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到你心动》 第 1 章 第 1 章 《撩到你心动》 夜子莘/文 —————— 一场秋雨刚过。 阳光刺破重重雾霭,清凉微风将云层吹散。 杨舒拉着行李箱从一处废弃的公园横穿而过。 她身穿波西米亚风碎花长裙,外罩黑色长外套,头戴一顶遮阳帽,连每一根头发丝都透着无与伦比的精致。 行李箱的万向轮在地面滚动,闷响细微。 从公园出来,便是鹤桥古城的城门。 其后是望梵山,云山雾绕,高耸巍峨。 果然从这里拍摄的角度最好,不枉她来之前查了那么多攻略。 杨舒将行李箱放置路边,拿相机上前拍照。 此处风景秀丽别致,会是很好的直播素材。 她是时尚界摄影师,有些名气,偶尔会在网上直播一些拍摄与修图技巧。 前阵子工作忙,已经很久没直播,如今刚好有了新素材。 她调整相机参数,弓着腰找寻最佳拍摄角度,按下快门。 这张照片她很满意,正思考直播时这里该怎么讲,一辆车子从她身旁掠过。 刚下过雨,地上有坑坑洼洼的积水。 轮子轧过小坑,水花飞溅而起,在她裙摆和小白鞋上落下斑斑点点的污渍。 相机显示屏上也溅了几滴。 她笑意微僵,视线落在前方那辆车上,眉心轻蹙。 始作俑者大概有所察觉,将车重新倒回来。 驾驶门打开,一个模样周正的年轻男人下来,对着杨舒满含歉意:“抱歉,我刚刚一时走神没留意,您没事吧?” 杨舒从包里拿出纸巾,低着头,正万分珍视地擦拭相机。 见相机没事,她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看向那人,她语气仍旧不满:“你这也太不小心了吧,路上有水你不会开慢点?你看我衣服鞋子全脏了!”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男人看着女孩身上的水污,一个劲儿道歉,又道,“您看需要我帮您做点什么吗?” 遇到这种情况,大部分司机根本不会下车来道歉赔偿,早飞得没影了。 这人的态度倒是出乎意料,还算有点道德。 她抚了抚帽檐,懒得在路边一直纠缠。 好在衣服上没溅几滴,她摆摆手:“算了,是我出门没看黄历,好在相机没事,你走吧。” 钱一铭松上一口气,又看看对方:“真的不需要帮忙吗?你若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真不用。” 杨舒话音刚落,副驾的车窗被人降下。 车里还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肤色冷白,眉眼凌厉,身穿黑色休闲衬衫,肩部线条挺阔漂亮。 他散漫地坐着,最上方那颗衬衣扣子随意敞开,露出半边精致锁骨和性感的喉结,明明看起来矜贵端方,却又莫名带着几分浪荡。 他看向杨舒,目光清清透透的。 杨舒觉得眼熟,似曾相识,却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大概是错觉吧。 毕竟这长相,简直集她镜头下那些男模的所有优点于一身,不逊色于流量明星。 杨舒刚上大学哪会儿性子还怯怯的,越面对优秀的人,越不敢看人眼睛。 如今几年沉淀下来,她落落大方许多。 跟这样有气场的男人对视,也毫不怯场。 两人就这么互相对望着,最后还是副驾的姜沛率先移开视线。 扫过路边放着的行李箱,他淡淡启唇:“这边不好打车,需不需要载你一程?” 停顿两秒,他补充,“作为弄脏你衣服的补偿。” 钱一铭对这个提议很满意,笑着接腔:“对啊,美女你带着行李是来鹤桥古城旅游的吧,住处在哪,需要我开车送你过去吗?这片我很熟的。” 杨舒独自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的,可不敢随意上两个陌生男人的车。 她莞尔拒绝:“咱们也不认识,还是不打扰了。” 姜沛眼皮微掀,目光在她毫无波澜的脸上审视着,似在探究什么。 杨舒不再跟两人多言,抱着相机走至行李箱旁,拿手机搜索提前订好的民宿位置,准备叫个网约车。 钱一铭见对方态度坚决,重新坐回驾驶位,驱车离开。 想到刚刚姜沛主动说要载人家,钱一铭打趣:“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头一次见你主动跟女孩说话。” 他把着方向盘,余光斜睨旁边男人一眼,“你认识她?” 姜沛重新调整椅背,脊背懒散地靠进去。 后视镜里,女孩的身影越来越小,变成一个点很快消失。 “人家的话你刚刚没听见?”他淡淡收回视线,一字一顿,“不相识。” 钱一铭回想刚才,也觉得俩人不像认识的。 “那你刚刚那么主动,真是为了帮我赔礼道歉?” 姜沛不说话,算是默认。 钱一铭十分欣慰:“果然好兄弟。对了,你刚刚仔细看没,那姑娘妙人儿啊,肤白貌美,腰细腿长,可太绝了!” “凑合吧。”姜沛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困倦地阖上眼,“颜值跟我比,稍显逊色。” 钱一铭:“沛哥,我想靠边停个车。” “什么事?” “车里有人自恋,我犯恶心,得下去吐会儿。” “……” —— 杨舒以为这里不好打车是刚才那人瞎说的。 然而快一个小时过去,她还真没约到一辆网约车。 直到天擦黑,她终于在路边拦到一辆出租。 出租车上已经有一对情侣,对方要去的地方刚好跟杨舒一致。 女孩听完杨舒的描述,觉得她独自出门挺不容易,便跟男朋友商量让杨舒上来,大家一起拼车。 遇上好心人,杨舒激动地连连道谢。 出租车驶进鹤桥古城,向望梵山脚下的一处民宿而去。 坐在副驾,看着沿途的风景,杨舒才有功夫重新回想先前遇到的那个极品男人。 那人当时坐在车里,不知道身高如何。 不过脸那么帅,声音又好听,身材应该也不会让人失望。 不给她当男模可惜了。 要是能站在她的镜头下,她肯定能把对方的优点展现到极致。 杨舒惋惜地喟然长叹。 她摸出手机,点开微信跟闺蜜分享奇遇:【今天遇到一个大帅逼】 姜吟:【照片呢?】 杨舒:【就一面之缘,来不及偷拍】 【总之比我以前拍的那些模特都帅】 【刚才真应该要一下对方联系方式,然后推荐他去当男模】 【有我这么一位优秀的顶尖时尚摄影师为他拍摄,他肯定得火!】 姜吟:【我怎么觉得,你在变着法夸你自己?】 杨舒:【自恋是本仙女最长情的恋爱史,目前为止,还没遇到过情敌。】 姜吟:【我给你找个情敌?】 杨舒:【?】 姜吟:【我哥,律师,介绍给你当对象怎么样?他自恋臭屁起来跟你很搭。】 【就是最近不知道去哪出差了,不见人影,等你们俩都回来了,我给你们牵牵红线?】 杨舒:【我一个人自恋得好好的,你找个第三者来插足,道德吗?】 姜吟:【……】 ———— 杨舒前几天在安芩市有个广告拍摄,如今拍摄结束,她听说这边风景好,独自过来采采风,找点素材。 她几天前就在网上预订了一家民宿。 民宿是姜吟推荐的,她哥之前带全家人来这边旅游,就住那里。 据说环境雅致,老板有很多拿手的当地特色菜。 最重要的,老板是姜吟哥哥的朋友,知根知底住着安全。 晚上七点半,出租车终于抵达民宿。 中式庭院风,白墙青瓦,门前种着翠竹。 院内有青松翠柏,假山流水。 跟她拼车的那对情侣也住这里。 女孩叫眠眠,很活泼开朗,一路上跟杨舒说着话。 接待室门口,杨舒停下来找身份证,让眠眠和她男朋友先进去。 包包翻了个遍,拿着身份证进接待室,那对情侣已经没了踪影。 大概已经开过房。 杨舒走向柜台,一个男人正在电脑前低头翻书。 她递上身份证:“老板,我在网上预订了房间。” 对方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三个小时前刚见过的一张脸。 巨帅的那个! 男人大概刚洗过澡,头发还染着湿气,细碎短发垂落眉骨,透着几分清爽。 头顶灯光炽亮,映得他脸廓更显深邃,左侧眼尾处有一颗不易察觉的小痣,极浅淡的红色,为他平添不羁散漫。 姜沛接过她的身份证,视线在上面扫过,又望了杨舒一眼。 杨舒主动笑着招呼:“好巧啊,又见面了,原来你是这儿的老板,早知道我就搭你们的顺风车了。那边还真不好打车,我差点就过不来了。” 姜沛慢吞吞在电脑前操作着:“又不相识,你不打扰我们挺好的。” 做好登记,他递过房卡和证件,公事公办的态度,“203房,前方左转是电梯。” “谢谢。”对方不热情,杨舒也懒得套近乎,拖着行李箱乘电梯到二楼。 找到对应的房号。 推开门,一股甜香扑鼻而来。 插卡取电,室内的灯光顺势亮起。 梦幻的粉紫色打在脸上,杨舒眼前好似蒙了层彩色的纱,脚下是洒落一地的玫瑰花瓣。 床边柔软的白色地毯上,丢着一件粉色情|趣内衣。 衣服是新的,上面还挂着吊牌。 整个房间的布局,有种说不出的,涩情。 杨舒大脑嗡地一下,僵在原地两秒,瞳孔蓦地放大。 她飞奔出去,直冲楼下。 “老板,你是不是给我开错房了?这房间跟我订的不一样啊。” 柜台前,姜沛漫不经心翻了一页书:“哪里错了?” “你给我开的房间粉嫩嫩的,而且里面……”杨舒脸颊微热,支吾了一下,“总之,这不是我预订的房间。” 姜沛神色稍怔,嘴里嘀咕着:“哪有什么粉嫩嫩的房间,没听说啊,难道搞装修了?” 杨舒惊了:“你到底是不是老板,房间什么样你都不知道?” 姜沛合上手里的书,坦坦荡荡跟她对视:“我可从没说过我是老板,是你自己一直这么叫的。” 他点着鼠标,在电脑上核对预订信息,“杨舒,预订今晚起一周的203房,这是一间——” 顿了下,他盯着电脑眯起双眼,缓慢念出后面的文字,“情侣趣味浪漫主题房。” ??? ……这不可能呀! 杨舒惊恐地用手机打开预约软件,找寻自己的订单信息。 房间号和房名跟刚才那人念的一样。 订单配图就是她之前推开门看到的画面,主色调是暧昧的粉紫色。 房间主题推荐语:唯美梦幻的设计感,为情侣打造独特的幸福体验,让女友浪漫到哭。 “……” 什么玩意儿?? 杨舒头顶炸了个响雷。 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 “喂。”姜沛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上轻扣两下。 杨舒呆滞地回过神,便见他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前倾朝这边靠过来。 那张英俊的脸离她很近,她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清香,像迷雾森林深处新采集的晨露,冷冽清凉。 杨舒双颊莫名一热。 男人望着她,好看的眼尾上勾,墨色瞳仁里藏着些许打量。 须臾,他唇角缓慢牵起弧度,声音逐渐意味深长:“那种房间,你一个人住?” 第 2 章 第 2 章 杨舒有那么一瞬间,差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她什么时候订这种房间了? “之前我看到的照片不是这样啊!” 幸好她订房后为了确认地址,曾经截图给姜吟看过。 杨舒找到与姜吟微信聊天记录里的图片,点开。 她预订时,图片是居家风格,蓝色背景墙,奶白色家具,室内敞亮清爽,干干净净。 不过房间名称,确实是——203,情侣趣味浪漫主题房。 她当时只顾着看照片,没留意文字。 但照片也可以作为证据,杨舒底气渐渐足了。 她将截图指给对方看:“我订房时的照片长这样,如今实景和图片严重不符,你们这不是欺骗消费者吗?” 姜沛还未接腔,恰巧民宿真正的老板来了。 了解事情原委后,老板解释说,最近是鹤桥古城旅游旺季,预订房间的人多,网上订房系统不稳,图片容易出错。 不过商品描述里有温馨提示:具体房间设施,以实际到店看到的为准。 老板解释完,又安抚她,“这位小姐,页面出错是我们的问题,您如今觉得被欺骗,心情不好我能理解,不然给您打个折,退一部分赔偿金,可以吗?” 老板说话和气,一直赔着笑,杨舒情绪也缓和下来。 但是那间房里有各种专为情侣打造的成人用品,她实在没法住。 “老板,这不是钱的事,你说我一个女孩子,住那种房间也不合适吧?” 她顿了下,提议,“退钱就算了,能换个房间吗?” “这恐怕不行。”老板面露难色,“店里客人多,都是提前预定的,现在没有多余房间调换。” ……这也太倒霉了吧?! 现在去外面另找住处,估计也很难订到房。 可是那套情侣房,杨舒又不想住。 她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老板肯定比她办法多。 杨舒想到姜吟说这老板是她哥的朋友,眼珠微动,打算试着套套近乎:“老板,你认识姜沛姜律师吗?” “姜律师?”老板神色稍顿,视线不由自主看向还在柜台前坐着的姜沛本尊,“认,认识啊,你跟他什么关系?” 姜沛手里拿着本律法的书籍,跟着掀起眼皮。 杨舒原本想说她和姜沛不认识,但她是姜沛妹妹的大学同学,也是闺蜜。 话到嘴边她又顿住。 这样绕的稍微远了点,老板不帮忙怎么办? 不然她冒充一下姜吟,说是姜沛亲妹妹? 可她已经登记过名字了,老板知道她不姓姜。 “其实我是姜律师的……” 杨舒思来想去,也不知道怎么答好,最后蹦出个词,“朋友。” 觉得不行,又赶紧补充,“不是普通朋友,我跟他挺熟的。” 挺熟? 不是普通朋友? 老板从没听说过姜沛跟哪个女孩子挺熟,反倒乐了:“女朋友?” “啊?” 杨舒错愕地小嘴微张。 她原本只是想显得跟姜吟哥哥关系近点,没想冒充他女朋友。 不过如果是女朋友,老板是不是更愿意帮她? 杨舒羞涩地垂下眼睫,点头:“我们俩,刚在一起。” 姜沛手里把玩着一支签字笔,指尖一抖,笔啪嗒掉在了地上。 姜吟的哥哥没对象,她冒充一下应该没事,回头她去向姜吟坦白,给她哥哥道个歉。 目前还是赶紧换个房间,安顿好住处要紧。 杨舒安抚完自己,又跟老板道:“我经常听他提起你,说他毕业后接的第一个案子就是你的,你们好几年的交情了。” “你连这些都知道?” 老板兴致渐渐浓了,手臂顺势搭在姜沛肩膀,满含深意道,“看来你俩关系确实不一般呐。说是女朋友,还真像。” 姜沛面无表情把他的手臂拿开。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就是他工作忙,推荐我来这边玩几天的。” 杨舒很庆幸姜吟给她推荐这家民宿时,还顺带说了她哥和这家老板的关系。 她依旧笑盈盈的,声音软甜:“我一个人住那种情侣房也不合适,老板,你看在姜沛的面子上,给我通融通融换间房呗?何况,页面图片出错本来你也有责任,对吧?” “想换房间嘛,其实也简单。”老板眸底闪过戏谑,指指姜沛,“要不你俩换个房吧,他住401,是普通大床房。” 杨舒顿感惊喜。 跟姜沛扯上关系居然真的有用! 她的兴奋还未散开,听到男人反驳:“为什么让我换?” “人家姑娘都这么说了,你不换合适?就这么定了。” 老板很果断,又想起什么,问杨舒,“你还没吃晚饭吧?” 杨舒摇头。 老板朝外面指了下,热情介绍:“对面就是我家小食堂,都是当地特色菜,一定得尝尝。等晚饭后,你们两个换下房。” 杨舒对老板连连道谢,离开前犹豫着,又一脸羞涩地跟老板补一句:“对了,我跟姜沛刚在一起,还没打算告诉朋友,您一定得帮我保守秘密,不然我会不好意思。” 老板笑呵呵应:“放心,我谁都不说。” 杨舒心满意足离开,姜沛看向老板:“你怎么不经过我同意,就答应我跟她换房?” 老板去饮水机前接了两杯水,一杯端起来喝一口,另一杯递给姜沛。 姜沛不接,老板随手放在桌上:“网页照片出错确实是我们店里的责任,你作为股东之一,跟顾客换下房不是理所应当的?” “你还是老板呢,你怎么不跟她换?” 老板摊手:“人家说是你女朋友,又不是我女朋友,当然得你照顾一点了。” 姜沛:“……” “这姑娘谁啊,说是你女朋友,还知道咱俩的关系,却连你本尊都认不出来?” 姜沛弯腰捡起刚刚掉地上的那支笔:“我妹大学同学。” 老板根据刚刚的情景分析:“你见过她,她没见过你?” “只能说,”姜沛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一口,“我记性比她好。” 也就是说,两人彼此见过面。 老板点点头:“那你跟她换房间,就更应该了。” 姜沛:“……” —— 杨舒在食堂又碰到了眠眠和她男友。 眠眠热情地邀她坐一桌,杨舒觉得打扰人家情侣的二人世界不好,笑着婉拒。 杨舒找了个无人的位置坐下,直接扫桌上的二维码点餐。 服务员上餐速度很快,杨舒先尝了鹤桥鲈鱼。 确实像姜吟给她介绍的那样,味道很好。 余光看到一个笔挺高大的英俊男人从外面进来。 是住在401房间,晚点要和她换房的那人。 还没来得及跟人道谢,杨舒忙冲他招手。 姜沛视线移过来,似犹豫了一下,迈开长腿上前。 杨舒点了满满一桌子菜,殷勤道:“谢谢你跟我换房,这么多菜我也吃不完,不然我请你吧,坐下一起吃别客气。” 姜沛也没推拒,很自觉地坐下。 杨舒招呼服务员添上碗筷,看着他的长相身材,又动起邀他做男模的念头。 这人穿着讲究有品位,衣服价格也不低,应该是挺有钱的。 一时不知道怎么起头。 “对了,我叫杨舒,是个摄影师。”她先做了个自我介绍。 姜沛没动筷,喝着杯里的果茶:“知道。” 杨舒神色稍愣。 旋即想起他刚刚给她开的房,看过她身份证。 “哦。”杨舒反问他,“那你叫什么,是做什么的?” 姜沛把玩着水杯,迎上她真挚询问的目光。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有些好奇。 此时若告诉她自己就是姜沛,能在这张脸上看到怎样的精彩表情? 姜沛放下水杯,唇角漾起浅浅的弧度:“我叫……” 话音刚起,他肩头被人拍了一下:“原来你在这,资料给你送过来了。” 来人是钱一铭。 文件袋递在姜沛手上,钱一铭看到对面坐着的杨舒,喜道:“原来你也住这儿啊,早知道先前坐我的车多方便。” 杨舒礼貌笑笑:“当时不想给你添麻烦。” 事情过去了,钱一铭也不再提:“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钱一铭。” 杨舒微微颔首,又望向姜沛:“你刚说你叫什么来着?” 姜沛翘起二郎腿,十指交扣放在腿上,整个人懒懒散散的。 默了两秒,他缓缓吐出几个字:“我叫钱二铭。” 钱一铭:“?” 杨舒看看钱一鸣,再看看他:“你俩是亲兄弟?” 姜沛:“对。” 钱一铭:“?” 杨舒简直不可思议。 这俩人颜值差别也太大了! 钱一铭手机铃响,看到备注,他来不及问这边怎么回事,跟姜沛道:“资料你晚上记得看,我家里一堆事先走了。” 又剩下他们俩,杨舒不解地看向‘钱二铭’:“你哥回家,你怎么不回?” “不想天天听父母唠叨,出来清净几天。” 姜沛将一杯水喝完,杯子放下,眼皮一掀,“姜沛是你男朋友?” 杨舒正吃东西,被问得莫名心虚,差点噎着。 她淡定地抽纸巾擦擦嘴:“是啊,你也认识他?” 姜沛似乎笑了声:“熟得很。” 看杨舒刚才一直吃那份鲈鱼,他也拿筷子夹了一块:“你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没听他说啊。” “就,几天之前。”杨舒捧着果汁,指间力道不自觉收紧,语气尽量保持淡定,“他谈起恋爱来脸皮很薄,估计不好意思跟你们说。” “这样啊。”姜沛拿汤匙舀了碗汤,“你俩谁追的谁?” 杨舒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压下那份紧张感:“当然是,他追的我。” “怎么追的?”姜沛捏着汤匙,慢条斯理喝汤。 “也没怎么追,就平时接送我上下班,每天送花说晚安什么的。” “送什么花?” “玫瑰花。” 杨舒一根弦紧紧绷着,他问什么就答什么,生怕哪里答得不对谎言暴露。 忽而,她反应过来什么,蓦地抬眼:“这是我的隐私,你追问这么多不合适吧?” 姜沛话里似笑非笑:“我又没刑讯逼供,是你自己愿意答的。” 杨舒:“……” 第 3 章 第 3 章 姜沛把碗里的汤喝完,又随便吃几口,起身。 临走前不忘感谢杨舒的热情款待。 杨舒没想到这个“钱二铭”居然也认识姜沛。 姜吟哥哥朋友也太多了。 她突然有点后悔撒这个谎,如果有人传到姜沛本人耳朵里,那可就太尴尬了。 一番纠结,她决定先向姜吟主动认错。 杨舒:【姜姜,我做错了一件事orz】 姜吟:【?】 杨舒用语音把刚刚的事复述一遍。 等了两秒,又继续敲字:【我不是故意冒充你哥女朋友的,主要是那个情侣房我没法住,就想着跟老板套套近乎,脑子一抽风就编了这么个身份】 【占了你哥便宜,我很对不起你哥orz】 姜吟:【我还当什么大事呢,就这个呀?】 【没事的,安啦】 【我们舒姐这么优秀貌美,说是我哥女朋友,那得是他占了你便宜才对】 杨舒:“……” 姜吟和姜沛是亲兄妹,怎么说都可以。 但杨舒和姜沛又不认识,今天的行为确实有点冒犯。 她再次编辑文字:【你帮我在你哥面前解释一下这事吧,转达一下我的歉意(/拜托)】 姜吟:【行,我一会儿就跟他说】 杨舒:【感谢(/亲亲)】 手机息屏放回口袋,杨舒彻底松上一口气,这才有心情继续享受当地的特色美食。 —— 姜沛此时推开了203房间。 一开灯,里面粉嫩得让他周身起鸡皮疙瘩。 圆形大床,中央用红色玫瑰花拼成爱心。 床尾一张欢乐椅,上面放了个情|趣球,不远处是s形沙发。 此外,还有其他功能各异的成人用品。 姜沛眼皮突突跳了几下,仿佛自己置身于什么风月场所,整个人都不好了。 怪不得杨舒不肯住这个房间。 这房间,他也没法住。 他拿手机给老板打电话:“你怎么还设这种乱七八糟的房间,让人怎么睡?” 手机里传来老板浑然不在意的声音:“我这房间怎么了,多浪漫,多梦幻!非常容易增进男女感情。若是进入感情怠倦期的情侣过来住一晚,第二天肯定重回热恋,多好的设计。” “再说了,设主题房又不犯法,好多民宿酒店都有这个,平时生意好着呢。” “情侣住当然没问题,关键你让我一个人住这种地方,像话吗?” 说话间姜沛不小心踩到那件极薄的粉色吊带裙,惊得连连后退,结果腿撞上床沿,不小心触碰到什么开关,那床竟毫无征兆地瓮声震动起来。 姜沛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张上下晃动的床,跟见鬼似的,脸上青红难辨。 他切断手机通话,大步从203出来,直奔楼下。 老板在前台坐着吃东西。 姜沛直接走过去,不容置喙的语气:“我今晚去你房里睡。” “别呀。”老板不太情愿,“两个大老爷们挤一张床成什么样子?” “一个大老爷们住那种乱七八糟的房间,成什么样子?” 老板从柜台起身,凑到姜沛跟前打量他片刻,噗嗤笑出来:“姜律师,你耳朵怎么红了?去情侣房里转一圈就害羞成这样,合着你是真没谈过恋爱呀?” 姜沛望过来的眼神里含了警告。 老板调笑着,拍拍他的肩安抚:“别生气,我正打算跟你说呢,刚刚我问了一对情侣,他们愿意换到203房间去住。他们俩现在出去了,等晚点回来跟你那个女朋友换个房,你就不用折腾了。” 女朋友三个字,老板故意加重了音量。 “对了,那对情侣住402,等换了房,你就能跟你女朋友住隔壁了,把握机会。” 四楼只有两间房,401是姜沛的。 姜沛无语,凉凉地盯着他一字一句:“我没女朋友。” “哦,那就——” 老板重新换个词,“自称是你女朋友的女朋友。” “……” 既然换房没他什么事了,姜沛懒得再多费唇舌。 抄着口袋上楼,准备回房看看钱一铭给他送来的文档资料。 他这次来鹤桥古城是出差。 最近接手的一个商业纠纷案,案情追踪过程中,涉及到这边一个旅游开发项目,于是过来仔细了解情况。 案情资料已经收集差不多,同事钱一铭家里有点事,他暂住这边等他。 钱一铭的老家,就在鹤桥古城。 关上门,姜沛走去电脑桌前,打开档案袋。 口袋里手机铃响,他捞起看一眼备注,接起。 手机里响起甜软的嗓音:“哥,你最近去哪了呀,每次回家都见不到你,出差吗?” 姜沛不认为姜吟会关心自己的日常行踪:“有事说事,忙。” 姜吟捧着电脑在床上趴着,扁扁嘴,这才说起正事:“是这样的,我有个闺蜜叫杨舒,她今天借用了一下你女朋友的名号,让我代她向你道个歉……” 她把杨舒跟她说的,又十分完整地重新复述一遍,传达给她哥。 见那边没动静,姜吟试着继续开口:“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都主动坦白道歉了,你应该不至于因为这个生人家的气吧?” “哥?” “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姜沛将手机开免提放在桌上,手里翻阅着一份卷宗,灯光泻在冷峻的脸上,轮廓深刻硬朗。 默了片刻,他道:“你让她自己来跟我说。” 不给姜吟拒绝的机会,姜沛指腹点红色的按钮挂断。 继续翻阅卷宗。 —— 杨舒吃过晚饭回来,在客厅被老板叫住,说起一对情侣要跟她换房的事。 恰好那对情侣从外面逛街回来。 是眠眠和她男朋友。 主题房比普通房要贵,不用加价住进主题房,对眠眠他们来说是赚了,很乐意跟杨舒调换。 老板帮他们重新登记交换房卡,杨舒和眠眠愉快进行房间交换。 拉着自己的行李回新房间。 路过401,她步子稍稍停顿了下。 当初老板说让“钱二铭”给她换房时,提到他住401。 那应该就是这间了。 最终没有和“钱二铭”换房,邀他做模特的事也没提。 杨舒觉得今晚请他吃饭这事亏本了。 算了,反正她大度,不就一顿晚餐嘛。 如果后面能有幸给他拍几张照片,那她就赚回来了。 回到402,里面的布局跟预约订房时网上看到的照片一样。 干净清爽,敞亮舒适。 杨舒心情很好,哼着歌从行李箱翻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打算洗个澡把身上的换下来。 被溅的水污至今还未清理,她都难受好久了。 住处终于落定下来,她一定得先让自己重回精致。 洗完热水澡,杨舒认真细致地在身上擦完身体乳,顺便还贴了个面膜。 捞起手机,她原本打算查询一下明天去哪里玩,结果看到姜吟给她发的微信。 微信是二十分钟前发的,当时她人在浴室。 姜吟:【宝,跟我哥说过了,不过道歉的话,他让你亲自跟他说】 杨舒吓得面膜差点掉下来。 她直接拨通姜吟电话,可怜兮兮:“真的假的,我又不认识你哥,怎么亲自跟他说?” “反正我哥是这么说的。”姜吟沉思片刻,提议,“不然就等你回长莞的时候,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你当面跟他聊聊,怎么样?” 冒充人家女朋友这种事,当面聊只会更尴尬吧。 她正想着要怎么回,姜吟又给出第二种策略:“或者我把我哥微信推给你,你俩可以先网上聊一下?” 这个建议不错,总比见面要好。 杨舒赶紧应下:“好,那我一会儿加他微信,亲自跟他道歉。” 两分钟后,姜吟把姜沛的微信名片推了过来。 杨舒盯着那个名片,做了个深呼吸,添加。 验证信息里,她输入文字:我是杨舒~ 对方没同意,她趁这个空档拍打脸颊,让面膜精华充分吸收。 洗把脸折回来,姜沛通过了她的好友邀请。 点开聊天界面,杨舒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肯定得先打个招呼再道歉。 杨舒斟字酌句的,试图卖萌来拉近关系,为接下来的道歉铺垫:【沛哥,晚上好鸭~】 【我是杨舒,姜吟经常跟我提起你,我早就想认识你了~】 姜沛:【是吗?】 对方回复了,就是可以谈下去的好征兆! 杨舒坐直身子,继续拍马屁:【当然是了,姜吟说你人长得帅,还特别优秀,我很崇拜你的!】 姜沛:【所以你是故意的?】 杨舒一时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缓缓打出一个:【?】 姜沛:【你想认识我,于是故意冒充是我女朋友,吸引我的注意。】 第 4 章 第 4 章 姜沛的话让杨舒根本没法接。 姜吟常说她哥自恋,没想到初次交锋杨舒就开了眼。 这可不是一般程度的自恋呐! 再聊下去,这位大哥说不定还得觉得自己暗恋他,说是他女朋友就是想要占他便宜。 杨舒思索着,在输入框里敲来敲去企图反驳他。 最后又全部删掉,重新编辑:【给你造成这样的误解我很抱歉。】 【不早了,沛哥晚安~】 一种说不出的直觉告诉她,姜吟哥哥这个人,她最好别沾上。 杨舒放下手机抻抻懒腰,走至窗前准备拉上窗帘睡觉。 及近才发现,从这里看去,外面的夜景也很美。 窗外有一面很大的湖泊,月光铺洒而上,波光粼粼。 几艘彩灯斑斓的游船往来游走,岸上也有不少游客。 杨舒登时没了睡觉的兴致。 她想起刚才上楼时旁边有个楼梯直通天台,如果去天台上拍几张夜景,想必会很不错。 刚好洗完澡头发也还没干,顺便去上面吹吹风。 她裹了件湖绿色的风衣外套,拿着自己心爱的相机出门。 天台上错落有致摆放着绿植盆栽,周围浪漫的星星灯缠绕着,金灿灿的菊花袅娜,微风过处时还沁着花香。 是很不错的约会圣地。 不过这个点房客们要么出门游玩,要么在房中休息,这样雅致的天台竟然没个人影。 杨舒窃喜这样好的地方只有自己发现了。 站得高,视野也更开阔,将周围的风景一览无余。 她去栏杆前拿相机拍了几张风景照,又调整支架把相机选好角度,自己站在镜头前面摆pose自拍。 为了拍照好看,她还特地涂了层口红。 正玩得尽兴,她隐约听到四周有男人的说话声。 声音有一会儿了,她刚才没注意。 凝神去听,她循着声音的方向寻找源头。 错落有致的盆栽后面,一个没有灯光,毫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身材笔挺的男人散漫倚着,正举着手机在打电话。 另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里捏着高脚杯,随着手臂轻轻晃动,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漾起波纹。 对方侧着身子,只显出半边脸廓。 晦暗的光线,他五官线条凌厉深刻,薄唇轻碰间说一口流利的英文。 杨舒还未仔细听他在聊什么,男人抬眼朝这边看过来。 四目相对,杨舒脊背僵了下,看清楚那张脸。 原来是“钱二铭”。 男人看到她神情中丝毫不见意外,显然老早就发现她了。 杨舒想到自己刚才对着镜头搔首弄姿的画面很可能被他瞧见,窘得脚趾忍不住蜷缩几下,当即想抱着相机逃回房间。 再一想,这样也太怂了,绝非天不怕地不怕的舒姐平日里的行事风格。 见对方电话已经收了线,杨舒干脆故作淡定地迎上去。 顺便可以找他商议一下做男模的事。 “好巧啊,我还以为这里没人。”杨舒挤出一张温柔无害的笑脸。 姜沛觑她一眼,继续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神色平静无波:“你可以当我不存在,继续拍你的。就是……” 他顿了顿,真诚给出建议,“姿势可以稍微不那么浮夸一点。” 杨舒嘴角微微抽搐,内心呵笑。 她浮夸? 她可是摄影师,专业的! 一个外行,你懂个p! 忍着怼回去的冲动,杨舒继续笑:“你这个角度看着浮夸,拍出来其实很好看的,要不然我给你也拍两张?” 她指指远处支架上的相机:“我可是职业摄影师,绝对能给你拍好看。平时我给人拍照要价很贵的,今晚可以免费给你拍,一般人没这待遇。” “不必。”他仰头喝尽杯里的酒,又拎起一旁的酒瓶倒了点进去,“你拍你的,我就在这儿看看风景,咱们互不打扰。” 难得遇见个高颜值高身材的男人,杨舒实在不愿放弃。 过段时间有个人像摄影大赛,主题是“野性”,眼前这个男人怎么瞧都符合那个大赛的主题。 他的眼神是天然的野中带痞,又夹杂一丝冷冽气质,比模特刻意模仿出来的更能让人眼前一亮。 再加上这张英俊倜傥的脸,给她拍肯定能拿奖。 想了想,她又道:“那我付钱给你呢,能拍吗?” 姜沛:“?” 杨舒说:“这样吧,我看你像是闲着没事的富家少爷,明天我租你一天,你给我当模特,我按小时给你发工资。” 姜沛似乎终于来了点兴趣:“你一个小时给多少?” 杨舒在心里默默算了笔账,开口:“五十吧,八小时就是四百块,怎么样?” “才四百?”姜沛沉吟着,看起来对价格不满意。 杨舒赶紧道:“我再给你添一百,一天五百!你仔细考虑考虑,别急着拒绝我。” 姜沛失笑。 见他还不满意,杨舒一咬牙,忙又道:“我拿你照片参加摄影大赛,如果得了奖我把奖金分你点,两千怎么样?就配合我拍一天的照片,能拿这么多钱,你赚大发了。” 他望着杨舒,忽而指指自己:“你知道我一个小时能赚多少吗?” 杨舒扁扁嘴:“你不就是这家民宿的前台吗,应该也赚不了多少,不会有我给你开的工资高吧?或者你还有别的工作?” 她抬眸,“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做什么的你就别管了,倒是你——”他垂下眼睑,若有所思地打量她,“你背着你男朋友租别的男人明天陪你一天,这不合适吧?你男朋友还是个律师,我若被你连累,吃了官司怎么办?” 杨舒被他问得小嘴微张,眸中闪过一丝困惑。 沉默两秒,她蓦地想起她假扮姜沛女朋友的事。 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估计如今在这个钱二铭眼里,她就是个脚踩两条船的渣女。 太毁她形象了! 反正住房的事已经安排过了,她还是得赶紧澄清一下。 杨舒渐渐低下头,长而卷翘的睫毛簌簌颤动,悠悠叹了口气,语气很丧,甚至带着哽咽:“其实,我和姜沛已经分手了。” 姜沛晃着酒盏的动作微顿。 下一瞬,他的酒被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接过,指尖相碰,她肌肤的触感微凉。 姜沛抬眸,看到杨舒端着那酒,仰头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月色下,那张脸眉眼精致,眼角处沾了些许湿润,楚楚可怜。 酒杯送还他手中,她沉闷道:“不瞒你说,我就是失恋了心情不好,才独自出来散心的。” 姜沛觉得今天是真有意思。 不到半天的功夫,他听到这个女人单方面宣布是他女朋友。 又单方面宣布,两人已经分手。 关键戏演得还挺真。 这还是姜沛第一次见到比他妹姜吟还要戏精的女人。 怪不得是好姐妹,果然物以类聚,这俩人的演技,也不知道谁跟谁学的。 “谁的原因导致分手的?”他忽而问道。 杨舒叹上一口气:“我觉得这种事情没有谁对谁错,大概就是彼此发现不合适,然后就和平分手了。” 她胡乱抹了下眼角:“算了,不提那些过往了。” 她重新朝“钱二铭”看过去:“我租你一天只是为了拍照,出于工作热爱而已,其实跟我有没有男朋友不冲突,你即便真的介意,我现在也解释清楚了,那你明天愿意给我做男模吗?” 他低着头,似在认真考虑:“做这一行,会有潜规则吗?” “我潜规则你?”杨舒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 又听“钱二铭”喟叹道:“还是算了,我不擅长消费我的美色,何况你这价格也确实太低。” 杨舒被他噎得好半天才接上一句:“什么样的价格值得你的美色?” 他捏着酒杯,指尖在杯壁上轻轻弹了几下:“如果你租我一天八个小时,我给你打个折,五万吧。” “五万?!”杨舒都惊了,“你怎么不去抢银行?” 对方并不以为意:“我的美色一天还不值五万?你想拿我照片去比赛,我还没向你额外收费呢。” 他啧啧摇头,“你这么吝啬,是租不起我的。” 杨舒:“……” 这是什么奇葩男人? 自恋程度,跟姜吟哥哥简直有的一拼哦! 就他这样的,即便真给她做男模,估计也不会按照她的要求摆pose。 到时候没准还得争执起来。 算了,还是不给自己找麻烦了。 她后退两步,皮笑肉不笑:“那不打扰了,您继续欣赏风景,再见!” 把自己的相机和支架收起来,杨舒头也不回地离开天台。 姜沛倚着栏杆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唇角一牵,勾出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举起酒杯正准备倒酒,不经意看到杯口沾上的一抹嫣红,是她方才落下的唇印。 脑海中再次闪过她方才喝着酒,精心扮演的失恋苦情角色。 还挺会演。 —— 又是挤眼泪又是扮可怜的,最后也没让“钱二铭”答应给她做模特,杨舒回房后心情一般。 睡也睡不着,干脆打开电脑修图消磨时间。 她把刚刚在天台上拍的自拍照简单修了修,越看越好看。 又想起刚才“钱二铭”说她拍照姿势浮夸,她有点不服气。 选了最好看的四张发朋友圈,并配上文字:今天有个人说我拍照浮夸,呵~ 照片一发送,朋友圈的同学朋友以及同行们纷纷点赞评论。 姜吟也在下面回了一条:你应该让他去看看眼科。舒姐最棒! 杨舒被一条条评论治愈了,嘴角不自觉翘起来。 倏忽间,她又收到一条动态提醒。 姜沛点赞了她这条朋友圈。 杨舒以为是错觉,揉揉眼睛再定睛去看—— 是姜吟的哥哥姜沛没错。 她找到姜吟的微信聊天界面,打字过去:【姜姜,你哥给我点赞了。你不是说他很忙吗,还喜欢刷朋友圈?他给我点赞,就代表原谅我冒充他女朋友的事了对吧?】 姜吟:【我哥平时连我的朋友圈都不点赞的,你是不是看错了?】 半分钟后,姜吟:【我去看了,没有啊。】 杨舒准备截图给姜吟看,结果姜沛点赞她的那条提醒没有了。 杨舒纳了闷儿:【我真的看见了,他应该又取消了。】 姜吟:【哦,那估计是他手滑不小心点到的。】 杨舒觉得想不通:【就算是手滑点的,又取消是什么操作?】 姜吟久久没回复,杨舒也不再刨根究底,正准备关灯休息,姜吟甩了张截图过来,是她和她哥的聊天记录。 姜吟:哥,你给舒舒点赞啦? 姜沛:不小心碰到了 姜吟:点都点了,那你又取消干嘛? 姜沛:你哥的赞是能随便给人的?我若不收回来,她误会我暗恋她怎么办? 姜吟:…… 姜沛:你特地跑来问我什么意思?她不会觉得我点赞又取消,是在吸引她注意吧? 姜沛:你告诉她一声,让她认清自我,别太自恋。 杨舒看着兄妹俩的聊天记录,心情实在一言难尽。 半晌,她给姜吟回复:【姐妹,你哥这种程度的,已经不叫自恋了。】 【这是无敌臭屁王!】 第 5 章 第 5 章 杨舒和姜吟又聊了几句,正准备休息,接听到室友赵靖的电话。 赵靖一上来就问她:“舒舒,你来鹤桥古城了?你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住我家多好?” 赵婧的老家就是这边的,大学毕业后在这边开了个婚纱摄影楼,生意很不错。 她应该是看到了杨舒朋友圈的定位。 “我不是想着你工作忙,恐怕给你添麻烦,就先自己找个住处安顿下来,等你有空了咱们再约。” “来都来了怎么能让你住在外面呢?咱们也好久没见了。” “住在这边挺好的,我还能四处采采风。看你什么时候有空了,我去找你玩一天。” 赵婧那边沉默几秒,大概在翻时间安排。 后来道:“我两天后会休息,到时候你来找我吧,带你玩。” 杨舒笑着应好,两人又闲聊几句,挂断电话。 收了手机,杨舒打着哈欠准备休息。 她设置了明天早上五点的闹钟,计划早起拍点日出照。 鹤桥古镇位处东南,日出时间早。 杨舒洗漱过拿着相机从民宿里出来,东边已经升起朝霞。 阳光照进古镇,镀上橘红色的一层,光线顺着树缝流泻而下,树上鸟儿鸣声啾啾。 民宿外面是青砖铺就的小路,两旁建筑白墙青瓦,烟囱上袅袅冒着青烟。 和城市里的喧嚣嘈杂不同,这里幽静淳朴,仿若世外桃源。 原本以为这个点不会有什么人早起,杨舒走至湖边,却意外看到了穿着运动服,正围着湖边跑步的“钱二铭”。 他迎面朝这边跑着,垂落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朝阳下那张英俊的脸更显皙白硬朗,干净又帅气。 杨舒几乎是出于本能,拿着相机对准他,咔嚓按下快门。 姜沛抬眼朝这边一觑,眉心微拧,跑步的动作停下。 望着愣在那里的杨舒,他抬腿走上前。 他个头很高,逼近时杨舒无形中感觉到一股压迫。 她匆忙将相机背后,傲娇地高高扬起下巴:“你想干嘛?我来这边拍拍日出,碍你什么事了?” 姜沛垂眼睨着她:“《治安管理处罚法》第42条,随意偷拍他人,侵犯他人隐私者,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 “?” 杨舒怔懵片刻,才狐疑着接话,“有这规定吗?不会是胡诌吓唬我的吧?” 她拿手机百度求证,“告诉你,别以为我好糊弄……” 话音未完,她望着百度出来的内容,嘴角微抽。 还真有他说的内容。 关键连第几条都没错。 杨舒突然十分好奇:“你怎么还懂这个?” 姜沛拿颈上挂着的白色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语气吊儿郎当:“街上像你这种拿着相机随便亵渎我美貌的人太多,我当然得背下来时时刻刻保护自己。” 杨舒:“……” “愣着干嘛?”他痞气地歪了下头,“你不删掉,还想偷偷带回去欣赏?” “……” 说实话,杨舒刚刚抓拍的那一张角度刚刚好,本来是很好的一幅作品。 不过对方的自恋程度着实令人无语,她果断把照片删掉,很嫌弃地撇嘴:“放心,我以后再也不想亵渎你的美貌了。” 她正准备走,背后传来男人懒散的声音:“你要想亵渎也是可以的。” 杨舒回头,姜沛不羁地笑着:“昨晚不是说了吗,租我一天五万,付了钱你想怎么拍都行。” 顿了顿,他又补充,“当然,私房照除外,那是另外的价钱。” 杨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总遇上自恋狂。 她这么自恋的人,如今都被衬得谦虚了不少。 这人先前说他和姜沛认识,而且熟得很。 看来真是物以类聚! 远离“钱二铭”后,杨舒在微信上跟姜吟发语音吐槽:“你哥哥的朋友是不是都跟他一样臭屁?我在这儿遇到一个,绝了,那自恋劲儿简直跟你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姜吟:【哪个朋友?】 姜吟回复这么快,杨舒挺意外的:【你起这么早?】 姜吟:【有个杂志封面的拍摄时间提前了,一会儿要去摄影地。】 杨舒发了个“原来如此”的表情包,又回复:【那个人叫钱二铭】 姜吟:【?】 【我只记得我哥有个朋友叫钱一铭,来过我家,你打错字了吧】 杨舒:【钱二铭是钱一铭的弟弟,长得比钱一铭更帅点。】 姜吟对这个人没印象,正想再问问,助理给她打电话。 她匆匆结束这边的聊天,专心忙起工作。 杨舒拍完日出照,回民宿还不到七点。 客人们已经起了,院子里挺热闹。 今天天气好,食堂里的桌椅摆在外面,有人正在吃早点。 杨舒也有些累,便找了个没人的桌子坐下,扫码点单。 院子里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在玩泡泡机,比他矮一些的小女孩踮着脚伸手要,声音软软糯糯的:“哥哥,你让我玩一会儿。” 小男孩不理她,转过头继续玩自己的。 小女孩可怜兮兮地看着。 五彩缤纷的泡泡吹得满院子都是,一个女人从屋里出来,呵斥道:“这么多人在吃饭呢,你俩想挨打是不是?” 小男孩迅速把泡泡机塞小女孩手里:“妹妹吹的。” 小女孩懵了一瞬,看着手里的泡泡机,逐渐气急败坏:“哥哥欺负人!” 女人将泡泡机收起来,瞪了儿子一眼:“你妈眼没瞎呢,再天天欺负你妹妹,我就把你们俩分开,以后谁也别见谁。” 女人训斥着,一手牵起一个,找了个空桌子坐下来。 杨舒视线从那对兄妹身上收回,望向自己左手腕上戴着的手链。 手链是用红绳编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上面串了一颗转运珠。 恍惚间,她耳畔仿佛响起温柔又无奈的女声: ——“言礼,你是哥哥,怎么又欺负妹妹?” ——“言悦,你穿着鞋在你哥哥床上走来走去了?别狡辩,你哥床单上的脚印就是你的。” ——“言礼言悦,你俩再天天打架,我就把其中一个送去给别人养,让你们天天见不着。” 思绪拉回,杨舒指腹摩挲着手腕上的转运珠。 上面依稀可见雕刻的文字:言悦 小时候,每次听母亲说要把她和言礼分开,她都觉得是在吓唬人,根本不在怕的。 直到那天,母亲带着言礼出门,让她看家,她不依不饶地哭闹。 言礼好脾气地哄她,说回来带冰糖葫芦给她吃。 那天晚上,她等回了母亲,等来了冰糖葫芦。 却没等到言礼。 …… “介意拼个桌吗?” 一抹熟悉的声音响起,杨舒沾着湿意的睫毛颤了颤,缓慢抬起头。 “钱二铭”已经很自觉地在她对面坐下。 在她通红的眼眶上停留两秒,指指桌上的早点:“你点这么多吃得完吗,要不要再请我吃一顿?我这样颜值的人陪你共进早餐,你其实是赚了。” 看见他,杨舒心里的那点沉闷莫名散了不少。 她托腮望着对方:“你是靠脸吃饭的?” 姜沛慢悠悠给自己倒了杯水:“偶尔靠脸,也不是不可以。” 杨舒把桌上的早点全挪到自己跟前,用手护住:“不好意思,我一个人吃得完,你在这儿刷脸没用。” 姜沛挑了下眉,捞起手机扫桌角的二维码,玩世不恭的样子:“那就只能刷钱了。” 杨舒没理他,自顾自地吃早点。 —— 早饭后,杨舒一个人去附近的景点游玩。 旅游也是体力活,杨舒出去一整天回来,累得路都要走不动。 进院子,她来不及回房间,一屁股在楼下大厅的沙发上坐下。 太累了,还是歇歇脚再回房间吧。 她去饮水机前接了杯水。 刚坐下,旁边电梯“叮”的一声响,门打开。 杨舒顺势偏头。 “钱二铭”和一个打扮精致的妇人从楼上下来,男人停在电梯口,态度少见的正经:“请慢走。” 杨舒是搞时尚的,一眼认出那位妇人拎着的包包是某高奢品牌今年最新限量款,价值六位数。 显然是个富婆。 富婆面带微笑:“回去我一定向身边的朋友介绍,照顾你生意。” “不必,我可能近期就会离开。” 富婆深感惋惜,问他哪天走,要亲自送他,被“钱二铭”拒绝。 直到富婆拎着包离开,杨舒还呆愣地在休息区坐着。 反复品酌着两人的对话,她脑子有点懵。 楼上可是房间。 什么生意要在那么私密的空间里谈? 这个“钱二铭”到底是做什么的? 杨舒猛然想起,早上“钱二铭”说他偶尔靠脸吃饭。 杨舒一惊,默默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是她理解的那种靠脸吃饭吗? 怪不得他大言不惭,说租他一天得五万。 富婆确实出得起这个价。 合着他的钱都是这么来的? 男人的目光朝这边看过来,杨舒嫌弃地扭头,脸上写满了鄙夷。 她再也不想跟这个“钱二铭”有任何交集。 从座位上起身,杨舒大步走向电梯,准备回房。 姜沛被杨舒的反应搞得愣神片刻,大概猜到什么,整个人乐了。 他只是和那位妇人在楼顶的天台聊了些案情,难不成她以为,他是带人在房间里干了什么? 电梯门关上的前一刻,姜沛迈开长腿进来。 杨舒不想跟他同乘一梯,但又没权利让他出去,只能耐着性子站在角落里,当他不存在。 姜沛按了楼层键,慢悠悠启唇:“你今天出去这一趟挺惊心动魄啊,时间都花在找东西上了吧?” 杨舒抬眉,脸上写满诧异。 他怎么知道她今天出门丢了东西? 姜沛眼风在她身上凉凉一扫,指指肩膀处。 杨舒垂眸,看到自己肩头染了点红漆。 姜沛道:“附近景点的入口处有个石像,旁边有新漆,游客一不小心就会沾上。你肩头的红漆还是新的,应该是傍晚沾上的。早上出门,怎么傍晚还在景点入口徘徊?” 他如有所思着,继续分析:“你敢自己出来玩,肯定不是路痴,想来是半路发现丢了什么东西,又沿途一路往回找。甘愿找上一天,说明是很重要的东西。” 姜沛指指她的左腕,“你早上戴着的转运珠不见了,应该丢的是这个吧?” 杨舒下意识握住手腕,震惊地看着他。 这人平时看着挺不靠谱,想不到这么擅长捕捉细节。 她今天的遭遇,跟他说的丝毫不差! 电梯门开了,姜沛抄着口袋往外走:“你回来时有心情坐在大厅休息,还思想活跃地污蔑我的职业,我猜——” 他停在401室门口,眉尾轻挑,“你的转运珠应该找到了。” “……谁,谁污蔑你的职业了?” “你。” “我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觉得你做鸭……” 简短的对话后,杨舒愣住。 两人相对望着,气氛陷入一片死寂。 “杨舒。”姜沛咬牙唤了声,微微倾身,指腹捏起她的下巴。 望着那张写满懊恼的精致眉眼,他桃花眼眯了眯,声音渐沉,“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 男人的眸色漆黑,眼神犀利,杨舒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她挣脱下巴的钳制,后退两步,努力扯出一抹笑:“我刚才也就是小小的猜测了一下。” “对了。”她赶紧岔开话题,笑吟吟的,“那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姜沛双手抱臂倚在门框,面上带着一丝轻哂:“你觉得我是干什么的?” 杨舒食指点着下巴,先吹出一波彩虹屁:“通过观察就能完美复述我今天一天的经历,简直太厉害了,肯定是很牛的职业!” “我知道了!”她眸中星芒一闪,抬起头,万分笃定道,“你是隐居山林,专门给人算命的世外高人!” 姜沛:“……” 第 6 章 第 6 章 大概被杨舒的答案无语到,姜沛一句话都懒得再接。 果断回房,关门。 杨舒吐了吐舌,也径直回房。 其实她已经猜到了“钱二铭”的身份。 擅长推理,和姜沛是朋友,早上还对法律条文信手拈来,明显是个律师。 这么一来,有富婆找他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他是什么职业,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杨舒找出今天失而复得的转运珠,摊在手心看了看,将其放在包包内侧的夹层里。 得好好收起来,以后再也不敢随意戴在身上了。 浑身觉得乏累,她拿了套干净的衣服,打算洗个热水澡。 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床上手机正瓮声震动。 不知道谁打来的。 杨舒上前,看到备注时神色微恙。 是她爸杨玄耀。 平时不联系,今天这么晚居然想起给她打电话。 杨舒狐疑着接起,便听到杨父很高兴的声音:“舒舒,爸跟你报个喜,我又结婚了。” 杨舒传来深深的无力感,她手机开外音丢回床上,继续拿毛巾擦着头发:“哦。” “你阿姨说想见见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你回来一趟。对了,我现在住你阿姨的别墅,回头把地址发给你。” 杨舒唇角扯过一抹讥诮。 她这个父亲别的本事没有,吃软饭哄女人倒是挺擅长。 上一个才离婚多久,这就又认识了个富婆。 “没空。”她手指无意识绞着头发,声音淡得发冷。 杨玄耀还企图跟她商量:“爸的婚礼你怎么能不回来呢?你这个阿姨有个侄子跟你一般大,我看长得挺不错的,你啥时候回来一趟,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杨舒当即气笑了:“你一大把年纪了自己都还没活明白,逞什么能给我安排相亲?” 那边陷入沉默。 良久之后,杨玄耀长长喟叹一声:“你妈走的早,爸这不是没主心骨了吗。要是你妈还活着,我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 “你可拉倒吧,这些年嘴里念着我妈,日子不也挺逍遥快活?我妈可在天上看着呢,你快别膈应她了。” 杨舒实在懒得跟他废话,“你要没什么别的事,我真挂了。” “等等。”杨玄耀顿了顿,“你这几年不会还惦记着找言礼吧?他是你妈嫁给我之前跟别人生的野种,被你妈送去了他亲爹那里,没准如今过得比你好,你还惦记他干什么?” 这还是杨舒第一次听杨玄耀说起言礼的身世。 她只记得,小时候杨玄耀对言礼很冷淡。 她早就猜想过,言礼可能不是杨玄耀的儿子。 “那他生父是谁?”杨舒仿佛终于找到了线索,握着手机的力道收紧。 “你妈对以前的事讳莫如深,我哪知道。”杨玄耀沉吟片刻,“不过言锦年轻时那么美,言礼的生父应该不是普通人。” 言锦是杨舒母亲的名字。 直到杨玄耀挂了电话,杨舒还久久没有回神。 原来她和哥哥,真的是同母异父。 这天晚上杨舒睡得早,却不安稳,一直在做梦。 脑子像过电影一样,都是过去的那些往事。 父亲本名郭耀,她叫郭言悦。 母亲将言礼送走后没多久就病逝了。 郭耀浑浑噩噩好久,每天喝得烂醉,嘴里总念着母亲的名字。 后来他瘾上赌博,输了一大笔钱,每天都有人上门来讨债。 郭耀只能带着她四处搬家,为了躲避债主,自己改名杨玄耀,为她更名杨舒。 改名换姓的杨玄耀说要好好过日子,最后却娶了个富婆,带着她住进那个女人家,寄人篱下…… ———— 姜沛午饭后回房间,余光朝隔壁的402房间看了眼。 挺奇怪的,昨晚到现在他就没见杨舒从里面出来过,昨天出去玩一天,不至于累成那样吧? 也不关他的事,姜沛回自己屋里。 刚进门,他接到姜吟的电话。 “哥,你有鹤桥古城那边那个民宿老板的电话吗?我昨晚到现在都联系不上杨舒了。” 姜沛眼皮一跳:“什么意思?” 姜吟道:“昨晚给她发消息她就没回,今天中午她有个直播,也没见她上线。她平时不这样的,你给那个民宿老板打个电话,让他去杨舒房里看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收了线,姜沛去敲隔壁的门。 喊了几声,没人应。 他下楼找老板拿了通用房卡,直接刷开杨舒的房门。 推门进去,床上空无一人。 她的鞋在门口玄关处摆着,明显人没出去。 拧眉在室内扫一圈,姜沛视线定格在衣柜处。 他走上前,缓缓打开柜门。 拨开悬挂的衣物,一个女孩蜷缩在角落,整个人昏昏沉沉的,额角冒着虚汗,睫毛因不安轻轻颤动,像是被困在了梦魇里。 他蹲下来触碰她的额头,冷得像块冰。 “杨舒?”姜沛试着唤了几声,没回应。 他犹豫片刻,将里面的人打横抱起。 她穿着一条黑色吊带睡裙,露在外面的肤色白净,整个人瘦得仿佛只剩下骨头了。 姜沛抱起她,将人送去床上。 刚放下,她手倏地攥住他的衣领,越抓越紧。 姜沛被她抓得一个不稳,险些跌在她身上,幸好及时用手撑住了床板。 两张脸贴得极近,姜沛嗅到她身上飘来的淡香,是一种柑橘清露的味道。 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她素颜的样子。 女孩五官小巧精致,肌肤莹白通透,看起来有点乖,温温柔柔的,是一种脆弱的,没有攻击性的美。 她平时妆容明艳,性格张扬,跟此刻的状态反差挺大,仿佛是两个人。 衣领还被她紧紧攥着,姜沛被勒得不太舒服,试探着握住她的手,一点点分开她的五指。 睡梦中的女孩睫毛动了动,睁开眼。 四目相对,杨舒的手还被他温热宽厚的大掌握着。 两个人凑的很近,他半俯在她身上,很是暧昧。 愣神两秒,杨舒猛地推开他,用被子裹住自己,十分警惕:“你干嘛?怎么进我房间的?” 姜沛直起身,整理着被她攥出褶皱的衣领,神色淡淡:“你闺蜜说联系不上你,我进来看看,谁知道你抓着我不放,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似的。” 杨舒捞起手机看了眼,才发现已经第二天中午了。 她错过了直播。 姜吟给她打了好多电话,应该是联系不上,所以找她哥打电话给民宿老板了吧。 颈椎有点不舒服,她下意识看向衣柜的方向。 见柜门开着,就什么都明白了。 杨舒不自在地舔了下唇:“谢谢你,我没事了,你可以出去了。” 喉咙有点干,她端起床头桌上的水杯。 里面是空的,她又失望地放下。 姜沛拿水壶接了点水,通上电:“帮你烧了水我就走。” 杨舒没接腔,低着头给姜吟回电话。 姜吟问她怎么回事,她看着不远处的男人,支吾了一下:“没大事,就是有点不舒服,睡过头了。” 姜吟这才放心:“那就好,直播的事我帮你请假了,你回头自己跟粉丝解释一下。” “嗯,好。” 放下手机,姜沛端了杯热水过来放在床头。 杨舒盯着他喉结的位置,发现他上面好像有抓痕。 姜沛察觉她的目光,唇角一扯:“你也很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吧?” 杨舒:“?” 这是她抓的? 姜沛继续道:“下次想亲就直说,价格合理的情况下,也不是不能商量,但你抓着人用强就很不礼貌了。” 杨舒:“?” 姜沛看她一脸困惑,倾身过去,指指自己颈上的抓痕:“我说的还不明白吗?你刚刚想亲我,抓着我领子不放,你看这抓痕就是证据。” 杨舒:“??” 大概真被姜沛的话吓着了,杨舒一直盯着姜沛的领口,好半天没接上话。 姜沛看她刚从梦魇中苏醒,故而随便逗她两句缓解气氛。 没想到直接给人吓傻了。 他正准备岔开话题,不料杨舒探着上身凑了过来。 她明亮的眼眸滚动着,视线顺着他的喉结往上移,最后落在他唇上。 须臾,她不太确定地试着问:“那我最后亲上了吗?” 姜沛:“?” 第 7 章 第 7 章 被杨舒这么一问,姜沛反而有点不知如何往下接了。 沉默两秒,他自负又狂傲地回一句:“当然没有,我若随便被你给轻薄了,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哦。” 姜沛瞧着她的反应,莫名乐了:“怎么,你还挺失望的?” “也没有。”杨舒胡乱舔了下唇,审视男人那张帅气的脸,“我就是觉得,你这种自恋臭屁的人要是真被我强吻了,会不会哭着要我负责。” 她脑补着,“那个画面,想想还挺带感。” 姜沛:“……” 什么毛病? “水给你烧好了,我走了。”他大摇大摆离开房间。 杨舒捧起手边的水杯,想到刚刚“钱二铭”哑口无言的样子,嘴角渐渐翘起来。 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男人吃瘪。 这人除了自恋点,别的方面倒还不错。 关键还是脸和身材不错。 水太烫,她重新放下,又捞起手机。 昨晚上挂断电话后,杨玄耀还给她发了微信,她此时才看见。 杨玄耀:【我知道很多话你不爱听,不过你自己也老大不小了,别天天忙工作,要为自己的将来着想。腾出时间来谈谈恋爱,找个知冷知热的人结婚,爸才能放心。】 不耐烦看见这虚情假意的关心,杨舒直接关掉聊天界面。 活了大半辈子的老男人了,天天嘴上恋爱结婚。 可是到底什么样的婚姻是她应该拥有的? 母亲去世的二十年里,杨舒看着父亲凭着谄媚和讨好搭上一个又一个富婆。 从其乐融融到反复争吵,最后再被人家扫地出门。 杨舒看都看腻了。 她根本就不打算结婚。 以后若能遇到个合得来的,又跟她一样有不婚的念头,她倒是可以考虑跟他谈场恋爱。 不过这样的人,还形象外貌品质俱佳,满足她的所有期许。 这世上应该不多。 喉头有些发干发苦,杨舒端起水杯小抿了一口。 温热的水漫在舌尖时沁入丝丝甜味。 里面居然放了蜂蜜。 杨舒低头看着手里的那杯水,神情稍显意外。 “钱二铭”这个人满嘴跑火车,看着挺不靠谱,做事倒是挺细心。 她捧起水杯,又喝了一口。 —— 下午姜沛在民宿院子里的躺椅上靠着,一摇一晃地十分悠闲。 随意点开微博刷些新闻,要退出时,看到姜吟两分钟前转发了杨舒刚编辑的一条微博。 微博上杨舒为中午直播的事道歉,并且将今天的直播推迟到晚上八点钟。 姜沛手指抖了下,点开杨舒的微博头像。 粉丝量还不少,好几百万。 她的微博挺活跃,隔三差五会发一些风景照或自拍照,也会分享自己的拍照心得。 姜沛百无聊赖,一条条往下翻。 渐渐地,他感觉一道暗影从身后落下,将他整个人笼罩。 几乎是出于本能,他手机息屏,扭头往后看。 民宿老板双手抱臂,笑呵呵在他后面站着:“你怎么翻看人家那女孩的微博,对人家有意思?” “扯淡。”姜沛当即反驳,又解释,“我就闲着没事随便翻翻。” “随便翻翻就翻到人家微博了?还每张照片都点开看看?” “我在找她照片里的瑕疵,当然得仔细看。” 姜沛手机装进口袋,往屋里走,“通过想象虚构事实,属于造谣,你最好注意点言辞。” 老板:“……” 姜沛回房打开电脑,助理已经把搜集到的案情资料发送至他的邮箱。 忙起工作,就把其他事完全抛诸脑后。 直到外面天黑了下来,他还在灯下忙碌。 看着手头整理好的文件,他拿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你们江氏企业内部盘根错节,水挺深呐。” 对面男人温温和和的:“有进展了?” “明天见面聊。” 男人顿了下:“好,我明天过去接你。” 姜沛靠在椅背上,手指随意敲着桌面:“让江总亲自来接我,我多受宠若惊?” “也是,那你打车吧。” 姜沛:“……” 放下手机,姜沛端着杯子接了杯水。 坐下时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十分了。 也不知怎的,脑海中倏而想起杨舒发的那条微博。 今晚八点她要直播。 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按照杨舒微博的指路链接,下载了直播软件。 注册完成后,弹框提醒要输入id。 认真想了几个昵称填进去,全都已经被注册过。 一时没了耐心,他随便一通输入,敲回车,昵称设置成功。 姜沛盯着自己的id名,深情感慨:“这名字,就是天意。” 他找到杨舒的直播间进去,是一个电脑屏幕界面,杨舒正对着一组图片侃侃而谈。 系统弹出软萌的语音提醒:欢迎“一看名字就很帅”小可爱来到舒姐摄影直播间,啾咪~ 姜沛嘴角微抽,迅速退出来。 找到个人资料设置,尝试换掉这个辣眼睛的弱智id名。 然而昵称一经设置,不能修改。 他盯着“一看名字就很帅”几个字,揉按着突突跳动的眉心。 果断退出软件,卸载。 —— 杨舒和赵婧约好了第二天一起出去玩。 赵婧说城区有家早点铺子味道很好,不过要早点,否则就关门了。 早上六点钟,杨舒打扮无比精致地出了门。 由于时间太早,网约车很难打。 见老板正拿着扫帚在院里清扫落叶,杨舒上前,问他哪里容易打到车。 老板手扶着扫把想了想:“这地方网约车七点以后比较多,你要急着现在出门,最好的办法是搭乘一下私家车,让他带你去鹤桥中路上,那里出租车多。” 搭乘私家车? 这个时间,能搭上私家车应该也不容易吧。 她正琢磨着,一辆豪华越野停在民宿大门口。 一个男人从驾驶位下来,身穿休闲白衬衣,个头很高。 阳光洒在他细碎的发间,勾出温润清隽的脸廓,斯斯文文的,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他倚着车门,拿着手机拨通电话放在耳畔。 这车不知道一会儿进不进城。 杨舒犹豫要不要上去试着问问,“钱二铭”接着电话从屋里出来。 他一身黑衣黑裤,臂弯处搭着西装外套,看上去酷酷的。 瞧见门口的男人,他切断电话,招了下手。 显然和那个人认识。 杨舒终于燃起希望,小碎步跟上他:“你们是不是进城?能搭个顺风车吗?” 姜沛觑她一眼,步子没停:“又不熟,随便上陌生男人的车好吗?” “哪有不熟,咱们俩这不已经很熟了吗,我还请你吃过饭。”杨舒跟着他到门口,眼神十分真诚,“我可以付钱的。” 姜沛下巴一抬,示意车前的男人:“那得问问我司机。” 突然成了“司机”,江彻眸中一闪而逝的错愕,旋即看向姜沛旁边的女孩子。 他礼貌询问:“你要去哪?” 杨舒报了早点铺的名字,又忙道:“如果不顺路,你们送我到鹤桥中路就可以,听说那边容易打到车。” 江彻笑笑:“巧了,我们也去那边,上车吧。” 杨舒登时眉开眼笑:“太感谢你了!” “对了,我叫杨舒。”她自我介绍。 江彻报了自己的名字,帮她打开后车门。 车厢内很宽敞,杨舒坐下后打量驾驶位江彻的侧脸。 她忽而开口:“江先生。” 副驾的姜沛率先回头:“干嘛?” 杨舒无语:“我又没喊你,你也姓江吗?” 姜沛一时语塞,重新坐正,懒得搭理她。 杨舒又问江彻:“江先生,感觉你很眼熟,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没有吧。”江彻想了想,“也许是巧合。” 杨舒搜寻记忆,也确实对这个名字和人没印象。 可能跟“钱二铭”一样,主要是帅吧。 她前两天初次见“钱二铭”,也觉得眼熟来着。 她什么时候对长得帅的人这么没免疫力了,一个个都觉得似曾相识。 正心中腹诽,“钱二铭”从前面探头看过来:“我实在忍不住,评价一下。” 杨舒:“?” “你跟我朋友搭讪的方式,有点老土。” “……” —— 早点铺,赵婧已经早早订了位子。 接到杨舒快到了的电话,她出来迎接。 远远看见一辆豪车驶过来,杨舒从后门下车,跟里面的人道谢后,朝赵婧这边跑过来。 赵婧看着那边紧跟着下车的两个男人,扯着杨舒的手臂小声问:“这俩人是你的模特吗?跟我出来吃个饭,你还顺便忙工作?” “不是。”杨舒解释,“黑衣服那个跟我住同一家民宿,我只是搭了个顺风车。” 两人进店,赵婧笑说:“搭顺风车能搭上这种颜值的人,那你今天不是赚了?” 她感慨,“我看见这种类型的,就忍不住想拍点照片。” 杨舒刚坐下,余光看到“钱二铭”和他朋友一起进来,被人引领着去了楼上包厢。 拿起菜单,她深以为然地点头:“不瞒你说,我想拍很久了,过段时间不是有个摄影大赛,我还没选好模特呢。” “那你拍到了吗?”赵婧给她倒了一杯这家店最具特色的糯米茶,兴致勃勃地问。 杨舒接过水杯,叹息着摇头:“没有。” 结果在赵婧意料之中:“我就知道,人家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让你当模特拍?如果对方是你男朋友,倒是有希望。” 杨舒品酌着赵婧的话:“为了拍照去追人,那拍完照怎么办,分手?这样不显得很渣?” “不行。”她坚决反对,“我不能做这种缺德事。” 赵婧抬眼看她:“我就那么顺嘴一说,你怎么都已经脑补把人追上,然后拍完照就分手的事了?你这个想法,是有点渣。” 杨舒:“……” 第 8 章 第 8 章 “你不会是真动这个念头了吧?”赵婧琢磨着杨舒的表情,越看越像那么回事。 杨舒被问得一噎,当即否认:“怎么可能,我是那样的人吗?再说为了拍点照片追他,我还亏了呢。” 恰好服务员上了菜,她指着一盘色泽金黄的生煎,“这个卖相不错,闻着好香啊。” 话题生生被扯向别处,赵婧也没再问,指着几样早点跟她介绍:“这些都是他们家的特色,这生煎外皮松软香糯,再配上金黄酥脆的底,咬一口满嘴留香,简直就是一绝!” 赵婧讲得眉飞色舞,杨舒夹起来尝了尝,狭长好看的眼眸眯起来,疯狂点头:“好吃!” 得到肯定的赵婧很开心,又兴致勃勃跟她介绍其它几样。 两人吃着早点闲聊。 杨舒问赵婧最近怎么样,赵婧说:“反正是挺忙的,这边是旅游景点嘛,来拍婚纱照的挺多,就是比较流水线模式,跟你们不能比,每天都重复一样的套路,我都快对摄影没兴趣了。” 杨舒用牙签扎了一块草莓送进嘴里:“可以找找灵感,拍点不一样的。” 赵婧摇头:“太考验摄影技术和实力了,我不行。” 她不由托起腮帮对着杨舒叹惋,“大学的时候你学习刻苦,每天拿着相机早出晚归,我觉得你太拼,现在才觉得拼一拼是值得的。” 杨舒大学时不扎眼,几乎不怎么打扮自己,总是将自己裹得严实,安安静静的,低调又刻苦。 因为她成绩优异,很得老师青睐。 毕业后跟人一起成立工作室,成为合伙人,这几年名气大增,在时尚界混得风生水起,拍的都是顶流明星、超级名模。 赵婧觉得,这才是一个摄影师最理想的状态。 杨舒笑笑:“我大学那么拼,主要还是生活所迫。” 杨舒从来就不是一帆风顺的。 很小的时候,杨玄耀就凭着花言巧语攀上富婆,带着她搬进别墅。 在那里,她处处遭人白眼,连保姆都看不起她。 高考后她选了离家很远的城市,才彻底摆脱那种寄人篱下的窒息感。 大学里,她为了赚钱做过不少兼职,也时常接一些摄影相关的活。 那时候青涩,她也曾因为技术太差,被客户骂得怀疑自我,躲在没人的地方偷偷地哭。 发泄完了再擦擦眼泪回宿舍。 经验,就是这么一点点积攒出来的。 杨舒宽慰赵婧:“我看过你的作品,还是挺好的,若是觉得套路乏味,就试着走出舒适区,找找突破,工作中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我。” “好呀。”赵婧笑应了声,“我还经常看你发布的文章和直播呢,也学到不少。” “对了。”赵婧又跟她聊起别的,“你父母会催着你相亲吗?自从大学毕业开始我就一直被催,唠唠叨叨的,最近实在听烦了,被他们安排着相了几个。” 杨舒喝着碗里的米酒汤圆,眉尾一挑:“有合适的吗?” 赵婧有点不好意思:“昨天见的那个还可以,再接触几天看看吧。你呢,家里人不会催你吗?” 杨舒捏着汤匙的动作微僵,随后自然地喝上一口甜汤:“我爸管不着我。” 她从来不提家里的事,偶尔被人问起,也是言简意赅。 赵婧又问:“那你自己呢?不想着谈谈恋爱什么的?” “工作太忙了,还没考虑过,感觉谈恋爱也挺麻烦的。”杨舒说着,想到最近一个奇怪的现象,“婧婧,你看到长得帅的人,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吗?” 赵婧被问得一脸疑惑:“不会啊。” 