲眼底波光微闪,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要流泪,但是泪水止不住的落下来,低声道:“对不起,子墨,我怕是生不了儿子了。”心底一直都希望这次能给程子墨生一个儿子,结果却让她难过,是个女儿。 程子墨闻言,亲昵的刮着她的鼻尖,宠溺道:“傻廷菲,哭什么,只要是你生的,男女我都喜欢。有两个女儿真的够了,日后别再想着给我生个儿子了,或许我命里没有儿子呢!有两个女儿多好,大不了,招上门女婿也未尝不可。你呀,现在别胡思乱想,好好的睡一觉,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哪里都不去,听话。”或许是他表现的对儿子过于期待,才会让顾廷菲这般,看来得改变一些了。 李平、周兰碟、顾廷枫、齐豫都赶来了,各自带着礼物,恭喜顾廷菲平安生下女儿。今晚的平昭公主府格外的热闹,可它的主人却不在。 李太后闻言,哈哈哈的大笑起来,似乎要将近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的确太让人高兴,顾廷菲又生了一个女儿,瞧着她的样子,也是个生不出儿子的女人。她倒要看看,程子墨还能坚持多久喜欢顾廷菲,一个生不出儿子的女人要着有何用?或许现在程子墨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日后呢,偌大的产业总得需要儿子来继承,那可不能便宜了旁人。 越想李太后越是高兴,还让蓝莓去库房挑些宝贝赏赐给顾廷菲和刚出生的女儿。蓝莓恭敬的俯身退下,李太后眼底闪过一丝阴鸷,顾廷菲,哀家可等着看你的笑话,看着你被程子墨抛弃,带着两个女儿流落街头,真是太精彩了,她得好好的活着,不要焦躁。 齐豫和方如烟的儿子衡哥是八月十八生的,程子墨和顾廷菲的第二个女儿媛姐是九月十五,两个差了不到一个月,程子墨跟顾廷菲戏称,他跟齐豫已经说好了,日后让他们俩成婚。 顾廷菲正在喝鲫鱼汤,瞬间停下来,瞪着程子墨,道:“不行!” “这怎么不行,你不是跟齐夫人是好姐妹,为何就不同意他们俩的亲事,莫不是你不看好衡哥。”程子墨狐疑的看着顾廷菲,她怎么就不高兴了呢! 摆摆手,顾廷菲急忙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觉得两个孩子现在还小,你们提起这个作甚。往后若是旁人知晓,指不定要说三道四,等两个孩子长大了,若是他们有意在一起,我们绝对不会拦着,但是现在绝对不行,还那么小的孩子,刚生下来你就给她定亲,你就舍得。” “这个我当然舍不得,不过若是齐豫的儿子,我自然舍得。你跟齐夫人是好姐妹,媛姐嫁过去,她也不会是个苛刻的婆母。再者,我相信衡哥将来一定有出息。那就听你的,我回头跟齐豫说一声,让他先别声张。”程子墨轻搂着顾廷菲,随后接过她手中的鲫鱼汤,一勺子一勺子的喂起来。 方如烟的气色好了不少,今晚听丫鬟说喝了一大碗的猪蹄汤,齐豫颇为高兴,笑眯眯的走过来,告诉她,顾廷菲生了一个女儿。 闻言,方如烟激动道:“是真的?”当然是真的了,这个消息还能骗方如烟不成。只可惜,方如烟躺在床上,不能亲自去陪着顾廷菲。 齐豫似乎看出方如烟的不高兴了,低声道:“别着急,等你身子养好了,再去看看媛姐也不迟。今日我可跟子墨说了,让媛姐日后做衡哥的媳妇,你觉得怎么样?”不管怎么说,他都得问问方如烟的意见,衡哥是她九死一生生下来的宝贝儿子,若是方如烟不乐意的话,齐豫也不能勉强。 方如烟自然一百个高兴了,她想着顾廷菲和程子墨教养出来的女儿自然是极好的了,再加上曦姐日后是皇后,能有皇后的妹妹做儿媳妇,她是傻子才会不乐意。加上她跟顾廷菲这么好的姐妹,自然要对媛姐这个儿媳妇好了。 齐豫夫妻俩便接受了媛姐做衡哥的媳妇,倒是程子墨和顾廷菲夫妻俩还在观望着,对这两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来说,他们什么都还不知道,谁也不知道未来他们俩能不能结成夫妻。 连着休养了几日,喝了不少滋补身子的汤,顾廷菲整个人气色恢复的很不错,这日周兰碟和李鸾都来陪着她,周兰碟的整个心思都放在逗弄媛姐身上,曦姐见状,别提多不高兴了。原本以为能有一个小弟弟,却没想到是个妹妹,还以为父亲母亲不高兴,没想到他们一样高兴,就连舅母也喜欢上妹妹,连看都没多看她两眼,曦姐心底极度不平衡了。倒是李鸾舅母,她不跟周兰碟一般,对她很好。 顾廷菲和李鸾相视一笑,看样子周兰碟这般喜欢孩子,很快就能听到她和李平的好消息了。别说周兰碟这会虽说逗弄着媛姐,可脑海中想着却是昨晚李平缠着她说的话,要她生一个女儿,像她一样的女儿,这哪里是周兰碟能说了算,她也不知道肚子争不争气,能不能让李平如愿以偿的要个女儿。这还是大白天,她怎么尽是想这些了,回头回府得躲避着李平一些,被他缠着就是没完没了。 十月初一,朝堂之上迎来了一封兰国求助的书信,兰国求助的书信,实在让人匪夷所思。李太后毫不犹豫的让使臣进来,递上兰国的求助书信,再让大臣当众宣读出来,也好让朝臣们都知晓。 小皇帝有些坐不住了,但想到程子墨说的,就继续忍住了,端正的坐着。 程太后坐在皇帝身边,和李太后一样垂帘听政,但看的出来,她多少有些畏惧,没有李太后这般放得开。程子墨对此并不着急,这垂帘听政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掌控朝政大权,且看着李太后下一步怎么闹腾。 却被兰国的国师及时派人阻止,事后他们想要抓住摄政王,却没想到高将军挺身护着摄政王,让摄政王侥幸的带着贴着的几个侍卫掏出兰国都城,他们自然派人追查摄政王的踪影,此外他们之所以给黎国送信,便是求助黎国,若是再黎国境内找到摄政王,并将他送到兰国,兰国必定重重有赏,日后两国长久缔结盟友关系。兰国的小皇帝也会感恩黎国的恩德,记住他们的情义。 书信上只简单的说了兰国的摄政王造反,并没有说明其中的细节,这封求助的书信很简单,便是要黎国协同抓住摄政王,送回兰国,便有重重的赏赐,同时还能缔结两国邦交。当然如若不然,黎国帮助摄政王,便是跟兰国宣战,两者选其一,就看黎国的选择。 当着兰国使臣的面,李太后和朝臣们自然应下此事,对他们来说,兰国的摄政王跟他们并没有利益冲突纠葛,将摄政王交出来,能换来两国长治久安,未尝不可。倒是程子墨,下朝后心事重重,一直都心不在焉。 等他傍晚回府时,顾廷菲站起身准备朝他走过去,只见他眼疾手快的走过去,搀扶着她,甩开脑海中的烦恼和忧愁。朝堂之上的事向来不是秘密,有什么风吹草动,很快就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顾廷菲自然也知晓了。 她略微叹口气:“子墨,也不知道姑母和嫣儿在兰国情况如何了,她们这么长时间不给我们写信,怕是出了状况,早就应该想到,现在我们不能继续等下去,得派人去兰国打探虚实,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兰国的摄政王若是想要称帝的话,也不会等到现在,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两个字从顾廷菲嘴里说出来,程子墨轻哼了声,搀扶着坐在踏上,拿着靠背放在她的身后,沉声道:“此事怕是没那么简单,我也见过高将军几次,跟他有简单的交谈,我发现他绝对不会谋反。还有摄政王,虽说我们只见过一次面,但我看得出来,他眉宇间凛然正气,若是称帝夺位,早就行动了,何必等着小皇帝长大,不过,廷菲,这都是兰国的国事,想必他们不会希望看到我们黎国插手。” 就算知晓高子原和摄政王不会造反,他也做不了什么。他是黎国的朝臣,总不能手伸太长,管起兰国的政事,那会引起兰国皇帝和国师的不满。 话是这样说,一点都没错,顾廷菲能理解程子墨此刻的心情,但是她轻声道:“子墨,我知道你很为难,但是姑母她还在兰国都城,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书信上不是说了摄政王连同高将军一同造反,高将军挺身护着让摄政王掏出了兰国都城,那么此刻高将军必定还在都城,皇帝和国师会怎么处置他和姑母?还有摄政王妃,你们都忘记了吧,她可是先帝的嫡亲长姐,黎国的大公主,你们就不想帮助她?” 听着顾廷菲提起黎国的大公主,程子墨瞬间明白了,这是在说她,青幽是她身边的宫女,代替她远嫁兰国,为了两国的和平,能有此牺牲,顾廷菲很感谢她。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也不知道青幽在兰国情况如何?要不是顾廷菲刚生产过,她必行要亲自去一趟兰国都城打探情况,也好过在京城等着消息,太焦虑了。 程子墨亲昵的捏着她的手背,道:“好,我知道了,你别太过担心,兰国能送书信过来,足以说明他们还找不到摄政王,想来摄政王也不是个等闲之辈,不会轻易让他们抓住。若是真的发现摄政王到黎国来,我的人必定会通知我。太医说让你下床走动,但是得注意,别落下病根,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刚生完孩子也没多久,他颇为注意顾廷菲的身子。 顾廷菲笑靥如花,程子墨答应她了,自然心情好了。兰国使臣等下朝后,亲自去求见了李太后,给她送去了很多兰国珍贵的奇珍异宝,这是兰国的皇帝和国师送给李太后,希望李太后能帮他们尽快找到摄政王。 李太后毫不犹豫的应下:“使臣且回去告诉皇帝和摄政王,哀家必定会秉公处置,不会偏袒摄政王。一旦摄政王到了黎国境内,哀家立刻派人将他抓住,送到皇帝和国师手中。” “微臣替皇帝和国师多谢太后深明大义。”使臣恭敬作揖叩谢。深明大义,说的是她吗? 第六百七十九章 霸气护妻 “微臣替皇帝和国师多谢太后深明大义。”使臣恭敬作揖叩谢。深明大义,说的是她吗?当然不是了,她可是看在这么多奇珍异宝的份上,此外还有抓住摄政王,能给黎国带来更多的利益和稳固关系,一举多得,李太后为何不答应下来?想来朝臣们都不傻,谁跟摄政王也没有交集,不会偏帮着外人。 兰国的使臣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快就启程回兰国,向皇帝和国师复命了。李太后和朝臣们盛情挽留,他们一行人还是在十月初五这一日启程了。今日皇帝不用去上课,两位太傅都请假了,难得清闲,他便双手背后去了苏东楼住的寝宫。 对皇帝来说,他并不喜欢苏东楼入宫做他的伴读,因着曦姐跟他关系走的近,转念一想,苏东楼若是入宫做伴读,那日后见曦姐的次数就少了,或许是件好事情。皇帝哼着小曲一路走到了苏东楼的寝宫,宫人们刚要行礼,被他伸手止住了,他要进殿看看苏东楼在做什么,也没见他出宫回府。 一进寝宫,皇帝的目光开始四处找寻起苏东楼的身影,骤然发现他坐在书案前,低着头,不知道在奋笔疾书写些什么,让皇帝颇为好奇。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过去,此时的苏东楼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差距皇帝的到来,嘴里不知道默念着什么,手中的毛笔飞快的在雪白的宣纸上书写起来。 皇帝屏住呼吸,站到苏东楼身后,朝书案上的宣纸上看过去,眸光逐渐深沉,这不是太傅教授他们的学业,他记下来作甚,不是应该都记在心上,他这是要作甚? 一时间,皇帝也猜不透苏东楼要干什么,再等到最后苏东楼写了两个字,曦姐,皇帝豁然开朗,苏东楼这是要写给曦姐,让她也能跟他们一般听到太傅们的授课。那这般,为何曦姐不能入宫跟着他们一起听太傅们授课。 苏东楼放下手中的毛笔,不知不觉写了近十页,太累了,手有些酸,不过好在今日休沐,他能将这些日子以来,太傅授课的内容都写下来,等会就能出宫送给曦姐,曦姐必定很高兴,想想苏东楼都觉得高兴。 一回头,发现皇帝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苏东楼急忙作揖道:“见过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不经意的走到书案前,伸手拿着苏东楼刚写好的内容,问道:“这是作甚?”这是苏东楼跟曦姐两人之间的秘密,当然不能告诉皇帝了,但皇帝这样聪明,要是万一猜到了,他没实话说的话,会不会日后得罪了皇帝,在宫里做伴读就麻烦了。苏东楼的脑海中正在天人交战,内心告诉他必须得瞒着皇帝,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瞒着皇帝,告诉他吧! 瞧着苏东楼的模样,皇帝也赖得再问,放下一叠宣纸,淡声道:“朕今日要出宫,你可愿意陪着朕一同出宫?” 没等苏东楼回答,就听大公主不悦道:“我也要出宫,你们俩实在过分的很,要出宫为何不叫上我一起。”亏得她之前还对皇帝颇多,如今竟然这般待她。 皇帝略微挑眉,道:“朕何时说过不带你一起去,你难道没看到,朕先来找苏东楼,等他同意了,一起再去你寝宫,谁让你这般迫不及待的赶来了,朕还能说什么。” 大公主:“。。。。。。”她说不过皇帝了,如此,三人便出宫了,李太后整个心思都放在朝堂之上,并没有多关注三个孩子,程太后向来对大公主溺爱,只让她主意安全,又多派了几个侍卫保护他们,也就随他们去了。 他们三人自然是先回了苏府,见到了李鸾,她忙不迭的准备好吃的招待皇帝和大公主、苏东楼,也亏得厨房今日采买了不少好吃的,要不然还丢脸呢!苏东楼也不知道皇帝到底有没有看到宣纸上写了曦姐两个字,还是别亲自送给曦姐,直接将一叠宣纸递给李鸾,道:“母亲,这是您要的,儿子都默写出来了,您过目。” 眼底划过一丝诧异,这孩子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给她这些作甚,再等李鸾低头看了一遍,突然明白了,苏东楼为何入宫,那是为了曦姐,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现在看到苏东楼默写的这些,便知道了,定然是给曦姐,当着皇帝和大公主的面,他不好去找曦姐,只能拿她做幌子。 李鸾心里冷哼了一声,苏东楼还是更加看重曦姐,这怕不是件好事。曦姐未来的夫君,黎国的皇帝可还坐着呢。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称赞道:“好,楼儿,那母亲就收下了,回头母亲在仔细看着。”接着热情的招待皇帝和大公主吃东西。 好不容易休沐,能出宫一趟,苏东楼自然想去平昭公主府渐渐曦姐,可偏偏皇帝和大公主紧跟着,他总不能一个人去,好纠结啊! 倒是大公主率先提出来,“听说程太傅的夫人生了一个女儿,要不然我们一起去看看吧!”以为她看不出来,皇帝铁定想去看看曦姐,她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让皇帝得偿所愿,看着他板着一张脸,难看。 李鸾笑着附和:“媛姐的确很可人,今日我也没什么事,便同你们一起去。”就这样,一行人便朝平昭公主府去了。 李平一大早就觉得周兰碟气色不错,脸色发白,早膳只吃了一小碗稀粥,便再也吃不下其他的东西了。周兰碟面对李平的担心,摆摆手:“我没事,就是这几日胃口不太好,不想吃别的,你别大惊小怪,真的,我之前也时常这样,别担心,我没事,真的。” “真的?要不然我找个太医给你瞧瞧。”李平可不敢大意,身子的事要紧的很。 周兰碟微微一笑,挽着他的胳膊,撒娇道:“别,别,别,你别请太医,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的很,就是胃口不太好,过几日就好了。你也别总是惦记着我,你好不容易不去西大营,就在府上歇一歇。”自从两个和好了,感情突飞猛进,夫妻俩的相处也变得融洽起来。 时常有这些亲密的举动,李平对此颇为高兴,能娶到周兰碟这么好的媳妇,真的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那些过往的事如同顾廷菲说的都应该过去了,往事不必再提。 偏偏有人找上门来,周氏在大厅要见周兰碟。李平二话没说就吩咐管家让他把周氏赶走,他们将军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相见周兰碟,还得通过他这一关。管家朝周兰碟看过去,周氏毕竟是她的姑母,也不知道周兰碟是不是跟李平一个想法,若是的话,他便去将周氏轰出去。 周兰碟见状,忙道:“你先去前面招待好她,我一会就到。”李平不高兴道:“你还去理她作甚?” 周兰碟轻哼了一声:“我告诉你,若是没有姑母入宫去找太后赐婚,我们俩能这么快和好吗?我也不是帮着姑母说话,只是表哥之前救我一命,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对表哥只有谢意,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伸手揽着周兰碟入怀,李平低头闻着她清香的头发,瞬间心猿意马,不想让周兰碟离开。 好不容易,周兰碟脸色红润,气喘吁吁的推开了李平,求饶道:“夫君,别这样,姑母还在大厅,这还是大白天,你别这样,我要走了。”眼看着李平朝她走过来,周兰碟蹲下身子,结果就这样溜走了。 李平耸耸肩,无奈的笑着,回头等晚上看他怎么收拾周兰碟。既然周兰碟都这样说了,他就应该相信她,不可能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来。周氏焦急的瞪着,茶都喝了两杯,糕点也吃了,这会见到周兰碟来了,她阴阳怪气道:“兰碟,你可算来了,将军夫人就是排场不一样,让我这个姑母好等。” “姑母今日来所为何事?”周兰碟可没工夫跟周氏兜圈子,有什么话直接说便是,紧接着她便坐下等着周氏的回答。 周氏捏着手中的丝帕,在心里将周兰碟骂了一通,扯了扯嘴角:“其实也没什么事。” 闻言,周兰碟迅速站起身,道:“若是没什么事,那我就不陪着姑母,姑母请便。” 说话间便要转身离开,被周氏开口叫住:“兰碟,你站住,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之前赐婚的事的确是我不对,我不知道你跟将军之前只是闹腾没有和离,李太后知道你们俩青梅竹马,便要做主给你和康成赐婚。你也是知道太后说一不二,岂是我三言两语能劝说的了她收回成命。 别说你了,就是康成这些日子也不好受。算姑母求你了,你就去看看康成,跟他说说话,好不好?”要不是季康成的心底还喜欢着周兰碟,她哪里犯得着这般低声下气的来求着周兰碟,也不知道上辈子她到底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摊上季康成这么一个儿子。 只听周兰碟冷声道:“姑母,表哥既然身子不适,便请大夫给他看看。” “兰碟,你的心肠怎么那么硬,亏得康成之前还在夜市救过你一命,这么快你就忘记了。兰碟,你真的太让姑母失望了。”周氏紧捏着手中的丝帕,气恼的看着面前的周兰碟,瞧瞧她整个人的气色,眉宇间散发出来的妖媚之气,必定跟李平夫妻和睦,她的儿子呢,就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让她这个做母亲的看着颇为心疼,老天爷怎么就那么不公平。季康成到底哪里不如李平,周兰碟非得这么看不上他! 周兰碟轻声道:“抱歉,让姑母失望了,今日姑母既然来了,那我们就有必要把话说清楚。我已经成婚了,不适合动不动就去见外男,这一点姑母想必比我更加清楚,毕竟您也曾经做过婆母,势必这般约束儿媳妇。当然姑母,表哥的确曾经救过我,可又能如何? 我还能豁出去这条命不要再还给表哥。过去的事我不愿意再提起,为何姑母要一直缠着我不放,非得要大家撕破脸皮才高兴,为什么就不能和平相处!”不说她真的不明白,周氏到底想做什么,什么时候才肯放过她! 周氏气急败坏道:“你说的不对,康成心底是有你的,当初是我逼着康成娶妻,他不同意,是为威胁他的!你还不是一样,也嫁给了李将军,何必在我面前充当什么好人!” “姑母,您也说了,既然我们俩都这样,那为何你还得逼着我去看他,姑母,我实在累了,您早些回去。”实在不愿意再跟周氏说话,太累了。 周氏就气不过,季康成娶了一个短命鬼做妻子,生下来的嫡女也留给了别人家,到头来,她什么都没得到。反倒是周兰碟,她怎么那么好的命,能嫁给李平,做将军夫人。越想着周氏心底的怒气越旺盛,她急忙拉着周兰碟的手臂,厉声道:“不许走,我说了,不许走,你难道没听到吗?”眼看着周兰碟要离开,她偏不让她走! 李平不放心周兰碟,便来大厅看看,没成想看到这一幕,周氏紧捏周兰碟的手臂,他自然气不过了,快速的朝她们两人走过去,用力的捏着周氏的手臂,沉声道:“松手,要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大将军来了,来的正好,你们夫妻俩联手欺负我这个长辈,我不活了,我不活了,不活了,不活了。”周氏一不做二不休的瘫坐在地上大喊大叫起来。李平来了,她再想为难周兰碟,怕是也占不到上风,还不如撒泼打滚来的好呢!周兰碟愧疚的看着李平,给他添麻烦了。 李平伸手推着周兰碟,示意她进去,这里交给他来处置。 周兰碟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李平,又为难的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周氏,真的要交给李平处置,他能行吗?最终周兰碟还是离开了。 第六百八十章 比试押注 周兰碟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李平,又为难的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周氏,真的要交给李平处置,他能行吗?最终周兰碟还是离开了。 周氏紧要牙关,只见李平蹲在低声,冷声道:“季夫人,你胆子不小,敢找上门来,让兰碟去见你儿子,你怕是不知道我李平的厉害。季夫人,你们一家若是老老实实,我自然不会动你们,但是你们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兰碟,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你们一家能调回京城,也能离开京城。 你不要妄想着李太后会偏帮你,因着你,李太后的赐婚可闹出了大笑话,短时间内,我估摸着,你就算入宫,她也不会见你,我劝劝你,最好还是省省力气,收敛一些,要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怕是也不知道。 对了,有一件事,我好像还没告诉你,就提前告诉你一声,季老爷的两位兄长年前便要回京城了,季夫人还是做好准备迎接他们吧!”想要破坏他跟周兰碟之间的夫妻感情,就得看看周氏有没有这个等耐了。当然李平也不会放过周氏,季老爷的两位兄长连同他们的夫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有热闹瞧了。现在季老爷的两位兄长都不在,他们能哄着老夫人高兴,日后可就说不准了。 周氏恐惧的看着李平,好半晌才吞咽了口说,“你说什么,他们要回京城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平挑挑眉:“怎么就不可能了!” 恍然大悟过来的周氏伸手指着李平:“是你,是你做的手脚,你怎么能让他们回京城,你知不知道他们。。。。。。”季家的那些家产凭什么要给他们! 李平微微笑道:“季夫人,我劝你,最好赶紧回去跟季老爷想想法子,怎么跟他们斗,门在那里,不送。希望日后见不到季夫人,当然若是季夫人还想来,我会继续送给季夫人大礼!”这是李平送给周氏的礼物,希望周氏能长长记性,不要再来招惹周兰碟,他有的是法子能让周氏分不开身来找寻周兰碟。 周兰碟便是李平的底线,只要不触碰周兰碟,万事都可以商量,一旦牵扯到周兰碟,就都没有商量。 周兰碟其实没走,一直躲在屏风后面,听到李平威胁周氏的那些话,奋不顾身的朝李平扑过去,只想表达此刻对他的谢意。李平满脸笑意的接受了,张开手臂紧紧地抱着周兰碟,在这一刻,两颗心紧紧地靠近。 许久,李平弯腰,将周兰碟打横抱起,吓得周兰碟大喊了一声,下人们纷纷朝这边看过来,周兰碟羞涩的把脑袋埋进李平怀里,还拎起拳头捶打李平,都怪他,太羞人了,赶紧会屋去,她没脸见人了。 李平发出爽朗的笑声,都这个时候了,他害笑的出来,难道看到周兰碟这般羞人的模样,他自然高兴。 程子墨不在府上,顾廷菲招待了皇帝、大公主、李鸾母子,曦姐很快就来了,见到他们一行人,恭敬的行礼请安。皇帝眸光微闪,又见到她了,似乎长高了一些,气色不错。顾廷菲是皇帝的姨母,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她也欣然接受了皇帝的称呼,孩子们现在还小,想那些没发生的事未免太过操心了,还是好好享受现在的日子。 也不知怎么,一时兴起,皇帝要跟苏东楼比试投壶,李鸾担忧的看了顾廷菲一眼,苏东楼赢了皇帝可不好,最好输给皇帝才行。 对此,顾廷菲走到她跟前,安慰道:“放心,这是小孩子之间的玩弄罢了,岂能当真,你呀,别过于认真了。”若真的能如顾廷菲说的这般,那最好不过了。 比试开始前,大公主眼底划过一丝笑意,道:“曦姐,光看他们俩这样比试,多没意思,要不然我们俩来下注,看看他们俩谁会赢!”说话间不动声色的朝皇帝看了一眼,似乎在说,你可别给我丢人! 接受到她的示意,皇帝抿嘴一笑。 顾廷菲和李鸾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孩子们的事她们就别插手。 曦姐自然欣然应下,有什么不能说。 大公主眨眨眼,狡黠道:“那你就先来下注,谁会赢?” 谁赢,让曦姐先来下注,曦姐作揖道:“大公主,还是您先来,臣女不敢先选。”第一个选人下注,选皇帝的话,苏东楼的心底肯定会不痛快,毕竟两人那么好的感情,尤其苏东楼的生母李鸾还跟顾廷菲坐在一起,曦姐可不能得罪了李鸾,谁让平日李鸾对她还很不错。若是选择苏东楼的话,皇帝必定会记仇,之所以答应下来,那是曦姐想着让大公主选择一个,之后她就选择剩下来的一个,不管谁,都没关系,是大公主选了剩下来的人选。 大公主淡笑道:“没关系,有什么敢不敢,本公主让你先下注,你就先下注,不用推辞。想来程夫人和苏夫人也不会介意。” 曦姐再想拒绝,怕是没那么容易,大公主的话都说的这般直白。皇帝和苏东楼对视了一眼,随后两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都落在曦姐的身上,正等着曦姐的答案,到底选择谁投壶会赢? 曦姐:“。。。。。。”大公主这是在挖坑给她跳吗?不管她选择谁,另外一方都会伤心。略微思考,曦姐郑重道:“我赌圣上会赢。”没办法递给苏东楼一个抱歉的眼神,希望他能谅解,不要生气。果然苏东楼闻言,瞬间脸色阴沉下来,他的能力曦姐不是不知道,怎么就赌皇帝赢了,他哪里不如皇帝了。 苏东楼恨不得将曦姐拉倒一边质问一番,可偏偏皇帝和顾廷菲等人都在,他不能输不起,也不能生气,得心平气和的沉下心来,准备好接下来跟皇帝的比试。 皇帝笑盈盈的朝曦姐看过来,欣然道:“朕一定不会让曦姐失望,来,苏东楼,我们开始比试。” “哎,等等,我还没下注呢?”大公主略微气恼的瞪了皇帝一眼,他这算什么,算不算过河拆桥?可是她先提出来让曦姐跟她下注,结果曦姐说完了,就不让她下注,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轻笑了一声:“皇妹,这还用说嘛?你自然是赌苏东楼赢了。”若是曦姐和大公主两人都下注赌皇帝赢,那么苏东楼的面上就无光了,加上大公主的那点小心思别以为能瞒得了皇帝,他只是不愿意说破而已,给大家伙都留点情面罢了。 大公主:“。。。。。。”皇帝说的一点都没错,她原本也是要下注赌苏东楼赢,早就在心底想好了,要是曦姐下注皇帝赢,她就下注苏东楼赢。当然要是曦姐下注苏东楼赢,她也一样会选择苏东楼赢,那就可以等着看皇帝的笑话。 当然曦姐选择皇帝也是有她迫不得已的理由,皇帝虽说还没有执政,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不能因为这一件小事就让皇帝记恨上,因而牵连在朝堂之上的父亲。曦姐也懂得这些道理,身为权臣家的嫡女,若是对这些事情没有敏感的警惕性,那么真的就不配享受这些荣华富贵,做程子墨和顾廷菲的女儿。 很快,皇帝和苏东楼展开了激烈的比试,前面六次都打成平手,就剩下这最后一次,看看到底是皇帝投进还是苏东楼投进。之前的六次是一对一的比试,一人比试后,另外一人再接着比试。最后一次加赛,还是曦姐想出来,让皇帝和苏东楼两人拿着箭在同一个地方,两人并排站着比试,看谁能率先将箭投中,就是本次投壶比试的赢家,顾廷菲和李鸾是他们的见证人。 苏东楼在心底暗自发誓,一定要赢,要让曦姐看看,他比皇帝厉害,曦姐跟他才是最好的朋友。若不是为了曦姐的一句话,他也不会入宫做伴读。此外曦姐不喜欢皇帝,为什么下注皇帝赢,这是不是觉得他不如皇帝厉害?苏东楼现在有些沮丧,最后一局,成败在此,得打起精神来赢得本次投壶比试。苏东楼的投壶是苏明和教的,此外李平也教过他不少。 可别忘记了,皇帝的投壶那是程子墨亲自教的,之前连曦姐都输给他好几次,为此曦姐可没少在心里念叨着程子墨偏心。分明是她的父亲为何对皇帝那么好,将皇帝教的那么好。 程子墨若是知道曦姐心底想的,一定会大呼冤枉,他将技巧教给皇帝,那也得皇帝能灵活的运用,将精髓紧紧地记在心底,若是记不住,一样没用。 顾廷菲含笑着道:“好了,本次投壶比试的结果已经出来了,皇帝胜,楼儿,不要气馁,接下来再接再厉。妾身恭喜圣上,贺喜圣上。”看的出来,私底下皇帝下了不少功夫,顾廷菲很欣慰。 皇帝闻言,大步走到顾廷菲身边,亲昵的搀扶着她起身,温声道:“姨母,您过奖了,外面风大,您刚出月子,还是快些回屋歇着,别累着身子。正好我们一起去看看媛姐,走!”皇帝亲自搀扶着顾廷菲,让她有些惶恐,可偏偏皇帝一口一口的姨母叫着,顾廷菲也不免想起皇帝没了父亲也没有母亲的庇护,在皇宫里,上面有李太后和程太后,下面还有朝臣们,皇帝的日子也不好过。 难得到她府上,跟她这么亲近,也就随他去,不用讲究那么多礼数。还在闺阁中的时候,她跟皇帝的生母顾廷露也算相处的不错,有机会,她便多照顾着皇帝。 皇帝搀扶着顾廷菲走在前面,曦姐和大公主紧随其后,李鸾笑着走到苏东楼跟前,道:“不要气馁,下次继续努力便是,不要把输赢放在心上。你父亲知道了,也会这么说。好了,我们走吧!”亲昵的牵着苏东楼的手,母子俩走在后面。苏东楼的确不高兴了,一来曦姐下注皇帝会赢,结果皇帝真的赢了他,让他觉得丢了脸面。大公主的下注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大公主那是为了不让他彻底的丢脸才选择了他。 大公主要是知道,一定会双手叉腰,骂着苏东楼糊涂,她自然认定了苏东楼,才会选择他会赢。当然若是曦姐不答应第一个先选择的话,大公主也会选择苏东楼赢,不会给曦姐半点儿选择苏东楼的机会。难得出宫一趟,实在不容易,顾廷菲便盛情的挽留皇帝和大公主留下来用膳,吩咐厨房去准备了。 皇帝和大公主两个人特别的欣喜,正在趴在媛姐的摇篮前面,目不转睛的看着刚出生满一个月的媛姐。满月酒前几日办过了,办的特别隆重,有程子墨在朝中的人脉关系,宾客络绎不绝,满满当当的五十桌,可把顾廷菲忙坏了。也亏得有李鸾和周兰碟帮忙,要不然的话,真的忙不过来。 因着顾廷菲刚出月子,李鸾和周兰碟心疼她,只让她说了宾客的名单,其他都是李鸾和周兰碟连同府上的管家一起操办,几乎没让顾廷菲、程子墨夫妻俩操心。对了,还有曦姐,怎么能忘记她的功劳,她也帮着出谋划策,想办法。皇帝想要抱着媛姐,可看着媛姐熟睡了,他还是不要打搅媛姐。 很快等程子墨回府,一行人就开始用膳,并没有因为皇帝和大公主在有多拘束,他们俩之所以出宫,那是因为宫里规矩太多,束缚太多,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还是平昭公主府好,顾廷菲和程子墨、曦姐都是好相处的人。临走前,大公主依依不舍的抱着顾廷菲,直说下一次还要再来。 顾廷菲自然忙不迭的欢迎,大公主可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说起来大公主的生母程太后是程子墨的妹妹,那么程子墨便是大公主的舅舅,顾廷菲便是舅母了。一口一口的舅母叫着,顾廷菲今晚真觉得又多了两个孩子一般,恋恋不舍的送走了皇帝和大公主,李鸾和苏东楼母子也该走了。苏东楼今晚有一天的假,得跟着李鸾回府去见见苏明和,明日才能入宫。 第六百八十一章 兰国皇后 程子墨等曦姐走后,打横将顾廷菲抱起,不愿意她再累着,刚出月子没多久,还得再多休息休息,不能大意。