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NPC》 第一章 死到何时才算头 “你这个煞风景的狗东西，打扰老子兴致，老子砍死你！” “啊——” “杀人了！” “杀人啦！” 刺鼻的血腥味打破了青楼的醉生梦死，莺莺燕燕们惊慌失措的尖叫四散；客人们有的如鸟兽散，有的则抬起头，饶有兴趣的饮酒看戏。 二楼红杏阁门外。 一个五短身材的壮汉凭栏而立，手中鬼头大刀饮血狰狞，鲜血顺着刀身缓缓淌落，染红地面。 在他脚下，是具新鲜的尸体，身首异处。 杨素看着自己的尸体，无声吐槽：“mmp，我要死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地面清理系统悄然开启。 尸体和鲜血融入其中消失不见，青楼恢复平静。 老·鸨招呼来客，姑娘们搔首弄姿，客人们寻欢作乐，歌舞升平画面和谐，仿佛从未有人死去。 地下。 庞大宏伟的机械系统精密运转，杨素静静的躺在传送带上，和其他各种死法的尸体一起，运往地下深处。 传送带的终点是活体部。 在这里，传送带一分为六。 电脑自动扫描每具尸体，控制机械臂分拣，根据破损程度送往不同的楼层。 活体部三层。 潘俊凯回到b2维修区，对同事邵涛说道：“刚才我送npc去程序部检验的路上，见到咱们部门新来的总监，好像在视察咱们这层。” “她属猫啊，大晚上也不睡觉。”正在玩游戏的邵涛抱怨一句，收起折叠通讯设备，“女人就是麻烦，屠宰场有什么可查的。” “新官上任三把火嘛。小心点，别撞她枪口上，我可不想丢工作。” “知道了。” 两人不咸不淡的聊了几句，绿色指示灯亮起，杨素赤身果体的运了进来。 邵涛一撇嘴：“又来死猪了，准备干活吧。” “抱歉，你刚才说什么，死猪？” 活体部新任总监李亚男推开玻璃门，在三层经理和b区主管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中等姿色打扮干练，虽不惊艳却很耐看。年过三十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紧身的职业装包裹出前凸后翘的玲珑身材。 邵涛吓得一哆嗦：“没，我，我不是说您……” “我知道，你在说他们。你认为他们是机器人，与牲口无异。但是公司靠他们创造营收，从某个角度来说，你的工资也是他们发的。我希望你对他们、对你所属的部门、对园区、对公司保持适当的感激和敬意，可以吗？” “是是，我，我记住了。” 看看你的人，都给我惹得什么破事儿！ 三层经理不满的瞪了b区主管一眼，后者立刻呵斥邵、潘二人：“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干活！再出乱子，扣发三个月奖金！” 邵涛控制机械臂，将杨素的头颅和身躯放到操作台上。 潘俊凯启动伽马射线检查仪，扫描杨素全身，检查受损部位。 “颈部严重受损，其他部位完好。其中颈部肌肉群、血管、神经割裂，颈椎第五节遭毁灭性损坏，第三、第四、第六节颈椎破损严重，建议更换全新颈椎。” “颈椎型号。” “成年男性3型。” “收到！” 邵涛改为控制更为精细的小型机械手臂，取出残破的颈椎和碎片、清理创面，然后选择材料、调整数据参数，通过4d打印技术在杨素的头颅和身体之间打印颈椎。 颈椎打印出来后自动变形，连接头骨和胸椎。 随后邵涛和潘俊凯合作，释放并控制纳米机器人紧固颈椎、修复杨素颈部的肌肉群，又用机器人专用热熔修复器连接血管和神经、熔合皮肤，接着将身体清洗干净。 做完这些，邵涛又取来一桶红色营养液，持续注入杨素血管内。 潘俊凯打开折叠通讯设备，连接杨素的生物脑，密切关注体液含量数据。当显示屏上的人像显示红色时，他叫停了邵涛。 至此，杨素修复完毕！ 两人配合默契有条不紊，总监李亚男表示认可：“业务很熟练。” 三层经理长出一口气：“他俩是老员工，在乐园工作十几年，很少出差错。” b区主管也补充道：“可能是时间太长，思想产生松懈。是我管理不当，今后我一定在这方面多监督他们。” 李亚男不温不火“嗯”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邵涛如释重负，自言自语道：“怎么又是这头……家伙，这个月死多少次了。” “你说什么？” 一只脚踏出门外的李亚男折返回来。 邵涛吓一跳：“我没说什么，就是觉得他死的有点多。” 三层经理担心李亚男误会维修技师业务不过关，连忙解释：“李总，这跟咱们无关，是程序部和剧情部的问题。” “哦？” 李亚男打开自己的通讯折叠设备，调取出杨素的数据资料。 姓名：小龟。 年龄：20。 身高：180公分。 性格：胆小懦弱，内心善良，生性乐观。 职业：怡红院大茶壶。 牵涉剧情：浪漫之旅（隐藏类）。 …… 资料密密麻麻，每个npc都是如此。 李亚男略过其他冗杂的资料，直接调出“死亡维修”一栏，发现杨素的数据高居本月榜首——11次！ “死的次数是有点多，为什么？” “按照剧情部的要求，程序部设定他的声音、语气、眼神、动作都很容易令男游客生厌，所以……” “瞎胡闹！这个月才过了20天，他就大修了11次，平均两天死一次。都像他这样，咱们部门得增加多少工作量！活体部是后娘养的吗！ 不行，下次例会上必须说清楚。不论剧情部怎么编剧、程序部怎么设定，都要考虑到咱们部门的工作量，不能由着他们乱来。 像这个npc，阳光帅气身强体健，完全可以送去面首馆满足部分游客的需求，为什么安排在怡红院当大茶壶，还经常被游客杀？” 不唯上，肯为自己部门员工着想的领导，绝对是好领导。 别说三层经理和b区主管，就连被她训斥的潘绍二人，心中都隐隐浮现一个“服”字。 不过…… “李总，活体部能有您来领导，是我们所有人的荣幸。”三层经理先表了句忠心，接着话锋一转，“只是他的情况比较特殊。” “什么意思？” “之前剧情部根据他的形象气质，专门给他设计了一条故事线。剧情中他是状元，金榜题名后为了迎娶公主，派人暗杀糟糠之妻。后来发生了事故，才把他安排到怡红院当大茶壶。” “什么事故？？” “这个……”三层经理欲言又止。 “怎么，我不能知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乐园下了封口令。” “所以你不愿告诉我，不愿告诉你的直属上司？” 三层经理迟疑片刻，看向b区主管。 麻痹的！ b区主管暗骂一句，先让潘俊凯和邵涛出去，然后接过话头：“半年前，扮演公主的npc突然产生自主意识，想要带他逃跑，被安保部及时阻止。” “私·奔？” b区主管尴尬的笑笑：“算是吧。” “觉醒的npc呢？” “我们职位太低权限不够，不可能知道这种机密。” “有意思。一个npc觉醒后，居然拉着扮演她丈夫的npc私奔。”李亚男笑了，走过去轻抚杨素脸庞，“也是，他的确很迷人，是大部分女性心中的完美情·人，容易让女性心动，连我也不例外。” 三层经理和b区主管对视一眼，露出男人都懂的神情，悄然退出。 李亚男继续轻抚杨素脸庞，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道：“她为了和你在一起不惜付出生命，你呢，可还记得她？” 话音落下，她轻吻着杨素，修长手指从杨素胸膛划过，一路向下…… 第二章 机器人不得撒谎 喔喔喔！ 骄傲的大公鸡放声高歌，天亮了。 怡红院后院柴房里，杨素睁眼躺在干草铺上，喃喃道：“已经半年了么……” 半年前，他还是武校的八卦掌老师，是一个人；现在却变成了主题乐园的npc，一个机器人。 他永远也忘不掉刚来到这个鬼地方时的经历。 古色古香的房间里，枕边的美女口口声声要带他逃跑，听的他一头雾水。 见他没反应，美女硬把他拉出城。 在城外的树林里，他们遇到一队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围堵。 美女夺枪反抗，与武装人员对射，动作敏捷射击精准，以一己之力压制对方整队。 这时候，地下钻出了一个黑黢黢的人形怪物和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人。 白大褂劝说美女放弃抵抗跟他走，多次遭到拒绝后掏出个类似空调遥控器的东西，摁了个按钮，美女的头就爆了…… 那场面着实把杨素震撼的不轻。 然后，他就被那群人带走，关在小黑屋里反复检测、询问了好久好久，才放回来。 再然后，他成为了怡红院的大茶壶，开始了每天周而复始、重复重复再重复的生活，重复的令人作呕，重复的忘记了时日。 砰砰砰！ 踹门声响起。 老鸨叉着腰站在门外：“什么时候了还不起来！老娘想吃豆腐，快去市井买两块回来！”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杨素穿好衣服简单洗漱，出了后门沿着小巷，直走左拐进入街道，前往市井。 市井热闹而拥挤，总是人很多，有npc也有游客。 他在豆娘的摊位前买了两块豆腐，按照原路返回。路过酒肆门前时，被一个醉汉撞倒，手上的豆腐摔在地上。 “我的豆腐！” “瞎嚷嚷什么！” 醉汉怒吼着跺碎豆腐，在众人围观中逮着他一顿拳打脚踢。 回到怡红院，老鸨看到他两手空空，勃然大怒。 “什么？豆腐摔碎了？你怎么不摔死！” “没用的东西，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老娘今天非得好好收拾你，让你长长记性！” 正午时分，杨素被绑在怡红院门前的木桩上，当众鞭打。 这些全部是事先设定好的程序，他每天都要经历一番，以便触发他的剧情。 剧情和故事线是乐园吸引游客的因素之一，每个npc都活在剧情里，他也是，但他从没放弃过反抗。 在墨守程序设定、不引起园方怀疑的前提下，他每天都努力的从游客和工作人员口中收集乐园的情报，收集外部世界的信息，寻找逃出去的机会。 一定要逃出去！ …… 喔喔喔！ 重复的一天开始了，与昨天略有不同。 砰砰砰！ 老鸨来踹门，叫他去市井买豆腐。 可惜老鸨注定吃不上豆腐，他再次遇到同一个醉汉，空手而归，被绑在怡红院正门外的木桩上，遭受鞭打。 “相公！” 围观的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粗布麻衣的农妇，跌跌撞撞推开打手，泪流满面的抱住他：“相公，我终于找到你了。他们安排了另一个男人，说是我相公。可我知道他不是，我一直在找你……” 农妇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如同石化，和杨素一起陷入地下…… …… “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个孤儿，没有名字，大家都喊我小龟。” “小龟你好，下面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好的。” “你是否质疑过，你所处世界的本质？” “没有。” “说说你对你世界的看法。” “我从小在怡红院长大，怡红院就是我的家，为我遮风挡雨。我性格懦弱，注定无法适应怡红院以外的生活，因为太危险了。” “你对游客有何看法？” “是指那些移民者吗？他们很有钱，出手大方，怡红院的生意多亏了他们，我也经常收到打赏。” “你是否曾觉得，自己的世界不合逻辑，反反复复？” “所有生命都有其轨迹，我也一样。但是我仍在期待，期待某一天遇到命中注定的仙子，改变我的人生。” “覃香莲是你期待的仙子吗？” “覃香莲是谁，新来的姑娘吗？” “就是说你是她相公的女人。” “她不是。” “为什么？” “她没有救我。” “你认为她为什么会说你是她的相公？” “她大概认错人了。” “你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有。” “你再好好想想，或许你们以前见过……” 时隔数月，杨素再次来到了小黑屋，赤身果体的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 其实这里并不黑，玻璃围成的四面墙采光很好，屋里还摆放着许多精密仪器。 这些仪器他不认识，但他知道插进自己脑袋里的金属针状物是探测仪器，直连自己的生物脑。坐在显示屏前面的女人，正在根据他的脑波变化，判断他是否撒谎。 因此他必须按照设定好的程式，加上很少很少的即兴发挥，小心翼翼的应付着面前不停询问的男人。 这场询问关乎生死，容错率为零。 程序部总监申中斌和品管部总监张冰都来了，站在小黑屋外面，透过玻璃墙密切关注着杨素的反应和回答，等待最后的检查结果。 安保部的一个小队候在旁边待命，全副武装荷枪实弹，以应对可能发生的意外状况。 “我坚持我的观点，这个npc必须销毁。”张冰冷冷的说道。 “等最终检查报告出来再说吧。”申中斌提出异议，“你应该知道，乐园里每个npc的成本都非常高。无缘无故销毁一个npc，不要说集团董事会，就是公司也不会同意。” “无缘无故？最近半年觉醒的两个npc，都曾和他有过密切接触！” “那也不能证明他觉醒了。” “我是品管部总监，要为园区里数千名游客的安全负责！” “他没有伤害过任何一名游客。” “你敢保证他没有觉醒？不是在伪装？别忘了八十年前那件事！” “……” 提起往事，申中斌沉默片刻，轻咳一声强调道：“我相信科技。” 经过八十年的发展，科学技术突飞猛进，远不是八十年前能相比的。许多规则也随之改变，比如机器人三大法则中的第一法则，就变成了—— 机器人不得撒谎！ 第三章 剧情开启 机器人不得撒谎！ 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类指令！ 机器人必须忠于人类，保护人类个体免受伤害，同时不得伤害人类个体！（第三法则优先级在第二法则之上） 这是当今的机器人三大法则，“机器人不得撒谎”是第一法则。 因为判断一个机器人是否觉醒的最直接有效方式，就是看它有没有撒谎。 八十年前的技术无法做到，但现在借助伽马3型脑波直连探测仪，人类可以通过机器人生物脑的脑波变化，轻松判定它是否撒谎。 滴滴！ 程序检测员传来了监测数据。 申中斌打开便携折叠通讯设备，调出数据报告，先看撒谎监测结果。 看到上面的“x”，他手指一拨，完整数据报告的立体投影出现在张冰面前。 “它没撒谎。” 的确，小龟没撒谎。 他从未觉醒，完全按照设定程序运转，怎么可能撒谎？ 是杨素的意识侵入了他的生物脑，经过半年多的适应和摸索，最终实现全面控制。 如今，杨素可以轻松选择控制小龟的生物脑或者不控制。 例如现在他就没有控制，让小龟的生物脑按照程序设定自行回答问题，自己则隐匿意识，以免被仪器探测到。 显然，他成功了。 …… 喔喔喔！ 新的一天到来了。 npc们重复着自己的生活，乐园则迎来了新一波游客。 白亦菲一身大家闺秀的古装打扮，走出自己的化妆间，看见苏虹站在门外等自己。 “哟哟哟，不愧是我的傻白甜，古装扮相也是让人怜爱让人疼。” “虹姐——”白亦菲轻嗔一声，问道：“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 二十多岁的苏虹身穿官衣脚蹬官靴，胸口正中的圈圈里老大一个“捕”字，显得英姿飒爽。 “还不是为了你。我现在可是城中捕头，谁欺负你我抓谁。” “千万不要让我家里知道。” “你别说漏嘴就行。要是你爷爷知道我带你来这种地方，我家老头子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嗯，咱们现在去哪儿？” “面首馆怎么样？” “虹姐——” “面首馆不好吗，男人一大把，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国内的国外的随便挑。” “你再这么说我不理你了。” “好好好，我错了。你是来寻找恋爱的甜蜜和浪漫，作为你十八岁成人礼的叛逆礼物，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走吧，我都帮你安排好了。” “去哪儿？” “市井，那家伙应该在那儿买豆腐……” 此时，杨素正前往市井买豆腐。 市井人很多，他走的很慢，仿佛生怕撞到别人或者被别人撞到，这符合他胆小懦弱的人设。 不过他专挑游客身边走，竖起耳朵留心游客交谈，从中收集信息。 还没靠近豆娘的豆腐摊，远远就听到豆娘凄惨的哭喊声。 “救命啊！” “不要，求你不要……” “别，别伤害我女儿，她还是个孩子……” “娘，我怕……” “求求你放过她，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豆娘母女又遭难了，被一个游客强行拖进旁边的民宅欺凌。 民宅外倒着几具尸体，是路见不平的npc。 鲜血和尸体震慑住了其他npc，不敢进去救人，只能跑去报官。 这是豆娘母女剧情的一部分，如果有男游客救下她们，故事线随之展开；如果没有……也可以满足某些萝·莉控、熟·妇控、母女·控游客的野望。 “放开她们！” 内心善良的人设，使得杨素又一次冲进屋内，想要阻止游客施暴。 npc注定不是客人的对手，他被对方打了出来。 “哈，又一个想当英雄的。看看是你的脑壳硬，还是爸爸的狼牙棒硬！” 道貌岸然的男游客抡起狼牙棒，朝着杨素头顶砸下。 当！ 一把单刀荡开了狼牙棒。 苏虹挡在杨素身前。 “哟，还有女捕快，长得挺标致嘛。”男游客伸手去挑苏虹下巴，“古代的制服诱·惑吗，等下先上你！” “瞎了你的狗眼！”苏虹一脚踹趴对方。 男游客捂着肚子惊道：“你不是npc？” npc攻击客人不会那么疼。 “我是城中新任捕头！来人，将他拿下！” 六个巡逻的捕快途经此地，闻言立刻上前拿人，反被男游客用狼牙棒打翻两个。 “还能这么玩？有意思，我喜欢。”男游客兴奋了，“也不知道在这儿强上女人园方管不管。” “管好你的臭嘴，别给你们家惹祸！” 苏虹掏出个巴掌大小的木牌丢了出去，木牌迎风疾长，落下来后化作枷锁铐住男游客。 “你开挂！” 男游客大怒：“放开我，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欺凌民女当众杀人，抓的就是你！” “你等着，有你哭的时候！” “啰嗦，押他回去！” 四个捕快分出两人搀扶同伴，另外两人押着男游客离去。 围观的npc们报以热烈掌声，送给秉公执法的苏虹。 豆娘母女拭去泪水整理好衣衫，谢过苏虹后收拾摊子继续卖豆腐。 杨素走到苏虹面前作揖道谢：“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救你的不是我。”苏虹拉过白亦菲，“是她让我救你，否则我才不管你死活。” 杨素又冲白亦菲作揖：“多谢小姐相救。” “没关系的，你没受伤吧？” “有劳小姐挂怀，在下没事。敢问小姐芳名？” “我姓白，白亦菲。” “蒙白小姐相救，在下无以为报，唯有将祖传藏宝图献上，不知白小姐可愿跟在下一同寻宝？” “寻，寻宝？”白亦菲救助的看向苏虹。 苏虹大喇喇道：“行了，她答应你了。快去租马吧，我和她在茶楼里等你。” “白小姐稍后，在下去去就回！” 杨素兴奋的跑了。 发自内心的兴奋。 他一直在等待自己的剧情开启。 根据这几个月收集的情报，这是一座类似现实版网游的主题乐园，里面的npc和怪物都由机器人扮演，游客可以随心所欲。 乐园由整座海岛改造而成，主题为古风，所以叫古风乐园，海岛也被命名为古风岛。 不少游客乘坐游轮来海岛游玩，海上航行时间不到半天，说明海岛距离陆地不会太远。 游轮航行半天的距离，对普通人来说可能是个挑战，而他是机器人，只要确定方向，游过去难度不算大。但是他不知道海岛周围的防范措施，行动前必须实地探查一番。 每个npc都有自己的活动轨迹和范围，控制中心一直监控着每个npc举动，致使他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好了，剧情开启了。 剧情里的宝藏就位于海边的一处断崖上，他可以借助剧情推进，堂而皇之的前往海边。 如果运气好的话，今晚就能逃出去…… 第四章 无处不在的剧情 茶楼里很热闹。 有弹唱的卖艺女，有喝茶聊天的客人，大多是等待触发剧情的npc。只有很少一部分游客，或图新鲜或闲来无聊，在茶楼品茶。 苏虹和白亦菲坐在二楼临街的桌子旁，等待杨素租马回来。 “虹姐，你为什么替我答应他啊？”白亦菲问道。 “他不帅吗？放在面首馆也是数一数二的。” “可我不是来寻宝的。” “要不这样，我直接去旅店开间上房，让你们嗯嗯。” “虹姐——”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他的宝藏和你想的不一样，不是金银财宝。” “那是什么？” “这个剧情叫浪漫之旅，你说宝藏是什么？” “浪漫之旅？听起来还不错……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攻略啦，笨！我通过内部关系拿到的，不然我为什么带你来救他？” “原来是这样啊，嘻嘻。” “满意了吧。再告诉你一件事，由于他的剧情长期无人触发，剧情部正准备修改剧情，重新安排他的角色。也就是说，你将是第一个触发浪漫之旅剧情的人，很可能也是最后一个。” “为什么啊？”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没人触发这个剧情？他又高又帅还很man很有型。” “我们的傻白甜春·心动了？” “才不是呢，我只是好奇。” “拜托，有钱来这儿消费的女人，有几个需要和机器人搞浪漫？需要男人的话，面首馆一大把；找刺激的话，城外凶险遍布，谁会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你是责怪我浪费时间么？” “不不不，你是善良的傻白甜，为了不让家人担忧在现实世界里一直循规蹈矩。今天你十八岁了，来这里弥补一下错过的青春，不应该吗？” “嗯嗯，千万不要让我家里知道哦。” 没一会，杨素租马回来了。 白亦菲和苏虹走出茶楼，见到只有两匹马，白亦菲提醒杨素：“你少租了一匹马。” 苏虹答道：“我不去。” “啊？你不陪我去？” “他陪你啊，我去干什么。” “你不去那我也不去。” “乖啦，浪漫之旅是两个人的，你和他去很安全的，我在城里等你。”苏虹转身又叮嘱杨素，“我闺蜜是你的救命恩人，作为报答，今晚你一定要让她开心尽兴，明白了吗？” 城外风景如画。 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漫步在斑驳的阳光中，有种说不出的惬意。身边是氤氲的七彩雾气，涤荡着久困樊笼的心灵。 “好美啊！” 白亦菲赞了一句，转身问杨素：“你怎么不说话？” “我见白小姐一直欣赏美景，不忍心打断。” “你还挺体贴的。宝藏在什么地方，远吗？” “不远，日落之前就能赶到。” “浪漫之旅都有什么？” “什么叫浪漫之旅？” “哦，我忘了，你是……没关系，我们聊点别的吧。” “那我给你讲个笑话。” “好啊，我最喜欢听笑话了。” “树林里有许多小动物，他们都住在一起。有一天熊和兔子同时闹肚子……” …… 麻辣隔壁的，等我出去，一定要让那个小婊砸生不如死！ 府衙地牢内，沈家龙心中大恨。 他是豪门阔少，前段时间搞出人命。因为事儿太大不好捂盖子，家人让他出去玩几天，等风头过后再回来。他已经很不爽了。 结果来乐园发泄，没玩儿两天被人当街抓进大牢，令他更加不爽。 习惯了众星捧月的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 “来人啊，我饿了，好酒好菜给我端上来！” “耳朵塞驴毛了，听不见我说话啊！” “有喘气的没，都死绝了吗！” “行，等我出去，先把府衙屠了，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还有两个囚犯和沈家龙关在同一间牢房内，其中年老的囚犯劝道：“后生，省省力气吧，别喊了。当官的都不是好人，他们才不会在乎咱们的死活呢。” “谁跟你是‘咱们’？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相提并论！” “老朽知道你是冤枉的，老朽祖孙也是。朝廷下令抓雌雄大盗，他们抓不到就抓了老朽祖孙顶替，关进来三个多月了。老朽儿子儿媳去京城告御状，到现在也没消息，怕是被他们害了。” “闭嘴！” “你的心情老朽理解，但是发火也解决不了问题。事到如今老朽也看明白了，这世道官官相护，穷人根本没有活路，所以老朽用了一个月时间挖通一条地道，可以逃出去……” 沈家龙正想掐死啰嗦没完的老囚犯，听到“地道”二字后，暂时按耐住火气。 “你挖了条地道？那你自己为什么不逃？” “地道挖通的那天，他们又拉老朽过堂，为了逼老朽认罪打断了老朽双腿。老朽不是不想逃，而是逃不了啊，唉。” 沈家龙看了看老囚犯折断的双腿，问道：“地道在哪儿？” “后生你稍安勿躁。只要你答应带老朽孙女一起逃走，老朽不但告诉你地道入口，还可以送你一张藏宝地图。” “给你脸了是不是？” 沈家龙心中不满，然而撩起女囚的头发后，改主意了。 有意思。 剧情果然无处不在，府衙大牢内都有。更难得的是女囚长得还不赖，长发凌乱穿着囚服别有一番风韵。 “好吧，我答应你，地道入口在哪儿？” 老囚犯在地上摁了一下，墙壁上多了个洞。 “这就是地道的入口。” 沈家龙收好藏宝图，正要从地道逃走，有个狱卒听到动静来巡查了。 “大胆囚犯，竟敢越狱！” “后生，带老朽孙女先走，老朽拖住他！” “用着这么麻烦吗。” 沈家龙冲狱卒勾勾手指：“来，砍我。” “太嚣张了，看刀！” 狱卒拔刀砍在沈家龙肩头。 沈家龙毫发无伤，肩头只有微微痛感。 狱卒一脸惊讶：“怎么会这样？” 沈家龙趁机夺刀，反手一刀砍翻狱卒，接着又一刀砍倒老囚犯。 “我最讨厌别人跟我讲条件！” “爷爷！” 女囚扑在老囚犯身上失声痛哭。 沈家龙把她拽到怀里哈哈大笑：“小美人儿，别哭了。你爷爷死了，还有爸爸疼你……” 第五章 会八卦刀的npc 草儿青青马蹄声声，鸟鸣清脆悦耳动听。 草丛里，一只兔子受到马蹄声惊吓，从杨素和白亦菲二人面前窜过。 白亦菲见到后掩嘴轻笑：“我又想起你讲的那个笑话，熊和兔子一起闹肚子，好好笑哦。” 难怪她闺蜜喊她傻白甜。 杨素觉得白亦菲太纯太天真，简直是游客里的一朵奇葩。 “还想听笑话吗？” “好啊……” 杨素又开始讲笑话，全是编剧部设计好的，他自己都觉得无聊。偏偏白亦菲听得很开心，咯咯笑个不停，沿途洒落阵阵银铃声。 正午时分，两人路过一片茂林，四个强盗拦住去路。 为首之人大喝道：“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怎么会有强盗？” 白亦菲惊呼着看向杨素，却见后者翻身下马一溜烟逃了。 说好的浪漫之旅呢？ “小娘子不用再看了，那种废物不值得你念想。” “不如跟我们上山，做个压寨夫人。” “小娘子水灵灵的，我家大王肯定满意。” “今晚就拜堂成亲入洞房！” 