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起去修仙》 第1章 猴子伤人啦 大年初一。 寒城,武侯山上。 人声沸腾。 山顶有一道观名为武侯观,此时人潮多是来求那新年头柱香。 道观七点五十开门迎客,八点竞拍…… 竞拍什么? 头香可不是按队列次序的,谁的心诚谁来烧,而心诚自然是以供奉来衡量。 依稀记得去年的头香,拍出了三十八万八千八的高价。这事儿也被当做当地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现在,山路上的摊贩正在议论着今年的头筹几何。 人傻钱多的城里人又将创造怎样纪录。 安宁是山路摊贩的一份子,武侯山下茶树村的村民。 这个行当又被成为挑山,貌似还登过小学课本的课文,山下人将矿泉水饭食零碎挑到山上卖给游客,赚得是一笔苦力钱。 “头筹多少搞不清,但今年的‘高香套餐’秒杀价是出来了。 平日售价两千元,初一到初五,只要998,另外附送‘保命平安求财辟邪除病符’一张!” 说话的是挑山队列中年纪最大的高老爷,年过六旬,身子骨依旧硬朗,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 话音一落,高老爷就站定了脚步,将挑担往路边一放:“我到地方了,你们慢走咯~!” 挑山的人各自有规定的摊位,照顾高老爷年事已高,所以摊位安排在了半山腰处,其他年纪轻一些则继续上山。 如今做这个苦力行当的,也没年轻人了,都是村里四五十岁的中老年人。 而安宁…… 二十五岁的年纪,算是行业中的一股清流。 两年前大学毕业,他就回到村子里做起这份活计。 他自幼父母双亡,能长这么大,靠的都是爷爷在山路上赚来的微薄利润。 爷爷在他高二那年去世,之后爷爷的摊位也就继承给了他。 每逢周末他都会上山营生,早已摸清楚了山路上‘热销品’的套路。 这也是为什么,当一大批同窗一头扎入‘招教考试’的无边海洋时,这货却脚踩解放鞋,背着大容量行军包,每天往返于山村老家的山上山下。 外人可不知道…… 安宁挑山一个月能赚过万元,每逢佳节道观生意火爆时,连带着他们这些挑山的小贩也生意兴隆。 说出去可能有人不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进价八毛的康帅傅矿泉水,到了山上就飙升至五块,一瓶水净赚四块二毛钱,安宁一天能卖两箱半的矿泉水,一箱三十瓶,你算算赚多少? 当然。 这事儿也有特例性。 如若不是早几年政府大肆投资开发武侯山,让武侯观打响了名气,如今也不会迎来如此丰富的客流量。 一路上行。 安宁的摊位在规划摊位中的最后一个。 路程貌似远了一些,但这里恰巧有一个容纳十余人的小型观景台,游客经常在这里驻留。 安宁刚刚到了地方,将矿泉水从行军包里提溜出来,就有赶早去排队头柱香的游客过来问价。 头柱香的定义有两种,一种是第一炷香,一种是今年自家烧的头柱香。 在土豪的世界里,当然是钱越多心越诚。 平头老百姓只是图个时间早,来得早,自然心诚。 “矿泉水多钱?” “五块!” “来两瓶。” “好嘞,十块刚好!” 景区售价都这样,全国各地标准统一。要知道,武侯山也是景区,而且是省内小有名气的名山。 虽然没有设立门票,但貌似还挂着一个三a自然风景区的名号。 对了。 武侯山的由来也有故事,据说三国时期那位大军师就葬于附近,山下武侯县里还有武侯祠。 这个观景台也有命名——猴子台。 因为…… “叽叽叽叽!”——猴子来了。 只见观景台下方,四五只小猴子快速攀岩而上,越过木质的护栏,轻车熟路来到安宁的身边。 安宁手上的十元钞票还没有揣进兜里,就被一个头顶有搓白毛的小猴子抢走了。 “哇,你们又搞我!”安宁大叫,愁眉苦脸。 两年了,他深受毒害。 最残忍的一次,一张百元钞票直接被猴子撕碎塞进嘴巴里,气的安宁差点发疯。 如此一幕,将周遭驻留游客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有带着孩子来的家庭,一阵欢声笑语,一个小女孩害怕又惊喜的躲在麻麻身后,指着安宁:“麻麻,麻麻,那个大哥哥被猴子欺负啦,猴子好凶哦。” 毕竟两年了,安宁也熟悉这群猴崽子的套路,早有准备。 从行军包里摸出一包豆沙馅面包,撕扯成小块就送了过去:“来来来,给你吃的,你把钱还给我。” 白毛小猴子一见豆沙面包,叽叽叽叽的笑了起来,钞票随手一丢,就扑上来抢吃的。 其他几只亦是如此,一个个不认生的趴在安宁的头上肆无忌惮,一边吃一边从嘴里往外掉着面包屑,弄得安宁满身都是。 “小伙子,这猴子伤人不?我女儿想拍张照。” 小女孩的麻麻领着她走了过来,询问安宁。 安宁笑了笑,点头冲着小女孩招手:“可以,你让她过来。” 小女孩开始还不敢,麻麻鼓励了好几句,才怯弱的靠近。 而安宁,又递给白毛猴一小块面包,提溜着它就塞进了小女孩的怀抱里。 “快拍,这家伙吃完就不安宁了。” 十几秒,几张照片完成。 小女孩的麻麻还买了四瓶矿泉水算作答谢,心满意足的上山了。 挑山很辛苦,但付出和回报是成正比的。 干了两年苦力,安宁攒下了二十二万的存款,每天也有这群猴子陪伴,颇有乐趣。 等这波游客离开后,安宁拿出手机,给一个备注为‘井老师’的微信发去了消息,其中还加了两张自己和小白的自拍—— “咱家小白又来搞我了,还抢了十块钱,幸好我机智准备了豆沙面包。” 消息一过去,滴滴滴的回复就传了回来。 “委屈脸:呜呜呜,让小白等我,过完年我就来看他。” “小白好像又长大了!” “喂喂喂,臭安宁,你给小白擦擦嘴啊,你看满脸的面包屑。” “我怎么给你说的,别抓小白的脖子肉,他不是小狗小猫,会疼的。” 安宁觉得好委屈—— “为啥你的关注点永远是它,不是我?” 那边回复:“嗯……你好像三天没换衣服了!安!宁!说好要天天洗白白,做一个干净的乖宝宝的?!愤怒脸。” 好吧,安宁果断收起了手机。 天天洗白白?! 自家农村小楼可没有暖气,天天洗澡岂不是得冻死了。 万一感冒起来头疼脑热,还怎么上山赚钱啊? 要知道,安宁的奋斗目标,可是在省城秦都市买房付首付,这样才有机会正式迎娶井老师。 对呀,井老师是他女朋友,两人的感情固然好。 问题是…… 这年头娶老婆,你没车没房,丈母娘怎么会同意。 当年大学毕业,井老师只是当嘴一提,就被一家人炮轰。 要不是那段时间招教考试要外出学习,禁足都不是没可能。 最后安宁和井老师一合计,没办法,那就熬吧,安宁回家闷头赚钱,攒够三十万来秦都市付首付,说不定能有回旋得余地呢。 “叽叽叽叽。” 小白只会叽叽叽的叫,貌似所有猴子都只会这么叫。 安宁刚收起手机,这货的面包也就吃完了,叫唤着吸引安宁的注意,一个耸身跳下了悬崖护栏。 没一会儿,他就捧着一堆柿子回来了。 这叫回礼。 嗯,是个很有礼貌的小家伙,吃自己一周面包,给自己送一次柿子,价值对等。 也可以说,这货是一只‘心机猴’。 按理说这季节早就没柿子了,但猴子却有着自己的储存办法。 硬柿子摘下后,进行储存,到了冬季气温归于零下,各个被冻得硬邦邦,不存在腐烂变质的可能。 而冰冻也会让甜度大大增加,冻柿子一直是北方人鲜果佳品。 去年冬天第一次见到这些柿子时,安宁惊叹了许久,很好奇这些猴子竟然有储存果子的方法。 或许…… 传说中的猴儿酒,他们会不会有呢? 猴子通灵,智商高,这可不是说说而已,猴儿酒也真实存在。 柿子落地,堆在安宁的腿前,小白和几个猴子就蹦跳的开始邀功,傻萌傻萌的。 安宁伸手摸摸小白的脑袋,跟哄孩子一样称赞:“好啦好啦,谢谢你们啦。” 小白还不满意,叽叽叽的叫着,指着柿子仿佛让他快吃。 安宁点点头,伸手就要摸向柿子,可眼角的余光却发现柿子堆里夹杂着一个小玩意儿。 手浮空,微微一顿,眼睛也辨认出了小玩意儿的质地—— 一个木制的雕刻小狗,大小约莫乒乓球,实际比乒乓球还小一些。 这么小的玩意儿,却雕工精细,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这是从哪里来的?” 安宁探手就要抓过去。 也在这时,小白也发现了木狗的存在,着急惊叫,就伸出爪子打开安宁的右手。 嘶~!!! 猴爪子直接在安宁手指划出一道血痕,可安宁还是抓住了木狗。 血液与木狗两相接触,安宁竟然看到木狗的狗头上闪过一道微弱的光晕。 光晕成字体—— 酉鬼。 丑?! 丑狗?! 光晕一闪,竟然直接撞入安宁的眉心。 脑袋里,混沌一片,眼前就要一黑。 而发现光晕的小白,也耸身一跳,直直冲着安宁跃来。 啪。 猴子飞到安宁的脸上,将陷入无意识中的安宁仰面撞倒,脑袋狠狠磕在了地面上。 这时。 目睹这一幕的游客们,发出阵阵惊呼—— “呀,猴子伤人啦!” 第2章 开局一条狗 猴子伤人的新闻年年有。 与秦省处于一条纬度上的诸多名山,基本都有这些调皮鬼的存在。 说它可爱没错,但惹急眼了,也有可能闹出人命。 猴子台上。 随着某人一声惊呼,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买矿泉水的小伙子的确被打晕了过去,可眼前也只有四五只幼龄小猴而已,不足为惧。 安宁晕了过去,小白也吓了一跳,它将自己的屁股从安宁的脸上挪下来,抬手挠了挠头,一副无辜脸。 好像说……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谁让他动我的宝贝? 木狗还真是小白的玩具,它在储存鲜果的洞穴里找到,和木狗一起的还有一个牌匾,牌匾它当然不会认识。 如果认识的话,当初也不会把安宁的百元大钞,撕碎塞进嘴巴里了—— 一百块,可是能买好多好多豆沙馅面包呢。 场间。 游客们都很着急,面面相觑,想要解救安宁与水深火热和猴屁股当中,另外几只小猴子都趴在安宁脸上,屁股蹭来蹭去,好像都沾上猴子屎了。 “咋办?” “救人啊!” “去去去去……” 几个胆子大的老爷们一拥而上,有的跺脚,有的挥手,面目狰狞时,又细微流露着恐惧。 谁也不想被猴屁股攻击啊。 这边人多势众,猴子们也给吓住了,小白委屈摸了摸安宁的脸,最终还是领头跑路了。 至于木狗? 神tm见了鬼,化成光跑安宁脑袋里去了。 小白有种预感,这辈子他是见不到那玩意儿了。 算了算了,就当送给安宁好了,希望下次能多吃点豆沙面包。 “小伙子,小伙子!” 几人将安宁包围,一个大胡子叔叔还将安宁搂在怀里,避免他在地上受凉。 几人推着呼唤了好久也不见反应,有人提议:“要不要人工呼吸?” 嘶!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面面相觑间,大都是一个意思—— 谁来?! 迟疑了片刻,还是拥抱着安宁的大胡子叔叔大义凛然的一横眉,下定决心:“还是我来吧!” 安宁要是能看到这一幕,估计得吐了。 大叔刚吃了自带的茶叶蛋,蛋黄残余还粘在胡须上,那叫一个惊悚。 “别急!有呼吸,有心跳,用不着人工呼吸!” 哇,谢天谢地。 大胡子叔叔也松了口气。 “那怎么办?” “看我的。”方才那说话的中年大妈拧开安宁的一瓶矿泉水,一咕噜倒在了安宁的脸上。 !!!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还有这种操作?! “咳咳咳。”如睡美人的青年醒了过来,鼻子里呛水,生理遭受摧残。 “醒了?!” “真的醒了!!” 众人大喜。 唯独那大胡子叔叔快哭了。 寒冬腊月的大清早,一瓶矿泉水淋湿在裤裆上,被那山风一吹,真是风吹裤裆鸡儿凉。 “我,我怎么了?”安宁在众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中年大妈说:“刚才你被猴子袭击了!我说小伙子,你以后还是注意点,那些猴崽子不通人性,危险着呢,离他们远一点。” 安宁一听。 脑子里也回忆起方才的情况。 自己被猴子袭击了? 倒也没有。 小白刚才倒是抓了自己一爪子,划出了伤口,但那也是因为自己抢它东西。 一念至此,安宁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一下子就愣住了。 右手食指的伤口…… 不见了! ??? 黑人问号。 方才明明有伤口,也正是因为伤口的血液与木质丑狗触碰,才引发了事故的发生。 等等…… 滴血认主?! 我擦,不会这么狗血吧?! 安宁这时不敢细想,回过神来就冲着几位大叔大妈道谢:“谢谢大家了,我没事儿了,没事了……” 几人临走前,安宁还送了他们一人一瓶矿泉水,礼轻情意重—— 安宁的心在滴血。 哇!!! -4.2x7≈-30。 等这一批游客离开,安宁这才定神琢磨起方才的经过。 “让我捋一捋……滴血认主之后,应该有什么老爷爷才对吧?小说上都是这么写的。” “嗯……” “老爷爷?你在吗?” “前辈,晚辈有幸与您相遇,有什么功法就给我吧,待我神功盖世,神通九幽,定要为你重塑肉身,起死回生。” “……” 寂静。 那或者是……系统流? “系统,你在吗?” “有什么购物商店就给我打开吧,对了……有没有属性面板啊?我看看我的战斗力超不超过5点,也好为井老师证明一下,我不是战五渣,我能保护她。” “……” 山风中。 只有安宁的低语呢喃。 老爷爷木有。 系统流木有。 讲道理,这个开局有点坑。 “咦,不对唉,等等等等……” 丑狗? “我是渣渣辉,跟我一起来贪玩蓝月……” “开局只有一条狗,装备金币全靠捡。” 咳咳咳。 安宁在风中凌乱。 下午四点。 ‘下班回家’,今天的销售情况出乎预料的好,三箱矿泉水全部售罄。 以至于今天遭遇的怪事,也暂且被安宁抛诸脑后了。 茶树村就在武侯山脚下,安家是一幢二层小楼,周遭没有邻里,唯独他一人居住。 倒不是安家孤僻,实则全村都没有联排的房屋。 茶树村之所以叫茶树村,因为全村各家都会制炒茶叶,家家后院种植茶树,开辟烘炒房,面积需求大,也就分散建设小楼。 到家。 做饭难不倒安宁,他早在大学和井老师同居的时候,就被井老师强行get了《家常菜肴五百种大全》《川菜精髓要点》,四年如一日的锤炼,早已拥有堪比小饭馆后厨的水准。 不过,井老师不在身边,他也就懒了起来,一盘手撕包菜,一盘青椒肉丝,就着冷馒头就风云残卷起来。 期间还开了瓶二锅头,酒足饭饱,那叫一个美滋滋。 吃完了饭,看看时间五点半,正是井老师放学下班的钟点,一道视频邀请发过去。 这货就跟怒着嘴开始卖萌,务求井老师能在第一眼看到自己亲亲她的样子。 然而…… 嘟嘟。 视频挂断。 安宁还没来得及再次发送,就收到一条消息—— “安宁,你是白痴嘛?大年初一,一家人都在吃饭,你是想让我被他们喷死吗?” “……”哦,对对对,早就放假了,上什么班啊。 “三天内别发视频,等我消息……嗯,晚上有时间我陪你发文字聊天,但是不聊骚,我不在你敢自己撸,被我发现了你等着受死。” “对了,我们寒假有一个教师师德自查报告要写,你给我写一份出来,就是吐槽一下自己怎么不合格、哪里没做到……吧啦吧啦。晚上写好交给我。” “……”让我写,真的好么? 或许是井老师良心发现,知道安宁孤苦伶仃一个人过年,最终还是发来一个自拍小视频。 环境在厕所,喝酒喝得小脸微醺,眼神迷离—— “你知道的,臭老公……我好想你,刚才他们又在说咱俩的事儿,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和你在一起……” “不过你放心,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我早就想好了,来年要是再不同意,咱俩就私奔。” “我没工作了的话,你会养我吧?” 说到这里,微微沉淀,话锋一转—— “你要敢说不养我,老娘咬死你!” 视频一黑,结束。 哇。 果然是我老婆本婆,永远的暴力女上位。 一想到‘咬’都能把人‘咬’死,那是不是算精-尽-人-亡呢? 咦,或者是我会错意了?! 嗯,得再播放一遍,深刻领悟一下老婆的中心思想。 夜晚。 安宁的娱乐活动少之又少。 自己的笔记本还是大一下学期,兼职打工时买的,时隔六年,游戏别想玩,看看视频有时候都会网页崩溃。 他也只能随便看看新闻啥的。 刚刚瞅到一则本地新闻,说是联通川地和秦省的高铁年后开通,可是让这货激动了一把。 高铁过路寒城,意味着今后从寒城到秦都市,只要一个小时出头。 再去那穿山越岭的另一边找井老师幽会,就方便很多了。 正点开这则新闻短讯视频观看,广告又跳出来了—— “开局一条狗……” “我是渣渣辉……” 狗? 等等。 早上的丑狗…… 那道光…… 不知为何,安宁一想到这里,身心悠然转入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当中。 貌似坠入梦境,又仿佛灵魂出窍,失去了身体的掌控力。 一道深沉的女声,莫名在空间中回荡—— “食肉者勇敢而悍,食气者神明而寿。” “然肉虽多,不胜食气。” “我早劝诸葛弃业从修,却不奈天地封锁,几近末法,悲已悲矣……” 第3章 诸葛果 安宁是体育生,高中三年的文化程度还可以,上了大学基本就成了二流子,图于享受生活。 井老师也不是个善茬,成天拉着安宁逃课出去玩,最过分的一次,大三第一学期两人直接消失了一个学期,在藏地养生半年。 莫名深沉的女声,安宁听得一知半解。 前几句话大略可以明白,这里提到的是食五谷、肉食,与食气的区别。 粗略来讲,吃白米饭和青椒肉丝的人力气大,身材健硕,所以勇敢且彪悍。 喝西北风的…… 那就成了仙儿,能长生不老,还能通神。 可是你确定喝西北风就能‘神明而寿’? 喂喂喂。 pm2.5吃多了,是要生病地!!! 劝诸葛弃业从修,末法降临…… 听到这里,安宁的心思一下就沉淀了下来。关于‘末法’一词,他有些了解。 安宁和井老师虽然没有宗教信仰,但在藏地的半年时间,耳目渲染,还是接受了一些佛教的熏陶。 末法一词最早源于佛说,正法千年,像法千年。正法、像法泯灭后,将面临末法,世界三时,时限轮回。 更接地气的解释,或许就是灵气枯竭,世上再无修士。 讲道理。 安宁在接触丑狗化光之后,就不自觉幻想修行一事。 照这样来分析,丑狗的主人,或丑狗孕育的年代,世上曾还有灵气。 时间点处于‘像法末期’,无限靠近末法。因此,能从那道深沉的女声中听出她的悲凉情绪。 诸葛? 卧槽! 不会是那位大军师吧? 安宁的思绪来不及理清楚这些条理,脑袋瓜就深陷凝滞。 后续的古语注入,仿佛深刻在了灵魂中,让人铭记。 随着女人话音的持续,安宁的呼吸变了节奏,顺从着呼吸自鼻息有一股气的团聚。 一股气后来化作两股,浊气深沉,清气轻灵,前者被呼出鼻息,后者则灌入体内,直入脐下三寸,一股暖阳在体内升腾。 随之,安宁整个人归于静谧之中,一呼一吸间,仿佛与空间相容,不分彼此。 整个状态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待得安宁醒来时,四肢百骸透发着生机,更准确的概括,则是用之不竭的气力。 “这,这……这怎么可能?” 虽然早在白天就幻想过修行,但当这事儿真的降临在自己头上,那种不可思议的情绪才真正开始发酵。 安宁吞咽口水,随手握住鼠标,并没有用多少力气,塑料的鼠标就发出‘嘎嘣嘎嘣’几近崩裂的脆响,吓得他赶紧将东西放下。 “卧槽!” “这tm真的撞大运了?” 激动中。 安宁赶快跑下了自家的二层小楼,想要测试自己的身体素质。 搬运矿泉水,推动碾磨茶粉的沉重石碾,再尝试跳跃…… 几次反复,证实他的气力比之前强了三四倍,结果令人发指。 再次回到二楼的卧室,拿起手机就要向‘老婆大人’汇报此事。 ‘mmp的都要修成仙人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可文字刚刚打出,安宁的动作又微微一顿:“不行,这事儿还不能说,再试试,再试试……” 方才那股气流是源自那女声传出而引起的,如果只有这么一次效用,还谈个屁的修行? 沉淀心思,安宁坐在凳子上,就开始感知方才的状态。 让他没想到的是,思绪调动的顷刻间,呼吸便开始进入节奏,两股气一进一出的剥离,轻灵的清气直是逐渐壮大体内的暖阳之意。 一次修习—— “成了!真tm成了。”安宁真的不是一个喜欢说脏话的人。 但如今的情况,简直就跟中了一千万彩票头奖的状态相当,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开玩笑。 一千万算个屁。 这tm是修仙啊,到了以后,点石成金都是洒洒水,要是能飞天遁地,再开一个物流公司送快递,要发啊…… 咳咳咳。 恕安宁终归是个市井小民,会飞天遁地了还送快递?当然是加入美团外卖啦! 啊呸! 激动、平静、激动、平静。 情绪大起大落,跌宕起伏数次,他才真正归于宁和。 至于告诉井老师好消息的事儿,最终还是暂且搁置。 以那丫头的性子,要是知道这么大的事儿,保不准第二天就辞职回家,跟父母宣战—— “我要嫁给仙人了,你们别拦着我,以后有你们荣华富贵,取之不竭,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哇。 这么一搞,精神科肯定要走一遭没跑的。 “冷静,冷静!这段时间好好琢磨一下气感,研究透彻了,想想看能不能教给井老师……” 这一夜,安宁彻夜未眠,体悟气感,壮大体内的暖阳之意。 翌日。 天色未亮,乌黑透着深蓝,隐约能从二楼窗户看到不远处的武侯山。 安宁苏醒后,只觉全身气力充沛,腹中竟然没有半分饿感。 我了个乖乖。 真成仙儿了?不吃饭,就喝西北风,光是伙食费就能节约一大半,不想发财都不行。 醒来后就睡意全无,绝无懒床一说。 距离上山开工还有些时间,安宁也没下床,却是仔细琢磨起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诡变。 自己身上的气流涌动,可以归结为‘食气法’。 安宁拿起手机一经搜索,关于食气法的信息就一览无余。 道教说,先天食气法,后天金丹法,这里的先天后天不说强弱,说得却是大势,因先天不足食气不得,才转而结丹,修金丹。 典籍中的文字当然不会这么直白,这也是安宁好一阵琢磨,才理解出的意义。 从大意上来说,道教竟然也提出了关于‘末法’的命题。 “佛、道都讲末法,那是不是可以理解……末法不能修食气法?” “那现在呢?算怎么回事儿?我这个气流涌动的法门,应该就是食气法吧?” 翻找了半个小时,网络上都是浅薄的典籍截取文字,探究不到真意,安宁也就放弃了。 转而,他搜索起木狗的消息。 那个木狗虽然一闪即逝,但还是在安宁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雕刻品虽小,只有乒乓大小,不过可以从外观见得,那丑狗绝对不是小型犬种,模样类似松狮、藏獒,是华国本土古犬。 单一搜索丑狗,安宁不得其解,搜索词不够敏感,具有广义性。 细细一琢磨,他就另辟蹊径。 那道女声中提到的诸葛,会不会是武侯山命名由来故事中的那个诸葛? 诸葛、丑。 在这么一搜索,还真被安宁发现了至关重要的东西。 “木牛流马!” 这玩意儿的流传率很广,但至今未有正式的官方版本出现。 传说木牛流马以机关术运行,可当下的‘复原版本’却全都是独轮车,车头上加了个一个牛或马的装饰品而已。 要问。 木牛流马和丑狗有什么关系? 安宁也被搜索到得结果给震惊了一把。 木牛流马的始祖版本,竟然不是源自诸葛,而是诸葛的妻子率先发明,后来被诸葛改良。 这个人是…… “黄月英!” 史称其长相丑陋,黄头发,黑皮肤,但才华却与诸葛亮相当。 二人成亲前,当地人称黄月英为‘阿丑’。 而根据古籍考证,正是因为黄月英创造发明‘木狗’‘木虎’‘木人’,致使诸葛亮羡慕不已,连连称奇,这才在后来加以改进,创造出了木牛流马。 木狗……丑狗! 嘶。 答案,已经清晰明了。 “难道,那道女声,正是黄月英?” 劝诸葛弃业从修,‘业’所说的或许正是那三国局势的雄图霸业。 一条条线索结合,安宁愈发觉得细思极恐。 演义故事中有这么一个桥段,诸葛死于五丈原,在患病死前曾点道家七星灯以图续命。 要说诸葛亮不会术法,起死回生之说,又曾何来? 当然。 也不排除小说家加入的戏剧成分很高。 可安宁却又在搜索诸葛时,再次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信息—— “诸葛有三子:诸葛瞻、诸葛怀、诸葛乔。 另有一女,诸葛果。 此女爱未字人,常教以禳斗之法。彼即奉事不懈,后必证仙果,故名曰(诸葛)果。 再看明代魏了翁的《朝真观记》:出少城西北,为朝真观,观中左列有圣母先师乘烟葛女之祠。故老相传,武侯有女,于宅中乘云轻举。” 第4章 猴头岭 黄月英,诸葛,诸葛果…… 木牛流马,丑狗…… 一系列的线索连接,信息量真不是一丁半点的大。 安宁一下子就陷入了沉默当中。 网络和相应古籍节选中的文字,当然不能全信。但搭配着安宁所经历的奇遇,就不得不让人转换思维去认真思考这些事情。 世上真的曾有过仙人? 这食气法最后通达的,真的就是成仙路? 日出。 墨蓝色的天空泛起鱼肚白,又是一个鸡鸣犬吠的乡村清晨,可走下小二楼的安宁却冥冥中感觉,一切都有了某种莫名的改变。 也可能变得只是他自己…… 的确,不单单是安宁的气力增强,感知力亦是不同而语。 风吹草木动,安宁的双眼甚至能捕捉到霜露被日光融化,滚落草叶那一刹那的抖动。 转眼望向平日里早已看腻了的武侯山,山间薄薄云雾后,都带上了一抹深邃的厚重,仿佛整座山都在呼吸,是活得。 “太吓人了!” 安宁不自觉地感叹,在他眼中,世界都在发生变化。 出发上山。 茶树村有单独一条连通山路的羊肠小道,安宁到达山口时,山路上已经有不少村民出发了。 安宁默默上山,尽量保持着往日里的作态,其实他在外观上没有任何改变,只是他觉得除他以外的所有事物都不一样了。 这就好比揣着五百万头等彩票奖券的感觉一样,身怀重宝,总害怕别人发现,想要藏拙。 “安宁。” 小路与山道主路的交汇处,早先上山的同村人在路边休息。 不是所有人都有体格一口气上山的,安宁总是出来的晚一些,但还是能准点到达摊位。 “高老爷,王姨。” 这二位都是后半山摊位的人,与安宁的位置紧挨着,往日都是三人成行,今天也不例外,他们在等待安宁。 “咦,你今天看起来特别有精神头,咋地?遇到啥喜事儿了?” 高老爷突兀的一句话,好悬没让安宁心里咯噔一下。 他佯装镇定的嬉笑,摸摸脸,摸摸下巴:“有么?哦,可能今天刮胡子了。” “我也觉得,安宁今儿更帅气了,多好一个小伙子啊,你要不嫌二妮太小,我做你丈母娘啊。” 哎呦喂…… 您可别,二妮才十五岁。 “呵呵,王姨娘别说笑了……” 照旧逗闷子闲聊着上山,可安宁总觉得和往日的感觉不一样了。 平日里他还能主动闲扯话题,今天直接找不出话头来,只能有一茬没一茬,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应声。 好不容易熬到两人的摊位过去,他才猛地松了口气。 今个出门早一些,山路上还没有游客,昨天的头柱香热潮过去,今天到来的游客不会那么赶时间,只图个平安的心意。 还没走到猴子台,山路一侧的山石上就传来的猴子的嬉闹声。 领头的正是白毛小猴那个鬼灵精,前进的方向也是安宁这边,安宁一侧头就看到了它们,站定脚步的同时,心里想得都是昨天的遭遇。 今天的小白格外地狂热,兴许也是因为昨天的事儿,刚一攀上山路边的护栏锁链,一个耸身就要跳上安宁的脑袋,给他重新凹一下发型。 可是…… 唰。 安宁迅速一伸手,手掌内扣,精准抓住了这货的颈后肥肉,将它悬在半空。 小白先是一愣,紧随其后就反应过来,不满意的‘叽叽叽’乱叫起来。 一人一猴是老朋友了,小白挥舞着爪子也比较有分寸,特别是经历了昨天的流血事故后,它更是心有余悸—— 总不能惹恼了‘豆沙面包’啊。 “嘿嘿,今天你搞不住我了吧?告诉你,哥们要成仙了?” 人同猴讲,甭指望小白能听懂。 也只有安宁傻乎乎还等了半秒,想要得到一个惊叹的答复。 “切,没劲,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正沮丧呢,安宁又猛地想到一件事,话音一提:“等等,我问你,昨天那只木狗雕刻,你从哪来的?” “叽叽叽……” “问你话呢。” “叽叽?” “……” 白费劲。 虽然言语不通,但安宁还是兴奋了起来。 木狗是小白不经意间带来的,那这东西肯定在它的居住地附近。 要不然…… 等今天收工以后,自己进山一趟? 上了猴子台,安宁摆好家当,喂了几只小猴豆沙面包就冲着北方眺望。 与武侯山东北麓相连的就是猴头岭保护区,再往北便是分割华国南北的莽莽十万大山。 那地方安宁不算陌生,猴头岭有野茶树,小时候每到开春的时候,都要和爷爷前去采茶。 …… 今天的生意依旧不错,正月十五之前这些天,都是客源丰足的时节。 安宁今天带来得三箱矿泉水,又在半下午的功夫全部售罄。 自身发生的变化扰乱了人的心绪,直至矿泉水很快卖光后,他在诧异时才一下子反应过来:“今天上山背了三箱矿泉水都不觉得重,以后可以背四箱、五箱上山来嘛。” 打量一眼行军背囊,要抽空去镇集上重新买一个更大容量的背包才行。 井老师今天没空和安宁闲扯,过年这几天,这丫头保准每天喝得二麻二麻的。 谁让七大姑八大姨总揪着她与安宁的恋情不放,说到不开心处,井老师就敞开肚子给对方灌酒。 真别说,井老师那酒量,安宁都自愧不如。 当初在藏地,当地的藏民也不过与井老师打个不相上下,那叫一个彪悍。 收拾东西准备下山。 几只小猴子早就习惯了每日里的分别,一看他拿起背囊就准备离开。 安宁一见,连忙叫住他们:“等等,一起走。” 话肯定听不懂,可一看安宁招手,几个猴子还是蹦跶着跑了过来,以为安宁还要和它们嬉闹。 一路下山。 到了山路与小路的交叉口,有一条依稀可见的野路向东北方向延伸。 这条小路走的人不多,偶尔有村民进山拾柴。 安宁带着几只小猴子拐进小路,小白便仿佛察觉了什么,从安宁身上跳了下去,蹦蹦哒哒的在前面引路。 沿着山脚绕过武侯山,后面的山林地正是猴头岭。 山岭地势渐高,但相对平缓,只是刚进林地,就能依稀听到林中的猿鸣鸟叫。 入林前,安宁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三点整。 距离日落天黑还有两个半小时,时间充裕,足够一次往返。 小白这些猴子,都是普通猕猴,因此猴头岭保护区并没有防护网一类的东西,四面进山路都有森林保护站,偷猎的事情几乎不会发生。 “有几年没来,不知道那几颗野茶树现在怎么样。” 自打爷爷去世后,安宁就再没有进山采摘茶叶,炒茶工序繁琐,他没有充裕的时间去准备。 再者而言,农家茶也不是很好卖,爷爷当年也只是将茶叶当做副产品带上山路,很难碰上识货的主儿,偶然才能卖出去三两斤,聊胜于无。 步行三十分钟。 林间就能看到穿梭的猕猴,在头顶跳跃。 猴子还算比较亲近人,但相应的领地意识也非常强。 不过安宁和小白几个小猴子的关系不错,他只需要怀抱着一只小猴,那些大猴子也不会上来找麻烦,至多下来打量几眼,也就再无兴趣。 再往前。 那几株散落的野茶树也落入眼中。 茶树自然生长,枝干蜿蜒,透发着深邃古朴。 这时候,安宁脑子里都是儿时与爷爷的回忆,心思悸动。 调整了半晌,他才恢复平静,转而进入正题。 安宁从背囊中取出了豆沙面包,喂给几只小猴子,随后便比划着冻柿子的模样,对猴弹琴:“小白啊,你们的柿子都存在哪儿啊?还有那个小木狗,你是从哪里发现的?” 单凭他自己去寻找,那可够呛,储存食物是动物的本能,不可能随意摆放。 猴头岭这群猴子的族群延绵许久,猴头岭的由来,也正是因为这群猴子。 有传承的族群,可要比真正的山野猴子更加聪慧。 小白当然听不懂安宁的描述。 不过吃完了安宁给出的豆沙面包后,再看到安宁又拿出了大半包豆沙面包,小白就着急的想要抢走。 安宁肯定不会让他得手,只是继续道:“柿子,给我柿子,我给你面包……” 说着,他还做出啃咬柿子的模样,吸溜吸溜着嘴巴,模仿的惟妙惟肖。 也真是时间久了有了默契,小白真就领悟了安宁的意思。 在原地踌躇半晌,它就叽叽叽的叫了起来,转身领着几个猴子向着更深的林地跑去。 安宁一见,连忙紧跟了上去。 一路慢跑,紧追不放,小猴子的跳跃速度不算快,安宁跟的轻松。 这时候就更体现了食气法对身体素质的改造拥有奇效,安宁的体格的确比从前强了太多太多。 终于。 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是一处浅水潭,水源来自山间溪流,自上而下流淌而来,在这里汇聚。 小白几只猴子沿着水潭溪流向着北方的山石崖壁跑去,只在崖壁口,灌木覆盖处拨拉开了一个开口。 那竟然是一个山洞!! 安宁漫步向前,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可就在他即将来到洞口时,一道迅猛的黑影闪过,挡在了他的面前。 一头成年猕猴,身材格外壮硕,獠牙暴露,狰狞的冲天咆哮—— “夷呀!!!” 林中躁动,无数猕猴自水潭四周的林地中蜂拥而至。 第5章 给猴子送礼 卧…… 卧槽!! 安宁心中大惊,后退半步,双腿更是一阵发软,好悬没有跌坐在地上。 兴许是体质大幅度提高,这才让他稳了下来,深吸一口气,一边提防着眼前的猕猴,一边小心观望四周。 眼前。 壮年猕猴狰狞着嘴脸冲着安宁示威,它的体格极其庞大健硕,但依旧远远不及成年人的高度。 可是,对比起这一整个猕猴族群,它绝对是一个另类。 足有一米六的个头,四肢肌肉健硕,早已不能用发达形容,却是盘虬纠葛。 猕猴? 这tm无限接近猿猴猩猩的体格模样了。 周遭。 猕猴群族自密林内蜂拥而出,将一潭溪水与安宁,团团包围,密密麻麻。 更让人觉得诡异的是,猴群没有狂乱嘶吼,全部静悄悄的凝视着安宁,让人心悸。 安宁怀抱中的小猴子早就吓得跳走了,转而进入猴群,不见了踪影。 直至这时,察觉怪异的小白才从洞口退了出来,可它也被吓住了,颤颤巍巍站在远处,不敢作为。 “要坏!” 安宁心中蔓延恐怖,对方要是真动手,自己今天别想活着出去。 再一看那崖壁洞窟,洞口虽然被灌木遮盖,可若有人来到此处仔细观察,也不难被发现。 除非…… 来到的人,都和自己的遭遇相同。 “!!” 有……头骨的残骸。 安宁猛地发现了洞口灌木丛下隐藏的事物,呼吸愈发急促起来。 猴头山早被列为保护区,或许保育员早就发现了洞窟,但被猴子们层层保护,他们也不敢肆意动手,更不会刻意主动探究。 也就是自己,因为木狗的原因,对着洞口有极大的兴趣。 “吼~!!” 巨型猕猴再次咆哮,叫声震耳欲聋,安宁甚至能感到扑面而来的腥臭气袭来。 这猴子……是见过血肉的。 “怎么办?” 毛的办法都没有啊! 打肯定打不过,跑也别想跑,自己完全就是任猴宰割的鱼肉。 “叽叽叽……” 忽然。 小白的叫声响了起来,它总算从呆滞中回转,快速跑到了巨型猕猴的身边,仰头诉说着什么。 叽叽叽的声音不断,而那巨型猕猴的表情也略微放松下来。 直至小白的叫声落下,它这才低下头,用手臂推了推它,似在安抚。 随即仰头凝视安宁,漫步靠近。 而安宁。 内心tm全然是感动啊! 两年的豆沙面包不算喂了白眼猴,关键时刻,小白还是救了自己一命。 杀意这玩意儿安宁以前只从电影小说里见过,方才是真切感受了一遭,直至这巨型猕猴神色放缓,他的觉察自然细致入微,确定自己暂且得救了。 可是…… 感动,却不敢动啊! 猿猴一步步靠近,眼看就到了身前一臂的距离,自己要是稍微有所动作让对方误解。 这位猴大爷一招黑虎掏心,说不定就要带走自己的小命。 因此,他也只能心里默念—— 老婆大人在上,你可千万保佑你不要守寡。 安宁这时都闭上了双眼,一副听天由命,人死屌朝天的咸鱼作态。 那猕猴彻底贴近了安宁,在他周身嗅着,粗重的鼻息声,一下下仿佛大锤砸在安宁的小心脏上。 也不知过了许久,耳边又是一声鸣叫,四周传来群猴四散的响动,安宁这才睁眼。 得救了! 猴群都退散了,巨型猕猴则蹲坐在他的面前,面目不在狰狞。 而小白那货,上蹿下跳在巨型猕猴身上嬉闹,那叫一个亲近。 蹦跳完了,它又跑进了洞窟,抱出了冻柿子,散落在安宁脚前,伸手就讨要豆沙面包。 不知为何,安宁总是觉得,这小子表情里充满了戏谑。 “给。”安宁将豆沙面包递了出去。 小白接过去后,献宝似的给了巨型猕猴。 让安宁感到吃惊的是,巨型猕猴竟然对豆沙面包也不陌生,随手撕开塑料袋,掰开一块面包,将里面的豆沙馅吃完,又将面包丢给了小白。 如此一幕。 安宁不自觉的歪嘴。 不知道小白的心理现在想的是什么…… 或许是,你吃火锅,我吃火锅底料? mmp! 吃完了豆沙面包,巨型猕猴又一次打量起了安宁,陌生度降低了些许。 “叽叽叽……” 又是安宁听不懂的猴语,较之小白的呆萌,这货的声音实在有些刺耳。 安宁哭笑不得,一个劲摇头答复:“大哥啊,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就是想进洞看一看!”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洞窟的方向。 猕猴没有大动作,又是张嘴啸叫了一声,仿佛示威。 得嘞。 安宁这算是看懂了,自己想要进洞,绝对没门。 之后。 他就打消了想要进洞得心思,稍微歇息一会,缓过了劲,准备离开。 离开时,安宁可不敢转身,而是面对着猕猴,一点点的后退,生怕这禽兽忽然翻脸。 最后的结果尽如人意,安宁逃出生天。 离开水潭,来到早年常来的茶树边,他这才觉得找到一丝熟悉的安慰,猛地松了口气,慢慢行走的脚步,这才变作了狂奔。 跑啊。 不跑还等什么! 一路回到村子。 天色渐暗。 村道上碰到村里人打招呼,他也脚步毫不停歇。直至回到家中,才彻底放下心来。 今个的遭遇太可怕了。 要说昨天? 昨天也就是灵异事件,木狗消失而已。 今天完全是恐怖袭击嘛,好悬没闹出人命来。 晚上。 安宁连做饭的心思都没有,步行到了村口的小饭店要了俩下酒菜,就着二锅头压惊。 酒足饭饱,回到家中。 这才微醺着找回点儿状态,琢磨起那巨型猕猴。 “貌似,猕猴没有那么大只的吧?” 躺倒在床上,安宁抱着手机就查询起猕猴的百科。 猕猴是国内常见的猴子种类,平均体长就五十多,很少能超过一米。 一米六? 那tm绝壁是猿猴。 可是,以安宁从小到大对猴头岭猕猴的接触次数而言,他对猕猴的认知度是很高的。 那大家伙绝对就是猕猴的模样,在长相上与猿猴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再说了。 一山岭的猕猴,无论如何也生不出一个大猩猩吧? “难道是基因突变?” “又或者……” “跟那洞窟有关?” 一念至此,安宁的心绪就再次紊乱。 洞窟内到底有什么? 只是冻柿子? 仔细回忆起洞窟的造型来,安宁百分百肯定,那洞窟不是自然形成的。 九成九,就与那化光引出食气法的丑狗有关。 武侯山之所以叫武侯山,正是与诸葛武侯有关。 那道女声话语中,分明就提到了诸葛二字。 “在那洞窟里,肯定能发现线索!” 安宁不能淡定。 人的好奇心一旦上来,很难在归于平静,更何况那洞窟还关系到食气法的线索。 他必须要搞清楚这里头的情况。 一直静坐到了十点半,安宁连井老师都顾及不上,这才下定了决心—— “明天,再去看看。” “一天不行,就两天三天,总而言之一定要和那猕猴套好关系。” 这一夜。 安宁照旧运转那气流的流动,配合着呼吸,寻找最‘正确’的方法。 他发现,呼吸频率的不同,会直接导致气流流速的快慢。 食气食气,正是与呼吸交相呼应才对。 …… 翌日,清晨。 天色微亮,安宁神清气爽的醒来。 昨天修行到后半夜,困意来袭。 安宁发现,修行貌似没有小说上写的那样,可以代替睡眠。在精神上,照旧有所消耗。 不过,修行之后的睡眠质量出奇的高,短短三个小时的睡眠,比曾经八九个小时还要提神。 下床后,气力充沛。 腹中迎来一阵极其强烈的饿感,这也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下楼做饭,安宁一连吃了五个馒头夹老干妈,这才觉得饿感消除,饭量出奇的大。 胃口的加大,让他格外上心。 肚胀不存在,那么说明这么吃是没问题的…… 可是。 他偏头苦恼:“不是说,食气神明而寿么?修仙辟谷,怎么反而越吃越多了?” 想是想不通的,填饱了肚子,他就背着行囊出发。 四箱矿泉水比昨天多了一箱,再多的话,背囊就装不下了,只能抱着…… 但他的手却被占着了。 为了山洞,为了套近乎,一出门他就去村里小卖部扫空了所有的豆沙面包。 今天,可是要去送礼的…… 给猴子送礼。 一回生二回熟,就咱爷们的智商,还搞不定一个毛猴了? 第6章 蛇皮怪啊 从大年初一到正月十五,安宁的日子可谓是三点一线状的。 家,工作单位(武侯山山路),猴头岭。 十五天的上香祈福*让安宁赚了个盆满钵盈;因为体质大大增强,上山带货的效率高了许多,从原本的三箱矿泉水到之后的四箱,再到供不应求后得六箱,为了掩人耳目,他总是在天还未亮就背上更换的大容量登山包出发。 悄悄的进村……啊呸。 悄悄的赚钱,打枪的不要。 短短半个月的利润高达一万一千元,是原来一整个月的纯收入。 赚钱固然开心,距离实现买房愿望的距离越发靠近。 可如今的安宁对钱的上心程度,着实没有以前那样强烈了。 这些天到底赚了多少钱,他也只有一个大略的心里预计,并没有仔细去清点。 因为他每天的注意力,全部被放在了猴头岭山林里的猴子身上。 …… 下午三点。 安宁与小白一群猴崽子再次出发,沿着交叉路口的小路,绕着武侯山后得猴头岭进发。 登山包里鼓鼓囊囊,背着的不在是矿泉水,而是猴子们所喜爱的豆沙面包。 进入山林。 猴子们在安宁头顶的树干上跳跃。 咦咦咦,叽叽叽的叫声,连绵不绝,泼洒着内心的欢愉。 安宁早就在猴群里混熟了面孔,大家都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 一只成年猕猴迫不及待飞跃下来,好不见外的跳在安宁的头上,伸手就要拉开登山包的拉链,抢夺里面的豆沙面包。 可他的动作还没有完成,就被安宁一把拉了下来。 不等安宁出声,林地里的其他猴子们就对着这只成年猕猴抗议起来—— 或是狰狞尖叫,或是厮打翻滚。 不一会这只成年猕猴就毛发凌乱的驱逐了出去,显然失去了今天享用豆沙面包的份额。 见此一幕,安宁会心一笑:“笑话……” “齐天大圣都还没有下嘴,尔等猴子猴孙还想抢先?” 齐天大圣是安宁给那只巨型猕猴取得外号。 可不就是嘛。 偌大的体型,霸道的作风,说一句齐天大圣孙悟空,丝毫不坠了这个名头的威风。 关于老孙的战斗力,这半个月安宁也早有领教…… 曾有疯癫的猴子猴孙扰乱族群,对幼小的猴子大打出手,老孙制止不了,便是以武力直接镇压。 碗口粗的大树,一拳就给崩碎,战斗值突破天际。 可想而知,当初若是让安宁挨上一下,将会是怎样的悲惨结局。 湖心岛。 恩…… 其实就是那溪水环绕的水潭。 安宁闲来无事也给此地取了名字。 当他来到那神秘山洞前的空旷地带,树林里的猴子们便蜂拥而至,将湖心岛团团包围。 如今面对起这样的阵仗来,他早已不会惧怕,猴子们都是来等着分豆沙面包的。 背包往地上一沉,掀开后就是塑料袋包裹着的,还没有分切的大块豆沙面包。 这都是从县城面包厂弄来的批发货,价格低廉,用来哄骗猴子们最好不过。 也在这时。 老孙来了,自山泉水涌流而下的山崖飞跃而下,帅气的落地后,致使尘埃飞扬。 七米多高的山崖啊…… 哪怕这些天看了无数次这样的场景,安宁也情不自禁的再一次被震惊。 老孙势必有古怪,古怪的源泉必然来自山洞,安宁对山洞的好奇心愈发浓重了。 “哈,老孙你来了,来来来,今个多带了一包豆沙馅,你不是不爱吃面包嘛,就别祸害豆沙面包了,直接吃这个。” “好歹一个族群领导人,也得有点逼格嘛,总做‘你吃火锅,猴子猴孙吃火锅底料’的事情,有碍观瞻,小心被人检举揭发……” 絮絮叨叨的话,老孙当然听不懂。 不过看到那打包好的豆沙馅,却是眼前一亮,它与安宁早已没有了陌生,走上前去哼唧两声算作道谢,撕扯开豆沙馅就拿手指沾着吃了起来,有滋有味。 许久。 等老孙享受完了之后,才是分发豆沙面包的时候。 猴群似乎还有分支,各个抱团分家,一共有六个分支,每天有三个分支能品尝到美味的豆沙面包,全由老孙来分配。 这再次让安宁领略到老孙的不凡。 这是一个有智慧的猴子啊。 趁着猴子们争抢面包豆沙面包,老孙也早已满足,安宁就开始了每日必做的试探,想要进洞一看。 步子迈出,靠近过去…… 他的心跳也随即加速,忐忑是一定的。 “进去,一定要进去,一定一定要进去……”他如今的心态就好像当年第一次将井老师扑倒在床上,想要一举攻陷其中。 戚戚~! 老孙鼻息呼着重气,横步一跨,如一座小山似的身体挡在了前方的去路。 眼神是坚定且悲悯地。 坚定于不会放行,悲悯于安宁所怀揣的小心思。 那洞窟,他不能进。 “为什么?”安宁止步,明知老孙听不懂人语,还是这样问道。 老孙拧头看了一眼洞窟,没在声息,只是挡在路前。 “有点不地道了吧?吃了我的,拿了我的,你总得给点报答吧,就知恩图报这一点,小白做得就比你好。” 然而。 让安宁没想到的是,只在他话音落下,老孙就指挥着小白进了洞窟。 不多时,小白和几只小猴子就捧着大量的冻柿子出来了,一股脑扔在了老孙的脚前。 老孙低手一拨拉,梆硬的冻柿子朝着安宁滚动过来,他推了推手,意思仿佛在说…… 你吃。 谢礼。 我勒个mmp的。 讲不讲道理了?! 安宁欲哭无泪,这老孙怎么就这么固执呢? 今天。 显然又是了无结果的一天,眼看日落西山,时间不早了,安宁就准备离开猴头岭。 半个月的坚持,让人心灰意冷。 或许…… 只有某一天自己要比老孙强大的时候,才能进那洞窟? ——安宁如是想道。 安宁知道,那一天肯定会到来,可时间还很久远。 体内气流的涌动愈发熟练,所带来的身体素质的提升,也是肉眼可见的速度。 按照这样的成长速度来看,至多一年,安宁或许能做到一拳将碗口大的树木锤断的可能性。 就是不知道…… 老孙的全部实力到底如何。 安宁见过它的手段,是那样的轻描淡写,让人头皮发麻。 锤断大树,犹如拧断青草禾苗而已。 道别了老孙,安宁要踏上归途。 可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左边树林得猴群,猛地发生一阵骚乱。 这样的骚乱与争抢面包的不同,猴子们的面孔中充满了惊悚与恐怖,尖叫声亦是刺耳的疼痛。 咦咦咦呀。 叽叽叽…… 猴群狂乱,带动了其他各方的猴群骚动起来。 就在这时,老孙猛地挺直了身形,竟然扬天怒吼—— 嗷~~~!! 吼声震天,惊起四周林鸟。 安宁茫然,也惊恐,却又有极大的好奇。 当他侧目望去,左边林地猴群四散后流露的空间。 一只巨蟒盘旋在空地。 前方只见身躯盘旋,一只成年猕猴被捆束,骨肉扭曲,早已没了声息,就更别谈呼救。 巨蟒的头颅犹如牛头大小,血盆大口怒张,一口便将那成年猕猴吞噬。 而在后方,隐藏在林地树干间隙上的蟒躯看不见尾,根本无法想象,这蟒蛇的庞大。 蛇眸橙黄,仿佛带着魅惑,凝视着老孙,充斥着无比挑衅。 这一刻。 老孙已然疯狂,在原地来回奔走跳跃,嚎叫声连绵不绝,他无法忍受猴子猴孙在自己眼前被吞噬。 侧边,一块铁锅大小的岩石被他搬动,那重量绝不是这样的体型可以掌控。 但它就是做到了。 岩石如炮弹般激射而去。 而安宁…… !!!惊了! 岩石在蟒蛇身体上碎裂,竟然只是砸掉三片深棕蟒鳞。 “这,这尼玛是蛇皮怪啊!!” 第7章 正月十五 岩石的质地并不坚硬,否则也不会在蛇身上撞击后粉碎。 这应是沉积岩中的石灰岩,岩体中伴有黏土矿物,是那种水库湖水旁常见的砂石,有时还能用手掰碎。 可就算岩石结构并不坚固,这一次冲击也绝对不轻巧,若是砸在了人体身上,重则身死,轻则也要重伤。 然而。 那蛇皮怪,竟然就只是剥落了三片蟒鳞而已。 这样的身体强度,让人心生恐惧。 这么一个照面,双方都已愤怒。 吞噬了成年猕猴的巨蟒并没有因此而行动迟缓受阻,最起码在安宁的视角里,它迅猛的惊人,行动速度与体型完全成正比。 老孙动了。 攀上一旁的山崖石壁,在中段便蹬腿发力,身体宛如炮弹般的向着巨蟒撞去。 它双手紧握成手锤,自上而下携带全身冲击砸去。 那巨蟒也丝毫不示弱,蛇身拧动,鳞片在夕阳余晖下闪耀粼粼,蛇头直立而起,偏移开了老孙的攻击方位,竟然侧开一边,凶猛一个侧摆,犹如挥舞的殿柱直击而去。 砰。 是闷响。 老孙的拳头巨炮最终还是砸在了蛇头上,而蛇头亦是将它的身体撞击。 咻。 老孙身形暴飞出去,砸在山崖,发出巨大震动。 叽叽叽。 无数猴子猴孙在发声助威,可神情中更多时恐慌,没有人敢于上前助攻。 老孙很痛,身体一侧的毛发凌乱,甚至开始往外渗出斑斑血液,它的面目也愈发狰狞。 但是。 自地上爬起时,它没有半点停顿,再次怒吼,便是猛烈攻势而上。 猴爪是极其锋利的,二者交锋相遇,老孙一次出爪,竟然就能扒下对方的鳞片。 看似庞大骇人的巨蟒,实则拿老孙没有太多办法,它固然速度惊人,可巨大的体型终归是弊端,不如身形矮小的老孙那样灵活自如。 出爪,出爪,出拳…… 偶然一块岩石砸击,更是能让巨蟒头晕目眩。 阵势很快就被老孙掌握,占据上风。 巨蟒也开始觉得疼了,鳞片剥落大片,老孙有目的的攻击后,就是鲜血的涌流,二者皆是遍体鳞伤。 安宁以为这战斗就要结束,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这才发现巨蟒的锲而不舍。 “为什么?”安宁能看得出来。 这蛇皮怪,分明要和老孙拼斗个你死我活。 老孙死了,它能得到什么?把老孙吞噬?还是享用无数的猴子猴孙? 貌似意义都不大,以它这样如老孙一样怪异而强悍的本事,根本无需为温饱发愁才对。 “它有目的!绝壁有目的!” 安宁猛地恍然,目光不由自主望向那山洞。 “错不了,绝对错不了!” 蛇皮怪,也是为了这山洞,一猴一蛇,争斗的是它的所有权。 夕阳落下的这段时间,夜幕很快席卷而来。 双方的争斗毫不停歇,可很显然的是,他们的动作都放缓了一些,筋疲力竭。 猴子猴孙们在这时也开始助威,用小石头干扰战局。 但让安宁哭笑不得的是,好些石头干脆砸在了老孙的身上,根本就是无差别攻击嘛,帮倒忙。 老孙也很气,可是应接不暇,没时间顾忌其他。 反而那蟒蛇,这样的石块攻击,对它的鳞片防御而言,不痛不痒,冰冷的眸子中升腾一股狡黠的意味。 嗖。 双方攻势中,巨蟒身形突变,蛇尾向着侧边偏移,一下子蜷缩了五六只猴子。 有反应迅速的猴子逃脱,可还是有三只猴子被捆束。 老孙大惊,身形有所停顿。 可就在下一瞬,三只被卷缩致死的猴子,便化作炮弹砸向它。 痛。 不光是身体的痛,更是心里的痛。 “咿呀~~!” 它发疯似的怒吼,再次被激怒,丧失理智,冲了上去。 巨蟒抓住机会,张开血盆大口,用锋利獠牙撕咬了老孙的右腿,拉扯下了大片血肉。 “嗷!”老孙痛苦呐喊,身形暴退,它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恐惧。 这是败势…… 夜色彻底降临,天黑了。 树林中的湖心岛大战,还在持续。 也在这时,唯一与这夜幕丛林格格不入的生物,却摸黑向着山石崖壁的方向靠近。 安宁要浑水摸鱼,来一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早已反应过来了二位丛林霸主间争斗的目的,自然不能放弃这绝好的机会。 趁着夜色,他要进去看一看。 熟知,这是冒着生命危险在满足好奇心,简称作死。 可是,安宁无法放过这次机会,他一定要进去看看,山洞到底隐藏着什么,是否与丑狗、食气法有所关联。 猴群都被大战吸引,安宁抓住了绝佳的机会。 终于。 他来到了洞口,就要钻过低矮的灌木丛,进入洞窟。 可是,在他即将迈步的同时,长款羽绒外套的后摆,却被一股力道制衡。 心中一颤,回眸…… 这才松了口气。 是小白。 “嘘。”安宁心惊得对小白做着手势。 小白他不怕,怕的是小白惊呼,引起那边两位大能的注意,那可就gg。 这时候赌得,只能是这一人一猴间,培养两年的默契。 “乖,小白,别闹,我进去看看,看一眼就出来……” 小白当然听不懂。 不过,每当安宁说话时,它都很给面子的注意聆听。 正是它集中注意力的时候,安宁出手了,一把将小白捞了起来,捂住嘴巴,带着它一起钻进了洞窟。 小白挣扎,甚至抓挠安宁的手臂。 安宁固然疼痛,也没有松开手,打开手机的手电功能,固执的一路向前。 洞窟其实并不低矮,只不过因为灌木丛的生长,阻碍了洞口的面积。 只是进洞后,一切便豁然开朗。 更让他所料不及的是,进洞没几步,洞穴通道中竟然残存着深褐色的亮片。 他当然认得,这是蟒鳞,大小与外面那头巨蟒的蟒鳞相当。 百分之百,这玩意儿就是巨蟒遗落的。 “难道,这洞窟,原本属于巨蟒?” 安宁细思极恐。 这样的假设是存在的。 以老孙的本事,用灵活攻势驱逐巨蟒一点问题都没有。 巨蟒不敢殊死搏斗,也就退去。 可问题是…… 为什么今天,巨蟒要竭尽全力呢? 安宁前行,任由小白挣扎撕咬,疼的他都蹙起了眉头。 很快。 洞窟来到了尽头。 洞窟成方圆,约莫四五十平方的开阔空间。 入眼的先是一大堆的冻柿子,如小山呈现,堆积在角落。 而在冻柿子一侧,靠近中央的位置,却又一颗矮树。 矮树如湖心岛外的野茶树,枝干扭曲蜿蜒,喜纵向生长,实在不高,但就看枝叶纹理,绝不是茶树。 那叶片在手机光芒的照耀下,竟然呈现灰白,纤维纹理特别清晰,犹如年迈老人血管突兀的手背。 就在那枝叶最上方,一个隐藏在黑暗阴影中的浑圆事物,吸引了安宁的注意。 手机顺势照亮上方。 “果子?!” 安宁猛地发愣。 果子如叶片一样灰白,圆润无比,说是果实,却又让人难以与正常水果相结合。 这玩意儿,更像是老人玩弄在手掌中的保健球,大小是保健球的两倍,仿佛一个小西瓜,圆形规则到了极致,仿佛机械雕刻出来的一样。 怎么可能? 这种事物,果实,是前所未见的。 安宁绞尽脑汁,也没法将眼前事物与任何植物的果实相结合。 正当他靠近了去。 奇异的一幕出现了…… 一束光,宛如舞台探照灯的一束光,猛地照亮。 诡异。 十分地诡异。 吓得安宁猛地后退两步。 可尽管后退了,那光却还没有熄灭。 心脏狂跳,他仰头向上,这才错愕察觉,洞窟上方竟然有几十个篮球大小的洞眼。 那光,自洞眼外投入,照射在墙壁,墙壁上则有某种反射物光滑面,折射到墙壁对面的反射物,依次循环向下…… 随后光束被聚合,照亮古树。 “是,是月光!” 正当安宁反应过来,洞内再次出现异变。 是那矮树上的果实,它也亮了。 浑圆的灰白,被光照耀,它仿佛在吞噬那月光,随即变得晶莹剔透,宛如宝石,宛如…… 那深邃夜空的皎月,是满月。 “不可思议,这,这怎么可能?” 安宁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也在这时。 嗷!!! 洞外,老孙的叫喊声传来。 沙沙沙。 更有那蟒蛇蛇皮在地面摩擦靠近的密集响动。 安宁猛地回头,心中急切且恐慌。 他终于明白了。 老孙与巨蟒,为得都是这矮树上的果实。 而为什么是今天发生大战。 “熟了,这果子熟了!” 正月十五,元宵节。 这是农历月份中,第一个满月,而这奇异的果子,势必以采集月光而生长。 奇异吗?玄幻吗? 光怪陆离吗? 放在曾经,安宁势必要被吓傻。 可现在…… 食气法都在他的身上出现了,无法理解的巨猴和巨蟒更是存在。 这个世界,似乎在发生着莫名的变化。 他要夺! 要争! 要抢占先机! 首先地,要夺了这个造化…… 安宁动了,月光果实在他面前,触手可及。 果子离开枝干,光芒莫名更胜,他放在嘴边—— ‘喀嚓’‘喀嚓’‘喀嚓’…… 连续咬下了三大口。 整个果子几近被消灭。 顷刻间,一股清凉的舒适席卷,让他忘乎所以。 左手松开,小白挣脱而出,也在这时…… 老孙和巨蟒降临,它们都看到了安宁手中残存的果实。 可一切,都晚了! 小白被那剩余半大巴掌的果实吸引,飞身一跃,灵巧的叼走,蹲在矮树上如安宁一样‘喀嚓’‘喀嚓’的吃掉。 “唔。” 安宁舒服的不能自已,仿佛第一次体验食气法。 “咯……” 而那不通世道的小猴,根本就是暴殄天物,舒舒服服打了个饱隔。 第8章 都别闹了 安宁吃掉了大半的月光果实,身体处于极度的愉悦状态中。 可是内心,却存在着大恐怖…… 因为在他身后,正是那两位山中霸主。 老孙的右腿皮肉被巨蟒剥落大半,鲜血淋淋;巨蟒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鳞片大片残损,蟒血自肉中透出。 整个洞窟中,都弥漫着两个巨兽的血腥气息,这是死亡的味道。 “嗷。”老孙怒吼。 声浪被山洞的山石结构所放大,震慑心魄。 它守护整整一年的果实,竟然被外人所夺,源自内心深处的渴望破灭,让他几乎疯狂。 不过,当它目光流转自小白身上时,总算显露出半点慰藉。 好歹有小半的果实,落入了自家人的口中。 随后,老孙极度愤怒的杀人眼神,便再度落在了安宁的身上。 巨蟒也在旁停顿,仿佛思索…… 它与老孙一样,都具有灵智。此时果实被人吞食,愤怒必然,可它却在思量着处置办法。 冰冷的橙黄色眼珠子滚动,来来回回在安宁和小猴子的身上转动。 在它想来,是了,如果吞噬掉这两个偷盗的小贼,效果或许与直接吞吃果子,也并无两样。 短暂的静止中,显然加剧了安宁的恐惧。 他的呼吸不自觉的急促起来,焦虑思索着该如何是好。 山洞只有一条出口,却被两位巨兽大爷封锁,安宁自然不会以为仅凭几天豆沙面包的矫情,就能收买老孙的猴心,对比起这月光果实的奇妙而言,豆沙面包只是儿戏。 安宁能感受到月光果实带来的好处,体内庞大的暖流运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壮大着原本存在的气旋。 食气法的运转速度达到了极致。 真要去形容此时的感受,他敢说…… 这是生命在发生一次蜕变的超脱。 只要给他吸收的时间,整体的身体素质,将会达到一个质的飞跃,不再是几倍数的气力增长那么简单。 可问题就在于…… 如今没有时间给他。 “怎么办?”心思混乱,安宁不知如何是好。 鬼使神差间,他的目光竟然停留在老孙的身上,露出一丝丝的渴求。 将希望寄托于老孙? 或许,实在是笑话。 可现在已然没有第二个办法了。 也在这时。 小白的身上竟然也出现了异变。 它幼小的身躯,竟然发疯似的臌胀起来,自脖颈、到胸膛腹肌、再到四肢之上,每一秒的变化都是惊人的,就好像超级赛亚人变身。 对此一幕,不光安宁呆了…… 老孙和那巨蟒也目光凝滞,静观其变。 让人没想到的是,随着小白的变化,一人两兽的眼神又变得惊骇。 只因为…… 小白整整长高了一米,从一个幼龄小猴,摇身一变成了堪比老孙一样的巨型怪兽。 卧槽! 它明明只吞噬了小半个果子而已,连四分之一都不到啊。 可是变化为什么这么显著? 反倒是自己…… 安宁低头打量着自身,毛的变化都没有,果实只是以气旋的方式在体内运作,一点点被食气法吞噬。 这一刻。 小白的身上竟然又流传出了芳香,它的眼神从混沌的呆滞中回转,惊奇的打量着自己,惊叹不已。 对此情景,安宁固然无所知,但巨蟒和老孙都知道,这是小白的一次进阶。 遥想当年。 巨蟒和老孙都是吞噬了一整个月光果实才得以飞跃成长。 偏偏在今日,小白只是吃掉了小半个果实就发生巨大转变,让人羡慕。 是真的羡慕。 老孙惊叹,巨蟒更是露出了贪婪的表情。 它更加确定,吞食小白将会得到的好处。 “枭枭~!” 陡然间。 巨蟒暴动。 古怪的怒喝声自它口中吐露,巨蟒的身形陡然激进。 作为吞食月光果实的先行者,它明白,吃掉果实发生异变进阶,是有一个衰弱期,在这个期限内,对方的实力,十不存一,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它要干,要出击!! 同一时间。 老孙有所反应。 同样明白衰弱期这个道理的老孙,终于做出了决定,它要进行保护。 保护的目标不限于小白,竟然也包括安宁。 灵长类的智商无限接近与人,而曾经吞食月光果实得到成长的老孙,其智商更是不容估量。 老孙知道…… 如果让巨蟒得逞,吞食安宁和小白,它再也不会是对方的对手。 至于让它吃掉安宁和小白弥补自身,却也做不到。 这是生物在生理上的差别。 巨蟒得以整体吞噬猎物,取其精华,但它却做不到。某种潜意识告诉他,就算杀掉安宁,也得不到太大的好处。 反之,保护一人一猴,自己的族群会得到壮大,并且…… 那‘豆沙面包’也是盟军。 “熬!” 老孙也动了,再次与巨蟒纠葛激战。 山洞狭小,老孙在前,巨蟒在后,自然形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巨蟒在疯狂进击,老孙却能依托地形优势,一次次将它击退,如此反复。 这一刻。 安宁总算安心,老孙只要出手,自己的安全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而他也不会甘于沉默,抓紧时间,调动呼吸,去迎合体内气旋的运转,将食气法提升至极致。 “老孙,这次你救了我,这个交情咱记下了,记一辈子!” “以后有我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 安宁当然明白,这次之后,自己不再是从前的自己。 到时的他,比之老孙的实力还要恐怖。 至于说当下的反应,固然没有小白的夸张。 不过,小白是流于表面的增长,肉身的加持,而他自己…… 却是自内而外的整体素质飞跃。 吞噬,吞噬,吞噬!! 安宁额头有汗水渗透出来,他在竭尽全力消化着月光果实的精华,而小白也不甘落后,本能的去适应肉身极度生长后的衰弱期。 …… 恶战在持续,血液的味道已经取代了山间草木的清香。 砰砰砰的撞击声不绝于耳,自山洞传出,甚至引动这方圆几百米的山林,无野兽敢于靠近。 数百个猴子猴孙在外等待着结果,有猴子仰望天空上那一轮皎洁且格外巨大的满月,似乎沉思。 山洞内的情况不知如何了。 而存在于山洞内安宁,也同样不明情况,只能听到厮杀恶斗的响动。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盘膝坐下,双手置于膝盖上,真像极了电视上修道冥想的高人。 明明过去了许久,月亮都转移到了夜色的另一半天空,可在他体内的月光果实精华,竟然才被吸收了一成不足。 可是。 就算如此,他的身体也发生了大改变。 闭目中。 气流的涌动已经不知第几次冲击上脑。 之前半个月里对食气法的熟悉,让安宁大概明白,每当气流运转到脑后脊椎,便是一次运转修行的完成。 要是用专业术语来讲,这是一个周天。 当食气法得到月光果实精华的加持,运转完一个周天,他随之发现,脑后脊椎竟然有一层隔阂的存在,正在动摇。 气团正竭尽所能的去冲破那道隔阂,想要进入脑中。 如果完成,或许就是一个新世界的展开。 咚。 一次冲击完成,耳际或是脑海中有似古钟撞击的余音响起,让人愉悦。 咚。 又一次完成,安宁觉得,快了,快要完成了。 咚咚咚…… 如此反复不知多少次。 终于。 啵。 古钟的余音在某一次气流的冲击中,化作一声又如气泡破碎的脆响。 至此一刻。 气流通达,一入灌脑。 轰隆! 安宁直觉脑海中一阵清明,闭目中竟然能看到体内的五脏六腑,隐约发出五彩光华。 他的感知在被无限放大,放大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他甚至能感受到在周身空气中,隐约存在具有灵性的分子在跳跃,随着食气法的运转,自鼻息被吸入,而后进入体内,化作力量的源泉。 而月光果实的精华也在这一刻得到整体释放。 如果是之前的汲取速度只是一个等量级,而满分为十,那么现在几乎达到了满值。 四肢百骸的疯狂汲取,在他体内形成了一个巨型的旋涡。 咯咯咯…… 洞内。 忽然想起了一阵清脆的声音。 如此的声响,竟然引得那一方的大战停息。 老孙一边疑惑的转头侧望,一边警惕着巨蟒的动作。 巨蟒亦是如此,提防老孙,寻觅着声音的来源。 很快,他们就发觉声音的来源出自安宁,那声音是从骨骼中发出。 这一刻…… 安宁的身体竟然也发生了极度生长。 原本就健壮的肌肉组织开始臌胀,好像正在充气的气球,让外边的衣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 变化不像小白那样夸张,但和之前也有区分。 当那臌胀停止的同时…… 安宁睁开的眼睛。 原本明亮黝黑的双眸,愈发变得具有灵光,炯炯有神。 自修炼中苏醒的安宁,忽然笑了,笑的很轻松,很自如。 他咧嘴,轻道了一句—— “罢手!” “都别闹了……” 第9章 世道在变 安宁的这一句话,声音不大,却带着某种穿透力,直入灵魂。 恐慌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就是一种洒脱的自如。 瞳孔凝视过去时的感觉,大有一种成年人看着孩童打闹玩耍的有趣。 安宁知道自己进阶了,却不知道进阶到了哪一个程度。 但至少一点,他明白。 不论是那体型巨大的巨蟒,还是如超级赛亚人一样强壮的老孙,都不在是他的对手。 随着话音的展开…… 老孙蹙眉后撤一步,它的眼中明显露出了几分示弱。 力量,它在安宁的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见的可怖力量。 而巨蟒。 笑话。 狡猾一词本就是蛇类的专属,老孙这猴精都发觉了不对,巨蟒能没有察觉? 对方的进阶完成了,虽然想不通为什么会这么快,但结果就是如此干脆。 至于实力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差距…… 巨蟒心里那个恨啊! 它当年吃掉的月光果实,生长期不过一年,那猴精所吃则为一年半。 因此在实力方面,它隐隐弱了一头。 之所以在今夜它从密林中探出,与猴精彻底开战,为的正是这自十年前就不曾继续生长,到今日才传出成熟波动的月光果实。 这果子,有大造化啊。 结果已经在一个幼龄小猴身上得到了体现,而在安宁的身上,更是凸显的淋漓尽致。 场面一度陷入了寂静。 老孙和巨蟒的忌惮摄入安宁的眼中,却变成了另类的一种乖巧。 “老孙,这次谢谢了!”安宁忽然开声道。 虽然他已经有了超凡脱俗的力量,但对老孙的感觉却没有变,他更希望将这救命恩人当做朋友。 善意的话语吐露,被老孙很好的接收。 “叽叽叽……”老孙如普通猴子一样尖细的叫了几声,算作答复。 老孙是放心了,安宁对它没有恶意。 可巨蟒此时的内心…… 那是一个mmp啊! 猴精和那个人类达成了友好同盟,自己还玩个屁啊。 只在第一时间,巨蟒的身形便涌动起来,想要跑路。 可是。 它晚了。 安宁嚯得飞跃,就连老孙都没看清他是如何从盘膝坐姿直接暴动。 就在下一瞬,巨蟒的大脑袋就被他一手压在了地上,显得轻描淡写。 巨蟒慌了,后面的身躯不由的拧动而来,想要缠绕安宁。 不过,安宁只是稍稍发力,将它的脑袋按压出了‘咯吱咯吱’头骨几乎要爆碎的声音,巨蟒就不敢于动作了。 橙黄的眸子里,透露的全然是臣服。 安宁微微一笑,似乎是对自己实力的认可,也是对巨蟒乖巧的满意。 他道:“好了,我也没有别的意思。” “你,我,还有老孙、小白,都是得机缘者……” “我抢了你们的好处,先行一步,但也不会大开杀戒,大家都不容易是不是?” “所以,咱们以后友好相处,行不行?” 话语的含义,巨蟒固然不懂,但它感受到了源自安宁传出的善意。 随之,它的气势与气息都尘埃落定,露出狐疑的目光。 安宁见它安定下来,接着就松开了手,转眼看向老孙,又递出了手—— “来,做个友好的结盟仪式怎么样?” 老孙偏着脑袋,疑惑无解。 最终,他是硬生生被安宁牵过了手,搭在了巨蟒的脑袋上。 一经接触时,二者都是浑身打了个激灵,相互厌恶的不行。 反倒是一直看戏的小白,在此时苏醒回转过来,喜滋滋的跑来,也将手放在了蛇头上,咧嘴傻笑。 …… 洞外。 猴子猴孙们听不到了动静,在短暂的寂静后,一下子骚乱起来。 战局结束了。 到底是谁输谁赢? 正当有胆大的小猴子想要去洞口一观时,洞内又有了声响,吓得猴子们猛地爆退。 再之后。 便是安宁一左一后,一手扶着蛇头,一手牵着老孙走了出来。 此情此景。 简直晴天霹雳! 近百猴子猴孙只有一句mmp不知当不当讲—— 毛的情况! ???——黑人问号啊! 这时的安宁,气质透发着宁和,仿佛与自然融为一体。 月幕西落。 天色泛起深蓝的微亮,第二天在悄然无息中迎来。 安宁斜上四十五度角的非主流姿势仰望天空,发出叹息:“这世道,要变了啊!”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他有所感知。 在气流冲破那层隔阂上脑的同时,他就已经能感知到空气中跳跃的灵动分子,这些存在能被吸收,化为力量。 可以见得,九成九,这玩意儿就是灵气。 冥冥中,他有所察,那灵气分子的跃动正在加剧,好似细胞分裂一样,孕育更多的同类。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不敢想象最终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但这天地间的灵气绝对会越来越多。 灵气复苏? 或许吧! 除此之外,老孙和巨蟒存在的个体,也是一个极有力的证明。 野兽变得不再是野兽,而是具有灵智的异兽。 这还只是一隅之地,在无数丛林中,又会有什么样的野兽在发生着转变? 安宁并不确定,月光果实的存在,具不具备唯一性。 这也是为什么…… 哪怕巨蟒之前有大决绝的杀意,安宁也没有对它下手。 它的变化,得之不易,应当怜悯。 而这世道,也要变了。 他,老孙,巨蟒,还有莫名得到造化的小白,有缘相聚,应当珍惜才对。 一阵感慨后,安宁单独再次回到山洞。 随着月色的渐暗,洞中再也没有之前的那道光束。 他轻轻一跃,竟然直接飞上崖壁,趴在了突出的山石上。直至这时,他才发现,那崖壁上竟然有铜镜镶嵌其中,自上而下,密密麻麻,明显是人为导致。 再看那月光果实的古树。 愈发显得神秘,它不偏不倚,正好扎根于顶部通达之下的正中央,足以汲取每夜的月光。 “那木狗……丑狗……”安宁心思回转,一下子抓住重点,便跳了下来,在洞中寻找。 结果出乎意料的轻松。 拨开堆积成山的冻柿子,下方竟然并不是果实的堆积,而是一个圆形石桌,桌面被打磨的圆滑反光,但质地却只是普通山石。 再去寻找,夹在冻柿子中,有一块方正木牌。 让人难以想象,这东西是如何在潮湿阴冷的山洞中,没有腐败,依旧坚固的。 看这木牌—— “我种下果,等百年不结。” “天地末法,恐无道果再生。” “留先妣之木具,或后人有机缘。” “朝真,果。” 事情的机缘巧合,超乎想象。 看完这木牌,安宁只有唏嘘…… 自己也只不过偶然找到了蛛丝马迹,搜索到关于朝真观的文字,却没想到能看到诸葛果的留文。 先妣之说,自然指的是黄月英啊。 食气法是诸葛一家所留,却只有诸葛果一人得道。 留下的机缘,最后便宜的是千年后的自己。 将木牌收了起来,安宁微微蹙眉思索—— “末法,末法……” 不单单丑狗中留有末法一词,诸葛果也在木牌上抒写。 仔细去想…… 这古树生长恐怕不止百年,而等待古树发芽结果,更不止千年。 如果早有结果,这猴头岭也不会一直无名无号,早有类似老孙和巨蟒一样的异兽出现。 再看那空气中跃动的灵气存在。 或许…… “末法真的过去了,这是一个新时代、新纪元?” …… “巨型月亮昨夜上演,世界多地可见,天文学者惊呼异变……”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巨型满月共享欢乐元宵……” 翌日。 各大新闻头条清一色描述着昨夜的巨型满月。 有专家此为天文异象,或与太阳系轨道变化有所关联。 此种异象绝无仅有,经过计算,超级月亮是自古至今最大的一次景象。 超级月亮貌似只是观景乐趣,并无影响,但很快一则新闻又惊爆眼球…… 昨夜。 闻名海内外的江南‘钱塘江’大潮袭来,达到历史最高峰值。 钱塘江最大潮将会在未来三天内超过历史最高记录。 消息一出…… 各类专家学者又是一番忙碌,诉说着关于‘引潮力’的学术解释,避免网络上有人以此乱传谣言,捅出一些封建迷信的怪象。 同时,无数游人也趁着年后最后的闲暇时光,前往观潮。 而更为热闹的当属微博和微信朋友圈—— “全球变暖已经够呛了,今年北极的温度达到历史最高的零上两度,现在钱塘江大潮的时间又出现颠覆,我尼玛……这是要水淹地球的节奏啊。” “人类就继续作,看看还能活多久,温室效应太可怕了。” “楼上的傻缺,引潮力和全球变暖温室效应有毛的关系,太阳轨道变化是宇宙的问题,和地球人类无关。” “专家学者的话你也信?往常出现超级月亮,都是有提前预报的,你见这次有过吗?” 的确。 这一点让人觉得奇怪,往年有关‘满月’‘超级月亮’出现,都会有提前的新闻报道。 可这一次,偏偏是等到第二天,才有新闻播报。 当然。 网络屁民可不会想太多,一次钱塘江大潮和超级月亮的颠覆,根本不影响人们的正常生活。 不过。 有一类人,却在此时,且感慨且振奋…… 第10章 是该感动 秦省虢市西郊,长寿山。 名为长寿之山,全国范围不知凡几。 但此处长寿之名,却独一无二。传说‘白蛇传’中,“盗仙草长寿山前”所指正是此处。 山上正有‘牛头观’。 而更有传说,金元时代全真教“七真”之一马丹阳曾在此修道。其人擅长针灸疗法,以银针普救众生,著有《神光仙》,《渐悟集》等书。羽化后,元世祖更封他为“抱一无为真人”。道观在清朝嘉庆、道光年间经修葺扩建,达于鼎盛。 至于此时,道馆早已没落,少于香火,较之佛系僧院,不可比较。 如今观中方丈名为马建设,很是普罗大众,奋发向上,相应国家号召的名字。 其人年过六旬花甲,据说是马家十五代孙。 有人或许疑惑,方丈不是指寺庙和尚? 实则,最早道观之长,名为方丈。在道教中,讲人心方寸,天心方丈。 方丈是对道教十方丛林最高领导者的称谓,亦可称“住持”。 佛教的住持、方丈,全是拷贝模仿罢了。 牛头观之道,源自全真正道,方丈一说也保持延续。 以至于时至如今,不烧上山烧香祈福之人一听观中弟子尊称马建设为方丈,都当他是假道士罢了,显不了灵。 昨夜。 超级月亮席卷北半球华国境内,全国范围内都有观赏。 马建设自然有所察。 只在月上中天之时,马建设的修为竟然有了大通透。 他自幼修炼金丹道,年过五旬才渐入佳境,如今又是十年过去,到了今日,才是探得丹廓,简称—— 入门。 成仙几乎是每一个修道人的梦想。 作为马丹阳嫡传孙,马建设对成仙一说,深信不疑。 而家传学说更是有理可查,直说他的内外共修之功,早已入了臻境,不但武术卓绝,更将医道发扬光大。 这一夜的通达,几乎让马建设欣喜若狂。 “窥丹廓,这就是路,这就是我的道。” “末法,我竟然真的熬过了末法!” 金丹道是先修丹心,再修自身进行反哺,灵气有无皆可,只是关乎快慢,是否能突破那大瓶颈,寻求大造化。 马建设资质中上,修行一世也未窥丹廓,却在今夜通达,又怎能没有感知察觉? 月色当空,夜风寂寥。 长寿山上,玉皇阁,需缘铁索攀登数十阶“天梯”方能登临,又称‘中条仙境’。 山风呼啸。 可吹在马建设的身上,却夹带暖意,至此一夜,他已脱胎换骨。 伫立至天亮时分。 观中敲钟弟子出院,却看到师父在仙台伫立,连忙赶来,登高而上。 不等他开口,马建设头也不回便道:“真仁,去叫你大师兄来。” 真仁脚步一顿,微楞:“师父,你怎么知道是我?” 正问着,他又恍然:“奥,今天是我执晨钟……” 马建设依旧没有回头,笑而不语。 自己已窥丹道,要是连来人是谁都分辨不出,又怎么显得修真之玄妙? 没错,如今他不在是修道,而是修真,修那真果。 真仁后来退去,唤醒了盘膝冥想的大师兄,告知师父相召。 只在听到这话时,大师兄眼中布露精光,心中暗道:“我的感觉没错,师父一定也感受到了。” 果不其然。 只在他登临玉皇阁上,马建设便道:“真果,可有长进?” 真果兴奋的颤抖,坐实了昨夜感知的真相:“不负师父教诲,有!” “好啊,好啊……”马建设连道好几声,许久后才止于欣喜,话音一转:“你们赶上了好时代,要努力。” “弟子知道。” “另外……”马建设的声音明明平缓,却在无形中显得阴阳顿挫,有种世外高人的玄奥,“告知朱家,他家老爷子的病,我能治了。” 什,什么?! 真果愕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朱家是省城某富豪大家,喜修道,祖上据说也有真传,这才得知长寿山上有真道,与马建设相交。 三年前朱家来求医,那老爷子得的……却是癌症啊。 师父曾说或可有解,但希望渺茫,或这辈子无解。 而今。 师父难道已经…… “师父,你窥得丹道根本了?”真果不可思议时,哑然失声。 马建设终于回身,面露无法矜持的傲娇,的确是着了相:“什么根本,只是入门罢了,但那病……我治得了!” 真果惊喜的难以言表。 师父得道,他自然也可得道,那个时代要来了。 而等真果离开后,马建设平复许久,压抑狂喜,扫视着破败的长寿山牛头观……玉皇阁、东华阁、元帝殿、太极殿、观音殿、圣母宫、关帝庙、吕祖洞、丹阳洞、药王洞等等。 两阁缺一,三殿一宫只剩一殿一宫,曾经百余间庙宇十不存一啊。 “要重修,要建设,钱不再是问题啦,祖上有灵,真武在上!” 全国各地。 各个福地灵山中,皆有此种情况发生,或是感慨,或是惊叹,或是振奋不已。 …… 日出东方。 当安宁怀揣着木牌走出山林时,天色已经大亮。 来到山道上的岔路口,他回身,身后跟着的是小白那货。 小白如今可不能叫小白了,体型在一夜之间疯涨膨胀,体长三十余厘米的小猴子,一下子长到了一米二左右。就这涨势,还有继续的可能,到时候超过老孙也只是时间问题。 灵智初通,它也比之前聪明了不知多少。 “回去吧,以后别去那山上了,你这体型要吓坏人,我晚上再去找你们。” 话语自然还是不通,不过一阵比划着,随同着一人一猴两年来的默契,小白也是懂了。 “叽叽叽……”它拧身,身形爆射如林,眨眼间消失了踪迹。 显然,小白也很享受这力量的造化。 至于安宁,那就厉害了。 如今的他一步当做三步走,说是缩地成寸还有些夸张,但每一步踏出,庞大的力道都能将他送出去老远。 在山路上玩了片刻,再看到了上山的村民后,他就收敛了起来。 “安宁啊,今个这么早就上山了?哎,不对,你怎么下山啊?忘带东西了?” 山路上的叔爷大婶们询问。 安宁笑着摇头:“早晨起来跑山呢,锻炼锻炼身体。” “哎呦,每天上山卖货还不够累的啊?年轻小伙子,就是身体素质好。” 回家。 收拾东西,安宁准备上山。 虽说身上发生了奇妙改变,但饭碗工作总不能丢。 金钱是立身之本。 井老师还等着他攒够了钱,去省城买房付首付呢。 至于说依靠如今的身体素质去做些什么? 第一是安宁还没想到好点子,据说搬砖挺赚钱的,但是性质上和挑山卖饮料没区别,或许还没有挑山挣得多。 第二,安宁还需要熟悉自身的变化,以及摸清楚猴头岭山洞的情况。 那个月光果实可是个稀罕物,说是逆天改命得神果都丝毫不为过。 古树继续生长,说不定还要结果,万一果子出来了,被老孙和蛇皮怪吃掉了多亏,当然是留给井老师啦。 嗯,这事儿得放在心上。 上山。 五箱矿泉水背在身上毫无压力,不过机智的安宁还是佯装出疲累的模样,不像被外人察觉变化。 来到猴子台,小猴子们今天果然没来,莫名中少了一份生趣。 不过,比起昨天,今天上山祈福的客流量却是暴涨。 让安宁讶异的是,时至中午时分,他带来的五箱矿泉水就售罄了。 原由与节日有关,也和昨天的超级月亮有关。 昨天晚上加之今天白天,新闻早就播报,超级月亮会持续三天。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嘛。 一方面是天文异象引起了民众内心深处对冥冥中鬼神一说的崇拜,另一方面,到了下午,竟然有人打算驻留山上,等到晚上赏月。 这可是乐坏了茶树村的村民。 东西一早就售罄,该补货的下山补货。有脑瓜子转的快,当即去批发市场进了些军绿色大棉袄,以及泡沫饭盒,晚上多冷啊,赏月也得吃饱穿暖吧,这是一笔大收入。 安宁到是没闹那么多幺蛾子,下午两点下山吃饭,又背了五箱矿泉水上来,直到了下午六点就打烊收工。 整整十箱矿泉水,为他带来了一千二百元的纯收入,那叫一个美滋滋啊。 收工回家的档口,井老师也下班了。 省城小学在正月十六开学,这是上班的第一天。 正吃饭呢,视频就发了过来,井老师一副身体被掏空模样,哭丧着脸—— “你倒好,都吃上饭了,我呢?上午去给学生拉书,下午给他们报名,家长都快把人烦死了,这个说要多照顾他家孩子,那个说要调整座位,坐后面看不清……” “我就奇了怪了,看不清不会配眼镜嘛?你知道家长说啥?孩子太小,眼镜戴久了容易把鼻梁压他,现在整容可贵了……” 噗。 听完井老师的吐槽,安宁刚闷一口稀饭就喷了出来。 整容?! 这tm果然是个看脸的世界,八零后家长都奇了葩。 “好啦好啦,报名的麻烦劲就这两三天,过去就好了。” 说着话,安宁摆弄着手机,连忙发了个转账过去…… 1314元。 今天净赚一千二,却是还亏了一百。 不过没关系,讨媳妇开心嘛。 “哇,你发财了啊?”井老师一看消息提示就惊呆了。 安宁嘿嘿笑着,将今天的情况诉说了一遍,正美滋滋的等着老婆大人夸奖,谁知道迎来的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臭骂—— “十箱矿泉水背上山?你疯了,你还要不要身体了?赚钱也不是你这么赚吧!我坐办公室的人还有职业病天天脊椎疼呢,你呢?天天做那苦力,啥时候弄个永久性腰伤,怎么办?钱再多,能换来健康吗?” 我滴个娘嘞。 面对井老师发自肺腑的体贴训斥…… 所以,我到底是该感动呢,还是该……感动呢?! 第11章 灵气的活跃强度 钱,自然被老婆大人笑纳,不过井老师还是义正言辞的嘱咐说道:“钱我收下啦,不过替你存着,我记得上个月你的存款有二十二万了吧?差不多了,你再努力俩月,就来省城吧。” 去省城? 安宁一时有些茫然:“想我了?那我干脆明天去看你好啦。” “不是来看我……是就在一起生活!”井老师站定了脚步,凑在路灯下,眼眸中流转着无限爱恋,“咱们努力了两年了,你有二十二万,我这两年的工资也没怎么动过,加上你没事儿给我献殷勤发的红包转账,凑整九万。” “九万加你的二十二万是三十一万,你这俩月再有两万的收入,就有三十三万……” “房子我打听清楚了,七十三平首付二十三万,八万彩礼,剩下两万咱俩灵活发挥,办婚礼你别操心,收的份子钱直接抵了酒席的钱,房子装修的话,咱俩找人借点。” 絮絮叨叨的一段话,听得安宁直愣神。 然而他的关注点不在钱多钱少上,而是…… 井老师怎么攒下九万块钱的? 两年来自己零零总总发过去的红包转账,也多不过六七千吧? 按照她一个月四千的工资,两年存下九万,一个月的个人花销才五百!! 就算房租吃饭都用家里的,可是一个女孩子,光是卫生巾、化妆品的花销,就避不开啊。嘴馋吃点零嘴,又是一笔花销,和同事吃饭呢?给领导家送礼呢? 这九万,简直tm是玩命存下来的啊!! “你,你,你就给我胡闹!这九万我不要,你的钱就是你的钱……” 还不等安宁颤抖的说完,井老师就一挑眉的怒道:“存都存下来了,不要?我看你是不想娶老娘了是吧?现在钱够了,为什么不要,结了婚,还用得着分彼此吗?” “我实话告诉你,今年过年,我家给我下了最后通牒,今年再不结婚,他们就逼着我相亲了!” 霍! 安宁一听这话就急眼了:“别别别,娶,我肯定娶,可是……” 话到嘴边,再看井老师又气又急的模样,安宁还是支支吾吾闭了嘴。 然而。 再转念一想。 安宁问道:“房贷怎么还?我离了武侯山,可是没收入了啊,而且咱俩还得生活。” 井老师道:“这我也给你想好了,最近刚开学,有小学招临聘体育老师呢,你过去试试,九成九就过了,刚开学招的急,有学位证、教师资格证就行,一个月工资也有近四千。” “我的工资交房贷,你的钱咱俩生活,省吃俭用点,日子也就过去了……” 话到尾声。 井老师一收往日的傲娇女王的作态,闪着莹莹泪目,轻声道:“我知道,我父母当初对你说话难听,做事方式也太死板,但他们是爱我的,希望我过得好。你放心,只要咱们买了房,你到时候再考一个稳定编制,以后的日子也就平坦了,我爱你,安宁……你就答应我好不好?” 呼…… 安宁长出一口气,心中哪有不愿,只是委屈着傻姑娘自己承受那么多。 “好,在等两三个月,我再多挣点,到时候去你家提亲。” 手机远程送井老师到了家楼下,两人这才挂断了视频。 对着黑屏了的手机沉默许久,安宁还是有些茫然。 结婚,是肯定要结的。 可是…… 他转而望向窗外猴头岭的方向,眼光深邃。 …… 接下来的日子,照旧是三点一线。 家,武侯山山路,猴头岭。 超级月亮出现的三天,为武侯山带来了大量的营生,村民乐不思蜀,而山上的道士就更是红光满面。 安宁对的钱的执着稍显减弱,只要他愿意,一天卖二十箱矿泉水也没问题。 但他还是有所保留,想要藏拙自身。 自打那晚冲破了灵窍关卡,他的感知越发入微,空气中的灵力分子活跃,仿佛取之不竭的在繁衍生长。不过这样的生长速度,还没有对环境造成太大改变。 倒是在猴头岭的山洞,超级月亮当空,引得月光古树枝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发芽,结出极其幼小的花骨朵。 果实势必还会生长,而且按照安宁的观察和体悟,随着空气中灵气数量的增长,果实开花结果的速度还会加快。预计,或许到了下半年,新一颗月光果实就要成熟。 果实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安宁早已计划妥当,这第四个果实,势必要给井老师服用。 安宁冥冥中有所感知,未来的日子,将不再平静。 猴头岭。 农历正月二十,公历三月七号。 气温明显有所回升。 安宁照旧在下班后去往猴头岭,一入林便是无数猕猴的争相耍宝。 给猴子们带豆沙面包的习惯没有放下,这些猴子就好这一口,让人无语的是…… 自打小白成了山中二大王,它也开始只吃豆沙馅,不吃豆沙面包皮了。 路过林地中的几个古茶树,安宁微微停顿脚步。 “发芽了?” 这几个老茶树的生机颓靡,往往在过了清明后才有新茶产出,可今年确是早早发芽。 按照时间推算,谷雨时节前后,老茶树就能产出第一批春茶,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明前茶。 这样的异象让安宁沉默,仔细思考后,心中有所分辨。 或许还是因为灵气分子的活跃,引得植物获得了生机。 有意思的还在后面…… 因为茶树的发芽事件,安宁还察觉到另一件事。 灵气分子的活跃强度,竟然还分区域。 以老茶树到猴子们的据点湖心岛,为方圆的一公里内,灵气分子活跃最为强烈,随后是武侯山、山林外、茶树村,依次递减排列。 到了镇子上和县城,灵气依旧存在,但活跃强度却极为虚弱。 灵气的活跃强度带来的好处也有体现…… 第一,动植物的素质有所提高,这一点在老茶树焕发生机上就有所体现。 第二,安宁修行食气法的效率也有提高,效果非常分明。 在家的修炼速度如果是零点五,在湖心岛就是一。 至于外界出现了什么样的变化,安宁如今还不得而知,有待考察。 发现了这一点后,安宁的心思就好像猫爪挠似的,想要去探知这个问题的结论。 到底光是武侯山区域发生了改变,还是全国各地都有变化? 当然,他要赚钱,没时间外出。而在搜索新闻时,也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世界人民的生活一切照旧,微博成天撕逼,朋友圈还在炫富,国外总是打仗…… “小白,蛇皮怪呢?” 坐在湖心岛修炼至后半夜,安宁开始点卯。 老孙、小白、蛇皮怪对外界而言,都是‘极度危险’的存在,安宁不愿他们出去危害大众,更不想这三个同类先行者被外界发现,解剖研究。 如今世界正在发生微妙改变,在还没有出现大状况时,它们不能现身,会引发骚乱。 在此之前的藏拙,是必要的。 这么些天来,三个山中霸主的关系维持的不错。 小白一听这话,仰天啸叫一声,林地中就发出稀疏的蛇皮磨蹭声。 不一会,蛇皮怪就扭动着蛇皮走位出现在了湖心岛,一见安宁,霸主气质立即削弱,直是来到安宁身边,用蛇头一阵磨蹭。 蛇是冷血动物没错,但智商得到月光果实加持后,蛇皮怪当然不同而语。 点卯完成,安宁离开。 回家睡了半个小时,便开始狼吞虎咽模式。 随着修炼进程的展开,他对食气法的概述也有所了然。 食肉者勇敢而悍,食气者神明而寿。 这句话不是说修了食气法就不用吃东西了,要吃,还要吃很多,体魄必须有一个相应的强度,才能容纳更多的灵气。 他大概有考量,当自己的境界到了某种地步时,可能真的就不用吃东西了,光喝西北风—— 省钱啊! 日出东方,今天的工作再次启程…… 第12章 坑蒙拐骗? 武侯山。 按道理来说,每年过了正月十五之后,游客便日益减少。或许是因为超级月亮出现的缘故。 时至今日,山路上依旧游客匆匆,生意火爆的不像样子。 安宁的摊位占据了不错的位置。猴子台是观光台,游客大都会停下来看看风景。那几只猴子今天没来,竟然有常来山上的游客前来询问安宁。 安宁,当然不会照实说,只是打趣起来:“猴子?估计休年假呢吧!” 上山卖货,其实并不枯燥。能见到形形*的人,看到奇奇怪怪的事儿。 见得多了,大概能从他们的外表,体悟不一样的人生,会去猜想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做过什么?演变成一种本能习惯。 就好像常外出公干的人一样。走南闯北的时间久了,能凭借对方的口音、习惯,分辨出这人大概是哪个地方的人。 今天说来也奇怪,找安宁闲聊的人特别多。 安宁对此不会感到厌恶,反而乐此不疲,非常专注。因为来闲聊的人都不会吝啬,顺手买一瓶矿泉水。为他的银行存款,添一份力。 一对夫妻刚刚攀上猴子台。中年男人气喘吁吁,只看他那大腹便便的体型,就知道少于锻炼。身边的妻子体型倒是比较健美,体态匀称。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位司机模样的人。 中年男人累的不轻,一段山路走下来,口干舌燥。第一眼就看到了安宁的摊位,走上前来,只是一个眼神示意,就自己拿起一瓶矿泉水喝了起来。直到一瓶水下肚后才余意未尽的打了个饱嗝,拉开手中的提包。准备付账。 他一边给钱,一边指着山顶的武侯观问道:“小伙子,从这上去还得多久呀?” 安宁笑了笑,打趣似的目光扫过他的体型:“这就得看您的速度了,我估计怎么也得过半个多小时吧。” “半个小时?”中年男人惊诧一句。回过头便是一阵抱怨,“我早说不来吧,这山上连个缆车都没有。一上一下回去了,还不得在家趴三天?” 妻子随后跟来,也拿起了一瓶矿泉水,喝着说道:“不来?不来能行吗?咱家,咱家儿子的情况……”话音减弱,她欲言又止,竟然不由自主的瞥了安宁一眼。 中年男人的神色,也在此时不安起来,眉头紧蹙。 如此一幕,倒是引起了安宁的好奇心:“大哥,别怪我多一句,这是家里遇到事儿了?” 夫妻二人的目光随之被拉回,妻子神色躲闪,显然不愿多说。 还是那中年男子无奈叹了一声:“我家那孩子也不知怎么了。忽然丧失了神智。成天在家,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只会胡言乱语。到了三更半夜更是大喊大叫。我家住的别墅区……你是不知道,隔壁50米开外的邻居都被吵的把投诉电话打到了物业。” “说到这,正好,我也问一句。这武侯山上的道观到底灵不灵啊?” “灵不灵?”安宁飒然一笑。“原价2000的高香套餐,这段时间做活动呢!现价只要998!” “大哥,你说呢?” 这话一出,夫妻二人都是神色一黯。 望向那山上的目光,也有了一种‘死马当成活马医’的落寞与决绝。 这中年男子形容的情况,可不就是人们常说的撞了邪? 道观里的事儿,安宁多少知道一点…… 常有人来请那些道士下山去家里做法事。 红白喜事、祈福平安,剩下更多的就是家里人撞了邪。 周边盛传的故事有很多:有人在做法祛邪之后痊愈了。 当然了。 能被传出来当故事的,必须都是正面的—— 神仙显灵了。 “大哥,带你儿子去过医院吗?”安宁忽然忍不住插了一句。 “去,肯定是去过了。来来回回三个月,全国各地最好的精神科都看了个遍,一点问题都没有查出来,那你说现在能怎么办?” “我是没信仰的人,可到了这时候,也只能尝试一下了……” “再不行,呵呵,总不能让孩子去精神病院吧?” 话语落下,等安宁找了钱后,一行三人就继续上山。 只是一段闲聊,这种情况经常发生,但安宁却微微发怔起来…… 曾经,他对那山上的道观,当然是不信的。 鬼神一说也都是谣传。 可关键问题就在于……鬼神说一般的灵异事件,如今发生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既然有仙,那这世上肯定为什么不会有鬼? 时至下午5点。 安宁中午搬运上来的矿泉水再次售罄。 按照往常,他这时应该已经下山去往猴头领。 可今天。 他却望着山路微微出神,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约莫也就是半个小时的功夫。之前与她搭话的夫妻下了山,身边跟着的还有一老一少两位道士。 两个道士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老神哉哉。看起来颇有世外高人的风范,在常人来看,步履间都透着仙气儿,是得道高人。 可要安宁来看…… 或许就是武侠电视剧上高手常说的,下盘不稳,四体不勤—— 有没有料,这就能看得出来了。 安宁等的就是这一对夫妻,待得他们来到近前,安宁将收拾好的背包背上,迎了上去。 “大哥,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夫妻二人自然都记得安宁,相视一眼,表露狐疑。 不过是三言两语的泛泛之谈,貌似连交情都谈不上吧? 他们疑惑,安宁有什么事情? 如此情形,换到了谁的身上,内心都会有抗拒情绪。 至于那两位道爷,横眉一瞥,俨然对安宁起了几分微弱的敌意。 大体的意味仿佛是说—— 小子,你就是个山路上讨饭了,要是影响了我们的生意,我让你饭碗也保不住。 这当然只是一种潜意识思想。 就好比心怀鬼胎的人会心虚,例如公交车的扒手在被发现了行为后,总会布露凶光,威慑周遭。 道爷当然隐藏的很好,但那眼神总是让人不舒服的。 而那大哥,还是跟着安宁走到一边。 正如他之前所说的一样,他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上山这一遭,也就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 在他看来,安宁或许是想劝阻的。 最少,这小伙子表面看起来,人挺不错,透着一股让人舒服的感觉,说不清,也道不明。 “怎么了小兄弟,你不会是要劝阻我不要花冤枉钱吧?”低声言语间,带着苦涩无奈的意味。 他貌似在自我安慰着:“如果是好心提醒,就没必要了。这两位道长资历很高,是得道高人……” 然而。 还不等他话音落下,安宁便笑着将其打断—— “大哥,不是要劝阻。” “如果您家方便的话,我想跟着去看一看。” 安宁当然知道这话出口,多少有些不恰当,因此,随即补充:“我家老一辈有点家传本事……” “你?家传本事?” 中年男人神色一变,倒不是对安宁的质疑,而是对安宁前后的接触意图,产生了怀疑。 这小子莫不是专门在山上‘逮鳖’的吧? 专找我这样的冤大头? 要说,之前也是他们搭讪在前,不过总之结合前因后果,安宁的行为,并不讨喜,好感度大大下降。 安宁看出了中年男人的态度转变,心思毫无波澜,仍是坚持:“无论事成与否,我都不要钱……就像您之前的意思,没什么信仰,但可以尝试,不然……又该怎么办呢?” 此情此景,大有江湖术士坑蒙拐骗的嫌疑。 安宁也觉得搞笑…… 谁tm能想到,哥们有一天要去抓鬼了?!! 第13章 韩家 随着安宁的话音落下,两人间的气氛陡然凝固…… 中年男人在思量着是否答应,也后悔于之前言语间对自己信息不经意的流露。 家住别墅区,肯定身价不菲,被人当成鳖,自然在情理之中。 他的目光审视安宁许久,终于还是点了头。真假的判定,源于自己的判断,哪怕是从那道馆里请来的道士,也并不一定就真有什么本事的。 死马当成活马医,姑且如此了。 中年男人深吸一口气,从包里取出了一张私人名片:“自我介绍一下,大韩地产,韩志强。” 嚯!! 安宁听了对方的来头,不由惊了一下:‘这位,还真是大土豪,大老板啊!’ 大韩地产是寒城市本土开发商,如今市中心的几座商业卖场都是他们开发兴建,更有名的几座江岸高层住宅小区,也是源自他手,在寒城这一亩三分田论身价,这位绝对排得进前三,甚至可能就是寒城首富。 韩志强的名字,寒城人谁不知道? 首富的气质就是这样?看起来也挺平易近人啊。 “久仰韩老板大名了,我叫安宁。”安宁答道,又瞅了一眼远处的道爷,“那咱们现在就出发?” 韩志强忽然一乐,摇头道:“车坐不下了,你要真想去,去汉水小筑别墅区找我吧。” 说罢,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安宁目送几人先一步下山,沉吟一会,也算品出了味道。 韩老板当然不信他,自报家门时,也大有威慑的意思。 意味深长。 在寒城要敢戏弄这位爷,别想讨个囫囵,人家这是给自己一个深思熟虑的纠错机会,别想打歪主意。 想明白了这一点,安宁倒也没怕。 事实上,有鬼没鬼,安宁都没有把握处理好,过去只是抱着对鬼怪存在的一种好奇与期待罢了。 凑热闹不嫌事儿大,说得就是这会儿的心理。 等山路上再看不到几人的背影,安宁这才匆匆下山,到了三岔路口,转身便向着猴头岭飞奔而去。 每天的‘山林见面会’不能搁置,安宁得嘱咐好三位山大王,不要胡来。 直至简短的见面会后,他这才飞奔回家。 吃饭后,换了身衣服,将这几天的收入也顺便带上。 好不容易去一趟市里,顺便就把钱存卡里。 说是抓鬼?呵呵,倒像是旅游。 …… 出门时。 天色已经深沉,镇子的通村客运早就下班了,不过因为武侯山景区的关系,还有五菱神车在等待晚下山的客人。 去市区25,人满就走,也就是五分钟的功夫,一车人便出发了。 县市之间有高速直达,二十分钟就进了城区。 在繁华地段下车,找了个银行将这些天的收入存下,安宁这就打车去往汉水小筑。 汉水小筑是寒城头一个富豪别墅区,貌似也是唯一一个。 小区坐落在高新区的江岸边,风景宜人,符合富人高品质生活的理念。 出租车师傅也对安宁的目的地感兴趣,闲聊似的询问目的,因为看他的穿着,实在不像是那地方的住户。 就这,他的穿着还是临来‘七线都市’新换的休闲装,没穿挑山时的军绿色工作服。 可想而知,汉水小筑在本地人心中的地位了。 “我啊?去给人看病!”安宁答道。 “哎呦,看病……啧啧,太奢靡了,现在有钱人原来都兴大夫上门问诊啊?” “你哪个院的?出门是挣外快吧?嗨,别拿那种眼神看我,我不会举报,就是好奇……大夫啊,接私活能挣不少吧?” 安宁好悬没被这司机大哥逗笑。 也怪自己,琢磨半天,把‘捉鬼’诠释成了看病。 一路扯皮到了地方,下车后,当面就是一座金碧辉煌的门楼伫立眼前。 门前的保安也都西装革履,像模像样。 等安宁走到了门前,果然被拦了下来…… “我找韩志强韩老板,有预约的!” 原以为会做个什么登记,谁知道保安拿起个ipad发起住户视频通讯,直接和韩家确认后,拿出一个访问牌递了过来。 “韩总家是1号庄园,庄园外面还有门禁,用磁卡刷了就能进去了。” 听到这话,安宁还有些一知半解。 直至按照保安指示到了地方,才吃了一惊。 一路走来,别家都是联排别墅而已,韩家就厉害了,一座小型庄园大的不像话,单独的围栏包围,内里是小桥流水的园林景观。 奢侈,太tm奢侈了。 刷卡进门,一路惊叹感慨,总算来到了三层别墅,别墅还分主副楼,风格上显得简约大气。 不过。 也就是刚刚从惊叹中缓过劲来,安宁前进的步伐就是猛地一顿。 小桥流水,灯光昏暗,颇有意境。 但三月间的夜风吹过,却给人一种冷入骨子里的诡异。 更重要的是…… 似乎因为环境不错的原因,灵气分子的活跃强度颇为强烈,按照感觉估算起来,应该比武侯山下的安家小楼略低一筹,评分0.4。 这个分数可不低。 要知道,武侯山也就是0.5,至于自然环境稀缺的县城和寒城市区,大多数地方只是0.1而已。 现在可以得出的结论是,自然环境的好坏,对灵气的活跃强度有所影响。 按道理说…… 韩家的灵气活跃情况,应该是好事才对。 灵气分子活跃强度越高,身体所受的益处就更大。 哪怕常人不会修行,掌握不了吐纳法,但生活在这种环境中,也会在潜移默化中受益。 可偏偏,韩家儿子就是生了病,或者中了邪。 当然了,生病很正常,如今的灵气常人无从察觉,对身体素质的改变微乎其微的。 现在嘛。 还是要眼见为实了。 诡异的寒冷让安宁上了心,如果是因为小区坐落江边的缘故,其实也说不通。 城市的温度要比山区高,可就算在夜里的猴头岭,山风凛冽,安宁都没觉得不适。 偏偏是这里,给人一股阴冷的感觉。 怀揣思虑,来到门前。 一个中年女人正在等候,这人并不是韩志强的妻子,看打扮大概是厨娘阿姨一类。 “您是安先生吧?韩总让我在这等你,您请进。” “嗯,您好。” 问好后,安宁随同女人进屋,富丽堂皇的客厅里,茶水还冒着热气。 女人招呼安宁喝了杯热茶,又去端来了点心,却迟迟不见韩志强等人。 “方便问一句,韩总呢?” 女人道:“韩总和夫人都在后院,有道长为小少爷作法呢,韩总方才就交代,您先在这里歇息,等他忙完了就来见你。” 道爷正在作法? 那就是确定中邪鬼上身了? “我方便过去看看么?”安宁心思犯痒,哪里还能坐得住。 “这个……我先去请示一下韩总吧?” 一去一回,女人总算带来了答案——可以旁观,但是不能出声。 被女人带着来到了后院的副楼,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开阔的草坪。 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安宁坐在椅子上昏睡,在面前正是一个法台,两位道爷盘膝而坐,口中絮絮叨叨默念着经文,形势无形中带着庄重。 韩志强夫妇就在不远处,紧张的神色中带着些期待。 安宁推开窗门走到了这对夫妻身旁,韩志强这才侧头:“道长正在做法。” 这是明摆着的事儿,韩志强多此一句,显然是想看看安宁有什么态度。 安宁望着远方,蹙眉凝神…… 有什么奇怪变化吗? 貌似没有! 两位高深莫测,仙风道骨的道长,连半点灵气波动都没荡起来,反而因为法台前燃烧的香烛,扰得空气污浊。 再看少年。 安宁瞳孔猛地一震!! 少年周身,似乎隐隐散发着灵气波动。 这与两位道长无关,因为灵气波动竟然是由内而外的散发…… 这种情况,安宁前所未见。 如此神色,被韩志强看在眼里,他依旧没说话,只是等待着安宁的说法。 实则,他心中却是在想…… 这神态倒是像模像样,不过晚了一步,两位道长方才也是大惊失色,惊呼有邪魅附体。 正在这时。 安宁开了口:“问题我看出来一点,治不治得了,我没把握。但这孩子的身体,的确出了问题!” “先等等吧,等两位道长作法后,再看情况。” 第14章 妖魔显形? “装神弄鬼!”见安宁不愿直言,韩志强只是暗骂一句。 他的心思俨然有几分矛盾存在。 安宁有话不说,是装神弄鬼。 拜托,大草坪上烟雾缭绕,火光四射又算哪门子事儿呢? 人心的变化实属难以捉摸,韩志强最开始并不对鬼神说抱有希望,可事到临头,却又将全部希望寄托于此。不然,又该怎么办呢? 科学的医治手段都尝试过了,孩子依旧神志不清,让人无解。 而相较之山上有名的法师道爷,这个在半山腰买卖矿泉水,意图逮鳖的年轻人,就显得几分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了。 安宁没心思揣测韩志强的内心活动,实则他对韩志强的态度并不放在心上。 来此,也就是想要探知一下鬼怪的存在。正如他所说,治不治得好,他不打包票,要是结果不尽如人意,他拍拍屁股走人,也绝不会如江湖术士一般,坑蒙拐骗,赚取钱财。 眼下。 那孩子的情况,让安宁满心激荡。 这是他第一次在别人的身上,察觉到灵气的波动,大有一种同类的归属感。 屏气凝神,仔细观测,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韩家孩子的身上。 这孩子约莫十二三岁,模样像极了他的母亲,透着一股秀气,长大了保准为这世上又添一个祸害小姑娘的二代。 在远处观测,安宁只能感受到源自他体内灵气的散发,其他的就无从入手了。 看是看不出什么,也只能等那法事结束后,就近查探。 此外。 令安宁有些不解的是…… 韩志强不是说孩子一到夜里就鬼哭狼嚎吗?为什么现在能如此安静的坐在法台前? 呼呼!! 忽然,法台前。 那法师道爷手持桃木剑,剑尖戳起一张黄符,自烛台引燃,只是火星碰撞,黄符便化作一个偌大的火球,随着桃木剑的刺出,直直撞向少年。 火光大作,火球直至打在少年面门后,便荡起一阵黑烟。 安宁、韩志强夫妇都被这一幕吓了一跳。 未曾回过神来,年轻些的道士就捉急大喊—— “妖魔显形,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随着一声大吼,他身上衣袍挥动,只是罩向黑烟。 说来也是神奇。 那黑烟竟然被衣袍汲取,转瞬间便荡然无存。 “还等什么,灭此妖魔,替天行道!”老道士剑眉一挑,义愤填膺。 小道士立即得令,将那宽大衣袍一卷,中间仿佛真的包裹着一个莫名的事物,直至捆束完成,抛上空中。老道士紧随其后,冲衣袍洒出一大把粉末,又是引燃黄符火球,打在半空中坠落的衣袍上。 哗! 整个衣袍骤然间被引燃,化作又一个巨大火球。 火球落地,黑烟弥漫,原以为就到此结束。 谁知两位法师道爷依旧紧张无比,围绕着落地后的火球,摆出‘攻击造型’,严阵以待。 他们口中念念有词,还在以‘咒语’抹杀邪恶。 老道士持剑遏制,小道士不时洒出一种粉末,火势熊熊,丝毫不见衰败,二者好似风火轮,围绕着火球不停打转。 此情此景。 不单单韩家夫妇蒙了,安宁更是被这一套‘霹雳雷霆火球灭魔大法’给震慑。 mmp真的假的? 一点灵力波动都没有就打出火球来了? 哥们全身灵力暴动,也弄不出这玩意儿来啊! 莫名的惭愧,荡然心间,俨然有一种‘难不成老子修得是假道’的感觉。 为毛,没有人家那么炫酷啊。 安宁都被震慑,就别说韩志强夫妇了。 韩家夫人激动的抓着韩志强的胳膊,惊呼不已:“老公,成了,咱家小宝有救了,那附身的妖魔被降服了!” 韩志强未曾搭话,一手轻抚着妻子的胳膊,分明也是激动不已,眼眶中仿佛都有眼泪盘旋。 正在这时。 那老道士又是大吼一句:“场边肃静,干扰法事,想让这妖魔遁逃吗?” 嘶…… 嚎哭中的韩夫人猛地倒抽一口凉气,强行止住了声响,吓得花容失色。 韩志强同样万分紧张,欲言又止,不敢言语。 “坏了!” “呔!” “恶鬼,你还不伏诛?” 两位道爷又是震怒大喝,也就在话音落下的顷刻间,那火球猛地爆裂,火光四溅。 滚滚浓烟一下子覆盖了那片区域,让人看不清内里。 韩家夫妇被吓得猛地倒退,又想要冲上去救人。 可是那烟尘中同时就传来一句大喝:“不要过来……危险!啊,妖魔,老道与你不死不休。” 咚咚咚。 又有火光在烟尘中发出,其中战况,让人难以想象。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里的声音才渐渐停落。 烟尘散去后,一老一小两位道士狼狈不堪,竟然躺倒在乌漆嘛黑的草坪上大口喘气。 “道长!” “法师!” 韩家夫妇大惊失色,连忙冲上前去,将两人搀扶起来。 老道士灰头土脸,竟然咳出两道黑烟,叹息:“韩施主,老道无能啊,还是让那妖魔胜了一筹!” 还不等韩志强发声,那小道士竟然流泪:“师父,怎能怪你,你为此损耗十年寿命,也是换得那妖魔大半的性命,呜呜呜……只是您的身体……” “嘘声!我辈中人,以除妖降魔为己任,寿命算得了什么?你若再敢在韩施主面前胡言乱语,回去后道法处置!” 小道士吓得连忙闭嘴,只是不言不语,低声抽泣。 这时候。 韩家夫妇也听明白了,法事没成功,那妖魔没有被消灭。 可是…… 韩夫人着急道:“道长,那妖魔没死,难道……” “是啊!”老道士站定起来,一副惭愧模样:“女施主,那妖魔,又回到了贵公子体内。” “这,这可如何是好?”韩志强惊道。 老道士微微沉默,再次叹息:“就我想来,恐怕要我掌门师兄出马了,那妖魔道行深厚,不可一次除尽,恐怕需得循序渐进才行。” “贵公子的情况很特殊,很棘手。不过此次也不是没有收获,那妖魔被我师徒二人,打残了半条性命!” 这话一出。 韩家夫妇大感慰藉,韩志强道:“道长,那,那我儿子,是不是有救?” “这要看他的造化了,我等自当全力以赴。只是今日……恐怕对那妖魔没了办法。等我回去休息几日,通知掌门师兄出关后,再来分辨。” “但是,两位施主也可以放心,方才我以灵丹压制妖魔,贵公子体内的妖魔,想必会消停几日。” 这边的一阵叙话,干脆将安宁晾在了一边。 不过安宁这时也不好打搅,同时也好奇于两位道爷的‘法术神奇’。 方才那火球,是怎么爆炸的?好厉害的样子哦! 很快。 两位道长被搀扶进屋,坐在沙发上,开始对韩家夫妇嘱咐后话—— “此灵丹炼制极其消耗天材地宝,我门中也只剩七颗,但那妖魔道行深厚,却又不能不用。” “两位施主,此药便赠与你们,但凡妖魔发作,可以给贵公子冲服半粒,片刻后就见疗效。” “至于后面的事情,还请韩施主等我通知。” “……天色不早,我师徒二人便不再久留,回去后还要将养伤势。” 音落,两位道士作势要走。 韩志强深吸一口气,感恩戴德:“两位道长且慢,你为我儿子损耗性命,我无以为报……” “王妈。” 他招呼一声,那王妈就去往一楼书房,很快用托盘取来了堆成小山似的红色钞票。 “家里就只有这三十多万现金,道长放心,余下的我明日就亲自送去。只是……贵派掌门那边,是否愿意出手相助?” 如此场面,两位道士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三十万? 真不愧是寒城首富啊。 余下还有? 这种肥鱼放在眼前,哪有不吃的道理。 不过,计划必须周全,不能露出马脚,更要放长线钓大鱼。 师徒二人对了个眼色,便连声拒绝:“此种铜臭之物,不得沾身,施主有心了。除魔卫道本是己任,我们不会收钱的,告辞!” 说罢,两人果断起身就走,丝毫没有装模作样的意味。 韩志强还想阻拦,却见老道士又是疲惫的咳嗽两声:“韩总,不要多说,派辆车送我们回去吧,我等修行之人,是不会要这些钱财身外物的。” 眼看两位道长如此坚定,韩志强也不好多说,找来司机送两人上车,目送车子离开后,这才返回别墅。 “老韩,这,这怎么行?道长为了小宝损耗寿命,还留下灵丹,咱们怎么报答?” 韩志强深吸一口气,心中有所腹诽—— 不要钱? 当然不可能! 这些道长法师不就靠此敛财吗? 虽说韩志强对此心知肚明,但这两位道长的‘道法’的确不假,只是灵丹就对儿子的情况有奇效,更别说方才那一场‘大战’。 破财消灾,韩志强乐于见得。 至于道长们的作为,他完全可以视而不见—— 不就是钱嘛?!他有的是! “这事儿好办,明天咱们在上山一趟,多烧些香火,走,先去看看小宝。” 直至夫妇二人转身向着后院而去,到了草坪门前,这才猛地反应过来—— 那半山腰买卖矿泉水的小贩,却还未离开! 第15章 半月之约 安宁显然是被遗忘了。 不过这也正好,给了安宁充足的时间,查探少年的情况。 直至韩志强夫妇回来时,他心中已经有了线索。 “小伙子,你走吧!” 还未到近前,韩志强冷淡的声音便飘摇而来。 夫妻二人都对安宁没有什么好脸色,其实也就是对待陌生人的模样。不过对比起面对那两位道爷的态度,自然有极大落差。 安宁一听这话,转头望去,眼中带笑:“韩总,你确定不听听我要说的话?” “你要说什么?”韩志强被安宁的深情,扰乱了心境。 他本来是打定主意赶走安宁,不过再一看他略带卖弄的高深模样,心中又有了一丝动摇。 “其实吧。”安宁笑了笑:“也没什么要说的!” 这话一出,韩家夫妻二人皆是变色…… 一会要说,一会没什么可说,这小子是在逗人玩啊? 眼看对方要发怒,安宁的后话紧紧跟了上来:“您儿子的情况,我大概有所了解,现在来看,不致命,不过长此以往下去,势必要被磨死。” “那两位道长的言行举止,我不做评价。”说到这里,他还暗自腹诽:毕竟看起来是挺厉害的样子。火球术啊,尼玛太秀了! “就说说我的看法吧,您儿子的情况非常特殊,现在的情况应该和体质有关。” 话到此处。 韩家夫人只觉一阵莫名其妙,正要开口打断,赶人离开。 却不想一旁丈夫疑虑一句:“体质?什么意思?” 韩志强终归是有些理智的。 就好比他知道,两位道爷现在不要钱,不代表就真的不要了。 所谓放长线钓大鱼,也就是这么个情况。 不过,只要为了儿子,花多少钱他都愿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结果罢了。 至于到底有没有效果,这要继续观察下去。 而面前的安宁,韩志强也不怕听他说两句。 信不信,在于自己。 韩家在寒城的地位不言而喻,这小子显然不是愚钝之人,肯定不会不懂要是坑蒙拐骗被自己揭穿的后果,但他依旧锲而不舍,自然有些依仗。 什么依仗,现在还不知道。 或许是‘本事’上的依仗,或许是‘骗术’上的依仗。 但凡是后者,韩志强不怕这小子来试试,他混到今天这个地步,什么样的骗子没见过呢? 一个年轻的后生而已,能有几斤几两? 这时候。 安宁继续说道:“具体的体质情况,我现在不方便说,也和您解释不清,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就好比人发高烧不退,会胡言乱语,老话说是烧坏了脑子。” “而您儿子的情况,则是一个反向例子……” “他,太冷了,冻坏了脑子,导致神志不清。” 太冷了?冻坏了脑子? 只此一句,夫妻二人明显色变。 会不会冻坏脑子,他们不清楚,但是早前去医院看病时,的确有中医提出,孩子体寒,露于表象,是重症恶疾,但根源来自哪里,却束手无策,无从探知。 而韩小宝的体温,的确低于常人太多,手脚冰凉,摸上去就跟一个冰块似的。 韩志强道:“医学上,对这件事解释不清,你就能说是冻坏脑子了?大医院,名中医,我们不是没去看过!” 他愿意和安宁辩解,那就是有一丝丝的信任。 安宁继续摇头道:“我也解释不清,且暂时没有根治的办法,我对您儿子的情况,有一些猜测,但现在真的不方便说,没把握的事情,我不好说,免得给了你们希望,又愿望落空。” “不过,这几天,他肯定没事儿,我已经对他做了一些处理手段,这孩子应该很快就能恢复神智。” 处理手段? 夫妻二人相视一眼,又是一阵愣神。 韩志强深沉道:“小伙子,你说来说去,也没有一个结论,和一个合理的解释,只说你做了处理手段,我们却没看到,让人怎么相信你?” 对此,安宁淡然摇头:“我并没有让你们相信我,因为我不求能从您这里得到什么。” “不求得到什么?”韩志强冷笑:“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积极的过来帮忙?” 这话可是将安宁给问住了。 他无非是想看看,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魂一类的东西存在罢了。 但这话,总不能直接说出来,不然他恐怕没有好果子吃—— 拿人家儿子的病情,当场戏来看,总是不好的。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装一回神棍了,流露出高深莫测的淡泊笑容:“有些事儿,用时间去验证吧!” “您儿子这些天,不会再发作,但半个月后,肯定还会出现类似的情况,只要他又有情况发生,您可以来找我,我能让他的病情暂缓。” 说到这里,安宁微微点头示意,这便侧身离开。 至始至终,韩家夫妇都没有再多说半个字。 这小子着实古怪,与其说是高深莫测,却又更像是装神弄鬼。 半个月内病情不会发作? 半个月后还会复发? 莫名其妙! “老韩,你可别相信那小子,我看她就是想招摇撞骗,几句话里说得古里古怪,还说没目的,不求信任,那他来干什么?看咱家的笑话,还是想要除魔卫道?就算是后者,也总得有点样子吧?” 韩志强微微摇头,心中乱作一团。 “半个月吗?”他在心底暗暗默念。 …… 走出别墅。 安宁当然没有两位道爷那样的待遇了,车接车送。 他啊,靠着两条腿,走出别墅区就花了近十分钟,到了小区门口,更是抓瞎。 江边属于郊区,除了几个新兴住宅区,周围根本没什么商业圈,也就更别说出租车了。 “怎么搞?今晚回不去了?”苦笑半天,他才反应过来,还可以叫滴滴。 不过,站在小区门口,正对面就是江边的绿道,引得他又将思虑放在了韩家儿子的身上。 韩家儿子的情况正如他说,是体质原因。 方才趁着空当,他上前查探,两人接触后,那少年身上便透出一股子的寒意,自内而外的散发。 包括那灵气的波动,都与正常灵气不同,带着一股子阴冷。 灵气从哪里来? 这又让安宁惊了一把,这孩子竟然能自主吸纳灵气,不似他的食气法,需要吐纳运行,才有功效。 这到底是好还是坏,根本赘述不清。 若这孩子也能修行食气法,凭借着他独特的自主吸纳灵气的体质,自然事半功倍。 可偏偏,这孩子就是个普通人,体内自主吸纳灵气后,无从掌控,反而在体内流窜,造成了伤害。 说到底…… 这突如其来的病,或许与这天地的变化有关系。 因此,安宁无法给韩家夫妇解释这病情的由来。 “韩家孩子过于冰寒,或许是体质原因,或许也跟他家的环境有关系。” 那庄园里的一股子阴冷意味,他可是深有体会的。 而出了庄园后,阴冷的感觉又大大削弱。 可是问题又来了…… 如果跟环境有关,韩家夫妇为什么没有事儿呢? 所以啊,这事儿又牵扯到了孩子独特的体质上。 当然,环境因素也对病情有所叠加,本来就体寒,外界更透着阴冷,雪上加霜啊。 安宁也是开始修行没多久,紧靠着食气法开始吐纳,壮大己身,对于玄学一类的东西,根本没有半点了解,自然对孩子有点束手无策。 不过,他还是做了些处置办法的。 之所以他说,孩子这半个月不会再有病发,那是因为他将孩子体内的阴冷灵气,全部抽取了出来。而按照方才的观察来看,他体内自主吸收灵气的速度不快,时长半个月才会再次导致如今的灵气堆积郁结。 “韩家四周有人工溪流环绕,阴冷感觉源自水?” 安宁又在胡乱猜测,但除此之外,他也没办法。 至于将此事放下,也不符合他现在急于探知世界变化的好奇心。 更何况…… 方才的神棍模样已经丢出去了。 半个月! 半个月后,孩子病情再度复发,韩志强不可能不找上门来。 与其到时候再一次手忙脚乱,治标不治本,且答不出因果,倒不如早做准备。 于是。 安宁来到了江边绿道,也只是刚刚踏足,他就有所感知。 这江边的阴冷寒意,比起韩家更胜一筹。 阴冷寒意并不流于表面,甚至深入体内,再多的形容,安宁也措辞不来。 “绝壁与这江水有关……不行,一定要搞清楚这里头的门道。” 第16章 老铁666 韩家儿子身上的异样,对安宁而言,算是新世界开启的又一扇门。 这天地,这世界,绝对在发生某种改变。 诸葛果和丑狗的留言无需多说,除此之外更大的证明,就是安宁本身。 他,可以感受到空气中灵气分子活跃的状态。 而月光果实所缔造的老孙、小白以及蛇皮怪,又是一个更好的硬性证明。 韩家儿子的情况,随之又一次证明了,灵气正开始对普通人进行改变。 韩家儿子是普通人吗? 对比起普通人而言,肯定不普通,但在安宁眼里,他还是普通人,若非灵气出现,他的体质并没有什么不妥,但问题是…… 这到底是什么体质? 似乎仅仅是一个单一面的小问题,但所有的知识都是一点点积累的,如果连这个问题都搞不清楚,更何谈对更深层次的了解呢? 强烈的求知欲,让安宁无比兴奋,第一次觉得吸纳知识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趣事儿。 回到家。 已经是半夜了,安宁叫的滴滴,车费八十多,好是让他肉疼了一阵。 到家冲澡时冷静下来,他又猛地一愣—— “不对啊!” “我要是展露出些本事来,让韩志强信了不是更好?” “说是不求目的,如果真的治好了他儿子,寒城首富手指间漏漏的功夫,我的买房大业不就要实现了?” 想到这里,就是一阵啼笑皆非的寂寥,身下某处隐隐作疼,貌似就是人们常说的蛋疼了。 也怪自己,猛地钻进求知欲里出不来,偏偏一门心思想着世道变化,却忘了咱哥们还是活在俗世中的。 “麻蛋~!” “前两天还想着不知道怎么捞钱,财主都上门了,我还装什么大头蒜的清高啊?” 后悔啊后悔。 但要说让安宁再找上门去,他又不想。 第一是不好解释韩家儿子的情况,第二他也没有想到根治韩家儿子的办法。 咱如今可是个正统的修行者,换言之是世外高人。 人都说尊严是自己树立的,其实‘逼格’这玩意儿也是一样。 世外高人能没有逼格吗? 当然不能! “没事没事,先好好研究一下,做做功课,半个月之后,韩志强保准找上门来。” 安宁对自己的感知能力百分百的信任,半个月……财主还是要上门来的。 到时候大把捞钱,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呸呸呸,迎娶井老师啊。 …… 次日。 安宁照旧上班去了。 在猴子台铺设好了摊位,他就拿起手机登录了购物app。 知识哪里来?在没有前辈教导的情况下,自然是从书中来,自学成才。 周易,八卦图解,风水玄学…… 只要和这类信息沾边的,都是一个字‘买买买’。 联系店家,顺风空运,运费自理,就是图个快。 安宁原来可没这么奢侈,网购不包邮,你说个锤子哦,就别说加钱空运了。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买黄金屋和颜如玉呢,能不着急嘛。 买好了东西,下了单,他才正经开始今天的工作。 然而。 令他没想到的是,昨天才分别的韩志强一家,又和他见面了。 约莫是下午一点的时间,韩家人登上了猴子台。 除了韩家夫妇和司机,今天还多了一个少年,正是韩家的儿子。 猴子台上下就一条路,双方照面是一定的。不过,也就是扫过一眼的功夫,韩家夫妇就继续带着儿子上山去了,根本没有理会安宁。 安宁飒然一笑,也根本没将对方的态度放在心上。 韩家儿子神智恢复,自然是他昨天的手笔。 不过在韩家人看来,这一切的功劳,都要归功于山上的道士——火球术啊,除魔大战啊,那可都是眼见为实。 貌似眼下有一种给别人做了嫁衣的感觉,其实嘛……不然! 韩家孩子好了,道馆肯定要拦下功劳,只有这样才能求得韩家的财富。 之后几天少不得再次开坛做法,美名其曰,除掉那妖魔的后半条性命,这样一来,韩家儿子的情况趋于稳定,道馆的人也就该说‘贵公子已经痊愈’。 可是,是真的痊愈了吗? 当然不是! 半个月后,病情还会再度复发。 道士的真假,这时候就会原形毕露。 要说,道士们大可以用各种借口搪塞,继续做法。但是,有安宁‘半月之约’的铺垫,韩志强不可能不找上门来。 安宁只要出手,当即真相大白。 “恩,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不对,不识庐山真面目?呸呸呸,应该说是厚积薄发……”安宁暗自嘟囔。 夜晚。 安宁下班。 照旧前往猴头岭点卯,顺便查探月光果实的情况。 古树新生,涨势喜人,至多几个月,下一个果实就要结出成熟。 月光古树不单单吸收月光精华,更能吸收灵气,曾经灵气泯灭,自然不曾结果,且果子的质量效用卑微。 灵气一旦复苏,效用自然成倍增加。 小白只是吃掉小半个果实,就具备了老孙和蛇皮怪的能力,其中情况,无须赘述。 安宁已然打定主意,这个果子,肯定要留给井老师。 接下来的日子,归于平静。 网上买来的书籍第二天下午就送到了茶树村的小卖部,安宁从而开启了疯狂学习模式。 如今的他,头脑清明,竟然有了过目不忘的本事,因此阅读的速度极快。 虽然能过目不忘,但对于其中深意的理解,却并不透彻。 于是乎,山上的游客总能看到一个矿泉水小贩,捧着周易八卦玄学的书籍,埋头苦读。 这事儿还引起了村里人的一阵笑谈…… 当然,这也就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真正引得满城谈资的事情,却还是和韩家人有关。 韩家儿子痊愈,韩志强前来还愿,闹出了极大的动静,整整三百三十三万的香火奉送,连续在武侯观内烧了七天,烟雾笼罩的最初,险些没惊动县城的消防局。 是,道馆的人不收钱,但是韩家可以买香火,道馆中的香火是收费的,那就正好…… 韩总大手一挥,就是三百三十三万的香火。 三百三十三万也是有说法的,所谓道法自然,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取自这个寓意,才得来了这么一个数字——333! 这么一大笔香火捐赠,在寒城范围内可是前所未有,自然变作了人们的谈资。 除此之外…… 韩志强原本就是寒城的风云人物,寒城首富啊。 这一前一后两相结合,可是让武侯山武侯观的山路上,又一次热闹了起来。 寒城首富都来还愿的地方,那肯定是有真神,祈福求财,肯定管用。 还愿时,韩家夫妇和安宁又照了面。 依旧如上次一样,他们对安宁视若无睹。 而安宁,非但没有被人轻看后的恼羞成怒,反而觉得好笑…… “三百三十三万啊,这钱不但打了水漂,溅起的水花还浸湿了自己。” “给假道士都三百三十三万,给我呢?” 道法自然,三生万物,所以是333? nonono,老铁只讲666啊。 感谢韩总刷得超级火箭……咳咳咳。 …… 时间飞逝。 二月二龙抬头刚过,便是春分。 农历二月初五,3月21号。 转眼十几天过去,安宁的小日子依旧如那般三点一线。 甚至于早在一周前,他就放下了从网上购置的玄学书籍,脑中融会贯通。 虽然那些书籍都是粗浅的玩意儿,与真正玄学精髓相距甚远,但在大方向上,让安宁有了一个笼统认知。 也正因如此,他甚至已经搞明白了韩家儿子的情况。 到时再见,可就不会再是两眼抓瞎,一问三不知了。 心中思虑尘埃落定,关于和韩家单方面‘半月之约’的事情,却被安宁抛到脑后。 他现在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灵气的活跃强度再次有所增长。 还是以猴头岭为核心基准,这里的灵气等级已经超出了十几天前的数值,如果按照以前的标准分来推算,分值应该达到了1.5。 山中云雾缥缈,植被生灵,生机勃勃。 吸引安宁注意的,却是那几颗不知存在了多久的古茶树。 古茶树的存在,只有两人知晓,一个是安宁的爷爷,一个就是安宁,如今前者已逝,也就只有安宁一人知晓罢了。 早在数天前,安宁就估算过,古茶树会在谷雨前发出新芽,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昨夜修炼完毕回家时,三颗古茶树就已经有枝丫冒了尖儿。 安宁采摘一片嫩叶品尝,他登时惊了—— “茶叶,蕴含灵气?!!!” 如此重大发现,直是让安宁在春分这天早上,翘了班。 背着竹篓,迎着清晨应景的淅沥沥小雨,扮作一位采茶人。 第17章 灵茶 山间淅沥沥的小雨,洗刷尘埃。 那武侯山上连烧七天香火引起的雾霾,总算被彻底一扫而空,焕然一新。 春雨微凉,带来湿意,鼻息灌入一口气,仿佛都带着些许水汽。 安宁身上披着皮草蓑衣,农家人手工缝制,看似蓑衣表面有无数缝隙,实则内里叠加,还有黄油纸做里衬,防水效果不比塑料雨衣差。唯一的弊端,或许就是过于沉重了。 不过安宁喜欢老旧蓑衣上隐约的草木气息,这玩意儿厚重且结实,进山后不容易被刮坏。 古茶树的位置就在猴子据点湖心岛的南侧,一片被树木呈包围式的空地。 三颗古树也不知长了几百年。 早几年就疲于发芽,生机暗淡,早已无法在严冬刚过的清明前,孕育嫩芽。 而今。 灵气出现,古树被灵气哺育,重现生机。 昨夜。 安宁意外发现古树发芽,采摘后下意识的入舌尖品尝,茶味清淡微苦,不经炒制的茶叶可没有所谓回味甘甜一说,安宁品茶的技术也就是二把刀,光嚼生茶也分辨不出好坏。 但是…… 只在嫩芽被咀嚼的顷刻间,竟然有灵气在舌尖绽放。 食气法陡然运转,将使灵气纳入体内,壮大己身。 这茶树嫩芽,竟然长出了灵气。 雨幕中。 安宁来到了古茶树边,茶叶取自晨间新发嫩芽,讲求眼疾手快。 如果不快一些的话,当天的嫩芽很快就会被阳光晒去了水汽,变得干老。 今天这场小雨,正是采茶人所喜爱的。 “真是神奇啊,茶叶蕴含灵气,这要是拿出去给普通人饮用,绝对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若是我自己喝,对修行也有帮助。” 采茶的间隙,安宁又尝试将嫩芽吞服,如昨夜般舌尖绽放灵气,被食气法汲取。 来自茶叶中的灵气,与空气中汲取的灵气有所区别。 后者中带有浊气与尘埃,食气法吐纳,一呼一吸,将会摒除杂质,而后才被汲取。 前者不同,这是最纯净的灵气,隐隐带着生机,食气法只是微微转动,灵气便化作己身……这就好比玩游戏时,吃的经验书,一吃就能长经验的那种。 忙碌了整整半个上午,安宁这才将今天的嫩芽采摘完成。 如今的节气还早,除去所谓最好的明前茶外,后续还有茶叶出产。 以古树所在的地理位置而言,今后的茶叶势必都蕴含灵气。 “啧啧……” “这是要发啊!!” 是否蕴含灵气,普通人当然不知道,但入口后所带来的口感与身体感官,却都是实打实的存在。 为什么要发? 武侯县也是产茶地区,以绿茶为主,自冠名武侯茶。 每年的头采明前茶,一斤能买到数千元。 普通的茶叶都有这么高的价值,就别说这灵茶了。 以三颗古树的产出,每天至少能供给一斤的炒制成茶,长此以往一天上千元,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头采实则就是一种噱头罢了,但明前茶的价值却是实打实的。 蕴藏了一个冬天的精华,都在这明前茶中。 只是采摘完毕,安宁就急匆匆的往回赶,开炉制茶,他要品尝这明前的灵茶。 午后。 小雨停歇,乌云尽散,春日带来温暖,似乎要复苏大地。 安宁早已将家伙什准备妥当,准备在茶坊开始炒制。 茶树村各家各户都有炒茶房,或大或小,这门营生延续上百年。如今普通茶树还没发芽,再过些天,武侯山的山路上,各家挑山的挑夫就会开始售卖自家茶叶。 生火点炉,文火慢炒,炒制没有锅铲,没有用具,全凭借一双手的发挥。 安宁的炒茶手艺一般,曾经爷爷总说他领悟不到要领,手法不对,协调不合。 可现在…… 回忆起爷爷每次炒茶的技艺,安宁竟然融会贯通,如今的他又何谈的协调不合?手法迅速,翻炒时务求让锅内温度挥洒在每一片嫩叶当中。 炒茶讲究一个‘锁’字。 安宁原来不懂这个含义,锁?真就能锁住茶叶的精华?那又该怎么锁? 不过现在,他有了超常感知力,姑且称作灵识。安宁能感受到茶叶中隐隐散发的生机,以及灵茶中灵气的挥发。 “锁!一定要锁住,一丝不落,这可都是灵茶啊。” 熟能生巧,安宁渐渐掌握要领。 整整两个小时,头采明前灵茶出锅,茶叶还有余温,需要晾晒。 雨后的暖阳正符合时宜,空气中的湿气会让干制熟茶重新焕发生机。 在这个过程中,安宁干脆就等待一旁,他心中那个急切…… 茶叶的生机和灵气都被他锁住了,但没有经过测试,他也不知道成茶会不会丧失灵气。 不过。 事实证明,他还是多虑了。 半下午的时候,茶具上桌,热茶壶、茶杯,洗茶冲泡,微黄泛绿的茶汤翻滚雾气,盛落在茶杯中。 那雾气竟然不散,在茶汤表面悬浮。 至此一幕,安宁便惊了! “这雾气,不是水蒸气,是纯粹的灵气!” 他将茶杯放在鼻前轻轻嗅了一口,饱满的灵气被吸纳,也就在片刻后,茶杯上又浮现一层淡薄灵雾。 这时,安宁不敢再怠慢,将茶汤灌入口中,灵气陡然扩散,激发味蕾。 甘甜清香中,微微苦涩成了点睛之笔。 最重要的是,食气法并未运作,那灵气自然入腹,扩散到了四肢百骸,仿佛洗脱骨肉杂质污秽,让人暖意上扬。 “灵茶,不愧是灵茶!!” 一冲,二冲,三泡。 灵茶便丧失了灵气,但却还有茶香,比之普通茶叶更具有茶韵。 “发了发了!” “还卖什么矿泉水?哥们改行卖茶,就能发家致富了!” 一千?两千?五千? 不不不,售价6666,不是一斤,是tm得一两。 开什么玩笑?拿这灵茶售卖,已经是对它极大的侮辱,用铜臭之物与之对比,忒俗!! 一日间,就在兴奋中迎来日落。 安宁原想将这件事儿告诉井老师,可是手机拿了起来,却又被他放下。 一方面,他想给井老师一个惊喜;另一方面,关于灵茶很难解释;这事儿暂且搁置,总是要给井老师服用月光果实,等她眼见为实,再来叙述其中缘由。 晚上。 小两口闲聊几句,井老师对之前买房结婚的事情绝口不提。 安宁明白,这是井老师想要让自己宽心,不想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心中怀揣着惊喜,安宁也就没有多说。 明前茶太珍贵,春分距离清明还有二十天,二十多斤明前茶,绝对不能放过。 至于挑山的事儿,暂且先放一放,明前茶采摘的最佳时机为清晨,当天炒制更佳,等明前茶后再上山去兜售,这才不会浪费如金子般的灵茶。 至于清明后,那边是雨前茶,谷雨前夕的茶叶,同样价值高昂。 实则,明前、雨前、当季春茶,安宁都不打算做太大区分,古茶树不同于凡品,灵茶更是绝无仅有,它的每一片茶叶都是极其珍贵的,价值相当才对。 闲聊后,安宁前往山中修行。 猴头岭的灵气等级达到了1.5,然而山林外的灵气等级增幅却没有太大提升。 因此,安宁也不会吝啬步伐,放过那事倍功半的绝佳修炼地。 直至清晨,他自修炼中醒来,趁着第一抹阳光还未洒落山林,便开始了今天的采摘。 …… 3月22号,春分的第二天。 安宁完全沉浸在灵茶发现与收获的喜悦中,而在寒城,韩家人却被蒙上了一层无形的阴影灰霾。 只因为…… 韩小宝又觉得不舒服了。 事情是从今天早上五点开始的,熟睡中的韩小宝被全身的酸痛,疼得醒了过来。 随后便是一阵痛苦的嚎叫,这一下子,整栋别墅都被惊动。 王妈第一个赶来,一阵询问安抚,眼看无用,就要去找韩夫人。 还不等她离开房间,韩夫人就疾步赶到,一见孩子的惨痛模样,她当即被吓得眼泪崩落。 这才大病初愈,邪魔退散,怎么又成了这副模样? “小宝,小宝,你别吓妈妈,哪里不舒服,告诉妈妈,哪里不舒服!” 韩小宝还具有意识,颤抖的哭喊:“全身都疼,不知道怎么的,全身都疼!” 全身都疼? 还有意识! 这应该和上次不同。 韩夫人微微收敛了心神,强忍眼泪,纤弱的身躯仿佛迸发无限的力量,将十二岁的韩小宝横抱在了怀里:“别急,妈妈现在就带你去医院,看了医生就好了!” “王妈,去开车!” 去往医院的路上,韩夫人将电话打给了韩志强。 韩志强如今在省城出差,一接电话,再无心思,连忙驱车三百公里赶回。 自省城秦城到寒城的高速,是山区高速,各地段限速,时常发生堵车,按照正常速度也需要四个小时,而今天韩志强整整花了六个小时才匆匆赶回。 寒城医院。 特护病房中,韩小宝在熟睡。 一个白天,医院对他做了全面检查,可检查结果不知让人该哭还是该笑,没有查出半点问题。 唯一让人不解的是,孩子全身冰凉,仿佛一个人形冰块。 “老韩,怎么会这样?小宝怎么会这样?不是都好了吗?不是都痊愈了吗?” 韩夫人在病房外哽咽抽泣,用拳头一下下砸着韩志强,发泄着心中对孩子情况的疼痛。 韩志强道:“应该没事,可能……可能只是身体不适!” “身体不适?全面检查结果,一点问题都没有,怎么可能是身体不适?!” 韩志强自然明白夫人话中深意,或许,又是妖魔作祟? 可道长那边…… 等等! “距离道长做法,多少天了?” 韩夫人无暇去想,是身旁的王妈回忆道:“那天是三月八号,我记得刚好是妇女节,今天……三月二十二,整整十四天!” 韩志强一听,没由来的道了一句:“半个月?!!” 这话一出。 韩夫人浑身大振,亦是呢喃自语:“……山路上,那个小贩……” 第18章 诚心诚意 是夜。 寒城医院。 特护病房实则就是干部病房,一个套间,内里是病房,外面是会客厅。 会客厅中烟雾缭绕,明明开着窗户,却也不能吹散韩志强一根接一根的吞云吐雾。 韩首富是韩城名人,有权有势,医院方面不敢怠慢。 早就很少留院守夜的内科主任,方才也来表示善意,他今晚会在值班室留守。 韩夫人没走,王妈倒是早先回家,给韩家夫妇准备宵夜,他们这一整天,都不曾用饭,王妈担心肠胃太空,所以打算煲汤送来。 韩夫人还在抽泣,泪水好像哭不完似的。 她在埋怨:“我早说了,别做亏心事,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小宝受你牵连,这是老天爷要责罚你,责罚小宝!” 亏心事?! 韩志强猛地回头,眼中露出几分愤怒与无奈。 混到他如今的身家地位,手底下又怎么可能没有两三件隐没在黑暗中的事情。 这是一个残酷的社会,你不拼命,别人就拼命,有时候不是你伤害别人,而是别人要来伤害你,你不得不进行防卫,而最好的保护手段,自然就是反击。 “我韩志强自问没有亏过心,坏事我做过,但比我坏的人比比皆是!”话到此处,他的厉声渐渐软了下来,在窗台掐灭了香烟,落在妻子的身旁,搂着她的后背轻抚,再无言语。 事到如今,又能怎么办呢? 无论孩子是身体方面的问题,又或是某种鬼怪作祟,他们都没有办法。 国内最顶尖的医院他们去了,半个月前更是请了道长做法。 明明已经渐渐转好,谁知道又一次病发。 妻子的心态,韩志强明白…… 在没有办法的时候,人内心所寄托的最后一丝希望就是鬼神一说。 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妻子的埋怨不无道理,在某些时刻,韩志强也心有余悸,害怕报应。 可若说就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连累孩子,那正如他所说,比他坏的人比比皆是,为什么轮到他家的头上? 这个锅,他没法去背! 会客厅内一度寂静,夫妻二人相对无言,沉默着似乎在等待命运的审判。 可是。 就在这时…… “啊啊啊,啊啊啊!” 猛烈的怪叫声突兀咆哮,源自病房内。 这声响,将夫妻二人都吓住了,是突兀的惊吓,也是内心的恐慌。 这样的情形,他们早已见过许多次了,就和半个月以前一样—— 孩子,疯魔了! “呜呜呜!”韩夫人的眼泪一下子流落而下,挣脱韩志强的怀抱,身形无力的推开了病房门。“小宝,小宝,妈妈在这儿,不难受,咱们不难受!妈妈心疼啊!” 床榻上,韩小宝手背插着的针管,因为挣扎破皮而出,鲜血洒落床单。 他四肢扭曲,在床上翻滚,疯狂怒喝,鬼哭狼嚎,对于母亲的话语,仿若未闻。 韩志强也来了,和他来的还有内科主任和护士。 他们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无不惊骇。 反倒是韩志强,面色冷淡,透着镇静,实则这镇静,只是无可奈何罢了。 “有镇静剂吗?打上吧!” “这……”护士侧头望向主任。 主任亦是茫然,发生询问:“镇静剂对这么大的孩子,不好……” 还不等他说完,韩志强便又道:“打,我让打的!” “打完,让他睡一觉,明早我们办理出院!” 出院? 韩夫人猛地回头,不知所措。 “去武侯山,找那些道士!” …… 次日。 在韩志强的要求下,护士又给韩小宝补了一针镇静剂后,韩家人办理出院。 昨夜。 护士与内科主任都将韩志强的话,听的清楚。 去武侯山,找道士。 半个月前,寒城首富武侯山还愿,闹得人尽皆知。 如今看来便是因为这孩子的事儿了。 医院门口,医院一干领导前来相送,一阵劝说与病情猜想,还带着几分激励—— “京都的安定医院是国内最好的精神科……韩总,不妨去看看!” 现如今,这群大夫只能将病情缘由,归结于神经方面的问题了。 呵呵。 韩志强点头,笑而不语。 精神科?他不是没有去过! 可孩子全身冰凉的问题,又该怎么解释? 三十多分钟。 车子抵达武侯山下,停车后,司机就要去拿医院买来的折叠担架。 不过还只是打开后备箱,韩志强就出言制止:“不用了,我背着小宝上去!” 这话一出。 不禁司机愣了,韩夫人也是一阵发怔。 “老韩……”她想劝阻。 韩志强挤出一丝笑容,一边将韩小宝背在了背上,一边望着山间云雾中隐约的道馆:“求仙拜神嘛,讲诚心,我韩志强把诚心做足,而且不单有诚心,更有诚意!” “老陈!” 司机应道:“韩总。” “叫刘副总取三千三百三十三万现金,上山找我!” 司机一听,眼中精芒毕露,亦是望着那山涧云雾中的道馆,心中变作冷笑。 公司刘副总,主管建筑企划行动部,粗俗点说…… 建筑之前,是空地,要打地基。 不是空地,那就得拆成空地的呀。 半个月前,道馆中人,义正言辞,妖魔尽出,再无忧虑。韩总这才给道馆捐赠了三百三十万的香火,感激对方治好了韩小宝。 可是现在,病情复发,缘由还需要细说吗? 三千多万的现金,可不是一两个人就能搬动的,少说二十来人才能搬运上山。 韩总如今的意思恐怕就是,上山讨说法了! 诚心,他年近五旬,少于锻炼,背着孩子上山拜神。 诚意,只要孩子能痊愈,三千三百万三十三万,双手奉上,绝无二话。 但若是如此,还没有一个结果的话…… 他,韩志强,寒城的首富,可不是任人戏耍的猴子啊!!! 司机老陈在打电话联系,而韩志强,已经背着韩小宝,开始登山,韩夫人洒着不知是心疼谁的泪水,在后面帮助搀扶。 背人上山,走走停停,没到一半时,韩志强就几近虚脱。 司机老陈想要帮忙,却被制止。 原本几十分钟的上山路,应是走过了一个小时,这才将将来到猴子台。 这时的韩志强已经汗流浃背,头发更像水洗之后的模样。 夫妻二人,都在这时望向了猴子台的某个角落。 那里,原本有一个摊位,有一个买矿泉水的小贩,可今天……空无一人! “老韩,那人……” “我知道,今天,刚好是十五天,半个月!” 韩夫人道:“要找他吗?” 韩志强侧头看了看因为镇静剂昏迷的儿子,满眼的爱怜:“找不找,都先去见那些道长!” “半个月前,小宝情况好转,总是有一方起了作用!” “你更相信道长?”韩夫人有些不解。 “不。”韩志强道,“我更相信那个人。” 韩夫人还是不能理解:“那我们上山……” 韩志强道:“总要给那人一个说法,你我上山两次前来还愿,路过此地,可都没有理会过对方一次!” “武侯观这边毕竟是旅游局管辖,我怕……” “笑话!”韩志强对那山头,冷嘲热讽:“我韩志强连一个小小的旅游局也搞不定了吗?” 休息之后,一家人再度上山。 也是巧了。 正到了山门时,三四十个背着背包的年轻男子,随之赶到。 为首一人,头顶光溜,油光锃亮,身材魁梧彪悍。 见到了韩志强,他流露笑容,正要插科打诨,看到韩志强疲累阴冷的面孔与背上的韩小宝,他一下子收敛了嬉皮,蹙眉正色:“哥,你,一路背着小宝上来的?” “诚心我做到了!诚意,你也带来了!” “走,让我看看这些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是个什么模样!” 第19章 半扇猪肉 诚心诚意,似乎是给这满山道士和武侯观中的供奉神仙。 可实然,到底表露给谁看,只有韩家人自知。 韩志强能有今天的身家地位,为人处世自然面面俱到,正如他在猴子台对妻子所说的话。 总要给那人一个交代的。 当然。 若半个月前,真是武侯观的道长施法起了作用,诚心诚意他依旧双手奉上。 说来道去,为得只是能保得韩小宝平安而已。 …… 一行人入观。 观中人皆被吓了一跳,无论是游人、道长,无不面露惊诧。 三、四十个彪悍男子一齐入观,只看这阵势,便是来者不善。 门迎小道士哪里见过这样的大场面,他认出了韩志强的身份,却也不敢多说半个字,就掀起道袍下摆,疯狂冲入观内报信。 而韩志强…… 带着众人,立于真武宝殿的巨大香炉前,只是静静等待。 武侯观观主道号崇元,貌似年过七旬,白须白发,老态龙钟,外人怎会知他今年不过五十八岁。 他有一不为人知的俗家名——司冲。 司冲是寒城本地人,寒城东郊再东,有司家村。 司家村是养猪大户,十几年前,全城的猪肉几乎都源自与此。 若有人前去打听司冲其名,或许能隐约得知,十多年前,的确有一个猪肉贩子,名为司冲。 至于他如何成了这闻名寒城数县区的宝观观主,这还要从十多年前说起…… 道观分两种,一种为丛林观,一种为子孙观。 后者更好理解,师徒子弟,代代传承。 而前者,却是被道教联盟掌管,多为山野丛林间不知名的道观,会被上方道观派遣主持。 武侯观的历史难以追溯,若干年前战火纷飞,很多传承典籍遗失,华国建国后统筹所有道观寺庙,这才被当地人上报。武侯观这才迎来了战火后的第一位观主。 那观主源自灵宝教派,属正一,来自江南地区。当年来时年过六旬,是为派系争斗失败,被人流放。 老观主那时早已心灰意冷,只想在这穷山僻壤安度晚年,因此从未开门收徒,更别提所谓壮大道门之大业。 那时的武侯观,不过一间破瓦房,哪有今日这般盛景。 老观主好饮酒,好吃肉。 有人会说,道士不是不可以吃肉喝酒吗? 答案是可以,但区分派别。 全真道士禁忌颇多,讲求万物与我并生,万化生乎身,意思就是天人合一的境界,与万物和谐相处。 正一则不同,他们不吃狗牛马,这三种为忠义之物,而猪羊鸡鸭被人饲养,本就要被人宰杀,这是冥冥中注定好的,是天地轮转的定数,也是地府掌管五道轮回的安排和对他们的惩罚,就是所谓的宿命。 老道好酒肉,可偏偏十几年前,物质匮乏。 想要吃肉喝酒,是需要花钱的。 而那时武侯观中香火稀缺,别说钱了,就是有山下香客前来供奉些菜蔬都不可能。 于是乎,老道就只能去借…… 当年,算是把武侯县偌大的酒肉商铺借了个遍,随后以祈福为名,作为补偿。 实则,也就是有借无还。 这样一来,他便臭名昭著,无人愿意伸出援手。 老道修了一辈子的道,少于人间世事,自然不像现在人那样懂得经营,明白所谓的口碑。 口碑糟了,他又想吃酒肉的紧,就只能离开县城,去往市区。 这一去…… 便是与司冲的相识。 司冲当年在城里的菜市场贩卖猪肉,那天这位颇有些仙风道骨的老道,却来到他的猪肉案前垂涎三尺,很是将他吓住了。 “道士,不是不能吃肉吗?” 老道一听,高深莫测的笑了:“全真人过于迂腐,不懂世事既定数,我正一道人自然洒脱,没有忌讳……想我观中近百弟子,每日开斋,肉香四溢啊!!” 观中近弟子? 说的自然只是曾经的风光过往。 而今…… 破山破瓦房,逢风雨而漏,怎一个苦字奈何。 这么一句话,却是被司冲理解错了。 近百弟子,都要吃肉? 这tm可是大生意、大主顾啊,找这么个节奏,一天一只猪?不不不,两只猪都是有可能的啊。 当时的卖肉生意也不好做,家家户户也不是顿顿吃肉,这样的大生意也只有各大工厂食堂才能有,而那些生意,早被别人抢走,轮不到司冲的头上。 司冲心思一动,便是询问:“道长,您是来给道观采购猪肉?” 老观主看着那白花花的猪肉,心思神往,不自觉的点头。 随后…… 便是他一副想象不到的场景。 这司冲又是冰镇饮料招待,又是蒲扇忽悠扇风,好不客气。 老观主一阵懵逼,不明所以然,不过司冲的后话,就让他明白了过来。 司冲想赚钱,做起这一门‘近百弟子’要吃肉的大生意,他是想巴结老道,不让他去别家再去询价。 言语间,更是将价格压到最低,比起老道在县城看到的肉价还要便宜。 老道原本想实话实说,可谁知为了大生意,精心钻营的司冲,直接切了五斤上等五花肉,塞给老道,直言道—— “道长,这肉您拿回去尝尝,要是觉得肉质不错,咱们的生意以后再谈。” 白花花的肉,到了手里,老道就隐忍不住了。 他来市区之前,可是已经半个月没吃过肉了。 紧接着,他就在司冲的欢声笑语下,离开了城区。 五斤肉,老道吃了两天,顿顿满嘴流油,乐不思蜀。 可是。 一等到肉吃完了,就更是心痒,才开了荤,却又没了下文,怎么能忍受呢? 鬼迷心窍,老道就打起了司冲的主意,司冲既然如此巴结他,那是不是可以赊账呢? 自家道观,‘可是有近百弟子呢’,这是大生意!! 虽然,行在下山路上,老道心中还有忐忑与不忍,修道之人,哪里能如此行骗。 可在一等到饥肠辘辘,看自己这一身孑然,了无牵挂…… “大不了,也做个饱死鬼!老道早已不想活了!” 市区。 老道凭借预定赊账一说,果然骗到了半扇猪肉。 年近七旬,他愣是一个人将半扇猪肉背上了山,这肉足够他潇洒半个月了。 再看司冲这边…… 整整一周时间,没了下文,左等右等不见老道前来,他总算发现被人蒙骗。 半扇猪肉可是值不少钱,他不能坐以待毙,便前去武侯县寻觅。 到了地方,他又是抓瞎,老道光说他来自武侯县,却没说是什么道观。 寻觅许久不得其解,让他没想到的是,在饭馆吃中午饭的时候,听到饭店老板与朋友闲聊,却是发现了老道的信息踪迹。 武侯山有一老道,成天在县城骗吃骗喝,前些天有人看到他不知从哪里偷来了半扇猪肉! 司冲欲哭无泪,带着无限愤怒上山寻人,总算看到了武侯观的破瓦房。 近百弟子? 这tm是个人都不想在这里呆下去吧? 当他进门时,正看到老道喝的二麻二麻,嘴里猪肉嚼得正香。 一顿怒骂暴打自然少不了,司冲险些将老道打死,可那老道,忍着痛却还在发笑:“打死我吧,打死我就好了,施主啊,是老道对不住你!” 司冲见没了法子,也是懵逼当场,就说带老道去了派出所,也无济于事啊。 这间破瓦房内,根本没有值钱的玩意儿。 “半扇猪肉,难道就这么打了水漂?” 苦闷间,他拿起老道的高度白酒,便喝了起来。 酒意上头,谁也没想到,两个醉酒之人竟然闲聊了起来。 老道诉说着曾经的风光,被香客尊崇,被弟子尊敬,吃香喝辣。 司冲问:“那你为什么来到这里,不愿意继续做法收徒?” 老道诉说那心灰意冷的心境,苦涩发笑。 他努力了一辈子的家业,就这么被人夺取,哪里能随便就释怀呢? 说到起劲时,老道竟然道:“不如,你做我弟子,我传你灵宝正法,到时候你开门收徒,广收香客,这间道观,以后便是你的了……” 谁也想象不到…… 仅仅是一次酒后畅言,便让一名猪肉贩子,成了这道观观主。 谁也想象不到…… 十几年前的破瓦房,却在今日有了如此繁荣盛景。 哪怕是司冲,也料想不到,他能依靠这道观,发家致富。 就说,前些天—— 他家孙儿,才刚刚办理了护照,正准备出国留学读初中呢。 第20章 除魔卫道有限公司 老道源自灵宝正法,出身极正,换做老话来说,是名门正派。 十几年前他传法于司冲,自然也是正法。 只不过道法深沉,哪里是一朝一夕间就能通达,而司冲一介猪肉贩子,又怎么能沉浸于此。 后来,司冲没了兴趣,老道也没了热忱,师徒二人无非是一种利用关系罢了。 司冲摇身一变成了‘准观主’,老道也因为有个猪肉贩子的徒儿,能吃上香喷喷的猪肉—— 两全其美。 司冲是个会钻营的人,只说他在那个年代,愿意给老道赊那么一大笔猪肉帐,就是思维通达,并不陈旧。 那一天醉酒后,司冲便开始琢磨设计,如何将这道观换作自己的敛财工具。 起初,他想的也只是收回老道吃下肚中的猪肉帐。 后来嘛…… 生意越来越好,收入越来越高,尝到了甜头后,哪里舍得善罢甘休。 老道在之后,也曾有过制止,敛财一说,适可而止。 然而那时的老道,年事已高,没了话语权。他心中早已弃了这伴随一生的‘道’,就由得司冲折腾,听之任之。 司冲也是个讲情义的人,虽说二人缘分的伊始,并不美好,但老道赋予他的机缘,却是实打实的。 若干年前,老道去世,他主持大礼,却是让上千教徒,送老道飞升仙去,可谓是重情重义……虽然,在此大礼中,他又敛财无数。 所以。 这观,是真观。 可这道,却是假道。 要说,司冲继承老道真传,怎么就是假道了? 抱歉。 老道传承自葛家道,为东晋末年葛玄所创,所信奉的是为‘灵宝天尊’,故此葛家道又称为‘灵宝派’。 再来看武侯观内,入观的主殿牌匾上,竟然篆刻‘真武宝殿’,偌大的门迎之后,正是一尊真武大帝的宝相震慑其中。 喂喂喂…… 说好的灵宝天尊呢?你摆个真武大帝算怎么回事? 灵宝天尊可是三清师祖之一,真武大帝呢?传说只是太上老君的一尊身外化身。 道教以三清师祖为尊——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 道德天尊便是所谓的太上老君。 这样来论的话…… 同源不同宗都无所谓了,关键你摆一尊灵宝天尊师兄弟道德天尊,弟子辈的神仙在此,这都不算是挂羊头卖狗肉那么简单了。 直接是给灵宝天尊蒙羞啊。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 司冲当然是为了敛财啊。 真武大帝全称‘真武荡魔大帝’,斩妖除魔最为厉害。 作法事,当然要挑一尊‘术业有专攻’的大神啦。 要说,司冲为什么这么久没有被戳穿?只因为老道当年在灵宝派某道馆中争斗失败,是为被流放的存在。丛林庙本来就是可有可无,关于老道的出身,也早就被遗失在了历史长河里。 外加上后来司冲‘生意做大’,稍微给点钱,就能买到一个正经的师徒传承。 恩,他放弃道教至高的三清祖师,竟然选了真武大帝这个低一个阶层的大神,作为传承。 就好比重点大学录取你不去,偏偏要去某翔技校,学专业汽修,或是挖掘机。 说起来,也是啼笑皆非的。 …… 武侯观。 观中后院是修行之所,一座*宝殿门开朝北,望向的正是悬崖峭壁外的十万大山,所谓无敌山景房。 猪肉贩子司冲……啊呸,观主崇元真人刚刚放下电话。 电话是儿子打来,通知他关于宝贝孙子的行程,后天就要去往太平洋彼岸的美丽国。 崇元真人一想到那胖乎乎的孙子,就觉得心中宽慰。 值得啊,他在山中招摇撞骗……啊呸,斩妖除魔,可是万分凶险。 他家儿子是个愚钝玩意儿,以后司家的希望都在孙子身上,等他学成归来,长大成人,依靠自己这么多年积攒,随便开一个公司工厂,司家便不需要在做这份‘辛苦活’了。 崇元真人当然明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正因此,他并没有让他儿子继承这‘除魔卫道有限公司’。 他这份事业,也就到他这里终止了。 当然,在此之前,他最少还有二十多年的打拼时间,按照现在八位数的存款,二十年后少说也得再添一位数啊。 司家自此,衣食无忧。 眺望门外远方,壮丽山河无限好啊。 然而。 正当崇元真人满心感慨时,一行数人忽然来势汹汹,阻碍了他欣赏壮丽山河的无敌山景视界。 为首之人正是崇明真人,是为他代师收徒的师弟,也正是外出斩妖除魔的主力选手。 “掌门师兄,大事不好!”崇明真人喘着粗气,眉头紧锁,一副天塌下来的恐慌。 再看其他弟子,都是严阵以待,慌乱无措的模样,崇元真人登时觉得不妙。 但他‘斩妖除魔’这么多年,怎样的大风浪没见过呢? 他养气的功夫,还是十足的沉稳,剑眉一挑,声音徐徐而出:“师弟,我辈中人,当得修心为第一,为何这般毛糙,难不成天塌下来了?” 崇明真人深吸一口气,心中暗道:“就tm的别装了,你是个什么玩意儿,我不知道吗?” 腹诽归腹诽,他还是在身旁弟子面前定心,道念一声道号:“无量天尊!师兄,是我着相了。” “恩!”崇元真人欣慰的点头,这才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师兄,是韩施主来了。” “哦?韩施主竟然又来还愿,这是好事啊!”崇元真人泛着灿烂笑容。 崇明真人心中泛苦,好事?神tm的好事。 “师兄,韩施主的儿子,又招邪魔附体,他……来者不善啊!” !!!又招邪魔? 崇元真人浑身一震,嘴角白须都不住猛地抖动,方才的笑容中的灿烂,如今也只剩下一个‘烂’了。 半个月前,他可是声称妖魔尽出啊,这次再有复发,要他们怎么自圆其说? 若换作旁人,倒也无所谓了,怎么都能糊弄。 可那韩施主,可是韩志强啊!戏耍与他,那是能吃好果子的吗? “还等什么,速速与我去前殿啊!” 所谓修心第一的崇元真人,一个飞跃就跳下了床榻,登上鞋子,一边蹦跳一边提起鞋跟,动作好不迅猛。 只让身后弟子感慨…… 观主果然深藏不漏,年过七十,白须白发,老态龙钟,竟然还能边走边跳边穿鞋,动作迅猛如斯啊。 前殿。 观中香客已经被道士们驱逐出去。 那些香客虽然不情不愿,但只看这幅场面,就知道招惹不起。 虽然出了门,但多数人都在观外等待,想要看一场好戏…… 这武侯观,恐怕惹到麻烦了! 观中已经肃清,只有观中道士与韩家人存在,气氛一度跌破冰点,仿佛一触即发。 一路疾走,即将来到前殿时,崇元真人步伐即刻变得沉稳。 一旁崇明师弟当即跟上前来,低语道:“师兄,这事儿要怎么解?” 崇元真人也是心头纠葛,怎么解? tm的无解! 谁知道韩家儿子得的什么怪病,只怪当初他们太过想当然,以为韩家儿子不治而愈,又图谋韩家的大手笔,这才将话说的过于满了。 现在看来,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见招拆招,实在不行……就‘私了’!” 私了? 那就是要退钱认错了? “可是韩志强不是普通人,他不会让咱们好过的吧……” 哼! 崇元真人阴冷道:“本真人在寒城经营多年,也不是好相与的,他韩志强正是因为厉害,才不敢把事情做绝,多少人盯着韩家的一举一动,但凡过了分,过了界,自然有人收拾他。” 说到这里,他又转为轻声:“记住,姿态放到最低,我们给足了态度,他韩志强也不好随便发飙!” 两人交流之时,已然来到了前殿。 只见气势汹汹的几十人根本未进门,就在前殿门口的香炉前等待。 崇元真人强行定了定神,受宠若惊:“韩施主,贵客贵客,怪责老道这愚钝师弟,竟然不懂待客之道,韩施主切莫见怪,你我进殿……” 然而。 还不等他话音落下,韩志强身边的刘副总便冷哼一声,大手一挥! 只见动作一出,身后三四十人走上一侧空地,皆是拉开身负的背包拉链,向着地板一阵倾倒。 哗啦啦。 通通通。 一捆捆结实厚重的钞票落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堆成小山,发出仿若岩石撞击的声响。 一包,两包,五包……二十,三十,四十! 那粉红色的小山,最后竟然堆成了与一旁香炉持平的高度。 数千万啊,这可是数千万啊! 组合起来,完全能拼成一张一米八的双人床垫。 这一幕。 武侯观中一众道士,全部看傻了。 这,这,这……是多少钱啊?! 哪怕崇元真人也是身价不菲,可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现钞。 遥想方才,他还对韩志强心生些许不屑,可到了现在,他才明白两人间的差距。 是,韩志强家大业大,因此不敢做太大动作。 可问题是…… 当这家业大到了一定程度时,那可就是为所欲为,无人敢于抗衡啊。 想这寒城…… 韩家是首富,谁又能与他制衡呢? 正在这时,韩志强这才将一路背上山的韩小宝放了下来,平躺与地上,张了口—— “我儿子韩小宝——” “我一路从山脚背上来的,外面无数香客游人,应该有不少人可以作证,这是我的诚心!” 韩志强模样狼狈,全身衣衫仿若水洗过一般,此话哪怕无需求证,也九成九的无假。 “这钱,总计三千三百三十三万!算作我的诚意!” “诚心,诚意!我皆然奉上……” “道长真人,我儿子的体内妖魔——” “便仰仗于您的道法仙术啦!!!!” 第21章 另有其人 不得不说,当年的猪肉贩子司冲,能将武侯山上一间破瓦房,打造成如今这般盛景,的的确确是个很有本事的人。 就说当下。 面对韩志强找上门来,来者不善,他也没有乱了阵脚,想得却是如何解决问题。 可问题是……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司冲原以为自己只要放低了姿态,韩志强就没理由发飙。 可谁能想到,这‘魔头’竟然先发制人—— 诚心、诚意,摆在案头,让他错不及防,更别谈所谓的姿态放低。 现在去比姿态,谁能比得过韩志强? 寒城首富,身价不知凡几,亲自背着儿子上山,并且携带三千余万现金。 就这手段和能力,心机与身价,司冲都自愧不如。 他是打造道观繁荣盛景的人,很有本事,没错! 可韩志强又何尝不是从一介普通人,变作寒城公认的首富? 比本事、手段,司冲找错了对手! …… 这一天。 武侯观外。 不少香客游人等在门外,想要探听结果,好奇事情因果由来。 可一直等到天色渐渐暗下来,武侯观大门都未曾开启,那前往观中找事的人,亦是久久不曾出来。 就这…… 还真有锲而不舍的好事者,等了一天。 有人听到观中有做法事的声响,高深莫测,火光时而闪过大门缝隙。 有人听到道观内传来告饶声,嘶吼声,打砸声。 有人听到如妖魔作祟般鬼哭狼嚎,始终不能停歇。 当夜色渐渐深沉,道观大门敞开,又有人找准机会瞥了一眼。 嚯。 道观内,宝殿门前,牌匾跌落,香炉倒塌,积年累月的炉灰散落一地,更有几个角落中桌椅、香案堆积,俨然被火焚烧,还残余火星。 这幅场景一闪即逝,就被两位鼻青脸肿的小道士,赶忙关闭了道观的大门。 从门内出来的三四十人气势汹汹,为首一个光头大汉,临走前还冲着道观大门喷出一口深褐色浓痰!! 浓痰在门上的门钉上粘粘纠葛,向着下方…… 弹啊弹,弹啊弹。 像极了电视上某个护肤品广告:弹弹弹,弹走鱼尾纹! 如此气势,好事者哪敢上前询问因果,根本是避之不及,这就目送众人下山。 就在第二天一早,寒城日报刊登头版头条—— “武侯山武侯观向xxx孩童救助慈善基金会,捐款三千三百三十三万!” 文字以下,贴出汇款记录。 嚯。 这则新闻一出,满城议论纷纷。 有人说,武侯观真是大手笔,不单单救济乡民,保佑乡土,更是要普度众生啊。 有人也说,好一群杂毛老道,三千多万捐赠,也不知道这些年赚了多少钱,半个月前不是还收到寒城首富的三百万捐赠吗? 但无论如何,一笔巨大捐款,都是好话多与恶言。 有香客在当天上山,想要自发捐款,祝武侯观发起之善事,一臂之力。 可来到门前,蒙了! 武侯观贴出告示—— 3月24日至9月24日,观中举行祈福诵经大典,典礼以道家法传之肃重,务求清净圆满,恕不待客,望众施主海涵。 三月到九月,整整六个月。 这是,停业半年啊! 有虔诚香客还敲门询问,最终未果。 只在当天中午,武侯山管理处便派人上山,协助清除游客,将道观祈福闭观、游客止步的牌子,放在了猴子台与武侯观之间的山路上。 同时,山下的游客入口,也有相应的通知。 这一下,想要上山入观祈福的游客,就都被拦在了山下。 来武侯山都是寻那道观去的,道观关了,还上什么山啊,山上风景虽好,可徒步一个小时登山,也实在是费劲。 游客们这边在山门前,折返而回。 事出突然,游客白跑一趟不说,武侯山山路上的挑夫,更是满脸懵逼。 游客不上山了,他们还哪来的营生。 当即不少青壮年便打上了管理处的大门,讨一个说法。 “搞什么啊,道观说关门就关门,那我们怎么办?我们这一村人,一家老小,拿什么吃饭?半个月一个月也就差不多了,整整半年,这是让我们喝西北风啊!” “就是,你们管理处有病吧!” “赶紧让道观开门,不然别怪我们乡野村夫粗鲁。” 这么一闹,管理处也不愿意了,当即叫来了警/察叔叔。 “告诉你们,道观是道观,管理处是管理处,二者没有直接关联,我们管的是这座山,道观不归我们管!” “我说句难听话,你们在山路上营生,也属于非法经营,让你们挑山买卖,就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照顾群众的情绪了。” “现在道观关门,你们要摆摊,继续摆,有没有客人,与我们管理处有什么关系?” “要是惹急了,信不信你们这门营生,以后就绝了门路?” 警察叔叔出面,外加上管理处主任厉声威胁,村民们一下子就没了声势。 是啊,就是这么个道理,道观也不归管理处管啊,人家道观要祈福关门,是道观的事儿。 管理处管得是山路,的确有掌控他们饭碗的能力。 随后。 有人高呼一声,上山要找道观讨说法。 不过还未行动,警/察叔叔就冷哼一声—— “谁再敢聚众闹事,就别怪我们不客气!道观有自主权,接客与否是人家的自由!” “谁要去道观搞东搞西,让道观报了警……那就是严惩不贷!” 笑话。 要是真闹上山了,警/察叔叔可不得累死啊,上山一个小时,天天这么搞下去,不死也脱层皮。 因此,当然要防患于未然,直接从根除杜绝。 严令禁止之后,还不算完。 约莫一个小时,就有一个临时安全亭被卡车运到了武侯山山门。 四位警/察叔叔直接驻守再次—— 谁要闹事,直接逮捕! 如此一来。 村民们都没了辙,半年啊,半年赚不到钱啦! 终于还是有老一辈人出来劝说:“好了,咱们的营生都依托道观,要是惹急了道爷们,别说关门半年,就是一年人家也无所谓,可咱们……呵呵,可就真丢了饭碗。” “这半年,咱们就当放假了,各位在家好好休息休息,辛苦了这么多年,总得有个花钱享受的时间吧?” 这话说得饱含深意。 山路上的营生能不能赚钱,能赚多少钱,挑夫们都各自心知肚明。 就如话中所说,这么多年赚了那么多钱,总该明白一个‘知足’的道理。 再者而言。 道观也不是永久性关门,半年后他们照旧能继续工作。 这半年,就当是放年假了。 自我安慰一番,众人也就不情不愿的散了。 一时间。 武侯山冷清了一大截,山路上几乎没有了行人游客。 但是…… 就在下午时分。 两辆奔驰轿车在山门停车场挺稳。 下车之人,皆是气质不凡,大富大贵。 这些人中一个光头彪悍的人物,打着哈哈在一对中年夫妻身边嬉皮—— “哥,刚才工行的行长给我打电话落实了,汇款记录是真的!” “哈哈哈,那些个杂毛老道,算他们脑瓜子机灵,若是还敢闹幺蛾子……呵呵。” 一声呵呵,饱含深意。 这人正是那位拥有绝技,能从口中吐出‘化妆品’弹弹弹的刘副总。 而那中年夫妇,也就是韩志强夫妻二人。 昨天。 先礼后兵。 给足了面子和礼遇,让道士们低头认错。 结果倒好,杂毛老道竟然还想蒙混过关,摆开阵仗,做法除魔。 之后…… 魔没除掉,从镇静剂效果中出离的韩小宝,更是险些将老道士咬了一口。 礼,给足了。 接下来就是兵了。 一番打砸,三四十个拆迁队专业人士,将道观闹了个鸡飞狗跳。 只等到道士们告饶认错,这才说起解决办法。 韩志强之前给出的三百三十三万,总是要吐出来的,韩家人不屑要,那就捐赠出去。 而做买卖的,大都讲求一个假一赔十。 既然道士作假,那当然就要按照规矩办事。 333万的十倍,那就是3333万。 崇元真人犹豫不决,最终还是认了命,但他也咬紧牙关,开出最后条件,关于此事……韩家不得透露,否则就是鱼死网破。 韩志强虽然对这些人恼怒不已,但最终没有赶尽杀绝。 不是怕了他们,而是他现在没心思处理这群社会渣渣。 儿子的病情,才是最重要的。 对于刘副总的嬉皮,韩志强无心回复,嘱咐随同而来的四个随从,抬好担架,就准备向着山路上而去。 刘副总讨了个没趣,但也无所谓,他就是一副厚脸皮。 不过看着韩小宝沉浸在镇静剂的睡眠中,他这个做叔叔,还是收敛了嬉皮。 “哥,我倒是忘了问了,咱们怎么还来这山上?” 韩志强瞥了这货一眼,随即正色:“找高人……救小宝!” “高人?!不是吧,那道士都被咱们戳穿了,道袍里设置小型充电抽风机,降服妖魔实则就是吸走黑烟,也太搞笑了吧!” 正说着,他又猛地反应过来:“哈……哥,你是还没闹够对不?” “啧啧,那咱们人手带少了,我立马打电话叫人!” “阿光,你消停会儿吧!”这时出声叹息的是韩家夫人,“高人,不是那些歪门邪道的道士,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也在这山上?”光头刘惊诧一句,着实想不通个所以然。 可韩家夫妇,也没有了回答的心劲。 几人行至路口,那观望他们已久的警/察,忍不住好心提醒:“山上道观关门了,要去道观就免了。” 然而,好心提醒,却被人视若无睹。 韩家一行人根本懒得理会。 气的那警/察叔叔一阵吐槽:“切,有几个臭钱有什么了不起?亏心事儿做多了,才想去那道观呢!” 第22章 韩家上门 “嘘,你小声点吧。” 吐槽的警察叔叔身旁,另一个稍微年长的人,低声叮咛。 “咋地了?” “咋地了?你知道那是谁不?光头刘,大韩地产的副总,市局大佬见到那位都有说有笑的,你丫的不知死活啊!” 光头刘? 那人仔细低估,望着韩家一行人,陡然有种细思极恐的意味。 大韩地产可不只是有几个臭钱那么简单,人家的臭钱……能买下半个寒城。 正当这人懵逼后怕时,身旁那人又道:“给你说个小道消息,武侯观关门,恐怕就跟韩家人有关,记得半个月前韩家捐香火三百多万不?现在呢?武侯观又大吐苦水,吐出来三千万给慈善基金。” “武侯观这么多年,给外界捐过钱吗?唯一一次也就是蜀地大地震那年,发动香客捐了一百万而已。” “三千万?呵呵呵,我看他们是招灾了!这叫破财消灾!” “而且啊,昨天咱们所就收到报警,报警信息里描述,在道观里闹事的肇事者,与光头刘很有几分相似。你想想啊……这么一牵扯起来,道观为什么突然关门半年?又大笔捐款?” 嘶!! 说到这里,那小警察猛地倒抽一口凉气,更加没了声息。 身旁的老哥哥淡淡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小伙子,你还年轻,这社会的水有多深,你才蹚到了脚脖子而已。” 过了老半天,小警察才惊醒过来,看着早已没了韩家众人背影的山路,忽然道:“哥,那他们又上山去,不会闹事吧?” “闹事儿?肯定不会!”这老哥老神在在的喝了口矿泉水,愣是将一块五的农夫山泉,品出了二百块一两顶级香茗的感觉,啧吧两下嘴才说,“闹事儿不可能就这几个人!” “不过也奇了怪了,事儿他们也闹过了,这时候还上山干什么?而且,怎么还抬个担架……算了算了,咱哥俩也别琢磨了,大人物的事儿,咱们这些小虾米招惹不起!” …… 山路上,人声寂寥。 前后比较,超级月亮那三天还人头攒动,现在大有一种酆都鬼道的感觉。 韩志强一行人心事重重,行在山路上无人言语,更让这种诡异变得深沉起来。 光头刘是个沉不下心的人,可一对哥嫂都眉头紧蹙,他也只能硬憋着话痨的属性,佯装一个乖宝宝。 如此一幕,惹得四位抬担架的小弟,内心发笑…… 刘老大纵横寒城,那是一个行步带罡风,笑声镇山林的混不吝啊。 偏偏到了咱家韩总面前,乖巧的好像只猫咪,恩……老虎也是猫科动物来着。 时至三月末的寒城,最不好穿衣。 早晚温差大,中午时分逼近二十摄氏度,太阳已经开始有些毒辣的韵味。 韩家一行人,只是走到半山腰,便大汗淋漓。 四个抬着担架的青年,更是学着光头刘的模样,褪去了上身衣衫,光着膀子享受着山风的凉爽。 韩志强就没那么洒脱了,西装革履,很是注意形象,以至于浑身上下又有种水洗过后的感觉。 这两天,他是真的筋疲力竭。 自省城开车回寒城,又在医院守夜,之后便是登山而上,寻那道观的麻烦。 哪怕昨夜回家,他也没功夫休息,韩小宝的病症愈发显现妖魔,而请来的看护医生嘱咐……四十八小时内的镇静剂含量过高,当晚实在没法继续注射。 直至早上上山,这才补了半针,让他安睡过去。 韩夫人同样挂着黑眼圈,原本贵妇模样的女人,着实憔悴了不少。 一路上行,不见行人,更没有往日里的摊贩。 遥遥望到了他们的目的地猴子台,韩夫人心中一紧,道:“老韩,道观关门,山路没了生意,那位小贩……小哥,怕是不会在吧?” 原想叫小贩,临到出口还是改了称谓。 这话倒是提醒了韩志强,昨天他们上山,就不见那人。 “先……上去看看再说!”韩志强也觉得苦闷,他只想着上山找人,却忘了考虑人会不会在。 光头刘还要趁着空当发问,搞清楚现在的状况,话到嘴边又戛然而止。 山道前方,一个六旬老者正弯腰拾措着什么。 仔细一看,是几瓶矿泉水和市面常见的包装面包。 他立即走上前去:“老汉,水卖不?” 老汉名为姓高,茶树村人,山路上的挑夫都叫他一声高老爷,算是这行当里年纪较长的一位。 高老汉抬头,看着韩家一行人略显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喜笑颜开:“卖,卖,当然卖……呵呵呵,老汉正准备把山上的存货带回家呢,现在好了,矿泉水卖出去,也减轻些重量。” 山路上的挑夫,都习惯将当天卖不完的商品,藏在山路两边的草丛里,以免来回搬运,多费工夫。 如今道观闭观半年,山路没了生意,高老汉这才上山来收拾东西。 恰巧就剩七瓶矿泉水,被韩家七人包圆,再好不过。 喝水的功夫略作休息,而高老汉看着几人作态,也忍不住询问起来—— “几位老板,你们上山是干嘛去啊?山上的道馆都关门了。” 光头刘郁闷了好久,正愁着没人说话,老汉一张嘴,他就想唠两句。 可话到嘴边,他无从作答,委屈的望向韩志强……他可不知道上山来干嘛,累的够呛。 韩志强眼神一亮,走上前来,语气都显得几分温和—— “老人家,你是这山路上的挑夫,认不认得猴子台上那个卖矿泉水的小哥?好像叫……安,安……” “安宁!”高老汉连声抢答,笑道:“认识,怎么不认识?他爷爷我都认识,不过年纪大了,早几年就去世了,那孩子就我们村的。” 老汉也喜欢闲唠,不过话到此处,他又莫名一句:“几位老板问这个干嘛?” 这时,韩夫人连忙迎上来:“我,我们找那小哥有事儿,他在不在山路上?或者……您能带我们去他家吗?” 高老汉心中略微忐忑…… 这几位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人家,这个时间点上山来,不可能没看到山下道观闭观的牌子。 如今询问安宁那孩子,应该就是冲着安宁来的。 再一看担架上昏迷的孩子。 天呐。 安宁不是在外边惹事儿,被人找上门来了! 一念至此,高老汉就后悔。 方才着什么急,直接将他和安宁的关系暴露,否则还能为他开脱,躲过一劫。 眼见高老汉神思变换,韩志强立马察觉不对,开口解释:“老人家,我们找安宁只是求他帮忙,绝无恶意,若是但凡有什么歹意,也不至于登山寻人,是我家孩子得了病,他好像有办法解决。” 高老汉一看韩志强的作态,心中微微安定下来。 不过…… “找安宁看病,你们怕是找错了人吧?安家人我都认识,从老到小,就没有会看病这一说。” 对此一句。 韩家夫妻却也没有多想,他们所说的看病,可不是真的看病。 多与这老汉解释,也恐言多必失,当务之急是先找人。 “老人家!”韩志强只是让光头刘摸出了五百块现钞,“您就搭把手,帮忙带个路,这钱是刚才的水钱,不用找了!” 此情此景,高老汉着实没了办法。 至于那钱,他没要,他之前的不情愿,也只是担心安宁的安危。 但人家如今找上门来,不管好事坏事,都得面对。 茶树村那一村人,总是能保全安宁。 “行,行吧,这钱该多少是多少,我不要,你们稍等一下,我收拾好东西,带你们下山。” …… 这一边。 安宁自然对外界事宜,全然不知。 三天未曾上山开工,一门心思忙着拾措那灵茶,俨然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别说道观闭观和捐款三千万的事儿,哪怕他单方面与韩志强的‘半月之约’都早就抛之脑后。 天气渐暖,明前茶涨势愈发喜人。 原以为一天出产一斤灵茶,就算圆满,但只看涨势情况,未来势必还有增幅。 “好啊,这种宝贝,多多益善。” “卖一部分,留着自己喝一部分,过两天有了存货,还得给井老师快递点儿过去,保准洗髓伐骨。” 今天的炒制完成。 安宁准备开始晾晒,晾晒的功夫,他将小桌凳搬到了太阳底下。 烧水煮茶,享受一番午后宁静与灵茶的神怡惬意。 滚水洗茶,动作迅速,生怕带走一丝半毫的灵茶灵气与生机。 第一冲的灵茶茶汤落入杯中,灵气最为浓郁,灵雾盘旋堆积,神韵十足。 灵茗置于嘴前,鼻息轻轻一嗅,体内肺经大感通畅,这是身心并发的愉悦感受。 茶汤滚烫,却也舍不得吹散那茶汤灵雾,只得一口灌入。 滚烫热气被灵气包裹,渐渐消弭,温度恰到好处,落入腹中,引得全身灵气跃动不止,运行流速都隐隐加快半成…… “怎一个‘爽’字了得啊!” 正当这货闭门独食,享受灵茶之神怡。 门外。 高老汉的声音飘摇而入,渐渐靠近。 “安宁,安宁啊,在家不?有人找!” “高老爷?”安宁一愣,起身时又一分辨,貌似人数不少。 有人来找?谁来找我啊! 看了眼灵茶桌案,茶汤被他饮用,哪怕茶壶散发浓郁香气,常人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这才不动声色的前去打开院门,只在大门敞开,来人也到了门口。 安宁猛地恍然,轻呼:“韩总?” 韩家夫妇见到正主,大喜过望,皆是疾走两步,来到安宁近前。 明明激动的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在此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高老爷莫名其妙:“安宁啊,这都是你朋友吧?” 说着话,高老爷还使着眼色。 安宁脑袋灵机一动,自然想到高老爷眼色跳动的含义,他笑了笑:“没事儿,韩总我认识……麻烦高老爷了,您进来喝杯茶?” 高老爷一看,这才彻底放心,伸手虚空点了点:“嘿,你这小子,行了……” “你家的茶都是你爷爷炒制剩下的吧?多少年前的陈茶,你也好意思拿出来招待我,走了走了,我家小孙女还等着我回家烧饭呢!” 第23章 且装且珍惜 直至高老爷的身影渐行渐远,韩家夫妇才从激动的情绪中出离。 他们正要开口,安宁却是错开身子,先一步道:“进来再谈吧。” 韩家夫人欲言又止,是韩志强微微点头,一边招呼四个青年抬起担架,一边道:“真是打搅了安小哥。” 只看这时韩家人的作态,与半个月前,俨然有了天差地别。 安宁莫名有些想笑…… 看来,道观那边是东窗事发了。 可是。 笑容还未泛起,他目光落在担架上的少年身上,便是神色一沉,微微叹了一声。 他的神色变化都被韩家人看在眼里。 韩家夫妇心中一紧,而光头刘与四个青年,却是眉头微蹙。 这货什么来头?莫不是和那道观一样,装神弄鬼的货色? 光头刘心思一动,便摆出了混不吝的作态…… 他是个人精,否则也不会跟在韩志强身边这么多年。 如此情形,自然讲求一个红脸白脸。 “哟,这小院还挺精致啊,倒是没有鸡粪鸭屎的味道。” 光头刘以为自己的作为,肯定会被韩志强首肯。 可话才出口,迎来的却是一声厉声呵斥:“阿光,够了!不得无礼!” 光头刘混不吝的作态,一下子僵硬住了。 什么情况? 哥嫂这是中毒不浅,被妖言迷惑啊。 这小子装神弄鬼的本事,难道比道观中的老道士还牛比? “咳咳。”他干咳两声,也不好继续装模作样,只是打算静观其变。 安宁对此笑了笑,等人都进门后,便将院门关闭。 他搬来几张小凳,让几人落座,随后又指了指自己那张躺椅,让人将韩小宝安置。 忙完了这些,他就坐在茶桌前,继续冲茶,一言不发。 韩志强以为安宁还对半月前的事情,心中有气,这时也不好贸然开声,只是想既然安宁给他开了门,那这事儿就不是没得谈。 韩家夫人固然为孩子心急,可一看这幅场面,同样隐忍起来,作为韩志强的老婆,这点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的。 至于光头刘? ‘你丫且装比且珍惜!’ ‘老子看你装神弄鬼到什么时候……’ 实然。 他们都想多了。 安宁不言语,实则是在组织语言。 而且这灵茶,可是不能浪费的宝贝,过水后势必要当即饮用完,否则灵气与生机会慢慢挥发。 拎起铜壶,滚水浇落。 刹那间,那茶壶中的灵茶异香便飘散开来。 如此香味,引得在座几人都不禁侧目。 这香气虽然异常浓郁,但却清新淡雅,绝无刺鼻一说,反而让人头脑清醒,为之一振。 其中好坏,自茶香便能分辨而出,哪怕是光头刘这种粗鄙之人,都在这时忍不住惊呼—— “好茶!” 安宁瞥他一眼,笑道:“光头大哥还懂茶?” “略懂略懂。”光头刘毫不认生,咧嘴干笑。 略懂? 他懂个屁! 韩志强心中暗骂,生怕这老小子出言不逊,又惹恼了安宁。 “小兄弟,你快快给哥几个倒上,又是上山,又是下山,正好口干舌燥呢。” 安宁一边将茶汤倒入杯中,一边摇头:“这茶……不是给你们喝的。” 话音刚落。 入杯的茶汤,便开始在杯口盘旋灵雾,模样神异,让人震惊。 茶桌上只此一杯,安宁倒完后,便拿起杯子,自顾自的灌入口中,灵茶洗髓,情不自禁发出一声感叹—— “舒服!” 卧槽! 光头刘当即就火了。 “小子,你有点过了吧?!” 这货的火爆脾气不许赘述,能口吐‘化妆品弹弹弹’的,自然不是一般人。 他抬手就拍向茶桌,而这茶桌,年岁已久,怎么经得住这种五大三粗的男人猛地一击。 就在这时。 安宁头也不抬,一手扶着茶杯在嘴边,另一只手却是迎着光头刘的巴掌,拨去。 波~! 一声莫名的脆响在两人接触的刹那间发出。 响动好似气泡破碎,带着莫名神异。 随着响声发出,光头刘蹲坐在小板凳的身躯,竟然暴退而去。 他神色恐慌,更多还是难以置信。 接连五步倒退而出,最终竟然是依靠搀扶着身侧的废弃鸡笼,直是将鸡笼压塌,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一时之间。 场间寂静哑然,众人只有瞠目结舌。 “你!!”光头刘惊呵一句,却也就这一字之后,再无下文。 开玩笑! 方才发生了什么,他本人最清楚不过。 他的巴掌只是和安宁一接触,全身就仿佛被某种气团包裹,产生巨大排斥力,将他一百八十斤的彪悍身形向后掀去,在这个过程当中,这货毫无反抗之力。 这小子……tm的绝对有问题,大问题! 安宁懒得和那光头较真,如此举动,算是正当防卫,也算一个下马威,点到即止。 这时,他才侧头,对韩志强道:“韩总,不是我为人吝啬,实在是这茶数量稀少,极其珍贵,而且……这茶对您家孩子的病情也有帮助!” 韩志强夫妇被方才一幕震慑,可就算如此,一听到孩子病情的事情,还是回过神来。 “安……安大师,您对小宝的身体,真有办法?” 小贩,小哥,大师…… 这其中的称呼变化,可见韩家人的态度转变之大。 就凭方才那一招过手,安宁就绝不是普通人。 “大师?”安宁啼笑皆非,摇头道:“可担当不起,就叫我安宁好了。” “可是安大师……好吧,那我称呼您为安先生!”韩志强还想坚持,再看安宁神色,却又不敢不顺从。 一句先生唤出,也包含敬意,绝不是如今都市人相互称呼,王先生,李先生的先生。 大体…… 可以理解成古意。 达者为先,师者之意。 安宁张了张嘴,还是受了这个称谓。 他点头:“有办法。” 这话一出。 韩家夫妇都是兴奋起来。 “不过,代价有些高!” 代价? 若换做别人这么说,在座众人肯定理解成坑蒙拐骗,可安宁来说这话,自然是有真无假。 “安先生,无论是怎样的代价,我韩某都竭尽所能。” “只要,只要能让小宝痊愈。” 此情此景。 安宁听得后,反而一愣。 他组织许久的措辞,貌似现在派不上用场了? 听他们的意思,只要自己开价,着手治疗,相关缘由,根本不重要? 卧槽! 早知道这么简单,老子半个月前就露一手,早把事情解决了。 欲哭无泪啊。 这叫什么? 装比反被装比误! 果然,人还是要活得洒脱自然一些,为了所谓的逼格,反而被牵绊。 “咳咳。”安宁干咳一声,继续道:“以韩总的身价,这些代价其实不算什么。” “这样吧,还是先把孩子唤醒的好。” 唤醒? 几人都是一怔,韩夫人道:“安,安先生,孩子一醒来就会大吵大闹,而且早上才注射了镇静剂,现在药效还没过……” “大吵大闹?半个月前,我不是就让他恢复神智了吗?这次也可以的!” “至于镇静剂,呵呵。” 说着,安宁将三泡灵茶倒入茶杯,端着杯子便来到躺椅前,将杯子置于韩小宝的鼻前。 虽然眩晕昏睡,但鼻息平稳。 随着呼吸,茶汤上的淡泊灵雾被他吸入鼻中。 反复数次,直至茶汤再没有了灵雾孕育,安宁才将杯中灵茶倒掉…… 他倒是不舍得,可是灵气尽失,又被韩小宝鼻息沾染,万一有细微鼻屎颗粒落入其中,那个……挺膈应的。 再者,若是这时候顺口喝掉,也没有世外高人的风范嘛。 逼格,好吧……下次绝对不讲逼格了。 随后。 安宁伸出右手,抚按在韩小宝的腹部丹田,探出灵气。 这一刻。 在座众人都能隐约看到韩小宝丹田之处的周遭,隐隐泛起气浪波纹。 “难道,是内力气功?” 惨遭下马威的光头刘,这时也忍不住上前几步,惊叹道。 约莫就是二十余秒。 韩小宝的唇瓣微张,情不自禁发出一声舒服的低吟,安宁随之收手。 “嗯哼……” “妈,妈妈。” 他睁开了双眸,俨然清醒,恢复了神智。 安宁见此一幕,胸有成竹,落座而回。 而韩夫人,立即冲了上去,匍匐在躺椅边,眼泪涌出:“小宝,小宝啊,妈妈在,妈妈在这!没事儿了,现在没事儿了!” “你还有没有难受?有没有哪不舒服?” “能看清妈妈吗?能吗?” 一阵急迫,问题连珠而出,韩小宝置于昏迷中许久,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韩志强道:“好了,先让小宝缓一缓,你一下子问那么多问题,换做是我也答不上来啊!” 听到韩志强的声音,韩小宝忽然侧头,有些惊喜,十一二岁的少年人,还带着些许奶声奶气:“爸,你怎么也在,你不是去省城了吗?” 嚯。 此情此景,孩子好与没好,答案了然。 一家三口叙旧,光头刘这个便宜叔叔,也跟上去凑起热闹,想要化解方才被下马威的尴尬氛围。 许久后,韩小宝从躺椅上站了起来,顺从韩志强的意思,向着安宁鞠躬—— “谢谢叔叔。” 安宁微微一笑,上前揉了揉韩小宝的脑袋,发自内心的欢喜。 “不用谢!叔叔也就是举手之劳,倒是你爸妈,以后可得为你头疼了。” 说到这里,安宁对韩家夫妇道:“未来一段日子,你们恐怕要让韩小宝跟我来住,他的问题不小,暂时没有根治的可能性……” 这话一出。 俨然就是晴天霹雳。 孩子苏醒,这是天大的好事,可安宁的一句话,又让众人刚刚回暖的心思,一下子跌入谷底。 【其实不想在章节内说话,实在影响阅读体验,但是没辙……新书上传,求收藏,求打赏。看书的各位大佬,记得登录注册一下,投一投联赛票。ps、我下次尽量少比比,多码字!】 第24章 光头头最铁 光头刘虽然被安宁给镇住了,但说到底,这货的本性难改。 跟在韩志强身边这么多年,也没学会‘沉稳’二字怎么写,凭安宁一个照面的功夫,更别提什么改变。 只听这货在旁小声嘀咕:“在大人面前装装比就算了,孩子醒了还装……哼,这种事儿我老刘都不做!” 这声音在旁人听来,就是支支吾吾,仿若蚊翼震颤。 可安宁是谁? 正儿八经的修行者。 他瞥去一眼,冲着光头刘,嘴角露出些许狡黠的笑容。 就是这么一下,只是把光头刘给吓倒了。 ‘我擦!’ ‘难道让着小子听到了?’ 光头上,聚集起细密的汗珠。 韩小宝今年十一岁,已经到了知事的年纪,安宁的话让他有些害怕。 “安叔叔,我的病,治不好吗?” 音落。 韩家夫妻也紧张看来。 安宁弯下腰,目光与韩小宝平视,笑容间给予孩子一丝心中的宁静:“是现在治不好,不过你如果听叔叔的话,以后肯定能治好。” 韩小宝不明所以然,灵动的心思也只是觉得,应该相信这个叔叔。 而在一旁,光头刘又没忍住嘴巴里跑火车—— “如果听叔叔的话?为毛老子听起来那么古怪啊,小宝是个男孩……原来恋童癖不分男女啊?” 又是一句嘀咕,可是安宁还是听了个真切。 麻痹。 这货没完没了了? 一束冰冷目光直射而去,光头刘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不是普通人啊。 只见他不经意挪动脚步,来到那被他方才压塌的鸡笼前,咕咕叨叨:“啧,可惜可惜,可惜了这鸡笼啊!” 这一边,韩志强问道:“安先生,小宝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宁方才还觉得没了装比的机会,现在被韩志强一问,心神大动啊。 半个月前,这货一头扎入玄学书籍的海洋,费尽心神,融会贯通,为得可不就是今天的卖弄风搔……啊呸呸,解释诊疗? “其实,具体情况,正如我之前所说,不好探查。” “不过……冒昧问一句,小宝的生辰八字可有?” 安宁直起腰杆,退回茶桌前,又是落座冲茶。 灵茶虽然没了灵气,但茶味依旧,比之凡品胜出不知多少。 他倒是没有营造什么仙风道骨的作态,只不过胸有成竹间,放松心态,气质自然回归本真。 让人看起来……不明觉厉啊。 虽说韩志强是个无信仰的人,但以他的年纪、身家而言,自然见多识广。 只听安宁一句‘冒昧询问’的前缀,他便知道安先生是有东西的。 早年。 韩志强在某次饭局,与一位喜好钻研风水学说的友人闲聊,说起生辰八字,颇有内涵。 就说现在人,时常将生日挂在嘴边,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到时能生日收礼,获得恭贺祝福。 但在玄学界,外传与询问生辰八字,是极大的忌讳。 生辰关乎命理,传说有得道高人,仅凭这命理学说,搬置、颠倒本末,就能置人于死地。 再来说,近年来南方较为推崇的暹罗降头术,要给人下降头,生辰八字,发肤根本,缺一不可。 当然,世上是否真有那种高人,谁也不清楚,而几乎人人将生日挂在嘴边,也没听说过谁发生过什么诡异的事情。 而那友人,也就是开玩笑的说:“以后要是遇到对生辰八字较为慎重的人,应该是有东西,有内涵的人,不敢说一定是高人,但肯定对此道略懂,你也最好防着此类人给你下绊子!哈哈哈!” 的确。 也正如韩志强所想,安宁在通读玄学书籍后,的的确确对生辰命理一事,有了全新的认知。 书中很浅白的说过,若要询人生辰,必要慎重待之。 早前可以对这些玄学事情,不放在心上。 可现如今…… 这世道,在变啊!! 幸好当年上学时,只忙着成天和井老师过二人世界,他的生日旁人根本不得而知。 至于扣扣、微信、微博的生日填写…… 挖槽!! 现在就连小学生都不用真实生日了好吗? 网恋交友啥的,都在故作深沉。 说好的18岁小姐姐,等到视频开启后……尼玛小学五年级的小女娃,齐刘海还在滴油呢好不好! 韩志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安先生这个所谓的世外高人,半个月前才真正将这些东西恶补似的装入脑中。 实在是因为安宁所展露的本事,带给韩志强极大的主观思维带领。 安宁是高人的身份,几乎已经成为韩家人心目中的既定事实。 简单来说…… 我们安先生无论说什么,那都是对的,是最厉害的,是高深莫测的。 哪怕放个屁,或许都在冥冥之中,遵循天理—— 有不可言说之奥妙。 韩志强自思绪中回转,连忙便道:“生辰八字,我们没有给小宝算过,要不您给他算一算?” 等韩志强说出韩小宝的出生年月。 众人以为即将就要见到八卦罗盘,一阵命理推演时,安宁不打一个磕绊,已经心中有数。 他道:“丁亥年乙巳月乙丑日,六子全阴,还有两字……我猜,他是午夜生的吧?” 嚯。 这就厉害了~! 一旁摆弄鸡笼的铁头刘……啊呸,光头刘,差点就鼓起掌来。 “那啥……大兄弟,咳咳,安先生。”这货还想乱叫,被韩志强一个眼神直接秒杀,瞬间改口:“你咋知道的?这里面有啥学问?” 安宁道:“这里头的学问,谁都能懂,不过我就不给你们详细讲解了。” “我只是逆向推理,猜测罢了。” “因为,小宝的体质,应该是全阴之脉。” 666!! 光头刘激动的一蹦,就回到了方才的位置,张嘴就瞎咧咧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我知道。” “全阴之脉,五行全阴,能修行九阴真经的罕见体质,万中无一,弊端就是容易撞鬼,被妖邪附体。” “哈哈哈,哥,你别问我咋知道的,我早告诉你,没事儿多读读书——” “什么盗墓笔记啊,鬼吹灯啊,好看的一批!” 午夜为亥时,亥又属阴,这便是八字全阴。 除此之外…… 光头刘的话,自然是瞎tm胡咧咧。 安宁实在看不下去了,只能道:“不要道听途说,全阴之脉以及纯阳之脉,都不算什么罕见。阴阳交替,今年是阳,次年就是阴,本月是阳,次月就是阴,本日是阳,次日就是阴。” “这样来讲,你们应该就懂了吧?全国全阴全阳之人少说也得千万计,不算罕见。” “啊?”光头刘的头是真的铁,继续瞎咧咧道:“全国有那么多人,经常撞鬼咯?” “大兄弟……安先生,你给我也看看,我是啥脉,我估摸自己是纯阳之体,这个暴脾气哦,至阳至刚!” mmp,你是铁脉,头铁之脉! 安宁忍无可忍,嘴角抽搐的向着韩志强使了个眼色,韩志强立即会意,冷哼道:“阿光,你给我出去,别在这里捣乱!” “哥,我……” “滚,滚出去!” “哦。” 总算,场面清净了。 安宁也就继续道:“全阴之脉没有过于特殊,也就不存在所谓的容易撞鬼撞邪,不过这个体质的人,命数的确与常人又所差异。” “小宝的全阴之脉,我也是回来细想后,才发觉!” 韩夫人道:“这么说来的话,就是因为全阴体质,才会病发?可是,不是说这个体质不算罕见吗?如果都会病发,我们走遍全国各大医院,也没有见到相同病例啊。” 安宁摇头道:“体质只是其一,其二与环境风水也有关系!” 环境风水? 这又牵扯入了玄学领域。 韩志强愕然:“我家的风水难道不好?” 这话一出,韩夫人也是大惊失色,现在只是小宝出事儿,万一他们全家出事儿,岂不是gg? 安宁心中暗叹,实则……还有其三! 但这个其三,他不方便说。 正是天地巨变造成的! 灵气还未复苏以前,是为末法。仙鬼荡然无存。而风水学说,以及命理体质,具有几分作用,谁也不知道。 可灵气复苏以后,便是异端的开始。 风水有所效用,体质发生改变。 韩小宝的病因就是风水导致了体质的诱发。 简单来说……这算是在某种程度上,激活了全阴之脉,让脉象命理影响体质,变成全阴之体。 这种情况具有特例性。 “你们家有人工溪流环绕,简而言之,四水环绕,是为大阴,除此之外房屋朝向,立位都没有不妥,唯一不妥的是,你家的小桥流水,引入的是寒江水吧?” 寒江,正是寒城是穿城而过的大江,寒城新城区便坐落于江岸边,韩志强家的别墅区也是如此。 “是,是寒江,可是寒江有什么不妥吗?” 寒江是大江,从古至今,延绵不绝,更是华国唯二大江,龙江的主要支流。 要说寒江有什么问题,岂不是早就出事儿了? 其实,还是那句话,有些事儿,安宁不方便说。 这寒江的异变,同样是因为灵气的复苏所导致。 此情此景,面对疑问,安宁只能换一个方式解答—— “你们知道寒江发源自哪里?” 门外,铁头刘实在忍不住,探出个脑袋:“我知道啊,寒江发源寒王山啊,我年年夏天都去玩,山里边的河滩烤肉戏水,再带两个小妹儿,哎呦喂,那叫一个美滋滋。” 安宁看着他那骚情的二货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却也只是冷笑—— “哼哼~!你还常去烤肉戏水?” “对啊,咋地了?安先生要是想去,天气暖和了,咱们一路啊。” “一路?免了!”安宁生硬拒绝,回头便道:“寒王山,古称‘嶓冢山’,常人只知阴曹地府有阎罗王,却不知阎罗王上还有帝。” “东方鬼帝蔡郁垒、神荼,治‘桃止山’‘鬼门关’。 北方鬼帝张衡、杨云,治罗酆山。 南方鬼帝杜子仁,治罗浮山。 中央鬼帝周乞、稽康,治‘抱犊山’。” 说到这里,韩小宝很凑趣的机灵道:“叔叔,那还有西方呢?” 安宁笑道:“西方,西方啊,就是你光头叔叔最喜欢去的了……” !!! 铁头刘只觉安宁眼神变得诡异,仿若一副‘自求多福’的模样。 紧随其后,便听他说—— “西方鬼帝赵文和、王真人,治‘嶓冢山’!!” 第25章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随着安宁的话音停滞。 午后阳光灿烂的农家小院中,仿佛刮过一道阴风,让人不寒而栗。 四个韩家的随从,从始至终插不上话,就是个吃瓜群众的角色。 眼看着‘大人物’间的言语推进,信息量展开,不明觉厉的感觉愈发深沉。 寒王山,又名嶓冢山。 嶓冢山是西方鬼帝的居所…… 这样的话。 “寒王山是鬼门关?!” 四个吃瓜群众猛地打了个冷颤,望向自家大哥光头刘的目光,都添上了几分异样。 而光头刘,莫名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自己每年夏天与外人津津乐道的‘避暑烤肉戏水圣地’,竟然tm是鬼门关。 一念至此,他只觉得头皮发麻。 要不然说烧烤摊的羊头皮好吃,那样的劲道,头皮成天一松一紧,饱受锻炼,能不好吃吗? 场间。 气氛一阵凝固,几个大人都陷入在安宁所塑造的鬼神说恐怖情绪当中。 唯独韩小宝,忽然‘咯咯咯’得笑了起来,指着光头刘道:“光头叔叔被安叔叔吓住了,世界上哪来的鬼哦,那都是骗小孩子的。” 童言无忌,最是天真无邪。 安宁笑了笑,神情貌似赞同韩小宝的说辞,可他不说话的样子,俨然告诉众人,他没有开玩笑。 “安先生……”韩志强欲言又止。 他瞥了身旁的妻子一眼,妻子也立即会意,哄骗着韩小宝进了小院堂屋之中,将空间留给大人。 这时,韩志强才继续道:“安先生,您的意思是说,寒江水有问题?” “韩总,你不觉得一进你家,有一种格外的阴冷吗?如果你去过江边,这种感受就更明显了。” 灵气复苏,世界冥冥中发生着未知的变化。 安宁不知道嶓冢山如今是否有异象发生,但寒江水中所蕴含的阴气,的确不假。 他道:“发源地鬼门关的江水,哪怕不是黄泉水,也沾染了阴气。” “你家风水,四水环绕,又以充满阴气的寒江水,作为小桥流水的格局,是为大阴。” “小宝的体质原本不算如何特殊,可依旧是玄学意义上的全阴之脉,风水格局大阴加上全阴之脉……勉强算是太阴了。” “这也是为什么,小宝全身如冰块一样冰冷,有恶疾发作。” 听到这里,韩志强明白了。 虽说有些东西听的一知半解,更玄幻的让人难以置信。 不过安先生能治好小宝,这事儿是真。 之后的时间里。 韩志强向安宁咨询了很多玄学上的事宜,也幸好韩志强之前没有什么信仰,询问的也都是粗浅的知识,这样一来安宁才能对答如流。 其实,当韩志强问到某些关键之处,安宁也言语不详,因为其中牵扯到了灵气复苏的事情上。 他不敢肯定,未来的世界会发生什么,自然也就不能妄下断言。 约莫一个多小时后,韩志强等人准备告辞。 “那就依照安先生的意思,从明天开始,我就让小宝住过来,安先生,打扰了。” 在方才闲聊的过程中,两个青年提前出门,将停在山门前的车,绕行开进了村里。 就在院门口,安宁目送众人上车,道别而去。 直至那两辆车渐行渐远,安宁忍不住长吁一口浊气—— “以后家里添了个半大的小子,麻烦咯。” 正在感慨。 安宁猛地一拍脑门:“不对,不对……” “聊了这大半天的,好像韩志强没聊报酬的事情啊?什么情况?哥们可是给那光头漏了一手,小宝也是被我唤醒,韩志强更是对我尊敬有佳,不可能还不信我啊。” 微微呆愣半晌,他又是苦笑自语:“算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疏导韩小宝的体质,需得用灵茶,我的灵茶可是明码标价,总不能让他白喝!” 关闭院门,这货还在叨叨—— “灵茶的标价也不能低,一两六千六?一斤也才六万六!” “不行不行!” “比起山上道士,三百三十万的香火钱,差得远了。” “要不,六万一两,一斤六十万?” “恩,手头正好有一斤存货,小宝一天饮用二两灵茶,五天售卖一次,一个月卖六次,净收入三百六十万啊!” “嘻嘻嘻,美滋滋!” 说到底。 这货儿的脸皮都太薄,不好意思张嘴要钱。 韩家不差钱,相应的‘治疗费用’都是应该的,看病、买药,按项目收费,医院都是这么做买卖的,只怪他太要脸—— 脸与金钱,不可兼得。 …… 这一边。 车上。 光头刘带着韩小宝坐在前车,韩家夫妻则在后车,韩志强对妻子讲述着后来她没听到信息。 言语殆尽,韩夫人深感惊异,眼中虽有不可置信的意味,但对安宁,却是有着十足的信任。 “老韩,你说咱们该怎么感谢安先生?” 韩志强也正为此事苦恼。 从始至终,安先生没提钱的事儿,难道是不想要钱? 当初安宁上门时,说得也是不求目的。 或许,这才是世外高人真正的风范吧。 “不能直接给钱!”思绪灵通,韩志强忽然道,“安先生绝非一般人,若是将我们与他的关系,以钱去衡量与维持,显得并不牢靠,只是利用关系。” “你意思是……” “安先生必须要拉拢好,我想让小宝认安先生为干爹。” 干爹?! 韩夫人倒是毫无意义,一命之恩,难以为报。 她频频点头时,韩志强又道:“当然,物质上也不能吝啬了,我看安家小院后面是一片荒地,武侯山下景致也不错,小宝以后要常住那里,总不能和安先生挤在那栋小楼里。” “更何况……” “江岸小筑的庄园,也不能住下去了!” 韩夫人一愣:“你想搬家?” “搬家倒不至于,武侯县的交通还是不便利,我的事务繁忙,不能常住,咱们就先搬回原来的住处吧。” “不过,给安先生建筑庄园时,咱们也可以在旁添上一栋,无事时就去度假避暑,也能与安先生贴近些关系。” 韩夫人又道:“老韩,我听你的意思,小宝搬过去后,我不能和他一起吗?” 韩志强苦笑:“怎么一起?那农家小院你也不是没进去看过,住安先生一人刚好,加上咱们小宝,就有些拥挤了,你去了住哪?又怎么能受得了农家小院的朴素条件?” “再者而言,安先生那样的高人,势必注重隐私,你要去了,多有妨碍,反而闹得不愉快。” “你听我的没错,不要多余打搅,倒是等别墅庄园建好之后,你想去了再去。” “可是……”韩夫人还是对小宝有些不舍,可一想到孩子那受折磨的痛苦样子,总算点了头:“算了,小宝的身体第一,我隔三差五开车过去看看就好了。” “不过最后一个要求,总要将王妈支会过去吧?安先生一个大男人,自己都不一定能照顾自己,更别说多了咱家小宝那一个捣蛋鬼。” “行!这个没问题,我在村子里买一栋农家小院,让王妈暂住。” 一路计划着,车子很快就进入了寒城。 光头刘先带着小宝去了韩家原来的居所,韩家夫妇则单独回家收拾些行李。 经过安宁的叙说,夫妻俩一进庄园,的确觉得有些阴冷。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其实他们早前就觉得有些凉,但一想到周遭溪水环绕,水汽充足,凉一些是应该的,等到了夏天,这股凉意不就正好? 不过现在…… tm整个房子被黄泉水环绕,谁还敢住啊。 夫妻二人火速进屋,感受到屋内壁炉暖气的温度后,才松了口气。 “老韩,你说寒王山那边,真是鬼门关?” “早年咱们也不是没去过,山清水秀的模样,好像……没什么不一样的啊。” 韩志强微微蹙眉,心里也起了好奇心。 “安先生的话总不会错,这样吧,我让阿光去看看。” 收拾完行李,又带上了王妈,三人这才与光头刘汇合。 韩家原来的居所也丝毫不差,高层小区住宅楼的顶层,复式结构,打通三间房屋,少说也得四百平往上。 等韩夫人拉着小宝和王妈,对以后的生活嘱咐叮咛时…… 韩志强也喊来了光头刘:“阿光,这些天没啥事儿了吧?” 光头刘啧巴着香烟,嘴巴又似连珠炮弹一般轰炸:“没啥事儿了,秦城那边的案子,你不是还没谈妥嘛,我也就懒得过去凑热闹,那群城里人我看不惯,好像生在省城,高人一等,与生俱来有什么优越感,要比起身价财富……” “他们就是个屁!要不是寒城房地产市场被咱们垄断,几乎饱和,谁tm去那破地方。” “一群土地主,等老子真正打进省城,一个个让他们知道他光头爷爷的厉害。” 对此一幕。 韩志强苦笑不已。 不过光头刘说得倒不错,秦城人的确不怎么讨喜,作为开发缓慢的最后一个一线城市,拆迁建设,造就了一大批一夜暴富的土地主。 就连商场上,也都是鱼龙混杂,什么档次的人都有。 对比起他韩志强这样,几十年如一日,白手起家的真正富豪而言,秦城那些真的庸俗不堪。 不过,韩志强也没搭话。 眼看着光头刘自己把后路堵死,他也就顺理成章安排任务—— “老刘,你抽空去一趟寒王山看看吧,我有点好奇寒王山是不是真如安先生说的那么邪性。” 寒王山?! 挖槽。 这几乎成了光头刘的必杀词,他这会儿还沉浸在惶恐的晦气劲儿里出不来呢。 “我的哥啊,亲哥,你搞我是不是?” “寒王山唉,鬼门关唉,你让我去送死?” 韩志强似笑非笑,心中一动,便拿出了激将法:“算了算了,那我找别人去看吧……阿光,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还第一次发现,还有让你害怕成这幅模样的事情!” 挖槽! 光头刘又头铁了,他就吃不住这激将:“怕?怕个毛啊!主要是那安先生太邪性,谁知道他说得是真是假啊?寒王山我年年去,就没发生过啥事儿!去就去,啥时候动身?!” 韩志强的眼神中,掩藏着几分精彩:“要不,就择日不如撞日吧,今天天色不算晚,来回跑一趟,赶晚上前回来就行了!” 下降的电梯中,光头刘捂着光溜溜的头盖骨,浓眉拧成一团。 “为毛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啊。” 第26章 嶓冢山下 光头刘在一股无形郁闷的情绪中出发了。 不过在出发前,这憨货也不算傻,当即招呼了几个小弟跟随。 原来的避暑胜地,一下子被安先生说成了鬼门关。 心中鬼祟连绵,思绪万千。 人都是感性动物,胡思乱想有时候就能把人吓个半死。 别看光头刘五大三粗的彪悍模样,那也敌不过鬼神说的恐吓。 要是没有遇到安宁,光头刘一边看贞子,一边还能跟小妹儿‘啪啪啪’的愉快鼓掌,可偏偏就是让他遇到了高人。 现在想想,是真高啊。 安先生随意一摆手,他一百八十斤的彪悍体魄就差点被掀翻,若是安先生全力出手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换言之,有这样手段的高人,会随便信口开河吗? 他愈发觉得不寒而栗。 灵光一现,光头刘拿手机搜索起关于寒王山的百科。 不过一搜之后,却发现好像没啥不一样,什么别称、古称,毛都没有。 “难道是胡说八道?”光头刘稍稍安心,可好奇心作祟后,又是手贱的搜索起安先生所说的‘嶓冢山’。 这一下…… 真尼玛的让光头刘受惊了。 嶓冢山,又名寒王山,呈东西走向,位于秦省寒城市西羌县境内。 tmb为啥一座山两个名,还要弄俩百科出来?搞毛啊搞! 再往下看,关于嶓冢山的信息、史料记载,时代意义,都没有提到所谓鬼门关的字眼。 不过等他退出嶓冢山百科界面,下一条的自动推送百科,就是—— 阴间。 因为阴间百科的信息关键词里,正夹杂着‘嶓冢山’三个红字。 三字之前—— 西方鬼帝赵文和、王真人,治‘嶓冢山’!! mmp啊。 光头刘彻底欲哭无泪。 …… 从寒城道西羌县,不过四十分钟的路程,依旧高速直达。 这一条路,光头刘不知走了多少次,只在到了高速出口,远处朦胧在云雾中的巨大青山,不正是他年年神往的‘避暑烤肉戏水圣地’?! 光头刘望着那山,身子不住的颤抖,脸上横肉抽搐。 再有二十分钟。 车子行至了寒王山下。 山中有入口到山脚,供给游客登山玩耍,山脚处也就是溪水潺潺,寒江的源头所在。 熟悉的山路,熟悉的溪水,熟悉的花草树木…… 唯独,它的历史背景不再那么熟悉。 “老大!” “老大?” 小弟连唤两声,这才将沉浸在莫名惶恐中的光头刘唤醒。 “老大,到地方了!” “马德,老子眼睛没瞎!”光头刘没好气的骂了一声,正要拉开门下车,手都握在了门把拉环上,却又停住了。 他目光偏移,转向三名小弟。 忽然道—— “小王啊!” “啊?老大,咋地了?”开车的小王道。 “我记得你好像,信个啥来着?” 小王莫名其妙,摸出脖颈一个十字架项链,道:“我信十字教的啊。” “管用不?”光头刘眼睛猛眨。 “嗨,老大,信仰啊,不能说管用不管用,这是对神的亵渎!具体的教义我也说不清,等过些天,我带你去教会看看,让牧师给您老说!” 小王也是个机灵鬼,一看光头刘盯着他项链看,他便立即将项链取了下来,献宝似的道—— “老大,这项链要不你戴着试试?提前感受一下我们十字教的内涵?” 哦? 光头刘惊喜,真tm没想到小王这么上道。 他赞许的点头:“恩,小王很不错嘛!” 与此同时,其他两名小弟对小王,都心生怨怼之意。 mmp的戴个十字架都能受到老大的青睐,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 可就在光头刘戴上了小王了项链后,他的目光又望向另一人—— “小陈啊!我记得,你好像也信了个啥?” 小陈浑身一震,兴奋难耐,忙是点头:“对对对,我信佛的!您看,金镶玉的佛陀!不像某些人,戴个银链子装大头蒜,对信仰丝毫不虔诚。” 恩…… 光头刘满意的低吟:“好好好,小陈也很不错!”说着,这货还小声低语呢喃:‘佛陀厉害,能打的赢孙悟空!’ “老大,要不,您也顺便试试,我们佛教佛陀的内涵?” 小陈同样献宝似的取下了项链,交给光头刘—— 获得了光头刘极大的赞许。 小王和小陈都给刘老大献了宝,如今三名小弟中只剩下了一人——小马。 小马很无辜啊,更加无奈。 谁tm知道老大这时候抽的哪门子风,忽然考察别人的信仰。 他tm的啥都不信啊,这可怎么办? 刘老大的性情,一向难以捉摸,这时候要是让他不满意,大事不妙啊。 果不其然。 