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世博弈》 第0001章 半夜闹事 “咣——咣咣——” “吱呀——吱嘎——” 寂静的夜晚,金属利器敲打刮擦不锈钢防盗网门的声音显得特备刺耳,葛凯倪忍无可忍,摘下满是机油的橡胶手套,操起小榔头大步走出机房,二话不说,对着防盗网门就砸过去。 不偏不倚,小榔头穿过防盗网门,直接把门外男人手里的匕首砸飞。 “当啷——” “当啷——” “啊——” 先是小榔头和匕首落地的声音,片刻后男人才尖叫出声。 葛凯倪逼近防盗门,恶狠狠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你再闹,下次飞出的就是锯条了!” “老子又不是吓大的,你扔锯条试试!”男人同样做出凶狠状,发抖的声音却暴露了他的后怕,随着葛凯倪的逼近,他人也不由自主往后缩。 “站住!”葛凯倪厉喝。 “干,干嘛?”男人身体猛地一顿,说话有些磕巴。 “给我捡回来。”葛凯倪扬扬下巴。 “做梦!”男人忽地有了底气,“这东西可是你行凶的证据,明天我就去投诉你,哦,不对,是去告你,医务人员殴打患者家属。” “好啊,你赶紧去投诉,”葛凯倪冷笑,“如果我明天告诉其他患者和家属,你为了不给你老婆治病,大晚上干扰我做事,抢了我的工具,导致我无法修机器,患者无法正常治疗,你猜,会是什么后果!” “你放屁,谁能证明我干扰你做事,反倒是我有证据在手,”男人捡起小榔头,得意洋洋上下抛着玩,“你们医院的规矩,只要被患者及家属投诉,先扣二百块钱再说。” “呵,了解的挺清楚的嘛,”葛凯倪双手抱臂,“你是空口无凭,我可是有录像为证。” 男人一愣:“哪里有录像?” 听说大医院都有安装的摄像头,不过他不知装在哪里。 “那里呀!”葛凯倪抬头看看自己的头顶上方。 男人慢慢朝门口靠近,仔细盯着葛凯倪所说的摄像头。 葛凯倪不耐烦:“你要是不愿意给,我现在就回去睡觉,大半夜的谁爱修机器!” “给,给给,”男人拿着小榔头的手伸进防盗网门,“嘿嘿,我就是来看看你机器修好没有,怕你打瞌睡耽搁修机器,逗你玩给你提提神,你接着修,我老婆还等着做治疗呢。” 要是真让其他患者家属知道他捣乱,他可就别想走着出医院大门了。 葛凯倪拿过小榔头进了机房,没再理男人,留下男人隔着防盗网门继续观看所谓的摄像头——烟雾报警器。 葛凯倪修的这个机器,叫做直线加速器,在本医院是专门用来治疗癌症的放射治疗装置。 机器已经用了好几年,毛病越来越多,葛凯倪做为专业维修工程师,随时待命,只要机器出问题,不管白天还是黑夜,她都抓紧时间修好,尽量不耽搁患者的治疗。 下午的时候,机器的机架突然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后来干脆停摆,原因是固定电动机的机座松动,链条和齿轮无法正常咬合,还磨坏了附近的两根电缆线。 刚才葛凯倪出去之前,正在给链条上机油。 从下午机器坏开始,葛凯倪就没有休息过,中间抽空吃了同事给买的两个包子,吃包子的同时还不忘研究线路图。 从修机器坏开始起,男人就大吵大闹每个消停,说是只要他老婆出事,绝对让放疗科所有人给他老婆陪葬。 他老婆得的是肺癌,发现的时候已经很晚期了,无法做手术,化疗效果也不好,而且已出现上腔静脉压迫综合症,呼吸困难,急需做放疗缓解症状。 可自从医生会诊确定治疗方案后,男人就大吵大闹,说是医院草菅人命,就在机房躺那么几分钟,机器围着转那么几圈,啥也没看见从机器里出来,还要做几十次,每次收几百块钱治疗费,根本就是骗钱。 无论怎么给这男人解释,放射线是肉眼看不见的,男人都不听。 昨天他老婆做第一次治疗,他拉住病床硬是不准护士把他老婆推进机房,被他老婆的弟弟揍了几拳才算松开手。 打不过小舅子,他反转身拦住技师不准进机房,叫嚷着技师要图财害命。 技师急得打电话喊保安来,不过还没等保安来,男人已经被其他患者的家属揪了出去。 他这样闹,时间都耽搁了,别的患者还等着做治疗呢。 葛凯倪进医院工作以来,这种人见多了,理由说得冠冕堂皇,实际原因是不想让老婆做治疗,很明显,病情到了这个阶段,坚持治疗下去就是人财两空的结果。 他却不管医生的解释,要是不缓解症状,他老婆会因呼吸困难呃活活憋死。 葛凯倪没有理会男人,任由他吵闹,实在被吵得心烦,提溜起男人丢在了门外,把防盗网门从里面反锁。 不管男人在外面如何叫骂,反正葛凯倪在机房里,就当没听见,没想到男人竟然弄来匕首威胁她,这个葛凯倪就不想忍了。 用烟雾报警器暂时吓唬住了男人,葛凯倪静心修机器。 夜越来越深,葛凯倪越来越睏,她晃晃脑袋,用扳手拧紧螺丝,再坚持一下,把所有螺丝拧紧,把拆得七零八落的机器恢复原状,就大功告成了。 门外突然传来砸门声和几个男人的叫嚣声。 “咣——咣咣——” “吱呀——吱嘎——” “你给老子出来,他妈的——” “出来,竟敢欺负老子的兄弟,不想活了吧你是——” 葛凯倪的睏意瞬间被火气代替,一手捞起大号扳手,另一手捞起撬棍,黑着脸出了机房。 