杨舒说:“我以前也没有,就最近挺奇怪的,连着看到两个都觉得熟悉。” “你说的是今天让你搭顺风车的那两个?”赵婧思索着,给出一个猜想,“会不会是因为,那两人都是你的理想型?” 杨舒摇头:“我没有理想型,而且他们俩风格差别还挺大的,我总不至于有两个理想型吧?” “那就不知道了。”赵婧耸耸肩,“不过人有时候不就是这样吗,觉得某个场景以前好像出现过,科幻一点来解释,没准你和他们在另一个时空相识。” 杨舒被她逗乐:“越说越没谱,都开始平行时空了。” 楼上包厢门打开,姜沛和江彻两个人聊完工作从上面下来。 姜沛余光朝下面随意一扫,看到靠窗而坐的杨舒。 外面朝阳金灿灿的,勾出她精致的眉眼轮廓,跟对面朋友说话时唇角勾着似有若无的浅笑,眼角含媚,潋滟风情。 这边的工作结束了,江彻问他什么时候回长莞。 喊了两声,姜沛才回神:“看老钱家里的事什么时候处理完。” 姜沛不像是会等人的性格。 江彻朝杨舒那边看一眼,眼底含了抹笑。 他和姜沛因为工作结识,虽然谈得来,但私交不深。 江彻也不多问,只点了下头:“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两人一起从早餐店出来,姜沛随意抄着口袋:“也没什么事,回去补个觉吧。” 门口停了一辆迈巴赫,司机下来恭敬打开后车门。 江彻转身将先前那辆越野的车钥匙扔给他:“你出差过来也没开车,这个先给你用吧。” 姜沛不客气地接过:“到时候怎么还你?” “你走的时候放机场,我让司机去取。”江彻温煦一笑,朝他伸出手,“这次辛苦了,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合作。” 语毕,他反应过来什么,又改口,“算了,我还是希望以后跟律师合作的机会能少一些。” 姜沛笔挺地站在阶前,抬手握上去,痞气勾唇:“这种事,难说。” 江彻笑着虚点他两下,坐上车。 迈巴赫很快驶离。 江彻长腿交叠坐在宽敞的后座,点开手机看到秘书的一通未接来电,迅速拨回过去。 秘书很快接通:“江总,dna鉴定结果出来了……” 那边吞吞吐吐,江彻刚燃起的一丝希望破灭掉,握着手机的力道收紧。 秘书忙道:“我会继续寻找的,江总放心,肯定能找到。” “嗯。”江彻随便应了声,切断电话。 视线顺着车窗望向外面,一个小女孩扎着双马尾,被父亲牵着,手里拿着一根冰糖葫芦。 言悦小时候,最喜欢冰糖葫芦了。 他和言悦分开时,小丫头才五岁。 转眼间,已经十九年过去。 他还记得那天母亲送他回江家,路上提起言悦满是担忧:“也不知道妈若不在了,你郭叔叔能不能把悦悦照顾好。” 言锦脸上是藏不住的虚弱,唇色也有些发白。 她停下来,抚了抚儿子的头顶,声音温温柔柔的:“爷爷奶奶早盼着你回江家,你到那边乖一点,别惹他们生气,好好照顾自己。你是哥哥,如果长大后有了能力,就多帮衬着你妹妹。” 江彻回江家后,便随爷爷奶奶出了国。 几年后回来,他凭着记忆找到原来的住处,母亲不在了,郭耀和言悦也不知所踪。 多番打探才知道,母亲病逝,郭耀欠下一大笔赌债,要债的人威胁说要把言悦卖了。 后来郭耀带着言悦搬了家,再没露过面。 和言悦分别那天,他说要带冰糖葫芦给她。 这个承诺,他欠了她十九年了。 早知道会是如今的局面,他宁愿不曾回过江家,一直守护在她身边。 —— 杨舒和赵婧吃过早点准备找个好玩的地方,赵婧却意外接到影楼的电话,说一对新人到店里取照片起了点争执,工作人员无法沟通,闹起来了。 赵婧是老板兼摄影师,没办法只能尽快赶回去。 临走时她拉着杨舒一个劲道歉:“本来说要带你好好玩的,这下也不行了,实在是对不住。” 杨舒无所谓地笑着安慰她:“工作要紧嘛,我有时候也会遇到突发情况,没关系的,等你空了咱们再聚。” 出租车到了,赵婧跟杨舒挥手离开。 杨舒一时间也不知道去哪合适。 可是都已经出来了,现在回民宿没必要,摸出手机打算看看附近有什么好玩的。 刚入秋,头顶太阳依然有些毒辣,光线照在脸上带着灼热。 杨舒下意识往后站了站,余光看到门口那辆熟悉的豪华越野。 她来时搭的顺风车就是那辆。 车子发动机开着,里面应该有人。 杨舒看车牌号是当地的,便打算去问问那个江彻,没准他知道附近有哪些好玩的。 当地人的推荐,很可能比网上的更有价值。 她走过去站在驾驶位的车窗前,屈指敲了两下玻璃。 车窗打开一条窄缝。 杨舒看不清里面,俯身凑过去,朝里面礼貌道:“江先生,我是杨舒,想问一下……” 车窗玻璃又往下降了降,杨舒抬眸,跟里面男人的视线对上。 这个角度看过去,男人身子微微向后靠,侧脸轮廓利落好看,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随意敲着方向盘,姿态放荡不羁。 盯着那张脸,杨舒没说完的话卡在那,好一会儿才诧异道:“钱二铭,怎么是你?” 姜沛轻抬下颌,目光里带着探究:“搭讪错人了,你很失望?” 杨舒:“?” 姜沛神色淡淡,微拧着眉头:“你追求我不成功,这么快就转移目标盯上别人了?” 杨舒眼皮没忍住疯狂跳了几下:“我什么时候追求你了?” “你还不承认?”姜沛帮她仔细回忆,“住民宿第一天晚上,请我吃饭的是不是你?后来在天台上,准备出五百让我陪你一天的是不是你?第二天早上在湖边,拿相机偷拍我的是不是你?我把你从衣柜里解救出来,抓着我衣领不松手的是不是你?” “今早想搭顺风车的时候,还嬉皮笑脸说跟我很熟,结果一看见我朋友就立马搭讪人家,连觉得眼熟这种老梗都用上了,人家不理你,你现在又来第二次。你同时追两个男人,脚踩两只船,你觉得合适吗?” 第 9 章 第 9 章 杨舒被问得哑口无言。 “钱二铭”说的这些事,她确实是干过。 但每件事的发生都是有原因的,跟追求能扯上半毛钱的关系吗? 怎么就变成……她在追他和他朋友? 她什么时候追人了?? 堂堂舒姐,摄影界翘楚,这脸蛋这身材,追她的明星模特多了去了,应付都应付不过来,哪还需要她追别人? “钱二铭”虽然长得帅了点,但她除了想拍拍照片,可绝对没有其他企图。 这男人自我感觉未免过于良好了! “喂!”杨舒手搭在车窗边缘,微微倾身打量那张英俊的脸廓,薄唇朝他耳畔贴近,声音甜软中含着媚,“你刚才反应这么大,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耳尖被她温热的呼吸缠绕,姜沛神色稍怔,耳垂边的酥痒一点点顺着血液传至心脏。 他的心跳霎时间似要停止。 杨舒已经直起身,脸上显出得意之色。 轻轻拨开挡在眼前的头发,她不免生出些感慨:“长得美就是烦恼多,到哪都容易被人看上。” 不过如果“钱二铭”真的喜欢她,她现在是不是可以趁机再跟他聊聊让她拍点照片的事? 杨舒眼珠滚动,觉得这么一想她倒是不亏。 “我对你有意思?” 姜沛盯着她那张精致的眉眼,舌尖顶了下后槽牙,旋即唇角挂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指尖随意敲着方向盘,将她从头到脚审视两秒,男人狭长好看的眼眸眯起。 他懒懒开口,带着与生俱来的倨傲与狂妄:“看不出来,你还挺自恋。” 杨舒:“?” 瞥一眼她还搭在车窗边缘的皙白手腕,他伸手轻轻拨开,车窗升起。 一踩油门走了。 杨舒整个人还呆愣在原地。 好半天,她冲着早已消失不见的车子咒骂一句:“什么狗男人!” 姐姐这叫自信! 自信懂不懂?! 既然不是对她有意思,她想追谁就追谁想,想脚踩几条船就踩几条船,狗男人管得着吗?! 气死她了! 敢看不起舒姐的美貌!! 从包包里掏出镜子照了照,她今天的妆容如此精致,明明怎么看怎么好看。 狗男人眼瞎! —— 姜沛驱车回民宿,鼻息间还萦绕着一股柑橘清露的清新淡香,是女孩身上的味道。 经久不散,似有若无撩着人的心弦。 车厢内有点闷,空气似乎也格外稀薄。 他将玻璃窗重新打开,外面的风呼呼灌进来,整个人才慢慢缓过劲来。 车子开进民宿的院里,找位置停下来。 一进屋,柜台前的老板看见他打招呼:“回来这么早,工作处理完了?” 姜沛随口应了声,去饮水机前接了杯水。 走过来时,老板打量他片刻:“你耳朵怎么红红的?” 姜沛下意识摸了下左耳:“有吗?可能是晒的。” 老板没想明白,很是纳闷:“不对呀,你开车回来怎么还能被晒到?” 虽然在屋里,刚刚姜沛停车他还是听到动静往外探头看了一眼,就那车还能晒到人? “开车怎么就不会被晒了?”姜沛被问得心上莫名烦躁,水杯放桌上,调头往楼上走,“我回去补个觉,困。” “不是你接的水还没喝呢!” “便宜你了。” “……” 回到房间,姜沛对着镜子照了下,耳尖是有点红。 他肤色本就白,一泛红就格外显眼。 不知怎的,脑海中又想起女孩贴过来,呢喃着说出的那句话。 ——“你刚才反应这么大,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姜沛盯着镜中的自己,感觉自己的耳尖好像肉眼可见的,更红了些。 奇了怪了。 他这反应怎么那么像是害羞呢? 这个猜测刚冒出来,姜沛就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肯定是他最近忙工作没休息好,状态不佳,所以才容易被她轻易撩拨。 洗个澡好好补一觉,醒来就好了。 他自我安慰着,揉了把耳朵,拿着换洗衣物进浴室。 —— 杨舒最后自己在网上搜了附近的景点,一个人玩到太阳下山才回民宿。 不过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玩,甚至有点无聊,她突然想玩点刺激的项目让自己嗨起来。 民宿里这个点有客人在院子里吃饭,漂亮的星星灯在头顶闪烁着。 杨舒回房间洗完澡出来,见老板在院中坐着刷手机,她上前打听这附近哪家游乐场项目最惊险刺激。 老板想了想:“若说刺激的游乐场,那应该当属望梵山上的畅玩世纪欢乐谷。那里有整个安芩市最高、最陡、最快的过山车,极速漂流也很刺激,对了还有蹦极……” 老板回头指了指后面高耸巍峨的望梵山,“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你说刺不刺激?” 杨舒仰脸看着远处的山,眼底逐渐染上一丝兴奋。 她已经很久没玩过这些惊险刺激的项目了,还挺期待。 老板看到杨舒的表情,虽然不忍心,还是给她泼了盆凉水:“不过你应该去不了。” “为什么?” 老板说:“那是江氏企业花巨资创建的项目,一经推出迅速火爆,网上好评如潮,门票都得提前好久才能预定到。” “这么受欢迎?” “可不吗。”老板正说着,看到姜沛抄着口袋从屋里出来,指着跟杨舒道,“不信你问他,他也清楚这个项目。” 一看见这狗男人,杨舒就想到白天的事,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没接腔。 姜沛刚睡醒,穿着件烟灰色休闲衬衣,吊儿郎当的。 见老板冲他招手,他上前来,便听老板兴致勃勃跟杨舒道:“江家长孙能坐稳集团总裁的位置,可有这欢乐谷的功劳在里面,你知道他主创的这个项目,一年能带来多大利润吗?甚至还带动了整个城市的旅游发展呢。” 老板指指姜沛:“当年这项目开发一半,集团内部明争暗斗,地皮起了纠纷,那个案子当时就是我这兄弟接的。他和江氏企业总裁,也是这么认识的。” 聊得正欢,有客人找老板不知有什么事,老板起身走了,剩下姜沛和杨舒两个。 姜沛不知道他们最初谈论的话题,只知道老板在跟她说江彻和江氏企业的事。 他觑了眼杨舒,上前一步,垂着眼睑意味深长道:“还打听江彻呢?这么对人家念念不忘?” “谁打听……”杨舒正要反驳,倏而反应过来。 原来江氏企业的总裁,就是早上见过的那个江彻。 姜沛抄着口袋,棱角分明的脸被头顶的灯光晕染出几分柔和,他唇角勾着散漫的弧度:“我帮过他不少忙,交情还是有一点的,你要真看上他了,不如先讨好讨好我。没准我心情一好,考虑给你们俩牵牵红线,嗯?” 杨舒扬起下巴:“整天看上这个看上那个的,你是恋爱脑吗?” 姜沛:“?” 杨舒:“老板跟我介绍个欢乐谷,你都能觉得我看上了人家欢乐谷的大老板,不是恋爱脑是什么?” “哦。”姜沛若有所思着点了下头,“原来是想去欢乐谷。” “那么,”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来,在她眼前晃晃,声音散漫带着引诱,“你想要这个吗?” 那是一张不限日期的欢乐谷门票,顶级豪华vip,免排队。 杨舒下意识伸手去接。 姜沛先她一步将手臂举起,让她扑了个空,眼底淬着戏谑地笑:“说给你了吗你就拿?” 杨舒盯着那张票,咽了下口水:“那你卖给我?” 姜沛笑:“卖给你你也用不了啊。” “为什么?” 姜沛指指左上角的几个字:情侣票 居然是一张,情侣票! 欢乐谷怎么还卖情侣票?! 她一个人,即便买了这张情侣票能用吗…… 杨舒盯着那几个字,嘴巴无意识撅起,眼底流露几分失落。 单身狗想去个欢乐谷,还得被歧视。 这世道太不善良了! 她忽而看向那狗男人:“你也是单身,你留着这票不也没用?”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姜沛心情很好地在摇椅上坐下,翘着二郎腿一摇一晃的,手里把玩那张门票,像个玩世不恭的大少爷。 这张票是今天谈完工作,江彻给他的。 说里面的项目不错,推荐他去玩玩。 当时看到这票姜沛也意外,问他为什么给情侣票。 江彻调侃说,这票一个人拿着也能去玩,但是万一他想带个女孩一起呢?他给情侣票,是为了更周到的服务。 姜沛接这票时是没想太多的,他也不觉得自己有心情带什么女孩一起去。 明天闲着没事,他自己去玩玩倒是有可能。 就是没想到,早上刚得的票,晚上就有了这等变故。 姜沛想了想,其实他明天把杨舒带上也不是不可以。 实在不行,到时候就让她给自己买水买饭,当跑腿的。 对了,明天太阳大,还得让她给自己打伞。 前提是,他还想再听她跟自己说两句好话。 杨舒眼珠动了动,忽而道:“钱二铭,你既然留着这票肯定是也喜欢玩,听说那里的项目很刺激,那你喜欢更刺激一点吗?” 姜沛:“?” 杨舒搬了个小马扎坐他旁边,开始舒牌洗脑模式:“你看,你这票是情侣票,你一个人拿着去玩也挺奇怪的,工作人员一看,还以为你被女朋友甩了呢,多丢面子。” “不然这样吧,我明天给你当女朋友,咱们俩来一场特别的欢乐谷约会一日游。你想想,和我这样的小仙女做一天情侣,玩转欢乐谷,是不是比你一个人去玩更刺激?” 姜沛被她大胆的提议给搞愣了两秒,差点笑了:“你要跟我做一天情侣?” “对呀,一日情侣的游戏不是更刺激吗?你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姜沛修长指节在那张门票上轻轻弹了两下:“你说的好像是有点道理。” “是吧?”杨舒逐渐笑靥颜开,“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是你女朋友,和你一起去欢乐谷玩。” 免排队的门票,她差不多能把想玩的项目全部玩一遍了。 想想就开心! 而且…… 她余光扫了下“钱二铭”那张冷峻帅气的脸。 跟这样的人做一天情侣,她是不亏的。 到时候让这狗男人帮她拎包撑伞买水,使劲儿压榨他! 对了,没准还能趁机借着关系之便,拍几张照片。 上次说她是偷拍,如果是男朋友,就不算偷拍了吧? 早上赵婧刚说是男朋友就能随便拍照。 如今这机会不就来了? 老天爷都在帮她! “对了,你有女朋友吗?”杨舒想到一个关键问题。 姜沛被问得神色稍怔,还没接腔,便听杨舒啧啧叹道:“你这张嘴,应该是没有的。” 姜沛:“……” 他不反驳,看来是真没有。 “那舒姐就大发慈悲,带你体验一下谈恋爱的感觉好了。”杨舒兴高采烈地拍拍姜沛的肩头,“未来男朋友,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咱们在这儿集合,晚安哦!” 她心情很好,哼着歌一蹦一跳回了房。 姜沛还在院子里坐着,望着她背影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良久,他才品味着那句“未来男朋友”。 后知后觉想起来说一句:“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第 10 章 第 10 章 早上起来,杨舒化了美美的妆。 天气预报上说今天温度高,她穿了件蓝色雪纺衫搭白色铅笔裤,头戴一顶麦色手编草帽,在镜子前凹着造型臭美了一会儿,背着包包从房间出来。 恰巧隔壁的“钱二铭”也打开门。 他之前的衣服都是深色系,今天穿了件浅蓝色衬衫,整个人显得清新不少。 杨舒看看他的衣服,再低头瞧一眼自己的雪纺衫,扬眉:“这么巧,情侣装呢。” 被他一提,姜沛也注意到两人的衣服颜色。 杨舒今天的打扮很清新,带着股仙气,长腿笔直修长,草帽下面,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显得更加小巧,眼睛却水润明亮,里面像含着一汪春水,笑起来时明媚恣意。 每次看着这样的杨舒,姜沛都很难把她和大学里那个喜欢低着头,有些唯唯诺诺的女孩联系在一起。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她站在他跟前,两根食指拧巴地勾在一起,纤浓好看的眼睫垂得很低,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明明长得很好看,却总露着怯。 晃神间,杨舒已经再次十分主动地冲他打招呼:“早上好呀,男朋友!” 姜沛神色稍愣,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你进入状态的还挺快。” “那是。”杨舒高傲地仰起头,“我虽然不是演员,但也是很敬业的。” 她昨晚上想了想,打定主意今天做一个敬业的女朋友。 一定要把今天的情侣关系搞成真的,她才有机会凭着女朋友的身份,让他配合自己拍照。 于是,杨舒毫不客气地把肩上沉重的包包卸下来:“你也快进入状态吧,来,帮你柔弱的女朋友背着包。” 她要时刻提醒他两人今天的关系。 姜沛的胳膊上还搭着一件外套,她扫一眼,果断把自己的包也挂他胳膊上。 包包挺沉,姜沛没防备坠得胳膊倾斜一下,才使了点力提起来。 看着就这么被丢过来的包,他气乐了。 就在刚刚出门的时候,他还想着出来如果遇见杨舒,一定得使唤使唤她,让她帮自己拿着外套。 结果她更狠。 这么重的包,直接厚着脸皮扔过来了。 “你想蹭我的情侣卡玩项目,还让我给你背包?”姜沛很不满地递还回去,“自己拿着,我又不是你保姆。” 杨舒眨了眨眼,手背在后面不接,一本正经地跟他讲道理:“咱们昨天晚上不是说好了吗,做一天情侣是为了增加游玩的刺激感,那当然就要是真情侣!你不是我的保姆,但你现在是我男朋友呀,你看这么重的包,你让我拿显得你多不体贴?” “?” 姜沛原本以为她昨天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蹭他的门票。 没想到她倒想做真情侣了。 垂眼看着那包,他倏而笑了声:“看不出来,你还挺会玩儿。” 他拎起那包,掂了掂重量,“不过这到底什么玩意儿?这么沉。你出去玩带这么多东西干嘛?” 杨舒心虚地“唔”了一声,率先过去按了电梯:“其实也没有带很多东西,就是装了个相机而已。” 电梯门开了,她走进去。 姜沛紧随其后,有点嫌弃:“去欢乐谷你带什么相机?还让我给你拎一天,这不是专门给我找事吗?” 他原本还想让杨舒给他当跑腿的呢。 怎么如今局势却完全反过来了? 杨舒一脸无辜:“那万一我想拍照呢,我可是个摄影师,随时准备抓拍有意义的镜头。” 姜沛盯着她那张纯净无害的脸。 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丫头目的不纯。 楼下院子里,老板看见姜沛和杨舒两个人一起出来,姜沛手里还拎着杨舒的包,挺诧异的。 他眉头不自觉轻挑了一下:“你们两个今天一起出去玩?要吃早饭吗?” “吃啊。”杨舒笑应着,“老板,你们家食堂的饭实在是太好吃了,要是不在这吃一顿早饭,我今天一天都玩不开心。” 她小嘴很甜,老板听得直乐:“喜欢就好,那你们去找桌子坐吧。” 杨舒率先找了张空桌子坐下。 姜沛要跟上去,老板拽住他胳膊,指了指他手里很显然的女士包包,眼里掺了暧昧的笑:“什么情况啊你们俩这是?还穿情侣装?” 老板心里挺高兴:“前几天你妈还打电话问我你有没有谈恋爱,你这进度挺快呀。我早说你对人家女孩有意思吧,你之前还不承认,你看如今不是情侣装都穿上了?” “什么情侣装,巧合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改天再跟你说。” “怎么不是……” 老板还想再说什么,杨舒朝这边看过来,冲姜沛道:“男朋友,我帮你点了一份小馄饨,你要吃香菜吗?” 老板眼睛瞪得更大了。 他刚刚没听错吧? 杨舒管姜沛叫什么? ——男朋友!! 他呵笑一声:“男朋友都叫上了,你还跟我装?把我当外人是吧?” 姜沛懒得理他,抬步走去餐桌。 拉开椅子在杨舒跟前坐下:“你刚刚故意的。” “什么?”杨舒很无辜地抬起头,一双眼眸水汪汪的,清澈中含着别样的俏。 “找刺激是吧?”姜沛倚着靠背打量她,眸底噙了抹玩味,“前两天刚哭着跟我说你和姜沛分手了,现在就对着我喊男朋友喊得这么顺口,你上段感情结束的挺快呀。” 杨舒唇角笑意一僵。 这个“钱二铭”,怎么老提她和姜沛的事? 说个谎真难! 早点上了桌,杨舒撕开油条泡进豆浆里,耷拉着眼皮随口道:“难不成,你觉得我应该沉浸在失恋的悲伤里,疼痛欲绝,肝肠寸断,抑郁而终?” 她耸肩,“我上次都掉过眼泪了,何不让往事随风而去,自己开始新的旅程呢?我这叫豁达,多么难能可贵的优良品质!” 姜沛:“……” 满嘴跑火车,编得跟真的一样。 —— “钱二铭”有了车还是挺方便的。 早饭后,杨舒很自觉地坐上副驾。 这豪华越野,坐着相当舒适。 她手刚碰到安全带,想了想又放回去。 从来没谈过恋爱,她突然就想体验一下,被人体贴照顾的感觉。 偏头看向驾驶位的男人,她道:“你不帮你女朋友系上安全带吗?” 她优雅地脊背往后一靠,白皙双手随意搭在膝上,像个尊贵的老佛爷。 姜沛算是看出来了,这女人还是个作精。 她一双明眸闪着星芒,嘴角勾着似有若无的弧度,眼神里玩心很重,像个游戏人间的超级玩家。 什么都可以当成游戏。 而此刻,便是游戏的开始。 他倾身靠过来,扯过安全带帮她系上。 两人的距离陡然拉近,杨舒脊背莫名僵了一瞬,缓缓掀起眼睫。 男人的脸利落分明,眼型很好看,左侧眼尾处的那颗小痣平添几分欲念。 想不到凑近看也这么帅。 前身一紧,安全带被他安稳扣上。 杨舒眼底潋滟出笑意:“多谢。” 姜沛却没急着起身,手臂搭在椅背上,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须臾,他缓慢牵起唇角,声音散漫恣意,在静谧的空间里多出几分缱绻的味道:“做真情侣是吧?” 杨舒眼珠微动,两个人的视线完全对上。 不知是什么心理,姜沛突然想再次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怯。 “既然是情侣。”他又贴近她几分,说话间气息落在她耳畔,带着性感的气音散漫低问,“出发之前,来接个吻吗?” 说话间,他指腹落在她樱红的唇瓣,调情般在那唇珠上轻点两下。 侧颈被他的呼吸搞得有些痒,杨舒不自觉瑟缩了一下。 他指腹还落在她的唇上,温凉的触感。 杨舒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他怎么突然发骚? 不会是因为昨天她趴在他耳边说话,他今天想报复回来吧? 想看她害羞?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杨舒主动握住那根仍落在她唇间的手指,缓慢移开。 她抬眸冲男人灿然一笑,声音很甜:“好啊。” 她还捏着他的指尖,指甲在他指腹上轻轻挠了下,红唇轻扬,笑容恣意:“怎么亲,你教教我?” 她使出浑身解数来撩拨,眼神里却仍难掩笨拙青涩。 这样的撩拨却最致命。 姜沛凝神看着眼前的女孩,眼底染上灼灼的晦暗。 他早忘了最初逗她的目的,下颌线条凌厉绷着,黝黑深瞳锁着那抹红唇,像死死咬住送上门的猎物。 “你真以为我不敢吗?” 他大掌扣在她后脑,蓦地朝那张明艳的脸靠近。 刹那间两个人的鼻尖碰在一起,呼吸萦绕,周围的温度也跟着升高不少。 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缠绕,升腾。 “咚咚咚” 驾驶位那边的车窗玻璃被人从外面敲了三下。 两人几乎同时苏醒,杨舒迅速推开他,后知后觉想起他刚才危险的目光,心砰砰狂跳。 姜沛沉着脸把车窗降下一般,民宿老板在外面站着,朝里面看一眼:“你俩干嘛呢,怎么半天还不走?后面那辆车要开走,你们不走人家客人也没法走啊。” 院子里车位有限,姜沛的车子后面还停着一辆。 姜沛后视镜朝后面车子看了眼,车窗重新升上来,发动引擎驶离。 去欢乐谷的路上,车厢内气氛格外寂静,谁也不曾再开口说话。 杨舒一直盯着窗外的景致,脑海中仿佛闪过的却是刚才的画面。 那张贴她极近的脸,男人逐渐滚烫的呼吸,还有险些控制不住,差一秒就能亲上的吻。 她不自觉抿了下唇。 余光偷偷朝驾驶位的方向瞟一眼。 男人专心开车,侧脸轮廓深刻,性感的薄唇轻抿成线,唇角自然上扬着似有若无的弧度。 想到刚刚的事被打断,杨舒这会儿心里莫名觉得有点惋惜。 她这想法也太大胆了吧? 早晨的骄阳顺着玻璃窗洒进来一些,杨舒脸颊和耳根一点点被烫红了。 狗男人居然敢诱惑她! 打死!! 第 11 章 第 11 章 欢乐谷在望梵山上,有条宽广的大道直通欢乐谷门口。 杨舒和姜沛到达时,门口的泊车区已经停了不少车,一群游客正排队入园。 他们是顶级vip门票,有特殊通道。 安检过后入内,里面面积很大,修建得梦幻漂亮,仿佛进入了一个童话王国。 才刚刚八点钟,里面已经满是游客,好玩的项目跟前都排着长长的队伍。 杨舒拿着昨晚上提前做好的攻略,跟姜沛念叨:“咱们先去玩大摆锤,然后是人肉螺旋桨、速度飞跃、过山车、峡谷漂流、跳楼机、鬼屋……最后一项是蹦极。” 念完之后,她关掉手机便签:“咱们免排队,这些刺激的项目今天应该都能过一遍。” 她直接越过了所有相对温和的项目,什么刺激来什么。 姜沛原本是不怕这些的,不过听到最后一项,还是嘴角微微抽了下:“跳楼机就不说了,你还想玩蹦极?” “蹦极怎么了?刺激啊!” “……” 第一次遇见这么喜欢找刺激的。 见姜沛不说话,杨舒凑过去打量她,忽而笑了:“你不会不敢吧?” 被人轻视了,姜沛鼻端嗤了声:“我什么没见过,蹦极还能不敢玩?就怕到时候你腿软。” 杨舒撇撇嘴,心道谁腿软还不一定呢。 既然杠上了,两人当即去找刺激的项目玩,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胆量。 不用排队实在很爽,杨舒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感觉每个项目都变得更加有趣了。 过山车上,杨舒和姜沛并肩坐一起。 前后有的人第一次玩,诉说着自己的紧张,杨舒却是满眼兴奋。 从刚刚的大摆锤姜沛就看出来了,她是真的很喜欢这种项目。 实在很令人诧异,明明几年前,她还看起来怯懦胆小。 过山车飞驰而过,姜沛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身旁的女孩身上。 她笑得很开心,嘴角有浅浅的梨涡绽放,长发飞扬,柔软地抚过他的面颊。 姜沛伸出指尖,轻轻握住那一缕发丝。 女孩蓦地回首,笑盈盈看着他,眼底水润澄澈,里面是藏不住的欢喜:“钱二铭,民宿老板果然没骗我,这里的过山车速度好快,好好玩!” 她抚了下凌乱的长发,见他坐在这儿半晌没动静,言语挑衅:“你怎么没反应啊,不会还没玩就怕了吧?” 姜沛僵在半空的手收回来,摊开手,吊儿郎当道:“你看我像怕的吗?我又不像你,跟没见过世面似的,这等小儿科也能兴奋成这样。” 突然被他嫌弃,杨舒笑意收回来,鼻端轻哼一声,赌气地扭过头去不理他。 姜沛望着她的背影,微微倾身靠近她,她微扬的长发再次拂来,鼻端萦绕一股淡淡的橙花香,混着清新的柑橘。 姜沛感觉自己一颗心跳得好快,不知道是剧烈失重感导致的,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从过山车上下来,杨舒还沉浸在刚才的极致刺激当中,站在地面整个人有点飘。 两人接下来去玩峡谷漂流。 太阳越升越高,温度也渐渐热了起来。 杨舒抬手遮在额前,看前面一对对情侣路过,男生都体贴帮女孩打伞。 她嘟了嘟嘴,控诉旁边的男人:“钱二铭,你不帮你女朋友撑伞吗?” 姜沛睇她一眼,从包里取出遮阳伞:“你今天就是借着情侣的关系故意使唤我。” 撑开伞,遮在她头顶。 阳光被遮挡,杨舒很满意地冲他甜甜一笑:“我这不叫故意使唤你,叫撒娇。” 姜沛:“……” 两人到峡谷漂流时,刚好没有漂流船了,要等上面的人下来才能玩。 杨舒有些口渴,这附近没有卖水的地方。 先前姜沛买了两瓶水,杨舒那瓶已经喝完了。 还剩下一瓶,姜沛当时喝过两口。 见杨舒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包,还控制不住地舔了下唇。 姜沛会意地挑眉:“又口渴了?” 他朝远处小卖部的方向看一眼,伞递过去:“在这儿等着,我去买。” 杨舒没接:“那地方离这儿挺远的,万一你刚走这边有船了怎么办?” 比起喝水,她更想玩项目,“算了,晚点再说。” 姜沛想了想,把包里的那瓶水拿出来,递过去:“实在渴就喝这个。” 顿了顿,他补充,“情侣之间,不用分这么清楚吧?” 杨舒刚刚在过山车上一直喊话,此时确实很渴。 盯着男人递过来的水,她犹豫两秒,果断接过来,拧开盖子。 “钱二铭”说的对,反正今天俩人关系都到这个地步了,喝个水间接接吻怕什么? 她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喝了一半,她正要拧上盖子,“钱二铭”忽而伸手接过来,仰头便喝。 他举起的瞬间,杨舒发现瓶口上沾了她的口红印。 她内心一阵惊呼,正要阻拦,他已经十分自然地送入嘴边。 明媚的阳光流泻在他细碎的发顶,那张脸微微扬起,脸廓清晰明朗,喝水时性感的喉结缓慢滑动,莫名带了点欲。 他把剩下的水喝完,掌心伸过来,示意她把盖子给他。 杨舒将瓶盖放在他掌心,目光瞟了眼瓶口的位置。 她刚刚留下的唇印没有了。 她偷瞄一眼男人性感的薄唇,耳尖莫名有些烫。 她迅速拿头发遮住,转头看向前方:“好慢呀,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姜沛把空瓶子重新放回包里:“我的票已经帮你节省很多排队时间了,怎么这点耐心都没有?” 说话间几艘漂流船陆陆续续上岸。 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做好一切准备坐上船,开始了新的旅程。 漂流船顺着冰凉的溪水漂流前行,周边山川景色秀丽旖旎。 杨舒忽而说:“如果把相机带着,还能拍点照片。” 姜沛说:“一旦翻了船,把你相机毁掉你就不想着照片了。” “很容易翻船吗?” “这得看运气。” 一个浪潮袭来,船受到颠簸四下摇晃,杨舒趔趄着不自觉抱住姜沛的一只手臂。 周围水花飞溅,绽放在半空,几滴落在杨舒脸上。 她惊呼一声,闭了闭眼,把脸藏在姜沛身后。 船只冲到高处,又顺着湍急的水流急速而下,接连过了几个坡。 两个人的小船在岔路口跟大部队分开,背后的喧闹声渐渐远了。 杨舒始终抱着姜沛的手臂,越抱越紧。 姜沛看着她的反应笑了:“你过山车都不怕,怎么看起来有点怕这个?” 船只渐渐平稳,杨舒抹掉脸上的水:“我这不是第一次玩漂流,还没习惯嘛。” 姜沛意外地看过去:“之前没玩过?” 杨舒摇摇头:“时间太长了,听说大部分时间都不刺激,一个人没劲,也不想跟陌生人一起,就没玩过。” “为什么喜欢玩刺激的东西?” 杨舒顿了两秒,不答反问:“你呢?我看你前面那些项目应对的轻松自如,也没比我少玩啊。” “我?”姜沛笑笑,“工作压力大的时候会玩一次。” “那我也是工作压力太大。” 姜沛看她一眼,旋即换了话题:“第一次玩漂流,感觉怎么样?” 杨舒手臂搭在边缘,指尖拨动微凉的水流,沉吟着道:“还行吧,比较无聊的项目,有人作伴就还行。” “嫌无聊?”姜沛俊逸的眉梢轻轻挑了下。 后面的话还未出口,又是几个巨浪翻涌过来,这次比先前的更急更猛。 杨舒身子趔趄着被颠向了姜沛那边,直直扑进他怀里。 平稳后,杨舒还伏在他胸口,惊魂未定。 姜沛勾唇看她:“还无聊吗?” “一般般吧。” 其实怕倒是不怕,但水是活的,存在不稳定性,巨浪过来时她不知道扶哪里才最安全。 她正要直起身,不料男人蓦地收紧腰肢,杨舒再次跌回去。 她抬眸,看到姜沛倏而笑了声。 “你笑什么?” “没什么。”他垂眼望着她,“就是觉得挺奇妙的,昨天咱们俩还起了争执,今天就莫名成了这种关系。仔细想想,确实是有点——刺激。” 杨舒接话:“所以说,我昨晚上提出了一个很明智的建议,虽然我是蹭了你的vip票,但一日情侣体验也是相当带感的,你说对吧?” 有水花飞溅过来,杨舒抬手挡了下。 紧接着,她白皙纤细的手被他有力的大掌握住。 杨舒诧异地看过去。 姜沛望过来的眸色深沉,若有所思道:“那么,你蹭我的票是实打实的福利,而你还给我的‘一日情侣体验’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 杨舒:“?” 他倏而倾身靠过来,眉眼深邃,忽而低喃她的名字,“杨舒,想不想来点刺激的?” “嗯?”杨舒下意识出声,身形僵滞一瞬,浓密纤长的羽睫翕动几下,缓慢抬起头。 “不是说无聊吗,这里没人打扰,”男人抚上她的脸,视线落在她唇上,男人声音低沉蛊惑,“要不然,继续完成先前那个吻?” 第 12 章 第 12 章 杨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抗拒,直到男人滚烫的唇贴过来,她睫毛簌簌颤了几下,仿佛跌进柔软的漩涡里。 男人的吻逐渐失控,似要将她整个人揉碎了,一点点生吞入腹。 明明在户外,却莫名觉得缺氧。 胸腔里砰砰的律动让她克制不住地红了脸,下意识抓紧男人的手臂。 平整的衬衫被她纤细白嫩的五指扯出褶皱。 吻还在继续,越演越烈。 远处又是一个浪潮袭过来,漂流船剧烈颠簸,水花飞溅着拍打在脸上,凉凉的触感让人瞬间清醒不少。 杨舒推开他,迅速抓住旁边的扶手。 船只经过几个坡度后急速向下冲,最后汇入主流域,跟登船时的那群人重新会聚在一起。 有人跟他们俩打招呼,说还以为他们刚才走丢了呢,又问他们走的那条路水流怎么样。 姜沛跟他们聊了两句。 杨舒坐在那没怎么抬头,唇瓣还有些麻木,甚至好像有点疼。 刚才水流突然加剧,两人都没防备,她的唇被他牙齿磕碰到,舌尖还有一股淡淡的咸味。 姜沛注意到她的不对劲,探头看过来。 被他一盯,杨舒下意识偏头,却被他强势勾起下巴:“别动。” 看到她嘴角的血丝,姜沛眉头渐渐拧起。 他忙取出湿巾帮她擦拭:“抱歉,下回我轻点。” “?” 还有下回?? “还疼吗?”他又问。 杨舒没说话。 她还沉浸在,自己刚刚居然跟一个没认识几天,毫不了解的男人激情接吻的强烈震撼当中。 这份刺激感,远远超过刚才漂流时的那份颠簸。 她规规矩矩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做这么出格的事。 “钱二铭,你谈过恋爱吗?” 姜沛帮她擦拭唇角的动作一顿,眸中一闪而逝的错愕,旋即笑了声:“这么快就打探我的隐私了?” 杨舒给他一记白眼。 刚刚亲她的时候毫无章法,笨拙的可以。 肯定是没有! 都是初吻,杨舒心里平衡了。 前方水流越来越缓,姜沛拿着船桨人力往前滑动。 杨舒在一旁坐着,两人久久都没有再交谈。 从刚刚接吻到现在,气氛有那么一丝丝的尴尬。 杨舒抿了下唇瓣,猜想口红肯定被他刚刚亲掉了。 她想补一个,可又莫名有点不好意思。 偷偷侧目朝旁边的男人看一眼。 这边水流过于平缓,船要借人力才能前行。 前面不会划船的有岸边的工作人员帮忙往前推,“钱二铭”却很自如,十分熟练地划着桨。 “没想到你还会玩这个。” 他笑容散漫地接腔:“我什么不会?” 头顶阳光流泻而下,洒他英俊的侧脸,肤色白净,几缕被打湿的碎发垂落眉骨,让他整个人看上去疏朗而清隽,难得收敛了痞性。 不得不承认,“钱二铭”这个人虽然有时候狂妄又自恋,但身上却有一股独特的魅力。 他潇洒倜傥,阳光热烈,也会不经意展现几分体贴,是很容易令女孩着迷的那种类型。 今天短暂的相处,杨舒对他又改观不少。 他显然也很爱玩,并且会玩,非常适合做玩伴。 跟他在一起,应该生活会很有趣吧。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杨舒迅速甩了下头,将这乱七八糟的想法刨除。 他们俩只是今天玩的比较契合而已,想以后就扯太远了。 “发什么愣,要下坡了,抓紧。” 男人话音刚落,船只顺着高点急速而下,杨舒没防备溅了满脸水。 幸好她的化妆品防水,不然今天早上精心的妆怕是要花掉。 接连几个急速的坡道之后,漂流船划向最后的终点。 虽然穿了防水的雨衣,还带了防护帽,从船上下来时,杨舒的头发还是湿了挺多,衣服上也湿了。 她穿的雪纺衫本来就轻薄,此时一沾水甚至有点透,依稀勾勒出里面白色文胸的轮廓。 杨舒有点懊恼,早知道玩这个会这样,她应该多带一套干净的衣服才对。 她下意识双臂环胸,不满地朝身旁的男人控诉:“你刚刚也不早点提醒我。” 她要是及时侧身避开,也不会湿的这么彻底。 她肤色白里透着红润,说着话时莫名带了点娇嗔,明明是抱怨,却又像是撒娇。 姜沛凝视她片刻,倏而抬步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杨舒抬头,见他上前跟工作人员说了什么。 工作人员带他去了前方的小房子,不多时,拿了件崭新的浴巾和毛巾出来。 他折回来,不等杨舒说什么,已经自然地将那浴巾裹在她身上,遮住几近透明的雪纺衫。 又拿毛巾帮她擦湿漉漉的头发。 从来没被人这么照顾过,杨舒受宠若惊的同时还挺不自在,正要接过毛巾自己来。 姜沛避开她的手:“你再乱动,浴巾掉了我可不管。” 被他一提醒,杨舒赶紧裹紧身上的浴巾,站着不动了。 似乎是怕扯到头发弄疼她,他手上动作很温柔。 散落的长发被他握在手里,牵动间头皮有些痒,杨舒心上似乎也被什么给挠了一下。 一对情侣从他们身前路过,杨舒听到女孩抱怨:“你看人家男朋友多贴心,我淋湿了你还笑我!” 杨舒想缓解一下氛围,顺势便接了句:“刚刚那女孩夸你贴心呢。” 姜沛把毛巾搭在她头顶,微微俯身靠近她,似笑非笑道:“那你也夸我两句?” 他靠的太近,杨舒呼吸不自觉收敛几许。 唇动了动,还未接腔,姜沛指腹落在她唇上,轻轻蹭着:“口红被我刚才亲没了,要补一个吗?” 杨舒:“……” 她感觉出来了,这狗男人在故意提起刚才的事。 生怕她不记得一样! 她瞪过去,男人似乎笑了声,直起身把刚刚给她擦头发的毛巾放进背包里。 杨舒盯着他的动作,不是管工作人员要的吗,怎么自己收起来了? 姜沛扬眉:“看什么,我花钱买的。” “……哦。” 姜沛走向寄存柜拿存放的相机。 杨舒趁机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和口红,快速补上。 姜沛折回来时,杨舒安静地在原地站着,红唇潋滟,饱满诱人,阳光下泛着光泽。 他视线停留两秒,想起刚才那个冲动的吻,喉结不自觉缓慢滑动两下。 他移开目光,平静道:“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等你衣服干了再玩下一个项目吧。” 他将杨舒的包单挎在肩头,率先朝前走。 杨舒这才注意到,他背上也湿了挺大一片,显现出紧致流畅的腰身线条。 一个男人,腰还挺细。 她低头将裹着的浴巾打开一点,观察看了一眼自己的腰身。 好像还是自己的更细,杨舒眼底浮现出些许骄傲。 感觉男人回头,她迅速把浴巾重新裹紧,挑衅地抬着头。 男人停下来看她,眼眸一眯:“走不动了,需要我背你?” 杨舒切了声,跟上去。 排队玩漂流的游客越来越多,前面路口直接被队伍给堵住了。 姜沛上前礼貌对着人群说了声“借过”,有人让开一条道来。 他道了声谢,牵过杨舒的手从队伍中央穿过。 手突然被他握住,杨舒愣神两秒,还来不及反应,双腿已经随着他的脚步跟上去。 他掌心宽大,指节白皙修长,两人掌心贴合,触感温热中夹杂一丝微妙。 杨舒努力忽略掉乱七八糟的心绪,把注意力转向别出。 他手腕上戴着款瑞士手表,是某奢侈品牌的经典款,价格六位数。 杨舒给这款手表拍过广告。 不得不说,这“钱二铭”品味相当不错。 不过一个律师也太有钱了吧?看来不是一般的律师。 如果处于行业金字塔顶端,那他在网上应该是有百科的吧,没准还有官方微博。 杨舒突然好奇,拿出手机点开浏览器,在输入框敲下“钱二铭”三个字。 还没来得及搜索,男人转头看过来:“看着路,干嘛呢?” 杨舒心虚地退出来,手机迅速息屏。 她搜人家百科干什么。 反正她过几天就回长莞了,以后也见不着。 还是保持点神秘感吧,没必要知道太多。 杨舒把手机重新装进口袋,不再探究。 两人已经躲过了拥挤的人群,杨舒的手依然被他牵着。 她抬眼,身旁的男人举止大方,似乎没觉得哪里不对。 杨舒手试着往回收了下,没抽回来。 姜沛扭头,澄澈清冽的眼眸中带着一丝不解:“怎么了?” 被他这么一问,杨舒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做一天的真情侣是她的原话,刚刚亲也亲过了,还喝过同一瓶水,如今被他牵手好像确实没什么值得震惊的。 她就是有点没反应过来,“钱二铭”越来越能进入状态,还越来越主动。 杨舒佯装无事地摇头:“没怎么啊。” “那走吧。”他痞气地抬了抬下颌,“前方阴凉地方有个长凳,过去歇会儿。” 他步子大,杨舒只能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速度。 姜沛余光朝身侧瞥了眼,步子逐渐慢下来,牵着女孩的手微微收紧。 园区内,两人的颜值太过扎眼,引来不少行人的侧目。 第 13 章 第 13 章 杨舒在长凳上坐下,姜沛去附近买了两瓶水,一瓶递给她。 “谢谢。”她正在摆弄已经快干了的头发,顺手接过放在一旁。 姜沛在她旁边坐下,拧开盖子喝了两口。 树缝里流出来的阳光洒下来时没那么灼热,照在人头顶脸上暖融融的。 杨舒想到他刚刚拿着毛巾帮自己温柔擦拭的样子。 顿了顿,她状似无意地道:“你刚刚挺熟练的,不像第一次给女孩擦头发。” 姜沛想了想:“你是第一个主动的。” 杨舒品味着他的话:“以前被动给别人擦过?” 姜沛点头:“差不多吧。” 被动帮别人擦头发,那应该也挺亲密的了。 毕竟她看“钱二铭”可不像是一个能被人随意拿捏的那种人。 即便是被动,前提也得是他自己愿意。 不过这都是人家的隐私,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他们俩也没有很熟。 杨舒手指绞着头发,没有再问。 安静了须臾,姜沛侧首凝视她此刻的表情,漆黑的眼眸里染上一丝笑意。 “我妹。” 杨舒狐疑着看过来。 他散漫道:“给我妹擦过,不过都是她上初中以前的事了。” “你还有妹妹呢?你妹妹不会叫钱三铭吧?” 姜沛被她问得嘴角一抽。 沉吟片刻,他犹豫要不要借此机会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 还未开口,杨舒眺望着远处,呢喃着说了句:“有哥哥真好。” 如果她和哥哥没有分开,哥哥肯定也会这么照顾她。 小时候她很皮,总是把言礼气得跳脚。 可他从来舍不得打她一下。 风吹起耳边柔顺的发,姜沛从她幽深的眼眸中看到一丝深沉的哀怨。 姜沛不自觉伸了手,指尖勾起她飞舞着的凌乱发丝。 杨舒怔了下,回转过头。 姜沛帮她把那缕青丝勾在耳后,收回手:“一会儿玩什么?” “跳楼机吧。”杨舒忽视掉两人间升起的那丝暧昧。 她此刻需要更刺激点的极限运动,来冲散掉她和“钱二铭”之间微妙的关系转变。 衣服干的差不多了,她站起身,把身上裹着的浴巾丢给他:“坐这里好无聊,现在就去吧。” 她率先往前走。 那条浴巾被她扔过来,落在姜沛肩头,又滑落至腿上。 上边沾着写湿潮,风吹来时裹挟着女孩身上淡淡的体香。 姜沛攥着那浴巾,凝视前方女孩的背影。 大概是发觉他没有跟上来,杨舒回了头,风把她的长发吹在脸前,遮了精致眉眼。 她抬手拂去,笑盈盈朝这边挥手:“钱二铭,你快点!” 她逆着光,凤眸清澈动人,明艳肆意,却不沾染丝毫风尘。 姜沛平时工作忙,也经常出差在外。 他一直觉得女孩子娇气,动不动掉眼泪不讲理,谈恋爱挺麻烦的,比不上一个人轻松自在。 可是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想谈恋爱了。 和眼前这个清丽灵巧的女孩。 然而她性子太野。 干净漂亮的眼睛深处,横着让人无法跨越的隔阂。 她仿佛对什么都毫不在意。 她今天所有的主动,大概也仅仅限制在今天。 明天两人的关系就会再次回到最初。 她把他当成过客。 “钱二铭,你还玩不玩了,跳楼机你不会怂了不敢玩吧?”杨舒再次朝这边喊。 姜沛从长凳上站起来,抬步迎上去,脸上恢复往日的随性。 追上她,他抬手在她发顶轻轻揉了两下,哼笑道:“瞧不起谁呢?哥哥的字典里,可没有‘怂’这个字。” 刚捋顺的头发被他揉乱了,杨舒不满地拧眉:“你好烦啊!” 跳楼机和鬼屋这样的项目,姜沛确实很少玩,但接受度还行。 直到来到最后一个项目,蹦极,他脸上的肌肉总忍不住抽搐。 玩这个项目的人不多,杨舒打算用免排队票提前玩的时候,姜沛扯住她手臂:“前面也没几个人,没必要这么着急吧,咱们俩到后面排队。” 说着不由分说把人扯到了队伍最后面。 这项目设置在悬崖边上,游客被绑上绳索,从悬崖上飞跃而下。 姜沛探着脖子眺望了一下悬崖的深度,不免打了个激灵。 最前方一个男人绑上绳索后看着深不见底的崖底,正止不住瑟瑟发抖,双腿软得几乎站不起来。 姜沛道:“你看前面人都吓成什么样了,这种项目危险系数很高的,你要不要考虑玩点别的?” 杨舒侧目打量他。 姜沛解释:“我不是怕,我是让你再考虑考虑。” 杨舒观察着他的表情,感觉到他可能不敢玩。 这种存在风险的极限运动,每个人接受度不一样,杨舒觉得没必要非得拉着他一起。 她想了想道:“要不然你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吧,等我结束了去找你。” 姜沛:“……” 杨舒拿着票,转身走向体验登记处。 工作人员拿了一张自愿参加的保证书给她,上面清楚罗列出蹦极体验过程中可能发生的各类意外情况。 杨舒扫了眼,执笔签上字,并且按了手印。 “也给我一张吧。”身后传来平淡而熟悉的男音。 杨舒回头,便见“钱二铭”抄着口袋走了过来,依旧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杨舒挺意外的,她刚刚能感觉到他的紧张。 “你怎么来了?” 姜沛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保证书:“我现在不是你男朋友吗,当然来陪你同生共死啊。” 执笔签字时,落笔前姜沛看她还在这儿站着,他把玩着笔抬眸:“愣着干嘛,先过去体检啊。” 杨舒原本还沉浸在他的那句“同生共死”里,被他一提醒,也没逗留,去前面体检。 姜沛取出身份证给工作人员示意,随后在保证书签上自己的名字。 杨舒体检完了出来,姜沛才进去。 检查登记后,他把包放进寄存柜,锁上前摸出手机,犹豫着点开一个三人组的兄弟微信群,敲字发过去。 姜沛:【如果我有一天不在了,看在咱们大学到现在兄弟好几年的份儿上,帮忙照顾好我爸妈和我妹。】 申子俞:【?】 尹遂:【?】 申子俞:【卧槽,沛哥出啥事了?】 申子俞:【你别吓唬老子!】 申子俞:【是不是因为案子被仇家害了,你人在哪,受伤严重吗?用不用我给你打110?】 手机嗡声震动,尹遂打了电话过来。 姜沛点绿色的按钮接听,急忙道:“好兄弟,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你要把我刚刚的话放心上。实在不行,我把我妹托付给你怎么样,你可一定要对她好,同时孝敬好我爸妈。” 手机里传来男人凝重的声音:“到底出什么事了?” 姜沛:“暂时还没事,我就是打算蹦个极。” 手机里安静两秒。 “无聊。”男人挂断了电话。 姜沛望着已经挂断的手机界面,有点气到了。 他面对危险时第一个想到的联系人就是他,这小子居然敢挂他电话。 还说他无聊! 什么人吧,第一次玩蹦极,也不说安慰他两句。 他是真怕死啊! 杨舒等了一会儿,见他还在寄存柜前站着,她走上前:“钱二铭,你还玩吗?” “玩啊。”他果断把手机丢进寄存柜,大摇大摆走过来。 两人被工作人员带去悬崖边上,教练测核身高体重后,进行严格细致的准备工作。 杨舒不是第一次玩这个,但第一次玩双人的,教练还是认真给两人讲解了蹦极过程中的注意事项。 起跳前,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杨舒感觉他整个人身形僵硬,小声道:“你放松点,别绷那么紧,没事的。” 她声音轻软,带着温柔的安抚。 姜沛顺着她的话稍稍放松一些,嘴硬道:“我本来就很放松。” 杨舒:“……那我数5,4,3,2,1咱们一起跳?” 姜沛一脸视死如归:“你数吧。” “3,2……” “等一下——”姜沛突然打断她。 杨舒抬眸:“怎么了?” 姜沛调整着呼吸,眼睛朝下瞥了眼,迅速闭上:“不是说从5开始倒数吗,你怎么上去就是3,我不习惯。” 杨舒:“……” 等他平复一会儿,杨舒重新倒数。 每念一个数字,男人抱着她的力道便紧上一分,她极有耐心地不断提醒他放松。 直到数字“1”落地,两人从跳台一跃而下。 姜沛感觉整个人好像掉进了无底深渊,心脏都要从身体里飞出来。 从未有过的极致失重感让他整个人被恐惧包裹。 “啊啊啊啊啊——” “杨舒,老子今天真特么疯了,居然拿命陪你玩——” “啊啊啊啊啊啊——” 听着男人激烈的咆哮声,杨舒忍着笑,将他紧紧搂着他的双臂展开,大声道:“你身体放轻松点,睁开眼睛,越闭眼越害怕!” 姜沛在一次次的尝试中睁开眼,入目是女孩天真无邪的笑脸。 风在耳畔嗖嗖地咆哮着,将人的五官都冲得近乎扭曲。 姜沛渐渐适应这种下坠的冲击感。 连续经过三次弹跳之后,橡皮筋的弹性消失。 两人稳住身形后被下面的工作人员扶上船,送至安全的地带。 直到上了岸,姜沛两条腿还有些绵软。 整个过程他还是没体会到什么快感,甚至胃里有点往外泛酸水。 杨舒看着他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噗嗤笑出来:“你是不是后悔刚刚跟我一起跳了?” 他随口道:“还行。” 姜沛虽然是个相对随性的人,但可能因为职业的原因,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圈在条条框框里的。 蹦极这种运动,他以前从来没想过体验。 他的生活已经挺美好了,没必要闲着没事来找这份刺激。 可就在刚才,当杨舒一个人转身离开,拿着保证书签字时。 望着她孤单的背影,他无法克制内心的冲动。 他想陪着她一起。 不过他实在难以理解地看了杨舒一眼:“你这什么兴趣爱好,活着不好吗?” “好呀。”两人找长凳坐下来休息,杨舒才又说,“我最初玩蹦极,就是为了感受一下接近死亡的感觉,然后告诉自己活着挺好的。大概玩的次数多了,后来就真的喜欢上了这项运动。” 杨舒顿了顿,“其实,以前每次跳完之后,心里也不觉得多开心,极致的刺激过后,反而会将内心的孤独和负面情绪放大。” “不过今天还好。”她莞尔一笑,看向旁边的男人,“可能因为有人陪着吧,不会去想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还挺开心的。” 姜沛看着她:“想有人陪着,为什么不找个男朋友?” “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必然都是有所图的。我图那个人陪伴我,那对方图我什么呢?美貌?身体?青春?”她摇摇头,“这些都是不靠谱的东西,我从来不做这种交易。” 大概因为以后不会有交集,她说话难得坦诚,“我反而觉得,咱们俩像今天这种有约定期限的情侣关系,就挺好的,谁也不必向对方许诺未来。” 没有承诺就没有期待。 不期待,就不会受伤。 姜沛笑了声:“这就是你的爱情观?” 杨舒没说话。 姜沛凝视她片刻,倚在靠背上,幽幽说了句:“我接触过数不清的离婚案件,恨不得搞死对方的都有。” 杨舒:“?” 姜沛侧目看过来,抬手捏起她脸颊的软肉:“我也没像你这么,不相信爱情。” 在女孩炸毛之前,他很识趣地收回手,起身:“都玩到下午了,肚子不饿吗?带你去吃饭。” 第 14 章 第 14 章 从欢乐谷出来,姜沛还没有完全从蹦极的刺激中缓过劲来,两人没开车去太远的地方吃饭。 望梵山半山腰有一家生意红火的饭店,两人走进去。 这是一家韩料烧烤,人虽多,服务员上菜的速度却不慢。 杨舒早饿了,很自觉地拿着工具烤肉吃。 姜沛摸起手机瞅了眼时间,看到先前那个微信群里有消息,他点开。 申子俞:【沛哥还活着吗?】 申子俞:【你的家人还需不需要我和遂哥照顾了?】 申子俞:【我帮你时刻关注着新闻呢,你蹦极蹦得开心哈,一旦有意外,我立刻冲过去给你收尸!】 姜沛嘴角扯了下,敲出两个字过去:【滚蛋】 申子俞:【呦,这不好好活着的么】 申子俞:【刚刚搞得跟要英勇就义了似的】 申子俞:【不就蹦个极吗,你怎么怂得像个傻缺】 申子俞:【哈哈哈哈不行了我要笑死了,快帮我叫救护车】 (姜沛将申子俞踢出了群聊) 尹遂:【……】 (申子俞被尹遂拉进了群聊) 申子俞:【沛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申子俞:【咱们大学时学生会里那么多人,毕业后关系铁到现在的可就咱们三个,这是多么深的情谊,你怎么能说踢就把我踢了】 申子俞:【我会伤心的(/难过)】 申子俞:【还是遂哥爱我呜呜呜】 姜沛:【还想再被踢?】 申子俞:【沛哥我错了】 申子俞:【我给你跪下:扑通】 杨舒把烤好的五花肉夹在他跟前的盘子里:“来尝尝味道。” 姜沛收了手机:“原来烤了半天是给我的?那我实在受宠若惊。” 杨舒俏皮地眨了下眼:“我这不是怕你蹦极后遗症,现在还止不住手抖嘛。” 姜沛一怔,又想到刚刚群里被嘲笑。 他道:“我刚刚没表现的很害怕吧?” “没有吗?”杨舒认真回忆了一下,“哦,那刚跳下去的时候喊着说在拿命陪我玩的人,大概不是你。” “……” 场景再现,姜沛逐渐感觉到一丝丝的丢人。 他居然还不如个女孩子。 “我第一次玩,不适应是正常的,你看你玩漂流的时候刚开始也不适应。以后咱们找机会再跳一次,我绝对能发挥好。” 杨舒思索着,摇头:“以后天南海北的,各有各的工作,估计是没机会了。这么特别的回忆,有一次就挺好,下回你可以找别人一起。” 姜沛神色稍怔,抬眸看着对面的女孩。 她拿一片生菜叶子将五花肉卷起来,咬了一口,好看的眼眸眯起,不住点着头:“好吃!怪不得人多呢!”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已经下午三点钟了。 姜沛再次清晰地意识到。 吃了这顿饭,等回到民宿,他们俩就没有关系了。 女孩吃着东西一边跟他说笑,眼神里没有半点不舍和伤感。 姜沛莫名觉得烦躁,他起身:“你先吃,我去个洗手间。” 杨舒继续烤着东西,把烤好的肉放“钱二铭”的盘子里,又给自己烤了点菇。 她看看时间,琢磨着等“钱二铭”回来,她可以趁机提提给他拍照的事。 两人今天玩这么开心,他应该会答应的吧? 傍晚夕阳下拍出来的照片绝对好看。 如果配合得好,还可以拍点夜景。 打着这个主意,她讨好一般又往对面的盘子里放了几块烤肉。 杨舒吃的差不多了,“钱二铭”还没有回来。 不会腿软在卫生间出不来了吧?蹦极后遗症这么大? 杨舒正想拿手机给他打个电话,才猛然发现,她和“钱二铭”之间并没有任何联系方式。 她正要去卫生间看看,余光瞥向窗外。 外面半山坡前的路边,男人正随意倚着一块大石碑抽烟。 看来蹦极后遗症确实挺严重,大概是真没缓过劲儿。 杨舒跑过去找他:“钱二铭,你没事吧?” 姜沛见她过来,掐掉手里的烟头,随手丢进旁边的垃圾桶,耸肩:“我能有什么事?” 他依旧那副随性散漫,玩世不恭的样子。 “那你怎么不去吃东西,我都全部给你烤好了。” “我还不饿。”他看向杨舒,“你吃好了没?” 杨舒点头。 姜沛道:“账我已经结了,在这儿等着我进去拿包。” 姜沛的车停在山上的欢乐谷门口,离这里不远,从韩料店出来,两人徒步往上面走。 杨舒借机跟他聊。 “今天天气真好,现在时间还早,你回去应该也没什么事吧?” 姜沛侧目看过来:“怎么了?” 杨舒逐渐兴致勃勃,指着包里的相机:“你看相机也背了一天了,不用多浪费,不然我给你拍几张照片吧,你看这边风景这么好,可以留个纪念,就当抵你刚刚请我吃饭了。” 姜沛散漫笑了声,拎着包继续往前走:“你想拍我,怎么还说得好像在还我人情一样?” 他腿长,步子迈的也快,杨舒疾步跟上去,喘吁吁道:“你慢点,这是上坡,跑起来很累的。” 下午的阳光金灿灿的,给她那张脸染上粉色,一举一动都别样风情。 姜沛步子慢下来。 杨舒这才勉强跟得上他的步伐,继续先前的话:“你要真觉得是我想拍你,我也不否认,但我觉得这是互利共赢的事,我拍完可以发给你一份的呀,得奖了还能分你点奖金。” 姜沛有些想不通:“你既然是摄影师,应该经常给人拍照,干嘛非缠着要拍我?” 杨舒理所当然地回答:“看到不错的景致,当然想要拍下来好好收藏了。你看到漂亮的日出,美丽的晚霞,不会想要拍个照吗?” 姜沛倏地停下来。 杨舒没防备,鼻尖撞上他的手臂,鼻子登时酸酸涩涩的,眼眶也在生理条件下一点点起了红丝。 姜沛抬手按着她头顶微微往后压,迫使她抬起头,一字一顿道:“看清楚了,我是人,不是日出,也不是晚霞。” “模特站在镜头前也就是个景,我要琢磨着怎么把他拍好看,一个道理呀。” “拍好看了就拿我照片去比赛?” “……” 姜沛懒得理她,继续朝上面走。 “我又不白拍你的,我给你付钱的。你要嫌弃两千奖金太少,我再给你加点。” 杨舒跟上去,“就拍个照又不会花费太多时间,你连这点要求都不满足吗?人家男朋友都是主动帮女朋友拍照的,我反过来给你拍,还给你钱,你怎么还不乐意?” 她不停软磨硬泡,姜沛想了想:“你想拍也行。” 看到女孩眼底亮起的星芒,他道,“明天吧,今天太累了。” 他突然就想把两人的关系再拉长一些。 如果给他拍照,比赛,拿奖,那这期间总要有些交集吧。 他提出一个要求:“从拍照到修图,以及后面你参赛的每一个流程,你都得经过我同意。” 他能松口杨舒就很高兴了,对这些倒是并不介意:“好啊,但是你得保证,不许反悔!” “嗯,保证。” —— 欢乐谷门口,杨舒看到一个饰品店,兴致勃勃进去看。 耳朵上的耳钉已经很久了,她想换对新的。 在货架上看了看,她扭头问旁边的“钱二铭”:“你觉得哪个好看?” 姜沛视线在货架上扫过,最后拿起一对蝴蝶图案的:“这个吧。” 杨舒接过来瞧了瞧,蝴蝶翅膀微微颤抖,灯光下闪着细碎的芒,做工灵巧细致,确实不错。 这人眼光还挺好。 这款耳钉货架上摆了两对,她全部拿下来:“我都要了。” 要结账时,“钱二铭”递了银行卡给销售人员。 杨舒看他:“你要买礼物给我吗?” 她原本是打算自己付的。 男人漫不经心:“给你留点念想。” 杨舒:“……” 回到车上,杨舒把其中一对收进包包,另一对拿酒精棉消消毒,直接照着镜子把新买的耳钉戴上去。 微微颤抖的蝴蝶,显得整个人更有灵气了。 杨舒心情不错,系上安全带:“那咱们现在回去休息?” 姜沛把驾驶位的椅背向后调了调,双手抱臂倚上去,双目阖上:“太累了,眯一会儿再走。” 连着玩了那么多的刺激项目,确实很消耗人的体能。杨舒不疑有他,很理解地点点头:“行,那你睡会儿吧,不着急。” 她拿着手机随便刷着新闻。 姜吟给她发了微信语音。 杨舒没带耳机,怕吵到“钱二铭”睡觉,点开后下意识放在耳边。 但声音还是不低:“舒舒,你再不回来工作,国庆假期可就来了。工作室又接了几个活,我和凌姐两个人忙不过来,你少玩两天,赶紧回来!” 旁边姜沛睁开眼,侧目看了过来,盯着她的手机,眉心皱着脸色微沉。 杨舒以为是吵到他睡觉了,很抱歉地捂住手机:“你继续睡吧,我手机音量调低一点。” 姜沛淡淡收回视线,再次眯上眼。 杨舒思索着,在屏幕上给姜吟敲字回复:【我应该这两天就回去,么么~】 姜吟:【玩的开心吗?】 杨舒不自觉看了眼旁边的男人,回答:【还行。】 又跟姜吟聊了两句,杨舒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出来玩的这几天说是放松,但其实每天都起挺早的。 这“钱二铭”既然要睡会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民宿,那干脆她也眯一觉好了。 手机装进口袋,杨舒将椅背调整至合适的高度,往后一躺,闭上眼。 有免排队的畅玩票真好,不然即便她正能自己搞来票,此刻没准还在太阳底下跟大家一起排队呢。 杨舒舒展眉头,喜滋滋地酝酿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挺旁边人没了动静,姜沛缓缓睁开眼。 他突然觉得这一天过得是真快。 还没怎么玩呢,就结束了。 女孩仰着下巴躺在座位上,樱红的小嘴微张,呼吸均匀,显然是真睡着了。 她难得有如此乖巧安静的时刻。 阳光顺着窗户洒进来一些,勾出她清秀好看的眉眼轮廓。 女孩舔了下唇,稍微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姜沛失神看着,口袋里手机嗡声震了下。 他身子坐正,摸起来看了眼。 尹遂单独给他发了条微信:【你有艳遇?】 姜沛眼皮跳了一下,下意识看向睡得香甜的女孩。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顺着窗户往外看。 欢乐谷大门外,偌大的停车场,他没有看到尹遂那小子的身影。 姜沛:【?】 【为什么这么问?】 尹遂:【直觉】 姜沛当即乐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直觉,男人也有第六感吗? 姜沛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兄弟,你这直觉让我心里发毛,你不会对我有意思吧?】 【我知道我长得帅,但我对男人真没兴趣,你要控制好你自己啊,我害怕。】 尹遂:【……】 【真骚】 姜沛:【不是,你到底为什么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尹遂:【上午行业峰会,我遇见了江彻】 姜沛:【没错,江彻给了我一张欢乐谷的票,所以我来玩个蹦极。这跟艳遇有什么关系?】 尹遂:【划重点:情侣票】 姜沛:“……” 【一张情侣票能代表什么?我一个人拿情侣票来蹦个极,有什么问题?】 尹遂:【没问题】 【你们玩得开心,回来记得请我吃饭】 姜沛盯着他最后的“你们”两个字,哂笑一声。 请你吃屁! 想着刚才尹遂的形容,他斜睨了眼女孩的睡眼。 艳遇? —— 杨舒这一觉睡得挺沉,醒来时身上搭着一件外套。 她眨了眨眼,发现是“钱二铭”的。 男人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在自己的位置上刷着手机。 外面天色已经黯淡,车里没开灯,手机荧幕的光映着男人俊逸的脸廓。 “我是不是睡挺久的,天都黑了。”她把外套收起来,还给“钱二铭”。 男人随手接过来:“醒得刚刚好。” 他下巴一抬,示意前方,“快开始了。” “什么?”杨舒狐疑地看过去。 他车停在地势较高的位置,能看到欢乐谷精巧漂亮的建筑和旖旎灯光。 一座座城堡般的建筑高高耸立在山顶,夜幕下多了些神秘的色彩。 “原来这里晚上也这么美。”她从包里取出相机,探出窗户打算拍点照片。 刚按下快门,周围的灯光蓦地黯了,周遭一片漆黑。 紧接着,“嗖”的一声,红红的星火窜上天,在高空中砰地爆破。 绚丽的烟花四散开来,绮丽多姿,姹紫嫣红,如银河倒泻,又像披着彩衣的流星雨洒落人间。 杨舒有点兴奋:“这里晚上居然还有烟花秀吗?” 姜沛说:“不是每天晚上都有,今天恰好有。” 一簇簇烟花在空中绽放,映红了人的脸颊。 杨舒狐疑地侧目看过去:“所以你不是真的睡觉,是故意拖时间等烟花吗?” “你们女孩子应该会喜欢这玩意儿。”他看向女孩澄澈的眼眸,“今天玩得很畅快,不知道这样的落幕,能不能让你记得久一点?” 杨舒品味着他的话,挑眉笑了:“你是希望我记得烟花呢,还是记得你?” “你说呢?”男人扣住她的后脑,唇压上她的。 他感觉自己像中了蛊。 明知道两人的关系危险易碎,却还是轻易沦陷。 耳畔再次响起她先前的话。 ——“两个人在一起,必然都是有所图的。” ——“这些都是不靠谱的东西,我从来不做这种交易。” ——“咱们俩像今天这种有约定期限的情侣关系,就挺好的,谁也不必向对方许诺未来。” 既然如此,那就不谈感情,不聊以后,活在此刻好了。 指腹撅住女孩的下颌,迫使她张开嘴。 舌强势而入,肆意掠夺,越吻越深。 第 15 章 第 15 章 不知过了多久,烟花早已结束,那个吻还在继续。 激情的深吻过后,杨舒的唇又红又胀,麻木得仿佛没了知觉。 他以这个吻,这场烟花,结束了两个人今天的关系。 回民宿的路上,车内一直很安静。 先前的暧昧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陌生与疏离感。 这微妙的气氛转变,在提醒着两个人,欢乐谷之旅已经结束,他们彼此间没有关系了。 杨舒抿了下唇,觉得自己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钱二铭这个人对她太有吸引力,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明天给他拍完照,她就走。 希望以后别再有交集了。 她很不喜欢这种有点失控的发展。 两人下午吃的饭,这个点也不饿,直接一路开到民宿。 车停进院子。 杨舒解开安全带,下车前还是提醒了他一句:“你答应明天让我拍照的,别反悔哦。” 姜沛看她一眼,似乎笑了声:“你怎么那么想拍我,这算是承认我这张脸很符合你的口味?” 他又是那副狂傲自恋,痞里痞气的模样。 为了能拍到照片,杨舒不跟他争论:“脸是不错,但主要还是需要跟我这样的优秀摄影师配合,才能拍出好作品。所以,明天记得好好配合。” 姜沛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两人从车上下来,老板听见动静从屋里出来,笑着跟两人打招呼:“呦,你俩出去玩这一天可够久的,怎么样?” “还不错。”杨舒甜甜一笑,率先上了楼。 —— 今天确实玩得很尽兴,杨舒回房间后洗了个热水澡,消除掉身上的疲倦感,换了条湖绿色的修身连衣裙。 头发吹得半干,她从房里出来到院子里吹了会儿风。 “钱二铭”自从回房间后便一直没有再出来过,不知道是不是休息了。 杨舒之前经常自己一个人去游乐场玩,倒是很少有像今天这么畅快的。 不得不承认,这里面有“钱二铭”的功劳在里面。 她还记得蹦极的时候,他分明满脸都写着抗拒,最后还是陪她一起了。 实在是把身为男朋友的职责发挥的淋漓尽致。 还送了她两对耳钉。 仔细想想,还是挺暖男的。 最让杨舒高兴的,莫过于他还答应了明天配合她拍照。 用一天的时间让他拍,这可是相当大的收获。 杨舒对“钱二铭”的好感度又增加不少。 他下午没吃多少东西,回来就直接回了房间,也不知道现在饿不饿。 杨舒眼珠微动,觉得要不然还是给他送点吃的吧。 她稍微关照他一点,没准明天拍照的时候他更能好好配合,事半功倍。 另外,“钱二铭”说拍完照以后比赛的细节也得让他知道,那她得去要一下“钱二铭”的联系方式。 这样以后网上联系,就不用在现实里见面了。 打定主意,杨舒点开手机外卖软件。 看着美食图片,她也觉得饿了,最后点了两份牛排。 又想着有牛排不能没酒,顺便点了瓶红酒。 搞得有情调一点,就当是两人结束一天情侣关系的散伙饭好了。 