这一次顺利的生下媛姐,也得多注意自己的身子,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顾廷菲笑靥如花的被程子墨抱回屋,轻柔的放在床上,随后程子墨把玩着她的发丝,沉声道:“廷菲,我收到兰国的密信,高将军过世了。” 猛地听到这个消息,顾廷菲还有些懵,迟疑的看着程子墨,好半晌才问道:“他过世了,怎么会呢?不是一直都没有姑母和嫣儿的消息,那不是就是好消息吗?怎么之前没听说高将军过世的消息,这个消息可靠吗?” 程子墨郑重的颔首:“可靠,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可能接受不了,我也是刚知晓,密信上还说高将军是因为护着摄政王逃离兰国都城,跟国师手下的人大战,之前中了两箭,旧伤还没养好,旧疾复发,就这样过世了。兰国都城还一直都捂着这个消息,还没将此事闪开,我估摸着他们得用高将军的事做诱饵,让摄政王回去,他们好抓住他!” 平昭公主和高嫣之所以离开京城回去兰国,那是因为高子原手下的人送来摄政王的密报,高子原为了保护被刺杀的摄政王,后背中了两箭,足以看出来高子原对摄政王的衷心。加上摄政王之所以能带着亲信掏出兰国都城,免不了有高子原的拼命相互。如今可怎么办,顾廷菲一时间也变得发愁起来。 兰国内乱,可平昭公主和高嫣两人都还在兰国都城,还有青幽,她是摄政王明媒正娶的王妃,黎国的大公主,她和两个女儿怎么样了。程子墨有心里准备,一旦告诉顾廷菲,她会担心,可若是不说,一直瞒着顾廷菲,也不是件好事,两人可以商量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高嫣两眼失去了神采,疼爱她的父亲过世了,母亲早逝,父亲一直守着她,之所以没有迎娶继母过门,就是害怕继母苛待她,这份深沉的父爱她来不及报答,父亲就过世了,再也见不到他了。 身为一直被高子原疼爱的女儿高嫣,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父亲好不容易遇到了平昭公主,为了她不惜一切跟黎国联姻,为此也牵连到摄政王,但父亲还是义无反顾的这么做了。五六年的夫妻感情,高嫣看在眼底记在心上,原本以为平昭公主对父亲一直冷冷淡淡,不将父亲放在心上,心有些太狠了。 这一次她才看出来,得知父亲为了保护摄政王后背中了两箭,她急匆匆的从京城赶回来,没几日平昭公主就追上她,要跟着她一起回兰国都城,那个时候,高嫣对平昭公主是满心的感谢。父亲若是知晓一定很高兴,果然当高子原看到高嫣和平昭公主回到府上,再次回到他身边的时候,别提多高兴了,后背上的箭伤也好了不少,听着大夫的话,好生调养。 可谁也没想到,在越来越好的时候,爆出摄政王要密谋造反的消息。平昭公主和高嫣都叮嘱高子原,千万不要乱来,可父亲还是不顾一切的去帮了摄政王,旧伤还没有好全,他就亲自上阵,帮着摄政王掏出都城,最后连命都没了。高嫣很想去问问父亲,在父亲的心底,她和平昭公主有没有位置,为了摄政王,连命都可以豁出去,那她们俩呢,在父亲心底又算的了什么? 高嫣眼眶都哭红了,平昭公主抬脚走过去,将高嫣紧紧的搂在怀里,“好孩子,想哭就哭出来,千万别憋在心里,委屈了自己。你父亲是个大英雄,不要怨恨他。他这么选择,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你是他的女儿,应该理解和体谅他才是。哭出来吧,大哭一场就好了。”还能走到她身边来安慰她。 高嫣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父亲,她的父亲没了,往后她就是个没有亲生父母的孩子了,平昭公主怕是要回黎国去,她不能阻拦这平昭公主。平昭公主一辈子没有生养孩子,顾廷菲事她的嫡亲侄女,自然疼爱,可高嫣一样让她疼爱,在心底早就把高嫣当成自己的女儿。 高子原过世了,高嫣伤悲,她亦然。自从决定回到兰国,她就没想过再回到黎国去。她要留在兰国守着高子原,可惜天意弄人,老天爷还是不肯厚待她,让她再次失去了夫君,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不会怨恨她人。 许久后,平昭公主环顾四周,让亲近的嬷嬷在门口守着,她还有重要的事要跟高嫣说。高嫣诧异的张大嘴巴紧盯平昭公主,她在说什么,让她离开兰国,为什么?她不要离开,父亲还没有下葬,入土为安,她这个女儿怎么可能离开?这不是不孝吗?她不能在父亲死后还要背负这样的名声。 紧捏着高嫣的手心,平昭公主正色道:“嫣儿,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可你先别着急,听我慢慢的跟你说。你父亲之前为了保护摄政王中箭,这一次又因为护着摄政王而丢了姓名。在他心底,摄政王绝对没有造反,不是那等小人。他是兰国的大将军,有他坚定的信念,接下来你父亲不在了,国师等人势必会借此大做文章,到时候你想走怕是都走不了了。 你是你父亲唯一的女儿,你父亲之前的那些旧部下都还在,他们在朝中的势力不可小觑,万一国师要对你动手,他们那群人怕是也护不住你!嫣儿,我已经决定了,要留下来陪着你父亲,放心好了,有我在,他们不敢动他分毫。倒是你,最让我担心,你父亲唯一的血脉便是你,我得替他守护好你。 听我的话,趁着明日你父亲入土为安,找个机会逃出去,千万不要再回到兰国来,让那群人没有利用你的机会!好孩子,我知道这个时候跟你说这些委屈你了,可你必须听我的话,尽快离开!” “好,母亲,我听您的话,离开。不过母亲,您得跟我一起离开,我们一起离开,好不好?”高嫣紧紧地握着平昭公主的手,自幼就羡慕其他的孩子们有母亲疼爱,她却享受不到。如今平昭公主对她来说,就是她的母亲,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还替她考虑。 平昭公主摇摇头:“不行,嫣儿,你听我说,我的身份摆在这,毕竟是黎国的长公主,他们不敢乱来,对我怎么样。倒是你,嫣儿,你得逃出去,要是可以的话,你就去黎国找顾廷枫,我跟你父亲曾经商议过此事,顾廷枫是廷菲的二哥,人品值得信任。 我们相信你的眼光,他必定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男子。若是一时半会到不了黎国,你也千万别着急,耐着性子,早晚有一日你能到。这些银票你拿着,记住一定得贴身放着,我给你准备了几套小厮的衣裳,你过来穿上试一试,不合适我再给你连夜赶出来,记住,明日之后,你就不再是高嫣了!”走的越远越好,这一夜的高嫣和平昭公主宛如嫡亲的母女谁在一起。 兰国的皇帝狐疑的看着国师,道:“国师,今日是高将军下葬的日子,你说朕不去,那会不会不太好?高将军毕竟是兰国的大将军,为兰国立下了赫赫战功,要不是他的话,兰国怕是早就受到。。。。。。”其他国家的侵占,在他看来,应该亲自去一趟,告别大将军。 国师轻哼了一声:“圣上,您可别忘记了,大将军他可是对摄政王忠心耿耿,而不是对您。他是为了保护摄政王才会落地这般下场,也正好可以让那些还在私底下偏帮摄政王的大臣们好好瞧瞧,跟着摄政王最后是什么样的下场和结果。 这次,您不能去,得听微臣的话。高子原的确为兰国立下了赫赫战功,可他光凭帮着摄政王谋反,是摄政王的党羽,就该诛杀!圣上非但没有下旨追究他谋反的罪名,还要亲自去送别他,微臣觉得不行!”皇帝哑口无言,国师怎么说都有理,他这个皇帝根本就是个傀儡。 当着国师的面,他也只能接受,再多说其他的话都是废话,白费唇舌。等皇帝以为国师要离开的时候,他又转过身来,温声道:“圣上,微臣知道您心里不好受,那毕竟是驰骋沙场的大将军,就这么没了,太可惜了。不过您放心,微臣已经想好了,您的皇后人选就定下高将军的嫡女高嫣,您觉得如何?” 高嫣做他的皇后,皇帝眸光微闪,他并非不喜欢高嫣,而是高嫣才刚没了父亲,此外摄政王谋反的事,皇帝一直都不相信,可面对国师拿出来的证据,他无话可说,无从辩解,加上摄政王的种种举动看来,他就是谋逆造反。 国师定下的事,他这个皇帝能更改吗?当然是不能了,之前是摄政王,现在是国师,他这个兰国的皇帝真的做的憋屈,若是能选择的话,他绝对不会选择生在帝王之家,做这么一个没用灵魂的傀儡,活着太煎熬。 出宫后的国师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摄政王府,摄政王妃的院子他不用通传,直接便推门进去。 看到摄政王妃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 头发上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香味,发髫上插着一跟翡翠制成的玉簪子,别出心裁的做成了带叶青竹的模样,真让人以为她带了枝青竹在头上,额前薄而长的刘海整齐严谨。用碳黑色描上了柳叶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施以粉色的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唇上单单的抹上浅红色的唇红,整张脸显得特别漂亮。 她怀里还搂着两个年幼的女儿,她们骤然见到闯进来的国师,吓得直往摄政王妃的怀里躲着。国师还没说话,摄政王妃便轻拍着两个女儿的后背,示意她们不要害怕。紧接着两个女儿就被摄政王妃吩咐嬷嬷带下去好生照顾。 等两个孩子走远了,摄政王妃才收回目光,看着自觉的坐在桌前倒茶喝的国师,她下意识的拧眉,走上前,紧紧地掐着手中的半寸长的指甲,厉声道:“你现在满意了?” “当然不满意!”国师也不过三十出头,面色镇定。 深呼吸一口气,摄政王妃淡声道:“这里是摄政王府,国师还是请回吧!” 轻轻的放下手中的茶盏,国师轻哼了一声:“这里是摄政王府没错,可王妃怕是忘记了,摄政王意图谋反,如今已经逃出兰国。他一个人走了,却将你们母女三人留在兰国,你觉得你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王妃,您是个聪明人,还用得着我来提醒你吗?”说话间,已然伸出狭长的双手,捏着摄政王妃柔嫩的下巴,还俯身凑到她跟前。 摄政王妃下意识的推开了他,急忙道:“你要作甚?” 国师眼底划过一丝不悦,“王妃,你说我还能作甚。你害怕什么,这又不是第一次,况且摄政王也不在,王妃还是向从前一般乖乖听我的话,如何?”伸手便抚摸着摄政王妃光滑细嫩的脸颊,惹得摄政王妃不由自主的身子往后缩着,厌烦的看着国师,他怎么又来了,阴魂不散。 都这个时候了,摄政王意图谋反,妄想称帝,取代皇帝,就光这份罪名就足以让摄政王万劫不复,再也回不到兰国。摄政王妃若是聪明的话,就应该知道识趣一些,乖乖听他的话,让他省去一些力气。 猛地用力,摄政王妃终究还是推开了国师,坚定道:“你别过来,你若是过来的话,我是不会原谅你!” 第六百八十二章 一失足成千古恨(一) “王妃,你这是何苦呢?摄政王已经是乱臣贼子,你还这般护着他作甚,你可别忘记了,当初去接黎国接你的人是谁?跟你圆房的人又是谁?王妃。。。。。。”国师脸上浮现了得意的姿态。 可惜话还没说完就被摄政王妃激动的吼叫制止了:“住嘴,住嘴,不许你再说了,不许再说了,不许再说了。”那些过往是她积压在心底最畏惧的事,不愿意让国师大大咧咧的说出来,就如同再一次撕扯开她的伤疤,痛楚不堪。 国师冷笑了一声:“王妃,这可是你逼我的,若是你能乖乖的听话,也用不着我这般费劲。王妃,你不能只顾着自己,你还有两个女儿要照顾,你当真要她们背负着乱臣贼子的女儿一辈子,那么你这样并非是为了她们好,而是害了她们。王妃,你可得想想清楚,到底怎么做,才是为了你的女儿好。不,不止是你的女儿,还有我的女儿!” 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把锐利的匕首深深的刺向摄政王妃的心田,她再也克制不住颤抖的双手,抬手给了国师一记响亮的耳光,吼道:“你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这件事你答应过我,不许再提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说出来?”那是她最不愿意回想的事,为何国师在这个时候非要提出来,让她难过。国师扯了扯嘴角,伸手触碰着刚才被摄政王妃打过的右脸,还有些火辣辣的难受,王妃的性子一向很烈。 很快,国师就沉声道:“王妃,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瑶瑶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这是不争的事实,你还能否认吗?王妃,你要知道,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真的把我逼急了,我便带着瑶瑶去大殿上滴血认亲,让朝臣们都知道,摄政王府的小郡主是我的嫡亲女儿,看看日后谁还敢嘲笑我膝下没有子嗣! 王妃,嘘,你别激动,也没说话,听我把话说完,现在摆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条就是你跟你的女儿留在摄政王府,我将瑶瑶带走,她是我的女儿,应该享受荣华富贵,而不是跟着你们在这里吃苦。第二条便是你们跟我一起离开,日后我也不会亏待你们母女,如何?” “呸,你做梦,你做梦,我告诉你,我就算死,我也不会跟你离开!”摄政王妃不由自主的唾弃了国师,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让人觉得恶心。 瑶瑶是国师的女儿,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她不能让国师带着瑶瑶去大殿上滴血认亲,还真的会让摄政王成为兰国朝臣和百姓们的笑柄,那么好的摄政王,他不应该遭受到这般。 思及此,摄政王妃恶狠狠的盯着国师:“一切都是你的阴谋,王爷根本就没有谋反,那印戳是你骗我得到的!”说起来也怨恨她,国师来威胁她,要将瑶瑶的身世告诉摄政王,她自然焦急不已,她跟摄政王一向夫妻感情好,不能因为瑶瑶的事坏了夫妻感情,加上近来摄政王对她太过宠爱,让她想要保持这份感情,绝对不能被国师破坏,也只能听国师的话,偷偷将摄政王的印戳交给国师,再三叮嘱,千万不能做出什么害人的事来。 国师当时自然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让摄政王妃将心放在肚子里,他不过就是想替皇帝办好两件差事罢了,用完了摄政王的印戳就会立即的还回来,让摄政王妃等着便是。可摄政王妃等了一日,两日,直到第十日,她没等到国师将摄政王的印戳送回来,却等来了摄政王谋反的消息,让她大吃一惊。 起初摄政王妃还没有将她把摄政王的印戳私下偷给国师这件事联系起来,再到后来,摄政王在朝堂之上百口莫辩,那些密信上面都有他的印戳,那一刻,摄政王妃便知道,这一切都是国师设计,他太阴险了,为了设计摄政王,从她开始嫁入兰国就开始谋划了。等了这一日,怕是等了许久。 有一瞬间,摄政王妃觉得国师特别的可怕,是发自内心对他的恐惧。 国师仰头大笑:“王妃,的确是你亲手将王爷的印戳给我,可你觉得会有其他人相信吗?现在摄政王谋反已经是板上钉钉,铁一般的事实,谁还能推翻!王妃,我劝你就别固执了,对你没有半点儿好处。毕竟你我已经算是同谋,一条线上的蚂蚱,王妃,你可得好好想想。哦,对了,王妃怕是不知道吧! 黎国收下了使臣的礼物,也接受了密信,相信若是摄政王真的去黎国的话,黎国会将他抓住,亲自送回兰国来,到时候,就真的自投罗网。”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摄政王妃早就能将国师杀了千百次,他肆无忌惮的大笑,无非就是嘲讽摄政王,那是她的错,的确是她的错。 摄政王妃浑身松软的瘫坐在地上,眼底一片阴霾。 国师趁机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王妃,我也并非要为难你,只是想给你和两个孩子一个容身之地罢了。我对王妃的情义王妃心里应该清楚,我之所以这般做,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王妃,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此刻的摄政王妃早就没了抵抗的心思,任由着国师亲吻她细嫩的双手。 对此国师大喜过望,紧接着便将瘫坐在地上的摄政王妃打横抱起,轻柔的朝床边走过去,他等这一日,等的太久了,终于让他等到了,真是太好了,老天爷没有辜负他,就这样,慢慢的国师覆在摄政王妃的身上,久久不能停歇。 一番云雨过后,摄政王妃满脸的红润让国师异常高兴,临走前温柔道:“王妃,你且再等几日,到时候我必定风风光光的迎娶你进门。”美人在怀,当然忍不住,谁让摄政王妃是黎国的大公主,若是能将她留在身边,对国师大有益处。风风光光的迎娶她国门,就是笑话,让大家伙看王爷的笑话,她做不到,做不到,已经够对不起王爷的了,她不能再连累王爷。 听到碰的一声关门声,摄政王妃强忍的泪水终究还是如断线的珠子不断往下滴落,她怎么就落到今日这般地步?这还得从大公主殁了,她身为大公主身边的宫女代替大公主远嫁兰国说起。 两国联姻是兰国提出的一点都没错,但是兰国对此次联姻似乎没有多高兴,自从她嫁入摄政王府,摄政王对她很冷淡。就这样,她以为要这样一辈子夫妻冷漠的过下去的时候,也做好了心里准备接受了,她遇到了国师。接亲的时候,国师帮过她几次,让她避过危险,原本她还以为国师便是摄政王,后来才知道,不是,那个时候她还觉得很惋惜,为什么她不能遇到一个像国师这般关心疼爱她的夫君。 摄政王整日冷冰冰的板着一张脸,仿佛欠他似的。她心里还不高兴,若是没有兰国提出的两国联姻,兴许大公主她就不会死,留在京城,大公主或许还有活路。国师趁着夜色,时常到她的院子跟她谈谈心,聊聊天。摄政王从来不理会这些,摄政王整日忙着朝中的政务还来不及,况且两人还是分开谁在各自的院子,有时候一个月都见不到一面,这样的日子慢慢的让青幽觉得看不到希望,鼓噪乏味。 这个时候出现的国师对她来说,就如同冬日里的一抹阳光,让她的心田觉得倍感温暖,这样的人为何不是她的夫君。后来有一次,两个人喝酒喝多了,不知不觉就互相抱在一起,再然后等她睁开眼醒来的时候,发现两人已经酿成大错。 她身为黎国的大公主,兰国的摄政王妃居然跟兰国的国师睡在一起,两人圆房了。这对她来说是个致命的打击,这份恐惧和不安一直保持了十日。再然后谁也不知道,摄政王突然到了她的院子,跟她要圆房,也亏得她的机智聪明,趁着摄政王沐浴之际,将脚趾戳破,弄出了丝丝血迹,算是将这件事原了过去。 摄政王妃在心底发誓,她要彻底跟国师断绝关系,不能再跟他来往,那样会让摄政王难堪。原本以为能这样过去,可是天意弄人,两天后她的月事没有来,让她倍感恐惧。老天爷不会这样残忍,让她怀上了国师的孩子吧!孩子是谁的这件事,只有女子最清楚,要想瞒着男子还不算困难,就这样,摄政王一直被她蒙在鼓励,一直都以为长女瑶瑶是他们俩的血脉,可实际上并不是。 国师一开始也不知道,他也是五年后无意间得知此事,暂且不提。因着长女瑶瑶不是摄政王的血脉,摄政王妃心底对摄政王总是有愧疚,总是放低姿态,替摄政王操持好后院,得到了摄政王的喜欢。摄政王妃也没见国师来打搅她,渐渐的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落地了。 再然后,她便有了第二个女儿,她曾经问过摄政王,想不想再要一个儿子,她还可以再提摄政王生一个儿子。摄政王当时笑着跟她说,摄政王可没没那么古板的想法,非得要儿子来继承家业,女儿也是一样。再者,摄政王没有儿子也好,那样就不会有那么多大臣们时时刻刻将眼睛放在他身上,怀疑他别有居心。 此外摄政王还对着摄政王妃保证,等皇帝亲政后,逐渐的放权,然后带着摄政王妃和两个女儿们出去游山玩水,过一过舒服的日子。这样美好的日子,摄政王妃还没等到,就率先等到了国师,他这几年不是都很安分,怎么突然找到她了?一开口,国师就质问摄政王妃,瑶瑶是不是他的女儿? 这不是笑话吗?摄政王妃也不傻,当然不会承认了,她一口咬定,瑶瑶是摄政王的女儿,让国师不要无理取闹。原本国师觉得无所谓,不就是一个女人,既然跟他没有缘分,那就不要再惦记着! 可谁曾想到,在外地的时候,遇到曾经给摄政王妃接生的稳婆,当时正在客栈里跟她的女儿说起此事,恰好被在隔壁屋里的国师给听到,摄政王妃生下的长女瑶瑶后背上有一颗桃花般的红色胎记。别的人不知道,可他清楚的很,他后背上也有一颗红色桃花般的胎记,因为他是男子,有了这等胎记,才会被家族抛弃。猛地听到这些,他内心狂喜,这一定是他的女儿,莫名的让他坚定着! 绝对不会有错,要不然的话,摄政王妃和摄政王生下的女儿怎么跟他一般!摄政王妃自然狡辩,她绝对不能承认,一旦承认,那她现在跟摄政王的美好日子就都没了。再然后,国师掀开后背,让摄政王妃看到红色桃花胎记时,她惊诧的张大嘴巴,这怎么可能?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摄政王妃屈辱的委身给国师,只求这国师能不要将此事抖出去,她以为这一生就要一直受到国师的威胁,这样过下去的时候,国师提出要求,只要她能将摄政王的印戳拿给他,那么国师日后就不来打搅他们一家人的幸福生活。国师也只需要用摄政王的印戳办好两件皇帝交代的差事,要不然的话,国师就带走瑶瑶,让摄政王颜面无耻,这两条路摆在摄政王妃的面前,让她做选择,她自然选择了拿印戳。 可这后果也不是她能想到的,如今的摄政王妃突然浑身充满了力气,眼底波光微闪,王爷,妾身想你了。要是这个时候你能在妾身身边陪着妾身该有多好,妾身这辈子都无憾了。 国师刚回府,神清气爽,可一个时辰后,他的这份欣喜就被管家急忙在外叫嚷着给打破了。他满脸不悦的哼声,似乎管家进来,要是不是什么重大的事情,国师铁定饶不了管家,一定重重治罪于他! 管家急急忙忙的跑进来,道:“国师,大事不好了,摄政王府走水了。” 第六百八十三章 一失足成千古恨(二) 走水了,他刚从摄政王府回来没多久,怎么好端端的就走水了,这似乎不太可能?国师迅速的带着一群侍卫朝摄政王府的方向赶过去,一定要等他!等国师再赶到的时候,偌大的摄政王府已经在风的吹拂下,火势蔓延开来,谁也救不了还困在王妃里的摄政王妃和两位小郡主。 国师大声的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进去救人!”摄政王妃和瑶瑶还在里面,那是他最亲近的人,她们母女俩绝对不能出事,这一定是有人要陷害她们母女俩!侍卫们你看我,我看你,各自眼底都写着拒绝,不愿意进去救人,并非他们不肯,而是火势蔓延开来,他们再进去也救不了摄政王妃和两位小郡主,进去也只有死路一条。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宁愿不进去,就在外面等着给她们收尸就行了。 不可能,一个时辰前,还在他怀里的摄政王妃,这会就要跟他天人永隔了吗?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母女俩被活活的烧死,好,既然他们都不肯进去,那他进去便是。国师一抬脚,要往火中冲,被管家等人紧紧地拉住,不能让他进去,国师那是他们的主子,万一他出什么事,他们这些人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荣华富贵可还得继续享受,不能让国师出事。最后面对执意要进去救人的国师,管家心下一横,伸手从背后将国师打昏过去,让侍卫们带着他回府。摄政王也算曾经是兰国的英雄,如今他的王妃连同两个小郡主没了,实在可惜的很,不过这样不太好,他们日后想要抓住逃亡在外的摄政王怕是没那么容易。 万一有一日,摄政王卷土重来,得知摄政王妃和两个小郡主在大火中烧没了,怕是要疯了。绝对不能让摄政王卷土重来,得让他万劫不复,永世不得翻身,他们才能高枕无忧的过日子。 摄政王妃和两位小郡主烧死在摄政王府的大火中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兰国的都城,身在高将军府的平昭公主也知晓了此事,前脚刚听说此事,后脚就有嬷嬷神色慌张的进来,从衣袖里掏出两封书信递给平昭公主,道:“夫人,这是在院子里捡到的,请夫人过目。” 院子里捡到的,怎么那么凑巧,直觉告诉平昭公主,似乎怕是没那么简单。果然一看到书信里面的内容,她便明白了,这是摄政王妃临终前写的两封书信,竟然是给她的。摄政王妃的信中写的很清楚,一切都是国师的阴谋,国师威胁着她拿走了摄政王的印戳,用长女瑶瑶的身世威胁她。摄政王妃迫于无奈答应了。却没成想给摄政王带来几乎灭顶之灾,让他从兰国的英雄变成兰国的乱臣贼子,这一切都是摄政王妃造成的。 摄政王妃觉得没有颜面再活在世上,也不愿意在牵连摄政王,让国师继续羞辱摄政王,摄政王妃选择带着两个小郡主一同赴死,这一生摄政王妃做了不少错事,希望能用她的死来换的摄政王的原谅。 看到这封书信,许久平昭公主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吩咐嬷嬷,快速的将手中的两封书信去送给刚逃出府没多久的高嫣,让她带去黎国,亲自交给顾廷菲,或许日后能让摄政王知晓真相,缓解他内心的抑郁。对于任何一个男子来说,他都不可能接受枕边人对他的背叛和欺骗,平昭公主长叹口气。 摄政王妃和两位小郡主没了,她这个黎国的长公主短时间不会有人能威胁到她,除非兰国真的要跟黎国撕破脸皮,才会对她动手。 摄政王连同两个亲信乔装打扮一番,顺利的进了黎国的城池,实在不容易。入城查的很严,定然是得到上面的吩咐,严查所有进城人员。很快,摄政王一行人找到了一间客栈住下来。 他们要商量着,接下来摄政王到底该怎么办,是继续往前走,去到黎国的都城京城,去寻求朝廷的帮助,将陷害摄政王的国师等人一举拿下,讨回公道。还是他们就在这座城池安札下来,找个合适的机会,一举夺下这座城池,再向周边的城池进攻,争取能夺得更多的城池,如此这般才能有跟黎国、兰国抗衡的条件。 对于摄政王来说,摄政王妃和两位小郡主,他倒是不用过于担心。摄政王妃毕竟是黎国的大公主,国师等人若真的对她们动手,那就等于跟黎国撕破脸面,对他们没有半点儿好处。现在最重要的便是摄政王要有自己的势力能跟兰国抗衡,才能得到黎国的支持。 兰国朝中那些支持摄政王的大臣们,暂且还不能跟他们联系,万一暴露了他们,给国师他们找到机会,反而害了那帮老臣们。摄政王唯一能做的便是第二条路,夺取更多的城池,才能有翻身、谈判的机会。 之所以这么难入城,显而易见,那是国师派人去了黎国的京城要黎国配合抓住他,再将他送回兰国,交给国师等人处置。敏锐的洞察力让摄政王不去问也值得国师等人的意图,换做是他,也是同样的做法。 逃出去的摄政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让摄政王没有活路,让他四面楚歌,最终败亡。 顾廷菲焦急的等着程子墨,不停的在屋里叹着气,还在躺着,春珠和春巧两人就互相看着她,不让她下地走动,这都出月子,两个丫鬟还是这般害怕,真是服了她们。她的身子没那么精贵,经得起这番折腾。 高子原去世的消息在京城还没有传开,顾廷菲没有隐瞒,很快就将消息去信告诉顾廷枫,怎么选择那是他的事,该告诉的事顾廷菲不会瞒着。程子墨没等回来,反倒是等来了顾廷枫。他一身黑色长袍,面色如水,径直坐下来,顾廷菲朝春巧等人使眼色,她们迅速的会意退下。 这时,顾廷枫沉声道:“廷菲,我要去兰国都城!”这是他再三思考得出的结果,不希望顾廷菲反对,当然他也准备了不少话说服顾廷菲。 只是这些话都还没说出口,顾廷菲就颔首:“好,哥哥,我支持你,有什么需要,你尽管提出来。”高嫣是个可人的姑娘,自幼没了母亲,如今又没了一直庇护她的父亲,此刻的顾廷枫能提出来去兰国都城,足见他对高嫣的喜欢,这份感情来之不易,年少的时候为了感情做出冲动,牺牲的事,很值得,也不至于今后回想起来再后悔。 有了顾廷菲的支持,顾廷枫浑身充满了力气,笑道:“谢谢你廷菲,不过我也没什么要求,只是希望妹夫能多派两个得力的侍卫跟着我一起去!”这一次去兰国,怕是少不了艰辛,他不会武功,怎么也得需要武功高强的侍卫保护,这就想到了程子墨和顾廷菲。 对此,顾廷菲点点头:“这绝对没问题,哥哥,你且耐心的等着,子墨一会就该回府,到时候你们再仔细商量着。”兰国的摄政王造反,他带着亲信逃出去,高子原将军殁了,平昭公主、高嫣连同摄政王妃和两位小郡主还留在兰国的都城,也不知道此刻兰国的摄政王究竟在何处,他下一步的计划和打算是什么? 说起来,顾廷菲跟兰国的摄政王也算是有缘的人,要不是因着她在和亲的中途被青梅暗杀,也不会变成顾廷菲,遇到程子墨,做了他的夫人,有了两个可爱的女儿。没有青梅的暗杀,青幽也不会为了黎国代替她嫁给摄政王,做了摄政王妃,她心底对青幽总有些歉意。若是摄政王妃是兰国人,或许他们会用来要挟摄政王,让他投降。 偏偏摄政王妃是黎国的大公主,兰国的国师怕是不会轻易的将她和两位小郡主推出来威胁摄政王,除非他想跟黎国闹翻,两国的关系和睦让他们做不出这样的事来。短时间内,平昭公主和摄政王妃的安危不用担心。就是不知道摄政王接下来有何打算,会不会影响到国师等人的计划。 等程子墨回府,得知顾廷枫要去兰国,跟他借人,二话没说便应下了。首先顾廷枫是顾廷菲的哥哥,也是他的哥哥,其次顾廷枫能在这个危机的时刻提出去兰国找高嫣,足见他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最后又在程子墨能力范围之内,他为何不帮忙? 派两个侍卫保护顾廷枫这还是简单的事,之后程子墨忧愁道:“自从兰国的时辰送来求助书信和大量的奇珍异宝,李太后在朝堂之上一直都将此事挂在嘴边,也吩咐了下面的官员,一旦有任何人发现兰国摄政王的踪迹,一定要上报朝廷,到时候给他们加官进爵。高姑娘那边倒是不需要担心,就是有种不好的预感,摄政王可千万别走上极端。” 到时候两国关系闹僵了,那就要面临战争。战争很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旦开始,就不会暂停下来,受苦的是千万的黎明百姓。程子墨不希望战事起,但是在这个时刻,他们必须做好迎战的准备。这也是为什么程子墨今日脸上没有笑容的原因,他跟齐豫、苏明和和李平等人商量此事的时候,大家都心事重重,各自担忧。 顾廷枫离开后,程子墨紧紧地抱着顾廷菲,许久才抬起头来:“廷菲,有你在身边,真好。” 闻言,顾廷菲轻笑了一声:“既然知道我好,那往后多宠着我便是。”难得从程子墨的嘴里听到他说这种话,自然听得她心花怒放。 夫妻俩相视一笑,紧接着顾廷菲问道:“兰国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你觉得兰国的摄政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伸手揉捏着顾廷菲柔软的秀发,放在鼻端闻着,程子墨摇摇头:“还不太清楚,毕竟我跟摄政王接触的不多,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已经在兰国安插了密探,一旦有消息,他们会立刻通知我。”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这是最好的结果。 李鸾紧张的看着苏明和,“那两国会打仗吗?”苏明和一回府,脸上满是不高兴,李鸾缠着逼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夫妻俩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得知兰国的内乱或许会牵扯到黎国,一旦战事起,李鸾就觉得心慌。谁都希望生活的很平静,没有战乱,那多好。 苏明和轻捏着她的手背,道:“你也别太担心,这事也是我们跟子墨提前想着罢了。短时间内不会有战事,你别害怕。就算战事起,京城也不会有危险。” 依偎在苏明和怀里的李鸾轻哼了声:“我知道京城不会有危险,我只是觉得百姓们要受苦了。”夫妻俩在心底祈祷不要有战事,百姓们安居乐业多好。 因着方如烟的身子调理的不错,可以下地走动了,齐豫别提多高兴,同时大夫还很隐晦的告诉齐豫,方如烟的身子日后怕是很难再有子嗣,希望他有个心理准备。齐豫对此不在意,方如烟已经替他生下了儿子衡哥,这就够了,不能生养就不能生养,他的母亲李氏也只生了他一个儿子,不也挺好的吗? 方如烟一转头发现齐豫回府了,一身蓝色长袍,脸上含着笑意朝她走来,随后大手一伸,将方如烟搂紧怀里,依偎着齐豫,方如烟心田觉得很温暖。丫鬟们都识趣的退下,到门外候着。 方如烟羞涩的要推开齐豫,却听齐豫道:“没事,她们都走了,让我多抱一会。”也亏得衡哥睡着了,要不然的话夫妻俩也不能这么安心的搂抱在一起。