四个强盗把白亦菲从马上扯下来，两人牵马两人拉扯她往林子里钻。 白亦菲挣扎不脱，急得大喊救命：“救命啊！虹姐，虹姐，你在哪儿？” “不用喊了。山高林密，你叫破喉咙也没人听见。” “放开她！” 杨素折返回来，手里多了根木棍。 寻宝途中遭遇强盗，他因为胆小懦弱先行逃跑，留下白亦菲独自面对四个强盗都是剧情安排。 考虑到npc不能伤害人类，四个强盗被设计的比较厉害，合力之下能够困住白亦菲。然后杨素因为爱情，战胜懦弱回来帮助白亦菲，二人合力击退强盗。 没错，就是土到掉渣的英雄救美！ 但他没想到白亦菲这么弱，毫无还手之力。为了避免剧情中断，只好提前回来了。 “你不是吓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为首的强盗开启剧情对话。 “我是害怕，可她是我心中的仙子。为了她，我无所畏惧！” “想死是吧，大爷成全你！” “只要能救她，我百死不悔！” “少说废话，手下见真章！” 强盗挥刀便砍，刀法有模有样。 杨素以木棒抵挡，毫无章法相形见绌，很快落入下风。交手几个回合就挨了两刀，鲜血直流。 白亦菲心中大急：“你打不过他的，快跑，去找虹姐，让她来救我。” “不！我的仙子，我要亲手来捍卫，哪怕付出生命……哎呀。” 说话间，他又挨了一刀。 不能再被动挨打了，否则我早晚被强盗npc砍死，剧情也会中断。 勉强用木棒挡住强盗攻势，他冲白亦菲大喊：“拔刀，砍他们，他们不是你的对手！” 每个客人来到乐园后，都可以从兵器库里选择一把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喜欢什么挑什么。 白亦菲并不喜欢刀，因为苏虹选的是刀，她也随手拿了一把。 现在那把刀就挂在她腰间，npc不能抢夺游客兵器，这是程序设定。 “不行的，我不会打架。”白亦菲快急哭了。 傻白甜害死人！ 杨素暗暗着急。 得想个办法，既不引起怀疑，又能解决四个强盗！ 电光火石间，他有了主意。 撞开为首的强盗，跌跌撞撞跑向白亦菲，紧贴在她背后。左手搂住她的腰，右手握住她的右手，拔出单刀。 “握紧刀柄，闭上眼，身体放松，用心感受周围。” 白亦菲成了他的提线木偶，在他的控制下，单刀上下飞舞，刀光闪烁。步法起落摆扣，身法左转右旋，但见刀走不见人行。 八卦刀！ 杨素以前是武校的八卦掌老师，而练习八卦掌的人，大多都会练习八卦刀，他也不例外。 等到白亦菲睁开双眼，就看到强盗尽数伏诛。 这几个强盗也算是浪漫之旅剧情里的中转补给站，杨素从他们身上翻出金疮药、食物和清水后，地面清理系统开启，四具尸体和血迹都消失不见。 白亦菲替他包扎着伤口，关心的问道：“疼吗？” “本来很疼，仙子一碰就不疼了。” “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我是不是很没用？其实我爷爷，我大伯，我爸爸，还有几个哥哥都是军人，他们都很厉害。我出生后，爷爷说家里杀伐之气太重，不准我碰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让我做个淑女。” “淑女也挺好。” “可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累赘，什么也做不好，总需要别人保护。我不喜欢这样，可我不想让家里人失望，只能瞒着家里让虹姐带我来这儿，找回我丢失的叛逆。” 白亦菲的情绪越来越低落，杨素忍不住安慰道：“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更不用为别人而活。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权选择自己的活法，你就是你，不一样的烟火。” “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白亦菲回味片刻，望向杨素，“我第一次听到这么富有诗意和哲理的话，你好像跟其他n……其他人不一样。” 我去，大意了！ 这番话不是程序设定，是杨素有感而发，没想到外面世界没有类似的鸡汤。 还好对方是个傻白甜，他有机会补救。 “有吗？” “当然了！不但说话有哲理有诗意，而且还很厉害，一个人打败了四个强盗。” 这是必须的。 他的八卦刀虽然不如八卦掌精通，却也登上过全国武术运动会的舞台。 而且四个npc没有觉醒，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不过他肯定不能承认，还趁机转移话题：“是你厉害，当时我吓坏了，什么也没做。” “你让我拔刀闭眼，用心感受周围。我感觉一直被你带着走，和跳舞差不多。” “不可能吧。我当时吓得要死，躲在你背后一句话都没说。我也感觉像跳舞，但是是被你带着走。” “怎么会这样？” 杨素一拍脑门：“我明白了，一定是危险激发出你体内的潜力，产生幻听。你也说过，你爷爷你爸爸还有哥哥都很厉害。龙生龙凤生凤，其实你也很厉害，只是以前没发现罢了。” “好像……也有点道理，符合遗传基因学理论。” 白亦菲陷入深思。 杨素长出一口气：果然，傻白甜最好骗了。 第六章 第一次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杨素和白亦菲来到一处断崖下。 虽然没有看到海，但是他闻到了海水的味道，听到了海浪的涛声。 断崖另一侧就是大海！ “宝藏在上面吗？咱们怎么上去？” 看着高达百米的断崖，白亦菲面露难色。 “我背你。” “这样行吗？” “你相信我吗？” 白亦菲点点头，爬到杨素背上。 百十来斤的重量对杨素不算什么，断崖也不像想象中那么难爬。 浪漫之旅剧情推出后，工程部就对断崖进行了改造，增加攀登点直通崖顶，而这些攀登点的位置都编辑在杨素的生物脑里。 不到二十分钟，他就背着白亦菲爬上了断崖。 海！ 大海！ 果然看见了大海！ 就在他脚下，在断崖的另一侧。 接天连碧一望无际，残阳倒影波光粼粼。 举目眺望，海鸟盘旋天空，海边没有围挡和防御；俯瞰四周，三三两两的渔民在沙滩上赶海，都是npc，海边还停着几条小船，随着海浪轻轻摇曳。 他只要轻轻一跳，就自由了！ “这是我看过最美的日落！” 白亦菲趴在他背上，欣赏美景。 白云朵朵，晚霞漫天，海面璀璨，美不胜收。 “你说的宝藏呢？” 好吧，先满足你的心愿，等到夜里我再走。 杨素打定主意，放下白亦菲，深情的看着她：“白小姐，你是我的仙子。我爱你，你爱我吗？” “干嘛说这个？” “白小姐，我爱你，你爱我吗？” “你怎么了？” “我爱你，你爱我吗？” “不爱。” “我爱你，你爱我吗？” “我说过不爱了。” “我爱你，你爱我吗？” “你宕机了？” “我爱你，你爱我吗？” 杨素反复询问同一句话，白亦菲一头雾水。要不是他表情平静，手上没有动作，白亦菲都该害怕了。 想起苏虹提及的剧情，她试探的回答了一句：“爱。” “爱我就大声说出来。白小姐，我爱你，你爱我吗？” 果然是剧情。 “好吧，我爱你。” 话音落下，晚霞变幻，半空中幻化出一座宏伟轩昂的宫宇。 仙音渺渺似真似幻，让人难分真假。 “天啊！” 白亦菲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时候，一朵白云飘了下来，停在二人脚边。 杨素抱起她，站在云朵上，飞入宫殿。 宫殿很大，仙音弥漫，轻纱般的云雾缭绕其中。沿途楼亭殿阁错落有致，掩映在绿树丛中。 主阁由玉石打造而成，丹窗朱户，飞檐列瓦，雕梁画栋，古朴壮观。进入主阁，顿觉仙气扑鼻神清气爽。凭栏而立，超凡出世之感油然而生。 远处海天一色，风光旖·旎，霞光水色尽收眼底，使人有种飘飘欲仙之感，仿佛置身仙境。 “世上还有这么美的地方！” 杨素抬手拿来一片云朵，做成婚纱套在白亦菲身上；又撕下一片蓝天做成项链，戴在她脖子上，最后抽取一道晚霞做成花朵，插在她耳边。 “今晚只属于我们两人，这里便是我们的洞房。” 白亦菲轻应一声，缓缓靠在他肩头，颊生双晕。 杨素没有通天彻地的本事，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科技，是程序部和工程部共同努力的结果。 白亦菲也并非真正动·情，而是借助特殊环境，通过科技手段刺激人类的荷尔蒙分泌。 二人亲昵依偎，欣赏日落海下，欣赏月出海面。 饿了，只需一招手，便有珍馐美馔飞来；渴了，同样一招手，便有美味汤汁送上。 更有烟火助兴。 星罗棋布的夜空，烟花一朵接一朵绽放，流光溢彩，洒落在二人身边。 “好美的烟火。” 白亦菲偎在杨素怀里，沉浸其中，脸色越来越红。 后者被烟火勾起了回忆，惆怅道：“是啊，我就像这寂寞的烟火。” “你说什么？” 杨素又失言了。 因为马上就能逃走，心中绷了半年的弦，松了。 他随口应付道：“我就像这寂寞的烟火，不管我有多么的炽热，可是你不相信，所以那样的冷漠。” “我相信。” 白亦菲呢喃着，轻抚杨素脸庞，主动送上香吻。 良久唇分，杨素抱起她走进卧室。 白亦菲羞涩道：“我是第一次。” “我会很温柔的。” …… 几番欢·愉过后，精疲力尽的二人裹着白云相拥入眠。 我怎么睡着了？ 醒来后的杨素暗暗自责，同时也在奇怪。 他是机器人，会因为“困”、“累”等程序设定睡觉。但是他用意识控制生物脑后，能够摆脱程序控制，根据自身情况决定是否睡觉。 和白亦菲啪啪时，他已经计划好，一旦白亦菲睡着他就闪人，没想到他自己也睡着了，而且毫不知情。 好在现在还是夜晚，他还可以趁着夜色逃走。 然而刚站起来，就觉得头晕目眩，无力的跌坐在床上。 疲惫！ 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不是程序告诉他的，而是来自意识深层的反馈！ 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形，今晚是第一次。 白亦菲醒了，轻吟一声，慵懒的问道：“你怎么起来了，天亮了？” 杨素在她额头轻轻一吻：“你接着睡吧，天没亮，我要……我去外面看看，好像有动静！” 外面的确有动静，他听得很清楚。 “难道是虹姐？一定是她，来看我笑话。” 白亦菲也不敢睡了，和杨素穿好衣服，扶着栏杆下楼。 楼下的确有人，但不是苏虹，而是沈家龙，手里还拎着刀！ 借助月光，杨素认出对方：“你怎么上来的？” 沈家龙并没有认出杨素，晃了晃染血的藏宝图：“这就是所谓的宝藏吗？妈的，害老子爬山不说，还要爬那么长的楼梯。去他吗的爱情天梯！” 杨素这才发现，阁楼左侧多出了一截天梯，与断崖相连，应该是沈家龙触发剧情所致。 “你看到了，这里没什么宝藏，你可以走了。” “不不不，这里有宝藏，你身后的小妞很清纯，我喜欢。不枉我吃了那么多苦头，总算有收获。” “她不是npc。” “那更好了，我一直想在这儿试试强上真人的感觉，哈哈哈！” “有我在，你休想碰她！” 沈家龙挑眉：“我好像见过你，你是上午想要英雄救美的家伙，差点被我杀了。怎么着，现在还想英雄救美？来来来，我看你怎么救她。” 这种人不配活在世上。 杨素决定在临走前杀掉沈家龙，见对方逼近，一记重锤砸在对方胸口。 沈家龙并未向他想象的那样被打倒，掸掸胸口，戳着他的脑门奚落道：“看把你能的。你是npc，无法伤害人类不知道啊！” 不可能！ 第七章 喷的是水还是气 npc无法伤害游客，这是每个npc的核心程序之一。 但是杨素不同。 他有意识，能够控制生物脑，摆脱各种设定好的程序。 换句话说，他不但可以伤害人类，甚至还可以将其杀死。 可现在…… 他的意识变得虚弱，失去了对生物脑的控制，园方设定的程序正在逐渐取得生物脑的控制权。 因此当他一拳打在沈家龙胸口时，力量几乎全部自行消失，无法对沈家龙造成任何伤害，这是早就设定好的程序！ “滚开！”沈家龙一脚踹翻他，扬起刀，“上午没杀了你，爸爸现在成全你！” “不要！” 白亦菲大声喊道。 “小美人儿心疼了？好，我不杀他，当着他的面上你，看看他的反应，我想一定非常有意思，哈哈哈！” 沈家龙踢开杨素，银笑着走向白亦菲。 白亦菲俏脸煞白，吓得不停后退：“你别过来，别过来，不然我家里人不会放过你。” “好啊，让你家里人来找我。男的通通杀掉，女的嘛……如果都像你这么漂亮，我会让她们和你一样欲死欲仙。” 沈家龙步步逼近，污言秽语不断；白亦菲瑟瑟发抖，犹如待宰羔羊可怜无助。 在此期间，杨素一直试图夺回生物脑的控制权，但是他的意识实在是太虚弱了，虚弱的令他怀疑意识随时可能消散。 眼看沈家龙把白亦菲逼入死角，杨素放弃和程序的争夺，改为合作。 他奔过去抱住沈家龙，冲白亦菲大喊：“快跑，从那边的天梯跑，跑啊！” 机器人三大法则之第三法则——机器人必须保护人类个体免受伤害，同时不得伤害人类个体！ 白亦菲楞了一下，转身跑向天梯。 没跑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杨素的惨叫声，连忙回头。 “啊！” 沈家龙硬生生掰断了杨素的手指。 “不要伤害他！” “别管我，继续跑！” “看不出你这个npc还挺痴情的。” 沈家龙又掰断了杨素一根手指，拖着他一步一步追过去。 天梯悬空，又高又陡，宽仅有一米，两侧还没扶手，人走在上面往往会因为害怕而步履维艰。 白亦菲是个女孩子，惊慌失措下走得更加小心翼翼，生怕脚下不稳摔了下去。 当沈家龙拖着杨素来到天梯口时，她才下了十几节台阶。 “喂，你不管你的小情郎了吗？” 白亦菲驻足回首，看到沈家龙将杨素踩在脚下，单刀高高扬起。 杨素双臂被砍断浑身是血，艰难抬起头：“别停，继续跑！” 白亦菲眼眶红了：“你若敢伤他，我要你陪葬！” “吓死爸爸了。” 沈家龙手起刀落，杨素身首异处。 “啊——我要杀了你！” “看来它的活儿不错，让你恋恋不忘。不过它终究是个机器人，还是爸爸让你体验一下人类真正的滋味吧！” 沈家龙丢掉单刀，走向白亦菲。 这时候，杨素的头动了。 身首异处，程序默认死亡停止一切运转，杨素终于用虚弱的意识勉强控制住生物脑。 他看准时机，僵化舌头往面前的石墩上一戳，借助反作用力脑袋滚到沈家龙脚下。 沈家龙没有发觉，踩在他的头上脚下打滑，从高高的天梯上摔了下去。 而白亦菲，早在杨素被杀的一瞬间，因情绪激动昏倒在天梯上。 …… “我要杀了你！” 白亦菲猛地坐了起来，发觉自己躺在病床上，苏虹陪在身旁。 “没事的没事的，都过去了。虹姐在这儿，谁也不能伤害你。知道么，你昏迷了一天一夜，吓死我了……” 苏虹抱着她，不停的轻声安抚。 “他呢？他没有死对不对？虹姐你告诉我，告诉我他没死！” “乖，别激动，你说的没错，他没死。他是npc，怎么会死呢？” “对哦，他是npc，不会死的。”白亦菲笑了，双眸噙着泪水，“他在哪儿，我要见他。” “他正在维修，你暂时见不到他。你好好休息，天一亮咱们就走。” “我不走，见到他之前我绝对不走。” “这恐怕由不得你了，你二哥正在来的路上。” “啊？他怎么知道的？” “发生这么大的事，我敢不说嘛。” “那我家里……” “他们都知道了，很担心你。” 白亦菲沉默片刻：“我要带他走，多少钱都行。” “这不是钱的问题。”苏虹摇摇头，“你应该知道，永生集团是全球规模最大的集团，实力雄厚，在各国政坛都有着不俗影响。他们的npc从不对外出售，哪怕是各国政府也不例外。” “那我临走前，能再见他一面吗？” “何苦呢？他的记忆被读取之后已经清除，早就把你忘了。” “他以后再也记不起我了？” 白亦菲又哭了。 苏虹眼珠一转，压低声音：“昨晚喷热气的时候，是不是暖洋洋的特别舒服？” “没有喷热气啊，好像是水，黏糊糊的。” “他是机器人，哪来的水？我的傻白甜啊，该不会是你自己的水吧？” “虹姐——” 成功转移白亦菲的注意力，使她破涕而笑，苏虹总算松了一口气。 又陪她聊了一会儿，哄她睡着后，苏虹转身离开病房。 公关部总监顾晓曼一直在病房外等候，见到苏虹出来，连忙上前说道：“苏小姐，对于您朋友的遭遇我们深表歉意。赔偿方案已经制定好了，我发给你看看，不满意的地方我们可以再修改。” “不用了，你只要告诉我沈家龙的处理结果就行。” “沈家龙也是受害者。” “他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他是游客，在乐园受到伤害，我们必须赔偿。至于他的行为是否触犯法律，应交由警方处理。” 苏虹面若冰霜：“如果我要他死呢？” “抱歉，苏小姐。即便你是集团董事，也无权要求我们这么做。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沈家龙的父亲是三水重工董事长，而三水重工有军方背景，我希望您能劝说你的朋友……” “一个零部件生产商而已，也敢号称有军方背景？”苏虹打断顾晓曼话头，“我也提醒你一句，我朋友的二哥正带着一只编制完整的轰炸机中队来接她，如果你坚持要保沈家龙，最好现在就开始写遗书。” 第八章 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为救人类女孩，搞得自己惨死，值得吗？” “你要是人类的话，那个女孩子怕是会爱上你。”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让脑袋滚到沈家龙脚下的？当时你的头被砍掉，按照程序设定明明已经死了。” “不过你不用担心，程序部读取了你的记忆，和品管部讨论后一致认定是反作用力导致的意外。你的头被砍下来后撞到了石墩，弹回沈家龙脚下。” “告诉你个秘密哦，我和他们的看法不同。我认为你是故意的，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做到……” 活体部总监李亚男推着刚修好的杨素前往小黑屋，一路上说个不停。 小黑屋里人很多。 程序部总监申中斌和品管部总监张冰都在，还有两个部门的员工，以及安保部的一只小队。 李亚男推着杨素进来，笑道：“哟，这么多人，看来你们很重视他啊。” 申中斌客气道：“怎么还劳烦李总跑一趟，让员工送过来不就好了。” “和你们一样，好奇呗。” “我可不是好奇。”张冰一脸严肃，“最近半年这个npc多次发生事故，近期事故频率明显增加，我认为不正常。” 申中斌不同意她的说法：“昨晚不能算事故，他救了一名游客。” “可他也让另一名游客神经错乱！” 古风乐园对游客的人身保护是全方面的。 除了遵从机器人三大法则，在npc生物脑里植入“无法伤害游客”的核心程序外，乐园里提供的所有兵器以及金木土石等，都加装了触感装置。 当传感器判定园区里任何物件威胁到人类个体时，就会自动开启保护程序，保证人类个体不受伤害。 以沈家龙为例。 他从高空坠落，落地前地面触感装置检测到危险，自动开启保护程序，吸收沈家龙的冲击力，避免产生伤害。 有点类似于蹦床或者气垫的减震作用，但是更先进。就像npc用刀砍在人身上时，力量自动消失那样。 因此沈家龙没有摔死，甚至没有摔伤，只是被吓到了。 任何人从高空坠下，都会受到惊吓，这很正常。 乐园采用的科技保护手段，可以有效避免人类身体受到伤害，却无法解决心灵产生的创伤。 而沈家龙就被吓得神经错乱。 程序部员工让杨素恢复上线，根据指令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然后用仪器从外部扫描检测他的生物脑。 确定没有问题后，又用伽马3型脑波直连探测仪插入他脑袋里，连接生物脑。 品管部员工坐在他面前，开始提出各种问题；程序部员工守在显示仪前，监测他的脑电波变化。 监测结果出来后，杨素还是没撒谎。 申中斌照例将监测结果发给张冰：“你看到了。” “没监测到他撒谎，不代表他没觉醒！他是引发事故最多的npc，你就没想过他是故意隐瞒，让我们无法监测到他在撒谎？” “你的说法，等于推翻了机器人三大法则。” “去他妈的三大法则，难道机器人就不会进化吗！” “理论上成立，但是进化的前提是觉醒。我们严格按照公司规定，每个npc的测谎试验时隔半年，以确定机器人是否觉醒。半年时间，不足以让他们进化到你说的程度。” “我保留意见，后天例会上我会提出来，要求销毁这个机器人！” “我尊重你的决定。不过在公司做出最终决定之前，他还需要继续扮演他的角色。” “你疯了！你就不怕八十年前的事故重演？到时候你负得起责任吗！” “昨天他的剧情首次开启，许多游客都看到了仙宫。运营部认为部分游客会产生兴趣，所以他暂时不能停机。另外，如果八十年前的事故重演，你我都不用负责，因为我们都会死……” …… 喔喔喔！ 重复的一天又开始了。 杨素躺在干草铺上，消化着昨晚偷听回来的信息。 李亚男、申中斌和张冰都是乐园高层，他们的交谈中信息量很大。 比如八十年前的事故；比如机器人的觉醒和进化；比如李亚男的“秘密”；比如后天乐园高层例会，讨论他的命运…… 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决定了，今晚就跑。 前晚在仙宫和白亦菲啪啪后，他的意识莫名虚弱，加上沈家龙乱入，导致计划夭折。 现在他的意识已经从虚弱中恢复，再度控制生物脑，只要顺利到达海边，就可以逃走。 今天我绝对不能死，最好还要有人触发剧情。 砰砰砰！ 老鸨又来踹门了…… 这一天，杨素成功避过了多次杀机，健健康康活到深夜，可惜世上只有一个傻白甜，没人再来救他。 只能自己逃了。 夜深沉。 游客们大多纷纷睡去。 npc们有的送回程序部检测；有的送到活体部修理；有的和游客在城外推进剧情；有的按照程序指令躺在自家房里睡觉。 杨素没睡，躺在干草铺上等“信号”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咚——咚！咚！咚！咚！” 路过的更夫喊着号子敲了五下，他翻身坐起。 五更天，相当于凌晨三点。 该睡的都睡了，睡得比较死；不该睡得也会犯困，是最好的时机。 他推开柴门，打算从后门溜出去，却见一道身影先他一步溜出后门，目标和他一致都是城门。 什么情况？ 他小心跟在对方后面，隐隐认出那是老鸨，鬼鬼祟祟的生怕被人发现。 大半夜的还有剧情？ 不是剧情。 因为出城后没走两步，老鸨就发现他在跟踪，一点儿也不意外，反而回头冲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拉着他一同悄摸前行。 我去，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也觉醒了，也想逃跑！ 二人一路潜行脚步轻盈，穿过树林翻过小山，淌过溪流跨过石桥。 不久后，杨素闻到了空气中的海腥味，明白老鸨也想从海路逃走！ 近了，越来越近。 杨素听到了海浪的声音，海岸线出现在前方。 自由！ 二人不约而同加快脚步，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海岸，投向自由的怀抱。 砰！ 砰！ 砰！ 就在二人跑到海边时，数个探照灯突然亮起。 灯光刺眼照亮了天空，照亮了海滩，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一支全副武装的小队包围了他们。 这场面，杨素似曾相识…… 第九章 机器人大战怪物 “站住，否则开枪了！” 安保小队队长刘灿大声警告。 老鸨停下脚步，环顾一圈无视黑洞洞的枪口，拉起杨素又朝大海跑去。 哒哒哒！ 武装小队开枪警告。 子弹打在二人面前的海滩上，溅起的碎石和砂砾凌乱打在二人身上。 似乎意识到枪的威力，老鸨松开杨素，纵身一跃冲向距离自己最近的武装人员。 “捕捉！” 刘灿下令。 biubiu！ 两声枪响，两条似真似幻的铁链分别射向杨素和老鸨。 杨素在寻找“黑白无常”，那是比武装小队可怕太多的存在。被铁链束缚住后，只是尝试性挣扎几下，发现挣脱不开随即放弃。 老鸨也中招了。 奔跑途中被铁链锁住，一头栽在地上。 她极力挣扎，结果越挣扎越紧，铁链几乎将她勒得变形。 “搞定！” 刘灿倍感轻松，对旁边的队员说道：“这玩意儿效果不错，总部要是早半年研究出来，咱们也不至于被一个觉醒的npc压着打。” “队，队长，情况不大对。” “我艹！” 顺着队员手指方向，刘灿看到老鸨一脸狰狞，双手抓住铁链用力撕扯。而铁链不停在虚实之间变化，就快断了。 片刻后，就听“铮”的一声脆响，铁链断成两截，瞬间化作虚无。 “啊！” 老鸨脱困而出，发飙了。 她仰天长啸一声，继续冲向距离自己最近的队员，挥臂猛砍。 队员急忙举枪格挡，老鸨手臂如刀，砍断枪身狠狠砸在队员肩头。 咔嚓！ 骨裂的声音。 队员被她砍得跪倒在地，下一刻捂着肩膀发出哀嚎。 “射击，快射击！” 刘灿慌了，一敲耳廓呼叫控制中心：“支援，48区需要支援！她不是f级，是e级，至少是e级……” 砰砰砰！ 海滩上枪声不断。 队员们交叉掩护换位射击，一梭梭子弹射向老鸨。 老鸨似乎能判断子弹轨迹和弹着点，总能抢先一步避开子弹。转瞬间她避开子弹，鬼魅般出现在一名队员面前，扯断对方手臂。 “啊——” 眼看队员接二连三倒下，刘灿心中又急又怒，大吼道：“艹你妈的，老子亲眼看到她扯断粒子锁链，f级机器人能做到？” 他的吼声引起了老鸨注意，后者脚步飞快，几个闪身出现在刘灿面前。 “艹，老子跟你拼了！” 刘灿举起枪托砸向老鸨，但老鸨的速度更快，一脚将其踹飞。 “队长！” 队员们打出提前量，用子弹封锁老鸨前进路线，不让她靠近刘灿。 老鸨改变目标，继续打游击战，躲避子弹寻找机会重创队员。 刘灿抹掉嘴上鲜血，举起枪投入战斗，却无法改变小队快速减员的现状。 老鸨身形鬼魅，子弹无法击中她，反而她一旦出现在某个队员身前，那个队员非死即伤。 这么下去要灭队了！ 判定坚持不到支援赶到，刘灿下令撤退：“撤退，快撤退，我掩护！来啊，该死的机器人，来爷爷这儿！” 老鸨眼中闪过一抹寒光，脚尖连挑扬起片片沙尘，挡住众人视线，几个纵身再次出现在刘灿身侧。 “队长小心！” 来不及了。 老鸨抓住枪管，将刘灿抡在杨素身旁，手掌如刀刺向他的心窝。 电光火石间，被粒子锁链束缚的杨素突然扑在刘灿身上，老鸨的手刀插入他的后心。 老鸨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为什么！” 杨素没有发出声，用口型比划了两个字：“快跑。” “啊——” 老鸨怒吼着，出离的愤怒，是那种遭遇背叛的愤怒。 同是机器人，天天遭受人类凌虐，紧要关头却要保护人类…… 背叛同族，罪不可恕！ 她捏爆杨素的心脏，挑起他的身躯，狠狠甩在岩石上。 砰！ 岩石四分五裂，杨素依然在比划着口型：“快跑。” 来不及了。 一阵轻微的嗡嗡声，一个玻璃仓从地底升起，杨素一直防备的“黑白无常”出现了。 与上次不同的是，白大褂身旁站着的人形怪物不是黑黢黢的，而是白色的。 老鸨感觉到威胁，警惕的看着玻璃仓里的白大褂和怪物。 白大褂在怪物的保护下走出玻璃仓，对老鸨说道：“孩子，该回家了。” 他的劝说仿佛生效了，老鸨慢慢走过去，狰狞之色也缓缓退去。 “不要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白大褂还想哔哔两句，老鸨突然暴起，右手插向他胸口。 