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军旅十二年》 第一章 工兵也是特种兵 我叫李煜凡,出生于江西省宜春市一个偏远的农村。小时候调皮捣蛋不好好学习,参加了两次高考也只考了个大专。到大学后也不好好学习,天天不是网吧就是游戏室,第一学期就亮了7个红灯,等到大二,上学期又挂了六门,学校通知我留级,我觉得很丢人,就辍学在家,准备南下打工。 在家待了将近三个月,那会,刚好是征兵的季节,镇上村里到处是征兵的宣传标语。 自从我辍学在家之后,父亲每天都愁眉不展,一天,吃午饭时,父亲兴高采烈的小跑回来。 “凡,你去不去当兵,我问过了,如果能在部队当12年的话,回来会安排工作。”父亲说完,一直看着我,我知道他是在等我回答。自从我没去学校报名,父亲就到处打听,看看有什么好的去处,也很久没有看见父亲这么高兴了。 为了不让父亲为我的‘未来’到处忙碌。加上我自己本来也没有什么打算,想了想,我就点头同意了。 当时我们镇报名参军的有20多人,经过镇医院体检就刷掉了五六人,把我们报到武装部之后,体检又刷掉了五六人,最后合格的不过十人,镇上名额却只有八个,还是好几个方向。有新疆武警、重庆武警、北京特种兵。 镇上负责征兵的武装部长恰好是我姨父的好朋友,他当时就问我,想去哪个地方。那年电视剧《许三多》霸屏整个暑假,加上从小我就羡慕特种兵的生活,觉得特种兵不仅能打还超级酷,我就说想去北京当特种兵。 我有个性格缺陷,只要是我喜欢的事情,再苦再累我都能坚持。 终于穿上了新军装,没有衔,还大了一号。 我姨父说这还是他在征兵办抢的。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十二月九号,一大早,我和另外四个小伙伴坐着镇上的吉普车赶到县里,县里武装部要宣布分流情况,我们县那年一共有200多人参军,和我一样分到北京的有45人。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十二月十号,我来到了首都北京。部队早就派车在火车站等我们,坐在大巴上,一路从西站,慢慢的来到了六环外的清河教导队,车一进入营区,看着那和我家牛棚差不多大的房子,当时就在想,是不是搞错了,这和我想象的差距有点大呀! 我们几十号人在一个篮球场上集合,一个肩上扛着一毛三的人拿着花名册念名字,点到谁,谁就出列,跟着前面站着的那个军人走。 我被分到一连十一班,班长叫王勇,是一名第七年的老士官,排长叫张继勇,是刚毕业的实习排长。 晚上,班长说我们坐了一天的火车,比较辛苦,给我们打热水,让我们洗脚,那会感觉部队真好。到了第二天,我发现,前一天肯定是错觉。 天刚蒙蒙亮,一超响的喇叭声破坏了宁静,之前看战争片也听过,知道是部队的起床号,一看表,我去,才六点十分。好久没有这么早起床了。 第一天也不敢装大,毕竟在电视上看到当兵的都特别能打,这还是特种兵,万一给我来个许三多式的惩罚,那我岂不是完犊子了。 第一天,到处充满新奇,班长教叠被子,开饭要整体带队,吃饭还要下口令,班长说开饭后才能吃饭,吃完饭还要整体带回,不让一个人单独活动,不让用手机,不让抽烟,身上也不让装钱。 每天要打扫宿舍,班长给每个人都分了一片区域,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打扫你所负责的卫生区域,班长会检查,不合格,当天你就不用洗漱了,班长口头禅是:“卫生都打扫不干净,还刷牙洗脸干啥。” 生活就像复制了一样,每天都在重复昨天,慢慢的,我失望了,这根本不是我所向往的特种兵生活,每天除了打扫卫生,就是练队列。 有一天,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壮着胆子就去问班长:“班长,我们不是特种兵吗?” “没错。”班长道。 “那怎么竟是些打扫卫生,练队列,怎么没有杀人技巧什么的?”我问道。 “我们不需要啊。”班长道。 “不需要?那我们叫什么特种兵。”我道。 “我们是特种兵,特种工兵,也是特种兵的一种。”班长道。 当时我就懵逼了,老天能不能不要这么耍我,特种兵,特种工兵,靠。 消沉了两天,想了想,反正是走不了,熬着呗,咋办。 就这样,我痛苦的坚挺着,到了第十天,吃完早饭,正等着集合操课。 一声哨响,我看了看表,这不还没到操课时间,集合干啥,但哨声就是命令,很快我们四排就集合完毕。 排长也没啰嗦,直接道:“今天我们排的新战友就来了,十一班长你带几个人去帮他们拿行李。” 我们班长应道:“排长,那我把我们班都带去。” 排长想了想:“把李煜凡留下,其余你带走吧。” 班长道:“好的。”班长带着我们班朝篮球场方向行进。原来,是四川方向的哥们到了,之前也听班长说过,我们班还会分几个人来,看见他们,我心里乐坏了,有了新目标,班长应该不会整我们了吧。 哎,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四川的哥们来了之后,班长好似放开手脚般整的越加厉害。 我们班又分来了三个哥们,所有的床也都住满了,一个不到20平米的房子里住了12个人。 每天早晨六点十分起床,打扫卫生,早操,七点开饭,八点上午的操课,十二点午饭,下午两点半操课,晚饭六点,九点点名,九点半熄灯睡觉。 一天的安排是这样的,这个安排是指营里面的安排,具体到班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先说中午,吃完饭不过才十二点半,下午操课是两点半,这么长时间,不充分利用起来,是不是对不起这苦逼的时光。 班长躺在床上(午睡或晚上睡觉的时候,其余时间班长也不会躺在床上,为的就是不破坏内务。),看着我们压被子,部队有内务条令,被子要折成豆腐块,怎么才能成豆腐块,第一条就是要压实,部队给每个人发了一个小木凳,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老古董,比两个巴掌合起来能大点,把被子在地上摊开,用木凳凳面在被子上来回的压。 我们还好,已经压了十天,被子也实诚了不少,刚来的那几个四川的哥们就哭了,我们偶尔还可以躺在被子上眯会,班长也会假装开不见,他们也想学,还没躺下就被班长一鞋给甩了起来。 后来大家都能眯会,抢地盘就成了午饭后最重要的事了,因为靠近班长,你就不敢眯。有一次,为了抢地盘,两个战友发生口角,班长一生气,就让他俩在走廊里压,你可能会觉得,不就是在走廊压,有啥呀。 这么说吧,第一就是丢人,那会把自己的颜面看的可重了,第二就是挨冻,室内是春天,室外是寒冬。 北京的冬天特别的冷,本来就冻了一早上,中午本可以暖和暖和,最主要的是看着大家在屋里小声的说笑,而自己在外冻成狗了,心里那种拔凉拔凉的感觉,估计也只有当时能体会。 自此之后,再也没有因为类似的事情发生口角。 部队流行一句话:“进门看内务,出门看队列。” 说到这队列训练,可不是地方学校那种过过形式,走走过场,这可是实打实,全日制的。 或许你会觉得你在大学里也参加军训了,也是全日制的,你觉得特别苦,特别累,教官也特别严格。 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上过地方大学,也参加过为期一月的军训,当时也很认同你的看法。 等到我真正经历了,才知道,校园军训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第二章 出了个逃兵 隐约记得是十二月二十五左右,教导队下发通知,将于一月中旬举行队列会操,每个连推荐四个班参赛,第一名将获得本月的队列标兵流动红旗。 部队有句口号:“见红旗就扛,见第一就争。” 我在十一班,我们班长还想了句口号:“十一十一两个一,体能内务全第一。” 为了获得参赛资格,每个班都憋足了劲,谁也不服谁。都在暗地里加训,对个别孤僻动作严重的战友进行特训。 这特训是真的很特别,不是亲眼所见我根本就想不出来。 我们班有个战友,身体极不协调,还总是同手同脚,为了纠正他这个毛病,班长找了两个一米多长三十厘米宽的方木棍,然后用绳子把两块方木棍固定在他背上,横着的那块方木棍与手臂平行,另一根与横绑着的方木棍成十字,刚好立于两脚之间,然后让他站军姿,走齐步,还真别说,效果很明显。 队列,最重要的是啥,自然是军人的姿态,简称军姿,在学校军训,站五分钟军姿我们很多同学就觉得好似过了几年,那你知道我们当时站军姿以什么为单位吗? 上午的操课,班长计划好了,一半时间用来站军姿,以小时为单位,当然,一般也超不过三小时。 因为中间,也就是约十点半的样子有个大休息时间,共20分钟,是教导队统一组织的。 北京的冬天,零下十几度,更可恶的是寒风还在呼呼的吹,新兵连三个月,新训场插着的红旗无时无刻不是在迎风飘扬。 我们穿的事部队下发的绒衣绒裤,一套说厚不厚,说薄不薄的衣服,我们队列训练时稍有偷懒就会感冒,特别是站军姿的时候,你不用劲,那真是会冷打发抖,就算你耐寒,班长还会时不时的掰掰你的胳膊,掰掰你的手,看看你用没用劲,身子是不是前倾着,他嘴里还念着站军姿的动作要领:“两脚跟靠拢并齐,两脚尖向外分开约60度,两腿挺直,小腹微收,自然挺胸;上体保持正直,稍向前倾,两肩放平,稍向后张,两臂自然下垂,五指并拢自然微屈,拇指贴于食指第二关节,中指贴于裤缝;头要正,颈要直,口要闭,下颌微收,两眼目视前方。” 新兵连三个月,也不知道他到底念了多少遍,最后我反正是能背出来,就是现在,我都记得。 在地方学校的时候我也参加过军训,看到操课表上安排的是队列时,心里毫不在意,这也让我‘捡了’一堆袜子,一‘捡’一个月。 那是第一次队列训练的时候,我仗着自己有经验,心不甘情不愿的参加队列训练,自认为队列水平已经达到了部队的要求。 当初我在地方大学军训完结时,教官是这样告诉我的:“同学们,经过了一个月的军训,你们已经达到了部队的平均水平,恭喜大家,顺利通过军训。”。 班长提醒我,要我端正自己的态度,我还和他理论,战友们也劝我,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我就是不服,很快我就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幼稚。 班长没有和我争吵,问道:“李煜凡,你是不是对自己的队列水平充满信心。” 当时,我自信满满的答道:“是。” 声音还特别的大,在不远处训练的好多班都听见了,但当我看见别的班长看我的眼神,似乎带着一种幸灾乐祸在其中,我意识到情况可能有些不妙,果不其然,我掉进班长的圈套里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来玩个队列小游戏,如果你赢了,以后你就不用参加队列训练了。”班长很平静的说道。 当时,我就纳闷了,这不是他的性格呀,不发脾气就算了,怎么说话还这么平和,但也没往深里多想。 话都已经说出去了,我总不可能半路认怂吧,大家都看着了,我回道:“好。” “这个游戏的规则是这样的:我说向左转,你就向右转,我说向右转,你就向左转,我说立正,你就稍息,我说稍息,你就立正,听明白没有?”班长笑着道。 “听明白了。”我大声答道。 原来这么简单,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什么古怪游戏。 “你准备好了没有?”班长问道。 “准备好了。”我想都没想就答道。 “刚说你赢了,不用参加队列训练,还没有说你输了怎么办。”班长说道。 “班长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既然知道了游戏规则,我就不怕你了,随便来,当时我就这么想的。 “我有洁癖,不大喜欢洗袜子和鞋,要是你输了,除了好好参加训练外,再帮我洗一个月的袜子和鞋怎么样。”班长道。 这时,大家都盯着我看,我很想说不行,为了面子,我咬牙回道:“没问题。” “准备好没有?”班长道。 “准备好了。”我答道, “那我就开始了。”