齐豫并没有将朝堂之上的事告诉方如烟,也只是静静的靠着她,这就够了。 周兰碟发现李平有心事,还走神,将玉手放在他面前摇晃着,才让李平缓过神来,道:“兰碟。” 相比较程子墨、齐豫和苏明和三人,李平的压力是最大的,他是兰国的大将军,一旦战事起,他必定要冲在前面,为黎国迎战。原本他孤身一人,自然无所谓,就算在战场上牺牲,也是光荣的,为国捐躯。 第六百八十四章 夺城池! 相比较程子墨、齐豫和苏明和三人,李平的压力是最大的,他是兰国的大将军,一旦战事起,他必定要冲在前面,为黎国迎战。原本他孤身一人,自然无所谓,就算在战场上牺牲,也是光荣的,为国捐躯。只是如今成婚,有了周兰碟,夫妻俩的感情很好,他变得舍不得周兰碟,不愿意去上战场,万一他有个好歹,周兰碟该怎么办?他发现他有了软肋,理智告诉李平,他身为大将军,一定要去战场。 可私心告诉李平,他有周兰碟要护着,不愿意离开她分毫,让她一个人留在京城,等着他回来。 周兰碟也只是听说兰国摄政王叛乱的事,以为李平为此事烦心,她便坐在李平身边,轻声道:“将军,兰国的内乱是不是让你们头疼了。”说着伸出柔嫩的玉手开始替李平揉捏起太阳穴,让他缓解缓解压力,不要那么辛苦。 没等李平开口说话,周兰碟径直道:“将军,要不然你就留在府上,我可以养活你,我们一起做生意,可好?”她真的不愿意看着李平这么辛苦,为了朝廷的事操劳,每次去西大营训练士兵都要大半个月,她那么长时间见不到李平,心底总觉得不安心。 只有见到李平,她才能安心的做事。周家的产业那么多,自然能养活她和李平夫妻俩。 面对周兰碟的盛情邀请,李平噗嗤一声笑出来,将周兰碟搂在怀里,亲昵的靠着她道:“多谢夫人美意,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机。夫人能这般,为夫很高兴,真的。” “那你为何就不能考虑考虑?”周兰碟将脑袋靠在李平的脖颈处,两颗心互相贴近,此刻的周兰碟就是希望李平能答应,往后跟她一起经商。对于周兰碟的好意,李平很高兴,只是他有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不能忘记当初的初心,为更多的人创造和平的环境,所以他只能对周兰碟说对不住了。 只是接下来李平将周兰碟打横抱去床上,让她再也没心思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的事,让她无暇去想,便好了。 平昭公主派出去给高嫣送信的嬷嬷总算将摄政王妃临终前写下的两封书信送到高嫣手中,高嫣气喘吁吁的望着嬷嬷,道:“您快些回去照顾母亲,让母亲放心,我一定会再三小心,平安的将这两封信送到廷菲的手中,嬷嬷快些回去吧!”平昭公主年纪大了,需要有亲近熟悉的嬷嬷照顾着。 嬷嬷颔首,很快就转身离开。 高嫣将这两封书信贴身放着,她不能睡觉,得连夜赶路,才能尽快的赶到京城,见到顾廷菲等人,不能辜负了平昭公主的一片苦心。她必须得坚持住,连夜赶路,明日就应该能出兰国,进入黎国,那便有希望了。 再等到兰国的国师醒来,得知摄政王府已然烧为灰烬,摄政王妃和两位小郡主还有其他没有及时逃出来的下人都烧死了,这场大火实在来的稀奇,可结果摆在这里。国师怒气冲冲的看着管家,二话没说就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宝剑对着管家砍过去,很快管家就没了气息,被国师下令将他扔去乱葬岗喂狗。 摄政王妃,还有他的女儿瑶瑶,她们俩就这样离开他的身边,到底是谁在背后算计她们母女俩,国师是一定不会放弃找寻幕后凶手,他要给她们母女俩报仇!会不会是摄政王,他知道了瑶瑶的身世,偷偷的派亲信来放火,对,一定是这样!现在的国师不愿意去想,是摄政王妃自己寻死,带着两个女儿赴死,为的就是不再受他的威胁。 国师很抵触这样的想法,认定了是摄政王,就一定要将摄政王弄死,去给摄政王妃母女俩偿命! 高子原入土为安了,国师便在朝堂之上提出让高子原的嫡女高嫣做兰国的皇后,大将军也只是一时被摄政王蛊惑,毕竟为了朝堂立下了汗马功劳,赫赫战功,他的女儿入主中宫,能承受的住这份荣耀。皇帝端正的坐在龙椅上,听着国师提出的事似乎跟他没关系,脸色平静的很。 朝臣们自然纷纷赞成国师的提议,让高嫣做皇后。就这样,很快就下达圣旨,传旨的公公到了将军府,让平昭公主和高嫣出来接旨。 嬷嬷紧张的看着平昭公主,这可如何是好?高嫣已经逃出兰国都城,她们这个时候怎么才能变出一个高嫣来,时间紧急,这可如何是好?万一被人发现高嫣离开兰国,去黎国的京城了,那真的就是大事不妙了。嬷嬷可等着平昭公主拿主意,接下来该怎么办? 平昭公主内心的确有些恐慌,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了圣旨让高嫣做皇后,还得亲自去接旨。 略微思考,平昭公主沉声道:“走,去了大厅,你什么都不要说!”她自有法子应对传旨的公公,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发现什么,她再想想其他弥补的法子。传旨的公公只看到平昭公主并没有看到高嫣的身影,倒是有些不高兴了:“公主,敢问高姑娘为何不出来接旨?” 平昭公主淡声道:“公公有所不知,大将军刚过世,嫣儿悲伤过度,这几日差点儿昏过去,大夫再三叮嘱让她一定要卧床静养,这圣旨就由本宫带她接下,如何?”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公公也不好再说什么,接下来公公就宣读了圣旨,首先将高嫣和高子原夸赞一番,最后正式册封高嫣为皇后,帝后大婚的日子钦天监已经算好了,就在十日后,请平昭公主收下圣旨,好生准备着。得了赏钱的公公很快就带着人回宫复命去了。 平昭公主捏着圣旨的双手变得颤抖起来,十天,只有十天的时间,她要从哪里变出一个高嫣来跟皇帝成婚,那么多的朝臣们都看着。她总不能效仿摄政王妃,放一把大火,烧了高府,不到万不得已,这个法子不能用。她还得想想其他的法子,这个时候她千万不能倒下,她还得兑现答应高子原的事,守着高府,代替高子原守着高嫣,看着她嫁人生子。 高嫣是将军之女,平昭公主眼前一亮,她可以从找寻跟高嫣相似的将军之女,代替高嫣,只是人选有了,不知道是否有人能真心诚意的代替高嫣嫁入宫做皇后。十天的时间太短了,平昭公主必须争分夺秒,紧接着她便找来嬷嬷,吩咐她去查探朝中所有将军未出阁的女儿,不管嫡女还是庶女都要找来,她得仔细查查。 十月十五,顾廷枫带着程子墨给的五个侍卫启程前往兰国,找寻高嫣。昨晚,顾廷枫在平昭公主,程子墨和顾廷菲等人已经为他准备了送行酒,今日就不用大家伙送,他直接离开便是。 顾廷菲也写了一封信给平昭公主,带顾廷枫一定要带给她。私心里,顾廷菲希望平昭公主不要再留着兰国,高子原将军已经没了,让朝廷下令去将平昭公主迎接回来,那绝对不可能。 李太后是不会乐意看到平昭公主回黎国,处处压着她一头,她巴不得平昭公主一直留在兰国,过着苦哈哈的日子,她才高兴。 前几日,福安郡主和程勋来信,说原本要来京城看顾廷菲和刚出生没多久的媛姐,后来因着福王的身子不太好,夫妻俩便继续留下来照顾福王。等福王的身子好些了,他们在回京城。他们虽说人没回京城,却送回了不少云贵珍贵的奇珍异宝给顾廷菲和两个小孙女,说起来,他们夫妻俩特别愧疚,没能陪伴在两个小孙女的身边。 顾廷菲并不责怪他们,福安郡主和程勋有他们各自的事要去做,大家互相体谅便是。 十月二十,距离兰国帝后大婚只有两日,两日后,也就是十月二十二,就是兰国皇帝迎娶高嫣的日子,皇帝早就做好了准备,聘礼也在今日彻底的送到了高将军府。 平昭公主看着满院子的聘礼心惊肉跳,两日后,她得变出一个皇后,要不然兰国的国师自然要拿此事做话柄刁难她,甚至牵扯到她的母族黎国,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平昭公主紧握着拳头,含笑着收下了聘礼单子,给公公们赏钱将他们打发走了。 随后,一个重大的消息传入兰国都城和黎国京城,那便是兰国的摄政王占领了黎国、兰国边境各两座城池,此外还有继续进攻的趋势。这样一来,摄政王就拥有了四座城池,他这是想要卷土重来? 边境的八百里加急密报送到李太后手中的时候,她平静道:“各位卿家,你们都在,大家一起商议着该如何应对此事。”此前兰国使臣送来求助书信,希望黎国能帮忙抓住掏出都城的摄政王,却没想到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内,兰国摄政王夺下了黎国和兰国各两座城池,势力不容小觑。 光靠着摄政王和两位亲信能夺走四座城池,一定不能低估了摄政王,他毕竟在兰国执掌朝政多年。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各自的想法不太一样,有些大臣们觉得在这个时候应该站队,到底是向着兰国的摄政王,还是兰国的皇帝。谁也不知道兰国的摄政王能不能卷土重来,若是真的让他得势,兴许他真的会称帝。眼下,得小心谨慎的做好决定! 到底是帮着兰国的皇帝抓着摄政王,还是帮着兰国的摄政王重新回到兰国,夺回帝位,这都是一个很慎重的选择。并非今日李太后询问他们,一时间就能答复,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去考察,才能得出结论。 李太后也没有勉强各位大臣们,让他们再回去商议商议,找寻其他的资料,回头再做商议。一时间,京城的局势很紧张,因着兰国摄政王夺走了黎国的两座城池变得恐慌起来,百姓们不会思考太多背后深层次的东西,他们只会觉得兰国的摄政王要打仗了。 程子墨已经下达命令,让其他州县加强防备,千万要小心摄政王,万一摄政王真的打过去了,一定要做好作战防御的准备。瞧着摄政王的样子,他的野心应该在,不可能此事就这样罢了。 程子墨、齐豫、苏明和和李平四人相约来到了平昭公主府,顾廷菲热情的款待他们,退出书房让他们几个人喝喝酒,聊聊天,她就不打搅他们。程子墨心底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战事要起了,他们得做好各种心理准备。大家伙的心情都不太好,最后目光落在李平脸上。 李平倒了一杯酒,抿嘴喝了下去,淡声道:“你们都瞧着我作甚,莫非我的脸花了?”要不然怎么一个两个都盯着他看,他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齐豫轻咳了两声:“李平,现在局势不太明朗,还不知道摄政王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我们想着你肯定需要做好上战场的准备。”苏明和弯曲指节敲打桌面,附和道:“嗯,我觉得齐豫说的没错,李平,你的确得做好这个心理准备,朝廷已经派了密探去打探边境的情况,想来不用十日就应该有消息了,到时候大家必定要商议出一个可行的计划来,不能任由兰国的摄政王白白夺走了黎国的两座城池,甚至更多的城池。” 李平是骁勇善战的大将军,派他去战场上再合适不过,再者,他之前也经历六年的福建战役,还有边境将近半年的战役,在朝廷御寒冬衣和粮草未送达的情况下,他也能打胜仗,足见他领军的威严和气势。 李平不是没设想过,朝廷需要他,百姓们也需要他,但他这一次变得退缩起来,他还有顾虑,那便是周兰碟,他最心爱的姑娘。从前一个人,无所谓,自由自在惯了,真的让他抛头颅,洒热血,为国捐躯都毫不犹豫,但现在不一样了,李平想安逸了,就这样跟周兰碟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也未尝不好。 第六百八十五章 柳莺莺 李平不是没设想过,朝廷需要他,百姓们也需要他,但他这一次变得退缩起来,他还有顾虑,那便是周兰碟,他最心爱的姑娘。从前一个人,无所谓,自由自在惯了,真的让他抛头颅,洒热血,为国捐躯都毫不犹豫,但现在不一样了,李平想安逸了,就这样跟周兰碟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也未尝不好。 他是大将军,也不应该把所有的责任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何况之前李太后还算计周兰碟,要将周兰碟赐婚给季康成,这件事李平一直记在心底。 程子墨没啃声,四个喝了不少酒,最后临走的时候,程子墨重重的拍着李平的肩膀,道:“别有太多的顾虑,大不了我陪你一起去战场!”李平轻笑了声,算是回应程子墨。 送着齐豫、苏明和和李平坐上马车,程子墨带着醉意去了顾廷菲的院子,一闻到浓重的酒味,顾廷菲就皱着眉头,催促道:“你快些去沐浴,换身干净的衣裳。”话刚说完,就见程子墨已经大步走到她跟前,将她搂抱在怀里。 顾廷菲拎起拳头捶打程子墨宽厚的胸膛,“不行,别抱着我,你身上的酒味太重了,快去沐浴。” 谁知程子墨低头,贴在她耳边轻声道:“夫人陪我一起沐浴,如何?”什么时候了,他脑子在想什么,她才不要陪着酒鬼去沐浴,当然顾廷菲很快就坚持不下去,谁让程子墨就算醉酒了,还是有力气将她打横抱起。没办法,最后顾廷菲只能跟程子墨一起洗了鸳鸯浴。 还有两日的时间,平昭公主找寻了不少将军的嫡女和庶女发现都不太合适,这个人选有些困难,皇帝和朝臣那边也得考虑到。要不然的话,连累了黎国,那就是她的罪过。 嬷嬷看着管家神色尝尝的走来,平昭公主正在低头沉思,她疾步走到门口,管家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声,只见她神色平静的走到平昭公主身边,道:“公主,柳尚书的嫡长女柳莺莺在外求见。” 柳尚书的嫡长女柳莺莺,柳尚书莫非是户部尚书柳松鹤,他的嫡长女柳莺莺这个时候登门作甚?平昭公主眼前一亮,道:“快去请她到大厅坐着,好生招待,本宫待会便去。”管家应了一声,飞快的离开了。 很快,平昭公主就在大厅见到了柳莺莺,只见她里穿乳白搀杂粉红色的缎裙,上锈水纹无名花色无规则的制着许多金银线条雪狸绒毛。腰间一跟彩链其上或串或镶或嵌着许多珍宝奇物华美耀眼之及,外罩紫黑镶金边略搀杂乳白色线条锦袍将里裙之华掩盖,纤腰不足盈盈一握上系一斓彩锦缎中嵌精美翡翠。玉手十指甲上皆曛染着淡紫色风信子花色。皓腕佩一单只精美嵌金边刻祥云紫瑞,右腕上带着覆背手涟系于无名指上,双足穿着淡蓝浅白色牡丹锈花鞋。阅人无数的平昭公主见到柳莺莺的时候,颇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倒是个合适的人选,就是不知道柳莺莺登门所为何事。 平昭公主朝嬷嬷使眼色,她立马会意的带着下人们退下去,让平昭公主单独跟柳莺莺谈话。柳莺莺衣袖下的玉手紧紧的蜷缩起来,紧捏手中的丝帕,后背冒了细细密密的一层细汗,在心底告诉自己,既然来了,就豁出去,为自己努力一次,不能白活了这么多年。柳莺莺,你不要退缩,替自己争取一次,不管能不能行,都不要多少年后回想起来,觉得不甘心! 两日后,乃是兰国皇帝迎娶高嫣的大喜日子,国师早就率领朝臣们热热闹闹的准备起来,似乎摄政王夺走了两座城池对兰国没大的影响。国师向来息怒不形于色,面对摄政王妃和瑶瑶的过世,国师将一切都记恨在摄政王的头上,早晚有一天,他要将这些都讨回来,加诸在摄政王的身上,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尝尝这种滋味。 因着皇帝是一国之君,自然不用亲自去高府迎接皇后,早早的派了花轿去迎接高嫣入宫拜堂成婚。平昭公主一路搀扶着新娘子坐上了花轿,依依不舍的看着离去的花轿,久久才平静下来。嬷嬷略微担忧,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们的将是一场什么样的风暴,只希望老天爷对平昭公主和善一些,连嫁了两位夫君,都是先她而去,让她守寡,这对一个妇人来说,是一种致命的打击。 顾廷菲来信让平昭公主回京城,被她拒绝了,她回不去京城,留在兰国都城终老未尝不好。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礼成,随着一系列的叫喊声,皇帝和皇后终于成婚,兰国的皇后新鲜出炉,那便是高子原的嫡长女高嫣,女眷们谁也不敢造次,那可是皇后,她们可得避而远之,就算朝权都掌握在国师一人手中,皇后还得尊敬着,万一惹着皇后不高兴,她一声令下足以要了她们的小命。 高子原刚过世不到一个月,高嫣就被迫着嫁人,想想她的心情可能不好,要找人出气,女眷们心照不宣的都没去皇后寝宫打搅皇后,这倒是让新娘子略微松口气。很快,皇帝被搀扶着回到了皇后的寝宫,坐在踏上的新娘子手心直冒冷汗,皇帝要来了,她得沉住气! 皇帝挥挥手,宫人们都退下了,皇帝当不当着他们的面掀开红盖头,这些不重要。皇帝斜躺在踏上,伸手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被逼着喝了不少酒,他这会头疼的厉害,也不愿意去掀开红盖头,就直接这样说话:“高姑娘,朕知道高将军的过世对你打击很大,高将军是兰国的英雄,朕很钦佩他!既然娶了你,朕便会好好待你。你若是有什么需要,也尽管跟朕提,若是朕能办到,朕一定满足你。”说话间已经伸手将新娘子的红盖头掀开,皇帝瞬间沉下脸,这根本就不是高嫣,他跟高嫣有过几面之缘,敢笃定,这新娘子不是高嫣,高府在搞什么鬼? 新娘子红妆蟒暗花缂金丝双层广绫大袖衫,边缘尽绣鸳鸯石榴图案,胸前以一颗赤金嵌红宝石领扣扣住,外罩一件品红双孔雀绣云金缨络霞帔,那开屏孔雀有婉转温顺之态,好似要活过来一般,桃红缎彩绣成双花鸟纹腰封垂下云鹤销金描银十二幅留仙裙,裙上绣出百子百福花样,尾裙长摆曳地三尺许,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镶五色米珠,行走时簌簌有声,发鬓正中戴着联纹珠荷花鸳鸯满池娇分心,两侧各一株盛放的并蒂荷花,垂下绞成两股的珍珠珊瑚流苏和碧玉坠角,中心一对赤金鸳鸯左右合抱,明珠翠玉作底,更觉光彩耀目。 这可是平昭公主精心替新娘子准备的嫁衣,为的就是能衬托住新娘子的美艳,希望皇帝能看在新娘子美艳无比的份上,不要追究她放走高嫣。 深呼吸一口气,新娘子率先站起来,跪在地上,恭敬道:“臣女柳莺莺拜见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柳莺莺,她是何人?皇帝脑海中没搜索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沉声道:“你是何人,高姑娘呢?你为何要冒充高姑娘嫁入宫做皇后,你可知道这件事的后果?”高嫣是英雄之女,做他的皇后,那是他的荣幸,此外国师之所以提出,必定有他的思量,皇帝一定会尽全力保护高嫣,不让国师等人算计到她。早就做好了这种心理准备的皇帝,自然不能接受新娘子换人了,换成他不认识的柳莺莺,平昭公主是否知情? 柳莺莺诚恳道:“臣女柳莺莺,乃是兵部尚书柳松鹤的嫡长女,或许圣上从未听过臣女。这次的事情听臣女解释,高姑娘她不在都城,去了一个她想去的地方,请圣上谅解。”皇帝对高嫣并没有男女之情,但这不代表皇帝能容忍柳莺莺代替高嫣嫁入宫做他的皇后。 户部尚书柳松鹤是一直老狐狸,一向都是以国师为尊,怎么他的嫡长女愿意嫁入宫做皇后,这莫非是柳松鹤的阴谋?柳松鹤的嫡长女倒是未曾听过,柳松鹤最有名的女儿便是柳芬芬,兰国有名的才女和美人。 “你可知道这件事的后果和厉害性,柳尚书可曾知晓?”皇帝板着脸质问道。 柳莺莺闻言,快速的摇摇头:“家父不知,这一切都是臣女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若是圣上要责罚的话,就请责罚臣女,臣女心甘情愿领罚!”磕头请罪!这是她这一生唯一大胆做过的一件事,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不会后悔坐下这个决定,找上平昭公主,为自己努力一把!她并不知道高嫣不见了,而是想替自己努力一次,不要留下遗憾罢了。 谁知道从平昭公主口中得知高嫣去找寻她的如意郎君,不愿意入宫为后,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柳莺莺五味杂陈,还带着一丝欣喜,老天爷终究还是厚待她,给了她这个大好的机会,能有机会接近皇帝,哪怕就这样每天都看着他,柳莺莺都觉得此生无憾。 皇帝轻笑了一声:“抬起头来,告诉朕,你为何要入宫?”能在这个时候入宫,直觉告诉皇帝一定不简单,她有秘密。 紧张的捏着嫁衣,柳莺莺答道:“臣女钦佩高将军,想为高将军做件事罢了。此外臣女也相信,摄政王绝对没有谋反之心,请圣上明察!”在这个时候能听到有人信誓旦旦的说摄政王没有谋反,请他明察。 皇帝玩味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柳莺莺,冷声道:“既然你跟朕拜堂成婚,那日后便是朕的皇后,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起来吧!” 惊喜,真的是惊喜,皇帝这算是认可她了,还亲自搀扶着她起身,对柳莺莺来说这一切都太突然了,有些不真实。 国师一个人关在书房喝着闷酒,心爱的女人和女儿都没了,他觉得此生的幸福都没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女人,就这样没了,还有瑶瑶,他可爱的女儿,曾经接着机会抱过几次瑶瑶,那种做父亲的感觉真好,可惜现在再也抱不到瑶瑶,也触摸不到摄政王妃。 侍卫急匆匆的赶来,在门外说有要紧的事禀告国师,国师怒吼:“滚,都给我滚,滚出去,滚得越远越好!”这个时候谁都不能来扫兴,他正在思念摄政王妃和瑶瑶,其他不相干的人都滚出去。 侍卫:“。。。。。。”他是从宫里得到消息,皇帝迎娶的皇后并非高子原的嫡长女高嫣,而是柳尚书的嫡长女柳莺莺,这么重大的事必须让国师第一时间知晓,可谁知道国师竟然让他滚,那没办法,只能等明日了。 柳芬芬笑着走到柳松鹤的面前,俯身请安:“女儿见过父亲。” “好,芬芬是个大姑娘了,为父很欣慰,快些起来。”柳松鹤笑呵呵的打趣着。柳芬芬的姨娘乃是他最疼爱的陈姨娘,尚书府的中馈也是由陈姨娘掌管,谁让陈姨娘出身商户,管理这些事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反倒是嫡妻宋氏,一提起他,柳松鹤就是满脸的不高兴,不提也罢。柳芬芬是兰国出名的才女和美人,有这么一位宝贝女儿,想来他定然能找寻到一个好女婿。 陈姨娘端着手中的茶盏走到柳松鹤跟前,轻声道:“老爷,来喝杯茶。”含笑着接下来了茶盏,柳松鹤抿嘴喝了两口,泡的不错,温度正好合适。接下来便是陈姨娘当着柳松鹤的面,提起柳芬芬的婚事,她也要适婚年纪,该找寻合适的夫婿了,不能再拖了。 柳松鹤温声道:“你们放心,芬芬是我最疼爱的女儿,我一直都有留意,近来朝堂之上有不少青年才俊,我挑选了几个,你们母女俩正好瞧瞧,芬芬看看觉得谁不错,父亲改日找个时间约他到府上来,让你自己的瞧瞧。”在柳芬芬面前,父亲无疑是个溺爱她的父亲。这个时候的柳松鹤似乎已经忘记了他的嫡长女柳莺莺,嫡女宋氏替他生下来的女儿。 第六百八十六章 入宫为妃 柳松鹤不提起柳莺莺的亲事,陈姨娘和柳芬芬也心照不宣的不提起,她们俩不会傻乎乎的惹着柳松鹤不高兴。整个尚书府的人都知道,宋氏和柳莺莺不得柳松鹤的宠爱,她们俩才是柳松鹤最宠爱的人。 闻言,柳芬芬没有丝毫的扭捏,跪在地上。陈姨娘大惊:“芬芬,你这是作甚?有什么话好好跟你父亲说,快些起来,地上凉。”说话间便站起身走到跪在地上的柳芬芬跟前,准备搀扶着她起身。 被柳芬芬拒绝了,只听她坚定道:“姨娘,我有些话想跟父亲说。” 柳松鹤朝柳芬芬看过去,对陈姨娘道:“那你就先回来坐下,听听芬芬说什么。” 深呼吸一口气,柳芬芬认真道:“父亲,朝堂之上的事女儿不太明白,但女儿看的出来,父亲一直都以国师马首是瞻,这样的日子其实父亲并不喜欢。或许女儿说这些话,让父亲觉得不高兴了,可希望父亲能听女儿把话说完。国师和摄政王一直都在斗,他们两人最后结果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摄政王也不是等闲之辈,这一次他能连着夺下四座城池,想来日后必定会重新再回到兰国,到时候父亲得替自己留一条后路。”这些话能从柳芬芬的嘴里说出来,柳松鹤不觉得奇怪。 陈姨娘大惊,这丫头到底想说什么,这些话她不是再三叮嘱柳芬芬千万不要当着柳松鹤的面说出来,她这是把她的话当成耳旁风了。这丫头回头必定狠狠的教训她才行,要不然真的不长记性。当着柳松鹤的面,有些话绝对不能说! 陈姨娘之所以得到柳松鹤的宠爱,并非因为她的美貌,更因为她的善解人意和热情,这可不是柳松鹤的嫡妻宋氏所能比的。 柳松鹤许久才抬起头,温声道:“芬芬,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姨娘紧张的看着柳芬芬,生怕下一秒她嘴里说出什么让人不高兴的话来。 柳芬芬没有半点儿扭捏,径直道:“父亲,女儿想入宫为妃,请父亲答应。”入宫为妃,柳芬芬竟然想做皇帝的妃嫔。对于柳松鹤来说,他不是没有考虑过要让女儿入宫为妃,他做国丈,如此一来,他便不用处处都仰仗国师,听他的话。只是他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宋氏所生的柳莺莺,他厌恶的很,自然不愿意她入宫为妃。 倒是陈姨娘所生的柳芬芬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他可舍不得让柳芬芬入宫为妃屈居人下。却没想到柳芬芬主动提出要入宫为妃,这算不算是在替他留下后路。 陈姨娘的一颗心悬在半空中,看着柳芬芬坚定的眼神,又看着身边不啃声表态的柳松鹤。她瞬间心下一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老爷,都是妾身的错,妾身管教芬芬无方,让她说出这等糊涂的话来。芬芬,还不赶紧跟你父亲认错,快些!”入宫为妃,那是那么简单的事,今日皇帝刚迎娶了皇后。她作为柳芬芬的姨娘,居然不知道她的想法。 柳芬芬这丫头胆子也忒大了一些,这种事也不事先跟她商量一下。柳松鹤轻哼了一声,伸手搀扶着陈姨娘起身,道:“这跟你没关系,地上凉,快些起来。芬芬,你也快些起来,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商议便是。既然你想入宫为妃,为父自然支持你。 皇后是高子原的嫡长女,高子原已经过世了,这个中宫皇后的位置能不能稳固,这还两说。只要芬芬有这个想法,父亲必定全力以赴的支持你,让你达成所愿。” 听了这话,柳芬芬自然万分的感动,她这一刻似乎能感受到做了皇帝妃嫔的那种荣光,享受万人敬仰,再也没有人敢对她和姨娘不敬。宋氏和柳莺莺,她们母女俩且等着,迟早会找她们算账!柳松鹤自然留在陈姨娘的院子里,柳芬芬很快便退下。 陈姨娘紧张的问道:“老爷,您真的要帮着芬芬入宫为妃,您也值得,芬芬这性子,怕是不适合在宫里。并非妾身不愿意,只是芬芬她。。。。。。” 话还没说完,就被柳松鹤搂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肩膀,淡声道:“芬芬必定不是想了一日两日,她也不是个小姑娘,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再说她是我柳松鹤的女儿,兰国的才女,入宫为妃,自然等得到皇帝的宠爱,日后她肚子争气一些,为皇帝诞下皇嗣,那可是不得了的事。你且安心,芬芬是你我的女儿,我自然不会害她,会替她筹谋好一切,好了,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陈姨娘满肚子的话都吞咽下去,陪着柳松鹤一起入睡。 反倒是宋氏,她正焦急的张望着门口,连着两日都没见到柳莺莺的身影,这丫头到底去哪里了?这么晚了,她也不好去打搅柳松鹤和陈姨娘,她有自己的尊严和骄傲。 虽说她算是柳松鹤八抬大轿迎进门的正妻,这么多年,一直都不得宠,比不上陈姨娘。她生的嫡长女柳莺莺生活的就跟丫鬟一般,根本就不像柳芬芬,深得柳松鹤的宠爱。府上的下人们都是踩低捧高,她再等等,莺莺素来听话,她能去哪里? 翌日清晨,皇帝迎娶的皇后并非高子原的嫡长女高嫣,而是柳尚书的嫡长女柳莺莺的这一消息像长翅膀的风筝传遍了兰国的大街小巷,每一个角落。 国师下意识的拧眉,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柳松鹤最有名的女儿不是叫柳芬芬,这柳莺莺是庶女?其中是出了什么差错,还是他这几日太疏忽,一直沉浸在摄政王妃和瑶瑶母女俩过世的悲伤中。当下国师吩咐下人去请平昭公主和柳松鹤入宫,他得去质问一番,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不能被蒙在鼓里,而且他之所以让皇帝娶高子原的嫡女做皇后,一来是为了能收复曾经效忠高子原的将军,二来是让他们知道朝廷的意思,让他们千万别再向着摄政王,他已经是丧家之犬。 就算如今摄政王夺得了四座城池,那又能如何?国师还不看在眼里,他已然派了骁勇善战的陈将军去会会他,一定要将摄政王活捉,以告慰摄政王妃和瑶瑶母女俩的在天之灵。他对摄政王的恨意,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陈姨娘紧张的皱着眉头,苦着一张脸,她也是昨晚才知道柳芬芬有个大胆的想法,要入宫为妃。好不容易她在柳松鹤的劝慰下,接受了这个事实,若是女儿争气的话,替皇帝诞下皇嗣,那便是母凭子贵,日后贵不可言,越想陈姨娘越觉得高兴。可今天早上的消息如同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将她的热情都扑灭了。 柳莺莺那个死丫头怎么入宫做了皇后,那不应该是高子原的嫡女高嫣,为何变成了她?柳芬芬哭闹着不停,说这件事肯定是谣传,柳莺莺分明还在府上,她哪里来那么大的胆子。 柳松鹤伸手重重的拍着桌面,厉声道:“行了,别哭了,芬芬,此事为父已经查探清楚!来人,去将宋氏和大姑娘请来。”下人毫不迟疑的便朝柳松鹤嫡妻宋氏的小院子飞快的跑去。 宋氏心里咯噔一下,柳松鹤要见柳莺莺,她绝对不能让柳莺莺不见了的消息告诉柳松鹤,对于姑娘家来说,名声最为重要。最后宋氏孤身一人跟着下人去见柳松鹤、陈姨娘、柳芬芬,到了陈姨娘的院子。 宋氏屏住呼吸,一只脚刚迈进门槛,就见柳松鹤锐利的目光朝她看过去,多少年了,他们夫妻俩不曾见面了。柳松鹤厌恶她,连带着厌恶她所生下的嫡女柳莺莺,之所以迎娶她过门,那是看在她娘家的荣耀上,早年间她娘家没落,柳松鹤连面子都不给她,直接将陈姨娘抬进门做了妾室,还夺走了她手中的中馈,这也就罢了。 宋氏忍了,这么多年,她唯一活下去的希望便是她的女儿柳莺莺,就算柳松鹤和府上的下人们刻薄,但柳莺莺是她十月怀胎,含辛茹苦抚养长大的女儿,容不得他人诋毁她!她曾经想要提出和离,带着柳莺莺离开柳府,可转念一想,娘家没了,她还能去找谁? 柳莺莺是个姑娘家,日后要出嫁,若是没有强有力的母族支撑,那不就是跟她一样了吗?宋氏暗自在心底发誓,为了女儿柳莺莺,不管柳松鹤他们怎么对待她都没关系,只要能给柳莺莺找一门好亲事,这么多年的苦楚,她都咬牙吞下去,认了。 柳芬芬质问道:“柳莺莺呢,她人在哪里?”当下站起身怒气冲冲的走到宋氏面前,朝宋氏身后张望着,心里略略发沉,难道消息是真的?柳莺莺真的代替高子原的嫡女高嫣嫁入皇宫,做了皇后,不,不,不,她怎么能摊上那么好的事。分明是她柳芬芬才名在外,怎么就轮到柳莺莺这个不受父亲宠爱的人入主中宫!思及此,柳芬芬再也克制不住胸中的怒意,抬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宋氏的脸上。 这一举动让宋氏丝毫没有提前察觉到,柳芬芬怎么说也是她的晚辈,就算她再不得到柳松鹤的宠爱,可她仍旧是柳松鹤的嫡妻,柳芬芬名义上的母亲,不是吗?陈姨娘飞快的看了柳松鹤一眼,发现他脸上没有丝毫不悦,似乎要有些称赞,她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算是落地了,她们母女俩最在乎的人便是柳松鹤,他可是家里的主心骨,顶梁柱。 柳松鹤的冷漠让宋氏轻哼了一声:“不知老爷叫妾身来,所为何事?” “莺莺在哪里?”柳松鹤不耐烦的问道,现在在心里还有些期待,希望柳莺莺仍旧在府上。宋氏要不是为了柳莺莺,根本就不会忍下柳芬芬的一记响亮耳光,那是对她的挑衅。 深呼吸一口气,宋氏沉声道:“莺莺这几日身子不适,感染了风寒,就不过来,省的将病气过给你们,那就是莺莺的罪过了。有什么事跟妾身说就行了,妾身会转达给莺莺。”她的底线就是柳莺莺,为了柳莺莺的名声着想,她也只能找这样的借口,反正柳松鹤他们也不关心柳莺莺,更加不可能亲自去她的院子查探。 