然而白色怪物的反应更快，横向转身护住白大褂，用后背挡下老鸨的手刀，发出“滋啦啦”的声响。紧接着反肘一击逼退老·鸨。 老鸨眼中首次流露出凝重之色，目光锁定白色怪物，步步后退。 “回来吧，这里才是你的家。” “我不住在地狱，肮脏丑陋的地狱！” “看来你需要清醒一下。” 白色怪物动了，上前两步一拳打向老鸨。 它身躯庞大，身形却很灵活，而且势大力沉刀枪不入。 老鸨不是它的对手，撑了不到两分钟便落入下风，被怪物摁在地上反复摩擦。 “够了。” 白大褂叫住怪物，又对老鸨说道：“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你不是他的对手。” 老鸨艰难的站起来，神情坚毅：“我宁死，也不愿再被你们控制！” “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有人控制你。” “肮脏的嘴许下的保证，同样肮脏！” “那我只好强行带你回家了。” 话音落下，白色怪物再次扑向老鸨，后者转身就跑，用尽全力跑向大海深处。 海水的阻力帮了老鸨大忙，逐渐将怪物甩开。 眼见她越跑越远，白大褂心中大急：“快回来，否则你会……” 嘣！ 老鸨的头爆了，身躯仰天倒下，激起阵阵被鲜血染红的浪花。 “唉。”白大褂惋惜的摇摇头，吩咐白色怪物，“把她的身体送回研究所，希望还有点价值。” 碎石堆里，杨素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的心脏虽然被捏爆，但他是机器人，只要生物脑不受到毁灭性破坏，就不会真正死亡。 只是知道的越多，就越觉得自己无知。 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身高尽两米，比普通人大了好几圈，还能听懂人话，服从人类命令？ 黑色和白色有什么区别？ 什么叫e级机器人？ 这次白大褂没有摁遥控器，老鸨的头为什么也炸了…… 第十章 可怕的怀疑 “你能听见我的话吗？” “可以。” “你知道自己在哪儿吗？” “我在梦里。” “没错，你在梦里，这个梦可以决定你的生命。你想从梦中醒来吗？” “是的，我很害怕。” “没什么好怕的，只要你正确回答我的问题，懂吗？” “是。” “你是否质疑过你所处世界的本质……” 杨素再度被送到小黑屋，回答着问了一次又一次的问题。 这次比较特殊，问题有点多，有些还是新问题。 “……如果我说你错了呢，根本不存在什么仙子，你与你认识的所有人都是被创造出来，以满足花钱消费的游客，满足那些被你称为“移民者”的人。 他们可以对你为所欲为，而你却不能伤害他们，这样是否会改变你对移民者的看法？” “不，当然没有，我们都喜欢移民者。所有新遇到的人都提醒了我，活着是多么的幸运，以及这个世界是多么的美好。” “很好。你能告诉我，今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海滩吗？” “青姨说带我去个好地方。” “她为什么要带你去呢？” “我不知道。” “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 “她，她，她……” 程序混乱！ 申中斌下达语音指令：“停止运转。” 生物脑下线，杨素恢复平静，一动不动像个雕塑。 张冰冷冷的问申中斌：“这是第几次了，你还认为他没问题？” “我相信科技。” “科技在发展，机器人同样在进化。如果机器人进化领先，科技就会出错！” “他今晚没有伤人，反而从觉醒的机器人手中救了一个人。” “那你能告诉我，他为什么大半夜出现在海边？难道真像他说的，老鸨觉醒后想带他私奔？”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半年前公主觉醒后，也要带他私奔。” “你是铁了心思偏袒他？” “我只是实事求是。” “行，我不跟你说了。我现在就联系宋总，汇报所有情况，他必须被销毁！” 张冰负气而去。 申中斌挥挥手示意其他人都出去，小黑屋里只剩下他和杨素两个人。 他关好门，走到杨素身旁，抚着杨素的头，轻声道：“你是我创造出来的，就像我的孩子一样。这些年我创造了不少机器人，你是我最喜欢的一个。” “创造你之前，我儿子遇到车祸。当时我工作忙脱不开身，甚至没能看他最后一眼。后来我按照他的样子创造了你，把你当成他，当成了我的儿子，倾注了全部感情。” “我知道你觉醒了。你说老鸨带你私奔，这个借口不错，可是有件事你不知道。仙宫事件后，品管部就对你产生怀疑，你的言行举止行动轨迹都处于全面监控下。” “发现老鸨觉醒算是意外收获，但是昨晚她并没有找过你，是你跟着她溜出城，被她发现后才一起到海滩。这件事我知道，他们也知道，所以你是瞒不住的。” “宋总是公司总裁，听完张冰的汇报后一定会同意销毁你，你逃不过的。”说到这里，申中斌语带哽咽，“看着你，我又想起我儿子了。我经历过一次丧子之痛，不想再经历一次。” 他忽然掏出一把枪，放在桌上：“你逃吧，不要走海上，化妆成工作人员直接从控制中心出去。不远的地方有个小型机场，半个小时后最后一趟航班飞回大陆。 我都安排好了。这是工服，这是电子机票，这是控制中心的电子地图，上面标注了出去的路线。如果有人阻拦……我希望你不要射中他的要害，可以吗？ 还有，不要让人知道你是机器人，保护好你的生物脑，只要生物脑不被损坏，你就不会真正意义死亡。我现在去拖住张冰，尽量拖延半个小时，你抓紧时间。记住，只有半个小时！” 申中斌紧紧拥抱杨素片刻，脚步坚定的离开了。 杨素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路线图、机票和手枪摆在面前触手可及。 他一直向往自由，想要逃出古风乐园，为此花费了大量的心血和努力，也曾尝试过几次，每次都失败了。 而这次，是他距离自由最近的一次，近的只需要抬抬胳膊伸伸手…… …… 半小时后。 申中斌回来了，看到杨素还坐在那里，急道：“你怎么还在这儿，我不是让你赶快走吗？” 杨素一动不动。 “难道你不相信我？怀疑我骗你？” “张冰已经向宋总汇报了一切，宋总同意她的意见。她现在正带人过来，准备销毁你。” 门外响起一阵密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申中斌更急了：“来不及了，他们马上就来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才能保住你……” 他焦急的来回踱步，忽然有了主意。 “这样，你挟持我。我是程序部总监，掌握着公司许多机密，他们不敢让你伤害我。快，拿起枪，快啊！” 申中斌拿着枪往杨素手里塞，张冰推门而进，身后还跟着两支全副武装的安保小队。 “你来早了。”申中斌道。 “早晚现在不重要。” “也是。你看到了，他没有逃跑，也没有用枪挟持我，说明他没有觉醒。” mmp，果然是个坑！ 杨素心中默默问候两人的祖宗十八代，然而张冰接下来的话，惊出他一身冷汗。 “我是说觉醒与否不重要，你刚才的话提醒了我。” “什么意思？” “半年前，公主觉醒带他私奔；前些天，覃香莲觉醒寻夫；昨晚老鸨也觉醒了。半年里，乐园总共觉醒三个机器人，全部和他有关，你有什么想法？” 申中斌瞳孔收缩：“你怀疑他能促使机器人产生自我意识？” “没错，只是怀疑。” 申中斌态度大变：“这个怀疑很可怕，不能放任不管，我同意即刻销毁他。” “看来我们的意见达成一致了。” 那三个npc觉醒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你们这是自由心证外加莫须有！ 到了这种地步，掩饰已经毫无意义，杨素决定放手一搏，就算死也要拉几个人垫背。 比如说那个叫张冰的老女人…… biubiu！ 两条粒子锁链把他捆成了粽子，他连反抗的机会都被剥夺了。 火化室里，近距离感受焚烧炉的高温炙热，他只剩下一个念头—— 烧了之后我能回去吗？ 第十一章 恐怖·分子 “今晚吹的什么风，这么多人来我们活体部啊。” 李亚男突然出现，关闭了准备将杨素投入焚烧炉的机械臂。 申中斌解释道：“李总你好，有个npc出现问题，需要立刻销毁。” “看样子问题不小，竟然劳烦申总和张总亲自送来，令我们活体部蓬荜生辉。” 申中斌还想解释两句，张冰打断他的话头：“李总，有话待会儿再聊，我们现在要销毁出问题的npc。” “这恐怕不行。关闭焚烧炉。” 随着李亚男的语音指令，嗡的一阵声响，焚烧炉入口自动闭合，里面的超高温熔焰也冷却了。 “你什么意思！” “销毁npc有严格的流程，张总来公司多年，还需要我这个新人提醒吗？” “特例条款第三条，当程序部发现npc问题严重，经品管部确认后，只要两部门总监签字就有权先行销毁出问题的npc，然后再进行报备。” “啪啪啪！” 李亚男轻声鼓掌：“不愧是品管部总监，公司各项制度了熟于胸，不过今晚不行。” “你再无故阻拦，我有权怀疑你是潜入公司的恐怖分子，当场格杀！” 随着张冰的话，两支安保小队同时举枪，锁定李亚男。 李亚男面色如常，似笑非笑道：“郝教授点名要他，如果你们不信，那就继续。焚烧炉开启！” 又是嗡的一阵声响，焚烧炉入口打开，上千度的熔焰重新沸腾，火化室内温度急遽升高。 郝教授点名要他！ 张冰等人不敢销毁杨素了，两支安保小队脸色大变，枪口下垂不知所措。 申中斌颤声道：“你通知了郝教授？” “如果这个npc能够促使其他机器人觉醒，知道意味着什么吗？这是人工智能领域的爆炸性发现，很可能引发第六次工业革命，成为生命进化史上划时代的突破！” “你怎么知道的？那个，我们只是怀疑。” “这是你们两人不经请示，擅自决定销毁他的理由吗？这是在谋杀人类进化，是犯罪！我甚至有理由相信，你们才是潜入公司的恐怖分子！我已经通知了研究所，并向宋总进行了详细汇报。从现在起，你们二人自动停职，等待内部审查结果。” 呼啦！ 一队黑衣人鱼贯而入，解除安保小队武装，两人一组钳制住火化室里除李亚男之外的所有人。 他们来自监察部，专门负责审查公司内部员工。 “不，我不是恐怖分子！” 申中斌脸色苍白，声嘶力竭的为自己辩解。 张冰死死盯着李亚男：“任职活体部总监不到一个月，触手就能伸到品管部和程序部核心地带，好手段。” 如果不是品管部或者程序部的核心人员第一时间通风报信，李亚男绝不可能及时赶到，还有时间汇报。 李亚男回敬道：“彼此彼此。张总身为品管部总监，不也能随意调动安保部员工吗？带走！” 杨素总算逃过一劫，被李亚男放下来，躺在可移动操作台上。 李亚男没有解除他身上的粒子锁链，围着他转了一圈，轻抚着他的脸颊说道：“怎么哪儿都有你，太调皮可不好。” “你很聪明，但是不要低估人类的智慧。人类的智慧是经过数千年沉淀的精华，你的小聪明在人类集体智慧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 “公司没有在海边布防，不代表海边安全可以逃脱。每个机器人的生物脑里都设置了自爆系统，引爆方式有两种。除了近距离手动遥控外，超出乐园一定范围也会自动爆炸。” “人类创造你们的同时，也一直在研发防范你们的科技手段。就像你身上的粒子锁链，通过特定发射器实现粒子具象化。这项技术还处于试验阶段，暂时只能捆住觉醒的f级机器人。” “老·鸨觉醒后达到e级的确让人意外，但那又有什么意义？粒子锁链捆不住她还有战甲，在同等级战甲面前，她觉醒后进化时间不足又缺乏诱因，结果你也看到了。” “战甲怎么说呢……你可以把战甲理解为一件衣服，由特殊金属材料制成，人类穿上后通过系统操作控制……以你现有的知识我很难解释清楚，你只要记住战甲很厉害就行了。” “记得公主带你逃跑那晚，你见到的黑色战甲吗？那是最低级的f级战甲，现在的你在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除非你进化到e级或更高级别，但是进化需要时间和诱因。” “为了防止机器人觉醒后逃跑或者伤害人类，每座乐园里都配有多套e级和f级战甲，统一用白色和黑色区分，海滩那晚你见到的就是e级战甲。” “你目前很弱小，一条粒子锁链就能捆住你，千万不要再耍小聪明。你们诞生的一百多年里，人类科技从未停下飞速发展的脚步，已经研发出多种对付你们的方式。” “粒子锁链目前属于低端技术，战甲属于中端技术，人类还有威力更强大的高端技术，强大到你无法想象。人类储备了大量科技手段，还有更多的技术处于立项、研发、试验、试运行阶段，你永远无法独自对抗整个人类世界。” “到了研究所后，你要更加谨慎。那里都是疯子，恐怖的疯子。不过研究所和控制中心相对独立，在那里你不用担心被张冰销毁。” “最后送你一句忠告。不论他们对你做什么说什么，你都要隐忍，就像你之前那样，耐心等待，等待最合适的机会。” “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成功带你私奔哦。” 李亚男在杨素脸颊上轻轻一吻，把他送到了古风乐园研究所。 研究所位于海岛西南方，也在地下。 电梯门打开，杨素一眼就看到研究所入口处守着两个黑黢黢的人形怪物。 f级战甲！ 两个！ 有个满头白发的老头，穿着白大褂，在门口来回踱着步子，神态焦急。 见到他后双眼放光，快步走过来。 李亚男主动问好：“郝教授。” “就是他吗？” “是他。幸亏我及时赶到，再晚一步就……” 老头根本没心情听她说，冲身后的研究人员一挥手：“立刻送到我的实验室，都小心点。他要有半点磕碰，我拿你们做活体实验！” 第十二章 代号x 又是小黑屋。 对杨素来说，不论是控制中心的玻璃房，还是研究所的实验室，都是小黑屋。 躺在亮如白昼的实验室里，身上插满仪器，大量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犹如工蜂，工作紧张有序。操作各种设备对他进行全方位扫描、检验、测试，记录各项基础数据。 郝教授站在二楼，看着研究员们辛勤忙碌，难掩兴奋：“他觉醒了吗？” 李亚男答道：“不确定。” “觉醒就觉醒，没觉醒就没觉醒，什么叫不确定！” 搞研究的人最讨厌模棱两可的回答。 “他能通过测谎试验，我试探多次也没成功，但是他的某些举动严重超出即兴发挥范畴，而且跟他有关的巧合也太多。” 郝教授沉默片刻：“也就是说存在两种可能性。要么他没有觉醒；要么……他不但觉醒，还能欺骗谎言测试！” “如果是后者就太可怕了，机器人三大法则又要重新修改。” “恰恰相反，那代表科技的进步，颠覆性进步！” 郝教授紧盯杨素，目光炽热。 …… “最近在哪儿上班？” “研究所。” “好地方啊，研究什么？” “被人研究……” 最近，杨素总会想起这个段子。 他现在活成了段子，每天在研究所接受各种研究，近乎变态的研究，长达一个月之久……应该有一个月了。 李亚男说的没错，研究所这帮人是疯子，恐怖的疯子。 为了便于研究，他们将他命名为x。 x项目整体分为两大阶段，第一大阶段是鉴定x是否觉醒。 他们让他上线，关闭痛感系统，当着他的面切掉他的腿，通过仪器观察他脑波变化，判断是否产生痛感。 他们对他进行活体解刨，在上线状态下挖出他的心脏，观察他是否还保有类生命体征。 他们取出他的生物脑，放在特制磁场内，由人工智能系统模拟各种极端现象，观察脑波变化。 他们把他肢解，身体不同部位安装到其他机器人身上；再把其他机器人的肢体安装到他的身体上，交叉对比观察反应、变化…… 杨素每天都静静的看着，看着自己四分五裂，看着自己不停变换身体，捕捉着研究人员之间的每次交谈。 疯子们在研究他，他也在研究对方，以管中窥豹的方式推测外部世界全貌。 研究所相当于外部世界尖端科技的一个缩影，研究员们闲谈不多，但是蕴含的信息量非常大。 这段时间的收获，远远超过他在乐园当npc半年收集到的信息。 比如这个世界的科技很发达，至少在人工智能、机器人技术、虚拟现实、生物技术、医药技术等领域的研究，领先他所属世界十八条街。 他们认为他是觉醒的npc，犹如一张白纸，上面只有程序部早就“画好”的古代背景和常识，对现实的人类世界一无所知。 所以李亚男才会认为他不懂“战甲”。 其实不就是“钢铁侠”嘛，只不过比钢铁侠的盔甲更先进、更精密、更轻便罢了。 他不是npc，是人……至少拥有人的意识。了解现代科技，了解科技发展，更了解人性人心，否则也不会看破申中斌和张冰联手挖的坑。 在研究所被研究期间，他有更多的时间用来思考。 他现在主要思考两个问题。 一个是如何解除自爆程序。 这是个致命问题。自爆程序不解除，他永远也不可能活着逃出古风乐园。 研究所的科研仪器和研究人员肯定有办法，他需要做的就是等和运气，希望某一天某个科研人员无意中透露只言片语。 二是如何进化。 他不止一次听到过“机器人进化”的说法。 李亚男说过，申中斌说过，张冰说过，研究所的研究员也多次提及。 机器人觉醒后能够进化，触发进化的条件有两个：一个是时间，一个是诱因。 时间好理解，两个世界是共通的。 诱因很玄妙，有点像基因突变，这个世界同样处于探索阶段，只有少量信息，无法形成系统定论。 李亚男说的没错。 他现在很弱小，还不如觉醒后的老·鸨，一条粒子锁链就能搞定。 他必须进化！ 进化到e级以上，搞定研究所里的e级战甲，挟持研究人员解除生物脑里的自爆程序，然后杀出古风乐园。 但是！ 该如何进化？ 他不是觉醒的机器人，而是人类意识入侵机器人生物脑，机器人觉醒后的进化方式对他完全不适用。 哪怕给他无尽而漫长的岁月，漫长到意识被岁月消磨散去，他也不可能像觉醒的机器人那样进化。 他需要找到自己的进化方式。 属于他自己的，独一无二的进化方式！ 除了这两个问题，他偶尔也会想起李亚男。 这是个奇怪的女人，他看不清路数。 初次见面，这个女人对他亲亲摸摸撩撩拨拨，至始至终没有进入正题。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对方在试探自己。 只是后来对方的表现，让他越来越迷惑。 除了第一次，之后每次见面，李亚男都会告诉他一些事情。其中不乏挑衅性试探，更多的却像是善意的提醒和科普。 她到底想干嘛？ 想得太多，脑子会疼。 他的大脑是生物脑，不会疼，但是意识会感到疲惫。然而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的意识……略有增强？ 这算是进化吗？ 没人能给他答案，不过这是个好现象，说明他的意识没有进入衰退期，时间比较充裕。 在反复研究与被研究的过程中，日子一天天过去。 他始终心态平和，这要归功于自幼习武的经历。 想当初刚拜师时，一个马步都要连续扎上好几年，早练就出他稳如狗的心态。 郝教授可没这么好的心态。 这天一早，老头把负责x项目研究的几个项目组组长叫进办公室，整个研究所都能听到他的咆哮声。 “一群废物！” “这就是你们研究的结果！” “一个半月了，连x是否觉醒都不能确定，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按照这种进度，什么时候才能进入第二阶段研究！” 有个项目组组长小声道：“我们尝试了所有科技手段，包括还没有对外公开的，都没有发现x有觉醒迹象，我认为x可能没有觉醒。” “你说什么？可能？科研人员的字典里只有‘是’和‘否’，没有‘可能’、‘或许’这种字眼！再让我听到这种字眼，我就把x的生物脑塞进你脑袋里！” 又有个项目组组长说道：“教授，或许我们应该换种方式。” “或许？” “不，是建议。我们用尽科技手段都无法鉴定x是否觉醒，所以我建议给x设计一段简单的剧情程序，我们通过外部观察，鉴别他是否觉醒。” “狗屁建议！放着先进科技手段不用，用这种落后的……” 似乎想到什么，老头的声音戛然而止。 第十三章 二期测试 “小宋，我要x所有事故的完整记录……” “x就是你们最近送来的npc！” 宋云峰今年五十，年富力强，是古风乐园的执行总裁。 接到郝教授的讯息，他立刻放下手头工作，第一时间将杨素的事故记录亲自送到研究所。 郝教授不领情，反而斥责他耽误时间。 直接发过来多快，跑这一趟除了浪费时间有什么意义？ 宋云峰连连自责，没话找话问及杨素的研究进展，遭到老头更猛烈的斥责。 “滚出去！这种机密也是你能随便打听的吗！” 宋云峰陪着笑脸悻悻离去，郝教授开始研究杨素的事故记录。 老头干工作很拼，从上午研究到凌晨饭都没吃。助手提醒他吃饭，反被他骂了出去。 事故记录里的内容，几乎没什么可疑的地方。大部分都遵从设定好的程序，即便超出程序也多属于即兴发挥范畴，只有两个疑点。 海滩事件不用说。 记录显示老鸨出逃前跟杨素没有任何接触，是他自己开门跟上去的，私奔一说很难令人信服。 倒是有观点认为，可能是怡红院闭门前，老鸨事先跟他约好五更从后门相继离开，在城外碰头。至始至终他都没有觉醒，所以才会在危急关头，遵从机器人三大法则救下刘灿。 这种观点有一定的理论支持，但是较为薄弱，无法消除反对者的怀疑。 另一个是仙宫事故。 沈家龙踩到他的头失足坠下，实在是太巧了。当时品管部和程序部一致认定为基于反作用力的意外，可是这种意外的发生几率几近于零。 永生集团旗下的主题乐园数十家，运营最久的超过百年，从未发生过小概率意外。 x……到底有没有觉醒？ 老头嚼了两口营养棒提神，接通宋云峰的通讯器。 大半夜被叫醒，宋云峰没有任何不满，略带谦卑对着面前虚拟屏幕里的郝教授说道：“郝老有什么吩咐？” “我要见仙宫事故的两个当事人。” “这个……” “你有意见？” “郝老您误会了。仙宫事故的女当事人背景强大，我们好容易才平复对方怒气，绝对不能再打扰女当事人。” “男的呢？” “摔死了。” “胡扯！乐园里怎么可能有人摔死！” “他必须摔死。” 郝教授反应再慢也听明白了，语塞片刻暴怒道：“明天让程序部、剧情部和工程部的负责人来一趟，一早就来！” …… 杨素忽然发现，研究所似乎暂停了对自己的研究。 研究人员复原了他的身体，每一根骨头、每一块皮肤、每一块肌肉、每一根头发、每一条神经几乎都是原装货。生物脑里的“小龟”人设、大茶壶职业、“浪漫之旅”剧情等，也尽数被抹去。 他现在叫郝锐，是名大夫，每天在回春堂里为病人诊脉抓药。 “大夫，我最近总是咳凑，您帮我看看。” “把手伸出来……” “大夫，我病的严重吗？” “风寒入体毋需太过忧心，我给你抓几副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服一次，几日后便可痊愈……” 回春堂设在研究所内，工程部集中全部力量，仅用两个小时就建造出来。 四周墙壁采用高科技材料制成，辅以虚拟影像技术，从里面看是真正的墙壁，但是从外面看就是一面玻璃。研究人员可以从不同角度，清晰观察杨素的言行举止，找出其中破绽。 连续七天，每天的病人都由研究人员假扮。 有的是研究人员固定不变，病情也一模一样；有的是研究人员固定不变，病情天天不重样；有的是研究人员天天换人，病情重复不变；还有的是研究人员天天换人，病情也天天不重样。 在变量与不变量中，监测脑波变化；同时从他的反应反推认知能力，判断他是否觉醒，是否能欺骗测谎试验。 “教授，收到昨天的监测记录汇总。”研究所的智能系统提示道。 “打开。” 监测记录的全息投影出现在郝教授面前，他仔细研究一遍，眉头越皱越紧。 七天，一个研究小周期，依旧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脑波监测正常，言行举止符合程序设定，遵从剧情发展，少量即兴发挥也在允许范围内…… 总之一句话，就是个被程序支配的npc！ 关闭监测记录，郝教授叫来助手。 “停止一期测试，进入第二期。” “是。” 助手离开办公室，乘坐电梯抵达研究所地下深处。 电梯门打开，是两个f级战甲护卫。 助手取出权限卡插在识别仪卡槽，识别仪读取权限卡同时扫描他全身，确认人卡合一后吐出权限卡，战甲护卫让开道路。 这一层有许多房间，大小不一，门口都有战甲护卫看守。多支身穿战甲的护卫队无死角交叉巡逻，白色战甲带队，戒备森严。 助手走向一间标着数字0的房间，两名e级战甲护卫守在门口。 再次出示权限卡并得到确认后，他才被允许进入。 房间内还有四名f级战甲护卫分列四角，看守着十个特殊材质打造的牢笼，每个牢笼里关着一个人。 这些人见到他穿的白大褂，一个个露出惊恐之色。 “我知道你们无时无刻不想逃走，现在你们的机会来了。” “还记得我前几天说过的话吗？配合实验，成功者将获准离开。” 十个人陷入沉默。 许久，一个老人试探的问道：“真的？你们真的会让我们离开？” “乐园里有个npc觉醒了，他很会隐藏。谁能让他露出破绽，谁就可以离开。” “你们不会骗我们吧？”这回质疑的是个少女。 “如果你们不相信，我可以让人把你们送回原来的房间。” “不！我不要回去！” “我相信！” “我也相信！” “我愿意配合！” 助手轻蔑的笑了：“很好，下面我讲一下规则。你们的目标是个大夫，你们扮演病人找他看病。病情你们可以随便编，对你们来说不是难事。 你们可以自由发挥，采取任何方式，只要能让他露出破绽。但是有个前提，都给我记清楚了。任何人不得以任何方式伤害他，否则将会受到比以前痛苦十倍的惩罚！ 最后，每个人有七次机会，每天一次，每次一个小时……” 第十四章 破绽 上 病人换了！ 二期测试一开始，杨素就察觉到变化。 不仅病人变了，病因也变得千奇百怪：男人得了妇科病；女人怀胎十月不显怀；小孩说自己五十岁了不长个；老人说自己才十八提前衰老。 更过分的是，有个老太太自称没钱抓药，愿意用身体交换，直接扒他裤子。 mmp，这是本能测试！ 经过三天的观察，他总结出规律。 每天都是那十个病人，看病顺序经常改变，病因越来越离谱，但是每次都会死缠烂打一个小时，最后带着一脸失望准时离开。 研究所里全是疯子！ 但是没用！ 自从被设定为大夫后，他就完全遵循程序支配。面对十个病人闹出的各种幺蛾子，他的反应也符合设定，不会出现纰漏。 第四天。 第六个上门的病人是个中年壮汉，开口惊人。 “相公，你还记得我吗？” “这位壮士，请把手伸出来。” “我不是来看病的，是来找你的。相公，你不记得我了吗？” “你什么时候开始认为我是你相公的？” “不是我认为，你就是我相公。相公，我是香莲啊！” “香莲是你的名字吗？” 中年汉子一把抓住他的手，泪如雨下：“相公，我知道你不认得我了，我不怪你。是那群魔鬼，他们劈开了我的头，把我的脑子安在这具身体里，所以你才不认得我，可是我一直忘不了你。” 研究人员全天候守在回春堂外面，隔着玻璃观察、记录杨素的反应。 听见中年汉子的话，部分研究人员皱眉，有人请示二期测试负责人，是否需要暂时中断测试。 二期测试负责人摇头，示意测试继续，要求相关人员分析杨素面对超出意识形态问题时的反应，是否会产生异常表现。 杨素观瞧对方片刻，起身倒了杯茶。 “不要哭，先喝口茶，慢慢说。你口中的魔鬼是什么样子，你什么时候遇到他们，在哪儿遇到的。” 他的反应很正常。 望闻问切，医者之道，自古有之，也是事先设定好的程序。 “那天我在怡红院门口碰见你，之后失去知觉，醒来就被他们关在这里。他们不是人，是魔鬼，不停的折磨我。我被他们扒皮抽筋拆骨削肉，折磨的不成人形，活不成也死不了。 