班长道。 我心想,班长不会是怕自己输,在这拖时间吧。 “好。”我答道。 “向左转”班长道。 当时我差点就向左转了,还好我反应快,差点就错了,不禁出了身冷汗,还没来得及舒缓下心情。 班长紧接着道:“立正。” 我立马就立正了,靠,就这样,连第二下都没有扛过去,我就牺牲在班长的圈套里。 接下来的一个月,大家点完名都开始洗漱,开开心心的聊着天,而我只得老老实实的拿着班长的袜子洗完晾好之后再去洗漱,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他自己不喜欢洗袜子了,那味实在是‘十里飘香’,一闻再难忘。 新训的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月时间呼啸而过,我们班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被连里面推荐参加教导队队列会操,并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 那时大家的荣誉感都特别的强烈,没有被推荐的班级还好,被推荐没有取得好名次的班级,班长及班员的脸上都异常难看,有些班甚至加练。 队列会操后,队列训练就不是主题了。 新兵第二个月是以体能训练为主。 也是在第二个月,有一件军旅生涯最重大的事情,那就是新兵授衔仪式,授衔之后,我就是一名真正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 那会参军的大学生不多,我虽然从学校搬离,东西也收拾了辍学在家,但却没有办退学手续,算是在校大学生入伍。 当时新兵连新兵中,我的学历算是最高的了。班里的,排里的总结材料等都是我写初稿,然后班长排长再修改,这也赢得了班长,排长的好感。 那年我是一月十五号授衔的,这个我记得很清楚,因为授完衔,我所在排隔壁班也就是十班发生了一件大事。 说起这个事,就要从授衔的前一个星期说起。 教导队为丰富新兵的业余生活,举办了新兵演讲比赛,那时,当兵的没几个有文化的,写演讲稿那可是个大问题,班长们自己也不会,怎么办?只能找百度,找谷歌。怎么找,我们当时根本没有智能机,为此,隔壁班长把自己的私人笔记本拿到了班里,供大家找演讲稿用。 排长点名让我参加,也允许我去隔壁班用笔记本电脑上网,除了我还有许昌,陆奎。他俩都是四川的,许昌家里听说挺有钱。 从入伍第一天起,我就没有上过网,只是偶尔去小卖部打打电话,联系联系家里,也正是因为这个笔记本,才引出那件大事。 说到找文章什么的,百度谷歌几乎没有让我们失望过。演讲稿我们很快就在网上找到了,然后再融入一些新兵的生活和点滴,自己再稍作改动,就成了我们的最终演讲稿。 我比较重视,被领导点名要求参加,拿个倒数几名那都没脸回来,最主要的是顶着个在校大学生入伍的帽子,面子上过不去。 那几天,我们三人唯一的任务就是准备演讲比赛,我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背稿子。 演讲比赛如期举行,我也没有辜负领导的期望,完美的脱稿演讲,并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而排里的许昌和陆奎只拿了个鼓励奖,许昌在演讲过程中结结巴巴,还卡顿了好几次。 到现在我也没想清楚,许昌是因为演讲丢人了,还是其他原因当了逃兵。 那天上午我们演讲完,下午正式授衔,我的第一感觉是,终于能脱下那油光闪闪的训练服,换上崭新的常服了。 新兵一个多月了,没洗过衣服,没洗过澡,那训练服都可以当镜子用了,特别是袖子,我都能通过它来数我那本就不多的眉毛了。 也许是看着大家都授衔了,又在部队训练这么久了,班长也不在把我们盯得那么紧了,可以自己去超市买零食,去厕所抽烟。 在这里,我强调下我们教导队的厕所,那是个旱厕,整个教导队,好几百号人,只有那么一个旱厕。 当天下午授完衔之后,教导队统一组织新兵洗澡洗衣服,如此一来,人员就比较散,许昌就趁着这个空档,带上他当兵时随身装的3200块钱,跑了。 吃完晚饭之后我们才发现他不见了。 排里迅速上报,教导队领导大怒,赶紧上报团,再报总参,一天时间,总参谋长就知道教导队出了个逃兵。 教导队领导一边上报,一边组织人手去火车站,汽车站找人,当然不是我们去,是安排来带我们的班长们去,就这样折腾了一周多,也没有找见人。 最后调查,说是他们班长违规把笔记本电脑带进班里,并违规上网才导致此次事件。 说许昌就是通过电脑qq联系朋友,帮他事先买好票,在逃离部队之后,迅速坐火车逃往云南。 最后给许昌的班长处分是记大过及撤销其教导队代理区队长职务。 第三章 乌鸦嘴 可能你会觉得,不就是一代理区队长,有啥。 这么和你说吧,总参教导队7000多士官,能混上代理区队长的不过寥寥120人,而我们团不过三人。 士官毕竟不是干部,最多也就是当个班长,虽是代理区队长,那可是干部的职务,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到底付出了多少汗水才换来的,一个第十年的老兵,一下苍老了很多。 下连之后,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碰见他,请他喝了瓶水,问了他是不是特别恨许昌。 他说,是恨,但不是恨许昌害他丢了代理区队长的职位,也不是恨许昌逃跑给他带来的军旅生涯抹不去的耻辱,而是恨许昌不成器,抓回来要劳动教养三年,没抓回来要一辈子生活在黑户之中。 他说,现在不恨了,希望他不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就好,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他说,他从第三年起就开始带新兵,带了七年,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无法挽回的错误。 他怪自己,能力不足,给单位抹黑; 他怪自己,粗心大意,没有发现苗头; 他也怪自己没有教育好许昌。 曾经那个意气奋发的班长,此刻竟是如此的不自信,不过是一年的光景,已是满头白发。 后来听说他第十二年选择了离开,离开他心爱的军营,领导找他,要他留下,毕竟那件事也不是他的错。 他说,能力不足,再穿军装,那是对军装的侮辱。 当时听到这句话,我也不理解,等我离开后,我才慢慢的懂得。 这才是一个老兵的觉悟,他这是在为自己的错误(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那件事就是他的错),自己对自己做出惩罚。 后来也听说了一些关于许昌的传言,有人说他被抓回来了,也有人说他家找人帮他改户口了,但并没有准确的消息。 虽然许昌跑了,但新训还是一如既往的进行,第二个月是体能训练,也是痛苦的开始。 我们都是刚从*来到这个地方的社会青年,在社会上根本就不会去参加什么体能项目,那怕就是跑步,一天能超过200米的都寥寥无几。 第一天,班长说今天给大家热热身,我们围着锅炉房跑个三公里就行了。 三公里就行了,靠,你还想跑多少,难不成以后要跑六公里、九公里甚至是十二公里。 后来我真佩服我自己这张乌鸦嘴,真他妈灵。 教导队是五十年代的营区,否则也不至于只有旱厕,营区简陋,根本就没有操场,经过上次许昌事件之后,班长排长们都小心谨慎,又怎么敢把大家带出去跑步,万一再跑一个,估计在全军都会出名。 那是我第一次跑那么长,三公里,一个从来都没有想过的路程,跑完之后,我想死的心竟是那么的强烈,这哪是人待的地方,后来想想,好像自己就是来追求这种生活的,这样想,心里就好多了。 当宣布成绩的时候,第五名,李煜凡,十五分三十。那种类似自豪的感觉,现在都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了。 生活如旧,日复日,本以为新兵连生活会这样直至结束。 那天,应该是一月底二月初,具体时间记不住了,我们正在训练,突然来了一个车队,车停下,下来了一堆穿着五六十年代军装的男男女女,再仔细瞧了瞧那些车,见上面写着:“天下兄弟剧组。” 什么情况?难道要在我们这拍电视剧。 我这嘴,好的不灵,‘坏’的总是那么灵验。 由聂远和吴健主演的军旅题材电视剧<天下兄弟>要在我们教导队拍摄,就这样,我们成为了光荣的群众演员。 为了配合剧组,我们大上午在食堂表演吃饭,下午体能训练时间表演四百米障碍,一个我们还没来得及训练的科目,他们甚至还拍摄了我们洗漱就寝的画面,在剧中,我们很多战友都露脸了,除了我,那会我正苦逼的写着各种总结。 看着战友们兴高采烈的回来,然后谈论着今天拍摄的剧情,看见这个明星那个明星,心中好生羡慕,还一度恨自己为啥要‘装逼’说自己是什么在校大学生。 更可气的还在后面,那天吃完早饭,正准备集合带回,排长叫我和他一起回宿舍,路上排长说:“煜凡,你抓紧把这周的新闻稿写了,指导员交代,最迟中午要交。” “好的,排长。”心里老开心了,又不用参加训练了。 就这样带着美丽的心情回到班里,准备写新闻稿。 不一会,我们班带回来了,一进班,两哥们就商量,是不是应该把家里带来的毛衣穿上,当时我还纳闷了,不是规定不让穿自己的衣服嘛。 等他们集合上车的时候我才知道,今天剧组要去清河区的一个农村拍摄,他们都是群众演员。饭后,班长带队回来的路上就通知他们叫他们穿厚些(新兵连开饭与饭后回宿舍都是整体带队,以排为单位)。 我的心再一次拔凉拔凉的,我的露脸机会也再一次错过。看着战友们一脸兴奋的坐在车上,满脸笑容的聊着天。 心里安慰自己道:“人才只有在寂寞和孤独中才能发挥出最大潜能。” 差不多十天的样子,剧组在我们这的拍摄就结束了,剧组离开的当天晚上,我们教导队会餐了,说是剧组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配合,给了一万块钱,终于吃了顿好的,这是我当时的第一感觉,在这并不是说我们教导队吃的差,只是那顿饭实在是太丰盛了,有鸡有鸭还有猪肘子,想想就美。 第二天,又恢复了之前的生活,正常操课训练,慢慢的我们接触了新的科目--单杆。 在上初中的时候我就玩过,那时住校,学校也组织出早操,虽然有一次没一次的,学校又没有运动场地,除了跑步,就剩下单杆了。 记得我班还有一同学就因为玩单杆,摔断了手,休学半年。那会,我能拉二十来个,到2008年,七八年过去了,看到这玩意还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新兵连,我们每接触一个新科目,班长们都会讲动作要领,注意事项及亲自示范。 我们那会是以排为单位组织训练的,给我们讲动作要领和注意事项的是十二班的班长,一个第四年的士官,那是他第一次带新兵。 他讲道:“单杆有一到八练习,1练习是引体向上,2练习是腾身反转上杠,3练习是双手撑杠单脚跨杠,4练习是跨杠翻转旋转360度,5练习是摆体上杠旋转360度下杠, 6练习是跨杠反转旋转360度下杠,7练习是踩杠旋转360下杠,8练习是360度大回环,8练习又叫杆毁人亡。” 他不说这句还好,一说,大家就问:“班长,这八练习你会不会?” 不知道他是年轻气盛还是艺高人胆大,自信满满的说:“本班长肯定会,要不然怎么教你们。” 大家接着起哄道:“那班长给我们演示演示呗。” 这时,我班班长和十班长都说不行,没有带背包绳,双手没法固定,就这样做太危险。十二班长不听,说没问题,他之前做过,就这样,在没有安全措施的情况下,给我们演示单杆八练习360度大回环。 他上杆,先是酝酿了一小会,就开始转起来,第一圈还好,开始转第二圈的时候,人突然就飞出去了,落在离单杆两米多远的空地上,一动不动,我们班长和十班长赶紧把他抬起来送到卫生队,晚上排长点名的时候还专门批评他,并以他为例子教育我们,当时我偷偷瞟了十二班长一眼,心想:“那哥们装逼不成丢大脸,以后不会找机会报复我们吧。” 为什么说我嘴臭,因为好的没灵过,坏的就没有落下过。 