当下柳松鹤便站起身,沉声道:“走,你带去去看看她!” 这下轮到宋氏诧异了,柳松鹤要去她的院子,当然不行了,因为柳莺莺根本就不在府上,她都找了好几日,都没见到人影。下意识的轻咬嘴唇,宋氏轻声道:“老爷,妾身知道您疼爱莺莺,只是她这还生着病,等莺莺身子好些了,妾身便带她来给老爷请安。” 话音刚落下,就见柳芬芬颐指气使的指着宋氏,吼道:“你撒谎,你撒谎,柳莺莺根本就不在府上,她现在在宫里,你们母女俩好算计,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我们面前装,分明就是不把父亲放在眼里,不把户部尚书府放在眼底。父亲,您千万不能纵容她们,父亲。”恨不得跑过去狠狠的掐着宋氏的脖颈,逼问一番,柳莺莺是怎么入宫做皇后,其中到底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 柳莺莺的皇后之位是她的,她才是父亲最宠爱的女儿,兰国有名的才女和美女,怎么能轮到户部尚书府不受宠爱的嫡女柳莺莺骑到她头上来。 柳松鹤朝宋氏轻看了一眼,道:“怎么,莫不是你还不知道,你的宝贝女儿已经入主中宫,做了皇后?”听得出来,他话里没有半点儿喜悦,有的只是对宋氏的嘲讽。 闻言,宋氏震惊的看着柳松鹤,他在说什么,怎么可能柳莺莺入宫做了皇后,这肯定是假的,但是柳莺莺不在府上,那是不争的事实,她无话可说。 越是这般沉默,越是让陈姨娘在心里气愤,宋氏好盘算,一声不吭的竟然能让柳莺莺入宫做了皇后,亏得她辛苦筹谋大半辈子,到头来还得替他人做嫁衣,眼睁睁的看着柳莺莺做了皇后,她得对其屈膝卑躬,每每想到这里,陈姨娘胸中的怒火就蹭蹭往上涨,恨不得早年家一把将柳莺莺那个贱人掐死! 第六百八十七章 国师质问 越是这般沉默,越是让陈姨娘在心里气愤,宋氏好盘算,一声不吭的竟然能让柳莺莺入宫做了皇后,亏得她辛苦筹谋大半辈子,到头来还得替他人做嫁衣,眼睁睁的看着柳莺莺做了皇后,她得对其屈膝卑躬,每每想到这里,陈姨娘胸中的怒火就蹭蹭往上涨,恨不得早年家一把将柳莺莺那个贱人掐死! 宋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爷,莺莺也是您的女儿,她身上流着您的血脉,还请老爷看在父女一场的份上,不要责怪莺莺。”柳松鹤都这么说了,那必定是真的了,她只能恳求他,别为难柳莺莺。 柳芬芬恨不得能吃了柳莺莺,夺走了原本属于她的荣耀和宠爱,自然不肯轻易绕过宋氏,想要杖责她,逼问柳莺莺为何能入主中宫,被柳松鹤阻止了,现在事已至此,柳莺莺是他的嫡女,入主中宫后,他便是国丈了,面对国师的时候,他也有气势了,对他来说,似乎并不是件坏事。 只是柳莺莺这个嫡女,他想来疏忽的很,对她并不是太了解,得花些时间了解了解才行。也得探探国师的口风,他对此事是什么态度。片刻后,柳松鹤就接到国师让他入宫的消息,二话没说,就命人将宋氏带回院子,好生伺候着。另外还再三叮嘱陈姨娘,看着柳芬芬,一切都等他从宫里回来再说,切记不可轻举妄动。 陈姨娘朝柳芬芬使眼色,让她低声下气一些,别总是丧着一张脸。沉浸在愤怒中的柳芬芬,根本就没心思讨好柳松鹤,她生气还来不及呢!陈姨娘只得讪讪的笑着送着柳松鹤出府入宫去。 柳松鹤坐上入宫的马车,与此同时,平昭公主也坐上入宫的马车。 在摄政王的营帐里,摄政王跟两个亲信商议着接下来的打算,他们不能坐以待毙,光夺下四座城池对他们来说,还远远不够,还得夺下更多的城池才能有筹码跟兰国谈判,他身为兰国的皇室中人,自然不希望有一天他们兵戎相见,让百姓们受苦。 可若是不这般的话,任由皇帝被国师控制住,兰国迟早有一日要走向灭亡,会有更多的百姓们遭受苦难,与其如此,他不如趁机夺下更多的城池,能跟国师决一高下。陈将军来了,曾经是他麾下的一员猛将,如今竟然带着人马来跟他对决,真是讽刺。 摄政王忍不住冷笑了几声,国师也就这点儿能耐,用他的人跟他的对决,胜负可知。王妃和两位小郡主且安心的在都城等着他,他手中的筹码越多,国师也是不敢对她们母女三人动手,怎么也得顾虑他。摄政王现在满心思都放在夺取更多的城池上面,他得争取早日回去见到摄政王妃和两个可爱的女儿。 到这个时候,摄政王还被蒙在鼓里,摄政王妃和两位小郡主已经烧死在摄政王府,国师下令不许走漏半点儿风声,否则的话轮棍打死!在百姓们眼里,摄政王是乱臣贼子,国师是代表皇帝,他们自然信服了,遵守规则,守口如瓶。 周兰碟自从那日跟李平谈过了,心情一直不太好,总隐隐有种预感,李平有一日要去战场上,她会很担心。那是她的夫君,日后陪伴她一生的男子,她有些自私,不希望李平那么危险。朝中的将领那么多,为何就非得让李平领兵出站,她舍不得,她并非不想为了家国做出努力,可要让她的夫君去,她便不愿意。 面对愁眉苦脸,丧着一张脸的周兰碟,李鸾和顾廷菲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耸耸肩,她们能说什么,劝着周兰碟放宽心,让李平去战场上,李平绝对能凯旋而归,这样的话,她们俩可不敢担保。战场上刀剑无眼,一旦去了战场,万事都不在掌控之中,谁也不是常胜将军。 好半晌,周兰碟抬起头,恳求道:“廷菲、鸾儿,让你们俩见笑了,能不能请你们跟程太傅和苏尚书说说,让他们不要让李平去前线。”没等顾廷菲和李鸾开口说话,周兰碟又继续道:“我可以捐银一百万两,如何?” 一百万两,也亏得周兰碟说的出口,看来李平在她心底还是很值钱的,他们夫妻俩的感情越来越好,自然舍不得李平遇到危险。顾廷菲和李鸾对视了一眼,在李鸾的催促下,顾廷菲温声道:“嫂嫂,我们都知道你担心哥哥的安危,可现在局势还不太明朗,需不需要哥哥上战场还不一定,你别想那么多。” “就是,廷菲说的没错,这不是都还没定下来,你就别想那么多,对身子不好。”李鸾说话间走上前,准备轻拍着周兰碟的后背安慰她。 谁知道周兰碟猛地推开了她,厉声道:“你们俩当然无所谓,你们的夫君不用上战场,你们当然体会不到的心情了。亏我还拿你们当知心姐妹,就求你们一件事,你们就不答应了。凭什么非得让我的夫君做战场上,不公平,不公平。” 李鸾:“。。。。。。”敢情现在的周兰碟不能惹了,谁惹她就对着谁发火。罢了,罢了,她不生气,不跟周兰碟一般见识,回头又坐下来。 最后等周兰碟发泄后,顾廷菲走到她身边,将手中的丝帕递给她擦拭眼泪,才温声道:“子墨跟我说了,若是真的需要哥哥去战场,他也会一起去,跟哥哥两个人正好可以互相照应,你也不用过于担心。哥哥若是知道他值一百万两,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程子墨也要去战场,这是真的吗?周兰碟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她,眼里有些愧疚,刚才她可说了不好听的话,怎么办,顾廷菲和李鸾两人会不会生气了。平复下来的周兰碟扭扭捏捏的站起身,舔了舔嘴唇道歉:“对不起,廷菲、鸾儿,我。。。。。。” 李鸾竖着手,“停停停,打住,其他的话就别说了,我和廷菲不会怪你,谁让李平在你心里那么重要,我们俩能理解,现在不担心了吧!时辰不早,他们也该下朝了,走,去厨房看看晚膳吃什么,我都肚子饿了。” 三人相视一笑,朝厨房走去。 皇帝得知国师入宫,还将平昭公主和柳松鹤都请入宫,他早就猜到了,国师不可能就这样放过此事,让原本属于高嫣的后位属于柳莺莺,这个柳松鹤不宠爱的嫡女。 柳莺莺落落大方的朝皇帝走来,行云流水的给他请安,被他搀扶着起身,道:“你既然决定入宫为后,那就得经得起考验,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欲戴凤冠,必承其重,这才是第一步,皇帝对柳莺莺的考验才刚开始。 柳莺莺颔首:“好,妾身一定不会让圣上失望。” 对于皇帝来说,柳莺莺有趣大胆,但两人是第一次见面,对她还处于观望状态。 平昭公主和柳松鹤都到了御书房,国师派人请皇帝和皇后一同过去。御书房的气氛似乎不太好,平昭公主和国师冷静的坐着,各自脸上面无表情,柳松鹤就不同了,他脸上带着丝丝欣喜,又有些畏惧,看着柳莺莺跟在皇帝身后姗姗而来。 只见柳莺莺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 手上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一头长的出奇的头发用紫色和白色相间的丝带绾出了一个略有些繁杂的发式,确实没有辜负这头漂亮的出奇的头发,头发上抹了些玫瑰的香精,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香味,发髫上插着一跟翡翠制成的玉簪子,别出心裁的做成了带叶青竹的模样,真让人以为她带了枝青竹在头上,额前薄而长的刘海整齐严谨。用碳黑色描上了柳叶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施以粉色的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唇上单单的抹上浅红色的唇红,整张脸显得特别漂亮。 有些让柳松鹤看呆了,这美艳的女子宋氏他的嫡长女吗?在府上柳松鹤见到的柳莺莺都是穿着素衣,头上也没有装扮。 平昭公主朝她微微看了一眼,随后起身行礼:“见过圣上、皇后。”平昭公主行礼了,柳松鹤也毫不犹豫的跟着行礼,不管怎么说,宋氏有句话说的没错,柳莺莺身上流淌着他的血液,是他的嫡女,就算再不宠爱,那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国师,对不起,这一次得罪您了。 国师冷哼了一声:“平昭公主、柳尚书,你们俩是不是应该给本国师和圣上一个交代,为何说好的高将军嫡长女高嫣变成了柳尚书的嫡女?” 接下来没等到平昭公主和柳松鹤说话,皇帝紧皱眉头道:“国师,她不是高将军的女儿,而是柳松鹤的女儿?”说起来皇帝也只见过高嫣一次,这个时候装作这般,无非就是不想护着柳莺莺,考验她罢了。 这话对柳松鹤来说,无疑就是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浑身冰凉。他就知道,宋氏生出来的嫡女不得他宠爱,皇帝怎么可能护着她,根本就不应该存着这份期待,如今期待全无,柳松鹤后背汗涔涔,如同从水里被打捞出来一般,他得最好心里准备,将柳莺莺带出宫,随便找个庄子安置她。估摸着也没任何男子敢娶她,将她收入房中。 柳松鹤这会变得庆幸起来,幸亏不是他最疼爱的柳芬芬受到这种屈辱,柳芬芬是他最宠爱的女儿,将来势必要给她找寻一个如意郎君,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不求她光耀门楣,只求她幸福过完一生。皇帝的心思还是别打了,回头柳松鹤得跟陈姨娘商量商量,两人得尽快打消柳芬芬入宫为妃的念头,这宫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呆下来的。 经过这一次柳莺莺入宫的事,想必国师对他多有恼怒,必定会为难柳芬芬,借此来教训他一番。 国师略微诧异道:“哦。”显然眼中带着一丝打量和怀疑,不相信皇帝说的话。皇帝虽说见高嫣的次数多,但高嫣自幼便跟着高子原在军营中长大,身上有着不少男子气概和豪迈,为何皇帝没发现出来? 柳莺莺见状,淡声道:“让圣上失望了,妾身并非高姑娘,而是柳莺莺。圣上迎娶高姑娘,这是人尽皆知的消息,只不过圣旨上写的很明确,是高将军的嫡女,而非高嫣。”屈膝面向皇帝,朝他解释。 皇帝倒吸一口气,不悦道:“这么说来,你还有理了,国师和柳尚书、高夫人都在,朕倒想听听,你如何解释?” 没等柳莺莺继续解释,平昭公主便接过话,温声道:“若是圣上和国师、柳尚书想要解释的话,本宫可以告诉你们。高嫣是夫君的嫡女,这是世人皆知的事,但可能没几个人知晓的事,夫君生前收下以为义女,将她的名字记在了族谱上,这人便是柳尚书的嫡长女柳莺莺。 若是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去高家长老们那里去将族谱拿过来,一看便知本宫说的真假如何。夫君之所以收下莺莺做义女,其中的缘由柳尚书应该明白,就不用本宫多说了。其次嫣儿在夫君生前已经为她定下了一门亲事,许配的便是本宫义女的兄长,如今她奉夫君临终遗言,已经离开兰国。 圣上和国师对高家的厚爱,本宫铭感于心,嫣儿早就不在兰国都城,加上圣旨临门,本宫便做主,将夫君生前认下的义女,同样是高家嫡女的莺莺嫁入宫中,这件事跟莺莺没有任何关系,圣上和国师大可责罚本宫一人,本宫绝无怨言。”纵然说着这些话,平昭公主还是神色未变,大国公主的姿态足够。 第六百八十八章 应对 皇帝没吭声,倒是柳松鹤,心底越发沉下来,平昭公主这话是何意思?高子原什么时候将柳莺莺认下做义女,他是半点儿都不知晓,此外高嫣还被高子原定下婚事,他们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平昭公主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还需要辨别一番。 至于她说的原因他知晓,他知道什么,柳莺莺跟她的母亲宋氏一般,不讨人喜欢,怎么可能入的了高子原的眼,这其中一定还有其他平昭公主未出口的原因。柳莺莺这个该死的丫头,她身上流淌着柳家的血脉,这么多年,养在尚书府,却身在曹营心在汉,他白费了那么多钱财,最后却为他人做嫁衣。 国师在心底哼了一声,不管平昭公主说的是真还是假,都不重要,他们总不能去问一个死人,之所以让高嫣入宫做皇后,那是想要瓦解之前摄政王的党羽,其中高子原离世想来已经让他们警惕,接下来便是让高子原唯一的女儿入主中宫,彻底了断了那些老臣们再想效忠摄政王的念头。 如今的摄政王夺取了兰国的两座城池,已经变成了名副其实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已经用不着他再花心思给他安插罪名。有平昭公主出面,这柳莺莺必须得留在宫里了。说起来,不能小瞧了柳莺莺。此外平昭公主是黎国的长公主,在高子原过世后,仍旧留在兰国都城,对他们来说,是更重要的筹码。 摄政王也得罪了黎国,夺走了黎国的两座城池,想必黎国对他也是恨之入骨,到关键时刻,平昭公主能起决定性的作用。 最后国师提议让柳莺莺继续做皇后,只不过目光朝柳松鹤看过去,笑道:“早就听闻柳尚书的千金柳芬芬是京城的才女,才貌出众,国色天香,不如就册封为贵妃,与皇后娘娘一同伺候圣上,你觉得如何?”二女共侍一夫,这也算是对柳松鹤的荣宠了。 两个女儿都入宫为妃,日后若是她们肚皮争气一些,日后更多更大的荣宠等着他,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柳松鹤五味杂陈,要是柳莺莺不是皇后的话,他必定二话不说,就同意让柳芬芬入宫为妃,恰好也是柳芬芬自己的诉求。二女共侍一夫,听着是件美谈,可实际上,他非常不喜欢柳莺莺。 毕竟她是皇后,日后在宫里处处高柳芬芬一等,压她一头,不能答应这件事,可柳松鹤该找什么样的理由拒绝国师,得想好了,不能得罪了国师。 平昭公主摇摇头:“此事怕是不用这么着急,帝后刚大婚,国师就迫不及待的册封柳尚书的庶女做贵妃,怕是于礼不和,本宫觉得,柳家出一个皇后,荣耀已经够了。国师器重柳尚书,也不必如此!” 国师心里异常的恼怒,他刚告诉自己,要给平昭公主脸面,她就蹬鼻子上脸了。柳莺莺代替高嫣入宫做皇后的事,他可以不去计较,现他做下的决定平昭公主怎么可以插手? 帝后两人很识趣的各自低着头喝茶,此时的他们并不适合插嘴,还是静观其变,两人交换了眼神,达成了共识。 国师轻哼了声:“公主这是在指责我了?” “国师若是这般想,本宫也没办法,本宫只是觉得一事归一事,不用牵扯其他的事。柳尚书一门荣宠,不必都放在女子身上。早就听闻柳尚书宠爱庶女,忽略嫡女,今日竟然连国师也偏爱这庶女,真不知道这庶女有何魅力,依本宫看来,国师这些年为兰国操心劳累,不如这样,就让此等才貌出众,国色天香的女子嫁给国师,让她好生伺候国师,也不枉费国师对兰国和柳尚书这般的殚精竭虑。”平昭公主面色平静,缓缓道来。 这话也只有从她嘴里说出来,才能让国师和柳尚书都没办法跟她丝帕脸皮,若是让帝后两人说的话,他们俩可没立场和资格提出来,就算提出来,也会遭到两人的反驳。 柳松鹤心底一惊,倒吸一口冷气,让他的宝贝女儿柳芬芬嫁给国师,当然不行了。国师可不是和善之人,芬芬是他的宝贝女儿,自然不能嫁给他受苦,柳松鹤可不敢做国师的岳父,夹在国师和皇帝中间,那就更加难受了,光是想想,柳松鹤都觉得头疼。平昭公主也是烦人,怎么提出这样的要求。 国师眸光微闪,冷声道:“多谢公主美意,只不过我并没有娶妻的打算,要让公主失望了。”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国师年轻有为,仪表堂堂,又是兰国的重臣,没有娶妻的打算真是可惜的很。不过也没关系,等日后国师想娶妻了,本宫一定替你做媒,今日的事就到此为止,不用再议了。”平昭公主的理由很充足,她是黎国的公主,一言一行代表了黎国,无须对国师卑躬屈膝。再说国师算什么,皇帝和皇后都还没说话,他就这般霸道的做主。 另外摄政王谋反和高子原过世这件事,根源都在国师身上,平昭公主半寸长的指甲蜷缩起来,掐进肉里克制住,不能让他们看出来,她对国师有滔天的恨意。此次国师败下阵来,有平昭公主出面,柳莺莺这个皇后之位便是坐稳了。 柳松鹤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柳莺莺,这个丫头跟他不亲近,早就攀上高家的高枝,回去得狠狠的质问宋氏一番,这便是她教养出来的好女儿。 众人都起身了,只见平昭公主回头看着国师:“摄政王妃乃是黎国的大公主,当今黎国圣上的姑母,她和两位小郡主的身后事就有劳国师多费心了,切莫因着摄政王的缘故,牵连到她们。” 国师定定神,静静的看着平昭公主,这些日子以来,就他对平昭公主的了解,不像是这般爱出风头的人,平日也都是谨言慎行,怎么这会偏帮起柳莺莺来,还提出要厚葬摄政王妃和两位小郡主。这件事根本就不用平昭公主提醒,摄政王妃那是他最爱的女人,还有瑶瑶,那也是她的女儿。平昭公主当面提出来,的确让国师觉得难看和恼怒,他不咸不淡的哼了声,算是应下。 平昭公主微微笑道:“那本宫就代替黎国,多谢国师深明大义。” 深明大义,国师根本就担不起这四个字,这是平昭公主对他赤裸裸的嘲讽罢了。 平昭公主、国师和柳松鹤三人都离开御书房,皇帝目光深沉的看着柳莺莺,道:“这第一关你算是过了,接下来还不知道有多少关,你可得有心理准备。”当这个皇帝就如同傀儡一般,未必能护着柳莺莺,她还那么年轻,没不要将心思都花在他的身上。 柳莺莺清浅道:“这是妾身的选择,妾身会坚持下去。”只要能一直陪在皇帝身边,对她来说,这已经是老天爷给她的厚爱了,她得珍惜。皇帝扯了扯嘴角,甩着袖袍朝书案前走去,他得批改奏折了。柳莺莺见状,自觉的退出御书房,不再打搅皇帝。平昭公主坐上回府的马车,扬长而去。 国师愤愤不平的看着离开的马车,回头看了一眼柳松鹤,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还没等国师质问,他就率先道:“国师,此事微臣事先一点儿都不知晓,微臣可以对天发誓,真的不知道啊!微臣也被蒙在鼓里,要不是今日传出这样的消息来,微臣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知道。” 国师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哦,是吗?柳尚书,你说的话真的让人不可信。你生出来的嫡女做了高家的义女,成了当今的皇后,你竟然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人,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再者,你的女儿应该是住在你府上,人是怎么不见了,你不要告诉我,你也不知道!行了,柳尚书,我不想再听你解释什么,一个月后,我要见到你的庶女入宫做贵妃,要不然的话,你这个户部尚书也别想做了。你不要觉得你的女儿是皇后了,我就不能动弹你了。可别忘记了,朝堂之上的事都是我说了算,不信,我们就走着瞧好了。”丝毫不给柳松鹤解释的机会,怒气冲冲的坐上马车回府。 柳松鹤瘫坐在地上,额头上密密层层的细汗直往下滴落,后背早就湿透了,就别提了。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到了尚书府,陈姨娘和刘芬芬早就在大厅等着他,见到柳松鹤回府了,她们俩对视一眼,各自走上前,左右搀扶着柳松鹤坐下来,对他嘘寒问暖,给他倒茶。 连着喝了五杯茶,柳松鹤的心绪才平静下来,国师提出让柳芬芬做贵妃的提议被平昭公主否定了,很显然平昭公主特别袒护高家认下的义女,也就是如今的皇后,他的嫡长女柳莺莺。可国师的话要是不听的话,他就做不成户部尚书了,国师分分钟可以找借口陷害他。 连摄政王那么英雄的人物都被国师算计了,又何况是他?再抬起头,柳松鹤看着柳芬芬的目光都看着愧疚,他这么宝贝的女儿,竟然要屈居在柳莺莺之下,他不甘心,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他得慢慢想想法子,该怎么样才能完成国师的心愿。不可否认,有句话国师说的一点都没错,就算柳莺莺做了皇后,也不能光耀柳家的门楣。 朝堂之上的大权都掌握在国师手中,皇帝不过是个摆设罢了,手中没有权势,之前有摄政王在,没人敢对皇帝不敬,就连国师也得对皇帝礼让三分,现在一切都变了,大臣们都以国师马首是瞻。 柳芬芬噘着嘴道:“父亲,姐姐她真的嫁给圣上,做了皇后?”这一定不是真的,肯定是骗人,柳莺莺她也不是高家的嫡女,怎么可能嫁入宫中做皇后。 柳尚书略微叹口气,将平昭公主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给陈姨娘和柳芬芬听,希望她们俩别再追问下去。 陈姨娘倒是没啃声,能沉得住气,可柳芬芬还是个小姑娘,加上自幼被柳松鹤捧在手掌心,她当下就吼道:“不行,父亲,这绝对不行。若是柳家的姑娘做皇后的话,那也应该是我才对。父亲,您一定要帮帮我,这个皇后之位是我的,她凭什么,凭什么?姨娘,您别拉着我,我才是父亲最宠爱的女儿,姨娘。”陈姨娘见到柳松鹤的脸色不太好,急忙拉扯着柳芬芬的衣袖,示意她别说了。可这个丫头根本就不听陈姨娘的话,还在缠着柳松鹤。 蓦的,柳松鹤怒吼了一声:“行了,此事我心里有数,什么都不要说了,都各自回屋歇着,让我耳根清静清静!”陈姨娘和柳芬芬面面相觑,真的生气了,陈姨娘不由分说的将柳芬芬拉走了。 程子墨将密信递给顾廷菲,她狐疑的看起来,这是什么?再仔细看着,原来是平昭公主写的,高嫣已经趁着高子原下葬之日,被她催促着来黎国京城,之所以提前写信给顾廷菲,那是希望高嫣到京城后,两人能帮忙照顾着她。高嫣是高子原最疼爱的女儿,临终前唯一不放心的便是她的亲事,平昭公主此生不会再回到黎国,落叶归根了,高嫣的亲事就交给顾廷菲。 若是她跟顾廷枫两人真的两情相悦,便让他们成婚,高子原临终前也应下这门亲事。若是顾廷枫喜欢的另有他人,就不用强求这门亲事,希望顾廷菲多开导开导高嫣。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让顾廷菲照顾好前来投奔他们夫妻的高嫣,平昭公主就安心了。 顾廷菲下意识的捏着书信,看着程子墨焦虑道:“子墨,这可如何是好,姑母来信说嫣儿已经在来黎国的路上,可哥哥他则是去了兰国接嫣儿回来,他们俩万一在路上岔开了,那可不好了。我们得想想法子,能尽快让他们俩相遇才是。”若是单向就没问题,可双向让人担忧。 程子墨轻笑着揉捏着她的发丝,靠在她耳边,道:“没问题,此事包在我身上。” 第六百八十九章 阵前斩杀 他向来说话算话,答应的事必定能办到。于是乎,顾廷菲为了表示她的感谢,惦记脚尖飞快的亲吻了程子墨的脸颊,随后羞涩的低下头,把玩手中的指头。 说起来两人成婚也八年多了,曦姐都七岁,媛姐也快两个月,偏偏她还是这般羞涩,每每面对程子墨的时候都觉得很羞涩。程子墨宠爱的将她搂在怀里,夫妻俩就这样互相拥抱着,感受彼此的温暖。 忽然间,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这份美好,媛姐睡醒了,不要奶娘抱着,非要哭喊着,怕是想顾廷菲了。 奶娘正抱着媛姐出来,顾廷菲急忙推开程子墨,朝哭喊着的媛姐跑过去,一把接过奶娘手中的媛姐,低头轻声的哄着她。媛姐也是个人精,到了顾廷菲的怀里,感受到母亲的温暖,很快就停止了哭泣,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的看着,粉粉嫩嫩的让程子墨忍不住伸手捏着她的小脸蛋。 起初的时候,程子墨因着媛姐的身子太软,他是一点儿都不敢触碰她,生怕伤着媛姐。可现在渐渐的胆子大些,他触碰的结果便是媛姐细嫩的脸蛋上出现了红色的印记。 当下顾廷菲抬起头恼怒道:“你不要碰媛姐,她现在还小,你下手没轻没重,别伤着她。你身上一股味道,快去沐浴吧!” 刚才没嫌弃,现在媛姐来了,顾廷菲就开始嫌弃他。程子墨:“。。。。。。”有了媛姐后,他在顾廷菲心底的地位都直线下降了,怕是连曦姐都比不上了。罢了,这是他宠溺的后果,只能承担着了。 十月三十,兰国边境传来一个坏消息,那便是被国师派过去跟摄政王对抗的陈将军,被摄政王斩杀在阵前,为此摄政王还乘胜追击,又夺下三座兰国的城池。至此摄政王一共夺下了七座城池,黎国两座,兰国五座。 消息传到兰国都城的时候,震惊了朝野。摄政王不仅将陈将军斩杀在阵前,又夺走了三座城池,何等的渗人!陈将军曾经是摄政王的旧部下,追随他多年,如今他竟然为了权势将陈将军斩杀在阵前,大臣们纷纷激愤,决定跟摄政王决一死战,不能让摄政王再这般猖狂下去,得派更合适的人选去镇压。 只是一时之间朝堂之上吵吵闹闹也没议论出到底由谁接替陈将军去前线跟摄政王对战,摄政王骁勇善战,他们还是有所畏惧。 虽说对摄政王愤怒,但小命要紧,这个时候,谁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战场上刀剑眼,万一真的为此丢了性命,那真的不值得。陈将军在朝中颇有威望,跟着高子原将军多年,是他的心腹,这么快就坚持不下去,被摄政王斩杀于阵前,想想都觉得可怕,摄政王实在太厉害,他们得想想后续。 一回府,国师便黑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丫鬟小心翼翼的端着茶盏走过去,可没走过去,脚下一滑,丫鬟重重的跌到在地上,手中的茶盏竟然摔在国师的脚下,茶盏里面的茶水溅到国师的衣裳,小丫鬟心里发沉,忍着腿上的疼痛,爬到国师面前磕头认错,“国师,对不起,奴婢知错,请国师绕过奴婢一次,奴婢下次一定会谨慎!” 话音刚落下,只见国师抬起身,走到小丫鬟的跟前,紧紧的捏着她的脖颈,让她说不出话来,越是用力的掐着丫鬟的脖颈,似乎能让他感觉到高兴。这些日子随着摄政王的谋反,起初高兴的心情因着摄政王妃和瑶瑶母女俩的离世,加上摄政王斩杀了陈将军,树立了军威,还又夺下了三座城池,国师胸中憋着的怒气需要发泄出来,自然丫鬟成了最后的泄愤人选。 很快,等国师松手的时候,小丫鬟已经奄奄一息,脸色惨白如宣纸,浑身忍不住抽搐着。当下国师叫来了管家,将地上的小丫鬟扔去乱葬岗喂狗去。管家心下已经,小丫鬟还没有死,扔去乱葬岗,那里恶狗多的很,谁让小姑娘得罪了国师,这便是下场。 送走了奄奄一息的小丫鬟,国师回屋沐浴,换了一件新衣裳,他得回书房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对付摄政王,才能让摄政王尝尝失败的滋味。 坐在御书房的兰国皇帝并没有因为前线传来的消息手忙脚乱,慌了神,他仍旧坐在御书房的书案前批改奏折。等皇后柳莺莺端着燕窝走进来的时候,他连头也没抬一下,径直垂眸看着手中的奏折。 柳莺莺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书案前,将手中的燕窝下,轻声道:“臣妾见过圣上,圣上多日劳累,臣妾特意让御膳房给您做了燕窝,您尝尝看,味道如何?”入宫了她才知道身为一国之君的皇帝有多么辛苦,虽说朝堂之上的大权不掌握在皇帝手中,但是皇帝还必须批改奏折,这等事国师才不会插手,他只管决定便是。 从前柳莺莺幻想能一直留在皇帝身边,陪伴着他,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妃嫔她也愿意。现在却发现这些不够,她还想帮皇帝分担忧愁和烦恼,如何能将国师从朝堂之上铲除,还有摄政王,他连续夺下了五座兰国的城池,野心昭然若揭,他们俩在,对皇帝都是巨大的威胁,可惜的是柳莺莺一介女流之辈,空有满腔的想法却不能帮到皇帝,实在觉得惭愧。 皇帝抬眸看了她一眼,道:“不用,朕不累,若是没什么事,你就先下去吧!” 站在原地的柳莺莺略微愣怔,紧捏着手中的丝帕,低声道:“是,臣妾告退。”就这样她便退出御书房。 听到碰的一声关门声,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缓缓的端起柳莺莺放在送来的燕窝,抿嘴喝了两口,味道还很不错,是他喜欢的口味,也难为柳莺莺了。不过现在情况危急,他不能对柳莺莺太好,那会给她招来祸端,希望柳莺莺日后能明白他的苦心,不要记恨于她。 后宫除了柳莺莺,没有其他的妃嫔,那是因为皇帝不想牵连更多的人,跟着他这个有名无实的皇帝,且不说他不愿意牵扯他人,他人也未必愿意做他的妃嫔,柳莺莺倒是个例外。 摄政王斩杀陈将军,又连续夺下兰国三座城池的消息同样也传到了黎国京城,对于京城的百姓而言,这并非黎国的事,与他们无关,听听也就当笑话罢了,接下来继续过他们的生活,对他们没有半点儿影响。 可对于李太后就不这样觉得的了,李太后将程子墨、齐豫和苏明和、李平四人请到她的寝宫,要跟他们四人商议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局势。率先李太后的目光朝李平看过去,温声道:“李将军,你是纵横沙场的大将军,你应该最有资格来发言,就你先来说,谈谈你的想法。” 来的路上,四个人已经有心理准备,李太后召见他们,肯定有深意。既如此李平也就直言不讳,径直道:“回太后,微臣觉得此事乃是兰国内乱之事,暂时黎国静观其变为妙。”虽说之前摄政王夺下了黎国和兰国各两座城池,但这一切从他阵前斩杀陈将军,夺下兰国三座城池可以看出,他主要对付的便是兰国,他们不用过于的担忧。 李太后微微笑着:“齐尚书,你的意见呢?”没有对李平的回答做出评判。被点到名的齐豫的想法跟李平差不多,摄政王是否真的谋反还是两说,眼下兰国的朝政大权皆掌握在国师手中,接下来事态如何发展,他们也预料不到,就只能如同李平说的,静观其变。 程子墨和苏明和的态度跟李平、齐豫差不多,都是静观其变。碰的一声,李太后随手将手边的茶盏掷在地上,眼底划过一丝凌厉:“四位都是我黎国的栋梁之臣,却没想到你们目光这等短浅,静观其变,敢问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兰国的摄政王夺走了更多的兰国城池,回头进攻黎国吗?真的等到那个时候,一切都晚了,悔之晚矣。 你们为何就没想到,兰国的摄政王跟国师他们只是联手做一个局,为的就是让黎国放松警惕,已经夺走了黎国两座城池,我们仍旧无动于衷,这不是给他们机会吗?程太傅、齐尚书、苏尚书、李将军,今日哀家将你们找来,为的不是听你们说四个字,静观其变,而是让你们拿主意,该怎么应对兰国的反扑!”身为黎国的掌权者,他们目光这般短浅,实在让李太后失望。 尤其李平和程子墨,她失望至极。程子墨现在有了顾廷菲和两个女儿,就将黎国的生死不放在眼里了,要是黎国这个大家危险了,他们的小家岂能安生,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竟然不明白,还要她来说嘛! 程子墨主动作揖,上前两步道:“太后请息怒,臣等觉得暂时我们还不清楚摄政王的真实意图到底是什么?若是真的如太后猜测的一般,他和兰国的国师联手做局,想要反扑黎国,那这样的话,我们是提前做好准备迎战。只不过,眼下,我们若是派兵去前线的话,势必会引人注目,到时候传到摄政王的耳中,怕是会适得其反。万一摄政王没有跟黎国为敌的念头,而是真的跟国师闹翻了。” “如此一来,那便更好了,之前兰国不是来信,让我们帮忙捉住摄政王,现在好了,我们正好派兵去边境,可以跟兰国的皇帝联手,前后夹击摄政王,相信他这个乱臣贼子用不了多久就投降了。好了,此事就不用再议了,传哀家懿旨,由李将军领兵十万去边境,希望你不会让哀家和黎国的百姓们失望。”李太后眼底划过一丝冷意,不管摄政王和国师有没有闹翻,黎国派去十万将士都能绞杀摄政王,从兰国那里得到好处,这是不争的事实。 