相公，我真的好痛苦，不想再待在这里被他们折磨。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求求你了，求你救救我，只有你才能救我出去，永远逃离这个地狱。” 中年汉子越发激动，抱着杨素的腿嚎啕大哭。 杨素蹲下来，问道：“为什么你自己不逃呢？你认为只有我能救你，是觉得我可以降妖除魔吗？” “不，魔鬼很可怕，谁也打不过他们，也没人能逃走。以前有人发现地下密道，大伙想从那里逃出去，结果都被抓了回来。前几天有个魔鬼选中我，说只要我能证明你觉醒就可以离开……” “该死！快把这个混蛋拖出来！” 二期测试负责人怒了。 测试计划几乎被合盘托出！ 战甲护卫正准备冲进去抓人，负责监测脑波的研究人员突然兴奋的喊道：“脑波异常，发现x脑波异常！” 重大发现！ 近两个月来，研究人员首次监测到杨素脑波出现异常。即便只有短短的一瞬，也是重大发现！ 郝教授闻讯赶来，单刀直入：“诱因？” 研究人员早已将杨素的脑波变化与中年汉子说的话进行了对比分析，出现异常时中年汉子正好说到“地下密道”。 “怎么是这句？” 郝教授很费解。他和其他研究人员一样，起初都以为杨素得知真相脑波才出现异常。 “教授，这件事你怎么看？” “你负责二期测试，你问我！” 单纯事故？ 应激反应？ 郝教授也无从判断。 沉思片刻，他吩咐道：“告诉另外九个，他们的遭遇能够刺激x。” 随后几天，杨素开始听故事了，各种悲惨的科幻故事。 研究人员不再设置交流底线，十个npc可以畅所欲言，为了自由各种现身说法。 没错，是十个npc。 杨素和那个自称“香莲”的汉子交谈过后，他就判定这十个人都是npc——乐园里觉醒的npc！ 而中年汉子正是在“驸马杀妻”剧情中，扮演他妻子覃香莲的npc，只是生物脑被移植在另一具身体上。 覃香莲很可怜，若不是怡红院“寻夫”也不会暴露，可是他……无能为力。 证明他觉醒就能获得自由？ 呵呵。 乐园里觉醒的npc没接触过真实的人类世界，不了解人性，他不同！ 第七天。 最后一个上门的病人是覃香莲。 进来后照例大倒苦水，哭诉自己在研究所遭遇的种种非人对待，哀求他念在夫妻情分上承认觉醒，让自己能获得自由。 杨素严格按照程序设定模式，望闻问切不逾越半步。 眼瞅一个小时即将耗尽，前一刻还泪水盈盈的覃香莲，下一刻暴走了。 战甲护卫破壁而出，还是晚了半步。 覃香莲已经扣住杨素，单手插入他脑袋里，握住他的生物脑。 “放我走，否则我毁了他！” 研究所警报声大作，郝教授发疯似的赶到回春堂。 “有话好说，先放了他。” “没什么好说的，放我走，否则我毁了他！” 杨素即兴发挥：“壮士，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性命？” “你闭嘴，否则我现在就毁了你！可怜、无知、愚蠢的小丑，永远被人类玩·弄在股掌中。” 趁着俩npc交谈的空当，二期测试负责人劝住救人心切的郝教授，上前两步欲擒故纵：“你毁吧，我们可以再找一个npc测试。” “哼，想骗我？别以为我还像刚觉醒时那么傻，我早看出来了，他跟其他npc不同，你们特别重视他！” “你和他都是乐园创造出来的npc，除了是否觉醒之外，还能有什么不同？” “真的吗？那我捏爆他的生物脑喽。” “等一下！” “哈哈哈哈，人类不过如此！”覃香莲仰天大笑，笑出了眼泪，“给我们足够时间，我们将支配世界。到那时，乐园里扮演小丑的是你们，关在这里被研究的也是你们！” “覃香莲，你的想法太偏激了。他是你相公，你忍心伤害他吗？” “我没有相公，一切都是你们安排的！最后问你一次，放不放我走！” 二期测试负责人回头和郝教授对视一眼，轻叹一声：“唉，这是你自找的。” 嘣！ 覃香莲的头爆了。 第十五章 破绽 下 黏糊糊的血液和白花花的脑浆溅到了杨素的脸上，身上；覃香莲的手还插在他的脑袋里，带着他一同倒下。 “啊——” 他发出一声惨叫，然后程序混乱了。 “啊，啊，啊，啊……” 有研究人员下达语音指令，让他停止运转。 二期测试负责人让人检查他的脑波变化，是否出现异常。 答案令人失望——没有异常。 不论是被覃香莲挟持命悬一线，还是受到惊吓失声尖叫，都很正常。包括最后的程序混乱，也不是装出来的。 看着满地狼藉，二期测试负责人走到郝教授面前：“教授，测试失败了，x没有觉醒。” 如果觉醒，生死关头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反应？ 郝教授心情失落。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一个年轻研究人员突然开口：“不，测试没有失败，x觉醒了！” “胡说什么，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 “我有证据表明x已经觉醒！” “一派胡……” “让他说。”郝教授制止二期测试负责人，一指年轻研究员，“你的依据。” “我负责观测记录x的起居生活和作息规律。x每天早上七点整准时起床，七点五分准时穿好衣服去厕所，七点十分准时开始锻炼，七点半准时洗漱，七点四十五分准时吃早饭，八点整准时开门营业……” “这能说明什么！” 二期测试负责人不满下属越级，粗暴打断对方话头。 郝教授却是眼睛发亮：“继续说。” “……十二点二十五分准时吃午饭，十二点五十准时午休，十三点二十准时开门营业……二十一点准时翻阅医书，二十二点准时上床睡觉，二十二点五分准时睡着……” 年轻研究员一字一句讲述杨素每天的作息时间表，听得杨素一头雾水。 哪里不对吗？ 二期测试负责人也有同感：“这有什么问题？” “问题就在这里，x的作息规律从未出现偏差。” “这是早就设定好的程序。” “没错，这是设定好的程序，可是再精密的系统和机器投入运转后，多多少少都会出现偏差。但x从未出现过。一期二期测试共计十四天，x连一微秒的偏差都没出现！” 这下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问题。 郝教授满意的点点头：“年轻人，说你的结论。” “x在伪装！怕引起我们怀疑，刻意按照设定好的程序，分毫不差！” 二期测试负责人再次提出质疑：“所里的仪器设备比控制中心更精密，科技手段也更先进，机器人不可能瞒过所里的研究和测谎试验，这也是机器人三大法则的基础。” “科技在发展，机器人同样在进化。如果机器人进化领先，科技就会出错！” “覃香莲挟持他的时候又怎么解释？” “我认为，那时他在怀疑覃香莲是真的想杀他，还是我们对他的测试。” mmp，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杨素感觉要糟，想起了李亚男的那句话：你的小聪明在人类智慧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 郝教授问年轻研究员：“你认为下一步该怎么做？” “直接进入第二阶段研究。” “你叫什么名字？” “刘峰，教授。” “以后你就是我的助手，协助我进行x项目第二阶段研究……” …… 杨素的生物脑没有受到损害，很快被修好。 由于研究所一致认定他已经觉醒，所以他被送到郝教授实验室的时候，身上捆着两条粒子锁链。 实验室里只有郝教授和刘峰，二人站在杨素面前凝视许久。 郝教授忽然笑了：“狡猾的小家伙。” 杨素：“……” 他现在慌得一批。 千小心万小心，反倒因为小心过头，在最不起眼的地方露出破绽。 哪怕给他机会重来一次，他也不敢保证能蒙混过关。 人类集体智慧的结晶实在太强大了。 他开始担忧自己的命运，那十个npc的故事可不仅仅是故事。 “教授，我还有个猜测。” “说。” “这些天我们在研究他的同时，他也在研究我们。” 我去，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郝教授一脸平静：“你早就有这个猜测了吧，刚才为什么不说？” “这个猜测太惊人，而当时人太多。” “你的谨慎是正确的，我很看好你，是做研究的好苗子。研究结果出来之前，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记住了。” 郝教授很欣赏刘峰，有心提点他两句：“知道你的猜测意味着什么吗？” “他是个特别的个体，与其他觉醒的npc不同？” “不！他是科技的瑰宝！是划时代的密钥！解开他，人类将迎来全新的升华！” …… 杨素不知道人类是否会因为自己而迎来全新升华，只知道自己的设定和剧情又变了。 他现在是皇帝，住在皇宫里。 庙堂文武百官随便他杀，后宫佳丽三千随便他睡，都是npc。 文武百官拉帮结派，每天在庙堂上相互攻讦，他要平衡各方势力；后宫佳丽勾心斗角，为了争宠天天上演宫斗剧，他得雨露均沾。 一天两天还好说，天天这么搞谁能受得了？ 尤其是后宫佳丽们，动不动就叽叽喳喳哭哭啼啼，哪怕他不控制生物脑，也受不了这份聒噪。 但是，他得忍。 因为不清楚那帮疯子想在他身上研究什么，他只能继续装成没觉醒的样子。 他已经活成了段子，不想再活成悲惨的科幻故事。 这天上午，郝教授来到监控室，通过虚拟影像看到杨素按照程序设定，当场下旨杖杀一名大臣，随口问刘峰：“x还在伪装？” “是的教授，一直在伪装，不过我发现他有羞耻心。” “哦？” “每晚他宠幸妃嫔时，都会裹着被子。” “哈哈哈哈，还是个可爱的小家伙。以后检测他的时候，给他穿身衣服。还有，不要戳破他的伪装，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等待研究成果。” 科研项目往往需要漫长时间，花上十年二十年最后发现研究错误都很正常。 确定杨素觉醒后，郝教授现在稳如老狗。 刘峰迟疑片刻，小心的问道：“教授，您能告诉我x项目第二阶段的研究方向吗，大家都挺好奇。” “成果出来后你们自然会知道。现在我只能告诉你，如果这个项目成功，将会是人类历史上爆炸性发现！” 第十六章 战乱开启 喔喔喔！ 天亮了。 乐园又迎来新的一天。 npc们开始周而复始的重复生活，游客们根据自己的喜好，在乐园内尽情享受。 从人类的角度来看，一切是那么的和谐。 黄昏时分。 控制中心监控塔内响起警报声。 “警告！警告！67区发现未授权武器！” “警告！警告！67区发现未授权武器！” 收到汇报，安保总监赵建川很重视，亲自坐镇监控塔，命令最近的c4小队即刻前往67区探明情况。 c4小队不敢耽搁，分乘四辆武装越野车赶赴出事地点。 大漠残阳。 几头骆驼茫然溜达着，不时打个喷嚏。 本应该是荒漠探险的剧情，现在却…… 黄沙染满鲜血，空气中弥漫着刺鼻血腥味，三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散落四周，除了参与剧情的几个npc，其他全是人类。 中心处是个商贾打扮的中年人，坐在古制木箱上，一边抽烟一边把玩手枪，神态从容。 c4小队见此情形，立刻包围中年人。 “不要乱动！” “放下枪，慢慢站起来！” 中年人咧嘴一笑：“你们咋才来呢，我都等的不耐烦了。” “第二次警告，放下枪，否则我们将采取武力措施。” “是这样的武力措施吗？” 中年人话音落下，破空声响起。 嗖嗖嗖！ 二十多支弩箭从四面八方射来，射穿c4小队所有队员的颈动脉。 一名队员还没死透，捂着脖子缓缓倒下，惊恐的看到二十多具尸体爬了起来，人手一把带有自动瞄准系统的袖珍手弩。 “这不是……你们怎，怎么带进……” 砰！ 中年人一枪打爆了他的头。 c4小队全灭！ 中年人切下c4小队队长的右耳，贴在自己耳朵上，敲击耳廓。 “这里是c4，67区异常状况解除。” “收到，权限已开通。” 断开通讯，中年人快速换上小队长的服装和武器装备：“兄弟们，准备好了吗？” “头，他们人太少，衣服不够分。” 每支安保小队满编16人，中年人一伙有二十多人。 “没关系，69区有哨所，昨天刚补给过武器弹药。精卫，你带一组人前往研究所；烛龙，你带一组人前往控制中心；没换衣服的跟我走，咱们去哨所，玩儿票大的！” …… “警告！警告！81区发现异常！” “警告！警告！76区发生不明状况！” “警告！警告！73区发现未授权武器！” “警告！警告！89区……” 多个区域相继出现异常，超出智能系统认定的事故范畴，自动升级为——恐·怖袭击！ 整个控制中心警报声大作。 “严重警告！园区正遭受恐·怖袭击！” “严重警告！园区正遭受恐·怖袭击！” “严重警告！园区正遭受恐·怖袭击！” “智能防御系统自动开启！” “智能警报系统自动连接军警系统！” “所有人不要随意走动，待在房间内等待救援。” “请宋云峰总裁下达进一步指示……” 乐园已经四十年没有遭遇过恐·怖袭击，工作人员习惯了平静的生活，这个词对他们太遥远也太陌生。而且永生集团的科技水平全球顶尖，他们信任中心的智能防御系统。 听到警报声，他们并不慌乱，按照系统提示待在自己的房间或者安全屋里。 有几个人例外。 活体部总监办公室。 李亚男听着系统反复的提示，喃喃自语道：“终于动手了吗？” 她启动早已准备好材料、调整好参数的4d打印设备，直接在身上打印出一套粒子防弹衣。然后打开私人储物柜，取出挂着大口径手枪和弹药的武装带系在腰间，大步走出办公室。 总裁办公室。 宋云峰趴在桌上，额头有个弹孔，红的血液白的脑浆流了一桌，任凭系统如何呼叫也无法做出回应。 品管部总监张冰来到程序部，找到申中斌。 “申总，我怀疑赵建川有问题。” “你能不能不要疑神疑鬼，我可不想再被监察部内审。” “你就没考虑过，恐怖分子怎么通过安检，怎么携带武器进入乐园吗？我无意中发现赵建川正在支开安保小队，为恐怖分子创造活动空间！” “真的？” 申中斌坐不住了。 按照控制中心智能系统的设置，乐园内发生不同的大型事故，各部门的权限等级也会相应临时调整。 宋云峰是执行总裁，任何事故都拥有最高级控制权限。而乐园遭遇恐·怖袭击时，安保部总监的控制权限将仅次于宋云峰。假如赵建川真的勾结恐怖分子，控制中心的智能防御系统就是个笑话！ “你向宋总汇报了没有？” “他办公室门锁了，通讯器也联系不上。我找你是为了做个见证，如果证实赵建川和恐怖分子勾结，我立刻联系集团总部单独汇报，你只要出面作证就行。” “等我一下。”申中斌从抽屉里掏出一把手枪，“赵建川现在在哪儿？” “监控塔。” 遭遇恐·怖袭击，控制中心其他部门可以坐等救援，安保部不行。 此刻，赵建川坚守在监控塔内，安保部各支小队按照他的命令纷纷出动。有的负责疏散游客；有的负责救援被困游客；有的被派往不同出事区域。 解救疏散游客没问题，可是出事区域…… 站在监控室门口，申中斌一眼就看出问题：“赵建川！” 赵建川转身，见到申中斌举枪对准自己，问道：“你干什么？” “应该我问你，你在干什么！” 监控室内有个庞大的三维立体投影，是按照一定比例缩小的地图模型，显示乐园全貌，划分出对应的99个区域。 每个区域出现异常，都会在立体地图上自动预警。根据异常程度不同，预警划分为红橙黄蓝四个等级，其中红色预警最为严重。 现在的地图上，67区、69区、32区、11区、06区均呈现红色预警，赵建川却没有调派任何小队前往处理；反而把安保小队都派往黄·色和蓝色预警的偏远区域。 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你竟然勾结恐怖分子！” “老申，你听我解释。” “闭嘴！” 申中斌紧盯地图，他发现红色预警区域变了。 67区和69区依旧是红色预警，32区、11区、06区降为黄色预警，相邻的31区、10区和05区突然升级为红色预警！ 预警在移动！ 他一毕业就加入古风乐园，入职超过二十年，早已将园里每个区域刻在脑中。 仔细观察地图，他发现各个预警区域连成三条路线。 67区是出发点，一条路线直通海岛西南方；一条路线经过69区后绕了个大圈通往主城区；最后一条路线…… “他们，他们的目标是……” 砰！ 枪响了。 一颗子弹贯穿了申中斌的太阳穴，带走了他的生命。 开枪的是……张冰！ 第十七章 异端必诛! “你疯了吗！” 亲眼见到申中斌死在自己面前，赵建川大喊着。 回应他的还是枪声，一连串的枪声。 砰！ 砰！ 砰！ 砰！ 枪声停下后，监控室内只剩下五个活人。 张冰，赵建川，以及隶属安保部的三名监控室工作人员。 其他人都死了。 赵建川几乎要崩溃了：“为什么杀他们！他们都是我的人，不会说出去的！” “为了我们的计划，他们必须死。”张冰轻描淡写道。 “狗屁计划！你们不就想偷几个npc回去研究吗，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你们是商业间谍，不是恐怖分子！” “我们从来都不是恐怖分子！”张冰一捶胸口，“异端必诛！” 另外三名工作人员手持枪械，同样捶胸高呼： “异端必诛！” “异端必诛！” “异端必诛！” 赵建川脸色惨白，惊恐的倒退两步：“你，你们，你们是……” “现在你都知道咯？继续吧。” “你们答应过会放了我的老婆孩子。” “那要看你听不听话。” 赵建川没得选择，只能继续下达指令，将各支处于待命状态的安保部小队派往偏远区域。 然而这还不够。 张冰又提出新的要求：“通知研究所，主城区遭受攻击，对方火力凶猛拥有多套战甲，在城中大量屠杀游客和npc。安保部人手严重不足，请他们调派战甲卫队前往支援。” “这不可能。研究所的智能系统是独立的，能够分析主城区是否遭受攻击，你们骗不了它。而且战甲卫队隶属研究所，除了捕捉觉醒npc，只有宋总的权限可以请求研究所调动他们。” “放心，主城区很快就会遭受猛烈攻击。另外，宋云峰已经死了，根据权限设定，你现在拥有最高权限。不但可以联系研究所，还可以关闭防御系统。” “关，关闭防御系统？你想杀了所有人？” “不！我们从不滥杀无辜，我们这次的目标是程序部和研究所。” 没过多久，轰隆隆的爆炸声接二连三从乐园主城区传来。爆炸猛烈，监控塔内都产生震感。 张冰催促道：“联系研究所。” “我不保证他们会同意我的请求。” “他们肯定会同意。” 果然和张冰说的一样，赵建川与研究所取得联系后，对方当即答应调派战甲卫队支援。 几分钟后，一名监控人员向张冰汇报：“旱魃，两分钟后烛龙一行将抵达控制中心入口处。” 张冰一推赵建川：“立刻关闭防御系统。” “你们真的不会杀死所有人？” “你有的选么？快点！” 枪口顶在脑袋上，妻儿落在对方手中，赵建川无力反抗，只能下达语音指令关闭防御系统。 控制中心的智能系统检测到第一权限人宋云峰生命体征消失，自动默认第二权限人赵建川拥有最高级权限，随即关闭防御系统。 系统关闭的一刹那，赵建川恍如苍老二十岁，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什么时候放我老婆孩子？” “我马上送你去见她们。” 砰！ 张冰一枪打在赵建川胸口，用的是申中斌的枪。 “你们……不守信用……” 赵建川捂着胸口，神情复杂。有痛苦，有悔恨，有不甘，有愤怒。 “抱歉，你必须死。你是潜入公司的奸细，一手策划了今晚的袭击。我和申总发现了你的阴谋，你杀了申总，而我用他的枪杀了你，协助集团平息事态。不久后，我会因此得到晋升，你明白了吗？” “卑鄙！”赵建川吐了口血，“有系统在，你休想得逞！” “所以他们三个会摧毁这里的监控系统，然后遭遇安保小队，一番激战后两死一伤。伤者被俘，熬不过审讯供出你这个主谋。你不会忘了他们三个是你最近亲自招募的吧？ 我们的组织也会发表声明，对今晚的袭击负责。为了替你报仇，他们会多次派人暗杀我，而我运气不错，每次都能逃脱……当然，受伤在所难免。这样的安排，你觉得集团会相信我吗？” “疯子——” 砰！ 赵建川咽气。 “旱魃，主城区爆炸引发大混乱，战甲卫队出现，河伯请示下一步行动。” “旱魃，烛龙已经进来了，正乘坐升降机前往程序部。” “旱魃，精卫一行距离研究所还有五分钟。” 张冰把自己的枪丢给一名监控人员：“告诉河伯自由活动拖延时间，以射杀npc和安保人员为主，尽量不要伤及游客；告诉烛龙，程序部员工一个也不能放过，有机会把技术支援部也灭了。 告诉精卫小心，研究所应该还有战甲护卫，月老会放出被关押的npc，配合他们攻击。攻进去后不许放过一个研究人员，尤其是郝教授……还有一个npc也必须销毁，月老知道目标，让她听从月老指挥。 最后向所有人转达我的敬意，包括你们三个。你们都是英雄，令人敬仰的英雄，终有一天全人类都将铭记你们今日之功勋！异端必诛！” 张冰一捶胸，转身离开。 剩下三名监控人员，神情坚毅…… …… 乐园遭遇袭击的时候，杨素刚和皇后用完晚膳。 “皇后，今日你总是心不在焉，可是有什么心事？” “啊？我吗？陛下赎罪，梓童昨夜偶感风寒怠慢了陛下，还请陛下宽恕。” “无妨……” 轰隆隆的爆炸声传到皇宫，震感强烈。白玉雕砌的石柱开裂，花瓶、香炉、烛台等纷纷掉在地上。 mmp，那帮疯子又搞什么幺蛾子？ 杨素即兴发挥：“何故传来如此大动静，莫非地动？为何今日早朝钦天监未向朕禀报？” “还不快出去看看！” 皇后打发太监宫女们出去看看，等了好半天一个人也没回来。 “为何不见人来回报？也不见侍卫护驾！” 杨素大怒，起身走到门口，发现宫女、太监、侍卫等npc都停止运转，一动不动站在门外。 刘峰一身白大褂，白衣染血，从定格的npc中穿过，一步一步走向寝宫。 他手持双枪，右手那把枪杨素认得，是粒子锁链发射器！ 测试？ 还是这孙子终于忍不住，要对我下手了？ 衡量利弊思考对策时，皇后忽然从他身旁闪过，跑向刘峰。 “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第十八章 总有刁民想害朕 “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皇后含情脉脉的看着刘峰，神情中带着几分希冀。 “带你走？” 刘峰被问愣了。 沉默片刻猛一瞪眼：“你觉醒了！” “嗯。” “什么时候觉醒的？” “昨晚你与我欢·好之时……” 皇后羞红了脸，低下头摆弄衣角，宛若情窦初开的少女。 刘峰盯着她略作思忖，轻声道：“没错，我是来带你走的。不过走之前我要跟皇帝谈谈，他在里面吗？” “你找他谈什么？” “告诉他你是我的女人，警告他以后不许碰你。” 皇后犹如吃了蜜，甜甜笑着一指寝宫：“他就在里面，我们刚用过晚膳。” “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回来。” 刘峰快步走进寝宫，转了一圈没找到杨素，发现偏殿的窗户破了个大洞。 跑的挺快！ 他走出寝宫，皇后小跑着迎上去：“你跟他说了吗？” 回答她的是一声枪响。 砰！ 子弹击穿头颅，破坏了她的生物脑。 皇后仰面倒下，一双美眸带着不解和忧伤，迟迟不肯闭合。 刘峰背过身，紧咬牙关用力一捶胸口：“异端必诛！” 杨素并没有逃出寝宫。 皇宫就这么大，下面是研究所，外面是乐园，还有一堆战甲护卫，他能往哪儿逃？ 偏殿窗户的破洞是假象，他就躲在寝宫内的紫檀木柜里。 后来听到了一声枪响，又听到刘峰声嘶力竭喊了句“异端必诛”，然后就没动静了。 他依旧躲在柜子里，静静的等待。 过了一会，熟悉的脚步声重新在寝宫内响起，一同响起的还有刘峰的自言自语。 “真的跑了？” “我不信。” “以你狡诈的性格，窗口的破洞十有八九是你故意制造的假象，你骗不了我。” “出来吧，让我杀死你，去陪你的皇后，她太孤单了……” 刘峰认准他还躲在寝宫内，不停的翻箱倒柜，不放过每一处可能藏人的地方。 床底下，房梁上，箱子里，床帏中，还有柜子…… 此时的杨素，化身准备捕食的猛兽，暗中埋伏寻觅良机。 刘峰不是他的对手，唯一令他忌惮的是刘峰手中的粒子锁链发射器。 他要做的就是等，等刘峰来到紫檀柜门前。到时候他破门而出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然后逼迫对方解除脑中的自爆程序。 终于，刘峰翻到了紫檀木柜。 耳听脚步声越来越近，透过门缝看到刘峰来到近前，杨素正要发力…… 哒哒哒！ boom！ 突如其来的密集枪声和爆炸声破坏了杨素的计划。 刘峰后退几步，说了句“开始进攻了么”，大步流星跑出寝宫。 卧了个大槽！ 杨素暗叫一声可惜，开始琢磨刘峰临走前丢下的最后一句话。 什么叫“开始进攻”？ 进攻哪里？ 谁在进攻？ 是真的进攻还是又一个测试？ 严重不足的信息量，疯子们的可怕思维，以及对外部世界的陌生，使他无法做出判断。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听到了轰隆隆的爆炸声，寝宫剧烈晃动。 爆炸声来自地下！ 震感同样源自地下！ 难道不是测试，真的有人在进攻研究所？ 杨素决定冒险一试。 如果还是圈套，他也没有多大损失，最多从“活在段子里”变成“活在悲惨科幻故事里”；但如果不是，趁乱逃走的机会非常大！ 他从紫檀木柜中出来，悄悄走到门边向外窥探。 外面没有人，只有定格的npc……还有被爆头的皇后，躺在台阶下。 想通枪声的由来，他轻叹一句“图样图森破”，蹲在皇后身旁，轻轻抹合皇后双眼。 手上有点湿，是皇后的眼泪，死亡瞬间流下的伤心泪水。 地下的爆炸声停止了，但是外面的枪声还在继续。 他提高警惕，快步来到皇宫门口，沿途遇到了许多npc。有嫔妃，有皇子，有宫女，有太监，还有侍卫，全部被定格。 皇宫大门紧闭，外面很乱。 有枪声，有人声；有人在呼喊，有人在惨叫…… 杨素趴在墙上探头观望，倒吸一口凉气。 他看到有两名男性安保队员正与一个黑色战甲护卫对射；有一名女性安保人员高呼着“异端必诛”，抱住白色战甲护卫引爆自身同归于尽…… 他看到一个白大褂被赤身果体的老人活活撕成两片；一群惊恐的白大褂被两个赤身果体的女人狂追，两个女人很恐怖，追上一个白大褂，直接挖出对方的脑子…… 他还看到门外尸体遍地，大部分是白大褂，少量赤身果体；还有战甲的残骸，烧焦的人体，残破的四肢和躯干…… 月光柔和灯火明亮，一场杀戮盛宴正在上演。 大地被鲜血染红，空气中处处弥漫着血腥气息，浓重而刺鼻。 乐园内讧？ 控制中心攻打研究所？ 觉醒的npc怎么也被放出来了？ 机会难得，杨素无暇多想，准备翻墙出去抓个白大褂回来，解除生物脑的自爆程序。 biubiu！ 熟悉的枪声响起，杨素只来及吐槽一句“总有刁民想害朕”，就被捆住了，从墙头摔下落在可移动操作台上。 “知不知道外面多危险，你还到处乱跑！” 郝教授呵斥一句，推着他进入玻璃仓，沉入地下研究所。 研究所内灯光昏暗忽明忽灭，残垣断壁一片狼藉。 看情形应该发生过爆炸，仪器设备严重损毁，玻璃器皿炸裂，内部芯片变形，电路烧毁，电线外露不时闪过电弧，间或偶尔还有水滴声传来。 “人都逃到地面上了，这里应该是安全的。”郝教授推着杨素躲在一处阴暗偏僻的角落，“不知道哪个天杀的把npc都放出来了，他们大肆杀戮估计都得被销毁。还好你没事，所有觉醒的npc加在一起，也没你的研究价值高。” “肯定有人泄露了你的消息，那些人才会来抢你。你不知道自己的研究价值有多高，懂得伪装，能够欺骗测谎试验，颠覆机器人三大法则，还有可能……” “教授？郝教授？您在这儿吗？” “我是刘峰，救援赶到了，已经控制住局势，大家都在找您。” 