看到是一个女孩子出来,门外几人有短瞬的停顿,继而更加嚣张地敲击防盗网门,有用斧子的,有用锤子,还有用菜刀的,也有用比葛凯倪手里的还要长的撬棍的,看那架势,不把防盗网门砸开誓不罢休。 之前吵闹的男人,手里依然拿着那把匕首,站在几人身后,看着葛凯倪的眼神有些幸灾乐祸,又包含着几分犹豫。 “咣——” “咣——” 葛凯倪一手扳手一手撬棍,全力像防盗网门砸去,震得外面几人不由自主朝后退去。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敢胡闹!”葛凯倪厉声问。 “他妈的,找死!”其中一个小青年觉得被一个女孩子吓退太丢人,操起锤子又靠上前来,照着防盗网门砸下。 葛凯倪没有理他,用撬棍指着男人历喝:“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机房后面的房子是干什么用的,现在这个时辰正是它们出来溜达的时候,你却带人在这里吵吵闹闹,打扰它们的兴致,看来你是觉得它们太孤单,想多送几个人给它们做伴呀。” “咣——”葛凯倪又使劲敲了一下防盗网门,“好啊,我现在就成全你。” 用撬棍指着其他所有人,冷笑:“还有你们,既然主动送上门,我不成人之美都对不起你们的好心!” 第0002章 不信邪吗 什么房子,什么作伴?”小青年挥出去的手顿在空中,回头看向男人。 其他人也都扭头看向男人,眼中也都是疑惑,有人还问出了口:“她说的什么意思?” 男人叫嚷:“别听她瞎说,她是怕了,故意说出来吓唬咱们的。” 机房后面有没有房子他根本不知道,房子是干什么的他更不知道了。 “吓唬你们?”葛凯倪冷笑,“太平间各位听说过吗,如果各位不知道太平间什么意思,那么停尸房各位总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吧,请问哪个医院没有存放尸体的地方。” “太平间?”小青年举起的手放下,脚步往后缩了缩。 葛凯倪继续加火:“患者死状千奇百怪,还有那死了没人认领的尸体,鬼魂长期游荡在太平间周围离不开,你们说,鬼魂的怨气深了后夜里会干出什么事?” “会干出什么事?”有人小声重复葛凯倪的话,几人不自觉得前后左右看。 “看什么看,”葛凯倪冷哼,“要是能被你们轻易就看见,还能叫做鬼?” “放屁,要是真有鬼,你半夜待在这里干什么!”男人虚张声势,脚在一点点往后挪。 葛凯倪嗤道:“有句话叫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半夜修机器是为了患者能不耽搁治疗,做的是好事,我怕什么,倒是你,半夜跑到这里来要干什么,你心知肚明。” 举撬棍的手累了,葛凯倪换用扳手指向其他几人:“至于你们是来干什么的,不要告诉我是为伸张正义而来,举头三尺有神明,近身半尺有鬼魂,你们敢说出你们的目的吗?” “他妈的,吓唬谁呢?”一个壮汉操起锤子砸防盗网门,“老子就是不信邪!” 这种轨道伸缩性防盗网门本就不怎么结实,先前已经被砸得变了形,这一锤子下去,眼见着防盗网门晃晃悠悠就要破开。 葛凯倪心里骂巡逻的保安,这么大的动静她就不信他们听不见,指不定躲在哪里偷看呢。 保安是指望不上了,打电话叫人也来不及,因为科室的电话是靠医院总机转的,大半夜的总机值班的人早睡下了,等被她的电话吵醒,黄花菜都凉了。 手机在这里就是个摆设,机房的防护水泥墙最薄处一米后,最厚处三米厚,再好的手机在这里也接收不到信号,打电话还不如吼一嗓子来的快,何况葛凯倪也没有手机。 虽说她的力气大,武功底子也不错,可她一个人对几个大男人还是没有多大胜算。 而且,放疗科在医院最偏的地方单独占一栋楼,现在就她一个人,只要那几个人把门堵住,她根本跑不出去,也没有帮手。 正急着想办法怎么对付几个人,最先闹事的男人发出惨叫:“鬼呀——” 边叫边玩命地跑开,扔下其他几人面面相觑,壮汉也停止了砸门。 一阵寒风从门外吹进来,葛凯倪打个冷颤,得意地笑:“我说有鬼你们还不信,是不是感觉冷了,是不是这个冷和平时的冷不一样,这个冷是不是特别阴寒,像要把魂冻住一样?” “还真是。”小青年不停地打着冷颤,身子抖得像筛糠,其他人也冷得双手抱肩。 “是个屁,老子现在热得很!”壮汉举锤就要继续砸门。 葛凯倪嬉笑:“是吗,你仔细看看你眼前是什么?” “啊——”她话音刚落,其他几人惨叫着跑开,留下壮汉一个人四顾茫然。 第0003章 被投诉了 门外只剩一个人就好办了,葛凯倪试着用钥匙打开防盗网门。 还好,门虽然变了形,锁却还完好无损。 “吱嘎——” 变了形的防盗网门发出的刺耳声惊醒了壮汉,壮汉手里的锤子砸向葛凯倪。 他还是晚了一步,葛凯倪一个手刀砍向他脖颈。 壮汉没有应声而倒,而是双眼圆睁看着前方,似乎眼前真有鬼在和他对视。 “呼——”葛凯倪对着壮汉的对面吹了一口气,壮汉这才倒下。 “嘁,我说有鬼你们还不信,这下被吓着了吧。”转身,进门,锁门,从白大褂口袋掏出干净橡胶手套戴上。 经过这一折腾,睏意早没了影子,葛凯倪精神抖擞地继续修机器。 