没几天,已经临近过年了。当时我们正在跑步,看见一辆印有北京音乐学院的大巴车进入营区,车上坐着八九个人。 我就问班长:“班长,音乐学院离我们这很近吗?”当兵已经快两个月了,从来没出去过。 “不远,估计是来慰问演出的。”班长道。 这一下把大家的热情调动起来了。 “慰问演出?班长,啥意思?”*问道。*是我们老乡。其他人也竖着耳朵等待班长的答案。 “就是地方人员给部队表演节目。”班长道。 “表演节目?班长,啥节目?”另一战友问道。 “不一定,有舞蹈,有相声,就看人家准备了什么节目。”班长道。 还有战友想问,被班长瞪回去了。 演出在食堂举行。 教导队通知大家带上木凳子,按照划分的场地整齐的坐好,好巧不巧,那天演出特别精彩,时间也很长。 演出过半后,很多战友都憋不住了,要不去厕所,要不去抽烟,一会走几个一会走几个,十二班长自己也出去了,还叫走了他们班的几个人,不知道干啥去了,等他回来的时候,演出已经结束了,我们以排为单位带回了。 当时我正在班里坐着,突然听见哨声,然后是一个刺耳的声音:“四排,楼道集合。” 当兵的对哨声是特别敏感的,很快我们三十几个人就在楼道里集合完毕,只见十二班长满脸愤怒的站在那,我们班长和十班长也站在他后面。 我意识到,这哥们要整幺蛾子了,你说我这破嘴。 那哥们开口就骂:“我们还是不是一个排的兄弟,都他妈什么玩意,我班有人不在,也不知道帮我们把凳子带回来,现在的凳子丢了,谁赔。” 我当时心里就在想:“曹尼玛,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班又不是没人,再说丢了凳子肯定是哪个班的战友拿了,你去找找不就是了,总共也就24个班。” 谁知那哥们越说越生气,突然不说了,叫我们在楼道里站成一排,然后从西往东,一个人踹一脚再加一句;“是不是一个排的弟兄?”你说你踹也就算了,还非逼着别人回答是。 我当时在想:“鬼才愿意和你是一个排的兄弟。”估计当时和我想法一样的不在少数。 打了一圈,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气消了,又开始长篇大论,但语气变的有些柔。 第四章 脸盆不仅是用来洗脸的 演出完后,教导队通知,所有干部留下,给音乐学院的师生送行,等排长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解散了,也不知道谁把这事告诉他了,他当晚就找十二班长,又批评了他,第二天,他在点名的时候给我们道歉。 但在我看来,他是心不甘情不愿,2006年,部队才开始提倡严禁打骂体罚,根本就没有形成概念,就好似一句口号,不受领导重视。我们也只能‘忍气吞声’,以防‘报复’。 转眼间就快过年了,这是我第一次离家在外过年,说真的,那会特想家,有时候给父亲打电话,我眼泪都流下来了。 一天周末,我正在班里和战友们斗地主(到后期,我们周末能休息一天),突然一声哨响:“所有人员,楼前集合。”我们几个连牌都没收,因为吹的是紧急集合哨。 集合完后,我们带到了旱厕前,不仅仅是我们排,我看一连的四个排都在。 连长问道:“人齐了没有?” “一排到。” “二排到。” “三排到。” “四排到。” 连长看人齐了,就开始发飙:“这星期垃圾场哪个排打扫。” 二排说三排,三排说二排没交,反正是各执一词,谁也不妥让,两个排长竟然当着全连的面吵起来了。 连长勃然大怒道:“闭嘴,你们喜欢吵是不是。”两排长不敢说话,互相瞪着对方,没有回答。 这下把连长彻底惹毛了:“都长能耐了是吧,行,现在解散,五分钟后把脸盆带上还是在这集合。” 我意识到,即将迎来我新兵连生涯最难忘的时刻,我这嘴真是。哎,我都嫌弃了。 我们跑步回去拿了脸盆又跑步带过来,连长一直在那等着。见人都到齐了。 “既然大家都这么要脸,今天我就让大家脸碰脸。”连长余怒未消道。 “一排二排,你们把女厕所清干净,三排四排,你们把男厕所清干净,开饭前,我要旱厕便坑里看不见大便。”连长道。 what?便坑里见不到大便?玩呢! 排长们的领悟能力比我们新兵蛋子高的不是一点两点,很快就明白了连长的意图。 我们排长和三排长商量了会,决定三排四排合二为一。 七班和十班合为一班,八班和我们班合为一班,九班和十二班合为一班。 三班倒,清理旱厕,你想想,好几百人,好几个月的积累,那数量可想而知。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下不去手,在班长的严令之下,大家咬牙就干起来了。 原来,脸盆不仅是用来洗脸的,还可以用它来装大便,也不知道连长是咋想出来的,当时我甚至认为是不是连长曾经经历过,不然这些荒唐的招式咋能使的出手。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北京的天气可爱,能把本该化为粪水的大便结成一块块,拿起来方便。 我们就这样热火朝天的和旱厕战斗了一下午,谁也没有笑谁,最多是你脸上有那玩意,别人是耳朵上有那玩意,又怎么能笑的出来。 庆幸的是,那会我们已经允许洗澡了。 当天晚饭,我们连所有的班,都剩了好多饭菜,有的人甚至米粒未进,我就是其中之一,旱厕里的那股味也一直跟随我,一个星期多我才察觉不到它的存在。 就这样,新兵两个月的时光就过去了,课表也变成了上午队列,下午体能,不再是独一项。 那天我们正在队列训练,教导员亲自吹哨,临时集合。 这是我们入伍以来第一次,难道有什么紧急军情(那会总是幻想着出任务,去抓间谍,去抓特工)。 集合之后,教导员总结讲评了今天出操情况,然后就宣布带回。 究竟是何事,连部队正常训练就能暂停。 我们带回没几分钟,教导队就集合班长以上骨干开会,那会我们已经有副班长了,在我们同年兵里选出来的。班长走后副班长组织大家学条例。 很快,班长就回来了,满脸笑容,看他这样,我就知道,肯定又有啥好活。 班长把我们班集合起来:“刚开会,大队长和教导员安排了一件事,每个班出三人去出任务,想去的举手。” 我不带丝毫犹豫就举手了,和我一样的是全班战友,是的,所有人都举手了。 “李煜凡留下,刚才排长交代了,你不许去。”班长道。 靠,凭啥,为什么每次好活都不让我去,我心里是这样想的,但哪敢这么说。 “班长,是不是单独给我安排了好活。”我装作一脸欣喜道。 其实那会我特别想参加,哪怕我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但肯定离开营区了。 “不知道,排长没说。”班长冷冷的回道,我不知道哪里说错话了,见班长这样,我只好闭嘴。 “正月初二,北京市将在天坛组织祭天仪式。安排教导队出一百人参加。”班长道。 当时我的心就像万箭穿心一般的痛,祭天仪式,北京市,天坛,我都快‘语无伦次’了,为什么又没有我。 从那天起,战友们每天开开心心的参加祭天彩排,回来时讨论着自己的站位,谁谁谁扮太监,谁谁谁扮侍卫,太监的衣服怎么这么样,侍卫的衣服怎么怎么样,今天有人找合影,明天看见了几个美女…… 把我们留下的人,羡慕的不要不要的,更可悲的是留下的人,照常训练,当时心中有一万个曹尼玛在奔腾,特别是在训练的时候,好几个班合成一个班,看着周围都是不认识的战友,心里凉透了,真是,有句‘马买马匹’不知当讲不当讲。 渐渐的也就习惯了,眼看就到春节了,我们也进入了新兵第三个月,在这个月,我又接触了一项新运动,紧急拉动。 什么是紧急拉动?顾名思义就是用最短的时间把人员装备集合完毕后出动执行任务。 我们是新兵,没什么装备,只需要携带被子褥子等生活用品,简称打背包。 听到紧急集合哨三分钟之内集合完毕,那会没有还没有背囊,打背包是我的传统弱项(我好像没啥强项),第一次就是倒数第二,第二次居然还前进了一名,成为了倒数第一。 为此我自己还加练了好多次,但效果不是很明显。 我们班长和七班长关系比较好,有一天晚上,我们正在加体能,突然门被推开,紧接着一声:“卧倒。”不知从哪来的两哥们就钻到了我们床底下,然后就看见七班长走进我们班。 “这是咋回事?”班长道。 “这两小子昨天紧急集合,一个踩着我们排长下的床,一个穿着我们排长的鞋子。”七班长说道。(我们那会睡的是高低床,鞋子统一在门外摆成一路) 七班长说完,我们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牛呀,踩着排长下床,穿排长的鞋子,那两哥们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没有得到班长的命令,被这背包一直在床底就没有出来。 七班长在我们班待了一会,就携带这两活宝回去了。 看着这两活宝,想想自己每次紧急集合都是后面的几个,再不抓紧,要是我们班长也学样,那我不是丢人丢到家了。 说来也奇怪,从那以后,我紧急集合不再是后几名了,只是背包打的不是很结实,之前一直没在意,因为每次都是集合下清点人数就解散了,但再后来的一次紧急集合中吃大亏了。 除夕那天,大队长组织战备拉练,晚上十一点半,紧急集合,大队长宣布了出动命令,每个分队(排)有一个巡逻区域,我们排是围着一个高尔夫球场巡逻一圈,我为了赶速度,背包根本没有打紧,跑了不出500米就散了,为了不掉队,班长让我用手抱着,这看似不重,才十来斤,抱着跑了三公里路,第二天我的手吃饭都在发抖。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那之后我宁愿慢一些也要把背包打实,我可不想抱着被子跑步,那么痛的领悟,有一次足矣。 早在腊月二十五的样子,教导队就组织大家购买年货,本着自愿的原则,每个班都不一样。 我们班很民主,先个人提议,再举手表决,最后大家一致通过,每人出两百购买年货的提议。 我们买了挂画,对联,福字,最多的还是花生,瓜子,饮料。 我们班花了一天时间,把班里布置的有模有样,特别有年味。 吃的买来之后,先集中由班长保管,在除夕那天晚饭后,班长让我们拿出脸盆,把能分的都平分了,看着脸盆里的瓜子花生等混合物,我是一脸惆怅。 看了看我老乡的,再看看其他战友的,先找好目标,我知道就这些肯定是不够我造,不先找好目标,到时候就只能看了。先和我老乡说,他居然说借可以,但必须还,靠,什么老乡。又问了问其他战友,得到的都是不可以,没辙,我只能另想他法了。 那是我过得最狭窄的一个春节,活动范围就是那20平米,十几个人,20平米,能干啥?还好,我们买了扑克牌,突然我一计涌上心头,看着脸盆里已为数不多的花生瓜子等,我很笑大笑几声,这下不愁没有吃的了。 第五章 小天鹅牌洗衣机 这绝招就是常见的扑克牌,斗地主。 qq斗地主是一分两分三分,我们是一把两把三把,其实意思是一样的。谁当地主如果输了,农民就在他的脸盆里抓吃的,叫几把就抓几把,反之,地主赢了就从农民脸盆里抓,炸翻一番。 那几天真是争分夺秒,一起床,快速把自己负责的卫生区打扫干净,早饭一回来就开始,一直到午饭;午饭回来后直到晚饭,中午也不睡觉,可能是因为过年的原因,又或者是快下连的原因吧,班长没怎么管,只要我们声音不影响其他人休息(这其他人似乎就班长一人),最后我把班里战友的花生瓜子等都赢光了,看着他们那‘可怜兮兮’的表情,我大发善心就贡献出来一部分,大家一起吃。 部队的第一个新年就这样‘荒唐’过去了。 正月初四早上,教导队恢复了早操,虽然还是不用操课,这也提醒我们,假期即将结束。 过完年,我们就要下连了,新兵连的生活即将结束了,当时我们还有些伤感,虽然那个地方只给我们留下了‘痛苦’的回忆。 三月二十五,我们这批兵下连的日子。 我们就像刚来的时候一样,还是那个篮球场,唯一不一样,的是我们自己背着自己的行李。 念到谁,谁就出列,去找自己所分到的单位,各单位的车就停在我们身后,清一色绿皮大卡车。 我被分到一营三连,我们排长所在的连队,在绿皮大卡车上,班长们说什么小天鹅牌全自动洗衣机。 当时我还想着,下连了就是好,还有洗衣机,还是小天鹅的,真棒。 下连之后才知道,所谓的‘小天鹅牌洗衣机’,外带烘干及自动晾晒,还有收叠功能。 全世界,哪怕是现在,也没有发明出这么智能的洗衣机,还能识别天气。 原来这洗衣机就是我们刚刚下连的新兵们。 