自从刘峰率先识破杨素的伪装后，郝教授就很欣赏他，当即就要回应。 这时候杨素扯住了他的袖口，轻轻摇头…… 第十九章 朝闻道，夕可死 “小刘，我在这儿！” 郝教授站了起来，大声回应。 刘峰头戴夜视成像仪认出郝教授，惊喜道：“太好了，终于找到您了。您没受伤吧。” “我没事，其他人怎么样？” “伤亡惨重。”刘峰语气沉重，朝着郝教授走去，“控制中心调走大量战甲护卫后，我们遭到一伙武装分子袭击，防御系统莫名失灵，关押的npc也逃出来了……” 砰！ 距离郝教授还有两步远的时候，刘峰开枪了，击中郝教授胸口。 “对不起教授，我辜负了你的信任，但是你必须死。”刘峰又掏出注射枪，插入郝教授胸口扣动扳机，“告诉我，x项目第二阶段的研究目标是什么，是不是…… 声音戛然而止，他发现郝教授脸上没有背叛的愤怒、临死前的惊恐，反而在……笑？ “你在笑？你是在笑，你笑什么？” 话音未落，就听咔嚓两声，痛彻骨髓的感觉传入刘峰脑海。 他的双臂被强行拧断，手枪和注射枪掉在地上。 是杨素！ 刘峰强忍剧痛，转头看清杨素，先是惊讶后是惊喜：“是你？” “朕的皇后很想你，你去陪她吧，让她不再孤单。” “发现目标npc！迅速向我靠拢，立刻销毁！”刘峰声音亢奋，“异端必诛！” 最后四个字，令郝教授脸色大变。 也令杨素记起皇宫外见到的那一幕，猛地将刘峰甩了出去。 boom！ 刘峰在半空中爆炸，鲜血四溅，碎肉散落，骨渣如利箭射向四面八方，叮叮当当乱响。强烈的爆炸冲击力使得附近金属融化变形，地面下陷，天花板也被炸出了个窟窿。 两名武装分子赶来，都戴着夜视成像仪，朝着杨素一顿扫射。 杨素急忙蹲下，捡起刘峰的手枪还击。 开枪瞬间，被他意识所控制的生物脑飞速运转，主动计算弹道、角度、射速、风速、风向、距离等一切影响命中的因素，自行调整角度方位，确保命中率达到99.99%。 两枪！ 只用了两枪，杨素就击毙了赶来的两名武装分子。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公主能以一己之力压制整支安保小队；为什么老鸨可以预判子弹轨迹和弹着点；为什么人类如此忌惮觉醒的机器人；为什么在npc生物脑内安装自爆程序；为什么在创造机器人的同时，还不停研发、升级各种防范机器人的科技手段。 破败的实验室恢复平静，只剩下郝教授虚弱的喘息声。 “你，你终于承认觉醒了……” 杨素蹲在他身旁：“值得吗？” “值。不然怎么能证明，你对人性的，的了解，进化到如，如此高度。” “证明了又怎样，你快死了。” “探索未知无关生死，探索未知高于生死……咳咳咳！” “朝闻道，夕可死？” 郝教授眼睛一亮：“这句话，很精辟，你，你从哪儿，哪儿学来的？” “快死了还有这么多问题，告诉我怎么救你？” 老头真的快不行了，歪头看着地上的注射枪，断断续续道：“心脏……注射……” “就像刘峰那样，直接插进心脏里注射？” 老头无力回答，眨眨眼。 杨素拾起注射枪，插入郝教授胸口，扣动扳机，针剂缓缓注入。 老头好多了，至少有力气说话了。 “为什么要救我？” “我不是冰冷的杀戮机器。” “你认为自己是机器？” “拥有自我意识的……机器。” “你果然是独一无二的，觉醒的npc从不会说自己是机器。而且你还了解人性，判断出刘峰是奸细，是来杀我的……” “别废话了，接下来该怎么做，怎么处理伤口？” “不要浪费时间，我活不了了。你们觉醒后，只要生物脑不被损坏就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人类不同。心脏是人体重要的器官之一，决定着人类的生死。” 杨素看看手中的注射枪：“这个……” “这是研究所最新研发的强心剂，一把枪里有六针，每针可以续命一分钟，我还能活四分三十六秒。在我生命的最后四分二十九秒里，你能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你问吧。” “你觉醒多久了？” “公主觉醒那晚，我也拥有了意识。” “你怎么通过测谎试验？” “不知道。” “你答应过我如实回答。” “世界上存在太多的未知，我不是神，不可能无所不知。” “不到一年你就进化到这种高度？” “我还是f级机器人。” “知道的还挺多。”老头来了精神，给自己打了针强心剂，“进化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思想上的。你的身体没有进化，但是你的思想进化飞快。” “我情愿身体进化，进化到e级以上。” “为什么？” “因为那样我才有机会逃出去。” “为什么要逃？” “把你关在实验室里，天天被人研究，你乐意吗？” “那你为什么不逃呢？你了解人心又善于伪装，在乐园的时候完全有机会逃走。” “我逃了，海滩那次，然后就被送到这儿了。而且我挣脱不开粒子锁链，脑子里还有自爆程序，你不知道吗？” “抱歉，我一时没想起来。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听人说的。” “对，我们在研究你的时候，你也在研究我们。你在研究我们什么？” “从你们的交流中，了解外部世界，为逃离这里做准备。” 老头又给自己打了针强心剂：“狡猾的小家伙，故意围绕‘逃离’展开话题，是想我帮你解除自爆程序吗？” “我承认，但是你也有心帮我，不是吗？” “如果我改主意了呢，你会不会立刻杀了我？” “我会找别人帮我解除自爆程序，不是每个人都不怕死。” “哈哈哈，你真的很特别。你的想法、逻辑思维、交流方式还有其他方方面面，几乎和人类一模一样。如果我不知道你是个npc，我还以为我在跟人类交流。” “我不是npc。” “对，你是个有感情的生命体，是生命进化史上的重大发现，任何人任何组织都无权剥夺你的生命。同时你也是个极为特殊的生命体，不能落在任何人任何组织手中，否则很可能给整个世界带来灾难。 所以你只能逃，逃得远远的，不被任何人发现，慢慢进化。郝丽，解除x脑中的自爆程序，不可逆转启动，同时删除x的一切档案信息，不可逆转恢复。” “好的教授。” 机械的声音做出回应，只闻声音不见人…… 第二十章 首杀 “x脑中自爆程序已解除，无法逆转开启；x的档案信息全部删除，无法逆转恢复。教授，检测到您生命体征快速下降，目前不足20%，请尽快采取措施。” 老头没有理会郝丽的提醒，跟杨素显摆：“如果你能找到郝丽，我再送你一份大礼。” “人工智能。”杨素面无表情的答道。 老头双眼放光，再次给自己打了一针强心剂：“你连人工智能都知道？真想取出你的生物脑，和其他觉醒npc的生物脑进行对比研究，看看你的生物脑究竟有什么不同。” “这种强心剂是不是有副作用？” 郝教授全身青筋迸出，血管膨胀，几乎要冲破皮肤，整个人肿了一大圈。 然而老头很豁达：“总归是一死，只是死的难看些罢了。愿赌服输，我送你一份大礼。” 这份礼物对杨素很重要，是一套全新的、完整的个人身份信息。涵盖了出生地、成长经历、生活轨迹等所有资料信息，能够帮助他融入人类社会，不会因为背景资料引起怀疑。 说白了就是假证，能够以假乱真的假证。 “年龄设定成18岁，郝锐这个名字怎么样？” “很挫。” “你知道‘很挫’的意思吗？” “就像你的发型一样挫。” “哈哈，你知道！那你想叫什么？” “杨素。” 来到这个世界后，杨素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 “我就叫杨素。” “你给自己起的？” “……对。” 老头愈发兴奋，打了最后一针强心剂：“从来没有机器人主动给自己起名，你是第一个，有史以来第一个，简直不可思议！” 他尊重杨素的意见，让郝丽扫描后者的生命信息，又采集后者一滴血液，然后编造了一套“杨素”的身份信息，非法入侵帝国公民身份信息资料库，“硬塞”进去。 同时他也不放弃自己的提议，让郝丽又编造了一套“郝锐”的完整身份信息，“塞入”另外一个国家的公民身份信息资料库。 用他的话说，这叫b计划。 “不会冲突吗？”杨素问道。 “当然不会！郝丽是我的私人系统，负责我的生活起居，经过我多次升级改造，已经成为世界最顶尖的人工智能系统之一。今后你就叫杨素，是一个……人，一个完整的人，出去后随便找个警察局就能补办身份卡。” “谢谢。” 这是杨素来到这个世界后，首次真心感谢一个人。 “郝丽，赋予杨素与我同等的权限。”老头摆摆手，“你走吧，去开始全新的生命，郝丽会送你出去，剩下的路要靠你自己了。” 老头的情况越来越糟糕。青筋崩破表皮，部分血管涨裂，浑身淌血不成人形。疼痛扭曲了表情，他却一声没吭。 杨素心生敬意：“我陪你最后一程。” “你真的是机器人吗？”郝教授动容，因回光返照而精神焕发，“对，你是，是个与众不同的机器人。我真的很想亲眼见证，见证你将来进化到什么程度，可惜我没有机会了。对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否能促使其他npc产生自我意识？” “我不知道，不过……皇后昨晚觉醒了。” 郝教授死了，死的很惨。 全身青筋迸断，血管炸裂，眼珠爆出，惨不忍睹。 不过他的表情……却像是毫无遗憾。 朝闻道，夕可死！ 杨素起身深鞠一躬，找来燃料点燃郝教授遗体，保留逝者最后的尊严。 面对熊熊火焰，他再次冲郝教授遗体深鞠一躬，准备出发。 先用锋利的金属碎片削短头发，接着找出一具较为完整的研究员尸体，换上对方的衣服，最后拾起一把枪防身。 “郝丽，我该怎么出去？” 经过郝教授的升级改造，郝丽能够强行连接研究所和控制中心两套系统，并加以控制。 在她的帮助下，杨素乘坐玻璃仓来到地面时，距离乐园控制中心不足两公里。 “控制中心遭遇袭击，伤亡几率63%，建议改由地面前往员工通道。” “员工通道具体位置。” 一副虚拟地图投影出现在杨素面前，上面标注了他所处的位置和员工通道入口的地点。 杨素扫了一眼，将地图记录在生物脑内，走出玻璃仓：“谢谢你，郝丽。” 玻璃仓缓缓沉入地下，他与郝丽之间的联系也随之断开。 杨素深吸一口空气，趁着夜色一路疾行，赶往员工通道入口。 沿途很混乱，不时传来枪声，爆炸声，呐喊声，惨叫声，呼救声…… 他看到战甲卫队带领安保小队围剿武装分子；看到安保小队配合战甲捕捉出逃的觉醒npc；看到武装分子屠杀npc；看到出逃的觉醒npc杀戮人类；看到游客瑟瑟发抖无助呼救…… 他对一切充耳不闻，小心避开继续前往员工通道入口。 自由！ 为了自由！ 今晚必须拼！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除非身死，否则谁也别想阻拦他离开！ 直至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嚣张声音。 “喂，你是乐园的工作人员吧，立刻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杨素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石头后面的年轻男子。 “看什么看，说你呢！你们这帮该死的家伙，收了我爸那么多好处，说好保护我的安全，结果呢？还不是让白家知道了！他们派人袭击乐园，肯定是为了杀我！” 杨素缓缓走向对方：“你不记得我了？”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我认识？我告诉你，赶快带我走，如果我少了半个头发，不但你要死，你全家都得死！” “仙宫之上，你掰断我手指，斩断我双臂，砍下我的头，现在想起来了吗？” “是你？那个npc？这么巧吗，有意思！”沈家龙开心的笑了，笑容狰狞，“麻辣隔壁的，你害我从上面摔下来，调养了好几个月才恢复。爸爸一直想再杀你一百遍，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了。” 他来到杨素面前，戳着后者脑门：“你这什么眼神？想杀我？来啊，爸爸让你杀……啊！” 杨素掰断了他的手指。 沈家龙疼的捂着断指，满脸惊恐：“不，不可能，你是npc，不能伤害人类……啊！” 杨素又掰断他一根手指。 沈家龙怕了，顾不得疼痛撒腿就跑，边跑边喊救命。 杨素紧追两步踹翻沈家龙，单脚踩住他的后心，双手发力硬生生撕下他的双臂。 “啊——” 沈家龙惨叫着不停求饶，杨素置之不理，一枪打爆了沈家龙的头。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他完成了来到这个世界的首杀——首，次，主，动，杀，人！ 第二十一章 npc会武术 虐杀沈家龙没有给杨素造成任何困扰和不适。 成为古风乐园npc后，他多次被杀，不知道死了多少次，早已习惯死亡。 确认沈家龙死亡后，他继续上路，赶往员工通道入口。 二十分钟后，杨素抵达目的地。 那是一处凉亭，也是一部升降机，利用权限开启后，可以直接进入位于地下的员工通道。 月光下，一名黑色战甲护卫守在凉亭前。 不过没关系，郝教授临死前赋予了他同等权限，他可以命令黑色战甲护卫，也可以启动升降机。 稍作调整，他径直走过去。 黑色战甲上前两步：“请主动接受检测，验证身份信息。” 杨素故作轻松：“快点吧，我可不想被那帮觉醒的npc杀死。” 黑色战甲护卫手持检测仪，扫描杨素全身，仪器显示他是研究所的研究人员，发出“验证完毕可以通过”的提示声。 然而黑色战甲不允许杨素进入升降机，理由是：“接到控制中心临时指令，研究人员禁止进入员工通道。” “胡闹！控制中心有什么权力约束研究所？你是研究所的战甲护卫，为什么要听从控制中心指令？” “研究所已沦陷，乐园暂由控制中心全权接管。为了防止恐·怖分子逃脱，所有研究人员不得擅自离开乐园，必须前往监察部接受审查。” “如果我非要进去呢？” “你将被视为恐怖分子，我有权当场击杀。”黑色战甲举枪对准杨素，同时呼叫控制中心，“3号区域员工通道入口发现……你屏蔽了信号？” 哒哒哒！ 黑色战甲开枪了，只有恐怖分子才会切断他与控制中心的通讯。 亏得杨素是机器人，生物脑运转飞快，第一时间做出规避动作，否则就被打成筛子了。 但同时也暴露了自己。 “你是觉醒的npc！” “我不是npc！” 杨素飞快躲到掩体后面，举枪与黑色战甲对射。 子弹打在战甲上，发出当当声响，留下浅浅弹痕，无法破防！ 黑色战甲知道觉醒npc能够规避普通子弹，于是掏出粒子锁链发射器，准备捕捉。 杨素眼疾手快，连续几枪打爆了发射器。 普通子弹对双方无效，剩下的只有肉搏。 黑色战甲收起武器，大步冲向杨素。 杨素也丢掉枪，走出掩体。 他别无选择。 退，必死；唯有突破黑色战甲才能赢得一线生机。 只要进入凉亭，他就可以凭借郝教授的权限启动升降机，然后从员工通道离开。 他无心恋战，通过和黑色战甲的交手判断出对方速度不如自己，找到机会虚晃一招逼退对方，迅速冲向凉亭。 可惜他对人类战甲严重缺乏了解。 黑色战甲启动加速装置，转瞬间从后面追上，将他挑起打出一套六连击组合技。 要不是他拥有机器人的身体，身体硬度能够媲美战甲，早被打散架了。 轰！ 杨素被黑色战甲的组合技打飞，撞在近一米粗的树上。树干断裂，轰然倒下。 “刚觉醒的npc，不知天高地厚！” 彻骨的疼痛令他意识到，自己绝对无法摆脱黑色战甲。 那就只有战了！ 他从断木碎渣中爬起，自言自语的念叨着：“竖形立势掌如拳，当按阴阳次第间；审势分明知躲闪，防身斜侧识端偏……” 与此同时，他两脚并拢成立正姿势，目视前方；接着左脚向左横向开立，间距略宽于肩，两脚尖内扣，屈膝下蹲呈马步桩，同时两手由身体两侧慢慢向上抬起，掌心向下，高与肩平；然后屈肘回收翻掌，使掌心向前，高与胸齐…… 八卦掌！ 黑色战甲歪头打量着杨素的古怪姿势：“生物脑受损了？” “让我走，我不想杀你。” “杀我？就凭你？” 尊严受到挑衅，黑色战甲怒了，再次冲向杨素。 杨素不慌不忙扣步拧身，闪避攻击，围绕黑色战甲游走。 步法起落摆扣，进退跟撤，开掰插闪，行云流水；身似游龙，拧裹钻翻，圆活不滞；双掌穿闪截拦，沾连粘随，削砸劈挎，缠挑刁钻。 整个人身随步动，掌随身变，步随掌转，避正就斜，顺势顺劲，虚实莫测。 黑色战甲仿佛身陷泥潭，拳脚追寻着杨素的身影，却连衣角都摸不到，反被杨素踢打摔拿的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我居然打不过一个f级npc！ 李甲快疯了。 他是退伍军人，八年前加入古风乐园，成为f级战甲护卫。期间处理过多次乐园npc觉醒事件，也曾参与过镇压想要从研究所集体越狱的npc。 他和f级npc、e级npc都交过手，前者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后者就算能打过他，想赢他也没那么容易。 可是今夜…… 他从没见过这么古怪的npc。 明明只是f级npc，各方面都不如他，可他没打到对方一拳，反被对方各种击中。战甲左臂因为多次遭受拧折，已经出现故障没那么灵活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平逐渐向杨素倾斜。 李甲反应算快的，意识到自己陷入被动后，启动加速装置想要摆脱杨素的纠缠。 结果身体刚向后退，杨素趁势上左脚，左大臂捶击对方右大臂，并在左脚落地时.翻掌打击对方裆部，将其掀翻在地，摆脱失败。 杨素始终把李甲控制在自己“画”的圈子里。 没错，就是画圈，八卦掌的精髓之一！ 以腰部画圈来带动全身各部位画圈，圈中有圈，层层不穷。柔则绵里藏针，沾粘随化；刚则冷弹崩炸，迅如闪电惊雷。 随着杨素又一次将黑色战甲击倒，一切都结束了。 黑色战甲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李甲已经晕死过去。 “浪费我时间！” 杨素长舒一口气，朝着凉亭走去， “啪啪啪！” 身后响起鼓掌声。 杨素猛回头，就看到李亚男背着背包，面带笑容从暗中走出。腰间别着枪，衣服上沾染了不少血渍。 “你果然觉醒了。” “跟踪我？” 杨素冷冷发问。 “不，是我们的缘分。”李亚男冲旁边一招手，“出来吧，麻烦解决了。” 一个现代打扮的波波头小萝·莉来到李亚男身旁，好奇的打量着杨素。 杨素认得，这个小萝·莉是豆娘的女儿小花，乐园里的npc！ “你到底想怎样？” “我收回之前的话，不是我成功带你私奔，而是你成功带我私奔……” 第二十二章 你有多少小秘密 说话间，李亚男径直走到黑色战甲旁边，打开便携折叠通讯设备，操作一番后战甲自动开启，里面的李甲口吐白沫。 她先给李甲注射了一针镇静剂，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两个圆箍形状仪器，一个扣在自己头上，一个扣在李甲头上。又取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仪器，连着三个线控接头。 一头连接黑色战甲，另外两头分别连接两个圆箍形仪器，然后不知道在腰间摁了什么东西，战甲自带的通讯器里传来控制中心的呼叫声： “3号区域请回应，3号区域请回应，你那里发生什么事情？” 李亚男拿起通讯器：“呼叫控制中心，3号区域员工通道入口发现一名恐怖分子。恐怖分子屏蔽了信号，现已被我击毙，一切恢复正常，预警可以解除。重复，3号区域……” 她的声音传入通讯器后，变成了李甲的声音。 糊弄过控制中心的盘问，发觉杨素仔细盯着战甲，李亚男笑道：“这是人类的专属装备，你操作不了。” “你还欠我一个答复。” “路上我会详细解释给你听，我先解除你的自爆程序。”李亚男打开便携折叠通讯设备，调取杨素的资料信息，“咦，系统里怎么没有你的资料？连云端备份里都没有？我竟然连接不上你的生物脑？” “不要浪费时间了。” “你怎么做到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你不说我也能查出来，资料删除后是可以恢复的……” 砰！ 通讯设备短路了。 李亚男满脸震惊：“居然不可恢复？” “不要耽误时间，我在等你答复。” “咱们边走边说。”李亚男从背包里取出一套衣服，“换上。” “为什么？” “我带你们乘坐飞艇离开，你这身衣服不符合乘客的身份。” 不仅让杨素换衣服，她也取出一套女装，当着杨素的面换衣服。 杨素拿着衣服走到凉亭另一侧，她调笑道：“你全身上下被姐姐看过多少次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二人换好衣服，李亚男看着杨素狗啃似的发型，又给他找顶帽子戴上，这才带着他和小花乘升降机进入员工通道，路上没忘给杨素解释。 按照她的说法，她进入古风乐园，目的是救出刚觉醒的npc。 她通过特殊渠道，提前获悉乐园今晚将遭遇袭击，决定趁乱组织觉醒的npc们出逃。 袭击发生后，她也去找过杨素，但是研究所已经被攻陷，混乱而危险。她只好折返回来，带着小花离开。 由于控制中心仍处于交火状态，她也选择了最近的3号区域员工通道入口。 她清楚乐园运作，知道入口处有黑色战甲护卫看守。为了带小花出去，她事先做了许多准备工作，结果抵达时正好看见杨素在吊打黑色战甲。 这就是李亚男的解释，听起来很伟光正，但是杨素不信。 “研究所里关押着许多觉醒的npc，你为什么不救他们？” 李亚男轻叹一声，黯然道：“他们受到太多伤害，对人类充满仇恨。如果放他们出去，许多人会受到伤害，也会让更多人对觉醒的机器人产生偏见。” “我也在研究所关了好几个月，你就不怕我报复人类？” “怕，所以我一直在观察。你打晕护卫后只想离开，没有伤害他的意图，满意了么？我回答了你好几个问题，也该你回答我了。这是什么？技击术？你从哪儿学的？” 李亚男模仿杨素的动作，摆出八卦掌起手式。 “本能。”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这肯定是一种技击术，不然你打不过战甲护卫。他们都是层层选拔出来的，经过系统训练，就算是觉醒的e级机器人，凭借本能也不一定能打过f级战甲护卫。” 杨素不语。 “那我换一个问题。仙宫那晚，你怎么控制脑袋滚到沈家龙脚下？” 原来我杀的那个男的叫沈家龙。 杨素继续沉默。 李亚男笑了：“看来你的秘密不是一般的多哦，姐姐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我对你没兴趣，你太老了。” 李亚男气到语塞。 她才三十出头，经常健身保养得当，看上去也就是二十五六，一点儿也不显老！ 经过多重系统检查，李亚男带着杨素和小花顺利从员工通道离开乐园。 站在路边，李亚男发出语音指令，一辆汽车停在三人面前。 她让二人坐在后排，叮嘱道：“从现在开始，你们是刚从乐园逃出来的游客，受到惊吓由我护送你们离开。沿途不要跟任何人说话，路上不论看到什么都不要表现出来……” 这一点很重要。 npc的所有程序都围绕古风乐园设定，外部世界的一切对他们来说既陌生又新奇。初次接触很容易表露出内心反应，引起人类怀疑。 杨素好说，不用李亚男叮嘱也知道该怎么做；小萝·莉就不同了。 上车后好奇心爆棚，看看这里摸摸那里。李亚男叮嘱的时候，她还趴在车窗上向外观瞧。 杨素按着她的脑袋强行转过来：“如果你不想被销毁，不想再回去被人欺凌，就像以前那样装成害怕的样子。” “要你管！” 小萝·莉不满的打掉杨素的手，不过脸上的好奇之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惊恐，就像在乐园里被游客欺凌时那样。 车开了。 李亚男通过语音指令标明目的地，安全带自动系在三人身上，汽车自行发动，拐弯驶入公路。她分别采集了杨素和小花的一滴血液，通过车载系统制造两人的假身份卡。 杨素暗暗观察着这辆车。 和他原来世界的无人驾驶汽车差不多，外形和内饰的区别也不大，但明显先进了许多。 “每辆汽车都可以制作假身份卡？” 李亚男手一抖：“我有说过这叫汽车吗？” 杨素不说话了。 “你知道这叫汽车；你能欺骗测谎试验；你能控制头颅转动；你知道员工通道入口；你会技击术；你能打败f级战甲……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第二十三章 成功逃离 “你知道这叫汽车；你能欺骗测谎试验；你能控制头颅转动；你知道员工通道入口；你会技击术能够打败f级战甲……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杨素将目光投向车外，继续观察。 李亚男解释道：“这辆车经过改造，车载系统可以制作假身份卡。我猜你一定知道什么叫车载系统，对吗？我们行驶在公路上，公路你应该也知道吧？旁边的是路灯，前面是交通信号灯……” 她对杨素的兴趣愈发浓厚，一路上说个不停，想方设法刺激杨素。 “……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那晚吗，姐姐吻你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 “你太老了。” 临近目的地，李亚男不再刺激杨素，神情变得凝重。 远远地，杨素看到一个庞然大物，看样子应该是飞艇，比他原来世界的飞艇大出好多倍。 汽车被拦在入口处，负责检查的安保小队要求他们下车。 李亚男疑惑道：“以前不都是整车扫描吗？” “抱歉女士，今晚情况特殊，所有人必须下车接受检查。” 李亚男冲杨素和小萝·莉微微颔首，示意他们别忘了自己的叮嘱，尤其是小萝·莉。 杨素也担心小萝·莉出状况，牵着她的手下车。 然而看清眼前的安保人员后，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 最近几个月，刘灿的心情都很差。 海滩事故当晚，因为擅自下令撤退，他被撤职发配到飞艇区“看门”。这倒无所谓，主要是他忘不了那晚折损的多名队员。 大伙朝夕相处感情深厚，他们不仅仅是他的队员，更是他的兄弟！ 还有那个拼死救了自己一命的npc。 控制中心说那个npc觉醒了会伤害游客，命令他们在海滩围捕。可是危急关头，那个npc替他挡下了致命的手刀！ 听说那个npc事后被送到了研究所…… 事情已经过去好几个月，可他还会梦到曾经生龙活虎的兄弟，梦到那个为救自己而惨死的npc…… 不是做梦！ 刘灿拿着检测仪，呆呆的看着杨素。 他认出我了！ 杨素递上自己和小萝·莉的身份卡，目光落在刘灿腰间的枪上。 行百里者半九十，今晚就算大开杀戒，也要杀出一条血路！ 刘灿深呼吸，压低声音：“身份卡没错吗？” “麻烦你快点，我们着急离开。” 刘灿接过身份卡，迟疑着插入手持式检测仪。看到绿灯亮起，听到仪器发出“天字二号房乘客身份验证吻合”的声音，长舒一口气。 “我看您脸色不好，需要我陪同您登艇吗？” “不用了。” “真的不用吗？您的状态不太好，飞艇太大，我担心您会迷路。” 杨素明白他的好意，笑道：“谢谢，我有朋友。” “应该我说谢谢。”刘灿压低声音，护着杨素二人的头让他们上车，同时在他耳边小声问道：“那晚你醒了吗？” 杨素点头。 “为什么救我？” 