杨舒在院子里等着,外卖送达后,她找老板要了两个高脚杯,高高兴兴拿着外卖去四楼,敲响401的房门。 很快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男人大概刚洗过澡,穿了套黑色家居服,头发上还沾着湿气,身上飘着一股淡淡的清冽气息,不知是洗发水还是沐浴露的味道。 廊下的灯亮着,照耀下男人的肤色冷白,五官凌厉帅气,又带着点清新和随性。 看到门口的杨舒,他神色稍怔。 杨舒笑着举了举手里的东西:“你在外面没吃什么东西,我点了外卖,要不要一起吃?” 姜沛其实已经刷过牙准备看会儿书睡了,不过望着她一脸真挚期待的目光,他最终点了下头。 杨舒很高兴:“那我们在哪儿吃?要不然去天台?” 想到什么,她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刚从院子里回来,外面起风了,还挺凉,不知道会不会下雨。” 姜沛想了想,将房门打开:“你不介意的话,我房间有个阳台。” 两人就住在隔壁,吃个散伙饭而已,有什么好介意的。 杨舒果断拎着东西走进去。 两人的房间虽然一墙之隔,但这间明显比杨舒的更宽敞,更大。 甚至还有专门的衣帽间和阳台。 墙是烟灰色的,格调偏冷。 “为什么你这个房间跟我的不一样?我在网上也没看到过这间房的照片。” 姜沛去把阳台上的桌子展开,摆上椅子:“我当初和老板一起投资了这家民宿,这间房是我的专属,不对外租售。” 杨舒没有再乱看,把牛排和红酒摆上桌。 还放了个小蛋糕。 姜沛挺意外的,眯了眯眼:“你过生日?” “不是啊。”杨舒拉开椅子坐下,“我们俩今天相处这么愉快,分别不需要点仪式感吗?所以我点了个蛋糕。” 姜沛在她对面坐下,瞥见蛋糕上的文字:分手快乐 杨舒把蛋糕往一旁推了推:“咱们晚点再切蛋糕,先吃牛排吧,我看网评上面说这家牛排挺不错的。” 说着把高脚杯摆好,倒上酒。 姜沛看着杯子里的红色液体:“还要喝酒?” “稍微喝点意思意思,烘托氛围嘛。”她率先举起来,“来我敬你,谢谢你今天带我玩了这么多项目,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姜沛执起酒杯,跟她碰了下。 寂静的阳台上传来清脆的轻响。 他抿了一口,见杨舒仰头喝完了,他道:“少喝点,吃东西吧。” 杨舒指着空空的酒杯:“我这是为了展现我感谢你的诚意,也希望咱们明天拍照合作愉快。” 姜沛看着手上的酒,忽而笑了。 怪不得想起来给他送吃的,原来想着拍照的事。 “我记着呢,不用反复提醒我。” 他无所谓地晃了晃杯里的酒,仰头喝尽。 放下酒杯,他低头切着牛排。 杨舒很恭维地吹彩虹屁:“那是,你作为一名优秀的律师,记忆力肯定好!而且绝对守信重诺,我不怕你明天变卦。” 说到记忆力,杨舒随意找话题跟他聊:“你是从几岁开始记事的?小时候的事记得的还多吗?” 姜沛回忆了一下:“幼儿园的事大多比较模糊,记得一些零星的片段,念小学之后的一般都记得。” 杨舒吃了口牛排:“那你记忆力没我好,我两三岁的好多事都还记得很清晰。” 她笑着跟他聊:“我妈手巧,很会做旗袍,我小时候顽皮,总是在她跟前捣乱,打扰她赶工。她有时候气得咬牙,却又舍不得打我。后来我妈亲手给我做了个娃娃,那个娃娃可漂亮了,金黄的头发,穿着蓝色碎花旗袍,眼珠是褐色的,睫毛很长……” “但是很奇怪。”杨舒又喝了口酒,笑意淡下来,“这么多年过去,我记得清娃娃的长相,妈妈的样子却在脑海里有点模糊。人就是这样,越是害怕忘记什么,就越是清晰不起来。” 还有哥哥,她想象不出来,现在的哥哥应该长成什么样子。 她也不知道,她该怎么找到他。 长而卷翘的睫毛上晕染出湿意,很快凝聚出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落下来的一瞬间,她抬手拂去。 “你这房间,好像有点闷。”她努力克制,声音却还是掺了哑。 她起身,将阳台的窗户打开。 外面飘起蒙蒙细雨,路灯下像一根根银针泻落。 带着凉意的风吹过来,她的裙裾轻轻摇曳,胳膊上沁入丝丝缕缕的凉意。 杨舒深呼吸,努力平复自己凌乱的心绪。 她以前每次做完极限运动之后,一个人回到家里,当孤独被放大,就会忍不住想哭。 她以为今天会不一样,没想到居然在“钱二铭”跟前出了丑。 实在是太丢人了。 她晃神间,一件外套照在了她的肩头。 她回头,男人就站在她身后,视线没看她,而是顺着窗子望向外面的雨。 杨舒想起来一个问题,有点懊恼:“如果明天继续下雨,不就影响我拍摄了?总不会只能拍室内吧?” “室内?” 姜沛抄着口袋散漫倚在窗边,半调侃地道,“难不成,你想给我拍私房照?” 他痞气地勾唇,“事先声明,想让我脱衣服给你拍可不行,咱们白天约定时没这一项,你别想占我便宜。” 这话倒是给杨舒提了个醒。 她抬眸盯着男人那张英俊倜傥的脸,视线顺着往下,落在他胸肌和腹肌的位置。 他只穿了件家居服,依稀能看出身形不错。 杨舒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在他身上试探着轻轻戳了一下。 姜沛微微怔愣,旋即捉住她不安分的手指。 稍一使力,她被迫上前一步,整个人径直朝他怀里贴过来。 下巴撞在他胸口,杨舒惊慌失措地抬眸,对上那双深邃幽远的眼眸。 硬朗的眉骨下,男人眼底泛着细碎的光,里面倒影出她此刻的身影。 “干什么?”他还攥着她那根纤细的食指,刻意压低的声音说不出的性感,“真想占我便宜?” 杨舒心虚,避开眼不看他:“我这也……不算占便宜吧。” “嗯?” 杨舒为自己辩解:“咱们俩说好的做一天情侣,如今没过晚上十二点呢,我就还是你女朋友。既然是情侣,我……” 她耳根发热,声音越来越小,“我摸一下我男朋友的胸肌怎么了?” 大概被自己这套理论说服,杨舒抬起头,逐渐理直气壮:“情侣之间,不能做这种事吗?” 姜沛笑了下,大掌收紧她的腰肢,他俯首贴近她,说话间吐纳淡淡的酒香:“你要这么说的话,那当然可以。” “不过,情侣之间,其实还能做更亲密的事。” 他目色渐沉,那双墨色深瞳灼灼凝视着她。 须臾,他喉结微动,慢条斯理解下衣服最上方一颗纽扣,声音低哑蛊惑,像个斯文败类,“要来体验一下吗?” 第 16 章 第 16 章 室内的光线黯淡, 暖橙色灯光勾出男人凌厉深刻的脸廓,他个头很高, 杨舒看他时不得已抬起尖尖的下巴。 羽睫微簌, 耳畔还回荡着他刚刚那句话—— 情侣之间,更亲密的事。 男人领口处的一颗扣子被解开,性感凸起的喉结若隐若现。 他凝过来的眼眸炽热, 里面像簇着团火, 左侧眼尾处的那颗小痣越发勾人。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杨舒大脑迟钝得忘了思索, 几乎没有多想, 下意识地缓缓伸手, 朝他那张脸探过去。 指腹点在他那颗痣上, 轻轻抚过:“有没有人说过, 你的眼睛很好看。” 他平日虽痞, 但眼神总是犀利冷冽,此时却在那颗小痣的衬托下,平添几分缱绻与多情。 瞳黑如墨, 里面蓄着某种强大的吸附力, 看久了容易让人沉沦。 不到凌晨十二点, 这场游戏就还没有结束。 杨舒双手捧起那张脸, 踮起脚尖, 朝着那两片薄唇贴了过去。 察觉她的意图,姜沛瞳孔微缩, 却没阻拦, 只目光坚定地锁住她。 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上不知何时因酒醉染上红晕, 眼角眉梢流露几分往日难有的娇媚。 就这点酒量,也敢拿着红酒来他房间。 真把他当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了。 他垂眸望着主动朝他送过来的猎物, 喉结微动,目色不觉深了些。 一阵清冷的风顺着半开的窗户飘进来,带着丝丝凉意,拂过面颊时姜沛大脑清醒了一瞬。 在那张潋滟红唇几乎亲上他时,他食指点在她的额头,拦住她的进一步靠近。 力道驱使下,女孩白皙的脸扬起,看他的眼神清澈懵懂,还有一丝被搅了好事的不满。 “醉了?”他声音淡淡,神情中带着点探究。 杨舒怔了下,旋即想到什么,抬手试了试脸颊的温度。 有点烫。 她喝酒容易上脸,但就喝一杯,总不至于失了清醒。 挑眉一笑,她将落在额前的那只手拨开,不答反问:“你猜呢?” 声线袅袅动听,甜软中带着娇。 暖暖的光线下,女孩嘴角轻勾,眸底藏着几分狡黠。 姜沛凝望她片刻,蓦地上前,将人逼至窗边。 大掌落在她纤细的腰肢,扣紧。 杨舒脊背抵在窗沿,外面凉风吹起她后肩处散落的长发,抬眉对上男人深沉的视线。 他关上窗,阻挡住外面的风雨。 室内一下子安静不少,四目相对,暧昧在两人之间发酵,萦绕。 “没醉,那就是真想玩大的?” 他充满磁性的嗓音穿透耳膜,带着些许蛊惑,异样的苏感顺着血液传遍四肢百骸,杨舒垂在一侧的指节莫名颤栗几下。 薄唇微动,还未出声,他的吻覆了过来。 唇瓣温软,掺着红酒的香醇。 他的吻跟白天比多了技巧性,像是调情,却又难掩强势霸道。 杨舒被亲得几乎缺氧,大脑来不及运作,嘤咛着双臂不觉攀附在他的脖颈,闭上眼回应。 窗外雨势渐渐大了,风拍打着玻璃。 玻璃上很快凝聚起晶莹水珠,外面灰蒙蒙一片,像笼着团薄雾,视野朦胧。 不知过了多久,姜沛放开她越发殷红饱满的唇,眼底有欲燃烧,说出的话却异常冷静:“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杨舒没说话,只是踮脚凑上前,在他喉结上轻咬一口。 无声地跟他较劲。 下一瞬,她被男人打横抱起,转身折往那张大床。 大床柔软,杨舒躺下时嗅到一股清冽的冷香,跟他身上的味道一样好闻。 男人随意坐在床沿,静静望着她,指腹慢条斯理去解自己的上衣纽扣。 杨舒倏忽间觉得自己很像砧板上的鱼,任他宰割。 她脚趾不自觉缩了下,一手攥住旁边柔软的被角。 姜沛忽而想起什么,起身:“等一下。” 随后大步出了房间。 他走得突然,杨舒愣愣地有些反应不过来。 室内剩下她自己,她盯着头顶天花板,开始纠结自己今晚找的这个刺激,会不会有点大。 说起来,她和钱二铭也没认识几天。 杨舒贝齿咬着下唇,脑海中两个小人疯狂打架。 大概过了五分钟之久,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杨舒本能地从床上坐起。 姜沛关上门走过来,看到她还在,牵唇笑了:“没跑?” 被他这么一问,杨舒脑海中正在打架的小人瞬间分出胜负,挺直腰杆:“我为什么要跑?” 她目光在男人身上流连片刻,“你刚刚走那么突然,倒是很像临阵脱逃。” 姜沛扬了扬眉,在床沿的位置重新坐下,一手撑着床褥,倾身朝她靠近:“我会逃?” 温热的气息扑过来,杨舒呼吸稍停:“那,那你干嘛去了?” 他将握拳的那只手伸过去,摊开掌心。 是一只安全套。 杨舒愣愣地看着那玩意儿,实在不敢相信,刚刚那种情况下他还能想到这些。 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她很中肯地给出评价:“严谨。” “多谢夸奖。” 他指腹挑起她的下巴,唇贴近她耳畔,开口间声音微沉又带着蛊惑,“那么,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他身体的力量压过来,杨舒被迫再次躺了回去,唇被他咬住,又辗转落在锁骨。 杨舒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和异性相处,心跳止不住地加快。 她只能试图聊点什么,来掩盖自己的慌乱:“那个东西,你在哪搞的?” “民宿里自然就有。”姜沛将衣服随手抛在地上,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 他上身的线条紧致漂亮,皮肤呈冷白色,挺直颀长的身姿将灯光遮了大半,有阴影打在杨舒的脸上。 杨舒想起来了,她房间的床头柜上也摆的有那玩意儿。 “那,你就拿一个够用吗?” “嗯?”姜沛眉尾轻扬,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你来说说今晚想用几个,我再去拿?” 杨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什么,当即闭嘴。 光洁纤细的脚踝被他有力的大掌攥住,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 杨舒有些痒,正欲抽离,他用力往怀中一拉,男人欺身压过来。那张英俊深刻的脸近在咫尺,黑色的眼瞳晦暗,深不见底。 “杨舒。”他灼灼望着她,眼底是满满的占有欲,“我刚刚给了你五分钟时间,你既然没跑,接下来就真没机会了。” 杨舒一怔,才反应过来他刚刚为什么突然离开,还走了那么久。 安全套是其次,他在等她做最后的选择。 想不到这男人瞧着吊儿郎当,关键时候还挺有风度。 她刚刚确实有些犹豫,此刻却突然不犹豫了。 “怕吗?” 男人带着喘息的温热嗓音落在耳畔时,杨舒抿了下唇,摇头。 薄唇滚烫,落在她嘴角。 他的掌心更是火热,一寸寸灼烧她平滑细嫩的肌肤。 杨舒低嗯一声,轻阖双眼。 接下来的事变得水到渠成。 杨舒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没忍住抓破了他的皮肤,灯光下印着斑斑抓痕。 外面狂风骤雨,引树枝乱颤,到半夜才停歇。 杨舒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过了,居然一夜无梦。 只是醒来时,身上有些酸困。 她迷迷糊糊翻了个身,觉得身上不太舒服,困惑两秒,依稀想起昨晚上的事情来。 她蓦地睁开眼,视线在房中飞快掠过。 陌生的房间昭示着昨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境。 虽然昨晚没醉,却是借着酒劲才敢如此大胆,此时一觉醒来,杨舒有些怔懵。 算不上后悔,只是无措。 若是以前,她绝对不会相信,自己能和一个认识没几天的人关系进展到这种地步。 可她昨晚确确实实这么做了。 现在回想,杨舒也弄不清为什么会这样。 或许,她只是突然有点害怕一个人回到房间,面对孤独的夜。 一时鬼迷心窍,就留在这儿了。 又或者,她只是单纯看上了那张脸。 房间里只有她自己,杨舒拢着被子四下找寻自己的衣物。 在床尾瞧见自己的裙子,她一手按着胸前的被子,弯腰伸手去够。 房门在这时“咔哒”一声被人打开。 杨舒指尖还没碰到自己的衣服,又惊得缩回去,整个人再次钻进被子里裹住,只露出一颗小脑袋来。 “醒了?” 姜沛一身黑衣黑裤,笔挺高大的身姿走进来,手里拎着饭盒。 他随手放在床头桌上:“过饭点了,民宿食堂里没吃的,给你点了外卖。” 外面的阳光顺着半掩的窗帘打进来,映在他挺直的鼻梁,轮廓俊朗深刻,薄唇抿起极淡的弧度,一张皮相过分精致。 他神色平静,脸上没什么情绪,说话语气也无比正经。 杨舒莫名想起昨晚上发生的一段插曲。 当时他研究了一会儿,抬头问她:“是这里吗?” 杨舒被他问得噎住,脸有点红:“这种问题,你问我?” “我觉得是。”他认真思忖两秒,“验证一下不就知道了。” …… 她就没见过那种情况下,自己不确定有没有找对,然后一本正经跟她探讨的男人。 脸皮可谓相当厚了。 当时杨舒只顾着脸红,此时再想,一时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她笑意很浅,声音也不大,在寂静的卧室内却格外惹人注意。 姜沛立在床边,垂眸若有所思地打量她:“笑什么?” 杨舒嘴角迅速拉平,镇定回答:“我早上醒来有爱笑的毛病。” 姜沛哂笑一声,那份天生的浪荡与不羁又回来了:“我还以为是被我招待的太过享受,美成这样。” 杨舒:“……” 果然就没有正经的时候。 带进来的早餐她一直不动,姜沛掀起眼皮:“不吃点?” 杨舒依旧拢着被子,把自己裹得很紧:“暂时还不饿。” 姜沛正欲再说什么,瞥见床尾她的裙子,这才反应过来什么。 他了然地勾勾嘴角:“我去外面。” 随后大步转身出去。 屋里只剩下自己,杨舒迅速捞起衣服穿上。 床头桌上放着的外卖也顾不得吃,只想先回自己的房间再说。 打开门,钱二铭在外面的走廊上站着。 他背靠着墙,侧脸冷峻,身形挺拔,额前落了几率碎发,更显清隽帅气。 修长好看的指尖夹了根烟,有猩红的火光微微闪烁。 没料到杨舒会这么快出来,姜沛愣了一下,掐灭手中刚点燃的香烟,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四目相对,他抬步上前,眼眸微眯着在她脸上审视片刻:“你这急急忙忙的架势,我怎么觉得,像是准备逃?” 他气场强大,周身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混着淡不可闻的烟草味。 杨舒被逼得连连后退,一只脚还没来得及迈出去,又不得已重新回到房间内。 姜沛顺势关上房门,把她堵在墙角。 杨舒心里一慌,脸上努力保持淡定,浅笑道:“我怎么会逃呢,咱们昨晚上不是说好了今天拍照吗,我看外面也不下雨了,正准备回去拿相机来着。” “拍照的事不着急,咱们来聊聊昨晚上的事。” “?” 杨舒下意识抬头,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昨晚上……什么事?” 男人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唇角几不可见地牵起:“你说什么事?” 他将衬衣最上方的纽扣解开,喉结上还有她的齿痕。 扣子解开第二颗,白皙性感的锁骨处,是她留下的吻痕。 骨节分明的指尖在上面轻点几下,男人启唇:“我们不应该坐下来好好聊聊吗,毕竟,我不是个随便的人。” 姜沛重新把扣子一颗颗系上,“作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我决定对你负责。” 杨舒:“?” 原来是大男子主义作祟。 杨舒宽慰他:“都是成年人了,这种你情我愿的事。” “那不行。”他果断拒绝,“我这种善良有风度的人,心里过意不去。” 杨舒被他噎了一下。 深吸一口气,她眼珠微动,倏而开口:“其实你不用这么想,昨天咱们俩不是情侣吗,发生这种事也没什么奇怪的。今天咱们不再是情侣关系,自然就各奔东西,互不相欠。” 男人沉吟片刻,认真提醒她:“昨晚上咱们俩做到了凌晨一点,零点到一点的这段时间,并不是情侣关系。而且那一个小时里,才渐入佳境。” “……” 杨舒不知道他是怎么面无表情跟自己说这些话的,只觉得耳根莫名一热,眼前闪过昨晚的些许碎片。 姜沛扫了眼她红润的耳根,痞气地抬了抬下巴,看向那个依旧在阳台桌上放着的蛋糕。 上面“分手快乐”几个字还在。 “你昨晚上拿蛋糕过来,说是分手需要仪式感。但是后来蛋糕不是没吃?那这个仪式就等于没有结束。” “要不然,”他微微倾身朝她靠近,说话间吐纳几分温热的气息,“我们继续在一起?” 这话杨舒一时没法接。 她可没有谈恋爱的打算,真谈出感情来更是麻烦。 她努力扯出一张笑脸来:“我真不用你对我负责。” “那你对我负责也行。” “……” 没想到这人如此难缠。 杨舒一时有点头疼,昨晚上的事她到现在自己都还没好好冷静下来,如今还被他纠缠。 她干脆道:“那你开个价吧,多少钱?” 姜沛望着她,脸色沉下来:“金钱交易的性行为,可是要被拘留的,你这个想法很危险。” 杨舒被搞得有点无语:“那你说要怎么负责?我把你娶回家做赘婿?” “也不是不行,今天就领证怎么样?” “……” 窒息了。 原本昨晚上的事杨舒还没感到后悔,可此时此刻,她开始悔了。 怎么这么倒霉,摊上个难搞的主。64 8 她借口说先去拿相机拍照,其他事情以后再商量。 推开身边的男人,杨舒以最快的速度溜走。 回到自己房间,她反锁房门。 平复了一会儿凌乱的心绪,她找了身干净的衣物进浴室洗澡。 白嫩的肌肤上沾染红痕,无声暗示着昨夜的疯狂。 温热的水流顺着花洒流下来,削薄纤细的肩头聚满晶莹水珠,断了线一般往下落。 室内热气氤氲,像笼着团白雾,朦胧似江南烟雨。 杨舒略一思忖,抹了把脸,关掉淋浴开关,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 穿上衣服,护肤也来不及做,更没心情化妆。 她果断找到自己的行李箱,收拾东西。 她觉得照片还是不拍了。 从昨晚上的接触来看,钱二铭显然是处男。 他估计比较宝贵自己的第一次,所以今天才不依不饶要她负责。 这种情况下,俩人的关系最好在此刻立马断掉! 虽然这个行为是有点渣,可她也委屈呀。 明明昨晚还你情我愿,是他自己主动的,怎么今天就非要她负责了呢? 凭什么?! 渣就渣吧,她才不要负责! 她回长莞去,以后谁也见不着谁,就当做是一场露水情缘好了。 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她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 —— 姜沛坐在阳台的椅子上,两条长腿自然交叠,凝神看着桌上那个放了一夜没有动过的蛋糕。 片刻后,他瞥了眼腕表的时间。 杨舒说拿相机拍照,然而到现在都还没动静。 他眼皮一跳,忽地反应过来什么,大步开门出去。 站在隔壁,他敲响房门。 连着敲了几次都没反应,他瞳孔微收,大步走向楼下。 民宿老板在柜台前坐着,瞧见他笑着招呼:“你最近挺闲啊,今天怎么没出去?” 姜沛没回答,反问他:“402的杨舒退房没?” “退了啊,我正准备让人去打扫呢。”老板说着,打量姜沛,“昨天她不还叫你男朋友呢,你俩到底在一起没有?人怎么今天就走了?” 姜沛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什么时候退房的?” “两分钟之前吧。” 老板还准备再说什么,姜沛已经飞快朝着外面跑去。 及至大门口,远远看见前方停了辆出租车。 不等他走近,车子疾驰而去。 姜沛冷冷地站在原地,看着那辆车很快驶离自己的视线。 他心上莫名乱了一瞬,几乎不及思索地拿起手机,找到杨舒的微信,拨通语音电话过去。 响了几声,那边传来甜软的女音,带着点困惑:“沛哥,有什么事吗?” 姜沛举着手机放在耳边,指间的力道一点点收紧。 薄唇动了动,所有的话梗在喉头。 沉默。 “沛哥?”女孩又唤了一声,“沛哥,你能听到吗?” 姜沛把手机放下来,点红色的按钮挂断。 出租车后座,杨舒盯着这个莫名其妙的来电,有点迷惑。 她和姜吟哥哥也不熟,上次假装他女朋友的事不已经过去了吗,怎么突然给她打电话? 关键打就打了,怎么还不吭声呢? 莫非是打错了? 杨舒蓦地想起钱二铭好像跟姜沛认识。 总不至于,是钱二铭跟姜沛说了什么吧? 但仔细想想,又好像不太可能。 那么自恋的男人,怎么可能跟别人说自己被睡了,对方还不负责呢? 不会的。 毕竟是好姐妹的哥哥,不问一问好像也不好。 犹豫着,杨舒敲了几个字过去。 —— 折回民宿,老板围着他问东问西,姜沛嫌烦,径直回了房。 关上门,手机又震了声。 杨舒:【沛哥,你是打错电话了吗?】 姜沛随便乜了眼,将手机丢至床头。 他面对任何事都成竹在胸,这还是第一次感觉事态完全不受他掌控。 甚至一次又一次跟他的意愿背离。 心里空落落的,却又说不出哪里不适。 掀开被子,他双手置于脑后在床上躺下。 鼻端嗅到一股柑橘清露的甜味,丝丝缕缕萦绕得人心头微微发痒。 姜沛疲倦地闭上眼,那份香气却越发近了,经久不散。 第一次闻到这抹香气,是很久远的事了。 大概是五六年之前。 当时妹妹姜吟考进了p大摄影系。 那个冬天长莞下了场很大的雪,姜吟打电话给他,说要拍雪景,让他把家里的相机给她送去学校。 寒冬雪天,姜沛本不愿去,又耐不住那丫头絮叨,最后开车去了p大。 在p大校门口看到姜吟,他打开车门下来。 冷风一吹,他冻得直哆嗦,还打了个喷嚏,十分不耐烦地把相机丢给她:“知道今天多少度吗,你可真会给我找事儿!” 姜吟笑嘻嘻接过来:“你开着车呢,怕什么?” 姜吟手里当时还拎着一杯没开封的奶茶。 姜沛本就冷,又有点口渴,很自然地就接了过来,剥开吸管扎进去,吸了一口。 热乎乎带着点甜味的奶茶滑过喉头,有点齁嗓子,他皱眉:“什么垃圾口味,放这么多糖?” 姜吟正专心把玩着手里的相机,听见这话一抬头,才发觉姜沛把她手里的奶茶给喝了。 姜吟急了:“你怎么抢我东西?!” 姜沛轻嗤一声,觉得这丫头太不懂感恩了:“我辛辛苦苦给你送相机,喝你杯奶茶怎么了?我还嫌难喝呢。” “可这不是我的,我同学的!” “?” 姜沛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一个女孩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姜姜,麻烦你了,我——” 她话没说完,看到姜吟手上是空的,她旁边一个陌生男人手里捧着杯奶茶。 女孩伸手接东西的动作一僵,愣愣看着姜沛手里的那杯奶茶。 姜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姜吟话里的意思。 抬眼看着刚刚跑过来,目光盯着他手里奶茶的女孩,他嘴角一抽,指指手里这杯奶茶:“你的?” 那天的杨舒穿了件白色及膝羽绒服,脖子上围着同色围巾,许是太冷的原因,她缩着脖子,一张小脸冻得通红。 没有化妆,素着一张脸,却眉目清秀好看,是一种恬静而不张扬的美。 她跟男人的视线对上,又随之望向那杯已经被开了封的奶茶,似乎有点不知所措。 姜吟也不知如何收场了,无奈地瞪了她哥一眼。 杨舒刚刚说去下洗手间,让她帮忙拿一下奶茶,没想到竟然被她哥给喝了。 她有点抱歉地跟杨舒道:“舒舒,对不起啊,我再给你买一杯吧。” 她刚说完口袋里手机铃响了,室友让她赶紧回宿舍,说有重要的事。 听室友话里挺急的,姜吟只能把烂摊子丢给姜沛:“你喝了人家奶茶,自己去帮人家买。” 然后又跟杨舒打了声招呼,匆匆离开。 只剩下他们两个,杨舒一时有点局促,目光躲闪着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脚尖。 姜沛看着手里已经被自己喝过的奶茶,礼貌开口:“抱歉,我给你买新的。” 杨舒不知道对方是谁,和姜吟什么关系,不过听说话语气应该挺熟的,便道:“你是姜吟的朋友吧,她前段时间还帮我介绍了兼职,这奶茶就当我送你好了,没关系的。” 她说话时也低着头,后来许是觉得不礼貌,抬头看了他一眼。 随着抬头的动作,她用手扯了扯围巾,把自己的下巴和鼻子给遮上,只露出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眸。 跟他的眼睛对上,她又怯生生逃开,再次把头低下去。 姜沛观察着她的举动,微微倾身靠近她。 想起刚刚姜吟对她的称呼,他缓缓念出声:“舒舒?” 有点被这个称呼惊着,杨舒愕然抬眉。 发觉男人的靠近,她脊背不自觉有点僵,呼吸也跟着停了。 姜沛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像柑橘,又似晨露,是她发间的味道。 鬼使神差地,他扯掉她挡住鼻子和嘴巴的围巾,露出精巧漂亮的五官。 女孩肌肤晧如白玉,欺霜赛雪,模样清丽出挑,墨瞳中染着不沾尘埃的空灵与脆弱。 “这么好看,为什么要挡住?”对上她怯怯的眼眸,他牵唇一笑,温声问她,“你的名字,是哪个舒字?” 女孩脸蹭地红了,她后退两步,胡乱抚了下鬓前的发,匆匆向着学校里跑。 姜沛直起身,望着远去的背影,才想起大声说了一句:“我叫姜沛!” 女孩脚步没停,不知听见了没有。 回到车上,姜沛又喝了一口奶茶。 已经有些温凉,奶香的甜味在舌尖漫开。 那天之后他们没再遇见过,但在姜吟的朋友圈,他偶尔会看到姜吟和杨舒的合照。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他每一次都会点开看看。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照片里女孩眼底的卑怯消失了。 她逐渐抬头挺胸,笑容肆意,星眸闪烁,举手投足间皆是明媚与自信。 每每看到,姜沛总会恍惚一下,猜想她这期间经历了什么,竟会发生这样的改变。 不过怯懦的女孩变得乐观向上,他终究是为她高兴的。 直到这次在古镇遇见。 她何止是肆意洒脱,简直就是没心没肺了。 他起先觉得杨舒这几年的性格变得跟姜吟有点像,估计是俩人腻歪在一起太久,互相影响的缘故。 现在才发现,她比姜吟胆大。 姜吟嚣张跋扈,却是个会认怂的纸老虎。 而她,什么大胆的事都做得出来。 姜沛突然觉得昨晚的想法有些荒唐。 他居然会认为,两人发生那样的事,他就能走近她一些。 可她是个游戏人间的超级玩家,哪会轻易停留脚步? 她的内心深处,是冷硬没有感情的。 姜沛指腹在眉心处揉按几下,从床上坐起。 余光瞥见床单处留下的些许斑渍。 昨夜种种,在脑海中重现。 他独自静坐一会儿,捞起手机给钱一铭打电话。 响了好久那边才接听,姜沛有些没耐心:“你家里事忙完没有?” “我妈的病是好差不多了,这几天逼着我相亲,非让我把婚事订下来再走。” “那我先回长莞,不等你了。” “今天吗?”钱一铭顿了顿,“今天刚好周末,干嘛那么着急回去?” “有事。”姜沛不跟他多说,直接切断电话。 第 17 章 第 17 章 杨舒没来得及跟赵婧当面告别, 坐上出租后直接订了回长莞的机票。 随后跟赵婧打了个电话。 赵靖那边依依不舍:“怎么这么突然就要走呀,我还没好好跟你聚聚呢。” 杨舒不知道怎么跟她说昨晚的事, 顿了顿, 笑道:“临时有工作安排,所以我得尽快回去。不过我工作经常出差,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又来这边了, 到时候再见也是一样。” 赵婧刚好这会儿不忙, 出租车上两人聊了一路。 直到杨舒抵达机场,才挂断电话。 杨舒下午才到长莞。 中午吃了飞机餐也不觉得饿, 直接打车回自己的住处。 大概是昨晚上还没缓过劲儿来, 她感觉浑身疲软无力。 到家后洗了个澡换上睡衣, 她准备再补个觉。 闭上眼, 她又想起那张痞帅的脸。 昨天钱二铭在欢乐谷陪了她一天, 杨舒很久没这么畅快地玩过了, 以前玩这些刺激的项目,她都是一个人。 总的来说,这次休假际遇还挺奇妙。 包括昨晚上过于失控的发展。 忆起昨夜种种, 杨舒不得不承认, 这男人不仅人长得帅身材好, 那种事情上也挺让人满意。 偶尔杨舒也会恍惚一下, 贪心地幻想, 以后的人生里若能有那样一个人陪在她身边,她的生活会不会变得好些。 可是这太难了。 感情付出时很轻易, 一旦有了裂痕, 收回必然痛彻心扉。 一辈子很长, 人心变得却快。 她和钱二铭之间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也没保留他的一张照片, 以后应该是没有机会再遇见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就当是玩了一项比较特别而刺激的项目。 如此安慰着自己,杨舒将钱二铭那张脸从脑海中抛开。 她等一个没有归期的人,等了十九年。 不会再去飞蛾扑火,为看不到的未来付诸感情。 杨舒的性格比较偏执。 以前她很喜欢抹茶味的蛋糕,每次想吃蛋糕时,就专注地选择那种口味。 身边人劝她尝尝别的口味,她总是拒绝。 因为在她眼里,抹茶蛋糕就是全世界最好吃的。 直到有天,她在一家蛋糕店吃到了不那么好吃的抹茶蛋糕。 她把蛋糕丢到路边的垃圾桶,从此再没碰过这个口味的东西。 类似的还有冰糖葫芦。 那是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吃的食物。 杨舒至今还记得,哥哥离开那天,母亲给她带回来的那串。 苦得让人直掉眼泪。 她到现在看到冰糖葫芦,都会皱眉头。 手撑着床褥坐起来,脊背靠在床头,杨舒伸手捞起桌上摆着的一张照片。 照片有些老旧,边缘处微微泛黄,像素跟如今的相机比也不那么清晰,却被人小心翼翼装在摆台相框里。 那是五岁的言悦和七岁的言礼。 她和哥哥只有这一张合照。 或许有一天,她厌倦了等待和找寻,会把这张照片一把火烧掉。 从此,再也不惦记着。 每次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杨舒总会犹豫。 因为一旦烧了,她在这世上就当真无牵无挂,什么都不剩下了。 她时常安慰自己,再等等吧,会遇见的。 找到哥哥,她就不是孤单一个人了。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变幻莫测的霓虹灯光谱奏出夜的华章。 长莞这座城市繁华尽显,旖旎梦幻得令人陶醉。 生意红火的迷途酒吧,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舞池里的男男女女,在迷离的音乐中疯狂扭动身躯。 吧台前,染着红头发的调酒师熟练而优雅地为客人调上一杯鸡尾酒,晶莹的液体盛着莹莹微光。 被台阶高高抬起的卡座一隅,昏暗的灯光下,男人自坐下后便闷不吭声喝酒。 厚重玻璃隔绝了外面的嘈杂,舒缓悠扬的小调在耳边流淌。 一个穿着性感的火辣女人举着酒杯过来跟他搭讪,男人唇线极淡,眼皮都没抬一下。 女人自讨没趣,悻悻离开。 申子俞刚过来便瞧见这一幕,笑着调侃:“沛哥真不解风情。” 姜沛继续喝着酒,不屑搭理他。 申子俞在他对面位置坐下,很有闲心地问他:“蹦极体验怎么样,跟兄弟分享一下?遂哥说你有艳遇,我瞧你这闷头喝酒的架势也不像啊。” 姜沛下颌线条绷着,声音淡得不见情绪:“要么喝酒,要么滚蛋。” 申子俞一怔,笑了声:“在我的酒吧喝着我的酒,还冲我这个老板嚷嚷,估计也就你了。” 姜沛原本给他倒了一杯,不料他屁话一堆让人心烦。 他把那杯酒拿起,又倒回自己杯子里:“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申子俞看他一眼:“有心事?” 姜沛不语。 不远处,身材颀长的男人阔步而来,灯光勾出他清隽深刻的脸廓,气质内敛沉稳。 刚一站定,他望着姜沛跟前的酒瓶,漫不经心地调笑:“说好找我喝酒,怎么自己先喝上了?” 听见声音,申子俞率先站起来,小声道:“都喝老半天了,我那边还有事情要处理,就盼着你来呢。” 尹遂拍了拍申子俞的肩膀:“你去吧,这边有我。” 申子俞走后,他脱掉身上的风衣外套搭在沙发靠背,在姜沛对面坐下。 拎起旁边的酒瓶在跟前的杯子里倒了点,红色液体滑过透明杯壁,漾起细微波澜。 他白皙修长的指尖捏起酒杯,轻轻摇晃几下:“怎么刚回来就喝酒,一副失恋被甩的样子。” 姜沛身形稍滞,冷峻的脸上染上一抹深沉。 片刻后,闷头又喝了一杯。 尹遂看着他的反应,眉尾轻挑:“被我说中了?” 他饶有兴味地身体微微前倾,“看来你这次出差过程很不平凡,有没有兴趣说给我听听?” 姜沛睇他一眼,鼻端传来一声轻嗤:“尹总自己孤家寡人一个,怎么好意思管别人的事?” 尹遂不以为意地抿了口酒:“听你这口气,果然是情伤。” 姜沛:“……” 他不说尹遂也没一直追问,主动举起酒杯陪他喝酒。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姜沛原本独自就喝了不少,如今没喝几杯,大脑便在酒精的麻痹下有些沉重起来,胸口也闷闷的,心上莫名还涌上一股燥。 耳边的音乐换了一首又一首,他有些嫌弃地开口:“你说申子俞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尹遂不解地看过去:“他得罪你了?” 姜沛道:“来酒吧当然就想图个开心,奏的音乐却如此伤感,你说这不是赶客吗?活该他生意不好!” 尹遂不由笑了:“这么平静舒缓的小调能被你听出伤感来,你不得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姜沛不知想到什么,垂下眼睑,灯光下鼻梁高挺,脸色带了些冷凝。 他继续倒酒,又喝了一杯。 许是憋太久了想找人聊聊,他逐渐说起最近的事:“我在鹤桥古镇遇见个女孩。” 尹遂脸上没什么惊讶的神色。 两人大学认识到现在,姜沛的脾气秉性他还算了解。 他绝不会独自一人拿着情侣票去欢乐谷,那么要面子的人,万一被工作人员误会失恋了怎么办? 既然去了,肯定身边有个女孩。 “然后呢?” “然后——”姜沛要出口的话到嘴边打了个转,“我把她睡了,不想负责,就回来了。” 尹遂:“?” 摸着下巴打量姜沛这副眉头紧蹙,一心买醉的伤感模样,片刻后,尹遂问:“你这话,我是不是应该反着听?” 姜沛:“?” 尹遂若有所思着:“她把你睡了,不想负责,跑了?” 姜沛:“……” 第 18 章 第 18 章 辛辛苦苦维持的面子, 被尹遂毫不留情地打破了。 两人之间安静了两秒钟,姜沛没有反驳他, 继续喝酒。 尹遂想了想, 给他出主意:“放不下就去追呗,依照姜律师的人脉,想找个人还能被难住?” “确实不难找。”姜沛抿了口酒, 抬眸看向尹遂, “她是我妹的大学同学,两人还是同事, 在一家摄影工作室上班。” 尹遂平直的唇角几不可见地动了动:“那不更容易了。” 姜沛垂下眼睑, 眸中掠过一丝复杂。 良久, 他叹道:“如果有意, 就不会一声招呼不打地走, 既然走了, 追上去也没什么意思。” 又倒了杯酒,姜沛嘴角牵起一抹轻嘲,“就是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玩的时候放肆地玩, 然后说走就走, 头一次遇见这么洒脱的人, 我都自愧不如。” 他心里想不通, 看向尹遂,“你说我妹怎么会认识这样一个人?” 尹遂随意地抿了口酒, 没接腔。 —— 杨舒第二天是被楼下装修的刺耳嗡嗡声给吵醒的。 她休假之前楼下就在装修, 没想到都这么久了, 居然还没结束。 幸好她昨天睡得早,此时没什么困意, 索性起来洗漱。 几天不回来,杨舒一到公司就被几个同事围上来,热情打招呼。 “舒姐你可回来了,姜姐天天念叨你,还说你今天要是再不回,她就哭给你看。” 杨舒朝姜吟的工位看了眼,空空的:“姜姜人呢,还没来?” “姜姐今天有拍摄,不一定会过来。不过要是知道你回来了,下班前肯定要往这儿赶。” 另外一个同事疑惑:“舒姐,你和姜姐天天那么腻歪,你回来没告诉她吗?” “昨天回来直接睡了,还没来得及。” 杨舒笑说着,把手拎着的袋子递过去,“这是给大家带的礼物,你们拿去分分。” “哇塞!谢谢舒姐!” 杨舒踩着高跟鞋哒哒走进里间的办公室,把其中一份礼物拿去给工作室的主负责人江凌。 这家凌韵摄影工作室,是由江凌、杨舒和姜吟三个合伙人组成的。 杨舒和姜吟负责摄影,江凌作为老大以及公司法人,要顾及公司方方面面,经常忙得不见人影。 杨舒进去时,江凌刚结束一通商务电话,瞧见杨舒,眼睛都亮了:“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接下来几天好多拍摄项目,姜吟一个人都忙不过来了。” 她把几份文件递给杨舒:“这几个都是最近的活,你来接吧,工作室还在发展期,要加把劲儿。” 杨舒接过来翻了翻,点头:“没问题。” 江凌看她一眼:“出去这一趟回来,精神头看着好多了,皮肤也水嫩嫩的,遇见什么开心事了?” 杨舒挑眉:“我每天都有开心的事。” 又拍拍脸颊,很是嘚瑟,“主要还是天生丽质,心情一好,人就更美了。” 江凌被她逗乐:“你就臭美吧。对了,你不是说这次出去顺便找找摄影大赛的素材吗,模特有眉目了?” 杨舒笑意微僵,片刻后啧啧摇头:“很遗憾,并没有哪个人入得了舒姐的眼。” 江凌嗔她:“你再墨迹,误了比赛你可别哭。” 杨舒努努嘴,很不以为意:“误就误吧,我这几年拿奖拿到手软,也该给下面的晚辈们一点机会了,不然显得我小气。” 江凌:“你出去这一趟,自恋的毛病怎么不见收敛,反而还增长了不少?” 杨舒:“……” 从凌姐办公室出来,杨舒拉开椅子坐在自己的工位上。 助理小何给她泡了杯咖啡:“舒姐,我们今天要去拍摄吗?” 杨舒翻开从凌姐那拿来的文件看了看:“下午有一个小广告。” 说着把文件递给助理,“先看看客户的要求,提前做一下准备。” “好的。” 打开电脑,杨舒捧着咖啡嘬一口。 办公桌上还摆着的一份礼物,她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给姜吟微信发过去:【忙完回来领礼物】 姜吟:【!!!!】 【你还知道回来呢?我以为外面有野男人勾你魂儿了!】 杨舒:【……】 两人聊了两句,杨舒放下手机,开始全身心投入工作。 临近中午时,姜吟跑着回来了。 看见杨舒乐得一把抱住:“可想死我了,知道你不在最近工作量有多大吗?” 她指着自己的额头,“你看,这都是熬夜熬出来的,爆了这么大个痘!” 杨舒看过去。 她眉心的位置确实爆了一颗痘痘,因为用了遮瑕,在那张明艳漂亮的脸蛋上并不显眼。 杨舒哄她:“再爆两颗你也是最美的。” 说着见那痘痘长得位置还挺可爱,手痒地试着戳了一下。 姜吟急得皱眉:“别乱动,一会儿把我遮瑕蹭掉怎么办?” 杨舒笑着把准备好的礼物递过去,拖着腔调道:“最近辛苦姜大摄影师了,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姜吟乐开了花:“还算你有点良心。” 拆开看了看,里面是一对蝴蝶耳钉,做工精致,精巧漂亮。 杨舒指了指自己耳朵上的:“跟我这个同款,我在一家欢乐谷门口买的,咱们俩一人一对。凌姐没打耳洞,给她带了丝巾。” “太好看了!”姜吟嘴角止不住地往上翘。 她拉过椅子在旁边坐下,耳朵凑过去,“来来来,帮我戴上。” 戴上耳钉,姜吟拿着镜子不住欣赏。 时而看看自己的,时而看看杨舒的。 她忽而发现了什么,盯着杨舒那张脸打量:“舒舒,南方的气候那么养人吗,你才待了没几天,气色看上去格外好,皮肤也好水润。” 又摸摸自己的,“最近起风,我的脸都快干死了。” 杨舒点点头:“那边确实比较湿润,快十月了温度还不低呢,穿一件雪纺衫就很舒服。我一回长莞,裹着外套还觉得冷。” 姜吟拨开她的衣领,看着她侧颈感慨一句:“福祸相依,南方的蚊子也厉害,看你这里叮了好大一个包。” 杨舒的身形有一瞬的僵硬,旋即抬手抚了下:“是吗,我没留意。怪不得一直觉得这地方有点痒。” 装模作样地挠了两下,不动声色地用头发遮住。 她一时有点懊恼,肯定是“钱二铭”留下的。 今天怎么没好好照一下镜子,居然让姜吟看见了。 姜吟压根没多想,热情地拉开自己办公桌前的抽屉:“刚好我这里有驱蚊止痒的药膏,前段时间刚买的,结果降温了,一直还没用过。” 看一眼她被盯的位置,姜吟打开盖子准备帮她涂抹。 杨舒哪里敢让她细看,连忙自己接过来。 虽然知道这不是蚊子叮的,但被姜吟一直看着,她还是硬着头皮涂了点药。 药膏冰冰凉凉的,还挺舒服。 姜吟说:“这个止痒效果特别好,你抹完应该很快就好了。” “其他地方还有吗?”她又凑了过来,大概想再帮忙检查一下。 杨舒哪里敢让她看,吓得微微侧身躲避了一下,笑着说,“没有了,就这一处有点痒。” 她看一眼时间,岔开话题,“到饭点了,一起去吃饭?” 姜吟点头:“好啊。” — 下午杨舒和姜吟都各自有拍摄,午饭匆匆见了一面就各忙各的。 好多天没见面,原本两人约好了下班一起吃晚饭,但杨舒的工作进度出了点问题,可能要加班到很晚,只能改天再聚。 姜吟拍摄结束的时间早一些。 回到工作室修了一组照片,五点钟早早下班准备回去休息。 幸好杨舒回来了,要不然她才没有这么早就下班的美事呢。 前段时间天天熬夜,终于能补补觉了。 优哉游哉从园区出来,她正准备打个出租,余光不经意一撇,觉得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suv很是眼熟。 定睛再看一眼车牌,她瞳孔蓦地亮起。 她哥的车! 姜吟屁颠儿屁颠儿跑过去,打开副驾的车门坐上去:“哥,你前段时间又出差了吗,连个面都没露过,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姜沛正出神,没料到她突然窜上来,拧了下眉:“谁让你上来的?” 面对这个态度,姜吟就有些不满了:“你把车停在我们园区门口,不是来接我的吗?那我自觉坐上来有什么问题?” 姜沛淡淡道:“路过。” “切。”姜吟才不信这套说辞,“路过怎么还停这儿了,你肯定是来接我的,别总口是心非。” 她嘴角得意地疯狂往上翘。 姜沛懒得理她。 姜吟又伸出小手过去,满脸期待:“礼物呢?” 姜沛睇她一眼,微微蹙眉:“什么礼物?” 姜吟愣愣地看着她哥。 男人望着她伸过来的手,似乎有些不明所以,甚至看过来的眼神像是在说她无理取闹。 姜吟急了:“你出差那么多天,好不容易回来,难道没有给我带礼物的吗?没礼物你来接我干嘛?!” 姜沛轻嗤一声:“我可没说是来接你的。” 姜吟实在被他气到了,愤愤吐槽:“果然兄妹情就是纸糊的,一捅就破!还没我们家舒舒好。” 她把戴着的蝴蝶耳钉凑过去给他瞧:“看见没有,你对我的用心程度,连我闺蜜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姜沛视线落在那对耳钉上,神色稍怔。 他随意靠在椅背上,指节敲打着方向盘,吊儿郎当道:“你就当这耳钉是我送你的不就好了。” 姜吟被她哥的话搞得直乐:“这就厚颜无耻了吧,分明是杨舒送我的,凭什么当成你送的?你俩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姜沛神色淡下来,语气略显不耐:“你再聒噪就下车。” “……”没礼物就没礼物,怎么还凶人呢? 姜吟乖乖闭上嘴巴,安全带系好。 姜沛抬眸朝园区大门的方向看了眼,发动引擎,驱车离开。 下班高峰期,路上堵车,兄妹俩回c大已经接近七点钟。 天穹染上暗沉的黑,校园里暖橙色的路灯亮着,光线斜斜落在地上,湖水碧波澄明,有情侣抱着书本漫步嬉闹。 姜沛的父母是c大金融系教授,常年住在这儿。 车子开进家属院,停在单元楼下。 姜沛没解安全带:“下车。” 姜吟狐疑地看过来:“你都出差几天没回家了,如今车开到楼下却不上去,这我怎么跟爸妈交代?” “你别提我送你回来的,不就能交代了?” “可是,”姜吟晃晃手机,“我刚刚给妈发微信,说是你送我回来的。” 姜沛:“……” 便在这时,单元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梁雯女士拎着垃圾出来,丢进旁边的垃圾桶,一眼瞧见姜沛的车。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上前敲姜沛的车窗:“你怎么不下车?怕家里装不下你?” 姜沛没办法了,只能将车熄火,解开安全带下车。 母子三人一起回家,一路上梁雯女士都在叨叨姜沛没有良心,居然到单元楼下还想开溜。 进了家门,又跟沙发上看书的姜禀怀抱怨:“你儿子没有心,白生了,白养了!” 姜禀怀头也没抬:“还不是你老催着他谈恋爱结婚,谁听多了想回来?” “他都快三十了,我催催他不应该吗?” 姜沛刚走向客厅,听见这话回过头来纠正:“二十七。” “二十七到了,三十还远吗?” “……” 为了摆脱梁雯女士的花式逼婚,姜沛在家里吃个晚饭就溜了。 姜沛有一套复式公寓,坐落在市中心一处高档小区,距离律所十分钟车程。 他常出差不在家,卫生有阿姨定期打扫。 以前不觉得什么,今晚推门进来,莫名觉得这房子空空荡荡有些冷清。 耳边又响起梁雯刚才的絮叨:“忙工作拼事业是没有问题的,但家庭也很重要。下班回到家,能有个人陪着你说说话,肯定是比一个人孤孤单单要好的。” 平时最不喜欢他妈这套说辞,今天居然还听出感觉来了。 姜沛烦躁地揉按几下眉骨,先去洗了个澡。 睡觉前,他随意刷了刷朋友圈,看到杨舒最新的一条动态,半个小时前的。 是一张人在马路边的自拍,嘟着嘴,路灯打在脸上,表情俏皮可爱。 文字是:前几天休的假这么快就还回来了,社畜终于下班啦呜呜呜 下面有姜吟的评论:脖子上被蚊子叮的包好了没? 杨舒:好了 姜沛看着这条评论不自觉拧了下眉。 长莞最近变天,哪来的蚊子? 他点开那张自拍照,盯着女孩脖子的方向。 蓦地想起来什么,他嘴角几不可见地扯了下。 隔着手机屏幕,他指腹无意识抚上女孩好看的眉眼,忆起那晚她被压在身下,红着眼抽泣的模样。 一颦一笑都那般勾人。 突然觉得燥热,他脖子微仰,将上衣领口往下扯了扯,解下几颗纽扣。 却仍是无济于事。 去冰箱里拿了瓶冰水,一口气喝下不少,才仿佛稍稍压住了下腹的蠢蠢欲动。 姜沛觉得那晚之后,自己仿佛中蛊了。 偏偏人家如今逍遥自在,估计早就把他抛诸脑后。 若有下次,定要让她哭得比那晚还惨。 不然不解气! 一时也没什么睡意,他索性给助理打了通电话:“把接下来的几个案子,资料发我邮箱。” 通话结束,他走向书房。 忙起来,或许他也能忘了。 —— 自从休假回来,杨舒一直忙到了国庆假期。 这天终于闲下来,她约姜吟出来逛街,一起买了不少秋装。 中午两人在商场的顶楼吃火锅。 热辣的毛肚火锅咕哝咕哝冒着泡,白色热气在上方蒸腾。 杨舒没什么胃口,坐在那儿连连打哈欠。 姜吟看她不太有精神气,问道:“你怎么了,最近没休息好?” 杨舒又打了个哈欠,眼眶里含着泪,幽怨地叹了口气:“前几天工作早出晚归的,本来就缺觉,家里楼下又装修,没法休息,我都郁闷死了。” 她今天早上原本想睡个懒觉,把前段日子缺的觉给补回来。 不料一大早就被楼下的嗡嗡声吵得没法睡。 家里实在是没法待,她这才拉着姜吟出来逛街的。 姜吟问:“你家楼下还没装修结束呢?这都好久了吧。” 杨舒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我出来时去楼下问了问,说是这两天就能好,可是再过两天,国庆假期都结束了,哪里还有休息时间?” 说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脸,跟姜吟发牢骚,“我刚从鹤桥古镇回来的时候皮肤多好,你看现在才十几天过去,竟又有点憔悴了,黑眼圈都快出来了呢。” 姜吟把涮好的羊肉夹给她:“赶紧吃肉,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给自己补充能量,不然就真憔悴了。” 眼珠微动,她又给杨舒提建议:“要不然这几天你先住我家吧,我爸妈不是大学教授嘛,家就在c大的家属院,环境幽静,你住那儿应该能休息好。” 杨舒吃了口涮羊肉,抬眸看过去:“你买的新房不是装修好了吗,还跟你爸妈一起住?” “装修完还没多久呢,味道是散了不少,但我妈说安全起见,还是再等等,别急着住进去。” 说起这个,姜吟想到杨舒如今的住处还是租的,问,“你真不打算在长莞买房?” 杨舒把涮好的牛肉用生菜叶子包起来,果断摇头:“我都没想好会在长莞定居,不折腾了。而且,我也没那么多闲钱。” 姜吟有点诧异:“咱们俩收入差不多,你的钱都去哪了?” 杨舒把卷好的生菜和牛肉送入口中,耸耸肩:“花了。” “也没见你平时开销比我大呀?” “好辣。”杨舒吸了几口凉气,捧着一旁的凉水喝了半杯,“这家火锅太够味儿了!” 她显然不想聊这个话题,姜吟也就没再追问。 话题扯回刚才那个:“楼下装修,你休息不好怎么行,就先住我家吧,我妈好客,看见你指定高兴。” 杨舒有点犹豫:“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假期之后工作还有得忙呢,睡眠质量很重要。” 见杨舒不吐口,姜吟又道,“咱俩谁跟谁啊,你还跟我客气?” “不是客气,如果是你自己的住处,我去暂住几天当然没问题,但跟你家人一起……” 杨舒挠了下耳后,支吾道,“我上回不是冒充你哥女朋友吗,这事弄得还挺尴尬的,要是跟他见面我不就社死了?” 杨舒不提,姜吟都快把这事给忘了。 没想到杨舒还惦记着,她忍不住笑道:“这有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 “而且,我哥在外面也有房子,他怕我妈催婚,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都是常事,还经常动不动出差,你见到他的机会几乎为零。” 说话的功夫,杨舒又打了几个哈欠。 琢磨着姜吟的话,她觉得如果见不到姜沛,在姜吟家暂住两天其实也还行。 “那我明天看看,如果楼下还是吵,就去你家玩两天。” “你都困成这样了还等明天?明天早上装修声音再把你吵醒,你不难受?” 姜吟把煮好的丸子捞出来,分给她一半,“我爸妈这两天去安芩参加朋友儿子的婚礼了,要明天才回来,现在就我一个人。吃完这顿饭,我就带你去我家,你好好补个觉。” 杨舒灿然一笑:“行吧,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饭后杨舒先去自己住处拿了换洗的衣物,这才跟姜吟去往她家。 第一次去,总要带点东西,她想去礼品店里为姜家父母精心挑选礼物,结果被姜吟拦下来,不让她破费。 杨舒没办法,最后只买了点水果。 进单元楼,乘电梯时杨舒还抱怨:“我第一次来你家,还是借住,就带点水果还是太不礼貌了,我刚才就不应该听你的。” 姜吟叹气:“可算了吧,我爸妈教书这么多年,有不少得意门生,有的毕了业还联系着,隔三差五过来探望,家里礼物多得都不知道如何处置。前几天我妈还絮叨,说以后哪个再带礼物过来,直接赶出去,不让进家。” 说话间电梯门打开,姜吟指着东面那户:“这个就是我家。” 从包包里找到钥匙,姜吟扭开大门。 进去后她招呼杨舒:“你别拘谨,家里没人,随意一点就行。” 说着正要给杨舒拿拖鞋,她垂眸看见鞋架上摆着一双男士皮鞋。 “咦,我哥回来了。”姜吟探头往里面看,“哥?” 姜吟说让她别拘谨,杨舒刚试着放松一下,陡然听见这话,心里一咯噔,神经都跟着紧绷了。 不是说遇见她哥的概率,几乎为零吗? 看着姜吟递过来的拖鞋,杨舒没接,小声道:“我,我还是回自己家住吧。” 她说着就想跑。 姜吟赶紧拉住她:“别呀,我今天出门的时候他还没在呢,估计回来拿什么东西,一会儿就走了,他这几年都没怎么在家住过。” 都到这儿了,此时开溜确实也不太合适。 反正不就说过是他女朋友吗,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上次微信上也道过谦了。 杨舒自我安慰着,把拖鞋换上。 里面卧室的门“咔哒”一声被人打开,紧接着有脚步声,像是朝这边来的。 杨舒深吸一口气,待那人走近,她挤出一张纯净无害的笑脸,准备打招呼。 很快,一个男人出现在视野中,身姿颀长,脸廓利落分明,整个人透着矜贵与冷冽。 他天生带着几分桀骜,左侧眼尾处那颗不易察觉的小痣,冷淡又勾人。 望着那张脸,杨舒心里酝酿好的话卡了壳,小嘴还微微张开着。 笑意僵滞在脸上,一点点消失,最后变成了——惊恐! 第 19 章 第 19 章 姜沛是回来拿一本书的, 没料到能在这儿碰见杨舒。 女孩愣愣地看着他,白皙精致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瞳孔越放越大, 木头一般僵在那一动不动。 始料未及的重逢,姜沛自己都有些没缓过神来。 对一切毫不知情的姜吟出声打破了这份沉寂:“哥,我闺蜜在咱们家借住两天……” 她话还没说完, 姜沛淡着一张脸, 直接越过两人推门走了。 擦肩而过时,杨舒嗅到男人身上那抹熟悉的冷香, 混着烟草的味道, 先前那段快要被她遗忘的记忆争先恐后往外冒。 杨舒心存一丝侥幸地看向姜吟:“刚刚那个人, 是你亲哥吗?” “我倒希望不是, 他也太不礼貌了吧, 我话还没说完呢, 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姜吟很是愤愤不平,又转过来安慰杨舒,“他就这臭脾气, 估计今天心情不好, 你别往心里去。” 杨舒讪讪地笑笑, 心底的惊涛骇浪还来不及平息。 见了鬼的钱一铭的弟弟钱二铭。 她就说嘛, 兄弟俩颜值差别怎么那么大?! 原来他是姜沛! 杨舒想到她先前当着这人的面承认自己是姜沛女朋友, 还编得有鼻子有眼,跟个戏精似的, 顿时囧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狗男人居然敢耍她!! 杨舒气得咬牙。 刚刚钱二铭, 哦不对, 姜沛跟她眼神对上时,明显是认识她的。 一声招呼不打就走了, 是在因为她那天早上的不告而别生气? 把她耍得团团转,她都还没生气呢,他凭什么生气? 如果知道那个人是姜沛,姜吟的亲哥哥,她打死都不会跟他发生那种关系的。 现在她跟好闺蜜哥哥有那么一段插曲,这要怎么收场? “舒舒?”姜吟喊了她好几声,观察着杨舒的表情,“你怎么了?” 杨舒心虚的不行,又只能勉强笑着:“没什么,我刚刚有点担心你哥找我算旧账,没想到他直接走了,就还挺意外的。” 她不太确定地又往身后门口的方向看一眼,“你哥还回来吗?” “应该不会回来了,他平时拿了东西就走,不在这儿多待。” 杨舒看着鞋架上的皮鞋,笑意有点僵。 可是刚刚姜沛走的时候,没有换鞋啊。 他是穿着拖鞋出去的…… 姜吟接过杨舒的行李箱:“你不用在意他,我先带你去看看我卧室。” 杨舒哪里还在这儿呆的下去,拎着的水果放在玄关处的柜子上,把姜吟拉着的行李箱重新接过:“我想了想,还是不习惯住在你家,想先回去了。” 姜吟拽住行李箱的拉杆不让她走:“都进家了你怎么突然变卦呢?你看你怕看见我哥,如今这也见过了,尴尬也消了,你还有什么顾虑?” 杨舒低着头,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张了张口,她想跟姜吟坦白,但无数的话梗在喉头,又说不出来。 总不能说,她休假那段时间偶遇她哥,做了一天情侣,还过了一夜,然后第二天她不想负责跑了吧? “我有点认床,怕在这儿也睡不着。” 她坚持要走,姜吟正没办法,大门又被人从外面打开。 姜沛去而复返,手里拿着本书和车钥匙。 一进门,就看到这俩人还在这儿拉拉扯扯。 “杵这儿干嘛?”他话是问姜吟的,视线却落在杨舒脸上,带着点探究。 杨舒脊背稍僵,目光飘忽地移向别处,心又提了起来。 姜吟困惑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姜沛懒懒掀起眼皮:“房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不能回?” 姜吟:“……” 见俩人还站着不动,他道:“你俩在这儿当门神呢?” “你才当门神呢。”姜吟拽着杨舒往里面进。 杨舒被拖进卧室时,还有点懵。 姜沛果然没走。 她现在真是进退两难,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姜吟看她一眼:“我哥都没说你什么,你也太怂了吧,这反应跟大学我刚认识你那会儿差不多。” 这话一说,杨舒当即挺直了腰杆:“谁怂了?” 其实冷静下来想想,明明是姜沛骗她在先,即便她那天不负责任地逃跑不对,姜沛自己也是有责任的。 她其实没必要害怕见到他。 舒姐是谁,字典里怎么会有“怂”这个字? 外面隐约传来大门关闭的声音,姜吟闻声跑出去看,折回来跟杨舒道:“我哥这回真走了,拖鞋都换下来了,我就说他不会在这儿多待吧。” 杨舒整个人心情越发舒畅。 走了就好,不然她在这儿便是如芒在背,得难受死。 倒是姜吟有些惋惜:“我原本想待会儿正式引你们认识一下呢。” 杨舒眼皮跳了两下,强颜笑意道:“以后不还有机会嘛。” 心里暗自琢磨,这时候强行离开姜吟肯定会怀疑,她只能暂时在这儿住一晚,明天赶紧走,免得跟姜沛再碰上。 心情平静下来,杨舒开始打量起姜吟的卧室。 房间朝南,渐变色窗帘半开,下午明媚的阳光洒进来,敞亮又温馨。 粉粉嫩嫩的床单被罩,上面还摆了两只毛绒玩具公仔。 杨舒揪起一只兔子公仔抱进怀里,对她的卧室评价:“挺有少女心啊。” “那当然。”姜吟唇角一勾,冲她抛媚眼,“谁还不是小公举了?” 姜吟帮杨舒一起把她带来的衣服和日常用品找位置放好。 杨舒刚搂着那只毛茸茸的兔子在床边坐下,姜吟道:“第一次来,带你参观一下我家?” 家里就她和姜吟两个人,杨舒想了想,欣然同意。 客厅很宽敞,沙发呈u型,中间是大荧幕的液晶电视,电视两边的墙架上有各种奖杯和证书。 杨舒走过去看了看,有些是姜吟的,她认识,但大部分她都没见过。 姜吟指着那些道:“是我哥的,小学开始到工作的大部分奖杯都在这儿了。” 杨舒看得眼花缭乱,随口评价;“那还挺厉害的。” 她看向姜吟,“你不是说你哥不住这儿,怎么这些东西没搬走?” 说到这个姜吟腮帮子就鼓了起来:“他说留家里用来激励我的,让我活在他的阴影下。你说是不是很欠?” 杨舒:“……” 像那臭屁男人能说出来的话。 两人正聊着,大门又开了,杨舒刚放松没多久的心都随之不受控制地揪了一下。 男人拎着大兜小兜的蔬菜又回来了! 姜吟好像也挺意外,朝那边看过去:“哥,你今晚不走?” 姜沛将东西随意往柜子上一放,闲庭阔步地走过来:“如果不是妈打电话过来,怕你一个人饿着自己,你以为我想留?” 他弯腰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倒水喝了两口,性感好看的喉结随之滚动。 放下水杯,他大喇喇往单人沙发上一坐,唇淡淡抿着,下颌线条流畅好看,浑身散发着不羁的痞。 姜吟听他这话,眼眸却亮了。 今晚她哥做饭,那可太好了,原本她打算晚些点外卖呢。 “对了。”姜吟拉过旁边的杨舒,跟姜沛道,“哥,刚刚忘了介绍,这是杨舒,我闺蜜。” 又看向杨舒,“舒舒,这个就是我哥,我经常跟你提起的,你们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吧?” 杨舒现在整个人都不太好,在姜沛看过来时,她硬着头皮挤出挤出一张笑脸来,声音甜软:“沛哥,早就听说过你,第一次见面很高兴。” “第一次?” 姜沛脊背懒散倚在沙发上,两条长腿自然交叠,犀利目光将杨舒上下打量个彻底。 良久,他意味不明地问反问,“我怎么觉得,咱们很熟了?” 杨舒心里咯噔一下,笑意僵住。 他不会想当着姜吟的面提前几天的事吧? 杨舒吓了一跳,决定抵死不承认:“没有吧,沛哥是不是记错了?” 姜吟却猛地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你俩是见过的吧!” 杨舒:“?” 见杨舒一脸困惑,大概毫无印象,姜吟提醒她:“大一那年,我哥给我送相机那次,他喝了你奶茶!记得不?” 被姜吟一提,杨舒再看看姜沛那张脸,隐隐约约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当时她不知道这人是姜吟的哥哥。 难怪她在鹤桥古镇,第一次看见姜沛就觉得眼熟。 果然是见过的! “这么说起来,哥,你还欠舒舒一杯奶茶呢。” 姜沛手肘撑着沙发扶手,骨节分明的手握拳放在下颌处,朝杨舒看过来的眸光深邃。 杨舒别开眼去,笑着道:“都好多年以前的事了,我险些不记得,也算不上欠。” 客厅里安静了两秒钟,姜沛看向姜吟:“去把我买来的菜放冰箱,再洗点水果。” 被使唤姜吟不太高兴,但当着杨舒的面,她也不愿跟姜沛吵架。 算了,看在今晚她哥做饭的份儿上,去就去。 姜吟起身去把柜子上的蔬菜水果拿去厨房。 客厅剩下姜沛和杨舒两个人,姜沛的眼神始终不加掩饰,一错不错地打量着她,似要将她从头到脚都赏玩一番。 须臾,见她一直站着,懒懒开口:“怎么不坐?” 杨舒此时很不自在,听见这话,又勉强笑了笑:“沛哥,我先回房间了。” 步子还未来得及迈出去,纤细的手腕处传来温热的触感。 倏然间,男人有力的大掌攥住她,顺势一扯,杨舒趔趄着跌坐在他膝上。 杨舒本能地朝厨房的方向看,心都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姜吟马上就回来了,他想干嘛?! 落在她腰际的大掌宽厚,将她整个人完完全全禁锢。 外面光线透进来,清晰勾勒出他立体俊逸的脸廓,男人看着她时神色淡漠,清墨般的眼眸中似有几分疏淡。 杨舒焦急地推他,压着强调言语威胁:“你再不放开我喊人了。” “你喊,大点儿声,让她听见,然后告诉她那天晚上你和我做过什么。” “……” 那张英俊的脸贴她极近,呼吸间喷洒出的气息灼烫,两人的唇离得很近,近在咫尺。 他望着她,目色深沉,声音掺了些哑:“怎么不喊了?” 怕姜吟回来看到,杨舒尝试挣扎,见挣不脱,只能转移话题:“是你先骗我的,你说你是钱二铭,你耍我还好意思找我算账?” 姜沛神色一怔,搂着她腰肢的力道不觉松懈几分:“我那是……” 杨舒瞅准时机迅速从他怀中起身,哪有心情听他解释,一溜烟冲进了卧室,关上门。 咣! 姜沛:“……” 姜吟端着洗好的水果回来,杨舒不在客厅,就姜沛一个人在那坐着。 “舒舒怎么回房间了?”她弯腰把做好的水果拼盘放在茶几上。 姜沛神色淡淡的,随意划着手机屏幕:“我怎么知道?” 他收了手机,转身走向阳台。 最近长莞降温,外面泛黄的树叶随着风盘旋着往下落。 窗户一开,沁凉的风吹进来,钻心的冷。 姜沛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敲出一根送进嘴里咬住,笼火点燃。 泛着蓝光的火舌灼过烟屁股,泛起星星点点的火光。 他抽了一口,吐出圈圈白色的烟雾,那张冷峻凌厉的脸变得模糊。 他目光看着窗外摇曳的树枝,神色幽远复杂。 客厅传来姜吟的声音:“你又不吃,干嘛让我准备水果?这不是折腾人嘛?” 男人趴在窗前,一语不发。 索性姜吟把做好的水果拼盘端起来,拿回屋。 杨舒此时人在床上躺着,想到刚刚姜沛胆大的行为,还有些心惊肉跳。 这男人胆子太大了,万一被姜吟看到,她都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听到推门声,她下意识抬头,便见姜吟端着果盘进来:“你这就睡啦?要不要吃点水果?” 杨舒摇摇头,没什么胃口。 姜吟以为她是因为这几天没休息好,便道:“那你赶紧补补觉吧,我修点照片。” 说着,她把果盘放在电脑桌上,打开电脑。 杨舒闭上眼酝酿睡意,正有些睡不着,枕下的手机震了声。 她随手摸起来,点开,收到一条微信。 姜沛:【那天早上不告而别,没有要跟我解释的?】 杨舒手机差点没拿稳。 余光朝身后看了眼,姜吟正在专心致志修照片,没注意到这边。 杨舒扯着被子往里面钻了钻,琢磨着姜沛这句话。 他果然还是在为那天的事跟她计较。 那天晚上的事,他也不被动啊。 不全是她一个人的锅! 想了想,杨舒敲字过去:【激情犯错之后,逃避不失为一种解决办法。】 姜沛:【出来】 看见这俩字,杨舒吓了一跳,迅速手机息屏装没看见。 她闭上眼继续酝酿睡意。 她这几天没休息好,实在是太过困倦,承载着姜沛就在外面的压力,居然还是很快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杨舒醒来时卧室里一片黑暗,已经是晚上了。 屋里窗帘没拉,隔着玻璃窗能看到外面浓郁的夜色。 中秋已过,月亮弯下来不少,月光却皎洁明亮,周围还有几颗璀璨的星。 学校附近的环境确实好,在市里高楼林立,霓虹交织,很少看到这样的夜空。 杨舒揉了揉眼睛,摸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八点钟。 隐隐约约有股浓郁的饭香,顺着门缝朝屋里钻。 紧接着,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进来的是姜吟,见屋里漆黑,床上杨舒在玩手机,她顺势打开灯:“摸黑玩手机对眼睛不好,你怎么不开灯呀?” 杨舒放下手机,拢着被子坐起来:“刚醒。” “睡得怎么样?” 杨舒自在地抻了个懒腰:“很久没睡这么好过了。” 姜吟笑:“休息好就起来吧,要吃晚饭了。” 杨舒迟疑两秒,随意挽了下耳边的发:“我不觉得饿,你们兄妹俩吃吧,我就不吃了。” “不吃晚饭怎么行?我哥做挺多的,起来多少吃点吧。” “我一点都不饿,这种情况下吃东西最容易长胖,还是算了。” 姜吟在她身上扫一眼:“就你这身板,还怕长胖?” “当然怕了,长胖会影响舒姐美的发挥,还是要时刻保持身材的。” “……” 劝不动,姜吟也没强求:“行吧,那你继续休息,我反正是饿了。” 姜吟走后,屋里只剩下杨舒,闻着外面时不时飘来的饭香,她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杨舒现在的心情只有一个字:悔! 她就不该一时头脑发热,答应姜吟来她家暂住。 钱二铭就是姜沛,看下午的架势,还因为之前的事对她不依不饶,这让她以后如何是好? 揉揉有些扁的肚子,她无奈叹气。 好饿啊! 