我就说,刚一下车,所有老兵们在连队前排成两列欢迎我们,还有说有笑,那么开心,那笑容绝对是发自内心的,原来是看见我们这些‘全智能洗衣机’,不仅能洗衣服,还能干所有的杂活。 下连后,连队把我们所有新兵编成一个新兵排,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实习期,那年三连分了22个新兵,刚好是两个班的实力。 新兵的宿舍安排在二楼左边紧挨着的两个房间,带我们的班长就是连队派去带新兵的班长,一个叫陈先伟,一个叫刘强,都是第四年的士官,他们这一个月的任务就是带我们习惯和跟上连队的生活节奏。 连队新兵排的生活和新兵连大不同,新兵排与连队作息是一致的,只是到操课的时候就不一样。 三连是工程连,有推土机、挖掘机、装载机以及一堆绿皮大卡车,到底有多少我还真不清楚,从来没数过。 连队周四是车场日,周五是党团日。 老兵们严格按照连队课表安排,而我们那一个月是清一色的队列、教育、体能,外加紧急集合。 其实新兵排那一个月让我记忆深刻的就是那么一个晚上。那天,点完名后,大家都已经洗漱睡觉了,我们班长陈先伟无聊躺在床上玩手机,手机上还插着耳机,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响起了:“啊……啊……啊……”那种小电影的声音,他快速的关掉了,虽然就那么几声,但那时已经熄灯了,四周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陈先伟班长道:“没听见吗?这是我设置的紧急集合音乐。”真不知道是他脑子转的快还是纯属就想把这件事掩盖过去,当时大家也没有多想什么,至少我当时没多想,一个成年男人,看个小电影我觉得很正常,他这么干,有种掩耳盗铃的韵味。 作为新兵,班长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打好背包在连队二楼走廊里列好队,然后他开始查我们是否带齐装备(牙膏、牙刷、拖鞋等),总是找一些细小的问题,然后再紧急集合一次。至今我也想不明白,他是觉得丢人,让我们知道他有权力练我们,还是真的觉得丢脸,想掩盖那种尴尬。 那天晚上,每隔十分钟拉一次紧急集合,最后一次到底是几点,我也不知道,第二天听班里战友说昨天拉了十七次,到底是不是,当时我根本就没数,也就不知道了。 难熬的新兵排终于过去了,我们分到了各个班,我分在了挖掘机班五班,一起分到五班的还有陆奎和刘琴飞,班长是个第十年的老兵,叫李伟峰,副班长外出学习还没有回来,但知道他叫王洪亮,一个第四年的士官。 下到班里,除了正常和连队操课外,我们还要打扫卫生,帮厨,倒垃圾,出公差干杂活等,晚上,班长还给我们加体能。 一般是三个五百,有时候是三个一千。这三个是俯卧撑、仰卧起坐、蹲下起立。 说到这打扫卫生,我真是记忆犹新。 那个星期我们班的卫生区是厕所(每个排的卫生区是固定的,但每个班的卫生区不是固定的,一个星期轮一次,上一个班打扫干净之后,叫下一个班的班长来检查,那个班长认为打扫干净了才会接收。),第一次打扫厕所,没经验,班长安排班里那个第三年的士官带着我,教我怎么干。 第三年的老兵站在那指挥我干。 第一步是清理墙面和天花板。 先往墙上和天花板上洒水(厕所的墙都是瓷砖),然后用扫把先过一遍,过完之后再洒水,最后用抹布仔仔细细过一遍,墙和天花板差不多就干净了。 第二步是厕所坑与坑之间的挡板和门,连里的房子也是五六十年代的,厕所那已经掉色了的瓷砖充分证明了这点。那老兵说,先用水浇湿,撒上洗洗粉,用刷子刷,刷完之后用抹布擦干净。 第三步是各个坑,必须用84消毒液,我找司务长领了一瓶84消毒液,那老兵叫我把脸盘拿过来,然后把84消毒液倒进去,加两倍的水(一瓶84消毒液实在是太少,厕所里有五个坑,不稀释的话,很难均匀的洒满该撒的地方,自然就清洗不干净。),稀释之后,用手把稀释液撒满整个厕所,重点是每个坑,让它渗透几分钟,然后用水冲,冲过之后看哪里不干净,再用钢丝球擦干净。 一个厕所差不多两个小时能干完,有时候我分配到打扫班里就轻松一些。 班里只要打扫地面、窗户及一张桌子。 日子就这样慢慢的往前走,副班长也在下连后的第二个月回来了,我们班就住满了,班长第十年,副班长第四年,还有三个老兵,一个第十年,一个第八年,一个第三年,都是挖掘机专业的。 我分到五班,以后自然也是学这个专业,当时觉得学个技术也不错,谁知道过来四五个月也没学到这所谓的技术,只是每周车场日的时候擦挖掘机,打扫车库卫生,清理车场卫生。但我也并没有因此而怎么样,连丁点想法都没有,反而比较满意那会的生活,闲暇时还能复习下高中的知识。 当时辍学不是因为我不想上学,主要是学校要我留级,我觉得很丢人,还有就是真的觉得从那个学校毕业也没什么前途。当初父亲建议我来参军的原因就是想让我试试在部队考军校。小时候常常开玩笑,长达以后考军校就不用父亲交学费,后来读书越来越不行,压根就不敢再提这事。 在多数人的认识中,部队的生活就是一成不变的,其实不然,哪怕就是两年的义务兵生活都不一样,学东西最快最多也是这两年。 三连是专业的工程兵连队,一般负责前期施工,部队施工进度一般都很赶,接到命令后必须加班才能完成工程,这无形对施工人员就提出了高要求,所以我们连老士官比较多,四期就有八九个,三期十几个,二期一期就更不用说了。 记得那是六月的一天,当时我们连正在组织带教,这所谓的带教就是教你给挖掘机注油,换油以及清洁。 值班排长紧急集合带回,我们连长都是一脸懵逼样,之后才知道那是指导员通知,说团里马上就要拉动。 第六章 野外拉练 我在旁边听得那是真真的。拉练?那会我差点笑出声来,拉练肯定很好玩,很带劲,入伍都这么久了,说实话,还真没有让我觉得很带劲的事情,终于有个有纪念意义的活动了。 闲聊时,总听老兵班长们说去年拉练怎么样怎么样,前年拉练谁谁谁怎么样了,所有的一切都是言传,说每年团里都会组织一次野外拉练,200公里左右,我们还一直纳闷,怎么今年还不开始。 我们连是工程连,我们的任务是驾驶装备车辆按时间抵达目的地,其他连队没什么装备车辆,一般都是步行,跟在装备车辆后跑步前进,想想那感觉,就一个字‘爽’。 现如今终于有机会见一见这‘壮观’的景象了,体验体验这许久不见的‘爽’。 具体时间我记不得了,那天早饭后副团长集合全营官兵,代表团党委宣布拉练命令后,我们就轰轰烈烈的开始了拉练,一点都不夸张,就是轰轰烈烈,那声音真是振聋发聩。推挖装外加伪装车、餐车等一系列装备的交响乐。 我们的拉练路线还是与去年一致(老兵是这么说的),我们连接到的命令是五个小时到达房山区指定区域(我们营区在长辛店),距离房山区指定区域具体多远不知道,我们八点多出发,当我们到达指定区域时已经十二点多了,将近五个小时,看来司令部参谋早就算好了。 我们一路坐着挖掘机,除了有些无聊,其余都还好,并不觉得很累,我们隔壁连就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 看着他们风尘仆仆的和我们站在一起等待宣布任务,心里那是一个骄傲,也不知道当时从哪蹦出来的自豪感,贼骄傲。我们整个连差不多都是神采奕奕,他们则是灰头土脸,疲惫不堪,这对比实在是瞎子都能看得见。 我们连的任务是在目标区域挖个排水系统,我们是新兵,不允许操作,不管你会不会,我们三个人(我、刘琴飞、陆奎)分别跟着三个老班长,我跟着那个第八年的老士官,他是河北人,性格大大咧咧,但为人豪爽,一路上给我讲解了不少挖掘机的操作技能。 命令要求我们必须在半个小时内挖好一条一米宽,一米深,100米长的排水系统,然后在末端挖一个能容纳100立方水的蓄水池。 我们连推土机、挖掘机、装载机各四台,但是有经验的老班长就有限了。 最后为了完成任务,连里第四年,第五年的新操作手被赶鸭子上架,最后幸不辱命,完成了。 后来我问了一个第四年的班长,当时他是什么情况。 他说连长叫他上的时候他都懵逼了,你只是去培训过半年,回到连队后,偶尔动动手(在连队,我们除了每周车场日把各类车开出来溜溜,基本上没什么动手操作的机会),连长下死命令,能咋办,就是死也得上。就这样,一个没什么经验的挖掘机操作手一天就成为了一个经验老道的操作手。 其实人就是这样,谁的潜力都是无穷的,我们总是害怕这个害怕那个,说到底不就是害怕失败,不想去面对失败,这世界有谁是一把成功,就算有,也是少的可怜,那你又知道他在背后付出过多少。 马云曾经说过,他们当初创业的十八个人,现在去阿里巴巴面试,初试估计都通不过,但就是这样的十八个人创造了今天的阿里巴巴。 人不要怕失败。我一直认为,只有承受过失败带来‘侮辱’的人,才有资格去享受成功的喜悦与荣耀。 生活中的多数事情,结果对于我们而言,根本引不起我们任何波澜,但那‘惊心动魄’的过程往往让我们记忆深刻。 我们紧紧张张的完成了任务,那种氛围不经历真的体会不要。 好几个生手,任务还赶时间,还要求质量,未完成之前大家的心都是悬着的,在部队久了,你自然而然的会把单位的荣誉与个人结合起来,我自己可以抱怨,但绝对不能容忍其他人在外传播单位的不是,大家都看着新操作手,一抖,又一抖,再一抖的把任务完成,那会大家手心都冒汗了,生怕出现事故,特别是我们连长,我看见他额头都冒汗了。虽然最后经过老班长们的‘修饰’才打到质量要求,但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我们团长是今年刚上任的,原是我们团参谋长,他和我们原团长风格完全不一样,但他担任参谋长的时候一点都看不出来,从来都不发表自己的意见(这只是我的认为),大家听说他接任团长之后,都以为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变化。哪知…… 往年到这我们就算拉链结束了,今年团突然命令我们就地扎营,为期两个月。 命令一下来,一大群懵逼了。 特别是二连的,为了减轻负重,很多人都没有带齐被装。 军令如山,作为军人,以执行命令为最高准则。 第一步,我们需要把宿舍,食堂,指挥部等帐篷搭建起来(我们有野外作战餐车)。 连长安排,一个班一个帐篷,一排外加连指挥部,二排外加饭堂,三排外加储藏室(当时我们所有的仓库都清空装车了),后来团里又给我们安排了团指挥部。 往年都没有搭过帐篷,还好我们那年刚从*调来了一个第五年的士官,他在*常干这事,作为王牌军,他的军事素质真是没话说。 我们中午饭都没吃就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搭帐篷是体力活,我们需要先把帐篷的主支架装好,撑起来,但是不能固定,需要人为使它固定,然后套上帆布,把帆布慢慢拉上去,两边配合要默契,固定主架的人使劲保持不动,把帆布全部拉上去之后,我们还要固定帆布,在不远处钉铁盾,这些铁盾是用来帆布上固定绳用的,完了之后再调整内部主支架支撑杆,调整完之后再固定主支架杆,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很困难。 历时一个小时,我们班十二人齐心协力把宿舍搭建好了,我看了看别的班,也差不了多少。 宿舍好了之后,我们找了几块大而平的石头把我们的床板垫起来,先把内务‘整’出来,然后我们班就去搭建饭堂(我们五班是二排序列),那会四班和六班的兄弟们还没有来,我们班长说不等了,都是一个排的兄弟。 我们刚起支架,四班的兄弟们来了,准备起帆布,六班的兄弟们也来了,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饭堂很快就搭建完成了。 那天我们下午三点多才吃午饭,到吃饭的时候我都感觉不到饿了,只想休息,因为我全身一点劲都没有了,但我心中却充实,我觉得这才是军人的生活(如果被我班长知道,肯定会打死我)。 修整了一个小时的样子,我们就要起来干活了,搭帐篷饭堂指挥室等都是基础性工作,接下来才是防御和作战型准备。 第一、先建一个大型的伪装车场,我们单位的工程车须伪装起来,因为大多数工程车辆都在我们连,这个任务就自然而然分给了我们连。 