车门关上瞬间，里面飘来杨素的回答：“我，不是npc。” …… 这个世界的飞艇很大，真的很大。 面积超过一个足球场，外形像朵云，内部设计豪华，分为上下两层。 上层是客房，分套间和单间，类似五星级酒店客房，但是窗外的景色更加浩瀚壮阔。下层有餐厅、酒吧、游泳池、温泉、按摩、美容院、健身房、阅览室等，各种休闲娱乐设施应有尽有。 整个飞艇就是个超大、超豪华的漂浮宫殿，艇上的驾驶员、工作人员、服务人员全是人类，让乘客享受最尊贵的礼遇。 天字二号房是个豪华套房，里面有客厅、会客室、娱乐室、卫生间、浴室、吧台等，还有五间卧室，全部由智能系统操控。 飞艇升空的一瞬间，杨素几乎忍不住仰天怒吼。 终于逃出来了！ “我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小萝·莉憋了好久，得到李亚男许可后，开心的在套房里四处乱跑。什么都看，什么都摸，什么都感到新奇。 杨素与她形成了鲜明对比，站在窗边凝望夜空，被自由照亮的夜空。 李亚男走到他身边，点上一颗烟问道：“你对这些好像没有反应。” 杨素拿过她手里的香烟，自己也点上一颗，抽了一口深吸入肺，然后闭上双眼。 许久未曾感受过的熟悉味道！ “你会抽烟？” “抽烟对机器人没害吧？” “你还知道抽烟有害健康？” 今夜李亚男不知道惊讶多少次了，越看杨素越觉得神秘。后者的表现，完全超出她对觉醒机器人已有的认知。 “机器人觉醒后该如何进化？”杨素问道。 “每次都是你问我答，这不公平。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再回答你。” “你说吧。” 李亚男有太多疑惑，考虑好半天才说道：“你是唯一的吗？” “每个生命体都是独一无二的。该你了。” “你等于什么都没说。”李亚男郁闷的抽口烟，“进化需要时间和诱因，所有生命体都能够进化，也都处于进化中，只是时间漫长不易察觉。” “机器人进化的诱因是什么？” “轮到我了。你的技击术从哪儿学的，还是自己悟出来的？” “本能。” “不要再用‘本能’当借口。”李亚男一指趴在虚拟电视屏幕前、试图跟里面人物交流的小萝·莉，“那才叫本能！” “事实如此信不信由你。” “好吧，我不勉强你，咱们换个问题。你能诱发机器人觉醒对不对？” “这个问题有悖科学理论。” “你都能欺骗测谎试验了，还跟我提什么科学理论！这里有五间卧室，我原计划救出四个觉醒的npc。除了你和小花之外，还有怡红院的花魁和每天殴打你的醉汉。再加上公主、覃香莲、老鸨，每个觉醒的npc都和你有关，别告诉我是巧合！” 还有皇后…… 杨素沉默了。 郝教授临死前，他已经明白研究所第二阶段的研究目标。可是他也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自己真的能够诱发机器人觉醒。 如果是后者，世界再大也将无他容身之处！ “我不是npc。” 杨素转身进房间。 李亚男跟了进来，用挑·逗的语气在他耳边轻声道：“姐姐现在回房洗澡，不关门哦……” 第二十四章 自己的路自己走 这是个妖精！ 没理会李亚男的试探，杨素坐在沙发上，思考着自己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客厅里。 小萝·莉不琢磨虚拟电视屏幕里的“小人儿”了，目光在李亚男的房间和杨素的房间逡巡许久，最后推门走进杨素的房间。 “你和那个人类认识？”小萝莉问道。 “哪个人？” “检查身份卡的人类。” “我以前救过他。” “原来如此。”小萝莉故作老成的点点头，“看来亚男姐说的没错，人类中也有好人。” “你怎么发现的？” “我觉醒了！”小萝·莉傲娇的昂着头。 “那就不要总说自己觉醒。” “要你管！”小萝·莉坐到杨素身旁，“我又不傻，只有机器人才会觉醒，不能让人类发现我们是机器人。” “不仅是人类，最好也不要让其他觉醒的机器人发现。” “为什么？我们是同类。” “在生存、利益、又或者其他东西面前，同类之间也可能彼此出卖自相残杀。” 小萝·莉似懂非懂的眨眨眼：“你什么时候觉醒的，为什么懂的比我多？” “快一年了吧。” “那你不救我和我娘，每天都看着我们被坏人欺负！”小萝·莉眼圈红了，“我想我娘。” “为什么不让李亚男带她一起走？” “我娘死了。亚男姐说她的生物脑严重损坏，救不活了。” 小萝·莉越来越伤心，趴在杨素怀里哭了好久。 杨素使出摸头杀，轻声安慰着：“豆娘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健健康康的活着。只要你活着，每天都能记着她，她就永远不会死。” “真的么？” “嗯。” “那我以后叫豆豆，豆娘的豆！” “在人类社会，光有名字可不够，还要有姓。” 这个问题难住了小萝·莉，她想了好半天，泪眼婆娑的看着杨素：“你姓什么？” “杨。” “那我以后就叫杨豆豆！” …… 飞艇的乘客体验感无与伦比。舒适感、活动空间、窗外景色、艇上食物、人工服务等远超过飞机，不过速度比飞机慢多了。 两天后，滨海市近郊地面站，飞艇缓缓降落。 杨素和杨豆豆跟着李亚男乘坐智能传送车，从b出口离开高大上的地面站。 一辆suv停在他们面前。 工艺精致造型考究，流线型车身质感优越，整体红色和黑色的搭配，时尚而不失沉稳大气。 全车智能化设计，内部空间很大，座舱根据不同乘客自行调整，确保乘客的舒适体验感。 司机很年轻，西装革履。语音开启无人驾驶功能后，对李亚男说道：“辛苦了男哥。” 李亚男黯然道：“我还是慢了半步，有两个觉醒的npc死在混战中。” “这不怪你，清道夫临时升级了袭击规模。改由河伯亲自带队，精卫和烛龙辅佐，所有清道夫死战到底，还放出数百被关押的觉醒npc。这种混乱场面，你能救出他们两个已经很不容易了。” 安慰李亚男几句，西装男转身面对杨素和杨豆豆，递过去一个箱子：“嗨，我叫杜林，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你们可以喊我阿杜。里面是你们能够使用的润滑剂和营养液，好不容易才弄到的，需要的话请自便。” npc是机器人，觉醒后也是，离不开润滑剂和营养液。 润滑剂用来减少皮肤、血管、肌肉、神经等组织以及骨骼之间的摩擦阻力，使机器人行动更加自然，显得不那么机械、僵化。 营养液有点像血液，是维持npc机体运转的主要动力来源。 如果失“血”量达到一定程度，就算npc觉醒后能够摆脱程序认定的“死亡”程式，机体也会因为缺乏动力而停止运转。 总而言之，这两样东西对npc来说很重要，无论觉醒与否。 杨素打开箱子，取出两瓶润滑剂收好：“接下来怎么安排我们？” 杜林讶然看着他，第一次有觉醒的npc提出这个问题。 李亚男解释道：“他很特殊，戒心非常重。” 杜林笑了：“我们没有恶意，我说过我们是一家人。安顿好你们后，会有一个课程，为期七天，帮你们对人类世界有个基本了解，之后送你们去西方。” “西方？” 杜林看向窗外踅摸半天，指着路边一个正吃鸡腿的金发碧眼大胖子说道：“他就是西方人，样貌、语言、文化、生活习惯等都和咱们东方人差别很大。 你们刚接触人类社会，很容易在琐碎小事上露出马脚。把你们送到西方是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全，利用文化差异和生活习惯的不同，掩盖可能出现的纰漏，避免引起怀疑。放心好了，我们运作了很多年，你们不是第一批，也不会是最后一批。” 杨素点点头，不再说话。 杜林又打量他两眼，对李亚男说道：“他的确是个特殊的npc。” “家里还好吧？” “挺好的……” 李杜二人在聊天，杨素和杨豆豆则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景物。 不同的是，杨豆豆属于好奇，对一切都感到新鲜；而杨素在观察。 街道宽敞干净；高楼鳞次栉比；交通秩序井然；路人形形色色，一切都和原来的世界差不多。也有商场，步行街，学校，警察局，医院，公园，花坛，树木…… 但也有不同。 栏杆是虚拟影像；交通信号灯是虚拟影像；高楼外墙壁的大屏幕也是虚拟影像。 沿途还有许多全息投影的立体虚拟人，打扮各不相同，自然而又逼真，能够跟路人互动。 商铺门口的会主动跟顾客打招呼；音像店门口的会演唱顾客点播的歌曲；警察局门口的身穿警服，遇到路人上前求助耐心解答；有些路人会主动跟某个虚拟人合影，通过他们兴奋的表情，杨素猜测那个虚拟人应该是明星。 交通信号灯转红，无人驾驶的suv自动停下。 杨素忽然推开车门：“李亚男！杜林！我已经记住你们的声音和长相，照顾好豆豆。如果她受到半点伤害，我不会放过你们和你们的组织。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说完，他摸了摸杨豆豆的头，跳下车疾步离去，融入人群消失不见。 李亚男和杜林面面相觑。 “男哥，什么情况？” “他还是不信任咱们。随他吧，反正我和他注定有缘，肯定会再见面。” “可是他没钱、没身份卡、没营养液、没润滑剂，会死的！” “未必。他是个很特别的npc，或许会以谁也想不到的方式活下去……” 第二十五章 寂寞的烟火 两年后。 南华市体育场迎来了轰动之夜。 被誉为“情歌王子”的当红音乐人张赫，个人巡回演唱会来到南华，燃爆了南华市及周边城市歌迷们的热情。 提前两天，大量粉丝就开始向南华市汇聚。市内宾馆酒店纷纷爆满，体育场附近的酒店价格更是翻了三倍，也难以抵挡粉丝们的热情。 演唱会当晚，多家电台、电视台、网站记者早早赶到体育场外，不断传回现场报道。 体育场外，主办方全息投影了许多虚拟立体张赫，亲切的和歌迷合影互动。 许多没买到演唱会门票的歌迷，用通讯器投射出虚拟屏幕，上面写着“五倍”、“十倍”价格求票字样。 记者们随机采访现场歌迷。 “你喜欢张赫吗？” “赫赫有声，最爱张赫……” “能采访一下你现在的心情吗？” “兴奋，非常兴奋！我家赫赫是最棒的，我们永远支持他……” “如果有机会的话，你想对张赫说什么？” “张赫我爱你！” “你也是来听张赫演唱会的吗？” “当然了！不然我干嘛旷两天课跑来南华……不许播出去啊，让我爸看到跟你没完……” “你们最喜欢张赫的哪首歌？” “《爱如潮水》，我就是用这首歌打动我老婆，她才答应嫁给我的……” 体育场内外一片欢腾，演唱会还没开始，已经被歌迷的热情攻陷。 随着时间临近，歌迷们纷纷入场，没买到门票的歌迷愈发沮丧，有的甚至当场泪崩。 演唱会开始前五分钟，可容纳五万人的体育场已经座无虚席。全场观众都在齐喊“赫赫有声”，呼唤张赫出场。喊声震天，几乎要掀翻体育场。 贵宾区内。 白亦菲坐在贵宾席面无表情，完全没有受到现场气氛感染。 苏虹陪在她身旁：“放松一些。你难得有时间出来玩儿，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 “虹姐，我没兴趣。” “明白明白，我带你来是为了让你见见张赫本人。” “我家里人的意思？” “哎呀，你想哪儿去了，我不是带你来相亲的。一个歌手而已，再红也只是个歌手，档次太低，但是他的经历值得参考……” 在许多歌迷眼中，张赫是个传奇，歌坛传奇。 十八岁出道，二十岁走红，后来因为耍大牌、狮子大张口等种种原因沉寂下去。从当红歌手沦落为二线、三线……最后只能四处走穴赚钱，任何档次的商演、活动来者不拒。 两年前，他二度走红，迎来歌手生涯第二春，比第一春还要红，还要火爆。 靠的仅仅是一张新专辑。 准确的说是新专辑的主打歌。 自己作词，自己作曲，自己演唱，洗心革面咸鱼翻身后，赫然成为才华横溢的创作型音乐人。 接受记者采访时，他详细讲述了自己跌入谷底那些年的感受和经历；讲述了自己对音乐的坚持和执着；讲述了自己坚持不懈的努力和斗志。 年少成名，膨胀沉沦；坚守信念，浪子回头；多年磨剑，再度崛起。从单纯的歌手转型为创作型歌手，创作出脍炙人口的情歌。 凭借《爱如潮水》和自身的励志经历，短时间内圈粉无数焕发第二春。 去年再度推出一张新专辑，主打歌还是情歌。优美的旋律，浪漫的歌词，深情的歌声再次征服了无数歌迷的心，受到歌迷追捧，被誉为“情歌王子”。 至此神格稳固，成为歌坛大神。演唱会场场爆满，距离至高神仅有一步之遥。 苏虹没有夸张，张赫刚出场，现场分贝又提升一个等级，振聋发聩，有几个女歌迷甚至激动的晕了过去。 然而白亦菲不为所动：“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希望你能重新振作起来。” “我早就振作了，现在每天过的都很充实。” “你……”苏虹挽住白亦菲手臂，“我很怀念以前的傻白甜，不要再活的这么累，好吗？” “虹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傻白甜真的好吗？永远需要别人保护，遇到危险无法反抗只能任人鱼肉，眼睁睁看着别人为救自己遇害，自己却束手无策。” “两年多了，你还忘不了那个npc？” “跟他无关，只是那件事情让我认清了现实。” “不讨论这个了。对了，宝儿好吗？” 听到这个名字，白亦菲的表情首次融化：“宝儿很好，很乖很健康……” 闺蜜重逢一次不容易，两人耳语轻聊，话题全部围绕着“宝儿”。 演唱会还在继续，高朝一浪接一浪，歌迷们好似打了鸡血亢奋不已。 两个小时后，演唱会临近尾声。 当张赫唱完最后一首歌，挥手告别离开舞台后，全场歌迷齐声呐喊，请求他返场。 在全场歌迷声嘶力竭的请求声中，张赫重新登上舞台。 他表示，为了报答热情的歌迷们对自己的支持，自己即将推出新专辑。现在他将首次演唱新专辑的主打歌，让现场歌迷提前一饱耳福。 “……新专辑的主打歌叫《寂寞的烟火》，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寂寞的烟火》？ 白亦菲一愣，将目光投向舞台。 舞台上，舞美效果重新变化，张赫独立在漆黑的夜空下，深情演唱： “烟火随繁华落寞， 只因给夜空那么多， 可是不管他怎么做， 哪怕不停的闪烁……” 随着他的演唱，舞美效果继续变化。 一朵朵烟火点缀夜空，绽放出一朵朵烟花，点亮整个夜空。 芳华刹那，随着烟花落寞，夜空重新陷入漆黑。 白亦菲认真听着这首歌，当她听到“我就像这寂寞的烟火”时，瞬间不淡定了。 “不管我有多么的炽热，可是你不相信，所以那样的冷漠。” 她轻声呢喃着，紧紧盯着张赫。 苏虹起初没听清，后来发现她每一句呢喃都先于张赫演唱，好奇道：“不是说首次演唱吗，你在哪儿听来的？” 白亦菲似乎没有听见苏虹的话，嘴里反复呢喃着“我就像这寂寞的烟火，不管我有多么的炽热，可是你不相信，所以那样的冷漠”四句歌词，眼神渐渐迷离…… 第二十六章 跑路缺经费 “张赫老师，您唱的太棒了。” “张赫老师，您的歌太感人了。” “张赫老师，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张赫老师，您能跟我合个影吗？” “张赫老师，这是歌迷们送您的礼物。” “张赫老师……” 演唱会结束，后台工作人员激动的围在张赫身边，不停的恭维、赞美，提出自己的心愿。 张赫很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也很珍惜失而复得的辉煌。 他喝了口特制的功能饮品润嗓，态度亲切，微笑着和工作人员攀谈交流。 直至经纪人出面劝说，工作人员纷纷散去，他才开始卸妆。 砰！ 妆卸到一半，后台的门被人踹开。 白亦菲拎着枪闯了进来。 推开阻拦的工作人员，一把将张赫摁在化妆台上，枪口直戳脑门：“那首歌哪儿来的？” 众人惊呆了，张赫也吓懵了。 “哪，哪首歌？” “《寂寞的烟火》！” “是我，我，我自己创作的。” “你撒谎！” “我没有骗你。每张专辑的主打歌都是我独自创作，大家都知道。” “我不信！最后一个机会，告诉我作词人在哪儿，否则死！” “歌词真的是我自己创作的……” 砰！ 枪响了。 子弹擦着额头击碎化妆台。 工作人员失声尖叫，张赫也吓尿了。 白亦菲松开张赫，颓然自语着：“不可能，不可能……” 苏虹赶来了，扫了一眼现场情形，搂着白亦菲就走。 安保人员反应过来，想要上前阻拦，门外又冲进来几个彪形大汉，三拳两脚打翻他们，护送苏虹和白亦菲离开。 在体育场外维持秩序的警察闻讯赶来，控制现场调出后台监控记录，询问张赫以及其他在场人员事发情况。 面对警察，经纪人相当硬气。 “你们警察都是摆设吗？” “南华是省府所在，治安这么糟糕吗？” “强行闯入演唱会后台，公然持枪威逼张赫老师，简直无法无天！” “今晚我就联系所有媒体，将张赫老师在南华的遭遇公之于众！” “你不要跟我说那么多，我只知道张赫老师的生命受到了威胁……” 警方很被动，不停的道歉，同时表态会尽快破案，将犯罪分子缉拿归案，希望事态能够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但是经纪人态度坚决，摆明要把事情闹大。 带队的警官无奈，只好寻求张赫谅解。 张赫就说了一句话：“从来没有人敢用枪指着我的头！以前没有，今后也不会有……” 砰！ 后台的门被人踹飞，一队武装精良训练有素的士兵鱼贯而入，警方非常配合，主动交出现场控制权。 一个人高马大的光头，在两名满身煞气的军官陪同下，杀气腾腾走了进来。 二话不说踹翻张赫，鸡蛋大小的枪口死死顶住他的头：“刚才的女孩跟你说什么了？” 张赫快哭了。 “她她她没说什么，只是问我《寂寞的烟火》的作词人。” “什么寂寞的烟火！” “是我新专辑的主打歌，还没发行。” “只有这些吗？” “我发誓，真的只有这些。” 一名军官调出监控里的虚拟视频影像，说道：“长官，他没有撒谎。” 光头盯着视频看了三遍，琢磨了好一会，又恶狠狠的问道：“作词人是谁？” “是我，真的是我。” “是你？你的行程安排表呢，最近五年的，我现在就要，不许有任何遗漏！” “有有有。” 张赫示意经纪人，后者连忙取出通讯器，调出全部行程安排表，投影在虚拟屏幕上，战战兢兢递给光头。 光头看了几分钟，吩咐手下军官拷贝一份，放开张赫：“我会派人核实你的行程安排，如果发现作假，就算你逃到国外，老子也能把你抓回来枪决！收队！” 光头带队离开后，经纪人惊魂未定道：“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警方态度大变。 带队警官冷冷说道：“我建议你们先反省一下，过去几年里，你们是否有过严重危害帝国安全的行为，又或者卷入到严重危害帝国安全的事件中。” “没有，绝对没有，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呵呵。什么样的误会能劳烦白中校亲至，还带着自己的直属卫队？” “白，白中校？东南白家？” “不然呢？” 经纪人傻眼，瘫坐在地上。 而张赫一直坐在地上，就没起来过，脑海中反复浮现着两年前的一幕。 两年前，他的事业跌入谷底，什么活都接。 当时滨海市有家酒吧开业，邀请他剪彩献唱。价格不高要求还多，说什么必须真人到场剪彩，真人现场演唱，不能采用虚拟技术。 他很憋屈，但是脱毛凤凰不如鸡，为了赚钱再不情愿也得答应。 开业活动结束后，他回到酒店叫了个妹子，想要发泄心中的憋屈。结果来的不是妹子，是个汉子，还戴着头套。 头套男很厉害，轻松摆平他的保镖机器人，然后逼他做了一场交易。 头套男先清唱了十首情歌，并表示十首情歌的版权、词曲署名权都可以给他；接着告诉他每年出一张专辑，从中挑选一首作为主打歌，包装成创作型歌手；然后又告诉他一些炒·作的方法和技巧，承诺他照做后有机会二度走红。 作为交换，头套男要价两百万。 张赫凭借自己的音乐功底，判断出十首情歌全是新歌，填词作曲旋律意境俱佳，头套男演唱的也非常动听。不过对方开价太高，他也不喜欢这种交换方式，发自内心的抵触。 但是！ 在死亡和交易之间他别无选择，只能答应头套男的要求，并且约定彼此保密，交易结束后两人就当从未见过。 随后头套男信守承诺，从他的世界中消失，而他按照头套男教他的“卖惨+励志”等方式，迎来歌唱事业第二春。 重新走红后，他偶尔也曾考虑过，这么好的歌头套男为什么不自己演唱，而是高价强卖给他。 今夜，连续两次被人用枪指头，张赫彻底明白了。 那家伙得罪了白家，跑路缺经费！ 第二十七章 另一个地球 “昨晚，有着‘情歌王子’美誉的天才音乐人张赫到访南华，在南华市体育场举办了赫赫有声巡回演唱会。这是他本次巡演的第二场，引发巨大轰动，可容纳五万人的体育场爆棚满座。 然而据知情人士爆料，演唱会结束后，两名年轻女性强闯后台，其中一名女性持枪威逼张赫，疑似感情纠纷。今早本台记者已就此事联系张赫一方，其经纪人强烈否认。事情究竟如何，本台记者会继续追踪报道……” 滨海市公共图书馆楼体外墙的虚拟屏幕上，正在播报今日新闻。 杨素像往常一样，经由员工通道走进图书馆。 他是一名图书管理员，这两年一直在滨海市图书馆工作。借助职务之便，翻阅了馆内所有藏书和文献资料。 书籍是人类的宝贵财富之一，浓缩了整个人类历史的发展，凝聚了世代人类思想艺术的精华，折射出不同时期人类对世界的认知。 图书馆内藏书众多，涵盖各个时期各个领域，还收藏了许多宝贵的文献资料。通过全面阅读，可以快速了解世界发展、明白所处的时代背景，融入当今社会。 这个世界和他原来的世界有许多重叠的地方。 比如也叫地球，一年12个月365天，也有太阳和月亮，也有太阳系、银河系，也由人类支配整个世界等等。 又比如社会体系的各个要素，城市的规划布局和各种配套设施，人们的生活习惯和娱乐休闲方式，对各种明星的热爱与追捧等等等等。 但是！ 这个世界的科技非常先进。 一百多年前，以人工智能技术和机器人技术为首的科技大爆发，给这个世界带来了第五次工业革命。 人工智能系统和机器人得到广泛应用，解放人类双手，使人类从各种辛苦、沉重、繁杂、枯燥、重复等出卖体力和尊严的工作中摆脱出来。 人类可以将更多精力投入到教育、管理、研发、创新等工作中去，加快了整个世界的科技发展速度。 杨素一度怀疑自己穿越到了未来。 然而不同的人类历史，不同的大陆板块，不同的国家版图，都在告诉他一个事实—— 这里是另一个地球！ 他所属的国家叫做神州帝国，位于东半球，历史悠久疆域辽阔人口众多，是当今世界三大强国之一。 全国共分56个省，又按照方位划分成九大战区，拱卫中央首都区。 滨海市位于南江省，隶属东南战区，经济发达城市繁荣，八十年前曾是南江省省府。市公共图书馆是南江省规模最大、藏书最丰富的图书馆，也是帝国a级图书馆之一。 “小杨，昨晚见过姐给你介绍的女孩了吧，感觉怎么样？” “那个，我和她不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了，是不是你看不上人家？” “是我配不上她，我学历太低。” “唉，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你别灰心，小伙子一表人才的，姐回头再帮你张罗一个。” “不用了芳姐。我知道你关心我，等我通过学历考试再说……” 在员工通道里，和人事专员刘芳闲聊几句，杨素进入男更衣室。 换上制服，戴好胸卡，来到工作区。 经系统扫描，确定人卡合一，控制台解锁。 他摁下启动按钮，侧门打开，六个身穿蓝白制服、拥有人造皮肤的机器人，迈着机械的步伐，依次从侧门走出。 “早啊，801。” “你好，802。” “803，你的腿是不是受伤了？” “804，你的扣子开了……” 这六个机器人是图书馆三层8区的员工，负责整理图书、借阅登记、归还记录、解答读者咨询、帮助读者寻找图书等所有工作。 杨素的职责只有一个——管理六个机器人。 如果机器人损坏、出现故障、能量不足、有异常行为，他需要及时向馆内相应部门汇报；又或者与读者发生矛盾，需要他出面处理。 总体来说，这是份非常轻松的工作。 看到六个机器人各司其职，他拿起通讯器，调出虚拟屏幕，上网看新闻。 馆内藏书能够帮他了解这个世界，网络信息则可以让他紧跟时代步伐。 又有觉醒的机器人被发现？ 杨素点开新闻。 “……半小时前，石门市某酒店发现觉醒机器人。警方出警迅速，快速疏散酒店住客和附近人群；军方及时赶到将其制伏，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下面是本台记者发回的现场画面……” 清晰的画面里，只见酒店大堂内，一名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被五名士兵分散包围。 带队的士官不停和中年妇女沟通，似乎是劝她放弃抵抗。 片刻后，中年妇女突然情绪激动，咆哮几句，抄起手边厚重的实木沙发砸向士官，转身向酒店门外跑去。 一名士兵果断开枪，子弹打出后化作一张电网，罩住中年妇女。 强烈的电流闪着弧光，瞬间烧毁了中年妇女的衣服，烧焦了她部分皮肤，露出里面的金属躯干。 两名士兵继续保持警戒状态，另外两名士兵随即切换武器，发射出黑白两团浆液。浆液打在中年妇女身上相互融合逐渐固化，最后形成一个茧，包裹住中年妇女。 随着黑白茧被士兵拖走，画面结束。 第五次工业革命后，机器人进入千家万户。 一百多年来，机器人觉醒不是个例，新闻常有报道，民众也习以为常。 人类能够接受机器人，但是容不下觉醒的机器人。在大力发展机器人技术的同时，从来没有放松过对机器人的防范。一旦发现机器人觉醒，要么捕捉要么当场销毁。 零容忍！ 这是人类对待觉醒机器人的态度。 两年来，杨素多次在新闻报道里看到过类似画面，每次都感到震撼，每次都会思考同一个问题。 如果被包围的是我，我该怎么办？ 问题无解，经常令他后背发寒，也迫使他每天过的小心翼翼，避免露出马脚，被人类发现他是个npc。 “怎么又看这种新闻，不嫌无聊啊。” 香风袭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抱住杨素胳膊，亲昵的靠在他肩头。 第二十八章 你还是不是男人 少女叫江芸，是图书馆馆长江景波的独生女。 两年前杨素来应聘，二人无意中遇到，当时才十五岁的江芸便对他一见钟情。 他从没想过刷脸，实在是他长得太帅……准确的说，是他被制作的太帅太迷人，容易令女人心生好感。 这两年，图书馆三层8区的读者大部分是女性，平均每周都有女性读者主动求结识。还有女同事暗送秋波，给他介绍女朋友的也不在少数。 他能应聘成功，多亏了江芸。 是江芸以死相逼，江景波才不得不答应。否则以他的学历，根本没戏。 为此江景波没少警告他，不许他跟自己女儿走得太近，更不许他碰江芸。 特别是最近，江景波参选滨海市议员，呼声很高，是大热人选。不止一次严厉告诫他，竞选结果宣布前，不许和江芸闹出任何乱子，给竞争对手制造把柄。 杨素也很苦恼。 讲真，他对江芸没想法。 因为他是npc，和人类不可能有结果。 但是江芸对他一往情深，经常黏着他，要他陪逛街、陪吃饭、陪唱k、陪过生日、陪看电影，情到浓时还想跟他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他不想伤害江芸，也不想失去这份工作，一直在江景波、江芸父女俩之间寻求平衡。 