其实她嘴里所谓的鬼她自己并看不见,也就是拿来吓唬吓唬别人,但她确信每次她晚上在机房修机器时,确实有东西在她周围转悠,而且这东西兴致来了还会跟她玩。 她对着壮汉对面吹气,是她平时和那东西玩耍时的心得,只要对着那东西吹气,那东西就会离开原地。 机器修好已是凌晨三点钟,葛凯倪懒得回宿舍,直接到楼上值班室休息。 上楼之前她瞄了一眼壮汉倒地的地方,壮汉没了人影,不知是自己醒来走掉的,还是被返回来的同伙带走了,或是保安把人弄走了。 管他呢,天大地大,现在睡觉是头等大事。 累了一晚上,这一觉葛凯倪睡得那叫个香,却不知外面人找她找得是人仰马翻,谁都没看见她来上班,谁也没料到她会在值班室睡觉。 就像她说的,机房后面是太平间,有尸体就有鬼魂,不管真的有没有鬼,出于心理作用,同事们天黑后不会呆在科里,科里有供大家休息的值班室,也没人敢睡。 倒不是因为她上班迟到而找她,只要机器没事,她就是跑到月球上都没人管她。 医院里的维修人员有十几个,其他人都归设备科管,只有两个人比较特殊,名义上是设备科的人,实际上常年呆在其他科室,绩效也归所呆的科室发。 一个是呆在放射科的工程师,专修磁共振,另一个就是呆在放疗科的葛凯倪,专修加速器,两个机器的专业性很强,这两人也是专为这两台机器招进医院的。 医院给两人配了寻呼机,只要机器没事,两人不用按时上下班,一旦机器出问题,两人要及时赶到,不分白天黑夜,尽快把机器修好。 是因为那个男人真的跑去医务科投诉,说她用工具打他,还有浑身的伤作证。 男人伤得很重,骨头断了几处,皮肉伤更是数不清。 大家一个月收入连工资带绩效加起来不到六百,这一投诉就被扣去两百,男人投诉的事只有葛凯倪在场,大家是替葛凯倪心疼钱,急着找到她是让她把事情说清楚,把钱弄回来。 时间越长,事情越难说清楚,被扣去的二百块钱弄不回来不说,说不定反过来还得给男人出医疗费,如果说不清楚,被开除都很有可能。 葛凯倪的戾气是重了些,力气大到一般男人都打不过她,可同事们了解葛凯倪的性子,暴躁归暴躁,葛凯倪自控力很强,从来不随便对人动手,更不会把患者家属打到浑身伤。 再说,防盗网门都坏成那个样子了,怎么可能是葛凯倪一个人干的。 可他们说什么都没用,只有葛凯倪自己才说得清。 到了下午下班时间都没人找到葛凯倪,主任叹口气:“大家都累了一天,回去休息吧,只要葛凯倪没死,早晚找得到的。” 不行就报警,如果人真是葛凯倪打的,葛凯倪呆在警局还好些,省得那个患者家属在外面找人报复她。 说实在的,就那个患者家属的闹腾劲,同事们没人不想揍那家伙。 第0004章 出不去 葛凯倪是饿醒的。 看看天色,再看看手表,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 “哇,不会这么夸张吧!”葛凯倪自言自语,赶紧拿起传呼机机看有没有找她修机器的。 寻呼机的信息爆满,都是告诉她被投诉,让她赶紧现身的。 唉,这次真得是累坏了,竟然没有听到寻呼机的叫声。 “哈,被打了啊,该!”葛凯倪幸灾乐祸,“不管老婆死活的畜生,我们医务人员不能把你怎么样,有的是人替天行道。” 她自己被投诉的事倒没放在心上。 整个楼里都黑乎乎的,葛凯倪懒得开灯关灯,楼梯照明开关在每段楼梯的上端,下了楼梯又拐回去关灯,这不是穷折腾吗,也不知当初是谁设计的这个开关,就不知搞个双向的。 摸黑下到一楼,葛凯倪打算去食堂吃点东西,这个时间点估计炒菜是没有了,诺大的食堂没有冰柜,早上的菜尤其是肉放到现在早坏了,但挂面不容易坏,常年四季都有备着的。 医院里少不了上晚夜班的,食堂晚上也有人值班,上晚夜班的人饿了给食堂打个电话,食堂会给煮碗面条送过去。 下到一楼,葛凯倪感觉哪里有点不一样,仔细看,哦,是防盗网门给换了。 昨晚被砸得严重变形的门换成了新的,原来那种方形中空不锈钢柱,换成了圆形。 用手摸一摸摇一摇,嗯,还挺结实,比原来那种稀薄的样子货强多了。 葛凯倪心里不禁骂,早干嘛去了,要是早换成这种门,她昨晚根本不用理会那几个人。 骂完了,才感觉不对劲,门是结实了,问题是自己怎么出去,防盗网门的锁都是提前焊在上面的,换了门自然也就换了锁,自己又没有钥匙。 心存侥幸,葛凯倪掏出原有的钥匙试图开门,果不其然,钥匙根本插不进去。 用手摸索新锁,锁孔是十字型的,她手上的钥匙是一字型的,想硬塞都没门。 葛凯倪恨不得踹防盗网门一脚,心里把那个男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你被打了是你活该,连累得我饿肚子这算怎么回事。 恨也没用,她又不忍心这个时间点把同事折腾来给她开门,干脆拉个凳子坐在门口数星星,顺便看有没有巡逻的保安过来,也好麻烦人家给她买份饭。 食堂晚上送饭是有条件的,只给住院部和急诊科送。 等来等去,等到葛凯倪都快睡着了才听到有脚步声慢悠悠朝这边过来。 确切的说应该是小心翼翼,因为听得出来人很犹豫,有些蹑手蹑脚。 葛凯倪甩甩头,强打精神等着,有个穿制服的小伙子朝这边走,走到路灯下小伙子停下,可以看得清是个小保安,也就二十郎当的年纪。 