房山区是类似于戈壁滩的那种地质(我认为是这样的),没什么草,基本上就是砂石混合物,特结实,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块足够大的空地。 找到空地后我们要清理空地上的杂物,保证空地平整(这是为后面搭伪装网做准备),整体看上去,不能太陡,到时候不利于固定伪装网以及车辆的停放。 空地处理完后,我们需要标注车辆停放位置,哪种车停哪里,在那前面放置标识牌。 第二、按照之前我们的标注的,依次把车辆停放到位,这里值得提醒的是,我们每一辆车都能单独开出,都预留了紧急通道。 第三、车辆停放到位之后,就是这个任务最艰难的时候了,我们需要用伪装网把整个车场覆盖起来。 当时我们是有大约100多辆车,这么说可能你更有感官一点,我们那个停车场差不多一个足球场大,上面停满了车,然后我们需要把伪装网撑起来,将所有车辆覆盖起来。我们当时一百多人,分工特别明确,我们班负责的是撑伪装网,这完全就是体力劳动与智力完美结合的一项高难度任务。 我们需要把伪装网先从地面拉到车辆上,然后用支架撑起来,拉网的时候要特别小心,稍不注意就卡着了,那网还特别沉,我们拉到位之后,才能把支架支起来,最后把所有的网全部串起来,连成一片。 本来打完帐篷之后就没什么力气,那天我们借着月光到晚上十点多才弄完,回到帐篷里,我连洗漱的力气都没有了,衣服也没有拖,倒床就睡了过去,第二天起来,浑身都没劲还很疼,最主要的是全身都是包,不知道是蚊子还是别的什么咬的,就那样也没把我咬醒。 这还没用完,我们第二天的任务是搭建炮台防御工事,本来用我们的挖掘机很快就能构筑完成,但司令部命令,不能扰民。 好吧,咋办,人力干呗。我们人手一把镐,我们班的任务是完成四个炮台防御工事。 第七章 驻训 炮台防御工事就是一个方圆三米,深一米的坑。为什么我之前说房山区就是戈壁滩,这个时候是感触最深的时候,我挥镐往地上砸,感觉我不是在挖地,而是在挖水泥路,那地不是一般的硬,四个炮台工事挖下来,我们分配的十二把镐,已经有六把镐光荣的退出现役了。 炮台挖好之后,我们把事先做好的假目标放在中心位置,再用伪装网覆盖起来(假目标是我们班长他们上年做的,就是些用竹子做的假炮,假坦克等),这主要是让敌人分别不出我们这炮台的真假。 就四个简单的工事,我们忙活了将近五个小时,到下午一点多,我们才吃饭(我们一般十二点开饭),炊事班在十二点就通知可以开饭了,那时候得饭菜已经是……,不说了,一切为了任务。 到这里,我们前期的准备工作差不多全部完成了,接下来就是驻训。 什么是驻训,就是在荒郊野外,找个空地,在那里安营扎寨,就地训练。 按照我们团的性质,参加演习,一般到这了,我们的任务就全部完成,可以光荣的退场了,但自从我们参谋长当团长之后,我们团就开始申请三年达标评比。 这个达标评比是我们单位这种工程技术单位,参加全训单位的那种评比。 评比的第一项就是从个人身体素质,一个单位来说就是体能标准开始。 五公里,几个标准是,徒手二十三分钟及格,全副武装是二十六分钟及格。 我们所有的大项工作都完成了,年底又要参加全军的军事达标考核,怎么办,一个字,练。 我们围着伪装车场跑,那地坑坑洼洼,高低起伏,跑起来那是一个累。平时在单位训练场跑个十公里,我觉得都比这跑个五公里好多了。 跑步的时候,我花了好多精力在防止摔倒上,在哪,就连跑步都需要脑力加体力。 就这样,我慢慢的也习惯了这种驻训生活,说实话,还有些留恋,这才是我想象中的军旅生活。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们习惯的太快了还是我们怎么得罪了上天。 那天,我们都躺在床上正午休着,北京的夏天特别热,我们都只穿着内裤和小背心(我们被子什么都带了),突然帐篷上响起了滴滴答答的雨声,虽然北京夏天下雨不多,但也不奇怪,雨一下起来,温度瞬间就下降了很多,原本闷热的天气,一下就舒适了,大家都美美的进入梦乡,我不知道我们睡了多久,我被一阵急促的哨声惊醒,接着听到一声音大喊道:“大家赶紧起来,水漫过来了。” 我睁眼一看,靠,不是吧,这是我的第一反应。那时水已经把我的鞋淹了大半,还好我们班都用石头把床铺垫高了不少,否则此刻我们都睡在水上了,大家赶紧起来,穿上雨衣(都只穿着内裤和小背心,就直接套上了雨衣),班长安排两个人抱着被子(副班长带着刘琴飞),带着我们其他人,迅速赶往我们的仓库,那里面有我们的练这段时间的食物,还好班长果断,我们到的时候,水已经到了我们放油的地方,再过几分钟,谁就会把我们的米面给淹了。 我们每人拿把锹,先挖排水沟,班长安排我们班那个第十年的老班长去开挖掘机。 我们一刻都不敢停歇,就像不要命一样的,没一会,连长带着十几个人也来了,一起加入了我们,老班长差不多十分钟才到(我们知道,他也是尽全力了),在挖掘机的努力下,水渐渐退下去了。 就是那么十分钟,我们双手无一完好,全部脱皮,血流不止的还不少,我的手一停下来就开始颤抖,晚上吃饭都用不了筷子。 这是驻训第一次得到了表扬,虽然是连里的,那会,我真的很佩服我们班长,之前一度我瞧不上他,一个没文化的小老头。那当遇到事,那种沉着冷静,并不是文化就能弥补过来的。 当我们回到宿舍的时候,副班长和刘琴飞两人已把我们的床铺都垒起来了。我们的被子以及其他物品都堆在床上。水退后,我们发现,副班长把他和刘琴飞的床铺垫在最底下,接着是班长和那个第十年的老士官,我们和陆奎的在两边床铺的最上面。 这就是老兵的素养,后来我问刘琴飞,刘琴飞说,本来副班长安排他的床也是要放在最上面的,是他坚持求副班长,说代表我们新兵,给他这个机会,才让他放在最下面。 这就是中国的军人,或许我们因为生活小事,也会吵架,甚至会小练几下,但真正需要我们冲上去的时候,我们要的只是机会,冲上去的机会。 这次水淹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接下来一个多月都是晴天,我不知道是因为闷热的天气,还是原本就浮躁不安的心。 连里气氛有些不大对劲,时常会出现战友之间口角,慢慢的,动手打架也越来越多,我也觉得内心无比烦躁,心总是莫名其妙的不安分,饭也不想吃(并不是饭菜不好,驻训的时候,我们的伙食标准是平时的两倍),不知道是谁,弄来了一饭店的电话,我们没事点些外卖,外加些啤酒(那会驻训是允许喝酒的,我们每天中午或者晚上,有一顿,每人提供一瓶啤酒,杜绝酗酒和醉酒,否则严肃处理。)。 有一次,我去拿订的外卖,偷偷问那老板,我们驻训的地方原来是干什么的。那老板告诉我说,那原来是北京的一个坟场,里面埋了好多人,之前是个低估,有一次发山洪,把那淹没了,才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我是马克思主义者,不信这些神鬼论,但中国几千年流传的东西,总不可能全是空穴来风,都是统治者杜撰出来的吧。 我把这事憋在心里,没和任何人说,我是个大学生,无神论者,说出去,不给人笑掉大牙,但我更加仔细的观察身边的战友,发现脾气暴躁的战友慢慢的就出现身体不适,而原本脾气较好的战友,也动不动就发脾气。 我想着过几天我们就会离开了,再说大家并未出现重大事件,我所听到的事情,估计也有不少人知道。 部队最反感的就是散播谣言,动摇军心。 在离开的前几天,一个繁星满天的晚上,哨兵突然来报,说我们的伪装网无故倒了一大片,连长叫我们去看看。 这不可能呀,我们自己干的活,质量怎么样,心里一清二楚,怎么可能无故会倒一大片。 当我们到车场时,只见一大片伪装网都已坍塌,支架全部倒在地上,很显然就是人为破坏的。 伪装网既需要支撑,也有压固支架的作用。现在伪装网好好地,只是支架倒在地上,这根本就不可能。 就算我们知道是人为的,但现在最重要的是重新把伪装网重新撑起来,我们班忙活了大半夜,才把伪装网全部撑起来,为此,连长特许我们补觉。 那时候年青气盛,对捣乱的人甚是怨恨,第二天晚上,我叫上刘琴飞和陆奎,和班长说了句我们去抓捣乱的人,就到车场的边缘处等着。 我觉得捣乱的人肯定会再来,都做好了这几天都睡在车场的准备。我和班长说的时候,班长还笑了笑,什么意思我也知道,但还是同意了我的请求。 我们三在车场小声的聊着天,对今天晚上能抓到那个捣乱的人根本没报什么希望,因为我们根本不认为那个捣乱的人会这么‘笨’。昨天来了,今天就不会来了,再怎么样也得隔一两天。 我们三躺在地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突然一声金属触地声传入耳朵,我们三赶紧爬起来向声音处跑去,只见几道小身影正在那使劲的扳着支架,我们赶紧上前,抓住了三,还跑了几个。 我和陆奎在原地看着那三个小孩,刘琴飞回去报告班长,一会班长和连长及指导员都来了。 原来是暑假了,那几个小孩无聊,前几天刚好见到我们这好多铁架子,白天我们人来人往,他们不敢来偷,所以就晚上越好来偷,上次是刚好我们哨兵发现,他们没来的及拿上那些支架,所以约好今天晚上再来,小孩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真羡慕。 连长和指导员商量了一会,觉得那些孩子都是小学生,也没造成什么后果,就警告了他们,说下次再来偷,就告诉他们家长,便放他们回去了。 终于到了‘班师回朝’的日子了,虽然知道有很多工作要做,心里也早就有准备,但是拆帐篷,装车,把之前挖的排水系统等全部填平,一切都回归到我们来之前的状态。 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二连是跑着过来的,这回去却不用,他们可以坐绿皮卡,但我们就苦逼了,大型机械都在我们连,最后这活都是推挖装的事,大部队走了之后,我们有将近忙活了两个多小时,这才往回走,等我们回到营区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简单洗漱了一下,又简单铺了铺床,等我躺在床上时已经是十二点了。 第八章 制作假目标 早上,营区喇叭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听着这熟悉的旋律,看着这雪白的天花板,对,团结就是力量。 感觉这一切竟是如此的亲切,有种陌生的熟悉感。 或许大多数人都有过这种经历,熟悉了很久的生活或者习惯,突然被间隔较长一段时间,然后再恢复,你就会觉得那是多么的亲切,对,就是亲切,那种感觉妙不可言。 回到营区,训练、教育及站岗放哨就成了基本生活,除了偶尔去小卖部买些零食,剩下的全是部队一板一眼的‘僵硬’生活。 我很喜欢这种生活,这种并不能持续很长时间的‘幸福生活’,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真正的军人,一个处于疯狂练体军营的军人。 工程连队与作战连队相差甚大,作战连队主要就是训练,而我们在完成基础体能训练外更重要的则是完成上级交代的工程任务,例如,制作假目标。 平淡的时光并不会在记忆里留下任何痕迹,只有那些让我们痛或兴奋的点滴才会融入脑海,随我们消亡而消亡。 时间一晃,就到了传说中的假目标制作季节,为什么说是假目标制作季节,每年的这几个月,单位都是制作假目标。 集中在八九十三个月,团参谋部以文件形式下发任务给营,营再下发给连,最后,下发给我们的任务就谁谁谁负责某个部件,谁谁谁负责某个环节。 我那年,新兵比较多,连队分任务的时候就以班为单位,我们班的任务是做一个装甲车,一个坦克,三个炮台。 制作假目标的季节,除了出早操、开饭及晚点名,其余时间全是假目标制作时间。 你是不是在想,三个月,一个班十几个人就做这几个东西,效率是不是有点低了。 起初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等到我参与了之后,我再也不说这话了,我估计做过的战友也不会这么认为了,或者说不敢这么认为更准确些。 那阵子,我深深地后悔在家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向我老家的竹匠师傅学习怎么做‘竹椅子’。 