光头刘下一刻就将目光转了过来,询问道:“小马,你有没有信个啥玩意儿?” “我,我,我……”小马紧张的冷汗直流。 也就在万分紧急之中,小马灵机一动:“我信马克思!” 他伸手摸出一个炫酷的骷髅头项链:“要不老大,您体验一下我们无神论的内涵?” 光头刘怒目圆瞪—— “滚!!” …… 终于,四人还是下了车。 只在下车的顷刻间,四人都是感受到了一股寒意来袭,冰冷刺骨,仿佛深入灵魂。 三个小弟不由自主的紧了紧身上的衣衫,吐槽一句:“这山里,还真tm的冷!” 冷? 一旁的光头刘深吸一口气,这哪里是冷啊。 分明就是邪性! 山里的气温再低,如今三月末的时节,也不至于冻成这样。对比城区,温差少说在十度往上。 要知道,这才只是山口而已。 站在山脚,眺望高山,山间云雾缥缈,却与武侯山的情形截然不同。 后者清素淡雅,透着股轻快劲儿,往高级点儿去说,就是有仙气儿。 而寒王山,云雾竟然透着些乌黑,显得沉重,仿佛有重压自天空溢出。 这可不是心理暗示导致的,光头刘只要一看那山,便觉得心中压抑的紧。 这山,他是万万不敢去登。 倒是山口道路旁的潺潺溪水,让他打定了主意。 毛的黄泉水。 这水穿城而过,整个寒城的饮用水都来自于此,怕个鸟! “恩……” “那谁,小马啊!” “你去拿矿泉水瓶子装一瓶水上来!” 一边说着,他一边心里念念有词…… ‘男子汉大丈夫,绝不立于危墙之下。’ 小王小陈莫名其妙,他们本就对半下午来这寒王山不知所措,现在更是黑人问号。 小马倒是没工夫多想,他刚被臭骂,眼看机会来临,老大让他办事儿,他当然要好好表现,以图将功补过。 甚至小马都想好了! 这次回去,他就深入研究各大教派,什么十字架啊、佛陀啊、社会人小猪佩奇啊,统统给它配齐。 这样一来,下次他就有了出头的机会,不会被小王和小陈两个瘪三,捷足先登。 小马一声得令。 快速拿着车里的矿泉水倒掉后,蹦跳的下了路旁的乱石滩。 越是靠近溪水,他越是觉得寒冷,冷的刺骨,冻得太阳穴都隐隐发疼,让人神思凝固。 小马只想着赶快灌完水回去。 他拧开瓶盖,就将瓶子压入了溪水中。 手刚一入水,他就浑身打了个激灵。 咕嘟咕嘟。 瓶子瞬间灌满,他连忙抽出手,一边拧上瓶盖,一边着急往回跑去。 冷! 太冷了! 冷意自那只手上,蔓延全身,腿脚都冻得有些不听使唤。 三两步的功夫,小马来到了路边,伸出矿泉水瓶,就要递给光头刘。 “老大,水……水接来了!” 话语间,小马牙关颤抖,直打哆嗦,竟然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然而。 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 小马手里的矿泉水瓶中,哪里是水啊。 分明就是整整一满瓶的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凝结。 “这怎么可能?!” “老大!!” 小王和小陈都发觉了诡异,一时间都有一种莫名的极度恐慌。 光头刘猛地咽下一口唾沫,竟然还有胆子将迅速结冰的矿泉水瓶拿了过来,仔细打量。 直至三五秒后,矿泉水真的变作一块硬邦邦的冰块。 他提气凝神,扫视着嶓冢山与溪流,悠悠长吁—— “走,我们回寒城!” 第27章 欲哭无泪 清晨。 暖阳冉冉升起,穿透了山林雾气,蒸腾草木露汁。 小白和老孙还在打瞌睡时,安宁已经背着竹篓,准备踏上归家的路途,竹篓内盛放今天采摘的灵茶。 两天没上山开工,安宁觉得错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走到连接武侯山、茶树村和猴头岭的三岔路口,他这才发现异样。 “今天山路上怎么没人?” 自年关之后,武侯山一直火爆,如今山路上空荡荡的寂寥,给人极大的落差。 行至山下村道上,碰到了村里人闲扯,安宁这才知道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武侯观闭观? 想必是韩志强的手笔了。 他还觉得事情做得太绝,却怎么知道,除了闭观,武侯观中的老道士还为此破财三千余万。 回到小院。 将竹篓内的灵茶嫩叶晾晒在炒茶坊,趁着空档,自然要先享受一盅灵茶的滋润。 等三泡灵茶,灵气殆尽,他才不紧不慢的开始今天的炒制。 炒茶的技艺安宁已经融会贯通,达到极致。 不敢说在茶艺界多牛比,但至少爷爷传下来的手法,被他演练到了一个至高的境界。 炒茶与品茶一样,都有修身养性的作用。 茶本就是大雅,似乎只要与这个事物沾边的行当与人群,都或多或少被感染。 安宁觉得自己的性子,这些天沉静了不少…… 或是与茶有关,或是与修行有关。 灵窍初通,修行一路进晋,毫无阻碍,沉淀境界,积累修为。 食气法的根脚,安宁也只不过摸了个边儿,他的修行路如今还看不到头,哪怕是单一这一个阶段,修到了头会是什么情形,他都不知道。 食气法没有境界划分,只是一个修行法门,就像是没有配套说明书的三无产品。 安宁搜索过关于修行境界之类的信息,可得到的结果,并不尽如人意。 大多竟然是以小说杜撰为基准。 全部是练气,练骨,练神,金丹,元婴一流。 大哥。 食气法不修金丹、元婴,哪来的什么金丹境界,元婴境界啊。 的确。 曾有典籍赘述,这世上是存在金丹法的。小说也是以此为基础,进行叙写杜撰。 金丹法是先修丹神,再以丹法反哺自身。 对比起食气法而言,过程好像过于复杂繁琐,有事倍功半的感觉。 而食气法,就很直接。 好似吃东西会长身体一样,我吃了就直接化为营养和能量,补充壮大自身。 当然。 安宁也大概想明白了金丹法出现的缘由。 别忘了。 早前为末法,时间追溯至三国时期,黄月英便留下叹息,灵气枯竭。 灵气枯竭,修行食气法的人吃不到大量的气,也就很难进晋修为。 这时候,金丹法或许就应运而生。 纳气成丹,积聚力量,讲求一个厚积薄发,待得丹道圆满,便以丹法哺育自身,成就元婴。 在安宁想来,所谓的元婴,或许就是修成元神的初生体,是所有修行者必经的某一个境界基础,达到这个基础,或许才能图谋更长远的修行路,也就是所谓的修真、修仙。 这样看来…… 大概率来说,食气法也是要修元神的。 但再较之金丹法,食气法又显得简单粗暴了许多。 一枚月光果实蕴含庞大灵气,一下子就打通了安宁的灵窍,让他六识大开,姑且将这种状态叫做灵识。 那若是将灵识修到一定境界,是否就是元神? 恩,有待考证! 安宁早有打算,等帮助韩小宝稳固体质后,就要去省城一趟。 谈婚论嫁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他要跟井老师摊牌,告诉她修行之事。顺便在省城图书馆,搜索一下相关书籍,补充一下知识量。 自学成才显然有些不靠谱,没有个师父在前面引导疏通,很容易走弯路。 但没办法…… 灵气刚刚复苏,安宁可不相信这世上还存有什么仙人,能给他纳头就拜的机会。 一切,只能靠自己啊。 …… 灵茶炒制完成,经过短时间的晾晒后,被安宁收到了木匣里。 接连几天下来,除去被他喝掉的灵茶,整整还有两斤多,接近三斤的存货。 正巧,刚收敛了灵茶,院门外也响起了车声。 想必就是韩志强带着韩小宝来了。 等安宁听到了车门开关的响动,这才不紧不慢的打开院门。 门一开,他就微微一愣。 来的人,的确是韩家人不假,可众人神思沉重,各个眉头紧蹙。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病恹恹的青年,走在光头刘的身边,目光浑浊,不断吸溜着清涕。 怎么回事? 安宁觉得奇怪。 还不等他询问,光头刘疾走两步,抓住了安宁的胳膊:“安先生,大事儿不妙,那嶓冢山真得有鬼啊!” 嶓冢山?! 安宁眼神猛地犀利起来,让开院门后,道:“进来再说。” 一行人进了院子,在昨天的茶桌前落座,前因后果才被韩志强娓娓道来—— “怪我,昨天回别墅收拾东西,觉得庄园里的确过于阴冷,就对安先生说的嶓冢山起了好奇心。” “我让阿光去查探,阿光就去了,随后……” 一番叙述,安宁旋即明白了情况,同时也大感震惊。 他虽然早就觉得寒江水出了问题,但没想到在寒江源头,嶓冢山下已经出现这样的异象。 接出的溪水,上岸后瞬间冻结。 而前去接水的小马,当即便体寒发作,出现病症。 光头刘拿出了昨天的那个矿泉水瓶,如今还是冻结状态。 “这冰还没融化?”安宁愕然。 光头刘摸摸大光头,一副‘你快夸我’的样子:“安先生,昨天我们回到我哥家,冰块就快化了,为了给你看,我可是又冻在了冰箱里。” 噗! 这憨货,有病吧。 异象岂是你拿家用冰箱就能封住的? 就在这时,安宁拧开瓶盖,状作倾倒。 韩小宝撑着脑袋,好奇的蹲在桌边:“安叔叔,冰块哪能倒得出来呀?” 安宁微微笑道:“叔叔给你变魔术!” 话音落下。 众人便看到安宁手中荡起一阵气流波纹,瓶中冰块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溶解,化作液体,流入桌上承接的搪瓷碗中。 一瓶水倒了一半,安宁就收了手。 将手指放入水中,静心感受,而后更是将水碗端了起来,饮下小口,细细品味。 半晌后。 安宁将水吐出,众人也才从这魔术的震惊中回转。 韩志强问道:“安先生,怎么样?” “水里面带有些许阴气,不过与城中的寒江水不无两样,离了嶓冢山,阴气就会发散。”说着,安宁望向光头刘,正色询问:“你确定,那溪水接上来后,瞬间冻结?” “确定啊,百分百确定,这事儿我怎么敢开玩笑?”光头刘道。 “而且你看小马,就是接了个水的功夫,直接开始发高烧,您看看是不是被啥东西上身了?” 安宁走上前去,查探小马的情况,身体情况并无不妥。 “没你想的那么夸张,只是那溪水阴气过重,寒气入体,让他的身体一下子受不住了,去医院打两天吊瓶就能好。” “真的?”光头刘还问。 安宁点头:“真的,要是去医院没好转,再来找我!” 按照光头刘情况的赘述,以及安宁自己的感受,嶓冢山的异象还不足以闹出什么事情来。 不过嶓冢山,的确要放在心上了—— 有时间得过去看看。 光头刘又道:“安先生,那咱们寒城的自来水,还能喝不?我查过了,全城九成九的自来水,都取自寒江。” “这个倒是不碍事,离了江河地气与嶓冢山的阴气供给,阴气会自然散去,少量阴气存在,只会让人觉得凉爽,并不伤身。” 这话一出。 一院子人总算将提起的一口气儿给放下了。 讲道理。 昨天光头刘回来一阵瞎嚷嚷,吓得韩家人都准备连夜走人了。 开玩笑。 这么邪性的寒江,就在寒城穿城而过,搞不好哪天真弄出什么大事儿来。 不过韩志强还是老练沉稳,还是打算来询问安宁一声。 现在来看,安先生说没事儿,那就肯定没事儿。 否则安先生也在寒城,武侯县也处于寒江流域呢。 平复了半晌,韩家人也就安了心。 韩志强看时候差不多了,便对妻子使了个眼色,妻子立即会意,拉着韩小宝来到安宁身前。 安宁还未反应过来,韩小宝便双膝一曲,跪在了地上。 “韩总,韩夫人……” “你们这是……” 安宁愕然,这年节都过去多久了,跪地叩头也没压岁钱啊。 韩家人显然都已经串通好了,只见光头刘大大咧咧的走上前,笑着打起哈哈来:“安先生,咱家是想和你亲上加亲呢,你看,你救了小宝,小宝又要和你生活一段时间。” “我嫂子的意思,是想让小宝认你做个干爹!” “啧啧,这地位比我都高了,我才是叔叔呢。” 干爹? 安宁哭笑不得,心中思绪流转,自然明白韩家人的小心思。 的确是亲上加亲,为得不就是和自己拉近关系嘛。 安宁眼看韩家人心意已决,孩子也跪地不起,他也不好意思拒绝。 小宝的确要和自己呆好一段日子呢,认个干儿子……也就认了吧。 最终。 安宁还是点了头,一边接起了跪在地上的小宝,一边心里犯抽抽儿—— ‘不明不白,成了人家孩子的干爹!’ ‘那老子的灵茶,到底是卖,还是送啊!’ 欲哭无泪。 第28章 钱钱钱 一个叩头,一个接起。 安宁干爹的身份算是坐实了。 一旁。 光头刘还一副挤眉弄眼的耍心机模样,咧嘴哈哈说道:“照我的意思,趁着小宝认爹,咱们来个喜上加喜,安先生,我哥,还有我,来一个结义金兰,做拜把子兄弟怎么样?” 怎么样? 韩志强若是能用眼神杀人,光头刘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咱们以小宝作为由头来巴结安先生,已经很过分了。 凡事讲一个见好就收,你tm这是得寸进尺啊! 还有,什么叫认爹?他爹我就在这儿呢!! 这一边,安宁干脆也当没听见,懒得理会那憨货。 小小的插曲过去,韩小宝这才正式唤了一句:“干爹。” 安宁有些手足无措,应声的同时,那叫一个尴尬:“小宝啊,干爹这也没准备什么礼物给你,要不……下次补给你好了?” 不得不说,富贵人家的孩子,培养的就是得体。 “干爹,我不要礼物,我是干儿子,应该孝敬您才是。” 不管这话是不是韩志强夫妻教的,能这样落落大方,跟安宁这个见了两次面的便宜干爹如此不认生的对答寒暄,就是远超同龄人的成熟。 随着话音落下,这出‘认爹大戏’也就轮到了韩志强的戏码。 韩志强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文件,微笑着递给了安宁:“小宝没什么准备,我这个做父亲的,总是要为他考虑得当,安……老弟,如今咱们也算一家人了吧?” 他对安宁的称呼一变,潜移默化将安宁纳入自己人的范畴内。 安宁笑了笑,对此称呼没啥意义,人韩志强今年少说五十多,这年纪都是自己叔父辈儿的人,叫一声老弟都是便宜自己了。 不过,这文件是什么东西? 安宁定睛一看,吓了一跳。 “这是……” 韩志强道:“这还只是一份计划书,你先看看哪里不满意,需要改动,我在找人添置挪腾,等计划书彻底定下来,想要改就不好弄了。” 眼前。 正是一份庄园的修建计划书。 首页一副地图,正是武侯山范围内的俯瞰图,庄园的建设地址,正圈定在当下这座安家老宅的后院荒地。 页面最下,是一个计划总纲。 别的东西先不看,起底的总投资2亿,就足够让安宁头晕目眩了。 2亿啊。 这tm得是多少钱? 茶树村村民,自家修建一幢四层小洋房,至多也就能花个二三十万。 就这儿,小洋房还有模有样,进门都是吊顶水晶灯,大理石地板呢。 2个亿?就为建一栋房子? 好吧,庄园这玩意儿比较高端,要是按照韩家江岸小筑的庄园格局来规划,那建筑金额就不是安宁能想象的了。 有钱人快乐吗? 有钱人的快乐,tm的老子无法想象啊。 “这东西,我不能要……”安宁当即便是拒绝。 不过。 韩家这边早就安排好了,光头刘这时又蹦出来打圆场了。 “什么不能要?你放心,总投资2个亿,包含了这片地所有的地皮,建这座庄园也就是为了能顺利拿地,先把土地变成私有性质,最后再来做商业开发许可的申请。” “等把这片地拿下来,我们韩氏集团后续还要做建筑开发,打造一个高端别墅区。” “给安先生这栋房子,也就是顺带的,你可别想多咯。” 是这样吗? 安宁狐疑,可扫视韩志强的神情,却又看不出什么来。 或许是吧。 2亿建房子也太奢侈了吧? 算上拿下自家院落后的一大片荒地,这才像样嘛。 “干爹,这算是我孝敬你的好不好?我爸都说了,以后他的钱,都是我一个人的,我提前孝敬你,有什么不可以的!” 哇。 这鬼灵精,简直了。 自己认了个干儿子,真是捡了大便宜。 “那……我就接受了?”安宁哭笑不得,望向几人。 韩志强点了点头:“什么接受不接受的,小宝的干爹就是自家人,现在就是让你看看这计划书合不合适,哪里要改动的……另外,风水方面有什么需求没有。” 所以说。 韩志强能成首富呢! 只听人家说话,那都是见功底的。 目的性点到即止,一语带过,潜移默化就让你接受下来。 试想一下…… 这要是换成他给某些人送礼的场景,咳咳咳,手段高明啊。 关于建筑风水,安宁没有瞎摆弄。 他对玄学风水研究的还很粗浅,因此只是提了几个大方向的禁忌后,就没在多说。 至于计划书的后面多页,安宁也没有去细看,人家建成什么样,自己就住什么样,建房子是韩家的本行,总不能弄得多难看。 只是这大礼,的确有些发烫啊。 不单单烫手,还烫嘴。 烫的安宁不好意思说,他准备售卖的灵茶价格了! mmp! 人家随手一个两亿的计划书丢出来,自己好意思说,恩……我的灵茶多么牛比,一斤六万! 挖槽! 丢不丢人,丢不丢人啊。 要是这话说出口,自己的逼格,连小宝都不如。 人小宝不过十一岁,都知道孝敬干爹,自己一个当干爹的,一口茶水都舍不得给他? 呼。 两亿啊! 我不要别墅行不行?给我现钱吧,韩老哥! …… 最终,安宁也没张开这个口。 到了中午时分,安家小院开伙,让安宁尝了尝王妈的手艺,也就顺理成章将这位大婶留了下来。 原本韩志强想要买下一栋农家小院,让王妈去住。 最后还是安宁提议,租一间屋子就可以,直接买……太招摇。 安宁可不想招摇过后,一村人没事儿跑来问自己,怎么和寒城首富闹到一块去的。 而韩小宝的身份,也做了个掩护。 是安宁大学老师家的孩子,得了急性哮喘,知道安宁家里自然环境好,就安排过来将养身子。 这样一来,就连当初韩志强等人上山找安宁,被高老爷撞见的事儿,都可以解释的顺理成章了。 一切事宜安排妥当后,韩志强一家人这便离开。 为此。 韩小宝还大哭了一场,对父母极为不舍。几个大人劝说了好久,他才站在了安宁身边,拽着安宁的大手,眼眶噙着泪,送别家人。 不过小孩子嘛,悲伤劲来得快,走得也快。 下午三四点,村子里的小孩知道来了个城里孩子,就过来找韩小宝玩耍。 这一玩,就玩得不见了人了。 等到晚饭时,还是安宁绕村子一圈,才把这小子逮回来。 饭后。 高老爷来家串门,带来他家孙女,与韩小宝年纪相当。 两个小孩在旁玩闹,高老爷则与安宁喝着小酒,闲聊起来。 “道观闭观的事儿,你听说了吧?唉,这事儿闹得村里面人心惶惶,生怕丢了挑山的行当。” 不仅村里人,高老爷其实也是满心顾虑。 高家条件不怎么好,老伴重病在床,高家儿子和妻子常年在外打工,赚取医药费,只留下个小孙女和两位老人相依为命。 安宁对闭观这事儿也感到无奈。 原以为韩家找来,自己大赚一笔,也就不用再去挑山赚辛苦钱了。 结果呢? 又是干儿子,又是别墅庄园,一通乱砸,直接把他的计划打乱。 钱? 没见着一个大子儿,反倒是灵茶也没了买家,头疼啊。 而高老爷现在说的这件事儿,就更让人头疼了…… 道观闭观,山路没了客人,他就算想挑山都没生意,还怎么赚钱? 井老师那边儿可是下了最后通牒,最后两三个月,就得去省城付首付了。 难道,临到头,再找韩志强借钱? 哇! 那就太秀了! 世外高人的形象,塑造的这么完美,结果就在一句话的功夫之下,瞬间崩塌? “唉,没办法啊,谁知道那道观怎么想的。”安宁还略作心虚道。 高老爷道:“今个我过来,其实是有个好消息告诉你,茶厂那边招人,东边的茶山开始出芽,招炒茶师傅呢,你爷爷的手艺我知道,你也学得差不多吧?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老爷子一路?一个月能给四千工资呢。” 茶厂招炒茶师傅的事儿,年年都有。 不过以往时候,安宁都不去,他挑山赚的钱,比那多得多。 也就是高老爷年年都去,早上挑半天山,下午去干活。 可是,安宁还真看不上那活儿。 自己好歹一个修行者,你让我去打工? 打工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啊! “咳咳,高老爷,这事儿就算了,挑山这么久我也没歇息过,趁着这时候也放松放松!” “再说了,我们老师的孩子过来暂住,我也得看着!” 安宁拒绝,高老爷也没再坚持,他本就是好意提醒,顺带感谢。 感谢什么? 感谢安宁给他家多添了一份生计,王妈租住的房子,就是高老爷家的。 一个月二百块钱,对高家而言,是一份不错的进项了。 所以说,村里人淳朴,知道礼尚往来。 高老爷家是实在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只能提供一份善意,算作答谢。 爷俩闲聊一阵,一瓶酒下肚,高老爷就走了。 等他走后,安宁也就赶快把韩小宝捣鼓睡着,这才一个人向着猴头岭而去。 一边走,一边郁闷。 “我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道观关门,也有哥们的连带因素吧?” “mmp的,怎么办?现在上哪儿搞钱?” 第29章 转瞬一月 虽说家里添了个半大的小子,但却并没有给安宁的生活带来什么负担。 每夜山中修行,早晨采摘灵茶嫩芽后回来炒制,随后爷俩便开始享受灵茶的滋润,日子过得别提多小资。 韩小宝的体质问题不难解决。 风水问题激发了体质上的改变,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开始吸收灵气。 常人的经脉受不住灵气的流窜,而很显然,韩小宝也并不懂得如何疏导体内紊乱的灵气。 如此一来就导致了病症的出现。 灵茶有滋润体质经脉的神效,一方面能让他的经脉承受能力加大,另一方面茶叶清淡的生机,也能抚平体内灵气的躁动。 身体的承受负荷大了,问题也就暂且消除。 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体内灵气积郁到一定程度,势必还要复发。 这也就是安宁说的,治标不治本。 不过。 若是能让韩小宝修行食气法,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甚至因为体质的缘故,他要比常人修行的速度更快。 问题是…… “不行!” “修行的事儿,我自己都还没搞透彻,怎么能胡乱教给小宝?小孩子心性不稳,稍有不慎,可就是走火入魔的结果!” 走火入魔可不是危言耸听。 要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 暂时不能治疗根本,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儿。 以灵茶的滋润打底,韩小宝的体质只会越来越好,长此以往,他的病发期也会得到延长。 曾经是半个月,只在第一次服用灵茶后,他的经脉已经能够积攒一个月的灵气积压了,这个承受能力还会渐渐增长。 至于后来的事儿,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些天说来也奇怪。 安宁和井老师那边的联络次数,明显有所下降。 期初,他还觉得不错,免得视频时小宝入镜,难以解释。 可时间长了,安宁心里就泛起突突。 “不对吧,两年异地恋,可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我怎么感觉自己头上有什么东西?似乎带有隐约的青草香,好似上学时和井老师一起去过的呼伦贝尔大草原……咳咳咳。” 心中打小鼓是一回事儿,但大体上,安宁还是相信井老师的。 自己要钱没钱,要车没车,要房没房。 几乎就是要什么没什么! 井老师和自己这么多年感情,若是真的嫌弃什么,早tm分手了,能等到今天吗? 也因为每日的修行,安宁的心思宁静,大有一种清心寡欲的状态。 “可能,就是最近比较忙吧!” …… 时光飞逝。 转眼间,小宝已经在茶树村生活了整整一个月了。 原本因为武侯观闭观而愁眉不展的村民们,却是找到了新的生计。 安府,动工了。 早在半个月前,韩志强那边就搞定地皮手续,建筑队入场开工。 因为工程量比较大,除去建筑工程队外,韩志强还在村子里招募了不少青壮年作为小工。 貌似对比起挑山辛苦了很多,也赚的少。但就在家门口的工作,简直是送上门来的饭碗,村里人当然乐得在‘年假期间’还有一笔收入。 工地每天早晨九点开工,一直到日落时分停歇。 原本说的是日夜连轴转,不过被安宁直接否决,其实在第一天开工时,他就有些后悔接下韩志强的这份好意。 武侯山虽然比不上什么名岳大川,但也胜在一个自然清净。 施工队进驻之后,烟尘弥漫不说,现代机械‘duang’‘duang’的一响一整天,就连远在猴头岭的猴子都被震得躁动起来,更别说就生活在茶树村的村民们了。 不过地皮都拿了下来,安宁想反悔也没辙。 韩志强自然不知道…… 安宁现在对这栋别墅庄园有着多么大的怨念。 又是扰了他的清净,又是让他落不到实际好处…… 我的小钱钱啊!!! 唉,说多了都是眼泪。 这货也考虑过,若是拿别墅当婚房,井老师家人那边,应该也就同意了吧? 不过,这事儿他还是隐瞒了下来,打算到时去了省城详谈。 貌似这造价‘两亿’的别墅挺有噱头,可这穷乡僻壤,连个肯德基麦当劳都没有,谁愿意来住? 安宁有时就想啃一口炸鸡,喝一口啤酒,这些天总是念叨。 而且,怕就怕到时候说起这事儿,井老师家里人反嘴一句—— “你不是有别墅吗?那行啊,两亿的别墅卖了,来省城买上十几二十套商品房,潇潇洒洒当个寓公不是更好?我们家也就跟着你享福了。” 呵呵呵。 关于别墅与韩家人的事儿,安宁可就不好解释了。 头疼! 难不成到时候真要找韩志强借钱? 借,当然能借到,肯定还是不用还的那种。 可这世外高人的形象……咳咳,好吧,果然是‘钱和脸皮,不能兼得’啊。 整整一个月。 韩夫人来了四次,正好是每周一次。 小宝在灵茶的滋润下,体质越来越好,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天从病恹恹的状态中出离,变得红光满面。 如此一来,韩家人对安先生愈发的信服,更对孩子生活在茶树村,没有了太多的念想。 不过,夫妻俩不想孩子,韩小宝的姥爷却是想念孩子了。 说起一个月未见来,韩家夫妻也不好解释其中的诱因,害怕老人多想。 前两天,经过商定和安宁的首肯,孩子可以回去呆一周,陪陪家中老人。 这天一早,安宁刚刚将当天的灵茶炒制完成,光头刘就到了安家小院。 “怎么是你来了?” 安宁实在不待见这货儿。 光头刘虽然也知道安先生不喜欢自己,但他无所谓啊,这货的脸皮和头一样铁。 “哈哈,这不是太久未见,挂念的紧嘛!” “安先生,我这些天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拜你为师,您把您的绝学教给我吧?” “你放心,我保证把咱们安氏绝学发扬光大,广收门徒,以后一大群徒子徒孙给您揉肩捶腿……” “为您养老送终,风光大葬……” 我葬你mmp个破败之溜溜球啊。 安宁好悬没气的把这货儿一巴掌拍死。 憋了好半天,他才颤抖着牙关,吐出一个:“滚。” “哈哈哈,你看我这嘴皮子,就是忒臭,我哥也说了,我不会说话,您别见怪啊!”光头刘总算察觉事情不妙,一边拉着收拾妥当的小宝往出走,一边打着哈哈。 “那,那啥,我先带着小宝走了,小宝,跟你干爹say古得柏!” 小宝不明觉厉,大人的世界好复杂…… “干爹,拜拜,我过两天就回来了,到时候我给你带肯德基回来!” 唉。 瞧瞧,光头四十好几的人,说话做事儿还不如个孩子。 自己叨念了几次炸鸡啤酒,小宝就放在了心上,好孩子啊! 送走了韩小宝,安宁心中还有些空落落的,和孩子待久了,还真容易生出感情来。 又或者是…… “真的是我寂寞太久了?井老师那边……” 安宁拿出手机,查询自己的银行存款,三十万出头,还差两万! “不管了,先拿这个别墅说事儿,实在不行,就只能找韩志强借钱了。” “而且……”安宁望向猴头岭的方向,心思深沉:“猴头岭,不能离人!” 三天前。 山中洞窟的月光古树,花瓣凋零,留下的花骨朵开始闭合,化成果实模样。 成果当天,三位山大王都是激动不已,小白和老孙哈喇子狂流。 这三个家伙可不是善茬,若是自己不看着点儿,果实成熟当天,肯定要为果实大打出手,赢得那一方,享用神果。 不过安宁要对他们说一声抱歉…… 这果子,是我老婆的啊!! 第30章 十万大山 4月24日。 谷雨刚过。 寒城的气温达到了28摄氏度,安宁本想说这鬼天气根本不像是春天…… 不过,等他到了市区,这才顿悟,什么是‘春意盎然’的真谛。 满大腿的光街小姐姐啊……啊呸,满大街的光腿小姐姐啊。 短!裙!黑!丝! 吊!带!低!胸! 哇,如此盛景已经许久未曾见过了。 让人心潮膨胀……澎湃,咳咳。 “果然,在山中呆的久了也不行,好像和这个世界脱节,唉……别墅方案愈发的不靠谱。” 安宁无奈叹息。 自己都有些看不上武侯山下的别墅,更何谈井老师的家人了。 人说鸟不拉屎的地方,不是好地方。 哇。 真相往往相反。 到了这个季节,候鸟回归,武侯山的山上山下,到处都是鸟屎,稍有不慎就要中招。 寒城汽车站。 安宁买了最早一班去往省会秦城市的大巴车票。 小宝昨天离开,安宁今天就踏上了省城之行,实在是他想明白了—— 和井老师的事情,拖下去不会有什么进展。 道观封锁,山路上没了生意,也就别谈什么收入进项。 实则,就算山路上还有生意,安宁也懒得再去挑山。 修行在身,钱财身外物的欲念,慢慢降低。 昨夜。 他忽然明悟,韩志强之所以不直接给他金钱,也是怕与他之间的关系添上几分庸俗。 仔细想想,如今摇身一变成为高人的安先生,也觉得金钱太庸俗。 若不是为了和井老师在一起,他也就不用苦恼金钱的事情,一心向道,或是带着井老师向道。 因此。 安宁想好了。 大不了到时候就找韩志强开口借钱,把井老师家人那关过了,也就没那么多俗人庸事的干扰了。 前往省城,自然就是去谈婚论嫁的。 …… 寒城到秦城,横穿华国著名的南北分界线,十万大山。 这条山区高速,通车于十年前。 当时所有寒城人兴奋不已,觉得交通一下子便利起来,贯通了与省城间的联系,大批寒城人前往省城工作发展。 不过,时至如今…… 刚一上车,安宁听到的就是哀声怨道。 “这高铁什么时候才能通车,一拖再拖,本来说四月初,现在又变成了五月中旬,搞什么搞!” “打通十万大山的高铁线路,你以为多简单啊?全线是连通蜀地和秦城,总投资六百多亿,可是你知道么?光是连接寒城和秦城市,十万大山这一段路,就花费了四百多亿。” “全程百分之九十都是隧道,还要考虑规避自然保护区,十万大山里多少珍稀动植物呢。” 最近高铁要通车,也是闹得寒城满城风雨。 当年让人欣喜的山道高速通车,如今俨然跟不上人们的生活节奏了。 也不怪大家要求高,变化快…… 实在是三百公里的路程,最快也是五个小时的行车时间,换做谁也受不了啊。 而且万一遇上堵车之类的意外事故,七八个小时也是常态。 据说高铁通车,寒城到省会秦城,至多俩小时而已,快的一批。 安宁对此倒是无所谓,就算最慢最慢,他也能赶在井老师下班前,抵达省城,给她惊喜。 至于漫漫路途怎么打发时间…… 修炼啊! 静心修炼,吸纳灵气,那感觉,美滋滋。 早上八点,第一班车出发,进入山区高速。 整整两个半小时,一路通畅,按照预定时间抵达高速服务站休息区。 安宁至始至终处于‘沉睡’状态,让隔壁座老大爷感慨不已……年轻人身体好啊,能吃能睡的,想当年我一上车也能闷头就睡。 十分钟后,车子继续出发。 不过这后半段路程,可就没那么顺心了。 高速服务站位于灵霞县境内,这是十万大山中央的偏远县城,到了这里才算是进入十万大山的核心区域。 县城之后,便是著名的凤凰岭自然景区,其中生活着大熊猫、金丝猴、羚牛等一级珍稀保护动物。 凤凰岭的得名,以禽鸟类著称。 安宁原本静心修行,可就在车子离开休息站二十分钟后—— 砰! 一声莫名的巨响传来,让他猛地惊醒。 这一刹那。 全车人的身形都向前耸动,车底轮胎急刹后,摩擦地面的噪声,更是震耳欲聋。 无数人在这一瞬间,觉得死亡来临,眼神中闪过空洞。 不过也就在瞬息之后,车子顺利刹停,让全车人大感劫后余生。 呼,呼,呼…… 喘气声不绝于耳,所有人都笼罩在恐慌当中。 是一个年轻女孩率先清醒过来,站起来望向车前,言语无奈—— “真是倒了血霉,又是那些禽鸟!”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站了起来,望向车前,安宁亦是如此。 只见巨大的车窗上,一只体长三十余厘米的黑色禽鸟,镶嵌在满是蛛网龟裂的玻璃上,血光四溅。 禽鸟状似乌鸦,不过头颅却比乌鸦修长不上,模样倒是好看。 可这死尸状态,实在让人不寒而栗,更别提正是这鸟,险些让一车人在高速路上丧命。 有人怒骂:“马德,也太倒霉了,我碰到三次了!” 又有人无奈:“三次?我天天往返省城,这俩个月,少说也碰上十多回了!” “这鸟也是邪了门,怎么成天在高速路上寻死?这么多年来,哪里发生过这种事儿啊!” “谁知道啊,路管部门也不管管,就我所知,这两个月因为这鸟撞车,发生的车祸,少说三四十起!” “管?怎么管?那都是凤凰岭的保护动物,路管部门没少跟保护区的人扯皮,就差没说上山猎鸟了,可林业局的人能同意吗?省城新闻都不知道报道了多少次了,没辙啊。” 一阵埋怨声后,车上乘务员起来稳定人心,司机将车靠到应急车道后,才开始清理鸟的尸体。 不多时。 有高速路政的车赶了过来,询问情况,做了登记,也就让大巴继续前行,叮嘱司机小心慢行。 车窗损毁不算严重,足够保持清晰视界。 按道理来说,这种情况,不应该继续行驶。 可正如常走这条路的乘客所说,这两个月这种事情频频发生,期初还能调动救援车辆过来接送乘客。 然而,时间长了,情况发生频率太高,路政也疲于应付,只要车子受损不严重,大多都放行了。 唯独…… 苦闷的是司机,这回去修车又是一天功夫,恼火啊! 车子继续出发。 安宁也没了‘睡意’。 听这些人的意思,这事儿经常发生? 禽鸟疯狂寻死? 只在一刹那,他的心底便是莫名悸动—— 莫不是,跟灵气复苏有关系? 安宁不敢确定。 因为武侯县周遭,并没有此类情况发生,但灵气复苏的确是事实,十万大山中的灵气含量数值,也是高居0.7-0.8的高位,引法动物发生异变,不是没有绝对的可能。 “小伙子,睡醒了?”身旁寂寞了一路的老大爷,总算找到能说话的人了。 安宁苦笑:“哪还敢睡啊,吓了一跳!” “呵呵呵。”老爷子倒是心宽,笑道:“没事儿,这条路的客运司机都是老手,而且这禽鸟发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他们能应付!” “你很少出门吧?我家女儿在秦城生产,这些天我是没少来回跑,这种情况见得多了,也就不怕了!” 安宁一听,也想多问两句—— “老爷子,这事儿是什么原因引起的?相关部门也没处理?” “处理了,喏!”老爷子一指窗外路边。 安宁赶忙偏头一看,路过的正是一个指示牌—— ‘春季候鸟繁衍,路上禽鸟众多,小心驾驶。’ 一个黑色鸟的图标贴在下放,正是方才那死鸟的模样。 “发/情繁衍,貌似有些说不通吧。”安宁道。 老爷子笑了笑:“当然说不通,有人还说鸟得了疯鸟证,或是禽流感。” “可是后来省台就辟谣报道了,山里面的鸟类加速繁衍,而且加上候鸟大批量的回归,这种情况的的确确是因为数量增多导致的。” “谁让,咱们十万大山里的自然环境好,能吸引来野生动物呢!” 听完这些话,安宁心中微沉…… 恐怕不是自然环境那么简单,或许是灵气数值过高导致的。 十万大山内的灵气指数,可是隐隐比武侯山周遭还高一些。 当然,对比起猴头岭的1.5,就相距甚远。 ‘会不会,十万大山中,也会存在与小白、老孙那样的怪物?’ 安宁不敢想象。 后面的路上,安宁就没再睡,陪着那老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家常。 老爷子听说安宁这次去是谈婚论嫁的,还忙着出主意。 讨媳妇嘛,姿态得放低。 女方家嫁女儿,那就是割心头肉啊。 人家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凭啥送到你家? 所以,到时候见了面,别想有好脸色。 老爷子言传身教,将他当初嫁女儿时,各种刁难姑爷的套路,详细说了一遍。 震得安宁大惊失色。 最后临下车,老爷子还拍了拍安宁的肩膀,叹道:“咱们寒城人,其实在这方面的作为,都算罢了。” “真到了省城里的人家,说句难听……那才是把女儿当钻石卖呢,呵呵呵。” “后来我姑爷跟我喝酒,还絮叨呢……他都做好上刀山下火海的准备了,结果我的折磨还太轻,才到他三成的心理预期。” “小伙子啊!”老大爷眨巴眨巴眼,“祝你成功!” 一个‘祝你成功’,安宁偏偏听出了‘自求多福’的韵味。 原本做好的心理建设工作,全线崩溃。 下了车,出了汽车站,安宁才深吸一口气,沉淀了心思,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怕个鸟!” “哥们一介修行人,大不了……老子强抢民女,回去给我的山下别墅做压寨夫人!” 第31章 贤惠井老师 秦城。 千年古都。 城市规划建设内,还保留修复了古城墙和护城河。 兵马俑是众人皆知的世界第八大奇迹,还有城中的钟鼓楼,古朴深邃。 但除此之外,这座城市貌似再没什么亮点,城市发展太慢,哪怕被列为‘新一线城市’,也让人看不出太多的新气象。 当地人看的久了,与其说‘古’,倒不如说是老、旧。 倒是外地人来到这座城,觉得新奇,感慨一句‘历史厚重’。 安宁对这个城市没什么好感,倒是这城中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姑娘,才让踏足这座城的他,有了一丝心神上的悸动。 城西客运站他来了许多次,两年前,井老师和家人摊牌前,他们还是过了两个月的蜜月生活。 因为要躲避井老师的家人,安宁时长奔走于两城之间,在大巴漫长的旅途中,沉浸于离开时的无奈,与来时的喜悦。 后来两人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干脆摊牌。 随后…… gg! 车站门前的肯德基。 安先生一出站就一头扎了进去。 点餐前还在外面小卖部买了罐啤酒,啤酒炸鸡,美滋滋。 修行之后,食量暴涨,一个人吃了一整份全家桶,竟然也才半饱。 估摸一眼时间,下午刚上班没多久,距离井老师放学还有三个小时。 不紧不慢吃完了饭,安宁拎着一个环保袋,慢慢向着三公里外的学校步行而去,算是消磨时间。 他脑子里还沉浸于路上的遭遇。 武侯县武侯山的区域,也属于十万大山的范围,只不过是边界地带。 安宁早想走一遭山河,研究一下灵气复苏后,对各地带来的异变。然而,没想到只是一次大巴旅途,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所谓念想也就止于此。 这时候,他心里更多的还是和井老师见面后,考虑去和她家人谈判时的忐忑。 秦城的气候并不好,十万大山分割南北,绝然不假,这座城是典型的北方城市。 冬季刚过,冷空气的余韵还没有散去。 春日貌似灿烂,可照亮更多的却是天空中灰蒙蒙的一层雾霾,让人心情不是很爽利。 安宁微微感知,便是摇头:“这才0.2的灵气活跃数值,未免太低了吧?” 这次出门实在让人有些不舍。 不舍猴头岭山林间的浓郁灵气,不舍每日每日都会长老的灵茶。 那灵茶可是宝贝,少采摘一天,都是一种极大的损失和暴殄。 安宁手上的环保袋里,装着十斤灵茶,这是给井老师准备的,让她着手洗髓伐骨,等到时间合适,便去猴头岭享用月光果实,踏足修行路。 至于到时拜见岳父岳母的礼物,当然要另外购置,这些事儿等见了面,再跟井老师商量。 三公里的路,安宁晃晃悠悠走了一个多小时。 小学门前,琳琅满目的小卖部让他泛起了童趣,买了一包辣条,这就蹲在马路边的树荫下,一边吃着,一边摆弄起手机,消磨时间。 安宁到来并没有告诉井老师,要是说了,惊喜感就会大大降低。 也因此,哪怕到得有些早了,安宁也宁可苦等在门前。 心境宁和,一个多小时也不过转瞬即逝。 小学放学,家长们聚集门前,还有各式各样的托管班等待。 井老师之前就计划过,要不然让安宁也在附近弄一个托管,反正他会做饭,这样就能一直在一起啦。 不过做生意有风险,还是不如挑山挣得多,安宁也就没答应。 现在想想…… 好险没来,否则自己可不是错失了莫大的机缘。 门前。 一队三年级的学生排队出来,身边跟着个仅比学生高出大半个头的姑娘。 这正是井老师。 安宁看着这幅场景就忍不住想笑,这小矮子,成天说自己官方身高一米六,明明一米五八好不好。 井老师生得娇小,骨子里透着一份秀气,表象貌似如此,但内里却藏着洪水猛兽一样的彪悍性格。 说起谁追谁…… 想想当年在大学城外小宾馆,孤男寡女喝多了酒,倒床就睡,谁也没有半点的不自然。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反正那天喝多了,第二天早上是安宁鬼鬼祟祟,委委屈屈,去买的药。 井老师颜值很高,最起码在安宁眼里如是乎。 情人眼里出西施,真正爱的话,自己的对象绝对是这世界上最美的女神。 如果要说实际颜值,恩……安宁说不上来,个头是拉低标准分的硬伤,但和一个高个男孩搭对,最萌身高差不要太腻歪,一个字,甜啊。 “排好队,快点走!” “王小明,明天的数学作业再敢不交,请你家长来!” 隔着一条马路,安宁都听到井老师的训斥声传来。 貌似凶巴巴的,可被训斥的学生却都嬉皮笑脸,可见她在学生心目中,还是受到喜爱的。 井老师也时常说,今天谁谁又夸我漂亮了,还说我身上香香的。 安宁想说……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认为,是因为你和那些小不点儿,个头相当,才会受到格外的喜爱吗? 那话咋说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当然,这种作死的话,肯定只能在心里叨叨。 放学。 学校门前太热闹,安宁也不敢做什么夸张举动。 只等着井老师班级的学生散去,她辗转回去打卡,拎包出门。 安宁这便一步步跟了上去,走到了井老师身边,很自然的牵起了她的小手。 井老师身形俨然猛地一震,眼中瞳孔都缩放了一下。 可是…… 除此之外,再没有更多表现,她五指微微用了几分力,轻轻扣在了安宁的指缝中。 随后,她软软的道了一句:“来了?” 安宁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硬是忍着情绪,同样酷酷的来了句:“恩,来了。” 一路前行,两人沉默不语。 一直来到了道路尽头拐角处,一个阴暗无人的24小时自动售卖xx店。 井老师猛地脚步一移,拽着安宁就钻进了店铺的小门帘里。 松手,搂脖,垫脚,一气呵成。 安宁还未反应过来,一双软软的唇瓣就贴上了嘴,有个小舌头撬开了他的牙关。 亲吻是人类最原始的爱意表达方式。 安宁很享受,井老师也很享受。 他搂着井老师的纤腰,轻轻抚动,相比于井老师的激烈,安宁更想给她一份专属于自己的安宁爱意。 良久,唇分。 两人都很平静,没有所谓的喘气一说。 开玩笑! 都是老夫老妻了,要是连接个吻都学不会换气,算什么舌道高手,那些动不动亲个嘴就喘气的,简直是没谈过恋爱嘛。 “想好了?”井老师开声还是有些酷酷的感觉,但声音却柔成了一池春水,在静默中荡漾人心。 安宁挠了挠头,买房付首付什么的,可能有待商榷,不过娶她过门,了结了这段没屁/眼的异地恋,的的确确想好了。 所以,他点了点头:“想好了。” “嘻嘻嘻!”这时,井老师才泛起了灿烂的微笑。 她从包包里摸出手机,打开微信扫一扫,直是对准了两人身边的套套售卖机,一下子就进入了预付款模式。 “你乖,今天让你选!” 安宁目光扫视那琳琅满目的各种‘装备’,几乎看花了眼,猛地咽了一口口水后,才确定了目标。 可是,手刚刚颤抖的伸向了‘杜某斯’至尊超薄三枚装,‘啪’得一下就被井老师把手打掉。 安宁莫名其妙,幽怨的望了过去。 只见井老师媚眼一斜:“至尊型98元,太贵,只有三枚不划算,重选!” 安宁苦笑。 找了个这么居家贤惠会过日子的老婆,也不知道是喜是悲啊!! 第32章 你是我男人啊 夜半。 高层酒店的窗边,男女穿着浴袍,靠坐在沙发椅上,头发都带着水意,套房内的浴缸蒸腾着些许余温。显然是一副刚出浴的模样。 方才的一场欢愉,自然无须赘述。 小两口多日未见,腻乎的可以。 酒店选的是标准四星,一晚上的套房标价一千八,这是安宁在吃饭时偷偷用手机下的单,若是让井老师来办,咳咳……七天、如家跑不了。 安宁也觉得奢侈,甚至害怕被贤妻爆锤,可临到酒店门口,井老师的嘴角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惊喜,这才让安宁松了口气。 生活是柴米油盐,两人早已做好了共度余生的准备。 但这也并不妨碍偶尔的一丝小惊喜,来为平淡生活做一些调剂。 就好像安宁会在学校门口苦等,而不告知井老师自己的到来。 感情如绵延溪水,貌似平静,但流淌途中势必在岩石上掀起涟漪激荡,这就是平静中的一抹精彩。 此情此景。 房中显得静谧,两人都很享受激/情过后的平静,就是这样坐在窗边,依靠在一起,看着高层下方道路上的车水马龙。然后,对方的手指会在彼此的身上轻轻抚摸,找一丝存在,给予对方一种慰藉。 静谧的是心,可事实上,从两人饭后回到酒店,井老师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便一直响个不停。 来电是井母,过一会又变成井父,再过一会又成了井家弟弟。 俨然可以想象,井老师放学不归,井家闹成了什么模样。 过了许久,电话停了片刻。 安宁以为井家人已经放弃了,没想到五分钟后又是急促响了起来。 他本就是来提亲,谈婚论嫁,心中怀揣着忐忑,实在心神不宁。 “你真不接?”安宁道。 井老师躺在他怀里,小脑袋蹭了蹭他的胡茬:“害怕了?” “……”安宁苦笑,这货当然心虚:“我,我怕什么。” “来酒店前我给我妈发了短信,今天晚上不回去,她肯定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所以会锲而不舍。” 安宁一拍脑门,对井老师酷酷的处事方式,很是头疼:“你就没编个理由?” “用得着吗?明天你就要上门,他们一直就不同意咱俩的事儿,今晚不回去,算是打一个预防针,明天就直接摊牌,用不着躲躲藏藏!” 说到这里,井老师坐正了身子,转身过来,双手搭在安宁的脖颈上,正色道:“安宁,我真的受够了他们的控制,当初他们以‘房子’为理由,强迫咱们分手……” “好,咱们隐忍两年,现在买房子的钱也攒够了,他们要还是胡搅蛮缠,我就……” 安宁叹了一声,抬手揉了揉井老师的小脑袋,打断道:“你就怎么样?私奔不成?” “你父母的顾虑我明白,嫁女儿,那就是割心头肉,你放心……这事儿我解决,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些底气的。” 私奔的事儿,两人早前就说起过。 奔,怎么样都能活,而且两人这样恩爱,只会把小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 可是哪怕井老师再怎么坚强,离开父母,总归会内心遭受煎熬。 后来,这事儿也就不再提起,两人似乎都在刻意回避。 若不是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安宁不想井老师带着内心煎熬,跟着自己离开。 底气?! 井老师听了心底一叹,有些事儿,安宁还不知道。 如果底气就是三十万的首付款,现在已经满足不了她的家人了。 但有些事儿,井老师也不知道啊……安宁的底气可不是那庸俗的金钱可以衡量。 铃声还在持续,接连不断。 窗前的两人说到不愉快的地方,都觉得心情烦躁,那铃声就更讨厌了! “关机,睡觉!” 井老师光脚站了起来,拉着安宁一同走向床边。 两人刚在床边坐下,依旧震动不停的手机来电显示,却是一下子吸引两人的注意。 这次不是井爸井妈和井家弟弟。 却是…… 朱鹏。 安宁对这个名字很陌生,而印象里,井老师的朋友圈子里,也没有这么一个人。 新认识的?同事?还是…… 安宁心思敏感,一下子想到这一个月余,两人交流次数明显减少。 胡思乱想止于此,安宁静默的看着那电话,没有出声。 同时,他也明显感觉到井老师有些一丝紧张。 安宁的确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态度,但他越是这样,井老师就越是觉得不妥。 最终,她还是正大光明的接了,没开外音,不过却是将电话故意举在靠近安宁的这一边,有意为之。 “喂?琳琳吗?” 井琳是井老师的全名。 电话那头是一个男声,张口叫的如此亲昵,实在有些让人头皮发麻。 是的,安宁已经不自觉捏起了拳头,可又在转瞬间松开。 不对。 自己总不能不相信井老师吧? 如果有鬼,井老师也不会当着他面,还把电话可以放在左耳。 这边,井老师冷淡的回应:“恩,有事儿吗?” “我听小弟说,你今天没回家啊?是去闺蜜家了?我朋友这边送来两瓶好年份的红酒,你不是喜欢酒吗?我给你和你闺蜜送去吧?不过,可别喝多,喝酒还是伤身呢。” 那则短信是井老师发给母亲的。 井家小弟知道无所谓,可这个朱鹏是什么来头,凭什么能从井家小弟那边得知消息。 而且佯装送酒,莫名有种男朋友查岗的微妙,最后一句喝酒伤身,可是说的关切无比。 “朱鹏,我说过了吧,没事儿咱们少联系,我有男朋友!” 电话那头的男人,竟然根本不接话茬,笑了笑:“对了,我和叔叔阿姨说过了,明天我家老爷子八十大寿,邀请你们全家赴宴,到时候我带你见见我大哥,那可是咱们秦城的名人。” “好了,那你和闺蜜好好玩吧,我就不打扰你啦,说定了,明天一定过来!” 说罢,那头竟然很干脆挂了电话,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只从一个电话,安宁就可以分辨,这男人不是个善茬。 明明知道内情却丝毫不在意,哪怕井老师大概率和自己在一起,也视若无睹,俨然是要打定主意追求井琳啊。 电话挂断,井老师顺手关了机,侧过身子,望向安宁—— “明天,我带你见个人!” 见人? “朱鹏?”安宁疑惑道。 “恩,朱鹏!最近追求我的人,明天给你机会亮相,好好表现。” 安宁方才听的清楚,道:“所以,你要带我去人家老爷子八十大寿的宴会厅,搞事情?” 井老师道:“谁说要搞事情了?摊牌而已,顺便和我父母见面,一箭双雕,所有问题一次性解决。”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安宁撇嘴,当然有一丝醋意蔓延:“你不会……给我弄了顶帽子吧?” 井老师眼神一冷,一只左手已然攀上了安宁的腰间横肉,状似拧动,跃跃欲试:“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咳咳…… “呼伦贝尔大草原应该不属于我吧?” “恩?”井老师眼神再冷:“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手中动作又添了几分力。 安宁无奈。 井老师当然不会做出出轨的事儿来,而且话也摊开来说了。 只是,还不允许咱哥们吃醋了? 好吧,所以说,井老师的较小身躯里,隐藏着洪水猛兽一样的灵魂。 安宁不敢不敢从啊。 “我一定好好表现,打败情敌,捍卫主权!” 井老师脸上冰山融化,化作那春日暖阳,掐势抚平,一把拉着安宁就倒在了床上。 随后,她好似一个瘫软的章鱼,‘bia’在安宁身上,在他耳边微微吐气—— “老公,我还要!” 一夜,自然无话。 满园春色恰似一江旖旎,柔到了骨子里。 一直到了后半夜,洪水猛兽才变成了hellokitty,蜷缩在了安宁的怀抱里,安然入睡。 井老师睡得很香、很甜,她已经很久没享受过这个怀抱了。 可安宁…… 心事重重,对于明天将要发生的事情,有些没谱。 而更重要的是…… 躺在床上,侧目望向梳妆台,上面那环保袋里的十斤灵茶,也还未给井老师解释清楚。 修行的事儿,韩家的事儿,猴头岭的事儿,一大堆一大堆,根本来不及一一赘述啊。 比起捍卫主权,修行的事儿排在前面。 但再去想婚姻大事,好吧,修行的事儿,也只能顺位第二,给自己老婆让让位置了。 这一夜,软玉在怀,安宁没有修炼。 二天一早。 井老师还要上班,一大早就醒了过来。 安宁想要送她过去,被她拦了下来:“乖,再睡会儿,中午恐怕要和他们闹一场,晚上我把宴会地址发给你,你直接过来!” “要不中午直接见面吧?”安宁道。 “你不知道他们,过年时,我二舅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见了你要打断你的腿,别闹了,听我的话,晚上见面把事情说清楚,在别人家的宴会上,他们不敢乱来。” “而且,朱鹏的事儿,得你来解决,你……是我男人啊!” 第33章 井家事 井姓特殊少有,有传说源于炎帝神农氏后裔,活跃于当今秦北地区。 因此,井家也并不是秦城本地人。 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就好比寒城人挤破头的要到省会秦城发展一样,秦北地区的人无外乎如此。 井家的事情,安宁知道个一星半点。 曾经,井家清贫,日子很不好过,机缘巧合井父进入运输行当,借钱盘下了一辆中巴,在秦北与秦城载客运输,这才把日子过得红火起来。 二十年如一日,井家如今富足,搬迁省城,也是买下了两套房产。 正因为井家原来过得清贫日子,所以井家人万万不能让女儿跟了这么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态度异常坚决。 这些道理,安宁懂,井老师也懂。 但感情的事情,只有自己知道。 钱财是身外物,怎样都能赚来,但感情不是,精神世界的愉悦和满足,不是钱就能买到的。 爱情,上一辈人、乃至当今很多人都不懂的东西。 安宁和井老师经历了,也明白了,所以懂得难得可贵。 因此,他的态度同样异常的坚决。 自古情事多磨难,牛郎织女、梁祝传说。 安宁有时在想,或许就是门第差别,思想封固,才导致这些故事的由来。 可既然有了所谓‘凄美爱情’的惨痛例子在前,为什么还是有人不懂得这份特殊情感的可贵? 哦! 或许牛郎织女的故事,只是想告诉那些还在憧憬爱情的男男女女—— 谁,也别想反抗逃离这封固的思想体制的掌控! 遵从父母,才不会落得难堪下场! 爱? 不幼稚吗?! …… 井老师上班去了,安宁也没继续睡。 起来修炼片刻,让精神充沛,他这便退房出了门。 既然还有一整天的空闲,安宁也没打算空虚度日,井家的事儿固然让人头疼,但光是着急也没什么卵用。 今晚如何应对,只能见招拆招。 他打算趁着这天,去一趟省城图书馆。 搜寻相关教派典籍,或是古代关于修行的传说故事。 另外,关于诸葛家的事情,安宁有着极强的求知欲,换句话来说…… 安宁得来的修行法,源自诸葛,在某种意义上,他是诸葛门徒。 中午。 学校门前。 井老师放学下班,只是打卡出门的档口,便看到一辆熟悉的轿车横在门前。 身边有同事笑道:“哎哟,小井,男朋友又来接你了啊?” “啧啧,你这个男朋友有本事,宝马suv,这是几系来着?得上百万吧?” 随着话音落下,车中驾驶座的车门打开,来人正是朱鹏。 几个同事识趣的走开,临走前还对朱鹏一阵点头示好。 朱鹏同样微笑回礼,之后才来到井老师身前:“走吧,一起去趟商场,买一套正装,晚上的宴会比较正式,行头不能差了。” “你看上我什么了?” “啊?”朱鹏对这话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说,你看上我什么了!” 朱鹏微楞后,露出一抹自认为绅士的笑容:“不是看上,是喜欢,你身上有种让人着迷且很舒服的东西,或许是气质吧!” 井老师依然冷淡:“气质?呵呵……我一米六都不到身高,穿上正装,没什么气质可言!你就不怕我去了给你丢脸?” “天呐,琳琳,你就别开玩笑了,就你的模样,哪里能跟丢脸扯上关系,你美,真的特别美!” 他还道:“你放心,你如果是担心害怕找不到喜欢的,咱们可以定制,那家有这种专业服务,算算时间……应该来得及,大不了就是加几千块钱的加急费用。” “谁掏钱?” 朱鹏道:“赴宴是我邀请的,当然是我掏钱。” “哦。”井老师应了一声,就拿出手机,拨号后放在耳边,不多时就道:“你在哪儿呢?图书馆?行吧,你要没什么事儿,过来一趟,有个冤大头要给我弄套正装晚礼,他给钱,你过来的匆忙也没带衣服吧?正好咱俩弄一个配套!” 说完,井老师压了电话,扣在胸口,笑盈盈的瞅着朱鹏:“麻烦问一下,定制店的地址是……” “琳琳,你……” 井老师随即不再和他装模作样:“昨天,我和我男朋友在一起,你要让我去赴宴,ok的,晚上他也会一起来!够了么?” 朱鹏气得不轻,到底是个男人,听到自己心仪的女人昨天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后,怒不可歇。 “琳琳,你为什么就要糟践自己?那男人我听小弟说过,要什么没什么,我哪点比不过他?” “哪点?!”井老师毫不掩饰道:“日……久生情,你懂么?我们,好了六年!” “所以,现在,我今晚还需要去赴宴吗?” 此时此刻。 朱鹏浑身颤抖,凝视着井老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狠,不被察觉。 对峙的半晌后,他深吸一口气,竟然还是温柔如旧:“琳琳,我知道,我出现在你生命中的时间,晚了点儿,但是我不会放弃……他要是愿意,那你们一起过来,让我见他一面,如果他真的比我优秀,我放手,好吗?” 井老师没再多言,让开几步,拧身就走:“晚上见!” 也在这时。 宝马车的后座上,一个中年妇女下了车,怒视着井老师的背影,就要震怒。 可朱鹏,却赶忙迎了上去,一阵安抚:“伯母,您别生气,琳琳就是太固执了,也怪我没有表现的更好!那个男人今天会一起过来,到时候我会让他知难而退的。” 这人,竟然是井母!! 听到这话,井母越发看着‘女婿’顺眼:“小鹏,当初也怪阿姨,没让我们井琳了结干净,就让你俩去处……你放心,自打她工作,我就一直看在身边,那个小混混,根本没机会和她见面,也就是昨天我放松了警惕……” 说起昨天,井母的神色,有了些慌张。 她悄悄打量朱鹏的表情,朱鹏却自如的笑道:“我知道,琳琳是个洁身自好的好姑娘,伯母你别多想了。” 看看时间,朱鹏又道:“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赶快去商场吧,伯父和小弟什么时候过来?” 井母这才松了口气…… 朱鹏可是朱家的旁系子弟,虽然一个旁系不好听,但哪怕是旁系,在这秦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是为年轻俊杰。 自打朱鹏相中了井琳,朱鹏便找熟人给客运中心,办了招呼。井家的几辆客运线路,所有发车时间都是最佳的发车时间,客满的时间段。 除此之外,朱鹏还想给井家投资,添置车辆,意图垄断秦北到秦城之间的客运线路,不过最终井家人也没好意思答应。 毕竟女儿这头,还没谈拢。 井母几乎可以预见,若是女儿攀了这高枝儿,成了凤凰,他们井家可就要真的要飞黄腾达了。 而朱鹏又彬彬有礼,对他们老两口,可是尊敬尤佳,丝毫没有公司老总的架子。 要知道。 朱鹏是井母二哥,也就是井老师二舅介绍的人。 井家二舅面对朱鹏这个晚辈后生时,都隐隐有着几分谦让与敬畏。 说到底…… 省城朱家啊! 不敢说一省首富,也是排行前十的本土豪门。 “你叔叔带着小弟,去给朱老爷子挑寿礼了,马上就来!” “哎呀,何必破费呢?爷爷那边根本不重视这些,也尽量不愿意让宾客送礼,他老人家刚刚重病初愈,就是图个喜庆热闹而已。” 一对岳婿,在此言谈甚欢。 另一边,井琳则举着电话,秀眉紧蹙,神色间透发着说不上来的无力。 有些事儿,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安宁。 因为就算告诉了,也无能为力……朱鹏完全是以金钱优势碾压。 而这时,她只能尽量保持着情绪的稳定:“都听到了?” 图书馆内。 安宁躲在厕所,举着电话苦笑:“我说夫人啊,你至于那么直接么?日……久生情都说出来了?” “难道不是吗?你提起了裤子不认账?” 安宁好悬没被呛到,干咳两声,道:“你就是我老婆,什么认账不认账的!” “你知道就好!”井老师道:“对了,你没事儿跑图书馆干嘛去了?上大学考试那会儿,你也懒得钻到图书馆复习,这不是你的喜好作风吧?” “查点儿资料,这事儿……晚点儿跟你说!”三言两语在电话里说不清,安宁就岔开了话题:“你中午一个人,要不要我去陪你?” “算了,都自己吃饭吧,图书馆距离我学校太远,我随便吃点就回家午睡,晚上等我电话!” “行。” 两人闲说两句,这边挂了电话。 井老师头疼,安宁亦是头疼。 方才听说,宴会礼服,场合正式。 他倒是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可井老师总是姑娘家,总不能真穿着运动鞋、牛仔裤的登场吧? 再说自己…… 情敌当面,也不能丢了份儿。 于是乎,挂断电话,他就出了图书馆,直奔着商业卖场而去。 第34章 赴宴 买衣服安宁实在不擅长,貌似是个男人,就没有擅长这事儿的。 要说某些顶级时尚设计师不都是男人么? 挖槽! 一个个掐着兰花指跟你说话的,也算个男人? 好吧。 正装晚礼安宁觉得有些过了,无非是适应一下场合,挑个裙子也就差不多了。脑补一下井老师的气质,再综合一下导购的意见,很快就将衣服的事儿搞定。 至于安宁自己,来时穿着运动装,这会找了件儿休闲款的薄外套内搭衬衣,配套一条牛仔裤也就齐活。用不着多正式,起码有点精气神就足够了,不会在宴会上被视为异类。 买衣服的节奏很快,不过在路上消耗的时间有些多。 等安宁来到学校附近,一下午的时光,悄然飞逝。 他没敢去学校门口等,万一撞见了井家人,会很尴尬。所以就在学校附近找了个奶茶店,等待井老师的联系。 下午原本的计划是泡图书馆,最后变成买衣服,倒也不是计划被打乱。 实则来到图书馆后,安宁才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想当然了。 他要搜索的信息,太过宽泛,没有具体目标。 相关书籍倒是容易找到,但想要在众多书籍中,找到他想要的东西,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知识补充绝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想要了解各教派从古至今的来龙去脉,以及诸多传承,这需要大量的时间去积累。 下午五点半。 到了井老师下班的时间,安宁也没在奶茶店坐多久,就接到了电话。 两人在学校门口汇合。 “去商场了?”井老师看着安宁手头的购物袋说道。 安宁嬉笑着点头,邀功道:“人家不是都说了么,场合比较正式,不能丢份儿……快,夸夸我,老公棒不棒!” 这货可很少露出这种骚情的模样,也就是面对井老师,能骚那么一下下。 井老师白了他一眼,根本没理会,自顾自拿过购物袋就看起长裙,随后…… “还行,勉强能穿!” 呜呜呜。 你能别这么酷酷的吗? 最终,在这货的幽怨眼神下,井老师还是赏了个亲亲。 “那个手拎得是什么?”井老师又问起安宁的环保袋,“我看昨天你就随身带着,还挺沉!” “茶叶。” “给……我父母的?” “给你的!” “给我?”井老师不明所以,“我不怎么喝茶呀。” 安宁这时候也没心思解释那么多:“这事回头再说,咱们先找个地方换衣服,然后是不是就要出发了?” 井老师点了点头:“宴会七点开始,在高新区,回家换了衣服,坐车过去时间差不多。” “回家?”安宁一愣。 井老师道:“家里没人,朱鹏已经带着他们先过去了!” 井家有两套房产,一套是落在井家小弟名下,如今还在装修,另一套就是学校附近这一套,一家四口居住。实则井家小弟大多时候住校,如今还在上大学。 这地方安宁来过,每每在楼下分别,总是心里痒痒的,可是一次都没上去过。 今天算是冒了大不违,破天荒的进了门。 不过两人动作迅速,也没在房子里多打量几眼,就匆匆又出了门。 地铁上。 安宁问起朱鹏的事儿,井老师这才告知,是他二舅牵线搭桥。 井家二舅在省城某国企当差,不大不小是个官,和朱家的下层企业有些交集。 朱鹏正是朱家下层企业的负责人,因缘际会,某次井家二舅请客,井老师和朱鹏都在场,朱鹏便一眼相中了井老师,随即便询问井家二舅关于这个外甥女的情况。 后来的事儿,便无须赘述。 朱鹏再是朱家旁系,也是企业老总,省城排的上名号的年轻俊杰。 井家二舅因为事业有成,可是在井家人面前,很有高人一等的滋味,可偏偏在这朱鹏面前,却有几分收敛。 这份收敛可不简单,朱鹏不过三十岁,井家二舅可是五十好几了呢。 井家人都明白,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朱鹏是良婿。 若是真能喜结连理,无论是井家,还是井家二舅,都能因此得益,攀附豪门。 安宁听到朱鹏的来头,心思微沉。 倒不是说他怕了这富二代,而是想到对方锲而不舍的追求手段,就有些后怕。 也就是咱家井老师纯洁正直,不攀炎附势。 否则换作其他女人,呵呵…… 大把钞票砸下来,早把人砸的晕头转向了。 唉。 果然是金子会发光,井老师太优秀,很抢手啊! 不过…… “朱家是个什么来头?秦城首富?”安宁问道。 “秦城首富到算不上,不过也差不离吧!”井老师微微思索,“朱家是老牌富豪,几十年前就是省城有名好的富贵家,后来生意越来越大,到底有多少钱外人哪里知道?” “倒是当年修建秦省第一条高速时,朱家占据大头,有股份在其中。” 秦省第一条高速的时间就久远了。 那年代就能出资修高速,俨然不简单。 要说高速不是国有资产吗? 不。 早些年经济情况不乐观,国内急于发展,便和民营企业共求进步。 只说一件事儿,就能明白…… 国内早期的几条著名高速公路,都是香江李家投资建设。一方面高速路能挣钱,另一方面也是在政界刷了存在感,获取良好印象。 这样去想的话…… 朱家在秦城,势力委实恐怖。 说到这里。 井老师微微将脑袋斜靠过来,落在安宁的肩膀上,明显宽慰:“你别想那么多,谁也不能强迫我做什么事儿,这次咱们把态度摆明,朱鹏也不会死皮赖脸,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女神公主。” 安宁笑了笑,搂着她的肩膀,紧了紧:“没多想,就是觉得人这一生挺奇妙,有的人生来就是龙是凤,含着金汤匙出生,有的人连一口温饱都求不得,奋斗一辈子辛辛苦苦,为得竟然是给银行打工还贷,求得一套房产。” 这话一出,井老师猛地坐直了,偏过头凝视安宁:“干嘛?我记得你不是愤青吧!一个朱鹏,就让你不知所措了?对人家羡慕嫉妒恨?” “哈哈。”安宁笑了起来,连忙安抚道:“没有,就是感慨一下嘛,而且他要抢我老婆,我还不能发发牢骚?” 安宁又道:“唉,媳妇儿,你信不信,以后咱俩也是龙凤的爹妈?” 眼见安宁神情没有异样,井老师才放了心,重新将脑袋贴了过来—— “我可不求大富大贵,就能和你平平淡淡,开开心心的在一起,过一辈子就好了……而且,不都说好了,咱们不要小孩嘛,生孩子太痛,咱们也不是那种有牺牲精神,愿意消弭自己的时间,教育孩子的人。” 说着说着,井老师又在幻想两人的梦—— “咱们就好好工作,好好生活,把身体养好,到老了把房子一卖,拿着养老金就去环游世界。” “等累了,走不动了,咱们就找个好一点儿的养老院,和老头老太太们一起搓搓麻将,打打扑克。” 环游世界啊。 安宁也在感慨,思绪却不知飘到了哪里:“先不说世界,找个时间,在国内走上一圈……” “样子,就不能目标远大一点儿?”井老师自然不知道,安宁心中所想。 约莫一个小时。 两人下了地铁,在地铁口打上出租车,前往朱鹏发来的地址。 到了酒店门口。 两人勾勒一路的美好心情,又一下子微微沉重。 “这家酒店,就是朱家产业!” 四十层高楼,建筑风格新颖,五星级配置档次,朱家的实力委实可怕。 门前停车场皆是豪车遍布,貌似就没有低于四十万的。 门迎之上,挂着偌大牌匾。 恭贺朱琛钟老爷子八十大寿。 字体镶金,光是牌匾就不知得花多少钱。 “这算不算是朱门酒肉臭?我们学校有些困难家庭的孩子,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给孩子买不起……你说这镶金字体用完这一次,还能用第二次么?朱家恐怕不会把这金字刮下来。” 井老师的话让安宁啼笑皆非:“刚才还说我愤青,你呢?” 两人正感慨。 门前一个青年望了过来,露出笑容的同时,目光又定在了安宁的身上。 井老师在同一时间,将手塞进了安宁的掌中,迎着那人便走了过去。 “琳琳!”这人正是朱鹏,看着井老师的目光,带着爱意。 哇。 这就有些搞人了,安宁着实有些想发脾气,老子还站在这儿呢,琳琳也是你叫的? 井老师微微点头,便直接介绍安宁:“我男朋友,安宁!” 这时。 朱鹏目光上下环顾,审视着安宁,嘴角闪过一丝轻蔑,最终还是碍于井老师的面子,伸出了手:“朱鹏!” 不过,他的手刚一伸出来,井老师就拽着安宁让了过去,头也不回的进了酒店。 此情此景。 朱鹏只是僵在了当场,三五秒后,才侧头望了进去,看着两人的背影。 他眼中这才泛起真正的阴冽:“臭表子,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给脸不要脸的搔货!” “要不是我爸让我尽早找个普通人家的姑娘把婚事办了,给老爷子表个态,不与朱晨那王八蛋争家主席位,安分守己,能尽早拿到些家族股份,我tm能看上你!” “等老子拿下了你,再好好调/教!” “至于这个穷小子?” “老子废了他之后,让他眼睁睁看着你在我面前匍匐……” 第35章 豪门贵客 朱鹏气的不轻,从始至终,他没有在井老师这边得到过半分好脸色。 可偏偏就是这样……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啊! 而恰好,井老师的模样气质,也的确入了朱鹏的法眼。 他自十六岁便真正意义上的接触女人,家财丰厚,背景强大,什么样的女人没玩过? 这些年他很不安分,搞大了几个女人的肚子,最后花钱了事,不了了之。 一方面是他只是玩闹而已。 另一方面,那些一个模板刻出来的网红脸,实在让他腻歪了。 花钱就能玩的女人,又有什么意思? 井老师,委实给他添了几分颇具挑战性的恶趣味。 …… 豪门多争分,这不是说说而已。 朱鹏的父亲是朱老爷子亲弟弟的儿子,他这位兄弟没什么本事,一直以来都是靠着兄长帮衬。 虽然成事不足,但也没惹出什么乱子,混在朱家求得一个富贵,安分守己。 可谁知,这人英年早逝,朱鹏父亲十岁那年,他便去世了。 后来,朱鹏父亲便是朱老爷子带大,感情深厚。 但是。 感情再如何深厚,也只是侄儿,成年之后让他在家族企业中谋求了个职位,也是步步为营,从零做起。 朱鹏父亲是争气的,若干年后,以本事坐拥高位,成了企业几大掌权人之一。 这样一来,也让朱家真正的直系感觉到危机。 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就更别说养育之恩。 朱鹏父亲虽有本事,但缺了几分野心,实则他明白,争是争不过的。 与其翻脸,闹得鱼死网破,到头来一无所获,更将多年经营付之一炬。 倒不如,安分守己,过这一世的富贵。 前些年,朱家老爷子确诊癌症,病情虽然得到控制,但肯定没几年好活。 如此一来,朱家上下,人心纷乱,已然开始惦记家产利益分配。 而首当其冲被当做目标的,便是朱鹏的父亲。 朱老爷子自然也重感情,趁着还有气力时,便找来这位侄儿密谈半日。 最后,达成共识…… 朱鹏父亲要出力,为朱老爷子最喜爱的长孙‘朱晨’站台,拥护他上位家主。 而侄孙儿也要迎娶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不得联姻其他富豪门户,壮大其势力,有非分之想。 如此一来。 只要安分守己,朱老爷子许诺部分家族股份,传承给朱鹏父子。 至于数额,自然是让朱鹏父亲满意的。 这也是为什么…… 朱鹏在见到井老师后,便打定了主意。 一方面,他觉得这个女人模样气质符合,且具有挑战性。 另一方面,也满足了老爷子的交换条件。 在朱鹏眼里,井家就是平民,貌似井家二舅虽然有几分来头,但根本不被朱家放在眼里。 反而,只看井家的态度便知道,这一家人,都等着攀上枝头,做凤凰呢! …… 酒店门前。 朱鹏阴冽情绪散发,还在不住感叹:“井琳啊井琳,你要是识趣点儿,说不定这还真是一桩好事儿,喜结连理!哪怕不是个完璧之身,我朱鹏也不在意。” “可偏偏……”他咬牙切齿,“你就是个表子而已!” “朱鹏!”一个壮年男子忽然走出酒店,冲着朱鹏呼喊。 来人不止这一人,还跟着另一个青年。 壮年男子是朱鹏的父亲,朱成俊。 而那比朱鹏年长几岁的青年,正是老爷子最喜欢的长孙,朱晨。 “老爸,大哥!”朱鹏收敛了情绪,迎了过去。 朱成俊微微蹙眉,训斥道:“发什么呆?为什么不好好迎客?” 面对父亲的职责,朱鹏是万万不敢扎刺的。 而一旁,朱晨倒是笑了笑,显得几分亲昵,拍了拍朱鹏的肩膀,岔开话题:“小弟啊,我见你专门安排了一个席位,那些人我都不认识,什么情况?” 朱鹏心中冷笑…… 那些人,不就是给你朱晨和老爷子表忠心的交换条件嘛。 腹诽后,他笑道:“我追求的一个女孩的家人,她二舅是光明能源商业部的正处,有次吃饭对上了眼!” 朱成俊听到这话,满意的点头…… 他早前嘱咐过这件事儿,曾害怕儿子有逆反情绪,这小子就是喜欢乱搞。 没想到不知不觉间,这事儿已经有了苗头。 朱成俊微微瞥向朱晨…… 果不其然,朱晨听到这话时,眼中喜意满满,对他们父子的亲近感,多了几分真意。 哼! 不就是把我们父子当成你们养得鹰犬嘛。 你想上位当家主,怕是希望落空咯! 谁tm能想到,老爷子的癌症,竟然还能被医治痊愈?! 你当家主的愿望,要再等几年了。 这边,朱晨哈哈大笑,又拍了几下朱鹏的肩膀:“可以啊,你小子总算收心了,光明能源商业部的正处,也算是个殷实正经的人家了,你可别伤害人家姑娘啊!” “嗨,大哥,八字没一撇呢,人家姑娘有男朋友,今天都带来了!” 这话一出。 朱成俊和朱晨都是一愣。 有对象? 你小子好歹是我朱家的子弟,在省城更是年轻俊杰。 那女人怕是疯吧?还是说人家男朋友有些来历? 这时,朱鹏又道:“反正啊,我是真喜欢那女孩,他不为钱财和男友分手,也算证明她是个不错的姑娘,呵呵,至于他那男朋友,穷光蛋一个,估计就是骗人姑娘感情的。” 这样听来,朱成俊和朱晨又微微点头。 知道朱家地位,还不为钱财,没有直接和男朋友分手,的确有点儿脾气。 不过朱鹏喜欢,总是能挖到手的。 朱晨心中不觉嗤笑:朱鹏也是tm个傻比,竟然还喜欢二手货? 心中虽然鄙夷,面子上却加油打气:“行,等会我抽空过去一趟,敬杯酒,帮你说和说和。” 说罢,朱晨还对朱鹏使了个眼色。 兄弟俩一对眼,自然明白深意…… 穷光蛋小子,那还不好对付了? 正在这时。 朱成俊望着远处一辆阿尔法商务驶来,立即正色:“贵客来了!” 朱晨和朱鹏随之看了过去,同样神色工整起来,与朱成俊一同迎了过去。 如此阵仗,让周遭入门宾客都微微一愣。 朱家巨头朱成俊? 朱家三代长孙,最受宠的朱晨。 朱家后起之秀朱鹏!! 他们三个一起迎接的宾客,那是什么来历? 不少人忍不住放慢脚步,或是驻足观看。 可那车门打开,下来的却是—— 几个道士?!! 这一边。 朱成俊立即欠身,迎向为首的中年道士,中年道士年纪与他相仿,长须盘发,体态匀称,气质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深沉。 “马真人,恭迎大驾啊,一路上辛苦。” 马真人不卑不亢,笑容间明显透着几分高冷傲然:“施主客气了,朱老施主也算贫道忘年交,八十大寿自然要来捧场。” “真果!”他宣令一声。 身侧的年轻道士立即拿出一个油纸包裹,巴掌大小:“这是师父亲手所制的红糖油糕,算是贺礼。” 油,油糕?! 周遭人都惊呆了。 朱家家主,朱老爷子八十大寿,你tm就送几块油糕?! 可是。 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朱成俊三人对此只是尊敬,丝毫不觉得被人侮辱—— “呵呵,马真人实在有心了,老爷子自虢市问诊返回,就天天念叨真人的油糕呢,他老人家肯定高兴!” “马真人,请入内,老爷子等候多时了!” 一阵寒暄,三人在前引路,带着五名道士进入酒店,直入宴会厅。 这一路上,吸睛无数。 道士这样的角色,在都市里可不常见,更别说被朱家人当做贵客,一直引入了老爷子休息的内厅,久久不曾出来。 …… 而在另一边。 安宁和井老师也找到了坐席。 宴会厅东侧中段,靠外窗边的一席小桌。 桌席明显小于其他,但这一桌上,却全是井家来人,是为朱鹏特殊安排。 这样的设计在宴会厅还有不少,基本都是秦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带着家人前来,这样安排就不必和别人拼桌,引得不自在。 两人入场时,宴会厅席位入座八成。 井老师也是扫视了片刻,才看到了家人的身影。 “找到了,那……” 这话一出,安宁心就悬了起来。 紧张啊! 这算是第一次见面,此前也只是见过井老师手机里的照片。 当年摊牌时,安宁倒是想要见一见井家父母,可人家态度坚决—— 无关紧要的人,见了有什么意义? “怕了?”井老师明显感觉到安宁的紧张,竟然还打趣他。 安宁撇嘴,哭笑不得:“喂,你能别这会儿逗乐子么,看我紧张,你开心啊!” 井老师拉着安宁的手,又紧了一些,为他打气:“总有这么一天的,别怕,反正我是你老婆,永远是,一辈子都是,下辈子也是……” 看着井老师坚定的小眼神,安宁终归是平复了许多。 运起微微灵气镇压心绪,长吁一口浊气—— 呼! “走吧,咱们过去!” 第36章 嘴脸 宴会厅内。 年轻人占据少数,最年轻的一级档次都是三十往上,普遍更多还是四五十岁的人。 能受邀来参加朱家家主的寿宴,自然是有些来头身价。 而座次紧张,若非真是大富大贵的豪门,也没资格提携晚辈来这样的场合,在朱家门前混一个脸熟。 安宁和井老师牵手入场…… 最萌身高差,男帅女靓,绝对是吸睛的所在。 “嚯,这是谁家的后辈?” “不知道啊,有人认识那青年吗?” 不少外层席位的人议论纷纷。 安宁和井老师对身边路过的吵杂,视而不见,一心望着井家的席位,心中复杂。 很快。 井家席位上唯一的一个年轻人望了过来,只在目光与两人接触,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 随即,他偏头低语,跟身边长辈说了句什么,整个席位的人也都看了过来,神色间皆是恼怒。 井老师猜对了。 家人不敢在朱家的宴席上造次。 一直到两人走到了桌前,几人都一言不发,冷眼相望。 “我男朋友,安宁!”还是这么酷酷的感觉,但在安宁看来,这是家人给予井老师极大的心理压力造成的。 安宁不敢怠慢,微微躬身,问好道:“几位伯父伯母,叔叔阿姨好,我是安宁。” 在座的人中,唯独两人安宁没见过照片,想必那就是井家二舅。 坐席中,井父井母井家小弟,外加上井家二舅夫妻二人。 问好声落下,无一人见答,场面好不尴尬。 井老师拉开座椅,让安宁坐下,随即坐在了他的身边。 此时此刻。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安宁的身上。 有的轻蔑,有的哑然,有的仿佛带着杀人的目光…… 后者的神情,源自井母。 可以想象,夺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若是让这小子坏了井家成龙作凤的路,她有撕碎安宁的心。 场面不知冷清了多久,井家二舅发了话,对安宁道:“小伙子,你是我们井琳的同学吧?” “是!” “同学之间交往可以,但是,如果再过了,就不要有非分之想。” 此话一出,可谓是开门见山。 安宁不知如何作答,井老师直言道:“他不单是我同学,我说了,还是我男朋友!” 这一对一答,衔接紧凑,俨然形成了某种强烈对峙。 “姐!”就在话音落下,井家小弟叫了一声,“你能别闹了吗?你带他来干什么?今天是朱鹏哥家里的寿宴,你叫个外人,不合适啊!” 井老师淡然以对:“我跟朱先生说过了,他没有不同……” 砰!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井母便拍桌而起:“你给我闭嘴!” 身边的井父沉闷,絮絮叨叨在旁低语,拉着她坐下:“小声点儿,别闹的不好看!” 井母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气的面容怒红,终于还是颤抖的坐下,凝视着安宁:“小子,我给你机会,现在给我滚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我家井琳,和你不会再有任何牵扯!” “这宴会,是他未婚夫家置办,今天井琳就要跟着去面见家中长辈。” 井老师秀眉紧蹙,还要反驳。 可在桌下,安宁捏了捏她的手,不敢在让她硬碰硬,抢先开口…… “阿姨,我们俩……” 然而。 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安宁还未开声半句,井母便抢白:“我可不是阿姨,我让你滚出去!” “……”安宁哑然。 而井老师再也忍无可忍:“妈,你到底要闹成什么样?” 井母嗤笑:“我闹?我闹什么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就该我们来操持!” “哦?”井老师冷笑,“那两年前,你们的说辞呢?让我们分手,给我们两年时间,只要能买得起房子,就允许我们在一起,我们答应了,也做到了!” 一听这话,井母哈哈大笑:“我当是怎么回事?原来是穷小子奋发图强,砸锅卖铁攒够了钱啊!” “多少钱?一百四十平的房子全款,付不付得起?一辆四十万往上的中级轿车,买不买得起?” 只此一句,一下子戳中了井老师的软肋。 她气的颤抖:“当初,可不是这么约定的,如果不然的话,我们不会尊重你们的意见,分开两年!” “不会尊重我们的意见分开两年?那你想干嘛?丢下你的家人,丢下养育你二十几年的双亲,跟一个小混混穷光蛋跑路?!” “我告诉你……” “没门!” “你是我生的,我养的,没有的同意,你哪儿都不准去!” 说到情急处,声音越来越大,井父实在忍不住,出来打了圆场:“小点声……” 随后,他又看向井老师:“父母都是为了你好,不想你未来后悔!” 看着父亲,井老师还是软化了一些。 家中,母亲掌控欲颇有些强,说到底是当年和井父结婚时,过了很多年的苦日子。 这其中,没少让井母这边的家人,例如井家二舅帮衬。 也因此,很多时候,井母要掌控的事儿,井父也没太多办法。 两人也为此争执过,可后来呢? 呵呵,只看当场井母的状态,就能想象,若是不如她的意,她就发狂,若是发狂不行,一哭二闹三上吊并不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就说两年前,两人分手,便是井母寻死腻活造成的。 “爸。”井老师开声,“你们要的两年,我们给了!房子的首付款也凑起了,两个人一起努力生活,什么都会好,为什么要这么苛求?” 这时候。 不再是井母张口,换成了井家二舅。 他老神在在的喝了口茶,顿了下茶杯,轻蔑的扫视安宁后,才道—— “人活着,是要往高处走的,井琳啊,你的境界怎么就这么低呢?” “之前的两年约定,不过是父母让你看清现实,给你时间放手,可是你呢?执迷不悟!” “昨天,你没回家吧?” “就是因为这小子来了?” 说到这里,井家二舅拿出了一张打印纸,丢在了转盘桌上。 “你这两年,做了什么,家里人都清楚!” “所谓的首付款,难道就是这样?” 桌上。 白纸黑字一个方框,方框内竟然是井老师的存款记录。 九万出头,与之前井老师说的一样。 “你调查我?”井老师目光空洞,言语已经颤抖的几乎失声。 “算不上调查,我是长辈,你是孩子,看看你的工资情况,没什么不可以吧?” 也在这时。 井母拿起打印纸,一把甩在了井老师的身上:“哦,这就是所谓的首付?你帮他出的钱?” 此情此景。 简直是一次绝杀暴击。 井老师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家人竟然对她掌控到了如此地步。 井家小弟亦是冷酷的笑着:“姐,朱鹏哥是你的良配,嫁给他,别墅、豪车,要什么没有?你这两年节衣缩食,就为了和一个穷光蛋在一起,我是想不明白的!” 安宁至始至终没有发话。 可要再不出声,这场见面会,恐怕就要以失败告终了。 他深吸一口气,让声音充实:“房子,全款!车子,全款!我能付得起!” 安宁自认为斩钉截铁的话语,听在井家人的耳中,却是那样的可笑。 “哟,付得起?你有多少钱?” 安宁心中烦闷,可无论积郁如何,也强压情绪,略带诚恳的目光递了出去:“阿姨,你想要多少钱?” “我想要,你就能给?哈哈哈,行啊!五千万,给我五千万,我们断绝母女关系,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五千万?! 说完这话,井家人都是轻笑。 井老师呢? 眼神愤恨的看着母亲,眼中只有冷漠和不相信! 这就是自己的母亲?是生育自己的至亲? 正当她思绪紊乱时,安宁还是继续开了口—— “五千万,我给!什么时候要?” 嚯。 桌面上几乎炸开。 井家人啼笑皆非,满满是嘲讽与讥笑。 哪怕没有言语,也大体是一副‘这小子是疯了吧’? “那就现在啊,给了钱,你们就可以滚蛋了!哦……欠条可不行,我要真金白银!” 安宁点头,拿出手机:“我打个电话!” 这一刻。 井老师猛地回头看来,不明所以。 安宁看着她眼中噙着泪珠盘旋,心痛不已,也只是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 至于在座的诸位,只觉得‘滑了天下之大稽’!! 一个电话就能找来五千万?哎哟,是真的牛比啊。 “姐,这就是你的心上人?事到临头了,还在装模作样,可不可笑?他要有五千万,哪能闹出这么多事儿来?” 这一边。 安宁的电话拨出,自然是打给韩志强的。 他相信,只要自己张口,五千万,韩家不会有半句话。 然而。 结果让人愕然无语。 韩志强关机!! 只在听到那关机的提示音时,安宁脸色一下子煞白。 这一幕,被井家人看在眼里,直至他放下了手机,井母嘲笑:“怎么?是不是电话欠费了?要不要先给你充值上,你叫人把五千万带来?” 安宁凝视过去,依旧歉意道:“给我一晚上时间筹钱,我朋友电话关机,应该是休息了!” “休息了?这才几点,七点出头唉!你朋友的瞌睡劲还足的很呐……” “够了!” 沉默已久的井老师,终于回过了神来,一声低呵,让桌上冷清。 井父看着女儿无助的模样,心中不忍,轻声道:“爸妈都是为你好,朱鹏人的确不错,待咱们家也不薄,朱家更是豪门啊!这样的良配,还能去哪里找?可这个人呢……满嘴的瞎话假话,五千万?没有就没有,为什么还要出这个洋相呢?” 井老师咬了咬牙关,根本不接那后半句的话茬:“你们,把我,当成什么?” “什么?”井父一时不明白女儿的意思。 “我说,你们把我当成什么?朱鹏待咱们家不薄,朱家是豪门,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们张口闭口,别墅豪车,朱家怎样富贵……” “所以,我就是你们手里,攀炎附势,换取金钱利益的筹码么?” “这样子做,你们……不觉得……恶心吗?” 恶心?! 井母听到这话,瞬间炸了锅…… 哗! 桌上的红酒杯被她直接泼洒出去,淋了井老师一头一脸。 猩红色的酒液,一点点的滑落而下。 井老师闭了眼,仿佛认了命。 而井母,却疯狂似的低吼—— “恶心?你说我们恶心?” “到底是谁恶心啊?!!” “你这个不知廉耻,连表子都不如的东西!老娘整整看了你两年,让你洁身自好,没想到稍有放松,野男人一来,你就把自己送上了门去,我怎么就能生出你这么一个阴剑货色!” 至此一刻。 井老师笑了,酒液混杂着淡淡妆容的粉末,显得狼狈又凄凉—— “是啊,我是表子,我不知廉耻,我是垃圾!” “你这个母亲,棒棒的!” 说罢。 井老师起身,拉着安宁,转身就走! 哪怕那身后的女人,已经克制不住的怒吼一声‘站住’,引得全场侧目,两人的脚步也不再停歇。 第37章 宜忌:诸事不宜 内厅。 朱老爷子体态康盈,红光满面,却是让人看不出他是大病初愈的模样。 朱家家主身患癌症的事儿,在秦城中上层,算不得是秘密。 而真正的秘密是…… 朱家老爷子,如今已然康复,紊乱多年的朱家脉络,一下子又安定了下来。 貌似在此期间,很多人失去利益。 例如朱晨,本是要年纪轻轻,担当家主大位。 例如朱成俊,只要老爷子闭眼那一刻,遗嘱中的部分股份就要纳入囊中,一世富贵。 但事实上,朱老爷子安康,又是另一种利益的得来。 朱晨依旧受宠,能在老爷子的看护下,尽早与老爷子手中的关系脉络,打通联系。 若是朱老爷子草草而去,很多关系网络,也就人走茶凉。 再来看朱成俊…… 在老爷子即将故去前,坚定毅然的站在了老爷子最宠溺的朱晨这一边,哪怕这是利益交换,但也是一种站队和表态。 如今老爷子康复,他依然是老爷子和朱晨的铁杆一系,再有人想要动摇他的地位,就要掂量几分。 甚至于,早前意图不轨之人,俨然要受到相应的处罚,这对朱成俊而言,都是利好的消息。 厅中。 朱老爷子与那中年道士马真人言谈甚欢。 言语中,大多是一个月前,老爷子在虢市西郊,牛头观中的行居轶事。 外人听来颇为无趣,无非是山间清凉,泉水甘冽,道馆后院田间,冒了芽的菜蔬是多么的清脆爽口。 但对朱晨、朱成俊等一干朱家人而言—— 那‘牛头观’的马真人坐在这里,就是一种极有意思的事儿。 这可是真正的世外高人。 短短一个月余,老爷子的癌症中晚期,便被马真人治愈。 朱成俊曾有机会观摩诊疗情况,这马真人……是有内功的高人。 而马真人那几位弟子,更是一个个武艺高强,每每清晨早课后,便是飞檐走壁。 在百尺悬崖上磨炼技艺,鼓掌间粉碎岩石。 至于演武木桩,每个三天就要换一次新的,根本不够诸位真人高徒的演武之用。 朱家大多数人都曾经对武林高手,不以为然。 朱家财大势大,几位高层巨头身边都有顶级保镖,可大都是退伍的特种兵。 当这些所谓的顶级保镖与真人高徒过招时,不出三招,必然败退。 可想而知,若是马真人亲自出手,将会是怎样的惊天动地。 “朱老施主,你的身体已无大碍,但还需得静修静养,病症消耗本元,虽然我以元气为你归拢根本,但效用不如你自身的修复啊。” “这我知道,但重病许久,家中乱成一团,如今康复,总要赏罚拾措一番,稳定大局。” “马真人,等我安定家中事后,便于你去牛头观中,品茶说道。” 马真人身后,诸位弟子听到这话,皆是在眼中闪过一丝喜意。 朱家可是大财主,治病期间,破败的道观上下,焕然一新。 痊愈后,朱老爷子更是大手一挥,投入上亿元,为牛头观开辟倒塌多年的各式宝殿。 整个山上山下,破旧迎新,威武轩昂。 如今再去,说不定还有投入? 实在是他们这些小道士,真的穷怕了。 遥想当初,山中用以烹饪的菜油,都是三天才能吃上一顿,清贫的可怕。 正如师父所说…… 那个时代要来了,属于他们修道人的时代! 此时。 正当室内言谈甚欢时,一声细微的尖嚎,引得屋内人气氛一顿。 内厅隔音效果良好,外厅数百人的吵杂声,进了内厅便没了声响,只有微微震动嗡鸣。 可这一生尖嚎,竟然能传入屋内,俨然非同一般。 朱老爷子蹙眉:“出去看看,是不是闹了什么事儿来?!” 朱成俊立马会意,让朱鹏出去主持大局,他们再等片刻,便正式开宴。 朱鹏领命,退出了内厅。 只在关门后抬眼一望,他就微微愣神。 井母站起,指着远处离去的男女,浑身颤抖。 偌大的外厅内,所有人的目光聚焦于此,俨然那一声嚎叫,便是井母发出。 “井琳要走?马德!表子!” “井家一群土锤傻货,真以为老子请你们来,就够了这宴会的档次?这里面随手拉出一人,都足够让你家飞灰湮灭,打入尘埃!傻比!” 朱鹏虽然无比恼怒,生怕井家人毁了这宴席,让爷爷得知后震怒,但如今内厅无人出来,他大可以稳定大局,消弭影响。 至于井琳? 呵呵! 老子慢慢炮制。 朱鹏入场,快步走到井家桌席。 “伯母,您消消气,到底是怎么了?” 朱鹏一到,井母登时压抑了神色,可还是忍不住脸色怒红:“井琳,井琳她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朱鹏轻抚着井母后背:“伯母,琳琳不懂事儿,您多担待,是我没有做好,才让她不认可,您先消消气儿,宴会马上就开始了,我还要主持局面,等过一会儿,再带我大哥前来问好。” 这话一出,井家人都激动起来。 朱鹏的大哥可是朱晨,朱家的继承人啊。 井家二舅笑呵呵,俨然打算将方才的家丑掩藏,抛诸脑后:“小朱啊,我那侄女,还有我这一家人,真是叨扰你了,你到时别忘了给朱总和朱老爷子道一声歉!” 朱鹏心中泛着恶心。 小朱?小朱是tm你叫的? 还给我爹和老爷子道歉,你配么?一个正处而已,什么玩意儿! “呵呵,我会说的,二舅,您好好劝劝我家伯母。” 说罢,朱鹏就快步离去。 而那一声二舅,可是将井家二舅叫的眉开眼笑,这朱鹏是认准了井家,才会这样以井琳的称呼对待自己啊! 也不知道自己这妹妹家,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儿,蒙受如此大的福气。 等朱鹏离开后,井家二舅道:“好了,都别闹了!” 他神色阴冽:“朱鹏的态度你们都看到了,井琳那边的问题要快点解决,一个女孩子家那样不知廉耻可不行!必要的时候,我就动用一些手段!” “二哥,手段就不必了吧?”井父有些担忧。 井二舅扫了井父一眼,竟然冷哼:“我妹妹就是你比聪明,当年也不知道怎么就看上你了!哼,你要说不必了,就把自己女儿管好!最后嫁去了朱家,享福的是你这个父亲,不是我这个二舅!” …… 安宁和井琳出门后,无人追出。 此时。 酒店门外,已经天色大暗,不夜街灯霓虹,又照亮了半边夜空。 井琳的身上还滴着红酒,今天新买的米色长裙,毁于一旦。 “井琳……” 安宁刚想开口,却被井老师的动作打断。 她转过身来,抬手紧了紧安宁的衣衫,为他将单薄外套的扣子系上。 等做完了这一切,明明受害的姑娘,却善良的轻抚安宁的脸颊—— “对不起你啊,安宁!让你受委屈了。” “你不是野男人,是我老公,是我爱的人,你别把他们的话,放在心里,好吗?” 安宁听到这话,觉得心口绞痛。 明明是你受了伤害,何必再来佯装坚强,安抚我呢? 安宁亦是伸手,为她擦去脸上的红酒残余:“傻姑娘,总是这么酷酷的干嘛,我是男人,我来照顾你才对啊!” “去……没有什么男女,他们就是太在乎男女之分了,才会这样!” “女儿就是赔钱货,生来是要嫁出去的,如果能嫁个‘好价钱’何乐而不为呢?再看我那弟弟,他们怎么不想方设法,给他找一个富翁贵族的千金呢?因为这可笑的世界就是这样……” “男人承担一切!” 说到这里,井老师的神色迎上一抹坚毅:“我不要,我不要这样,我的人生我自己掌控,我也不要你的照顾,我想照顾你,不想再让你受委屈!” “那我呢?”安宁被井老师的逻辑给惊呆了,哭笑不得。 “你?你就好好爱我!对我好,宠着我,护着我,亲亲我,抱抱我……” 不等她说完。 安宁只是将她拉进怀里,重重的亲了下去。 直至良久后,唇分。 他道:“其实,五千万我拿的出来!你进去吧,和他们好好说,明天我带着钱来!” “不。” “这不是钱的问题,是态度的问题,是思想的问题。” “我不想把自己变成砝码,我是个人,是个活生生的人!我愿意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我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 此情此景,井老师状似疯狂,根本没把什么所谓的‘五千万’落在耳中。 安宁不好劝慰,因为不知从何说起。 井母那些言语字句,字字诛心,让人厌恶、沉痛。 最终,还是井老师开口道:“你再去昨天的酒店住一晚,明天我来找你!” 安宁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那你呢?我送你回家?” “傻瓜!”井老师又摸了摸安宁的脸颊:“我没事儿的!” 她微微沉默后,又道:“一直以来,我都让你听我的,你就是跟着我的脉络,一步步的走!” “两年,我们努力了,争取了,顺从了他们的所有意志,如果最后换来的就是一句‘表子’‘贱/货’,这对你,我,都不公平!” “乖,你听话!” “明天我找你!” 说到这里,正好有出租车停靠路边下人。 她怕安宁继续扭捏,转身就跑了过去,快速上车,遥遥的挥了挥手:“回去,洗澡,睡一觉……” “等我来!” 安宁最终没有拦阻,目送那车辆离去,站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语。 他倒是想进去在和井家人说一说。 可事到如今,这事儿其实不是他的,是井老师的。 一个母亲这样辱骂自己的孩子,所谓控制都不足惜,这是奴役! 安宁应该给予井老师尊重,这种亲情上的问题,他只是外人,本就没有资格插足。 心中烦闷。 看到侧边烟酒店,他就进去买了包烟。 同样打上出租车,说了地方,便一手支着窗沿,吞云吐雾。 莫名心中一丝悸动,他忽然发现少了什么…… 左顾右盼,最终变作唇边苦笑。 安宁左手掐算—— 4月25日,农历三月初十。 丙辰土月,丁亥土日。 日值月破! 建除十二神——危日。 遥想宴会厅内一幕,这货忍不住犯嘀咕:“宜、忌……果然都是诸事不宜啊!” 这么一句嘀咕,倒是让那中年司机大叔来了兴趣—— “哟,小伙子还看老黄历啊?我今个出车也看了,的确诸事不宜,咋地?闹啥事儿了?” 安宁无语,出租司机都喜欢插科打诨。 “闹啥事儿?咳咳,没啥……只是丢东西了!” “哟,不会是丢钱包、手机了吧?” 安宁肉疼,无奈叹道:“没有!” “——丢了,十斤茶叶!” 第38章 一家人 还是昨天的酒店,一样的房间。 售价一千多的套房,可不是经常能有住客,开房时的酒店服务员,自然热情招待了安宁。 回到房间。 安宁一下子躺倒在了床上,房间早被清扫。 昨天凌乱的床铺与熟悉的味道,都被整洁与青柠味的消毒水所替代。 拿起手机,给井老师发了短信,告知自己已经到了酒店房间。 不多时,井老师便回复了过来—— ‘泡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等我来。’ 安宁没敢多说,井老师的情绪很不稳定,或许她需要短暂的一丝宁静。 恩,当然是短暂的。 井家人宴会结束后,势必会回家,到时井老师将面临什么,安宁不敢想象。 又是羞辱?谩骂? 安宁有些揪心。 心思正乱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却是韩志强。 举起电话,安宁脸上流露着啼笑皆非的情绪,耳边顺势传来韩志强的声音—— “安老弟,给我打电话了?我手机刚才自动关机,充电重启后,这才刚看到短信提示。” “我听王妈说,你没在家?这是……来寒城了?” 安宁道:“没有,在秦城,处理点事儿。” “秦城?”韩志强讶然一句,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自打与这位安先生结识之后,安宁可是从来没有主动打过电话,哪怕小宝在安家与母亲视频通话,他也都尽量避让。说是清高倒不至于,或许就是世外高人对俗世的淡泊吧。 近一个小时前,韩志强没有接上的电话,可是安宁头一次主动打来。 在秦城,处理点事儿? 这时候打来电话……看来,是遇上事儿了! 一念至此,韩志强心思灵动,一下子打定了注意。 安宁可不知道,他如今也在秦城! “安老弟,你稍等一下,我处理点事儿,四十分钟后打给你。” 说罢,电话就被掐断了。 安宁哭笑不得将电话拿了下来,看着已经被挂断的屏幕显示,愈发无语。 韩志强唉,寒城首富唉,超级大土豪唉。 为人处事儿就这么不讲究? 放下电话,安宁这就去放水泡澡,貌似这还是自修行以来,第一次觉得疲惫—— 心累! …… 秦城,某酒店。 韩志强正在与几位商界伙伴吃饭,挂断电话,他就抱歉起身—— “诸位,对不住了,忽然遇到点麻烦,得去处理一下,咱们改日再聚?” 席间几位都是秦城有头有脸的角色。 可对待韩志强,依旧有着几分敬畏。 有人打着哈哈,笑道:“能让韩总这么着急,那肯定是大事儿!不过这也太不地道了吧?我们可是推了朱家老爷子寿宴,来与韩总叙旧的。” “是啊,韩总不地道!所以……今天这单,韩总买了!” 韩志强连连拱手:“对不住,实在对不住,这单肯定我买,各位吃好喝好,咱们改日再聚。” 出门,结账。 又让前台加了几道菜肴与上了年份的好酒,这才匆匆离去。 寒城首富的处事为人,自然不似某位安先生想的那么不讲究。 饭局中只有几位大佬,秘书跟班等人,都在酒店大厅歇息。 韩志强的秘书一见老板出来,立即放下茶杯迎了上来:“韩总。”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旋转门。 直至来到停车场,韩志强才道:“联系一下秦城的吴局长。” 秘书立即拿起电话拨号,直至拨通后才递给韩志强。 电话接通时,两人已经上车。 “吴局,呵呵,对对对,是我啊……这么晚打扰你,实在不好意思……” 简短寒暄,他就直入正题:“麻烦吴局帮我查个人,安宁,二十来岁,户籍应该是我们寒城的,今天在秦城留宿,身份证号?这我哪知道啊……对对对,男性,二十多岁,寒城户籍,按照这个条件搜索,八成不会错的,麻烦麻烦!” 电话挂断。 车子已经预热许久。 秘书在旁忍不住问道:“韩总,安先生到秦城了?” “恩!方才他打来电话,我没接上,估计是遇到事儿了!” “那怎么不直接问安先生地址呢?” 韩志强道:“态度,待人处事,真诚的态度永远要放在第一位!认识这么久,这位可是头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怕是遇到事儿了!” “方才我没接上电话,难免让安先生多想,这时候再多问,你觉得他还会开口吗?” “无论如何,直接上门肯定错不了!” 不多时。 一则短信发了过来,上面的地址正是安宁的酒店所在。 …… 套房内。 安宁刚刚洗漱完毕,泡了个热水澡后,全身放松怡然,心中的烦闷也不再那样琐碎。 看到套房冰箱内的进口啤酒,哪怕标价比超市贵了许多,他还是打开一瓶喝了起来。 正在窗边的沙发椅上坐定,门铃忽然乍响。 安宁微微一愣,这个点钟总不会是客房服务吧? 或者……是另一种客房服务? 抱着怀疑,安宁上前开门,只在房门一打开,他俨然震惊—— “韩老哥?” “哈哈哈,惊喜?好吧,其实是惊吓,这黑天傍晚的,你肯定希望敲门的是个漂亮女人吧?” 嚯。 安宁是真吓了一跳,缓了半天才让开门口:“韩老哥,先进来,进来再说……” 韩志强入门,秘书则没有跟进,将空间留与两人。 “什么情况?”安宁不住问道,语气中透着不可思议。 韩志强在沙发上落座,掏出香烟示意一下,得到安宁许可后,才点燃深吸一口,缓了口气儿,道:“巧了,我正好也在秦城谈事儿,刚才安老弟打电话时,我是真的手机没电关机。” “这不,手机充上电一看你的未接来电,我就打了过来……” “至于我怎么找到这儿的,你可别怪我啊!” “呵呵呵,真不是做哥哥的不地道,玩什么小手段……” “安老弟,你在秦城是遇到事儿了吧?” 三言两语,韩志强将事情交代清楚,嘻嘻哈哈透露着亲近。 也是。 凭寒城首富的人脉关系网,找个人还不简单? 至于怪? 哪里会怪责? 韩志强之所以找来,已经说的明白,他担心安宁遇到事儿了! 说实话。 哪怕明知道韩志强有巴结讨好的意思,他还是心中微暖,二人之间的距离,无形中又被拉近了几分,不再似之前的陌生,是所谓‘表面兄弟’。 安宁点了点头:“是啊,遇到事儿了!说出来都怕韩老哥你笑话!” 他也不着急说清楚来龙去脉,又从冰箱里找了瓶冰镇啤酒,为韩志强打开。 “要是不着急的话,咱爷们……喝点儿?” “整!来都来了,今晚我也就睡这儿,房间都办好了,就在你隔壁!” 两人瓶子一碰,猛灌一口冰镇啤酒,透心的冰爽。 借着酒意,安宁才娓娓道来…… 事情没说太细,只说有这么一回事儿。 韩志强一直安静聆听,直到安宁说到那‘五千万’时,他才忍不住打断。 冷笑道:“嚯,真是好大的口气!他们倒是认得五千万,可五千万认得他们吗?” 说罢,他怕安宁多想,接着便道:“安老弟,这事儿,做哥哥的多说一句,这不是钱的事儿,是态度的问题,这家人打心眼里就瞧不上你!” “呵呵,是啊!”安宁不可否认。 “至于朱家……那个朱鹏……听着挺耳熟……嘶,好像是朱成俊的儿子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安宁道。 说到这里,一瓶啤酒下肚,安宁再去拿酒,回过身来就见韩志强拿着手机摆弄。 也就是安宁落座的功夫,门铃响了起来。 韩志强微微一笑,站起身子前去开门。 再来时,他的手上便多了一张银行卡,放在桌面,推到了安宁的面前。 “这卡里大概有个一千万出头,今晚做大额转账来不及,明天一早,我把剩下的四千万转进来,密码是……” 音落。 还不等安宁开声,韩志强就继续抢白道:“多的话,咱哥俩就别说了。” “人家要钱,咱们给钱!”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笑得洒脱:“借阿光那货一句话,咱缺啥我不知道,但是……就tm不缺钱!” “当务之急,是让弟妹安心才对……等过两天我忙完回去,咱家一起吃顿饭,你嫂子下厨,让你和弟妹一块尝尝你嫂子的手艺,这事儿我俩可嘀咕好久了!” 看着那薄薄一张卡片,安宁却觉得几分厚重。 如他所想,他张口,韩志强绝对没有二话,事实已然证明。 至于这份情怎么还? 安宁没考虑! 只打算真诚待人。 卡,他收下了,没道谢。 只是再次打开两瓶啤酒,与韩志强对碰:“行,过两天聚,尝尝我嫂子的手艺。” 韩志强哈哈大笑,笑得真诚,笑得也有几分得意。 这一句嫂子,可比什么都来的痛快,来的令人欢喜! 以后,那便是一家人了!! 第39章 着了相 无论是韩志强,还是安宁,都是很有节制的人。 但这一晚,他们都喝多了。 套房冰箱内的啤酒喝了个干净,后来秘书三次下楼送来酒水。 啤酒红酒白酒。 空气过滤器的功率俨然有些跟不上两人酒气的散发。 安宁是图个解愁,貌似修行之后,有了一种清心寡欲的状态,但俗世总归不可免,那是他心中最爱的姑娘。 至于韩志强,若说只是陪伴安宁发泄情绪,也太过牵强。 他或许只是想将最真实的一面,刻意展现在安宁的面前,又或者是其他……外人不得而知。 凌晨将过,酒局散去。 安宁原想催动灵气,洗刷一下醉意送韩志强回房,没想到韩志强酒量惊人,哪怕脚步有约莫的虚浮,勉强走得还是直线,他也就没有那样做。 喝酒的意义,当然是图一个醉,若灵气洗刷,带走了醉意,这一晚上的‘拼杀’可就白费了。 “安老弟,别想太多,好好睡一觉!” 这话听起来熟悉,哦,今天井老师也如是说道。 心中又泛起那姑娘的模样,安宁有些呆痴,没做答复,起身倒头躺在了床上。 韩志强也随之离开。 秘书听到动静,连忙出门迎接,害怕韩总摔倒。 秘书是韩志强身边老人,他知道韩总已经好多人没在外人面前如此大醉过了。 外人? 安先生到底算不算呢? 秘书只觉得,双方还只是一个利用关系,那安先生求财,所以方才他送去韩总的银行卡,那里面可是有上千万的活动资金。 搀扶进房,房中升腾着茶香。 一方面,他用茶水洗脱困意,等待韩总回房。 另一方面,韩总也需要醒醒酒,免得二天早上醒来头疼,这一作为可谓是面面俱到。 韩志强对此一幕早已见怪不怪了,一边吹气喝茶,一边笑道:“安老弟还真是海量啊,不过比我……还差点儿!” “韩总,您可别逞能了,酒缸子总有缸底磨破的一天,夫人早说不让你多喝了。” “今个我高兴!嘿嘿嘿。”韩志强也泛着醉意,但说话并不打结,只是笑容泛着几分纯真,在没有往日里万人之上的深沉。 喝了会茶,韩志强也觉得今天喝的多了点,让秘书剪开一根雪茄预热温香,自己则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透着冷风醒酒,微微思量。 好半晌。 秘书拿来了预热好的雪茄,韩志强也只是吸了一口,便道:“找找朱成俊的电话,给他打一个。” 朱成俊?! 秘书眼神一眯:“韩总,咱们和朱家可没什么生意往来。” “怎么?怕人家不认识我韩志强?” 秘书自傲笑着,拍马屁道:“咱们韩氏集团入驻省城,省城商界谁不知道?” 貌似寒城的局面太小,一个六七线小城的首富,估摸着也没多少钱。 但韩志强不同,寒城九成九的房地产产业,都被韩氏集团垄断,倾一城之力造就出的首富,财势绝不可低估。 这也是为什么,今天韩志强的饭局上,有商界大佬会愿意推掉朱家老爷子的寿宴,前来叙旧。 笑道一句,秘书又有些疑惑:“韩总,这个点钟也未免不妥当吧?” 他斜眼看了一下挂钟,这都快一点了。 韩志强品味着雪茄,似乎还在酝酿着心绪,过了会才道:“找他不是谈生意,是办招呼!” “办招呼?”这句话的意思,类似‘打预防针’。这本就是不是善举,自然不需要矫正时间。 可是,韩志强根本未曾和朱家产生交集,这是要办什么招呼? 没等他问,韩志强就冲着隔壁屋的方向,努了努嘴:“是安老弟的事儿,朱成俊的儿子,打安老弟媳妇儿的主意。” 安先生? 秘书苦笑:“韩总,为了安先生得罪朱家,是不是有些过了?朱家是地头蛇,更是强龙,我们在省城的局面还没打开,犯不着触霉头吧?” 这话一出,韩志强的眼神陡然犀利起来。 只是那么一瞥,秘书便如受惊的雏鸟,收敛了神思情绪。 随后,韩志强微微一叹,饶过了秘书的多嘴。 有些事儿,可不是秘书看得那么简单…… 韩志强能走到今天的地位,自然有他独到之处,他的眼光毒辣,外人怎会晓得? 审时度势,是上位者,或成为上位者的必备技能。 而今。 韩志强审时度势,度的却不是寒城商界的水势,而是大势。 小宝得病,引发了一系列的事情。 这让韩志强隐约觉得…… 不对劲!! 这世道,不对劲! 不说别的,只说寒王山的异变,就足够惊人。 身在寒城,韩志强自然对那里很熟悉,不单单光头刘喜欢在炎炎夏日前去避暑,他也极为钟意,带老婆孩子,戏水玩耍。 这么多年来,寒王山可都没有出现过那样古怪的事情。 偏偏是小宝得病之后,异变突发。 那一瓶溪水上岸后,瞬间冻结的事情,近如血亲的光头刘,不可能骗他。 寒王山是嶓冢山,是鬼王居所,那便是阴曹地府。 鬼神说在常人眼里固然滑稽,但若某一天滑稽到了自己的身上…… 无论是谁,都要怀揣上一份冥冥的敬畏之心。 除此之外。 这段时间常常奔走于寒城、秦城两地的韩志强,自然知晓十万大山中的怪相。 那禽鸟自杀,是高速落成十余年来,从未有过的。 为什么,偏偏在这段时间,忽然异变? 最后,再说安宁! 他到底有什么本事,外人不得而知。 不过他治好了小宝,是事实。 他通晓玄学,洞晓嶓冢山也是事实。 他一手轻拨,将光头刘那一百八十斤的大汉掀翻出去,更是事实。 这是奇人,百分之百的奇人。 按常态,正如秘书所说,为了安宁得罪朱家,未免有些划不来。 可是。 世人惜命,权贵富人更甚之。 这段时间经历这么多古怪事情的韩志强,冥冥中有了那一丝心悸,他需要找寻一种安全感。 哪怕这一切都只是他的单方面臆想,猜测,幻象。 都好! 他要的只是一份心安而已。 为了一份心安,换句话说,为了一个安宁。 得罪朱家,他觉得值得—— 那便足够了。 “找找号码,没有的话,打听一下,现在就要!” 音落,秘书不敢再多说,连忙行动起来。 …… 已是深夜。 实则,朱家宴席,也散场没有一会儿。 整场寿宴,朱家老爷子实则也不过露面二十余分钟,随后便借以身体缘故,回到了内厅。 一方面是攀谈,一方面还需要马真人为他做巩固治疗。 治疗之后,品着香茗解腻,吃着马真人送来的贺礼‘油糕’,言谈甚欢。 直至宴席真正散场,闲聊才落于尾声,朱老爷子打算亲自送别马真人,连夜返回虢市。 内厅大门打开。 朱晨,朱成俊几人连忙迎了上来。 朱老爷子步步生风,经过治疗后,愈发显得康盈。 至于说那马真人,就更是高深莫测了,一步一履间,仿佛恰到好处,距离工整的可怕,又不古怪,给人一种融入自然空间的彷徨错觉。 正经过堆积贺礼的桌案,朱老爷子停下脚步:“马真人,方才我说要付诊金,你一再推脱,正好,外人送来不少贺礼,我一个人也都享受不完,你和弟子挑选一番,也算物尽其用。” 这话一出。 几位跟在马真人身后的弟子,眼冒精光,一闪而逝。 那礼品台上,大多是金玉摆件,最次等的或许都价值二三十万,哪怕一些食物药材,包装精致,都不是他们这些山乡道人见过的。 只说台首一株水晶盒中,人参根须丰满,须长如盘虬纠葛,年份少说百年以上。 这种宝药,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诸位弟子蠢蠢欲动,可马真人,心中略有不屑。 如今有朱家资助,无需再为道观之根本发愁,眼前事物不过小恩小惠,他还看不上眼。 与其收受小得恩惠,落了面子,倒不如拿捏起架子,让人高看一眼。 正当他想要婉拒时,一个酒店服务员,拎着一个环保袋过来,放在了礼台的桌角。 至此一刻。 马真人脱口欲出的言语,猛地收敛,直是上前两步,将环保袋提起,把其中事物取出。 他神色震惊,就连双手都微微颤动。 此情此景。 众人都楞了一下。 马真人仙风道骨,何时有过如此仓皇的一面。 至于那环保袋中的事物,却是一大包茶叶,被随处可见的红色塑料袋装盛,显得劣质。 可就是这么一包茶叶,让马真人大惊失色。 “马真人,这是……”朱老爷子迟疑道。 而马真人,心中狂跳,眼中更有挣扎之色露出。 这是宝物。 一定要占为己有! 或许,可以凭借此物,让自己修行飞升猛进。 这茶……具有蓬勃生机,大量元气!! 这是奇物异宝!! 可是…… 这茶,到底是源自何处? 是否还有后续产出? 茶生自茶树,若有茶树,便是源源不绝! 微微凝神,马真人恢复了常态,凝视着朱老爷子,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朱老哥,可否让你我在洽谈片刻,饮一杯……这茶?” 众人听到后,都讶然失色。 一是惊叹于马真人对老爷子的称呼变换,不再是朱老施主,而是朱老哥。 其二则是那一大塑料袋里的茶。 正是这茶,让一直以来高深莫测的马真人…… 着了相啊!!! 第40章 神茶出世 朱老爷子神思流转,当即就笑着点了头:“那今夜,马真人就留在秦城吧?我让人安排住房?” 哪怕不明所以,但有一点可以确认。 这茶,让马真人动了欲念,扰了清心。 一见朱老爷子如此通达,马真人内心一叹:终归是躲不过这老狐狸啊。 马真人的确想过不声不响,将这包茶叶据为己有。 但是。 茶叶中的异象,实在让他无法控制情绪。 其次。 这茶是成品,那必然有产出地。 茶出自朱家宴会,那想要找人,找根源,必然依托朱家的势力,无论如何也绕不开。 这样一来,此种宝物势必要一分两半,十斤变成了五斤。 可是! 若能找到茶叶出处,这就不是区区五斤之数了。 马真人可以肯定,这东西常人看不出个缘由,除非饮用。 如若方才他能忍住情绪,自控起来。或许还能逃过朱老爷子法眼,只说此物颇对胃口,想找寻根源。 但现在…… 神色异变,被所有人收入眼底。 与其欲盖弥彰,倒不如开诚布公,直接摊牌,也好迅速找到根源。 面对朱老爷子的问询,马真人点了点头:“那便麻烦朱老哥了!” 两人正要返回内厅,马真人又望了一眼,方才那位将环保袋放在桌角的服务员,对朱家人道:“先让她留下,等会有话要问!” 朱老爷子冲着朱成俊微微点头,这人便被暂且留在外厅。 …… 内厅。 应马真人的要求,茶具很快送来。 一众人带着无限好奇心,等待着马真人的解答。 有人蠢蠢欲动,想要发问。 可见朱老爷子老神在在,都未曾问询,朱家其他人也就压住了心思。 而马真人,也慢慢调整了情绪,归入沉定。 铜炉烧水,水沸后烟雾蒸腾。 马真人用茶镊,小心翼翼夹出茶叶,放入茶壶中,这便倒水冲洗,手段娴熟。 正当第一道洗茶水落入茶碗,场中众人的眼睛都直了起来…… 包括,马真人! 只见玻璃碗中,茶汤之上升腾起一层浓浓水雾,盘旋漂浮,不曾散去。 茶香登时流转整个内厅,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马真人身后,诸位弟子总算有所察觉—— “这是,这是元气!” “这茶中竟然拥有元气!” 一阵惊呼,这才唤醒了呆愣的众人。 而马真人,更是恨铁不成钢的怒瞪一眼:“聒噪!” 弟子们这才收声,吓得闭了嘴。 这时。 马真人竟是将那第一道‘洗茶水’,分给了自己和朱老爷子。 是的,这是洗茶水! 只不过马真人以平常茶叶对待,冲洗、浸泡、摇晃的时间过长,以至于茶中的灵气直接被发散出来。 如此一来…… 洗茶水,也tm不能浪费了! 当然。 此中细节,现在无人深究,所有人都被那茶汤异状所吸引。 茶香浓郁异常,气味却无比淡雅,仿佛让人精神振作,生理上产生愉悦。 许多人跃跃欲试,想要一试这茶汤的神异,包括…… 朱老爷子也是一样。 马真人道:“朱老哥,请用,若等茶汤悬浮的元气消散,价值就要大大减少了。” 话到此处。 两人都不在多说。 朱老爷子心中嘀咕着‘元气’二字,心中有所念想,对这茶的重视,愈发深沉。 茶汤入嘴,漂泊的元气一同被吸入口中。 原本应是滚烫的茶水,却只有温润之意,让人口齿舒爽。 当茶汤与元气入腹,朱老爷子只觉得四肢百骸被暖阳充斥,筋骨肌肉重换新生,有无限的力量诞生。 一杯茶饮罢许久,这种感觉才渐渐消散。 可这份舒爽却有几分隐隐留存在体内,并非一时之快。 “神茶,这是神茶!”朱老爷子中气十足,发出感叹。 而马真人,屏气凝神,竟然在闭眼调息。 朱老爷子只是常人,不通修行,那元气在体内自然发散,能被吸去的怕是将将过半而已。 只有马真人,能以功法运转,彻底将元气吸收,壮大丹田气。 良久。 他才从这种状态出离。 两人相视一眼,竟然都没有多说,继续冲泡茶叶,只等着元气悬浮的茶汤入杯。 二人都好像个堕落多年的瘾君子一样,颤抖的将茶水饮入,再次享受那浑身的愉悦。 直至第四冲。 元气消弭,只有橙黄茶汤,弥漫香气。 这时候再喝,就没有了那种生理上的愉悦,元气尽失。 “看来,只有三次冲泡有效!” 两人都得到了答案。 可尽管如此,这也是神茶,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宝物。 周遭。 众人看着两人的模样,都有些心痒痒,很想尝上一口那神茶是什么滋味。 可是,马真人俨然没有再次冲泡的打算。 又是一眼相视,两人有了新的沟通。 “你们都先出去,我一人与马真人说些私密话!” 朱老爷子出口,这便是让家人驱逐出去。 马真人亦是如此:“真果、真元留下,尔等在外等待。” 虽然被驱逐出去的人,都很不情愿,但还是一一遵从,转身出去,带上了内厅大门。 清场后。 朱老爷子率先发声:“马真人,这茶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让我觉得生机勃发,好像一下子年轻许多!” “朱老哥,以后……便不要称马真人了,你若不嫌,你我兄弟相称!” 这话一出。 朱老爷子心有所想,这茶如此神异,却是在自己的寿宴上发现。 显而易见,马真人想要贴近自己,与他共享神茶,这东西旁人恐怕不知效用,否则也不会被人随意装在环保袋和塑料袋中。 更不会在寿宴送礼环节,默默无闻了。 若是有人想用神茶靠拢朱家,早在寿宴当场,便显露这种神异才对。 因此。 朱家大可能去追溯根源,将神茶据为己有。 朱老爷子在心中评判…… 灵茶这种宝物存在,若非马真人,他朱家也不会发现。 更何况。 自己的癌症,正是马真人医治痊愈,这是奇人,正好有机会拉拢靠近,他也不会放过。 一念至此,他权衡利弊有了结果。 “怎会嫌弃,这是我朱琛钟的福分啊。” 马真人听到这话,心思一松,他真怕朱家不打算带他玩。 若只求财,他无所谓是否攀附朱家,以他如今的本事,想要巴结他的,大有人在。 偏偏是这灵茶,事关他的修行根本。 修行,才是他这一生最大追求。 “朱老哥过誉了!那么就来说说这神茶吧。” 马真人直入正题。 “茶中那淡泊云雾,便是元气。” “天地有一气,道家称之为元气,盘古开天辟地,这世上本就是一个混沌圆形,因此圆形为伊始,伊始也就是一个元。” “人生自天地间,与草木等同,与万物等同。万物有灵,而人,同样蕴含元气。” “元气为根本,根本若壮大,则延年益寿,根本若衰变,则命不久矣。” “这也是为什么,有人常说,病痛伤重后,元气大伤!” 言简意赅。 算是让朱老爷子明白了元气的作用。 “这也就是说,方才我感觉到四肢百骸,有暖阳之意生起,是元气在哺育根本?” “没错!此种神异之物,世间罕有,若说是仙人种植,我都不会怀疑,但是……这世上却早已没有了仙人,我辈人才,日渐凋零!” “可是,这神茶,又是从哪里来的?” 说到这里。 马真人心中微微思量。 或许,就是跟这天地异变有所牵连了。 天地元气复苏,这才让他止步不前的修为,突破桎梏,达到新的境界展开。 若说,天地异变,使得某些植被焕发古脉,变得神异,也在情理之中。 “从何处来,我也不知,甚至在我记忆中,这种神异之物,并不存在!” “朱老哥!” “在我想来,这东西常人不识得,且出世时间尚浅,这才没有被人公之于众。” “如若你我可得之根本,其中好处,就不用我来赘述了吧?” 话到此处。 朱老爷子眼神微眯,一下子变得尖锐犀利起来:“怎么分?!” “若真能寻得根本,五五之分!” 然而,说到此处,朱老爷子眼神未变,更是没有继续言语。 马真人心思悸动,暗骂这个老狐狸竟然得寸进尺。 若非自己,他又怎会知道这种宝物的存在? 但是。 对此神物,他不能遗弃半点:“五五之分,外加我牛头观,与朱家交好百年!” 马真人怕朱老爷子直接拒绝,连忙补充:“神茶固然神异,拥有奇效,但哪怕一个人元气根本再充足,也抵不过生老病死,乃至意外突生,若朱家与我牛头观百年交好,朱老哥应该懂得其中利害关系。” 嚯。 一语戳中软肋,朱老爷子也没了办法。 他只是道:“若我得这神茶,还有几年活头?” “神茶,加之以我的调理,十五年,不足为虑!” “成交!” …… 屋外。 也不过十几分钟,内厅大门便被马真人的弟子真果打开。 众人入内。 朱老爷子第一句话便是:“叫那服务员来!” 众人晓得,这是要查询这神茶的由来了。 朱成俊早有安排,服务员就在门口等待,第一时间走了进来。 一问之下,这服务员却说:“这东西,应该是被宾客遗忘在桌凳底下的,我去打扫时才发现,就在b74桌!” b74。 朱家人微微念叨,思虑着是哪家客人。 可就在这时,朱鹏忽然愕然,低于道:“爸,大哥,b74是……我请来的人,就是……那家人!” 第41章 他叫,安宁! 听到服务员的话时,朱鹏实在觉得不可思议。 b74? 真是b74! 在和服务员确认过眼神,他遇到对的人……咳咳,对的答案时,脑子一下就放空了起来。 随即,便是愕然低语的吐露。 朱晨和朱成俊就在朱鹏的身边,将他的话听得清楚。 “你说什么?确认吗?” “小鹏,这事儿可开不得玩笑!” 眼下,大家俨然对方才老爷子与马真人的密谈,心照不宣。 这神茶,可是宝物,朱家势在必得。 “怎么回事?”发觉异动的朱老爷子转眸询问。 而朱成俊和朱晨,也是在朱鹏肯定的点头后,才将情况娓娓道来。 等朱老爷子和马真人听罢后,都有种云里雾里的懵逼。 这茶是一普通人家带来的? 随后,马真人大有一种运筹帷幄,看破真我的通透,轻抚胡须:“这便对了,若是富贵人家,通达茶道,早已将这神茶,视若珍宝才对,也就是普通人家,不通茶道文艺,才会让明珠蒙尘啊。” 听到这话。 朱老爷子凝视朱鹏和朱成俊父子,微微思量…… 看来,这侄儿是懂事儿,且听话的。 真让小鹏找了个普通人家的女孩,而今……更是引出了神茶。 追寻本末,这是朱家的福运,也是当初自己安排的因果牵连。 “好!小鹏,这次你立了大功!事情过后,爷爷在另行奖赏你!” 这话一出,朱鹏激动的面色潮红。 他和爷爷的见面次数不多,哪怕见了面,也说不上话。 如此器重的言语,还是他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的头一回啊! 这时。 朱成俊递给朱鹏一个眼神,朱鹏立即会意:“我这就去联系井家人。” 他正要出门,朱老爷子呵呵笑道:“别出去了,就在这儿打,如果方便,我也和咱们这位姻亲说两句话嘛!” 老爷子如今是认可了井家,他本就因为忌惮朱成俊父子成势,在家中与直系引起争斗。 如今朱鹏的婚事已经有了着落,如他所愿,并且还牵扯出了神茶,他自然对这一普通人家的姻亲,有所好感。 “行!”朱鹏兴奋的已然忘却了今天宴席发生的不快。 对他而言,没什么比爷爷的看重,更为重要。 可是。 电话拨出,打给井母。 明明是连接状态,却迟迟没有人接通。 一连打了好几个,他的脸色就掉了下来。 朱成俊蹙眉道:“怎么回事?关机休息了?” “没关机!” “可问题是,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通啊!” “我在打给另一个试试。”他随之又打给了井父,可井父同样如此,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中。 中年人休息的早,可以理解,他再打给井家小弟! 这次更糟,直接关机。 这一下,朱鹏就有些挂不住脸面了:“一家三口,都没人接!” “为什么不打给那个姑娘?”朱老爷子一下子拿捏住了重点。 这话一出,朱鹏就更是脸色差劲。 打给井琳,她倒是能接才有鬼! 朱晨这时笑着打了个圆场:“现在是郎有意,妾无情啊。” “哦,这倒是有意思了!”朱老爷子笑得慈祥。 朱鹏深吸一口气,没打算放弃:“我在打给井家二舅,他是光明能源的商务部正处,就是因为他认识了他家侄女。” 众人继续等待。 这一次…… 电话很快接通了! 那边正带着困意,询问着朱鹏什么事儿,朱鹏也顺势望向了爷爷。 朱老爷子没有顿挫,直接小声提示道:“别隐瞒,直接问是不是有一包环保袋装得茶叶落下了,如果是,就说明天让他过来一趟。” 众人一听,皆是了然。 与其言语不详,躲躲闪闪的试探,让人起疑。 倒不如正大光明,直接询问结果,如果这茶真是井家人带来的,明天让人上门来谈,问询根源。 朱鹏照办,打开外音后,一经询问,他的脸色一下子又一次跌入谷底—— “茶叶?没有啊,我们家没人喝茶!小朱啊,你是不是搞错了?” 朱鹏愣了半晌,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下再次询问,可最后的结果,依然如旧。 茶,不是井家人带来的。 再次寒暄几句,电话挂断。 “怎么回事?桌位搞错了?”朱老爷子有些不悦。 朱鹏道:“绝对没错,b74,我专门安排的席位,找宾客单就可以证明,我现在去拿!” 他正要跑出去,谁知朱成俊一把将他拉住:“不用去了,如果你记得没错,找宾客单也没用,或许是对方不像认账也说不定,直接调监控!” 这一句话,算是点入了正题。 的确,有可能人家知道神茶的神异,如今丢了东西,不敢承认,害怕朱家发现效用,追查下来。 有了朱成俊的提议,酒店方面立即行动起来,找来移动设备,直接连接酒店监控查探起来。 搜索当天的记录很轻松,不多时就找到了宴席开始前,客人进场的画面。 画面锁定在了b74上方,开始加速。 也就是三四分钟的功夫,井家人入镜,画面立即变成了正常速度播放。 “没有……”朱晨微微呢喃,再仔细一看:“的确没有,没有那个环保袋!” “这,这怎么可能?”朱鹏诧异道。 朱晨和朱成俊也觉得奇怪。 因为,井家人落座的地方,正是b74!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转向了服务员:“是你记错了吧?” 服务员在这内厅里,面见一群大人物,早就被气场震慑,这时候更是双腿发软—— “我,我……我肯定没记错啊,就是这桌,b74,百分百没错……” 正当时。 还在盯着监控录像的朱鹏,破口大骂:“马德,是他!” 朱晨、朱成俊立即侧目,一对男女手牵手的入镜,那男人的另一只手上,赫然拎着的就是他们所发现的环保袋! 只见他们在b74桌落座,身份俨然真相大白。 “怎么回事?”朱老爷子坐直了身子。 朱鹏言语躲闪,根本不好意思说。 朱成俊叹了一声,解释道:“东西找到了,不是井家人带来的,是小鹏相中的那个女孩,男朋友带来的!” 哇。 这个信息量就大了。 在场众人稍稍一过脑就明白,朱家这个子嗣,是打算夺人所爱啊。 而且还tm的没有夺成功。 就算夺成功了,貌似也不怎么好看,就朱家的身份,总是要找个原装的吧? “哼!胡闹!”朱老爷子一下子就恼了。 正要发作,最后还是马真人拦了下来:“天道循环,自有因果,既然是这家人引出了神茶,也是有朱老哥侄孙的功劳和因果。” “当务之急,还是搞清楚带来神茶的人,是谁吧!” 提起神茶,朱老爷子也就不好再发作了。 “查,查清楚这人是谁!” 朱鹏哪怕吓得大汗淋漓,也立即行动起来,与他父亲朱成俊,出门忙碌。 朱鹏只知这人叫‘安宁’,却不知道他的来历。 不过听井家人说,这是井琳的大学同学,这就是一个线索。 先查井琳的毕业院校,再查同年名叫安宁的人。 搜索到了讯息,在以留作档案的个人信息身份证号查询下去。 不过区区四十分钟,一份还算详细的资料就送到了内厅。 朱成俊道—— “安宁,男,二十五岁,秦省寒城人,自幼父母双亡,被爷爷带大……” 关于安宁的履历,从小到大的就读学校,以及能被记录在案的信息,全部一一呈现。 很快,众人就抓住了重点。 “应该错不了,这神茶就是出自这人手中,他的户籍单位是,武侯县武侯镇茶树村。” “武侯县产茶,只要找到了他,就能找到神茶出处!” 至此一刻。 马真人和朱老爷子皆是眼神微亮。 原以为,还要追查一番,这一下很可能是直接找到了正主。 不过。 正当众人兴奋时,朱成俊的电话却猛地响了起来。 他共有两部手机,一部为公用,一部为私人。 前者的号码公之于众,凡是事业有关的人等,大都知道。 后者就知之甚少了,除非公、商界较为重量级的大佬,亦或是亲戚友人,这个号码极为私密。 这时响起的正是哪个私人电话。 可是,场中正聊正事儿,他也不好接听,便挂断了。 然而。 刚刚挂断没几秒,电话又一次急促的响了起来。 朱老爷子仰头道:“接吧,万一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这个点钟,没急事儿也不会打过来!” 朱成俊其实不想接这个电话。 因为,他没有存对方的来电号码,因此证明,这人和他不是熟识。 再有什么重要事,不是重要的人,也了无意义。 不过老爷子既然发话了,他也就接听了,置于耳边。 “我是朱成俊!” 电话那头,同样是一阵低沉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朱总,你好啊!” “我是韩志强……”或许是怕他不认识,对方又补充一句:“寒城,韩氏地产,韩志强!” 这话一出。 朱成俊瞳孔猛地缩放,望向场间,很是刻意的念叨一句:“寒城?韩氏地产?” 恩?!!! 寒城?这么巧吗? 场中人听到这话,目光一下子聚集了过来。 同时,朱成俊打开了外音:“韩总,你好!但是,我们应该不认识吧?” 众人等待着回音。 电话那头,韩志强呵呵笑道:“是,不认识,但彼此都知道对方,这就足够了!” “这么晚打来电话,你有什么事儿吗?” “呵呵,实在叨扰了,但是没办法,这事儿对我很重要!” 韩志强没在废话,直入正题—— “朱总有个儿子,名叫朱鹏吧?朱公子最近追求的女孩,是井小姐吧?我打电话来,就是支会一声,既然井小姐已经有了良配,朱公子是不是放放手?” 井,井小姐?! 屋内人的目光,又一次旋转到了朱鹏的身上。 今天这一系列的事情,可都绕不过井家人啊。 “韩总,有什么话,开门见山吧!”朱成俊道。 韩志强笑声一敛,陡然有了几分郑重之意:“那好,就开门见山!麻烦朱总提醒令公子一声,不要再去纠缠井小姐了!” “哦?韩总莫不是看上了这位井小姐?” “老咯,没这个福气咯!是我一个拜把子的老弟,看上井小姐!” “拜把子的老弟?” “对!朱总的公子,应该晓得才对……” “他叫,安宁!!” 第42章 我们私奔了 电话,被对方挂断。 朱成俊的手机里,传来阵阵忙音,徐徐回荡。 内厅中,仿佛一下子笼罩上了一层阴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份压迫,源自朱老爷子。 他已然到了暴怒的边缘。 韩氏地产的名字不陌生,哪怕前段时间老爷子重病在床,也听底下的人汇报过关于这家来自寒城的商界后起之秀。 韩志强是个能人,懂得隐忍。 这么多年来,只经营寒城一地,积攒财势,厚积薄发。 直到寒城市场饱和后,拥有实力,才一举进军省城,让商界震动。 但是!! “我们朱家,什么时候沦落到,被一个小小得边城暴发户颐指气使了?” !!! 朱家众人,皆是觉得……心跳乱了节奏。 老爷子,这是真真的震怒了!! “还有你!小鹏,你哪怕是我侄孙,但也挂着朱家的名号!” “一个女人你都搞不定,丢尽了我朱家的脸面!” 朱成俊连忙上前一步,想要护短:“大伯,是我教子无方……” “你闭嘴!”朱老爷子喘着粗气,一语将他打断:“那个女人,必须娶回朱家!若是让外人知道,一个暴发户就能对我朱家指指点点,我朱家还怎么在省城立足?!” 说到这里,朱家众人亦是感同身受,又怕又恼。 怕的是老爷子如今的威压,恼得自然是朱家的尊严,被人践踏。 “小晨!”朱老爷子望向了朱晨,“这事儿交由你去办,是买,是抢,东西……给我拿回来!你以后到底有没有能力,坐在我现在的位置上,这是一个考核评判!” 朱晨听到这话,浑身一颤。 这tm算什么? 殃及池鱼?! 凭什么朱成俊父子的锅,让我跟着一块背! 可是。 哪怕心中万般不愿,朱晨也不敢反驳,老爷子如今康复,不知还有多少年活头。 想要以后坐拥大势,他就得让老爷子满意,夹起尾巴做人! “我肯定办妥此事……不过,韩家那边……” 朱老爷子冷哼:“韩家?什么韩家?一个暴发户,如今也称得上一家一族了?!他若要脸,我朱家赏他脸面,若不懂得珍惜得之不易的羽翼,那就全给他斩断!!” 多少年了。 多少年没有人敢于在秦省,践踏朱家的尊严。 到底是小一辈不堪大用,还是别人真以为老爷子不中用了? 这种苗头,必须扼杀于襁褓! 朱家,依旧是那个让人顶礼膜拜的省城巨族! 也在这时,马真人满意的笑了起来,他方才的确有些担心,这朱老爷子年老衰弱,失了气魄。 如今看来,他多虑了! “朱老哥,若要前去寻觅神茶,便让我这两位弟子同行吧!” “这两劣徒虽然没有太大本事,但也得到我两分真传,足以震慑几分场面!” 对此。 众人皆是苦笑,两位高徒飞檐走壁,拳破碎石,这还叫没太大本事,那什么是真本事? 同时,真果、真仁听到这话,面容间也只有高傲,绝无所谓谦逊一说,扫视当场,目光灼灼。 朱老爷子听闻大喜:“好,那就麻烦马老弟了,若有两位高徒出手,哪怕韩志强想在自己的地盘上硬碰硬,也得折戬沉沙!” 说罢。 两人相视一笑,得意之中,对那神茶,势在必得!! …… 一夜,斗转星移。 天色不知不觉已然大亮,斜阳从窗帘缝隙闯入,照在了安宁雍容的睡姿上。 没盖被子,睡袍仅仅遮掩着重要部位。 昨天实在喝的太多了,宿醉的感觉很不好受。 这货本就不胜酒力,若不是修行之后体质大变,这时候或许还不省人事。 虽然醒了,他也没起来。 自打修行开始,安宁许久没有真正意义上睡过觉。 灵窍大开,食气法的运转,洗涤精神,替代了睡眠的效用。 如今昏睡一场,颇有些不同的感受,让人觉得几分慵懒。 挪腾了一下位置,故意躺在了阳光照射的地带,暖阳很是舒服。 叮咚,叮咚…… 忽然。 门铃响起,安宁原本不想理会,可铃声急促,丝毫没有断绝的意思。 “谁啊,大早上还不让人睡个安稳觉了?” 埋怨一声,这货起身后,朦胧扫了一眼挂钟,明明才九点出头,来人实在可恨。 步履摇晃着到了门口,打开房门。 门扇荡起的香风,让他精神一振,这是…… 井老师的味道?! 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拼命睁着眼,看轻了来人的面貌,果然是井老师。 井老师的面容平静,不过嗅着那屋内的酒气,还是不住蹙眉:“怎么喝了那么多?” 话音堪落。 安宁便一手将她揽入怀中,关闭了房门。 可是…… 嘶!! 井老师猛地倒抽一口凉气,仿佛吃疼了一下。 安宁心中一紧,也觉得握在井老师纤细胳膊上的触感,不是很对劲。 运转灵气,让神思清明。 然而。 就是清醒过来的刹那间,他愣住了。 无数道煞红,入眼而来,井老师的胳膊上,满是伤痕累累。 似被人抓挠,但也有淤青,仿佛被人重击。 安宁吓得忙是松了手,再看井老师的脸上,脸颊泛着青紫,微微有着几分淤重。 全身上下,衣衫或者整洁,可夸张来说,体无完肤。 安宁愣住了。 井老师却在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抬手时又牵动了伤口,可她还是抬了起来,拨弄了一下安宁凌乱的头发,飒然道:“没事的……” “问题……” “我都解决了!” 安宁浑身不住颤抖,莫名的情绪催发,可他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绪。 愤怒? 气恼? 怜惜? 纠葛数种,让他手足无措。 井老师没有多说,就是痴傻的笑着,似乎在等安宁平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就这么一直站着,终于,安宁还是开了口—— “他们……干的?” “恩!” “为什么?” “我丧尽天良,没有人性,不顾父母养育之恩,和野男人在一起,不知羞,不知礼仪廉耻!” “可,可,可……为什么要打人!?!” “安宁。”话到此处,井老师打断了他的问询:“别问了,我累了,抱抱我好不好?一晚上我都没睡!” 安宁有些哽咽,想要伸手去抱,可那伤痕累累,却又无从下手。 井老师笑了笑,挤进了安宁的怀里:“你抱着,就不疼了!” 安宁最终还是揽着井老师,在床边落座。 又是一次无声的寂静,房间内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尽管井老师不想说,可安宁,还是忍不住发问:“谁动的手?” 井老师的脑袋,依靠着他的肩膀:“我妈,我弟……” “你父亲呢?” “他没拦住!也不能拦……他说,他也是……为我好啊!” 一字一句间。 安宁的拳头攥紧,又放下。 愤怒吗?是必然的。 想要报仇,也是必然的! 可这仇,怎么报?怎么报,才能算报了仇? 好像,无解啊! 井老师看到了安宁的拳头在攒动,她拉着他的手,将五指舒展开来,在掌心轻挠着。 痒痒麻麻的,却让安宁,变得安宁—— “我能做什么?” “你,要爱我一辈子啊!” …… 十点。 套房的房门打开,一男一女,迈出房门。 也在这时,隔壁的房间亦是传来脚步,有人开门迎了出来。 这人是韩志强的秘书,安宁认识。 “安先生,韩总让我留下听你吩咐,在秦城有辆车,也方便些。” 说着这话,秘书的目光扫过井老师的身上,微微愕然,却也没有多说。 安宁没有推脱,只是道:“我们准备回寒城,方便吗?” 秘书点头:“方便,现在出发吗?” “恩!” 三人成行。 一路下楼退房。 酒店门口,一辆奔驰轿车缓缓驶来,直至在三人身前停稳。 秘书为两人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安宁却没着急与井老师上车。 递给秘书一个眼神后,让他先上了副驾驶的座位。 这时。 安宁一手摸出了昨夜韩志强给的银行卡,低头问着井老师:“卡里,有五千万!其实,不用这样的!” 井老师努了努嘴,泛着轻笑:“不是,钱的问题。” 那伤痕,仿佛在诉说着答案。 她扫视远方,似乎在审视着这座城,似乎在做着某种道别。 良久,她收敛了目光,脸上有着一丝解脱,重压卸去,这才是原本的她:“走吧!” 她上了车,安宁也上来了,车门关闭。 向着南方…… 向着穿山越岭的另一边而去。 山区高速。 奔驰车疾驰。 车前后有挡板分隔,这是一处私密的空间。 井老师静坐许久,终于还是累了,她一夜没睡,依偎在安宁的怀中,闭上了眼。 车上还响着电台的歌声。 安宁要让司机关闭,却被井老师制止—— “你听。” “我喜欢这歌……” 安宁听着。 笑了。 不自觉用指尖轻揉着井老师的脑袋:“这一天,我们私奔了!” 她翻了翻身,仰面朝着安宁的笑脸,尽管伤痕痛着,同样咧嘴,露出了小白牙:“像,梦吗?” “是啊,好像……一场梦!” 尚好的青春,都是你。 再遥远,都跟随你。 若滂沱大雨不曾见证海角相依偎。 衣角怎么会,湿淋淋。 尚好的青春,都是你。 没有片刻,不想你!! …… …… 【四月八号是妇女节吗?嗷嗷嗷,三月八号才是。妇女节,一周月。纪念!!本卷完。】 第1章 圆满 井老师真的累了,躺在安宁的双腿上,一路安睡。 嘴角留下的口水,干脆在安宁的裤子上点出一个斑驳的湿点。 凉凉的,痒痒的。 若不是害怕掏手机的动作惊醒了她,安宁真想拿手机记录下井老师的酣睡模样。 心满意足。 …… 奔驰车一路未停,中途经过凤凰岭时,稍稍减速。 前方貌似又发生了禽鸟自杀事件。 这次,中招得是一辆商务车,车前挡风玻璃直接报废。 司机应该是个新手,情急之中竟然撞在了高速路保护围栏上,车前水箱崩裂,冒着滚滚水汽蒸腾,造成了路段拥堵。 安宁望着那一幕微微出神,随着车辆度过了拥堵路段,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凤凰岭的山林间。 十万大山横贯东西,阻断南北。 连接秦城和寒城的山区高速,绕过了主要的几个自然保护区,凤凰岭就是其一。 如果按照地形图来看,横穿凤凰岭、老爷岭、熊猫岭、翻霞洞等诸多野生动物保护区,出山就是寒城。 他在想。 若是从猴头岭进山,探索十万大山深处,步行要走几天! 凤凰岭的禽鸟异动绝不是普通因素导致,大概率与灵气复苏有所牵连。 或许,山中也存在着如小白、老孙、蛇皮怪一类的异物。 当然。 月光果实的存在,是具有特例性的。 若是没有月光果实,小白、老孙和蛇皮怪,也不会发生变异进阶。 所有的情况,都成立在假设与猜测中,一切以眼见为实。 过了朱雀岭,路段一路畅通。 抵达寒城后,秘书打开了电动挡板,询问安宁是否直接回武侯县。 安宁想了想,叫醒了熟睡中的井老师—— “到寒城市区了,走的时候没带衣服,要不要去商场?” 井老师睡眼朦胧,迷蒙的揉了揉眼睑,望了眼窗外,摇了摇头:“懒得动呢!在镇子上也能买衣服吧?” 镇子?! 农村麻布衣,你倒是愿意穿啊大姐! “行吧,先回村子,其他的以后再说!” 大不了,到时候再去县城好了,服装款式虽然老旧点儿,但也有年轻人的运动休闲品牌。 随后。 车子一路赶回茶树村,停在了安家小楼的门口。 “先起来,进屋了再睡!”安宁轻声唤道。 井老师扭捏的不满:“你抱我,真的很困啊!” 没辙。 安宁只能打开车门,将井老师横抱了出去。 秘书笑看着小两口,没有进屋的打算:“安先生,那我就送到这里,小宝那边,什么时候送他过来?” 问一句小宝的行程,显然是担心小宝到来后,会给这对久别重逢的小两口增添烦恼。 不过安宁倒是觉得无所谓,小宝懂事儿,也不闹腾。 要是过来了,能陪着井老师玩闹,井老师可是喜欢小孩子的紧。 “都行,明后天吧,或者……恩,他想来了就来,一周内回来就成!” 秘书应了一声,上车离开。 安宁这才抱着懒瘫瘫的井老师进了门。 小院的院门没锁,小宝虽然走了,但是王妈被留了下来,照顾安宁起居。 她每天都会过来打扫卫生。 两人一进门闹出的动静,就把王妈从屋子里惊动了出来。 看着小情侣这副模样,她忍俊不禁,询问道:“安先生,这位小姐是……” 总算。 听到外人的声音,特别是在安宁家,听到女人的声音,井老师坐不住了。 睁眼一看,心中安定,不过也泛着好奇。 不着痕迹的从安宁身上扭捏下来,井老师捋了捋头发,调整了仪态才道:“我叫井琳,阿姨你是……” 王妈道:“我是韩总安排过来的家政阿姨,井小姐,您叫我王妈就成!” 安宁也立即介绍道:“井琳,我女朋友,这次来了……就不走了!” “你们赶路回来,累坏了吧?我去搬茶具,然后去做饭,井小姐喜欢吃什么?” 王妈可不同于普通的家政。 她在韩家侍奉多年,早已养成了贵族豪门的习性,举手投足都透着几分工整。 这么一出,却是让井老师局促起来,责怪的看了安宁一眼,仿佛在说‘你还瞒着我多少事儿’,随即才寒暄道:“我不挑,什么都行,麻烦您了。” “不麻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直至王妈搬来了茶具,进了厨房。 井老师才坐在小茶桌前审问起来:“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安宁嘿嘿的傻笑,倒也不着急说,因为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况且王妈还在。 他便道:“具体情况,等会说,先喝杯茶,吃完饭了……” “我带你去个地方!” 井老师努嘴蹙眉,显然不是很满意。 不过,她才不怕安宁不从实招来呢。 等安宁去炒茶坊拿茶叶,井老师便放松下来,靠着小竹椅,伸伸懒腰,享受午后阳光的妩媚与温暖,嘴角不自觉泛起了慵懒的笑容。 安宁出来,看到她的模样,心中只有一片宁静与祥和。 原来。 虽是清心寡欲,但总觉得差了点儿什么。 现在。 差得那点儿被填满了,很舒服,很圆满。 铜炉烧水,安宁取出了灵茶,放入茶壶,手法娴熟,有条有理。 看得井老师有些怔神:“我记得,你原来也不怎么喝茶吧?怎么回家之后,开始这么有格调了?” 安宁道:“这不是格调,你喝了就知道了。” 先从灵茶的奇异开始入手,接下来的叙说,才不会让她的反应太大。 不多时。 水烧开了,安宁迅速冲洗第一道洗茶水,务求不会带走灵气,只是洗去晾晒茶叶时沾染的灰尘。 滚烫的洗茶水还能用以热杯。 搞定一切后,他随即倒入第一冲的热水,渗透催发灵茶中的灵气。 茶汤入杯,澄黄如金汤的茶水,这便开始孕育那一层漂浮的灵气。 这一幕。 真真是将井老师给惊住了,她趴下身子,好奇的看着茶杯,莫名一句:“会冒烟的饮料?我在钟楼步行街也看到过唉,不过卖得太贵了,十五块钱一杯,一直不舍得喝……” 挖槽啊!! 会冒烟的饮料?! 放两块干冰,蹙蹙蹙冒着水蒸气的玩意儿,能跟灵茶比较? 不过,苦笑之后,安宁又心疼了一下。 井老师为了所谓的‘买房’大业,省吃俭用了整整两年。 十五块钱……都不舍得啊! “傻瓜!” 也不知是说她不识货,还是觉得心疼。 “快尝尝,把那雾气也喝掉。” 井老师早就迫不及待了。 神往已久都不舍得喝得‘冒烟饮料’,没想到自家男人也会做,自己真是慧眼识珠,捡到宝了呢。 茶杯端起,井老师微微抿了一口,害怕烫嘴。 可茶水入口,却只有温热,让她惊奇,这便一口倒入。 顷刻间。 茶香贯彻口齿,那雾气仿佛活了过来,在嘴里跳动。 井老师的眼睛一下亮了,赶忙咽了下去,随即便是充斥四肢百骸的暖阳荡然,让她舒服的差点低吟出声。 好半晌,那种感觉才衰弱下去,可浑身上下,都仿佛被清洗壮大,豁然新生。 “这,这是什么茶,好……”她措辞半天,才道了一句:“神奇!” 哪怕井老师只是凡人,也能感受到灵茶的神异。 安宁又冲了第二泡,倒入茶杯,才道:“这是灵茶,具有灵性,能洗髓伐骨,壮大根源。” “洗髓伐骨?”井老师发怔。 安宁笑道:“你再试试,头几次喝,感觉最明显!” 一连三冲。 直到灵茶的灵气尽数散发,这才作罢。 而井老师,也深刻感受到了灵茶的神异,整个人闭目养神,仰着小脸,陶醉到不行。 一直到了王妈将饭菜端了过来,她才悠然转醒:“快吃饭,吃完饭,带我去你要带我去的地方!” 安宁眼神一亮,盈盈看着井老师,不觉笑了起来…… 果然,是我老婆。 一点即通,一下子就能抓住重点。 王妈手艺不错,一盘过油辣子鸡,一盘素炒香菇青菜,似乎泛着油光,却丝毫不觉得腻歪。 引得井老师阵阵称赞。 饭后,王妈收拾桌子,井老师还要帮忙,王妈受宠若惊,一阵制止,也闹得井老师不知所措。 直至出了门,安宁才解释道:“以后别跟王妈客气,人家的工作就是这个,你一个主人家抢活干,让人家觉得不自在!” “好哇,主人家都出来了,你现在都成地主老财了!” “说!到底怎么回事!” “又是奔驰车,又是五千万,到了家里边还有保姆伺候,行啊你安宁,一个人过得有模有样,让我一个人在秦城受苦受难!” 一看井老师有点微怒的模样,安宁就坐蜡,连忙解释——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王妈是来照顾小宝的,顺带照顾我。” “小宝又是谁?”井老师偏着脑袋问道。 好吧。 三言两语肯定讲不清,安宁只得从最开始讲起,娓娓道来—— “你记得有一天早上,我给你发小白和我的自拍不?” “那天,小白又带了冻柿子过来……” 第2章 叫我仙子! 安宁在讲述,井老师则在聆听。 不知不觉,行至武侯山下的三岔路口。 登高远望,也正说到了韩小宝的事情—— “诺。”安宁一指远处进展的如火如荼的施工地,“那就是咱们以后的新家啦。” 井老师始终蹙眉,庞大的信息量需要慢慢消化。 “新家?”她微微呢喃,似在憧憬,又觉得茫然。 两人继续行进,即将进入密林时,安宁的话音落下,这三个月发生的事情,便告于段落。 “你学会了修行,可修行又是什么东西?真能长生不老?” 沉默已久的井老师忽而发问,顿住脚步,忽然松开了牵着安宁的手,退后两步—— “你会飞吗?” 我,我会…… 会飞么?!! 安宁直接懵逼当场,看着井老师还故意让开空间给他施展,只觉得啼笑皆非。 他苦笑道:“当然不会飞啊,我也才入门好不好?” 说着,他也想井老师尽快接受这庞大的信息量,微微琢磨,还是沉吟道:“那你做好心理准备,我给你看点儿我会的东西!” 井老师默默点头,撑起一种期待的目光。 而安宁,走到一颗直径约十公分左右的白桦树边,一手成掌,凶猛推出。 砰!! 树干应声爆裂,木屑纷飞时,偌大一颗白桦树边向着左侧倒去,脆弱的好像纸糊的一样。 安宁收掌,显得轻描淡写,又带着小小的得意傲娇转身,咧嘴道:“怎么样?厉害吧?” 啪啪啪! 井老师鼓掌,神色淡然的点头:“……然后呢?” 然后? 什么然后? 安宁又懵了,这算什么? 反应也太平淡了点儿吧! “没了,没然后了,你还想看什么?” 井老师怒着嘴,似乎在嘴里含着一口气,好半晌后,才长长的吁出:“呼……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你想的是什么样?” 井老师偏着脑袋,又牵起了安宁的手,一边前进,一边道:“会飞?点石成金?瞬间移动?感觉和我印象里的仙人,有很大的差距啊。” “喂喂喂,媳妇啊,谁说我是仙人了?”安宁一拍脑门,井老师从来不看小说动漫来着,“我是修行者,成仙成神,那是终极目标,举例子来说……” “仙人就是诺贝尔得主,我现在只是一个刚刚踏入研究院,跟在研究生导师身边端茶送水的研究员,终极目标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达到,但是并不是无路可走……” “研究生,博士,研究生导师,博士后,博士生导师,成立专业研究项目,项目专精……” “哪怕到了某个专业的最顶尖学者,也不一定就能拿诺贝尔奖,但还是会很厉害。”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很漫长的道路,仙人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这样一说,井老师就豁然开朗。 随之,她后知后觉,慢半拍的流露出惊叹的模样来:“这么一说,你刚才还挺厉害的,竟然能锤断大树!!” 噗。 这样的叹服,宁可不要啊! 两人继续前行,安宁也继续给井老师洗脑,灌输修行概念。 从五行八卦,到周易玄学,再到风水算命。 从最简单的讲起,再稍稍添上一些修真小说的晋级概念,井老师这才略微明白了过来。 密林间。 阳光斑驳。 两人已经走到了猴头岭,远处的三棵古茶树已经遥遥可见。 走近之后,安宁介绍到灵茶的来源。 两天未曾采摘,灵茶树的嫩叶枝丫变得繁茂,虽不适宜采摘炒制,但却能壮大古树根本。 安宁原本也正是这样想的,古树刚刚焕发生机,倒是可以让它继续生长、巩固。 不过…… 省城一行,丢了十斤茶叶,让他肉疼,如今家中也就只剩下十二三斤的样子。 若只是他一个人,倒是足以享用,可别忘了,还有小宝,如今又多添了一个井老师。 普通茶叶喝多了也会伤胃,但灵茶不同,汲取灵气,只有多多益善。 安宁若想要给井老师稳固根本,打好基础,只能将灵茶给她当白开水喝才行。 这时。 安宁择下一枚嫩叶,递给井老师,让她放进口中咀嚼:“你尝尝,虽然没有灵茶冲泡后的灵气浓郁,但也有感知。” 井老师照做,入口咀嚼后,果然感到了体内温润,觉得被某种事物滋养,这种事物应该就是安宁所说的灵气,只不过她六识未开,并不能深刻感知。 “太神奇了!” 一路走来。 井老师慢慢接受安宁所传递的信息,但关于其他,她还来不及多想,只是被动接受,一点点吸纳。 终于,两人来到了湖心岛。 猴子们嬉闹于林间,看到安宁到来,皆是欢喜。 它们可是两天没吃豆沙面包了。 井老师一见这群猴子,登时笑逐颜开:“小白呢,哪个是小白?天呐,这儿的猴子也太多了!” 一说起小白,安宁就觉得头大,连忙打起预防针:“我跟你说了呀,小白……现在变成大白了,我估计你不会喜欢它!” 正说着。 林间一道白色身影急速爆射而来,幻化白影。 井老师被这一幕吓得惊呼,安宁立即挡在她身前。 随即。 砰的一声,犹如炮弹落地,溅起泥土芬芳。 “咿呀,咿呀!” 小白这货摇摆着两只长臂,似乎在跟安宁问好,也好奇于他身后的井老师。 “没事儿,是小白!” 听到这话,井老师才探出头来,打量着小白。 这哪里还是那个巴掌大的小家伙,一米三四的体格,要是再长下去,身高都要直追她了呢。 浑身上下,肌肉盘虬纠葛,充斥着爆炸式的力量感。 前后比较,这简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这是变异吧?猕猴怎么能长这么大?” “我能摸摸它吗?” 安宁点头:“当然!” 小白在他面前,可不会造次。 可问题是…… 小白是tm的公猴,如今壮大起来,下边儿的那话儿也晃晃荡荡,好不知羞。 安宁肯定不是羡慕嫉妒…… 就是怕,井老师接受不了如此的曝露啊。 不过,这货还是猥琐的想多了,井老师根本没在意,上去摸了摸小白的毛发,感受了一下肌肉的结实,就收回了手,忙是称奇。 小白这是三个月来,第一次见到外人。 不过因为有过‘上山卖艺’的经验,它倒是不惧怕人类,更何况这是安宁带来的人,反而觉得亲近。 两人一猴,继续前行,到了湖心岛,那溪水潺潺的核心区域。 另一只黄毛大猴,就懒洋洋的躺在一块岩石上,翘着个二郎腿,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井老师又是惊叹:“这就是老孙?” 老孙一听声音,睁眼瞥了过来,龇牙咧嘴的冲着井老师示威。 安宁一看,一阵气急,还想发怒。 可井老师根本没有惧怕,笑着道:“它还挺凶啊,还是小白可爱。” 说着,井老师又摸了摸小白的脑袋,让小白开心的不行。 说到底。 老孙成精已久,性情不似小白那样近人,山大王坐久了,自然形成一种威压气质,不近外物。 “还有呢?你说还有个大蟒蛇。” 井老师就跟个好奇宝宝似的,明明到了异兽面前,却好像在浏览动物乐园一样。 大蟒蛇…… 安宁头疼。 老孙和小白哪怕体格膨胀,异于猕猴,但也大不过黑猩猩,不算太奇异。 可那蛇皮怪! 真真是大号水桶的粗细,一尾巴能抽得跟它粗细相当的树木炸裂,简直妖异的可怕。 但是,总要见面,总要接纳的,安宁还是吼了一声—— “蛇皮怪,出来!” 井老师一听这话,当即捧腹大笑起来:“蛇皮怪?哈哈哈,你笑死我了,游戏直播看多了啊。” 随着吼声传出,远处的密林间,陡然荡起群鸟四散。 有摩擦地面的窸窣声响起,那边玩闹的猕猴们,也迅速四散开来。 就连慵懒的老孙,都从岩石上的睡姿,变成了站立。 倒不是害怕,只是不爽而已…… 他和蛇皮怪争斗已久,仇恨意识几乎深入到了血液里。 井老师带着期待观望远方,这一次,倒是没有让她失望。 “嘶……” “这,还真是蛇皮怪啊!” 大,太大了,巨蟒已经不足以概括它。 蛇皮怪俨然发觉了井老师的存在,行至五米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张开血盆大口,俨然有发怒的意味。 不过安宁只是冷哼顿足,这货就乖巧的好像猫咪,蛇头贴地,扭捏着过来,用蛇头磨蹭着安宁的裤脚。 一旁的井老师,看着这一幕,暗暗称奇:“安宁,它们好像都很怕你?” “那当然,我是老大嘛!” 说着,安宁又让井老师摸了摸蛇皮怪的头颅。 一番介绍认知,安宁也对三位山大王下了命令,谁也不准动井老师分毫。 威压一出,三个精怪都能感受到强烈的生命威胁,自然明白安宁的意思。 此间事了。 两人便去了山洞。 “木狗应该就来自于此,另外,我还在山洞里发现了一个木牌,是诸葛之女所留,那玩意儿放在家里,晚上拿给你看!” 对于安宁的叙述,井老师浑然不在意,却只是望着那月光古树出神。 沉吟许久,她道:“就是这个古树长出的果实,让你可以修行吗?” “恩……”安宁组织措辞:“有部分原因,但我的食气法,在食用果实前,就已经存在了,是丑狗带来的!” 她又道:“修行,就能成仙人……我是说有可能?” 安宁点头:“恩,有可能!有概率。” “那成了仙人,是不是能长生不老,容颜永驻,而且……”井老师微微一顿,转回头时,望着安宁,目光炯炯—— “我们,能永远在一起?” 安宁听到这末尾一句,心思悸动,重重的点头:“对,能永远在一起,能活很久!” “能在漫长的时光里,踏遍山河,看尽沿途万千奇景。” “等别人都白了头,驼了背,迈不动了腿,我们还能吃吃喝喝,玩玩闹闹,蹦蹦跳跳…… 安宁还要形容下去,可对井老师而言,已经够了—— “那,我也要修行!” “要和你活得一样久,超久超久超久的那种……” 井老师迎了上来,挤在了安宁的怀里,仰着脑袋,郑重其事的严肃道:“但是,以后不准嫌我老……叫我老妖婆!” “哈哈,那叫你什么?”安宁忍俊不禁。 “叫我仙子啊!”井老师理所当然的傲娇努嘴:“井仙子。” 第3章 传授无法 傍晚。 安家小院的厨房烟囱,炊烟袅袅。 借着落日余晖,晚饭还是打算在小院里进行,听着鸟叫蛙鸣,饮一杯灵茶…… 是神仙滋味。 王妈说,她下午专门去了县城的综合市场,在水产店卖了两条鲜活的‘生鱼’煲汤。 北方人没有煲汤一说,这自然是王妈供职豪门,后来才学的。 生鱼,又叫乌鳢,也就是北方人常说黑鱼。 黑鱼营养价值极高,蛋白质含量高于鸡肉、牛肉等。而作为药用,则有祛瘀生新的功效。外科手术后,食用生鱼,则能生肌补血,促进伤口愈合。 这生鱼汤,俨然是为井老师准备的。 她伤痕累累,王妈不多问,却是把事情做到了位。 “原本还说买鸽子,结果去的晚了,家禽店早关门了,这县城就是小,买什么都不方便。” 听着王妈的抱怨,安宁心里暖暖的。 而井老师,傻乎乎的,根本不懂什么食疗养身,也不明白王妈的用意。 安宁低声解说两句,她才不禁动容,对着王妈好一阵感谢。 王妈很受用,直说只要安先生和井小姐吃得满意就好。 安宁道:“明天就别跑了,鸽子我去找,山里边儿多得是……王妈你也别太麻烦,平时就随便做俩菜。” “哟,安先生要上山抓鸽子啊?那感情好!不过要说只做俩菜,怕是不够吧……” 王妈说这话,端来了大饭桶。 的确,就是饭桶,竹木质地,那种在饭店才能看到的装盛用具。 实则。 这tm只是安宁一顿所需。 “咳咳,那啥,我胃口好……长身体呢!” 王妈上了菜后,笑着走开了。 井老师看着那饭桶,也觉得吃惊,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问道:“是因为修行的缘故?” “恩。”安宁点头,又打量井老师的小身板一圈,“我估计你以后也这样。” 然而,井老师并没有不乐意,反而惊喜:“真的?那太好了,怎么吃都不长肉,开森,开森!” 一顿饭后,王妈收拾残局。 小两口则进了房间。 井老师来过茶树村一次,不过时间久远,还得追溯到两人上大学那会,陪安宁来收拾老宅…… 大冬天的,来去匆忙,也没有炉火。 两人就开着个小太阳,鼻涕吸溜吸溜的,超可怜。 如今时过境迁,房间哪怕没变样,她也没多大印象。 一进屋来,便左顾右盼,摆弄这个摆弄那个,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安宁由得她摆弄,一边翻找当初从山洞里寻出的木牌,一边组织措辞,继续给井老师讲解。 等他找到了东西,井老师也适应了环境,坐在了安宁的身边。 “这个就是诸葛之女留下的?”井老师看着木牌,颇有些兴趣。 这木牌绝对算得上是古木,更是古董。 时间追溯三国时期,拿出去卖了……咳咳,上交国家,肯定能换来‘极大的荣誉’,颁发拾金不昧,良好市民的奖状。 安宁不知这是什么木质,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这玩意随意放在那山洞里,千百年来时间腐朽,又被猴群摆弄,上面却不见半点岁月的破败痕迹,坚固的可怕。 因此,发现这东西的奇异后,安宁就果断收了回来,不能在让它继续被糟蹋。 井老师接过了木牌,看着上面的字,微微呢喃—— 我种下果,等百年不结。 天地末法,恐无道果再生。 留先妣之木具,或后人有机缘。 朝真,果。 “有什么问题吗?”安宁问道。 这字体皆是小篆,安宁也看得大概,但意思肯定理解没错。 井老师抚摸着木牌字刻,手指最终滑到了末尾‘果’字一旁:“这里有个刻痕,感觉不是很自然。” 刻痕? 听井老师这么一说,安宁才注意到,‘果’字一旁,的确有一个细微的刻痕。 上宽下窄,是一个极其细长的三角形,貌似是刻刀造成。 说它形状规则,仿佛又有些扭曲,手指触摸上去,偏偏又没有毛边,非常平滑。 可是…… 井老师道:“如果刻刀无意间造成,好像有不对,这刻痕的身前与字体深浅相当。” “前文这么多字,都没有额外的刻痕,偏偏末尾有这么个东西……” “我觉得不自然!” 井老师的话,也让安宁起疑。 可这事儿,只有刻字的人才晓得,他们探究下去,貌似没什么意义吧。 然而,井老师又道:“这字,也不像是女孩家写的。” “喂喂喂,你这就扯远了……” “丑狗肯定是黄月英所留,狗头上有一个繁体的丑字,就是‘酉鬼’,只不过现在拿不出来了,变成光钻进我脑子里了,而且丑狗中不单有食气法,还有留言……其中提到了诸葛。” “我也查过了,有古籍叙写,诸葛或曾有一女,名为诸葛果。” “再来对照木牌的文字,和丑狗,肯定错不了!” 看着安宁着急的解释,井老师笑道:“我没说不是诸葛果留的,就是说,字体不像女孩家的……你不觉得字体过于刚硬,有种千锤万凿的……的……坚韧,还带着锐利……反正,我也形容不来!” 安宁懵逼摇头:“我真……没啥感觉。” 开玩笑。 跟他一个体育生聊‘书法’,这不是对牛弹琴嘛。 井老师撇了撇嘴,也就没再深究,反倒是说:“这个东西归我了,我喜欢!” “行啊,你喜欢你拿着,原本我想当古董卖了……咳咳,上交国家的。” “哈哈哈……”井老师都被这货给逗笑了。 木牌被井老师随手放在了桌上,两人又归拢了一下安宁三个月来的遭遇。 以及,关于诸葛果、黄月英、诸葛一家的信息流传。 诸葛是否通道法,在现有古籍中,无法求证。 反而,甚至有科教节目直言,诸葛亮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演义小说过分将其人夸大。 但偏偏…… 小两口挤在一张小床上,却将演义小说翻了个遍。 孔明借东风火烧连营,五丈原七星灯续命。 俩人看到大半夜,迷迷瞪瞪,却又热血沸腾。 恩。 诸葛肯定会道法,书上都说了嘛。 好吧! 实在是没辙,修道青铜段选手,带新手指导都没通过的小白,只有gg一条路。 反正丑狗内的留言指明,诸葛家肯定习得道法。 说起七星灯,井老师又搜索起来…… 这玩意儿不单单只有诸葛亮用过,还有一人则为明朝开国功臣……刘伯温。 民间有俗语,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 有传说,刘伯温也曾用七星灯续命。 至于百度百科,刘伯温晚年惨死一说,安宁和井老师一致认为…… 史书以当朝者为尊,刘伯温为大明江山立下泼天大功,功高盖主。 换位思考…… 你要是朱重八……哦,也就是朱元璋。 你也得防着点,将他的功劳作为掩盖,甚至抹黑。 不得不说。 有井老师在,信息量的搜索速度大增。 两人一个拿手机,一个拿电脑,井老师那边又有讯息:“七星灯续命术,又可称之为‘拜斗’,斗为星辰,大概意思好像说……” “星辰之光壮大七魄,因可起到续命的功效。” “不过拜斗不单单只有续命功效,例如劫煞消灾,祈雨行雷,都可以运用不同的斗去做法行事,开辟道场。” “……这是道家所称!” 666! 安宁就差没给媳妇儿鼓掌叫好了。 到了半晚上,两人看屏幕看得头晕眼花,这才作罢。 说起正事儿。 安宁琢磨了一晚上,想要将食气法传给井老师,却发现无从入手。 “我的食气法源于丑狗,类似……”他在措辞,“佛教的灌顶吧,那东西变成了光,直接钻进我脑袋里,来了个无中生有!” “我想调动思维,却发现,那法门我现在还掌控不了。” 井老师听了这话,微微沉吟,倒不是怪责:“这样也对,你要想……若修行法门那么易得,世上关于修行事儿的流传,也不会如此稀少了。这些东西,应该都讲传承!” 安宁默默点头,觉得有些道理:“我再琢磨琢磨,或者,等我修为境界高一些,能够撼动那道传承思维,再教给你。” “不过,你也别担心。”安宁笑着站了起来:“月光果实的效用很强,从小白、老孙和蛇皮怪身上,你就可以见得……” “等下一颗果子成熟,你服用后,肯定有极大的身体改善进阶。” 说到这里。 井老师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莫名来了一句:“只是改善进阶?我可不想……变异啊!” 噗。 要是像小白一样,直接摇身一变成了肌肉猴,那的确有点让人头皮发麻。 “你放心,到时候你服用果子,我在旁……护法!”这货拽了个‘行话’。 就安宁现在的情况来看,虽然没有太大的本事,但为他人行气疏导,还是可以的。 “行,走一步看一步吧。”井老师倒也是想得开的。 是夜。 夜幕已深,安宁本想和井老师,亲亲抱抱睡觉觉。 谁知道井老师在车上睡过了头,这会儿睡意全无。 看了会电影也觉得无趣,安宁大概知道,她是有些忧虑…… 忧虑于两人真的就离开了秦城,私奔了! 可以想象,井家人如今绝壁闹成一团,要知道…… 井老师在来的路上,就将电话卡取出,掰碎,丢在了车窗外。 “要不,咱们去猴头岭?夜晚的时候,月光果实吸取月光精华,样子还挺神秘,挺好看的,等你困了,我再背着你回来睡觉!” 吸取月光精华? 这倒是提起了井老师的兴趣,就和安宁当初一样,初出茅庐,对玄学、神异之事,极有兴趣。 说罢,两人便起身穿衣,向着猴头岭而去。 第4章 闲适的时光 山洞。 月光古树前。 小两口并肩而立,手牵着手,静默观赏。 若不是身前没有个围栏,他们手上也没有个‘可爱多’冰激凌,那还真有点像动物园里看珍稀动物的样子。 其实…… 珍稀动物不在前边,而在后边。 小两口大半夜跑来山洞,俩只猴子、一个蛇皮怪,也屁颠颠跟着凑齐了热闹。 其实…… 是tm的盯梢! 这三个货对月光果实的滋味,流连忘返,生怕安宁不讲道理,果子没熟就给摘了吃了。 但这三个蠢货当然不知道…… 讲道理?! 没道理可讲! 一首‘凉凉’送给你们! 这果子,早就被‘井仙子’给挂号预定了。 山洞上。 月光通过墙壁上的古镜数次折射,透在古树之上。 花苞早已凋零,却没有坠落。 凋零当天,安宁看得清楚。 古树有灵,花苞绽放,一开即逝,洁白深幽的花瓣在凋零时,便被已经成型的果子所汲取,俨然是化作了生长所需的养料。 如今的果子,不过鹌鹑蛋大小,但晶莹透着宝光,还是让人蠢蠢欲动,垂涎三尺。 果子仿佛在吞吐、吸纳,周遭不单单有月光,也有晶莹仿若萤火虫,却比萤火虫小了许多的光斑漂浮。 正如安宁所说,这画面神奇极了,好看得一批…… 比小两口某年寒假去水族馆,水族箱里的炫彩水母还炫酷。 洞内是静默的。 无论是人,还是三个怪兽,仿佛都对古树保持着一种莫名的敬畏与虔诚。 “山洞的布局,应该是人为的吧?”机智如井老师,这点问题当然逃不过她的法眼。 安宁点了点头,指着洞口上方的甬道,说道:“上面的墙壁有铜镜贴合,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折射月光……” 说罢。 这话还不停咂舌:“啧啧,古董啊古董,卖出去……上交国家……都可以啊!” 井老师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仿佛说:你不皮这一下能死? 随后,才问道:“你估计果子还有多久成熟?” “恩……”这还真不好说,如果真要预估的话,“怎么也得一个半月,甚至两个月。” 如今正是四月末,这也就是说,最快也得等到六月中旬,才有结果。 当然。 两人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还早啊!”井老师有些饱含期待的忧桑。 “挺快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因为你没有修炼法门,在此之前还是要打一打基础,用灵茶洗髓,除此之外,相应的运动量也必不可少,虽然单纯的运动起效甚微,但聊胜于无!” “行,那就你要监督我!” 说罢。 井老师就结束了欣赏,准备转身离去。 安宁随同,只是转过身来的刹那间,小两口都被吓了一跳。 俩猴一蛇,六只明亮的眼睛透着光。 嚯! “作死啊,大半夜不睡觉!”安宁没好气的骂道。 要是它们会说话,肯定会说:mmp你怎么不睡?还好意思说我? 或者:睡你mp起来嗨啊! 安宁原本还怕井老师受惊,没想到井老师惊吓过后,就咧嘴笑了笑,轻快走上前去,拍了拍蛇皮怪的大头颅:“其实我觉得,大蛇丸的名字更好听。” 哟。 蛇皮怪格外受宠啊。 安宁约莫有些吃醋的感脚……咳咳,替小白和老孙吃醋。 出了山洞,三个皮怪就各自散去,浑然不知它们已经凉的彻底。 猴头岭的灵气活跃指数,格外的高。 安宁也曾好奇过缘由,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若非如此,诸葛果也不会将月光果实种植于此,想必猴头岭在古时,便是一处风水宝地,只是不被外人所熟知罢了。 井老师睡意全无,伸了个懒腰,深吸一口气:“呼,这儿的空气好!” 说着,她拧头:“安宁!” “啊?”安宁跟上前来。 “反正天气马上热了,咱们要不直接在这湖心岛,搭一个凉棚怎么样?也顺道看守果实。” 恩…… 安宁蹙眉,看守果实倒不至于,果子未成熟前,三个皮怪都不会让普通野兽靠近。 要说消暑纳凉…… 再一想到自己更钟意在这里修行,也就点了头:“行,今晚先回去,明早我过来收拾一下……也别凉棚了,直接搭一个林间小屋。” 井老师瞬间惊喜,又嘲讽似的狐疑:“小屋?嘻,你行不行啊!” 安宁嘴角抽搐:“男人,就没有不行的!” 踏着林间的月光斑驳,两人总算走上归途。 井老师对周遭的一切都颇有兴趣,还说明早起来想去看看安宁两年来的‘工作单位’。 不过听安宁说,道观闭观,山路上没了人,其他也没什么好看,她才打消了兴趣。 …… 翌日。 两人自睡眠中醒来,井老师跟个小企鹅似的挤在安宁怀中。 为什么是企鹅? 因为光溜溜啊。 要换做往时,安宁早在林间采摘灵茶了,偏偏温玉在怀,让他舍不得起来。 直至日上三竿,王妈都来准备午饭了,他们才在叮叮咣咣的锅碗瓢盆响动中,慵懒的爬起了身。 起来时,井老师约莫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左顾右盼好久,直至看到安宁给她端来洗脸水,才飒然一笑,回过神来。 “觉得不真实?”安宁道。 “恩,还是……有点怕怕的啊!”井老师抻起胳膊,看着自己的满身伤痕,目光有些悲戚。 安宁叹了一声,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宽慰:“我在呢!不用怕!而且,他们也找不过来。” 洗漱后,两人下楼。 一壶灵茶必不可少,就着春日暖阳,闲适又觉得奢侈。 这年头,这岁数,哪个人不是起早贪黑的累成狗一样。 偏偏两人,已经活成了茶杯枸杞老年人,身边还有个保姆伺候,简直跟提前进了养老院似的。 中午。 王妈准备的午餐还是鱼肉,不过却是西餐。 貌似是早晨韩家送来,自国外空运的三文鱼,小宝爱吃,特别说要给干爹尝尝。 一半刺身,一半用少量橄榄油和柠檬煎烤,撒上椒盐和少许白胡椒,美滋滋。 井老师对生鱼片没好感,倒是喜欢油炸食品,吃的津津有味。 安宁呢…… 干脆把这玩意当榨菜了,吃一片就要狠吃大半碗米饭,不然以他的饭量,这些菜不够啊。 王妈还在一旁狡黠的笑着:“我说吧,两个菜不够!中午先将就,下午咱们吃烤全羊,夫人要送小宝过来啦!” 嚯,午餐这么重要,哪怕下午加餐也不行啊。 安宁恨啊,都怪昨天嘴贱。 井老师一听未见面的‘干儿子’要来,有些兴奋。 “小宝多大?这时候不上学吗?” 安宁道:“十一岁了,上学是要上,可他最近肯定没时间去学校了,身体原因……” 提到这里,井老师才回过味来,想起昨天安宁的赘述。 接下来的时间,又是闲适而奢侈的。 饭后,两人就去山林间玩耍,又是伐木建造林间小屋。 又是抓鸽子,抓麻雀,为晚上的烧烤盛宴做准备。 一方面是玩耍,一方面也是为了给井老师锻炼身体。 到了下午三点半,直到井老师筋疲力尽,实在走不动了,安宁才将她背在了背上,向着山下走。 三只鸽子,七、八只麻雀,二十多个鸟蛋。 这就是一下午的收货。 什么工具都没有,全凭一双手和安宁的身手,在林间飞跃,化作虚影,总算让井老师震慑了一把。 实则。 安宁的全部实力,还不止如此。 只不过,那实力也没有用武之地,若是释放过了头,不去掌控—— 很容易打爆树木,踩到什么花花草草。 回到村道时,井老师也不愿意从安宁背上下来,腻歪着呢。 安宁哭笑不得:“你想好,等会见到村里人,你别不好意思,他们可是口花花的不行!” 井老师才不管呢:“我才不会不好意思,你就说你捡了个媳妇回来呗……反正,我不怕你不要我,你的老底可都是交代给我了!” “要是敢始乱终弃,等我成仙成神,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哦呦~! 安宁那个怕啊。 回头就亲了井老师一下:“媳妇,我爱你!” “撒浪嘿~!”井老师笑得不行,还说了句棒子语。 嘻嘻哈哈。 吵吵闹闹。 一路上还真碰上了不少村里人,村里人相互熟识,看到安宁背着个大闺女,当然不会放过。 各种询问,各种唠嗑,三分钟的村道,干脆走了二十分钟。 全是问…… 啥时候摆酒席啊。 啥时候生娃娃啊。 这姑娘真白净,就是个子小…… 真是安宁的爷爷显灵了,安宁也娶上媳妇了! 啊呸! 什么叫爷爷显灵了,我才能娶上媳妇? 安宁是比较不满的。 而井老师,就更不满了:“安宁,如果我修炼之后,会不会长个子呀?” “干嘛啊?” “我也觉得我个子有点小,万一,我说万一,万一咱们以后要孩子了,遗传基因不好!” “不要孩子!” “喂,重点是我能不能长个子!!” 恩…… 安宁无语,女人的重点总是不好抓:“应该,大概,或许,是能的吧!” 嬉闹的到了家,一辆路虎横在门前,颜色是大红色磨砂面,明显是后期喷上去的。 骚气,又不失低调。 俨然是光头刘的座驾。 但问题是…… 安宁实在不尿这货啊。 嘴贱的厉害,上次还说要给自己养老送终,mmp! 果不其然。 一进门,光头刘侧目一看,便哼哼唧唧的哼唱起来—— 登登,登登登,噔噔噔噔噔…… 好吧,这首歌叫猪八戒背媳妇。 韩夫人在旁,小宝也在摆弄着地上的竹炭,弄得小脸黢黑,准备生火。 “小宝,快叫人!”韩夫人唤道。 小宝倒是不认生,但还是有些怯弱,因为和幹妈初次见面的场景不太对。 “幹妈好……”(繁体字,防被吞) 井老师总算知羞了,连忙蹦了下来。 这时候,再想去装若无其事就晚了。 她只能一回头,横道:“你要锻炼身体就锻炼,非把我当沙袋背着干嘛,多大的人了,还不知道羞羞羞……是不是啊,小宝?” 咳咳咳! 算你狠! 第5章 匹夫无罪 秦城,城西。 三辆suv停泊在某小区门口。 前车中五名大汉,清一色的西装革履,俨然都是彪悍人物。 几人腰腹间都有鼓鼓囊囊的事物掩藏,轮廓犹如枪械。 后备箱内放置几个黑色旅行袋,其中竟然是大笔现钞。 现钞一侧,则是一个透明储物盒,盒中是若干文书证件,是为持枪证。 中车内,除却司机一人,副驾驶的位置上正是朱晨,而在后排,两位小道爷,老神在在,闭目养神。 华国持枪违禁,但以朱家能力,合法取得持枪证并不是难事儿。 此次出行,更是携带大笔现钞,哪怕有人来查,也是押钞防范所用。 车辆行至这里停下。 引得其中一位道爷,正是真仁,询问道:“朱施主,此行不是直去寒城,何故又在市区停了下来。” 对于这两位马真人的高徒,朱晨不敢怠慢。 立即答复:“是我那弟弟,叫上她未来的岳母同行!” “为何?是怕找不到地方?” 朱晨笑而不语,与这不通事故的道爷,却是解释不来,只能微笑默认。 后车。 除正副驾驶座两人外,后排便只有朱鹏一人。 朱鹏的脸上阴沉得仿佛要低下水珠,遥望车窗外,咬牙切齿。 今天本是前去取得‘神茶’的日子,也是他朱鹏将功补过的好时机,还是父亲朱成俊亲自开口,才让他能与大哥朱晨同行。 可谁知,就是当天早晨。 井母打来电话。 井琳两日彻夜未归,电话失联,井父前去学校找人,才知…… 井老师在前天早晨,已经辞职,丢下了烂摊子,更是不怕责难,任凭校长以‘档案’拉黑为由遏制,也无动于衷,扬长而去。 井琳去了哪里,大家心照不宣。 也正是这个电话,让朱鹏动了真火,在电话里头一次对井母言辞冷然—— “由得一而再,却没有再而三,我朱鹏大小是个男人,现在……你家是在打我脸,打我朱家的脸!” “我现在要去寒城,你要无事儿,就和我一起,把她带回来。” 一心鱼跃龙门的井母,根本无从查觉。 也更没有想自家女儿何德何能,让朱家子嗣如此重视,不顾与人私奔,还要进取。 她也在怒火中烧之时,一心只想将人带回来,一听有朱鹏陪同,更是底气十足,要去找那‘野男人’的麻烦! 终于。 车辆停泊三五分钟,小区内走出一个中年妇人,来回张望。 朱鹏冷哼一声,却又在推门下车时,收敛了神色,换作笑容,冲着井母招手:“伯母,这里!” 井母登时赶了过来,一见朱鹏便是笑逐颜开,又满怀真诚歉意:“小鹏啊,是阿姨对不住你,没有管教好井琳,你放心,这次去了,她别想跑。” “至于那个野男人……”井母竟然面露凶光,找朱鹏出谋划策,“小鹏,你有什么法子,给我出气吗?” 朱鹏听的这话,心中泛着恶心—— 给你出气? 到底是谁tm的头顶泛着绿光,你心里就一点比数都没有吗?臭婆娘! “伯母,这事儿你不用操心了,今天我大哥与我家几位保镖一同前往。” “接井琳回来只是一方面,实际上……就是去找那个安宁的麻烦!” 井母刚刚上车,听到这话还不明所以,陡然一愣:“找……那野男人的麻烦?什么意思?” 朱鹏笑得饶有趣味。 天知道,神茶那种宝物,竟然被他所有。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是老天都要收了他! 朱鹏道:“他,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他偷了东西?”井母自然不明情况,微微一顿。 随之便露出厌恶到极致的鄙夷情绪,“难道是在宴席上?好啊,人模狗样,没想到还是个偷鸡摸狗的货色……” 两人说得牛马不相及,但也并不妨碍同仇敌忾的情绪抒发。 终于,车门关闭,向着寒城进发。 …… 昨夜。 一顿全羊宴吃到了深夜,中途更是多送了一只宰杀干净的羊羔过来。 因为…… tm的不够安宁吃啊! 这一顿饭,可是将众人给惊住了,两头羊羔,八成进了安宁一个人的肚子里。 光头刘在篝火前不住的感慨:“果然啊,古人诚不欺我,小时候奶奶说得对……吃得多,才有力气啊!” 比饭量,他根本不是对手。 那比力气,就更只有凉凉一个结果。 等到两只羊羔消灭,韩夫人还怕安宁吃不饱:“……要不要,再叫人送一只过来?” 咳咳咳! 安宁尴尬的脸都红了,中午没咋吃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这羊羔肉的确味道超绝。 烤制前就听光头刘一顿吹,什么高原野山羊的崽儿,刚过了哺乳期就被偷猎的带了回来,天天以茴香喂食,肉质毫无腥膻一说,一头大小可以烤制作‘烤全羊’的羊羔,售价高达上万元,让人不禁咂舌。 而井老师,则在一旁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羊羔肉啊! 超级,超级好吃的啊啊! 可她……吃不下了啊啊啊! 小腹圆滚滚的可怜样,对安宁这个百吃不胖的‘修行者’,愈发怨念深沉。 等到宴席散去,光头刘与韩夫人回往寒城,小宝也在二楼房间睡下。 井老师这便揪着安宁,丢出了家门外—— “给你一晚上,把林间小屋搭好,以后我就天天守着果子,啥时候熟,啥时候吃,我也要百吃不胖!” 说罢。 砰! 院门关闭,随之还有反锁门栓的琐碎响动。 安宁那个欲哭无泪啊! 井老师原本不是这样的,关键就是…… 今晚她喝酒了! 井老师要是一喝酒,那叫一个疯癫,一个闹腾。 说是双重人格,毫不夸张。 安宁拍了拍脑门,探入灵窍,听着井老师安全进房,没有摔倒,他才转身向着深山老林而去。 建造林中小屋对安宁而言,再简单不过。 建造完成后,大可有时间能够用以修行,也算弥补去省城后这几天的怠慢吧。 翌日。 猴头岭中,一幢小木屋拔地而起,在晨光下拉出一道斜影。 小屋的构造是农田间最常见的茅草屋形式,只不过比之茅草屋,更要坚固得多,全部以一根一根的原木树干拼凑而成,底下还有镂空地基,仿佛南方竹屋的形式。 虽然外表没有什么装饰,但原木构造的小屋,却胜在自然,与这山林融为一体。 屋内空间宽阔,约莫一个酒店套间大小,只是没有独立卫生间,若要方便,只能…… 随地了! 回归自然嘛。 弄出这一个小屋,也不过花了安宁半晚上的时间,闲来无事,这货还弄出一个秋千雏形。 两边以白桦树主干为支撑,各三根聚合,深深插入地下。 如今只差麻绳捆束两边支撑的主干,以及一根铁链子连接秋千板,就算大功告成。 这倒不是安宁多有童趣,只是约莫听井老师说起过,她小时候特喜欢那种能站起来荡,荡好高好高的秋千,只不过后来因为安全因素,市面公园里已经很少能见到了…… 玩过得,全都暴露年龄。 而在阳光晨露下,安宁还未苏醒。 吐纳修行,循序渐进。 关于境界,安宁无法细化区分,谁让他这食气法,没有三包证书和出厂说明呢。 但就他个人感悟,灵气的积郁,变得愈发凝练、坚实。 灵窍沟通天地的感觉,同样变得越来越清晰。 如果早前,灵窍的感知,仿若一个八百度的近视眼,只能模糊感应。 那么现在,约莫是五百度近视。 灵窍的感知与肉眼的视觉不同,二者是两种概念。 后者是真实画面感,前者则是冥冥中一种……说不上来的感知。 与其说是第六感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倒不如说是…… 恩。 例如。 匍匐胸口听到心跳的声音时,能约莫脑补到心脏跳跃的画面,扑通扑通…… 只不过这种脑补的跳跃画面,变得极其入微,仿佛那震颤的抖动,都以‘一帧一帧’的缓慢速度,进行着慢动作的播放。 再换言之,灵窍感知,又比如是雷达监测。 看不到实际的东西,但却能从扫描图中得知,东西就在那里。 安宁几乎可以肯定的是…… 随着境界的深入,灵窍或许会真的演变成另一种‘视界’。 这种视界能看到普通肉眼看不到的东西。 例如,灵魂、鬼魅? 当然,能看到什么,都还只是臆想猜测而已。 又一个大周天运行完毕,灵气滋润灵窍,让人身心的愉悦。 安宁从修炼中苏醒。 看看日头,早已过了采茶的时机,他今天也不打算动手,只是让灵茶古树,继续生长壮大。 家中的灵茶存货,还够两大一小三个人,挥霍上一周左右。 下周再来采摘,也不算太晚。 睁开眼,老孙又挑了个日头正好的岩石酣睡,小白则与一群小伙伴们玩耍。 蛇皮怪不见踪迹。 没有安宁的召唤,它平时不愿意过来猴子的领地…… 害怕一个‘控制不住寄几’,就要拿猴子猴孙们打牙祭。 一切安好,安宁由衷泛着笑—— “又是美好的一天啊!” 回到家。 王妈正在准备早餐,小宝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正在扎马步。这也是安宁给他的必行作业,能够增强体魄,对比他的体质问题,效用甚微,但还是那句话,有益无害,聊胜于无。 炉子上的铜炉里,已经烧上了水,装盛灵茶的木盒也摆在桌面。 小宝眨眨眼,仿佛邀功。 随后又道:“干爹,亁妈怎么这么懒,还不起床,羞羞羞……” 安宁苦笑,一想起昨夜自己被丢出门外的遭遇,就不寒而栗。 他小声嘀咕:“嘘,小点儿声,你亁妈脾气大,小心她揍你屁股。” 噢~! 小家伙吓得立马捂嘴,看着一楼小屋的窗户,脸上都变了颜色。 安宁暗自坏笑…… 哼,爷们也算赢了一把。 第6章 怀璧其罪 早饭后,王妈要出门,去县城采买家里用的柴米油盐。 顺便带走了无所事事的小宝,今天周五,孩子们还在上学,村子里没有同龄人陪他玩耍,就只能跟着王妈出去走走。 其实村里的小卖部,什么都有。 只不过供职豪门已久的王妈看不上眼,说吃也要讲究品质。 非得去县城的超市。 安家小院的‘品质’,就这么在无形中被拔高。 要知道,原来安宁在小卖部买个塑料包装的白醋还嫌贵,都是趁着每次去批发市场进购矿泉水,才会顺带批发一些柴米油盐,那叫一个勤俭持家。 到了快中午的样子,一楼小屋内才传出响动。 扑通一声…… 仿佛重物坠地,安宁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井老师已经走了出来,捂着撞红的脑门,伴着哭腔—— “我刚才醒来想抱抱你,一翻身就滚下去了!” “臭安宁,你起床了干嘛不叫我!” 额…… 起床? “我就没睡啊!”安宁哭笑不得,旋即反应过来:“你,不记得昨晚的事儿了?” “昨……晚……” 井老师微微仰望四十五度角的天空,偏着脑袋沉吟了许久。 终于,她眼中闪过一丝惭愧,明显想到了什么,却还佯装无事,“昨晚怎么了?喂喂,我……我说头撞疼啦,你都不关心我!!” 呵呵。 安宁是真没辙。 井老师的早饭是汤圆,里面加了醪糟鸡蛋,带着甜味,热乎乎的下肚,醒酒最好。 等她吃完,安宁给两人冲上一壶灵茶享用。 这时,安宁才道:“小屋我弄好了,还造了个秋千,你肯定喜欢。” “真哒?”井老师都不顾灵茶的诱惑了,大喊大叫,手舞足蹈:“一晚上的时间,你就弄好了?还有秋千?” 安宁长吁一口浊气…… 只觉得此处,应有乌鸦飞过才对,呱呱呱~! 然后,横眼望着她:“你不是……不记得昨晚的事儿了吗?” “噢~~!”某人低垂眉眼,嘴里鼓着气,模样委屈的可以。 …… 下午两点。 安家小院后面的施工地,继续哐啷哐啷的运转起来。 安宁和井老师嫌吵,也就出了门,正好打算去给林中小屋添置些东西,以及买一根结实的铁链套栓,连接秋千板。 林中小屋可不单单只是游戏之作,既然建起来,就得好好捯饬。 井老师喜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那也将会是两人以后的修炼之所。 猴头岭的灵气活跃强度是迄今为止,安宁所发现最高的地方。 从村里到县城有通村客运。 两块钱一个人,摇摇晃晃就进了城。 然而。 也就在两人刚刚离开时,接连三辆suv,驶入茶树村村口。 车子停在了小卖部门前。 小卖部老板一见这样的阵仗,新奇的很,出门张望。 而第二辆车的副驾驶座,也顺势摇下了车窗,一个三十岁出头的青年,取下墨镜,笑着问路:“老板,这是茶树村不?” “是咧,就是茶树村,大兄弟,探亲啊?” 村里不少人都在外地打工,也的确又混出头的人,开着豪车回来炫耀一圈,这便接着老爹老娘去大城市享福了。 上次有过这阵仗时,还是六七年前了呢。 “找人!”那青年道,“……安宁,是不是这村里的人?” “安宁啊?”老板神思一动,仿佛明白了什么…… 安宁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在外面认识些有钱人,很正常嘛。 “你直走,走到头往右边岔道拐,那条路的最后一家小院,就是安家啦。” 打听完毕。 三辆车便继续直行而去。 终于,在安家小院的门前停下,一车彪行大汉一涌而下,先一步来到门前探听。 随着朱晨与两位道爷下车,有人才汇报道:“屋里现在应该没人在家,不过院子里的炉火还冒着烟,或许出去不久。” “开门!”朱晨一声令下。 砰! 老旧的木门便被为首一人,一脚踹开,门框都险些跌落。 一众大汉先一步踏进小院,朱晨与两位道爷随后跟上,最后的……才是朱鹏与井母。 井母被这阵仗吓得眼角直跳,心说这也太粗暴了吧? 不过…… 那野男人偷了朱家的东西,被人找麻烦上门,也是活该而已。 当务之急,还是…… “井琳,井琳!” “你给我出来!” 她一进门,便扯开了嗓门喊叫起来,毫不认生的四处转悠,当即第一个踏进了小楼里。 屋里没人,但她却从里面发现了井老师的外套,提溜着就出来。 “哼,果然和野男人跑了,这个贱货!” 一声谩骂,却是引得一众人有些不适。 这老阿姨倒是心宽,你女儿都还没嫁进朱家的门,你便一副和女婿上门捉奸的架势,未免太自来熟了吧? 一心念想,鱼跃龙门。 这种人……朱家见得太多。 而此时,两位道爷也忍不住蹙眉,不喜于这粗俗的声音。 朱晨见状,连忙给朱鹏使了个眼色,朱鹏这才掺着井母在小凳子上落座:“伯母,你先歇会,我们还得办正事儿,等他们回来了,你在当面理论,现在……毕竟还有道长在旁呢!” 一说他们要办正事儿,井母就不在说话,也才发现了道士的存在。 她还想拉着朱鹏闲说两句,询问什么情况,不过朱鹏却再没给她机会,懒得搭理。 “给我搜!与茶叶相关,全部找出来,无关的事物,能砸的全给我砸干净!” 时至此刻,朱鹏彻底爆发。 率先便是一脚,踹翻了厨房门的水缸,水缸应声而碎。 朱晨对此未有表态…… 虽说,爷爷来时交代过,若是可以,以钱财收买,将神茶弄回来便是。 不过操办此事的,还是他自己,只要目的达到,如何作为,都以他的意志为主。 朱鹏怨念深沉,头顶冒着绿光,此时要发/泄/邪/火,朱晨也乐于纵容。 和朱鹏父子搞好关系,统一战线,对朱晨而言很有必要。 再者而言…… 朱晨也并不想和这屋的主人浪费功夫。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神茶那种神异之物,岂是这种山野村夫能够拥有的? 五万、十万丢在他面前,便已经算是施舍了。 当然。 前提条件是,能让朱鹏先撒了他的邪火,若不然……朱鹏不愿意给,只是来个强取豪夺,朱晨也没办法。 安家小院内,一通凌乱。 一众大汉在朱鹏的率领下,从楼下砸到了楼上,又从楼上砸了下来。 直至搜到了炒茶坊,才在架子的显眼处,发现了东西。 一个木匣里,装盛着八、九斤神茶,只是掀开盖子,便有茶香扑鼻,让人精神一振。 “找到了!”朱鹏拿着东西送了出来,“看来,神茶就是出自他手,屋子里是个炒茶坊!” 朱晨一听这话,两眼放光。 而两位小道爷,也捉紧的将木盒接了过来,查探起来。 两人都是掐起某种指法,对那神茶进行感知…… “师兄,是神茶没错!” “元气饱满,让人心旷神怡……” 确认了神茶的身份后,这还不是重点,他们必须搞清楚神茶的出处,那便要等人回来。 眼看着院落里的茶具茶桌,朱晨便忍不住动容道:“两位道长,等人回来,也不知还有多久,不如……我们也尝尝这神茶的滋味?” 这话一出。 无论是两位小道爷,还是朱家兄弟,皆是蠢蠢欲动。 真果、真仁相识一眼,真仁有些木讷,也有些许激动:“师兄,这样好吗?” 真果深吸一口气,眼睛同样离不开那神茶分毫:“为师父寻得神茶根源后,日后必然也会分于我等师兄弟服用……我们此次出来办事,找到东西,总要核实真伪!” 说到这里,四人契合了心思,便开始动作起来。 朱晨给铜壶打水,朱鹏开始点火添柴,两位道爷老神在在,将神茶放于茶壶当中,期待着神茶的滋味。 如此一幕幕。 井母全然看在眼里,她约莫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却也说不上来。 反倒是扫视着破败小院,她愈发气不打一处来…… 就这么个泥腿子出身的小兔崽子,还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 而且,他更是在朱家宴席上偷了东西,如今被人打上门来,打断他一条腿都不足惜! 是的。 井母在期待,或许,朱鹏会让她心满意足。 片刻后。 铜壶水滚,真果拎起铜炉,往茶壶中浇筑。 热水与神茶一经接触,便开始发散元气,嗅者身心愉悦,让人精神百倍。 第一杯茶斟出,分作四份,却是没有井母的那一杯。 朱鹏此时也懒得去解释,只是望着神茶,面目狰狞得兴奋。 当薄雾悬浮,四人食指大动准备享用时…… 门外,一个半大的身影忽然出现,稚嫩的声音大喊:“你们是谁……” 话音堪落。 这半大的身影就又一次惊叫:“是谁让你们偷喝我干爹的灵茶?!” 这人自然就是小宝。 他刚和王妈从县城回来,到了村口,就走得快些,一进门便发现屋内凌乱,还有四人在茶桌前。 而茶桌上,漂浮雾气的茶汤,正是灵茶。 这灵茶宝贵,数量稀少,安宁一直只给小宝饮用,却没有让韩志强夫妇尝试过。 他怕小宝多想,便多次提到过灵茶的珍稀,等到存货多了,再给他父母。 小宝自然明白灵茶的好处,小家伙机灵着呢。 因此,他就天天期盼着灵茶能存多一些,这样一来,爸妈也就可以和自己一样,感受灵茶对身体带来的奇妙感觉了。 上次回家,他提起这事儿多次,还说要给外公也尝尝。 可是眼下…… 这些陌生人竟然不问自取,偷喝灵茶,直是让小宝觉得委屈和愤怒。 只在话音落下,小宝就冲了过来,扬起小拳头,砸向真果。 真果冷哼,反手一挥,便是一个耳光,将小宝抽倒在地! 火辣辣的疼痛,接连耳根都仿佛撕裂。 小宝痛得一下子就涌出了眼泪,嚎啕大哭,嘴角一下子渗出鲜血,更是站不起来。 这时,王妈才刚刚进门,也正是看到了这一幕,手上的超市购物袋,‘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如此一幕,朱鹏冷笑,大喝一声—— “你要不想这小兔崽子出事儿,就tm给我滚进来!” 王妈倒是想跑,可看着小宝的惨样,却不能跑。 根本不用那些彪形大汉动手,她就颤巍巍的走了进来,维护在小宝身边,脸上写满了恐惧二字——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朱鹏冷然:“你,认识安宁吗?” …… 县城。 步行街内,井老师正在某家女装店,选购着衣服。 店铺女老板是个机灵人,知道男人陪女人逛街的痛苦,特别端来了热茶招待安宁,让他在沙发上歇息。 也就在这时,安宁的电话响了起来,存号记录是王妈。 他接通,放在耳边—— “王妈?” “安,安先生,家里来了几位客人,说,说要见你……” 第7章 仙人手段 “王妈?” “安,安先生,家里来了几位客人,说,说要见你……” “……好,我知道了。” 这一通电话,只有一问一答,便直接挂断。 安宁在听到王妈张口的瞬间,就已经察觉到不对。 语气骗不了人。 更要命的是……安宁并没有什么朋友。 得一人,而淡忘万千。 这句话应该只有真正遇到爱情的人才会懂得,你会将所有的心思投入在这个人的身上。 至于其他朋友、玩伴、哪怕是血脉兄弟,都会被稍稍排列在后置位上。 就好比一宿舍三个人都要去网吧开黑、吃鸡,唯独一人有所牵挂,贼眉鼠眼拿起手机向女朋友通报—— ‘那啥,媳妇,老张老王说要去……’ 还不等话说完,得到的肯定是:‘那你跟老张老王过去吧!’ 当然。 安宁肯定没有遭受过此种压迫,井老师总是那个会去网吧送盖浇饭,然后静默陪伴的好女人。 好到……不光让安宁没脸,就连身边的朋友都情不自禁高呼…… 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兄弟,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家庭为重! 说安宁没朋友,的确显得过于绝对了。 不过大学宿舍那几个货,早在毕业后就各奔东西,少有联络,更别提能知道安宁的家。 至于毕业后…… 安宁就回了这穷乡僻壤开始挑山,周遭的邻里都相互认识,何谈的朋友上门? 正因此。 安宁没有和王妈多说,因为他知道,多说无益,得不到答案。 而答案,他也心中有数。 安宁接了电话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井老师的心思八面玲珑,一看他站了起来,神色不佳,便放下手上的衣服走过来询问—— “怎么了?” 安宁道:“有人来家里了!” 井老师闻言,脸色陡然浮上一抹苍白,她同样心照不宣。 井家人或许没能力找到这穷乡僻壤,但朱鹏不一样,省城朱家的名号,不只是说说而已。 安宁深吸一口气,起手捏了捏井老师的小脸:“看上的那几件衣服都拿上,然后咱们回家。” “好。” 片刻的静默,两人状似无事人一样,结账付款,在女老板‘下次再来给折扣’的欢送下离开。 井老师拎着衣服,安宁也没闲着,手头上是一捆盘好用扎带系住的粗铁链。 铁链是慵懒连接秋千板的,盘旋起来,约莫一个卡车轮毂的大小一般,可偏偏在他手里,体现不出重量。 要知道…… 这玩意儿少说得有一个井老师那么重。 来到步行街门口,拉开出租车副驾驶座的车门:“武侯山去不?” 司机当然乐于载客,自打武侯观闭观以来,他们这些司机很少能跑这样的好生意了,从县城过去三十块钱,总比跑遍县城五块钱来的核算。 车上,司机还有意闲扯,可见一男一女两人神色不佳,只当是情侣间吵架,他也就闭了嘴。 车子一路来到武侯镇,根据安宁的指引,在茶树村门口停下。 两人并肩而行,向着安家小院的方向走去。 走到村里的小卖部,老板还不住打招呼—— “安宁,你家来客人了,好有派头,三辆suv,我刚才手机查了,都他娘是进口车啊。” 安宁笑了笑,没答复。 但还是定住了脚步,看向井老师:“你在小卖部坐会儿,顺带让小卖部老板联系两头羊羔送来,晚上咱们继续吃烧烤。” 村落里的小卖部老板,大都可以‘通神’,想要啥都能搞得到,毕竟村里人吃的猪肉也是在这里采买,茶树村都挑山,没人闲事儿去养猪。 当然,这只是托词。 安宁明白,井老师也明白。 “我……” 可还不等她说话,安宁便打断道:“乖,听话!你做得够多了,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做。” 井老师凝视着安宁坚定的目光,最终没有多说。 这一步她已然踏出了,就没打算回头。 “你小心。” 临走前,安宁和老板说了联系羊羔的事儿,老板连忙答应,这种生意村子里很少,羊羔价值高,他很能从中抽一笔水,井老师就在店铺内等候。 安排好了这一切,安宁才向着家的方向前行。 村道主路右拐,远远只有三家住户,住户间相距甚远,最后那家正是安家小院。 此时,安宁已然能看到那三辆明晃晃的黑色越野车,心思一下子变得深沉起来。 方才的电话里,王妈的声色颤抖,带有隐约哭腔。 安宁不敢保证,王妈有没有受到什么非人待遇,而更重要的是…… 小宝跟在王妈身边!! 安宁在祈祷…… 不为王妈,不为小宝。 却是为了来人! 祈祷他们,不要做了什么不可逆转的错事,让结果变得难堪。 终于。 安宁来到了小院门口。 入眼,正是院内的几个黑衣壮汉,以及……满院子的狼藉。 安宁看到了来人,来人也看到了安宁。 几个壮汉未动,是不想动,貌似在他们眼中,流露着怜悯和不屑,打心眼里…… 这些人根本没把安宁放在眼里。 而安宁,也只是淡漠瞥了他们一眼,就迈过了门框。 “干爹……” 只在进门的瞬间,小宝的惨呼声就响了起来,声音带着扭曲与嘶哑。 安宁望了过去,小宝被王妈抱着,蹲坐在一楼厅堂的楼梯前。 小宝的一边脸颊高高的浮肿,带着血青,皮下的毛细血管拥堵,似乎随时都会有血液挣破皮肤,迸射出来。 周身也都是院内的黄土沾染,狼狈的模样,与首富之子牵扯不上半点联系。 王妈只是在哭,看着安宁,有绝望,有恐惧,有无奈…… 这时候。 茶座上的四人都望了过来,灵茶的香气,散发在整个院落。 朱鹏站了起来,嘴角的讥笑是安宁这辈子见过最丑陋的表情—— “安先生,总算回来了?”他说这话,绕过安宁,向着外面探望,“呵呵,就你一个?我那未婚妻呢,被你藏到哪里了?” 同时。 井母也陡然爆发,疾步冲上来,便扬起了一个耳光抽打上来。 啪! 安宁没躲,结实的挨了一下。 井母仿佛得逞,愈发张狂,怒吼:“你这个挨千刀的野种,把我女儿藏哪了?把那个表子给我交出来!” 火辣辣的疼痛让人不适,可安宁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便是淡漠的道—— “如果井琳是表子,生她的你,又是什么?” 井母一愣。 她没想到安宁能如此平静处之,可偏偏他越是这样,就越是激发她的怒火:“你个野种!还敢骂我是老表子……” 呵呵。 安宁也没想到,她会这样给自己盖棺定论。 有些事儿,大家心照不宣,明知丑陋不堪,还要去做,人是这世上最难琢磨的动物。 眼瞅着又是一个耳光抽了上来,安宁一把就捏住了井母的胳膊,随意将她一拨,她就猛地倒退出去,浅浅几步,老人家还是没站稳身形,跌坐在了地上。 “你,你敢打我?” 也在这时。 两个原本坐在位置,老神在在的道士,陡然变了颜色。 这手段……不对劲! 无论是朱鹏,还是井母,安宁都不放在心上,甚至不将他们的话当做人话。 这场中,肯定有会说人话的。 最主要的是…… 这一屋子的凌乱,所显现的目的性,可不单纯。 茶桌上的木盒,以及满院子残留的灵茶清香,已然说明了问题。 终于。 朱晨站了起来,笑道:“安先生,你和我弟弟的事儿,暂且放到一边,这次前来,是有一笔生意想找你来谈……” 还不等他说罢。 安宁就开口道:“所以,我的东西,被你们捡去了?” 事到如今,安宁怎会不知道其中因果。 俨然是自己丢失的灵茶,被朱家得去,发现奇异,这才找上门来。 “正是!”朱鹏没有掩藏,开门见山:“既然安先生明事理,那就直截了当些吧,神茶出处源自何处,希望安先生给我指明……” 砰。 身后一个壮汉,忽然往地上丢出了一个黑包。 黑包拉链敞开,里面显露的正是大笔钞票。 “这里面是一百万现金。” 安宁看了看那袋现金,心中引出笑意,果然……识货的人还是有! 不过…… 拿这点钱想要买断灵茶,饕餮的胃口也没这么大。 “灵茶是我所有,但我可没有说过要卖啊!反倒是你们,捡走了我遗失的东西,难道不该物归原主吗?东西呢?拿来……” 说着,安宁就冲着朱晨伸出了手! 朱晨看着安宁伸出的手,笑了,笑得愈发饶有兴趣。 “神茶这种宝物,你恐怕护不住,何不识趣一点,拿钱了事呢?” 安宁看着他的笑容,只有厌恶:“我说了,这茶叶,是我私人所有,和你们无关!” “那,就抱歉了……动手!” 朱晨当机立断,下令发声。 安宁身后。 数名黑衣大汉上前袭来,来势凶猛。 可也在当下…… 安宁手中拎着的铁链,猛地甩了出去。 八十余斤重的生铁链,陡然灵巧的皮鞭飞舞出去。 砰! 一个横扫,众人皆是吃痛的后仰而去,铁链撞击胸腹,让人捂着肚子,痛苦不已。 “好手段!”有人惊呼,随之暴起。 两个道士,总算动了。 只在他们出手的瞬间,安宁眼神一亮…… 是,灵气?! 不对! 与灵气不同,仿佛差了一个档次不止! 两个道士一人拳冲凛冽,一人手掐某种指法成掌,各自打出一种‘气’来,扰动了空间,荡起仿佛烈日当空,灼烧空气的扭曲。 那气很快,很迅猛,更是携带锋芒。 观气力,观来势,不难想象,这玩意儿要是中一下,内脏必然遭受粉碎。 这是要取人性命的…… 杀招啊!!! 可是!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 安宁笑了。 这两人就好像是在挖掘机师父面前,玩泥巴沙子修筑城堡的孩童。 姑且…… 就当一次挖掘机师父吧。 总得,教孩子们做人。 安宁松了手…… 松开了它握住铁链的手。 也在这一刻。 小院中的所有人都停滞了呼吸。 那无人操控的铁链,活了! 它飞跃半空,好似一条凶猛狂蟒,眨眼间绕过安宁站立不动的身体…… 嗖嗖嗖!! 猛烈抽打在了两个道士的身上。 太快了! 两人还只在冲势中,便被一闪而过的黑影扫了出去,气劲尽失。 两口鲜红色的血液,哗得一下,喷吐出来。 将要污染安宁的身上,却又被活过来的铁链,组合拼凑成一幅盾牌阻挡。 砰! 砰! 真果、真元,两人惨烈落地。 而那铁链,也在空中妖异盘旋后,化作了死物寂静,跌落在地上,发出哐啷响动。 朱晨呆了,他就在两位道爷的身边,方才感受到了那一股带着铁锈味的罡风,在面前扫过。 而朱鹏…… 眼前发生的一切,根本不能用常理去度量。 这不是真的!铁链,怎么能活了?! 他吓得原地跌坐下去。 唯独两名道士,在喷出血液后,还显得有两分镇定,可目光中更多的,还是惶恐—— 审时度势他们或许不懂,但弱肉强食却是本性。 “前辈饶命!” “前辈饶命啊!” 两人连做跪姿,头颅低垂,恐惧的瑟瑟发抖。 在座众人,只有二人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 那是控物术! 那是仙家法门! 是真正的仙人手段!! 可笑他二人满腹傲然来到此处,打劫的却是仙人庭院。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平静的是如此迅猛。 安宁没理二人,只是走到了小宝的身边,蹲了下去,声色如往常那样,带着柔顺与和蔼:“小宝啊!疼不疼?” 小宝还在发愣,可面对长辈家人问询,小孩子心性中的委屈,一下子爆发出来,早就哭干的眼泪,汹涌而出,他拼命的点头。 安宁又道:“谁打的?你指给我看……” 这话落下,一旁跪伏的真果,眼中闪过一抹绝望。 绝望之后,便是无限的求生意志涌现。 他猛地纵身,便是高高跃起,想要翻墙遁逃而去。 可,还是晚了。 死寂的铁链,又一次活了。 仿佛是嗅到猎物的荒野鬣狗,不会放过丝毫的血腥气息。 铁链笔直,一端竟然化作铁杵一般,凶猛的砸在了真果的后心窝。 噗。 又是一大口鲜血喷涂,血雾自空中扬撒,洒落了半个院落!! 也随着巨力冲击…… 他的身形,掉落院外,化作沉闷一声跌落…… 再,就没了声息。 第8章 尘埃落定 砰。 真果落地的声音,院子里边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这声音仿佛又是一道重锤撞击,凿在了众人的心门上,让人浑身一颤,不寒而栗。 师弟真仁,虽然没有完全丧失反抗能力,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师兄真果已经是一个活生生的凄惨案例。 逃,是逃不走的。 他只能暗自庆幸,那孩子出拳打的不是自己,更不是自己反手一巴掌,将那孩子损伤。 咚。 是朱晨,双腿发软,跌坐在了地上。 与朱鹏、井母一样,陷入了难以言表的空洞呆滞当中。 面前。 那铁链,还如一条巨蟒,悬浮在空中摇摆。 铁链,怎么就会活了? 不,不是铁链自己活了! 是他,是那个男人,让铁链活了过来。 他是妖魔吗? 还是神仙? 最能审时度势的,或许就是那些黑衣壮汉了,铁链对他们的损伤固然剧烈,但绝没有到丧失行动力的程度,可就算如此,他们也没有了上前拥护雇主的打算。 他们虽然是朱家最忠诚的属下,可在生命威胁面前,人人都要为了自己考虑。 安家小院年代久远,院内没有铺设红砖,鲜血洒落,泛起的不是血腥味,却是湿润泥土后的土腥味。 