小保安朝这边看了一眼就扭头打算离开。 “喂,小兄弟你别走啊,帮个忙。”葛凯倪叫唤。 她不叫还好,小保安听到她的叫唤声撒腿就跑。 葛凯倪气急:“喂,你见鬼了呀跑那么快!” 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扔向小保安,钥匙正中小保安的腿窝,“哎哟”一声惨叫,小保安向前趴倒。 第0005章 鬼什么鬼 不好意思哈,害你摔跤是我不对,我也不是故意的,虽说我算不上大美女,可也不至于长得吓人吧,你说你跑什么呀。 葛凯倪心里念着歪理,她却没想过,大晚上的她没开灯,人家知道她长什么样?黑灯瞎火的她这么猛一出声,是个人都会被她吓着。 过了老半天,小保安没动,也不吭声。 葛凯倪不敢大意:“喂,小兄弟你没事吧,有没有事你出个气儿呀!” 以她多年练武的眼力见儿,当然看得出小保安没死,可她眼力见儿再好,离得远大晚上的也看不出小保安摔出毛病没有。 这个时候她更不能开灯了,她在暗,小保安在明,对方的情况还看得清楚一些,要是开了灯,有灯光干扰,反倒影响辨别度。 又过了一会儿小保安还没动静,葛凯倪沉不住气了,开了大厅的灯,又去开机房的灯,准备去机房拿工具开锁。 从小跟着大哥学木雕,大哥擅长雕空艺术,她雕空的本事不到家,不过对于细微处的处理还是学到了七八成的样子,加之打小喜欢鼓捣各种工具,开个锁而已,分分钟搞定。 不过她没在别人面前漏过这个技巧,以免给自己惹麻烦。 现在情况不同,人家小孩子没招她没惹她,被她弄得安危不定,她得赶紧出去。 手还没挨着机房灯的开关,就听外面小保安扯着嗓子喊:“鬼,有鬼呀——” “鬼什么鬼,我这么个大活人站在这里你看不见呀,”葛凯倪冲到门口,嗓门大过小保安,“你用手摸摸身边,是不是有串钥匙,就是那东西让你摔倒的。” 小保安哑声,抖抖索索用手在身边摸索,真的摸到一串钥匙。 一截一截地,小保安费劲把自己从地面上撑起来,站直了,回头看向葛凯倪。 疑惑:“你怎么知道是这东西让我摔倒的?” 我自己扔的我当然知道,不过实话现在不能说,葛凯倪嘿嘿笑:“我看见你身边有东西闪亮呀,猜着是有什么东西在反光,说是钥匙,其实就是信口说的。” 不等小保安说话,葛凯倪朝小保安招手:“我叫葛凯倪,是设备科的维修工程师,也会一点把脉针灸的小本事,小兄弟你过来让我看看,有没有摔着。” “你就是葛凯倪呀?”小保安好奇,一瘸一拐朝葛凯倪走过来。 “你听说过我?”葛凯倪也好奇。 除了设备科和放疗科的人,医院里认识她的人不多,她也不是个喜欢交际的人。 小保安道:“昨天有人投诉你殴打患者家属,我们安保科的人都知道。” 以前他是没听说过葛凯倪这个名字,昨天经过患者家属的闹腾,葛凯倪的名字算是在安保科挂上号了,他还帮忙找过葛凯倪呢。 “哦,是这样啊,”葛凯倪呵呵笑,“看来我这是要出名了。” “你不怕呀?”小保安替葛凯倪着急,“那个人可凶了,说是一定要告到你坐牢。” “哈哈,我现在已经坐牢了,”葛凯倪轻踢一脚防盗网门,“我出不去,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事,有事我给你治,没事的话帮我去食堂买份面条,不会让你白跑腿的。” 小保安撸起他的袖子和裤腿,又掀开衣服看看身上没啥伤,听葛凯倪的话把手伸进门里让葛凯倪把脉,问葛凯倪:“姐姐你咋没心没肺呀,扣二百块钱呢,可不是个小数目。” 第0006章 小保安端羽 “有心有肺我也没辙呀,我又出不去,”葛凯倪松开小保安的手腕,手掌朝上,“把你刚才捡到的那串钥匙给我,看看有没有能打开这门的钥匙。” “哦。”小保安倒是听话,真的把钥匙给了葛凯倪。 葛凯倪装模作样试了几把钥匙,自然没有钥匙能打开门,她把钥匙装进自己口袋,顺势掏出钱给小保安:“给我买份面条来,剩下的钱给你买零食吃。” “我这就给你去买面条,不用给我小费的。”小保安把多余的钱还给葛凯倪。 已经走到先前摔跤的路灯下了,小保安又拐了回来:“姐姐,昨天大家找你都找疯了,你咋把自己关进去出不不来了的?” 葛凯倪嘿嘿笑:“这个以后你就知道了,你告诉我,昨晚巡逻的人里面有没有你?” “没有,我昨天上白班,不过我听说昨晚闹鬼……” 小保安的话头忽然打住,撒腿就跑:“我这就给你去买面条,姐姐你等着。” 葛凯倪撇嘴:“闹鬼,闹鬼,我看是有人心里有鬼吧。” 一阵寒风吹进来,葛凯倪打了个寒颤,她没好气地对着空气道:“本姑娘肚子饿着呢,没力气跟你玩,自己一边呆着去。” 话音刚落,身上的寒意顿时消失,葛凯倪坐回凳子上,瞪着天空继续数星星。 后背忽冷忽正常,似乎有东西想和她亲热,却又怕她生气,试探着蹭她后背一样。 葛凯倪没有回头,对着空气道:“乖,我修炼的时候不要打扰我,会走火入魔的。” 夜里闲来无事的时候,她喜欢对着天空一看就是几个小时,直到天色大量,天际最后一颗星星也消失不见,她也说不上为什么,姑且把这叫做修炼。 如果有人打扰,她的心中就会产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戾气,她把这称之为走火入魔。 