正可谓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技不如人要自知。 第一天,每个班按照序列,在假目标制作地点领取作材料及工具。 我们领了一大堆竹子,一大堆的尿素袋子,针线,人手一把削竹刀,竹匠走起。 我们三新兵兴奋的在那手舞足蹈,极为夸张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陆奎还特意躺在竹子上来了张自拍,四川的战友们最喜欢玩耍,然后就是修修,把不该出现的东西影去,qq朋友圈,就把别人的屏给霸占了。 好多次,陆奎发的状态,让他的小伙伴们极为羡慕,说当兵还能这么潇洒,陆奎那怂有坏得很,骗他们说,部队生活就是这么潇洒。后来听说还真骗了他几个小伙伴入伍了,就是不知道等他回家再碰见他们的时候,会不会被他们揍死。 三个月竹匠生涯正式开始,班长开始分配任务,我、刘琴飞及陆奎三人是新兵,没有经验,班长把切竹子的活交个我们,看着面前的一大堆竹子,我们三先是一脸兴奋,刘琴飞都迫不及待,挥着手中的竹刀,四仰八叉的朝竹子跑去,等切了一根竹子之后,我们三欲哭无泪,这活实在是太费劲了,但谁叫自己是军人,军人就没有向任务低头的习惯。 第一天,我们三一共切了五根竹子,每根竹子切成均匀的八小块,再切掉竹节,去毛,切完之后我们三每个人手上都磨出好几个血泡,幸好戴了手套,否则真不知道会怎样,我可不想练铁‘纱’掌,每天定时换纱布。 期间,还发生了一件让我现在都记忆犹新的事,在我们驻训期间,团里给我们连新分配了一个排长,刚从军校毕业,什么学校我不记得了。 连长想着,军官应该各方面都很强,虽然之前没有做过假目标,但应该没问题,就给他也安排了任务。我们连长是战士考学,上的军校,动手能力等都极强,而那个新排长是高考上来的,第一次接触部队,给他分配了任务,和四班一起完成他们班假目标的制作,四班人比较少,四班长是十二年的老兵。 刚下来的排长,还处于实习期,说实在些,也就比我们新兵‘地位’高些,没人会帮他,最后他的任务完成不了,居然一个人在那哭,没错,就是在那哭,我们好多人就瞧见了。 后面了解到,四班长给他分配做装甲车的后盖,那盖子有两个角是需要弧形的,他每次考竹子的时候,火候把握不好,不是吧竹子烧焦了,就是考的弧度达不到,之前也不向老班长们请教,等到后来,大家都赶工期的时候,没人有时间教他,他自己想着想着就在那哭了起来。 我们很多人本来及看不上他,包括新兵们,经过这么一哭,瞬时,他在连队就是典型,无能的典型,不知道他后面是不是肠子都悔青了。 作为一个男人,特别是一个军人,怎么能哭,就算军校没有把你培养成才,也不至于培养成这样吧。对于这些,我不想做过多的评价,总之一句话,哪里都是‘好人’,哪里也都有‘坏人’十个指头都有长短,更何况其他。 ,我们班十二个人的齐心协力,努力奋斗了二十多天,第一辆装甲车的主架完成了,看着里面密密麻麻的小竹片,想着切竹子时所受的‘罪’,仿佛一切都值得。 接下来就是把装甲车的‘皮’,我们需要先把尿素袋子全部拆开,然后切成大小不一而‘装甲车’需要的模样,用针线缝在主架上。 这活不是费劲的活,比较轻松,但有较强的技术含量,尿素袋子本就不结实,缝的时候要特别小心,因此,我们这些新兵们又只能打下手,看班长们那灵活的大手来回在装甲车主架之间穿梭,一会说,李煜凡,拿点线,一会又是李煜凡,换根针,看着他们忙忙碌碌的,好生羡慕,真希望那是自己。 忙活了一整天,一辆装甲车就成型了,虽然全是白色,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给装甲车喷涂颜色。 喷涂颜色是假目标制作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假目标的目的就是以假乱真,这颜色必须和真的一模一样。 涂颜色第一步是调色,我们需要先把它调成迷彩色,再调成伪装迷彩色,两个颜色似乎差不多,但调色的程序却完全不一样,我们连就两辆伪装迷彩车,九个班,一个班一个班轮着来,这就要求我们的安排好,否则等轮到你的时候,你假目标没有做好就只能等下一次了,那你的进度就会比别人慢很多。还有就是,这尿素袋子不吸水,需要慢慢喷,喷了第一遍之后要等彻底干了才能喷第二遍,否则第一遍喷的就会花掉,最主要的是每个假目标我们至少要喷十几遍,才能到达以假乱真这个目的。 每次喷完之后,不能放在太阳底下暴晒,等稍微干一些,我们需要把它抬到阴凉处,让它慢慢晾干,真是一个‘烦人’的活。 那会最担心的就是下雨,一看天阴了,那我们就得赶紧在喷完颜色的假目标上铺上防水布,否则就不知道要重新再喷多少次了,假目标都是竹子做的,并不是很结实,不能在上面乱踩,得小心翼翼,以致于每次铺防水布时间都很长,最后都是雨淋着回来的,有一点值得庆幸是北京不怎么下雨。 漫漫长路,有活时间就跑得快,三个月假目标制作生涯终于结束了,看着我们一针一线,一喷一涂做好的假目标,心中自豪感狂升,当时还用手机拍了很多与它合影的照片,可惜后来手机丢了,照片也就随之消失于我的世界里了。 十月一过,年终考核接踵而来。参谋长接任团长之后,特意申请了三年的军事达标考核。 十一月成为我们连第一个冬训特别月。 自此,我进入了两年义务兵生涯‘最后悔’的阶段,也真正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冬训。 在此之间,我只知道冬捕,对象是鱼,而冬训的对象是我。 那种充实的让你浑身无劲,酸爽永不停止的生活,现在回忆起来真的是刻骨铭心,时间越长越深刻。 第九章 体能大比武 现在要回忆起第一天的情形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只记得一些印入脑海的事情。 冬训刚开始没几天,为调动大家冬训热情,提高部队整体军事素质,团下发关于开展第一届冬季体能比武的通告。 每个连举荐三名参赛选手,团统一组织,届时取前十名,第一名奖励是一个三等功,奖金1000元,第二名奖励一个三等功,奖金800元,第三名奖励一个三等功,奖金600元,第四到第十名,奖励团嘉奖。 一时,大家的训练热情呈指数增长,而我有幸成为参加冬季体能大比武的预备选手,专门负责我们训练的是四班班长,那个十二年的老兵,叫谌涛,一个极少见的姓。 记忆最深刻的是800米组合练习,400米鸭子步,400米蛙跳,一个早上这个800组合练习最多来十趟。 我不知道你是否感受过鸭子步和蛙跳的魅力,作为增强耐力和腿力的两大神功,我坚信部队的战友们应该没有人不会这两大神功。 第一天早上回来的时候,稍微咬咬牙,上楼梯下楼梯都还行吧。等吃完早饭,再回宿舍时,上楼梯是扶着上的,那腿犹如千斤重担,让我无法轻易抬起,好不容易回到班里,休息不过十五分钟,上午的操课就开始了,这下楼梯的时候,我很想趴下,哪怕让我头朝下也行,当时真的有这个想法,腿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根本无法控制它,只想往下跪。 好不容易下楼了,上午操课,我们预备选手还是由谌涛单独训练。 他说:“今天是第一天,早上我们稍微活动了一下,接下来我们稍微加重点,加快下我们的进度。” 早上那叫稍微活动下,靠,不要这么装逼行不行,也不怕被雷劈死,当时我就这么想的,但不敢说,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和自己交流。 谌涛班长看了看大家,走到我面前,当时把我吓了一跳,不会吧,我在心里骂你你也能听见。还好,他走到我面前,用手拍了拍我的腿:“没事,都是这样过来的,慢慢就习惯了。” 你自己站在那,指挥我们,你当然不疼了,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只听他接着道:“今天上午安排简单,先活动身体,我们只跑个三公里,然后我们在活动下腿,抗人蹲下起立八组,每组就少点,50个,然后我们在测下大家的五公里成绩,上午就这些,是不是很简单。” 看着他在那笑,我心里直发毛,那是魔鬼般的笑容,诡异的让人无法直视。 我就这样坚挺着,我要坚挺着,心里一直告诉自己,这才是我所想要的部队生活,我要坚持。 困难就是这样,你越不怕他,他就慢慢的离你而去,你越是怕他,他就越来找你,他根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时间就这样,一秒一秒的过,那时候真的就是这感觉,时间怎么才过五秒,哎算了,五秒就五秒,才看一下,熬过十秒…… 后来,听连队的老兵们说,我才知道他所言不虚,连续参加过团比武四次,在这里说明一下,他是从*调过来的,他是*王牌团里的军事体能尖子,第三年差点提干,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挨了个处分,还调出*,来到我们单位,我所说的团就是*王牌团。 说到这,我真的很感谢他,让我在以后的十几年部队生涯,从未因为体能素质而烦恼过。 团大比武,400障碍是必选科目,哪怕你没有接触过,看这名字也知道不简单。 障碍,还是400米,意思已经很明了了,再有障碍的400米道路上冲刺。 我离开我们单位的时候,我团的400米障碍记录是一分三十六秒,已经有将近十年保持在哪,无人能破。 他一个环节一个环节给我们讲,并做示范,看他那轻松样,我以为很简单,等到我体验时发现原来并不是那么回事。 接着是单杆二练习,卷身上,之前就说过,我初中就接触了单杆,但那只是一练习,二练习和一练习相差甚大,发力部位不一样。 他亲自示范,讲解,到这时,我早就没有轻视之心,认真的听讲,认真的体会,认真的学,更加认真的练。 等我们真正融入我们所处的环境时,光阴便不再是光阴,而是在消耗我们的生命,因为你每天所从事的活动让你找不到一丝的意义,只是再耗,只是最后不知道是谁耗了谁。 团大比武如期而至,但稍微有所调整,本是一天的比武,缩短为一上午,这无疑对参赛者的体能素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比武安排,早上六点半,全副武装五公里,地点,永定河大坝。 上午八点半,仰卧起坐,九点半单杠一练习,十点半单杠二练习,十一点半400米障碍,地点都是长辛店营区。 我们连最后确定的参赛选手是我与两个第四年的班长及一个第五年的班长。 早上我们五点五十就起床,把背囊打好,所有装具全部带齐,到时候司令部监考人员会检查。 营里统一排大卡车把我们拉到永定河大坝五公里起点,等待监考的到来,看着密密麻麻的参考人员,不知道装具到底能跑第几,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拼尽全力就好。 随着监考的一声枪响,我们就开始朝前奔跑,我跟着第一团队,不到五分钟,差距就拉开了。 我们第一团队已经处于一公里半,而最慢的战友还不到一公里。 慢慢的我们第一团队也开始一个一个的掉队,那会我已经是呼吸急促,头有点发懵,但还能坚持,如果不加速的话,坚持到终点应该问题不大。 我们就这样坚持一起跑,当看到四公里提醒线时,有人就瞬时加速冲了出去,第一个,第二个。 真牛逼,前面快速的跑了四公里,还能以400米的速度冲,我那时根本就加不了速,我们连第五年的那个班长早就掉队了,那两个第四年的班长也加速往前冲,看着他们渐渐的把我拉远,我才明白,体能这玩意也会积累。 之前看着他们每次训练都在我后面,感觉他们应该跑不过我,而现在事实将我打醒。 我没有放弃,一直坚持哟刚才的速度跑完,等我到终点的时候,才不过19分钟多一点,这个成绩已经是很不多的了。而第一名16分半就到了,是个第八年的老士官。 早上的科目算是完成了,把我们指导员高兴坏了,早上的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说,就是害怕给我们压力。 团体能大比武,不单记个人成绩,也记各连队整体成绩,我们连一般都是最后三名。 