朝堂之上指望程子墨等人,怕是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现在出手,还能捞到好处,还能扬国威,何乐而不为。就这样,程子墨等人只能恭敬的领命,不好再反驳李太后。懿旨一下,李平只能领命,择日领兵离开京城。该来的还是来了,出了宫门的四个人互相别有深意的看了彼此一眼,各自坐上回府的马车离开。李平拿着李太后的懿旨,心里沉甸甸,回去该怎么跟周兰碟开口。 他原本想着再拖上一拖,如今看来,是没机会了。罢了,只能跟周兰碟实话实话,希望她能体谅,不要生气。顾廷菲、李鸾和周兰碟三人不在各自府上,互相约着彼此在齐豫的府上,她们一同来探望方如烟。 这些日子方如烟气色越来越好,齐豫照顾的很好。加上衡哥有奶娘和齐国公老夫人、李氏等人照顾着,几乎不用她费心。为此方如烟还觉得愧对衡哥,顾廷菲开导她,现在调养好身子,往后弥补衡哥的机会多的事。有顾廷菲等三人的到来,方如烟的心情好了很多,执意要将她们三人留下用晚膳,没办法,顾廷菲三人只能留下来。 齐豫回到府,听说顾廷菲三人都在,尤其周兰碟在,他当下后腿了几步,原本准备去看看方如烟和衡哥,现在还是去书房。面对周兰碟的时候,他不知道说好,还是不说好,不见面最好。 顾廷菲一回府,曦姐就缠着她,给她按摩手臂,这般献殷勤,想必有什么事要求她。略微挑眉,她便问道:“行了,有什么事直说吧!” 曦姐讪讪的笑着,扭捏道:“母亲,您真聪明,那女儿就不客气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算日子明日苏东楼应该休假,我能不能去苏府找他?”入宫做了皇帝伴读的苏东楼一个月休假一天,这日子曦姐倒是记着,难得曦姐跟苏东楼玩到一起去。顾廷菲也没有反对,答应了,但是有个条件。 曦姐急忙答道:“母亲请说,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条件,女儿也答应。”伸手轻弹着曦姐的脑门,顾廷菲轻哼了声:“你这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回头将楼儿抄写给你的文章仔细的读一读,若是遇上不懂的可以问我和你父亲。”就这一个条件,那实在太过简单,曦姐欣喜万分的蹦蹦跳跳离开了。 第六百九十章 御驾亲征 顾廷菲无奈的摇摇头,这孩子,该说什么好。若是个男儿身的话,或许她能跟苏东楼一起进宫做伴读,实在可惜。 周兰碟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了将军府,这几日总觉得身子疲倦的很,今日好不容易撑下来。 李平抬起头见到周兰碟回来了,站起身朝她走过去,搀扶着她坐在桌前。蓦的,看到黄色的圣旨,周兰碟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她想的事终于发生了吧!李平要去前线了? 李平舔了舔嘴唇,紧握着周兰碟冰凉的手,紧张道:“兰碟,我曾经答应过你,要辞官,陪着你做生意。可我发现,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那么多的百姓们需要我保护,对不起,兰碟,我食言了。但是你放心,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让自己出半点儿差错,因为你在京城等着我归来。”皇命不可违,还有他身上肩负的责任和使命让李平在这个关键时刻不能做逃兵。 程子墨说会跟他一起去,李平觉得不需要,程子墨还是留在京城跟李太后抗衡。齐豫和苏明和两人身上可没程子墨这般,流淌着皇家的血液,程子墨留在京城再合适不过。 周兰碟眼底含着泪光,最不愿意的事还是发生了,但李平是大将军,她不能那么自私,可就是舍不得。猛地朝李平扑过去,她舍不得自己的夫君去战场上,“夫君,要不然我跟你一起去。” 话音刚落下,李平就直接拒绝了:“不行,兰碟,你留在京城,不能去前线。那里刀剑无眼,万一伤着你该怎么办?还有你若是在的话,我必定会分身,兰碟,我知道你担心我,想要陪伴着我,你就老老实实的呆在京城,等着我凯旋而归,好不好?”亲昵的抚摸着周兰碟细嫩的脸蛋,不自觉的低头亲吻她的脸颊。 都这个时候了,周兰碟还能说什么,只能打起精神去给李平收拾行李,却没想到被李平打横抱起,在她耳边低估几句,只见周兰碟面色红润,羞愧的拍着他的肩膀。两人成婚快一年了,周兰碟还是这般的羞涩,李平自然不会放过她了,将她轻柔的放在床上,这一走也不知道归期是何时,他得好好疼爱周兰碟一番。 顾廷菲盯着程子墨好半晌才张嘴道:“那你要跟着哥哥一起去吗?”之前他们说好了,万一李平去战场的话,程子墨要跟着一起去,她为此还安慰过周兰碟,让她千万放宽心,并非李平一个人,程子墨也会跟着去。可真的到这个时候,顾廷菲变得舍不得了,她不愿意程子墨离开她和曦姐、媛姐,媛姐还那么小,她不敢相信没有程子墨在身边的日子。 程子墨上前揽着顾廷菲的腰身,夫妻俩坐在踏上,他摇摇头:“李平不让我去,让我留在京城,他担心李太后在朝中会动手脚。上一次军粮的事还历历在目,有我在京城,可能会好一些。” 闻言,顾廷菲长叹口气,真是太好了,程子墨能留在她身边,那周兰碟呢,此刻她是不是很伤心,李平要去战场,此去怕是很危险。她对兰国的摄政王和国师都不太了解,还有兰国的皇帝,给平昭公主送去的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回信,如今只能孤注一掷。 最后,程子墨让顾廷菲有时间多带着李鸾去陪着周兰碟,这是李平没来及叮嘱她的话,估摸着大军这两日就要出发了。 十一月初五,李平率领十万大军离开京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往兰国边境,安营扎寨。还有一个多月过年了,怕是李平不能赶回来陪着周兰碟过年了,实在可惜的很。这一次李平的大军出动了,对京城的百姓们来说,才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危机,要不然朝廷也不会派兵去前线,这个年怕是大家都不好过了。来欢送李平和将士们的百姓有很多,他们自觉的分布在两旁,为他们加油鼓劲。 顾廷菲正在李平的府上陪着周兰碟,周兰碟哭倒在顾廷菲的怀里,实在舍不得李平去,担心他在战场上的安危。这是她的夫君,是她后半辈子依靠的男人,不愿意他受伤。 顾廷菲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嫂嫂,你且放心,子墨已经派了几个武功高强的暗卫在暗中保护哥哥的安危,你放心,绝对不会有事,相信我。哥哥会保护好自己,他可得回来陪着你过完一辈子呢!” 听到这里,周兰碟停止哭泣,擦拭好眼角的泪水,抿嘴轻笑着,将顾廷菲的手拉着放在小腹上,轻声道:“我可还没告诉你哥哥呢!” 这是何意,莫不是周兰碟有了身孕,顾廷菲欣喜万分道:“嫂嫂,你。。。。。。有了身孕?” 略微羞涩的颔首,周兰碟道:“嗯,廷菲,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顾廷菲:“。。。。。。”不知道周兰碟是什么想法,为什么不告诉李平这个大好消息,李平有多么的喜欢孩子,从他对曦姐的疼爱可以看出来。若是知道周兰碟有身孕,势必激动无比。 周兰碟正色道:“廷菲,我之前的确想过让他辞官,跟着我做生意,我也能养活他。但后来我仔细想想,觉得我不能束缚他,得让他在战场上大展拳脚,保护更多需要保护的人。之所以没有告诉他我有身孕,就是不想让他退缩,他不在京城,有孩子一直陪着我,我们会等着他凯旋归来。”眼底带着笑意,孩子便是周兰碟最好的礼物。 既然周兰碟决定不告诉李平,她怀着身孕,那她们也就别告诉李平,尊重周兰碟的想法和意愿。其实周兰碟也是昨日才知晓,这几日因着李平要去战场,便整日都缠着她,害的这几日胃口和精神都不太好,下身还隐隐出血,便让嬷嬷瞧瞧请大夫请到府上,得知她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孕,别提多高兴。 嬷嬷闻言恨不得立马跑过去告诉李平,被她拦住了,她不想告诉李平,等他回来再告诉他也不迟。嬷嬷虽说不高兴,可还是听从周兰碟的话。 前脚李平率领十万大军离开京城,后脚兰国就得到了消息。今日在朝堂之上,国师说了这个消息,朝堂之上一片哗然,黎国这是想作甚?兰国若是前有摄政王,后有黎国,万一真的让摄政王跟黎国联手,那么他们可就危险了。 大臣们这会纷纷出谋划策,有的大臣提出跟黎国结盟,联手将摄政王围剿。有的大臣则是提出直接跟李平送信,跟他达成一致口径,毕竟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万一黎国朝廷答应了跟他们结盟,到了李平那里,他不答应,那怎么办?还有不少大臣们觉得得尽快的将摄政王除去了,他们还能有精力对付黎国,万一黎国抱着必战的决心,那可如何是好? 这一次派来十万大军,那指不定后续还有,他们得做好万全的准备。谁也没想到,国师主动跪下来,奏请皇帝御驾亲征,他会随行保护皇帝安危。 御驾亲征,国师这是疯了吗?摄政王现在已经魔怔,连陈将军这等老臣都下得去手,何况是皇帝,万一皇帝真的出什么危险,谁来承担这个后果?国师到底想作甚?朝堂之上争吵不断,乱哄哄的。 蓦的,皇帝站起身,掷地有声道:“朕觉得国师此言有理,朕是兰国的一国之君,乃是兰国的天子,岂能一直躲在你们的身后,拟旨,朕要御驾亲征,朕就不信了,朕有国师和你们的帮助,灭不了乱臣贼子!”皇帝这般自信,自然鼓舞了兰国将士们的士气。 国师垂眸,嘴角划过一丝冷意,好戏越来越精彩了,他等的这一次,快到了。 柳莺莺诧异的看着宫女,圣上要御驾亲征,还是国师怂恿的,当然不行了。国师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可不能中计了。思及此,柳莺莺便急匆匆的前去御书房,居然没要通传,就能直接进去了。 皇帝真背对着柳莺莺站在窗口,双手背后,从柳莺莺这里看过去,皇帝的背影让人不免觉得凄凉。 深呼吸一口气,柳莺莺疾步朝皇后走过去,道:“臣妾见过圣上。” “免礼。”皇帝轻声道,并没有朝柳莺莺看过来。 柳莺莺站直了身子,心一横,道:“圣上,您不能御驾亲征,还请您三思。” “三思,朕不能御驾亲征,那你觉得朕应该留在都城作甚?”皇帝轻蔑的笑了一声,身为皇帝,他还不够憋屈的吗? 闻言,柳莺莺紧抿嘴唇,道:“圣上,臣妾觉得前线刀剑无情,万一伤着您的龙体,那就不好了。您留在都城,起码没有性命之忧,恳求圣上三思。”对她来说,皇帝的安危比什么都来的重要。 伸手轻佻着柳莺莺的下巴,皇帝玩味道:“你也在宫里待了些日子,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朕这个皇帝根本就不受他们尊敬,他们眼底有的只有权势,朕留在京城,无疑是坐以待毙,为何朕不能放手一搏,去前线。你口口声声说要帮着朕,留在朕身边,就是要阻拦朕做朕想做的事吗?若是这般的话,你也不用留在宫里!” 原本以为柳莺莺会是例外,虽说不懂事他内心所思所想,但最起码的是不要反驳他的想法,认可和支持他所有的想法,这才是他所要的皇后。目前看来,柳莺莺还是达不到他想要的目的,皇帝眼底划过一丝落寞。像他这样的人,或许就不配得到这样的女子,陪伴在他身边。 真没想到能从皇帝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来,柳莺莺进宫的这几日,的确发现了,宫里的人都以国师为尊,那是因为国师掌握朝政大权,皇帝对他们来说,根本无足轻重。皇帝唯一能做的不是坐以待毙,而是放手一搏。豁然间,柳莺莺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的思绪开拓了,两个人互相交流才知道对方的想法。 蓦的,柳莺莺跪在地上,沉声道:“臣妾恳请圣上答应,让臣妾跟着一起去前线,圣上放心,臣妾一定会谨言慎行,不会给您添麻烦。臣妾只想陪着圣上,看着圣上实现心中的抱负。” 这么短的时间内,她便想通了,做下这个决定,跟着他一起去前线,自私一些的话,皇帝这个时候应该拒绝柳莺莺。但是皇帝最终搀扶着柳莺莺起身,紧捏她柔嫩的玉手,希望他们俩平安的从前线归来。 摄政王的军帐中,穿着蓝色衣裳的亲信带回来两个重大的消息,此刻正掏出衣袖中的迷信恭敬的递给摄政王,让他过目。因着连日来的胜仗,还在阵前斩杀了陈将军,鼓舞了士气,接下来摄政王便要一鼓作气,他就不信了,这么多年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他会输给国师。 第一个重要的消息便是黎国已经派李平将军率领十万大军启程赶到这边来,相信以他们的速度,用不了大半个月就能赶到。至于第二个消息便是皇帝在国师的怂恿下,不日便要御驾亲征,亲自来镇压他。 摄政王碰的一声,将两封迷信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这么多日过去了,他何尝畏惧过?既然人人都说他谋反,连他嫡亲的侄儿,当今兰国的皇帝都相信他,就坐实了谋反的罪名,也好过东躲西藏,对得起他们的算计。至今摄政王妃和两位小郡主葬生火海的消息摄政王还未曾得知,他一直都以为有平昭公主的保护,摄政王妃她们都很安全,怎么也没料想到她们竟然都过世了。 亲信们都在等着摄政王接下来的安排和吩咐,他们都是跟着摄政王风里雨里走来的人,他们选择相信摄政王,他一定能带给他们荣耀和希望。摄政王轻哼了声:“下令让将士们今晚做好准备,连夜攻城!”在皇帝御驾亲征到来之前,摄政王得多夺下几座城池,才能为自己增添赢的砝码。当然他还有退路可走,相信这一次一定会让他们尝到厉害。 第六百九十一章 皇陵遇刺 平昭公主腾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身,质问嬷嬷:“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嬷嬷又重复了一遍,皇帝要御驾亲征,连国师也要一起去。那当然不行了,接着平昭公主的话还没说出口,宫里传来消息,皇后要跟着皇帝一起去前线,鼓舞人心。 得知这一消息,平昭公主气恼的捶打着桌面,茶盏弹跳起来落在底托里发出脆香,嬷嬷心下一惊,皇后怎么也得给公主送个信,告诉她一声。国师狼子野心,他此次之所以怂恿皇帝御驾亲征,必定不安好心,怎么样才能想办法阻拦皇帝,让他留在都城。如今连皇后都要跟着一起去,那不是胡闹吗? 他们两个人到底有没有把兰国的百姓放在眼底,就这么不珍惜各自的生命。若是摄政王妃还在的话,她还能有个商量的人,高子原和高嫣都不在,她连个说话商量的人都没有,这一刻的平昭公主觉得有些沮丧,她何时才能安静下来。皇帝和国师这边催促不了了,那只能从摄政王那边下手,放下在嬷嬷耳边低估起来。 嬷嬷眨眨眼,手心直冒冷汗,道:“公主,这怕是不太好吧,毕竟王妃和两位小郡主。。。。。。。” “嘘,什么都不要说,就按照我刚才吩咐的去办,快去,别耽误了事!”平昭公主别无他人,只能选择做下这个决定,但愿不要让她失望。程子墨轻轻的走进屋里,看到微弱烛光下的顾廷菲正拍在桌子上等着他,想必等的时间不短了,为的就是等他回府。 当下他疾步朝桌前走过去,弯腰将熟睡的顾廷菲打横抱起,准备将她轻柔的放在床上,让她安心的睡一觉,这几日她为了李平出征的事没休息好。当程子墨一触碰顾廷菲的时候,她就已经清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顾廷菲紧握着程子墨的手,摇摇头:“别抱我,我有话要跟你说。”之所以这么晚,那便是等他回府。 程子墨轻笑了一声,伸手刮着她的鼻尖,宠溺道:“好,我听你说。”随后掀开袍子,淡定的坐在顾廷菲的身边,竖起耳朵认真的听她说起来。 顾廷菲轻咳了一声,道:“子墨,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我觉得这几日嫂嫂的情绪不太稳定,加上她又怀着身孕,我便想着带媛姐去府上多陪着她几日,开导开导她,你觉得如何?”李平虽说去了前线,但临走前再三叮嘱顾廷菲,让她帮忙照顾周兰碟。 周兰碟一个妇道人家还要撑起周家的生意,实在不容易,他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就多拜托顾廷菲照顾着,等回头他必定亲自登门道谢。这个倒是不用了,李平是她认下的哥哥,这些小事不在话下,再者,李平那是为了黎国的和平和百姓们才会去前线,这等英雄气概怎么能不让人钦佩,能为李平做事,那是顾廷菲的荣幸。身为黎国的大公主,她感谢李平还来不及,怎么又会拒绝他的要求,自然忙不迭的答应了。 程子墨闻言,瞬间沉下脸,顾廷菲要带着媛姐去陪着周兰碟,那么他和曦姐呢,就被抛弃了吗?自然觉得心里不痛快,轻哼了声,算是表示他的不满。 顾廷菲身后揉捏着他宽厚的手掌,撒娇道:“你别生气,这还不是嫂嫂有了身孕,我心疼她嘛!你和曦姐都是大人了,也不需要我陪着了。”趁势挽着他的手臂,坐在他的大腿上,随后双手还上他的脖颈,眼底含着恳求。 程子墨叹口气,抚摸着她柔软的细发,仔细的放在鼻端问着:“罢了,你想去就去吧,倒是曦姐,若是她不高兴,你便带着她一起去。这丫头这些日子一直都念叨着我们有了媛姐就不喜欢她了,你得多注意一些。对了,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说。”去陪着周兰碟便陪着周兰碟,只要能让曦姐高兴就行。 闻言,顾廷菲坐直了身子,正色道:“什么事啊!”接着听程子墨缓缓道来,今日他之所以这么晚回府,那是因为跟齐豫、苏明和商量着他们从程太后那边得到消息,连着好几日禁军统领高达频繁的出入李太后的寝宫,这让程子墨等人觉得不妙。 前脚李平刚带走了十万大军离开京城,后脚禁军统领跟李太后过于亲近,怕是在谋划什么,他们得做好安全的准备,可千万不能让李太后和高达的阴谋得逞,偏偏他们不知道李太后接下来要作甚,就有些头疼。顾廷菲听着很着急,接下来又听程子墨说,他们已经想到办法,来试探李太后和高达。 心下一喜,顾廷菲连连道:“那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今日时辰不早了,等明日你再跟我细细说说,可好?”程子墨颔首,牵着她的手一路走到床边,夫妻俩相视一笑,互相拥抱着进入梦乡。 十一月十二,程子墨、齐豫和苏明和等官员浩浩荡荡的朝黄陵前去,为的是恳求先帝和黎国的历代皇帝保佑李平和十万将士们平平安安的离开,再平平安安的回来。一时间,百姓们沸腾,跟着他们一起去,街道上人潮流动,热闹极了。 此刻在李太后寝宫内,李太后斜躺在踏上,垂眸问道:“一切都布置妥当了?” “回禀太后,一切都已经安排好,请太后静候臣的好消息。”高达作揖回答道。对此,李太后颇为满意,朝高达伸出玉手,高达会意的上前搀扶着李太后坐起身,随后环顾四周,发现没有其他的宫人在,便大胆的伸手揽着李太后柔嫩的腰身,还往她身边凑着,准备亲吻她的脸颊,被李太后伸出玉手阻止道:“等到你的好消息再说。” 她现在可没心思跟高达这般亲近,高达也没有勉强李太后,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他一定不会让李太后失望,这是他早就安排好,只等着程子墨一行人前往黄陵。 很快,李太后便得偿所愿,听到高达带回来的好消息,黄陵里出现了此刻,程子墨受伤了,后背被刺客砍伤昏迷过去,现在已经被送回平昭公主府,太医们也已经赶过去。不单单是程子墨,连齐豫和苏明和都各自受了轻伤,其他的大臣们就更不用谈了,百姓们更是伤亡无数,这便是高达和李太后的计谋。 李太后毫不吝啬的称赞高达,这一次办事办的很好,她非常的满意,为此她还将高达留在寝宫,晚上陪着她。对高达来说,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能得到李太后的青睐,为李太后做事。 顾廷菲刚带着曦姐和媛姐到李平府上,凳子还没有焐热,就听说程子墨受伤昏迷过去的消息,当下脚下一滑,春巧眼疾手快的及时搀扶着她。 周兰碟温声道:“廷菲,你能有这个心,我已经很高新了,现在你快些带着曦姐和媛姐回去吧,我没事。”虽说李平不在她的身边,但是她还有腹中的孩子一直陪着她,他们俩会等着李平平安回来。生意上的事都交给了杜明成,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想来不会让她失望,接着她便安心留在府上养胎,比什么都重要。 顾廷菲一回府,便让嬷嬷抱着媛姐回屋,有奶娘照顾着,应该没事,倒是曦姐,在路上已经哭过两次了,眼睛红润着,眼巴巴的看着她,母女俩手牵着手很快就到了程子墨的院子。太医们正在屋里给程子墨诊治,齐豫和苏明和被各自送回府休养,他们俩只是受了皮肉伤,那也足够让李鸾和方如烟担心的。 顾廷菲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强,要镇定,她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掉下,听到太医说需要将后背的箭拿出来的时候,她很坚定的做决定,拔箭。 翌日朝堂之上,程子墨、齐豫和苏明和三人都没有出席,两宫太后垂帘听政,其中李太后发怒了,要彻查昨日黄陵刺杀一事,害的不少的百姓受牵连,受伤的程子墨、齐豫和苏明和都是朝中的重臣,那是黎国最得力的臣子。 接下来大家便商量着刺客可能是谁派人的时候,谢洵等人很快就将矛头指向兰国的摄政王,是他暗中秘密派人要刺杀程子墨等人,为的便是要教训他们,让朝堂之上方寸大乱,如此才能让摄政王在前面安定。谢洵等人来提出更头疼的事,若真的是兰国的摄政王所为的话,那么接下来他还有其他的目的,那便是要对付其他朝堂之上的大臣们,一时间,人人自危,朝堂之上沸腾起来。 李太后看着满朝文武在这个时候为了各自的安危恐惧,心里冷哼了一声,好戏还在后头,她得接着看热闹才是。 程子墨睁开眼睛,可让顾廷菲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落地了,她下意识的擦拭眼泪,紧紧的握着他的手,道:“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现在你就多听太医的话,休息,其他的事你就不许操心了。”只有程子墨平安,她才能安心,这是她的夫君,后半辈子陪伴她一生的男子,怎么能不让她恐慌,万一程子墨真的有个好歹和万一的话,她和两个女儿要怎么办?昨晚顾廷菲几乎一夜未眠,脑海中闪过不少的画面,就是有一股信念支撑着她,如今看到程子墨醒来没一炷香的时辰,顾廷菲便昏过去。 把躺在床上的程子墨吓得急忙呼叫外人的丫鬟进来,赶紧找大夫给顾廷菲诊治,得知顾廷菲只是疲劳过度,吃几副药调理调理就能好,程子墨这才安心的闭上眼睛继续的休息。 十月二十日,兰国的帝后和国师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抵达了摄政王的军营附近,此前摄政王连夜夺下了三座城池,目前在摄政王手中共有十座城池,算起来,也不算少的了,如此他便能有资格跟皇帝等人谈条件。越是道摄政王的军营,皇帝越是感觉到百姓们的恐慌,他们流离失所,居无定所,希望他们此次到来能缓解百姓们的疾苦,让他们能安居乐业。 身为兰国的皇后,柳莺莺的感觉同皇帝一般,没有见识到这些,根本就不知道百姓们所受的疾苦。国师嘴角挂着一抹笑意,越来越精彩了,很快他的想法就能实现了。 亲信告诉摄政王,皇帝一行人已经抵达,现正在城门外敲锣击鼓,为的便是要让摄政王出去迎战,跟他们决一高下。既然来了,那便是抱着消灭摄政王的念头来的。 国师骑着红枣马,帝后则是坐在马车上,柳莺莺斜插雕花木簪,眉心一点朱砂,淡扫娥眉,一身银丝墨雪茉莉含苞对襟振袖收腰丝制罗裙宫装,雅而不俗的鹅黄色,淡淡的幽雅,腰间一朵大大的乳白色蝴蝶结。更显妖冶,斜插水钻山茶绘银华胜,芙蓉清淤墨顶翠色串珠步摇。带了紫金嵌芍药白羽搔头,盘上并不华贵的云髻。系了一条翠色葬雪上等宫绦,别上茉莉耳环。裙摆淡淡的星点着最爱的茉莉,宽大的水袖反衬出自己娉婷的身姿,袅袅的青烟。潺潺的流水,只是这一颦一笑,却也牵动人心。 此刻她正端正的坐在皇帝身边,两人面对面的坐着,明显受到彼此的心跳声,砰砰砰,这对他们来说,是一次全新的挑战。皇帝沉声道:“皇后,你可曾后悔跟着朕御驾亲征?” 柳莺莺想都没想,不假思索的答道:“圣上,臣妾并不后悔,能跟圣上在一起,不管结果如何,臣妾都觉得不枉此生。”若是能有机会,柳莺莺希望跟皇帝做一对平凡的夫妻,不用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皇帝打开手中的折扇,高深莫测道:“若是此刻让你提出一个愿望,你想做什么?” 闻言,柳莺莺眨眨眼,笑道:“那自然是能替圣上生下一位小皇子。”让皇帝后继有人,也不必有人在朝堂之上拿此事大做文章。国师也不会一直把控着朝政。 怎么也没想到柳莺莺提出这个愿望,皇帝不由的笑出声。孩子,迟早会有的,只是时间问题。摄政王在国师等人的叫嚣下,很快就出现了。 第六百九十二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 忽然,摄政王身穿铠甲站在城楼上的时候,国师一个眼神,瞬间帝后的马车被身边的侍卫破坏。摄政王眸光微闪,紧盯着国师,没错过他脸上任何细致的表情。 伴随着国师哈哈哈的笑声,帝后两人被侍卫押着站在城楼之下,只听他朝摄政王喊道:“看到没有,现在帝后在我手中,你能奈我何?”他之所以撺掇皇帝御驾亲征,为的便是要帝后的性命,嫁祸给摄政王,从此他在朝堂之上就可以高枕无忧。就算摄政王夺下了兰国十座城池,又能如何,他一样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失去了人心,什么都没了。 摄政王面色不改,质问道:“卢振华,你到底要作甚?你身为当朝国师,岂能挟制帝后,还不快些命人将帝后松开!”卢振华乃是国师的名讳,在场的诸位怕是也只有摄政王能称呼。 “摄政王,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本国师?你现在是兰国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告诉你,今日我既然敢这么做,就必定不会留你们的小命。”国师眼底划过一丝阴冷,他早就当着摄政王妃和瑶瑶的牌位发誓,定然要将摄政王的头颅看下来,祭奠她们母女俩,帝后只不过是陪衬罢了,他的目的在于摄政王。只要摄政王一死,他的大仇得报。 手背上青筋凸起,紧紧的蜷缩起来,捏的咯吱作响的摄政王站在城楼上,居高临下俯身看着帝后,见他们两人面色不改,镇定自若,这个皇后倒是让他刮目相看,随后再将目光转移到已经疯癫的国师卢振华的身上,平静道:“你说本王是乱臣贼子,那你又算什么?卢振华,你才是百姓口中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陷害本王,将本王从都城驱除出去,你以为你就能一步登天。本王告诉你,绝对不可能,本王身后有十座城池做后盾,本王不会畏惧你!若是你识趣些的话,就快些将帝后给放了。” 毕竟国师手中有帝后,没人敢轻举妄动,万一真的让国师伤害了帝后,带来的后果可不堪设想。现在摄政王只能期待着用言语能将国师给说动,可许久后,他发现国师是冥顽不灵,根本听不进去他说的分毫,仍旧固执己见。 摄政王甩甩袖袍,双手背后,抬起头轻蔑道:“摄政王,你想让我放了帝后,岂能那么容易。对了,你这般着急要救帝后,加上你又是皇帝的嫡亲叔叔,要不然你就从城楼上下来,你来替换皇帝,如何?”玩味的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这出戏越来越好看了,今日他心情大好。 摄政王身边的亲信脸色微变,国师这是说的什么话,要让摄政王下去替换皇帝,那怎么行呢?万一皇帝和国师两人联手做局,那么摄政王一旦下去,那他就没命了。亲信都能想到的事,摄政王也猜想到了,现在他在心底想着,到底该作何选择? 柳莺莺轻看皇帝一眼,似乎再问,接下来该怎么办,真的让摄政王下来替换皇帝,国师也未必会真的放过皇帝和她。最好的办法便是摄政王跟国师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只要摄政王赢了,他们就没事了。柳莺莺始终不相信摄政王会谋反,早就听闻摄政王是大英雄,皇帝年幼之时,要不是有摄政王力挽狂澜,用强有力的手段辅政,朝堂之上哪能这般安心。 可惜遇到狼子野心的国师卢振华,他本就出身世家,那些看摄政王不顺眼的世家们联手起来,将国师卢振华给推举出来,为的便是能跟摄政王在朝堂之上一较高下,他们为了一己之私,陷害皇帝于不利,柳莺莺现在忽然明白了,皇帝做下御驾亲征的决定有多么艰难了。 留在都城里,他还是个傀儡皇帝,大臣们根本就不听从他,也不服他管教,那些禁卫军也不听从皇帝差遣。皇帝之所以御驾亲征一方面可以看清楚国师的真实面目,看看他到底要作甚?另外一方面皇帝可以看清楚摄政王,他到底是一心辅政的摄政王,还是别有居心的乱臣贼子,通过这一次能看清楚两人的真实面目,皇帝不介意以身犯险,他的小命算起来其实根本就不值钱了,只可惜柳莺莺执意要跟着他一切过来,是皇帝万万没想到的。 若是这次能活着离开,再次回到都城,皇帝在心底暗自发誓,他一定会让柳莺莺得偿所愿,能不畏惧自己的危险,在这个时候陪伴着他的女子,必定是心里喜欢他,能有这份感情,皇帝也不枉此生。 接受到皇帝递过来静观其变的眼神,柳莺莺略微安心一些,可难免还是有些担忧摄政王会作何选择,国师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会不会真的是要了他们两人的性命,皇帝他可是一国之君,国师他真的丧心病狂,已经彻底疯癫了。 国师轻笑了一声:“摄政王,都快半个时辰过去了,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是不是不愿意下来替换皇帝,想来也是,你可是堂堂的摄政王,背后拥有十座城池做后盾,为何要为了一个空有血缘关系而不信任你的皇帝而向本国师屈服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一点,本国师很赞同,摄政王觉得如何?” 也好让摄政王身边的亲信们瞧瞧摄政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先帝临终前将皇帝托付给他,让他辅助皇帝,如今他很珍惜自己的性命。 柳莺莺时不时的朝皇帝看过去,发现皇帝镇定自若,坦然应对,她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要畏惧,不要恐慌,有皇帝在,大不了两人就一起赴死,只不过能做皇帝的皇后,她此生无憾。 蓦的,摄政王温声道:“好,本王答应你,可以下去替换皇帝,但是你必须后退一百米。”不仅国师可以提出要求,摄政王也可以提出要求,国师眯着狭长的双眸,张开手臂,开始向后退。现在的摄政王慢慢松开一直蜷缩的拳头,沉着的走下城楼,很快,摄政王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城门口,不可否认的是,那一刻,皇帝悬在半空中的心落地了,叔侄俩飞快的看了对方一眼。 摄政王站在城门口,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对着国师等人大喊:“卢振华,本王已经下来了,你快些让你的人放了帝后。” 这时的国师也停下脚步,沉声道:“我记得很清楚,方才我说了只让你替换皇帝,可没说要连皇后一起放了。本来我也没想为难我们的皇后娘娘,可谁让她对皇帝用情至深,非要跟着一起来,那就怨不得旁人了。圣上、皇后,你们两人只能有一个人替换摄政王,你们俩自己选择吧!” 话音刚落下,就听柳莺莺镇定道:“自然是换圣上了,圣上乃是一国之君,他是兰国的天子。”她的小命远远抵不上皇帝重要,皇帝别有深意的朝柳莺莺看了一眼,没吭声。 国师冷哼了声,“好的很,摄政王,你到时快些来啊,等你再走二十步,本国师就放了皇帝,如何?”帝后情深这出戏,他不愿意再看下去,这样会让国师想起过世的摄政王妃和瑶瑶母女俩,对摄政王的恨意就更深了。摄政王妃是他的心头之爱,却为了摄政王,抛弃了他,这让国师很不能接受,想起摄政王都被这一切蒙在鼓里,国师心底又觉得得意几分。 程子墨在黄陵被刺伤,暂时还不能回到朝堂之上,得在府上静养些时日。齐豫和苏明和虽说只是受了皮肉伤,但是李鸾和方如烟特别的担心,让他们俩暂时也别回到朝堂之上,因而今日的朝堂之上,李太后觉得特别的痛快,程子墨等人不在,朝堂之上自然是以她这个垂帘听政的李太后马首是瞻,尤其谢洵和刘御史配合的特别好,让她颇为满意。 