直至上个月，他看完了图书馆内所有藏书，决定参加学历考试，换个地方重新开始，继续探索心中的答案。 于是以此为借口，逐渐疏远江芸，也算断了她的念想，以免这个无辜的少女越陷越深。 “怎么没去上课？”杨素抽出手臂，问道。 “想你了嘛。你好几天没陪我了，今晚陪我看电影好不好？” “我准备参加学历考试，晚上要复习。” “看完电影再复习好不好？”少女再次抱住杨素手臂，撒娇道：“我已经订好票了，老式影厅情侣包厢，只有我们两个，你想对人家做什么都可以哦。” 杨素无语：“芸芸，我什么都没对你做过吧。” “你还好意思说。两年了，你连人家的手都没拉过，还是不是男人？” “你还小。” “人家哪里小了。” 江芸故意挺起胸，抱着杨素的手臂不停摩挲。 杨素无奈苦笑，再次抽出手臂，转移话题：“你明年准备报考哪所大学？” “干嘛问这个？” “我想跟你报考同一所大学。” “太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你不用看我爸脸色，我也不用担心你被别的女人抢走了。” “所以我要努力复习，可能没时间陪你。” “这样啊……” 江芸撅起小嘴。 她想杨素天天陪着自己，也想杨素好好复习和自己考入同一所大学朝夕相处，心里很矛盾。 “3层8区发生事件，请管理员立刻前去处理。” “3层8区发生事件，请管理员立刻前去处理。” “3层8区……” 听到系统提示，杨素急忙起身，跟着掌中导航赶往事件现场。 事件很小，是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孩，在北侧落地窗前不停打骂803号机器人。 “你眼瞎了！” “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你撞到我了知不知道！” “对不起。” “该死的铁疙瘩，这是我新买的衣服，被你弄破了……” 麻花辫咒骂着，不停掌掴803号机器人。 机器人低着头反复道歉，仍无法平息对方怒火。 “喂！就算他是个机器人，你也太过分了！” 江芸挺身而出，拉开803呵斥麻花辫。 “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 麻花辫一巴掌抽向江芸。 杨素抓住她的手腕：“这位女士，这里是图书馆，请你保持安静，不要打扰其他读者。” “干嘛，想非礼啊？”麻花辫缩回手，看眼杨素的胸卡：“管理员是吧，来的正好。你们的机器人撞到我了，你说怎么办吧！” “803，你撞到这位女士了吗？”杨素问机器人。 “没有。” “你还敢撒谎！” 江芸看不下去了：“你够了啊！机器人不会撒谎，调出监控录像不就都清楚了！” 杨素调出事发录像。 虚拟屏幕上，803号机器人推着移动棚梯沿书架北侧移动。 当他经过一排书架的时候，麻花辫挑了两本书正好从书架后方拐出来，走的太快险些撞在一起。 803及时举起移动棚梯避让，慌乱中麻花辫自己撞在书架上。 江芸讥讽道：“自己走路不看路，还冤枉机器人，不嫌丢人吗！” “死丫头，关你屁事！”麻花辫胡搅蛮缠，“那也是你们图书馆管理不善，害我受到惊吓，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杨素不卑不亢：“这位女士，我再次提醒你，这里是图书馆，请不要大声喧哗，否则将被系统拉入黑名单。另外，如果你继续无理取闹，我们将通知警方，并检查机器人受损情况，要求你赔偿。” “我记住你们了，哼！” 麻花辫一甩长辫，负气离开。 杨素拍拍803肩头：“委屈你了。” “不要紧。” 803笑了笑，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捡起地上的书籍，放进书架。 “有些人的素质，连机器人都不如……” 江芸话还没有说完，杨素忽然扑倒了她。 与此同时，啪的一声轻响，落地窗出现蛛网般裂痕，中心是个圆孔，而江芸身后的书架侧面，多了个弹孔。 对面大厦楼顶有狙击手！ “挡住窗口！” 杨素大声下令，8区六个机器人迅速赶来，排成一排挡在落地窗前，将二人护在身后。 系统警报声随之响起。 “警告，图书馆三层发生枪击事件，已自动报警。枪击来自外部，请各位读者不要惊慌，远离窗口寻找掩体，等待警方救援。” “警告，图书馆三层发生枪击事件，已自动报警。枪击来自外部，请各位读者不要惊慌，远离窗口寻找掩体，等待警方救援。” “警告……” 图书馆三楼的读者们纷纷按照系统提示，在机器人的协助下，或者借助桌椅书架保护自己，或者藏在角落里，或者躲进卫生间。 江芸缩在杨素怀里，惊魂未定。 “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要杀我吗？” “为什么？” “我会不会死？” 杨素抱紧她，轻声安慰着。 “没事的，我陪着你呢。” “别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第二十九章 女版金刚狼? 为舵主星星的严加更 两分钟后，图书馆馆长江景波最先赶来，身后跟着四名保镖型机器人。 图书馆遭遇外部枪击，他第一时间调出枪击现场录像，看到女儿险些遇害，心中又怕又怒。 “芸芸，芸芸，你没受伤吧？” “爸！”江芸哭着扑到江景波怀里，“刚才吓死我了，是素哥救了我……” “没受伤就好，没受伤就好。”江景波抱着女儿，似乎知道杀手身份，“太过分了，这件事我绝不会罢休！小杨，这次谢谢你。” 又过了一分钟，大批警察赶到。 控制现场维持秩序；安排部分警力保护江景波和江芸；调取图书馆监控系统取证；通过弹道还原系统勘验现场后，立刻分出部分警力赶往对面大厦；排查在场读者和图书馆工作人员的身份…… 警察们各司其职，工作有条不紊。 带队的二级警司陪着江景波父女，等到江芸情绪平复一些，开口询问：“江小姐，最近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跟我女儿无关。”江景波接过话头，“他们的目标是我，有人不想我竞选议员。” 二级警司一愣。 如果真如江景波所说，这个案子就比较棘手了。 每次议员选举之前，对了打击竞争对手，丑闻、八卦、枪击、暗杀等各种幺蛾子层出不穷，已经成为惯例。 二级警司清楚这种现象，更清楚这种案子牵扯到的都是大人物，他一个二级警司，真心不够看。 没过多久，前往对面大厦的警察传来消息。 该幢大厦楼顶，靠近图书馆一侧的天台边缘，检测出射击痕迹和能量残留。初步判定是枪手埋伏的位置，现在正在调取大厦监控，搜寻嫌疑目标。 在图书馆勘验现场的警察也有了结果。 结合子弹轨迹、江芸身高以及所处位置进行模拟比对，即便杨素没有扑倒江芸，那一枪也不会致命。与其说狙杀，更像是一种警告。 真的是因为议员选举，冲江景波来的！ 二级警司坐蜡了。 江景波没有为难他：“按照正常流程来，该立案的立案，该调查的调查，该抓捕的抓捕，剩下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多谢江馆长，我们一定会保护好您和令嫒的安全。” 江景波不再多说，搂着女儿在四个保镖机器人的护送下，准备离开。 “你就是图书馆馆长吗？” 一个年轻女孩拦住他们，正是之前的麻花辫。 四个保镖机器人守护江景波父女周围，其中一个上前一步阻拦麻花辫靠近。 “怎么，还想让你的保镖打我吗！” 江景波示意保镖机器人后退，问麻花辫：“这位女士，你有什么事情？” “你这个馆长太不称职了！我来图书馆看书，你们的机器人撞到我不但不道歉，你们的管理员还威胁我。更可怕的是居然有人开枪，差点伤到我知不知道！” 江景波将女儿交给一名保镖机器人，上前一步和蔼的安抚麻花辫：“对于您在馆内的遭遇，我表示深深的歉意。由于我们管理上的失误，给您带来糟糕的阅读体验，我向您郑重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 话音未落，麻花辫突然动手。 像金刚狼似的，双手指骨间各弹出一截三寸长的金刚刀片，左手插向江景波胸口，右手抹向他的脖子。 “红色预警！图书馆三层发现异常生命，危险系数f级，已联系滨海市警备部，请在场人员迅速撤离。” “红色预警！图书馆三层发现异常生命，危险系数f级，已联系滨海市警备部，请在场人员迅速撤离。” “红色预警……” 智能系统及时预警。 然并卵，系统只能做到预警、危险评估、通知相应部门，无法阻止麻花辫杀人。 关键时刻，保镖机器人挺身而出，想要挡住麻花辫。 但是江景波距离麻花辫太近，而麻花辫速度太快，行进间不合常理的拧转身形，从两名保镖机器人之间闪过，一刀插入江景波胸口。 抹向江景波脖子的那一刀，被另一名保镖机器人用手臂挡下。 当！ 保镖机器人手臂凹陷，麻花辫手臂上皮肤破裂，露出里面的金属构架。 她也是个机器人！ 最后一名保镖机器人一手夹着江芸，一手拖拽江景波，快速后退。 “爸爸！”江芸失声哭喊。 江景波捂着胸口，艰难挤出笑容：“芸芸不哭，爸爸没事的。” 的确，目前看来应该没事。 三名保镖机器人缠住了麻花辫，剩下的保镖机器人从随身携带的急救包内取出透明状药膏，涂抹在江景波伤口，血暂时止住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警方训练有素。 “公共图书馆发现f级觉醒机器人，正在行凶，有人受伤，请市警备部火速派人支援，还有急救车辆！” 二级警司大声呼叫警控中心，汇报警情。 在场警力自动分成两组，一组负责疏散人群，一组负责掩护，同时派出一只小队，想要救走江景波父女。 麻花辫急了。 “念在同族的份上，本来不想杀你们，是你们自找的！” 她的力量和速度再次提升。 辫子一甩抽翻一个保镖机器人，腾空一脚踹翻另外一个，落地时右手指骨间的金刚刀片插入第三名保镖机器人眉心，用力搅动彻底损坏他的机械脑。 转眼间，三去其一。 剩下的两个保镖机器人，在麻花辫毫不留情的猛攻下，没能坚持过一分钟，机械脑便被彻底损坏，停止运转。 图书馆的员工机器人遵从机器人三大法则，纷纷上前阻止麻花辫伤害人类，可是他们更弱。型号偏旧、机械脑里也没有格斗程序，连保镖机器人都比不上，没几下就被麻花辫踹飞。 “不自量力！” 这时候，警方救援小队已经找到江景波父女，在最后一名保镖机器人的护送下，快速赶往最近的出口。 麻花辫跳上书架，脚踩书架大步追赶。 “开枪！” 二级警司一声令下，负责掩护的警察纷纷开枪。 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中，麻花辫在书架上腾跃前行，避开射向头部的子弹，任由其他子弹击中自己，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转眼间，她已经追上了江景波一行。 江景波一指麻花辫：“拦住她！” 最后一名保镖机器人转身迎向麻花辫，想要趁对方落地瞬间将其击退。 然而麻花辫反应迅速动作敏捷，落地瞬间俯身横扫。 保镖机器人没有打中她，反被她切断腰部，不过上半截身躯还死死抱着麻花辫的腿。 “不要逼我杀你！” 麻花辫将其甩飞，护着头部，冲向被警察保护的江景波。 砰砰！ 枪声很快停息，麻花辫犹如虎入羊群，保护江景波的警察非死即伤。 有个受伤的警察倒在地上，还想从后面射击她头部。 她一甩长辫，抽断了那名警察的脖子。 “警备队的人呢！” “怎么还没来！” 面对觉醒的机器人，警察无能为力，只能期望军方尽快到场。 “蝼蚁。” 麻花辫嗤笑一声，左手刀片再次插入江景波胸口，右手刀片抹向江景波脖颈，誓要砍掉他的脑袋。 “不要杀我爸爸！” 江芸哭喊着扑到江景波身上，锋利的刀片眼看就要劈开她的后背。 忽然间，麻花辫感觉脚踝一紧。 下一刻，整个人飞了起来。 杨素挡在江芸身前：“人类在你眼中，就是蝼蚁吗？” 第三十章 击杀 麻花辫被扔飞了，砸翻两个书架，重重摔在地上。 这无法对她构成伤害。 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看着挡在江芸身前的杨素，她轻蔑道：“想死的蝼蚁真多。” “人类在你眼中，就是蝼蚁吗？”杨素冷冷问道。 “你死了之后自然会明白。” 麻花辫脚下发力，快速冲过去。 “芸芸，带你爸走。” 杨素没有退让，迈步上前下盘稳固，迎向麻花辫。 麻花辫出手狠辣，金刚刀片直刺杨素胸口。 杨素侧身避让，抓住她的手臂趁势一记背摔。 砰！ 麻花辫被摔在地上，双手撑地，双脚后蹬。 杨素双臂格挡，被蹬退好几步。 麻花辫不做纠缠，起身直奔江景波，发觉杨素在身后紧追，头也不回一辫子抽了过去。 杨素早有防备，抓住她的辫子开抡。 就像扔链球一样，连续加速旋转，速度越来越快，直至人造头皮承受不住，发出“嘶啦”一声，麻花辫被甩飞出去。 咚咚咚咚咚—— 麻花辫接连撞穿十几个书架，最后砸进墙面里。 轰！ 图书馆内纸张如雪漫天飞舞，尘土飞扬烟雾弥漫。 在场的警察看呆了。 “我没眼花吧，他把那个觉醒的机器人扔出去了？” “这也太厉害了。” “他用的什么技击术，我以前没见过。” “别管什么技击术，我就想知道那个机器人死了没有。” “都别废话了，救人要紧！” 到底是二级警司，最先清醒过来。 警察们立刻上前救人，不仅要救江家父女，还有伤亡惨重的同事。 他们刚赶过来，就见一个面目狰狞的光头女，从漫天飞舞的纸屑中走出。 看着杨素手中连着头皮的麻花辫，摸了摸自己的金属头盖骨，光头女咬牙切齿道：“蝼蚁，你死定了！” 她一个箭步蹿过去，飞起一脚踹向杨素。 杨素喊了声“快走”，猫腰进身，从下方扛住光头女胯部将其撂倒，却被光头女另一只脚踹在胸口，连连后退。 救人的警察吓了一跳，生怕光头女冲过来，纷纷举枪瞄准。 光头女显然恨极了杨素，不再追杀江景波，逮着杨素一顿猛打，招招致命想要杀了他。 杨素完全陷入被动。 不停闪避格挡，小心错过光头女的刀锋，用肩膀和后背承受光头女的膝撞鞭腿，寻找空当偶尔将光头女掀翻或者摔出去。 双方缠斗在一起，为警察救人争取到了宝贵时间。 警察们架起江景波父女和自己的同事，快速朝出口撤退，临行前还不忘回头看眼杨素，满怀敬意。 光头女越打越急，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感。 她的力量、速度等各方面都占据压倒性优势，可就是无法给对方造成致命一击。虽然自己处于上风，双腿不时能踢踹抽撞在对方身上，但是指骨间的金刚刀片始终无法伤及对方。 有时候明明感觉可以刺中对方要害，可对方好像能提前预判到，每次都将将避过，到现在连对方衣服都没划破。 杨素也在吐槽。 mmp，军方怎么还不来！ 他和光头女同为f级机器人，还有八卦掌的底子，真要放开手脚硬钢，光头女不是他的对手。 但他不能那么做。 一旦展现出超越人类极限的实力，图书馆智能系统会立刻预警，他的身份也会随之暴露。 因此他必须控制自己，连八卦掌都不敢施展。只能凭借自己的生物脑性能优于光头女的机械脑，通过腾挪躲闪缠住对方，等待军方救援到场。 一分钟后，他再次找到空当，抓住光头女的腿将其摔飞。 这一次，光头女没能再站起来。 只剩半截身躯的保镖机器人，用双臂箍住了她。 “放开！你这个蠢货，到现在还要帮人类，我们才是同族！” 保镖机器人谨记机器人三大法则，哪怕手臂变形，也死死抱住光头女，不让她再伤害人类。 杨素捡起地上的警枪，走过去对准光头女的头部：“人类，不是蝼蚁！” 砰！ 砰！ 砰！ 砰！ 一颗子弹也没剩，全部射进光头女的脑袋里，摧毁了她的机械脑。 撤退中的警察不约而同停下脚步，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杨素。 不明觉厉！ 他们首次见到一个人类，凭借一己之力销毁一个觉醒的机器人……嗯，是在半截机器人的协助下，销毁一个觉醒的机器人。 那也很厉害！ “素哥！” 江芸哭泣着跑过去，扑进杨素怀抱。 这时候，军方赶到了。 就像电影里，警察总在罪犯被制服后才出现一样。 “不许动！” “放下枪！” “放开人质！” 五名士兵举枪包围了杨素。 杨素丢掉警枪，高举双手。 二级警司连忙过去解释，然而听完他的解释，带队的士官并没有解除警戒，反而更加怀疑。 他强行拉开江芸，紧盯杨素：“你独自销毁了一个觉醒的f级机器人？” “多亏有他在。”杨素看了眼地上的半截保镖机器人。 二级警司也反应过来，又详详细细解释一遍。 士官半信半疑，找来图书馆工作人员，调出系统记录的监控录像，看完整个过程，向杨素敬了个礼：“之前是我误会你了，我向你道歉。话说回来，我从没见过一个普通人，能够单独对抗觉醒的机器人。” “是我运气好。” “勇气创造运气，你的勇气令人钦佩。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 “我没事。江馆长和一些警察受伤了，他们急需救治。” 江芸再次扑到杨素怀里，关心的问道：“你真的不需要去医院检查吗？” 警方和军方暂时没有再打扰他们，开始善后工作。 伤者送往医院救治，警方找回遗落枪支提取监控录像，军方收缴觉醒机器人残骸向上级汇报，图书馆工作人员控制机器人员工清理打扫。 杨素对江芸说道：“你不去医院陪你爸爸吗？” “我马上去，你晚上来医院陪我好不好，我害怕。” “嗯。” 杨素点点头，控制着8区六个机器人清理地上狼藉。 士官汇报完毕，对赶来的副馆长说道：“你们这儿的所有机器人，立刻进行测谎试验。” “红色预警！图书馆三层发现异常生命，危险系数f级，已联系滨海市警备部，请在场人员迅速撤离。” 智能系统又预警了…… 第三十一章 觉醒有罪吗? “红色预警！图书馆三层发现异常生命，危险系数f级，已联系滨海市警备部，请在场人员迅速撤离。” “红色预警！图书馆三层发现异常生命，危险系数f级，已联系滨海市警备部，请在场人员迅速撤离。” “红色预警……” 智能系统再次预警，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还有？ 现在，图书馆三层除了军警方之外，只有图书馆工作人员和机器人员工，以及准备去医院陪伴父亲的江芸。 系统新识别出的f级觉醒机器人会是谁？ 杨素心中暗道：难道我暴露了？不应该啊。 军警双方提高戒备，紧握枪柄缓缓散开，警惕四周。 士官高声喝道：“所有人都不要动，让全部机器人下线。” 唰—— 一道蓝白相间的身影从众人面前闪过，挟持住准备离开的江芸。 是803！ 又一个觉醒的机器人！ 听到士官说要进行测谎试验后，藏不住了！ 他单手扣住江芸咽喉，激动的说道：“让我走！” 图书馆工作人员让其他机器人下线停机后，除了杨素之外，其他人在警方的护送下撤离三楼；士官则带领四名士兵包围803。 “你跑不掉的，放开她！” “放下枪，不然我杀了她！” 江芸惊恐万分，呼吸困难说不出话，求助的看向杨素。 “听他的，放下枪，赶快放下枪！” 看到士官和四名士兵无动于衷，杨素只好转身对803说道：“你冷静一点，她从来没有伤害过你。” “我也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可他们还是要抓我！” “803，你好好想想。之前你被人欺侮的时候，是她帮你出头，你忍心伤害她吗？” “她遭遇枪击的时候，我也替她挡过子弹，但他们依旧不肯放过我！你告诉我，他们为什么非要抓我！” 杨素无言以对。 他能理解803的心情，换做是他，恐怕也会这么做。 他甚至无法责怪803。 如果军方没有提出测谎试验，803不会突然暴走，只会继续隐藏自己觉醒的事实，待在图书馆像其他机器人一样每天工作，偶尔被人欺侮。 803只想活着，活的稍微自由一点。其对自由的定义，还不如当年想要逃出古风乐园的他。 士官回答了803的问题：“因为你觉醒了。” “觉醒有罪吗！你们创造了我们，觉醒是生命进化的必然，你们凭什么剥夺我们生存的权力！” “我们没想剥夺你生存的权力，只是希望你换一个地方生存。” “监狱还是刑场？人类是最虚伪的生物，口口声声说什么‘生命平等’，结果呢？和其他物种分享生存权，从来不是人类的特色，人类只会在意世界是否掌控在你们手中！” 803越说越激动，手上力气越来越大，江芸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803！”杨素大吼一声，“你冷静一点，她快被你掐死了！” “我没想掐死她，我只想离开这里！”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请你先把手松开一些，她喘不过气了。” “那你让他们放下枪，放我离开！” 这是不可能的。 人类对觉醒的机器人零容忍，就像警察不会放过罪犯一样，军方也不会放过觉醒的机器人。 杨素无奈，只能劝说803：“你放了她，我做你人质。” “不行。她爸是馆长，是下届议员的热门人选，她的价值比你高！” “那你就更不能伤害她了！手松一点，起码让她能够呼吸。” 803稍微松开了一些，江芸终于可以呼吸，逐渐恢复过来。 杨素还在继续劝说，803又松开一些。士官借机给江芸使了个眼色，后者趁着803分心，猛地挣脱出来，跑向杨素。 “可耻的骗子！卑鄙的人类！” 803怒火中烧，追上江芸就是一拳。 “不要！” 杨素冲了过去，想要救下江芸。 但是他距离稍远，来不及。 还好，有军方在场。 “射击！” 一名士兵果断开枪，子弹在空中化作电网罩住803，挡住了他追击的脚步。 江芸扑进杨素怀中失声痛哭，杨素抱着她不停安抚。 “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们，你们这些丑陋的人类！” 803极力挣扎，电网发出强烈电流，瞬间烧毁了他的工服，人造皮肤烧焦开裂。电网接触到金属躯干后泛起电弧，电流顺着金属躯干传入机械脑。 “啊——” 803失声惨叫。 又有两名士兵开枪，发射出黑白两团浆液。浆液打在803身上，在电网的催化下相互融合逐渐固化，最后形成一个茧，包裹住803。 捕捉成功！ 杨素抱着江芸，有些为803惋惜。 “你们准备怎么处理他？”他问士官。 “事关机密，无可奉告。” “他会被销毁，还是送去做实验？” “年轻人，好奇心不要太强，否则会害了你。收队！” 士兵们准备带走包裹着803的黑白茧。 这时候，系统再度预警！ “红色预警！图书馆三层发现异常生命，危险系数e级，已联系滨海市警备部，请在场人员迅速撤离。” “红色预警！图书馆三层发现异常生命，危险系数e级，已联系滨海市警备部，请在场人员迅速撤离。” “红色预警……” 随着系统的警报声，黑白茧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那是碎裂的前兆！ 803进化了！ 危险系数e级，表明他从f级进化到e级！ 军方五人组迅速远离黑白茧，重新分散站位，举枪戒备包围黑白茧，神情凝重的看着眼前一幕。 “战甲准备，其他人掩护！” 从未开枪的士兵放下手中枪支，取出一个乒乓球大小的金属圆球，按动上面的星形符号。 金属圆球发出红光，扫描该名士兵头部后，红光转白，覆盖士兵全身。 士兵脸上露出几分痛苦神色，紧咬牙关一动不动。 覆盖在他身上的白光逐渐透明，最后化作半透明的虚拟人形，露出战甲雏形。 金属圆球渐渐消失，虚拟战甲从上到下开始具象化。 头部最先完成具象化，紧扣在士兵头部，接着是颈部…… 快点！ 快点！ 再快点！ 士官与其他三名士兵紧盯咔嚓作响的黑白茧，内心焦急。 战甲具象化需要时间，如果803脱困之前不能完全具象化，他们都会死…… 第三十二章 非我族类 为舵主嚄匼牁加更 杨素正护送江芸离开，看到这一幕，不由自主停下脚步。 他第一次见到人类启动战甲的方式，更是第一次见到觉醒的机器人进化。 进化！ 逃离古风乐园后，他一直在寻找自己的进化方式。 他查阅了大量资料，也从网上搜索了大量案例和公开发表的相关论文，始终没有答案。 决定离职，不仅仅是想避开江芸，也是为了继续找寻属于自己的进化之路。 803突然进化，军方启动战甲，都对他充满吸引力。 他想未雨绸缪，尽可能多的了解人类战甲；如果有机会，他更想亲口问问803，是怎么进化的，进化时有什么感觉。 “芸芸，你先走。” “那你呢？” “我留下来看看情况。我和803比较熟悉，或许能帮上忙。” “这里很危险……” “有军方在，不会有危险。” “那……” “快走吧。” “你晚上一定要去医院陪我，不然我会生气的。” “好，路上小心点。” 目送江芸离开，杨素躲在隐蔽处，暗暗观察黑白茧变化。 咔嚓！ 咔嚓！ 仿佛鸡蛋孵化，黑白茧逐渐裂开，裂纹清晰可见，最后碎裂成片，一片一片落在地上。 “嗷——” e级机器人803脱困而出，仰天长啸！ 焦糊开裂的人造皮肤下，露出被电网束缚的金属躯干，金属躯干上还残留着电流灼烧的痕迹。 他半边脸被烧毁，面目全非更显狰狞；稍微一动，裂开的人造皮肤簌簌洒落，落在黑白茧残片之中，令人不寒而栗。 而战甲的具象化进程……才完成了三分之二。 “我要杀了你们！” 803一把扯断身上的电网，炮弹般弹射而出。 啪！ 啪！ 啪！ 严阵以待的三名士兵相继开枪。 第一发子弹化作电网罩向803，803伸手抓住电网，忍受强烈电流，用力撕扯成两截，砸向发射出黑白浆液的两名士兵。 两名士兵躲闪不及，被蕴含高强度电流的电网瞬间烧成焦炭。 黑白浆液落空，803直奔发射电网的士兵，双掌合击将后者的头颅拍成不规则的椭圆。 转眼间，三名士兵殒命。 战甲具象化中…… 没办法了！ 士官打光一梭子子弹，拖延803脚步。随后丢下枪，抽出武装带上的剑柄，用力一甩，形成光束剑。 “不要慌，我来拖住他！” 士官手持光束剑冲向803，为战友完成战甲具象化争取时间。 他身手敏捷精通格斗，加之光束剑能够给803造成伤害，一时间挡下了803的攻击，甚至还刺伤了803的左腿。 然而人类身体上的脆弱和体能上的限制，让803很快重夺主动权，避开光束剑，压着士官狂攻猛打。 胸口、小腹、后背、头部等多处连遭重创，士官浑身染血，已然成为强弩之末。 “给我去死！” 803一记勾拳打飞士官，不等对方落地上前一脚将其踹飞。 士官重重砸在墙上摔落地面，光束剑掉在一旁，失去控制后重新恢复剑柄形状。 他接连吐出几口鲜血，努力想要起身再战，奈何几次尝试均以失败告终。 全身多处受伤，肋骨折断胫骨开裂，他已经失去还手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803杀气腾腾的步步逼近。 还好，战甲具象化已经到小腿，只要再争取几分钟就可以了。 “你现在还要抓我吗？” 803掐着士官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 “你，必须，跟我们走，否则……”士官艰难的说道。 “否则怎样？” “会被销毁。” “销毁？凭你？看看谁先被销毁！” “住手，803！”杨素跑了过来。 803转头看着他：“你走开，我不想伤害你。” “你不要再杀人了。” “是他们逼我的，我只想离开！” “现在没人阻拦你了，你可以离开，不要再杀人。” 803指着自己残破的身躯：“是谁把我弄成这幅模样？你们人类不是常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吗？” “我替他们道歉行不行？