中午吃火锅的时候因为困,她都没吃多少。 手机在此时震了声,她点开,看到姜沛的消息:【出来吃饭】 填饱肚子和躲避姜沛之间,杨舒还是果断选择后者。 这么震撼的发展,她得慢慢消化消化,可不想跟那人坐同一桌子吃饭。 看着那条微信,她没回复,装没看见。 又隔了几分钟,姜沛又发来一条:【行,别出来,免得我吃了你】 杨舒退出聊天界面,随便刷着小视频,结果连刷几条都是美食。 她愤愤地退出,又找了本小说来打发时间。 晚上睡觉时,姜吟问她饿不饿,杨舒依旧口是心非:“不饿。” 姜吟也没多想:“对了,明天下午我要给客户拍一组写真,你自己在我家好好休息。” 杨舒支吾了一下:“明天可能我家楼下就不那么吵了,到时候我就搬回去,在你这儿休息一晚上我就能歇的差不多了。” 姜吟若有所思地打量她:“你不喜欢我家?” “嗯?”杨舒当即否认,“没有啊,你怎么这么问?” “从下午你来的时候就说要走,到现在都没停。” 杨舒舔了下唇,浅浅笑道:“我这不是怕给你添麻烦。” 姜吟钻进被子里抱住她:“咱们俩之间谁怕给谁添麻烦?行了,别胡思乱想,睡觉吧我好困。” 姜吟入睡很快,不多时呼吸就变得均匀。 杨舒下午刚睡过,此时没什么困意。 再加上肚子空空如也,就更难眠。 她看小说到凌晨快一点,实在饿的难受,又有点渴。 外面客厅静悄悄的,也没有光亮,这个点姜沛应该也已经睡下。 杨舒纠结了一下,起来拿起水杯准备去外面接点水喝。 蹑手蹑脚打开门,客厅果然没有人。 她没开灯,趁着月光映出的设施轮廓走到茶几前,拎起水壶却发现里面是空的。 四下看了看,厨房门口的墙根上有黄色和绿色的荧光,是饮水机。 她走过去接了点。 饮水机咕咚咕咚的抽水声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杨舒接了半杯便赶紧关掉,往房间走。 便在这时,身旁一扇卧室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她一惊,回头便看到姜沛出现在门口,他逆着光,高大的身影将室内的明亮挡去打扮,一张脸的轮廓却更显立体深刻。 四目相对,杨舒撒腿想逃。 男人似乎早已料到,大手一捞,果断将人扯了进去。 关上门。 第 20 章 第 20 章 杨舒被他拉扯的毫无防备, 杯中的水也跟着飞溅出来,洒了几滴在脚下的地板上。 她惊魂未定间, 人被他姜沛堵在门上。 两人距离很近, 他周身散发着强大的男性气场,杨舒心砰砰跳得很快:“你,你想干嘛?” 男人修长好看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 望过来的眸色漆黑幽远。 “我不是说了。” 他俯首贴近她的耳根,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侧颈,“你若走出那个屋子, 小心我吃了你。” 他嗓音低沉, 一手接过她捧着的水杯, 指腹在上面轻轻摩挲, 浪荡不羁。 杨舒握紧自己的水杯:“……” 姜沛凛冽的眼眸打量她片刻:“不是要躲我吗, 还敢出来接水?是渴了还是饿了?” 说着, 他强行把她手里的水杯接过来,散漫自然地抿上一口。 杨舒愕然望着他。 这可是她在家常用的水杯,今天特地带来的。 “还给我!”杨舒伸手去夺, 被男人长臂一伸躲开。 看着女孩气急败坏的样子, 他失笑, “接吻都不知道多少次了, 你还怕我用你水杯?在民宿的天台上, 你直接抢过我的酒杯喝酒,我不也没说你什么。小姑娘, 做人不能太双标。” 杨舒被说的哑口无言。 就双标, 你管得着吗?! 姜沛把水杯还给她:“躲我这么久, 也该冷静下来,跟我聊聊了吧?” 杨舒搂着自己水杯, 虽有点心虚,却还是理直气壮道:“什么叫躲了你这么久?我分明是被人耍了之后太生气,不想看见你!” 姜沛有些微怔愣,旋即笑了声:“名字的事,我虽然骗了你,但这是个善意的谎言。” 杨舒:“?” 姜沛:“你那天信誓旦旦对老板说,你是姜沛的女朋友,我要是再告诉你我就是姜沛,你多尴尬?我骗你,其实是怕你难为情。” 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杨舒一分析,居然觉得有几分道理。 如果那个时候知道他是姜沛,她可能会社死当场。 可是现在知道了,她一样社死啊! 她还没把这件事好好消化,姜沛又换了话题:“既然解释清楚了,咱们来聊聊你那天早上不告而别的事。” 杨舒当即警戒下来。 面对男人审问的目光,她眼珠四下瞟着,随口道:“我那天临时有事,所以走得匆忙,咱们俩没联系方式,所以我就没告诉你,这也不能赖我。” “是这样吗?”姜沛视线在她脸上犹疑,神色有些捉摸不定。 杨舒压抑着心虚,坚定点头:“对的。” “姑且算是个理由吧。”男人也不继续追根究底,“今天既然遇上了,咱们继续聊聊那天没解决的事?” 杨舒听完,一颗心陡然上悬。 望着那张俊逸的脸,她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总不至于,还让我对你负责吧?” “不应该吗?” “……”这也太穷追不舍了吧? 杨舒猛然冒出一个猜想,又有点不太确定,犹豫着,她抬头看过去:“沛哥,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姜沛神色一顿,张了张口,神情中染上一丝复杂。 卧室里陡然间静下来不少,两人的呼吸声都跟着变得清晰。 原本只是试探性一问,姜沛这反应让杨舒吓了一跳。 不会真是这样吧? 她承认,两人当初在一起的时候,确实擦出了点火花,她也脸红心跳过。 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不会理智控制自己感情的吗? 杨舒突然有点懊恼,一时语无伦次,不知道怎么说好:“咱们当初不是你情我愿吗,谁也没有强迫谁,而且……” “你还能再自恋一点吗?”姜沛淡着一张脸,阴沉沉打断她,“你哪里值得我看上了?” 杨舒先是怔愣,旋即狐疑地又跟他确认一遍:“所以,你并不喜欢我?” 姜沛对上她那双澄澈漂亮的眼眸,两秒后移开,声音淡淡,很有傲气:“不喜欢!” 他鼻端传来一声轻嗤,“要有点自知之明,别总做美梦!” 虽然听不得他这副臭屁傲娇的言论,但此时此刻,杨舒揪起来的心逐渐放松。 不喜欢就好。 刚刚那点紧张和郁闷随之散去,终于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他刚刚可吓死她了! “那你让我负责就没有道理了呀。”她眨了眨眼,瞳孔中满是困惑,“这还让我怎么负责?” 姜沛垂眸看着她,默了两秒:“你不是喜欢玩吗,敢不敢跟我继续玩下去?” 杨舒:“?” “欢乐谷那天,我记得你说过,喜欢这种有期限的情侣关系,时刻保持清醒,谁也不用许诺未来,也不容易受伤。”姜沛掀起眼皮,“是说过这话吧?” 杨舒抿了下唇,她好像确实说过,但姜沛提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你这个想法跟我不谋而合。”姜沛上前一步,有力的大掌落在她腰间,“上次的相处很愉快,你有没有兴致,跟我延长做情侣的期限?” 杨舒闪过一丝错愕,登时不知道怎么答好。 延长做情侣的期限?还能这样的吗…… 姜沛深沉的眼眸锁着她,不屑地轻笑:“不敢答应,怕我太优秀了,你自己陷进去无法自拔?” 杨舒被激得呵笑一声,傲娇地扬起下巴:“要陷进去,那肯定也是你陷进去!” “是吗?”姜沛痞气地勾唇,“那我们在这个游戏里,加个赌约。” 他微微俯首,唇瓣似有若无擦碰她的耳垂,用充满蛊惑的嗓音继续道,“赌我们在这段期限里,能不能……日久生情?” 杨舒垂着眼睫,不知在沉思什么。 好一会儿,她问:“期限是多久?” “五年。” “……这也太久了吧?!”杨舒当即否决。 姜沛眯眼看她:“不敢赌,怕日子太久,你会动心?” “才没有。”杨舒矢口否认,“我明明是怕时间太久,我会厌烦你却不能分手。” 姜沛懒懒笑了声:“那你觉得多久合适?” 杨舒想了想,给出一个觉得自己能把握的时间:“那就一年吧。” “一年……”男人若有所思着,点头,“也行。” 杨舒:“赌输了怎么办?” 姜沛:“你定。” 决定权给她? 杨舒眼珠滚动,食指点着下巴若有所思。 “等等——”她蓦地反应过来什么,抬头,“我好像还没答应跟你赌呢!” 对上男人投来的视线,她舔了下唇,又垂下眼去:“你总得让我考虑一下吧?” 姜沛沉吟着望她,最后松口:“好,你慢慢考虑,明天再告诉我答案。” “那我现在能走了吧?”她指指身后的那道门。 “咕噜噜~”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杨舒惊得忙用手捂住,囧得登时把脑袋垂下去。 姜沛垂眸睇她一眼:“厨房里还有些吃的,帮你加热一下。” 说着,他打开房门去了厨房。 既然说开了,杨舒便没必要继续躲着他。 从房间里出来,杨舒跟进厨房,有点怕麻烦地道:“其实我没太饿,喝点水就行了。” 话音刚落,她看到姜沛打开锅盖,里面是色泽诱人的炒鸡。 姜沛回头看过来:“到底吃不吃?” 杨舒盯着锅里的美味,摸了下扁扁的肚子,没骨气地改口:“吃!” 姜沛几不可见地牵了下唇角,打开火加热。 将热好的炒鸡装盘,杨舒接过来端去餐桌。 想起来了,晚饭时她闻到的就是这个香味,当时快馋死她了。 迫不及待夹起一块尝了尝,肉质鲜嫩,裹着浓郁的鸡汁,香中有辣,还有淡淡的葱香味,格外开胃下饭。 姜沛从厨房出来时,杨舒毫不吝啬地赞美:“沛哥,想不到你手艺这么好,跟饭店里的也不差了。” 姜沛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你如果答应了我的提议,接下来一年内,你应该有机会经常吃到。” 杨舒瞳色里微微亮起星芒,望着盘中的美味,陷入思虑当中。 须臾,她有些纠结地道:“这样不好吧,怎么跟姜姜交待?” 姜沛并不以为然:“跟她有什么好交待的?” 杨舒仔细想想也是,就在一起一年,以后还是要分开的,又不是真的恋爱结婚。 直到吃完东西回卧室,躺在床上,杨舒还在思考姜沛的这个提议。 没想到这个男人,比她还大胆。 其实她之前就想过,若能找个不以结婚为目的,各方面又合得来的人谈恋爱,她是不反对的。 姜沛这样的,就很符合要求。 杨舒承认姜沛这个提议对她来说很诱人。 父亲有跟没有一样,母亲去世,哥哥找不到,她孤孤单单在这座城市里,寂寞太久。 她总是很喜欢加班,因为忙着工作,就没闲心去感受房子的空荡,就能忘记孤独。 一年的时间,应该是不容易陷进去的,她还能在这一年里有个伴。 …… 当天晚上,杨舒做了个梦。 她梦到自己身处冰天雪地里,冷得缩着脖子瑟瑟发抖。 这时,某个方向陡然开出一道门,门内生着火,橙红的火苗窜动着,看上去暖融融的。 她想一脚踏进去,又害怕里面的火势太大,最后灼得粉身碎骨。 犹疑摇摆,踌躇不定。 后来那道门关上了,她依旧独自停留在萧瑟寒冷的冰天雪地里,瑟瑟发抖,茫然无归路。 意识苏醒时,杨舒回忆着那个梦,还在心里想:如果再有一次机会,她一定要踏进那道门,哪怕只是一时的温暖也好。 睁开眼,外面天光已经大亮。 身边早已没了姜吟的身影。 杨舒摸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蹭地坐起来。 居然已经十点半了。 她昨晚先是肚子饿,又跟姜沛聊了那么久,还吃了顿宵夜,不想今天居然睡到这么晚才醒。 她匆匆忙忙起来洗漱。 简单化了个妆,从房间里出来,客厅的沙发上,姜吟正盘腿坐着在打游戏。 起这么晚杨舒挺不好意思的,听到厨房里有忙碌的声音,她小声问姜吟:“姜教授和梁教授回来了吗?” “没呢,他们应该今天下午回来。”姜吟专心致志打着游戏,“厨房里是我哥。” “你几点起的,怎么也不叫我?” “叫你干嘛,让你来我家就是为了好好补觉的。” 杨舒心上一暖,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 “姜吟,让你拿来的可乐呢?”厨房传来姜沛不耐烦的声音。 姜吟这才想起这事。 她一局游戏还没打完,正手忙脚乱,一边操作着技能一边道:“舒舒,你去帮我送一下。” 可乐就在茶几上,好几罐,像是刚买的。 “拿多少?” 姜吟道:“一罐应该就够了,刚刚都用很多了。” 杨舒应着,拿起一罐可乐,拉开磨砂玻璃门进厨房。 高大的男人系着围裙,正在火前忙碌。 他每一步的动作都不算很快,不急不缓的,却又极有章法,很是娴熟。 “沛哥,可乐。” 姜沛偏头看她一眼,接过那罐可乐打开,咕嘟咕嘟倒进锅里大半,剩下的自己仰脖喝了几口,随手放在流理台上。 杨舒原本计划送了可乐就溜的,但是看着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泡,散发着诱人香味的东西,她没忍住盯着看了看。 是可乐鸡翅! 昨晚上的炒鸡那么好吃,这个估计也不错。 “看上去还挺好吃的。”她闻着味儿评价道。 姜沛眼风一扫,把盖子盖上,把那浓郁的香味阻隔在里面,也挡了她那贪婪的视线。 杨舒缓过神来,有点不好意思地咬咬下唇。 所谓吃人家的嘴软,她朝姜沛甜甜一笑:“沛哥,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吗?” 姜沛拿抹布擦了擦手,问:“吃香菜吗?” 杨舒神色微怔,旋即点点头:“吃。” 他打开冰箱,取了点香菜递给她:“洗一洗,切碎。” 杨舒爽快地接过,去洗手池边清洗。 姜沛从橱柜拿了盘子,把另一个锅里的辣子鸡丁装盘。 筷子夹起一块,他正准备尝尝味道,瞥见那边切香菜的杨舒。 他筷子送过去:“张嘴。” 杨舒愕然回头,小嘴下意识张着,顺势被喂了一块鸡丁。 肉的口感鲜嫩,味道也很棒,杨舒眸色亮起来:“好吃!” 咽下后吸了几口凉气,“就是有点辣。” 姜沛又给自己加了一块,品尝过后皱眉:“你不能吃辣?” “能啊,我喜欢吃辣。” 姜沛眉宇疏散开,随便嗯了声,把那盘辣子鸡丁放在流理台上,继续忙那道可乐鸡翅。 姜吟一局游戏打完,闻着香味也跑了过来。 瞅见那盘已经做好的辣子鸡丁,她馋得口水直流:“这么快就做好啦?我要尝尝!” 刚拿起上面放着的那双筷子,姜沛沉着脸夺过来:“谁让你用我筷子的,自己不会再去拿?” 莫名被怼了,姜吟撇撇嘴,小声咕哝一句:“我还嫌弃你口水呢。” 说着自己又拿一双,直接把那盘辣子鸡丁端出厨房。 杨舒看着姜沛手里的那双筷子,后知后觉地想起,刚刚姜沛好像用这双筷子喂她吃了一口。 他自己也吃了一口。 “香菜切好了吗?”姜沛看过来。 “哦,好了。”杨舒迅速把切好的香菜装进碗里,递过去。 姜沛接过,在即将出锅的可乐鸡翅上面撒一些。 杨舒望着他手里那双筷子的末端,脸颊莫名有点烫。 她把香菜装进碗里,放姜沛手边:“沛哥,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出去了。” 转身正要走,她纤细的手腕被姜沛攥住。 杨舒步子一顿,回头看过去。 姜沛耷拉着眼皮打量她,两秒后,他问:“昨晚说的事,考虑好没有?” 第 21 章 第 21 章 杨舒还没完全考虑好, 被他一问,神色稍怔。 他大掌温热, 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不轻不重, 触感却微妙。 杨舒不自在地慢慢把手腕从他掌中抽离,抿了下唇,垂下眼睑:“我还没考虑好。” 姜沛指间一松, 手收回来:“说好今天给我答复的, 怎么还没想好?” 不过没有直接果断拒绝,此时对姜沛来说便是一个很好的结果了, 他停顿片刻, “有顾虑?” 杨舒支吾了一下, 理直气壮道:“我是答应今天答复你, 可今天不是才刚开始吗, 我就不能再考虑考虑?” 姜沛凝着她姣好的侧颜, 须臾浅笑了声:“也是,毕竟答应了你随时面临会爱上我的风险,确实不能草率。不着急, 你慢慢考虑。” 杨舒被激得想怼他两句, 还未张口, 他把几颗大蒜放在她手上:“还有两个菜要炒, 你要没什么事的话, 留下来帮我剥一下?” 杨舒原本不太想跟他共处一室,但想到饭都是姜沛做的, 她帮点小忙无可厚非, 便接过来给那几颗大蒜剥皮。 不料这蒜有些难剥, 就跟粘在上面似的,每次只能抠下来一点点, 力道稍一不慎,指甲还会刮破里面白嫩的蒜仁。 好不容易剥好一颗,晶莹如玉的蒜瓣上还残留着她指甲的掐痕,样子丑极了。 杨舒不太确定地摊开掌心给他看:“剥成这样可以吗?” 姜沛手里青菜都切好了,扭头发现她居然只剥了一颗,还被她掐成那个丑样子。 他无语地接过来,有些好笑:“看着挺精明的小姑娘,怎么连个蒜都不会剥?笨死了。” 被嫌弃,杨舒当即有些不满,给自己找借口:“明明是你这蒜品种有问题,有的就很好剥。” “不信你自己剥一个试试。”她把其余没剥的递过去,心中笃定,他肯定也剥不好。 姜沛看她一眼,全部接过来,放在案板上用刀面啪啪拍了两下。 蒜瓣被拍得全部裂开,姜沛捻起一颗,三两下剥掉,递过去:“这不好了么?” 杨舒愣愣地看着,反驳他:“你这都把蒜拍烂了。” 姜沛看她一眼,觉得她逻辑有些好笑:“一会儿还是要剁碎的,拍烂有什么关系,好剥不就行了?” “……”他这么说,好像是有点道理。 杨舒红唇轻抿着,一时间有些接不上话。 她平时一个人很少做饭,主要是在外面吃,或者叫外卖。 偶尔心血来潮做一次菜,她都是捡那种好剥皮的蒜用,不好剥的直接丢掉。 从来没人告诉她大蒜要这样剥,她哪知道? 姜沛看着她呆木的反应,半调侃地道:“千金大小姐,平时不干这种事?” 杨舒眸中一闪而逝的复杂。 如果她以前跟着谄媚的父亲住进大别墅,能算是千金大小姐的话,那她就姑且算是吧。 在那里她确实不用做饭,明面上他们一口一个舒小姐叫得亲热。 到了背地里,连洒扫的阿姨也不屑她。 一个靠谄媚与奉承勾搭家里的女主人,以求得到财富和满足的父亲,女儿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一对父女,两个寄生虫。 她最后的傲骨,大概就是努力学摄影,赚到钱后,把在那边花费过的一切开销,连本带利地还了回去。 “是啊,金尊玉贵,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 杨舒摊开掌心,一脸傲娇地道,“你看我这双纤纤玉手,像是随便给人做饭的吗?” 她举过来的十指纤细白嫩,如精雕玉琢而成,指甲盖上涂着艳红的指甲油,圆润饱满,闪着些微光泽。 姜沛顺势凝向她那张脸,她挑着眉,笑容恣意,眼角眉梢处流露万种风情。 然而那双瞳色细看却幽深,像夜幕下广袤无垠的海,寂静,沉闷,不见半点星芒。 她轻松的语调,怡然的神态,以及眼眸最深处那份欲说还休的孤寂,凑在一起像个难解的谜题。 姜沛把其余的蒜放她手心:“现在,请用你这双不沾阳春水的纤纤玉手,把蒜给我剥好了。” 杨舒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来。 被姜沛拿刀暴力拍烂的蒜好剥多了,三两下剥得干干净净。 拿去水池边清洗一下,放在案板上,她嗅了嗅自己的手指,全是大蒜味儿:“这是对我这双手的亵渎,现在它都不干净了。” 姜沛觑她一眼,哂笑着给出两个字的评价:“矫情。” 把那些剥好的蒜剁成蒜末,他道,“行了,自己外边玩儿去吧。” 杨舒第三次挤了点洗手液把手上搓成泡沫,虚情假意地客套:“我什么都不干,在你家又吃又睡的多不好?实在过意不去。” 打开水龙头,把手上的泡沫冲洗干净,又放在鼻端闻了闻,好像没有味道了。 杨舒尚未来得及高兴,她感觉有暗影拢了过来。 一扭头,姜沛站在她身后,距离她很近的位置。 他微微俯首,鼻尖落在她前额,呼吸间掀起她额间细碎的发,扫过肌肤时有些微痒。 杨舒不觉呼吸跟着往上提:“你,要干嘛?” 姜沛双臂穿过她身体两侧,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手里的菜刀,漫不经心地接话:“别总说些虚假的客套话,你要真过意不去,就好好想想我昨晚上跟你提的事,也算是对我做饭给你吃的一点回馈了。” 杨舒整个人像被他虚抱着,不自在地偏头。 待他洗了菜刀直起身,她迅速躲开离他远一些:“你催这么紧,真的不是对我有意思?” 姜沛斜睨她一眼:“别想太多,我顶多觉得,做一年情侣的游戏规则蛮有意思。” 杨舒耸了耸肩,对他的话不置一词。 见他在锅中倒油,准备炒菜了,杨舒从厨房里走出来。 客厅的沙发上,姜吟还在玩游戏。 听到动静抬头看杨舒一眼,她继续手忙脚乱地操作着:“你怎么在厨房待那么久?干嘛呢?” 杨舒舔了下唇:“也没干嘛,沛哥说让我帮他剥点蒜。” 视线落在姜吟的游戏上,是王者荣耀。 对方已经推上这边的高地,姜吟防护过程中技能放空,不慎被对面射手直接秒掉,人物头像变成灰白色。 姜吟气得扔掉手机,怒捶沙发:“气!死!我!了!” “这局肯定又要输,我今天连输四局了。”她生无可恋地向后一倒,仰天长叹。 杨舒在她旁边坐下,捡起手机,待人物重新复活,她道:“姐姐替你报仇。” 姜吟听到这话,蹭地坐起,凑过来观战。 杨舒是资深游戏玩家,市面上火爆的游戏她都玩,等级跟姜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游戏一被她接手,连杀对方射手好几次,死死压制住。 局势逐渐反转,最后带着队友推掉对方水晶,游戏胜利。 她把手机重新还给姜吟,挑眉:“瞧,这不就赢了?” 姜吟看着战绩,对她一脸崇拜:“逆风翻盘,还是全场最佳mvp,厉害啊舒舒!” 杨舒笑:“玩得多你也能这么厉害。” 她一个人的时候,也就靠游戏来打发时间了。 其实也没瘾,就无聊的时候玩两局。 姜沛端着炒好的菜出来,就听到两人在讨论游戏。 杨舒侃侃而谈,在跟姜吟讲解走位和技巧。 还真是个游戏玩家。 姜沛朝那边看一眼,不咸不淡道:“还等着我给你俩盛饭?” 杨舒闻声正要起身去帮忙,被姜吟拉住:“哥,舒舒第一次来我们家,是客人,你好歹绅士一点,刚刚让人家剥蒜,现在还让人家自己去盛饭,没礼貌。你这样,是不会讨女孩子喜欢的,妈如果在家肯定得教育你。” 说着她把杨舒按坐回去:“我去盛饭,舒舒你坐着,不用理他。” 姜吟跑去厨房,杨舒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帮忙还是真的就坐着。 姜沛拉开餐桌前的椅子,目光扫过来:“尊贵的客人,你请上座?” 杨舒:“……” 姜沛做了四菜一汤,卖相很好。 姜吟坐下时,指着那盘可乐鸡翅,有点不满地看向姜沛:“你为什么要在里面撒香菜?多余,还影响口感!” 姜沛语气不咸不淡:“对于喜欢香菜的人,只要不是食物相克,用在哪里都是美味,你有意见可以不吃这盘。当然,下次你也可以选择自己做。” 姜吟扁扁嘴。 算了,跟她哥这种无香菜不欢的人说这个,毫无意义! 姜吟腹诽着,旁边杨舒已经夹起一块尝了尝,眼眸不觉眯起来,笑着跟姜吟道:“挺好吃的,你尝尝。” 姜吟想起来了,杨舒也巨喜欢香菜。 她叹气:“难得啊,你俩口味挺一致。” 吐槽归吐槽,反正不是自己做,姜吟也不挑剔了,主动夹起一块。 除了香菜有点多余,味道还是相当美味可口。 姜吟心情一好,很狗腿地吹起彩虹屁:“哥,咱们全家就数你手艺最好了,你要是做厨师,绝对是美食界的天花板!” “你说对吧舒舒?”她扭头从杨舒那里找认同。 杨舒刚喝了口汤,忙点头:“嗯,对的!” 想了想,又帮忙添点彩虹屁,“沛哥做律师也是业界的天花板,这是天赋,得天独厚,一般人羡慕不来的。” 姜沛睨她们俩一眼,懒得接腔。 姜吟下午有拍摄,饭吃到一半,接到工作人员打来的电话。 接她的车已经到单元楼下了。 看时间不早,她匆匆扒两口饭,起来收拾东西。 临出门前,她不忘交代杨舒在家好好休息。 姜吟一走,家里就剩下姜沛和杨舒两个。 感觉对面一道不明的视线好像落在她身上,杨舒只当不觉,低头吃自己的。 餐桌上很安静,没什么声响。 后来姜沛手机铃响,他接了个电话,聊的好像是工作的事,杨舒听不太懂,也没兴趣听。 她吃的差不多了,捏着汤匙随便喝两口汤。 吃过午饭,杨舒觉得自己什么也不干不合适,主动起身收拾盘子:“沛哥,我来洗碗吧。” 姜沛跟着起身,把她手里的盘碟接过来,似笑非笑地接腔:“你这娇贵的纤纤玉手,怎么能用来洗碗呢?一会儿又要说我亵渎你的双手。” 姜沛进厨房时,杨舒跟着进去:“我刚刚那话是开玩笑的。” 她不习惯在别人家里白吃白住,总觉得要做点什么,不然浑身不自在。 姜沛把盘碟放进水池,下巴一抬,示意墙上的毛巾:“你就在这儿站着,我洗完之后你负责把水擦干净。” 这活挺简单的,杨舒爽快取下墙上的毛巾。 姜沛的手型很好看,杨舒一直盯着他洗碗的动作,突然觉得这男人除了臭屁之外,能做饭能做家务,还是挺加分的。 现在的年轻人,尤其像姜沛这种在某一行业拥有足够高的社会地位,还能沉得下心来自己做饭洗碗,不多见。 她自己平时都不干这些。 “你经常在家做饭吗?”杨舒找着话题跟他聊天。 “偶尔吧,忙的时候有阿姨做。”姜沛把洗好的一只盘子递给她,“如果咱们俩在一起的一年内,你想经常吃我做的饭,得看我心情。” 杨舒怔了下,抬眸:“我还没答应你呢。” 姜沛勾唇笑了声:“我这也只是个假设,有问题吗?” 她唇线轻轻抿着,低下头,胡乱擦拭手里的盘子,长而卷翘的睫毛自然垂落,在鼻翼两端留下浅浅的暗影。 姜沛望她一眼,转身继续洗碗。 厨房里流水声哗哗作响,中午的阳光顺着窗户倾泻而入,在水池前落下明媚的光,细微的光圈跳动,环绕在两人周围。 水池边的流水声太大,两人都没注意到外面开门声。 姜禀怀和梁雯从外面回来,刚进屋就听见厨房里似乎有动静。 还以为是姜吟在家。 想看看她这两天一个人是怎么应付吃饭的,梁雯便拉着丈夫悄悄走过去。 停在厨房门口,梁雯有点愣住。 姜吟没看到,倒是看到了不常回来的姜沛,并且身边还站这个女孩子! 女孩瘦瘦高高的,侧对着门,五官挺秀漂亮,肌肤欺霜赛雪,瞧着十分养眼。 梁雯看看女孩,再看看姜沛,双眸逐渐亮起星光,激动地拧了把旁边姜禀怀的胳膊。 姜禀怀一疼,哎呦出声。 姜沛和杨舒齐齐回头看过来。 梁雯怔了下,旋即脸上堆满慈祥的笑意。 她还看着那女孩,话却是跟姜沛说的:“家里有客人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早知道我们就提前回来了。” 姜沛看他妈眼珠子快长在杨舒身上了,无语地叹了口气,侧目跟杨舒道:“这是我爸妈。” 杨舒早已料到两人的身份,姜沛一介绍,忙笑着打招呼:“姜教授好,梁教授好,我是杨舒。” “教授多生分,舒舒还是叫叔叔阿姨吧,听着亲切。” 梁雯温声细语说着,又上前接过杨舒手里的盘子,嗔一旁的姜沛,“你怎么回事,舒舒第一次来家里,哪有让人家干活的?跟你爸一样,不知道照顾人!” 姜禀怀:“?” “舒舒快别在厨房待着了,跟阿姨去客厅坐,咱们聊聊天。”梁雯亲切又欢喜地拉着杨舒离开。 姜吟早说过她父母好相处,个个都热情,杨舒没想到居然如此和蔼可亲,她险些招架不住。 坐在客厅沙发上,杨舒有点不好意思地道:“阿姨,我家楼下装修,姜姜让我来这边暂住,事先也没打个招呼,给您添麻烦了。” 梁雯听说是来这边住的,更加乐得合不拢嘴:“不麻烦不麻烦,你能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 姜沛这小子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这回居然带了个姑娘回来,还是来家里住的,这进展可太快了! 女孩叫姜沛姜姜,这么亲切,看来是她想的那种关系没错了。 她家儿子终于长大了,知道谈恋爱了。 梁雯越想越高兴,拉着杨舒的手:“姜沛这小子没有怠慢你吧?” 杨舒被问得一怔,反应慢了半拍,忙摇摇头:“没有没有,沛哥人很好,中午还给我们做饭呢。” 姜沛从厨房出来,吊儿郎当在沙发后面站着,很有闲心地听着她们俩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想看看这俩人啥时候能发现不对劲。 梁雯:“你们俩认识多久了?” 杨舒:“大学就认识,到现在有六年了。” 梁雯:“关系一直都挺好?” 杨舒:“嗯,姜姜性格好,我们俩也很合得来。” 梁雯:“那就好,将来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三观一致,相处合得来是非常重要的。” 杨舒:“……啊?” 回顾先前的对话,以及梁雯阿姨看到自己后的反应,杨舒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梁雯阿姨看到她和姜沛在厨房,应该搞错了。 她唇动了动,一时有点无措,求助般回头看向姜沛。 姜沛指腹点了两下眉心,难得好心地开了尊口:“妈,这是姜吟闺蜜,姜姜是姜吟。” 梁雯:“??” 梁雯静止两秒钟,搜寻脑海中的记忆。 怪不得她刚刚觉得杨舒这名字耳熟,姜吟有个闺蜜,好像是叫这个名。 客厅里安静下来,气氛有那么一丝丝的凝滞。 姜禀怀不忍直视眼前的尴尬,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直接站起身:“想起来了,我还有好多论文没改呢。” 说完疾步走向书房。 梁雯仍笑盈盈望着杨舒:“原来是舒舒啊,我常听吟吟说起你的,瞧我这记性,年纪大了一时没认出来。” 她猛地一拍大腿,“我就说嘛,这么优秀漂亮的女孩子,姜沛这小子是撞什么大运了,怎么可能配得上的?!” 姜沛:“……” 第 22 章 第 22 章 梁雯陪杨舒在客厅又聊了会儿话, 杨舒想着梁雯在外面奔波这两天应该挺累,便让她赶紧回房间休息。 梁雯看姜沛也在旁边坐着, 眼珠一转笑着道:“确实是有点累, 那舒舒在这随便玩,别拘谨,就当自己家一样。” 她又用胳膊肘撞了下旁边的儿子:“吟吟没在家, 你这做哥哥的陪人说说话, 别跟木头似的杵这儿。” 姜沛手上随意把玩着电视遥控器,朝杨舒那边看一眼, 对老妈的提议不置可否。 — 梁雯从客厅离开, 推开书房的门。 姜禀怀正在书桌前看书, 闻声抬眸看了妻子一眼, 想到刚刚那尴尬的局面, 他哼笑一声:“你还指望那小子能从外面带个女朋友回来, 现在白高兴一场吧?你也是,还没搞清楚呢就乱说话,让人家一个小姑娘多不好意思?” “当时他俩在厨房站着画面多和谐呀, 郎才女貌, 搁谁都会往那上面想, 你敢说你当时没误会?” 姜禀怀:“……” 梁雯走过来:“目前不是我的准儿媳, 是有点惋惜, 但日子不还长着的吗?姜教授,凡事要学会乐观看问题, 这点你就不如我。” 她拍拍姜禀怀的肩, “舒舒这姑娘不错吧, 我越瞧越喜欢,其实她跟咱们姜沛站在一起还挺配的是不是?” 姜禀怀阖上手里的书:“你又打什么主意呢?人家舒舒第一次来家里, 跟姜沛估计还不熟悉呢,可别乱来。” “我打什么主意了?顶多就是给他们俩制造点私人空间而已。” 她凑在姜禀怀耳边,压低声音道,“现在俩人都在客厅,彼此说说话聊聊天什么的,你说能不能擦出点爱情的小火花来?” 姜禀怀呵呵一笑:“你什么时候见你儿子跟哪个女孩安安静静坐在那,说说话,聊聊天了?” 这话问得梁雯眼睛里的小火苗灭下来不少。 为了那臭小子的婚事,梁雯平时没少发愁。 有时候她会特地请其他同事朋友的女儿来家里做客,就是想给姜沛制造点机会。 但是每回姜沛都不搭理人家,臭着一张脸。 实在是气死她了! “同小区万教授家的女儿乖乖巧巧,跟姜沛年纪也差不多,明显对姜沛有意思,也时常往家里来坐坐,我就没见姜沛对人家有过好脸色。” 梁雯吐槽着,心里也拿不定主意了,“姜教授,你说你儿子能好好坐客厅陪舒舒说话吗?” “要我说,他也老大不小了,肯定有自己的主意,如果真没心思,你硬塞给他也没用,还不如撒手别管。” 梁雯还是发愁:“哪是说撒手就能撒手的,张教授、王教授家的儿子比他还小呢,一个今年结了婚,另一个都当爸爸了,他到现在连个对象都没领回来一个。” “婚事上是慢了点,但事业上咱们姜沛可算佼佼者,一个人精力毕竟有限,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得慢慢来嘛。” 姜教授说着,岔开话题,“对了,回来的飞机上,咱们俩探讨的那个学术问题,我现在来给你佐证一下。” 说起这个,梁雯把姜沛的事暂且抛在一边,准备跟她家姜教授来一场真正意义上的辩论:“你不用佐证,你那个观点就是有问题,还是我来给你讲。” …… 书房里的辩论赛逐渐热火朝天。 客厅的沙发上,杨舒坐了两分钟,有点无聊,便起身决定回房间。 她刚站起,另一端的姜沛看过来:“我妈让我陪你,你走了我怎么陪?” 杨舒有些无语,姜沛平时在家这么听她妈话的吗? 可他陪她在这儿这么干坐着,也没什么意思呀。 姜教授和梁教授回来了,杨舒不好跟姜沛斗嘴,温婉扯出一抹笑:“沛哥有什么要忙就去吧,不用管我。”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叩门声。 见姜沛坐着不动,杨舒提醒她:“有人敲你家的门。” 姜沛这才懒洋洋起身,走上前打开门。 杨舒想着应该是姜家的客人,准备自己先回房,门口处却传来一抹欣喜又难掩羞涩的女声:“姜大哥,我在楼下看到你的车了,就知道你肯定在家。” 姜沛神色淡淡地倚在门口,也没招呼人进来:“有事?” 女孩很自觉地进来了:“我在家做了点小蛋糕,拿来给你和叔叔阿姨尝尝。” 她刚至客厅,看到沙发前站着的杨舒,两人目光对视间女孩脸上笑意淡下来。 她回头看向姜沛:“姜大哥,这是谁呀?” 杨舒看着来人,黑长直的发披在肩头,肤色白净,看上去乖乖巧巧的。 她微微笑了下:“你好,我是姜吟的朋友。” 女孩重新恢复笑意:“我是万青瑶,我爸跟姜叔叔、梁阿姨都是同事,关系很好。” 她羞涩地看了姜沛一眼,“我和姜大哥小时候就认识。” 原来是青梅竹马。 杨舒微笑点头:“那你们先聊,我回房间了。” 回卧室关上门,杨舒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刷手机,稍稍分心听了下外面的动静,好像没什么声音。 她也没太在意,继续刷小视频。 没过多久,外面叩门声响,好像是在敲她这间卧室。 杨舒狐疑地开门,便见姜沛抄着口袋在外面站着。 看见她,他问:“无聊的话,带你去c大转转?” 无聊是有一点,不过姜沛这么主动杨舒还挺诧异。 她朝客厅方向看一眼,那个万青瑶好像已经走了:“你不用陪着你的小青梅吗?人呢?” 姜沛散漫笑了声,俯首贴着她耳边道:“在我未来女朋友面前,我陪其他不相干的女人,不合适吧?” 杨舒因他那句“未来女朋友”瞳孔放大不少。 张了张口,她还没怼回去,男人浅浅勾唇:“知道你没同意,不过,你会同意的。” 他痞气地歪了下头:“外面冷,去拿件外套。” 杨舒犹豫着,最后还是拿了件墨蓝色风衣外套,跟他一起从家里出来。 外面凉飕飕的,从单元楼出来,风直扑在人脸上。 杨舒步子微顿,想起件事:“我忘记化妆了。” 姜沛停下来,回头看她。 她平时的妆容总是格外艳丽,肆意和明媚都在精致的妆容下被放大,矜骄恣意,高不可攀。 今天素着一张脸,黛眉粉唇,淡婉如江南水乡中一缕雨后初绽的娇花,清丽脱俗,衣不沾尘,却是另一番清雅恬静的美。 姜沛不知道她为什么对自己的长相不满,以前总是遮遮掩掩不敢抬头,后来不遮掩了,便开始用粉黛装点自己。 她底子好,怎么都漂亮,但姜沛还是更喜欢她如今这般,保留本真的模样。 杨舒从口袋里掏出小镜子照着脸,在纠结要不要回去化个妆再出门。 “你还有不化妆就不出门的习惯?”姜沛审视她两秒,啧啧道,“能理解,毕竟你这颜值跟我有差距,不描上两笔跟我走在一起,对比过于鲜明。” 杨舒确实平时不化妆很少出门,但被他这么一说,就有些不服气了。 裹紧身上的风衣,她骄傲地扬起下巴,大步往前走:“舒姐往这校园里一走,不知道多少男生想找我要联系方式呢。” 姜沛盯着她袅娜的背影,含笑跟上去。 国庆假期里校园没多少人,校园的环路上显得冷清不少。 泛黄的银杏叶随风盘旋着往下落,入目所见皆是金黄,像进入了浪漫的童话王国。 杨舒捡起地上的一片银杏叶在手中把玩,与姜沛并肩漫无目的地走着。 她忽而侧目:“我看你那个小青梅对你挺有意思的,你想玩什么游戏她肯定都会配合你,做一年情侣这种想法,你跟她试试也不错。” 姜沛淡淡觑她:“那你不就没得玩了?你这种游戏玩家,能找到我这么一个有相同爱好,并且愿意陪你游戏的人,可不多。” 杨舒脸上肌肉僵硬了一瞬。 姜沛这话直戳在她心上了。 这人是姜吟的哥哥,如果理智来做决定,对于他的这个提议,杨舒觉得自己应该果断拒绝。 她怎么能跟好闺蜜的哥哥玩这种游戏?不能! 可是她犹豫到现在,都没说出拒绝的话。 她不敢做感情的赌徒,全心全意为哪个人押上一辈子,注定只能这么孤孤单单地过着。 如今摆在她面前的,却是个能够帮她寻找慰藉,又能两全其美的办法。 姜沛说的很对。 能有一个各方面符合她要求的人陪她一年,双方不必许诺未来,承担以后。 错过可能就没机会了。 有那么一瞬间,杨舒觉得姜沛把她努力藏起来的那颗心,给看透了。 她的所有心思,他好像了如指掌。 旋即想想,又觉得他应该没那么厉害。 大概真的只是喜欢玩吧。 杨舒想到了昨晚上那个关于冰雪与火苗的梦。 到现在都不知道,那扇门的背后是什么样子。 “你的提议是不错,我这不是怕答应你了,你那个小青梅心里失落么。”她抬头,眨了眨眼,“你说对吧,姜大哥?” 品酌着这个称呼,她问:“叫你姜大哥是不是比叫沛哥,更显得我淑女?姜大哥?姜哥哥?沛哥?你说我叫哪个好?” 姜沛被她逗乐:“你一张口,跟淑女可不沾边儿。” 他顿了顿,又道,“我跟万青瑶不是青梅竹马,不熟,别诋毁我清誉。” 杨舒笑了:“你一个大男人还有清誉?” “可不吗?”他懒洋洋掀起眼皮,“折你手里了。” 杨舒:“……” 两人不觉间走到生活区,看到奶茶店,姜沛忽而道:“等我一下。” 他抬步走过去。 杨舒站在树下等他。 今天的姜沛穿了件休闲的黑色卫衣,高高瘦瘦的,细碎短发利落分明,看起来很有少年气。 旁边排队买奶茶的女生,有几个偷偷往他脸上看,又羞涩地跟同伴低语些什么。 杨舒心里感叹,这男人别的不说,养眼是真的,太符合女生对另一半的幻想了。 她贪心地想:这样一个优秀的人,如果能暂时性拥有一下,其实挺好的。 姜沛买了杯奶茶过来,便见女孩垂着眼眸,不知在凝神想些什么,思绪悠远缥缈。 风吹起她散落的发,送来一缕清淡好闻的甜香。 他执起女孩的手,将奶茶递在她手上:“之前欠你的,今天还给你?” 奶茶温热,杨舒的掌心随之暖和下来。 她回神,叼着吸管喝了一口,是她喜欢的椰果珍珠奶茶。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口味?” 姜沛双手抄进口袋:“我只记得,以前喝的那杯似乎是这个口味。” 当年的事太久远,杨舒都快记不得了:“你记性真好,连这么小的细节都记得!” 姜沛垂眸望她一眼,散漫勾唇:“过奖,天赋而已。” “……” 前面是人工湖,阳光照着湖面,落了叶子的柳枝随风摇摆,在湖上投下摇曳的倩影。 杨舒捧着奶茶在旁边一处长凳上坐下,撇撇嘴:“银行贷款还得给利息,你六年前喝了我的奶茶,现在轻飘飘买一杯还给我,也太会算账了。” 姜沛手肘随意搭在长凳后面的靠背,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看着她:“物价飞涨,六年前我喝的奶茶可不是这个价,你哪里吃亏了?” 杨舒翻了个白眼,捧着奶茶不搭理他。 两人坐了一会儿,口袋里手机嗡声震两下,杨舒摸起来点开。 她早先问楼下房主装修什么时候能好,当时对方留了联系方式。 如今那位房主给她发了微信,说已经完成差不多,接下来不会再制造先前那样的声响扰民了。 看到消息,杨舒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她今天就能回家休息了。 在c大校园转了一大圈,黄昏时分,杨舒和姜沛两个人回姜家。 梁雯已经在厨房忙碌着做晚饭了,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看到他们俩挺惊奇的:“你们……一起出去的?” “我第一次来c大,沛哥带我在校园转了转。”杨舒笑应着,说起今天准备收拾东西回家的事。 听她刚住下就要走,梁雯出言挽留,见杨舒态度坚决,便说等吃了晚饭再回。 杨舒点头应下,回卧室收拾自己的东西,顺道给姜吟打了个电话说这事。 外面梁雯正拉着姜沛低声教育:“舒舒怎么刚从外面回来就说要走,是不是你又臭着张脸,惹人不高兴了?” 今天下午她在楼下碰见了万青瑶,女孩子眼眶红红的,看见她就准备跑开。 梁雯一问才知道,今天她来家里送了小蛋糕,姜沛黑着脸把蛋糕还给人家,还说让人别往家里来了。 没想到这会儿杨舒也说不在家里住了。 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在梁雯的思维里,觉得今天这事肯定是杨舒说想去校园看看,姜沛心不甘情不愿地陪人家下去,结果全程没有好脸色,扫人兴致。 说不定,还是故意开口赶人走的呢,就跟赶走万青瑶一样。 “姜沛,这事我得好好说说你,做人不能太没礼貌!”梁雯沉着脸一板一眼地教育,“舒舒是你妹妹的好闺蜜,你作为家里的一份子,赶人家走的行为可是非常过分!” 凭空被污蔑了,姜沛有些无语:“妈,你就不能想我点好?” “你下午赶走万青瑶是真的吧?” 说起这个姜沛便皱眉:“您知道她什么心思还老让她往家里来,如今每次过来都跟到自己家一样,您觉得合适吗?我不喜欢她还不拒绝,那才是真过分。” 看儿子态度坚决,梁雯点了点头:“行吧,万青瑶这事你拒绝了就算了,但舒舒是家里的客人,第一次来,你怎么也能干这事?” 姜沛一怔,笑了:“她要回家跟我可没关系,不信我拉她来当面对质?” 梁雯半信半疑:“真没欺负人?” 姜沛懒得接腔,走向饮水机前拿杯子接了点水。 要真说欺负,那肯定是欺负过的。 姜沛想起那晚她红着眼哑着嗓子让他轻点,可怜兮兮又楚楚动人。 端着水杯转身,杨舒恰好从卧室出来。 那双漂亮的眼眸望过来,里面干净澄澈,盈盈笑起来像含了汪水。 姜沛跟她的视线对上,瞳色暗沉沉的,漆黑幽远,腹下涌动着一股难耐的燥。 他简直着魔了。 以前也没觉得自己总想那种事,自从那晚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老惦记着。 此时看到她本人,那股欲、念更加强烈,简直比烟瘾犯了还难受。 仰头喝了口手里的水,他绷着一张脸,大步走回自己房间。 关门。 杨舒还有些莫名地站在原地。 回忆着刚刚姜沛看她的眼神,总觉得如狼似虎,像蛰伏的猛兽在死亡凝视到嘴的猎物一般。 怪吓人的。 后背阵阵发凉,她掌心搓搓手臂,一时忘了出来是要干什么,最后又折回屋里。 姜吟拍摄要很晚才回,打电话说不回来吃晚饭了,梁雯便招呼着家里人直接开饭。 饭桌上梁雯热情地给杨舒夹菜。 从没有过这种待遇,搞得杨舒受宠若惊,都有些不自在了。 看着杨舒碗里堆成山的菜,姜沛皱眉:“妈,你夹成这样还让人怎么吃?” 她看杨舒那么瘦,就想让她多吃点,怎么还成错了? 梁雯正要反驳,旁边姜禀怀扯了下她的袖子。 梁雯不解地看过去,便见姜禀怀递过来一个眼神。 夫妻二人对视过后,梁雯余光看了眼杨舒,又看看姜沛,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他儿子今天变化挺大呀。 中午和杨舒两个人在厨房洗碗,下午陪杨舒去下面散步,晚上还嫌弃她给杨舒夹的菜多,让人没法吃。 这可不是姜沛那臭脾气平日里的风格。 梁雯心里越想越高兴,又看看杨舒碗里的菜,赔笑道:“阿姨不小心夹多了,舒舒只管吃,能吃多少吃多少,吃不完剩碗里就行。或者阿姨再给你盛一碗?” “不用不用。”杨舒忙接话,“阿姨做的菜都是我喜欢吃的,能吃完。” 杨舒晚饭吃得挺撑,在姜家稍坐一会儿,看外面天色已晚,便说要走。 梁雯问她怎么回去,杨舒道:“我到学校外面打车就好了,一会儿就到家了。” “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打车怎么安全,还是让姜沛送你吧。”梁雯说着去扯沙发上的儿子,“吟吟没在家,你起来,开车去送舒舒会回家。” 杨舒刚想说不用,沙发上姜沛已经站了起来,随手拿起外套穿上,接下杨舒拉着的行李箱。 梁雯和姜禀怀热情把杨舒送到单元楼下,直到姜沛开车驶出小区,杨舒才从后视镜里看到他们回去。 杨舒目光从后视镜收回,真诚地感慨一句:“你家里的氛围真好。” “这算什么好,谁家不都这样?”姜沛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又隐约料到什么,余光看了眼旁边的杨舒。 她浅浅笑着,没有答话。 姜沛把着方向盘,顿了顿,随口问她:“之前不是缠着要给我照相,这回遇见怎么没见你提过了?” 说起这个,杨舒无奈道:“摄影大赛报名的时间都截止了,我也不差这一个奖,没报名。” “我那时候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要不然怎么敢找你?你是姜姜的哥哥,做模特也做她的模特呀。” 她扭头看过去,“姜姜没找过你?” 姜沛明显是很符合这次摄影大赛主题的。 “是找过,但我这张脸也不是谁都能拍的,能轻易答应?” “……”怪不得姜吟这回也没报名。 她和姜吟在这方面太像了,拍不到想拍的,绝对不会去找替代品。 看着前方的路,杨舒渐渐觉得不对:“这好像不是去我那的路吧?” 男人唇线抿着,侧脸的轮廓利落分明,夜幕下被外面的灯光一照,更显深邃。 他道:“时间还早,带你去个地方。” 车子在宽广的公路上疾驰,车尾灯在夜空中划过两道蜿蜒的弧线。 两人最后在游乐场下了车。 站在门口,姜沛问她:“晚上来过吗?” 杨舒摇摇头:“过山车之类比较刺激的项目,晚上一般不开放,就没什么意思。” 姜沛笑笑:“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只想着找刺激,如今是两个人,除了刺激,还可以玩点别的。” 他打开手机,找到已经提前买好的入场票,去工作人员那里兑换成纸制票。 两人安检入园。 黯淡的苍穹下,园区内五彩斑斓的灯光亮着,道路两边的树上挂满了卡通灯笼。 旋转木马奏着美妙的歌,轻快地转动。 有情侣和带着小朋友的家长坐在上面,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杨舒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 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游乐场。 没有速度和高度的冲击和刺激,慢悠悠的,却又看得人心里发暖。 姜沛侧目过来:“去排队?” 杨舒看着那边,有点抗拒:“太幼稚了吧?” 嘴上这么说,见姜沛过去排队,她还是皱着眉跟了上去,“给你面子,我就玩一次。” 轮到他们,杨舒挑了匹红色的马坐上去,姜沛选了她左后方那匹白色的。 杨舒心里对这项明显是给小孩子玩的项目充满了嫌弃。 姜沛居然玩这样的项目,这是没长大吧。 她回头吐槽:“沛哥和姜大哥之类的称呼都不适合你,我干脆以后叫你姜小朋友好了。” 拉铃声响,马儿身躯震了几下,慢慢抬起头来。 随着“滴滴答答”的音乐响起,马儿们排着队,环绕着徐徐前行。 转动的速度不快,马儿时高时低的上下起伏,周围的灯光如星辰般颗颗闪耀,梦幻斑斓。 前方一对情侣手拉着手,相互对望着,幸福的笑容洋溢在脸上。 不知怎的,杨舒嘴角也渐渐弯起弧度,心情莫名感觉到放松。 这种放松跟玩蹦极、过山车那种刺激不同,是一种舒缓的,发自内心的惬意与湛然。 她倏而回头,男人骑在马背,俊逸的脸在灯光下染上稍许柔和,此刻正以一种怡然闲适的姿态看她:“怎么样,并不是只有刺激的项目才能让人解压吧?” 杨舒“切”了一声,转过头去。 唇角扬起的弧度一点点深了些。 从旋转木马上下来,杨舒的心情很好,问他:“那接下来要玩什么?” 她探着脖子往前看,似乎在找下一个好玩的目标。 “急什么?”姜沛攥住她的手腕,使力一带,将人拉近身前,另只手顺势环上她的腰肢。 他垂下头,下颌的线条流畅好看,灯光下眼尾处那颗小痣妖冶又勾人,“考虑好没有,要不要答应我之前的建议?” 杨舒愣神两秒,抬眸凝视眼前这个俊逸倜傥的男人。 一场游戏而已,又不是要恋爱结婚,好像也没什么好顾虑的。 区区一年。 应该,不那么容易陷进去吧…… “好啊。”她挑眉一笑,双臂勾上他的后颈,红唇轻启,“我答应做你一年的女朋友。” 第 23 章 第 23 章 两人在游乐场里玩到晚上十点钟。 夜晚的游乐场, 虽然不像先前玩得刺激项目那么有冲击,但好像体验还不错。 杨舒发现, 那些刺激的项目, 快乐来得快去得也快,每次结束后,失落感也会随之而来, 一点点吞噬掉先前的好心情。 但今晚这种不同, 从始至终都是淡而舒缓的惬意,即便从游乐场出来, 好的情绪也能持续很久。 这是一种以前从没体验过的, 慢慢渗透进骨子里的愉悦。 回到车上, 杨舒主动系上安全带, 跟姜沛聊起那个一年约定的事: “虽然我答应做你女朋友, 但毕竟这不是正经谈恋爱, 我们需要约法三章,接下来的所有要求咱们俩意见达成一致了,我们才在一起。” “换种话说, 游戏开始之前, 我们得先来制定一个游戏规则。” 姜沛坐在驾驶位, 散漫倚着靠背, 好整以瑕地看着她:“我洗耳恭听。” 这些规则杨舒已经思考一整天了, 此时掰着手指一样一样说给他听。 “第一,时间上我们就从半个月前做情侣那次开始算吧, 那天是9月21号, 也就是说, 我们一年后分手的时间为明年的9月21号。” 她看向姜沛,“你没意见吧?” 姜沛点头:“可以。” 杨舒继续往下说:“第二, 这一年期间,我们的事不能让姜姜和你家里人知道,免得将来分手的时候会麻烦。另外,我们要互相尊重对方的隐私,只要对方不想说的事,坚决不能追问,请保持好界线,不能越界。” “第三,也是很重要的一点。” 杨舒舔了下唇,欲言又止,最后果断硬着头皮道,“我们可以满足对方生理方面的需求,但两人不在一起过夜。” 这条是杨舒深思熟虑后决定的。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还是很容易养成某种依赖的,所以最好互相保持点距离,这样将来分手的时候才能果断。 何况,她也没有晚上跟异性睡在一起的习惯。 上次那个晚上,纯属意外。 “这个要求,能接受吗?” 姜沛静静望着她。 车内光线黯淡,有浅浅的暗影落在她半边侧脸,那双眸子清澈,跟他讨论这些时清醒又坚定。 他们俩好像不是在说恋爱的事,而是讨论一项冰冷没有感情的合约。 “你这一搞,我们不像是男女朋友关系。”姜沛缓缓抬眼,“倒像为满足自己的某种需求,找了个固定的性、伴侣。” 他随意把玩着车钥匙,意味不明地笑了声,“看来你对我上次的表现挺满意。” 杨舒:“……” “还有吗?”他收了笑,下颌线条极淡,漆黑双瞳漫不经心移向窗外。 杨舒挽起鬓前一丝碎发夹在耳后:“还有就是赌约的事了,这一年内,我们只谈情不说爱,如果谁动心了,就算输。” 姜沛哂笑一声:“输了怎么办?” 她眉梢一挑,眸中有狡黠一闪而逝:“谁先动心谁是狗,输的人要在对方面前学狗叫。” “学狗叫?”姜沛微微眯起双眼,指尖勾起她尖尖的下巴,嗓音清润又撩人,“那你不叫定了?” 杨舒拍掉他的手坐正:“谁叫还不一定呢。” “对了,”她看向姜沛,“再补充一句,如果中途谁赌输了,学狗叫的惩罚过后一年之约自动失效,咱们直接分手,从此各不相干。” “那要是双方都动心了呢?” 杨舒果断摇头:“不会的。” 姜沛:“怎么说?” 杨舒:“我就没长心,怎么动心?” 姜沛:“……” 杨舒把刚刚说的事在脑海中过一遍,问姜沛:“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你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姜沛修长好看的指节敲着方向盘,沉吟片刻:“我只有一个要求。” 他望向杨舒,“合约期间,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同其他异性保持距离。” “这个简单啊。”杨舒爽快点头应下。 她以前也没跟哪个异性走太近过。 “那你也不能。”杨舒补充自己的要求,这种事情上,她肯定也不能吃亏。 “当然。”姜沛浅浅扯了下唇角。 今晚上巴拉巴拉一大堆,也就这条让人心情愉悦。 “走吧,送你回家。”他发动引擎。 —— 车子抵达落心小区大门口,杨舒解下安全带,跟姜沛道:“你靠边停下就可以。” 姜沛余光看她一眼:“不带你男朋友认认家门?” 杨舒想了想,觉得他这要求也不过分,而且他以后肯定是要来的。 小区安全管理方面做得好,外来车辆不能随意进入,杨舒下去跟门卫打招呼,做好登记,姜沛才驱车入内。 车子开进去,她指了指前方:“我住后面倒数第二排,前面一直走然后左转。” 杨舒虽然手上没太多积蓄,但凭着她如今的收入,怎么也不会委屈自己。 她租的是周边很不错的小区,环境舒适,住房面积也大。 房东一家人在国外,她自从租房到现在,就只签合同时见过一次。 进单元楼,杨舒带他乘电梯上七楼。 输大门密码时,她下意识想用另只手捂住,想了想,又把遮挡的手拿开:0523 门打开,她回头看向姜沛:“带你认过门了,我就不送你了,晚安——”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被推着入内。 杨舒被他抵在墙角,随着大门关上,外面廊下的灯也被阻隔,室内一片漆黑。 两人挨得近,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他温热的呼吸喷洒过来,杨舒一颗心都跟着提起。 适应了黑暗,借着微弱的光线,她后脑被男人宽厚的大掌扣住。 感觉他的唇似乎要朝自己贴过来,杨舒伸手挡住:“今晚不行。” 指腹落在他柔软的唇瓣,男人轻轻吻过她的指尖:“为什么?” 他声音低沉,搀着些微的哑。 杨舒红着脸收回手,嗅到一股淡淡的冷香,似乎是他身上的味道,清冽又好闻。 她深吸一口气,小声道:“我还没收拾呢,家里有点乱,你不方便今晚在这儿,还是改天吧。” 姜沛也没强求,指腹穿过她的发,在她脑袋上轻柔了把:“我明天要出差,归期不定,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或者微信联系。” 他摸出手机,把自己的手机号通过微信发给她。 手机荧幕的光映着他立体俊逸的脸庞,眼角眉梢是惯有的痞,又难掩帅气。 杨舒点点头:“哦,好。” 她觉得自己大概没什么事情需要跟他联系。 拉开门,外面的灯光顺势照进来。 姜沛步子迈出后,蓦地想起刚刚她输入的密码,驻足往后面看:“0523,你的生日?” 杨舒一怔,点头。 姜沛:“我是二月十七号。” 食指微屈,在她鼻尖上轻轻剐蹭一下,“早点睡,晚安。” 不等回复,他按开电梯,径直离开。 直到电梯门关上,杨舒还呆呆站在门口,手下意识摸上自己的鼻尖。 怎么像被他调戏了呢? 而且,姜沛这狗比脸皮也太厚了吧,哪有上赶着告诉人家自己生日的? 她拿手机给他发微信:【我记不住】 转身回屋,关上门,那边已经回复消息过来:【生日前我会提醒你】 “……” 就没见过这种厚颜无耻程度的。 杨舒想了想,给他的微信换了个备注:一条狗 —— 明天要出差,姜沛还有些卷案要看,从落心小区出来,驱车去了律所。 墨恒律师事务所当初是姜沛的师父莫清玄一手创办的。 后来莫清玄身体出了点问题,姜沛和钱一铭、傅文琛三人合伙接下这律所,这几年在业界混得风生水起,律所的名气越来越响。 国庆假期,律所仍有人加班。 办公室里,西南角一处的灯亮着,傅文琛带着几个律师、助理围在一起聊工作。 傅文琛最近带着团队在忙一个棘手的大案子,假期也不得闲。 看到姜沛进来,有人起来打招呼:“姜par,你这么晚还过来?” “来看点卷案。”姜沛看了眼一脸疲倦的众人,朝傅文琛道,“还不下班?” 傅文琛看看时间才发觉这么晚了,放下手里的笔:“大家收拾收拾下班吧,最近辛苦了,接下来两天在家好好休息。” 姜沛进自己办公室时,傅文琛跟了进来:“你不说今天白天过来看卷案的,怎么这个点才过来?” 姜沛打开保险柜,从众多档案袋里找到自己要看的那份:“白天有点事。” 傅文琛抄着口袋倚在办公桌边缘,戏谑地笑:“你孤家寡人一个,平时恨不得睡在这儿,什么事耽搁你看这么重要的东西,还得大晚上回来加班?” 姜沛还未接腔,办公室门被人敲了两下,两个小律师探头凑过来。 “姜par,傅par,方不方便问一下你俩的星座?” 傅文琛侧首:“问这干嘛?” 一个小律师道:“看看你们俩匹配什么星座的女生,我们以后遇见合适的好介绍啊。平时就你们俩最常加班,估计就是缺个对象的原因,你看自从钱par订了婚,国庆期间一次都没来过律所,忙着谈恋爱呢。” 小律师走过来:“这个微信小程序测星座配对可准了,你俩也试试呗。” 姜沛淡淡瞥一眼:“这也有人信?” 他打开卷案,忙起自己的工作。 姜沛有时候也会跟大家开玩笑,但他忙起来就比较难靠近,小律师一听这话当即不敢多嘴,只看向傅文琛。 傅文琛使了个眼色,手指往外面指了指,然后率先往外面走。 众人离开,姜沛埋头翻阅着卷案,不知怎的又想起星座的事。 他刚刚知道了杨舒的生日,星座也就有了。 不过星座这玩意儿不准的吧? 想到刚刚那小律师说的微信小程序,拿手机搜了一下,很快找到。 他是2月17水瓶座,杨舒5月23双子座。 抱着随便玩玩的心态,把这两个输上去。 界面跳转,姜沛看到上面的文字:[水瓶座和双子座碰在一起,很容易被对方“电”到,擦出爱的火花,并迅速坠入爱河。不过他们更在意精神层面的沟通与交流,对性方面,可能不那么频繁与注重……] 姜沛读到前面还觉得上面说的有点准,直到看见后面的话,不免内心轻哂。 这东西果然不准! 后面大段大段的文字描述,姜沛没耐心看,直接划到最下方。 [总而言之,这两个星座还是很般配的,配对指数100%,属于天作之合,天生一对!] 天作之合,天生一对。 姜沛望着手机屏幕,眼眸微眯,唇角一点点翘了起来。 傅文琛推门进来:“我们点了宵夜,要不要吃点?” 姜沛抬头,脱口而出:“天作之合,天生一对。” 傅文琛:“?” 第 24 章 第 24 章 姜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脱口说了这么一句。 好在他反应速度还算快, 对上傅文琛不解的目光后,十分淡定从容地解释:“我是问你, 找到跟你天生一对的星座没有?” 傅文琛一时失笑, 把宵夜放在他办公桌上:“那群人刚刚就是太闲闹着玩的,这会儿宵夜一来,直接跑得没影了。” 姜沛起身去角落的饮水机前接了杯水:“听你这口气, 没帮你测一测你还挺失望?” “我有什么好失望的?” 姜沛嘬了口水折回来, 重新在办公椅上坐下:“上回去医院看莫老,提起你的终身大事, 他老人家可是相当操心。” 傅文琛拉开椅子坐他对面, 打开那份宵夜, 抬眼打量他片刻:“就没操心操心你?” 姜沛直接乐了, 指指自己这张脸, “就我这条件, 哪用得着操心?” “你就不一样了。”他捧着水杯喝一口,随手放桌上,看向傅文琛, “你大我几岁, 还是离过婚的男人, 在相亲市场上, 那可是要大打折扣的。” 傅文琛:“……” 傅文琛原是豪门公子, 大学时家里人让他学金融。 他为了坚持学法律,最后跟家里人妥协, 大学刚毕业, 就跟一位年龄相当的豪门千金联姻, 领证结婚。 后来傅家破产,两人离婚, 妻子被娘家人接走。 傅文琛的前妻,是江彻的小姑姑。 他算是江彻的前姑父。 傅家人常说,如果傅文琛听家里的话学金融管理,毕业后接管公司,可能傅家后来也不会是这种结局。 但傅文琛觉得,傅家的公司是从根里一点点坏掉的。 当初依附江家都没挽救回来,谁也不敢打包票,他学了金融就能凭一己之力,让傅家公司起死回生。 他反而庆幸自己走了律师这条路,不至于在傅家破产时投路无门。 至于傅文琛跟那位前妻有没有感情,姜沛不知道,他没听傅文琛提过。 江彻更不会说起这些,他只是每次看傅文琛都不太顺眼。 见傅文琛这会儿不知在沉思什么,也不说走,姜沛笑了声:“你这么晚不回家,准备陪我看卷案?” 傅文琛回神,把宵夜推给他:“自己趁热吃。” 从位置上起来,他深表同情的语气道,“好好加班,我回去替你睡觉。” 到门口,他又回头,“到底什么原因导致你今晚加班的?不分享一下?” 姜沛挑眉:“谈恋爱,你信吗?” 傅文琛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果断关门走了。 —— 国庆假期一过,工作日一如既往的繁忙。 姜沛出差去h市,杨舒为了拍摄天天早出晚归,也没怎么跟他联系。 但姜沛每天晚上睡前会发消息给她。 连着几天下来,杨舒发现时不时被人慰问两句,好像整个人心里都没那么空荡了。 这天没拍摄,杨舒回公司修照片。 姜吟也在,看见她笑着地招手:“你最近忙得不见人影,累坏了吧?” “还行。”杨舒在肩膀捏了两下,“就是这儿有点疼。” 姜吟站起来,跑她身后:“来我帮你捶捶肩,要不要喝咖啡,我去给你冲?” 她两只小手在自己的肩头殷勤捶打,又这么体贴关怀,杨舒受用的同时,还是狐疑地问一句:“有事求我?” “你这话说的,我就不能单纯的关心你一下?” “能是能。”杨舒托着腮帮,眼神在姜吟那张脸上犹疑,“但我今天看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有事求我。” 姜吟:“……” 她这张脸,有这么藏不住事吗? 杨舒把她拉回旁边坐下:“说说吧,到底什么事?” 姜吟浅浅一笑:“其实也不算是什么事,就是吧……” 她顿了顿,“你前几天不是去我家了吗,我妈还挺喜欢你的,就想撮合你和我哥。” 说起这个姜吟心里挺没底,试探地问一句,“你觉得这事……能成吗?” 这几天梁雯一直跟姜吟絮叨这事,想让姜吟帮忙多给他们俩制造点机会。 姜吟想了想,觉得她妈这个提议还行。 杨舒跟她哥别的不说,颜值上还是挺配的。 自恋程度方面也旗鼓相当。 这俩人凑一起,指不定真合适! 她也是纠结了好几天,今天看到杨舒才特地说开了聊这事的。 毕竟她得先探探杨舒的口风,如果完全没意思,外人硬撮合就不太好了。 杨舒被问得也着实有点愣住。 她刚答应姜沛跟他相处一年,这边梁雯阿姨居然想撮合他们俩。 杨舒勉强笑笑,突然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茬。 见杨舒吞吞吐吐,姜吟一时也拿不定她的心思,犹豫一番,觉得还是得替她哥说说好话:“我哥长相你见过了,作为律师,他在业界是数一数二的,人脉广,认识各类企业的总裁、董事,平时接的也都是商务方面的大案子,赚钱超多,养活你不成问题。” “至于说到性格……”姜吟打了个磕绊,硬着头皮道,“性格还好了,只是稍微臭屁自恋了那么一点点的一点点,但是活泼呀,不闷着,天天拌嘴也挺有意思,你说对吧?” 姜吟还从来没有这么使劲给她哥找过优点呢,但脑子里冒出来的都是他的各种臭毛病,夸起来可真费劲。 夸完满含期待地等着杨舒的回应。 杨舒依然不失礼貌地笑着。 她和姜沛只是协议的恋爱关系,一年后是要分手的,而且她和姜沛约定在先,不能把这事告诉姜吟,不然将来不好收场。 犹豫了一下,她道:“我没打算谈恋爱,这种事还是算了吧。” 姜吟不死心地再问一遍:“真不考虑一下?我哥其实真的还行,他很单纯的,心地也不坏。” 杨舒这回果断摇头:“我真不谈恋爱。” 她这么坚决,姜吟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看来我哥没这个福气娶你当我嫂子了。” 两人正聊着,江凌上班姗姗来迟。 她平时都是早来的那个,难得看见她来晚一次,杨舒还挺诧异:“凌姐今天有事?” 江凌叹道:“今天家里阿姨请假,我亲自开车送童童去幼儿园,没想到那边路上塞车严重,童童也差点迟到。” 江凌老家在安芩,常年和儿子居住在长莞。 杨舒和姜吟不太清楚她家里的情况,只知道她离过婚,一个人带着孩子。 杨舒笑着跟姜吟道:“说起来,我许久没见童童了,周末得去找他玩玩。” 江凌提议:“要不今晚你和吟吟去我家,咱们一起吃火锅?” 说完想起什么,又摆手,“今晚不行,舒舒有直播呢,还是改天吧。” —— 晚上杨舒回到家,看到姜沛十分钟前发微信问她下班没。 换上拖鞋躺在客厅沙发上,她才不紧不慢回一句:【下班了】 那边回复还挺快。 一条狗:【打电话吗?】 两人先前的聊天仅限于“吃饭没”“下班没”“早点睡”之类的话题,这还是姜沛第一次说要跟她打电话。 杨舒觉得他们俩好像也没什么亲热腻歪的话要说,想了想,回复:【不用了,我一会儿八点钟要直播】 那边没有再回复。 杨舒躺在沙发休息一会儿,去洗了个澡,八点之前打开电脑开始直播。 今天打算继续给粉丝讲一些快速修图的技巧。 —— h市酒店内,晚饭刚过,姜沛这会儿休息。 看了会儿书,想起杨舒说今晚直播的事。 思索两秒,他重新下载了直播软件,登录先前注册的那个账号。 杨舒的直播已经开始了。 她很少露脸,镜头一般对着电脑屏幕做技术讲解,大概因为声音甜美,讲的又是实用的东西,直播间粉丝不少。 【最喜欢舒舒子讲的修图小技巧了,小本本记起来,明天就去练】 【看舒舒子直播,我感觉自己的审美都提高了不少】 【小姐姐你要多露脸,陪大家说说话,唱唱歌,想和你互动】 【对学修图没兴趣,但我对美女感兴趣】 【宝贝什么时候答应嫁给我?】 【老婆,我爱你!】 …… 看着弹幕上的言论,姜沛的眉头不自觉微微皱起。 看到旁边有打赏功能,他思忖两秒,指腹在屏幕上点击着一通操作。 系统:【“一看名字就很帅”给“杨舒最美”投了一颗火箭】 系统:【“一看名字就很帅”给“杨舒最美”投了一艘游艇】 系统:【“一看名字就很帅”给“杨舒最美”投了一架飞机】 …… 很快,弹幕被他的打赏刷屏。 杨舒直播讲解结束时,一看屏幕,才发现自己被同一个人连续打赏了好多。 她粗略看了看,金额已经好几千。 她吓了一跳,礼貌开口道:“这位昵称为‘一看名字就很帅’的朋友,感谢你对我直播的支持与喜爱,不过我开直播就是为了讲一些免费公开的课程给有需要的朋友,之前就说过,是不接受打赏的,你是新人可能不知道这个规矩,下次不要再刷了,这么多钱,拿去买点衣服吃点好吃的不是更好?” 杨舒说完盯着屏幕,不少粉丝留言夸她人美心善,但是她没看到那个人的回复。 直播结束后,杨舒想着这个人的昵称:一看名字就很帅 怎么看都像是一位还在读书的那种拽拽的中二少年。 如果是个学生,还给她打赏这么多钱,那她收着就更烫手了。 万一是偷拿父母的钱呢?网上这类新闻还是挺多的。 一番纠结,她私信给那个粉丝:【这位小弟弟,我直播是不收打赏的哦,你把联系方式给我一下,我把这笔钱还给你~】 那边隔了好久才回复:【那微信吧】 杨舒最美:【你的微信号是?】 一看名字就很帅:【_wrsl_】 杨舒记住这几个字母,点开微信搜索。 最后搜到了——姜沛。 杨舒:“?” 她盯着搜索到的内容。 微信号:_wrsl_ 昵称:w(备注:一条狗) 杨舒不太确定地回头又看了那个人给的微信号,是这个没错。 姜沛什么时候改微信号和昵称了?之前她记得不是这个。 盯着他微信号的这串字母,杨舒好奇心作祟,用输入法试了试。 敲出来的文字是:我日死了 “……” 应该不是这个吧? 算了不研究了,杨舒给他打字过去:【一看名字就很帅,就是你】 发送后,看见自己忘了加问号。 她正准备补上,却猛然发觉上条发出去的消息不对劲。 她刚才输入框里猜他缩写,敲出来的那四个字,忘!了!删! 于是那条消息变成了: 【我日死了一看名字就很帅,就是你】 杨舒头皮一阵发麻,正想趁他不备赶紧撤回。 那边已经有了回复:【这么猛?】 第 25 章 第 25 章 杨舒看着两人的聊天记录, 恨不得当场去世。 深吸一口气,她还是果断把刚刚那句话给撤回来, 然后装作无事发生:【一看名字就很帅是你的账号?这名字起得是不是过于中二了些?我还以为是初中没毕业的小弟弟呢】 一条狗:【“一看名字就很帅”和“杨舒最美”, 在起名的水平上,有很大的区别吗?】 杨舒被他一问,想起自己的网名来。 这俩名字仔细一比对, 是有那么点相似之处, 但好像又不太一样。 杨舒:【反正你那个更幼稚,更自恋!】 一条狗:【你也不遑多让】 杨舒:“……” 聊着聊着, 差点忘了正事, 杨舒又问:【你干嘛给我打赏那么多钱?】 一条狗:【作为你的男朋友, 给你撑撑场面。】 杨舒:【我粉丝那么多, 还用你撑场面?】 想了想, 她觉得姜沛给他的打赏有点多, 她无法坦然接受,直接微信给他转账过去。 直播里收到的打赏,平台和主播五五分成。 但杨舒也不是那么抠的人, 既然姜沛给他打赏是出于给她撑场面, 她便自掏腰包把平台得的那份也一并转账过去。 