哐啷。 活过来的铁链落地,又成了死寂。 可至始至终,安宁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他仔细打量着韩小宝脸上的伤势,伤势不算太重,但耳内应该也有所损伤,耳廓中流出了些许血液。 “乖,没事了。”认定了伤势,安宁站了起来,又对王妈道:“王妈,你先带小宝进屋歇会,这里我还要处理一下。” 王妈置若罔闻,她也呆凝当场。 “王妈!” 安宁又唤了一声,王妈才后知后觉,面露无限敬畏的拉起了小宝,抱着他进了屋。 可以见得,王妈的脚步很虚浮,没踏出一步,都仿佛在隐隐颤抖。 安宁所表露的一切,也将她给吓住了。 不过…… 安先生终归是自己人,是小宝的干爹。 他,是来保护我们的。 等小宝和王妈进了屋,关闭了厅堂的门。 安宁这才转过身去,看向了真仁,道:“我的东西呢?” 真仁颤抖着,至始至终匍匐地下,不敢有半点多余动作,听到问询,连忙道:“前辈的东西……在朱老施主和……我师父手上,不曾带来。” “你师父?” 说实话,安宁对这两个道士很感兴趣。 他们所散发的气,与自己的灵气本质仿佛一样,但凝练程度却差了一个档次不止。 一个仿佛初生婴儿,一则为健壮的成年人。 路数是一样的,只不过前者还没有长大而已。 真仁忙道:“家师为全真道遇仙派十六代掌门,道号方登真人,主持虢市西郊,牛头观,俗家名马建设。” 说到这里,真仁又道:“晚辈斗胆,敢问前辈门庭。” 道家称同行者为道兄,相互询问传承门庭,是为常态。 真仁此举,也是将安宁当做了道门中人。 安宁通读道教玄学入门书籍,自然明白其中缘由。 不过,他可不是道家人,根本懒得回答。 却是问道:“你师父派你们来,就是为了抢夺我的灵茶?” “呵呵,所谓名门正派,作为让人不齿。” 真仁自然是名门正派,全真道可是道教大门庭。 素有‘北全真,南正一’一说。 这话一出。 真仁额头冷汗直落:“前辈,师父命我等前来,是想求得神茶,并非强取豪夺,只是这朱家子弟不通事理,嚣张跋扈,这才……” “闭嘴吧!打人的是你师兄,嚣张跋扈也有你们一份!” 真仁再次求饶:“前辈,此事是晚辈行事不尊,求您放我们一条生路,师兄已经遭受惩戒,待我等回去禀报家师,家师必然上门,负荆请罪。” “哦?你还能做得了你师父的主?”安宁淡漠道。 真仁这才抬头,目光虔诚:“前辈修为高深莫测,法以通神,便是家师也自愧不如,若家师早前知前辈存在,今日势必亲自前来,奉还前辈失物。” 安宁对道家很感兴趣。 他一直在想,灵气复苏,这世上是否还有别的修行者与自己一样。 如此看来,秦省范围内,便有这么一个全真道的分支,位于虢市。 现在听着道士的话…… 他师父,也没自己厉害? 安宁对这人的师父,有了极大的兴趣。 换言之…… 是安宁急需做一个求证对比,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关乎境界,又有什么说道。 一念至此。 安宁就有了主意!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话音一落,安宁随手按住了真仁的头颅,一道灵气探入体内,一番搜索,果然发现与自己所料不差。 全真修金丹法,脑后灵窍不曾通透,唯独丹田气海格外雄厚,有真气盘旋。 灵气翻转,真仁的丹田便被封锁。 真仁不敢动弹,可当他感受到丹田一阵微微刺痛后,便挣扎的想要起身,可以一切还是晚了一步。 “前辈,您,您……” 安宁神情依旧淡漠:“若你师父有能耐,自然能为你揭开,若不然,这辈子你也妄想修行,这就是你的活路!” 换言之…… 其实还有一条路走,那位马建设…… 哦,不对。 马方登真人上门告罪,让安宁来解。 他为的,就是与这人一见。 听到这话,真仁只有恐惧仓皇与无限悔恨,并未想到更深处。 而面对安宁,更不敢有半点恼怒…… 活路,总比死路强。 真果师兄,怕是凶多吉少! 与真仁叙话完毕,安宁转向了朱家两兄弟与井母。 至此一幕。 两人已经回过了神来,连连后退,恐惧的惊叫:“你别过来,你这个魔鬼,妖怪……别过来!” 朱鹏更是将井母抵在了身前,怒喝:“是她,都是她,她让我来教训你……井琳,我不要了,我不要了,给你,都给你……” 听那咆哮,安宁只觉恶心,抬起一脚,便踹在他的面门上,让他晕死过去。 朱晨吞咽唾沫,愈发体寒:“高人,高人……饶我一次,我朱家必有厚报!” 可安宁,根本置之不理,却只是低头凝视着呆滞中的井母。 井母被那眼神中的冷漠吓住,想要躲闪,却不知为何,又深陷其中。 她也怕,也恐惧。 方才那一巴掌,切切实实抽在了安宁脸上。 她怕,自己与那口喷鲜血的道士,有一样的结局。 对视良久,两人都未曾开声。 一人淡漠,一人……仿佛认了命。 终于。 安宁动了,只是微微抬手,就让井母吓得闭上了双眼,等待命运的来袭。 可三息之后,没有疼痛,没有回音,她微微睁开一条缝隙,只看到安宁伸出手,手中捏着个卡片。 这时,她才彻底睁开眼,看清楚了安宁手中的事物…… 那是张银行卡。 安宁方才想了很久,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最终也只能这么办了。 “卡里有五千万!密码是……” 说完了密码,他将卡片塞入了井母手中。 “以后,别来了找她了,如果她还愿意……会回去找你们的。” 井母浑身一颤,仰头看着安宁,眼眸中只有不可置信。 他,就这么放过自己了? 而且,还真给了自己五千万? 此情此景,井母如何还会不相信安宁的能力? 五千万? 五千万对这样身怀神迹之人,或许只是一串简单的数字而已。 看着手中的银行卡,看着满院子的狼藉与鲜血。 井母开始后悔了,无限的后悔涌上心头。 自己怎么就…… 那样的鲁莽冲动,但凡能给他一点展示的机会,但凡能把话说得好听一些。 如今,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我,我,我能见见琳琳吗?” 表子。 琳琳。 前后反差,实在让人无言以对。 安宁摇了摇头:“你走吧!” 说着,他又望向了朱晨:“给你三天时间,把我的东西如数奉还,否则……我亲自上门去取!” 明明言语淡然,朱晨却听得又是一颤,连连点头,便先一步冲出了小院。 一众黑衣壮汉见此一幕,也都行动起来,托起晕厥的朱鹏,走出了门。 真仁同样起身,对安宁微微稽首鞠躬:“晚辈……告罪了。” 院外。 真仁看着师兄满是鲜血的残破躯体,微微松了口气,人没死,但如此重伤,是否能够痊愈,却是两说。 招呼人手将师兄抬上车后,井母也上了来时的车辆,三辆车立即发动远去。 村口。 小卖部的凉棚底下。 井琳坐在凳子上,吃着雪糕。 三辆越野车疾驰而过,她微微呆凝,眼神循着车窗望去,总算有了惊鸿一瞥。 她想要站起身子,可只是到半蹲状,就又坐了下来。 车上的人,没有发现这个在农家小卖部门前吃雪糕的漂亮女孩。 女孩,也没有打招呼,只是莫名呢喃—— “结束了啊……” 一声叹息。 仿佛如释重负,仿佛豁然新生。 约莫五分钟后。 安宁小跑着过来了,脸上带着笑容,与之方才在院落中,有着极其强烈的反差对比。 只是那一幕幕,井老师并不晓得。 “好了,回家吧!” 井老师虽然早已调整好了心态,却没有动。 安宁心里一个咯噔:“你,怎么了?生气了?” “生气?”井老师微微偏头,佯装呆萌,“生什么气?” “那干嘛不走啊,回家啦,家里一团糟,可得收拾一阵了。” “羊羔还没送来啊……” 噗。 安宁乐了,井老师也乐了。 她这才站起身子,为安宁理了理跑乱的头发—— “辛苦你了,老公……” 第9章 铩羽而归 两人回到安家小院时,王妈和小宝已经走出了院落。 井老师一见小宝高高肿起的嘴脸,连带着眼睑也淤血遍布,遮蔽了视界,一下就变了颜色。 “小宝……”她快步迎了上去,怜惜的想要轻抚那伤痕,可又害怕触痛了小家伙,手指触电般的缩回,才道:“小宝,是亁妈不好……” 朱家来人,针对的是井老师。 小宝受伤,她自觉有连带责任。 小宝当然不明其中诱因,摇着头道:“怎么能怪亁妈呢?这又不是亁妈打的,是那些道士,臭道士……” 井琳回望,似乎在向安宁征询什么。 安宁摇了摇头,细声道:“是个道士打的,和她……没关系。” 说到这里。 井老师心中的负罪感,才稍稍减弱,搂着小宝,不停的安抚。 而王妈,这时也才从凌乱的思绪中回转,望一眼院落,又看了看小宝,对安宁道:“安,安先生,这屋子今晚是住不了人了,我们去寒城吧?顺便带小宝看病。” 言语间,只有征询的意味。 在见识过安宁的手段,王妈对这个往日间散发着和煦笑容的青年,已然变了声色,再没有曾经的亲近感。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太过匪夷所思,让人心生恐惧。 “医院不用去了,小宝的伤势我来医治。” 麻烦是他和井老师惹来的,总要善后。 “我给嫂子打个电话吧!” 说着,安宁拿出手机,给韩夫人拨去了电话。 韩夫人接到电话,还不明所以,安宁没有对情况细说,只说让她多找些人来,需要收拾屋子,屋子被人砸了。 末尾一句话,让韩夫人重视起来,连声称好,便挂断了电话。 这时,四人才进入院落,让王妈陪着小宝休息,安宁和井老师则开始收拾凌乱。 不过四十分钟。 韩夫人赶来,跟来的还有光头刘与一帮下属。 一见安家的场面,众人都是一愣,凌乱琐碎,场间更是有无数鲜血斑驳。 再一看小宝…… 韩夫人差点晕厥过去,是井老师手疾眼快,将人搀扶。 “这,这是怎么回事?小宝怎么会被人打?到底怎么回事?” 安宁深吸一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短的讲了一遍,又由王妈补充。 这话一出。 光头刘直接暴怒:“畜生,tmb的畜生!” “连个半大的孩子都不放过,给老子召集人手,今晚就去秦城,弄死他们!” 此时。 韩夫人也略有责怪的望向安宁,可安宁,无言以对。 是他没照顾好小宝。 然而,小宝却在此时道:“光头叔叔,妈妈,你们别生气了,干爹都给我报仇了!干爹可厉害了,能让铁链自己去打人,把那个打我的坏道士,打的都吐血了!” 铁链? 吐血? 众人这才看到院落黄土上,几滩渗入泥土的血渍。 而那铁链,也被光头刘捡了起来,铁链上的确有鲜血沾染,可这重量却让他色变,不住狐疑:“这东西,怎么打人?” 小宝来了炫耀的情绪,手舞足蹈:“就是……铁链自己动起来了,噗,撞飞了好几个人,又噗,抽翻了那两个坏道士……有个道士一下跳的好高,想要翻墙逃跑,结果干爹连头也没回,那铁链就在这……就在这里自己飞了起来,追着那个坏道士的后背,就打了过去。” 铁链,飞起来了? “小宝,你别胡说,铁链怎么能飞起来?”韩夫人嗔怪道。 小宝努嘴,不忿与母亲的怪责,对安宁道:“干爹,你给他们看,你让他们看,不然他们不信我!” 说到这里。 安宁也没辙了。 一屋子的目光都聚集而来,包括井老师也是如此。 况且,若不让他们相信小宝的话,以光头刘的性子,肯定会杀往秦城朱家。 怕,当然不怕。 只不过,朱家和那些道士,肯定还会再来,没必要让他们多跑一趟。 安宁旋即点头。 灵气汹涌而出,锁定了铁链。 隔空摄物,全部依靠庞大的灵气作为依托。 哗啦啦! 光头刘手中的铁链,陡然动了起来,一下子凶猛的脱离了他的手心,在空中飞舞盘旋。 安宁眼角一横,那铁链便狠狠的甩在了一侧墙壁上。 砰! 安家小院的墙壁年久失修,这么一撞,半个墙壁竟然都轰然倒塌,烟尘弥漫。 可以想象,这一击放在那真果道士身上,会造成怎样的可怕伤情。 也是他有修行根底,这才没有被直接毙命。 一击之后。 安宁收回灵气,铁链再次化作死寂,跌落地上。 哐啷啷…… 随着声色收敛,院内的众人,皆然被震慑。 哪怕是王妈有过一次观看的经验,此时也又一次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唯独小宝,嘻嘻哈哈,不顾脸上疼痛的喊叫:“我说吧,没骗人吧?干爹超厉害的!” 直至话音落下。 韩夫人才从震撼中出离,可言语依旧颤抖:“安……安老弟,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光头刘更是脸色涨红,就差跪拜:“我的哥,亲哥!你,你这是……仙法啊!” 安宁无奈。 他藏拙已久,本不想展示,可今天这事儿…… 若不给个合理交代,实在不好再与韩家相处。 韩志强那夜的作为,可是掏心窝子的对待安宁,此时安宁也不能有所隐瞒了。 “不是仙法,我只是个修行人!” 呼…… 众人都觉得身上汗毛树立,后脊背更是升腾一种触电般的酥麻。 这是神人,绝壁的神人! “嫂子,这事儿怪我,没有照顾好小宝!你放心,小宝的伤势,三天内我就让它恢复如初。” 到此时此刻,韩夫人哪里还能怪责,想怪责,她也不敢啊。 诚惶诚恐。 “没,没事儿……我,我先通知你大哥!” 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光头刘带来的人,就开始清理家中琐碎。 十几个人,不过一个小时,就让家里的凌乱复原,不过被砸坏的东西,只能清理出来丢弃。 也在众人收拾妥当,韩志强到了。 他找朋友走了部队的路子,用运输机将他直接送到了武侯县的某部队机场。 看到小宝的伤痕,又是一阵愤怒,不过有了前车之鉴,安宁在说完事情经过后,漏了一手。 韩志强的愤怒,也就被震惊所取代。 夜晚。 安家小院又燃起了篝火盛宴。 小宝的伤势经过安宁的灵气疏导,已经消肿大半,如此一来,韩家人也就不再过于气恼。 席间的话题,也都追随安宁的手段,来回分说。 安宁自然不可能详细叙说,隐去重要处,也只是描述个大概,但仅是如此,已经让众人拜服的五体投地。 饭席之后,韩志强将安宁拉到一边。 哥俩喝着白酒,坐在月光下低语…… “安老弟,这事儿也是我没考虑周全,当晚我还打电话给朱家办过招呼,只是没想到……哼,他们竟然这么不把我韩志强放在眼里!” 安宁倒是不知道韩志强为了自己,还与朱家联系过。 如今听来,也大感慰藉与暖心。 “韩老哥为我做的够多了,倒是小宝这边,的确是我没照顾好,连累小孩子受伤。我自罚一杯,你切勿责怪了,不然做弟弟的,真的心里过意不去!” 一个碰杯,两人一饮而尽。 韩志强又道:“朱家在省城势大,不过这事儿绝不算完,我总要找机会,报复回去!” 安宁道:“其实,用不着了!” “为何?”韩志强皱眉问道,“安老弟,就打算这么算了?” “这其中还牵扯到与我一样的修行中人,韩老哥贸然动作,容易被人下绊子。” 一听这话。 韩志强就心生恐惧。 如果有如安宁一样的修行人存在,他这样的普通人,真的很危险啊。 今天下午,他可是也看了安宁的手段,惊为天人! “这事儿,我来处理!如果对方识趣,会上门赔礼谢罪,到时候我会通知韩老哥前来,要想撒气,他们随你处置!” 韩志强心中一动,眼神有光亮闪过:“安老弟,这么说来,你的手段要比那边的人,更厉害?” 安宁其实也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感兴趣。 按照那道士的言语之意,自己应该是要更厉害一些吧? 念及此处,安宁笑而不语。 笑容间隐约有着几分自得之意。 …… 山区高速。 朱家来时的三辆车,已经变成了两辆。 一众保镖在寒城本地就医,他们的伤势已经不足以让他们驱车返回。 因此,驾车的只能是朱晨和朱鹏两兄弟。 朱晨后座上是真仁与真果两位师兄弟,真果奄奄一息,原定是要在寒城就医,却被真仁否决—— “师兄的伤势,尚不及性命,有我在旁以真元疏导,来得及赶回秦城,此地不宜久留,那位前辈难保就没有杀心!” 朱鹏后座,则乘坐着井母。 这一路上,两人在没有了岳婿之温情,相互只有冷然。 一直到了秦城,井母被朱鹏送到了小区楼下,两人就连道别都没有,只是各自沉浸在各自的恐惧与悔恨当中。 至此,二人的因果,也就了断。 …… 朱家。 夜色渐深,朱家老爷子与马真人,还在客厅品饮香茗,静静等待。 这香茗,自然不是神茶。 神茶之宝贵,两人感受最深,自然不能肆意消耗。 只是…… 这凡品茶汤,又怎么能比得上神茶? 品尝过神茶滋味后,这些动辄数千元一两的顶级茶叶,也变得索然无味。 约莫八点半。 朱成俊从外面快步袭来,面色低沉。 两人见得如此一幕,都是察觉不妙。 朱老爷子凝声问道:“怎么了?” “一众随行保镖伤重,在韩城就医,还有……”朱成俊怯弱的望向马真人,“马真人的一位弟子,伤势严重,昏迷……不醒!” 第10章 先天一炁 “不可能,这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朱宅。 一番前因后果,被真仁、朱鹏、朱晨三人道出。 可换来的却是马真人的疯狂呐喊。 三人也知道,他们所描述的事情,让人难以接受,可事实就是如此。 以往运筹帷幄,仿佛凡尘仙家的马真人,至此全然乱了阵脚,别提仙风道骨,就说比之正常人,都更像是得了疯魔癔症。 只因为…… 那控物术的存在,实在令他不可置信。 搬运腾挪是术法,非先天境界不可为,踏入先天,便是半只脚踏上了成仙路。 可是…… 元气刚刚降临大地。 复苏伊始,他马真人几十年如一日,磨炼沉淀数十载,抱元守一,也不过在元气复苏后通透后天境界,怎可能有一个年纪二十许的年轻人,走在了他的前面?! 马真人所质疑的,不是控物术的存在,而是能使用控物术的人……不应该存在! 对于修行事,他比所有人都明白,因为这是他追寻一生的东西。 抱元守一,岂是一日之功? 哪怕再是天才,也绝无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步入先天,掌控术法。 这简直是……一步登天。 “真仁,你说……那人如何操控铁链?” 这已经是马真人第四次询问了。 真仁苦涩,可答案一如既往:“那人只是立于原地,重达七、八十斤的铁链,便如活了的蛟蟒袭来……乃至师兄想要借那人转身的机会遁逃,可对方连头也没回,铁链就凭空而起,将师兄重伤!” “哈哈哈哈哈哈……绝无可能,绝无可能!!” 马真人近乎疯魔,摇头晃脑间,发髻早已散乱下来,捶胸顿足时,更是数次不小心将朱家厅堂的大理石地板,踩得龟裂,深陷而下。 如此阵仗,吓得所有人连忙躲避。 唯独朱老爷子,依旧坐与原位保持镇定,任由马真人继续发泄。 真果早已被送去医院救治。 多根肋骨断裂,可能伤及心肺,如此伤势,马真人的手段不如现代医学靠谱。 发泄许久…… 马真人总算渐渐平复了心境,坐与一侧,神色呆滞。 又是许久。 他才开声:“真仁,你过来!” 真仁连忙上前,不明所以然时,师父的手便抚在了他的丹田。 真仁大喜,自己丹田被那人封锁,或许师父有能力开解。 然而…… 当师父元气涌入后,两人神情都是一震。 那元气,被吞噬了! 封锁在真仁丹田气海的气,二话不说,便将外来者吞噬,壮大己身,让那封锁更为严密。 “这,这……” “这是……先天一炁!!!” 炁,同气。 老子有言,五脏藏五气。 这在道家言论中,是构成生命的最基础能量。 有人说,人在被母胎孕育成型,便处于一种先天环境当中,从无到有,无中生有。 现代医学的细胞生长,在道教表述中也是一种能量生长。 人在出生前,以先天孕育,却在出生后,食五谷、染尘埃,先天纯净遭受污染,这才流落后天。 所谓先天,就是本真。 修士所图先天,便是返璞归真。 自‘后天’的身体环境,重回母胎孕育之时的先天纯净本真。 那样,才能与一方天地沟通…… 以天地之气壮大己身,亦或是调动天地之气,施展术法。 因此。 气与炁,虽同为气,但先天、后天境界只差,犹如天地之别。 例如,同为猫科动物的猫咪和老虎,自然有着极大的档次差距。 先天气是先天境的标志,这也是为什么…… 马真人的元气一经入内,便被直接吞没。 气对炁而言,无非是一种能量的补充,有着极其强烈的尊卑性质。 至此一句后。 马真人身形向后仰靠,面露颓败,终于是认了命! 场面一下子冷清起来。 朱家人,包括朱老爷子在内,都不敢出言打扰。 归来三人所叙述的一切,已经不是他们普通人可以理解的,而马真人更是状似疯魔,俨然一副遭受莫大打击的模样。 他们当然明白,这次……踢到了铁板! 约莫十分钟后。 疯魔、沉寂、又变作颓废的马真人,这才收敛了情绪,面容归于往日里的波澜不惊。 前后比较,若不是依然发丝凌乱,那地面也全是龟裂蛛网的裂痕,几乎让人忘记了他方才的癫狂之势。 他望向真仁:“那人,还留有什么话吗?” 真仁摇头,却是一旁朱晨忽然抢白道:“马真人,那人说……给我们三天时间……” 他上前一步,指着桌上的神茶:“东西,要物归原主!” 终于。 沉寂已久的朱老爷子,坐不住了。 实则,事到如今,他已然洞晓了局势……敌我差距悬殊啊。 关于修行事,朱老爷子也隐约知道一些,朱家祖上也有道人,只不过后来法传遗失,这才还俗入世。 正因此,在重病之时,他会求到全真正道真传,马真人的头上。 只不过,前次求医未果。 直到三个月前,马真人传来消息,有了治病之法。 那时,朱老爷子就知道,马真人在修行大道上,有了开天辟地的进境。 果不其然。 这次一见,朱老爷子虽然心思不露,却在暗地里,对马真人惊为天人。 马真人,应是……得‘道’了! 他迈出了所有修行人梦寐以求的那一步。 然而,此时此刻。 有一人能让得道的马真人,闻之色变,他清楚…… 这人,他朱家惹不起。 因为哪怕是马真人,他轻易都不敢得罪。 朱老爷子也是听他的爷爷说起过…… 得道之人,能通鬼神之力,能施玄幻术法。 轻者,游走军阵来去无形,取一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深者,或能控物持剑,或能外出‘阳神’,杀人于数十里之外,了无踪迹。 凡俗之人,不可敌。 所谓控物,正是他们方才所听到的情形了。 至于阳神,那是以神魂离体的法门。 神魂游荡,夜行千里,屠杀一族一户,全在了无踪迹之间。 如今,他朱家,可是真正惹到了这么一位‘大人物’。 马真人方才一声无奈低呼,已然说明了情况…… 先天一炁。 哪怕对修行之人来说,也是望尘莫及的一种境界。 最起码,如今的马真人,对于那个境界,还遥不可及。 否则,也不会遭受如此强烈的心理打击。 这一行。 他朱家子嗣没有受伤,已是恩德,人家下了最后通牒,若不遵从…… 呵呵。 这奢华大宅,若在某一日变成鬼宅冥屋,他都毫不意外。 说到底,捡失拾遗是运气。 可若不知足,找上门去强取豪夺,那就是罪责了。 好事变成了坏事,时也命也!! 此时。 朱老爷子转向马真人,征询道:“马老弟,此事……该作何解?” 马真人苦涩一笑,微微摇头:“朱老哥应是心知肚明了才对啊……” 两人一问一答,听得众人云里雾里。 其中苦闷无奈,只有两人自知。 【感谢137****2507的红包打赏,老读者了,么么哒!!今天实在身体不适,明天多更,以作感恩答谢。】 第11章 搬运工 安家小院被砸事件,貌似被安宁解决的还不错,可最终还是引起了韩家的重视。 关心则乱。 省城朱家对韩志强而言,俨然具有一定威慑力,寒城首富和秦城首富比起来,相形见绌。 不过。 想在寒城的地界,撼动韩家的地位,朱家总是要掂量几分。 猛龙过江是真,强龙不压地头蛇也是真。 实则,有安宁的存在,韩志强大概是放心的。 不过在听王妈说起安宁早前的作息安排,还是有所顾虑。 “安先生总是会消失,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不方便追问,有时小宝大半夜还会跑来我这儿,说安先生大半夜都会玩失踪。” 安宁的行踪飘忽不定,王妈不好追问,韩志强就更不好多做探寻。 而有一点可以肯定,有时王妈从租住的高老爷家回来的早,就能看到安宁总是在大清早的时候,从外面回来,说明去的地方不算远。 人都有秘密,更何况神秘莫测的安先生? 也正因此,韩志强还是不放心小宝的安危,毕竟安宁不能无时无刻在旁照看。 朱家的事情并不算结束,这一点已经从安宁的口风里应验。 所以,他需要保证儿子的安全。 哪怕不提老来得子这茬,亲生血脉都是父母心里的一块心头肉啊。 于是乎。 茶树村热闹了。 韩志强终于还是一口气买下了两栋农家小院,就在安家小院的隔壁,安置人手。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村里的贫穷农夫了。 挑山固然赚钱,可当百万现金放在眼前,谁也不能不动心? 哪怕城里人套路深,他们也得离开农村。 如今,村里人隐约知道韩志强的来历,村里正在施工的荒地,现在就属于他。 有人说…… “韩首富是来开发建设的,要把这儿弄成一个度假村,到时候咱们都跟老方、老柳家一样,变成百万富翁,进城当城里人去!” 老方、和老柳家,就是被韩家买断的两户人家。 对于此种传言,韩志强没否认,乃至有人问到了安宁头上,安宁也只是说‘或许吧’‘不清楚’。 貌似这样的传言,能够转移注意力,起码到现在为止,没人会去考虑安宁是怎么和韩家人攀上关系的。 那一夜。 两只羊羔吃地满足,味道貌似不比所谓的高原野山羊差。 当然,也可能是心理作用,人多热闹。 如今。 韩志强暂时放下了手头的事物,就在安家小院隔壁居住,这倒是满足了韩夫人的意愿,能够天天陪伴小宝。 清晨。 安宁独自一人从猴头岭回返,昨晚井老师又喝多了。 借酒消愁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真的欢喜…… 安宁告诉她,五千万还是给了井母,而井母离开时,也换了态度,想要见见井琳,但安宁没答应。 这事儿,算是告于段落了。 当然,心中的伤痛无法避免,但离开原生家庭后,安宁和井老师,将构成一个新生家庭,展开他们自己的新人生。 今早。 安宁终于忍不住采摘了灵茶。 和韩家的关系有了突飞猛进,安宁也不想小家子气,打算给韩志强夫妇也服用灵茶,洗髓伐骨,增强体质。 其实灵茶的消耗量,主要来自于安宁和井老师两人。 两人都打定了修行的主意,完全将灵茶当白开水来喝,积淀自身。 至于小宝和韩志强夫妇…… 每天尝尝鲜就好了,效用对普通人而言,绝对延年益寿。 三棵古茶树涨势喜人,存在于灵气活跃最浓郁的地带,生长态势已经不能以常理来度量。 安宁忽然在想…… 为何山中多是果树、灌木和白桦树,偏偏在这样一个地方,生长出了三棵茶树。 华国茶叶的历史,众说纷纭。 就安宁所发现一处颇有意思的说法,源自‘茶史西汉’说…… 茶史追溯西汉,西汉王褒所著《僮约》中有烹荼尽具、武阳买荼,一般都认为买‘荼’之‘荼’为茶,而武阳属川地。 华国历史早期,茶叶并不普及,但有一点已经在《僮约》中表明,那时的川地,茶是盛行的饮品。 不妨将思维放大一些…… 首先,诸葛果在朝真观得道,举霞飞升。 安宁有这么个假设…… 朝真观是诸葛果晚年坐化之地,而在此之前,他返回寒城,祭奠父母尊上。 发现猴头岭这个孕育灵气的风水宝地,因而在此驻留。 这样就得出一个可能存在的假设。 月光古树和茶树,或许都是出自诸葛果之手,因从川地带来的习惯,才将茶树种植于此,甚至…… 培育成灵茶! 月光古树的存在已经盖棺定论,那个留存的木牌上写明,为道果。 所以,诸葛果种下的茶树,也大可以认定为‘非凡品’。 当然。 这都是安宁脑洞大开的单方面臆测,他对他这一脉食气法的功法传承由来,有着极大的好奇。 探真寻知,这是必须要做得事情。 或许,他觉得。 应该去‘自家祖师’的坐化地,朝真观看一看。 安家小院。 安宁回来时,王妈早已准备好了食材。 而韩志强一家三口,也在茶桌前坐定,经过昨天晨间对灵茶的品尝后,两人已然食髓知味,流连忘返。 如今,夫妻俩眼神炯炯,那叫一个期待。 “要不要叫醒弟妹?”一边烧水添柴,韩夫人问道。 安宁苦笑摇头:“让她多睡会吧,之前早起晚睡的工作日程太折磨人了,眼下放松下来,让她缓口气。” 也在这时。 安宁忽然发现韩志强有些扭捏的作态,仿佛欲言又止。 安宁奇怪,这可不是韩老哥的脾性,他是那种有一说一的性子,最起码面对自己的时候,如是乎。 “韩老哥?你有事儿要跟我说?” “嗨!”韩志强一拍大腿,愈发有些尴尬:“还是忍不住表情啊!” 他道:“这灵茶神异且宝贵,昨日我们夫妻饮用后,都觉得奇妙……甚至,晚上洗澡,身上溢出了许多黄褐色的杂质油腻。” “哦……这很正常,杂质排出,身体净化,很正常,这是好事儿!”安宁以为韩志强要说的就是这事儿。 谁知道…… 小宝在旁,嬉笑着拆穿了父母。 “干爹,我爸想说,让光头叔叔……呜呜。”还不等他说完,韩志强就连忙捂住了小家伙的嘴。 这一幕。 安宁呆了呆,旋即苦笑。 明明想好不要再小家子气,却忘了光头刘那货。 灵窍感应,那货根本就在厨房躲着,缩头探脑,模样滑稽。 “应该的,韩老哥不必如此,你也出来吧……”安宁转身对着厨房唤道,光头刘果然一脸谄媚笑容的走了出来。 安宁解释一句:“之前不给你们喝,是这东西数量实在稀缺,好不容易存下的货,也被朱家捡去,不过……最近产量可观,另外,朱家也会把我丢失的灵茶,物归原主。” 朱家,俨然是一个岔开话题,缓解尴尬的好由头。 光头刘贼精贼精的,连忙就道:“哼,朱家也是不要脸,还秦省豪门呢,什么玩意儿……拾金不昧三岁小孩都懂,他们反倒据为己有。” 这么说起来,韩志强也来了心思…… “安老弟,朱家真会将你丢失的灵茶,物归原主?” 安宁对此倒是不怎么担忧。 “如果他识趣,他背后的高人识趣,会还回来的……” “否则,等我下次路过秦城,总得去讨要利息,那时候可就不是物归原主那么简单了!” 安宁的自信,貌似显得有些狂妄。 可在座的几人都知道,他有狂妄的资本。 韩志强这些天其实在想,如果……只是说如果。 如果未来有机会,让安宁传授小宝这些修行之事,他会不会答应呢? 毕竟,他是孩子的干爹呢! 不过,这些话都还憋在心里,韩志强懂得拿捏分寸,不会贸然开口。 水沸,冲茶。 茶香四溢,引人陶醉。 …… 中午,韩志强和光头刘去了施工地监工,这事儿其实不用他们做。 他们也只当是闲暇时的趣味,两人都是闲不下来的那种。 韩夫人则给小宝恶补功课。 对于安宁和井老师小两口,没人打扰。 一个懒觉睡到太阳晒屁股,井老师才自然苏醒,喝了灵茶吃了午饭,就拉着安宁要去猴头岭。 小屋还要进行装修,井老师担当设计师,安宁自然就是建筑工了。 两人一个小时,确定了翻新规划。 紧接着,安宁就独自一人出了山,找到韩志强,索要一些装修材料。 木地板、线缆总成、铝合金门窗,等等等等。 这么一大堆东西要是换做常人采买,两天的时间才够,可交给了韩志强,不过拍了个照片,发了个微信,约莫俩小时后,一辆小卡车就进了村。 韩志强与安宁在进山的地方等待,他大概知道,这些东西是要搬运进山的。 趁着这个机会,他也就开口询问起来:“这山里边,还有住宅?” 安宁没隐瞒,他不怕韩志强因为好奇前往探寻,两人的关系处到这个地步,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 “在山里边搭建了个林间小屋,那边环境好,幽静、清新,适合我修行之用。” “不过,韩老哥……你平时没事儿可别进去,里边不安全……” 后面一句话,安宁说的郑重其事。 他真不怕韩志强进去,怕的是进去后,被老孙和蛇皮怪活吞了。 当时的自己,若不是因为豆沙面包的情谊,在老孙手下逃过一遭…… 呵呵。 现在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韩志强正色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做哥哥的绝对不会窥探你的隐私。” 然而,他看了看一车的建材,又是无语:“你打算怎么把这些东西弄进去?” 山路狭窄,只供一人前行,走车是别想,拿独轮人力运货车,倒是可以。 不过这么多东西,得运多久啊? 安宁早有想法,神秘道:“这你就别管了,我一点点搬,给我一晚上时间就够了,卡车留在这里,没事儿吧?” “没事儿,肯定没事儿,多停几天也行!” 随后,韩志强就先一步回家,只留下安宁一个人忙碌。 安宁挑了些零碎的东西,拿麻绳捆束,背负背上,这便进了山。 运完这一次,井老师也玩闹了一下午,显得疲惫,与安宁回到了村子里。 到了晚上,小院热闹一阵,散了场。 一男一女小两口就抹黑出了门,手上更是提着一大捆麻绳。 来到山路前。 井老师露出几分鄙夷,努着小嘴:“你确定?这样可以?” 安宁笑道:“有啥不行的?都是结实的东西,没啥瓷砖一类的易碎物,这点事儿都办不好,它们以后还怎么修行成人,化形人身?” 话音落下。 安宁手指一掐嘴巴,打了个清凉的口哨。 也就在片刻后。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从林中飞跃而出,极速奔驰到了山路下,快得让人难以置信。 来的正是两位搬运工,小白和老孙。 小白跃跃欲试,对面前卡车上的事物有着无限好奇。 老孙则顶着个黑眼圈的淤肿,满脸如小媳妇似的幽怨…… 哦。 这是它下午不听话的代价,被安宁暴揍了一顿。 安宁这时瞥它一眼,相较小白,对老孙就只有满满的嫌弃。 所以说…… 皮这一下有意思么?还不是得乖乖听话! 第12章 呵,男人! 对于老孙、小白和蛇皮怪,安宁有着一定的期待感。 志怪小说亘古流传,从最早的山海经古籍,到后来魏晋南北朝时期的神异经,再到清代聊斋志异,阅微草堂笔记。 魑魅魍魉、妖魔鬼怪几乎充斥在每一个华国人的童年记忆当中。 有人听着姥姥辈儿的夜话鬼谈吓得尿了床…… 有人看着狐狸精妖娆妩媚,有了第一次生理反应…… 再说西游记的妖魔群雄,能跟天庭打对台的七位大圣,那叫一个热血沸腾。 三个皮怪都是机缘巧合,因月光果实得到变异。 而今,灵气复苏,未来到底还会进化成什么样,让人难以想象。 不能说安宁的脑洞大…… 要知道,万物皆灵,若是灵气复苏加剧,世界进入大修行时代,动物进化成妖魔,也在情理之中。 三个皮怪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除此之外。 十万大山深处,凤凰岭的黑鸟自杀事件,也一直让安宁记挂在心。 他很好奇,没有月光果实的存在,单凭灵气复苏,会对动物带来怎样的变异。 试想一下,千百年后。 街道上行走的都是牛头人身。 乌龟成了电视上龟丞相的模样,能直立行走,带上一个黑墨镜,取下龟壳就能在街头开张,算命卜卦了。 和你在酒吧喝酒的美女一边言谈甚欢,一边摇摆着狐狸尾巴。 一个长着翅膀的女孩成了歌唱明星……哦,她不是鸟人,是百灵鸟成精。 这样想来…… 好像,似乎,是挺有趣的样子。 回归现实。 武侯山,茶树村的进山口。 两个猴子的背上,被建筑材料堆成了一个小山包,麻绳打结,捆束结实。 上百公斤的重物背在身上,老孙和小白的脸上,不见丝毫艰难。 唯独老孙,有一丝不情不愿的情绪徘徊,却又在安宁的犀利眼神扫过后,变得安分。 “恩,这样的话,两趟就能搬完了。” 安宁得意的双手抱胸,看着车上剩下的小半货物,怡然自得。 井老师这时皱了皱眉:“你怎么不搬?” 啊……啊咧?! 我? 安宁陡然懵逼,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也搬?” “当然啊,你力气比它们还大,能一次解决的事情,为啥要跑两次……”井老师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而且,你不搬的话,它俩肯定不开心,觉得不公平!” 安宁哭了。 心说。 媳妇啊,它俩开不开心你考虑到了,有没有考虑过我开不开心? 没辙啊。 安宁百口莫辩,也只能将剩下的物料全部以麻绳捆束,抗在了背上。 这一下,俩猴子果然开心了起来。 小白是觉得大家一起做一样的事情,很有趣。 老孙呢?明显的幸灾乐祸…… 安宁就想不通,老孙吃地月光果实明明是‘早期削弱版’的,为啥偏偏要比小白看起来精明了好多。 哦…… 对了。 小白只吃了小半个果实,老孙吞了完整的一个。 除此之外,老孙年岁要长一些,大猴子和小猴子的智力,有着明显区别。 进山。 猴头岭。 物料落地后,安宁就开始忙碌起来,井老师凑了会热闹,眼见帮不到什么忙,就带着俩皮怪进了山洞,欣赏月光果实绝美的生长画面。 不多时。 远处听到动静的蛇皮怪也来了,跟个二狗子一样在安宁身边蹭了蹭,也就跑进了山洞。 安宁心里那个苦啊。 明明自己是主人家,却演变成了苦力。 反倒是三个牲口,陪着主母大人游览山色美好,观看神异植物。 忙活了半晚上,一干建筑材料安装妥当,整个小屋焕然一新。 有了门窗,有了地板,有了电线铺设,下次找个发电机来,林间小屋也能用上电灯。 安宁好歹是村里人,早年家谁家建房,都是举村动员,这点儿活还难不倒他。 屋内放着个半躺式的摇摇椅,这是井老师点名要的玩意儿。 上面铺上毯子,她就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其实。 在安宁看来,井老师这也就是三分钟热度,真要让她天天进林子里来睡觉,恐怕也觉得遭罪。 不过…… 由得她了,猴头岭的灵气活跃强度非常高。 夜晚正是五脏修复的时间,一个好的环境,对身体的益处,自然不言而喻。 …… 清晨。 天边隐约泛起明亮,安宁自修行中醒来,井老师睡得还熟,只不过小脸上隐隐带着几分疲惫。 躺椅伸展不开,睡得自然不舒服。 说是对月光果实急不可耐,也喜欢林间的幽然环境,其实也大可以理解为陪伴。 两人分别已久,如今只想时时刻刻,腻在一起,走到哪都不分开。 安宁走上修行路,每夜都要前来修炼,井老师深知其中轻重,当然不想拖着安宁。 有些话,小两口用不着说得太直白,但大家都心照不宣…… 安宁心里暖着呢。 改明再添上一张双人床。 睡前半夜,修行后半夜,勉强算是两全其美。 没打扰她,安宁出了门,猴子们大多也在酣睡。 老孙听到动静,冲着安宁翻了翻眼,就在岩石上转过了身。 而安宁,自然是去采摘灵茶。 等他忙碌完,井老师也伸着懒腰睡醒了,腰肩明显有些不适的样子。 “睡得不舒服吧?今天我弄张床搬进来。”安宁道。 井老师听到这话,不但没觉得体贴,反而露出狐疑的目光…… “你要干嘛?” “干嘛?什么干嘛?”安宁莫名其妙。 井老师眉眼一横,一副我已经看穿你的模样:“想都别想!有床也不可能!” what-the-fuck?! 安宁表情一滞,总算回过味来,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家媳妇:“我真没想……真没想野/战啊,老孙、小白还有那么多猴子呢,我疯了啊我!” “呵,男人!” 井老师嘲讽一句,都懒得听他狡辩了,转身就往山下走,走了两步又回头,面色纠结了一阵,轻轻飘来半句话:“你要表现好……去山里边……搭帐篷……” 说罢。 回身拧头,安宁明显在井老师侧脸上,发觉一丝绯红。 安宁当即就愣住了…… 这是……真有戏? 可是,我真没有胡思乱想啊! 不过…… “上次看某宝的帐篷特价,多少钱来着?”安宁连忙掏出了手机。 都是老夫老妻了,对某些事儿,其实没那么多避讳。 因为爱,所以会交给对方全部,原始冲动本来就是一种很美好的爱意表达方式。 最终,安宁还是收起了手机,跟了上去。 一番解释必不可少,他真没有那么多恶趣味。 井老师对此只是一个劲的点头,一副关爱智障儿童的目光打量着他…… 男人欲盖弥彰,以解释化作掩饰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难道就不能堂堂正正,大大方方,有点霸道的样子吗? 唉! 井老师只能暗自感慨:我选的,只能认咯! 一路下山,安宁也不敢在多提这事儿,反正看井老师的表情,自己一个恶趣味的帽子肯定逃不掉了。 到了家。 小院的人都到齐了,坐等安宁的灵茶洗礼。 也就是在座位坐定的功夫,韩志强道—— “朱家的朱成俊,早上打来电话,想要九点钟过来,问问你时间方不方便,你不在,我没直接答应!” 哦? 朱家来信儿了? 而且主动询问自己的时间行程合不合适,姿态放得蛮低的嘛。 “让他们来吧,早来早走,我可不想留他们吃中午饭。” 安宁无所谓的回答一句,貌似平常无奇,其实这货心里期待的紧。 对方是正统修行人,不似自己的食气法,是三无产品。 如今正是苦恼食气法不能传授给井老师。 安宁想在来人身上,下下功夫。 【感冒发烧三天了,眼睛跟着肿,mmp敲一下键盘都觉得难受,今天吃了药早点睡,明天争取开始三更!】 第13章 什么套路 寒城首富,韩氏地产的大老板,说一句分分钟几十万上下,绝对算不得装比。 可他就是在茶树村这个犄角旮旯里,耗了整整三天。 安宁说朱家会来,所以他在等…… 等这件事彻底解决,才能放心离开。 身为同一个阶级档次的人,韩志强当然明白这些人手底下有多黑。 不是说他不信安宁的本事,而是他不怎么信任朱家的脑子,非要闹个鱼死网破,结局不会好看。 这就好比说…… 你再信任自己开车的本事,也没法相信别人的技术水平。 你不撞别人,别人就不撞你了? 一个道理。 今早。 朱成俊打来电话,言辞和善,询问安先生的时间是否方便。 一听这话,韩志强总算安了心,正如安宁之前所说的一样…… 朱家,怕了! 安家小院的早饭后,时间来到八点半,安宁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看似云淡风轻,其实每个人都各有所想,惦记着朱家何时上门。 从省城到寒城最短的车程也是五个小时,朱家能约在一大早,显然在昨天就已经抵达了寒城。 半个小时后。 灵茶喝了两盏,村外的方向总算响起了车队引擎躁动的声音。 正在闲聊的几人,声色一滞,光头刘干脆也不装模作样了,走到院门口斜倚着门框,点燃一根香烟:“呼……来了,阵势不小呢!” 光头刘脸上写着几分轻蔑。 他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对于朱家之前的作为,更是怀恨在心。 除此之外,二十多名下属早在安家小院门外盘踞,真要搞起事情来,不见得谁怕谁。 最关键的一点…… 咱们有杀招,大杀器,安先生。 韩志强没有起身,以他的身家地位不忖朱家,更何况朱家是上门请罪的,该有的声势作态不需要落了下乘。 门外。 几辆车一齐停稳,前后四辆suv,中间则是豪华中巴。 中巴车门打开,先是朱成俊下车,随后则为几个道士,再者便是一个看起来仙风道骨,很有派头的道长,以及一位年过八旬的老爷子。 光头刘被是那道长的模样唬了一下,再看那最后下车的老爷子,也觉得有些心悸意味。 偏偏是那些随行保镖,四大五粗的莽汉,没有让光头刘生起半分涟漪。 来人正是朱老爷子和马真人,小一辈的三代子孙没有跟来。 这是朱老爷子考量后的结果。 此次前来是请罪,化解仇怨的,若是朱鹏和朱晨两人在场,难免引得对方心情不爽,再次发难。 毕竟…… 那位安先生还只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正当血气方刚。 朱老爷子与马真人在前,一众小道士紧随其后,朱成俊遏制了保镖跟随的行为,走在最末端。 俨然做出一副,我们真是来求和的模样。 光头刘看到这一幕,总算收敛了煞气,他看起来傻不兮兮的,但心中也有猜测…… 保不齐,那老头就是朱家家主,纵横秦省的一代商界枭雄。 光头刘认为,无论从年龄还是资历,自己比不上,应该给予尊重。 所以他让了路,退进了院子。 朱老爷子和马真人进门,韩志强抬眼一望,神色立即变幻…… “是朱家家主亲自来了?”他不可置信的嘀咕一句,实则也是再给安宁介绍。 安宁同样一楞。 本以为还是朱鹏那两兄弟过来,没想到朱家竟然将姿态放的这么低。 如此一幕。 两人倒是不好再装比了,相继从茶桌前站了起来。 四人目目相对,都在审视对方,没有人着急开声。 寂静的场间,并没有气氛尴尬,只让人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微妙。 “全真道遇仙派第十六代掌门,马方登。” “福生无量天尊,敢问道兄门承?” 马方登忽然开口,微微作稽,神色郑重。 他所对之人,正是安宁。 安宁懂得,这是道教门派面首的形式,自报家门。 可他不是道家门第,更无门无派,好像,貌似……一开场就落了一筹。 “我不是道家中人,山野散修而已,说不上门承。”安宁答道。 散修? 马方登微微凝神,似在思量什么。 他方才一方审视,的确没在安宁身上感受到抱丹之势。 功法不同? 可连金丹正法都没有,他凭什么比我修行的快? 马方登脑瓜子转动时,安宁也轻巧探出灵窍,小心翼翼窥视着对方。 全真修金丹法,这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很好奇那金丹法是否与自己所了解猜测的相当。 起初…… 灵窍笼罩,安宁心中立马有了谱。 马方登是丹法入门阶段,丹腹气海雄厚,然而只是初成抱元守一之势,隐隐有个丹型轮廓,距离所谓的金丹,差了不知十万八千里。 然而。 也就是窥视三五秒钟,马方登忽然有所察觉,心神一紧,抬眼便是犀利目光,针对安宁。 “尔敢!” 他大喝一声,恼羞成怒,竟然直接动手! 安宁心中一紧,有些发虚。 被发现了? 安宁又气又无奈,不过正好,试探一番。 马方登绝无灵窍,他只是凭借超人的感知力,有所察觉。 此时的恼羞成怒,不过逢场作戏。 实则,他也想要试探安宁,只不过上门赔罪,没有好的借口。 既然对方以秘法窥视,他正好有了理由。 双方交手,高手过招,院中众人都看得瞠目结舌。 出手间,幻化虚影,让人看不清招式,只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 一个游走四周,一个原地未动。 不过三五秒间,马真人就露出艰难之色。 也在这时。 砰! 安宁气势大振,溢出一道灵气,便将马方登震飞了出去。 马真人双臂交叉护住胸口,暴退而去,但最终还是稳住了身形,眼中尽然是震撼。 脚步倒滑停滞,他深吸一口气,再次郑重作稽—— “福生无量寿福,道兄……前辈大道通神,晚辈自愧不如。” 马真人是怕了。 方才交手,他拼尽全力时,对方始终云淡风轻,打到最后,只是对方没了耐心,才爆发先天一炁,结束战团。 如若对方一早出手,他根本近不得身,沦落一个被秒杀的结局。 道兄……当然不能再说,对方不是道门。 无奈何,一句前辈出口,倒也没让马方登心中郁结不闷。 学无长幼,达者为先。 对方依然迈入先天门槛,自己一介后天入门,有什么好不情愿的。 当然…… 嫉妒之心,难以挽回。 “客气,老爷子和道长不妨入座,来者是客,家资清贫,只有一杯淡茶待客。” 说实话。 说出这话时,安宁都觉得鸡皮疙瘩起满身。 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对方告罪的诚意还是有的。 至于方才交手,无非是双方试探罢了。 结局很明显…… 马真人很强,但在安宁面前,绝无还手之力。 哪怕是小白和老孙,都能以暴力直接将他秒杀。 安宁心中有了谱,金丹法固然是正法,可跟自己的食气法比起来,显得极为臃肿。 食气法侵吞天地灵气,化为己身,使用时也是暴力直接,就好像接水的水桶,水龙头扭开接满,然后需要用水时,端起水桶,一下子就能泼洒出去。 金丹法不同,抱元守一孕育丹形,再将丹中元气化为己用。 还是以接水举例,金丹法在水桶和水龙头之间,有一个连接软管,想要接水必须拧上软管对接,想要用水,还要以泵压从水管中抽取,其中迂回臃肿。 说法很直白,但其中道意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一时间,安宁都有些苦恼,到底要不要讨来金丹法,给井老师修行所用。 哦,对了。 人家是名门正派,这种修行法门,不会轻易外传的吧? 一下子,安宁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 进门,介绍,交手…… 一切都发生的很迅猛,直至双方落座时,也不过五分钟上下。 井老师和韩夫人、韩小宝都进了厅堂,只是将场面留给了男人家,不过房门敞开,他们也都能听得到,看得见。 一旁。 不单马方登心服口服,朱老爷子更是心有余悸的后怕。 果然,自己的选择没错,此人招惹不得。 哪怕看似云淡风轻的一次交手试探,就是常人不可敌,谁知道这个年轻人真正全力爆发,会有什么样可怕的后果。 而韩志强和光头刘,如今底气十足。 朱家抱得是大腿的话,他们抱得简直是大象腿。 落座,煮茶。 用的是灵茶,也在安宁忙碌时,朱老爷子让朱成俊哪来一个木盒,放在桌上。 言语中,透露着几分歉意与尴尬:“安……大师,这是您遗失的神茶,只是我二人贪图神茶奇效,喝了一些,余下的都在这里了。” 安宁的环保袋和塑料袋早就被扔掉了,如今的木盒古香古色,一看就觉得很高大上。 安宁扫了一眼,就知道他们没有喝多少,里面少说还有九斤的样子。 心中大体是满意的,对方没有截留。 至于喝掉的,算了吧。 灵茶入杯,四人微微示意后,各自品味,茶香四溢。 也在盏茶之后,朱老爷子奉上了礼物—— “安大师,这里是三千万的现金支票,另外……附赠我朱家在省城一家酒店的产业股份。” “早前的事情,是我家子弟鲁莽,希望安大师莫怪。” 安宁扫了一眼,显得云淡风轻,竟然道:“东西拿回去吧,我不需要,上次我让朱鹏传话,东西奉还,此事就此揭过。” “可是……” 不等这老爷子继续开声,安宁看向了马方登,露出笑容:“道长,你我皆是修行中人,俗事外务,一笑了之可好?” 恩?! 几人一愣。 安宁先是不要赔罪之礼,又是对马真人示好,这是什么套路? 马方登虽然莫名其妙,但对前辈伸出的橄榄枝,他不能不接,不敢不接…… “前辈大人不记小人过,是晚辈之福。” 这话落下,安宁笑着点头,抬眼扫视小道士人群,目光落在了一人身上。 “你,过来吧!” 那人正是真仁,一听这话,激动的浑身颤抖,他先请示一下师父,这才上了前来。 安宁二话没说,抚手在他丹田之处,摄去了封锁,让他丹田灵道重新畅通。 让他意外的是…… 自己的封锁收回,竟然汲取了一部分这小道士的灵气。 不,准确的说,不算灵气,只是一种能量体,约莫就是他们丹法所修得气了。 一点点能量,对如今的安宁来说,根本看不上眼。 做完这一切,他就起身:“那……韩总和朱老爷子聊着……” “马道长,你与我出去走走?” 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安宁,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第14章 论道 所谓的告罪赔礼,显得极其诡异。 没有寒暄客套,没有感恩戴德、鸣谢不杀之恩。 唯独朱老爷子掏出赔礼的举动,还在状态当中,可在此之前,双方还过了几招。 眼下。 安宁提出要离场,愈发让人难以理解。 要说唯一能懂安宁的,也就只有井老师了。 他一早的主意就是,从马方登身上探寻修道的辛秘,就算掏不出辛秘,也得搞明白一些浅显的事情。 灵气复苏,安宁入道。 三个月来,安宁都是两眼抓瞎,积压了万千愁绪,无人倾诉。 井老师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但仅凭两人抱着个手机搜索网络,貌似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所以,马方登已然被安宁当成了百科全书,十万个为什么。 …… 马方登莫名的起身,还是跟着安宁出了门。 临出门前,安宁终归还是给韩志强使了个眼色…… 两人一个照面,韩志强总算明白了。 哦…… 安老弟是不好意思开口,所以让我来谈! 韩志强神色变化,也被朱老爷子收入眼底,心中一叹,也‘明白’了过来。 看来,这次是要大出血了! 商对商,道对道,双方两不干预,所求利益也能保证最大化。 反正…… 两个商人都是这么想的。 而安宁,其实没想什么赔礼。 方才那个眼神,也只不过是告诉韩志强,朱家的钱你收着好了,我不要。 毕竟,他心里还记着韩志强五千万的恩惠,小宝受伤的事儿,也应该有所补偿。 阴差阳错。 诡异气氛还是收敛了起来,大家各有所思,仿佛是明白了‘安居士’‘安先生’‘安大师’的深意。 “高啊!”光头刘这时钻进了厅堂,忍不住念叨一句,“要是我,直接就摊开开价。安宁这是想把人带走,让我哥谈判,价码若是不合意,直接把那老道在外面弄死啊……恩,神不知鬼不觉,抛尸荒野无人知。” 这话的声音不大,但偏偏院内的人都能听的清楚。 一群马方登得弟子们,浑身一颤,面色‘唰’的一下,变得煞白。 而朱老爷子,只能叹息,踢到铁板,终是要付出代价的。 救马真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也是朱家自救的机会。 若不然…… 就像那光头说的,马真人回不来,保不准朱老爷子也走不了。 就算能走…… 朱老爷子一想祖上所传的训诫。 得道之人,能通鬼神之力,能施玄幻术法。 屠杀一族一户,尽在一念之间。 …… 茶树村。 一老一少并肩而行,漫无目的间,隐约向着武侯山路走去。 直至离开了村子的范围,安宁才张口道:“马道长,你应该也是三个月前,才一举通达的吧?” 马真人对此没必要隐瞒,两人都是修道之人,对这天地变化,都有所感应。 “是。” “安居士也是?” “是。” 安宁再问:“你对着天地变化,有什么看法?” 马真人微微凝神,仿佛组织措辞,三两步后才道:“天门闭,地户绝,天地末法,这在修行各派间,都有流传。我师传全真七子马丹阳所开辟的遇仙派,祖上有言,我这一脉算是马家后裔。” “全真兴盛在元,后至七子散落,各行其道,著经开山,但后期只有少部分前辈,得以大道入仙。” “我派有书籍撰录,重阳祖师言,大道传于上古炎黄,流传商周,春秋时,大道诸门四起,修士出山入世,掀开修行盛世;战国后入秦,焚书坑儒,灭绝诸多传承绝学;至魏晋,有修士言,元气衰退,天门闭锁,地户断绝……” “自三国之后,修士传说,日渐凋零。” “我派重阳祖师得道飞升,后有七子入道成仙,再到明清,少闻有人得道,乃至踏入先天。” “老道惭愧,对着天地鸿宇,不敢妄言……” “但有一点,天地重演,元气复苏,或将迎来修行盛世。” 说到这里。 马方登望向安宁:“安居士不正是如此,三个月前,一举踏入先天,放眼前五百年,我敢说没有人在你这个年纪,达到如此境界。” 安宁笑了笑,没有着急搭话。 他仔细品味马真人所说,慢慢捋顺。 焚书坑儒又称‘焚诗书,坑术士’,以当下正常的世界观去理解,就是秦皇的政治手段罢了。 但要以修士的看法,如此政策,的确让修行断绝。 再说那三国时期…… 全真竟然也有言传,三国之后,修士传说,日渐凋零。 如果这么结合起来的话,丑狗中的留言,恰恰与之应合。 天地末法,修行路被堵塞,之后虽然也有人成仙得道,但人数少之又少,修行艰难,修士自然也不再入世,隐遁起来为求大道。 马方登后一句的夸赞,虽然有拍马屁的成分,但安宁还是受了。 前五百年不过明清。 如果以魏晋南北朝为时间节点,灵气开始枯竭,到了明清时,灵气就已然快要殆尽。 有句话,说了害怕gg。 建国后不许成精! 许不许不知道,但灵气殆尽,想成也成不了啊。 自二战尘埃落定后,貌似这世上再不见什么仙人传说,所有人也进入了一个科学文明的世界观。 然而。 言之可笑。 持续了不足百年的科学文明世界,仿佛……就要再次崩塌了。 如马方登所说。 天地重演,元气复苏,如果继续按照这个脉络发展下去,接下来势必要进入另一个世道。 一个属于修行者的世道。 不过…… “我也是机缘巧合,才突破了境界,要说这修行盛世……还早!” 还早? 马方登心神悸动,他是后天,安宁是先天。 先天入道,感知力绝不是他能睥睨,他很想听听一个先天的感知结果:“请前辈赐教。” “赐教谈不上,实事求是而已。” “三个月来,虽然灵气强度开始攀升,但速度很缓慢,我辈修士有所感应,通达修为,但对常人而言,并无影响。” “各门各派的修行功法,是一个契机,是一把钥匙,灵气复苏则是这道门,不过门锁还在锈死的阶段,不是每一个,每一把钥匙都能打开门,打开了,也不一定能推开门。” “钥匙都在少部分人手上,要说修行盛世给我的定义……” “那门是开着的,钥匙也随处可见,人人……得以修仙。” 人人得以修仙?!! 马方登一下子被安宁的话给惊住了。 功法是传承,是一个门派的积淀,若是钥匙随处可见,那门承还有什么意义。 再者,人人修仙…… 那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马方登自然没有安宁那样大的脑洞。 只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马方登的思维从小到大限制在修行和门派传承当中,是为当局者。 安宁则不同,他刚刚入局,思绪还在局外,能想,敢想的东西,就更多。 “你觉得……未来,真会变成那样?” “钥……钥匙,随处可见?” 马方登颤抖的说着,他遵循门派传承。 思绪里,想的都是光大门楣,若真到了安宁所说的境地,人人得以修道,那门派还算什么?祖辈传承千百年的成果,难道就拱手让人? 安宁大约理解了马方登得情绪,笑道:“马道长莫怪,我就是胡扯,定义一下我心中的修行盛世而已。” “想要那种境地,少说也得几百年的环境变迁吧?” “在这之前,在眼下……灵气刚刚复苏,我们……或许是一个时代的开创者。” “各门各派也会因此而崛起,只要传承保存,有人得道,未来依旧是万千人遵循的名门大派。” 这么一说。 马方登才缓过神来。 对啊。 灵气才复苏而已,常人哪能修行? 等常人能修行时,他们这些修士早已成大道,成为一代宗师了。 趁着马方登被自己侃晕乎了,安宁又道:“对了,马道长修得是全真金丹法吧?” “恩,是金丹法。”这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道家中人都知道。 “那你们所说的元气……和我的灵气,有什么不同?” 恩?! 马方登忽然一愣。 他回想起两人方才的对话,一个说元气枯竭,元气复苏,一个则称为灵气。 道家中,无论全真还是正一,都已元气为提说。 灵气是个什么概念? “前辈修得……是什么法?”他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安宁心中微动,不敢吐露真言。 之前交手时,安宁感应了一下马方登的金丹法。 太过臃肿,无论如何好像都不如自己的食气法。 可为什么他们要修这样臃肿的功法,而抛弃食气法? 安宁心中有所思量…… 或许是,它们没有食气法的传承。 万事分等级,有好有差。 如果食气法的确比金丹法的等级高,安宁可不想自己成了众矢之的。 毕竟,同样是三个月的时间,安宁才刚懂修行,别人却为了这事儿努力积淀了一辈子。 如此比较,食气法的优势,不言而喻。 “我修得是混元法,以气化身,不修丹形。” 瞎tm吹牛,谁不会? 反正自己修为高,老道也不敢质疑。 果不其然,马方登沉吟一会,就摇头道:“却是没听过此种修行法,正一道上清等门派,的确有人修魂魄,炼阳神,以灵脉证道……” “我师承一位样貌奇丑的老奶奶,传承一说没提,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说到这里,安宁干脆开门见山。“这样说吧,其实这次,我是想和马道长谈一谈修道一事,我只懂修炼,却不懂修行门派以及修行格局,马道长可愿意为我详解?” 马方登一听这话,心思忽然流转。 所以,对方至始至终,没有太大恶意。 这人也是机缘巧合,才入了修行一道,此时只是想要搞清楚修行门道。 这样看来的话…… 混元法?或许就是山野隐修所传,不在道家典籍中,应该是小道尔。 他如今修为通达,入先天,更有神茶辅助,必然先行一步。 交好,是必须的。 至于后来…… 以修为再论! 一阵利弊纠葛,马方登露出笑容:“前辈有所求,晚辈自然竭尽所能,竭尽所知。” 安宁看着他的笑容,心里也在笑…… 这老货,姿态放得低,是打算麻痹我啊。 这次的瓜落,以后再找旧账? 安宁倒是用不着忖他什么,同样笑里藏刀:“道长无需以前辈晚辈相称了,我辈中人,正值一个时代的开端,还是平辈论交吧。” 第15章 老马啊,嘿嘿嘿! 在道家论述中,元气属于一种宇宙观。 元,同圆。 寓意,初始、开端; 也被人理解为根源。 华国古代的宇宙观所描述,盘古开天辟地,宇宙是一个类似鸡蛋的椭圆。 宇宙是开端,孕育万物生灵,宇宙又是根源、本元。 万物自元而始,因而万物通元气。 ——马方登得解释大约如此。 也就是说,道家修元气,养元神,以元气通神…… 元气是能量体,是维持生命本身的基础能量。 以安宁脑洞大开的现代视角来理解…… 元气就是营养成分,有了营养才能长大、长高、长壮。但是对比起营养、养分这种能量体而言,元气要更高一个层次,它是追逐宇宙根本的一种物质。 所以…… 修元气,通元神,能让修士超乎与常人。 安宁所概述的灵气,实则和元气是一种东西。 只是。 同样一种东西,叫法不同。 例如南北方人们的食物名称差异—— 淮山、山药,西红柿、番茄,元宵、汤圆,桂圆、龙眼。 灵气绝不是安宁的命名,早在古代,就有人以‘灵气’,概括仙灵之气。 如此说法是后人所得,但概括的好像更……接地气一些。 毕竟,元气一词所描述的意义太过高深与混沌,直指诸多道教典籍与宇宙深义,很难被常人所领悟。 而后来所说的仙灵之气,在朦胧当中,又很直接的指明含义…… 灵气这玩意儿,就是仙灵之气。 啥是仙灵之气? 有了这玩意儿,tmd就能成仙。 说到底…… 元气就是,有人指着手上戒指的bulingbuling:“我这是一种由碳元素组成的单质晶体,很贵的嘞。” 而灵气就是,有人错愕:“啥家伙?什么碳元素?什么单质晶体?这tm不就是钻石嘛!” 以上,简单明了。 …… 一老一少一路上行,从元气说到修行,又从修行说到门承。 说起修行时,安宁很感兴趣,因为马方登一开口,就说到了境界划分的问题上。 马方登如今是为‘后天境界’,三个月前灵气复苏,让他得以接纳天地灵气,因此踏入丹法入门。 若说先天,则为抱丹。 气海凝聚,有凝丹之势,在这个过程中便是抱丹。 按照马方登得说法,这是转变先天一炁的过程,掌握了先天一炁,便是先天,能控术法。 至于抱丹成功,就是金丹…… 那才算是真正踏上了仙路,寿二百余,飞天遁地,驱役鬼神,无所不能。 总的来说,金丹法有一个准确的境界划分。 而安宁…… 听完之后,欣喜之余,又有些苦恼。 按照和马方登的对比,自己绝对是先天无疑,境界碾压,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可是…… 马方登也说了,先天可控术法。 喂喂喂。 术法,也就是有法决、口令、技巧之类的吧? 例如,急急如律令,太上老君快显灵…… 例如,装备能回收,一秒变土豪…… 例如,确认过眼神,我遇见对的人…… 可是,我tm什么都不会唉! 要说,安宁不是能操控铁链吗? 拜托,那就是纯粹的蛮力发挥,以灵气涌出作为代替手脚的操控而已。 安宁可不相信马方登口中所说的术法,没有半点技巧。 说到底。 安宁类似于天龙八部里的段誉…… 只不过两人恰恰相反,前者有百年内力,不会用;后者,有盖世神功,无力使。 所以,安宁还是更喜欢虚竹这个角色。 看看人家逍遥派掌门无崖子多靠谱,不光以灌、肠……咳咳,灌顶法门传达百年内力,更是将逍遥派绝学全部传授—— 有内涵,也有外在啊。 可是安宁呢? mmp的三无修行功法,连个使用说明都没有,何其悲哀。 苦闷了好久,一直走到了山顶,安宁才将情绪调节过来。 总的来说,这一次谈话,还是很有收获的。 食气法固然没有境界划分,但对比马老道的后天、先天概念,安宁心里对食气法有了一个全新认知。 未开灵窍,单以灵气滋养肉身,是为后天。 灵窍大开,灵气通达内外,则为先天。 所说内外,自然是肉身和神魂。 老道也提出了正一道上清派的灵脉修行法,若能修得阳神,便算踏入了仙路。 安宁估摸着,食气法到了后期,应该与正一道的上清派,结果相当。 因为最近这些天,他隐隐觉得灵窍中有个东西孕育成型。 具体是什么东西,暂且看不清楚,让人期待。 “这是……” 来到山顶,马方登看着武侯观紧闭的大门,不仅好奇。 “山中还有同道?” 安宁笑着摇头:“应该是假道,坑蒙拐骗,被人砸了山门,现在不敢见人。” 地头蛇的话,马方登自然信服,此时也是无奈摇头:“千年末法,道门不知丧失断绝了多少传承,无数子弟堕入凡尘,眼中只剩欲念,只是不知时代将变,这些人会有什么结局。” 走了一路,安宁发现马方登得为人,其实不算太差。 仅对于修道,以及道门之事,有着自己的某种执念。 就好比现在,他会为道门传承的堕落而默哀。 安宁对这些感慨,内心毫无波动,他跟道门本就没什么牵扯。 反之,若不是马方登给出了这么多信息,让他觉得满意,他丝毫不介意怼一句…… 事分两面,好的留下,坏的总得摒除掉才对。 在山顶的石头凳上,两人略作歇息。 “马道长,你可知如今还有几家门派,修习真道。”安宁问。 关于修行门派的情况,安宁觉得自己有必要知道。 例如此次。 如果不是遇上朱家的事儿,安宁也不会知道有马方登这样的‘同类’存在。 现在,既然已经知晓,当然要早做准备,以免下次遇到,又弄得场面不好看。 这样的询问,其实不算什么辛秘才对。 然而。 马方登却偏偏在这个问题上坐蜡了,表情很是尴尬。 安宁对此并不着急…… 哥们是先天。 他是后天。 若是不好好交代,那就别怪哥们不客气了。 再者而言…… 他越是这样隐瞒,安宁就越是好奇,越是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内情,是比较重要的。 此时此刻。 安宁点燃一根香烟,吞云吐雾,模样好不欠揍。 马方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也揍不过啊。 沉吟了许久,他才叹息一声,无奈道:“前辈……安兄,此事不是我不愿告知,实在是……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安宁愕然一句,满脸的情绪都是‘你tm逗我’。 牛头观是全真七子门下直系,方才马方登还略带牛气哄哄的说,自己是七子之一、能与丘处机平起平坐,马钰、马丹阳祖师的后裔。 结果反过头来,他说他不知道?! “恩。”马方登很固执的点头,起码在安宁看来……他很固执,堪称执迷不悟。 麻蛋。 真以为哥们好欺负?! 给你脸了! 安宁正要找借口发火,谁知道马方登老脸一红,一副幽怨小媳妇的模样,说道:“安兄,真不是我不说,是我真的不知道!” “全真七子散落之后,貌合神离,丘处机接掌教真人,统一大势。” “后来,也就以丘处机所传承的白云观,最为鼎盛,俗称龙门系……” 原来。 全真道诸派,如今以龙门派一家独大。 所谓白云观,更是如今道协的总坛。 若有人去查看道协诸位会长的派别名录……清一色的‘龙门派弟子’无疑。 而龙门派,正是当年全真七子散落后,丘处机所创立。 马方登无奈道:“明清之后,修行凋零,无数传承绝学断绝,这是道门共识,而华国立国后,又经过了一次大清洗,谁是真道,谁是假道,无从分别。” “三个月前,元气复苏,这也是鉴别真道假道的契机。” “但是……”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竟然老泪纵横。 “你可知,我遇仙派牛头观,在三个月前,是一副什么样吗?” “主殿漏雨,偏殿倒塌,弟子饭食三天不见一滴菜油。” “遇仙派是小门小户,不如龙门、正一、那样有官方背景的大门派。” 这么一大段哭诉,看似莫名其妙…… 可安宁微微一过脑,立即就明白了过来。 马方登是怕啊!! 怕什么? 怕他的传承被抢! 马方登虽然修得是真道,但在元气复苏前,真道假道无人知晓。 而马方登一心求仙路,自然少于钻研营生。 就拿两人面前的武侯观来说…… 武侯观势必是假道,但偏偏,他们有一个会钻营,会挣钱,懂得商业脉络的掌门人。 如此一来,道观上下,吃香的喝辣的,好不快活。 而牛头观,要啥没啥,若不是后来元气复苏,治好了朱家老爷子的病,得到大笔资助,如今还是一穷二白的穷光蛋。 牛头观是没有地位,没有背景的。 所以,如果马方登想要寻找‘真道’门派,势必会暴露一件事…… 他马方登,还存有修行功法,成仙的钥匙。 再做一个假设…… 如果,全真道其他几个门派、乃至道协总坛白云观,功法早已丢失,而此时马方登送上门去,所得结果……不言而喻。 道协是道教的大家长。 人家有官方背景,如果要抢马方登得东西,简直不要太简单。 因此。 马方登实在答不上安宁的问题来,他的确不知道,谁家如今还是真正的修行门派。 想明白了这些事儿,安宁看马方登得眼神,也变得怜悯起来。 掐灭了香烟,他拍了拍老马的肩膀,仿佛在说…… “没事儿,我不会说出去的。” 老马缓和了片刻,才堪堪平复下来,他道:“不过……若是修有真道的门派,肯定对元气复苏,有所感应,我一直在等……” “等什么?”安宁问。 “等召集令!”老马深吸一口气,道出原委:“白云观是道教祖庭,更是道协总坛,他们从古至今,都有官方背景,想要留存功法,应该不难。” “你是说,道协那边,总会有所动作,召集……修习真道的门派?” “对!”马方登道,“只不过,正如安兄所说,元气复苏还是初步显现,之后是否还会有天地演变,大家不得而知,如果贸然召集下来,势必会引起动荡,甚至暴露‘真法’。” “其实,他们和我的想法应该一样……” “在没有自保之力的时候,要做的就是积累,等到步入先天,才有话语权,才能继续稳固地位。” 说到这里。 马方登又容光焕发,似乎有大期盼跃然于胸。 是啊。 马方登有真道,等到未来召集令出来时,他也能凭借修为,将门承发扬光大,甚至……坐一坐道协几个会长的位置,也不是不敢想。 此时,他不自觉站起来,山风吹袭着道袍,猎猎作响。 他远眺山下。 大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情怀流露。 他在想…… 是啊,正如安兄所说! 我们,将会是一个时代的开创者!!! 可是。 安宁斜眼望着马方登,却非常想笑…… 但他在忍。 可忍一忍,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上扬,拉起一道莫名诡异的弧度。 他真的很想坦白点、直接点的跟马方登说…… 老马啊! 你的顾虑,真是点醒了我啊! 你们都在积累,冲刺先天…… 可是我—— 已经是先天了啊!!! 在这个节骨眼上,先天……就tm是一手王炸,带四个2、四个a、四个k啊!! 你有完整的传承,我没有…… 那啥…… 你的珍藏传承,借我瞅瞅呗? 你放心,以后我罩着你啊! 当马方登回头,见到了安宁嘴角颤抖得笑容,总算察觉了什么不妙的事情…… “安,安前辈,你……” “老马啊,你看,见外了不是?” “刚才还叫我安兄呢?嘿嘿嘿!” 嘿嘿嘿? 老马觉得毛骨悚然。 第16章 俩狐狸的交易 关于费祖师的‘嘿嘿嘿’三字真言,老马肯定不能领悟。 但至少,他认定安前辈笑得不怀好意,笑得笑里藏刀,笑得……很有东西啊! 不能说老马智商不在线,要怪也只能怪他涉世未深。 貌似眼光长远,还懂得防范道协,却忘记了眼前的年轻人,才是最要警惕的对象。 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灯下黑’。 安宁张口讨要,老马尴尬婉拒…… “安……安兄,传承重宝,我怎么会随身携带呢?” “这次出门太急,要不然这样吧,等下次有机会,我再借阅给你……”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心虚,老马的声线颤抖,都能媲美汪星人的演唱会车祸现场了。 安宁搂着老马,也不扭捏,开门见山:“老马啊,正因为是重宝,肯定才要随身携带……你说这山风凛冽,你我又都是男性,要是脱了衣服相见,未免有些不合体统……” “更主要的是,你年事已高,容易伤风感冒啊!” 恩?! 他,他竟然要扒衣服搜身?! 老马胆寒,可还是硬着头皮道:“安兄,请你自重!” 说着,他还咬牙切齿:“士可杀不可辱,门派传承,绝不可外泄……” 说到这儿,安宁也觉得有些过分了。 马方登方才还感慨道门凋零,对于门承一事,俨然极其固执。 不过,这事儿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我不要功法,只要术法!”安宁坚定道。 修行法是成仙的钥匙,也是门派的重宝,只要摒除了这一条,就有的谈。 对于金丹法,安宁虽然有觊觎之心,但并不强烈。 两人交谈下来,金丹法的臃肿繁复,安宁已经了然于胸,打心眼里有些瞧不上。 若说觊觎,也只是想看看所谓的金丹正法,和食气法有什么区别,想要对比一个强弱。 不过事关门承,安宁也就放弃了。 至于术法…… 老马有的,别家肯定也有。 以粗浅的例子来讲…… 修行法是挖掘机,术法是挖掘技术,技术是有一定流通性,而拥有挖掘机的人,自己摸索也能钻研出一些技术。 果不其然。 听到这里,马方登紧绷的神情,还是放松了两分,似在琢磨。 修行人头脑清明,绝不是常人可以睥睨。 老马之所以着了安宁的道,只因为涉世未深,少于和人争斗。 但这并不代表他脑瓜子不灵光,稍稍磨练后,就有长进。 如此来想…… 安宁如今是有求于他,此时答应能落得一个好。 若不答应,呵呵,先天揍后天,根本不需要讲道理……王炸懂不懂?! 术法虽然也宝贵,但只要能保存修行法的门派,也都拥有。 在常人眼里是稀罕货,可在修行门派间,一些基础术法,都是大路流通货而已。 只要不暴露一些独门秘法,其实也不是不可为。 一念至此。 马方登心中就有了计较,术法要给,不能白给…… “安兄,这事儿,你真的很让我为难!” 安宁一听他口风松了,便知道有戏,有些激动道:“这次算我欠你人情,有恩必报!” 音落。 让安宁没想到的是…… “一斤神茶,一个月一斤!” 马德法克?!! 这老货学的这么快? 刚才还觉得傻不溜秋,转眼间就知道捡便宜了。 “要价高了!”安宁撇嘴,暗骂一声老狐狸。 马方登低眉顺眼后,又扬起了头颅,拿捏起了架子:“这价钱合情合理,我全真道的正法,威力无穷,更何况……若我传你,也要背上后来被人讨伐的风险……” 于外人传法,这在门承大义面前是不轻的罪名。 若后来安宁在道门面前,展露全真正法,很容易被人追查。 马方登继续道:“安兄,你我相见是缘,有了此次交易,今后就算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你拿十斤神茶去秦城,想必神茶产量不算太低,一个月供应于我一斤,真的不算多。” “我也答应你,遇仙派自此与安兄世代交好……” “修行一道,学无长幼,达者为先,安兄先一步踏入先天,便是前辈、尊长。” 说到这里。 老马站直了身体,深深作稽,显得几分隆重—— “福寿无量天尊……师兄在上,请受师弟一拜!” 缓缓起身后,马方登依旧义正言辞:“师兄,今后遇仙派弟子见您,也是要叫一声师伯的。” 挖槽!! 安宁被这一幕弄得满脸懵逼。 神tm师兄、师伯…… 还有这种骚操作?! 明明是自己诈骗术法,反过头来,还被他弄走一斤灵茶,拉上战船。 还什么一条船上的蚂蚱?你才蚂蚱,你全家都是蚂蚱! 搞清楚好不好…… 一个后天,一个先天唉! mmp,我当你家师兄、师伯,岂不是给你们遇仙派当打手、保镖?! 安宁有些生气:“马道长啊……你是真要逼我动手?” 马方登吓得后退一步,可最终还是提起了骨气:“师兄,士可杀不可辱,外传法门本来就是重罪,前后都是个死……你动手吧!” 日了狗了…… 还真被拿捏住了?! 说真的,安宁对术法好奇的紧,按照马方登得逻辑,当下这个世界,保不准就自己一个先天。 先天能用术法,这种头一份的光荣,怎么可能放弃? 如若真是动手,马方登势必还是会给,可给出的东西到底真假,肯定要时间去检验。 除此之外…… 这老狐狸要是在术法中动动手脚,万一给自己弄出个走火入魔来,可就不妥当了。 身在修行中,安宁可不会以为走火入魔是武侠小说的片面之词。 一番斗智斗勇,也不知是谁输谁赢…… 恩,安宁觉得是平手。 反正这事儿……回去肯定不能告诉井老师,不然会被媳妇羞辱。 “师弟啊,你看你把话说的……什么张口闭口死啊死的,我们都是一个时代的开拓者,奠基人,踏入仙路,那就是长生不死,以后这些晦气话,可不要再说了!” 安宁展露灿烂笑容,抬手‘重重’的拍了两下马方登得肩膀。 砰砰! 只在同时,马方登脚下的山石就龟裂开来,一招隔山打牛直接将老道震慑。 老马吓得差点‘嘤嘤嘤’叫出声来,随手一下就这么暴力…… 隔山打牛,打的是地板,若稍稍偏移,力道落在自己的胸膛腹部,五脏势必粉碎。 “咳咳……”老马也笑了起来,谄媚的很。“师兄教训的是,以后师弟绝对不会再说这些丧气话了。” “恩。”安宁满意了,打一棒子给个甜枣,震慑效果很不错。 他一伸手:“拿来吧。” 马方登却是苦笑:“师兄啊,东西真没在身上。” “马德,你还敢戏弄我?”安宁震怒。 马方登欲哭无泪,连忙指着自己的脑瓜道:“传承重保,怎么可能记录在册,老幼相递,皆是口口相传。” 哦哦哦…… “抱歉,错怪你了!” “没事儿没事儿,师兄是真性情,难免火爆一些……” …… 下山,回家。 安宁哼着小曲儿。 老马则一路苦笑,心中计较片刻,觉得还是不亏的。 避开独门术法传授,不打紧。 相较之神茶的重要性,根本没得比较。 如今是元气复苏的开端,谁也不知道以后天地还会怎么变换,趁着这会儿努力积攒修为,这才是大事儿。 有神茶那种神物辅助,老马有信心踏入先天。 到了那时…… 哼哼! 什么混元法,老子打得你母亲都不认识。 马方登有自己的骄傲,骄傲的来源就是门派传承的金丹法。 这可是重阳祖师的绝学,追溯元代,灵气早已枯竭,成仙无望。 然而,就在那样的‘恶劣环境’下,祖师飞升,全真七子更是各个踏足仙路…… 金丹法才是大道,是仙门的钥匙! 当然啦。 如果安宁知道老马的想法,估计能笑出猪叫。 混元法……咳咳,食气法是诸葛家的传承,三国时期的秘法。 诸葛军师和王重阳哪个厉害暂且不论…… 全真七子丘处机一流,连杨过、小龙女都打不过,你说个卵啊。 咳咳,偏了偏了! 安家小院。 一老一少再次回来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 不过韩志强与朱家老爷子,还坐于茶桌前未动。 灵茶飘香,这俩货也都知道灵茶宝贵,趁着安宁不在,借着谈事的借口,可劲儿的造! 安宁回来一瞅,只是无语。 俩人把灵茶当营养快线喝呢,一个小时泡了三壶。 偏偏这俩也都是演技派,见到安宁回来,不着痕迹就离开了茶桌,各自汇报。 朱家老爷子小声对马方登道:“谈妥了,我家让了块省城地皮出来,另外附赠一亿现金。” 安宁听到这里,心里倒抽一口凉气…… 一块地皮,一亿现金? 我尼玛,真有钱啊! 这边,韩志强也说着同样的话:“安老弟,不负重托啊,现金我到时候转给你,那块地皮……我投资建设后,咱们五五分。” 啧啧。 对比起一亿现金而言,那地皮的价值才是最高的。 省城啊! 原来买个房都拙计了两年,现在张口闭口tm都弄出地皮了。 然而。 对于这类铜臭事物,安宁丝毫不在意,他一心想着术法,等马方登那边交涉完毕,就道:“师弟啊,走吧,咱俩进屋详谈。” 这么一句师弟,语出惊人。 在场的众人都愣了愣。 马方登丝毫没有扭捏:“师兄稍等……” “哼!你们这群蠢货,还不赶快叫师伯,今后安师兄就是我遇仙派的名誉掌门人。” 名誉掌门人? 一院子大眼瞪小眼,这是什么鬼?掌门人还能名誉? 不过一众遇仙派弟子,不敢有怠慢,‘师伯’神功盖世,师父一大把年纪都认栽了,何况他们? 连忙作稽鞠躬,恭恭敬敬的对安宁道:“福寿无量天尊……师伯再上,请受弟子一拜!” 哇。 爽啊! 虽然有种被利用作保镖的感觉,但是真的很爽啊。 “那啥……媳妇啊,你也来,认亲了。”安宁终于还是气不过被老马……啊呸,老狐狸的算计,打算来一波搔操作,秀他一脸。 井老师八面玲珑,一看安宁这二皮脸的作态,就知道两人肯定在山上做了什么交易,这时候是要搞事情。 井老师来到当场,也不开声,笑眯眯看着老马,俨然一副长辈关爱晚辈的真诚目光。 mmp! 老马的老脸一下子就红透了,纠结了半天,压低声音道:“师兄,我们全真是出家道,这称呼……我怎么叫?没法叫啊。” 全真不允许吃肉、喝酒、娶妻生子,这和山上那位猪肉贩子截然不同。 要说老马这个马丹阳后裔怎么来的? 哦,对了,马钰修行前有一名妻子,名为孙不二。 孙不二也是全真七子之一,二人在遇到王重阳后,重阳祖师‘棒打鸳鸯’严重破坏家庭和谐,以‘分梨法’点化二人,在此之前……两人生三子。 古时人们重视子孙香火…… 在山上时,安宁也问了一句这事,马方登的说法是,马家子孙想要出家入道,需得年满十六,诞下子嗣。 安宁还问,老马有子嗣吗? 老马老泪纵横…… 他接任前,牛头观就一穷二白,那时也正值兵荒马乱,谁能嫁给他一个一心向道,打算生了孩子就抛弃妻子的穷光蛋? 说多了都是眼泪啊。 “师兄嫂?干脆也叫师兄……师姐吧,恩,我媳妇……以后也是同道中人。” “师,师姐。”这次,可是没了那种大礼鞠躬了,老马叫的不情不愿。 不过,那些徒子徒孙,可不敢怠慢,一个个作稽严肃—— “师伯母在上,请受……” 闹完了洋相,安宁就带着老道上了二楼,旁人不得靠近。 楼下。 一群人不明所以然。 唯独朱老爷子眼放精光,望着二楼,若有所思起来…… 第17章 我的梦想! 楼上。 两人闭门密谈,引得院中人好奇不已。 光头刘那货一刻都不得消停,凑到井老师身旁:“唉,嫂子……你上去瞅瞅呗,弄得神神秘秘,我太好奇了呀!” 光头刘的年纪,少说也得四十往上了,可一句‘嫂子’,比那些遇仙派弟子还叫的顺耳贴切。 这货不是不要脸……是tm根本没脸。 要是安宁能答应收他为徒,保准跪地就磕头,一边磕还一边叫‘爸爸’。 为啥叫爸爸? 以真诚对待……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 “可是我不好奇呀。”井老师淡淡一句飘来,根本让光头刘没脾气。 就是。 人小两口有啥好隐瞒的,事情过了,躲被窝啥事儿都交代了。 光头刘就气啊,自己要是个女的就好了,嘤嘤嘤的倒贴上去,还怕吃不住安宁了? 就说这井老师吧……小矮个,苗条是苗条…… 可也没胸啊!! 哼,也不知道哪儿好! 约莫二十多分钟,寂静的二楼传来了动静。 “你个臭不要脸的老货,耍我?” “师兄,师兄莫怪啊,真得只有这些了……” “放屁,你当我是白痴啊,赶快老实交代,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真没有了,真没有了!” “你若冥顽不灵,我只能脱衣服搜了!” “别别别,东西真的不在身上,你扒光老道的内裤也没用啊!都在这儿……就剩一个,骗你老道我不得好死,其他的真不能给了!” 如此声响。 楼下的众人,齐刷刷的抬头仰望。 搞毛哦! 咋还扒内裤了? 传说中的……py交易?! 也就在众人呆愣片刻后,房门开了。 马方登一脸幽怨的先一步走了出来,道袍凌乱,发髻坠落,五官扭捏时透露着莫名的委屈与娇羞。 而后面走出来的安宁,脸色也不是很好…… 仿佛…… 欲求不满??? 两人下楼,气氛宁静。 安宁深吸一口气,道:“行了,你的地址我也记下了,东西每月快递给你。此间事了,以后有缘再见!” 开声一句话,引得众人心思窜动。 果然,两人的确是做了某种交易。 自打两人方才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大家就有所察觉。 朱老爷子若有所思,东西……地址……快递…… 难道…… “安,安大师。”他忍不住开口。 安宁回望,对这位老人家,倒是没有太多怨念,一把年纪长途跋涉上门请罪,诚意满满。 至于朱家三代和安宁的矛盾,就此作罢。 两边已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安宁以为朱老爷子还不安心,便道:“之前的事情,咱们一笔勾销,老人家不用再为此事烦恼了。” 却不想。 朱老爷子竟然语出惊人:“之前多有得罪,我朱家本该感恩小友宽宏大量,可是……恕我这老头厚颜无耻,安大师的神茶……是否买卖?” 这话一出。 众人都是一愣。 你还知道你厚颜无耻啊? 上门请罪完了,转头就讨要宝物? 不过,虽然满心愕然,场间却也无人发声,静观安宁的态度。 要说之前。 安宁的确有出售灵茶圈钱的意思。 可现在,他根本就不缺钱,朱家的赔款到账,那么大笔款子,一辈子都够花。 以金钱交换灵茶,势必是血亏的买卖。 微微思量后,安宁还是有些动心。 动心的不是钱,而是朱家的权势。 就如马方登一样,老马虽有真道,但还是入世攀附豪门,其中缘由实则很好解释。 道者。 讲‘法侣财地’。 法是功法,不言而喻。 侣为道友、同修,《礼记》曰:独学而无友,必孤陋寡闻也。 地为修行的场所,道门仙家追求福地洞天。以猴头岭和秦城举例,前者灵气活跃强度爆表,后者几乎为零;猴头岭算得上是一处福地。 而财,一方面指物质需求,一方面指权势之便利。如今堪堪踏入修行路,终归离不开俗世,钱虽然够花,但还少了几分方便。 还是举例说明。 就说挖掘机吧,啊呸……怎么总是挖掘机? 就说一支职业足球队吧。 足球队员上场,单纯卖力踢球,是成不了名,赚不了钱的。 在队伍背后,还需要后勤保障。 推广人员,为球队进行商业炒作。 医疗人员,保障队员体魄健康素质。 商业资金补充,给予队员一定的生活保障。 换言之…… 安宁修道,若是有朱家这样的权势在背后支持,作为后勤保障,会非常有利。 无论是信息搜集,还是物质需求,他们都可以凭借庞大的权势和关系网,为安宁办到。 例如,当下灵气复苏,常人蒙在鼓里,修行人也还懵懵懂懂,一心钻研仙路…… 安宁大可以趁此机会,让朱家搜罗神异之物。 要知道,古代修士虽然早已陨落,但总有一些遗留物保存下来。 就例如,传承食气法的木质丑狗。 要说,韩家不是安宁的后勤保障吗? 嗨…… 这玩意儿哪会嫌多? 更何况各家有各家的门道和人脉! 朱家是老牌豪门,所拥有的脉络,绝不是韩志强这个商场新贵可以媲美,否则韩志强也不会对朱家有所忌惮了。 一念至此,安宁就点了头,竖起一个指头—— “一斤,一月,一千万!” 多的话不需要再说,神茶之宝贵,朱家自然明白。 安宁愿意卖,就是给脸,他们自然懂得做。 有些事情,不需要点破,大家心照不宣。 果不其然。 这话一出,朱老爷子面红耳赤,激动的难以控制。 “谢谢,谢谢安大师,以后我朱家,必定以安大师马首是瞻!” 一个月一斤,不少了! 就算天天冲一壶,也能供给三人所用。 另一边。 老马瞬间就变了脸色,张口急道:“师兄,那我也花钱买,你把东西还我……” 嘿~,我就给你脸了! 马方登当然打的好算盘,要是早知道能花钱买,他还会拿术法交换? 他老马貌似是没钱,可朱家有啊! 空手套白狼,不用出一分一毛,神茶到手,简直美滋滋。 “呵呵!”安宁没说话,冷笑一声,就这么定定的看着老马。 一秒,两秒,三秒…… 呼! 老马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萎靡起来:“……是师弟着相了,师兄莫怪!” 可以见得,老马心里边儿,这会至少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随后当场。 朱家单独支付了一千万,打入安宁户头,带走了一斤灵茶。并且安宁也嘱咐过了,让朱家帮忙搜寻神异之物,若有所得,安大师自然有回报。 同样,马方登也不情不愿的拎着灵茶出了门,临走前不忘说一句—— “师兄,咱们来日方长,以后若是有空,要来我牛头观坐坐,一同论道,才能进步。” 滚滚滚! 你修金丹,我修食气,论个毛啊。 就算论,哥们一先天,对道的感悟比你深厚,岂不是便宜了你? 终于。 车队离开,事情告于段落。 双方似乎都挺开心,大有收获。 唯独老马有些蛋疼,方才在二楼藏拙,最终还是迫于某人的yin威,交代出去一个重要术法。 明明花钱可以搞定的事情,他偏偏要谈感情…… 还师兄弟,哭啊! …… 中午。 午饭过后,朱家事了,韩志强也彻底放心下来。 不过。 “安老弟,那灵茶,是否可以……” 不等他说完,安宁就笑道:“对朱家是特例,韩老哥是自家人,这样吧,你和嫂子一个月一人一斤的份额,钱的事儿就别提了,谈钱伤感情!” “好好好,安老弟,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谈钱!”韩志强激动不已。 同时。 光头刘也搓着手道:“那啥,哥,那我呢?我也是自家人吧?” 安宁没好气瞥他一眼:“你这壮如牛的身板,不需要灵茶调理!” “我这,我这是虚胖,虚的!!你是不知道,一到阴天下雨,我就全身酸痛,我去看过中医了,人家说是内虚体质,外强中干啊。” “一个月半斤,别废话了!” “为啥,我哥我嫂子都是一斤!” “你哥你嫂子成家了!” “成家咋了?” “成家……有成家的消耗……”安宁扯着歪理,就是不想让这货痛快,谁让他之前口无遮拦,惹恼自己。 这话一出,场间都诡异起来。 成家的消耗……是啥消耗? 等众人回过味来,一个个瞪大眼珠子,韩志强夫妇更是羞红了脸。 的确,房中事伤身,一大把年纪了,是要补一补。 光头刘一听,更不乐意了:“谁说成家才有消耗了,我马子一天一个,一个月三十天,绝没有重样的。” “呵呵,那是你自己消耗你自己,跟我没关系啊!” “行!逼我是吧?老子明天就结婚!” 两人吵吵闹闹…… 最后。 还是井老师发话,准了‘光头弟弟’的一斤分量。 这一下。 光头刘可算找到了主心骨,直接对安宁翻脸:“哼,什么人嘛,看我嫂子多好,多大度,也就是我嫂子瞎了狗眼,看上你这玩意儿!” 这句话的信息量就特别大了。 首先,夸了井老师的好;其次,也抬高了井老师的身段。 可问题是…… 瞎了狗眼是什么鬼? “安宁!” “恩。” “以后别让他来家里了!” “他偏要来咋办?” “打断腿,中腿!” “咦……”安宁都觉得毛骨悚然、裤裆发凉,但还是喜闻乐见的答应了:“好的,媳妇。” 呜呜呜。 光头刘哭了,老泪纵横,一张嘴就是欠得慌! 谁说,井老师没胸来着? 明明超凶!!! …… 夜晚。 一顿饭后,韩志强和光头刘,先一步离开了茶树村。 三天闲散,公司那边留下了一堆事物等待处理,另外还要去省城接受朱家赠送的地皮。 这块地皮,算是韩氏集团在省城地产业的敲门砖了,以后的形式势必大好。 韩夫人留了下来,不过明天也要回寒城,家中老人总得有个亲属照看,光靠保姆也不踏实。 到了饭局散场,小宝跟妈妈去隔壁小院睡觉了,王妈也收拾离开后。 安宁和井老师,照旧去了猴头岭。 林间小屋,借着月光斑驳。 小两口紧紧凑在一起,目光炯炯。 翻开了一本当年安宁上初中时,留下的笔记本。 首页翻开,两人的呼吸都不免急促的几分。 而当面。 便是…… 《我的梦想》。 ???恩??? ‘我的梦想,是长大以后娶前桌的梁小爱做老婆,然后要生一个和她一样可爱、俏丽的女儿……’ 如此一幕。 安宁吓得差点括约肌没崩住,爆出尿来! 毛的情况? 我尼玛……难道拿错本子了? 发自灵魂深处的颤抖,安宁慢慢转向了井老师。 而井老师,也在此时淡淡的瞥了过来—— “梁小爱?呵呵,没听说过,你还有这么个梦想啊!” “咳咳……老婆,媳妇,么么哒,你听我说,初中写的……瞎写着玩,后来我就去市里边上高中了,再没联系过!” 井老师听了这话,微微点头,仿佛原谅:“哦,初中啊,那没事儿……” 呼!! 安宁松了口气,连忙准备翻页。 “对了,那啥时候叫她老公和咱俩一起吃个饭。”井老师忽然又道。 老公? 什么老公? 安宁莫名其妙,张口就来:“嗨,她哪来的老公啊!我大学毕业回来,我俩还见了一面,她眼光高着呢,说这几年不打算结婚,自己开了家小咖啡店,还说让我……” 说让我…… 让我…… 话音延续,越来越弱。 安宁忽然觉得,自己大概是丧失了所有的求生欲望。 他缓慢转头,再度看向了井老师。 井老师这时候在笑,笑得很温婉,很动人。 她说:“安宁……” 安宁:“啊?媳妇?” 她又说:“我,俏丽吗!!” 此处是感叹号。可安宁慌乱之中,无从查觉,毫无求生欲望,疯狂点头:“俏丽俏丽,比她俏丽一万倍。” 呵呵。 井老师又笑了,无限寒意发散。 …… …… 终于。 本子还是翻过了那一页。 露出一行偌大的马克笔撰写的黑字—— 《全真道》《术法篇》 牢记即毁,勿忘。 【十八万字了对吧!可以宰了对吧!看书的投投票,收收藏,打打赏,这样才能找到一个俏丽的对象,恩,能俏丽的对象,我肯定没说错,信我,投票,俏丽的对象在路上。】 第18章 小五行术 老马的传承,的确是都记在脑子里的。 因此,没有什么古籍秘典,只是在一个破笔记本上,写下了这术法传承至宝。 马方登很重门承,他有思量…… 既然已经‘认了亲’,将安宁当做师兄,在传法时便郑重其事。 不管安宁认不认,他在内心,是有代师收徒的意思。 只有这样,他才能找到点儿法传外人的心理安慰……总的来说,有点自欺欺人的意思。 只怪那灵茶太珍贵,对他意义重大。 仙路,是一生所求。 所以。 明明就是几则并不算多么重要的术法,他郑重其事的用马克笔还写了个目首。 《全真道》。 《术法篇》。 翻过下页,便是正文,一页纸,一则术法。 第一页,《灵鹤传讯法》。 概述大意,以折纸鹤为载体,以秘法与元气催动,可做通信之用,远可达数千里,以修为元气高低为衡量标准。修为高深者,可横穿华国东西;修为浅薄者,一县一城则已…… 恩。 好厉害的样子。 果然有了电视剧上,仙人的作风。 折纸鹤都能传讯了,你说厉不厉害? 再往下看…… 传讯之报,如驷马加急。 有人可能看不懂了,这是啥意思? 所谓驷马加急,就是古时传信速度的最高标准。 一信使,驱役四匹骏马,轮换赶路,日夜兼程。 大约也就是……从武侯山脚下,跑到寒城只需要一个小时。 如果要去秦城,两日两夜可达。 这可了不得啦!! 古时没有穿山公路,十万大山横断南北,两天可达速报,堪称神迹呀!! 可是,看到这里…… 安宁都忍不住抬手捂脸了。 自己翘首以盼的术法,就是这tm鸡肋玩意儿。 井老师深吸一口气,一副关爱智障儿童的目光望来,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没事儿的,万一以后世界末日,太阳黑子爆发,卫星通讯瘫痪,手机用不了了,这东西……” “恩,还是挺厉害的!” 呵呵。 翻到第二页。 《闭息术》。 这东西很好懂,顾名思义,封闭呼吸,让修士可以在一定时间内处于脱离空气的环境下。 例如,长时间闭息下水,最长可达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 “恩,这个还行,四个小时不呼吸,可以申请吉尼斯纪录呢。” 呵呵。 第三页。 《符箓杂篇》。 这是一个系统术法,符箓是道士的看家本领,其中用途,无须赘述。 各类文学、影视作品中,对符箓都有解读。 最著名的应该就是正英大叔的僵尸电影系列,符箓可镇压鬼祟。 除此之外,符箓灰烬可以治病,也在杂篇中有所撰写。 具体用法,依然与灵力有直接挂钩,以灵气撰写铭文,修为越深厚者,威力越大。 马方登所留下的符箓写法共计一十六种。 祈福平安符箓、治病符箓、镇邪符箓…… 其中十五种在安宁和井老师看来,都是鸡肋。 就如所述三种。 平安符到底能发挥多大作用,不得而之,其中作用解读,也只是以灵气影响个人气场,让人精神充沛,得以更好的完成日常生活而已。 治病符就更无语,所谓包治百病,实则也就是将灵气度以病人体内,以此消除病痛。但就现代社会而言,现代医学类目丰富,一道消炎药都比所谓的符箓灰强。 再说镇邪符,可镇压鬼祟邪物,大抵与正英大叔的电影描述相当。 可问题是…… 灵气复苏伊始。 这年头,哪来的什么僵尸鬼祟之物? 两人大概扫过后,终于翻到符箓杂篇的最后,第十六种…… ‘护体符’,可以灵光护体,抵挡攻击,具体保护效用,依旧是以修为高低做评判。 也是这第十六种,让两人有了兴致。 “护体符能挡子弹吗?”井老师问。 安宁道:“按照马方登得估计,先天以全力制符,普通轻型枪械可以抵挡。” “只是估计?” “恩。”安宁无奈点头,“因为遇仙派早在两百年前开始,就没人能踏入先天了,但按照古籍描述,一道先天护体符,在军阵箭雨下,可抵挡两刻。” 所谓两刻,就是半个小时。 这可是极其强悍的能力了,冷兵器时代的弩箭,可是大杀伤力的军械。 一副强弩,与一位弓道高手,可在三十步洞穿岩石,简单来说,比之子弹也不差太多。 更何况,军阵箭雨之下,两刻少说得被击中三四十次,这简直是超级逆天的保命手段。 “你现在能制?” 井老师期待一句,安宁自然知道她的想法。 “这个还得多练习,总的来说……没问题。灵鹤传讯术我之前当场就试验过了,闭息术也心里有谱,只是符箓篆刻要求精准,对灵气的掌控力要求很高。” “要给……他们?”安宁道。 井老师努嘴,终归是点了点头:“虽然家里有钱了,我爸还经常跟车……” 井家是做客车生意的,汽车的危险系数极高,有一道护体符,也算一种保障。 “行,我明天就开始试着制符。” 翻过护体符箓,符箓杂篇便算结束。 井老师微微错愕:“就没了?” 安宁只能苦笑解释:“还有几种攻击性符箓,马方登不能给,因为那是全真隐秘,我要是拿出去用,一眼就会被同道看穿,会惹麻烦!” “不过无所谓了,他也说了,修为高深者,可自行篆刻符箓,这东西有很强的可变通与可塑造性。” 言下之意,就是能够自创符箓。 “你行不行啊?”井老师讪笑起来,很是看不起自家男人。 安宁撇嘴:“……男人就没有不行的。” 一则灵鹤传讯是鸡肋。 一则闭息术虽然看似无用,但也不是一无是处,若是涉及水下作业,一次性四个小时不冒头,能提高效率,至于为什么要下水……反正总是有用的东西。 在安宁看来,这是基础术法,不能不会。 而第三篇符箓术,虽然多是无用的符箓制法,但好歹有一个护体符在其中,除此之外,符箓核心原理,马方登也交代了出来,算是给安宁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学无止境。 钻研嘛,总是能弄出新东西的。 翻过符箓杂篇,安宁终于有了几分得意…… “最后一个术法,总算是干货了,老马原本还不乐意给,最后被我诈出来,这东西几大门派都有收录,算得上秘法,但也是大陆货,属于基础术法之一,很重要的基础术法!” 看安宁说的郑重其事,井老师也来了兴趣。 《小五行术》。 变幻阴阳,分施五行。 道家术法,离不开五行定论。 小五行术基本上就是一个基础法,有了这东西,才能深入更高深的术法。 据马方登解释,很多高级术法,都囊括在小五行术的模板当中。 简而言之,这就是类似数学里的乘法口诀,学会了口诀,才能懂得运算。 而更让人爽利的是,这玩意儿上手很简单。 安宁只是大概看了一眼术法详细,便开始尝试。 灵气攒动,至掌中。 明明空无一物,却在掌心空中,凝聚水滴悬浮。 至此一幕,井老师就看呆了。 “液化空气?” “差不多!你等着,还没完……” 安宁再次施力,悬浮的无数细小水珠,竟然在瞬间凝聚成了排球大小的水球。 水球映照月光,显得神异无比。 就在井老师张大嘴巴,愕然无语时,水珠猛地凝缩,眨眼间让人看不清情况,便缩小成了一个浑圆无比的土球。 “你摸摸看……” 井老师上手,触摸感觉,与泥土相当。 “还能变?”她眼光泛着异彩。 “能!” 再变…… 土球表面开始蠕动,仿佛沸腾,下一刻就成了原木色。 井老师再去触摸感受,就是木质触感。 也在这时。 安宁嘴角提起诡笑,竟然有了戏弄媳妇的作死心态。 木球忽然散落,化作木屑。 轰! 一簇猛烈火光,在安宁手中凭空乍现,一股强烈热浪,扑面而来。 “呀!”井老师吓得猛地后仰倒去。 安宁连忙伸出另一只手,将她搂住:“还有呢!” 火光下一秒散去,空中竟然流落金灿灿的粉末,尽数落在了安宁的手心。 “金,金子?!” 哪怕高冷如井老师,这时也控制不住情绪了,捏起安宁手中的金粉,仔细打量。 安宁点头:“物质形态差不多,不过肯定杂质很多。” 哇! 井老师惊奇的不行,打量了好半天,连忙道:“安宁,咱们发财了,以后没事儿就在家变金子!” 对此一句,安宁哭笑不得:“咱家现在又不差钱……” “不差钱也要变,凭空出来的金子,不要白不要!” 安宁解释道:“这可不是凭空出来的,是有消耗的!” “消耗?”井老师起初还不明所以,可片刻后就恍然大悟:“灵气?” “对!”安宁点头。 “一次小五行术的转换,要耗费大约百分之一的灵气储量,然而变幻出的金子,杂质含量可能高于百分之七十,你要让我变金子,一天能弄出十克千足金就顶破天了,得不偿失!” 说到这里,井老师才若有所思起来。 安宁也随即继续道:“不过,小五行术却也能算攻击术法。” 说着。 他站了起来,尽量和井老师拉开距离,这才在空地施展。 方才。 他的小五行术施展,略微放慢了速度。 一方面是自己要感悟熟练,一方面也是让井老师能看仔细些。 至于现在…… 一次试验后,安宁早已掌握了脉络,这次再来施展。 几乎就是半秒的时间,空中堪堪泛起水气,就突兀袭来一条火龙,凶猛被安宁拍了出去。 火光剧烈,火龙更是仿佛生灵一般活了过来…… 化作虚影而去,下一息便撞击在远处的树木上。 轰隆!! 树木陡然爆裂炸开,木屑被火光的高温点燃。 而那火龙依旧震撼,在空中飞舞,照亮了一片昏暗树林!! 树林中。 无数猕猴大惊,连忙躲避。 小白和老孙亦是赶来,蹲在安宁身边不远处,震惊的望着那仿佛神仙术法。 哗! 安宁收功。 磅礴火龙霎时间便凭空消失,仿佛去了另一个世界。 而在周身,热浪依旧存在,将周围的温度提高了起码十度!!! 不单俩猴子惊呆了,井老师惊呆了。 安宁自己,也望着那火龙消失之处,愕然无语。 若说之前,安宁还不能深刻感受修士与凡人的差别,那么现在…… 差距就摆在了眼前。 这是伟力!! 是常人永不可及的强大力量。 许久,许久。 安宁才平复了心境,紧紧握拳,仿佛思量什么。 井老师走来,深吸一口气,神思如安宁仿佛。 知夫莫过妻。 她说:“怕吗?” 安宁重重点头:“怕!” 怕什么? 怕这强大的力量,让人心神失守! 这是能轻易宣判生死的力量。 从这一刻开始……安宁便和正常人,拉开了距离。 草菅人命,常人的性命,在修士眼中,只比野草一样轻贱。 美丽国的超级英雄火爆,无数超能力者是正义的化身。 可问题是…… 真以常理度量,拥有非凡能力的人,真的甘愿服务大众? 不!肯定不会! 他们会以力量谋私念,为所欲为。 因为这世上,没有别的力量,能够阻挡他们。 心神失守,道德失守,这很可怕。 安宁的神色很慌张,也很纠结,仿佛是做错事的孩子,又好像是掌握宝剑的农夫。 也在这时,井老师笑了,笑得轻快。 安宁一下子被笑声吸引,望了过来:“笑什么呀?” 井老师道:“笑你傻不兮兮的样子啊。” 安宁大概知道,丫头这是想宽慰自己,但事实上,这一笑的确让他心思的沉重,舒缓了很多。 “你还差什么吗?” “啊?”安宁疑惑。 “我说,你还缺什么,还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吗?” 安宁被问得有些懵,只是摇头。 “对啊,你什么都不缺,你有好多钱,有很厉害的朋友,还有……” “我啊!”井老师笑着露出了整齐的小白牙。 “你……”安宁脑子里忽然好想明白了什么,一下子变得通透。 井老师看他呆滞的样子,也没着急继续开声。 片刻的宁静,安宁的挣扎神情,渐渐隐没。 他又看向了井老师,而井老师也在看着他,道:“想明白了?” 安宁一把就将媳妇拉了过来…… 把她的脑袋,紧紧压在自己的胸膛,环抱着重重的回答:“恩!明白了!” 他道:“我什么都不缺,也没什么想要的,一直以来唯一奢望的,就是你能在我身边……现在,你就在我身边!” “咱们要好好生活,要去旅游,看遍大江南北,去吃东西,吃好吃的东西……” “要是累了,就回家来……好像就算一起坐着喝一杯茶,都很舒心!” “有你的每一天,都是满足,是充实的。” “然后,一天天的过,一天天的嬉皮打闹,我相信我们永远都不会腻……要是,假设,只是假设……有一天咱俩腻了,就只能委屈你,生几个孩子,咱们带着孩子一起玩,一起闹,带他们去咱们去过的地方,吃咱们觉得好吃的东西……” “要长命百岁,要活到很久很久以后,再看着他们的孩子长大……带着他们的孩子去玩,去吃……” 话到此处,声音渐渐弱了,直至平息。 井老师扬起的小脑袋,斜眼上撇,哪怕嘴巴被安宁的胸膛堵住了,还是呜咽的道:“所以呢?还怕吗?” 安宁低头望着她:“不怕!我还是我,你还是你,我要的……就是和你好好生活,天天开心……” “恩!” 井老师挣扎的逃离了拥抱,小跑几步,来到老孙的身边。 安宁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拉起了老孙的粗壮手臂,轻轻挨在了自己的脸上…… 然后,又仿佛演戏一般,吃痛大叫,跌坐在了地上。 这一幕。 不光安宁蒙了,老孙更是眼睛发直。 啊咧?! 啥情况啊?! 再然后。 井老师佯装大哭,哇哇哇的指着老孙…… “老公,它欺负我,打我!!” 音落。 安宁心绪中最后一丝不稳定因素,也消磨殆尽了。 他懂了,彻底明白了! 在此之前,这个社会的力量是金钱和权势,而在今后,如老孙小白这样的妖异绝不会少。 如马方登一流的修士,更会是这个世道的主流! 不能让媳妇受欺负啊!! 一定不能!!! 所以,有了力量—— 才能…… 好好的生活啊!!! “马德!!” “你敢打我媳妇?!” 安宁莫名其妙的入戏了……而且,还动了真怒。 ——小五行术!! 轰隆! 火龙凭空而现,带着炙热的恐怖高温,凶猛向着老孙袭击而去。 “咿呀!!呀呀呀……” 老孙惊嚎,身形化作虚影在山石间乱窜。 它要是能通人言,肯定有一句话,是一定要讲出来地—— mmp啊! 日了狗,躺着也中枪吗?! 第19章 符箓初成 五月。 立夏到来。 霏霏春雨之后,气温一下子高升。 寒城白天最高的气温,上扬至二十九度。 哪怕是武侯山下,也不见得清凉,热毒攻心,让人心神烦闷。 自打朱家事了,韩志强夫妇也离开安家…… 安宁和井老师便远遁山林,搬进了猴头岭的林间小屋。 对于此事,韩志强没有发表意见。 安宁是修士的事儿,他们已然知晓,在常人眼里,高人就应该远离尘世,这是正常现象。 至于小宝,照旧在村子里滞留,全阴之体一天无解,他都不能离开安宁太远。 有王妈在旁照顾,无需牵挂。 小宝也算有了一段颇有趣味的童年生活。 每天和小伙伴们上山下河;掏鸟窝,捉青蛙,昨天还弄了一大盆泥鳅,让王妈炸得酥脆,通知安宁出山来取。 实则,若不是为了学习符箓法,两人也不至于进山做野人。 关键在于…… 符箓篆刻,时不时就有灵光乍现,动静大得吓人。 安宁不想被让王妈紧张,更不想被小宝看到,出去给小伙伴们胡说。 符箓术不好学,从五天前开始钻研,至今未曾成功。 猴头岭。 林间小屋焕然一新。 屋顶上被太阳能能源板填满,这是托韩家弄来的高端货,充电三天后,就能实现自给自足的电能取用。 屋内有各种小型家电,电磁炉用来做饭;还有太阳能热水器和水泵,水管连接远处的山泉溪流,一个双人浴缸就摆在屋子的窗边…… 很占地方,但的确是极有情/趣的事物。 冰箱上层是食材,下层则被井老师的各种冷饮雪糕填满。 一个信号接收盒放置在屋子角落,插上流量卡就能连通wifi,信号不比山外头差。 总的来说,林间小屋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中午。 井老师睡了午觉,从床铺上起来,扎起凌乱的发丝,走出了小屋。 屋子门前的阳光下,安宁光着膀子,手持狼毫笔在黄纸上制写符箓,一道符文行云流水般落成,符箓瞬间悬浮在空中…… 灵气催动,那古怪神秘且繁琐的符箓铭文,一下子闪烁微光。 可是,没过多久。 扑哧…… 一声脆响,黄纸符箓撕裂开来。 安宁叹息,沮丧得摇头,手掌一挥。 那破裂的符箓便被一道小火球吞没,不在这世上留下半点痕迹。 “还没弄好吗?歇一会儿吧,你都练了大半天了。” 井老师从三天前,就稍稍收敛了高冷的性子。 安宁被符箓术弄得几乎发狂,虽然表面不显露,但她知道,那种全情投入而不得结果的感受,会多么令人抓狂。 这些天,安宁少说练习了上千次。 “没事儿。”安宁回头,咧嘴笑着:“你放心,我估计今天就能成,已经找到感觉了。” 说着,他又回过神来,准备下一张符箓制写。 不过动作还未开始,或许又觉得冷落了媳妇,连忙放下手头的事物,走上前去搂着井老师:“哎呀,你别多想,我这几天是有点过于专注了,不过符箓术必须得学,这也是基础术法……” “你听话,去玩会手机,或者找老孙和小白去林子里转转,等你回来,说不定就能给你惊喜。” 井老师心里微甜,看着安宁莫名紧张傻兮兮的样子,垫脚啄了一下他的脸庞,又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别管我啦,我玩会秋千,就在旁边陪你……不会无聊的,我戴耳机和余夏视频聊天行不行?她和男朋友去魔都了……” 一阵温情,安宁还是沉淀了心思,继续制写符箓。 因为井老师说了,所以……护体符是一定要弄出来的!! …… 貌似这山中野人的生活,略显苍白无趣。 可两人却都很满足,因为这空无一物的山林,一睁眼的全世界,都是彼此。 安宁在专心做事,井老师偏着脑袋静静看了许久,才转而一笑…… 认真的男人,是真的很帅呢!! 摸出手机,井老师摆弄一会儿,就有消息传来。 她戴上了耳机,一个视频画面也被接通。 “哈哈哈,猜猜我在哪儿?”视频那头,一个靓丽的年轻女孩入目。 这是余夏,井老师的大学舍友,关系最好的闺蜜。 大学毕业后,也经常联系,偶尔出去逛逛街吃吃饭…… 余夏一句话出口,井老师还没来得及答复,对面就又传来一句—— “等等,你这是在哪呢?下午两点,你该上班了吧?” 关于最近发生的事情,井老师并没有告诉别人。 辞职、私奔、乃至修行事的乱七八糟,发生的太快太急,就连她自己都没有缓过劲来理顺,自然没工夫告诉别人。 不过,到了如今,事情已然尘埃落定。 井老师开玩笑道:“在山里边修仙儿呢。” “得了吧……肯定在学校和小盆友抢秋千玩,我说……你要点脸啊老阿姨。为人师表呢!” 井老师没说话,摄像头一转,慢慢拍摄了一下周遭的环境。 这一下,那边总算信了,惊呼传来:“哇,那,那光膀子的小哥哥,是你家那位吧?安宁?你现在和安宁在一起?真在山里边儿啊?你不是吧……嫁去山里,当压寨夫人了?别急……哇,我看到什么了,还有猴子?哪来的那么多猴子?” 一开声,便是连珠炮弹似的追问。 一直等她声音落下,井老师才不紧不慢道:“我辞职了,我俩私奔了,这是在安宁家附近的山上,我俩在山里度蜜月呢。” 这么一句话,可是将余夏给镇住了。 关于安宁和井老师的事情,余夏自然清楚。 奋斗、攒钱、买房,争取家里的同意。 如今算下来,已经努力了两年,怎么就又忽然放弃,直接放大招,玩私奔了? 一阵急促问询,又是劈头盖脸。 井老师一句句解答,隐去了关于修行的事情后,将前后大概都完整的说了一遍。 等余夏听完,便是久久的沉默。 “那你俩……准备结婚?可是工作辞了,以后怎么生活?” 关于朱家、韩家的事儿,井老师也没说。 “他带我走的,他负责养家呗,至于结婚……”井老师瞥了一眼那道专心致志的背影,微微努嘴:“人家还没求婚呢,结什么婚啊!” “哇……” “你不是吧,婚都没求,你就敢跟他跑啊?”余夏哭笑不得,思索片刻,又道,“不过,你家那口子够让人放心的,大学四年,你俩都成模范夫妻了,几乎就没吵过架吧?” 絮絮叨叨。 说完了井老师的事儿,俩人又聊起了余夏。 余夏这时候正在魔都。 这姑娘家里不差钱,大学毕业玩了两年,前段时间才找了份工作混吃等死。 和男朋友分分合合,却也是从大学谈到了现在。 这次出来,是上个月才闹完分手,复合后一起散心,重新培养感情。 “张明春那货我现在是烦透了,可偏偏还不忍心和他分手,上个月微博上和小姐姐聊得火热,被我发现,反过头来却说我和公司的人眉来眼去……” “我说我辞职,你养我啊……他又扭扭捏捏。” “他家情况不好,每个月工资还要寄回去给弟弟妹妹上学读书,哎呀……反正说多了都是泪,感情久了,真把爱人过成了亲人的感觉,这算是七年之痒吧?不对,还没到七年呢!” 一阵闲聊,说了一个小时才挂断。 井老师看了一眼依旧忙碌了安宁,没有打扰。 她翻看着手机,莫名停在了通讯录上…… 扔掉的手机卡,后来还是在寒城补办了回来,井家人打了许多电话,她从来没接过。 最后是井父发来一条短信—— “要是有空,你们回来看看,你爷最近总念叨你。” 说是道歉吧,却没看到什么歉意的字眼。 倒是那句‘你们’,算是彻底承认了两人的关系。 井家爷爷年事已高,不过没在秦城,却是在秦北老家。 说起爷爷,言下之意,恐怕是家人准备正式让两人谈婚论嫁。 对此,井老师没有太多喜悦,脑子里总是回闪着如阴影折磨的片段。 手臂的伤痕已经在灵茶的效用下痊愈。 可心里的伤……还真切的疼着。 一整个下午。 井老师都在发呆,而安宁那货,毫无求生欲望的继续练习着符箓术。 五六点,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井老师进屋准备食材。 做饭? 不,她只是帮忙准备,炒菜的活儿肯定非安宁莫属。 等到准备好了一切,井老师正要去叫安宁收工,她的手机又嗡鸣的震动起来。 拿出一看。 十几条来自余夏的微信消息,数目还在不断增加。 点开一看,全是哈哈大笑的各种表情包。 ‘你疯了?’ ‘哈哈哈,疯了,疯了!’ ‘捡钱包了?’ ‘哈哈哈哈,你再猜!’ ‘要说就说,不说就别刷屏,不然拉黑不谢。’ ‘喂喂喂,你怎么这样……好啦好啦,给你看个东西……’ 嗡嗡。 一个视频发了过来。 井老师点开一看,视频中人头攒动,一男一女被人群包围。 男的托举戒指,单膝跪地,两人周围被玫瑰花瓣铺满。 “余夏,我们一路走来,磕磕绊绊……” 求婚? 井老师望着手机出神。 一段视频结束,画面中的余夏热泪盈眶,激动得亲吻着张明春。 而此时。 微信中来自余夏的消息还没停—— “我真没想到,他带我来迪士尼,是为了求婚~!” “吓死我了,那么多人围观,我当时腿都吓软了。” “不过,真的真的,被惊喜到了,好开心……” 欢喜。 当然为余夏欢喜。 可收起手机后,井老师却面色清冷。 望向安宁眨了眨眼,略作几分沉吟,向着屋外走去。 而安宁…… 一道符箓悬浮半空,这次的铭文篆刻做了细微改动。 灵气催动,灵光将符箓笼罩,光芒似乎依旧在闪烁着,但闪烁的频率明显比前面无数次都稳定许多。 忽然。 灵光隐没。 黄色符箓并未破裂,而是归于平静后,缓缓飘落在桌案上。 安宁大喜,捡起符箓细细感受,其中赫然蕴含着灵气流转…… “哈哈哈……” 他转身,正好井老师也走来。 “成了,成功了!你快来试试。” 安宁将符箓一把塞给了井老师,后退两步…… 这货二话没说。 一道火球便汹涌砸去。 火光凛冽,凶猛无比。 然而就在火球即将撞击的瞬间,一道青色微光乍现,将火球抵挡,乃至冲击涣散。 护体的灵光,随着火球消散,一闪而逝。 火球,并没有伤到井老师分毫。 而那符箓,完好无损,只是铭文略微暗淡了几分。 如此一幕,神异无比,让两人都呆了呆,随即振奋。 “成了,哈哈哈,我厉害吧?” 安宁上前一把抱起了井老师,抱着她在原地打转。 井老师搂着他的脖颈,感受着他的喜悦,可是…… 嘴角微扬片刻,却又不自觉忽然变得清冷。 她看了一眼手头还抓着的手机,终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等安宁将她放下。 “安宁啊!” 安宁微笑,大功告成,今晚少不得要被媳妇奖赏,跟个二哈似的拼命点头。 “你刚刚……是拿我做实验吧?” 额…… 安宁呆了。 好像,大概,或许…… 是这么个情况。 不过符箓没破裂,还有灵气蕴含,肯定就是成功了啊。 若是换一个思路。 初次制写成功,万一要是出了岔子,火球打在了井老师身上,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一念至此,安宁陡然就慌了神:“我,我,我……有点太高兴了……” “呵呵,是该高兴。” “咳咳,媳妇,媳妇……我错了。”他欲哭无泪。 “今晚睡地板!” “可,可我成功了啊。” “恩?” “知道了,我睡地板。” 夜晚。 井老师在床上玉体横陈,睡得香甜。 安宁躺在生硬的地板上,看着床榻上的背影,望眼欲穿。 一连五天的高强度练习,真的很疲惫,他连修行的心思都没有了。 其实就算今天没成功,他也打算好好抱着媳妇,做一些爱做的事情。 可问题是…… 呜呜呜,自己为什么就那么喜欢作死啊。 沉默许久,某人壮着胆子想要上床,可也只是一只腿踩在了床边,井老师冷漠的声音便传来—— “下去!” “媳妇,我……” “听话,乖,别让我发脾气。” 嘶。 情况很不对劲啊! 终于,这货还是发觉了问题。 井老师是真的有气,且气的不轻,甚至于这个气,绝对不是来源于下午的手滑操作。 为啥这么说? 感觉啊! 老夫老妻的,要是这点情况都掌握不了,还怎么过日子? ‘那是怎么回事?’ 安宁蹙眉,但也没敢询问。 忽然看到了井老师放在地板插座上充电的手机。 ‘是家人,又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了?’ 这些天电话不断,安宁是知道的。 想了想,他悄悄拿起了手机…… 良久后。 安宁总算有所发现。 因为……这tm不发现都不行,是井老师必须要让他发现的东西! 微信聊天窗,昨天还有十几条各种群聊、对话记录没删除,现在仅剩下了一条—— 余夏。 哪怕没有开声音,那则视频的内容,也显露的清晰。 所以…… 安宁深吸一口气,看向了媳妇,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可结婚求婚的事儿……总得给惊喜吧? 那现在,肯定不能说‘媳妇你放心,明天咱们就办婚礼’之类,毫无求生欲望的话。 “咦?” “魔都迪士尼,开业了啊……” 某人放下手机,故意放开声音,佯装惊奇,呢喃自语。 言下之意。 当然是给媳妇大人汇报…… 您的核心精神传递,卑职已经很好得领悟透彻了。 果不其然。 井老师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钻到了床铺里边,留下了空处。 这一次,安宁抬腿上床,果然没有遭到阻拦。 抬手,搂腰,钻进裤裤里…… 有点鼓囊,存在棉质异物。 所以。 是,大姨妈来了??? 呜呜呜呜。 安宁把脸埋进了井老师的发丝里,尽量不哭出声音。 第20章 井家事罢 晨光初上。 井老师和安宁却已经采茶归来。 坐在木屋的镂空楼板,两人中间夹一个小木桌,灵茶缥缈着灵雾。 “张明春和余夏快结婚了?”安宁斜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 昨夜突然发现媳妇儿来了大姨妈,这简直是作为丈夫的极大疏忽。 天知道井老师啥时候来得例假,可偏偏…… 这些天她不动声色,收敛高冷的情绪,反过头来,时常安慰着处于符箓术学习抓狂状态中的自己。 对女人而言,这是真爱了。 余夏两口子的事儿,肯定刺激到了井老师。 今天一早。 安宁从旁侧击,多次提到两人‘未来’的规划,大意就是想询问一下自家媳妇儿,他俩啥时候结婚。 可对此事,井老师绝口不答…… 无论安宁怎么变着法说起这事儿,她都不搭茬,却让安宁很是坐蜡。 没办法。 他干脆又拉出余夏和张明春两人,作为由头,探听一下媳妇儿的口风。 结婚当然要结。 不过秦省这边思想封固,哪怕是井老师,很早之前也说起过想要大肆操办,亲戚朋友都要邀请。 美名其曰,把她这么多年送出去的份子钱收回来。 但事实上,安宁明白,她想要风光大嫁。 安宁对此很不感冒,大型婚礼总有种被人当猴子耍的感觉。 不过媳妇儿需要,他当然百般顺从。 可是。 之前与井家人闹翻,家里人对井老师的所作所为,实在有些出格。 若是就近举行婚礼,恐怕井老师自己也不愿意。 知妻莫过夫,安宁八成能摸透自家媳妇儿的心态。 恩,很纠结。 想结婚,又不想这么快和家里人和解。 她还痛着呢。 “恩。”井老师点了点头,小短腿在镂空楼板上晃荡,一边摆弄手机,一边道:“一大早就给我发消息了,他们明天下午从魔都回秦城,这两天就让两家人见面,先办订婚宴。” 安宁听后,装模作样的点头:“这可厉害了,订婚宴也收份子钱的吧?等到婚礼,就是两份钱……” 说到这里,话风陡然一转,很是巧妙:“你说咱们要不然也把订婚宴一办?就靠份子钱发家致富了。嘿嘿嘿。” 终于。 井老师还是接了话茬,美眸一转,微微轻咬下唇:“安宁,我想了一晚上,咱们还是再等等吧。” 额?! 安宁愣了。 昨天不就为了这事儿跟我发飙,怎么一下子又改主意了? 难道是欲擒故纵? 对对对,女人说的都是反话,越说不要,就是想要。 他很有求生欲望道:“等?等什么,我恨不得现在就娶你过门,而且订婚宴而已,又不是正式结婚。” “不是的。”井老师竟然真的拿捏好了注意,“我觉得还没到时候,就是……没有那种顺其自然的感觉,你懂我的意思吗?就像咱俩当年在一起的时候一样……” 哦。 安宁还真懂了。 说到底,还是井家人给闹得。 井老师的心理阴影一天没有消除,这事儿总是心里一个芥蒂。 两人都是较为随性的人。 就说两人当年在一起的时候,安宁在外打零工,晚上回来的晚,总进不去宿舍,干脆在学校外面租了个小出租房。井老师和安宁说得到一起,两人就经常一起喝酒聊天。 有时安宁回的晚了,就提前预约:“今晚喝两杯?” 久而久之,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很自然,很……从容。 对,就是很从容。 如今两人为婚事儿,闹成了这般地步,井家人更是爆发厄责,哪怕现在井家人已经被安宁折服,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所谓的婚礼,就变得有些刻意了。 别人或许不懂井老师的想法,但安宁是明白的。 说来这种情绪,微妙且复杂,但简而言之,不刻意、不做作,求一个‘圆满’。 有了井老师这句话,安宁就安心了,笑着道:“行,都听你的,反正你是我媳妇儿,跑不掉!” 井老师也笑了,情绪一下子好了不少。 “对了,余夏她家,能看得上张明春?”说开了这事儿,安宁也有几分好奇。 张明春他也认识,当年在学校,他们和余夏两口子没少一起吃饭。 说起来,安宁和张明春也有几分相像。 两人家境都不好,都是农村出身。 不过余家起码不像井家那么决绝。 毕业时,家里也闹过,后来见拗不过也女儿,余家也就放弃了。 只求一点…… 踏实工作,好好恋爱,结婚的事儿容后再议。 安宁和井老师分居两地的两年,也听说过两人的事儿…… 同居了,张明春时不时也和余家人吃饭。 说出这事儿的时候,可是让安宁心里不平衡了许久。 井老师道:“张明春嘴皮子厉害,余爸余妈也通情达理,就说张明春工作后,每个月还要接济家里的弟弟妹妹,明明让自己的日子过得很苦,但在余爸余妈看来,这人懂事儿,重感情,是个有担当的……” “现在没钱,以后日子会好。” “那就挺好啊。”安宁微微点头,“那订婚宴,咱俩去不去?” 井老师倒也没拿好主意:“订婚宴不是特别重要,我最近不想回秦城……如果余夏一定让我去的话,咱们就去一趟,总之婚礼的时候肯定要到场。” 聊完了这俩老同学的事儿,安宁就又开始忙碌起来。 昨天符箓初成,今天势必还要巩固练习,务求将护体符的功效发挥到最大。 井老师在旁观摩,对于昨天符箓的功效,很是震惊。 一个黄纸而已,竟然能抵御安宁火球的攻击,且符箓未破,明显还有余力,能够防范下一次攻击。 随后。 一整天的时间,安宁共计制写了二十三道护体符。 随着技艺的熟练,效用也越来越大。 以小白和老孙做试验品,最强的护体符,能抗住安宁‘小五行术’的全力一击。 这就很逆天了。 因为为了试验效果有保障,安宁专门以‘小五行术’的土法,化作土龙进行攻击。 土龙坚实沉重,算是物理打击。 土龙冲击直至粉碎,护体灵光也依旧坚实,而符箓铭文只是暗淡七成,大约还有余力,抗下半次攻击。 “成了!我估计这也就是先天境的最大符箓强度,以这个为标准,我开始篆刻护体符,你打算准备几个?” 井老师微微思索,有些扭捏,仿佛是怕安宁生气:“你,看着做吧……” 安宁笑了笑,他当然明白井老师是顾虑自己的情绪,毕竟井家人早前的恶语相向,可丝毫不留情面。 “行,我多做一些,这东西不费事儿,也算我巩固术法。” 翌日。 安宁继续开工,符箓制写愈发熟练,成功率从百分之二十,提高到了百分之七十。 一天时间,极其凶猛的弄出了六十道护体符,也是将他的体内灵气,头一次抽干。 体内空虚,一夜修炼,井老师不敢打扰,更是心中自责,让安宁受累。 因为在制写完成后,安宁就先给井老师身上揣了十道护体符,多多益善。 剩余的,安宁留下十道,其余的都任由井老师处置。 安宁真的不气井家人之前的作为吗? 当然不可能的! 可他还是慷慨为之,因为是井老师央求的。 …… 符箓术初成后,除去护体符,安宁还相继制写了其余十五种符箓。 这些符箓不堪大用,安宁也只是为了熟练铭文技艺,融会贯通。 他得不到全真道的隐秘符箓术,只能自己钻研创造。 当然,想要有所得,这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需要积年累月的研磨。 5月9号。 余夏发来了邀请,想让安宁和井老师参加订婚宴,时间定在五月二十三。 井老师没给准确答复。 也在这天。 王妈打来了电话。 “安先生,有位井先生登门,说是……井小姐的父亲。” 井父来了? 安宁听了一愣,挂断电话后,告诉了井老师。 井老师当即也慌了神,有些不知所措,迟疑许久,还是生硬的摇了头:“我不见,你……” “你去看看他吧!把护体符带去。” 安宁没有犹豫,对家人之前的所作所为,短时间内井老师难以从中出离。 出山。 安家小院门前,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来人不单是井父,还有井家小弟。 当双方见面,明显能看出,父子俩面色尴尬。 安宁心中一叹,面带笑容,引他们落座看茶,不是灵茶,是家里剩下的老陈茶,礼数到了就好。 “小安啊,你和井琳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儿,之前是我们做错了,你劝劝她,你俩和我们回秦城吧。” 安宁当然不会答应。 一方面是井老师心有芥蒂,另一方面,两人不会离开猴头岭。 “叔叔,之前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给些时间,让大家都缓口气。” 安宁把话说的坚定,井父也知道,之前亏待的女儿,将这家庭一下子破碎了。 井家小弟从始至终没说话,少年人的心态浮躁,心里竟然还在想: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不是你们自己造成的,非要装模作样。要是早点摆明阵仗,说你有钱,用得着撕破脸皮? 安宁却是不知道,井母并未将在安家的所见所闻,告知井父和儿子。 对这事儿纠葛了一个多小时,井父见不得结果,也就放弃了。 准备离开时,安宁还是帮井老师说了句软话:“我俩要是办婚礼,肯定还是要叔叔阿姨帮忙操持的。” 井父听到这话,总算笑了一下:“行,那……你照顾好她!” 临上车,安宁又拿出了护体符,没多解释,只说是护佑平安,要随身携带。 井父看着折叠起来的黄纸,自然知道是迷信之物,有些不以为意,但还是收下了。 回到秦城。 井母一天未曾出门,只等着丈夫和儿子回来。 半下午的功夫,两人才回到家,井父将今天的情况说了一遍,井母只是神色哀然,很是后悔。 井家小弟道:“还大男人呢,既然咱家都同意了,干脆结婚算了,还在摆谱,拿捏身段,臭脸给谁看啊!什么玩意儿……” 井父呵斥一声,严词训斥,让儿子不准再说这些话。 有些事儿,只有井父和井母知道,例如那张银行卡的具体数目。 井家小弟只知道,上次井母带回来了一笔钱,但他哪里能想到数额高达五千万,只当是几百万撑死。 等吃了晚饭,井家小弟返回学校,井父才忽然想到临走时的情况。 “对了,安宁还给了几个护身符……” 他将事情说罢,还有些啼笑皆非的意味。 可井母却猛地紧张起那几张护身符来,抓起来细细打量后,道:“他真说,护佑平安,要你随身携带?” “恩,是这么说的!” 听到这话,井母心思攒动,脑海里全然是那天,匪夷所思的可怕画面。 “那你就带着,一定要带着……你带两张,给小峰两张,我也带两张。” 井父愕然:“你还真信这些?” “信!你听我的,一定要随身携带,不然就不许去客运处跟车!”有些事情,井母没法解释,因为很难让丈夫相信。 井父没辙,本来就是个妻管严,否则之前安宁和井老师的事儿,也不会闹到那种地步了。 随手将符箓塞进了钱包,他才无奈道:“这样行了吧?” 井家事,算是告于段落。 安宁回到猴头岭后,也将事情说了一遍。 听到井父说了抱歉,哪怕随口一提,她也心思轻快了许多。 “谢谢你,安宁。” 安宁笑着,揉了揉井老师的脑袋:“傻样……” 第21章 果实将熟 天气入夏,日渐炎热。 山外气温高达三十度,猴头岭内倒还算温度适宜。 井父走后的第二天,朱家又至。 朱成俊亲自送来了一些道门玄学书籍,这是安宁点名要的东西,出自马方登的收藏。 按说送东西这种事儿,用不着朱成俊这位商界大佬来办,不过朱家俨然有交好安宁的意思,意图亲近。 不过。 安宁可没工夫接待,只在王妈打电话说明情况,他便让人送客,根本没有露面。 马方登挑选的书籍种类繁杂,有道门典义,也有民间传说杂文。 总而言之,是为了大概了解古代修行界的大致情况。 道家门派流传至今,以全真道与正一道为尊。 全真自丘处机坐定白云观后,贴近各朝各代官方,势力最大。 就说如今的道协会长座次,清一色出自全真龙门派。 全真还有其余门派,例如马丹阳所传遇仙派,孙不二所传清净派,王处一所传嵛山派等等…… 除此之外,还有诸多常人耳熟能详的门派分支,例如武当、崂山、终南等。 但时至今日,全真支派凋零,说起全真七支,只知龙门,而不知其六子下落。 修士讲法侣财地,并不是空口白话。 遇仙派能得以留存‘真法’,实属不易。 而据马方登估计,全真支派七门,能有四门留下‘真法’,便算机缘福厚。 再说正一。 正一道为张道陵所创,赣西龙虎山天师道之名,如雷贯耳。 与全真道相当,正一道也有诸多派别…… 当中以天师道(正一派)、茅山派、灵宝派为尊;因此龙虎山、茅山、阁皂山,同被称为符箓三山。 所谓符箓三山,顾名思义,正一主修符箓咒术。 正一教受华国传统巫术影响很深,宗教仪式中存在大量符箓,咒术,降神、驱鬼等内容。 较之全真,以金丹术为主,基本排除的巫术的影响。 这也是为什么…… 在影视小说作品中,总是茅山道士抓鬼最厉害,却不见全真派之说。 乃至如今…… 常人对全真第一大派龙门派,知之甚少。 反而正一道的龙虎山、茅山之名,显得更接地气。 总的来说,全真正一,分居南北。 全真发展于北方,为道门北方祖庭,正一坐落南方,为道门南方祖庭。 至于当下的道协争斗…… 很有意思。 会长座次皆为全真,副会长则清一色为正一。 若论孰强孰弱,却难以分说。 马方登所送来的书籍中,对诸多门派都有详解。 但也不能全面概括,因为很多门派被时间长河掩埋,而一些古籍也因为几次动荡而流失。 不过就算如此。 安宁和井老师也都看得很认真,受益良多。 井老师虽然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喜于钻研,一头扎进某件事里,比安宁还要忘我。 以至于,安宁还只是粗略扫过个大概,井老师就霸占所有,埋头苦工。 安宁没辙,只能继续钻研符箓术。 全真符箓咒术不强,方以正一为尊。 他心中觊觎,什么时候得去找一家正一道门派,联络感情。 一个‘小五行术’就恐怖如斯,若是更上一个层次的术法,简直不敢想象。 …… 安宁钻研符箓,井老师揣摩书籍,看似忙忙碌碌,却也闲适轻松。 时间飞逝,时至小满…… 5月21日。 是夜。 井老师还在桌案灯光下摆弄着什么。 安宁好奇走了过去,井老师听到脚步,便很自然的微微站起,等安宁坐下后,就坐在了他的怀中。 “你看……”井老师手指纸上文字。 壬申;戊申;戊辰;戍午。 壬、戊、戊、戍。 申、申、辰、午。 “生辰八字?”安宁忽然疑惑一声。可就在他心中将这八字过了脑后,对照时间,陡然大惊:“这是你的生辰八字?” 井老师微微点头道:“恩,我的。” “这……”安宁又给愣住了,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井老师陡然发笑,她最近研究道门玄学,自然明白安宁在惊讶什么。 壬申年,阳; 戊申月,阳; 戊辰日,阳; 戍午时,阳。 八字全阳,这是纯阳之脉。 而更为特殊的是,这一天的建除十二神为——成日。 所谓建除十二神,是民俗信仰中的十二位神明,每日轮值,周而复始,负责保护凡间人民的平安。 其中包括:建、除、满、平、定、执、破、危、成、收、开、闭,以此十二字为序,周而复始,各有其代表含义。 而所谓成日…… 便为成功、成就、结果之意。 纯阳之脉,立果‘成日’降生,这可是难得了。 早前便说,纯阳全阴之人,并不少有。 错一年、一月、一日,分属阴阳,恰好在八字纯阳、全阴降生的,不算太特别。 但偏偏…… 纯阳全阴,落在建除十二神的‘成日’上,虽然不算极其罕见,但也绝对是小概率事件。 至此。 安宁俨然有种羡慕嫉妒的情绪发散。 纯阳、全阴在往时,或许稀松平常,没什么特殊。 但若牵扯修行,牵扯到灵气复苏这个节骨眼上,那就不同而语了。 只说安宁对修行的感悟,以及对小宝体质情况的分析,纯阳、全阴有益于灵气的汲取。 “所以,我是天选之人?咯咯咯……”井老师捂嘴娇笑,对自己的命格八字又是开心,又是觉得有趣。 俨然有一种数码宝贝,老爷爷的既视感—— ‘你们,是被选召的孩子!’ ‘出来吧,亚古兽!!’ 正在这时,井老师又道:“对了,我也帮你看看……” 可是。 不等她动笔,安宁就连忙抱住了媳妇儿,黑着脸道:“不用测了。” “啊?怎么了?” 安宁道:“我早测过了!” 井老师双眼放光,慢慢分析:“你现在这么厉害,应该也是纯阳全阴吧?” 安宁老脸一红,义正言辞—— “非也!” “我的命格,分属阴阳,阴阳和谐,五行交替……” 说到这里,井老师懂了,有些惊讶:“你是大众体质啊?” 咳咳。 看破不说破好伐? 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 井老师命格八字的发现,让她得意了许久。 纯阳落成日,这种命格的确少有。 除此之外…… 据马方登的典籍中所述,金丹法为阳正之法,至纯至阳。 若有纯阳体质者修行,不说事半功倍,也比常人更有进晋之效。 对此。 安宁便在想,如果实在不能将食气法传授,干脆就想办法弄到金丹法。 当然。 修行法极其重要,讨要肯定无解。 或偷,或抢,安宁总要为媳妇弄到,以他先天的境界,应该无人能拦得住。 可是。 对比起食气法而言,安宁又实在瞧不起金丹法的臃肿繁复。 两相较之,一个是绿皮火车,一个是高铁动车,差距实在有些大。 这些事情,安宁只是默默思虑,并没有直接告诉井老师。 总而言之。 先等井老师服用了月光果实后再说,有道果辅助,哪怕不曾有修行法,井老师的起步点也会非常之高,无人能及。 翌日。 两人总算有了决定,委婉推掉了余夏和张明春的订婚宴,微信发去一千元红包,便算随礼。 对此,余夏那头也没坚持,只要婚礼能来就好,要请安宁和井老师作为伴娘伴郎。 …… 山中无日月。 不知不觉,安宁和井老师进山已有一个月余。 鸟啼猿鸣,山清水秀,颇有些神仙眷侣的意味。 只不过,安宁还是没能将食气法,传授给井老师。 井老师对此并不着急。 甚至于安宁也将此事,暂且搁置,无暇顾及。 因为…… 月光果实。 快要熟了。 第22章 异象 夏至,六月。 山中一月,时间如白驹过隙。 慢节奏的生活并不意味着苍白。反而因为有所忙碌,有所盼望,而变得每日充实,时间自然过得很快。 安宁钻研符箓,井老师浏览道书,俨然有种各司其职的意味。井老师总是要入道修行的,她没有安宁过目不忘的本事,只能下苦工钻研。 实则,过目不忘算不得什么好事儿。 对比起井老师添加个人思想的细细品读,能连贯思考。安宁也只是滥竽充数似的,将一干书籍全部灌入了脑海里。 这就好比是抓了一大把零钱塞在兜里,到了要用的时候,才在里面翻找相应的面额。 反之,携带个人思考,才是好的学习方式,能做到举一反三。 “今天要下山?”安宁问道。 一旁,身着素色纱裙的井老师,偏着脑袋犹疑了片刻,还是点头:“下吧,冰箱里没雪糕了。” 这样的对答,每隔三天,安宁就会主动询问一次。 山中日子看似闲适轻松,但也绝对称得上寡淡。 安宁对此自然是无所谓的。 灵窍大开后,他本就进入一种很随和的心境当中。 但井老师不一样,安宁害怕她会无聊,总是想方设法,给她找些乐趣。 下山游玩,逛街买衣服,喝一杯奶茶,勉强能改善一下寡淡的情绪。 实则,井老师每次想下山,何尝不是担心安宁失了人性。 说是‘人性’好像太过夸张,但这么长时间来,安宁在山下面对王妈等人时,的确显得冷清了不少。 虽然说话还是和蔼,但总有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当然。 对待井老师就不同而语,仿佛双重性格加身。 如此发现,让井老师有些紧张。 读书都有读傻了的,修道也会吧? 所以,下山游玩,也是井老师为了安宁的性格问题作考虑。 其实。 这不是什么双重性格。 安宁本来就是很性子平和的人,外加上现在修行让气质内敛,若不刻意抒发情绪,的确就好像垂垂将朽、看破红尘的老人。 换言之,安宁在对待小宝时,一如对待井老师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只不过井老师观察细致,发现了他在对待王妈时的诧异改变。 然而,让人啼笑皆非的是…… 王妈反倒无从查觉,因为在她的视野里,‘主家’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应该有点无怒而威的样子。 小小的家庭圈子,隐隐有种被心理学脉络笼罩的阴影。 时入夏至。 山里山外的温差就开始显现。 刚刚踏入山林边缘,小两口就觉得热浪扑面而来。 井老师在山里穿着纱裙刚刚好,一出来就觉得穿的多了些,应该换上短裤短袖。 这时候再回头,两人都不愿意。 “去县城买一套换上吧?” “可是平时不出门,山里也穿不上……有点浪费。”井老师还是勤俭持家的性子。 安宁苦笑:“咱们不差钱好不好,就该给你弄个衣帽间,衣服堆满,你是女人啊!” “哦?”井老师听得非但没有开心,反而脸色阴沉,“你的是说,我现在不是女人了?” 咳咳。 “……现在,不是都流行什么……精致的猪猪女孩……” “滚!” 下山,肯定是要回家一趟。 王妈如今退掉了高老爷家的房子,搬到了安家小院居住,能方便照顾小宝。 房租肯定没退,为此高老爷时常捎带几斤从炒茶坊弄来的零散茶叶,算作谢意。 武侯山的绿茶也是茗茶。 王妈凑不上灵茶,但也被熏陶的喜欢上了喝茶,高老爷送来的茶叶刚好够她享用。 刚刚进门。 小宝正蹲在院子的水池边摆弄着什么。 用一个木勺不断的舀水,动作之后,发出阵阵惊奇。 一见干爹亁妈来了,他立马起身:“干爹亁妈……” “唉。” “小宝,在干嘛呢?” 韩小宝忽然有些扭捏,手中的事物连忙背后。 可就算动作再快,还是被安宁的目光捕捉。 如此一幕,小宝俨然就是一副做错事,害怕被大人抓住的模样。 听到动静的王妈从厨房出来了,正好看到小宝背后的事物,连是苦恼:“小宝,说了多少次了,不能动这个……” 小宝见被抓了显形,只能将双手坦白出来。 木匾! 安宁早已看到了那东西,只是好奇于小宝拿它干什么。 “小宝,别怕,干爹不怪你,你拿这东西干什么?” 小宝看安宁和蔼的模样,总算松了口气,说道:“就是……这个木牌子特别有意思,干爹你看……” 说罢。 小宝就又蹲下舀水,还不等三个大人反应过来,水就泼在了木匾上。 如此一幕。 安宁嘴角都不由抽搐了两下。 哇。 古董啊。 这么糟蹋,真的是熊孩子! 井老师倒是没有怪责,反而很是好奇。 因为…… 那水落在木匾上之后,竟然转瞬间就干了。 一部分水顺着木匾流下,但是还有小部分,是直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蒸发掉。 “恩?怎么回事!”安宁这时也猛地一呆。 这时,王妈见两人好奇,便解释道:“说来也奇怪,这个木牌根本就不沾水,哪怕泡在水里,取出来后,木牌上的水渍也是立马就干。” 我尼玛。 所以王妈是给熊孩子助纣为虐? 好吧。 这都不是重点。 井老师上前将木匾接过,尝试性的将木牌放在了水槽里,再次拿出来后…… 唰。 果然,木匾上的水渍,瞬间干涸。 反复多次,一如既往。 井老师忍不住回头看向安宁,小声问道:“看出什么没?” 此情此景。 两人自然都直接代入了修行思维。 这木匾出自诸葛果之手,如今出现神异现象,其中绝对有所内涵。 “你再试一次……” 井老师照办,而安宁也探出灵窍,笼罩其上。 木匾入水,再取出。 就在刹那间…… 唰! 安宁的灵窍猛地捕捉到了一次悸动。 “再来。” 动作反复。 安宁继续静心感受。 滋滋滋。 是…… “电!” 他猛地发声,引得众人莫名其妙。 井老师没有直接询问结果,因为王妈和小宝还在,只是问道:“还要试吗?” 安宁错愕的看着木匾,微微摇头:“不用了。” 说罢。 两人干脆将木匾拿走,这东西有神异,自然不能留给小宝继续胡闹。 对此,小宝倒没什么失落,本就是小孩子心性的一时好奇而已。 而在听到干爹亁妈要去县城,小宝自然跟上去凑热闹。 县城。 三人在步行街采购一番衣服,就坐在了商场一楼的肯德基喝起冷饮。 小宝专注啃着炸鸡,满嘴流油,也趁这会儿,井老师才有心询问起木匾的事情来。 “你刚才说,电?什么电?” 安宁瞥了一眼小宝,确定他没有注意,才小声道:“有电!” 微微沉吟,安宁组织措辞后,才道:“大概是……电能瞬间触发高温,蒸发了水渍。” “速度很快,头一次我根本捕捉不到,直到第二次,才细微发现了电光,且灵窍闪过一丝酥麻。” “真是电?”井老师莫名看着被她装在包包里的木匾,实在想不通,一个绝缘体怎么会发电? 或者…… 两人忽然相视一眼。 “术法?” 很显然了。 木匾出自诸葛果,其上留存术法,绝不是没有可能。 而且联系上那个木质丑狗…… “安宁,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功法留存?” 这话一出,安宁眼珠子都瞪大了。 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当初带着木匾出来,只是用灵识查探过,但并没有什么发现。 而且作为一个正常人,显然不会把木头放在水里,测试什么。 实在没想到,最后还是小宝发现了其中的奥秘。 “回去试试。” “好!” 两人都很期待。 长时间以来,两人将木匾遗忘,更将安宁如何得到修行法的事情,抛诸脑后。 却是不曾想过,与丑狗同是一个出处的木匾,在山洞内经历千年不见腐朽,会是凡品吗? 下午。 三人回家,吃过了晚饭后,安宁和井老师这才进入山林。 林间小屋。 两人看着手中的木匾发呆。 “你说,当初你是因为被小白抓破了手指,流血沾染了丑狗,才触发了术法……也就是俗称的滴血认主?” 井老师这些天是真没闲着,不单单钻研道书典籍,更是在闲暇时,看了几篇玄幻仙侠小说。 滴血认主是小说常见词汇。 貌似两人如今的对白很中二,很傻缺…… 而事实上。 滴血认主并不算杜撰,血液在华国古代神话传说中占据很重要的地位。 狗血降妖,经血破法,人血活祭,等等等。 就拿盛传的蛊术为例,养蛊人会以自身血液培养蛊虫,以此勾连关系。 再者而言。 丑狗的事实摆在这里,两人的假设也是成立的。 安宁深深点头,不自觉吞了口唾沫—— “你试试?” 井老师当然要试,只不过…… “很疼的吧?” 她手里已经抓起了水果刀。 “稍微划一点口子,血滴上去,我就用灵气给你修复伤口,不会太疼。” “好!” 做好了准备,井老师一咬牙,还是用刀刃将食指划破一个口子。 殷红的血液瞬间涌出,她连忙滴在了木匾上。 安宁没着急动作,万一血滴的不够不起作用咋办? 一滴,两滴,三滴…… 井老师也没喊疼,只是蹙着秀眉等待着。 可是。 结果出人意料,也在情理之中。 血液竟然被木匾直接蒸发,根本没有任何异象出现! “这……” 两人无言以对,试验显然是失败了。 然而。 也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巨响乍起,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这,不是源自木匾的异象,而是传于小屋之外的一声轰鸣巨响。 安宁陡然站了起来…… “怎么了?”井老师都来不及沮丧木匾不起效。 安宁有些茫然,因为他也不知道怎么了。 “我出去看看,你在屋里别动!” 屋外。 猴群混乱,在山林间穿梭。 小白、老孙、乃至时常不见踪迹的蛇皮怪,也来到当场。 湖心岛后的山崖上,无数禽鸟伫立,远处密林,竟然还有十几双惨绿的眸子隐隐发光。 “嗷呜……” 是狼群! 当安宁举目扫过,山林中竟然有无数蛇类纠葛,只看那月光下泛着鲜艳色彩的鳞片,俨然剧毒无比,猴子们正是被蛇群所惊吓。 除此之外,五六只熊瞎子与小白、老孙、蛇皮怪,对峙当场。另有一只体长两米的熊瞎子,惨死于岩石上,头颅爆裂了一半,红的白的稀烂了一滩。 安宁的目光,一片片的扫过。 禽鸟、野狼、毒蛇、灰熊、狐狸、兔子,乃至松鼠…… 密密麻麻! 大大小小的野生动物,集聚一堂,将整个猴头岭湖心岛包围。 安宁真的有些被吓住了,如此场景,让人头皮发麻。 “安宁,出什么事儿了?”井老师在屋内询问。 安宁好半天,都不知该如何解释,眼前的惊骇异象—— 狗曰的!! 动物们,爆动了!! 第23章 六天,雷! 屋内。 井老师久久不得回信,忍不住打开了房门。 入眼,便是这山中野兽群聚的画面。 这,可要比动物园精彩多了。 有兔子。 小兔子们多可爱啊! 可是,一只两只小兔子是可爱。 几十只上百只,密密麻麻泛着红色眸子的兔子聚在一起,也就称不上可爱了。 有松鼠。 跃然林间,数量之庞大,竟然能将猕猴们追的乱窜。 那树林下,蛇群好似浪潮一样袭来,鳞片泛着惨光,让人全身汗毛竖起。 直至看到了山石上,狰狞且可怕的惨死灰熊。 井老师猛地就捂住了嘴,郁郁作呕。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安宁深深吸气。 可空气都被无数野兽的气息填满,泛着腥臭。 “应该是……月光果实!” 井老师不明所以:“月光果实怎么了?” “你知道我当初是怎么在老孙和蛇皮怪手上,抢到果子的吗?那时,我还没入先天……” 这事儿,安宁讲过。 所以…… “这些,都是来抢月光果实的?果子,熟了?” 安宁摇头:“还没有熟!但还是把它们引来了!” 仅对于果子成熟这一点,安宁敢百分百的保证。 昨天晚上,两人才查看过果子的生长情况,距离果实成熟,少说还有几天。 如今是6月21日,农历五月初八。 按照上次果子成熟的情况来开,农历五月十五月圆时,借助月光精华,或许才会一举成果。 可是,果子明明没熟,为什么会引来这么多动物躁动? 声势如此之大,竟然不将三位山林霸主放在眼里! “怎么办?” 井老师询问时,却没有太多慌乱。 这一下倒是让安宁诧异:“你不怕?” “怕。可怕也没用啊!而且,你能保护好我对不对?”井老师目光炯炯,只有满满的信任。 安宁点头,但对如此情形,也觉得棘手。 思索了片刻,他道:“你把能吃地东西,收拾出来装好!” 恩? 井老师楞了一下,一开始还不明白安宁的意思,可很快她就懂了:“咱们进洞?” “洞口便于防守!” “可还有这么多天……” “没事儿,能守得住!月光果实,绝对不能丢!” 安宁眉头紧蹙,显然明白了一些东西—— “这次的果实,要比前几次的效用都大的多的多……否则这些普通野兽,不会躁动……” “这是致命的吸引啊!” 林中小屋的食材,每次都是带足一周的量,两人方才从村里上来,食材刚刚经过补充。 井老师找了个背包,将食材收敛,不少都是王妈做好的半成品,直接就可以吃,只是味道没有经过加工。 临走前,井老师看了一眼木匾,鬼使神差的,还是将它妥善收进了背包,随身携带。 万一背拿个野兽叼走,岂不是糟糕? “你把东西拿好,我背着你进洞!” 井老师立即照做,爬上了安宁的后背,两人向着山洞靠近。 此时此刻。 山中野兽都注意到了两人。 一道道惨绿的目光袭来,仿佛要生吞了他们。 安宁无所畏惧,时刻警惕着四周。 若有动物敢作乱,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而显然…… 野兽们的智商很低下,他们眼下的头脑里,只有杀戮两个字。 灰熊,动了! 两只成年灰熊凶猛扑来,小白和老孙当即上前阻拦,却又被其余几只纠葛住。 “蛇皮怪,还愣着干嘛?”安宁背着井老师,目光射向巨蟒。 然而。 巨蟒竟然未动,只是定定的盘在那里。 如此一幕,安宁就忍不住冷笑,果然是冷血动物啊! 之前跟条二哈似的在自己腿边讨好谄媚,现在局势一变,还想借刀杀人! 不过,主意打错了! “小五行术!” 安宁一手背后搂着井老师,一手陡然扫出。 火龙,乍现! 两只黑熊都被突兀出现的火光吓得一愣,也就在顷刻间,火龙席卷!! 恐怖的高温,竟然连让他们嘶吼的时间都不给,便烧成了两坨巨大的黑炭。 空气中,霎时间有肉香与恶臭交织,缓缓飘散。 干涸的焦壳里,缝隙崩裂,渗出黑色的脓血,恶心至极。 火龙未散,安宁第一时间想要教训蛇皮怪,可蛇皮怪早已没了踪迹。 蛇啊! 蛇性难改! 它这次是真的要反叛到底了! 至于小白和老孙。 小白倒是亲近着安宁,可老孙对安宁就颇为不忿了。 但要不然说他们是猴子呢,猴精猴精的。 经受过火龙折磨的老孙,心知肚明—— 他打不过安宁! 与其反叛,倒不如合并起来,或许有机会,还能分一杯羹! 老孙是否会这么想,是否有复杂思想的能力,安宁不得而知。 不过它很警惕且拘谨的来到了安宁的身旁,行为举止当中,俨然透露着善意。 安宁也不管它们是否听得懂,比划着说道—— “果子我们分,大头我的,小头你的!” 然而。 老孙似乎是听懂了。 听懂了安宁的语气,是在散发平和。 “咦呀呀呀……” 哦。 好像是达成共识了。 至于懂不懂大头小头的分别,管他呢! 火龙如先锋,在前开路。 有禽鸟还要飞蛾扑火,最后只有化为灰烬。 湖心岛是他们的主场,开局便是凶猛杀招,包围圈外的野兽,终于还是忌惮了。 术法有灵。 而野兽们自然能感受到那火龙中所蕴含的可怕威压。 但就算如此…… 也并不能让它们散去。 冥冥中,那山洞里,有致命的吸引传出。 这是来自原始本能的渴求。 可以想象…… 之前蛇皮怪和老孙大打出手,也就是这种原始冲动的作祟。 只不过,这一次,这种原始冲动的吸引,更为强烈。 平安入洞。 安宁和井老师,相继松了口气。 安宁也是怕的! 如果这么多野兽群起而攻之,一起动手,他或许无事,但井老师就不一定能护得住了。 只有进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才能保证井老师的安危。 放下了带来的食材后,井老师说道:“洞内的上方,还有入口!” 安宁一听,连忙进去查看。 不过颇为诡异的是,那上方洞口,竟然不见野兽。 无论是小巧的松鼠,还是能钻洞的毒蛇,乃至小型禽鸟,都对那洞口视而不见。 是没发现? 当然不! 难道,那地方有什么禁制术法? 不会错! 上方所开辟的洞,是供给月光果实采集月之精华的,若是随便被野兽堵塞,还怎么供给月光果树的养分所需? 这些事情,诸葛果俨然早有考量。 确定了后方不会有问题,两人就放下心来,再次来到洞口,望着包围湖心岛的无数野兽。 场面,是诡异的寂静。 成千上百的野兽聚集,却不见嘶吼与叫嚷。 所有的动物都仿佛着了魔,只是静默的注视着洞窟。 这也是为什么,直至野兽包围了湖心岛,安宁都无从查觉,是老孙干掉一只灰熊,发出巨响,才被惊醒。 洞外。 野兽的数量还在不断增多,包围的圈也慢慢缩小过来。 不过到了溪流处,就停止,抑于老孙和小白的威慑。 “不会闹出乱子来吧?” 井老师问得不是当下,而是山外。 如此大规模的野兽躁动聚集,万一野兽冲下山,那可是一场无法想象的灾难。 “不会!距离山下还远,月光果实吸引着它们,它们肯定不会乱跑!” “那,我们就等?” “只能等!” 深夜。 井老师久久不能入睡,无论是睡眠环境,还是洞外的可怕场景,都不能让她安心。 安宁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委屈一下媳妇了。 一直到半夜三点多,井老师才昏沉的睡了过去。 翌日。 天色泛起明亮。 从修行中苏醒的安宁,睁开眸子。 修行不会封闭六识,所以安宁不怕有动物敢冲进来,只要一旦有野物靠近,他就有所察觉。 更何况还有老孙和小白。 此时。 林间有了明亮,那野兽群聚景象,就愈发显得可怕。 井老师苏醒时,亦是被眼前一切,吓得久久不能言语。 但这也肯定了一件事…… 这次的果实,必定超凡脱俗。 …… …… 整整六天。 安宁和井老师,算是真正经历一遭‘野人’的生活。 席地而睡,没有床铺被褥,没有现代设备,手机早就在三天前没了电。 野兽的包围圈,阻挡了林间小屋的道路。安宁倒是想去给手机充电,但回屋里,肯定要杀出一条血路。付出大于回报,好像并不值得。 最终只能在三天前,用最后的电量给王妈报备一句,进山野营,让她不要担心。 王妈或许会想,都在山上生活了,还野哪门子的营? 城会玩啊! 不过。 如今两人,倒没有太多的狼狈模样。 洞口就有溪水洗漱,且让安宁意外的是,井老师的抗压能力真的不错。 很快就对洞口野兽聚集的情况,习以为常。 该吃吃,该睡睡,只是不那么舒服罢了。 同时。 六天以来,不计其数的野兽冲击山洞,都被老孙和小白解决,根本轮不到安宁出手。 说到底,普通动物与两个异类之间有着极大的差别。 尸体遍地,血流成河。 安宁每天都会清理,以五行术焚烧,很轻易便化作灰烬。 农历五月十四。 就像安宁所预计的一样,果实大约就在后两天成熟。 小西瓜大小的果子,通透且皎白,浑圆规则的可怕,仿佛机器打磨出来的一样。 而比之上一次的模样,更添了许多神秘与灵秀。 农历五月十五。 闷热了一周多的天气,积郁阴云,扫起狂风,俨然将有大雨倾盆。 这一天。 群聚的野兽,也越发的躁动。 成群结队冲击洞窟,但毫无意外,全部化作小白和老孙的口粮,与火龙焚烧后的灰烬。 夜晚。 群兽再次躁动,躁动的规模极其庞大,无论大小,全部散发残暴的气息。 哪怕是安宁,对待如此一幕,也立即正色起来。 洞内,月光果实正在显化神异,果子,真的要熟了! “嗷呜!” 狼嚎四起。 寂静了许久的山林兽群,一下子被这嘶吼的集结声,所唤醒。 野兽都发出了嘶吼怒喝!! 也在这时。 蛇皮怪来了! 伴随着还有更多的野兽! 它来到场中,挑衅得吞吐蛇信。 山洞内,老孙见它,如见死仇! “咦呀呀!!” 它猛顿胸口,狂拍几下,身形发力,便如炮弹一样弹射出去。 瞬间,一猴一蟒,战成一团。 同时,所有的野物都开始冲锋,小白亦是开始抵挡厮杀。 “安宁!”井老师流露恐慌。 因为眼下的场景,不同以往,是野兽们的总攻!! “没事!你看好果子,如果熟了,它会映照月光,与之前不同!” 安宁早已发现,果实成熟前,月光投射下来,竟然显得暗淡,因为光芒竟然被月光果实吸取。 但回忆上次,果实成熟时的模样,月光投射,显得极其明亮,犹如一束探照灯的光芒。 这事儿安宁这几天也给井老师说过,她明白安宁所描述的成熟模样。 “熟了你就吃,给老孙和小白还有我,一人留一口就好!” 说罢。 安宁杀入场中,却是不敢施展小五行术,只身肉/搏。 因为…… 野兽,太多太多了! 以小五行术对峙,他很快就会灵气枯竭! 撕拉撕拉…… 寻常野兽在安宁手上,不过砍瓜切菜,血液很快就溅满了他的身上,成了血人。 轰隆隆!! 天空积郁的阴云,总算释放。 闷雷响起,紧随其后便是暴雨如注而下。 哗啦啦啦…… 一只野狼忽然袭来,安宁徒手将其撕碎,同时扫了一眼夜空。 落雨后,阴云总算裂开缝隙。 月光隐现,不被狂风暴雨动摇,洒下大地,同时落入洞窟之中。 洞内。 井老师凝视着果实神异,月光被汲取的模样越发衰落,月光投影变得明亮,这是成熟的征兆。 她一边期待,一边担忧着洞外的情况。 从山洞深处,根本看不到安宁此时的状态如何。 “快啊,快点啊……只要果子被我们吃了,肯定就没事了!” 井老师暗自祈祷。 与此同时。 天际夜空之上…… 轰隆隆隆!!! 巨大的闷雷响动仿佛在积郁着力量。 大地、洞窟,都在这一刻,隐隐颤动了一下。 洞外。 安宁厮杀许久…… 忽然,猛地发现有种窒息的感觉,自天空中压迫而来,正当他远眺…… 天空乌云竟然不知在何时,形成一个漩涡!! 漩涡四壁,雷光频频闪现!! 仿佛末日来袭。 而在下方,竟然正是洞窟所在!! 安宁呆住了,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 约莫两秒,他才猛地大喊—— “不好!!井……” 可是。 轰隆!! 咔! 巨响淹没了他的呼喊!! 一道巨大雷电,也自雷云漩涡中央劈下,竟然直直落在了洞窟上方!!! 而原本昏暗的洞口,在这一瞬间,闪烁刺目的余光。 雷光…… 充斥了整个洞穴!! 狂雷倾泻,滞留了数秒。 耀眼的光芒,仿佛让夜幕,出现了短暂的白昼。 武侯山下,几乎整个县城都明亮了片刻。 无数县城居民从夜梦中惊醒…… 山洞门前。 尸骨、血液,一张张狰狞的脸孔,都在这一刹那,变得愈发恐怖。 这一瞬间。 安宁浑身都泛着冰凉,犹如万念俱焚!! 这雷…… 洞内…… 井老师…… 不! 不行! 不能死! …… …… 第24章 木匾上的刻痕 阴云漩涡,惊雷劈落。 巧合吗? 肯定不是! 安宁在发觉天际威压到来时,头脑里的第一个反应,便是雷劫。 劫,同劫难,为佛教语。 谓宿世恶业所致的灾难,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行善积德,行恶遭劫。 大多人以为,‘劫难’传于佛教,但事实上东汉桓帝期间,《北斗经》已经使用‘劫’的概念。后来在佛家翻译佛经过程中也用到了‘劫’。 劫在道门含义中,同年。 一年为一劫,百年为百劫,千年为千劫,至亿万为亿万劫。 道教讲复元归一,其中应含循环之理,天道循环,宇宙更替,周而复始。 以意概括,或许人生在这世上,便是一场劫难。 日日月月年年,劫难无处不在。 同样,佛教中劫的概念,也有年的定义。 两教在某些大方向上,不谋而合。 综上所述,后至‘劫难’的意义源自哪里,众说纷纭。 也因此,后世道家也有劫难为灾难的定义。 今人多知六道而不知五道轮回。 六道为佛教概述,五道则为道家概述。 无论道佛两家,都有‘人道’与‘畜生道’的立名。 华国古代神话传说中,多有妖怪成精。五道轮回为天道所定义,若想超脱五道,那必将遭受劫难。 畜生修道成精,可化人形。 这是自‘畜生道’转入‘人道’的超脱,违背天理,便要遭受天劫洗礼—— 天劫,即雷劫。 关于雷劫的传说,应运而生。 当然。 安宁对这些大义,并无理解。反之他对雷劫的概念,竟然是从当下玄幻文学作品中了解。 神物出世,修士成仙,妖怪成精,都会引来天罚雷劫。 这是小说套路。 可如果真去通读佛道两教之大义,其实这些杜撰臆测,也不无道理。 人间为人道,神物出世超脱人道,不合天理,应遭劫难灭除。 修士为人,却求长生,这是自‘人道’超脱‘神道’的逾越,不合天理,应遭劫难。 妖怪成精,更是超脱‘人’‘神’两道。 当下。 阴云漩涌,雷光乍现,此种天空现象,已经超脱自然。 而那雷光好死不死,劈在山洞上方的洞窟,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只说引来山中野兽躁动聚集,便是超自然现象,这是曾经从未有过的。 大约可以这样理解…… 前两个果实生于灵气复苏萌动前夕,千年积累,厚积薄发,当古树感应灵气,这才得以结成果实,被老孙和巨蟒所得,从而造就两个异类精怪。 第三个果实诞生在灵气复苏伊始,以淡薄灵气孕育,效果较之前二者,不同而语,这才能以大半果实让安宁通达先天,小半果实让小白进化变异。 第四个果实,生于灵气活跃期,猴头岭如今的灵气指数已经达到安宁所定义的1.8,因此这次结果,意义非凡,果子所含神效,达到了某种极致…… 这种极致,或许超过了人道所能容纳。 所以…… 雷劫涌动,天罚落下!!! 关于雷劫的意义,安宁也是在看到雷云时,才灵光一现的想到。 可最终,还是晚了! “啊!!” 安宁咆哮,怒目圆瞪。 他恨自己没有未雨绸缪,被果实之贪婪蒙蔽。 但事实上…… 这也怪不得他! 前三次都相安无事,谁能想到,第四次的结果,竟然会闹出如此状况。 野兽群聚,也就罢了。 神tm的雷劫,神话传说里都不好找的东西,却在现实中的当下,赤果果的落了下来。 晴天霹雳,如遭雷击,是啊,这话够tm贴切! 山洞前,野兽静止,都被山洞内的雷光所震慑。 源自灵魂深处本能的惧怕,它们在瑟瑟发抖。 而安宁。 哪怕天降雷光还未收敛,他也管不了那么多! 灵气暴动,安宁还是疯狂向着山洞冲去。 山洞内。 雷光耀眼,无法想象的高温,仿佛要融化山体,让洞窟石壁扭曲得快要变形。 只在安宁来到洞口处,身上的衣服就开始涣散成灰烬,皮肤血肉也快要被灼烧殆尽。 他不敢怠慢,灵气覆盖全身,强悍抵挡,眼神着急寻找着井老师的所在。 可就在他直直望去时…… 安宁呆了!!! 自上方洞口落下,本应劈落在古树果实上的雷光,此时竟然被某个事物所阻挡汲取。 那事物漂浮古树上方,泛出灵光,包裹笼罩着古树,以及……古树一旁的井老师! 井老师没事?!! 嚯的一下,安宁猛然松了口气,心思更是又哀转喜。 “井琳!”他连忙大喊。 可井老师,置若罔闻,她被那事物所泛出的灵光笼罩,仿佛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与此同时。 上方雷光断绝,天雷收敛。外界夜空,也瞬时归入无边黑暗,狂风暴雨。 然而,这时的洞内雷光,却没有散去,反而愈发刺目。 安宁定睛一看,这才错愕发现,方才那阻挡天雷,且护佑古树的事物,竟然是…… 木匾!! 诸葛果,所留的木匾。 此时的木匾上,雷光闪耀,它所承受之天雷,正在被疯狂汲取。 安宁一步步靠近,木匾所化雷光,却震慑着他步步难行。行至距离古树五米远的地方,安宁就有些力竭,难以靠近…… 因为他能感知到,若是再往前走,木匾上的雷光,会直接撕裂自己身上的灵气覆盖! 正当他心悸时,雷光渐渐削弱收敛…… 一点一点,一束一束,仿佛被吸尘器吸卷的纸片,汹涌钻入木匾当中。 安宁又是松了口气,但却也不敢怠慢。 只要雷光收敛,他要第一时间带井老师离开。谁也不知道这木匾还会发生怎样的异变,只有等它彻底平息,才能再次靠近。 终于。 最后一束雷光隐没。 安宁能看见,那雷光隐没的地方,竟然是木匾所篆刻文字末尾…… 那一道奇怪刻痕! 是的,就是井老师之前所发现的奇异刻痕。 那刻痕,如今还泛着微光,难以想象,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刻痕豁口,将天雷阻挡,且全部吞噬! “不能再等了!”微微一愣,安宁就快步上前,准备带井老师出洞。 然而。 又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刻痕当中,一束光球吞吐而出,如玻璃珠大小,却蕴含无限刺目雷光。这光芒竟然要比之前天雷罚落时还要耀眼,让安宁双目几乎失明。 那雷光在移动漂浮…… 漂浮方向,竟然是井老师!! “不!” “不!!” 安宁恐怖大喝,不敢想象那雷光会对井老师带来怎样的厄难。 他浑身灵气暴动,想要阻挡。 可是。 还是晚了一步! 雷光直接撞在井老师眉心。 与此同时。 一阵无比强悍的气浪爆发,席卷而来。 安宁竟然无从抵御,气浪撞来,他只觉浑身仿佛被满载泥土,重达数吨的泥土车撞击了一下。浑身骨骼将要粉碎,气血翻涌,一口浓浓血液,夺口而出!! 随之…… 他眼前一黑,便要晕厥过去。 不过在归于黑暗中的最后一刻,他心中又闪过一丝悸动,微喜。 他似乎看到,井老师…… 安然无恙。 …… 第25章 嫂子你是…… 一场特大暴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清晨时分,大雨停落。 武侯县,县城。 早晨出门上班的居民,眺望武侯山的云雾缥缈,隐约能看到模糊的霞光。 “妈妈,是彩虹!”早餐摊上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女孩,指着天边山崖处,惊喜满满。 不少人侧目望去。 “嚯,还真是啊!” 掏出手机,当然少不得拍照片发朋友圈。 有人说起昨天晚上的那场暴雨…… “这雨下得真猛啊,我家窗户昨天没关,直接碎了三扇,一早上起来,阳台全是水,媳妇正打扫呢。” “这算什么啊,我邻居家前些天刚装好的空调外机,直接被风刮掉了。” “哇,你太扯了,风能把空调外机刮掉?” “啧~!你还不信,二楼,倒了颗树,砸下来的。” “那你说清楚啊!” 大街小巷,无数人在议论着这场突兀暴雨。实在是因为寒城地区,很少见到这样的磅礴的雨势。 “昨天那打雷才吓人,我媳妇都吓哭了!” “你见着没……那雷光起码劈了十几秒!” “骗人吧,十几秒?” “废话……有人拍到了,我朋友圈就有人晒图!” “……” 同样。 茶树村内,也是一片凌乱。 花草树木不知折断了多少,没膝的小水渠,一下子成了‘江河滚滚’的模样,几个胆大的小子,拿着废旧轮胎就去玩漂流了。 有家农户房子老旧,屋檐更是塌了一半。 乃至村后的施工地,建材散落一地,听说施工机械也有损坏,导致今天停工。 村里不少人聚集,感叹着昨天的暴雨。 而在安家小院。 王妈早上起来,就拨着安宁和井老师的电话,着急不已。 两人就在山上,她害怕出危险。 可是。 电话关机! “哎哟,这可怎么办呐!”王妈慌乱的六神无主。 韩小宝也在旁无措,随后连忙提议,打电话通知韩志强。 韩志强听到王妈汇报,也吓了一跳,早晨韩夫人刚打来电话,形容了寒城的雨势,想必武侯山就更吓人了!安宁和井老师还在山上的话……还真有出危险的可能。 不过…… “应该没事吧,安老弟神通广大的……我现在还在秦城,算了,我让阿光过去瞅瞅,你也别急,照顾好小宝!”韩志强对此倒没有多担心。 …… 与此同时。 猴头岭。 风雨席卷之后,林间尽是凌乱。 泥土翻卷,草木倾折,野花纠葛在一起,残枝树干散落一地。 可毁灭后的景象,也透着几分生机。 树木残枝在雨露晨光下,长出新的枝丫,又有叶片嫩芽发出,滴落着晶莹露珠。 空气是清新的,可画面却不怎么美好。 湖心岛周遭,尸骨遍地。 若不是一夜大雨洗刷了乌黑泛红的血液,此处景象绝然称得上是人间地狱。 老孙与小白,一身湿漉漉的毛发,昏睡不醒。 一个扯鼾,一个腿脚不住打摆,睡姿更像是条宠物狗,仿佛在睡梦中抽了筋。 不远处。 蛇皮怪奄奄一息,躯体残破,鳞片失了半数之多。山中蚊虫正在那隐约泛着血光的伤口上觅食,模样恐怖骇人。 山中野兽的聚集,不知在何时散去。 一场血光盛宴,就此敛息声色。 如今能看到的活物,也就只有老孙、小白,与巨蟒三者,貌似连山林中的雀鸟都不愿意从湖心岛的范围掠过,偏偏绕行,有着某种忌惮。 那山洞崖壁上,此时倒显得几分奇特。 明明一夜狂风暴雨,崖壁上却无比干燥,甚至……泛着焦黑。 崖壁上缝隙生出的杂草不见了踪影,光秃秃的诡异,又显现另类的美感。 林间小屋。 屋内传出琐碎的响动…… 屋门从内部打开,一个素裙少女跨出房门。 她生地娇小,五官模样也算不得多么挺拔精致,但偏偏组合在一起,让人觉得清爽、干净。 出门后,她拎起房屋边上的木桶,木桶里尽是污浊的泥水,应该是昨夜暴雨所致。甚至于在泥水里,还有一条死去的毒蛇,半截身体不知被什么咬断…… 死掉的毒蛇,蛇头却还显得无比狰狞,獠牙大张,保持着死亡后的尊严。 少女看了一眼那桶里的事物,也只是微微蹙眉,就将毒蛇连通泥水倾倒出去。 转身,拎着水桶,来到了溪流边。 “唔……” 兴许是听到了声响,小白醒了过来,一翻身……又压到了老孙,让老孙震怒。 “咦呀呀呀……” 暴怒的嘶吼声中,小白置若罔闻,却是看着溪流边的少女,发着呆。 老孙被它的目光所在而吸引,顺势望去时,陡然浑身颤抖了一下,仿佛打了个冷颤。 少女也在此时抬眼望来。 老孙猛地咧嘴,似笑非笑,姑且算是讨好的嘴脸,伸起手臂挥舞,像是在打招呼。 少女笑了笑,将水桶放在一边,直起了腰就轻巧跳过了溪流。 而老孙…… 它竟然吓得又是浑身一颤,站起身子,就连连后退。甚至于小白,亦是一翻身跳下岩石,仿佛躲避着少女,浑身透露着不自在。 少女走了几步,发现了它俩的异状,有些不开心的皱了皱鼻头,干脆也不去理会这两个猴子。 侧目时,又看向了那条巨蟒。 巨蟒始终清醒着,见得少女,蛇躯猛地拧动,仿佛想要逃离。 无神的橙色目光中,竟然透着无限的恐惧。 少女冷哼了一声,走上前去…… 巨蟒想逃,却好像又不敢,只是趴在地上,等待少女而来。 “你现在知道怕了?” 少女像训斥孩子的大人。 “明明那么聪明,为什么不把聪明劲放在好的地方呢?” “你说,我该怎么处罚你?” 一连三句,人同蛇语,自然得不到答案。 可少女对此,似乎不以为意,继续自说自话。 “要不然……” “杀了你?!” 话落,少女脸色清淡,可眼神中的确闪过一道寒芒。 如果能哭的话,巨蟒肯定立马飙泪…… “斯斯斯斯……”它连忙吐露蛇信,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偌大的脑袋,尽可能的磨蹭着少女的小腿,卖力讨好着…… 这样的动作,它做得自然而又娴熟。 比之以往,更添了几分真诚。 少女叹了一声,竟然蹲了下来,那蛇头的大小,比她较小的身躯还要庞大。如果蛇口一张,很可能就会将她吞噬。 不过,巨蟒不敢有所动作,它乖巧的将头颅贴地。 然后,任由少女伸手,抚摸着光滑的头上鳞片。 “好了!”少女又道。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珍惜。” “好不好?” 巨蟒不曾言语,甚至不曾动作,眼神里还透着忌惮与求生的意志。 说完了话,少女总算满意了,起身回返,也不理那俩猴子,继续来到溪流边,洗刷木桶。 等到木桶清洁干净,她拎着一桶水,就回到了小屋里。 屋内。 安宁在地板上睡得深沉,不像是如遭厄难后的模样,呼吸均匀。 他全身赤果,无一处损伤,反之肌肉线条,更显得强健。 唯独皮肤有些污渍,少女正在用沾了水的湿布擦拭。 山泉水透着凉意,安宁被那冷水一激,身形微颤。 少女心疼的努嘴,对着他不断安慰—— “好啦,实在没有热水……” “你也知道我笨,抽水管被那些野兽弄坏了,太阳能热水器也被大风吹散架,我也不会修……” “你就将就一下,马上就好,擦干净了上床睡,那才舒服。” 少女的安抚声似乎被安宁接收到了,他的嘴角微微泛起一丝笑意。 等擦好了身子,少女去晾晒了毛巾。 随后…… 她来到安宁的身边,竟然一把将这个一米八几大个头的男人,轻松横抱了起来。 少女似乎也觉得这样的画面,哪里显得不太对劲,面容突兀生起一丝红晕,暗啐一声:“什么嘛,成女汉子了……太羞了吧。” 也在这时。 屋外忽然传来脚步的琐碎声。 少女一愣,回身望向门外,而脚步声也在此时越发靠近。 入目。 是一个健硕的男子。西装革履尖头皮鞋,腋下夹着土豪无比的‘驴牌’男包,大大的光头亮眼无比。从头到脚,透着几分土豪暴发户的气质。 “光头啊!”少女笑着打招呼。“你怎么来了?” 而这光头…… 立于原地,抬手就指着少女…… “你,你,你……” 一连好几声你,手指也随着上下摇动,一会指着少女,一会指着少女横抱着的赤果安宁。 他怎么也想不通,少女娇小的身体,是如何迸发出这么大的气力。 好半晌。 他才缓过劲来,苦笑道:“王妈打电话,说昨晚雨大,你俩电话也打不通,让我过来看看……” 说罢,光头刘又迫切一句:“我说嫂子啊!难道,你也是……是修士?!世外高人?!” 井老师横抱着安宁,非但不见丝毫吃力与不适,竟然还有闲功夫偏着脑袋思索。 想起昨夜…… 好像…… 大概…… 应该…… 她正要开口,却又一顿,目光猛地摄在了光头刘的右腿一侧。 神色一紧!! 她横抱安宁横穿腋下的左手,便猛地竖起,指了出去!! 霎时间。 滋滋滋…… 光头刘竟然看到井老师的手上,亮起一道刺目的电光!! 唰。 电光一闪,陡然落在了他的右腿一侧。 扑哧,一声轻响。 当光头刘愕然低头看去时,正有一条色彩鲜艳的毒蛇,堪堪落在草地,身体冒着黑烟,带来焦臭与肉香诡异的混合味道。 毒蛇?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 他连劫后余生的庆幸都来不及有,猛地抬头,就震惊的看着井老师—— “嫂子……” “你你你……” “你是闪电侠?!!” 要是安宁醒着,听到这话…… 呵呵。 神tm闪电侠!! 第26章 雷引 下山路上。 光头刘一边回味着方才的所见所得,一边举着电话给韩志强进行着汇报—— “哥啊,你可不知道,我嫂子是闪电侠!” “不是那个嫂子,是这个嫂子……哎呀,就是井老师嘛!” “什么闪电侠?闪电侠你不知道?超人知道不?哎呀……反正可把我牛比坏了,抬手就放电,一条花斑蛇想咬我,直接被我嫂子一道闪电给电成了蛇皮怪……” 一阵汇报,可是将韩志强也给惊住了。 井老师也是修士,修行者? 不对吧! 如果是这样,之前哪里还能闹出那么多事儿! 细细一品,韩志强就有所思虑,估摸着这应该是安宁的手笔。 一时间,他满脑子凌乱,恨不得立马回寒城,求安宁传法。 他年过五十,俨然不够资格。 哪怕他是一介凡人,也知道修行是讲资质的。就和读书一样,起步越早越好。 但是…… 就算他不行,小宝可以啊! 安宁不是说小宝是什么全阴之体,体质特殊嘛。 一阵胡思乱想,韩志强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种事儿,肯定强求不得,若真想为儿子争取,还得是循序渐进。 总而言之…… 还是先维系好关系。 大腿,得抱紧咯!! …… 这一边。 井老师当然不会给光头刘留饭,首先,她不会做饭。其次,山中还有无数猛兽尸骸,若是让光头刘看到了,不好解释。 再者。 安宁还在昏睡当中,等他醒来,两人还有很多话要说。 例如,昨夜之后的事情!! 林间小屋。 井老师依靠着安宁昏睡的身体,眼光炯炯,望着天花板发着呆。 昨夜雷光之后,安宁重伤昏迷,老孙小白鏖战六天,体力不支,终于被蛇皮怪得逞。 蛇皮怪趁着雷光收敛,立即进洞,想要吞噬果实。 却不想…… 那平日里毫无威胁的少女,猛地爆发。 只在蛇皮怪扑杀安宁之时,一道汹涌雷光,直接将它炸出了洞窟,可谓超凶!! 紧随其后。 井老师走出洞窟,雨夜深沉,乌云积郁。 她莫名有感,抬手指向天空,自手掌间闪烁雷光,竟然成引,与雷云沟通,借势而为。 轰隆隆!! 一连十数道惊雷斩落,瞬间秒杀无数猛兽,更是让兽群溃散而去。 此情此景,犹如天神下凡,老孙和小白都生起无限恐惧,不敢对洞窟染指。 至于那果实…… 井老师咬下小半吞吃,剩余大半,撕成小块,拧成汁水,喂给了安宁。 果实之效,极其恐怖。 井老师当即觉得身体,孕育蓬勃生机,与体内雷光照相呼应,逐渐壮大。 至于安宁…… 井老师虽然不通灵窍,无从感知,却也能凭借肉眼看到,安宁断碎的骨骼正在重塑,血肉新生,模样神异无比。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 整整一个白天。 安宁不曾苏醒,井老师也并不惧怕他的安危,因为月光果实的效用,她深有体会。 直至日落时分。 安宁醒了。 “唔。” 他只觉昏睡一场,全身上下,透着酸疼,却又有无限力量蕴含体内。 感知中,一个人正睡在他的怀中,低头望去…… 井老师也正仰着小眼睛看着他:“你醒啦!懒猪,睡了一整天!” 至此。 安宁微微呆愣,似乎在思索昨夜发生的事情。 当他想到关键之处时,猛地就从床上坐起,也将井老师拉了起来,前后左右,紧张打量着她的情况。 好半晌后,发觉没有异状,他才松了口气,惊道:“你,你没事吧?” “反了!”井老师笑着。 “啊?什么反了?”安宁呆萌一下。 “这话反了,应该我问你!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 安宁苦笑,又连忙摇头追问:“不不不,是你感觉怎么样……那道雷……是雷劫……最后我才想明白,可是已经晚了……我昏迷的时候,看到木匾吞吐出了一个雷球,那个雷球……” 断断续续,安宁回忆着昨夜的景象。 可是。 不等他说完,井老师就忽然抬手,嘴角泛着轻快笑意。 只见她五指间跃然电光,滋滋滋的不断作响。 “这……”安宁呆凝,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雷光?” 直至井老师收回了雷光,他这才回转神思——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实则,井老师也很是压抑,心中有很多不解之处,单凭自己想不明白。 随即,她便将安宁昏厥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安宁听后再次呈呆傻状…… 井老师有所感应,只是挥手间……就能引动天雷,将兽群驱散?! 这尼玛!! 要不要那么凶? 消化了好一阵,他才渐渐平复。 昨夜。 他最后看到的雷球,的确是从木匾中吞吐而出,而木匾也是井老师在收拾东西时,随身装入背包中,谨防遗失。 当天空雷劫落下,那背包中的木匾,竟然自动飞出,悬浮古树之上,抵御雷劫。 这也正是安宁所看到的,木匾在吸收雷劫的能量。 随后! 雷球显现。 据井老师说,正是这个雷球,让她有了雷引。 “所谓雷引,其实只是一个懵懂的概念,在雷球进入我脑袋里之后,我莫名其妙就知道,这个叫做雷引,而且能被我掌控。” 听到这里,安宁陡然兴奋起来,这就好比当初他得到食气法一样,懵懵懂懂学会了吐纳修行一样。 修行法仿佛是深刻入神魂当中,无师自通。 “这么说来,你有修行法了?” 却不想,井老师摇了摇头,略微有一点沮丧:“没有!” “雷引虽然在使用之后,会自行恢复力量,但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该如何将其壮大。与修行进晋,扯不上关系。” 这话一出,安宁就有些懵逼。 按说,雷引让井老师有了掌控雷电的能力,应该就算修行法才对。但要说不知如何壮大,不得进晋,又的确扯不上修行一说。 所谓修行,便是壮大己身,超凡脱俗的过程,若是止步不前的话…… 雷引,充其量算是个特异功能! “你让我想想……” 安宁沉吟起来,心中有些着急。 按理说,如今井老师得了月光果实,应该知足才对,之后想办法给她弄来修行法,也就万事俱备。 可问题是…… 突然蹦出来的雷引,让人心里如小猫抓挠一样瘙痒。 要知道,不是修行法的雷引,已经恐怖如斯,能够招引天雷,驱散兽群。 单论这一点,安宁是一万个做不到。 显而易见,雷引并不普通,若能想办法将其壮大,势必超凡脱俗。 “等等!!” “诸葛果是神霄派的?” 安宁突兀一句,引得井老师也是一愣,随即惊呼:“神霄派……” “神霄五雷法?!” 所谓神霄派,是两人这些天才从马方登送来的书籍中了解到的。 神霄派为符箓三宗分支,属正一道。曾经鼎盛一时,道门修行界都有共识—— 万法,以雷法为尊。 所谓雷法,正是神霄派祖师王文卿所创的‘神霄五雷法’。 “但是,好像也不对……”安宁苦恼道,“王文卿是北宋末期,南宋初期的著名修士,诸葛果却是三国时期的传说人物,完全不搭噶,错了快一千年!” “不过起码可以证明一点,的确有修行雷法的门派以及术法。”井老师补充道。 “这一点是没错……可就算咱们找到神霄派,以所谓‘万法以雷法为尊’的霸气说法,人家可不会将传承赠与我们!”说到这里,安宁还是回到了原本的思路上:“还是得从诸葛果这边入手。” 沉默片刻后。 安宁终于隐约找到些思绪—— “首先,木匾是诸葛果所留,可以这样去想……” “诸葛果当年种下道果,却等不到结果之日,但她肯定明白,只要古树不被破坏,肯定还有结果之日!且一定会在成果之日,招来雷劫天罚。” “其次,我当时看到,雷球是自你之前发现的刻痕中溢出,咱们是不是可以认为,‘雷引’其实是诸葛果所留,用以抵御雷劫?!” “最后,能以一个木匾就抵御天劫雷罚,且在雷引钻入你体内后,被控制使用……” 至此,井老师也懂了:“诸葛果,会雷法!而且有雷引的修行法?” 安宁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应该不会错……” “可有一点我想不通。”安宁又道。“雷引为什么会进入你的体内?” 这话一出。 井老师竟然笑了起来…… 安宁不明所以,好奇道:“你知道原因?” “恩。”井老师显得有些得意,不是因为知道原因而得意,而是—— “因为,我是纯阳之体啊!” 挖槽! 安宁差点当着媳妇面爆粗口:“什么意思?” 井老师笑得前俯后仰:“就是纯阳之体才能被雷引认可啊!这都是雷引入体后,自然而然的感悟!就好像我知道它是雷引一样,莫名其妙的……就知道了。” 她嘻嘻嘻的补充:“非纯阳之体,不可驭雷。” 这叫什么。 天生欧皇体质? 修行开局就是高大上,被尊称万法之尊的雷法? 相较之下,再想想自己…… 完全的非酋体质啊!! 修行开局,一条狗! 还tm是丑狗! 想当初,差点还被老孙给秒杀。 忍气吞声,送了多少豆沙面包才苟且偷生,以月光果实成长起来。 “喂喂喂,你什么表情!”眼看安宁神情奇怪,隐隐带着点咬牙切齿,井老师不乐意了。 咳咳。 他连忙收敛情绪,开玩笑…… 自家媳妇得了大机缘,当爷们的肯定高兴啊! 他转移话题:“那啥,我是在想……咱们可能要跑一趟川地了!” “川地?”井老师有些跟不上安宁的思维跳跃节奏。 安宁也没直说,微笑凝视着媳妇儿。 井老师心思转动,好半晌后,终于恍然大悟,满脸潜藏着兴奋,猛地正色道—— “你是说,乘烟观?!” 关于诸葛果的记载,少之又少。除《历代神仙通鉴》中曾有文书,也就只剩下《朝真观记》所述—— ‘出少城西北,为朝真观,观中左列有圣母先师乘烟葛女之祠。’ 朝真观,又名乘烟观,是为诸葛果坐化飞升之地。 有线索,当然要追查下去。 这tm可是雷法,万法至尊!! 单是一道雷引,便恐怖如斯。 难以想象……若是有诸葛果的完整雷法,会强大到什么程度! 当然了。 这样一来,好像就成了女强男弱。 不过无所谓啊。 反正做饭、做家务的一直是安宁,要是以后井老师真的神功盖世,打遍天下无敌手。 那完全可以—— 女主外,我煮菜。 哇,多么和谐的家庭环境啊。 第27章 是真的有在怕! 实则。 就算没有雷引,安宁也早有打算出去走一走,看看灵气复苏后的山河异变。 而因为雷法的关系,川地当然被作为了第一目的地。 不过,在此之前…… “这两天,我打算先进山一趟,等我出来后,咱们一起前往川地。” 进山? 井老师不明所以然。 安宁解释道:“我想去更远的深山探索一番,十万大山深处应该有野兽也发生类似老孙、小白的变异。” “你怎么知道?” 安宁笑了笑,这便将之前去往秦城找她时,路过凤凰岭遭遇黑鸟自杀的事情告诉了她。 “连接寒城、秦城两地的山区高速通车十余年,这么久以来凤凰岭都没有出过这样的怪事,很显然,这与灵气复苏有关。” 这话一出,井老师也立即道:“那我也去!” “你也去?”安宁微微迟疑。正想说山里的情况不明朗,害怕会有危险,却见井老师嘻嘻的咧开嘴:“别忘了,我现在也不是普通人了,我的雷引可不比你差!” “不比我差?那可不一定……明天试试才知道。” 这一夜。 井老师安睡,从昨夜到现在,她都在照顾着安宁,没有休息。 安宁却没有闲着,之前因为雷引的爆发,将他重伤。井老师又给他服用了大半个月光果实,他需要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探查一番。 体内。 灵气果然雄厚了许多,比之从前的数量,大约能超出一倍。 第四颗月光果实的效用极其可怕,不光伤势不见痕迹,灵窍竟然也发生了变化。 灵窍,应该可以理解成神魂。 用金丹法的概念去理解,金丹境界之后是元婴,而灵窍中哺育滋养的,应该就是安宁的神魂,亦就是所谓的元婴。 早在之前,安宁就发觉灵窍内有某种东西诞生。 从前是混混沌沌,让人看不清楚。可如今,却能依稀感受到那是一个椭圆形的蛋。 貌似这样的感知画面,有些惹人发笑…… 安宁也在想,哥们到时候不会孵化个小鸡出来吧? 但那鹅蛋一样的事物,却让人觉得莫名的深邃神秘,其中所孕育的东西绝对不凡。 因为食气法没有‘说明书’,安宁也只能参照‘金丹法’去对参照着理解。 金丹法元婴期之后,是凝练元神。 从灵窍大开后,安宁就一直在猜测,灵窍中所孕育的正是元神。 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从修行功法中也可以如此理解。 安宁之所以看不上金丹法,就因为它过于繁琐,先修金丹,金丹立成后,才碎丹以金丹化为元婴,形成元神的初始形态。 反观食气法,如今只是先天境界,灵窍中就直接开始孕育元神,相较之金丹法的迂回路线,这是一条很纯粹直接的修行路。 可以这样去试想一下。 金丹法在初期一直孕育肉身,金丹大成后,碎丹凝练元婴,这才第一次对神魂进行哺育滋润。 而食气法早在最开始就通达灵窍,凝练元神。 这样的对比下来,最后元神塑成,孰强孰弱也有一个很鲜明的结果预判。 所以,但凡不是没有办法,安宁都不想让井老师修行金丹法。 太low! 现在好了,有了雷法的线索,算是开辟了一条新路径。 哪怕最后在川地找不到…… 退而求其次,还有神霄门。 至于友善合作,还是暴力获取…… 随缘吧。 …… 一夜修行。 安宁苏醒时,井老师竟然意外起了个大早。 井老师虽然没有得到修行法,但雷引存在于体内,体质俨然被大幅度升华提炼,更何况还有月光果实的效用,她如今除了没有通达灵窍,使用不了术法…… 其余的身体素质,约莫与安宁相当。 睡觉这种事儿,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而最主要的是…… “安宁,今天咱们下山吧?” 她微微仰着脑袋,小手点着下巴思考一会,又道:“我现在应该也是百吃不胖体质了,哈哈哈……我要吃十个!” 人家是我要打十个,她要吃十个。 十个什么? 羊羔么? 说起来,湖心岛周围…… 满地猛兽残害,要不…… 弄个熊掌啥的试试,咳咳咳。 晨间。 采摘灵茶的工序不能少,既然想好要走,安宁还要给韩家、朱家以及马方登备好数量相应的灵茶。 至于离开猴头岭是否害怕有人来偷…… 笑话! 有三个皮怪在,陌生人胆敢靠近领地半步,就是一个死字,哪怕马方登来也只有被秒杀的结局。 后天与先天的差距,实在犹如天地。 除此之外,三个皮怪在接受月光果实洗礼之后,更是完全主打‘肉身’发育。 虽然不会什么修行法,但体格绝对强悍的吓人,非先天不可敌。 它们是介于后天与先天之间的最强者。 也就是最强王者和钻石之间,还tm隔着一个大师的段位一样。 下山之前。 安宁和井老师开始对雷引进行测试。 “你要做好准备哦,我真的很厉害的!”井老师严肃脸。 安宁当即也正色起来,这雷引毕竟源于诸葛果,他也不敢以境界高深托大。 要知道,那漫山遍野的野兽群聚,全是井老师一个人处理掉的。 “来了!” 井老师再次提醒一句。 随即,她的手上瞬间又雷光乍现。 同时。 安宁心中一紧,莫名感受到一种强烈威压来袭,心中闪过一丝恐慌。 万法,以雷法为尊? 好吧! 这玩意儿的确有些可怕,犹如天威!! 轰隆! 一声巨响,猛地在安宁的头顶乍响。 安宁明明严阵以待的防御,却根本没想到,雷光不是从井老师手上发出…… 而是。 尼玛的平地一声雷! 直接在攻击目标的头顶幻化!! “卧……” 安宁根本来不及大骂,小五行术甩出,一个木质屏障在雷光劈下的顷刻间,堪堪挡在头上。 木头绝缘? 呵呵! 在雷法面前又有些想多了。 木质盾牌直接燃烧起来,安宁再也不敢怠慢,直接向一旁闪身遁逃。 可是,也就在他落地的同时,又一道雷光在头顶乍现。 超凶的!! 安宁暗暗一咬牙,竟然打算硬抗一次雷法,感受一下其威力。 全身灵力调动。 轰隆! 雷光猛地劈在安宁身上,雷法与安宁的灵气相互纠葛撕扯,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撕裂疼痛,让安宁非常不好受。 如此一幕,井老师吓了一跳。 闪身冲上前来,她也不懂如何收回这雷光,只是心急道:“你,你怎么不躲啊,刚才都躲开了!” 安宁来不及说话,拼命抵抗…… 约莫三五秒钟,这才将雷光消耗,随即苦笑,对媳妇竖起一个大拇指:“厉害!” “别闹了!”井老师拍掉了他的手,“你干嘛不躲,你明明可以躲开的!” “我就是想试试大概的威力,亲身感受当然体会更深……不过,你最强的雷光就这么大了?” 眼看安宁没事儿,井老师才有心跟他探讨起来…… “应该还能强一倍,不过激发速度会减慢,可能跟不上你闪躲的速度,而且消耗速度也会大增!” “除此之外,如果给我时间积发力量,我也能一次性把雷引全部甩出来!” 卧槽! 这就厉害了! 方才井老师只是为了追逐速度,才降低了威力的激发。 如果给她时间‘读cd’,放大招,完全可以进行越境界杀敌啊。 哪怕是安宁都难以想象,如果一次性将雷引的全部力量激发,会有多么强悍的威能。 “看来,一定要给你弄到雷法才行了!太厉害了!” 接下来。 两人也没闲着。 因为即将要进山,且还要去探索山河异变,谁也不知道在路途上会遇到什么,乃至是否会碰到修士。 安宁和井老师都要进行实战训练。 井老师是主输出,伤害高,速度快,还有一个超级牛批的大招作为后手。 遇到强者,既可以放风筝,也可以找机会开大秒杀。 安宁就类似一个半肉半输出了,他的小五行术已经有了一定造诣,五行转换的速度不比井老师释放雷法的速度慢。 除此之外,他的续航能力超强。 不似井老师的雷引,恢复慢、吃蓝多,而且因为没有修行法的原因,纯靠体能力量去闪躲、或者抗打击,实在是个脆皮本脆。 他的抗击打能力,在硬抗一记雷光就能看得出来,完全可以用灵气作为护甲,皮厚的一批。 食气法早已被安宁掌握,几乎每时每刻,他都在汲取灵气化为己身。 且经过两次月光果实的滋润,他体内的灵气含量实在大的可怕,若是正常缠斗,打个一天一夜绝对没问题,只不过攻击性的确不如井老师的雷法强悍。 毕竟,小五行术本质上不算一个强攻型术法。 实战培训,两人都是在不出现伤害的情况下,出真章的打。 因为井老师刚刚拥有力量不久,她需要熟悉自己的身体状态,且还需要战斗意识的培养。 于是乎…… 猴头岭内。 老孙、小白、蛇皮怪,团聚在一个巨大岩石的遮挡下,瑟瑟发抖。 而在场间…… 轰隆隆! 嚯嚯嚯! 雷光、火光,频频乍现。 有一句话,不当讲也得讲…… mmp,是真的有在怕,真的!! 第28章 武侯观有真道? 三日后,实战演练告于段落。 小屋内。 因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 安宁将铺盖翻卷,用购置电器时留下来的包装塑料薄膜,将家电覆盖防尘。 井老师则把这些天积攒的灵茶,依次打包……分配好了份额。 朱家的,韩家的,马方登的,还有两人路上的所需消耗。 关闭门窗,两人离开了小屋。 临走前,井老师扫了一眼湖心岛散落各地的猛兽尸体。 “这些尸骸怎么办?” “我来处理。” 三天来,猛兽尸骸已经开始孕育恶臭,小白和老孙对此嫌弃之极,但以它们的智商,显然不懂什么叫打理住宿环境,将尸骸清理。 来到场间,安宁荡出一道火龙,将尸骸尽数焚烧。 空气里虽然散发难闻的焦臭,但只等尸骸成为灰烬…… 山风吹过,一切化作尘埃。 “搞定收工,出发吧。” 昨天晚上,安宁已经对小白、老孙和蛇皮怪作过嘱咐。 虽然言语交涉无法,但具体大意三个皮怪还是能够理解—— 不出山,好好守护月光古树。 其实哪怕不需要嘱咐,这三个家伙也不会离开湖心岛范围,老孙和老白生于此、长于此,更何况月光古树本就对它们有着致命诱惑。 对于这三个家伙,安宁和井老师还是有些愧疚的。 原本第四颗果子应该平分,但因为安宁重伤的缘故,井老师将大半个果子都喂给了安宁,自然没有它们的份额。 两人已经做好决定,第五个果子成熟时,肯定要给它们留下份额。 因为话说回来,这东西是它们先发现的,安宁和井老师不过是后来者而已。 而对蛇皮怪…… 安宁也没有太多怪责,蛇的狡猾是天性。 只要始终保持着对它的碾压,它也翻不了天。 离开前。 安宁和井老师还要回家一趟。 因为这一走,短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 两人的计划是,直接从武侯县进入十万大山,横穿山野,在探查完山中异象后,从山区高速搭车去往秦城,再从秦城前往川地。 川地也并不是最终目的,无论寻不寻得到诸葛果的雷法,他们都将走遍名山大岳,对灵气复苏做一个全面性的了解。 若是在川地没有收获,安宁也有打算…… 神霄门,必须去一趟! 下山。 回到家时,韩志强已经等候多时了。 昨天他接到电话,就从秦城赶来。 “安老弟,弟妹,你们……要走?” 昨天在电话里也没说清楚,韩志强以为两人要搬离寒城,险些吓出尿来。 抱不抱大腿是一回事儿,关键韩小宝的身体……还没有根治的办法啊。 安宁若是离开,小宝该怎么办? 小宝这时也着急,他和干爹亁妈早就培养出了感情,眼睛一下子就涌出了泪。 小孩子心性,总是不舍分别的…… “傻孩子!”安宁揉了揉小宝的脑袋,这才对韩家父子道:“我们只是出去转一转,最多三个月就会回来,这里可是我家,我不回家我去哪儿?” 对此,韩志强还有些不信:“真的?” 因为他实在不能理解,两人外出的目的。 “当然啦!”安宁苦笑道,“你就当……我俩出去度蜜月吧!” 眼看安宁和井老师神情不似作伪,韩志强才放下心来,不过…… “小宝这身体……” 井老师道:“小宝的身体,这次我来处理!” “如果以灵茶做辅助,半年内不会复发……小宝也很久没有上学了,正好趁这个时间,让他重新回学校,小孩子总不能一直脱离校园环境……”井老师的职业病发作了。 “如果小宝身体有状况,你第一时间给我们打电话,我们肯定会赶回来!” 听到这话,韩志强微微安心。 但要说让井老师来负责小宝的身体‘维护’…… 她,行吗? 安宁自然看出了韩志强的想法,笑道:“你放心,如果未来有能根治小宝体质病痛的办法,绝对也是井琳来施展,我俩所修行的功法不同,她的功法对小宝的体质有克制功效。” 这也是昨夜间,两人查找典籍,商讨出的办法。 小宝是全阴之脉转变为全阴之体…… 巧了。 井老师是纯阳之体。 众所周知,阴阳相克。 以井老师如今的半步先天境界,克制一个毫无修为的全阴之体,半点问题都没有。 更主要的是,雷引!! 雷法,为万法至尊。 雷,更是至阳至纯,魑魅魍魉之克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通道法的小宝,在积郁全阴属性的灵气后,是有成妖成魔的可能性。 因此,若是以雷引,为小宝做疏导清理,他的体内会残留下雷法余威。 这样一来,阴气聚拢的速度会被雷法余威所压制,因此减慢。 对此。 哪怕韩志强还不是多么信任,但安宁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没辙。 不过好在,他能看得出来,安宁和井老师对小宝是付诸真情的。 不然方才井老师也不会说,只要打电话来,肯定在第一时间赶来救治。 …… 午饭后。 井老师将小宝体内积郁的阴气驱散。 为此,小宝很是不舒服了一阵,头脑眩晕。 很显然,阴阳克制,又有雷法余威存在,小宝肯定不会舒服,不过时间长了慢慢习惯,也就没有大碍了。 其实。 安宁也在想,与其破掉小宝的全阴之体,倒不如也让小宝入道。 全阴之体和纯阳之体都是修行的好苗子,今后修道必然是常态。 不过…… 此事也不能一蹴而就。 安宁和井老师如今也还是半吊子修行者,总得完全领悟后,才能收徒传授吧。 否则,那岂不是误人子弟了? 小宝上车后就开始酣睡,王妈负责打包行李,而韩志强则打开后备箱,找出了安宁和井老师昨夜打电话来,所需要的东西—— 户外装备。 虽有道法傍身,但野外环境实在不那么喜人,两人徒步前往十万大山深处,总不能天天露宿天光,帐篷之类的东西绝对不能少。 对此,井老师很是嘲笑了安宁一番—— “所以,你还是想在野啪?” 咳咳。 拿好了东西,双方就此道别。 安宁将灵茶托付给韩志强,道:“这是未来三个月的灵茶份额,朱家和马道长的,就麻烦老哥多跑一趟了。” 提前交货,安宁当然不怕他们不信守承诺。 随即。 安宁和井老师目送韩志强的车子离开后,这才进屋换上冲锋衣等装备,准备进山。 …… 关于进山路线,安宁早有规划。 武侯山的后面,有一条小路进入深山老林。 那是当年混乱时期,山民们躲避战乱所开辟出的道路。 比起直接从猴头岭行走荒野,要好走不少。 上山路上,井老师兴致勃勃。 俨然一副野营郊游的架势,登山包里被她装了不少零食、肉干和各类饮料、酒水。 约莫二十分钟,两人疾步来到山顶。 当面。 便是武侯观的道观所在。 如今,观门依旧紧闭,当初张贴在大门上的告示早已泛黄陈旧。 距离他们重新开张营业,还有整整三个月。 所谓的进山小路,就在道观后面,只需绕行道观即可。 不过。 安宁正要迈步而去,井老师就在身边拉住了他的衣袖—— “等等。” “怎么了?” “咱们进观瞧瞧呗?” 恩? 安宁微微疑惑,井老师在通读古籍后,显然是明白‘真法’之不易。 道,也分真道、假道。 一个坑蒙拐骗,赚黑心钱的假道观,有什么好瞧的? 不过,既然井老师开口,肯定另有深意。 她可不是那种心血来潮的疯丫头。 果不其然。 只在安宁皱眉时,井老师就凑过来低声道:“因为从猴头岭望上来,天天能看到这个道观,我之前就刻意查了查这道观的来历……” 嘶! 安宁倒抽一口凉气,眼眸中绽放异彩,显然来了兴趣:“武侯观,还有来头?” 井老师点头,道:“马方登送来的书里,还有*门内部的系统书籍,《现代道门派别统筹》,这是十几年前,道门清查统筹登记,内部出版的书籍,记录了当时全国尚存的所有道观名录。” “一方面,方便统筹管理;另一方面,也提供给云游修行的道士,能在各地有一个落脚点……” “武侯观也在列?”安宁疑惑道。 他作为茶树村人,自然知道武侯观的历史,所能追溯的时间不长,至多两三百年。 不过如今的武侯观,可不是当初的武侯观,在安家爷爷小时候,武侯观也不过三间破瓦房而已。 倒是…… 小时候,好像依稀听说过,有个老道士,经常在县城里坑蒙拐骗。 安宁当时还小,对道观不是特别在意。 后来前往县城、市区读书,关于武侯观如何振兴起来,实在不清楚。 等他到了初三毕业的暑假,开始跟着爷爷上山摆摊,那时的武侯观已经香火鼎盛了。 “恩!武侯观在名录之上,上面写道……寒城地区武侯县武侯山武侯观,属丛林庙。” “战乱后,无道人主持。” “后由灵宝派支脉三洞门,派遣‘静云真人’前往主持。” 灵宝派支脉……三洞门? 安宁有些发愣,‘三洞门’听着很耳熟。 第一时间,他脑袋里立即调动思绪,开始搜寻相关资料。 不过,不等他找到沟通思绪,井老师已经开了口—— “别想了,三洞门不是大派,依附于灵宝与上清派之下,其开派祖师,更是不知名的人物。” “但是,若要追溯三洞门的根源,就不得不说陆静修了!” 陆静修?! 安宁的思维一下子就通透了起来。 陆静修,撰写《三洞真经》。 他与天师道、上清派、灵宝派皆有渊源,但皆无直接的师承关系,自称“三洞弟子”。 在上清派中,他被列为该派第七代宗师。 同时他也是灵宝派,《灵宝经》的重要传播人。 甚至于…… 这位大佬,还拟定了当时朝代,天师道在道门的重要地位。 总上清、灵宝、天师,三大正一道派,他都有染指。 可最后…… 陆静修享年七十岁,并未有飞升记录。 后人有传,当时正值朝廷对各教派的倾轧时期,三大教派处于涣散阶段,也因此…… 陆静修,自庐山而出,弃修行而入世。 辗转各派,为各派地位巩固,当得那时候的第一奇人,第一修士。 一念至此。 安宁真真是有些激动:“所以,这三洞派源于陆静修?恐怕有真道流传?” 井老师道:“据我猜测,三洞派应是陆静修死后,其弟子所创,因为陆师对正一道各派有极大贡献,此‘三洞门’才得以传世。” 说到这里,井老师容光焕发:“所以,咱们要不要进去瞧瞧?三洞门虽为小门小户……但有一件事儿你可能不知道。” “若干年来,三洞门内部都有派系争执……” “一方,想要入灵宝派,挂靠灵宝正宗。” “一方,想要入上清派,因陆师为上清第七代宗师。” “而当年来到武侯观的‘静云真人’,正是主持偏向上清一系!” “后来争斗失败,掌门之位落空,直接被流放至此!” “你想想……一个原本要当掌门的人,而且偏向上清派一系,能没有点真本事吗?” 井老师话落。 安宁饶有兴趣的看向武侯观的山门,藏不住了笑意—— “有点意思……” 第29章 他逼我的 武侯观虽闭门谢客,但观中弟子还要生活。 两人只是绕了半圈,便发现了虚掩着的偏门留有缝隙。 “走吧,进去瞧瞧。”井老师显得兴致勃勃,对于三洞门的发现,她很是得意。 推开小门,她先一步踏入了武侯观,安宁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山路上的挑夫,大都不信观中神灵。因此受到熏陶的安宁,来武侯观的次数屈指可数。 从偏门进入观中,两人左顾右盼,有些找不着北。估摸着正门的方向,两人向着右手边走了几步,这才豁然开朗,来到主殿门前的空旷处。 没有香客,观中显得冷清,主殿门前的香鼎也没有往日里的烟雾缥缈,空气好闻了不少。 主殿大门敞开,但里面并没有道人。 井老师轻快的走到门口探头进去,随后又拧头对安宁摇了摇头:“没人唉。” 安宁扫视周遭,依稀能看到观中各个角落有焚烧过后的痕迹,显而易见,这是韩志强的手笔。 随即。 他探出灵窍,很快便有所感知,笑得饶有兴趣:“道观没了生意,道士们回归真我,放年假咯。” 一看自家男人的作态,井老师就知道另有所指。快步迎来,两人结伴向着后院走去:“听到什么了?” “等等你就知道了,热闹的很。”安宁道。 “哼,还卖关子……” 她正埋怨的时候,已经有吵杂的声音依稀传来,话音戛然而止。 只听后院厢房内…… 哗啦哗啦哗啦。 清脆的响动,连绵不绝。 还有人声—— “二条!” “砰!” “哈哈哈,糊了!” 哦。 原来道士们在打麻将。 如此画风实在显得诡异。 不过当下社会,和尚都酒店开房撩骚,道士们打打麻将也不算什么。 井老师听到这里,有些微微失落无奈:“看这情况,恐怕不会有什么收获。” 安宁不置可否,耸了耸肩。 两人进来也就是碰碰运气罢了,是否有所得,全看机缘。 三洞派是小门小户,其开派祖师甚至都不曾在历史留名,至多只是陆静修的徒子徒孙一流。 而陆静修这位大神又显得奇葩…… 好吧,也不能这么说。 陆师有大爱,游走正一道三大门派留下功绩,其人当得那时候的伟人,可若不留道统,只献身于大爱,最终得来一场空。 三洞派取义,自然源自三洞真经,可偏偏这个门派只是与陆静修有所姻缘,并无直接联系。 如此一来,夹缝中生存,导致出现门内纷争。 一方支持灵宝。 一方支持上清。 却不想,如此很容易丢了根本,与三洞之意,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哪怕这武侯观中还有传承,安宁都觉得很难与三洞真意有所牵连。 除此之外,被贬罚而来的那位静安真人,真会从三洞派带出真法吗? 要知道。 这人是在争夺掌门之位失败后,离开的三洞派。 按照马方登的情况来对比,一个门派的真法,应该只有一人能得之,这个人当属当代掌门无疑。 井老师阴差阳错发现了武侯观与三洞门间的牵扯,但仅凭这些蛛丝马迹想要有所收获…… 真的真的,需要行大运才行! 此时。 两人经过厢房,那厢房大门虽然敞开一扇,内里忙着打麻将的道人也无从查觉。 安宁扫了一眼,就拉着井老师继续前行,因为厢房内都是小道士……他们要找的是主持。 行过了厢房,踏入后院,又是豁然开朗。 后院是香客禁制的区域,安宁从未来过,自然也不知道武侯观之后,竟然有如此美景。 方正的平台后,便是开阔的山色壮美。 这是一处断崖,将十万大山的景致,收敛其中。 不光是安宁,井老师也呆了呆,随后有些感慨—— “你说,武侯山的灵气指数是多少来着?” “如果和猴头岭差的不多,咱们干脆把这个武侯观抢了吧,这地方太美了!” 话落。 安宁呆了呆,旋即苦笑:“喂喂喂,咱们早就说好了,这种负面思维绝对不能有……” 如今,两人几乎都是站在世界顶端的人。 拥有凡人无可睥睨之力量,要是放纵欲念,很容易搞出事情来的。 井老师一撇嘴:“我就说说而已,再说也不一定要抢啊,直接买下来也行嘛!” 咦。 这倒是个好点子! 安宁细细琢磨一下,让韩志强和朱家出资,只要数目足够,不怕山上的道观主人不动心。 也在这时。 两人正说着,身后猛地传来一声呵斥:“你们是谁?这是道观禁地,游客止步,更何况我们已经闭门谢客了……” “谢客?”井老师偏着脑袋,打量着对方,“谢客忙着打麻将吗?” 这话一出,这位老道陡然大怒,脸色涨红,俨然被掐着了七寸喉舌—— “放肆!你们私闯禁地,还有理了?” 如此一幕。 井老师都懒得和他废话,只是开门见山道:“你是主持?掌门?我们找主持有事!” “我方主持,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然而。 他话音未落,又有一人从后面的宝殿走了出来。 “崇明,出了何事?” “咦,这二位居士是……” 对比前者,这人就显得云淡风轻了不少,颇有些仙风道骨的作态。 换做别人,肯定要被这老道唬住,觉得是见到高人了。 可面对井老师和安宁嘛…… 井老师微微侧眸:“安宁,你看他有修行吗?我怎么觉得超弱的。” 安宁苦笑:“你能都感觉出来了,还用我说?” 低语片刻,井老师问道:“你是武侯观主持?” 那人微微作稽:“贫道不才,正是武侯观主持,道号崇元。” 说罢。 他向崇明微微摆手,示意让他退下,这才继续说道:“两位居士,鄙观已经贴出闭观通告,居士应该看到才是,为何还会入观……冒昧请问,是有何事所求?” 这么一段文绉绉的话,实在不适合井老师的风格。 她摆了摆手,很直接道:“道长,咱们也别这么累了,开门见山吧。” “我大概了解过,道门名录可查的第一位主持,应是来自江南三洞门的静安真人。” 这话一出。 崇元真人眼中闪过一丝恍惚,望着两人的眼神也变得清冷了几分。 这么多年来,可没有人关注过这些事情。 所有人都只知崇元,而不知静安。 静安二字,几乎就要被他遗忘,如今听来,俨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在想…… 这两人莫不是道协的调查员? 可他们能来调查什么? 他崇元真人的主持身份,合理合法啊。 不明所以间,警惕性一下子提高起来:“静安正是贫道尊师,二位与家师之间有何世故吗?” “世故?”井老师眉头拧在一起,很是无语。 安宁站在一旁,忍不住笑着,他自然知道媳妇快要憋炸了。 有话就不能好好说? 或者尝试一下说人话? 安宁害怕井老师发飙,便接话道:“崇元道长,我们来此并无恶意,只是想问问,静安真人是否有什么遗留之物,例如……源自三洞门带来的道法卷书。” 听到这里,崇元直接一摆手:“放肆,那是宗门密卷,怎么会给你们这些外人?” “崇明,送客!” 既然搞不清楚来历,崇元也懒得继续交涉。 至于所谓密卷? 这倒是提醒了崇元,道观内的确有一箱老道留下的书卷,只是时间久远,险些被他遗忘。 “慢着!”安宁上前一步,继续开口道:“道长,话还未说完,有失礼仪吧?” “这样吧,你让我们看看那些密卷,价钱您尽管开……” 说到这里,安宁也没了耐心:“其实,这武侯观是什么情况,明眼人都心知肚明,韩总之前的一通大闹,已经将结果摆明了……” 韩总? “你们是韩志强的人?”崇元再也不去端着架子,撕破脸皮:“哼!