有很轻的脚步声传来,葛凯倪收回目光,看向小心翼翼端着碗的小保安。 小保安到了跟前,葛凯倪想从防盗网门的空隙接过碗,可惜,间隙窄了些,碗端不进来。 “不好意思,听说打包盒有毒,我就把碗端过来了,没想到进不去。”小保安有些囧。 “没事,”葛凯倪安慰小保安,“我自己也没想到呢。” 她进操作室把喝水的不锈钢杯拿出来:“你把面条倒进杯子里。” 杯子的直径比防盗网门的空隙小,可以随意进出。 “不用了,还得麻烦多洗个杯子,”小保安摇头,“我碗端着挨着门,姐姐就这样吃。” 小保安紧抿的嘴唇彰显出那么点倔劲儿,葛凯倪也就没有坚持:“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就这样,一个人在门外端着碗,一个人在门里从空隙捞面条吃。 吃着吃着,葛凯倪忍不住闷笑,满嘴的面条差点喷进碗里。 “姐姐你笑什么?”小保安赶紧把碗端远一点,怕葛凯倪真把嘴里的面条喷进碗里。 “小兄弟,你有没有觉得,咱们现在这个样子真得像在探监?”葛凯倪咽下嘴里的面条,咯咯咯笑出声。 小保安埋怨:“姐姐还有心思笑,人家都把你告了,你也不知道着急。” “不用急,没有那么严重,”葛凯倪止住笑声,笑容却还挂在脸上,“你只给我说实话,昨晚有没有你值班?” “昨晚真不是我值班,”被葛凯倪质疑,小保安有些恼,“我们都是轮流值夜班的,今晚你能看到我,昨晚值夜班的人里肯定没有我!” “好了,姐姐信你,”葛凯倪安抚炸毛的小保安,“你知道了我的名字,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端羽。” “段誉?哈哈,我还叫乔峰呢。” “哎呀,不是那个段誉,是端羽,端碗的端,羽毛的羽。” “端羽,好,我记住你了,等我出去了请你吃大餐。” “好啊,姐姐说话算数,这话咋听着这么耳熟呢?” “能不耳熟吗,这是电影里的标准台词。” 第0007章 投诉安保科 葛凯倪看看地上摔得七零八落的手控盒,再看看手足无措的技师,哀嚎:“大哥啊,我才见到白天的太阳,你又把我推向无尽的黑暗,求求你,饶过我吧。” “嘿嘿,没拿稳。”技师搓着双手,显然心里也不得劲。 以前手控盒坏了还可以找厂家换,自从厂家这个型号的加速器升级后,手控盒缺货,后来干脆要私下从厂家的工程师手里买,要价吓死人,而且还不一定谁的手里都有货。 这个手控盒是前年从工程师手里买的,买来时外壳就有裂痕,显然不知是从哪个医院拆下来修理过后再次出售的,两年下来,外壳已经摔得稀烂,葛凯倪也记不住自己粘过几次外壳了。 里面的电路也已经重新整理过好几次,集成线路板早已被改得面目全非,上面焊接的电线像蜘蛛网一样,也就只有葛凯倪自己弄得清楚。 葛凯倪叹口气:“算了,你去休息会儿,我看看还能不能凑合着用,先把今天的患者治疗完,晚上我再好好捯饬捯饬。” 已经这样了,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技师本来已很愧疚了。 主任三令五申,用手控盒时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谁摔坏了手控盒扣谁的绩效,可谁也不是故意摔坏手控盒呀,能打马虎眼就打马虎眼吧,不就是再当回夜猫子吗,反正已经习惯了。 用万用电表量了电路,还好,只有两处被摔得虚接,用电烙铁焊一下就行,拨轮有些松脱,是弹簧变形了,把弹簧恢复原形就行。 至于七零八落的外壳,是最让人头痛的,先用胶布粘住吧,晚上再仔细修整,否则用不了多久就得散架。 外壳看似是摆设,其实是固定里面的电路板和拨轮的关键。 把电烙铁接上电,等着电烙铁热起来的时间,葛凯倪用尖嘴钳小心修整弹簧。 端羽跑进来,脸涨得通红:“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呀,你怎么能投诉我们安保科呀?” 葛凯倪头都没抬:“我投诉自有我投诉的理由,你又没有犯事,你怕什么呀。” “可是,别人也没犯事呀,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吗?”端羽气哼哼地,“你怎么能说安保科有人聚众赌博呀,根本没有的事,你为啥要这么说?” “我不这么说,你们科长会管我的死活吗,会理会前天晚上是谁值班吗,会追查值班的人都在干什么看到了什么吗?”葛凯倪一连串的反问,炸得端羽目瞪口呆。 “原来你投诉安保科是为了这个呀!”端羽恍然大悟。 他年纪虽小,但不是没有见识,葛凯倪这么一说,他的脑瓜子很快就通透了。 昨晚葛凯倪就着端羽端着的碗吃完面条,端羽和葛凯倪又闲聊了几句,然后把碗还回食堂,继续巡逻,葛凯倪则继续坐在门里对着天空数星星。 天边最后一颗星星猛一闪亮而后消失,天色已经大亮,葛凯倪结束她的“修炼”,摸着肚子眼巴巴盯着门前的大路,等着同事来放她出去。 