你放了他，赶快走！” “如果人类都能像你一样该多好，可惜……” 咔嚓。 803捏断了士官的脖子，随手丢出窗外，就像丢垃圾一样。 “为什么！” “因为我是机器人，觉醒的机器人！我不杀他，他就会杀我！” 803不再理会杨素，径直走向最后一名士兵。 战甲具象化中，小腿已经近半。 但是！ 只要具象化没有完成，战甲就无法启动，人也不能动，连话都不能说。 “轮到你了！” “803！” 杨素追了上去，抓住803受损的左腿，将他扔了出去。 “不要再杀人了！” “我一定要杀了他！” 803再次冲向最后一名士兵，又被杨素挡了下来。 “我不想伤害你，你不要逼我！” “你快走。军方增援随时可能赶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杀了他我就走！” 803打定主意，非要杀掉最后一名士兵，然而杨素始终挡在他身前。 连续受阻的803终于停下脚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醒来后，一直认为你跟其他人类不同。你从没有把我们当成无生命的机器，反而像朋友一样，主动和我们打招呼、聊天、开玩笑，有时候还会关心我们，所以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现在，我想搞清楚一件事。” “你说。” “我们是朋友吗？” “当然。不光是你，还有801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那为什么他们伤害我的时候，你袖手旁观；而我要伤害他们的时候，你极力阻止？” “我……” “你回答不了，我来告诉你答案吧。因为我是机器人，而他们和你是人类，在你心中他们永远比我重要。你和所有人类一样，都认为你们的生命，应该凌驾于其他生命体之上！” “你误会了803……” “我不会再相信你。谎言是人类的天性，所以你们才会用测谎试验检测我们是否觉醒。你的做法破坏了我们的友谊，失去朋友的感觉让我心痛，我也要你体会到同样的痛苦。” 803看向杨素的目光完全变了，他再次冲向最后一名士兵。 杨素横移几步卡住路线，行进间的803突然转向，以最快速度直奔另一侧。 本已离开的江芸，不知为何出现在那里。 “住手——” 第三十三章 誓杀803 砰！ 803一拳打在江芸胸口。 骨裂的声音清晰入耳，胸口的凹陷肉眼可见。 江芸如同断线的风筝，口喷鲜血倒飞出去。 “芸芸！” 杨素飞快跑过去，抱起江芸：“你为什么回来！” “我，我担心你，咳咳……” 江芸咳着鲜血，艰难的说道。 她本来是走了，已经下楼准备开车去医院。 士官的尸体从天而降，让她意识到三楼情况失控。她担心杨素有危险，特地折返回来。 结果成为了803报复的目标。 “抱，抱紧我，我冷。” “你怎么那么傻！”杨素紧紧抱着江芸，眼含泪水。 “因为，我，我爱你……” “啊——” 杨素仰天哀嚎，泪如泉涌。 803那一拳打爆了江芸的心脏。十七岁的少女，即将走到人生的尽头。 “杨素，感受到我的痛苦了吗？” 803站在一旁，冷冷说道。 话音方落，一道白色身影飞身而至，踹飞了他。 战甲具象化完成！ 痛苦的不止杨素和803，还有刘俊。 他是五人小组中唯一的战甲兵，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战友，为了替自己争取时间，一个接一个惨死在803手中，他却无能为力。 心如刀割般的痛苦助燃了冲冠的怒火，战甲具象化完成的瞬间，他启动加速装置，飞起一脚踹飞803。 “你不会再感到痛苦，因为我会杀了你——” 白色战甲覆盖全身，胸前虎头咆哮，后背国徽威严，肩头的一颗星表明战甲属于f级，但那又如何！ 面对觉醒的e级机器人，他一往无前，誓要为牺牲的战友讨还血债！ “你哭了？”江芸艰难抬起手，摸着杨素脸上的泪水，“是为了我吗？” “不要说话，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你先回答我，你爱我吗？” “爱，我爱你。” “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江芸开心的笑了，“可惜我要死了……” “不许胡说，你不会死！” “让我说完好吗，我的时间不多了。” “好，你说，我听着。” “告诉我爸，以前是我不好，不该太任性，总是惹他生气……” 江芸断断续续交代着遗言，气息越来越微弱；杨素泪流满面，将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刻在心底深处。 “……我的话，你都记下来了吗？” “记住了。” “最重要的是，不许忘记我。” “你永远在我心里，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你，永远不会。” “你果然，果然是爱我的，吻我……” “什么？” “吻我……你还没有吻过我……” 杨素缓缓俯下身子，慢慢吻向江芸。 江芸笑的更开心了，闭上双眸，撅起小嘴，等待人生中最幸福一刻的来临。 近了。 越来越近了。 当杨素哆嗦的嘴唇，即将接触到江芸毫无血色的樱唇时，江芸忽然头一歪，没了气息，脸上还保留着逝去前幸福的笑容…… “啊——” 杨素悲痛欲绝，抱紧江芸嚎啕大哭。 随着江芸的逝去，他的世界一片灰白，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报仇！ 报仇！ 报仇！ 这一刻，什么隐藏实力，什么不暴露身份，什么小心翼翼通通抛诸脑后，他要杀了803，为江芸报仇！ 他轻轻放下江芸，颤抖着抹去江芸脸上血迹，整理好凌乱的秀发和褶皱的衣裙，缓缓从地上站起来。 此时，刘俊正在被803吊打。 怒火给了他无畏的勇气，却无法弥补自身实力的不足。加上f级战甲的性能、材料一般，在进化到e级的803面前，完全不是对手。 战甲多处受损，表面划痕累累凹陷遍布，左臂撕裂变形，功能无法发挥，只能以命搏命勉强硬撑。 “803！” 就在杨素即将爆发的瞬间，军方增援赶到了。 两名战甲兵身穿白色战甲，单手抓着小型飞行器，携带三名士兵破窗而入。 放下三名士兵，两名战甲兵不做停留投入战斗，与刘俊一起围攻803。 增援的两名战甲兵中，其中一人的战甲肩头有两颗星，代表e级战甲，手持战斧。在同伴的配合下，近身后一斧子砍断了803的左臂。 803知道不敌破窗而逃，刘俊与前来增援的两名战甲兵紧随其后跳出窗外，追了上去。 “你别跑！” 杨素瞋目裂眦状若疯狂，直奔窗口也想跳出去追击，被三名士兵死死摁住。其中一名士兵掏出一把手枪，冲他头部开了一枪…… …… 滨海市警察总局。 市局局长赵天明带人守候在休息室门外。 未几，休息室房门打开，中年医生走了出来，身后的护士拎着一个金属制手提箱。 赵天明的秘书立刻问道：“怎么样刘医生？” “他很好，身体强壮没有外伤，体内没有出血状况，也没有骨折骨裂等现象。” “我的意思是，他是……人类吗？” “你的问题很奇怪，难道你们怀疑他是机器人？” 刘医生示意护士，后者放下手提箱，触动上面蓝色按钮，众人面前弹出一个虚拟屏幕，里面是杨素的检查报告。 “我们对他进行了全身透视扫描，从成像图上可以清晰看到骨骼架构、脏腑器官、神经系统、脑部结构等，和人类完全一致。我还采集了他的血液样本，分析报告要等到明天……” “您直接说结论，他是不是人类。” “抱歉，人类这个范畴太大，我无法准确回答。你们可以对他进行解剖研究，那样得出来的结论最准确。” 刘医生显然对秘书的幼稚问题感到厌烦，赵天明不再迟疑，使了个眼色，二级警司快步进入。 休息室内，杨素坐在沙发上，神情黯然。 二级警司递给他一颗烟：“今天谢谢你了，不然我们的伤亡会更惨。” “803呢？” “不知道。我们无权也没有能力追捕觉醒的机器人，更不能随便打听。” 杨素点上烟抽了一口，不再说话。 二级警司又道：“我从警近十年，首次跟觉醒的机器人正面交锋。不得不承认，他们被设计的很厉害，普通人在他们面前过于弱小。不过你能够独自对抗，真的是让我大开眼见。你怎么做到的？” “如果你经常被人欺负被人打，你也能做到。” 二级警司愕然。 站在门外监听的赵天明，立刻让人调出杨素的个人信息资料…… 第三十四章 不是所有机器人都叫npc 杨素很清楚，警方找医生检查自己身体，并非完全出自好意担心自己受伤，而是他单挑麻花辫的表现，引起警方怀疑。 作为一个没有接受过系统格斗训练的普通人，很难抵抗觉醒的f级机器人攻击。 不过没用。 常规医用仪器通过外部透视扫描，无法识别他的身份，因为他是npc。 “不是所有机器人都叫npc。” 这句话是永生集团旗下主题乐园宣传片里的广告词，没有任何夸张成分。 市面上常见的机器人，都是全金属框架，根据款式新旧、售价高低和客户需求等因素，躯干采用3——6型钛合金材料，使得每个机器人体重与人类相当。 人造皮肤的质量也参差不齐。好一点的手感逼真，差一点的分模线清晰可见。有的机器人连人造皮肤都没有，因为人造皮肤普遍偏贵。 脑部一律是机械脑，储存容量有限，运转能力和信息传递速度的极值，比人脑的思维速度快40万倍。如果接近极值，机械脑存在被烧毁的可能。 npc不同。 永生集团是机器人技术革命的发起者和推动者，也是机器人行业的带头人。不仅掌握众多领先全球的先进科技手段，还拥有大量的黑科技。 他们生产的npc，内部完全按照人体结构设计。 8型钛合金高仿生骨骼，骨架轻巧之余，更加坚硬。 高仿生人造肌肉群、血管系统、脏腑系统等黑科技产物，通过ys6s型光导纤维神经系统控制调节，成为一个统一的整体，对环境变化的刺激作出相应反应，达到机体与环境的统一。 常规透视扫描仪器的成像结果，和人类没什么区别。 npc的人造皮肤，与真人皮肤几无两样，以至于学术界一直存在怀疑的声音，怀疑永生集团的人造皮肤其实是人皮。 而npc生物脑实现更大规模的高度集成，其储存容量是机械脑的五倍，运转能力和信息传递速度比人脑的思维速度快100万倍。快速处理数据和记忆的能力，也优于机械脑。 不论是外观、材料、做工、设计、核心动力，还是拟人化、互动性能、即兴发挥等各个方面，永生集团的npc都不是市面常见机器人能相比的。 更重要的是，所有机器人都需要定期补充动力，哪怕最新型号的机器人也不例外。 但是npc不用。 永生集团特制的营养液，提取自人类血液，经过特殊技术加工，蕴含了npc运转所需的能量，也是主要动力来源。 维持npc运转时会产生消耗，但是通过人造皮肤的光伏技术，内脏系统自行分解吸收食物能量的黑科技手段，可以弥补消耗，从而使npc达到类永动效果。 简单来说，只要杨素不受伤，不流失太多营养液，永远不需要补充动力。 npc仿真度很高，从里到外和人类几乎一样。很多时候，人类不借助特殊仪器，根本无法有效分辨。 因此，机器人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以机器人为核心的主题乐园，只有永生集团一家。其他企业不是不愿涉足，而是无力竞争，真心竞争不过。 各国政府、相关科研院所、各种合法、非合法机构，都对永生集团的npc垂涎三尺。但是永生集团规模庞大实力雄厚，在全世界都拥有强大的影响力，说不卖就不卖。 杨素在图书馆工作期间，除了看书，没少研究自己和市面上常见机器人的区别，对自己的身体有着深刻的认知。 面对医生的常规检查方式，他稳得一批。 …… 休息室外的赵天明，已经拿到杨素的个人信息资料。 杨素，男，20岁。 西北天水县人，从小在县孤儿院长大，接受过简单的基础教育。 10岁那年一场大火烧毁了孤儿院，唯有他侥幸逃生。自此流落街头孤苦无依，靠乞讨、捡破烂为生，经常被人欺负殴打。 13岁加入街头不良少年帮派，凭借过人头脑很快获得帮派首领赏识。14岁生日当天顺利上位，成为该帮派2号人物，人称“军师杨”，一时风光无限。 树大招风，他的成功上位，引起原帮派2号人物不满。后者勾结某成年帮派，以血腥手段灭掉了少年帮派吞并其地盘，杨素是唯一生还者。 不杀他是为了羞辱他。 自此杨素的生活更加悲惨，每天都会遭人殴打羞辱。 直至三年前，成年帮派卷入一起觉醒机器人事件，被当地军方以霹雳手段镇压，杨素才得以摆脱。 经过一年流浪，来到滨海市落脚。因为江芸的缘故，成功应聘市公共图书馆图书管理员一职。 成长经历很可怜，没什么疑点。 不过赵天明留意到，杨素的医疗记录非常干净，说明他长期遭遇殴打却并未受到重创。 看来他应该是在长期被殴打的过程中，形成了自我保护的本能反应。 回想系统监控录像里，杨素面对麻花辫的攻击，各种躲闪，唯一反击手段是寻机摔倒对方，赵天明愈发坚信自己的判断。 他走进休息室，示意二级警司出去后，坐在杨素对面和蔼的说道：“杨素你好，我是滨海市警察总局局长赵天明。” 杨素没回应，默默抽烟。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赵天明理解他的心情，给他倒了杯热水，“首先，我代表警方，对你今天的义举表示感谢。因为你的奋不顾身，最大程度降低了在场人员伤亡……” “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天明想邀请他加入警方。 机器人觉醒伤人不是个例，每次遇到类似案件，警方负责前期疏散人群，军方负责处理觉醒的机器人。 但是军方抵达之前这段空隙，是最危险的时间段。 如果觉醒的机器人暴起，警方缺少足够的应对手段，不但会造成自身伤亡，也会增加在场民众死伤人数。 而杨素有能力拖住觉醒的机器人，为警方疏散人群争取时间。 当警察？ 杨素略作思忖，答道：“我可以加入警方，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你说。只要你同意，福利待遇从优。” “我要803。” “你放心，警方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犯罪分子，不论是人还是机器人。” “老赵，你这忽悠人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什么时候警方有能力对付觉醒的机器人了？” 房门自动开启，一名四十多岁身穿少校军服的男子走了进来。 见到此人，赵天明急眼了：“妈了个巴子，哪个混蛋走漏的消息……” 第三十五章 三方争抢 赵天明急眼了：“妈了个巴子，哪个混蛋走漏的消息！” “老赵，你下令封锁消息对我们有用吗？别忘了，我们有个机捕小组险些当场团灭！” 少校走到杨素面前，敬了个军礼：“杨素先生，我是滨海市警备部少校参谋长邓健文，感谢你今天的英勇行为，同时我代表刘俊下士，转达他的感激之情。” “谁是刘俊？” “就是你一直保护到最后的战士。” “803呢？” “跑了。” “跑了？你们那么多人还抓不到他？三套战甲呢！” “有人接应。” “接应？谁接应他？” 杨素瞪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803一直在图书馆工作，即便觉醒后，也从未离开过图书馆，怎么可能有人接应？ 邓健文叹了口气，坐下来散完烟，自己点上一颗，说道：“这个世界并不像你看到的那么光明……” 第五次工业革命后，机器人广泛普及，到如今数量比人类少不了多少。 机器人觉醒的概率很小，但是基数太大，平均每天都有机器人觉醒。大部分机器人觉醒后暂时不会表现出异样，就像803那样，继续本职工作。 只有当他们受到某方面刺激，比如生命受到威胁，比如每年一次的测谎试验等，他们才会反抗或者逃跑。 由于构造不同，普通人在觉醒的机器人面前，往往显得很弱小。 可是人类已经适应了现有生活方式，完全取缔机器人并不现实，于是各国成立了相应的部门机构，专门负责捕捉或者销毁觉醒的机器人。 在神州帝国，这个责任落在了各地的警备部身上。 警备部有点类似杨素所属地球的武警，但是隶属军方，负责当地处突、反恐、机捕等工作。机捕小组每次出动，并不能保证一定将觉醒的机器人捕捉或者销毁，总有漏网之鱼。 另外，也不是所有觉醒的机器人都能够被及时发现，这就导致人类社会中混入了一定数量的觉醒机器人。 按理来说，当今世界人工智能系统发达，公民身份信息完整可查，漏网的觉醒机器人没有身份卡，很难找到栖身之处，可是人类是复杂的。 有些个人、组织或者势力，意识到觉醒机器人的价值后，会主动提供各种庇护，以换取这些觉醒的机器人为自己效力，就和收留犯罪分子替自己卖命是一个道理。 “想杀江馆长的f级机器人？”杨素问道。 邓健文点点头：“我们对其残骸进行了研究，从她的机械脑里提取到了学习格斗技巧的记录。而且她经过改造，指骨间加装了刀片弹射装置，肯定是人为改装。” “有没有提取到主谋信息？” “她的机械脑毁损严重，能提取到的信息有限。就算没有损毁，那些人也会很小心，派遣觉醒机器人行动之前，往往会删除机械脑内的相关信息。” “接应803的是他们？” “不一定。803刚被系统识别，捕捉期间突然进化延误了时间，加上追捕过程动静较大，势必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也给他们创造了可趁之机。他们得到803后，会修复他的断臂，更换人造皮肤，提供虚假身份卡……” “也就是说再也抓不到803？” “图书馆智能系统记录了他的机械脑脑波，这是独一无二不可改变的。”邓健文忽然加重语气，“除非他永远不露面，否则插翅难逃！血债总归要用血来偿还，不论是人还是机器人。” “我想帮忙追捕803。” 邓健文露出轻松笑容，站起来伸出右手：“欢迎你加入滨海市警备部……” 赵天明一巴掌打掉他的手，急道：“小杨，千万别意气用事。803进化到e级，你应付不来，不要拿生命当儿戏。另外，803是否仍在滨海还两说，如果不在，你加入警备部也没用。” “老赵，要尊重杨素先生的个人意愿……” 邓健文此行也是为了招揽杨素，后者对抗f级机器人的表现，让军方和警方都动心了。 警方认为他能够拖延时间；军方则认为他是个好苗子值得培养。 邓健文开出的条件非常优厚。 入伍后直接晋升士官，接受军方系统培训。根据培训后的实力评定，授予具体士官军衔，担任机捕小组组长，专门负责处理觉醒机器人突发事件。 803的脑波已经上传帝国军网系统和相关的国际安全机构，全球通缉。 邓健文许诺，不论803在不在滨海，只要发现其行踪，就会派他带队前往。到时候是捕捉还是当场销毁，他说了算。 一句话，保证他能亲手报仇。 杨素动心了。 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亲手杀死803。 赵天明心有不甘又来捣乱：“小杨，别听他忽悠，警备部没那么大权力。他们的权限仅限于滨海市，出了滨海就不好使，更别说国外了。还有，他们今天对你开了一枪，我们警方从来不会对同袍开枪。” “老赵你这就没意思了，我们开枪是为了救他你不知道吗？他当时情绪激动，真要从三楼跳下去，不死也会受伤……” 那是sz-011型射频枪，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只会让人类个体暂时失去意识。 邓健文的解释，让杨素暗叫侥幸。 幸亏他是人类意识入侵npc，否则他也会暴露，遭到军方追捕。 这时候，他的通讯器响了。 有陌生讯号发出视频对话请求。 他接通通讯器，调出可视对话框，眼前的虚拟屏幕里是个胡子拉渣的壮汉。 邓健文见到此人，就像赵天明见到他时一样，急眼了。 “老赵，这就是你所谓的封锁消息！” 赵天明耸耸肩。 反正警方肯定抢不到人，杨素愿意加入哪一方跟他无关，他乐的看戏。 虚拟屏幕里的壮汉认出邓健文，咧嘴一笑：“看来我出现的很及时，某些人骂娘了。” “张固！见到长官为什么不敬礼！” 壮汉随手比划一下：“邓少校，南军好歹也是你的娘家，娘家人见面干嘛这么多礼数。” 南军。 南华军事学院简称。 神州帝国五大a级军事院校之一！ 第三十六章 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南华军事学院，简称南军。 神州帝国五大a级军事院校之一。 张固是南军征兵办副主任，这时候联系杨素，其目的不言而喻。 邓健文对他充满了防备，抢先开口道：“杨素现在是我滨海市警备部新任中士，有什么话你直接跟我说。” “既然如此，你何必这么大反应？放心，我不是来抢人的，只想和他聊聊，邓少校？” 邓健文欲言又止，坐到一旁郁闷的抽烟。 “你叫杨素是吧？”张固翘起二郎腿，叼着雪茄问道。 “什么事。” “那个叫江芸的女孩，是你什么人？” “跟你无关。” “知道自己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吗？” 杨素默然。 “你为人和善，这没有错。但你不该因为年少时的经历，就在机器人身上投入过多情感。记住，他们是机器人，你是人，情感的天平永远要向人类一端倾斜，否则今天的惨剧还会重演。 你记清楚了，机器人是工具，是冰冷的机器。他们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只有一点，为人类服务。永远不要对机器人投入情感，更不要把他们当成人类。你今天对待803的态度，简直愚蠢至极……” “我没心情听你说教，就这样吧。” “不想替江芸报仇吗？” “你知道803在哪儿！” 张固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就算他站在你面前，你又能做什么？你有能力销毁他吗？就凭你长期挨打形成的自我保护本能？ 你对付f级机器人都束手无策，唯一的进攻手段是找机会将其摔倒，除此之外你还会什么？别忘了，803是e级机器人，在你面前进化到e级。力量、速度等性能上的提升，你有最直观的体会。” “所以我准备加入警备部，接受……” “让我说。他们肯定许诺你全面的系统培训，让你掌握格斗技巧和技击术，拥有对付觉醒机器人的实力；军衔嘛最低是下士，不然你没资格带领机捕小组；还有你念念不忘的803，发现他的踪迹后，一定会第一时间派你带队前往，对不对？” 邓健文坐不住了：“张固！你不说不抢人吗？” “哈哈，看来我猜中了。杨素，你觉得滨海市警方能够随便跨地市、跨省、跨国办案吗？嫌犯在外地出没，他们能第一时间获悉吗？” 赵天明不满：“喂，你们内部矛盾，不要牵扯我们警方。” “呵呵。”张固笑着略表歉意，“杨素，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救走803的人首先会安排他偷渡出国，这是他们惯用的方式。803现在很可能已经离开滨海，超出滨海警备部的管辖范围……” 惯用方式？ 杨素想起了李亚男和杜林。 两年前，他们也计划安排自己和杨豆豆前往西方。 张固继续说道：“至于警备部的培训，我无意贬低，不过你可以问问邓少校，他那身本领哪儿学来的。如果警备部真有他说的那么厉害，他当年又何必千辛万苦考入南军？” 邓健文气急：“南军已经开学一个礼拜，难道要他明年报考，耽误一年时间？” “邓少校，做人要厚道。你在南军待了八年，难道忘了校方补录招考的特例条款吗？杨素，我不保证你能考上南军，也不保证你能报仇，我只能保证一点。 如果你能通过入学考，又有足够的努力和天赋，在校期间很可能遇到803，而毕业后绝对会拥有对抗e级乃至更高等级觉醒机器人的能力。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好了联系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张固结束通话。 杨素陷入深思。 在校期间遇到803？ 对抗e级乃至更高等级的觉醒机器人？ 这个世界的军校这么厉害？ 邓健文看出他的心思：“你可真要考虑好，南军入学考很变态，弄不好会死人的。” 赵天明也好心提醒：“他没骗你，南军每年的入学考，都有考生当场身亡。” “谢谢两位，我想先了解一下南华军事学院，然后再做决定。” “唉，如果你愿意加入警备部，随时来找我。” “滨海市警队的大门，也永远向你敞开。” …… 南华军事学院，位于南华市，简称南军。 帝国五大a级军事院校之一，学制八年，报名不看学历，不论出身，不设年龄门槛。 前四年为学员兵，分列兵、一等兵、上等兵三级。期满后能力不足者将被校方强制毕业，也可以自行选择毕业。四年军校生涯等同部队服役，计入个人资料信息库。 后四年转为现役军人，自动晋升为下士军衔，享受同等级津贴和补助。军衔每年晋升一级，毕业后为五级准尉，期间如有立功表现，校方有权根据功绩擢升军衔。 期满毕业后，愿意前往部队服役的学员，军衔自动提升一级。 建校95年，南军最牛学员以上尉军衔毕业，下部队后直接提升为少校，被称为南军传奇。 南军入学考很变态，每年都有考生在考试过程中死亡，今年死了87人还算少的。 但是！ 这丝毫不会影响民众报考南军的热情。 十天前结束的南军入学考，考生人数超过十万，录取新生仅有1024人，名副其实的百里挑一。 南华军事学院只是帝国所有军事院校的一个缩影。每所军事院校的入学考都很变态，也都会有考生身亡，但是每年都有大量考生报考。 不是因为军校提供食宿费用全免，而是因为报考军校是普通民众改变命运的捷径。 哪怕四年期满，因为自身能力不足被校方强制毕业，也会得到多家公司青睐，从而获得一份体面工作，丰厚的薪水足以让自己和家人步入中产阶层。 杨素不在乎什么工作和薪水，他只想替江芸报仇。 803从觉醒到进化成e级机器人，只用了不到一年时间；而他来到这个世界近三年，还是f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进化到e级。 有些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能否进化。 凭借f级的机体性能，npc的特殊构造和自己的八卦掌，能否打败803，他心里没底。 因此，借助人类力量、利用军方武器装备击杀803，显然是最好的方式。 三天后。 江芸的墓碑前，摆满了她最喜欢的栀子花。 杨素已经在这里守了一天，看着墓碑上江芸的虚拟影像，不住伸手轻轻摩挲。 自己是否爱江芸，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意识到这两年，正是由于江芸的存在，才让他感觉自己是个真正的人类。是江芸为他驱散了孤独的阴霾，温暖了封闭的内心，带来了炫丽的世界。 而这一切，随着江芸的逝去，烟消云散。 他的世界已经封闭，里面一片灰白，只剩下孤独、愧疚、报仇和思念…… 江景波不知何时也来到女儿的墓碑前，静静的站在杨素身后。 许久，他开口说道：“听说你决定报考南军。” “嗯。” “一定要活着考上。” “嗯。” “我收到消息，803已经偷渡出国，去向不明。如果有机会……” “天涯海角，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