韩志强可是与我有约定,不可将此事告知于外人,他什么意思?” “真当我武侯观是好惹的?” “我告诉你,寒城不少官商界大佬,都是我武侯观的信客居士,韩志强我动不了,至于你们两人……哼,不付出点代价,别想竖着走出这个门!” “崇明!!” 崇明冷笑:“是,师兄!” 他转身就向着宝殿后面的厢房跑去!! 显然,这是要去叫人了! 不过。 井老师一忍再忍,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挥手间,雷光乍现。 砰! 一道雷光在转身的崇明头上乍响,直接就将人给震晕了过去。 安宁一捂脑门,颇为无奈:“说好的,不在人前显露……” “可是,可是……”井老师有些委屈:“他逼我的!” 说罢,井老师又流露出哀求色:“就这一次,ball-ball-you!而且你也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吧?赶快搞明白是不是有真法,咱们才能赶快上路啊!” ball-ball-you? 球球你? 还有这种骚话存在吗? 安宁哭笑不得。 那,这,眼下…… 还能怎么办? 安宁的灵力陡然暴动,身形在原地一闪而逝。 下一秒,就出现在了崇元的面前—— “道长,麻烦你了!还是把宗卷拿出来借我们一阅吧。” 崇元…… 早已呆愣,面无血色,仿佛失了魂魄,状似木鸡。 好半晌,他才颤抖发声,接连踉跄后退—— “你,你们,是什么人?!” 第30章 挖出干货 眼下。 这样的结果,是安宁没想到的。 他是想好好交涉来着…… 最好能点一炉熏香,泡一碗香茗,聊到恰当处,似逢知己。 一切水到渠成,以道会友。 可问题是…… 崇元真人根本无道可言,说难听点儿,武侯观就是藏污纳垢之地。 与其虚与委蛇,倒不如直接了当一些。 正因此,安宁方才提到了韩志强,其中深意也只是想挑明关系—— ‘崇元真人啊,你是什么货色,我心里清楚。’ ‘反正你也不懂什么是真道,所以还是开价吧,你求财我求道,皆大欢喜不是很好嘛?’ 然而,让人料想不到…… 刚一提到‘韩志强’,崇元真人就当场翻脸,意图召集人手把事情闹大。 这可就麻烦了。 既然静安老道的确留有宗卷,安宁和井老师肯定是要看一看的。 到时候明抢,终归是要暴露实力。 所以。 井老师直接出手,震晕了崇明,也未尝不是大事化小的手段。 最起码,现在看到两人实力的,也只有崇元一人。 场间。 崇元踉跄后退,惊呼之中仿佛失声。 他不敢大喊声张,因为面前的一男一女,绝对不是正常人! 那凭空乍现的惊雷…… 还有这男人仿佛瞬移一样的速度…… 对方要杀死自己,绝对不会留下任何马脚,死了也是白死的啊!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安宁深吸一口气,干脆道:“道长别害怕,我们真的没有恶意……至于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修士!” 修士?! 崇元瞪大了眼珠子,脑子里一片紊乱,仿佛揪到一点线索,可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实在将他震撼,让他来不及去回转思绪。 这时候。 井老师也走了过来,想要继续追问宗卷。 不过安宁却以眼神制止,总要给道长一个喘口气的时间。 万一把人吓傻了,事情可不好办。 于是乎。 等待许久,眼看崇元稍微平静了些许,安宁才继续道:“道长,进屋一叙?” 崇元看着两人,猛地吞咽一口唾沫,终于还是强压恐慌,点了点头,转身带路。 他的思绪固然是紊乱的,但他好歹也是道观主持。 坑蒙拐骗也是一门技术活,手底下没点真章,如何哄骗信徒,这是很容易露怯的。 因此,他这么些年来,也是手不释卷,对道教一些学问很通透。 若说修士…… 再联想两人方才的可怕能力…… 难道,修炼道法,真的能成仙作佛? 崇元心中大骇,他通读道书这么多年,忽然觉得都读到狗身上去了! 对啊! 道门飞升,真正成仙作佛。 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往这么方面想过? 静安老道所留下的密卷中,肯定有关于修行这方面的密藏!! 自己怎么就从来没想着去看看? 否则以自己的经营本领,但凡有点真本事,何苦一直盘踞在武侯山上? 成为一省之道协领袖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那时候再去圈钱,简直不要太容易。 悔啊!! 崇元的心理活动,安宁和井老师自然不知。 两人如今有些隐隐的忐忑,静安老道留下的东西里,到底有没有真道存在。 暴露了修士的本领,总不能什么都没有得到吧? “以后还是少显露本领,不到万不得已,咱们都要做一个正常人。”安宁在井老师耳边低语道。 井老师当即点头:“刚才我不是没办法嘛!那人要去喊人,人多了咱们还不是要动手?我懂你的意思,灵气复苏前夕,在没有修行环境之前,我们都是异类,事情闹大,闹到上头……” 井老师抬手指了指天空,这里所指的肯定不是什么‘天庭’,而是当今社会的朝廷。 试想一下,国家若是发现这样具有超凡能力的‘不稳定因素’存在,结果只有两个…… 一,好一点的结果,两人被限制人身自由,乃至要被要求传授修行法。 二,建国之后连成精都不行,你们还想成仙?咋不上天呢!直接抹杀!! 话音到这里,微微停顿。 井老师调笑似的打趣道:“那现在他看到咱们的本事了,要不要直接杀人灭口?” 噗!! 安宁无语。 他当然知道井老师是在开玩笑。 不过说实话,崇元这边还真要防范着点。 但杀人肯定不至于。 安宁道:“别开玩笑了……媳妇,我发现咱们实战三天以后,你有点变了……” “变了?”井老师竟然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我也觉得吧……有点放飞自我的感觉……就觉得……我自己,真的好厉害呢!” 突兀拥有力量,换做谁都难免内心浮躁。 安宁深吸一口气,皱眉道:“不准飞!” 井老师脚步一顿,表情超凶,仿佛下一刻就要施展雷法来和安宁大战三百回合了—— “嘿,皮啊你?跟谁横呢!” 呜呜呜。 安宁连忙委屈:“老婆……啾啾啾,你厉害,行了吧?” 井老师就是吃软不吃硬的那种人,跟她横绝对好下场,反倒是温和一些卖萌撒娇,她一准心软:“乖啦,你放心,咱俩的追求是长命百岁,周游世界,我才不要被……恩,朝廷抓走呢,万一要解刨研究多惨啊?” “若干年后,灵气复苏……” “修行博物馆里,咱俩被制作成了标本,被保存完好……一个讲师在前面引导参观说,大家请看,这就是我们华国第一次出现的修士标本,他们为我国的修行行业发展,做出了开天辟地似的开拓……” 我尼玛。 想想就渗人。 “两位……” 一路絮絮叨叨,两人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已经跟着崇元进了屋。 “你们真的不会……对我怎么样吧?” 崇元不傻。 他一路走来,也才揣测,自己会不会被灭口。 既然他们现在要静安老道的遗留宗卷,那就是有求于自己,以此作为保命条件,最好不过。 “道长,你放心……”安宁开声便是温声细语。 可话还没说完,井老师就冷哼一声,戏精附体—— “你没有和我们谈判的资格!” “一,自己把东西交出来!” “二,本尊以搜魂大法,直接提取你的记忆……” “不过那样的话,哼哼……你可能就会成为一个植物人了!” “我天魔宗在灵魂一道,当以修行界第一!” 挖槽!! 天魔宗? 搜魂大法? 媳妇真的是放飞自我了! 最近一边看道书,一边看网文,套路满满。 她连修行法都不会,搜毛的魂啊! 可是。 崇元不知道这一切啊,一听这话,当即吓得腿软跪地—— “女侠,不不不……高人,高人,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上有老下有小,孙子前些天才出国留学深造,我真的不能死啊……” 看起来可怜。 可一听出国留学深造的话,安宁对他的好感也降到了最低。 可以试想一下,这货这么多年来到底靠坑蒙拐骗,圈了多少钱! 唉,算了。 让媳妇自由发挥去吧。 “那你还废话什么?”井老师继续冷哼,“还不将宗卷交出来?” “是是是!” 崇元立即行动起来,连爬带滚来到了屋子的角落,趴在地上一阵摸索。 当年,后殿正是静安老道当年居住的地方,他在地下弄了个暗格,掩藏一些宗卷。 崇元翻新道观时,也没将东西取出来,就这么一直埋藏地下。 他只能凭借记忆去摸索…… 找了好半天,他才大概找到了位置,掀开一块地砖。 “两位高人稍等,我……我去找把铲子!里面被水泥封死了!” 井老师一摆手:“慢着,用不着了!” 她站在原地不动,对安宁道:“火魔师兄,靠你了!” 火……火魔??? 好好好! 你开心就好! 安宁点了点头,走上前去,对崇元道:“你让开!” 崇元立即退走,不知道安宁准备干什么。 也在这时。 安宁动了,小五行术出手,一条火龙飞出,将地砖下的水泥覆盖,烧的融化。 灵气包裹,便将水泥碎渣卷起,丢出了窗外。 隔空摄物…… 火龙乍现…… 这,这真真是仙人手段啊! 火魔? 天魔教? 崇元将这两个名字深深记在了脑海里,至于另外那位魔女…… 姑且就叫雷刹魔女吧,她会使雷!! 等地下被清理出来,上面还有土壤覆盖,安宁以小五行术化土,将土壤拨开,里面果然出现了一个暗格的小门。 说是暗格,其实就是一个放倒的老旧木柜,拉开两扇小门,一摞被牛皮纸包裹的书籍,就出现在眼前,被安宁取了出来。 井老师走了过来,两人凑在一起享受揭露真相的乐趣。 而崇元,一边暗自悔恨自己空有宝物而不自知,一边探着脑袋,想要看看老道留下来的是什么书籍。 眼前。 当面三本,只是常见的道门典籍。 这几本安宁和井老师早在马方登送来的书籍中见到过。 再往后看,还有两本…… “上清茅山符箓术!!!” “三洞真经秘典!!” 小两口当即惊呼出声!! 没想到,直接挖出干货来了! 一旁的崇元,心如死灰…… 能让两位高人惊叹不已的东西,肯定是修行至宝!! 他无力跌坐在地上,老泪纵横—— “悔不当初啊!!” 第31章 三洞真经 当下。 安宁手中的两本书,与其叫书,倒不如说是手写本。封面为毛笔大字,纸张皆是早年间常见的暗黄草纸,纸浆粗糙。 书页应当是人工裁剪,还有毛边,左侧以针线缝合,这才勉强称得上是‘书籍’。 不过。 虽然两本书册简陋,却让安宁和井老师激动无比。如若这是两本印刷书籍,反而不会调动他们的情绪。 门派传承乃是至宝,等闲不会流传于册,皆是以口口相传。 如今,两个手写册的出现,应当就是静安老道临终前亲笔撰写。 “给我一本。” “恩。” 安宁将三洞真经分给井老师,自己则迅速对上清茅山符箓术进行翻阅。 两人之后。 崇元看的眼热,呼吸急促,却也不敢造次发声。 约莫一分钟左右,安宁和井老师很有默契的合拢书页,相视一眼—— “真道!” 井老师先道:“三洞真经三部,洞真,洞玄,洞神。” “以修神魂为主,起真念,养阳神……” “法可成,夜行千里,超脱人神……” 安宁听完,有些惊讶:“这是阳神法?不修内外丹吗?” 所谓阳神,便是阴魂出窍的修行法门,主打神魂壮大,圆满时则成就鬼神。 一句超脱人神,实则是说,脱离人道、神道,转入鬼道。 再简单一点来说,这是鬼修。 纯粹的阳神法有些过于偏颇,以人魂成鬼神,这是堕入鬼道,被名门正派所不齿。 同时,也可以试想一下…… 主修阴魂,闭锁阳关,修行者的气质也会阴冽无比,状似阴鬼。 道家讲心性,阳刚为正。 反之,阴气过重,容易影响心性,堕入魔道。 于是乎,阳神法的存在,常常搭配丹法中和,一阴一阳相互调节,这才是正道。 因此,只听井老师说阳神,而不见丹法所述,安宁这才会无比惊讶。 “只修阳神,无内外丹法辅助。”井老师说道。 嘶! 这就有些让人意想不到了,三洞真经竟然真的如此偏颇! 正当安宁呆愣感慨时,井老师颇有深意的看了崇元一眼,又道:“书里有解释,你自己看看吧……” 安宁接过书,也将符箓法递给了井老师,两人交换。 三洞真经中所述,的确正如井老师所说,纯修阳神,不以内外丹辅助。 而在书页最后,井老师所说的书中解释,其实是静安老道留给崇元的一封家书—— ‘崇元我徒,你我以半扇猪肉结缘……’ 开篇一句,就让安宁瞬间出戏。 猪肉? 哦,对,正一道不忌酒肉。 随后,便是两人相交点滴,从中安宁了解到静安老道晚年的哀叹。 他说道—— ‘三洞派以三洞真经为本元,然阳神法不被正道所包容!” “天地灭绝,元气无存,主修阳神已是不可能而为之。’ ‘门内弟子多以归入灵宝、上清为念,弃门承而转修丹法,唯我一人不愿。’ ‘当年我振臂高呼,以维护门承根本而坚守,却无一人响应,掌门之位就此跌落尘埃。’ ‘自我驱逐之日起,世上便再无三洞一说,悲矣哀矣!’ ‘我早已无心向道,堕落红尘,可大期将至,又挂念当年师父所期望,不忍让三洞真经就此断绝。’ ‘崇元我徒,你我相交为命理既定,而你又能另辟奇径,振奋道观,与道有缘。’ ‘但你无心向道,我也不得强迫,所谓道法自然。’ ‘我仿佛有所感应,天地将有复苏之兆,不知是错觉,还是心中梦魇……’ ‘若这天地真将复苏,是否入道修行,是否修习我三洞真法,全凭你心!’ 看到这里。 安宁心中不由生起几分震荡。 原来,静安老道并不是支持上清一方,而是坚守三洞真义,以一己之力,妄图改变大势所趋,这才惨遭放逐。 “看完了?”井老师眼见安宁神思不属,开声问道。 安宁点了点头,与媳妇眼神交流。 静安老道晚年悲哀,受尽苦难,虽有真道却无机缘修行入道,只怪这阳神法太过偏颇。 他能在晚年过上几天好日子,全凭崇元这个猪肉贩子帮衬。 如今留下遗言嘱托,有了却心愿之意,也有感恩之说。 要把三洞真法给崇元吗? 两人有些拿不定主意! 如今灵气复苏,阳神法将会重现光辉,可问题是…… 如此偏颇的道法,若是修成,没有一颗至诚之心,正如大多数修士所说的那般,修行之人容易被阴气所影响,有可能堕入魔道。 当然,这也是概率性事件,全凭机缘福报。 “恩……你拿主意!”井老师沉吟一阵,终于还是不敢妄下定论。 小事儿都是井老师做主,到了大事儿上,还得是安宁来。 安宁看了看一旁不明所以的崇元,还是心思松动了一下,将静安老道的留言递给他—— “你先自己看看吧,你师父给你的留言。” 崇元陡然大喜,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拿到这秘典。 他是个聪明人…… 能看得出来,雷刹魔女和火魔大人有所松动之意,如果能够争取一下,他说不定还真能将秘典留下。 心中怀揣着私念,他开始阅览起老道的留言…… 前半部分都是老道对师徒二人的回忆,虽然时日不长,但那段日子的确留下了不少有趣的回忆。 崇元如今也是五十好几的人了,正是容易唏嘘过往的年岁。 一看到动情处,他竟然控制不住情绪,跪地大哭—— “呜呜呜……” “是弟子不好啊!当初被红尘蒙蔽,没有让您老人家瞑目……” “当年,当年你怎么就不告诉有这些事儿!我一定将你的本领发扬光大。” 哭喊的模样,可谓声情并茂。 可在井老师看来,呵呵轻笑:“演技不错啊!” “恩,七分真三分假。”安宁点头附和。 崇元使得是什么小心思,两人自然明白,无非就是想打感情牌,将秘法留下。 “行了,别抒发情绪了!我有决定了……”安宁开声道。 这么一句话,可就等于是崇元的生死判令。 要么拿回秘典,要么一无所得。 崇元擦干了泪,心神一动,竟然依旧跪地不起,冲着安宁和井老师就猛地磕头。 安宁原本要阻拦,却被井老师用眼神制止—— ‘先看他怎么说!’ 眼下。 郑重其事的三个响头磕完,崇元额头上已经开始泛起淤肿,有丝丝鲜血渗出。 他仰头望着两人,眼神肃重,郑重其事:“高人——” 恩? 两人有所期待,想看看这崇元准备如何打动他们…… 来吧,少年,告诉我,你的梦想! “我,我……” 恩。 你,你…… “我愿加入‘天魔教’,以两位高人,马首是瞻!!!” 言语中,铿锵有力,诚意满满。 然而。 啊咧?! “你要加入天魔教?!” 安宁和井老师当即懵逼了! “是的,两位高人,我愿加入天魔教,带着我派重宝《三洞真经》,一同加入天魔教!” 好吧。 不得不承认,崇元还是挺有心机的。 带着三洞真经加入天魔教,岂不是说……他自己也能修行? 不过。 主要问题是…… 神tm天魔教! 哥们都不知道天魔教从哪儿来的,你加入个毛啊! 没辙。 都是媳妇儿惹出来的事儿,媳妇自己解决。 于是乎,安宁似笑非笑的望向了井老师。 如此一幕,崇元心中忐忑…… 火魔大人的笑容很深沉,原以为他最好说话,没想到他竟然将主意推给了雷刹魔女。 雷刹魔女大人可是一个脾气很暴躁的人啊。 怎么办? 他们不会不会接纳我? 正在崇元心里活动时,井老师也在暗自吐槽。 mmp! 你倒是鸡贼啊! 眼看要gg,直接火线入党? “恩……” 好半晌后,井老师终于发声了! 她起手一挥,眼神的轻蔑中,带着几分认同—— “准了!” 哇! 崇元感激涕零,眼泪一下就飙出来,猛地继续就顿脑袋磕头,一下比一下真诚。 可是。 安宁也快飙泪了啊。 他猛地对着自家媳妇儿挤眼睛—— 喂喂喂! 你真的假的? 准了? 什么准了? 怎么就准了? 不过,媳妇儿才不管这么多呢。 戏精附体,放飞自我。 “火魔师兄,那么便由你收徒,传授道法吧!” 说罢,她转身出门,哈哈大笑,情绪抒发得恰到好处—— “真是快哉,壮哉我天魔教,今日又壮大了一分。” 【感谢137****2507红包打赏,么么哒。】 第32章 师母很随和 是夜。 暮色清澈,寂寥的黑色夜空,将星辰衬托的无比绚烂。 武侯山上,夜风凉爽。 安宁倚着道观后院山崖的一颗枣树,点燃一根香烟,吞云吐雾…… 在他身旁,井老师‘咯咯咯’得磕着瓜子,瓜子皮吐了一地,哪里有什么高人作风? 两人身后的宝殿内,崇元正在与崇明训话—— ‘今后三天,让弟子下山归家探亲。’ 崇明自晕厥中醒来后,根本搞不清状况,几次张口想要询问前因后果。 却都被师兄遏制—— “不该问的别问。” “到时你便知晓!” 训话时,崇元的眼神时不时瞥一下平台上的男女。 高人,果然是高人啊。 看那吐瓜子壳的作态,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几分俗世之气! 这叫什么? 返璞归真啊! 崇元满心期待,心中有大振奋跃然于胸。 他就要成仙作佛了! 好吧。 虽然天魔教其名,有些不正统,但是道法自然…… 所谓不疯魔不成活,这也是大道归真! 平台上。 安宁踩灭了烟蒂,斜眼看着媳妇:“你咋想的?” “什么咋想的?”井老师磕了一个瓜子仁出来,上面还沾着口水,就塞进了安宁的嘴里,一副‘这个锅我不背’的模样。 “你耍赖皮啊?!”安宁有些没脾气。 井老师不置可否,呵呵轻笑:“是有些玩脱线了……” 她走上前来,搂住了安宁的脖颈:“我认错好不好?亲亲一下,能不能不生气了?” 安宁是真有些生气。 如今大势不明朗,两人的身份与实力能隐藏就隐藏。 媳妇儿一个放飞自我,这下好了…… 处置结果只能二选一。 要么杀人灭口。 要么就真收了崇元。 杀人的事儿,安宁当然做不出来。 可要说收徒…… 拜托,修行事儿,他们自己都没搞明白呢!! 误人子弟都不是重点,万一牵扯上了因果,很容易深陷泥泞。 所谓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让崇元入道,安宁和井老师就要负责到底。 毕竟修行之后便不是凡人,如果崇元今后闹出乱子,归根结底都会有因果沾染到两人的身上。 这也就是师门传承中常说的…… ‘今后你若为非作歹,我必清理门户,亲手杀之!!’ 安宁很头疼啊。 “让他入道其实没问题,静安老道算是我辈高人,哪怕不曾入修行路,他对门承的坚持,就值得我们尊敬!” “三洞真经是阳神法,对你我无用!人家的东西,人家留下了处置办法,那便顺势而为。” “可是啊,我的媳妇乖宝宝……” “你瞎扯什么天魔教啊?万一透出风声,人家一听这名字,保不准来个江湖追杀令之类的东西!” “再者而言……” 安宁斜眼望了望虚无天空,小声道:“咱们上面,还有朝廷呢,你开山立教没有批文,那是作死……” 略略略。 井老师吐了下舌头,憋着嘴,很委屈:“那,那现在怎么办?你之前怎么不拦着我点儿?” 一听这话。 安宁猛地瞪大了眼珠子:“所以,怪我咯?” 气氛,一下子又陷入了深沉。 咯咯咯。 媳妇嗑瓜子转移注意力。 嘶,呼…… 安宁点燃了第六根香烟,真的很迷茫啊。 …… 也不知过了多久,瓜子壳吐了一地,烟头也七零八落。 安宁总算又开了声:“首先,天魔教的事儿得圆回去,最起码要给崇元下封口令,这事儿不能传于外人!” “嗯嗯嗯。”一看自家男人开口,井老师就知道这事儿翻篇了。 ‘他才不会生人家气气呢,我就知道!’ “其次,既然沾了这个因果,我们就要负责到底,阳神法过于特殊,如果以后他以后走火入魔,堕落魔道,哪怕天涯海角,你我都要万里追杀。” “万里追杀啊……”井老师双眼放光,又是连连点头:“没事儿,我的雷引专门克制阳神法,阴魂而已,啪啪啪就给他劈散了。” 很社会,很江湖。 “最后,其实我想了想……” “我们还是得有点势力才行!” 恩? 井老师听得一愣,立即陷入沉思当中。 好半晌后,她眼神微眯,显现几分犀利,压低声音道:“你这个思想……很危险啊!” 危险? 当然危险啦! 正如之前安宁所说,上头还有朝廷呢。 你拉帮结派,想干啥? 安宁道:“保持本心就好,我们不作恶,以我们先人一步的实力,谁又能拿我们怎么办?” 井老师当然明白安宁的意思。 道门教派万千,但也统筹两大派系。 全真。 正一。 无根底之人,肯定不会被道门接纳,甚至遭受排挤。 想要不受欺负,他们当然也要想些应对之策。 聚拢一方势力,不说与道门分庭抗礼,保证自己不受欺负总是可以的,这也是自保的手段。 “也是!金丹法那么弱鸡,我们保持领先地位,谁也拿我们没办法!”井老师嬉笑着道。 “那,咱们就好好发展天魔教?” 噗。 安宁好悬没气急攻心,喷出老血。 “你怎么又偏了,别提什么天魔教!” 井老师努嘴:“那叫什么啊?天魔教多威风的啊。” “不能带魔字!”安宁很严肃,媳妇的危险思想必须尽快遏制。 “那……那……” “天圣教?” 名字好像还是有点太大了。 道法自然,你一个‘天圣’过于极端,物极必反,容易被人曲解成魔啊。 “哎呀!”安宁有些烦躁:“不管了,名字先搁置,聚势一说也只是计划,总而言之,先把崇元的事情处理好,咱们就要赶快出发了,给你找到修行法才是重中之重。” “好好好,那名字回头再想!” 敲定了这件事儿的把持方向,两人心情都回暖了不少。 “其实啊,收了崇元也挺好,这武侯山可就是咱们得了!猴头岭虽然不错,但不够大气啊!你想,有了势力肯定要有老巢才行……” 井老师这句话总算说到点子上了。 不过,老巢是什么鬼? 怎么总觉得有种魔教的影子? 安宁无力吐槽了,只能视而不见。 “也是,武侯山的灵气指数只比猴头岭低了0.4,是个风水宝地。” “法侣财地,作为修行地很不错!” “那还等什么?快收了你那徒儿啊。” …… 夜晚九点,武侯观弟子,被悉数派遣下山。 整个山中道观,只剩下四人。 安宁、井老师,崇元和崇明。 后山宝殿。 安宁与井老师立于上位,崇元带着崇明,正在行拜师礼。 崇元本来想按照道门礼仪,正式举行此事,不过却被安宁两人否决。 井老师道:“我天魔教没那么多形式礼仪,心诚就好!” 好吧,又提到天魔教了。 “不过,有句话我要先说在前头……”安宁赶快把事情圆回来,“天魔教一说,你藏在心里,此事不可道于外人,不到万不得已,不到震我门派之威时,不可自报门承……” “你还是崇元,是武侯观一方主持!” 崇元连连点头:“弟子遵命!” 拜师礼后,崇元成了安宁的弟子,那位崇明则挂了个‘外门弟子’的名号。 简而言之,实习期! 就算以后要传法,也不是安宁负责,崇元自己把控。 崇明现在总算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道法啊! 遥想他们这几十年如一,坑蒙拐骗,幸好没有撞见高人! 他两兄弟这些年早就赚够了钱,如今有真法,心性一下子跳出一个层次。 长生啊! 成仙啊! 这才是真正的人生追求啊。 莫名间,两个大骗子都有了心性上的超脱蜕变。 …… 子时,午夜。 阳神法,修炼阴魂。 取阴气滋养神魂,入道的时辰,自然以午夜为最佳。 平台上。 崇元盘膝于地,正襟危坐。 安宁立于他面前,正在催动三洞真经的运转方式,进行一次预演。 熟练之后,他才能为崇元引导入道。 等待的过程中,崇元无比兴奋。 而在两人不远处的空地,井老师与崇明也看得饶有兴趣。 崇明道:“师母,您说,我师兄和师父能成功吗?” 起法前。 安宁便提出过,入道修行讲道缘、根骨。 入道以幼时为佳,崇元今年可是五十有五了。 能不能一举通达,很不好说。 井老师哪里知道成功率,她连修行法都没有呢。 不过按照她对道法的理解来判断的话…… “阳神法比较特殊,主要看阴魂是否能够修行,当然,肉身根骨也有需求,否则无法承载修炼后的强大阴魂。” “你师兄弟这些年倒也没有养尊处优,五十好几的人了,身体素质不错……” “看他运气吧!” 说到这里,她还是挺想崇元成功的。 我天魔教的头号大弟子啊…… 想想就很激动。 “我挺希望他能成功的!” 哇。 这就是寄予厚望了! 崇明又道:“师母,阳神法是一种修行法,那您呢?之前弟子冒犯时,好像……有雷……” 一说到这个,井老师有些小傲娇。 抬手就孕育雷光,想要展示。 轰隆! 深沉黑夜,一道神雷凭空在夜空中乍现,巨响震耳欲聋! 崇明都看呆了:“师母,您,您,太厉害了!” “呵呵,一般般啦。” 两人正说着。 另一边的安宁已经暴怒了—— “你疯了?!!” “阳神法入道!你出雷法,是要让他神魂俱灭吗?” 额额额。 井老师差点被骂哭,埋怨道:“不是,还没开始吗?” “差一点就开始了!幸好我收功的快!别闹了,听到没!” 井老师很气。 转头看向崇明:“是不是怪你?” 崇明躺枪啊! 我就随口一问,谁知道师母你这么‘随和’,要给我展示。 快六十岁的人了,低眉顺眼,恭敬的跟井老师当初教的小学生一样—— “弟子……罪该万死!” “哼!”井老师找回一点安慰,“行了,好好看着吧,阳神法入道,等会肯定有大场面……” 第33章 鬼煞老人? 时入子时。 山风猎猎,平台上再无人语。 冥冥中阴气蕴蕴,仿佛温度都降低了不少…… 然而。 咳咳…… 这其实是心理作用。 阳神法,出阴魂,入鬼道。 与‘鬼’字沾边,人心难免惶惶不安。 井老师一道神雷乍响,让安宁没了状态,重新屏气凝神,正在调整内息…… 安宁是凭借‘丑狗’入道,入道方式例如佛宗所述的灌顶之法。 如今。 引人入道却是头一遭,以他对修行的二把刀领悟,心中压力实在不小。 入道方式,大致上有两种…… 第一,前人引导入道,前辈修士以灵气作引,为后辈疏通经脉,留下引种,形成气海循环。 第二,以自身领悟感应天地,沟通灵气;或是开辟特殊法场,引天地灵气,化为己身。 显而易见。 前者是保守入道法。 而后者,就很是凶险了…… 仅凭自身领悟入道,很容易性差踏错,牵一发而动全身,走火入魔的概率极高。 而开辟法场一事,更是容易招引未知事物,精怪、妖魔、鬼祟…… 还没入道,直接被招来的鬼祟妖魔gg,可悲可叹。 所以,崇元入道,有安宁这个先天高手引导,也算机缘福报深厚了。 这时候。 安宁总算找回了状态,正要起手,却又郑重看了远处的井老师一眼。 言下之意,自然是说…… ‘乖~!’ ‘这会儿千万别闹!’ 井老师正色点头,阴魂初成,最是脆弱,要是她再乱来,那肯定是要闹出人命的! 再说了…… 天魔教头号大弟子,总不能葬送师母之手吧? 那样的话,咱还真成魔教了! 终于。 小两口对好了眼色。 安宁动了! 一手灵光乍现,一闪即逝。 他的手掌拍在崇元脑后脊椎连接处…… 刹那。 崇元神色大变。 明明眼神空洞无光,五官轮廓却扭曲起来,显得几分恐怖…… “这……” 站在井老师身旁的崇明忍不住轻呼。 师兄的模样,真的犹如电视上鬼附身的狰狞。 他嘴巴夸张的咧开,嘴角竟然都被撑得开裂……鲜血瞬间流淌。 青筋自脖颈淋巴处开始暴起,一直蔓延而上,覆盖了一整张脸,如蛟蛇盘亘,脸色也全然成了青紫色。 “鬼,鬼啊!” 崇明吓得口不择言。 “别叫唤,大场面还没来呢……”井老师没好气的训斥一声。 她期初也被惊了一下,不过对比起猴头岭山谷中的群兽聚集,眼下的如鬼附体,简直是小儿科的场面。 崇明听到这话,愕然无语…… ‘大场面……’ ‘还没来……’ ‘???’ 场中。 安宁的灵气自崇元的灵窍处,灌入其中。 灵气窜动,在他体内依照某种路线行进,这便是三洞真经阳神法的修行周天。 就安宁对此法的感知…… 实在凶残!! 食气法为循序渐进,厚积而薄发,自后天入先天时,才打通灵窍。 而阳神法…… 自入道便是捅破灵窍大关,让阴魂既可寄居,也可自灵窍离体。 若要说,安宁也开灵窍,为什么不能让阴魂离体,化成阳神法? 其实,两种法门有本质上区别。 所开灵窍,也有根本上的不同。 食气法入先天,自督脉连通脑后灵窍,构成一种连接,这种连接是封闭循环式的存在。 若把灵气比喻做水,那么所构成的连接状态,就好比一个水循环过滤系统。 水在体内游走,经过淬炼变成精华,滋润灵窍,再以灵窍流出,重回体内,进行反复循环。 如此修行,即壮大肉身,也修炼灵窍。 再说阳神法…… 这里所说的打通灵窍,可不存在什么连接督脉一说! 很粗暴,很直接…… 把灵窍打开,就是直接撕裂。 阳神法只修神魂,而对肉身根本,置之不理。 以三洞真经之意中的‘法成元神’来理解—— 既然最终目的就是修成‘元神’,为什么还要浪费资源,再去修炼肉身? 没必要啊! 省去修炼身体的过程,我们直接修炼灵窍,修炼神魂,岂不是一举直指根本? 当然。 阳神法的弊端也很明显。 身体为庐舍,舍弃庐舍而专修神魂,势必造成庐舍不稳。 神魂居于庐舍内,庐舍若坍塌,遭殃的还是神魂。 对此,阳神法也有补救措施—— 夺舍! 虽然身体庐舍不稳,容易坍塌,但他们阴魂可以随意离体,大可以重新找一个庐舍寄居。 这就很不讲理了…… 你自己不好好修行身体庐舍,等到自己快gg的时候,用强大阴魂消灭别人的神魂,占据别人的身体。 这简直是强盗行为啊! 正因此,道门以阳神法为不齿,而随意夺舍之能,也很容易让人心性坍塌,沦为妖魔。 …… 入道中。 崇元得灵窍被安宁的灵气洗礼,凡人之灵窍哪里经历过这样庞大的能量? 也因此,灵窍几近崩溃,同样接连着神魂也有撕裂般的疼痛。 神魂剧烈的震颤,让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能力。 这也是为什么,只见他神色狰狞,却不见身体的反抗。 “不错啊!” 安宁心头暗道。 虽然崇元的灵窍看起来摇摇欲坠,几近崩塌。 可每每到了崩溃边缘,又能坚持住,吸纳安宁的灵气,再度修复…… 撕裂,修复,撕裂,修复。 正所谓破而后立,这是另类的壮大办法。 而后果,也显而易见! 他要遭受非人的痛苦折磨! 整个过程中…… 安宁与崇元都处于静止的状态,唯有神情间的狰狞,透露着其中的凶残。 这种狰狞的模样…… 让人望之胆寒,根本无法去以常理想象这里面的苦痛。 “啊!” 忽然。 一道怒吼在平台上响起。 这声音带着无限痛苦,却又夹杂着莫名的解脱。 而更为让人惊讶的是…… 声音,不是从崇元口中传出的,而是自虚空传来! 这一刻。 井老师的美眸一凝,直视天空而去。 一旁的崇明也察觉到那声音传来的地方,随着井老师的目光野望。 可是…… 虚无夜空,也只有星辰闪耀,不见一物! 同一时间。 安宁收手,同样立于原地,朝着夜空望去! 陡然间。 山风的呼啸加剧,在平台上席卷落叶尘埃,竟然形成漩涡,一直升空。 渐渐地…… 那夜空中,隐约有某种事物形成,从一片虚无,变得隐隐约约,再到有人形显现。 安宁微微笑着,有些得意:“看来,成功了啊!” 井老师亦是几分神往:“阳神法还是挺厉害的,入道初成,就会飞?666!” 而那崇明。 望着天空人影,不自觉的颤抖,竟然双脚发软,跪在了地上。 他愕然惊呼—— “崇,崇元师兄?” 飞在空中的魂魄,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人影越发凝实,却不见动作。 也不知过了许久,直至面孔的模糊变得清澈,五官透出崇元的模样。 众人才看到,那双眸子,还处于闭合的状态。 安宁这时已经走到了媳妇的身旁。 井老师随之问道:“已经成了?会不会有意外?他怎么一动不动的?” “没事儿,阴魂初成,要以灵气稳固,否则稍有外力,就要魂飞魄散!” 等待中。 平台上的三人,情绪各异。 崇明震惊。 井老师饶有兴趣。 唯独安宁,正在体悟方才引导阳神法周天后的感悟。 阳神法虽然另辟奇径,只修阴魂灵窍而舍弃庐舍,但这也的确是一个快捷的道路。 做个比方…… 首先,金丹法是先修丹,再以丹养身,最后碎丹成魂。 其中繁琐反复,不言而喻。 其次,食气法为修身修魂,引动天地灵气,直接化为己身。 是为内外兼修,恰合阴阳大道。 最后,阳神法主修魂,阴魂壮大,而弃庐舍。 逐本舍末,仿佛追求大道,但其中得失,也显而易见。 综述其上。 金丹法的反复,应该正如安宁之前所想,是为天地末法后的改良产物,不得已而为之。 评价:德智体全面发展,但发育速度缓慢! 阳神法修阴魂成元神,直指大道,省去其他繁琐枝节。 可在修行过程中,战斗力不足,舍本逐末也并不是好事。 评价:莫名是有捡起熊掌丢了鱼的感觉。 最后的食气法,性价比最高啊! 能近战硬刚,能远程风筝。 能抗能打,还发育快,这才是王道啊。 …… 又是半晌。 空中漂浮的崇元,终于睁开了眼。 阴魂初成,这才算融入天地,身上以灵力形成的道袍,也随着山风飘舞不止。 明明看起来猎猎作响,却丝毫不见响声,诡异无比。 当他在空中苏醒后,体悟片刻,这才回过神来,明白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 陡然间。 这阴魂自高空而下,速度快得惊人。 在崇明看来,几乎是一闪而逝,便来到三人面前。 随即。 崇元跪地叩拜,实则所跪之处,还隐隐离地十几厘米,漂浮半空—— “谢师父成全!” 声音空灵,不似从嘴中发出,仿佛自虚空传来。 安宁略微有些成就感,毕竟他可是引人入道成功了呢。 正要开声,做做师父激励徒儿的训诫演讲。 身旁。 媳妇儿已经按奈不住,毫不客气的抢戏—— “恩,起来吧!” “如今你入修行大道,谨记不可为非作歹。” 这句话说得还是像模像样的,安宁点头表示赞同。 “另外……” “你崇元道号虽然不变,但入我教派,当有一个法号——” “鬼煞老人,你觉得怎么样?” 这话一出。 崇元激动的不能言语…… 很显然。 有了法号,这才算正式入党啊。 就像师父叫做火魔,师母是雷刹魔女。 鬼煞老人?! 666! “谨遵师娘之名,我‘鬼煞老人’,势必将我天魔教发扬光大!” 噗噗噗! 安宁的脸都垮了! 没完了是不是? 神tm鬼煞老人! 神tm天魔教! 下个月枪/毙名单,你俩谁都跑不掉!! 第34章 观中三日 对崇明而言。 今夜所见,真真是大场面。 阴魂离体,飘飞空中…… 明明山风呼啸,道袍迎风飞舞,却不闻丝毫响动。 更主要的是师兄的肉身,盘坐于远处的地上,没有任何异常,呼吸均匀,仿佛入定冥想。 入道,成仙作佛。 这才是大自在、大逍遥啊! …… 斗转星移。 三天后。 因为崇元入道的关系,安宁和井老师在武侯观中停歇三日。 这三日里,自然是帮助崇元稳固境界。 阳神法过于偏颇,看似直指康庄大道,实则限制颇多。 阴魂初成—— 艳阳天不可离体。 雷雨天不可离体。 否则只有身死道消,神魂俱灭的结局。 阳神法也是以汲取天地灵气来壮大修为,灵气直入灵窍,滋养阴魂。 短短三日,阴魂已经颇具威能,飞天遁地,穿墙过水,有鬼神之姿。 三洞真经第一卷,洞真卷…… 卷内包含后天、先天,两部修行法门。 入道为后天境界,阴魂离体三个时辰为极限,否则就要消耗阴魂本元,伤及根本。 阴魂有大于成年人的力量,阴魂可伤人,而人不可触及阴魂。 简而言之,当下的崇元,形同厉鬼。 能轻易将凡人杀死,而凡人对他毫无办法。 甚至于对比同境界的后天修士,阴魂也极其强悍。 因为阳神法之阴魂,并非寻常以怨念积郁而成的鬼魂,所以一些驱魔符箓,根本对它无效。 除非有雷法符箓,否则谁也拿它没有办法。 对于这些情况,静安老道都在笔记中有所赘述,俨然有一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嫌疑—— 反正我们阳神法三洞门,就是tm的牛比! 然而。 安宁和井老师并没有这么乐观。 这天清晨临走前,两人对崇元训话—— “你也不要得意忘形,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只说你师母同为后天境界,一道神雷就能瞬间将你秒杀!” 对此一句,崇元当然没有异议,甚至就着话头,拍起马屁—— “那是那是,师母神功盖世,徒儿自愧不如!” 呵呵。 这就是个老油子,一辈子的时间都用来左右逢源,插科打诨。 若不然,这武侯观能有今日之盛景? 不给他点威慑力,很容易放飞自我! 于是,安宁冷哼—— “你应该知道静安真人,是怎么被贬罚到武侯观的吧?” “阳神法不被多数人所容纳,就算不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你也别想在道门那边得到什么笑脸!” “且阴魂离体,限制颇多……” “如若有同道中人,借雷雨天、艳阳天,攻你庐舍肉身,你又能怎么办?阴魂不可离体,无非是粘板之鱼肉,任人刀俎……” “除此之外,修行以实力为尊!如今,天地重开,灵气复苏,未来修士入先天不是难事,到了先天境界,克制你阳神法的术法、符箓,可就多了!” “仅凭上清茅山符箓中的几种雷法和真火符箓,就能让你坐蜡!” 这一番话,彻底让崇元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入道便是长生路,如此盼望刚成,他又怎么愿意死? 立时,崇元便正色起来,不再嬉皮笑脸,正襟危坐。 对于此景,安宁这才满意下来:“告诉你这些,是不是危言耸听,你心里也清楚……” “还是那句话,修行以实力为尊,在修行速度上,你的阳神法进晋很快,虽然你起步晚,但也很容易赶超同辈金丹法修士……” “好好努力修行,先人一步进入先天,你就多一分依仗……” “你可知否?” 崇元连连点头:“谨遵师父教诲。” 恩。 安宁训话完毕,看向身边的媳妇儿,意思自然是说,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补充。 井老师想了想,还真有了想法,很严肃道—— “崇元啊。” “师母!”崇元一副乖宝宝的样子,静候聆听。 “你的阴魂离体,可隐体穿墙……可不要去做一些偷窥的不雅之事!” 噗!! 这一下。 不单单安宁喷了,崇元的脸也垮了下来。 偷,偷窥?! 我尼玛! 快六十岁的人了,早就成家立业,孙子都出国上中学了,还偷窥? 就算有心…… 那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安宁无言以对,捂着脸就先出门了。 媳妇儿要秀,自个儿秀吧。 井老师依旧保持着严肃,等待着崇元的回答。 崇元无奈,只能咬牙切齿,答道:“师母……徒儿……肯定不会做那种下作之事!” …… 武侯观后山。 崇元、崇明二人一路将安宁和井老师送到了下山的小路口。 “行了,回去吧!”安宁挥别。 该说的都说了。 崇元如今可是寒城地界唯一的修士,若等他们回来,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儿,那只有找崇元的麻烦。 安宁和井老师,在崇元眼里可是有超绝的威慑力。 更何况…… 拜师,入道。 这都是大恩,崇元心思清明,他早已做好了‘生是天魔人,死是天魔鬼’的打算! 我鬼煞老人,绝对不会辜负师父、师母的栽培与教诲! 临别时。 崇元和崇明都有几分不舍,说真的,他们是挺想多多聆听教诲的。 而崇明就更想入道了,师兄那鬼神之姿,实在让人羡慕无比啊。 “师父,师母,您二位什么时候回来?” 安宁道:“短则一个月,多则不超过三个月吧……” 说到这里,安宁又想到一茬事儿:“我记得,武侯观还有三个月就开观了吧?到时候我们如果没有回来,你们也不要再坑蒙拐骗了……” “时至如今,灵气复苏,道门那边很快就会开始整顿清理,仅凭你之前贿赂打点的那些关系,可不足以让你继续为所欲为……” 崇元和崇明相视一眼,皆是苦笑:“师父,如今我们一心想道,哪里还会做那些事儿?再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么多年来,钱早就赚够了!” “那就好,我只是提醒你一句,若是道门有人前来,你切记不要露出马脚……” “除非,他们要鸠占鹊巢,你才可拿出真本领!” “这武侯山的灵气指数,可是非常高的,是为极佳的修行地!” 崇元领命:“师父大可放心,不说修行地,只说这是我一辈子的心血,也不能让人给夺走了去!” 交代完毕。 四人终于道别。 山坡上…… 直至安宁和井老师的身影隐没在视野里,崇元和崇明都久久未曾离开。 两人似乎有万千感慨,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好半晌后。 崇元道:“这世道,要变了!” 崇明也道:“是啊,师兄!咱们空在道尊灵座前枯守这么多年,竟然从未想过真正入道修行……您说,我还有机会吗?” “应当是有的。”崇元拍了拍他的肩膀:“哪怕师父和师母不出手,等我入先天,也会帮你入道!” 崇明激动:“多谢师兄了!” 这么一句话,仿佛才道出了真正的师兄情谊。 若干年来,两人大体也只是合作的利益关系而已。 如今崇元应承入道之事,这可是大恩大德啊! 等两人回到道观。 喝令下山省亲的弟子,也都回来。 三天一别,恍若隔世。 两人再看这些弟子,都有些不自觉的反感。 这里面大都是为求财,哪有什么真心向道的弟子? “清理掉吧!” “品行不佳者,驱逐下山……” 至此一句后—— 一代名山大派,正在以星光之火,冉冉升起! …… 第35章 洞天福地 山中。 十里一片烟雨,十里一片艳阳。 前一座山头还是阳光灿烂,后一座山头便是暴雨倾盆。 哪怕安宁和井老师所穿着的户外装备非常专业,但在这山中行走也是颇为不爽。 第二天午间。 二人在山腰寻到一个清凉山洞避暑…… 晨间一路走来,露水潮气让身上泛起泥泞。 脱掉防水的冲锋衣,身上被山洞内的凉风扫过,总算迎来一些清爽。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坐大巴直接去凤凰岭……” “来,采访一下,安仙人,你是怎么想的?” “体验红军长征两万五千里?” 短短一天半,井老师已然怨声载道。 只怪这山里气候多变、山路难行,哪怕有月光果实淬炼体魄,如今早已超凡脱俗,却也让人饱受折磨。 两人都不是头一遭户外远行,上大学那阵时常出去穷游…… 可对比起行走在318国道上的顺风车之行,在这山中摸索,委实是地狱难度。 安宁也无可奈何。 正如媳妇儿抱怨的一样,早知道干脆就坐车到凤凰岭了,步行探索身上,何其遭罪,何苦来哉? 安宁辩驳道:“咳咳,我不是想看看山里边的情况吗?” 井老师靠坐在山洞内的岩石上,放下了扎起来的头发,发丝内早已被汗水侵染,这时才好受了一些,道:“所以呢?走了一天半,您发现什么了?” “……” 还真没任何发现。 山中野兽正常,山林植被无异。 山还是山,水还是水。 乃至于一路走来的灵气活跃程度,竟然也只是与寒城市区持平,达到0.8的数值左右。 甚至,越往山内走,灵气活跃指数越低,隐隐有跌破0.8的趋势。 当然啦。 媳妇儿埋怨是一回事儿,但此行也并不是毫无意义。 安宁喝了口水,解释道:“没有异常,总比有异常好,现在咱们的位置还处于近山林,距离武侯县也不过一天半的路程。如果有野兽暴动,或是其他未知的异常,岂不是很危险?” “再者,上次我去秦城,一路上途径十万大山,所过之处皆有查探,灵气指数都不如咱们武侯县和寒城,也就更不要说武侯山和猴头岭了。” “这样是不是可以论证一点——” “武侯山和猴头岭具有特例性?” 特例性? 井老师微微沉思。 这样的论证过程的确枯燥,但结果却很有意思。 对比起安宁一目十行的修行知识掌握,井老师可是早已融会贯通—— “你是说,武侯山算是福地洞天?” 修士追求‘法侣财地’。 所谓地,便是修行地,这是对修行环境的追求。 自上古以来,道门就有‘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一说。 修行地为以上所述为最佳,钟天地之灵秀。 如果要说如何来区分福地,显而易见当是以灵气指数来判定。 此次远行目的除了所为雷法,更主要的大目标,就是探访各地的灵气变化。 一方面是以目的地为探访标准…… 道教的洞天福地,当然被两人列在名录之上。 另一方面,去往目的地的路上,二人所过之处也将会有体悟,随即进行记录。做一份灵气指数的测绘图,这样才能更好的对天地灵气复苏有一个大致掌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二人如今所做之事,是有益于大势的义举。 灵气复苏,天地巨变,这将是末法过后,人类第一次对‘灵气’这种新物质的一次科考活动。 另外。 此事过后,对二人也大有益处,寻遍千山万水,保不准能有什么特殊收获。古修早已化作尘土,可就像诸葛果一样的前人修士所留之神物,势必还存在于世界角落。 总而言之,破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至于武侯山与洞天福地的联系…… 很抱歉! 武侯山不存在于任何一个福地洞天之中。 “洞天福地的评判标准,不得而知……” “在宗教言传中,肯定有因为聚势而为的虚假注水成分在内。” “所以,洞天福地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谁能晓得?” “乃至于……” “末法之后,世界焕然一新,曾经的洞天福地是否还做得数,谁也说不准!”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在修士眼中,福地洞天势必要与灵气指数相挂钩,那么武侯山大可以被称作福地……” “至少,在当下而言,我还没有发现哪里的灵气活跃程度,要高于武侯山和猴头岭这个区间范围的!” 说到这里,安宁话音一顿。 旋即,又问道:“老婆,你做得行程计划里,十万大山中有几个福地洞天?” 这时候。 井老师显然也被调动了兴趣。 不为别的,只说能确定猴头岭、武侯山是洞天福地,这就是一个天大的好事。 法侣财地。 一个好的修行地对修士而言,极其重要。 与其后来再去抢夺,若是自家门前就是一处风水宝地,那就再好不过了。 “三十六小洞天,西岳华山。” “三十六小洞天,终南太白。” “另外……” “道教十大洞天之第三洞天,西城山洞,考据不明……” 话落。 小两口相视一笑,都是展露饶有兴趣的滋味。 只因为他们都知道…… 十大洞天之三,西城山洞天,可能就在十万大山之内。 或许是因为古籍、传承流失,洞天福祉也被遗忘。甚至也可以理解为,有修士为了据为己有,刻意而为之,隐藏十大洞天。 这第三洞天,西城山,一直以来就颇受争议。 一说,西城山位于当下的重山城郊区,但早有考据,这是后人修士所立之牌位。 一说,寒城境内十万大山之紫柏山五云洞有石碑篆刻‘周曰西城’,后被道教认定为‘第三洞天’遗址。 一说,古有西城,建与康安县西北五里,西城山下。 西城洞天一直与一位修士高人有所牵连,名曰‘西城王君’。 在极早期的道教典籍中,西城王君与道教仙人南极夫人为同时期人物。 在道教典籍《正统道藏》内,记录西城王君共有三位弟子,只说第一位就能让人惊掉下巴—— 茅盈。 上清茅山宗开派祖师!! 茅盈是秦城咸阳人,曾在恒山修行,后在西城得道。 此西城,便是十万大山之内,康安五里外之西城。 综上所述,可想而知…… 神秘的第三洞天,或许就在十万大山深处,两人势要前往探寻。 “除此之外,秦城周遭还有两所七十二福地……” “不过,七十二福地众多,我们作为时代先锋,当然要以占据洞天为标准啊,不然……” “太low啊!” 时代先锋? 听起来很官方啊。 是不是以后还能颁发什么奖状、奖章? 安宁摊开地图,扫了一眼:“咱们还是把凤凰岭视为第一目的地,凤凰岭便属康安县境内,倒时直去西城山,西城山之后再走太白山,回程去华山,自华山出,走秦城去往川地,你看怎么样?” 井老师自然不无不可。 …… 一连七日。 两人在山中漫步。 让人惊奇又振奋的是,越远离武侯县武侯山,山中的灵气指数越低,直至跌至0.6-0.7的正常水准,这才作罢。 这个水准几乎和寒城市区持平。 要知道,十万大山深处可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各类野生动物都聚居于此,环境可想而知。 可偏偏,对比起城区的灵气指数,反倒相当。 这就可以应征一点,武侯山所辐射的范围,灵气指数会有连带提升。 若这还不是洞天福地,那两人真不敢想所谓的洞天福地是有多牛比了! 终于。 两人攀登某座山头,远处山涧,已然可以隐约看见蜿蜒的山区高速。 朱雀岭所在,半日可达。 从上俯视,朱雀岭呈三山包围之势,一方接连道路通往康安。 山型低矮,密林丛生,山中云雾缥缈,颇具仙灵之气。 一路行来。 山中无异,两人也早已调整好心态,权当野游之乐。 荒野美景,山清水秀。 此时。 已是黄昏。 “扎营,休息?还是……” 安宁正询问着。 井老师便直接打断:“可别了,做了这么多天野人,早点探查,早点结束,如果凤凰岭无异,今晚就去康安县城,我要洗个热水澡!吹着空调……” “然后……” “抱着你好好睡一觉……” 恩。 重点肯定是睡一觉! “ok!咱们出发!” 安宁显然很心动。 之前说好的野啪,并没有如愿以偿啊! 第36章 人呢?! 翻过山头。 两人视界中依稀可见远处高速路上的车灯闪烁。 从荒野踏出,恍然有一种从古代重回现代的感觉。 井老师对热水澡和空调一事心心念念,于是哪怕此时黄昏日落,山谷中逐渐在无边黑暗中沦陷,但她的脚步还是极其稳健,顶着探照灯帽,打着手电,在前开路。 时不时从两人光束前飞过的野蛾扑楞,也视而不见,早就习惯了。 安宁在后方殿后倒是不怎么担心媳妇。 如今都是修士,哪怕没有修行法,井老师的体质也堪比超人,反应迅速,力大如牛,虽然她有些不愿意承认力大如牛的事实,觉得不够淑女。 不过。 “等等。” 声音忽然从井老师的后方传来,自然是安宁的轻呼。 井老师回头,抬手遮着安宁打来的光束:“怎么了?” “灵气开始攀升了!” “确定吗?” 井老师对灵气情况的感知力很微弱,她的确能感应灵气的存在,但多与少很难把握,毕竟灵窍未开,六识闭锁。 “确定!刚才就有点增幅反应,我没在意……” “可现在一下子到了1.0的界限!” 嚯。 这就有些夸张了! 灵气数值的界定,是以猴头岭的灵气活跃程度为标准。 自打第二天两人踏出猴头岭灵气散发的辐射区域,灵气数值一直在0.6-0.8左右浮动,从未有过达到正值1的数值。 要知道。 寒城市区也不过0.7左右的灵气数值,这还是得益于猴头岭的存在。 十万大山环境宜人,初始拥有0.6-0.8的数值实则为正常现象,反之再看省会秦城的灵气数值就惨不忍睹,重度污染城市环境受限,灵气数值低微。 因此,当下灵气忽然攀升,势必有异。 “啧,我怎么有点烦啊。”井老师不满道。 “呵呵。”安宁苦笑一声,自然明白媳妇的心思,“反正总得走出凤凰岭才能去县城,顺路查探而已,你要嫌烦,可以先去县城吹空调,我到时候再去找你!” 进山前,井老师是兴奋无比的姿态,可这么多天来的疲累,早已消磨掉她初始的憧憬。 现在的心态,俨然和安宁最开始说的一样…… 没异常比有异常好,起码不会遇到麻烦事儿。 眼看就要出山吹空调洗热水澡了,井老师当然有点怕麻烦,只想快点离开这荒郊野外。 “切,言不由衷!肯定还是一起啊,万一你遇到危险,你让我守活寡啊?” 噗。 安宁喷了:“你就不能说点好的?就我的本事,当下应该没有能威胁我的生物……除了你。” 畏惧媳妇是肯定的啊。 “你还真别这么说!”井老师翻白眼道,“类似小白、老孙那样的新生异变事物伤不了你,你可别忘了古修遗留的事物,当初雷引暴动,可不是把你差点秒杀?” 说到这里,安宁忍不住正色起来。 可井老师还是一副放飞自我的洒脱模样,走过来拍了拍自家男人的肩膀,宽慰调笑:“好啦,古修遗留哪有那么多,再说了……还有我呢!姐罩着你!” 哎哟。 严肃不了三秒。 安宁又是心头泛暖,又是哭笑不得:“走吧,这会儿可得小心些了,小心没大错。” “知道了!你走前面吧,我在后面给你压阵,你肉,我输出。” 阵型排列完毕。 两人继续向着凤凰岭方向推进。 “数值1.2了!” “1.4差不多……” “马德,现在接近1.6了!” 一路推进。 灵气数值剧烈攀升,活跃强度增幅极其夸张。 哪怕是井老师,也收敛了嬉闹,清冷起来:“再涨下去,几乎要跟猴头岭差不多了!” 这话刚落。 走在前面的安宁脚步一顿:“2.0了!” 井老师愕然:“这么夸张?你没感应错吧?” “没有!”安宁继续前行,两掌间已经隐隐有灵光闪烁,严阵以待。 对此一幕。 井老师也调动雷引做好准备,如今天色已经大暗,黑暗中的野兽很占优势,两人哪怕实力超凡,这时候也绝对不能托大。 密林间,躁动异常。 时而有鸟鸣啸叫,震动不已。 越是靠近凤凰岭区域核心,走在前方的安宁脸色就越发凝重。 实则。 他并没有告诉媳妇,灵气数值已经超越了猴头岭的2.0了。 按照标准,此地的灵气指数,竟然达到5.0的程度,恐怖如斯! “怎么会呢?如果凤凰岭有如此灵异景象,当年诸葛果也不会把月光果实种在猴头岭吧?”安宁暗道。 从正常逻辑分析,诸葛果的修为实力深不可测,哪怕具体境界等级如今还不能确定,但绝对是能上天入地的仙人之姿。 以仙人之姿的视角展望,诸葛果难道发现不了凤凰岭这样灵气浓郁的存在? 不科学啊! 安宁才不会觉得,诸葛果是因为诸葛军师下葬之地的情怀,才将月光果实种在武侯山。 诸葛果留言有道—— 我种道果于此,不待成熟,天地末法…… 结论可以指明,诸葛果肯定是期盼道果成熟的,而猴头岭应当是她精心挑选后的地方。 “可是这凤凰岭……到底有什么鬼……” 终于。 安宁还是忍不住了。 一个人脑瓜转的慢,求助媳妇儿才是正道。 “媳妇儿,这里的灵气数值已经飙升到5.0了,不是我之前不告诉你,是因为怕你太紧张……” 话还未说完。 安宁愣住了! 因为,身后根本没了媳妇儿的脚步声响。 再回头时…… !!! “人呢?!!!” 身后场景,不知何时竟然没了井老师的身影。 霎时间,安宁觉得一股寒意自脊梁骨上升蔓延。 怕! 当然怕啊! 两人一路走来,距离不过三五步之远,以安宁的灵识,哪怕不需要回头,也能时刻注意着井老师的动向。 可偏偏…… 就在此刻,一个恍若失神,井老师就失去的踪迹。 这tm是见了鬼啊! “井琳!”安宁放声大喊,四周眺望。 浓浓黑夜中,根本没有井老师的身影,哪怕两人来时的足迹,似乎都被某种诡秘掩盖。 是的! 诡秘! 荒野无路,两人践踏草木而来。 可此时再看来时踩踏的草木,根本不见有半点倾轧过的痕迹。 “草!” “媳妇儿!” “井琳!!” 安宁有些慌不择神,自入道以来,他还没遭遇过如此诡异的事情。 山林间。 鸟鸣啸叫还在继续,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但媳妇儿确确实实丢了。 走丢?! 肯定不是! “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是……” 鬼打墙?!! 一个名词赫然涌入脑海。 灵异小说中的桥段,可并不止于杜撰。华国民间传说中,此种诡异事件多不胜数。 除此以外,道书中也有赘述—— 鬼打墙乃术法,影响心智,封闭六识,因而产生幻觉。 再者。 也有阵法塑造,改变空间,形成单一的一个小世界。 前者普遍,鬼祟邪物都有影响人心智的能力。包括如今的安宁也一样,他能以灵识威压蒙蔽一个凡人的心智,从而让对方产生幻觉,以他的意志为准,随心所欲的变换场景。 可问题是,安宁不是凡人,此时若能被影响,足可见对方的恐怖实力。 至于后者,阵法世界…… 这种可能性太低。 阵法这玩意儿不是一般修士能玩的转,而布置起来更有许多花费,需要能量支撑。 灵气复苏伊始,安宁不认为能有人布置阵法,而上古修士遗留的阵法也应该丧失了能量补充,自然关闭的才对! “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竟然能扭曲我的精神意志,陷入幻觉?” 安宁心悸。 若在往深处去想…… 凤凰岭黑鸟自杀事件。 这是不是可以理解成,生活在凤凰岭的黑鸟族群也陷入幻觉当中,无视车辆到处乱飞,这才导致惨剧? 嘶! 高速路好像有防护网的吧? 别的都不怕! 怕就怕井老师徒受惊吓,在迷失中乱跑,闯上了高速路。 “马德!” “怎么办?!” 安宁不敢乱动了! 神智迷失中,若是乱来,谁也不知道踏出的下一步是不是万丈深渊。 当然,这也只是比喻,凤凰岭地势平坦,没什么悬崖峭壁。而幻觉也是建立在真实世界的基础上,不会过分夸张,只是扭曲精神,发生细节上的变化。 不能动。 他干脆就盘膝而坐,闭目间想要以灵气洗刷灵窍,从幻象中苏醒。 然而。 灵气运转半晌后,再次睁眼,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分辨周遭环境的真假。 “媳妇儿,你可真的不敢乱动啊!” 安宁急切。 他知道,哪怕自己大声呼喊,井老师也肯定听不到。 否则早在之前他呼喊时,就应该有所回应了! 第37章 凤凰岭 这是一场困局。 非科班出身的修士,弊端显现。 安宁虽有修行法,但对于术法、阵势之理,一窍不通。 他当然明白鬼打墙的原理,可如何破之,实在两眼抓瞎。 盘膝而坐。 安宁看了一眼时间,此时已然是九点出头。 两人翻山而来,入凤凰岭时不过七点出头的样子,如今被困已经有近两个小时了。 哪怕不愿意承认,安宁也明白当下的自己,就是在坐以待毙。 井老师的安危,让人牵挂。 不过…… 漫长的等待,也让他烦乱的心绪渐渐平稳。 乃至于,还真被他抓住一些有用的线索。 “灵气活跃程度虽然极高,但好像与其他地带不同。” 食气法的好处就在于可以无时无刻的修行,呼吸是吞吐,吞吐是修行,无论站立行走还是酣睡,只要保持呼吸,食气法就在体内运转,只是运转速度与效率,不如修行时来得高。 一念至此。 安宁便闭目尝试,吸纳此地的灵气。 功法运转…… 只在顷刻间,就有一道隐约波纹在他周身荡起,随后又化作漩涡,以口鼻为核心猛烈灌入。 安宁虽然看不到这一幕,但灵窍却能感知周遭变化,他心中不由得心悸起来—— “果然是5.0的灵气指数,灵气浓郁的可怕,竟然都要化形!” 就安宁的理解,灵气以分子状态隐没在空气中,平常以肉眼不可见,可在此地修行时,竟然荡起吐纳波纹,情形大约仿佛烈日下的柏油路上,空气发生折射的模样。 实则。 在静心后,安宁对媳妇儿的忧虑已经放下不少。 不得不承认,井老师在某些时候,要比安宁更能适应环境。 除此以外,井老师对道书的理解,也要比他来得更深入。 安宁突兀不见媳妇儿的踪迹时,慌不择神,还迷乱大吼了一阵。若是井老师,恐怕第一时间就会思虑前因后果,掌握鬼打墙的情况。 井老师虽然没有功法傍身,但雷引之威,哪怕是安宁应对起来,都要焦头烂额。 更何况雷引还能蓄力,憋大招。 如果这样都不能自保,哪怕安宁找到了井老师,两人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自诩当下之无敌的安宁,头一次觉得无力。 这夜色中的凤凰岭,就好像是一滩沼泽,让人深陷,难以自拔。 “不行啊!一定要镇定!” “越是慌,越不能乱,否则求生意志会一点点的被吞没。” 心中安定。 一个周天在此时也吐纳完成。 只在比以往更盛的大团灵气归入灵窍时,安宁猛地浑身一震。 “果然!” 他睁开双眸,瞳孔竟然在此时莫名颤动,有一丝疯癫一闪而逝。 “这灵气狂暴,与外界截然不同……” 若把外界的灵气比作‘运动功能性饮料’,可以补充体力。 那么凤凰岭内的灵气,显然就是‘兴奋剂’的存在。 量大,效用强,但却有‘补十伤七’的弊端。 一大股暴动狂躁的灵气进入灵窍,哪怕是安宁也差点心神不守,将要彻底沦陷精神。 他连忙调动体内灵气,开始对狂躁灵气进行克制碾压…… 在这个过程中,他愕然发现,除却刚刚吸纳的大股暴动灵气以外,体内竟然也残存不少暴动因子。 霎时间。 一种拨云见日的恍然,油然于心。 “食气法坑我啊!!!” 此种情绪,哭笑不得。 安宁一下子通透,明白了深陷幻觉的原因。 食气法无时无刻的运转,呼吸便是吐纳,当暴动灵气一点点入体,便开始潜移默化的攻陷神智。 这就好比是*,一点点蚕*神,直至沦陷时,都不明缘由。 换言之。 若安宁不曾修行食气法,不会无时无刻吸纳灵气,暴动灵气便不会入体。若说灵气蕴含在空气中,常人呼吸不是也能吸纳灵气吗? 可不懂分离吐纳杂质,灵气摄入少之又少,正常的呼吸并不能吸纳多少灵气。 谁能想到…… 以此为优势,无时无刻修行运转的食气法,在此时会让安宁深陷幻境? 莫名有一种躺着中枪的感觉。 再去试想一下,就更让人后怕…… 如果安宁慌不择神,没有安定心绪,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中毒情况就会更加深入。 到时候哪怕想要消除体内的躁动灵气,也没了功夫,只会在混乱中迷失。 结合前因后果。 黑鸟自杀事件的起因,已然坐实。 混乱源于灵气躁动,貌似生物体正常的呼吸不会影响太多,可是凤凰岭的黑鸟可是一直寄居于此。 长年累月下来,结果也就不同而语。 要知道,灵气复苏已有半年之久了!! 至于灵气暴动的起因? 安宁现在无心关切这件事儿,当务之急,是脱离幻象。 洗涤狂乱不是易事,这就好像一个精神病人。精神上的障碍,不是以一次治疗就可痊愈的,需得一次次瓦解、舒缓。 整整九个周天运转,安宁才将大股狂暴灵气,蜕变为精纯的灵气。 这时,他才有时间去消除体内残存的狂暴灵气。 等着一切搞定,却还不是完备。 睁眼后,双手叠合,配合体内灵气流转,一个灵印结成,闪烁微光,摄入安宁体内。 闭息术! 食气法呼吸就是吐纳的优势,在此地根本就是神坑。 闭息之后。 安宁再次查探体内,尽可能将灵气变化精纯,不染污垢。 直至一个小时后。 六识忽然感知颤动,周遭场景约莫有了变化,更有了声响。 安宁猛地睁眼! 井老师,赫然就坐在她面前,愁眉苦脸。 “媳妇儿,你……” 他一出声,井老师神情一滞:“你清醒了?” “恩,清醒了!你先稍等……”安宁不敢怠慢,连忙再次结印,为媳妇也盖上一层闭息术的法印。 事罢。 这才松了口气,擦去额头冷汗道:“马德,差点着了道,这灵气狂暴,摄入体内,会影响人心绪神智,方才我落入幻象当中……” 对此一句。 井老师哭笑不得:“我知道!” “方才走得好好的,你忽然回头,然后一副受惊小媳妇得知月事未至,将要怀孕的可怕模样。” “接着就大喊大叫……”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转念一想就知道你鬼打墙了,可原因我也探知不得。” “直到看你坐下来,神色变幻来变幻去,我才放心……” 说到这里,井老师拍了拍安宁肩膀:“行啊!有两下子,自己破局,没让我出手!” “你出手?你还能为我破局?”安宁发愣。 井老师得意点头:“那当然了,电击治疗,保准好用……我想要是你再不醒来,我就真要出雷法了!” 话落。 安宁猛地打了个冷颤,被那惊雷劈一下的滋味可不好受。 电击治疗? mmp! 是亲老公吗?! “喂,你就没想过把我带出凤凰岭?” 井老师义正言辞,竟然骂道:“愚蠢!” “鬼打墙神智沦陷,我要贸然动你,我在你眼中也不知变成什么事物,到时候你我开打,我的雷法或许也不能救你,你会直接丧失本心,越陷越深。” “此地应有什么异事,但肯定不是阵法,因为只有你深陷困境,我却保持着清晰。” “所以嘛!” “我觉得这肯定不是大事儿,你先自己试试破局,再不行了,我就憋大招救你!” 憋大招? 安宁不寒而栗,懒得再和媳妇儿拌嘴,直入正题:“我以闭息术为你我保全己身,应该能支撑三个时辰,凤凰岭异状,必须要探索清楚……” “灵气暴动的诱因很重要,因为我之前没有告诉你……” “灵气指数到5.0了对吧?”井老师打断道,“刚才你都说过了,说了半句就傻兮兮的发疯!” 她又埋怨:“我告诉你,以后别有什么隐瞒,下次在遇到这种事儿,你得先警告我,让我也有所防范,否则你再疯癫起来,我可真要用电击治疗了!” 咳咳。 安宁点头:“好,我刚才不是怕你害怕嘛!” “那现在,继续前进?你既然能感知灵气波动,应该能感知波动自何处传出吧?”井老师道。 安宁不着急回答,细细体悟片刻,目光猛地转向了东方的山岭:“那边!再往前走,灵气数值还要攀升!” “嘶。”井老师眯着眼,“还要攀升?你说会不会有什么重宝?” 安宁摇头:“去了才知道,但我觉得重宝的可能性不大,道书有说,灵法器物需得以灵气催动,天地末法已经千年,灵法器物不能自行补充灵气,到了这时候早已衰败,不可能造成这么大范围的影响。” “走吧,先去瞧一瞧!” 东方。 三山汇聚,一高两低,山势正好与‘山’字相同。 那里应当算是凤凰岭的核心地带,密林植被,郁郁葱葱。 随着靠近,安宁也随时提醒井老师灵气数值的变化。 让人不可置信的是…… 来到山岭脚下,灵气数值已经达到可怕的9.0,让人惊叹。 继续上山。 两人奇怪的是,一路只听鸟鸣啸叫,却从未见到黑鸟的身影。 有了前次异状,两人愈发郑重起来,事出反常必为妖,再也不敢托大。 因此,上山路上,步步坚定,灵力调动,随时准备防范异常。 终于。 二人来到半山腰处,远眺上方二十余米的地方,总算发现了异常。 “好像是一个山崖平台!”井老师低声道。 安宁目力更强,凝视片刻,就不住轻呼道:“不止是个平台……” “恩?”井老师望来。 “那平台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黑鸟停落,总数怕有上千之多……” 第38章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夜色深沉,井老师并不能看清昏暗中的事物。 可这并不影响她的思虑交叠…… 数以上千,便是无边无沿。 关于黑鸟,井老师早已查询过相关信息。 这是一种二类保护禽鸟,只有凤凰岭才有,种群只限于十万大山的凤凰岭,因而哪怕繁衍繁盛,也被列为保护行列。 正因此,哪怕出现黑鸟袭击事件,相关部门也实在讨论不出处置办法。 黑鸟大于乌鸦,鸟喙亢长尖利,成年黑鸟翅展近一米,虽说鸟身不是特别壮大,但振翅时绝对足够骇人。 可以想象…… 上千只黑鸟聚集的场景,是多么让人心悸。 单是蚂蚁群聚的场面,就让很多人接受不了,更别说这种黑鸟成势…… 对于人类而言,已经具有强烈威胁。 只看安宁此时正色的样子,井老师望着黑暗,莫名觉得头皮发麻,半天说不出话来。 安宁深吸一口气:“那应是他们的巢穴,黑鸟岩石穴居,那山崖应该是长年累月被它们一点点开垦出来的自留地。” “野物都有领地意识,我们继续前进,势必要发生动乱!” “还要前进?”井老师疑问一句,神色间约莫有些恍然。“难道……灵气波动是从那儿传来的!” 安宁笑着,无奈点头:“恩!” “这样吧,我一人上去,你就别去了!” 井老师没有半点犹疑就反驳道:“我能让你一个人涉险?搞得好像我多弱鸡一样!” “不过,引动群惊,肯定要大开杀戒,这样会不会不好?” 安宁扫视周遭,咬牙道:“毁尸灭迹就好!猴头岭的群兽暴动,我们不是也杀了不少嘛?” “这能跟猴头岭比?这可是保护区,山下就有护林站!” 说到这里,两人都有些头疼。 术法一出,响动肯定不小,若是引动了山下的护林站,事情就有些麻烦。 “这样!除非袭击近身,你在出手,雷光尽量隐没一些……” “我则以小五行术化金、土,进行扼杀,咱们尽量不要闹出动静。” “杀完之后呢?”井老师问道。 “就地掩埋呗,总不能焚烧!再说了……杀鸡儆猴,杀不了太多,鸟群自然四散。” 对于安宁的安排,井老师不是很满意,却也不置可否:“这群黑鸟都是疯比,你确定杀鸡儆猴有用?” 安宁道:“总得试试,大不了就大开杀戒,哪怕引动了山下护林站,我们跑路就是了!” “行,听你的!以鸟惊为讯号,我们各自开弓,不用顾忌彼此!” 安排妥帖,安宁点头。 井老师的雷法威力爆炸,对付群鸟而已,安宁并不担心。 一路上行,两人也不再战战兢兢。 直至快到了山崖处…… “嘤!” 一声鸟啸,陡然震动。 只在声音出现,上千只群鸟受惊,振翅威慑。 一时间,黑色羽毛四散,更是冲着两人迎来一阵鸟粪臭味。 “哎哟,化学攻击啊!”井老师面对群鸟微微一呆,可瞬间就被臭味给惊醒。 暗骂一声。 井老师竟然率先出手,身形化作虚影,迎着黑鸟冲去。 黑鸟群起而攻,丝毫不惧,黑压压一片飞袭而来。 只在即将近身时…… 轰嚓! 神雷乍现,很巧妙的在鸟群中央幻化…… 自中心爆炸,隐没光芒,陡然炸出一阵血雾与残肢,场面骇人无比。 安宁没有停顿,瞬间超越井老师的身形,飞跃上台的间隙—— 小五行术! 金法与土法并用…… 轰隆隆! 沉闷响动,在土地上生出尖刺。 扑哧扑哧。 有些还未起飞冲击的黑鸟,只在瞬间便被尖刺开膛破肚,血液倾洒了一地。 不止如此,两人威势不再收敛,各自压迫而去。 随着黑鸟尸体越来越多,血腥味四散开来,黑鸟皆然升空遁逃,弃之远去。 安宁登上山崖,井老师也跟了过来。 两人相视,都是松了口气,又哭笑不得的用汗巾遮掩口鼻—— “呼!” “成了!” 鸟尸少说过百余,二人杀之一些,也算为山路上的黑鸟袭击,做了贡献。 “还是不要耽搁了,等鸟群重聚,肯定还要抢夺领地!”安宁细细感悟,又是大惊:“媳妇儿,这……这里的灵气指数,已经突破12了!” “那就可以理解了!” 话落。 两人相继点头。 单是山下5.0的灵气指数,就让安宁在潜移默化间丧失神智。 黑鸟巢穴直接高达12的灵气数值,这些鸟不发生异变才是怪事! “你看那里……” 平台上,井老师忽然发现异样,打出手电扫过一处,赫然将光源照在一个范围很大的坑洞,坑并不深,约莫十数公分,但胜在范围巨大。 单是扫视一圈,两人就发现,坑洞蔓延竟然是从后面的岩石崖壁开始,一直到山崖平台的边界。 整个平台,都仿佛被人开凿出一个不规则的坑洞,深浅不一。 安宁蹲下身子,捡起地上一块碎石:“岩石质地很坚硬,应该是花岗岩……” “而且!”他观测地上的无数碎石,与散落的碎石粉灰:“我估计,这应该是黑鸟啄出来的坑洞!” 这话一出。 井老师原本还有些诧异,可光源扫过一团黑鸟粪便,就又有所发现。 “鸟粪里也有碎石夹杂!”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两人心中蔓延。 “黑鸟在啄食这些花岗岩?!”小两口几乎异口同声!! 鸟吃石头? 两人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这实在不科学啊!! 可纵观山崖上的这个偌大坑洞,答案呼之欲出,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坑洞,与鸟喙的大小相当。 安宁也只是捡起一只鸟尸,掐住鸟头用鸟喙试探,便验证了这个想法。 “鸟喙和坑洞大小吻合,而且这些黑鸟的鸟喙多有损伤!” “奇了怪了!”井老师也蹲下身子在鸟尸上观测。“为什么?” 安宁也不知道答案,只是继续前行,向着崖壁走了过去。 这里的坑洞更深一些,深度应该有近二十公分,而且啄食的坑洞更大一些。 野兽都有天性,对于食物的分辨,有时要比人类更为鲜明敏感。 既然黑鸟啄食这石头,这石头就肯定有所异样。 “等等!” 刚是想到这里,安宁就忽然一滞,抓住了一些思绪线索。 “灵气波动……” “好像就是从这山体中发出!” 话落。 井老师眼神一眯,与自家男人相视时,两人几乎都有了答案。 “山石蕴含灵气?!” 井老师连忙道:“你快试试!” 她并没有修行功法,所以不能吸纳灵气,此时也只能让安宁尝试。 安宁立即行动,捡起一块很小的碎石,稍稍涌动灵力。 霎时间! 他神情变得精彩! “石头里……的确蕴藏灵气!” “这是灵石!” “哈哈哈。”井老师猛地大笑,简直一点都不淑女,“咱俩发财了!灵石唉,这玩意儿可是至宝……” 之前。 两人不单单只是通读道书,对于当下流传的玄幻小说也进行了一番了解。 灵石,蕴含灵气,可帮助修行。 若是在修行盛世里,灵石更可以代替货币。 因为灵气是修士之根本,金银对于修士并无价值。 换言之,灵石的价值就呼之欲出! “你再试试,看看是否能吸纳,有多大效果!” “恩!”安宁也很激动。 立时,便开始抽取碎石中的灵气。 转瞬间。 灵气抽取。 摄入体内后,竟然直接与体内灵力融为一体,周天流转,进入灵窍,瞬间便化为己用! “一念之间,灵气化己,灵气质量要比吐纳吸收,来的更要精纯!” “能精进修为吗?”井老师问道。 安宁没着急回答,再次找来碎石,吸纳灵气进行体验。 随后,更是不满足于此,引动小五行术,以金成刃,劈出一大块石板来…… 一米见方的石板,也不过眨眼间便被安宁吸纳了灵气。 到了这时候,他才有了答案—— “可以精进修为,但需求量很大,以此石板为标准,百块石板提供的灵气,应当可以让人在后天关卡,一举突破先天!” “百块?”身为数学老师的井老师,立即开始心中计算。 一米见方的石板,厚度约莫两公分,百块便是两立方米的巨石,能够让人突破先天。 但是。 对于突破先天所需的灵气数值,她并没有具体概念。 “你觉得,百块石板让人突破先天,是值还是不值?”她也只能这么简单询问,以作对比。 “值!”安宁正色道,“若是以我的修行速度作为基准,想要积郁百块石板的灵气,也需要一个月之久!换做金丹法的修行速度,还要更慢,应是三个月。” 井老师默算,瞬间给出答案:“正常来说,一块石板,相当于正常修士一天的修行积累,对你而言是三分之一天?!” “差不多吧!” “发了!”井老师露出财迷样,双目炯炯看着这么一座青山,“这么一座大山若都具有灵气,我们发了!” 安宁笑着点头:“我再试试深层的灵石质量!” 再次行动,整整下挖了三米,安宁才罢手。 所得石板全数被他吸纳,足以顶得两个月的修行积累…… 因为。 越往深处的石头,蕴含灵气的质量越高。 “爽啊!要是让你在这里闭关修行三个月,恐怕就要立地成仙了吧?” 安宁的确微爽,可问题是—— 他竟然苦笑:“灵石是外物!” 一下子吸纳了这么多的灵气,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以此法吸纳灵气,的确迅速,但吸纳数量多了之后,有种进补过量的虚浮感,虚不受补!” 说到这里。 井老师回忆道书所述,修行以己身为根本,依方外之物为小道尔。 她点头承认:“这倒也是……” “不过,若有灵石,用以破关之用,这是极大助力!” 说着。 她又望向两侧的山峰,小眼睛光芒大盛:“老公啊……” “你说这两边的山,是不是都蕴含灵气?!” 安宁一愣。 立时放开灵窍,进行体悟! 旋即。 他瞪大了眼睛,点头如捣蒜!! “凤凰岭三山,灵气波动,都很强烈!!” 井老师笑得合不拢嘴,却硬是憋着劲:“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啊……” 卧!! 槽!! 安宁被逗乐了,一把搂过媳妇,捏着她的脸蛋:“都不当老师了,还这么应和主旋律啊!” “那当然,要不是辞职,我们教导主任还让我入党呢!” 噗噗噗! 一口一个天魔教雷刹魔女的人,你tm要入党! 信了你的邪啊! 第39章 夜幕袭杀 灵气复苏,天地异变。 虽然知道今后的世道难测,但对于灵石的出现,还是让两个‘时代先行者’大感不可思议。 “地质变化咱们都不懂,不过对于灵气指数暴动你有什么看法?” 这趟出门除却寻雷法,两人的目的也是对灵气复苏做一个初步探测。 仅对于修行事而言。 哪怕道门有若干典籍传承留下,但天地闭锁千年,传承大多流失,更多的奇异之事,就算是‘科班出身’的道门正统修士,也不一定能了若指掌。 所以,更多时候还是实践出真知,乃至于不妨如古时学者,对大地方圆说的猜测与臆想一般,可以大胆猜测,提出一个初步概念。 随着修为高深,之后的未知事物也会一一化解。 当然,这都得一步步去走。 提疑,答解。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迈进新时代的第一步。 “凤凰岭三山皆蕴孕灵气,正想你说的一样,地质变化咱们一窍不通,而灵气复苏以后,很多情况已经不能以科学角度去度量……” “道家有言,一炁化天地,万物皆灵。” “岩石等死物在修行角度而言,也是炁的变化。” “修士纳灵成神仙,植被纳灵成宝药、乃至也可成精入仙途,至于岩石应该亦可纳灵。” “你不能吸纳灵石中的灵气,所以不能感知其中所蕴含的灵气之精纯……” “再看外界,凤凰岭周遭灵气狂躁,乃至我们踏入凤凰岭地界,我就着道入幻。在此可以区分灵气的正负阴阳,一方至纯,一方杂乱。” “要我去假设,岩石吞吐纳灵,净化精纯之灵气,吐出杂乱之灵气!” 听到这里,井老师微微点头:“就跟植物的生物习性差不多咯?” “凤凰岭范围内的灵气提升已经得到证实,是从三山散发。那既然散发灵气狂躁不堪,不可取用,我也只能以此作为解释。” 一切结果,真相大白。 井老师摸出手机点开备忘录,做了此行第一次探知记录,这也是两人出发前早就商量好的。 不管对今后大势有没有用,两人都并不在意,约莫有一种自娱自乐的精神。 搞定记录。 井老师展望三山,舔舐嘴唇,她并不遮盖与吝啬所思所想中的贪婪。 安宁看她这样,有些无奈:“凤凰岭闹出得动静太大,黑鸟自杀事件一直在持续,到时事情愈演愈烈,这地方肯定会被人探知。” “就好像当初我的灵茶被马方登捡去,茶中含灵,哪怕是后天修士也能有所觉察。”安宁又指了指头顶虚空,“随着灵气复苏,上面当局的人肯定会有所察觉。私人怎么可能拿下灵石矿脉?就算是咱们的武侯山那样的修行地,倘若后来有先天入境有所察觉,我现在想想还有些头疼,不知崇元能不能稳得下来。” “黑鸟的事情好解决,大不了……都杀了!平顶异象,也就无人前来察觉。”此情此景,媳妇儿所透露的杀气凛然,绝对超凶。 甚至安宁也有所意动…… 毕竟财帛在前,三座灵石矿脉,让人不得不起贪心。 法侣财地,灵石可作为‘财’,也就是资源。 修行资源当前,对修士是一种极致的致命诱惑。 “这事儿你做主,反正我听你的。”明明提议发起人是井老师,结果到头来提起安宁的兴趣,她又果断甩锅,简直是不负责任。 恩…… “干了!留下残余百余只,不灭种即可!” 这话一出,两人神色间都有些惶恐。 哪怕在猴头岭遭遇一次,此时再做还是有些心虚,毕竟这事儿不是好事儿,与律法违背…… 然而。 也正当此时。 夜空之上,方才被驱散的黑鸟群再次汇聚,数以上千,黑压压的一片仿佛乌云压顶,遮蔽了星辰月光。 “嘤!!” 一声尖嚎,回荡山谷。 这声势,要比之前更添几分霸道与尖利。 二人被这突变打断了心绪,抬头仰望而去,安宁陡然暗道不好:“不对!” 一个闪身,安宁将媳妇儿拉在了身后,挡在前方。 井老师一看阵势,就知道情况紧急,但她的目力远不及安宁,根本看不到夜空上的景象,只能着急发问:“怎么了?” 安宁道:“这黑鸟群……” “多了个异类!” 异类?! “很强?”井老师微楞。 “气机散发,隐隐让我觉得有威胁……”安宁凝眉,脸色很不好看,在回忆着三山的情况时,他就抱怨起自己,“我大意了!山崖平台靠内的坑洞更深,鸟喙啄食的痕迹也更大,我早该想到有一个异类才对!” “黑鸟终日在灵气如此浓郁的地带繁衍生息,更是以灵石为食,难保上千群鸟中,出现一个变异!” 井老师深吸一口气:“就和……老孙小白一样?” “更甚之!内部坑洞的啃食痕迹表明,这个异类少说吞噬了足以让五个后天巅峰境界,踏入先天的灵石总量!” 卧槽! 井老师张嘴都谩骂,只是哑然失声。 “先天的异兽?!” “还不是!异兽无功法,单纯吞噬灵石,效用十不存一!来了……先打,能打过!这时候不要收招了,反正我们早已经做好了决定!” 所谓决定,自然就是暂且隐瞒凤凰岭灵石的存在,屠戮黑鸟! “放手杀!” 这是要大开杀戒! 只在安宁话音落下,他的小五行术已经率先出手,空气中水汽蒸腾,无数水珠凝结,瞬间又化作金石利刺,仿佛锥子一样,向着高空激射而去! 噗噗噗! 血肉被撕裂的声音传来,无数黑影从高空坠落。 鸟群受惊,可俯冲的队形却丝毫没有散去。 与此同时,井老师也总算看到安宁所说的异类。 巨大黑影遮挡月光,展翅时足有四五米的长度,鸟身对比起振翅差得远,可也足以堪比成年男子的体宽。 老孙、小白和蛇皮怪皆是异类,哪怕有前三者的经验在前,此时面对腾空巨鸟,也不仅让人觉得胆寒生怯。 “不要发愣!这巨鸟不是善类,我怕它被狂暴灵气影响,生性暴戮……” 安宁一声呼喊,这才让井老师回过神来。 雷引积蓄,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手。 安宁察觉到神雷威压隐现,微微侧眸看着还算镇定的媳妇儿,嘴角欣慰一笑。 此时不憋大招,更待何时? 鸟群无边无沿,乌云盖顶似的袭来,无论金石尖刺斩杀多少,也不见队形松懈。 这一切,几乎也只是在瞬息间发生。 “嘤!” 巨鸟咆哮,率先振翅,脱离队形,竟然领头发起最后俯冲。 同一时间。 数十道金刺成型,激射向领头巨鸟。 叮叮叮…… 清脆的金石碰撞声传来,让两人色变。 “这怪鸟好强的防御,羽毛都成铁甲了!” 井老师随之正色轻呼:“再给我些时间,神雷积蓄多一些,更有把握一招毙命,否则情况不容乐观!” 可金石尖刺无用…… “实在不行,用小五行术转化火龙!” 对于媳妇的建议,安宁想都没有想就否决掉了:“火龙一出,目标太过明显,到时候就算杀了巨鸟,也无法隐藏凤凰岭三山的灵石矿脉,反而会给别人做了嫁衣……” 怪鸟无比强悍。 安宁和井老师或有办法击杀,但对于现下修行界的情况而言,别人很难做到。 到时候怪鸟被两人清除,护林山也发现异常,到时候‘上方当局’肯定会派人前来。 如今已经是灵气复苏半年,安宁早已怀疑,‘上方’应当早有了然。 毕竟全真道龙门派的驻地,就在京都范围,白云山上。 “你闪!我来抗,到时候你一定抓住机会,一次干掉它!” 情况紧急,不容井老师多想…… 如今她也只能无条件相信自家男人,否则拖拖踏踏,只会影响局势。 “你小心!” 话落。 井老师周身闪过一道青色雷光,身形也在此刻一闪而逝,下一秒便出现在后方崖壁的突出岩石上。 安宁灵窍引动,自然感知到媳妇儿的站位。 狙击高地,不容有失啊! 他必须吸引火力,不能让怪鸟去袭杀井老师才行! 念头落定。 小五行术再次幻化虚空。 这次依旧是金石,但却并非尖刺形状,而是一颗颗如流星球一样布满尖刺的圆球。 如此作为,也是安宁突发奇想! 圆球腾空。 随即。 只在即将接触到鸟群与怪鸟时,陡然爆炸,无数的小尖刺激射出去。 就连安宁方才所处的站位,也落下十数道尖刺,被他躲避。 尖刺深入岩石,可见威力! 而怪鸟…… 小型尖刺起了奇效,有少许几根镶嵌近了它的羽毛缝隙当中。 “嘤~!” 惨痛的尖嚎伴随着鸟身一抖,貌似有所损伤,但却彻底激发了它的愤怒。 “马德!这怪物如果去了猴头岭,足以秒杀小白、老孙和蛇皮怪啊!都是异类,差距怎么这么大!” 眼看怪鸟袭杀到位…… 安宁也立即闪躲,灵光乍现,身形消失的同时,一道五行土术的尖刺从地上蔓延而起。 砰砰砰! 怪鸟撞在上面,巨大的土术尖刺戛然破碎,两股力道的碰撞,还是让它受了轻伤,有无数黑色铁羽纷纷落下,砸在地上,发出金石脆响! “嘤嘤嘤!” 怪鸟振翅,利爪奋力一蹬,再次向着安宁而去。 安宁见方才术法有奇效,自然故技重施,酝酿尖刺…… 可就在这时…… 井老师的话音飘来:“别动!硬捍,我的神雷好了!” 安宁苦笑! 硬捍?! 真当我是肉盾了! 没办法,adc是主输出,不听她的容易团灭! 于是乎,安宁真的就不动了,土法尖刺也被幻化成一个巨大水球…… 嗖! 巨鸟到来! 安宁的水球也笼罩其上! 轰隆!!! 同时,神雷乍现,巨大的雷光从天而降,声势仿佛要撕破了这方空间,雷还未至就让人头皮发麻,仿佛全身毛孔都舒张开来,汗毛乍立! 砰。 转眼间,神雷劈落在了被水球包裹的巨鸟身上! 滋滋滋滋……雷电与水相辅相成,威力十足的夸张,水球干脆变成了闪耀炙白电光的雷球,无数电网交织一起,疯狂侵蚀着巨鸟的身体! “嘤……啸……” 巨鸟如遭大难,痛苦惨嚎,两方翅膀护住鸟身,却再没有控制方向平衡的能力,直直朝着安宁撞来,宛如炮弹! “妈呀!” 躲不过去了! 安宁苦笑,干脆也束手就擒,撑起灵光护体。 下一瞬。 砰!! 黑鸟撞上了安宁,连带着它一同狠狠砸在了山崖墙壁上! 灰尘、碎石四起…… 安宁吃痛,猛地喷出一口浓血! “你没事吧!” 井老师一跃而下,神雷继续针对鸟群进行驱散,背负对着安宁和怪鸟,根本没回头! 安宁声音颤抖—— “没事儿?!你让我别动……tm肋骨断了!” 直至话音落下,安宁才弹出一道灵力,将怪鸟从身上推开,沉重落地! 一人一鸟干脆在坚硬的岩石墙壁上,装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好消息是—— 怪鸟奄奄一息,浑身散发仿佛烧烤的焦香,而鸟身也不受控制的颤抖…… 这一道神雷,电得它那叫一个爽翻了。 第40章 莺莺嘤嘤嘤 这一场战斗,应当算是二人修行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厮杀。 看似瞬息间的厮杀,实则期间凶险万分,稍有行差踏错,二人都要身负重伤。 怪鸟凶悍,按照人类修士的修为作为对比标准,应该在后天之上,先天之下。之前安宁以为,井老师拥有雷引便是后天无敌,可见到了这怪鸟后,无敌之位自然被打破。 人与兽的体质不同,类似小白、老孙和蛇皮怪一流,虽然无法修行,但肉身强悍…… 怪鸟如是乎。 小白和老孙吞噬月光果实发生异变,而怪鸟所得之机缘不但不差,反而有过之而无不及。 它不单以灵石为食,更生活在灵山散发的浓郁灵气环境当中,久而久之,体质改变。或许在它的生物机能中,已经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灵气吸收办法。 这也造就了它全身进阶,羽毛似钢铁,身形仿佛怪物一样的改变。 “呼呼呼……”安宁喘着气,胸腹间的气血翻涌很不舒服。调息运转,又吐出一口体内淤血,这才觉得胸腹通畅了一些,“要不是为了这灵石矿脉,也用不着遭受这鸟气。” 可不就是鸟气嘛。 安宁好歹当下境界无敌,先天之姿。却被一个怪鸟搞到如此狼狈地步。 正如他所说,要不是为了隐藏灵石矿脉的存在,两人也不必束手束脚。 怪鸟是异兽,可不会对二人有所保留,面对抢地盘的人,当然杀心浓重。 而安宁不能用火攻,小五行术中,当以火法攻击性最强。可如若竭尽全力,火龙一出,在这深沉夜幕中,方圆十里的人都会注意到这天空上的异象,灵石矿脉俨然就会暴露。 空中。 群鸟终于四散,所谓群龙无首,两人所展露的威压,让它们自本能上产生恐惧。 这时候,井老师才松了口气,转身查探自家男人的情况:“伤得不重吧?” “没事儿,小意思!”安宁道。 先天之姿,全方位发育都很平衡,若要说肉搏,安宁也能一拳一拳得生生将这怪鸟给砸死……前提是它不飞。 这点小伤稍稍调息后,就能自然愈合,一点后遗症都不会有。 眼看安宁神色正常,气息平稳,井老师这才放心下来,不好意思道:“刚才不是没办法嘛,你的火法声势太大,其他术法奈何不得它,做不到速战速决,那只能给我机会憋大招啦。” “知道知道,我又没怪你!你先等等……我瞅瞅山下护林站,方才一道神雷,动静也不小呢。” 神雷落下,闪耀光芒也不过一闪而逝。 至于轰隆巨响…… 时以入夏,偶然有旱雷乍响并不奇怪。 安宁凝视山下护林站的方向,隐隐约约能看到隐没在密林间的活动板房。 “没事儿,灯都黑着呢,这个点钟应该睡熟了。” 这话一出。 井老师就笑,笑得花枝招展,笑得……贼眉鼠眼。 她是小眼睛,眯成一条缝。 人家说的财迷脸应该就是这样,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舍不得,给安宁买一个至尊型的杜某斯了。 “这灵矿,以后就是咱们得了。” 对这话,安宁只能不置可否:“也不一定吧,随着灵气复苏,当局肯定也会搜集各地异象的情况,说到底这土地还是国家的。” “哼,丧气!”井老师不满的一嘟嘴,其实也明白其中道理,眼眸却在这时瞥向了还在颤动的怪鸟:“咦,还活着呢,生命力这么顽强?” 安宁随之望去,凝神道:“这家伙可要比小白老孙都高一个档次,要是你和它单打独斗,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 对于这样的弱鸡评价,井老师根本不予理会,当没听到。 这时只是走上前去,蹲在怪鸟身前,抬手拍了拍鸟头:“喂,听得懂人话不?” 噗。 当然听不懂啊。 安宁苦笑,井老师在猴头岭就喜欢跟老孙和小白说白话。 而怪鸟…… 此时恐惧异常,面对这个能周身隐隐散发神雷气息的女人,自然怕的不行。 方才一道神雷大招,简直就是无视防御的‘魔法攻击’,直攻内骸,这对于怪鸟而言是致命杀招。 况且怪鸟已然入灵,冥冥中有一种潜意识告诉它,要避着‘雷’一点。 五道轮回是天地法则。 但凡入灵、入道者,都能隐约有所体会。 怪鸟或许是明白自己在未来某一日,会遭遇一次大劫,而这大劫便是自天而降的神雷。 只是,它没想到,这雷来的这么早。 于是乎,在它眼里,莫名就将眼前的女人,看作成了雷的化身。 异兽的灵智单薄,神志单一,如此去想,无可厚非。 “嘤嘤嘤……” 怪鸟孱弱的叫声,约莫有点臣服的意味。 安宁感觉到这种意味时一愣,井老师却咧嘴,笑得一双小眼睛更小了:“哈哈,它听懂了!” 屁啊! 安宁无语:“它是怕了好不好?” “那也是听懂了!”井老师回眸一横,根本不打算和安宁讲道理。 这就又转过去看着怪鸟,与那明晃晃的明亮眼珠子对视:“以后做我的跟班怎么样?” “我罩着你啊!” 这话一出,怪鸟竟然陷入了沉思当中。 这一幕,也让安宁越发来了兴趣。 怪鸟真听得懂人言? 不! 当然不可能! 可要回忆起自己和小白老孙的交往过程,安宁懂了。 就好比人与人的交往,不一定用言语表达一样,有时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做到相应的表达结果。 人和不少哺乳类动物,都能和平相处,也就更别说开了灵智的异兽了。 首先,井老师的神雷让怪鸟怕了,而她周身的神雷气息,更是让怪鸟有了心里阴影。 这时候,井老师的姿态气息,透出善意来,怪鸟能有所感召,也在情理当中。 “说话啊!不说话我杀了你啊!” 眼看怪鸟半天不搭理,井老师怒了。 哇。 小眼睛一瞪,雷法好像都在眼睛里闪烁了,简直超凶。 “呜呜,嘤嘤嘤……”怪鸟连忙作答。 好像,大概,似乎…… 是真的臣服了! 井老师满意的看着它的作态,又拍了拍巨大的鸟头:“乖了,起来吧!躺地上多脏啊!” 说着。 井老师还捡起地上一块方才崩落的碎石,喂到了鸟喙旁边。 怪鸟楞了一下,很轻巧的就叼走了,嘴中‘咔吃咔吃’一阵响动,嘎嘣脆。 一旁的安宁,干脆傻眼了:“这都行?” 怪鸟的伤势,其实也算不得太重,雷引固然强悍,但如今还不属于正统道法,威势肯定有所削弱。而怪鸟的体质又异常强悍,哪怕是安宁和他对上,若不全力以赴,也很容易着了道。 总而言之,兽与人各有优劣。 人有灵智,通道法,能拾遗补缺。 兽灵智单薄,天道自然有所补偿。 再者而言,人类修士的境界划分,并不与兽类相同,毕竟是两个种族。 整整一个多小时,井老师不停以灵石给怪鸟喂食。 怪鸟平静,俨然一副与老孙和蛇皮怪一样,认了命的表现。 终于。 它调理恢复,振翅颤动,有想要站起来的意思。 “起来试试……” “不过别想跑啊,小心我一道雷把你劈死!” 言语间,井老师手中绽放雷光,综合前后,软硬兼施,显然是一个极佳的异兽驯服标本案例。 怪鸟一看那神雷,吓得又给趴在了地上,直至井老师收敛了雷光,重新展露笑颜,它才心有余悸的重新尝试起身,明晃晃的眼珠中,流露的也都是善意。 “嘤~!” 鸟喙啸叫。 怪鸟挣扎的站立而起,巨大的鸟爪深深嵌入岩石之中,显得极其锋利。 只是身躯还有些吃痛的颤动,显然伤势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恢复完全。 “能飞不?” 某个疯女人张开双臂,上下扑腾,不知道的人以为这俩真能交流呢。 而怪鸟真的是聪明。 学着井老师的模样,就开始尝试振翅…… 陡然间。 飓风在山崖间荡起,吹得两人衣衫猎猎。 也在这时,怪鸟的双腿渐渐腾空,飞了起来。 “哇!” “我有坐骑啦!” 井老师一声惊喜,跃跃欲试。 安宁猛地一呆,忽然察觉啦什么,可还是晚了一步。 “不要!” 只见井老师身形一闪,瞪着山崖高高跃起,一下子就跳在了怪鸟的背上。 怪鸟腾空的身形一矮,却也很快稳住,模样间不见丝毫的负担之色。 嗖嗖嗖。 振翅加快,再猛地一抖。 怪鸟猛然向着山崖下飞去。 “卧槽!” 安宁这时再想阻拦,俨然来不及了:“你回来!” 井老师站在鸟背上传来轻快的笑声:“嘻嘻嘻,没事啦,你放心,它怕我的雷!” 飞行速度极快,立于鸟背伤的井老师,发丝飞舞扬撒,仿佛真有了几分仙人之姿。 安宁心中狂跳,又是担心,又是震撼…… 驭兽而腾空?! 我尼玛! 这真是神仙手段啊! “为毛我降服的不是猴子,就是蛇皮怪?好气!” 怪鸟翱翔,井老师玩得不亦乐乎,整整在山崖上飞了十几圈,这才重新回落山崖平台。 “乖啦!” 井老师落地,荡出雷法,劈下一大堆灵石,又喂给了怪鸟:“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呢?” 怪鸟的模样中,竟然也有一抹期待。 它当然听不懂人话,也不是想要一个名字,只是望着方才那雷光闪烁,莫名出神…… 好像,有这么一个懂得驱使神雷的靠山,也不错啊! 安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愈发震撼。 这怪鸟,好生聪明! 竟然懂得寻觅依靠,提前与神雷道法接触,这对它以后度过雷劫,是有莫大的好处的。 “就叫你莺莺吧?你不是总是嘤嘤嘤的叫吗?” 安宁一听,撇着嘴,只是打量他也分辨不清的鸟身雌雄:“你确定它是母的?” “要你管,哼!你快求求我,我也带你上去兜风。” 唔! 惹不起啊惹不起! 没想到第一个掌握飞行能力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到现在还不通道法的媳妇儿。 嫉妒啊! “好老婆,乖老婆,老婆大人……走呗,咱们直接骑着鸟进城,也不浪费时间了,你不是想吹空调,洗热水澡吗?” “什么骑着鸟啊,这是莺莺!” 一阵教训。 怪鸟再次腾空,两人并肩立于鸟身上,竟然都不显得拥挤,还有余地。 “带两个人,行吗?” 井老师也深表怀疑。 不过还不等她如安宁一样质疑出声,莺莺就很傲娇的长啸一声—— 嘤嘤嘤~! 鸟身震荡,毫无压力的腾空而起,让飓风在二人耳边激荡,也吹乱了发丝。 “哇哈哈哈。”井老师兴奋的大笑。 安宁也屏气凝神,心中激荡。 “朝着北方,出发!!” 第41章 远道西城 计划总是不如变化快。 二人原定,自凤凰岭离开后,便直去康安辖区内的西城县。 却不想因为凤凰岭灵石矿脉的发现,与莺莺的缘故,逗留了整整三天时间。 这三天,两人往返于凤凰岭与县城两地。 晨间,乘坐康安市区的旅游巴士,前往凤凰岭景区游览。 所谓的游览当然是走到游客止步区域后,直去凤凰岭保护区界限内的三山。 经过确切探查,凤凰岭三山都具有灵石矿藏,偌大的三座青山之下,隐藏的全是未来让修士垂涎不已的灵石。 哪怕两人都不懂矿脉探测的学问,也知道单是凤凰岭三山的灵石存量,就足以为灵气复苏的修行界,打开一个美好的开局。 不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两人早有了计较—— 灵气复苏只是伊始,道门修士如今都只顾修行自身,绝无像二人一样的闲情雅致,游览山河。 因此,凤凰岭灵石矿脉,能藏一天算一天。 等到两人回归以后,自然要在凤凰岭,借助灵石,盘踞修行。 灵石虽然是外物,但以之辅助,修行速度也会大大加快,前提是必须稳扎稳打,一日修行,一日调息,这才能循序渐进,打好根基。 至于说,从猴头岭到凤凰岭的经途亢长? 这也是二人在康安逗留三天的主要原因…… 彻底驯服莺莺。 莺莺的肉身力量强悍,驮着二人飞行,也不见丝毫负担。 若能彻底降服此鸟,两人等于有了一个私人飞机,简直不要太爽。 按照莺莺的飞行速度,从猴头岭所去凤凰岭一百多公里的直线距离,也不过一个小时。 单小时的飞行速度,竟然达到一百三十公里,这只是匀速飞行。 若是极速,更是不敢想象。 对于驯服。 井老师颇有考虑,一边搜索着网上的训练鹰隼的办法,一边用她自诩很强的亲和力进行‘沟通’,再一边软硬兼施以神雷作为‘大棒’不断敲打。 效果…… 很可人! 莺莺的故乡是凤凰岭,而凤凰岭如今产生的灵石矿脉,对它有致命的吸引。 它现在拥有这样的强悍实力,也都得益于凤凰岭的产出。 不过,哪怕再对凤凰岭不舍,它也不得不屈服在井老师雷法无敌的银威之下。 只在第二天的夜晚开始,莺莺将二人送到康安市区后,便在酒店楼顶歇息。 等二人乘车出发时,它也会在高空盘旋跟随,很是忠诚。 很多人以为鸟类的智商不高,但实则并不如此。 一则寓言就很好表达了鸟类的聪慧—— 乌鸦取水。 以石头堆积,让水面升高…… 这并不是单纯的寓言而已,在鸟类科学研究中早有表明,乌鸦的智商是所有鸟类最高的。 巧了。 凤凰岭的黑鸟,也是鸦属鸦科,算是乌鸦的近亲,只是体型更大。 开了灵智的莺莺,其聪慧劲就更不用说了,丝毫不比吞噬过月光果实的老孙、小白和蛇皮怪差。 除此以外。 作为主人的井老师,对莺莺也有着出于本能上的吸引。 雷法。 畜生道若要入人道、神道,都将遭遇雷罚洗礼。 精怪惧怕神雷,这是法则的既定。 冥冥中在莺莺的视角里,亲近雷法者,对它未来有益。 综上几点原因,这也就是莺莺忠诚认主的缘由所在。 在常人看来,这样的情况不科学,虽然有人训练鹰隼,可所训练的鹰隼,也都是从幼鸟开始*培养…… 但自打半年前灵气复苏伊始,这个世界得科学观,就在潜移默化中开始崩塌。 世界,真的要变了!! …… 康安,汽车站。 一对靓丽男女登上去往西城县的中巴车。 车上的人,大都穿着土色,秦省本就不算特别发达的地区,康安更在十万大山深处,所受的时尚元素不多,也就更别说此去西城县那样的山中小县城…… 两人一上车,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逗留。 而二人也微微蹙眉,车上的气味真的不好闻。 久未清洁的汗味,衣衫的馊味,车子内中置发动机的柴油味,几种混杂让人觉得酸爽无比。 直至开车后,山里的清爽凉风吹入,这才让两人觉得好受了一些。 西城县在康安西北方向,没有高速公路,一路都是盘旋的山区公路,走在悬崖峭壁间。 出发前,两人也在酒店借机闲聊,和一位西城的保洁阿姨打问了一番。 西城民风淳朴,且也彪悍。 至于说西城的神话传说,作为西城人的保洁阿姨竟然也不知道。 “西城没啥传说吧?” “不过县城有古城遗址园,好像是秦朝时期留下来的?” 这就没错了。 西城所能追溯的根源,的确与秦国有关,但所说秦朝却错了。 西城建制,是春秋战国时期,还未称霸的秦惠王所立,时间要比秦朝大统一更早。 道门典籍中所出的蛛丝马迹指明…… 康安县西北五里为西城山。 这里的西北五里做不得数,时代变迁,古康安与现今所处的康安市区,早已偏移数十里。 两人在县城问询了许多人,大多数人都说西城山在西城县,距离康安还很有一段距离,需要搭车前往西城。 车上。 井老师坐在床边,观望山景,眼神却更多留置于天空。 安宁笑着在她耳边咬耳朵:“看你的小宠物呢?” 山间高空,可不就是有黑影盘旋,仿佛鹰隼大小。 莺莺展翅五米,自然不会只有鹰隼大笑,但它飞得高,让人从地下看去,只有丁点大。 “哎,真想让莺莺载咱们过去啊。”井老师叹息道。 关于这个问题,两人也有商量。 私人飞机唉,不光省了路费,速度还快。 极速飞行的飓风凛冽对于飞行者而言,当然丝毫没有影响。 可问题是…… 现代社会,不许成精。 要是让某些摄影爱好者,拍到两人站立在巨鸟身上飞行,那直接就上头条了。 所以。 还是那句话,灵气复苏伊始,必须藏拙。 要说租车前往的话,这一点也直接被二人否决。 要是租车,当初二人就直接让韩志强准备一辆专车了,还用得着租? 此行探测世道变迁,除却山河以外,与人接触也是另一种探知手段与体验。 各种有的没的得琐碎消息,都来自于民间。 与人接触闲聊,所得的信息量对二人很有帮助。 行于闹市,才有所得。 一个小时后。 翻山越岭,海拔渐高,县城的轮廓便展现眼前。县城三面山势变得平缓,唯独西方,一座绵延青山横立。 这一个小时,安宁早已机智的和过道那边的老大哥,打成一片—— “老哥,那山是不是就是西城山?” “是咧是咧,西城山好耍,山清水秀的,天再热点去山里烤肉戏水,最好不过。” 闲聊声中,汽车进入县城。 县城所在低洼,从此处再看那西城山,愈发显得巍峨。 来到汽车站。 如全国各地一般的住宿、搭车吆喝声不绝于耳。 两人目的专一,自然对这些声音不予理会。 井老师一下车就下意识的瞥向天空,莺莺飞舞盘旋,不见异常。 随后,她把小手塞进了安宁的手心,问道:“灵气指数怎么样?” “康安0.8,西城1.2。” “比寒城还高?”井老师一惊,随同再看那巍峨西城之山时的目光,久更多了几分期待。 安宁微微摇头:“比寒城高,但不能拿寒城对比,应该以武侯县作对比。” 武侯山在武侯县范围内,武侯县的灵气指数与在1.5左右。 较之当下的西城县,还是武侯山武侯县更胜之。 井老师微微一愣,似忧还喜…… 忧得是不如武侯县,西城山十大洞天,可能不会给两人带来多少惊喜。 喜得是…… 咱家武侯山还是最牛比啊。 “两位帅哥美女,来咱西城旅游的是不?包车导游需不需要?咱哥们西城百事通……” 其他吆喝声在未得到两人驻足停顿时,就渐行渐远了。 唯独这道声音,直至二人都走出了汽车站出站口,才跟了过来,显得几分热切。 两人抬头一看,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打扮的紧跟潮流,手上甩着一串车钥匙应该就是本地拉客的司机。 “你还能当导游?”井老师不自觉问了一句,手指远处的西城山道:“你对这西城山有什么了解?” “巧了,嫂子,我家就是西城山下,王君庙村的人,从小山里跑,您想了解啥事儿,没有我不知道的。” 王君庙?! 安宁眼睛一亮,陡然与媳妇儿相视起来…… 第42章 滚吧 青年是个人精,善于察言观色。 否则也不会在二人对车站出口一众拉客的司机不予理睬时,还锲而不舍的跟上来。 开口一句帅哥美女,等到两人搭话后,更是一口一个哥嫂,人情世故拿捏的恰到好处,也不让人反感。 此时。 再一看两人神情间的饶有兴趣,他大概就知道,这门生意是稳了。 这便不再多说,等着主顾来询问。 果不其然,安宁和井老师相视一眼,便开口道:“王君庙,是供奉西城王君的?” 二人关注的侧重点,让青年有些意外。 它作为王君庙村的人,自然知道村中那庙宇就是个香火清淡的小庙,就连老一辈人都很少前去祭祀。 村庄与庙宇的联系,只是因为村以庙为名,没听说过王君庙是个多么灵验的地方,也就更不应该传播甚远了。 “是西城王君……不过哥,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要是求香拜佛,王君庙不大,一间瓦房而已。”青年善意提醒,并没有夸下海口,免得到了现场,让主顾流失。 安宁一笑,直接拍了板子:“先包你的车一天,多少钱?” “二百六一天,连人带车带油,不过哥嫂得管饭啊。” 达成共识。 三人来到车站外的停车场,一辆五菱神车就是青年的座驾,七人座的空间开阔。 “平时生意怎么样?来西城玩得人多不多?” 上了车,便是一阵闲聊。 “其实,我也就是碰运气,碰到二位了,平时就接送一下城乡结合部,赚点小钱……导游的活,我也就是瞎掰,咱们西城又不是什么风景区。” “你这么说,不怕我们不给你生意做了?” “那还真不怕!”青年咧嘴憨笑,笃定的很。“咱是西城本地人,西城就这么大,别人知道的我都知道,别人不知道的我不一定知道,但哥嫂在意的东西,我肯定知道……” 这句话有点绕,不过直指正题。 “哥嫂不就冲着我是王君庙的人,才给我生意嘛!” 嘿。 不单单安宁,井老师也乐了:“小伙子,是个聪明人啊!有这份儿劲儿,怎么不出去干活?” “咱没学历,没本事,出去干活的工资还不是都给房东和快餐店了?一个月攒下的钱还不如在家白吃白喝的呢!好好攒下钱,早早结婚娶媳妇,那还不是美滋滋?” “对了,哥,您二位是干嘛的?期初,我以为你们是来西城拍婚纱照的,可走出车站又不见摄影师。你们还真别说,咱西城别的没有,青山绿水不比电视广告上的旅游景区差,就是没开发出来……” 对于这个问题,安宁二人也商量好了。 “我们是准备研究生毕业论文,对古庙道宇的研究,我也不打岔了,你说说你对王君庙的了解吧。” 青年姓王,王君庙又叫王家村。 前者是官方称呼,后者是当地人的叫法。 要说王君庙的历史,那还真挺久远得了。 听得小王的介绍,二人才知道,西城古城遗址园,就在村子隔壁。 但是王君庙的所在,也如小王之前说的一样,没啥特别的地方,就是一间破瓦房,从他小时候就那样,这么多年来破败不堪,也没钱翻修。 村里一个瘸腿的老鳏夫就住在庙里,庙里没有道士。 一路插科打诨,来到青山脚下,小王的介绍也就到此结束了。 两人颇感意外…… 既然王君庙村历史悠久,为什么关于西城王君的传说这么少? 几乎没有啊! 西城王君在历史上的露面次数不多,可要知道,牵扯到十大洞天的男人,那可比成为海贼王的男人要厉害得多。 更别说,西城王君其人,还是上清茅山宗开派祖师茅盈的师父。 不说王君庙传承如何,当地人对王君的供奉崇拜,应该不会断才是。 可在小王嘴里所描述的王君庙,却是连当年的武侯观都不如。 车子最终在古城遗址园门口停了下来。 小王道:“哥嫂,您二位信我的没错,王君庙真没啥看的,不如看看古城遗址,这园子不大,逛完了也就快中午,我带您二位去村里农家乐吃饭,物美价廉,童叟无欺,吃了饭你们要还想去王君庙,就两步路上山,半山腰就是王君庙。” 对此。 二人自然不无不可。 进入遗址园,里面的景象与各地旅游局开发的各种园区相仿。 大多以后来修建的仿古建筑为主,只有两垄土城墙货真价实,自千年前保存下来。 进入博览区,里面有一些当地出土的古董文物,价值不高。 除此之外,在没有什么可看的东西。 两人对此没有觉得失望,心里却一直嘀咕着王君庙的所在,却也没有出声。 循规蹈矩转完了园区,就跟着小王去了隔壁的王君庙村。 村子里有两三家农家乐生意不错,一趟清溪在村中流过,时入炎夏,当地人也喜欢来山脚下吃吃喝喝。 吃饭也不过半个多小时。 趁着小王去厕所,井老师这才有空询问:“现在怎么样?” “1.6,比武侯山下略低。” “啧,感觉白跑了半天啊。” 西城洞天要是就这个水准,实在让人大失所望。 本以为来到当地能听到什么传说,却不想这块地方出现了历史断代。 想要有所收获的可能,已经大大降低,除非二人在当地久住,进行细致的探查和信息搜索。 可较之雷法,洞天对二人的意义不大…… 洞天是修行地,可比起武侯山,西城山略弱。 小王回返时,让二人一愣,他身边跟来一个中年男人…… “这位是?” 小王道:“这是我表叔,这家农家乐就是他的生意,刚才我去打招呼,我表叔一听哥嫂对王君庙有兴趣,就过来聊两句。” “呵呵,研究生啊,那可是高端人才。”这表叔很自来熟,端着大茶缸坐下,就给安宁散烟。 对此作态,安宁和井老师都没觉得不妥。 貌似经常有偏僻乡壤,黑店宰人的故事,可若要宰到了他们头上,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不过…… 这人真没恶意,还的确对王君庙有所了解。 “要说王君庙,咱村人都不兴去了。” “我家祖上迷信,就说我爷爷那一辈的三兄弟,逢年过节就往山上跑,说王君仙神护佑平安,每次回来都郑重其事摆上法坛,叩拜好久。” “我听爷爷说,早些年山上是有个老道士,不过在那个动荡肃清的年间,就都被破四旧给破了……” “对了,山上如今那老鳏夫和我家爷爷一样,都是信徒,当年死了老婆就上山不归,如今也声称是给师父守灵,可守灵哪有一守几十年的?” 咦。 这就有些意思了。 本以为王君庙历史断代,可现在看来,还是有些蛛丝马迹可寻。 山上的老道士是线索,那老鳏夫肯定知道什么。 如果再问不出什么来,两人也只能打道回府。 结账买单,表叔给了九折优惠,实际上不打折也不过一百三十块钱,实惠的很。 上山,小王带了一些风干腊肉,是表叔给那老鳏夫送的。平时也不常去,正好碰上机会,就捎带上去。毕竟是爷爷辈的村中老人了。 上山路不难走,都有石板嵌入泥土里,形成小路。 走了二十分钟罢了,一间小庙就出现在眼前,门前贴了不少符箓,随着山峰摇摆来去。 安宁定睛一瞧,霎时间就愣了,顿了顿脚步…… “怎么?”井老师心里一紧,立即悄声问道。 “那些符箓,都是真符,有灵气加持……” 什么?! 井老师的小眼睛一瞪,陡然觉得不可思议:“有道友咯?” 安宁苦笑,这才再次提步前行,继续道:“什么道友,咱们不是道士,说同修!实在意外啊,这么快就见到我辈修士!幸好上山瞧一眼,不然就错过了什么……” “可庙中有主,人家不一定能告诉我们什么。” “没事,是我们的,跑不掉,不是我们的,争不来。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这一路走来,不一定要得到什么,交朋友也是所得。” “切,说得你多大气啊,安真人!” 小两口嘀嘀咕咕,三人也就到了门前。 观门虚掩,小王混不吝的推门而入,开了嗓子就大喊当地土话:“江老爷,江老爷,我是青老爷家的重孙啊,俺表叔让我给你送肉来了。” 话音堪落。 破庙里一瘸一拐走出个老人,少说也得有个八十往上,风烛残年。 老人一见小王,也不打量,一双眼瞄着肉干就移不开了。 上前接过后,更是凑在鼻尖嗅了嗅,随后才咧嘴干笑:“哈哈哈,青子家的还是够意思,不像那俩老货,在家拿不住事儿,死了也没人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说罢。 老人才抬头扫了小王一眼:“行,你小子我记住了,以后不想过日子了就上山来,老子教你成仙术。” 这么一段话,说的中气十足,和他风烛残年,摇摇欲坠的身体,完全不配套。 而在小王身后的安宁和井老师,根本没被这老人放在眼里。 成仙术? 小王当然没听进耳朵里,干笑两声不当回事儿,只是为安宁二人介绍:“江老爷,这二位是远道而来的研究生,就是求学问的,过来考察一下咱们王君庙。” 江老爷依旧不看二人,豁然冷笑:“我知道他们来干嘛,但是,呵呵……” “滚吧!” 第43章 西城山上有仙人 嗯?! 安宁和井老师眉眼一凝,大写的不爽就流露在脸上。 滚吧?! 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而那小王,尴尬到不行,连忙开声道:“江老爷,你咋骂人呢!他们好歹是我朋友。” “朋友?”江老爷一转身,径直走到一旁方椅上落座,明晃晃一个大爷瘫,哪里有什么仙风道骨的样子,但偏偏还开声教导小王:“连青家小子,你把人家当朋友,人家把你当什么可不一定了,你说朋友……你知道他们姓甚名谁,又是干什么的?” “是……是研究生啊!名字……我没问。”淳朴啊。 “那就是咯!名字都不知道,算朋友?我和你祖爷江连清玩耍了一辈子,起初为了争这个位置,闹得不可开交,到了那老家伙临死前,也才认了我这个朋友!朋友之名,可没有那么轻易!” 小王对老一辈的事儿不清楚,可在他眼里,没啥事儿比挣钱重要。 二人可是他的主顾,做生意讲个诚信友善,现在江老爷一句滚,这不是让他为难? “江老爷,你这样臭脾气,以后没人上来看你!” 说着,他就转头:“哥,嫂,咱下山吧!” 谁知。 那江老爷又笑:“他们可不会那么轻易下山!” 到了这会儿,安宁总算忍不住了:“冒昧打扰,是有不当,不过老爷子也不用语出伤人吧?” “看看!我说什么?他们不下山!”江老爷呵呵笑得冷清,一副别人欠他二百多万的样子。 井老师被刺儿的不轻:“我说老头,差不多得了,装什么高深莫测?我们是谁你又知道?” “小姑娘家可不能嘴碎,你男人都没恼,你恼什么?” “男女平等懂不懂?什么男人女人?男人没恼,我不能恼?男人就大?” “我可没说,都是你自己说的!心所向,自然悲,这叫自卑。” “呵,也幸好你孤寡一人,不然也不知道女人在你身边怎么受折磨……” 碰! 江老爷一拍桌子,赫然怒道:“你说什么?” “嘿!”井老师毫不客气:“你怎么又恼了?我说什么了?心所向,自然悲,这叫自卑。” “混账小辈,给我滚……” 逆/鳞禁忌,江老爷彻底震怒。 他手中闪过灵光,竟然是灵气外放。 “先天?!”安宁一见,不由惊呼。 而更让他哑然的是,这老头根本没想隐藏,直接就在小王这个凡人面前出手。 他怎么想的?就不怕此事流传出去,引来当局的人? 哪怕深藏山中这么多年,但小王和那表叔也说,这老头是经历过那个动荡年代的,怎么会不知道当局的可怕? 同时。 井老师神情一冷,手上也是雷光乍现。 轰! 巨大的灵光弥漫出火焰,这是火法,不同于小五行术,却比小五行术中的火法转变更为刚烈。 轰! 雷光同时炸裂,雷法更是至强至刚。 “什么?!”江老头总算抬眼震惊了一下:“你会雷法?!” 可是,话音却全然被两方巨响掩盖。 一旁的小王吓得面色苍白,看着凭空出现的雷电与火焰,瞳孔猛地放大。 所有的一切,就在瞬息间发生。 眼看巨大能量就要碰撞,安宁苦笑:怎么偏偏就让暴脾气遇上了暴脾气?! 这一招若是碰上,整个破庙都得给他炸碎。 显而易见。 江老爷也没想到井老师出手犀利,此时却收招不急,神色惶恐,怕的也是自家房屋被炸裂。 没辙。 安宁紧随其后出了手—— 小五行术! 一方弥漫木盾,挡在媳妇儿之前,一方幻化水幕,与火法硬撼。 轰隆! 雷法狂暴,木盾瞬间被炸成粉碎,安宁身形一闪,连忙挡在了小王面前,阻挡木屑的攻击。 滋滋滋滋。 水火不相容,两相碰撞,弥漫蒸腾巨大水汽。 赫然就让不大的房屋内,变成了蒸汽房一样的烟雾弥漫。 直至此刻。 两人都是收招,各自不动,隐没在水汽中,眼中皆有震撼。 尘埃落定时,小王干脆要跌坐在地上,还是安宁手疾眼快,将他搀扶。 随即,他才荡出灵气,刮出一道清风,将水汽驱逐出去。 从外面可以见得,偌大的蒸汽从门窗弥漫而出,喷吐的好像老式的蒸汽火车。 半晌。 场面肃清,江老爷的目光再无轻蔑—— “雷法……” “先天……” “你们到底是谁?!” 井老师可不是饶人的主儿,最开始一句‘滚吧’早就将她惹恼,更不要说后来又是言辞讥讽。 两人都是修士,地位平等。 偏偏这江老爷又倚老卖老,装模作样,媳妇儿哪里受得了这个气。 要知道,雷引傍身,雷属性本就狂暴,安宁早发现媳妇儿最近放飞自我的过分,脾气那叫一个火爆。 “呵呵,现在知道问了?刚才不是一副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的样子吗?” “来啊!继续干啊!” “先天了不起啊!” 这话一出。 江老爷被呛得脸色青白一阵,半天说不出话来。 先天固然了不起,可在雷法面前,也有些够呛。 方才一招罢了,他当然明白,眼前的小女子不是善茬,距离先天也就一线之差。 雷法是万法至尊,只要打起来,先天后天谁赢,结局真不一定。 而且…… 江老爷望向安宁。 “你,你也是先天?!” 此情此景。 安宁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脾气肯定没有媳妇儿那么暴躁,可是江老爷这幅作态,真的有些让人生恼。 方才一副前辈高人的模样,我真以为你有几分料,结果到头来,你啥都不知道,啥都没看出来。 逗人玩呢?! “老先生,恕我多嘴,我们此来没有恶意,进门前我就知道贵地有同修,可同修间无冤无仇,不需要恶言相加,大打出手吧?” 江老爷彻底尴尬,竟然不答,却是询问小王:“连青家小子,没事儿吧?” 小王早就吓傻了。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目光扫过众人,结结巴巴:“你,你们……你们都是什么人?” 好咯! 这就麻烦了。 暴露真身,很容易惹麻烦。 雷刹魔女可没有搜魂术抹杀记忆,现在就看江老爷怎么处理。 “哎!”江老爷一叹,确定小王无事,就暂且一叹,终于道了歉:“二位小友,是我会错意了,在这里便赔个不是!” “干啊……”井老师还想发脾气。 不过还是被安宁捂住了嘴:“好了,过了一招就差不多了!” “哼!为老不尊!” 江老爷虽然不忿,但也不再拌嘴。 一方面是和小丫头逗没意思,另一方面也忌惮两人的修为。 一个后天巅峰雷法。 一个先天境界,比他还强那么一点。 这样的情侣组合,要干他,简直不要太轻易。 而老爷子也肯定不知晓,在天空中,还有一个后天无敌的异兽存在。 与其说他为老不尊,倒不如说是自恃甚高。 江老爷虽大门不迈,但也知道灵气复苏后,他当是修行界执牛耳者。 有了修为,当然有些奔放,只是没想到—— 装比反被草。 “老头乃三清西城门下弟子,王江儿,敢问二位是?” 安宁道:“我二人皆是散修,因缘际会踏入修行路,此行也是为了探寻大势,天地末法已过,盛世将至,包揽山河也算入世修行。” “散修?”江老爷愕然。 散修能会雷法? 另一个更是先天!! 等等。 “你修的不是金丹法?” 安宁笑而不语,没有直接作答。 他早已万分肯定,在灵气复苏的大势下,食气法胜于金丹法。 法不轻传,他更不想成为修行界的众矢之怒。 眼看安宁不答,江老爷也心有所想,随后道:“是我冒昧了!小友放心,你的情况我不会外漏,因为……我也不是这修行界的人!” 这话说得有些羞恼之意,让人摸不着头脑。 而且明明是修士,怎么就不是修行界的人了? “我说‘老前辈’,您能别卖关子吗?有话说话!还有……您这位小辈怎么处理?我想你不是不知道当今社会的状况吧?我们都是异类,若是流传出去,麻烦不小!” “你要不忍心的话,我顺手帮你杀了?” 噗。 顺手? 哪怕安宁知道井老师是故意吓唬江老爷,可动辄杀人这事儿挂在嘴边,实在不妙。 “喂,你别吓人了行不?小王都吓傻了。” 可不是嘛。 安宁搀着小王,只觉得他浑身颤抖。 这小子是聪明人,也淳朴得紧。 方才一幕震撼,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也正因此,他坚信场间三人是敢杀人的主儿。 “哎,且让他听着吧!哪怕他家不上山,我也要下山一趟,开山立派!” 哦?! 开山立派? 江老爷知道二人迷蒙的紧,也就不卖关子,道:“我西城派蛰伏千年,只因为早知末法将至。如今赶上盛世,自然要光大门庭。虽说当世状况不喜修行事物,但这世道会变,且会变得很快,到了那时候,修行只会是大势所趋,谁也不能阻挡!” 说到这里,江老爷站了起来,走到小王身边,轻声安抚:“莫怕!我与你家祖爷是朋友,当年我们四人都有可能蒙恩修行,只是我运气好些罢了。王家村都是自己人,今后我要收徒,也是从你们中选拔……你与这二位小友结缘,自然命中有定数,且跟我们听听这些事儿吧,对你有好处……” 小王当然不知道,车站门前的一次机灵揽客,竟然把自己揽上了一条扶摇直上的通天大途。 他懵懂的听着,就此翻开一个新世界的篇章…… 第44章 江老头很着急 西城山上,西城观。 这是一间破瓦房,没有供奉香烛,也就不谈宝相巍峨。 仅有两排方凳,左右各两张方桌。 屋内还有方才打斗后残余的蒸汽,在屋梁上凝结水珠滴落,不一会就让地板变得湿漉漉的。 不过一语作罢,江老爷便一瘸一拐的带着三人向着后方而去。 起初,安宁就觉得有些奇怪。 观中竟然没有供奉宝相,可等到绕后而行,才面露错愕。 “三清相背?” 这是三尊三清宝相。 所谓相背,却是背朝道观大门,面朝后门院落。 江老爷有些得意,更有些狂妄:“这便是西城之道。” 何为狂妄? 道门皆以三清为尊,宝相应朝向正位,哪有像这般作态似的相背而立。 难不成,取义‘背道而驰’?! 好巧不巧,还真被安宁猜对了。 “王君位列仙神,史上显露次数不多,有迹可查时,已是能与瑶池西王母坐案相谈之人。” “古有一气化三清,名头都被这三位抢走……” “我派有言,王君奉三清,不为始祖。以三清为标首,应习之。” 挖槽。 有点吊啊! “意思是,西城王君自立一道,以三清为楷模,以图超越?”井老师询问。 言语中,竟然有点惺惺相惜的意味。 其中意志不敢苟同,但这种霸气侧漏的愿望,让人觉得很有劲。 当然。 媳妇的思想很危险,三清是大势。 自古至今,谁敢妄议三清之名?! 不过真要说修行界的情况,其实各家各有言论,人修道超脱生死,都是为己求,而不为他人求。 与其说三清师祖是传承,实然没什么是三清真正传下来的东西。 三清只是一种信念。 简单来说,他们是开创者。 给修行这一门学科,定了一个名字。 例如牛顿力学三大定律,就以牛顿为名。 而修行…… 若是修行有一个教科书,三清道尊的头像肯定被印上去。 西城王君此举,大可以理解为立鸿远之志。 不过若去追溯西城王君所存在的年代,也就不失挑衅之意。他大可能是和‘老子’一辈的存在,做出这种事情来,不是挑衅要干仗,是什么? 当然啦。 不论西城王君到底多强,安宁和井老师这些刚入修行路的小辈,都只有膜拜的份儿。 井老师就比较直接了,一句话了,大喊一句:“牛比!” “哈哈哈,小女子,咱俩其实脾性相投。”江老爷笑得爽朗,很有一种找到臭味相投之人的感觉。 不过…… 呵呵。 脸皮转的也太快了吧? 刚才还要干仗呢,现在一句话就想将恩怨一笔勾销? 真当姑奶奶没脾气? 于是。 “我是和西城王君脾性相投!” 噶。 江老爷直接呆愣,那位小王同学虽然不明情况,但也觉得超凶。 唯独安宁苦笑:“别闹了好不好?方才算是不打不相识!” 说着,他又居中调解,生怕江老爷再炸毛:“老爷子也莫怪,你俩的确一个样,脾气暴躁。” 有了这么一个和事老,江老爷也就不钻牛角尖了,洒然一笑,继续道—— “其实也怪我这个老头……” “我方才是将你们当成道门中人,这才语出不善。” 哦?! 这句话,一下子勾起两人的兴趣,就连井老师也忍不住放下不忿道:“怎么?你们西城派和道门有什么恩恩怨怨?” “西城派?” “道门?” 江老爷又是面露不屑,模样几乎和二人刚进门时相仿,好像别人欠了他二百多万。 “何为道?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凭什么三清为道?全真为道?天师为道?符箓三山为道?” “我西城,就不能为道?” 说到这里,江老爷也知道可能又会引起二人的不适反应,连忙补充:“二位勿恼,我没有针对二位的意思!正如我之前所说,我并非这修行界之人,也以修行界为耻!” “这事儿,得追溯到‘西城道’第一次向外传播时说起……” 西城王君,位列仙神,天人也。 正如安宁和井老师之前所了解的一般,西城王君有法传弟子,最著名的便是茅山宗开派祖师,茅盈。 按照江老爷的说法,茅盈自西城王君得大道…… 但让人没想到,这位高徒却另立门户,尊上三清为仙神供奉,与西城之意背道而驰。 虽然其人没有掩盖师从西城王君的真相,但也绝口不提其修行真意与西城有关。 因而。 西城将此人立为叛徒。 除此之外,江老爷又道出了第二人,帛和。 帛和,魏晋时期,辽东人。 少时入地肺山(终南山),师事董奉,受授行气服术法,后到西城求道,得西城王君引入西城洞天当中观壁三年。 壁中有大道而无字,王君言,初时观无,是道未成,须熟视石壁,久久当见大道真言。 帛和三年后,在西城洞天得道。 但要说他与西城王君的师徒关系,或许只是一个外门弟子,不受认可。 当初王君将去瀛洲(东海神山之一,岱屿、员峤、方壶、瀛洲、蓬莱),只是留下帛和一人自学大道。 后来帛和成仙,却也没有为西城打响门号,反而自立门户—— 帛家道。 到东晋时期,帛家道便日渐衰落,应是融入天师、上清道派中一蹶不振,实为昙花一现。 再说弟子其三。 王褒。 王褒记载不详,但成仙甚早。 说到他就不得不提上清派的成立,东晋兴宁二年,魏华存等真仙下降,传授清虚真人王褒‘上清’众经与修行杂事于杨羲,后来几经波折战乱,真经落于陶景弘手,便开创茅山宗上清派。 话到此处。 江老爷是‘气’不成声,捞起腰间别着的烟袋,便点燃抽了起来,烟草味道飘香。 这三段故事不光安宁和井老师听懂了,那位小王同学也听懂了。 久久愕然后,小王同学道:“那咱们西城还真够衰的,传了三人,三人都有所成,却弃门派而不顾,或自立门户,或改门换姓……” 安宁和井老师亦是感慨万千。 西城道欲扬大势,次次皆有人才而出,却次次不能成势。 甚至于,三人都自立门户,两家做大,成为道门执牛耳者,但却不提西城之名。 欺师盗祖之名有些过分,可好像也没差多少。 这样来看的话,西城和当今道门的恩怨,真不是一丁半点,也难怪江老爷对二人的到来,持厌恶态度。 “之前我当你二人是道门中人,这才有所不善。” “也正如我所说,天下教派无数,大道朝天,各行其是。你二人以散修入道,是道;我西城能教化三祖,也是道;凭什么道门是道,我们不是道?” 江老爷再说西城道后来发展…… 天地末法后,西城王君不知所踪,但西城底蕴深厚,传承始终未断。 隐于山林间,以一脉单传。 这也是为什么,江老爷在灵气复苏伊始,便已然踏足先天,靠的全是自身修为。 曾经。 王君庙村有四人追寻大道,只有江老爷一人得道。 因为传人位置只得一,按照江老爷的说法,上几代传人只知末法将过,却也不知道何时才去,因而不敢广收弟子,只将资源供于一人,确保每代传人都能立足先天。 只要进晋先天,便能确保西城不会落寞,有朝一日,还能大势再起。 这样听来…… 井老师和安宁又是大惊。 末法时代,还能确保每代传人,都能晋升先天,这得是多么雄厚的底蕴? 哪怕是白云山全真道和符箓三山,恐怕都做不到这一点吧? 因而,两人看着江老爷的目光都变了变。 至于江老爷对道门的仇怨心,二人也觉得这老爷子有些钻牛角尖了。 法尊何人,皆凭意志。 不难想象,当年王家村四人求道,历经数十年…… 大可以当成上一代传人对四人的心态考验,最后江老爷一人过关。 毕竟。 西城道很蛋疼啊。 教出三个仙神和开派祖师,却没有一个为西城光大门承的。 同时。 现在也可以确立一点。 “江老爷,所以西城洞天的确在此地?” 借着江老爷烹茶停顿时,安宁直言不讳,发问起来。 江老爷目光一挑,根本没有遮掩什么,如之前一样霸气果断:“不错,西城洞天便在西城道中……” “我之所以,以为你二人来自道门,因为道门很清楚这件事儿,每代皆有人前来打问西城洞天的情况。” “只是没想到,灵气复苏半年余,都未曾有人上门,却是你二人来来。” “怎么?可是对我西城洞天有所神往?” 嚯。 看来道门内的秘史很多啊,西城洞天在道门内竟然不算秘密,也就是二人没有师承,这才靠着寻觅,辗转而来。 “只是好奇,十大洞天是个什么样子,是否能有所得。” 江老爷又笑:“小友,西城洞天为王君所立,也是我西城道重地,可不是无主之物,若想有所得,你恐怕要失望了。” 这显然就是言辞拒绝,符合江老爷直来直去的性格。 “嘿,老头!”井老师不屑道,“你自恃甚高,是因为先天修为,你可别忘了,我二人一个先天,一个雷法,搞定你不费功夫,你一个人能守得住洞天?” 这话一出,江老爷脸色一白:“女子,你别得寸进尺啊。” “哟,被我说中了?害怕了?”井老师眼前一亮。 乃至安宁都有点蠢蠢欲动。 卧槽。 西城道这种大传承的门派重地,里面的宝物不知凡几。 不说别的,直说蔓延千年,能让每代传人在末法晋升先天,就足以说明其底蕴。 此时此刻。 江老爷再没有云淡风轻的作态,凝视二人时,只是有一种被人扒干净了,赤果相对的感受。 这二人的实力,他当然忌惮,甚至心知不敌。 人家若是强抢,事情很棘手啊。 “小友。”没了办法,江老爷只能转向相对和蔼可亲的安真人:“小友,今后大势将起,道门聚势,自然不容我等踏足,我以西城道当代掌门之名起誓,与二位小友结成同盟,共享盛世如何?” 呵呵呵。 井老师笑的花枝招展。 看来这江老头是真的怕了,否则也不会以起誓为名,与二人结盟。 这么看来,西城道当中真有重宝了? 不过。 何去何从,井老师没有决定,却是看向了自家男人。 安宁其实也在左右摇摆,不知如何取舍。 “小友,拜托了!”江老头很着急…… 气息调动,灵光隐现。 此时此刻。 已然到了实在不行,就只能杀一个鱼死网破的节骨眼!! 第45章 言出法随 气氛急转直下…… 前一刻还言谈甚欢,谁也不想硝烟弥漫就在顷刻间。 小王同学吓得脸色苍白,一想之前的可怕场景,就有些心悸的颤动。 取舍—— 都在安宁的一念间。 取,则杀。 舍,则和。 井老师蠢蠢欲动,而江老头又何尝不是紧绷神经,做好迎战准备。 可是…… “罢了!”安宁最终微微摇头,示意井老师不要动手。 井老师修眉一蹙,当然是不情愿的。 而江老头还是不信二人,灵气的波动隐隐散发,照旧严阵以待。 “如何个结盟法?!”安宁道,随即说起三洞门的事情:“我懂老爷子的意思,道门聚势,不容外道,我曾有见闻,一位门派掌门就是在一次门承斗争倾轧中折戟沉沙,我们结盟是有益处的。” “不过,江老爷总得给出个名目,毕竟我二人现在强于你,而且未来不见得比你弱。” 这么一句话,不单单是说给江老爷听,让他暂且安心,无需摆出阵仗。 同时,也是说给媳妇儿听。 二人为散修,很容易被人针对,抱团聚势对未来局势有益。 暂且不论西城道是不是一根够粗的大腿,只说二人的修为便是不差,强强联手,道门也得忌惮。 毕竟…… 安宁和江老爷,当是天下唯二的先天高手。 貌似这么早就将道门当做假想敌,有些言之过早。 可世道险恶,灵气复苏伊始是一个时代开端,成者立圣,败者就是炮灰,淹没在历史当中。 而安宁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他没想过立圣,只是想占据主动权…… 自求一个平安,和媳妇儿长命百岁,亦或是千岁。 世上最好的保护方式,显然就是武力值碾压。 江老爷听到这话时,松了口气。 因为他看到井老师的脸色一松,若有所思起来,便知道这家拿捏大事的人,还是安宁。 “小友修为高深,且机缘福厚,秉持一个善心,日后自可成圣作祖。” 这是一句夸赞,实在与江老爷直来直去的狂野性格相违背。 可是没办法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不过他也直入正题,道:“其实,就算你们对我动手,也去不得西城洞天,我所有的不过是一些弥补修行之物罢了,之所以忌惮,只是不想在大势之下,让我西城道在我手上掩埋,这是无数代传人的心血。” 弥补修行之物,其实就足以勾起人的贪欲了。 要知道,末法时代还能代代出先天,这是重宝。 倒不是安宁自负,只是他觉得在当下这个大环境下,自己和媳妇儿先行一步,就是成功。 所谓一步先,步步先,他们已经走在了前列。 只要不怠慢修行,有没有重宝,他们都自信能有所成果。 反之…… 遥望未来,大势动荡下,多一个朋友肯定要比多一个敌人来得好。 “实则,西城洞天早已关闭,距离最近一次开启,也是七百年前。” “我所说的结盟,当然不会亏待二位小友……” “灵气复苏,洞天总有一日重启,到了那时候,入洞天福地之名额,必有二人一份。” 打嘴炮?! 这是井老师第一个反应:“喂,江老头,你这就不对了,凭空画大饼谁不会?你能拿点实在的东西出来不?名额?那到时候道门上前来威胁,你岂不是还要给他们名额?” 江老头这时倒是不惧了,嘻嘻笑道:“道门?呵呵,他们妄想!凡是修行金丹法的修士,都不可入我西城洞天,他们威胁我也没用,反而因为西城洞天的存在,必须对我毕恭毕敬……” “为什么?因为十大洞天,有真有假,而其中也只有西城洞天为一方小世界,曾有真仙在其中修行,所留道法、仙宝无数!能开启西城洞天的人,只有我……” “且我在此发誓,每次西城洞天开放,仅有九人可入,只要我江老爷也活在世上一天,便保证二位占据九个席位中的三席!” 十大洞天,有真有假?! 这可是一个全新的消息,简直骇人听闻。 而且…… 一方小世界!!! 这更是不可思议。 可以想象,当年‘帛和’入洞天观壁三年,便成仙作祖,可见其中的神异。 安宁道:“不知哪几洞是真,哪几栋是假?而西城洞天又多久开放一次?江老爷,不是我这人诡辩,而是先天不过百二寿余,您今年也有八十多岁了吧?若是你有生之年,洞天小世界都不曾开放,我们不是被你欺骗?” “哼。”说到这,江老头反倒是来了气,“我会骗人?你这是污蔑我西城道传人!” 井老师白眼一翻:“说些有用的,你得保证我们肯定不信。” “你……”江老头气的不行,却也反驳无能。 好半晌后,他才皱着眉头道:“十大洞天的真假与否,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所谓天下第一洞天的王屋山洞是假的,那王褒不过西城王君之徒,竟冒名顶替王君之名,委曲求全在三清座下,当了个什么真人,治王屋山洞,这才得名天下第一洞。” “至于其他,我并不知晓,但肯定其中有真有假!” “至于西城洞天几时重启……我可以以誓言作保两件事……” “第一,灵气复苏十年内,西城洞天必会重启。” “第二,二位小友可不要小瞧老头,老头子我虽然近九十岁高龄,但此生必将晋升地仙位列。” 所谓誓言作保,这就没问题了。 修士若以誓言保证,便必须真诚以告,否则天道不能容,今后别想有半点修为进晋。 而地仙,又是一个新名词。 安宁一直搞不清道门的修为境界划分,这下总算找到明白人了。 “地仙?得几寿?” 井老师也问:“西城洞天又几年轮回开放一次?” “呵呵,你二位倒是看得高远,都能想到未来能进入西城洞天几次,就没想过自己能达到什么修为境界吗?”这话鄙夷之处,自然是说二人不一定能活多久。 万一修为停滞,寿终就寝,也就没机会在后面继续进入西城洞天了。 “那老爷子又能保证,自己得入地仙果位?”安宁又将话题引入了境界划分上面。 江老爷道:“先天便是半步踏入仙途,寿百二余。” “入人仙,才是入道途,若无伤病,寿达二百不成问题。” “地仙便是一方镇守,古时可做土地、山神,寿五百。” “我西城道既然早已料到末法将过,肯定留有后手,能让我稳当进入地仙,只为了重塑我西城道的大势荣光。” “而西城洞天……” “实则二位不需要贪图太多,修士一生,也只有一次机会罢了,进去多了也不会得到更多机缘,机缘福至,多与少都是看个人命数……” “我所说的名额,也是给予二位后人所得,修行一事超脱生死,我想二位也不想看着亲人子嗣在自己之前化为尘土吧?在誓言中我可以保证,哪怕二位仙去,我也确保在我死前,你后人有西城洞天之名额。” “西城洞天每六十年开放一次,当然,灵气复苏后的第一次重启,必将在十年内。” 信息量…… 真的很大。 江老爷不愧为大派传人,眼界和谈判筹码,并不限于眼前,而在未来。 安宁和井老师如今只想自己得意,却没想过身后事…… 如果按照他的话说,江老爷能成地仙,有五百年寿命,二人后辈皆可以因此蒙福,这是交换筹码当然让人心动。 若是二人有了后裔,当然想要孩子也踏入仙途。 毕竟,这是今后的大势所趋。 在江老爷的话语间,二人频频相视,陷入在沉默当中。 直至话落,两人也久久未曾开声。 江老爷也不着急,抽着烟袋,品着香茗,静候答案。 许久后,竟然是井老师先开了口:“还不够!” 嗯? 安宁望向媳妇…… 其实他已经觉得条件不错了。 江老爷也是一愣:“女子,你还想要什么?” “总得把‘结盟条件’梳理清楚,单凭一个名额,就想了解此事,未免有些太不把我们当回事儿了!” “万一,今后我二人离去,你大开杀戒,斩草除根,我们的后辈殆尽,你的誓言也做不得数!” 这话一出。 安宁也是眼神犀利。 江老爷一直强调西城洞天与后辈协议,却忽视了结盟条件,俨然有刻意为之、不怀好意的意味。 果不其然。 两人目光所致,江老爷陡然就慌了心神,面露尴尬—— “咳咳……” “那,那二位大可以提出条件,我都添加到誓言保证当中……” “你,你们看可以吗?” 话落。 尘埃落定。 江老爷当然明白,若是他再有异心,这二人绝对不会再多说半个字,只是放开手脚,大开杀戒。 “哼!老奸巨猾!”井老师横了江老头一眼,本就无甚好感,此时更是有了几分厌恶。 当然,孰是孰非,都是以个人利益,宗派利益为主。 也幸好的是,安宁和井老师以武力碾压…… 这也就是安宁一直所强调的‘主动权’。 于是乎。 夏日炎炎的某天下午。 在西城道祖地破庙,修行界第一次大派结盟,正式立行…… 修士之誓言,言出法随,不得违背—— 否则天道轮回,法则必惩不贷!! 第46章 华山圣地 所谓的结盟,很是牵强。 江老头是弱势的一方,不得已被二人签下不平等条约。毕竟西城洞天的名额,很是珍贵。 实则,安宁也觉得这样强行掠夺,有些挂不住脸面。 可换个角度,去看这件事…… 无论是西城道,还是武侯山,皆是势单力薄。为了避免后来被道门打压,抱团聚势很有必要。而结盟一事不是小事,其中条例当然要掰扯清楚,否则倒头来很容易弄出个窝里反—— 得不偿失。 为此,安宁也立下天道誓言,保证一方有难,必将无条件援助。 至此。 西城道和武侯山,便算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所谓天道誓言,安宁和井老师了解的不多。但在道门典籍中的确有如此记载,修士当以‘言出法随’,否则哪怕天道没有惩戒,个人心境中也会形成心魔,难有存进。 誓言之后,双方的气氛再次融洽起来,关系也在无形中贴近。 不然呢? 天道誓言都落定了,两方结盟,再摆臭脸有什么意思?如今自然要维护关系,不光流于表面的融洽,最好能发自内心的建立信任。 于是乎,江老头干脆拿出了西城道传承下来的秘宝,亦是打开西城洞天的秘钥,给二人观看体悟。 那是一块墨色玉石状的事物,上面有法纹篆刻,深奥无比。 按照江老头的说法,西城道每代传人就是依靠和这个东西的绑定,才得以突破先天。 当然,他既然敢拿出来,就不怕被抢,这玩意儿没有特定法门,肯定驱使不得。 夜半。 安宁和井老师在山上留宿,小王同学从山下送来了干净被褥,以及不少酒菜。 饭席间,他就伺候在旁,继续融入这修行人的世界。 “所以,江老爷,西城道的法门,也不是金丹法?” 安宁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下午时,江老爷曾提出,道门金丹法修士,入不得西城洞天。 西城洞天貌似是排斥金丹法修士的。 江老爷点头道:“西城法,恕我不能告知,但有一点你们应该早就清楚,末法之后天地灵元殆尽,金丹法正是在这个时候应运而生,在此之前,西城王君所传三位弟子所修的,皆是西城法。” “而经过上千年的变迁,古修法决相继流失,甚至于在之后的修士眼中,视金丹法为正统。” “金丹法其实也并没有不好,根基牢固,底盘稳当,只是在修行过程中,靡费甚多……” 江老爷的话,几乎和安宁之前所分析的相差无几。 而西城洞天之所以不容纳金丹法,也正是因为那三个叛徒的缘故。 道门流传金丹法,只顾眼前,却不想千年后的盛世再临。到了那时候,西城洞天重启,他们就将错失机缘,一切只因为他们的祖师当年所造的孽障。 一夜通宵,畅聊甚欢。 虽然所言不过一些杂文轶事,也让安宁和井老师收获颇丰。 至于修行上的事物,一方不提,一方更不会多说。 法不轻传,而安宁也不想让江老头得知,井老师如今还没有正式的雷法。 而让人深感意外的是,期间江老头也曾主动提出观摩雷法威势,竟然没有感觉出其中端倪—— 这只是一道雷引,而非雷法。 次日。 安宁和井老师拜别。 对于二人行走山河的目的,江老头表示支持。 一个时代过去,曾经的洞天福地都做不得数,无需刻意探查,随时注意民间变化,或许会有意外发现。 江老头并没有手机号,所以二人留下了小王同学的号码,以作通讯。 不出意外的话,下次再见,这位小王同学也是修士了。 因为在昨夜,三人轮番为他查探体质,符合修行,其余只看天赋。 貌似修行事从小为佳,但如今的世道就是这样,哪怕道门弟子,也只能在当下的年纪,从零开始。 小王亲自开车将两人送到了康安,二人下一站的目的地,将是太白山和华山之一。 两座福地洞天都在十万大山范围之内。 五岳华山位于康安东方,比邻秦城市。 太白山则位于康安西北,属虢市范围。 两边都是旅游景区,从康安有旅游专线前往,此时取决只是先后的问题。 “咱们最后还是要去秦城落脚,再辗转川地,所以还是先去虢市的太白,在从太白去往华山,而后顺路回秦城。” 对于安宁的安排,井老师当然没有意见。 上车后,两人各司其职…… 安宁照旧和周遭乘客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一些民间趣事儿,井老师则时不时看着天空上盘旋的细小黑点。 莺莺的感知能力很强,而遭受过神雷威压的它,对井老师身上的神雷气息尤为敏感。 西城之行,莺莺并没有露面,两人都曾害怕莺莺回就此跑路,没想到一路忠诚乖巧,没有叛逃。 等到太白山后,肯定是要接触一下,培养感情。 此去太白,依旧山路盘旋。 从康安到太白整整五个小时的路程,非常熬人。 期间还遭遇山崖落石堵车,直至傍晚时分,二人才摇摇晃晃来到了这个山谷小城。 太白县很凉快,海拔高,两边山峰终年覆盖积雪。 太白山也是十万大山中的最高峰,亦是藏地高原以东的第一高峰。 山上观音洞是县城人众所周知的道观,不过在车上时安宁就打问清楚—— 小心上山被‘大师有缘’! 有缘就是破财,应该与崇元二人坑蒙拐骗的作态相当。而下车后,太白县的灵气指数,也让二人为之一黯。 “0.7!看来是白来了!” 有了武侯山和西城山的案例在前,二人对福地洞天的标准已经有了大致的概念。 若是连1.0都不能突破,很难出现什么神异状况。 于是乎,二人趁着傍晚余晖,上山前往观音洞瞧了一眼就迅速下山。太白山蔓延三座县城,东北方的眉县青牛洞据说口碑不错。 夜幕中,二人包下一辆出租车,连夜去往历程两小时外的眉县。 然而。 最终的结果也不尽如人意,太白山无异象演变。在住宿打问当地人时,当地传说都颇为老旧,不能引起两人的注意,一份备好的全国山川地形图内,太白被画上了一个小叉叉。 又是一天清晨。 二人再度出发,去往华山时就有高速了。 三十六小洞天之四,西岳华山洞。 无论是排名,还是华山之名,都让人不由心生期待。 华国之华,便取自华山,这座名岳在国人心中有着很不一般的地位,也就更不要说港岛小说家所描述的‘华山论剑’‘决战华山之巅’。 安宁和井老师在大学时就来过华山。 凌晨三点上山,冷风呼啸,怀里揣一小瓶高度白酒。抵达山顶时,白酒被身上热气捂得温温的,就着咸蛋黄似的橙红日出闷一小口,心灵仿佛都得到洗涤。 此次再来,心境截然不同。 从科学角度而言,华山是七千万年前地质变化的产物。 从修行界的角度而言,华山是仙山之一,出过不少著名修士——陈抟、郝大通。 后者皈依全真道,创立全真道华山派。 华山之上还有道观二十余座,四座重点道观,悉数被全真道垄断,尤可见全真道在北方的势力倾轧。 “有戏。” 山下,安宁只是稍稍体悟,就有所感知。 “灵气指数多少?”井老师问。 “山下1.0,山上还有波动传来,三十六小洞天,不虚其名。”说到这里,安宁又忍不住提醒,“华山是全真道圣地之一,上山后咱们还是低调一点,当下不要跟道门有正面接触,这里和西城可不一样。” 道门与当局联系深沉,属于官方势力。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西城山和武侯山,如今都属于不被认可的组织。 好吧。 西城道如今只有师徒二人,武侯山也就小两口外加俩便宜弟子而已,不需要自恃过高。 “知道啦!”井老师应道。 空中,莺莺照旧盘旋,似乎被当地纯净的灵气所吸引,格外雀跃。 等到两人登山时,它数次想要俯冲下来嬉闹,都被安宁以隐约灵气阻止。 头疼啊。 这地方可是全真道门户之一,真的有些心虚,莺莺这样的异兽被发现。 而井老师对此事就看的很开—— “怕什么?他们发现了也拿莺莺没辙,惹恼了莺莺,直接一鸟血洗全真道圣地。” 啧啧。 超凶的! 话说回来,以莺莺的实力,真可以做到。 乃至于这话出口后,井老师又神思一转,眉眼流出几分邪恶的狡黠:“老公啊。” “嗯?” 安宁觉得有些不对劲,心里发慌。 “你说既然咱们这么忌惮道门势力,到底是为什么?” “你想啊,现在道门简直是弱鸡,你一个先天,我一个雷法,如果再把江老头叫上,他也肯定乐意……” “咱们这样,来一个大开杀戒,直接把道门全部干掉,以后就不怕他们威胁咱们得地位了,一家独大,岂不是美滋滋?!” 哇。 尼玛啊! 安宁只觉得头皮发麻:“喂,当初说好了,不能为所欲为的,你这样的思想很危险。咱们要是真那么做了,你以为‘当局’不管吗?我再厉害,你再厉害,厉害得过枪炮?” “那咱们不动手,拾措江老头出头怎么样?” 噗。 江老头在你眼里,就是白痴咯? “就你皮!赶快把这个念头给我打消!道门也没咱们想的那么简单,西城底蕴深厚,是因为背后有‘西城王君’这位能敢跟三清放对子的上古大神!可你也别忘了,全真道和正一道所组成的道门,从古至今就和官方有所牵连,人家所积攒的底蕴,肯定不比西城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单是西城就炸出一个先天来,你觉得道门会不会藏一手?” “再说了……” 安宁脚步一顿,身子依靠着登山铁链,正色起来—— “你没发现吗?江老头,也藏拙了!” 第47章 道门动作 “江老头也藏拙?” 井老师眼神一下子变得犀利,她对江老头本就无甚好感,此时再听这话,就更没了好脸色。 安宁微微点头,扫一眼下方山路的游客还远,也就和媳妇儿驻足说了起来。 “你记不记得小王和他表叔说过,江老头之前山上还有一个老道,王连青兄弟三人外加一个江老头,每逢节日就会上山祭祀叩拜,按照江老头自己的说法,那位老道应该就是西城道上一代的传人。” “但是你发现没有,至始至终,江老头都对这位老道只字未提,仿佛刻意逃避。” “以江老头的先天修为来看,西城道每代单传弟子都是先天境界,所言非虚。” “先天寿命一百二实则是虚数,西城山气候适宜,如果保养得当,寿命延续更长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最主要的是,先天修为通灵窍,对天地感知尤为敏感,灵气复苏将至,我不相信先天修士在此之前没有感召。修士求生死超脱,眼看大势将至,你说会不会绞尽脑汁的去想办法,熬过末法?” “江老头始终未曾下山,对外的说法,是为师父守灵。” 听到这里,井老师思绪通透,呵呵冷笑起来—— “行啊,这江老头隐藏的够深,哪怕跟我们签订不平等条约,也不炸出他师父来。” 安宁耸肩,不置可否,继续推理:“当然,这都是我个人猜测,不过我觉得八成错不了,而江老头之所以忍辱负重,恐怕那位老道如今也不方便现身,毕竟油尽灯枯。” 蛛丝马迹直指真相,不是安宁多聪明,实在是这件事儿显得有些诡异突兀。 按照江老头直来直去的火爆性子来看—— 他个人对西城道,尤为崇拜,又怎么可能不提他师父的风姿? 偏偏,对于此人,他只字未提,不得不让安宁多想。 “说了这么多,我就是想让你警惕一些,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咱们貌似走在了时代前列,可毕竟是后来居上者,谁知道这天底下是不是还藏着什么老怪物呢。” 虽然都是假设和推理,但实在不得不多加防范。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听到这话,井老师总算收敛了不羁,正色点头:“知道了!反正咱们此行目的还是寻雷法,不要节外生枝,等我得了雷法……哼,看谁饶过谁。” 哎呀。 三句聊不过打架,雷法果然狂暴。 山路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时不时瞅瞅莺莺,以防它学着它主人的模样,放飞自我。 对于华山道观,二人不甚了解。 隐约凭着记忆,貌似曾在西峰太华索道旁,见过一个道观。 果不其然。 来到地方,索道山腰处,便是一座小型道观宫殿群;在这近山顶的地方,修建这么一座道观可不容易。 镇岳宫。 随崖就势,构筑独特。 宫前地势平坦,四周奇峰耸立,却是一处清雅幽静的修行之所。而此地的灵气已然达到了1.4的关口。 到了宫前,有简介牌匾树立,镇岳宫竟然建于唐代,距今也有一千多年。 不过让二人愕然的是,宫门前拉上警戒线,一则告示似曾相识。 “闭观?!” 安宁无语。 好半天爬上来,闹了个闭观,这不是逗人玩么。 “别急,你看上面说的……” 随着井老师的一句话落下,安宁才看着告示恍然出神。 观中人皆去参加‘道会’,前来参道的居士可前往山下玉泉院修行,玉泉院还有道长留守。 下方,还有玉泉院的简介…… 那竟然是华山众道院的上院,华山范围内真正意义上的全真圣地之一。 这则告示中,信息量不小。 首先,镇岳宫的人都去参加道会了,如果不仔细看下去,或许以为是去山下开道会。 可实际上,玉泉院恐怕也是人去楼空,只是留守些许人等看顾,否则也不会再解释一句,玉泉院还有道长留守。 至此,安宁和井老师相视起来…… “道门开始联络车马了?!” 很有可能! 灵气复苏半年,道门到底是有所动作了。 华山作为全真圣地之一,当然在征召的范围之内。 “先下山去一趟玉泉院,然后你给崇元打个电话,问问情况,看看他们有没有得到什么消息,如果没有……就让他联系上层道协,打探一下消息。”井老师脑瓜转得快,一下子给出了名目。 安宁点头。 道门动向很重要,因为‘道门’二字,几乎就是修行界的代名词。 套用小说的话,这就是江湖。 两人没有休息,拧头就去缆车站,搭乘缆车下山。 来到玉泉院。 人流匆匆,香火鼎盛,与山上清冷的景象,天差地别。而宫殿形式也更显宏大庄重。 俗气点儿说就是土豪啊。 不过和镇岳宫相当,玉泉院主殿外也有告示,上方通告道院主持前往京城白云山开法会,伴随的还有不少大法师和知名道长。 在道院内走了一遭,所遇道长都是凡人,连一个后天都没有,二人的兴趣也就被打消。 倒是灵气指数确定了华山三十六小洞天的地位。 不过还是比不上西城,也就更别提武侯山了。 “撤吧,再看下去没意义了。” 井老师点头:“你给崇元打电话问一下,我去那边看看乘车路线。” 山下交通站有快客直达秦城,很快两人就买票上车。 趁着车上还没人,安宁立即拨通了崇元的电话。 …… 那头。 天魔教二人,雷杀魔女和火魔真人,离去已有小半个月,一直未有音讯,崇元和崇明有些莫名担忧。毕竟前者堪堪入道,师父不在身旁,害怕行差踏错,后者一心入道,心里瘙痒难耐。 武侯观早在二人离开当天,就做了肃清。 山门未开,一是崇元要巩固修为;二是裁员大半,剩下了三位真诚弟子,不足以维持武侯观的正常经营,后续的弟子征召还在进行。 刚是午课后,往常闭观时哪有这种繁琐之事,只是现在入道正统,两位主持这才对道经上了心。 作为表率,带着三位弟子诵读道经。 还真别说,他们之前虽然坑蒙拐骗,但也有些真货夹带,直说道经的诵读还是非常流畅的,乃至能够背诵小部分。 只是此时与之前不同,一边诵读,一边添上个人理解,对道的真意,正在潜移默化中提升。 道音靡靡…… 伴着檀香,意境十足,让人安宁。 可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只看铃声,实则就能分辨出电话主人的年龄阶段。 可偏偏,某人竟然还大发雷霆,自以为后方三位弟子与他的口味相当。 “谁!谁带了手机来上午课,是想被我逐出师门吗?” 三位弟子惶恐,虽然知道答案,也不敢直接揭穿,扫了师父的面子。 虽说最近道观肃清,师父严肃了不少,但道院弟子的福利却是大大提升,原本月薪三千五,一下子提升到了四千五,如果课业(经文理解)有所成绩,还会有所增长。 这样的工资水平在寒城这种小地方,可是高薪待遇了,毕竟市里面租房子也不过五百多而已。 再说了,道院包吃住,也没什么辛苦活,课业之后就是自由活动,顺带打扫卫生,清闲的让人羡慕。 嗯。 师父发飙? 惹不起,惹不起啊! 等铃声响了三遍,跪坐后首的崇明分辨了方位,才尴尬道:“师兄,师兄……是,是你的啊。” 他小声提醒一句…… 随后,只见崇元一愣,脸不红心不跳的掀开道袍下摆,摸出了一个水果牌齐刘海手机。 一看来电显示,他陡然正色,脸上夹杂着几分惊喜,然后又一闪而逝,对着三位弟子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今天的午课改为自习。” 自习? 你当是高考啊? 是不是要摸出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啊呸……不对…… 是‘五年修道三年成仙’! 三位弟子神色各异的退了下去,不敢造次。 之后,崇元才道:“是师父。” 呀! 崇明一喜,总算来信了,师父师母,我们着实想念的紧啊。 接通电话,崇元直接开了外音,师兄弟二人早已不是外人。 崇明对此举也觉得心里微暖,师兄果然把自己当自己人。 “崇元?” “是,是,是,师父,我是崇元,崇明也在呢。” 奔六的人了,一副抱粗腿的模样,滑稽到不行。 “道协有没有来人?” 道协? 两人相视一眼,都觉得诧异:“没有啊,夏季濒临高考暑假,都是求仙拜神的旺季,没事儿不会来人。” 同时。 那边的安宁和井老师听到这话,也都懂了。 武侯观还是小地方,不被道协重视,无传承,也就是野鸡道观。 如此答案,倒是忧喜参半。 一方面忧于没有自己人进入道院核心打探消息,另一方面喜于武侯山没有进入道门视野,情绪复杂。 “我们现在在华山玉泉院,全真道开法会,主持和大法师都去了京都……” “你能联系到人,了解一下情况吗?” 崇元一听,就明白了情况。 师父师母走之前,就说过当下局势的情况,让二人警惕道门。如今道门开核心法会,肯定和灵气复苏与修行界的事宜有关。 “能!省道协的办公室主任和我是亲戚,嘿嘿……俺侄女儿和他家儿子是夫妻。” 啧啧。 这老货,渗透的可以啊。 难怪能把武侯观经营的那么好。 “师父放心,我立马打探消息,有信儿了第一时间回复,师父师母在外面都好吧……” 接下来就是一阵寒暄拍马,听得安宁和井老师哭笑不得。 好半晌后,才挂了电话。 也在第一时间,崇元就打电话去了省道协那位便宜亲家那儿。 “亲家啊,呵呵呵,忙着呢?在京都?你可潇洒啊……” 言语中,崇元神色变化,与崇明眼神交流。 这位亲家也去了京都,显而易见,如师父师母所料相当—— 道门有大动作啊!! 第48章 俗世俗事 秦城市。 对井老师和安宁而言,都是一个伤心地。 快客进入市区,安宁就察觉身旁的媳妇儿情绪不对,虽然有所掩藏,也逃不过他的感知与对媳妇的了解。犹疑了半天,他才在井老师耳边低声道:“要不然……回去看看?” “嗯?”井老师冷清的很。 雷法狂暴仿佛是两个极端,可以是如雷雨交加,也可以是寒风入夜。 “没别的意思,既然来了,如果你调整好了,我可以陪你回去看看他们。” “不去!”井老师很果断的拒绝了。 随后又陷入了沉默当中。 一直到二人下车,她的情绪才渐渐回暖,一边摆弄手机,一边道:“我联系了余夏,上次她和张明春订婚宴,咱俩就没去,这次咱们请她们吃个饭。” 吃饭? 华国人的社交都在饭桌上。 井老师忽然提到闺蜜,安宁俨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半个月又是山中野行,又是异兽厮杀。 再说西城山、太白、华山的见闻,脑子里充斥的都是修行界的事物。 回归都市,猛地发现,自己还是一个现代人。 “行啊,听你的!我和余夏也好久没见了。”安宁当即点头。 嗯? 可是媳妇儿却又一愣,模样古怪的看着安宁:“你和余夏好久没见了?你为什么想见余夏?” 噗,这都能吃醋? “我,我这不是随口一说嘛!人家都订婚,要结婚了!再说了,我对你的一片赤诚,你看不到吗?”安宁着急的辩解起来,一入秦城井老师就情绪不佳,万万不可招惹。 “哼,赤诚?你是赤果还差不多!”她翻了个白眼,暂且饶过安宁。 约的是晚饭,两人在五星级酒店订了套房,金钱俗物对二人而言,已经没有太多意义。 因此,晚饭也较为正式,订了秦城唯一一家米其林认定的星级餐厅。 人均消费两千,哪怕时两人都想不通,光是一顿饭,能吃出金子来? 余夏在金融公司上班,就是当下火热的小型信用贷。 工作空间大,想休息就休息,不过没业绩也就没工资。 一听井老师来了,当即就收拾东西下班,联系了未婚夫张明春通知一声,自己回家洗洗梳梳,准备面见闺蜜。 下午五点半。 安宁和井老师在约定地方等待。 不一会就见一辆红色大众两厢开来,停在路边。 车窗摇下,正是许久未见的余夏:“halo,哈哈哈,井小妞,快给大爷笑一个,大爷带你兜风。” 新车。 “嚯,可以啊,车都开上了?” 重入俗世,井老师转变的迅速,刻意隐藏压制了雷引的狂暴情绪,重新变成了原来的俏皮模样。 两人走了过去,余夏将墨镜下拉,目光扫过安宁:“安宁啊安宁,也不知道你有啥本事,就让我们井小妞对你死心塌地,服服帖帖,都私奔了,哼哼……” 这话一出,不等安宁回答,井老师威胁的目光就瞥了过来。 当然。 这时候可不敢不给媳妇儿面子,连忙一副‘我是家里乖宝宝,大家长是井老师’的作态,作为答复。 两人上车,坐在了后方,这才一路闲聊的去接张明春。 一路上当然少不得余夏的埋怨—— “井琳啊,我订婚你都不来,太不够意思了。” “你俩窝在那山林里又没事儿……” “对了,这次来秦城干嘛?” 一阵抱歉当然少不了,说到此行目的,干脆解释成婚前旅行。 由于安宁到现在还没来及正式给媳妇儿求婚,少不得他的大腿被井老师一阵狠掐。 张明春在广告传媒公司任职,两年时间摸滚打爬,笼络了不少客户,每个月业绩不错,月薪过万,在秦城算是中上层水平。 双方一见面,还有些陌生,安宁和井老师对张明春不似跟余夏那么熟悉。 他当年不经常参与群体活动。 西装革履,有些上班族精英的模样,脸上的笑容也颇为职业化。 总得来概括,他和安宁和井老师中间有所隔阂。 “安宁最近在干吗?毕业之后也没听说过你的消息,井琳辞职了?哎呀,太不理智,老师职业虽然没多大上升空间,但也稳定,有住房公积金,也能在秦城贷款买房。就说我这边,别看工资不错,贷款的事儿也麻烦着呢,还得让余夏在她们公司开后门,去银行做假的流水资质……” 说着,他又望向余夏,有点自说自话的嫌疑—— “咱爸虽然说首付他出,可我作为男人,脸皮上也挂不住啊。我还是想奋斗,咱们自己买房,她们二老的钱,留着自己养老,等过两年退休了,也能环游世界。” 余夏对此很欣慰,觉得张明春从订婚后上进了很多。 这句话,话里话外也是为了自家考虑。 若说当下是闲聊的气氛,也没错。 可安宁和井老师偶然相视,都有些哭笑不得…… 啥意思? 总有种张明春在言传身教的感觉? 对此,两人也别无他想。 人嘛,都有虚荣心。 张明春在学校名不见经传,毕业后应该算他们这一届混的最好的。 如今身在白领精英层,眼界尤为高了一些,无可厚非。 可问题是…… 安宁和井老师根本和他尿不到一壶里去。 你谈物质现代社会。 我们追求的是修道长生。 钱? 呵呵,不说了,省城朱家拎出来,我都觉得没意思。 装逼打脸的事儿,两人万万不想去做。 可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点…… 两人订的餐厅有些吓人。 米其林认定星级餐厅啊,人均两千的消费。 当时也就是想尝尝滋味,没想到那么多。可等到车子到了地方,余夏和张明春的脸色都变了变…… “你确定,是这家?”余夏都没敢往里面的停车场开。 倒不是消费不起,余家条件不差,只是这顿饭说好安宁和井老师请客,就怕他们选错了地方。 张明春回头也是意味深长…… 方才询问安宁最近干什么,好像也没得出什么答案来。 “就这家,一直听别人吹,米其林多好多好,咱们也尝尝。”井老师笑的淡然,拧头又给安宁涨脸,总不能让别人小瞧了自家男人,“安宁最近也小发了一笔,不然我也不敢辞职,现在又说去旅行。” 余夏听到这话,发自内心的为井老师感到开心:“嘻嘻,安宁可以啊,以后要好好对待我们井小妞。” 张明春皮笑肉不笑:“厉害厉害,等会点瓶红酒,咱哥俩聊聊,看看有没有生意交集。” 世俗,真的有些繁琐啊。 进了餐厅。 报上姓名,四人入席。 这是一家中餐料理,北方口味,菜单上的图画,既不失北方菜的硬朗,也不缺高级餐厅的精致。 当然,菜价颇高。 张明春这时候又占据了主导:“你们看菜,我选瓶酒,红酒要醒……算了,开两瓶吧,好不容易见,订婚宴你们也没来。” 这话一出。 余夏先是一愣,连忙翻到酒单看标价。 光是菜价就够吓人了,别说红酒,这地方的红酒都是中高端的吧。 果不其然。 最低档次都是三千起步,更有镇店的典藏,五万一瓶。 “你别闹,让安宁和井琳拿主意啊。”余夏害怕两人吃不消。 单是两瓶红酒下来,结账就要快一万了。 井老师笑的温婉,不以为意的点头:“真没事儿,也的确,好不容易见面,下次再见就是你俩结婚了,上次订婚宴没去,我们的失误,今天好好喝一点,我爱喝酒的……余夏你可别忘了。” 井老师爱喝酒的事儿,余夏当然知道。 眼看她神情不算作假,才对身边的张明春点头:“你看着来吧,就两瓶啊……不够了咱们吃完饭回家再喝,订婚我小姨不是送了瓶奔富正牌嘛,据说也七八千呢。” 张明春笑着道:“知道啦!” 随即,又对安宁道:“兄弟,让你破费了。” “没事儿,点吧,不让我家井老师喝好,我可是罪过呢。” 场面看似和谐。 其实也只有安宁知道,媳妇儿早就tm不爽了! 方才井老师笑声中,隐隐透着几分杀气…… 也是。 张明春实在有些太市侩了,让人不是很喜欢。 如果张明春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又是井老师最好闺蜜余夏的男人,这怎么能让她欢喜? 点菜,上酒。 也在这时。 安宁电话响了起来,小两口一看来电显示,就知道不方便在这里说。 “我出去一下,有点业务。” 安宁出门,又莫名成了集中火力点。 “安宁挺忙啊。” “就是,说说啊井琳,安宁现在做什么生意呢?” 业务? 生意? 呵呵,咱家不做生意,做法。 出门。 电话是崇元打来的。 “师父,消息打探到了,确实是白云山出了号令,好像要议论什么事儿,我那侄女儿的亲家现在就在京都,据说后天就要上白云山了,通讯都要限制,连开七天会议……” “好像,还有当局的人!” 嘶。 果然是大动作啊。 不过如今法会还没开始,具体消息也不得而知。 安宁只能道:“随时有消息随时汇报吧,我这边还有点事儿,先不聊了,修行上的事儿你随时问我,只要按部就班,基本没有问题。” 回到餐厅。 井老师已经岔开了话题,餐厅上菜速度一流,吃吃喝喝,碰杯时也是祝贺两人新婚燕尔。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 出门时结账,两万多。 哪怕张明春再好奇安宁的生意,一顿饭吃下来眼看套不出东西,就更不好继续追问。 大家都喝了酒,余夏只能找代驾,本来还说再喝一场。不过就以张明春的作态…… 呵呵呵呵。 下次他俩结婚,安宁和井老师都不是很想来了。 等待的时间,男男女女各自成双,井老师和余夏不舍道别,张明春和安宁闲聊。 “安宁,你是真发财了啊。” 还不死心? 安宁苦笑,只能点头:“嗯,现在有点身家。” “咱俩家关系可摆在这儿呢,以后我们家孩子,都得叫你俩干爹乾妈,你要能提携哥们的,也趁把手啊。我的情况你也大概了解吧,别看表面风光,我家那头实在……哎……” 张明春出身不好,家里还有两个弟弟妹妹要他来供养,这都不是秘密。 现在来算,一万多月薪,出去一半支援家里,自己吃吃喝喝,再加上房租什么的,一个月真剩不下多少。 也就更别说结婚在即,他手头其实没多少钱。 可问题是,安宁真不喜这人啊。 要说提携…… 要不然,把他介绍给朱家? 正想着,张明春又道:“其实,我这边有点生意可做,就是没本金,有个大客户人脉广,常常去玩两手,哪次回来不是赚个八百十万的。人家那阵势开得大,没有二百万都不能进场……” 卧槽! 安宁登时就呆了。 地下……赌…… 你tm有病吧! 好歹大学本科毕业,你能信那种事儿?! 原本话到嘴边,想要把朱家事儿说出来,这时候也立马咽下去了。 这人对家里的帮衬赡养的事儿,的确值得称赞。 可进入社会后,好像真有点被物质欲追求,迷蒙了双眼。 “呵呵,那还真厉害哦。”安宁一副不明觉厉的样子,“行吧,等我们旅游回来再说,那时候你们也快结婚了吧?” 安宁没办法,只能搪塞过去。 张明春没有二百万本金,不能入场,而等安宁和井老师回来,参加他们婚礼,也都是十一国庆的事儿了。 终于。 代驾来了,安宁总算得以逃脱。 二人目送余夏和张明春上车,都是松了口气。 而后,更是啼笑皆非…… “这人的人品有问题!” 异口同声。 哎。 安宁又道:“你知道刚才他跟我说什么么?地下……赌……二百万……” “你说,要不要把这事儿告诉余夏?毕竟,两人还没结婚呢。” 井老师脸色愈发难看:“这时候说了有什么用?两人婚都订了,你没看余夏爱的死去活来?行了,就张明春那样儿,最多一点小本事,哪来那么多钱?刚才余夏才跟我说,他至多十万存款,还是订婚宴收得彩礼。” “不说这事儿了!” 的确有些扫兴。 “那边呢?”井老师神色收敛,问到安宁方才接到崇元的电话。 “崇元侄女儿的亲家也去京都了,七天法会,通讯都要封锁,有消息肯定会第一时间传过来。” 井老师点头,一顿饭吃的她有些心累,只管往安宁身上一靠—— “走吧,回酒店好好睡一觉……” “明天,去川地!” 第49章 特异局成立 京都,白云观。 观门前早在三天前,便贴出通告,将会闭观七日。 六月十七日,清晨。 百余名来自全国各地的道长、高功入内,齐聚一堂。 主殿广场前,不少道门中耳熟能详的著名道长皆然在列,排成长列,入主殿面见龙门派掌门。 其中内情不得而知…… 广场外维护秩序的观中弟子,一个个好奇的紧,却也只见到不少人自主殿中出来后,面色复杂。 有的人神色恍惚,写满不可置信,落魄非常。 有的人情绪激动,竟然破口大骂,很快又老泪纵横。 有的人云淡风轻…… 可这种人则是少数,出门后来不及被其他人询问,就被几个西装革履的彪形大汉接引离开。 在此之前进去的人看到这一幕后,皆是流露艳羡之色,连忙打问周遭—— “你可知那位道长来自哪里?” 辗转询问多人,才有人隐约有了印象。 “那位是我虢市道协的马道长,主持虢市西郊,牛头观。” “牛头观?可是全真七子马丹阳所传道之地?” “……难怪了。” 一场莫名排序,零零总总只有二十六人被接引离开。 有心人细数,掌握大势的全真道仅仅占据十席,另有十六席来自南方正一道。 终于。 主殿内,一位老者被簇拥而出,此人正是全真道龙门派当代掌门。 他一出现,场中吵杂声登时静默。 “诸道友。”当代掌门一作稽,“福生无量天尊。” 众人呼应,亦是作稽:“福生无量……” “方才我与各位主持、高功皆有面见,该说的话,老道已经说了清楚……” “天地元气复苏,修行盛世将至,方才所选之二十六人,皆是真法尚存,可入道修行之福厚者。” “或许有人抱怨天道无情,或许有人垂涎真法所在。” “可时也、命也,真法所在皆是福缘,我辈中入道十数年,数十年者大有人在,可哪怕是老道也无法超脱人心恶欲,或许嫉妒,或许不甘。” 话到此处,场间数百人皆是哀声一片。 有人求道一生是为财。 有人求道一生是修心。 可事到如今,超脱生死,长生仙法,就摆在面前却不可得。 聚千万财以如粪土,修十年心毁于一朝。 同一时间。 白云观侧门处的场景,却与广场截然相反。 二十六人齐聚,各自红光满面,器宇轩昂,相互问好间维护关系。 等众人相互认识后,一位青年引来一位西装中年男人。 青年也是二十六人中之一,是为龙门派白云观出身,也是白云观唯一一位被选中之人。 在场中,属他最为年轻,其余者皆是四十岁往上的中年人,更老的甚至过了六十。 如此情形,鹤立鸡群,而全真道其余九人,也隐隐以他为首。 “诸位,这位是国家特殊异常处理局的杨局长,此次征召也正是由他发起。” 众人一听这头衔,皆是正色作稽—— “福生无量天尊……” “呵呵,诸位道长多礼。”杨局长笑容亲和,脸色中看不出太多城府,而他与大多数当局领导的气质也不太一样,显得极为干练。 在场的二十六人皆是入道者,自然能感觉到此人身上肃杀气场。 显而易见,这位俨然是从刀山血海中摸滚打爬出来的硬汉子。 杨局长又道:“时间不早了,我还要为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的职能所在,以及元气复苏后,我们所搜集到的资料……诸位道长请上车,我们边走边说。” 说罢。 众人也不再客套,相继登上一辆中巴车,驶离了白云观。 车上。 杨局长开始作简短介绍—— “特殊异常处理局所名亢长,大家以后还是称呼‘特异局’吧。” “自今年一月开始,全国各地陆续出现怪异景象,我方组织人手调查后,很多事物难以用科学理解,直至‘白道长’通过道协联络到上层,我们才知道所谓元气复苏的情况,因而成立特异局。” “说真的,直到现在,我都有些不能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修行者,不过国内各地所发生的情况,又不得不让我相信这就是事实。” 特异局忽然成立,正是龙门派的上达天庭所至。 全真道以龙门派为尊,起因也是龙门派从古至今,都懂得与各朝代的当局,维护好关系。 貌似元气复苏伊始,大家憋着劲,埋头修行,一举作大才是王道。 可在龙门派看来,随着元气复苏所引发的异象,真相会渐渐浮出水面。 到了那时候当局有所调查,自然会知道道门早已了解情况,却深藏不告。 至此一点,就会影响道门在当局心中的印象。 要说灵气复苏后,修士便是最强者。可问题是短时间内,谁也不能有仙人之姿,对比起国之重器,想要杀一批道士简直不要太轻松。 所以,与其交恶,倒不如在当局还不了解情况时,主动请缨,稳固好关系。 乃至于最后的结果,非常让龙门派满意…… 特异局都是凡人,很多特异事物不好处理,因此征召拥有修为的入道者加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初创伊始的特异局,主导权全都在道门手上。 重权在握,这对整个修行界、道门、全真道,都是一个利好的开局。 一路闲聊。 杨局长大概讲述了特异局成立的前因后果,车子也就到了地方。 京城郊区,军区重地,这里便是特异局的总部所在。 车子一路开进核心区域,诸位道长左顾右盼,对所谓禁区好奇的紧,灵气复苏以前从没想过自己还有这样的见世面的机会。 下车。 杨局长身边的助理,不苟言笑:“诸位,烦请上交手机和通讯设备。” 对此一幕,大家都不无不可,都知道这是规矩。 不过,稍稍有些尴尬。 一位名叫黄文山的四十余岁道士,一掀道袍,先是摸出了一部齐刘海水果手机,又是从手腕取下了水果牌腕表,随身携带的手包里还有一个平板电脑…… 挖槽。 看到这一幕时,杨局长和那位不苟言笑的助理都懵逼了。 土豪啊! 道长真的很潮! 然而,这还不是特例,后面几个稍微年轻些的道士,都有携带昂贵新潮的智能手机。 白道长,白卓南。 那位最年轻的入道者,笑着亦是摸出了一个智能手机,为几个面色尴尬的中年道士缓解压力:“很正常,现在都与时俱进嘛,不少高功道长都有微博,和教徒们在网上就能互动论道。” 也是。 这是信息时代,网络多发达啊。 上交了通讯设备,一行人被杨局长和助理引领进办公楼内会议室。 来到这里,一份空白表格下发了下来。 “诸位道长,请先填一下资料表,各位的实力、擅长都写详细一些,另外按照白道长的说法,诸位是蕴藏真法传承的门人,手下应该还有一批修行弟子……” “因为诸位的能力强于常人太多,为了安定因素考虑,最好也将他们的资料悉数写上。” 拿到表格,众人奋笔疾书,对于这事儿没什么可隐藏的。 倒是来自牛头观的一位马姓道长,此时执笔,有些若有所思。 没错。 这人正是马方登,安宁的便宜师弟。 数天前,道门召集,马方登心神不属,有些害怕道门那帮家伙抢功法。 不过他也不能不去,毕竟这是灵气复苏后的第一次道门动作,所以只打算藏拙前来。 直至在晨间面见了龙门派掌门,说清楚了特异局的内情,并且保证不会对各门各派功法动心,他这才显露修为…… 后天中期,在二十六人内,位列第五。 如此修为,引得主殿内众人惊叹,也让马方登涨了不少脸面。 可以见得,自此开始,全真道遇仙派将在道门内,占据重要地位。 而此时。 书写弟子情况,他当然不是没东西可写。 灵气复苏前,牛头观内清贫,所留弟子皆是一心虔诚向道,以至于在灵气复苏后,弟子们修为都不差,两人半步跨入后天,还有十余人都有极佳的修行基础傍身,入后天不是难事。 之所以若有所思,是他想起了安宁。 这一路走来,他悄无声息的打量着二十六人,其中大多是后天水准,哪怕有三四人他看不透修为,也绝没有先天境界的气息存在。 对于先天,他自诩比别人都要了解。 如今,正式加入特异局,马方登迟疑的就是要不要为安宁备案。 先天大高手啊,这家伙绝对是极大的‘不安因素’所在。 他可以肯定,如果捅出安宁来,他当下就可以立功。 可问题是…… 立功又有什么用?能得到什么? 所获是否能与神茶睥睨? 要知道,他如今后天中期,位列二十六人第五的修为,都是来自于神茶的功效。 或许。 如果自己说出神茶的事情来,道门也会想办法抢夺? 嗯。 先天再强,也是形单影只。 然而再想…… 形单影只是一回事,可安宁若是想跑,仅凭一众后天能不能拦住也不一定。 万一没拦住,作为告密者的马方登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乃至于神茶抢夺之后,他所能分配的份额,也不一定比现在的多。 人心贪欲,实在纠葛。 想了好半天,马方登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嗯,如今道门局势还不是很明朗,我还是脚踩两只船来的稳当一些,想要反水,也得等到我踏入先天再说。” 唰唰唰。 一众人很快完成了备案。 同时,投影仪亮起,开始播放画面—— “这是半年来,特异局搜集的特殊异常事件宿档案,各位先看看吧。” 场间静默,众人聚精会神看了起来。 其中小事无数…… 有地方忽然升腾迷雾,终日不散。 有地方阴气靡靡,但凡久待超过一日,就要重病不起。 有地方有黑鸟狂乱,袭击车辆。 当播放到后段…… “嘶!” “这人妄造杀孽啊!!!” 倒抽凉气与惊呼声,不绝于耳。 画面中,昏暗丛林,隐隐有一个低矮黑袍手持长剑。 镜头抓怕的极其巧妙,正是那长剑一刺,贯穿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头颅。 后面还有不少图画,皆是这黑袍斩杀凡人的场面。 最血腥的场景,足有三十多具尸首堆积。 “混账!”怒骂的人是正一道灵宝派的云安道长,“此人已然入邪,嗜杀成性,必除之!” 不光是他,愤怒之人比比皆是,纷纷响应。 “此人在何地,让我去将他伏法。” “魍魉小儿,该死!” 杨局长看到这一幕,笑而不语,与助理相视。之前捉拿此人数次,都不得其法,如今有了诸位道长助阵,下次必然有所结果。 “继续播放。” 眼看众人义愤填膺,助理暂且暂停了后续的图画播放。直至杨局长开声,画面才继续后翻下去。 当新一个目标人物出现时,杨局长开声介绍—— “方才的持剑黑袍,只算次级序列事件,现在的第一序列事件,是此人……各位请看。” 这次,跳出的不是图画,而是一个人物介绍表。 左上角一个模糊头像,是一个五十余岁的光头异国男子。 “阿赞吞挺,暹罗人。” “三个月前在暹罗首都,‘大崇迪’木伍的佛法大会上,阿赞吞挺当众将木伍大师斩杀,更是将场中七十位高僧吸食成了干尸。” 在坐的都是入道者,除却如马方登几位沦落贫寒的苦修以外,大都皆是道法与修行并兼,在道门中颇有名声,曾多次参与国外交流。 因此,皆是明了‘崇迪’的含义。 所谓崇迪,是暹罗僧人的最高称谓,由国王加冕的国师。 放在古代,那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顶尖存在,只不过在现代而言,更流于形式与荣耀。 不过,能担当此位之人,都是德高望重,佛法高深的老前辈。 对于崇迪和佛教子,众道长并不感冒,此时所注意的重点,也都是这个叫‘阿赞吞挺’的人,竟然当众斩杀国师,并且吸食七十位高僧。 吸食? 这个词汇的理解概括,让大家陷入短暂的迷茫。 可也就在下一张图跳出,众人皆是胆寒发怔…… 只见图片上,庄重法堂内,除却为首禅坐的人变成肉泥,其余人等都一动不动,坐在蒲团上成了干瘪的尸骨。 庄重与死亡成了鲜明的反差对比,让人不自觉心生恐惧。 从场景来看,场间几乎没有发生过拼斗,因为七十位高僧都盘坐蒲团,说明这一次大规模残杀,都在瞬息间发生,而所谓的吸食,也真的是将人体血液抽空。 人的体内水分含量占据百分之八十。 哪怕场中都是年迈高僧,一个人的重量少说也达到平均一百斤。 七十个人便是七千斤的重量,哪怕折算百分之八十,也高达五千六百斤。 是什么东西,能一下子吞噬这么大比重的血液水分? 显然,这不是凡物,与修行异士有关。 “此人必是邪修!” 场中,白卓南算是镇定的一个,方才在看到持剑黑袍人时,他也没有太大反应。 可现在,面对‘阿赞吞挺’,却情不自禁面露肃重,明显感到压力。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杨局长深知,道门二十六人中,当以这个青年的修为最是高深,以道门境界划分,已经踏入后天巅峰。 在特异局成立前夕,作为道门修士代表的白卓南,更是展示过他的实力。 三十余名从各大军区特种部队征召上来的兵王,只不过被他随手一挥,就被气劲横扫出去,简直神乎其技。 此时,眼看连他都流露压力,杨局长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正在这时候…… 一道声音忽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天师道张宇,正一道来人中的为首者,修为仅次白卓南。 年仅三十九,在这个修行伊始大环境下,绝对称得上是青年翘楚。 “这人,我知道!” 嗯? 众人皆楞,包括杨局长也不明所以。 在张宇身旁,另一位天师道的道士张倾众道:“其实不用杨局长提出,我与师弟都要去会一会此人……若是我所料不差,杨局长将此人提到案首,也是知晓了两个月后的香江约战吧?” 这话一出。 众人目光聚集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 “张道长,你就别卖关子了!” 杨局长点头:“没错,此人声称两个月后的八月十六日,将去香江。想要验证我华国千年的修行底蕴!” “上层收到消息,对此事极为重视,此人杀戮成性,残暴不堪,我们生怕他会在香江闹出大乱子来。” 这时,久久不曾出开声的马方登有些不明所以道—— “这人好生奇怪!既然验证我国千年修行底蕴,他跑香江去干嘛?” 对此一句,众人也哑然失笑。 之前那位带着水果牌手表的黄文山解释道:“一直以来,香江崇尚风水学说,香江的风水大师可是享誉海内外,经常受请出国论道,因此名声远播,让外人以为我道中人,以香江为核心,毕竟当年动荡年月,内陆的道门被打压……” 话到此处,渐渐弱了下来。 当着杨局长的面,吐槽曾经的动荡年月,真有些作死的意味。 对于这些话外之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也都知道香江风水学说的鼎盛。 只是微微缅怀…… 估计香江那些‘风水大家’们也没想到,名头太大,反而给自己招来了*烦吧。 不说这些大师的风水学说是真是假,有没有真本事。 只说一个能一次性吸干七十人血液的存在,就绝对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白卓南冷声问道:“张道长,不知这邪修是什么路数?” 说到了重点,一群人也都收敛了情绪,再次望向张宇。 张宇道—— “暹罗降头首席术——飞降!” 第50章 猪朋狗友聚少城 会议室内众人,南北各异。 举例说明,全真道居于北方,大多在国内活动,与官方交往甚多,甚少出国出境。 正一道则在南方具有大势,在动荡年月,不少正一道道士辗转出国,只说天师道在海外都有分支,‘业务’接轨国际,非常因特耐神农。 这也是为什么,作为官方交流代表的白卓南,对阿赞吞挺一无所知。反倒是两位天师道,有所了然。 再说那位名为黄文山的四十余岁道士,此人来自正一道一个极小分支,观楼派。 观楼派追溯历史不详,乃至皈依正一道,都是黄文山在十年前亲自联络主持,否则他就是山间一散修尔。 观楼派修习清净法,有全真教义中的禁欲,但却不禁酒肉,修行法以服气辟谷为准,但功法残缺。不过哪怕是残缺功法,也让他踏足后天,在晨间时,他被接引离开,更是让无数人大跌眼镜。 不少怒骂声也是对准了他—— “卧槽,黄胖子还有真法?我去年买个了表的!” 说实话,黄胖子在道门的口碑不是很好,明明修习清净法,可此人却喜于钻研风水玄学,在南方各地与香江打开了很大的市场—— 人称,黄大仙。 他的风水堪舆术,真真假假让人分辨不清,不过胜在口舌伶俐,很能哄人,以至于大把大把捞钱,引来不少嫉妒。 这也是为什么,马方登莫名其妙时,他将此事看得通透…… 甚至于,他作为香江风水学会的副理事长,自然也在被挑战的行列当中。 基本上来说…… 二十六人分作三派。 全真道为一派;正一道为一派;还有就是如黄文山一样非正统大派散人,自成一派。若不是黄文山在香江口碑颇大,且皈依了正一道,此次征召说不定还不见得有他。 此时此刻。 张宇的话音落下,引得屋内又是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回荡—— “嘶,飞降?!” 全真、正一以及黄文山几个流转在南方敛财的修士,都对这个名词不陌生。 也就马方登等寥寥二三人,仿佛好奇宝宝,瞪大眼珠子,想要在其他人的脸色上找到答案…… 哎,土鳖很尴尬。 降头术对大众而言不算陌生,在南方民间传说中颇为盛行,属于东南亚巫术的一种。 降头术类似苗寨蛊术,分类也相差无几。 药蛊,以毒虫为引,善用可治病,恶用可杀人。 虫蛊,以虫养身,比药蛊更要一个层次,一方面可以控制蛊虫杀人于无形,另一方面也可以壮大自身,从蛊虫得到力量。 降头术中也有药降,虫降之分,甚至其中还包含华国阴阳玄学和上古巫术结合,能以人体毛发、指甲、生辰八字做降头,形成诅咒巫术。 而在其中,以一门降头为首席,这就是飞降。 飞降又名,飞头降。 其巫术形式便取自字面意思,头可与肉身分离,极速飞行,以自身作降头,提升修为。 飞头降神秘莫测,少有人得之,得之者修行也十不存一,但有功成者,势必强悍如斯。 头与肉身分离,需要极大的能量补充,而生灵血液就是很好的养分。 因而有称,遇猫吸食猫血,遇狗吸食狗血,遇人则吸食人血。 此术歹毒无比,有违人道天道,当之邪修无疑。 “这么说来,此人飞头降已经成势?”白卓南言语低沉,携带着莫大压力,让场间气氛再度凝固。 张宇和张倾众默默点头,张宇道:“否则那七十位僧人,也不会在瞬息间被吸干血肉,沦为干尸。” “哎。”张倾众一叹,补充道:“除此以外,阿赞吞挺还有一轮鬼幡在手……” 原来。 天师道二人之所以对阿赞吞挺了如指掌,都得益于前些日子香江道协的求助。 天师道在南方和国际上享有盛名,遇到如此棘手事物,香江那边的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们。 关于阿赞吞挺,香江道协早有调查…… 阿赞吞挺出身农户,后来被某高僧赏识,才得以修佛法,与师父走苦行修途,走遍东南亚诸国。途径天竺时,又叛逃师门而去,转投瑜伽名师修行体术。 大多数人只知瑜伽养身,实则其中暗含锻体法,大众瑜伽与古瑜伽术自然不同。 出师后,阿赞吞挺又曾去金三角卷敛财富,依靠身手打下一片天地。 据说就是在那时,阿赞吞挺了解到了降头术,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二十年前,阿赞吞挺曾经在三角地区成势,手下数百人。可传言因为修习降头术,一夜间将数百手下残杀,以祭降头神之灵。 随后,阿赞吞挺便被通缉,从此少有现身。 谁知道,就在三个月前,他再度出现就是以超凡姿态降临,屠戮高僧七十人,举国震动。 而后更是在暗地里挑战多位降头师与高僧,其中无一幸免,皆然惨死。 后来…… 香江接到战书。 照小道消息传来,阿赞吞挺前来挑战,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他在隐遁这些年来,得到一轮鬼幡,炼制阴鬼,奴役鬼兵。 在降头术中,的确有鬼降术,但曾有人见过阿赞吞挺的阴鬼术,并不是鬼降术中以一人养一鬼,而是百鬼齐出,遮天蔽日,恐怖如斯。 话到末尾,张倾众望向杨局长,声色无奈:“按照我和张宇师弟的分析,阿赞吞挺的鬼幡应该来自于滇西西波教,此教为道门度化,与彝族巫术结合后的产物,追溯百多年前或许还有宫观,但少族多争端,打来打去,西波教也就没有了根基可寻,术法大多散落……” “我们对此调查过,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据当年滇缅远征军的老人回忆,曾有少量彝族在战场徘徊,每当战事结束的深夜,势必有他们的身影,曾有人前去驱逐,却声称见鬼,被迷了心智。” “除此外可查的信息,来自于一个老兵的回忆录……上面记录了他所见到的一面旗帜,曾在滇缅战场上吸纳鬼魂、亡灵。” “如果真是如此,阿赞吞挺的鬼幡,应该就是源于滇缅战场,西波教残余所炼制。” “集鬼幡和飞头降于一身,此人已成大气候,香江道门,不可敌。” 杨局长听得有些发蒙,但还是很快回过了神来。 虽有忌惮,可还是踌躅满志,享有军人的硬朗作风—— “再不可敌,也得敌!” “香江是国际都市,对外窗口,要是发生恶性事件,后果不堪设想。” “诸位!”他扫视在座二十六人,言辞郑重:“可有人主动请缨,前往香江迎战?!” 咳咳。 马方登干咳一声,作为二十六人之土锤,他听了这么久,还有些一知半解。 “那啥……” “二位张真人,按照修士境界划分,这阿赞吞挺是什么水准?” 对啊! 这话又问到点子上了。 总得有个实力水准列出来吧,不然让人怎么主动请缨? 实则,在座众人都有些蠢蠢欲动,道法初成,手痒难耐,特异局第一次动作,功劳肯定多多的。 目光一下子又到了二位天师道张真人身上。 张宇看着众人目光炯炯,有些哭笑不得,他当然明白他们的所思所想,却是一语惊人—— “飞降难以炼制,以七十人的吸食量来看,飞降已经大成,肉骨如金石,非先天不可敌。” “若再加上鬼幡……” 呵呵。 后面的话都不用说了。 单是一句‘非先天不可敌’就gg。 这话一出。 方才还出头询问的马方登立马缩脖子,将身形隐没在身边黄文山胖乎乎的身体之后,消磨存在感。 先天? mmp哦! 那位‘安师兄’就tm够牛比了,打的他毫无还手之力,也就更别说飞降大成先天境界,外加一个鬼幡。 吁…… 场间愕然,无人作声,在座的都是后天,敌人先天,说个屁啊。 过去了就是送人头。 杨局长早跟龙门派有过交集,自然明白境界划分,眼看众人的嘴脸,方才的喜意陡然跌入谷底。 他觉得有些奇怪:“白道长,按说元气复苏伊始,为什么这个阿赞吞挺就已经是先天境界了?降头术难道不依靠天地元气修行?!” 白卓南对降头术不了解,面对疑问有些坐蜡,不过结合蛊术来分析,还是给出答案—— “以我理解,降头术剑走偏锋,以血肉修行,有无天地元气皆可。” 而一旁的张宇也立即补充:“万物有灵,生灵更是灵体,飞降术以人之精血提升,自然可以不需要元气。” “实则,无论是东南亚巫术,还是华国巫术蛊术都神秘莫测,按照现在的话来说,‘能量体系’与我们道门修士不同。哪怕在天地元气没有复苏以前,我也常常听说又蛊术作祟,也就更别说降头术和东南亚的养小鬼了。” “除此以外,阿赞吞挺意外获得的鬼幡,应该传自西波教,若不是我天师道与西波教的开端有所牵连,我也不会联想到此处……西波教是道门与巫术融合的典型,其中术法诡异。” “这样说吧……” “在座众人,在灵气复苏后,才一一踏入后天,可以说是从零开始。” “而阿赞吞挺,他早以生灵血肉修炼飞降,在等灵气复苏后,更是锦上添花,先人一步。” “他有所成就,时也命也。” 杨局长听得一阵泄气,这群道门‘高手’也未免太弱鸡了吧? “那怎么……”他正要质问。 却不想…… “我去!”白卓南忽然发声,“东南巫术传承于华国上古巫术分支,终归是旁门左道,小道尔!” 咦。 天师道二位张真人都望了过去,本以为没有人会请缨出战,没想到白卓南踏了出来。 二人相视,眼神交流…… 后天巅峰就有这样的自信? 难不成,他要踏入先天了? 答案光靠猜也没准,只能眼见为实,到时见了便知。 至于如何见…… “我二人也会前往助战,哪怕杨局长不说,香江道协早与我们天师道有所联系。” 天师道作为符箓三山之首,本就对鬼祟邪物有极强的克制威能。 貌似两人都是后天,但天师道底蕴深厚,自然藏有杀手锏。 “正一灵宝请战。”云山真人道。 “正一上清请战。”一个瘦弱老者也微微出声,此人竟然是茅山宗上清派的掌门,严宗。 这一下,龙虎山天师道,阁皂山灵宝派,茅山上清派,符箓三山齐出—— 正一道简直超凶。 反观全真道这边…… 呵呵。 除却祖庭白云观出了白卓南一人,再无人请缨。 隐约间,全真这边的气氛有些尴尬,俨然是被正一道压了一头。 杨局长深吸一口气,总算安心,对于道门南北之争,全然不在意,他只关系两个月后的香江大事。 随即,连忙向请缨的四人道谢,并且询问准备需求上是否需要帮助。 桌前。 黄文山胖胖的身子往后一靠,这才发现贼眉鼠眼,想要隐藏存在感的马方登,躲在自己身后侧。 他微微一皱眉…… 此人实在…… 与我臭味相投啊!!! 要知道,黄文山在香江大肆敛财,更是香江风水学会副理事长,如今香江有难也没有出头请缨,可想而知此人之狡猾。 嗯,说起来和马方登倒是挺契合的。 “道兄?鄙人观楼派黄文山,请多指教啊!” 马方登一愣,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回应道:“在下遇仙派马方登,道兄客气。” “遇仙派?全真道的吧?” “嗯。”马方登吹牛皮也不费劲,“我祖上乃是马钰真人。” “哇塞,马丹阳?全真七子?” 马方登呵呵一笑,来了一个温婉的装比:“正是。” “那你何故不去斩妖除魔?”黄文山挑眉笑道。 “咳咳,我……我这个修为尚浅啊……黄道兄呢?”马方登反将一军。 话到此处。 两人就相互了解的差不多了,嗯……反正都是一副贱人模样。 “行了,你我二人彼此彼此,不过也颇合脾味,老兄听我一言如何?”黄文山道。 “怎么?” “阿赞吞挺咱们搞不过,但不是还有那个‘持剑黑袍人’嘛!特异局第一次亮相,好处多多,你舍得放弃?那黑袍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咱们二人联手也就差不多了,等会和我打配合,别让别人插手,咱们独占功劳怎么样?” 咦。 马方登眼前一亮,猛地一拍大腿:“我怎么没想到?黄道兄实在厉害!那么……就这么办?” 二人一拍即合—— 哗啦! 桌椅退后,一阵噪声,两人站了起来,将场间的目光都拉了过来。 黄文山道:“方才我与马兄商议,那持剑黑袍,就由我二人去解决吧。” 马方登大义凛然:“我马方登虽然居于山野贫寒处,但除魔卫道之心一直荡然于胸,丹阳祖师之训不敢忘……诸位,此次之行,就请不要跟我抢了!” 话落。 马方登一个作稽,直接堵住了在场人的嘴:“福生无量天尊!” mmp! 场间不少人这才反应过来,回过味来。 对啊。 阿赞吞挺搞不过,还有个小功劳怎么给忘了。 结果…… “哈哈,太好了!那就辛苦马道长和黄道长了!” 杨局长当即就拍了板子。 嘿嘿嘿。 两个初次见面一拍即合的猪朋狗友,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 一日会晤,道门二十六友各自散去。 唯有白卓南、天师道二张以及灵宝云山真人、上清派严掌门,相聚一堂,继续研究阿赞吞挺的资料。 至于黄文山和马方登…… 当即就被杨局长召去—— “二位道长,持剑黑袍人滋事重大,已经引起上层注意,还请尽快出发吧。” 马方登大义凛然:“无事,魍魉小儿,绝不是我二人的对手。” “呵呵,杨局长放心吧!”黄文山也道。 “那好,此去川地首府少城,有刚刚成立的西南特异分局的成员配合。”说着,他有递出两个证件,“此为二位道长的特殊证件,此次行动皆以二位道长为首,拜托了!” 军区禁地。 军用运输机早已准备妥当。 特异局第一次特殊异常事务处理,正在进行…… 殊不知。 同一时间的秦城。 安宁和井老师刚刚取了网购火车票,进站候车。 ‘k545,秦城——少城。’ 井老师一勺一勺挖着车站门前肯德基买来的草莓圣代,深情幽怨的望着窗外天空。 “要不是莺莺,咱们就坐飞机啦。” 【大约明天上架,求支持正版订阅。】 【书内地名不能写实,少城为川地省会。】 第51章 道未来 秦城是古城,只说火车站站前广场那幢大城墙,就能给初来乍到的外地游客一个‘哇,不愧是千年古城’的第一印象。直到返程时,才在火车站候车厅再次恍然—— “莫不是这火车站也是百多年前遗留下来的历史遗迹?” 脏乱差,懒得吐槽了。 现在的年轻人大多不喜欢坐火车,淡季的飞机票比火车还便宜,省时省力不是更好? 安宁和井老师对此倒是没有太多怨念…… 遥想当年大学时第一次穷游出行,井老师第一次坐火车出省,抱着碗泡面激动的不要不要,连忙摆姿势拍照留念:我也是吃过火车泡面的人了。 昨夜。 对于如何出行,两人经历了一次漫长的讨论。 飞机事故貌似是最低的,可遥遥高空让人很没有安全感。 安宁自己也觉得奇怪,好像忽然变得特别惜命…… 其实要深究起来,他也想通了,不是惜命,而是讨厌无法掌控自身安危的感觉。 修士入道,超脱生死。 眼看半步踏入长生路,要是来个空难岂不是gg? 两人如今一个先天,一个修炼法未果,飞天遁地的仙人之姿都没有达成,坐飞机实在让人没有安全感。外加上另一个主要因素——莺莺。 莺莺飞得再快,也赶不上飞机啊,初获宠物的井老师,可不允许飞行坐骑叛逃。 因而。 陆地出行就成了案首提议。 从秦城到川地,途径十万大山,所途亢长,开车肯定不舒服,也与二仙‘微服出访,游戏人间’的初衷有所违背。 火车摇摇晃晃睡一觉就到了,一路还能和旅人闲聊。 所以,买了一大早的火车票,二人就来到车站。 炎炎夏日的火车站,滋味实在不好受,泡面和厕所味混杂的干燥空气有些刺鼻。 候车开闸,来到站台的滋味也没好到哪去,空气中始终有种怪味。 然而越是不适应,就越让人泛起一种苦中作乐的滋味—— “呵,这味道,应该就叫风尘仆仆吧?” 眼看井老师还有心思开玩笑,安宁也就放心了。 上车,寻找卧铺号。 两人到来时,正好有一对小情侣先一步到了,正在放置行李。 说来也巧,两对情侣正好都是一下一中的对等,阴阳和谐,五行平衡。 两个小家伙年纪不大,至多刚成年,甚至未成年。 安宁和井老师的行李无非一个登山包,放好之后四人坐在两边下铺床上,大眼瞪小眼…… 最终还是安宁开口笑道:“你们去哪儿啊?” “去少城……”少年人有些羞涩,仿佛欲言又止还想说什么,又抑于尴尬不好意思继续开口。 如此模样,把井老师的兴趣也勾起来了…… 曾经何时,她和安宁也是这幅作态啊。 一切都似曾相识,可青春也都一去不复返了。 “去少城玩?第一次出门吗?你们应该是高考刚结束吧?” 井老师模样娇小,曾经的小学老师生涯,自然而然领悟了超强亲和力技能,只要收敛雷引导致的狂暴因素,真的就和崇明感觉的一样…… 师母真的很随和。 女孩之间关系容易拉近,少女一看井老师可人大姐姐的模样,也就放下心来:“嗯,我们俩刚高考完,一直想出去旅游,念叨了三年了呢!少城火锅好吃,还有肥肠粉……” 吸溜。 说着说着都饿了。 先来个红烧牛肉……面,泡上。 男孩十七,女孩十八,两人竟然都姓唐,一个叫唐家伟,一个叫唐菲,小情侣恋爱五年,初中二年级早恋持续到现在,在浮夸的零零后中算得上感情纯真。 这次出门肯定是背着家里面的,因为女孩一上车就打电话给家人,还拜托井老师演戏—— “对对对,我们和菲菲一起,一共四个女孩,还有两个男孩子保护安全。” 青春萌动啊。 有这么两个小家伙在,一路上肯定不会无聊。 聊起大学志愿,两人当然报考同一所大学,川地一本院校,此行算是考察环境…… 唐家伟在此时显得很没有眼力见,竟然问道:“安哥,井姐姐,你们当年考得哪所大学?” 额,这个问题很尴尬。 二本肯定没你们厉害啦,小家伙对于人情世故的拿捏几乎为零。 井老师嘻嘻哈哈不以为意的作答,而两个小家伙也没有对于二人的学历出身感到鄙夷。 反而因为二人毕业后,还能恩爱如初羡慕的很,还没上大学就想着毕业后出来工作,组成家庭。 说他们天真有点打击人,大学莺莺燕燕的生活很容易动摇人心啊。 不过…… 好吧,愿望是美好的,祝福他们好了。 摇摇晃晃十七个小时,晚上十二点总算抵达川地省会,少城。 四人一起出站,两个小家伙主动询问了联系方式,就准备分别。 离别时,安宁和井老师相视一眼,竟然不谋而合有了相同的念想—— “小伟!” “唉。” “要是以后觉得大学没意思了,可以来寒城找我们……总而言之,电话联络吧。” 话落。 唐家伟愣在了原地,一副愕然的模样。 啥意思? 什么叫大学没意思了,去找安哥和井姐姐? 一时间,一种不怀好意的恶念光环,不由自主的被他套在了安宁头上,心里想的全然是老爸老妈出门前的嘱咐…… 出门在外,人心隔肚皮,得防着点儿。 一路上平平和和的友好相处,怎么到了下车时就暴露了。 这两个人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坏主意吧? 只看他呆愣的模样,安宁就哭笑不得,知道他会错意了。 反倒是唐菲脑瓜子转得快,认为安宁和井老师若是有歹念,何苦到了临别分手时在显露?若是在火车上直接引诱他们一同游玩,下手的机会多着呢。 “行,有机会了一定去找安哥哥和井姐姐玩。” 道别,四人就地分手。 直至目送两个小情侣离开,安宁才苦笑望向媳妇:“啧,刚才有点冲动了。” “没关系啦。”井老师心情还是很不错,“挺喜欢他俩的,留个缘分而已,他们以后也不一定能记得今天的话。” 诚然。 二人真没有恶念,反而因为唐菲和唐家伟的天真浪漫,对他们很有好感。 要知道,灵气复苏,天地演变,未来的社会将变成什么模样,哪怕是安宁和井老师也不晓得,或许有一天……科学知识的掌握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正如当初安宁对马方登的假设—— 人人修仙,才是修行盛世。 “走吧,搜搜哪儿的夜市最正宗,钵钵鸡、烤肉、兔头……咦,不是说岭南人最彪悍嘛,川地人民也不差,兔兔那么可爱,怎么能吃兔兔……” 皮一下真的很开心啊。 “对了!你们寝的胖子,家是少城的吧?”井老师又道。 安宁一愣:“找胖子去?来之前也没打招呼啊……不过你怎么忽然想到他了。” 奇怪。 自打毕业后,二人几乎和原来的朋友断了联系,毕竟是各奔东西嘛。 在加上二人被父母阻挠的悲惨恋情加身,实在没有闲工夫和朋友们联络感情。而且二人都享受仅有彼此的生活节奏,渐渐与原来的圈子疏离。 偏偏井老师这时候提起找胖子,让安宁觉得莫名其妙,她貌似不怎么喜欢热闹的氛围啊。 “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什么有意思?”安宁直接放下了搜索夜市目的地的手机,两眼发直。 媳妇儿现在越来越神叨叨了。 “例如,余夏和张明春。” “例如,唐菲和唐家伟。” 嗯?! 安宁好像约莫抓住了一些感觉,猛地眼前一亮,可看着媳妇儿却有些啼笑皆非:“你现在真的很能带入修士的身份视角啊。” “那又怎么了?你不觉得审视别人的人生很有趣吗?”井老师很淡然道。 安宁道:“是挺有趣的,可是莫名又有种很装比的感觉……” “呵呵,心态放好,其实人际交往也算一种红尘历练,咱们大学就太疏离圈子,也没经历过啥撕比之类的友情背叛和倾轧,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我觉得这些事情总得经历一下,貌似现在有些来不及……那也不妨碍咱们站在高位,去俯瞰一下别人的人生。” 说到这里,井老师抬手捏了捏安宁的脸:“哼,你要没有这种想法的话,刚才就不会跟我不谋而合,给唐菲和唐家伟留话了。” “好吧。”安宁苦笑,“我承认。” 貌似二人的对话在外人听来,有些摸不着头脑,可若结合起修士的身份,就不难理解了。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两人已经跳出俗世之外。乃至随着灵气复苏的加剧,整个社会体制都会发生巨大的根源性改变,到了那时候,二人便处于高出凡人的一个阶层。 从一个高位,去看凡人从俗世到修行世界的转变,的确很有意思。 若要问趣味性来自于哪里…… 这就好比是小孩都喜欢看蚂蚁搬家一样。 再粗暴点去解释。 众生为蝼蚁,我为造物主,俯瞰众生,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好吧。 也能说是恶趣味。 然而,安宁显然没有媳妇儿这么优秀的思维方式,总觉得这种念想太装比,不符合他低调的气质。 所以,某人很委婉道:“咳咳,其实我也想说找胖子见见面,这都两年没见了!” 反正就是死不承认。 其实只要见了面,以后大势将起,势必会在无形中对别人的人生进行审视度量。 没办法,这就是世道的变化带来潜移默化的影响。 不单单仅对个人,而是对整个国家、世界。 井老师瞄一眼迷蒙夜空,隐约看到有个东西在动,这才满意说道:“好了,快打电话,肚肚都饿了呢。” “知道啦!” “也不知道胖子换号码没,毕业回家后倒是发过一次微信,通知号码变更,再后来就很少联系了。” 第52章 真の土豪! 几乎每个人的学龄阶段,都有那么三两个胖子存在。 在大众眼里,胖子多是配角…… 从心理学角度而言,因为肥胖造成的心理自卑,的确让胖子有趋炎附势的行为动态。拉帮结伙隐藏外人对自己的存在感的同时,又在铁哥们中需要打架时,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狂刷自尊心。 好吧,绝对没有贬低胖子的含义。 最少安宁玩‘逼乎’时,对题主的回答是—— 我身边的胖子不一般。 因为,他很有钱啊! 说到底,这都是个金本位的世界,微博上俗称的看脸世界,无非是长得不错的穷比,给自己刷刷存在感而已。 真有钱的人需要废话吗? 大把大把宿钞票甩出去,除了换不来哆啦a梦的未来物品,几乎要什么有什么,只要你有足够的钱。 胖子自卑?! 狗屁吧! 你要当着这位胖子面前瞎比比,他绝对不拿钱砸你,先拿板凳砸你,再给你医药费。 当然,贫穷的人感受不到有钱人的哀伤,有钱人也不会懂得脸帅人的快乐。 明明早在大二时期就搬离宿舍的安宁,偏偏和胖子一直维持着不错的关系…… 安宁一直搞不清状况。 按道理说胖子从大一军训结束开始,就徜徉在学姐、学妹的浪漫温柔海洋中,不应该是一个弯男才对。也直到大学毕业胖子才在醉酒时吐露心声—— “哎呀,说到底咱宿舍我就佩服你!” “不说别人,就说我吧,女朋友从来不缺,可就是没有人跟我耍真心。” “你看看你家井老师,贤妻良母,身材火爆,除了个矮点儿,什么都好……” “钱,真的买不了真心吗?” 话到末尾,这货竟然还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安宁袖筒上蹭—— “说好了,结婚通知我,保准有大红包奉上,金童玉女,模范夫妻啊!” 好吧。 安宁万万没想到,胖子是因为羡慕一段真挚不渝的爱情,而对自己有很强烈的好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莫名有一点点小失落…… 果然,若不是脸帅到极致,不可能轻易掰弯别人。 电话拨通…… 嘟嘟嘟。 半夜十二点的去电,也不知道能不能接通。 与其说按照井老师装比的说是‘审视别人的人生’,实则仅在回忆画面闪过脑海后,心里就生起一些‘面基’的小激动。大学毕业两年了,这可是头一次见面呢。 很快。 电话还是接通了。 那边传来的是闹哄哄的吵杂。 “安宁?哈哈哈哈,你小子竟然能想到给我打电话!草!草!啥情况!” 只听这说话状态,就知道这货绝壁喝多了。 井老师隐约听到电话里熟悉的声音,眨了眨眼,竟然凑上来喊道—— “我们在少城火车站呢!私奔了!求收留!” 显而易见,此时的媳妇儿也动了几分真感情。 毕竟当年那句—— 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便是得自胖子之口,至此中断了安宁的lol上分之旅。 媳妇儿对胖子的观感还是很不错的。 那头的胖子一听这话,又是一阵破口大骂—— “卧槽卧槽,真的假的?井老师?真是井老师……哎哟,安宁你小子牛比啊!” “等着等着,我立马开车来接……” 开车来接? 安宁正想说喝酒就别开车,那头电话就直接挂断了,让人哭笑不得。 “咱们怎么办?等着?” 井老师不可置否耸了耸肩:“等呗!我还挺想见胖子的,就跟你想见余夏一样。” 啊呸! 这仇能记一天啊。 等待过程中,二人也不是没事儿做,用手机翻出少城地图来,就开始分析此行最终目的地。 关于诸葛果的历史记载,实在少之又少。 乃至于不少史学家,并不承认诸葛武侯曾有一个女儿存在。 这里面就要说起佛道相争的故事…… 佛教入中土,带来了完整的佛系祖谱——佛,菩萨,观音,罗汉,金刚,萨陲等等。 等级系统细化,单举一个例子,罗汉就区分四个等级,初果罗汉,二果罗汉,三果罗汉,四果罗汉,到了四果罗汉便修成小乘圆满境界。 有了等级,才有让人上升的冲动,这就和玩游戏细化等级一样…… 为什么非得弄出个倔强青铜到最强王者来? 就是为了让玩家中毒啊。 不得不说,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 佛教入中土,带来了逼格满满的等级区分,吸引大批玩家……啊呸,信徒。 道门一看,连忙急眼了…… 这怎么行?抢生意啊! 于是乎,连忙着手编撰‘神仙谱’,细化各位成仙入道者的等级,但因为道门松散,中土佛道文化相融,以至于为了追求和佛教的平衡联通,导致神仙等级凌乱不堪。 要说瑶池西王母在修士眼中可是老祖级的人物,可偏偏被民间传为玉帝的老婆。 要知道,西王母存在的时期,可要比玉皇大帝早了许多。 甚至于在道门后期,有门派能以术法为精怪聚信仰之力,册封神职。 这也就是后来演变出来的‘请神上身术’。 ‘请神术’如今流传于东三省,所谓道门五仙……狐狸、老鼠、刺猬、黄鼠狼和蛇,其实就是这么来的。修士册封神职,得神位的精怪自然得报答承恩,借予力量…… 总的来说,道门在某些术法上,也传承自华国上古巫术。 单说一个流传最久远得传承,便是萨满教。 言归正传。 正因上述原因,诸葛果的存在便被史学家认为是杜撰。 道门为了给自己添加逼格,乱写一通—— 诸葛武侯啊,多么牛比的存在…… 他的女儿入道成仙,应该说的过去吧? 又因为诸葛果早期的史记不可查,直至清代才有一册‘三教同原录’出现,这也就是众人所熟知的‘历代神仙通鉴’,其中记录了诸葛果位列仙班的情况。 