刚刚结束的五公里,我们连居然在前五名,我们团一共是一个连级单位,这可把指导员乐坏了。 简单吃了些早饭,我们就准备上午的比赛,先是仰卧起坐。我在这真想说,安排这比赛的参谋真他们坏,仰卧起坐消耗的就是腰部的力量,单杠二练习也是腰部力量。 我用尽努力,最后两分钟做了80个,成绩为优秀,最多的战友做了90个。 接下来是单杠,一练习我做了43个,成绩为优秀,我们连成绩已经上升为第三名。 为什么之前说那参谋坏,做单杆二练习的时候,我一个都上不去,只要上去一个就能的好多分,一个上不去就是零分。而我就是零分,平时随便坐三十个的人,居然一个都上不去。给连队拖了后腿,指导员安慰我说,又不是你一个人上不去。到这里,就剩下最后一项,也是最困难的一项。 400障碍,平时跑都怪费劲的,那参谋居然把它放在最后,你说他坏不坏。 站在起跑线那,我双腿都已经发软了,但看着指导员那肯定的眼神,我下定决心,就是死,也要跑完,拿到成绩。 如果没有指导员那个肯定的眼神,我知道我们不可能跑的完,全程我就靠着一股毅力跑下来的,虽然成绩是我有史以来最差的,两分十一秒。 人为什么是高级动物,那是因为没有什么困难是人战胜不了的。 上高墙时,我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才上去,上深坑时,我连吃奶的力量都没有留下,一跑过终点,我就摊在了地上,一点都不夸张,真的是瘫在地上。 只看我们有没有一拼到底的勇气和决心。 抠门的指导员给我们送来了红牛,我第一次见他这么大方。 最后我们连虽然没有进入前三名,但也取得了第五名的好成绩,和之前相比算是巨大的跨越了。为此,连队还专门给我们几个开了一个表彰大会。 我也因为参加此次比赛,表现比较突出,连长和指导员考虑到,我还准备考军校。 年底,特意给我下了副班长命令,我也成为了我们这批新兵里第一个当上连队骨干的。 看着同批兵那羡慕的眼神,我爆发出无限的骄傲,时刻严格要求自己,保持自己的言行符合部队的各项规定,不损军人的形象。 人就是这样一种动物,精神的满足大过一切,精神世界的需求也大过一切。 很快就步入年终考核,今年是团军事达标考核第一年,团长特别重视,所有考核流程全部以上次大比武为参考依据。 年终考核以全副武装五公里为主,外加俯卧撑,仰卧起坐,单杆一二练习,立定跳远,100米,400米涉及到所有体能科目。 第十章 年终考核 年终考核以全副武装五公里为主,外加俯卧撑,仰卧起坐,单杆一二练习,立定跳远,100米,400米涉及到所有体能科目。 军事体能达标,这可是全训部队的科目,不知道团长为什么要申请,作为基层的一名战士,领导的决策我们自是没有资格评论。 我们单位年终考核是在十一月中下旬,往年连队整体成绩全副武装五公里一般都是25、6分钟,在及格边缘,看今年的形势,这成绩明显是不行的。 参谋部下发的考核大纲上明确规定,各连队、教导队参考率不得低于85%。 人吃五谷杂粮,生病是不可避免的,每个单位考核的时候都会考虑到这些。 在团长大抓训练的时刻,我们营区所有的连队都特别重视此事年终考核。 军事比武前三名都有三等功,那连队整体第一名,主管立功那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假目标制作完成之后,我们的冬训就拉开了序幕,之前是因为要参加团大比武,单独训练,现在每天跟着大部队一同训练。 早上六点十分起床,五公里,这也有个好处,就是我们这段时间都不用叠被子,一起床把被子往背囊一塞,简单洗漱一下,听哨音,背着背囊集合。 科目已经不用下达了,定项训练,全副武装五公里。 之前两个星期,我们都是连整体跑,帮助那些体能较差的兄弟,整体跑,他们很多都能坚持下来,但这整体成绩就有些不尽人意。 临近考核的最后一两个星期,我们开始检测个人成绩,我记得很清楚,第一次我们的成绩是19分20秒。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什么提高。 第二次有所上升,是18分58秒。一个比较吉利的数字。 第三次…… 第四次…… 临近考核的最后一次我的成绩是18分50秒,这也是我军旅生涯的巅峰成绩,虽然不是很理想。 年终考核第一项就是全副武装五公里,考核那天,我们正常六点十分起床,参考的顺序是抽签决定的,我们抽到第四,等第一个连队考完之后我们才出发,从单位道永定河大坝需要半个小时,到了之后我们还要做准备活动。 第一的是五连,第二不记得是哪个单位了,我们前面一个单位是二连。 六点半,连长亲自吹哨集合,我们在连队前面集合完之后,指导员作动员讲话。 “兄弟们,我们练了近两个月,现在检验的时刻到了,男儿本是狼,军人就是铁狼,逢考必争,逢旗必抢,兄弟们有没有信心?”指导员动员道。 有、有、有,三声振聋发聩的回答。 连长大喊一声:“登车。” 考核的战术我们早就研究好了,上次团大比武预选苗子分成两半,前五留下最后抄底,其余在前面带起速度,中间留上两三个人帮扶一下。每个班针对那些是在跑不动的,安排好人员,定人帮扶。 我们是抄底组的,意思就是我们是最后到的,我们的成绩代表连队最后成绩,因为团只记最后一名的成绩。 一下车,就听说五连的成绩是二十五分十秒,相对于往年来说,这是个好成绩。 连长鼓励道:“兄弟们,加油,我们肯定比五连强,我们对自己要有信心,在这里我向大家保证,如果我们进入前三,周末我们会餐,我们是连管伙食,大家可以放开了整。” 大家那是一顿欢呼,都铆足了劲。 随着一声哨响,我们冲了出去,我们抄底组的在最后。看见掉下来的兄弟就在旁边加油,实在不行,就把他拉到前面去。我们连,互帮互助发挥的极好,就这样,我们的成绩出来了,24分36秒,刷新了团五年来的记录。连长当即表示,不管进没进前三名,周末都会餐。 那时候的生活,虽然没有钱,训练也很辛苦,但现在真的再也找不到那种快乐,一种大家都发自内心的快乐。 年终考核,五公里是大头,占总成绩比分的40%,最后所有连队成绩都出来了,我们第二名。 时间一晃,我已经入伍一年了,真的感慨时间的不经意。刚来时那度日如年的怨恨,后来却想卒秒卒秒的感悟与体验。这或许才是人生吧。 年终考核一过,春节就不远了,我坐在书桌前,回忆着这一年的过往,似乎比我前二十年都丰富,经历的事情也比之前多的不知道几倍。 新的一年,就应该有新的打算,之前就说了,我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第二年的时候考军校。 部队考军校对于文化程度要求并不是特别高,更加注重的是部队的义务兵经历,政治素养,军事素质等。 为了达到考军校的这些要求,特别苦特别累的时候,我就骗自己,坚持,再坚持,军校已经向你招手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回信,或许自己骗自己更简单吧。 原来休息的时候。我们同年兵会斗个地主,打个保皇,年后,我一律不参加,只为了备战全军统考。 一旦考上,我就会离开这个到处充满我拼搏身影的地方。 日子一天天减少,考期一天天临近,有些时候想起来呼吸都有些急促,丝毫不弱于高考。 兵种部摸底考试到来,我以475的高分,名列第七。我是理科生,之前几乎没有背过政治,政治考了20分。 成绩出来之后,我向连队告假,全身心备战军考,连长指导员监鉴于我之前的表现,特别支持。 离军考就剩下不到一个月时间,那段时间,我每天六点十分起床,被政治,直到晚上两三点,中午也不休息,每天差不多有将近20个小时在学习,那会身体好,能坚持。 我发誓,自从识字以来,我还从来没有这么刻苦学习过,不知道是为了父亲那满头的白发还是为了自己的未来,还好,我成功了。 和高考一样,六月七号八号。 我满怀信心的走进考场,第一场,语文。第二场,理综,第三场数学,最后一场,英语。 走出考场,我突然觉得太阳是那么的明媚,空气竟是那么的新鲜,心情也是那么的舒畅。 2008年8月1日,查询录取的日子。我按照准考证上的号码打过去,输入我的准考证号。 电话里那个声音说道:“恭喜你,李煜凡同志,您已被******学院录取,请您于本月28日前往湖南长沙******报道。”那是我听过的最美妙的声音,一年多的时光,终于没有白费。那会我连长到期,新连长刚上任,因为我打破了我团十年来无人考上军校的魔咒,连长单独请我及几个排长在家属院吃了顿饭,还告诉了我一大堆军校主意事项,但我一句也没听进去。我还处于云端之中,不想理世俗之事。 第十一章 离队归家 当过兵的战友都知道,部队考学真的很不容易,在地方,我们在学校教室里好好学习,在部队,如果连队领导不支持你考学的话,那你真是寸步难行。 我只能说感谢上天,让我碰到了开明的连长和指导员。 我记得有一天,什么时候记得不是很清楚,我当队值日。我们那时队值日是一人一天,按班排的,一个班一天,出一个人。 我们副连长知道我考军校,就问我:“李煜凡,军考考了多少分?” 我很不好意思的回道:“383分。”毕竟比摸底考试差的有点多。 我们副连长直接来一句:“你这不是没希望了,别总是好高骛远,踏踏实实转士官就好。” 靠,什么人,就你能考上军校,我都知道已经录取了,但我也不能顶撞领导啊。 “是,副连长。”我就轻轻回来这么一句,我很想看看我通知书到的时候他是什么表情,不知道具体情况就哔哔的人最让人讨厌。 我在度日如年的日子里终于熬到了通知书的到来,当我拿到通知书的第一刻,我就给我爸打了个电话。 “凡,现在打电话给我,咋了,是不是没钱用了。”父亲接通电话的第一句话。 我入伍已经一年半多了,一般都是周末给家里打电话,也不过匆匆聊那么两三句,我知道父亲每次都想和我多说几句,其实我也想,但总是就那么挂了电话。 “爸,我考上了。”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觉得对得起父亲,给他长了一回脸。 “什么?考上什么了?”父亲一脸茫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也根本就没有往那方面想。 我哪怕预考是总参第七名,我也没有告诉他,我怕自己考不上,让他失望,我已经让他失望太多次了,我宁愿他不知道,我也不想他失望。 “军校,我考上了。”我呜咽着说道。 “什么?你考上军校了?”父亲惊诧道。 “是。”我很肯定的告诉他。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儿子是最棒的。”从电话里我都能听出父亲的开心,那是一种来自内心的欢呼。 “爸,对不起。”或许是军旅生涯让我体会了人间的不易,又或许是年纪的增长让我明白了父爱如山,觉得自己以前实在是太混蛋了。 “凡,说什么胡话,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父亲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他总是把大道理身传的如此清晰。 我忍不住了,果断的把电话挂了。 一会,班长及班里的战友都来恭喜,别班的战友也特意来恭喜我。 什么叫战友战友亲如兄弟,这个时候真的体会很深,并没有人嫉妒你,有的只是祝福,我似乎代表了他们的愿望。作为我们连近十年的第一个军校生,我从战友眼中看到了慢慢的羡慕。 晚上,我又给父亲去了个电话,说我会回去几天,让他安排我们也办个升学酒。 我们家虽然是农村出来的,但我们村特别提倡孩子上学,因为我们村之前读书出来的,生活都很好,当然这只是相对于我们农村来说。 村子里但凡有读书可能的,都上学了,我几个发小全部考上大学,有一本,也有二本,当初我考了个三本,已经让父亲很没面子了,这次我只是想让父亲母亲长长脸,仅此而已。 八月二十日,连长通知我说:“李煜凡,看在你表现较好的情况下,我和指导员商量了下,今天你就可以回家了。” 按照规定,我最多只能提前五天走,虽然也能回家,但时间就比较紧张。 “谢谢连长。”我给连长敬了个礼。 在部队,碰上一个好领导不容易,特别是基层,那就越发难了。 