第0008章 有人聚众赌博 昨晚葛凯倪多给端羽的钱,除了给端羽买零嘴外,其实还想让端羽看看食堂有没有别的吃的,有的话也给她买点来,只是那孩子太过热心,她还来得及说出口,那孩子已经把除面条以外的钱还给她。 怕她的饭量吓着那孩子,她也就把话咽了回去,以至于饿了整整一天就只吃了一碗面条。 她的力气大不是白来的,吃得多才有可能力气大啊。 等得肚子都快响如鼓了,才有个同事优哉游哉地来上班,门一打开,葛凯倪先给了同事一个大大的拥抱,而后没命一样地跑了出去。 等同事反应过来,眼前早没了葛凯倪的影子,想追都不知从哪个方向追起,急得同事找了个公用电话,又给她的传呼机发了几条消息,说的还是她被投诉和扣钱的事。 吃饱喝足,葛凯倪给科里打了个电话,告诉同事们她自己这就去医务科把事情说清楚。 到了医务科,葛凯倪开口就投诉安保科有人聚众赌博,不管医务科的人问她什么,她都咬死了这句话不放,所有事情都要等到安保科长来了再说。 等安保科长到了医务科,葛凯倪又不再提聚众赌博的事,而是把前天晚上患者家属闹事的经过说了个仔细。 叙述闹事过程的时候,葛凯倪语气平静,没有一点受到惊吓的迹象,等叙述完,突然变得情绪无比激动:“闹那么长时间,那么大的动静,竟然没有一个人过来看看怎么回事,要是那几个人不信我的话,没有被心里的鬼吓跑呢,你们还看得着我看不着我都得两说呢?” 安保科长的话是咬着牙一字一字挤出牙齿的:“你不去演戏简直就是浪费人才。” 医务科每天面对各种投诉,安保科的人天天应对各种场面,在场的人哪个不是人精,葛凯倪投诉安保科聚众赌博,很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这是在逼迫安保科长给她找目击证人。 安保科长现在就是想袒护属下,在医务科这个地方也不敢做的太过,至于之后安保科长会不会秋后算账,葛凯倪才不怕呢,她又不是没有和那家伙打过架。 “否则呢?你以为我闲的没事干和你们安保科对着干呀,我还没有无聊到那个份上。”葛凯倪把修理好的弹簧放好,手靠近电烙铁感受热度。 早就猜着前天晚上有人闹事时保安就躲在周围看着,端羽一句“他们说昨晚闹鬼”,让葛凯倪更加相信自己的猜澈。 “他们说昨晚闹鬼”,这个“他们”是谁,按照人们说话的习惯,当然是一起共事的同事,对端羽来说就是其他保安。 那个患者家属既然诚心投诉她,肯定不会说出闹鬼的话,否则他的话没有可信度,而且事实如此,医务科的人也说了,那男人投诉时没有提一个“鬼”字。 深更半夜医院里基本是医务人员和患者及家属,还有些值班的后勤人员。 放疗科地处偏僻,后面又是太平间,凌晨三点钟正是人们睡得最沉的時候,別人就是聽到動靜,也不會出來看熱鬧。 醫務和其他人員不能擅離職守,患者和家屬沒那個精力。 只有值班的保安,才會湊過來看發生了什麼事,忍不住心里的痒把看到的热闹说给同伴听,这是大多数人的共性,所以才有端羽说漏嘴的“他们说昨晚闹鬼”。 第0009章 男人被打 虽说凡事不能一概而论,也不能凭臆测而武断,可偏偏葛凯倪凭猜测做出的应对,得到了她预想中的效果。 经安保科长亲自核查,前天晚上值班的保安确实就躲在放疗科周围,还把事情从头到尾看了个清清楚楚,为了证明他们没有赌博,他们把看到的和做到的说了个清楚明白。 看到的是整个闹事过程,做到的是把昏迷的壮汉抬走送去急诊科,以确认壮汉有没有事。 幸运的是,壮汉内伤外伤都没有。 不幸的是,查出了壮汉胃里有个疑似肿瘤的东西,等着做进一步的检查确诊。 这对壮汉来说其实也是好事,据他自己说,他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如果不是这次做检查,他还发现不了那玩意儿。 好好的人突然得知自己可能长了肿瘤,是谁受到的打击都不会小,壮汉也是一样,精神状态很差,这种状态下的人要么萎靡不振不想说话,要么情绪激动脾气暴躁,能冷静地和别人交流的,都是意志力很强的人。 壮汉属于第一种,哪里还有一丁点之前砸门的气势,只是呆呆地一言不发。 医院的安保科长做久了,练就了一套他自己对付闹事群体的心理战术,经过安保科长的心理引导,情绪低落的壮汉把那晚发生的事交待了。 他们几个人是那男人从医院附近的麻将馆雇来的,男人只要求他们伤了葛凯倪的手,让葛凯倪无法修机器,他老婆做不了放射治疗就行。 从医生和男人的谈话内容中,男人总结出两条最主要的,他老婆这个状况,如果不及时做治疗,不是因呼吸苦难而活活憋死,就是颅内高压至脑静脉出血而死,反正拖不了多久。 迫于老婆弟弟拳头的压力,男人同意老婆做放射治疗,但药物治疗他已经不让医生用了。 只要机器多坏上几天,他就能多省几天的放疗费用,说不定他老婆撑不过去就死了呢。 他老婆的弟弟家里没钱,嘴上叫着砸锅卖铁也要治姐姐的病,实际上拿不出钱来。 保安科长恨不得踹死壮汉:“这么缺德的事你也做,你就不怕他老婆死了做鬼找你索命。” 这句话直接让壮汉精神崩溃,大哭:“这不就遭报应了吗,我也得肿瘤了。” 一个大男人哭成那怂样,保安科长看着十分地厌恶,没有再给壮汉一个眼神,带人去麻将馆把另外几人揪出来带回了保安科。 “他们也是不得已呀,”端羽小声向葛凯倪求情,“他们并不是真不管你,只是呆在一边看事态的发展,只要那几个人真得行凶,他们一定会出来制止。” 这个“他们”自然是指那晚值班的保安,看来小家伙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什么叫做真得行凶!”葛凯倪的语气变得凶狠,双眼瞪着端羽,“门都砸成那个鬼样子了还不叫行凶?非要等那些人破门而入,把我砸成肉泥才叫行凶?”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端羽被葛凯倪的凶相吓住,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我是说,只要真的打起来他们就会过去制止。” “嘁,行了,不用替你的同伴们说话了,他们什么德行我比你清楚。”电烙铁的温度已够焊接线路,葛凯倪低头认真干活。 第0010章 姐姐请你吃大餐 端羽不想轻易放弃求情:“姐姐,你可不可以把你的投诉撤销,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他们这些保安都是临时工,犯了错最怕的是被辞退。 “你傻呀,既然没有聚众赌博这回事,投诉自然就失效,”葛凯倪气笑:“小样,还挺有义气的哈,你姐姐我的目的可不是为难他们。” “还说不是为难,他们被科长扣了一天的工资,其他人也没好日子过,”端羽小声嘀咕,“我又没犯错,也被连累得挨了一顿骂。” “扣了一天的工资?”葛凯倪一激动,电烙铁差点戳在手掌上,“一天的工资才多少,我可是被扣了两百呢,医务科说虽然我当时是被情势所迫,可门被砸坏了是实实在在的事,那两百块钱就当赔偿了,谁让我自己也砸门了呢。” “啊?”端羽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临时工每个月拿的是固定工资,有五百块钱,正式职工的收入每个月都不一样,有时多有时少,最多的时候七八百,少的时候还没有他们这些临时工多。 月收入超过一千的,是那些老资格的职工,一般人不敢跟他们比。 放疗科设立的比较晚,是医院的新建科室,开始时一天只有几个患者,上班时间职工基本是闲着的,连工资带绩效加起来,三百块钱都不到。 这两年放疗科的患者多了起来,职工的收入也没有超过六百块钱过。 葛凯倪一下子被扣去二百块钱,端羽都觉着心疼得慌。 “那,那……”端羽口吃,他本来是来求情的,这下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行了,这件事你管不了就不要管了,”葛凯倪不耐烦,“你来找我肯定有好消息告诉我,否则也不敢揽下说客的活儿。” “是,”端羽来了劲头,“那几个人已经交代了,投诉你的患者家属是他们打的,他们找那家伙要钱,那家伙不给,说是他们事情没办成,他们就把那家伙打了一顿。” “哈哈,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告诉你那几个伙伴,我请你们吃大餐,蒸膳坊,三个八,定了日子再告诉你,今晚我得修机器。”葛凯倪指指手控盒。 “啊?”端羽一时反应不过来。 刚才葛凯倪还一副视他的伙伴为死敌的模样,现在又要请吃大餐,这是怎么个意思? 蒸膳坊,全市数得上的饭菜死贵的饭店,“八八八”又是蒸膳坊最贵的包厢,听说只包厢钱就要二百八十八,要是再算上饭菜,端羽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啊什么啊,”葛凯倪被端羽一会儿机灵一会儿懵圈的样子逗乐,“查一下你们的排班表,看看你哪天休息,请吃饭缺了谁都不能缺了你。” “姐姐,咱们换个地方行不行?”端羽记起葛凯倪说过要请他吃大餐,以为葛凯倪是为了践诺才要去蒸膳坊的。 想起葛凯倪被扣掉的二百块钱,端羽就觉得心疼,去小馆子吃饭,请他和几个同伴一起,总共也花不了二百块。 第0011章 柔和的笑 “担心姐姐没钱?”葛凯倪心里有点小感动。 昨晚她可是坑了这孩子一把呢,结果这孩子不但帮她买饭,还替她端着碗,现在又为她的钱包着想。 “太贵了!”端羽的头摇得向拨浪鼓,“这得要几个月才能把饭菜钱赚回来呀。” 葛凯倪拍拍端羽的肩膀:“没事,姐姐我从来不干让自己为难的事,你看姐姐是那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吗?” “不知道。”这孩子真实诚。 说话间,葛凯倪已经焊好线路,把手控盒拼凑了起来。 “咝——”端羽龇牙。 “怎么了?”葛凯倪以为端羽哪里不舒服。 “好难看。”端羽指指葛凯倪摆弄着的手控盒。 葛凯倪干笑:“嘿嘿,是寒碜了点哈!” 手控盒的样子惨不忍睹,怎么看都像一只微型木乃伊。 “放心,过了今晚它就会大变模样。”葛凯倪试了试手控盒,用起来暂时没问题。 “姐姐,晚上我来陪你吧,”端羽好奇地摸摸手控盒。 