转账发出后, 那边一直没有收款。 隔了几分钟, 姜沛发了消息过来。 一条狗:【你要拿着不安心, 可以买成等价礼物送给我,我就当是你的一片心意】 杨舒觉得还是直接转钱省事。 但他不肯收, 一直纠缠也没意思, 她索性就应下:【那看我心情吧】 一条狗:【行】 好像也没有什么话题能够继续聊, 杨舒正准备退出界面,姜沛又发来一条:【你刚刚猜的不对】 这话没头没尾, 杨舒一时没反应过来:【?】 一条狗:【拼音缩写】 被他一提,那股快要被杨舒淡忘的尴尬又回来了。 他知道她发出去的消息是怎么回事,居然还回那么一句,分明是故意的! 算了,懒得跟狗男人一般见识。 杨舒又问:【那是什么?】 一条狗:【你可以继续猜】 杨舒:【没兴趣】 酒店套房内,姜沛长腿交叠坐在沙发上,落地灯笼着袅淡的光。 他望着对面发来的消息,唇角浅浅勾了下,指腹在上面敲字:一年以后告诉你 想了想,他把这句话删掉没发送:【一会儿要加个班,早点休息】 酒店的门是虚掩着的,助理敲敲门直接进来:“姜par,开会时间到了,要开始了吗?” 姜沛看一眼时间,他说九点钟开会,如今已经超时三分钟了。 “进来吧。”姜沛拿起沙发另一端放着的ipad放在膝上,指腹在上面点着。 助理秦畅也抱着电脑过来坐下。 姜沛冷不丁冒出一句:“刚刚女朋友黏人,一时忘了时间。” 秦畅神色怔愣着抬起头。 姜par这是在跟他解释吗?也就迟了三分钟而已,就是个两人的小会议,他是老大他说了算,用不着跟一个助理解释什么。 秦畅笑笑:“没关系的。” 反正他刚刚在看女神直播,看得可欢快了。 等等—— 秦畅猛地又忆起刚刚姜沛说过的话,他有点难以置信地再次抬头:“女,女朋友?” 秦畅逐渐有点激动了:“姜par,你有女朋友?!” 姜沛指腹在ipad上划着,眼皮都没抬一下:“很稀奇吗?” “当然稀奇啊,我们都以为你这辈子打算孤独终老呢。”话音刚落,秦畅赶紧捂住嘴。 姜沛抬头看他一眼:“我比较低调,咱俩关系近,所以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不要到处乱传。” “钱par和傅par也不知道?” “嗯,我跟你更熟。” 一听这话,秦畅逐渐挺直了腰杆。 说起来他可是老大的专职助理,大部分时间都在一块儿,确实比那两位老大更亲近! 对面姜沛又忽而叹了口气:“我这女朋友吧什么都好,就是黏人,所以咱们得加快进度,争取早些回去,免得她不高兴。” “对了,她还说要给我买礼物,也不知道是要买什么,不让她买都不行。” 秦畅听着听着,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老大告诉他这事,到底是出于两人关系的亲厚呢,还是憋得慌,就想单纯地找人撒撒狗粮? —— 周五这天下午,杨舒有个拍摄,因为距离不远,她自己开车过去。 她去年跟姜吟一起买的车。 车子前段时间送去店里保养了,平时外出拍摄时工作室配的有车,她便一直懒得提,今天才去提了回来。 半路看到路边一家轻奢男装店面。 距离拍摄时间还早,想到姜沛给她打赏的钱还没还,她决定拐进去帮他随便选个礼物,就当还钱了。 杨舒最终看上了一款酒红色真丝提花领带,价格刚好合适。 让销售人员帮忙包起来。 买的礼物放车上,她拍了张照片,发给姜沛。 一条狗:【这么积极?我今天回去。】 杨舒没回他,驱车去往拍摄地。 这次的拍摄地点是室内森林影棚。 影棚内,各种茂盛植被层叠交织,空气中飘着树木特有的清香,头顶还有啾啾鸟鸣。 今天主要拍品为模特身上的高奢珠宝。 模特是娱乐圈知名影后郭茂雪,也是珠宝品牌方的代言人。 郭茂雪演技好名气也大,并且没什么架子。 杨舒之前跟她也有过多次合作,这回拍摄,两人的配合也相当默契。 一个场景拍摄结束,杨舒放下相机,让工作人员给郭茂雪补妆。 不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听声音有些耳熟。 这是长莞最大的室内森林,拍摄场地内并不止杨舒这一班人。 那边一片汪洋花海中,一个模特被人簇拥着,不知什么原因发起脾气:“我浪费时间在这儿配合你们拍摄,你们就拍成这个样子?这点能力都没有,你还是个合格的摄影师?你要不行趁早换人,我没耐心在这儿跟你耗!” 摄影师低着头,谦卑地对那名模特认错道歉,并耐心解释这次的拍摄主题以及自己所拍照片的合理性,却又遭到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这模特你没见过吧?”郭茂雪随意披着外套走过来。 杨舒回头看她一眼,郭茂雪说:“好像叫什么严乐彤,靠美妆视频火起来的,微博粉丝也就一百来万,但脾气不小,接个不入流的杂志封面就开始耍大牌,我上回拍摄就见过她。” 杨舒原本不太感兴趣,听到这个名字又朝那边看了眼。 严乐彤的助理看见了这边的郭茂雪和杨舒,扯扯她的衣袖让她气焰小点。 这两个咖位都比严乐彤大,让人看见她耍大牌就成笑话了。 尤其严乐彤以后想进演艺圈,郭茂雪可是拿过影后的,不能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严乐彤朝那边看过去,对上杨舒后她神色一怔,随后看向郭茂雪。 助理凑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挤出一张笑脸,朝这边走过来。 走近后,严乐彤无视杨舒,对郭茂雪无比灿烂地笑着:“茂雪老师也在这儿,真巧,我特别喜欢您!这附近有家甜品店不错,待会儿拍摄结束能请您吃个下午茶吗?” “不好意思,下午我有安排。”郭茂雪冲她微微点了下头,看向杨舒,“要继续拍吗?” 杨舒看看时间:“好,我们换下一个场景。” —— 下午的工作效率还算高,早早便结束了拍摄。 工作人员收拾东西时,杨舒去电脑桌前喝了口水。 郭茂雪换了衣服走过来:“我今天没什么事了,要一起约个饭吗?” 杨舒放下水杯,笑了下:“改天吧,你今天也挺累的。” 郭茂雪感觉她情绪不高,点点头:“好吧,那就等下次。” 两人寒暄两句,郭茂雪带着她的团队离开。 工作人员在收理现场的道具,杨舒拿着自己的相机先行下班。 从影棚出来,她看到了严乐彤。 对方戴着墨镜和口罩倚在车边,像是在朝这边看。 杨舒没理,拿车钥匙开锁,旁边一辆红色轿车嘀了声,车灯亮起。 把相机放在车厢后座,她刚拉开驾驶位的车门,严乐彤走上前拦住她。 杨舒不悦地皱眉。 “老同学见面,不聊聊吗?” 严乐彤摘掉墨镜和口罩,轻蔑一笑,“听说杨大摄影师如今混得挺不错?” 杨舒索性不急着上车,双手抱臂倚着车身,在她身上打量一圈:“跟你比,是强挺多。” 严乐彤笑意一僵,讥诮道:“当初麻雀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没成功,如今可不就得自个儿努力点,我就不同了,只是出来玩玩而已,钱赚多赚少的没那么重要。” “哦,那你好好玩。”杨舒淡着一张脸把她搭在车门的手拿开。 正欲上车,严乐彤突然又说了一句:“冬叙哥今年过年就回国了,他告诉你没有?” 杨舒脊背一僵,停下来。 “也对,当年出了那档子事,你们父女被赶出何家,冬叙哥也被你害的一出国就是七年,他怎么可能还会联系你。” 严乐彤眼底浮现一丝得意,“这些年冬叙哥不在,都是我陪在何夫人身边,何夫人说了,冬叙哥一回来就让我们订婚。” 杨舒淡淡地笑了:“司机的女儿终于摇身一变,要成何家女主人了?恭喜,我祝你们俩长长久久。” 严乐彤嘴角微抽,恼羞成怒地瞪向杨舒。 “对了,”杨舒坐上驾驶位,关门前看一眼她手上的墨镜和口罩,浅浅勾唇,“你那点粉丝还全副武装,搞得跟个怕被路人认出的大明星似的,说实话,像极了暴发户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仿佛没看到严乐彤铁青的脸色,杨舒继续道:“而且吧,你视频里开了顶级美颜的样子,跟现实里这张脸没什么相似度,即便真是你粉丝,估计擦肩而过也认不出你,你真不必多此一举。” 说完这些,她不给严乐彤反驳的机会,直接关门,驱车离开。 想不到当初在何家永远低着头闷声不吭,连她都不敢得罪的人,如今几年不见,嘴巴变得这么厉害。 严乐彤被喷了一脸车尾气,气急败坏站在原地,没形象地冲着那辆车破口大骂。 甚至脱掉脚下的高跟鞋丢过去,可惜杨舒车速太快,已经转弯不见踪影,让她扔了个空。 想起那双鞋的价位,严乐彤心疼不已。 狼狈地赤着双脚跑着去捡鞋子。 —— 杨舒回到住处,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 她没什么胃口,只觉得心口闷闷的,去柜子里打开了一瓶红酒。 她酒量不算好,但酒能助眠,她总是会在家里备一些。 今天格外想喝。 高脚杯里倒了点,仰头一口气喝完,又倒了一杯。 站在阳台上,能看到外面灯火璀璨的夜景。 这个点,小区内几乎家家户户都亮着灯,遥远看不真切,但她感觉每一个窗户的背后,好像都是温馨热闹的场景。 只有她这里,是冷冷清清的。 说起来,她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严乐彤了。 那些封锁在记忆里,仿佛已经完全忘记的过去,如今却又碎片似的慢慢拼接在一起,然后过电影似的一帧一帧回放。 何家算是她住得最久的地方。 杨舒不记得那是杨玄耀入赘的第几次,只知道刚进何家时,她小学还没毕业。 那时候,杨玄耀跟何问琴的婚姻还算稳定,她小学毕业后,也安安稳稳念了初中,高中。 何冬叙是何问琴的儿子,大她两岁,是她的继兄。 杨舒性子孤僻,跟谁也不多话,何冬叙是主动接近她的。 给她买文具,讲试题,带她出去玩。 他很爱笑,阳光开朗,又体贴入微。 看着他,杨舒总会想到哥哥。 如果母亲没把哥哥送走,他肯定也会这么护着她。 在何冬叙锲而不舍的主动示好下,封闭多年的杨舒,第一次试着敞开心扉,愿意在世上重新接纳一个人,用真情相待。 她把何冬叙当成亲哥哥一样敬重。 她甚至曾经感叹,上天对她还是不错的,虽然把哥哥带离她身边,可是又还了一个哥哥给她。 即便何家所有人都不屑她,何冬叙却是承认她这个妹妹的。 她以为,她能像普通寻常的女孩子一样,在何家平平安安长大。 直到后来才发现,哪有什么兄妹情深。 感情是这世上最不牢靠的东西。 她依靠谁,都不如依靠她自己。 不知不觉,杯里的酒又喝光了。 不记得是第几杯,但心里的沉闷似乎仍未消散。 杨舒折回吧台,准备再倒一些,一旁的手机屏幕亮起。 她点开看了眼。 一条狗:【我回来了,可以给我送礼物了。】 并且给她发了定位。 杨舒心情本来就不好,看见这消息就更不满了:【凭什么让我去给你送?你脸大?】 一条狗:【让你认认家门】 杨舒在家待着也睡不着,去给他送过去也不是不行,刚好出去散散心,比在家一个人闷着强。 但是她可不能白跑这一趟,又发消息:【我还没吃饭】 一条狗:【想吃什么,给你做】 大概是酒喝的有点多,杨舒脑子蒙蒙的,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 想着两人现在的关系,指腹轻点着敲出两个字:【吃你】 那边没回复了。 傲娇臭屁狗男人算是被她调戏了吗? 是不是在脸红? 杨舒心情莫名好了起来,先前被勾起的那点不愉快渐渐散去。 拎起沙发上的领带,她颠颠儿出门去找姜沛。 得去看看她家男朋友脸红了没有。 喝了酒不能开车,从小区出来,她打车去姜沛的住处。 姜沛住在市中心的樟华公馆,杨舒坐在车上快睡着时才到。 从出租车上下来,她感觉整个人头重脚轻,大概是稍微有点醉了。 用力甩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她走进小区。 按照微信上姜沛给的具体地址,努力找到他所在的那一户。 怕自己不清醒找错门,她对着地址确认两遍,这才去按门铃。 她站在门口等待,眼皮沉重的有些睁不开。 还没喘口气,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她懒懒掀起眼皮。 男人裹着黑色浴袍,头发湿漉漉的,发梢还沾着晶莹水珠。 那张脸硬朗中带着几分桀骜,五官冷硬深刻,唇很薄,抿起时也有很好看的弧度。 杨舒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是沐浴露混着洗发水的清新味道。 杨舒看得愣神两秒,才下意识问:“你怎么这时候洗澡?” 不是说让她来送礼物的吗? 姜沛牵唇笑了下,攥着她纤细的手腕把人拉进来,门关上。 杨舒背靠着门,他那张英俊的脸贴过来,好看的眉骨浓如墨染。 骨节分明的手落在她后颈,指腹不轻不重摩挲着她天鹅颈上细嫩的肌肤,性感的薄唇贴过耳际,他低声道:“不是要来吃我吗,当然得洗干净了,再给你吃。” 第 26 章 第 26 章 杨舒被姜沛的话搞得莫名其妙了两秒, 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微信上是有这么一段聊天。 她脑子昏昏沉沉, 都不记得了。 落在她颈间的手指温热, 触感甚至有点烫。 杨舒把他手拿开,喉头一阵发干,她舔了下唇, 巴巴地开口:“沛哥, 我想喝水。” 姜沛这才注意到她整个人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对劲。 凑在她跟前嗅了嗅,眉心微拧:“喝酒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他就是想让她来认认地方, 没想到居然喝酒了。 这个样子大晚上跑出来多不安全? 早知道是这副模样, 他就亲自过去找她。 “我当时觉得自己没喝多。”红酒的后劲上来, 她晕晕乎乎的, 甚至摇晃几下有点站不稳。 姜沛伸手扶她, 她顺势靠在他身上, 闭着眼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打赏的钱给你买了领带,这下我不欠你了。” 姜沛看着她的样子, 扶她去沙发上坐下:“喝了多少?” “不记得三杯还是四杯, 哦, 好像是五杯。”杨舒靠坐在沙发靠背上, 伸出手指数了数, 自己也记不清了。 她当时心情沉闷,就只顾闷头喝, 哪里会数自己喝了多少杯。 她本来是想多喝点酒, 免得晚上失眠, 没想到中途姜沛给她发了消息。 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很好闻,杨舒抱住他一只手臂贴过来, 眼睛微微眯着,视野里染上稍许迷离:“我有说过我要吃你吗,你澡都洗好了?” 说话时,她一根手指不安分地去勾他浴袍的边缘。 随着领口敞开,男人颈线流畅好看,微微凸起的喉结缓慢滑动,再往下肌肤白皙紧致,禁欲又性感。 杨舒食指顺着他胸口的位置上移,最后按在他喉结处。 姜沛身形一滞,微垂眼睑,看过来的眼神清幽似深潭。 他忽而伸手,搂住女孩纤细的腰肢稍一使力,让她整个人跪坐在自己的大腿:“你没说过吗?” 男人嗓音清朗悦耳,又隐隐掺了些低哑。 他勾唇笑了下,手指微屈,轻轻划过她脸颊温热的肌肤,语气吊儿郎当又莫名缱绻:“微信的聊天记录里可是有证据的,这会儿又跟我耍赖?” 她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双颊粉嫩异常,微张的小嘴樱红,像是致命的诱惑。 姜沛凝着她,下颌线条越收越紧。 杨舒胃里倏而一阵不适,轻蹙眉头:“有热水吗,我想喝水。” 姜沛刚出差回来,家里没热水。 他道:“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烧。” 姜沛一走,杨舒整个人直接没支撑似的倒在沙发上。 厨房里热水烧好,想着她肯定着急喝,姜沛又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兑成合适的温度。 又放了点蜂蜜进去。 端着水出来,杨舒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看样子已经睡着了。 她手捂着胃部,眉心稍稍蹙起,大概是不太舒服。 水放在茶几上,姜沛凑过去轻拍她的肩头:“杨舒?” 连着喊了几声,她才有些不满地睁开眼。 盯着一张近在咫尺的脸,她凝神看了两秒,忽而一个巴掌挥过去,随后用脚踢他:“何冬叙王八蛋滚开,滚远点儿!” 姜沛没防备,被她踢得趔趄一下,手按在背后的茶几上扶稳。 脸上被她打过的位置还一阵火辣辣的。 她拳头一下下砸在他肩头,嘴里依旧骂骂咧咧。 听名字像是个男人。 姜沛握住她的手腕,沉下脸:“杨舒,好好看清楚我是谁?” 手腕被抓得有些疼,杨舒挣扎着从他掌中抽离,逐渐看清眼前男人的脸:“钱二铭。” “不对。”杨舒摇摇头,“你是姜吟的哥哥,姜沛。” 指腹在他脸上扫过,她困惑地问:“沛哥,你脸怎么红了,被谁打的?” “一个小醉鬼。”姜沛把她不安分的手拿开,端起茶几上的那杯水,“不是口渴吗?水温刚刚好。” 杨舒这才觉得喉咙发干,接过来捧着喝一口,是甜的。 她咕咚咕咚全部喝完。 胃好像稍微舒服点了。 姜沛把空杯子放下,打量她片刻:“今晚真没吃晚饭?” 他原以为微信上的那段对话,她是故意逗他的。 杨舒摇摇头。 姜沛进厨房,打开冰柜看了眼,只有米,没有配菜。 把米掏干净,先煮上白粥。 看看时间,他回卧室换了身衣服,出来拿起沙发靠背上的外套,跟倚着沙发昏昏欲睡的杨舒道:“在家等着别乱跑,我去买点菜回来。” 杨舒靠着沙发不动,也没接腔,不知道听见他说话没有。 超市就在附近,应该马上就能回来,姜沛扯过毯子给她盖上,往门口走。 刚走至玄关处,沙发上的杨舒也趔趔趄趄跟了过来,她头重脚轻,似乎随时都会栽地上。 姜沛连忙扶住她:“怎么起来了?” 她眯着双眼,耷拉着小脑袋,大部分的力道靠在他身上,看样子是要跟他一起出去。 没见过喝醉酒还喜欢瞎跑的人,姜沛皱眉:“在家等着,我怕去买点食材做菜。” 正要把人搀扶去沙发,杨舒顺势抱住他手臂,搂得很紧:“我不想一个人。” 她声音很小,细弱蚊喃,却听得姜沛身形微怔。 女孩抓着他外套的衣袖,长而浓密的睫毛自然垂落,轻轻颤动着,看起来脆弱又无助。 姜沛叹了口气,把手上的那件外套也裹在她身上,语气稍稍缓和一些:“好,带你一起。” 附近就有超市,走路也就十来分钟。 但是杨舒喝醉了酒,怕她吹冷风感冒,姜沛还是选择开车过去。 扶她坐上副驾,系上安全带,她脑袋一歪又睡着了。 这一睡,直接到商场都安安静静的。 车停在商场车库,姜沛看一眼那边不省人事的女孩,想着把她放车上自己去买菜,又觉得留她独自在这儿不安全。 犹豫一番,他把人叫起来,带着她一起。 杨舒喝醉酒孩子气不少,一到超市就兴奋的不行,看见什么都要摸摸碰碰,这个也要,那个也要。 挑的还都是遥控汽车、篮球、玩具枪、遥控火车之类小孩子喜欢的东西。 见她什么都往手推车里放,姜沛全给她放回货架:“我们是来买菜的,你要这些干嘛?回忆童年?” 他顿了顿,又觉得不对,“这不都是男孩子喜欢的东西吗?你小时候喜欢这些?” 杨舒看看被放回货架的东西,再看看姜沛,没有说话。 两人僵持两秒,姜沛最后妥协:“买,都买。” 杨舒终于笑了,高高兴兴把那些东西又抱回来。 从超市结账出来时,食材没买几样,玩具倒是买了满满一手推车。 回到家,姜沛去厨房炒菜,杨舒把玩具堆在客厅,一个人坐在其中,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姜沛觉得自己带了个孩子在家。 今晚让她过来时,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如今这副场景。 炒好青菜端去餐桌,把煮好的粥盛进碗里。 客厅里,遥控火车咣咚咣咚声响个不停,杨舒瘫坐在地摊上,脑袋枕着沙发,又睡着了。 随着酒劲越发上涌,她双颊的粉色也愈发明显了些。 看来今晚是真醉的不轻。 怕她明天起来难受,姜沛强行把她叫起来。 被搅了好梦,她十分不满,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姜沛捏捏她的脸,继续折腾她:“清醒一些,空腹喝那么多酒,不吃东西怎么行?” 被吵得没办法了,杨舒强撑着意念被他拉起来。 她手里还握着火车遥控器,姜沛接过来丢在一边,拉她去洗手。 她全程跟个瞌睡虫似的,站在水池前都差点睡着,姜沛只能拉着她的手放在水龙头前,主动帮她洗。 她也不反抗,不吵不闹的,就从来没见这么乖过。 在餐桌前坐上,姜沛把粥推至她跟前:“已经不是很烫了,喝点暖暖胃。” 杨舒终于稍微清醒了些,捏着汤匙一口一口舀着粥喝。 她眼睛往盘里的菜上盯了很久,咽了下口水,继续喝白粥。 姜沛在旁边看着她,拧眉:“怎么不吃菜?不喜欢?” 杨舒这才试探性地用筷子夹了颗青菜,迅速吃掉。 然后又一直只喝粥,时不时盯一眼那盘菜,却不主动去夹。 看起来,明显是想吃又不敢的样子。 姜沛手按在她肩头,杨舒身子瑟缩了下,手上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 她缓缓抬起头,澄澈的眼眸中似有惊吓。 姜沛第一次看到有人喝醉是这副模样,他审视着她的反应,声音温和许多:“菜是炒给你的,怎么不吃,你在怕什么?” 杨舒盯着桌上的饭菜,久久没有回应。 她像是在酒精的麻醉下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沉浸在记忆中某个场景里,身子僵硬着,拳头不自觉攥紧衣角,圆润饱满的指甲盖上阵阵泛白。 这副模样,让姜沛想到了六年前在p大门口,第一次见她时的情形。 跟后来的恣意洒脱,判若两人。 姜沛喟叹一声,给她夹了点菜在碗里:“发什么呆,吃菜。” 她听到声音看了姜沛一眼,这才又苏醒过来一般。 困得不行,她揉了揉沉重脑壳,继续强撑着意识喝粥:“好喝。” 她看向姜沛:“沛哥,我雇你去我家做厨师吧。” 姜沛望着她,挑眉:“给多少工资?” 杨舒算了算自己的小金库,脑子不清晰,她也不记得自己多少钱,最后干脆道:“我赚的钱都给你好了。” 姜沛懒洋洋地笑:“我不差钱,你干脆把自己赔给我算了。” 杨舒吃惊地抬眸:“你想让我肉偿?” 沉吟片刻,她点头,“也不是不行,就是你有点亏,等于赔了夫人又折兵。” “嗯?” 杨舒凝着男人那张利落深刻的脸,舔了下唇:“因为,我可能更想睡你。” 第 27 章 第 27 章 外面夜色浓稠, 上方的水晶吊顶映得整个餐厅明亮如白昼。 寂静的餐桌上,自打杨舒说完这话, 就没了声响。 姜沛倚着靠背, 幽深漆黑的眼眸锁住她那张精致粉嫩的脸,良久,他才声音缱绻地接上一句:“是么?” “嗯啊。”杨舒点点头, “不然我为什么答应跟你的一年之约?” 姜沛品酌着她的话, 忽而道:“那我若是一年都不给你睡,到时候是不是就得续个约了?” 杨舒茫然地看着他, 眼神里全是不解和无辜:“一年不给睡, 是不是代表你不行?” “……” 姜沛险些被口水呛着, 盯着她看了半晌, 只觉周身莫名起了燥。 若不是看她醉得胡话连篇, 他现在就该把她就地正法, 让她知道说这话是什么下场。 “喝你的粥,下次清醒时敢这么跟我说话,才是真有胆量。” 姜沛说完, 起身去把客厅堆着的玩具收起来。 刚碰到篮球, 杨舒跑过来直接抢走了, 紧紧抱在怀里:“给言礼的。” “言礼又是谁?” 杨舒没回答。 姜沛去拿遥控汽车, 再次被杨舒夺走。 “也是给言礼的?” 杨舒还不说话。 姜沛望着她沉默片刻, 忽而乐了:“我买的东西我现在不能碰?” 杨舒:“……” 跟个小醉鬼也交流不清楚,姜沛收起脾气, 只能哄小孩一般道:“行, 给言礼的, 我不碰,你把东西放下去睡觉。” 见杨舒站着不动, 交流起来有点困难,姜沛沉默一会儿,只能用骗的:“你现在听话,我明天带你去找言礼,把这些给他。” 杨舒蓦地抬头,眸色都跟着亮了:“你能找到?” “……我这么神通广大,怎么找不到?”姜沛把手伸过去,“怀里的篮球和小飞机给我。” 杨舒乖乖递过去。 姜沛接过来丢在沙发上,带她回卧室。 拿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过来,带她去浴室:“自己能行吗?” 见杨舒点头,他把洗漱用品放台上,给她关上门。 姜沛将剩下的粥和菜拿去厨房,又捡起地上的玩具,统统装起来放茶几上。 回卧室,杨舒还没洗漱完出来。 就洗个脸刷个牙,怎么这么久? 他正准备进去看看,床头手机震了声,姜吟发微信过来:【哥,让你给我带的包包带回来了吧,我现在去找你拿?】 姜吟看上了一款包包,长莞的店里没货了,店员说h市有,她喜欢可以从那边调货过来。 姜吟当时想着恰好她哥去h市出差,就干脆让姜沛买了给她带回来。 反正她哥挣得比她多,她还能省一笔钱呢。 姜吟是个急性子,见姜沛还不回复,又发消息过来:【我现在开始出门啦?】 姜沛瞥了眼浴室的方向,指腹在屏幕上敲字:【明天给你送去】 居然亲自给她送? 这待遇让姜吟受宠若惊,她此时人在家里沙发上躺着,本来就不太想动:【好吧,那你明天千万别忘了】 姜沛觑一眼,手机息屏随手扔在床头柜上。 站在浴室门口,他敲了敲门,没反应。 直接扭动浴室的门把手,推开。 里面雾气蒸腾,杨舒脱了衣服,人在浴缸里泡着。 水没过胸口,那张精致的脸被热气蒸得通红,额间几缕碎发被打湿,服帖地黏在脸上。 她此刻闭着眼,像是又睡着了。 望着这一幕,姜沛喉头微动。 都喝成那样了,居然还想着给自己泡个澡。 上前唤她两声,见叫不应,犹豫片刻,姜沛直接将人从浴缸里抱起,扯过旁边的浴巾裹住。 人放在柔软的床上,用浴巾把她身上的水一点点擦干。 期间碰到她敏感的位置,女孩迷迷糊糊间扭动了两下,鼻端发出不满的哼唧。 她肌肤水润,泡过后起了淡淡的粉晕,肤色更显娇美,无声勾着人。 姜沛目色沉了些,瞥开眼去。 这里没有睡衣,他去衣帽间拿了件白色衬衣,让她先凑合。 衣服艰难地给她穿上,杨舒迷迷糊糊睁开眼,两人对视两眼后,她又重新闭上。 怕她喝醉半夜会口渴,姜沛去外面用保温杯装了点水。 拿着杯子回卧室,床上却不见了杨舒的身影。 姜沛眼皮一跳,四下寻找,隐约听到衣帽间有动静。 他刚过去,便看到杨舒拉开柜门往里面钻。 姜沛拧眉拉住她:“你干嘛?” 杨舒已经钻进去,仰起头看着他,两秒后她探着脖子往远处一看,跟他招手:“你快进来!” 姜沛:“?” 杨舒不由分说,拽着他使劲儿往衣柜里拉。 姜沛也不知道她这是在干嘛,随着她的心意钻进去。 衣柜里空间窄小,姜沛的身高蜷缩在里面很不自在,还没喘口气,杨舒把柜门给关上了,更加阻碍空气流通。 里面视野暗淡,什么都看不真切。 杨舒凑在门缝里往外看。 姜沛拍拍她肩膀:“干嘛,玩捉迷藏?” “嘘……”杨舒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压低声音道,“你别说话,会把他们引来的。” 姜沛想起在民宿那天,她昏昏沉沉睡在衣柜里。 他脸色微沉,盯着她娇小的身躯沉默良久。 手缓缓伸过去,安抚般落在她发顶:“他们是谁?为什么要躲?” “他们——”杨舒微微启唇,倏而不知想到什么,迅速打掉他的手,惶恐不安地往角落里缩。 她双手抱着膝盖,脸埋进怀里,再没有开过口。 姜沛伸了伸手,想安慰些什么,又怕惊扰到她。 不知过了多久,那边逐渐没了动静。 姜沛轻轻打开柜门,衣帽间的灯光投洒近来,映在那张恬静的脸上。 她靠坐在柜角,小嘴微张,已经睡着。 姜沛试着动了动,腿有些麻木。 从柜子里钻出来活动两下,小心翼翼将里面的人抱起,送回床盖上被子。 夜已经深了,他关上卧室的灯,轻手轻脚出去,自己去隔壁的书房。 刚出差回来,他还有些收尾的工作要处理。 打开电脑,脑子里还想着杨舒今晚酒醉后的反常。 他沉思着什么,微仰起头,脊背向后靠,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忙完工作已是半夜,他看看时间,有些不放心地又折回主卧看了眼。 女孩大概是睡沉了,看着安安稳稳的,也不像有继续做噩梦。 把灯关上,姜沛拉上门出去。 此时仍无睡意,他独自披上衣服去了天台。 快入十一月,深夜的风凛冽刺骨。 树上的叶子几乎落了精光,只剩下纤细枝条交错着高举在半空,风一吹树梢轻轻颤动。 姜沛倚在栏杆前,将一支烟咬进嘴里,没点火。 摸出手机,他拨了通电话出去。 不多时,对面传来尹遂的声音:“这么晚打电话,有事?” 姜沛顿了顿:“你人脉广,帮我查点事。” “你说。” “我想知道杨舒的过去。” “好。” 通话切断,姜沛独自吹了会儿冷风,又想起杨舒平日里无比骄傲的样子。 须臾,他电话重新拨过去:“算了,先不查。” “怎么了?” “她不一定想让我知道,还是以后再说吧。”或许有一天,她会自己告诉他。 “行,你什么时候改主意了再找我。” 那边欲挂断,姜沛觉察出不对劲:“尹总,你刚刚答应那么爽快,也没问问我杨舒是谁?” “不就你妹的闺蜜吗,还有别的杨舒?” “你又不认识我妹,怎么知道她闺蜜就是杨舒?” “猜的,没别的事我先挂了。”那边直接断了线。 —— 杨舒次日醒来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有点头疼。 半梦半醒好久,才挣扎着睁开眼。 视线环顾四周,她躺在一间陌生的卧室,陌生的大床上。 鼻息间有淡而清冽的冷香,混着阳光的清新,是有些熟悉的味道。 类似的场景之前好像发生过,民宿里,她和姜沛双双寻找刺激的那次。 但是又有点不太一样。 那天醒来她身上不着一物,今天倒是…… 伸出手臂,她看着身上这件宽大的男士白色衬衣。 杨舒一惊,蹭地拢着被子坐起。 难道昨晚上她和姜沛又有了肌肤之亲? 努力搜寻脑海中的记忆。 她昨晚喝了点红酒,姜沛说让她来送礼物,她乘出租车过来。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她敲开姜沛的门,男人裹着浴袍站在门口。 后面的事都全无印象。 莫非,她看姜沛洗得干干净净,色心一起,仗着酒醉跟他做了那种事情? 杨舒仔细感受了一下,除了头有点疼和胃不舒服之外,身上好像没什么不适感。 扯着衬衣领口往内看了看,身上也没有吻痕。 这可不是姜沛的风格。 看来是没发生什么。 杨舒穿着拖鞋从卧室出来,没看到姜沛的人,她把他的房子观赏了一遍。 一个顶楼复式,一楼是客厅和厨房,二楼是卧室和书房,还有一个小天台。 天台上视野开阔,将周边景致一览无余,甚至能看到不远处整个长莞最大的金融中心,高楼林立,书尽繁华。 姜沛推开天台的门,就见杨舒在那站着。 她身上只穿了件白衬衣,露出来的长腿纤细笔直,蜜合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 这个点太阳已经出来,暖融融洒在身上,但风一吹还是凉的。 姜沛看着她的样子皱眉:“你就穿成这样出来了?” 杨舒狐疑着回头,便见姜沛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天台门口。 原本不觉得冷,他一说,杨舒双手护胸,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男人已经大步过来,脱掉自己的外套给她裹上:“没见过这个季节还穿成这样往外跑的人,总不至于是在勾引我吧?” “?” “谁勾引你了?!”这个罪名杨舒可不认。 姜沛哂笑一声:“不是你这幅样子跑出来?” “……我醒来没找到我的衣服!” 即便有外套,杨舒的腿还是露在外面的,两人离开阳台,一起顺着楼梯往下面的客厅走。 杨舒看看身上这件衬衣,脸颊莫名有点热,忽而不满地控诉:“谁让你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脱,脱我衣服的?” 既然昨晚没发生什么,姜沛脱她衣服干嘛? 这太奇怪了吧! 难道她吐了? 姜沛被她脸上丰富的表情逗乐:“衣服是你自己脱的,这事也能赖我?” 杨舒:“?” 姜沛凝眸望着她。 她只字不提昨晚的事,此时又这副表情,不知是真全忘了,还是故意装的。 走下最后一个台阶,他忽而扯过杨舒,将人堵在楼梯口的扶手边。 对上她惊慌的目光,姜沛观察她两秒,薄唇轻启:“昨晚的事,不记得了?” 他这话说的杨舒心陡然一提,试探地问他:“什么事?” 男人唇贴在她耳畔,温热的气息倾洒过来,低沉蛊惑的声音响起:“昨晚你喝醉了酒,紧紧抱住我不肯撒手。” 唇瓣似有若无吮了下她的耳垂,用更加轻浅的声音补一句,“说你想要。” 第 28 章 第 28 章 “你说什么?” 杨舒一张脸蹭地红了。 她怎么可能在喝醉酒之后, 抱着姜沛说这种话? “我不信,肯定是你瞎编的。”杨舒淡着一张脸把人推开。 管他是真是假, 反正她打死不承认就对了。 “别仗着我喝醉什么都不记得, 你就捏造事实,你身为律师,不知道凡事要讲证据的吗?” 杨舒食指戳在他胸前, 理直气壮起来, “要我说,没准昨晚你没安好心, 想要趁我喝醉对我图谋不轨!” 姜沛垂眸看着在他胸前乱戳的食指, 目色一沉, 他将女孩揽腰抱起。 他动作太急, 杨舒披着的外套当即掉落在地。 姜沛不管不顾, 踢开那件外套走向沙发前, 站定。 果断将人扔上去。 杨舒身子落在柔软的沙发上,整个人被弹了一下,衬衣上滑, 露出两条白皙纤细的长腿。 姜沛已经欺身压过来, 强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将她整个人完完全全包裹。 那张俊逸的脸近在咫尺, 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在一起, 温热的呼吸缠绵交织。 杨舒心头一紧,心脏怦怦乱跳:“你要干嘛?” 她伸手推他, 手腕却被他强势地禁锢在头顶, 动弹不得。 “你说干嘛?”他指腹落在她下巴, 似有若无摩挲着细嫩的肌肤,“当然是如你所愿, 现在就来对你图谋不轨。” 杨舒:“……” “昨晚上你说要过来吃我。”男人深沉的眼眸凝视她片刻,俯首贴过来,吻过她颈间淡淡的甜香,调情般用下巴轻蹭她锁骨处的肌肤,“现在就是兑现承诺的时候。” 语落,他的唇一点点下移,顺着女孩漂亮的天鹅颈线,最后落在她精致漂亮的一字锁骨。 衬衣扣子被他漫不经心用牙齿扯下来一颗,杨舒感觉有凉气顺势便钻了进来。 她心口起伏着,腹中骂骂咧咧。 狗男人居然大清早干这种事,不要脸! 她忽而想起来什么,轻声道:“我昨晚上住你这儿,是不是已经违背游戏规则了?” 她记得跟姜沛说过,两人晚上不能一起过夜。 姜沛一怔,抬头看过来,两秒后他道:“昨晚我睡书房,可没碰你,你顶多算是被我收留了一晚。” “那,”杨舒有点心虚的试着又问,“我昨晚没干什么过分的事吧?” 姜沛挑了下眉,反问:“比如呢?” 其实杨舒也说不清楚自己喝醉酒到底会是什么样。 以前每次喝醉,她都是从柜子里醒来的,今天醒来却是在床上。 看样子应该是风平浪静,没发生什么。 余光瞥见茶几上对着好多玩具,她有点困惑:“你家里亲戚还有小孩呢?” 姜沛昨天出差回来,这些应该是回来特地给谁带的吧。 姜沛沉吟着你注视她片刻,坐起身来:“真的一点都不记得?” 杨舒被问得有些懵,再看看茶几上的那些玩具,摇头。 确实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姜沛倚着靠背,两条长腿自然交叠:“昨晚带你去超市,你看见这些非要买,还说是给言礼的,不让我碰。” 他微微侧目,打量旁边的杨舒,“言礼是谁?你还让我帮你找他呢。” 看着那些玩具,他又问,“是你们家亲戚的小孩?” 杨舒望着那些东西有点晃神。 小时候言礼有个存钱罐,里面好多零花钱,都是他攒起来想给自己买玩具的。 不过存钱罐无论藏哪里,杨舒都能找到,然后把里面的钱拿出来花掉。 每次被言礼发现,他都会拿着木条追她整条街。 再后来,言礼就走了。 杨舒总是在想,如果她不是总拿言礼的零花钱,惹他生气,可能他就不会走。 等她有钱了,她一定要把言礼想买的玩具,统统买来送给他。 不过这都是小时候不切实际的想法,杨舒也没想到她昨晚上喝醉酒,居然真的会买这些玩具回来。 “何冬叙是谁?” 姜沛冷不防又问了一句,杨舒身形微僵,朝他看过去。 姜沛侧目打量她:“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杨舒抿了下唇,有些懊恼。 看来昨晚上真是说胡话干胡事了。 不过听姜沛的问话,她估计只是骂了何冬叙两句。 有些冷,杨舒扯过旁边的毯子给自己裹上:“说好尊重双方隐私的,你怎么刚开始就想违规?” 姜沛将她眸中的躲闪收进眼底,片刻后,闲散一笑:“我只是随口问问,你当然可以不回答。” 他起身走向阳台,把那边晾着的衣服收进屋,扔过去:“你的衣服已经干了,回屋换上。” 杨舒狐疑着接过来,嗅到淡淡的清香,是洗衣液的味道。 她有些受宠若惊:“你帮我洗的衣服?” “洗衣机洗的。”姜沛去往厨房,“我去做饭,玩具自己收起来,看看怎么处置,我这儿也没小孩。” 杨舒愣愣地坐在沙发上,有点没缓过劲儿。 刚刚那个事……不继续啦? 她只是问了点问题而已,没有拒绝他吧? 算了,也不知道姜沛怎么想的,说不定是家里没安全套。 对,应该是这样。 否则他怎么可能因为那几个问题就突然刹车? 不管他了。 杨舒心里胡思乱想着,先抱着衣服跑回屋换上,洗漱过后,才又从楼上下来。 看着茶几上的那些玩具,她有些发愁。 且不说言礼还没找到,即便找到了,人家也早不需要这些玩意儿。 一看就是小孩子的玩具,买回来还真不好发落。 忽而想起凌姐家的童童,她眸色微亮。 上次说去找童童玩,还一直没去,明天可以走一趟,顺便把这些玩具送给他。 见姜沛在厨房忙碌,杨舒把玩具收起来,起身走过去:“要帮忙吗?” “已经好了。”姜沛把炒好的菜装盘,杨舒帮忙端去餐桌。 饭菜很家常,但卖相不错。 两人在餐桌前相对坐着,好像也没什么话要说。 “对了,我买的那个领带你还喜欢吗?”杨舒没话找话地跟他聊,“刚好跟你在直播给我打赏的金额差不多,咱们算是两清了。” 姜沛吃着菜,随口应一句:“只能说凑合,不过依你的眼光,我也不能要求太高。” 杨舒听完拉下脸来:“你不喜欢就还给我。” 她精挑细选的领带,居然被他嫌弃! 手里的筷子放下,杨舒伸出手:“领带呢?” 姜沛看她一眼,坐着不动:“送人的东西,还有让人还回去的道理?” “你不是嫌丑?” “还是能凑合的,你都买回来了,估计不好退……” “能退。”杨舒打断他的话,“我问过销售人员,只要没佩戴过,没有搞脏,是可以退钱的。” 姜沛嘴角一抽,两秒后,避开她的视线随口道:“算了,太麻烦了,其实也没有那么丑。” 杨舒审视他片刻,轻嗤:“看出来了,丑是不丑,就是某些人的嘴可能有点臭,得了便宜还卖乖。” 姜沛:“……” 杨舒忍不住冲他翻白眼。 傲娇鬼,夸她选的领带好看很难吗? 她夸他做菜好吃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吝啬过。 杨舒越想越不爽,筷子用力戳着碗里的米饭,气得腮帮子鼓起来。 姜沛望着她微妙的小表情,眉尾轻轻上扬,改口道:“好看,特别好看,我女朋友眼光真好。” 他声音难得温和,似乎有那么点宠溺的味道。 杨舒一怔,抬眸对上他望过来的深邃目光。 那双眼极好看,眼尾狭长而微微上挑,墨色深瞳里倒影出她的影子。 不知怎的,被他这眼神一盯,杨舒耳尖莫名热了一下。 他们俩现在是情侣关系,姜沛如此宠溺看着她,是已经开始入戏了吗? 那她是不是也应该赶紧进入状态? 就在她内心踌躇时,又听见姜沛不慌不忙补一句:“确实是眼光好,不然怎么就看上我了呢。” 杨舒:“……” “沛哥。”她忍不住抬头唤他一声,“咱们俩能做个试验吗?” 姜沛掀起眼皮看过来:“什么?” 杨舒:“从现在开始,看看你不再自恋会不会死。” 姜沛:“……” 接下来饭桌上安静多了,杨舒心情很好,吃东西都变得极为享受。 直到快吃完饭,才听到姜沛有意味莫名地补一句:“唉,女朋友一点都不贴心,拐着弯内涵我。还能怎么办?忍着呗。” 杨舒被他的反应逗乐。 她突然发现,这人的性格还挺有意思的。 午饭过后,杨舒主动说要洗碗,被姜沛给拦了,说家里有洗碗机。 在老宅,梁雯说洗碗机洗不干净,坚决不用那玩意儿,才要用手洗。 在这边姜沛觉得还是怎么方便怎么来,果断买了洗碗机。 一起收拾妥当,杨舒说要回去,今天有些照片需要修图。 姜沛亲自开车送她。 原以为他会停在小区门口,不料他竟直接开了进去,像是打算去她那坐坐的意思。 杨舒错愕两秒,想着两人在一起了,这样好像并无不可,最后索性没有出声。 车停在地库,熄了火,不等杨舒下车,姜沛伸手往车后座一捞,拎了一个精致的礼盒递过去,很敷衍的态度:“既然你都买礼物给我了,我也随便还你一份礼物,不然显得我小气。” 没想到自己也有礼物,杨舒挺惊讶的。 接过来拆开,里面是一款酒红色包包。 这款包包杨舒在时尚杂志上看到过,是某奢侈品牌今年很受欢迎的经典限量款。 其中最好看的就是这个颜色。 杨舒在杂志上看到图片时确实心动过,但想着自己包包挺多,就没考虑要买。 “给我买的?”杨舒看着包包眼冒星光,有点不敢相信。 她这会儿才发现,找个有时效期的男朋友,居然捡了大便宜了! 姜沛看着她止不住上扬的唇角,心情也格外舒畅:“你都给我买礼物了,不得给你点回礼?不过还挺凑巧,跟你买的那条领带颜色差不多。” “但是这礼物比那条领带贵很多。”而且她买领带只是单纯为了还他钱,并不是真的想买礼物送给她。 这么一对比,杨舒发现自己有点抠抠搜搜了。 看看人家多大方! 随随便便,给她买了个这么难得的包包! 杨舒还挺不好意思的,不过她很喜欢,并舍不得把这包包还给他:“太贵了,要不我给你转钱过去?” 姜沛脸上笑意淡下来,微微倾身过来,指腹捏起他的下巴:“杨舒,你男朋友给你买个礼物,你提转账不觉得扫兴致?” 被他一提,杨舒才发觉这样是不好,说转账还不如想着以后买什么礼物还回去,不然多煞风景? 看来她是得进入状态,好好适应一下恋人关系了。 “行吧,那就不提转账。” 杨舒牵唇一笑,丝毫也不矫情,主动勾起他的脖颈,“谢谢我家出手大方的男朋友。” 她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唇瓣的触感温润柔软,撤离前,杨舒挑衅一般在他下唇上轻轻吮了下。 大概是没有经验,被她吮出了声响。 杨舒吓了一跳,慌得迅速撤离。 下一瞬,她后脑被男人有力的大掌扣住,他散漫启唇,声线温醇缱绻:“那么大一份礼物,亲这一下就够还了?” 两人的呼吸缠绕在一起,杨舒双颊有些红,轻声说:“你不是说,随便买的吗?” 姜沛浅浅笑了声,目色渐深:“你这就是承认自己这个感谢方式是在敷衍我?” 杨舒:“……” “刚刚那个不够,再来。” 他哑声说着,撅住她的下巴,强势地再次覆上她的唇。 霸道撬开齿关,加深那个吻。 第 29 章 第 29 章 这个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就在杨舒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时,男人才终于大发慈悲, 放开她。 “看到没?”姜沛指腹帮她拭去唇上残留的水痕, 声音带着餍足后的漫不经心,“这才是向男朋友表达谢意的正确方式。” 车厢内的暧昧还未完全退却,杨舒的脸颊也还浮现着潮红, 她半启红唇, 气息微喘。 “学会了吗?”男人修长好看的手指掠过她额前细碎的发,轻易将其夹在耳后, 动作轻柔亲昵, 指尖擦过肌肤时酥酥麻麻的。 杨舒感觉被他撩到了, 不甘示弱地抬眸:“就这样吗?” 她若有所思着, 并不以为然, “这种程度的感谢方式, 其实也没什么值得学习。” 姜沛看着她的反应,饶有兴味地眼眸一眯:“这种程度,你不满意?” 他痞气地抬了抬下巴, 语带挑衅, “有胆你来点其他程度的?” 杨舒嘴巴还麻木着, 才不接他的激将法:“我没有在车里做那种事的癖好。” 顿了两秒, 又补一句, “我是正经人。” 大概被“正经人”三个字逗乐了,姜沛倚着驾驶位的靠背直笑:“你要是正经人, 这天底下就没不正经的人了。” “怎么没有?”杨舒眼皮一抬, 指指他, “你呗。” 男人脸上的笑意淡下来,他倾身贴过来, 手臂搭在她身后的靠背边缘,整个人几乎将她笼罩。 那张俊逸立体的脸廓在眼前越发清晰,一双眸子深邃,里面像蛰伏着一头巨大的猛兽,正伺机而动,想要冲出来将她整个人生吞活剥。 他食指微屈,在她光洁新嫩的脸蛋上轻挑地蹭了两下,开口间嗓音低而沉:“那你猜猜,我这个不正经的人,现在最想做什么?” “如果非要让我猜,我觉得那大概是……” 杨舒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清清嗓音,“你现在最想给自己一个耳光,然后骂自己一句,姜沛,作为全世界最不正经的人,你也太不要脸了!” “……” 姜沛懒得理她,打开车门,把那两袋玩具从后备箱拎出来,看向副驾上的杨舒:“我帮你把东西送去楼上。” 杨舒笑眯眯推开车门下来:“姜律师也有被我说得哑口无言的时候?” 姜沛哂笑:“得意什么,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还嘴硬。”杨舒切了声,率先蹦蹦跳跳往前走。 两人进电梯,姜沛想到她刚刚接吻时脸红的样子,忽而调侃道:“你说不到一年的时间,你就动心了可怎么办?” 他想了想,提议,“这样吧,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就不让你学狗叫了,减轻点难度,你叫声老公如何?” 楼层到了,电梯门打开。 杨舒在他小腿肚上踢一脚,淡定往外面走:“你就做白日梦吧。” “没准儿就成真了呢?”姜沛盯着她的背影笑笑,抬步跟上去。 打开家门,姜沛停在门口没换鞋,把手上的玩具递给她:“我回c大给姜吟送点东西,就不进去了。” 杨舒弯腰已经帮他把拖鞋拿出来,听到这话诧异了一瞬。 原来他把车开进小区不是为了上来坐坐,只是为了帮她提东西。 杨舒把拖鞋又放回去:“好。” 姜沛凝视她片刻,又扫一眼腕表:“晚上我来给你做饭,一起吃?” 杨舒无所谓地耸肩:“看你心情吧。” 她承认姜沛做饭好吃,但他不来自己也饿不着。 毕竟她平时一个人也习惯了。 姜沛走后,杨舒把大门关上。 那些玩具拍照片给江凌发过去,并配上语音:“明天去看童童,请问小童童欢不欢迎呀?” 很快那边发来一段语音,杨舒点开,便听到奶声奶气的声音:“欢迎欢迎,舒舒阿姨今天晚上就来吧,我让妈妈做好吃的给你。” 杨舒唇角漾开笑意,回复他:“阿姨今天要加个班,明天再去。” 对面勉勉强强回一句:“好吧。” 很快又回一条,“那阿姨明天早点过来,我等你哦!” 杨舒回了句“好”,去茶几前把电脑打开,盘腿坐在地上的长绒毯上。 抻抻懒腰,开始工作。 —— 姜沛回c大,刚找到钥匙准备开门,里面姜吟已经十分殷勤地打开了。 看见期待已久的亲哥,她眸色亮晶晶闪着星芒:“哥,你终于回来了。” 双手伸过去,“我的包包呢?” 姜沛把手里的东西给她递过去,进去换鞋,鼻端轻嗤一声:“平时也没见你这么欢迎我。” “哪有,你可是我亲哥!” 梁雯喊他们俩过来吃水果,姜沛洗了手,过去沙发上坐下。 姜吟迫不及待把包包拆开,看到里面包的颜色时,愣住。 “怎么是黑色的?” 她看姜沛:“哥,我不是跟你说了尽量买酒红色的,那个更好看。” 这款包包最经典的就是那个颜色,姜吟盼了那么久,没想到等回来的居然是黑色。 “你都说尽量了,我这不是没买到。”姜沛慢条斯理捻了颗青提送进嘴里,“那个颜色只有一个,我去的晚,被人买走了。” “怎么这么巧?”姜吟有点可惜,扭头数落姜沛,“你就是对我的事不上心。” 送个包还被嫌弃,姜沛伸手过来:“你不喜欢拿来退掉,也没转给我一分钱,就狮子大开口让我给你买包,买了又不满意。知道这包多少钱吗?我还嫌贵呢。” 姜吟迅速把包包抱紧:“谁说不喜欢了,你给亲妹妹买个包还收钱怎么好意思的?” 黑色就黑色吧,其实这个也好看,还更容易搭衣服。 最主要的,这是花她哥的钱! 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打量着手里的这包,姜吟脸上堆笑:“仔细一看吧,这款黑色的更有时尚感,越瞧越喜欢。我哥实在是出手大方,要不唱一首《世上只有哥哥好》送给你?” 梁雯嗔她:“别贫了,过来把水果吃了,我刚洗的。” 姜吟放下包包,颠颠儿跑回去坐下:“哥,看在你给我买包的份儿上,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姜沛轻嗤一声:“你能帮我什么?用不着。” 姜吟无所谓地耸肩:“这可是你自己说不需要的,不是我不想答谢你,你以后休想以给我买包为由说我欠了你的。” 她美滋滋背起自己的新包,回房间去看搭哪套衣服好看。 听到卧室房门关上的声音,梁雯朝那边看一眼,叹气:“你就惯着她吧,三天两头给她买包买衣服,她都不知道节俭了。” “没几个钱,又不是买不起。”姜沛玩世不恭地半躺在沙发上,手里一颗青提往上空一扔,又稳稳用嘴巴接住,“您要怕以后养不起她,将来找个有钱的女婿不就成了?到时候不用你操心,自有人养得起。” 梁雯看他这副样子,接话道:“吟吟找什么样的且先不说,你要是肯给外面的女孩子花钱,送送礼物,培养培养感情,我如今没准孙子都有了。” 姜沛琢磨着老妈的这番话,半晌后,点点头:“你说的有点道理,我回头考虑考虑。” — 姜沛原本计划在家里坐一坐就走的。 下午姜禀怀闲着没事拉他一起下象棋,不知不觉,一整个下午就过去了。 驱车从c大出来,外面天色已经黯淡,公路上橙黄色的路灯早已将路面照亮,红色车尾灯自路面驶过时,在半空连成淡淡的光线。 答应晚上和杨舒一起吃晚饭,他先去超市买了点食材。 知道杨舒家的大门密码,他也没按门铃,直接开门进去。 杨舒人在厨房,身上系着围裙,锅里水开了,咕嘟咕嘟冒着泡,白色的热气向上蒸腾。 她正把挂面往锅里放。 听见动静,她回头看一样。 见是姜沛还挺惊讶:“这么晚了没见有动静,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了。” 姜沛把买来的食材放在流理台上,朝她那边看:“在做什么?” “茄汁面。” 杨舒不擅长做饭,只会做这一样,还是看着小视频学的。 她回头问姜沛:“一会儿要不要尝尝?” “好啊。”他指指买回来的食材,“那这些怎么办?” 杨舒这才注意到他买回来这么多东西,想了想说:“放冰箱吧。” 又多下了一份面,拿筷子搅了搅锅里的面,她又叹气,“我平时不做饭,你买这么多估计放坏也吃不完。” 姜沛打开冰箱,将食材分门别类地放进去,散漫接话:“你昨晚说要雇我给你做厨师,从你付的报酬来看,我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杨舒困惑地看过来:“我昨晚说过这话吗?” 喝醉以后的事,她完全记不得。 品味着姜沛的话,她警惕地问:“我还给你付报酬?多少钱?” 看姜沛对她开出的报酬很满意,杨舒眸中掠过一丝不安。 她可没多少积蓄,昨晚不会应承很高的工资吧? “我也没说你开出的报酬是钱啊。”姜沛装好食材,把冰箱门关上,朝她看过来。 对上杨舒有些吃惊的表情,他俯首凑过去,压低声音道,“你昨晚说的报酬,是你自己。” “?” 姜沛吊儿郎当:“你还说这交易你赚了,因为你很乐意睡我。” “!!” “怎么样?”男人狭长的眼尾不经意上挑,眸底淬着笑意,“是不是很划算?” 杨舒懵了一下,还未反应过来,身后传来“呲呲呲”的声响。 她一回头,发现锅里的水鬻了出来,顺着锅盖间的缝隙往下淌。 她惊得迅速上前打开盖子,拿筷子搅了下面条,将洗好的青菜丢进去。 耳根还莫名有些热,她背对着他开口:“你在这儿影响我做饭,要不先出去?” 男人也没说什么,大摇大摆地出了厨房。 杨舒抛开杂念,把锅里的面捞出过凉水,再浇上提前做好的茄汁。 虽然她做饭手艺比不上姜沛,但这茄汁面已经是最拿手的了。 吃饭时,她看姜沛尝了一口,满含期待地看过去:“怎么样,好吃吗?” 姜沛十分挑剔地又喝了口汤,才矜持地给出评价:“不难吃。” 杨舒无语地直翻白眼。 她就不该问这种傲娇臭屁的人,纯粹给自己找不痛快。 接下来杨舒理都不理他。 直到收了碗筷,也不给他什么好脸色。 姜沛还算勤快,主动把收起的碗筷拿去厨房收拾。 杨舒闲来无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 不多时,姜沛从厨房出来,无声地坐在她旁边。 杨舒没这么跟他共处过,好像也没什么事可做,更没有共同话题,还挺不自在的。 她选了个综艺,遥控器放一边,偏头看过来:“不早了,你不回去吗?” 姜沛拍了拍两人座位间的空隙:“坐过来一点。” 杨舒沉默两秒,登时有些了然。 她知道了,他这是想要跟她那什么,等满足生理需求之后再走。 理解,他们现在是情侣关系嘛。 杨舒主动挪了过去,挨着他坐下。 刚坐定,男人宽厚的手掌探过来,握住她搭在膝上的一只手。 杨舒身形稍僵,偷偷扭头去看男人的表情。 他侧脸的轮廓深刻好看,细碎短发垂落眉骨,冷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盯着前方的电视荧幕,似乎是在看电视。 杨舒的手牢牢被他攥着,不轻不重捏着她的指尖,没有别的多余动作。 他这是……在找感觉? 然而等了许久,依然没有进一步行动。 杨舒有点没耐心了,这感觉找的也太慢了吧,得磨到什么时候? 电视也看不进去,两人就这么干坐着,坐到天亮? 到底是她不行,还是他不行? 民宿那晚,她记得感觉来的还挺快呀。 姜沛今天是不是不在状态? 那还非要留下干嘛?总不至于就是想看看她家电视吧? 杨舒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别人怎么相处的。 但她很不喜欢俩人现在这么坐着,牵着手,一点点磨着人心的感觉。 他略显粗粝的指腹轻轻扫过她的掌心,不轻不重地摩挲着,滑向指尖。 异样而微妙的接触,杨舒的心里升起一丝异样。 她感觉仿佛有双无形而有力的双手,正在试探性地,一点点去推她紧闭的心门。 她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排斥,抗拒。 杨舒有些坐不住了,希望姜沛能快点走。 强行将手从他掌中抽离,男人困惑地看过来。 杨舒灿然一笑,双臂勾上他的脖子,把脸凑过去:“这综艺好像没什么好看的,你觉得呢?” 软玉温香送入怀中,男人呼吸微沉,顺势环上她的腰。 垂眸看着跟前笑容甜美的女孩,姜沛顿了顿,温声问:“不喜欢那换一个?” 他说着正要伸手去拿遥控器,女孩的唇贴过来,裹挟着一缕袅淡的甜香,丝丝缕缕顺着鼻尖萦绕在心头。 姜沛今天晚上没想别的,只是怕她一个人待着孤单,留下来陪她待会儿,看看电视,不料她竟突然主动。 哪里禁得住女孩这般撩拨,姜沛眸中涌现一抹晦暗,扣着女孩腰肢的力道收紧,将人抱坐在大腿上。 他抢过主动权,吻得强势而霸道,带着欲。 杨舒觉得他像是找到感觉了,逐渐放松下来,轻阖双眼,没骨头似的软在他怀里,沦陷进这令人无法抗拒的片刻温柔。 良久之后,姜沛喘息着放开她,双手捧着她精致的脸颊,哑声问:“想看什么电视,我们换一个?或者陪你下去走走?” 他依旧没有要做点什么的意思,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汹涌。 如果不是杨舒现在有清楚感觉到他的反应,真的要怀疑他可能有点什么问题。 身体没问题,那今晚这出是为什么? 杨舒眼前一亮,猜到了答案。 虽然问出来挺难为情的,但都到这个节骨眼了,她舔了下唇,还是主动开口:“你是不是没买那个?” 姜沛讶然了一瞬,拧眉看着她,有点没听明白:“什么?” 自己问得这么清楚,他却避而不答,看来猜对了。 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杨舒小声说:“其实,我买过了。” 姜沛反应过来后眼皮突突跳了两下,一时除了震惊又有点哭笑不得。 平复好一会儿,才问了句:“什么时候?” “就,”杨舒耳根有些热,手无意识揪住他的衣领,“答应跟你做一年情侣的时候。” 杨舒当时买那玩意儿的想法很简单。 她和姜沛在一起不走心,那肯定是要走肾的,那种事不可避免。 不知道姜沛会不会买,她自己在网上买一点也不多,算是保护自己。 万一他忘了买,她也没买的话,她最后还得吃药,否则很容易惹出麻烦来。 不过此时跟姜沛坦白了,杨舒自认脸皮不算薄,却还是有些难为情。 “在哪呢?拿来我看看。”姜沛忽而道。 杨舒红着脸说在卧室,两人一起过去找。 推开主卧衣帽间的门,打开抽屉,杨舒指了指里面:“在,在这儿。” 姜沛看里面放了一箱,眉头一挑:“这么多?” 杨舒硬着头皮解释:“商家搞活动……” 姜沛已经收探进去,拿起一盒。 瞥见上面的信息,他笑意微僵,又去拿其他盒看。 等把里面所有的看一遍,他脸色越来越沉。 最后气乐了,他指着盒子上的信息问杨舒:“全是特小号?” “……啊?” 杨舒有点不解地接过来看了看,“上面有标大小吗,我没注意,就是看这一款最便宜我就买了这个。不过应该都差不多,能用吧?” 差不多? 能用? 姜沛沉着脸把她扯过来:“你是没见过我的还是怎么着?特小号,能用?” 他越想越气不过,“得是大号!” “你喊什么?” 他嗓门这么大,杨舒也无语了,跟自己侮辱了他一样。 “我又没见过别人,那没有对比,我怎么知道?” 姜沛:“……” 第 30 章 第 30 章 姜沛被杨舒一番辩解气得胃疼。 不知道她是怎么理直气壮说出这样一番话的。 是她那天晚上哭得不够惨? 姜沛揉了揉突突跳的眉骨, 压下火气,不跟她计较这事。 其实仔细一想, 她说没见过别人的, 这也挺好的。 见别人的干嘛,以后也不用见。 这么想着,姜沛心情又莫名好了起来, 唇角不觉向上翘了翘。 杨舒压根没管姜沛此时的心理活动, 此时依旧拿盒子研究着,还用手机百度了一下相关科普。 看完之后, 她收了手机:“我看尺寸差别也没有很大, 而且是有弹性的, 没准儿真的能用。” “要不然你试试吧?”说着把盒子塞他手里, 让他试。 杨舒这话让姜沛一双眼眸眯了起来:“试试?” “对啊, 不试试怎么知道一定小?” “怎么试?”姜沛掀起眼皮看她, “在这儿,你帮我试试?” 杨舒:“……” 这种事让她帮忙,不太合适吧? 姜沛把那盒东西重新丢回抽屉, 痞帅的脸上带了几分桀骜:“不用试, 肯定小, 要是都能用, 那还分出那么多规格干嘛?” 他这么一说, 杨舒觉得是有点道理。 她指指里面那一堆:“那现在这些怎么处理?” 想了想,她道, “我去找客服, 说我男朋友说买小了, 退回去换个大号?” 杨舒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在抗拒。 她买的时候就没跟客服对话, 更说不了这些话题,实在太难为情了。 “要不看看这些玩意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用处吧。”杨舒再次拿起手机百度。 见她搜了半晌,姜沛饶有兴味地等待着,最后问:“查出什么了?” 杨舒缓缓抬起头:“上面说,可以给孩子做弹弓,或者当气球。” 姜沛:“……” 他们俩,好像也不会有孩子。 气氛凝滞了两秒钟,杨舒摸摸鼻子:“其实也没多少钱,还,还是扔掉吧。” 她把抽屉里的东西拿出来,果断丢进垃圾桶。 看着不太顺眼,又弯腰给垃圾袋打了个结。 她垂着脑袋揪了下耳朵,不太自在地轻抿薄唇,一时不知道如何收场才好。 彼此沉默少顷,杨舒道:“既然这些不能用,那今晚上……” “急什么?” 男人痞笑了声,手臂揽过她的腰肢,随着力道收紧,女孩柔软的身躯紧紧贴着他的。 鼻息间萦绕着淡淡的甜香,是她发间的味道,吸纳入肺腑时如片片羽毛拂落,一点点漫进心湖,又自然漾开圈圈涟漪。 姜沛突然发现,这种克制的感觉也挺让人迷恋。 就这么跟她待在一处,什么也不干,都会令他心情愉悦。 对上女孩明亮中带着点慌乱的眼神,他俯首在她耳边低喃:“那种事,我不着急,难不成你急了?”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际,杨舒耳尖一红,当即反驳:“你放屁!” 姜沛敛眉,惩罚般在她腰间捏了一把:“怎么说话呢?小姑娘家,说话文雅一点。” 杨舒白眼一翻,哼哼鼻子没接腔。 她以为是他想来着,如今怎么成她急了? 她只是觉得,他们俩在一起本来就是为了互相寻找一份慰藉,除了那个,也并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女孩眼睫轻颤几下,再看向姜沛时眸底沉静无波:“我也不着急。” 姜沛扫了眼腕表:“不早了,今晚上早点休息?” 看样子他是准备走,杨舒心里乐极了。 两个人无事可做,本来就不想跟他待着,浑身不自在,如今走了才好。 礼节性把人送出大门。 “路上小心,晚安。” 不等他进电梯,杨舒已经把门关上,不夹杂半分依恋。 姜沛站在廊下,盯着那扇跟主人一样无情无心的门。 两秒后,门倏然打开。 杨舒笑脸盈盈,把打包好的垃圾袋递过来:“刚刚丢的那盒东西,你下去的时候顺便帮我扔一下。” 姜沛刚接过,她又要关门。 男人眉头一皱,将人扯出来,不由分说堵在墙上。 他动作太快,杨舒没反应过来,吓得惊呼了一声:“你干嘛?” 杨舒后背贴着大理石墙面,他整个人顺势笼过来。 廊下灯光亮着,他挺拔的身影投在她精致的脸颊。 男人逆着光,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你说呢?” 他那张冷峻的脸贴她很近,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在一起,亲昵又暧昧。 “滴”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杨舒推推他,提醒:“电梯到了。” 他深邃的瞳望着她:“那,晚安。” 男人声音温醇,语落间忽而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杨舒还未回神,他人已经阔步进了电梯。 门缓缓关上。 盯着电梯向下跳动的数字,杨舒迟钝地反应两秒,缓缓抬手抚上脸颊被他亲过的位置。 又想起刚刚那一触即离的微妙触感来。 温热的,有点烫。 还,有点软。 —— 次日,杨舒起来随便吃了点东西,化上美美的妆。 想到昨天姜沛送她的那款包包,犹豫了一下,她拿出来。 江凌家为了童童上学方便,住在市中心一处寸土寸金的小区。 杨舒把那些要送给童童的玩具放进车内,驱车往那边去。 她常来,小区安保人员认得她,到门口直接放了行。 车停在楼下的临时停车位。 刚下车,一个小萝卜头扑过来抱住了她的腿,奶声奶气道:“舒姨,你怎么现在才来,我都想你了。” 杨舒失笑,摸摸她脑袋:“你是想我了还是想玩具?” “都想!” 杨舒去后备箱给他拿玩具,顺便问他:“你怎么自己下来了?” “不是我自己,还有吟姨。”童童说着往后面指了指。 杨舒侧目看过去,姜吟正站在树下打电话,看到她笑着挥挥手。 童童说:“妈妈今天要做好吃的,让吟姨一起过来吃。” 那边姜吟收了手机,看杨舒拎着两大袋子玩具,过来帮她接一部分:“买这么多,你发财了?” 杨舒没好意思说这些全是姜沛花的钱,也不好解释,随口含糊过去。 姜吟也没多在意,倏而看到她挎着的包包,眼前一亮:“你什么时候买了这款包?还是我最想要的酒红色!” 杨舒没料到在这儿遇上姜吟,迟钝两秒,笑着道:“刚买的。” 拉着童童去电梯,姜吟跟杨舒吐槽:“长莞售空了,我哥之前在h市出差,我让他顺便买回来给我,结果他给我带了个黑色的,说酒红色那款没有了。” 说到这儿,姜吟好奇地看过去:“你这是在哪买的?我哥说这个颜色很难买。” “就,”杨舒头皮一阵发麻,目光看向别处,“我大学室友赵婧,她从那边寄给我的。” “你怎么支支吾吾的?”姜吟打量她片刻,“跟背着我养狗了似的。” “我没有!”杨舒下意识反驳,“你别瞎说。” 童童扯了下杨舒的衣角:“舒姨,你背着吟姨养狗怎么了,不能养吗?” 杨舒还没接腔,姜吟笑了:“能养啊,你舒姨当然能养,最好养个颜值高点的。” 童童想了想:“那舒姨养只德牧吧,我同学家有一只,巨帅!” 他停顿两秒,又补充,“就是听说放屁有点臭。” 杨舒:“……” 进屋里,江凌在厨房做饭,杨舒进去打了声招呼,聊两句。 姜吟把沙发上自己的包包拿过来给杨舒看:“我这个是黑色的。” 两个包放一起比对着看了看,姜吟说,“好像确实你这个更好看,那个赵婧怎么帮你买到这个颜色的,我哥也太不靠谱了。” 杨舒看着这两个包,当时姜沛说是随便买的。 她一时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在明知道姜吟喜欢酒红色的情况下,还把这个给了她。 杨舒道:“都是新的,你喜欢不然咱们换换?” 姜吟忙摇头:“算了,我看你今天拎这款跟你衣服还挺搭,这包也很适合你,我就不夺人所爱了。” 她又指指自己那个黑色,“这个黑色其实也好看,反正我哥买的,我又不花钱。” 童童在摆弄杨舒带来的那些玩具,喊姜吟和杨舒过去一起。 杨舒去客厅沙发上坐下,心里藏着疑惑,她犹豫片刻,捞起手机给姜沛发了条微信:【我今天遇见姜姜了,你为什么把酒红色的给了我,然后说这款颜色被人买走了?】 那边隔了会儿才回复:【领带是酒红色】 杨舒看着那条信息,一时无语。 所以他这个操作,只是为了凑一个情侣色吗? 好幼稚。 童童喊她过去一起玩,杨舒收了手机,笑着起身过去。 —— 姜沛今天加班,人在律所的办公室里。 消息发送后那边没动静了,他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思索着,又发一条:【你不喜欢那个颜色?】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复。 秦畅拿着整理好的资料进来,就看见他家老大时不时盯着手机聊天界面出神。 他笑着把资料放桌上:“姜par,等女朋友微信呢?” “怎么会?”姜沛手机息屏,放一旁,“平时都是她粘我的。” 秦畅:“哦。” 姜沛看他一眼:“你这什么态度,我说的是真的。” 秦畅:“我相信啊。” 姜沛拉开抽屉,取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那条酒红色的提花领带:“对了,明天开庭,你觉得这条领带,搭什么颜色的西装好看?” 秦畅被问得怔了下。 一般情况下,西装比领带贵太多,都是根据西装搭领带,没有看着领带配西装的。 大概是瞧出了秦畅的疑问,姜沛道:“女朋友买的,我不戴上怕她不高兴。” 莫名其妙被塞了狗粮,秦畅午饭还没吃,肚子就饱了:“灰色吧,搭灰色西装显得稳重。” 姜沛沉吟片刻,点点头:“有点道理,回头下了班我去买件新的,以后就跟这个搭。毕竟是女朋友的心意,搭旧衣服不合适。” 秦畅:“……” 您开心就好。 从办公室里出来,秦畅狗粮已经吃到撑了。 他忍不住发了个朋友圈,屏蔽掉姜par。 文字是:工作上再雷厉风行的男人,一旦谈起恋爱,说话也开始变得茶言茶语—:) 配图是一杯绿茶。 —— 江凌家的客厅里,杨舒和姜吟正陪童童玩了会儿,杨舒进厨房说帮江凌做饭。 江凌说自己已经准备差不多了,不让插手。 杨舒正准备出去,外面门铃声响。 江凌道:“舒舒帮我开下门,估计是快递,前几天给童童买了衣服。” 杨舒应着过去开门。 站在门口的是位身材颀长的男人,穿着米色长款外套,眉眼清隽,气质清贵。 他手里拎着各种礼品。 居然是江彻。 两人对视两秒,都有些愣。 童童听到动静朝这边看了眼,高兴地起身跑过来。 江彻笑着入内,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一旁,弯腰把他抱起来:“想哥哥没有?” “想啊,你都好久没来了。” 杨舒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一时嘴角抽了抽。 童童跟江彻兄弟相称,却叫她阿姨。 有那么一瞬间,杨舒觉得自己老了。 厨房里江凌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看见江彻笑问:“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也没提前打声招呼。” “来长莞出差,忙完过来看看你们。”江彻嗓音温润,脸上挂着和煦的笑。 江凌这才想起来给姜吟和杨舒介绍:“这是江彻,我大侄子。” 刚说完,她便见江彻脸色有些青白。 江凌嗔他:“每回这么介绍你都不乐意,但确实没错啊,我大你几岁,而且是你亲小姑。” 江彻笑笑,没反驳她。 江凌又介绍姜吟和杨舒给他。 到杨舒时,江彻微微点头:“我们见过面。” 