我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偷偷的走了,你会说为啥,因为我怕我会哭,相识了一年多,一起苦,一起累,我这一走,再见的机会差不多为零。 我最不喜欢这种离别的场景,他总是忽悠我的眼泪,这也是为什么我在这忽略了老兵退伍,不是我不记得,而是我躲起来,没有参加。 或许多情的人显得最无情吧。 八月二十日晚上,我踏上了回家的火车,在火车上,我看着这繁华的北京西站,真是感触很多。 两年前我灰溜溜的来,而今也算是衣锦还乡吧。 上车之前我给父亲打了个电话,说我明天回到家,说我只能在家待三天。 父亲说他早就定好酒店,接到我电话,说就明天办酒。这会办酒的不是很多了,一般在八月上旬就办的差不多了。我说好。 第一次从北京回来,根本不知道需要多久,等我到南昌时已经是十一点半了,父亲催我快些,亲戚都在等我,我就打了个出租回去,到一点多才到酒店。 看见父亲朝我过来,我赶紧把通知书拿出来给他。只见他我这我的通知书,竟然在那哭了起来,母亲见状道:“老李,今天是高兴的日子,你哭什么。” “我没哭,走,儿子,我们进去。”父亲抹掉眼泪,笑道。 那天我简单的吃了些就回家了,没怎么和亲戚打招呼,心里已经看淡了,觉得没那个必要。 第二天,父亲领着我去了我爷爷我墓地,我爷爷是在我上大一的时候去逝的,父亲把通知书给爷爷看了看。完了之后又去我奶奶的墓地转了转,我奶奶是在我新兵第一年去逝的,说起这,我真觉得我对不起她,从小带到大,就连她老人家去逝都不在,实在是不孝。 第三天我在家休整了会,去原来的学校转了转。 第四天就踏上了去学校的班车。 第一章 报道 早上八点,我在县汽车站坐上了去长沙的大巴车,与两年前不一样的是,今天只是我一人,送行的还是我爸妈,只是多了我弟. 看着渐渐远去的家乡,心情始终无法平静,两年前是迷茫,不知将会怎样,现在是担忧,不知父母和兄弟将会怎样. 汽车慢慢的离开了,不带一丝留恋,离我的军校也越来越近了,我挥去了那不该有的愁绪,憧憬着军校的生活. 有着军中清华之称的国防科大,是大多数军人的梦幻之地,而我有幸,成为之一。 到了长沙东站之后,我打车来到了火车站,因为只有火车站和机场有接站的大巴车。 我来到火车站的时候,刚好碰见了才下火车的同学,他们是25基地的,和我一样,来的,部队考学上来,同样是去国防科大报道,但我们并不是一个学院,那会胡主席推出强军计划,推出军校之间联合培养,依靠老牌军校的基础教育,加新型院校的专业培养,使学员不仅有扎实的基础理论,也有坚强的专业知识。 随着大巴车上的人越来越多,大巴终于满员了,大巴在热闹的火车站启动,差不多二十分钟就来到了军中清华,国防科学技术大学。 校门口写着:“国防科学技术大学三号院。” 随着班车的进入,我们在主教学楼前下了车,师兄们告诉我们报名地址,经过慢长的拖拽行走,终于在学校最里面找到了九院四大队。 刚下车,想着才开始的大学生活,哎,四年,咋这么长,心里想着慢慢熬吧。 经过一楼的简单报名,我们陆军航空兵学院的学生统一在四大队七队,一个宿舍八个人,就这样我成为了军校学员。 军校的生活和部队就完全不一样了。 每天早上起床,整理内务,早读。 我们一般是着常服,戴帽子,整体活动,特别是大一的时候,不允许独自活动。 和其他大学一样,入学第一个月,军训。 军校的军训和部队不一样,和地方大学也不一样,差不多介于两者之间。 带我们班的教官是大三的老学员,一个野战军出身的战士学员,军训的时候特别的严。 记得刚开始军训的时候,我们在队列行进时,有人在队列里吐了口痰,虽然这是违反队列纪律的行为,是要受到批评的,但是教官让我们全部蹲下,然后开始说教,整整一个小时,除了中间换了两次腿。 感受最深的是刚蹲下十分钟的样子,腿麻麻的,像不停的抽抽,又像针尖尖在腿上扎,及其难受,最主要的是还不敢动,也不能动。 刚来到军校,谁都不想留下不好的印象,最主要的是教官还在上面长篇大论。 我估计教官们肯定知道,蹲的腿麻,难受的不行,不也只是想配个音,让我们时间蹲长些。 等到让我们起立时,我的腿早已脱离我大脑中枢的控制了。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年,一入军校,又成了最新的成分,又是第一年。 军训科目还是那些:立正、稍息、停止间转法、齐步、跑步、立定、敬礼、纵队、横队、集合、解散、整齐、报数。 与部队不同的是,我们不带凳子,不带水壶,在科大,我们统一带凳子带水壶。 在部队是连长指导,指导员监督,值班员组织。 在科大是军事教研室领导监督,各队组织,各教官具体实施。 当然,这对象还是不变,就是像我一样的战友们。 相对于很多青年学员(从地方通过高考考上军校的学生)来说,我们部队学员在军训时的优势就凸现出来了。 三个月的新兵连,在连队一年多的义务兵生活可不是混的过去的,那都是实打实干过来的。 在家从来都不干的事,在那两年都干遍了,在家连想都不会想的事,在那两年也干过。 在科大的那一个月军训,没给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可能是他根本没有我们新兵连的强度大,也可能是军训的环境比我们那时好。亦或是我已习惯了这种难度的军训,从头到尾,我没有觉的很难受过。 本以为熬过军训,就该上课了。虽然自小我学习就不好,但是我却特别喜欢那种氛围,就是至今也是如此,我自己也搞不明白是为什么。 2009年10月,甲流在全国全面爆发,作为娱乐都市的长沙自是不可能幸免。 科大也不例外,我们宿舍八个人,有一个是区队长(学员队模拟连),他被确诊为甲流,我们班是第一批确定为需要隔离的. 那天晚上,我们正在宿舍内自习,突然听到大巴车的鸣笛声,远不止一辆,我们突然听到紧急集合哨。哨声就是命令,我们迅速的打好背囊,在楼下集合。 罕见的副校长,一个将军,居然给我们动员。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昨天送去医院的刘哲(区队长),被确诊为甲流。 我们整个学员队安排上了大巴,大巴慢慢的远离学校,经过大学一个半小时的行车,我们来到了科大分院,原长沙炮兵学院,因为患者是我们宿舍的,什么班需要单独隔离,其余人员则是在一个大宿舍。 我们班七个人分成了四组,每组两人,一个套间。里面有电视,有空调简而言之,就是一套间。 每天的任务就是量体温,其余时间要不看电视,要不睡觉,有一次集合,刚好在门口,我才知道,我们住的是二院的招待所,团职待遇。 甲流期间,建国60周年大阅兵,躺在床上,我看完了整个阅兵。 我们拉过来没几天,全国就大面积爆发甲流,那真是丝毫不弱于非典。 经过很多医学圣手的努力,很快救攻克了甲流。 自我们离开学校到回来,不过才十来天,感叹祖国的强大,感叹医学的发达。 回来之后,军训的时间已经过了,我们正式开始上课了。 当我拿到新课本时,心中有一股无名的喜悦。 第二章 我眼中的国防科大 军校上课和地方大学完全不一样,我们班144人,都是统一带到教室,下课后统一带回宿舍. 我原来对大学的理解,最美好的感觉就是抱着书行走在大学的校园里,我觉得那应该是人生最惬意的生活. 学生时代,最纯真的时代,最无压力最潇洒的时代. 就是现在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每个学期交给父母一个让人满意的成绩就皆大欢喜. 步入社会之后,从哪去找这么好的活,不问过程,不会监管,最后上交的成绩好不好还看你自己心情. 大一课程不是很多,都是一些公共基础课,那闲暇的时间自然就多了起来. 在这里我不得不提到我们四年里最传奇的人物,山哥. 山哥一直是我们队的风云人物,你是不是觉得,山哥肯定有一方面特突出.怎么说了.对也不对. 山哥的幽默和古怪确实是独一无二. 夏天的长沙不是一个热字能形容的了的. 行走在马路上,胶鞋有时候都会脱胶. 有一次,我外出,买了个生鱼片,回到学校,再回宿舍的路上,被从图书馆回来的同学看见,想吃,就过来抢.我们打闹的时候掉了一小片在地上,当时也没在意. 第二天碰巧看见一个烤焦了的鱼片. 晕,那不就是我们昨天打闹时不小心掉的吗? 明明是生鱼片,怎么就成了烤鱼片. 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在如此恶劣的天气,我们居然好安排了队列课. 没错,就是队列课. 什么是队列课,我估计就是很多上过军校的战友都不知道,甚至没有这个概念. 这是科大特有的. 科大军事教研室那几个上队列课的老师,都是参加过国庆阅兵的. 一点吹牛的成分都没有. 人家在队列课上讲的队列知识,我很多都闻所未闻. 我私下也问过很多同学,我们队是战士学员队,都是当兵考学的,教员讲的很多队列知识他们也未曾听过. 队列课一般安排在上午的三四节,每次上完队列课,我们都是满头大汗. 教员不停地做示范,要求我们学,必须达到什么标准. 说我们以后都是基层带兵人,我们的标准就是我们以后单位的标准. 在科大,我体会最深的是校园文化的底蕴就是这个学校的底蕴. 科大的学习氛围是我见过所有学校里最浓厚的,我说的是所有学校,包括初高中. 休息时间,没人管你,全是自觉,大家都往图书馆跑. 起初我去图书馆只是想去看看女生,假装学习带本书,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拿的什么书. 当我看到大部分都在认真看书时,我都不好意思在哪玩手机,聊天. 科大的图书馆每层就一两个老师在维持.但每层都异常的安静.大家都极度自觉.就连接电话都是跑到楼道里,把门关上再小声的接,并快速挂断. 科大真的是读书人的天堂, 我在科大的两年里,安安静静的看了不少书,包括漂亮朋友,呼啸山庄,美国悲剧,巴黎圣母院等. 下午我们一般是四点半体能训练,没人组织,除偶尔学员队可能集合下. 科大抓的最严的就是考试,不管是什么考试,哪怕是补考. 我们那年,有四个大四的考生,再补考化学时,被巡考在视频监控里抓到在作弊. 下午就被开除,第二天就通报全校.一起通报的还有三个监考老师. 我记得还有一个通报是一个学员队队长,他们队可以是整体带过来上自习了,不知道要商量什么事,刚好隔壁的大教室在上选修课,只有一个学生,我再强调一下,选修课,就一个学生,老师也在很认真的讲. 然后那个队长就叫老师在旁边小教室去上,就一个学生,也方便. 那老师是现役在职,直接说了句,这是科大,是学校,你们有什么事比上课还重要. 那队长马上赔礼道歉,哪怕就是这样,那老师还是上报. 第二天那队长被调离工作岗位,并在全校大会上做检查. 一个学校的文化底蕴是靠每一个人来积累的. 我们除了整体带过去上课,在课堂上,很少人管你,教员认认真真的讲他的课.你听不听不是他的责任. 你或许会说,这老师也太不负责,但是我觉得老师是对的. 老师的职责是讲好每一堂课,他不能因为个别人,或者少数人而影响更多的人. 学生的职责是学习,而不是别人督促你才学. 等到考试的时候,一个教室三十个人,三个监考老师,每层楼两个巡考,一个主考一个副考, 教室里还有三个360度旋转的摄像头,监控室还有好几个监考在. 想在科大作弊全身而退真的很难. 科大还有一点让我记忆深刻的是,特别民主,每个学生都有一个邮箱,你可以给任何一个校领导发邮件. 如果你反应了问题,不管你发给那个领导,三天之内都会给你回复,包括校长在内. 我们接触的最多的是曾醇教育长,反应暑假为什么要去部队实习,为什么宿舍没有热水,为什么…… 所有的问题他都会回复我们,一个将军,校领导,都是这样的作风。 科大最出名的,或说科大最好的专业是计算机和航空航天。 早已超过清华北大。 六院是计算机学院,每年都会有各种专业类文章在核心期刊上发表。 航空航天最厉害的就属我们校长张育林将军。 他发表的一篇关于航空航天的文章,在国际上引起轰动。 科大还有一个大的特点是,几乎所有的管理人员,包括校领导在内,都是从教学一线慢慢往上升的。 他们特别懂教员的艰辛,也特别懂教学。 这就是我眼中的军中清华,国防科学技术大学。 一个从1953年一路走来的老牌军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