这也是为什么,大多人不相信诸葛果的存在。 貌似在宋代,还出现过诸葛果的记载,但也只是只言片语,这就是蜀学集大成者,魏了翁。 魏了翁所著的朝真观记有言—— 出少城西北二里,为朝真观,又名乘烟观。 因武侯之女在宅中乘云轻举,后来又躲避战乱,在此地得道成仙而立名。 关于朝真观的功课,安宁和井老师早就做好了。 乘烟观在唐时更名为朝贞观,宋时还有迹可查,但到了明代便彻底荒废,从世上消失。 蛛丝马迹实在少之又少,可就算如此,也不能消磨二人的积极性。 别人不清楚情况,但安宁和井老师都是得到过诸葛家和诸葛果的实在好处的,若是这人不存在,怎么可能? “古时少城一名,一直延续到清代,古少城为满人聚集地……” “现在……好像是少城街道。” 大概的范围圈定下来,两人看着地图也就心有了然。 整个少城范围,也不过一点六平方公里,徒步小半天就能逛完。 而且…… “看地图的话,少城街道就在市中心啊。” 骡马市商圈边缘,比邻中央商务区,妥妥的cbd。 外加上出少城西北二里的信息,到了地方往西北方位找绝对没错。 正说着…… 安宁的电话也响了起来,二人这才收敛了心思,接通电话—— “到了?” “你们在哪呢?我在停车场门口,就不进去了,绕一圈才能出来,麻烦。” “行,我们过来吧,啥车?” “哈哈哈,刚换的奔驰大g,骚瞎你的眼。” 噢哟。 安宁还真有些被骚到了,奔驰大g,二百多万的顶级越野,这货是真tm有钱。 拉着井老师的小手来到走进停车场,远远就看到打着双闪的黑色奔驰停在门口,车窗摇下,一个肥头大耳在左顾右盼。 快走几步,等到距离差不多了,才大喊一声—— “宗老板!” 没有胖子喜欢听别人叫自己胖子,哪怕他们每次笑呵呵的应了,心里肯定不舒服。人都喜欢夸赞,这时人之常情。而对于安宁等人而言,一句‘宗老板’也叫得诚心诚意。 开玩笑,大一学了驾照就开上车在学校泡妞了,现在更是换了奔驰大g。 安宁其实也好奇,这货家里到底是干嘛的? “哈哈哈哈。”宗昊下车,圆滚滚的体型比大学时更夸张了,大腹便便穿着紧身黑色背心,很有种大哥大的作风,上前两步就给安宁一个熊抱:“真tm来了,我走半路还想你小子是不是骗我呢。” “我拿骗你这事儿有意义?”安宁苦笑,这货还真是喝酒开车,入怀就是满鼻子的酒气。 一抱罢了,宗昊看着井老师,竟然一阵嘿嘿傻笑。 井老师翘着嘴角,任由他看着,也不着急开声。 此情此景,实在诡异。 直至好半晌后,宗昊才觉得不妥:“哎呀,就是幸福,从你俩身上我就看到幸福两个字了!行啊,大学到现在,快七年了吧?就凭你俩这份感情,今天好好喝一顿,井琳的酒量我可是知道的。” “喝呗。”女酒神表示毫无压力。 临上车,安宁拉住了宗昊:“让我试试手?” “行啊。”他转身就拉开副驾驶的门准备上去,还没迈步又是一愣,狡黠的看着安宁:“你是害怕我酒驾啊?!咱宿舍那么多人,就你最稳重啊。” 白话一句,三人上车。 一路上宗昊一边指路,一边絮叨大学时候的事儿。说起来,宗昊除了更胖了,几乎没有太多变化。 顺着宗昊的指引,来到一家巨大的火锅城。 火锅城是四层仿古建筑,远远就能闻到麻辣味飘香。 对于吃食,安宁和井老师都不挑,更别提少城火锅闻名天下,当得一尝。 停车进门,三人边走边聊…… 刚到门迎,两排漂亮小姑娘就莺莺燕燕的问好—— “昊哥。” “昊哥!” 一群小妹妹连是冲着宗昊抛媚眼,宗昊也嘻嘻哈哈调戏两句。 上楼梯时,安宁才问:“哟,常客啊?里面哪个跟你有超友谊关系?” 这话一出,宗昊神色却古怪起来,望着安宁道:“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安宁莫名其妙,井老师亦然。 宗昊一拍脑门,苦笑道:“这火锅店是我家的,还以为以前告诉过你……嘿嘿,兔子不吃窝边草啊!” 兔子不吃窝边草? 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 卧槽! 这么大个火锅城,是宗胖子的?! 中心地带,生意火爆。 这货是—— 真の土豪啊! 第53章 羊腰子到货 一连来到四楼大厅。 宗昊道:“在哪吃?大厅还是包厢?” “大厅吧,有气氛!坐窗边最好!”安宁道。 “切,谁问你了?问你媳妇儿呢,一点求生欲望都没有!” 噗。 这货的口花花也一点没变。 井琳看这哥俩作态,笑得花枝招展,道:“就大厅吧,吃火锅进什么包厢?” “行!接地气儿!你俩就不作,不像那谁……”宗昊神色不爽间,还有些许无奈缅怀。 这幅神情倒是不似曾经的爽朗胖子了,让人觉得奇怪。 安宁问道:“像谁?咋回事?” “嗨,先坐,喝点再说。”找个了窗边的位置坐下,胖子还絮絮叨叨:“刚才我还喝了一场,你一说你来了,把那些狐朋狗友立马赶走了!要说啊……还是大学那阵感觉好,毕业回家后,都变得市侩,曾经的小伙伴市侩了,就连……” “哎,还是先点菜!”话里有话的样子,引得的好奇心大发。 可胖子不着急说,两人也不得而知他经历了什么。 点菜,上桌,二十多样,精品特色菜都上齐了。 种类多,数量少,这才是正宗火锅的真谛,能让人什么都能吃上一些,特别喜欢吃哪样在多加两份。 安宁和井老师刚下火车,肚子咕噜噜叫,入道以来食量大涨,这一桌子菜肯定不够。 等到上啤酒时,却是让安宁和井老师惊了一下—— “卧槽……” “虢啤?!” 安宁没忍住,直接爆粗口了。 井老师也望着冰镇出来,布满小水珠的粗壮啤酒瓶发呆,随即女酒神舔舐嘴唇,俨然一副面临大战的兴奋姿态。 大学在虢大,本地有一种当地啤酒,虢市啤酒,简称虢啤。 容量大,售价低,酒味浓。 主要销售群体,就是好酒却没多少钱的农民工。 初次接触这种本地啤酒,也是因为圈子里有传说,一只虢啤俩青岛。也不知当初是谁提议,大家尝试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不胜酒量的半瓶都稳不住,例如井老师的海量,九瓶也有点发蒙。 貌似全国大部分地区,都有类似的本地啤酒,例如京都的大绿棒子,谁喝谁知道。 “虢啤你都搞来了?我在外地就没见过这玩意儿。”安宁哭笑不得。 宗昊此时哈哈大笑:“有次和朋友喝酒,非跟我辩论哪个啤酒劲最大,我说虢啤他偏不信,我干脆就进了点货,没想到口碑还不错,我们川人也都好酒,这玩意儿给劲。” 噗呲。 一连开了三瓶,俨然有掰开阵仗的模样。 倒入一大盘鲜羊肉的同时,三人碰杯。 而在碰杯时,又有些欲言又止,都想说些什么敬酒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安宁笑道:“要不然,文青点儿?致青春?” 井老师直接吐槽:“你这不是文青,是中二病!还致青春?你杀马特贵族吧?” “哈哈哈哈。”胖子哈哈大笑,却赞同了安宁的提议:“就致青春,真的……看到你俩好好的,我tm特高兴!” “行!” 三人相视一眼,酒瓶子交叉一碰。 碰! “致青春!”嗓门都忒大,引得周遭人侧目望来,都是会心一笑。 咕嘟咕嘟。 三人一致吹了一瓶,安宁和宗昊打了个饱嗝,女酒神就厉害了,面不改色一抿嘴,有些意犹未尽,让俩大男人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一瓶酒下肚,话头就打开了。 宗昊说道:“知道为啥后来咱们不怎么联系了不?” “因为我不联系你啊。”安宁笑道。 “滚!”宗昊无奈,抽筷子夹了口肉沾着蒜蓉香油碟吃了一口,才娓娓道来:“一年前,老楚来我这儿玩,就因为这事儿闹得不好,我实在不敢联系你们,就怕……哎……” 老楚是宿舍六人之一,年纪最大,也是胖子最好的朋友之一,说起来关系比安宁还铁几分。 诚然,宗昊在大学时虽然潇洒,但对于家里的情况也没有过多透露。 最起码,大家没想过他家有这么大一个火锅城。 原来。 老楚一年前过来,起初是玩耍,胖子也好生招待。 待了半个月后准备离开,胖子也心生不舍,就出言挽留,老楚就在胖子这儿讨生活。 宗昊家的火锅城不止这一家,新店开业,就让老楚去当了个副经理,先熟悉业务,后来又成了经理。 可谁知道…… 大半年后,人就变了。 老楚先是在进货上动手脚,又是潜规则女职员,搞大了肚子。 某次在货源上出了问题,让顾客吃坏了肚子,事情一下闹大。 做饮食的最在乎口碑,新闻一报食物中毒,宗家火锅的口碑一下子出现了极大的危机。恰逢此时,那女职员也被其他人买通,把事情通了出来,赫赫然就闹得满城风雨,差点一发不可收拾。 宗昊当然大怒,着手调查……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了一跳。 除了这两件破事儿,老楚还挪用了店面三个月的进账。 因为是新店的缘故,资金一季度才回收一次,这就就出现了漏洞。 可想而知,偌大一个火锅城,一个月的流水上百万,财帛动人心啊。 “后来,老楚跑路了!老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这货找出来,你知道他说什么?” 安宁摇头。 “他说,我宗昊身家上亿,给他一个月一万底薪是打发叫花子!”说到这里,宗昊就来气,“tm你知不知道,他在老家一个月才四千薪水,来我这儿直接当经理,底薪一万,算上业绩两万都轻轻松松啊!” “他坑我,卷了四百多万啊。” 呵呵呵。 听到这里,井老师忍不住冷笑…… “四百万就看出真心了,也不亏。” “何止四百万!后来打官司,做公关和宣传,早上千万了,mmp的!” 安宁深吸一口气,胸口也觉得憋闷的慌,特能体会宗昊的感受:“那后来呢?老楚人呢?” “钱早被他卷走了!破罐子破摔的说要老子抓他坐牢去,反正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他算是看透我宗昊了!” “哈哈哈,看透我宗昊了?马德,老子就算到了最后,也没有报警抓他,亲手把那货揍了一顿,让他滚蛋!” 嘶。 这样的结局,却是让安宁和井老师都意想不到。 老楚造成这么大损失,就不了了之了? “宗昊,你这……太意气用事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宗昊冷笑道:“就他那样,拿了钱走,花完这一笔还有下一笔吗?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老子就要给他个教训,现在好像风生水起,拿着老子的钱逍遥自在,等他重新跌入谷底,我就让他看看,真心和真情,是不是能拿钱买到的!” 听完这些话,桌案前一阵沉默。 真心真情,似曾相识。 当年毕业时,胖子也哭哭啼啼跟安宁说起过。 这或许就是有钱人的哀伤吧。 与其说宗昊是想以此法教训老楚,倒不如说他真的是念旧情,网开一面。 这偌大的身形下,隐藏的就是一颗柔软的心。 好半晌。 安宁主动提起酒瓶:“走一个!” “喝!” 井老师当然也当仁不让:“没必要和人渣较劲!” 又是一瓶下肚,宗昊都有些晕乎乎了,话痨本质继续增强:“所以啊,就因为这事儿,我不敢联系你们了!生怕,当年的感情就不在了,人心难测啊!” 一顿子叙旧感慨…… 一顿饭后,三人喝了两箱啤酒,经历两场战斗的胖子直接趴桌子上睡着了。 最后还是招来经理和四个服务员,才把胖子送走。 火锅城门前,安宁神情复杂…… 井老师当然明白他的感受:“听完了不舒服?” “能舒服吗?老楚那人……哎……” “老楚是一个,张明春何尝不是另一个?人心叵测,利欲熏心,不忘初心的人能有几个?”井老师也在感慨,“所以啊,老公……” 安宁转头,井老师不常发嗲,一叫老公必定是真情流露了。 果然。 媳妇儿靠了上来:“我知道世上太多人不如你,所以哪怕我父母在反对,也从来没有动摇过,真的……很珍贵!” 嘶。 有些起鸡皮疙瘩,但真的心门里一阵瘙痒。 “去酒店……睡觉!” 井老师顽皮:“是……睡我吧?!” 因为明天的行动,两人干脆打车到了骡马市附近,这才找了家酒店下榻。 与此同时。 少城,蒲阳县。 蒲阳位于少城、山眉、安雅三市交汇,工商业落后,却风景秀丽。但对比起川地其他的著名旅游景区而言,蒲阳实在有些名不见经传,因此发展略微滞后。 正是深夜,清河镇的一间小饭馆内,一个身穿道袍的长脸道士,与一名穿着唐装的中年人走入。 饭店生意不错,闹哄哄的一片,突兀见到这样怪异的组合,也没有别人在意。 唯独那柜台后面的中年老板娘神思一动,却也未曾起身。 二人走去,道士微微作稽:“福生无量天尊,敢问可是杜同志?” 这样的对答画面显得颇为滑稽。 老板娘微微正色:“我是杜鹃,二位是……” 不等他说完,唐装中年人便摸出证件:“长话短说,人在哪儿?” 手中证件,正是特异局颁发。 此二人便是马方登和黄文山。 眼前女老板则为特异局后备成员,初入饭店时,马方登都觉得头皮发麻,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老板,竟然会情报人员,可见国之重器在民间隐藏的能量多么可怕。 特异局初成,只能行事于暗中,因此来到当地,二人并不是前往公安联络,而是寻找特异局专员。 关于持剑黑袍人的最新消息,便是自这个少城小县城传来…… “二位稍等,我先联络上级!”老板娘看着那证件一惊。 早听说上头将会派下来修行者,处理持剑黑袍人的事情,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哪怕两个人面容和煦,透着几分长辈般的慈祥,老板娘也不敢小觑。 身为特异局成员,他们自然明白特异局的情况。 世道变了。 这世上开始有仙人一样的存在。 不说其他,只说他们如今追捕的持剑黑袍人,便是恐怖如斯,连来自特种部队征召的特异局行动部队都难以抵挡,举手投足都透发着诡异。 电话接通—— “陈老板啊,你要的羊腰子有货了,啥时候来店里尝尝啊。” 羊腰子?! 黄文山和马方登相视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们,是羊腰子?! 第54章 古蜀自蒲阳 电话挂断。 老板娘热情的引着两人落座:“二位真人稍等片刻,陈局马上就到。” 对此一幕。 马方登看得奇异,落座后对黄文山问道:“老黄,这位杜同志真的是情报人员?看着也太普通了吧?咱们一路赶来,走得都是军用路线,为什么不能直接接引?还要绕这些弯弯路子?” 按道理,两人在军用机场下来,特异局应该直接前来接洽才对。可偏偏在落地后,一名军官只是开车将他们送到当地,就算完成了接送任务。 黄文山喝了口清茶,不紧不慢道:“形势如此。马兄也知道,元气复苏伊始,这世上所显露的变化异状还不明显。对于这事儿,我早和龙虎山的两位张真人聊过……” “其实,国家对我们道门的言论,还不是如何信服。” “不信服?”马方登愕然道。 黄文山点头:“对,就是不信服!你想啊,万一这大势变化,不像我们所描述的一样,特异局的存在过早曝光,是不是会引起一系列的社会动荡?对国家大势而言,社会维稳才是首要问题。” “因此,特异局只能在暗中行事,尽可能缩小影响力,而在当局将信将疑的情况下,情报收集才是真相的评判标准。不过对此我们其实无须担心。第一,这世道如何变化,我们最清楚,无论别人信不信,最后拿事实说话。第二,暹罗的阿赞吞挺的出现,已经引起了当局的重视,毕竟他所掌握的不是凡力,而是鬼神之力。两个月后的香江大战,更会将元气复苏的情况显露无疑。” 马方登对这些弯弯绕绕,实在不擅长。 听完这话,就陷入沉思当中,只觉得特异局的行动太保守了一些,与他之前想象的情况不太相同。 照他想…… 军用飞机都坐了,下车肯定有部队随同,一举开赴地点,然后蓝色加特林‘哒哒哒’冒蓝火,配合着二人强悍武力一举完成对持剑黑袍的绞杀任务。 “马兄,吃点什么?要不……咱们也来盘羊腰子,川味名震大地,大可一试。” 马方登一听这话,脸上一僵。 两人从二十六人齐聚就颇觉臭味相同,一路走来更是熟稔了不少,玩笑开起来根本没底线。 “福生无量天尊,修士当以清净心……” “啧啧,可惜了……那我问问老板有没有素斋?要是没有,只能给马真人去隔壁买一块压缩饼干当干粮了。” 噗。 全真道士出门在外就是这一点不好,素斋不是哪里都能吃得上。 “老板娘,来二十串肉,二十串筋,再来四块腰子……” 马方登怒容狰狞,看着黄文山很有种要活吞了他冲动。 为了照顾两位从总局来的真人,老板娘准备的吃食还是废了心思,除了黄文山要的烤肉外,特意去厨房拿菜油抄了两份时令蔬菜。 不过,还不等二人吃上嘴,饭店门外就走进三个男人。 一个中年人,外带两个精壮的青年,一眼瞥到马方登二人,就直接入座。 中年人压低声音道:“两位真人,我是西南特异局副局长,陈高筑。” “全真道马方登。” “正一黄文山。” “抱歉抱歉,让二位真人久等了。”说着,陈高筑又为身边两人介绍,“这二人也是我西南特异局的成员。” “福生无量天尊。” “真人好。” 介绍罢了。 陈高筑直入正题,如那总局的杨局长一样,颇具军人的果断作风,不喜于拐弯抹角,先是拿出一份资料递给二人,这才说道:“持剑黑袍人自一个月前在川地显露,接连杀害一百二十余人……” 仅是开口,便让马方登和黄文山色变。 一百二十余条人命,就这么惨死,无论对方是不是修士、邪修,都当以千刀万剐。 貌似阿赞吞挺更为强大,但论起惨无人道,持剑黑袍人也丝毫不弱之。 “现在这人在何处?”马方登义愤填膺道,就差拍案惊起。 陈高筑深吸一口气:“据情报获悉,两日前曾出没于清河镇隔壁的陈河乡,但也只是显露踪迹,后来就不得而知……” 他的话刚落下,一旁忙着翻看资料的黄文山,忽而蹙眉道:“此人所杀得……都是些盗墓贼?” 嗯? 马方登一愣。 盗墓贼?! 陈高筑苦笑:“是的,说来也奇怪,此人仅仅针对盗墓团伙下手,整整一月间,几乎捣毁了川地八成的盗墓团伙。” “这么说来,此人还是惩奸除恶?”黄文山微微呢喃道。 马方登微微定神,却不这么想:“盗墓贼掘人墓穴,有违人道,可也罪不至死吧?此人一路杀来,短短一个月,残害一百二十余条生命,俨然是嗜杀成性。” 全真教义颇为守旧,对邪魔定义很直接,残害生灵者无论善恶。 反倒是正一道懂得迂回变通。 黄文山看了马方登一眼,也没有和他狡辩,转而望向陈高筑,想听听他怎么说。 “的确,正如马真人所说一般,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盗墓贼罪不至死,而这样大规模的屠杀,若不是有特异局在后面善后,后果不堪设想,无论如何……都要让此人伏诛才是。” 对此,黄文山微微点头,又道:“我二人领命前来,自然全力以赴,那何时动手?” 陈高筑道:“持剑黑袍人行踪诡异,擅长隐没踪迹,我们很少能在事发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不过,这一个月来,特异局情报组也找到规律,似乎只要有盗墓贼动手,对方必会出现。” “现如今,我们已经对一个盗墓团伙跟进,对方下次的目标就是陈河乡的隋朝郡公墓葬,也正是因为这个盗墓团伙的出现,两日前引出了持剑黑袍的行踪。” “是否有人见过此人的手段如何?”马方登继续问道。 “没有。”陈高筑摇头,“曾有一次我们西南特异局的行动小组,追上了此人,可对方在密林中行踪诡异,转瞬间我方被斩杀两人,随之对方遁逃。从验尸和伤口鉴定上判断,所有伤害都是以他那柄长剑造成。” “那现在?” “二位真人先吃饭,饭后我们前往陈河镇埋伏,隋朝郡公墓的地点已经被我们探知……” 少有人知,蒲阳县历史悠久。 从历史角度而言,最早可追溯到四千余年前的新石器时代,更是上古蜀国的发源地。 蜀国一词最早见于先秦,更有古书编撰,黄帝其子为古蜀部落赐名蜀山氏。 而李太白也曾有诗言——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所谓蚕丛、鱼凫便是有史可查的蜀国帝王。 蜀国以原始部落成形,后渐渐形成奴隶制国家,之所以蜀国少见于历史,也正因为蜀国难行,难于外界沟通。 再看记载,武王伐纣时期,曾有蜀国相助,除此外鲜见于书。蜀国所处地理,交通不便,却也因此而犹如天堑,形成自然保护屏障防御外敌,自成门户,少有战乱。 因而不可进、不可出,关于古蜀之说,难有流传于世。 后古蜀被秦所灭,所建制第一个隶属辖区,便是蒲阳县。再之后,蒲阳之名才渐渐流传,西魏、北周、隋朝都曾在此建制州郡,因此古墓葬群极多。 饭后。 五人乘坐一辆破旧吉普车,前往陈河乡。 伪装形式让人不由为特异局点赞…… 实在太tm接地气了,少说二十年车龄的报废车,一路颠得两位真人的屁股都要开花了。 以至于一路上,陈高筑都不由抱歉:“目标人物太过警觉,不得不将伪装完备。” 车子在乡道中段停了下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路两边是密林丛生,密林深处便是悠悠青山绵延。 “郡公墓葬就在这边,我们的埋伏地较为隐蔽,不可从主路前往,只能再次委屈二位真人了。” 显而易见,这是要踏野而行。 马方登对此倒是无所谓,他本就出身贫寒,丹法后天是反哺肉身,体质强悍。 而黄文山,虽然也是后天修为,却安于享受…… 想他在南方为人堪舆风水,出门哪次不是私人飞机、豪车代步。 这可好家伙,为了在特异局面前刷好感,接任务,可是把他坑惨了。 又是破吉普,又是荒野行动的…… 早知如此,还不如把功劳让给别人呢。 “哎,走吧!” 来都来了,也就无可奈何。 只希望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从乡道入林,抹黑行走了半个小时,五人队伍才在溪边停滞,等待对岸的船只前来接应。 黄文山观天星,观地势,有模有样,突然一指溪流对岸的东北方—— “郡公墓葬,可在那边?” 咦。 众人一愣,包括马方登亦是不解。 “黄真人是怎么知晓的?” 黄文山很是怡然自得,明明没有长须,偏偏要在下巴上梳动两下:“风水堪舆,小术尔,东北方三星抱月,活水入财位……总而言之,东北方山洼下,是个风水宝地。” 听完他的话,船只也靠了过来。 陈高筑微微惊叹,不吝啬马屁一句:“真人厉害!墓葬方位正是东北,此次有二位真人前去,必然能将持剑黑袍伏诛。” “呵呵,罢了罢了!我熟于风水玄术。道门术法,除魔卫道,还得靠马真人为主力。” 人捧人吗? 若是换作别人说这句话,他当然觉得舒心。 可这话偏是黄文山说的,一路走来,他太了解这厮了,话里话外透露着想要偷奸耍滑的意思。 说不得,马方登上船后就提醒一句:“黄道兄,此事兹重,该出手时切记不可藏拙,狮子搏兔,焉用全力。” 然而,也就是话音堪落。 哒哒哒。 轰隆…… 东北方向,火光冲天! 密集枪声与爆炸巨响,震动夜空。 小船上众人皆是大惊,陈高筑大呼:“不好,打起来了!” 马方登心思一动:“那持剑黑袍,岂不是也会出现?!” “黄道兄,此时不可留力!” 这话一出。 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一身道袍的马方登疾步冲刺,最后一脚踏在船首甲板,整个人轻盈而起,极速向着对岸飞去。 黄文山亦是正色,不过他倒是稳重一些,对陈高筑道:“陈局长,借两个防弹衣一用。” 若不说陈高筑能担任局长,临场反应十足的快,一边脱掉身上的防弹衣,一边命令身旁人:“快,小王,把你的防弹衣给道长。” 直至黄文山拿上了两个防弹衣,便如马方登一样,在船首猛蹬,火速而去。 二人一前一后,动作迅猛,霎时间就隐没了身影。 只留下穿上几人望尘莫及,望着少说二十余米的对岸,眼眸中绽放着震惊—— “这还真是仙人之姿啊!” 第55章 前因后果 丛林混战。 喊杀声不绝于耳。 马方登先行一步,身影在漆黑林间,不着痕迹。 可就算如此,后面跟来的黄文山也紧步其后,渐渐赶上。 “马道兄,将防弹衣穿上,弹药火拼,小心误伤,功劳在其次,一身修为不应葬送于此。” 别看黄文山有些混不吝的模样,到了关键时刻,俨然是真诚流露。 马方登一听,脚步渐慢,接过防弹衣的同时,也觉得自己冲动了一些。 不说后天修士,哪怕是先天修士对阵枪火弹药等热武器,也得小心谨慎。正如黄文山所说,功劳在其次,道门二十六友皆是时代的开创者,折损不起啊。 “多谢黄兄提醒!” 语落。 二人一边在林间跳跃,一边在外衣上套起防弹衣。 几乎也就是三分钟左右,二人进入战场。 嚯的一下。 涌出两个人影,却是将几个装备完全的行动组特战队员吓了一跳。 黄文山此时不敢托大,连忙验明真身,免得子弹不长眼—— “我二人是特异总局下来的道门修士,特来处理持剑黑袍人……他可曾现身?” 这话一出,众人的枪口才微微低垂:“那人追杀盗墓贼去了,道长稍等,我联络追过去的一小队。” 不过,还不等他连通对讲机,马方登已经有所感应。 “还在东方!” 黄文山点头:“小心为上,我们走!” 嗖嗖嗖。 两人衣袍猎猎,猛地冲着东方密林而去,速度快得好像纵横山林间的猛虎。 如此一幕,在场众人又是一呆:“好快!” 场间。 除却特异局成员外,还有若干尸首,全然是盗墓贼所留。 尸首身上不见弹孔,清一色被剑器刺穿要害毙命,而在特异局合围之处,一个盗洞显现,不少陪葬品已经被盗墓贼搬运而出,只是时运不佳,如今川地出现了一个专杀盗墓贼的狂人。 又因为特异局次次善后,他们并不知晓,如此噩梦的存在。 约莫十分钟后,陈局长等人才极速跑到现场。 “二位道长呢?” “二位道长前去追击,我已经通知一小队在旁辅佐。” 陈局长正色:“留下五人联络后勤组过来处理现场,其余人跟我追!” 夜幕深沉。 可荒野丛林之中,时而有枪声刹然,隐约泛起闪光。 山丘下。 盗墓贼有七人逃出,脸色惶恐煞白,皆是因为极速奔逃而气喘吁吁。 七人拉开长列,或快或慢,若非后方追击紧咬不放,七人早已各奔东西,各自奔逃。 “我不想死啊,真不想死!” 奔跑间,一个干瘦青年体力不支,踉跄摔在地上。 虽然只是一个短暂停顿,已经将他吓得浑身发软,源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泄去了他全身的气力。 “阿光,tm的快起来!”一个近三十岁稍微年长些的青年过来拉扯,两人都是同村人,更是远亲。 可是…… 那干瘦青年眼看就被拉起,却反而将救助之人扑倒在身下,扭打起来—— “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说挖坟能挣钱,我不会来的!” 情急之中,性情早已狂乱。 前方五人见这阵势,皆是神色各异,唯有为首一个中年人还算镇定,低声道:“让他们去死好了!能为我们拖延时间,快走!” 说罢。 他当即继续向山丘上冲去,所谓伙伴,也不过是垫背之人。 实则。 整个盗墓团伙,皆是由此人联络组合。 此次定穴,是为隋朝郡公之墓。川地少战乱,郡公在古时便是当地巨富,别看名号官衔不响,可陪葬品不比王侯墓穴差多少,此行若是能够成功,少说能赚到数百万。 然而,这并不是重点。 中年人是国内盗墓行业的老人,也是另一个跨国盗墓组织的成员。 一个月前,他们曾在川地‘蜀山’下掘出墓葬群,挖出青铜器若干,所能追溯年份,时至商末。 此次挖掘精算整整半年,光是花费资金搜集古籍定穴,便费资数百万。 只因从两年前,一尊皿方罍拍出一点三亿高价开始,青铜器市场一路走高,每年的青铜器拍卖总额皆不低于十亿,正是看重了这个走势,这个国际盗墓组织将目光转向了青铜器。 青铜器难以发掘,地质层较深,而商朝至春秋的墓葬痕迹难寻,古籍所述之蛛丝马迹,也都被考古学者清理一空,文物尽数归国家所有。 不过这个组织中有高人存在,自打计划初成,便另辟奇径,让人专注搜索古蜀国的信息。 蜀国在秦以前,少经战乱,信息闭塞让史迹难寻,形成了一个文化断代期,但古蜀国的存在不可否认,相较之中原地区早被发掘一空的商周墓穴,古蜀国显然是一个很不错开垦地。 整整七天秘密挖掘……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所获颇丰,经过简陋的采样仪器测定,所获物品绝对在战国以前。 当天夜里,惊喜难掩,似乎参与其中的众人,都看到自己坐拥豪车豪宅的富足景象。 可噩梦,也就在第二天清晨开始。 封穴,收敛,清理痕迹。 整整三十余人伪装的‘驴友探险团队’清空背囊,将最具价值的青铜器收入背包,踏上返程。 然而,却还未走出山林,便被一个‘野人’阻拦。 对方川音浓郁,说得话更是生涩古朴,仿佛不是现代人一样。 几经交涉,他们听明白了,对方是要他们将物品归还。 笑话! 煮熟的鸭子,哪有让它飞了的道理,立时间就有人上去,想要杀人灭口。 也是那四人轻敌,一上前去,就被‘野人’从背后摸出一柄长剑,削去了头颅。 再到后方人拔枪扫射时,也仅仅击中对方手臂,便轻易逃脱。 或许是枪火起了威慑作用,接下来的整一个白天,对方再没有现身,可队伍间已然人心惶惶。 到了夜里。 噩梦再临,那野人神出鬼没,轻易便斩杀十余人。 一场拼斗在所难免…… 最后,逃出密林的仅有十一人。 而此时在山丘奔逃的中年人,就是其一。 盗墓是违背律法,愿意做这个勾当的只有两类人—— 疯子和傻子。 十一位幸存者的首领,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蜀山大墓所获物品在逃亡中十不存一,队员更是死伤惨重,他并不甘心,原想折返回去,却忌惮对方的可怕能力。也因为十一人还是带出了不少陪葬品,引得那野人追杀—— 除非对方得到返还,否则不死不休。 首领对此暴怒不已,最终想出了法子,让十一人分成三部,其中两部携带仅有的陪葬品散落出去。各自组织人手,对当地一些小墓穴进行发掘,吸引野人注意,起到调虎离山之效。 因为那野人不知用什么法子,竟然可以追踪陪葬品的所在位置,诡异非常。 另外一部,便是首领三人。 只要不拿那蜀山墓葬的青铜器,便不会被野人注意,得以重新前往蜀山下,找回陪葬器皿,就此逃出川地。 如此计划有奇效。 最少那追踪野人,整整大半个月,一直被他们分出来的两个部分,牵着鼻子走。 如今…… 两部七人,也仅剩这中年人一个,其余皆然惨死。 为何说,做这个勾当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因为,这中年人,便是‘傻子’行列中的一员。 疯子是为了追求病态的刺激,无视律法。 而傻子明知律法残酷,偏要行走钢索,在此一搏。 “咳咳……” 奔跑中,他咳出一口脓血,脸色又是苍白了不少。 癌症,晚期。 很狗血的剧情,但事实就是如此。 他家有老幼,自查出不治之症便加入组织开始敛财,为得就是能给家人留下衣食丰足。 所以,他虽然知道律法无情,也愿意以死一搏。 而在蜀山大墓行动失败后,他之所以愿意继续听从首领安排,也正是因为对方许诺,只要他能尽可能拖延时间,后来带走的青铜器份额,十一人均分。 对于这样的承诺,他深信不疑,因为组织结构严苛,三年来类似的事情发生过不少,但最后都按照许诺,得尝如愿。 三年。 他赚了不少,可还不满足。 快死了,那就燃尽最后一点光辉,为一家老小照亮未来。 如果此事能成,少说能获得千万巨资,俨然是他三年奋斗的总和。 隋朝,郡公墓?! 哈哈,一个墓葬之和,都抵不过他背包内暗藏,从蜀山大墓中带出来的青铜礼器。 要说,为何七人不带着这些青铜器逃走?! 逃不走的! 那野人形同鬼魅,仿佛是弥留在川地丘陵山河中的孤魂野鬼—— 无论他们逃到哪里,都能咬住不放。 七人中当然有人生出异心,可最终的结局,也只是惨死无疑。 唯独这中年人,一心一意,只想为首领三人争取时间。 因为他本就抱着必死决心,为的只是他带不走的,却能给一家老小留下的锦衣玉食。 “于哥,你,你怎么了?” 因为咳血,于姓中年人脚步略顿,身后侧人看到这一幕,微微吃惊。 “呵呵,没事儿,老毛病了!”他苦笑,一边跑着,一边面露歉疚,“不好意思啊,老三,这次害了你,这是个必死的局!” 老三是中年人入行时的伙伴,只是技艺不佳,没被组织看上,二人这才分别。 这次行动,中年人辗转多地,几乎将川地的盗墓团伙损耗一空,这才将老三从外地招来,让他带来人手,做最后一次搏命。 说来也是厉害,他一个月来,总共三次从野人手中逃脱。 他曾想,若是在此期间直接逃离川地,是不是早已相安无事。 可盘亘左右,浪费了最佳时机,只能按照原计划进行了。 “马德,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你要人要的急,里面不少是生面孔,肯定有内奸!” 老三还被蒙在鼓里,并不知这一切都只是他这位于大哥,一手布置的自杀死局。 “呵呵。”于大哥笑了笑,也不想解释。 就想…… 到了阴曹地府,再去赔罪吧。 哒哒哒! “啊!” 方才跌倒扭打的两人,终于被作战部队追上,几枪打中了腿骨,再难行动。 “草。”老三又是大骂,“到底怎么回事?这些人根本不是当地公安,看起来更像是特种部队!” “难道,这次真的要栽了?” 栽了? 呵呵。 方才情况紧急,野人和特种兵几乎同时动手。 老三只以为自己的人手都被特种兵击毙,却不知‘野人’的存在。 中年人心中自嘲得笑着—— ‘可怕的不是这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特种兵,而是那个野人才对!’ 终于。 五人冲上了山丘,按计划这本就是逃离路线,山丘下方便是蒲阳县闻名的蒲江水。 “有机会!” “快冲!” 最后的五人大喊,连滚带爬,俯冲向山下。 可就在这时…… 一道黑影,挡在了五人面前的去路。 中年人瞳孔猛地一缩,只觉得震撼无比…… 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他为什么能赶在前面? “于哥!我们杀过去,怕个鸟!”老三看中年人顿住脚步,连是怒喝。 可中年人依旧一动不动,仿佛认命了一般。 “草!杀过去!”老三不在理会,掏枪射击。 可那黑影一闪,便没了踪迹,也在顷刻间,左侧两人血光四溅,头颅滚落。 “啊!” 中间一人大惊,开枪连射,却也只是射入了漆黑空洞。 那黑影再现时,便出现在他的面前,同时一把长剑自小腹穿透了后背,被当做了肉盾,挡在了身前。 老三吓得神志狂乱,一通狂射,直至耗尽了子弹,也只是将那半死不死,被当做肉盾的同伴干掉。 “你,你是什么人?!”老三大喊。 可那黑影没有回答,一手用剑穿过人身继续挡在身前,一手伸出摊掌,沙哑清冷不带丝毫情愫的声音吐露—— “我的……” “归还!!” 第56章 持剑黑袍 老三早已吓得傻了,这突兀出现的黑影,决然要比那些特种兵的出现,还要让他感到震撼。 眼看一线生机就在眼前,形同鬼魅的黑影,却很干脆撕裂了心头最后一丝侥幸—— “马德,老子拼了!” 老三冲了上去。 黑影又是身形变幻,前一个人得身体还在摇摇欲坠的倒地间隙中,他手中的长剑已经穿透了老三的身体,照方才一样,将他当做了肉盾,挡在身前。 噗嗤。 长剑锋利。 老三几乎都没觉得疼痛,口中赫然便溢出两口鲜血,神思渐渐游离,这大概就是死亡前的感知。 同时他身前的黑袍,再次摊手—— “归还!” 这话音落下,于哥总算有了声息,苦笑连连:“还给你,又能怎么样?死人之物无用,倒不如给活人做一些贡献!” “归还!” 黑影的声音,依旧不带情愫。 于哥大约知道这野人听不懂自己的话,可他真的好奇—— “你,是谁?” “归还!”话音仍然。 “好好好,还你!”他卸下背包,拉开了拉链,从中掏着什么。 就在半秒后。 咔哒。 一声脆响自他手中传来,同时有一个铁环弹飞到了半空中,一个浑圆小巧的事物,立时被他丢向野人。这是一颗*,是他最后的底气! “去死吧!” 于哥快速向着山下冲去,转身的顷刻间,爆炸同时到来,掀起巨大火光与强烈的冲击力,引得他后背生疼。 唔!! 呀!! 除此以外,还有两声嘶吼响起,显然是那野人的声音。 得手了?! 这是……第四次逃脱了吧?! 然而。 当他觉得就要逃出生天,面前的蒲江水流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后方却隐隐有林间树枝琐碎的踩踏声传来,微微侧眸—— “不可能!” 那野人依旧追逐,迅速逼近。 在他身上的黑袍,残破不堪,甚至鲜血涌流覆盖了面孔,可行动依然迅敏。 噗嗤! 长剑自后方钻入,很锋利的在他肌肉中撕裂一个巨大的口子。 “好疼!” 好像穿透了肾脏,又把繁乱的肠子从中斩断。 噗通。 他沉重落地,疼痛的狰狞面孔间,却还隐隐带着几分洒脱的笑容。 “归还!”又是一句清冷。 而于哥,呛着血沫,却还哈哈大笑:“咳咳,哈哈哈……咳,你个傻笔野人,你输了!你输了知不知道?!我们的人早就回了蜀山,整整半个月,你都被我们牵着鼻子走!你输了!你想拿回去的东西,肯定早就被搬空!哈哈哈哈……” 这话一出。 野人竟然仿佛听懂了。 被鲜血覆盖的面孔浮现一抹狠意,同时,这也是于哥第一次从野人口中,听出一种情愫夹杂。 是怒,无比的怒—— “尔!” “死!!” 长剑在树叶缝隙下透入的月光中,寒光一闪。 可就在这时。 嗖! 砰! 一个石块飞速而至,竟然精准击中剑身,坚硬的石块在剑身上碰撞炸裂,不少碎石直接镶嵌在了黑袍野人的身体上,更有两块直接将他大腿肌*穿,血液立时涌流不止。 “妖人!” 一声厉喝传来。 “还不伏诛?!” 山坡上方,正是马方登与黄文山赶到,声音落下身影突兀出现在黑袍野人近前。 黑袍立时激退,走时也并不忘记用长剑一挑,将背包带走。 仅仅是一步后撤,就跃出了五六米远。 可是在此之后,黑袍竟然不敢妄动,因为他隐隐觉得面前的二人,极具威胁。 唰唰唰…… 急促的脚步声接连靠近,特异局行动队的人此时赶到。 队员们看到那黑袍人都是惊喜,这是自行动以来头一次将黑袍包围—— 此情此景,俨然有围剿之势。 黄文山在这时瞅了一眼于哥的伤势,随后微微摇头:“救不活了!” 于哥当然听到这话,随之惨然一笑:“二位道爷,帮帮忙,把这野人干掉吧!哈哈哈……老子也有个陪葬的,够本啊!” 对于这话,两人没有回应,而是对那黑袍严阵以待。 “你是何人!”马方登肃然道。 黑袍微微低头,竟然对此问答视而不见,反而低垂精亮的眼眸,打量着身上的伤势。 于哥颤抖道:“道爷,快点动手,别让他跑了!他根本不通人语……咳咳,废话……也没用!” 马方登不理,却是再问:“你是何人!!” 直到这时,黑袍才抬头望来:“吾,尔,无关……” 话落。 还不待人反应过来,黑袍就动了,一手持剑,一手拎着背包,向着下方冲去。 “妖人,还想跑!”马方登大骂一句,紧追而去。 对方已经负伤,而看修为,马方登确信对方不是先天,以他和黄文山合力,绝对能让对手伏诛。 黄文山紧随其后,速度更快,瞬间赶超,却没有着急出手,而是与马方登形成合围之势。 身后。 行动组成员看得目瞪口呆,此时却也没有功夫出手。 追是追不上,用枪打又害怕误伤,双方的配合力几乎为零。 没办法,行动组组长立马用对讲联络:“陈局,我们已经追捕到目标人物,二位真人正在缠斗,请问我们下一步指示是……” 那边。 陈高筑听到这话,心中狂喜。 可对于决断,他也不知如何是好,因为不在现场。 “随机应变,一切以两位真人为主!” 这答案几乎等于没答。 也在对话间隙,三人终于交手—— 黄文山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副铁环,竟然能与黑袍的长剑硬碰硬。 后方的马方登以拳脚攻之,招招刁钻凛冽。 三招之后,黑袍便显露败势,冷清无色的面孔,终于又浮现一抹焦灼。 “伏诛!” 马方登出掌猛攻,黑袍前方被黄文山封锁,此时避无可避,竟然直接受了一招。 噗! 掌势凶猛,黑袍被击中了后心窝,霎时间鲜血狂喷,形成血雾,竟是直接向着黄文山笼罩而去。血液迷蒙了黄文山的双眼,隐约间他只见黑袍的长剑袭来,连是惊惧的侧移出去。 也就是这个空隙。 “不好!” 黑袍抓住机会俯冲而下,一方面借助空隙,另一方面更是乘着马方登出掌的巨力,向前爆发。 等到黄文山稳住身形回过神来时,黑袍已经越过三四个身位。 “站住!” 马方登怒喝,猛地踢起来两块碎石,向前冲击,意图能让对方躲避,减缓速度。 可是。 黑袍竟然躲都没躲,生生让那碎石嵌入后背血肉。 闷哼一声…… 他再次发力,高高跃起,猛地蹬断了一棵树木的树干,身形如炮弹似的飞落而下。 扑通! 声响再次传来,却是黑袍隐没水中的响动。 马方登和黄文山疾步赶到岸边时,黑袍早已没有了踪影。 “娘皮的……” 哪怕是有全真教律傍身的马方登,此时也不住破口大骂。 身后。 特异局行动组匆匆赶来,看着波涛翻滚的蒲江水,神情愕然—— 跑了? 这就跑了?! 方才不是……都要得手了吗? …… 是夜。 当陈高筑赶来时,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的事情。行动组成员先描述了情况后,他才前来询问马方登二人,面容间显得几分颓丧—— “二位真人,这,这怎么就让他跑了呢?” 马方登有些气急败坏,懒得作答。 黄文山道:“此贼狡猾无比,生性果断,我二人合围,他却硬抗马道兄一掌,借势……” 一通描述详细。 听完后,陈高筑也只能无可奈何。 这时。 行动组成员喊道:“陈局,这人还没死!” 嗯?! 黄文山一愣:“还没死?” 生命力简直顽强!! 此时说的正是那被黑袍一剑刺穿的于哥。三人立即赶去,只见所谓没死的盗墓贼,现在也只剩一口气了。 他丧失了神志,迷蒙在死亡边缘,回光返照,呢喃自语—— “老婆,照顾好儿子……” “他消化不好,别给他吃太多粘豆包了……” “家里的地就别种了,把爸妈接到冰城,买大房子……” “咳咳咳!不想死啊!真的不想死……” 鲜血喷涌,最终还是呛住了喉颈,痛苦得神色随之都扭曲了。 黄文山一叹,转向陈高筑:“陈局,给这人个痛快吧!” 陈高筑微微点头,只在马方登和黄文山拧头时,掏枪将人击毙。 “现在怎么办?” “继续找盗墓贼?守株待兔?” 特异局情报组几人议论纷纷,可马方登在听到这话时,却抓到了一丝线索。 “等等!” “你们去查查这人。” 陈高筑立即望来:“什么意思?” “方才我们赶到时,我看到黑袍人抢走了此人的背包,而这人口口声声说黑袍是野人,不通人语,我在想……这人与黑袍是不是从前就认识!最少……” “也有过照面!” 这话一出。 陈高筑陡然大喜,原以为自此恐怕就会断了线索,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多谢马真人提醒!”道谢一句,他立即发号施令—— “立即上报总局,全力去查此人的背景身世,下次一定要将黑袍捉拿归案!” 与此同时。 蒲江水下游,江中隐隐漂浮着一个人形,正是黑袍。 他脸上的鲜血早已被江水冲刷干净,或许因为伤痛,他的脸色很苍白。双眸明亮却又呆滞望着清冷夜空,仿佛思索什么…… 在月光下。 五官的轮廓纠葛,显得几分秀丽。 而荡漾在水波中的破败黑袍散落,竟然流露出胸前的鼓胀,和腰肢姣好的纤细。 这是个…… 女人?!! 黑袍忽然从沉思中转醒,拨动水流,向着岸边划去。 上了岸,她提剑凝神,丝毫不顾方才被碎石洞穿,还在涌流鲜血的大腿空洞,却是转向东方—— “祖物东去……” “在,少城!!” 第57章 地铁下的墓葬 清晨。 井老师醒来时,安宁已经进入了修炼状态。 少城的灵气指数趋于正常,对比起猴头岭的2.0而言,貌似有点事倍功半的嫌疑。但修行事不可断,此行还不知道要在山河行走多久才会重回寒城,总不能让修行停滞不前。 无论是莺莺,还是西城门的江老头,都算是给了二人一次警醒。 这世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若是不够强,就只能任人鱼肉。值得庆幸的是,在此之前的两人,一往无前,还没有人能拿他们怎么办,反而受制于先天和雷法的威势。 井老师没有打扰,亲了一下安宁的侧脸,就开门出了酒店套房。 她离开时,安宁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修行持续。 当下的社会还是强调物质生活。 安宁和井老师虽然对财帛不屑,但不得不承认,花高价住星级酒店套房的环境,就是要比二三百的快捷好太多太多。 昨晚二人开得套房位于cdb核心商圈的某大厦四十七层…… 井老师出门上电梯,再上十三层就到了顶楼,六十层。 想去天台,当然没了电梯,需要走安全通道的楼梯间,再上一层就看到了联通天台的消防门上挂着锁链。 这一路走来,对于此种情形,井老师早已见怪不怪了。 手中雷光一闪…… 轰嚓。 小小的震动之后,粗大的铁链就断成了两截,断口处有类似电焊烧焦的痕迹,铁链滑落下来,门也被打开。 天台上,莺莺躲在天台蓄水房背面的阴凉处。 井老师走近,它就也爬了过来,蹭着鸟头问好。 再看蓄水房旁边的地板,简直一片狼藉…… “你不乖!说了多少次,吃饭在外面吃完,不准打包回家!” 莺莺见井老师有嗔怪的意思,哪怕听不懂人语,也不免有些小孩子做错事的委屈模样。 “嘤嘤……”好像道歉。 那地板上,的确血肉模糊,看被莺莺吃剩下的骸骨轮廓,大概是一只成年野狼的尸首。如今的莺莺,俨然占据食物链的最顶层,哪怕遭遇老虎狮子,也只是将山中霸主当成盘中餐…… 野狼? 塞牙缝的开胃小菜而已。 井老师将残骸堆积,荡出一道神雷,就将尸骨焚毁成渣,残余在地板的血液也被雷电的高温蒸发了水分,变成干掉的血渍,随着顶楼清风一扫,一头野狼便尘归尘土归土,泯然于世。 套房内。 井老师回返时,安宁已经苏醒,叫来了早餐。 两人一边吃,一边摊开地图,开始研究路线。 所住的酒店距离少城街道不远,步行十分钟就能抵达,因为没有准确的目标位置,两人只能靠步行,一点点的推进,进行地毯式搜索。 大概确定了路线,收起手机。 两人出发。 少城的气候炎热,虽然还未名列火炉城市范畴当中,但也绝对差不了多少。 网上那则车引擎盖煎鸡蛋的视频,不就是少城人民先发布出来的? 少城街道囊括了少城市著名的景区,宽窄巷子。 宽窄巷子居中,下方是人民公园,再看西北角方向…… 成片的住宅小区,早已将古时的建筑格局全然覆盖。 少城有好几个武侯祠,偏偏是这个少城西北二里,史上有迹可查的诸葛顾宅,连同着乘烟观不受重视,早在宋朝就已经倒塌破败。 实然。 只是看到地图上西北方的情况,安宁和井老师的心里就凉了大半。 不过,他们还是先去了西北方浏览了一圈。 “你仔细感受一下雷法气息,我也探寻周围的灵气波动,从西北开始找,西北没有再往下面搜索。” “嗯。” 行走在大片高新住宅楼宇间,越走越凉。 灵气数值不升反降,而井老师出神感知,也一无所获。 单是一个少城西北角,就让二人转悠了一整个上午,搜索细致,不放过任何一寸土地。 “看来这边是没有了!先去吃饭吧,顺带逛逛宽窄巷。”井老师脸上闪过一丝颓废,不过整体来说还是看得比较开。前往少城寻觅雷法,本就是依照蛛丝马迹而来,有所得是撞大运,无所得才是正常的。 实在不行…… 那就只能用备选方案了,去神霄门交流一下感情。 毕竟井老师有雷引傍身,不修雷法实在有些暴殄天物。 “好不容易来一趟少城,该吃吃,该玩玩。等填饱肚了肚子,把少城街道转个遍。实在不行,再去少城图书馆查查地方志和各朝代地图。”安宁安慰道。 这话一出,倒是提醒了井老师。 “对哦,古少城历经数次变迁,具体位置不详,如今的少城街道所在,也是重建于清代少城堡的基础之上。” 有了这个信息,两人就想开了一些。 来到宽窄巷,人流攒动,其热闹情形,大约于秦城回民街相仿。以至于井老师一到地方,显得几分鄙夷:“回民街就是骗外地人的,宽窄巷好像也差不多……” 不过,也就是逛了一圈吃了点当地小吃,这样的想法就改变了。 一碗肥肠粉,道尽了川蜀‘辣’字的精髓,两人都喜欢吃辣,此时也不免吸溜着鼻子,狼狈不堪。 吃了一圈小吃,宽窄巷子也转完了,依然没有发现。 期间倒是胖子打来电话—— “哎呀,昨天喝多了!要不是来店里经理告诉我,有朋友来了,我亲自开车去接,又看了手机来电记录,差点就把你和井老师忘了……” “啥都别说,今晚继续,带你们吃当地烤肉。” 约好了时间地点,胖子还说到时候来接,不过被二人婉拒,到时候叫个出租前往。 接下来的时间,一直走到了日落,两人将少城街道逛了个遍…… 从西北方的住宅楼,再到中部的宽窄巷,就连人民公园都进去溜达一圈,结果一无所获。 “算了,走吧!时间差不多了,明天起来就去图书馆查地方志。” 各地都有全面记录某一时期、某一地域自然、人文、社会等各方面情况的记录书籍,从古至今延绵不绝,这也为华国考古学者研究历史,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古人造福后代,其智慧当得点赞。 搭车前往约定地点,打通了胖子电话,他就到路边来接。身边还跟着一个高挑美女,模样靓丽,打扮时尚,透着几分青涩,应该是大学生。 果不其然。 “川音舞蹈系的小妹妹,呵呵……免得你俩给我撒狗粮。” 貌似搂腰亲吻随意之极,可不难看出胖子还是刻意与对方有几分芥蒂隔阂,乃至在某些方面的感觉,还不如和安宁、井老师来的亲近。 吃吃喝喝,笑笑聊聊,胖子又喝多了,二麻二麻的被安宁抬上车,交给了川音美女。 “他就交给你了,开车慢点,到了给来个短信。” 女孩应是。 大好的机会和宗老板独处,明天起来少不得一个名牌包包。 目送胖子的大g驶离,两人也准备回返酒店。 一顿饭没吃多久,此时也不过九点出头。 井老师一眼扫到旁边的地铁站入口,道:“坐地铁吧,能快一点,回去早点休息,我还想看看莺莺去呢。” 来时,两人感受了一遭少城交通的‘热情’,所住酒店位于中心区,交通情况实在不乐观。 “行!” 二人过了马路,下了地铁站。 正巧是个二号线,看了站牌直达人民公园,距离两人的酒店没有多远。 上了地铁,摇摇晃晃,很快抵达人民公园站。 随着人流下车出站,安宁拉着井老师正准备上电梯,井老师的脚步却忽然顿住了,目光瞅向了左侧的施工围栏。 安宁奇怪,定睛一看,警戒线上写着——地铁17号线施工。 “怎么了?”他问道。 井老师侧眸望来:“我好想感觉到什么了……” “什么?难道是……”安宁心头一紧,面容间流露出几分不可置信的意味。“有这么巧?” “走进一点看看,隐隐约约,好像有雷法气息涌动。” 草! 安宁差点忍不住爆粗口…… 真的啊?! 这就找到了? 可是…… 为什么是在地下? 井老师有了感知,两人当然要过去一探究竟,趁着人流渐少时,越过了警戒线,直接下了施工搭设的木质简易楼梯。 地铁线路建设若有重叠换乘车站,大多会在地下继续深挖,二号线建成时间较早,新建设的十七号线动工后,就只能在二号线路过车站的原基础上,往下层深挖。 刚刚下了楼梯,两人就被地下的施工人员拦住了—— “干什么的?施工地不许乘客进入!” 一声喝止,有些闹心。 可井老师也在此时小声道:“近了!绝对在地下!” 一听这话,安宁也没辙,只能上前跟那施工人员套近乎,摸出烟来散过去:“兄弟,打听个事儿呗?” 起初,这工人还爱答不理,因为安宁身上的烟也不是啥好烟。 不过等香烟点燃,安宁手在口袋里一动,又摸出五百块钱现金来,对方这才有所改观。 “呵呵,你们不会是想问十七号线底下,挖出的墓葬吧?” 墓葬?! 啥情况?! 两人不明所以,只听那工人继续自说自话:“就七天前,人民公园十七号线底下挖出个墓碑石来,请来专家测定,少说是晋代时代的墓穴,消息都被封锁了,‘你们’还能打听到情况,厉害啊?” 说到‘你们’,工人刻意咬重了字眼。 “不过,我可告诉你,打墓葬的主意,想都别想,下边现在是全天二十四小时守卫!就连挖出墓碑石的工人,现在都被控制起来,进行审问,生怕他们私自带走了什么文物。” 话到此处。 那工人从五百块钱里,仅仅抽出一张:“诺,我也不占你便宜,一百块钱卖你一个平安,下面的情况就别打注意了!” 话落。 工人就喜滋滋的走了。 一边走还一边嘟囔:“盗墓?果然还是违法乱纪最赚钱啊!” 此情此景。 安宁和井老师相视一眼,大概明白了因果。 搞了半天,这工人将两人当成盗墓贼过来打听消息了。 如果两人真是盗墓贼,花了一百块钱买个平安,的确划算。 可问题是…… “必须去看看!雷法气息很浓郁,我体内的雷引,隐隐开始颤动,有所勾连。” 如此情况,势必要下去走一遭。 安宁转念一想,便道:“先走,等今晚夜深了再来。” 井老师依依不舍的望了一眼地下蔓延进去的深坑,最终还是点头,跟着安宁重新上了楼。 与此同时。 西南特异局在少城的汇合点。 “陈局,那人的信息传过来了……” 一份文件摆在案首。 于飞,东三省冰城下辖县的人,早年在边境当兵,退伍后在家务农。三年前被查出肺癌,家中贫寒负担不起医药费,因此走上盗墓这条路。 在他背后还牵扯出一个国际的文物倒卖组织。 最近一次入川记录,是一个月前。 通过高速路的天网摄像头拍摄,和于飞一起行动的三十余人中,有七名是通缉要犯,以化名假身份入境。 “现在我们锁定了三名嫌疑人,如果抓住他们,或许能撬出黑袍的信息!” 这话一出,马方登和黄文山也兴奋了一下,任由黑袍逃脱,简直奇耻大辱,此仇必报! “他们在哪?” “我们的情报组发现,他们好像锁定了少城十七号线‘人民公园站’的地下墓葬,预计可能会在今晚动手!” 陈高筑深吸一口气,隐隐有些期待—— “不知道……黑袍会不会现身?!” 第58章 黄雀在后 回到酒店,井老师有些坐立难安,雷引的躁动似乎让她很不舒服…… 安宁看她这幅模样,也无所适从,只能安慰道:“没事儿,现在有发现就是好事儿,无论如何下去走一遭,能与你雷引勾连的事物,必定有所因果。” “嗯。”井老师点头,无奈道:“其实我也是心境不稳,咱们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我的修行法,现在雷引有所感召,但还不能百分百确定有所关联,我就怕到头来空欢喜……” “你也知道,人民公园站在少城街道的东南角,与朝真观记所述的西北方二里实在大相径庭,两边完全是对立的方向。” 安宁微微沉思,却是道:“首先,哪怕在川地无所得,我们还有后路可走,大不了就去神霄门走一趟,是偷是抢,我也把雷法的修行法给你弄来,你不用担心。其次,墓葬出现雷法气息,绝对不同寻常,墓葬无疑选极阴之地,雷法至刚至强,前后两相排斥,这个墓葬必然有猫腻。最后……” “就像你白天分析的一样,少城千年几经变迁,在没有看到古代地图前,我们现在所处的少城街道,只是清代满族聚集地的少城堡遗址,再关联上代、上几代是否还是一样的方位,并不能确定。” 说罢。 安宁搂着媳妇儿安抚:“没事儿,什么事儿都有我在!” “在出发之前,我们还得准备一下。那工人可是告诉我们了,地铁十七号线现在有专人把守!” 井老师一愣:“杀了?!” 噗。 “杀什么杀?!”安宁苦笑不得,“我出去弄点伪装物品回来,给咱们装扮一下,到时候硬闯进去,遇到人打晕就好了!” “哦哦,那你快去,我去看看莺莺,跟它说一声。”井老师呆萌点头。 出门。 直去春熙路步行街。 安宁找了几圈都拿不定主意,炎炎夏日,为了硬闯墓葬围围巾,戴毛线帽也有些太拼了。可貌似除了这样伪装,别无他法,身上最好再套一个长款连帽风衣,罪犯就得有点罪犯的样子。 正做好了决定,选定了店铺…… 步行街中央花坛上,一个坐在花坛边休息的挑担老头,一下子又吸引了安宁的注意。 老头是个手艺人,两个挑担内,放置着若干雕刻面具。 面具…… 有逼格啊! 总不能头戴丝/袜吧? 一念至此,安宁就走了上去,蹲下打量着木雕面具。 川地变脸戏法是国粹,老头售卖的面具也多是上了颜色的花脸,变脸戏法当然用的不是木雕面具,这纯粹就是工艺品,专门售卖给来川地旅游的游客,回去做个家里的摆件。 “小伙,看上哪个了?我也快回家了,给你便宜些。” 安宁看来看去,其实也没有中意的,脸谱太大众化,上了颜色花里胡哨的有些傻,与逼格满满的念想不太一致。 正好老头询问,他抬头望去,一眼看中了老头手上正在雕刻,还未成形的原木面具。 这就一下子来了兴趣—— “能定制不?” 定制?! 老头子显然也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询问,愣了愣才道:“定制也行,看你要什么样的,不过时间得长一些,你得跟我回家一趟,认个门付点押金,过两天来取。” 安宁笑道:“过两天可来不及了!” “这样吧。”他一指老头手上的木刻,“图样简单些,就要两个兔子脸,当场给我雕刻完,十二点左右弄好就行,我加钱……” “这些面具怎么卖?”这就是要对比出价了。 老头也精明:“正价一百六,不过你要得急,肯定得多加钱。” “八百一个,十二点前必须弄好,要是再能早一个小时,一个一千,总给给您两千,怎么样?” 嘶。 土豪啊! “那可说好了,兔子脸。”老头看了一眼时间,现在也才九点半,“十一点弄好,你给我两千,我现在就开始刻,正好手头还有一个模板没下刀。” 于是乎,老头开始动刀,安宁则在一旁看着,一边刻一边闲聊。 老头是退休老木匠,原来给家具车间做雕花,闲来无事喜欢刻东西,后来脸谱卖得好,就干脆只做脸谱。 唰唰唰。 四十多分钟后,一个兔子面具成形。 两颊凸起,有点类似动画片里兔子的苹果肌,木板刻完得废料也被老人灵活运用,用钉子嵌在了面具上,雕出两个兔耳朵,简直活灵活现。 背包里就有颜料,调和成乳白色刷了一脸,又用腮红色给兔子涂上脸颊。大大的兔子牙很滑稽,咧着笑脸,可爱的一批。 “这个怎么样?下一个就按照这个做?” “成!”安宁满意的看着颜料未干的白兔子,“下一个涂成黑兔子,不过这颜料不会容易掉吧?” “不会,丙烯颜料,干了之后你拿工业酒精都不好洗,放心吧。” 十点四十,黑兔子完工,老人手都累酸了,不过看到安宁给出的两千块钱,又笑成了眯眯眼,脸上全是褶子。 “你老手艺真好啊。”安宁看着两个面具满意道。 “还成!以前给我孙女也雕过兔子面具,有点经验,才能做得像,那个卡通兔子叫什么……兔八哥?” 老头一说,安宁还真反应过来了。 这tm不就是兔八哥的造型嘛! 眼看安宁拿着兔子面具往脸上戴,老头又给面具里面的支撑点垫上了海绵,两侧扣了个小洞,穿过宽布条。 临分别,老头还给安宁说,以后还想要啥面具,就来这条街找他,每天都在。 呵呵。 大主顾,当然要留个念想,一晚上赚两千年,简直美滋滋。 拿上了面具,安宁又去挑了两件长款薄风衣,想了想还是没有拿连帽款,自己和井老师的发型都挺大众化。 这么一个面具戴在脸上,谁能认出他们俩,那才见了鬼呢。 回到酒店。 井老师已经等候多时:“你怎么这么慢才回来?” “当当当当……” 安宁笑着将兔子面具拿出来,引得井老师惊喜。 “从哪来的?唔,还有颜料味,才做的?!” 安宁点头:“碰到个老手艺人,做得还不错吧?你是白兔子,我是黑兔子。” 两人戴上面具,再套上风衣,妥妥的风骚十足—— “现在十一点,十二点半我们出发。” …… 依旧是少城。 时至十一点半,白天里热闹的人民公园附近,变得门可罗雀。 一辆贴有省建筑公司标志的面包车驶入停车场,车上下来三个身穿黄色制服的人。 三人皆是三十岁左右的模样,身材硬朗,每个人都挎着一个鼓囊囊的工具包,随后向着人民公园北门马路旁的施工围栏处走去。 “康爷,真要这么搞?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名为康爷的人冷笑:“对啊,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后悔了吗?后悔就滚蛋!” 被康爷训斥,那人也不敢多废话,至于身边另一人也只是干笑两声,做了个圆场—— “晋代墓葬收益一般都不错,康爷是为了报仇,咱们也能捞一笔不是?” “这少城也是邪了门,经常在建筑工地下挖出墓葬墓穴。” 叨叨念念,三人进入了施工围栏。 门口两个门卫拦住了他们,一看制服,道:“省建的人?你们大半夜来干嘛?没接到通知说有人过来啊。” 十七号线挖出墓葬,在没有彻底挖掘开发之前,出入都要有总公司的开工条才可入内。 大半夜三人前来,实在显得有些突兀。 为首的康爷一乐:“有通知呢,我给你们看……” 说着。 他反手掏着腰胯上的工具包,竟然摸出一把青铜短剑,噗嗤一下捅进了一个门卫的心脏。 另一个门卫大惊,正要呼喊,却又被康爷身后的人,用刀划开了气管和脖颈动脉,血溅当场。 “拖进去!”康爷指挥两人,又吐了口吐沫,吐槽手上的青铜剑,“那野人手上的剑怎么就那么锋利,这破青铜剑总感觉随时都要断掉啊。” 两人将门卫拖进了门房,出来后道:“其实没必要这么逼真,买把西瓜刀一样能栽赃……” “不过康爷啊,你确定那野人能跟着这青铜剑追踪过来?” 康爷舔舐嘴唇,眼角闪过一丝阴戾:“那野人不同寻常……否则我们十一人都逃出了蜀山,他又是怎么追来的?” 听到这话,身后两人相视一眼,皆有黯然与惊恐色流露。 三十余人的队伍,最后仅剩十一人,昨天最后一个诱饵‘老于’也彻底断了联系,显然凶多吉少。 可偏偏…… 已经从蜀山带出大批青铜器的三人,又折返。 为得就是康爷想要报仇雪恨,将黑袍野人引出,栽赃陷害。 他不是喜欢用剑吗? 康爷也从青铜器中找出一把短剑,这次前来就是要让黑袍深陷囫囵。 至于三人如何撤离…… 三个工具袋中装盛的可不是扳手、螺丝,而是轻型冲锋、若干*和大批*。 组织内在少城公安内部有内线,他们早已联通了内线,事成之后足可逃离,而那黑袍只会被通缉追杀。 也正是这般底气,二人才会跟着康爷折返。 毕竟…… 晋代墓葬油水大,康爷已经承诺,除了蜀山带出来的青铜器有二人份额,晋代墓葬出土的宝贝,康爷不取一物,全由二人均分。 富贵险中求,财帛动人心。 这年头就是这样,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 而在外面。 特异局早已就位。 “监视目标已经进入。” “确定吗?” “确定,他们之前在省建筑公司偷了制服和车辆,混进去轻而易举。” “黑袍是否现身?” “还没有!” “继续等!” 特异局哪里知道,三个盗墓贼根本不是浑水摸鱼,只在进门时就杀死了两个门卫,手段冷血。 约莫到了十二点半。 “陈局!黑袍出现了!”对讲机的声音在车厢内炸开,引得陈高筑和马、黄二位真人立时正色。 陈高筑问道:“黑袍在哪个方位?” “同样从一号建筑通道进入!” 陈高筑命令道:“行动队集合,准备出发!” 第59章 三方对峙 深夜的少城,霓虹幻彩。 十二点无非是夜生活的展开伊始,以至于特异局的出现,也都以便装示人,将影响降到最低。 唯独行动部队被贴了黑色窗膜的改装中巴车,直接送到建筑工地门前。 陈高筑、马方登和黄文山三人到来时,行动队已经武装就绪。 “陈局,两个门卫死了……” “一个被利器洞穿了心脏,一个被划破了脖颈动脉。” “马德,畜生!”陈高筑破口大骂,而马方登和黄文山亦是神色冷峻。 “后勤组留下处理现场,其余人出发,今天瓮中捉鳖——” “我就不信那黑袍还能从天上飞走了!” …… 夜半。 安宁和井老师换上风衣,背着背包,退房出发。 无论此行有无收货,今晚一役都不能在少城久待,只能辗转前往江南,寻觅神霄门的所在。 二人并不知晓如今的地铁十七号线地下,早已是暗流汹涌。甚至于他们都未曾想到地铁施工,除了二号线和十七号线的站台对接可以进入,还有外部深挖而下的施工通道可以入内。 只在远离了酒店周遭的监控区域,二人就戴上了兔子面具,始终行走在行道树下的阴影中隐没。 人民公园a出入口。 地铁地下入口的门闸下放,正对出入口的上方,一个闪烁着红色光点的摄像头,很有存在感。 “唔,有点小兴奋……”白色兔子看着那摄像头,竟然没有一丝半点的犯罪份子觉悟。 黑色兔子传出苦笑:“难道不该是害怕吗?” 滋滋滋。 井老师根本没回答,手中雷光乍现,荡出神雷,将铁闸门溶出一个供给通过的缺口。 “走!” 二人钻入,直向地下深入,就连警报都没有惊动。 实然。 只在二人入内的同时,特异局的监控车上,两个监控组成员便发现了异样—— “三号画面倒退一下,我好像……看到了什么?” 另一人愕然,眼下的行动重大,不容有失。 他连忙操作控制台,倒退画面。 画面中,赫然就是两个头戴兔子面具的神秘人,溶解铁闸门,进入其内。 “等等……” “他,他们手上没有电焊工具吧?”这人又把画面倒退了一次,声色颤抖:“是电,这个白兔子的手上,有电!” 不算清晰的录像画面中,白色兔子手中电光闪烁,引得色彩失衡,曝光了半秒。 “赶快通知陈局!有其他异常人士入内!” …… “什么?有人会放电?你确定?” 通道内,当特异局众人来到是晋代墓葬入口处时,陈高筑收到了无线电消息。 “确定,两人从人民公园站a口下来,我方才去亲自查探了铁闸门,被高温溶解。” 挂断。 陈高筑愕然望向马方登和黄文山,而这两人此时也是目瞪口呆。 “掌生雷电……” “黄兄,这是正一法吧?清微宗,还是龙虎山雷法符箓?或者……神霄门?!” 黄文山莫名摇头:“清微宗真法失传,不在二十六人行列当中,龙虎山虽有雷法符箓,可如今未有人进阶先天,还不曾刻画,雷法符箓都是压箱底的宝贝,至于神霄门……” “这个门派自明朝法传没落,分支西河派,又称天山派,其详无法考证。” “或许,这世上还有神霄门的后人?” “或许吧!” 陈高筑听到这话,不免担忧:“对方不知是敌是友……” “如果对方所用真是雷法,应该不会妄动,至于所来何意,只有见面了才知。”黄文山打断道道,“其实陈局长不用担心,特异局的存在很有威慑力,只要讲清楚了我们的来历,他们不敢随意动手,毕竟特异局代表的是国家,也代表着整个道门,但凡是修士,没人敢于和道门为敌。” 这话音吐露虽然平淡,可其中深意却不由的让人心生几分激荡,热血沸腾。 一方是国家大势,一方面是道门神威。 尔辈宵小,怎敢无视? “先进去吧,墓葬口已经被破坏,一定是三个盗墓贼的手笔,还有黑袍留下的尸首……哼,今日必让此人伏诛!” 他们一路走来,通道内留守的几个巡逻守卫,皆然毙命。 无疑是被剑器洞穿身体要害,或是切开脖颈,手段残忍血腥,人死前必定遭受疼痛折磨,无法闭目而瞑。 因此,三人对于黑袍的恨意,愈发深沉。 墓门不高,仅供人弯腰通行,为首的是行动组成员,用头灯照亮前路。 走过头道,内里便豁然开朗,空间大的惊人,单是以头等照耀,竟然看不完最后的空间。 可在偌大空间内,竟然没有支撑立柱。 “这怎么可能?”黄文山算是专业人士。“古时建筑造诣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没有立柱支撑,是如何保证这么大的空间在地下长存?” 陈高筑命人打开高亮手电,吃惊的一幕,这才显现…… 整个空间,长约三十米,宽度也接近二十米,比起一个篮球场的规模还要巨大。 可偏偏,正如黄文山之前所说,除却四周黑土墙壁外,场地内并没有立柱支撑。 再往左边看,一颗腐朽老树孤单伫立,地下跌落不少已经生脆的腐朽枝干。 “这……” “简直不可思议!” 黄文山的惊叹不绝于耳,而其他人也都是目露震惊。 陈高筑扫视一圈,却是将手电筒打向了前方,第一个回过神来:“二位真人,前面……是一个院落。” 卧槽! 青石围墙,飞檐青瓦,包围着内里的情况,隐约有古老建筑,显现轮廓。 “这绝对不是墓葬!”黄文山道。 可是就在这时,内里传来一阵惊呼,只见光芒依稀,快速靠近。 众人的注意力登时紧绷,行动队举枪威慑,随时准备迎战。 马方登和黄文山目力极佳,瞬间看到了靠近的人影—— “等等,别开枪!” “是那三个盗墓贼!” 果不其然。 三个打扮成省建公司的盗墓贼,很快出现在众人视界当中。 随同而来的还有…… “黑袍!”马方登咬牙切齿,当即迎了上去,“这次看你往哪里跑!” 此时此刻。 场面陡然凝固。 三个盗墓贼面色惶恐,一副前有猛虎,后有饿狼的模样。 为首一人神色焦灼,似乎做出了莫大的决定,举起双手:“我们投降……快救救我们,这个人要杀我们!” 对于盗墓贼,特异局也没什么好脸色。 “把他们控制起来!” 随即,几个行动队的人持枪过去,将三人接应到了队伍当中。只是众人并没有发现,三人面容间闪过一丝戏谑,貌似是弱势一方,却如同身处局外,观赏一场好戏。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在一个月余,残杀上百人?”陈高筑厉声问道。 面前。 黑袍立于远处不动,目光冷然的望着那些打扮怪异的行动队员。 她不认得这些人的武器是什么,但她知道,这些东西很厉害,已经让她遍体鳞山。 可是…… 祖物未归! “鼠辈盗窃……我祖物!” 头一次,黑袍人作答,只因为她面临莫大压力,不得不出言解释。 可是生硬的语言,口音极重,让人分辨不清言语详实。 “他说什么?” 没人听得懂。 陈高筑没办法,只能高呼:“放下你的剑!束手就擒,等待法律审判。” “剑?”黑袍低头看向左手,又凝神望来:“我的,何故……放!” “马道长……”陈高筑望向马方登。 显然,如今只能硬碰硬了! 马方登点头,与黄文山眼神交流,俨然就要对黑袍大打出手。 然而,在后方…… “你们是什么人?站住!”行动队传来喝止,引得众人目光转移。 只见…… 一高一矮,两个头戴兔子面具的人,从低矮的通道走了出来,行动队枪口指向,严阵以待。 白色兔子声色淡然,双手高举—— “别开枪啊,路过路过……” 噗。 黑色兔子脚步一顿,好悬没踉跄一下,低声道:“你能正经点不?” 只听声音…… 一男一女?! “站住!” 行动队再喊,形势严峻。 直至这时,陈高筑才反应过来,知道二人外面监察组同胞的‘异常人士’,立即出声道:“二位,我们是西南特殊异常处理分局的人,你们是谁?” “西南特殊异常处理分局?”白兔子微微呢喃,目光一下子落在了一胖一瘦,两个道士身上,又登时一愣。 同样,黑兔子的目光也随之偏移。 不为别的。 那道袍和唐装道士,明晃晃一个丸子道士头,实在太过显眼。 四双眼睛,相向而视。 马方登和黄文山神色深沉,在度量来人身份。 而黑白兔子,心里又是惊奇,又是哭笑不得—— 马方登?! 他怎么在这里? 等等! 西南特殊异常分局? 莫不是,道门和国家组成的特别组织?! 转眼一看装备齐全,仿佛特种兵模样的人,安宁和井老师都心里有数。 此时,当然不能显露身份,大事为先。 “有感觉吗?” “嗯!在后面的院子里!” 场间已然被照亮,两人都能看到黑袍后方,青石围墙内里的情况。 直至二人商议后,黑兔子才再次发声:“各位处理公务,我们二人只为进院内一观,互不干涉可好?” “不行!墓葬为国家所有……” 还不等陈高筑说完。 白兔子手中的雷光已然乍现,轻描淡写间,也只有一句—— “没得谈……” “那就别怪本座——” “雷法无情!” 本座? 安宁苦笑—— 完了…… 媳妇儿又演上了! 第60章 异变,夺舍!! 黑白兔子入场后…… 就好像雨季过后的清河小溪堆积的水洼中,三三两两,鱼光斑驳。岸上的渔夫已经用叉子瞄准了一条肥鱼,却在对岸猛地蹦出一只棕熊入水,搅浑了一池清水。 杂鱼二三只,被棕熊入水的震动吓傻了。 渔夫亦是惶恐,这可是棕熊啊。 惹不起,惹不起!! ‘没得谈,就别怪本座……雷法无情?!’ 声色淡漠间,并没有多么跌宕起伏的声调,可白色兔子手中的雷光,却将毋庸置疑的深意,显露彻底。 如此景象,震惊当场。 无论是特异局的行动队,还是三个盗墓贼,亦或是远处的黑袍,都不禁瞩目了过来…… 前二者是惊惧,而黑袍的脸上,却带着莫名几分艳羡。 终于。 陈高筑坐不住了,只能将求助的目光递向马、黄二位真人。 特异局初成,各地分局组成时,态度不一。 有人认为自己是被派遣来,坐了冷板凳,并不相信所谓‘元气复苏’的情况—— 搞清楚好不好? 建国后不需成精!! 现在都是科学社会了,也不知道上层是被谁妖言惑众,蒙蔽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与其说让我们处理特殊异常事件,倒不如说是抓鬼。 鬼? 哪来的鬼?是不是要去十二点午夜的墓地乱坟岗,来个坟头蹦迪派对?!! 而有人则兴致冲冲,很想与道门这些‘异常人士’一见,向往仙神传说中的莫测术法。 华国古代仙神传说泛滥,时至今日,也离不开各类仙侠素材改编的电视、电影消遣。 万事没有空穴来风,或许这世上真有仙人? 至于陈高筑…… 他属于中立,组织给安排的任务,都要竭尽全力的做好。也算是巧了,偏偏在他的辖区内,出现了黑袍这样的‘异常人士’,这也构成了特异局和道门联合的第一次案件处理。 只是没想到,仅是第一次特殊异常事件,就没那么简单。 马、黄二位真人的实力有目共睹,黑袍的手段更是超凡脱俗,而今…… 眼前头戴兔子面具的女人,更是能掌生雷电。 一切的一切,都开始脱离世俗常态的理解范畴。 陈高筑已经彻底认清了事实…… 还是那句话。 这世道,真的变了! 实然。 同为修士的马方登和黄文山,此时不比陈局长的心态,好到哪里去。 方才只听有消息汇报,有掌生雷电的修士出现,二人也大致猜测了一番来历,可直到亲眼所见后,又是另一种感受。 只因,他们忽略了一个重要因素。 掌生雷电,这可是元气外放。 什么人能元气外放? 先天啊! 只有孕育了先天一炁,才能沟通天地,做到灵气外放的可能。 后天修士,无非是体质强悍,远超凡人而已。 对方…… 到底是先天,还是后天? 当然。 也不排除一种情况,雷法独特,或许在后天境界就能绽放神雷。 只因雷法神秘,道门中修习雷法的神霄门,也在明朝时了然无踪,二人对雷法修士的情况,实在了解不多。 而此时。 只看那雷光闪烁,细微感受,便觉得威压十足。 马方登和黄文山相视一眼,眼中有话—— 老黄,先天?还是后天? 老马,我tm也不知道啊! 没办法。 马方登只能硬着头皮,放声询问,言辞间那叫一个客气:“我为全真道马丹阳祖师所传,遇仙派当代掌门马方登;这位是正一道观楼派掌门黄文山,福生无量天尊,敢问二位道兄是……” 如此全面的介绍,说明他是真的有在怕。 干脆把祖师马丹阳都拎出来了,不就是想说自己是全真到正宗嫡系,想要让对方忌惮嘛。 当然,言辞间的柔软客气,也显露无疑。 至少在场的众人都听出,方才对黑袍还语出傲然,略带凶猛的马真人,竟然有些害怕面前的‘黑白双兔’。 “呵。”白兔子冷笑,手指间跳动着雷光闪耀,简直超凶。“天魔教雷刹魔尊是也。” 噗噗噗。 安宁心里真的欲哭无泪。 好好说话,真的不行吗? 说人话,说人话啊老婆!! “天魔教?” 此名一出,气氛愈发显得紧张,因为在场的人一听有一个‘魔’字,自然而然带入邪恶势力。 马方登连忙望向黄文山,显然是想问…… 老黄,你听说过这个门派吗? 而黄文山,此时的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 我知道个屁! 早知道此行这么凶险,还不如跟着龙虎山二位张真人,去香江浑水摸鱼。 “二位,我国律法可不允许私自组成教派!”陈高筑看两位真人不言语,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交涉。 哎。 见此一幕,安宁只能开声:“多说无益,你们处理你们的事情,我们只想进去一观,互不干涉,可好?” 相较之白兔子的一言不合,大放雷光。 这黑兔子明显好说话了许多。 可是。 此地明显奇异无比,墓葬更属于国家所有,怎么能放任别人随便进去? 但若不答应,此时大战,一触即发。 而他们眼下也还有黑袍要处理,这二人若是插手入局,只看马黄二位真人此时的作态,肯定扛不住压力啊。 “好!二位请便!”陈高筑思前想后,总算咬牙点头,“不过此行之后,二位的情况,我肯定会上报总局,如果二位愿意友好相处,最好是能摘下面具,以真容示人,下次相见,也能留个好念想……” 这话一出。 那白兔子又是一声冷笑:“呵呵!” “你威胁我?搞清楚状况没?” 说罢。 她就不再理会,大步迎着特异局行动队而去。 安宁一叹,也只能跟上。 同时,特异局的队列也立即让开一条道来,放任二人行去。 只是。 在二人来到了马方登和黄文山身前时,黄文山还是忍不住询问一句:“二位,天魔教一说,应该是杜撰的吧?我自认为通晓修行界门派,从未听说过这个教派……” “其实,盛世将起,二位不用掩藏身份,若能加入我道门,便可获得正式身份,共镶盛世!” 对此一句,黑白兔子并未理会,只有面具掩藏的清冷目光,对他细细打量了一眼,这就径直而去,闹得黄文山满脸尴尬。 来到黑袍身边,两人出于好奇看了他一眼…… 显而易见,特异局正是针对他而来。 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此次露面,正如那中年领导说的一样,二人肯定要登上特异局的案首名录。 此时当然不能节外生枝。 可走在一旁的媳妇儿,却在这时饶有兴趣的笑了一声:“有意思!” 嗯?媳妇儿发现了什么吗? 安宁觉得奇怪,可当下也不方便多问。 越过黑袍后,思绪很快落在了正事儿上—— 青瓦院墙。 实则。 早在进入十七号线地下后,井老师的雷引感知就愈发强烈,甚至于雷光有些不受控的外溢体外。 体表带电,将拉着媳妇儿小手的安宁,电的好一阵酸爽。 直到她刻意控制后,这才相安无事。 显然,所谓的晋代墓葬,没有那么简单。而在方才与特异局交涉期间,安宁也凭借超强目力对内里的情况,进行观察。 墓葬的说法,也在那时直接坍塌。 巨大的地下空间,左侧还有老树腐朽,院墙与古建筑的搭配,俨然是一副古宅模样。 踏上石阶,跨入院门。 面前就是一个古宅厅堂,厅堂上方,一个牌匾,让二人呼吸急促—— ‘乘烟阁’。 安宁直觉头皮发麻,全身汗毛立起:“这难道是……朝真观?” 朝真观的前称,可就是乘烟一名。 井老师不语,着急进入厅堂。 堂中摆置古木家具,可历经千年腐朽,早已破败不堪。倒是桌上瓷器还完好无损,但也蒙尘埃。 二人立足在堂中,皆感受万千,闭眼时仿佛梦回千年,凭借着宅中场景,不难想象当时模样。 约莫半晌。 井老师才深吸一口气,望向后方:“在后面,错不了!” 滋滋滋。 安宁此时在看井老师,她的身上已经荡起了一层雷光闪烁,衣服都在电光下渐渐焚毁。 马德! 衣服要是没了,待会怎么出去? 安宁可不想自家媳妇儿被别人看光光。 不过此时提醒,俨然没有效用,雷引作祟,并不是井老师的本意。 气势汹涌滂沱,雷法的能量等级,似乎都在隐约攀升。 井老师在前,安宁在后。 走过厅堂,后面就是厢房院落,一排厢房门窗无数,可井老师却直去其中一间,显然有所感应。 当二人来到房内。 腐朽的场景与外面相同,唯独墙壁上一张画像,格外惹眼。 历经千年,画布也不曾泛黄陈旧,色彩鲜艳,将上方的图像应托得正好。 画像中。 正是外面院落的枯树下,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盘膝在树下冥想闭目。 画像左侧下首,有文字印刻。 ‘果女,道行于树下。’ ‘父予,果,金钗年之笔,安康福至。’ 安宁震撼…… 这不会是诸葛武侯的真迹吧? 然而,他正这样想着,井老师身上再生异变,雷光闪亮,竟然蔓延出一道雷蛇,渗透画中。 只在这时。 那画布震颤,其中的图画竟然动了。 画中,微风扫落青叶,叶片跌落盘坐少女的青丝上…… 少女明眸而亮,自地上而起,竟是透着画布之外望来。 安宁大惊,再看井老师时,只见她双目空洞泛白,早已没了瞳孔颜色。 “草,难道有诈!?” 安宁登时大骂,心中恶念情不自禁蔓延。 早前他们通读道书典籍,自然明白高深修士有夺舍之能。 万一…… 万一…… 这是诸葛果所设的局,引诱后人前来,只为起死回生,井老师岂不是糟糕?! “马德!” “小五行术!” 安宁也管不了那么多,火法乍现,顾不得媳妇是否会受伤,只想中断画布与井老师之间的雷光链接。 可就在这时…… 轰隆! 巨大的雷光自画布中涌出,火法瞬间泯灭,而巨大的冲击更是将安宁从厢房内掀翻出去。 与此同时。 厢房竟然被雷光吞没,安宁再看向屋内,便寻不到井老师的身影。 惶恐中,他神色呆滞,对于面前神威,根本无力反抗,乃至体内灵气都被压制。 安宁知道,奈何心中焦灼,此时也只能等待。 一分,两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雷光总算渐渐收敛,井老师直立的身影依旧。 只是那画布色彩……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黄陈旧,最后化作飞灰尘埃。 “老婆!”安宁呼喊时,被压制的灵气也恢复过来,他这才敢重新进入屋内。 来到井老师身前,将她身体板正过来。 可是…… “你得了我母亲的食气法?!” 母亲? 食气法?! 此时的井老师,声音清冷,语调更不似媳妇儿的轻快,充斥着岁月积淀的沉重。 安宁豁然明悟,目光内怒火汹汹—— “你是……诸葛果?!” “马德,你给我滚出来!!” 她‘嘁’得一声不屑,眉眼冷凝:“后世小辈,竟如此不通礼教!” “滚!” 轰! 巨大神雷,在安宁身前炸裂! 身形倒飞而去的同时,一口脓血喷出。 当下,无疑。 他,猜对了!! 第61章 古蜀剑仙 轰轰轰。 安宁倒飞出去的身体,撞破了木门窗扇,血雾在空中喷洒弥漫。黑色兔子面具早在第一次被雷光掀飞,就跌落在旁处。 “你……” “你给我……滚出来!!” 哪怕胸腹间气血翻滚,疼痛上脑,他还是毅然决然的怒视而去,对着面前早已不是井老师的女人,破口大骂。 ‘井老师’跨出的厢房,白色面具下的眸子冷漠之极—— “食气古法虽是我母亲所留,可此法也是从我处得知。” “按规矩,你也应称我一句师尊才是!” 师尊? “狗屁!” “你夺舍我妻子的身躯,反倒让我称你师尊?” “哦?你还知道夺舍?”‘井老师’摘下面具,容颜未改,只在冷漠神情中多添了一分饶有兴趣。“末法泯然,灵气复苏,你也不过先天修为,怎会知道夺舍?难不成,当下还有修行门派传承未泯?” 安宁当然不会答她,恨意滔滔:“出来!” “呵。”她对此也不急,只是继续道:“你能有此修为,应该是吃了我在寒地所种下的道果,因缘际会……你夫妻二人一个得食气古法,一个得我天道雷法!” “罢了,我不怪你!” ??? 安宁怒极而笑:“你不怪我?你想怪我什么?” “不通礼教,目无尊长,大罪矣!你想我废你修为吗?” “……” 安宁无言以对。 面前之人,必然就是诸葛果,野史中早已位列仙神的高人。在她面前,安宁这个先天,简直就是弱鸡中的弱鸡。废除修为也不过在对方一念之间。 安宁能感知到此时‘井老师’身上的气息凛然…… 决然超脱自己当下好几个大境界。 人仙?不,地仙?乃至更高…… 等等。 安宁神思冷静,忽然有所念想…… 诸葛果从始至终就没想杀自己,乃至刚才出言威胁,也只是废除修为。 她,并为恶意?! 安宁猛地抬头,凝视着‘井老师’:“你……意欲何为?” “孺子不可教!称我一声师尊,到底是羞辱你了?若不然……还是废了你的修为罢!” 安宁一听,连忙摆手:“不不不!您若想让我称你师尊,总要有师尊之态,你从画中而出,夺舍我妻子身体……我难道还要笑脸相迎?” “而且。”安宁硬着头皮继续道:“你本来就对我没有恶意,否则早就杀了我!” ‘井老师’眼神一亮,望着安宁的眸子,愈发有了兴趣:“倒不是一个愚笨人!罢了,此事我错在先……至于你称不称我师尊,也并无意义!” 说到这里。 她展目四周废弃古宅,神情一下子变得黯然:“死者已矣,生者如斯,呵呵,狗屁不通!” “修道又有何意?看遍万千枯骨尘埃……” “倒是你们这些小辈,生在一个好时候……” 她欲言又止,仿佛审视安宁。 好半晌后。 她再道:“食气古法传自上古天地初开时,灵气末法已逝,灵气复苏,新法未成。你当记住,一定要在新法前,坐立地仙,否则……” 她呵呵笑着:“你会很难受。” 大段白话,貌似信息量庞大,实则屁用没用。 安宁听得茫然,等他再回过神来,‘井老师’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踪迹。 “去哪了?”他来不及去想那些话的深刻含义,强忍着身体剧痛,爬起来就冲着古宅外面而去。 来到厅堂,才见到重新戴上白色面具的‘井老师’稳步而行。 安宁紧步追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来时,外面的情况,一如二人进去时的场景。 他们俨然对‘黑白二兔’有所忌惮,不敢贸然动作,只是对立僵局。 “你给我站住!”安宁大呼。 引得外面特异局的众人莫名其妙…… 再看‘井老师’,显然不为所动,继续前行。 啥情况? 两个兔子,闹掰了?!情侣吵架?! 安宁的话让‘井老师’不为所动,反倒是在她路过黑袍时,脚步一顿,目露惊奇—— “你是……” “鱼凫后人?!” 话落。 众人都能看到黑袍身形一震,衣袍遮掩下的目光,少有的聚集在别人身上,落定于井老师—— “尔,何人?” 嘁~! ‘井老师’又是不屑笑了起来,微微摇头:“古蜀剑仙封固自闭,没想到还真用这样的祖训留下传承,只不过……” “你也到了油尽灯枯……”她又看向特异局众人,俨然明白此间局势。 “我与你祖上有缘……” “叫我声师伯,我保你平安,如何?” 嗯?!! 特异局众人诧异。 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这两边忽然搭上线了,方才不是还形同陌路吗? “不对劲!”黄文山观察入微,有所察觉,“这白兔子,跟方才的感觉不一样了……” 再看马方登…… 豆大的汗珠从发髻上滚流:“更可怕了!这人到底是谁?难道是古时弥留下的前辈高人?” 陈高筑听到二人的话,只觉得形势不受掌控,无力感袭来。 黑袍…… 会答应吗? 他害怕! 万一答应了,这次的任务将以失败告终,再想追捕根本不得其法。 “师……伯!”黑袍蹙眉,但还是叫了一声,心甘情愿。 挖槽! 这人不是乡野痴人吗?此时怎么就忽然智商在线,知道寻觅依靠了! 霎时间。 特异局行动队严阵以待,已然做好了和白兔子开战的准备。 “孺子可教也,比某些人强多了!”话中有话,其中深意也随着目光转向安宁时,显露无疑。 “小辈!”‘井老师’又道,“带她出去,保她平安……” “凭什么?”安宁当然不应。 他隐约知道,或许此间的夺舍,并没有伤害到井老师的本源。还想继续纠缠,让她归还井老师的身体,可面对特异局和道门,却也不方便出口。 “你若保她平安,待我做完事情后……归还你。” 在别人听来,言辞不详。 可安宁知道,这就是交换条件。 可是…… “我凭什么相信你?” 嘁! “照我说的做!” 罢了。 一道雷光笼罩在了‘井老师’身上,雷光震颤,仿佛引动了整个地下空洞都隐隐开始坍塌。 无数灰土碎石落下…… 雷光隐没了身形,而在光芒内—— “就是现在!”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那雷光就化作流光一闪,将特异局行动队的队形冲散。 “大势当前,保她平安,对你有益无害!” “还有,记住我刚才的话,新法未成时,一定要……” 雷光漂浮流窜,如归鬼魅灵火,却有蕴含庄重大道神韵,只是划过雷光闪烁,便钻入出口,隐没在黑暗中。 “这……” “这是腾空术法,非人仙不可为!” “这人到底是谁?!” 黄文山和马方登大惊,全然不顾地动山摇。 “二位真人,黑袍!!” 哪怕有白兔子的话在前,陈高筑还有些不死心。 然而。 就在这时。 行动队内,被控制的三个盗墓贼,忽然暴动。 “马德!一群傻比,那么多枪也不知道干掉黑袍!那你们就一起和她陪葬吧!” 康爷怒喝。 哒哒哒。 *瞬间干掉四五名行动队员。 其余两人也拔枪掩护,三人开始向着洞外冲去。 同时。 安宁从呆滞中转醒,媳妇儿就这么被诸葛果卷跑? 怅然若失,却也全无办法。 “草!” “你,跟我走!杀出去!” 安宁本就怒火滔滔,此时也懒得顾忌什么律法…… 小五行术出手…… 一条庞大火龙在半空中乍现,将漆黑的洞窟全然照亮! “什么?!” “他是先天!” “这是小五行术!!” 安宁冷哼,掩藏在黑兔子面具下的声音,也用灵气做了改变,变得低沉—— “让我们出去!否则……” “死!” 陈高筑愕然看着火龙,不知所措。 唯有马黄二人,头皮发麻,今天算是真真碰上铁板了。 “陈局长,让他们走!再不走洞窟要塌,而这人更是先天高手,足可秒杀我二人!” “可是……黑袍……”陈高筑还不死心。 可眼看火龙威势将至,马方登言辞生厉—— “你们让开!”他直接对着行动队员怒喝。 终于。 道路清除。 安宁带着黑袍迅速冲出洞窟,只想看看还能不能追到‘井老师’。 可此间哪里还有那雷光的影子,只看方才的飞行速度,就已然突破音速。 两人出洞…… 黑袍却望着远处黑暗出神,隐隐间她看到三道身影。 “祖物……” “归还!” 一声怒喝,黑袍身形暴动,冲着通道外的方向而去。 黑暗中。 三人脸上闪过一丝阴戾,虽然转身奔逃,但却全无压力的样子。 安宁望去,心中暗道不好…… 黑袍至多后天境界,对上枪火根本无计可施。 他正要呼喊喝止,就见眼前—— 轰隆!! 火光大作,巨大的火焰爆炸向着通道内部席卷。 黑袍堪堪冲过去的身形,陡然被巨大的爆炸冲击,掀了回来,身上的衣袍全然碎裂…… 无数岩石碎渣和*碎片嵌入体内,整个人在霎时间变成了血人,倒在地上。 这时。 特异局也冲出了洞窟,被突兀的爆炸声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是*!”行动队队长嗅到气息,给出答案。 “怎么会?哪来的*!” 迷蒙不解时,陈高筑的目光却落在了倒地不起的黑袍身上…… 再看黑色兔子的方位,他登时摸出手枪,指向了安宁! “不许动!黑袍必须跟我们走!” 局势再变。 陈高筑抓住空档,却是不忍放弃此次的任务目标,黑袍。 马方登和黄文山皆是无可奈何…… 方才小五行术都蹦出来了! 先天啊!! 陈局长怎么就不识大体呢?? 你这是作死啊! 随着陈高筑掌握了局势,剩余的行动组成员都立即将黑袍包围,枪口俱皆指向黑色兔子。 “陈局,那三个盗墓贼明显有备而来,方才示人以弱,杀死了我们五名队员。” 陈高筑一咬牙,看着黑袍道:“对比起那三人,黑袍才是事关重大!!” 黑袍…… 一月余,屠戮一百余人啊!! “朋友!”说罢,他望向黑色兔子。“你修为高深,我们自愧不如,可这么多支步枪也不是好惹的,我就不信你单凭修为,能挡得住子弹!” 呵呵。 也就是方才山洞快要坍塌,陈高筑才妥协放人,否则都要被埋葬。 此时抓住机会,他又怎会放弃。 安宁沉默。 关于黑袍的身份,他心中有所度量…… ‘井老师’的那一段话,他可听得清楚—— 古蜀剑仙! 他大抵是剑仙后人! 更主要是的—— 若想要回井老师,必须救走黑袍,毋庸置疑!! 第62章 插翅难飞?? 双方对峙时…… 山洞内轰鸣震动,偌大的烟尘不断从墓葬出入口喷吐。 所谓‘晋代墓葬’一说,再没有人去这样认为,只是还未探查因果,此地就将坍塌,化作尘埃。 “道兄,且听我一句。”此时,马方登上前一步,企图为僵持场面作一个圆说。“道兄先天修为,放眼当世,无人可敌。元气复苏伊始,仅凭道兄修为,日后必定大放异彩,何必为此事纠葛?” “虽说今后修行乃大势,我辈修行者也将占据重要地位,可是……” “若凭一身修行为所欲为,不尊律法。今后人人如此,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无规矩不成方圆啊!” 说到这里,马方登一指倒在地上,已然被爆炸炸成血人的黑袍,义愤填膺—— “此人作恶多端!道兄可知晓,一个月余屠戮一百二十余条生命。” “若非特异局在后方善后,维持局面,你可曾想会对社会造成多么大的动荡?” 这么一段话,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 安宁印象里的马方登,可不是这么一副大义凛然的做派。 可以见得,道门聚集后,马方登凭借修为占据一定地位,此时眼界已经不似一个多月以前。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安宁也奇怪,黑袍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竟然被特异局和道门如此针对。 此时听完,真相大白。 “屠杀一百二十余人?确实?!” 黑兔子出声,众人心间积郁,也略微缓和一下。 能开口就有的谈,不似黑袍语言不通,只能以暴制暴,以杀止之。 “确实!”马方登道。 “他为什么杀人?” “因为……”马方登答不上来,哪怕望向陈高筑,也不得其解。 对啊。 这黑袍为什么要杀人,总得有个作案动机吧?! 眼看马方登答不上来,安宁隐约抓住契机,再道:“那他杀得又是些什么人?” “这……” 还是不答。 黑兔子下的声音愈发低沉:“一问三不知,我为何要将人交给你们?” “朋友。”陈高筑适时发声。“我坦白,黑袍所杀的皆是盗墓团伙。” “哦?”这倒是有个有意思的消息,“就像方才射杀你们特异局成员的那三人一样?” 显然。 安宁是在玩文字游戏。 盗墓贼所做之事,有违人道,更是违背律法。从事这一地下行业的人,或多或少手上会沾染鲜血,若要定义善恶,答案无须赘述。 陈高筑冷哼:“正如马道长所言,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违法者无论善恶,当有法律惩处;而此人屠戮一百二十余人,其中大多数人罪不至死,俨然嗜杀成性,这样的人,我们如何能让他在社会上流窜?更何况,此人还身具修行,不是凡人!” “我不信,他是因为喜欢杀人而杀人,总得有个原因!” “为什么不信?”陈高筑双目泛着血丝,很是不耐烦:“方才自她进去之后,连手无寸铁的工地工人都被他杀死,那些工人有错吗?他为什么要杀?这难道还不是因为喜欢杀人而杀?” 话落。 安宁显然反驳无能。 不过。 特异局合围的地下,黑袍咳出一口鲜血,仰起了黑乎乎的侧脸—— “盗窃……吾祖之物!!” “窃贼,该死!!” 这话一字一顿,在场的人都隐约听懂了。 安宁眼前一亮:“那现在,陈局长还有什么说法吗?” 黑袍的意思很明白…… 盗墓贼盗窃了他祖上的遗物,因此遭遇追杀。而盗墓贼的脾性也得到验证,皆是心狠手辣之辈,方才的爆炸显然就是出自盗墓贼之手。此类禁忌武器都被掌握,还不是罪大恶极? 反之,黑袍孤身一人,索要无法,大开杀戒也是无奈之举。 “就算有物品失窃,也不应该杀人!律法何在?” “你让他去报警?单是我和他接触这么短时间,就发现他不是个正常人,语言难通;再看他穿着打扮,你觉得符合一个现代人的样子吗?对他而言,这世上有律法吗?” “强词夺理!” 黑色兔子竟然不可置否的耸肩:“恐怕我就算说,陈局长的父母坟墓被刨,你也只会去求助于公安,遵从律法的对吗?那好吧……我就是在强词夺理!” “因为……” “这黑袍,我今日必须带走!” 安宁也觉得很无奈,他不想冒犯律法,更不想因为一身修为,而为所欲为,欲念膨胀。 可世事无常…… 他尊法时,更强者不一定尊法! 画中来人,将井老师肉身夺舍,他能怎么办?屁都做不到! 难道此时要他告知派出所—— ‘啊,警/察叔叔,我老婆被一个千年老鬼附身,抢走了我老婆的身体!’ 呵呵呵,不可能的! 如今,诸葛果给出交换条件,安宁不得不遵从。 因为现在只有此法能救井老师,律法根本没卵用! “你……混账!!”陈高筑破口大骂,“你是要和特异局为敌,和国家为敌?” 此话一出,便是将问题上升到了一个高度。 场中气氛几乎就到了一触即发的状态。 黑兔子静默,面具下的眼眸,清凉的扫过在场的特异局众人—— “各执一词,多说无益。” “那好吧……” “天魔教,火魔真人,请赐教!” 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话,安宁有些鼻头反酸。 原本这些台词,都是井老师才对! 可是现在…… 她还好吗? “唉!”黄文山一叹,“何苦来哉!” 马方登更是无奈:“道兄,还有回旋余地啊!” 陈高筑凝视对方:“你确信,能挡得住我们这些步枪?” “呵!”安宁冷笑。 轰…… 小五行术,赫然出手。 火龙乍现,高温席卷整个通道。 只是阵势一出,就让众人骇然…… 陈高筑咬牙切齿,大喊:“射击!!” 哒哒哒…… 无数的枪口冒着火光,子弹激射,同时火龙也向着众人席卷而去。 嗖。 黑色兔子不见了身影,留在原地的只有一垄刚刚被枪火破碎的土墙。 “敌不过的!”马方登大喊。 他和黄文山都清楚,先天可运用小五行术变幻,单是周身覆盖金石保护,单凭这点人手,根本无济于事! “走!”黄文山道,“能救几个是几个!” 马方登点头的瞬间,也立即发力,一手拽起陈高筑的身形,另一手又拉起西南特异局的某位成员,立时向着通道外面遁逃。 两人脚步刚刚离开,火龙到来。 “啊!啊!啊!” 十几名队员避无可避,那火龙所至,让他们的身上沾染火舌,无情焚烧。 陈高筑在马方登的手上拼命挣扎,可结果根本硬撼不得,好似一只小鸡被提在手里。 同时。 安宁身影闪现,将黑袍提在手中,正要向着反方向遁逃,却不想…… 轰隆隆! 比之火龙威势更大的震动响起。 那洞窟终于崩溃,其中巨大的空洞空间坍塌,以至于上方的土地都一起塌陷下来…… 无数土方跌落,竟然直接将后方的地铁施工通道封死。 “马德!诸事不宜!” 安宁暗骂一句,只能向着马方登等人的撤离方向奔去。 路过那些火焰沾身的特异局成员时,他还是心头一软,小五行术荡出水法,将火焰浇灭—— “快跑!塌了的话,都得死!” 十几人被凭空而来的冰冷凉水浇得清醒。 一看是黑脸兔子出手,都神思复杂。 唯独那队长,深吸一口气,大喊:“多谢!” 安宁没有回答,拎着黑袍极速奔跑,只留给他们一个高大的背影。 约莫半分钟不到。 便能看到外面的灯火依稀,安宁跑了出来。 此时。 马方登和黄文山等人,也早已在洞外等待,陈高筑看着手提黑袍的黑脸兔子,脸色却是比安宁还要黑。 “你觉得,你能带着这么一个大活人,走出少城吗?” “还不死心?”安宁哭笑不得。 “律法无情!”陈高筑道。 “那你觉得,你派多少人来抓我,能抓得到?!” 陈高筑气急败坏:“道门二十六子,够不够?!!我告诉你,仅凭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势必要被特异局列为重大异常人士来通缉,国家不允许你这样的不稳定分子存在!” 说罢。 陈高筑竟然拿起对讲机道:“通知当地武警部队,包围目标地点!” 话落。 他又道:“你,插翅难飞!” 马方登和黄文山对此无奈,打也打不过,劝也劝不动,面对特异局这边,更是求情不得。 实则…… 面对这样的先天高手,二人都有交好的意思,元气复苏伊始,拥有这样修为的人,必然有所凭仗。 也在这时。 十几名行动队队员,疾步跑出,随后的轰鸣声蔓延而来,烟尘绵绵不绝。 轰隆隆! 整个十七号线的人民公园段,全线崩塌。而更为恐怖的是…… 远处,原本平整的柏油马路,因为地下蕴藏的巨大空洞空间,而彻底塌陷下去。 所幸得是,深夜的路面并没有多少行车! 如此巨大的坑洞,少说蔓延近一百米的方圆。 而陈高筑望向十几名队员时,只有愕然:“你们……怎么会……” 活着?! 他当然是想这么问来着,却也问不出口。队员们的目光落在黑脸兔子身上,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你……”陈高筑欲言又止的看着黑脸兔子。 黑脸兔子呢? 却在此时,望向天空! 莺莺?! 它没有跟着‘井老师’一起走?! 与此同时。 远处的警笛声已经绵延而来,显然在行动之初,特异局就防范于未然,布置了后手。 场面一度尴尬。 黑脸兔子饶了特异局众人一命,可只等着武警赶来,他也在劫难逃! “哎!”自以为洞彻了结局的马方登一叹,“道友,你若放下黑袍,单凭己身,大可远遁而去。” 对此。 陈高筑没有说话! 人心都是肉长的,口口声声说着律法无情,实则在看到十几名队员安全退出来时,早已被触动了内心柔软之地。 显然,他是默认了马方登的说法。 可是! 黑脸兔子笑了。 “呵呵。” “马道长,此事我记你一次好!若有机会再见,当得给你送些‘不错的茶叶’,可以为你提升修为!” 说罢。 安宁荡起灵气,蕴含口中绽放—— “莺莺!!!” 声绽如雷鸣,传播久远。 众人不明所以时,只听高空传来一声尖利啸叫—— “嘤~!!” 循着声音望去,一道黑影如闪电般,自高空激射而来。 仅仅是片刻的呆愣,那黑影就在十几米高空一顿,展开巨大双翅减速,带起猛烈飓风,让施工场地上烟尘弥漫。 “告辞!” 话落。 安宁拎着黑袍,耸身一跃,竟然跳在了鸟身上。 那怪鸟又是一声啸叫—— 嘤! 随即,振翅而飞!! 场间,画面几乎凝固…… 莫名间有人想起陈局长在行动前的一句话—— ‘今天瓮中捉鳖,我就不信那黑袍还能从天上飞走了!’ 眼下。 额。 黑袍真的飞走了! 而马方登,神情更是僵硬,心脏极速跳动,有一个答案,在心头呼之欲出—— “能够提升修为的茶叶???” “先天境界……” “他,他,他是……” “安宁?!!” 第63章 落难山村有善人 怪鸟升空,在场间拉起一幕巨大烟尘,直入夜空…… ‘要开枪吗?’ 行动队员面面相觑。 得救一命,内心深处其实是抗拒的。 入特异局前,众人早已签署了生死协议,自然知晓今后所面临的处境是多么的残酷,而今天也更是验证了这世上所存在修士的可怕。 火龙的阴影,还荡然在胸。 十几名队员望向陈高筑,可陈高筑也只是愕然呆愣。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一旁。 哪怕是修士的黄文山,对此一幕也大感不可思议。那怪鸟巨大,身附铁羽,只看降落和起飞时的速度,其力巨大,远远超乎了正常生物的体质极限。 “这世上,难道已经开始有异兽演化了?” 异兽一词自上古时就已经出现,山海经中更是多有赘述。 “马兄,你可知世上是否有驭兽法门?马兄?” 连呼了几声,也不见马方登回应。 侧目望去时,只见马方登处于呆愣中,呢喃自语也不知说些什么…… “马兄?”黄文山再道。 “啊?黄,黄兄,怎么了?”马方登惊慌失措。 黄文山见此状态,也只当他受到刺激太大,宽慰道:“天地演变,这世上的变化再难以捉摸,我辈修士行于大势前,当得看开一些才是,不能气馁啊。” 呵呵。 马方登苦笑…… 道理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你又怎么知道,那‘黑兔子’对我有多么大的心理阴影。 不过月余不见,人家已经驱役异兽了,难不成还要妄图赶超? 安宁,安真人啊。 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 夜空之上,莺莺驼伏二人极速飞行。 只在出城后,安宁就不得不让莺莺降落在荒野山乡,躲避特异局的搜寻。 国内对空中管制颇为严格,空中监测力度极强,继续在空中行进,无疑就是被当成活靶子。 哪怕特异局初成,所拥有的能量也不可小觑。当局既然相信了道门的话,势必会对灵气复苏作以重视,莺莺这么一个异兽的出现,显然又会在特异局记录中,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此行之后…… ‘黑白双兔’与‘黑色怪鸟’的重视等级,绝对会排列在黑袍之前。 先天境界已然暴露,道门或许都会震动。 至于说,安宁给马方登所透露的口风,实则也是一种压力的释放,与后手的安排。 虽然不能完全相信马方登,但以如今碾压于他的实力,马方登势必要极其忌惮。 假使特异局手眼通天,真能抓住蛛丝马迹,找到自己和井老师的真身,在抓捕行动之前,马方登势必要给出一个警示讯号。 为什么? 如若安宁没有给马方登显露‘黑白双兔’的身份,他大可以装作稀里糊涂,任由道门和特异局对安宁动手。但安宁告诉了他,马方登若是知情不报,就要掂量着安宁的怒火加身。 呵呵。 先天啊! 道门出手也不一定能将安宁抓住,但凡他逃脱一次,马方登的遇仙派就别想好受。 再者。 二人间并无仇怨,马方登其人也较为守旧,守旧的人有一点好……知恩图报。 看在灵茶的份儿上,总是能给安宁通风报信的。 毕竟他这样做没有损失,反而不这样做,万一安宁栽了,还能不能得到灵茶,或者得到的灵茶份额是否还能与当下持平,很不能保证。 只要马方登是个聪明人,就会权衡利弊,甘愿给安宁做一个不影响大势,安插在道门和特异局中的小间/谍!! 落地。 少城西南。 安宁并不知晓此地是何处,落地于荒野,只为保全身份。接下来几天,莺莺也绝对不能升空,只要暂避风头,哪怕特异局势力再大,也不能天天用雷达监控莺莺的存在。 再说了,莺莺一百二十码的飞行速度,也不是如何夸张,想要监测也很有难度。 黑袍早已昏死过去,他伤势极重。 若非他是修士,在那样近距离的爆炸范围内,早就被当场炸死。 为他查探脉搏,情况不容乐观。 只是为他拍入一道灵气,稳住脉象,安宁就将他横抱起来,望向黑暗荒野中,隐约的斑驳火光而去。 那地方应该是个山村…… 黑袍急需治疗。 至于莺莺,安宁也不知道它听不听得懂—— “自己藏在这儿!不准乱跑!” “我们,现在是通缉犯了!” 莺莺此时的眼神有些委屈,只看这幅表情,安宁就怅然若失…… 莫不成,莺莺也知道‘井老师’身上发生异变!? 也对。 莺莺对雷法气息非常敏感,诸葛果附体后,那气息愈发浓郁,只是气场也与曾经完全不同。 现在看来,莺莺之前肯定是发现了井老师现身,只是气场变化,吓得它不敢贸然靠近,这才在天空盘旋,成了接应安宁和黑袍的后手。 “哎。”一念至此,安宁也颇感酸楚,上前摸了摸它的鸟头:“喏,现在你的女主人也不在了,要是想回家,你就走吧!” 莺莺灵智极高,大概是感受到安宁与它离别的氛围,竟然流露不舍,嘤嘤嘤的啸叫起来。 “为什么?”安宁对此不解,“这才几天,你也不会跟我处出感情吧?” 莺莺当然不答,只是用鸟头蹭着安宁的胳膊。 不知为什么,安宁心头柔软触动,眼角有些泛酸—— “切,你就是想依靠我,找到你主人对不对?行了行了!别蹭了,扎死了!” “那行……” “我们就去找她,她走到天涯海角,也要把她找到,好不好?” 安置好了莺莺,安宁这才向着远方山村出发。 此地距离少城甚远,一路飞来时,安宁看到有县城坐落,规模比武侯县大一些,毕竟倚靠依附在少城经济圈内。 山村距离县城还很有一段距离,他倒是不怕特异局追来。 疾步奔行…… 期间黑袍数次转醒,也只是神志不清,咳出淤血。 而在他的身体上,黑袍残破不堪,体内伤口渗出的鲜血,早已将安宁的衣物打湿。 就这样的出血量,换做旁人,早已经死透—— 明年今日,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山村很破败,房屋构造大多以木质结构为主,村户也坐落散乱,林立山间。 村中卫生所在山下,屋内隐约亮着灯火,可并无响动。 安宁不敢贸然叫门,就凭两人满身是血的作态,保不准就要惊动全村,顺带喊来驻村民警,通报上去只能暴露行踪,引来特异局的追逐。 无奈何,他只能绕后到院落,一个耸身翻墙而入。 后门虚掩,入内后,倒是让安宁一愣…… 只见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躺在休息小床上安睡,再看墙壁上挂着得医护人员名单照片。 秦紫,相片与女孩的模样吻合。 奇怪。 这么一个模样靓丽的少女,怎么会来这样的穷乡僻壤当村医? 当然,现在不是纠葛细节的时候,安宁将黑袍放在病床上,转头就过去喊人。 “醒醒,醒醒……” 女孩睡得很浅,被安宁喊了两声,就立即转醒。 可再一看安宁的生面孔与浑身是血的模样,张口就要呼救—— “啊,你是谁……” 不等她出声,安宁就捂住了她的嘴巴,尽量在疲惫的脸上,显露一丝温和的善意—— “别喊,我绝对没有恶意,我朋友重伤,你只要帮忙做一些处理,我们立马就走,另外还有重金奉上。” 说着,安宁从口袋里摸出现金。 来少城时特意取的一万现金,现在少说还有六千多,现在全数拍在了秦紫的床头。 如此一幕,秦紫虽然惊惧,但还是慢慢平静下来,用眼神示意安宁,她不会出声。 松手。 呼…… 安宁和秦紫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秦紫嗔怪得望着安宁,心说…… 你大半夜跑进来吓人,有什么好大喘气的? 心里正想着,再看安宁身上大片血渍,她神色立时紧张起来:“病人呢?在哪?” “我放病床上了!” 话落。 秦紫立马下地,穿着拖鞋冲进了外边的小病房,一看床上黑袍的模样,连是倒抽一口凉气:“这,这伤势,你得送大医院!最少是去县城。” 去县城大医院? 别开玩笑了! “我要能去,何苦找到你这儿?别废话,他死不了!” 可不是嘛! 方才在洞窟中被炸成血人,还言辞凶悍的说,盗墓贼该死。 “你还有心思笑?”秦紫冷哼,心知他不是好人,懒得废话,立马从医药柜里取出设备,用剪刀给黑袍剪开一身衣物。 可是。 也就在这时,秦紫和安宁又是一阵惊呼。 “啊!”秦紫是被吓住了。 因为在衣物之下,全然是破裂的伤口与弹痕。除了爆炸后的碎渣嵌入体内,更有无数早已发脓的弹孔伤痕,往外涌流脓血,这些伤痕显然不是今天造成的。 至于安宁…… “女,女的?!” 他哑然失声,从未想过黑袍会是个女子。 一阵错愕,两人都很快回过神来。 “如果你坚持不送医院,就快点过来给我帮忙!” 真别说,这少女的胆子的确很大,惊于外人闯入,这么快反应过来不说,面对如此伤重也面不改色。 先是给黑袍挂上了葡萄糖混合消炎针的吊瓶,又是取来大瓶医用酒精,迅速给黑袍清洗全身的伤口。 两人一起动作,也花费了十几分钟才做好伤口清创。 “我这里可没有美容吸收线,现在下针是要留疤的。” 话虽然这样说,可针线早已入肉,无非是通知安宁一声。 留疤? 关我屁事! 为了救她,老子现在都上了特异局的通缉名单了。 秦紫下针治疗,安宁则在旁歇息起来,喘了口气…… 体内,隐隐作痛! 诸葛果下手虽然留了余地,但内腑还是重伤,说不得……安宁只能盘膝而坐,开始用灵气调养修复。 整整一个夜里…… 除却留下一道灵识,时刻查探着外面的情况,安宁都处于修行当中。 等他再次醒来,体内伤痛也好了大半,所以说后天到先天是一个质的飞跃,掌握了先天一炁,无论是术法施展,还是修复己身,都有奇效。 扫视卫生所,黑袍的伤口早已处理完毕,那少女医生就趴在不远处的小沙发上睡着了。 眼看外面的天空微微透亮,想着农村人起的早,安宁就准备抱着黑袍离开,医药费……早就给过了。 可还不等他将黑袍抱起来,那少女的声音就传来—— “现在就走?她伤势那么重,伤口只是初步缝合,感染的概率很大,除此以外,她失血过量,现在能活着都是奇迹……你带她走,是想她死吗?” 安宁望去,少女还是趴在沙发上,眼睛都没挣。 嘿! 这女孩真是有点意思。 安宁不答,仔细打量黑袍的状态,面无血色,的确情况不好。 可是…… 留下来? 他凭什么相信这女孩? 正想着,那女孩又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出于医者仁心,不能见死不救!你给的钱足够多,我也懒得管闲事,楼上是我的住处,你们这几天就在那休息。” 安宁揉了揉脑门,忽然发现他好像没得选,节奏都被这女孩掌握…… 侧眸一看…… 铁盘上密密麻麻几十、上百颗铁片弹壳碎渣,光是取出这些,就让这女孩费劲了心神吧? “谢谢了,秦医生。” 听到这话,少女仿佛才身体一松,嘴角泛着几分欣慰笑容,渐渐睡去。 第64章 天生杠精 安宁的心思很乱,川地一行只为井老师的修行法…… 两人曾想过最坏的结果,也无非是一无所获,却怎么想过最终会把井老师自己给搞丢了? 晨间,山村里鸡鸣犬吠。 卫生所的大门被前来看病的村民敲响,秦紫这才从沙发上由梦转醒,此时再看存在于卫生所里的安宁和黑袍,都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缓了好半晌,她才道:“喂,快帮我收拾一下,然后带着你朋友上楼,钥匙在桌子上。” “你要是想下楼活动,遇到了村民,就说……” “是我表哥。” 哟。 多了个便宜表妹? 安宁笑了笑,点头应是。这就将清创伤口留下的血渍砂布,以及大量弹壳碎片清理到了大垃圾袋里封存。做完这一切,才横抱着昏死过去的黑袍出了后门,后院有外置楼梯上二楼。 上楼的间隙,就听正门口的秦紫和当地村民打招呼:“阳大爷,你来得真准时,哎呀……不用给我带早饭,我去村口随便买点就行。” 这姑娘肯定不是山村土著,白大褂下的穿着打扮,与透发出的气质,更像是都市丽人。 山村支边医生?有这样觉悟的人,可是少之又少。 上楼。 屋内虽然简陋,但也被布置的清亮,淡淡女孩家的味道萦绕在房间中。 黑袍还在昏睡,安宁所幸拉上了窗帘遮光,这也坐在沙发上闭目修行。 一边修行,脑子里也迅速总结着昨夜发生的事情。 所谓的‘道门集结’,如今已经真相大白。单靠崇元那边打探来消息,时效性和真实性都不高。 特异局这样的组织,保密性肯定很强,仅凭一个省道协外围的人员,想要接触核心圈子的信息,基本上不可能。 现在能知道的信息是,道门一共集结了二十六位修行者,这也就是那位陈局长所谓的‘道门二十六子’,修为境界暂且不可知,不过若是联系马方登那边,他也不会隐瞒什么…… 不过,说到联系马方登,安宁肯定不会主动为之。 总要给人家一点缓解心理冲击的时间,安宁肯定老马会主动联络。 既然知道了特异局的存在,又在特异局挂了号,安宁今后的行踪就要多加小心了。貌似那个黄姓胖道士说,道门或许可以接纳安宁…… 可安宁并不想加入道门。 一方面行为受限,另一方面道门水深,自己形单影只,不说会不会被坑,遭遇排挤是百分之百的事情。 要知道,安宁的先天修为,很能引起道门的臆想。 若是调查他前二十多年的身份信息,很容易得出一个结果—— 出身贫寒,二十余年未曾有过修行记录。 可偏偏在灵气复苏伊始,就坐立先天境界,这简直匪夷所思。 顺理成章,武侯山、猴头岭的情况很容易被扒出来,到了那时,月光果实这样的修行至宝,他肯定保不住。 昨夜所发生的一切,已然让安宁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 力量! 只有坐拥高于他人的绝对力量傍身,才不至于受制于人。 诸葛果的力量高于他,所以井老师被掠走。 再去试想…… 若非昨夜他以超绝实力碾压道门和特异局,不说能不能救走黑袍,单是他自己都要被特异局抓走,限制人身自由。 因此,对于能够提升修为的至宝,安宁万不能拱手让人。 至于诸葛果的情况…… 安宁想破头也梳理不出一个因果。 显而易见,所谓的近代墓葬,就是诸葛家在少城的顾宅,若干年前被诸葛果以秘法,整体埋葬地下。而诸葛果为何还活着,这更是一个不可解的命题。 想要研究这个问题之前,还有一个巨大的疑团需要解答—— 自上古开始,世上仙神无数,随着末法降临,他们到底死没死? 按照西城山江老头的说法,地仙就坐拥五百年寿命,那更高修为的修士呢? 一千年?两千年? 寿如长生。 既然他们没死,又去了哪里? 再说诸葛果自画中蛰伏千年,又布置如此大局,到底是为了什么? 夺舍肉身,起死回生?! 好像不是…… 若不然,她根本没理由留安宁一命,更不会在临别前说到‘归还’井老师肉身。 “她去了哪里?” 安宁睁眼时,胸腹间只有郁结烦闷。 再看窗外的日头,早已西落昏暗,一天将逝。 屋内。 床头柜上摆置着一个空碗,碗底还有汤渣残余。 安宁隐约知道中午时,楼下的秦紫上来了一趟,喂黑袍喝了些汤水,这才重新下楼。 此时安宁也觉得饥肠辘辘,探出灵识确定楼下没有外人,这才推门下楼。 一楼卫生所。 秦紫趴在桌上玩着手机,齐刘海水果牌手机漫无目的的拨拉着微博,如此场景跟这里的山野乡村格格不入。 听到脚步,她坐起身子望了过来,微微蹙眉:“醒了?你睡觉的姿势很怪啊!你不会是什么邪功流派的创始人吧,打坐起来,像模像样的。” 邪功流派创始人? 哦。 你很优秀啊,跟我老婆有的一拼。 要是再看看仙侠小说,真相就只有一个—— 天魔教,了解一下? “有吃的吗?”安宁懒得回答,径直问道。 秦紫嘴角抽搐,显然对他的作态很不爽:“吃得要买!村口有个小饭店,要吃什么写菜名,另外要给我跑路费,一次……一百块钱!对了,中午我给你朋友买的鸡汤,还要找你报销,鸡汤三十八,纯正的山里走地鸡,算上跑路费一百三十八。” 嘿。她不开黑店都亏了这本事。 安宁乐了:“那鸡汤不止一碗吧?把剩下的给我,我去后院热一热就喝了,不需要再买别的。” 说到这里,秦紫耳根一红,怒道:“你这人怎么这样?” “行了,说真的,给我弄点吃的去,昨天给你的钱少说有六千多,足够了。” “哼!”少女站起来一跺脚,狠狠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搜了半天微博,也没看到你们的通缉名单,我早就举报你们换钱了!就凭你朋友的伤势,肯定是和人火拼了吧?举报上去,少说二三十万。” 说罢。 也不等安宁张口,秦紫就拧身走人了。 安宁哭笑不得,坐在小沙发上摆弄着手机…… 心想,给井老师打个电话试试,可结果只是关机的提示音传来,让他神色黯淡。 想着昨天发生的事儿,又看了看川地新闻…… 果不其然,特异局和道门的存在被掩藏的很好,对于少城中心区路段大面积坍塌事故,官方给出的解释是地质层松动,地铁施工事故。 一时间,满城风雨,好像华国央台都报道了,网民们大呼豆腐渣工程,连累着川地领导们躺着中枪。 刚看完新闻,秦紫也拎着饭盒回来了。 川味辣子鸡,豆瓣鱼,时令蔬菜,外加一盒泡菜,四盒米饭,显然是要和安宁一起吃晚饭。 “后院厨房的鸡汤你去热一热,等会给你朋友喝了,我中午去看了情况,竟然没发烧,也真是奇怪!” 吃饭时。 两人也不再拌嘴,静默的有些诡异。 安宁瞅着对方的神态,估摸着小姑娘冷静下来,也是有些害怕两人的身份了。 要知道,黑袍那把剑,可凶猛的很。 人家好心收留,安宁也不能让人坐立不安,只得主动打开话题:“秦医生不是当地人吧?怎么想到来这里当村医?” “你管我!” 嘿。 这是天生杠精属性啊,咱们很熟吗?用得着这幅嘴脸? 行了,算是哥们自作多情,原来人家并不把我们这些犯罪分子放在眼里啊。 于是乎,安宁干脆专心扒饭,也不理会秦紫。 没想到。 只过了一会,秦紫自己忍不住了:“喂,你们俩是怎么回事?伤的那么重,我稍微打听了一下,附近没什么恶性事件发生啊,要是枪战火拼,早就闹翻天了!” “你,管我?”安宁头都没抬,专心挑着鱼刺。 “你……你是不是男人?!跟我置什么气?” “那你呢?咱们很熟吗?你跟我耍什么嘴皮子?”安宁淡然反驳。 秦紫呼哧呼哧喘着气:“你们大半夜闯进来,吓我一跳,又让我给你朋友缝了一晚上的针,中午饭还是我准备,送上去喂给她的!你呢?你做什么了?莫名其妙打坐一整天,下来还问我要饭吃,我是谁啊,保姆啊?告诉你,我冒着风险收留你们,要是最后事发了,我也要被你们连累。” 啧。 一听这话,安宁就心软了,不好意思笑道:“咳咳,主要是你太杠精,我也听莫名其妙的,你要正常点,我也不至于啊……” “谁不正常,谁不正常?你给我说清楚!” 小姑娘脾气大,差点摔了饭盒。 这时,一个村里人走进来:“小秦大夫……” 话还未说完,就被秦紫的大呼小叫吓了一跳。 小姑娘连忙站起来,脸色变得温婉动人:“啊,龙叔,你来开药啊,等等,我擦个手。” 脸颊红仆仆的尴尬,前后对比,判若两人。 等她忙完回来,安宁也不好再刺激人家,只是道:“你放心,肯定连累不了你,只等着黑袍……我朋友醒过来,我们就走!” 最终,一顿晚饭不欢而散。 安宁吃饱后,热了鸡汤端上了楼。 黑袍还在昏睡当中,他只得慢慢给她喂了吃食。 夜幕降临。 安宁站在小二楼上看着远方的山林,最终还是打算去看看莺莺的情况,下楼离开时,跟秦紫说了一声:“我出去一趟,你这儿什么时候关门?” “九点!关不关门对你有意义?通缉犯!!” 哎,真搞不懂这人了,哪来这么大脾气? 行入荒野,远离村落,安宁登时加速飞奔,身影幻化成了虚影。 来到昨夜的落脚点,莺莺正趴在树下休息,周遭不少动物的尸骸,血腥狼藉…… 这家伙怎么都饿不着自己,附近的野兽们势必要遭殃了。 与莺莺呆了会,安宁再次回返…… 走在半路上,电话响了起来,让他心中一紧。 可拿出来一看,却是胖子,并非井老师。 “我不打电话,你也不主动给我打是不是?人呢?走起,喝酒!” 安宁苦笑:“恐怕喝不成了,昨晚上就离开了少城!” “啥?毛哦,你小子走也不告诉我一声?什么意思?真不把我当兄弟了!”宗昊还有些生气了。 说不得,安宁只得搪塞找借口,只说—— “没走远,去少城附近的乡村逛一逛,过两天要是回去,给你打电话!” 第65章 鱼九 安宁也没想到,初来少城时联系了一遭胖子,到现在反而成了烦恼。 胖子这人有些过分热情,且若真是他愿意交往的朋友,绝对拿真心待人。从老楚的事情就能看出来,这人念旧情的过分,乃至有些小孩子脾性一般的柔软。 上千万的损失,就这么翻篇了? 以至于,安宁不告而别,好一通解释才暂且稳住了胖子。 临挂电话前,胖子径直甩来一句话—— “你小子过两天要是不联系我,咱们朋友没得做,你连老楚那傻比都不如。” 得嘞。 这可让安宁为难了。 首先,黑袍的存在就没办法解释,她不通人言,很容易露出马脚;其次,井老师离开的事儿,安宁也不知道该如何圆说,胖子对于小两口的真爱,可是极其看重…… 安宁害怕他想差了,对他一阵羞辱怒骂—— 井老师那么好的贤妻良母,你丫良心被狗吃! 难道要告诉胖子关于灵气复苏的情况? 他会相信吗? 回到村卫生所,安宁还是翻墙而入,果然如秦紫说的一样,关不关门对他没什么意义。 如此作为,只是安宁不想给这姑娘添麻烦,特异局手眼通天,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找过来。 听到动静。 秦紫望了过来,白眼一翻,对于某人的翻墙行为很鄙视。 安宁笑了笑没理,径直上楼…… 黑袍,醒了。 乍一开门,可是让安宁吓了一跳,黑漆漆的屋里连灯都不开,只看着透入房子里的院落光火下,朦胧在床边显露一个人影。 安宁一开灯,黑袍随之望来,大眼瞪小眼就这么僵持住了。 好半晌,安宁才道:“醒了?” 黑袍没说话,只是打量着安宁。 安宁大体是知道黑袍的情况,这人的语言能力很差劲,几乎不是一个现代人,若不是还能偶尔蹦出几个字眼,恐怕连莺莺都不如。 “躺下吧,你不疼吗?”安宁怕她听不懂,指了指自己的胳膊,示意她身上还有伤。 黑袍微微摇头,却是道:“吾,在何处?” 噢哟! 这满嘴乡村土话的浓郁酸爽,比村子里的村妇,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明明是个女人,可说起话来,声线低沉的不像样子,不具情愫。 安宁道:“少城西南的一个村落,具体属于哪个县城,我现在也不知道。” 解释完。 安宁又问:“你是谁?” 无论是特异局、道门,亦或是安宁,都对黑袍的身份无比好奇。 诸葛果的一句话,倒是隐约显露了黑袍的身世,古蜀剑仙。 仙侠是始于华国的文化特产,而众多仙门流派中,剑仙又是特产中的特产。 按照小说逻辑来分辨…… 提到赣西,大家想到的龙虎山张天师。 提到终南山,一部射雕又把人牵引到全真道派。 再说川地…… 蜀山剑仙,了解一下? 安宁和井老师在通读道门典籍时,也曾好奇过剑仙的存在,只不过看完全书,也少有发现剑仙的记述,哪怕有所记录处,也语焉不详。 而今,结合诸葛果所言,古蜀的信息让人颇为生趣…… 上古黄帝,娶蜀山氏女子为妃,生下男婴,居于岷山下。其母自黄帝部落得‘蚕术’传其子,随后教民蚕桑,被部族人称为蚕丛,蚕丛开立古蜀国。 《路史》有道:蜀之为国,肇(始于)自人皇,其始蚕丛、鱼凫,各数百岁。 鱼凫,便为蚕丛之子。 在正史中,古蜀国曾参与武王伐纣。 《尚书牧誓》中有所记述的“庸、蜀、羌、髦、微、卢、彭、濮人”中的“蜀”,便是古蜀国之名,古蜀人战力彪悍,是为武王伐纣联军中最具战斗力的队伍之一,是推翻‘暴君’商纣的重要力量。 历史之详说,难分真假。 首先,据考证,商朝并无暴戮一说,反而商纣其人励精图治,宏振商邦,有利于万民;且针对东夷部落的入侵与劫掠百姓,他更是御驾亲征彻底将其消灭。 暴政商纣?无稽之谈。 所谓‘酒池肉林’的奢靡之说,无非是武王对商纣罗织的种种罪名而已,只为了取义讨伐,占据正义之名……用句现代语言来说,这叫操控舆论大势。 简直机智的一批!! 要说商朝和蜀国有半毛钱关系?无非一个讨伐,一个被打而已。 诚然。 若不是诸葛果先一句‘鱼凫后人’,再一句‘古蜀剑仙’,安宁也不会脑洞大开,将商朝和古蜀联系在一起。 鱼凫其父,为蚕丛。 蚕丛其父,为黄帝。 道之剑仙,剑为命首,而提起剑之始祖,不可不提黄帝的‘轩辕剑’—— 上古十大神兵之一。 史称虽然并无‘轩辕剑’之说,为后人杜撰。可黄帝的确曾有佩剑,取首山之铜铸造,剑身金黄,一面篆刻日月星辰,一面篆刻山川草木,剑柄还有农耕畜养之术、四海一统之策,是为圣道之剑。 此剑后被商汤所得,自此统一天下,坐立商朝大势。 而此剑最后的信息也落于商朝…… 自商纣灭亡,此剑便失了踪迹。 好了! 现在问题来了—— 请问,周武王连同若干部族讨伐纣王,是为了改朝换代,自立为王。且随同部族也趋于中原腹地及南北地区,而古蜀国位列西南偏僻,蜀道之难自古皆知。 古蜀国何故穿山越岭,自西南往中原,加入讨伐部队? 为了迁移土地,搬离西南这个穷乡僻壤吗? 显然不是! 古人对故土之忠诚,哪里会随意大规模搬迁。而别家部族能甘愿让你古蜀人,坐立中原?这tm不是抢地盘嘛!! 且看史实,周武王功成,分封诸侯,各部族皆有论赏,获得好处。 可偏偏…… 古蜀国少有文书,战事之后回归西南故土。 所带来的只不过是周王室,给予的一条建国令,在鱼凫古城原址上建立‘蜀国’。 可不可笑? 跋山涉水过去干仗,屁好处没有,回来就得了个建国令! 要安宁是古蜀人,一句mmp肯定是要讲的—— 无论中土是商纣,还是周武称霸,关我屁事,你们打来打去,也管不到老子…… 老子坐拥天堑大势,本来就是一地万民之主,用得着你给我册封?! 古蜀人傻吗? 肯定不傻! 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若是没有好处的事情,谁愿意做? 那么…… 现在来串联所有的线索,归回到起点。 剑仙、黄帝剑、黄帝之子蚕丛、鱼凫,以及商汤得剑而立天下,剑自商纣灭亡而失踪。 真不是安宁脑洞大…… 鱼凫为人皇之孙,跋山涉水远去千里为周武打仗,最后所为得是什么? 只能是那柄传自鱼凫他爷爷‘黄帝’的人皇剑。 再来结合一下诸葛果给的信息—— 鱼凫后人,古蜀剑仙! 鱼凫得人皇剑,而传承古蜀剑仙。 这样的逻辑,没毛病吧老铁? 同样,再看上述,蚕丛、鱼凫,得几百岁。而在李商隐的一首‘锦瑟’中又有一说,‘望帝春心托杜鹃’。 所谓望帝,正是周王室所赐名,蜀望帝鱼凫。 据传望帝晚年专于修道,后以功成,飞升成仙。 锦瑟一诗中所解,便是望帝最后修行得道,化作杜鹃而飞的映射。 好吧。 真相到底是否如何,安宁也并不知晓。 只是凭借史料信息和逻辑推理,能将古蜀鱼凫和剑仙做一个串联。 毕竟剑仙隐没,信息少有,而人皇剑之大名,与剑仙配之,相互间也不会互坠名头。 “鱼九!”黑袍说道。 鱼九? 名字很独特,绝非现代人名。 “你家在哪?”安宁又问。 鱼九微微思索,目光透着门外望去,是西南方:“蜀山下!” 得嘞。 蜀山剑仙,这tm还不实锤? 安宁有些期待,望着黑袍……哦不,鱼九,总有种看到传说中人物的激动。 剑仙啊! 这tm可是剑仙啊! 御剑飞行,神剑一出,于百里外斩杀敌人首级,简直超凶。 “你是……剑仙?” 对于这话,鱼九倒是没有回答,而是微微思索片刻,才道:“剑,我喜欢剑,法剑无敌!” 鱼九显然不懂什么剑仙、仙人,她连基本的交流都很困难,若不是大学时有胖子这个少城人口音浓重,安宁听她说话都费劲。 “那你为什么要追杀那些盗墓贼?”对于鱼九的情况,安宁当然要尽可能的掌握。 如果有可能,从她身上是否能挖出诸葛果的情况,也不一定。 当然,鱼九肯定是当代人,那诸葛果是千年老鬼,估计也是凭借感知血脉和鱼九那柄剑确认了身份,想从鱼九这里找到什么线索,俨然可能性很小,不过…… 既然诸葛果愿意搭救古蜀剑仙后人,势必与古蜀剑仙一脉有所关联。 对于井老师失踪一事,安宁自然不可能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祖物,盗窃,吾取而还,不归……该杀!!” 说实话,安宁听完这句话,也就听懂一个‘该杀’。 这两个字说得,简直和媳妇儿得霸气有的一拼。 犹疑了好半天,安宁才确定了她的意思:“你祖物被盗墓贼抢了?可是你怎么对他们进行追踪的?” 鱼九拿起旁边依靠着的青铜古剑…… 安宁瞬间就感知到她身上有细微的灵力波动传来…… 同时。 古剑嗡鸣震颤,鱼九只是轻轻托伏剑身并未用力,那古剑剑身竟然自动旋转,剑尖直至东南方向。 于此一幕,鱼九脸色黯然,冷漠的脸上堆积出几分委屈与不甘—— “死贼,东南……” “逃离蜀地!!” 安宁了然。 那三名盗墓贼,如今恐怕已经离开了川地范围…… 第66章 我,是仙人! 与鱼九的交流,很具有难度…… 她的断句、词汇都与现代人不同,外加上浓重的口音,时常一句话能让安宁反应半天,才明白她的意思。 经过交谈,安宁总算对鱼九的情况,有了大致掌握…… 自她记事起,就生活在蜀山下,接受父亲的剑术教导,同时灌输祖训中隐居的概念,不得出山,看守祖陵。 可以试想…… 如果按照这样的情况推理,鱼凫后人代代相传,都隐居山林,不与人接触交流,语言能力自然而然的退化。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的生活节奏与野人无异。 后来父亲死后,这世上也就剩下鱼九一人。 直至半年前,她忽然觉得从前修行毫无进展的家传古法,有了效用。 俨然,这是灵气复苏所导致的古法复苏。就如安宁的食气法一样,若不是天地灵气复苏,也不得修行入道。 再后来,便是一个月前的情况,三十余人闯入祖陵,盗窃祖物。 鱼九阻拦无法,对方更是大打出手,被鱼九斩杀…… 为了追讨祖物,一路追杀就此展开。 安宁结合起特异局的言辞,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这群盗墓贼无比狡猾,虽然不知道鱼九是如何追踪,但经过数次追击后,找到了被追踪的关键因素——来自墓葬的祖物。从而分散人手,在川地拉开局势,一方面引诱鱼九上钩追踪,每次追踪到目标,仅仅能夺回少量陪葬品;一方面分开人手前往蜀山陵墓继续进行盗窃…… 最后的结果,便是鱼九遍体鳞伤,追踪到了地铁施工路线下的诸葛顾宅。 “祖物,必讨!” 鱼九的思维方式很简单。 因为从小接受着祖训灌输,祖陵对她的意义重大,哪怕那些埋藏在土地里的青铜器,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实际价值,但自家的东西决不允许被外人盗走。 因此,好言讨要不得,她只能大开杀戒。 只因最开始动手的人,是那些盗墓贼。 “先养伤吧,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除了鱼九的大致情况,安宁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有用信息。 鱼九对于祖辈的事情并不了解,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病逝,至于母亲…… 非常滑稽。 当安宁问起其母亲时,鱼九竟然不知道有母亲这样的概念,更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但有一点她非常肯定,她是父亲的孩子,血脉相连,否则不能使用她的剑。 那剑是代代传承,只有鱼凫后人才能运用。 这样一来,信息量就十足的大。 安宁只能去想一种可能…… 鱼九他爹,不会是从山下掠来一个女子,强迫生下了鱼九吧? 而她爹也极为不负责…… 死前也不把传宗接代的事情讲清楚,万一鱼九没生下孩子,难道要让古蜀剑仙一脉,彻底断了传承?! 只说这些事情,鱼九都搞不明白,也就更别谈诸葛果了。 安宁试探的问起‘诸葛武侯’,鱼九竟然说—— 武侯? 猴子? 山里面很多! 神tm猴子啊。 “你,信任,救了我!” “痊愈,去东南!” 鱼九又道。 可安宁对此很头疼,他不确定‘井老师’是否还在蜀地,不愿意轻易离开。而看鱼九的固执模样,不追回祖物,显然誓不罢休,她若自己上路,恐怕出不了川地就要被特异局追捕上…… 到了那时候,安宁和诸葛果的交换条件,可就以失败告终了。 微微迟疑,他没有给出准确答案:“伤好了再说,另外……你有身份证吗?” “身份……证?”鱼九呆愣,脸上露出一副‘我头一次听说有这种东西’的表情。 呵呵。 “睡吧!我想办法!” …… 三天。 鱼九调养伤势,饭食都是被安宁送到床边。 与楼下秦大夫的关系,也日渐和煦。 最起码安宁现在知道,这姑娘的确是从大城市过来支边的医生。 没有工作岗位一说,这个小诊所都是她自己布置起来的。 再看她用的水果牌齐刘海手机,收入和花费不成正比,来到此地全然是兴趣使然。 按照她的说法,大学毕业第一年就顺利进了大医院实习,第二年转正后,第三年就受不了里面的勾心斗角,一封辞职信递交:世界那么大,老娘不伺候…… 实习生为了转正名额抢破了头,教导他们的师父也划分派系,为了职称评定,斗得不可开交。 除了救死扶伤是真的,医闹、领导管束等等诟病总结…… 医生这个职业,与她小时候‘白衣天使’的幻想憧憬,完全是两个样子。 所以干脆辞职,跑到了山村里当村医。 为贫困潦倒的村民诊治,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有时他们会付不起医药费,却愿意用等价,甚至超出价值的鸡鸭交换,感恩戴德。 秦紫到来一年时间,已经名传十里八乡。 ‘阳家村的小秦大夫医术高明,还不坑人,比乡里的卫生所实惠多了。’ 实惠? 那可不是?! 安宁观察了三天就大概看出来了,这秦紫简直是大善人,有时候还自掏腰包,给村民弥补药费。 显而易见,这姑娘家里绝对不是差钱的主儿。 夜晚。 安宁给鱼九喂完了饭,便下了楼,直去后院围墙。 这时,秦紫捧着杯热茶倚靠在卫生所后门,瞅着他:“喂,安大仙儿,又翻墙出门啊?我实在忍不住了,你每天晚上都出去一会,到底是干嘛?” 安大仙儿是秦紫给安宁取得外号…… 说他成天打坐一动不动,也不知道练得是什么邪门歪道。 对此,安宁没有否认…… 差点就想告诉她…… 姑娘啊,你差点就猜对了,哥们真是仙人级别的存在。 “你不是在外面藏着什么赃物吧?难道你俩是抢/银行逃出来的?哟,那可厉害了,要不你把钱都拿回来吧,我保证不说出去,只要给我分点儿就成!五五太过分,三七怎么样?二八也行,再不然一九意思意思呗?” 对于她的口齿伶俐,安宁早有领教,此时也懒得搭理:“出去消消食儿,对了……你要有空就上楼陪鱼九聊聊天,帮她提升一下语言能力呗。” 说罢。 不等秦紫回答,安宁就翻墙而出。 而秦紫,就差额头浮现三条黑线了。 和鱼九聊天…… 我擦,简直是灾难啊,陪siri聊天,都比陪她聊天有意思。 不过…… 秦紫还是去了! 虽然这些天没怎么询问两人的情况,但她是真得好奇的不行。 这三天来,安宁也对鱼九的语言能力做了辅导,修行之余陪她聊天,自己修行时,则用手机给她播放现代电视剧观看,修士的记忆力超群…… 她本就认识繁体字,经过这三天的提升,大部分简体字也能认得齐全,正在缓慢融入这个时代。 安宁出门,为得当然是莺莺。 每天去看看它,和它一起感伤一下井老师失踪的哀伤憋闷情绪。 这或许是安宁能够排解‘井老师失踪事件’压力的唯一办法了。 来到树林。 一切如旧,尸骸堆积成了小山,莺莺的饭量不是一般的大。 用土法掩埋掉尸骸痕迹,一人一鸟就如往常,闲聊起来。 安宁说,莺莺听,哪怕听不懂,但一人一鸟都乐在其中。 “你说,要不要带鱼九去找她的祖物?” “可是若是不去,她肯定要被特异局抓住……” “到时候诸葛果找来,我没法交代!” 莺莺鸟头摊在安宁的腿上,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一副‘你开心就好’的样子。 “光是等,好像也不是办法,诸葛果附身后,似乎还携带着一定修为,就凭她飞天遁地的本事,去了哪里没人能知道……” “要不然,就去一趟东南?” “有我在旁策应,只要给鱼九换一身行头,特异局也不可能调查的到……” “只是身份问题,怎么解决?” “也不知道特异局和道门,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这三天里,崇元打来一个电话,叙说他那便宜亲戚透露的道门动向…… 结果显而易见,那亲戚所了解的还不如安宁多,甚至于他并不知道特异局的存在,只说道门聚合,好像要对各地道观做一次全新的统筹。 统筹行动还在计划中,预计年底才会行动。 到时候,势必是一次大清理…… 灵气复苏,道门重入修行,今后更要掌握大势,自然不会允许坑蒙拐骗的假道士,继续逍遥法外,为道门抹黑。 至于马方登那边,迟迟没有主动联系安宁…… 安宁通过韩志强询问省城朱家的情况,朱家那边也并不知道马方登的近况,上次一连三个月的神茶份额送到,双方也暂时断了联系。 显然,马方登如今应该还在特异局、或是道门中,不敢轻易和安宁联络。 在山林中陪了莺莺一个小时,安宁重新回到村卫生所。 卫生所的大门已经关上了,一楼昏暗,只有二楼窗帘缝隙,透着依稀灯火。 上楼。 秦紫和鱼九抱着一个平板一起看电视剧。 一看安宁推门而入,秦紫笑嘻嘻的用胳膊肘捅了捅鱼九,鱼九立即会意,很迟钝的道—— “hello!” “奈斯土米求。” ??? 安宁整个人愣住了,陡然望向秦紫:“你搞什么鬼?” “教阿九学英语啊,英语可是大势,不会英语怎么能行!现在大城市多少老外啊。” 再一听平板里传来的英语对白。 卧槽。 看得还是美剧!? “她汉语都没弄明白,你给她看英语?你太优秀了!” “切!”秦紫翻了翻白眼,干脆将平板屏幕按灭,跳下床来:“说说吧,我真的快憋坏了!阿九到底是你从哪里拐来的?语言不通都是其次,她的体质也太异于常人了吧?那样的伤势,三天就好得差不多,伤口结疤,简直违背医学常识!” “再说你,你肯定不是川地人……” “我这些天搜来搜去,也没查到你俩的通缉信息,就看阿九的伤势,又是弹壳,又是爆炸碎片……” “现在可是平和年代,不是战争时期,这种伤情出现,肯定要闹出大动静的!” 对此一幕。 安宁深吸一口气,他原本以为秦紫能憋住,没想到最后还是问出口了。 “我们明天……最多……后天就走!” “走?”秦紫撇嘴,“我没赶你们走,就是想知道真相!我救了你们,你总不能给我这一辈子留下莫大悬念,就直接离开吧?太不负责任了!” 卧槽。 还负责? 你想怎么负责? 安宁迟疑,实在摇摆不定。 交浅言深是大忌讳,更何况是牵扯‘灵气复苏’这种别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可秦紫的恩德也摆在这里,她一点满足好奇心的要求,不算过分,只是安宁害怕吓到她而已。 “你确定真要知道?好奇害死猫啊!” “切,你要杀我,早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秦紫大大咧咧道。 安宁无奈,叹道:“不是我杀你,而是要杀我们的人,很可能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老娘不是吓大的!!”秦紫一副危言耸听的样子,立马就斩钉截铁道。 好吧。 安宁耸肩:“其实你这几天说得八分对!” “……”秦紫莫民奇妙,什么说的八分对? 吃牛排么?还八分熟呢。 只在这时…… 安宁摊手,灵气窜动,在空中瞬间凝结出无数水珠悬浮,简直神异无比—— “我,是仙人。” 第67章 拟定行程 其实以小五行术幻化火法,所带来的感受更为直观…… 可要是那么做的话,场面未免有些过于夸张,免得秦紫一时间不能接受,被吓晕过去。 说实话。 告知秦紫真相,也有安宁一部分私心,他是想看看平常人对修士的态度到底如何。 毕竟随着时间推移,身边人都要慢慢知晓这个真相…… 要说,韩志强等人不都很轻易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吗? 要知道,韩志强等人本就因为小宝的身体缘故,而寻觅鬼神之力,求助于道长作法。有了这个基础在,安宁的身份本就被神化了一些,接受起来也就顺理成章了。 再者而言,老韩那样身份的人,心思深沉,经得住风浪。 秦紫? 不好说,别看姑娘家疯疯癫癫,终归比老韩少活了几十年,是否能经得住刺激,很难…… 难,难,难说?! “哇,魔术?!” 安宁正想着,只听秦紫一声惊喜的轻呼,喜色跃然而上,就差拍手叫好了。 卧槽! 什么鬼? 脑洞这么大么?还魔术? 安宁哭笑不得,莫名有一种被人当做海洋公园拍篮球的海豹,博人一笑。 “再来!” 他微微不爽,水法转换,瞬间又成了熊熊烈火,在房间内荡起炙热高温。 火法被他控制的很巧妙,在空中组合凝聚成一条犹如菜花蛇大小的火龙,盘踞漂浮,摇摆身姿。 为了来点震撼的,干脆让火龙自上而下,穿过屋内的方桌…… 只见火龙头一经接触方桌表面,就在桌面溶出一个洞来,连烧焦的烟尘还来不及散发,火龙就毫无阻力的穿了过去,重新回到半空,只留下一个圆滑泛黑得小洞在方桌表面。 这一幕。 果真是将秦紫看傻了,凭空凝聚水珠,很多化学物质都能产生反应。甚至是火也能以戏法为之,九几年的时候不就有过水生油的‘大师’吗?往蓄水池里倒入一点点他炼制的‘油霸’,一池清水就成了油,燃起熊熊大火。在那个年代一气儿拉拢了少说十几亿的投资,被无数高层领导接见…… 最后,真相揭穿,就是简单的化学知识而已。 眼前,当然不是简单的化学反应那么简单,无论是水变火,还是火焰持续的时间,以及火龙凝聚,都显得神异无比,违背常理。 在那火龙运转间,安宁的双手可是一直背后,哪有功夫可以动手脚啊。 更别说…… 那火龙的确具有破坏力,瞬间诞生的火苗温度实际不高,可那火龙却在瞬间将桌面烧灼出空洞,连黑烟都不带飘的。 “你,你,你……” “真是仙人?” 这时的秦紫,吓得口齿都不那么伶俐了。 对嘛。 这才是该有的反应,哪怕真是变戏法,也需要人捧场才是。 安宁正要默默点头装一个低调的‘比’,谁知—— “那你会飞吗?”秦紫又道。 ??? ??? “……” 这是什么逻辑? 仙人一定要会飞?这句话听起来为什么似曾相识,貌似井老师也说过。 于是乎。 哪怕是鱼九都忍不住神色变幻,嘴角孕育出一抹僵硬到不行的笑意。 安宁收回火法,黑着脸:“不会!” 秦紫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微微沉寂起来,显然还是被场面震撼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 秦紫才回过神来,道:“那你们,为什么被追杀?既然是仙人,难道是被其他仙人追杀?好玄幻哦,你们是什么门派的?” 果然,如今仙侠文化极其鼎盛,见到了真相,秦紫脑洞大开,就展开联想。 “不是我们被追杀,而是她被追杀,我救了她……” 夜半。 一次关于灵气复苏的概念讲述,就由此展开。 秦紫的接受能力,让安宁叹服,除了最开始觉得略微惊讶以外,接下来都是静静聆听。 安宁当然不可能给她讲述自己的详细情况,只是从一个大势的角度,去剖析现在、未来的发展走势,包括特异局的情况,也告诉了她。 直至讲完这一切,秦紫彻底沉默…… 仙人的事实,她可以接受,却不能接受安宁话中所分析的未来走势。 灵气复苏? 人人得以修仙? 长命百岁? 搞清楚好不好,科技社会唉。 宇航员进入太空还没多少年,人类正在想办法探索火星,你这倒好…… 灵气复苏,只要修为够了,岂不是想飞就飞,直去外太空?而且,人人修仙,科技滞后,整体的社会结构都会发生转变。 修士只要有了实力,烧杀抢掠,那些富人阶层还怎么活? 各行各业也会发生扭转,只说一点…… 跟秦紫息息相关的,修行后体质增强,拿鱼九举例,那样的伤势三天就见好,以后还有医生什么事儿啊? “你等等,让我梳理一晚上……” 怅然若失。 秦紫灰溜溜的下了楼。 安宁对此笑而不语,只等着秦紫离开后,才转而望向鱼九:“明后天,我们就离开。” “去……哪里?”有了现代电视剧的紧急培训,鱼九的简单对话不成问题了,“东南?” 安宁深吸一口气:“你若一定要去东南,我带你去!” “不过在此之前,你带我去一趟蜀山,我对你们的传承很好奇。当然,你也别多想,我不会染指你们的传承,只因为那个人认识你,所以我想从你的身上,挖掘到她的信息。” 关于井老师的事情,安宁大略给鱼九讲了一下。 显而易见的是,她并不能理解夺舍的概念,甚至有些糊涂…… 那个女人不是他的妻子吗? 为什么他又要说妻子被人拐跑了? 明明是她自己跑掉的啊! 搞不清,她也不去想,听到安宁的要求后,鱼九只是连连点头:“我信任你……去蜀山!” 敲定了之后的行程,两人都安心了一些。 鱼九是为了追寻遗失的祖物。 而安宁,与其在这里漫无目的的等待,倒不如去做点什么,至于井老师…… 诸葛果若敢骗他,他势必要与她不死不休。 …… 翌日。 两人来到山村的第五天。 清晨。 安宁照旧修行,体内的伤势早已痊愈,在山村卫生所的日子里,他丝毫没有松懈修行,因为除此以外,也没有别的事情做。 却不想,二楼的房门被推开,鱼九第一个转醒,一只手耷拉到了床边,摸在了剑柄上。 以她的实力,若是来者不善,瞬间就能飞身而起,一剑削掉来人的头颅。 当然,在卫生所的时间里,她的警惕感还是略微放松的,这里没有坏人。 “阿紫。” “hello。” 鱼九收回了剑柄上的手,学着电视上的样子打招呼,声音神态僵硬且冷清。 秦紫笑了笑,端着托盘,上面是西红柿鸡蛋面:“你快吃早饭……” “谢谢。” 托盘上一共两碗,还有一碗肯定是给安宁准备的。 果然。 “哎,安,安宁啊,吃早饭了!” 安宁睁眼,扫了一眼那碗西红柿鸡蛋面,有种破天荒的愕然,再一听秦紫温柔的一句呼唤‘安宁’。 “你吃错药了?” 这简直不是秦紫的作风。 秦紫扭扭捏捏的将饭碗给他端来:“你吃。” 安宁哭笑不得:“我可不敢吃,你有话就说!” “教我,我要修仙!” 嘶。 这姑娘一晚上就接受了‘新时代’的全新设定? 安宁觉得不可思议。 “行不行啊!”秦紫连忙追问,显得急迫。 “法不轻传的道理,你应该懂吧?”安宁道。 “那……那……”秦紫有些着急,“那大不了,我拜你为师,可以不?我真想试试……” 她又道:“你昨天也说了,以后世道要变,修行盛世,总是要修行的,不如现在就开始。” 安宁道:“我说的意思,也只是单纯对未来的描述,真要发展到那种程度,少说也得几十年,社会转变是需要时间的,再说了……现在情况不明朗,特异局的情况我昨天也给你说了,我和鱼九都要面临被追捕的可能。” “几十年,那我都老了!修行不是可以长生不老吗?我不管,我要修行!”秦紫算是耗上了。 可问题是…… 来川地就是给井老师找修行法的,他的食气法还不得传授他人,又怎么传授给秦紫? 再说了。 这交情也没到位置啊。 “不是我不教你,是现在我也才入门,传授不了弟子。” 秦紫一咬牙,很不甘心:“你教不教?” “真不是不教,是不能教!”安宁无奈。 “你不教,我现在就去京城找特异局,哪怕找不到,就说大肆宣传你的情况,我不信特异局不找我!” 说出这话。 安宁脸色都冷了下来,只是静静的凝视着她,隐约有些杀意蔓延。 秦紫一下子被安宁的神情吓住了,连是后退一步。 而在床上坐着的鱼九道:“安哥……阿紫……是好人。” 安宁一叹,收敛了情绪,一言不发。 秦紫见此状,又气又怕,把饭碗给安宁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一转身就准备出门下楼。 看她气急委屈的样子,安宁也觉得头疼。 临到她出门时,安宁还是忍不住发声道:“不是我不教,是现在我的确没办法传授给你……你搭救我和鱼九的恩情,我铭记在心!” “这样吧,你要真有想法,等我消息,要是什么时候我能传授收徒了,我联系你,让你试试。” 话落。 秦紫脚步一顿,拧身来惊喜不已:“真的?你可别骗人!” 安宁啼笑皆非,点头:“真的!” 收徒? 安宁早就想过,未来大势所趋,和道门分足鼎立,总得有些帮手。 这几天虽然相处时间较短,但秦紫的为人绝对不差。 一次搭救,总得鸣谢而恩。 “嘻嘻,那就说定了!中午我请你吃饭,鸡鸭鱼随便你点……” 说罢。 她屁颠颠下了楼,心情大好。 而安宁,黑着脸…… 明明花的都是我那六千,还你请?不要脸! 等她走后,安宁沉吟片刻,拿起电话,终于是打给了胖子—— “宗老板!” “呀,你小子总算给我打电话了!” 胖子这边乐呵乐呵,却不想,安宁语出惊人—— “我有个朋友是黑户,你有办法给她弄个正经身份吗?落户川地就行,费用方面我自己掏。” 胖子一听,愣了几秒,声音陡然压低道—— “办法是有,可你那朋友不是什么通缉犯之类的吧?要是通缉犯,入户反而等于曝光。” 哪怕是安宁,要不是带她逃亡来到山村,也不知道她的模样长相,乃至不知道她是个女人。 至于特异局的调查…… 连长相都不知道,呵呵,你查个卵哦。 “不是通缉犯,这个你放心,最好这两天就能办妥,另外还有个事儿……见面了说吧。” 第68章 道门再聚 落定一个黑户的身份,对胖子而言不算难事。此举也是拉他入局,想将灵气复苏的事情告知。 不然,安宁大可以一个电话让韩志强办妥,给鱼九落一个秦省的身份更靠谱。不过让安宁大感意外的是,胖子在电话里并没有多问,短暂一个迟疑,就答应了下来。 阳家村位于少城西南的蒲阳县。 安宁当然不知道数天前,鱼九和特异局还曾在这里大打出手。 特异局也肯定想不到,黑脸兔子竟然带着黑袍,重回蒲阳,一切都在阴差阳错中发生。 …… 京都。 特异总局。 陈高筑在川地进行五天的搜索调查,最终一无所获,只能带着马方登与黄文山,前往总局报道。 其实在事发当天夜里,陈高筑就前往军区,对空中情况作了监测。 结果显而易见…… 空管部门在调查之前就已然告知,如果是生物飞行体,且飞行速度不达到特定值,雷达也无法监测。否则要是连一只鸟都出现在雷达监测屏上,他们一天到晚要忙死。 针对黑袍的抓捕计划,总共持续了一个月。 那天夜里眼看就是瓮中捉鳖,却tm被陈高筑自己一句乌鸦嘴给水准了—— 我还不信他能从天上飞走了?! 结果呢?还就是飞走! 不过。 虽然放跑了黑袍,此次行动也不是全无意义,黑白双兔的出现,让特异局震惊。 当陈高筑、马方登和黄文山将此行汇报给总局的陈局长时,更是让道门震动,二十六子再次齐聚。 会议室。 案首是此次行动的经过资料,投影仪上也是行动组随身跟拍的录像画面。 整个房间内,所有人大气不敢喘,一个个道门修士,神色凝重…… 画面上…… 洞窟内,白兔子幻化雷光,一闪而逝。 通道中,黑兔子火法成龙,神威赫赫。 施工场地,巨大怪鸟俯冲落地,荡起烟尘弥漫,黑色兔子抓起黑袍,腾空而走。 直至画面播放完毕,屋子里也仿佛落针可闻,静的可怕。 最终,还是杨局长扫视周遭,询问道:“诸位,对此二人,你们有什么看法?” 看法? 灵气复苏才多久?道门二十六子大多修行了半辈子,积淀修为,这才能在灵气复苏伊始,突破后天境界。 可画面里呢? 人家已然是先天了,超越在座众人一个大境界,掌控术法,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存在。 而另一个女人就更夸张了。 以雷化形,腾空遁术,非人仙不可为,这才是真正的神仙手段。 相较之他们这二十六人,在这女子面前,根本只有被秒杀的结局,反抗不得。 压力。 巨大的压力席卷众人心头,原以为他们就足以笑傲当世。可道门整合才多久,二十六子的风光还没有享受几天,先是暹罗阿赞吞挺在前,接着华国境内又出现先天、乃至人仙的可怕存在。 啪啪啪…… 脸打的生疼。 “杨局长,只有这些?调查不到他们的身份?”白卓南皱眉问道。 杨局长苦笑。心说,若是能有结果,何必召集你们过来?还不是想你们这些修士,能从功法和修为上,找到些什么蛛丝马迹。 一见杨局长摇头苦笑,大家就知道,特异局方面是没有线索。 于是乎…… 龙虎山二位张真人,望向了马方登和黄文山—— “马道长,黄道长,你们确定那女子所用是雷法?” 马黄二人,如今的出境极其尴尬,之前可是他们主动请缨,到头来灰头土脸,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此一问,马方登没回答,而是看向了黄文山。 雷法出自正一,黄文山了解的更多一些,马方登对雷法的概念,还停留在书本概述上。 黄文山点头:“九成九可以确定,这女子气息至阳至刚,与正一雷法符箓中的神雷气息相同。” 那这就错不了了! 龙虎山上,至今还存有祖辈流传下来的雷法符箓,是为至宝。在座不少人都曾在龙虎山瞻仰过雷法符箓的威势,黄文山只要感觉不错,神雷气息与雷法符箓相同,那就绝对是雷法无疑。 “神霄门?!” 白卓南一声疑惑传出,大家也都想到这个门派。 张倾众道:“神宵派在明朝时还有显露,传人为周思,玄真道人。只是周思之后,再无神霄门人显露于世,后来似乎延伸支派西河派,又名萨真君西河派,或是天山派。” 萨真君为四大天师之一,其法传自神宵派创始人王文卿,是为神宵派最后一个鼎盛期的扛鼎人。 自他之后,所谓周思,玄真道人就不显其名,后来道派没落,只剩支派西河、天山隐约流传在世。 张倾众一语已经道出了结果。 正一道神宵派早已没落,追溯正一道询问情况,也不得其解。 “有没有可能是神宵派传人?”有人问道。 “其实。”张宇摇头,“这都不是重点!无论是不是神宵派传人并不重要,大家只要知道她所用的是雷法就可以了!重点是……” “这女子显化人仙修为,深不可测。元气复苏伊始,她是如何达到这样修为的?还是说……” “这是古时弥留的前辈高人?” 自古时弥留? 众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这样的答案更接近真相。 只是如此滋味,实在不好受。 明明他们才是时代开创者,现在蹦出个老妖怪来,到时候很难掌控局势。 “无论黑白兔子,都找不到线索?那黑袍呢?” 杨局长道:“黑袍也是凭空现世,查无由来,倒是那女子曾提到……” “古蜀剑仙!” “不知诸位道长可知由来?” 古蜀剑仙? 一听这词,众人面面相觑,皆是茫然。 剑仙一名罕有流传,哪怕在道门典籍中也少有笔墨赘述。 不过既然‘人仙’境界的高手,认出了黑袍的来历,这才让黑脸兔子搭救,显然这世上的确存在‘剑仙’。 “黑白兔子查不到,那就只能查一查那黑袍了!” “东南特异局可以去青城、峨眉派一行,查阅当地的古籍,寻找蛛丝马迹,而剑仙之名起于蜀山。”白卓南大有掌控局势的模样,条理清晰。 说着这话,他又翻开一页,手指点了点上面的文字:“被黑袍追杀的盗墓贼,行踪不就在蜀山显露?自那之后,黑袍才显化于世。” “另外,我想亲自去一趟川地!”白卓南又道。 嗯? 众人纷纷侧目看去…… “黑白兔子所来,应该是为了少城地下空洞内的古建筑。杨局长,那边坍塌后,现在已经开始着手挖掘清理吧?我怀疑,此地肯定与黑白兔子有所关联。” …… 六月二十五日。 阳家村卫生所。 鱼九早已经可以下地,如今也重新开始修行。 后院里,安宁看她舞剑,动作古怪生硬,不具有美感,可招式中却隐隐暗藏灵气波动,聚气入身。让人惊讶的是,鱼九的剑法行气的速度,要比食气法还快。 用鱼九的意思表述,这叫人剑合一。 若是静止修行,行气速度就会大大降低。修行展开,灵气入体,鱼九的脸色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回升。这也让一旁围观的吃瓜秦紫,大为吃惊。 快到中午的时候,宗昊打来电话,已经到了乡里,让安宁准备一下。 安宁立即拜托秦紫,为黑袍梳妆打扮,换上一身现代人的装束。长发扎起半垄,窝出一个丸子头,还有黑发披肩。在换上秦紫的牛仔裤和短袖,哪怕素颜,也让人为之惊艳。 “哈哈哈,看傻了吧?我刚才都惊呆了,阿九竟然这么漂亮。” 看傻? 当然不至于。 安宁撇嘴:“还成吧!” “嘴硬!单身狗装什么大头蒜?” 单身狗? 呵呵呵。 安宁都懒得理她,直去卫生所门口张望宗昊的车子。 却不知在身后,鱼九一边不适应如此装扮的扭捏,一边对秦紫道:“阿紫,安哥……有妻子。” 咦? “你咋知道?你知道妻子是什么意思嘛?” 秦紫不相信。 她如今已经知道鱼九和安宁不过是半路相遇,曾经一直生活在山林中,不通世故,哪里知道什么妻子的概念? “知道,安哥告诉我了,那天我见过,带着兔子脸,但是不见了……” “失踪?” “昂,失踪!”鱼九点头。 说到这里,秦紫望着安宁的目光复杂起来,他妻子在遭遇鱼九那天不见了? 那他这些天,心里是什么滋味? 为什么不去找? 十几分钟后…… 一辆极其扎眼的奔驰大g驶入村口,安宁遥遥看见,挥手示意,车子这便开到卫生所门前停稳。 胖子从驾驶座下来,而副驾驶上还跟着一个中年男子。 “这是我一哥们。”胖子凑到安宁耳边,“川地公安的……” 得知身份,安宁连忙与对方打招呼。 双方并没有透露名字,毕竟这事儿做得不光彩,由胖子在中间牵线搭桥就足够了。 对方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主,自己带了单反相机,又让秦紫找来了红布当背景,安宁和胖子在后面举着,让鱼九端坐拍了两张照片就搞定了。 另外,鱼九的名字也没做更变,鱼姓虽少,但也可以录入系统,就叫‘鱼九’。 拍好了照片,中年男人用手机传给了同事…… 只等到中午吃饭时,他看了眼手机传来的消息,就道:“东西弄好了,证件下午就用快递发来,明天应该就能收到。” 饭后,中年男人离开,开走了胖子的奔驰大g。 直到这时,胖子才神色一变,看看鱼九,看看秦紫,最后目光落在了安宁身上—— “你小子……”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井老师呢?!” 井老师? 秦紫微微愣神,很快明白了因果。 所谓井老师,应该就是安宁的妻子吧? 第69章 入蜀山 一整个下午。 安宁、胖子和鱼九,都在卫生所的小二楼房间里没出来过。 房门紧闭,窗帘闭合。 偶然在昏暗的小房间里,有灵光隐没,又传来阵阵男人的愕然怪叫…… 楼下的秦紫很无奈,时不时还得安抚在卫生所打针的病人:“呵呵,我朋友来了,楼上看恐怖电影呢。” 对胖子而言…… 这还真是电影,单论特效水平,甩好莱坞十八条街。 屋内。 胖子在经过安宁的讲述与演示后,久久不能平静。若只是单一的叙述,他只会大发雷霆,以为安宁在拿他开涮,逗着玩。可术法展现眼前,外加上鱼九显露胳膊、腿上的凛然伤疤,事实胜于雄辩。 “所以,少城人民公园路段的大规模塌方,是你们搞出来的??” 那事儿都上了国台新闻了,据说背锅的领导,都倒了一小片。 安宁点头:“如果你还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看莺莺。” 与胖子解释‘灵气复苏’这一切的好处,就在于他是亲近人,可以加之安宁和井老师初入修行时,所发生的事情一并告知。而昨天给秦紫解释时,也只是从大方向上,剖析这个世道正在发生的变化。 莺莺,那一只能驱役飞行的怪鸟。 说真的,胖子还挺想去见识见识的。 可是,此时显然不是时候。 “那你……不去找井老师?” 一次性接纳如此巨大的信息量,也真的有些为难胖子。 而说起井老师,安宁无可奈何:“诸葛果夺舍附体,携带一定修为,能驾驭腾空术法,我能去哪里找?除非她主动现身,否则没人能找得到她,我这几天每天都会尝试给井老师打电话,不过都没能打通。” “是不会用吧,千年前的老妖婆,哪里会用手机……”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安宁道:“让你给鱼九弄一个身份,就是为了离开川地,她要追回祖物,我只能陪她去一趟东南,至于井老师这边,只能等……等‘她’来找我。” “你确定那老妖婆会来找你?” 安宁苦涩摇头,凝视望去:“除此以外,还能怎么办?” 胖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似乎只能这样。 …… 翌日,上午。 乡里的快递点打来电话,显然是鱼九的身份证到了。 村里不在派送范围,只能亲自去取。 与此同时,安宁和鱼九也打算上路,先去蜀山查探情况,接着就根据鱼九的感知,直去东南。 为此,胖子找人开来了两辆车。 一辆是他的奔驰大g,一辆是公司用车。 司机将奔驰钥匙递来,胖子就直接甩给了安宁:“这车你开走。” 车是安宁昨天问胖子借的,此行带上了鱼九,再搭乘公共交通肯定不方便。一方面鱼九言语生涩,容易被人看出马脚,另一方面,鱼九剑不离身,那柄青铜古剑吹毛短发,显然不是什么工艺品。 就算是…… 飞机、火车的安检也过不去。 所以只能改成自驾出行。 “我开那辆轿车就行了。”安宁道。 “得了吧,跟我客气毛啊?”胖子径直摇头,“大g开长途舒服,而且豪车出行,也能少些麻烦,一般人不敢惹。” 这样的逻辑貌似没错,可换言之…… “外地车牌的豪车在异地,碰瓷儿的也多。” “这你就错了。”胖子一副过来的模样,“百八十万的车的确容易被碰瓷儿的盯上,价值二百多万的大g,碰瓷儿的反而要掂量掂量,若不然碰瓷儿不成,反被草……” “我这车全方位的行车记录仪,你放一百个心。” 安宁有些盛情难却,最后又叽歪一句:“你想好了?这车落地也没多久,你舍得让我开走了?” “滚蛋!车而已,又不是我媳妇儿,我家还有辆悍马凑合。” 呵呵。 悍马都成凑合了,宗老板豪气啊。 准备出发时,却不想秦紫一关卫生所的大门,贴了个告示跟了出来。手头一个行李包,丢上了安宁的车后座。 这一幕,引得几人目光怪异。胖子起初的确以为安宁有始乱终弃的嫌疑,而始作俑者就是秦紫和鱼九,经过解释后他才明白因果。 不过,这可不代表事情没有后续发展的可能。 女追男隔层纱啊。 就说现在…… “嘿,姑娘,我说你不会要跟我哥们玩私奔吧?他有老婆!” 胖子一副为‘井老师’打抱不平的模样。 而秦紫,则甩给他一个呵呵冷笑,拧头对安宁道:“我收拾了些阿九能穿得衣服,也省得你们在路上买,不方便。” “另外……” “捎我一段吧?到县城就行,我去少城转转,一个多月没去城里了。” 安宁微楞,似笑非笑,旋即望向胖子,道:“要不,你坐他的车?他就是去少城!” 此情此景。 胖子当然尴尬的一批,连忙挤出笑脸想要缓和一下关系。 可秦紫哪儿有那么好说话:“坐他的车?我可不敢,就怕人家会错意,以为我要跟他私奔呢。” 咳咳。 一旁的司机都有点憋不住笑了。 秦紫的伶牙俐齿,一般人可hold不住。 好生劝说了一阵,秦紫才勉强同意上了胖子的车。 来到乡里的快递拿上了鱼九的身份证,文件袋里还有一个单一的户口本页,落户在少城白羊区的某街道办,这样一来身份的正式手续,就一应俱全了。 安宁再看看如今经过秦紫打扮的鱼九,哪里有杀人女魔头‘黑袍’的凶悍。眼睛始终盯着窗外,仿佛好奇宝宝一般,打量着沿路的风景。 县城高速路口,两辆车减速并排,摇下车窗…… “随时联系!” “行,一路顺风,要是有了井老师的信儿,打电话告诉我一声。” 胖子那辆车的车后座,秦紫也摇下车窗,意味深长的喊了一句—— “你答应我的,别忘了!” 安宁一笑,微微点头,却也没再多说。 胖子狐疑的看看两人,俨然又在胡思乱想,心思里已经盘算着等会要套套秦大夫的话……不过以他的嘴皮子,肯定斗不过秦大夫的本事啊。 通过高速检查口,一个去往东北方的少城,一个则通过匝道向南而去。 此去二百多公里,总行程约莫三个小时。 安宁不赶时间,因此车速不快。时而望一眼天空,莺莺追赶的轻松,有时还能赶超过去,不知落在了哪处山地间饱餐一顿,又重入高空盘旋。 一路上与鱼九闲聊,得知她当初只身一人,徒步追凶,安宁都惊呆了。盗墓贼肯定有交通工具,四散全省各地,她来回追逐,岂不是要狂奔而行? 鱼九回答得理所当然…… 其实她发现有车子这种交通工具,行走的很快。 可她家祖训却告知—— ‘入尘世,不知之处,不可往矣。’ 也幸好她没有随便搭车、现身,否则恐怕早就被特异局带走了。 三个小时后。 莽莽蜀山,已在眼前。 蜀山,又名瓦屋山。 官方称呼便是瓦屋山国家森林公园,总占地一百零五万亩,整整七百平方公里,是为国内最大的森林公园。 同时,蜀山也是世界最大的‘桌山’,山顶为一个巨型平台。单是山顶平台的面积,就高达十一平方公里。因而,其中的珍稀动植物多不胜数,熊猫、金丝猴都囊括其中。 重归蜀山,鱼九显得很激动…… 不过当安宁问起她住在山中何处时,她又说不上来。 “这是外面,我在里面,祖陵也在里面!外面有很多人,很乱;里面安静,有动物,不被打扰。” 所谓的很多人,显然就是到此游玩的游客了。 不过来蜀山的游客,真的不算多,除却川地本地人,外省少有人知川地还有这么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大多都更热衷于峨眉与黄龙、九寨…… 到了五一、十一的档口,其他各地人山人海,蜀山绝对称得上是清净地。 因为…… 蜀山还未被完全开发,对外的旅游景区命名,也是‘瓦屋山原始森林猎奇探险景区’。 对于户外探险爱好者而言,这里是一处绝佳的风水宝地。 因为是根据导航而来,车子一路开到了瓦屋山镇的景区大门口。还没有到节假日,停车场内车流泛泛,门口的游人也显得冷清。 下车。 刚走出停车场,就有当地商贩迎了上来,招揽住宿、食客,贩卖一些景区用品。 例如漂流所用的雨衣等等…… 山中云雾缥缈,夏日里也隐约可见山间的雪峰。 海拔三千余米,终年积雪,实属正常。 只在山下,安宁就觉得有些凉意,两人穿的都是夏装,只能做了回冤大头,在山下小贩处买了两件军大衣。 毕竟…… 此行入山,也不知道要多久,安宁可不认为鱼九就住在旅游区内,肯定还要涉入原始森林深处。 眼看鱼九急不可耐的要入内,安宁连忙喊住了她:“等等,别着急……” 鱼九回头,莫名其妙。 安宁却是哭笑不得道:“还没买门票!” “门票?” ??? 其实,鱼九不知道门票的概念,对她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 若不然。 ‘什么?’ ‘我回自己家,还要买门票?’ ‘你们在我家地上建房子,给我说过没?祖宅,四千年前我们就生活在这了!’ ‘毛贼,看剑……’ 门票不贵,才五十二一个人,进景区时,又被门口的工作人员再三嘱咐…… 景区只开放到下午六点,且不能进入原始区域,若是迷路后果自负…… 虽然声色严厉,不过还是反复告知了景区的求救电话。 显而易见,经常有探险队员在山中迷失。 一路前行,跟着景区地图来到已开发区域的边界,两人没有半点犹豫,就踏入了莽莽原始森林。 鱼九虽然说不清自家的具体方位,但方位感知还是有的,一边走,一边给安宁指着远处的山峰,流露出一副小孩子给大人看自己心爱事物的炫耀姿态—— “那,西山下,有瀑布,我家!” …… 少城,机场。 陈高筑在总局报道后,再次回返。 虽然上次行动失败,但他也没有收到责罚,反而因为是全国第一个处置特殊异常事件的分局,梳理积攒了不少经验,得到了表彰奖赏…… 只是对他个人而言,这种奖赏有种嘲讽的意味,很不是滋味。 与他同来的,还有全真道龙门派唯一的修士,白卓南。 另外,作为当事人的马黄二位真人,也再次随同而来,陪同调查。 只在出机场的时候,马方登借故去了趟厕所,打开手机,编辑一条短信—— “道门要查黑袍!” “龙门派修士,白卓南亲至……半天先天!” “将去蜀山……” 一则短信发送,他波澜不惊的归队。 只是另一头…… 安宁已然进入莽莽蜀山丛林,手机早已没有了信号。 第70章 半步先天 少城,人民公园。 地铁十七号线坍塌事故,如今还闹得火热。 马路上出现的巨坑早已上了全国各大新闻的头条。为了安抚民情,终于还是有一些相关领导被处置卸任。如此躺枪,当算得上是为大义而‘壮烈牺牲’。 虽说周遭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且相关部门以‘古墓葬群’的借口对事故发生进行搪塞,但吃瓜群众可没那么好糊弄…… 有地质、建筑专业的网民就说了—— 声波探测仪对地下百米的空洞情况,都能了如指掌。开发建设之初,为什么没有做好相应的地质情况检测? 网络上闹得不可开交,而在现实…… 人民公园路段的巨坑已经成了少城的‘观光景点’。 警戒线外,省内外的游客到此前来拍照留念。 而在警戒线内,清理发掘进展的如火如荼。 从飞机场出来,陈高筑一行人直奔‘巨坑现场’而去,一路上众人沉默。陈高筑对于那位年轻的白道长非常好奇,原本他也因为对方年纪尚轻,不如马黄二位真人老成稳重而心生怠慢,不过在临走前,总局杨局长却是特别嘱咐…… 这位可是道门和特异局联合的发起人。 陈高筑对道门的情况不甚了解,也是杨局长解释后,才得知‘道门’的大致情况。 道门区分南北,以两个道派为尊。 北方为全真道,南方为正一道。 后者正一道还囊括若干门派,符箓三山之下还有分支无数。 而前者全真道,聚拢大势,几乎北方所有门派都是由全真衍生,而全真道龙门派自古以来坐镇祖庭,是为整个道派的领导者,地位不容撼动。 而这位年纪轻轻的白道长,便出自龙门派。 年仅三十二岁,是为道门二十六位修行者中的最强者。 单是如此介绍,貌似过于笼统,若直白来说—— 未来全真道、乃至整个北方道门的掌控者,应该就是这位白道长了。 静默的车上…… 闭目养神的白卓南忽然睁眼,向着身旁的马方登望去:“道兄为何心神不宁?” 这话引得几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马方登,而老马神色一滞:“白道长何出此言?” “呵呵,感知而已,道兄气息浮躁,应该是有思虑琐碎。” 对此一幕。 马方登心中有一丝紧迫,白卓南修为高深,半步先天的修为绝对不仅限于传闻,六识灵敏如斯。他心思繁乱,为得当然是在机场时的通风报信。 这一边。 不等他解释,黄文山就大咧咧道:“先天、人仙、剑仙,这三个哪一个都不是好相与的主儿,别说马道兄,我修清净法,这些天也心神不宁。” 对此,白卓南只是微微一笑,劝慰一句:“两位道兄大可不必如此,黑白双兔并未伤人,自然无恶意,为得只不过是地下古建筑罢了,至于仰望其修为……” “修士当有一颗一往无前的决心才是。” 话落。 车内又归入了平静,而马方登也立即收敛心绪,不再去想那些繁乱的事物。貌似通风报信此举有违门承道统,但他也没有出卖什么道门利益,只求一个问心无愧。 而道门二十六子聚合,实则也是貌合神离,相互间的关系并不似表面那么亲近,毕竟在元气复苏以前,例如马方登一样的门派掌门,根本不受重视,双方有所间隙隔阂,实属正常。 此外,道门还分南北,正一和全真千年来本就多有权利倾轧;真要说起相互信任,能有六成都是因为元气复苏伊始,道门需要聚拢力量。今后相交,还需要时间磨合。 来到巨坑现场,车子直接行入警戒线内。 此处对外宣称为考古发掘,实则完全被特异局掌控,那空洞中的古建筑势必有什么古怪,牵扯到修士层面,自然不能任由他人染指。 下车,西南特异局的人就迎了上来,为众人介绍当下的发掘情况。 五天发掘,大部分落石土方被清理出来,被崩塌损毁的地下古建筑残骸,也显现轮廓。 当众人下到坑洞,一副牌匾被送了过来,随同的还有一位被特异局特招的考古学者。 “这位是京都大学考古系的汪教授,已经特聘加入特异局。” 六十好几的老人,身体还显得几分硬朗。 “我是汪仲伯,早就离开学校,退休好些年了。闲不住……找投资成立考古院也一直没成功,正好你们这个特异局找上我了,以后就请多多指教。”老人没什么架子,大有种经历六十年沧桑看破红尘,如今只为兴趣使然的洒脱。 白卓南三人作稽以礼—— “福生无量天尊。” 汪仲伯显然已经知晓了特异局的含义,打量三人时的目光饶有兴趣,但此时也没有多问,言归正传道:“我做了年份测定,牌匾的年代与之前发现的墓葬封石有所出入,封石为晋代加工打磨,而牌匾的年份却在三国时期。” 乘烟阁。 三人细细打量牌匾,并没有什么特别发现。 汪仲伯又道:“少城有据可查的乘烟阁,又名朝真观,后者命名是唐代更改,而前者之名……野史有称,与诸葛武侯在川地顾宅有关。” 话落。 白卓南率先反应过来,眼神微凛:“诸葛果?!” 同时,马黄二人也是惊诧,身为道门中人,没人不熟知‘历代神仙通鉴’。 “没错,诸葛果!传说中诸葛武侯的女儿,对于史学界,这个人物的存在并没有太多意义,也因为查不到太多相关资料,没人对此进行考古调查,不过此地出现……诸葛果其人势必要引起史学界的动荡,至于是否如古籍资料所说……” “诸葛其女,与宅中乘云轻举,腾云驾雾,这还得诸位道长来判定。” 对此。 三人沉默。 历代神仙通鉴其实也做不得数,其中不少‘仙人’不过是自封神位,以此来显现道门的昌隆。 要知道,末法时代延绵千年,在此期间不要说成仙,就是修行都无法可觅,哪来的那么多仙人。 当然,其中也有少数真仙存在…… 诸葛果是否成仙,道门无查,因为此人连道统所在都不知,如何定义? 可是。 当下古建筑的发现,却让人不得不重视‘诸葛果’的存在。 难道…… 武侯真有一女,踏入仙途?! “汪老,除了牌匾,还有什么发现?”白卓南问道。 “没有了。”汪仲伯摇头,“虽然发掘工作还有一些没完成,但就看前几个挖掘出来的房屋来看,里面除了一些腐朽的桌椅外,并没有其他的事物留存……” “这是一个空宅,从考古角度而言,它的存在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整整一天,几人都耗在巨坑现场。 每清理发掘出来一开地方,都会前往查探,寻找蛛丝马迹。 直至夜晚八点…… 所有建筑发掘完毕,除了古宅的历史意义,对特异局和道门而言,并没有任何价值。 也是这时,他们想明白了一点…… “古宅不可能没有意义!” “黑白兔子前来,势必带走了什么!!” 自巨坑中离开,众人却也没有心灰意冷,此次前来的最终目的并不是巨坑,而是古蜀剑仙。 “此去蜀山之前,先去一趟峨眉和青城,这两个门派自古坐镇川地,所知甚多。” 而让陈高筑奇怪的是…… “峨眉和青城派,难道没在道门聚集当中?” 白卓南解释道:“青城派虽是道教发源地之一,可经历世事早已失了道统,不近全真、正一,如今的存在意义,象征意义大于实际,由官方完全把控。” “至于峨眉……” “自峨眉之名兴起时,便是上古修行圣地,自成一体、独立道统,与全真正一无关。此行我也正是想要拜访峨眉派修士。” “峨眉……也有修士?!” 不单单陈高筑惊呼,马方登和黄文山二人亦是诧异。 “那为什么不统筹入特异局当中?”陈高筑道。 “我曾传去消息,但峨眉中人一心修行,并无出世的意愿,我也强迫不得……”说到这里,白卓南对陈高筑补充道:“此事总局的杨局长知晓,峨眉在备案当中……” 所以,华国修士不止二十六人? 众人茫然…… 可随后,也都很快释然。 无论是黑白兔子、黑袍,还是国外冒出来的阿赞吞挺,都说明了一个事实。 天下之大,隐士难寻。 这世上到底有多少修士藏匿于山野,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谁也不知道。 不过大势将起,他们的踪迹也会渐渐显露…… 翌日。 众人前往青城山也不过半日之别,以官方身份带走了青城派古籍。 可以见得,这个门派在未来,会渐渐泯然于世。 前往峨眉派时,白卓南显得郑重无比,先是让人递出了拜帖,直至拜帖送达,才通讯联络,请见峨眉修士。 到了众人抵达川地的第三日,才赶赴峨眉山。 清晨。 峨眉派山门前,一个负剑的青年道士,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那青年也随之望向众人,起步前迎,拱手作礼—— “峨眉派,许秋子。诸位道兄有礼。” 话落。 他身后白剑震颤,隐隐嗡鸣出靡靡道音,让人神思赫然清亮明媚。 “剑修?!” 至此一刻,众人大惊。 为古蜀剑仙而来,却不想得来全不费工夫?! 可他是黑袍吗? 绝对不是! 无论体型还是气度,都皆然不同。缥缈灵动,颇有高人风范。乃至白卓南眼中闪过一丝惊骇,口中不由自主呢喃轻呼—— “半步先天?!!敢问道兄当年几庚?” 此问唐突,可这许秋子还是微笑作答:“将过双十!” 第71章 剑 二十岁的半步先天,简直逆了天…… 白卓南一声呢喃,显然颇具压力。 全真道龙门派是为北方道教掌舵者,而三十二岁的白卓南坐立半步先天,更是有自傲的资本,不坠龙门派‘祖庭’之名的风光。可对比起面前的许秋子,白卓南显然落了一头。 许秋子给人的惊艳,却将几人的目光拉到了白卓南的身上。 有对比才有伤害…… 一直以来隐隐坐立道门二十六子魁首的白卓南,现在的心态……会不会崩? 反正马方登和黄文山快崩了! tm的,人比人气死人啊。 道门聚合才多久,各种隐士大神往出崩,道门掌握天下大势? 呵呵,道门的脸都要被打肿了! “福生无量天尊……”当然,众人还是小瞧了白道长。起势作稽见礼,彬彬有礼间,透着几分儒雅气质;方才情不自禁的呢喃诧异,很巧妙的被收敛。 “许道兄一身修为通透,让我委实惊叹。” 许秋子始终含笑,显得不卑不亢:“道兄过誉,敢问门承?” 说到这里,马方登和黄文山二人也随即正色起来—— “全真道龙门派,白卓南。” “全真道遇仙派,马方登。” “正一道观楼派,黄文山。” “福生无量天尊……这位是西南特异局的陈高筑陈局长。” 话落。 陈高筑与许秋子点头微笑示意。 “请入道院。”许秋子摆手让礼。 峨眉山不单单是道教修行圣地,亦是佛门四大名山之一。 青山之上,寺庙、道观林立,一尊金身大佛更是坐立山巅平台。 峨眉道统极具包容性,不似南北全真、正一,对佛门排外;历经世事,峨眉道数次与佛门交融,秉持顺其自然之理,可偏偏峨眉之名也没有被佛门掩盖…… 所谓佛门四大名山的之一,实则佛门入山时,道门早已在此地布道一千三百多年。 峨眉道院分内外。 外院供给游客信徒游览上香,内院建筑成竖直形延伸在葱郁密林当中…… 许秋子带着众人一路前行,时而介绍道院建筑分布,直至来到一座竹屋前,才停滞脚步,在门前叫门:“师父,客人来了。” 竹屋挂着草席门帘,隐约能看到其中盘坐的人影。 一听其中乃是许秋子的师父,几人都微微正色…… 师父? 修士,还是凡人? 说来也奇怪,陈高筑早有一问,想要探寻…… 就拿全真道来举例,为何偌大的北方道教祖庭,仅有白卓南一位修士?那他入道修行,总有一个领路人吧?他的师父,难道不应该是修士,出来掌握大局吗? 实然。 灵气复苏以前,修行门槛极高,但凡能找到入道契机者,无不是天赋异禀,万里挑一。 前人引导? 根本不存在! 几十、上百年,能有一人入道,就是烧高香了。 入后天也不过百寿,修行断代无比正常。 龙门派能有白卓南这一个天才摸索入道,且赶上灵气复苏的时代,已经是丘祖保佑,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否则如今龙门祖庭之名,只得拱手让人。 “呵呵,请入屋歇息,香茗备待多时。” 入内。 茶桌前坐着一位白发白旭老者,年纪约莫八旬往上,老态龙钟。 不过,白卓南三人都能看出来,对方是一名修士。 相互审视,老者目光扫过三人:“小友半步先天的修为,比我这徒儿还抱一分圆满……” 说得自然是白卓南。 四人落座,白卓南也道:“在前辈面前,晚辈自愧不如,却不想峨眉道统中,有两个半步先天。” 什么?! 这老人也是半步先天?! 老人道:“半步先天又有何用?我时日无多,哪怕未来能踏入先天,也无非百余寿,再想妄进一步都不能,这大势还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 如此一句,让几人心生黯然…… 老人幸得入道,却生不逢时,偏偏在油尽灯枯时迎来修行大势,眼看前方就是一条长生路,却走不了太远。委实有一种得而复失的失落。 不过老人显然看得很开,气质浑圆,却又得道高人的作风。 为几人奉上香茗,便直入正题:“早前我峨眉道便传讯道门,无意出世,不知几位此次前来是为了什么?” 这话一出。 几人都不着急作答,偏偏看着许秋子出神,显得意味深长。而后又看向老者,愈发深沉…… 好半晌。 黄文山才忍不住问道:“前辈,不知峨眉道统,所修得是什么法?” 初见许秋子时,几人就微微震惊,他负剑而立,剑身轻颤有道音靡靡,显露剑修本领。而老者不着一物,浑圆气质中也不似许秋子的锋芒毕露,不似有剑意流转。 师徒二人两种模样气质,让人不明所以。 老人也没有隐瞒,很干脆道:“峨眉传两法,猿公剑、通臂拳……” “诸位应该也发现,我师徒二人气机截然不同,我修通臂拳术锻体入道,而我这徒儿所行路线却是剑修法门……” 白卓南也不扭捏,直言道:“可是完整修行法?” 老人奇怪道:“自然。” “所以,这世上真的剑仙?古蜀……剑仙?”这话一出,白卓南几人目光炯炯,仿佛有所觉然,可那师徒二人却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古蜀剑仙?不知白道长是何意?”许秋子道。 嗯? 众人神情一愕:“许道兄难道不是剑仙?” 许秋子苦笑:“当不得剑仙之名,不知道诸位到底是何意?” 这就奇怪了! 剑修入道,不是剑仙还是什么?难道是师徒二人太过谦虚? 这时,陈高筑忍不住了,径直将事情原本说出:“二位道长,事情是这样……一个月来,川地有一黑袍剑修横行,屠戮百余人……” 关于黑袍的过往,被他详细道出,其中更是提及‘黑白兔子’的情况,以及‘古蜀剑仙’之名。 原本,众人前来就是想询问古蜀剑仙的出处,没想到一见许秋子,就见他是剑修,以为古蜀剑仙所传便是峨眉法。 解释罢了。 许秋子和老者都是呆愣当场。 古蜀剑仙? 他们对此实在茫然。 老者道:“峨眉自古避世,少有门人游历红尘,峨眉二法传自司徒祖师,通臂拳因含外家功夫,所传最广;白猿剑法须得剑意孕育,少有人习得,五百年来也只有我这徒儿幸得剑意加身……” “白猿剑法还有一名,为‘越女剑’。得名因春秋时,学得白猿剑法的越女,助越王勾践灭吴。” “至于剑仙一名,绝非自峨眉传出。” 峨眉派祖师是为先秦高人,司徒玄空。 关于他的记载少之又少,只知其模仿灵猴开创拳术、剑法,以剑法授越女,而让越女以剑术名声大噪于春秋。 史上并无其修行记载…… 不过后世常有道人慕名而来,称:在山中见白猿授法。 因而峨眉道统中一直有‘白猿祖师’的传说。 如今。 老道直言不讳,讲述峨眉传承情况,实在让众人懵逼。话音落下后沉寂许久,白卓南才再次问道:“前辈可知,蜀山还有哪些隐世的修行门派?修剑法。” 老人摇头:“关于此事,我的确不知,倒是有门派古籍可供各位查阅,但峨眉避世,所记录的也大多是峨眉山上所发生的事物,少有弟子历世的笔墨篆刻。” 无奈。 众人只得跟随许秋子前往藏书阁,翻阅古籍。 可结果…… 查无所获。 当夜,众人在峨眉道院留宿。 一间厢房,四人睡在一间大通铺上,神思各异。 峨眉有剑修,却不是‘古蜀剑仙’之名,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黄文山心思活络,却是小声道:“那老道或许在说假话?莫不是害怕供出了黑袍,引得祸乱加身?” 马方登道:“应该不会,我观那老道气象刚正……” 话到此处,他又猛的一顿:“峨眉派始于春秋战国……” “古蜀之名……好像还要早一个时期!” 这话一出。 白卓南猛地坐起:“方向找错了!古蜀立于商周,民间盛传‘蜀山剑仙’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他转向陈高筑又道:“陈局长,麻烦你让汪老查一下古蜀的资料和相关传说!” …… 同一时间。 峨眉内院,师徒二人也未入睡。 “师父,你今日说了假话!” 许秋子自幼被老道收养,虽以师徒相称,却情同父子。所谓知子莫过父,旁人察觉不出老道的言辞神态,许秋子却知晓师父说了假话。 老道深吸一口气,道:“你可知,为何史上没有司徒祖师修道入仙的记载?” 许秋子不解:“不知。” “因为司徒祖师的确未曾踏入仙途!” “什么?”许秋子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那我们峨眉二法,是如何流传下来的?” “不曾踏入仙途,不代表没有法传留下!我峨眉派之所以避世不出,潜心问道,其实也是祖师之训……祖师不是没有机会入道,他所创二法仅是显露皮毛,就能让越女带领一国灭吴,可见神威。” “可是……” “他道心已毁,敌不过啊!” 老道感慨不已,竟是从床榻上坐起,静默望着许秋子:“徒儿,你当谨记,若是今后见那‘着青衣、持铜剑之人’,切记不可招惹迁怒,古蜀剑仙,剑法无双。” “猿公剑,不可敌!” 此话一出,许秋子气机紊乱,怒容狰狞。 他大概明白了师父的意思…… 司徒祖师,或许曾败于古蜀剑仙之手,心性泯灭,再无入仙信念。 可是…… “为何?为何不能敌” 他所修二十年的剑法,难道不是无双于天下? 剑道所行,当有一颗无敌之心。 老道又是一叹,凑到许秋子耳边细声说了句什么…… 而许秋子听后,瞬间气机荡除,软绵下来。 眼中,只有茫然错愕:“剑,是他的剑……” “那我的剑,又是谁的剑?” …… 另一边。 莽莽丛林中,一个山间洞窟内,篝火莹莹。 安宁坐于火旁烤着野兔,而鱼九…… 她持剑而舞,极具道韵,引得安宁恍然出神。 仿佛…… 那剑身上的青铜锈迹,随着挥舞偶然隐没,透出剑身上一抹灿灿金黄。 他揉了揉眼,那金黄又被青铜锈迹覆盖—— “咦……” “眼花了……” 第72章 青衣神 清晨。 山洞内燃尽篝火所传出的草木灰味,愈发突出了瓦屋山原始丛林的空气清爽。一抹斜阳通过东方山谷的巨大裂缝洒落,在群山包围之间的雅女湖面铺上一层金纱,波光粼粼,夺目的闪耀。 安宁自修炼中醒来,神清气爽。 瓦屋山周遭的灵气数值并没有发生异变,趋于正常值的0.8左右。从秦省一路走来,唯有西城山与凤凰岭出现过灵气上浮的异变,其余各地的灵气指数都随同大势,有循序渐进的势态。 林间的松鼠跳跃,偶然来到洞口打量这三个不速之客。 安宁、鱼九……还有莺莺。 小动物对莺莺这个大家伙并不惧怕,反而心生好奇。 莺莺也变得有些奇怪,或许是不忍打破这绝美山林的生态环境,就连狩猎吃食都很注意打理餐后环境,骸骨残骸都不用安宁清理,它直接用利爪刨出个坑来,进行掩埋…… 嗯,不错的习惯,希望再接再厉,继续保持。 井老师以后看到,肯定会欣慰的。 也是在早晨掏出手机看时间时,他才发现手机没有了信号。 “信号覆盖这么差,再而三的强调求救电话有用吗?”回想起进入景区时的一幕,安宁暗自吐槽。 当然,如果攀登山顶,躲开山间丛林与云雾的遮蔽,也能找到信号打求救电话。但如果想要和外界保持正常通讯就不可能了。安宁无奈的也在于此…… 井老师、或是诸葛果,会不会打来电话? “阿九,起来了!”一念至此,安宁立即叫醒了鱼九,只想赶快上路,尽早结束此行。 鱼九睡得很浅,声音落下她便苏醒过来。如今穿着一身现代服装,也改不了原来的习惯,席地而睡,怀中抱剑。若不是安宁给她将军大衣铺在身下,她才不会管那么多呢。 可就算如此,进山一路走来,她身上的衣服还是脏了,所幸是秦紫给了她一些自己的衣服带来,否则出山时太过狼狈,很容易引起外人的注意。 “吃些东西,咱们快些赶路。” 两人的早饭是压缩饼干,就着矿泉水咽下,安宁不觉得简陋,鱼九反而新奇的觉得好吃。 再次上路。 沿着雅女湖向西方而去。 延绵十九公里的湖面上,隐约能看见游船的踪迹,不过在两人的视野里都成了芝麻大小的事物,包括鱼九也见怪不怪,且说道:“舟船,我也乘过,无趣。” 安宁笑道:“你还坐过船?人家让你上吗?要买票的。” “我家有船!”鱼九很得意,一副炫耀模样,“我想坐,无人拦我。” 嘿。 安宁真是不信,可鱼九应该不是会撒谎的人。 一边行进,安宁一边拿着那份景区导游图观看,确认两人的方位。行过某些观景点时,他还能看看图上的景点由来介绍,只不过两人所在的位置路线,和游客所在的栈道不同。 例如路过一条瀑布,二人走在瀑布悬崖之上,而悬崖下才是游客的观景点。 整个瓦屋山水系充沛,自群山汇聚出三十多条支沟水汇入青衣江,而全区还有七十多条瀑布,其中三条落差超过五百米。哪怕安宁这个在大学时的旅游狂人,经常和井老师外出,也被此地的景致狠狠震撼了一遭。 行至中午,两人略作休息。 莺莺很识趣的抓来两只山鸡给二人享用…… 炙烤时,安宁问道:“阿九,还有多远?” 鱼九望着远处青山想了想:“不停歇,子夜可到。” “那就多吃点,下午就别停了,不然这一来一回,岂不是要耗费也一周时间?” 鱼九也觉得此行回家,很没有意义,她心里还记挂着讨回祖物。 “安哥,我们疾驰而奔可好?” 安宁心中一动,点了点头,又问:“你的伤势怎么样?不影响吧?” 鱼九坐在岩石上,持剑随手一挥,身旁一颗碗口粗的树木登时被她劈断—— “我很强!” 歇息饭后,二人调息,开始赶路。 在林间穿梭显然是鱼九的强项,她对道路的判断非常巧妙得道,有时借力飞跃在树杈上,一个耸身便是五六米远,丝毫不显费力,安宁紧跟其后,更是轻盈。 整整一下午过去…… 鱼九最初所指的青山,只在一条溪谷对岸。 夕阳余晖洒下,映照着彼岸林间的大片草屋群落…… “这里有人居住?”安宁愕然。 鱼九理所当然道:“那,是我的子民!” 树荫下,鱼九背过身去,脱去了身上的现代服装,重新找出了那件黑袍。 安宁对此呆愣,也连忙转身避视,只等鱼九的脚步传来,他才愕然问道:“你换衣服做什么?” “归祖地,须得着青衣。” 青衣? 安宁看着她的黑袍发愣,这tm是青色吗? 哦! 对了! 倘若以古人视角,青色的确代表颜色深沉的乌黑、藏青,泛指笼统。 或许,这是鱼九他们的习俗吧。 至于子民? 安宁依旧不解,却也不着急询问,那草屋聚集的部落近在眼前,一去便知。 …… 少城。 陈高筑一行自峨眉而出,重回少城聚集点。 从峨眉、青城带出的古籍,被堆在桌上,马方登、白卓南、黄文山外加上十几名特异局成员,一同翻阅查看关于川地门派与剑修的蛛丝马迹。 古籍难以阅读,哪怕马方登三人,时而也需要对照解析去理解,否则一个字的意思错了,很容易全篇理解失误。 直至夜里。 众人找的头晕眼花,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诚然,安宁若非有鱼九作解,他也不能探知古蜀剑仙的由来,虽然大部分全凭猜测,但对照少量信息作出的延伸想象,总比马方登几人在古籍中大海捞中来得强。 更何况,古蜀剑仙本就有避世祖训,很少有在世显露的可能。 “还没找到吗?”会议室门被推开,汪仲伯老先生自屋外走来,眼中带笑:“我这边有点眉目了!” 话落。 屋内众人声色一滞,目光炯炯的望去,等待老先生解答。 汪老也没卖关子,直是将他整理打印出的资料,分发给众人。 等众人翻阅起来,他才在旁解释—— “蜀山,瓦屋山……” “以道门角度来看此山,是为道教发祥地之一。” “春秋末,老子骑青牛西行,出函谷关,莫知其所终;老子最后隐世所在,一直被学界议论纷纷,始终没有一个确切答案,不过在诸多猜测中,蜀山便是不着痕迹之一。瓦屋山古羌人盛传,老君曾到青羌之祀访道。” “另有《华阳国志》称:汉末,张道陵在山下创教留下《张道陵碑》,创”五斗米“教。此言诸位应该皆知。” “再有明代三丰真人到瓦屋山创‘屋山派’……” “综上所述,瓦屋山吸引道教名人而至。所寻缘由,在我理解应该是与古羌人有关。” “瓦屋山所信奉,乃古蜀国始祖,蚕丛、鱼凫。” “上述‘青羌之祀’便为羌人对蚕丛的祭祀之礼。蚕丛之名,始于其教化万民桑蚕而得,其生之为重瞳纵目,异人也,追寻祖上根源……是直系黄帝后裔。” “当地羌人称蚕丛为‘青衣神’,神道万万年不死,至今还对‘青衣神’有着极高的崇拜。” “说了这么多,你们可能还是不能理解……” “老头我开始也没发觉什么异样,不过在重新看到你们拍摄的‘黑袍持剑人’的图片后,这才恍然大悟!” 话到此处,汪仲伯微微一顿…… 老头是为老京都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委实隐忍很久! 不卖关子? 不可能啊! 众人听着声色一顿,皆是抬头不解。 陈高筑更是心痒难耐,好声好气的问道:“汪老,到底怎么回事?” 汪仲伯轻抚胡须:“你们仔细看看文件资料最后的配图嘛。” 众人低头细看,这不就是黑袍持剑人的拍摄图吗?没什么异常…… 不过。 正当这时,有人惊呼出声—— “等等!” “青衣,青衣神……” “古时所谓‘青’,实为颜色深沉的黑色或是藏青……汪老,黑袍不会是青衣神后裔吧?” 汪仲伯惊奇的‘咦’了一声,望向那位恍然大悟的特异局工作人员,暗自嘀咕:“没想到还真有聪明人啊!” 嘀咕声明显透着几分不爽,仿佛自己的小秘密被戳穿。 对此。 汪仲伯也没着急答,拿着u盘插到了会议室的电脑上,打开投影—— “这是我从川大考古系一位老朋友那找来的资料……” “九三年林业部对瓦屋山‘国家森林公园’的申请,做了批复。开发之初,有一只考察队先一步进山探索,进行初步规划,同时也接洽了当地羌人,共同商议景区开发。” “不过在接洽时,有部分羌族部落并不赞同开发,曾发生冲突,后来经过多方交涉,那部分反抗的羌人才退离聚集地搬往深山祖地,因为队伍中有川大考古系的成员,对古羌文化非常热衷,就随同他们一路回返祖地。” “他当年在瓦屋山羌族部落的祖地,发现了大批壁画,且进行了拍摄……” 这时,墙壁上的投影出现了老旧的图片资料…… 洞窟石壁上,以兽血和原始颜料组成的壁画,古朴深邃。初看不得因果,可也随着一幅幅翻阅后,组合阅读起来,众人明白这是古羌人祖先的历史记录。 古蜀王,纵目重瞳的蚕丛,教化万民,建立古蜀国。部落整合,迎来统一大发展。 古蜀王,蚕丛之子,鱼凫,持枪矛立于高山,一呼百应…… 有客自东方来,请兵鱼凫东去商,讨伐纣王! 商纣灭亡,持枪矛之鱼凫,手掌长剑,荣耀而归。 到了图片末尾…… 一个活灵活现的黑色人物刻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高大男子,身披长袍,袍色于之前壁画所用兽血嫣红不同,而是通体黑青,右手持剑,剑式古朴神秘。 仔细去看…… 陈高筑瞪大了眼珠子—— “这是……” “黑袍!!!” 屋内,陡然寂静无声,仅有众人粗重喘息与倒抽凉气的响动,不绝于耳。 …… 而在蜀山深处。 溪畔。 一则竹排撑来,排上老者不知年岁几何,身形佝偻,仿佛一阵山峰就要将他吹入竹排下的溪水当中。 可就算如此…… 来到彼岸安宁和鱼九的身旁,他高举双手朝天,嘴里呼喊着安宁听不懂的羌族语言,情到深处竟然老泪纵横,径直跪拜而下,任由冰凉的山间溪水将腿上衣袍打湿。 “……哇哇哇,吼吼吼……” 安宁看着这庄重的形式,呆愣不已。 直至二人上了竹排,他才小声问道:“他,说什么?” 鱼九一如既往的神情淡漠,想了许久,仿佛组织变换措辞,翻译道—— “吾王!” “青衣神祇!” 第73章 古羌部族 论心性,安宁自觉不如井老师。 例如现在这个档口,鱼九成了被一个风烛残年老人顶礼膜拜的神祇,而到了溪畔彼岸才知晓这老人竟然是部落的长老,随着古羌语高亢的颂歌在老人口中唱鸣,无数的部族男女、孩童接踵而来…… 男人们手持火把,单膝跪地,另一只手抚在胸口的位置,头颅高昂目光炯炯的向着鱼九望来,这是发自内心的虔诚崇拜;女人们手舞足蹈,动作古朴僵硬,姑且算是舞蹈,类似跳大神的模样,口中呼啸着另一种仿佛赞歌形式的存在,恰好与老人的声音交相呼应,成了一曲深沉的交响曲。 “污污污污……” 孩童双膝跪地,双手如老人一样高举,手心朝天。脑袋贴在土地上,唱响着与老人一样的颂歌。 安宁呢? 呆了! 所以说,他的心性肯定不如井老师,换言之也可以说脑洞不如井老师。 要是井老师在这儿,肯定不会呆,而是兴致勃勃、饶有兴趣—— ‘咦,老公,你看……’ ‘有没有种银河火箭队三人组到了可达鸭岛上,被可达鸭当成神祇崇拜的既视感?’ 这种段子但凡说出来就暴露年龄,现在孩子们哪里知道什么银河火箭队和可达鸭啊。 熊大、熊二、小猪佩奇,了解一下? 安宁呆愣时,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下得竹排…… 再次回过神来,他和鱼九已经来到了部落最为豪华的,用青石堆砌而成的祖屋前。 扫视而望。 整个部落都是以茅草屋搭设的建筑形式,这个偌大的青石屋,显然就是最豪华的所在,而看屋内的陈设状况,应该就是这些人的祭祀之所。 安宁对这一切又好奇,又觉得不适应。 被人祭祀总有一种自己成了‘死人’的感觉。 可鱼九却仿佛乐在其中,一如既往的‘死人脸’与青衣神祇的身份交相辉映。当那赞歌来到末尾,她恰到好处的一举手中的青铜古剑,对于此种形式早已了如指掌。 “吼!” 最后一声吼叫。 安宁以为一切都要归于平静,谁知道真正热闹的庆典,才刚刚到来。 火把聚拢成了巨大的篝火,活生生的山羊被扒皮放血,抛开肚皮放入不知名的数种香料,被穿在铁叉上的山羊明明还在神经条件反射的抽搐。 经过那猛火一烤,表面肌肉收缩,油脂跌落而下…… 滋滋滋。 眼前的一切,都充满了原始的粗犷,仿佛恍若隔世,这世上并没有所谓的科技文明。 有人拿出了石质与木质的乐器奏响,牛皮鼓的敲击声传遍整个山谷。 男男女女,老老幼幼,载歌载舞。 汗珠从赤果发丝甩落,落在赤果的上身,被火光照的晶莹。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跑到了安宁身边,将他的背包卸下,安宁原想要制止,却又盛情难却。貌似是好心的解除负重,可等那背包被放在一旁时,几个孩童又毫不认生的拉开拉链,在里面翻找有趣的东西…… “嘿,小崽子,别乱动!” 很显然,那几个小孩根本听不懂,嘻嘻哈哈冲安宁作着鬼脸。 这边还未释然,几个妇女又迎了上来,伸手就要扒掉安宁的衣服。 “阿九!”实在没辙了,他只能想鱼九求助。 可是…… 鱼九这货竟然直楞楞的看着,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她似乎对这一切也有些好奇。好奇的不是这场仪式,而是部族人民对外来者的作为。 安宁的衣服最终被扒掉了,好在给他留了条裤子,随后几个妇女用清水擦拭他的上身,搞得他很不自在。最后又给他套上了一身造型复古的衣袍。 衣袍很柔软,轻轻触摸其质地,竟然是蚕丝制成。 绝对的手工缝制,却也显得精致无比。 又有人搬来座椅,座椅上铺设着野兽的柔软皮毛,强行让安宁落座。 若不是鱼九还在旁边看着,安宁都想立即遁逃,只以为这些原始人要把自己扒皮吃肉了。 那几个孩童将他的背包翻找的凌乱,黑色的兔子面具掉了出来,引起了那十二岁少女的注意,她拿着面具好生惊奇,又拿去给长老观看。 他们没有见过这样的雕刻技艺,兔子的造型活灵活现,被长老奉若鬼神。 “嗷呜呜……” 怪叫声又响了起来。 长老明明看起来弱不经分,一把老骨头随时会散架,却还跳着比那些青年人更夸张的舞步迈来,双手奉着兔子面具,给安宁戴上。 搞什么? 安宁哭笑不得,但还是任人为之了。 到了这时,庆典到了最高/潮的阶段,上百名部落成员围绕着安宁和鱼九载歌载舞。而安宁至始至终处于懵逼状态,对这突如其来的篝火大会满脸问号。 直至那肥硕的山羊烤好了,有人用刀子割下羊腿送来,安宁才摘下了兔子面具,与鱼九一起享用美食。 山羊的味道很膻,没有经过加工处理,保持着原汁原味,但不得不承认,木炭火烤制金黄的羊腿肉外焦里嫩,很是可口。 正在这时…… 天空传来一阵啸叫,巨大的黑影袭来。 喧闹声戛然而止,被那落地的巨大黑鸟吓了一跳。 安宁害怕出事,连忙上去喝止—— “莺莺!不准伤人!” 莺莺亲昵的蹭了蹭安宁的胳膊,张开鸟嘴就将那烤好的整只山羊叼到一旁,自顾自的享用起来。 安宁很不好意思:“那个……阿九!你给他们解释一下,这货就贪吃……不要紧吧?” 鱼九摇头,对长老说了几句什么。 长老听完后,又是色变,招呼着一群人对着莺莺又跪拜了起来! 卧槽。 此情此景,安宁都无语了。 “阿九,你跟他说什么了?” “莺莺,你的坐骑!你很厉害,能降服巨鸟,他们崇拜你,也崇拜巨鸟。” 莺莺对于吵杂声根本视若无睹,现成的食物没有‘鸟’不喜欢,三下五除二就让一只山羊成了尸骸,吃完后连嘴都不擦,就飞上了天空消食儿去了。 整整两个多小时…… 一场盛典才结束,安宁被灌了许多果酒,味道甘甜却生涩,劲很大,喝完后头脑晕乎。 等他回过神来时,鱼九已经不见了踪迹。 只有那长老迎了上来:“歇息,神山,去神山……” “您会说汉语?” 这时,长老身边的少女娇羞笑道:“会的,贵客,我们的部族与外界有联络,经常用蚕丝置换一些生活用品。” 长老的汉语不好,少女得则特别流利…… 两人带着安宁去往歇息的地方,他也顺带向少女询问这个部族的情况。 这个部族极为原始,除却每年两次的物质交换,根本不会离开山谷,更不容许外人进入。 安宁自然是特例,青衣神带来客人,更是能驱役神鸟,被看作和青衣神一样的存在。 他们对鱼九的崇拜根深蒂固,少女一直尊称鱼九为神王,部族的所有人都是神王的子民。 一路上行,走在他们开辟出的青石山路上。 约莫十几分钟,就有一个人为开拓出的山洞,出现在眼前。 “这是神王的居所,我们不能入内……贵客,您快进去吧。” 少女说罢。 那长老眉开眼笑的又迎了上来,摊开手,递出一样事物,散发着古怪的香味与淡淡的腥臊。 他做着吃的模样,告诉安宁:“你吃,变得强壮!” 安宁细细打量着事物,陡然瞪大了眼睛—— 我尼玛…… 羊蛋!? 还变得强壮?你要我那么强壮搞毛啊?! 安宁呆愣时,少女脸颊绯红的又催促道:“贵客,你快吃了,这是长老的好意!他希望你能让神王诞下新的神子!” ??? 我,让神王诞下…… 神子? 你在跟我开玩笑嘛? 安宁直接懵逼,脑子里刮起一阵海量的信息风暴。 哦哦。 对了。 之前还疑惑鱼九他爹是怎么生下鱼九,且为什么没有告诉鱼九传宗接代的事情。作为一族之王,这些琐碎的事情,需要他亲自操心?手下人都给他办妥了,保准送来全族最美的少女给鱼九他爹享用。 “呵呵呵。”安宁干笑,深知此时解释根本没卵用,只能道:“我不需要,你们回去吧!” 说罢。 他就硬着头皮进了山洞,直至走入洞内,他微微回头,用眼角余光撇出,那长老与少女总算离开了。 山洞很宽敞,隐隐的微风传堂而过,让人觉得清凉无比。山洞内还有石阶向上,安宁在通道内走了许久,视界才再次豁然开朗,来到一个居室当中。 居室内的铁质烛台点燃油灯,地上铺设着干草与兽皮,一直蔓延到居室最内部的石床上。 石床紧靠着一个山洞开口,月光洒落。 而鱼九正坐在那山洞开口处,望着下方。 安宁走去,鱼九让了点儿位置出来,让安宁也得以坐下。 “那……” “祖陵!” 安宁望去,此处山洞已经位于青山之上,接近山顶。 可以想象,整个山部内都被掏空。 青山背面是一处群山环绕的小盆地,盆地中央有一个丘陵土包,土包上已经密林丛生,存在的年月不知几何。 “要去看看嘛?”鱼九问道。 她知道安宁来这里,是想了解一些什么。 “祖陵我能去?有什么?”安宁问道。 鱼九道:“青衣神一脉,石壁画。” 壁画吗?! 安宁来了兴趣:“去看看……” 第74章 因果由来 安宁灵光探出,指引莺莺飞来…… 巨大的翅膀荡起狂风,两人一跃就跳在了它的背上。 鱼九对这一切很新奇,上次飞行还在半睡半醒的昏迷当中,这次却能好好感受一番。 “站好了!”安宁提醒一句,这便指引莺莺俯冲而下。 眨眼间。 二人落地,鱼九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模样。 “呵呵,下次再带你飞……” 鱼九连连点头,完全是小孩子心性。 当鱼九带着安宁走到土包陵墓的东侧,他这才发现有一个石质祭坛存在。 也对。 祖陵内部,他这个外人肯定不能进去。 来到祭坛上,地面全然是深刻的壁画,讲述着这一族的辉煌过往…… 安宁打开了手电,一幅幅的看了过去…… 蚕丛教化万民,鱼凫领军征战…… 自东方有客来,与蜀王请兵而去。手持枪矛的鱼凫,破灭了一个王朝,荣耀而归时,他手上的枪矛已经被一柄长剑替代…… 看到这里,安宁倒抽一口凉气,心下震惊无比。 看向鱼九,与鱼九手中的古剑:“阿九,你知道你的剑,是什么剑吗?” 鱼九显得很是理所当然—— “什么剑?” “剑,就是剑!我的剑!” 安宁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呵呵。 或许吧。 剑之始祖,才称得上为‘剑’。 其他的剑,无非是仿制品而已! 再往后看,上千幅壁画,刻画了一族的千年过往,青衣神代代相传…… 而在壁画中段,安宁有了发现。 这一代青衣神,通晓剑之神道,竟然可以御剑飞行—— 自蜀山而出,游览山河。一座大城在他脚下,同时有一道神雷劈落! 他与那神雷战作一团,后来停歇,雷光中显露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身形。他们化敌为友,坐而论道,女子带他领略了红尘凡世…… 他也带女子来这山中做客。 女子将离,请求他建一座地下空洞,他带领族人出山而去。 最后一幅关于这代青衣神的壁画中…… 那女子竟然将一座古宅整体搬运而起,落入他族人深挖的地下坑洞当中…… 女子道别,化成雷光,遁入一幅画中。 他潸然泪下,封闭了墓石,乘剑远去。 至此。 安宁几乎忘却了呼吸,哑然失声—— “这女子——” “是诸!葛!果!!” 鱼九同时看着这幅壁画,深思不已,哪怕她的思想方式很单纯,结合前后发生的事情,也想明白了什么。 “安哥,你的妻子?” 安宁深吸一口气,沉默许久,才解释道:“这女子化作雷光遁入画中,那天在洞窟中……她又从画中而出,遁入了我妻子体内,占据了我妻子的身体。” “你那天所见的人,其实是这壁画中的女子。” 鱼九若有所思:“她与先祖有旧,因而搭救……” “谢谢她!谢谢安哥……妻子!” 鱼九显然不能理解太复杂的情况,如此一句话,也只能让安宁哭笑不得。 再往后看,就是下一代青衣神的记录,一幅幅观看下来,再没有关于诸葛果的信息存在。她虽那乘烟阁深埋地下千年,不再出世。 这样信息,让安宁细思极恐…… 武侯山下的食气法传承、道果、雷引,难道是诸葛果埋下的伏笔? 可她又怎么能肯定,得了传承的人,就能找到那地下古宅,且有人掌控雷引,与她联动,让她死而复生,夺舍而出?再说青衣神一脉的关联…… 为何千年后,青衣神一脉的传人,又会来到地下古宅? 是她算计好的吗? 不! 绝不是! 道术虽然能勾连天地,未卜先知,但也绝不能远看千年后的事情,且左右其发展。 若要说这一切是如何造成的? “因果!天道循环,因果纠葛!只要有所沾染,必然会有后报……”安宁不自觉呢喃。 诸葛果与青衣神一脉有旧,因而将死的黑袍会被千年后复出的诸葛果搭救。安宁拿了诸葛家的修行法与月光果实,结成了因,势必要沾染诸葛果的果,从而在冥冥之中,走上一条与她对接、释放的道路。 对因果的概述很朦胧,从古至今,道佛两门都研习不绝…… 这让安宁莫名想起了一部电影…… 死神来了。 姑且将电影里的‘死神’看作天道,被他选中的人,谁也逃不掉啊! 天道循环,谁也抗拒不得! 沾染了因,必要结果! 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诸葛果夺去了井老师的肉身,这也是因果的延续……” “对!她不会有事的!绝不会!” “否则,天道不作为,我也要将她千刀万剐。” 情到深处。 安宁状若癫狂,灵力暴起,险些将鱼九振飞出去…… 鱼九持剑抵御,茫然无措,却也没有发怒,她望着安宁的目光有些呆滞与复杂—— “安哥,悲伤……” …… 翌日。 两人自山洞中而出。 长老早已恭候在外,引领二人洗漱,作态间完全将某人当成了部族的‘驸马爷’。 哪怕安宁再不自在,也得听之任之…… 没事的,等会就走了! 另外,在心下说一句抱歉—— ‘实在不好意思,你们的神子,臣妾真真做不到啊。’ 诸葛果的线索再次断掉,可安宁的焦虑情绪,却稍稍安定下来…… 因果纠葛,谁也逃不过。 看她诸葛果修为再强,隐遁千年,也势必有所隐疾、障碍。 要知道,壁画中她身化雷光进入画中,可出来时却不见肉身,只能以夺舍出世,这就说明了问题。 否则,上古仙人无数,此间灵气复苏,岂不是漫天,这世道哪里还会如此平静?! 饭后。 鱼九与族人道别。 对于祖物遗失一事,部族中人显然也知晓,提起那些盗墓贼,皆是怒发冲冠。 希望青衣神对窃贼严惩不贷。 一夜经过,恍若隔世。 