杨舒怕他聊到姜沛,被姜吟听出端倪,忙笑着接腔:“对,在鹤桥古镇那次,搭过江先生的顺风车。” 聊了两句,江彻随江凌去厨房。 见案板上有没切完的菜,江彻系上围裙,洗了手,过去帮忙。 江凌看他一眼:“你爷爷奶奶身体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爷爷总絮叨,说女儿待在长莞老不回家,想见外孙都见不着。” “在跟前嫌我烦,我躲远点又念叨。”江凌摇头叹了口气,“你回去跟他说,等过年的时候就回去了。” 江彻把切好的菜装盘,又去切另外一样,顿了会儿,他才试着道:“我在墨恒律师事务所见过傅文琛,他也在长莞,你们没遇见过?” 江凌身形微僵,见锅里油热了,把葱姜蒜丢进去翻炒,又放了点自制的酱料:“长莞挺大的,不是一个行业,轻易碰不见。” 江凌回头看他一眼,“你没跟他说童童的事吧?” “没有。”江彻道,“当初离婚协议签的那么果决,我跟他说这干嘛?” 江凌被油烟呛得偏头咳了两声,眼眶生理性泛起水花。 迅速打开抽油烟机,平复一会儿,她接过江彻切好的那盘菜倒进去,用铲子翻炒着。 接下来,她一直专心炒菜,没再说话。 直到一盘菜炒好装盘,洗锅时,她望着跟前哗哗的水流,悠悠说了句:“你也不用对他有太深的成见,我和他当初结婚本来就是商业联姻,我嫁过去后,他对我不错。后来傅家破产,要离婚也是我们江家提的。从结婚到离婚,他从来没有自己做过主,他也很难。” “至于童童……”江凌听着外面客厅爽朗的笑声,目色变得柔和,“是我发现怀孕后自己想生的,他傅文琛没有负过我,更没有对不起我。” “不说我了,说说你吧。”江凌看向江彻,“听你爷爷说,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没放弃找言悦?” 江彻动作稍停,随后继续慢条斯理切菜:“嗯。” 江凌想了想,忽而说起心中的一个猜测:“你之前说言悦父亲欠了赌债,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可能为了躲债改名换姓?” 江彻把切好的菜装盘,手伸过来洗了洗:“想过。” 所以才更是大海捞针。 切好菜,江凌做了果盘递过去,让他去外面歇会儿。 江彻取下围裙挂在墙上,端着果盘从厨房出去。 客厅的阳台上,姜吟和杨舒在休息椅上坐着,各自玩着手机。 江彻将果盘放在杨舒和姜吟跟前的圆桌上:“吃点水果吧。” 杨舒抬眸,冲他礼貌笑了笑:“谢谢。” 她用牙签扎了一块葡萄送进嘴里,饱满多汁,很甜。 童童迈着小短腿从房间里出来,拎着一个零食袋子,送过来给大家:“有人吃冰糖葫芦吗?” 他把袋子放桌上,摊开。 里面好多冻干糖葫芦,每一个真空透明袋里装一颗,红滟有光泽,上面还撒着白芝麻。 杨舒看见的一瞬间,眉头不觉蹙起,脸色跟着白了几分。 童童拿起一颗递过来时,她忙伸手推拒,勉强笑着:“我不吃这个,童童给吟姨吃吧。” 童童又拿去给姜吟分。 江彻随口问了句:“你不喜欢吃糖葫芦?” 杨舒神色稍怔,摇摇头:“不是不喜欢吃。” 她顿了下,又道,“我是看见就浑身难受。” 从座位上起身,她朝江彻微微颔首:“我去看看凌姐饭做得怎么样了。” —— 午饭后,姜吟回c大路程比较远,没待多久便先行回去了。 江彻和童童在客厅玩杨舒带来的那些玩具,杨舒和江凌随意闲聊。 下午江彻说该去机场了,他晚上的飞机。 他是来谈一个大项目,忙完顺便过来看看,没开车,江凌说要送他,江彻不让,两人你推我阻。 杨舒看看时间,起身走过来:“我送江先生吧,上次搭了你的顺风车,就当这次还你人情了。” 江彻看她一眼:“不顺路的话就算了,我打车。” “没关系,在一个方向。” 从江凌家出来,杨舒见江彻没带行李,有点困惑。 江彻解释:“秘书已经带走了。” 到车旁,杨舒从包里翻出车钥匙,江彻伸手过来:“我来开吧。” “你知道路吗?” “知道。” 杨舒把车钥匙给他。 跟江凌和童童告了别,两人上车离开。 江彻看起来很忙,路上接了几个电话,都是工作上的事。 杨舒怕他打电话不方便,见他通话收了线,主动问:“不然还是我开吧。” “不用,已经关机了。” 杨舒应了声,转头顺着车窗去看外面向后奔跑的建筑。 旁边江彻似在找话题,随口问了句:“鹤桥古镇,姜沛去欢乐谷是带你一起的?” 杨舒神色微恙,侧首看过来。 江彻把着方向盘,眉眼清隽温润,笑着说:“那张情侣票是我给的。” 原来是这样。 杨舒想了想,觉得自己和姜沛如今的关系还是不方便让外人知道,莞尔笑笑:“江先生应该误会了,我和姜律师只是认识而已,不太熟,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江彻余光看她一眼,在前方等红灯时侧目看过来:“我想的什么关系?” 杨舒被问得一噎。 江彻这种温文尔雅的人,也会开这种玩笑吗? 关键他还问得一本正经,让杨舒觉察不出是在开玩笑。 “总之,我虽然跟他用情侣票去了欢乐谷,但我们不是情侣。” 江彻笑了笑,前面绿灯亮起,他驱车继续前行。 两人一路无话。 到机场,车停在泊车区,两人开车门下来。 江彻礼貌开口:“今天麻烦你了,多谢。” 杨舒无所谓地耸肩:“上次坐你车,如今就两不相欠了。” 江彻看看外面的天色:“不早了,自己回去路上慢点。” 杨舒还未接腔,身后传来一抹熟悉的男音:“你俩怎么一起?” 她回头,便见姜沛沉着脸走过来。 在机场看到姜沛,杨舒也愕然了一瞬。 江彻抬眼看过去,散漫打招呼:“这么巧?” “是挺巧的。”姜沛已经大步走过来。 他是来机场给钱一铭送东西的。 钱一铭今天出差,有东西落在律所了,刚好知道姜沛在加班,就打电话让他跑腿。 视线在江彻和杨舒二人脸上扫过,最后独独望向杨舒:“不向你的男朋友解释一下?” 杨舒被问得一时语塞。 她想着将来是要分手的,就跟江彻说自己和姜沛不是情侣,如今这么快就打脸了。 江彻脸上倒是没什么惊讶的表情,主动出声解释:“碰巧遇见而已,人家是看在你的面子才送我来机场的,别乱吃醋。” 杨舒完全是为了还上次的人情,可没看什么姜沛的面子。 不过看姜沛瞬间由阴转晴的脸色,杨舒不得不感慨一句,江彻说话的情商确实高。 江彻看看时间,挑眉一笑:“你们聊,我先进去了。” 江彻一走,此处剩下他们两个,姜沛脸色立马又臭了下来。 他想起上次在鹤桥古镇,杨舒找人家搭讪,问是不是在哪见过。 搭讪的手法俗不俗套暂且不说,至少说明杨舒看江彻挺不一般的。 刚刚两人说话氛围还那么和谐,笑得那么甜。 对他都没这样笑过。 “杨舒,你有男朋友了,答应过我跟其他异性保持距离的,这才刚开始你就想违背约定?” 杨舒抬眸打量他片刻:“江彻刚刚说你是吃醋我是不信的,不过如今你这反应,不会是真的吧?” 没有感情的情侣关系也会吃醋吗? 是男人对自己所有物的独占欲? 又或者是律师都会对约定条款比较敏感,不容人破坏? 不过管他什么原因,他平时臭屁又高傲,如今这有点委屈的模样还挺可爱。 杨舒双眸不觉弯起来,挺喜欢看他这个样子。 见他唇线绷着,脸拉得驴一般长,杨舒没忍住伸手在他脸上捏了把:“原来你还会吃醋?” 她踮脚凑上去,鼻子嗅两下,“来我闻闻酸不酸。” “……谁吃醋了?”姜沛臭着脸把人推开。 “没有吗?”杨舒俏皮地歪头。 “没有!” “哦。”杨舒也不跟他一直耗,打开车门,扭头,“我要回家了……” 话没说完,姜沛打开了副驾坐进去。 杨舒无语地头探进去:“你没开车?” 姜沛淡着一张脸也不说话。 杨舒当他默认,坐进去系上安全带:“那我送你回你那儿?” “不用,去你那,办完正事我自己打车回去。” “正事?”杨舒困惑了一下,侧目对上他深沉望过来的眼眸。 对视的那一眼,杨舒有些明了。 不过这来得也太突然了吧? 杨舒接连眨巴几下眼睛,实在没缓过劲儿来:“你,你昨天晚上不刚说不着急吗?” “昨天是不急。”姜沛想到刚刚她笑着跟江彻相谈甚欢的画面,嫉妒的简直要冒烟了。 他看着杨舒,绷着的下颌线条弧度流畅,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现在很着急。” 见杨舒愣着不动,他又道:“你开快点,不然在车里也不是不行。” 杨舒:“……” 这么急? 第 31 章 第 31 章 回去的路上, 杨舒开车,姜沛坐在副驾驶没说话, 一直在用手机聊着微信。 他给秦畅发了条信息:【有空没, 你来机场帮我把车开回家,公司有备用钥匙,在我办公室抽屉, 你自己去拿。】 秦畅:【?】 姜沛:【我来给老钱送东西, 结果碰见女朋友了,非让我坐她的车回去】 秦畅虽是助理, 但也相处好几年了, 关系亲近。 喂狗粮就算了, 还让他去开车, 他说话也不含糊:【姜par, 这好像是你的私事, 不算我分内的工作。而且今天是周末,上午我才刚被你喊去公司加过班。(/委屈)】 姜沛:【明天周一,清泰的那个案子开庭, 等咱们赢了官司, 你能拿不少钱吧?如果因为明天我没有车, 误了开庭时间, 算不算你工作失误?】 秦畅被他家老大这些谬论给整得有些无语。 信他个鬼, 还想吓唬他。 别的不敢保证,秦畅跟着姜沛这么多年, 就没见他在工作上出过差错。 这么大的案子, 能误了开庭时间? 绝不可能! 秦畅倚在家里沙发上刷着电视剧吃着小零食, 悠哉惬意。 他一番思索,觉得机场太远了, 他还得打车,不划算,准备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反正明天的开庭,打死他也不相信姜par能耽误。 姜沛又发消息过来:【别对我太自信,我谈起恋爱来精力不济,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秦畅:“……” 姜沛:【给你报销车费,外加请你吃晚饭】 随后果断给秦畅转账过去。 秦畅看见对方发过来的金额,瞳孔星芒一闪,他指腹迅速点了一下,收钱到账。 跟着他家老大混,就是有肉吃! 秦畅:【我这就去!!】 捞起遥控器关了电视,起身拿着外套往外面走。 —— 天色黯淡下来,路渐渐有些拥堵,杨舒把车速放缓。 见姜沛收了手机,她想了想,还是跟他提一句:“你刚刚直白地跟江彻说咱们俩是男女朋友关系,我觉得这个不太好,以后还是尽量避免。” 姜沛侧目看过来,下颌的线条绷起凌厉的弧度。 杨舒抽空看他一眼:“先声明,我可不是因为对他有什么想法才这么说的,并且这事对我没什么影响,我是为你好。” 她顿了顿,跟他分析,“咱们俩一年以后就分手了,你如果到处跟别人说我们在谈恋爱,会不会传到你父母和姜姜那边且不说,日后他们问起来咱俩怎么样了,也不好回答不是。” “有什么不好回答的?”姜沛淡淡收回视线,面无表情,“不用你替我瞎操心。” 他语气少见的疏离淡漠,与之前的吊儿郎当不同,冷冷的。 车厢内气氛陡然间凝滞了下来,温度降到冰点。 杨舒第一次听他这么跟自己说话,还挺不适应。 她是哪句话戳他肺管子了吗? 杨舒反思了一下,她陈述事实,并且为他着想,好像是没有得罪他。 那就是他心情不好。 刚刚一直用手机在聊微信,估计是别人惹他不高兴了。 既然不关她的事,那她平白受气就没道理了吧? 杨舒突然有点委屈:“你凶我干嘛呀?!” 姜沛神色稍怔,转首朝她看过去。 女孩把着方向盘,脸色沉沉的,嘴巴微微嘟起着,明显是不太高兴了。 姜沛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刚语气有点过。 薄唇翕动两下,他妥协:“对不起。” 杨舒神色稍有缓和,软软开口:“行吧,看在你道歉态度诚恳的份儿上,我不跟你计较了。” 姜沛望着她瞬间由阴转晴的脸色,脸上的肌肉也疏散下来。 她这性格,倒是难得的好,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累不累,要不要换我开?”姜沛温声问。 杨舒摇摇头:“不用,马上就到家了,你先休息休息。” 话音刚落,她陡然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好像有点问题。 什么叫让他“先”休息休息? 那“后”干什么? 她脑子里又想起姜沛先前说的“办正事”,顿时有些不太自在,只能暗自祈祷姜沛没有听出她这话的弦外之音来。 谁知副驾上男人懒散笑了声,意味不明底接话:“即便不休息,一会儿也能满足你。” 杨舒:“……” 接下来,车厢内一路无话。 拥堵路段已经驶离,杨舒看着前面宽广的道,一时间加速也不是,不加速也不是。 姜沛觑她一眼:“墨迹什么呢?后面车都在超你。” 杨舒握着方向盘面无表情:“我这是正常行驶速度,为了安全考虑,车速不用太快。” 嘴上这么说着,她还是稍微又给了点油门。 路灯橙黄的光顺着玻璃窗洒进来,映着女孩白里泛红的脸颊,长而卷翘的睫毛时而翕动两下,在脸上落下些许浅影。 姜沛侧目注视她良久,她专心开车,不曾发现。 车子直接开到小区地下车库,杨舒和姜沛两个人下了车。 长莞的天气越发凉了,到晚上温度更低,只有5c左右。 杨舒白天出门时只穿了件外套,有太阳时也不觉得多冷,此刻太阳完全落山,一出车厢便冻得把脖子缩起来,从头到脚都是凉意。 好在地下车库就有通向单元楼的电梯,她一边搓着手摩擦生热,快跑两步率先过去按电梯进去。 见姜沛面无表情的进来,跟没事人一样,杨舒不觉打量他的穿着,也没比她厚。 “你不冷?” 姜沛按了电梯的关门键:“还好。” 又看她一眼,半调侃地道,“你要是怕冷,咱们抱一起互相取个暖?” “……” 好像也不至于到如此程度。 杨舒把手藏在袖子里,盯着电梯上方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 到达楼层,开门进屋,杨舒直接打开了电暖。 换上拖鞋,她跑沙发处扯过毯子把自己包裹起来,牙齿打颤。 姜沛好笑地看着她:“又不是零下五度,真有这么冷?” “非常冷!”她把身上的毯子越裹越紧,“明天上班我感觉都可以穿羽绒服了。” 杨舒畏寒,到冬天特别怕冷,以前杨玄耀总是早早的督促她穿棉靴和棉衣。 有时候她为了好看不愿穿,杨玄耀就在她耳边唠叨得没完没了。 听得不耐烦了,她就乖乖把厚衣服穿上。 何家那件事之后,她六年没回过家,和杨玄耀只在微信联系。 这几年杨玄耀不常找她,偶尔才聊两句。 但一到冬天,他偶尔也会打几个电话来提醒她穿厚点,别着凉。 很久没和杨玄耀联系了,上一次的通话还停留在九月份,他说他又结婚了,还说要给她介绍对象,最后聊得不欢而散。 他总是这样,难得说上两句话,却轻易把父女最后那点情分越推越远。 也不知怎么突然想起这些来,杨舒失神了片刻,抬眸见姜沛站在她跟前。 男人五官利落分明,一双眸子深邃勾着人,灯光下眼瞳里好似点了两盏灯,暖融融的,照得人心里仿佛不那么凉了。 杨舒静静望着他的眼。 男人倏尔俯首靠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扣在她的后颈,喉结滚动,唇贴上她的。 起先触感温凉,吻得深了,又隐隐有些烫。 杨舒心里空空的,突然就想用力抓住些什么。 睫毛簌簌颤了几下,主动双臂攀附上他的脖子。 身上裹着的那件毯子,不觉顺着脚踝滑落在地。 男人将她打横抱起。 双脚离地的瞬间,杨舒揪着他的衣领,气息微喘地道:“我想先洗个澡。” “好。”他将女孩抱在怀里,鼻尖蹭着她的颈,声音格外沙哑。 回房间,杨舒先去洗澡,温热水流浇在身上,顷刻间洗去了一天来的疲惫,心里的那点不快也逐渐褪去,整个人舒畅许多。 等她从浴室出来,姜沛放下随手翻阅的杂志,解着扣子起身过来:“等我。” 他进浴室洗澡。 杨舒趁这个空档做了个护肤,然后裹着被子去床上躺着。 姜沛还没出来。 她又想起方才男人饱含深意的那句:“等我。” 也不知道他们俩今晚这是什么发展,不过当初都答应了跟他相处一年,杨舒对那种事并不介意。 只是这么干等着还挺别扭的,她打算玩一局游戏打发时间。 游戏刚开始,她还没来得及拿下一血,男人裹着浴袍从里面出来了。 杨舒有点无语,这也太巧了吧。 清新的沐浴露沾着水汽,弥漫在空气中淡雅又好闻。 她抬眸看他一眼,商量的语气问:“我这局打完?是排位。” 姜沛掀开被子在她旁边坐下,痞气地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 姜沛观战,杨舒还挺有压力的。 好在队友之间配合度很高,她们前期便占据绝对优势,这局游戏很快结束。 杨舒是mvp。 她正准备看看队友各自的作战数据,手机被一只大手无情抽走。 下一瞬,她被姜沛扑倒。 指腹扫过她精致的眉眼,姜沛眸底一片幽深,呢喃着问她:“那夜之后,有没有想过?” 杨舒愣了下。 他似乎也没想要回答,直接霸道封上她的唇。 情到深处,杨舒红着脸想起来问他:“有措施吗?” 男人身上滚烫,从喉头溢出一个字:“嗯。” 他从枕下把那东西摸出来,放在她掌心,分开她的五指,与她十指相扣。 — 外面夜色越发浓稠,姜沛洗了澡穿上衣服出来,看向床上躺着的杨舒:“我走了。” 停顿两秒,又解释,“明天法院有个庭审。” 杨舒躺着不想动弹:“你怎么回去?” 她声音有些哑,姜沛脑海中掠过刚刚的一些画面。 “打车。”他说。 杨舒嗯了声:“那你走的时候,顺便帮我把客厅的灯关掉。” 这样她就不用出去了。 姜沛挑了下眉,站在床沿,双手撑在床褥上俯身靠过去。 杨舒正在随意刷着手机,感觉到一团暗影拢过来,下意识抬眉,对上那双明灭不定的眼眸。 看着她,男人牵唇笑了声,贴着她耳畔轻声说了句什么。 杨舒脸上表情瞬间僵滞。 在她发作之前,姜沛直起身来,无声说了句晚安,朝外面走。 杨舒气得抓起一旁的枕头就冲他背影扔过去。 他停在门口顺势转身接过来,又给她扔回去:“走了。” “咔哒” 门关上。 外面窸窸窣窣一阵,隐约传来大门也关上的声音。 室内剩下自己,杨舒怀里抱着枕头,耳边仍回荡着他刚刚孟浪又轻挑的话:“刚刚哭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杨舒从耳根到脸颊,温度一点点灼烧起来。 第 32 章 第 32 章 杨舒又一个人躺在被窝里玩了两局游戏, 身上酸困的厉害,才放下手机准备睡觉。 关掉灯, 屋子里陡然昏暗下来。 窗帘留了条小缝, 外面斜斜的光线泻进来,隐约勾勒出室内设施的轮廓。 盯着头顶收了光,还未曾完全黑下来的吸顶灯, 杨舒不觉又去想刚才的事。 上次买了特小号, 杨舒说能用,没想到这件事姜沛一直记着仇呢。 刚刚憋着坏, 把先前积赞的所有不满都在她身上发泄了出来。 就这么躺着, 杨舒两条腿软得没有力气。 身上像是刚做完spa, 有点酸困, 却又莫名的放松。 打了个哈欠, 困意渐渐席卷全身, 很快入了梦。 她经常失眠,今晚却是难得睡了好觉。 不过就连梦里,姜沛的身影还是驱赶不走, 迷迷糊糊间, 耳边还时不时响起先前的某些对话。 “你觉得像特小号吗?” “嗯不, 不像。” “那是什么?” 杨舒不吭声, 他就沉着嗓子发狠:“怎么不说话?” 实在没办法了, 她才红着眼眶,硬着头皮回上一句:“大, 最大嗯……” “以后不许跟别的男人走太近。” “听见没有?” 这种情况下, 杨舒不好惹怒他, 很识趣地乖乖服软:“听见了。” “不许喜欢他。” “没,嗯没有喜欢他。” “你觉得我和江彻谁帅?” “你, 你帅。” 大概是发现了杨舒这时候难得听话,他很受用,却也更疯,像变了个人。 外面的天不知何时已经亮了,明媚的光线顺着缝隙钻进来。 杨舒还没睡够,被光线照得不满地皱了皱眉头,翻了个身继续补觉。 外面客厅的方向,隐约传来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她独自居住惯了,在这方面警觉性很高,眼睛倏然睁开。 大清早外面怎么会有动静呢?她住这个小区安全性能很好,到处都是摄像头,而且她家大门的密码也不那么容易被人破解吧? 外面有轻微的脚步声,离卧室越来越近。 杨舒还未来得及穿衣,心登时揪了起来,瞌睡完全被惊散,迅速用被子裹住自己。 目光在周边扫视一圈,也没看到趁手的武器,她有些焦急。 主卧的门已经被人打开了,杨舒惊魂未定之下,抓起手机就扔了过去。 有男人“啊”了一声,随后“咣当”手机掉落在地。 杨舒顺势抬眸,对上姜沛不可思议的眼神。 以及,他眉心正中央的位置,被手机砸了一片红。 看清来人,杨舒松了口气:“怎么是你?” 姜沛手捂着额头,有些无语地看着她:“你想谋杀亲夫?” 杨舒一怔,被他问得结巴了一下:“什,什么亲夫,你胡说八道!” 姜沛笑了声:“那亲男朋友总行了吧?” 杨舒:“……” 额头的痛感一直没散,姜沛眼前还冒着金星。 适应一会儿,他弯腰把地上的手机捡起来,走过来递给她。 杨舒仰着下巴,无比心虚地盯着他的额头。 那张英俊潇洒的脸,此时好像被她砸出了瑕疵。 她知道自己刚刚扔出去时使了多大力。 不过她准头还不错,居然正中眉心。 大概是老天看不过去昨晚他欺负人时那股猖狂劲儿,今天让她报复回来,出出气。 “看什么看?”姜沛皱着眉头,用手机点开相机的前置摄像头,照了照。 看清楚自己此刻的脸,他眉头皱的更深了,“我今天要上法庭,你居然想让我毁容?” 杨舒脸上堆笑:“这叫开门红,代表你今天一定大吉大利,旗开得胜!” 看那片红印子好像挺严重,她舔了下唇,又为自己辩解,“这个事其实真不怪我,你不打招呼来我家难不成还有理了?我以为是贼呢,刚刚采取的措施,属于正当防卫。” “贼?”姜沛登时乐了,指指那边的窗户,“你见过贼晚上不进你家,偏偏选择天亮的时候吗?” 想到杨舒刚刚的行为,他也觉得不能理解,“如果真是贼,你刚刚砸的这一下又不会把人砸晕过去,手机就这么被你丢出去了,怎么报警?” 杨舒被姜沛这么一点拨,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刚刚的行为是有点危险。 回头她得在网上买点防狼喷雾什么的,放在枕边。 姜沛看她一眼:“一个人害怕以后住我那?” “我不害怕,这不是今天被你突然过来惊着了吗,主要是我忘了你知道我家大门密码这事。” 说起这个,杨舒狐疑地抬头,“你大早上过来干嘛?” 她忙用被子裹紧自己。 昨晚上不是刚解决过吗,还没满足? 不过她看看时间,这个点应该会比较赶。 姜沛还得去法院呢。 她想了想,也不墨迹,直接道:“要不然我们速战速决吧。” “?” 姜沛被她这话惊了一下,眉骨处的血管突突跳动。 这话可真够直白的。 床上的杨舒已经直接躺下了,等着他过去。 姜沛站在床沿,垂眸打量她片刻。 倏而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俯首靠过去。 杨舒乖顺地闭上眼。 没化妆的她看起来淡雅许多,五官挺秀而精致,肤色莹白如玉。 她突然睁开眼,里面眼神清澈干净:“刚想起来,我没洗脸刷牙诶。” 姜沛用鼻尖轻蹭了一下她的脸颊,眉尾轻挑,眼底藏着戏谑的笑:“没看出来,你还挺重欲,看见我就提这事。” 他薄唇轻碰她的唇瓣,低喃着道,“莫非昨晚上不满足,大早上还要?” “?”杨舒被问得噎住。 他大清早过来,不是他想要吗? “明明是你想!”她不满地伸手推他。 姜沛审视着她的表情。 此时此刻,他才终于完全回过劲来。 在杨舒的认知里,他俩这一年的关系,其实是p友。 说得好听点才顶个男女朋友的头衔。 他一来找她,肯定就是那档子事。 他确实想要,连她那颗心一起。 姜沛直起身,拿起旁边的外套重新穿上,淡淡觑她:“昨晚上不是没吃饭,给你买了早点送过来,在外面餐桌上。” 他这么一说杨舒想起来,昨晚从机场回来,两人就缠绵上了。 后来直接睡觉,她确实没吃晚饭。 “你是来给我送早点的?” “不完全是。”姜沛把那条酒红色的提花领带递过去,“既然是你买的,自己帮我系上?” 杨舒不太明白他的脑回路:“这种事,还得讲究个仪式感?你送我的包我昨天就拎了,也没让你帮我挎肩上啊。” “我这人吧,就注重仪式感。下次你想让我帮忙,也不是不行。” “……” 杨舒被他搞得没办法,她起身跪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的身体裹起来,接过那条领带帮他系。 真矫情,以后不送礼物给他了。 “头低一点。” 姜沛听话地低头。 杨舒知道领带的系法,但没给人系过,操作也不熟练,系的不好就拆开重新来。 她专注着手上的活,身上裹着的被子不经意向下滑落。 皙白如玉的肌肤上有些许吻痕,心口处尤甚。 姜沛眸色黯了黯,呼吸不觉变得有些重:“还没好?” “马上了。”杨舒把打好的结往上推,帮他抚平。 姜沛今天穿了件烟灰色西装,白色衬衣,看起来崭新平整,搭这条酒红色提花领带,整个人显得矜贵禁欲不少。 他总是玩世不恭的大少爷模样,平时很少穿西装。 此时这么看着,杨舒才觉得他跟自己印象中应该正正经经、处变不惊、雷厉风行的律师搭上边了。 这张脸,就更应该是律师界的翘楚。 杨舒指尖还捏着他的领带,抬眸欣赏他这张轮廓利落分明的脸。 他微垂着眼,睫毛长而浓密,是黑色的,眼尾狭长,眼型内勾外翘,左侧眼尾下那颗淡淡的小痣,又增添几分性感。 “看够没有。” 一抹声音传来,杨舒睫毛颤了颤,对上男人意味深长的目光。 她漫不经心地坐回床上去,裹了裹被子,又往他身上打量一下,很是自傲:“我的眼光果然好,你这衣服,配这条领带还挺好看的。” 姜沛正了正领带,比她更傲娇:“主要是人帅。” 两人互相对视,似乎在比谁的尾巴翘得更高。 室内安静了那么两秒钟,杨舒往床上一趟:“无聊!” 姜沛看一眼腕表,跟她道:“记得吃早餐,我走了。” 杨舒背对着他不回应,没多久,传来关门声。 一回头,已经不见了姜沛的人。 被他来这么一打搅,杨舒此时也睡不着了,穿衣起来洗漱。 从卧室出来,餐桌上放着保温盒,里面是早点:皮蛋瘦肉粥,茶叶蛋,小咸菜,还有根甜玉米。 皮蛋瘦肉粥上,撒了她喜欢的香菜。 看不出来,这人做起事来挺靠谱。 因为起得早,杨舒比平时早到公司。 不过刚到那就开始犯困。 昨晚上本来就折腾到很晚,本来她计划今天多睡会儿的,又被姜沛搅了好梦。 这会儿办公室没什么人,杨舒干脆趴在桌上小眯一觉。 迷迷糊糊间有人拍她肩膀,杨舒睁开眼,就见姜吟关切地看过来:“怎么了,哪不舒服?” 杨舒眼皮沉的不想睁开,上下眼皮一动,又阖上了:“没有不舒服,就是有点困。” “刚过完双休你就犯困?”姜吟眼珠转了转,把冰凉的手放在她后颈,“来我给你提提神。” 又降温了,外面很冷,姜吟一双手冻得跟冰石头似的,杨舒打了个颤栗,躲避着嗔她:“我才不要你这种提神方法。” 姜吟嗯哼一声,拉开椅子在旁边坐下,搓搓手,半揶揄地道:“你这没精打采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夜里跟哪个野男人办大事了。” 杨舒眼皮微跳,想起姜沛先前说的“办正事”。 还真是兄妹,用词都差不多。 杨舒不接她的话,拿着杯子起身,准备冲杯咖啡提提神。 她端着咖啡回来,姜吟朝杨舒挤眉弄眼:“舒舒,马上入冬,我记得你最怕冷了,不打算谈个恋爱,找个人给你暖暖被窝吗?我觉得我哥就行,你再考虑一下?” 最近梁雯老在姜吟跟前提这事。 她哥对杨舒什么感觉姜吟不知道,不过很显然,她家老妈自从上回开始,对杨舒一见钟情了,天天盼着人家哪天能给她做儿媳。 姜吟觉得这也算好事,如果杨舒跟她哥真能成,她也喜闻乐见,今天就又拿出来提一提。 “其实我哥挺好的,人长得多帅,还年轻有为,你说对吧?” 杨舒就跟没听到一样,捧着咖啡闻了闻,跟姜吟道:“这回新买的咖啡好像格外香,比之前的好喝,你要不要也尝尝?” “是吗?”姜吟顿时把老妈交代的任务抛诸脑后,拿着自己的杯子起身,“我也要去来一杯。” —— 法院门口,一场案子的终审刚刚结束。 姜沛西装革履,拿着公文包和秦畅两人出来,被委托方拦下热情致谢。 一番寒暄过后,两人驱车回律所。 秦畅开车,姜沛坐在副驾,不时有工作上的电话打进来。 等姜沛收了手机,秦畅还沉浸在打赢官司的喜悦当中:“姜par,刚刚还有同事在微信上问我,咱们赢了这么大一个案子,不得搞点庆功宴什么的,犒劳犒劳大家?” 清泰这个案子已经跟了两年,到如今才算尘埃落定。 团队的人忙前忙后,确实不容易。 姜沛随意划着膝上放着的ipad,说:“今天可以早点下班,我请大家吃饭。” 秦畅激动地一拍方向盘:“就等您这句话呢!” 姜沛眼风扫过来,秦畅脊背微僵,忙握好方向盘专心开车。 安静片刻,秦畅抽空看了姜沛一眼,问出自己内心憋了许久的一吻:“姜par,你这额头是怎么了?” 姜沛额头眉心的位置有点泛红,今天上班秦畅就注意到了,不过当时只顾紧张庭审的事,就没多问。 此时再看,突然挺好奇的。 “这个呀。”姜沛散漫倚着靠背,随口道,“女朋友亲的。” 秦畅:“?” 姜沛:“说是开门红,祝我今天大吉大利,旗开得胜。” 秦畅:“……” 这得抱着脑袋亲上多少口,才能有这效果? —— 姜沛和杨舒的关系状态,好像不知不觉进入了正轨。 他晚上来,办完正事就走。 杨舒觉得这样的相处似乎还不错。 睡前多了项活动,她晚上的睡眠质量都更好了。 周五这天下班早,姜吟说拉着杨舒逛街,天气越来越冷,得再买点冬衣才行。 杨舒要去车库拿车,结果被姜吟拦住,说不用开车,一会儿高峰期也麻烦。 杨舒以为她是要打车的意思,结果从单元楼出来,看到园区门口停着姜沛的车。 男人一身黑衣,显得那张冷峻的脸越发白皙。 他穿得很休闲,半倚在车头正举着手机打电话。 大概是在聊工作,他看起来正经了不少,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痞,认真起来是另外一种魅力。 不过说好她和姜吟去逛街,怎么姜沛在这儿呢? 杨舒失神了一下,看向旁边的姜吟。 姜吟心虚地低下头,吐了吐舌头。 主要是老妈一直让她采取点行动,好好撮合她哥和杨舒。 并且一直给她洗脑,喊口号说事在人为,永不言弃! 她也没经验,就想着两人颜值都不差,多见见面,好好相处一下,没准火花就有了。 于是她一边跟杨舒约好去逛街,一边跟她哥说她车坏掉了,让她来接一下。 知道姜沛不好使唤,姜吟为了让他来,原本准备了一大箩筐的话,结果没派上用场。 她才刚开个口,都没使劲呢,对面就答应了。 听说他最近刚赢了个大案子,估计是心情好,所以格外好说话。 如此看来,这个时间点撮合他们俩,再好不过! 姜吟扯扯杨舒的衣袖,小声安抚:“女孩子逛街怎么能自己开车呢?要是遇上堵车,心情都搞没了。” 她下巴一抬,“你看我找个专职司机,怎么样?” 杨舒:“……” 姜沛收了手机,姜吟笑盈盈道:“哥,你看你人都来了,我们俩想去商场逛个街,你没意见吧?” 姜沛目光落在杨舒脸上,两秒后平静道:“上车。” 没想到这就成了,姜吟欢欢喜喜拉着杨舒上车。 她突然觉得,她哥和杨舒之间,可能不那么难撮合。 到了商场,姜吟进了店铺后,被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不时挑选衣服拿去试衣间试穿,直接将姜沛和杨舒抛在一边。 机遇给他们了,老妈交代的任务她也做了,接下来成不成的,得看他们俩自由发挥。 毕竟她也不能一手按着一人的头,然后说:“你们俩赶紧给我亲上去,然后去把证领了,妈在家等着抱孙子呢。” 姜吟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 估计会被她哥和杨舒两个人混合双打。 杨舒也喜欢买衣服,尤其今天这种情况下,她更是刻意忽略掉姜沛的存在,注意力都放在店内展示的衣服上。 她看上一款秋冬加厚的针织衫,是修身的版型,冬天做内搭肯定贴身又保暖,外面再穿件羽绒服。 看着白色和黑色两个款,她一时不知道选哪个颜色。 她抬头去找姜吟,才发现那丫头不知什么时候跑得没影了。 杨舒一时无语,两人一起逛街,哪有各逛各的? 她叹了口气,继续纠结这两件针织衫。 背后有只手臂从她身侧擦过,拿起货架上那件粉色的:“这个好看。” 杨舒看看自己手里的黑白色,再看看姜沛拿着的那件粉色。 这款衣服一共黑、白、粉三种颜色,她觉得粉色太粉嫩了,完全不在考虑范围之内,没想到他居然挑这个。 “什么直男审美,你让我穿这么粉嫩的衣服?” 姜沛坚持自己的意见:“试试?” “不要。”杨舒四下看看,怕姜吟突然从哪里冒出来,推推他,“你别离我这么近,万一被姜姜看到怎么办?” “那你去试试这件。” 杨舒真怕姜吟过来看见,索性不跟他墨迹。 试试就试试,她拿着那件粉色针织衫去试衣间。 姜沛百无聊赖,在旁边供客人休息的沙发上坐下。 过了一会儿,试衣间的门打开,杨舒穿着那件粉色针织衫出来。 她低着头,双手手摆弄着头发,好像是哪里不舒服。 姜沛起身走过去:“怎么了?” 她指指自己的一缕头发。 刚刚换衣服时,头发不知怎么缠在项链上了,解不开。 杨舒颈上是绞丝链,平时也容易缠头发,但都是缠上去一两根,手一扯就断了。 今天不知怎么回事,缠上去的多,扯不断,解又解不开。 “别动。”姜沛按住她用蛮力硬扯的手,慢慢帮她解。 男人离她很近,呼吸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处,杨舒抿了下唇,不自在地催促:“能解开吗,不然找工作人员剪掉吧。” “快了。” 杨舒将目光移向别出,视线不经意扫过店铺的门口。 商场外面,姜吟找寻着什么朝这边而来,应该是在找他们俩。 杨舒慌了一下,跟他道:“姜姜过来了。” 姜沛刚帮她把头发解开,听到这话朝门口看一眼,姜吟刚刚不知道跑去哪儿了,此时又朝着这家店而来。 情急之下,杨舒道:“要不你先过去找她吧,我进试衣间躲一下,就当咱们没在一起。” 她果断推开姜沛,自己跑进试衣间,关上门。 姜沛:“……” 姜吟一进来就看到姜沛,又四下看看:“哥,舒舒呢?” 姜沛去休息区的沙发上一坐,淡淡道:“我怎么知道?” 他抬眼,“你闺蜜不见了你问我?” 姜吟被堵得一时无话。 她不是想给他们俩制造点机会嘛,谁知道俩人根本没在一起。 “我给舒舒打个电话吧。”姜吟说着掏出手机。 姜沛看她一眼:“你怎么没买衣服?” 姜吟想了想说:“我刚刚看上了两件,价格有点贵,这不是没考虑好,想问问舒舒的意见。” 姜沛果断从钱包里抽了一张信用卡出来:“看上就买,问什么意见。” 看着她给递出来的信用卡,姜吟眼神登时变得闪亮如星。 “你真是我亲哥!”她笑得格外灿烂,无比虔诚地用双手接过来,“那我先去结了账再找舒舒吧。” 说完拿着卡颠颠儿跑走了。 看妹妹的身影跑远,姜沛起身过去敲了敲试衣间的门:“出来吧,走了。” 杨舒慢吞吞把门打开,警惕环顾四周,确认姜吟真的不在,才松上一口气。 对着镜子照了照身上那件粉色的针织衫,确实还行。 她不太确定地问姜沛:“你真的觉得这个好看?可是我觉得黑色和白色也都不错。” “那就都买。”姜沛看她一眼,“你刚进去试衣服时,我已经结账了。” 杨舒:“?” 杨舒把身上粉色的那套换下,穿回原来的衣服。 从试衣间出来,工作人员已经把那三套针织衫打包好,姜沛手里拎着。 杨舒总觉得这样不好,想了想还是开口:“你这么给我花钱太破费了。” 她知道姜沛最近带领团队刚赢了个不小的商业破产案,律师费以千万计,网上到处都是新闻,姜沛也因此火了一把。 姜沛作为业界翘楚,能力出众,能赚钱,也不差钱,但杨舒觉得再多也是他自己得的。 他老这么给她买东西,她不习惯。 姜沛耷拉着眼睑,抬手在她脸上捏了下:“你要是过意不去。” 他俯首凑过去,压低声音道,“晚上我想尝试别的玩法,你记得配合一下,就当感谢我?” 第 33 章 第 33 章 杨舒不知道他怎么能厚颜无耻说这个的, 脸蹭地热了一下,推开他。 姜沛笑笑, 直起身来, 也不逗她了,漫不经意地道:“你要是太感动,想要买点什么礼物还给我, 也不是不行。” 说到这儿, 他想起什么,提醒她, “我生日快到了, 别忘了准备礼物。” 杨舒一怔, 旋即开口:“你不是2月17?远着呢。” “马上12月, 离2月也不远了。作为女朋友, 我认为你需要提前准备一下, 才显得用心。” 姜沛答着,倏然间挑了下眉,“我的生日就告诉你一次, 记性这么好?” 杨舒有些噎住。 她好像也没有刻意去记这个日期, 但莫名其妙就记住了。 舔了下唇, 她淡定回答:“有些人, 天生记忆力就好, 比如说我。” 高傲地挺胸抬头,无比自信。 姜沛被她的样子逗得哂笑一声。 这时姜吟打了电话, 问杨舒在哪。 杨舒心虚了一瞬, 说了个稍微远点的位置, 两人在那边集合。 挂断电话后,她跟姜沛说让他呆这儿别动, 就当他们俩全程没在一起过。 之后匆匆跑着去跟姜吟会合。 姜沛望着她抛下自己远去的背影,心里吐槽了一句:没良心的。 旁边有个抓娃娃店,他走过去,拿个筐,兑了点币。 平时工作忙,他没怎么玩过这种游戏,不熟练。 第一次兑的币全用完了,居然一个都没抓着。 他又去兑了点。 姜吟和杨舒挽着胳膊说说笑笑折回来时,就看到姜沛沉着脸在一个娃娃机前,显然跟里面的娃娃杠上了。 姜吟看见这幕就来气。 原本想让她哥跟舒舒多点相处的,怎么自己抓起娃娃了? 真是带不动! 姜沛连着抓了几次,还是没抓着。 杨舒在旁边看了看,道:“这台娃娃机看着好像有点问题,刚抓起来爪子就松了。” 姜吟赞同:“我也觉得是,哥你不会换一台?” 姜沛跟没听见似的,也不理人,继续抓自己的。 姜吟看着周围的娃娃机手痒,把手里拎着的各种商品塞杨舒手上:“舒舒,帮我拿一下。” 她从姜沛手里拿了点币,跑别别处去抓,准备给她哥露一手,显摆显摆。 杨舒拎着东西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站在原地。 她刚刚和姜吟会合后又买了点东西,有点多。 看姜吟跑得没影,杨舒索性也不乱跑,把东西放在旁边的长凳上,她站在一旁看着。 娃娃店里人来人往,情侣和带小孩来玩的家长很多。 姜沛还在跟这台娃娃机较劲。 杨舒朝里面看一眼,是雪白色的小狐狸,耳朵尖上带着点粉色,长得确实挺好看,但周围其他的娃娃也不丑啊。 “你都浪费多少币了,这机器肯定有问题,还不如换别的抓,要不喊工作人员来问问。”杨舒忍不住给意见。 姜沛觑她一眼,继续投了币进去。 他手刚放在把手上调方向,杨舒眼珠微动,突然使坏,手伸过来“啪叽”按在他手背上。 娃娃机的爪子向下,捞起出口附近一只小狐狸的屁股。 小狐狸刚被拎起,爪子一松又掉下来,刚巧砸在出口边缘的玻璃楞上。 小狐狸翻了个跟头,居然从出口掉了出来。 杨舒愣愣地看着,眼神都亮了。 她手还搭在姜沛的那只手背上,激动地握住他:“我抓到了!我,我抓的!!” 女孩的手柔软微凉,紧紧攥着他的手指。 姜沛垂下眼睑看她一眼,两人视线对上,她笑意一僵。 反应过来两人的手,她忙松开,下一瞬姜沛反握住她,那双眼眸漆黑如墨:“看到没有,再难抓的娃娃机,时间久了总能抓出来一个,我这人耐心很足,有的是时间跟她耗。” 杨舒被他一本正经却又莫名其妙的话搞得懵了两秒,眨眨眼睫:“这是我抓的,你得意什么?” “舒舒,快看我抓了两个!”那边传来姜吟的声音,杨舒惊得迅速把手从他掌中抽离,后退两步,心脏砰砰砰跳动起来。 姜沛睨她片刻,收回手时,指尖还残留着她的体温。 姜吟笑着捧了两个娃娃过来,跟姜沛嘚瑟一通,大肆讲述自己的光辉战绩。 随后把她两只娃娃递过去,让杨舒挑一个,她们俩一人一个。 是一只小熊和一只小兔子。 杨舒看着那两只娃娃,还未开口,姜沛弯腰把刚才掉落的那只小狐狸拿起,丢进她怀里,神色淡淡:“你抓的,送你了。” 杨舒心虚地去看姜吟的表情,姜吟笑盈盈看着这幕:“这只狐狸也挺好看的,舒舒那你要那个吧。” 姜吟把自己的娃娃收回来,心里乐开了花。 她哥终于上道了一次! 不过送人东西的时候,要是再温柔一点,笑一笑,就更好了。 杨舒捧着那只狐狸,想递还回去,又觉得矫情,最后灿然一笑:“谢谢沛哥。” 从抓娃娃店出来,三个人一起去吃饭。 姜吟选了商场b1层一家很红火的牛肚火锅店。 这家店先结账后上菜。 点单后,杨舒还想着姜沛给她买衣服的事,抢先拿着菜单去柜台结账。 她是早有预谋的,姜吟想拦都没来得及。 看杨舒拿着菜单跑了,姜吟看着对面坐着一动不动的姜沛,有些愤愤:“哥,咱们三个人一起吃饭,你觉得让女孩子跑去结账合适吗?” 姜沛随意把玩着水杯,漫不经心道:“你没看见她自己抢着去的?想去就去呗。” “那你跟上去抢回来啊。”姜吟简直恨铁不成钢,“妈还让我撮合你们,就你这样,一点都不绅士,我给了机会你也抓不住啊。” 姜沛抿了口茶水,淡淡掀起眼皮睇她一眼:“管好你自己你就行了。” 他放下水杯,起身去调料区,对着背后撂下一句话:“我不绅士,想吃什么酱料自己去,我可不给你弄。” 姜吟:“……” 就这脾气,活该没对象! 晚饭后从商场出来,姜吟要回c大,跟他们俩不是一个方向,自己打了车。 临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姜沛一定送杨舒回家。 她心想这是最后的机会,她哥再不行她就真不管了。 目送姜吟乘出租车离开,杨舒今天紧绷着的神经才终于算是放松了下来。 大概放松过头,她转身时不小心脚崴了一下,往旁边姜沛身上趔趄。 姜沛眼疾手快扶住她,眼皮懒懒一掀,笑了声,流里流气地调侃她:“她刚走你就急着投怀送抱了?” 杨舒羞恼,站稳脚跟后在他鞋子上踩上一脚,大步往停车场的方向去。 姜沛望着她背影,抬步跟上,顺势接过她手上拎着的东西。 — 姜沛送她回落心小区。 刚进家门,姜沛掐着她的腰将人抵在门上,俯首便要亲她。 男人熟悉的气息拢过来,杨舒双手抵在他胸前,偏头躲开,小声道:“一身的火锅味,我想先去洗澡。” 姜沛松开她:“嗯。” 杨舒换了鞋,顺便把买回来的衣服一起拿去卧室。 洗了澡从浴室出来,姜沛没在卧室。 趿着拖鞋来客厅,发现他长腿交叠,人在沙发上坐着。 他已经在外面洗过澡,穿着件松松垮垮的黑色浴袍,领口敞开着,露出胸前的锁骨,往上是性感凸起的喉结。 细碎的短发还沾着湿意,杨舒靠近时,有股淡淡的清香飘过来。 他微低着头,修长好看的手指在屏幕上划着什么。 感觉到她的靠近,姜沛抬眸看过来。 屋里开着电暖,温度高,杨舒只穿了件玫红色的吊带裙,衬得露在外面的肌肤越发白净。 裙子是v型领口,锁骨下面隐隐露出一点沟壑。 他目色微沉,喉结缓慢动了下,拍拍自己的大腿:“坐过来。” 两人在这方面已经渐渐有了默契。 杨舒听话地坐过去,双臂勾上他的脖子。 姜沛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杨舒偏头看了眼,备注:梁教授 显然是他母亲梁雯。 杨舒心跳突突快了几下,像偷情被人抓了个现形似的,下意识想要从他怀中起身。 姜沛有力的手臂箍住她,令她动弹不得。 他神色自然,随手点了绿色的按钮接听,并开了外音。 手机里传来梁雯的声音,上来就是数落:“你今天怎么回事,吟吟好不容易把舒舒约出来,给你们俩制造机会,我听吟吟说,你全程都没怎么跟人家说过话,最后临回家时,还是舒舒请你们兄妹吃了顿饭。这像什么话嘛,也太不绅士了,肯定给人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 姜沛眼珠微动,幽深的眼眸锁住怀中的女孩。 杨舒被他盯得登时不太自在。 她当时只想着姜沛给她买了衣服,她理应请吃饭心里才过意得去,也没想着他会被骂。 如今姜沛看她这眼神,总不至于是在怪她吧? 她装看不懂,避开姜沛的视线,眼睛往上翻,去看头顶的水晶吊灯。 姜沛手指捏住杨舒散下来的一缕长发,在指间缠绕两圈,鼻尖轻轻蹭着她的耳垂。 杨舒敏感地瑟缩了一下,皱眉推他,眼神警告他好好接电话,别乱来。 姜沛偏偏就跟没事人一样,指腹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过来,惩罚般在她唇上咬了下。 杨舒吃痛,怒目瞪着他,屏着呼吸不敢吭声。 姜沛望着她,坏坏地笑。 手机那端,梁雯仿佛压根不需要姜沛回应什么,仍在气势旺盛地数落着。 默了,她叹上一口气:“杨舒这样的女孩你还看不上,你眼睛怕是长在头顶上了吧,还想要什么样的?” “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总不让人省心。我听说你们律所那个钱一铭人家都订婚了,那个傅文琛也是结过一次婚的人了,你再看看你,到现在马上三十,连场恋爱都没谈过。你这样,什么时候能让我抱上孙子?” “姜沛,我跟你说半天了,你是哑巴吗,不会吱个声?” 姜沛:“吱。” 梁雯:“……” 杨舒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一时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室内安静了两秒,她吓得慌忙捂住嘴。 不过梁雯还是听出了端倪:“你那边什么声音?” 杨舒慌得揪住他衣领,可怜兮兮望着姜沛,示意他千万别乱说话。 姜沛凝视她片刻,淡淡道:“路边捡了只小猫回来,打喷嚏呢。” “你谈恋爱都说没时间,怎么带小猫回家挺有兴致的?养猫比娶媳妇重要?你又不能娶只猫当媳妇。我说的话别总不当回事,现在仗着自己年轻不着急,再过几年呢,成老男人了哪个女孩还稀罕你?” 不想太惹梁雯生气,姜沛渐渐服软:“您教训的是,回头我反思。” 难得听到一句人话,梁雯态度缓和一些:“你今天好好反省反省你自己,最近别回家了,看见你就头疼。” 对方说着,直接挂断了电话。 姜沛幽深的眼眸对上杨舒的视线,指腹落在她脸颊细嫩的肌肤上摩挲:“今天非要自己结账,看把我妈气成什么样了?给你买衣服,你就这么感谢我的?” 杨舒被问得心虚,她也不知道抢着结个账会害他被骂啊。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长而浓密的眼睫垂落,小声反驳。 姜沛捧起她的脸,目色幽沉:“你惹的祸,今晚可不会轻易扰了你。” 杨舒被他如狼似虎的眼神盯着,总觉得下一刻他要扑过来将她给生吞活剥了。 她身子轻颤两下,试图为自己辩解:“也不能全怪我,你刚刚如果嘴巴甜一点,可能梁教授就不那么生气了,所以还是你这张嘴不会哄人。” 姜沛笑了声:“你嘴甜?” 杨舒厚着脸皮点头:“跟你比,应该是强很多。” “是么?”男人挑了下眉,“那我尝尝。” 他喉结微动,凑过来吮了下她的唇瓣,慢慢品尝。 片刻后,他沉吟着回味,“嗯,确实挺甜的。” 他像逗小猫似的,杨舒耳尖不觉有些热。 那双深邃勾人的眼眸锁着她,顿了少顷,他又道:“既然你嘴甜,不然深入交流一下,你传点经验给我?” 语落,他再次吻上她的唇。 吊带裙的下摆被掀起,杨舒喘息着搂住他:“不回卧室吗?” 男人压着她,唇舌碾过她的肌肤,开口间声音低而沉:“不回,就在这儿。” —— 入了十二月,气温又骤降几度,冷空气席卷整座城市,临近元旦,甚至突然飘起雪来。 杨舒今天上午有一个企业宣传照的拍摄,结束后下午没安排直接回了公司。 把拍过的照片交给助理修图,她构思下一个拍摄项目的灵感。 倏然感觉一阵腹痛,算算日子应该是例假来了。 去了趟卫生间,她给自己冲了点红糖水。 她生理期一般都腹痛严重,提前吃了片布洛芬。 药劲还没上来,她腿上搭了件长绒毯俯在办公桌前小眯一会儿。 后来许是药效上来止了痛,杨舒不觉间竟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她是被办公桌上嗡嗡的手机振动声给吵醒的。 睁开惺忪的睡眼,她摸起一旁的手机,看到上面的备注。 是杨玄耀打来的电话。 盯着绿色的按钮,她指腹点了下,放在耳边,起身走向没人的会议室。 对面传来杨玄耀的声音:“小舒,我看长莞的天气又降温了,很冷吧?记得穿厚点,别总是为了好看穿那么少。你怕冷,睡觉时屋里开着电暖肯定干燥,要在床头放个加湿器,不然第二天醒来口干舌燥的,不舒服。” “嗯。”杨舒坐在会议室的转椅上,随手把玩桌上放着的一支签字笔。 大概因为杨舒不热络,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杨玄耀又问:“今年过年回来吗?” “不回。” “怎么还不回,自从你上了大学,就没回过家。今年就回来看看吧,爸想你了。” 杨舒轻嗤一声:“平时也没见你想我,如今说这话。怎么,在新家过得不好?” “还行,挺好的,爸真是想你。”杨玄耀顿了顿,“主要还是上回跟你说的事,你老不谈恋爱,我这不是想给你安排些相亲,有人照顾你我也放心。” “管好你自己,别有事没事麻烦我就行了,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爸这不也没麻烦你什么,是真的在关心你。对了,我听人说何冬叙那小子今年过年就回来了,何问琴要他接管家业,那他不就是何家掌家人了,不好得罪啊。” 杨舒神色微顿:“你当年把他打伤进了医院,现在怕他找你报复?” “我怕他干嘛?”杨玄耀嗓门提起来,“当年那小子自己干了好事,还敢做缩头乌龟冤枉你,我没打死他都算轻的。不过话说回来,他当年出了院也没把我怎么样,说明还算有点悔过之心,比他妈强。何冬叙原本一直对你不错,能看出来是真心的,当年那事上要是没那么怂,其实我……” “行了!”杨舒烦躁地打断他,“你现在哪来的脸说这些?如果不是你自私贪婪,总是想着不劳而获,带着我住进何家,后面的事能发生吗?” 杨舒不想再跟他废话,直接将通话切断。 耳边安静了,杨舒鼻头一酸,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 她被噩梦纠缠的那一年,如今却被杨玄耀当八卦一样来闲聊,他可真是个好父亲。 杨舒觉得自己真是没救了。 每一次接起电话,她总是盼着他能多关心一下自己,最后却总是被他在心上扎一刀,然后拍拍屁股走人,留下她独自去舔舐伤口。 她在这世上最后的一个亲人,有竟还不如没有。 从会议室里出来,她整个人有些不舒服,交代助理一些要修图片的注意细节,提前下班。 自公司出来,刺骨冷风顺着脖颈灌进来,她冷得打了个颤栗,把羽绒服的拉链拉至最上方。 外面雪花纷纷扬扬飘着,很小,落地地上便化得没影,地面干秃秃的。 想了想,她摸出手机。 指尖放在唇边哈了口热气,给姜沛发一条微信:【生理期,今晚不用来了。】 对面没回复,她收起手机去泊车区域。 驱车回到小区,家里也是冷冰冰的,毫无温度。 打开电暖,室内温暖下来需要时间,她先去洗了个热水澡。 出来后直接钻进被窝里。 杨舒最近工作忙,没休息好,一沾上枕头便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好像睡着了,却又睡得不太安稳。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布洛芬的药效好像过了,小腹处一阵又一阵地抽痛,她不适地抿着唇,眉头也不自觉拧成一团。 她想起来烧点热水,又浑身不舒服懒得动弹,意识在起与不起之间反复煎熬着。 裹着厚厚的被子,却仍是觉得手脚冰凉。 她蜷缩成一团,掌心冒冷汗,好像怎么都暖不热。 坏情绪渐渐涌上来,她鼻头莫名酸涩,睫毛上不觉染上些许湿潮,很快凝聚成晶莹的水珠,顺着眼尾滑落。 她抬手抹了下,翻了个身继续睡。 浑浑噩噩时,她感觉腹部好像被温热的大掌覆上,一股温柔的力道正不轻不重地帮她揉按小腹。 杨舒身体一僵,微微动了下,感觉后面好像躺了个人。 她强撑着意识睁开眼,外面天黑了,室内没开灯,视野之内一片黯淡。 她看不清男人的脸,却轻而易举在脑海中勾勒出那张英隽凌厉的脸庞,剑眉浓密,鼻梁挺拔,唇薄而性感。 杨舒嗅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木制冷香混着点烟草,淡而好闻。 “你怎么来了?”她翻了个身,转过来侧躺着,完全面对着他。 她今天从公司出来时,不是发微信给他了吗? 猜测到一种可能,杨舒惊了一下,声音不觉提高:“我生理期!你口味不至于这么重吧?!” 姜沛打开床头的灯,五官在灯光下更显深邃。 那双静若无波的幽深眼眸凝着她,片刻后,他捏了下她小腹上的软肉:“你脑子里不能想点纯洁的东西?” 杨舒心虚地看向别处,小声咕哝一句:“……我怎么不纯洁了。” 平时工作忙,之前约定时又说好了不在一起过夜。 在有限的相处时间里,他们俩确实是那方面的交流比较多,怎么能怪她思想有问题? 姜沛继续帮她揉着小腹:“还疼吗?帮你烧了热水,要不要起来喝点?” 杨舒点点头。 她早就想起来烧水了,又难受不想起,此时听到这话心里暖暖的。 姜沛坐在床头,拿起保温杯,帮她拧开盖子:“帮你熬了点红糖姜水,第一次不太熟练,尝尝味道怎么样。” 杨舒静静看着他,恍惚间,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像会发光。 从床上坐起来,接过保温杯,想到刚刚他给自己揉按小腹,忽然好奇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肚子疼?” 她没跟他说啊。 上个月她生理期时赶上他出差,从两人在一起到现在,她从没说过她有腹痛的毛病。 姜沛道:“你跟姜吟之前打电话聊到过,我无意间听到的。” “什么时候说的?”杨舒仔细回忆了一下,不记得最近有和姜吟打电话聊过这个话题。 “应该是很久之前吧,我记忆力好,今天一看到你的消息,就想起来了。” “哦。”杨舒了然地点了下头,随后又补一句,“不过你偷听人家小女生的悄悄话,是不道德的。而且,很久之前的事你都记得,你这是有偷偷关注我吗?” “谁偷偷关注你。”姜沛沉着脸反驳,“说了是无意间听到的,没偷听。” 顿了两秒,他又改口,“主要是姜吟打电话时嗓门太大,你也见过的,我家地方就那么大,我不想听到都不行。” 第 34 章 第 34 章 杨舒不知道姜吟在家里聊这种话题怎么会嗓门大的, 不过也懒得跟姜沛刨根究底。 捧着红糖水又喝两口,温热中带着丝丝甜味, 顺着食道入腹后, 身上的肌肤似乎也一寸寸重新有了温度。 “肚子饿不饿?”姜沛扫了眼腕表,已经晚上八点钟,“晚上吃饭没有?” 杨舒摇摇头。 下了班就回来躺着了, 昏昏沉沉躺到现在。 原本也不觉得饿, 如今被他一问,肚子里好像是有点空。 把她手上的水杯接过来, 放在旁边, 姜沛道:“食材我都准备差不多, 还煲了鸡汤, 你再躺一会儿, 马上就能做好。” 杨舒轻轻点头:“好。” — 姜沛走后, 杨舒睡不着,拢着被子倚在床头。 外面偶尔有动静传来,整个房子似乎都显得不那么冷清了。 今天晚上姜沛会来, 杨舒很意外。 以前每次狼狈脆弱的时候, 好像都自己一个人挺过去。 她甚至快要不记得, 上一次这么被人惦记着, 是在什么时候。 好像是在杨玄耀入赘豪门之前。 那时候他做过几天小生意, 每天早出晚归,但凡挣些小钱, 就先想着给她买好吃的。 她稍微有点头疼脑热, 他就着急上火, 围着她团团转。 那时候的杨玄耀,还是有点做父亲的样子的。 后来进了豪宅, 他迷失在奢华享乐的生活里,在外面挺直腰杆,狐假虎威,到家里对着女人卑躬屈膝,阿谀谄媚,就差跪下了。 杨舒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可他偏偏乐在其中。 渐渐地,甚至忽略掉了有她这个女儿。 杨玄耀对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别惹事,对你何阿姨恭敬点,不然咱们父女就得被撵出去了。” 杨舒不知道,到底怎么样才算别惹事。 她已经努力让自己做个哑巴了,可是何问琴不喜欢她,她走路、吃饭,甚至呼吸都是错的。 她在餐桌上不小心筷子磕到饭碗,出了点声响,何问琴发好大一通脾气,罚她站在一旁不许吃饭。 杨玄耀在一旁陪着笑脸,说小孩子饿一顿没事,是得学点规矩,不然招人不待见。 严乐彤把她从楼梯上推下来,杨玄耀第一反应是捂住她的嘴,然后压低声音说:“别哭出声,你何阿姨正休息呢,她睡觉不喜欢被人打扰。” 他只图自己逍遥快活。 根本不在意自己女儿,每天在何家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或许在杨玄耀看来,她只要能活着就好。 杨舒那时候总在想,如果她是住在孤儿院,兴许也不比现在过得惨。 有些事想起来就头疼,杨舒也没了困意,掀开被子,趿着拖鞋去外面。 姜沛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灯光映着他挺拔颀长的背影。 有些冷,她扯过沙发上的小毯子披在身上,慢慢走向厨房。 听见动静,姜沛朝这边看了眼:“怎么不躺了?” “睡不着。”她倚着门沿,盯着男人流畅俊朗的侧脸轮廓。 “沛哥,你这人吧相处久了其实优点也挺多,会做饭,也会照顾人,但是之前怎么就没谈过恋爱?是不是嘴巴太得罪人,人家女孩子还没来得及了解你,就已经望而却步了?” 姜沛在打鸡蛋,没回头:“你怎么知道我没谈过?” 杨舒撇撇嘴,没过脑地脱口而出:“你要是谈过,第一次接吻能那么笨拙,那天晚上还险些找不到地方?” 话音刚落,厨房内气氛陡然间静了两秒。 姜沛缓缓侧目,望过来的眼眸幽若寒潭,又暗藏几分汹涌。 他就那么静静盯着她,一语不发,却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杨舒嘴角微扯,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视线躲闪着移向别处:“好香啊,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那道炽热的目光还落在她脸上,一语不发。 杨舒耳尖有些红,感觉在厨房待不下去,果断转身往外面走:“肚子疼,我再去躺会儿。” 好烦啊,想找他说说话,一开口居然把天聊死了。 还说姜沛嘴巴不会说话,她这嘴怎么也成这样了? 传染! 肯定是姜沛传染给她的!! 钻进被窝里,杨舒实在不想回忆刚刚那场尴尬的交流,索性捞起手机打游戏。 一局刚结束,姜吟突然给她打了电话。 瞥一眼手机上方的时间,杨舒有些疑惑地点了接听:“姜姜,怎么了?” 姜吟道:“我刚刚拍摄结束,听说你不舒服早早回去休息了,现在身体怎么样?” “睡了一觉,现在好多了。” “你每次生理期都难受,估计一直躺到现在没吃晚饭吧,我给你带了点吃的,现在在去你家的路上。” 杨舒瞳孔一缩,蹭地从床上跳了下来:“你,你要来我家?” “我得看看你啊,怎么了你反应这么大?” 被姜吟一问,杨舒心都快跳出来了。 她抚着心口,脸上堆着笑,差点语无伦次:“不是反应大,我就是看现在挺晚了,你刚忙完拍摄肯定很累,你来看我我怎么好意思呢?晚饭好应付,我自己做点就行了。” “这有什么啊,我今天开着车呢,也没多远的路,一会儿就到了。” 姜吟把着方向盘,看了眼前面的小区,“我已经到小区了,马上就到,在家等着我。” 对方结束了通话,杨舒内心犹如万马奔腾。 她急冲冲奔向厨房,给姜沛报信儿:“沛哥,姜姜来了,你快点走!” 姜沛刚把煎好的鸡蛋装盘,闻声瞥她一眼,跟没事人似的:“她来干嘛?” “估计助理跟她说我今天肚子不舒服,姜姜不放心,就说来看看我。” 杨舒心急如焚,见不得他的墨迹样,主动上前帮忙把围裙解下来:“人已经到小区了,马上就到,你赶紧去换鞋。” 在杨舒一遍又一遍的催促下,姜沛洗了手,从厨房出来。 顺手拿起沙发上的外套。 杨舒十分理性地跟他分析着:“姜姜平时来都把车停在单元楼下,她肯定从一楼上电梯,你待会儿直接走地下车库,这样你们就碰不见了。” 趁着姜沛换鞋,她悄悄把门打开一条缝朝外面看了眼。 电梯上方,红色的数字不断变大,越来越接近她这层。 她“砰”地把门关上:“卧槽!” 听见她说脏话,姜沛拧眉:“你说什么?” 杨舒哪里顾得上这些,此刻眼神近乎绝望:“估计姜姜已经上来了,你走不掉了怎么办?” 她眼神在屋里扫一圈,“要不你跳窗?” 姜沛眼皮跳了跳:“这么高的楼层,你让我跳窗?” 仔细一想,是不太行。 都怪姜沛刚才墨迹,把事情搞成这样。 门铃声叮咚作响,姜吟已经到了。 杨舒实在没办法了,推着他小声道:“那你回卧室吧,先别出来。” 门铃声又响起,杨舒忙应一声:“来了!” 看姜沛进卧室关上门,杨舒做了个深呼吸,把门打开。 姜吟提着饭进来:“肚子还疼吗?” 杨舒笑着摇头:“不疼了。” 姜吟把手上漂亮的小盒子递过去:“给你买了草莓小蛋糕,知道你这时候最喜欢吃甜。” 她正要换鞋,看到旁边放着一双男士拖鞋,笑意微僵。 杨舒也登时呆住,嘴角微微抽搐,脑子在刹那间一片空白。 姜沛怎么没把鞋收起来?! 姜吟仍盯着那双鞋,两秒后,很欣慰地看向杨舒:“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安全意识。” 杨舒:“?” 姜吟并没多想,换了鞋往里面走:“我看到网上说,女孩子一个人住,一定要在家里放一双男士拖鞋,这样有贼人进来也会忌惮一些。等我将来搬了新家,我也得买一双放着才行。” 杨舒提起来的心又放下,掌心都是汗,她蹭了下衣服的边缘,莞尔接话:“我也是在网上看到,所以刚买了一双。” 她笑说着,把姜吟带来的小蛋糕拿去餐桌上。 姜吟闻着味儿走向厨房:“好香啊!你是做饭了吗,什么好吃的?!” 杨舒脊背微微僵滞片刻,余光看向卧室的方向。 她也不清楚姜沛做了什么,一时间不好回答,含糊其辞:“就随便做了点。” “这也叫随便做?已经很丰盛的好吗,今天是有什么喜事吗?” “没喜事,就是突然想吃了,自己做点。”杨舒缓步走过去,见姜吟打开小砂锅的盖子,轻嗅几下,她馋得用勺子舀了点鸡汤。 品尝过后,姜吟很赞赏地回头冲杨舒竖起大拇指:“好鲜呀,咸淡刚刚好。” “我本来还担心你身体不舒服,肯定不会起来找吃的,没想到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还挺会照顾自己的。”姜吟感慨着,“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用过来跑一趟了。” 杨舒脸上挂着笑:“我吃了点药,感觉肚子没那么疼了,所以起来做了点。” 姜吟看着那几盘已经炒好的菜,有煎蛋、红烧豆腐、还有份蒜香牛肉。 这量挺大,杨舒一个人应该也吃不完吧? 她惦记杨舒的身子,拍摄结束就买了小蛋糕往这边来,晚饭也还没吃,此时闻着香味儿不觉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肚子也很合时宜“咕咕”叫了两声。 杨舒去拿碗,笑着说:“你没吃饭吧,要不然一起吃?” “好啊好啊,我早就饿了!”姜吟眸子晶亮起来,主动帮她把饭菜端去餐桌上。 看着挺丰盛的饭菜,姜吟说:“你早就应该这样了,这才像是过日子的。之前总是一个人随便凑合,时间久了身体怎么能扛得住?即便是一个人,也要好好对自己。” 姜吟说着,先给杨舒盛了碗鸡汤递过去,又给自己盛一碗。 第一次吃杨舒做的菜,姜吟挺期待的,迫不及待先一样尝一口。 她细细品着又,心里有点诧异:“我一直不知道,你这么会做饭,而且味道好好吃,跟我哥做的差不多。” 杨舒刚喝了口鸡汤,被她这话呛得偏头咳了好几声。 姜吟赶紧给她递餐巾,关切地问:“是怎么了,没事吧?” 舒眼神躲避着不敢看她:“没事,就是不小心呛了一下。” 她瞅一眼桌上的菜,随口胡诌,“我也确实不太会做菜,这些是刚刚刷小视频看到的教程,一时手痒,就跟着学做一下。做得好可能是巧合吧,下次就未必是这个味道了。” 姜吟不这么认为:“第一次做味道就这么好,已经说明你有天赋了。我哥做菜的次数比你多,他也就做成这个水平。” 杨舒心里七上八下的,捏着汤匙喝了口鸡汤,笑笑:“没有吧,我觉得沛哥做的菜更好吃,我这个就是运气好。” 姜吟摆摆手:“你是不知道,我哥平时在家,让他做顿饭都是敷衍的,还没这个好吃。” 她指指桌上的菜,“一般我哥能做成这种程度,都是很用心了。这么一比较,他厨艺八成还不如你呢。” “对了。”姜吟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跟杨舒道,“我下周有一个广告拍摄,摄影基地在市区,如果住在c大时间上来回比较赶,买的房刚装修完还没来得及入住,到时候可能得在你这儿借住几天。” 姜吟说的这个项目杨舒是知道的,拍摄地离杨舒的住处比较近。 原本这个广告凌姐是安排给杨舒的,但是她手上的活还没结束,这才让将姜吟接下来。 说起来还算姜吟帮了她的忙呢。 杨舒点点头:“好啊,本来平时也就我一个人,你要是搬过来咱们俩还能做个伴。” 姜吟欣喜地笑:“我就知道你肯定会答应的,那咱们就说定了。” 晚饭后,姜吟主动起身帮她收拾桌上的餐盘。 杨舒猜测姜沛应该还没吃,拦住她:“先放这儿吧,晚点我来收拾就好。” 姜吟说:“现在收了,一会儿我走的时候顺便帮你把垃圾扔下去,你不就不用白跑一趟了?” 杨舒压下心虚,摸了摸肚子,笑言:“我都吃撑了,扔垃圾的时候顺便散散步。” 姜吟点头:“那也行。” 想着杨舒一个人在家,怕她无聊,姜吟也没急着走,在客厅坐着陪她聊天。 杨舒口袋里手机嗡声震动,她摸起来瞟了一眼,警惕地看了眼旁边的姜吟。 见姜吟拿着遥控器在选电视,她才抽空去看姜沛发来的微信。 一条狗:【让她赶紧走。】 杨舒看到消息有些无语。 哪有这样说话的,姜姜才来没多久,这人就不会先自己待着? 都这么晚了,姜吟工作那么忙跑来看她,杨舒心里是很感动的。 如果不是姜沛今晚上还在这儿,她就直接开口留姜吟住这里了,省得大晚上开车回去麻烦。 她看一眼那条消息,没回复,手机重新收起来。 姜吟选了个综艺,朝杨舒看过来:“这个节目你看了吗,还挺搞笑的,我这几天在追。” 杨舒说没看,姜吟兴致勃勃给她讲这个综艺的看点。 两人窝在沙发上,靠在一起聊得正高兴,姜吟手机铃响。 她瞥了一眼备注,嘴里嘟囔一句:“这么晚了,我哥怎么给我打电话?” 点绿色的按钮接起来,耳边传来姜沛冷冷淡淡的声:“在哪儿呢?” 姜吟看了眼杨舒,说:“我在……”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那边姜沛道:“现在回家,有急事。” “什么事?” 根本不等姜吟细问,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 姜吟一时有些无语,莫名其妙给她打电话,还不说清楚原因。 什么毛病?! 怕真有什么事,而且天也不早了,姜吟收了手机从沙发上起身:“舒舒,你自己早点休息,我得先走了。” 杨舒亲自送她:“那你自己开车慢点,你下周不是要来住么,我这两天把屋里收拾一下,给你腾半个衣柜出来。” “谢谢宝贝!”姜吟给她一个飞吻。 换了鞋从屋里出来,进电梯后,她给杨舒挥手,“外面冷,你赶紧回屋吧,晚上睡前记得烧点热水放床头。” 杨舒点头应着,亲眼看电梯下行到1楼,这才转身回屋。 姜沛打开门从卧室里出来,脸色阴沉沉的:“那丫头可真磨叽。” 走到餐桌,看着两人吃剩下的饭菜,那张冷峻的脸越发沉得厉害。 辛辛苦苦忙活到现在,想陪他家女朋友吃个晚饭。 现在倒好,给别人做了嫁衣。 他拉开椅子在餐桌前坐下,唇抿着,下颌线条绷起凌厉的弧度,轻皱的眉头明显暴露着此刻的不悦。 杨舒走过来,替姜吟说好话:“姜姜也是好心来看我,他又不知道你在这儿。” 她看向姜沛,“你这么打电话把她叫走,她回去发现你没在家,你怎么跟她交待?” “到时候再说。”姜沛不以为意。 杨舒耸了耸肩,也不多管。 见桌上的菜有些凉了,她问:“你还没吃呢,不然我去帮你热一下?” 姜沛淡淡瞥一眼,兴致缺缺:“你们俩都吃过了,我现在吃个什么劲儿?” 杨舒噗嗤笑出来:“姜姜可是你亲妹,不就吃点你做的菜的,至于这么小气?” 盛鸡汤的盅是保温的,杨舒拿只碗给他舀了点:“不吃东西就喝点鸡汤吧,刚刚姜姜夸你煲汤好喝呢。” 说到这个,杨舒松一口气地道,“我原本还怕她能尝出这是你的手艺呢,幸好没有。” 姜沛轻嗤一声:“我又不常给她做,她哪有那本事。” 他今晚这鸡汤煲的用心,比在家里做的味道好。 不过姜吟半路杀过来,搅了他的兴致。 姜沛看着杨舒送过来的那碗鸡汤,碰也不碰。 杨舒一时无言。 这么大人了还赌气? 不至于吧。 “不吃东西你不饿吗?”杨舒余光看到桌子另一端放着的精美小盒子。 那是姜吟来时给她带的草莓蛋糕,刚刚她和姜吟一起吃了晚饭,这蛋糕就还没拆开。 杨舒手臂伸过去,把小蛋糕拿过来拆开。 巴掌大一小块,两颗红宝石一般的草莓嵌在蛋糕上方,旁边还有一朵精致的小花,娇艳欲滴。 小蛋糕分了好几层,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是杨舒和姜吟平时经常去买的那个牌子。 “你要不吃点蛋糕吧,这个牌子的蛋糕很好吃,甜而不腻,吃了心情会很好。”杨舒说着,把那块蛋糕往姜沛那边推了推,“真的好吃,你尝尝?” 姜沛神色淡淡:“今晚上就这样打发我?” 自己忙活大半天的晚饭,最后却没吃上。 仔细想想,杨舒也觉得姜沛有些惨。 她好脾气地问:“那你要我怎么补偿你?” 思索着,她道,“我去给你煮点面吃?” “不用。”知道她今天身体不适,姜沛也没那么难伺候。 他下巴一抬,示意桌上那块蛋糕,“过来,你喂我。” 杨舒:“……” “不愿意?”