趁着这一次程子墨等人受伤,她得抓紧时间提高谢洵和刘御史在朝中的地位,还有在六部安插她的人手,等到程子墨等人重新回到朝堂之上的时候,便会发现早就没有他们的容生之地。今日李太后当众宣布,接下来的政务便交由谢洵和刘御史等人处置,没了程子墨等人在,那些昔日向着他们的大臣们,个个敢怒不敢言,也只能惹着。 李太后雷厉风行,若是谁敢忤逆她,乱棍打死便是下场,为了他们脖颈上的项上人头,他们只能忍着。李太后率先站起身离开,程太后随后跟着离开。回到寝宫的李太后,特别的高兴,给寝宫内的宫人们统统赏赐了一番,再躺在踏上眯着眼睛歇息一会,听到轻快的脚步声,一睁开眼,原来是高达来了。 他伸手握着李太后的玉手,轻声道:“微臣见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李太后横扫了一眼,道:“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想太后了,微臣便过来看看。”高达毫不犹豫的说出口他对李太后的思念。听着这话,李太后心花怒放,面上镇定道:“快去忙你的事,哀家也有些累了。”他们日后能在一起的时间多了去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 临走前,高达亲吻着李太后的面颊,才依依不舍的抬脚离开。等他离开后,许久李太后才回过神来,并非她对不住先帝在先,而是先帝对不住她,心底藏着顾廷菲,深爱这顾廷菲,到头来,她这个皇后一切都为顾廷菲做嫁衣,当然不行了!先帝深爱顾廷菲,留下遗诏让顾廷菲的女儿曦姐做皇后,她百般不乐意。 本来李太后也没打算留着小皇帝,那可是她的杀子仇人,这些日子她备受煎熬,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睡不着觉,梦到她的儿子在梦里胡闹,要她替他报仇。她的儿子原本是嫡长子,可以继承皇位,却被如今的小皇帝给杀了,虽说主谋惠太妃和顾侧妃已死,但是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过去,丧子之痛李太后绝对不能容忍,她得报复回来。 想要了程子墨和齐豫等人的性命特别的简单,只是李太后不愿意就让他们这样没了,她得让他们对她俯首称臣,屈辱的活着,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报复。 大公主坐在书案前写了好一会的字,有些累了,便放下手中的毛笔,移步到桌前,狐疑的看着程太后,发现她两样目视前方,空洞无神,连她靠这么近都没察觉到。于是乎,大公主伸出细嫩的小手放在李太后的面前,上下挥动着,叫道:“母后,母后,母后,您在想什么呢?” 回过神的程太后二话没说,便一把将大公主搂在怀里,紧紧的搂在怀里。好半晌,程太后松开大公主,在她耳边低声道:“思姐,跟母后离开皇宫,好不好?”离开皇宫,大公主不明白,程太后在说什么,为何要离开皇宫,她们在宫里不是好好的嘛~! 程太后爱怜的抚摸着大公主的脸颊,要不是为了大公主,她早就不活了。可怜她的女儿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连程子墨和齐豫等人都被刺杀了,那么接下来会是什么,可想而知了。程太后每日在朝堂之上如坐针毡,她根本就不应该当初答应程子墨,和李太后一起垂帘听政,她只是个摆设罢了。朝堂之上的政事她不清楚,也插不上嘴,每每坐着都觉得难受极了。 尤其这一次程子墨等人被刺杀,对程太后的打击特别大,让她无比的恐慌,接下来将有大事发生。果不其然,等离开大公主的寝宫还没走到自己的寝宫,程太后就被李太后半路请到她的寝宫去了。程太后内心百般不愿意去,可她能拒绝吗? 李太后看了一眼程太后,让她坐下来,“既然来了,那哀家就开门见山,不跟你兜圈子了。想必经过这段时间在朝堂之上垂帘听政,你也发现了,你对朝政根本就一窍不通,每每坐着都是浪费时间罢了。今日哀家请你过来,是想让你从朝堂之上退出去,你觉得如何?”自己主动退出去还能留下一些仅存的颜面,要是被李太后等人从朝堂之上轰出去,对大家都不好。 程太后毫不犹豫道:“谨遵太后懿旨。”识时务者为俊杰,李太后勾唇冷笑:“好了,下去吧!对了,哀家希望明日听到消息。” 第六百九十三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二) 当初程太后之所以答应那是因为程子墨的缘故,如今让程太后看到朝堂之上没有程子墨等人的身影,大权都掌控在她手中,程太后何必自取其辱,继续留下来,那多无趣。就在摄政王走出第十九步的时候,国师等人丝毫没有最好准备要让皇帝离开,仍旧有两把锐利的刀夹在帝后的脖颈处,要挟他们,让他们不得动弹。 蓦的,从天而降下来十几个黑衣人,将摄政王团团围住,国师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引诱摄政王从城楼上下来,再命黑衣人将摄政王给活捉,他不会那么轻易的让摄政王死,那对他来说,太容易了。 摄政王被十几个黑衣人团团围住,城楼上那些他的亲信们各自心惊,早就猜到有诈了,偏偏摄政王不相信,执意要下去,现在可如何是好?就他们目测看来,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看他们的姿势,像是江湖人士,怕是此次摄政王没那么容易就脱身。 此刻的国师走上前,打开手中的折扇,笑着挥舞着:“你们都看到了吧,还不赶紧打开城门投降,或许本国师心情好,还能饶你们一条小命,要不然的话,可就别怪本国师不客气了,来人,上武器!” 他口中的武器,便是大炮,今日他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为的便是要让摄政王看清楚,谁才是真正的强者! 红衣大炮,摄政王瞪大眼睛看着国师,“卢振华,你到底要做什么?那些百姓们都是无辜的,你不要因为你的一己之私害了他们!” “一己之私,本国师抓住你便是为民除害,别忘了,你可是兰国的乱臣贼子,有密信为证,你还想抵赖不成。今日我卢振华便要为兰国除去你这个祸害!”国师阴狠的吼道。 国师已经冥顽不灵,到这个时候不用跟他多说什么,他已经疯癫了。深呼吸一口气,摄政王道:“你是冲着本王来的,那可以放了帝后,他们两人是无辜的!” “无辜,他们俩无辜,怎么可能?今日我要你们三个人都去给菲儿和瑶瑶陪葬!”国师露出凶狠的面目,狰狞道。 随后又抬起头看着摄政王,道:“摄政王,你怕是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瑶瑶是我的亲生女儿,菲儿是我的女人,哈哈哈,枉费你自诩聪明一世,却根本就没料想到这一切。如此,菲儿和瑶瑶因你而亡,自然要你们三人去给她们陪葬了。想让我放过你们三人,绝对不可能,你们就等着受死吧!小皇帝,你呀,就怨恨你的命不好,投生在帝王之家,下辈子,可千万别托生在帝王之家,那会很无趣。来人,动手,送帝后,活捉摄政王,重重有赏!” 摄政王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菲儿和瑶瑶她们怎么了,她们到底怎么了?她们不可能死了,你胡说,你胡说!”摄政王妃是他的王妃,脾性她清楚的很,根本就不可能跟国师卢振华有半点儿关系。 国师仰头大笑,遮掩住眼中的泪水,冷声道:“为什么不可能,她们俩被活活烧死在摄政王府,都是因为你,你是乱臣贼子,牵连到她们母女俩,害的她们母女俩无颜面再活在世上,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是你,你是害死她们俩的罪魁祸首,动手,送帝后归天。”毫不犹豫的下命令,让摄政王亲眼看着帝后死,这种滋味让他也尝尝。 皇帝勾唇冷笑:“朕怕是要让国师失望了。” 话音落下,国师脸色骤变,再看着之前拿着刀夹在帝后身上的侍卫们,此刻已经收回了刀剑,贴身保护着帝后两人,这是什么情况,国师忽然有些糊涂了。与此同时,将摄政王团团围住的十几个蒙面黑衣人在此刻也纷纷起身朝天上飞去,一眨眼的功夫,他们都消失不见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国师中了皇帝和摄政王的圈套里。 那些原本抬着红衣大炮的士兵们你看我,我看你,这是什么情况,他们有些看不透了,不是国师更厉害一些吗?怎么如今便了模样,国师失去了先机。 国师惊恐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们都是骗我的,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送帝后归天,快动手啊!” 摄政王轻哼了声:“卢振华,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看不明白,快快束手就擒,不要再做无非的反抗了。”说话间跟皇帝对视了一眼,这便是叔侄俩的计谋,为的便是要算计国师。让他露出原形,看到他的狼子野心,再将他一举歼灭。 此刻的摄政王已经顾不得摄政王妃和瑶瑶过世的消息是真是假,他能全力帮着皇帝铲除国师一党。 这时的国师明白了,指着皇帝和摄政王阴狠道:“你们俩算计我,你们算计我,好的很。不过我可以去陪着菲儿和瑶瑶母女俩了,她们俩在黄泉路上等着我,等着我呢!”被活捉以后势必要收到巨大的屈辱,与其如此,国师还不如痛痛快快的寻死。在电花火石之间,国师掏出衣袖中的匕首狠狠的刺向了腹部,顿时鲜血从嘴中吐出来,很快就支撑不住身子倒地而亡,就这样这次的御驾亲征以皇帝铲除了国师这个乱臣贼子为胜利告终。 柳莺莺高悬在空中的心可以放下来,原来这一切都是皇帝和摄政王的圈套,为了让国师露出真面目,摄政王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誉,还搭上了高将军的性命,实在是让人没料想到。 摄政王招待帝后两人,盛情的款待他们,柳莺莺很识趣便提前离开了,让摄政王和皇帝两人说说话,今日是两人联手做局,为的便是要揭穿国师和他背后之人的狼子野心,现下她可以安心的退下。柳莺莺非常庆幸,她这一次没有选择退缩,而是跟着皇帝一起来前线,守得云开见月明,她永远不会后退,关闭自己的内心,在心底深处暗自告诉自己:柳莺莺,你要继续陪伴着皇帝,这是你的福气。 叔侄俩相视一笑,皇帝率先起身,对着摄政王恭敬的跪下,沉声道:“朕感谢皇叔,这些年为朕遮风挡雨,请受朕一拜。”摄政王的眼前浮现了一幕一幕的画面,先帝临终前紧握着他的手,将年幼的皇帝和风雨飘摇中的兰国交到他手中,让他一定要保护好,可千万不能拒绝。 于是乎,画面一转,变成他成为摄政王,辅助年幼的皇帝管理兰国,这么多年,一路的艰辛和不易也只有摄政王能体会到,经此一事,摄政王发现皇帝真的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有自己的思维和想法,能如此谋算,这就够了。 摄政王弯腰伸手搀扶着皇帝起身,欣慰道:“不用多礼,圣上,这乃是本王分内应该做的事,您这般真的是让本王汗颜,快些起身。”皇帝给他下跪那不合礼数。 皇帝抬起头,道:“皇叔,这里没有君臣,只有叔侄,这些年皇叔对朕的教诲,朕一直都记在心上,前些年朕还年幼,受到奸人的挑拨,对皇叔有些意见,请皇叔莫要生气,现下朕长大了,朕都明白,皇叔才是处处为朕着想的人,是朕对不起皇叔,让皇叔为难了。”的确愧对摄政王,这些年他非但没能体谅摄政王的难处,还没少想出花招为难摄政王,如今想想真是觉得羞愧难当。 摄政王重重的拍着皇帝的肩膀,沉声道:“好,好,好,圣上长大了,本王很高兴,皇兄泉下有知,也定然会很欣慰。圣上,快些起身吧,来,让我们叔侄俩今晚痛痛快快的喝一场,不醉不归!”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这个时候摄政王既高兴,心底也有些枯燥,摄政王妃和瑶瑶的离世,皇帝没说出口,可当时国师说出来的时候,帝后脸色微变,他心底就有数了,这不是假的。难得皇帝今日高兴,长大了,知道谋算了,他不能扫兴,高高兴兴的陪着皇帝喝酒便是。 经过三五日的调养,程子墨的身子好了不少,苍白的脸上多了细细红润,也跟顾廷菲时常逼着他喝下补药脱不了干系。 这不,程子墨一抬起头,又看到不远处正在朝院子走来的顾廷菲,一身素白色的长裙,脸上略施粉黛,夫妻俩对视一眼,顾廷菲正抬脚迈进门槛,走进屋靠近床边,将手中端着的补药一勺子一勺子喂给程子墨。程子墨皱着眉头,道:“廷菲,能不能先放着,明日再喝。” 试图跟顾廷菲商量,却被顾廷菲坚定的拒绝了:“不行,你自己的身子你还不清楚,多喝些补药对你是有好处的,你别固执了,得听太医们的话,快张嘴,来,咽下去,嗯,很好,再来一勺子。”丝毫不给程子墨松懈的机会,一勺子一勺子的喂下去,很快一碗汤药就见底了,顾廷菲满意的将碗递给春巧,含笑着看着程子墨,似乎在说,这还差不多,身为病人就得乖乖听话,配合治疗,才能好的快。 随后顾廷菲说了一个消息,齐豫和苏明和今日回到朝堂之上,发现李太后安插了不少人手,此外程太后已经退出朝堂之上,不在垂帘听政。程子墨全程听着顾廷菲说这些话,一声不吭,面无表情。 时不时的观察程子墨的表情,最后顾廷菲叹口气道:“子墨,也不知道接下来朝堂之上会掀起什么样的腥风血雨,李太后她到底想作甚?一介女流之辈,如此狼子野心,绝对不能再纵容下去,子墨,我们得想想法子,不能坐以待毙!我总觉得你们这一次在黄陵遇刺怕是没那么简单,背后少不了有李太后的手臂,她想要将你们从朝堂之上除去,还有程太后,怕是也受到她的胁迫了,子墨。” 黎国的江山那是父皇和弟弟留下来,她身为他们在世上的亲人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落入李太后手中,被她一介女流之辈玩弄于鼓掌之中,不管百姓们的死活和黎国的兴盛。她已经想好了,要是程子墨不帮着想法子了,她也不会退缩,她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对付李太后,实在不行,她就跟李太后鱼死网破。这是最后的一条路,还有媛姐和曦姐,她舍不得选择。 程子墨伸手覆上顾廷菲冰凉的玉手,温声道:“我自然不会一直纵容她下去,你且等着看好了。” 直接告诉顾廷菲,程子墨一定早就谋算了,闪着晶莹的大眼睛盯着程子墨,突然俯身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告诉我嘛,好不好?”对于她的撒娇,程子墨向来没抵抗力,夫妻俩耳鬓厮磨一番,没等程子墨说出口。 只见宫里来人,送来了帖子,十二月初二乃是李太后的寿辰,邀请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和家眷入宫给李太后拜寿,请帖送来了,就是希望到时候顾廷菲能带着曦姐一起去,这是李太后亲自点名要让曦姐入宫。拿着请帖,顾廷菲朝程子墨看过去,随后被程子墨拉着躺在身边,夫妻俩说着悄悄话。 是夜,李太后看了一眼斜躺在身边的高达,他是宫里的禁军统领,因着程子墨等人不在,李太后还提拔他做了九门提督,现下就是要赌一把,看看他们会不会赢了。 大公主不解的看着程太后,“母后,您说什么,不让我去参加李太后的寿辰,那怎么行?” “你反正必须听母后的话,不让你去,你就不许去,你只管呆在寝宫内,母后也是为了你好,听母后的话,乖孩子,你是母后唯一的女儿,母后岂能害你。”程太后伸手紧紧的拉着大公主入怀,靠着她,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温暖,这是她的孩子,是她的骨血,是她生命的延续。 好半晌,大公主才垂丧着脑袋:“那好吧,母后,我答应你便是。”程太后欣喜若狂的再次紧抱着大公主,当然大公主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那么热闹的寿宴,她自然得参加,不行她就偷偷溜着去,跟皇帝商量一下,扮成他身边的小宫女,嗯,越想大公主嘴角的笑意越是灿烂,似乎还很刺激。 第六百九十四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三) 翌日清晨,摄政王找到皇帝,他正在桌前跟柳莺莺一起用早膳,见到摄政王来了,柳莺莺很识趣的准备退下,被皇帝拦住了:“不用了,快些坐下,皇叔也没用早膳,正好一起坐下,难得我们一家人团聚了,皇叔就不用拘礼,陪着朕一起用膳。” 的确是个难得的机会,皇帝身在皇宫中,臣子不能留宿宫中,自然是没机会陪皇帝用膳。加上摄政王之前日理万机,根本就抽不出时间。摄政王掀开袍子,坐在桌前陪着皇帝用膳。 很快,用完膳后,柳莺莺便退下。 摄政王主动开口:“圣上,本王就不跟你回都城了,再此话别。”皇帝闻言,摇摇头:“不行,皇叔,您是朝廷的栋梁,千万别说这样的话,父皇临终前可是将朕和朝廷托福给您。”这个时候的摄政王自然不能提出离开。 摄政王眼底浮现一抹笑意:“圣上,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还有朝中那帮老臣辅助,想来朝廷交到你的身上,不会让本王和皇兄失望。都城我就不回去了,这么多年来,本王一直忙于政事,也没闲暇的时间,如今好了,本王得出去散散心,做一个闲散的王爷,未尝不好。圣上放心,在本王有生之年,本王绝对不会再回都城。”他和皇帝虽说现在两人说说笑笑,可未必皇帝心底不畏惧他,还是别给皇帝徒增烦恼。都城那是他的伤心之地,回去便要想起摄政王妃和两个女儿。 皇帝坚持道:“皇叔,朝廷之上留不留随便您,只一点,您不是兰国的乱臣贼子,朕得带您回去给您正名,不能让您蒙受不白之冤。再说,王妃和两位小郡主若是知晓,也会不高兴。皇叔,您就别固执了,随着一起回去,朕已经想好了,等这一次回都城,我们叔侄俩一起去父皇的陵墓前,祭拜父皇。” 这么多理由,摄政王似乎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能颔首答应,皇帝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搀扶着摄政王起身,叔侄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朝堂之上的事,最后摄政王提到了柳莺莺的父亲户部尚书柳松鹤,让皇帝小心此人。 闻言,皇帝脸上浮起一抹了然:“皇叔放心,朕心底有数。” “那便好。”摄政王颔首。目前他们还不能离开这里,赶回都城。算算时间,黎国的李平率领的十万将士也就这两日能抵达边境,他们叔侄俩得亲自去见一见李平,还有重要的东西要送给李平。 十二月初二,乃是李太后寿辰,虽说李平带着十万将士去了前线,又有程子墨等人在黄陵遇刺,宫里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仍旧大肆操办李太后的寿辰。尤其与她一起垂帘听政的程太后从朝堂之上退出,李太后又安插了不少她的人手进去,越来越觉得飘飘欲仙,还有谁敢忤逆她,那便是死路一条。 李太后盛装打扮,最后出席,朝臣们连同女眷们自然站起身,跪下来欢呼:“参加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太后被蓝莓搀扶着坐下来,沉声道:“各位免礼,都入座。”目光朝小皇帝、大公主、顾廷菲等人看过去,她等这一次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 很快李太后就率先开口说话:“今日不仅是哀家的寿辰,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在今日宣布,皇帝,你来说吧!” 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皇帝身上。跟皇帝有关系,顾廷菲倒是不知,这些日子也没见皇帝去她府上。皇帝站起身,从衣袖中掏出一卷黄色的圣旨,李太后见状,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接下来就等着皇帝开口。 很快,等皇帝说完,众人一片哗然,皇帝说什么,他要退位,将皇位禅让给有志之士。这不是胡闹吗? 顾廷菲下意识的瞪着皇帝,他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是黎国的皇帝,乃是先帝认定的一国之君,岂能轻易的将皇位拱手相如。就算朝堂之上被李太后等人把持,他也不需要这般丧气,起码事先得跟她商量商量。枉费她还做了皇帝那么长时间的姨母,在他心底竟然半点儿位置也没有。 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身旁的家眷们自然纷纷低着头,在心里懊恼,早知道有这么一出,她们就不应该跟着入宫了,太煎熬了。妇道人家自然没经历过这些,难免有些害怕。大公主的确答应了程太后不参加,但这么热闹的宴会怎么能少的了她。再三的求着皇帝,才得到皇帝答应,装扮成皇帝的小宫女站在皇帝身后。她有些茫然的看着皇帝,他要禅位,这怎么可能?也没听皇帝提起过啊! 齐豫和苏明和主动站起身,劝说皇帝定然要三思。至于其他的大臣们都在观望着,没出声表明自己的态度。 最后李太后轻声道:“这件事皇帝早就跟哀家提起了,他还年幼,自知担不起黎国的重任,便提出禅位。哀家左思右想,百般不愿意,不能违背了先帝临终前的嘱托,但是黎国的江上社稷关乎万千黎明百姓的幸福,今日朝中的诸位重臣都在,我们就一起商量商量,该如何处理此事。谢大人,你来说说你的看法。” 谢洵和刘御史都是李太后最为得力的臣子,自然向着李太后说话,同意皇帝提出的禅位,将皇位禅让给有德有才的人。齐豫和苏明和两个人焦急的朝顾廷菲看过去,却发现顾廷菲递给他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程子墨说的话还历历在目,顾廷菲得沉住气,不能在这个时候乱了方寸,坏了程子墨的大事。 话锋一转,李太后将眸光落在顾廷菲身上,笑道:“程太傅身子不适,哀家也知道,还没问过程夫人,他情况如何了?” “多谢太后关心,夫君一切安好。”顾廷菲镇定的回答。 接下来李太后便问道:“今日之事,不知道程夫人作何感想?”自然得询问顾廷菲了,她倒要看看顾廷菲的骨头有多硬。没等顾廷菲张嘴,她便眼尖的看到李太后面前摆着一枚玉佩,那是今日她给曦姐佩戴上的,这么说来,曦姐不见了。再一转头,曦姐不知道何时从她的身边消失了,必定是被李太后的人带走了,用来胁迫她答应皇帝禅位给他人。 深呼吸一口气,顾廷菲没忽略李太后眼底的笑意,淡声道:“朝堂之上的事妾身乃是一介女流之辈,不好妄自非议,不过既然太后问起,其实妾身觉得皇位的确是有能力者居之,就是不知道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也请太后和谢大人、刘御史提出来,好让我们听听。”谢洵和刘御史自然是不可能做皇帝,李太后绝对不可能答应。 李太后垂眸,一时间,众人都屏住呼吸,等着她发话。再之后李太后说出一个人的名字,那便是高达,禁军统领兼九门提督。 顾廷菲不由的想要发笑,李太后这是被高达迷昏了头脑,早就听闻李太后和高达暗中多有来往,她如今竟然为了帮高达谋取皇位。皇帝之所以答应禅让,想必李太后是用什么重要的事威胁皇帝。如此一想,顾廷菲对皇帝多了几分心疼,不过还是眼下的事比较重要。 很快李太后便派人去将高达请来,高达并非一个人来,身后还带了三排的禁军,个个身上佩戴着刀剑,大有谁要是不答应,就要将谁给杀了的动机。今日大臣们并非一个人孤身前来,身旁可还坐着他们的家眷,他们若是敢反对李太后和高达,怕是会一家人的小命呜呼,一切都得慎重。 齐豫忍不住轻哼了一声:“敢问李太后,高统领何德何能能担次重任?”旁人畏惧李太后和高达的权势,他不畏惧。方如烟并没有入宫,孩子也不在宫里,他自然就用不着担心。祖母和母亲必定能体谅他的为臣之心,身为黎国的臣子,先帝信任的辅助大臣,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李太后和高达祸乱后宫而无动于衷。 李太后嫣然笑道:“哀家知道,你们其中很多人,势必跟齐尚书有同样的想法,心底存着疑问,是啊,高达是禁军统领,他身上没有皇族血脉,有何资格能做一国之君?只不过哀家觉得,有没有皇室血脉不重要,重要是能带领黎国走向强大,让百姓们安居乐业才是最重要的。哀家相信高统领是值得我们信任的人,希望诸位重臣能全力以赴的辅助高统领。” 话音刚落下,就见顾廷菲站起身,她微微一笑,问道:“李太后,敢问高统领若是做了皇帝,您该如何自处?” 皇帝将皇位禅让给高达,若是有人但对,不用猜想也值得,后果是什么。那么若是高达做了皇帝,倒想听听李太后作何解释,她还想当皇后不成。 闻言,李太后面不改色道:“程夫人此话问的好,你不问,哀家也会提出来。其实哀家不瞒你们,这些日子哀家时常梦到先帝,先帝告诉哀家,高统领是个可靠之人,皇帝还年幼,当初先帝看走眼了,如今先帝觉着高统领才是可以托付之人,至于哀家,先帝说了,高统领值得哀家托付后半辈子,他不会怪罪哀家。” 李太后还不到三十,保养得宜,此刻从她口中说出这番话来,真的让人觉得有些可耻。李太后趁着寿辰的宫宴,让皇帝禅位,好让高达继承皇位,接下来再用先帝托梦的名义,让她顺理成章的做皇后,这等好事都被她占全了,自然不可能。 荒谬,简直就是荒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时,一位老臣站出来,坚决反对,先帝已经过世了,托梦这种说法不过是说辞,不能信。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高达手下的侍卫斩杀了,众人纷纷瞪大着眼睛,充满了恐惧。 李太后伸手把玩着放在桌前的玉佩,朝顾廷菲别有深意的看过去,似乎在说,你要是不在乎曦姐的生死,就大可以跟李太后和高达为敌。苏明和刚想说话,发现苏东楼和李鸾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两个侍卫控制住了,他这会突然觉得齐豫没带着方如烟入宫,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眼下该如何是好,李太后和高达狼子野心,竟然妄想着谋夺帝后之位,尤其李太后,她可是先帝的皇后,岂能做高达的妻子,另嫁他人,那不是让先帝蒙羞吗?身为先帝最器重的臣子,苏明和也顾不得李鸾母子的安危,跟齐豫一起站出来,反对皇帝将皇位禅让给高达。 以谢洵和刘御史为首的李太后一党自然不会放过齐豫和苏明和,很快接连反对高达的三位老臣都倒下了,再也没有人敢反对高达称帝,李太后做皇后。一时间,李太后无比的得意:“齐尚书、苏尚书、程夫人,哀家劝你们还是好好想想,可千万别做傻事。高统领就算称帝了,凭着你们的才华和能力同样能在朝堂之上为朝廷和百姓们效力,何必这般反对。齐尚书,哀家觉着这支簪子特别合适送给你的夫人,你且收下来,将它送给你夫人。” 簪子,无缘无故李太后送簪子给方如烟作甚。再等宫女端着簪子到齐豫跟前,他目光瞪圆,紧捏衣袍下青筋凸起的手背,该死,方如烟被李太后的人控制住了。他要是再继续反对下去的话,怕是方如烟和孩子都会有危险。李太后和高达怕是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今日要夺位,两人狼狈为奸,不会有好下场。方如烟是他心爱的夫人,衡哥是他们俩的血脉,他再坚持下去,结果可想而知。 苏明和再转头,发现李鸾母子已经没了踪影,这便是李太后和高达的阴谋,用朝臣们的家眷来威胁他们妥协,答应让高达称帝,李太后为后。 李太后含笑着看着众人:“既然没人反对,那么今晚便让高达称帝,明日昭告天下。”她等这一日,等了又多久了,终于等到了。 第六百九十五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四) 突然间,外面传来一阵一阵的脚步声,渐渐的逼近了,再等李太后和高达等人定睛看着,带头的人竟然是程子墨和李平,他们身后的侍卫将御花园团团围住,相比之下,高达的那三排侍卫就显得格外的稀少。 程子墨他不是在黄陵遇刺,身后中箭,身子还没好全,怎么如今能下地走动?李平此刻应该在兰国边境,率领十万将士准备给兰国决一死战,怎么在关键时刻回京了?他们俩这是要作甚,李太后和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看着他们的架势,怕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当下李太后质问李平:“李将军,你未得诏命,私自回京,你可知罪?若是你肯跪下来跟哀家和众位大臣认错的话,哀家可以看在你过去多年替黎国立下赫赫战功的份上饶你一命,希望你不要冥顽不灵,助纣为虐。” 没等李平说话,李太后眸光微闪,将目光落在程子墨的身上,镇定道:“程太傅,你和李将军带着如此多的兵马入宫,这是要作甚?是要造反吗?程太傅,你可是先帝亲自定下的顾命大臣,要你辅助皇帝管理好黎国。你可倒好,居然连同李将军逼宫造反,日后到了九泉之下该如何向先帝交代,如何对得起先帝对你的嘱托?” 这个时候,她得先发制人,绝对不能认输,还不到最后一刻,还不知道鹿死谁手,要是谁先妥协,那就输了。李平和程子墨的出现对顾廷菲、齐豫和苏明和等人来说,确实一件好事情。 隐隐约约顾廷菲猜测到,这是程子墨和李平等人的计谋,高达连同李太后想要夺位怕是没那么容易。李太后也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法子逼迫皇帝,让年幼的他答应禅位给有志之士。这个皇帝并非皇帝自己要当的,而是先帝立下遗嘱,他们就必须遵从。 程子墨怒气反笑:“李太后此言差矣,应该是我们质问你和高统领,这三位大臣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你们要杀了他们?他们都是黎国的老臣,为国鞠躬尽瘁,不曾说半个不字,到了你们这,只要违抗你们,连功臣你们都下的去手,未免太让人心寒了。李太后,臣斗胆请问高统领何德何能能称帝,做我黎国的皇帝,他还不够资格。至于你李太后,想要做高达的皇后那就更加不可能。先帝托梦,真是无稽之谈,李太后莫不是以为天下人都愚蠢的很,相信你这种梦话。” “程子墨,你给哀家住嘴,这里还轮不到你们说话,还不赶紧跟李平两人退下,哀家还能饶过你们,要不然的话,就别怪哀家不客气!”李太后愤怒的直视程子墨,这根本就不是她曾经喜欢的程子墨,那个时候他们两情相悦,多么美好和单纯,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不应该心慈手软,想着留下程子墨的一条小命,到头来,反而会害了她和高达。 谢洵和刘御史自然偏帮着李太后和高达说话,开始怒骂起程子墨和李平两个人联手要造反,有不少大臣们没加入他们,还在观望中,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小命,其他根本就不中用。朝廷是谁做主,他们只要能有官可做就行! 李平上前两步,作揖道:“李太后,那便对不住了,既然我和程太傅来了,那就不可能退下,眼睁睁的看着先帝托福给我们的江山落在你和高达手中。诚如程太傅方才说的,高达算什么东西,他有什么资格称帝?一来他并非皇室血脉,二来他文武不能,岂能率领群臣,做好黎国的皇帝,给百姓带来和平。李太后,我劝你,最好看清形势,你们俩的阴谋不可能得逞! 另外,我还有一事要告诉各位大臣,这个印戳想必你们都不陌生。”他可是连夜赶回京城,赶死了八匹千里马,为的便是今日要跟程子墨联手拆穿李太后和高达的阴谋,让他们俩原形毕露,再将他们一网打尽,还朝堂之上一个安定。 印戳,什么印戳,当下高达和李太后等人纷纷朝李平看过去,李太后半寸长的指甲掐在手掌心中还浑然不觉得疼痛,此刻她两眼喷出火花,这怎么可能,这分明在兰国国师手中,怎么到了李平手中,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兰国国师可是信誓旦旦跟她保证,绝对能夺去帝位,她才答应拿出印戳。 却没想到,如今反倒成了李平控诉她的证据,当下李太后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绝对不能承认,深呼吸两口气,道:“李将军,你为了陷害哀家,不惜派人偷取哀家的印戳,实在太让哀家失望了。” 程子墨和李平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底看到了愤怒,浓浓的憎恨,都这个时候了,李太后还在嘴硬,真的把众人当成傻子吗? 