行走山间离开时,安宁再想…… 未来,这个部族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灵气复苏,青衣神传承必将大放异彩,古蜀国的荣光或许会重新降临? 啧啧。 惹不起,惹不起。 可不敢胡说八道…… 古蜀国再起,那不是叛逆之行吗?! 下个月枪毙名单,了解一下? 出山…… 二人极速奔行。 鱼九对追寻祖物的事情执念深沉,而安宁在了解到青衣神一脉与诸葛果的联系后,冥冥中有预感,哪怕诸葛果不来找自己,恐怕也会来见一次鱼九。 壁画上的笔墨仓促,但可以见得,那一代青衣神的关系和诸葛果,决然关系匪浅。 否则老青衣神怎么会潸然泪下?! 所以,与鱼九同行是肯定的。 时至深夜时分,二人已经到了景区范围以内…… 虽然以两人的身手,离开早已关闭景区轻而易举,可监控设施却难以躲避。 如今少城一役过去没有多久,为了保险起见,两人还是打算在丛林间等待一夜,明天扮作游客,安全离开。 翌日。 两人看着景区大门开放也没有着急动身。 只等着景区内部的酒店,有游客离开,他们才顺势跟上,一切显得顺其自然。 …… “前面就是瓦屋山景区了,我联络了景区负责人,到时直接前往羌族部落询问……它们肯定知道曾经搬入祖地的另一支羌族部落,位于何地。” 一辆中巴车上,坐得满满当当。 白卓南、马方登、黄文山、陈高筑,以及十几名乔装打扮成普通人模样的特战行动组成员,皆然在列。就连汪仲伯,也跟了过来,此行势必要用到他的史学技能,而他本人也对古羌部落的壁画,极为热衷。 来到景区停车场,陈高筑打了通电话,很快就有一队景区管理人员迎来。 为首的中年人正是景区管理处的领导。 陈高筑示人的身份,自然也不是什么西南特异局。而是从总局方面获取的林业部调研组身份,此行为了对景区做一次评估调查。 因此,景区管理人员对这一行人极为热情、客气。 一见面,就想上酒桌拉关系,为了景区评级做铺垫。不过被陈高筑婉言拒绝,顺带安抚人心,让景区对他们‘调研行动’竭尽所能的配合—— “瓦屋山多年来没有迎来大发展,可仅凭自身经营也赢得了不少好得口碑,上层领导很重视……” “此次前来也只是走一个过场,今年的开发项目,肯定有瓦屋山一个名额。你们不用太过于紧张。” “另外,也有京都历史系的教授对古羌文化感兴趣,如果有重大发现,也能给景区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景区众人一听,皆是大喜过望。 某领导称:“古羌文化?瓦屋山的古羌文化可是绵延几千年,青衣神葬便在此地……” 期间,自然少不了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行径。 进入景区,景区领导一路指引…… 正巧有一批刚刚从景区内部酒店退房离开的客人,走了出来。 “瓦屋山和雅女湖都有我们的自营酒店,坐落自然风光之中,在游客当中备受好评……” “当然,安全问题我们也不会忽视,因为是原始丛林,夜间酒店都有门禁,而景区大门也会阶段性封闭,尽可能限制一些野外探险者私自入林……自从制度实施以来,安全事故已经很大的降低……” 众人且行且听,脸上是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评级调查? 根本不存在,还是赶快找到羌族人领路前往祖地才是。 马方登三人的道士装扮,倒是没有引起景区工作人员的注意,陈高筑也只是解释了一句‘道教文化科考’,也就顺理成章的搪塞过去。 正到了前往雅女湖和瓦屋山顶的岔路口,一众游客正迎面而来。 领导想了想就带着众人上山:“先去山上参观吧,然后有缆车直接去雅女湖,羌族部落也都在山下。” 说着,众人迈步前去。 可就在这时…… 马方登的目光,陡然锁定在另一条栈道上,迎面而来一对男女身上。 同时。 这一对男女也饶有兴趣的望着马方登。 那青年男子更是撇嘴一笑,作着口型—— “老马,别来无恙啊!” ——此间,正是安宁。 第75章 一去一来 “你……” 马方登险些脱口而出,但声音到了嘴边,还是硬生生的咽了下去。膛目结舌的看着对方—— “他,他的胆子,怎么敢这么大?” 除了马方登,再没有人发现安宁和鱼九的存在。 安宁以黑色兔子面具遮面,鱼九更是以黑袍造型示人,几次出现都在深夜不见光的地方,至今特异局也没有留下一张黑袍的正面照。 如此一来,他们哪里能认得出二人? 20来岁的青年男女,不就是来戏水游玩、谈情说爱的吗? 安宁一笑而过,鱼九则淡淡的瞥去一眼…… 双方就好似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 至于说安宁胆子大…… 今天清晨,他才收到马方登传来的短信,谁能想到短信刚收到就在出山路上碰见了道门一行人。如此遭遇,只能说是阴差阳错。 只不过这样的照面,显然会让马方登心神紊乱。 安宁他自然是认得地,可他身旁的女子却不是井老师,那么此间的答案只有一个—— 黑袍?! 一念至此,当他再次回头的时候,你的身影已然渐行渐远。 “马兄,怎么了?”黄文山察觉到马方登的异样,出声询问的同时,同样将目光转移到了后方。 马方登微愣,连忙收敛了脸上的慌乱情绪,讪笑道:“咳,没事儿,以为遇上了熟人,看错了……” 黄文山直觉莫名奇妙,但显然不会多想,一行人继续想着瓦屋山顶而去。 ‘二人的确自蜀山而出,这么说来……’ ‘汪仲伯所料不错,那黑袍的确传承自蜀山,所谓古蜀剑仙正是青衣神一脉……’ ‘可……’ ‘黑袍是个女子?’ 马方登内心紊乱成麻,心神不属。 …… 同时。 这一边的安宁,也觉得啼笑皆非。 这世上的巧合总是让人所料不及。当然,心中也有些许后怕…… 若道门早前就进山寻来,双方撞面的几率很大,到了那时候,哪怕对方不知真容,也会起疑。等到抵达古羌部族得知真相,绝然会对二人进行通缉。 可不要小看一面之缘。 对特异局而言,他们所掌握的刑侦资源绝对是最顶尖的。 依照描述进行容貌复刻合成,只要有六七成的相似,就能追寻线索调查下去…… “那人,是那道士……”鱼九显然也认出了马方登。 安宁微微点头:“我不知道他们掌握了什么讯息,但目的必然是古羌部落。” 哪怕鱼九生性冷淡,此事事关部族,也忍不住为之色变。 不过还不等她开口,安宁就打断道:“他们就算找到了你的部族,也不会肆意妄为,他们要遵循教条,就是之前所说的律法。至多,关于你的传承由来,会被他们了解。但除此之外,对你,对我都没有什么影响……” “你现在回头赶去,只会惹祸上身,明白吗?” 鱼九倒也不傻,道:“可是那人见到我们了!” 对此。 安宁笑得意味深长:“他不会暴露我们的身份……” 尽管三言两语并不能让鱼九彻底安心,但她还是选择了信任,不再多说。 离开景区。 安宁也不着急直接出发,在景区外找了一家当地的早餐店填饱肚子,这才与鱼九开车上路。 鱼九对祖物的感知手段非常玄妙…… 按理说,盗墓贼已经远去千里之外,可她还是能非常肯定的确认方位。 虽然不知道确切位置,但按照她的说法,只要接近到一定距离,确定物品的确切位置也不是难事。 方位东南。 安宁查找地图,以川地为起点,东南的城市无数…… 没办法,他也只能随意定下一个目的地,一边走,一边让鱼九继续感知。 不过。 按照安宁的想法,古蜀国墓葬被盗,特异局至今都还被蒙在鼓里,也就更别提公/安部门了。 对盗墓贼而言,后无追兵,也就不存在销赃一说。 他们大可以大摇大摆的进行古董拍卖出售…… 最好的拍卖地点有两个—— 一,魔都。 二,岭南。 按照相同纬度的逻辑来推理,魔都与川地同属一个纬度线上,不符合东南方位的标准。那么岭南就是唯一的答案,当然也不排除出境的可能…… 不过盗墓贼携带大量青铜器,想要以正规渠道出境,几乎不可能办到。 若是偷渡。 岭南、岭西、福海三地沿海省份,都是不错的出境窗口,同样符合了鱼九东南方位的感知标准。 当然啦,具体方位,还以一路上的感知为最后标准。 …… 另一边。 午饭时分,景区方面找来了景区羌族的负责人。 对方只是某一部落与官方的联络人,并不能全权代表所有的羌族部落。正如之前所说,景区开发之初,羌族内部产生了分歧,之后便各行其道。 当特异局询问起古羌部族的祖地,且拿出当年川大教授所拍摄的石壁照片时,对方只觉得棘手不已—— “几位领导既然知道古羌部族,就应该了解这是一个还保持着原始习性的部族。不夸张的说,我们当下所有的羌族部落,都是由这个部族衍生分支而来的……” “当年景区开发,一部分人想脱离原始生活,想过上好日子,可古羌部族并不同意,认为会打搅青衣神的休息。” “最后出现械斗事件,还死了几个人……他们这才默认了景区开发,只是从此退回祖地不再出山。” “所以,他们对外来人极为排斥,几位领导想去祖地,肯定不好办啊。” 对此一言,众人并没有感到意外。 汪仲伯问道:“可是我听说,当年的川大教授,不是就曾与他们一同返回祖地吗?否则这些照片也不会拍摄出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这样吧,我回去问一问,看看族内的老人怎么说……” 联络员只是一个20多岁的青年,对于九几年那会儿的事情当然不是很清楚。 而等此人再次回来时…… 其部族的一位长老也跟了过来,虽然穿着民族服装,但做派几乎与现代人无异。 “当年去往祖地的教授我知道,他之所以能得到古羌人的青睐,是因为在械斗事件后,他出钱救治了几名重伤者,这才得以前往祖地……” “至于各位想去祖地,也不是没有办法……” 原来。 古羌人每年会与外界的羌族进行两次的物质交换,获取一些生活用品。 按照这位长老的意思,他们可以借此由头前往,尝试接触。 不过想要赢得古羌人的好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同时。 话里话外,这位长老也有讨要好处的意思,如果有所回报,他倒是愿意亲自前往交涉。 当天下午,陈高筑同意了对方索要的好处,也无非是几百万的金钱回报,对特异局而言九牛一毛。而对方也的确全心全意帮忙出谋划策,希望陈高筑能找来一些古羌人喜欢的物资,当做礼品赠送。 牛羊各百匹,柴米油盐更是论吨的送…… 如此作为,无异会对当地羌族与古羌人的贸易产生极大不良反应。 例如古羌人有了粮食与牛羊,羌族就不能以极低的价格,换取古羌人的蚕丝制品。 不过那位长老才不管那么多,起码他有了真金白银入袋。 夜晚时分。 几辆卡车拉来相应物资,准备就绪。 而长老也带着陈高筑、白卓南、黄文山、马方登和汪仲伯一同前往古羌部族,作先一步的交涉。 蜀山水系丰富,自雅女湖乘坐快艇,其实一路就可抵达古羌部族,有当地人和官方渠道存在,他们自然不用跟安宁和鱼九一样,在山中奔行整整一天,白白走了不少冤枉路。 青山。 溪畔。 快艇抵达时,夜色已然深沉。 引擎的躁动声早在很远的地方就传遍山谷,以至于本来只有零星火光的部族驻地,一下变得灯火通明起来。 对此,汪仲伯觉得兴致高涨,可还不等他兴奋表露情绪…… 那长老就猛的泼下一盆冷水—— “关闭引擎,用船桨,古羌的长者们不喜这些现代的事物。” 说罢。 长老又转头道:“切记不可轻举妄动,他们手上的长剑枪矛都是开了锋的,若是闹出人命,可不关我事!” 众人神情一滞,皆是觉得不可思议。 引擎关闭后,四名随船的少民开始执桨滑行,进入溪畔,逆流而上。 同时,那远处的山林内,隐隐传来躁动的声响,气氛莫名严峻起来。 终于。 快艇来到了一个简易的码头边,众人只是抬眼,就看到了无数火把火光下,聚拢着的上百名原始古羌人。他们手持枪矛,或是古朴长剑,气势汹汹怒视着这一群外来人,哪怕是孩童都龇牙咧嘴,怒目圆瞪。 船上。 长老双手高举,向着无数古羌人行礼。 开口时,便是众人听不懂的古羌语,而对此一幕,众人也早有准备,那联络员便成了众人的翻译官。 “尊敬的古羌长者们,我的到来,并无恶意……” 长者? 这已经是第二次提到这个词了,汪仲伯实在忍不住讯问一句—— “为什么叫长者?” 小翻译很无奈,也有些惭愧:“我,我们这些山外的羌族,早就被古羌人遗弃了,他们不承认我们青衣神后裔的身份,因此我们的地位要比他们永远低一个阶级。” 分化阶级? 果然是原始破旧。 汪仲伯又道:“那你们就承认这种阶级的存在?貌似你们比他们富有。” “不,这和富有无关!这是信仰,对青衣神的信仰。” “可是,你信吗?鬼神说?”只看这小翻译和长老,显然都是受过一定现代教育的人,汪仲伯对他们还存在的信仰观念很是好奇。 “这不是鬼神说,是信仰!”他重申道,“青衣神是我们的祖先,你呢?你信奉你的祖先吗?” 说到这里,小翻译都有些不耐烦了。 陈高筑也终于忍不住打断汪仲伯的好奇求知欲—— “老汪!” “嗨,职业病!”汪仲伯苦笑。 第76章 黔州传闻 是夜。 安宁驾驶着奔驰大g,驶离高速路,进入城区。 黔州,黔中省的省会城市。 从川地而来,明明八个小时的路程,安宁开了整整十五个钟头。奔驰车的性能不用多余赘述,可无奈何路况不佳,遭遇一次货柜车侧翻,连带小轿车十二连撞,一堵就是六七个小时。 期间在休息站吃了点饭,抵达黔州就到了深夜。 疲惫是肯定的,修行者的体质虽然异于常人,但人都喜于享受,窝在车上十几个小时的滋味,显然不如在土地上脚踏实地的感觉来得好。 “吃点宵夜,然后去酒店休息!明天不用早起,调整好状态再上路……”说着,安宁有害怕鱼九心急于祖物的追回,又问了一句:“盗墓贼的方位感知,没有变化吧?你放心,以咱们的速度,肯定能追上。” 鱼九点头。 她对于现在的赶路速度已经很满意了,如果光靠她自己,这时候恐怕还没能离开川地范围呢。这是她第一次正式融入社会,若没有安宁在旁带领,肯定会惹出不少麻烦,也就更别提‘黑袍’如今还在特异局的追查通缉当中。 井老师了无音讯,安宁的情绪低沉…… 明明知道着急也无济于事,可内心的忧虑确实不受控的蔓延。 车子行至一个不算怎么热闹的街边夜市,两人便下了车,却是连搜索当地热门小吃街的兴趣都没有。 黔州牛肉粉。 ——挂着地方名字招牌的,应该就是特色小吃。 “牛肉粉吃吗?” “吃。” 鱼九一直很安静,如果不是安宁主动开声,她几乎不会说话。这让安宁莫名有一种带着个内向小孩子的感觉。 两碗牛肉粉上桌,色香味俱全,调动了两人的食欲。 安宁狼吞虎咽毫不顾忌形象,鱼九却一边好奇打量,一边用筷子挑着米粉,动作稍显生硬。费劲的吃进嘴,眉眼中绽放一丝惊奇…… “鲜。”她忍不住惊叹一句。 古羌部族显然不存在鸡精这种增味品,不由让她眼前一亮。 夜市摊的生意冷清,偶尔有下夜班的上班族来到此处,买一碗说不上味道多好的廉价宵夜充饥。整个场面莫名有种摊位多过食客的反差。 以至于…… 几个老板不务正业的聚在一起打纸牌。 牛肉粉摊位的老板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此时正和隔壁卖煎饼大娘的小女儿插科打诨。女孩还穿着校服,应该是一名高中生,化着淡淡的妆容,漂亮是漂亮,却显得有些艳俗,不符合年纪。 而煎饼大娘对于女儿与小年轻的说笑,也并未阻拦。 街面上的人就是这样,谁比谁能好到哪里去呢?所谓接触层面,也不是他们能选择的。反而因为能维系好不错的关系,到了城管扫街的时候,小年轻还能帮一把手。 “呀,你说的是真的?”忽然,那女孩惊呼一声,脸上神色涌现几分惊悚与好奇。 “骗你干嘛,这事儿咱黔州都传遍了,不信你问你妈。”青年理所当然的说道。 “妈。”让人没想到的是,女孩真的扭头转向了母亲:“钱哥说咱黔州有僵尸!杀了好多人呢。” 中年妇女听到这话,‘戚’得笑了出来:“那都是传言,你还真信啊?” 说罢。 她又抬手点了点青年:“小钱,你可别胡说八道,前两天有人散播谣言还被抓了呢。可不敢胡说!” “胡说?”青年显得不屑一顾,“要真是单纯谣言,全市的武/警队伍怎么都被调去了三江县?道貌岸然抓捕通缉犯,事实上全三江县上下,哪个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就是有人炼了僵尸,害了人!” 说到这里。 一旁几个凑在一起打牌的摊位老板,也都被勾起了兴趣。 “小钱,你这事儿听谁说的?我怎么听得版本和你的不一样?不是说那人是连环杀人犯嘛!僵尸?太儿戏了吧?” 对此,小钱一副‘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只有我掌握真相的淡然—— “有句话叫以暴制暴懂不懂?你们想啊,僵尸的谣言止不住,而全市武/警又都去了三江,官方怎么解释?当然要散布另一种较为合理的小道消息,去转移注意力啦!” “我姐夫家就是三江的,上周末开车回家,一路被查了四五次!到家一问情况,是有个牙婆作妖了,炼了僵尸,杀了一家十五口老小,然后就进了山林里躲避。” 说的来了劲儿,小钱点燃一根烟,往摊位上的高凳子上一坐,翘着二郎腿,还卖起了关子—— “牙婆,你们知道嘛?” “牙婆?”众人面面相觑,皆是面露茫然。 有人忍不住好奇,连忙追问道:“你小子快说,牙婆是个啥子东西哦。” “水族从古至今,流传着一本‘水书’。一部为阳,囊括耕种、畜牧、水利、建筑和节气等民俗文化,类似百科全书一样的存在,更被那些学者称为水族中的‘易经’,天文地理无所不录。” “另一部为阴,又叫黑书、鬼书……” 小年轻肯定从他姐夫那里道听途说了不少东西,此时显得成竹在胸。 “阳书以笔墨成册,流传广泛,但阴书则极为神秘,被人代代以口相传……” “掌握鬼书的人,便被称为牙婆,又或者是鬼师。” 随着话音吐露…… 几人间的气氛都渐渐变得低沉下来,随着微风一扫,有人还忍不住抱起了胳膊肘,莫名觉得寒意陡生。接下来的描述,大约于各地巫婆的传说相当…… 水族的牙婆不被人接纳,行事也较为孤僻,常有作法害人的传闻。 此次黔州市东南的三江县,闹出一起一家老小十五口的命案,据当地流传出来的消息,便是这家人招惹了牙婆,因此被残忍屠杀。 安宁的牛肉粉早就吃完了,等待不怎么会用筷子的鱼九的同时,也将这些人的闲聊声听了个完全。 牙婆?! 僵尸?! 显然调动了安宁的兴趣。 道法都已然现世,有巫术流传也不足为奇。 原本想去搭茬探听消息,不过青年的信息由来,也是道听途说…… 这个时代的信息渠道太多了,哪怕官方遏制封杀,也掩盖不全。 打开手机,登录微博…… 稍微搜索翻找一番,就有相关信息被安宁发现。 黔州下辖三江水族自治县,国内唯一的水族自治辖区,水族这个民族数量稀少,显得颇为神秘。 曾在南豫省发现的‘夏陶’文物上,有夏朝的象形文字篆刻,后来被人核实。与水族‘水书’上的文字相近,且当地的老人都能辨认诵读解析上面象形文字的含义。追溯其历史,渊源流长…… 三周前。 三江水族自治县发生命案,死者是当地大富之家,官方新闻报道是为‘谋财害命’。有人言传,命案发生当夜,有人看到人影飞跃,着死人丧服,皮肤青白,血管暴露狰狞…… 同时,警方迅速追查到了嫌疑人,可在抓捕现场,警方抓捕小队遭遇重创,当场又被杀害好几人,被对方逃脱。 嫌疑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地人熟知的一名牙婆。 结合其牙婆巫师的身份,僵尸一名很快被传播开来。 看到这里,安宁的兴趣越发浓郁…… “三江也在西南,顺路……” 正在这时,鱼九抬头望来:“去看……热闹?” 安宁笑了笑:“在不耽误正事儿的情况下,去瞅瞅……有兴趣吗?” 鱼九想了想,点头道:“好奇!” …… 川地。 瓦屋山,古羌部族。 溪畔的快艇上,交涉还在继续。 古怪的音节拗口无比,就更别说琢磨其意,哪怕是那名小翻译,有时都没太听懂,翻译得跟不上节奏。 终于。 交涉微微停顿,船头长老的脸上浮现一丝轻松…… 同时,岸边的佝偻长者,凝视向了陈高筑、白卓南等人—— “半日!” 那长老也立即补充道:“答应给他们的物资送到,他们允许你们去祖地祭坛考察半天,祭坛就是当年川大教授拍摄石壁画的地方。” 听到这个答复,几人都心下一松。 “现在送货过来,我们明天日出后,过来考察半天,你问问行吗?” 长老询问后,点头道:“他们答应了!” 翌日。 整个雅女湖数个部族的各种游船都被征用,用来运送给予古羌部族的物资与牛羊。 同时,陈高筑、白卓南、黄文山、马方登,以及汪仲伯一同进入古羌部族,前方几个强壮的古羌青年带路,在身侧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当做沟通媒介。 来到祭坛。 众人的目光当即被祭坛地面上的石壁画所吸引,其作态几乎与当夜的安宁相当…… 只是他们并不知晓诸葛果的存在,忽视了壁画中段存在的有效信息。 不过就算如此,青衣神代代相传的事实,也让他们大为震惊,确实了‘黑袍’的身份。 汪伯仲带领着特异局成员,对所有壁画进行拍摄记录的同时…… 白卓南终于忍不住向那少女问道:“冒昧问一句,贵族本代的青衣神,现在是否在族内?” 少女摇头,正要答复,却被一旁的古羌青年用古羌语制止—— “不要和他们多说,长老说他们此来居心不良!可能与神王外出有关!” 原始部族虽然原始,但并不代表愚笨。 能居长老之位者,无不是族中的智者。 自瓦屋山开发之后,古羌部族至始至终无人问津,偏偏在此次青衣神离开后,有外人入族接触,由不得长老不心生警惕。 少女神色一愕,很快就远离了白卓南。 可是…… 方才她下意识的摇头,却让白卓南看了个真切。 与此同时。 汪伯仲那边发出一身轻呼,连忙着急众人聚拢而来。 当众人看向他所指向的最后一处壁画时,皆是神色凝固,错愕不已—— 壁画上。 青衣神与一个兔脸青年并肩而立,天空一只巨鸟落地,被兔脸青年抚摸。 无数古羌人对三者顶礼膜拜…… 篝火、烤羊、舞蹈…… “黑袍和黑脸兔子,不久前才来过!” 那壁画颜料未干,周遭刻痕还有粉末残余,俨然就是这两天才刻印上去。 马方登虽早知事实,却还是忍不住苦笑—— “我们,来迟一步啊!” 第77章 三江水族 自蜀山而出,特异局的气氛却并不算差…… 此次前来,本就没有抓捕打算,如今能确实了黑袍的身份,已经是意外之喜。而马方登就更不会自寻烦恼的显露自己‘貌似间谍’的身份,告知大家…… 其实咱们早就和黑袍、黑脸兔子有过照面。 临别时,机场。 陈高筑递出了一份文件档案袋:“关于古蜀剑仙、青衣神一脉的资料档案我已经整理汇总,烦请三位道长回返总局时,递交给杨局。” 白卓南接过,点头应是,接着又道:“蜀山那边的古羌部族,还请西南特异局多盯着点儿……” “这是自然!”陈高筑道,“黑袍触犯律法,而修士的实力远超凡人,我们势必要将黑袍绳之以法!” 陈高筑对于黑袍的怨念之深,难以想象。 西南特异局作为全国各分局第一个处置此类特殊异常事件的分局,如今可谓是万众瞩目。整整一个月间的抓捕,更是在少城市中心路段闹出的‘举国震惊’的塌方事件…… 可结果,一无所获。 陈高筑自觉脸面上挂不住。 可偏偏,总局那边不但没有惩处责难,反而有所褒奖,认为西南特异局已经做得很好了。 此情此景,貌似很有人情味的举动,却让陈高筑愈发觉得打脸。 各局之间都有交流,有人就给陈高筑说,某些分局对西南特异局极为鄙夷—— ‘什么?犯人都没抓到,还褒奖?他陈高筑也是要脸啊!’ 不过陈高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黑袍早已远离川地,前去东南追寻祖物。 这时候,飞往京都的航班信息传出,相互也正是告别。 “辛苦三位道长。” “告辞!” “福生无量天尊!” 抵达京都。 三人被总局来车接走,杨局长亲至,俨然对此行收获极为重视。仅在车上,三人就已经对此行经过做了详细的汇报。杨局长得知古蜀剑仙的存在,也是为之震惊—— “阿赞吞挺,黑白双兔,如今又有古蜀剑仙传承披露……” “这世上到底还隐藏着多少修行者?” 对此,众人无人作解。 华国传承数千年,古修、传承无数。如今的道门也只是诸多修行中得一个分支,全真、正一两个道门,还不足以代表整个修行界。还有许多未知的修行传承,是连他们都不知道的存在。 灵气复苏,日后的情况会愈发复杂。 “杨局长,此事过后,我们三人也将回返门派修行,积淀修为……” 杨局长点头:“辛苦三位道长了!另外……两个月后的香江事件……” 白卓南再次做了答复:“我肯定会去,届时到了出发前,杨局长命人前来接应我便可。” “那二位道长呢?”杨局长又看向了马方登和黄文山两人。 马黄二人面面相觑,沉吟半晌都是摇头—— 马方登率先道:“西南一行,经历颇多,老道的修为还是浅薄,未来若非有大事发生,不愿再出山门。当然……杨局长大可以通知秦省范围内的特异局一声,若是秦省有特殊事件发生,可去虢市牛头山寻我,有求必应。” 如此迂回答复,既不伤及颜面,也给了特异局和官方绝对的尊重和遵从。 黄文山心中一动,有样学样的道:“若两个月后我有时间,势必会赶去香江助阵,至于其他……观楼派所在徽安地区若有异常发生,也可通知于我。” 杨局长笑了笑,对此并没有反驳,也深知他二人此行颇受打击。 道门与特异局如今是为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道门修士的实力增强,特异局才能有话语权,且不会丢了官方的面子。而今,先天、乃至先天以上的高人都有现世,特异局这边的压力不可谓不大,杨局长对道门二十六子的修为进晋,表示期待。 不过…… 只等着黄文山话音落下,杨局长的目光就落了过来,意味深长:“徽安地区有龙虎山坐镇,如今倒是安稳无恙,可在黔中省却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这话一出,三人都是一愣。 黔中出事儿了?! 而黄文山更是表情苦涩,显然明白了杨局长的意思—— “那,老道前去一看?” 杨局长道:“从京都回返徽安,也是顺路而为,那就辛苦黄道长了!” mmp哦!! 徽安在江南地区,黔中省则在西南,一东一西,你告诉顺路? 当然,杨局长还是出言解释了一遭:“黔中地区是为少民聚集的大省,且没有道门修士坐镇,黔中如今成立了单独的黔中特异分局,可遭遇修士时,战况比之西南川地还要残酷,已经有四十余位特异局同僚死亡……” “什么?” 众人大惊失色,哪怕黄文山心生怠慢,此事也不禁正色起来。 “黔中,少民……” “可是有古巫术显露?” 杨局长叹息道:“是!有一名巫婆一夜间杀害一家十五口老小,就连十五岁的孩子都没放过……” “除去特异局四十余人的伤亡,当地武/警也伤亡惨重,对方显然熟知山林地形,隐没其中,极难追捕……” “不过,按照黔中特异局传来的消息对比,对方的实力应该弱于川地的黑袍,此间两周的追捕,那精通巫术的牙婆已经到了筋疲力竭的关头,身负重伤……” 待得杨局长的解释罢了,黄文山终于还是点头接了差事:“行,我去一趟,如果实力弱于黑袍,且有所损伤,应该问题不大,杨局长放心吧。” “如此甚好,就辛苦黄道长了。” 总局汇报之后,三人分道扬镳。 白卓南返回全真租地白云观,马方登也搭乘顺路的军用飞机,直去虢市军用机场,倒是不用再麻烦的去秦市中转。而黄文山,虽然不情不愿,还是领命前往黔中。 …… 与此同时。 安宁与鱼九在早前上路。 安宁当然不会知晓,自己与鱼九在古羌部落的一夜狂欢,会被篆刻在祭坛的石板上。这实然是青衣神后人的一种习俗,记录当代青衣神所发生的重大事件。 古羌部族少有外人前来,而与青衣神相交莫逆的外族人,数百年来也仅有安宁一人,不得不被重视。 更何况…… 莺莺显露,震惊全族,安宁的身份已然被视为与青衣神对等的实力地位。 就好比当年诸葛果也曾被篆刻在石壁上一样…… 安宁竟然是继诸葛果之后,第二个与古蜀剑仙有所交往的外族人。 三江。 黔州东南方几十公里,驾车有高速直达,也不过半个小时的路程。不过只是来到高速路口,检查口就有标识注明,三江水族自治县的出入口‘因施工’封闭。 呵呵…… 这要还不能说明问题,那还真是见了鬼了! 巫术,僵尸…… 安宁愈发对此有了兴趣。 调转方向,重新设置了导航,奔驰大g顺着国道向三江县而去。 一切正如那摊位小贩说的一样,去往三江县的国道上,设立了诸多临时检查口。哪怕安宁的奔驰豪车也被警察叔叔查看身份信息,确保无误后,才准许放行。 行车停滞受检,不少车主哀声载道,也有当地人隐约知道事情大概,显得颇为紧张。 三江县,不太平啊! 三江风景秀丽,有尧人山国家森林位于境内,而少民聚集区本就具有特色,算是黔中地区颇具名气的旅游景区。 不过三江闹出大事儿,仅仅是三周时间,各条旅游线路就宣告停摆。 驶入县城。 当面一条都柳江穿城而过,城市建筑极具民族特色,木质吊脚楼,悬挂酒肆、客栈的仿古招牌,很有噱头。宽阔的道路两边,皆是大量的客栈、饭店,可想而知旅游旺季时,这里生意兴隆的景象。 而如今。 门可罗雀。 两人清晨并没有吃早饭,行至古镇的核心区域,安宁就找了家很接地气儿的小饭馆,停车进门就餐。 店内吃饭的大多也都是当地少民,穿着民族服装,说着让人听不懂的本地方言。 水族很少吃畜牧禽类;热衷水产,鱼类是他们的待客佳品,而相互矛盾的却是他们的图腾也是鱼。 黔中人也喜吃辣,一盆水煮鱼做出了当地的特色,鲜香浓郁。 安宁一边吃,一边仔细打量着周遭食客,想要从言行举止中获取信息…… 运气不差。 隔壁桌的一对青年情侣,正是当地人,操着一口口音浓重的汉语交谈,大抵能然安宁听个八九不离十。 女孩问道:“人还没抓到吗?” 男孩道:“没有!那牙婆厉害的很!咱们水族一直盛传‘水书’中得鬼书多么厉害,我一直还不信,这次可是见到大世面了。” “孟家死不足惜,一直没人能治得了他们,现在可算清净了,为民除害!”女孩又道。 而这话一出,男孩神色紧张,连是左顾右盼一阵,生怕旁人听到二人交谈。 直至确定无人注意后,才压低声音,劝慰道:“你小声点吧,孟家人可没有死绝呢,孟三虎可是下了悬赏令,谁能抓住那牙婆,奉送五百万现金!” “他也笑不了几年了,七十岁的人了,还能坐几年族老的位置?后代全死了,后面的潘家、石家巴不得干掉那老家伙,瓜分孟家产业!” 男孩无奈:“行了,在外面少说这些话!你要骂,也得等孟家彻底倒台!” “你个胆小鬼,当初孟杰骚扰我的时候,是谁扬言要杀他全家呢?现在人都死了,你倒是怂了!” 男孩哭笑不得:“我……我……” “哎,还是少议论死人吧!我奶说了,那牙婆没让孟家人死透,据说那鬼书能炼魂,牙婆被警方追捕时,就出言让人传话给孟三虎,她要让孟家十五口变作恶鬼僵尸,亲手把孟三虎干掉呢!” “咱们又没得罪龙家牙婆,怕啥!” “就怕那鬼魂不认人,杀了孟三虎,还会滥杀无辜!那可是鬼啊!” “……”听到这里,女孩显然也怕了,不再出声。 不过。 也正在这时,他们一旁的椅子被人抽了出来,一个高大的男子端着茶杯落座。 “能给我说说怎么回事吗?”这人正是安宁。 一对男女愕然,微楞后就想起身离开。 “五万,来龙去脉讲出去,我给五万……” “外面的奔驰车就是我的!” 直至安宁一指饭店门外的奔驰大g,女孩才神色一动,拽住了男孩,凝视而来,问道—— “真给五万?” 安宁呵呵一笑,很淡然道:“就是不知道,你们知道的东西,值不值五万呢?” “别人知道的我们都知道,但别人都不敢说……我保证!孟家在我们县是地头蛇!没人敢惹!你要问别人,小心人家报信给孟家,有你好受的!”女孩上前一步,摊手而来:“五万,先给钱!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第78章 炼尸术 女孩显然是个精明人,至少要比那男孩的心思活泛。 交涉的顷刻间,眼神数次偏移,捕捉有用的信息—— 这是一个不差钱的主儿! 奔驰大g,美丽女伴,谈笑间五万出口面不改色,或许真能从对方的身上赚上一笔。因此,直入正题点明中心,明码标价,不给迂回的余地,能成则成,不成……转身就走。 男孩对陌生人的态度,起初自然是不信任地。 不过在女孩条理清晰的‘谈判’之后,他也有所意动。在脑子里权衡左右:“对方就算是骗子,自己好像也没什么损失……” “更何况先给钱!” “不给钱根本不需要理他!听口音,一个外地人,还能在三江县翻出浪花来?” 眼下。 男孩女孩的目光都注视着安宁,等待着他的答复。 安宁不疾不徐,先是扫了一眼还在和水煮鱼的鱼刺作斗争的鱼九,才对他们道:“我朋友还没吃完饭,等她吃完,找个清净的地方再聊怎么样?而且我还得取钱才行,身上没那么多现金。哦,扫码也可以……” “扫码吧。”女孩笑嘻嘻的道,心里对安宁的土豪身份又确实了一些。这人云淡风轻的作态可不是装出来的,当地人见多了外地游客,谁有钱谁没钱,看得精准。 “呵呵,那就坐吧,我给你转账。” 重新落座,坐在了安宁和鱼九的那桌。 女孩丝毫没有扭捏的拿出了手机,让安宁扫码。 安宁也没有停顿,转账过去后,就重新端起了饭碗:“我先吃饭,你们稍等一会。” 女孩虽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可在看到转账通知时,还是有些不真实,反复竖着后面的零,又拿给男孩看,男孩就更是吃惊了,眼睛不停落在安宁的身上打量着…… 鱼九对外人的兴趣缺缺,更没有去听之前三人的交涉。 直到两人吃完了饭,她才扫了两人一眼,露出古怪的笑容:“哈喽。” 嗯。 这是从电视里学来的,见面要打招呼。 只是两人入座已久,这迟来的招呼声,实在让人觉得怪异。 “你好。” 对比之前的自然洒脱,此时的两人都有些扭捏。钱没到手时心中期盼,等钱入了账,就有种天上掉馅饼的不踏实。 这笔钱太好赚了,无论是谁都会觉得烫手,付出回报不成正比。 “你们叫什么?”安宁明白两人的想法,不过他倒觉得无所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别说有消息回报。那些看直播的土豪,隔着屏幕看着女主播跳舞都能成万成万的刷礼物,花钱买一个‘我开心’。 “我叫严山山,她叫杨晴。”男孩道。 “都是水族人?” “嗯!”严山山点头。 杨晴又道:“帅哥,你对我们三江的事情怎么那么好奇?” “好奇还需要理由?巫师、僵尸,任谁听去都会觉得有意思,只不过我钱多,任性!”安宁开了一句玩笑,也是想让两人放松一些,“走吧,你们带路,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聊。我路过黔州听到三江发生的事儿,这才一路过来看看,我们鬼神一说很感兴趣。” “这事儿都传到黔州了?”两人面面相觑。 离开饭店,一行四人沿着江边向东走。 一个镂空搭建在江边的吊脚楼茶馆,就是二人选定的地方。 “这是我家开的,就在这里说吧,没外人方便点……我们三江的水可深呢,要不是你给钱,我们还真不敢随便告诉外人,会给自己家惹麻烦。”严山山还是觉得这笔钱拿着不踏实,另外还有一种生怕安宁反悔的矛盾情绪作祟,这才出言体现一下此事的重要性。 安宁全然不在意,进入茶馆就四下打量,一副对建筑格局饶有兴趣的模样:“坐哪?来壶茶,边喝边聊……” 严山山父母死得早,被爷爷奶奶靠着茶馆带大。等成年,三江作旅游开发,日子这才红火起来。 杨晴是严山山的青梅竹马,两家人关系不错,虽然没订什么娃娃亲,但两家大人都默许了两人情侣的关系。 三江县惨案发生在孟家,孟姓是三江水族大姓之一,那孟家人还掌握着族老的位置。 在少民地区,族老联合会可要比官方的话语权大,许多大事都要有本族人自己把关商议。显而易见,这也就造就了当权者的口袋,富得流油。 孟家坐立族老的位子三十年,在三江根深蒂固,是为地头蛇。 权势和财富使人膨胀,这也导致了后辈子孙的作风不良,仗着家世横行乡里。 杨晴之所以对孟家十五人的死表示不屑,也正是因为她是直接受害者…… 两人与孟家孙子的年纪相仿,上学时都在一个学校。那孟家孙子曾经骚扰过杨晴,动手动脚的不规矩,最后是严山山大怒,扬言他一家就两个半入土的老人,自己光脚不怕穿鞋的,要拿斧子劈死孟杰…… 当时事情闹得全校皆知,影响很不好,孟家顾忌面子,这才让孟杰收敛。 说来也是好笑…… 最后让孟家十五口人惨死的缘故,还是因为那孟家的大孙子,孟杰。 “后面那座山叫度母山,山中还有原始的水族部落,如今被追捕的龙姓牙婆,就是度母山中水族部落的人。她家有一个十六岁的孙女,时常跟着村里人来县城卖一些手工制品。” “也不知道孟杰怎么就看上了龙家孙女,就将小姑娘带走,强行破了身……” “孟杰那天喝多了酒,强行发生关系后,就睡了过去,好死不死的是那龙家孙女下身大出血,当天夜里就死在了床上。” “等孟杰醒来后,吓得魂不守舍,闹出人命他也不敢告诉家里人,最后召集几个伙伴毁尸灭迹,将小姑娘的尸体抛入了都柳江中……” “可是,那天孟杰带走小姑娘时,不少人都看到了!等到度母山氏族前来寻人,很快就真相大白!” “度母山氏族上门去要人,可小姑娘已经死了,孟杰也绝口否认有过这事儿!孟家势大,一群土著哪里斗得过?最后找来警察,也只是立案调查,连续一周都了无音讯。” 说到这里,杨晴冷笑一声—— “那孟杰见这种事儿都掩盖了过去,得意的很……” “有天晚上喝多了酒,在酒吧里大肆宣扬自己的‘光荣事迹’,事情就传了出去!” “接下来,度母山氏族的人就沿着都柳江寻人,果然找到了女孩的尸体,那尸体泡了七八天,肿胀的都不成人形!而全县人都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度母山氏族就再次上门讨说法。” “孟家多厉害啊,当场报警,让人将闹事的人全数抓了去,概不谈赔偿的事情,只是死不认账!大不了就做尸检,可这时候尸体都泡肿了,哪里还能检查出来什么结果?” “同时,帮孟杰处理这事儿的几个伙伴,都被孟家下了封口令,孟杰也被禁足!” “度母山氏族来人被抓第二天,又有十几人赶来,为首的就是女孩的奶奶,是度母山有名的牙婆。” “牙婆当场就说,只要孟家赔礼道歉,给孙女风光厚葬,为了度母山氏族的平安,她愿意不了了之!而孟家却不能承认这事儿,直说这老太婆是来讹诈的,将人赶走……” “接下来的几天,平安无事!直到了第四天晚上,事情发了!” “有人听到孟家大宅里,哭嚎连连,老太婆直接把自己炼成了僵尸,杀得血流成河。” “等警方赶来时,孟家十五口人全被*,撕成碎块!” “唯独一人逃脱,就是去往黔州参加什么会议的孟三虎。” “警方对龙牙婆展开追捕,可那是僵尸,子弹都不怕!牙婆又一次杀来孟家,要干掉孟三虎,却还是被武/警拦下。临走时她说,孟家十五口虽然死了,但鬼魂都还留着,她要把十五个魂魄炼成恶鬼,让孟三虎也死无葬身之地!” “如今,据说那牙婆逃进了尧人山……” 一整件事披露出来,只让安宁眉头紧蹙。 孟家为恶一方,无人能管。哪怕死了孙女的老太婆,为了氏族平安愿意和孟家和解,孟家也不闻不问。俨然有种‘逼上梁山’的感觉。 “那牙婆真将自己炼成了僵尸?”安宁问道。 巫术中虽然包罗万象,炼尸术之起源也是源自民间黑白巫术,但其法有违人道,易被恶人驱之,后被茅山总合,少有流传于世。 如今少民所传的巫术,大多以‘蛊’为主。水族牙婆通晓炼尸术,这倒是罕见。 严山山道:“大多人都这样说,那巫婆当夜孤身前来,皮肤青紫,青筋血管弥漫全身,还透着臭气。孟家大宅外的铁门几百公斤重,被她轻易一撞就轰然倒塌。” “而且还不怕子弹!武/警前去度母山抓捕时,村民亲眼看到龙牙婆被射中好几枪,但还是安然无恙的逃脱了,就更别说后来又闯入孟宅,被冲锋扫射,无数人都听到密集的枪声。” 不怕子弹,这是重要信息。 哪怕安宁,也要驱使道术去防御自担,单凭肉身还不能抵御现代武器的攻击。 要说那龙牙婆也是先天,安宁不信…… 反之,以身化尸,便是半死人。僵尸的确不怕刀枪的损伤。 “孟三虎还在县里?”安宁又问。 杨晴道:“当然,他悬赏五百万抓捕龙牙婆,势要为一家老小报仇,可报仇有什么用?他家那一支的人都死光了,一个糟老头子难不成还能生育?无非是杀人泄愤!” 正在这时。 许久不曾开声的鱼九,忽然道:“她还会回来!” “啊?”严山山和杨晴都莫名其妙。 而安宁,淡淡一笑,点了点头:“死仇必报!十五人都杀了,不缺那一个。” 说罢。 安宁再问:“那龙牙婆孙女的尸体,如今在哪?” “在度母山氏族!” 听到这话,安宁望向江岸对面的青山,若有所思,道—— “去度母山看看!炼尸术炼活人,只会把人炼死,这么多天的追捕,老太婆的身子肯定撑不住了!要是想继续报仇,肯定要重新找一具尸体……” “龙牙婆,孙女……如何忍心?”鱼九淡淡摇头,有些黯然。 严山山和杨晴看着两人一言一语,呆愣当场…… “你,你们在说什么?” “你怎么知道炼尸术……” “嘘……”安宁笑着竖起手指,立在嘴唇上,“那五万还包括封口费哦!不该问的——” “不要问!” 第79章 心爱的阿妹 都柳江把县城与度母山分割南北…… 其实只是隔江相望,但两个地方却是原始和现代的鲜明对比。 当然,再原始也比不过蜀山深处的古羌部族,这里终归是融入了现代因子。只不过县城的旅游业开发并没有辐射到这里。人们的生活来源,依旧来自原始耕种与手工制品的贩卖,生活贫瘠。 离开茶馆,安宁驾车而来…… 车上。 除了副驾驶座位上的鱼九,后排的座椅上还有两人,正是严山山和杨晴。 安宁不通方言,若是与鱼九单独前来,很难与人沟通,而有了两个当地人当导游,这个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在安宁和鱼九提到炼尸术时,两人就为之色变,都在心中隐隐确定了什么。 安宁不解释,两人也没有询问,大有种心照不宣的意味。 能答应安宁的‘导游’邀请,也正是因为好奇心作祟。 至于暴露身份的问题…… 特异局如今连黑脸兔子和黑袍长什么样子都搞不清楚,只要严山山和杨晴不把事情说出去,特异局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乃至安宁非常肯定,牙婆炼尸一事,势必已经惊动了特异局。他如今来到三江县,俨然有种羊入虎口的意味。 有句老话说得不错…… 灯下黑。 要说如何稳住严山山和杨晴?这也不是难事儿。 小露一手,足以震慑二人。再者而言,这对小情侣可都不是蠢笨之人,只要安宁递出善意,他们当然愿意结交,修行大势在即…… 按照井老师的说法,能跟‘时代先锋’做盆友,还要什么自行车。 官方?特异局? 请问,你能让我修仙吗? …… 对于龙牙婆的所在,严山山和杨晴也不知道,一路行进也只能边走边问。 一个小时后。 奔驰车开到了一个名叫乌鱼村的小村落。 乌鱼村坐落在度母山南侧,小山村自山下一直辐射到了半山腰,村户零散。汽车在这里都是罕见事物,只是刚进村,几个小孩就追着车一路跑,高兴的大喊大叫,觉得新奇。 很快,小孩的叫声也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 停车后,都不需要询问,在村中小卖部门前蹲坐抽烟的几个村里人,就主动迎了上来,操着一口浓重得方言询问—— “你们是来干嘛的?” 严山山一边在回答,杨晴一边为安宁和鱼九翻译。 “我们想问问龙牙婆的事儿。” 只是刚一出口,那几人就变了脸色,显得惊惧:“龙牙婆早就走了,公/安来抓人,逃走了!没什么可说的,你们还是走吧!” 安宁听后,连忙拿出现金递给严山山,让他买消息。 这一路走来,越是靠近山里,村落就越贫瘠。一下子上千元大钞摆在面前,几个村里人只能就范,兴奋的瓜分后,这才将事情原本说了出来…… 龙牙婆名为龙梅,她的牙婆身份,村里人人尽皆知。 因为乌鱼村的龙氏牙婆,渊源流传,上数几代人,都有龙氏牙婆生活在村里。 龙梅是个弃婴,很多年前被上一代牙婆抚养长大,这才所得传承。 牙婆生性孤僻,在村里老人的印象里,上数几代牙婆都没有婚配,平日里也少有出门,除非有人登门求法,她才会出门一次。 龙牙婆的孙女同样是弃婴,似乎这一脉的龙氏牙婆,都是以此法传承。 事发…… 这一段故事与严山山和杨晴所说的差异不大。 不过其中龙牙婆的情况却只有村众人知晓—— “那天,龙阿妹的尸体被抬了回来,龙牙婆一个人呆了许久,便要再去那孟家讨说法,村里人被抓了一次都害怕了,只能劝她算了,孟家惹不起!而她身子骨硬朗,再活二十年不成问题,我们就劝她重新收养一个……” “这真不是没人情味,龙阿妹死了,我们也很心酸,可那孟家真的招惹不起啊!” “劝说了许久,龙牙婆认了!但只求一点,希望孟家能出钱,给龙阿妹风光厚葬。” “所以,我们又去了孟家……” 龙牙婆和村里人想要息事宁人,可他们那里能琢磨透孟家的态度。 人活脸,树活皮…… 要是赔钱的事儿传出去,岂不是就默认了孟家孙子杀人的事实?! 来到孟家,可他们连孟家主人的脸都没见到,就被驱赶。 “龙牙婆那天回来时,很安静……” 有人忍不住插嘴补充:“是特别安静,安静得让人瘆得慌,那脸色煞白,就跟死人一样……” “我们害怕龙牙婆出事儿,就轮番去她住处看着点儿,可是,可谁知……” “就是那天半夜,龙牙婆在自家后院,挖起了坑,又从家里搬出来了一个大坛子,把坛子里的东西全部倒了进去,自己也躺在了坑里。” “那坑不深,头还露在外面,等我们的人走过去看,当时就闻到一股恶臭,趁着月光下去看,那坑里全是粘稠的黑血!” “龙牙婆那时候说话了,她说,她要报仇!谁也不能拦她!孟家人该死,全部都该死!” “等我们的人过去要拉扯她时,她甩出了几滴坑里的黑血,当时就把我们的人给定住了,身体发寒一下子软了下去。” 那人的神志自此迷蒙,等他醒来时就是后半夜了,坑里只剩下了黑血,龙牙婆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接下来,便是孟家十五口惨死!!! “龙牙婆最后一次露面,就是孟家人死后,她准备带龙阿妹离开!那天夜里谁都不知道她回来了,直到武/警到来,她才被惊得现了身……” “全身上下,都是青紫色的皮肤,青筋都长在了脸上,那可真的是僵尸啊!” “武/警开枪想要杀死龙牙婆,没想到她根本不怕子弹,反而杀了不少人!最后脱逃……” 后来的事情,便和严山山二人说的一样。 龙牙婆再去县城,意图干掉孟三虎,被枪林弹雨阻拦。 听到这里,安宁便让严山山翻译去问:“那天去照看守夜的人呢?现在状况怎么样了?” “早被带走了,说是要调查!其实这样也好,在村子里他只能等死……” “那龙阿妹的尸体呢?” “下葬要挑日子,龙牙婆让我们把尸体放在一个山洞里,里面有凉风,不会腐烂的太厉害……” 安宁再道:“问问他们,能不能先带我们去龙牙婆的住处,再去那个山洞看看尸体!” 严山山立即翻译去问,脸色却变得很不好。 “怎么,不带我们去?” 听懂村民话的杨晴却是道:“住处可以去,但是……那山洞他们不能说!龙牙婆那夜还说了,谁说谁死,全家都要死!他们连武/警都没说……” 安宁听后一阵无奈,龙牙婆炼尸、变尸,村民们都亲眼所见,自然对她有着根深蒂固的恐惧。 哪怕安宁逼问,他们也不会说的。 “算了,就去住处看看吧!” …… 黔州,机场。 黄文山落地后,与黔中特异局碰面。 来接机的人是黔中特异局的局长。 “我是武阳,可算将道长盼到了。” 其中热情客套,自然无须赘述。或许全国各地不少特异局,对于自己的认知、定位还不是很清楚,但是黔中却是继川地第二个发生‘特殊异常事件’的地方。 再见过了光怪陆离的事情后,他们自然晓得…… 这个世界真的要变天了! 今后的大势,势必被修行者掌控,特异局想要过得舒坦一些,少一些伤亡,切忌不能得罪道门。 客套后,去往三江的路上,便直入正题—— “黔中有巫师显露?杀了一家十五人?” 武阳早就准备好了资料,递出后道:“是的!当地是水族自治区,将巫师称为‘牙婆’……” 一番介绍,黄文山也将资料看完。 “僵尸?确实了!” 武阳苦笑:“只是我们的暂命名,到底是不是僵尸这个物种,还要道长来判断。” “呵呵。”黄文山也是哭笑不得,“其实我也没见过僵尸!哎,都是元气复苏惹得乱子!” 说笑止于此,言归正传—— 龙牙婆遁逃尧人山原始森林,多番追捕特异局伤亡惨重,所幸是那牙婆也身受重伤,后继无力…… 可就算如此,特异局也不敢百分百保证就能将人抓住,这么多天来的丛林追捕,他们对牙婆的恐怖实力深有体会。 “我们的搜寻部队还在对龙牙婆追踪,每到夜里她实力最弱,我计划让道长今夜就出手,将此人伏诛。” 今夜? 黄文山忽然诧异一句:“你说,这龙牙婆夜里实力最弱?你确定!” “对啊!”武阳肯定道,“我们之前也奇怪,传闻里的僵尸应该惧怕日光才对,可偏偏这个僵尸的情况反了,白天实力最强,到了夜晚就变得病恹恹的模样,数次成功追捕,都是在夜晚发生!但就算是最弱的时候,我们的队员也根本不是对手。” 听到这话,黄文山微微发愣,他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信息。 答案仿佛呼之欲出,却又怎么都摸不着头绪。 直至好半晌后,他才猛地一提神—— “等等!” “你说那牙婆,把自己炼成了僵尸?” 武阳点头道:“经过我们调查与核实,的确如此。” “活人炼尸,这是要损耗寿命的,那牙婆撑不了太久。之所以她白天强,夜晚弱,那是因为她还是个活人,以活人炼尸,时刻都在损耗阳气,白天时阳气充足,得以减缓速度,夜晚加剧了生命的损耗……” 武阳惊诧一句:“这么说来,其实不用道长出手,那牙婆自己就会完蛋?” “按道理来说是这样……”黄文山蹙眉道,“可她为什么不用尸体炼尸,非要用自己的呢?她那小孙女不就是一个现成的……” “尸体!尸体!尸体!” 嚯得一下,黄文山惊呼起来:“那尸体呢?小孙女的尸体呢?” 尸体? “不知道啊!”武阳不明所以,但只看黄文山忽然的神情变化,已然觉得不妙。 “那尸体如果还在牙婆手上,她可以转移尸气,重新炼尸,甚至……” …… “婆婆没想杀人……” “可是又能怎么办?坏人杀了你,我杀坏人,可好人又要帮着坏人杀我……” “到底谁对谁错,婆婆不想去理论那么多!婆婆想好好和他们谈,他们不愿意谈,那就不要谈!不去理论!” “婆婆只要为你报仇,哪怕损了这寿命,也要把你给炼出来!” “阿妹啊,婆婆也有一个婆婆,她说养尸的时候,拿人气儿养,能把尸养‘活’!不知道你醒来,还是不是婆婆最喜欢的阿妹……” 这是度母山内的某处洞窟—— 洞窟里一个老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为心爱的阿妹,打理着容妆…… 第80章 力量即正义 村民在前指引,安宁四人紧随其后,登山而行。 行至半山腰,一个村民指着不远处,依山崖崖壁修建吊脚楼:“就是那了,公/安的人来拉了警戒线,说不让外人进去,你们要进去就自己去,出了事儿可和我们没关系。” 说罢。 几个村民就掉头回返,将安宁四人晾在了这里。 安宁倒是没有怪责之意,山民们心中有所忌惮,属于情理之中。 恐怕他们也怕顶受不住金钱诱惑,将那山洞的方位说出来,到时候可就是灭顶之灾,龙牙婆已经成僵尸,没了人性…… 于其在这里被欲念折磨的心思瘙痒,倒不如赶快跑路,换一个心意通达。 “要不你们也在这里等?”安宁饶有兴趣的瞥了严山山和杨晴一眼。 严山山正想点头,可还是被杨晴抢先一步:“一起去啊,我也想见识见识呢!” 安宁又道:“你们就不怕到时惹祸上身?” “你也不怕啊!” 显而易见,小丫头心思里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安宁的身份,早就被两人猜的八/九不离十,只是难以确定准确的名称。水族传说中有巫婆、鬼师,那么在外界的此类人士又是什么? 除魔道士?得道高僧? 可他既没有道髻,也不是光头! 莫不成是俗家弟子? 一笑了之,安宁也不再絮叨,先一步向着吊脚楼走去。 三江县和度母山的灵气波动略高于正常值,达到1.0的数值,这应该就是龙牙婆修行炼尸的资本。当然,最关键的还是有相应的修行传承。 炼尸术是术法,对于修为的要求其实并不高。按照道门典籍中的概述,只要能搜集足够养尸所需的物品,以及挑选恰当的养尸地。按照章程炼尸,哪怕凡人也能完成炼制僵尸,只是操控有些难度,甚至会失控。 而且其中还有天地灵气存在的硬性刚需,尸体必须吸收阴性灵气,才能孕育刀枪不入的强大肉身。 因此,安宁很好奇,那龙牙婆是否入道,其传承到底有多完整。除却炼尸,她还会什么。 就算只会炼尸,安宁也想见识见识传说中僵尸的真面目。 灵气衰竭千年,数百年前更是彻底枯竭,似乎这世上还曾有僵尸的传闻,但安宁敢百分百肯定,这都是人为杜撰。没了灵气就好像是汽车没了汽油…… 哪怕有僵尸深埋地下,没有灵气供养,也只会渐渐腐朽,化为尘土与地下养分罢了。 这将是灵气复苏,新世界以来的第一头僵尸。 嗯。 1号僵尸—— 具有划时代的里程碑式的意义。 走近了吊脚楼,隐隐的恶臭味便飘散而来,味道很像是积攒多年发酵已久的粪坑,气味弥漫而来时甚至有些刺目,只是其中还带着几分浓浓的血腥味。 哪怕清冷如鱼九,也不住蹙眉,也就更别提严山山和杨晴二人,连连干呕,差点喷饭。 安宁倒是神色淡然,不是他不觉得臭,而是灵识大开后收放自如,短时间不呼吸根本不会有什么影响。 “血,女子经血。” 未见其物,鱼九就分辨出真相。 可问题是…… 鱼九知道经血的话,又知不知道女性生理与怀孕的直接关系? 咳咳,楼歪了歪了。 吊脚楼外。 警方拉扯的塑料警戒线随着山风飘荡,屋门被贴上了封条,不许外人入内。安宁倒是没有破门直入,因为村民已然告知,炼尸地在后院。 绕着小楼侧边来到后院围栏,围栏并不高,只是侧眸而去,就看到内里的情况。 “呕!~” 终于,严山山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 只见院内,一个一人大小的坑洞内,密密麻麻全是蝇虫的尸体,毫不夸张的说,数则上万。池边还有十几条死蛇、田鼠纹丝不动,死了应有好几天了,招引来不少蛆虫,在那尸体上扭动着白嫩泛黄的柔软躯体。 更主要的是…… 蝇虫尸体下方,便是呈黑红色的粘稠血液,有些血液结块。 整整一池的女子经血,让人头皮发麻。 严山山跑到一旁吐了起来,杨晴身为女子,倒是尚能接受,找出带香味的纸巾捂住口鼻,脸色苍白无色。她道:“这就是炼尸地?用……经血炼尸?可是哪来的这么多经血?” 安宁没着急结实,一脚踹开了围栏,行入后院想着血池靠近,这才淡然道:“男为阳,女为阴,经血垢污之血,极阴。以之炼尸最为合适。只是大量经血难以寻找,如果我所料不错……” “这么一池子经血,是几代龙牙婆积攒下来的产物,陈年老血啊。” “可,能保存得住吗?血液不会变质?” 安宁道:“这就见仁见智了,既然要收集,就肯定有保存之法。其实能够炼尸的东西有很多,可数目繁杂难寻,龙牙婆以孤女代代相传,经血之物,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安宁走进几步,蹲在了池边。 如此举动,惊得一旁围栏外正在呕吐的严山山又是一阵肠胃翻滚。 他,他……就不觉得恶心? 紧接着,鱼九也走了过来,蹙眉望着血池:“经血有寒毒,毒素至强!不能久存。” 鱼九总是言语单薄,杨晴不懂她的意思,但安宁明白…… 这东西毒素积郁上百年,难以祛除。而阴血对一些如老鼠、蛇一类的动物,又有着致命吸引,这是毒素扩散的源头。若是时间久了,但凡有其他生物靠近,蚕食这些蛇鼠死尸,毒素削弱不会致死,但势必会导致神志疯狂,对人产生威胁…… 或许现在医学科技发达,但是事实上对于很多稀有病菌,还束手无策。 如此疫病传播开来,几乎可以算作是一种巫毒。 除非牙婆、巫师出手,根本无解。 安宁扫了一眼杨晴和严山山,微微思索,还是出了手—— 小五行术。 五行转化,骤然在空中荡起一团熊熊烈火。 烈火触碰那血池,瞬间开始蒸发,冒出大量青色浓烟,恶臭的程度愈发让人难以接受。 无须安宁多说,鱼九就向后闪身而去,冷声提醒杨晴和严山山—— “遮掩口鼻!” 若不是这一生清冷低喝将二人唤醒,二人还处于呆滞当中。 那是什么…… 火?! 他,他到底是什么人?! 鱼九尚是后天境界,对于此种毒雾的抵抗不强,虽然能够免疫化解,但对身体的折磨却无济于事,能躲则躲,没必要装什么大头蒜。 安宁就不同,六识收放自如,哪怕是毛孔呼吸都被他封闭,毒雾难以入侵。 火光猛烈,炙热的高温在几息间就让血池蒸腾一干。 那后院遍地的蛇鼠尸体,也被他收敛在一起,尽数焚烧干净。 浓烟过后,空气瞬间清爽不少,恶臭也变得淡薄,焕然一新。 安宁这时才再次转向严山山和杨晴,笑道:“能帮我们保守秘密吗?” 严山山和杨静皆是呆愣。 能帮你们保守秘密吗? 我们要说不能…… 你会不会杀人灭口?!! “咳咳,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严山山急的咳嗽两声,瞪大了眼睛问道。 “我是修士,修行者!大概和你们水族的牙婆一样,只不过我们的传承要更系统化,巫术繁杂,道术却整合归拢……” 说罢。 安宁转身向着屋内走去,需要留给两人一些时间消化。 而鱼九。 两人竟然形成了默契,在外看守,免得严山山和杨晴被刺激的太严重,立马翻脸跑路。 当然,这样的概率很小。 安宁觉得,两人会懂得取舍左右,否则在来之前,他们就猜到了些许,大可以拒绝同行。 屋内。 采光全无,仅有门外传来的透亮,让屋子里隐约有些亮光。僵尸喜阴,炼尸者也大多具有阴属的体质与道法,不喜阳光。 屋子里很清凉,清凉到在这炎炎夏日的中午,有些渗入骨髓的发冷。 一楼的陈设布满了农家人的生活器具,直至到了二楼,安宁才在一个木柜里发现了一些线索。 老槐树的根须,两个土陶坛,风干的蛇皮带骨…… 一系列的事物,都与炼尸有关,那土陶坛子显然盛放的是积攒的经血。 除此之外,就在没有什么发现,屋内有被翻找的痕迹,应该是公/安的作为,现场已经被破坏,想要找到其他关于龙牙婆的信息,绝无可能。 “山洞,孙女的尸体……” “溺水而亡,聚集阴气,正是一个不错的炼尸选择。” “可那龙牙婆真是因为想让孙女入土而安,才以自己炼尸的吗?” “不对!若是如此,何苦停尸那么久!” 微微沉默,安宁抓住了重点—— “她还是想炼尸啊!” “或许是想孙女以僵尸的方式重生?” “唉……” 安宁对龙牙婆与孙女,是抱有同情的。 这个社会虽然安稳和平,但不代表没有坏人。权财让人膨胀,特别是偏远的县区,有钱、有势的人几乎可以为所欲为,说一句黑白通吃都并不夸张。 龙牙婆是这个社会底层中的底层,孙女遇害,却不得沉冤得雪,哪怕想要和解,求一个风光下葬都不行。 那还能怎么办? 只有杀了!! 这世上的黑白道义,都是具有力量的人在拿捏。 力量,即正义。 走出吊脚楼,三人已经等候多时,严山山和杨晴早已回过了神来,可最终还是没敢多问。 鱼九道:“去哪?” 安宁眺望周遭,摇头:“我虽然粗通风水,但龙牙婆的藏尸地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只能等……” 鱼九神色淡然:“我听你的。” “先回县城吧!孟三虎就是个诱饵,如果我所料不错,特异局除了追捕,肯定还在孟三虎的住处,守株待兔!” 话音落下。 安宁对严山山和杨晴道:“知道孟家在哪儿吗?” 二人立即点头,又欲言又止,愣了许久才道:“你会杀人吗?” “杀谁?”安宁笑道。 “孟三虎?龙牙婆?或者……官方的人?” “无冤无仇,我又不是疯子!怎么会滥杀无辜!放心,我们不会连累你们!也希望你们为我们保密!说到这里,我也不卖关子,先走吧。上车我有些事情告诉你们,你们听了就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 第81章 机关算尽 好奇害死猫的道理,严山山和杨晴自然明白…… 可内心的求知欲却是不可控的。 下山。 村口的村民看到四人后,刻意回避,俨然一副生怕他们继续追问山洞方位的模样。 财帛动人心啊。 就怕一个脑袋发热,为了钱葬送了一家老小。 嗯。 能躲则躲,心态最重要。 对此,安宁也没有继续为难他们,带着三人来到停车的地方,开车驶离了乌鱼村。 “我叫安宁,这是鱼九,之前没来得及介绍。” 后排两人微微点头,杨晴也不敢再乱叫什么帅哥,道:“那我们就叫你安大哥,鱼姐姐。” 安宁笑了笑,算作对这称谓的默认,心中则组织措辞,为二人解答。 一直到车子上了去往三江县城的主路,他才开口—— 其间的解答与当初给秦紫解惑时一样,隐去一些关键处,只是将灵气复苏的事情告知。顺单说了一下自己与特异局的小恩怨…… 因为,如果不出意外,三江一行肯定要再次与特异局照面。 若是不小心暴露了身份,对方肯定会对严山山和杨晴进行审问调查,提前说明情况,也方便二人之后随机应变。 “民间传说中的鬼神一说,真假参半。例如你们水族的牙婆,灵气复苏以前也并没有什么本事,因为天地灵气回暖,这才得以修行入道’,能炼出僵尸。” “我们本是要去东南沿海,路过黔州市区时,听到三江县的传闻,这才赶了过来……” “毕竟是同道中人,我对龙牙婆自然很感兴趣。” “所以,你们不用害怕,我没有害人的心思!与你们结识一场,算是缘分。告诉你们灵气复苏的情况,也是让你们早做打算,今后这世上还会发生很多难以用科学解释的事情,乃至社会结构都会发生改变。” 一番话作罢。 严山山和杨晴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信息量过于大,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他们本以为这世上本就存在一些隐藏在暗地里的世外高人,却不想整个世界都在发生巨大的变化。 安宁的话他们不得不信,因为对方没有骗他们的意义。 他们只是社会中下层,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大势之变,他们毫无挣扎的可能,只能随波逐流。 而今。 有人将这件事告知,简直算是大恩惠。 早一步做打算,就能更适应未来发生的变化,甚至主动出击,趁势而上,在巨变中求得造化。 修行,成仙,长生…… 哇。 目标太远大了! 可在细想,随着灵气复苏的情况愈演愈烈,修行应该是基础,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放眼孟家如今的情况,就可以了然—— 孟家在三江绝对是称王称霸的存在,可结果呢? 一个龙牙婆就能让他满门死绝! 要修行,一定要! 一念至此。 严山山回过神来,凝视着前排的安宁:“安大哥!” 安宁望了一眼后视镜,心下‘咦’了一声,他没想到最先反应过来的会是严山山。 对比杨晴的心思活络,这家伙显得有些老实憨厚。 “你说。” “你能帮帮我们吗?”他道。 或许是觉得此言唐突,严山山又连忙补充道:“我知道您没有义务帮助我们,而且告诉我们这些事情,已经是很大的恩惠了!” “可是……” “我不想坐以待毙啊!我得保护杨晴!” 杨晴听到这话,这才回过神来,错愕的目光中,又带着无限的暖意。不觉间伸出手,握住了严山山的手,目光翻着几分花痴,爱意浓浓。 安宁听到这话,心下亦是有些触动。 有力量,才有话语权,才能平安。 就是因为他自己的力量不够,才让井老师如今身陷囹圄,而不知生死。 “你想我怎么帮你?” 严山山道:“我们也想修行。” 显然。 这世上没有什么蠢笨的人,秦紫如是乎,如今的严山山和杨晴如是乎。 可是问题是,安宁现在也没办法帮他们。 微微思索片刻,他还是道:“修行的事儿,我们现在不能给你们答复,我自己还有些棘手的事情没有处理好!不过,如果你们哪天觉得三江不安全了,可以去秦省寒城的武侯山找我……” 武侯山是至今为止,安宁所发现灵气指数最高的地方。 日后,那处地方必然是他安身立命的所在,有他照拂一方,最起码安全情况不需要考虑。 言尽于此。 严山山和杨晴自知多说无益,也就收了哀求的心思。 只是将安宁的话铭记在心—— 秦省、寒城、武侯山。 …… 一来一去。 四人回到三江县县城时,已经是下午三点。 按照杨晴和严山山的指引,安宁很快来到了孟家的居所。众多吊脚楼群中存在的庄园别墅,鹤立鸡群。 “这里是孟家老宅翻新修建起来的,当天事发,也就是在这处别墅庄园。”严山山道。 “你确定在这儿?孟三虎不会躲到别处?” “确定!孟家十五口人惨死,孟三虎为他们设立的灵堂就在这里。且放出五百万悬赏,昭告全城,他孟三虎势要为家人报仇雪恨,若那龙牙婆真有本事,大可以闯进来试试。” 听到这话,安宁呵呵一笑,望着窗外发现了什么—— “他当然敢这么说!这附近全是特异局的人啊。” 嗯? 特异局? 严山山和杨晴都不由的紧张起来,四下张望。 “在哪?” 路上行人无数,哪里有什么官方的人存在?倒是孟家庄园门口,有武/警把守。 “特异局可不会明目张胆的出来乱晃,之前就告诉你们,这个部门隐藏在暗中,否则会对社会造成动荡!你们只看这些游客就对了,准是特异局的人没错。” “三江一路设卡,我进城时,根本没几个游客,偏偏这条街道上,游客多得有些不正常啊。” 话落。 两人再次望出窗外,果然发现了不对劲。 这些游客都非常年轻,且身形健硕,偶然有一个女伴陪同,那女伴的目光也不似平常人,特别犀利。 再看沿路商店的老板…… 哪里是他们往日里见到的人?就算有,深情也格外紧张,显得坐立不安。 “现在怎么办?就在这里等吗?” 安宁摇头:“这里肯定不行,我们也不知道龙牙婆何时现身,等待时间太长,容易被特异局注意!” 他望了一眼庄园之后,还有建筑隐隐冒顶在视野内,便问:“那后面是什么地方?” “也是一条商业街,多是酒店客栈一类……” 严山山正说着,杨晴忽然恍然:“对了,有一家温泉馆,后院有露天的温泉池,和孟家庄园就一墙之隔。” “可是咱们都能想到的地方,特异局也想到了吧?”严山山问道。 安宁蹙眉:“肯定也想到了!不过总要去试试,实在不行再作打算。” 果不其然。 来到杨晴所说的温泉馆后,前台告知客满,扫视落地窗外的后院方向,泡温泉的寥寥无几。大多都是穿戴整齐坐在旁边休息凳上喝茶,面孔严肃的青年。 “再去隔壁问问。” 隔壁五百米,是一家五层楼高的酒店。 虽然距离孟家庄园有一段距离,但以安宁的本事,足以飞跃而入。 来到隔壁,客房随意挑选。 特异局人手也紧张,不可能有那么多人手,将所有酒店都控制起来,只能抓住最核心的地方进行防卫。 五层江景房,四人开了两间,办理入住。 “现在就只能等了!” 时至如今,严山山和杨晴也不觉期待起来,站在卧室的窗口,正好能将孟家庄园的情形收入眼底。 …… 与此同时。 孟家庄园。 特异局已经入驻其中。 “那小孙女的尸体呢?”武阳厉声询问下属。 “询问过村民,村民说下葬了……” “派人去找!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捡到尸首!” 说罢。 一支队伍连忙出门,开车赶赴乌鱼村。 而武阳,则面容凄苦的看着黄文山:“黄道长,你真确定她还会炼尸?” “确定!”黄文山严肃点头:“在车上我就告诉你了!以活人炼尸,只会把人炼死,龙牙婆意图报仇雪恨,如今孟家还有一人没死,她不会死心,自然就不会让自己这么早被炼死……” “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养尸!” “用人的生气,颐养尸气,这是养尸法!” “届时只要转嫁她身上的尸气,到真正的死尸上,所成僵尸的威力,将不可想象!” “可,道长不是说……这样做,是会折损阳寿的吗?”武阳询问。 黄文山哭笑不得:“你觉得那龙牙婆在乎吗?她对孟家,已然恨之入骨了!必要将孟家人杀尽!再者而言,你不明白我们修士的心态……” “元气复苏,曾经有法而不能修行,如今却得以入道!自然要去追寻尝试,这是我们一生的夙愿!” “换言之,那牙婆也算心善,否则她大可以另找一个活人炼尸,再转嫁给小孙女。何苦折磨自己的阳寿呢?哎!这事儿,说到底就是造孽啊!” 说到这里。 黄文山竟然咬牙切齿的望向二楼方向,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如让那孟三虎去死好了’的心态。 tm茅山宗的炼尸术传承都有部分缺失! 这孟家人也是会挑—— 惹谁不好?! 惹一个通晓炼尸术的巫婆子?! 等了一个小时,武阳的电话总算响了,黄文山的目光也随之往来—— “找到没有?”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无可奈何:“村民开始坚持说下葬了,可我们询问下葬的方位他们不说,找遍了全村也没发现有什么新的坟地……最后他们说,求我们别找了!当初龙牙婆抬回小孙女的尸首,就放在了一个山洞里阴存,并且下了封口令……” “谁敢说,谁全家都要死!村民现在打死都不说!” “马德!”武阳破口大骂,“那你们就自己找,翻遍度母山,也得把那个山洞找出来!” 同时,黄文山心下一叹—— 凉咯! 龙牙婆,机关算尽啊! 第82章 合寿木! 孟氏,在三江县水族内是大姓。 去年人口普查时,孟姓人占了全县人口的百分之二十五。 可就算如此,在全三江人看来,孟家凉了。 孟三虎这一系十五口人惨死,哪怕孟三虎得以为家人报仇雪很,可这老头子,也活不了几年。等他死后,孟家分支势必要争权夺利,窝里反…… 一盘散沙的后果,就是被别家人一点点蚕食侵吞。 要说所有人都懂的道理,难道孟家支系的人就不懂吗? 他们真会给别人看好戏? 答案是,会! 孟三虎一系坐立权威几十年,支系被打压,只能趋炎附势。说好听点儿是孟家支系,难听点的说倒不如是门下走狗。嫡系不会让支系上位,恩威并施。支系眼睁睁看着大块肥肉却吃不到嘴,心痒难耐。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试问被打压多年的支系会轻易放过吗? 再者而言。 身在局中的人,都以为自己会将事情做得面面俱到。且对他们而言,孟家在三江的权势根深蒂固,哪怕其余几家妄图上位,也没那么容易。 混乱是正常现象,等到孟家家事结束,该打压的自然会被打压下去。 异想天开? 或许是吧! 对孟家支系而言,要是连梦想都没有了,那人活着跟咸鱼又有什么区别?! 孟家庄园在三江标新立异,西式洋楼别墅,不知道得游客在外面看进来,只当是多少年前留下的西方传教士所修建的教堂遗址,后来经历翻新。 庄园主楼,花圈、白绫的存在,与建筑风格极其违和。 绝没有反差的美感,可以想象在西方古典建筑中,出现香案、蜡烛的画面。这就好比苍蝇馆子里,光着膀子的老板,扯好一碗拉面,浇上牛肉汤端来,却附带一副刀叉—— what-the-fuck?!! 黑人问号啊。 然而,这就是孟家所搭设的灵堂。 孟三虎,年过七旬,保养得当。隐约还流转着壮年枭雄叱咤一方的霸道,可染黑的发丝在几天内一下子变得全白,整个人的颓废苍老,就写在脸上。 “虎哥,你请那些人来,顶个屁用!要我说,直接派人去找,我们亲自动手,让那牙婆千刀万剐!” 说话的人亦是一名老者,六十岁的模样,是孟三虎的表弟—— 孟津,支系的领头人。 如今孟家事物,都是他在主持,孟三虎无心打理,可是让他好好过了一把豪门家主的瘾。 “那些人可不是我请来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官方肯定要追查!”孟三虎闭目养神时,又忽然睁开眼,眼中仿佛深刻着两道棱光,散发着恨意。“而且,监控拍得确实,那牙婆……掌握水书中的鬼书。” 作为水族人,就没有不知道水书存在的。 正经的‘水书’已经列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有一个古本被陈列在博物馆内,而水书中所蕴含的另一部分‘鬼书’,则被传人口口相传,不流于文字。 整个三江县的水书先生不知凡几,大多自诩通会‘鬼书’,是为鬼师。 可是真是假,有脑子的人都心知肚明。 底层人民或许因为习俗,所以对于这些‘鬼师’迷信的很。可到了孟家一流的存在,鬼师?封建迷信,信不信我让你吃牢饭?! 当然,水族民族中的习俗不能更改。 例如孟三虎,他就通会正统水书,晓得‘水历’,每到水族节日,身为族老的他,都是亲自主持典礼。 可是鬼书。 在他的个人意义里,早就失传了。 否则如今坐立权势的绝对不是孟家,能通鬼神,还要什么自行车? 孟家庄园的布防严密,摄像头拍摄到了龙牙婆的手段—— 是僵尸,无疑! 既然知晓水书的构成部分,蕴含巫术,如今更是有事实摆在面前,孟三虎对此深信不疑。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逻辑分明。 这也是为什么,孟三虎答应了官方的布防—— 他当然也是怕得! 上次龙牙婆袭击,虽然没有亲眼目睹,可真枪实弹的射击声却就在庄园里发生。那龙牙婆阴冷的嚎叫就在耳边炸响—— 孟三虎!我要炼你家十五口人的魂,化作恶鬼!! “可追捕了这么多天,根本没有个结果!我们难道就守株待兔?现在全县人都知道,咱们被一个牙婆子闹得不敢出门,石家、潘家一个个等着看我们笑话。” 对于孟津的话,孟三虎只是横眼望去—— “守株待兔又如何?难道你想看着我死,这才好上位?” 看似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让孟津心下翻起惊涛骇浪。 他对孟三虎的惧怕是根深蒂固的。 哪怕这老家伙如今仅剩下孤身一人,可老了的老虎,也是虎啊! “呵呵,虎哥您别说笑了!我有几分本事心里还是清楚的,这么多年在您身边混个家财富贵,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听到这话,孟三虎才满意的点头,重新闭上了眼。 闭眼的瞬间,目光中闪过一丝哀然,他如何能不懂支系人的心思? 可是又有什么用?后继无人!一生拼搏的家业,只能拱手送人! 怪,只怪那龙牙婆! 该死!! …… 度母山。 随着搜寻小队的电话打来,又有三支队伍陆续出发,对龙牙婆孙女的尸体,进行搜索。 同时,尧人山的追捕队伍也传来消息—— “黄道长,尧人山那边发现了龙牙婆的扎营痕迹,与上次一样,有溢血的痕迹留存,我们很有可能将她成功追捕,你看咱们要不要出发支援?” 黄文山的存在意义,便是帮助特异局与龙牙婆抗衡。 按照以往的经验分析,如今是很好的抓捕机会。 可在武阳的言语中,还是主次分明,有与黄文山商量的意思。 是走是留,主意有些摇摆不定。 而特异局初成,对于特殊异常人士的处置经验少之又少,总局所传达的意义,也是尽可能以道门修士的决定为主,循序渐进,积攒办案经验。 黄文山微微摇头,很直白道:“不可!尧人山之大,难以搜寻,若是龙牙婆孙女的尸首被找到,我还愿意前往追捕,可若是没有找到那尸体,给她挪移尸气重新炼尸的机会,孟三虎势必要死!” “这是一个诱饵,很稳妥的诱饵!此间情况,守株待兔好过主动出击。武局长以为呢?” “守株待兔的确稳妥,可事情进展三周时间了,我心急啊!”武阳叹息道。 “武局不用心急,没多少时间了,龙牙婆只能抓紧机会挪移尸气,否则只有死路一条!你我在此处驻守,另一方面派人在度母山搜寻,两边施压,龙牙婆总会现身。” 话到此处,武阳也不再纠葛这个问题。 只是心中想着黄文山之前的赘述—— 以活人生气养尸,成尸后威力无穷。 那么…… “黄道长可能敌过那僵尸?” 黄文山沉吟,答案并不切实:“我不敢打包票,因为单凭你们收集的资料,我很难了解对方的实力。不过龙牙婆重新炼尸后,自身实力会因为生气损耗而削弱,且没了尸气傍身,便不再是刀枪无惧的僵尸!届时只需针对控尸人下手便是……擒贼先擒王。” 道门修士,内外兼具。 而炼尸术,只是依仗所炼僵尸之威能,控制之法总不能面面俱到。 黄文山内心对僵尸威能是没太多底气的,可对于龙牙婆自身,他自信可以压制对手。 炼尸术,左道尔。 内外兼具,才是大道坦途。 要知道,炼尸可不能求长生! …… 是夜。 孟家庄园的布防愈发严密,除了官方来人,孟家自身的人手配置更是不差,几乎将庄园各个角落都把控完全。 灵堂内,白绫布随着夜风摇摆。 孟三虎这些天都居于此处,缅怀亲人,为其守灵。 死人之地,气氛阴冷。 哪怕那棺材里的人,都是自家血脉,可发自人内心的恐惧,还是觉得灵堂内阴风阵阵。 孟津陪伴在侧,疯狂刷着孟三虎的信任与好感度。 甚至在想,或许等龙牙婆此事罢了,孟三虎也就该看破红尘,禅让宝位了。 到了那时候,大献殷勤的他,自然是宝位得主。 “虎哥,您还是回去休息休息吧,这里我守着,水书祭祀的经文,我也是熟知的啊。” 孟三虎跪在蒲团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落寞,尽然显露。 他并没有说话。 孟家十五人,连全尸都未曾留下。 哪怕孟三虎开出重金,想让专门的入殓师将尸体缝合,都因为那肉身碎块太小,难以齐全,分不清来处而作罢。 如今那棺材中,无非是众人贴身物件的摆放。可就算如此,此地事发当日,血流成河。经过清洗后,还隐隐散发着血腥味残留。 孟津见孟三虎不答,也不再多说,心中无奈的跟着跪地,四周扫望几眼,只觉得晦气,内心胆寒惧怕,连忙是眼观鼻,鼻观心,无声的诵读经文。 …… 与此同时。 度母山。 偌大的山势,自南而北的山林间,隐现光芒点点。 正是特异局的搜寻队伍,在林中寻找山缝洞窟。 乌鱼村早就被搜了个遍,一无所得,只能顺从武阳的吩咐,在山林间做起大海捞针的事情。 此间怨声载道是必然的。 一是因为龙牙婆而导致特异局伤亡惨重。 二是大半夜的漫山遍野的搜寻,实在折磨人的体力。 “马德,那老婆子好能跑!她不是厉害吗?有种的别躲,和我们刚正面啊!” “呵呵,她也是怕子弹的!追捕三周,早就身负重伤!要我说,官方就不用这么担心劳什子灵气复苏,那些修士、特异人士,难不成还能敌得过热武器?直接一窝端,全数处决,来一次若干年前的破旧运动不是更好?” “特异局初成,也只是试验产物!上层领导还正在对这件事摇摆不定呢,到了未来,肯定要有决断!一个龙牙婆就让我们这么多人焦头烂额,试想一下,要是有疯子直去京城……啧啧,不堪设想啊……” “嘘!都别说了!你们听……” 话正说着,为首的小队队长忽然打断众人的话语。 特异局选拔的都是各军区的精英,虽然一路上吐槽无数,可遇到情况,也骤然立行命令。 声音戛然而止,就连脚步声也渐渐融入夜色。 随即。 一阵撞击劈砍的声音,隐隐传来。 啪! 啪啪! 咔嚓! 是树木倒塌的声音。 队长的强光手电,寻着声音照了过去。 只见一个山里的老婆子,坐在已经堆积不少的砍伐树干上歇息。 在她身前,一个约莫一米七左右的高挑纤瘦身形,正执着一柄斧子劈砍着面前的树木,动作僵硬古怪,仿佛如同机器一般。 光芒所致,老婆子忽然侧脸望来,轻笑声回荡在山林间—— “呵呵,别怕!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带孙女出来……” “合寿木!” 第83章 孟家必须死! 合寿木? 一队七人,面面相觑,显然并不清楚这句话的意思。 现在的年轻人没有看老黄历的习惯,因此不清楚‘合寿木’也在情理之中。倘若出门在外,某天回家看到家中的老人,裁好了寿衣,拍好了遗像…… 千万别着急哭,老人说不定只是出门遛弯,或是打麻将了。 这一切的表现,只是提前为身后事做准备。 当下合寿木的定义也包含遗像、寿衣。 唯有在一些还兴土葬的地区,才将合寿木定义为‘打棺材’。 小队队长下意识看了一眼制式腕表,此时已经到了深夜十点半。 三更半夜,在山上伐木砍树? 要说是来偷木材的,倒是可以理解。 可眼前这对偷伐组合实在怪异,一个苍老的老太婆,一个看不清模样的瘦高个…… “等等!” “老太婆?!” 队长忽然反应过来,低呼一声。他的手也下意识的捏拳竖起,作出了战备准备。 与此同时,后面六人也是心头一紧,霎时间明白了什么,骤然有种酥麻的阴冷,自后脊梁骨蔓延而上,弥漫全身。 “你是谁!” “那边的人,停手!转过身,把斧子放下!” 执斧的瘦高个并未停止行动,斧子照旧一下下砍凿着面前的树干。 咔咔咔。 木屑飞溅,出斧的每一下都极具力量,与之瘦高的身形,并不匹配。 老太婆则显得波澜不惊:“后生,老太婆合寿木可没惹到你们吧?没事儿的赶快走,别吓到我这孙女,她脾气可不好呢!” “合寿木?”队长不明所以,反复咀嚼这几个字的含义,再对比那已经采伐好的树干。“你是……在打棺材?” “哦哟哟。”老太婆怪叫起来,声音就好似奶奶对孙子的恨铁不成钢,却又带着几分溺爱与慈祥:“打棺材多难听呀!合寿木才没那么难听!” “不过……”她又道。“算了,反正这棺材也不是给我准备的!” “呵呵呵,几个后生,快走吧,你们忙你们的去。” 听到这里,一队人觉得心里一松,渐渐解除了警戒。 “走吧,继续搜!” “吓死我了!现在见到老婆子就害怕!不过,幸好不是那龙牙婆啊!” 在场的几人都是与龙牙婆有过交涉的。而眼前,虽然也是一个穿着民族服装的老太婆,但绝没有龙牙婆青紫的皮肤,与狰狞的面孔。 “老人家,大半夜山里可不安全,早点回家吧。”有个队员絮叨一声,众人就继续上路。 可是。 那小队的队长,却隐隐觉得哪里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自上方山坡路过那老太婆和瘦高个所在的地方,他悄悄用眼角的余光,瞥了过去…… 至此一刻。 他面容一滞。 那执斧砍树的人竟然是个少女,少女神情凝固,脸上更是涂抹着很厚的胭脂水粉,就是那种只有乡下地方下葬时给死人妆殓的妆容。 “呵,后生仔,真的不懂事!” 队长隐隐听到那老太婆的轻笑,思虑忽然凝固了起来。 他仿佛看到有一道黑雾从老太婆身上弥漫,一直笼罩在了他的眼前。 在之后…… 他的脑袋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 ‘搜索,搜索……’ ‘不要多管闲事!’ ‘不然,会死的,会死的很惨的!’ 几名队员都没有发觉队长的异变,很快远离了砍伐的地带。 也在他们的身影融入夜色时,那瘦高个停下了砍伐的动作,转过身来,露出笑容。 这笑容无比渗人,咧嘴的笑,仿佛要将嘴角撕裂到耳根处,而那大大的眼珠也泛起一阵乌黑的混沌雾气。 老太婆叹了一声,站起来,轻抚着少女的脸庞—— “乖,阿妹。女子当笑不露齿,阿婆教过你的!” “你啊,就是笑的太好看了,才会被坏人盯上。” “快点,继续干活!阿婆被他们追了几天,累了,不然也舍不得让你做这些粗重活。” “早早做好了棺材,咱们给孟三虎送去……” “你也知道啊,他的家人都等急了,想要与他团聚。” 正在这话音落下时…… 周遭,骤而凝聚起大片黑雾,那些黑雾逐渐凝结成了人形,漂浮在半空,一个个神情狰狞可怖,仿佛在死前经历了莫大的折磨。 阿妹转过头,目光锁定在了一道黑影的身上,裂开的嘴巴,陡然生出了长长地獠牙。 “吃,我要吃,阿婆!我要吃了他!” “乖。”阿婆又道,“听话,该干活了!不然就错过了良辰吉日,今夜我还要用孟家十六口人的魂,炼成那罗刹恶鬼。有了它,咱们就不用怕别人了,谁也追不上我们,杀不死我们!等到远走他乡时,罗刹恶鬼就用来给你进补……” 琐碎的声音延绵许久。 总是阿婆再说,阿妹少有回答,可随着表情的变化,她显然都能听懂。 随后。 砍伐树木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直至子夜时分。 斧声停滞。 阿婆在旁指引,阿妹则伸出了长长的指甲,将树干切割成了木板。那指甲划破树干,仿佛撕裂纸屑一样轻易。 棺钉都是阿婆早就准备好的。 不多时,一个方正、且泛着生木味道的新棺就打好了。 阿婆从腰间的布袋里,摸出了一个小瓦罐,掀开盖子,内里全然是乌黑恶臭的经血。经血被她涂在了棺材内里,刻画着某种咒文,全然是水书中的象形文字…… 等咒文组合成图。 她又开始吟唱某种古朴的咒语。 这是古巫语。 吟唱不断蔓延…… 周遭的黑雾再次开始汇聚,形成人影鬼魂,最终尽数遁入了棺材内部的咒文内,让那原本乌黑的经血咒文,变得鲜红。 鬼影不多不少,正巧十五只。 “走了!给阿婆把棺材背上!取那孟三虎的魂魄炼煞,要他永不超生!” 阿妹又笑了,嘴巴裂得很开,兴奋无比。 棺材被她抗在了瘦小的肩头,一点不见费力,甚至于另一只手还将阿婆拢在了手臂上。 随即。 飞跃而下,速度快得可怕,向着山下河对岸的城市光晕处奔行而去。 一人、一尸,美团外卖—— ‘你好,你点的老槐树生木棺材到了!请给我们五星好评哟。 …… 三江县虽然只是小县城,但作为旅游城市的定位,夜晚灯火通明,营造出了不夜城的氛围。 孟家十五口惨死之事,让整个小县城的旅游业出现了短暂的停摆。 以至于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空荡荡的少有行人显露,热闹的表象衬托着内里的空虚愈发深沉,形成强烈的反差对比。 本地人没了生意,都三两成群的聚在一起,讨论着孟家的闲言碎语。 至于那吸引外地人的古镇建筑与都柳江索道桥夜景,本地人早已看腻了,没人会在炎炎夏日的晚上,出门喂蚊子。 所以。 没有人发觉,一个怪异的组合,自江对岸奔行而来,进入县城古镇。 又在落定古镇后,飞跃到了成排吊脚楼的瓦片屋顶。 每次落地,都悄无声息,瓦片的颤动幅度都不如一只雀鸟的蹦跳嬉闹。可是,要知道,两人的体重再加一个实木的生木棺材,少说达到近三百斤。 可偏偏,落地轻盈如蜻蜓点水。 孟家。 孟家人的所在地,与特异局众人分隔左右。 灵堂内的孟三虎还在虔诚为惨死的家人诵读经文祈福,而黄文山则在打坐中修行…… 武阳早就回房间休息了,心中隐隐期盼着尧人山追捕队伍,能传来追捕成功的消息。 没人知道…… 危险已经来临。 门外。 特异局巡视守卫的众人,又化作了夜市摊的客人。 伪装的很粗鄙,哪里有半点夜市摊应有的吵闹气氛,连老板都有些看不下去,却也不敢招惹这些提前打过招呼,想要对龙牙婆守株待兔的‘武/警叔叔’们。 众人目光时刻警惕左右,每个桌位都有相应的负责方位,所有能入侵的死角,都被他们掌控。 只是…… 没有人会去看头顶! 此时此刻。 一个巨大的黑影飞跃而过,从三楼屋顶的高空,直直遁入庄园。 高墙电网? 有意义吗? 这围墙分明还没有院内的大树高,那巨大黑影正正的落在了大树一根粗壮的树杈上。 阿妹瘦弱的臂弯上,阿婆显得有些兴奋,舔舐嘴唇感慨不已:“黑僵的实力果然不同凡响。” 她又望向院外那些驻守的特异局成员,喃喃自语道—— “这些人都很厉害!绝不是普通的武/警,他们仿佛知晓我的存在,刻意针对!” “不过最终都是些凡人啊!呵呵……” 望着几条道路转角又有什么用? 空降了解一下?! 诚然。 西南特异局在此次川地事件之后,已经将天空封锁,也加入到了部署行列当中。 黑脸兔子的那只怪鸟,给予了他们很深的印象与教训。 只是黔中特异局并无相关经验…… 僵尸不是电视里跳着走的蠢萌模样,已经出乎意料了。 tm还能飞? 好吧。 飞跃勉强也算飞了! 此时。 龙牙婆没有让阿妹落地的意思,她早前曾来过孟家庄园一次,只是突袭失败,如今对于庄园的分布,已经有了初步印象。 “应该是那边!”她望向了庄园所布置的灵堂方向。 可也在目光流转的同时,又不自觉瞥了灵堂西面的别墅副楼—— “那边,不对!!” “——有三股可怕的气息!有一道,比你还强!” 阿婆的话,让阿妹不喜—— “我是黑僵!我强!杀,杀孟……” 阿婆很是不安,可她的意志与阿妹相同—— “孟家!必须死!” 第84章 孟家必须死!(2) 龙牙婆之强势,震慑整个三江县…… 人们都说强如孟家这样的土霸王,也承受不住龙牙婆的怒火。 可如今,还有几个人,会想起龙牙婆之前的无奈与悲恸?又有几个人还记得惨死后,被抛尸都柳江长达一周的无辜孙女? 树杈上。 龙牙婆的杀意冲天,哪怕是得以感知强悍的气息,或将不敌。如今也只有一往无前的气势。 牙婆应当算是巫术传承的分支,但对比起其他少民的巫术传承,又更加完成,渊源流长。 水族的文化传承,是至今发现流传度最完整的…… 例如,水书原文中所用的文字,竟然能与夏朝墓葬所挖掘出的夏陶文字相匹配。而从古至今,哪怕到了现代社会,水族对水语的使用度还非常高。 如此便可以想象,龙牙婆的修行传承完整度,达到了什么样的高度。 除去炼尸法,一门‘灵觅术’对于自然感知的提升,有着哪怕修士都难以想象的效用,这也是他能感知到孟家庄园内修士气息的根本所在。 不过牙婆传承,还是以炼尸为专攻。 自古以来,人们便向往长生不老之术。 有人立意超脱,以己身成道; 有人则另辟奇径,超脱生死…… 死尸,不正是跳脱出了五道轮回之外?! 当然。 此种法门过于极端,不被正统所接受,一直以来也被列为黑巫术的范畴。 有人或许质疑,炼尸成长生道,所得长生之人是别人,而不是自己!诚然,长生之道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得以修成,但凡有一个尸成道,如此传承就不会断绝。 乃至于尸的威能,强于大多数修士,不会轻易夭折。 自身强悍,且可以借助外物快速提升。 这里面蕴含‘门承大义’,外人自然不能理解。 而对龙牙婆而言…… 孙女之死,是为无奈。 但也未曾不是正巧应了传承的大义。 灵气复苏,修行大势,龙阿妹将以人间第一个尸道修士,扬名立万,为牙婆门承打开良好的开局。 至于她…… 到了年限,便顺从生死。 得以传承不败,便是她此生最后的愿望。 至于成尸后的龙阿妹,还是不是龙阿妹,她还不能肯定,能存有修行法的完全,就实属不易。至于前辈经历成果的撰述记录,早已泯灭与历史长河! 但至少一点,龙阿妹的三魂六魄被她收拢,与尸身相融合,这是牙婆一脉的秘法传承。 按照常理而言—— 尸,便是尸,不该有灵智存在。 除非炼尸成魃,成为另一个阶层的存在,才会孕育新的灵智。旱魃便是尸道至尊,真正的超脱五道,所得成就与道门成仙,并无两样。 但偏偏,仅是炼尸第二个层次‘黑僵’的龙阿妹,保存着本不应该存在的简单的灵智与记忆。 这也是为什么,牙婆以炼尸为主要传承! 他们拥有比之茅山宗,更为缜密专精的炼尸术。 龙牙婆也想过…… 若是龙阿妹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得以拥有曾经的完整灵智,修行炼尸术。是否也可以在自己死后,将自己炼成尸,以尸道求长生! 正是牙婆一脉的传承,标新立异。这才得以在千年后的灵气复苏大势下,依旧保存着完整的传承。 …… 灵堂内。 孟三虎已经跪伏了好几个小时,脸上带着难以掩藏的疲惫,这已经是他年迈身躯的极限。可面容间的虔诚与哀伤却始终不为所动。 在他身后,孟津一如。 可身躯的隐隐颤动,与嘴角时隐时现的不耐烦,将他心中的鄙夷烦恼,显露无疑—— ‘马德,没完没了了?难道要在这里跪一个通宵?老不死的身子骨是真硬朗啊!’ ‘跪吧,跪吧!早点累死,早点了事!’ 他扫了一眼挂钟,已经做好了打算。 再等一个小时,他说什么都要拉着孟三虎回去休息,到那时孟三虎也应该到了极限。 两人面前。 一个祭祀台上,放置着十五个黑白相框。相片都不是正经的遗像,都是经过电脑合成放大后的头像,有得并不清晰,甚至不具笑容,神情也显得古怪。 这已经是孟三虎能挑出来最好的照片了。一家十五人,没有一个得以保存全尸,就连头颅都粉碎成了血沫,根本没办法拍摄正经的遗像。 孟津闲来无事,偶然瞅着那桌上的相片,其实也有些缅怀。 孟家大儿子,晚来得子,孟三虎的小孙子年仅十五岁罢了,脾气虽然与他那堂哥没什么两样,但脑瓜子灵活,学习不差,有点要被培养成接班人的意思。 可如今,已然离开了这美丽人间。 再看孟杰…… 相片上咧嘴怪笑!长这么大,恶事不提,好事肯定没做过一件。都是溺爱宠出来的罪果啊!若不是他,孟家哪里会招惹上龙牙婆这样的可怖存在? 孟津在想,等他坐立了宝位,势必不能让子孙后代如此行事。 用句现代话来说…… 装比遭雷劈啊!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 思绪流转,孟津渐渐觉得眩晕困顿,头跟捣蒜的木槌似的,不断点动。 眼看就要睡去的刹那,他隐约看到有一阵黑雾,自门窗外弥漫而入。那黑雾显得诡秘,俨然违背了自然逻辑,也就是这一幕…… 忽而让孟津清醒过来! 可再一揉眼,哪里有什么黑雾? 孟三虎的悼念祈福声还在弥漫,一切都显得正常无恙。 “我迷糊了?”孟津心下喃喃一声,立即揉着太阳穴提神。 正在这时。 他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很快靠近,在他身边站立。 “喝点茶吧,诵念祈福经文太辛苦了。” 孟津深吸一口气,不敢作答,目光望着前方跪伏的孟三虎,生怕他拧头发怒…… 灵堂可不许下人前来服侍。 可是。 凝视了许久,也不见孟三虎发声,他这才松了口气。 ‘老家伙也口渴了啊!’ 一念至此,孟津也不客气了,一边端起茶杯,一边很随意的指挥道:“虎哥也累了,你去服侍一下吧。” 那人并未作答,只是端茶茶盘,向前走去。 静默的灵堂内,茶盘茶壶中的茶水晃荡声,都听得清晰。 眼看那人没有作答,孟津微微蹙眉:“这是哪个下人,这么没有礼貌?” 他抬头望去,目光触碰在那人的背影上,骤然一愣。 这背影很眼熟,眼熟到让他觉得诡异。 高挑纤细的身形,显得婀娜多姿…… “屁股真翘啊……” “跟这老家伙的续弦有的一拼……” 所谓续弦,可是七年前的三江县旅游形象大使,一直以来与族老联合会交往甚多,谁也没想到那漂亮丰满有着几分明星气质的姑娘,最后会嫁给孟三虎这个糟老头子,做了续弦。 家族中有小道消息说…… 孟三虎早已没了伺候女人的本事。 孟家两个儿子,都对这个女人有所染指,乃至孟杰更是被下人撞破过在庄园的车库里,对这‘后祖母’动手动脚,以至于那下人没过多久就被开除离开,远走他乡。 妙龄的少女在孟家渐渐成了丰腴的年轻贵妇,见人时总是红光满面,并没有什么身体上的空虚流露。 如此情形,难道还不能说明那些小道传闻的真实性? 孟津还曾对这位‘嫂子’动过念头,可只有贼心,没有贼胆啊。 太像了! 这背影真的太像了! 像到让孟津下意识的就望向了灵台上,‘嫂子’的遗像…… 可是。 那遗像竟然没有了人像,变得黢黑!!! 黑色的深沉中,带着隐隐约约的一抹鲜红,这复杂诡异的颜色越来越浓烈、鲜活…… 然后,竟然在相框中凝结出了液体,顺着灵台,开始滴答而下。 “是,是血!!”孟津倒抽一口凉气,哑然失声。 莫名的下意识,让他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茶杯—— 这哪里是什么茶水?分明是一杯鲜红、伴着碎末肉块儿的粘稠血液。 同时。 眼角余光的视线里,那‘熟悉的背影’也转过了头。 她笑了,是嘿嘿嘿的怪笑…… 孟津如遭晴天霹雳,就连呼吸的功能都仿佛缺失,就要窒息。 再然后…… 咔! 咔咔咔咔咔咔…… 无数声骨骼的碎裂声响起,那完整的面孔变得四分五裂,变成血浆跌落。 落在—— 孟三虎的身上! 孟三虎终于醒了,他侧目望来,视线一下子眼前的一幕所吸引。 无头的女人,静默的立在他的身旁。 让人出乎意料。 孟三虎并没有惊诧,甚至没有呼叫,反而悲恸的神情愈发凄凉,转眸望向了灵堂的大门外—— “你们……” “都来了……” “所以,那龙牙婆,也该来了吧?!” 孟津听到这话,浑身颤抖,俨然想到了什么。 旋即,他顺着孟三虎的视线,转头向后,望去—— 一,二,三,四……十,十一,十二,十三…… “十四!!” 整整十四个人,就站在灵堂的大门口,左右并列,合力抬着一口棺材。 孟杰,孟岩,孟建业…… 全然是早已死去孟家嫡系,孟三虎的血脉与亲族。 “啊啊啊啊啊!!” 孟津的神志在顷刻间发生了崩溃,发疯似的大喊大叫,连爬带滚冲向了窗边。无所顾忌,他一头撞破了玻璃,冲着外面嘶吼起来—— “救命!救命啊!!” “有鬼!!” 咚! 棺材沉闷落地。 两道人影,也出现在了十四道人影的身后…… “孟老爷!老婆子给您送寿木来了!” “您,请吧!” 第85章 孟家必须死!(3) 孟三虎能引领孟家崛起,坐立一地首富之位,权势滔天。谈不上人杰之名,也绝对称得上是一方枭雄。 再看那神志崩溃的孟津,两相较之,已然高下立判。 孟三虎若死,仅凭这样的人去主持孟家事物,也只有逐渐败亡一条路可走。 当然。 要说孟三虎一点心理波动都没有,也不可能。 偌大的家业就此拱手让人,一世峥嵘化作飞灰湮灭,而面前的阴魂凝聚,皆然是他亲手带大的儿孙啊。 恨、也悔,乃至还有些许的憧憬向往。 “水书中包含的鬼书,竟然真的存在!要是我能得到,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面对孟三虎的感慨,龙牙婆只是嗤笑一声。 死到临头,还想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倒不如去悔恨一下,为什么要纵容子孙为非作歹,导致满门惨死! 一旁。 孟津还在大声呼喊,他一头撞破了窗户,脸上淌满了血迹,狼狈不堪—— “救命啊!鬼来了!鬼来了!龙牙婆,龙牙婆来了!” 孟三虎对此一幕,不禁蹙眉。 倒不是反感孟津的癫狂混乱,而是觉得奇怪。 外面为什么到这时候还没有一点动静,无论是自己的人,还是官方的人,仿佛置若罔闻。 龙牙婆看着孟三虎的目光游移,冷笑起来:“还在等救兵?别想了!这一方灵堂内外,已经被我以秘法隔绝,无论他怎么喊,都无济于事。” 这话落下。 孟三虎才发觉窗外有黑雾盘旋凝聚,除却孟津的呼喊,外面静的可怕。 “呵,好手段!不愧为我水族圣书中的主要构成部分!”孟三虎飒然一笑,竟然显得几分豁达。“只是我好奇,你既然有这样的手段,为何甘愿蜗居穷乡僻壤,又为什么在当初找上门来时,低声下气,意图求和?你大可以在那时就动手啊。” “你以为人人都与你这般恶贯满盈吗?”龙牙婆不屑,嘴角的皱纹在话语间微微颤动。 “呵呵。”孟三虎摇头,旁顾左右,自知这是死局。又望向那十四道阴魂,明白是报仇无法,仅有哀然。“动手吧!弱肉强食,我不如你!” 龙牙婆也不再多说,口中默念生涩的水语咒文,骤然调动了十四道阴魂,飘然向孟三虎而去。 孟三虎苦涩一哼:“让我的子嗣、家人杀了我?除了换来点心理安慰,还能如何?你这孙女,不是也死了吗?被你炼成了尸……” 龙牙婆不说话,专注于秘法施展。 别看她云淡风轻,仿佛掌握大局的模样,心中却始终在忧虑着…… 西方隐隐散发得三道气息,不论任何一人前来,都是一件*烦。 要快! 取了他的魂魄,立刻走! 那鬼雾的遮盖也支撑不了多久。 “阿妹,杀了他!”同时,龙牙婆对龙阿妹喝道。 孟津的呼喊虽然被鬼雾封闭,但这也不是万无一失,龙牙婆对自己的实力认知还不是很完全,鬼雾的施展对她有着极大的消耗,万一等会后力不足,这喊叫声还是会引来别人。 龙阿妹没有迟疑,仅在话音落下的顷刻间,便猛然发力,飞跃向了孟津。 孟津还想逃窜,可又哪里是黑僵的对手。 眨眼后…… 撕拉! 身首异处!! 大动脉血管的陡然分离断裂,致使脖颈喷溅出血液的喷泉。 咚咚。 头颅滚落在地,脸上的神情还保持着生前的狰狞、扭曲。 对那血液,龙阿妹没有半分留恋。 世人所传僵尸嗜血,以人血滋养尸身,那都是杜撰。 如此说法,起源于西方…… 在西方传说中,也有一种类似于僵尸的存在,吸血鬼。 东西文化在早年的香江交融,一些文娱作品为了显现僵尸的可怕,自然融入了吸血鬼嗜血的成分。可实则,真正的僵尸对血液并没有什么需求。就好像修士辟谷修行,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哺育己身,僵尸亦是如此,需要用阴气与尸气颐养,才可以保证肉身不败。 不过,僵尸终归是一具死尸,又被阴气萦绕,气质中带着让人心悸的恐慌,皆在常理之中。 杀掉了孟津,龙阿妹便不在动作。 她虽然拥有简单灵智与记忆,但在如今的阶段,还是要受控于炼尸人。 可望向孟三虎与十五道阴魂时,她的脸上还是流露出古怪的期盼笑容…… ‘阿婆说了。’ ‘罗刹恶鬼好吃!能变强!’ ‘我要变强!’ 灵台前的一方空间,此时已经成了地狱般的存在。 阴魂凝实,肉眼可见,孟三虎则在无声的嚎叫,他的嗓子里发不出声音来,可面容中的狰狞却确实存在。 十五道阴魂对他上下其手,竟然从他的身体内,硬生生拉出了他的魂魄。 旁人不知,生生抽离生魂,这是莫大的折磨。 灵肉分离时的痛苦,才会造就所谓罗刹恶鬼的存在。 因为…… 他死的不会甘心! “啊……” “杀了我!” “给我个……痛快!” 孟三虎终于还是冒出了三两句声音,声音扭曲,仿佛从口中舌尖流露,却又带着莫名的空灵,似乎那魂魄也在发声。 对此一幕,龙牙婆不为所动,只是愈发期待。 生魂发声,果不其然就是恶鬼的塑成。 随着孟三虎的魂魄一点点被抽离出来,周遭的空间竟然刮起莫名的狂风,聚集大量阴气。 “罗刹恶鬼初成,他饿了!”龙牙婆残忍的笑着,笑容中带着几分痛快。 不过。 展望周遭,她又忍不住皱眉…… 阴风起,会吹散她布置的鬼雾,倒是就没有了屏障。 “啊啊啊!!”孟三虎的生魂又是怒吼一声。 终于,魂魄与肉身彻底分离。 阴魂的面孔中透露着狰狞,再也没有了正常的神志—— “你们这些小畜生!我是你们的爷爷,是你们的父亲!你们竟然杀我?!!” “我要你们死!!” 凛冽的呼喝,莫名带着些喜感。 孟家十五口人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何谈的死? 不过。 龙牙婆知道,身死还不是完结,若是阴魂覆灭,才是真正的身死道消,不存于五道。 簌簌簌簌…… 阴风剧烈,以孟三虎为中心形成了巨大的漩涡。 那漩涡仿佛是罡风,竟然开始将他周遭的十五道阴魂撕裂。 孟三虎已然癫狂,随着阴魂粉碎,开始大口啃食着他子嗣亲属的阴魂。每吃一口,他的魂魄都会愈发凝视几分,带有狂猛的凶戾…… “要成功了!有了罗刹恶鬼,外加上阿妹,足可在灵气复苏伊始,掌握话语权!” 龙牙婆自然了然灵气复苏的情况,也正是因此,她才得以修行鬼书。 若非阿妹惨死,她原本的想法是让阿妹修习炼尸术,等她死后,将她炼成僵尸。可最终白发人送黑发人,到头来却是阿妹被炼成了僵尸。 “阿……阿婆……” 忽然,龙阿妹干涩阴冷的声音呼唤而起,她望向了窗外。 龙牙婆随着视线转移,这才大惊:“鬼雾散了!” 鬼雾是以孟家十五道阴魂为支撑,如今十五道阴魂俱皆被孟三虎吞噬,再被阴风一吹,全数溃散! “还差一会儿!”龙牙婆咬牙切齿,心下一横,还是呼喊道:“阿妹,守好了,别让任何人进来,等罗刹恶鬼成了,我再来助你!” 龙阿妹咧嘴笑着,嘴角几乎与耳根相连:“杀!杀!保护阿婆!” 与此同时。 灵堂西侧的别墅副楼内…… 盘膝而坐的黄文山陡然惊醒,怒目圆瞪,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不好!”一声惊呼,引动了房间内的所有人。 在楼上休息的武阳,更是敏感,半梦半醒间下意识的翻身下床,基本是踉跄的跑到了楼梯口,一边疾步而下,一边询问:“黄道长,发生什么事儿了?!” 黄文山凝视东边:“那龙牙婆来了!来了许久!但是……我竟然此时才发现!” “什么?!”众人错愕,惊诧不已。 “可是,外面驻守的人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庄园内的巡逻队,也一切如常啊!” “我都没有感知,更何况他们?你们还是太小看修士了!”黄文山无奈道,同时起身,拉开了窗户:“你们召集人手,合围过去,我先去一步,会会那龙牙婆!” 说罢。 黄文山站在窗沿,猛地一蹬,便飞跃出去。 众人看向那道袍猎猎的身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道门修士的实力。 “草!”武阳不住骂道,“还楞,还楞?都tm给我行动起来!外面驻守的人都tm是吃白饭的吗?人进来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破口大骂后,武阳第一个冲出了房间,子弹上膛,向着灵堂方向而去。 同时。 特异局的执行行动力,也不容小觑。 仅是对讲机命令下达的片刻后,庄园内外便有数十人行动起来,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事先藏好的装备,立时全副武装,向着灵堂方向奔行而去。 …… 灵堂外。 黄文山愁眉不展,俨然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他早前还有所自信,虽对僵尸之能有所忌惮,但对龙牙婆却没有惧怕—— 擒贼先擒王。 可当下。 只观灵堂内外阴气冲天,便让他心悸不已。 若对方仅是通会炼尸术,哪里能营造出如此犹如炼狱的阴气汇聚之所?! “这龙牙婆所得传承,决然非同小可!” 凝重。 可黄文山还是得进去走一遭,若是不敌,只能抽身而退。 灵堂大门紧闭,黄文山屏息凝神,挥出一道元气将大门劈开,可谓是谨慎小心…… 然而。 也就在这时,内里有黑影显露,急速向他攻来,惊得他脸色大变。 “嘎嘎嘎!”黑影笑得猖狂且得意,“死,死,死!” “娘皮稀的!”黄文山忍不住破口大骂,身上有隐约的淡薄灵光乍现,身形灵活的与黑影错开。 一出一进,当二人身形停止时,早已调换了位置。 门外,龙阿妹泛着怪笑,眼神呆滞却充斥着凶厉的杀意。 门内,龙阿婆凝视而来,口中咒文不断…… “这是……”黄文山看着那飘浮在半空,聚集大量阴气的事物,又是一呆。 这,可不就是导致阴气勃发的诱因? “炼鬼术?!” 黄文山自然认得那飘浮的恶鬼凶灵,正是此处庄园的主人,孟三虎。 “一方炼尸,一方炼鬼!这是杀局……”他恐惧难言。 而那龙牙婆,抓准了黄文山神情动态中的示弱,以手印控制罗刹恶鬼继续塑成,一边道—— “道长!你我无冤无仇,何必前来搅局?此人作恶多端,我杀了他,也算换得一方清净!你若现在退走,老婆子必将恩情铭记在心!” 这话吐露的同时,黄文山也看清了局势,心里一松—— “她还未炼成恶鬼!此时势必不能抽身!” “——有机会!!” 第86章 王牌对王牌 如果用偏现代的话解释当下的场景…… 鬼,应该是生魂的变异体。 无论在道门、佛门、还是巫术体系中,都存在关于灵魂的概念学说。 灵魂发生异变,也是需要相应的硬性条件,从大方向上来说,还是与这天地元气的复苏有必然关联。 这也是为什么,在以往的这些年里,鬼魂作祟甚有少见。 乃至在相应理论中,并不符合基础的逻辑。 而当下。 恶鬼、僵尸出世,都极具纪念意义。 虽然是情况紧急,可黄文山还是有种‘涨姿势’的莫名喜悦—— ‘tm元气复苏后的第一个先天、雷法、剑仙、僵尸、鬼魂、巫婆……’ ‘都让老子给撞见了?’ ‘我是应该哭,还是该笑!’ ‘好刺鸡哦。’ …… 龙牙婆的意志很清晰—— 意图求和。 她被官方追捕长达两周时间,如今更是有同等级修士出现,显然灵气复苏的大势已经被‘上层’关注。越是如此,她越是迫切得到‘罗刹恶鬼’,才能自保。 龙牙婆从没有害人之心,正如黄文山之前分析的一样。若她真得毫无底线,大可以用别人的身体炼成‘活尸’,再将经过生气颐养的尸气,转移到龙阿妹的体内。可偏偏,她甘愿消耗自己为数不多的阳寿,炼己身成尸……善恶可见。 但从律法角度上来说,孟家惨案,就是违背了律法,她的所作所为造成了很严重的不良影响,应该受到遏制。 要说孟家为恶在先,龙牙婆无所依仗就只能被人欺辱吗? 这个问题,没有一个正确的标准答案。 因为,这个世界本就是不平等的。 同样…… 灵气复苏后,修士的存在,会将这种不平等的情况,拉得越来越大。 至于黄文山…… 他对龙牙婆心有同情,可他所在的位置,就是不允许他放任龙牙婆为所欲为。从某种意义上,道门如今代表的是正义,而龙牙婆……或许是那种连正义都不敢承认、苟同的‘邪恶’。 万物平衡,总有一个对等。 此情此景,灵堂内。 黄文山的神思在顷刻间发生变化,也都被龙牙婆看在眼里。 对双方而言,此时的情况都非常紧急,龙牙婆可不会给对方突击的机会,直是道:“道长,若是谈不拢,就只能兵戎相向,撕破脸破了!” “阿妹!”龙牙婆可谓是果断。 话音出口,龙阿妹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着最后的口令。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黄文山额头冷汗渗出…… 方才对恶鬼炼制的情况分析,绝对没错。但这也是在此一搏的事情,那僵尸的实力难以捉摸,若是不等他出手结果掉龙牙婆,僵尸就干掉自己,那也只有一首‘凉凉’为他奏响。 要不要动手?! 龙牙婆这边,还在给他机会! 主次颠倒,受制于人。 “娘希匹!干了!” 终于,黄文山还是咬牙切齿,手中微弱的灵光隐现,率先动了手!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上!”龙牙婆几乎就在零点零零一秒的时间里反应过来。 低喝一出,龙阿妹化作一卷黑影,急速冲向黄文山。 黄文山俯冲姿势不变,蕴含灵光的手向后拍出一股巨浪,对龙阿妹进行阻截,甚至因此而借力,速度愈发猛烈。 “不好!”龙牙婆眼看阿妹行动一滞,黄文山近在眼前,只能认同切断与恶鬼的联系,中断了炼制。平行侧移,她的速度虽然不如黄文山快,但躲过一招还是足够了。 两相交错,千钧一发,龙牙婆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攻击余威的可怕。 单论个人实力,她比不过这道长。 然而。 黄文山也好不到哪去,一击没有得手,他就要面临龙阿妹的攻击。 仅是回身时,就见对方利爪上的指甲泛着幽幽黑芒,凛冽袭来。 撕拉! 没有躲过! 黄文山胳膊上被划出五道血痕,若不是他急速后撤,少说要被刮下一块皮肉。 剧痛袭来,让他眉角青筋都不自觉突起,隐隐能感受脉搏跳动—— “好疼!” 低头瞥去。 伤口处鲜血淋淋,更是被一种乌青的黑气萦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让伤口处开始腐败。 “尸毒!!!” 平生第一次见到僵尸,就身负尸毒,黄道长算是为整个修行界积攒经验了。 他陡然感受到毒素后,立刻以元气封锁伤口周遭,禁止毒素继续向全身蔓延。可就算如此,伤口周遭还是瞬间腐败大半,事后需要很长时间的调理。 僵尸之可怖,对阵修士皆是如此,若是对上凡人,根本没有一搏的可能。 孟家十五人就是很好的例子,不得全尸,被撕碎成了肉沫,绝对要比猪肉铺的肉馅搅拌机,打得还要均匀。 “阿妹!”龙牙婆忽然出声。 还要冲击过去的龙阿妹登时停止,脸上弥漫着几分不甘之色,但还是乖乖听了话—— “阿婆!杀!” 龙牙婆无奈摇头,又凝视向了黄文山:“道长,最后一次机会,让我炼好这鬼,我带阿妹归隐山林,绝不外出……且今后你若有难,我只要得知消息,必然前来一助,可好?” 好? 好你麻个蛋! 黄文山被那尸毒感染的生疼,早已怒火上头:“炼尸者有违人道,而炼尸术更是被茅山宗整合,你如今所持之法,来路不明,必须跟我去茅山核实,且你杀害孟家满门、特异局数十人,势必要接受律法制裁!” “你真以为我制不住你?”黄文山冷哼,气息都为之一变。 龙牙婆听到这话,也是恼怒起来:“我的传承法门,源自我水族先贤,与你道门有何瓜葛?而孟家事,难道你们不知?他们可以为非作歹,哪怕我意图善了此事,却还要仗势欺人,泥菩萨方有三分火气,老婆子可比不上那佛门菩萨!我受冤屈时无人管,恶人遭难,反而成了我的过错……” “哈哈哈!什么狗屁律法!今后的大势为何,你比我清楚!何必当别人的门下走狗?” “老婆子最后说一次……你走!之前的承诺皆然奏效,否则,你今天也得死!” “死?那就来看看啊!”黄文山双臂一展,宽大的道袍袖筒陡然上卷,显露出两个金刚圆环。“你有僵尸,道爷有法器……” 随着话音吐露,两道金刚圈一左一右激射出去,化作两道金色光线,速度快得难以置信。 一个撞击在龙阿妹的胸前,只在两相触碰时,便将龙阿妹身上的衣服灼烧,一股浩然正气竟然对尸气产生压制,让她胸前的皮肤都瞬间溃烂。 “啊……” 尖厉的叫声后,龙阿妹陡然倒飞出去。 碰! 她的躯体砸在后方墙壁上,墙壁龟裂,灰尘弥漫而起,短时间内竟然无法动作。 那龙牙婆更是糟糕,黄文山忽然出手,难以预料,金刚圈的速度更是快得惊人。 只在金刚圈一击之后,她便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胸下肋骨断了数根,胸前凹陷下榻,模样惨不忍睹。 “阿婆!!!”龙阿妹惊呼,强忍着伤痛想要冲过来。 可是。 龙牙婆忽然抬手:“别来!他的金刚圈,有浩然正气!你会死的!!” 黄文山面对此情此景,却没有太多得意,心中怒意冷静下来后,实则也只有一种惋惜、悲凉。 若龙牙婆能隐忍,好好修行,今后俨然会成为一方大能。 “认输吧!若不是你,我的法器还从未显露真身,就连道门都不曾知晓……我对你有所同情,我保证,随我回特异局后,势必让上面对你网开一面。若我没有做到,你大可以公开此事,身怀重宝,我被人觊觎的麻烦也不会小!” 黄文山的金刚圈,曾在川地显露,不过当时所展现的威能,绝对不如现在的十分之一。 否则黑袍剑修早已伏诛。 正如马方登会藏私‘灵茶’一样,黄文山也留有后手。 观楼派在修行界名不见经传,但其传承历史却源远流长。简单来说,就是祖上无名宿,却时运不错,得以保存传承和前人法器。 黄文山敢肯定,符箓三山和全真道龙门派,势必都有底牌留存。 可就算如此,法器之重要,一旦显露也会让人心生觊觎。 所以,至始至终他不敢显露根本。 如今。 他显露此物,并当做交换条件,愿意给龙牙婆求情,已然是仁至义尽,心怀善意。 “如何?”黄文山急迫道。 若再浪费时间,特异局听不到动静,很可能会冲进来。 龙牙婆神色中显露异彩,她没想到此人会如此承诺,可是…… “多谢好意!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牙婆一脉隐居山林,从未想过要出世,如今大势将起,更想要一心求长生,归附官方、道门?不可能!我做不到!而你们的行事风格,也恕老婆子看不惯。” 让龙牙婆招安? 她可是被特异局追捕了两周时间,又因为特异局帮助孟家,更让她对这个组织没有好感。 人活着,就挣那一口气! 此事经过,她已经憋屈了很久了!好不容易展开手脚,难道又要束手束脚? 这不是她想要的! 黄文山对此愕然:“你,你这是何苦?难道还要跟我动手?你哪里还有余力?难道要让你的僵尸跟我拼个鱼死网破?” “呵呵呵……咳咳咳……”龙牙婆轻笑,又咳出脓血。 目光扫过黄文山身旁的飘浮恶鬼,竟然道:“道长……你有底牌!我也有啊!” “再给你一次机会,让我们走!否则,我就解开那尚未炼成的恶鬼禁制,让这一片地域,成为他的狩猎捕食的修罗场!!” “你!!!”黄文山大惊失色,“这周遭……可都是水族,是你们的水族!” 龙牙婆眼神坚定,又不屑—— “我若死!水族水书的传承,便算失传!” “水族?!” “没了传承的水族,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今后大势,只有被它族碾压欺辱的境遇!!” 第87章 最后的辉煌 龙牙婆的话貌似残酷无情,但也未尝不是直白的指明了要害。 无论在灵气复苏的大势下,国家方面的管控如何,修士永远是凌驾在律法之上的存在。水族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若没有修行法,没有修士的照拂,最终的结果不会太好…… 可以想象,要是水族牙婆传承不断,水族崛起是必然结果。 若传承断了,那就只有依靠他人—— 受制于人下。 对于此种感受,龙牙婆深有体会。 没有力量就只能受人欺辱,拥有力量,才有抗争、乃至扶摇直上的资本。 此情此景。 龙牙婆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断了传承的水族,前途未卜。与其后来受人欺负压迫,倒不如现在来个早死早超生。 若要问,她凭什么决定别人的生死去留? 呵呵。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拥有实力,就拥有支配别人生死的至高权利。 因为…… 我比你们任何人都牛比!! 而你们根本无力抗衡,犹如蝼蚁。 当然。 有决绝之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也未尝不是很好的谈判条件。恶鬼出笼,如今单凭黄文山一人,根本无法克制,鬼魂是另一个层面的存在,火器无用,只能用术法针对。届时,一县之域都将沦为恶鬼屠戮的修罗场,哪怕道门修士聚集,最终除魔卫道,可三江县势必会伤亡惨重。 且最为重要的一点在于…… 恶鬼屠戮一方,在当下的信息时代,很难掩盖消息。 如此情况一经披露,灵气复苏的事情就很难继续隐瞒,到时人心惶惶,俨然就是乱世将起的局面。 乃至,和平都将一去不复返。 此时此刻的黄文山,当然能想到此种局面,模拟在脑海中的画面,直是让他头皮发麻,冷汗浸湿了一整个后背…… 他的王牌是法器,足以克制龙牙婆和龙阿妹。 可问题是他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在龙牙婆动手解除恶鬼禁制之前,将其抹杀。 换言之…… 龙牙婆手上的才是真正王炸! “你何必如此……”黄文山无奈叹息,凝视龙牙婆的目光里,已然有了几分松懈。 “你又何必如此?”龙牙婆坚定无比,手中已经开始结出法印,全然一副‘我绝对不是和你开玩笑’的严肃模样。 黄文山知道,此事告知特异局,特异局也拿龙牙婆没有半点办法,只能让她大摇大摆的离开。 可是。 “你逃得过初一,逃得过十五吗?如此威胁让道门和特异局知晓厚,必然视你为首恶,你将会遭到无止境的追杀。我黄文山不过道门中极不起眼的小卒罢了,符箓三山和全真道龙门派可都不是好相与的,半步先天你能敌得过吗?一个不行,两个三个,十几个一起围攻你,你又能如何?” “倒不如,束手就擒,还能换得一线生机啊!” 黄文山的话,皆是腹诽之言。 甚至龙牙婆也知道,这位道长是个好人。 “你走!跟外面的人说清楚,放我们走!” “你……冥顽不灵!!”黄文山一拂袖,满脸的气急败坏之意。 龙牙婆只是不为所动,静默的凝视对方。 几息后。 “好好好!你自己做的决定,今后就为你的决定负责吧!”话落,黄文山起手一招,有灵光乍现,那两枚金刚圈霎时飞来,套入他的手腕,这便作势离开。 眼看这一幕,龙牙婆的脸色这才软了几分,但也依旧保持着警惕:“阿妹!咳咳……给阿婆,守好了!” 阿妹恨得黄文山咬牙切齿,凶相狰狞,身子颤抖时几欲要出手,将他生生撕碎。 可她终归未动,应是用眼神将他杀了千万次…… 灵堂外。 特异局早已经就位,当那大门内有人影显露,几十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大门处,场地里全然是枪阀开启的机械顶针碰撞的琐碎声…… “别动!是黄道长!”武阳第一时间发现了黄文山,立即命令手下待命,将枪口朝地,以免走火。 方才他们在外面听得里面数声巨响,皆是对内里情况心急不已,生怕黄文山出事儿。 如今黄文山安然无恙得走出来,众人脸上都流露出喜色,以为屋内的恶婆娘已经被他解决。可等到黄文山慢慢从阴影中走出时,他们的神情才逐渐冷了下来…… 只见黄文山满脸肃重,手臂上皮肉溃烂,伤势惨不忍睹。 其结果,恐怕不是众人想的那样乐观。 “黄道长,那牙婆子呢?” 黄文山走近,道:“恕老道,无能为力……” 他将事情讲述一遍,特别着重解释了恶鬼的存在。 只等话音落下,场间倒抽凉气的声音不绝于耳,还有无数琐碎的议论声流露…… 恶鬼屠戮三江,人间地狱修罗场? 如此形势,堪比核/弹的威力了! 三江或许只是一县之域,可就如之前所说的一样,从多方面去看待这件事,最大的威胁不是三江人民的安稳,而是引起全国范围的巨大动荡。 谁也没想到,一个牙婆,会搅动出如此大的风浪。 且众人对修士的看法,也一次又一次的进行着刷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武阳无法接受黄文山的说法,若真是在黔中地区出了这种事情,罪责首当其冲,非他莫属。“黄道长,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黄文山苦笑道:“若此次前来的人不是我,而是白道长,或是符箓三山的几位道兄,或许还能一击必杀,可老道修行尚浅,实在无能为力。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恕我无能为力!” 甩锅? 不存在! 黄文山是真的在竭尽全力以后,也没了办法。而龙牙婆破罐子破摔后的应对决策,也不应由他来夺断。现在就看武阳会怎么办了! 一时间,吵杂声弥漫。 哪怕是训练有素的行动队,都难以掩盖震惊之色。 “局长,我们还是尽快汇报总局吧!此事兹重,我们可不能随便做决定!” 武阳面色深沉,却是没有着急表态,仿佛此时心下还在决断着什么…… 好半晌。 “都别吵了!” 话音落下,场间霎时静谧下来,无数目光偏移而来,聚焦在武阳身上,等待着他的决断。 “光给总局汇报,那我们显得也太无能了!” “现在既然黄道长束手无策,那么我们就来用现代的力量,解决此事!” “命令狙击小组就位,把灵堂四面八方的所有死角都给我封锁!” 狙击小组? 要打强攻吗? 众人微楞片刻,却也都迅速反应过来。 在尧人山追捕时,碍于茫茫丛林遮蔽,重型武/器根本毫无作用,更不便于携带,以至于单凭轻型武器,那牙婆并无惧怕。 可此时此刻,牙婆盘踞在灵堂内,这就等同于定点的靶子。 特异局行动队成员,无不是各大军区的王牌,枪法如神。只要占据制高点,但凡龙牙婆一冒头,就能一枪命中。这样的定点射击,对他们而言,非常轻松。 “这……”黄文山听了这话,蹙眉沉思,却找不到理由反驳,心中对龙牙婆怜悯与同情的个人情绪,此时当然也不方便流露。 “黄道长以为呢?”武阳征询道。 黄文山只有点头:“若是能保证射击概率,应该可以成功!但是威力一定要大,一击毙命才行!” “这我知道!”武阳冷笑,俨然孤注一掷的模样:“针对特殊异常人士,我们特异局本就配备有反器材武/器,不要说一击毙命,只要命中身体,整个人的躯体都会被炸裂,那可是能让武装直升机都束手就擒的可怕玩意儿!” 听到这话,黄文山嘴角隐隐抽搐…… 他多年来居于繁华地区,更是南方和香江富豪界的香饽饽,自然明白现代科技的水准。 那可是反器材武/器啊! 装甲都能打穿的东西,僵尸?牙婆?修士?都只有认命的份儿。 修士超凡脱俗不假,可如今还处于起步阶段,没有到‘翻手是云、覆手为雨’的阶段。 哪怕是先天的肉身,都对子弹无可奈何,更别说反器材武器了。 这样去想的话…… 细思极恐! 修士牛比? 呵呵,导/弹了解一下?! 所以,真正的话语权,还是掌握在上层手中啊!! 武阳眼看黄文山一副呆愣的表情,心中隐隐生起几分扬眉吐气的爽意,这么久来特异局都被道门压一头,现在掏出真家伙来…… 呵呵哒! 修士也不过如此! 黄文山都害怕的玩意儿,牙婆能不怕? 越是这样想,他就越是兴奋,连忙下达了命令—— “让侦查组在五分钟之内,用无人机扫描此处的地形,分析射击点,务求没有任何死角!另外……”他看向了身边的秘书,“计划部署好后,立即联络总局汇报方案,是否执行命令,以总局的决定为准!” 当机立断。 特异局立即行动起来,几乎在五分钟不到的事情,一份模拟地形网图就绘制完毕,发送总局。 同时,武阳也亲自电联总局的那位杨局长,说明事情经过。 黄文山就在旁边,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楚…… 杨局长在听到此事时,也为之震惊,沉默许久,才给出答案! “武阳!你的方案我表示赞同,不过你要立下军令状!若是不能让那龙牙婆伏诛,所有责任你来承担!恶鬼出笼,这对整个大局势都带有致命影响啊!” 对此。 武阳根本没在怕的! 地形图和狙击点,他都仔细看过了,以他的经验判断,十拿九稳。 立时间。 他猛地一跺脚,哪怕杨局长看不到,还是做了个军礼,声色严肃—— “我武阳保证,绝对完成任务!” 此时。 黄文山转向那灵堂内,神色哀然,莫名有种兔死狐悲的意味—— ‘都是修士,都是等到这修行大势来临的幸运儿啊。’ 再看那已经去往射击点的行动组队员们…… 未来几十年里,掌握大势的依旧是那些科技力量啊! 不过…… 这也只是…… ‘科技时代’,最后的辉煌!! ——值得惋惜。 第88章 是,是你?! 灵堂内。 龙牙婆重新与那灵台前飘浮的恶鬼,勾连了联系。 一人一鬼之间,飘浮着一丝肉眼可见的血线链接,另一头又沟通棺材内的古朴阵法,构成了某种诡秘的仪式。 所谓虎毒不食子,人性使然—— 那孟三虎吞噬一家十五口人的生灵,自然怨气冲天! 无论是炼尸术,亦或是炼鬼术都有违天理人合,一旦前后二者法成,魂魄都将不再入五道轮回,彻底超脱轮回大道。但其中弊端也显而易见…… 倘若所炼僵尸、鬼魂被灭,那就是真正的魂飞魄散,彻底在这天地间湮灭。 正因此,所谓的正道修士,对此二法都极为不齿。 眼前。 孟三虎所化恶鬼已经被炼去了神志,神情中只有狰狞的肃杀,生人勿进,气势骇人无比。 龙牙婆重伤,随着炼制的持续,口中不时咳出鲜血,伴随剧烈的咳嗽,脸色愈见无色,仿佛摇摇欲坠,下一刻就将晕死过去。 筋疲力竭,全凭一个信念吊着一口气。 只要罗刹恶鬼炼成,不说无敌于这天地,也绝对有自保之力。 虽然外界还被特异局合围,但龙牙婆认为,当局绝不敢冒风险和她鱼死网破,任由恶鬼屠戮一方。如今更有阿妹所成的黑僵在旁,驼伏她奔行逃离,不算难事。 只要活着出去,她有调理好自身的本事。 给她八年、十年,让阿妹尽快冲击到更高等级的僵尸水准,重新找回曾经的灵智,便能修行炼尸术,继承水书传承。到时哪怕她自己身死,也能被阿妹炼成僵尸,便有一线生机,求得长生大道。 当然,龙牙婆也知这是奢望,日后变化,谁也所料不及。 不过就算最后这世上只剩下阿妹一人,水族牙婆一脉就得以延续,水族也不会受到威胁。 越是这样想,她的精力就越是旺盛,好像是人濒死前的回光返照,毫无血色的脸上又迎上了一层负有生机的浅浅红晕—— 罗刹恶鬼、黑僵阿妹…… 水族牙婆,后继有人啊!! 但她哪里知道,外面的变化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厄难将要降临。 …… 黄文山的心思复杂,此处早已没了他的作用。 特异局动用重型武/器,所部署的狙击位置,几乎就是天罗地网的封锁。 龙牙婆在劫难逃。 眼观屋内阴气冲天,对方势必掌握着完整的炼尸、炼鬼传承。乃至如今静下心去想,那僵尸已经脱离了最初的紫僵等级。且初通灵智,这才是最不可思议的。 此法若是传承下来,势必造就一名门大派,哪来符箓三山和全真道都要为之忌惮。 可眼下…… 一切将要化作湮灭。 可悲可叹。 “一号位,完毕。” “二号位,完毕。” “……” “……” “十八号,完毕。” 武阳掌控全局,手中对讲机内传来行动组‘狙击小队’的汇报声,就好像是阵阵催命符的死亡回响。 黄文山席地而坐,神色凝重且复杂,在旁人看来,这是因为他手臂上的腐肉创伤所导致的疼痛,却不知他正在为屋内的龙牙婆,进行着无声的哀悼。 惺惺相惜谈不上,只是他为龙牙婆不值罢了。 若是按照他方才的办法行事,黄文山认为有很大的概率说服总局和道门,饶她一命。 当然。 也正如龙牙婆所表达的一样。 寄人篱下,受制于人。 她所掌握的传承,很可能会被总局和道门逼问出来,人身自由也将会受到遏制,成为特异局的专属打手。 如此结局,换做是谁都不会情愿。 事关门派传承,哪里能让别人轻易得了去? 如果是这样,倒还不如把这些东西带进棺材里,也就不至于愧对祖宗、前人了。 灵堂四面八方,整整十八个狙击位,将灵堂彻底封锁。 恍惚间。 黄文山又在心底燃起一线渺茫的希望。 他能感知到来自十八个狙击位的契机锁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修士的感知力超然,对于危险威胁有着超乎寻常的预判能力。 换作物质能量层面去理解…… 在黄文山眼前,有着一种旁人看不到的气流线条,将灵堂封锁。 说起来很玄乎,但这就是修士的本领。 如今黄文山还只是后天中期,若是能晋级先天,对于契机的感应就会愈发强大,哪怕有人在他背后对他心生不满,他也能有所感知。 而今,十八个狙击位,十八个重型武/器的弹道封锁,俨然是必杀局。 单是黄文山这个旁观者都能有所感应,也别说被当做目标的龙牙婆了。 “对!没错!” “巫术秘法繁杂,那老婆子被特异局追捕近两周时间,不但没有被抓捕,却还能将特异局在尧人山里耍的团团转……她势必能有所察觉。” “能逃走吗?!” 黄文山深沉凝望。 …… “咳咳咳……” “阿婆!!” 龙牙婆的状态不容乐观,再次咳血时,终于还是带走了面容间的红润。引得龙阿妹不由惊呼,呆滞、僵硬的脸上,隐现一丝人性的余光。 “呵呵。”龙牙婆惨笑一声。“不碍事的!” “阿婆!”阿妹还是紧张。 可龙牙婆将她打断:“听阿婆说……” “要是这次阿婆不行了,你就走!自己走!能逃多远,逃多远!不要再回三江,往西南方走……” “滇南,还有水族的部落!你记得住吗?” “滇……滇南……”阿妹生硬的叨念着这两个字,仿佛在竭尽所能的去记忆阿婆得嘱咐。 正如门外黄文山所想的一样。 早在灵堂外的部署开始,龙牙婆就有所感应,察觉了危机的到来。 此时。 等阿妹念叨好几次后,她才继续说着—— “你还是黑僵,灵智尚浅。灵气复苏,还有别得修士存在,阿婆就怕你被他们用秘法掌控,今后没了自由,也求不得那长生大道。所以你还要记住……谁也别相信,自己去滇南,找水族。” “到时我会将罗刹恶鬼的‘鬼索’绑在你身上,你就慢慢将他的魂力吞噬,应该就能晋升到下一个等级。” “阿婆,也就只能帮你到这了!” “别给阿婆报仇!记住,千万别报仇!那些人,咱们惹不起!” 身为僵尸的龙阿妹并不能完全明白阿婆的意思。 可她还是能看出,阿婆将要与她道别的含义:“阿婆,一起,和阿妹一起!” 龙牙婆笑了笑,她终于炼好了那恶鬼,才闲出手来,招来阿妹让她伏在身旁蹲下,摸索着她的脸庞,慈祥和蔼、有着几分浅浅的满足—— “阿婆应该隐忍的,就像那道长说得,何必如此呢?” “可是,不给你报仇,我心难安啊!” “乖阿妹,等会出去啊,要跟往常阿婆带你去镇子一样,乖乖跟在阿婆身后,听到了吗?” 阿妹看到龙牙婆慈祥的笑容,方才的慌乱都收敛了去。 也不知她是否能想到生前的过往,可她还是点头:“阿妹听话……” “乖,跟在阿婆后边。” “咯咯咯……”阿婆笑得轻快,仿佛眼前的不是被炼成了僵尸的阿妹,还是那个清秀美丽的花季少女。“走,扶阿婆一把,老了,身子骨不行了……咳咳。” 话落。 龙阿妹将龙牙婆搀扶了起来,也在这时,龙牙婆手中巫光一闪,将那罗刹恶鬼敛成一道浓烈的血光,拍入了阿妹的后心窝。 至此一刻。 此间阴气尽散,孟家十六口人,满门皆亡。 “走吧!”龙牙婆猛提一口气,强忍着胸腹间断裂肋骨的淤血涌出喉舌,又咽了下去,领着阿妹向着正门外而去。 阿妹乖巧的跟在身后,又在笑,嘴巴裂得很开,耳根处的皮肤还是被她的笑容给迸裂了。 兴许是她想到,这是阿婆好不容易妆殓好的,阿婆不许她笑,她才收了收嘴巴裂开的弧度,僵硬的眼神里又弥漫出一丝人性的意味,仿佛在说—— ‘这样阿婆就不会不开心了!会夸阿妹,要摸头……’ 一步一步。 龙牙婆知道,自己正距离那鬼门关越来越近。 哪怕早已做好了身后事的安排,给阿妹准备了后路,可她还是不清楚,阿妹能不能仅靠自己,逃离三江。 若阿妹身死,那恶鬼鬼索的禁制,龙牙婆也落下了秘法…… 会自行离体,为恶一方。 这是报应…… 若是连一线生机都不给水族牙婆一脉的传承留下,那就只有一报还一报了!! 终于,她来到了门前。 “来了!预备!” 门外,武阳瞳孔一凝,对着对讲机低声喝道。 同一时间。 十八个狙击点都严阵以待,狙击手呼吸摒凝,瞄准镜都各自瞄准了方位。 这一刻。 千钧一发。 然而。 门内,龙牙婆的脚步,却骤然一滞,口中呢喃不已—— “十八道契机锁定,倒是大手笔……” “可是……” 她望向西方。 “早前我所感知的三道气息,一道属于那道长,那还有两道呢?特别是……” “那最强的一道!!” “为什么还不现身?难道是后手?!” 呵呵! 龙牙婆微微摇头,又回头问了一句:“阿妹,记得阿婆的话吗?你要去哪?” “滇……滇南。” 话落。 龙牙婆彻底安了心,直面那门外的光晕,重新迈步向前。 一步,两步,三步…… 门外,所有人都屏气凝神。 “出来了!”有人看到了龙牙婆身影,情不自禁的惊呼。 砰!!! 巨大的枪声,在那声音落定的霎时间响起。 然而。 众人目光内,却萦绕上了一层难以置信的错愕光芒。 若是从那瞳孔的反光处去看,正门外竟然有‘九道土墙’在凭空间,拔地而起。毫无预兆,一层一层重叠,完美笼罩在了龙阿婆的身前。 子弹的轨迹旁人很难捕捉,但黄文山却隐隐能看得模糊…… 第一道土墙被突破,接下来是第二道…… 随着一拢一拢的土墙过后,子弹的威力明显有三分削弱。 可是,反器材武器的强度,可并不是九道土墙就可以抵挡的。 终于,子弹射入了第九道土墙!! 也在这时。 一道人影从天而降,那道人影身上笼罩着乌黑长袍,落地的瞬间,手中有寒光乍现。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转瞬间发生,快得让人反应不及。 当众人的思绪回归,大脑重启…… 乒!!!! 巨大的脆响声,伴随着一道火花擦碰,在那突兀从天而降的黑袍手中泛起。 直到这时,众人才看到,他的手中是一柄长剑!长剑竟然精准的与子弹发生了碰撞,让子弹彻底偏移了射击的轨迹…… 而那黑袍双手虎口处的皮肤,也霎时间迸裂,一道鲜血自前向后,洒在了他黑袍掩盖的脸上。 然而!! 他,挡下了!! 挡下了重型狙击的一次近距离射击!! “怎么……” “怎么可能?!!!” 全场震动!! 就连那部署在外围制高点的狙击小组成员们都愕然呆愣,忘记了继续的射击。 同时。 一道清亮的嗓音,略带喘息的在特异局众人耳边回荡而起—— “总算是赶到了!” “呼……” “黄道长,又见面了!” 黄文山颤抖的回头,惊得双目圆瞪—— “是,是你?!” 第89章 震慑 轰隆隆…… 眼前。 九道包围护佑着龙牙婆与龙阿妹的‘土墙’,在失去了灵力支持后轰然倒塌,化成了九拢土堆。 众人的目光都被这一幕吸引,甚至于黄文山的惊诧声,都没有人去在意。这一幕,俨然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能力范畴—— 这土墙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魔法? 土元素魔法? 哦,准确来说,应该是…… 道术吧?! “别开枪!” 忽然一声惊呼响彻场间,引得所有人的目光落了过来。 只见武阳的机要秘书,满目仓惶,手指按着对讲机的发射键,还回响着微弱的电流声。这句话是对狙击小组发布的命令…… 因为武阳的肩膀,此时正被一个头戴黑脸兔子面具的人的手掌,轻轻耷拉着。 别人没有在意黄文山轻呼的一句,可机要秘书就在武阳和黄文山的身边,自然看到了黑脸兔子与黑袍持剑人同时出现的情形。 对方来者不善,且让黄文山生出尤为忌惮的神情,已经说明了方才诡异一幕的诱因。 所以机要秘书下意识的反应,便是‘保护领导’。 唰唰唰。 无数的枪口针对而至,机械撞针的脆响极具气势。 可这气势在如此情形之下,又显得是多么的滑稽、可笑。 黑脸兔子就站在武阳的身后…… 开枪? 用领导的身体当靶子练枪法吗? 你真的很优秀啊! 几乎在顷刻间,就有人反应了过来,微微压低枪口,扣上了保险,以免走火。 同时。 黄文山终于冷静了下来,凝视而来:“道友,你,你到底意欲何为?你可知在川地一事后,你与黑袍已经成为了特异局的首要通缉目标!” 安宁耸了耸肩,掩藏在面具下的喘息,好不容易平复了下来…… 小五行术出手,在顷刻间变化九道大规模土墙,且为了抵挡狙击,凝练其质量……灵气的消耗是旁人难以想象的巨大,这是他头一次这样高强度的释放术法。 “稍安勿躁,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有些同情这对婆孙女。”说着,安宁又看向了武阳。“您是当地特异局的领导咯?贵姓?” 如此平静、又略带客套的声音,却并没有让人安心,反而愈发感到紧张。黄文山与对方的对话,已经透露出了大量信息量…… 川地、黑袍、黑白双兔、怪鸟。 这可是让西南特异局、以及两名道门修士铩羽而归的重量级人物。 据说。 哪怕道门最高修为者,都不如眼前这位。 武阳尽可能保持着平静,可被这样一位让总局和道门都震动的人物搭着肩膀,绝对没有荣幸一说,只有对生命的敬畏,与死亡的恐惧。 “免贵姓武,武阳。” “武局,事情的经过我也了解过了,给我个面子,放她们走吧。” 给你面子? 你算什么…… 咳咳。 武阳下意识的反应当然是鄙夷。 可要说不给这位面子,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谁也都难以想象。 川地发生的事情已经记录成册,发往全国特异局分部,供给经验学习。 当日。 此人幻化火龙,碾压两位道门修士和特异局行动组,即便是密集的热武/器攻击,都奈何不了他。若不是最后对方留手,西南特异局将会损失惨重。 方才的一幕,大家也见识到了。 九道土墙平地而起,如此鬼神之术,简直不可思议。 这,就是先天啊!! “黑……黑先生!”武阳组织措辞,一句黑先生称得有些古怪,可在场众人却没有一个人觉得好笑,保持肃然。“这不符合规矩!您也知道,这孟家十五口人惨死,造成很大的社会影响,我们不能允许这样的不稳定因素存在。且黔中特异局也损失惨重,有三十余位成员受伤,九人不治身……” 然而,不等他说完,安宁就将其打断—— “她为什么要杀孟家,不用我多说吧?我承认,这事儿最后的处置方式,违背律法。但是惩恶扬善的出发点是好的!” “黄道长,咱们再来说说黑袍吧。” “黑袍为什么会在一个月余斩杀一百二十余人,你们经过调查了吗?是因为有盗墓贼,盗走了他们古羌部落的陵墓祖物。那可都是追溯商周时期的青铜器,是为国宝。而黑袍的身份你们也经过了调查,其部族生活原始氛围,不曾出世,自然不明事理,只是以简单的是非论处……” “黑袍给我解释过这件事,她曾讨要祖物无果,是对方先开枪,才因此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盗墓贼的手段可都毫无底线,你们大可以想象……” “若从本质去评论这两件事,皆是因有恶人作恶,报应无果,这才逼上梁山。” “当然,二人的作为都过于极端。” “但是——” 安宁话锋一转:“我不知特异局和道门,是打算如何应对灵气复苏的情况。随着时间的推移,显露在世的修士会越来越多,每个人的行事风格各异,善恶有别。难道面对所有修士,都要进行扑杀?” “老话说得好,堵不如疏……” “越是围堵,兴修再坚固的水坝,未来那水坝一旦崩溃,所面临的形势就会更危机。” “修士是一种新兴出现的存在群体。我个人认为,当局是时候该考虑一下,如何对其进行包容性的接纳,一味地扑杀,造成的反作用力,难以想象。” 说到这里。 安宁目光一转,落在了龙牙婆的身上:“我不信这位龙牙婆,没有留下什么后手。” 这话一出,众人目光都聚焦而去。 龙牙婆早已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此时大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安宁的感激。 她能感觉出来,对方并无恶意,甚至有一种‘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微妙关系。 “咳咳咳……” “老婆子也不卖关子,之前我便给这位道长说过,若不放我们走,我必然解禁那罗刹恶鬼的禁制,让一方土地染血,变成炼狱修罗,可你们还是要一意孤行!” “若今天我与阿妹身死,我所说的一切,都势必言出法随。” 随着她话音落定,安宁微微点头,又看向了黄文山和武阳—— “所以,二位以为呢?贵局和道门的处置方法,有什么意义?再者而言,对上龙牙婆,你们或许还能制伏,可对上我、或是我那位通会雷法的朋友呢?你们除了徒增伤亡,还能做什么呢?” 一番话。 引得所有人深思不已,不单单是武阳和黄文山,周遭所有的特异局成员,都陷入了沉吟。 凡人和修士,本就是两个实力阶层。 针对龙牙婆的追捕进行了两周,死伤情况,大家有目共睹,这样的行动进行下去,真的有意义吗? 我们这些特异局基层人员的生命,就这么一文不值? 好半晌。 武阳深吸一口气,道:“此事不是我们能决议的,不过……” “黑先生,您的说辞,我们会转告总局和道门。” “至于眼下,” “您若要带人离开,我想我们也拦不住,可事后将要面临的追捕,您也请做好准备了!” 显然,这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你若要离开,所承担的后果,也无法更改。但总得来说,这位武局长要比西南特异局的那位陈高筑,懂得变通的多。 “呵呵,那便有劳了!”安宁一笑,终于还是放下了搭在武阳肩上的手,直步向着鱼九和龙牙婆等人的方向走去。 在场众人,没有一人敢于做什么多余的动作,仿佛形成默契,放任他们离开。 当安宁来到鱼九身边,黄文山竟然道—— “道友,三个月后香江有一场恶斗。” 哦?! 安宁忽然回头,面具下的瞳孔一亮,有些意味深长:“这是官方邀请吗?” 黄文山摇头:“不是!对方是暹罗修士,实力超凡脱俗。虽有道门修士前往,不过若有道友助阵,更有胜算。这只是我个人的邀请,您答应与否,全凭心情。” 安宁随即看向武阳。 武阳一言不发,答案不言而喻,特异局该追捕还是会继续追捕,之前所说之事,不是他这样的小人物可以左右决议。 “呵呵,有缘再会!” 话落。 安宁口中蕴起灵气,朝向高空隐约的黑影轮廓—— “莺莺!” 嘤~~! 啸叫声自远方传来…… 所有人都看着高空急速下落的黑影,叹服不已。 哪怕黄文山已经不是头一次见,此时也神思复杂。 莺莺降落,荡起满地灰尘迷雾…… 鱼九先一步跳跃而上,安宁紧随其后,此外还有偌大空间余留。 “我带你们一程,放心,我并无恶意。” 实则不需多说,龙牙婆也乐意跟安宁走一遭,方才土墙隆起,已经是术法范畴,凭借对方境界,若想要杀她,不过瞬息了结,更别说对方此来是为了搭救。 “阿妹,带阿婆上去。” 随即,两人落在莺莺背上。 莺莺猛烈振翅,似乎故意要向那特异局众人泼洒烟尘,兜了一圈才极速飞向东方夜空。 “武局,现在怎么办?”机要秘书无奈道。 武阳苦笑摇头:“能怎么办?收队,清理现场!立即将此事经过整理出来,发往总局……” “黄道长。”武阳又道,“恐怕,此行我要与你一同走一遭总局了。” 黄文山哭笑不得,心中早已对那‘顺路而为’没了脾气。 诚然。 方才黑脸兔子的话,发人深省,他以为也应该与道门进行一番讨论。 “走吧!今夜就走!” “早点处理完,我也得回南方好生修行。” “我与那黑先生,差距得太远,太远……” 同一时间。 孟家庄园西侧外的酒店五楼,严山山和杨晴看着那影子渐行渐远,目光又是呆愣,又萦绕起一阵憧憬与炙热。 “咱们一定也要修行入道!” “一定!”杨晴点头。 “秦省、韩城、武侯山……” 第90章 大局 京都。 特异局。 武阳与黄文山连夜搭乘军用航班路线抵京,不过是事发后五个小时,二人就已经出现在了总局的会议室中,对此次经过进行详细汇报。 黑脸兔子与黑袍现身,再次展现‘先天’境界的可怕实力。 早在川地事后,黑白双兔就被列为特异局的‘重点调查目标’。可诚然,直到现在特异局才真切对先天境界有了很直观的认识。 在少城时,黄文山和马方登不战而退,虽说黑脸兔子得以操控术法火龙,震慑当场,但其真正的威力并没有展现。 而在三江。 狙击的瞬间,千钧一发!! 九拢土墙拔地而起,将子弹威力削弱,再配合着黑袍的剑,愣是挡下了重型狙击的一枪。 这样的实力完全超出逻辑认知…… 就如,在黄文山对龙牙婆无可奈何时,武阳意气风发,仿佛扬眉吐气的打算用现代武/器,解决掉龙牙婆。但最终结果,犹如当头棒喝。 先天, 已经拥有了可以与现代科技,相抗衡的实力。 “事情就是这样,黑脸兔子硬要将龙牙婆带走,我们黔中特异局若是继续阻拦,只能徒增伤亡。”武阳此时端正直立在杨局长面前,神情严肃。“如果领导要处罚,我决无异议。” 他是立下军令状的,最终放走了龙牙婆,按道理是要遭受惩处。 可杨局长却微微摇头,压了压手:“老武,坐下吧。遇到这种事情,都是意料之外。” 特异局初成,对于案件处理的完成度评判,还没有一个正式的标准。 川地在前,黔中在后,都抓捕失败…… 可,这是他们没有全力以赴吗? 当然不是! 两地结合,死伤的数字甚至超过了国外维和一线部队的一年的伤亡标准线。 只因为修士太强,手段鬼神莫测,凡人又如何能与之抗衡? 另外。 至关重要的一点,还是在于‘先天’。两次行动都有道门修士压阵,然而黑脸兔子一现身,便是对局势的碾压,让人好生没有脾气。 杨局长觉得头疼,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黄文山,好险没有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来—— ‘堂堂道门,自诩名门正派,却连一个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隐士都敌不过,让人情何以堪?’ ‘难道,你们就不觉得丢人吗?’ 不过,以杨局长这样身居高位的人,养气功夫自然得当,憋着一口气儿,强行改了口:“黄道长,你的伤势没有大碍吧?” 黄文山的手臂伤势看起来极其恐怖。 尸毒弥漫,让血肉溃败,整个伤处都腐烂得不成样子,煞白的臂骨就在烂肉下若隐若现。 “福生无量天尊,多谢杨局关心,老道并无大碍。”黄文山这一遭‘顺路’,真真是倒了血霉,碰上巫术,僵尸就算了,偏偏又第二次遇见了黑脸兔子。 一方面是肉体被僵尸所伤,另一方面则再次被黑脸兔子的先天实力打脸…… 身心俱疲,简直就是双重打击。 “不过,此事之后,老道恐怕就无力帮助特异局处理案件了。香江之战在即,我应该是要前往助阵,在此之前得先调整好身体状态。” 他这时候才不会拉不下脸得假客气。 几天内辗转川地、黔中,几乎成了特异局的专属打手。 如今又是负伤,可谓是鞠躬尽瘁,总不能继续这么下去吧? 修士以修行为先。 例如此时,黔中地区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道门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连近在京都白云观的白卓南,都没有前来过问此事,只是一心修行。 人家半步先天都着急提升自己,我黄文山一个小虾米,还不得赶快抓紧了? “辛苦黄道长了,此事之后,您大可以好生修养一段时间。我现在就为道长安排航班!”杨局长也觉得有些尴尬,用人也不是这样的用法。 不过此事也怪不得他,最初是‘马、黄’二人主动请缨,前去少城压阵。 道门二十六子尽数散去,特异局这边也没有人手可用,也只能让黄文山多跑一趟了。 说到这里。 杨局长也招来秘书,让他亲自送黄文山前往机场。 而在临出门前,黄文山忍不住补充一句:“杨局长,我个人觉得黑脸兔子所说,合情合理。当局是时候该考虑,如何接纳包容修士这样的存在。堵不如疏,正如那龙牙婆一样,一味地扑杀,造成的反作用力难以想象。此次若不是黑脸兔子现身,我们真将龙牙婆和那僵尸铲除,对方势必会放出恶鬼,屠戮一地,那时候就很难收场了!” 这话一出。 杨局长陡然色变,表情很不好看,沉默无言。 秘书知道杨局的脾性,连忙悄声给黄文山递话:“黄道长,此事也不是杨局一人可以决定的,您还是先跟我去机场吧。” 黄文山无奈摇头,也明白单凭自己的话,根本没法改变什么,只能跟随秘书离去。 而在他离开后。 杨局长便忍不住冷哼:“这些修士的想法真是简单,若不是上层意见尚不能统一,道门的存在都岌岌可危,他们还有闲心去管别人?” 武阳听到这话,不由得正襟危坐,也不敢贸然出声。 直至好半晌后…… 杨局长一叹,这才平静下来:“我的压力也大啊,科学院那边一直在对所谓的灵气复苏做研究,可是除了道门有所察觉,从科学方面好像并没有什么有力证据……” “上头都是认证据的,否则如何能完全相信道门?” “堵不如疏的道理谁都明白,可倘若修士凭借修为作乱,我们就置之不理?普通人又该如何生活?” 特异局的存在极其尴尬。 正如杨局所说,到了现在,当局上层对此事的意见还非常不统一。 以至于很多事情,特异局也不知该如何处理面对,而上层也只给出一个意志—— 维护平安。 “杨局。”武阳道,“其实我对方才黄道长的说法,也表示赞同!道门能被收编,其他人也可以被收编,管控在特异局之下,即是给他们存在的空间,也是我们维护安好的一种手段。” “呵呵呵……” “不行地!”杨局长摇头。“你不知道当局能接纳道门,都是那位领导花了多大的功夫,做出了多少让步!” “管不了啊,管不了……”他又是一叹,站起身来。“老武啊,这几天你也辛苦了,在京都休息两天再回去吧,我这边就先不招待你了,我去见一下领导,把事情说一说。” 两人分别。 杨局长直接在楼外上了黑色轿车,直去那红墙大院的核心地带。 来到门前,经过重重检查,他总算见到了那位长者,将事情很快叙述一遍。 长者的年纪不大,还正是壮年,处事手段富有朝气,这些年来带领全国,一路走向富强,让农民脱困,全国上下一片好评,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让无数人得到了实在的好处。 可谁也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务实的长者,会接纳道门的说辞,对灵气复苏进行预先的布置,设立了特殊部门,特异局。 “事情我都知道了,小杨,你们这两次事件的处理很让我为难。” “关于黑白双兔的事情,已经惊动了其他几位同志,在你来之前,我们就简短了沟通过……” 杨局长知道,除了特异局以外,还有另外的机构组织,正在对灵气复苏进行秘密调查,乃至特异局的动向也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中。 长者与其他几位领导知晓了事情的经过,并不让他感到意外。 只是。 接下来的话,让他有种无力感骤然生起。 “接下来,各地特异局按照章程办事,至于黑白双兔和黑袍,以及牙婆僵尸的调查追捕,你们就先放一放,全部交由另外的人去处理。” “你们现在要做的是,对三个月后香江之战的准备。” “那是国际焦点,若是闹出乱子来很不好收场,且如果香江的事情你们能处置的好,我也能为你们争取更多的话语权。” 黑白双兔和僵尸的案子…… 不用管了?! 对此,杨局长无力反驳,只能点头。却也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领导,那这几人的处置办法是……” 长者凝神:“其实,我对不可控的因素,也没有什么好感!道门是能被我们约束监管的力量,所以我允许他们的存在,可其他个体,绝对不允许对社会产生动荡。” 话落。 长者闭目,俨然是送客的模样。 而对于杨局长的疑问,虽然没有直面回答,但答案已然不言而喻。 杀! 不稳定因素,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 特异局有道门相助,都对那黑白双兔没辙,别人又能做到什么程度? 那可是先天啊!! 若是把先天逼急了,将会造成什么样的局面,根本难以想象。 长者虽然掌控全局,但对于‘先天修士’的理解,还流于表面,并不足够深入直观。 等杨局长回到总局,一则新的命令也在第一时间发往全国—— ‘撤销对黑白双兔等目标的监控追捕……’ 此消息一出,各地愕然,皆不知总局的意义何在。 然而。 同一时间,有一支杨局长的亲信队伍,向着东南方向出发。 “按照此次武局长和黄道长的案件信息来看,黑脸兔子与黑袍一路向东南进发,结合他们所说盗墓贼的情况来看,黑袍对盗墓贼的追捕还在继续……” “我方已经开始接触线人,对那些盗墓贼的身份,进行目标筛选锁定。” “如果不出意外,我们会在岭南、福海一线,再次与黑袍等人相遇。” “可是……” “真的要暗地里调查?上层可是不允许我们对黑白双兔等目标继续……” 不等秘书说完,杨局长就打断了他的话。 “我们只是调查,并没有影响局势,别的人要杀要剐与我们无关,但对于先天实力的搜集,绝对不能松懈,黑脸兔子是一个很好的数据搜集目标。我这也是为了未来的大势,做提前准备啊。” …… 与此同时。 尧人山深处,龙牙婆曾经的隐蔽落脚点内。 安宁正在为龙牙婆疏导体内灵气,平稳着气血。 直至许久后,伤势稳定,他才问道:“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龙牙婆看着安宁,出神不已。 她万万没有想到,掩盖在面具之下的这张面孔,会如此年轻。 这,这可是先天啊!! “小友又如何打算?你为了我们,可是得罪了官方,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第91章 尸成五等 “修行大势将起,在这样的过渡阶段,总会有摩擦碰撞。无论救不救你,在这个阶段我与官方的关系也绝不会融洽。修士已经是不稳定因素了,而我……” “是先天。” 对官方而言,能被碾压的存在威胁性最小,反之高于道门实力的人,威胁性最大。 安宁早已暴露实力,势必就会被盯上,这也就不存在什么惹不惹麻烦一说了。人怕出名猪怕壮,若把修士都比作猪来定义,安宁就是猪圈中最肥的那头,哪怕他再乖巧听话,吃了睡、睡了吃,也将会是最先被宰杀的那一个…… 而龙牙婆。 她的实力在可控范围内,只要道门出手,在劫难逃。 二者比较,轻重缓急,显而易见。 “你觉得这样的时期,还要持续多久?”龙牙婆问道。 安宁:“这要看灵气复苏的变化情况,半年内各地灵气指数翻了一倍,如果继续按照这个进度来推算,最少也要一年时间。只要有一地显露异象,被民众所知,官方也就无法掩盖此事了。” “在我想来,如今应该还有些‘知情者’对灵气复苏的情况并不信任,只认为是昙花一现。所以为了稳妥起见,保守控制局势是明智的作为。” 所谓的‘知情者’,指的便是当局上层的一些领导。 他们要从多方面情况去进行决策,绝对不会听信谁得一家之言。 “那我们就不能直接将窗户纸捅破?” 安宁一乐:“呵呵,难不成你真想放出那恶鬼,屠戮一方?” 龙牙婆道:“若非逼不得已,我不愿做这有违天理的事情,因果循环,天道轮回,修士本就是逆天而为,积怨若是太深,很容易遭受大劫难。” 安宁知晓,龙牙婆入世不深,对一些事情的思量还太过局限:“这只是从我们的个人善恶是非观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但我相信,就算有不在意善恶是非的大恶人,也绝对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行事,从而激怒官方和当局,我说的意思你明白吧?” 听到这里。 龙牙婆猛地一愣,恍然大悟。 若是那般肆无忌惮的行事,最终导致大局变动,行事者无疑会被当作首恶,届时哪怕逃亡到天涯海角,也势必要被追杀到底!! 随着龙牙婆的呆愣,话题也告一段落。 “歇着吧。尽快养好伤势,我们不能久作停留。” 说罢。 安宁就走到了一旁的墙壁下打坐修炼,龙牙婆也随即闭目调养。 …… 救龙牙婆的初衷,实则有二。 一,单纯出于同情,一方面无奈于孟家人对龙牙婆的恶行,另一方面同为修士,千年来无数修士所盼望的康庄大道就在眼前,若是就此泯灭,安宁替她不值。 二,那就是对各派修行法的好奇了。 华国巫术渊源流传,龙牙婆显然具有完整的传承与修行法。倒不是说安宁有所觊觎,只不过是想借此开拓一下眼界。也正如他所说的一样,本就被官方视为眼中钉,也就不在乎多一次两次的磕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兴致使然,有些随心所欲的意味。 此间山洞,是龙牙婆在逃亡时寻到的落脚点。 位于尧人山中,一个大型瀑布之后的山体崖壁裂缝内,仅供一人侧身而入,极不起眼。而内部开阔,透光、且通风良好。哪怕点燃了篝火,烟尘也不会久留,随着山体裂缝便排泄而出。 安宁也仔细看过烟尘走势,出风口恰好与瀑布相连,所排出的烟尘与那瀑布水汽融合,毫无痕迹可言。 龙牙婆在此处肯定蜗居许久,洞内被烟火烧的干爽,与进洞时的湿凝全然是两种境遇,除此外还有许多简易的生活设施,泛着血腥味的兽皮作垫子,用粗竹筒打磨的储水器,以及一个石锅…… 那石锅原本是个巨大的花岗岩石,上面全然是凛冽的人为抓痕,一点点将石头挖出一个深陷的凹槽。 僵尸的实力,可见一斑。 一夜无话。 安宁自修行中醒来时,鱼九已经开始在洞中剑舞,古朴的姿势行云流水,周身萦绕着大量灵气。如此一幕不光让之前的安宁惊奇,此时的龙牙婆也看得入神。 直到她发现安宁醒来,才问道:“这位小友是……” 昨天抵达后,鱼九就直接开始修行,在旁人看来挡下狙击,便值得自傲。可鱼九却陡生莫大压力,她本就对热武/器有着极深的怨念,早前的轻型冲锋就让她数次吃瘪,此行所见的重型狙击,就更是完全出乎她的理解范畴。 一时间,大有一种发愤图强,奋进修行的意思。 至于那虎口迸裂的伤势却不严重,一夜过去,早已结痂,疼痛对于修士而言,并没有太多的影响。 正因此,昨天也没来得及给龙牙婆介绍。 “鱼九,古蜀剑仙流派,古羌族遗脉。” “古蜀剑仙……可是鱼凫后人?” “咦?!” 安宁不由疑惑,就连正在剑舞的鱼九,也将目光投射而来,只是动作并没有停顿。 “牙婆是怎知鱼凫的?” 龙牙婆笑道:“都是少民,相互间自然有所了解,羌族流传比我水族更广,祖上曾有一些相互间的记录流传。除此以外,鱼凫之名得于教人捕鱼之术,我水族的祭祀图腾亦是鱼,至于更多的我就不了解了,也不曾听闻古蜀剑仙之名,只是从古羌和鱼姓推测。” 水族的文化传承完整度最高,而通会全部水书的牙婆,可谓是当世活化石。 话落。 龙牙婆对鱼九感谢道:“多谢小友的救命之恩。” 鱼九一边剑舞,一边流露出与龙阿妹不相上下的僵硬笑容:“客气。” “她不善言辞,在此之前从未出过山林,牙婆勿怪。” 安宁为鱼九解释一句,又问:“那阿妹呢?” 洞内。 只见牙婆和鱼九,却不见龙阿妹的所在。 龙牙婆道:“我叫阿妹去山里采些药材,她为黑僵,行动在山林间就算被人发现,也难以追捕,小友无须担心。” 安宁倒不是担心特异局,而是好奇:“她还能辨识草药?” 对此。 龙牙婆只是微微沉吟,就直爽道:“我族水书传承对炼尸、炼鬼术有专精,两术融合,能让僵尸生出单一灵智,除却思考能力低下,其余辨识力要强于凡人,我在洞内本就预备有一些草药,只是数量不够,我让阿妹嗅了嗅,记住草药的味道,且告知她大约方位,她应当就能寻来……” “老婆子也是第一次炼尸,对于僵尸的理解还停留在前人的经验记录上,这次也是一次试验。” 安宁听后,微微点头。 他对于僵尸一直有着很大的好奇。 从小就被香江的僵尸片耳目渲染,小时候看那极具爆笑因素的影片,还被吓哭过。 可直到入道以来,才知僵尸没有影片上所述得那么血腥残暴。 只说一点,嗜血一说就是不存在,是西方玄幻文化的融入所致。 试想一下,僵尸既然吸生灵血,为什么偏偏怕了黑狗血?这就和黑驴蹄子传说中的效用一样滑稽! 而僵尸蹦跳也源于民间赶尸人的赘述,民间赶尸人以竹竿挑尸行走,因此在夜里见到有黑影高高跳跃行走,都是因为竹竿弹性所致。 真正的僵尸起初因地势而成,阴气聚集,让尸体发生变异。 先是不腐尸,再是不败骨,这也就是说肉身不腐,但想拥有行动能力就要牵扯到巫术与道法。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僵尸是一个极度纯净的物种,只是这里的所谓纯净,所指的是尸气。 正是因为上古先民发现了地势对尸体产生的变化,发现了不腐尸与不败骨的存在,这才应运而生的控尸法,又因自然成尸极为不易,又钻研出了养尸法与炼尸法…… 这也就是巫术传承的演变过程。 至于更深入的东西,安宁就不知道了,从马方登那得到的都是些道门典籍。 貌似符箓三山中的茅山对炼尸法有传承,但茅山宗所修还是金丹正法。 还是那句话…… 香江僵尸片害人啊! 以至于到了现在,没了解过道教文化、或是没去过茅山的人,都还以为茅山就是一群玩尸体的阴人。 因此。 道门典籍对僵尸的赘述不多,就怕典籍外传后,养尸法被人轻易学会,为祸人间。 “您方才提到黑僵,是否非僵尸的境界划分?” 龙牙婆点头:“紫僵为一,黑僵、白僵为二。” 一听这话,安宁就有所了然:“牙婆之前以己身炼尸,所成便是紫僵吧?” “没错!紫僵以外形为区分,成尸后全身为青紫,力大无穷,防御力也大大增加。此为不腐尸。” “不过相较之黑僵、白僵差距甚远。” “我那阿妹,便是白僵,塑成不败骨。” “至于黑白区分,则关系到炼尸法。” “白僵为认主的僵尸,以完整炼尸驱使,性情乖巧,对主人唯命是从。黑僵则是另一种残缺炼尸法所成的僵尸,因为民间所传炼尸法完整度不高,常有人炼成黑白僵后,还以紫僵的控制法控制黑白僵,这就会导致反噬其主,主人大多要以自身精血为交换供给,这才能驱使僵尸行动。” “而弊端就是,因为使用人的精血作为养分补给,导致尸气与阴气沾染污垢过多,容易摆脱控制后,弑杀将成为本性,为恶一方。” 这就与道门典籍所述,僵尸是为纯净体的解释一样。 “那黑白僵之后呢?” “走影为其三,飞尸为其四。” “走影又为‘影尸’,行动之快,犹如分光化影。” “飞尸则能腾云驾雾,已经超脱了真正的凡俗定义。” 说到这里,龙牙婆话音微微一顿,嘴角聚拢一抹神往的笑容—— “尸成五等!” “其五,” “为旱魃!!” “旱魃一出,赤地千里……” 第92章 送佛送到西 魃之一词,难以追溯。 《诗经大雅》、《山海经》内都有赘述。 古华国传说中,有‘天女魃’,曾为黄帝作战。在蚩尤之战中与应龙立下泼天大功。后来,应龙留于南方,因此南方多雨水,天女魃坐镇北方,从而北方多旱地,天女魃一词也在民间逐渐演变成了‘旱魃’。 早在前秦时期,旱魃就在民间流传,有‘神、怪’二重身份,是为旱神—— 一方祭祀祈求降旱于山泽,希望旱死山中猛兽。 一方对其日晒、水淹,以实现驱旱求雨的目的。 到了汉代至明代,由于先秦时期盛行的自然神崇拜逐渐衰退,旱魃神性的一面开始遭到否定,因而逐渐向另一种小鬼的形式发生演变,‘怪’压了‘神’一头,邪恶的一面被尤为放大了。 直到明代末期,旱魃才真正被人与僵尸牵扯上了联系。 而在龙牙婆的赘述中—— 尸成旱魃是真正的超脱,当尸气与阴气凝练到一定程度,就会颠倒阴阳,物极必反。 僵尸是为阴,而旱魃却是阳。 至于赤地千里,那是一种夸耀式的过度解读。 因为由阴转阳,阴阳并济于一身,这是大道根本。因此有人称赞尸成旱魃,用一句‘赤地千里’形容之神威,不足为过。 尸成旱魃的记录很少,因此在安宁提到旱魃为恶一方时,龙牙婆不禁嗤之以鼻的嘲讽笑道—— “旱魃具有神性,在上古便有所记载。所谓平衡之道,应龙在南方降雨,那总有一个人要去北方降旱,人们不喜欢旱,自然心生厌恶,歪曲事实。” “尸成旱魃,其境界之高,足以碾压道门神仙境界的修士,试问拥有如此实力,何必为恶一方?” “而僵尸集阴气与尸气于一身,不被人喜欢,自然而然会被放大其邪恶面。” “另外,据我族前辈记载,灵气衰竭之后,道门对大势影响日渐衰竭,虽然偶有人才出,但也有一些衰败的空档期。所以,有人借除魔卫道之名,刻意放大了僵尸的邪恶,以求博得当时朝廷的关注……” “当然,我也承认,尸成旱魃前,都被人为掌控,僵尸善恶皆因控制者的善恶而行事。就如我之前所说的黑僵,但凡脱离了控尸人的掌控,势必会作乱一方。” 说到这里,龙牙婆又忍不住伤痛,剧烈咳嗽起来,稍稍镇定后才平复心情,道:“僵尸、旱魃之名,凭我老婆子一人也正名不了。只希望我那阿妹能有大道机缘,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一些吧。不说旱魃,她只要能成飞尸,我就心满意足,届时她的善恶,安小友自能见得。” 安宁摇头,笑道:“牙婆可别理解错了,我的立场中立,对于僵尸的存在,心有好奇,这才在此一问。善与恶的判定因人而异,就说孟家一事,又是谁对谁错,谁善谁恶呢?” “牙婆你报仇雪恨,行为举止的确过于血腥残忍,可保护恶人的特异局,到底是善还是恶呢?弱势群体如果都是善良的,可这世上还有无数的弱势群体,被财权掌控者压迫。那些恶,谁又能来惩治呢?” “所以,行事不亏心,不亏理。我虽然不赞同这满门十六人的屠戮,但三江县上下,可没有人说阿婆的不是,都只是对那孟家幸灾乐祸啊。” 安宁如今的是非观很明白。 一切善恶、对错,就事论事。 就如他第一次掌控了小五行术这样的杀伤性术法后,心中紊乱,心性繁杂,乱的原因就是怕掌控了力量,而为所欲为,失了善恶是非。 不过经过井老师的劝慰,与一路上二人的所见所得,问题也早已迎刃而解。 不害人,不害己,无论别人针不针对我,都得防范一手,若真要对我有所侵犯,那么不好意思……哥们并不想因为一个‘稳定因素’的帽子,就任人宰割—— 这时候你要杀我,你是恶,还是善呢? 反正在哥们眼里,要杀我的肯定是恶,因为我想活着!! “存在即合理,灵气复苏,别人还蒙在鼓里,我们总不能为他们的错误买单,但如今大势所趋,我们改变无法,只能等待时机。在此之前最好能尽量克制自己的行为举止,一切顺势而为。” 听完安宁的话,龙牙婆肃重的点头:“安小友一席话,老婆子必将铭记在心,孟家之事后,只要没有人要想着害我们娘俩,我也绝不会大开杀戒。” “如此盛世,当以潜心问道!我还要为我那阿妹,进晋尸身!!” “这样就好。” 谈得舒心,彼此间的关系也都拉近了不少。 龙牙婆行动不便,阿妹外出寻找草药,那么早饭就只能安宁前去准备。 莺莺到了这尧人山中便撒了欢,都没让安宁动手脚,几只山中野味就活生生从高空落下,摔死在面前。 鱼九不会做饭。 别看她是原始部族的人,可别忘了,人家是一族之神。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比安宁的这个现代人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都要滋润。 至于说…… 剥皮放血时,是否要借用鱼九的宝剑? 想了想,安宁还没张口,疑似‘人皇剑’的神器,用来作厨刀,就怕黄帝爷爷的棺材板压不住啊。 回到洞窟,龙牙婆早有准备剥皮的小刀,顺带嘱咐了一些割肉放血与腌制经验的经验,安宁就去洞外忙活起来。 毕竟是农村长大的孩子,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小时候村里一杀猪,一群孩子围成圈,就等着猪尿泡被屠夫丢出来,吹上气给孩子们当皮球玩。 早前一路走来,山野经验也有了一些,动起手来并不算生。 刚刚处理好几只野兔,开膛破肚,一一往肚子里塞满龙牙婆给的草药去腥增味,一抹黑影就出现在了安宁的身前,遮挡了住了阳光。 “肉,腥……” 一抬眼,正是龙阿妹呆滞的凝望,看着安宁手头的野兔,那叫一个厌恶。 而安宁此时看着阿妹的目光,就好像一个医学生看着鲜活的尸体标本,那叫一个眼光炙热。 肉腥?! 果不其然啊,僵尸辟谷,与修士一般,谁tm再说僵尸嗜血吃人,有种的去医院拿血袋丢阿妹,看看到底是肉包子打狗呢,还是狗把肉包子塞你嘴里…… 咳咳。 好吧,阿妹肯定不是狗,她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新兴现代中的第一具僵尸。 按照井老师的说辞,这都是能被记载史册的人物,在遥远的未来,若干年后—— ‘龙阿妹,灵气复苏后,全球第一具僵尸。’ ‘爱好:笑。’ ‘厌恶:喝血、吃肉,还有阿婆不让她笑。’ ‘最喜欢的人:阿婆。’ “阿婆的身体,要养。”有了和鱼九相处的经验在前,安宁对这些不善言辞的人或尸,已经有一套自己的说话方式,务求简单明了。 果然,阿妹沉吟一下,默认了野兔肉作为主餐,被带进洞窟的决议:“阿婆,要活着,长生。” 进洞。 就着一点昨天夜里剩下的火星,很快就将篝火点燃。 龙牙婆瘫坐在墙根的兽皮垫子上,忙碌给自己调配草药,鱼九竟然颇有兴趣的蹲在一旁,偶然说出一些药性,与龙牙婆不谋而合。 阿妹从进了洞,就直直地站在一旁,纹丝不动。 忍了好久,安宁还是忍不住问道:“牙婆,阿妹就这么站着吗?她不坐下?” “不管她,她现在没有疲累感,而且说不听,坐着站着对她来说没什么两样。” 尽管龙牙婆这么说了,安宁还是觉得身边杵着个人纹丝不动,心里发毛。 三只烤兔金黄流油,两只切块熬成了肉汤,有龙牙婆调配的草药中和,味道简直一绝。 吃饭时,鱼九忽然道:“安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鱼九没有什么人情世故可言,对她来说,追回祖物永远排在第一位。龙牙婆对此倒是没有感到不适,小半个上午的相处,她已经对鱼九的脾性有所了然。 顺着这个话,安宁也就问向龙牙婆:“牙婆和阿妹今后有什么打算?” 龙牙婆道:“原本我以为昨夜便是凶多吉少,若是阿妹能逃脱,我希望她去滇南找原始的水族部落,归隐山林,一切只靠运气行事。不过现在……” “老婆子冒昧一句,安小友有什么提议吗?” 随着话音吐露,龙牙婆眼神中也萦绕起几分颇具深意。 安宁只是与她眼神接触就明白,龙牙婆是有求于安宁。不说别的,只说安宁的先天修为,就值得让人安心依靠;其次,龙牙婆久居山林,此事之后势必要被通缉,身份问题很难解决。 安宁是正儿八经的现代人,龙牙婆觉得他或许有办法解决这些事情。 当然。 这些事儿龙牙婆也没有说破,此间的言下之意,颇有迂回的意思。 毕竟安宁没有照顾她们的义务,若是答应了,她感恩戴德是一定的,若是不答应,也不会因为说得太直白而伤及二人的脸面,闹得心中不愉。 再说,昨夜搭救,已经是大恩一件,奢求太多,龙牙婆自知有些得寸进尺,可她这也是没了办法的办法—— 好不容易险象环生,谁也不愿再沦落到生死一线的境地。 姜还是老的辣,哪怕是隐居的牙婆,在人情世故方面也颇为老道。 而安宁,对此自然是有些迟疑地。 照应龙牙婆和阿妹,风险很大啊。 毕竟两人的身份已经暴露,单凭她们的面容与‘孙婆二人’的鲜明组合,就让被抓捕的风险大大增加。 若是因为两人暴露了安宁自己的身份,得不偿失。 可若是不帮…… 凭她们二人想要逃脱追捕的概率很小,貌似救她们一次也了无意义。 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你们现在的身份肯定是不能用了,重做身份的事儿我能帮忙,但现在这么做的暴/露风险很大……” “如果牙婆信得过我,可去秦省寒城武侯县暂且一避。” 安宁的话,让龙牙婆大喜过望。 “大恩不言谢,只要安真人有所求,我孙婆二人决然全力以赴。” 话落。 牙婆显得迫不及待:“不过,我们要如何横穿两省,去往秦地?” 第93章 灵石再现 山间,雨雾渺渺。 尧人山龙洞崖,又名产蛋崖、龙蛋崖。 鱼是水族文化自然崇拜的图腾,龙亦是被称为水族至尊。 当地传说龙洞崖为一黑一白两条‘江龙’所化,崖壁孕育石蛋,每隔三十八年到了狂风暴雨的夜晚,成熟的石蛋就会产下…… 曾有人为一颗石蛋付诸重金,可实际效用却没有多大。 龙洞崖的石蛋现象至今无法用科学详解,但所产石蛋的成分构成却被研究透彻,并不存在什么价值。 龙洞崖是尧人山原始森林景区的著名景点之一。 往日里总能看到旅游团的队伍在此地停顿留影,在导游的解说下,摸一摸那崖壁上生出的‘龙蛋’,沾一沾福气。 而今,三江县封锁,旅游业停摆,龙洞崖总算得了几分清净。 “没想到,尧人山的灵气指数会这么高。” 崖壁下,正是安宁、鱼九、龙牙婆与爱笑的阿妹。 四人皆是修行者,对于此间灵气指数的沸腾,都觉得心神愉悦。 “我之前逃进尧人山时就有察觉,不过并不敢确实,难道全国各地的灵气指数都不一样?”龙牙婆问道。 整整六天。 龙牙婆的伤势已然好了八成,修士体质超然,《水书》中另有对草药、土方的独道研究,对症下药配以修行调理,伤病愈合迅速皆在情理之中。 龙牙婆如今为后天前期修为,堪堪踏破后天门槛。 水族修行侧重炼尸、炼鬼,自身修行法并不强大,而龙牙婆得以突破至后天境界,都还是因为之前以己身炼尸后,才得到的提升,然而所付出的代价却是惨痛的。 以生气颐养尸气,原本硬朗的体魄被生生刮走了十年阳寿,哪怕现在还看起来健康,可身体本元已经有了无法扭转的损耗,若不能突破先天,龙牙婆至多八十岁阳寿,这还是有修行傍身的结果。 这也就是说,现年六十四岁的龙牙婆,还有十多年的光阴。 “不一样。”安宁摇头。 他虽然没有完整走遍全国,但所经过的省份也多达三处,秦省、川地、黔中。 其中又划分多个城市,灵气指数的情况不能以省份来大范围的划分,如今灵气复苏所造成的还只是小范围的变化。 “早在半年前,我就发现了灵气的存在,为了更好的区分和体现变化情况,就以数值来进行表示。半年前我所在的武侯山的灵气指数为1.0,在我半个月前离开时,翻了一倍达到2.0。” “然而当我走遍多个城市,却发现大部分城市如今还趋于1.0的程度,唯有少数地区能攀升1.2-1.3,甚少有突破1.6的区域。” 借助数值来区分的好处,就是能给人一个直观的印象。 例如龙牙婆如今还没有走过那么多地区,但只要凭借安宁此时给出的当地数值情况,就能大概得知其他地区的灵气情况。 她问道:“黔州、三江和尧人山的灵气数值达到了多少?” “黔州1.0,三江1.2,尧人山1.5-1.7。最高数值所在就是咱们现在所处的地方……龙洞崖。” “这是我至今见过第二个仅次于武侯山灵气浓郁程度的地方。” 第一个是西城山,那可是西城洞天的所在。 敢问一句,尧人山何德何能?! 要比环境,蜀山的自然风光比之尧人山更加优秀,开发程度更少,若是环境能影响灵气数值的变化,也是蜀山高于尧人山才对,可事实并不是如此。 当然,自然环境肯定与灵气指数有关联,否则秦城市的灵气数值不会低于平均水平,只因为污染严重。 “尧人山有什么故事吗?”现在,安宁也只能去追溯其历史,来对此地的灵气数值强度做一个解释。 例如武侯山…… 虽然没有得到诸葛果的承认,但那处地方的确是她种植道果的所在,势必经过精挑细选。武侯山如今的灵气数值为所发现的最强,这就是原因所在。 “尧人山在水语中又叫‘怒尧’,古时曾有尧族部落在此处繁衍生息,行踪隐秘,后来据说抵不过山中野兽侵袭,这才逐渐搬离,除此以外就是我方才所说的龙洞崖的故事了。” 诚然,灵气指数的高低,很难追溯其根源。 福地洞天都有真有假,若是单凭古时记载来判定灵气情况,做不得数。 要知道,如今是灵气复苏的新时代,或许…… 一切都会改变! 不曾显露灵气的地方,反而灵气浓郁,晋升福地。 曾显露灵气的洞天福地,很可能衰败成平凡之所。 天道循环,凭人所思,不得其解。 此时。 安宁走上前去,对着那崖壁上突出得圆形石蛋摸索起来,入手冰凉就是普通石头的感觉,可当他探入灵气,陡然生变—— “这石蛋中蕴藏灵气!!” 霎时的惊呼,引得几人呆愣,一一上前查探情况。 “的确。”鱼九点头。 龙牙婆亦是久久不能言语,好半晌后才愕然:“这是什么缘由?石头中蕴藏灵气?我回忆水书,水书中都不曾详解。” 安宁收回手,沉吟起来:“道家有言,万物有灵,天地化一炁。因而有现代的玄幻小说幻想道:灵气暗藏石中、草药中,化为灵石,灵药,对修行有益。” “你们可以吸取一下石头上的灵气感知一下。” 正说着,安宁又一愣:“算了,还是我先来吧,万一有什么异常,怕你们承受不住。” 小心无大错。 更何况…… 此地的情况与凤凰岭截然不同,凤凰岭所孕育的灵石,导致当地的灵气指数变得狂暴。而眼前的龙洞崖,灵气浓郁且平和,1.7的数值比之西城山都毫不逊色。 万一,此地灵石有异常呢? 安宁调动灵气,汲取灵石的灵气,几乎在灵力运转的顷刻间,那石蛋就开始变得干燥,发生龟裂,等五六秒后,灵气全部汲取完毕,那崖壁生出的石蛋也化作飞灰落下,崖壁平坦,仿佛未曾附着一物。 “怎么样?”龙牙婆最为激动。 若是灵石的概念成立,对她自身而言,有极大的好处……晋升先天的把握就会更大,也就更有机会让阿妹的尸身进晋到更高的层次,让水族水书传承不断。 安宁点头:“灵气纯净。你们都可以试试,我再试试这崖壁的情况。” 不由多说,龙牙婆和鱼九都动作起来。 各自功法不同,汲取速度有快有慢,但总体都要比安宁慢了一倍之多。 由此又可见得其他修行法与食气法的根本差异。 不过,安宁此时也没有功夫去在意这些事情,他对两地灵石情况的差异,更为上心。 手掌触碰没有石蛋孕育的石壁,提起灵气与之进行勾连,只在瞬间就得到了反馈,其中的确蕴含灵气,但用现代话语来解析…… 石壁中的灵气分子非常分散,虽然能够提取,但绝没有石蛋中饱满凝练,一方的土石恐怕还没有一个石蛋所含的灵气多。 所得信息,直让答案呼之欲出。 山体内含灵气,但还在随着灵气复苏而孕育,此时还处于胚胎萌芽的阶段。 凤凰岭大概是已经进化成熟的灵石矿脉,这才导致两地灵气情况的差异。 可想而知…… 凤凰岭三山都是灵石构成,这才引动当地气场异变,让黑鸟异变,甚至孕育出了莺莺这样的异兽。 尧人山还在进化初期,不足以影响太多的事物。 十几分钟。 整个龙洞崖的石蛋,都被鱼九和龙牙婆给汲取完毕。 原本还密密麻麻存在的石蛋崖壁,忽然变得光滑,看起来…… 竟然顺眼多了! “这些灵石矿脉还在进化当中,崖壁内的灵气稀薄,不足以被我们取用。” 安宁说罢,龙牙婆就有些情绪低沉,甚至不信任的再次触碰崖壁去感知,所得答案显然不尽如人意。 “不如石蛋……” 安宁明白她所思所想,于是宽慰道:“牙婆不必如此,修行还需自身硬,灵石一切都为外物。” 龙牙婆虽然心有不甘,但对此言也不可置否。 “而且,就算未来尧人山的灵石矿脉发育成熟,与你、我的关系也不大,势必会被官方控制。”安宁扫视这偌大的山体崖壁,调笑道:“这今后,可都是战略物资啊。” “不过,牙婆若以后有需求,我还知道一处宝地,拥有大量灵石。” 安宁一句话点到即止,却掀起了鱼九和龙牙婆内心的惊涛骇浪。 原来…… 他早知这世上有此种宝物存在? 所谓交浅言深的道理谁都懂,安宁能透露出这条信息,已经是将大家当做自己人了,至于灵石矿脉的具体位置所在,那必然是秘密。 日渐黄昏。 安宁抬眼看了看天色,道:“走吧,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就该送你们过去了。” …… 深夜,凌晨。 安宁三人、一尸攀登上了山顶,唤来莺莺,便趁着夜色飞向高空。 七天来,尧人山内静谧,再没有特异局的踪迹显露。 虽然知道官方不会放弃追捕,不过他们万万想不到几人会重入近在咫尺的尧人山中,所谓灯下黑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关于如何安顿龙牙婆,安宁早有思量,七天前有所计划时,就第一时间联系了韩志强,说起了这件事。 此行的前因后果全部详解,这样才能让韩志强了解如此作为的风险。 若是龙牙婆和龙阿妹暴露,所牵连之大,韩志强一生奋斗都将倾塌,绝不是玩笑。 最终。 韩志强还是义无反顾的答应了此事,让光头刘亲自前来接人。 不过因为风险巨大,双方不能在三江碰面,而是将见面地点定在了黔州郊区的一个农家乐。 届时,一路经过‘重山市’进入‘川地’的‘元广市’,越过省界,便可直入韩城。 不过在未离开黔中地区时,龙牙婆和阿妹不得上车,只能在山野荒地中奔行,而光头刘所计划的路线也大多为偏僻国道。黔中多山,让黑僵阿妹背负牙婆奔行,不成问题。 只要离开了黔中,上高速后就有另外一辆车接应,双方拉开五十公里的距离,前车观察是否检查口的情况,及时汇报。后车如见情况不对,便可立即在就近下高速的收费口离开,万无一失。 一旦进入川地的元广市,比邻寒城。 那里便已经是韩志强的势力辐射区了。 哪怕被查,他也有法子收买人心。 当然, 三言两语说得简单,此间凶险却非同小可。 可以说,韩志强一心要与安宁站在一条船上。 两个小时后。 莺莺落地,距离预定的碰面地点还有五公里的路程。 只是前方为农家乐聚集地,有人流显现,就不便让莺莺现身。可凭借四人修为,奔行于荒野,五公里的路程,也不过十来分钟。 福来客栈。 庭院后门处,光头刘已经等候多时,点着香烟斜挂唇角,永远是那副欠揍的痞子样。 第94章 少吃肉,臭! 出发前,韩志强将安宁的话全盘托出,三令五申得告知光头刘一定要小心谨慎。 此事兹重,但凡一个失误,便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的结局。 韩氏地产再牛比,也只是民营企业,在秦省勉勉强强排的上号。可就算是所谓的秦省首富朱家,遇到了这茬事儿,惹恼了官方,结局都不会好,大厦将倾—— 官方乐得回收大笔资产,而其他企业更是如同荒野饿狼般红眼觊觎,就等着吃肉喝汤,瓜分利益。 不过。 韩志强还是义无反顾的上了安宁的这条船。 在普通人眼里,韩志强已经是‘上位者’,社会这个金字塔最顶端的那一批人。可只有处于这样位置下的自己才晓得,他不过是江湖中的一个小虾米。楼台越高,一旦发生什么大事,倒塌就越快。 很有自知之明的韩志强,如今是在豪赌。 貌似他的眼界已经很宽广了,但眼前迷茫也只有自己知晓。 赌! 赌输了他也能落得个富家翁的境遇,逍遥自在。 若赌赢了…… 灵气复苏大势之下,还有什么人的大腿是比安宁还要粗的? 安老弟可是自家崽儿的干爹呢!! 若小宝能入道修行,以后也是仙人境界,韩家成为百年、乃至千年巨族的可能都不是没有。 倒不是说韩志强贪婪,人嘛!都要有梦想,否则活着跟咸鱼又有什么区别? 因此,这件事不能交由外人去做,光头刘是唯一人选,乃至出发时连小弟都不能带,孤身一人上路。 光头刘当然是韩志强的贴己人,亲如手足的兄弟与亲信。 关于信任方面的问题,肯定不需要考虑。 可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点,光头刘可不是个正常人,脑子里缺根筋。 韩志强将前因后果讲的明白,风险问题也三令五申。 可一路走来,光头刘非但没在怕的,而且兴致高涨,满怀期待…… 例如现在。 这货叼着香烟,手里端着手机,搜索了一些关于僵尸的传说故事,反手就点开了‘僵尸叔叔’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摸了摸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事物,乍一眼看去,口袋里全是白花花的大米。 光头刘一个劲的傻笑,嘴里边还振振有词:“也不知道超市的人骗没骗我,振英道长可是说了,要新米才行,陈米无用,得是糯米,黏米也不行。糯米和黏米有啥区别?看起来好像差不多……” “现在就差黑狗血了!纯黑狗不好找,都是串儿。” 此时此刻。 远处暗藏的三人,都听到了这些话,登时面面相觑。 鱼九不善言辞不代表听不懂人话,关于糯米、狗血杀僵尸的事情,之前安宁还和龙牙婆求证过,她当然还记得。 龙牙婆作为炼尸人,就更知晓诸如此类的民间传说。 两人目光一转,都盯住了安宁,仿佛再说—— ‘你确定这人是来接应的?不是来除魔卫道的?’ 安宁极度尴尬。 光头刘的脑洞根本无法以常理去度量,根本是不可理喻。 多说无益,确定周遭四下无人,安宁便率先踏出树荫下,向着光头刘走去。 龙牙婆呵呵一笑,大概是体会到了他的尴尬无奈,唤着阿妹一起跟了上去,鱼九却是没动,她在这里看着莺莺,等龙牙婆和阿妹离开后,就要与安宁再次启程。 正在看‘僵尸叔叔’的光头刘,总算用眼角余光看到了三人的身影。也在此时,他浑身紧张的一颤,一路上心心念念许久的僵尸,近在咫尺,又怕又喜。 目光凝视,他发现安宁的情绪不太好,不过这都不是重点,再往后看就看到了一个老太婆和纤细的高挑少女。 来前他已经得知对方的大概身份,龙阿妹就是那僵尸。 此时一看…… 好俊美的丫头,怎么会是僵尸? 说好的官服呢?说好的蹦跳呢?说好的长指甲和獠牙呢? 怎么走起路来,比模特走t台还要规整。 “哈。”他挥手打起招呼,“哥,好久不见啦,我嫂子呢?” 安宁根本没理他,黑着脸迎上来,提起灵气化锋,瞬间就割开了他的裤兜…… 哗啦啦啦。 白花花的糯米倾倒而下,散落了一地。 光头刘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哥,你,你……你这是干嘛?” “我干嘛?”安宁气急败坏,指着地板:“我问你干嘛?糯米?黑狗血?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带得是僵尸?” “我我我……”光头刘不知作何解释,脑洞大的一批,根本抓不住重点,就别谈所谓的求生欲望了:“这玩意儿真能杀僵尸啊?!” “呵呵呵。”龙牙婆都被逗乐了。“要不,阿婆让你来试试?” 卧槽! 还有这种好事?! 光头刘顺着目光,望向了龙阿妹。 只见龙阿妹不知在何时又露出了招牌式的微笑,嘴角一点点的开裂,一路拉到了耳根,仿佛还要将皮肉撕扯。雪白的牙齿和红嫩的牙龈在此刻看起来,绝对没有清爽一说! 只有无限的诡异与恐惧,荡然在眼前。 “咳,还是算了,算了吧。”光头刘连忙告饶投降,心里噗噗噗的跳的贼快。 安宁吁出一口浊气,才继续道:“行了,一路上当心着点儿,该说的话,韩老哥都跟你说明白了吧?” 原本还满心期待见僵尸的光头刘,这会都根本不敢看龙阿妹了。 越是平常无奇的模样,就越是让人心生恐惧。 僵尸獠牙青面固然可怕,但也绝对没有这笑容来得渗人,大可以回忆一下贞子的笑容,这笑可不是对等且友好的笑容,而是一副审视一顿美餐的憧憬。 收敛了情绪,光头刘连忙道:“明白了!路线都设计好了!让阿婆和……小妹妹在出了黔中地区后上车,川地那边接应的人也安排好了,他按章程办事,对细节一概不知。” 安宁听后,点了点头,这才转向龙牙婆道:“他是光头刘,自己人,人有些愣,您别在意,该教训就教训,让阿妹治一治他的毛病也是好的。如果没有意外,到了寒城后,你就在我家住下,另外……” 安宁拉着龙牙婆走远了一些,小声道:“武侯山上的武侯观也是自己人,我收的徒弟,修阳神法,阿婆对炼鬼术颇有造诣,若是有功夫就去指点一二。” “哦,还有后辈,且是阳神法?我该以什么身份过去?”牙婆惊奇道,她倒是没想到安宁背后已经开始积蓄力量,教导后人。 “我那便宜徒弟只比您小上几岁,机缘巧合才收在门下,其中缘由您直接问他吧!到时验明真身……”说到这里,安宁一顿,又好气又好笑,还带着几分无奈。“牙婆就说,你是我天魔教人,与火魔真人、雷刹魔女是同辈。” 一说到这儿,安宁苦恼郁闷的情绪就开始上扬,此时倒也不再怪责井老师当时的放飞自我,只是心中思念无比,拳头都在此时不自觉攥紧了一些。 牙婆倒是不知这些缘由,只是听那教名与绰号,愕然了一下。 呆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好笑道:“那老婆子是否也该取个侠号?就叫,尸鬼婆婆?” 安宁听后,觉得忍俊不禁,龙牙婆并不刻板,反而有些老顽童的作态,未来井老师见了应该能相处的融洽:“随您的便吧。” 潜台词是—— ‘您开心就好!!’ 窃窃私语罢了。 两人回头,就看光头刘又壮着胆子对阿妹好一顿瞅,跟看动物园里的大熊猫一样惊奇。 等他们走来,光头刘才重新变回了正襟危坐的模样:“哥,你还有啥指示不?” 安宁想了想,道:“最后一点,要是出现意外情况,你不用管阿婆和阿妹,佯装无事便可,其他事物由阿婆自己处理,一路上除了计划内的事情听你指挥,计划之外的变动,皆以牙婆为准。” 这些事情,安宁早与龙牙婆有过商量。 毕竟风险巨大,牵扯到韩志强的身家性命,以及安宁身份暴露的问题。 若最后不巧被特异局发现,当然要第一时间撇清关系,龙牙婆与阿妹就要自行逃亡。 如此安排,合情合理,无可厚非。 帮人而已,没必要把自己也彻底搭进去。 “成!我一路都听阿婆的安排!”光头刘应了一声,又道:“哥啊,其实吧,您就没必要那么紧张,特异局的事儿我和我哥分析了一波,再怎么样都不会有太大的动作。你们既然能安全到此处碰面,他们就不会找到,高速路检太麻烦,动辄就要堵几百辆车,到时候官方该怎么解释?追捕通缉犯不成?但凡到时候龙牙婆和阿妹显露本事,瞬间就会引起轩然大波。” “所以,安心,一切交给我!” 这样的话也没错,只不过安宁更希望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 龙牙婆听后,俨然对新生活的展开充满了期待,洒然一笑:“无论如何,安真人大恩大德,我婆孙二人没齿难忘,无论是成是败,只要老婆子还有一口气在,安真人有求必应。” 此刻间,龙牙婆对安宁的称呼都变了变。 从安小友成了安真人,无形中多了几分尊崇与敬意。 “阿婆不必如此,搭救你们,我也有私心,道门势力庞大,未来想要安身立命,不能没有援助。我们是相互帮助而已。” “好了。”安宁点到即止。“出发吧,连夜赶路,越早离开黔中地区就越安稳一些。阿婆,阿妹,保重!” 龙牙婆正色,似古人抱拳:“安真人,保重。” 龙阿妹笑容不变,她仿佛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表情看起来很怪异。 安宁笑了笑,拍了拍阿妹的头:“保护好你的阿婆,听话,要乖。” 对阿妹,安宁有无限同情。花季少女变作僵尸,哪怕有机会染指那长生大道,却也显得悲凉。只希望如龙牙婆所说,阿妹未来能找回灵智,成为那传说中的旱魃,得一个真正的超脱。 阿妹笑容愈发的浓郁,裂开,再裂开,牙关开合—— “安,哥,” “少吃肉……” “臭!” 安宁笑着点头。 而光头刘,早就傻眼了。 我尼玛啊! 一个僵尸,让人少吃肉? 剧本拿错了吧?! 第95章 和尚 悍马车一路向东北方向驶去,经临山区的盘山路时望向窗外,隐约能看到阿妹背负着龙牙婆在林间急速奔行,很快来到山顶,被那皎洁月光映照,拉出有一道朦胧的身影等待。 那速度,太快了! 光头刘觉得,网上那句‘活久见’说得太对了。 随着灵气复苏,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事情都会显现,未来充满了未知与神奇,除却心中少许的惧怕,更多的竟然是期待。 …… 分别。 莺莺载着安宁和鱼九回返三江县,胖子的奔驰大g还停在县城。 七天过去,孟家事早已尘埃落定。 引起的动荡来得快,去得也快。自高空俯瞰,县城灯火通明,隐隐人声沸腾的‘嗡嗡’声传来,比之从前有了不少人气。 特异局和官方行事,务求维稳。而对大众而言,风言风语作不得切实。 僵尸? 得了吧! 无非是有钱人的争斗,孟家做了那么多年土地主,被人觊觎许久。正好借龙牙婆的事情,杀尽满门,一切显得顺理成章。 换下了黑袍的鱼九与安宁走在一起,说情侣有些不对味,却仿佛兄妹作态。 鱼九不爱说话,因而显得乖巧,像是被大哥哥带着出来旅游的性格内向的小妹,两人皆有一副好皮囊,着实是吸睛的所在。 走在步行街,有喝醉的小年轻窃窃私语,跃跃欲试想要上前问问两人的关系,若真是兄妹,那今晚肯定是要与大舅哥不醉不归的。要是情侣,那也无所谓嘛,问问而已,难不成还想打架?我们人多势众,怕个鸟! 不过,还不等那几人中被怂恿出来的青年靠近,他们就神色僵硬起来。 “卧槽!这辆大g是他们的?” 一阵哀嚎,众人无力败退。 哪怕这车是外地车牌,也绝不是几个周末出游的黔州上班族可以招惹。 安宁早就发现了那边的不对劲,此时呵呵一笑:“胖子说得对,开豪车能避免不少麻烦。” 鱼九听不懂,自顾自的想要上车,她手里一直提着用黑袍包裹起来的长剑,觉得很不自在,穿了几天现代服装,她也觉得黑袍的打扮不是很好看。 所有女人对美的追求都是天性使然,哪怕是鱼九,她也是女人啊。 但来到车前,鱼九的目光却转向了左侧一旁。 “鱼姐姐,安大哥。” 来人正是严山山和杨晴。 那夜分别后,两人想起安宁的奔驰车还滞留此处,便一直等待,希望再见一面,刷一刷存在感。 他们早已经做好打算,日后肯定是要投靠安宁的。 “哟,是你们啊!”安宁笑着打招呼,一副邻家阳光大哥哥的神情作态,仿佛之前那些事关‘僵尸牙婆与修行’的事物,与他无关。 “等了好久了吧?”在安宁想来,这对小情侣肯定从七天前就守在这里了。 严山山有些略微尴尬,挠着头不好意思道:“想着鱼姐姐和安大哥肯定还要回来开车,我们就想送一送。” “有心了。”安宁点头。 先开门将鱼九的剑扔到了车后座,此时也不着急赶路,饶有兴趣的问道:“孟家现在怎么样了?” 杨晴道:“孟家彻底完了!外面传言,孟三虎怕了僵尸,带着家财逃离了三江。又有人说,僵尸都是假的,无非是孟家旁系借此机会想要上位,这才干掉了嫡系的十五人,对孟三虎逼宫。” “旁系的人一盘散沙,有力不往一处使,后来石家、潘家发力,指认是孟家旁系为了争权夺利,杀了人。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不过旁系的人全部被带走调查。” “借此机会,石家潘家一举端了孟家的产业,彻底让孟家完蛋了。” 从这些变动来看,其中肯定有官方的手笔。 用现实的财权倾轧争斗来掩盖僵尸传言,顺理成章。 不过唯一的弊病就是,有一小部分肯定已经知道了真相,潘家、石家是仅次于孟家的存在,如今吃肉喝汤,瓜分利益,肯定有官方的允诺,他们才能控制住孟家旁系。 不然短短七天,三江的局势哪里会这么快平稳下来? 这时候,严山山憋了许久,问道:“安大哥,孟三虎……是死了对吧?” 安宁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却没有直面回答:“好好为以后打算吧。” 严山山和杨晴相视一眼,都明白孟三虎势必是死了。 至于未来。 “我们会去秦省寒城的,希望到时候安大哥能收留我们。” “谈不上收留,咱们有缘一场,那就做个朋友。” 话到此处,语意渐止。 安宁拉开了车门:“那行,我们就走了,我的电话之前给你们留过,有事儿打电话、发微信都行。” 本就是前来送行,再刷一次存在感,严山山和杨晴此时都没有扭捏:“鱼姐姐,安大哥,一路顺风,保重啦!” “保重。” “再见。” 上车,关门,引擎发动。 鱼九在副驾驶的位置挥了挥手,安宁也留下一抹微笑,这便调头离开。 三江小城,风云平定。 或许只有在若干年后,大家才会恍然‘僵尸事件’的来龙去脉。 龙牙婆不死,水族未来可期。 …… 向东南而去。 两人走得并不着急,倘若日夜兼程的赶路,一天一夜足可抵达岭南。 因为鱼九的感知没有变化,那些盗墓贼似乎在某地停留。 可以试想,那么大批量的青铜器在手上,走正常渠道肯定无法出境,而走非正常渠道,却要掂量掂量被黑吃黑的可能性。 南方地下势力的那潭水,极深。 就算这些国际盗墓贼拥有再大的关系网,也难以渗透杂乱的南方地下势力。 所以,两人并不着急,一路走走停停,浏览风光,查探灵气变化,更能品尝沿路特色美食。 每天。 光头刘都会打电话前来汇报进度,直在三天后,他们顺利抵达寒城境内,韩志强亲自坐东,为龙牙婆和阿妹接风洗尘,并且办理了当地的身份,一切安排的天衣无缝。 两名修士入住安家小院,一方面给韩志强不少在这大势变化下的安全感,一方面也为这场豪赌添了几分底气—— 安老弟只是出去走了一遭,就拉拢回来两位神仙人物,他的实力可见一斑啊。 上车,车门焊死,打死都不下车!! 这么粗的大腿就在身边,还要什么自行车? 龙牙婆和阿妹平安,安宁也松了口气。 搭救是一说,除此以外他也未尝不是没有私心,就如拉拢西城山一样,将闲散修士拉拢在一起,日后若有什么变数,他们也能与之抗衡,有了实力、势力才有话语权。 否则类似龙牙婆这样的人,人人形单影只,就只要被一一瓦解的悲催结局。 在灵气复苏的大势过渡期下,对修士而言,无异于寒冬酷暑,水深火热。 因而, 凛冬将至,抱团取暖的意义重大。 只是…… 不知井老师如今身处何方。 看似在少城事后,安宁的情绪稳定,也明白除了等待,他拿诸葛果没有半点儿办法。 可毫无音讯的漫长等待,对精神实在是一种折磨与煎熬。 他只能尽可能的往好的方面去想…… 诸葛果没有恶意! 否则自己不会活到现在! 天道循环,报应不爽,诸葛果这样的千年老妖怪存世,违背天理,她势必也有什么羁绊与桎梏缠身。 “安哥,你在思念井姐姐吗?” 湘南,省会。 潭州夜市街头,车水马龙,香气热气一齐蒸腾。 一个超大份麻辣小龙虾正在老板的烹饪下,安宁要了瓶产自秦省,在潭州不多见的西凤酒,倒满了塑料杯,一口可下去一大半,俨然有借酒消愁的意味。 鱼九是呆,不是傻,能嗅出安宁酒气吐露时,隐隐带着得几分酸楚。 思念…… 这比想念的境界好像更高。 安宁眼眸上闪过一丝水雾隐没,他再往好的方向想,也忍不住在脑子里闪过一些悲惨的画面镜头。 “呵,是啊,特别思念。”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我俩的感情你不懂,努力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在一起了,没了阻力,还能求那长生路,多好啊……可,可谁能想到啊!” 安宁少有对鱼九说出这么多话来,半杯五十二度的白酒下肚,刻意隐没了灵气运作,醉意自然上了头。 鱼九微微念叨着:“不思量,自难忘……” 觉得很美,又好凄凉。 却不知,这是一个悼亡诗。 苏轼十九岁与十六岁的王弗结婚,王弗二十七岁病逝,十年恩爱,让他破受打击。 说实话,这时候的安宁有些丧,若去想一些不好的结局,他此时自然能体会苏轼当年写下这首词的感受,也正因此会下意识的念出。 鱼九对感情的体悟很单纯,没有常人的复杂,甚至有可能这单纯的傻丫头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安宁不再说话,鱼九有些怕,也就不敢打扰了。 正在这时。 老板吆喝着端来了小龙虾:“好吃好喝,小心烫手。” 安宁笑了笑,回过神来,等老板走后,对鱼九道:“把头掐了,剥壳,吃肉……你井姐姐最爱吃了,我俩上大学那会没钱,总是想点个小龙虾外卖,其实我也爱吃,可一份外卖数量少,就二十多个,我就说不爱吃,不想吃,看着你井姐姐把它‘跨吃垮吃’的吃完,心里特满足。然后,后来好像就真的在潜意识里对这玩意儿没多少兴趣了……” 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安宁还是给鱼九剥了一只出来,打了个样,放在她碗里:“尝尝。” 然而。 鱼九刚拿起筷子,从她身侧就伸出一只手。 手的皮肤褶皱,还显得几分污垢,指甲缝里带泥,绝对是对这一桌美食观感的极大影响。 那人抬手将龙虾肉抓走,塞进了嘴里咀嚼,还吧唧嘴:“好吃好吃,施主,可否让贫僧在此处化个缘?放心,不白吃,我观你气象不凡,今后一条通天坦途在前,若有我指点,能少走不少歪路。” 话落。 那人又出手拿走了白酒瓶,咕嘟咕嘟猛灌了一口。 安宁这才不紧不慢的抬眼望去…… 这是个和尚,衣袍散乱,袒/胸/露/乳,衣襟开合处显露一串孩童拳头大小的挂饰,此为佛念挂珠,犹如鲁智深、沙和尚脖子上所带的东西一般。 在佛教意义中,每一颗挂珠皆有无量法。而在密宗内,金刚、明王、护法神等神佛都以骷髅串成挂珠,以作装饰。 这和尚胸口的挂珠,便是骷髅造型,质地如漆黑的石头,可若仔细看,却能发现些许反光的光芒。 “和尚还吃肉、喝酒?”安宁收回目光,又望向和尚的面孔。 和尚呵呵一笑,嘴脸露着几分市侩—— “我要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你会不会觉得忒俗?” 第96章 串儿?! 这句话当然很俗…… 所以觉得这句话俗的人,就肯定不俗。 和尚一句话颇具深意,大抵是有吸引安宁注意的打算,而安宁也的确对他来了兴趣。 大和尚肯定不只是化(pian-chi)缘(pian-he)那么简单,因为安宁的灵识扫过,竟然看不透此人。 凡俗有凡俗的特质,普通人一眼就能看穿。 修士有修士的波动,以安宁先天境界的实力,几乎能洞彻一切。 可偏偏,大和尚让安宁看不透,这也就是兴趣所在。 “请坐。”安宁抬手一比两人旁侧的一个空座,回头又喊了一句:“老板,再来一瓶西凤酒,外加超大份麻小。” 老板早就注意到这桌前的一幕,若非安宁和鱼九神色淡定,他早已经要上来赶人了。做餐饮最头疼的就是遇到这种‘叫花子’。人有落难时,不给吃的好像没有人情味,可给吃的又容易把门前生意赶跑,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就餐被打扰。 安宁主动拦下这个麻烦,麻烦就不会去打扰别的客人,老板自然不再多说,反而觉得开心。 “好嘞,这就来!” 这一边。 大和尚落座,健壮的身形压得塑料板凳‘咯吱咯吱’作响,到了摇摇欲坠的极限,他还挺客气道:“施主何必破费,这一份够咱们三个吃了,酒也不宜多喝,别看我身板彪儿,饭量可斯文着呢。” “呵呵。”安宁尬笑。“分开吃,卫生。” 大和尚神色一滞,仿佛在此刻才恍然大悟:“善哉善哉,却是打搅了施主的食欲,望施主莫怪。” 话说得很真诚。 不过就在话音落下的下一秒—— “那贫僧就不客气了!” 出手,擒虾,咔嚓咔嚓,虾头虾壳利落而下,露出鲜嫩泛着微红的虾肉。 往嘴里一丢,咀嚼着喝一口酒…… “啧,呵~!”辣的那叫一个舒坦。 “吼吼吼,这比我们东北的小龙虾香多了。” “酒也是好酒,西凤这些年少见,但也是四大名酒啊。” 和尚自说自话,无人应答。 从表面看,和尚是个彪子,犹如光头刘那般的混不吝,可实际上其人绝没有那么简单,话里话外的憨厚反而显露着心机流露。 和尚肯定明白两人的身份,否则也不会如此直接的上来化缘。 此间情形,双方都有些心照不宣的意味。 大家看破不说破。 和尚的行为举止耐人寻味,的确引人生奇,可他越是这样,安宁就越是不着急。 吊胃口? 你不说我也不关心,看看是憋死你,还是好奇死我。 至于鱼九的态度就单纯了,她不明白安宁为什么要让这个莫名其妙的大光头坐下一起吃饭,好像大家并不认识吧? 不过…… 至少这大和尚让安哥的情绪好了不少,鱼九能感觉出来,安哥对和尚饶有趣味。 喝着小酒,磕着虾,三人绝对做到了食不言寝不语的地步。 和尚说他饭量小,根本就是扯淡。 随着时间推移,一锅一锅的小龙虾上桌,虾壳两次堆积如山都被老板清理掉了,更是引来周遭不是食客的瞩目—— “这三人吃了有十三锅了吧?都是超大份的?” “我数了,不只十三锅,有十五锅了。” “牛皮啊!就看他们今晚能吃多少了。” 还有路过的食客,一看这幅作态,都是蠢蠢欲动—— “是不是这家好吃啊?” “吃了这么多?走,咱们也尝尝去。” 不多时,不大的龙虾摊位就被坐满了。正巧隔壁摊位趁早收工,老板干脆借了桌椅,又铺开一边摊子,就这儿还是又食客络绎不绝。 如此情形,老板心里乐开了花,这一晚收入保准好几千,单是这三人的饭量就足以抵上三四千了。 要说会不会吃霸王餐? 根本不存在啊! 那对男女来时,老板就眼尖的发现了安宁手上的奔驰车钥匙,再看气质绝不是平头百姓的作态。就说方才,两人刚落坐时说闲话,老板还偷听了一耳朵…… 男的给女的说什么井姐姐。 卧槽! 这怕不是男人想要促成三人行的和谐美满家庭,正妻不愿意,这就带着小三出来诉苦衷肠?! 信息量好大,有钱人真是为所欲为。 此人,乃是我辈男同胞中的楷模啊。 “二位,喝点凉茶,街口那家买来的,岭南人开得,味道正宗。吃了这么多,也得解解辣,免得上火。”老板亲自送来了三杯岭南凉茶,表情那叫一个狗腿。 “呵呵,谢谢!”安宁道谢,又问和尚:“吃饱了?” 和尚笑容可掬,面露慈祥:“阿弥陀佛,多谢施主招待,贫道许久没有如此敞怀,情深所致,不如再小酌一杯?” 安宁笑了笑,不无不可:“再来四瓶?” “四瓶。”和尚点头,冲着老板示意。 老板的神情在此时抽搐了一下,倒不是不愿意,只是扫一眼桌角十几个白酒瓶。这都十几斤了,不会喝出人命吧?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主动献殷勤,送来凉茶给贵客。 “没事,这位高僧心中有佛祖护持,酒肉穿肠过。” “顺带算算多钱,把钱先付了吧,我们再坐着聊会。” 一听结账,老板就懒得理会那么多了。 总数十八锅,二百五一锅就是四千五,酒不是好酒,也是40一瓶,外加上最后要的四瓶,凑整二十就是八百。 手指飞快的敲了敲计算器,老板道:“诚惠五千三,给五千就行了,呵呵。” “微信吧。”安宁摸出手机,老板也哪来扫码牌。 ‘叮咚。’ ‘微信收款,五千三。’ 老板一听,呆了半晌:“这,这……嗨,您太客气了!” 果然是土豪,算便宜都不要啊。 “味道不错。”安宁道。 周遭食客见此一幕,又是一阵瞩目,不少人这才发现三人……哦,不对,准确说是两人,一顿饭喝了二十斤白酒啊,此间更是一片惊叹。 四瓶白酒上桌。 和尚为安宁拧开,正要递过去又收了回来:“施主爱干净,贫僧这些日子的确过得狼狈一些,还是施主自己来吧。” 安宁点了点,照旧没有多说话,拧开瓶子无声与和尚一碰,就自顾自喝了起来。 和尚目光在安宁和鱼九身上频繁扫过,他本以为两人肯定会在席间询问,可知道一顿饭都吃完了,还没有一人张嘴,还真是把他给吃住了。 终于。 他还是忍不住了—— “贫僧,尼玛波如,二位施主可称贫僧为尼玛,敢请赐教,二位施主的称呼?” 尼玛…… 尼玛波如? 安宁似笑非笑,其实是有点想狂笑却硬憋着,可最终还是情不自禁流露而出的表情—— 怎么听,怎么像骂人的! 如此作态未免显得略微低俗。 然而尼玛波如则见怪不怪,笑道:“嗨!施主想笑就笑,贫僧无所谓的。” 豁达、干脆,这和尚的确挺讨喜。 反而因为他这么一说,安宁收敛了笑意,正色道:“尼玛在藏语里是‘太阳普照的光明’之意。” 咦?! 尼玛波如诧异了一下,连忙双手合十,同样正色作礼—— “阿弥陀佛,施主博学。” “算不得什么。”安宁淡然道。 当年大三的时候,安宁就和井老师筹措了一笔钱,前往藏地游玩了半个学期,整整三个月,对于一些简单的藏语还是了然的,而今通讯发达,藏名‘尼玛’早就被大家所熟知。 只不过…… 安宁疑惑的是,这大和尚怎么看怎么不是藏人。 更何况,这货一口东北大碴子味,且面容是平常汉人长相,怎么会有一个藏人名? 安宁也不着急问,只是为尼玛波如介绍:“安宁,鱼九。” 尼玛波如微微念叨,记在心中,再度扫视二人,便开门见山:“贫僧知晓二位的情况,二位也应该知晓贫僧的情况吧?” 话语间。 尼玛波如神思变化,俨然就是一副老乡见老乡的挤眉弄眼…… 安宁明白他的意思,可鱼九就看不懂了,直白道:“不知。” “啊?”尼玛波如楞了一下,自顾自的叨念:“不对啊,这不科学!我感觉会错?不可能错……不然他们为什么请我吃饭?我一路走来,被打脸多少次了?” 安宁对此忍俊不禁,干脆道:“我这位朋友心思单纯,涉世不深,尼玛大师勿怪。” “所以,尼玛大师也是我辈修士?” 这话出口。 尼玛波如总算松了口气,猛地点头,竟然有点激动地想要落泪的意思:“贫僧,贫僧……” “总算找到组织了!” 不等安宁继续说下去,他就一股脑的开始了絮叨,显而易见方才席间的沉默,让他憋得难受—— “末法终了,贫僧奉先师遗命,出山游历,希望能见识见识这大千世界的繁华,体悟人间酸甜苦辣,可谁知……” “这一路从东北而来,历经数省,只有酸苦辣,哪来的甘甜一说哟。” “贫僧听闻南方对佛门佛法有崇拜,这才一路而来,可囊中羞涩,火车票只买到了潭州,说来这些天在潭州的日子,简直惨不忍睹。露宿街头,无遮无挡,化缘所得根本不够贫僧果脯,世态炎凉。” 说到气急,他还一拍桌子—— “贫僧在东北时,还有山下一众居士挂念,本以为东北佛法稀薄,却不想……” “我佛在南方的生意,也不好做啊。” “生意?”安宁都被尼玛波如给说愣了。 “咳咳,口误口误,贫僧是说我佛在南方的传度也不乐观啊,世人还生活在无佛可依的水深火热当中。” 此情此景。 安宁实在不明觉厉。 这大和尚真是和尚? 可周身哪里有半点佛门弟子的平静宁和,说一句东北大彪子绝对没错。 