见杨舒坐着不动,姜沛皱眉,“那算了。” “不是啊。”杨舒忍着笑起身过去,“我就是在想,你这样算是撒娇吗?” 话音刚落,她人被姜沛按坐在大腿上。 男人沉着脸,有些不满:“你俩吃了我做的菜,现在我提的要求过分吗?” 杨舒赶紧摇头:“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 她用勺子挖了一块蛋糕,喂给姜沛,“怎么样,好吃吧?” “一般吧。”他面无表情地咽下去,嘴巴又凑过来,“再喂一口。” 还挺傲娇。 杨舒忍着笑继续投喂他,感觉自己像养了个宠物似的。 “对了,姜姜说下周要来我这儿住几天,到时候你就先别过来了,免得你们撞上,就不好交待了。” 姜沛眉心蹙起,似乎对这个安排很不满意:“我想见你怎么办?” “就几天而已,哪那么着急,说得跟离了我你就活不了一样。”杨舒才不信自己在他眼里这么重要,估计就想着那点事了。 她发现姜沛自从开了荤,在这方面的自制力确实不太行。 除了生理期以外,他简直一天都不落下。 等下周她生理期就结束了,姜吟如果住进来,他自然就不乐意。 “你实在想的话,就自己用手。”她建议道。 姜沛差点被她呛到。 每次说这种话都面不改色,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她又送了口蛋糕过来,姜沛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手里的蛋糕接过来放回桌上。 指腹扫过她白皙的脸颊,姜沛在她脸蛋上捏了下,一时间哭笑不得:“杨舒,你一个女孩子,脑子里怎么总是……以前美术课上颜料吃多了?” 他声音慵懒,带着些许调侃的意味。 杨舒脸蹭地红了下,打掉他的手。 “我为你着想,你怎么还说我?”杨舒睇他一眼,“你这是被我戳破,自己不好意思了,所以才数落我的吧?我就不信,你以前没这么干过?” 姜沛笑意僵了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淡淡回应:“没有。” 杨舒不信:“除非你发誓。” 姜沛:“……” “不敢发誓吧?”杨舒得意地翘起嘴角,“那就说明我猜对了。” 头顶吊灯映着她精致秀气的五官,她眉尾轻挑,清澈漂亮的眼瞳里是恣意的笑。 她坐在他膝上,两条腿也因为心情的愉悦而踢来晃去。 拖鞋被她踢掉在地,露出光洁莹白的小脚丫。 圆润饱满的指甲盖上,是红色的指甲油,上面闪着细碎的钻,在灯光下格外亮。 姜沛环上她的腰,吊儿郎当地笑:“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今天晚上就可以试试。” 杨舒:“?” 姜沛散漫倚着靠背,饱含深意的眼神凝视她片刻,把玩着她纤细好看的手。 “不过,”他点了点她的掌心,凑在她耳边,声音莫名缱绻起来,“是你来。” 第 35 章 第 35 章 室内静了两秒钟, 被姜沛炽热深邃的目光盯着,杨舒顿时不自在起来。 “我觉得你要好好为自己的身体考虑, 加以节制。” 她板着脸, 一本正经说着,脚尖伸出去把一只被她踢远的拖鞋挑起来,熟练地套在脚上。 正要从姜沛怀中起身, 他长而有力的手臂箍住她的腰, 把人按坐回去:“我来看你,给你做饭, 你拉着姜吟吃到现在, 还答应让她住你这儿, 对我就没有点补偿?” 杨舒抿了下唇, 指了指桌上的蛋糕:“我不是喂你吃蛋糕了吗。” “再者说, ”杨舒指出他的错误思想, “我答应你妹妹来这里暂住,你作为哥哥不感谢我就算了,还让我补偿你?那你这哥哥做的也太不称职了。” 她叹息着摇头, “姜姜真惨。” 姜沛哂笑一声:“你对她倒是挺好。” “那当然, 我们可是好几年的交情。”杨舒不觉想起以前的事, 默了须臾后, 又改口, “其实,是姜姜对我好。” 客厅的电视还放着, 杨舒目光落在远处的荧幕上, 思绪有些飘远:“我当初考上了p大摄影系, 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幻想着接私活做兼职, 学费生活费都能自己轻松赚到,再也不用依靠别人。” “可现实不是这样的,他们嫌我技术青涩,没有审美,把我的作品贬得一文不值。最后吃力不讨好,我被人劈头盖脸的骂,钱也一分拿不到,饿得都快要吃土了。” “后来没多久,我看到自己那些被他们说的一无是处的作品刊登在网上,换了署名,才知道我被骗了。那时候我很懦弱,只会躲在没人的地方哭,然后就遇见了姜吟。” “她拉着我去找那些人算账,可凶了。”杨舒忽然笑起来,抬眸看向身前的男人,“你知道她那天怎么吓唬人的吗?” 她清清嗓子,学着姜吟那天的语气,“别以为我同学好欺负,你们盗取我同学的作品,更改署名据为己有,这是犯法的知道吗?我哥可是个很厉害的律师,前几天一个变态杀人犯都能在他的辩护下无罪释放,就你们这小公司,我要告诉我哥,分分钟让你们完蛋!不信?行,我现在就给我哥打电话,让你们见识见识。” 听到这儿,姜沛被气乐了:“变态杀人犯?无罪释放?” 杨舒继续讲:“见姜姜掏出手机,那群人被吓傻了,赶紧把我的摄影费做了结算。后来从那家公司出来,我问姜姜,你哥真像你说的那样吗?变态杀人犯都能无罪释放?这样不成无良律师了吗,不太好吧?” 杨舒还记得那天的情景。 天是湛蓝色的,云很低,像一团团棉花糖。 阳光斜斜照过来,暖融融地洒在人的背后。 姜吟走在马路边,一蹦一跳的,明艳的脸上挂着几分恣意张扬的笑:“我哥呀,他今年大四,还在律所做实习生呢。变态杀人犯如果找他做辩护,估计能把他吓哭。我刚刚胡说八道,吓唬他们的!” 她手臂搭在杨舒的肩膀上,“舒舒,你别总是唯唯诺诺的,人弱被人欺,你得横起来,这样别人才不敢欺负你。算了,估计你这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你跟我混吧,以后姜姐罩着你!” …… 听她讲完,姜沛搂着她腰评价:“你这描述,她怎么跟个混社会的大姐大一样?” 杨舒想了想:“你这么说,确实是有点。” “你们俩就是这么熟起来的?”姜沛又问。 杨舒点点头:“后来她经常拉着我找灵感,有兼职也带着我一起做,渐渐的就形影不离,常在一起。凌姐就是我们俩在一次兼职时认识的,彼此熟识后她说要开工作室,她出钱,邀我和姜姜技术入股,然后我们三个一拍即合开始创业,到如今工作室的发展越来越好。” 杨舒感叹着:“姜姜和凌姐,都算是我人生当中的奇迹,如果不是因为她们俩,我毕业后可能不会留在长莞。” 姜沛垂眸凝视她片刻,忽而开口:“她们对你再好,也各有自己的生活,你和姜吟再亲密,她有一天也会嫁人,有自己的家庭。到时候,你怎么办?要永远守着你的摄影,孤孤单单的?” 他抛出来一个过于现实的问题,也是杨舒一直刻意回避的话题。 她脸上有片刻的僵滞,旋即笑了下:“所以孤独是人生常态,没有谁是能陪谁到最后的。” 她吸了口气,无所谓地耸肩,“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就好好享受当下呗,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我不是在告诉你,要你笑着去面对孤独。”姜沛轻轻皱眉,他抚上杨舒的肩膀,“兄弟姐妹也不会谁陪谁一辈子,更何况闺蜜?但是,老公可以。” 杨舒怔了片刻,轻哂:“说得好像夫妻就能走到最后一样,亏你还是律师呢,不知道离婚率?” 杨玄耀这辈子,都不知道给讨过多少个老婆了。 连她都记不清。 “总有不离婚的。”姜沛看向她,“在这个世界上,也许你能找到一个人陪你到最后呢? 姜沛倚着靠背,见她低着头不说话,倏而在她指尖捏了捏,散漫道:“咱们俩最近的相处还挺默契的,如果你想让我做那个陪你一生的人,我也是可以考虑的。” 他看向杨舒,“也许,我就可以做那个,陪你过一辈子,永远不离不弃的人。” 杨舒抬眸,对上他冷峻深刻的脸庞。 他看上去吊儿郎当,嘴角挂着不羁的痞笑,说出的话难辨真假,那双望过来的眸子却清幽,如墨深瞳里深不见底,隐约夹杂一丝难以捕捉的炽热。 杨舒被他看着,左侧心房的位置强而有力地跳动着,越跳越快。 她脑海中居然不受控制地去想,如果真的跟他这么一直,一直处下去…… 这是一场豪赌,一旦输了,她的生活将是天塌地陷,连现在都不如。 现在这样才是最好的,也是最稳妥的。 她缓过神来,冲他挑眉一笑:“这恐怕不行,毕竟一辈子太长,我把你看腻了怎么办?” 气氛凝滞了两秒,姜沛不以为意地笑笑:“那我到时候整个容,换张脸?” 姜沛口袋里手机铃声响起,划破室内的寂静。 他摸起看了眼,接听。 手机里传来姜吟的声音:“你不是说让我回来有急事吗?我回来了,什么事?” 杨舒不自觉屏住呼吸,心里嘀咕,姜沛想把姜吟支走也不编个像样的理由,这下看他怎么圆。 姜沛倒是一脸平静,连个解释都不给:“现在没事了。” 姜吟:“??” “你耍我玩呢?” “明明是你回家太晚,我等不及已经自己解决了。姜吟,作为一个女孩子,晚上应该早点回家你不知道吗?” “我是去看舒舒了,又没乱跑,都这么大的人了你还管!” “管你是为了你好,你要是谈个恋爱,有人管了,你当我稀罕管你?” 姜吟声音渐渐弱下来:“那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都已经解决了,你既然没参与,如今还有什么知情权?早点洗洗睡吧。”姜沛直接切断通话。 杨舒在一旁听着兄妹两人的对话,用叉子扎起草莓蛋糕上剩下的最后一刻草莓,送进嘴里,含糊不清道:“你把人骗回去,理由都不给一个就算了,说话还这么强势霸道。” “跟她找什么理由?”姜沛扣住她后颈,迫使她低头,声线温醇道,“不过,我还能更霸道。” 他强势吻上她的唇,舌渡了过来,撬开齿关。 她刚吃过草莓,舌尖沁着丝丝酸甜,被他悉数掠走。 炽热缠绵。 一吻结束,姜沛喘着粗气,双手喷着她精致的小脸。 外面夜已经深了,他问:“肚子还疼吗?” 杨舒摇摇头。 姜沛放心下来:“今晚不欺负你了,回房间早点休息。” 知道他这是要走了,杨舒不自觉轻轻捏着他衣角,心上空荡一瞬。 随着姜沛起身,杨舒指腹捏着的衣角自然抽走。 她的手僵硬一秒钟,迅速背在伸手,浅笑着抬头:“好。” 姜沛把餐桌上的残羹剩饭拿去倒掉,盘子收拾干净,走的时候顺便把垃圾带走。 杨舒送他到门口,姜沛出门前回头看她一眼:“这么难得,还能出来送送我?之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好?” 不等杨舒接腔,他想起什么,了然地点头,“也对,平时你都躺在床上起不来。” 杨舒:“……” 他笑得浪荡,杨舒羞愤地踹他一脚:“滚吧。” 果断把门关上。 回卧室,杨舒洗漱过去床上躺下,想到先前捏着姜沛衣角的那一幕,有些懊恼。 她怎么会有那个举动? 幸好姜沛没发现,不然就丢死人了。 而且她居然破天荒地跟姜沛讲以前的故事,她平时很不喜欢跟别人提及自己的往事,也不喜欢曾经那个卑怯懦弱的自己。 今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不由自主说给他听。 她和姜沛只是露水情侣,一年之期而已,不会长久的,她可千万别动什么心思。 杨舒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最后索性摸起手机,找到微信上给姜沛的备注。 把“一条狗”三个字删掉,她重新换了个备注:谁先动心谁是狗 她得用这个备注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两个人只是玩玩而已,不能当真,更不能沦陷。 她要洒脱一点,坚决不做狗! — 姜吟搬过来暂住前的周末,姜沛说要过来,被杨舒拒绝了。 她把家中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姜沛的东西通通藏起来,免得被姜吟瞧出端倪。 姜吟周日晚上搬过来,和杨舒一起住。 杨舒去洗澡时,姜吟盘腿坐在床上,捧着笔记本在看明天广告拍摄的一些注意事项。 这是个大客户,而且是第一次合作,半点马虎不得。 杨舒从浴室出来,做了护肤,姜吟还捧着电脑看得认真。 掀开被子钻进去,杨舒看了眼电脑荧幕,劝她:“都翻了好几遍了,休息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姜吟已经耳熟于心,合上笔记本放在一旁:“你明天干嘛?” 杨舒把被子理了理,躺进去:“不是有个游戏比赛吗,mamp;amp;t战队的宣传照原本之前拍过了,但突然人员调动,要重拍。” 姜吟对这事有点印象。 躺下后主动挨着杨舒,搂住她的腰:“今年工作室接的项目还挺多,估计要忙到过年了。凌姐一直说招摄影师,到现在一个也没招进来。” “之前面试的那几个,你不是说技术不行吗,总得慢慢看。”杨舒宽慰她,“明年毕业季,没准会有不错的应届生,现在咱们俩也应付得过来。” 姜吟想想也是。 “对了。”她看向杨舒,试着问了句,“马上就是年假了,咱们工作室假期开始得早,你今年……不然去我家吧?上次我妈可喜欢你了,总念叨着让你去玩,你要是过去她肯定特高兴。” 姜吟不知道杨舒家里的事情,甚至不知道她家中还有什么人。 杨舒不主动说的事,她从来不会刻意去打听。 姜吟只知道她过年也不回去,就自己一个人。 杨舒笑笑:“不去了,我到时候没准想要旅个游什么的,已经在计划了。” 姜吟心底喟叹一声。 过年旅什么游?她知道杨舒在婉拒,其实什么计划都没有。 以前也是这样,无论姜吟说什么,杨舒都坚决不会去姜吟家里过年。 她怕给别人添麻烦,也怕看着别人家里团圆热闹的场合,自己更显得孤单冷清。 姜吟也没再多劝,关掉灯:“这件事咱们以后再聊,明天还得工作呢,早点睡吧。” “嗯,晚安。”杨舒帮她扯了扯被子。 姜吟入睡很快,短短三分钟内便睡熟了。 杨舒一时间还没什么睡意,夜幕下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眨了眨眼,沉默一会儿,想着即将到来的年假。 她最不喜欢过年了。 把不好的情绪从脑海中抛出,她摸起手机,亮度调至最暗,随便刷一些娱乐新闻。 黯淡的光线投洒在她白净挺秀的五官上,肌肤莹润通透。 眸底很快泛起困意,她捂嘴打了个哈欠。 手机上方弹出一条微信消息,指腹点开。 谁先动心谁是狗:【她什么时候走?】 杨舒看着这条消息,有些无语,打字提醒他:【今天才搬过来】 即便催促,至少也得再等两天吧,哪有这么着急的? 谁先动心谁是狗:【待几天?】 杨舒:【还不清楚,看拍摄进度】 谁先动心谁是狗:【要不然你最近住我这里?】 杨舒:【咱们俩之前说好的,不在一起过夜。】 谁先动心谁是狗:【我可以睡书房】 【不去】 杨舒果断拒绝:【我在自己家住的好好的,干嘛去你那里?而且也没法跟姜姜交代】 懒得跟他再磨叽,杨舒结束对话:【我睡了,晚安~】 她盯着给姜沛改的新备注看了两秒,果断手机息屏放在一边,拢着被子闭上眼睡觉。 樟华公馆,某顶楼复式的书房里。 落地灯照亮沙发一隅,暖黄色的灯光流泻在四周,映着男人清隽流畅的脸廓。 姜沛翘着二郎腿,膝上放了台笔记本,坐姿散漫地靠在休息区的沙发上。 见微信那边果真没了动静,他摇摇头,阖上电脑丢在一旁,起身解着衬衣扣子去往浴室。 —— 姜吟的这次拍摄本来计划三天左右结束,不料品牌方和代言人之间起了点摩擦,影响到拍摄进度。 连日来的不断磨合中,战线往后拖了几天。 直到第二周的周一,她还在杨舒那边住着。 杨舒和姜沛也因此一周没有见过面。 秦畅发现姜par最近情绪格外不稳定,对待工作也越发严苛。 周一的庭审上,他的嘴就跟吃了炮仗一样,咄咄逼人,辩得被告方辩护律师哑口无言,都快怀疑人生了。 庭审结束,从法院出来,秦畅看姜par脸上丝毫没有赢了官司该有的喜悦。 他那张脸依旧很臭,凌厉冷冽,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没从刚刚的唇枪舌战中缓过劲来。 但他以前不这样的呀? 回律所的路上,姜沛全程一语不发,车厢内的气氛很是凝重。 秦畅把着方向盘,心里一直犯嘀咕。 今天这个案子虽不算大案,却也不小,姜par不说多欢天喜地,但总该笑一笑吧? 怎么还是这么不高兴?跟谁欠他钱似的。 回律所时已经到饭点了,傅文琛和钱一铭聊着什么一起从办公室出来,正准备去吃饭。 看姜沛冷着脸,不太高兴,钱一铭眼皮跳了两下,慌忙走过来:“输了?” 不应该啊,这稳赢的案子怎么能输呢? 钱一铭帮他找原因:“你今天身体不好?” 姜沛淡淡睨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输过?” 钱一铭松上口气:“那你干嘛丧着个脸,吓我一跳。” 傅文琛拍拍姜沛的肩膀:“我俩正要去吃饭,一起去吧。” 姜沛还没什么胃口:“你们去吧,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 他径自去往自己办公室。 钱一铭朝那边看一眼,跟傅文琛道:“沛哥工作狂过度了吧,饭都不吃?” “一会儿给他带点。”傅文琛看向秦畅,“一起去?” 秦畅一怔,有点不确定地指指自己:“我?” 傅par居然邀他一起去吃饭,这太受宠若惊了! “当然是你了。”傅文琛搭着秦畅的肩膀往前走,跟他打听,“你家姜par最近怎么回事,上周就没怎么笑过,这周脸更臭了。” 秦畅心里也摸不透呢,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 三人到常去的一家饭店,正是中午,饭店生意红火,他们选了稍微僻静点的角落。 餐桌上,钱一铭拿着手机发微信,饭都顾不上吃。 还时不时发条语音,声音嗲得要命:“宝宝,我也想你呀,每时每刻都在想,来亲一个,么~” 傅文琛饭没吃几口就饱了:“要我说,阿沛不跟咱俩一起吃饭,八成是因为你,下次我也不跟你一起。” 钱一铭抬头:“傅哥你怎么排挤我?你这就是看我有对象,你嫉妒!” 他眼珠微动,忽而挑眉,“要不我问问我家宝宝,看她有没有合适的女孩,给你介绍一个?” 傅文琛面无表情:“没兴趣。” 钱一铭道:“要我说,沛哥天天臭着张脸,一看就是浑身的火没地方泻,最应该谈个恋爱。” “姜par在谈呀。”旁边低头默默吃饭的秦畅顺嘴接了一句。 餐桌上安静两秒,傅文琛和钱一铭齐齐看过来。 秦畅被盯得噎了一下。 姜par说这事只告诉了他一人,难道是真的? 秦畅突然无比感动,果然在姜par心里他这个助理还是很有分量的。 不过,他现在把这事捅出去了怎么办? “他什么时候谈恋爱了?”傅文琛和钱一铭异口同声。 “那个,我,我猜的。”秦畅低着头拼命喝汤。 傅文琛把他跟前的汤拿走,钱一铭给他递纸巾。 在两位大佬淫威逼迫之下,秦畅举起双手认怂:“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姜par只是经常在我跟前秀恩爱,他跟她女朋友关系好像挺好的。” 说到这儿,秦畅忽然懂了:“姜par最近没跟我秀过恩爱了,他心情不好会不会是……失恋了?” 这消息实在太过震撼。 傅文琛沉默好一会儿,看向钱一铭:“他平时跟女孩话都不多说的人,能谈恋爱?” 钱一铭忽然想起件事来:“几个月前在鹤桥古镇,他是跟一个女孩同桌吃饭来着,还跟人家说他叫钱二铭,是我弟弟。” 傅文琛:“?” 钱一铭说:“具体我就不清楚了,他俩当时住在同一家民宿里。对了,那女孩叫杨舒,我后来在网上查过,一个挺有名气的时尚摄影师,凌韵摄影工作室的合伙人之一。” 傅文琛神色微顿:“凌韵摄影工作室?” “你也知道这家公司?” 傅文琛随便抿了口水:“听过。” —— 午饭后,钱一铭忙着跟女朋友视频通话,傅文琛带了份三明治送去姜沛办公室。 他在电脑前办公,表情看起来一丝不苟。 傅文琛走过去,把三明治放在桌上:“谈恋爱了?” 姜沛神色稍怔,抬眸朝他看过来。 傅文琛倚在桌子边缘,双手抱臂,沉思着道:“按照你的脾气,要是恋爱肯定得满世界的炫耀,如今却只告诉秦畅一个人,对我和老钱瞒得死死的。” 他扭头看向姜沛,“据我推断,你恋情不顺。” 姜沛脊背向后一靠:“我那是低调。” 傅文琛笑:“你比我和老钱多赢几个案子,就能吆喝好几天,还感慨律所没了你不行。就这股自恋劲儿,你谈恋爱能低调得起来?” 他想了想,问,“不会还在追人吧?” 姜沛轻嗤:“追人还能叫谈恋爱?” 他指节微屈,敲敲桌面,为自己澄清,“我和她在一起,是她先主动的。” 虽然是为了那张欢乐谷的情侣票,但做情侣这事,确实是杨舒先开的口。 最初,也确实是她先进入状态,笑嘻嘻喊他男朋友的。 “我才是被追的那一个。”姜沛再次强调这个事实。 正了正自己的领带,他问傅文琛,“知道这叫什么吗,人格魅力。” 拆开桌上的三明治,咬一口,继续感慨一句,“魅力这种东西,你一个被离婚的人,是没有的。” 傅文琛:“……” 实在见不得他这猖狂劲儿,傅文琛伸手夺过自己买的三明治。 姜沛本来不觉得饿,吃一口之后是真饿了。 见午饭被抢走,他抬眸:“干嘛,我还没吃完呢。” 傅文琛哼笑一声:“你这张嘴,还用得着吃饭?” 大步离开办公室,关门前撂下最后一句话,“饿着!” 姜沛:“……” 办公室的门关上,姜沛捞起手机,找到杨舒的微信,发消息过去:【今晚姜吟走不走?】 隔了两分钟,那边回复:【不走】 他拉着脸手机丢在一旁,继续忙工作。 没多久,他再次拿起手机。 这次点开与姜吟的对话框:【我听妈说你最近没在家住?】 姜吟:【有个拍摄,我住舒舒那里比较近】 姜沛:【姜吟,我是你亲哥吧?】 姜吟:【是啊】 姜沛: 【那你为什么不住我那里,我没在市区?】 【最近我工作忙,直接住在律所不回公寓,你搬去那里吧】 【你老住杨舒那怎么行,爸妈从小怎么教育你的,不要总是给别人添麻烦】 【今天就搬吧】 第 36 章 第 36 章 姜吟的拍摄又出了点问题, 代言人和品牌方那边一直在争执,她今天拍到一半被叫停, 直接回了公司。 杨舒今天也在公司, 两人一起过来吃午饭。 姜吟正跟杨舒八卦代言人和品牌方之间的风波,桌上手机不停地响。 她点开看了眼,难得见她哥一口气发这么多消息给她, 还让她搬去他的公寓。 说实话, 她哥那个房子地段确实好,而且里面的装修也豪华, 当年花了大价格的。 让她去那住, 姜沛也算是相当大方了。 姜吟把聊天消息给杨舒看:“我哥真是难得体贴我一回, 居然让我搬去他那边。” 杨舒手里捧着奶茶, 看到上面的聊天记录, 神色微顿。 姜沛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不过他让姜吟去他那住, 到时候会不会以此为借口赖在她家不走了? 当初在一起时两人说好的,不一起过夜,姜沛不会想违约吧? 杨舒咬了咬吸管, 问姜吟:“那你要搬吗?” 不等姜吟回答, 她又道, “我觉得你在这儿住的好好的, 搬来搬去的也没必要。” 杨舒看向姜吟, “而且你住我那,我高兴还来不及, 怎么能叫添麻烦呢?你哥这是不懂咱们俩的姐妹情, 瞎说!” 姜吟也不想搬, 她拍摄虽然一波三折,但其实已经快结束了。 这个时候再搬去她哥那里, 实在折腾人。 想了想,她给姜沛回消息:【我不搬了】 怕被她哥骂,她又赶紧补一句:【是舒舒不让我搬,她说喜欢我住这边,还能给她作伴】 姜吟觉得,杨舒跟她哥不熟,她这时候拉杨舒做挡箭牌,她哥就不能拿她怎么样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消息一发出,那边就没了动静。 饭吃的差不多了,两人结了账从饭馆出来。 杨舒手里还捧着没喝完的奶茶。 进办公楼大厅,等电梯时,杨舒感觉口袋里手机震了声。 随手摸起来点开。 姜沛给她发了张截图,内容是他与姜吟刚刚的聊天对话。 “是舒舒不让我搬”这句话,被用红笔圈了起来,描粗。 杨舒正喝着奶茶,看到信息当即被呛了一下,剧烈咳嗽起来。 “舒舒,你怎么了?”姜吟忙过来帮她顺背,又从包里拿出纸巾给她递过去。 杨舒迅速将手机息屏装进口袋,接过纸巾擦了下嘴:“没事,刚刚喝着奶茶突然看到一个段子,呛了一下。” “什么段子,给我讲讲?”姜吟饶有兴趣地问。 “就是一个人走在公路上,突然翻了车……讲出来就不好笑了。”刚好电梯门打开,杨舒拉着她进去。 —— 姜沛下午带着团队忙一个商事纠纷案,晚上下班前开了集体会议。 众人下班后,他又在办公室里看资料。 外面的天越发暗沉,黑暗的天穹将整座城市覆盖,下面是灯光旖旎,车水马龙。 感觉胃里有些不舒服,姜沛去饮水机前接了杯热水。 看看时间,已经挺晚了。 他把手上那杯水喝完,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杨舒那边,他白天发了截图给她之后,就再没收到回复。 姜沛驱车从公司出来,内心纠结了片刻,倏而方向盘一转,改道去杨舒的落心小区。 车停在地下车库,他给杨舒打电话。 杨舒和姜吟也刚下班没多久,吃过晚,两人在客厅沙发上靠着一起看综艺。 看到是姜沛打的,杨舒吓了一跳,怕姜吟发现,忙切断。 见她没接,姜吟疑惑地看过来:“谁打的,你怎么不接?” “未知号码,估计是诈骗,没事。” 姜吟点点头,啃着苹果继续看综艺,刚好演到一个搞笑的点,她倒在沙发上捧腹大笑。 杨舒朝那边看了眼,偷摸给姜沛回微信:【怎么了?不方便接。】 谁先动心谁是狗:【我在地下车库,下来】 杨舒心都差点跳出来。 他胆子真大,怎么一声不吭跑过来了。 杨舒正准备回复让他赶紧先回去,那边又发消息过来:【就下来陪我吃个饭】 杨舒看了眼手机上方的时间,快十点了,他还没吃晚饭? 那还挺可怜的。 人都来了,如果拒绝也不好。 杨舒想了想,回复:【等我】 她把手机装进口袋,若无其事陪姜吟继续看了会儿电视。 忽而起身,跟姜吟道:“你看吧,我下去把垃圾扔一下。” 姜吟搂着抱枕看过来,作势要起身:“这么晚了,我跟你一起吧。” “不用,外面挺冷的,你不是已经洗过澡了吗,别让自己感冒了。”姜吟体质特别,一感冒就持续发烧,得去医院输液十天半月才能好。 所以她一变天都小心翼翼的,尽量不让自己感冒。 听杨舒这么一说,姜吟也怕这时候跑一趟生病,她刚洗的头发都还没完全干掉。 “那你自己穿厚点,快些回来。” 杨舒应着,把客厅的垃圾收拾起来。 见姜吟很快被电视吸引,杨舒趁机去了趟厨房。 今天下班回来时,她和姜吟两人买了烤红薯和蛋挞,还剩下一点。 放微波炉加热一下,她找了个袋子包起来,揣进怀里。 从单元楼里出来,她扔了垃圾,才又乘电梯去车库。 姜沛的车停在老地方,光线有些暗,杨舒还是一眼认出。 她跑过去,打开副驾的车门,发现车厢前面空空的,驾驶位没人。 “后面。”车厢后座传来男人淡淡的声音,随后帮她打开后车门。 外面很冷,杨舒缩着脖子钻进去:“你怎么不打招呼就过来了,也不怕姜姜看见……” 话音未落,她被男人有力的手臂箍住,往怀里一抱,杨舒顺势坐在他腿上。 两人已经一周多没见面了,平时微信上也几乎不聊天,更不会打电话。 突然被他抱住,杨舒先是觉得有些陌生,随后才一点点找回熟悉感。 她嗅到男人身上冷冽清淡的气息,混着淡淡的烟草香:“你抽烟了?” “嗯。”他的声音自吼间缓慢溢出,下巴蹭着她光洁的额头,有胡茬,触到肌肤是有些痒。 宽厚的大掌顺着她上衣的下摆往里钻,杨舒身子微颤,按住他:“你不是没吃晚饭吗,我给你带下来了一点。” 把怀里揣着的烤红薯和蛋挞取出来:“这个点应该也没几家饭店开门了,你要不吃这个凑合一下?” 姜沛没料到她会给自己带东西,错愕了一瞬,盯着她手上捧着的东西。 烤红薯和蛋挞都是热乎的,隐约又白色的热气往上冒,车厢内飘着一股诱人的甜香。 见他不接,杨舒主动帮他把烤红薯开了个口,拿小勺子挖了一块送到他嘴边:“你尝尝嘛,可甜了,我和姜姜刚才一人吃了半个。” 姜沛张嘴吃掉。 “好吃吗?”杨舒满含期待地看过去。 他淡淡地应:“嗯。” 杨舒不满地撇撇嘴:“你喊我下来,到现在除了嗯一个字都没说过,难不成你这嘴是金子做的,金贵?” 姜沛被她逗乐,指尖挑着她下巴迫使她抬头:“想听我说话?那我得问问你,我让姜吟搬去我那儿,你为什么不让?” 杨舒眼神躲闪着看向别处。 她总不能说是担心姜沛趁机住她家吧。 万一姜沛打死不承认,说他就是打算住律所的,那她就被堵得没话说了,还得落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名声。 尤其律师的嘴,很容易驳得她哑口无言。 杨舒眼珠微微滚动,努力想为自己找一个让他无可反驳的理由。 倏忽间,她灵机一动,垂着眼睫道:“我当然不能让姜姜住你那了。” 姜沛忍着脾气,笑了下:“说说理由?” 她眨了眨眼睫,那双澄澈干净的眸子看过来:“因为你现在是我男朋友呀,你家里不能收留其她女人,妹妹也不行!” 姜沛:“……” 车厢内安静了两秒钟,姜沛似乎很无奈地笑了声:“虽然你这话可信度不高,不过勉强算你说服我了。” “怎么可信度不高,我们俩当初可是有约定的,不能跟其他异性接触过密,你让别的女孩住你家,我当然不同意了。” 姜沛扣住她的腰,下巴示意她手上的烤红薯:“再喂我一口。” “你自己有手,干嘛让我喂?” “你不是我女朋友吗?喂东西叫情趣。”他又吃了一口杨舒喂过来的烤红薯,“何况,我手忙着别的事,腾不开。” 杨舒看着身上被他扯乱的衣服,耳尖微热。 喂他把烤红薯和蛋挞吃完,杨舒把垃圾收在一旁,喘息着躲避他的手:“是不是量有些少?你吃饱没?” “差不多了。” 他含糊说着,薄唇吻过她敏感的耳垂,深邃的眼眸中暗藏几分汹涌,将怀中的女孩越箍越紧。 他拥着她,沉重的呼吸洒在她耳畔,哑声问:“办点正事?” 杨舒以为他今晚只是想讨点便宜,没料到想动真格的。 “在这里吗?不要!” 她慌了下,摁住他不规矩的手,“我出来很久了,再不回去姜姜会起疑的。” 他跟没听到似的,低头吻她的锁骨。 杨舒红着脸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畔轻声道:“真的该上去了。” 顿了顿,她道,“姜姜这几天应该就会搬走,你再忍忍。” 姜沛终于抬眉看过来,漆黑深瞳锁着她:“真的?” 杨舒轻轻点头:“今晚姜姜亲口说的。” 之前一直是因为品牌方和代言人的纠纷,才一拖再拖,今天下午那边已经完全解决了,姜吟说很可能这两天就能拍完。 姜沛依旧搂着她不撒手:“亲一下放你走。” 杨舒没办法,捧着他的脸凑过去亲一下。 下一瞬,男人扣住她的后脑,强势深吻,带着欲。 杨舒被他压在车厢后座,快要喘不过气时,他才放开。 两人的脸贴得极近,彼此的呼吸交织在鼻端。 双方的心跳都有些快,一时间分不清更快的那个是谁的。 姜沛指腹抹去她唇上的水痕,视线落在她起伏不定的心口,懒散地调侃道:“你说,这算是心动吗?” 杨舒平复着心绪,反驳他:“这顶多是暧昧与激情之下的,自然反应。” 她不承认,姜沛无所谓地笑了声,直起身。 捡起地上的外套,帮她裹在身上:“上去吧,早点休息。” 打开车门,杨舒冷得裹紧身上的衣服,最近天越来越冷,估计是要下雪了。 姜沛跟他一起下来,帮她打开电梯。 杨舒进了电梯,姜沛仍在原地站着。 跳动的数字到达她所在的楼层停下来,猜测她应该已经回家,他才转身离开。 — 杨舒进了屋,客厅的姜吟听到动静扭头看过来:“你扔个垃圾怎么这么久,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 杨舒心虚地搓了下手:“我就随便在下面转了转。” 姜吟走过来拉住她。 她手冰冰凉凉的,姜吟忍不住道:“外面那么冷,你还瞎逛,你看你脸和耳朵都冻红了。” 又盯着她脸看一会儿,“嘴巴也挺红的。” 杨舒眼神躲闪着看向别处:“很晚了,不睡觉吗?” “准备睡呀,在等你呢,我综艺都看完了。” 回卧室之前,姜吟想到今晚买的烤红薯和蛋挞还没吃完。 突然想再吃一个蛋挞,她走向厨房。 找了一圈,她纳闷儿地问杨舒:“舒舒,蛋挞和烤红薯怎么不见了?” 杨舒往走到卧室门口,听见这话脊背一僵,下意识道:“不见了吗,我不知道啊,不然你再找找?” 她说完,迅速进屋,关上门。 — 杨舒洗了个热水澡从浴室出来,姜吟盘腿坐在床上,双手抱臂,警惕地看着四周。 “怎么了?”杨舒不解地看着她。 姜吟望过来:“舒舒,烤红薯和蛋挞真不见了,我怀疑你家有耗子。” “……” 没想到她还惦记着这事,杨舒嘴角微微扯了下,走过来,“我想了想,可能是我扔垃圾的时候顺手给扔了吧?” “怎么可能,那些东西在微波炉里放着,说好晚点加热吃的,你怎么会扔错?” “……” 杨舒一时找不到理由来反驳,顿了顿,她只好硬着头皮道:“那可能真有耗子了,回头我在网上买个捕鼠器。” 姜吟怕耗子,当天晚上睡觉时,她紧紧贴着杨舒,却还是觉得不安全。 夜里她做了个梦,梦到有只耗子爬到了床上,给吓醒了。 第二天姜吟工作格外卖力。 原本计划一天半完成的拍摄,愣是被她浓缩在一天结束掉。 拍摄结束的当天晚上,她收拾东西准备搬离杨舒家。 临走的时候,她又不太放心,看向杨舒:“耗子还没抓到,要不你去住我家吧,等买的捕鼠器到了,捉到它你再回来。” “不用,你别担心我,我不怕的。” 姜吟看她果真胆子大,也就没再劝。 杨舒送她到楼下,行李装上车,姜吟驱车回c大。 进家属院,单元楼下,姜吟意料之外地看到了她哥姜沛的车。 拉着行李箱上楼,一进屋就听到梁雯在对姜沛做思想教育,还是劝他多花点心思在感情上,谈个恋爱,早点结婚之类的。 姜沛今天是回来拿东西的,刚好撞上梁雯闲着没课,拉着他已经快唠叨半个小时了。 姜沛正头疼,一扭头就见姜吟拉着行李箱回来了。 梁雯还挺诧异的:“你怎么今天晚上回来了,不是说明天吗?” 她说着推姜沛去给姜吟拿行李。 姜沛起身接过来,听到姜吟道:“别提了,杨舒家有耗子,我不敢在那住,就提前回来了。” 姜沛拎着她行李箱送至门口,拧眉看过来:“耗子?” 姜吟点点头,去沙发上坐下:“是啊,估计还挺大一只,杨舒说网上买捕鼠器抓它呢。” 姜沛脸色阴沉下来,嗤笑一声:“那你俩这姐妹情也不怎么样,工作距离远的时候想着住人家那方便,看见耗子就把人丢下自己跑回来了?” 她哥说话阴阳怪气,姜吟听得莫名其妙:“我有让舒舒来咱们家,她自己说不怕的。” 旁边的梁雯接腔:“舒舒家里怎么会有耗子呢,见着没?” 姜吟:“没见着,就是昨晚上我俩吃剩下的蛋挞和烤红薯被叼走了。” 姜沛嘴角一抽,想到昨晚上杨舒喂他吃的东西:“……” 他走至沙发处,捞起上面搭着的外套。 姜吟扭头看过来:“哥,你要走?” 梁雯:“这么晚了,明天再走。” “律所有点事,得加个班。”他穿上外套,拿着车钥匙离开。 听见关门声,梁雯叹气:“你看你哥,我叨叨他两句就不耐烦听,工作哪那么忙?干脆把工作娶了得了。” 姜吟:“……” —— 姜吟一搬走,家里突然间安安静静,还挺冷清的。 杨舒在客厅看了会儿综艺,也没什么特别想看的,她关掉电视,抻抻懒腰,起身回屋。 浴缸里放满热水,她滴了点精油。 躺在浴缸里泡一泡,浑身都舒服了。 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杨舒意料之外地看到了姜沛。 他在窗前站着,背影颀长,身姿挺拔。 窗户半开着,外面冷风裹挟着吹进来,整个室内的温度都降下来不少。 杨舒不满地皱眉:“大冬天的,你怎么开窗呀?!” 姜沛转身看过来:“就是冬天才要多通风换气。” 杨舒怕冷,总是开着电暖,窗户紧闭。 她自己平时十天半个月都未必能想起来通一次风。 姜沛把窗户重新关上,走过来,手臂自然环上她的腰肢。 她刚洗过澡,身上有很好闻的甜香,姜沛鼻尖放在她颈窝嗅着:“怕冷的话,以后上班前记得窗户留条缝,下班回来再关上。” “嗯。”杨舒乖乖应下,被他亲得有些痒,她偏头躲避着,“你怎么来了?” 姜吟才刚搬走,她都没来得及跟他说。 姜沛吮了下她的唇瓣,沉声道:“今天回c大,碰到姜吟了。” 他说着,蓦地朝她看过来,“我是耗子?” 杨舒怔愣少顷,噗嗤笑出来。 看来是姜吟回家说了这事。 杨舒双手捧上他的脸,挑眉:“挺大一只,还挺帅。” 语落,姜沛将她拦腰抱起,上前两步丢在床上,杨舒身上的浴巾散落,男人目色微沉,顺势压过来。 杨舒心跳快了几拍,忙双手抵在他胸前,咬了咬唇,软声道:“你去洗澡。” 姜沛俯首在她唇上亲了下。 他起身,在屋里扫一圈,问杨舒把他的衣服放哪了。 姜沛之前常来,在这边留了换洗衣物。 杨舒这才想起这事。 先前姜吟搬过来,她给全部叠起来放在衣帽间的某个柜子里,落了锁。 拿钥匙打开,杨舒帮他取了一套衣服,还有他之前常穿的那件浴袍。 姜沛接过浴袍,微微倾身朝她凑过来,呼吸间温热的气息喷洒过来:“等我,很快。” 他起身走向浴室,进去前又转身看过来,灯光映着那张清隽英气的五官,他痞气地勾唇,带着几分调笑,“你要是等不及,也可以提前进来找我。” 杨舒:“……” 浴室门关上,杨舒朝那边撇了撇嘴,趿着拖鞋回到床上。 躺下后才想起来,她刚刚泡澡的时候把手机落在浴室了。 这个时间,姜沛衣服应该还没脱完,杨舒着急忙慌冲向浴室。 推门进去,姜沛刚站在磨砂玻璃门内,打开淋浴。 隔着玻璃,杨舒隐约看到他精瘦的腰身和结实的胸膛。 姜沛也闻声望过来,两人四目相对。 杨舒脑子懵了一下。 他怎么……脱这么快?! 杨舒脸颊蹭地燃烧了起来,一时间不太自在。 她扶着门把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最后一鼓作气走到浴缸前,拿起旁边的手机。 姜沛打开磨砂玻璃门朝她看过来,漆黑幽深的眼瞳死死盯住她。 杨舒僵硬地转过身来,对他扯出一抹笑,指了指手里的手机:“那个,我……” “我知道。”他吊儿郎当倚着玻璃门,丝毫没有被她撞破的尴尬,声音里噙着一抹玩味,“你只是很单纯地进来拿一下手机,没有别的想法。” 这个是事实,但不知为什么,从姜沛嘴里说出来,反而听着像极了狡辩。 此时此刻,没穿衣服的是他,可杨舒莫名觉得自己才是被调戏的那一个。 杨舒顿时有些气不过。 这男人凭什么这么猖狂?脸皮厚了不起? 她板着脸,一本正经抬起头:“不是的,我进来除了拿手机之外,确实有点别的想法。” “?” 姜沛眼皮突突跳了两下,心底升起不祥的预感。 却见杨舒点了两下手机屏幕,摄像头突然对准姜沛。 姜沛瞳孔微缩,忙伸手挡住。 咔嚓 快门声响 杨舒对着他拍了张照。 第 37 章 第 37 章 姜沛手挡得太快, 杨舒没拍到重点,不过也够了。 对上姜沛不可思议的目光, 杨舒得意地挑眉。 她举着刚拍下来的照片, 在他眼前晃晃:“说实话,我做摄影师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给男人拍私房照。” “尤其……” 她扫过周围的环境, 和姜沛此刻的状态, 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浅笑,“尤其是这样的场合和尺度, 姑且算是美男出浴照吧。” 她十分认真负责地为作品取了个名字。 姜沛绷着脸, 阴恻恻的眼神凝视她。 杨舒权当不觉, 依旧在幸灾乐祸地感慨:“这也算是我在摄影道路上开创的新记录了。” 她抬眸看向姜沛, “你要吗?回头我精修一下送给你?” 话音刚落, 姜沛黑着脸伸手来夺她手机。 杨舒早提防着呢, 迅速背在身后。 瞅准机会,她撒腿就朝门的方向跑。 这个时候,姜沛哪能容她逃脱? 在她冲出浴室之前, 他大臂一伸, 把人捞回来。 咔哒 门关上, 反锁。 杨舒:“……” 密闭的空间内, 一时间没了退路。 杨舒面上闪过一抹慌乱, 在那道犀利凛冽的目光注视下,不自觉往后退。 姜沛一点点逼近她, 伸出手:“手机拿过来。” “不要。”杨舒依旧背在身后, 不给他, “我好不容易才拍到的。” 虽然她原本不是想进来拍他的,但既然都拍了, 怎么能轻易删掉? 很快,杨舒后背抵在冰凉的大理石壁上,退无可退。 姜沛挺拔的身躯靠过来,将她完全笼罩,那双如捕猎者一般透露着危险的瞳孔微缩,又沉沉反问一句:“不给?” 他少见的凶煞,杨舒忍着心慌,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试图跟他讲道理:“沛哥,暴力不能解决问题唔……” 他撅住她的后脑,霸道吻上她的唇。 杨舒被他吻得猝不及防,紧接着,手里拿着的手机被人抽走。 姜沛拿着手机把刚刚的照片删掉,懒懒垂着眼睑看她,嘴角微扯:“硬的不吃,软的总吃吧?美男计可还行?” 照片被删,还是这种欺骗的方式,杨舒心情不爽,拳头砸在他胸前:“你好烦呐!” 她都还没好好欣赏呢。 姜沛捉住她的手腕,将人圈进怀里,薄唇擦着她耳畔轻轻道:“想看的话,我人不在这儿吗,随时都可以。留手机上万一被别人看见,你多亏?” “我有什么亏的?” “你男人这种照片被别人看见,难不成你还能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 杨舒想了想,也不跟他计较了,推推他:“我要出去。” 姜沛抱着她不撒手,杨舒能感觉到他身上滚烫的温度,以及生理上的某种反应。 她的脸也迅速升温,双颊添上一簇新红。 男人低沉的声音漫进耳底,搀着细微的哑:“都进来了,一起洗。” 杨舒心跳快了些,声音低下来:“我,我洗过了。” “再洗洗。” “……” 杨舒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跟他一起从浴室出来的,只知道他洗了好久,也拉着她洗了好久。 浴室内灯光氤氲出暖暖的色调,暧昧也在逐步升温和发酵。 姜沛神清气爽离开时,杨舒躺在床上翻身都懒得翻。 他像是把前几天亏欠的,在今晚全部还了回来。 —— 第二天到公司上班时,杨舒一直犯困。 姜吟端了杯咖啡给她送过来:“你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杨舒接过来嘬一口,姜吟放的糖有些少,苦涩的味道提神了不少。 想到姜沛昨夜的疯狂她心里来气,随口道:“昨晚上和耗子斗智斗勇来着。” 姜吟一惊,瞳孔陡然放大:“你见着了?!” “嗯,见着了,好大一只,被我弄死了。” 姜吟对杨舒露出钦佩的目光,并且竖起大拇指:“舒舒,你太强了!” 杨舒挑眉一笑:“小场面,不用崇拜我。” 两人正聊着,江凌拿着一个档案袋走过来:“舒舒、姜姜,你们俩今天谁有时间,帮我跑一趟律师事务所。” 杨舒和姜吟狐疑地看过来。 江凌解释说有个谈好的拍摄项目,合作方突然违约,对方有个厉害的律师,违约还把错全推在工作室身上,让赔付违约金。 江凌当然不能认怂,铆足劲儿找更好的律师来打这场官司。 姜吟听完接话道:“打官司找我哥啊,律师费方面,看我的面子怎么也能打个折吧。” “你哥是墨恒律师事务所的姜par吧,找的就是他。他助理说他比较忙,让我先把整理好的合同以及相关资料送去律所,他看过再联系我。” 江凌说着看向姜吟,“要不你去跑一趟?亲兄妹更好说话了。” “我前几天那个广告刚结束,今天还得做最后的交接呢。” 姜吟看了下腕表,“不早了,我得先过去,凌姐你让舒舒去吧。” 老妈天天盼着她哥和舒舒能在一起,既然有大好机缘,姜吟坚决不能拦了路。 这种时候,就得让杨舒去。 她再给他们俩创造一次机会。 唉,世界上再没有比她更贴心的妹妹和闺蜜了。 姜吟感慨着,收拾东西匆匆溜走。 江凌只好看向杨舒:“你今天好像不忙,那就你去吧,如果可以的话,后续和姜律师关于这方面的跟进也是你来,我可以给你少安排点拍摄。” 杨舒挤出一张笑脸,接过那份资料时,忍不住多嘴插一句:“凌姐,这是你的工作,怎么交给我了?” 不怪杨舒多想。 以前这方面江凌都是大包大揽,从不让她和姜吟两人插手。 江凌常说的话就是:你们俩好好拍摄就行了,别的事我全包了。 她们这样的公司,合同出现纠纷找律师在所难免,以前也遇到过,都是江凌亲力亲为。 这还是第一次,江凌把这活像扔烫手山芋似的扔给她。 姜吟常说有官司找她哥,能打折。 但江凌每次找合作律师,从来都不是墨恒律师事务所。 正因如此,杨舒今天就更好奇了。 办公室里就她们两个。 江凌叹了口气,没隐瞒:“里面有个合伙人,是我前夫。” 杨舒错愕了一瞬,问她:“童童的爸爸?” “嗯。” 气氛陡然间陷入沉默,杨舒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凌笑着拍拍她的肩,语气轻松地调侃:“好歹你也是咱们工作室的股东之一,做点这种活不是应该的吗,赶紧去。” 拿着材料驱车去律所的路上,杨舒还沉浸在震惊当中。 凌姐家在安芩,却带着孩子来长莞创业。 她一直以为,她前夫肯定不在这个城市。 没想到世界还挺小的。 —— 到律所,说明来意后,前台说姜沛在开会,让她稍候。 杨舒坐在休息区,对面的墙上有律所合伙人的照片。 她起身走过去打量。 姜沛西装革履、不苟言笑时,看起来跟平日里的玩世不恭大相径庭,好像更帅了。 他的五官凌厉深邃,个头高大,身材也好,一眼望去是最扎眼的那一个。 他左手边的男人杨舒眼熟,思索两秒,很快想起来。 这是钱一铭,在鹤桥古镇见过,姜沛还冒充人家弟弟来着。 那么另外一位的身份也就显而易见了。 藏蓝色西装,戴着银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稳重矜骄。 杨舒仔细瞧了瞧,眉宇之间确实跟童童有相似。 看来凌姐的前夫就是他了。 长得是还可以,就是眼睛有点瞎。 凌姐这么优秀漂亮的女人都舍得离婚,这辈子估计没机会再遇见更好的了。 杨舒瞥见旁边的名字,傅文琛。 她正出神,身后忽然传来一抹男音:“凌韵摄影工作室的对吧?” 杨舒闻声回头,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士跟她打招呼:“我是姜par的助理秦畅。” 杨舒礼貌点头:“你好。” 秦畅看到杨舒的瞬间愣了两秒,眸底闪过一抹惊艳。 他们律所每天什么样的客人都有,也不乏大红大紫的女明星,秦畅算是见惯了场面的人,却还是被眼前女孩的长相惊艳到。 女孩穿着水墨色的长款羽绒服,一张鹅蛋脸白皙干净,五官小巧精致。 明亮的凤眸清澈泛着水光,眼角眉梢妩媚天成,又莫名带了点清冷气质。 美得很有距离感。 是纯天然刻进骨子里的,而不是那种奢侈品衬托出来的气场。 秦畅回过神,笑着开口:“您好,姜par开过会了,让我带您进去。” 这家摄影工作室是前天联系他们律所的。 按照姜par后面的行程进度,这个案子得再等半个月,没想到今天一早姜par看到预约表,直接就给提到前面来了。 秦畅记得上回和傅par、钱par一起吃饭,听到他们说姜par的女朋友就是这家工作室的,叫杨舒。 摄影师不会负责来送材料,这位应该不是。 秦畅想起她刚刚没自我介绍,正想问一句,办公室已经到了。 秦畅推开门请她入内。 姜沛人在落地窗前站着,正举着手机在打电话。 面对工作,他收起往日的散漫,周身气质威严,声音淡而好听:“作为这么大一家上市公司,法定代表人未通过股东会议,便对公司股东之外的其他人以公司名义提供担保,我合理怀疑其动机是否出于善意……” 余光看到进来的杨舒,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先坐。 杨舒坐下后盯着他冷峻清隽的侧脸,脑海中不知怎的,想起昨晚浴室里的一些画面。 现在倒是穿得整齐,人模人样,疯起来简直就像另外一个人。 她耳根不觉有些热,胡乱抚了下鬓前的碎发挽在耳后。 秦畅给送了杯咖啡进来。 看看那边打电话的姜par,再看看红着脸,盯着姜par犯花痴的杨舒,他自己也留下来没出去。 姜par可是有妇之夫,跟别的异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 尤其之前出现过女客户骚扰姜par的经历,他更得看着点。 这女孩也是,不知道自己同事是姜par的女朋友吗?怎么还能这么肆无忌惮地盯着看? 姜沛收了手机,一扭头就看到秦畅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 他拧眉走过来:“你不出去?” 秦畅被问得愣了两秒,蹭地明白过来。 这就是他家老大传说中的——女朋友!! 摄影师不会来送材料。 但是想见男朋友的摄影师,会的呀! 秦畅递了个秒懂的眼神,麻溜儿离开办公室。 并且贴心地为他们俩关上门。 办公室里有些热,杨舒脱掉身上的羽绒服,里面是件粉色的针织衫。 是之前逛街时,姜沛挑的那件。 他当时说她穿粉色好看,杨舒不信。 不过买回去后,她发现这件确实不错,就经常穿。 见姜沛视线落在她的针织衫上,杨舒脊背僵滞了一瞬。 她今天没料到会来这儿,穿了他喜欢的那件针织衫,也不知道这个自恋狂会不会又要孔雀开屏,臭屁一把,吹自己眼光好。 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杨舒把跟前的档案袋推了推,公事公办的态度:“姜律师,你要的材料。” 姜沛站在她身后,忽而浅浅笑了下,带着拖长的气息声,漫不经心却又十分悦耳。 杨舒回头:“你笑什么?” 姜沛道:“我只是觉得送材料的有可能是你,没想到真是你。” 他知道梁雯经常在姜吟耳边唠叨他和杨舒的事,猜想姜吟如果知道这事,肯定会极力撮合杨舒来送材料。 但这些只是推测,姜沛不确定她能来的几率是多大。 毕竟完全有可能姜吟不知道这事,也就不会去干预和促成。 所以此时看到她,姜沛还是挺惊喜的。 杨舒不理解他的奇怪心思:“昨晚才见过面,就算现在又见到我,也用不着笑吧?” 姜沛倚在办公桌前,跟她面对面,嘴角勾了勾,说话声音浪荡:“穿衣服见面和不穿衣服见面,怎么能一样?” 杨舒:“……” 桌上秦畅送的咖啡还没喝,杨舒捧着喝了一口,是她喜欢的口味。 看到她因为满意而眼眸自然眯起来,姜沛目光不觉柔和了些,声音也跟着放缓:“昨晚睡得晚,今天困吗?” 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杨舒差点呛到,忍不住给他一个白眼。 把咖啡杯放下,她道:“你要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材料慢慢看,以后这个案子有什么进展可以联系我。” 她刚起身,姜沛拽住她的手腕往怀中一扯,杨舒柔软的身躯顺势贴过来。 他长臂箍在她不盈一握的腰身,顺势捏了把她身上的软肉:“来这儿找我谈案子的人,可没哪个是你这种态度。” 他说话间温热的气息喷过来,杨舒抿了抿唇,手指揪着他的领带:“我来给你送生意呢,这是甲方爸爸应该享有的特权。” 姜沛似笑非笑:“甲方爸爸?” 杨舒点头:“对的,合作期间,你可以简称我为——爸爸。” 啪。 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落在她臀上。 杨舒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怎么打人呢?” 还打她屁股。 除了小时候言礼打她屁股之外,她从小到大,再没被人打过屁股。 关键她都这么大了,好羞耻。 杨舒脸颊泛着红晕,伸手捂住。 姜沛哂笑一声:“你不该打?我还嫌打轻了呢。” 杨舒努努嘴:“让你叫声爸爸跟委屈你了似的。” 她看一眼时间,“我得回去了,今天还有别的工作要忙。” 姜沛依旧搂着她不松开,想起她刚刚的话,问:“这个案子你负责?” 杨舒点头,也没提凌姐和傅文琛的事:“我是公司股东,负责这个不是很正常。” “那我们岂不是要经常见面?” “没这事不也见面?” 姜沛笑笑,没反驳她。 这怎么能一样呢。 晚上是偷偷摸摸,跟搞地下情似的。 白天见面,那可是光明正大。 姜沛仍握着她的手,不轻不重捏着她的指尖:“怎么过来的?我送你吧。” “不用,我自己开车了。” “那我送你到门口。”姜沛拿起她搭在座椅靠背的羽绒服,牵着她的手往外面走。 走至办公室门口,杨舒怕被外面的人看到引起不必要的议论,将手从他掌中抽离,顺便接过自己的羽绒服。 门打开,杨舒刚出来就看到外面办公区人员的视线正完全一致地看着这边,甚至有人在窃窃私语。 随着姜沛和杨舒两人出来,众人似乎惊了两秒,随后埋着头各干各的,明显的欲盖弥彰。 这一个个的表情都太像在八卦了,杨舒审视的目光看向姜沛。 她来送个材料而已,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吧,莫非他俩的事全律所都知道了? 两人离得近,姜沛附在她耳畔压低声音道:“我什么也没说过。” 当然秦畅说没说,他就不知道了。 恰好钱一铭和傅文琛两个人走过来,看到姜沛,钱一铭招手:“沛哥忙完没有,霖弛那个关于期货的案子我们得再开个会商议一下。” 语落,他注意到姜沛旁边站着的女孩有些眼熟。 “你不是那个杨摄影师吗。”钱一铭找回记忆,眼神跟着亮起,视线在姜沛和杨舒之间犹疑。 上回秦畅说姜par谈恋爱了,他如今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杨舒笑着打招呼:“钱律师,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了。”钱一铭主动伸出手来,要跟她握手。 姜沛皱眉,将他的咸猪手打掉:“握什么握,用不用我回头告诉你女朋友?” 钱一铭手背被打得挺疼,甩两下缩回来,故意加大嗓门:“你管的也太宽了吧,握个手都不行,什么关系啊你们俩?你看周围同事全竖耳朵听着呢,也不解释解释?” 凝神听着这边,结果突然被cue的同事们:“……” 不等姜沛接腔,杨舒抢先道:“不是大家想的那样,我是姜律师妹妹的闺蜜,所以姜律师比较照顾我。” “就这样?”钱一铭不信。 秦畅说姜par天天跟他秀恩爱,不是眼前这个还能是谁? 杨舒果断点头:“嗯,就这样,没有其他。” 她和姜沛的关系是有时效期的,万一搞得人尽皆知,将来分手时不好收场。 没准到时候传出谣言,说她劈腿甩了他,那就太毁声誉了。 杨舒看向姜沛,想让他也证明一下。 姜沛淡着张脸不接话茬:“走吧,我送你到楼下。” 杨舒跟钱一铭打了声招呼,目光看向他旁边站着的傅文琛。 男人话很少,对着她微微颔首。 杨舒点了下头,和姜沛一起从律所出来。 等电梯时,杨舒总觉得里面的人还在透过玻璃门往这边看。 她对姜沛道:“你不用送我下去了,我自己知道路,你快回去吧,钱律师不是还找你开会呢。” 姜沛没说话,接过她手里的羽绒服,帮她穿上:“下面冷,提前穿上。” 杨舒乖觉地伸出手臂钻进袖子里,姜沛帮她把拉链拉上。 电梯门打开,杨舒进去时看到姜沛也跟了进来。 她狐疑地抬头,便见姜沛指腹点了1楼的按键,笔挺地站在她旁边:“送一下我的甲方爸爸。” 杨舒欣慰老母亲脸:“行吧,乖儿子。” 姜沛脸阴下来,眉心微蹙,一双如墨深瞳倏而锁住她。 杨舒被盯得往后退两步,捂住自己的屁股:“你想干嘛?这次是你先说的,我就嘴快顺了一句而已。” 毕竟有便宜不能不占。 姜沛面部线条凌厉地绷着,一步步朝她走近。 电梯空间逼仄,杨舒贴着墙角心里噗通乱跳,他不会在这儿乱来的吧。 这时,电梯到达中间层,门忽然开了。 一个拿着公文包,西装革履的精英男人走进来。 同在一栋办公楼,对方认识姜沛,看到他笑着打招呼:“姜par,好巧。” 姜沛距离杨舒还差一步,停在原地,对那人颔首应话。 杨舒松上一口气,手缓缓抚上还在上下乱窜的心脏。 一掀眼皮,姜沛正饱含深意地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再说:晚上算账也来得及。 杨舒:“……” — 从办公楼里出来,杨舒的车停在园区内的临时泊车区。 包包里拿出车钥匙,她不跟姜沛久待,头也不回地走。 姜沛驻足在原地,看着那辆车远去,消失在视野里,才转身往回走。 办公室里,这会儿正乱成一锅粥。 同事们围着钱一铭和傅文琛,正讨论姜沛和杨舒的关系。 “这到底是不是姜par的女朋友啊?若说不是,刚刚姜par和她在办公室单独待了那么久,若说是,刚刚人家女孩子没承认。” “以前女客户找姜par,可没有关着门单独在里面的情况,最起码秦助理会在场。今天这情况,两人关系肯定不一般!” “反正只是因为妹妹的闺蜜才特殊关照,我是不太信的。” “刚刚在电梯口,我看到姜par给她穿羽绒服呢。咱们姜par什么时候这么照顾过别人,估计亲妹妹都没这待遇。” “刚才我也看见了,姜par眼睛都没从女孩身上移开过,绝对是情侣。” “谁说姜par天天板着脸,肯定不会谈恋爱?今天这不挺会的!俩人太好磕了,甜死我吧!” “那女孩真好看,简直能媲美大明星了,跟姜par站一起好挺配!” 听着大家一人一句的八卦,钱一铭看向傅文琛:“你怎么看?” 傅文琛沉吟片刻:“我看的话,姜par感情不顺。” 被他这么一点,钱一铭瞬间有了猜想:“他会不会在追人家,还没追上?” 如果是在追,姜沛眼里全是人家,女孩矢口否认,也就说得通了。 钱一铭点点头:“没错了,应该就是这样。” 他越想越觉得好笑,挺直腰杆,“原来平时最受女生欢迎的姜par,也有追别人的时候,我心里瞬间平衡了。” 姜沛一回办公室,就听到他们在聊这些。 众人看见他的一瞬间,全员噤声,办公室寂静得有些诡异。 姜沛不以为意地走过来,看向他们俩:“不是说开会,杵着干嘛?” — 三人进会议室,聊起工作来,暂时将休闲八卦的事抛在一边。 会议直接到中午才结束。 外面办公区的同事已经都去吃饭了。 会议室,姜沛阖上笔记本,整理手边的文档。 钱一铭站起身,双手撑着桌面倾身靠过来,小声问:“沛哥,你人都追不上是不是能力不行啊?需不需要我这有经验的给你点拨点拨?” 说着,他理了理自己的西装,挺直腰杆,“我跟我女朋友关系可好了,并且因为我的个人魅力,昨天晚上,本人告别了处男。” 傅文琛刚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听见这话全喷了出来。 钱一铭看着灾难现场,嫌弃地拿纸巾:“傅哥怎么回事,这么多重要资料在这儿呢,你是对家派来的卧底吗?” 姜沛淡淡抬眸,觑了眼钱一铭:“昨天晚上,告别处男?” 他叹息一声,摇摇头,“那你传我经验不够格。” 把自己的东西拿起来,从会议室离开时,姜沛回头补一句:“对了,恭喜!” 钱一铭:“……” 傅文琛也收拾东西起身,拍拍他的肩,意味深长:“恭喜!” 钱一铭:“……” 人都走了,钱一铭还孤零零在会议室里站着。 他本来是想拐弯抹角炫耀一下的,因为他知道姜沛从来没谈过恋爱,和杨舒应该没到那种程度。 傅哥结过婚的人没得比,但钱一铭觉得自己铁定是要压沛哥一头的。 可是刚刚沛哥那反应…… “卧槽!” 钱一铭抱着电脑跟上去,“沛哥,你和杨摄影师什么情况??” —— 三人去附近的菜馆吃饭,路上钱一铭又逼问姜沛好几次,姜沛全程沉默。 进了菜馆的包厢,他才勉为其难回答一句:“总之,我跟我女朋友关系稳定,不用你操心。” “真是你女朋友?”钱一铭撇撇嘴,“那人家杨摄影师怎么不承认呢?” 姜沛拿着菜单划了几道菜,扔给傅文琛,才漫不经心道:“我女朋友是因为公事来找我的,怕人说闲话,当然不承认了,这叫懂事。” “那你们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鹤桥古镇的时候?” 姜沛涮了下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无可奉告。” 钱一铭:“……” 他们来的晚,不是菜馆最忙的时候,上菜速度也快。 吃饭时,傅文琛忽而问了一句:“你女朋友来找你聊什么案子?私人的还是公司的?” “公司的。”姜沛说,“就一个简单的合同纠纷,对方违约,却抓着合同漏洞索要赔偿。” 傅文琛想了想:“你最近手上案子挺多的吧,能管得过来?” “沛哥手上案子什么时候少过。”对面钱一铭插话,“傅哥你就别想着掺和了,一边办案子一边谈恋爱,沛哥求之不得,用不着你帮忙。” 傅文琛微怔:“我只是随口问问,没有要帮他的意思,我手上案子也不少。” 姜沛原本没多想,不过傅文琛这反应倒是让他眼皮跳了两下。 他忽而想起件事来,先前秦畅说网上联系他的是摄影工作室法定代表人,叫江凌。 傅文琛是江彻的前姑父,那他前妻应该也姓江。 回律所后,姜沛跟着去了傅文琛办公室:“凌韵工作室的案子,你感兴趣?” 傅文琛愣了下,调侃道:“姜par的嗅觉还是这么敏锐。” 姜沛毫不谦虚:“不然我赢的案子怎么总是比你多?” 傅文琛失笑:“你这自恋的毛病也收敛些。” 姜沛不聊这个,默了少顷,他道:“我跟杨舒什么时候都能见,这案子你想接手也不是不行。” 傅文琛把玩着一支钢笔,片刻后,他道:“她既然找的你,你接吧。” 姜沛无所谓地点头:“行,这可不是我没让你。” — 姜沛回自己办公室,拿起桌上杨舒送来的材料打开翻看。 秦畅进来跟他汇报下午的行程安排。 聊完工作,秦畅看到他翻看的材料,想起上午的事。 思索片刻,他道:“姜par,外面同事们传你在追今天早上那位杨摄影师,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用不用我帮你澄清一下?你和杨摄影师明显就是情侣关系嘛,她肯定是想你了才故意跑来送材料的,今天早上在办公室,你打电话的时候,她还一直盯着你看呢。” 姜沛眼睫微颤,视线从合同上移过来:“她看我了?” “看了呀,看好久呢。”秦畅当时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所以在旁边一直盯着呢。 姜沛合上手里的资料:“怎么看的?” 秦畅指了指椅子:“就坐这儿,托着腮,脸红红的,眼底的爱慕藏都藏不住。” 姜沛懒散倚着靠背,嘴角浅浅勾起弧度。 局外人往往更能看清事物本质,姜沛很相信秦畅的话。 杨舒对他,应该是有点不一样了。 兴许她自己都没发觉。 秦畅又问:“姜par,杨摄影师是你女朋友吧?” 姜沛看他一眼:“你不看见了么,还问?” 秦畅:“那我回头帮你澄清一下,他们都还不知道呢。” “不用,随他们议论吧。”姜沛暂时还不想闹得人尽皆知。 杨舒刚有些不一样,如果闹得太大,她知道了反而生怯。 —— 杨舒下午有拍摄,忙完已经接近晚上八点钟。 今天大家工作都很辛苦,收工后,她主动请工作人员一起吃饭。 原本是没打算喝酒的,但是进了包厢,上了菜,氛围一到,那群人嚷嚷着要喝。 本来请大家吃饭就是为了放松,杨舒也没拦着,喊服务员上了酒。 她怕醉,没喝多少。 晚饭结束从饭店里出来,杨舒安排没喝酒的同事把喝酒的送回家。 等众人走了,她拿着手机站在饭店门口找网约车。 她的车在公司,下午拍摄时没开。 还没约上车,手机铃声响,姜沛给她打了电话。 杨舒裹紧身上的羽绒服,接听。 “这么晚了还没回来?”男人声音温和,传入耳畔时似乎冲淡了冬夜里的稍许寒意。 听他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在杨舒那,结果发现没人。 杨舒抿了下唇:“刚和同事吃完饭,正准备打车。” 姜沛听着她的声音不对:“喝酒了?” 怕她醉酒打车不安全,他捞起手上的外套疾步从家里出来,“地址发给我,我去接你。” 杨舒给他发了地址。 这个地方距离她住处不是很远,他应该很快能到。 站路边有些冷,风像刀子似的,刮得人脸颊生疼。 旁边有家闪着广告牌的奶茶店,杨舒去买了杯热奶茶。 温热的奶茶捧在掌心,暖暖的温度传递至全身各处,整个人才觉得舒服些。 天穹像一块黑色的幕布遮在头顶,下面路灯昏黄,一辆辆车子在眼前疾驰而过,车尾灯划过蜿蜒的红色光影。 不觉间飘起雪来,轻盈柔软的雪花盘旋着往下落,像吹散的蒲公英,灯光下洁白而耀眼。 杨舒脖子上还挂着相机,心血来潮拍了几张照片。 后来实在冻手,她才将相机放下。 手里的奶茶喝完了,姜沛还没来。 杨舒皱起眉头,冷得蹲在路灯杆下缩成一团。 她这会儿有些后悔了,刚刚不该轻易答应让姜沛来接她。 他来的路上需要时间,怎么也没有打车快。 正腹诽着,一道明亮的车灯照过来,杨舒有些晃眼,下意识抬手去挡。 仰着下巴看过去,便见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打开驾驶位的车门下来。 他穿着黑皮夹克,长腿笔直,身姿颀长。 逆着光走过来时,他脸上的棱角更显深邃,勾出清绝英隽的轮廓。 两人视线对上,杨舒起身走过去,心里还有点愤愤:“你怎么这么慢呀,我都快冻死了!” 她脸颊红扑扑的,鼻尖也泛着粉嫩,显然是冻得。 姜沛捉住她的手,一片冰凉。 接过她手里的相机,姜沛先拉她去车上。 杨舒坐在副驾,车厢内的暖意扑面而来,将她整个人完完全全笼罩住。 姜沛倾身过来帮她系安全带,才解释说:“红绿灯太多了,抱歉。” 帮她扫落头顶的雪,姜沛鼻尖凑过去嗅了嗅,酒气很淡,看来没喝多,“怎么不去饭店里等着我,或者去咖啡馆也好。” “我哪知道你这么慢?”他脸贴自己太近,有热气喷过来,杨舒声音不觉弱了些,呼吸也收敛几分。 “就算五分钟能到,你也应该找个暖和的地方,何况我十五分钟才来。”他瞥一眼外面越下越大的雪花,“喝点酒就傻乎乎的,下雪了也不知道躲一下。” 明明是他来得慢害她冻那么久,居然还数落她? 杨舒气得腮帮子鼓起来,偏头看向窗外,赌气地不理他。 姜沛余光看她一眼,指腹戳戳她的羽绒服:“生气了?” 杨舒被问得神色稍怔,突然反思自己。 她怎么会生气呢,姜沛又不是非得来接她。 大晚上的,还下着雪,人家愿意来都不错了,而且也不是特别慢,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心里委屈。 她这反应,挺像无理取闹的。 关键她为什么对着姜沛无理取闹?莫名其妙的。 杨舒理智占据上风,收起心底异样的情绪。 她转过身来,傲娇地扬起下巴:“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舒姐才不跟你一般计较。” 姜沛凝视她片刻,散漫笑笑,驱车回落心小区。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落在车前玻璃上,又被雨刷器扫过,了无痕迹。 杨舒忽而道:“冬天到了,挺适合滑雪的。” 姜沛余光看她一眼:“想玩?” 杨舒摇头:“我不会,不过想学。” 刺激的项目她都挺喜欢的,只是一直还没机会学过滑雪。 说起来,自从和姜沛在一起到现在,工作一直忙碌,她连过山车都许久没玩过了。 以前她隔段时间就要去玩一次,不然就觉得生活沉闷无趣。 如果不是今天突然想起,杨舒都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许久没玩了,甚至也没特别想玩。 可能是最近生活压力比较小? 姜沛把着方向盘,想了想,忽而道:“等放年假带你滑雪,我教你。” “你会玩?”杨舒眸色微亮,登时染起了兴致,激动道,“好啊!” 红绿灯路口,姜沛停下来,侧目看向她。 四目相对,杨舒感觉他望过来的眸子炽热,灼得她耳尖微红。 一时有些不自在,她匆忙撇开脸去:“绿,绿灯了。” 他驱车继续前行,好一会儿,杨舒才又偷摸朝他看过去。 外面灯光映着他半张侧脸,线条流畅深刻,唇抿着极淡的弧度。 车厢内很安静,氤氲出几分温馨与缱绻。 杨舒没喝太多酒,但还是稍稍有些麻醉神经,到小区时,她坐在副驾都快睡着了。 和姜沛一起回到住处,她一如往常先开电暖,结果发现已经打开了。 屋子里暖融融的,和外面的清冷俨然是两个世界。 杨舒仔细回忆了一下,她记得早上上班时电暖有关闭的呀。 姜沛揽过她:“我刚刚去接你之前开的。” 这个行为杨舒还是很满意的,主动勾起他的脖子:“这么贴心?” 姜沛捧起她精致的鹅蛋脸,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酒香,俯首轻吮了一下她的唇瓣,吻辗转落在耳垂。 他喉结微动,嗓音性感低沉:“那怎么犒劳我?” 杨舒躲避了一下,眨眨眼:“你照顾甲方爸爸,不是应该的吗?这点小意思,还要我犒劳你?” 姜沛垂眸凝视她片刻,眸色变得晦暗。 他唇角还挂着淡笑,倏而将她打横抱起。 杨舒脚下一空,勾住他的脖子。 男人沉着张脸,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现在我就让你知道,到底谁才是爸爸。” 他抱着她,阔步进卧室。 第 38 章 第 38 章 关于合同纠纷的案子, 一直到年关都是杨舒负责找姜沛跟进。 这期间,杨舒经常去律所找姜沛。 当然, 她没有再在他跟前提过甲方爸爸这个称呼。 有些教训, 吃一次就够了,她不想再来第二回。 违约赔偿的事,并没有走司法程序, 便在姜沛的干预下尘埃落定。 他见了违约方的负责人之后, 对方很快撤诉,并亲自去工作室赔礼道歉。 当天下午, 江凌拿到赔偿金很高兴, 跟杨舒和姜吟分享喜悦:“果然这种事就得厉害的律师出马, 对方违约还想讹我们钱, 真当咱们是泥捏的了!” 工作室今天结束就放年假, 有些同事上午就已经请假回老家, 办公室显得冷清不少。 江凌说给律师事务所的律师费还没打过去,让姜吟代为转交,同时向她哥表达一下谢意。 这回姜吟没推给杨舒。 