他昨晚上了夜班,今天全天休息。 “陪我?你不怕鬼呀,”葛凯倪吓唬端羽,“说不定那些人说的鬼是真的呢?” “要是真有鬼,姐姐你怎么不怕呢,”端羽反过来将葛凯倪的军,“我听说,女子身上阴气重,更容易招鬼,我们男人血气方刚,阳气重,鬼属阴,见了我们男人先跑掉了。” “哈,小小年纪脑瓜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葛凯倪嗤道,“还女子阴气重,男人阳气重呢,你才多大呀就自称男人,我得再去投诉你们科长,违法使用童工。” “谁说我是童工,我都已经高考完了,”端羽着急,“趁着还没开学,体验社会生活。” “哦,原来是个准大学生,”葛凯倪竖起大拇指,“了不起,就为了这个,姐姐我也必须得请你吃一顿好的。” 插科打诨中,葛凯倪拒绝了端羽晚上陪她。 目前为止,那个看不见摸不着只有晚上和她玩的东西,还没有做出过什么对她不利的事,可没有弄清楚那东西是什么之前,她不敢让人晚上陪她。 而且,她已习惯了漫漫长夜里有那东西的陪伴,多个人,反倒引得她心里躁气乱串。 可是,一整晚的时间,那个东西都没有出现。 兴许是出现了但没有打扰她吧,她静心修理手控盒,像修复摔碎了的瓷器一样,她一点点地把手控盒粘好,固定。 晨光微熹时,手控盒恢复原样,柔和的笑容出现在葛凯倪的脸上。 如果这个时候旁边有认识的人看到她的笑容,绝对会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幻觉。 葛凯倪平时不是不笑,而是经常笑,笑得爽朗恣意,她的笑很有感染力,身边的人只要看到她的笑,心情再差的人也会瞬间好起来。 可是,像这样柔和的笑容,已经很多年没人见过了,如果非要说有谁见过,只能是那个晚上陪着她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了。 葛凯倪轻轻喟叹一声,为了不耽搁白天治疗患者,这几年来,每次机器坏,她都要过夜猫子的生活,昼伏夜出,随着机器的老化,当夜猫子的次数越来越多。 日复一日枯燥繁复的维修生活,磨练得她从一个心性浮躁的小女孩,蜕变成一个心思沉静的“老女人”,每每修复一件器物,她都有种心灵得到净化的轻快。 第0012章 蒸膳坊 精神放松,睏意来袭,葛凯倪没打算立即睡觉,得先吃饱肚子再说,睡觉被饿醒的滋味不是那么好玩的。 不过现在时间还早,就是专门赶早卖早餐的店子也还没开门,先回宿舍梳洗一下再说。 看见路灯下站着的人,葛凯倪暗叹口气。 高争气也看见了她:“饿了吧,我煮了黄白粥,还热乎着呢,还有芝麻烧饼和卤牛肉。” 葛凯倪伸手去拿那人手里的超大食盒,“你就是不来给我送饭,还能饿着我是怎么着?” 高争气的手躲开,葛凯倪捞了个空:“我这不是怕那几个人报复你吗,我这才离开几天,你就又惹了一头事。” “嘁,哪是我惹事,是事惹我好不好,”葛凯倪越过高争气继续往前走,嘟囔,“你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哈,刚回来就把我的事摸了个门儿清。” 高争气落后她两步跟上:“哪用我摸得门儿清,你这事连麻将馆的人都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我那里是什么地方,能不知道这事吗。” 葛凯倪咬牙:“我就知道那家伙不会让我好过。” 那么高调地把人从麻将馆揪走,要说保安科长不是故意的,打死她都不信。 问高争气:“爸妈还好吧?” “嗯,伯伯和伯娘都好,就是想你了,问你啥时候能回去。”高争气关注着葛凯倪脚下,唯恐她太累走不稳把自己给摔着了。 葛凯倪打哈哈:“我也想回去呀,可是你也知道修的这破机器,这不是又熬了我几个晚上吗,哪敢随便离开。” 到了岔路口,她犹豫了一下,拐道往医院外面走:“几天没洗澡了,去你那里吧。” “哎,好!”高争气立马兴奋起来,大步越过葛凯倪,领着葛凯倪往前走。 出医院大门,最先入眼的,是对面一座三层的楼房,虽然只有三层,高度却和别处五层高的楼不相上下。 一楼正中间的大门上挂着牌匾,上书三个大字:蒸膳坊。 这个蒸膳坊,就是端羽眼里全市数得上的饭菜贵死人的饭店,一楼是大厅,二楼是包厢,三楼是客房。 这家饭店的老板就是高争气,牌匾上的字是葛凯倪写的。 进了蒸膳坊大门,高争气站住,葛凯倪顾自往楼上走,高争气本来要说什么,看着葛凯倪毫无有要停顿意思的背影,他把话咽了回去,提着食盒走进后厨。 蒸膳坊三楼常年给葛凯倪留有一间客房,这间客房和其他客房从外观上唯一的区别是,房门上没有房号。 虽然葛凯倪一年到头在这间客房住不了几天,这间客房也从来不住外人,衣柜里放着的衣服,一年四季的都有,每一件衣服都合葛凯倪的身,款式都是最时兴的,料子和颜色也是她喜欢的,但这里的衣服没有一件是她自己采购的。 只要衣柜里的衣服稍有过时,就会被新的衣服代替,原有的衣服再不会出现在衣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