眼看尼玛波如就要继续大吐苦水,安宁就忍不住将他打断—— “恕我冒昧,尼玛大师来自东北,又是汉人,为何取了个藏人名?再问大师传承源自何处?而佛门以慈悲为怀,大师为佛门中人,一路上大可以寻找寺庙求助才是啊。” 说到这里。 尼玛波如竟然咬牙切齿:“哼,那些假和尚,说起来我就来气,天天给贫僧招待的都是些什么?清汤寡水,连点肉腥味和油花都没有,他们这般也就罢了。贫僧好心好意在山中‘捡到’一条死狼,起火烹饪招待他们,他们竟然一言不合,就将贫僧乱棍打出,若不是贫僧念得同门情谊,势必要为我佛门肃清门户!!” 说罢。 尼玛波如又看向安宁:“还是安施主人美心善啊,你放心,待会喝完了酒,贫僧就为安施主算上一卦,保准未来的修行路,一路是坦途顺风!!” 呵呵呵呵呵呵…… 安宁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着,上下打量时,心中不禁吐槽—— 你一个和尚吃肉还有理了? 而且,和尚还会算卦? 你丫难道是道、佛两门杂/交出来的串儿?! 第97章 快收了你的神通 醉意朦胧时,安宁并没有刻意驱散酒意。 至于尼玛波如,这货完全就是个酒缸子,十斤白酒下肚,也只有兴致盎然。安宁晋升先天,体质得到极大改善,这才能千杯不醉,保持意识清醒。 若非,尼玛波如也是先天? 不得而知。 安宁也觉得奇怪,尼玛波如既然是修士,为何没有半点的灵力波动可言,若非周身气场诡异的平静,有异于凡人,只让人无从觉察。 推杯换盏,尼玛波如的东北大碴子味,持续散发…… ‘尼玛波如’的确为藏名,其传承竟然大有来头。 他的行为举止,怎么看都不似一个正经和尚,吃肉喝酒,满嘴市侩气息。若非听他道明因果,安宁脑子里想得全是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带着个小和尚。 师徒二人,坑蒙拐骗,苟延残喘。 …… 满清时期,清军出兵入西疆讨伐叛乱,此举大获全胜。当朝为出兵的四部贵族加封进爵,又因当朝信封藏传佛教,所以仿造藏地桑鸢寺,在皇家避暑山庄德承建立了第一家皇家寺庙—— 普宁寺。 寺庙无论是建筑构造,还是传承佛法都是汉藏结合。 说到其中传承,不得不提一位传世高僧—— 宗喀巴。 宗喀巴为明末清初的著名活佛,在藏地所创‘黄教’沿用至今。在人们印象里,藏地喇嘛都头戴黄帽,那便是传自宗喀巴大师的习俗。 众所周知,佛教源自天竺,后传入藏地、再入中原,从而形成了佛教的两大重要分支,藏传佛教与汉传佛教。 佛教入汉后,与道门相容,汲取优点弥补自身缺点,因地制宜而发展出独特的教法;而藏传佛教则尽量保持着原本根源…… 在宗喀巴大师之前,藏地对双/修一事极为崇拜,世人都推崇‘男女同修’加快佛法的修行,而一门‘无上瑜伽术’本就牵扯着阴阳共济的大道。 没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瑜伽术的很多古怪姿势,都是为了‘涨姿势’而出现的。 宗喀巴幼时拜佛,听无数高僧讲道,集百家之长,摒除淫/念而开创‘黄教’,备受推崇。虽享年六十四岁,但其圆寂时,正是夜晚为弟子讲佛,渐渐没了声息,而肉身开始绽放七彩虹光,老迈的身躯化作十六岁少年时的模样,弟子皆呼,宗喀巴成佛!! 普宁寺与宗喀巴渊源颇深,有言传曾前往普宁寺传授佛法,而其弟子也多次受邀前来担任客卿。甚至于在此之后,满清当朝连年邀请藏地黄教高僧前来主持法会。 若要问…… 尼玛波如与普宁寺的关系。 “老安啊,贫僧真不夸张的告诉你,宗喀巴高僧就是贫僧的祖祖祖宗师,是我师父的师父的师父的师父的……” 关系还算出自嫡系,总不至于是牵扯到类似‘我邻居家二舅妈的女儿的男朋友的远方堂弟的师父的师父的师父’一流。 尼玛波如这一支,的确源自普宁寺一位主持高僧。高僧圆寂前出寺云游,前往关外传教佛法而一去不复返,从而留下了尼玛波如这一脉的正统佛法。 大部分人都清楚…… 满清时的德诚避暑山庄位于关内,而关外之地常年被沙俄侵扰。 西方基督教所传之广,在很早时已经灌入沙俄,当沙俄入侵关外之地时,沙俄贵族所信奉的教义,潜移默化的被当地民众所接受。 时至如今,因为曾经的历史原因,东北关外之地所受西方教义深沉,道佛两门极度凋零。 宗喀巴一脉的高僧在关外留下的传承,所幸是代代相传,流传了下来。但也因为信徒寥寥无几,这一脉的传人,日子很不好过。 每代人能收到弟子就不错了,也就甭提什么慧根与天赋,还有佛性。 按照尼玛波如的说法…… 他自打出生就体质衰弱,奄奄一息,不足满月就被人遗弃在山门脚下,被师父救活,收为传人。 再看如今…… 少说一百八十斤的健硕体格,哪来的什么体质衰弱可言? 你家的体质衰弱,能一次灌十斤白酒还兴致盎然? 而且。 尼玛波如的和尚身份实在诡异的很。 若说他的传承源自宗喀巴大师的黄教,黄教在某些地方已经近似汉传佛教的清净心,清净欲/望一心求佛,可这货倒是厉害了…… 有酒有肉,吃荤不吃斋。 听他絮叨好半天,安宁总算是忍不住了:“尼玛啊,你难道不知道,和尚是不吃肉喝酒的?” 尼玛波如一个磕绊都没有,理直气壮的反问道:“呵呵,那你告诉贫僧,和尚吃什么?” “吃米,吃面,吃青菜素食,忌荤腥酒肉,引茶论道。” “米?面?米面不要钱啊!而且一年四季冰雪交加,哪来的那么多米面?就别提青菜素食了,根本种不活!我师父,包括我师父的师父,还有师父的太师父都说过……” “我这一脉是不得已而为之,当年主持师父来到我们这儿,上门化缘,农户虽有面食,可招待主持师父的吃食,却都是山里野味,主持师父说出家人忌荤腥,想要吃面食,可差点被农户乱棍打出来。” “面食?人家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次米面,你一个外来人还想吃米面,给你脸了!” “阿弥陀佛,人未成佛,苟且而生,苍生化食物而为我活,我成佛必将反哺万物。” 听到这话,安宁沉吟,内心更是哭笑不得…… 所以,历史遗留问题导致了上梁不正下梁歪? “贵寺在何处?” 尼玛波如道:“漠河。” 得嘞。 连年平均温度零下三十,青菜卖的比肉贵,在无人信佛的地区讨生活,哪里能吃得起青菜哦。 终于。 最后四瓶白酒也下了两人的肚中,尼玛波如将空瓶在桌子上一顿,道:“安施主宴请贫僧,贫僧当得讲诚信,一定为安施主好好算上一卦,不如寻个清净地?” “你会算卦?和尚为什么会算卦?”安宁情不自禁的问道。 “嗨,这有啥啊!佛法对未来本就有预见洞彻之能,虽说我佛法还不深,但还有另外法门精于占卜,嘿嘿嘿……”尼玛波如得意的笑着,末尾竟然还仿佛思念似的嘀咕:“这可是我跟那骚狐狸学来的,就靠着这本事出来赚大钱,回去了吃香喝辣,重建山门,扬我佛门荣光。” 骚狐狸? 赚大钱? 吃香喝辣,扬佛门荣光? 安宁脸上皮肉抽搐,却也懒得多问,尼玛波如喝了不少,现在已经有了些胡言乱语的迹象,再待下去保不准说出什么话,语出惊人。 “走吧,找个酒店,你也洗漱一番,你我在促膝长谈。” 离开夜市摊。 三人上了奔驰车,安宁定位了一家星级酒店,有为和尚招待的意思。 正要开车,却听和尚在后座,又高呼起来—— “这这这,神器啊!其中神威不止,竟然压制了我的九转墨玉骷髅?!!” 安宁和鱼九瞬间转头望去。 面前,鱼九的黑剑隐隐散发金色光芒震颤,直逼尼玛波如脖颈的项链而去,项链竟然仿佛活了过来一般,猛地缩成一团,竟然将尼玛波如的脖子给勒住了。 “咳咳咳……贫僧要死了!” “女施主,快,快收了你的神通!!” 第98章 明王法 鱼九的黑剑陡生异象,不但让安宁与尼玛波如大惊失色,就连鱼九也一副错愕惊诧的模样。只看其表情,就知道这样的情况应该从未发生过。 黑剑有斑驳金光震荡,漆黑的剑身流露出金沙,两相对比,耀眼非常。 安宁脑子里霎时间蹦出的就是,那夜在蜀山山洞中留宿时,鱼九舞剑的景象,隐约间的确有金色斑驳流转于剑身。那时以为是眼花了,可如今映证起来,黑剑必有神异。 对于黑剑的来历,安宁早在之前就分析了一波,这玩意儿很可能与上古黄帝有关啊。 “鱼九!”安宁急切望向副驾。 可是鱼九也双眼茫然,不知所措。 “额额额……”尼玛波如此时已经出不来了声,被自己的项链勒住脖颈,模样滑稽又显得几分诡异可怖。 那项链显然不是凡品,同样有隐约的光芒渗出,呈墨色。 那墨色光晕见了黑剑上的金色斑驳,就好比是老鼠见了猫一样的忌惮恐慌,项绳紧缩,连连后退,若不是挂于尼玛波如的脖颈处,此时很有可能飞走遁逃。 “鱼九!!” 眼看尼玛波如喘不过气了,安宁连忙再喊一声。 鱼九这才从茫然中回过神来,周身瞬间荡起了灵力波动,朝着黑剑抓去。 只在她右手与黑剑剑柄接触,那金光骤而收敛,剑身也不在震颤,眨眼间恢复平静,仿佛之前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同时,尼玛波如脖颈上的骷髅项链,也如释重负。 ‘哗啦’一声,项绳松开了他的脖颈,重新落入了衣襟开合处的胸膛前。 “呼呼呼!”尼玛波如大口喘着粗气,整个人大汗淋漓,仰靠在座位上,好半天也说不出话来。随即,安宁也只能问鱼九道:“怎么回事?” 鱼九没有丝毫停顿,很干脆道:“不知,之前从未发生!!” 说罢。 她甚至不再搭理安宁和尼玛波如,捧着黑剑仔细打量,眼中蕴含着期待与兴奋,好像一个玩玩具的孩子,猛然间发现了玩具的新功能,惊喜的不行。 等了好久,尼玛波如才喘过气来,目光对鱼九和黑剑都生出了忌惮:“阿弥陀佛,此种神器,怎么还会留存于世?安施主,这位女施主到底是什么来历?” 安宁大概能猜到黑剑的来历,但他肯定不会在此时告诉尼玛波如。 所谓,交浅言深。 若黑剑真是人皇剑,很容易引得旁人觊觎。 他反问道:“尼玛大师还是先说说,你脖子上的是什么东西吧?” 尼玛波如一愣,猛地明白了安宁的意思,眼神直愣愣又看了黑剑许久,度量猜测片刻,才道:“不怕直说,此乃明王坠,为修明王法而生。九颗骷髅皆以大恶之人头颅炼制而成,内含贪嗔痴三毒。” “明王为教化难调之众生,而显现忿怒相,以罪而止罪。” 说白了就是以暴制暴。 佛在大部分人眼中,都以慈祥、和蔼、宁和的面目示人,可少有人知佛门也有罪罚,明王便是主罪罚的存在,如寺庙中见到有狰狞面孔,三头六臂,持剑持叉的,势必就是明王宝相。 乃至在天竺寺庙中,不少明王相更显凛冽,手中托举人头。 从尼玛波如的话中甚至可以理解,佛门所修修行法,明王法便是主攻伐的存在,是为主要输出术法。 “贫僧的九转墨玉骷髅,是为当年出关的高僧所传,据说有宗喀巴活佛加持,其中贪嗔痴三毒,化成三灾业火。” “只是没想到,竟然有法器能让它吃瘪?!” 尼玛波如的话音里,全然是不可思议的情绪。安宁听后,其实也能明白尼玛波如的心态变化…… 要知道,宗喀巴地位之高,是近几百年来唯一被传言‘成佛’的高僧。 这里所说‘成佛’的定义很模糊。 民间传闻…… 道门有天庭世界。 佛门有西方极乐世界。 成仙、成佛的意义在大众眼里是超脱到另外一个新世界。 而在修士眼中,成仙成佛,便是神明而寿,长生不死,寿达百年千年。 两种定义到底谁对谁错难以分辨,但有一点值得深思…… 几千年来修士无数,哪怕末法降临,可他们有修为傍身,不至于死去。 所以,这些前辈们都去了哪里? 众说纷纭,难以验真。 不过无论如何,所谓‘成佛’的宗喀巴大师,其修为境界绝对不会差,以安宁单方面的臆想,肯定不会比存留千年的诸葛果差。 试问,如此高境界的存在,所加持炼制的法器能是凡品吗? 可偏偏,九转墨玉骷髅刚一靠近黑剑,黑剑都无须鱼九发力,就将墨玉骷髅狠狠压制…… 尼玛波如的心态,很容易崩啊! 事到如今,安宁也不好一句都不解释,便道:“鱼九出自古蜀剑仙一脉,这柄黑剑应该是前人传承所留。” “剑仙?”尼玛波如满脸茫然,显然不知剑仙的意义。 他从小生活在极北偏远地区,而佛门与道门相交甚少,一无所知也在情理之中。但一句‘前人传承所留’还是让他信服,尼玛波如的九转墨玉骷髅,同样是前人所留。 他自知交浅言深的道理,此时也就不再多问:“阿弥陀佛,女施主有前辈所留机缘,日后必然得证果位。” 鱼九根本没理两人,自顾*索着黑剑,如获至宝。 “先走,找了酒店咱们再聊。” 发动引擎,三人这才出发。 …… 尼玛波如能从极北来到华国腹地潭州,自然是有合法身份的,乃至他随身还带着宗教局给颁发的僧人证件,凭此证件可以在全国寺庙留宿。 但之前也说了,别人在他眼中是异类,他在别人眼中也是异类。 这些天风餐露宿,肯定没有在正经地方休息过。 开了三间房,一人一间,不过在临睡前,三人还是来到了鱼九的房间聚集。 安宁也没遮掩,很干脆的询问,所抛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关于境界的划分—— “道家有境界划分,后天、先天、人仙、地仙、神仙,不知佛门如何划分此类境界?尼玛大师如今又是怎样的修为?” “后天、先天的理论,道佛通用。” “至于其后,便成罗汉位,初果罗汉、二果罗汉、三果罗汉、四果罗汉。” “第四罗汉果位便是小乘佛法的最高境界。” “当世末*换,新法崛起,小乘佛法已经是极致,至于大乘,贫僧不敢多想。” “而贫僧如今比之先天,也只差一步之遥,达到后天境界的巅峰。” 后天? 可为什么没有感知? 难道是因为那墨玉骷髅? “那这九转墨玉骷髅又是什么器具?可有什么威能?” 尼玛波如对着墨玉骷髅得意的紧,口中默念咒文,让那骷髅散发幽光,笼罩其身—— 霎时间,一尊明王法相,便狰狞而出,显露在尼玛波如的背后。 当他再次发声,声音竟然变得空冥而深邃,具有神秘威势—— “我所修的明王法为降三世明王,明王附身,可加持佛力,对敌先天也丝毫无惧。” 第99章 灵器 法相显露,依附于尼玛波如的身后,明亮的房间都被笼罩上了一层幽幽的黑色光晕。 虽然早已入道,且见识过术法的神奇玄妙,可在见到这法相显露时,安宁还是不由自主的心下惊叹。 术法取于自身,靠灵力供给支撑。 而眼前。 安宁冥冥中感觉到尼玛波如的法相中有力量反哺自身,是那法相在提升自身的实力水平。也在这一刻,安宁也总算感知到了尼玛波如的实力,正如他所说—— 先天无惧。 然而,细细观察就能发现,法相的力量源泉,应该是来自于尼玛波如那一条九转墨玉骷髅的供给。如此情形下,那九颗骷髅仿佛活了过来,原本圆润的造型,一下子变得狰狞可怖,自五官散发出幽光,向着尼玛波如的背后凝聚而去。 如此一幕,安宁竟然心下一动,有想要与尼玛波如一战的冲动。碾压过后天修士,也被千年老怪物诸葛果爆锤过,同等级修士从未遇见,这种战意来袭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可当下的场合,肯定不容两位先天威势大作。 另外,再转念一想,安宁就忽然问道:“法相的支撑可是有时间限制?” 话落。 尼玛波如虽然神色未动,依旧因为明王法相的显露,保持着*肃重,可话音里的确有些许无奈感慨:“全力施展可坚持一刻钟,只怪贫僧对明王法的理解,还不够融会贯通,若明王法修至小成,一个时辰的法相加持都不是问题。” 果然,安宁方才就猜测,如此超越自身境界的战力提升,肯定不会是永久性了,必然具有一定的时效性。否则一件法器就具有这么大的威能,还让不让别的修士活了? 简单来说,法器炼制者也得考虑这方面因素,无论是己身,还是后辈弟子,过度依赖外物来提升自身修为,很容易形成痹症,此后再想进晋就困难了。 就在这时。 鱼九手中的黑剑再次出现异象,又是那斑驳金光毕露,仿佛对那笼罩在房间内的幽幽黑光不屑,跃跃欲试想要将其压制。 鱼九连忙提升灵力,对黑剑进行掌控,可就算如此,那金光还是不由自主的自剑身溢出。 同时,那九转墨玉骷髅感受到金光的来袭,吓得幽光一敛,法相虚晃,竟然马上就要溃散。 尼玛波如大惊失色,随着法相的即将溃败,*声色又变成了自身的模样:“女施主,你,你,你……你管着点你的剑啊。” 这时候的鱼九,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人家好好给安哥做一场展示,怎么就被自己给打扰了呢? “剑,不动!” 鱼九轻抚剑身,随即那金光才渐渐收敛,趋于平静。 可就算这样,九转墨玉骷髅的威能也败了下来,法相渐渐虚化,幽光威能不在。而在法相泯灭之后,尼玛波如脸色明显苍白了一些。 不待安宁发问,尼玛波如便道:“显露法相,极其消耗佛力,方才被女施主这一打扰,贫僧的气海都乱了。” “对不起。”鱼九很无辜的说道。 “当然不能怪女施主啊。”尼玛波如苦笑看着那黑剑:“这神剑,决然是比贫僧的九转墨玉骷髅更高深的法器,甚至有可能是灵器。” “灵器?”这又是一个新概念。 “法器还属器具,灵气蕴含灵,就像是,像是……” “一个独立个体?”安宁见尼玛波如形容无法,便猜测其大概意思补充道。 “对!”尼玛波如一拍大腿。“就是独立个体,灵器拥有自己的意识,有的甚至能自我吸收天地灵气哺育己身,若是用灵器进行战斗,对掌控者而言,实力将会有成倍的暴增,且不需要消耗自身的灵气损耗。” 说到这儿,尼玛波如眼神越发深邃:“若这神剑真是灵器,那贫僧就可以理解了!它有自主意识吸收灵气,自然不会泯灭在历史长河之中。” “可你的九转墨玉骷髅不是也有意识吗?否则它如何会惧怕鱼九的剑?”安宁又问。 “这不一样!” “九转墨玉骷髅内蕴含‘贪嗔痴’三毒,而我所见那神剑金光,却至纯至刚到了极致,邪不胜正,自然会被压制。九转墨玉骷髅对神剑有忌惮与恐惧,出自器具本能,这种本能距离灵识,还有很大的一段差距。而灵器大多不是人所炼制……” “天地蕴灵,浑然天成,灵器大多是自然形成的至宝,哪怕放在末法之前的修行盛世,也是无数修士盼望所得的至宝。” 浑然天成? 尼玛波如的话,又让鱼九的黑剑身份,向上古黄帝的神剑靠拢了几分。 黄帝的剑是取首山之铜所铸造,虽说灵器大多不是人为炼制而成,但是以黄帝之尊还练不出个灵器了?不可能! 鱼九并不理会其他那些有的没的,她只关注一点…… 尼玛波如在夸奖她的剑,她觉得开心。 随后。 尼玛波如调息半晌,这才恢复了神采。 安宁又与他聊起了对‘末法’的看法,佛、道两门对末法时代的定义。尼玛波如虽然有些混不吝的作态,可肚子里还是有真东西的。 畅聊许久,安宁只觉受益匪浅,也得知了不少佛门情况。 他所传的宗喀巴大师传承,自他这一脉后,彻底断绝。一是因为满清灭亡所致,二是后来大运动所致,修行断代,与道门大多数门派的情况相当。 而今的普宁寺,在尼玛波如出山后去过一遭,全寺上下不见一人具有佛性,早已沦为商业化的旅游景点,白瞎了历史古建筑传承的积淀。 安宁搜索了一下普宁寺的情况,果不其然,为首的帖子就是—— 德承,普宁寺太黑!! 除此以外,他自北向南而来,所经过的寺庙无数,可真正所见的入道者,只有安宁一人。 不过。 没见过不代表没有。 “汉传佛教的底蕴,甚至要比我们藏传佛教还要深厚,道佛相容,取长补短。若非宗喀巴大师创立黄教,藏传佛教不及汉传佛教。” “贫僧相信,这世上肯定还有入道高僧存世,只是他们在哪里,贫僧也不知。” 终于。 尼玛波如说道了出山的缘由:“我前来南方,一是为了红尘历练,二则是为了扬我佛荣光。不说重塑当初普宁寺的风光,总得有人知道我普宁寺藏传一脉没有断绝,这是贫僧师父、以及诸位先师的遗愿。” “安施主,你有什么打开门路的好点子没有?” 别看这货说得道貌岸然,归根结底两个字—— 赚!钱! 和尚视钱财如粪土? 别人是不是这样咱们不议论,反正这货肯定不是! 酒肉不忌,根本不能用常理对其度量。 早前在夜市摊不就说漏了嘴? 我佛的生意不好做啊! 尼玛波如是初入社会,如今碰见个修行的同道中人,当然想要抱大腿,请求安宁的指点。 不过,安宁的好奇心还没有完全被解开—— “你说,你会算卦?” 这话一出。 尼玛波如猛地一拍大光头:“看看,贫僧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这本事可灵了,骚狐狸就是靠着这本事,在贫僧那山脚下,拉拢了大批生意,好多人给她铸造镶金的老母像呢。贫僧好不容易偷学来,就是为了扬我佛门荣光!” 偷学别人的技术,扬你佛门荣光? 我去年买了个表的! 不过…… 安宁总算忍不住了,尼玛波如多次提到的骚狐狸到底是什么东西? 难不成,这货连女色都不在意? “敢问一句,这骚狐狸是什么东西?” 第100章 和尚,你被坑了! 这词汇的字眼并不好听,可两人对坐相望,都将字眼咬得极为正经,不由自主就流露出几分反差萌。 尼玛波如说‘骚狐狸’,所以安宁问‘骚狐狸是谁’,应该不显得冒昧。而事实也是如此,在尼玛波如眼里,‘骚狐狸’就是骚狐狸:“骚狐狸是东北大仙儿,用官方点儿的语言,她是个精怪,传承所得,应该隶属萨满教。” 萨满教,一个最古老的修行派系,无论是东方大陆,还是西方欧陆都有这个教派的身影。说纯粹点儿,就是包容巫术杂烩的一个综合体,将巫术细化分类,组成的一个全新的派系。 华国上古萨满教追溯根源,指向‘蚩尤’的巫术体系。 黄帝蚩尤之战,后者惨败—— 因此,从它现世以来,就被标上了一个‘失败者’的身份,从而导致了萨满教在东土的尴尬身份。而道、佛两门大势所趋,取长补短又破旧立新,自然而然后来者居上。 早前便说过,如今不少道术的前身,都是巫术演变而来,追溯其根源,都和古萨满教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后世,萨满教活跃于东北地区。 最负盛名的就是民间‘胡黄白柳灰’五大仙儿—— (胡)狐狸、(黄)黄鼠狼、(白)刺猬、(柳)蛇、(灰)老鼠。 其中以胡、黄为主,只因其性最为狡猾诡变,常见于民间,因而流传度最为广泛。 要说萨满教是否会卜卦? 答案是肯定的! 道门算卦始于周易,萨满教早在原始时期便精于星位占卜了,可以说是算卦的老祖宗。 不过。 安宁还是大吃一惊:“现在已经有精怪现世了?” 尼玛波如理所当然道:“五大仙儿又叫‘保家仙’,顾名思义,保佑一方山林民家。所以他们和咱们不同,咱们修法修自身,他们修得是功德和山林民家的香火气儿。哪怕末法时期也能自香火气儿里汲取修为,沉淀自身。半年前灵气降世,厚积而薄发,一举通透修为很正常。” “那狐大仙如今什么修为?”安宁好奇道。 “只比贫僧高一线,与安施主持平!先天。” 嚯。 已知的当世先天,又多了一人。 安宁又问:“你们能和平共处?” 尼玛波如忽然发笑:“说来也是因果缘由,贫僧幼年时就与她相识,那时她虽然位列‘仙位’,但平常时也不会显露真身,久而久之,她见贫僧修法,也就知道了是一路人。她总是以障目法迷惑贫僧,化作妖艳贱货,可贫僧都不为所动,佛曰,粉红佳人皆骷髅啊。” 说完。 大和尚口念佛号,一副‘贫僧看破红尘,胭脂粉红不沾身’的清高。 “言归正传,还是让贫僧为安施主算上一卦。” 安宁皮笑肉不笑,对于尼玛波如的德行已经有所适应,默默点头:“那就试试吧,我对占卜也有些好奇。” 半年前,安宁机缘巧合,得以入道。曾研读过一些玄学书籍,单纯卜卦凶吉,他也会,但着实不太精确。 就好比卦象显‘中上吉’,其实一整天下来并没有什么好事发生,唯独井老师心情不错,多奖励了几个亲亲。而卦象显‘中下凶’,也无非是蒸煮灵茶时手抖,撒出去了一些珍稀灵茶。 卦象结果很笼统,乃至让人觉得可有可无,不得取信为真。 如此情况是因为安宁对‘占卜’只算了解,连入门水准都并没有达到。 安宁倒是希望尼玛波如能深谙此道,也算让他开了眼界。 场间,肃清。 三人让气氛静止,都调和到了平稳气场当中。 尼玛波如诵念萨满咒文,更像是满族语,起灵作法。 他的眼球上先是蒙上一层水雾,让清澈变得污浊混沌,随即安宁就感知到冥冥中一股力量与自己产生了勾连,六识灵窍有一种不适的感觉,仿佛排斥。 安宁有所感受时,尼玛波如也疑惑了一声:“咦,怎么搞的?” 这话一出。 安宁好悬没乐出声来…… 怎么搞的? 怎么搞的你不知道? 不过有所感应体悟是真,安宁也不敢随意打搅。 随即,尼玛波如诵念咒文的声音也越发高亢、急促,伴随着声色的激荡,安宁只觉得灵窍内的排斥越发沉重,竟然让他自己都觉得不适。 灵气在灵窍窜动,意图舒缓这种不安情绪。 可就是这一动…… “噗!” 就坐在安宁对面的尼玛波如,自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脸色‘唰’得一下变得煞白。同时那与灵窍勾连的感觉消失殆尽。 “这,这怎么回事?”安宁错愕。 倒不是说尼玛波如吐了他一身的血,而是尼玛大师怎么自己把自己‘占卜’吐血了? 尼玛波如也一脸懵逼,捂着胸腹平抚那气血翻滚之意,呆愣愣的模样充满了不可思议:“难道,骚狐狸匡了贫僧?” “和尚,没事吧?”鱼九可没有安宁那么能控制情绪,嘴角翘起一丝狡黠的弧度,就‘噗嗤’笑出了声。 尼玛波如没觉得尴尬,只是费解:“这不对!贫僧一路而来,曾经数次占卜成功,怎么放到安施主身上就行不通呢?” 安宁自然无解,却不想最后给出答案的人会是鱼九。 “占卜术以修为论断结果,知人须在人前,知天地自得因果。不是狐狸匡你,就算狐狸来了也不敢贸然给安哥卜算——” 鱼九眉眼一挑,笑得更是浓郁:“消寿呢。” 安宁和尼玛波如一听,面面相觑起来。 鱼九说的意思很浅显,为他人卜卦,须得比他人更高深的修为境界,若先知未来,就与未来变化占了因果,须得承担后果。且占卜之道违背天理,所得的报应都是现世报,消寿、重伤,说来就来。 和尚不就吐血了吗? 尼玛波如道:“你知道,你怎么不早说?” “方才想到,怪不得我。” 说着,鱼九才对安宁解释:“我族也有卜卦术,不过我未曾修习,我见祖书有记录,精怪得道,踏一步须得看前三步,卜卦术能未卜先知,但都要付出代价。” 这么一说,安宁就懂了,卜卦是窥天道,天道能让你那么好窥视?肯定是有代价。 “尼玛大师啊,我想你那狐狸朋友为山民卜卦,也不是随意为之吧?总有个章程吧?” 尼玛波如摸着大光头,蹙眉凝思:“好像……我也不知道啊,没怎么注意过!不过她倒是说过‘小卜怡情,大卜什么,强卜什么……” 安宁不自觉瞪大眼珠子,错愕道:“小卜怡情?大卜伤神?强卜……飞灰湮灭???” “嗯?!”尼玛波如这才幡然醒悟:“对,就是这么说的!” “你不懂什么意思?”安宁哭笑不得。 尼玛波如总算觉得尴尬了:“懂,可……可之前贫僧也没在意啊!路上为别人卜了几卦,也没见什么状况发生。” 鱼九今天是真乐了,话贼多,这时又摇头补充道:“有因果的!萨满教有香火供奉,能以香火冲抵因果,这才能为人卜卦。” 安宁笑笑:“综上所述……” “和尚,你被坑了!” 第101章 入岭南 与和尚的相识,纯属意外。 不常出门的死肥宅肯定觉得如此遭遇,有一定的风险成分。毕竟对方来历不明,随意就搭上伙,万一是个‘削肾客’那岂不是gg? 可对安宁而言,这种情况不算什么特例。 当年和井老师穷游时,在长途火车上侃过大山,和友好的货车司机称兄道弟,也曾与满是牛羊味儿的藏民睡过一个大通铺。 与生人交往,只要眼睛擦亮,注意提防,认准一个‘交浅言深’的道理,就没什么可怕的。 当然。 貌似安宁现在‘收留’了和尚,可心中还是有所警惕。 和尚的话不一定完全是真,也不一定完全是假,有修为碾压的自信,接下来只需要时间来验证。 …… 潭州的清晨,大街小巷还是飘着一股麻辣的鲜香。 过了秦岭淮河一线的南方,辣椒成了人们必不可少的主要食材。南方多雨潮湿,人体内湿气重,早上来一碗麻辣牛肉米粉,出了一身汗,整个人就来了精神。 “三碗牛肉粉,加肉多汤。” 三人找了家苍蝇馆子就餐,上桌的牛肉粉分量十足,吸溜吸溜吃得开怀,只是将和尚辣得龇牙咧嘴:“阿弥陀佛,辣死贫僧了!但真的好吃……呜呜呜。” 饭后。 安宁对尼玛波如道:“尼玛大师今后是如何打算的?” 尼玛波如有着小小的婉约羞涩:“安施主和鱼施主呢?” “我们要继续往东南走,有人盗走了鱼九的东西,此行是要追回失物。”安宁对此直言不讳,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而他也大概看出来尼玛波如的含蓄意义。 果不其然,尼玛波如道:“阿弥陀佛,二位施主可否带贫僧一程,贫僧听闻岭南佛门信徒繁盛,正是贫僧所向往之地。” “若不可,也无妨。”这货也是个戏精。“如此缘分福报,贫僧铭记在心,无论是否有缘再见,都势必为施主日夜念经祈福。” 呵呵呵。 安宁调笑道;“你确定我们不带你,你不会翻手一句mmp?” “嗯?”尼玛波如神色一怔,非常严肃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更不会出言不逊,mmp这样的粗言秽语,贫僧连听都没听过。” 嗯嗯嗯,我信了你的邪。 “那就走吧,一路同行。” “正好在路上,我也为尼玛大师讲讲如今的社会情况。” 听到这话,尼玛波如大喜过望,双手合十便是诵念佛号:“我佛慈悲,施主大义!安施主也不比叫贫僧为大师,若不嫌弃,你我结为友人,直呼其名便是。” “你多少岁?” “二十八。” “哟,同岁!” “阿弥陀佛,那贫僧便称呼施主为‘安兄弟’。” “随便!我还是称呼尼玛师傅吧,对于道佛两门的修士,我个人还是有所敬意的。” 上路。 奔驰大g的座位次序坐了调整,安宁将鱼九安排到了后面,让尼玛波如坐在了副驾的位置。如此安排,前后提防,但凡有什么情况,两人夹击也不怕这和尚。 当然这种意外发生的概率很小,安宁不过是秉持着小心无大错的原则。 从潭州出发,继续向南行驶,便是岭南、岭西、福海沿线的大城市,实则昨夜鱼九已经用它的剑确定了祖物的方位,就在岭南。 从潭州到岭南计划行驶时间,在不堵车的情况下,九个小时绰绰有余。 刚刚上路,宗昊打来电话,询问安宁得情况。 在得知安宁的最后目的地时,倒是提醒了安宁一句—— “你如果入鹏市,可要提前打招呼,我找人办手续,给你申请一个通行证传真过去。” “啊?通行证?” “卧槽,你不知道?鹏市外地牌照限行。” 说完了这事儿,胖子又道:“其他的,哥们可有心无力,帮不到你了。鹏市一线大都市,水深着呢,你小心为妙。而且最近我也查了查灵气复苏的情况,还真有端倪显现,不少地区都有些不对劲的事情发生。” “对了,现在有个秘密论坛专门讨论这事儿,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加进去,里面那些人还真神了,一波神分析,差点就猜到真相了,据说还有人见过特异局。” “有这事儿?”安宁一听,陡然来了兴趣。 普通人见了特异局,还能安然无恙,出现在论坛里,安宁很想知道特异局对普通人的处置办法。因为由此可以见得一点—— 当局对灵气复苏的看法与态度。 “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等会挂了电话,我把登录方式和我的账号密码发过去,你要登录给我说一声,我先退出。” 话到末尾。 “井老师有信了没?” “还没有。” “行了,放宽心,吉人自有天相。” …… 是否入鹏市,还要等距离近了之后,鱼九再次确定方位才能决定。 而有了和尚的一路,也略显欢快。 “安兄弟啊,照你这么说,上头风向不明,对我们这些修士,还有打压趋势?” 安宁将局势的大致情况告诉了尼玛波如。 “至少我所见的情况是这样,不过无论是鱼九,还是龙牙婆,都有影响社会稳定的事故发生,这才遭到针对!另外,你要知道,道门被收编,就证明上层还是有人在接纳这个情况。” “我原本就在想,道门被收编,佛门那边又有什么情况?原以为尼玛师傅也知道些什么情况,不过……” 尼玛波如打断道:“贫僧虽是佛门弟子,但与中土、藏地两派佛门都没有交流,普宁寺为满清所建,其意图本就是以宗教融合的方式,让汉人接纳满人入主的事实。” “普宁寺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成立后便不再属于汉、藏两门。” “当年祖师出关传教后,普宁寺便日渐没落,至少在贫僧出山后所见所闻,是这般情况。” 言下之意。 尼玛波如也无法得知佛门正统修士的情况。 “安兄弟如今被特异局通缉,倒是一件麻烦事儿。” 安宁笑了笑,没继续搭茬。 他其实臆想过,尼玛波如就是特异局、或是某一股官方势力排出的先锋,先拉拢关系,再出其不意的实施打击,对于这个怀疑,到现在安宁还没有放下。 昨夜回了房间,安宁给马方登发去了消息,询问特异局的组成结构,暂时还没有得到回复。 因此。 安宁不会解释他对特异局的忌惮与否,更不会将莺莺显露在尼玛波如的面前。 还是那句话,小心无大错,防人之心不可无。 且至少在这一路的交往看来,尼玛波如不似心怀鬼胎之人,如果最后结果不如安宁看得那般理想,那也只能说,这位高僧着实是演技派。 半步先天和先天,终归还是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安宁无惧。 更别提还有莺莺这个先天之下无敌的异兽存在。 …… 七个小时。 趁着黄昏,三人进入岭南省界。 找了家沿路的农家饭庄就餐,自然又是大鱼大肉的席面。 在包厢内,鱼九再次确定了方位—— “还要继续南行。” 安宁点头:“那就要进鹏市了!” 第一时间,安宁就给宗昊打去电话,一方面准备入城的通行证,另一方面也想看看那‘秘密论坛’的情况—— “我把我这儿的传真号发过去,你准备好通行证给我发来,另外我上论坛看一下,你退出账号吧。” 宗昊道:“行!通行证一个小时内给你传过去,论坛我早下了,你上吧。” 第102章 异变论坛 普通人要搞一张外地牌照通行证,中规中矩走流程,少说一周时间才能办下来。 可对于宗昊而言,这都不算事儿。 鱼九的身份信息都能随意安排入档,更何况一张通行证。 这个世界永远不存在所谓绝对的公平,曾经的是钱权当道,未来…… 呵呵。 从寒城出发前,安宁打包了很多东西,笔记本电脑肯定是必不可少的。挂了宗昊的电话,他就走出包间,从车上掏出了电脑,就地在农家乐饭庄门前的凉亭内坐了下来。 用手机热点让电脑连接网络,这才根据胖子发来的登录指南操作起来。 论坛所挂靠的服务器在海外,但中间由国内网络作为跳板支撑,供给登录,是介于普通网站与暗网之间的私人秘密论坛。 当安宁打开了网站页面时,仅有一个用户与密码登录输入口,四周全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十几年前路由器的登录界面,并不存在注册、忘记密码等功能。 可想而知,要是谁遗失了登录讯息,就只有两眼抓瞎了。 胖子的账号应该也不是自己注册的,账号为英文乱码状,密码也是英文、数字、符号组合起来的三十位长串字符,登录起来极其繁琐。 点击登录后,网站出现了加密跳转,杀毒软件直言网站具有风险,请谨慎登录阅览。 随后。 便是云开得月的另一幅洞天,进入了真正的论坛—— ‘异变’。 论坛页面设置简洁,仅有两个讨论窗口,一个是邀请新用户注册的窗口,另一个就是讨论主题的主体。 安宁也不着急,先看了看注册条件,飒然一笑。 这个网站的注册条件可以说极其苛刻了,首先一点就杜绝公职人员的注册。 要说如何核实? 如果先期提交注册资料,确定不是公职人员,网站方面会进行调查。 在备注文中写明—— ‘本网站线下实力雄厚,对个人身份核实有着百分百的权威性,倘若虚假申报被查实,责任追究连带‘帮助申请者’,将会取消账号资格。’ 也就是说,胖子有了账号,想要帮别人注册,对方如果是公职人员,被网站核实后,连胖子的账号也会gg。 除此以外,还有时间审核机制。 网站线下会对申请者进行为期一个自然月的审查。 备注文中也写明,网站会派遣专业的侦探事务所进行跟踪调查,如果不符合网站要求,也会申请失败,所谓网站要求,一切以网站为准。 当然,这里也有变通性。 如果申请者愿意缴纳二十万元的保证金,那么就可以实现临时登录—— 可以浏览,但不能进行发帖和帖下留言。 且审查机制还是一个月,一个月后确定要求后,才可以进行正常的用户操作。反之,在一个月内审查失败,二十万保证金将会被以申请人的名义,捐献给公益组织,信息可查。 安宁瞅了一眼胖子的账号信息,果不其然就是保证金缴纳的临时账号,还处于审核期。 看到这里,安宁对这个论坛就愈发来了兴趣。 如此苛刻的条件,极大的可能保证了其私密性,也会将一时兴起的‘好事之徒’挡在门外。 要么等一个月,要么缴纳保证金。 保证金不是人人都能缴纳,而倘若不缴纳,一个月的时间,也会冲淡一些人的兴趣。 至于说官方真的就进不来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不过这个网站敢这么创立,应该就不怕审查,且前两次备注文中,已经很暴力的讲明了网站创始者的线下实力。 看完了这些,安宁笑着给胖子发去一条消息,询问他是否知道网站的后台。 胖子道:“我交钱之前,就起了个心眼,查了一下网站后台,服务器供应商是全球最大的暗网支撑平台,想要开这么一家网站供给咱们华国用户登录,避免被查的网站,光是每年的维护费就在五百万美金以上。” 如此财大气粗的后台,显然实力不凡。 且还有一个关键因素在于,官方在灵气复苏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肯定杜绝社会流传此类消息,所以这个网站百分之百与官方无关。 点击讨论主题,页面上方的在线人数竟然超过八千人,如此规模已经不小了。 发帖类型有两种—— 民间异变。 官方动态。 先点开前者,发帖人的登记地区位于西疆,发帖内容为西疆南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竟然出现小范围的降雨,降雨区域位于某一农兵团驻地,人口稀少,倒是没有引起大规模的民众注意。 此人为西疆本地人,爱好探险。 降雨期正巧路过当地,才拍下了下雨实景图。 清亮的天空被雨幕遮盖,彩虹挂在天边,雨势俨然有暴雨的态势,入镜的当地居民全都疯狂的在雨下奔跑,觉得不可思议。 帖子发于昨天晚上十点,回帖数已经达到三百六十次。 “卧槽,沙漠里下暴雨???” “这帖子是假的吧,十点钟怎么还天色大亮?” “楼上煞笔,西疆昼长夜短,十一点半才天黑,十点也就是内地五点多的样子,有什么好奇怪的。” “科普一下,西疆全省年降雨量在一百五十毫米左右,单说塔卡拉玛干沙漠地区的年降雨量在十毫米以下,按照帖主的描述,单次降雨量将会达到三十毫米,已经超过历年最高标准……希望帖主继续观测情况。” 西疆地区极为干燥,降雨有,但大多集中在北部地区,北部地区能接受到西伯利亚的气流影响,从而得到湿气的积郁,再看南部地区,天山山脉如天堑阻隔西疆南北,隔绝了大部分水汽,而塔卡拉玛干作为全球第二大流动性沙漠,正如上述所说,年降雨量仅有十毫米,乃至还有不足十毫米的情况发生;而平均蒸发量却达到两千五百毫米到三千五百毫米。 单说数据有些人并不明白,直观来说…… 鹏市沿海,三天两头下暴雨,年降水量高达两千多毫米。 然而这个数字还顶不上塔克拉玛干的蒸发量,若是有这样的雨水来到塔克拉玛干,也只有下多少,干多少的凄凉结局。 “沙漠地区下雨……”安宁默默呢喃,愈发感慨灵气复苏后对自然环境的影响。 若是某一日,偌大的塔克拉玛干下雨下成了绿洲,那可又是一片人间天堂的盛景。 再看官方动态的帖子…… 让安宁没想到的是,竟然有人发布了三江县的事情。 “三江僵尸传闻闹得沸沸扬扬,根据本论坛的规则制定,没有切实证据,不得发布相关信息,我也就不提这个事儿,不过特异局再次现身,我可是亲眼所见……” “当地孟家十六口人惨死,家主孟三虎惨死当夜,孟氏庄园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配图正是那一夜,孟家庄园外‘便衣’驻守的场景。 安宁虽然惊叹,但仔细一想,蛛丝马迹藏不住,总有有心人去查探这些事情。 观看了不少帖子,信息量非常之大。 而因为论坛对真实性的要求很高,因此所有帖子都是有理有据。 这些信息对安宁而言,当然有非常大的帮助…… 乃至对当前灵气复苏的大势,也有极重要的帮助。 整个网站八千多得用户,就好比是分散在全国各地的探测员,本地人对本地的情况最了解,但凡有什么特殊情况,都能第一时间查探、获取信息。 有这么一个信息哨港存在,好处不言而喻,总要比安宁似无头苍蝇一样的走遍大江南北来得有用的多。 看了半个小时,安宁就退出了网站,此时不自觉的望向农家乐内…… 时间过去这么久,饭菜早该上桌了吧? 怎么鱼九和和尚都没有出来叫自己一声? 灵窍探出。 农家乐饭庄内,竟然显得一片嘈杂,不时有惊叹声回荡而起,让他不明所以。 第103章 生意上门 如今三人所在的地方名为昌乐市。 自古以来便被称为岭南的北大门,是南北沟通的喉舌地带。而时入现代,商路不再局限于陆路,数百年前的商业要塞只变成了山中一清丽小城。 来昌乐旅游的岭南人很多,距离五十公里外的少关市,一个aaaaa级丹霞山名震海内外,就近来昌乐尝一尝客家饭菜的美味,让此地的农家乐生意异常不错。 三人选择的农家乐生意火爆,只说大g进入停车场,也没有引起多少人的瞩目,而停车场内的豪车更是不少,甚至还有香江的黑牌车存在。 安宁察觉农家乐内的喧闹吵杂,立时收了电脑,走了进去。 其中食客的着装各异,有公司团建的年轻人西装革履、打扮时尚;也有操着一口浓浓岭南味道的普通话,穿着花衬衫大裤衩,脚踩人字拖的油腻中年大叔。 后者貌似不修边幅,可腰上穿着的车钥匙却价值不菲。 十年前就有人笑谈岭南的趣事,某村中老大爷要去隔壁村找老朋友喝茶,都是以直升飞机代步……那年头可没有段子一说。 …… 国人好吃,岭南人更是此道佼佼者,当地人不屑于大酒店,反倒是具有口碑的大排档、农家乐,深得人心。例如当下这家农家乐,便是整条街区食客最多,生意最好的,拿着厨刀围着围裙的老板,座驾都是五六十万的进口车呢。 安宁三人到此,要了个隔断包厢…… 进门时没因为奔驰大g被高看一眼,反而因为要包厢吃饭,被人鄙夷了瞅了瞅。 安宁能听懂粤语,大概是说—— 呵呵,北方来的暴发户! 来农家乐吃饭,还要包厢?有钱烧得慌! 有些许的地域歧视,但当地习性就是如此,甚至于身价几千万的大老板,连服务员哪来的收费餐巾纸都不屑,勃然大怒—— “你这餐巾纸不要钱?” “要啊。” “要你给我干嘛?拿走!” 不是消费不起,而是觉得没必要。 早前被人鄙夷看了几眼,安宁并不放在心上,各地风俗如此,没必要较真。 不过他这会儿还真怕鱼九、和尚与人起了冲突,鱼九是天不怕地不怕,说好听是天真单纯,说难听就是一根筋,谁要惹了她,剑荡四方,血流成河,这都是在川地有据可查的事实。 再说和尚…… 倒不算个暴脾气,但也绝对和慈悲为怀搭不上什么关系。 安宁正担心内里的情况,可直到他走进了大堂内,才被眼前的结果为之一愣。 只见,无数食客围着鱼九与和尚,面容激动,满怀虔诚,一口一个大师不绝于耳。 尼玛波如红光满面,手持佛礼悬于胸前,有一些意气风发,有一些高深莫测,但在安宁看来,这货的表情中只有一句话—— 古人诚不欺我啊!!! 我佛在南方大地,果然具有极大的市场!! “大师,大师,哩给鹅也看看运系好不好嘛(你给我也看看运势)!” “大师,我先来的,给我先看!” “大师大师,你再给我详细说说,如何化解这段血光之灾,救苦救难活菩萨啊,只要渡过了这一遭大难,我必以大师之名,打造香位佛牌,日夜供奉。” 一团乱。 安宁哭笑不得,想挤都挤不进去。 反倒是被人包围住的鱼九,在发现安宁回来后,丝毫不顾及什么,游龙戏凤般就腾挪身形,游走出了人群的包围。所幸是此时并没有人在意这些事情,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凝聚在尼玛波如的身上。 “怎么回事?”安宁问道。 鱼九耸了耸肩,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方才饭菜上桌,我与和尚叫你,刚出门遇到一桌人,和尚就说对方印堂发黑,当有不测……” 大概的情况,非常戏剧化。 两人出了包厢来叫人,和尚无意间发现某人的面相有异,忍不住嘴就点评了两句。 这人起初还不相信,大发雷霆,不过饭店老板出来打了圆场,说和尚来时的座驾是奔驰大g,这才让这人从不信,变作了怀疑。 乘坐奔驰大g的和尚,总不是一般人。 当然,和尚肯定是有真东西的,看面相连卜算都不是,他当即出手为人卜算,连是道出近三个月,此人身上所发生的各种倒霉事儿,竟然一字不差。 听完后,不但被卜算之人惊得五体投地,与他同来吃饭的友人更是大呼‘高僧神人’。 气氛起来,厅内无数人就注意了过来。 起初大多数人只是观望,怀疑这是这些人与和尚打配合,设局钓鱼。 可等有人上前意图戳穿和尚时,和尚又将这人的情况说得八/九不离十,三五桌人都有人来卜算之后,就没人不信了…… 不信不行啊! 和尚直接成了香饽饽,期初被和尚说到有‘血光之灾’的人,干脆抱着和尚不放,根本不给别人卜算的机会,甚至直接开出重金,要请和尚去家中一聚。 安宁要是再晚来半步,鱼九与和尚就该出门叫上安宁移驾了。 听完鱼九的赘述,安宁心里也有了谱…… 而尼玛波如也总算看到了安宁,连是高声喝止场间的杂乱—— “都静一静,若是再吵闹,贫僧就不算了!” 和尚之前一直温声细语,主要是不知如何是好,此时看到了安宁,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想要让他来出谋划策,于是这才动了真气,提声怒道。 这话一出。 喧闹的场间,戛然而止。 和尚抬步,人群中自然而然让出一条路来,让他走到了安宁面前。 尼玛波如小声道:“安兄弟,现在咋办?人家邀请我去做客,还说……要给我香火钱呢!” 和尚贼眉鼠眼,眼中贪婪精光大放,从没见过如此阵仗的他,显然有些动心,飘飘然了。 安宁没着急,扫了扫那些人,大概能看出对方身价不菲,便道:“你想怎么办?” 和尚眼中闪过一丝小小的不好意思,但也只是转瞬即逝,随即正色道:“我辈修士,当以修行为己任,只是……哎,那位施主将遭大难,身为佛门中人,当以慈悲为怀,普度众生为己任,我实在不放心啊!” 两个己任,到底哪个才是己任? 安宁当然明白,和尚还是想要赚钱的。 果不其然,和尚很快就继续道:“而且,一路跟着安兄弟白吃白喝,贫僧也难免脸热,若是能化来一些香火钱,也好让贫僧请安兄弟好好搓一顿……” “你觉得呢?” 安宁心中暗笑,但也不戳破什么,只是道:“那你今后还跟着我们一起行动吗?” “当然,安兄弟难道不愿意与贫僧同行了?” “可是你不是有了生意?” “生意归生意,大家可以一起发财嘛!” 原形毕露。 安宁转念一笑,倒也不排斥如此情况的发生,上次和尚为自己卜算不成,他倒是挺想看看萨满教的占星卜算术的,而且…… 若有本地人照应,帮助鱼九夺回失物,也有帮助。 “你听我安排可好?” 和尚眼看安宁答应,自然大喜过望,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一切自当以安兄弟为准。” 第104章 恶气 尼玛波如与安宁在一旁窃窃私语,不远处等待‘尼玛大师’卜算的食客们,虽然急切,但无一不是正襟危坐,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与不敬。 杨家豪,一个很具有岭南本地特色的名字。 六十年代生人,到了七十年代作为第一批偷/渡客,靠着一身泳技渡海而过,侥幸成为了为数不多在香江崛起的岭南人。那时候,某位长者还没有在南方随手一指,释放点石成金之术。 杨家豪正是被尼玛波如一眼看出厄运相的人,印堂发黄,鼻翼萎缩,脸上神情貌似正常,却隐隐给人一种久病初愈的萎靡。 与他同来的几位友人并不知道杨老板最近所发生的事情,只有杨老板自知,他最近过得很不顺心,此来昌乐,就是为了散散心,喘口气。 却不知,随着尼玛波如的卜算落定,他一一验证后,只觉得大难将至,吓得面色蜡白。 他也怀疑过,大和尚是否是有心人故意设计的圈套,他最近生意不顺,消息虽然被封锁,可生意场上的仇家势必会有所察觉。搜集信息后,以此诓骗于他,很容易中招。 可是…… “他是怎么知道,阿莹流产的?” 阿莹是杨家豪的第三任妻子。 男人膨胀,喜新厌旧,有一部分原因,除此以外,之所以娶了三任妻子,就是因为前两任并没有给他生下子嗣。阿莹比他小了二十岁,研究生刚毕业,相亲相识。 阿莹家境殷实,父亲也开了一家小塑胶厂,只是比起杨家豪的家财实属九牛一毛。阿莹从小被*的知书达理,大学这么多年该玩的早也玩过了,心思安定下来,找个有钱的富豪嫁了也没什么不好…… 于是乎,两人就凑在了一起。 两人结婚三年,依旧为了子嗣的问题发愁,几经检查,两人身体都没有问题,唯独是杨家豪的年纪大了,概率缩小。 就在三个月前,喜讯降临,阿莹总算怀孕了。 这可让杨家豪乐得合不拢嘴,当即就在香江购置了一套海景房给阿莹养胎。 然而…… 事与愿违。 两周前,阿莹忽然高烧不退,为了保证大人的生命安全,只有流产一条路走,否则就算不流产,生下来的孩子也绝对不会健康。 由于是老来得子,杨家豪在阿莹怀孕时,也就留了个心眼,没着急公布喜讯。因此直至阿莹流产,除了夫妻两人以外,也就只有服侍阿莹养胎的月嫂知道情况。 杨家豪正是肯定了这一点,在尼玛波如说到他未出生的胎儿早夭时,才对其深信不疑。 南方人对佛教颇为热忱,早年在香江打拼的杨家豪,更是深受熏陶。 他此时在想,无论如何也要请到大师,为他化解此难。 这一边。 尼玛波如和安宁的话音罢了,一旁的食客早就等不急了,目光炯炯,急不可耐。 哪怕没有厄运加身,卜算一下前程也是好的,在座的人中就没有差钱的主儿,一万、两万不过洒洒水的功夫而已。 “大师!” “大师,快帮我们看看吧。” 有人着急道。 尼玛波如扫视当场,此时心中已然有了决定,就按照安老弟的办法来办。 “诸位施主,贫僧方才大概看过面相,各位都无什么福祸异常,卜算对贫僧修行有差,不宜多做,却是这位施主……跟贫僧出来一趟吧。” 尼玛波如抬手一指,指向的正是杨家豪。 此情此景。 杨家豪苍白的面孔上,瞬间有血色回升,激动不已,仿佛被幸运砸到了头。 不过随着这话出口,其他人还有些不满意,尼玛波如也立即肃然道:“诸位留步,贫僧一言既出,言出法随,绝不会更改,切勿伤了情面。” 话落。 喧闹吵杂的众人登时气馁,不敢贸然前去,只能看着杨家豪一人与尼玛波如走出了大厅。 同时,安宁和鱼九也一同前往。 “为什么选他?”安宁小声问道。 他方才给尼玛波如的提议,也就是精益求进,贪多嚼不烂。卜算的选择权还是在尼玛波如的手中,只需权衡利弊便可。 “此人有恶气萦绕,正在一点点蚕食其精气神,假以时日,不是病入膏肓,便是陡降噩运。” 咦? 安宁打量那人一眼,只觉隐隐有阴气流转,并无太大异常,不似尼玛波如说得那么夸张。 “卜算之道,先观其气,其中有独特法门,贫僧答应过骚狐狸不能外传,自然不能告诉安兄弟,不过安兄弟身为先天,感知力超群,若仔细体悟,应该有所察觉才是。贫僧所用法门,观其表知其内,也存在误差,而以安老弟得修为,应该能直指根本才是。” 说到这里,尼玛波如又提点一句:“不妨等走近一些再去感受。” 安宁了然,也不着急。 等四人出了大厅,一路来到那农家乐的凉亭内,安宁才不着痕迹的靠近了杨家豪的身边,探出灵窍进行感知。 这一下,果真有所感应,所谓恶气,具有凶戾之相,与阴气有本质差距。这人体内似乎寄居着某种凶厉的力量,正在一点点蚕食他的人气生气,因而让他体内阴阳失衡,表象显露阴气过盛。 得知此种结果,安宁就明白了尼玛波如所说,病入膏肓的情况。 当阴气聚集达到一定程度,势必会沾染恶疾,无药可救。 小宝正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不过,小宝是天生的阴脉体质,而这人却是因为外物所导致的阴阳失衡,不说阴气过盛后所导致的结果,只说他体内暗藏的凶厉之相,便不会让他舒坦。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安宁忍不住呢喃自语,杨家豪并未听到,鱼九却入耳清晰。 “安哥,他怎么了?” 安宁点头,也没多说:“看和尚怎么说吧。” 尼玛波如是天生的演技派,佛法所应蕴出的气质本就有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虽然他年纪不大,与安宁不相伯仲,可整体看起来还是颇为老成。 外人称呼他一句高僧,并不觉得违和。 “大师,鄙人杨家豪,还未请教大师法号。” 尼玛波如慈祥一批,笑道:“贫僧传自藏传佛教,师父并未取什么法号,贫僧有一佛家名,尼玛波如,太阳普照大地的意思,施主称呼我为尼玛或是波如就好了。” 藏传佛教在某些形式上,并没有中土佛教那么规制。 杨家豪一听,率先一愣,自然没想到这在他听来,操练着一口极其标准的普通话的高僧,竟然能和藏地搭上关系。 不过和岭南、香江的土豪打交道就是舒服。 佛教已经在当地打开了良好的开局,饱受熏陶的信徒对得道高僧的虔诚可见一斑。 “尼玛大师,我,我到底有什么问题?您方才一眼看出我有子嗣早夭腹中,此事除我与妻子以外,也就只有家中的保姆知晓,您真是神算啊。” 尼玛波如道:“你面相五宫,无不透出后续断裂之相,稍有些本事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只是这还不是关键,关键在于杨施主恐怕沾染了什么污秽之物……” “师父,救我!!!”杨家豪一听,连忙就要跪拜,他早已对尼玛波如深信不疑。 尼玛波如对这一跪,坦然受之。 这与中土佛教的僧人又有差距,却是没有那么多虚与委蛇。 帮人解难,本就要遭受因果牵连,一跪而已,算不得什么事。 “施主不要着急。” “贫僧再问你,一个月内,你是否见得惨死之相?惨死之人与你也有牵连。” 杨家豪听到这话时,都快哭出来了:“师父啊,弟子去年承包下了一座楼盘开发,今年即将竣工,谁知道封顶在即,接连有工人在施工时跌落下来,自一个月前开始,已经死了四人……” “我也想过要去香江邀请高人助阵,只是弟子的妻子流产,又是一件大事,我无暇顾及啊。” 这话一出。 尼玛波如还未张口,鱼九却抢先冷哼一声:“他人生死不顾,连死四人,你竟然无暇顾及?” 杨家豪虽然不晓得这靓丽女子是谁,却也不敢怠慢,毕竟从一开始,女子就与大师同行—— “不不不,不是您想得那样,那四个工人我都有抚恤,我们这些做生意,而且做得很大的商人,最重积阴德,就连他们的孩子,我也交纳了信托助学基金,只要他们愿意上学,学费生活费都不会缺,若是不想上学,到了年纪,我也答应让他们一直在我公司下属工作。” 听到这话,安宁才说道:“好了,鱼九,这与你我无关,再说……若长老病重,又有恶人在你山门前追杀与你无关的无辜之人,你该如何取舍?” 登时,鱼九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貌似安宁的话毫无人情味可言,可生疏之别,人之常情,哪怕圣贤也不一定能坦然处之,而就现代而言,圣母一词并不是褒义。 建筑工地出现意外事件,这种事情本就很不好定义,不过只要妥善处理后事,给予补偿,也没什么可多说的。 安宁又补充道:“杨老板,我们丑话说在前头,你的情况很复杂,我们肯定要与你同行,前去查探,若是让我们得知你所处置的情况,与你所说表里不一,那就别怪我们见死不救了。” 对此,杨家豪丝毫没有生怯,反而底气十足:“我杨家豪发誓,若是亏待了任何一个我底下的工人,我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第105章 红石村 一段小插曲后,想要安生吃一顿饭肯定是不行了。 四人重新回到农家乐,哪怕杨家豪跟着安宁几人进入了包厢,外面来人依旧是络绎不绝。 对此,尼玛波如也没有拿腔捏调,望气场,观面相,却是给众人一一解答。 杨家豪的情况属于特例,其身体内蕴藏的恶气,为外物导致,具体原因暂且不得而知,恶气是影响气场的主要因素;而其他人的情况就稀疏平常…… 人自诞生便具有独立气场,随着处事与因果的沾染,气场会发生变化。 外部情况对个人气场有着极大的影响。 从现代科学角度来解读—— 人在遇到不开心的事情时,情绪低落,精神不易集中,从而导致行事出现偏差,开车撞车,出门丢三落四……归结玄学,便以‘倒霉运’来概括。 再说一个众所周知的东西,‘冲喜’。 早些年的时候、乃至现在一些较为落后的地区,还有冲喜的讲究。 家中有人意外离世,被视为不祥之兆,这时当事人的家中,就会想方设法摆置喜宴,有的让后辈子孙结婚冲喜,有的翻修房屋冲喜,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将喜气带来,冲淡之前的不详与霉运。 ——还是从科学的心理学角度去理解,‘冲喜’的很一大部分作用力,都来自于对人们的情绪调整。 迷信在现代不可取,但玄学并不完全等于迷信,这些东西毕竟是老祖宗的智慧结晶,贯穿西方心理学说,可想而知华夏先民在多早之前就有所涉猎。 而今,灵气复苏。 还是那句话,今后的时代变迁,将会让人难以置信。 场间。 除却杨家豪以外的人,大部分都是气场被外部因素所影响,有得最近经历了一些不顺心的事情,自我心理暗示出现负面因素,尼玛波如也就用舒缓人心的语言为对方化解。 有得要占卜前程,五宫面相各有因果,尼玛波如点拨一下趋势,五分真五分假…… 毕竟老话说得好,事在人为。 一番卜算倒也没花费多长时间,这农家乐的老板也是个会做事的人,经过尼玛波如的点拨后,干脆给安宁几人免了单,凉了得饭菜也重新烹制换去。 与杨家豪同来的几人很想凑热闹,不过杨老板作为几人圈子中的主心骨、老大哥,几声婉拒后他们也不敢打搅,饭后很识趣的散去。 不过杨家豪也说了:“尼玛大师今后肯定不得清净,今天的事情传出去后,我那圈子的人肯定会踏破大师的大门。” 杨家豪满怀歉意,生怕尼玛波如不喜日后的打搅,率先打了一剂预防针。 殊不知,尼玛波如心里乐呵乐呵,觉得我佛的生意大有前途:“阿(xi)弥(wen)陀(le)佛(jian)。” “还没问杨老板是哪里人?”对于世俗的交流,当然还是安宁来解决。 杨家豪道:“祖籍岭南大佛,现在的生意主要集中在鹏市,出事的建筑工地也在鹏市。” 鹏市…… 安宁微微点头。 方才收到了宗昊发来的短信,已经办妥了临时通行证,这便起身去找农家乐的老板,寻找一套传真机。 鱼九的目标如今大概率锁定在了鹏市,按照杨家豪的身家来看,对于此次的行动也有助力。 农家乐并没有传真设备,经过老板的指引,在小镇上的广告策划店找到了传真机,拿到了胖子传来的临时通行证。 回返后,几人已经等候多时。 “现在就出发吧?”杨家豪看了看腕表:“现在八点,预计十二点多能赶回鹏市。” 他的急切,安宁了然。 恐怕到了地方,少不得走一遭事故地点。 只是安宁不明白,尼玛波如除了所赘述的情况以外,还从杨家豪身上看出了什么。 出发。 杨家豪干脆让司机驾驶着车辆,自己坐上了安宁的大g。 鱼九来到了副驾的位置,将后排的空间让给了杨家豪和尼玛波如。 上了高速,倒也不用再根据导航前行,杨家豪的司机在前引路,安宁也有功夫与后排的两人闲聊。鱼九虽然性情淡薄,却也是因为初入世事,跟不上几人的节奏,但她还是在尽可能的融入与学习。 “贫僧虽然所见之人不多,但杨施主之财宫盈阔,也是罕见之相。” “之所以贫僧方才询问,施主是否在一个月内牵连血光之灾,正是你五官财宫暗红,有惨衰之相,绝不是贫僧危言耸听,所谓物极必反,此种盈阔财宫一旦遭受此种惨衰之相,轻则家财一落千丈,重则牵连家破人亡。” “其实贫僧心中有一种猜测,施主体内所暗藏的恶气,恐怕是人为所致。” 这话一出。 原本因为尼玛波如的存在而底气充足,面色回暖的杨家豪,又是战战兢兢,如坐针毡:“一落千丈,家破人亡……这,这不可能吧?” “若是人为所致……” “是有人在搞我?!” 惊怒之中,杨家豪呢喃自语,许久不曾出离。 安宁望了一眼后视镜,问道:“人为所致?蛊术?” 尼玛波如摇头:“贫僧也不敢百分之百确定,安兄弟也知道,灵气复苏伊始,外在条件很难自然应蕴出此种邪恶力量。当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一切还是以眼见为实。” “贫僧对蛊术未有了解,但那骚……狐狸施主所修习的萨满教术法,的确有此类加害于人的法术。” 说到这里。 安宁问向杨家豪道:“杨老板可是有什么仇敌?我早有听闻,南方常见有人勾结术士,对人下手,此事可为真?” 杨家豪从呢喃中转醒过来,苦笑道:“香江的确有高人,可是以我这一层次的人的资历,还不足以请动他们,至于传闻中的事情,我也有所了解,实则大多以讹传讹,至少我并没有亲眼所见此类事件。” “另外……” “最近我倒是听说有东南亚的降头师活动频繁,除此外的其他事,我就不得而知了。” “要说仇家……” 杨家豪蹙眉想了许久,也不得其解,直愣愣道:“应该,没有吧?” 对此。 尼玛波如和安宁只有相视一眼—— “到了地方再看吧。” “若不是人为所致,倒还好处理!” 昌乐被人称之为岭南的北大门,北方的边界。 鹏市,应该就是岭南的极南之角。 夜路开车,求一个稳字,一直到十二点整,两辆车才进入了鹏市界,距离市区还很有一段距离。 这个点钟路上的行车很少,又是四十分钟,车子下了高速口。并没有遭遇检查,所谓的异地车辆通行证也只是应付白天里的交警盘问。 果不其然。 正如安宁所想,刚一进市区,前车就在路边停了下来,此举自然出自杨家豪的授意,安宁随着前车停稳在路边,后排杨家豪的声音就徐徐飘来—— “大师,弟子自知夜色已深,大师长途跋涉也多有疲惫,可厄难在即,弟子实在,实在……” 如此情形,安宁和尼玛波如都能理解,乃至鱼九都微微点头—— “子夜时分,阴气最重,若那地方的确有异常,势必能一眼看破,免得还要等到第二天的深夜。” 直到这时,杨家豪才神色未变,猛地明悟过来:“两位,你们……” 他看向安宁和鱼九,神色愕然,结合前因后果…… 难不成这两人也不是普通人? 实则在农家乐凉亭内,安宁就一直在与尼玛波如一同分析情况,只是心思紊乱的杨家豪并没有注意,一路冷静下来,他的脑筋这才转过了弯。 “呵呵,安兄弟自然不是凡人。”尼玛波如眯眼一笑,点到即止。 车内敲定了意向,也就不在耽搁。 “杨老板,让你的司机带路吧。” 安宁不愿说,杨家豪自然不敢多问,他此时带几位高人前往事发地,已经有些做得不够地道。 他此时在想…… 今夜之后,势必要重酬谢之。 只要这三位有真本事,这大腿一定要抱紧了。 …… 福山区。 鹏市最富裕的辖区,杨家豪的开发楼盘位于此地,由此可见他的实力。 “这也是我头一次进入鹏市的市场,之前一直在大佛做开发……谁能想到好不容易拿到了鹏市地产业的入场券,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四个工人惨死,若不是我一压再压,早已上了新闻,哪怕封顶在即,我也不敢继续开工,生怕把事情传出去,引来政府关注,到了那时候,我得‘入场券’都要报销。商界里,地产业最是排外,很多双眼睛都盯着我呢。” “或许……”安宁蹙眉,“是鹏市的人捣鬼?” 杨家豪道:“那也不至于,我这个楼盘是城中村改建,整体改造项目都在国资企业手里,我顶多算一个二包的承建商,不过这个楼盘是村内对外出售的商业楼盘,勉勉强强算是独立性质……” “总而言之,这点肉对鹏市的老家伙而言,连塞牙缝都不够,若不是鹏市市场大,我为了进入市场,这点东西我也看不上。” 听这口气,杨家豪在大佛市肯定混的不差,属于第一阶梯的那一批人。 不过照这么说,难不成真是自然缘故导致的恶气? 城中村…… 人口聚集地。 灵气复苏后,若是有冤魂凝结,倒也不让人意外。 终于。 两辆车来到了目的地—— 红石村。 原本的村落寄居在山脚下,如今山下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施工场地,至少安宁从未见过如此大阵仗的地产开发。 而杨家豪所谓的小打小闹也绝对不小。 二十余栋的三十层高层建筑群,建成后绝对是一个不错的高档住宅小区,品牌打好,的确足以成为他进入鹏市地产业的敲门砖。 第106章 邪祟之地 “这山叫红岭,早年开山采石,为鹏市初期建设很是添了把火。当年这村落的位置,可都是山体,后来硬生生开采成了平地,红石村的名字也因此而来……” “当年来鹏市做建设的外地人,因此在这里扎根,但是谁能想到若干年后,他们也成了土地主、拆迁户。” 杨家豪所开发的小区位于红石村的东北角,如今整个工地大面积同时开工,想要抵达所在位置,需要绕行过去。几人也没开车,将车停在了外边,就步行前往。 风水堪舆对周遭环境的考量需求很重,在车上自然看不出什么。 随着前行,杨家豪的介绍也络绎不绝。 如此情形就好比去医院看病,病人要明白‘讳疾忌医’的道理。有什么病症,饮食、生活上又有什么癖好,都要告知医生,因为任何一个缘由都可能是引发病症的罪魁祸首。 红石村虽然地处福山区内,可位置是边界中的边界,与益海区、大吉区接壤。简单来说,这里多为外来务工人员和工厂作坊的集聚地。 红石村是鹏市市区内最后一个改建的城中村。 改建是趋势,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福山作为中心区,可不允许过多的外来务工人员聚集,鱼龙混杂的场景必须解决。 同时,聚集在红石村的工厂、作坊也都被清理出去,等到改建完成,这里便是青山绿树环绕的中高档住宅区。 当时改建计划公布,也闹出了不小的乱子,大批务工人员需要重新找一个落脚地,干脆拉出横幅宣泄不满,可是…… 又有大批红石村的屋主们都等着拆迁分房,一跃成为千万富翁,哪里能由得你们这些吊/丝租客胡搞事情,直接动手帮助官方赶人。 白纸黑字的合同,甲方屋主毁约,所赔偿的也不过是几千块的违约金,屋主要赶人,谁能有脾气? 对比起即将到手的上千万,以及在鹏市寸土寸金的房屋而言,几千块的违约金简直是洒洒水。 而拿到违约金的租客也直接没了脾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外来人员还能跟地头蛇斗?更何况几千块的违约金到手,倒也算是变相给了他们一笔安置费,这才作鸟兽散。 “事情很轻松就解决了?”安宁忽然发问。 杨家豪专门对这件事进行赘述,安宁怀疑不会有这么简单。偌大一个村落,聚集着少说数万名外来务工,大批量的人员转移,势必会闹出乱子来。 杨家豪神情变幻,对此又高看安宁一眼,他道:“当然不轻松啦,总有些心怀叵测的家伙,冚家富贵!” “大批量人口转移,有人就想讹钱,最后还有一批顽固在闹事,想要讨要安置房。” “最后呢?”安宁知道重点来了。 “死人了。”杨家豪苦笑道:“我之前也没往这方面多想,实在是阿莹那边的事儿让我操心,可现在细想,我那工地是不是真的闹鬼哦?死人的地方,就在我开发的区域。” “先等等。”许久不曾出声的尼玛波如忽然道:“什么叫冚家富贵?” 安宁微楞,之前倒也没注意杨家豪的口头语,想来应该是当地俚语才是。 “这个,咳咳,骂人的,意思就是说全家都要收到大把冥钞,有点要钱不要命的意思。” “阿弥陀佛!”尼玛波如道声佛号就不再说话,继续打量着周遭的情况。 “人是怎么死的?”安宁又道。 杨家豪蹙眉想了想,组织措辞:“其实吧,这事儿也没闹的太大,就是几个外来务工的刺头聚众闹事,官方当时也不好解决,最后被当地村民给揍了,结果这几个人又气不过,当天夜里喝了酒,有四个人从当时租房的天台上掉下来了,三个重伤抢救无效,一个当场死亡。” “就这样?”安宁有些疑惑,觉得这事儿太过轻描淡写了一些。 杨家豪道:“所以啊,我也觉得不可能因为这事儿就闹鬼,而且事情闹得这么大,官方来人对此事极度重视,重案组亲自过来定义,绝对自杀,不存在他杀可能。最基础一条逻辑,与他们有矛盾的只有当地村民,当地村民马上都是要身价千万的富豪了,何苦在身上背官司?而这些人的主要利益矛盾还在政府的身上,想要一套安置房而已。” 说到这里,基本信息已经齐全了,既然从这里听不出什么,也就只有亲自的现场勘探。 怀揣着疑惑…… 几人总算来到了杨家豪的建筑工地。 正如他所说,楼盘属于独立项目,施工空间有独立围栏与外部的整体开发间隔开来,入口处的巨大铁闸门紧闭,不过其内还是灯火通明的景象,只是对比起外部施工地的叮叮咣咣,这里寂静的可怕。 门内,依稀能听到电视播放的响动。 “工地停工六天了,现在只有门卫看着里面的建材,也防止别人私自入内,造成事故。”说罢,杨家豪冲着秘书挥了挥手:“小涛,去把门叫开。” 小涛用本地方言呼喊两声,铁闸门内的门房里就走出了一个老头。 老头一见来人,整个人都微微一怔,反应了好几秒才道:“老,老板?您,您怎么来了?” “这两天工地没什么事儿吧?”杨家豪干脆没答,一个门卫老头,还能过问他的行踪不成? “没有,没有,只是工地宿舍那边都挺急的,害怕丢了饭碗。” “把门打开吧。” 老头应声即作,一边摸出钥匙打开铁链锁,眼神一边扫过安宁三人,最后停留在了尼玛波如的身上,颇具深意。 尼玛波如目光锁定在工地内的高楼,倒是没太注意。 安宁则来回审视老头与尼玛波如之间,猛地有些若有所思…… “安哥,这老头在害怕啊。” 鱼九声音很小,犹如蝇翼震颤,旁人只能听到嗡嗡的混沌,安宁却听得清晰。 “呵呵,别戳穿他……” “看来,这工地里的事情不小啊!!” 鱼九微微点头,手下意识的摸向后背,可后背空无一物。 安宁见此一幕,又道:“没事儿,一切有我,还有和尚,你的剑实在不好带出来。” “嗯。”鱼九点了点头,只是有些不适应罢了。 不过。 再抬头看看夜空上,那隐隐约约扰动夜幕乌云的黑影,又会心一笑。 安宁也看了一眼天上…… 咦。 莺莺应该不会魔法攻击吧?物理攻击也不知道对鬼魂一类有没有效用! 越想,心中悸动就越多。 要是,要是,要是…… 井老师在,雷法无敌! 哎~! …… 吱呀~!!! 大门拉开,刺耳的噪声,几乎贯穿了整个空荡荡的工地,二十余栋楼都只是建好了骨架,如同二十余座巨大的天然共振音响,让声音扩散…… 莫名间,整个施工工地都添上了几分幽冥的感觉。 杨家豪显然也许久没来工地,面对突兀到来的情况,不免浑身一颤,打了个机灵,猛地变回头—— “尼玛师傅!!” 尼玛波如神色淡定,双手合十,微微摇头:“阿弥陀佛,施主勿怕,邪祟皆虚妄,一切都有贫僧!” 鱼九在此时蹙眉,倒不是紧张,而是疑惑。 至于安宁,气定神闲第一个走进了大门,笑着打量了一眼门房的周遭:“这么大个工地,平时就您一个人看着?也不养几条狼狗?” 这话一出。 门房的脸色陡然一变,诚惶诚恐,显得异样。 杨家豪的秘书小涛也是一愣:“狗呢?” 言下之意,这工地原来是有狗的! “狗,狗死了,前几天死了!”门房颤颤巍巍的说道,根本不知该如何解释。 杨家豪又道:“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老板!前几天几只狗就病怏怏的模样,我也没在意,结果第二天起来,就全死了!” “哎!死气凝聚,几只生灵也是遭了无妄之灾啊。”尼玛波如叹了一声,看向安宁:“安兄弟,其他别说了,还是进去看看情况吧。” 安宁点头,也不再多说。 他在见到老头的第一眼,就发觉了不对劲,一提到狗时,他更是神色紧张,显然是知道些什么。 至于说他为什么不拆穿…… 没必要! 此时揭穿,这老头不见得能把事情坦白,倒不如,让他自己看看,自己都造了些什么孽。 “你在前头领路吧。” 安宁一句话,让门房脸色一变在变,可他却不敢反驳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到这了时候,杨家豪自然看出了其中的诡变,这门房不对劲的很啊! 等门房向着工地内部走去,杨家豪第一时间就在安宁耳边询问:“您是否看出什么了?” “这人收了好处,沾了因果,杨老板且看,这人接下来的遭遇吧,无须着急!”安宁淡笑道,随即又补充一句:“杨老板也顺带深思一下,自己到底是否惹到了什么人!此地异象,绝对会超乎你的预料!” 话落。 杨家豪听得神色紧绷,根本说不出话来,望着那二十余栋高楼大厦,就仿佛看到了无尽的幽冥深渊。 不自觉的…… 他向着安宁、鱼九和尼玛波如的中间靠拢了过来。 天空。 乌云蔽月,潮湿的风,带来的不是远处红岭山上的草木气息,而是莫名的腐朽,几道背影正在被高楼灯光下的阴影吞没…… 第107章 十八层地狱 门房老头在前,与几人拉开了大约三米的距离。 他当然是心虚地,否则有这么好一个和大老板搭茬的机会,又怎么能轻易放过? 一步步前行,他仿佛能感觉到身后几人目光中弥漫的恶意,可事实上令他更为害怕的,却是面前的二十余栋还未封顶的高楼。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些天来,工地里发生的事情。 四名工人坠亡,要说意外事故,这未免也发生的太集中了一些。 稍稍勾连起一个月前的某个晚上,他心中的猜想与真相无限接近。 可要说后悔? 绝不! 他至多只是放了几个人在半夜进入工地而已,那些人的穿着打扮显露着富贵气。对了,还有一个外国人同行,打扮得好似僧人作态…… 随意出手便是五万,这笔钱可顶上他一年的工作积累了。 在家乡的儿子刚刚娶了媳妇,现在又有了钱把房子盖起来…… 趁着身子骨硬朗,等自己荣归故里时,是不是也能找一个村里的中年寡/妇,来一场忘年恋呢? 一想到这里,他就不怕了。 只要他不说自己收过钱,那便是神不知鬼不觉。 被追查下来,顶多算一个工作失职,被老板炒了鱿鱼,换个工作就是。 只不过…… “那几个人,还真够邪门的,今晚最好别进二十二楼!” 门房老头瞅了一眼远处的某幢高楼,忍不住暗自嘀咕。 他自以为稀疏的声音,却被身后的安宁、鱼九和尼玛波如洞彻。 尼玛波如至始至终没有言论发表,可到了现在,还是忍不住叹息:“哎,因果报应,没那么简单的,起因在于他,他怎么逃得脱?” 大师的慈悲,让人不禁感慨。 安宁饶有生趣的看向和尚:“尼玛师傅啊,若你心怀慈悲,到时出手相救便可啊。” 然而。 谁也没想到的是,尼玛波如叨念佛号,却是摇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在我见他第一眼,就知道因果积怨已深,我救他一次,救不得两次、三次,凭他运气吧。” 两人的对话,仅供杨家豪和他的秘书小涛知悉,远在三米外的门房老头,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标注上了悲惨的字号。 以至于杨家豪心中的愤懑也减轻了不少…… 就算自己不处理他,也会有恶报。 “先生,大师,这次可要多亏二位帮衬了,无论事成与否,弟子都有厚报。” 听完两人的对话,杨家豪已经知道事态严重,而工地内的气氛也绝对不平庸,与他早前来时的体验截然不同,他也知道或许有心理因素作祟,可门房老头的表现却已经公布了答案。 “阿弥陀佛。” 尼玛波如道了声佛号,安宁也只是微笑报之。 …… 一路行进,穿过数栋大楼下。 高高的楼宇组合间隙,形成了风洞,让本就呼啸的夜风更添了几分凛冽。 门房老头自打一个月前就没有进入过工地内部,越是深入便越是心惊肉跳。 眼前。 阿拉伯数字22的标识就标注在不远处。 望向数字的同时,他脚步不禁一顿,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一步一步。 就要越过这栋大楼,正当他喘了口气,将要放松下来时。 呼! 砰!! 一个水泥石块猛然乍现,从高空坠落而下,竟然就破碎炸裂在了门房老头面前的五米外,飞溅的石屑擦碰了他脸上褶皱的皮肤,瞬间渗出凝结出了血珠,又组合成了血线滚落。 “呀!” 门房老头惊得后退,一下子被凹凸不平的地板绊倒,跌坐在了地上。 同一时间,杨家豪与秘书小涛也都被吓了一跳,唯独安宁三人还保持着平静。 “工,工地不是没人吗?这水泥石头怎么会从上边掉下来?”小涛错愕道。 也在他话音落下时。 众人的目光无不向着高楼望去。 门房老头口中呢喃自语:“22,就是22,他们那天……” 然而。 还不等他的呢喃声完全吐露,声色又戛然而止。 只因为…… 高空楼宇上,闪烁着迷蒙的灯火,灯火泛着橙黄,仿佛随时都要熄灭。 “上面有人?!”小涛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立刻质问门房:“怎么回事儿?谁进来了?” 门房老头更是呆愣:“没,没有,绝对没有!我一晚上都在门口看着,绝对没人进来。” 可若是没人进来,楼上的灯光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 鬼?!! 他如此想着,却不能如此说。 尼玛波如至始至终没有出声,凝视高楼上,神色凝重。 安宁扫了他一眼,直言道:“上去瞧瞧吧!能上去吗?” 眼看二人的平静,杨家豪和小涛都骤然明悟,上面的不是人,那肯定就是…… “先生,我们真要上去?!”杨家豪纵横商海这么多年,此时面对神异之事,也不免神色颤栗。 安宁道:“不上去,又怎么解决问题?” “能上去吗?”他又问了一句。 小涛的目光始终锁定在自家老板的身上,他非常的纠结,又是出于恐惧不愿上行,又是带着几分对鬼神的莫名期待,可做决定的还是杨家豪。 杨家豪沉吟了几秒,终于还是硬着头皮点头:“能!” “电梯的钥匙带来吧?”他看向还坐在地上的门房老头,“去把电闸打开,上楼!” 如此决定,倒是出乎安宁的预料。 富人惜命,杨家豪的身家绝对在九位数以上。而他明知上面凶险,却还要前往,可见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实力,绝非仅凭运气。 门房老头一听这话,吓得浑身颤抖起来,内心的恐惧怎么都隐藏不住了。 也算他灵机一动,竟然道:“老板,停工这么多天,货梯也没有检修,我,我怕不安全啊!” 建筑工地的外墙都固定有简易的货梯,四周没有封闭,都是简单的铁围栏保证安全,的确有风险因素。 不过。 安宁摇头道:“不要乘坐电梯了,走楼梯吧!” 话落。 杨家豪就看到了安宁脸上的意味深长。 邪祟之地,还敢坐电梯,信不信来一个死神来了现场版,各种断锁链、崩螺丝,偌大一个牢笼掉落高空,哪怕修士都只有gg的一条路可走。 “可是这楼太高了吧?这得有个十、十……” “十八层!”还不等杨家豪说完,尼玛波如就径直打断道,“好一个十八层地狱牢笼啊!” 十八层…… 地狱?! 杨家豪和小涛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而那门房老头更是脸色煞白。 之前他以为那些人只是随意选了一个地方,没想到……这还与地形有关?! 可是。 做建筑的人可最讲究这些东西了! 没有人建楼会建十八层,要么十七、要么十九,十八层地狱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小涛回过神来后说:“老板,22号楼之前因为塔楼调度有问题,进度最慢,正好修到了第十八层……” 听到这话。 杨家豪只有一句mmp想要脱口而出。 疑似恶鬼凶灵,外加上一个十八层地狱的超凶地形,这简直是羊入虎口啊。 可是。 “上!怕个吊啊!” “你,在前面开路!” 门房老头一惊,险些就要哭出来,起手指着自己:“我?老板,我……我就不用上去了吧?我这一把老骨头哪里爬的上那么高……” “呵呵呵呵。” “你要不上去,明天我就把你种了荷花去喂鱼!” 杨家豪冷笑看着门房老头,俨然有杀意弥漫。 早年第一批偷/渡去香江淘金的人,所经历的都是香江早年最黑暗的年代,要说这么大的家业,手上没有点血腥味,决然不可能。 门房老头如今已经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以杨家豪的身家,言出必行,搞死他根本没半点问题。 不去,必死! 去了…… 他抬头望了望高空的隐约灯火,紧咬牙关,终于还是没再多说什么。 一旁的安宁看到这一幕,微微摇头。 所谓种荷花,就是将人放进汽油桶里,然后浇灌水泥封死,沉入大海。如此法子堪称毁尸灭迹的王道。 水泥在大海里可不会被腐蚀,而只裸露在外面的头颅,也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被海里的生物吞噬。 简直,惨无人道!! …… 依旧是门房老头在前,几人迈步进入了22号大楼。 楼梯间在西北角,用手机手电照亮前路,小光点一点点向着上方推进。 五楼。 杨家豪的体力已经有些不支,明明楼上的风势很强,可汗水还是自鬓角渗出,涌流到了下巴滴落。反倒是那在前开路的门房老头,还有余力。 十楼。 杨家豪、秘书小涛和门房老头的喘息声都不自觉回荡。 距离十八层越近,三人的心头都仿佛压上了一块沉重的巨石。 十四楼。 距离十八层还有四层,一路走来安然无恙。 可就在走过十四层与十五层相接的拐角处时,楼上猛地传来一阵稀疏的声音,仿佛几个男人在喝酒寻乐,吵杂而紊乱。 “哈哈哈。” “咱们的房子就快建好了!” “那些人拿咱们有什么办法?” “桀桀……” 咯噔! 门房老头一脚踩空,猛地跪在了楼梯前,老泪纵横—— “老板,我,我真的走不动了!” 也就是他嚎叫声落。 楼上。 那吵杂声戛然而止,仿佛海市蜃楼,一闪而逝,一切又归入寂静。 可在众人心头,那方才出现的声音,就仿佛扎入肉中拔不出的刺,一点点泛着阵痛,无时无刻显现着存在感。 杨家豪三人只是觉得恐惧。 可安宁、鱼九和尼玛波如,却如临大敌—— 一股强烈的阴气,正从上方的水泥天花上,弥漫而下!! 第108章 恶鬼 诡异的情形点燃了杨家豪三人心中的恐惧,恐惧又带起了肾上腺素的分泌加剧,让感知削弱。以至于在安宁、鱼九和尼玛波如,如临大敌时,三人无从查觉。 “好冷。” 鱼九一动未动,只是盯着天花板上,默然发声。 阴气弥漫,周遭的气温骤而降低,可如此感觉,也只有保持着镇静的安宁三人能够感觉得到。 “鬼吗?”安宁有些期待。 这不再是牛鬼蛇神皆为虚妄的年代,鬼魂从此有了立锥之地。 尼玛波如双手合十,道念佛号:“阿弥陀佛。” 只在他肃然声音出口,身后隐隐闪过‘明王法相’的影子,大光明、大伟岸的气息扩散,直接压迫那阴气而去,形成了抗衡。 一时间。 安宁和鱼九都感觉到阴气的侵袭凝滞了一下,仿佛天花板之上,某种事物被抵挡了回去。 安宁对此微微蹙眉,他没想到尼玛波如会这么快出手,虽然实属不该,但还是莫名有一种‘好戏还没开场,就已经结束’的落空感。 “大师!” 杨家豪这才反应过来,他也隐隐觉得有什么事物降临、靠近,立即向着尼玛波如身边蹦了过来,模样既滑稽,也显得凌乱。 秘书小涛紧随其后…… 开玩笑,眼下可是命悬一线的关头。 “无碍!我把他们挡了回去。”尼玛波如道,“我们上楼!” 说罢。 尼玛波如率先向着通向十五楼的通道冲了上去,身形几乎化作虚影,在众人眼前一闪而逝。这可是和尚第一次显现实力,让安宁都觉得眼前一亮—— “很强啊!比马方登和那位黄道长都要强。” 鱼九点头附和:“比我强!” 杨家豪和秘书小涛此时发怔,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人,人怎么可能爆发出这么快的速度?” 安宁侧目望向两人:“杨老板,你们是跟我们上去,还是在这里等候?” “你们,你们也要去?大师一个人还解决不了?” 杨家豪显然不想与安宁分开,心中惧怕。 “解决肯定是能解决,不过如此好戏,怎么能放过?难道杨老板不想看看鬼长什么样?” 看鬼? 我看个鬼哦!! 杨家豪连忙摆手,连带着脑袋都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我就不看了。” “我们呆在这里等,没问题吧?” 安宁不可置否的点头:“可以!不过我不保证那些东西会不会冲下来,总而言之,一见不对就大喊,我会第一时间赶来!” 交代完了,安宁就小跑着冲向楼上,速度很快,但还没有尼玛波如所展现的那般鬼神莫测。 一方面是尼玛波如已经上去了,那些东西有了压制,安宁慢一点赶去也不打紧;另一方面,对于杨家豪,安宁还是留了一手。 黑脸兔子和黑袍持剑人都在特异局备了案,百分之百上了追查的红头文件,若是在杨家豪这里显露的太过霸道,是有被发现身份的风险。 不到关键时刻,安宁可不想出风头,尽可能藏拙,等到此事罢了,还是帮助鱼九追回祖物为正茬。 安宁和鱼九走后哦,十四楼的偌大空间里,就只剩下了三人—— 杨家豪,秘书小涛,以及那门房老头。 三人都没有多说,只是凝视着通往楼上的楼梯间,焦急等待。 门房老头真的被吓到了。 一时间,在他的心中荡起一阵波涛汹涌—— 老板带来的人,绝非等闲,这样的奇人异士肯定能解决问题。 同时,自己的饭碗肯定是要保不住了。 老板能带人来,说不定早已经知晓了情况。 一个月前的深夜,那些人进入施工场地后,工地就接连发生怪事,这一切必然是那些人的手笔,而放他们进入工地的自己,肯定罪责难逃。 偌大的工地因为自己停工这么多天,而且让老板赔偿抚恤那么多钱,老板能放过自己吗? ‘我把你种了莲花,丢进海里喂鱼!’ 莫名中,门房老头的耳边响起的都是杨家豪方才的威胁。 “怎么办?留下来只能等死!就算杨家豪不杀我,也会把我投入大狱,老子后面的二十年可就荒废了!没有酒肉,没有婆娘,没有自由……”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 十五、十六、十七…… 十八!! 安宁和鱼九的速度并不慢,来到十八层时,也不过二十余秒的时间。 当十八层的开阔空间出现眼前时…… 呼呼呼…… 一道呼啸声携带劲风,正冲着二人猛烈袭来。 “躲!”安宁侧身一闪,轻易躲避过去。 鱼九同样伏低身子,俯冲前去避开。 哐啷!! 一道钢构房梁,生猛的砸在了两人前一秒所在的位置上。 “桀桀桀桀……” 诡异的怪叫声在癫狂的笑着。 眼前,是两团黑气漂浮,声音也正是从黑气中飘然而出。 同一时间。 尼玛波如正在与另外两团黑气缠斗,明王法相全开,那脖颈的骷髅念珠被当做了武器,频繁抽打在黑气之上,明明是虚无的气体,可佛珠每次落下,都像是打在了实处。 “这就是鬼?”安宁依旧淡然。 他想。 这玩意儿怎么和电视上的鬼不一样? 再说了…… 崇元修行阳神法,魂魄离体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鬼,但和眼前的事物对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阳神法好歹还保留着人样,而眼前只有一团虚无的黑气,阴气萦绕。 呼哧! 又是一袋水泥腾空甩来,被那黑气驱使。 鱼九很不耐烦的手指呈剑,荡出一道青色剑气,就将水泥袋刺破在半空中,全然失了力道。 “该死!你们这些有钱人,都该死!” “我们的房子就要建好了,还来搞事情,是要反悔吗?” 黑气中。 空冥的声音传来,与安宁早前见到崇元阳神出体时的声音相仿,只是更具有几分愤怒。 安宁与之对话:“房子?这可不是你们的房子!” “桀桀桀桀……” “该死!” 呼呼呼。 接连几道钢筋再度甩来,安宁都懒得交手,轻而易举的闪过。 直到这时,尼玛波如才回声道:“安兄弟,他们早已丧失了神志,三魂七魄不足,根本交谈不得,这边的两个我很快就能解决,剩下的两个,你将他们牵制便可,到时我以佛法将其超度。” 说着。 他怕安宁不能理解,又解释一句:“你要能不出手最好不出手,若是安兄弟出手,很容易将其魂魄打散,便是不入轮回,再造杀孽。” 轮回? 真得有轮回吗? 安宁不得而知,不过看和尚说得郑重其事,他也就点了点头。 原本,他就没有出手的打算。 这四团黑气的等级境界委实太低,御物腾空虽然犀利,却也只针对普通人有用,类似安宁这样的修士,他们丢出来的东西,连衣角都占不到一下。 不过按照崇元的阳神离体来对比,他们所拥有的力量也的确很大。 阳神法初成,可还提不动这么重的东西呢。 安宁观察许久,大概得出结论,这黑气所蕴育的煞气应该作为主导,是他们的力量来源。 这些黑气力气虽大,但却神志低微,且不存在进阶渠道。 简单来说,这是一次性成品。 应该与尼玛波如所说,人为导致有所牵连。 尼玛波如与两团黑气缠斗,钢筋水泥频繁砸出,在工地内振荡起一阵阵巨响,可这声音也传不出多远,就被远处正在连夜施工的大工地遮掩。 另外两团纠缠着安宁和鱼九,两人也只是当做玩游戏一样,做着轻松闪避。 终于。 与尼玛波如缠斗的两团黑气,即将被那佛珠打散。 尼玛波如背后登时出现明王法相,有佛音弥漫,携带着黑色的耀光,将那黑气包裹。 “啊啊啊啊!” 两团黑气猛地爆发出了刺耳的尖叫,随即被耀光的力量炼化,成为一团水汽在空中飘散。 “阿弥陀佛。” “二位走好,往生极乐。” 话落。 和尚没有半点耽搁,脚上布鞋在地上猛地一蹬,踏出烟尘弥漫,就化作虚影,瞬间来到安宁和鱼九身前,接管了另外两道黑气的进攻。 佛珠至刚至强,虽然是骷髅造型,泛着黑色耀光,却携带无比威严正气。 安宁站在一侧观察,总算看了个明白…… 以尼玛波如的实力,解决四团黑气,也不过股掌之间。 只不过如他之前所说,极端破碎,只会让那黑气魂飞魄散,不得超生轮回。 而佛珠的作用,便在于煞气的消磨。 每当他的佛珠击中黑气,都会带走黑气中所蕴含的煞气,一点点消磨之后,正在想着纯净的魂魄转变,直到最后…… 正如前两道黑气一样,被明王法相送往轮回。 所谓轮回。 安宁也在这第二次黑气被打散时,看了个清楚。 纯净的残魂被明王法相分解成纯净物质,与空气融合,冥冥中有无数灵魂波动飘飞,重新组合,而后飘然远去。 “阿弥陀佛。” “二位走好,往生极乐!” 战势落下,和尚累得气喘吁吁,只为不再造杀孽。 安宁也望着那飘散的灵魂波动,适时询问:“它们的最终归宿是哪?真是西方极乐?” “西方极乐是一个概括,末法衰败,灵气复苏,我曾做过几次超度法事,这些残魂重新组合后,会与其他的残魂组合,融入新生胎儿体内,形成一个全新的灵魂。” “这种情况在末法时代,也在进行,只不过我辈中人不具修行,并不能发觉。而灵气复苏后,死者残魂若是真得具有大怨念,的确会积聚阴气称为鬼魂,游荡人间……” “世道,真得要变了!” 灵魂重组?! 这还真是某种循环,用轮回概括非常恰当。 然而。 就在和尚话音落定,安宁若有所思之时…… 和尚背后,一道黑色人影竟然腾空而起,一道黑色雾气成箭,从其口中吐出,猛地朝和尚射来!!! “什么?!”安宁瞪大了眼珠,大喊一声:“小心!!” 想要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 噗嗤! 黑气成箭,入肉声凛冽。 尼玛波如一个踉跄,口中喷血,登时栽倒在了地上,脸上同样流露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那黑影腾空,竟然是一个婴儿模样,五官狰狞,真正的犹如恶鬼。 “嘻!嘻嘻!嘻嘻嘻……” 它开口笑着,也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语言。 “……” 第109章 古曼童 异变突生。 尼玛波如瞬间被偷袭重伤。 任谁也没有想到,四个鬼魂之后还隐藏着这么一个东西。 空中。 婴儿造型的半透明魂体狰狞得笑着,圆滚滚的身形,光溜溜的脑袋,绝没有半点可爱与喜感可言。 所谓物极必反。 婴儿是纯净与善良地,当邪恶加身,他所带来的恐怖将会达到某种极致。 “他在说什么?”鱼九身形低伏,作出了战斗姿势,黑剑没有带在身边,面对眼前的异变时,她的目光中终归是流露出了些许忌惮与不安。 “暹罗语。”安宁虽然听不懂,但尾音中的‘咔’还是极具地方特色的。 另一边。 射入尼玛波如体内的黑色雾箭消散,可伤口却实打实的留在了身体上,不断涌血。黑箭自后背偏右的地方射入,倒是没有命中要害,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尼玛波如严阵以待,一个翻滚从地上坐了起来,双手蕴含灵气,封锁了伤口的血液涌流,同时在感受到黑气残余时,为之色变:“好邪恶的气,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暹罗。 婴儿。 安宁第一时间所想到的便是……古曼童。 以婴儿魂魄炼制的鬼魂,可助人改运、辟邪,但也有正邪之分。 真正的古曼童,大多有高僧加持,以香火供奉,在人间助人积累功德,以图往生时得到福报。 古曼童大多为意外死亡的婴儿灵魂,经过法师沟通后,自愿成为古曼童这种特殊存在,为后世积累修行。 而也有不愿成为古曼童的婴儿灵魂,会被拘禁,强迫性被炼化,因为怨气深沉,从而导致古曼童发生的本质上的变化,最基础的一点…… 想要驱使这样的古曼童,必须以血肉为食,为它进行供养,邪恶至极。 因而,后者又被大众成为‘养小鬼’。 “看来,杨家豪对我们有所隐瞒了,他招惹的人,可不是等闲之辈。” “安兄弟!”尼玛波如错愕,“你可知这东西的来历?” 安宁点头:“猜测而已,但也八/九不离十,这是暹罗秘术,说起来与暹罗佛门有很大牵连,只不过后来被邪门外道所用,以惨死婴儿、乃至刻意残杀婴儿所得怨灵炼制成的恶鬼,每日以血肉为食。” “竟然与我佛门有关?”尼玛波如并不知道这些南方流传的灵异传说。 “佛教自天竺而起,入藏地有藏传佛教,入汉有汉传佛教,到了暹罗自然也会有自己的体系。” “不过,现在可不是聊天的时候。”安宁凝视那半空中漂浮的小鬼,“他好像在嘲笑我们呢。” “叽叽叽叽!” 那笑声诡异,的确充斥着鄙夷与嘲讽。 “哼!邪祟之物!让贫僧来!”尼玛波如强忍着背上伤痛,站了起来,手臂抡起那念珠就要发威。 可是。 还是被安宁阻拦:“尼玛师傅,你有伤在身,还是我来吧!” 不等尼玛波如拒绝,安宁便动了。 小五行术—— 火龙乍现。 凭空在半空中那小鬼的面前凝聚,照亮了一整层的空间。 “咿呀!!”小鬼惊嚎。 ‘嗖’得一下向着侧边飘飞躲避,可是那火龙就好像活了过来一般,紧追不放,一点点拉近着距离,将要将其焚烧。 “术法?!!” “先天果然非同凡响!!” 尼玛波如感慨一声,这才不再坚持,只是对场间局势观望。 小鬼的境界等级明显要比之前那四团黑气高了不少,否则也不会从一开始就隐蔽起来,作为幕后黑手,伺机对尼玛波如展开偷袭。 随着火龙的追击,小鬼的狰狞面孔上更添几分愤怒,貌似空洞的目光,实则闪烁着阴厉的光芒,直摄安宁而来。 安宁一见,饶有兴趣的笑了:“这东西,竟然还能区分施术者?” 这话刚落。 小鬼便趁机吐出一道黑色雾箭,化作虚影,极速向安宁的面门射来。 如此速度,比之方才的四团黑气甩出的钢筋水泥,不知快了多少倍。但在安宁眼中,依旧如同慢动作回放一样稚嫩。 闪身一躲—— “我也不陪你玩了!” 他顺势冲着小鬼袭去,速度竟然要比那追逐的火龙还要快了一倍。 尼玛波如被安宁的实力所震撼,还未捕捉到安宁的身形,就听到一道声音传来:“这小鬼已经成了气候,此时若不击杀,为祸无穷,我也没有超度术法,尼玛师傅见谅了。” 安宁有了决议,尼玛波如也不好多说什么。 而且照他看起来,这小鬼已经不属于残魂范畴,经过血食滋养,早已没有了轮回往生的可能。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杀! 几乎就在下一瞬,安宁竟然就闪到了小鬼身下,双脚一蹬,荡起灰尘,掌中闪烁火焰灵光,冲起便对小鬼拍去,凶猛之极。 碰! 出掌。 入手竟然是实体的触感,只是冰凉无比。 小鬼惨厉的叫声霎时间响起,高分贝的震动竟然让地面上的灰尘都伴随着震动起来,弥漫起一层仿佛干冰一样的烟尘,悬浮在地面上。 “……”他好像在怒骂什么。 半透明的身影明显暗淡了许多。 与此同时,眼中的愤懑愈发深沉,也添上了一层惧怕。 它的灵智水平让人惊叹,对于强弱差距之分,明显心里有数。 可是。 它依旧不依不饶,再次从口中吐出黑色雾箭,直射安宁而来。 安宁再躲。 然而。 就在他躲避开来时,小鬼竟然冲着安宁原本所在的位置俯冲下去! “不好!”安宁怒喝。 尼玛波如也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甩出手中的念珠串,凶猛砸去。 同时,鱼九从指尖劈出剑气。 最终,佛珠落空,也只有鱼九的剑气刮到小鬼身体的肩膀,割下一道黑气,引起它又是一阵哀嚎,随即没入地下遁逃。 那被割下的黑气,瞬间散去,似乎并未对小鬼产生致命威胁。 “玛德!” “坏了!杨家豪他们还在楼下,这小鬼耍的好计谋。” 安宁的话,让尼玛波如和鱼九都感到不可思议。 小鬼的灵智,再次刷新他们的认知。 可这时候显然没有时间多说废话,安宁疾驰而下,鱼九和尼玛波如也紧随其后,冲入楼梯间内。 安宁所展现的速度,决然要比尼玛波如之前的速度还要快得多。 …… 楼下。 杨家豪和秘术小涛,一直在焦急等待着。 远在十八层的战斗所发出的轰鸣声,让他们心惊胆颤,虽然没有见到真正的场面,但只闻其声,就足以让他们脑补。 一边紧张楼上的阵势,杨家豪也没有忘记看住那门房老头。 门房老头神色变化,都被他看在眼里,不过面对一个老头而已,杨家豪还是有自信的。 他但凡敢妄动,杨家豪不介意让他现在就来个半死不活,而他后半生的日子也绝不会好过。 门房老头也能察觉到杨家豪不时瞥来的轻蔑目光,心中又急又怕,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中的惶恐已经达到了某种临界点。 “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搏一把!还能活,不博,他肯定要杀了我!” “该死的,该死的,到底要怎么办?” 门房老头的内心在挣扎。 “嘻嘻嘻!” 忽然。 一阵诡异的笑声,在三人头顶响起。 突如其来的响动,让三人身上的汗毛都瞬间炸立了起来,目光无不顺着声音所在,偏移而去。 天花板上。 一个婴儿的肥硕脸颊正在渗出天花板,它的脸上带着狰狞的惨笑,眼珠子滴溜溜徘徊在三人身上,游移不定。 最终。 那凶厉的眼神,落在了门房老头的身上。 “怨,你在怨,我帮你吧,让我帮你,桀桀……” 三人虽然都听不到那小鬼的言语,可它的目光锁定之处,却清晰了然。 “鬼啊!鬼!!!” 门房老头本就惶恐不安,此时被那目光锁定,全身的气劲都仿佛爆发而出,惊惧的吼叫,他便冲着楼梯间狂奔而去。 可是。 一个六十岁老头的速度,再快又能有多快呢? 他不可能是小鬼的对手! 还不等他迈出两步,小鬼已经闪身挡在了它的面前。 此情此景。 让杨家豪、小涛和门房老头都永生难忘的一幕出现了。 小巧的婴儿,张开了嘴,嘴巴张开的幅度,一直裂到了耳根,上唇更是挤占了鼻子、眼睛的位置,让五官扭曲。 黑洞洞的大嘴中,竟然泛着血气,同时有无数恶臭的鲜血从他牙齿缝隙中流淌。 每滴下一滴,都能腐蚀水泥地板,荡起一阵酸臭的味道。 “嗷唔!!” 咔。 大嘴最终含住了老头的脑袋,脑袋并没有出现损伤,可是在小鬼回拔时,竟然扯出了门房老头半透明的灵魂。 杨家豪两人呆了。 那,那就是人的灵魂! 也在这时。 楼上的三人总算赶来,看到了这一幕。 那小鬼又是笑着,嘴上的力道又增加了一倍,将老头的魂魄彻底撤了出来,一口吞入了嘴里—— 吧唧吧唧,咀嚼个不停。 只在它嘴巴合拢时,原本暗淡的魂体,一下子又变得墨一样的浓郁。 混沌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了几分神采,它开口,是婴儿的声线,却不再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暹罗语—— “杨家豪!你不让我走,我就杀了你,杀了你!!” 安宁大惊—— “它融合了门房老头的灵魂!!!” 第110章 因爱生恨 “杨家豪,你不让我走,我就杀了你!!” “桀桀桀桀……” “该死的!坏我好事!!” 数道声音在小鬼的口中显现,有属于门房老头的怨念,有小鬼自身的狰狞,最终融合后,原本只会暹罗语言的小鬼,也借着门房老头的怨念,道出了自己的愤恨。 小鬼的灵智,一次又一次刷新着众人的认知。 “施主,快退!” 眼看小鬼就要扑向杨家豪,尼玛波如再次甩出佛念珠,想要抵挡在小鬼之前。方才在楼上时慢了半拍,这一次时机掌握的刚好。 小鬼想要进攻的路线被佛念珠封锁,和尚、安宁、鱼九都能看出来,小鬼对于佛念珠有着不易察觉的忌惮。可想而知,早前那四团黑气与和尚缠斗时,这玩意就在一旁观战,自然而然对于佛念珠的威力有所了解。 它立即在半空中闪避,扭转了过去。 安宁和鱼九也趁此机会,将杨家豪、秘书小涛挡在了身后。 小鬼见计谋不成,恨得龇牙咧嘴,拉开距离后,与安宁、和尚形成三足鼎立的姿态,仿佛在权衡利弊。 那门房老头早已没了声息,躺倒在地上…… 众人亲眼看着他的灵魂被小鬼撕扯出来,吞噬进了肚子里,哪怕还有活命,也只是行尸走肉一具罢了。 和尚见那小鬼通了人言,便凝声问道:“是谁派你来的?” 小鬼顺理成章的横了和尚一眼,不屑道:“血食,进补,我要来的,我好不容易才挣到的机会……” 说着说着,他声色愈发愤恨,虽然有让人出乎预料的灵智,但其性子却格外暴虐,有点像控制不住自己的精神病患者—— “是你们,你们坏了我的好事!” “该死!该死!” 厉嚎声落下。 小鬼再次袭击而来,张开血盆大口,就功向了尼玛波如。 尼玛波如身上负伤,显然是最好的突破口。 可是。 这家伙哪里能想到,从始至终,大家都未曾出过全力…… “阿弥陀佛!恶念已成,佛法无渡……” “孽畜,受死吧!” 尼玛波如双手结印,明王法相陡然自后背升腾而起,放大到了三米左右,竟然将整个空间都充满。方才甩出的佛念珠被那法相召了回来,化作一道乌光就套入了法相的脖颈上。 对比起尼玛波如所展现的‘降三世明王法相’,那小鬼的面目狰狞,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降三世明王为佛教五大明王第二,虽然位列大名鼎鼎的不动明王之后,但其密号却为最胜金刚。若是简单来说,其司职就是为了降妖除魔,贪嗔痴三毒为佛教定义中的大恶,而降三世明王就是克制三毒三恶的所在。 虽然尼玛波如自开打就显露了明王法相,但也正如之前所说…… 无论是对阵之前那四团黑气,还是这小鬼古曼童,大家都并没有出全力。 对于古曼童、鬼魂这类事物,大家都是头一次见到,大有想要好奇摸索探查一番的心态。若是一棒子打死,那可就不好玩了。 也是直到小鬼吞吃了门房老头的生灵,这才真正激怒了和尚。 残杀生灵,恶念已成,佛法无度啊。 这时的明王法相,才真正显露了其中的神秘威势,压迫而至。 “不!!不要!” 明王法相一出,小鬼霎时感觉磅礴的压力袭来。 冲击到半空中戛然而止,停顿了身形,拧头就要朝着楼宇之外飞遁而去。 “哪里逃?!” 尼玛波如声色都被明王法相所影响,不再有情愫蕴含其中,背后明王法相脖颈处的骷髅念珠,也在此时幽光大作,竟然有无数个骷髅头虚影流窜出来,直逼小鬼而去。 比起小鬼的速度,骷髅虚影简直快得令人发指。 它还没有来得及飞出楼宇,就被骷髅头包围起来,同样是撕咬,骷髅虚影一张嘴,就撕碎了小鬼的魂体,惊嚎声还来不及传出去,就彻底被骷髅虚影吞噬。 骷髅虚影仿佛训练有素的士兵,解决了小鬼后,没有半点停顿就回到了明王法相的佛念珠当中。 尼玛波如散去手印,那巍峨明王法相这才渐渐散去,自它脖颈上跌落的念珠正好套在了和尚的脖颈。 罢了。 哗!~ 秘书小涛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双手撑在后面,大口大口穿着粗气。 杨家豪虽然没有秘书这般狼狈,但也是大汗淋漓,好不到哪去。平静了许久,这才颤声发问,声色都沙哑了:“大师,结束了吗?这回不会再有什么……什么东西跑出来了吧?” 尼玛波如情绪有些苦闷,仔细地周遭望了望,确定再没有东西蹦出来,才点头道:“嗯。” 方才干掉四个黑气时还以为万事大吉,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就蹦出个小鬼来,伤口还疼着呢,也不怪尼玛波如这会儿小心了许多。 “所以,弟子工地出事儿,就是这东西搞的鬼?” “应当如此了!”尼玛波如点头,却又转向安宁:“不过,除此之外,我这位安兄弟还有话说,他对于方才那小鬼的来历,有所了然。” 安宁耸了耸肩,摇头道:“了然也说不上,只是听闻罢了。如果不出意外,方才现身的小鬼,应该属于暹罗古曼童,古曼童也有正邪之分,我们所见到的显然就是邪恶的……” 谁知,安宁的话才说到一半,杨家豪就惊呼道:“养小鬼?” “哦,杨老板知道?” “南方的生意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东西,九十年代开始就有一股佛牌热,后来又兴养小鬼,说是能改运发财,实不相瞒,我当年也因为别人尝试过,不过没感觉出什么作用来。” “既然如此,杨老板就应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来吧?古曼童是人为炼制,不可能平白无故到了你这里,你之前说没有仇家,可现在‘你仇家’的手段可一点饶过你的意思都没有!” 嘶。 杨家豪听后,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对啊。 养小鬼害人,这是人为所致。 而且,这玩意儿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想当年自己请来的佛牌屁用没有,都花去了上百万,而方才的小鬼,轻而易举取人性命,可想而知所花费的代价有多么大了。 是谁?! 谁要致我于死地?! 杨家豪神情凝固,陷入深深的回忆中,难以自拔。 如今答案明了,他当然要搞清楚是谁在害他! 就连秘书小涛也呢喃不已:“不可能,老板行事作风从来没有问题,哪里会有什么仇家。” 思前想后许久,两人也不得其解。 杨家豪认真道:“大师,先生,弟子真的想不到招惹了什么人,我保证,对于里面的这些事,若不是大师和先生前来,我还一概不知。” “这与我们关系不大,只是你自己要想清楚,若是人家还有后手准备,加害于你,到时我们离开,你可就是任人鱼肉的下场了。” 杨家豪一听,惊得浑身一颤,连忙正色点头。 直到这时。 几人的目光才转向了地上的门房老头。 “他,死了没死?”杨家豪问。 秘书小涛连忙上前查探气息脉搏:“还有心跳、呼吸。” 可作为亲眼看着事发过程的经历者,杨家豪当然不会觉得那么简单:“大师、先生,这老头,还有救吗?” 尼玛波如摇头,道念佛号:“阿弥陀佛。” 只是安宁在旁解释:“沾染因果太深,冥冥中注定它由次一劫,如今也只能当个活死人了。” “养小鬼的人,肯定是他放进来的,就是不知道他收受的好处,足不足够为他后半生买单。” 杨家豪深吸一口气,犹疑一阵还是道:“这老头也是无心之举,他若是不死,基本照料由我来负责,也算累积功德,以德报怨。” “阿弥陀佛,施主善心善行,让贫僧佩服。” “好了,尼玛师傅在这里看着杨老板,我和鱼九在上去瞅一瞅,确定无恙后,我们再走。” 其实若还有隐藏后手,那古曼童也不会遁逃到下面来来。 不过为了放心,安宁并不在意多此一举的事情。 在十八楼走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他这才下楼与三人回合。 “怎么样?”杨家豪一见他就急切问道。 “肯定没有问题了!这两天就可以复工,不过我建议杨老板还是先搞清楚谁要害你为妙,免得到头来开了工,人家又下黑手!” 杨家豪慎重点头:“这是自然!” 众人下楼,来到楼下后,秘书小涛联系了人手过来,将门房老头送往了医院。 死,肯定死不了,但一个植物人的结局逃不掉。 …… 鹏市,某山顶别墅。 客厅内,一个上了年纪的贵妇正坐在沙发上摇晃着红酒杯,独自出神。 寂静中…… 二楼房间内猛地响起一阵怒喝,将这贵妇吓得右手一抖,让红酒洒落在了地上名贵地毯上。 碰! 二楼房间房门打开,一个三十多岁的健壮男子,赤果着上身走了出来。 一楼的贵妇愕然,带着一股香江口音的普通话,费劲的道:“阮师傅,您,您这是怎么了?” 健壮男子咬牙切齿:“我帮你布置在你前夫工地上的小鬼死了!” 说着。 他张开双手…… 显露手中一个破碎的瓷娃娃,混杂着鲜血与不知名的内脏残骸,传出无比恶臭。 “这,这怎么可能?他哪里认识像您一样的高人?” 贵妇站了起来,露出惶恐又担忧的神色,快步上了楼,竟然伏在男人的胸膛:“阮师傅,那现在怎么办?” 男子感受着怀中的幽香,深情一下子松懈了下来…… 虽说是上了年纪的女人,对他而言却别有一番滋味。 若放在一年前,有这等身价的高贵女人,又哪里是他能够染指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多亏了阿赞吞挺大法师啊!! “杀我麾下小鬼,我当然不能放过他!” “不过,要我继续出手,你可要伺候好我……不如,你叫你那乾女儿来,你们一起……哈哈哈哈。” 贵妇神色颤动扭曲,却也只是一闪而逝。 咬牙切齿,心中只有愤恨—— ‘杨家豪,你若不死,那我便死!’ 第111章 恩怨情仇 董焕玲,年近五十,却保养得当,气质能跟同龄的明星有的一比,乃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年头有钱人驻颜有术,若不注意细节,年近五十看起来和三十多岁也差不多。外加上其气质高贵得体,着实是吸引男人的所在。 可想而知,这女人在年轻时迷倒了多少男人。 董焕玲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现在想来自己怎么瞎了狗眼,看上了陈家豪那个扑街仔。 追溯三十年前。 董焕玲就是大门大户家的千金小姐,父亲是某社团组织的头目,经营赌/场。家中只有她一个独女,显而易见董家财富后来都是要留给董焕玲的,因此来董家提亲的门槛都要被踩破了。 陈家豪则是一个刚刚偷/渡而来的二五仔,在他父亲手下的手下的手下当帮工,见到查证件的官方人员,躲得比老鼠还快。 后来因为年轻胆子大,豁的出去能打,慢慢被提升起来,有了合法身份,慢慢进入了董家的视线里。 很狗血…… 但这就是一个公主爱上平民的故事。 董焕玲现在都记得陈家豪刚刚发迹时的模样,一身那时正时兴的白色西装、锃亮皮鞋,劳力士水鬼和一条大金链子恨不得从衣服里掏出来给别人看。 可在见到她时,却是一副胆小怯弱的模样,连抬起个正眼都不敢。 那时候,陈家豪在董家手里承包了一个赌桌做庄,其实也就是给手下人的福利,能从中抽点油水,才能给董家人卖命,也借此机会,陈家豪慢慢与董焕玲熟悉了起来。 董焕玲身边围绕着不少富家公子,又或是社团内的后起之秀,谁也没想到最后董家大小姐看上的是一个二五仔。 董父也曾阻拦过,甚至动用过非常手段,可最终也没扭过倔强的女儿。 二人成婚,陈家豪接管了董家的生意,从此一帆风水,青云直上。 九十年代后,香江开始治安整顿…… 陈家豪是个机灵人,一见风声不对,立即趁着手头上生意还红火,高价转让了出去。这便拿着上千万资金,摇身一变成了归侨港商的身份,重回内陆进行投资。 也就是他们离开的一年后,早前的地下生意全盘封锁,早已不是往日的金碧辉煌。 而成为港商的陈家豪,在内陆吃香喝辣,被官方奉为上宾。 两人的关系出现裂痕,是千禧年的时候。 陈家豪的地产生意步入正轨,不算太忙,人闲下来就考虑生育的事情,两人成婚也有十来年,可董焕玲的肚子却总是不见起色,后来去医院检查,这才得知是董焕玲的生育功能有了障碍。 早年的社团千金小姐,什么东西没玩过?就是那时候弄坏了身子,导致生育无能。 因为孩子的事情,两人的关系出现裂痕,虽然也想办法补救,收养了好几个孩子,可终归不是亲骨肉。 零几年时,两人宣告离婚。 董焕玲当时以为,陈家豪也只是一时冲动才做出的决定,毕竟他过半的家产都给了董焕玲,两人并没有为了财产问题闹上法庭。她期许,未来或许还有复婚的一天。 却不想,没过多久,陈家豪就另觅新欢,娶了老婆。 董焕玲当时就不愿意了,打上门来,大闹特闹。 因为她的缘故,陈家豪的这段婚姻并没有持续多久,而两人的关系也就此决裂,董焕玲知道,陈家豪对她没了爱意。 可是…… 董焕玲不愿意啊。 她觉得不公平! 当年她为了他做了那么多,不惜和父亲闹翻,冒着天下大不违让陈家豪入住董家,借着董家家财才真正富贵起来。倘若没有她董焕玲,陈家豪现在屁都不是,他凭什么说离婚就离婚? 孩子? 就因为一个孩子吗? 两人最终还是闹上了法庭,陈家豪最终付出了百分之七十的家产,才了却了这件事。 这些年来,董焕玲抑郁过,酗酒过,始终过不去这个坎,时不时就会找人打听陈家豪的动向。 陈家豪拿着那百分之三十的家产也没有就此放纵,依旧努力奋进,如今的财富早已与往日不同而语,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董焕玲本不想在重启这段恩恩怨怨,她这些年也受够了精神上的折磨。 她手头上的财富虽然没有怎么增长,但数量也极为可观,在两岸富婆届都是小有名气的人物。 本以为人生就要重启…… 却没想到,她有打听到陈家豪又娶了妻子,而且妻子已经怀孕!! 孩子!! 又是孩子!! 这几乎成了董焕玲的心头魔障。 也是凑巧。 一次闺蜜聚会,别人给她出了个主意,可以下降头、养小鬼害人! 东南亚巫术在香江非常流行,而且董焕玲在早些年也玩过一段时间佛牌,对这方面有所了解。 效用一说,她实在不看好。 不过那人说了…… 可以先作法,再付钱,这位东南亚大师傅是有真本事的。 于是乎。 董焕玲经人介绍,总算见到了这位大师傅,阮大师。 初次见面,董焕玲还有些自视甚高的不信任,三十多岁的毛头小子,还能有什么真本事? 却不知…… 对方只是一挥手间,就让她昏睡过去,再次醒来非但没有头晕脑胀,而且精神十足。 仔细回忆…… 迷蒙间,她好像做了一些不可告人的梦。 而梦里的男主人公,就是这位阮大师。 果不其然。 阮大师就在她的床榻边,笑盈盈的看着她,而且很淡定的说:“我帮你施法,免费。但你,要做我女人!” 那一刻。 董焕玲心中慌乱一片,仿佛小鹿乱撞似的感觉,多少年都不曾有过。 不过。 好歹也是上了年纪的女人,且与陈家豪纵横商海浮沉,什么阵仗没见过?冷静下来,她就与阮师傅周旋起来,最终的结果…… 这个饱受精神折磨的女人,还是重开了心门,被阮大师俘获。 同时,她也得到了复仇的助臂。 说爱吗? 当然不可能了! 她的内心早被仇恨与不公填满。 只是有阮师傅这个既能帮她报仇,又能将她这多年不曾被人耕耘的身体伺候好的人,也是一个不错的人生选择。 经过接触,她也发现,这人应该是没经历过什么富贵。 贪婪、疯狂、对女人有着极端爱好。 为了把握住他,董焕玲也略施小计,让阮师傅在她身边享受着酒池肉林一般的生活。 而回报…… 陈家豪那第三任妻子肚里的孩子,自然保不住了! 同时,鹏市工地内也被阮师傅做了手脚。 可是。 董焕玲万万没有想到,陈家豪也能找到高人解难?! 要知道,若不是机缘巧合,她也绝对不会碰上阮师傅这样的高人,而且相处久了她才知道,香江这边的风水先生根本都是哄人的,阮师傅的师父早已经下了战书,两个月后,要挑战香江群雄。 …… “你在担心吗?” 别墅的大床上,董焕玲被阮斌搂在怀中。 “当然!你不是说……你的小鬼,别人克制不得吗?” “哈哈哈哈!”阮斌肆无忌惮的大笑着:“你又在想你那前夫的事情了!我不是告诉你,杀死我养得小鬼的人,我绝不会放过,而且……只要你把你那乾女儿叫来,和你一起伺候好我,你前夫的事,都由我来解决!” 董焕玲斜眼撇着阮斌:“所以,我不叫她来,你就不帮我来?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说这话。 董焕玲略施小计,手指轻轻搔动这阮斌的身体,引得阮斌一阵躁动,赫然翻身将她压下。 “帮!只要你让我做的,我肯定帮你!你不是想学我的降头术和养小鬼的法门吗?只要我得到师父许可,必然传授给你修炼。” 董焕玲眼前闪过一丝命令,阮斌的巫术,她早已觊觎许久。 不过,董焕玲还是佯装骄哼一声,指了指手机:“你自己问问吧,看她到哪里了!我早跟她发了短信,让她来我这里!” “不过事先说好,先让我做做思想工作,我要不行,你在用你的本事。” 阮斌一听,大喜过望,猛亲了一口董焕玲:“哈哈,我的心肝宝贝!你放心,只要我阮斌能做到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 一个小时后。 一个清丽的女孩,走进了别墅当中。 女孩正是董焕玲的乾女儿,也是陈家豪当初收养的几个孩子之一。 模样倒不算多么漂亮,胜在气质、身材尚佳。 自打两人离婚后,这些孩子都是董焕玲在照看,这女孩刚大学毕业,就进了董焕玲的公司做联络秘书。因为董焕玲时常不在公司,有时也会让她来家里,陪董焕玲喝酒解闷。 上周她才来过一次,就被阮斌看上,一直央求也没被答应。 不过现在…… 董焕玲豁出去了! 只要能搞死陈家豪,她什么都愿意做! 以前只能空想,现在有了阮斌作为助力,愿望就不再是愿望。 而且,陈家豪都不屑一顾的养子养女,她凭什么要照顾这么久? 是时候让她们见识见识这个社会的肮脏与黑暗了! 楼下。 董焕玲很直白的将事情说了出来,女孩脸色大变,正要拒绝逃跑,却被强硬拉住:“这么多年来,阿妈可没有亏待过你!你想清楚,走出这个大门,你就一贫如洗,我怎么给你的,你都要怎么给我吐出来!” “反之,你要陪好了阮师傅,以后分公司总经理的位置就给你来做!或者你不想工作也行!” 女孩在挣扎,她回想了十岁以前在孤儿院的狼狈生活,又想起了十岁后的奢靡人生,一直到现在,她也见多了那些倒在物质面前的女孩。 若不是乾妈照拂,在现在的公司里,不知多少人对她有所觊觎。 大家都一样…… 而且,她要这时候答应了,得到了会更多! 十分钟后。 女孩从浴室出来,还是换上了略带汗味的职业套装,很飒然的走进了二楼的那个房间…… 第112章 西方异变 “还未请教先生和女士高姓大名?” 直到从工地出来,陈家豪才想起询问安宁和鱼九的姓名。 “安宁,鱼九。” “多谢安先生和鱼小姐出手解难,等明日后,陈家豪必有厚报。” 鱼九不知如何作答,眼看安宁微笑点头,她也就有样学样。 陈家豪的秘书留在现场,等待人手将门房老头送到医院救治,安宁等人则先一步离开,按照陈家豪的指引,前往他在鹏市的居所。 单看陈家豪在鹏市的工地,就能猜测他身价不菲,不过位于鹏市的落脚点却没有众人想象中的奢靡,只是一套复式公寓,二百余平方。 “寒舍简陋,倒是让三位见笑了,这房子还是我从朋友手上借来的,早前买了一套别墅还在装修,这就是个落脚点!”陈家豪解释道。 不过对于安宁三人而言,这么一套复式公寓已经很不错了。 一个是村里挑山的挑夫,一个山里破庙的苦行僧,另一个更干脆,直接是不入世事的‘野人’,这对三人而言已经是超标准接待了。 “一共两个主卧,大师一人住一间,还有安先生和鱼小姐住一间。” 这话一出。 安宁登时一愣:“没有更多的房子了吗?” 嗯? 陈家豪对此一问也是诧异,不过他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半秒后立即道:“有的有的,还有一间客卧,就是没有卫生间。” 说罢。 他还连连抱歉:“实在不好意思,我以为……” 安宁摆手:“无妨。” 鱼九从始至终没有开口说话,在她的世界观里,都可以在一个山洞里休息,为什么不能在一个房间里休息?好奇怪的嘞! “今晚我就不在这里,三位好好休息,等到明早我再来打搅。” 陈家豪去哪里,几人都不在意。 等他离去后,安宁这才询问尼玛波如:“尼玛师傅的伤势如何了?” “还行,那小鬼的恶气很重,不过贫僧的佛法却是他的克星,如今只是皮外伤,将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尼玛波如道。 “那就行!早点休息吧。我觉得……陈老板的这事儿还没完!” 尼玛波如听后,若有所思起来,却也没再多问,三人各自进房。 …… 陈家豪下楼后,将电话打给了小涛,小涛叫来的人抵达工地,正要带那门房老头去医院。 “我们在医院汇合。” 打车来到医院时,双方几乎同时抵达,几个下属前去缴费问诊,小涛则与陈家豪留在医院门口的吸烟区,点燃香烟。 “今天的事情你都看到了,你怎么想?” 小涛凝神沉思,眉宇间还流露出几分后怕,显然是想到了那小鬼现身时的惊悚一幕,好半晌后才道:“有人要害豪哥,但是我想了这么久,也没想到是谁!最少我跟在老板身边的这七年里,肯定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就算有冒失之处,也不可能牵连出如此深仇大恨!” 小涛的言外之意,显然是指让陈家豪往七年前去想。 诚然,这也是陈家豪询问小涛的原因,小涛跟在自己身边七年,这七年发生的事情单凭他自己去想,并不坐实,小涛负责他生活和生意上的里外巨细,有时候比他能了解的范围更广。 而此时他这么说,那就肯定没问题了。 “七年前,七年前我也没得罪过谁啊……” 呢喃声中,两人的香烟已经燃到了尽头。 …… 翌日。 安宁自修炼中苏醒,望一眼时间也不过八点半。 天花板上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不用想就知道是鱼九在楼上晨练舞剑。 陈家豪还没有过来,安宁也就不着急出房间,将笔记本开机的同时,给胖子宗昊发了一条短信—— “我登录异变论坛。” 原以为不会得到回复,没想到这个钟点胖子已经起来了。 “卧槽,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出大事儿了,有人在国外也拍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你快上去看,我退登!” 国外?! 安宁错愕不已。 国外难道还有灵气一说? 蹙眉间,一边深思,一边登录论坛。 经过繁琐的登录手续后,论坛的界面总算出现,论坛内讨论热点最高的帖子,正是胖子所说的‘国外事件’—— “贝希特斯加登国家公园,出现野生岩羊暴走,神秘鹿角人强悍救场后,跃入国王湖中不知所踪???” 单看标题并不怎么吸引人,话题性还没有沙漠下暴雨来的强烈。 可是点进去后,安宁才发现这是一个短视频,而且是近距离拍摄—— 高山濒临雪线的山坡上,野山羊群聚暴走,山坡上的观景台俨然被山羊冲塌,无数游客受伤惊逃,乃至有人被当场踩死…… 随后,远方山林中有一道黑色人影出现,以极快的速度赶到,站在羊群前高亢吟唱着某种古老语言,羊群竟然很快就被安抚。 当镜头拉近,这是一个头顶鹿角的女人,身上披着动物皮革,形态原始。 她仿佛注意到了镜头的锁定,手中绽放强光一闪,让镜头处于曝光状态,直等到镜头恢复后,鹿角女人已经飞跃高山悬崖,直直坠入山下的国王湖当中,不见了踪迹。 强光! 咒语! 安宁看得出神。 许久后,反复播放数次,才凝思起来。 “德鲁伊?!” 这是第一个跳入脑海中的词汇。 安宁对德鲁伊的认知还来自于游戏中,凯尔特人的神职者,能变幻动物形态、驯服野兽帮助战斗。 果不其然。 当他下翻评论,有人也给出同样的答案。 “这tm绝壁的德鲁伊,在国外神话史上,只有两种有角的类人形生物,一个是撒旦,一个就是德鲁伊。德鲁伊崇尚自然,且头戴鹿角,有传言高等祭祀的鹿角是天然而生,受到丰盛之神‘萨那诺斯’的眷顾,赋予神力。” 安宁反手搜索了一下关于德鲁伊的百科。 这是一个起源很早的西方原始宗教,自然崇拜特性与很多古老宗教类似。 乃至有西方学者将天竺婆罗门、波斯袄僧、埃及祭师、华国巫医相比较。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德鲁伊应该隶属‘萨满教’的一种,只是对比起华国萨满教,大家所研究的方向不同。 在德鲁伊最盛行的时期,他们是科技与先进的代名词,对物理和化学多有研究。 当然。 这都不是令人震惊的重点。 重点在于—— “马德,原来不止我们出现了这种怪异情况!” “全球都在出现异变,天呐,这到底是怎么了?” “呵呵,最可笑的是,各地官方还把我们当成瓜皮在哄骗……” 有人发出了一个视频的剪辑合集。 内容是各国对于此次事件的报道,报道中所引用的也是大家在论坛上看到的原视频,只不过只有原本长度的一半,从羊群狂乱开始,到拍摄到有人受伤狂奔结束。 关于鹿角神秘人的出现,根本没有半点信息披露,而是以‘羊群遭到惊吓’的借口为搪塞。 呵呵。 安宁看到这里,淡然一笑。 各地官方都是一个脾性,就是不知道西边儿有没有特异局类似的组织了,那位德鲁伊仁兄出来做好事,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啊,国家森林公园哎! 德意志,某位狂人所建‘鹰巢’的所在。 “如果这么看的话,灵气复苏是全球的变化!” “就好比道门将气归纳为元气,佛门和古修又称为灵气,各自对气的理解不同,概括也不同。” 那么…… “岛国不会叫查克拉吧?” “美丽国,超能因子?” “德鲁伊应该叫自然之力吧?” “西方魔法师……ap???” “咳咳,歪了歪了。” 看完了论坛,安宁告知了胖子一声,胖子的电话也随之打了过来。 “咋样,你看完有什么结论?” 胖子的声音又是亢奋,又是萎靡,大约有一种上学时通宵上分冲上白金的疲惫与喜悦。 “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就在泡论坛吧?”安宁苦笑道。 “我这是干正事儿,搜集情报,要是没有你告诉我情况,没有这个论坛,我还是被蒙在鼓里呢!现在……哼哼,当然要早了解,早做准备!我想好了,准备和家里人商量,变卖产业了!” 胖子语出惊人,让安宁心惊不已。 “你小子疯了吧?” 惊叹一声,他才缓口气:“说说,你怎么想的?” “灵气复苏是大势,到时世界变幻,实体经济肯定受到极大冲击,就算还有大部分普通人要过日子,可是话语权都掌握在你这类人的手上,而我这类空有财富,没有相应实力的,简直就是人家的打野目标,一套大招临头,我还不是要乖乖把真金白银奉上?” 胖子说得情况没毛病。 不过…… “说重点!变卖了家产,然后呢?” 胖子很理所当然:“然后,等你给我出主意啊!以后你是大佬,你说的算,到时候给你算股份,大家有钱一起赚,五五分,怎么样?” “滚蛋!” “好好好,说正经的,我其实真有这个想法,但是还不知道要干什么好!你要有点子,一定要告诉我,你总不能看着我被人干掉吧?” 插科打诨的意思有,但也不是没有对未来威胁的恐惧。 安宁深吸一口气,当然选择照拂兄弟一把:“你先稳着,灵气复苏的变化还没有显现,实体经济没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崩盘,等我把鹏市的事情处理完,咱们再从长计议!” 挂断电话。 复式公寓的门铃也响了起来,安宁的房间在一楼,就顺势前去开门。 陈家豪是个懂人情世故的,明明有钥匙也没有私自开门,一见安宁更是尊敬无比:“安先生,没有打扰您吧?您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此时再看一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了! 看看论坛,外加上和胖子插科打诨,转眼消磨了两个小时。 而杨家豪前来叫门的时间也刚刚好,足够三人睡个好觉了。 第113章 丢人现眼? 与杨家豪一起进门的除了秘书小涛,还有一个四、五十的谢顶中年人,看穿着打扮应该是精英人士,却又与杨家豪这样的大老板作风相距甚远。 安宁也没有询问,引着三人进门。 这时,楼上两个主卧的鱼九和尼玛波如也分别下了楼。 “阿弥陀佛,陈施主上午好。” “hello~!”鱼九的英文是越来越熟练了。 杨家豪笑着打招呼:“师傅好,鱼小姐‘古德毛宁’啊~!” 鱼九听到这话,不但没有收回得到回应的惊喜,反而修眉凝在了一起:“你难道不该说hello,或者hi~吗?” 噗!~ 安宁连忙居中打岔:“杨老板别理她,她英文是跟电视学的,没几天。” 不知者勿怪,更何况鱼九可是敢跟恶鬼放对的女中豪杰,杨家豪怎么敢多说半句屁话。 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后,他这才为身后的中年人介绍:“这是香江大学医院的外伤科教授,专门请来上门为师傅问诊。” 说罢。 杨家豪还在安宁耳边解释一句:“安先生放心,私家医院对病人隐私有保密协议。” 杨家豪当然能看出来,三人中的主心骨正是安宁,无论是鱼九,还是尼玛波如都有些不通事故,安宁才像个正经的正常人。因此,有什么题外话,他跟安宁说就准没错了。 “多谢杨施主美意,其实贫僧的伤势已无大碍,不过既然来了,那就看看吧,若是有上好的金疮药,也算辅助治疗了。” 金疮药?! 众人听闻面色古怪,反倒是那位教授很淡然笑道:“我家上几代都从事中医,在香江大学医院任职,若是有特殊病人,我也推荐我家的秘制金疮药,当年混乱时期,这药可是重金难求呢。” 说话时,教授难免有些自豪。 当年混乱时期,许多‘能人异士’在香江定居,不少老手艺人、医科圣手都逃亡至此。 所幸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那些手艺与秘方都没有遗失,被很好的流传保存了下来。 尼玛波如脱下衣衫,显露了后背上的伤痕。 碗口大的伤疤显得骇人,可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伤口竟然已经结痂。 要知道,这伤口是十个小时前才留下来的啊!! 对此一幕。 鱼九的神色最为淡定,再者才是安宁的若有所思。 和尚的修为自诩半步先天,也的确很强,说起他的自愈能力……若是对比起鱼九当初那浑身遍体的伤疤,也不过小巫见大巫。 只不过安宁在想…… 自己从始至终也没有受到过太严重的伤势。 唯一一次是为了井老师争夺月光果实,后来被雷光炸裂,可随后又被井老师让出来的半颗果实所救,全身在一夜间愈合如初。 要不要…… 找机会也伤一次重的,看看愈合能力强不强? ——所谓好奇害死猫的心态,莫过如此了!! 场间。 当属杨家豪和秘书的神色最为夸张,两人瞠目结舌,震惊的说不出话! 就算是世外高人,可这种自愈能力也太牛笔了一点儿吧? 那教授对此一幕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问,对于病人的隐私问题,他们一向很有职业操守。 上好了金疮药,又做了简单的体征检查,教授就自行离开。 安宁见杨家豪开出一张支票,单次诊金就是十万。 “所幸是大师身体无恙,不然弟子真的无以为报!这样,三位高人先去我公司一趟,参观一下,随后我备好宴席,与三位接风洗尘。” 杨家豪的提议,大家都表示无所谓。 下楼,安宁就不在开车,杨家豪特地找来的房车足够容纳几人共处。 车子行至闹市区一个大厦门前,几人下车直往电梯走去。 名扬地产。 位于三十层的一整层都被杨家豪的公司包下,几人到来时正是工作时间,看起来繁忙的不行。 哪怕是安宁也被这偌大的办公场地给震撼了一遭…… 心里估算一番,按照鹏市的低价,这里一个月的租金都要数百万吧?一年?啧啧,想想头皮都发麻! 进入会客厅,同时连通着杨家豪的办公室。 秘书小涛打开了中间的隔断大门,让办公室落地窗的阳光照射进来,一下子明亮了不少。 几人落座,看茶后。 杨家豪才笑道:“大师、安先生、鱼小姐,我这里的环境还不错吧?原本是想租下七十层的办公楼,不过那边早被人定下了,否则站在这高楼上,就能远眺香江。” “南方大城市,果然名不虚传啊!”尼玛波如渐渐有些流露出山里土著初次进城的状态了。 鱼九依旧淡定,还是安宁继续与杨家豪交涉:“杨老板叫我们来,肯定不是参观那么简单吧?” “这是自然,小涛!”说着,杨家豪一挥手,小涛立即从手提包中摸出三张银行卡,双手摆在了三人的面前的茶几上:“弟子俗人一个,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玩意儿,唯有一些铜臭金钱,还算能拿得出手!” 安宁含笑不语,很自然瞥向了尼玛波如,想看看这货又会出什么样的洋相。 因为他也知道,鱼九肯定连这玩意儿是啥都不知道。 果不其然。 尼玛波如一听是铜臭金钱,就拿起了银行卡打量:“嘶,这和存折一样吧,贫僧有一张农村合作社的存折,不知道和这银行卡有什么区别?” “对了,杨施主,这里面有多少香火?” 看看! 哪怕布露贪婪之色,也不枉把香火与金钱区分开来,果然是世外高人作风。 杨家豪对此并没有觉得惊诧与反感,反而在脸上闪过一丝惊喜的喜悦—— 不怕他们贪,就怕他们不要钱! 若是连钱都不能打动人心,杨家豪真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把人留住了。 “每张卡里有八百八十八万!”杨家豪比了一个八的手势,连做了三下。 八八八! 尼玛波如险些被冲昏了头…… “八百万……” “一袋米才四十块,这能卖多少米?” “上次安兄弟请客,也才花了四千,这能吃多少顿啊!” 安宁对这个数字,其实也稍显意外。 近三千万出手,这可不是阔绰就能概括得了地,当初韩志强拿出五千万来,也是有想要和安宁绑在一条船上的深意,而这杨家豪所出得,也不过是三人一次的辛苦费而已。 早知做地产生意的人挣钱,却没想到能这么挣钱。 就是不知道寒城首富和杨家豪比起来,孰强孰弱了。 嗯。 应该杨家豪更牛笔吧。 想想昨晚的那个楼盘,市中心区规划,一平米售价十二万起。 三十余栋高层,密密麻麻那么多房子,杨家豪给出的也不过是一栋房子的卖价罢了,比起三人给他解决的问题,连九牛一毛的都算不上。 安宁静思之后,也没有插嘴。 等尼玛波如的感慨落下后,就看杨家豪要说什么。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昨天下午在昌乐,我与几个老友散心解闷,偶遇三位。等我们走后,消息还是被散播了出去,我圈子内的朋友不少,各个都是商界有头有脸的名人,乃至有些我都不敢得罪……” “他们听闻有大师高人在我家做客,就想让大师出手为他们看看面向,点拨一下运势。” 说着。 杨家豪特意看向安宁和鱼九:“安先生和鱼小姐放心,这差事是为尼玛师傅准备的。” “嗯?”尼玛波如听完倒是不能理解了:“这话怎么说的?贫僧怎么听不懂?贫僧与安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怎么能有好事全给了我?” 杨家豪大笑,一副早已看穿一切的模样:“大师还是问问安先生的意思吧?!” 尼玛波如这才看向安宁。 安宁笑着摇头:“我对面相一道没有太深刻的研究,还是尼玛师傅出手吧!你的庙宇日后香火鼎盛,我也暗自为你欣慰啊,而且我也不愿出这个头。” 听到这话,尼玛波如才若有所思起来,不过还是说道:“杨施主,若是有香火钱奉上,还是我三人均分,贫僧此行外出红尘,一是为了兴隆自家山头庙宇,二是为了弘扬佛法。若不是遇到安兄弟,贫僧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化缘请斋,求个温饱呢。” 够义气啊!! 这话一出,就连杨家豪和小涛都不禁感慨。 杨家豪当然早就看出来,安宁和鱼九不愿意出风头,因此也就没有节外生枝。 “一切都听大师的!” “那这样,我们先去吃饭,等午饭过后,我带各位去我那些老友时常聚会的会所里,那里清净也无人打扰,正适合大师施展佛法秘术。” 敲定了事宜,几人出了办公楼。 杨家豪借口去取车,让安宁三人等待。 但取车哪里需要他亲自过去,显然要和小涛说些什么私密话,不过安宁也并不在意。 杨家豪如今有求与三人,肯定不敢心怀叵测。 他今天见面到现在,只字未提昨夜发生的事情,显然是想要将三人先稳住—— “莫不是,他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到底是谁要在暗地里,搞得他家破人亡吧?” 安宁一念至此,暗自腹诽。 同时。 地下车库,杨家豪果然松了口气,对小涛说:“幸好三位高人爱财,也算给我了缓冲时间,这次你就别跟着了,上一任秘书老金的地址我给你,你飞一趟澳洲,和他一起查一查,会是谁在暗地里对我动手!” “是,豪哥!”杨家豪对自己的秘书,可谓厚报。 上一任秘书老金七年前退休养老,他干脆给对方在国外置办了农庄,给了一大笔安家费、封口费,算是隐居世外了。 也正因此,现在的秘书小涛对杨家豪更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二人分别,小涛走后门拦车直去机场。 杨家豪招来司机,上了房车,趁着还没到门口,给一个老友发去短信—— “大师答应了!不过你们这些家伙可别搞吝啬那一套,大师是有真本事的人,我请求了许久,他才答应前来一聚。” 那边回复得倒也迅速:“放心吧!再吝啬也没你吝啬,你现在云淡风轻答应我们请出大师,肯定是大师把你的问题解决了吧?让我猜猜,又是‘八八八’的俗气数字?” 杨家豪一看,老脸一红,嘴角抽搐,手忙脚乱连忙删掉了短信—— 八百八十八万还成丢人现眼了? 个扑街啊!! 第114章 质疑 杨家豪招待的午饭档次不差,五星级酒店的全素斋。大城市早就开始时兴素食主义,追求健康养生,味道绝对不错。但问题是千算万算,他也没想到和尚不吃素。 “那个……” “杨施主啊,要不然这顿饭还是贫僧来请吧?就不用你破费了!” 此话怎讲…… 杨家豪呆愣一下,正要发问却欲言又止,总觉得尼玛大师的这句话另有所指,就没在吭声。 紧随其后,就听尼玛波如冲着包厢门外的服务员喊道:“小施主,来,进来一下。” 漂亮的女服务员进来,眨巴着大眼睛,对大和尚充满了好奇。 “把你们的菜单拿来一下,我再加几个菜。” 嗯? 杨家豪就更不懂了。 加菜?大师是嫌我招待不周,菜量不足?! 也是,五星级饭店的菜讲求精致与口味,在数量非常劣势,再看大师人高马大,一米八几的大个头,这点东西肯定不够消化。 然而。 “烧鹅来两份,鲍鱼贫僧还没尝过,也来一份。” “再来一份黄金羊排和油炸馒头片,配的话……我刚看前面有鱼子酱来着?” 说着,大师转头:“馒头夹鱼子酱,诸位觉得如何?” 此情此景。 杨家豪和服务员都呆了。 没办法,安宁只得见怪不怪的做了个圆场:“尼玛师傅与众不同,不拘小节,对荤腥不忌。” 客人都这么说了,服务员只能照办。 杨家豪就更不敢多言了,难道要说大师是个假和尚?开玩笑,昨夜生猛灭恶鬼的场景就发生在眼前,他要是假和尚,这世上还真没有真和尚了。 “呵呵,好一个酒肉穿肠过啊。” “阿弥陀佛,杨施主豁达,也让贫僧佩服!实则忌口荤腥完全没必要,贫僧太师祖远出边关极地弘扬佛法,当年哪里有白米面食供给到深山老林?山林农户家的米面都是要留作过年的,端上来的全是野味肉食,师祖要吃米面,好悬没被轰出去,之后才豁然开朗……” “人间疾苦,应顺应大势而为。” 听尼玛波如一段故事后,杨家豪这才明白情况。 难怪听尼玛大师一口东北口音,原来是这么回事。 一边吃一边聊,关系增进。 到了用餐结束,当然还是杨家豪买单,在此之后他肯定不会犯和今天同样的错误了。 上车。 众人一路向东行去。 东侨山。 鹏市一个自然风光景区,有青山碧海,杨家豪所谓的聚会会所就坐落在此地的山上。 在山顶能眺望大海与游轮,也能看到远处矮山上的海景山顶别墅,鹏市的繁华气象让人为之震撼。 车子来到会所门口,门童前来开门迎接。 同时。 昨天下午在昌乐农家乐里见过的一人,正等候多时。 一见尼玛波如下车,就快步迎来:“大师,咱们又见面了!大师远道辛苦,还请快快入内,早有香茗静候。” 此人的注意力全然放在尼玛波如的身上,对安宁和鱼九稍有怠慢,不过这次尼玛波如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在来的路上,安宁已经给他打过招呼,此行一切以他为主,安宁并不想出风头。 杨家豪讪讪一笑,颇为得意,觉得别人有眼不识泰山,这二位可也不是等闲,这便来到安宁身边道:“安先生,鱼小姐,如果你们不喜欢这种场合,可以四下转一转,大师那边有我照应,等转够了可以让服务员带你们去泰山厅,我们都在那里!” “行,那尼玛师傅可就交给杨老板了。” 进入会所,几人就暂时分别。 会所后面有人工湖景观,沿岸大树成荫。 “昨天没来得及问你,祖物的感觉明显吗?”安宁道。 鱼九点头:“能辩清方位,只是数量有些所欠缺,好像有大部分祖物,消失了踪迹。” “怎么讲?”安宁有些没听懂。 可是鱼九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只是摇头:“就是……消失了!” “今晚我去寻一遭,先将部分祖物寻回。” “我跟你一起吧。”安宁当然不能让鱼九单独行动,鹏市不比蜀地,现代化都市里,单凭鱼九的原始行径很难有所作为,乃至闹出大乱子,引起特异局的注意。 鱼九倒是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就不再作声。 与此同时。 会所内,泰山厅。 两百余平米的空间,零零散散聚集着二十余人,有男有女,都是上了年纪的中年人。 看穿着打扮,都是大富大贵之人。 尼玛波如被邀请上座,杨家豪在旁陪同。 在座中人,有人兴致盎然,也有人兴趣缺缺,对于二十多岁的年轻和尚并不是怎么信任。 “小师傅是从何处来?” 杨家豪一路走来,对尼玛波如都恭敬有加,其余人也都显得客气,称一句大师,再不济也是一句师傅。 突如其来的一句‘小师傅’,猛地让场间原本喧闹的气氛冷却了几分。 “黄总,我知你信道不信佛,可若没兴趣,你大可不必参与。”杨家豪当然要维护尼玛波如的地位。 被称作黄总的微胖中年人,淡淡一笑:“对啊,我若没兴趣,肯定不会来。杨总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懂!是我哪里冒昧了吗?还是你看不惯我?” “我叼……”杨家豪隐隐骂了句脏话。“你称呼大师为小师傅,是什么意思?” “有问题吗?”黄总耸了耸肩,无所谓道:“小师傅年纪不大,难道我还要叫老师傅?” “你!!” “好了,杨总,黄总,何必呢!我知道因为红石岭的项目,你俩闹得不愉快,可也没必要这样针锋相对吧?我们德顺商会可是以团结著称,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可是要打脸的。”有人从中调解。 然而,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两人的神情都不见松懈。 黄总又飘来一句:“杨老板,我听闻你在红石岭的项目,停工有一段时间了,接连死了四个人!怎么样?小师傅给你看了风水,是否解决了问题!” 嗯?! 场间众人一愣。 红石岭的项目出事儿了?还接连四个人?我们怎么不知道! 杨家豪神色陡然阴郁起来,凝视黄总:“黄总倒是有一副顺风耳,还是说,您知道内情咯?” 说到这里。 杨家豪话音一顿,扫视周遭,声色一下子凛冽起来:“我杨家豪从商这么多年,一向讲求和气生财,但有人要是暗地里搞我,我也绝不会任人宰割!” “没错,红石岭工地的确出了事儿,短短一个月连续四个工人出事,昨夜大师亲自出手,化解厄境!原来是有人在我工地里动了手脚。” “黄总!”杨家豪的眼神愈发犀利,盯着黄总道:“你可是知道什么内情?” “这……” 众人语塞,目光在两人身上游走。 红石岭工地出事儿,大家都不知道,偏偏黄总晓得,又当场跳出揭伤疤。 两人本就有争地的矛盾,而黄总多年来对玄学研究颇深,认识不少香江高人,若是他请人出手,不是没有可能。 只不过,一次争地矛盾而已,一个商会这么多年的老兄弟,没必要下这么重的手吧。 “呵呵!”黄总冷笑,“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你杨家豪今天还能把我黄飞吃了?” “冚家铲啊!”杨家豪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前去:“老子今天就教你做人!” 气氛瞬间爆炸,两人各不退让。 眼看就要一触即发,大打出手。 原本坐在主位上的尼玛波如,忽然动了。 他身形飘忽,大家都没看清怎么回事,他就身影一闪,挡在了杨家豪面前。 众人大惊…… “他,他怎么会这么快?” “他什么时候起身的?” 杨家豪和黄飞也是一惊,气氛僵持,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尼玛波如的身上。 只见尼玛波如双手合十,微微一叹:“阿弥陀佛。” 他望向黄飞:“杨施主,对你不轨之人,必然不会是这位黄施主。” 不等众人疑问,他继续道—— “心怀叵测之人,作恶、有恶念,或多或少都会流露其表。但这位黄施主周身光明磊落,没有半分阴冽之气。昨天的情况,杨施主也看到了,单反沾染那恶念因果之人,下场都不会好,贫僧断定不是此人所为,因此不必再争。” 杨家豪当然是信服尼玛波如的,可是他凝视着黄飞,还是咽不下恶气。 同样,黄飞也丝毫不退让,依旧表现着不屑:“所以,这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咯?” “小和尚,你也不必假惺惺了!诸位听我一句,我早就觉得不对,莫名其妙蹦出个大师,你们就没想过其中有诈?”这话自然是说给杨家豪那几位关系不错的老友听得。 好好的乐昌之行,杨家豪忽然与这位大师连夜赶回,处理厄境。 紧接着就宣扬大师如何厉害,召集众人前来参与大师法会,聆听佛法。 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只不过…… 一位杨家豪的老友道:“阿豪的为人大家都知道,何必和我们耍什么小手段,他如此作为也没有意义,难道是图财?与这师傅联合起来,又能骗走我们多少钱?几百万,几千万?这些钱对我们又有什么意义?” “那可不一定咯!红石岭工地出事,不禁要抚恤死者家属,还要给工地施工队封口费,另外官方渠道的关系疏通也少不了,否则那么大的事情闹出来,诸位怎么可能至今还不知道红石岭工地出了事情?如此大的花销虽然对我们这些人而言,算不得什么……” “但缺口就是缺口,损失就是损失!从别人身上找补,当然好过自己花销!” “几百万、上千万!”黄飞被有深意的叹了一声。“那,也是钱啊!” 第115章 障眼法 杨家豪气得浑身颤抖,被黄飞憋得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他什么时候经历过如此侮辱境遇?! 同时。 场间的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压力仿佛一边倒似的朝着杨家豪压迫而来。 可是。 尼玛波如却也不是泥捏的,就算是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 原本以为这次又能化缘求得香火,顺风顺水让我佛荣光得以普度,却没想到遭遇了一场鸿门宴。他可没有太多的好脾气,想当初在潭州,只为了荤素之争,都能当地寺庙的人大打出手,如今都快被人指着鼻子羞辱,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 “呵呵!” “阿弥陀佛!” “施主自有施主的意念,可是妄以猜测,强加于人,未免有些过分了!” “你信不信贫僧,信不信杨施主,皆凭己心。” “而施主也的确有富贵之气象……” “只说,施主颈戴金貔貅,聚财气,身边也是有高人指点。” “施主最近应当常出入博艺之地,靠着金貔貅大肆敛财,只进不出。” “貔貅敛财聚气,却也蕴含盆满钵溢之道。” “贫僧要说你三个月内必将有破财之相,施主肯定不信。不过……” “貔貅聚气而不得解,总会腹胀难耐,因而转嫁佩戴之人。” 一大通言语罢了。 尼玛波如饶有兴趣的瞥了一眼黄飞的下身—— “黄施主,最近出恭可是不利?虽饮食清淡,也不见缓解!痔疮之痛,侵扰夜梦,有时还会控制不住崩出黄稀之相,污秽衣物?!” “不要紧,还是盆满钵溢之理,依贫僧所见,貔貅尚未腹满之后,必然一泻千里,病痛全消……” 至此。 尼玛波如笑着看了看杨家豪:“杨施主,我们走吧!” 也是巧了。 尼玛波如刚刚拉开了泰山厅的大门,安宁和鱼九正好顺着服务员的指引来到门前:“安兄弟,贫僧正要去寻你呢。” “哦?”安宁诧异一声,“聚会这么快就散了?” “阿弥陀佛,道不同不相为谋,此地居士与我佛无缘,自有他法渡之,贫僧还是走吧。” 貌似尼玛波如话音平淡,可安宁却是能看到大和尚嘴角微微抽搐之意,显然在宴会厅了受了不小的委屈,一忍再忍,极为窝火。要是在待下去,难保大和尚要彪了。 “行,那就走吧!杨老板?”安宁唤了一声屋内还处于呆愣中的杨家豪。 杨家豪回过神来,冲着安宁表露歉意表情,而后扫视众人,俨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目光—— 众人皆醉我独醒! 算了! “呵呵,既然诸位都相信黄老板的话,我杨某人无话可说!我明日就撤出德顺商会,以免让我奸诈小人,污了你们的名声。” 临走前,他对黄飞微微拱手:“我信大师的话,在这里就给黄老板说一声抱歉了!方才错怪了你!不过黄老板的嘴脸,鄙人却也看的一清二楚,山不转水转,既然黄老板平日里那么关心我杨某人的生意场,那自然少不了礼尚往来,以后多多赐教!” “哼!” 杨家豪拂袖迈步,跟着尼玛波如一起就要出门。 众人听完杨家豪一番言论,皆然坐蜡。 好好的一场聚会,怎么就闹到退出商会了?虽然杨家豪不是场中实力最强的人,但其为人和气,手头上的朋友与资源,却是场中人最多的。若不是当初德顺商会最先发出邀请,后来不少新锐商会都在邀请杨家豪入驻。 而且杨家豪的手段也让人敬佩,关于他早年的事迹,在圈子里可是人尽皆知的钦佩。 说一句豪杰,绝不为过。 可是。 事已至此,让这么一群大老板再出言挽留,谁也说不出口。 一时间,有人惋惜,也有人无奈,甚至有人凝视黄飞,恨得咬牙切齿,几乎就要和杨家豪一块离场。 眼看几人出了门,渐行渐远。 让众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忽然发生了。 只见黄飞竟然快步冲了出去,颤声喊道:“大,大师!杨总!留步!!!” 嗯?! 难道还要搞事情不成?! 不对! 听这措辞和语气,好像瞬间软了下来! 什么情况?! 前方。 安宁众人脚步一顿,尼玛波如根本没回头,还是杨家豪冷嘲热讽转身,准备继续和黄飞互怼:“黄老板,又有何赐教啊?” “杨总!”黄飞深吸一口气,语境中有了几分挫败:“方才是我措辞不当,我的错!!!” ??? 听到这话的所有人都一脸懵逼。 什么? 谁的错? 黄飞他疯了吧!! “你说什么?”杨家豪当然也是一脸懵逼,圈子里有名的牛脾气,也会当众认错?今天见鬼了吧! 黄飞以为杨家豪是故意戏谑,但还是忍气吞声道:“我说,是我的错!” “大师,你方才所说若是真的,那请问,是否有解?!” 这话一出。 总算让茫然的众人,一下子恍然大悟,找准了黄飞态度转变的缘由。 只不过…… 那和尚真的说准了?黄飞近来在牌桌上大杀四方?又因为貔貅之效,染上了痔疮? 痔疮当然不可怕,有言道十人九痔,在黄帝内经中早有记载,且现代医学也并不把痔疮列为疾病,因为生活习惯导致的身体变化实在太过普遍,这就好比上火长痘痘的概念一样,吃些清淡的就可以了。 可关键在于和尚料准了黄飞得了痔疮,而且原因由来和他佩戴的金貔貅有关。 做生意的都知道貔貅敛财,只进不出。 而按照正常逻辑来看,和尚的一番话也一点没错。 因果循环,有得必有失,若是貔貅这么厉害,真能只进不出,那么多佩戴貔貅的人早就发家致富了,还用得着搬砖? 玄学上的事情本来就不好说,有些高人的确有本事,可是否真心实意为你风水堪舆,那就说不好了。 所以…… 这大师,是真大师?! 也在黄飞话音落下,尼玛波如淡然回头瞥来:“施主从何处得来的貔貅,便去何处找解,毕竟贫僧道行浅薄,且年纪尚幼,一番言论做不得实。” 音落。 杨家豪的脸上瞬间升腾满面的红光…… 解气! 太tm解气了! 大师果然不拘小节,完全没有高人风范,睚眦必报。 咳咳。 这话听起来不对劲,但就是很解气啊。 而黄飞,他是真的要哭出来了。 尼玛大师一语中的,没有一句话是落在空处,此时又怎么让他放过高人?要说回去找那貔貅来处,人家之前不赐物不详,难不成还想让人家承认错处不成? 黄飞求得貔貅,也是很费了一番功夫、花了大价钱的。 那位高人可不怎么好请得动,若是他找上门去,只会交恶对方。 万一高人恼怒,从中作梗,给他下绊子,他根本没处哭去。 权衡左右利弊…… 最靠谱的办法,就是做错认错,挨打立正,从尼玛大师身上补救。 “大师,弟子,弟子知错了!求求大师,赐我解法吧。” 说着,黄飞就冲上来,要跪拜下去。 尼玛波如叹了一声,却是伸出一手,扶住了他,任他怎么使劲,双膝都挨不到地面。 众人都能看出来,黄飞是使劲了地,可偏偏敌不过大师的一臂之力,让人震惊。 同时。 一旁的安宁,眉宇间却闪过一丝莫名。 不对劲啊。 这可不是和尚的作风。 上次杨家豪要跪拜,他可是生生受了一礼,毫不扭捏作作,怎么到了这时候,反而在乎这些?! 有情况!肯定有情况! 当然。 他此时也不方便插嘴,想要搞清楚事情由来,只能静观其变。 “罢了!” 尼玛波如总算开声:“你先起来,把你这貔貅给贫僧看看。” 黄飞都来不及道谢,站起身子,很粗暴的一把扯断了黄金项链,将貔貅双手呈给了尼玛波如:“大师请看,这上面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尼玛波如瞥他一眼:“貔貅无错,错在人心!” “我佛顺应自然,讲因果,讲报应,万物相衡,哪有什么一夜暴富之说。自古以来便有得失之理,你从一处得来,总会有一处失去,这便是这世间之道。” 尼玛波如磁性而低沉的声音出现,引得大家频频点头,仿佛在体味深意。 可是。 得失之道…… 不是道门说法吗? 安宁内心腹诽,总算明白尼玛波如是在演戏了! 这大和尚,不拘小节都不能形容,完全是作风不羁啊。 “随我来吧!我需要空间施展!” 音落。 尼玛波如迈步重新回到泰山厅,门口探头张望的诸位老板,连忙后退,为大师让道,满眼的恭敬之色。 安宁和鱼九也回到了泰山厅。 此时。 尼玛波如又让黄飞站到面前:“你且看好了!” 他将金貔貅往天花板上一抛,那金貔貅竟然瞬间爆炸,化为虚有。 众人被这阵仗吓了一跳,都后退一步。 而这时再看,那貔貅爆炸之处,竟然弥漫一股黑气。 那黑气显现,屋内竟然引发一阵恶臭,让人不自觉郁郁作呕,立即捂住口鼻。 只是距离最近的黄飞,却是来不及了! 方才被爆炸所惊,猛地大喘气,竟然吸入一口黑气—— 哗的一下,就吐了出来。 一阵呕吐后。 他整个人仿佛虚脱,又骤然捂住肚子:“我,我要屙屎!” 说罢。 黄飞立即冲入了厅中的卫生间内,大门紧锁。 众人一听期内噼里啪啦的响动,自然知道黄飞此时来了一通上吐下泻。 再看尼玛波如。 大师重回座椅上,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众人想要惊叹,也不敢贸然开口,打扰大师休息,只当大师施法后消耗太多。 场间,也只有安宁一人知晓,金貔貅应当是入了和尚的口袋,那方才的黑气是从和尚念珠骷髅中喷出,一套障眼法下来,弥漫臭气,任谁也会肠胃不适。 不过,黑气中蕴含和尚的灵气,应当能改善对方的痔疮之证。 安宁上前,悄然道:“尼玛师傅啊,你这么搞,就不怕佛祖怪罪?” 尼玛波如老脸一红,很是尴尬,却还强硬道:“贫僧有什么办法?方才他对我佛不敬,若是贫僧不小施惩戒,我佛恐怕才会怪罪贫僧吧!” “阿弥陀佛……” 第116章 拍卖行 道,讲随性而为。 而佛法上的限制与桎梏就多了。 因此迂腐和随性的比较,还是比较鲜明的。 不过在尼玛波如身上,肯定不存在迂腐的概念,酒肉、荤腥不忌已经是触犯了佛法的大不违,此时在看他的变通之法,虽有狡诈奸猾,但也不得不赞一句处事圆滑。 “到底什么情况?” 大和尚一语之后,继续装模作样,闭目养神。 安宁为了维护他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大师风范,自然不好与他多说,便转身询问杨家豪。 杨家豪早已见过了和尚的本事,可方才化解貔貅之法,还是又将他震撼了一遭,等了半晌,才给安宁解释起了泰山厅所发生的前因后果。 等他说完,安宁了然。 黄飞正好也从卫生间走了出来,一脸舒畅的模样。 当他的目光再落到了尼玛波如的身上,立即变得恭敬起来,纳头就拜—— “大师,感谢大师不计前嫌,为弟子解难,弟子之前是猪油蒙了心,拜伪道而不知真佛,实在不该啊。” 这一次,尼玛波如没有阻拦。 如此一幕,安宁就明白了和尚的处事原则。 方才不让他拜,是和尚要耍奸猾手段,维护自身形象,如今形象落成,既然有人要皈依我佛,他当然乐得为人普及佛法,一拜之礼又算得了什么? “你起来吧!” 黄飞起身后,有面向杨家豪流露几分尴尬,但还是诚恳道了歉:“杨兄莫怪,你也知我黄某人脾气冲,这次若不是你带来大师,我日后肯定要遭大难” 杨家豪本来还想继续拿捏架子,可一看黄飞如此态度,也就不好做作:“黄总能被劝服,我也感到欣慰……” “你那痔疮之痛,可是解了?” 这些大老板,也是小肚鸡肠的可以。 痔疮之事为隐私,哪里能摆在明面上来说,大师方才开口是为了点化黄飞,杨家豪这时再提,俨然有一点想要恶心人的意思。 黄飞哭笑不得,尴尬归尴尬,还是点头:“虽然没有痊愈,但真的一下子舒服了不少,大师真乃神人啊。” 其实,事到如今就算不用黄飞道出结果,众人也对尼玛大师无比信服。又因为有黄飞的嘲讽在前,此情此景俨然有了几分抛砖引玉效果。 忽然,有人询问一声:“大师可会看风水?” 尼玛波如笑着点头:“略懂!” 有一人发问,其他人也都迅速反应过来…… 开玩笑,这么牛笔的大师在前,哪里能让别人抢了先,一个个蜂拥而至,七嘴八舌—— “我家夫人才怀二胎,大师是否能卜算男女?” “大师,我最近身体不适,去了医院也没查出结果,您看看我是不是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大师……” “大师……” 直到这时,正常聚会才算正是拉开。 安宁笑了笑,退到一旁看戏,鱼九也百无聊赖拿着安宁的手机看起了电视。 …… 一整天下来,诸位老板欣然无比,满意而归。 一个个封出的红包,就没有低于五十万的,零零总总十几个人,少说让尼玛波如入袋千万。 夜晚。 众人在会所内就餐后,各自分别。 可是杨家豪的情绪却没有特别高涨,眉头紧锁的样子,显得忧心忡忡。 上了车,开往市区。 安宁道:“杨老板组织这次聚会,恐怕是别有深意吧?” 整整一天的观察下来,安宁俨然洞察了杨家豪的心思。 不过杨家豪此时却不好意思认账:“安先生说的哪里话,无非是一群老友起哄央求,我也不好拒绝。” “哦?你不是为了找出是谁对你下手吗?” 这话一出,杨家豪的表情陡然尴尬起来,他万万没想到安宁会一语中的。 实则。 从黄飞的事情上,就能看出些许端倪来。 单凭两人之前的争地恩怨,倒还不至于在众多商会同僚面前撕破脸皮,主要是杨家豪被人设计陷害,他两眼一抹黑找不到凶手,忽然抓住一点矛头,就不愿意放过,这才会在面对黄飞时,情绪格外激动。 由此就可以看出,他组织聚会的目的,势必是想从圈子里挖出那个暗地里的凶手。 只不过…… 事与愿违,圈内人除了黄飞,没人知道红石岭工地上的事情,也就不存在嫌疑人一说。 当然,这里头也存在表演成分。 聚会在座的众人都是商界大佬,谁还没有点养气的功夫,害人之心哪里会流于表象。 “安先生眼光卓绝,在下佩服。” 既然说开了,也就没什么好隐瞒得了。 杨家豪顺势问向尼玛波如:“尼玛师傅,你确定那些人中,没有想要设计我的凶手?” 听到这里,和尚自然明白了杨家豪这番布置的意义,他道:“没有,场中没有奸邪之辈,偶有面向狠辣之人,面对杨施主时,也坦荡无比。对于这一点,贫僧敢打包票。” “杨施主,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要害你?”尼玛波如觉得意外。 杨家豪摇头苦笑,并没有在说什么。 车子一路沉闷回到了三人的住处,下车时安宁还是善意一句:“杨老板也不要着急,我们在鹏市还会待一段时间,慢慢找便是……” “我见你那位秘书今日不在,若是还有什么亲近人可以信任,你要布置后手,万一对方又一次对你下手,而我们联络不到你,也肯定无法搭救。” 杨家豪一听,阴郁的情绪总算拨云见日:“那真是太好了!多谢安先生!我这司机也是靠得住的人,若是我有什么事情,让他来找你们。” 安宁的话就是杨家豪的底气,也是他的一份保险。 正如安宁所说,若是那凶手还要下手,他又与安宁等人不在一起,的确需要一个人来求援。 告别。 三人上了楼。 刚一进屋,尼玛波如就吆喝着分钱。 不过安宁笑道:“钱的事儿就算,先放尼玛师傅那里就是,我们也没有什么花销。” 没有声音拒绝,尼玛波如也就没有坚持,反正他们三人一直在一起,钱放谁那都一样。 刚说完了这事儿,安宁又道:“尼玛师傅,我们今夜可能要外出办点事儿,你看你是否要同行?” 追查祖物,一方面是私事,另一方面若是遇到突发情况,肯定要见血光。 和尚虽然混不吝,但也是佛门中人,难免有什么规条上的桎梏,这事儿问清楚才好。 他愿不愿去,对安宁而言没什么好坏之分。 只是出于友情,提一嘴,免得两人半夜出门,和尚觉得安宁和鱼九出门玩耍不带他。 之前。 安宁就给和尚提过鱼九祖物之事,这时一张口,和尚立即会意,却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当然要一起!贫僧不是那种迂腐之人,安兄弟和鱼施主都是好人,自然不会做恶事,那些盗匪之人盗窃他人财物,应当受到惩戒!安兄弟无需多虑!” “行!那就休息一阵,我们半夜出发。” …… 夜半。 凌晨1点。 换做寒城,大街小巷已然门可罗雀,偶有几只醉鸡在大马路上晃荡。 而鹏市。 从高层望去,灯火繁茂,拉开窗户隐隐能到听远处闹市区的嗡嗡喧闹之音。 “还是有点早啊!” 临出门,安宁看一眼和尚,觉得这货的目标太大,僧袍光头不说,哪怕乔装一番这一米八几的健壮个头,也绝对是吸睛的所在。 “出发!” 地下车库。 上车前,安宁就将鱼九的剑从后备箱的备胎夹层里取了出来。 此时去寻觅祖物,势必要撞上鱼九的那些‘老朋友’,这群盗墓贼的手脚可从不会收敛,身处鹏市就不会开枪?若是这样以为就太天真了,对他们而言,鱼九也是一个大威胁—— 蜀地一百二十余盗墓贼的惨死,可不是说说而已。 因此,得剑的鱼九,才能尽可能保证安全,安宁可不忍心这姑娘再被子弹射的遍体鳞伤,哪怕自愈能力再强! 车子发动,和尚就坐在副驾的位置上。 安宁饶有兴趣的询问道:“尼玛师傅,要是对上现代武器,你怕吗?” “现代武器?”尼玛波如显然一愣,没想到此行会有这么大的阵仗。“怕倒是不怕,不过贫僧也没有尝试过……” 说着,尼玛波如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们之前遭遇过?” 安宁不可置否的耸了耸肩,想吹牛笔说自己还挡下过*,就怕和尚不懂什么枪支分类,也就不用浪费口舌了。 “鱼九。” 上了大路,安宁就提醒一句。 鱼九立即掐起剑诀,感应方位:“东南,五里。” 五里的话…… 二点五公里。 安宁打开车载地图,打开圈定了一个方位,设置了导航。 虽然不知道具体位置,但到了地方,鱼九肯定能感知的更清晰。 前往安宁设置的目的地直线距离不远,市中心区域,道路纵横。只不过让人奇怪的是,这些盗墓贼的胆子未免太大了吧? 三人的居住地位于市中心区,二点五公里以外,从地图上看也是繁华的商业地带。 他带着大批量的青铜器,怎么敢如此明目张胆躲藏在城市中心? 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灯下黑啊!!! 安宁一路上都在揣摩这群盗墓贼的心路历程,明明有了心理准备,可来到地方时,还是忍不住微微呆愣了半秒…… 他之前定位的地方叫‘八方城’,听名字应该是一个购物中心一类地方。 等车开到位置,路边停放的清一色的都是豪车,甚至相同款的大g都有好几辆,就更别说较常见的各品牌拉风跑车了。 八方城的确是一个综合性商业城,但其档次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消费的。 商城周围的广告牌,无一不是世界顶尖品牌。 祖物会在这儿附近? 就算不在八方城内,周遭无论是住宅小区,还是商业地带,档次都是相同的啊。 然而。 更让安宁大跌眼镜的是…… “祖物!!!” 鱼九指着八方城大楼上的某处广告牌,忽然发声! 安宁循着地方一看…… “亚隆国际拍卖中心:七月十七日‘商周’国际青铜器拍卖会,盛大召开!!” 第117章 名额到手 偌大的宣传海报在聚光灯下,清晰异常。除却文字介绍,底图的搭配正是一些青铜器皿。 鱼九的气息,在这时紊乱起来…… 安宁呆愣,却也很快回过神来,觉得一丝不妙:“那图上?” “祖物!” 什么?! 安宁不可置信的再次望向那图上的器皿…… 古羌部族的祖物,竟然被送上了拍卖会?那些盗墓贼是怎么做到的? “祖物在大楼中!”鱼九再道,俨然有了想要行动的状态。 海报上的信息是她先发现的,可她对于这海报的含义却不能理解。 “鱼九,那些盗墓贼,将你们古羌部族的祖物,送上了拍卖会。拍卖会你懂吗?就是竞价竞购,价高者得……”安宁不厌其烦的给鱼九解释。 首先,要搞清楚拍卖会的含义,后面的事情才好解释。 经过安宁的解释之后,鱼九大概是明白了拍卖会的含义…… “所以,今天我们不能行动了!” “为什么?” 祖物就在眼前,鱼九当然不能理解安宁的意思。 “拍卖行对拍品的维护保管会非常慎重严格,而这里也是市中心的繁华区域,我们一旦出手,会举城惊动。官方不但会来人,特异局也会立刻现身,与我们不死不休……” “你也看到了,这座城市和蜀地不同,这里没有大面积的原始地带能供给你我遁逃,就算……我们还有别的手段,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官方也不会放过我们,你懂吗?” 说着这话,安宁瞥了一眼上方,所谓别的手段,指的当然是莺莺那一条退路。 这么一大通话,鱼九听的一知半解。 也因此,安宁只能问道:“你相信我吗?” 鱼九沉默,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她的目光始终聚焦在远处八方城的宣传海报上,单纯的思维始终在脑中自问—— 我的东西,为什么不能拿回来? 可是。 再看安宁郑重其事的神色,鱼九修眉紧蹙后,还是点了点头:“信!” 听到这话,安宁总算松了口气…… 怕就怕劝不动鱼九,她若冲动行事,安宁不可能不帮忙。在鹏市这样的国际大都市闹出乱子,曝光率很高,这也是特异局最不想看到的事情,也就是说,二人但凡行动起来,最后肯定会落下和特异局不死不休的局面。 车内。 安宁和鱼九神色变化,尼玛波如左右观望也没有插嘴,他比鱼九懂得更多一些,此时一想到要进这么高大上的大楼里抢东西,也不免有些发憷。所幸是安宁将鱼九安抚了下来…… 另外。 安宁既然答应了鱼九,也就会竭尽全力去做。摸出手机,他将电话打给了杨家豪,虽然已经是深夜,但安宁可不会在意那么多。 电话内的连接声响了半天,几乎就要到了挂断的尾声,终于被杨家豪接通。 能听出来,杨老板已经睡熟了,可还是生生打起精神来,保持着恭敬的态度:“安先生。” “抱歉,这么晚打扰了!是有点急事,想让杨老板核实一下……亚隆国际拍卖行三天后有一场青铜器拍卖会,杨老板能不能拿到名额?我们想去参加。” “亚隆拍卖……”杨家豪嘀咕一声,却也没有太多停顿:“我知道了,我立即找人核实,不过现在时间太晚了,最快也要等明天中午才能给安先生回复。” “好的,麻烦了!” 说罢。 安宁挂了电话。 对于麻烦杨家豪,安宁可没有半点罪恶感。说难听点儿,双方本就是利用关系,杨家豪要仰仗三人的实力,为他的身家性命保驾护航,那么安宁大可以提出条件…… 即便杨老板已经给出了不菲的金钱回报,但大家心里都清楚,钱对于安宁三人这样的世外高人而言,可有可无。 因为,不只是杨家豪才能给出这样的数目,只要三人愿意,有大把人抢着给三人送钱。 只不过,因缘际会,安宁三人先认识了杨家豪,且相处的还算不错罢了。 可以试想,三更半夜,不少杨家豪的属下也美梦散尽,忙碌起来了。 “我记得你之前说,能感应到的祖物,只有部分?” 鱼九点头。 “那就不着急了!”安宁早有打算。“既然拍卖行中的祖物只是部分,那么还有一些掌握在盗墓贼的手里,送来拍品的人必然与盗墓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顺着这个信息,我们就能找到盗墓贼。” “一切,还是看三天后!” …… 鹏市,某五星级酒店。 “拍品都送上去了?” “嗯,找得墨菲斯出面,我们送去的拍品都是此次拍卖会的主打。不过那老家伙要价可不少,三成利益啊。” “无所谓了!这次收获颇丰,只要获得的利润足够抚恤那些死去的老兄弟就足够!剩下的我们带出国,藏上几年价钱还能飙升。” 说话的,正是那位在蜀地将鱼九耍得团团转的康爷。 他们所在的国际盗墓组织,人员众多。 只说那位此次帮他们出头的墨菲斯,竟然是国外某知名收藏家。这次送去的拍品,皆以对方的独家藏品为名义进行拍卖,有名有据,完全掩盖了康爷三人的风险,因而三成的利润支出并不算什么…… 要知道,他们手中的青铜器才是重头戏,送出去的那些所存在的价值,不过九牛一毛罢了。 …… 翌日。 中午。 陈家豪到来时,并没有给安宁带来什么好消息。 “安先生,我了解了亚隆那边的情况,拍卖会外围报名时间早已经过了,此外虽然还有特殊名额,但也只针对收藏界的圈内人开放……” “没有别的办法了?!” “时间太紧张了,三天后拍卖会就要开始,我只能竭尽所能!当然,今天我们不是还要去与我那些老兄弟聚会吗?问问他们,或许有人能拿到名额。” 名额是一定要拿到。 因为拍卖会上的拍品,必须全部垄断,否则祖物散播出去,零零散散很不好找回,所花费的时间和代价就太大了。至于所耗费的钱财问题,其实也不用在意,将拍品垄断后,资金都归拍卖者所有,到时找上门去,全数讨回便是。 当然。 如果拿不到名额,那就先顺着拍卖者的线索,获取盗墓贼的信息,其余散落出去的祖物,只能花时间一点点去找回了。 …… 依旧是昨日的会所。 安宁三人到时,泰山厅内的人早就到齐了,今日里他们还有不少人带了家眷前来面见大师。 曾与杨家豪放对的黄飞,一跃成为了大师最虔诚的信徒与推荐人。 那边忙碌不已,杨家豪却也没忘了帮安宁询问亚隆拍卖会的事情,不过问了一圈,看其表情应该是一无所获。 杨家豪来到安宁身边,一阵无奈:“亚隆那边对接的是国外的知名拍卖机构,入驻鹏市也走得高端线路,除却开拍前的正常渠道报名,额外的名额只有圈内人才能拿到,就算是临时性的报名名额,也会有资产审核,没有上亿的流动资金,连门槛都不够……” “我这些老友虽然各个身价不菲,可玩收藏的却没有。” 不过,杨家豪倒也没有放弃:“实在不行,我就从香江那边再找人问问。” 安宁对此略感无奈,但杨家豪的态度起码让人满意。 竭尽全力去办事,却也没有询问安宁的意图。 “再试试吧。” 中午。 众人在会所内就餐。 让人没想到的是,黄飞忽然找了过来,凑在杨家豪和安宁的身边。 实则,不只是黄飞,在内的不少人都看出来一些情况…… 杨家豪半天下来,不跟着大师身后,偏偏在两个小年轻身边忙忙碌碌,这二人的来头肯定不小。而黄飞所用的突破口,也的确直戳内心—— “杨老板,我刚听说,你一直在问亚隆拍卖行的事儿?你什么时候对收藏还有兴趣了?” 这话一出。 杨家豪不由自主望了安宁一眼。 安宁略微思索,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许,杨家豪才道:“不是我,是这位安先生想参加这次亚隆拍卖行举办的青铜器拍卖。若是黄总有渠道给弄到名额,我杨家豪欠你一个人情。” 黄飞也不扭捏:“我有个朋友是给亚隆那边做安保的,如果他开口或许有机会,不过我也得花些代价才成,亚隆那边的情况杨老板应该清楚。” 黄飞此言,显然有探听安宁身份的意图。 不过亚隆的情况,安宁和杨家豪也有所了解,自然知道名额不好弄,人家倒也没有抬高身价的意思,完全是实事求是的说。 杨家豪对于安宁的要求,自然有求必应。 他正要开口…… 然而。 却被安宁抢先:“黄总要是能帮忙拿到入场券……” “我,帮你办一件事!” 音落。 杨家豪率先神色一凝,有些许艳羡的意思,而他的神情变化,也被黄飞看在眼里—— “您与尼玛大师……” 安宁笑了笑,有点装笔的意思:“尼玛师傅能做的,我能做,尼玛师傅做不到的,我也能做。” 黄飞眼前一亮,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此时也明白了杨家豪围绕安宁身边的意图。 “安,安先生,名额我一定帮您拿到!!” …… 两天后。 这两天来黄飞都从众人的视线里消失,安宁和杨家豪都明白他应该是去弄亚隆的拍卖名额,只是结果如何,始终没有传来消息,而拍卖会就在今晚七点钟开始。 下午三点半。 泰山厅内佛音靡靡,正是尼玛波如正在渡传佛法,一众富豪弟子们虔诚之极。 时至如今,还没有消息传来,安宁虽然心急,但黄飞既然说了一定,应该不会有变数。 也就在这时…… 他的电话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正是黄飞。 走出门外,放在耳边—— “安先生,名额我弄到了,一个vip隔断,能坐六人!!” 第118章 全部 这世上蠢笨的人还是少数,而如杨家豪、黄飞一流的大老板,他们的脑袋瓜就更不用说了…… 安宁和鱼九连续两天随同尼玛大师出现,先不谈杨家豪对他的态度,且去回忆第一天尼玛大师要离开时,第一个招呼的人绝不是杨家豪,而是这位‘安兄弟’就能大概看出端倪了。 这也是为什么,三天来黄飞宁可暂时告别泰山厅与尼玛大师的关系维护,也要去帮安先生拿到亚隆拍卖行的拍卖参与名额。 除此以外,一心一意为安宁发散热情的杨家豪,也因为担心黄飞为‘安先生’拿不到名额,而私下里做过提醒—— “若是安先生参加拍卖会,尼玛大师肯定也会去。” 如此一来,黄飞当然要尽心尽力去办这件事。 说一种不可能存在的假设,就算这位安先生没有什么别的本事,可他只要能拉动尼玛波如,那就是极大的本事。与其在泰山厅溜须拍马,倒不如私下里更进一步的拉近关系。 权衡利弊,黄飞知道怎么做! “拍卖会名额到手了!”重新进入泰山厅,安宁第一时间将消息告诉了鱼九。 同时,杨家豪早已注意到安宁一进一出的情况,随即不着痕迹的走了过来:“妥了?” “嗯。”安宁点头。“给尼玛师傅说一声,咱们该走了,据说拍卖开始前还有一个酒会,我想参加。” 酒会? 杨家豪神思流转,脑子里大概有一种猜测…… 安先生所为的肯定不是拍品那么简单,而且在亚隆拍卖的青铜器,起拍价动辄在千万以上。一是他年纪轻轻不似有收藏爱好,二是安先生应该没有相应的财力去竞拍。 而酒会是干什么的? 人际交往。 虽然杨家豪没有去过亚隆的拍卖会,但其他的高端拍卖会也有参与,在酒会中是能见到送拍人。 “行,我去跟尼玛师傅说,安先生和鱼小姐不如先去车上等?”杨家豪办起事情来面面俱到,若是安宁一而再再而三的影响到了尼玛波如,在场的富豪们肯定会忍不住追溯安宁的身份。 这与安宁想要维持低调的初衷矛盾,杨家豪肯定要尽力维护。 安宁和鱼九出门上车没多久,杨家豪与尼玛波如就迅速赶来,从这里回到市区还有一段路程,掐算着时间这时候出发就刚刚好赶上酒会。 出发,路上。 鱼九显得坐立难安,她的情绪不难明白,不过碍于杨家豪的存在,安宁也不方便过多宽慰,只是在耳边小声道:“放心,无论如何这部分祖物,我肯定会先给你拿到手。” 有了拍卖会这个渠道,抓出那些盗墓贼就不是难事儿。 仅此一点,安宁的信心还是有的。 一个小时后。 车子下了高速,司机定位八方城,径直而去。 下午五点整,房车抵达八方城商业圈,远远便能看到巨大的氢气球和彩旗飘飞,阵势绝对是超一流的。 经过门前,红毯从广场一路铺设到了亚隆拍卖行的门口。 虽然是纯粹的商业性拍卖,但是亚隆还是请来了几位大咖明星站台造势,引来了不少记者媒体争相拍摄,也就不提围堵在门前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和粉丝们了。 “黄总在停车场等咱们,我们直接从贵宾通道走。” 大门是门脸,供给公众人物出行,大部分富豪不喜曝光,自然不会从大门入内。 来到停车场下车,电梯口的黄飞已经等候多时。 “来的正是时候,再晚一点就赶不上开幕了。真别说这次拍卖会搞得挺大,要不是安先生提议,我倒还错过了。”黄飞一见面就打起哈哈,潜移默化拉近彼此的关系。 安宁也不吝啬客套,感谢道:“这次的事情,多亏了黄总帮忙。” “说的哪里话,能帮到尼玛师傅和安先生是我的荣幸。好了,咱们先进去吧。” 乘坐电梯来到二层会场,此时大厅座次已经全满。 黄飞先带着众人来到左侧一个隔断卡座,认清了位置,这才前往会场布置的酒会中央。 场间的热闹无须赘述。 其中的参与者对比起杨家豪和黄飞,更显得几分儒雅,冠一个收藏爱好者乃至收藏家的名头,不论有没有真本事,相应的逼格还是要到位的。 几人往场中一站,略显冷清,因为没有人认识几人,他们也只能自顾自的说着闲话。 入场时,通道内有此次拍卖会的介绍彩页,杨家豪招呼着尼玛波如品尝着美食,安宁则自顾自的看着宣传单上的拍品与介绍。 “都有哪些?”有外人在场,安宁不好把话说的太明白。 不过鱼九也知道安宁问的是什么,凝视彩页上的图画,很快锁定了一栏。 “这些,都是!” 此页为压轴拍品介绍,几乎每一样都有详细介绍,历史背景、年代、报价…… 浏览到了最后,还有送拍人的介绍。 “墨菲斯?”安宁抓住了重点,转而问向黄飞。“黄总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黄飞看了一眼,微微摇头:“这还真不知道,我也不是玩收藏的人,不过安先生想知道,我问问那位老友。” 说罢。 他立即拨通电话交涉起来,随着与电话中人的话音持续,黄飞的目光随即在会场中搜寻,终于落定在会场中央的某处,才对电话道了声谢…… “安先生,那边那个黄毛老外就是墨菲斯。” “什么来头?” “据说是特邀嘉宾,收藏界比较知名的人物,身价不菲,此次拍卖会据说也是他与亚隆沟通联合发起,主要是他有一批商周青铜器,想要送归国内竞拍,给流失国宝一个重回故土的机会,很受圈内外的好评。” 呵呵。 听到这话,安宁差点没笑出声来。 那金发老外看起来倒是人模狗样,仿佛英伦绅士的老者,谁能想到竟然与盗墓组织能挂上关系。 无论是他从盗墓贼上倒买倒卖来的青铜器,乃至是他与盗墓贼之间的合作,这家伙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安宁就曾听说过一件事…… 玩收藏的人,就没有不占土腥味的。 甚至,有不少收藏大家手底下专门养着一批摸金的,去搜罗古墓与好的收藏品。 而盗墓组织的应运而生,也与这些收藏家们有着必然联系。 收藏家提供了市场,才会有人愿意供货。 时兴的一句话概括——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啊! “我去会会他。”安宁忽然起步而行,让杨家豪和黄飞都没有预料到。 这样的场子,有独特的圈子存在,最忌讳的就是生面孔,安宁的举措实在有些贸然。 杨家豪虽然有些担心,但还是立马道:“黄老板你快跟去,被让安先生惹上什么麻烦。” 不用杨家豪说,黄飞也立即跟了上去。 想要阻止,可话到嘴边又欲言又止。 他猛地意识到,安宁的意图,或许就在这个墨菲斯身上。 会场中心。 金发碧眼的外国老头很受追捧,在他身边围绕攀谈的人络绎不绝。 安宁掐住一个空档期,赶在几个华国富商之前迎了上去,开口便道:“墨菲斯先生的汉语说的不错。” 在此之前,安宁就听到墨菲斯一直在用汉语与别人交流,虽然带着外国人独有的韵味,但也的确通顺流利。 墨菲斯回头,望向安宁略感意外,眼神中的迟疑大概是才回忆,这年轻人是什么来头。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眼中清明,似乎确定他们并不认识—— “我对华国的历史文化很感兴趣,要是不懂汉语,又怎么阅读那些古老的文献与史书?” “不知先生是?” “我姓鱼。” “余?”他又似在回忆是否认识这个姓氏的人,甚至还将目光偏移到安宁身后黄飞的身上打量半天,或许……这是青年的父亲?可是为什么我还是不认识? “墨菲斯先生,你可能不认识,不过今天之后,我们肯定就认识!其实我这时找过来,是想说……我与您送拍的这批青铜器很有渊源,您若是能把拍品临时撤下,转卖给我,我们会成为朋友。” ??? 音落。 墨菲斯直接就呆愣了。 撤下拍品,转卖给你? 这人怕是有病吧! “呵呵,余先生真喜欢开玩笑,每一件历史文物都与喜爱它的收藏家具有渊源,既然拍品已经送拍,那就是一场公平公正的竞拍,余先生既然这么喜欢我送拍的青铜器,到时尽管出价便是。” 安宁依旧淡然:“真的没办法,按照我说的办?墨菲斯先生!” “余先生,你若继续无理取闹,作为本场拍卖会的联合发起人,我有权让主办方取消您的竞拍资格,将您赶出会场!” 说罢。 墨菲斯拧身就走,仿佛躲苍蝇似的,脸上摆满了厌恶的姿态。 与此同时。 黄飞这才开口道:“安先生,您,您到底要干什么?您可真不敢惹怒了这位……人家真有能力将咱们赶出去。” “没什么,我只是想要他手上的拍品罢了,他不答应……那就只好用钱来买了!”安宁顺手从路过的侍生手上拿过一杯香槟,轻轻抿了一口。“黄总,到时可否借我些钱?” 黄飞愈发搞不明白安宁的意图,可权衡左右又不敢不敢应:“当然没问题,安先生需要多少?” 安宁望了一眼那竞拍台,随即又点了点手上的竞拍宣传页:“你与杨老板合力,应该能帮我把墨菲斯手上所有的拍品,都拿下来吧?” 一听这话。 黄飞骤然瞪大了眼珠子,一脸的不可置信:“全,全部?” 安宁含笑点头:“放心,钱是我借的,会还!黄总可否答应?” 黄飞一时无言,脑袋宕机,不知如何是好。 第119章 如有半句假话 竞拍宣传册的彩页就在手上,每一项拍品的起拍价都白纸黑字,另外还有机构所给出的预计最后成交价。 墨菲斯总计送拍三十二件拍品,其中最低的起拍价都高达五百万,价值最高的一件拍品则突破五千万大关,预计成交价更是破亿。 哪怕仅仅是计算起拍价,手头没有五亿以上的流动资金,根本不可能全盘吃下。 借钱? 借多少? 五亿不成? 说好听点儿是借,可黄飞的角度来看,这钱是有去无回的。 虽然安宁的确会还,可他并不清楚安宁的后手。 黄飞当场坐蜡,不知所措,更不知该如何作答。简单来说,对于安宁这个人的认知,仅仅还停留在臆测当中,若不是尼玛波如之前将黄飞震惊了一把,换做往时,他黄飞连瞅都不会瞅这青年一眼。 再换个角度看问题…… 就算是尼玛波如开口,黄飞都不一定会答应! 他,怎么就敢开这个口? 安宁细细品着他其实品不出滋味的香槟,目光淡然的看着黄飞…… 此时开口借钱,的确冒昧。 五百万、五千万,黄飞或许不打一个磕绊就应承下来,但这是五亿。 或许,杨家豪那边能试试? “不着急,酒会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吗?黄总慢慢考虑,我说了,我会还,实在不行就算了。”安宁对此并不强求,冲黄飞开口只是因为就近,哪怕杨家豪不愿意借钱都无所谓。 说实话。 安宁若是愿意,从宗昊那边拿个小头,再从韩志强那边抽调一些大头,五亿也就足够了。 别说这钱是要还的,就算不还,宗昊和韩志强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说到底,宗昊、韩志强和杨家豪、黄飞的信息是不对等的,与安宁的关系也截然不同。 前者二人已然知晓了今后大势,自然要抱紧大腿。 而后者…… 就算安宁和尼玛波如具有鬼神莫测的实力,对他们而言,也就是能解决玄学风水问题的大师而已。交好,今后能在玄学风水上面得到帮助,反之只要不交恶,也不会对他们的生活产生影响。 最少,在他们想来是这样。 一句话了。 安宁转身回到鱼九、尼玛波如和杨家豪几人身边,算是给黄飞一个空间去思考,又或是缓解尴尬。随他黄飞怎么想,安宁都很无所谓。 这一边。 安宁也立即开口:“杨老板,我想拍下墨菲斯送拍的所有竞拍品,你方便抽掉一些资金暂借给我吗?放心,这钱会还,如数奉还。” “啊?”杨家豪的反应也不小,不过对比起黄飞的骤然呆愣确实是好了不少。“墨菲斯的所有拍品?这得多少钱啊?” 一边惊呼,他这才拿起宣传册翻看起来。 不过安宁直接就给他报了数:“五亿?六亿?” 杨家豪一听,垮了脸:“安先生,您不会在跟我开玩笑吧?” 黄飞对安宁是处于完全不信任的态度下,宗昊、韩志强则是完全信任的态度,最后的杨家豪……他处于将信将疑之间,最起码他是认可安宁的实力,且自身还有隐患需要仰仗安宁来处理。 只不过到了关键时刻,谁也不知道他会倒向哪一边。 “你觉得我开玩笑的意义在哪?”安宁笑得爽朗,隐隐有些期待他将会给出的答案。但在此之前,还是提了一嘴黄飞的情况:“我方才是想让杨老板和黄总一起凑一凑,毕竟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不过黄总那边可能不是很情愿。” 哦? 黄飞不愿意? 杨家豪心中一乐,暗自腹诽:你黄飞的眼光也就那个程度了啊?! 呵呵呵…… 可是,真让杨家豪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也有点头大。 即便相应流动资金的数目充足,可问题在于所谓的流动资金,也不是那么好取的,有些资金是有提现时效性,而如今的拍卖场只认当场兑付的现金流…… 就拿老香江的赌片来举例,支票、地契的认可度是明显不如现金和某银行本票…… 最装x的一句话当属:“我这里有一张瑞士银行本票。” 这个东西是可以随时提现兑换,那个年头只需要一个电话,就可以凭借本票上的超长验证码以及账户名称,直接转账。 总而言之一句话,现在、当下、立刻,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凑够五亿,对杨家豪来说有难度,可若是时间充裕,他的现金流可绝对不少,毕竟是做房地产的商人,这一类人也是银行最热衷的客户。 “冒昧问一句,安先生到底是想做什么?毕竟这不是一笔小钱,您要说借,我当然可以借给您,但是总得要让我心里有一个数不是?” 杨家豪的聪明就在于这里。 此时的问题棘手,话语出口第一句,就打消安宁意图的潜在意思…… ‘如果安先生您是想胡闹,我看还是算了吧!没有正当理由可不行!’ 第二句话着重强调了‘不是小数目’,以及他对安先生毕恭毕敬的态度。 ‘钱我当然是要借给安先生的了!只不过,还是那句话,正当理由您要告诉我,不然你好意思问我开口借这么多钱?’ 杨家豪对安宁的实力是有认知性的,能降服小鬼的人,钱对他们而言是召之即来的东西。 就如之前所说…… 如果安宁、尼玛波如愿意,赶上门来送钱的人,前赴后继,只是杨家豪时运不错,恰巧有了如此机缘。换言之,方才安宁说黄飞不愿意借钱,但凡安宁显露真正实力,他黄飞敢不借?这种神人,和香江那些所谓的大师可截然不同啊。 “私事不便告知,但我保证,最快拍卖会结束,最晚明早之前将钱如数奉还。” 让人没想到是…… 安宁话音堪落,尼玛波如适时发声:“虽然不知道安兄弟要做什么,不过贫僧这几天收来的香火钱,都可以借出,安兄弟的人品,贫僧信任。” 尼玛波如的声音就是一道很好的催化剂,让杨家豪彻底明白一个道理…… 这两人是一辆车上的人,惹得安先生不高兴了,不单单要失去安先生的友谊,尼玛大师这边也不会再有什么善意。 可是,五亿、六亿啊!!! “安先生,您别急,我去问问黄飞,看看能不能凑出来这个数吧。” 杨家豪的话里并没有一个切实,安宁无所谓的说道:“若是实在不行,请尽快给我一个回话,我好找其他朋友筹措,免得耽误了我的时间……” 求杨家豪和黄飞只是就近原则,并不是一定就要二人帮忙。 杨家豪一听,无论真假,都有种被逼上梁山的感觉,这件事儿要是处理不好,他在安宁三人面前的印象,百分之百是会大打折扣的。 因而,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安先生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且绝不会耽误安先生的时间。” 说罢。 杨家豪便循着黄飞的方向,快步而去。 尼玛波如不傻,他或许知道安宁的意图了。 “安兄弟,到时你若对那人动手,是否会闹出乱子来?” 安宁觉得意外,大和尚没自己想象的那么村嘛。 “放心,我会掌握分寸,而且那些文物,本就是盗墓而来,非法手段,他作为一个国际知名的收藏家,当然要在乎名声!除此以外,此事我一人去处理,等拍卖会结束,就麻烦尼玛师傅带着鱼九先回去等我。” “不行!一起!”鱼九忽然抢白道。 安宁摇头苦笑:“我所说的一人处理,是一人取面见墨菲斯,若是从墨菲斯那套出其他祖物的下落,我们当然要一起,毕竟只有你才能感应祖物的所在!只不过面对墨菲斯时,难免有曝光风险,我不怕,但是你和尼玛师傅可就不行了,后天圆满和半步先天终归不是先天境界……” “要知道,但是道门中,就有一位半步先天的修士存在。” 对于道门和特异局,安宁自然忌惮。 如此盛大的拍卖会要是闹出乱子来,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安宁一人暴露没事,鱼九和尼玛波如一个是修为不足,一个是局外人不应当被沾染这些因果,所以安宁不愿他们插手进来。 至于安宁…… 先天境界,除诸葛果和西城山那位老头子,当属天下第一人。 一个大境界的差距,就是绝对实力。 道门和特异局想要搞安宁,只会焦头烂额。 安宁是先天,打不过,也跑得过。 尼玛波如听了,微微沉吟,还是点了头,他不会妄自托大。而且,这还是安宁第一次在他面前提到道门的情况。 道门中,也有半步先天? 这让尼玛波如感到压力! 与此同时。 杨家豪自然也不敢耽搁,来到黄飞面前便是直言不讳:“黄总,帮帮忙吧,你我一人一半,凑够六亿,事后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黄飞一个人沉吟了许久,心里依旧紊乱不堪,此时再听杨家豪在旁敲边鼓,隐隐觉得愈发不对劲—— “说句难听话,杨老板。你现在给我的感觉,才是真正的把我丢进了圈套里……” “尼玛师傅那天的所作所为,也可能是障眼法将我蒙骗,而后你又在泰山厅内装模作样,勾起我的兴趣坐正安先生的身份,再拖出这场拍卖会为由……” “此时再开口,就是五、六亿,这个局可不小了啊!” 我擦。 杨家豪听了这话,差点没喷出来。 这比是个戏精吧?内心戏这么足?还局? 杨家豪无语,无言以对。 好半晌,他也只能伸出一个大拇指来:“黄总,你厉害!这事儿翻篇,借钱的事儿与你无关!我自己想办法!” 黄飞看杨家豪气急败坏的模样,心里又是摇摆不定—— “别啊!杨老板!”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因为那位安先生开口就是五六亿,你让我一下子怎么接受?你要想让我掏钱,总要给我个让我相信的东西吧?” “我也掏钱,不止你,你还不相信?” 黄飞眨眨眼:“万一,是局呢?” “我叼~!!”杨家豪忍不住爆了脏口,紧随其后数起三个指头,举在脑袋旁边:“我杨家豪发誓,我与安先生、尼玛师傅绝无设计坑害黄飞,此次借钱仅为安先生之请,如有半句假话……” 杨家豪一脸厌恶与不耐,瞪着黄飞咬牙切齿:“如有半句假话,我杨家豪,全!家!死!光!光!” 第120章 竞拍开始 此情此景。 说一句杨家豪的脸,涨红成了猴屁股都丝毫不为过,而黄飞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整张痘坑老脸憋成了癞蛤蟆,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等来的竟然是这么一句话…… 全家,死光?! 多大年纪的人了,还赌誓? 再者而言,这年头不怕赌誓的人还少吗? 别说为了骗钱赌誓了,就算抛妻弃子,有些人都在所不辞。 当然了。 别人如何,暂且不论。 可是这种话能从杨家豪口中说出来,黄飞不得不信。都是一个商会的老兄弟,虽然上次因为争地的事情闹得不愉快,但相互之间肯定知根知底。 同样因为争地的事情,黄飞对杨家豪最近的动态也做过调查,除却工地上的小额抚恤赔偿以及官方上的打点,他并没有出现出现什么经济上的问题,配以赌誓在前,杨家豪不可能骗人。 好吧。 亿万大佬也有这么儿戏的时候,听起来让人啼笑皆非。 “杨总,您都这么说了,我当然得信你,这事儿我干了!”黄飞深吸一口气,信任杨家豪的同时,也愈发觉得那位‘安先生’的深不可测,竟然能将杨家豪逼成这副模样。 杨家豪苦笑无语,沉吟了片刻才道:“别废话了,安先生那边等得着急呢,你跟我赶快去说一声吧。” 黄飞点了点头,调整好仪态,这便与杨家豪重新来到安宁的面前。 “安先生,方才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杨总跟我聊过了,不就是六亿嘛,我俩一人三亿,立马抽调资金给您。” 安宁并不知道杨家豪是怎么把黄飞说服的,颇感意外的同时,心下也去了一件小烦恼,这时候当然要感谢一番:“那就多谢两位老板了,这个人情我记下。” “安先生,您把您的账号给我,我和黄总让人给您转钱。” 安宁飒然一笑,很淡然的摆手:“转钱应该没必要,我要这钱只是为了拍下墨菲斯手上的藏品,我们几人应当算是一个拍卖号码吧?只要你们有足够流动资金认定就可以了,到时拍卖行来转钱,你们帮忙支付便可。” 咦。 原来是这样。 黄飞觉得有些后悔,方才自己怎么就被冲昏了头。 资金还是在自己身上,到了拍卖会结算划账时,也是由自己支付。 届时拍品到手,那么大批量的收藏品,安先生一人也带不走,这些拍品可都是有单一保险箱的,三十余件下来,一辆车都装不下,随便找个借口帮安先生保管下来,他也没话说。 总而言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啧,后悔啊。 诚然,黄飞此时的想法,也都是马后炮,若是没有杨家豪的赌誓,他哪里有那么容易放心?如今心态发生变化,自然而然就觉得无所谓了。 “那行,我们立即准备好资金,拍卖开始前,有人回来做资产认定。” “嗯,我给咱们拿下的贵宾包间,起底的资产认定就是一亿,我再抽调两亿就好。” 安宁点头道:“我再找人拿一亿吧,万一不够!” 话落。 眼看安宁就要拿出手机,黄飞连忙制止:“哎呀,安先生说得什么话,如果怕不够,我再多出一亿就好,算作方才怠慢的赔罪。” 安宁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心叹这些大老板还真是拿得起放大下,丝毫不觉得之前事情的尴尬。 “那也行。” 杨家豪默默看着这一幕,心中不屑…… 马后炮! 要不是我狠心赌誓,你这老货能这么利索?这时候倒知道表现了,可在安先生心目里,还是我最靠得住吧,这种小功劳就不争了。 尼玛波如和鱼九看到事情尘埃落定,并没有觉得多少喜悦。 二人都知道内情,因而明白拍卖会开始后,麻烦的事儿才刚刚开始。 无论如何,安宁打上门去,都是违背律法的行事。 祖物是盗墓贼偷盗而来? 可别人不管那么多,就算事情查出来,那墨菲斯顶多一个买卖国宝的罪名,以外国的身份很好解决问题。所以,拍卖之后想要胁迫归还金钱,这是要担风险的。 更何况,安宁还要借墨菲斯,逼问那群盗墓贼的下落,舞刀弄枪的局面少不了。 “安哥,不如还是让我来吧?”趁着杨家豪和黄飞去一旁联络资金,鱼九小声道。 安宁对此微笑摇头:“没事,道理我说过了,事情有风险,越是有风险,先天来做越是稳当,特异局对你可决不会手软。” 换言之,要是事情闹大,对安宁就会手软了? 不然! 只是,安宁答应了诸葛果,要保护好鱼九。 冥冥之中,安宁心中也有另外一种念想…… 如果真的闹大,那就闹大!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 说不定诸葛果听闻后,也能现身一见。 这么长时间了,井老师了无音讯,安宁已经有些等得不耐烦了。 眼看安宁坚持,鱼九心怀感激,却也不知如何措辞表达谢意,目光炯炯凝望着安宁,心下陡然生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一个小时后。 酒会散去。 服务生收走了自助的食物餐盘,大厅内只剩下了酒水供给,不少在场内游荡的富商各自归位,有的去了中央的圆桌就座,有的则像安宁等人一样,有隔断卡座安排,还有的人上到二楼的包厢,各个座次档次分明…… 不过收藏品拍卖,并不是看身价地位,还得看舍不舍得砸钱。 安宁准备七亿,只为墨菲斯手上的三十二件拍品,俨然是势在必得的行事作风。 “我这边妥了。” “我也办好了!”黄飞道。“我和杨总去一趟主办方那边,审核确定一下流动资金问题,到时安先生就可以放心叫价。” “麻烦了。”安宁道谢。 两人一去一来,也不过十五分钟,等他们返回时,台上已经响起了开幕音乐,主持人在炒热气氛,隆重介绍本次拍卖会的到场嘉宾,以及收藏界、商界颇有名号的人物,引起场上阵阵惊呼与鼓掌。 开幕之后,主副拍卖师登场,倍投大屏幕随即亮起,又介绍了本次拍卖会上拍品的亮点。 至此。 拍卖会正式开始—— “在场的贵宾,有人是我们亚隆的老朋友,也有人是新朋友。无论新旧,大家应该都拿到了本场拍卖会的宣传册,上面有每一样拍品的起拍价和限制加价额度,而开拍后,我们拍卖师也会再次提醒各位,除此以外……” “每个拍卖号,应该都拿到了叫价器,在拍卖时间中,各位可以任意输入价格竞拍……” 简短而干练的一句话后,第一件拍品登场,大型拍卖行的专业性也随即凸显,第一件商品开始竞拍。 “001号竞拍品,青铜……” “年代预计商周晚期……” “此器皿为贵族礼器,曾有典故……” “起拍价五十万,每次竞拍加价不低于两万。” 话音堪落。 立即有人出手,大屏上瞬间闪过一个字符—— “24号出价五十二万。” “67号出价五十五万。” “4号出价……” 每件拍品规范在十五分钟内结束竞拍,如果一直有人出价,在十五分钟最后一秒出价成功的人,则为成功竞拍人,获取竞拍品。而若是在十五分钟内,无人竞价,则以最后一人的出价未准。 而此时单看第一件青铜器的出价状态,除非有人超水平溢价,十五分钟都会被叫满。 这样估算下来,轮到墨菲斯的压轴拍品上台,至少要等待两个小时。 “好慢啊!”安宁由衷感慨,对于场间的热闹竞拍,觉得了然无趣。 黄飞和杨家豪相视一眼,二人至始至终都在揣测安宁的意图,可单凭臆测,也得不到什么答案。 至于发问…… 安宁早前就说了,私人问题不方便多言,他们自然就不敢多问。 黄飞只能道:“安先生对其他青铜器没什么兴趣吗?不加价玩一玩?咱们的七亿资金,拍下墨菲斯的拍品绰绰有余,就我估计,至少剩下一亿多,您多要一亿,其实太过谨慎。” “不算谨慎,我既然要圈下所有的拍品,就得万无一失,这批东西对我很重要!至于其他的,呵呵……”安宁转头望向鱼九。“鱼九,你有什么喜欢的吗?” 鱼九对祖物看的相当重,只是不知道她对青铜器有没有什么喜好。 然而。 鱼九很干脆的摇了头:“凡品,无用!” 安宁也不可置否的耸了耸肩,再没出声。 这也算是让二人看明白了,或许拍下这批青铜器,是为了这位鱼小姐。 博美人一笑? 貌似不存在吧! 自他们见到安先生以来,这位鱼小姐对安先生就是唯命是从,从来没有流露过半点不耐之色。 看不懂啊看不懂! 随着时间的推移,拍品的珍惜度愈发高涨,水涨船高的当然还有起拍价—— “第061号商品,起拍价四百四十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万。” “第063号商品,起拍价四百七十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万。” “第065号商品,起拍价四百九十万……” 终于。 在第六十五件商品拍卖完成后,拍卖师微微停顿,才道—— “接下来,就到了本场拍卖会的重头戏,压轴拍品登场。” “共计三十二件压轴拍品,皆有国际收藏名家墨菲斯先生送拍,青铜器年代均属商周中期以上,话不多说,言归正传——” “第066号商品,起拍价五百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万!” 至此。 隔断卡座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安宁的身上,只见他手指飞快在点子报价器上输入,屏幕上第一个出现的报价号码,正是属于几人所在的卡座—— “第77号贵宾出价——六百三十万。” 嚯! 场间瞬间掀起一片嗡嗡惊呼,就连台上的职业拍卖师都慢了半拍,看着这个数字出神。 起拍价五百万的商品,拍卖行所给出的最后预计成交价也就是六百三十万,这人直接以预计成交价出手,是势在必得啊! 对此。 拍卖师当然开心,如此出价,炒热气氛不说,更是抬高低价,把一群杂鱼先刷了下去,若是还有富商喜欢,拍品价格也会大幅度上扬,更主要的是…… 拍卖行和拍卖师所能拿到的提成,非常可观。 第121章 二楼的贵宾 大屏上的叫价滚动字符,犹如当下网络上时兴的直播弹幕。 只不过在安宁七十七号的六百三十万喊价后,大屏上就陡然一片冷清,直至那弹幕滑过屏幕边界,也不见有第二人叫价。 场中因为这不协调的出价,一片低沉的沸腾。 在侧边的隔断卡座里,能看清场间不少人手持叫价器,明明输入了数字又顺势放下,表情中充满了不屑与细微的愤懑。 “七十七号是哪位老板?” “卡座隔断?呵呵,惹不起,惹不起。” “惹不起?那还有二楼vip包厢的大佬呢!这种恶意提价的暴发户,等会就要被教做人。” “恶意提价,也不至于吧?万一人家是真喜欢吗?” “喜欢也不能这么搞!拍卖的乐趣在哪儿?就在于一次次加价时,与其他竞拍者的心理博弈过程!他这么搞就是不让别人玩。如果是某位收藏界的大佬这么做了,倒是一番佳话,可若没有根底的人胡来,那就是哗众取宠。” 楼上。 十几个vip包厢内,倒没有楼下的躁动,拍卖会上偶有这样的人出现,对他们而言早已见怪不怪。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存在,别人要胡闹,那便让他闹去吧。 “墨菲斯先生,看来您的拍品很受欢迎啊。” 某包厢,几位收藏界的大咖与墨菲斯同坐,此时隐隐有些吹捧的意思。 不过墨菲斯却不怎么开心,只因为他的目光落在七十七号隔断卡座时,正巧看到了那位‘余先生’向着他的包厢举杯示意。 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故意来搅局的? 虽说竞拍是有相应制度,落锤后不得反悔,但其中也不是没有变通。如果实在不想要拍品了,可以支付出价的百分之二十的违约金,也可以退货。 若这人一直这么搞,到时全数退货可就糟了。 不过…… 也不可能! 那边这次送来的青铜器中有不少稀世珍品,总有大老板会拼命竞价。 “呵呵,我就怕到时有人说,这是我找来的托儿,恶意提价,那可是毁了我的名声。”墨菲斯可谓是一个中国通,他专做古董生意,正因此在早年华国古董市场还不火热时,在国外大肆收拢了一大批华国古董进行收藏,由此而一点点做大了家业,也创出了名声。 一句托儿,还带着点儿京都口音的正宗。 “墨菲斯先生多虑了,在场的谁不知道你的口碑和人品?” 场中。 安宁的六百三十万出价后,再无人喊价,拍卖师只得怀揣着几分幽怨与无奈,落锤定音。 预计成交价的水分很大,六百三十万已经是这个拍品实际价值的极限,场中没有人特别钟意,自然不会跟七十七号顶价。 “恭喜安先生了。” 三下落锤,杨家豪和黄飞立即奉上道喜之言。 安宁乐呵呵笑道:“客气,也多亏了二位鼎力相助,而且……这才只是开始。” 下一件拍品上场,拍卖师起拍—— “第067号商品,起拍价五百五十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10万……”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 大屏上第一时间出现了报价。 ‘七十七号贵宾出价七百万。’ 哗。 场间躁动! “又是七十七号?” “这人闹什么幺蛾子?” 底下一阵喧哗,可台上的拍卖师却乐开了花。 一次是巧合,两次可就不一样了。 067号拍品的预计成交价七百万,而七十七号贵宾的出价又正好如此,无论对方想做什么,这样抬高价格对拍卖行的好处不言而喻。 “马德,他以为他是谁?”有个晋省大老板一声吆喝,怒视着七十七号卡座的方向,直接出价。 “715万!” “730万!” “735万!” “800万!!”安宁再次抬高价钱。 “嚯,这人疯了吧?” “八百万?不值不值,现在就看那晋省的煤老板还跟不跟了!” 那边。 煤老板晦气一声叫:“草,煞笔才跟!东西拿回去给你爷爷当痰盂吧,烧包!” 煤老板说出这话,可是引得场中一片笑闹,中外闻名的晋省煤老板,还有内敛的时候? 对此。 安宁一笑了之,自顾自喝着香槟,静听那拍卖师落锤的声音。 接下来。 连续十件拍品入场,安宁的办法如出一辙,只要起拍,就是以拍卖行的预计成交价格出价,后续当然有人跟拍,可问题是谁也不敢妄自叫价,万一叫得高了,七十七号不继续跟价,那东西不是砸手里了? 不过就算如此,每一样拍品成交价也远远超出预计成交价格。 同时。 场中人的兴趣点也发生了转移,从拍品上注意力,全然放在了七十七号贵宾的身上,大有看热闹的意思…… “我就想看看,这人想干什么!” “啧啧,不知道七十七号是何方神圣啊,这么大手笔!” “有的看了,不知道二楼的贵宾会不会跟他硬钢!” 第十一件拍品登场,此时的起拍价已经高达千万。但对安宁而言,毫无压力,七亿资金不说,他本就有吃死墨菲斯的决定。 而此时,拍卖会也达到了沸腾点。 “8号贵宾出价……1300万!” !!! 二楼的人出手了?! 楼上一共十六个还包厢,所持有的序号也是从一至十六,自从安宁出手竞拍后,他们已经许久没了动静,没想到这时竟然动了手,而且…… 还抢在了安宁之前出价。 一千三百万已经高于拍卖行所给出的预计成交价一百万。 “挖槽,有戏看了!二楼的人终于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要硬钢七十七号!” “七十七号也报价了,一千三百五十万……” 首席拍卖师至始至终保持着职业化的语调与笑容,可就算如此还是能隐隐听出他话音间的兴奋:“八号再次出价,一千四百万……哦,七十七号贵宾紧追不放,一千五百万。” 价格来到一千五百万的高价,实则已经超出了拍品的实际收藏价值。 不过古董艺术品从来没有一个标准价格,若是遇到喜欢地,堪称无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墨菲斯手上的这一批青铜器,对安宁和鱼九而言,都是无价。 也正是想到了场上的激烈情况,安宁才会筹措这么一大笔资金,否则真害怕拿不下墨菲斯全部的拍品,导致某一两件外流出去,那样一来,可就麻烦了。 “一千五百万?呵呵,这小子有点意思……” 某包厢,一个白发老者笑呵呵的模样,显得几分慈祥,包厢中仅有两人,在他身后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靓丽女子,长发披肩。 “爷爷,还要加吗?” “加吧!另外你去问问亚隆,七十七号的人是谁!今天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总不会是为了炒作吧?” 同一时间。 大屏上的数字再次变动,拍卖师惊叫:“一千七百万,八号贵宾出价一千七百万。” 然而。 安宁当然不会有半点停顿,一千八百万紧随其后。 貌似云淡风轻,可面对如此场面,他也觉得有些惊心动魄,要想半年多以前,自己竟然还在为了几十万的首付发愁,现在呢? 手持上亿资金,几千万丢出去也面不改色。 另一边。 “问清楚了,是地产老板,在岭南圈子里算得上一号人物,其中一人名叫杨家豪,是当年‘大董’家的女婿,不过后来离婚了。” 大董?! 老人听后,呢喃自语:“老朋友啊,他俩的婚礼我还参加过……呵呵,不过这阿豪也喜欢收藏?” “最少亚隆这边掌握的信息是,杨总没有参加过其他特大型拍卖会的记录,此次入场也是另一个叫黄飞的人托关系,临时拿到的入场券。” “那,那个年轻人呢?”老人望着楼下卡座的方向,指着七十七号卡座中,坐于中间的青年。 孙女一看这座次,就是微微一愣,搞了半天,这才是出价的人啊。 “亚隆那边不清楚!要不,我找人再去查?” “不用了!” 滴滴。 老人按下了弃拍按钮,场上只要二十秒内再无人竞价,拍品自然归属七十七号所有。 孙女愕然:“爷爷不拍了?” “太贵了!最近的世道不太平,花太多不好!留着钱,给你们这些子孙后辈准备一条后路吧。” 孙女听后,神思凝重…… 香江风雨欲来,有传言世道要变了,大部分人虽然不信,但爷爷却深信不疑,且告诉全家人…… 有备无患啊! 可家里人都不能理解…… 此次出来,也就是为了散散心,免得再被家族子孙叨扰,劝解解冻资金的事儿。 “再次恭喜七十七号贵宾,以一千八百万的价格,拍得第080号拍品。” 至此。 场间再次沸腾,不仅是楼下,就连二楼十几个包厢内,也是茫然一片。 “顾老收手了?” “怎么会?” “可能……顾老是不愿意跟小辈争吧!” “啧,这下难办了,顾老都不愿意出手收拾对方,这场拍卖会还真要被七十七号给搅了局啊!” 与此同时。 墨菲斯所在的包厢内,众人的道贺声连绵不绝。 墨菲斯所送拍的前十一件拍品,无一件流拍,甚至全然拍出超高价钱,俨然是让他赚的盆满钵溢。 貌似红光满面的外国绅士,实则内心迟迟不能平静…… “他到底要干什么?!” “难不成,还真要拿下我所有的拍品?” 虽然惶惶不安,但无论如何墨菲斯也不会将这位‘余先生’与那边的供货渠道联系上。 所有的一切,都在安宁的计划之中进行着…… 第122章 道破 “没人和他争了?二楼的人怎么也没动静了?” “呵呵,我看二楼的大佬也懒得跟他争,或许就等着最后看笑话了!” “笑话?什么笑话!” “看现在的情况,墨菲斯三十二件拍品他都想吃下来,你算算这要多少钱?最少五亿,到了最后几件拍品更是重头戏,万一二楼再出手抬抬价,总计六亿多也没跑的!” “大批量拍收藏品没什么,主要是七十七号的大部分出价,都远高于实际价值,这些东西三两年内的涨幅都不会太大,试想一下……总计六亿多的拍品,到手里只剩下五亿,他不是亏大了!” “可问题是,这人在想什么?他难道算不清楚账?” “呵呵,装笔呗,还能怎么样?既然想装,那就要付出代价。” 拍卖会进程即将到了尾声,会场内早已习惯了七十七号的作态,乃至生出了看笑话的情绪。多数人人为七十七号是来炒作装笔的,不过人家既然愿意花冤枉钱,旁人也没有意见…… 包括二楼的贵宾们,大家也不跟你争抢,但是若想要在我们面前装,肯定不会让你好过,或多或少付出代价,轻微抬价是必须的。 因此,也就出现了会场中的议论声。 安宁的六识灵敏,对于场内的躁动议论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自己目的,自己清楚就好了,亚隆的事儿只是小插曲。 收藏品? 这些青铜器的价值只在于‘鱼九祖物’的层面之上,若非如此,若干年后灵气复苏大势,所谓的古董只会成为破罐烂瓦而已。 再说那位墨菲斯,情绪紊乱,越是看不透‘余先生’的作为,就越是心急。 他的周遭都是吹捧的声音…… ‘哪怕七十七号最后付不起钱,但入场审核时最低额度肯定足够支付百分之二十违约金,扣除拍卖行抽成,墨菲斯也能拿到一笔不菲的入账,最主要的还是这是凭空得来,不用付出一件拍品。’ ‘换言之,就算对方掏了钱,拿走了拍品,那对墨菲斯而言也是一段佳话,超额拍出这么多拍品,在国际收藏界都会引起轰动!于名利而言,墨菲斯的好处大大的有!’ ——诸如此类。 可也只有墨菲斯心慌慌,总觉得有一层阴影正向着自己的身上弥漫笼罩而来。 …… 第三十二件拍品上场。 这时安宁的资金已经花出五亿,这一件拍品起拍价五千万,预计成交价七千六百万,哪怕有人提价,一亿也就能打住了。 拍卖开始…… 果不其然,有二楼贵宾插手提价,就是想要恶心七十七号的所作所为。 价钱一路疯涨,终于在九千万时偃旗息鼓。 落锤定音。 墨菲斯送拍的三十二件拍品全数入袋。 在这个时候,场内也响起一阵掌声,但在众人脸上却浮着一层戏谑的笑容。 拍卖行的总经理出场,在众人的注目下,来到了七十七号的卡座前。 “尊敬的几位贵宾,您总共花费五亿九千一百二十五万,我做主抹掉二十五万零头,只需要支付五亿九千一百万便可。” “好的。”安宁回答的利索,随即望向杨家豪和黄飞。 二人授意,连忙与经理前去办理支付手续。 等二人回来时,总经理笑得红光满面,大概是杨家豪和黄飞告诉了他,几人中的主事人是安宁,便道:“这位先生,此次拍卖,您给我们亚隆带来了不小的惊喜,若是你愿意,可以上台与诸位贵宾见见面,台下的各大媒体也绝对会为您做一个全方位的报道。” 在拍卖行看来,这位大客户此行的目的,俨然就是为了炒作。 不过如此大手笔的支出,他们当然要给予回报,更何况炒作起来,对于亚隆的名声也有极大好处。因此对于媒体资源,他们不会有半点吝啬,反而极为支持。 然而。 “不必了。”安宁微微摇头。 “拍品打包后,尽快帮我们送上车,另外……不知道可否安排一下我与墨菲斯先生单独会面?” 不,不必了??? 经理再好的职业素养,此时也不禁呆愣了一下。 “您,您确定?” “你说的确定是指什么?如果是指与墨菲斯先生的会面,我当然确定!” 经理坐蜡,暗含苦笑,却也不敢多说,点头道:“先生若是想与墨菲斯先生见面,我们亚隆一定安排,只不过最后结果还要看墨菲斯先生的意愿。” 安宁道:“我一次支付了六亿,难道连墨菲斯先生一面都见不得?呵呵,麻烦你们先去问问吧。” 经理点头,连忙前往联络安排。 一旁。 杨家豪与黄飞相视一眼。 果然,安先生为得还是这个墨菲斯。 可,他到底要找墨菲斯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谈吗?非要耗费六亿巨资?这墨菲斯也不算什么太厉害的人物,六亿的敲门砖未免太过了。 两人虽然好奇,但终归是忍住了没有发问。 经理前往安排许久未来,倒是其他的工作人员前来邀请几人去验证青铜器拍品的真伪。 等几人走出七十七号卡座时,会场内又是响起一阵低沉的躁动…… 眼下都要去拿货了,这么说来,已经交易成功?! 来到拍卖行的陈列室,三十二件拍品尽数到位,有专门的外聘古董鉴定教授帮忙验真,当然若是不放心拍卖行的话,也可以自带验真师,出了拍卖行的大门,真伪与否可就不认了。 拍卖行很诧异几人这么大手笔的拍下拍品,却没有带验真师跟随。 就连杨家豪两人也有些许担心,万一买到假货了怎么办? 可他们哪里知道,对于这批青铜器而言,没有人比鱼九更有发言权,这些青铜器既然能被秘法感知,真伪自然不用说。 鱼九带上了手套,一个个仔细查验青铜器,虽然她很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过一圈看下来,确定是自家的祖物,也就没想那么多,情绪生出一阵兴奋与欣喜,冲着安宁点了点头:“安哥,没问题!” “那行,帮我们打包装车吧。” 也在这时。 拍卖行的总经理去而复返,带来了让安宁满意的消息—— “先生,墨菲斯先生愿意与您一见,我们准备了私密的会议室给二位。” 墨菲斯在这场拍卖会中大赚特赚,虽然二人早前闹得并不愉快,但见一次面并没有什么影响,更何况…… 墨菲斯应该对‘余先生’无比好奇! 只是他并不清楚,他即将面临破财的结局。 在拍卖行中动手是无奈之举。 墨菲斯势必与那些盗墓贼有所联系,安宁提出在拍卖行中提出见面还好,若是想在外面会面,对方百分之百不会答应。 “带路吧。”安宁道。 “杨总、黄总!你们先陪尼玛大师和鱼九出去,等会我见完了墨菲斯先生,咱们电话联系。” 杨家豪和黄飞点头应是。 而鱼九,一脸担忧的看着安宁。 “阿弥陀佛,安兄弟,贫僧在外等候。”尼玛波如在这件事里虽然没出什么力,但愿意掺和就够意思! 若是事情败露,特异局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势必要把尼玛波如算在其中。 要知道,早前安宁已经将特异局对修士的态度讲明,他敢于这么做,不得不让人佩服。 几人走后,这才与那位经理前往会议室。 到达时,墨菲斯还没来,经理道:“先生稍等,稍作片刻,我去指引墨菲斯先生前来。” 人出去后,安宁很慎重的查探房屋内的构造。 灵窍探出…… 若有隐秘监控存在,势必会被敏锐察觉。 灵窍的作用仿佛第六感,只是比第六感的感应强度高出无数倍,无论是危险感知,还是窥视感知,几乎在当前大势情况下,没有人能在安宁这个先天修士的面前遁藏,现代科技也相形见拙。 查探之后,屋内的确干净。 而房屋构造的隔音也还不错,方才到来时路过的几个会议室内也没有外人存在,亚隆对于安宁这个六亿大客户的隐私保护,还是非常到位的。 等了约莫五分钟,安宁隐隐感知到外面有人靠近。 不多时,敲门声响起,安宁道了一声进来后,经理推门,起手拱让—— “墨菲斯先生请进,我就不打扰二位了,二位要离开时原路返回便可,出口处等候。而私密性二位不用担心,我已亚隆的品牌作保。” 道了一声,经理退去。 墨菲斯这才跨入会议室中,反手关闭了会议室大门。 “余先生。”墨菲斯露出几分苦笑。“早前倒是冒昧得罪了,只是没想到之前余先生不是开玩笑,竟然真的要将我的三十二件拍品全部拿下。” “但就算如此,余先生。拍品既然已经送拍,我与亚隆的协议就有法律效用,您那时候开口,我也很难办啊。” 墨菲斯大有想要化解之前小间隙矛盾的意思。 只不过…… “据说墨菲斯先生对华国古董文物很了解,那不知道墨菲斯先生对这批文物的根源又有什么见地?” 安宁一语双关,问得是两个方面。 墨菲斯不能理解,只听出一层,也只当是他在问这批青铜器的文化底蕴—— “这批青铜器应该源于古羌族,与古蜀国应该有所关联,只是世人少知还有古蜀国的存在……” 一番长篇大论,墨菲斯说的唾沫横飞。 显而易见,他也是做过功课的,除了少数地方与古蜀国历史有所偏差,其他与安宁在古羌部族所了解的发展大略都差不多。 “这批青铜器的潜在价值很高,虽然余先生出价高于多数人看来的实际价值,但只要运营得当,深度挖掘古蜀文化,这些藏品的价值自然水涨船高……” 说到这里,墨菲斯微微顿了顿,似乎留出时间想要等待安宁的夸赞与点评。 安宁也适时开口。 但是…… 一语惊人。 “墨菲斯先生,你可知,我的‘鱼姓’,是水里游的鱼呢?还是多余的余呢?” 鱼?余? 墨菲斯微楞:“还有鱼姓?” “呵呵呵……” “您方才所说的古蜀国开国之主,可不就是名为‘鱼凫’?” 音落。 安宁声色转淡变冷,凝视而去—— “墨菲斯先生!说说吧,你那些朋友藏在哪!!” 第123章 黄雀在后 余?鱼? 鱼凫?! 墨菲斯心下就算再想隐藏,也被安宁最后一句‘你那些朋友藏在哪’给炸得稳不住心神。神情间,闪过一丝恐慌,却又强装镇定—— “啊?余先生,你在说什么?” 安宁看着他拙劣的演技,忍不住笑了:“这事儿本和你无关,包括现在,你还有自救的机会!青铜器是他们从蜀地偷来的,自然要原物归还,我找来只是为了青铜器以及剩下的青铜器,无意与你为难……” “说吧,他们在哪?” 墨菲斯自然不会承认,转身就要离开:“莫名其妙。” 但是。 安宁一个闪身,就瞬间挡在了他的面前,起手竖起一根指头,指尖泛着火光,直逼墨菲斯的面门,炙热的高温刺激着墨菲斯的额头皮肤火辣辣的疼痛,更让他惊惧—— 手中控火,这简直违背了常理。 “你,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 …… 亚隆的经理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两人进去半个钟头还不见动静,虽然职业道德告诉他不应该去打搅,可莫名中又觉得不妥,还是前往查探…… 不过。 也就是刚刚走到走廊的拐角处,就见那位七十七号贵宾走出,两人迎面相遇。 “先生,您与墨菲斯先生聊完了?”他又见后边没人,疑惑道:“墨菲斯先生还没出来?” 安宁淡笑摇头:“墨菲斯先生可能需要冷静一会……我先走了。” 说罢。 安宁离去。 虽然他说墨菲斯需要冷静一会儿,但经理总觉得不安全,一方是买家,一方是卖家,刚刚进行过六亿的大宗交易,万一出了什么讹诈的事情,亚隆的名誉尽毁。 或许是经理多想,可墨菲斯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头,对上这么一个健壮年轻人的结局,肯定不会太乐观。 眼看安宁离开,经理也快步向着会议室而去。 推开大门,墨菲斯正依靠在会议桌上,呈呆愣状,眼神发直。 “墨菲斯先生,墨菲斯先生?你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儿吧?” 墨菲斯陡然惊醒,仿佛经理的话音出口,他才意识到有人进来,抬眼望去:“哦,没什么,那位……那位先生已经离开了吗?” 话音颤栗,墨菲斯好像在恐惧着什么。 “已经离开了。” 呼。 经理明显听到墨菲斯松了口气的声响,他正要开声关切询问,墨菲斯已经站直了身体,整理西装领带:“我也要走了,麻烦和你们老板说一声,晚宴我就不参加了,我家中出了些事儿,要连夜回国。” “啊?墨菲斯先生这就要走?” 本次拍卖会本就是墨菲斯和亚隆联合发起,墨菲斯与亚隆的老板交好,原定计划在拍卖会结束后,还有一场私人晚宴,可墨菲斯却忽然拒绝参加。 “实在事出突然,你与你们老板解释一句,等我回国落地后,再和他通电联络。” 音落。 也不等经理回过神来,墨菲斯就大步离去。 他一路离开了亚隆拍卖行,竟然也不去招呼亚隆为他派遣的专车,在八方城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便道:“去机场。” 车子很快离开了八方城的附近,一直上了主路后,面色淡然的墨菲斯才流露出极度恐慌,细密的汗珠在额头凝聚,很快涌流而下。 他从口袋中摸出一个直板手机,手机中仅有一个号码的通话记录,正想拨打…… 手指都悬空在了拨通按键上,却又动作凝滞。 “别想着通风报信,我早说了,这事儿与你无关,既然你只是居中帮忙的,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便是,若我知道你还要插手此事,那就要对此事负责。” 来自会议室中的胁迫声,还隐隐留存在墨菲斯的心头。 他望着窗外,又转头看了看后面的行车,总觉得有人在跟踪着他。 这样的威胁好像不具有威慑力…… 他不是华国人,既然上了出租车抵达机场,光天化日之下难道对方还敢动手? 可是! 对方也不是普通人,他所掌握的是……道术?巫术?还是仙术? 阿康那伙人,这次到底惹到了什么人! 难不成那位余先生是从古蜀国墓葬里追出来的不成?! “东西已经被拿走了!钱款也全数吐出!甚至除掉拍卖行的抽成,我还倒赔了上千万!” “该死的!阿康他们坑我!” 暗自呢喃声中,墨菲斯将车窗摇下,心中发狠,终于还是将直板电话丢出了车窗外。 …… 自觉被人跟踪的墨菲斯其实多虑了。 安宁离开亚隆拍卖行后,第一时间就联系上了杨家豪,他们的车就停在门口。 上车后,安宁道:“杨总,黄总,你们先将收藏品带回去,妥善保管,至于借你们的钱,等明天我一定全数奉上。” 诚然。 安宁已经将六亿花销全数拿回,墨菲斯当场转账后,安宁确定了收款信息后才离开。 只不过此时若是将钱给杨家豪和黄飞,他们不一定敢要…… 为什么? 与墨菲斯见面一遭,就拿到了六亿,傻子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安先生可是道法高人,以道术讹诈钱款,那也是违背律法的,只要对方报警,一查转账记录罪名即可坐实。 当然,墨菲斯不敢报警,因为他所拿到的三十二件拍品也是盗墓所得。 但是,与其给杨家豪和黄飞解释这么多,倒不如省略掉这部分的过程,现在拍品都在杨家豪和黄飞的手上,他们也不怕安宁不给钱。 等到明天之后归还钱款,他们就算好奇安宁的财力,也不会多想。 果不其然,安宁这么一说,二人都没有任何意义,甚至客套的说要将拍品送到安宁的住处。 安宁当然委婉拒绝。 因为还有要事要办。 “我们约了朋友见面,今天可能不方便了,杨老板把车借给我用一用,明早咱们公寓再见。” 我们? 两人一听,随即问道:“鱼小姐和大师也要去?” 不等安宁回答,尼玛波如就点头:“自然同去。” 给两人打好了招呼,杨家豪与黄飞就下了车,将车子留给了三人。 一直等他们走后,鱼九才略显急迫道:“成了?” “嗯。”安宁点头,“拿到了那些盗墓贼的藏身处。” “是否会有诈?那外国老头若是通风报信,那岂不是糟了!”尼玛波如道。 “他不敢!” 安宁也在赌,赌那墨菲斯是怕了。 他在会议室中,已经竭尽所能的让墨菲斯心生恐惧,为此还将蜀地发生的一切,告知了他。 几个盗墓贼一路遭到追杀,总计被解决掉一百二十余人。 安宁把话放在了那儿…… 你若不信,大可以去查! 而且道术显露,人们与生俱来对鬼神的敬畏心,也会让墨菲斯不敢于挑战安宁的底线。 当然…… 墨菲斯也有通风报信可能性,只是概率很小。 墨菲斯与盗墓贼不同,他明面上是国际有名号的收藏家,堂堂正正生活在太阳下,且身价不菲。 若是招惹了安宁这样的奇人异士,平静的生活就要毁于一旦。 权衡利弊,他应该都知道该怎么做! “走!那些盗墓贼应该还带着大批量的青铜器,就算接到消息准备逃跑,动作也不会太快,而且他们的居所并不是太远!” 设置导航路线。 前洲半岛度假村。 距离三人所在的八方城,不过四十分钟的车程。 阿康。 这是安宁从墨菲斯口中得到的名字。 他们同为一个国际盗墓组织的成员,阿康属于一线成员,常年流连于世界各地的著名墓葬区,而墨菲斯就是后勤成员,帮助组织名正言顺的处理赃物,因为他本就是国际知名的收藏家,藏品不计其数。 四十分钟后,三人抵达前洲半岛度假村。 …… “他们来了!” “呵呵,谁能想到,那黑脸兔子竟然只是一个二十五岁的青年。” 前洲半岛外。 某房车内,正是特异总局的杨局长。 他们根据从蜀地掌握的线索,对盗墓贼进行追查,幸不辱命的搜查到了盗墓贼的蛛丝马迹,摸到了他们的落脚点,以及背后的组织。 实则,在安宁和鱼九找到亚隆青铜器拍卖会以前,特意总局就早已拿到了名额。 在他们想来,古羌部族既然如此在意那批青铜器,作为青衣神的黑袍持剑人就绝不会放弃追查。 果不其然。 他们在拍卖会上,发现七十七号贵宾的存在。 一心一意想要拿到墨菲斯送拍三十二件青铜器的人,难道还不能说明其身份吗? “现在怎么办?是否要出手?一网打尽!” “一网打尽?就凭你、我?一支十五人的特战小队?这位可是先天,整个道门都不曾拥有的先天高手!谁能抓得住他!” “那我们?” “静观其变,锁定他们的动向,上头有不同的声音,正要铲除黑脸兔子和青衣神,但是他们掌握的信息不如我们,至今还在黔中地区晃荡……” “香江之事迫在眉睫,我们想办法将他们引去香江,先天对暹罗的那位阿赞吞挺,若能打个两败俱伤,对我们的好处不言而喻。” “可是,那为什么不直接通知上头?” “我们掌握的信息,为什么要给他人做了功劳?我听说……” “那边的人也不简单,联系上了佛门的修士!” “佛门?可他们不是并不相信灵气复苏吗?” 杨局长冷笑:“眼看动荡的时代就要来了,总有人异心突起,借助维护现代文明社会的由头,自我掌握一只力量,可他们的算盘打错了!” “长者不过是想权衡左右,维持一个平衡罢了。” “道门崛起,自然要有人平衡另一边……” “自古佛道相争,省去了多少当局者的麻烦?!” 第124章 追回 “安宁,秦省寒城武侯县人,父母早亡,由爷爷带大,大学体育专业,有一个女朋友……” “真是奇怪啊,他的修行法到底从何处得来,道门沉淀千年至今,也没有一位先天,反倒是这个无名小卒,在灵气复苏伊始,就踏破先天高境。” 特异局的能量无需赘述,有了大概线索,想要摸清楚一个人的底细,简直不要太轻松。 就这儿,还是在韩志强的势力照拂下得来的信息,厚厚一叠资料,几乎记录了他平生所有的重大事件,包括与井老师家人所经历的不愉快。 “白脸兔子会是谁呢?他师父?似乎从少城之后,二人就此分别。” 房车内,那位总局的杨副局长皱眉沉思。 …… 前洲半岛度假村的档次很高,这样一辆房车在路边的临时车位停泊并不显得突兀。 更何况,杨副局长本就没想打草惊蛇,此行前来鹏市,也是为了不久后的‘香江之战’做一些准备。同时,鹏市成立了全国最大的特异局分局,原本隶属东南分局管辖区域的鹏市,因为阿赞吞挺的缘故,重新耗费大资源组建了全新的阵容,杨副局长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没有人知道,明面上的一切只是障眼法,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观察这位‘黑脸兔子’。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杨副局长是个聪明人,就好比上头有不同的声音,借此乱世伊始想要做些什么一样。杨副局长很明白自己的定位,虽然上面已经严令他不许继续插手‘黑脸兔子’一事,但他还是起手布局,只为了此后更好的服务于那位长者,并且抓牢特意总局的权柄。 因为只是远观…… 那一边的安宁并没有察觉到几人的存在,双方擦肩而过,就此错别。 “我先回去了,你们看好这边的情况,第一时间做好善后工作。” 下属道:“可要事情闹大呢?” “除非逼不得已,尽可能保护好‘这位’的信息安全,香江一战比其他任何事都要重要。” “明白。” …… 整个度假村,除却三栋酒店式公寓外,少说还有几十栋的海滨别墅。 这里本就是鹏市出名的高端度假景区,度假村内拥有独立的海滨浴场,来来往往的游客身价不菲。 安宁万万想不到,几个盗墓贼竟然会躲藏在这里。 不过…… 他们在蜀地的所作所为,毕竟没有惊动官方,又因为鱼九的关系,特异局掩藏了大部分事实,这也就在潜移默化间为他们营造了一个极度安全的作案环境。 从少城离开,几人一路来到鹏市,没有被立案追查,哪怕明目张胆携带大批量青铜器也无人查验。只要不出国,就不会引起注意。 开车进入园区,安宁先是绕着走了一圈,进行摸点。 正是夜晚十一点,除却酒店公寓和各个入住的别墅灯火通明外,园区内少有行人。 海浪声融入夜色…… 看到这里,安宁大概明白,高端度假村无外乎是一个很好的逃跑路线。 只要有小型渔船在海上接应,他们堂而皇之就能偷渡离开。 “336别墅。” 意料之中。 墨菲斯给出的别墅编号,位于园区的最深处,别墅所在的位置也是最靠近海边的一栋,距离它最近的另一栋别墅,少说也在二百米开外,中间另外有树林间隔。 与其他的海滨别墅不同的是,这栋别墅的后院便是礁石林立的乱石滩,空气中飘着一股并不好闻的咸腥味,恐怕就是白天,这里也很少有人踏足。而乱世林立也正是最好的掩藏物…… 夜半时分,几人若要逃跑,从这里下水简直是神不知鬼不觉。 车子开到很远的地方,安宁就熄火—— “就是前边那栋别墅,我们在这里下车,免得打草惊蛇。” “大师,你要不还是在车上等候?也算给我们一个照应,若有人赶来,也好阻拦一二。” 看着大师,安宁还是劝慰起来,不想他沾染这些事情,毕竟到现在为止,他还是一介白身,并没有登上特异局的案底。 尼玛波如想了想,终于还是点了头。 主要是安宁说的没错,两人出手时,万一恰巧有度假村方面的人前来,的确需要人阻拦。 “好吧,安兄弟,鱼施主,注意安全,贫僧在这里等待。” 说罢。 安宁和鱼九下车,他们并没有走大路,而是绕进丛林,提起灵气,化作虚影在树林间穿行。 “安哥,为什么我感应不到祖物的气息。”鱼九问道。 其实这也是安宁疑惑的地方。 远隔千里,鱼九都能追踪祖物的所在,偏偏到了鹏市后,鱼九丧失了对其中大部分祖物的感知力。 思虑许久,安宁只能以为,那些盗墓贼应该也发现了端倪。 在蜀地时,无论他们怎么逃跑,最终都会被鱼九找上门来,后来他们不也分头行事,就是为了扰乱鱼九的注意力吗?来到鹏市,几人肯定还会顾虑鱼九的存在…… 这样一来,他们就分出一部分青铜器,交给了墨菲斯,应该有调虎离山的意思。 如果不被发现当然是好,他们能收获不菲的金钱,若被发现,也能有所警觉。 至于另一部分,肯定被他们借助了这么科技手段所掩盖。 修行法和道术固然厉害,但发展数百年的科技也绝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他们的布局的确堪称完美。 只不过…… 无论如何他们也想不到,安宁和鱼九会这么快找上门来。 别墅。 安宁和鱼九已经来到外墙,提起六识,便能听清屋内的响动。 “拍卖会结束有一个小时了吧?” “墨菲斯那老家伙怎么还没有联系我们?” “呵呵,那老家伙名利兼收,本来就和亚隆的老板关系不错,这会儿肯定在参加什么晚宴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显得轻松惬意,还有酒杯碰撞的声音,显然在酒精中微醺着。 不过。 “不对!”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他似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脚步落地显得几分声音与沉闷。 “无论如何,墨菲斯总要给一个消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一点消息没传过来,有点不对劲。” 这话一出。 另外两人都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停顿一下,带着颤抖的声音道:“康爷,你说……不会是那恶煞追来了吧?” “我tm怎么知道!!”康爷怒骂一句,摔碎了手里的酒杯:“你们立马收拾东西,我打电话给墨菲斯,另外联系外海的船,我们现在就走!” “现在走?可是墨菲斯那边的钱……” “钱?你有命拿,有命花吗?” 三人立即行动起来,隐约有搬运什么箱子的声音。 “祖物,我感觉到了!” 屋外。 鱼九忽然轻声道。 安宁一听这话,自然知晓自己的猜测不差,青铜器应是被几人用什么东西保存了起来,直到这时收拾东西才传出气息来。 “我们走!” 安宁话落。 二人闪身来到别墅门口,安宁手中灵光乍现—— 砰! 巨响之后,大门被一块巨大的土石尖刺砸爆。 巨大的响动让屋内的三人一愣,可还不等他们回过神来,一男一女已经出现在他们眼前。 男人他们并不认识,可清丽女子手中的黑色长剑,却是那样的让人印象深刻。 “是你?!” 康爷瞪大眼珠,不可置信一句。 也就在话落的瞬间,他手从腰间拔起,黑洞洞的枪口就冲着鱼九而来。 这是一个老手,拔枪的速度快的惊人。 可是! 轰隆隆! 平整的大理石地板上,瞬间有一道土墙拔地而起。 声音伴随着一声枪响,土墙上灰尘绽放,全数打在了空处。 鱼九冷哼。 高高跃起劈出一剑,青色的剑光直接斩在了康爷持枪的右肩。 哧啦。 只听血液喷溅的声音,一整只右臂就与身体分离,滑落而下,落在地板上。 “啊!啊!”恐惧与疼痛的尖叫自康爷的口中传出。 其他两人早已看呆了,安宁并没有留手,小五行术甩出火龙,高温瞬间弥漫,燃烧在了二人身上,几乎在瞬息间就让二人化作黑炭,又慢慢便作飞灰,就连惊叫声都不曾传来。 康爷跌坐在地上,惊恐无比的看着二人,疼痛都似乎麻木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墓葬里的恶灵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世上……” “这世上你想不到的东西太多了!”安宁对此人没有半点怜悯之情。 如果说蜀地一百二十余条人命是鱼九所杀,但这也都是因为此人策划调虎离山之际,故意让人命去填补他们得以安全逃脱的境遇。 视人命如草芥? 是啊! 这应该就是因果报应! 在安宁眼里,他也就是一条任人宰割、焚烧的草芥。 “你要杀我?我可是正常登记入住的用户,你们一路进来,肯定都被监控拍下,杀了我,你们能逃……” 哧啦! 土石尖刺再现。 安宁并不等他说完,就幻化小五行术,戳爆了他的胸膛,血液横流。 怕? 若是怕!我们就不会来啊! “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 安宁去而复返,很快开车带着尼玛波如而来。 尼玛波如看到三具尸体,眉头紧蹙:“阿弥陀佛,往生极乐。” 他没有太多的负面反应,因为安宁早已告知蜀地所发生的一切,罪因种下,自然有罪果加身,在这一点上,尼玛波如看得很开,并不迂腐。 “如今该怎么办?我们是否会惹麻烦?”将东西搬出,尼玛波如问道。 安宁想了想,道:“车和房子都烧了,我们走海上,离开园区。” 正如那康爷所说,杀了他事情很难善后。 不过园区内就算有摄像头,也只是拍到车子的信息,车子是杨家豪的,大不了就说被人偷盗丢失,三人不露面,就算警方来查,也查不出什么线索,而以杨家豪的身价与势力,足可解决追查。 第125章 摊牌 貌似安宁的想法逻辑简单,但事实就是这么个道理。 安宁三人只要没有被监控拍下,车子是谁的无关紧要,以杨家豪的能力,撇清关系一点问题都没有,最不济就是与度假村方面协商,赔偿别墅的问题。 还是那句话…… 这年头,权财当道。 三个盗墓贼准备的退路非常可靠,而如今也成为了安宁三人的嫁衣。 有高精密的防水包装盛青铜器,连背负都不需要,直接有腰带挂在腰间,入水后漂浮在水面拖行,非常省力。 一把大火点燃了房子和车子,三人迅速从礁石滩下水…… 不过游出了几百米,别墅那边便火光冲天,可以想象那位‘康爷’的尸骨已经化作焦炭。 毁尸灭迹的意义不大,三个盗墓贼都是用正经身份办理的入住,屋内三具尸骨,正好对号入座。 另外。 对于修士而言,就没有不会水性的,又因为体力超强,游动起来比奥运会上的自由泳百米冲刺也不慢。 大约就是园区内的消防人员赶到时,三人已经离开了园区范围内的海域。 上岸,三人浑身湿漉漉的略显狼狈。 所幸周遭都是山坡丛林的城市绿化,很好的掩盖了三人的行踪。 下水前安宁就将手机放在了防水袋中,此时取出第一时间便打给了杨家豪—— “杨老板,可能又要麻烦你了……” 安宁将事情叙述了一遍,很直白告诉他,闹出了人命。不过其中细节,自然没有赘述,杨家豪也很识趣的没有过问,只是立即道:“我马上派车去接你们……另外,确定没有摄像头拍到吗?如果能百分百确定,我这里也方便操作,若不然,还要打点度假村方面。” 杨家豪借给安宁的车,都有防护膜,而进入园区后,安宁刻意打开疝气大灯,进门的摄像头应该被蒙蔽,照不到三人。 安宁确定后,杨家豪挂了电话。 约莫四十分钟,不远处消防车进入园区时,杨家豪的司机也赶来,接上三人后,迅速向着公寓赶去。 …… 与此同时。 鹏市特异局早已进入园区。 “人走了?” “走了!应该走的水路!那三具尸骨是盗墓贼的。” “接管现场吧,通知分局那边,给公安打好招呼,不需要过来了!” 安宁自然不知道,一次心惊胆战的杀人越货之后,竟然还要人为他善后。 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 善后之人,会是特异局!! …… 公寓内。 三人抵达时,杨家豪已经等候多时了。 “我专门找人去看了园区监控,的确没有拍到你们,放心……这事儿保准妥善处理好!我方才第一时间就托朋友报警挂失了车辆!报警记录是半个月前,天衣无缝。” “那就好!” 几人上楼,杨家豪怀揣着一肚子疑问,也不敢多问。 略作休息后,安宁忽然道:“这事儿闹得肯定不小,杨老板这边少不得被官方叨扰,这样吧……我和鱼九回一趟蜀地,正好要将青铜器带走,大师留在这里应该不打紧。” 杨家豪一听,有些不情不愿:“那,那安先生和鱼小姐还回来吗?” 安宁自然明白杨家豪的顾虑,他这边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呢。 虽说有尼玛波如压阵,但多一人助力总是多一分保证嘛。 “这还要看情况……” “不过,这些天多次麻烦杨老板和黄老板,我自有报答,若是尼玛师傅这边实在处置不了,我可以来帮忙。” 帮鱼九寻回祖物后,安宁便心无它物。 井老师始终没有音讯,有想要寻觅的想法,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安宁在方才回来的路上就想…… 总要回家一趟的,龙牙婆和崇元那边都需要安顿。 当然。 也正如他所说,如若杨家豪这边有难,看在这些天帮衬的面子上,安宁当然会来相助。 “安兄弟真要走?可贫僧……” 安宁笑道:“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尼玛师傅本就志在南方推广佛法,如今有杨老板助推,你也如愿,若是那要暗害杨老板的人你解决不了,我自然还会回来。” 尼玛波如微微一叹,他的确没想到会和两人这么快分别。 “那么,多多保重了!贫僧不多婉拒,日后有缘再见。” 简短的道别后,安宁和鱼九换了衣服,就准备连夜赶路。 临走前,安宁提出要给杨家豪与黄飞还钱。 其实此时还钱是有顾虑存在的,毕竟身上才惹上案子,杨家豪这边若是有大额交易,难免被过多追查。最后还是杨家豪自己否决:“再缓一段时间吧,我信得过安先生,黄飞那边若是着急,我先给他补上便是。” 有了这话,安宁便放心了,也对杨家豪多记了一笔恩情。 虽然这一切都是为了鱼九,但安宁也是因为与诸葛果的约定,才尽心竭力去帮忙地。 出发。 奔驰大g加满了油,便上了高速,向着蜀地飞驰而去。 …… 另一边。 杨副局长视察完毕,预定了明早的飞机,就准备飞回京都。 在酒店中,他已经熟睡,却不想秘书敲响了套房的卧室门,将他惊醒—— “怎么了?” “那位走了,已经上了高速,应该是准备离开鹏市,回返蜀地!” 哗! 杨副局长翻身而下,急的两三步走到房门前,拉开了大门,凝重道:“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忽然要走?度假村那边发生了什么?” “三名盗墓贼被那位解决,他们焚烧了车子和房子,拿走了余下的古羌族青铜器,他们并不知道有我们善后,所以恐怕是害怕风声太紧,这才离开鹏市,准备避避风头。” 一听这话,杨副局长一拍脑门,觉得头疼:“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不行!一定要把那位留在鹏市。” 秘书苦笑:“怎么留?关键是他们已经上路,若能在鹏市多留一晚,我们还可以借助那位地产老板的线,透露出案子被人抹去的消息,让他们安心,另外也可以找我们的外线,和那位地产老板接触,牵引他们去往香江……” 说到这里,秘书灵机一动:“要不,我们直接挑明?” 挑明? 杨副局长微微呢喃一声,竟然眼前一亮:“可以这么做!他们出发后,你有没有派人跟着?” “当然!” “做得好!现在那边正在蜀地和黔中追查他们,若是他们贸然回去,很容易撞上枪口,你叫人拦截上去,和那位谈一谈。” 秘书又道:“可若是挑明,让那位去香江帮忙,交换条件是什么?总要有好处吧?” “好处?呵呵……”杨副局长笑得淡然。“他隐藏的这么深,自然不想自己的身份被发现,现在我们对他的情况了若指掌,只需告诉他,我们为他保密,他为我们解决香江之事,自此再无瓜葛,另外也可以略微提醒他一句,有人正在追查他,要杀他!” 秘书想了想,立即领悟了领导的意思:“我现在就去办。” …… 四个小时后。 时入黎明,天边隐隐泛着淡蓝的光晕,天色开始微微转亮。 这么久的飞驰,安宁和鱼九已经抵达岭南边界,昌乐。 正是与杨家豪结识的地方。 不过这次两人并没有下高速,只是准备昌乐服务区略作歇息。 奔驰车减速,转向服务区。 也在这时,安宁盯着后视镜,神情凝重。 只见后方一辆白色轿车紧跟着他拐入服务区的岔道口。 “我们被人跟踪了!” 安宁早已发现了后方的情况,半夜从鹏市出发的车辆很少,若是货运车还可以理解,但这样的小轿车疯狂赶路四个小时不停歇,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等会停车,你先不要下车,我去看看。” 鱼九听后,微微点头,手中的黑剑已经握在剑柄。 刚刚才追回了祖物,没想到就遇到了麻烦,她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无论如何……祖物都要送回部族祖陵当中。 车子在车位上停了下来,那白车竟然就靠在了奔驰的身边。 还不等安宁下车,那白车上却率先下来两人,都是便衣模样,一个中年,一个青年,身材都格外挺拔健壮,很有军人的底子。 不过。 二人并没有恶意,面含笑容走了上来,轻轻敲了敲安宁驾驶座的车窗。 安宁微楞,但还是将车窗摇了下来。 双方都没有着急开口,那中年人散出一根香烟给安宁,又为他点燃。 随后又给身后人一根,自己也燃上一根,直至三人都深吸一口烟气,才道—— “安先生,其实您不用着急离开鹏市的。” 安宁凝视着对方:“为什么?” 一边说,他也一边揣测着二人的身份。 首先,肯定不是杨家豪派来的人。 其次,军人气质应该与官方有关,且一口叫出的安宁的姓氏,早前必有调查。 想到这里,答案其实已经不言而喻了。 可是安宁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掩藏的很好了,为什么还会被特异局盯上。 甚至于。 此时,二人的态度让人惊奇。 二人若是特异局的人,不应该是这么一个温驯的态度。 “您做的事情,我们已经帮您善后了。” 呵。 还真是他们啊! “特异局?”安宁还是确认的问了一句。 中年人点了点头,也就直入正题了:“我们早已掌握了安先生的情况,委实觉得惊奇!当然,关于您修行一事,我们也不多过问,毕竟……放眼当今环境之下,您是修行第一人!我可是听说了黔中的事情,反器材狙击都被您与这位古蜀剑仙挡下,若非如此,我当初都不会答应参与鹏市特异局的组建。” “说正经的吧。” “抱歉。事情是这样的,因为某些缘故,特异局暂时丧失了对您与这位小姐的追查权,不过这并不意味这特异局的职能发生变动,而是说……单说您这个人,这些事儿,这批案子,都转交给了另一个部门。” “你可以理解,这个部门是来抢我们特异局生意的人!所以,我们并不想让他们过得多舒坦。” “敌人的敌人,不是朋友也没必要刀剑相向了!” “现在,对方正在蜀地和黔中追查您,您现在回去,无异于是往刀口上送……” 第126章 幕后黑手? “当然,您有绝对的实力,大可以和他们周旋!” “不过那边也不是泥捏的,您应该知道,我们特异局组建后,与道门结合,这才能处理特殊异常事物,而那边的部门也不是省油的灯,自古以来,道佛相争,会修行的可不止道门啊。” 话到此处。 中年人微微停顿,自顾自的抽烟,俨然是给安宁消化这些信息的时间。 他眉眼看似松散,实则始终观察着安宁的表情。 此情此景。 安宁神情微变,让他心中安定…… 果然,还是把他说动了! “佛门?” 安宁听到这里时,心中掀起惊涛巨浪,他早前就想过这件事…… 道门既已出世,佛门不可能没有半点动静。在潭州偶遇尼玛波如,这也算验证了一点……佛门也存在修士,而且实力绝对不比道门差,同样是沉淀千年的组织,道统完整,怎么可能没有修行法流传下来。 现在…… 道佛又要争斗了?而且相继加入了不同的官方势力。 眼看安宁神色变化,中年人觉得他也笑话了差不多了,便继续趁热打铁:“您肯定不想自己的信息被那边所知,就算您实力超然,但也怕麻烦。所以,不妨做一个交易,怎么样?” “什么交易?” “我们帮您继续掩藏身份,您帮我们办一件事!” “灵气复苏以来,不单是我们华国出现异变,全球各地都有波及,而古修行也不止华国道佛二门,只说早几个月,暹罗有一个邪修降头师,便在暹罗首都某位大法师的法会上,杀得血流成河……” “您应该也知道香江对玄学一事非常热衷,以至于大多数人都知道,香江玄学势力膨胀,那暹罗邪修便找上门来,下了战书,要挑战香江修行者……” 安宁脑中思绪一转,立即想起在三江县解救龙牙婆那一晚,那位与马方登交好的黄道长,也曾提起过这件事,说香江将有一遭恶战。 只是那时情况紧急,双方都没有时间多说,且这只是那位黄道长的个人邀请,安宁并不想答应。 毕竟‘黑脸兔子’在特异局的案底上,贸然在香江出头露面,那不是自讨苦吃,让特异局打上门来? 没想到,时至如今,特异局竟然亲自找上门来,请求相助。 “对方实力恐怕不浅吧,否则你们怎么会来找我!” 中年人道:“恐有先天之能,但具体修为境界,我们暂且不知,道门中已经有龙虎山天师道和全真道祖庭龙门派,愿意出手除恶,只不过您大概也知道,道门修士中还未有一人踏足先天,而您……若对上那暹罗邪修,就更有胜算,到时联合出手,不怕拿不下对方。” “你的意思,下埋伏?道门的人愿意这么做?” “有何不可?”中年人反倒觉得有些啼笑皆非:“安先生,这都什么年代了!哪里还有那么多江湖规矩,香江是东方明珠,若是事情闹大,国际震动,你也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无论如何,我们也要解决掉暹罗邪修这个不稳定的因素。” 安宁抽了口烟,此时倒也不着急了,细细琢磨了许久,才道:“就以为我掩藏身份为筹码,让我为你们出手,未免太廉价了吧?” 这几乎不是交易,而是威胁。 特异局的意思很明显—— 你若不帮我们打生打死,我们就把你的信息公布出去,让你永无宁日。 不过中年人当然不会承认这个事实:“自由与安稳,应该是这个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一切在您的考虑当中,答不答应都凭您来决定。” 将军! 特异局这一遭下了一盘好棋,竟然让安宁除了答应外,再也无从辩驳。 也正如这人所说…… 安宁固然不怕所谓的佛门修士,可被麻烦沾身也的确苦恼,井老师还不知所踪,他没空和佛门修士缠斗。 “我答应了!不过——” “既然你们拿我的个人信息当筹码,那就要保护好了!若是被泄露出去,引来麻烦,我不找那些人的麻烦,头一个要和你们翻脸!” “这是当然!”中年人都没想到,谈判会如此顺利。 “那些接下来?” 中年人道:“您先回鹏市,距离大战开启还有近两个月,这段时间您活动自由,到了时间我们自会有人联系安先生。” “可是,我这边还有些东西……” 不等安宁说完,中年人就抢白道:“您以为我们是怎么追查到您的?这还要多亏了那些盗墓贼!您这些东西应该是要送回蜀山的古羌部族吧?交给我们便是!” “另外,上头也发话了,这位小姐之前的所作所为,我们一笔勾销,但自此之后,希望她能安分守己。” 说到这里,无外乎是一件好消息。 特异局愿意撤销鱼九的案底,她此时回去后,就能安稳的当她的山中圣女了。 也就是说…… 诸葛果的条件,自己应该是达成了吧?! 与特异局派来的谈妥之后,安宁让二人走到一旁,给自己和鱼九留出时间。 “那么,你就跟他们回蜀山吧?” 鱼九神色有些扭捏,欲言又止,半天说不出话来。 相处这么久,安宁很少见到她这副作态。 “呵呵,没事的,放心!这些人还得求我帮忙,自然要言而有信!现在你也会用手机了,回去之后问他们要个手机,给我打电话报平安,若是他们反水,你告诉我,我杀到他们总部也把你救出来,不过……呵呵,这样的概率很小!” “以后有事儿没事儿,你也可以来找我玩,我家在哪儿你知道吧?” “嗯。”鱼九点头。“秦省,寒城,武侯县!” “好!那你就和他们走吧,这车你也让他们开回去给胖子,等会给我胖子说一声!” 道别。 一直是安宁在说,鱼九几乎没有张口。 安宁下车后,挥手招来那两人:“那么,鱼九和这辆车就交给你们了,既然把话说出来了,就要言而有信,鱼九只是不通世故,若不是盗墓贼盗走了她的东西,而且刀剑相向,她也不会怒而杀人,总而言之,让西南特异局的人没事儿多去蜀山和她聊聊,培养一下现代意识总是好的。” 交代完。 那青年上车,坐上了大g的驾驶座,由他护送鱼九返回蜀地。 临走前,安宁向鱼九挥手,鱼九也只是挤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容:“再见!~安哥!” 说实话。 送走了鱼九,安宁心里还轻松了一些。 带着这丫头在身边,总害怕遇到威胁照顾不及,到时违背了与诸葛果的约定。 唉! 诸葛果到底把井老师带去了哪里?! 奔驰大g走后,安宁也上了中年人的白色轿车,又是连续四个小时返回,直接将安宁送到了公寓楼下,此时已经快要中午了。 “你们调查的很仔细啊?不过,对于普通人,你们总不会过多牵连吧?” 中年人道:“这一点您放心,与您正常交往的人,我们只会做一个基础调查,就算您告知对方灵气复苏的情况,也只需要多提一嘴注意保密,不要引起社会影响就好了!你我都知道,这些事儿最后瞒不住,最近已经有极少一部分,发现变化初现的端倪……” “毕竟,灵气复苏不只是显现在你们修士身上,似乎外界环境也在被影响,总有一天,这事儿会昭告天下的。” 安宁知道,例如宗昊发现的那个‘异变论坛’,就已经验证了这一点。 没有人是白痴,总会有人先知先觉,发现变化。 “行!那就再见了!” “嗯,安先生走好!香江再见。” 安宁下车后,白车也没有停顿,一脚油门便一溜烟的走了。 站在公寓楼下。 去而复返后,安宁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上楼,敲门后,来开门的是杨家豪,一见安宁,他猛地呆愣了一下:“安先生,您,您怎么回来了?” 咦?! 一听杨家豪的惊呼声,屋内脚步凌乱,黄飞和尼玛波如都赶了出来。 尼玛波如一见安宁,大喜过望:“安兄弟,你回来了!?” “呵呵,中途遇到点儿事儿,鱼九托付给朋友送回去了,我干脆就回来了。”安宁并没有当着杨家豪和黄飞的面,提起特异局的事情。 虽然方才特异局的人已经说过无所谓了,但他们身为局外人,知道的越少越好。 对此。 三人开心的不行,也没有多问,就说中午去大吃一顿。 一夜疲惫对安宁的影响微乎及微,几人下楼上车后,安宁给宗昊发了一条短信,支会一声还车的事宜,并且告知他与特异局发生的事情。 宗昊接到短信后,第一时间打来电话—— “卧槽!特,特异局要来给我还车?tm这可不行啊!万一让异变论坛知道我接触官方,肯定要封禁账号的!” 这一点倒是安宁疏忽了,可此时要联系特异局,安宁又两眼一抹黑,方才根本没问那中年人要一个联系方式。 真不知道特异局是怎么想的!既然都找上门来合作了,也不把联系方式留下。 不过。 转念一想,安宁又道:“没事!应该不会有问题!那么热闹一个论坛,这边儿的人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情,甚至于论坛那边应该也知道这边儿的存在。实在不行,你和这边儿见面后,问一句论坛的事情,看看他们是否知道。” 因为在车上还有黄飞和杨家豪,安宁不方便多说。 而事情也的确不好解决,也就只能这样顺其自然了。 挂了电话。 安宁也告诉杨家豪道:“杨老板,昨晚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了,我有朋友已经帮忙善后了,另外……欠你和黄老板的钱,我现在给你们转账过去。” 此间情形,又是一阵客套推脱,不过几亿的巨款,两人当然不可能不要,假模假样的收了去。 中午饭后,又说要去那家私人会所。 不过,还未离开包厢,杨家豪就接到了消失几天的秘书小涛的电话…… 接通后,杨家豪神色大变。 等挂了电话后才对安宁和尼玛波如道:“大师,安先生……我,我可能知道,谁才是幕后黑手了!” 第127章 真相 黄飞对杨家豪最近发生的情况了若指掌,上次争地的事情两人闹得很不愉快,暗地里调查监控不一定有使坏的意思,也正如杨家豪工地出事儿,黄飞的的确确在家里偷笑了好多天。 至于更深层次的东西,黄飞也没有调查的那么透彻。 上次在会所内,杨家豪就因为‘幕后黑手’的事情差点翻脸,那时候大师正展现佛法,黄飞后来也没有深究下去,现在听来,杨家豪工地出事儿,应该是被人暗害。 一连死个好几个工人,明显的不正常啊。 若是再联想一下尼玛波如和安先生的情况…… 我叼!! 杨总这是惹上高人了?! 与秘书小涛挂了电话,杨家豪又通知会所那边的老兄弟,改日再约。 同时,几人上车出发。 走在路上,杨家豪才准备解释情况,可又因为黄飞的存在,欲言又止。 黄飞当然知晓杨家豪是碍于自己的存在,有所顾虑,不过对于这事儿他好奇的紧,便道:“喂,阿杨啊,这两天下来,咱们也算真兄弟了吧?你没必要碍着我吧?你放心,下次再有地皮,我肯定不跟你争,免得伤感情!” 杨家豪苦笑一声,两天相处下来,心下也算认了这个兄弟:“我是嫌说出来丢人,这事儿你听了可要保密,要是流传出去,咱俩还是要翻脸。” “我这点儿道理都不懂吗?”黄飞白眼道。 到了这时候,杨家豪才娓娓道来:“那晚工地的事情后,我和小涛一块儿想了很久,都不知道是谁在背后下黑手,小涛这人脑瓜灵光,我身边的大小事务他都操持的很好,所以我就问,他觉得是谁会害我。最后我俩一致认定,我近些年来没有招惹到什么恩怨。” “小涛七年前上任,再早的事情他知道的一知半解,而光靠我一人去想,也实在一团糟。我便让小涛去澳洲,联络我退休的上一任秘书……” 三言两语,杨家豪将事情讲的透彻。 不过到了那最后揭晓答案时,却又打了个磕绊。 安宁和尼玛波如都还好,静默等待。 却是那黄飞被吊起了胃口,心里瘙痒难耐:“然后呢?调查出来是谁啊?” 此时此刻。 杨家豪面色一阵涨红,方才他就说了怕丢人,心理建设才做好,再看黄飞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心态又崩了:“你急什么啊。” “好好好,我不急,你慢慢说!”黄飞苦笑,自觉这时候还是别惹杨家豪的好。 几人等了半晌,才听杨家豪一叹:“我前任秘书,怀疑是我前妻。” 前妻?! 前妻对前夫下手?这是多大的仇啊! 难道分家时闹得不愉快? 安宁第一时间想得就是电视剧常演的豪门恩怨。 黄飞又忽然道:“是你哪一任妻子?” 得! 安宁这会儿是绷不住了,苦笑道:“杨老板还有好几任妻子不成?” 杨家豪一看,许是怕安先生觉得他花心导致厄难加身,连忙解释道:“这里面还有故事,您先听我说完……” 在路上,杨家豪将早些年的情况说了一遍。 “阿玲是想不开,毕竟当年是她家拉了我一把,我才能起来……” “但您也知道,我们南方人看中传宗接代,因为孩子的事儿,我俩都很受折磨,最后的感情都消磨干净了。” “最后分家时,我自觉做得也不差,百分之七十的家产都归了她,我仅靠着三成家财东山再起,打拼下今天的家业,基本上算是白手起家了,而且我那第二任妻子被她逼得离婚,我也没追究什么……” “可,可她怎么就还不放过我?!” 因为生不来孩子,导致感情消磨。 对于这件事,安宁不做评论,年轻一辈现在流行一个词叫直男癌。 要说直男癌,那还不是华国自古以来流传下来的保守封建传统思想? 说怪杨家豪吧?其实就他这个年代的人,已经做得够好了。 分家给足了家产,第二任妻子离婚,也没二话。 就事论事,不带有色眼镜来说……分了就分了,背地里还要纠缠不放过,实属过分。 可是。 “你就确定是她害你?”安宁疑惑道。 杨家豪正要开口,又被黄飞抢白,只见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呵呵,说起这位大姐,我们圈子内外,人尽皆知!董焕玲的父亲外号大董,早年在香江是这个!” “社团老大,香江黑白两道通杀,现在香江有名有号的大佬,基本都是大董的老友。” “就说我,早年也崇拜过大董,只是后来万万没想到,被这老小子夺走了董家千金。” “安先生你想啊!大董的女儿,能是普通人吗?人董家家财尽数给了杨家豪,他最后来一出抛弃发妻,那不是自寻烦恼?大不了外面多安两房姨太,孩子生下来直接抱过来给大太太续上,这也不就是阖家团圆嘛。” 只凭这一点去说幕后黑手,还是多于臆测。 “有证据吗?”安宁还是问道。 杨家豪一拍大腿,眼眶泛红,俨然有种老泪纵横的感觉:“要是没有,我也不会说就是阿玲!没想到啊!!” 原来。 小涛前往澳洲面见前任秘书,前任秘书一听情况,思考了小半天,只觉得七年以前、乃至跟早的仇怨不至于留到如今,早年的仇人要么破产,要么早已化解开了,不应当这时候跳出来害人。 总结之后,前任秘书就跟小涛说起老板的第一任妻子,以她的性子,很可能下手! 当然。 前任秘书肯定不能乱嚼舌根,只是告诉小涛,除了这个人,他也想不出来第二个了!但是如若要告诉老板,一定要拿到证据。 小涛从澳洲回返,飞得是香江。 从逻辑上去思考这件事儿,如果是老板第一任妻子下手,追溯其怨恨的根源,肯定来自于老板的新任妻子,以及腹中子。 怀孕的事情被隐藏的很好,但这世上也绝没有不漏风的墙,对方针对性的调查,不可能一无所获。而且再去试想一下整件事的连贯性—— 工地出事与夫人流产,几乎发生在一个时间节点上。 工地的情况已经看得明白了,有人养小鬼害人! 那么身体一向健康的夫人又是怎么流产的呢? 细思极恐!! 小涛怀揣着心思,落地香江当日,没着急前往老板给夫人安置的养胎房,而是一个电话先打了过去,告知房中的月嫂王妈,自己和老板今天要过去查些事情。 自打夫人流产后,老板郁郁不振,许久未曾过问这边的情况。 今天怎么就忽然要来,而且还说要调查些事情? 让小涛也没想到的是…… 费劲千辛万苦找来的月嫂王妈,竟然是内鬼。 当他来到公寓时,王妈早已收拾东西跑路了! 王妈一走,小涛意识到事情不对,立马联系人手,在香江搜寻,功夫不负有心人,人找到了!也逼问出来,的确是董焕玲的手笔,买通了王妈,在公寓里做了手脚。 “小涛在房间里,搜出来了一个陶瓷玩偶,只看外表就邪性的不行,他也没敢随便乱动,就带了回来!不过王妈已经招供,这东西就是阿玲让她放进来的!” 事到如今,真相大白。 杨家豪气愤与无奈并行,强烈的挫败感袭来,让他精神萎靡。 谁能想到早年的发妻,会对他下死手呢?! “看来,你这位发妻不简单啊!降头术,养小鬼,她很喜欢东南亚的玄学吗?” 杨家豪道:“早些年,玄学兴盛,大部分香江的商人都信,有信道家,有信佛门,后来暹罗的佛牌流入,大家又信那个!那时候阿玲就琢磨这些东西,还让我买过很贵的佛牌!现在想来,他能联系上东南亚的降头师,也不足为奇,只是没想到,没想到啊,她会害我啊!” 几个没想到,道尽了杨家豪的无奈。 车内气氛一时凝固,尼玛波如念了声佛号:“因果自有分辨,此事不应怪杨施主,只是你那发妻沾染邪门歪道。” “无事!她若敢来,贫僧自然要会会她。” 至此,车内人不再作声。 杨家豪沉浸在痛苦当中,黄飞是觉得戳破人家的私事而尴尬。 尼玛波如仿佛局外人,俯瞰众生。 而安宁,思绪也一片紊乱。 养小鬼,降头术,这都是东南亚的产物。 这两种术法应当都属于巫术范畴,而巫术需求的灵气最低。 从这方面去想,特异局提到的暹罗邪修阿赞吞挺,能在灵气复苏初期,一下子修成高境,恐怕与他之前对巫术的修习、理解息息相关。 人家在灵气复苏以前就在修炼了,灵气复苏后,便是一个突破契机,算是占尽了先机。 东南亚降头师躁动,或许与阿赞吞挺的崛起有一定关系。 否则。 就算杨家豪的发妻再有钱,此类人物也不是想联系就能联系到的。 阿赞吞挺意图挑战香江玄学界,总会摸清香江的情况。 若是换位思考,安宁恐怕也会派人来摸底…… 所以! 这事儿是否能与阿赞吞挺有所牵连? 当然,这都是安宁的假设与推理,一切还得看对方现身后的答案。 从香江到鹏市交通方便,车子来到口岸停车场等待,不多时就见小涛亲自推着一位坐在轮椅上的美妇而来。 女人应当就是杨家豪的妻子,面色苍白无血色,堕胎后心情郁结,应该是没有调养过来。 而此时知道真相,也是哭的梨花带雨,双眼浮肿。 看到这里。 杨家豪又是自责,这些天他只顾自己烦闷,也没理会妻子,此时一看妻子委屈的模样,外加上因果都在自己身上,直是愧疚难当,连忙下车迎了上去—— “阿莹,是我对不起你!” 阿莹一见杨家豪这样,又是委屈,又是无奈,放声大哭:“呜呜呜,现在怪你又有什么用!” 此情此景。 车上几人下车后,也只是别过头去,静默等待。 第128章 灵窍之能 阿莹要比杨家豪年轻二十岁,不过流产之后身体还没有调整过来,整个人看起来尤为苍老,不能说与杨家豪同龄,但也绝对没有什么二十岁的年龄差距。 停车场内人来车往,杨家豪估计影响,终于还是牵引着妻子上车。 “这位是尼玛大师,佛门高僧。” “这位是安先生,也是世外高人。” 阿莹在路上大约听说了二人的事迹,帮助丈夫解决了工地内的小鬼,心里又感慨又崇拜,可问题是两人也太年轻了一些吧? 在她得幻想里,不提安先生,尼玛大师应该是一个七十岁的年迈老人才是。 “我是闫莹,阿豪的妻子,二位高人好。” “高人不敢当,你还是称呼我为安先生就好。”安宁微笑着道。 同时。 他与尼玛波如的目光都聚焦闫莹身上审视着,安宁倒还罢了,尼玛波如越看,神色就越是不明朗。 不用多说,大家都明白,大师这是看出些什么端倪来。 “女施主的恶相比之杨施主还要深沉,流产半个月余,如果妥善调养应该有回暖迹象,女子属外阴内阳,恢复体质要比男子更强。” 言下之意,显然就是与那背地里害人的降头邪术有关。 安宁对相面之术了解浅薄,此时只观闫莹气色极差,有摇摇欲坠之相,倒是不如尼玛波如看的通透。 所谓术业有专攻,安宁主修行,对杂术知之甚少,也可以说…… 他根本就没有太多术法传承,若不是从马方登处交换来了小五行术,恐怕他空有修为而无力可发。 “大师,阿莹她可有救?” 尼玛波如道:“无妨,只是那邪祟之物害人,等回去了将那瓷娃娃拿出来给贫僧看看,灭了它应该就无事了。” 对此情形,尼玛波如显得轻蔑。 当然不是对杨家豪夫妇的轻蔑,而是对东南亚降头术的不屑一顾。 降头术属巫术系,华国道佛两门数千年来早已对巫术经过修正改善,成为更高阶的道法与佛法,这就好比两辆火车并行,一辆是高速动车,一辆还是烧煤的燃烧动力车,等级上的碾压是无解的。 要说尼玛波如所用的卜算相面之术也来自于萨满教的巫术系。 但是…… 东南亚的蛮夷,能和华国东北流传千年的大仙儿们比? 安宁对于阿莹的情况虽然并无太大感应,但却对杨家豪的秘书小涛,随身携带上车的背包很是在意,那里面的气息极阴,与那一夜在工地所遇小鬼的属同系。 这种极阴之气很古怪,阴得比韩小宝的绝阴之体还强,但却并不纯粹,其中包含无数杂质,两相对比,一纯净凝视,一混杂虚浮,高下立判。 巫术在于炼,往往为外物所成,并不纯粹。 因为小涛从香江公寓里带回来了瓷娃娃,众人害怕闹出大动静,公寓就不方便去了。 阿莹重回鹏市,杨家豪也得给夫妻二人安顿一处住处,这便联系朋友,租下一栋别墅。 整个操作也不过三两通电话的时间。 来到某高端小区时,来送钥匙的人已经等候多时了,拿了钥匙,一车人便进入小区,直去住处。 别墅很大,要比前洲半岛度假村的别墅宽敞许多。 前者是富豪居所,后者只不过是旅游产物,自然不能比较。 大厅内富丽堂皇,进去后温度恒怡。 不过就是从门口下车走到大厅的功夫,便能看到闫莹额头脖颈上出满了虚汗,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眼,之前嘴唇上浅浅挂着得一层红润血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阿莹,你没事吧?觉得还好吗?”杨家豪紧张的不行。 小涛道:“一路赶回来,莹姐就难受得不行,要不找个医生来看看?” “先不急。”安宁道。“让尼玛师傅先看看,身体上的问题,耽搁一时半会不要紧,如果不从根源处理问题,医生来了也治标不治本,束手无策。” 尼玛波如微微点头:“把那瓷娃娃拿出来吧。” 大师和安先生发话了,场间自然无人违背。 早就听说二位手段超然,此时眼看就要出手,阿莹和黄飞都期待的紧。 至于杨家豪和秘书小涛,他们早已见过二人的不凡,但还是忍不住心中微跳,目光炯炯。 小涛从背包中双手捧出一个瓷娃娃,看起来破有分量。 瓷娃娃刻画的精美,但模样与表情却并不讨喜,貌似是喜庆的笑容,可在眉眼、嘴角等细微地方,又特意刻画的具有棱角,以至于在这种组合之下,给人一种引人发寒的诡异。 阿莹之前并没有看到这个瓷娃娃,此时一见,呼吸陡然急促起来,指着瓷娃娃道:“我,我在梦里,见过它!它和我玩,我以为,以为是咱们的孩子!” !!! 这话一出。 场间几人都觉得不寒而栗。 瓷娃娃入梦,陪着阿莹玩耍,还幻化成他儿子的样子。 殊不知,这玩意儿是杀死那腹中子的罪魁祸首。 阿莹整个人呆愣住了,似乎气色又衰弱了不少,眼神中只有惊惧与茫然。 “阿莹!”杨家豪痛心疾首,搂着妻子,不断安抚。 黄飞猛吞一口唾沫:“大师,这东西能入梦伤人?真有那么厉害?” 厉害?! 感觉这货满嘴的夸赞之意是怎么回事? 小涛都直接无语了,毫不避讳的冲着黄老板翻起白眼,杨家豪更是一连怒容凝视了过去。 黄飞这才觉得尴尬,连忙摆手:“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不可思议!” “入梦术法颇多,佛门自古有梦遇罗汉菩萨得佛法点化。” “而道门也有梦遇仙人传法……” “贫僧在关外之地有一道友,对入梦之道的造诣出神入化,不过依她之见,入梦术为小道尔,修士六识通畅,汇聚神念,意念影响凡人不过股掌之间,例如贫僧这位安兄弟……” 尼玛波如看向安宁:“若以六识锁定某人,大可以在对方清醒时扰乱其六识感知,也就更别说睡梦中,人性毫无防备,空门大开。” 安宁一听,还觉得有些惊喜与意外,他之前没有往这方面去钻研,直觉六识大开后能让自己感知力超然,却不知还有影响别人的功效。 看来日后对于自身修为,还要多多研磨探究才是。 尼玛波如或是看到安宁略感惊奇,便笑道:“安兄弟不妨现在试试,引导女施主入睡,也能为她怡神养性,化解情绪躁动。” 音落。 安宁自然跃跃欲试,但也没有表露出来,走到沙发前:“可否一试?” 杨家豪当然没有怨言,只是转向闫莹,让她自己决定。 “自从怀孕后,我就没怎么睡过好觉,梦中还……还时常有它惊扰,若是真能让我安睡,我当然愿意一试,麻烦安先生了。” 安宁点头,这便准备动手。 虽然尼玛波如只说了一个皮毛大概,而安宁也从未往这方面钻研过,但他的先天修为摆在这里,六识灵窍大开后,对灵窍的掌握已经形同手足般轻松。 影响他人感知,应该也算术法范畴,而一通百通,大概思索半秒,安宁就有了办法。 他先是出手轻抚在闫莹的头顶,随即闭眼,一边仔细感受对方的情绪波动,一边调动灵窍…… 灵窍一出。 霎时间,客厅内的几人都觉得心神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压迫,一时间脑中思绪都仿佛停滞。 唯独尼玛波如还算镇定自如,以自身功力化解,心下也暗自感叹先天之能。 实则。 尼玛波如对此道也仅限于知之,而并不能实践。 灵窍为先天独有,他虽是半步先天,但只是一层桎梏,也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的距离。 安宁幻化灵窍而出,瞬间锁定在了闫莹身上,逐一封锁她的六识。 灵窍就好比是一只手,闫莹的六识则是墙壁上的开关,此时正被这只手一个一个的关闭,安宁能感觉到关闭时,闫莹气息的逐渐平稳,貌似是很细节的过程,实则也只不过持续了短短一秒不到。 闫莹的六识在安宁的掌控下,好像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此时又以纯净灵气疏导她的脑后灵窍,整个人也就入梦而去,稍带些许意念深入,安宁总算明白尼玛波如所说的入梦术是什么…… 灵窍掌管六识,又延伸意识,而意识的可塑性很强,凡人的意识在修士面前,就好比是橡皮泥一样柔软,既可以一捅就破,也可以肆意蹂躏成自己想要的造型。 瞬间掌控闫莹意识的同时,安宁也对她有了生杀大权…… 一念之间,他可以将那意识碾压破碎,让闫莹直接成为一个植物人。 同时,他也可以强加自己的意志,为闫莹虚构出一个梦境,成为她梦境中的主导者,或许可以称一句造梦师。 如此感受,给了安宁很大的冲击,他对自己的修为境界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若与凡人,乃至于比他境界的更低的修士争斗,根本无需那么繁琐的使用小五行术来战斗。从灵窍和六识上,以他先天之姿,就是绝对实力的碾压,想要干掉某个人,只在一念间。 “成了!” 安宁收敛了灵窍威压,杨家豪等人这才松了口气,心口重压的大石头卸去。 此时再看阿莹,已然熟睡过去,甚至鼻腔中隐隐发出鼻鼾声,显得沉醉与轻松。 “神了!”黄飞忍不住惊叫一句。 这tm可要比催眠厉害多了。 杨家豪深吸一口气,对安宁微微拱手,却也没有太多谢意表达,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大家都明白,当务之急还是对那瓷娃娃的处置,这东西才是导致一切的罪魁祸首。 尼玛波如心中显然早有决定,毫无犹豫道:“破除这邪术很简单,但杨施主请做好心理准备,贫僧害怕等会儿的画面,会让你无法适应。” “让女施主安睡,也有这方面考虑,或者……杨施主回避?” 杨家豪莫名其妙,处置害自己与阿莹的邪物时,自己为什么要回避?他可是恨不得将这玩意儿碎尸万段! “不,我要亲眼看着这东西被毁掉,不然心中难安。” 杨家豪双手合十,作了个佛号:“阿弥陀佛,麻烦大师出手!” “好吧。” 言尽于此,尼玛波如也不执着,直是退后一步,一摆僧袍,落下了阵势。 第129章 腹中子 其实瓷娃娃在安宁眼里,几乎不带有任何威胁,但要说如何处理掉它,安宁就不如尼玛波如专业了。 小五行术出手,一把火烧了应该没多大问题! 不过术业有专攻,以法破法才是最好的解题方式,这样才不会担风险嘛。 安宁所好奇的,还是尼玛波如方才郑重其事的想让杨家豪回避。 之后的画面会引起不适?到底会出现什么呢? 毕竟都是见过恶鬼显形的人,尼玛波如的明王法相甚至要比那晚上的恶鬼还要恐怖一些,他是不是低估了杨家豪的接受能力? 要说回避,黄飞回避还能说得过去。 不过黄飞此时俨然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无论如何都会看到最后。 音落。 尼玛波如挥掌而动,半步先天的境界,灵气外放的凝视程度已经很高,最起码不是马方登和那位黄道长一流可以睥睨设。 杨家豪等人明显能看到尼玛波如手中泛起一道光芒,紧随其后,他僧袍脖颈上的骷髅念珠便引动了明王法。 外行人看不出什么门道,也只有安宁知道…… 手中佛光是纯净宁静的洗礼,而那明王法自然是暴戮的代名词。 早前便说过,佛教中的明王定位就是以暴制暴的存在。常言道‘泥菩萨方有三分火气’,这句话一语双关,一说刚刚烧制成形菩萨雕像,火气未褪;一说便是菩萨也有会生气的时候。 后者才是正解。 而几乎在所有人印象里,佛教宣扬的都是普度众生的柔和思想。 可事实上…… 不然。 华国人意识里的佛教是汉传佛教,佛教在入中土以来,为了扩大阵势,收拢人心,必须要进行改进,施行本土化,否则就会水土不服。古时华国以儒道思想为尊,讲以和为贵,从某种意义上佛教也有相同教义,因而便被吸纳使用。 不过在此之前,佛教先入藏,才入中土,藏传佛教就很好保留了最原汁原味的天竺佛教道通,也是一直到明末清初宗喀巴活佛创立‘黄教’,这才做了改变与综合,形成了全新的藏传佛教。 而明王法,却依旧存在于藏传佛教的主要修行当中。 汉传佛教大肆宣扬以善解恶,很多人应该都听过佛祖以身饲鹰,以身饲虎的故事,他们有恶念,我便感化他。 藏传佛教则不同,大概意思可以理解为…… 我跟你说得通,那咱们皆大欢喜。 我跟你说不通,那不好意思…… 恶人自有恶人磨! 明王法的存在意义,便在于此。 一方为祥和之气,一方为暴戮镇压。 最终。 还是明王法先出手。 众人只见明亮的厅堂,被和尚背后浮现的狰狞法相所覆盖,整个屋内都笼罩在一抹深沉幽光之中,无论是见过如此情形的杨家豪和小涛,还是没有见过的黄飞,这时候都忍不住张大了嘴,大气不敢喘一下。 明王有数位,而尼玛波如所修的却是其中最暴戮的降三世明王。 气氛中全然是压抑与恐慌,每个人仿佛否被那明王的眼神锁定,颤栗不已。 不过,这并不是邪念与恶念,暴戮是一说,但它只是为了制服暴戮而变得更暴戮,至少在安宁看来,明王法极其纯净,其中深意取自净化,所谓物极必反,明王法是恶到了头,反过来就是佛。 佛音靡靡。 众人的思维都停顿了,被佛音洗礼。 那明王法相并未出手,只是用佛音灌输瓷娃娃而去。 这一刻。 瓷娃娃忽然在茶几上莫名震动起来,刻画的诡异面容更仿佛活了过来,露出恐惧与不甘的深情。 “呜呜呜……” 小孩的啼哭声自其中传出,显得撕心裂肺,也让人耳膜生疼。 诡异的画面,让每个人心惊肉跳,这可比做过山车刺激多了,人们对鬼神的敬畏心在此时被无限放大。 终于。 瓷娃娃的表面发生了龟裂,随着裂纹一条一条的增多,其中传出的啼哭声便愈发强烈,仿佛真是将某一个活生生的婴儿,硬生生的撕裂,五马分尸。 此情此景。 杨家豪、秘术小涛和黄飞,竟然都莫名生出恻隐之心,那哭喊声竟然能扰乱人的思绪,让人对他怜悯。要知道,这可是残害杨家豪妻子和腹中子的罪魁祸首,由此可见它的邪恶。 对此。 尼玛波如冷声一喝:“还不死心?!” 明王法骤然大亮,佛音都在此时增强了一倍有余,加剧了瓷娃娃的龟裂速度。 啪!! 瓷娃娃忽然粉碎,但瓷片并没有发生溅射,而是很无力的落在了桌上。 与此同时,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随着那瓷娃娃的崩碎,其中竟然用留出了粘稠的液体,恶臭味瞬间弥漫,甚至那恶心的汁液还在腐蚀着木质茶几。 或许是失去了术法的加持,瓷娃娃的瓷片变成了凡物,也在被汁液腐蚀,迅速发生消融。 尼玛波如将明王法一收,掌心酝酿许久的纯净佛光泛着金芒洒向桌面。 刹那间,恶臭尽散,仿佛受到化解。 但这还并不是让人愕然的…… 只见那消融的瓷片下,渐渐露出一个半透明的固体事物。 安宁一眼看出了东西的来历,竟然也是惊了一下,眉头紧锁。 尼玛波如肯定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幕,否则方才也不会说让杨家豪回避,此刻间,他也只是蹙眉一叹:“造孽啊,一介生灵,自此不得超生苦海,不入轮回!” 到了这时,几人才渐渐转醒,看向那桌面上的事物,仔细分辨着。 小涛反应最快,当他认出事物的来源,直是面色煞白,喉部梗塞,看那喉结频繁滑动,有异物反上,呼之欲出。 黄飞次之,整个人呆凝,亦是郁郁作呕。 杨家豪许久后,才看清了那事物,而他的身体也随之颤抖起来,一点点的加剧,眼神中尽是怨毒与愤恨。 他没有想吐,只是无限愤懑。 “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尼玛波如见杨家豪还算镇定,可未尝不是急火攻心,丧失了情绪表达能力,道:“如你所见,这应是你妻子的腹中子,被这邪术娃娃一点点汲取生机,调换了过来。若非你发现的早,我想那人还会将瓷娃娃拿走,那时你的腹中子便已成形。” “成什么形?”杨家豪其实已经猜到了些许,可还是不敢置信的问道。 尼玛波如无奈道:“你那天夜里,所见的小鬼之形!” 桌上。 粘稠的汁液里,正是一个尚未成型,但出具轮廓的婴儿胚胎,胚胎上被无数肮脏的发丝、指甲所沾染,融为一体,可怖之极。 谁也没想到,早在半个月前流产的胎儿,会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在杨家豪的面前。 这,可是他的孩子啊!!! 此刻。 黄飞和秘书小涛都隐忍不住,快步奔向卫生间,大门没来得及关闭,就听到一阵阵作呕的声音传来。 可等他们许久后去而复返,杨家豪还处于放空的呆愣状态之下。 小涛想要开口,安宁却道:“别打扰他!让杨总自己缓过来,这时候谁也帮不了他,这是心理关!” 古曼童邪术,简直令人发指。 若说特异局之前只是与安宁交易,让他出手对付暹罗邪修。 可现在,他心中隐隐升起怒火,想要全力一战。 置生灵为枉顾,说一句杂碎,或许都是高看了这些人。 令人意外的是…… 五分钟后。 杨家豪就调整了过来,只不过神情中的颓废与哀然是藏也藏不住的。 “大师,应该如何处理……” 尼玛波如道:“此子未生便衰,还被人以邪术炼化,已经没有往生的可能,若你心有悸动,也可厚葬。” 言下之意,是说其实没有厚葬的必要,但人生在世,情义为先。 这胚胎死得不能再死,甚至丧失了轮回的可能性,厚不厚葬意义不大。 “那,那便烧了吧。”杨家豪的答案让人意外。 能说出这话,让人第一反应便是他生性寡淡。 可等众人看到他侧眸望向至始至终在熟睡中的闫莹,这才明白过来…… 厚葬? 那父母总要到齐才是,若是让闫莹看到此物,她如何能受得了? 倒不如就趁着她还在梦中,尽快解决此事。 可以想象,杨家豪如此作为,要遭受多么大的心理折磨。 “我来吧!” 安宁随手一挥,灵气汹涌而出,并未沾到那桌上的东西,便将所有瓷片和那胚胎卷了起来。 随即,他快步走向后院,那些事物,就飞在半空,跟着他前行。 打开了后院的大门,安宁又是灵力洒出,将花园泥土翻开一道坑洞,那些事物也就缓慢落入其中。 也就在落定的同时,坑中登时燃起汹涌大火,瞬间将那一切焚烧干净。 罢了。 安宁又将坑洞复原。 这种手段,让众人骇然,心下直呼神仙手段,隔空取物啊! 不过也就是三五秒后,大家就重新落入复杂的悲恸情绪当中。 …… 闫莹睡了一整个下午。 而杨家豪也用了一整个下午,尽可能的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回来,只希望在妻子醒后,不会被她察觉出什么。 一直到了黄昏时分,闫莹才转醒,状态好了许多。 安宁和尼玛波如轮番为她查看,体质纤弱,但如今没有了邪物侵扰,只需妥善调养滋补,基本没什么大碍,不过所耗费时间肯定不短。 晚上,众人外出进餐。 吃饭时,杨家豪又打了个电话,给那租房的老友,想要将别墅买下。 阿莹好奇问:“买房?咱们要在鹏市常住吗?” 杨家豪挤出一丝微笑,面露关切:“香江那边你就别去了,最近工地楼盘要开工,我还要忙一段时间,你跟在我身边没有一个稳定居所,也不适宜养身子,买吧,没多少钱。” 阿莹听后非常感动,但也只有安宁几人明白…… 那别墅是杨家豪腹中子的墓地,既然不能风光厚葬,也得给它一个安稳。 也算是,给杨家豪的内心一个安稳吧。 第130章 转眼半月 “放在你前夫老婆家里的鼎炉碎了!” 鹏市。 某豪华大宅内,阮斌忽然感应到冥冥中一条联系被割断,它放出去的小鬼鼎炉不多,有三个在他精挑细选的阴地积攒阴气,另外两个都与董焕玲的前夫有关。 工地的那个是成形的古曼童恶鬼,而在香江养胎公寓的则是一个被他寄予厚望的鼎炉。 养小鬼的根本来源于孩童的魂魄,可以试想一下,生灵皆有感应,往生而来,受尽因果,好不容易盼来了新生,却还未生长完全,就腹死胎中的婴儿,怨气会有多么强烈。 原本初步汲取已经完成,吸收了腹中子的全部精华与怨气后,只等着回收后炼化成形,却不想一切都毁于一旦。 “被发现了?”董焕玲觉得不可思议,可言语的语境中又带着些许意料之中。“我早说让你将鼎炉取回,是你不听,忙着玩弄阿玲,现在你爽了?” 阮斌一听,陡然大怒走来,一把捏住了董焕玲的脸。 早已是步入中年的女人,却没显得多么苍老,用金钱堆积起的皮肤护理,在此时还有着紧实感,并不松弛。 “你在指责我?!” 董焕玲觉得脸颊生疼,可面对阮斌的暴怒,却显得不卑不亢,竟然硬刚回去:“指责你?弄死了那孩子,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原本你可以多出一条厉害的小鬼,现在功亏一篑,你自己不觉得浪费,我有什么好指责你的,阮斌?我告诉你,华国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知道你有一个厉害师傅在背后,可他也不能笼罩你一辈子!” “你难道永远要沉浸在花天酒地里,不求上进?这个世界在变,以后与你一样的人绝对不少,你既然占足了先机,就要把握,站稳脚跟!女人?钱?都是笑话!你要的,我现在都能给你,那以后呢?” 董焕玲声色冷清,阮斌固然是个厉害的角色,但其心性在她看来,还太过幼稚。 说简单点儿,阮斌就是个东南亚土著,若不是机缘巧合被他师傅看中,他现在还在金三角那边种大烟! 董焕玲喜欢他,一是喜欢他的年轻,二就是喜欢他的本事。 她乐于引导,做他的指路人。 毕竟,董焕玲也要借助他的力量,干掉杨家豪。 一番话语,说得阮斌陷入沉思。 面前女人的不卑不亢,对他而言是那样的迷人。 他手一松,将董焕玲推到在了沙发上,舔舐嘴唇:“我就喜欢你这有脾气的样子!哈哈哈……是啊,鼎炉的事儿怪我,不怪你,你说得对!” “不过,你还是吃你乾女儿的醋了,对不对?” 董焕玲懂得拿捏男人的内心,随即变了脸色,凸显妩媚柔情:“是有怎么样?你这些天,天天泡在她身上,果然还是年轻女人对你跟有吸引力。” “好了!”董斌压了上来:“不吃醋,我最爱的还是你啊!” 说罢。 董斌又变得正色起来:“这段时间让阿玲先回去吧,我要将那三处鼎炉全部练成!你前夫倒也是厉害,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高人破局,不过……我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等着吧,坏我的好事儿,都要付出代价!” …… 杨家豪乔迁新宅,在家中小办了一场喜宴。 如此作为,有冲喜的意图,调动闫莹的情绪,另一方面也是想冲走这大宅中的晦气。 无论如何,这宅中都是死了人,那胚胎虽然并未生出,却也还是他杨家豪的孩子。 连带着安宁和尼玛波如,也搬到了杨家豪的隔壁。 杨老板为二人缴纳了租金。 安宁去而复返后,也明确表达没有了要离开的意思,对此杨家豪自然求之不得,所以也不觉得铺张浪费。一栋别墅的租金才多少钱?能与高人左邻右舍,才是喜事。 乔迁宴没有邀请多少人,但最起码泰山厅的诸位老板都到场了,为得是在大师面前刷存在感。 大师将会定居鹏市,这对诸位大老板而言,又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一个个对于聆听教诲与高深佛法期待的不行。 以至于那边别墅内的一楼,被布置成了法堂,几十个高级蒲团,内层国外硅胶垫,外层全手工定制蚕丝套件,坐两个小时都不觉得屁股疼。 “安先生是否也要开坛讲法?若你有兴趣,我也可以为你单一开辟一个法堂。” 这天下午,‘尼玛波如小课堂又开课了’,杨家豪一进门,就看到准备外出躲一个清净的安宁,这便拉着他到门外窃窃私语。 安宁听到这话,心中觉得好笑,故意打趣道:“杨总不怕大师生气?” “这……”杨家豪有些尴尬,但对于他来说,安先生和大师,手心手背都是肉嘛。“只要安先生愿意,咱们可以商量着办嘛,我觉得大师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如果两相对比,也能让大师更有干劲。” 尼玛波如小课堂,并不是成天给诸位土豪看相卜卦,而是切切实实的阐述佛法,一心想让大家皈依我佛。 只不过土豪们对他有崇拜光环,一个个都说对我佛深信不疑,一点挑战都没有。 杨家豪此举倒还真是符合了大师的心意。 “算了吧,我既不是道门弟子,也不是佛门弟子,没什么东西可讲,你们听大师讲法就好,不用管我!” 安宁的性子杨家豪也懂,他拒绝的事情,那就是真不想做,而不是虚与委蛇。 “那好吧,安先生到处转转,要是不熟路,可以让司机送您。” 每天这个时候,安宁都会外出转悠一会,多则半下午,有时到了深夜才回来,杨家豪也不多余过问,只当他是外出游玩。 实则。 安宁也没去太远的地方,就近在这周遭的山林里,盘膝而坐,精心修行。 修士的根本还在于修为,一路从秦省而来,先天固然是最强,但也绝非没有敌手,他仅有一套功法,对比起类似西城山的传承,根基薄弱。 后勤力量不足,那就只能在自身上弥补了。 而这段时间,安宁白天修行,晚上则与尼玛波如谈论修行事。 有传承宗派的修士,懂得东西就是多。 例如早前为闫莹入梦的法门,若不是尼玛波如道出,安宁还不知道,从他身上汲取的信息对安宁来说,非常有用。而单是那灵窍的用法,就没有那么简单,还有很多东西可以深挖,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这事儿。 来到后山山林。 莺莺那家伙趴在地上慵懒的不行,鹏市这座国际大都市对它而言,实在一点儿都不友好。 方圆上百公里都见不到一只野物,半夜出门费劲心思,有时候还吃不到一个半饱,若不是安宁总会给他带来许多冷鲜肉来,简直要饿死莺莺。 “怎么了?今天没带吃的不高兴?你可别骗我,我早发现了,你这货只吃不拉,应该早已到了辟谷的阶段,吃不吃都行,纯靠修行!” 也不知莺莺听懂没有,鸟头一别,根本不想理会某人。 “好好好,晚上我给你送一百斤肉过来,成了吧?” 哗! 鸟头转了回来,它tm的还真听懂了! 一人一鸟玩了一会,安宁就开始专注修行。 …… 整整半个月,日子过得闲适又轻松,平静的日子里,对于井老师的思念愈发深沉。 鱼九早已回到了蜀山,并且按照安宁的吩咐,问特异局要来了手机,七八天两人会联络一次,为得是告知‘安哥’,那夜在地下洞窟内见过的女人,没有来找她。 诸葛果不现身,安宁无处追寻,现在的一线希望都在鱼九身上。 诸葛果与蜀山祖辈某一代的青衣神有旧,若是要找安宁,肯定会从鱼九那边联络。 除了无休止的等待外,安宁别无他法。 另外。 特异局的确按照安宁的说辞,让东南分局派去了人员,为鱼九培训现代意识,不过被鱼九否决了。 安宁觉得不解,一问才知,秦紫竟然去了那深山老林内做客。 秦紫对鱼九有救命之恩,她虽然不会表达,但对秦紫还是很有好感的。 而安宁也大概率知道秦紫的小心思,她未尝没有想从鱼九身上拿到修行法的意图,不过对于青衣神的传承规矩,安宁也没过问,她若能求得修行法,那是机缘,求不得…… 如鱼九的顽固与传统,她也别无他法。 再者就是给宗昊还车。 宗昊的确询问了特异局,关于异变论坛的情况。 显而易见。 特异局怎么可能不知道民间有这么一个先知先觉的论坛存在?宗昊询问会不会被网站调查,取缔资格,特异局明确道—— “放心!除了局内办公人员外,外线成员的身份都处于极度保密,就算那个论坛多厉害,也调查不到背后的身份!除此以外,就算对方发现了,也绝不会取缔网站登录账号。” 为什么? 因为这个网站本就在追寻近半年来发生的怪事,特异局组织早在网站曝光过,若是与特异局有关系的人等,反而在他们的调查关注当中,他们巴不得有此类人在网站上,偶然透露出什么信息呢。 听到这话,胖子也就安心了。 而后来,账号的确顺利通过了审查阶段,变为了正式账号。 这对安宁而言,也是一件好事,他就能在论坛上了解各地的情况。 最近论坛上并没有大事发生。 早前外国出现的鹿角人,如昙花一现般消失了,各地情况也只是在潜移默化的变化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突变。 灵气复苏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至少来到鹏市这半个月,灵气活跃程度的涨幅就不快,差一点的地方不过0.5,稍好一些也才0.8,不足一。 这半个月来。 杨家豪和妻子闫莹也逐渐调整好了状态,闫莹的脸色日渐红润,让人安心。 与此同时。 杨家豪的工地也宣布开工。 然而。 只是没想到,那幕后之人,还没有消停! 开工第三天夜里,工地内再次事发。 夜半。 安宁和杨家豪同时被楼下急促的门铃声惊醒! 第131章 调虎离山 半月以来,那幕后之人始终未曾现身…… 隐约间,几人都有要将此事忘掉的感觉。 谁想,对方会来得这么快,工地开工第三天,就闹出了事情。 …… 楼下急促的门铃声,将安宁和尼玛波如唤醒。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踏出房门,早已穿戴整齐,相视一眼,大概都对情况有所预料。 开门。 杨家豪衣衫凌乱的站在门前,外套耷拉着一只袖筒,裤腰带也没有扎紧实:“大师,安先生……工地那边打来电话!又有人……有人摔死了!” 尼玛波如听闻,神色大变,虽然知道是杨家豪来叫门,却没想到又有人亡故,眉宇间升腾全然是郁结与恼怒。 对方如此轻视生命,俨然让大师生出真火。 而杨家豪,亦是惶恐与羞恼,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简直得寸进尺! 旧账还未清算,这便又来闹事儿,欺人太甚。 “工地有什么异状吗?”安宁问道。 “小涛先赶过去了,说没有什么异常,可死得人依旧是从22号楼上摔下来的。” 卷土重来? 杨家豪又道:“只是,小涛也见过那夜的情况,便不敢独自上去查探情况,我接到电话,立即就过来找大师和安先生,现在……” 三更半夜,让安宁和尼玛波如前往工地的话,杨家豪也说不出口。 毕竟此前已经欠下了无数人情。 “过去看看吧!” 安宁发了话,又望向尼玛波如。 “阿弥陀佛,邪祟尽除,方能还杨施主与冤死之人一个自在清净!” 上车。 司机一路飞驰向工地,从别墅区到工地很有一段距离,一个是福山中心的高端住宅区,一个是福山边界,三更半夜就算不堵车,也得耗费半个小时以上。 在车上,杨家豪才将衣衫整理过来,可情绪紊乱间,神色依旧不容乐观。 早前工地便连续死了四个工人,这事儿可闹得不小,若非杨家豪重金抚恤,且各处打点关系,工地被封停是必然结果,此次再出这种事情,哪怕是杨家豪也不好处置了。 工期拖得越久,耗费越大! 当然,钱都是其次,重要的是对方真的不愿意放过他。 “阿玲啊,阿玲!为什么,你到底要把我逼到什么份儿上?” 杨家豪一路上都在呢喃自语,仿佛魔怔。 尼玛波如不能理解他的情绪,安宁却知…… 一日夫妻百日恩,别说杨家豪与原配早年二十余年的情义,难道到了如今就一文不值?对方但凡还念一点儿旧情,都不会下此狠手。 工地也就算了! 害*儿,此仇便是不死不休。 “静心!”安宁遁出神识,抚慰杨家豪的情绪。 效果立竿见影,杨家豪神色一滞,瞬间从迷蒙间清醒过来,左顾右盼,竟然有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可见他方才的情绪已经到了崩塌的边缘。 又是十几秒,他才反应过来,依稀记得安先生那一句‘静心’,他的心思果然平缓许多,没有那么压抑:“多谢,多谢安先生。” 安宁点了点头:“无妨。” 这只是安宁第二次使用灵窍之能,但较之上次已经脱胎换骨。 对凡人六识进行压迫,这是一个细致的活儿,稍有不慎就会让对方崩塌,安宁方才所做,不过是用灵窍神识之力,轻抚而过,如同大象的象腿抬起,轻抚一个刚刚出生的人类婴儿,难度之大,由此可见。 尼玛波如对此颇为惊叹,低声赞道:“安兄弟的天赋让贫僧汗颜。” 他对神识的理解颇为片面,毕竟他不是先天,只能靠着传承所述的大概,给安宁讲解,但就算如此,安宁也将这东西吃透,且有了自己的理解。 车子一路来到红石岭,果不其然花费了四十分钟。 工地外部,工人聚集,一个个蹲在地上,议论纷纷。 各自手上捧着饭盒与饮料,应该是小涛安抚的手笔。 车子一到,小涛就迎了上来:“豪哥,安先生、大师。” “情况怎么样?”经过安宁的精神安抚,杨家豪稳定了许多。 “死得工人已经送走了!不过工人这边不好交代,接连出事儿,方才外包工程的包工头说想要终止合约,说咱们的地方太邪门,他们不干了!” 施工队要终止合约? 终止合约不是要紧事儿,要紧的在于他们离开后,该如何封口? 明早事情传出去,杨家豪面临的压力将会无比巨大。 “砸钱!把他们稳住,工地继续停工,日薪照发。” “这……”小涛还有犹豫,可最终也没说否决的话,因为如此之外,别无他法。 “另外,告诉他们,这事儿谁也不准说出去,只要保证消息不传出去,另外的封口费少不了他们!” 这笔花销就大了。 偌大的工地,施工队数百人。 对方也都不是傻子,知道事情传出去后,对杨家豪而言,有着致命威胁。 如此一来,人心耸动,很可能会因此坐地起价。 不过,杨家豪显然也不是泥捏的,拉着小涛走远了两步,补充道:“该说的话也得说清楚,钱我们不差,但谁要敢乱给我起头搞事,就杀鸡儆猴!” 听起来有些残忍,但这就是人情世故。 你不狠,别人就随意拿捏你,必要的威胁是一定的,这种混境,唯有快刀斩乱麻才行。 杨家豪自然不知,安宁和尼玛波如将他的话都听了个清楚。 可二人其实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杨老板不是坏人。”安宁道。 尼玛波如点头:“阿弥陀佛,只是因果缠身,贫僧明白,安兄弟难道还不了解贫僧的为人吗?” “怕你多想而已,毕竟你是佛门弟子。” “这话贫僧不爱听!佛门弟子也不是不通世故人情!” 杨家豪这么大的盘子,自然有自己的施工队,只不过一些特殊工程还是需要专业的外包工程队,内部人肯定能安顿好,但外边儿请来的就不好说了。 他一顿安置,甚至亲自和小涛与那边儿的人谈。 大约半个小时后,应该是谈妥了,包工头领着人手离去,笑容可掬。 到了这时候,杨家豪和小涛才带着另一人走了过来—— “二位久等了,这位是今天的值班经理。” 小涛也是后面才赶来,要说今天工地发生的情况,还是值班经理这个统筹人最清楚。 几人进入工地,路过一些大型机器时,上面还冒着热气。 工程进展的如火如荼,恶事一发,热闹的工地里一下子又成了几人之前所见的荒芜鬼蜮。 “工人死时,正好一点半,我在十六号楼,亲眼看着二十二号楼上的人掉下来,接着工人们就一哄而散往外跑,我抓住几个在二十二号楼干活的工人询问,他们说……看到个鬼影,是鬼影把人推下去的。” 再之后,自然就没人敢靠近工地内部了。 早前四人,现在一人,又有人亲眼所见鬼影,这个闹鬼工地的名声算是坐实了。 “除此之外呢?”杨家豪还在追问。 可值班经理也说不上什么了,而在走到二十二号楼时,他整个人也无比发憷,明显都能看到他身体上的颤抖。他再一看大老板和涛哥…… 卧槽! 镇定自若! 真的假的啊?他们就不怕吗? 哦。 或许那大和尚是老板请来的法师,他显得更平静。 “行了,杨老板,让你的员工先回去吧。”安宁道。 既然问不出什么,让他留着,还难免暴露两人的能力,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杨家豪点头,让值班经理离开。 等几人看着他出了工地大门后,安宁才继续开口道:“上去瞧瞧吧。” 第二次爬上二十二号楼,杨家豪的心境早已不同,早前是害怕,现在只有愤怒。只不过他的体力不支,一如上次一样。 但要说在楼下等候…… 得了吧。 来到凶地,还敢跟安先生和大师分开,那不是自寻死路。 杨家豪早已看明白了,对方根本没想放过他。 上楼花了十几分钟,每层楼安宁和尼玛波如都进行了细致的查探,但在杨家豪与小涛看来,只是扫了几眼。 却不知,安宁以灵窍神识扫过,比肉眼强了无数倍。 来到十八楼。 三天的工期,已经让十八层封顶,修建起了第十九层,算是破了十八层地狱的恶名。 而上次那小鬼死后留下的腐蚀痕迹,也早已被修复平整。 人到底是从哪一层掉下去的,值班经理也没有说清楚,众人在十八层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这才上了十九层。 高处风声凛冽,其他的楼宇都高于二十二号楼,此时站在十九层平台上,俨然有种四周为囚笼的感觉。 安宁凭借神识扫过,并没有什么发现,正看向尼玛波如,想要询问他有什么见底。 一声惊呼却猛地乍起—— “那,那……在楼对面!有个人!” 小涛指着远处一栋高楼上的顶层惊呼。 众人循着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一个缥缈人影……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鬼影! “不是小鬼古曼童?!”安宁诧异。 也正在他音落时,那边遥遥飘来言语—— “哈哈哈,总算来了!” 尼玛波如上前一步,手上已经抚在了骷髅念珠上,大有一言不合,就会出手的意思:“你到底是何方妖孽,如此肆意残害生灵!” “哟,中土僧人啊!我说呢,我的小鬼,怎么被一而再的破掉!”鬼影冷哼一声:“你,必须死!” “口出狂言,受死!” 尼玛波如念珠甩出,明明是串联在一起的骷髅念珠,瞬间散开。 那骷髅头也仿佛活了过来,放大且幻化出了虚影,向着那鬼影撕咬过去,隔空飞行,速度奇快。 而那鬼影,一动不动。 噗~! 直是被一击而散,而在消散之前,还有那人肆虐的狂笑隐约回荡。 “障眼法!”安宁微微摇头,对方明显无惧和尚的手段,当然不是对他造成不了伤害,对方或许只是以秘法化形现身。 “哼!鼠辈!” 尼玛波如正挥手隔空招来了那法器念珠,平台上却又忽然响起一阵电话铃声。 两人回头望去,杨家豪摸出电话,道:“是阿莹!” 可是。 接通的瞬间,电话里传来的却是—— “呜呜呜,你别过来!别过来!” !!! “哈哈哈哈哈,杨老板,听到了没有?这个声音,你熟不熟悉啊?!” 电话内,是阿莹的哭喊。 还是…… 方才那鬼影熟悉而陌生的肆虐!! “哟哟哟,小美人,这么好的底子,怎么就任由杨家豪那老家伙采摘呢?!他能让你舒服吗?哈哈哈……” 第132章 强势(上) 电话内,是阿莹的惊呼声传来,伴随得还有一个男人的调侃戏虐。 杨家豪在一瞬间呆若木鸡,眼神不可置信的瞥向方才鬼影的方向,可那里早已空无一物。 “怎么可能?” “怎么会……” “到底怎么回事?!!” 杨家豪仿佛魔怔般呢喃自语,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明明前一秒就在工地大楼上与众人对峙的鬼影,为什么下一刻会出现在自己的家中,挟持了阿莹。 不远处。 虽然杨家豪的手机没有打开扩音,但在狂风呼啸的楼顶,安宁和尼玛波如都将电话内的内容听得清楚。 电话传输的音讯质量有些许失真,但整体音色却改变不了,正是那鬼影的声音。 安宁也觉得不可置信,对方是怎么做到从福山区边界,瞬间抵达福山中心区的高端住宅区的。 “不对!” “远程操控!” “这是调虎离山!” 安宁一句话落,身形已经闪到了杨家豪的身边,尼玛波如也不慢,错愕后也迅速镇定下来。 “你到底是谁?你要干什么?!”杨家豪对着电话狂吼,整个人已经近乎癫狂状,只因为阿莹的生死,如今全部被对方掌控。 电话那头的人,正是阮斌,他笑得得意:“哈哈,我要什么,你都给吗?那我要……你的阿莹陪我一晚可好?明日我将她送回来!” “不,不,求求你,放过我!啊……不要!” 撕拉。 阮斌很懂心理战,他将电话刻意凑近了阿莹的身体,粗暴的撕扯她身上的衣服,那布质撕裂与阿莹的叫声,宛如一击重锤砸在杨家豪的心门,让他心神失守。 手机,从杨家豪手中滑落,他已经拿不稳了。 安宁却手疾眼快,一把将坠落的手机捞住,重新放在杨家豪的耳边,又在他另一个耳边道:“稳住,这时候不能乱,先牵制对方,否则阿莹若被带走,哪怕是我与尼玛师傅也无能为力!” 眼看杨家豪还是一脸呆愣,他只得再次用灵识碾压,语气加重:“你到底想不想救阿莹?” 这一下,杨家豪总算回过神来,可听着电话内传来的呼救声,依旧让他脸皮抽搐,难以控制表情。 杨家豪转眸看向安宁,眼中全然是求助的光芒,仿佛不停在说—— 救救我,救救阿莹!! 安宁微微点头,给他一个宽慰的表情:“问他,要什么!” 杨家豪深吸一口气,尽可能调整了一下情绪,道:“只要你放过阿莹,你要什么,我都给!” “你这是废话!我说了,让你女人陪我一晚,我就放过她,怎么?别人上过的女人,你会觉得恶心吗?”阮斌并没有好好谈的意思,俨然是要刺激杨家豪的精神。“可为什么,我不觉得恶心呢?反而觉得很刺激!” “一亿,两亿,十亿,二十亿!只要你张口!!!我都给!!”杨家豪对着电话嘶吼着。 “挺有诚意啊!不过我不傻,哪怕给你账号,我也拿不到钱……” “要不这样吧,你跺下一只手,给我拍个视频怎么样?” 杨家豪下意识的抬起左手—— 只是一只手吗? “给你十五分钟做决定,十五分钟,我要没看到你发来的视频,你的女人,我就带走了……而且,你要尽可能的快哦,一身凌乱的小妖精,华国有一句古话叫什么来着?哦对了,犹抱琵琶半遮面,哈哈,我就怕我隐忍不住啊。”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小涛全程茫然,他没有安宁和大师的听力,但随着杨家豪的状态崩塌,也终于明白了事情经过:“豪哥,是莹姐那边出事了?” 杨家豪六神无主,根本无暇应答,他蹲下身子,双手抱头,拼命抓挠着头皮与发丝,让本就不多的稀疏发型与一下子变得狼狈而凌乱。 尼玛波如神色凝重,却也不知如何是好,对方心性狡诈,万万没想到会使出如此手段—— “邪修炼鬼,以秘法沟通,实则本尊早已隐藏在杨施主家中!罪过,是贫僧疏忽啊。” 小涛发言:“大师,安先生,要不,我们现在赶回去?” 尼玛波如瞥他一眼:“回去四十分钟,来不及的。”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难道真要豪哥一只手不成?” 这时。 杨家豪也回过神来,惨笑着:“一只手,如果真是一只手能解决问题,给他又何妨?可是……可是我就怕,我跺下了一只手,也救不回……” 然而。 杨家豪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 久未出声的安宁,忽然将其打断:“我能救。” 这一句话,仿佛杨家豪陷入黑暗深渊时,乍现了一丝曙光。包括尼玛波如和小涛,都莫名一愣,不明所以然。 安先生……能救? 怎么救? 从此处返回家中,少说也要半个小时。 对方明显算准了路程时间,只给杨家豪十五分钟的决断时间,为得就是掐断所有后路,拿捏死了杨家豪。 至于说报警?寻求别墅安保的救助! 呵呵。 修士本领,大家早有领教,报警多久才能赶到还不清楚,至于别墅区内的安保,一群凡夫俗子,只有给人当做菜瓜任意蹂躏的结果。 对方既然找上门去,自然给自己留有后路,到时情急之中,随手杀掉阿莹,转身遁逃,也不过是顺手为之,随了心意。 可是。 尼玛波如和小涛都觉不可思议时,杨家豪却深信不疑,蹲坐的姿势,身体向前一耸,双膝沉闷的磕碰在了地面,重重的给安宁跪了下去—— “安先生,你若能救了阿莹,我杨家豪这辈子,对你马首是瞻,恩情没齿难忘!” “求求你,求求你了!救救阿莹!她受苦了!这些苦都源自于我,我对不起她!这次事后,哪怕我们离婚分开,我也不想再这样了!” 惨。 杨家豪是个性情中人,无论是他现在对阿莹的态度,还是早年与董焕玲离婚时,慷慨分出的大笔家财,都说明他是个重感情的人。 以他的身家地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阿莹虽然貌美,但也比不上一些电视明星或是名模,她的年纪摆在这里,若换做生性寡淡之人,剁手?不可能的! 女人没了可以再找,手没了,连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了! 安宁能看得出来,若实在没了办法,杨家海会按照对方的吩咐,砍下一只手的。 再说那董焕玲,虽然感情路到了尽头,但分手之际,七成家财说散就散,且因为对方的执念,他也与第二任妻子离婚,算是给足了原配的面子。 原以为一切就此一笔勾销,可结果…… 呵呵。 “十五分钟,有些悬乎!若十五分钟我没有赶回去,我需要你拖延时间,不是砍手吗?找刀具,陪他心理战,求他……” 十五分钟,安先生赶回去? 怎么赶?! 就连尼玛波如都大是不解,先天固然强悍,但距离摆在这里,哪里有可能做到。 不过。 安宁没时间在这里继续浪费口舌了,几人废话时,已经用去了一分钟。 只见。 他走到平台边缘,遥望天空,手中灵光乍现,猛地发出一抹强光。 也在同一时间,黑漆漆得夜空,乌云翻滚,仿佛被某种东西穿透,隐隐约约,众人望向高空时,看到一个黑影极速俯冲而下。 影子由小到大,一点点的放大。 几乎就是三五秒的时间,那事物的轮廓已经呈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那是一只巨大的禽鸟,大到所有人都不敢想象,黑色的羽翼蕴含着寒意,那羽翼冷峭更似刀锋,鸟喙张开的大小,足以吞下一头半大的羊羔。 狰狞、可怖、违背生物学的常理。 哗!哗!哗! 当那黑鸟来到平台前,它猛地振翅减速,荡起无数烟尘,遮蔽众人双眼。 这一幕。 让杨家豪、小涛都永生难忘。 安宁耸身一跃,落在了那黑鸟的背上,弯下腰,亲昵了拂了拂对方的羽翼:“又要麻烦你了。” 同时。 安宁抬头望向三人:“大师,以防万一,你留在这里陪伴杨老板,我一人赶去便可!” “杨老板。”安宁又凝视杨家豪:“遇到事儿,别怕事!冷静下来,想办法拖延时间,这样才能救人!” 音落。 黑鸟振翅而起,再次掀起巨大灰尘,极速升空。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那黑影已经托着安宁,再次隐没在高空云雾之上。 许久,许久…… 小涛‘咕嘟’吞咽一口唾沫:“安先生他……” 杨家豪眼眶泪水横流,又炙热难当:“有救了!有救了!” 他对着虚空拜服:“安先生他真是一介神人,谢谢,谢谢,谢谢……” 无数个谢谢,宣泄着杨家豪心中的郁结。 尼玛波如的震动也不小,身为修士他更能明白灵气复苏的变化情况,只不过现在的灵气仅供修士驱役修行法,修行入门…… 这动物的进阶变异,也未免来得太早了吧? 而且…… 如此凶猛的禽鸟异兽,是如何被安兄弟收服的?! 杨家豪和小涛恐怕不清楚那黑鸟的实力,但当那黑鸟在乌云中显露,尼玛波如便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威胁与压迫。黑鸟俯冲而下的速度,快的惊人。最少在尼玛波如感受来看,要比乘坐汽车行驶在高速上,快了一倍不止。 他对速度没有一个精确的概念,但这速度绝对恐怖如斯。 更何况…… 如此高速的俯冲下落之后,竟然能在瞬间停稳滞空,可想而知,这黑鸟自身具有多么大的力量。 尼玛波如隐隐有种不敌的感觉,因为黑鸟身怀着绝对的肉身力量,他固然有术法存在,或许也不是对手,更何况黑鸟羽翼如钢铁岩石般的质地,只是单纯以肉眼看来,就知道防御不俗。 他,能破防吗? 或许尼玛波如曾经还自觉,自己距离安兄弟只有半步之遥,可这一夜却给了他一次警醒…… 先天、后天,半步之差也犹如天堑! 安兄弟能收服黑鸟,他不行…… 安兄弟,强势如斯啊!! 第133章 强势(下) 工地二十二号楼,十九层。 距离安宁离开仅仅过去三分钟,可三人却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能不能赶到? 能不能救人? 漫无目的的等待,最是熬人。 “杨施主放心!安兄弟座下禽鸟的飞行速度很快,从高空走又是直线距离,十五分钟足矣。”尼玛波如只能出言安慰,因为他现在并不能帮到什么忙。 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给了安宁一个警醒。 虽然大概率不可能是一个连环套,调虎离山,再声东击西。但为了保险起见,将尼玛波如留下照看杨家豪和秘书小涛,是最稳妥的决定。 阮斌心思狡诈、慎密。 安宁与尼玛波如接连两次破局,显而易见被对方发现,这才会在工地上幻化鬼影,调虎离山。既然有高人在暗中为杨家豪撑腰,他当然会谨慎行事。 在阮斌的角度来看此事,硬碰硬不一定怕,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着一定的自信。 毕竟他之前从东南亚入境到香江,主要原因就是为了师傅打探军情,而后机缘巧合与董焕玲相遇,借助她的势力将香江玄门的老底摸了个透。 香江确有术法高人,但这‘高人’之名,仅对凡人而言。 对他来说……都是菜鸡罢了。 正因此,阮斌对华国修行界有着一定成分的轻视。 或许有比香江菜鸡厉害的人,但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呢?至多至多,也就与自己旗鼓相当。 再看自家师父门下,自己不过是最小的四弟子,修为最浅,往上数三位师兄,个顶个的实力恐怖。有时候阮斌就在想,或许不用师傅出手,找来那三位师兄,也就足够踏平香江的修行界了。 眼下。 调虎离山的计谋是他与董焕玲商量好的决定,硬碰硬有可能两败俱伤,倒不如直接拿捏住杨家豪的软肋,让他就范。这叫什么?这叫有脑子,智取! …… 杨家豪的别墅内。 阮斌依靠在窗边,点燃香烟吞云吐雾,看着缩在墙角,用破烂不堪的睡衣遮蔽身体的闫莹,眼神戏谑,饶有兴趣。他习惯性的伸出舌头舔舐嘴唇,心中早有欲动,想要品尝一番这女人的滋味。 不过…… 呵呵。 “你说,你丈夫会不会砍下一只手救你呢?或者,你想不想他砍下他的手来救你?” 闫莹面对阮斌又惧又怕,可面对如此一问,又被问到了心坎上—— 阿豪,会救我吗? 那可是要付出一只手的代价! 眼看女人沉默,阮斌又是哈哈大笑:“原来你也并不相信你的丈夫啊,那为什么还要跟他呢?不如,我们走吧,你跟在我身边,让我来宠幸你。” “你,你无耻!混蛋!阿豪,阿豪一定会救我的!” 阮斌嗤笑一声:“呵,愚蠢啊!他那样的大老板,会自断手脚?女人不过玩物,有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来?” 说着话。 阮斌一步步靠近过去,在闫莹的身前蹲了下来,伸出手强硬的勾住了她的下巴,眼神中泛起的趣味愈发浓厚:“那我再问你,我要把你扒光了,不着一物,就算你不曾被我沾染,他还会信你,觉得你是干净的吗?而他,还会不会要你?” 闫莹彻底呆愣,她本就因为恐惧而心思紊乱,随着阮斌的话语吐露,心理防线也在一层层崩塌。 会吗?阿豪他会吗? 撕拉!!! 正在阿莹呆愣时,阮斌起手扯掉了闫莹身上最后一层破布,将她全身暴露出来。 洁白的双腿倒是不错,只不过…… “啧,怀过孩子的女人,又有什么好?肚皮上一片褶皱,恶心死了!为了孩子,杨家豪竟然能抛弃阿玲?呵呵,也是个愚蠢的男人!” “你肚中的孩子本是要被我练成小鬼古曼童的,结果被你丈夫坏了好事……咦,我看你的表情,你竟然还不知道?哈哈哈哈……是啊,你肚中的孩子,就是我弄死的,用他的冤魂,来炼我的小鬼,再用那小鬼,去杀你丈夫,多么美妙的故事啊!!” 此情此景。 闫莹已经忘却了去遮蔽自己,双手瘫软的置于两边,眼神发直,豆大的泪水不住落下—— “孩子,我的孩子……” “是你杀了!是董焕玲杀了!” “魔鬼,你是魔鬼!!” 呢喃自语后,闫莹只觉脑袋发晕,偏头昏厥过去。 阮斌对此没有半点怜悯,站起身子,摸出了手机:“哦,时间到了!也正好,让杨家豪看看,他的妻子被我侮辱了,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吧。” 他翻找着闫莹的手机,打开微信,直是将视频邀请发送给了杨家豪。 …… 夜空。 黑鸟极速飞行,但走得并不是直线。 鹏市的飞机航班线路密集,高空管制严格,以高速直线进行推进,安宁很怕被雷达监控。 除此以外,高楼大厦林立,上千万人口的巨城,也不知道有多少摄影与无人机爱好者。 因此,高空不能走,低空害怕被拍。 安宁只能驱役莺莺,飞行在高空与低空的夹缝之间,掩藏在厚重的云雾内穿行,以此隐遁身形。如此一来,原本十分钟其实就足以赶到的距离,如今最少也花去十五分钟,大约与对方给出的最后时限相同。 要说,此行是为了救人,安宁难道不该全力以赴? 是! 应该全力以赴。 在安宁的视角来看,召唤莺莺现身,已经暴露了他的底线。 虽然现在与特异局达成了和平协议,但特异局并不一定对莺莺没有觊觎之心,要知道,莺莺应该是全国范围内第一个自行进阶的异兽。 它的存在,具有极大的科研价值。 如今灵气复苏的势头,还没有达到沸腾阶段,这个世界依旧是科技为王。 而上层领导对此事的意见不明,若是有人想用莺莺做研究,发展生物基因科技,提升人体能力,来阻断修行者的出现,也未尝不是没有可能。 小心、谨慎,这也是为了安宁自己着想。 说一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好像过于冷淡。 但在这件事里,安宁已经仁至义尽,且在自己能承受的代价范围内,伸出援手。 …… 工地。 顶楼平台。 杨家豪的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是视频邀请的提示声。 声音的出现,预示着十五分钟已经到了。 杨家豪望向尼玛波如,小涛也神情紧张的看了过去。 尼玛波如点了点头:“保持镇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乱了心神!给安兄弟争取时间,闫施主才能获救。” 三申五令,并不为过。 因为杨家豪的心态已经位于爆炸的临界点。 安宁已经走了十五分钟,赶到在即,若是这时候还不能拖延出时间,那把人救不回来的罪责就不在其他人身上,而在于杨家豪自己。 杨家豪深吸一口气,终于按下了接通。 画面联通,对方所在的地方,的确是杨家豪别墅的二楼,夫妻二人的房间。 只不过此时…… 已经没有了闫莹的哭喊,视频的那边显得寂静。 “阿莹!阿莹!”杨家豪下意识的呼喊。 同时,那边这才传来了声响—— “哦?看来你没有按照我说的办啊,所以,你并不想救你的妻子?” 只听声音,不见人形,对方自然害怕被拍下面孔,遭到通缉。 “你先让我看看我妻子,只要她还活着,没有受到伤害,我立马,立马切断我的一只手!” “哦哟哟,魄力难当啊杨总!不过,我恐怕你搞错了我的条件了吧?十五分钟内,切掉手给我发视频,可是十五分钟过去了,我并没有看到我要的结果,在这个时候,你已经违约了,没有了和我谈话的资格……” “可是,你,你总要让我确定闫莹是安全的。”杨家豪道。 “在这件事里,你并没有主导权和话语权,堂堂亿万大老板,连这点儿逻辑都没有吗?”阮斌冷笑,紧随其后,画面一转——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会救她了!看看,她睡得多么甜美?因为她累了,从没经历过这么舒爽而美妙的夜晚,在我的身下,婉啭骄哼……” 画面中,正是闫莹晕厥的模样。 阮斌,又赢了一步! “啊啊啊!” “混蛋,畜生!你这个杂种!” 原本还算镇定的杨家豪,瞬间疯癫了起来,对着手机,撕心裂肺的大吼,捶胸顿足。 直到他平静些许,阮斌才道:“哈哈哈,看来,你真的不打算救她了!那我就把她带走好了,让我日日夜夜的享用……” “不!不!!!”杨家豪跪倒在地,捧着手机,哭得眼泪鼻涕都横流而下。 他狠,也愤! 事到如今,伤痛竟然被恨意替代,他想起来了…… 他要拖延时间,让安先生赶到! 杀了他! 一定要杀了他! 千刀万剐,也死不足惜! “求你,求你!放过阿莹!我现在,现在就将手切下来!” 那边,阮斌冷哼:“软骨头!为了个女人,低三下四!那就切吧!切下一只手,我放过你的女人!切!切啊!” 杨家豪转头:“小涛,去找把刀来!” 说着。 他又对视频道:“再给我五分钟,我让人……去拿把刀。” “呵呵,想拖延时间吗?十五分钟,外加五分钟,二十分钟!若不是我亲自踩点,计算过路程时间,还真怕你耍诈啊,去吧!五分钟之内,我要看到你切下一只手,否则,到了那时候,你再没有半点机会……” “等你今夜回家时,看到的只是玉体横陈,凄凉的躺在血泊中,皮开肉绽,不得好死!!!” “哈哈哈。” 阮斌, 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在金三角被师傅看中,而后掌握权柄,一路走来,都浸泡在血液中一步步崛起。 他嗜血而癫狂! 只不过,在他癫狂发笑之时。 别墅的二楼房间窗外,忽然有一道巨大的黑影遮蔽,让窗外的路灯火光一下子透不进来。 还不等阮斌回头…… 哐啷! 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猛地从外而内的爆炸,无数的玻璃碎片激射而来,响起偌大凌乱碎响。 而在吵杂中,一声响动,显得清脆。 踏踏! 脚步声,落地。 黑影褪去,光芒重新透入了房间内。 阮斌忍着被玻璃划伤的疼痛,抬眼望去! 诡异的狂风摇曳下,一个高大健硕的人影,正踏入了房间之中!! 第134章 碾压 工地平台之上,杨家豪的手机中忽然传来一阵躁动,让几人一阵茫然。 可就在下一秒—— “你是谁?” 阮斌阴冷的声音传来。 “是安先生!”杨家豪失声道。 小涛也不自觉攥紧了拳头:“安先生赶上了!” 尼玛波如微微一笑,只要赶上,对方就没得跑,先天在当下的大环境下,堪称无敌! “阿弥陀佛!” …… “你是谁?” 窗外的灯光透入,让阮斌看不清来人的面孔。但其身份,不言而喻,势必与杨家豪有所联系。 可阮斌想不通,对方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来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是谁,你应该心里有数!”安宁淡漠回应。 同时,他扫了一眼墙角处,发现了不着一物,昏厥过去的闫莹,神色陡然变冷。 “杨家豪请来的高人?呵呵……” 阮斌显得淡漠。 可就在话音吐露一半时,他便猛地出手! 聊天?说废话?他从不跟死人浪费时间! “簌簌簌簌……” 鬼影乍现,共计五只小鬼古曼童,自阮斌身上溢出,飞上半空,又直冲安宁而来。 霎时间,卧室内弥漫起一阵剧烈的阴冷,小鬼戏谑的笑声诡异而恐怖。 安宁有所感知,这五只小鬼的实力,都要比那夜在工地所见,还要强上一倍,鬼影凝实,竟然每一个都有后天境界,若是尼玛波如撞上此人,都会显得焦头烂额,所幸是自己。 “去死吧!”阮斌冷酷喝道。“给我撕碎他!” 五只小鬼赫然裂开血盆大口,一个个牙齿如兽形凛冽坚忍,嘴巴大大裂开,开合处一直延伸至耳根,口中更是泛着恶臭弥漫,滴撒着粘稠的汁液,汁液具有腐蚀能力,瞬间让地面的木质地板溃烂,燃烧出一股酸臭。 安宁一动不动。 带着静默审视的目光,扫过那五只小鬼,貌似时间亢长,实则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 阮斌眼看那男人被吓得呆傻,嘴角已经泛起了残忍的弧度,甚至他心中在想—— 杨家豪啊杨家豪! 你算计于我,那今天便得不到什么善果了! 一只手?! 现在的价钱,可不够了! 他的舌头又是下意识的吐出,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看起来令人恶心的舔舐嘴唇,犹如嗜血的野兽,在享受杀戮快感之间的神情愉悦。 可说到底…… 他在安宁眼里,的确算不得人!! 嗖! 一阵劲风呼啸声乍现,阮斌只闻其声,却还不明情况。不过也就在下一秒,他看到五只小鬼扑去的那个男人的身形,竟然在一点点的淡化……透明…… 然后,变得虚无。 咚咚咚! 五只小鬼扑空了,它们在这难以估算的极短时间内,根本无法作出最佳反应,一个个带着庞大俯冲力量,撞击在了墙壁上,让墙壁上的土石纷纷炸裂溅射。 “人,人呢?” 阮斌不可置信,眼珠子扫过整个房间,也见不到方才那男人的身形。 “不可能!他不可能这么快!” “为什么不可能?” 啪! 安宁的声音忽然在阮斌的耳边响起,紧随其后,阮斌便感觉一只手,蕴含巨力,强硬的禁锢了他的脖颈,让他喘息不能,更让身形瞬间离地而起。 那男人的面容,这时才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年纪看起来比他还要年轻不少。他神情淡然,似乎不具有丝毫情愫,眼中不带有波动,就好像看待一块死物般静默。在他的身上,阮斌感受到了仿佛如同大师兄一般的强烈恐怖。 那是他不能匹敌的力量!! “唔……” 他丧失了呼吸的权利,犹如被人掐住脖颈的小鸡仔一样无力,眼眶突出,眼珠充血后更是强烈的暴起。 “不!我不能死!” 心中的求生欲望无限放大,虽然他明知道不能敌,可他更不想死! “还有希望!” “你们这些畜生!还在等什么……” 心下狂呼,意念颤动,他沟通了五只小鬼的联系。 那五只小鬼瞬间折返,向着安宁的后背冲来。 “以孩童魂魄炼化恶鬼!” “畜生啊!” 灵窍动。 阮斌忽然发现,自己与小鬼的联系,被隔断了!而那五只小鬼,也瞬间停在了半空中。他的眼角余光望向窗外,原本随着夜风摆动的枝丫,也停止了挥动。 世界、空间,在此时仿佛都陷入了时间的凝固。 不对! 他还在动!这个男人,还在动! 安宁松开了手,转身侧移到了一旁,眼神依旧锁定在阮斌的身上,而阮斌这时才发现,明明已经失去了对方手掌的控制,自己的身体,为什么还停留在半空中??? 他依旧喘不上气,肺部火辣辣的烧灼感,让他无比痛苦。 “到底怎么了?这是怎么了?tm的见了鬼!这是什么法术?!!” “时间停止吗?” 这一边。 安宁终于挺稳了脚步,眼神审视:“哦,地方,差不多够了!” 地方够了? 什么意思? 阮斌不懂,越是不懂,那种来自未知的恐慌,就无限放大。 他平生第一次懂了,明白了…… 明白了每每被他戏虐玩弄、最后残忍杀死的蝼蚁们,在这种时刻的心境。 无奈! 恐慌! 好想死,想快点死! 又好害怕死!死了之后,我会变成什么?! 你要做什么,就快点来啊!为什么要戏耍我! 安宁,站在一个上位者的角度,俯视着他,而他,命薄如纸。 “嘻嘻嘻!” 五只小鬼忽然笑了,他们活了过来,从这凝固的时间、空间中解脱。 “我有救了?”阮斌在想。 可是! 当他想要勾连小鬼的联系时,却一无所获! “怎么回事?我为什么感知不到他们的存在!” 小鬼笑得很开心,不是对安宁笑,也不是对闫莹笑,而是对着阮斌,嘻嘻嘻地戏谑不停。 这一刻。 阮斌懂了! “反噬,这是古曼童的反噬!” “他隔断了我和古曼童的联系,古曼童会杀死我!!” 养小鬼,若丧失了控制,其主第一个将会遭到反噬,被自己炼化的小鬼,亲手杀死。 可是,一切都完了! 阮斌还在不可置信的疑问,对方是怎么做到的,那五只小鬼已经飞扑而来,张开嘴巴,啃食着他身上的血肉。 那粘稠恶臭的汁液,瞬间腐烂了他的身体,化作脓液,又被吞吃进了嘴里。 阮斌想叫,但他叫不出来。 疼! 疼得头顶的神经,都在一下一下的跳动。 或许是疼痛让人的思维大开,他忽然明白,对方的实力根本超脱了他的想象范畴。 大师兄也不能隔断自己与小鬼的联系,能这样做到的…… 只有师傅! 错了! 他知道错了! 可现在,他连认错悔改的机会都没有。 复杂的情绪在心间飘荡,但悔意也只是昙花一现,很快便被疼痛感变化成了无限的愤怒。 “啊!!!” “我让你不得好死!!” 噗。 安宁听到一声只有他能听到的细微响动,这是阮斌挣脱了他灵窍的声音。 “死志的力量,果然庞大!后天修士,竟然能在最后一刻挣脱我的灵识碾压?!” “不过,还是完了!”安宁叹道。 咔嚓咔嚓咔嚓…… 五只小鬼已经啃食到了阮斌的骨头,发出一股渗人的咬碎声。 阮斌怒吼之后,已经发不出第二句声音,不论是肉体,还是灵魂,力气都被那最后一次冲破安宁灵识压迫时,消耗殆尽。 “算了,给你个痛快。” 灵光乍现。 小五行术幻化火龙! 火龙沾染那五只小鬼与阮斌的瞬间,便将其点燃。 “啊啊啊啊!” “呜呜呜……” 恐怖的挣扎声,仿佛受尽了莫大的痛苦,有阮斌的,也有那五只小鬼的。 转瞬间。 一切的一切被烧成灰烬。 阮斌死…… “嗯?!!” 灰烬中,竟然有灵光聚集。 安宁看得诧异,可不等他反应过来,那灵光就瞬间凝聚成了一个人形。 正是—— 阮斌!! “混蛋!混蛋!你这个该死的混蛋!” “你杀我了!你也要死!我师父,会为我报仇的!将你碎尸万段,练成奴役鬼仆,永生永世为我师傅当牛做马!!” 怒喝。 闪遁。 阮斌竟然能在死后自行幻化出魂魄,遁逃离开,直是穿过了墙壁,迅速飞离此地。 安宁闪身来到窗边凝视,那魂魄虚影已然遁出了数百米,速度快得令人发指。 蹙眉,揣摩。 他是追不上了! 安宁再回忆起方才亮起的灵光…… “是个项链!法器?” 阮斌的魂魄虚影,似乎就是依仗着那东西的威能,重组遁逃。 “果然,他有师门传承……阿赞吞挺吗?” 安宁呢喃自语,陷入沉默! 对方遁逃而去,势必留下后患,可要说恐惧,也不存在。 若他师傅真是阿赞吞挺,迟早会有一战。 若不是…… 那又何妨,教出如此残暴弟子之人,杀了便是! 离开窗边,安宁走到床铺前,拉起被单一挥,落在了闫莹的身上,随后将她身体包裹,放在了床上。 灵窍再动,轻轻拂过闫莹的六识,安抚她内心的躁动与不安。 直至做完这一切,安宁去找闫莹的手机,却发现早已与阮斌一起,被烧成了灰烬。 这便拿出自己的手机,给杨家豪拨打过去—— “杨总,回来吧,事情解决了!” …… 四十分钟后。 杨家豪、小涛和尼玛波如三人赶回。 眼看阿莹昏睡在床上,又被床单包裹起来,自然知道是安宁的手笔。 “多谢安先生!”杨家豪深深鞠躬,真诚谢道。 安宁淡然道:“无妨,我已经为闫莹抚平了躁动,不过等她明天醒来,还是得靠杨老板自己解决问题了。” “那,那个畜生呢?”杨家豪咬牙切齿。 安宁想了想后,指着角落一滩灰烬:“死了!但是也跑了!” 这话一出,就连尼玛波如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安兄弟,此话何解?” 安宁道:“肉身已死,但其拥有某种法器或秘术,凝聚阴魂,遁逃走了。” 杨家豪一听,大惊失色:“那,那岂不是,他日后还会来报复?” “那人……只剩残魂,自身难保,哪怕借尸还魂,也不具有如今十分之一的实力,有我与大师在,杨老板大可放心。” 听到这些话,杨家豪才松了口气,望向那飞灰,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这仇,算报了吧?! 第135章 阮斌之死 安宁并未提起那人背后还藏有师门的事情,只为了能让杨家豪喘上口气…… 一个多月来,工地接连出事,腹中子夭折,妻子被人下降头邪术,一系列的种种事情,都让杨家豪遭受生命威胁的重压。 倘若再告诉他,对方背后还有师门,如今干掉了小的,恐怕还会有老的蹦出来找麻烦,估计杨家豪也不想活了,干脆死了一了百了吧。 毕竟,一个弟子就如此强悍,戏弄他于股掌之间,对方师傅要是在出手,杨家豪简直跟被人掌控生死的蝼蚁一样,只能任人鱼肉。 与特异局达成的条件,会让安宁在鹏市、香江滞留,如今也算是能顺势保护杨家豪的小命。 更何况,就算那人以魂魄形态通风报信,阿赞吞挺也不敢贸然杀入鹏市,香江之战就在眼前,若有新仇旧恨,那时解决便是。 所以,与其告诉杨家豪徒增烦恼,倒不如让他活得轻松一些。剧本上常有台词,你知道的太多了,你就得死。 此情此景也是同理,有时候,人还是傻一些的好。 而眼下,又有一个很好的例子,摆在眼前。 闫莹。 闫莹原本并不知晓自己流产的真相,只是以为体质原因,调养不当才导致流产,却万万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被人以邪术暗害。 只在第二天清晨,闫莹醒来时,便是嚎啕大哭:“阿豪!咱们的孩子,是被人害死的!!” 闫莹本来已经释怀了流产的事情,如今旧事重提,剧情发生另一种扭转,自然而然难以接受。 杨家豪原本好心隐瞒,变得一场空。 而此时,更是不敢表现出自己知晓内情的情况:“怎么会?” 一阵佯装,只是倾听闫莹的哭哭啼啼的叙述,杨家豪的心中自然很不好受…… 其实。 咱们的孩子,就在后花园的土地里埋葬着啊!! 其实安宁也看出来了,杨家豪此时也有些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心理! 为什么? 因为所谓的幕后黑手貌似是那暹罗邪修,可实际上呢?还不是他的第一任妻子董焕玲! 可事到如今,他对董焕玲只字未提,仿佛刻意忘却。 或许他自己也在害怕,害怕董焕玲再次对他出手。 中午。 杨家豪与闫莹衷心感谢安宁,若不是安先生出手,强势解围,闫莹的结局凶多吉少。 “安先生,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您若有什么需求,大可提出,只要是我杨家豪有的,能办到,必然双手奉上;若是没有的,办不到的,也竭尽所能去为您办妥。” 杨家豪的心态已经发生莫大变化,原本只是崇敬,此事之后更是演变成了拜服。 钱?家业?公司? 再多再大又有什么用?! 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哪怕杨家豪并不知晓灵气复苏的情况,但他起码知道了一个道理…… 自己不具修行,在这世上只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就说昨天,若没有安先生,对方拿捏住杨家豪,只会一点点将他的家财倾吞,不费吹灰之力。 “好生歇息吧,你夫妻二人共患难,这份情谊难得可贵,其余事宜,不必挂怀。” 安宁淡泊名利,与夫妻二人客套两句,就和尼玛波如离开别墅,去往隔壁。 这些天,就让杨家豪和闫莹好好缓一缓吧。 …… 时间回到前夜。 夜色深沉。 阮斌肉身已死,凝聚阴魂不散,遁逃夜空。 阮斌的确为阿赞吞挺弟子,名列第四,其弟子四人又称大法师座下四大法王,身具后天修为。其传承也正是暹罗降头术。降头术修行体系中,并没有凝聚阴魂的法门。 而如今阮斌所凝聚的阴魂,都亏他师傅阿赞吞挺所赐下的凝魂锁。 此物为阿赞吞挺炼制,师兄弟四人皆有一枚,为的就是若是遭遇惨死结局,还有一线生机,复仇有门。 阮斌当初得到此物,还颇为不屑,自己怎么可能遇到那种情况? 可是,如今他是切切实实靠着凝魂锁,才得以苟且偷生。 不过也正如安宁所预料的一般,阮斌此时的状态差到了极点。 油尽灯枯,阴魂薄弱,飞行遁逃时疾风扫过,他只觉阴魂仿佛撕裂般的疼痛,隐隐有崩溃之势。 这便是聚魂锁的弊端,靠外物凝聚,终归限制颇多。 一条残魂,完全靠聚魂锁的功效吊着命。 要说从鹏市飞遁回暹罗,完全痴人说梦。 要知道…… 道门正统的‘阳神法’修阴魂,阴魂凝聚后,也不能常在日光下暴露,更有害怕惊雷的威胁,稍有天色大变,雷暴将至,就只有魂飞魄散死路一条。 这也就更别说一个暹罗修士自己炼制的凝魂锁了,这东西连低配版的阳神法都不算,至多算一个胶带,将魂魄粘粘在一起,供给短时间内的苟活。 没错,阴魂存在的时间很短。 阮斌记得师傅说过…… 若阴魂遁出,白日可支持半时辰,夜晚可支持三个时辰,在这短时间内,必须找到载体躲藏,随后想办法将载体送到师傅身边,才可以秘法维持阴魂存在。 “不行了!那人实力可怕,真火烧灼,凝魂锁都有损伤,若是再不找到载体,势必要魂飞魄散。” 载体怎么找? 实则,小鬼鼎炉就是一个很好的阴魂载体。 “先回家,让阿玲帮我,带我去藏阴地,将我之前准备炼制小鬼的鼎炉取出,入驻其中!再让阿玲送我回暹罗!” 嗖嗖嗖。 有了目标,阮斌迅速朝着他与董焕玲的豪宅而去。 这一边。 董焕玲深夜未眠,微醺红酒,脸色浮上一层红晕,却是睡意全无,心中只想着今夜将要发生的事情。 她当然相信阮斌能搞定杨家豪,因为行动之前,她就为阮斌算计好了一切,哪怕杨家豪身边或有高人存在,可这一出调虎离山之计,直是掐住了杨家豪的命脉,让他只能束手就擒。 如今…… 她只是等待,等待阮斌乘胜归来。 然而。 正当这是…… 阳台未闭合的落地窗门外,掀起一阵狂风大作,吹得窗帘飞舞,又打翻了周围的盆栽花瓶。 如此诡异情况,让董焕玲紧张的猛地站了起来。 可就是下一刻,半空中所出现的事物,就让她目瞪口呆,手中的红酒杯都跌落在了地上。 “阮,阮斌?!” 半空中,一个半透明的阮斌漂浮,神色痛苦,虚影忽明忽暗,好像下一刻就要支离破碎。 这是魂魄?! 董焕玲自然见过阮斌的恶鬼古曼童,此时也认出了魂魄的所在。 阮斌慢慢飘飞下来,声音极其微弱,可他的五官模样明明是挣扎的怒喝! 阴魂衰败,自然不能沟通人类阳魂,阴阳有别,他已经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可问题是…… 若是不给董焕玲交代清楚,他大仇也绝不会得报。 “阿玲!你听我说!听得我说!” “我被杨家豪身边的高人杀死,对方很强!非常强!”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董焕玲呆若木鸡,她万万没想到阮斌会落到如此下场,要知道,在香江时,阮斌数次出手暗害所谓的玄学高人,也没有人发现他的踪迹,用阮斌的话说…… 若非我要隐藏踪迹,打上门去也是碾压他们,放眼香江,无人是我的敌手。 可现在…… 他,他死了! “阿玲!听我说!!” 阮斌抬起手,抽在了董焕玲脸上,可是手臂只是穿行而过,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 然而,这也不是一无是处。 董焕玲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触碰脸庞,紧随其后就觉得浑身泛起一股极度的寒意,不住颤抖起来,再看阮斌出手,这才回过神来。 “你说!” 阮斌道:“带我去藏阴地,取小鬼鼎炉,我要躲藏其中,随后你送我回暹罗,我要告知师傅情况,为我报仇!” 董焕玲此时凌乱不已,脑中想得全然是阮斌死活:“那你,还能复活吗?” “或许,或许可以借尸还魂!我没时间了,先走,去藏阴地!” 董焕玲这便行动起来,出门,上车,发动了引擎。 阮斌飘入车内,车子随即启动出发。 可是…… 董焕玲和车子都已经前去,阮斌却被车子穿透,留在了原地。 刹那间! 两人又是呆愣,董焕玲下车跑回:“阮斌,怎么,怎么回事?” 阮斌神色怒而悲伤:“完了,我完了!凡物载不得阴魂,此时更找不到阴人纸船载我,我赶不到藏阴地了!!” “那怎么办?你,你会死吗?”董焕玲其实已经明白了现在的情况,可她却不敢流露出真实的情绪,他怕阮斌将死,神智紊乱,会拖她下水,拉一个陪葬。 “没办法了!”阮斌凝视董焕玲,“阿玲,一夜夫妻百日恩,我活不了了!你帮我,求你,你帮我!” “我帮你,我帮你!”董焕玲点头。 “找我师父,告知他我的情况,一定要报仇!那人实力超然,恐怕比我大师兄还强,甚至能与师父比肩,能切断我与古曼童的联系,甚至停止时间与空间!善用火法!” “一定,一定,要帮我报仇!” “一个多月后,香江之战,你一定要找到师傅!” “阿玲,我求你,一定要帮我办到!其实我早已把我的降头术与小鬼法写好,你去藏阴地找,会找到……还剩下的两个鼎炉,将它们练成,师傅就会相信……” 话不等说完。 阮斌忽然神色凝滞,仿佛整个人都被冻结。 紧随其后…… 哗啦! 冻结的阴魂,彻底崩碎,化作白烟,瞬间消失在董焕玲的眼前。 至此一刻。 董焕玲六神无主,吓得跌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息—— “呼呼呼……” “阮斌,阮斌真的……真的死了!!!” 第136章 得术!!! 深夜时分。 从阮斌回来,到他身死道消、魂飞魄散,也绝不超过十五分钟。 可这十五分钟对董焕玲来说,却是这辈子最让她无法忘怀的时刻。 她见过人死,也见过比阮斌阴魂模样更可怕的古曼童恶鬼,可在她认知里,强悍无比的阮斌死去,让她有一种深陷泥沼的无力挫败感。 这种感觉就好像回到了若干年前,她父亲‘大董’死得那天…… 曾经在香江,叱咤过一个时代,说一句佛挡*,神挡杀神也不为过的大人物,就那么躺在病床上两眼无神的等待着死亡降临。 呵,多么无力啊。 生老病死是人间的规则。 可阮斌算什么? 在暗地里曾让香江玄学界都束手无策的人,却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董焕玲一度想要仰仗阮斌的鼻息,在这个时代里有所作为。 一切,烟消云散,化作虚妄。 董焕玲自然知晓灵气复苏的情况,阮斌对她可谓是言听计从,掏心掏肺。 她承认,自己这个年过四十,饱受感情挫折的老女人,已经不相信爱情的萌芽,与阮斌的关系也多过利用。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么多年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拥有过朝气与上进心了。 “没了,都没了!” “杨家豪!又是你!!!” 董焕玲跌坐在别墅车库的门口,远处的保时捷小跑的引擎声还在沉闷作响,她攥着拳头砸着水泥地板,愤怒的狂吼,却没有一滴眼泪。 她的思维已经有些扭曲病态。 这事儿怪杨家豪嘛? 不! 若不是她自己,又怎么会招惹这么多恩怨因果呢?! 许久许久。 董焕玲回过神来,站了起来,如行尸走肉般来到车上,很从容的倒车,却又在即将路过阮斌阴魂崩碎的地方,踩了一脚刹车停顿。 她望向后视镜,再次确认空无一物,直到此时,潜意识仿佛才真正认定了阮斌的死亡。 “他不会再出现了!” “呵呵。” 进入车库。 别墅大厅内因为窗帘飞舞打破的盆栽花瓶而显得凌乱。 董焕玲顺手拿过了红酒瓶,没找杯子,忧郁的猛灌了一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思考! 思考阮斌的话,思考这次的设计,思考未来的打算。 帮阮斌报仇? 阮斌都无能为力,董焕玲又能做什么? 可要说去面见阮斌的师父…… 只在想到这一点时,董焕玲就摇头否决了。 因为她听阮斌说起过他师傅的故事,那是一个杀人魔王。不要说眼中没有一点对生命的敬畏,就是‘怜悯’这个词都不存在于他的字典里,这天下世间以他为王为尊。而阮斌从很多时候,也显露出了这一点,只是还没有到他师傅那般的极致。 虽然这人对门下弟子还算真诚,可阮斌之死,仅凭董焕玲一张嘴也说不清楚。就算董焕玲找上门去,告知了情况,恐怕对方一怒之下,只会先杀董焕玲泄愤。 不过…… 这个消息总要通知过去,若能继续借刀杀人,呵呵…… “一个半月后的香江之战?嗯!”她微微沉吟。 董焕玲是一个很懂得反思的人,通过阮斌的死,追溯根源,这次计划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为了万无一失,她让阮斌用了一招调虎离山之计,却还是让阮斌赴死,这实在让人想不通。 豁然。 董焕玲深思的神情一颤,露出一抹苦笑。 “我总让阮斌不要盲目自大,没想到最后到头来,最盲目自大的人是我啊!” 董焕玲忽然明白,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 阮斌的身边,一直有自己在旁警醒,告诉他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谨小慎微才能成大事的道理。 可是她自己却没有人在旁提醒,潜意识永远在说着—— 阮斌是很强,阮斌的背后还有比他更强的师父。 然后…… 一直到了杨家豪身边高人第一次灭掉了工地里的古曼童时,董焕玲就渐渐踏入了败局! 为什么? 因为,她从始至终没想想要去调查过杨家豪身边的情况,因为从一开始她自以为,也的确掌握着所有的节奏。给闫莹下降头,给杨家豪工地找麻烦。 所以这次貌似天衣无缝的计划,会失败,会成为阮斌的死亡结局。 她忽略了一点…… 在绝对力量面前,计划都是扯淡。 “呵呵,吃一堑长一智啊!杨家豪,你教会我做人!” “那么未来,我一定让你刮目相看!” 一瓶红酒下肚,董焕玲从沙发上站起身子,仿佛什么事儿都从未发生过一样,走到窗门前,拉上了玻璃门,又妖娆的绕过了地面上的盆栽残骸,淡然上了楼,进了房间,又走进浴室。 沐浴更衣后,头发湿漉漉的倒在床上,安然进入了梦想。 第二天,中午。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撒入,这是董焕玲的习惯,窗帘的角度设计的很好,只有中午的阳光才能透过她设置的缝隙,照在床上,将她唤醒。 从梦中醒来,坐起身子,神情也只是微微虚晃了一下,就回忆起昨夜发生的事情。 她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机,翻找到一个号码—— “阿玲姐?你给我打电话?稀客啊!” “废话少说,你不是看上我手上的几块地皮吗?ok!连同我公司,全部打包给你,你要能吃下就拿走!” 嗯? 对方诧异:“连同公司?玲姐这是要……” “做个富家婆,享受人生了!一句话,要不要!” “单是地皮我肯定拿得下,可玲姐的公司可不小,我怕……” “呵呵,别给我绕圈子!我在岭南和香江所有的产业,你也知道有多少,值多少钱。我这些年虽然没怎么操持,但价值只增不减,四十五亿,打包出售!你不要,我可以找……” 董焕玲说出另一个人的名字,都是对她名下地皮动心的老板,实力不俗。 “玲姐要不是开玩笑的话,我过来,咱们接洽一下。” “你直接找我公司的总经理吧,核实资产后,再找我签协议!四十五亿,一分不少!” 挂了电话。 董焕玲起床洗漱,一切如平日里正常。 洗漱之后,又在巨大的衣帽间里挑选着今天的穿着,想了想…… 她还是拿了一件黑色的长裙,又带上了黑色的洋帽,下了楼,从花瓶中取出一只白色鲜花,别在了洋帽上,拿上车钥匙,出门。 …… 临近黄昏。 沉屿山,鹏市边界,少有不曾被开发的自然山岭。 周遭驻扎的都还是原始村落,村民靠捕鱼、种植为生。 一辆保时捷小跑进村,引来不少人瞩目,车上一个美妇下车,却也没人敢于上前打扰。 这位富豪可是花大价钱租下村子背后荒山的富豪,村长早就下了死命令…… 人家富豪若是过来了,谁也别去招惹,若是丢了租约,分不到钱,到时别哭爹喊娘! 美妇对周遭一切漠不关心,踩着高跟鞋,走上了坑洼的上山小径。 一路上行。 约莫半个小时,她翻过了矮山的山头。 山后。 山谷中泛着一股鱼腥的臭气,原来山后有一半的土地,常年被浸泡在大海涨潮时涌入的海水之中,小鱼小虾无法重归大海,在这死水中最终腐烂变得恶臭。 山如囚笼,海注恶水。 董焕玲还记得阮斌第一次来时的感慨—— “好一个藏阴地,哪怕在暹罗,我师父见到这样的藏阴地,都要大喜过望,在这里种下的鼎炉,无不是上品中的上品!” 董焕玲逐步下山,穿着高跟鞋,显露在外的脚踝早已被小径的杂草刮伤也丝毫不在意。 她沉默着,在想…… 昨夜。 阮斌死前提到过,他早已将降头术和古曼童的修习法,藏在了藏阴地中。 阮斌在鹏市一共发现了五处藏阴地,董焕玲方才尽数搜寻,却都不得其法,如今也只剩下这最后一个…… 也是阮斌最看重,最喜欢的地方。 可是。 沉屿山后,恶水泥沼,且面积广阔,不似其他几处,要么是坟场墓地,要么是破败古宅,都有目标性。 在这里,到底要去哪里找? 难不成,要下那臭水潭中? 思虑着…… 董焕玲来到山坡下,臭气已经让她萌生退意,郁郁作呕。 可是。 “不行!一定要找到!一定要找到!未来大势将变,我要走在人前!只有这样,才能自保。” 她早已明白。 富豪的钱财、势力,在阮斌那些人眼中,不过是召之即来的东西。 只要有实力,身具修行,什么东西得不到? 在大势变化前,拿到修行法,她就会在未来拥有资本,不至于沉沦。 钱? 未来钱财还有什么用? 趁着现在,自己名下的产业还能变现,当然要尽数傍身,发挥它们最大的作用。 而在此之前的前提条件是…… 获得阮斌的法门! “阮斌,希望你没骗我!” 荒山中,黄昏日暮。 董焕玲褪去了长裙,赤果着下了那恶臭的水潭,刚一入水,半只小腿就被水潭下的淤泥侵没。 她一步步向着水潭的中央走去。 她依稀记得,阮斌曾经也是这样,走向水潭中央。 水越来越深,所幸泥沼并没有加剧沉陷,只是让她走的很费力。 污水已经将她大半个身子变得污浊。 董焕玲终于走到了水潭中央…… 不远处。 污浊的水下,一个瓷娃娃半个身子嵌在泥中,看到这里,她也没有多么兴奋,因为这样的鼎炉,她在其余四处地方找到两个,其余的早被阮斌炼化成恶鬼古曼童。 就算有这个瓷娃娃,没有法门,董焕玲也不懂炼制。 她走上前去,捞起了瓷娃娃,却发现瓷娃娃身上还帮着一条尼龙线,顺着尼龙线拉扯,一个塑料防水袋出现在了她的眼前,防水袋内还包着塑料袋,塑料袋内装的是牛皮纸信封,层层包裹。 至此一刻。 董焕玲兴奋的想要笑出声来,更像将防水袋打开。 可是她怕将东西弄湿,这便拿着东西,迅速回到岸边。 来到岸边时,夜色已经降临。 她气喘吁吁,颤抖着将防水袋打开…… 撕掉塑料袋,打开信封。 厚厚的一叠手写信纸出现。 翻开—— “古曼童阴阳术。” 再翻—— “飞头降术!” 第137章 炼!!! 当信纸上的术法字眼出现在董焕玲的眼前,她又急忙将信纸叠好,塞进了信封内,又重新套上了透明防水袋。如获至宝般,将防水袋塞进了内衣与胸口的贴合处…… 做完了这一切,她站起身子,深深呼吸…… 仿佛眼下的恶臭水潭不再那样令人作呕,反之洋溢着某种迷人的味道。 “呵,阮斌!” “谢谢了!” 原路返回。 董焕玲上了车,发动引擎,迅速驶离村中。 村中老少看着这一幕,都无比好奇,这高贵美妇去了沉屿山将近两个小时,到底都做了什么? 大家窃窃私语,又很快被年长的老人喝止—— “不该打听的别打听,山租给了人家,那就是人家的地盘,谁要敢惹恼了贵人,丢了租金,全村人第一个要你好看!” 沉屿山非常落后,与几十公里外鹏市市区的繁华,有着天壤之别。 村中的确有能人在外闯荡,成了富翁…… 可却没人愿意回村投资,沉屿山的地理环境就限制了发展,恶臭的水潭,几乎是村中几十年来的噩梦。 穷山恶水,谁愿意回来啊! 驱车返回。 董焕玲身上的恶臭污渍,将车上的真皮靠垫沾染。 可回到别墅,她根本连看都没看一眼就下了车,进屋后亦是来不及清理,便坐在沙发上将胸口处的防水袋取出,小心翼翼的一层层剥开,重新打开信纸,手指的轻柔,生怕将信纸撕扯坏了。 聚精会神,一字一句的读了起来…… 信封共计三十余页,每篇都写满了文字,从易到难,完整叙述了两套法门的修行之道。 等董焕玲通读,理解了其中大概的意思时,已经时入深夜。 其中还有很多地方,光靠阅读还不能体悟,只要实践才能出真章。 可是…… 董焕玲有些挣扎犹豫。 原本无比期盼得到法门,如今得手后,却发现修行这件事儿,没有她起初所想的那么简单。 无论是古曼童阴阳术,亦或是飞头降,都具有极大的风险。 文中也有赘述…… 此两术法早已经过阮斌师父阿赞吞挺的改良,追求大杀戮与狠辣。 每一步的修习进阶,都如同过刀山火海,具有大凶险。 一步若是行差踏错,轻则走火入魔,重则身死道消。 例如那飞头降,是以自身头颅为蛊,对自身下降术,进行炼制,不说其中艰险,只说最后达成的结果,就不能让董焕玲这一介女流能够接受—— 飞头出,头与身体分离,以内脏、肠子作为链接。 可以想象,头颅离体后,血粼粼的肠子也跟着飞在半空,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阮斌在信中说…… 飞头降也只有他三位师兄修习,因为有前人作为案例,他对于飞头降人不人、鬼不鬼的状态极为排斥,这才没有入门,只是修行了其余几种降头术,给人下降做蛊。 他主修的还是古曼童阴阳术。 可就算如此…… 以婴儿魂魄炼制恶鬼,若遭遇反噬,也是有生命危险。 “炼?不炼?” 期待已久的修行功法,如今却成了让人烦恼的烫手山芋。 这是一种极为矛盾的思想…… 又想追求修行,又害怕其中残酷后果。 思前想后,董焕玲也没能做决定,身心俱疲,上楼洗漱安睡。 梦中。 董焕玲梦到了阮斌死前的那一幕,惶恐无力,让她在深夜惊醒! “不行!要炼,一定要!阮斌都会死,我若没有功法傍身,未来的遭遇也不会乐观!” “以此为基础,再花重金收罗此类传承,若有更好的,我倒时再换……” 醒来,便睡不着了! 董焕玲拿起两份书信,将写有飞降术的那份收入了保险柜中,另一份则摆在桌上,又拿出了笔记本,将入门所需一一记录,并且做了一个详细的计划,务求一切万无一失。 “古曼童阴阳术,有阴术,有阳术,阴术主杀伐,功成神速,阳术主修行,循序渐进。” “阮斌修阴术,却是没想过阳术中对自身的提升,极为有用,能打下坚实基础,到时若要再修阴术,威力还会增强许多。” “出身太差,毫无远见,你若不死,我以后也得甩掉你……” 微微呢喃后,她又将目光放在了书信上—— “鼎炉有一现成的在恶水潭,被阮斌都看重的聚阴地,作为我本命古曼童的炼制地再合适不过,可现在……” “还差一个早夭孩童,怨气越大,越好!” 董焕玲的手指不自觉敲击着桌面,最终拿起笔来,在纸上写道:“沉屿村!!” …… 次日。 董焕玲再次驱车前往沉屿山,车子在村长办公室门口停泊。 不等她下车,屋内的中年男人已经快步走出,为她亲自拉开车门,脸上堆满了谄媚讨好的笑容:“董女士,是什么风将您给吹来了?昨天我外出不在,回来就听说你亲自过来了一趟,是否有什么事情?” 董焕玲不答,淡然的走进办公室内,见办公室内空无一人,才转头瞥了对方一眼:“我有个赚钱的门路给你,但就不知道你有没有胆子了!” 对方也是个机灵人。 眼看董焕玲从下车开始,就神色复杂,还略微带着几分紧张,就直到有要事儿要谈。 顺手将门关闭,他正色道:“只要能赚钱,我啥事儿都能办!不过要是违法……就得看价钱了!” 董焕玲之所以找上他这么一个外人,也是有理由的。 当初租下沉屿山,便是这人牵头。 起初,村中有几户人家并不同意将山地外租,因为这几户人家的祖上,便埋藏在山中,延绵了好几代人。 而藏阴地聚拢阴气,若有这么十几个墓葬存在其中,等于分散阴气的凝聚,阮斌自然不愿意。 因此,在洽谈合约时,阮斌就干脆说了…… 迁坟! 否则绝不会租下沉屿山。 有老板要山地,这对村子里来说是好事儿,而且作为村长,他大可以在合约中动动手脚,获取不菲的好处,蒙骗村里人,拿下租金的大头。 这村中本就以他亲族人居多,可以说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准备签约的当天上午,他就亲自找来工程队,开着挖掘机上了山。 迁坟? 不存在! 任由那几户人家来闹,却被他亲族的人捆住,眼睁睁看着自家祖坟被挖。 就算那几户人家前去举报,他也美名其曰—— 维护自然山林,清除老旧土葬风俗。 一来二去,屁事儿没有! 可见其手段的凛冽。 正因此,董焕玲找他办事儿。 要说董焕玲的偌大身家,还没几个能帮她办这种事儿的体己人吗? 答案,是否定的! 还真没有! 董焕玲早就不操心公司事务了,请来了职业经理人操持,只要账目没问题,她基本不过问公司事物,类似于托管经营。 与其让认识她的人抓到把柄,倒不如找这最底层的人来帮她办事儿。 若是对方胆敢走漏风声,买凶杀人对董焕玲而言,并不是难事儿! 更何况…… 等事成之后,她自己就能让这人死得不明不白,神不知鬼不觉。 “有曹村长这句话就够了!” 董焕玲也不废话,从小包中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她小心谨慎,不愿直言,害怕被人以录音设备抓住把柄。 对方没想那么多,打开纸条后,才为之色变—— “这,这……” 董焕玲将其打断:“我只听结果,你能办到就办,办不到当我没来过……” 对方听后,连忙闭嘴,也心知这事儿不方便言谈。 可是。 他想了许久,想得却不是能不能办,而是—— “董女士,您找上我,是为什么?毕竟我们的交情,并没有到能帮您办这件事儿的地步。” 董焕玲道:“你要钱,我愿意给钱,不需要谈交情!” “这件事儿,你开价!我不会还嘴,做便是做,不做,我们也没什么干系。” 不还价? 对方一下子便心动了! 他虽然不知道董焕玲的身价几何,却从租山的事情上看出来,对方绝不是等闲的小富婆那么简单。 沉屿山有什么? 就一个臭水潭,对方当初报价时,所给出的就是一个溢价租金,远远高出了他的心理预期。 而在租下山地后,也迟迟没有后续动作。 既不进行开发,也没有多余投资,荒山依旧是荒山,仿佛就是一个摆设,钱扔出去听了个‘叮咚’响。 用一句话概括,人家这是真土豪,有钱任性! “一千万!我做了!”对方的声色颤抖,试探性的说出一个数字的同时,眼珠子都暴起了红血丝,又生怕董焕玲拒绝,连忙补充道:“这事儿我亲手去做,不会安排别人,等于你我是一个船上的人,我若想害你,也是害我自己!甚至于,您是富豪大老板,用钱也能给自己买平安,而我不行,出了事儿,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呵呵,胃口不算小了!”董焕玲冷笑一句,从对方手中将那纸条取了回来。 对方一看,以为董焕玲拒绝这个价钱,却又见她从包中掏出一个女士打火机,将纸条烧成灰烬。 随后,她摸出一张银行卡:“我原本只准备了五百万,这算是定金,密码……” “七天后,沉屿山后,我要见到东西,五个,一个都不能少!” 对方颤抖的接过了银行卡,脸色涨红着,又问:“那,那对男女,有没有要求?” “没有!但必须是四肢健全,乖巧的孩子!” 说罢。 董焕玲转身离开,上了车,一声招呼不打,迅速离开了村中。 办公室内。 中年男人立马打开电脑,登录网银查询余额,当看到那一串零时,情不自禁捏起了拳头,猛地吞咽口水。 随后,他的脸上泛起了狠辣的神色。 “五个孩子!十岁以下!” “男女不限倒是方便了,女孩有什么卵用?从村里能找出三个来!可是……还缺两个怎么办呢?” 他摸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有笔生意,敢不敢做?五十万,我要两个孩子!” “曹哥?你,你说真的假的?” “七天内我要看到人!你本来就有案底,在外边逃也没钱傍身,做了这一票,拿着钱去东南亚,还能做点儿小生意,找个漂亮婆娘过日子。” “我干了!曹哥的大恩大德,我一定永生难忘!” 第138章 穷山恶水(上) 岭西,沿海省份中发展相对缓慢的地区。 因自然环境与地区位置的缘故,重工业与金融商业都得不到强有力的发展,似乎此类省份都被冠以了‘旅游大省’的称号。 与大多地区一样,贫富差距是现象级问题。 省会的一套房子高达四万一平米,可对于偏远山区的人而言,奋斗十年的收入也不够买下一间厕所。 烟茂县,全国有名的贫困县区。 茫茫青山连绵不绝,县城不过是山间幽谷盆地的一处小镇模样,若有航拍录制,全县百分之七十的人民都居住在那青山群落之中,民居依山而建。 无数的烟茂人走了出去,为家庭、孩子、自己拼搏一个未来。 少数人盆满钵溢,荣归故里,在县城买了商品房,开上了小轿车。 可大多数人没那么有能力与气运,挣扎在往返大城市与归家路途之间,为了新一年的生计发愁,为了火车票的高价发愁,为了重病的老人、还没建起来的房子、几个孩子的学业和未来发愁。 山里留下来的大多数留守老人与孩子,而这样的家庭大多数又是单亲。 曾有岭西大学的学生来考察,贫困地区的离异单亲率是最高的,烟茂县更是名列全国首位。 贫困地区重子嗣传承,觉得孩子多了,三五个中总有一个可能成龙成凤,以后等自己年迈时,还能颐养天年。然而他们并没有想过,生下那么多孩子后,用什么来养育孩子。 说句在很多人看来不可置信的事实。 这其中,有本事的人勉强挣扎在一家老小的温饱线上下,没本事的只会让家中老幼营养不良,积劳成疾,早逝的早逝,早夭的早夭,而无能为力。 明明无数个事实案例就摆在面前,可人心对未来的奢望与幻想却不能被遏制。 所以,生啊生,养得活养,养不活也无济于事。 人们生活在挣扎中,也生活在一种近乎无解的恶性循环之内。 夜半。 如镇集一般的县城热闹非凡,全县的有钱人都聚集于此,山里来的人很诧异他们为什么能夜夜笙歌,夜市摊上总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老马啊,咱有多少年没见了?五年?七年?” 某烧烤摊上,两个男人吃着烤肉,喝着啤酒,回忆着往昔。 “六年半!咱俩一起出狱,后来还一起琢磨过生意,谁tm知道网络上都是骗人的,还养竹鼠,发家致富?从家里借来的钱,全tm打了水漂!” “唉,网络害人啊!我家建房子的钱都被我扔进去了,我爹险些气个好歹出来,所幸老天爷给脸,慢慢熬了过来!” 那被叫做‘老马’的男人,审视似的打量着对方:“阿炳,我看你现在混得可不错啊,小轿车都开上了?怎么?发什么财呢?” 阿炳有些得意,推了推桌上的车钥匙,谦虚道:“哪儿,二手车,去年五万买我老表淘汰下来的,算是捡了个便宜!发财也不至于,自己在山上收点儿货往出卖……” 话到末尾,阿炳的声音明显压低了一些。 两人是狱中牢友,关系最铁,否则也不会出狱后一起合作生意。 老马一看阿炳的作态,立即就知道里面还有门道:“什么货?野货?” “嘿嘿嘿……”阿炳笑着点头,“其实没啥大问题,擦边球,我们这儿穷乡僻壤,山里人没啥能耐,也吃不饱饭,想吃饭就得动动歪脑筋,县城还有流动的野货市场,明目张胆的卖,不过要是来领导检查,肯定提前收到消息……” “咋说呢?大家都心照不宣了,因为都靠这个吃饭,谁敢点炮举报啊!” 老马一听,有些羡慕阿炳,这事儿也只能本地人去操作,要是换个外地人,根本没有门路。 八卦的心思起来,他就忍不住继续问道:“一个月能有多少?” 阿炳伸出五个指头:“少得时候也有这个数,五千!最好的一次,两万三,不过成本也高,有时候被人抓住了,打点就是一笔钱!不过好在是,稳中求进,这两年也攒了一笔钱,家里房子也修好了,现在就差一门媳妇了。” 五千?两万三? 这跨度有些大,明显水分很足。 老马心知,阿炳就算赚钱,也就是高于当地水准,五六千的月薪放在鹏市,根本扯淡。 听到这里,老马心思微动,心下开始组织措辞,准备将自己的事儿说出来。 不过再说之前,还需要铺垫。 “你们这娶老婆,不便宜吧?” “唉,正要说呢,我就头疼这事儿!县城的姑娘少说三十万彩礼起步,山里倒是有便宜的,可质量不高啊!那歪瓜裂枣,也就老子刚从监狱里出来时,能硬的起来!” 说到这里,阿炳道:“你呢?你老马哥可是咱们‘窗’的风云人物,最近怎么样?怎么忽然想到来找我了?” 老马深吸一口气,摇头无奈:“开始还成,找了个工地干活,慢慢做到了小领导,不过后来包工头闹翻了,他娘的诬陷我做账偷钱,我就把他打了一顿,差点没再次进大牢。” “卧槽,那你可悠着点儿啊!咱有案底的人,再判可就是重刑了!”阿炳为老马捏了把汗。 “唉,运气好,把这几年的钱都折进去了,总算没起诉我。”老马叹了一声,随即闷声喝酒。 实则。 事实并非老马所说的这般,其中七成真,三成假。 工地干活的确没错,他也的确做到了小领导的位置,乃至和上头闹翻也没错。 从做账开始,就全是套路了。 他分管材料进购,贪污了大概有六七十万,没想最后被查了出来,对方要报警! 老马有案底,因此多留了个心眼,钱到手后并没有花出去,被揭穿后立即就全数奉还了,希望包工头不要追究他的责任,大不了就是一拍两散。 可对方却不愿意,坚持要报警! 当时是夜里,两人在工地办公室吵得不可开交,老马怒极,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把人给弄死了。 后来立案追查,他老马一下子被锁定了犯罪嫌疑人的身份,自此开始亡命天涯。 从事发到现在,无非一年,他已经弹尽粮绝,不说家里没钱支援,就算有,他家人也被警方锁定,就等着他自投罗网。 老马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可要偷渡出国,也没有财力支持。 却不成想…… 家里的村长给了条活路,他心思一动,就立马赶到了岭西,找到最好的哥们阿炳。 老马‘郁闷’时,阿炳连声劝慰,甚至道:“老马哥,在里头你对我照顾颇多,恩情我都记着呢,你要在外头是在混不开,干脆来我这儿,咱俩兄弟继续合作,不说挣大钱,图一个温饱,慢慢把日子过好,肯定没得说。” 老马听后,却是冷笑:“阿炳,不是老哥说你,你觉得你这样下去,啥时候才能娶一门看得上眼的媳妇?还是咱们常说的话,不违背律法的,都是不挣钱的,挣钱的都要动歪脑筋。” “你就说你现在干的事情吧,不也是不干不净的吗?” “貌似现在有点赚头,可未来呢?管控力度大了,你们吃什么喝什么?而山里头的野物也总有消磨殆尽的一天吧?” 一大通话,说的阿炳一脸懵逼。 许久后才从呆愣中反应过来:“那你说还能干什么?” 老马摇了摇头:“我也就是吐槽,咱还自身难保呢!” “唉,这日子,累啊烦啊!”阿炳也是无奈。 三五瓶酒下肚。 老马一直观察着阿炳的状态,眼看他被自己带动的越发丧气,心知火候差不多了。 他一招手:“老板,再来十打生蚝,两把羊肉,一箱啤酒。” 说罢。 眼看阿炳愕然,老马就道:“敞开吃,咱哥们好久没见,好好乐呵乐呵,而且这也应该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了。等会我来结账。” “嗨,结账都是小意思,我就怕吃不完浪费!”阿炳嬉笑解释,其实刚才还是心疼钱了,不过一看老马大气的样子,情绪又豁然一变…… 咱还是小气了!人老马哥还是敞亮大气啊! “不过,老马哥,你最后的话是啥意思?啥叫最后一次见面了?” 老马不急回答,等烤肉摊老板娘送来啤酒,给二人重新开上后,他才喝一口啤酒道:“走了,我准备出国,去东南亚闯荡去,这辈子应该不会回来了。” “啊?出国?真的假的?”阿炳惊叹一句,“那代价和花费,可不会小吧?老马哥你又哄我了,还说你过得不好,这都想着出国,搞洋妞了。” “去你的,东南亚小地方,就是混日子!不过漂亮女人廉价,比你这儿地方强太多,哈哈哈……” 老马笑着,又主动举杯,和阿炳吹了一瓶。 眼看阿炳眼神中掠过一丝迷离,他就言归正传,开门见山—— “其实吧阿炳,我除了在工地上做事儿,还有点儿副业,能挣大钱!我出国的资本,就都靠他了。” 这话一出。 阿炳脑瓜子迅速调动起来…… 能出国的财富,那会是多少钱? 老马哥真是发财了!这副业不简单啊! “老马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啥门道,你给我说说?” 老马神秘笑了笑,左右望了望周边,才凑过头,小声道:“卖……” 阿炳一听,整个人为之一振,神色一下子紧绷起来:“老马哥,你,你……你怎么还在做这种危险的事儿?” “那有什么办法?”老马神色复杂,叹息道:“不搞这些事儿,就没钱赚!不过风险也的确挺大。” “我算是运气好,做了这么久,也没被抓到过,心里想象,其实也非常后怕,所以……准备收山了,为了以防万一,只能出国潇洒了。” 听老马这么一说,阿炳的恐惧心思松懈了下来。 老马哥都赚得盆满钵溢,要出国了,那这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嘛。 老马很会揣摩人的心思,眼看着阿炳神色变化,就知道是成是败,在此一举了—— “阿炳!别说老马哥不抬举你,这次我来呢,就是想看看你这儿有没有门路!” “十岁左右的孩子,男女不限,我要两个!对家肯定是富裕人家,能给孩子一个好的生活……” “你要愿意干!” 老马也伸出了五个指头,显得几分挣扎:“五万!!” “这一票之后,咱们分道扬镳,从此远隔重洋!!!” 第139章 穷山恶水(中) 老马年近四十,可以说半辈子都在做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此类人被大多数人看不起,明明可以名正言顺的坦荡过日子,为什么要做坏事?当然,也不得不承认,常年在法律边缘无限试探,他们个顶个的聪明。 网上不就有过某偷自行车的大佬真相过一波—— 我回监狱里就跟回家一样,里面的人各个都是人才,说话还好听。 是啊! 作奸犯科,不都是绞尽脑汁得去钻空子,不是聪明人是什么?只不过聪明用错了地方,甚至聪明反被聪明误。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们虽然知道做此类事情的危害,却还是不受控的去做。 只因为堂堂正正过日子太难,而去钻空子的来钱速度实在不要太轻松。 这也算是一种恶性循环了。 少有甚者,在此道发迹,成为了人上人。 可多数案例都表明,此类人最后发迹,也都洗白上岸,因为他们知道玩不起了。 老马就是大多数此类中的大多数,虽然聪明会钻空子,却没有到类似‘侠盗特工’电影的极致,动辄卷走博物馆价值几亿美金的珍藏。 说到底,他本质上还是个不成器的渣渣。 而今时今日,他也逼不得已。 因为有重案在身,穷途末路,若不是继续铤而走险,只有锒铛入狱一条路,而他家那位村长的‘生意’,在此时就好像他身在无边黑暗深渊中,乍现的一抹曙光。 搏一搏,拨云见日。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五十万! 足够他在东南亚小国,成为一个滋滋润润的富家翁,这辈子只要安分守己,子孙满堂不是没有可能。 因此。 他绞尽脑汁,步步为营,要成事的第一步,就是将他面前这位狱友好兄弟拉下水。 很显然,他做到了! 阿炳在他心理攻势下,一步步溃败,欲/望从有到无的逐渐攀升。 阿炳这些年已经安分守己了下来,貌似卖野货的生意,也是介于黑白之间,但本地情况就是这样,属于律法空白地带,人人都做,讲求一个法不责众的道理。 这也是门来钱快的生意,简而言之,他的‘活络’心思,还没有完全的冷却下来。 老马的一番话就好似往逐渐熄灭的柴火堆上,加上了一把干稻草,两相接触,便是烟气滚滚,让人得以预见一团熊熊大火,即将燃起…… 五万,多么? 肯定不算多,阿炳户头上的存款肯定就要多余这个数字。 可这个数字对阿炳而言,还是无比诱人。 因为有一个前提条件在面前放着…… ‘这一票之后,分道扬镳,永隔重洋。’ 重点在于一次,只有这一次,这一次之后,绝对没有下次,就算他阿炳还想做,老马也要出国了。 而所得到的收益,就是五万。 阿炳要做什么?无非是牵线搭桥,做一个中间人,而根据老马已经赚得盆满钵溢的状态来看,他这个渠道很安全,被抓的可能性很小。 风险小,利益大,只做一次就洗手上岸,继续过自己卖野货的生意,奋斗两年,也就攒足了娶媳妇的本钱。 五万啊! 不多是不多。 可也绝对不少了! 阿炳被老马灌得二麻二麻,神经兴奋,终于还是一拍桌案:“我干了!” 周遭人被这一声响动吓了一跳,回头看了看,也只当是两个男人喝多酒,耍起了酒疯。 老马心思一松,脸上洋溢起幸福的笑容,他知道,这事儿已经成了一半。 “干了!”他端起酒杯,豪情万丈。 …… 翌日。 一辆大众轿车走在盘山的泥巴路上摇晃着。 正如阿炳所说,五万的价格,是他从老表手里捡了便宜,车况没得说,还是中配。 随着路途的颠簸,车厢内的空矿泉水瓶子相互碰撞,哐啷哐啷响个不停。 两人仅仅走了两个小时,已经喝了半箱水,可就算如此,也瓦解不了头脑晕沉的醉意,车厢内弥漫着从二人鼻息内吐出的酒精气息。 这时候要是来个临检,吹都不用吹,直接醉驾没跑的。 两人昨天喝到凌晨一点,而后去了酒店,又是边喝边谋划,到了四点多才睡下。 若不是老马坚持今天必须搞定,雇主那边儿要得急,说什么阿炳都要好好睡一觉的,不过再一想,五万块钱呢,一咬牙还是起床出发。 临检? 在烟茂就不存在,大半夜县城开车都是酒驾,就没见人查过,更何况是眼下的盘山泥巴路呢? “草,这路太费车了,磨了几次地盘了?” “得了,你这车就花五万买来的,这次事儿完了,五万里抽两万出来,再转手把车一卖,换车还不是小意思?” “嘿嘿嘿……倒也是。” 哥俩都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期盼当中。 烟茂很落后,比老马想象的还要落后的多。 他在来之前,在本子上写了好几个人的名字,都是曾经的狱友,最后选中阿炳,正是因为阿炳老家的情况最差,当地穷人最多。 而眼下看来,当初阿炳在窗里绝对没夸大其词。 按照阿炳出发前的预计,两人早上八点走,十二点能到地方都是运气不错,前两天刚下过雨,山里的泥巴路都不知道能不能过车。 昨夜做计划时,阿炳也道,虽然穷人多,但买孩子也不好弄,十岁大的孩子,毕竟养了那么多年,谁家的人心也不是石头长的。 要是年纪小点儿,刚出生的就好解决。 老马当然不要刚出生的孩子,当场否决。 阿炳又道:“不过……如果男女不限,两个女孩应该好找……” 这话的意思不难领悟。 重男轻女! 家里的孩子要多了,真养不起,饿肚子的肯定是女孩,也绝不会是男孩! 若要买卖,道理相同。 要说,老马知道地方,为什么不甩开阿炳单干呢? 他总共也就能拿到五十万的酬劳,一下子分出去五万,岂不是烧包? 实则。 万事没有想象中的简单,你一个外地人来买孩子,就算真金白眼摆在面前,人家都会怀疑是不是假钞,更不敢把孩子交给你。 保不准,一个电话就报了警,直接抓紧大牢。 所以,这种事儿看起来简单,门道却也多着呢。 哪怕是阿炳,也是思前想后好久,圈定了几个或许能成功的村子,而其余不少地方,民风彪悍,就算孩子饿死在家,也不会卖! 卖孩子,那是丧尽天良,保不准你刚开口,就被村里人当场打个半死,连报警的功夫都省了。 五万,求一个稳妥,老马信得过阿炳。 中午十二点半,车子翻过了三座山头,哪怕一山比一山高,此时也已经看不见那山洼盆地里的县城景象了。 “前面就是目的地了!后面的路根本不通车,走吧,散散步也算解酒,这儿风景好着呢。” 两人下了车,眼看一条两米宽的小路曲径上山,哪来的什么村子,老马心里没底:“还有多远?你可别告诉我今晚回不去县城。” “放心,就算你要多留一晚,我都不多留,这鬼地方,除了山水景色,老乡家连个多余的木板床都给不了你,还过夜留宿?想多了您啊!” “不远,至多二十分钟,翻过山头,背面就是村子!近一些的村子,这事儿没谱,也就只有这种真正的穷乡僻壤,才能有可能谈妥。” 实则。 阿炳第一次做这件事,心里也发憷。 虽然以前在烟茂也听人说过,山里有买卖孩子的,可这也都是道听途说,不走远点儿,他也怕被人抓住送到派出所。 要挣钱,也要安全嘛。 两人一路上行,果然如阿炳所说,走到了二十多分钟,就看到了山坡上村子民居的轮廓。 依山而建的房子,木质与石质结构混合,看起来摇摇欲坠,仿佛一场大雨就能将房屋压塌。 山中农田稀少,都是参天大树,凭借人力砍伐开辟农田根本不现实。 老马现在算知道了,这地方的人要是不靠打猎卖野货为生,根本活不下去。 一念至此,他也心中打定,觉得成功概率绝不会小。 入村,村中大多是年迈老人。 坐在自家屋门前,仿佛等死一般晒太阳。 阿炳开口用本地土话询问,大多数老人都听不清楚。 问了一圈,却是引来了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缺了一条腿,自膝盖出折断,没有义肢,甚至一根像样的拐棍都没有,只是拿一根自己用山间木材削出来的浑圆木棒代替,做以支撑。 男人消瘦的不成样子,病恹恹的模样,却在见了老马和阿炳两个外人时,神色冷硬,凸显着自己不好惹。 “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阿炳和老马相视一眼,问道:“你是这村里人?村里能靠谱说话的人在哪?” 男人一听,陡然大怒:“老子就能说话!他娘的,老子在你眼里不是人?” 额…… 老马连忙掏出香烟,做了圆场:“老哥,别生气,年轻人不会说话!抽根烟来……” 中年男人一看那烟,大中华啊。 当年他也是出村打工见过世面的人,不过他也就只认识这大中华了,其他的就算给他,他也不识货。 能抽的起这烟的人,那可是大老板。 不过,男人没抽,如获至宝的将烟放入了衬衫的胸口口袋,自顾*出当地三块五一包的粗制滥造,点燃深吸:“你们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就行!村里没啥男人,除了我以外还有三个,不过也都在县城干活,一个月才回来一次!” 两人一听,有些没谱。 跟他说? 有用吗? 一个瘸腿汉子,能做得了多大主意? 中年男人大概也看出了两人的茫然,冷笑道:“你们要不想谈,那就没人跟你们谈!不信自己走走看看,女人倒是有几个,不是傻子就是疯子,脑瓜子正常的,能呆在这里等死?” 话语间,一股厌世的味道吐露而出。 说罢。 中年男人转身就走。 而老马和阿炳,面面相觑也实在没了办法,只能跟在男人屁股后面而去…… 第140章 穷山恶水(下) 山村小路曲径而下,延伸的道路两旁时不时分支出小路,抵达山民的民居。 村中民居不多,寥寥三十余座,有的甚至已经荒废了。 沿途,老马和阿炳的确见到了村中的其他人,女人。 可结果与那男人说的情况一般,这些女人不是呆傻就是疯癫,还有一些身患重病,见到外来人只会躲藏。 至于老人,大多有老年病缠身,不是看不见就是听不见,哪怕阿炳会当地土话,与之交流起来也还是非常费劲。 中年男人的家在半山腰处…… 一路走来,老马和阿炳头一次觉得自己的日子还算过得去。 穷,太穷了。 说一句凄惨也不为过。 进了男人家的院落,男人回头看他们一眼,一手支着磨盘保持平衡,另一只手用拐棍推去两个小板凳,也不说话,但意思肯定是让两人坐下。 “阿大,拿水来!”他对屋内吆喝一声。 老马和阿炳这才看到屋内有孩童的身影,三个男孩,最大的也不过七八岁的样子,骨瘦如柴,皮肤发黄。男孩从水缸里舀出两碗水,瓷碗还都有缺口。 只看那大水缸的边沿都长满了青苔,两人接过水碗后,肯定不敢往嘴里送。 接下来,气氛就颇为尴尬了。 三个孩子再次躲进了屋子内,小院落中只有中年男人和阿炳、老马大眼对小眼。 “问么?” “问问吧!你问!” 阿炳有些心虚,头一回做这种事儿,如此情绪在所难免。 老马倒是不怕,走完全村就这么一个男人,就算谈崩了还能怎么样?凭他能拦下谁来? 咳咳。 阿炳清了清嗓子,看着中年人,总算开了口:“老哥,是这样,我们过来呢,是想看看有没有人家,养不起孩子……给孩子找一个好出身,自家呢,也能拿笔钱缓口气,价钱好商量。” 中年男人其实一路过来,也想了许久。 这两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他们村要什么没什么,女人们都跑出去不再回来了,留在这儿的男人不是因为孩子,就是如他一般或多或少身患残疾,只能依靠去县城打工,苟延残喘。 要说着村里值钱的,也就是人了。 虽然是山民,但他脑子不傻,而眼下他的猜测也不差,对方一开口就开门见山。 “你们要买孩子?干什么?你们也不像是有家有口的人,怎么?自己生不出来?没那能力?” 中年人开口呛得不行,却也没有惹怒两人。 阿炳和老妈相视一眼,老马道:“呵呵,咱们就是中间人,别的地方要孩子,我们就来收,你看……” 中年男人开口,并没有显露出排斥的意思,老马心中已经生起期待。 果不其然。 等老马的话落下,中年男人就陷入沉思,显然处在犹豫当中。 好半晌后,他道:“要什么样的孩子?给多少钱?” 爽快啊! 两人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 不过,难又能难到哪儿去呢! 真要愿意卖的,也就卖了,日子过不下去,人没法活,钱送上门来了,谁又能推脱。 “十岁,男女不限,至于价钱……你说个数我听听?” 十岁,男女不限? 中年男人没多想,伸出一个指头:“一万,一个。” 嚯。 口气不小啊! 老马对行情有所了解,一万虽然不贵,但也要因地制宜,就这村子的情况,五千到八千不算少。 可是。 老妈竟然也没还价,点了头:“我们今天带人走,现在去看看?” “行!”中年男人一口答应,全程没带一个磕绊。“你们跟我来!” 出门,下山。 走了十分钟的小路,来到一户破败的木屋。 院落里透露出孩童的吵杂,男人推开院门,入眼的正是两个满身污垢的半大孩子,分不清男女,而不等阿炳和老马打量孩子,一股浓郁的恶臭就扑鼻而来,让他俩忍不住捏起了鼻子。 “什么味儿?” 中年男人冷笑:“快死人的味儿!” “就这俩小子,你带走吧!两万!”中年男人伸手。 阿炳做不了主,看向老马,老马微微蹙眉,道:“这不是你家孩子?” “我家?”中年男人哈哈大笑:“谁还会卖自家孩子不成?缺德事儿你能干出来?” “可你这儿……他家大人呢?” 中年男人不着急回答,拄着木棍走到了小屋门口,推开门,恶臭更加浓郁,他又让开身子:“看看吧,他家大人在这儿呢。” 两人虽然不想靠近那恶臭之地,可还是忍不住好奇上前来,憋住一口气探头张望。 屋内一张木板床上,躺着一个臃肿的女人。 女人不是胖,是真的臃肿,四肢肿胀淤青,显得模样可怖,就连面孔都因为皮肤的发涨变得扭曲。 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若不是肚子还有呼吸的起伏,两人只会当人已经死了。 而木板床的缝隙,不断滴着黄色的液体,应该是粪便与尿液的混合。 女人显然丧失了自理能力,大小便都直接在床上解决,更没有人为她清理这些事物,任由一次次粪便的发酵堆积,气味都隐约有了些刺眼的烧灼。 看完后,两人迅速退走,中年男人也颇为不适的拉住房门,这才解释—— “她患病后,男人就走了,说是出去挣钱挣医药费,可是整整五年不见踪影。” “这一家三口,一直是我在养,每天给他们一口吃喝,半年前女人还能下地走走,现在根本没了生机指望,两个孩子你们带走,绝对没问题,我拿了钱,也算给这苦命女人买口棺材送葬。” 两人没想到,这中年男人还挺有仁义气儿,别人家的女人孩子,他养着,整整五年啊。 就算最后要卖掉俩孩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屋的男人都对女人孩子置之不理,别人还能做什么? 可问题是…… “这俩孩子,至多五六岁,不符合条件啊,而且他们会说话吗?” 中年男人一挑眉:“大根,小根,叫叔叔。” 两个自顾自玩闹的小孩很乖器的抬头:“叔叔。” 声音清脆,说话利索,而且…… 久未更换的开裆裤,还露出两只小鸟。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这可是俩男孩,不是女孩,不是赔钱货,你带走能卖出高价!年纪问题,呵呵……这鬼地方,我家孩子快十岁,你看着像多大?吃了上顿没下顿,哪个孩子能长大!” “一句话,你要就带走,两万!不要就滚蛋,也别看老子好欺负!” 说着,中年男人从兜里掏出一个黑白屏手机,伸在两人面前。 “我已经编辑好了短信,给我们村在县城做活的男人,你们要是想强抢,我点一个发送键,你俩别想好过,上山下山就一条路可走,半路警/察就能把你们逮住!” 老马和阿炳一愣,男人什么时候编辑的短信,他俩都没发现。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有点心机,倘若不是少了条腿,在外边闯荡下来,也不会是个简单人物。 老马深吸一口气,凝视着对方:“人,我要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拿钱办事儿,你要等我们走了,闹什么幺蛾子,我们但凡跑了一个,你可别想好过。” 老马说着这话时,面容间透露出一股狠辣劲。 他是真真切切杀过人的,气场一流露,就不是方才那个老实模样了。 中年男人是外强中干,此时也有点被吓住,神色一软,点了点头,立即解释:“道理我懂!而且,情况你们也看到了,这家人没人管!我家三个孩子还嗷嗷待哺,没工夫再添上俩小的,你们要带他们走,也算积德,让他们俩过上点儿好日子!一手钱,一手货,绝对没有人能找你们麻烦。” 老妈这才满意,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两沓现钞,甩了过去:“你点点吧。” 男人看着钞票,双眼发红,连忙清点起来,反反复复数了五六次,还逐一看了真伪,整个过程耗费了十几分钟,这才作罢。 “行了,人带走!” 中年男人也算有‘职业道德’,拉着大根小根,道:“大根、小根,这个叔叔是你爸爸的朋友,带你们出大山,找爸爸去!以后就别回来了!” 两个小孩呆呆傻傻。 “那妈妈呢?” “妈妈快不行了!就要死了,别管她了,你们听话,出去了不哭不闹,就能吃上好吃的饭菜,有肉!” 两个小孩明显对于妈妈的情况,早有了解。 虽然年纪不大,可对死亡一事,也不知是淡漠,还是根本不懂。 此时,也只听中年男人说有肉,就乖乖走到了老妈和阿炳的身边:“叔叔,大根要吃肉。” “小根也要!” 老马和阿炳,都不是什么硬心肠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不觉鼻头泛酸。 两人强忍着泪目,牵着孩子就往出走,头也没回,仿佛从未与那中年人打过交道。 一路出了村,走过了山顶。 又是半个小时后,来到了停车的位置。 上车。 “老马哥,那人不会搞我们吧?” 老马沉吟一下:“防一手,你打电话找人现在去山路口等着,要是有情况,我就带孩子下车。” 两人做好了计划,就开车下山。 不过事实上,他们还是多虑了。 两个孩子家里的情况,已经成了那样,中年男人非亲非故,没必要报警讨要孩子。 他只要钱,两万,足够他和他家的三个孩子,温饱一年了。 到了山下,两人不能再去宾馆,而是来到阿炳的住处。 老马给两个孩子洗漱,又让阿炳买来了童装和理发器。 剪头发,换新衣,孩子高兴的不成样子,自然任由老马说什么,就听什么。 吃饭。 老马将五万块钱给了阿炳,哥俩以茶代酒,自此道别。 饭后,休息到了晚上十点,阿炳开车带老马到了国道,上演一出汽车抛锚的戏码。 耗费了四十余分钟,拦下了一个半挂货车司机。 “车中途坏了,着急去省城,孩子妈妈重病,眼看就不行了……” 半挂司机没多想,让老马和两个孩子上了车,谈好了价钱,一路送到岭西省城。 自此,老马与阿炳分别,钱款到手,皆大欢喜。 第141章 五人齐 老马赶到岭西省城,正值深夜。 每个城市都有一些监察不到的黑暗死角,老马东躲西藏的久了,自然深谙此道。找到一家不要身份登记的小旅馆,带着两个孩子住下。 泛黄的墙漆,被褥上还有仿佛地图状的水渍污垢,脏乱差的程度无须赘述,但这却是老马习以为常的藏身处境。 然而。 被老马鄙夷的床铺,却让两个孩子喜欢的紧。 弹簧床,好软。 这里的味道也闻着香香的,叔叔说,那个圈圈一样的黑色东西,名字叫做蚊香。 一路相处不过几个小时,可对两个孩子,老马心中颇为触动,年过四十的人了,至今没有稳定下来,到了他这个年纪,对于孩子和家庭,有了些许渴求的执念。 坐在桌前抽烟时,他甚至在心里咒骂—— 那个抛弃病妻和两个孩子的王八蛋,真该死! 哦。 或许病妻无药可救,但总要把两个孩子带走吧?多可爱的两个小孩啊! “大根,小根,来,喝点儿可乐,好喝。” 老马拧开可乐瓶,发出‘呲’的一声,大根和小根凑在跟前,俨然被这一幕所吸引,望着那黑色液体里翻滚上升的小气泡,猛地吞咽口水。 黑黑的水,不好看,但肯定会很好喝。 从山里出来,叔叔给他们的所有东西,味道都非常好,是他们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哥,哥哥,你先喝。”小根明明馋的不行,还是谦让道。 大根摇了摇头:“小根先喝,喝完了哥哥再喝。” 老马的心思又被触动,干脆又打开一瓶:“一起喝,别洒到身上了,呵呵呵,大根小根真乖。” 洒! 怎么可能洒,两个孩子视若珍宝,双手捧着瓶子,基本都是一点点抿着喝。 如此作态,让老马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可乐的样子,可现在…… 三块钱一瓶的可乐,工地里最低等的农民工,都不会委屈自己炎炎夏日疲惫工作的身体,一瓶冰可乐,解暑啊。 可怜,太可怜了! 希望他们到了新家,能过上好日子吧。 ——老马如是想道。 其实,要是自己有钱,他很想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东南亚。 不过转念一想,哦,自己的钱还是因为这两个孩子得来的。 他老马已经穷途末路,哪里还有工夫挂念两个孩子? 摇了摇头,老马总算拨通了电话。 正是深夜时分,曹哥应该还在睡觉,但老马不能浪费时间,早点拿到后续的钱,早点可以脱身离开这里。 十万的预付金,老马如今划掉了七万,等拿到那余下的四十万,总计四十三万,足够他去东南亚潇洒了。 孩子? 嗯,我也要生孩子! 嘟嘟嘟。 电话忙音响了许久,总算被接通。 “老马?” “曹哥!人我找到了,还是两个男孩,身体健全,现在在岭西省城。” 对面一听,睡意全无,大喜过望:“行啊老马,有你的!我现在让人去接孩子,钱也会给你带去,这次出去,就别回来了,好好过日子,只要静下心来,这些钱够你做些小买卖了。” “唉唉唉,曹哥,我懂,谢谢曹哥!” 道出地址,电话挂断。 老马长出一口气,满脸的喜悦,充斥着对新生的向往。 此后。 老马并没有睡觉,哄着两个孩子睡着后,就静静等待着接头人的到来,同时坐在窗边,时刻提防着意外情况的发生,毕竟他如今还是重案的嫌疑人。 所幸一切安好,从凌晨到天亮,一直没有异状发生。 随临近中午,老马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老马?”对方张口就询问身份。 “是我,您是……” “曹哥让我来的,接人!我在街口,你直接带着孩子出来吧。” “行!” 老马叫醒了孩子,收拾好东西出门退房。 其实他随身除了钱款外,再没有别的东西,可在入住前,却额外拎了一个包,里面装的鼓鼓囊囊,有两套他给孩子买的衣服,其余的全是饮料和零食。 一方面是他生起恻隐之心,可怜大根和小根。 另一个方面,他一个男人要是两手空空带着孩子出行,很容易被人怀疑成拐骗份子。 所有的一切,老马都准备的面面俱到。 “走了?呵呵,两个孩子真可爱。” 退房时,旅店的老板娘还一通夸奖,显然没有起疑。 走出小巷,来到街口,一辆商务车就在眼前,车门处依靠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不等老马走过去,男人就招了招手…… 老马的目标太好认了,带着两个孩子嘛。 老马上前:“曹哥的人?” “是我。”男人点了点头,目光就放在了两个孩子身上。 此时,竟然蹙起眉头:“老马,不对吧,曹哥要的人,可是十岁左右的,你这两个小孩儿,至多四五岁吧?” 老马的神情中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过他掩藏的很好,因为这件事儿,他早前就做过演练,知道该如何解释。 解释的语言,也直接套用那山里男人的话—— “山里头的孩子啊……全村没有一个健全的大人,大人都吃不饱肚子,孩子更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哪里长的大?这俩孩子的母亲恶疾在床,根本没人照顾,好心的邻居偶尔才给两顿饭吃,营养不良。” “不过你放心,孩子我自己看过,除了瘦点,小点,没有半点身体健康方面的问题。” 这么一说,对方也就了然了,并没有怎么怀疑。 穷地方的人吃不起饭,太常见了,否则怎么会卖孩子,而且是两个男孩? “行吧!” 对方点了点头,拉开车门,从其中拎出一个黑色旅行包:“你可以上车去点点,一共五十万,曹哥让我给你带句话,这活儿给你,是惦记旧情,拿了钱就要懂规矩,有了这些钱,你去了东南亚,滋润快活,就别再回来了!” 五十万? 不是四十万吗?多给十万? 老马一听,就差感动涕零了,连连感谢:“多谢曹哥,多谢曹哥,曹哥的大恩大德,老马我一定永生难忘!这话您一定帮我带到!” “你不上车点点?” “不必了,曹哥我还信不过吗?” 对方淡笑着点头,给老马散了根烟:“那就钱人两清了,抽根烟,咱们各走各路。” 老马点点头,忍不住看向两个孩子,道:“大根小根,你们跟着这个叔叔走。” 找爸爸? 孩子对爸爸的概念完全没有,走在半路时,老马已经不这么说,两个孩子的想法也很简单,谁给他好吃的,就跟谁走。 大根和小根点了点头,问道:“叔叔,这个叔叔会给我们好吃的吗?” “当然!”老马挤出笑容,又看向那男人:“包里我买了些小孩的零食,还有衣服,到时候你多照顾着点。” 嘿。 那人乐了,却也没指手画脚,只是道:“你还听有同情心?行了!曹哥要的人,去了之后,出路还会差?给你一个找人的佣金,就五十万,肯定是香江某个富豪联系上了曹哥,生不下孩子,才出此下策。” 说到这里,他神色变化:“就是不知道,曹哥能赚多少了!” “那你呢?” “我?嘿嘿,跑腿五万!人送到给钱!” 嚯。 那还真是大生意。 人曹哥别看是村长,人脉强着呢。 交代好了一切,老马将两个孩子抱上了车,又是一阵道别:“大根,小根,以后你们就能过上幸福的日子了,好好生活,好好长大,去了要听大人的话,知道不?” “知道,叔叔再见!” 车门闭合,男人发动汽车,离开了街口。 老马拎着钱袋子,驻足原地许久,久久没有离去。 老半天后,才苦笑着回过神来:“人孩子今后比我过的好,我还伤春悲秋个什么劲啊。” 他望向大海的方向,喜滋滋的又笑:“洋婆子,老子来了!哈哈哈……” …… 鹏市。 男人将孩子送到,已经天黑了。 进村后,按照曹哥的指示,车子一直开到一栋三层小楼的车库,才将两个孩子带下车。 随即领上了二楼。 楼上,已经有三个女孩存在,坐在沙发上喜滋滋的吃着冰淇淋,看着电视。 “曹哥,人到了。” 曹哥走来,看了看大根和小根,皱眉:“怎么搞的?这俩个孩子怎么这么小?” 男人一时错愕,连忙用老马的话解释道:“山里的孩子,吃不饱饭,五六岁不至于,少说八岁了,营养不良才显得瘦小。” 曹哥想了想,最终还是没多说什么,人都来了,还能怎么办? 反正,呵呵…… “行,钱我等会赚你账上!” 男人喜滋滋的离开,这趟长途跑得划算,到手五万。 等男人离开后。 曹哥领着两个孩子来到沙发前,问道:“会说话不?” “会!” “叫什么名字?” “我叫大根,这是我弟弟小根。” 两个孩子对答如流,曹哥也就放心了,安排两个孩子在这里和三个女孩吃东西看电视,自己则给董焕玲发去了短信—— “人齐了!” 那边很快回复—— “七天没到!等着!” 董焕玲必然不会赖账,况且五百万定金已经到手,无非是把这五个孩子多养两天罢了。 曹哥找来自家老妈看顾孩子,自己则去往村办公室,叫来三个女孩的家人。 这三户人家都穷困潦倒,有两个是因为吸粉败光了家,另一个是爷爷奶奶带着两个孙子和一个孙女,父母都进了大牢,重刑十二年,实在过不下去了,只能卖了孩子。 “孩子以后是要去有钱人家过日子的,你们也别多想,不过丑话我说在前面,人走了,钱拿到了,就不要反悔,一竿子买卖,谁要回头给我闹事,别怪我不客气!” 三户都是沉屿村的人,自然之道曹村长的手段。 很快,曹哥取出现金,一家二十万,这是早前说好的价格。 貌似出价有些高了,不过曹哥只是想一步到位,懒得搞价还价,免得到时他们反悔,又是麻烦。 倒不如一次给的价钱让他们满意,要是谁要反悔,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第142章 一切就绪 曹哥其实明白,董焕玲要孩子的目的是什么。 七天前,他在办公室看到那张纸条时,猛地头晕脑胀,不可置信。 可在财帛面前,没有人不动心。 一千万,这可是一千万啊! 上次卖山挖坟,他冒着莫大的风险,也才从中抽取了两百万的利润,而在这些钱中还有不少分出去,用于打点官面上的关系,否则挖人祖坟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快被压下来。 因此,一千万的价格,实在让人难以拒绝。 哪怕,这是要那些孩子—— 去死! …… 七天。 董焕玲做了很多事。 有意向收购公司的人,与董焕玲的职业经理人做好了她名下财务情况的登记,因为不是上市公司,这样的大宗交易,只要钱财两清,签一份具有法律效用的协议便算完成。 董焕玲花了三天,快马加鞭将此事办妥。 四十五亿一次性到账,在银行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乃至瞬间就有传闻—— “六十年代名噪一时的香江大董,董家千金抛售产业,狂收四十五亿。” 除却公司财务,董焕玲手头还有十亿现金,这便是她的全部身家了。 公司内部躁动,大家不明白大老板的心态,而董焕玲自然也不会给他们解释。 不过…… 有一人,还是找上了她。 阿云。 阿云正是董焕玲的乾女儿,挂职公司高层。然而知道董焕玲和买方正式交易完成后,他这个所谓的公司高层才得知消息,第一时间联系上了乾妈。 “乾妈,你,你为什么要卖掉公司?公司经营的很不错啊,每年的收益都稳重有进,你现在这是……这是杀鸡取卵啊!” 阿云以为,自己按照吩咐,成为了那个男人的女人后,会得到的更多。 例如,以后乾妈会将公司的事物交给她打理,她不再是那被人指指点点的花瓶,手握重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是。 转眼间,美梦破灭,一切都化作了虚妄。 “杀鸡取卵?”董焕玲呵呵呵的冷笑了起来。“阿云,我还要你来教我做人吗?” 阿云一听那充斥冷意的话语,连忙软了下来:“没,没有。乾妈,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董焕玲沉吟一阵,似乎在犹豫什么,最后终于还是说道:“阮斌死了!” 阮斌? 阿云不明所以,可一听董焕玲口中的落寞之意,心中登时有了不可置信的猜测。 “是,是他吗?” “嗯。” “怎,怎么会?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乾妈,你没事吧?” 母女俩共侍一人,两人竟然都没有觉得羞耻,阿云并不知道阮斌的事宜,在她看来,好端端一个人怎么会忽然死了,难不成出了什么事故?而乾妈这么多年来,孤寡一人,却是这个男人的出现,让她仿佛活了过来。 所以…… 难不成是因为那个男人死了,乾妈才心灰意冷,要卖掉公司? “我?我能有什么事?只不过是想告诉你,给你两条路走!” 董焕玲觉得,自己身边还是需要几个体己人。 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若是身边有放心的人,哪里还需要冒风险找外人办事,几个孩子而已,有钱还办不到吗? 况且。 灵气复苏,大势将其。 光有钱,没有卵用,有用的是势力,只有组成了具有行动力的势力,为己所用,这才是让人得以依靠、乃至扶摇直上,在这乱世中挣扎的资本。 “第一,继续留在公司,只要你自己不出什么大错,我保你富贵平安,你自己也是个有本事的女人,未来的路应该都知道怎么走。” “第二,辞职,跟我走!” “走,走去哪?”阿云下意识的就抛弃了第一条路的选项。 开玩笑,她得以从贫困山区走出来,得如今一身荣华,都多亏董焕玲的帮助。 虽然乾妈后来性情大变,甚至让她与那男人发生关系,但也是她自己心甘情愿,为了财富而倾倒,这世上的一切,求一个‘自己开心就好’! 更何况,董焕玲四十五亿的巨额身家,这可是旁人不敢想象的一笔莫大财富。 跟着乾妈走,难道还会吃苦不成? “地方还没定下,你若愿意,便跟在我身边!可你要想好,这一条路走出去,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你若想中途退出……呵呵呵。” 董焕玲淡淡的笑声,充斥着阴冽的感觉。 阿云忽然觉得不寒而栗,她从这句话中听出了死亡的味道。 乾妈,到底怎么了?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云想不明白,而当下她显然就要给出一个选择的决定。 去,前途未卜。 不去,平安富贵。 电话中,两母女沉默许久,终于听到阿云的声音再次响起:“乾妈,我跟着你!” “呵呵呵。”董焕玲笑了,总算露出几分柔情:“好阿云,好女儿,乾妈没看错你!” “去吧,将鹏市的事情都结束掉,过几天,我们准备离开。” 公司事务解决,甚至还有了培养组建自身势力的打算,她的一整套安排,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最后…… 便是炼制古曼童了。 古曼童的核心材料,自然是那五个孩童,辅料则为古曼童的容器,瓷娃娃。 瓷娃娃的炼制也颇为费劲,不过所幸是董焕玲有现成的东西。 若是靠她自己炼制,也不知道要耗费多长时间,才有所得。 剩余的四天,她便完全泡在了阮斌留下的手稿当中,初次炼制古曼童,凶险万分,她必须要将所有流程背的滚瓜烂熟,否则到时但凡有一步行错,便是反噬自身,身死道消的结局。 终于。 第七日。 董焕玲一觉睡到了下午两点,起床时精力充沛,洗漱、用餐,甚至还出门小跑了一段,让身体肌肉放松下来。 回到别墅后,静坐下来,默默背诵手稿流程,再反复核对错处。 一直等到夜晚九点半,她才起身出门。 她没有开扎眼的跑车,而是驾驶着一辆商务车前往沉屿村。 一切事物都将在沉屿山上进行,若是闹出太大动静,引来村里人的注意,那可是功亏一篑。 一路上车速不快,因为她还在分神将手稿内容一次次的梳理。 深夜十一点半,她才再次来到沉屿村。 车子在距离村子很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她从车上拎出一个手提袋,里面‘哐啷哐啷’作响,传来金石碰撞的声音,向着村中走去。 此时。 村中人早已入眠安睡,就算又没睡的人,也都在电视、网络上寻求消遣。 即将来到村口时,远处隐隐有人影显露。 一大五小,高矮分明。 看那大人的体态,董焕玲知道,正是那位曹村长。 走到近前,曹村长呵呵笑道:“您来了,我等了半天了。” 董焕玲看都没看他一眼,审视着几个孩子,目光最后落在大根和小根的身上:“这两个,好像不符合我的要求吧!” “不不不,绝对符合,绝对符合!”在别人面前高人一等的曹哥,在董焕玲面前,乖巧的好像一只鹌鹑,点头哈腰,生怕拿不到后续的佣金。“这两个孩子就是营养不良,您知道的,穷乡僻壤的地方,别说三餐了,一天有一顿饭都算运气好,瘦一点,矮一点,很正常。” “快,大根,小根,叫阿姨。” 大根和小根手中还啃着零食,却也机灵的抬头,畅声道:“阿姨好。” 反观那三个女孩,看着董焕玲,微微生怯,反而让董焕玲觉得呆讷,毫无半点灵性可言。 所谓的十岁要求,其实只是想要确保孩子们能听得懂话,且具有一定的行动力,其实并无硬性要求,对炼制法无碍。 董焕玲也没有多说,只是拿出了准备好的银行卡:“密码相同。” 此时没有查账的设备,但曹哥当然是相信眼前这位主儿的,拿到卡的下一刻,便是笑逐颜开,连连点头:“那,那您忙?” 董焕玲瞥他一眼,问道:“不会有人打扰吧?” “肯定不会!您放心,我们村本来就破败,大晚上荒郊野外,谁出来啊,就算出来……也没人去您那儿,您卖地之后,我就下了死命令,谁也不准再上山去。” 听完这话,董焕玲摆了摆手,意思是让曹村长离开。 曹哥看了一眼五个孩子,虽然早已知道她们的结局,但还是不觉心生胆寒。 五个孩子…… 她,下得去手吗? 最终,曹哥还是离开了。 等他身影隐没在黑暗中,董焕玲对五个孩子道:“跟着我,上山!” 五个孩子早就被曹哥调/教妥当,一言不发,跟着董焕玲向着沉屿山的小路走去。一抹黑的山路上,孩子们都非常惧怕,手牵着手,不知大半夜到底要去做些什么。 三个女孩毕竟是鹏市人,看着美丽端庄的董焕玲,又惧怕,又神往。 自己以后会不会跟阿姨一样,成为这样美丽的女人呢? 至于大根小根,他们还在吃,只要有吃的,让他们干什么都可以。 上山,来到山顶,期间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 几个孩子好几次摔倒,三个女孩中有两人泛起了哭腔,可董焕玲都没有理会。 下山,又是一片漆黑,只有天上的星光,投影在山下的恶水潭上,显得波光粼粼。 这恶臭水潭在今夜,似乎显得无比美丽。 …… 沉屿村。 曹村长本已经走到了家门口,却又停滞不前。 下意识的拧头,望向那沉屿山上,心思总觉得有一处瘙痒。 “要不要去看看?” “她到底要干什么!杀了那几个孩子,就为了祭祀先祖?可她的先祖,也没有埋在我们沉屿村啊。” 董焕玲所用借口,就是祭祀先祖,以活人祭。 这在旁人听来不可思议,可曹村长知道,香江这些富豪们,或多或少有些奇怪的信仰,乃至能堪称怪癖。 有人甚至还喜欢吃腹死胎中,已经成型的胎儿,据说能延年益寿。 其实呢? 全tm狗屁! “不管了,一定要去看看!那女人说不定还真有些什么高人指点,不然看气质少说四十多岁了,怎么还能保养的那么好?草,真tm让人心动啊!”曹哥舔舐着嘴唇,挠了挠裆下的事物,眼中泛滥着欲/望的光芒。 南方人迷信,早已深入到了骨子里。 第143章 杀 董焕玲绝对是一个令人着迷的女人。 她的气质是财富与出身所带来的升华,年过四十,不还是让阮斌一个二三十岁的青年男子动心吗?也就更别说这位曹村长了,董焕玲这样的女人对他而言,望尘莫及,高贵如女神一般。 不过。 他终归不是阮斌,对于董焕玲的幻想,也只是奢望罢了。 简单来说,有贼心没贼胆更没有能力染指,他只能如同一个吊死,远远在旁yy亵渎。 上山路上,一片漆黑。 曹哥不敢发出光源,害怕被董焕玲发现,哪怕他预估时间,这会儿董焕玲应该早已带着孩子到了山的另一头。 只是走在半坡上,远处的海风一吹,飘散而来的都是沉屿山背后,恶臭水潭令人发指的臭气。 可那味道越是浓郁,就越是让人觉得好奇,那样高贵的一个女人,都能隐忍,她到底要做什么?而那几个孩子,又将面临如何的遭遇。 他少于运动,爬上山顶时,已经气喘吁吁。 隐约在恶水潭的岸边,他看到了几个模糊的身影。 心中微微犹豫,曹村长还是弓着身子一点点的下行,他不敢下得太多,来到山路中断,就躲在杂草丛中遮掩身形,在这里已经能大概看清下面的情况。 海风与夜幕,是很好的掩藏。 山下。 董焕玲并不知道,那曹村长会跟过来,因为对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凡是个正常人,恐怕都不愿意见到那血腥残忍的一幕吧。 到了岸边,几个孩子见到前面无路可走,总算松了口气,坐在地上休息。 董焕玲站在几个孩子背后,默默将她的名贵手提包打开…… 哗啦啦。 金石碰撞。 跌落在地上,竟然是五把刀刃利器,看那刀口俨然是被开了刃的锋利。 五个孩子看到这一幕,只是呆愣,不明情况。 可若是换做成年人,自然会不寒而栗…… 五个人,五把刀! 这,这是要干什么? 山上。 曹村长只听到那铁器碰撞的声音,却看不清具体,只当是董焕玲准备下手了! 董焕玲并没有着急,从包中又取出了一瓶红酒,就地而坐,打开木塞后,再点燃一根香烟,一边喝,一边吞云吐雾,似在酝酿。 几个孩子不敢出声,抱作一团,隐隐对着黑暗的环境,非常恐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董焕玲那一瓶酒已经过半。 三个女孩中,有人道:“阿姨,好黑,我好害怕,咱们回去吧?” 有一人开口,另一人也就道:“是啊,阿姨,带我们回去吧,这里,又臭又黑……小雅的腿还划伤了。” 最后一人只是微微抽泣,将裤腿掀开,仿佛是要给董焕玲看看那还在流血的伤痕。 然而。 “呵呵呵。”董焕玲忽然笑了起来,站起身子,将那剩下的半瓶红酒倾倒在泥土上,遥望着水潭中央,默默呢喃:“阮斌啊,一路走好!” 迟来的祭奠后,她将瓶子丢进了水里,随后弯下腰,捡起两把刀刃扔了过去。 “你们今天,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我要你们……杀死你们的朋友!” 这话一出。 三个女孩显然不能理解…… 杀,杀死我们的朋友? 杀人?!! 她们都被吓傻了,一动不动,只有身体在不住颤抖。 “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董焕玲又一脚将其他的刀具踢了过去,每一个孩子都能触手可及。 可是。 没有人动。 三个女孩逐渐泛起哭腔,大根和小根忘了手中的吃食,同样呆凝。 董焕玲对此一幕,微微蹙眉,她预想过这样的情况发生,想要让几个孩子自相残杀,没有提前的酝酿,很难完成。 可是她没有时间布置更多。 甚至,就算直接杀死这些孩子,也能完成对古曼童的炼制,可若是能自相残杀,勾起他们的怨气,古曼童的威力将会大大增加。 要做,就做到最好!! “不动手是吗?”董焕玲走了过去。 吓得几个孩子坐倒在地上,连连蹭着后腿,直到来到水岸边,才不得不停下来。 “那么,我帮你们开个头吧!” 董焕玲捡起一把刀具,没有半分停顿,一把挥砍在了那个伤了腿的女孩的肩膀上。 在她看来,这个女孩最为愚钝胆怯,指望她动手,还不如直接了解。 呲啦。 那锋利的刀刃,让女孩的半个肩膀皮开肉绽,鲜血猛地溅射而出,洒在了身后几个孩子的身上、脸上。 “杀!杀了别人,你们就能活!” “她已经动不了了,你们杀了她,我就带你们走!” 寂静的水潭边。 董焕玲的喝声,冷而愤怒,不带有丝毫的人类情愫。 那个被砍伤的女孩,嚎啕大哭,声嘶力竭。 可是。 几个孩子还没有动,他们全都傻眼了,懵了。 “动手!你们不杀她,我就杀了你们!”董焕玲怒喝一声,举刀便佯装砍向第二个人。 这时候。 总算有人动了。 一个女孩,捡起了刀具,双手颤抖不已,朝向的方向,俨然就是受伤的女孩。 她已经被恐惧和鲜血,以及死亡的威胁,蒙蔽了双眼。 受伤的女孩嚎啕大哭,可看到这一幕时,不住一呆,下意识的后退,又呼喊:“你干什么,阿晶,你,你要干什么。” 阿晶也在哭,语无伦次,一步步朝着受伤的女孩靠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已经受伤了!我,我不想死!” 正在这时。 连董焕玲都没有想到,第三个女孩猛地抽刀而起,一下子砍在了阿晶的后背:“不准你伤害阿雅!” 对孩子们而言,这是极度疯狂的场景。 可对董焕玲来说,却是惊喜! 她慢慢后退两步,仿佛期待一场好戏的降临。 “啊!”阿晶吃痛的惊呼,一个踉跄向着前方栽倒,手中的刀刃也掉了出去。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身后,眼中更是有了愤怒:“你,你敢杀我?” “是,是你先杀阿雅的!” 霎时间。 女孩忍着疼痛爬了起来,迅速捡起刀刃,就冲了过去:“那我,也杀了你!反正你们都活不成!” 噗嗤! 刀刃见血,捅进了那女孩的腹部,拔刀而出,那女孩缓缓倒在了地上,感受着血液与温度的流逝,全身仿佛被泄掉了一股气一般,软了下来,她动弹不得。 “阿,阿雅,快跑!快跑啊!”女孩孱弱的声音响起,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也不忘让阿雅逃离。 “杀了她!杀了她,你就能活命!”而在一旁,董焕玲的诱导声还在继续。“你要不动手,我就杀了你!” 顺势,她手中的刀,又举了起来。 阿晶已经疯狂了! 她不敢想自己所做的一切,她真的杀人了,杀了村中一起长大的小伙伴。 而面对那举起的利刃,她没有第二条路选。 十岁的年纪,被电视上的东西耳目渲染,已经知道死亡的意义。 “呀!呀!” 她大吼着,紧闭着双眼,朝着阿雅的脖颈砍去。 噗嗤。 锋利的刀刃生生刺入了皮肉,划拉开一道巨大的伤口,那十岁女孩阿雅的半个脖颈都被掀开了,头颅缺少了皮肉的连接,向着另一边分离。 双眼在这一刻失神,生命就此逝去。 扑通。 阿雅倒在了地上,大动脉的血液,如喷泉一样高高射起。 后方的女孩还没有死,她亲眼看着这一幕,眼眶中涌流着无声的泪水。 董焕玲冷静的看着这一幕,没有怜悯,有得竟然是无限的刺激与满满的期待…… “还有那两个!杀了他们,我就带你走!” 这么一句话,就好似魔鬼的指令,让阿晶抗拒不得。 短短三两分钟,事态变化剧烈,十岁的女孩而已,哪里还有镇定可言,她的脑中一片混乱,唯有求生欲望在指示着她的行动,一步步,她在朝着两个小男孩靠近。 杀了他们,自己就能活! 大根和小根,呆若木鸡,甚至小根的身上,早已弥漫起一股腥臊的恶臭,屎尿侵染了裤裆。 阿晶的步伐越来越近,女孩的发育本就比男孩快的多…… 十岁的阿晶,在大根和小根的面前,好似一座不可逾越抵挡的高山。 “啊啊啊!” 阿晶疯狂似的咆哮,又是闭眼挥刀而下。 噗嗤。 入肉的触感,对她而言,已经变得熟悉。 她睁开眼,那个大一些的男孩,挡在了弟弟的面前,挡下了这一刀。 刀将他的背后豁开,皮肉翻卷,甚至腰部的脏器都暴露而出。 这场景无比可怖,令人发指。 “哥哥,哥哥……”小根失声惊呼,竟然在此时从呆愣中回过神来。 大根趴在他的身上,神色痛苦:“打她,打她,打她,别让她打你!” 小根哭得泣不成声:“我,我打不过啊!” 大根笑了,小声在他耳边,用着只有两人能听懂的土话道:“咬它,跟村里的大黑狗一样,咬……” 可是。 还不等他说完,阿晶又是一刀落下。 噗嗤~! 入肉三分,血光四溅。 大根沉闷的哼唧一声,整个人一下子便没了生机。 阿晶茫然无神,仿佛行尸走肉一样,将大根的尸体拉开,转身,又朝向了小根。 但是,就连一旁注视着这一切的董焕玲都没想到…… 那幼小的孩子,竟然率先动了。 他没有去抢夺刀具,而是快速冲刺,一个跳跃,抱在了阿晶的身上。 他面孔狰狞,混合着泪水和鼻涕,张开嘴巴,狠狠咬在了阿晶的脖颈上。 血液一下子弥漫。 阿晶疼痛的跌坐在了地上,她拼命挣扎,拼命挣扎,可那小个子幼童,就好像一条恶狗,将她压在身下,拼命的撕咬不停。 终于。 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阿晶的脖颈也变得血肉模糊,直见血管。 小根抬起了头,嘴巴里不断的咀嚼,咀嚼,全然是那被他撕咬下来的肉。 他在哭,再抽泣:“呜呜呜……我,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哥哥,哥哥也不要死!” 董焕玲惊呆了,脸上神情颤抖,仿佛是喜,又更像癫狂。她指着腹部受伤的女孩喊道:“杀了那个女孩,那个女孩还没死!你杀了她,我帮你救你哥哥。” 听到哥哥。 小根动了,他看了董焕玲一眼,仿佛确定:“真的吗?小根咬死她,就不会死,哥哥也不会死吗?” “对!!” 小根又动了。 他疯狂的跑到了那腹部受伤的女孩身边,跨坐在她身上,如出一辙,生生撕咬着女孩的脖颈,让她在痛苦的挣扎中,逐渐断了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