李平毫不犹豫答道:“李太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您的印戳可是由您亲自保管,谁还能夺了去。再说有高达日夜守护在您身边,任凭谁武功再高强,也进不了您的寝宫,不是吗?” “住嘴,李平,你给哀家住嘴,你这是攀蔑哀家,你可知道是何罪?”李太后恼怒的瞪着李平,此刻恨不得能冲到他跟前,狠狠的伸手撕烂他的嘴巴,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程子墨轻哼了声:“李太后,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吗?这封密信是你跟兰国的国师签订,先让李平率领十万将士去兰国边境,再跟兰国的国师联手剿灭摄政王党羽。再之后便是你和兰国的国师约定,要将李平和十万将士都被杀了。你支持兰国国师称帝,兰国国师再支持高达称帝,你们狼狈为奸,以为你们的计谋不可能有人知晓,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是李将军从兰国皇帝和摄政王手中得知。 哦,对了,李将军,你快些将边境的事告诉李太后,也好让她知道国师是什么下场!”都这个时候,大家就不用遮遮掩掩,万全可以将身上的遮羞布都撕扯开来。 李平略微挑挑眉:“各位,这封密信是兰国的皇帝和摄政王亲自交到我手中,他们叔侄俩只是想让国师露出真面目,才会暂时的假装不和。兰国的摄政王并没有谋反,只不过为了迷惑国师而已。李太后,现在兰国的国师东窗事发,自刎了。很抱歉,让您和高达失望了,你们没有听到兰国国师称帝的消息,我和程太傅还带着兰国皇帝给的飞虎营,日夜兼程赶回京城,为的便是要将卖国贼和谋逆者拿下。现在,各位大臣可有谁反对我们?”一边说一边目光在各位大臣身上扫视,齐豫和苏明和悬在空中的心早就落地了,他们俩可以安心了,程子墨和李平两人一唱一和,就要看李太后和高达作何解释。 高达紧张的看着李太后,张张嘴,似乎在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李太后心下一横,道:“哀家可以对天发誓,那密信上面的印戳真的不是哀家盖上去的,哀家身为黎国的太后,怎么可能会做出危害李将军和十万将士们的事,这定然是高达盗取了哀家的印戳。还有今晚,也是高统领威胁哀家和皇帝,要扶持他登基称帝,若不如的话,他便要杀了哀家和皇帝。哀家也是为了保住皇帝的性命,才会隐忍答应高统领。 程太傅、李将军,你们俩来的正是时候,赶紧保护圣上和各位大臣、家眷的安危。至于高统领,你实在太让哀家失望了,枉费哀家还为你说话,想要让你做皇帝,如今看来,你根本就不配做皇帝。来人,将高统领拉到午门,立刻斩首示众!” 只要保住她的李太后之位,就只能对不住高达了,她忍痛做下这个决定,希望高达不要怨恨她。她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她不可能跟着高达去死,背负上乱臣贼子的罪名,她是当朝李太后,先帝的原配,谁也不敢动弹她分毫!她将自己都摘干净了,谁敢质疑她! 高达满心的希望在此刻都化为乌有,没想到李太后在这个时候将他退出去,将所有的罪名都安插在自己身上,枉费他对李太后言听计从,一番厚爱,到头来,却换来了李太后的凉薄,实在是可笑至极。高达仰着头,哈哈哈大笑几声。 顾廷菲离的不远,能从他的笑声里听出一丝悲凉的气愤,她不觉得此事是高达威胁李太后和皇帝,而是李太后主谋策划一切罢了。到如今这个地步,李太后想的自然是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和荣华富贵,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李太后还想东山再起,那就看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电花火石之间,高达已经朝李太后冲过去,一把捏着李太后的下巴,质问道:“太后,你就是这般回报我的,实在太让我失望了。事已至此,就让我们一起下地狱吧!”话音刚落下,就见他口吐鲜血,也不知道何时从衣袖里掏出一把匕首,深深的刺向李太后的胸膛,他准备带着李太后一起赴死。 李太后只感觉胸口一阵疼痛,再然后闻到浓稠的血腥味,低头看起来,她被高达刺中了胸膛,道:“护驾,保护哀家,将这个乱臣贼子给哀家拿下,给哀家拿下!”连着吐了好几口鲜血,都这个时候了,他们俩说的话没人相信。 曾经在朝堂之上处处为李太后说话的谢洵和刘御史这时也退缩了,他们俩可不是愚蠢之人,如今还看不出局势吗?分明就是李太后和高达是乱臣贼子,想要夺取皇位,正好李平和程子墨及时出现,保护了皇帝,也避免更多的朝臣和亲眷免受他们的杀害。 今日是李太后的寿辰,在她的计划中,她要在今晚让高达称帝,她做皇后,再享受着无上的荣华,她一直都没有告诉高达,她腹中已经有了高达的孩子,要不然的话,她也不会这么费尽心思的筹谋,为的便是要弥补她对嫡长子的亏欠。她若是太后的话,她绝对不可能生下这个孩子,让孩子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也只有让高达称帝,她做皇后,孩子被立为太子,却没想到,她的话还没说出口,高达却带着她一起下地狱了。慢慢的李太后闭上眼睛,高达随后倒在她身上,他们俩死了,接下来便是跟随高达的三排侍卫,他们纷纷自刎,倒地而亡。 今晚是个不平凡之夜,如今李太后和高达以及他们手下的人已死,就暂且让各位大臣和亲眷们回府。李鸾和苏东楼母子、曦姐都各自回到了苏明和和顾廷菲的身边,齐豫微微笑道,想必方如烟和衡哥也平安的在府上。 翌日清晨,程子墨和齐豫等人一起商议,绝对将李太后贬为庶人,她虽说已死,但是她犯下的罪过确实滔天,实在不配葬入黄陵,陪伴先帝。至于高达和他的党羽自然不能放过,前段时间李太后安插在六部的人手自然都免不了受牵连,以谢洵和刘御史为首的官员不是被免官,就是被流放。 昨晚李平回来的太晚了,周兰碟睡得真香,早上起来的时候,周兰碟还没醒来,李平吩咐丫鬟不要打搅周兰碟歇息。现在李平走到程子墨和齐豫、苏明和身边,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我能不能暂时先回府?” 三人对视了一眼,自然知道李平的心思,便应许了。 李平别提多高兴,他们可是看在李平带回了兰国国师和李太后签订的密信,还有兰国皇帝送来的盟书,黎国和兰国应该永远缔结友好盟约关系,此次因着兰国国师和李太后,差点儿就要两国大战,闹得人心惶惶,百姓流离失所,好在如今一切都结束了。 周兰碟一睁开眼,发现李平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她床前,她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摸了摸脑袋,狐疑道:“莫不是我太过思念夫君,才会出现夫君的幻觉。夫君应该在前线,不可能在这里,一定是我看花眼了。”紧接着摇摇头,赶紧让李平的幻觉消失。 没等到幻觉消失,李平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揽着周兰碟坐在床上,温声道:“夫人,我是人,不是幻觉,我回来了,往后再也不会离开你身边了。” 第六百九十六章 尘埃落定(一) 闻言,周兰碟欣喜若狂道:“夫君,这是真的,你真的不用再去前线了,能一直陪在我身边?” “夫人,你放心,自然是真的了,兰国的皇帝已经提出要跟黎国缔结百年盟约,在我们有生之年应该不会再有战事,夫人,我便一直能陪在你身边,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李平深知愧对周兰碟,赶紧哄着夫人高兴。 随之周兰碟拿着他宽厚的手掌放在小腹处,笑道:“不仅是陪着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孩子,孩子,周兰碟的意思是他们有孩子了吗?这是真的吗?当下李平松开周兰碟,小心翼翼的问道:“夫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有孩子了,我们有孩子了,统统有赏,夫人,真是太好了。”这一次李平想紧紧的抱着周兰碟,感谢她。母亲,您在天之灵看到了吗,我有孩子了,有心爱的夫人,我有家了,您不用再担心我了,母亲,您安息吧! 顾廷菲斜看了程子墨一眼,曦姐自觉的退下,让他们俩说话。媛姐也被奶娘抱下去睡觉了,屋里只剩下夫妻俩。 程子墨疾步走到顾廷菲身边,低声道:“对不起,夫人,这次让你担心了,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哼,你还想有下一次,你快别站着了,去床上躺着,这几日必须在府上歇着,朝廷的事有齐豫他们,你就不要操那么多的心了。”顾廷菲说话间拉着程子墨去床上躺下来,他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顾廷菲爱惜的很。 程子墨乖巧的应了声,被顾廷菲牵着的感觉真好。现在就剩下处理李太后一党的事了,有齐豫和苏明和他们,那是绰绰有余。李太后自作自受,这是她自找的后果,怨不得他人。 程太后终于能安心,睡个踏实觉了。李太后没了,就再也没人能用大公主的安危逼着她,母女俩也不用出宫,可以一直留在宫里,如此甚好。若是能选择,程太后自然不会皇宫,在这里,她们母女俩是尊贵的当朝太后和大公主,如今压在她们头上的李太后,这座大山没了,她们母女俩日后能安稳的过日子了,真好! 大公主和皇帝两人时不时的挤眉弄眼,太傅们经过昨晚的宫廷政变,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对他们来说,平安的活着就够了。 对大公主来说,不要出宫,能跟皇帝整日在一起读书,而且也不用再避着他人,跟皇帝偷偷摸摸的暗自挤眉弄眼,可以正大光明,李太后不在了,宫里做主的便是她的母亲程太后,光是想想,大公主就觉得眼前一亮,充满了惊喜。 很快,太傅们都离开了,大公主走到皇帝跟前,温声道:“我特别想知道,李太后是怎么威胁你的,让你答应退位?”李太后没了,自然皇帝就不用退位,他是先帝亲自册封的太子,遗诏上也是让他登基做皇帝。 此外,程子墨和李平带着大批人马灭了李太后和高达等人,可不要小瞧程太傅,他的嫡长女日后可是要做皇后的人,所以程子墨一定会捍卫皇帝的权势,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和欺负他,这怕也是先帝之所以为皇帝和曦姐两人赐婚的主要原因。李太后在十月初二她的寿宴上殁了,朝堂之上处理李太后党羽清除了大半个月,今日是十月二十,还有十日就迎接新年了。 平昭公主府上特别热闹,因着外出游玩的周奇一家回来了。此刻曦姐正拉着软软的手,闻着外出游玩的一些趣事,两个小姐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周奇和顾廷珏两人从顾廷菲口中得知李太后和高达意图谋反,最后被程子墨和李平等人带认围观,高达竟然杀了李太后,最后自尽了。 顾廷珏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算是落地了,心里一直隐隐担忧,不愿意回京城的原因便是李太后不喜欢她和软软,千方百计想要算计。如今好了,李太后不在了,谁也不能再为难她们母女俩,她的软软可以自由的成长了。 周奇紧捏着拳头,李太后实在过分的很,她死有余辜,若不是高达给她痛快,让她那么快就死了,她活着,后半辈子要受到深深的折磨,让她为前半生造下的孽偿还。程子墨和周奇两人去了书房,曦姐和软软也跟着出去,去曦姐的屋里玩耍。 剩下顾廷菲跟顾廷珏姐妹俩相视一笑,顾廷珏轻声道:“廷菲,对不起,我这些日子不在京城,辛苦你了。” “大姐,瞧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有什么辛苦不辛苦,倒是你,陪着我们在江南过了五年多的日子,如今好了,算是苦尽甘来,我瞧着皇叔对你很好,日后你们夫妻俩可要和和美美,有什么事,夫妻俩说开了就好,千万别藏着掖着,对软软也不好。”顾廷菲轻柔的握着她的手,叮嘱道。 虽说顾廷珏是顾廷菲的堂姐,那是顾廷菲成婚早,时间久,夫妻俩之间的事或许她能做顾廷珏的表率。顾廷珏颔首:“廷菲,我都记下了,放心好了,不会让你操心。对了,我听说如烟生下了儿子,跟媛姐差不多,我回头去瞧瞧。”方如烟下了儿子,对顾廷珏来说,她也万分期待着能给周奇生个儿子。 周奇口口声声说只有软软就够了,可她觉得对周奇不公平,要不是因着娶了她,周奇怕是早就儿女双全,所以此生她一定要为周奇生下儿子,这是她的目标。 顾廷菲笑道:“嗯,大姐,你不知道方姐姐生产的时候有多惊险。”接着便说起方如烟难产的事,她们在齐国公府陪了将近一夜,直到方如烟平安的生产才离开。 顾廷珏若有所思的垂眸,顾廷菲见状,轻声道:“大姐,孩子都是上天注定好的,不要想那么多。我相信皇叔他不会介意你不能再生孩子,别想那么多,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女儿也很好,真的。”周奇是皇室中人,希望顾廷珏不要有那么多不该有的想法,好好的活着,一家三口在一起,那便够了。 接着两人谈起了顾廷枫,顾廷菲叹口气:“二哥十月十五便前去了兰国寻找嫣儿,算算日子,已经两个多月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找到嫣儿,这么长时间,二哥愣是一封书信都没寄回来。” 顾廷珏皱着眉头,她和顾廷枫的感情不深厚,但也知晓顾廷枫时常护着顾廷菲,免受小窦氏的责罚,也怪不得如今小窦氏不愿意回到京城。轻拍着顾廷菲的手背,顾廷珏安慰道:“廷菲,你也别太担心了,他也不是小孩子,想来必定有自己的打算,只要再耐心的多等几日便是,我相信我们顾家的人是有福气的人,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廷枫平平安安的。” 被姐妹俩提起的顾廷枫正在焦虑的张望着,他已经快要到兰国边境,可他还是没找到高嫣,她到底在哪里?他要怎么样才能找寻到她?也是这从京城一路上赶来,顾廷枫才确定他真的喜欢高嫣,不能没有高嫣,若是高嫣另嫁他人,怕是会受不了,承受不了这份痛楚。 曾经有一份美好的感情摆放在他面前,他没有懂得珍惜,或许在第一次,他见到高嫣,她救了自己的那一刻开始,高嫣就已经住在他心里,慢慢的生根发芽,最后长成参天大树,枝繁叶茂。其实高嫣刚离开兰国边境没多久,就被摄政王找到了,他做主将高嫣留在身边,高子原是对摄政王忠心耿耿的大将军,此外为了兰国这么多年立下了汗马功劳。 高嫣只得跟着摄政王一同回京城,柳莺莺每每面对高嫣的时候都觉得愧疚,她这个皇后之位怕是得归还给高嫣。十二月二十,很快就要新年了。这份愧疚感让柳莺莺整日睡不着觉,在客栈里辗转反侧,当皇帝推开门走进来的时候,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两人四目相对,皇帝转身飞快的将门关上。 门外的摄政王话还没说完,无奈的看着被关上的门,转身离开,在不远处看到了高嫣,身后背着一个包袱,她又要离开? 皇帝一步一步的朝床边走过去,柳莺莺用指甲掐着被褥,紧张的看着皇帝,吞咽了一口口水道:“圣上,时辰不早了,您还是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之前皇帝不是一个人睡在她隔壁,怎么今日这个时候来她的屋里了,他要作甚? 皇帝冷淡的看着柳莺莺,道:“朕过来只是问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就柳莺莺的心思,在皇帝面前伪装不了多久。 柳莺莺略微诧异的看着皇帝,随后扯了扯嘴角,淡声道:“既然圣上问起,那妾身就直说了。妾身想了好几日,妾身决定明日去找高姑娘,将皇后之位归还给她。” “哦,这便是你的想法,朕记得大婚当日,你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要留在朕的身边,如今看来,不过也是假话罢了。”皇帝若无其事的撇了柳莺莺。柳莺莺闻言,张张嘴准备解释,可嗓子里仿佛堵塞了一块棉布,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并非她不愿意留在皇帝身边陪着他,而是皇帝的皇后本不属于她,那是因为高嫣不在都城,她才会去找平昭公主,希望能代替高嫣嫁给皇帝,陪伴在他身边。或许皇帝不记得了,要是没有他的话,柳莺莺早就死在宫里了,这是她的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她得记着一辈子。 见柳莺莺不愿意再解释,皇帝转身离开,听到碰的关门声,柳莺莺泪如雨下,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事,后位是高嫣的,她还留着作甚,蜷缩着身子,抱着被褥陷入了哭泣中。 许久,当柳莺莺平复好思绪的时候,赫然被一个黑影人吓着,她吞咽了口水,再仔细看着,是皇帝,他没走?怎么可能,自己分明听到了关门声,皇帝轻哼了声:“都哭成这样了,还要离开朕,是吗?”当下皇帝转过身,紧盯柳莺莺。柳莺莺红着眼睛摇摇头:“不是妾身要离开,而是皇后之位本来就是高姑娘,妾身。。。。。。”不离开,还能怎么样,总不能一直赖在宫里不走吧! 被柳莺莺的话气坏了,皇帝接下来丝毫不给柳莺莺半点思考的机会,很快便覆在她身上。柳莺莺想着能这样陪着皇帝一次,似乎也不错,便没有拒绝。摄政王和高嫣坐在屋里,高嫣站起身主动道:“多谢王爷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嫣儿会铭记于心。” “你还是要离开,是不是?”摄政王冷淡的看着高嫣,他愧对高子原,连带着对高嫣也心存愧疚。不说他,皇帝也是如此。一路上皇帝也在头疼,到底要怎么安排好高嫣。叔侄俩根本就没料想到国师那么狠毒,不惜让禁卫军出动,非得要杀了摄政王,也亏得高子原挺身护着摄政王,要不然今日坐在这里的摄政王,早就是一堆白骨。 高嫣笑道:“王爷,父亲泉下有知,您这么关心照顾我,一定会很欣慰,他没有做错,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王爷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我能理解父亲,我也以有这样的父亲感到骄傲。王爷,我有我自己的选择,希望王爷能答应,让我离开这里。” “你不打算跟着我们回去,那你母亲呢?你就让她一个人留在偌大的将军府,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父亲的过世想必对她打击特别大,如今你完全可以留在府上陪着她。这一路上,我和圣上也在商量,准备让你入宫。。。。。。” 话还没说完,就被高嫣迫不及待的打断了,连忙摆摆手:“王爷,您可别这样做,我不适合入宫,再说我跟圣上也不过只见了两次,我们俩连话都没说上几句,您可别这样为难我。王爷,父亲生前已经为我定下了亲事,这一次我也是顺着母亲的意思,去兰国京城找我的夫婿,还请王爷放心,母亲她很支持我,不会怪罪于我。若是王爷觉得母亲一个人在府上孤单的话,不如就多找一些夫人们时常陪着她。” 第六百九十七章 尘埃落定(二) 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不跟着摄政王一行人回都城,她还得去找顾廷枫,再这样下去,她得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顾廷枫,要是万一到时候顾廷枫娶妻了,她可怎么办? 摄政王叹口气:“罢了,罢了,你执意如此,本王也不勉强你了。” 闻言,高嫣惊喜的作揖感谢:“多谢王爷,多谢王爷体恤,高嫣感激不尽。”摄政王答应让高嫣离开,因着高嫣迫切的要离开,连夜摄政王就派了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一路护送高嫣,让她能平平安安的抵达黎国京城。 翌日清晨,柳莺莺有些羞涩的看着正在桌前用膳的皇帝,想起昨晚他们成了真正的夫妻,她觉得很高兴,能有这样一次回忆,日后便不觉得遗憾。皇帝回头看了柳莺莺一眼,发现她正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刚想开口说话,就听门外响起摄政王的声音。 很快,皇帝便起身离开,柳莺莺略微松口气,找了衣裳穿起来。高嫣离开,那是在皇帝的预料之中,他就知道高嫣心有所属,不可能会入宫。只不过高子原是兰国的忠臣,他不能让其他对兰国忠心耿耿的大臣们寒了心,才会想着让高嫣入宫。这下高嫣彻底离开,他能松口气,回去跟柳莺莺说开便是。 得知高嫣离开了,柳莺莺诧异的张大嘴巴,这怎么可能?她真的不愿意入宫陪伴着皇帝,真不知道高嫣是怎么想的,她搓手可得的东西,那是别人想了一辈子未必能得到的? 皇帝见状,淡声道:“你现在可还想着离开朕?” “没有,妾身只是要将后位让给高姑娘,并非要离开皇宫,除非圣上厌恶妾身,要赶妾身出宫。”深呼吸一口气,柳莺莺抬起头告诉自己不要害怕,说出真正的想法,这里只有她和皇帝两个人。 皇帝伸手弹着她的脑门,宠溺道:“这还差不多,告诉你,你这辈子既然入了皇宫,就只能一辈子留在朕的身边陪着朕,不管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朕都这么自私。” “没有,没有,妾身愿意留下来,妾身真的愿意留下来,只是妾身以为您会嫌弃妾身,妾身出身。。。。。。”柳莺莺急忙解释,不愿意让皇帝受委屈。 皇帝轻笑了一声,搂着柳莺莺入怀,打断了她的话,“嘘,这个话以后不许胡说,柳尚书宠妾灭妻,回头等我们回都城,朕自然还要找他算账,你且等着便是。日后就安心留在朕的身边,陪着朕,有什么尽管开口告诉朕便是。”两颗心越发的靠近,通过这一次,皇帝看的出来柳莺莺对他的喜欢,这就够了。他不确定爱柳莺莺,但可以肯定,他喜欢柳莺莺,这或许就够了。 高嫣笑眯眯的看着不远处的顾廷枫,能在这里遇上他,实在是太好了,不过她大脑一转,勒紧手中的缰绳朝顾廷枫的方向跑过去。高嫣,那是高嫣,真的是高嫣,实在是太好了,能在这里遇到高嫣,老天爷待他真的不薄。 没等高嫣停下来,顾廷枫已经停下来,从马车上跳下来,等高嫣从马上跳下来,他一把将高嫣搂在怀里,紧紧的搂抱着,许久都不肯松开。原本想捉弄顾廷枫一番的高嫣,如今看来,怕是也不合适了,只能任由着顾廷枫搂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对他们俩指指点点,高嫣有些受不了,只能低下头。 很快,顾廷枫将高嫣打横抱起,两人坐上了马车,才能舒服一些。 顾廷枫紧紧的握着高嫣的手:“我找了你两个多月,一直都没找到你,一得知你父亲过世的消息,我便请假来找你了。嘘,你先什么都不要说,听我说,我之前没有勇敢的留下你,告诉你,我喜欢你,从你第一次救下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这是我太胆小、懦弱了,我不敢迈出第一步。现在我改变了,高嫣,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以后我会一直守护着你,你想留在哪里,我都可以答应。”颇为的紧张的一口气将话说完。 从他的行动中,高嫣感受到顾廷枫对她的喜欢,还有什么不答应,自然是满口答应了。顾廷枫激动的抱着高嫣,道:“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答应我了,太好了,太好了!”能这样抱着高嫣,真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似乎比他中举中了,还要激动和兴奋。 两人找了一间客栈,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还有十日就要新年了,两人合计着,必须得去兰国都城拜见平昭公主。要是一路上赶回兰国的话,怕是要一个月,还不如就先回都城陪着平昭公主,两人能拜堂成亲,那是最好了。再然后顾廷枫想好了,将平昭公主和高嫣一起带回黎国。 高嫣对此倒是不赞成,她摇摇头:“母亲有她自己的想法和意愿,她未必愿意回京城,到时候别勉强她。”直觉告诉她,平昭公主不想回京城,想留在都城陪着父亲,他们俩之间的感情或许没有外人看的那么浓烈,不过她能感觉的出来,平昭公主对父亲的喜欢,那是深藏在心底,错过就错过了,希望下辈子父亲能早些遇到喜欢的人,并且能够陪伴她一辈子。 周兰碟无奈的看着李平,自从得知她怀着身孕,李平便一直不肯上朝,连府邸都不出,便一直留在她身边陪伴着。并不觉得是件好事,李平既然回京城,她就安心了,他大可以回到朝堂之上大展拳脚,不要因为她和孩子而影响了他。为此周兰碟还给顾廷菲写信,让她帮忙劝劝李平。 顾廷菲的回信很简单,让她自己劝。周兰碟:“。。。。。。”这还是不是李平认下的妹妹,怎么感觉像是在看热闹呢? 李平给周兰碟端来早膳,轻声道:“好了,别发愣了,快些过来,我让厨房特意给你准备了你爱吃的萝卜丝包子,这是刚出锅的,快点过来吃,待会冷了就不好吃了。”这是周兰碟昨日随口一说,没成想李平记在心上,周兰碟觉得心里很暖,起身朝李平走过去,没有坐下,而是紧紧的抱着李平,将脑袋埋在他的胸膛里。 李平狐疑的看着周兰碟,紧张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快些告诉我,我去请大夫。”说话间已经伸手拉开周兰碟,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大量起来,生怕她出差错。 噗嗤一声,周兰碟笑出来,拎起拳头捶打李平,蹭道:“我没事,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去上朝,你怎么又留在府上了,我没事,真的没事。” “我不想去上朝,我连将军都不想做了,我只想陪着你们俩,难道你们俩也嫌弃我?那可不行,你们俩不能嫌弃我,我。。。。。。”李平有些恼怒了。 周兰碟见状忍住眼底的笑意,伸出玉手捂住他的嘴唇,温声道:“我和孩子当然不会嫌弃你,只是你总留在府上,朝堂之上的事你真的不管了?你可别到时候抱怨我和孩子,我们俩牵绊着你,让你没办法完成你心中的想法。只要你不离开京城,我和孩子都支持你,嘘,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了,听我的话,陪我吃完早膳就去军营。”李平因着之前兰国前线,对她心存愧疚,周兰碟能感受到,这么长时间的陪伴,她觉得够了,不需要再惩罚李平。 李平刚准备摇摇头,只见周兰碟冷着一张脸,他叹口气,将她搂在怀里,道:“好,好,好,我听你的,别不高兴了,快些吃包子,尝尝看味道如何。”这才让周兰碟高兴的笑起来,能让李平不每天看守着她,真好。 因着年关将至,程子墨一早就出门,得趁着这几天将朝堂之上的事安排好,如此等到除夕的时候才可以专心致志的回府陪着顾廷菲和孩子们。原本顾廷菲给福安郡主写信,一来问问福王的身子,二来想问问福安郡主和程勋是否能回京城过年,三来他们俩因着朝中的事繁忙和媛姐刚出生两个多月,暂时也不能离开京城,觉得对他们愧疚,身为晚辈,没能孝敬长辈,陪伴在他们身边,让他们享受儿孙绕膝的欢愉。 今日收到了福安郡主的来信,福王的身子还是老样子,时好时坏,大夫说年纪大了,一切都做好提前准备。顾廷菲和程子墨两人忙碌着,福安郡主能了解,不用他们来回奔波,但若是有时间的话,她还是希望程子墨能回云贵一趟,福王这些日子时常念叨着他,说起程子墨小时候饿趣事。 另外福安郡主还问了曦姐和媛姐的近况,从书信里能看的出来,福安郡主对两个小孙女甚是喜欢,还派人送来了不少云锦给她们做衣裳,与此同时,顾廷菲还从春珠手中接过两件精致的小衣裳,这是最好送来,想来不是福安郡主亲自做,便是身边的嬷嬷给媛姐做的。 还有不少云贵的特产,顾廷菲派人去将曦姐叫来,得知是祖母送来的,曦姐别提多高兴了,刚想激动的跑过去,但又顾虑的看着顾廷菲一眼,生怕她觉得自己没规矩。得到顾廷菲的首肯,曦姐才忙不迭的跑过去仔细的看起来,满满一院子的宝贝曦姐下午有的忙了。 皇帝今日兴致似乎不高,大公主伸手触碰着他的手臂,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面对大公主的狐疑,皇帝轻笑道:“你说笑了,朕哪有什么心事?”没有心事,那就好,大公主也没有刨根问底。 很快太傅离开,大公主和皇帝各自回寝宫,自从李太后过世,皇帝终于能睡一个安稳觉,彻底的舒心。程太后是他的嫡母,从前有李太后压她一头,因着大公主的缘故,程太后跟他特别疏远,为的便是保护她们母女俩的安危,皇帝很清楚,并不会责怪程太后。 想想他的祖母惠太妃和母妃,她们同样是为了保护他而死了,这件事他永远都会记着,那个下午,祖母将他交到身边,仔细的叮嘱他,千万要小心宫里的一切。有宫里近一年多的经历,再次回想起来,祖母早就在替他谋算了,虽说祖母在外人看来,可能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在皇帝心底,她便是最好的祖母,他会一辈子记着祖母对他的好,这个皇位来之不易,他得珍惜,做一个好皇帝,不能辜负了祖母、母妃还有先帝等人对他的重托。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梦到过世的大皇子,李太后猜测跟祖母有关系,其实祖母的确逃脱不了干系,是祖母要求他跟大皇子去凉亭处游玩,但是他并不知道,当时祖母在宫里安插了人手,要杀了大皇子,让他取而代之。随着年岁增长,皇帝不认同惠太妃的这种夺位方式,可如今他能怎么办,惠太妃和李太后等都已经过世,他只能珍惜眼下,这将是他心底永远的秘密,不可能告诉任何人分享,连大公主都不行。 大公主至少比他幸福,还有程太后活着,陪伴在她身边。不,不对,他还有姨母和曦姐,不是吗?皇帝眼底划过一丝暖意,除夕夜他得缠着程子墨,一起去平昭公主守岁才行。偌大的皇宫,让他觉得凄冷和孤寂。 摄政王和帝后接连赶路,终于在十二月二十八回到了兰国都城,摄政王跟皇帝联手为了铲除国师,对于忍辱负重的摄政王,百姓们纷纷夹道欢迎,摄政王坐在一辆马车上,帝后坐在一辆马车上,很快,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抵达了皇宫门口。摄政王准备回摄政王府看看看,就算都烧为灰烬,他也得回去看看。 却被皇帝挽留了:“皇叔,既然到这了,就陪朕进去走走。”说起来摄政王也是皇子,年幼的时候也是在宫里长大,这里也有他很多美好的回忆、皇帝盛情难却,摄政王也不好推辞,便跟在他身后入宫。 第六百九十八章 大结局(一) 皇帝和摄政王叔侄俩去了御书房,柳莺莺回到了寝宫,这一路上来回的赶路,加上皇帝这几日偏爱缠着她,让她这会觉得能躺下来真的是太舒服了。身边有眼力见的嬷嬷自然看的出来皇帝对柳莺莺的疼爱,让她一个人在寝宫内歇息。 偏偏有人不省心要打搅柳莺莺歇息,这人便是柳莺莺的生父,户部尚书柳松鹤。他一直在等着消息,什么时候柳莺莺能回宫,前脚柳莺莺回宫,后脚柳松鹤就来了。 嬷嬷冷着脸,道:“皇后娘娘正在歇息,请柳尚书且在外候着,等娘娘醒来再找见柳尚书。”她们可知晓柳松鹤宠妾灭妻,并不疼爱嫡长女的皇后柳莺莺。 柳松鹤深呼吸一口气,道:“好,微臣再此等候娘娘召见。”心底早就将柳莺莺骂了狗血喷头,还是得忍耐,谁让她现如今是皇后,颇得皇帝宠爱。加上国师没了,接下来皇帝怕是要清扫他在朝中的党羽,不能小瞧了他们这位小皇帝,这一次连摄政王都回来,朝堂之上势必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其他的大臣们恐慌不已,唯独他,谁让他的嫡长女做了皇后,他可是当朝国丈,皇帝怎么也得给他几分薄面。 皇帝轻咳了两声,道:“出来吧!” 出来吧,这是何意?摄政王猛地抬起头看着皇帝,难道御书房还有其他的人在?没等摄政王反应过来,的确有三个人出现在他面前,那便是已经过世的摄政王妃和两位小郡主,赫然站在摄政王面前。摄政王吃惊的站起身,朝她们疾步走过去,她们还活着,这是真的吗? 国师不是口口声声说摄政王妃和两个女儿烧死了吗?这到底怎么回事?摄政王妃在摄政王的怀里哭泣着,两位小郡主迷茫的看着她们的父王和母妃也跟着哭泣。之后皇帝朝摄政王解释起来,原本他一直都暗中派人护着摄政王妃和两位小郡主,就担心国师会对她们下手,那就糟糕。 却没想到国师没有对她们下手,下手的却是摄政王妃自己,她为了不让国师继续威胁她们,便选择了死亡,用火将她们母女三人烧死,日后国师就再也不能威胁摄政王和皇帝等人,这多好。皇帝派去的侍卫们及时的救走了昏迷过去的摄政王妃和两位小郡主,一直将她们安排在宫内,由皇帝保护着。 这么多年,皇帝总能摸索到国师在宫里的盲区,他管理不到的地方。接着便是将计就计,引神出洞,国师露出狐狸尾巴,他还跟黎国的李太后签订了盟约,这份盟约已经被皇帝和摄政王交给了黎国的李平大将军带回去了。 皇帝看着他们一家四口团聚,真替他们高兴,道:“皇叔,既然皇婶和两位妹妹没事了,你就应该安心了,日后还得请皇叔在朝堂之上多多指点。”说着便恭敬的走到摄政王跟前作揖。 摄政王松开摄政王妃和两位小郡主,淡声道:“圣上,臣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清楚了,你已经成年,经过国师一事,你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朝堂之上已经不需要臣了。如此臣也有时间多陪着王妃和两个女儿,请圣上恩准,臣能带着她们离开都城。”朝堂之上的事他不便多插手,这么多年,的确累了,他需要好好歇歇。摄政王和两位小郡主活着,真的是太好了,这个意念很坚定,不会改变。朝堂之上他万全可以放心大胆的交给皇帝,相信皇帝不会让他和朝臣们失望,这便够了。为了兰国忙碌了十多年,他也应该有自己的时间去安排了。 就这样,在皇帝的盛情挽留下,摄政王执意如此,之后皇帝只能妥协,再三叮嘱摄政王和王妃们等年后再离开。皇帝又另外赐下摄政王府,摄政王带着王妃和小郡主坐上马车,两个小郡主睡着了,摄政王妃舔了舔嘴唇,轻声道:“王爷,瑶瑶她。。。。。。”这件事让她难以启齿,终究要告诉摄政王,不能一直瞒着他。摄政王妃这是多年来唯一愧对摄政王的事,她和国师之间的关系一直都见不得人,但是她真的是被逼的,她心里只有摄政王,再无他人。 摄政王轻笑着一声,“嘘,什么都不要说,瑶瑶是本王的嫡长女,永远都是,日后我们一家人能够一直在一起。年后你想去哪里,本王都陪着你。听说兰国京城很美,这次我们可以有机会去看看,走一走了。” 摄政王妃泪如雨下,她就知道王爷知道,而且不会嫌弃她,这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能代替大公主和亲,还能遇到对她如此之好的摄政王,真的够了,此生足矣。国师已经过世了,过往的事就不再提起,日后好好的跟摄政王过日子,他们一家四口一直在一起,真好。 送走了摄政王一家人,皇帝便起身去皇后的寝宫,却没想到柳松鹤正在跟柳莺莺谈话。宫女们刚要出声,被皇帝伸手阻止了,他停下了脚步,竖着耳朵听着这对父女俩到底说些什么。 只听柳松鹤沉声道:“莺莺,为父教养你多年,你就这般对待为父和你的妹妹,芬芬是你的嫡亲妹妹,她进宫了,你在宫里就多一个帮手,你总不会天真的以为,圣上眼下宠爱着你,日后一样宠爱着你,为父告诉你,男人的誓言都不可信,千万不能相信。 为父不会害你,你趁着圣上如今宠爱着你,提出来让芬芬也入宫为妃,有她在宫里帮衬着你,你这个后位才做的稳。宫里有芬芬,朝堂之上有为父在,你的肚子争气些,早日诞下皇嗣,你的中宫之位谁也没办法撼动。莺莺,你可有在听为父说话?” 说了那么多,柳松鹤今日入宫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劝说柳莺莺同意和想办法让柳芬芬入宫,两个女儿都入宫伺候皇帝,光是想想柳松鹤便觉得欣喜,日后谁还能小瞧了他柳松鹤。眼见柳莺莺一直没有回复他,柳松鹤难免有些焦虑,毕竟他对柳莺莺关心少,这是不争的事实。 柳莺莺亲启红唇,“父亲,怕是要让您失望了,这后宫的事如同前朝一般都由圣上定夺。”柳芬芬能不能入宫,不取决她。柳松鹤这是找错人了,希望他能明白。 柳松鹤瞬间阴沉着脸,道:“莺莺,为父知道之前亏欠你和你母亲良多,你放心,为父会补偿你们。” 没等他继续说,柳莺莺便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笑道:“不知道父亲想如何补偿我和母亲?”这么多年,她和母亲在柳府相依为命,那些下人们逢高踩低,柳松鹤对她们母女俩不喜欢,加上陈姨娘掌管中馈,柳芬芬在府上那是风光无限,受尽宠爱,她则是被人忽视的女儿,如今柳松鹤在她面前,真的像笑话。 柳松鹤抽了抽嘴角,这该死的丫头,还真的当真了,轻咳了两声,道:“莺莺,你如今是皇后,为父能补偿你的便是在朝堂之上继续站稳脚跟,为你和将来的皇子保驾护航,你且放心,只要为父在一日,便无人敢欺负的了你们,就连圣上也不行,你的后位没有任何能撼动。 至于你母亲,为父想好了,中馈还是交给你母亲掌管,就是不知道你母亲愿不愿意,这么多年,我的确亏欠你母亲和你太多。”说着眼中含着泪水,真会演戏,不去做戏子有些可惜了。现下必须得哄着柳莺莺答应让柳芬芬入宫,柳莺莺算什么,柳芬芬才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一旦柳芬芬入宫,凭着她的样貌和才情必须等得到圣上的独宠,到时候还有柳莺莺什么事,现在他低声下气的求着柳莺莺,总有一日柳莺莺会这般求着他,让他护着她不被皇帝废除。 柳莺莺仰头轻笑着,这番话从柳松鹤嘴里说出来特别讽刺,他连母亲和她想要什么都不知道,还口口声声说要补偿她们?都是柳松鹤凭着自己的感觉定下,母亲若是想要他的补偿,那必定是彻底离开柳府,跟柳松鹤脱离关系,这些年因着她的缘故,母亲一直都忍辱吞声,如今她登上后位,圣上对她颇为宠爱,她不能再自私的为了自己的名声而继续让母亲后半辈子受委屈,那便是她这个做女儿的罪过了。 柳松鹤不解的看着柳莺莺,她笑什么,这话有那么可笑吗?他分明说的很诚恳,柳莺莺的性子他有些捉摸不透,柳芬芬和陈姨娘可还等着他的好消息,来之前,他可是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过,柳莺莺是他的女儿,岂能不听他这个父亲的话。 一转头,柳莺莺沉声道:“父亲,这是本宫最后一次称呼你,这些年来本宫和母亲所受的委屈你根本就无视,如今想着补偿我们,无非是为了柳芬芬能入宫,你在朝堂之上能够风光无限。那么你就想错了,后宫和朝堂之上的事并非本宫能做主,那是圣上定夺。况且就算本宫做主,本宫也绝对不会让柳芬芬入宫,就凭她的样貌和才情,亏得柳尚书能说出这话来,你把圣上当做什么了,这般算计他?” “逆女,逆女,我是你父亲,是你亲生父亲,养育你这么多年,你就这般回报我,你简直就是大逆不道。若是没有我,你们母女俩能在柳府平安的生活这么多年,一点儿都不知道感恩,反而责怪起我来。”柳松鹤忍不住胸中的怒火开始教训起柳莺莺,真的以为自己是皇后就可以目中无人,连他这个父亲都不放在眼底。 “你的确生养了我,可你并没有教育我,可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大,我和母亲被陈姨娘母女欺负的时候,你在哪里?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你只不过不愿意为了我和母亲出头罢了。这些年大家都相安无事的过去了,日后就别再继续纠缠了。”柳莺莺毫不妥协的对着柳松鹤,衣袖下半寸长的指甲掐进肉中,真的很疼,这种感觉她得记住,不能对柳松鹤留情面,朝堂之上的事她不懂,但是她明白,不能让柳松鹤打着她的名声胡作非为,日后对皇帝来说,不是件好事。她不能拖累皇帝,这一刻,她觉得有些愧疚,因着她有这样的亲人。 柳松鹤轻哼了一声:“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我可告诉你,今日我既然来了,你就必须答应让芬芬入宫,至于你母亲那里,我已经安抚好了,你只管放心便是。当然她在府上过的好不好,那就全在你的一念之间,你可得想清楚了,方才你可是口口声声说,你们母女俩相依为命多年,可别让我失望!”既然好话说尽了,柳莺莺还固执的很,那就将宋氏拿出来要挟她,看看柳莺莺妥不妥协! 柳莺莺杏目瞪圆,柳松鹤竟然用母亲来威胁她,凄惨的笑了声,她根本就不应该期待着柳松鹤对她能向对柳芬芬一般疼爱,有的只有利用罢了。 柳莺莺眼中带泪,坚定道:“柳尚书,你若是敢动母亲分毫,本宫绝对饶不了你,本宫定然会让你在朝堂之上没有立足之地!” “哦,那我倒要看看我在朝堂之上没有立足之地,你这个皇后还能做多久?你母亲这辈子都是我的妻子,谁都改变不了这个不争的事实,就怕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柳松鹤轻蔑的看了一眼柳莺莺,到现在还是冥顽不灵,一笔写不出两个柳字,他要是没有了权势,柳莺莺这个后位也做到头了。自古帝王哪有真的专情于一人,他才不会相信,也只有那些愚蠢的女子才会相信。 柳莺莺深呼吸一口气,道:“好,那柳尚书请回吧,日后没什么事,就不要入宫了!”柳松鹤气恼的跺脚,哼,他这就回去找宋氏,看她都教出什么好女儿,入宫做皇后就这般目中无人,连父亲都不放在眼底。 一只脚刚迈出去,柳松鹤一抬头看到熟悉的声影,吓得急忙作揖道:“微臣参加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心底犯嘀咕,也不知道皇帝什么时候在这里,有没有听到他刚才跟柳莺莺说的话,若是听到,那就糟糕了,转念一想,也好让皇帝看看柳莺莺是个忤逆不孝的女儿,似乎也不错。如此一想,柳尚书便没那么紧张和恐惧。 第六百九十九章 大结局(二) 皇帝淡声道:“柳尚书请留步,朕有些话想跟你说说。”就这样,柳松鹤又去而复返,柳莺莺看着皇帝走前面,柳松鹤跟在后面又出现在她面前。 柳莺莺俯身给皇帝请安,被他一把拉着细嫩的玉手,温声道:“手怎么这么凉,也不知道多穿些衣裳。”把玩着柳莺莺玉手的时候自热也发现她手掌心通红一大片,想必是被指甲掐着,可见她刚才多生气了,当着柳松鹤的面,皇帝丝毫没有避讳,当下便将柳莺莺的玉手放在嘴边轻轻的吹拂着。 柳莺莺想要将手从皇帝手中抽出来,被他拒绝了,轻声道:“别动,让朕吹吹就好些了。等会岳母来了,看着会心疼的。” 岳母,从皇帝口中说出这两个字,让身后的柳松鹤略微愣怔,皇帝对柳莺莺当真这般宠爱。不对,宋氏要入宫,她入宫作甚,她可别怪自己的好事。 不到一炷香的时辰,宋氏便来了,不过陪着宋氏来的还有平昭公主和高嫣、顾廷枫,柳莺莺和高嫣是好姐妹,两人许久没见面,一见面,高嫣就激动的握着柳莺莺的手,两人随后相视一笑,从高嫣脸上看出灿烂的笑容,再看着平昭公主身后的顾廷枫,柳莺莺就什么都明白了。 柳松鹤的脸色不太好看,宋氏要作甚,自己一个人来还不够,非得将平昭公主拉着,这是要跟他闹腾的节奏,他得想想该怎么劝说宋氏,想想说辞。宋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皇帝诚恳道:“臣妇这么多年一直都忍着,柳松鹤宠妾灭妻,今日臣妇要跟柳松鹤和离,请圣上定夺!” 和离而不是自请下堂,这的确让柳松鹤瞪圆了眼睛,宋氏知不知道她此刻在说什么,还有没有分寸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若不是有皇帝等人在,柳松鹤真的很想上前揪着宋氏的衣襟,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皇帝轻描淡写的看了柳松鹤一眼,道:“柳尚书,你可承认你宠妾灭妻?”承认吗,当然不能承认,柳松鹤也不傻,可要是不承认的话,他们怕是会找各种各样的法子逼迫他。 柳松鹤在心底暗自告诉自己,一定得稳住,只听他叹口气,道:“回圣上,微臣并没有宠妾灭妻,这些年宋氏的身子一直不太好,生皇后的时候难产,差点儿就没命了。之后微臣便心疼她的身子,让她在后院安心的静养,府上的中馈就交给陈姨娘,让她忙碌着。微臣可以对天发誓,微臣绝对没有宠妾灭妻!”推脱宋氏的身子不好,还给宋氏使眼色,让她别再继续闹腾下去,对谁都不好。 柳莺莺被高嫣紧握着冰凉的手,母亲想要和离,她早就应该知道,自然支持母亲,这么多年,母亲为了她也够了。后半辈子也该让母亲去过让她舒心的日子,至于她在宫里,能走一步算一步,她得保护着母亲,不让她再受委屈。 皇帝轻声道:“哦,是吗?这怎么跟朕听到的不一样呢,柳尚书,且不谈你有没有跟国师同谋陷害摄政王,就单凭你宠妾灭妻这件事,朕就可以治你一个管家不严之罪,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身为朝廷的户部尚书,不能以身作则,实在太让朕失望了。你想要证据,可以,朕就拿出给你瞧瞧,也好让柳尚书知道朕的实力,来人,带上来。” 陈姨娘和柳府的管家都被带上来,陈姨娘她没说什么糊涂的话吧!柳松鹤有些担心她,管家跟随他多年,应该不至于出卖他。这是人证,至于物证,那便是宋氏和柳莺莺住的院子,那么偏僻那么小,屋内的陈设都很破旧,柳松鹤还想抵赖,就太过分了。 还有平昭公主站出来替宋氏出头,最后在皇帝等人的逼迫下,柳松鹤写下了和离书,他能不写吗?皇帝早就不是从前的傀儡皇帝了,国师没了,摄政王已经回到都城,想必很快就要找他算账,他的好日子到头了,才会想着入宫找柳莺莺,却没想到被皇帝逮住了,故意捉弄他一番。 写完和离书,柳松鹤浑身虚弱的瘫坐在地上,宋氏喜极而泣,抱着柳莺莺痛哭起来,似乎要将这些年所受的委屈都一股脑的发泄出来。宋氏不能一直留在宫里,她也要出宫了,柳莺莺万分不舍,直勾勾的盯着宋氏。 宋氏轻笑道:“皇后娘娘多保重,不用担心妾身,妾身跟着平昭公主回府,不会有事的。”柳莺莺正要担心宋氏和离了,该回哪里?平昭公主一个人在偌大的高府也很孤寂,如今有宋氏陪着,也很不错,加上宋氏脾气温暖,两个必定能想出来。如此一来,柳莺莺就安心了,挥挥手告别宋氏和高嫣等人。 这时,皇帝才上前搂着她入怀,轻声道:“别不高兴了,你是朕的皇后,想召见岳母随时可以让她入宫来,陪你小住几日也是可以的。” 闻言,柳莺莺含笑道:“圣上,你说的是真的吗?可以让母亲到宫里陪着我小住几日吗?” 亲昵的伸手挂着柳莺莺的鼻尖,皇帝宠溺道:“自然是可以的,这宫里可是朕说了算,朕让你做的事,你就可以做。算是刚才奖励你,没有对柳松鹤妥协。”看的出来,皇帝很高兴,她没有向柳松鹤屈服,当下,柳莺莺惦记脚尖飞快的亲吻着皇帝的面颊,随后羞涩的垂眸,不停的绞着手中的丝帕,一颗心怦怦直跳,她太过大胆了,是不是? 对于皇帝来说,这点儿谢意他可不满意,毫不犹豫的将柳莺莺打横抱起,柳莺莺瞬间屏住呼吸,伸手推着皇帝,这还是白天。皇帝瞧着柳莺莺满脸娇羞和恼怒的模样,不由的哈哈笑出声来,爽朗的笑声让柳莺莺觉得很安心,她没有选错人,她相信皇帝,就会一直陪伴着他。 平昭公主找来了高嫣和顾廷枫,他们俩能回来陪着她过年,这就够了。让他们俩年后离开兰国,去京城,顾廷枫身为黎国的朝廷命官,寒窗苦读十多年,总不能为了高嫣,就留在兰国,那牺牲太大了。 高嫣激动的看着平昭公主,猛地站起身,朝她扑过去,喊道:“母亲。”轻轻的抚拍高嫣的后背,平昭公主温声道:“傻孩子,哭什么,不许哭,日后顾公子若是敢欺负你,你只管去找廷菲,让她给你做主!” “公主请放心,微臣绝对不会辜负嫣儿。”顾廷枫赶忙起身作揖保证道,他好不容易才找到高嫣,怎么会让她受苦。不欺负高嫣那自然是好了。 “若是你敢欺负嫣儿,本宫绝对不会绕过你,就算凭着这把老骨头,本宫也会去京城找你算账!”平昭公主重重的哼了声,她不能陪伴在高嫣身边,代替高子原护着她,就只能以这种方式要挟顾廷枫,但愿她们没有看错人。高嫣感激的把脑袋埋在平昭公主的怀里,父亲不在了,有母亲在,真好! 翌日清晨,兰国皇帝才刚睁开眼睛,准备逗弄着怀里熟睡的柳莺莺,听到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他小心翼翼的掀开被褥,打开宫门,门外递来一封书信。皇帝狐疑的打开看起来,这是摄政王写的。 圣上,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本王已经带着王妃和两个女儿离开京城,请恕我们不告而别。之前本王曾经说过,你已经能独当一面,兰国交到你手中,本王很放心,也可以向皇兄交代了,希望你不会让我们失望。这么多年,本王一直都没有好好的歇歇,既然答应了你皇婶带她出去走走,本王不能食言,相信日后我们还会再相见。摄政王笔。 皇叔这么快就带着皇婶和两位小妹妹离开,不是说好了要等年后,这太着急了一些吧!摄政王对皇帝来说,相当于父亲,曾经年幼的时候,他的确不了解摄政王,觉得他想要夺取皇位,可后来渐渐的发现,是他狭隘了,摄政王根本就不会这么做。如今的一切便是最好的证据,等柳莺莺醒来,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万分诧异。 皇帝将柳莺莺搂在怀里,低声道:“朕身边只有你了,你不能离开朕!” 柳莺莺笑靥如花:“除非圣上赶妾身离开,要不然妾身这辈子都会一直留在您身边。”越跟皇帝亲近,她越是发现其实皇帝很需要有人在身边陪伴着他,他太孤独了,身为皇帝,高处不胜寒。 皇帝颔首:“这是你答应朕的,不许食言!”一个人孤单久了,如今有柳莺莺陪着他,真好。 除夕夜到了,顾廷菲和程子墨正在府上忙碌着,准备待会迎接苏明和和李鸾、周兰碟和李平夫妻俩,至于齐豫和方如烟,他们得留在齐国公府陪着老夫人她们一起守岁。方如烟为此还不高兴,她多想跟着李鸾和顾廷菲等人在一起守岁,可为了齐豫和衡哥,她不能任性。这个时候,她就颇为羡慕李鸾和周兰碟她们。 齐豫伸手揽着她入怀,看了一眼身边的衡哥,温声道:“别不高兴了,等初二的时候,我带你们去平昭公主府,到时候让你们几个人热闹热闹,如何?”“这可是你答应的,不许食言。”方如烟能下地走动了,身上裹了好几层,都出汗了,还不放手的拉着齐豫。 齐豫微微颔首,搀扶着方如烟去大厅陪着老夫人等人守岁。 李平率先从马车上跳下来,随后对着马车内的周兰碟伸手,将她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下来。周兰碟的快三个月了,李平得时刻守着她。李鸾伸手触碰着顾廷菲,示意她朝门口看过去,正发现李平准备抱着周兰碟跨进门槛。 李鸾忍不住打趣道:“难道嫂嫂没有脚吗?”非得李平抱着进门。 李平颇为得意的将周兰碟抱过门槛,再将她轻轻的放下来,搀扶着她走过来,得意道:“你若是羡慕的话,大可以让苏明和也抱着你!” 被点到名的苏明和,狠狠的瞪了李平一眼,他还真是不知道收敛。 周兰碟轻笑了一声,走到顾廷菲身边,不理会李鸾和斗嘴的李平,他们俩怕是上辈子的冤家。 顾廷菲伸手拉着周兰碟坐下,询问了她最近的情况,没一会曦姐和苏东楼来了,他们俩也不知道在屋里嘀嘀咕咕说什么悄悄话。 这时,李鸾走到周兰碟身边,探着身子问道:“李平他在府上也天天这样对你?” 周兰碟毫不犹豫的颔首:“嗯。”李鸾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有必要这么恩爱吗?当初她怀着身孕的时候,可没见苏明和这般细心过。若是苏明和知道李鸾这么想,必定会很气愤,当时他的关心不亚于李平,只不过李鸾忘记罢了。 顾廷菲早就吩咐厨房准备好今晚的丰盛晚膳,为了款待他们两家人。程子墨轻咳了两声,走到顾廷菲身边嘀咕了几句,只见她着急道:“那你还杵着干什么,去快些把他接进来,算了,还是我去吧!”谁来了,只见顾廷菲朝门口走过去。 一群人狐疑的朝门口看过去,尤其是曦姐和苏东楼,他们俩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伸手趁着大人们不注意,一人拿了一个肉圆,随后背对着大人们飞快的吃起来,他们俩肚子早就饿了,不能再等了。 顾廷菲很快就牵着皇帝的手走进来,皇帝又来了,李鸾、苏明和对视一眼,皇帝在,他们又得小心翼翼的了,生怕说错话。如今的皇帝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后宫没有李太后,程太后也颇为温和,谁也不敢小瞧了皇帝,他这些日子在御书房学习很认真,太傅们可没少夸赞皇帝。 苏明和见到皇帝很镇定,他是皇帝的伴读,没听说皇帝要在除夕夜来平昭公主府,但他心底隐隐知道皇帝是何而来。 曦姐嘴里还剩下最后一小块肉圆没有吞咽下去,发现皇帝的目光朝她看过来,飞快的垂眸将嘴里的肉圆吞咽下去,差点儿,差点儿就要噎死了。皇帝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作甚? 第七百章 大结局(三) 顾廷菲原本以为皇帝在宫里陪着程太后和大公主守岁,没成想他想出宫,在路上,顾廷菲跟皇帝说了,明年若是想来的话,早点儿出宫来,可以多陪着她。对于皇帝,顾廷菲颇为心疼,没有了疼爱他的祖母和母妃,程太后是大公主的生母,跟他始终都有些隔膜,亲近不起来。 倒是她,可是皇帝的嫡亲姨母,也理应对皇帝亲近一些,至于他和曦姐的亲事,那是先帝亲自定下来,自有先帝的考量和打算,不能将这些都归罪在皇帝头上,对他太不公平。先帝既然定下来,自然有先帝的考量,这些年,她渐渐明白了先帝的苦衷,为了黎国的江山社稷稳固,她愿意敞开胸怀诚心的接纳皇帝。因着皇帝在,苏东楼和曦姐两人颇为拘束,至于李鸾和周兰碟等人,也稍微有些收敛,只不过他们说说笑笑还是敢的。 皇帝早就说明了,今日他是晚辈来到这里守岁,希望大家还是跟从前一般,不要顾虑他。 这话一说完,只听周兰碟小声道:“别给我夹菜了,我吃不了,你自己吃吧!”她面前的盘子里满满的菜都是李平给她夹的,还没吃完,又开始夹给她了。说实话,她真的一点儿都不饿,再继续被李平这样喂下去,她怕是要变胖了,她可不要。 李平低声劝着她:“你和孩子现在都需要吃,听话,多吃一些。这个牛肉不辣,胃口很好,不信你尝尝,还有这肘子和泡馍,也很不错,你都尝一尝。”说话间还夹了一筷子牛肉放在周兰碟嘴边,示意她张嘴吃下去。 李鸾气鼓鼓的看着苏明和一眼,苏明和不解的看着她,似乎再问怎么了。李鸾气急败坏的哼道:“李将军,你够了,我们这么多人都坐着,别把我们都当成空气,好不好?也好歹顾虑顾虑我们这些人,好不好?”皇帝也还在这,李平倒是肆无忌惮了。 谁知下一秒,周兰碟张嘴将牛肉吃下去了,李平神清气爽道:“你若是想,就让明和给你夹菜,别在这里羡慕我夫人。来,夫人,你还想吃什么,我夹给你。”话音刚落下,左脚就被周兰碟重重的踩了一下,他怎么就不知道收敛,还很得意。众人见状,纷纷笑起来。皇帝最喜欢的便是这种氛围。 当然程子墨也没忘记给顾廷菲夹菜,李鸾盯着苏明和许久,苏明和才反应过来,给李鸾夹了她最喜欢吃的糕点,这才让李鸾心情舒坦些。刚吃了一口,李鸾就觉得反胃,吃不下去,将手中的筷子扔了,站起身用手捂着胸口,喘喘气,似乎能舒坦一些。 苏明和着急的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关切道:“鸾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话刚说完,李鸾就大口大口的吐起来,把苏明和吓得脸色惨白,急忙嚷嚷的喊大夫。皇帝这是第一次看到在朝堂之上铁面无私的兵部尚书苏明和私下里这般的急躁过,是为了他的夫人李鸾。 很快,管家就请来大夫给李鸾把脉,大夫把过脉给苏明和道喜。苏明和皱着眉头,喜从何来,李鸾都呕吐,身子不舒服了,还道什么喜,莫不是李鸾也怀有身孕,跟周兰碟一般。 这时,顾廷菲开口问道:“苏夫人是有身孕了吗?”大夫肯定的回答,的确有身孕了,已经快两个月,这只是早期怀孕的呕吐反应,不用过于担心,只要后期多注意些,就不会有大问题。李鸾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算是落地了,她有身孕,快两个月,算起来跟周兰碟差不多,比她小一些,日后孩子有玩伴,似乎也不错。 与此同时,周奇也派人送来口信,顾廷珏也怀着身孕了,这下子顾廷菲身边有三个孕妇,似乎也很不错。刚才李鸾还羡慕周兰碟,这会苏明和也变得小心谨慎起来,询问李鸾想吃什么。 看着李平和苏明和两人,顾廷菲毫不客气的挥动着筷子,怼上两人:“苏大人、李将军,你们俩也是够了,我们这么多人都在,你们俩能不能回屋恩爱去。圣上,你说是不是?” 正在吃螃蟹的皇帝听到这话,立马抬起头来附和道:“嗯,姨母说的对。” 苏明和和李平对视一眼,的确收敛了不少,他们俩朝程子墨投过去求助的眼神,怕是顾廷菲羡慕李鸾和周兰碟,程子墨到现在还愣着,不能跟他们学吗? 李鸾的确太高兴了,一直都想生个乖巧贴心的女儿,她在这一刻无比的确定,腹中的孩子必定是个女儿,才会这般折磨她。 大公主耷拉着耳朵,巴望着殿外,似乎等了许久,还是没等到皇帝,他人呢?程太后和自己可还等着皇帝来守岁,平日程太后对皇帝不亲近,可今日却是除夕夜,一家人团聚在一起的日子,程太后特意让宫人去请皇帝过来。 桌上早就摆满大公主最喜欢吃的糕点、螃蟹、乳鸽汤还有各种美味的饭菜,害的大公主早就直流口水,偏偏程太后不断的朝她使眼色,示意不许动筷子,必须等皇帝来才可以用晚膳。就这样,等了一炷香的时辰,宫人回来禀告程太后皇帝出宫,去了平昭公主府一起守岁。 程太后闻言,眼底划过一丝落寞,她应该料想到皇帝对顾廷菲的喜欢,加上她平日对皇帝不亲近,这个时候他想要出去那是自然的,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为何会这般难过?大公主垂丧着脑袋,在心里犯嘀咕,早知道要出宫守岁应该带着我一起,我也想去跟曦姐、苏东楼在一起守岁,陪着母后多无聊,等明日见到皇帝,自然要质问他一番,亏得平日里她还处处替皇帝着想,凭着他们俩的感情,皇帝就不能叫她一声。 既然皇帝出宫了,那么接下来便是程太后跟大公主母女俩一起守岁,很明显看的出来大公主失落,程太后伸手握着她的小手:“别垂丧着脸,快吃个螃蟹,这可是南边送来的,快尝尝看,味道怎么样?”说话间,一只大螃蟹已经放到大公主面前的盘子里,大公主笑着低头品尝起来。 只要大公主一切安好,程太后就安心了。用完晚膳,皇帝紧跟在顾廷菲身后,李鸾和周兰碟等人也各自回到顾廷菲替他们早就安排好的院子歇息,今日大家都累了。曦姐和苏东楼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各自便回院子歇着。倒是皇帝要求顾廷菲送他去院子,顾廷菲没有拒绝,难得皇帝提出要求,她自然欣然应下。一路上,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偶尔顾廷菲关心皇帝问着一些话,皇帝也很快就回答了。 等到顾廷菲将皇帝送进屋里,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被皇帝开口叫住:“等等,姨母,我还有些话想跟姨母说,请姨母听我说完再离开,可以吗?”不用朕的称呼,而是我,把自己当成晚辈再跟顾廷菲说话。 没有迟疑的转身,顾廷菲面对皇帝,笑道:“好,有什么话尽管跟姨母说。”丫鬟们都在外面候着,自然听不到皇帝和顾廷菲说的话。碰的一声,皇帝将门关上了,只见随后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让顾廷菲大惊失色,急忙弯腰拉着皇帝起身:“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你可是一国之君,可不能跪姨母,这真的是折煞姨母,来,快些起来。”这孩子到底想说什么,该不会为难她吧! 皇帝坚定的摇摇头,佛开顾廷菲的手,坚定道:“姨母,请听我说完,现在就让我跪着。姨母,我知道您和太傅不希望曦姐入宫为后,虽说是先帝定下来的旨意,可是在我的心底,我很喜欢曦姐,之所以喜欢曦姐并不是因为她是你们的女儿,更重要的是我喜欢曦姐的性格,同时我也相信您和程太傅教养出来的女儿不会让人厌恶。姨母,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话,您可能不高兴,毕竟曦姐现在还小,我们都还不到十岁,说这些话有些过早。 可这些话一直藏在我的心里,像一块大石头一般压着,很难受。姨母,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希望您和程太傅能给我一个机会,我知道苏东楼跟曦姐关系亲近,我也想这般,能跟曦姐无忧无虑的相处,太傅对我的排斥,我能明显的感受到。”没有了祖母和母亲的疼爱,在宫里的短短一年多,皇帝受尽了人情冷暖,也更加坚定的决定在今晚求着顾廷菲,劝说程子墨,不要拒绝他,他只是单纯的喜欢曦姐。 他能猜的出来,曦姐是顾廷菲和程子墨的宝贝女儿,不愿意看着她入宫。 见顾廷菲没吭声,皇帝继续道:“姨母,您若是不相信,我可以用时间来证明我对曦姐的喜欢,我可以对天发誓,若是曦姐入宫为后的话,此生我的后宫里只有曦姐一人。” 小小年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让顾廷菲震撼,看样子皇帝的确很喜欢曦姐,只是她和程子墨有他们的顾虑,如今她只能说:“来,先起来,地上凉,你若是再不听姨母的话,姨母可不高兴了。姨母并不是反对曦姐入宫,只是你也知道曦姐的性子,怕是不适合留在宫中。 再说你们都还小,将来的事现在也不好说,但今日你既然提起了,那姨母就不瞒着你,我们俩的确不乐意曦姐入宫,但是姨母愿意给你一个机会,日后曦姐入不入宫,都由她自己决定,我们不会干涉她,这一切就交给时间来定夺。至于她和苏东楼,那不过是好的玩伴,你别想太多。 你还年轻,最重要的事把心思放在学业上,别整日想着这件事,姨母知道你的心思,回头会跟太傅提起,时辰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轻柔的抚摸着皇帝的小脑袋瓜子,这才多大的孩子,就想着要娶曦姐,想想都让人觉得好笑。偏偏还不能嘲笑,这可是未来的一国之君,执掌黎国江山。 听到顾廷菲这么说,皇帝颔首:“好,姨母,我听你的话,不过姨母,你可别忘了帮我劝劝太傅。”曦姐是程子墨的嫡长女,特别宠爱着。今日好不容易有机会出宫看到曦姐,可惜人多的连句话都没说到。来日方长,相信总有时间。 就这样,皇帝目送着顾廷菲出去,很快就躺在床上睡着了,将积压在心底的话说出来,能睡个踏实的觉了。 程子墨一直都在等着顾廷菲,见到她回来了,站起身迎接她,夫妻俩互相看了一眼,顾廷菲主动将皇帝跟她说的话说了。当下程子墨皱着眉头,这皇帝还不死心,居然将心思打到顾廷菲身上,以为这样就能娶到曦姐,毛头小子,当然不行了,他这一关皇帝可还没过,想去曦姐,且等着。 只要他程子墨在一日,曦姐日后嫁给谁,那便是他说了算!只不过今晚他没跟顾廷菲说,顾廷菲轻声道:“看着他,让我想起了先帝,当初先帝定下这门婚事,想必思虑良多,日后再看。”一大早就起来操持忙碌,这会的确疲倦的累了。 程子墨小心翼翼的抱着顾廷菲去塌上睡觉,替她盖好被褥,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有曦姐和媛姐两个女儿,此生足矣。 大年初一,皇帝早早的回宫,准备接受朝臣们的跪拜,临走之前,皇帝飞快的走到曦姐身边,将衣袖里早就准备好的香囊塞到曦姐手里,道:“拿着!”没等曦姐反应过来,皇帝就朝马车走去,头也没回。曦姐狐疑的握着手中的香囊,若有所思的看着顾廷菲和程子墨。 一回屋,曦姐就将皇帝给的香囊扔进箱子里,她看都没有看,直接出去陪着媛姐玩耍。也是近日,顾廷菲和程子墨收到了高嫣和顾廷枫的书信,高嫣和顾廷枫正在兰国陪着平昭公主,他们俩年后便回来京城,到时候还请顾廷菲和程子墨帮忙操持两人成婚事宜。 顾廷菲笑着将这封书信看完,真的太好了,平昭公主在兰国有皇后柳莺莺和离的母亲宋氏作伴,加上顾廷枫和高嫣两个有情人能在一起,替他们高兴。身旁的程子墨一直都没啃声,很快,便将看完书信的顾廷菲搂进怀里,道:“等十五过后,天气稍微暖和一些,我便带着你们母女三人去江南散散心,如何?”一直都知道她想出去游玩,总是闷在京城里实在没意思,再加上顾廷珏她们都出去过,顾廷菲难免羡慕,如今他能主动提出来,正合顾廷菲的心意。 顾廷菲颇为高兴:“这可是你说的,不许骗我。那朝堂之上你走了,怎么办?” “自然留给齐豫和苏明和他们,嘘,这暂且不要告诉他们,等我们走了,我给他们留封书信,也该我们出去游玩一番了。”程子墨将手放在唇边示意顾廷菲不要声张,似乎很刺激,顾廷菲含笑着应下。 就让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瞬间,夫妻俩恩爱,两个女儿活泼可人,未来不管遇到什么,只要他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这就够了。 (全本完) 这本书彻底结束了,原本想写皇帝和曦姐等人成年后的番外,可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就这样吧!青山常在,绿水长流,江湖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