因为她发现杨舒因为这个案子, 往她哥那边跑挺久了, 两人仍是零进展。 这几天姜吟试探过杨舒对她哥的感觉, 每次故意把话题扯到她哥身上, 杨舒很快就揭过话题说别的。 这明显就是俩人没交情, 不感兴趣,不想聊。 莫非真的完全不来电? 姜吟也是想不通, 郎才女貌, 双双单身, 一来二去这么久,怎么就没点火花呢。 肯定还是她哥的问题, 脾气臭,说话得罪人,指不定哪点给杨舒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唉,他俩这事不好掺和。 估计难凑成对儿。 — 傍晚时分,下班后同事们都收拾东西离开。 江凌、杨舒和姜吟三个人留下来打扫完卫生,将工作室的门窗关闭,关掉电源。 锁上门出来,三人一同进电梯。 杨舒问:“凌姐什么时候回安芩?” “订了明天的机票。”江凌应着,忽而朝杨舒看过来,“要不你今年跟我一块儿回吧,我家房子大,有的是房间给你住,无聊的时候还能找童童陪你玩。” 杨舒笑着婉拒:“我就不去了,懒得折腾,在长莞过年也挺好的。” “那就去我家。”姜吟跟着接腔,挽上她的手臂,“不然今天就跟我走吧,咱俩住一屋,我家过年氛围很好的。” 杨舒嗔她:“别闹,我正想自己安静几天呢,你们俩都别烦我。” 江凌和姜吟对视一眼,虽有些无奈,却也不再劝她。 到地下车库,三人打了招呼,各自驱车回家。 杨舒很久没做饭了,昨晚姜沛说想吃她做的茄汁面。 姜沛并不是每晚都找她,有时候工作忙,加班到很晚,直接给她发消息让她别等。 他今天一天微信上没动静,也不知道今晚来不来。 杨舒犹豫了一下,还是改道去了趟超市,买一些做面的食材。 从超市出来,外面又下雪了。 长莞的冬天,雪总是格外多,洋洋洒洒的,整座城市都诗情画意了不少。 杨舒驱车回小区,停在地下车库,下车前感觉口袋里手机震动,她拿起看了眼。 收到姜沛的微信。 谁先动心谁是狗:【今天晚上有应酬,你早点休息,我不过去。】 杨舒盯着手机荧幕,沉默了大概三秒钟,指腹在上面敲了几下,输入文字:你昨晚不是说想吃茄汁面吗? 想了想,又把这句话删掉,重新输入发送:【ok】 手机装进口袋,她打开车门下车。 外面冷,她缩着脖子往电梯的方向跑。 跑两步想起买的食材还在车上,又折回,打开后备箱把东西拎出来。 回到家,杨舒先暖和一会儿,才拎着买来的东西进厨房。 给自己做了碗茄汁面,她捧着碗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拿遥控器打开电视,自己盘腿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 姜沛每次看到她这样坐地上,都会沉着脸让她起来。 杨舒不听,他就用蛮力把她抱起来放沙发上。 他不许她坐地上,说凉,生理期腹痛没准就跟这个有关系。 想起这些,杨舒本欲起来,抬了抬屁股又坐回去。 屋里开着电暖呢,根本就不凉,分明是他管太宽。 自己昨晚说想吃茄汁面的,现在又爽约,她凭什么要听他的? 屋里有些安静,她把电视声音调大了一些,坐下来吃面。 也不知道哪道程序出了问题,今晚的面好像没有很好吃,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杨舒勉强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随手从沙发上搂了个抱枕过来,准备看会儿电视。 —— 律师事务所刚赢了个案子,今晚委托方请姜沛、钱一铭和傅文琛三人吃饭。 某饭店的包厢内,席上美味的菜肴没怎么碰过,酒倒是一来二去喝了不少。 大家推杯换盏,气氛融洽热闹。 委托方几个负责人在说话,钱一铭和傅文琛附和地应着。 姜沛有些心不在焉,时而搭上两句,话也不多。 手机点开与杨舒的微信对话框,犹豫了一下,他发了条消息问:【今晚怎么吃饭的?】 那边隔了很久,才回过来一条消息。 是一张茄汁面的图片。 她今晚居然做了茄汁面,倒是挺难得的。 姜沛以为她又点外卖。 高总敬酒给他,姜沛收了手机,谈笑着起身,举杯跟他对饮。 重新坐下后,姜沛又看了眼那张图片。 脑海中不知怎的,忽而想起昨晚。 昨天夜里两人缠绵到挺晚,姜沛喘息着俯在她身上,倏然间肚子叫了声。 被压着的女孩面如桃色,身上淡淡的粉晕还未散去,眼眶湿漉漉的,像氤氲着一汪清泉,楚楚可怜,又别样动人。 他俯首在她唇上小啄一下,悠悠道:“为了伺.候你,饿得肚子都叫了,怎么办?” 杨舒红着脸推他:“你肚子饿关我什么事?我哪知道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 姜沛捉住她的手,轻轻吻过她的指尖:“你是不是许久没做过茄汁面了,再给我做一次,我想吃。” “不做。”杨舒把手抽回来,“我没力气。” “明晚做也行。” “不要。”她果断拒绝。 “这么绝情?”姜沛似笑非笑看着她,带着点怨念地道,“你还真是用完就扔,半点不知道体贴。” “你今天才知道吗?”杨舒把人推开,“我现在用完了,你可以走人了,不要妨碍我睡觉,熬夜会变丑的。” 姜沛:“……” 茄汁面的事,姜沛昨夜就是突然想起来,随口一说,并没放在心上。 今天工作忙了一天,他都忘了有这茬。 却没料到昨晚亲口拒绝他的人,今夜破天荒做了面。 还真是—— 口是心非。 姜沛看着她发来的图片,散漫倚着靠背,眉尾轻挑,嘴角浅浅勾起。 今晚上他若不过去,他家小姑娘嘴上不说,只怕心里该委屈了。 又坐了两分钟,姜沛收了手机起身:“各位抱歉,我还有些私事要处理,得先走一步了,大家玩得尽兴。” 他把跟前的酒杯满上,敬大家一杯。 又寒暄两句,姜沛从包厢里出来。 傅文琛去了趟洗手间,出来便撞见姜沛拿着外套要走。 他迎上来:“不是还没结束,怎么走了?一会儿好说去唱歌呢。” 姜沛朝里面看一眼:“唱歌我就不去了,有点事。” 傅文琛打量他片刻:“这么晚了能有什么事?里面可是大客户。” 姜沛:“赢了案子,就是我对客户最大的负责,应酬这种事谁陪着都一样,你们玩。” 傅文琛:“……” 冬天的夜晚,街上没什么人,只有车子排着队自主干道上驶过。 姜沛喝了酒不能开车,手机上约了代驾,让人把他送去落心小区。 姜沛到的时候已经九点多,这么冷的天,也不确定杨舒睡了没。 站在门口输了大门密码,轻轻打开。 里面灯光亮着,暖暖的光线顺着门缝泄进来,屋子里隐约有电视的声音。 看来还没睡。 姜沛轻轻关上门,换了鞋走向客厅。 电视上演着一部古装剧,杨舒搂着抱枕在地毯上坐着,脑袋歪在沙发,就那么睡着了。 姜沛不觉拧起眉头。 跟她说过别在地上坐,她倒好,居然还睡这儿了。 真是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他走过去,直接将地上的人打横抱起,放在沙发,拿过她手上的遥控器,把电视关掉。 他动作不大,但杨舒睡眠浅,还是醒了。 睁开惺忪的睡眼,她眨巴几下,看着姜沛那张脸。 恍惚间,好像是在做梦。 她记得今天晚上姜沛有应酬,说不来了。 骗子,哄她做茄汁面,结果他又不来了。 “好烦呐,睡个觉也不让人消停。” 居然跑到她梦里来,阴魂不散的。 她抬手把那张脸推开。 手上触感温热,指尖好像不经意碰到他的睫毛,姜沛闭着眼睫毛颤了两下,浓密纤长的羽毛扫过她指腹。 手感有点真实,好像不是梦。 杨舒睁开眼又定睛去看他。 男人板着脸,把她手拿开,目色沉沉地盯着她。 大概刚刚手指不小心戳到他眼睛了,他左侧的眼尾有些红丝,衬得下面那颗小痣愈发显得勾人。 杨舒收回手,从沙发上坐起:“你不是不来了吗。” “我要是不来,你打算在地上睡一夜?” 杨舒被问得一怔,急忙反驳:“你可别自恋,我不是等你才在这儿睡的,我看电视来着,后来有点困,就眯了一觉。” 姜沛捉住她的脚,冰冰凉凉的,他主动帮她揉搓着取暖:“什么也不盖就在这儿睡觉,快过年了,你还想在医院里度过?” “在哪不都一样。”杨舒下意识脱口,室内陡然静了两秒,姜沛捏着她脚的动作顿住,抬眸看向她。 杨舒避开他的视线。 她的脚小巧莹白,此时被他宽厚温热的大掌包裹着。 她不自觉勾了下脚趾,双足从他掌中移开,脸上早已恢复平静:“你不是有应酬吗,怎么突然来了?” 她嗅到他身上的酒气,“你还喝酒了。” 姜沛拿毯子裹住她:“外面的饭菜不好吃,想吃你做的面,所以就来了。” 杨舒给他一记白眼:“我又没答应要给你做,你来也没有。” 见姜沛视线落在茶几上她剩下的那份,杨舒忙解释,“我今晚自己突然想吃,所以做了一份,没你的。” “我吃这个也行。”姜沛说着已经端起桌上那碗,吃了一口。 杨舒赶紧抢过来放回茶几上:“都凉了,面也泡得不劲道,很难吃的。” 姜沛环住她的腰:“那你要不要再做一碗给我?” 在杨舒拒绝之前,他牵起她的手摸上自己的胃,“喝了好多酒,都没吃几口东西,真的很饿,好歹我现在也是你男朋友,你总要稍微心疼一下吧?假装的也行。” 杨舒想了想,勉为其难点头:“那我就,可怜你一下。” 她把茶几上那碗端起来,趿着拖鞋去厨房。 姜沛侧首,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 杨舒进厨房后把头发扎起来,系上围裙,洗了手开始准备食材。 厨房灯光映着她白皙精致的侧脸,随着她低头的动作,一缕细碎的发丝垂在额前。 姜沛起身走过去,洗了手,站在她跟前:“我帮你做点什么?” 杨舒沉吟片刻,也不推拒:“那你炒两个鸡蛋吧。” — 杨舒晚上也没吃几口,做着做着觉得有些饿,煮面时就多煮了半份。 两碗香气浓郁的茄汁面端上桌,姜沛看她碗里那份连自己一半都不及。 “吃这么少?”从刚刚那碗凉的面来看,他怀疑杨舒今晚压根就没怎么吃。 杨舒看一眼碗里的面:“太晚了,马上要睡觉,吃多会胖的。” 姜沛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给她:“哪那么多事,饿了就吃,一会儿还得运动呢,你不吃怎么有力气。更何况,胖点手感更好。” 杨舒从桌子底下伸腿踹他一脚:“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看她因羞恼脸颊涨红,姜沛牵唇笑笑,不再逗她:“吃吧,一会儿凉了。” 吃了面,姜沛和杨舒一起把厨房收拾干净。 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晚上十点钟。 两人没什么交流,不约而同地先去洗澡。 杨舒去卧室洗,姜沛进了客厅的洗手间。 杨舒洗得慢,还泡了个澡。 出来时姜沛穿着浴袍在床头倚着,正随意划着手机。 听到浴室开门声,他抬眸看过来,目光灼灼,像死死盯着向他走来的猎物。 杨舒刚走至床边,手腕被他扯住,整个人跌至柔软的床上。 他顺势欺压过来,脸埋在她颈窝轻轻嗅着,缱绻悦耳的声线漫进耳底:“好香啊。” 细密的吻落下,他的手熟稔地却解她睡袍腰间的系带。 夜已经深了,小区内一片静谧。 外面客厅的灯没关,墙上挂钟一分一秒地走动着。 时针从十点走到十一点,最后又指向十二点。 卧室里的动静不时传来,到很晚才停歇。 杨舒最后懒得动弹,是姜沛抱她去洗的澡。 重新躺回床上,她只想立刻闭上眼睡觉,不要再被人打扰。 姜沛从浴室出来后没走,身上仍穿着浴袍。 杨舒懒懒睁开眼皮:“你还不走?” 姜沛在床沿坐下,双手撑着床褥倾身过去。 男人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杨舒攥着被子瞪大眼睛,内心升起不好的预感:“你不会还来吧?” 姜沛笑了声:“不是,跟你商量个事。” 杨舒:“?” “今晚我留这儿。” “??” 杨舒想都不想,果断拒绝,“不行,我们之前约定好的,不在一起过夜,你想违约?” 姜沛指指自己:“我喝酒了,不能开车。” “那你怎么过来的?” “当时找的代驾,现在都过十二点了。” 杨舒正想说过十二点也能找代驾,话到嘴边,听姜沛又道:“上次你喝醉,我也是收留过你的,你不至于无情到这么晚还非把我赶走吧?外面很冷,我还醉着呢,不能吹风。” 杨舒确定他今天晚上喝了酒,不过从刚刚的疯劲来看,姜沛分明一点没醉。 折腾她的时候挺清醒,如今结束了在这儿跟她装可怜。 杨舒觉得他八成是今天犯懒了,觉得外面冷不想跑,所以厚着脸皮想赖她家。 姜沛确实收留过她一晚,他今晚想留这儿也不是不行。 杨舒思考过后,开口:“那你去睡客厅沙发。” “睡沙发?”姜沛似乎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顿了顿,不太满意地道,“就你家沙发那个长度,我这身高容不下吧?” “谁让你长那么高的?” “……” 杨舒租的这套房本来就是适合单身人士的,客厅和主卧面积大一些,还有个没有床的小书房。 她脑子里想一圈,确实没有能容纳姜沛的第二间卧室。 之前说好不一起睡觉的,现在他突然留下,一起睡杨舒也不习惯。 “只有沙发能睡,你不满意你就找代驾。” 她这次态度坚决,姜沛顿了顿,索性不跟她磨了:“行吧,我今晚勉为其难去睡沙发。” 杨舒太累了,实在不想动弹:“被子你自己去拿。” 姜沛看她一眼,起身去衣帽间拿了床被子。 从卧室出去时,背后杨舒道:“我困了,要睡觉了。” 这是让他不要再进来的意思。 姜沛笑笑,回头:“睡吧,不吵你。” 他出去后,卧室的门关上。 杨舒是真的困,打了个哈欠,关掉室内的灯。 — 姜沛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打开手机,看到梁雯两个小时前有发微信语音给他。 他隐约记得手机确实震动过。 当时杨舒提醒他手机上有消息,他吻着她说先不管。 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发来的。 姜沛点开语音,把声音调低了点。 第一条是说姜吟公司都已经放年假了,问姜沛什么时候放假,让他到时候回家过年。 大概因为姜沛迟迟没回复,第二条开始,梁雯的语气逐渐暴躁: “都怪你不争气,你妹妹给你和杨舒制造那么多机会,就愣是半点进展都没有。我听吟吟说杨舒平时过年都一个人,还想着让她来咱们家过年呢,人家也不肯来。” “你说说你,天天就知道忙工作忙应酬,自己的感情就完全不放心上。舒舒多好的姑娘啊,长得漂亮,又优秀,性格也好,怎么就不能发展发展了?你要是跟她能谈恋爱,过年不就领回来了吗?” 姜沛关掉聊天界面,回头看向卧室的方向。 他又想起今晚看到她在客厅睡觉,问她是不是想生病去医院过年时,她脱口而出的那句:在哪不都一样。 独自在客厅坐了会儿,他起身关掉客厅的灯,打着手电筒回沙发处躺下。 — 杨舒今天晚上睡得很快,关掉灯不多久便入了梦。 前期睡眠很好,后来逐渐有些不适。 大概是晚上吃了面的缘故,迷迷糊糊间觉得口干舌燥的,特别想喝水。 就连在梦里都在四处找水喝。 渴醒之后,她打开灯看了一眼时间,才刚凌晨三点半。 虽然困得眼睛都不想睁,她还是掀开被子下了床,准备去厨房里找点水喝。 睡这一觉醒来,她已经忘记了姜沛住在她家的事。 直到打开客厅的灯,看到床沙发上躺着一个男人,才想起这茬。 他个头太高,家里沙发的长度根本不够,腿弯以下的位置都搭在外面,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这还不如找个代驾回自己家好好睡一觉呢。 杨舒十分不能理解地摇摇头。 姜沛睡眠浅,客厅的灯一亮他睫毛颤动几下,睁开眼,对上杨舒的目光。 他目光里还带着被吵醒的惺忪倦意,有些迟钝地静静望着她。 杨舒停在那愣了两秒,指指厨房:“我起来喝点水,你继续睡吧。” 说着淡定转身,走向厨房。 家里没热水,她昨晚忘了烧。 杨舒实在太渴,直接打开冰箱取了瓶纯净水。 要拧开盖子喝时,那瓶水被一只大掌无情夺走。 杨舒回头,不满地看着他。 姜沛淡着张脸,把那瓶水倒进热水壶里,点烧水的开关:“大冬天的,你喝冰箱里的水?也不知道平时一个人怎么照顾自己的。” 杨舒本来就有点起床气,此时盯着烧水器,烦躁地舔了下发干的唇。 姜沛瞥她一眼,手在她散着长发的头顶揉了把,安抚的语气道:“一会儿就好。” 杨舒因为他的动作,脊背僵滞了一瞬,抬起头。 头顶灯光搭在他脸上,他耷拉着眼皮,浓密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方留下浅浅的阴翳。 他打了个哈欠,脸上带着倦,明显是没睡好,但还是认真盯着显示器上水的温度。 热得差不多了,他摁掉开关,端起水壶。 在厨房扫一圈没看到杯子,他道:“杯子在客厅。” 杨舒还怔愣着,手被他牵起,拉着往外面走。 在沙发上坐下,姜沛把水杯递过来:“水温刚刚好。” 杨舒捧起来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停下来时大口呼吸着,憋得缺氧了一般。 姜沛被她的样子逗乐,浅浅笑了声:“又不跟你抢,不会慢点儿?” 他指腹伸过来,帮她拭去唇角的水痕。 杨舒转头看向他,眨了眨眼,两人间气氛有些说不出的暧昧。 姜沛第一次住在这儿,两人之前还没这么安安静静相对而坐过。 深更半夜,室内静悄悄的,连电视的声音都没有,连呼吸似乎都变得格外明显。 杨舒有些不自在,把水杯放茶几上:“我回去睡了。” 她刚起身,手被男人温热的大掌握住。 姜沛跟着起身,捏了捏她的指腹,商量的语气道:“这里睡不好,让我进屋行不行?” 杨舒迟疑了一瞬,看向墙上的时间。 离天亮也没剩几个小时了,他明天还得上班呢。 现在再让他回自己住处,显然也不合适。 杨舒沉默两秒,点头:“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姜沛终于松了口气般,脸上有了笑:“好。” 第 39 章 第 39 章 客厅的灯关掉, 两人一起进卧室。 杨舒站在床沿,问他:“你睡哪边?” “我都可以, 你选吧。” 杨舒率先上了床, 朝边上稍微挪了挪,给他腾出位置来,被子也主动分他一些。 姜沛随之掀开被子躺进来。 他离自己有些近, 杨舒下意识往边上挪了点, 忽然想起什么,她把盖在姜沛身上的被子扯下来:“你去把客厅那床被子拿过来。” 对上姜沛困惑的视线, 杨舒淡定地用手在床头比着画了条线, “虽然我好心收留你, 但是我们还是要按照约定来, 给彼此留点私人的空间。你自己盖一床被子, 我们各睡各的, 不要过界,不然我会把你踹下去的。” 姜沛神色稍愣,垂眸望向她手指划过后, 床褥上留下的一条褶皱。 懒散笑了声, 他重新起来, 去客厅拿回那条被子。 折回来时, 杨舒已经裹着被子躺下了, 闭着眼。 姜沛看到她睫毛时而轻轻颤动,眼睛慢慢掀开一条缝, 瞧见他后, 很快又若无其事地阖上。 他弯弯唇角, 在她旁边躺下。 “关灯。”她开口下命令。 姜沛看她一眼,散漫地问:“我看你这床也没有很大, 咱们俩一人一床被子,你不觉得太占空间了吗?万一你睡着不小心翻个身,掉下去了怎么办?” 杨舒睁开眼:“我睡相很好,不用你操心。” “那我睡相不好,掉下去了怎么办?” “掉下去你再爬起来。” “……” “行吧,真是亲女朋友。”姜沛关掉灯。 杨舒感觉眼前一黑,旁边窸窸窣窣间男人躺下来。 两人不是第一次在床上,但什么也不干纯睡觉,应该算是第一次。 杨舒有些不自在,先前的那点困意散去,余光总止不住往那边看。 适应了黑暗,隐约能看到旁边男人的身形轮廓。 姜沛躺下后便再没了动静,呼吸也均匀,应该是先前在客厅睡不好,熬太久,此时一沾床就睡了。 身边多个男人,杨舒睡不着,摸起手机刷了一会儿,没什么好玩的,又放回床头。 她觉得热,在床上侧过来翻过去,总闹出动静。 胳膊忽然隔着被子被一只手按住,杨舒神色稍僵,眼睫翕动两下。 姜沛脸贴过来,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耳畔:“睡不着?我陪你聊聊天?” 原来他没睡,杨舒伸手把他脸推开,口是心非:“睡得着,我跟你有什么天好聊的?” 姜沛重新躺回去,双臂交叠枕在脑后,悠悠感慨:“你还真是用完便扔,穿上衣服就翻脸不认人了。” 他啧了声,“有渣女潜质。” “……” 杨舒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不理人。 —— 杨舒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虽然入睡难了点,后半夜睡得还挺沉。 第二天迷迷糊糊间,她感觉自己躺在姜沛的怀里,枕着他的臂弯,怀抱很温暖,有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端,莫名让人依恋。 杨舒身子微微动了下,在他怀里蹭了蹭,本能环上他的腰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半梦半醒间,她脑子里蓦然冒出一个疑问:他们俩不是各盖一条被子吗?怎么会被姜沛抱着? 她刚刚怎么还在他怀里蹭了蹭去?!! 杨舒当即清醒过来,推开他,猛地坐起。 姜沛被推得睁开眼,懒懒看着她,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哑:“醒了?” 杨舒看看他,再看看两人身上盖的同一条被子。 是姜沛昨晚上盖的那条。 她怎么钻姜沛被子里去了? 原本想质问他为什么过界的,此时看着姜沛的被子,杨舒还没开口,气焰已经降下去大半。 过界的人好像是她。 杨舒的嘴张着酝酿半天,最后又乖乖闭上,骂他的话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她还有点懵,自己睡相没有很差的,也不知道怎么就钻姜沛被子里去的。 姜沛望着她的表情,眼底闪过一抹戏谑的笑。 他捞起床头手机看了眼时间,丝毫不计较昨晚被她占便宜的事,没事人一样地开口:“早着呢,你不是已经放假了,再睡会儿。” 他说着起身去了浴室。 里面哗哗的流水声传来,杨舒看着被丢在一旁的另外一床被子,无辜地抓抓头发。 邪了门了了。 平复一会儿,她厚着脸皮重新躺回去。 不就搂他睡了一晚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姜沛也没质问她,她就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而且,本来就是她的屋,她的床,她的被子,她想睡哪就睡哪。 她昨晚制定的规则,只对姜沛一个人有限制,对她自己是没有的。 嗯,就是这样。 她不算说话不算话。 一番心里安慰之后,杨舒心里舒坦了。 很快浴室的门开了,杨舒闭着眼装睡。 姜沛穿上衣服,打好领带,将腕表重新戴上,余光看了眼床上的那抹身影。 顿了顿,他试着问:“要不要吃早餐?” 她拢着被子含糊地应:“不要,我再睡会儿,起来自己弄吃的。” 这个点确实还早,姜沛也不强迫她。 “我今天要出差,年前才回。”姜沛又说了一句。 杨舒随便“嗯”了声。 要出门时,他想到昨晚梁雯发的微信语音。 默了片刻,又开口:“姜吟让你去我家过年,怎么没应?” 床上的人没回应。 姜沛觉得她不至于入睡这么快,大概是不想回。 姜沛张了张口,最后什么也没说:“不想去就算了,现在过年都没什么年味,在哪都一样。” 杨舒依旧闭着眼没吭声。 直到听见卧室门关上的声音,她睁开眼,姜沛已经走了。 —— 年底结案量大,庭审也多。 接下来几天姜沛异常忙碌,大部分时间不是在出差,便是在出差的路上。 最后一个案子比较重要,涉及金额也大,他和傅文琛、钱一铭三人共同参与其中。 在童城待了几天,腊月二十九才返回长莞。 回律所的路上,傅文琛开着车,姜沛坐副驾。 后面钱一铭四仰八叉地躺着,不停抱怨:“明天都除夕了,咱们忙到现在觉都没好好睡过,女朋友还跟我闹脾气,我可太难了。” 钱一铭和女友都是鹤桥古镇那边的,家里相亲介绍认识,互相看对了眼,就试着在一起。 女孩来长莞找了一个不错的工作,和钱一铭的关系处得也好,两人隔三差五秀恩爱。 前几天钱一铭女友放假,想跟他一起回老家,结果他忙得电话都顾不上接,最后就把女朋友给得罪了。 现在女友已经自己买机票回老家了,剩他自己。 刚刚这一路上,钱一铭不停打电话过去,对方拒接。 “我是真的忙,觉都没睡好过,又不是故意不回消息不接电话的,现在的女孩子真是气性太大了。”钱一铭看向副驾的姜沛,“沛哥,你家摄影师跟你闹别扭没有?” 姜沛此刻正冷着脸看微信。 从他出差到现在,整整八天,他是因为忙才没给杨舒发消息。 而她放年假天天在家闲着,也一条消息都没给他。 这么多天,她明知道他出差在外。 不说慰问两句了,连个标点符号都不愿意发过来一个。 姜沛手机息屏装进口袋,倚着靠背双手抱臂,耷拉着眼皮淡淡道:“我女朋友比较乖,从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跟我生气。” 钱一铭听完很是羡慕:“我家宝宝怎么就不能学学你家这样呢,回头让她们俩认识认识,让杨舒开导开导她。” 姜沛冷冷扯了下嘴角。 就杨舒那没心没肺的劲儿,开导完恐怕你的女朋友该没了。 驾驶位的傅文琛把着方向盘,很随意地开腔:“老钱知足吧,给你使性子是在意你,等什么时候人家十天半个月不给你发次消息,你再尝尝什么味儿。” 姜沛挑眉,痞气地笑了声:“傅哥这语气,一看就是尝过了。” 后座钱一铭顿时来了兴致,扶着靠背凑过来:“傅哥,没听你讲过你前妻,什么样的女孩啊,跟我们俩讲讲?” 傅文琛脸上笑意淡下来:“我这宽慰你呢,你扯我干嘛?” “咱们也共事这么久了,都从来没听你说过这事,一直讳莫如深,搞得我更好奇了。你就说说嫂子是什么样的女孩,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呗?” 傅文琛话不是很多,也洁身自好,钱一铭压根摸不透他能喜欢什么样的异性。 傅文琛看着前方的路,车速缓下来,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们俩结婚的时候,她才刚刚大学毕业,很漂亮,很温柔,跟现在很不一样。” 钱一铭好奇:“现在什么样?” 傅文琛沉吟着:“现在的她,时尚,有气场,是个很厉害的摄影师,更是个干练知性的女强人。” “你前妻也是个摄影师?”钱一铭有些惊起,又看看姜沛,忽而感慨,“你俩怎么都找摄影师,搞得我女朋友不是摄影师还显得清新脱俗了起来。不过摄影圈就那么大,前嫂子和杨舒没准认识吧。” 傅文琛道:“凌韵摄影工作室的法定代表人江凌,就是我前妻。” 钱一铭脸上一闪而逝的错愕,但随即想想,这里面似乎是有蛛丝马迹可循的。 难怪上次摄影工作室的案子,傅哥看起来挺关心的。 不过既然这样,她们摄影工作室打官司找沛哥不找傅哥,就很耐人寻味了。 车厢内安静了片刻,钱一铭揭过这个话题:“对了,祥骋的那个案子明年开春就庭审了,委托人齐董在塞尔维亚养病,我们过年期间得去那边跟他进一步谈谈。如今大过年的,我下午就飞回老家了,女朋友还没哄好,那边一时半会儿我是顾不上了,你们俩谁找时间去一趟?” 傅文琛想了想,正要开口,姜沛淡声道:“我去。” 钱一铭望过来:“沛哥,人家杨摄影师就算体贴,不在手机上跟你抱怨,心里肯定是希望你陪着的,你这刚回来就又往外跑,也太不合适了。要我说傅哥孤家寡人一个,他去最好。” 姜沛脸上没什么情绪:“这个案子之前就是我在跟进,也最了解案情,我跟齐董沟通最好。” 顿了顿,他道,“飞去塞尔维亚的机票,我已经提前买好了。” 钱一铭想了想,点头:“行吧,不愧是沛哥,谈恋爱了还这么工作狂,就是可怜杨摄影师了,怎么就看上你了?” 姜沛垂首又看了眼毫无动静的微信界面。 他缓缓侧首,神色淡漠地看向窗外。 —— 三人回到律所,做完最后的收尾工作,才各自下班回家。 姜沛本来想先去落心小区,迟疑了一下,想到上午梁雯给他打电话,最后驱车回了c大。 到家刚好赶上中午的饭点,因为知道姜沛回来,梁雯做了一桌子菜。 最后两道菜还没好,梁雯和姜禀怀在厨房。 姜沛在餐桌前坐着,旁边的姜吟捧着手机聚精会神打游戏。 姜吟冷不丁冒出来一句:“对面射手落单了,残血,我去拿个人头。” 姜沛皱眉看过来,还未开口,手机里熟悉甜软的声音响起,“别去,草丛里应该有人,小心上当,我马上赶到。” 姜吟:“哦,好。” 过了一会儿,姜吟兴奋道:“舒舒你好厉害,一人拿三杀!” “小意思。”杨舒的声音顺着电流传过来,懒懒的,带着几分闲散与惬意,“应该能一波了,大家一起上高地。” 姜沛静静在旁边坐着,时不时听到那边娇软悦耳的女音,心口的位置仿佛被什么给挠了一下,有些痒。 一局游戏很快结束,杨舒和姜吟闲聊了两句,杨舒问:“还玩吗?” 姜沛望着姜吟手里的手机,拧眉淡淡接了句:“饭吃了没有就玩游戏?这几天在家,天天就泡在游戏里了吧?” 杨舒人还没起,裹着被子在床上躺着。 陡然间听到姜沛的话,她吓得手机差点砸在自己脸上。 他不是出差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也没听他说呀。 不过也是,他本来也没必要告诉她。 不过姜沛冒出来的这个问题,怎么有点像是在问她呢? 杨舒顿时有些心虚,怕姜吟觉察出什么来。 另一端,姜吟并不知这中间的猫腻,突然被她哥凶了,她皱眉:“我是没吃饭就玩游戏,可是你也没吃饭啊,这饭不是还没做好吗,我晚点再吃不行?再说了,我放年假在家休息,天天泡游戏怎么了,又不是不务正业。” 杨舒听着那边的动静,张了张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直接断了和姜吟的通话,给她发微信:【不玩了,我先起来洗漱】 姜吟:【嗯,好】 姜吟:【我哥刚刚突然吃了炮仗一样,莫名其妙凶我】 杨舒:【(/摸摸头)】 姜吟:【你也凶他】 姜吟:【凶不过(/可怜)】 杨舒:【(/叹气)】 —— 梁雯和姜禀怀把最后两道菜端上来,就看到姜沛和姜吟兄妹坐在那,都黑着脸,谁也不搭理谁。 梁雯拉开椅子坐下:“又吵架了 ?” “我刚刚跟舒舒玩个游戏,我哥居然凶我。”姜吟跟梁雯告状。 梁雯顿了顿:“你跟舒舒?开着语音?” 姜吟点头。 梁雯放下筷子,瞪了姜沛一眼:“人家舒舒在对面听着呢,你不会温柔体贴一点,给人留个好印象?凶你妹妹干嘛!” 姜吟:“?” 重点是不是偏了? 梁雯赶紧补一句:“当然,凶你妹妹本身就是不对的,怎么做哥哥的?” 姜吟点点头。 这就对了。 姜沛被教育,姜吟心情很好,主动给自己盛了一大碗米饭。 梁雯还在给姜沛说教,话题扯回感情上面:“别每次我一说你就嫌烦,你确实是不小了,我也不说让你立马结婚生孩子了,至少你得先谈谈恋爱吧?女孩子给我往家带回来一个也成啊。” “你要是没有,我看那个舒舒哪哪都顺眼,你使使劲,追追人家,虽说人家不一定看得上你,但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梁雯说着,看向旁边一直没搭腔的姜禀怀:“你不会跟着劝劝?” 姜禀怀夹了点菜进碗里:“我支持你妈,她说的对。” 姜沛:“……” 姜吟:“……” 梁雯:“……” 饭吃到一半,姜沛说起自己要去塞尔维亚出差的事。 梁雯问什么时候,姜沛道:“今天晚上的机票。” 餐桌上安静了一秒钟,梁雯声音拔高:“明天除夕,你今晚飞去塞尔维亚?” 姜沛神色如常:“这个案子年后就开庭了,我需要再见一见委托人,聊点事情。” 梁雯道:“大过年的,哪有这时候出差的?” “委托人只有最近有空,挪不开时间。”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看情况吧。” 见梁雯不说话了,姜沛道:“现在听我出差不满意了,往常大年初一你就跟我爸去旅游了,我在不在家有什么区别?” 梁雯:“……” 在家里吃一顿午饭,姜沛稍微坐了坐便走了。 他晚上的飞机,得回住处收拾行李。 从c大出来,坐上驾驶位,摸起手机看了眼手机。 知道他回来了,杨舒仍是没发消息给他,连条问候都没有。 他揉按几下眉骨,主动发了条消息过去。 手机扔在副驾上,驱车回自己住处。 —— 杨舒自从得知姜沛出差回来,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懒得做饭,她点了份外卖。 吃完饭,她寻思着依照姜沛往常的风格,他今天回来后应该会过来找她。 她们俩已经八天没见过面,即便过来估计也是直接办正事。 姜沛不在的这几天,杨舒在家过得比较咸鱼,除了吃饭就是带着姜吟打游戏。 此时对着镜子照了照,似乎有点憔悴。 她敷了个面膜,又去浴室放了点热水,滴上两滴精油,决定泡个澡。 从浴室出来,她擦身体乳时,旁边手机屏幕亮起。 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谁先动心谁是狗:【我去塞尔维亚出差,今晚的飞机,年后回】 杨舒盯着那条消息沉默了两秒,继续低头将掌心的身体乳抹在小腿上,轻轻揉搓。 他发这条消息,那应该就是不打算过来的意思了。 明天就是除夕了,他这时候出差,还是出国,着实让人意外。 她本来觉得自己一个人过年挺可怜了,不过如今看到姜沛大过年还得飞去国外出差。 她突然觉得,他好像更可怜。 只是他不来了,杨舒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杨舒内心升起一丝莫名的情绪,那情绪太淡,她还没来得及捕捉,又很快散去。 她长舒一口气,最后索性捞起手机,继续打游戏。 一局游戏结束,感觉也没什么意思,她退出界面。 无聊地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她突然希望年假快点结束。 还是工作的时候好,人比较充实,什么都不用想。 外面隐约传来动静,好像是开门声,有人进来了。 只有一个人知道她大门的密码,杨舒猜测到什么,蹭地从床上坐起,赤着脚丫便跑了出去。 意料之中,她看到穿着黑色冲锋衣,高大挺拔的姜沛。 短短几天他好像瘦了点,眉眼间带着些疲倦,眼里有红丝,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依旧难掩帅气。 杨舒咧嘴笑了下,眼神里有她自己都没发觉的星光:“你怎么来了?” 姜沛还没开口,看到她踩着地板的白皙脚丫。 他拧眉上前,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怎么不穿鞋?” 杨舒一怔,淡定道:“我听见动静以为家里进贼了,赶紧跑出来看看,忘了穿。” 姜沛把她放去沙发上。 她一双小脚冰凉,搭在他膝上,被他宽厚温热的大掌覆盖。 杨舒盯着自己的脚丫,耳尖有些热,抿了下唇轻声问:“你不是说你要出差吗?我以为你不会过来了。” “是要去出差,不过,”他抬头,深邃的眼眸望过去,“过来带上你。” 他不轻不重捏着她的脚丫,“我订机票的时候,也订了你的。” “带上我?”杨舒有些意外,“你去塞尔维亚出差,带我去干什么?” “你前阵子不是说想学滑雪吗,那边就很合适,就当去旅游了。” 杨舒有些心动,咬着下唇纠结了片刻,不太确定地问:“我能去?会不会打扰你工作?” “刚好秦畅放假回家了,你到时候可以顶替他,给我做助理。” “做助理啊……”杨舒低着头勾勾唇角,抬起下巴时,又板着脸道,“我很贵的,你怎么发工资?” 姜沛握住她的脚踝,把人往怀里扯,杨舒顺势坐在他膝上。 男人环上她的腰,抵着她的额头轻轻蹭了蹭,声音缱绻地道:“不然我晚上出点力气,就当是给你的报酬了,怎么样?” 第 40 章 第 40 章 “谁要你这种感谢方式。”杨舒羞红了脸, 伸手推他,却被他手臂箍得更紧。 两人的脸凑得很近, 鼻尖轻轻碰在一起, 呼出来的温热气息互相纠缠着。 “午饭吃了没有?”他低声问她。 杨舒点头:“吃了螺蛳粉。” “又点外卖?”他对这个回答似乎不太满意。 杨舒却不以为意:“外面省心啊,自己做起来太麻烦。” “你就是懒。”他隔着毛茸茸的白色睡衣,在她腰上捏了一把。 杨舒吃痛, 去拍打他的手。 姜沛顺势反将她的双手扣在身后, 抱住她。 杨舒散下来的长发还沾着湿潮,身上有一股清新甜淡的香, 缭绕在鼻端时让人心里发痒。 姜沛目色稍黯, 喉结滚动两下, 声音温和醇厚:“好甜, 刚去洗过澡?” 杨舒被问得心虚。 她才不是因为知道他回来了才洗澡的。 “我刚起床, 顺便洗了下。”她平静地答。 “哦。”姜沛淡淡地应着, 薄唇擦过她耳际,带着漫不经心的腔调,“我以为, 你是想我了, 特意洗的。” 温热浅浅的气息喷过来, 杨舒瑟缩一下, 推开他:“我觉得你少自恋一点, 会更讨人喜欢!” 站起身,杨舒不再跟他拌嘴, “我现在去回屋收拾行李?” 姜沛倚在沙发靠背上, 应了声:“嗯, 先把鞋穿上,地上凉。” 杨舒回卧室, 去衣帽间把行李箱找出来,打开衣柜整理衣服。 也不知道会去几天,冬天的衣服厚,杨舒怕带多了麻烦,决定少带几件,实在不行到那边再买。 对了,相机是一定要带的,还能拍点照片。 杨舒心里想着,出来去书房拿相机。 拉开卧室的门,她余光看了眼客厅的方向。 姜沛还在沙发上坐着,脑袋歪向一侧,一动不动的,也没玩手机。 看样子像是睡着了。 杨舒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绕到他身前,果然是闭着眼睛的。 刚刚他进门的时候,杨舒就觉得他一脸倦意。 律师年底都很忙,好多案子聚在一起,他估计最近都没好好休息过。 不过这入睡速度也太快了,她进屋也就才一会儿的功夫。 杨舒悄悄拿起沙发尾端的毯子,帮他盖在身上。 她动作很轻,生怕打扰他。 男人依旧沉沉地睡着,睫毛黑而浓密,垂下来时显得很长,根根分明。 他睡觉时收敛起惯常的痞气,整个人看起来稳重不少,鼻梁英挺,唇薄而性感。 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梦,他的眉毛一直紧紧皱着,让表情看起来多了些严肃。 杨舒指腹探过去,距离他眉心两公分时,犹豫了一下,又收回来。 她怕自己乱动把他给吵醒了。 还是不打扰他,让他先睡会儿吧。 杨舒直起身,正要先回屋收拾行李,沙发上的姜沛身体颤了下,倏然睁开眼。 两人视线对上,他眼神犀利中稍显迷茫,随着意识一点点清醒,他扫了眼自己如今所在的环境,以及身上搭着的那条毛毯,警惕的神经缓缓放松下来。 他这几天太忙了,迷迷糊糊间以为自己人在法庭,脑子也有些混沌。 重新倚回沙发靠背,姜沛指腹在眉心揉按两下,开口时声音有轻微的哑:“我刚睡着了?” “嗯。”杨舒想了想问,“看你挺困的,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姜沛看了眼腕表,跟她道:“你先收拾东西,我眯一个小时,然后我们去机场。” 杨舒点点头,停顿须臾,又开口:“那你要不要去床上睡?” 话问出时,姜沛似乎有些意外,抬眉朝她看过来:“嗯?” 杨舒被盯得头皮一麻,舔了下唇:“那个,你在这儿坐着不是睡不好,现在也不是晚上。我是看在你说带我去滑雪的份上,好心问问你,你要觉得沙发上也行,那就算了。” 她撂下这句话,头也不回走向书房。 把相机装进包里,连同笔记本电脑一起带上。 从书房出来,客厅沙发上已经没了姜沛的身影,只有外套在沙发靠背上搭着。 她进卧室,看到他正躺在她的床上。 床单被罩都是可可爱爱的粉色,上面印着水蜜桃的图案,他躺进去时画面有种说不出的滑稽。 姜沛听见动静睁开眼,便撞上杨舒脸上莫名其妙的笑:“乐什么呢?” 他声音懒懒,带着特有的磁性,很好听。 杨舒挑眉:“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你穿粉色的衣服应该很好看,有机会可以试试。” 姜沛看一眼盖着的粉色被子,哂笑了声,闭上眼没接话茬。 杨舒回衣帽间继续收拾行李,知道姜沛在睡觉,她刻意把动作放轻,尽量不吵到他。 收拾完,把行李箱拎出来,她换下身上的睡衣,开始化妆。 卧室里静悄悄的,外面淡淡的一点光线顺着窗帘间的缝隙漫进来,在床边的地板上打下一片金色的光影。 细碎的小小尘埃在光束间跳跃。 一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到了,杨舒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脸上美美的妆容。 透过镜子看向后面床上的姜沛,他还在睡。 他说要睡一个小时,但不知道有没有订闹钟。 杨舒怕误了他出差的飞机,犹豫片刻,起身走过去。 看他睡得熟,杨舒张了张口,又有些不忍心。 在床边踌躇了两分钟,杨舒瞥一眼他床头枕边放着的手机,决定看一下他手机上的机票时间,如果时间来得及,她就晚一些再叫他。 她微微倾身,伸手过去。 指尖刚碰到他的手机,手腕被床上的男人一把攥住。 杨舒惊得小嘴微张,还未回过神,手腕被他使力一扯,杨舒整个人顿时重心不稳地前扑,最后稳稳趴在他身上。 姜沛搂着她睁开眼,眸底一片清明,根本不像刚醒的样子。 他浅浅勾唇:“趁我睡觉想查岗?” “谁查你岗?我就想看看机票。”杨舒下意识反驳,回神后在他胸前拍了一下,有些气恼,“你没睡怎么躺着不动?” “我原本是想睡的。”他指腹缠着她散落的长发,忽而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深沉漆黑的眼瞳凝着她,“床上都是你的气息,勾魂儿一样,睡不着。” 他的眼神逐渐炽热,俯首贴过来时气息滚烫,视线落在她樱红的唇瓣。 感觉他要亲,杨舒忙手伸过去,指腹点在他唇上,阻止:“我刚化完妆。” 姜沛看着她脸上的妆容,一时好笑:“中间要转机,到目的地得十几个小时呢,还化这么精致?” 杨舒斜睨他一眼,对他的观点表示不屑:“多久也得化妆啊,生活要有仪式感,我化妆是对接下来行程的尊重。” 姜沛被她这套理论逗乐,吻吻她的指腹,也不反驳她:“收拾好了?” “嗯,好了。” 他翻身起来:“那走吧。” 看到旁边的行李箱,姜沛主动帮她拎起来。 —— 姜沛时间上算得刚刚好,两人到机场过了安检,没多久便听到播报提示乘客登机。 他买的豪华头等舱,私密性很好,两人的座位挨着,杨舒喜欢靠窗,选择坐里面。 直到飞机起飞,杨舒还觉得挺不真实的。 就在今天和姜吟一起打游戏之前,她还在想明天就是除夕了,晚上家家户户肯定很热闹,她连过年的食材都没买,也不知道喜欢吃的那几家外卖会不会打烊。 她还纠结过要不要去超市买点菜回来。 后来想了半晌,躺在床上没动。 她一个人吃不了多少,买食材也只会做茄汁面,还是算了,外卖更方便。 于是捞起手机喊姜吟一起打游戏,结果就在手机里听见了姜沛的声音。 再然后,她现在和姜沛一起,坐上了飞往塞尔维亚的航班。 她终于不用再为明晚一个人怎么跨年而烦恼。 傍晚的云彩在太阳映衬下,成了绚丽的暖橙色。 杨舒看到下面的高楼大厦越来越低,长莞整座繁华富丽的城市,也逐渐匍匐在她脚下。 她有时候为了拍摄,也会天南海北的跑,飞机没少坐,但今天窗外的景致似乎格外好看。 一道明媚的光线顺着窗户照在她半边侧脸上,暖融融的。 她托着腮看着窗外,睫毛簌簌颤了两下,哼着轻快的旋律,眉宇间有藏不住的欢喜。 姜沛往后调了调椅背,懒散地靠着,十指交扣放在身前,静静看着她的侧脸。 听到她嘴边哼出来的欢乐小调,他情不自禁地跟着弯起唇角。 空姐送饮品和零食过来,杨舒听到动静回头。 机舱内有些热,她脱了身上的羽绒服搭在膝上,看向姜沛:“我想喝酒可以吗?” 看她高兴,姜沛没扫她兴致:“少喝点,别醉了。” 这两位乘客颜值太高,实在引人注意,空姐忍不住朝他俩多看两眼,发现男士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未从女孩身上移开过,格外宠溺。 大过年的被喂了狗粮,空姐心里感慨了一把,笑着问杨舒:“这边有塞尔维亚当地很受欢迎的果酒,要尝尝吗?” 杨舒眸子亮了下,点头。 空姐倒了一杯给她,问还要不要别的,杨舒摇头:“不用了,谢谢。” 空姐推着车离开,杨舒目光追随着望过去,小声跟姜沛道:“你看到没,那个小姐姐好漂亮!” 姜沛坐着一动不动,漫不经心地应:“有吗,没注意。” 杨舒翻了个白眼:“就你这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刚刚头都没抬,能注意到谁?不过你想看的话,下次她再过来我指给你。” 姜沛淡淡睨她一眼,没接腔。 杨舒还在感慨着:“太漂亮了,肤白貌美大长腿,好适合做模特,要是能拉着拍照就好了。” 姜沛嗤笑了声:“你们摄影师是不是看见谁都想拉着拍几张照?” “那不会,主要得看颜值和身材符不符合我的审美。” “这么说,我还挺符合你审美的?” 杨舒神色微愣,旋即想起之前缠着他想给他拍照的事。 她盯着姜沛那张脸审视片刻,认可地点头:“长的嘛确实帅!” 顿了顿,她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的指腹对在一起,比了下,“就比我稍微差这么一点。” 姜沛凑在她耳边,低声回她:“我床上更帅。” 杨舒正准备喝手上的酒,听见这话差点心梗。 幸好酒还没喝到嘴里,不然得全喷出来。 不是顾忌飞机上人多,她会毫不犹豫把手里这杯酒泼他脸上去。 也太浪了! 杨舒不理他,尝了尝手里的那杯酒。 口味有点冲,她眉头蹙起来。 这酒也没有很好喝呀,空乘小姐姐确定这是塞尔维亚人很喜欢的酒? 她又试着品了品。 第二次适应了这个味道,确实稍微好喝了点,很有层次感,余味还有淡淡的酸甜。 “还不错。”她咂咂嘴,点着头表示肯定。 下一瞬,手里的酒被他拿走:“是么,我也尝尝。” 晃了晃手上的酒杯,瞥见杯口她印上的红色唇印,姜沛弯弯嘴角,抿了口。 他品酌着,微微眯起双眼,饱含深意地评价:“甜的。” 听出他话里撩拨的意味,杨舒耳根热了下,迅速把酒杯夺回来。 她喝酒上脸,一杯喝完,脸颊浮上淡淡的粉晕。 两只手在脸前扇了几下风,她打开前面的小电视,将座位调整到合适的位置,歪在那看电视。 姜沛随手拿起旁边的一本书翻看,没打扰她。 不多时,他感觉有颗小脑袋靠了过来,倒在他肩头。 他垂眸望过去,便见杨舒闭着眼睡着了。 她睡着的时候看起来乖巧多了,呼吸轻浅而均匀,一脸的恬静。 这酒看来还挺助眠。 姜沛合上手里的书,顺势将她揽进怀里。 她蹭了两下,找个舒服的位置,靠着他继续睡。 —— 飞机抵达塞尔维亚,是当地的晚上五点钟。 这里华灯初上,展现着夜间的诗意与繁华。 城市刚下过大雪,树上积了厚厚的白,从机场出来杨舒冷得裹紧身上的羽绒服。 姜沛已经提前定好了酒店,两人下飞机直接乘车前往。 酒店选在滑雪场附近,姜沛说方便随时能教她滑雪。 开房的时候,前台工作人员递过来一张房卡。 杨舒愣愣地看着那张房卡,等了会儿,没有第二张。 她张了张口,当着前台的面什么也没说。 两人乘电梯时,她才忍不住扯了扯姜沛的衣袖,小声问:“一间房?” 姜沛刷卡,指腹摁亮要到达的楼层,才很不解地看向她:“怎么了?情侣出来玩,还有订两间房的?” 杨舒被问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但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从电梯里出来,姜沛刷卡进屋时,她停在门口缓过神来:“可咱们不是有约定,晚上要分开睡吗?你应该订两间房才对,怎么会是一间房?” 姜沛想了想:“在家是有这个约定,不过这不是在外面吗,别人又不知道咱们有这个约定。” 杨舒:“?” 姜沛:“咱们俩刚刚牵着手进的酒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情侣。你看咱们都这个年纪了,我要是订两间房,跟你分开睡,酒店人员会觉得我能力不行,我很没面子的。” 他顿了顿,试着温声跟她商量,“为了你男朋友的体面考虑,不然你就稍微委屈一下?” 杨舒对他的话半信半疑:“这么严重吗?不至于吧?” “至于的。”姜沛叹气,“我脸皮很薄,如果被人质疑能力,我可能惭愧得接下来几天都待在屋子里没脸见人了。这样的话,我还怎么教你滑雪?” 他认认真真看向杨舒,很真诚地寻问,“意识到问题严重性了吧?” 杨舒:“……” 最初杨舒制定晚上不一起过夜的规则,是担心两人长期待在一起,彼此更容易产生感情,形成依赖,将来不好分手。 但姜沛估计没这些顾虑,所以也不在意这些。 他觉得订两间房有些丢面,索性就只订一间,反正睡一起还是不睡一起对他来说无所谓,还是面子重要点。 算了,男人爱面子她知道。 估计也在这儿待不了几天,杨舒懒得跟他计较,最后还是进了那间房。 姜沛刚脱下外套,收到微信视频电话,是姜吟。 国内现在都快凌晨一点了,不知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 杨舒迅速躲向一旁,避免自己入镜。 姜沛看她一眼,不慌不忙点了接听。 手机里传来姜吟欢快的声音:“哥,你到地方了吧?” 姜沛去沙发上坐下:“你什么时候想起来关心我了?” 手机屏幕里,姜吟晃了晃手上一个首饰盒子,看起来很高兴:“我刚刚起来喝水,在茶几下面看到了这个,是条项链,你买给我的吗?” 她记得中午她哥回来的时候,好像在这个位置坐过。 姜沛掀起眼皮看了眼:“我不在家过年,提前给你的新年礼物。” 果然跟自己的猜测一样,姜沛嘴巴不太会说话,每年礼物还是会准备的。 姜吟乐开了花:“你真是我亲哥,我可太爱你了!” 姜沛哆嗦一下:“别这么肉麻行吗,鸡皮疙瘩起来了。行了,早点睡。” 他直接切断了通话。 见杨舒在角落里坐着,离他远远的,正低头玩手机。 姜沛眸子微沉,朝她看过去:“坐那么远干嘛,过来。” 杨舒见他们俩通话结束了,起身走过去。 姜沛攥住她的手,拉她在自己膝上坐下。 想着刚刚两人的通话,杨舒问:“你给姜姜买了项链?” 姜沛挑了下眉:“你吃醋了?” “不是。”杨舒有点无语地叹了口气,“咱们俩撞礼物了。” 她和姜吟每年都会互送礼物,今年她也给姜吟买了条项链。 因为没到新年,她的项链还没送出去呢。 如今姜沛也买了项链,那就重复了。 姜沛散漫开口:“这么巧?看来我们俩在选礼物方面,心有灵犀。” 杨舒才不打算跟他送一样的,既然项链已经有了,她回头在这边看看,重新换一份别的礼物。 “你这人虽然嘴上不哄人,对你妹妹其实还是挺好的。”杨舒感慨道。 她突然想到小时候,言礼会拿自己攒下来的零花钱,给她买新年礼物。 天底下大部分的哥哥,应该都很照顾妹妹。 不过言礼买的礼物,不是笔就是书,无时无刻不提醒她要好好学习,送的礼物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姜沛倒是很会给女孩子选礼物。 杨舒盯着远处的落地灯,思绪有些飘远。 “杨舒。”姜沛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对上她澄澈的眼眸,审视片刻,他问,“我给姜吟买了项链,你怎么不问问你有没有?” 杨舒迟钝地眨了眨眼,看着他:“礼物这种东西,哪有自己张嘴问别人要的?” “我是别人?” “……” 姜沛从口袋里摸了下,摊开掌心,也是一条项链:“这个,是你的新年礼物。” 杨舒没料到居然还有自己的一份,看着他掌心那条钻石项链,她恍惚了一下:“送我的?” 姜沛把那条项链打开,中间一颗切割漂亮的钻石在灯光下闪着璀璨的星芒。 他道:“你脖子上那条不是总缠头发吗,这条不会,刚好换下来。” 杨舒有些惊喜,眸底噙着笑:“这钻石很漂亮。” 这钻石姜沛本来是想做成钻戒的。 知道她肯定不会收,最后做成了项链。 “戴上试试。”他帮她拨开头发,脖子上那条取下来,戴上新的。 杨舒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看着相机里的自己,她指腹摸着那条项链,眼睛弯起来。 还挺好看的。 “对了。”她看向姜沛,“我这不会和姜姜的同款吧?” 如果是的话她就不敢戴了,否则不好交待。 知道她在想什么,姜沛道:“不是。” 杨舒松了口气,继续对着手机欣赏这条项链。 姜沛把她的手机夺过来:“你不谢谢我?” 杨舒太高兴一时给忘了,他一提醒,忙道:“谢谢沛哥!” 姜沛沉着脸,拧起眉头,显然不太满意这个回复。 顿了顿,他道:“刚刚姜吟怎么谢我的记得吗?” 杨舒回忆了一下姜吟的话:你真是我亲哥,我可太爱你了! 姜沛指腹扫过她的脸颊,诱哄着轻声道:“你把姜吟那句话里的哥改成男朋友,也说一次给我听。” 杨舒迟疑少顷:“你刚刚不是说太肉麻了,起鸡皮疙瘩吗?” 姜沛被问得噎了一下,淡淡道:“我刚刚在口是心非。” 杨舒:“?” 姜沛:“我其实很愿意听到这样的感谢,毕竟我都送礼物了,怎么可能不求回报?所以你也说一次吧,真诚点。” 他吮了下她的唇,嗓音缱绻动人,“你要是愿意,把男朋友改成老公,可能效果会更好。” 第 41 章 第 41 章 “怎么不吭声呢?”姜沛一直没听到感谢, 又催促了一遍,“说吧, 我等着听呢。” 然后把耳朵贴近她一些, “你若不好意思,可以声音小一点,只要能让我听到就行。” 杨舒薄唇擦过他耳畔, 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张了张口, 第一个字就梗在喉头。 『你真是我亲老公,我可太爱你了!』 把这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杨舒止不住打了个颤栗, 浑身不舒服。 原本这种肉麻矫情的话, 她是会说, 平时她跟姜吟也会这么腻歪。 但被人要求这说, 还叫老公, 她怎么都觉得不对味。 酝酿两秒,她脸颊有些热,最后放弃。 她淡定从他膝上起身, 打个哈欠, 跟他装傻:“好困, 我去洗个澡睡觉了。” 她说着去打开行李箱, 翻找出自己带的睡衣和洗漱护肤用品。 沙发上姜沛盯着她婀娜的身影, 片刻后,起身:“你不想开口也行。” 杨舒回头看过来:“?” 姜沛解着衬衣扣子走上前, 深沉的眼眸锁住她:“我接受行动上的感谢。” 杨舒领悟到他的意图, 不觉往后退:“我先去洗澡。” “一起洗?” 杨舒莫名想起上次, 挑衅地抬眉:“你想再被我拍一次私房照?” 姜沛眯了眯眼:“你要真想拍,我可以考虑。” 他凑过来, 压低声音补充,“只不过,你可能得为此付出点代价。” 杨舒:“……” 懒得跟他打嘴仗,杨舒把人推开,进浴室后果断关上门,反锁。 对着镜子照了照颈上这条钻石项链,上面的钻石很闪,做工也精致。 杨舒是搞时尚的,认得这个牌子的首饰,这条项链的价格不便宜。 姜沛出手也太大方了些。 年后紧接着就是他的生日了,看来她也得好好准备准备。 收了他这么贵重的礼,怎么都是要还回去的。 怕洗澡的时候弄坏,她把项链摘下来,放在旁边的一个真空小透明袋里,然后换下衣服去洗澡。 她从浴室出来时,姜沛正坐在沙发上,两条长腿自然交叠,膝上放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不知道在忙什么。 听到动静,他放下电脑起身,声音懒洋洋的,带着笑:“挺快嘛。” 杨舒没接话,假装跟他不熟,淡定地找到自己的护肤品,先做个护肤。 姜沛觑她一眼,抬步进了浴室。 他洗的很快,杨舒做完护肤刚爬去床上,还没刷多久手机,人就出来了。 杨舒举着手机,小视频的背景音乐响在耳边,听到动静愣神地扭头看过去。 他脸廓清隽英气,额前头发沾着湿气,一滴晶莹水珠顺着鬓角滑落,沿着流畅好看的下颌弧线往下淌。 姜沛坐在床沿,倾身靠过来:“看什么呢?” 他接过她的手机,关掉小视频放在一旁,喉结滚了滚,凑上前要亲她。 杨舒偏头躲开,指着床上仅有的一床被子:“一间房,一张床,这也就算了,为什么被子也是一条?” 姜沛扫了眼:“这是人家酒店的标配,一床被子也不能赖我呀。你要是不满意,我可以再去拿一床回来,不过……” 他顿了顿,幽深的目光将她从头大脚品酌一番,意味深长地开口,“好像分不分被子,最后结果都一样,嗯?” 杨舒一哽,想到上回她莫名其妙钻进姜沛被子,抱着他睡一晚的事。 杨舒至今没太想通,她那天半夜,到底是怎么跟姜沛抱一起的。 她明明记得自己睡着的时候,没有不安分乱扯被子的毛病。 杨舒觉得今晚得再验证一次,想了想道:“虽然可能会有意外发生,但是睡前该遵守的我们还是要遵守,我为了你的面子,都愿意跟你睡一张床了,你不能得寸进尺,你再去让人拿一床被子过来。” 姜沛沉吟片刻,似有些为难:“再要条被子,他们工作人员不就知道咱们俩分开睡了?不能跟自己女朋友一个被窝,我好像还是会很没面子。” 杨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律师的头脑不是很清晰吗,今天怎么不灵光了:“你不会跟他说你家女朋友怕冷?这样你的面子不就保下来了。没准还还给你挣个温柔体贴的名声呢,多涨面子。” “……” “我说的不对吗?”杨舒觉得自己脑回路非常清晰。 姜沛无奈笑了声:“你连理由都帮我想好了,那我当然不能拒绝。” 他拿起床头的话筒,拨通前台,用一口流利的英文,把杨舒的意思转达了一遍。 挂断后,他向杨舒:“他们一会儿送过来,满意了吧?” 杨舒耸肩:“没什么满意不满意的,我这是在遵守游戏规则,以则为本,以则当先,咱们的关系才好继续保持。” 姜沛听着她这套歪理,无所谓地耸肩:“行,你都对,听你的。” 这家酒店的服务很到位,不多时叩门声响。 姜沛过去开门,果然是工作人员送被子过来了。 因为说是女朋友怕冷,人家好心送来了两条。 姜沛看着工作人员递来的两条被子,眼皮突突跳了两下,最后果断要了一条,多余那条还回去。 他怕两个都接过来,杨舒看到后脑子灵光一闪,发现刚好一条做褥子,一个做被子,能让他打地铺。 那他可就惨了。 坚决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姜沛打着算盘,重新锁上门折回来。 被子扔在床上,姜沛掀开她盖着的这条进来。 杨舒惊了一下,往边上挪了挪,还没问他为什么睡这儿,姜沛压向她,咬着她耳垂,温热的气息喷过来,哑声道:“分开睡也得等办完正事吧?” 杨舒身子微颤,脸上浮现一丝潮红。 自从姜沛出差到现在,两人一直没亲近过。 杨舒早知道他想要,只是没有机会才忍着。 他略显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细嫩的脸颊,浓黑纤长的眼睫自然垂下,性感的薄唇轻启:“出差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他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勾人的蛊惑。 杨舒心尖儿颤了颤,咬了咬唇,矢口否认:“不想。” 姜沛被她气乐:“你这张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他霸道强势地吻上去,像是在惩罚。 良久,他捻了下指腹,盯着看了看,凑在她耳畔调情似的低喃:“嘴上说不想,身体很诚实。” 杨舒:“……” 他浅浅勾唇,带着欲的吻再次覆上来。 — 杨舒在飞机上没休息好,到酒店又折腾到很晚,洗完澡一沾床就睡下了。 姜沛明天还要去医院见委托人,裹着浴袍从浴室出来,走向办公区,打开电脑整理一些资料。 怕影响她睡觉,姜沛关了室内的灯,只留下一盏昏暗的落地灯。 他敲击键盘的动作很轻,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制造出太大的声响。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完成工作,姜沛阖上电脑起身。 床上的女孩已经盖着被子完全睡熟了,那张脸未施粉黛也格外娇俏,眼睛眯着,不知做了什么好梦,嘴角微微上扬,挂着浅笑。 姜沛盯着开了会儿,没来由的,也跟着扬了扬嘴角。 看着杨舒特地留给他的另外一条被子,姜沛迟疑片刻,把被子抛在地上。 一阵窸窣声后,他掀开杨舒的那条盖上,顺势将人揽进怀里。 她迷迷糊糊间往他怀里钻,手臂搂住他的腰。 姜沛垂眸看着她,薄唇轻碰,无声地道:“看吧,是你自己贴上来抱紧我的。” 他心满意足关掉灯,睡觉。 —— 清晨,薄薄的阳光顺着窗帘间的缝隙泻进来。 杨舒睡得很足,抻抻懒腰睁开眼。 酒店里没了姜沛的身影,只她自己一个。 昨晚上姜沛说过,他今天要先去见委托人,聊完工作上的事才能陪她去滑雪。 坐起身,她看到旁边还放着一条被子,是姜沛那条。 这么看来,她昨晚没有过界。 果然,上次只是个意外。 酒店有免费早餐,杨舒起来洗漱后,化完妆出来,自己吃了点早餐。 之后拿着相机在附近闲逛。 今天国内是除夕,街上挂着红灯笼,菜市场热热闹闹的,想必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新年。 塞尔维亚的街上,人们的生活一如往常。 贝尔格莱德是一座非常写意的城市,雪后的欧式建筑独具特色,阳光洒在漂亮的飞檐,映着莹白的雪。 杨舒踩着积雪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脚下的嘎吱声令人心情愉悦。 为了拍些好看的照片,她捧着相机,露在外面的手冻得通红,微微泛紫。 一个人玩到快中午,手机上一直没有姜沛的消息。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把手放在唇边哈了口热气,杨舒决定回酒店里等他。 回去的路上,她倏然觉得后脑勺上被一团雪球给砸中了。 杨舒懵了下,用手捂着回头。 姜沛穿着休闲的长款羽绒服,身材高大修长,正把玩着一团雪球,挑眉笑着朝她走过来:“自己一个人玩得挺开心?” 见他走近,杨舒不满地皱眉:“你几岁了,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语落,她抢过他手里的那颗雪球,顺手拍在他脑门上,拍了个稀碎。 杨舒又使坏,沾着雪的掌心在他脸上揉了揉,全糊上去。 姜沛僵在原地,把脸上的雪甩开后,脑门还被雪冰得发冷。 长臂扣住她的腰,他失笑:“你这行为不比我更幼稚?” “我这叫以牙还牙。”手太冷,她把相机递过去,声音突然软甜起来,“亲亲男朋友,你能帮我拿着吗?” 姜沛接过来,轻嗤:“晚上非要跟我盖两条被子,如今有用的时候,我就是亲亲男朋友了?” 他提起这个,杨舒想了想,找他再确认一遍:“昨晚咱们俩是一直都分开睡的吧?” 姜沛垂着眼睑,沉默两秒后不答反问:“你猜?” “我猜那就是分开了。” 姜沛不接她话茬,捉住她通红的手握了握:“怎么这么冰?都发紫了。” “拍照的时候手放外面冻太狠,然后就这样了。” 姜沛捉住她的手装进羽绒服的口袋里:“肚子饿了吧,去吃饭,下午带你去滑雪。” 提到滑雪杨舒来了兴致:“你工作谈完了?” “差不多吧。”姜沛拉着她往前走。 杨舒手还在他口袋里抄着,见他步子大,连忙小碎步跟上:“这么快就能搞定,那其实你是可以赶回家过年的呀。” 说到这儿,她脸上笑意淡下来一些,试探着去看姜沛的脸,“那,你工作都结束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国?” 她猜测姜沛应该会很快回国吧。 杨舒觉得在国外待着挺好的,如果姜沛回去早,她就自己多留两天,等快上班了再回去。 正寻思着,姜沛握着她手的指腹收了收力,扬眉:“不是说了教你滑雪,等你学会了再说。” 那就是他也不急着回去的意思。 杨舒整个人松一口气,舔了下唇角,小声道:“那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没玩过,可能学得比较慢,时间会稍微久一点。” “放心吧。”他侧目看过来,脾痞气地勾唇,墨色深瞳里染着几分调笑,“我家女朋友确实比较笨,我有心理准备的。” 杨舒气得抬腿踢他,却被他灵活躲开。 两人视线对上,她气恼地瞪着他,男人依旧玩味地笑着,食指不安分地勾了勾她的掌心,投过来的目光炽热。 冬日阳光顺着树缝斜打在脸上,暖融融的。 杨舒脸颊的温度一点点上升,心跳猛然间好像快了些。 这感觉微妙,让杨舒有些不适。 她匆忙低头,避开他那道灼灼的视线:“好饿,我们快去吃饭吧。” 杨舒拉着他疾步往前走。 —— 住的酒店就在滑雪场附近,午饭后两人直接过去。 这里场地开阔明朗,远看白茫茫一片。 来玩的游客不少,周围充斥着欢乐与笑闹声。 姜沛先带她去场馆换好滑雪鞋和滑雪装备。 牵着她的手出来,姜沛指着前面的场地给她介绍:“这里有初级雪道、中级雪道、高级雪道,还有提供给专业滑雪者的国际赛道,刺激指数逐步上升。” 杨舒观察着前方的区域,点点头,扭头问:“那我这种没玩过的,应该去初级雪道?” 姜沛见她问得一本正经,笑得胸腔处震颤几下,忍不住捏捏她的脸,吊儿郎当道:“人冻傻了?你在问什么废话?” 杨舒:“你不是说后面的更刺激吗。” “想玩刺激的?” 杨舒忙点头:“想啊。” “还真是不会走路就想跑了。”姜沛放开她的手,下巴一抬,“行,你先在平地上滑一个我看看。” “……” 被他挑衅和不屑的眼神一激,杨舒不服气,真就试着往前滑了点,好像也没那么难。 她加了点速,结果没站稳,趔趄着向后仰:“沛哥——” 姜沛眼疾手快拉住她,扶稳。 对上她惊魂未定的清澈眼眸,他问:“还逞能吗?” 杨舒摸了摸冻得通红的鼻尖,因为理亏,不吭声。 难得见她不反驳,阳光洒在那张秀气漂亮的脸上,白里透着红,可可爱爱的。 姜沛心仿佛要化掉,声音温和下来:“慢慢来,我教你,学会就带你玩更刺激的。” 杨舒全程跟着姜沛,听他讲滑雪的动作和要领。 她发现姜沛真的很会滑,还会很多很酷的动作和花样,再加上他身高和颜值出众,引得不少人频频侧目。 他教得好,杨舒很快掌握要领。 跟他一起滑上一个小陡坡,又顺势往下。 姜沛一直紧紧牵着她的手,给她十足的安全感。 杨舒渐渐跟上他的节奏,笑着感慨:“想不到你滑雪也这么好。” 姜沛回头看她:“我什么玩得不好?” 杨舒想到什么,狡黠一笑,顺着话接:“对,你蹦极玩得也特别好。” 姜沛:“……” —— 四点多两人换了衣服从滑雪场出来。 杨舒出了不少汗,酣畅淋漓的,感觉很解压。 回酒店洗了个澡,她累得躺在床上不想动。 滑雪和游乐场的那些项目还是不一样的,消耗体力,比她拍摄一天还累。 不过心里倒是很放松。 她正揉按着酸困的腿,姜沛洗了澡从浴室出来,问她:“饿不饿,晚上想吃什么?” 杨舒还未开口,旁边手机“叮咚”“叮咚”接连不断地响起。 另一边姜沛的手机也在响。 杨舒捞起自己的看了眼,好多群里发新年的祝福消息。 也有关系好的私发消息给她。 姜吟:【新年快乐,希望舒姐今年多多赚钱养我!】 杨舒噗嗤笑了声,回复她:【你这样的,我怕我养不起呀】 【那我也许个愿,希望姜大摄影师今年能找个巨帅的,有钱的,能养得起她的对象,让本仙女少承受点饲养压力】 姜吟:【……】 杨舒:【新年快乐~】 将列表往下翻,童童用他妈妈江凌的微信,也奶声奶气地发了语音祝福过来。 她笑着用语音回复几句。 后面大学同学,工作上的同事,以及一些经常合作的明星、模特送来的新年祝福。 她也挨个回消息。 往年看到满屏的祝福,杨舒是很少回的。 她感受不到过年的喜庆,也想不到任何对新年的期许。 可能因为此刻身在国外,没有那么鲜明的对比和落差,她心态难得平和许多。 又或者,她的心境跟身边的男人有关。 杨舒抬头看过去。 他站在窗前,也在拿着手机回消息,不时发送几个语音,说两句客套话。 似乎察觉到这边的注视,他转首看过来。 杨舒做贼心虚地低下头,继续操作自己的手机,心扑通扑通跳的有点快。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总是被他一盯就心跳加速。 杨舒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心态放平。 姜沛收了手机走过来,坐在床沿:“今晚出去吃还是在房间吃?” 杨舒想了想,有点纠结。 姜沛道:“外面冷,你下午滑雪也挺累的,不想走动的话我让人把晚餐送进来?” 杨舒觉得这个主意也行,点头应下。 她继续垂着脑袋看手机上的消息。 姜沛指腹探过来,将她散下来挡到视线的长发撩起,夹在耳后。 指尖搜过她的肌肤,杨舒身形微僵。 “杨舒。”他忽然叫了她一声。 杨舒放下手机,重新朝他看过来。 灯光下,他脸廓深刻分明,好看的眼尾泛着淡淡的粉晕,左侧眼尾处那颗小痣淡而勾人。 “喊我干嘛?”她问。 “不干嘛。”姜沛注视她片刻,漫不经心道,“就是想跟你说一句,新年快乐。” 杨舒愣愣地跟他对视了一眼,唇线轻抿着。 停顿须臾,她笑着回一句:“你也是,新年快乐!” 迎上女孩灿然的笑,姜沛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凑上前品尝她的唇。 她唇瓣温软,带着少女的清甜,他轻轻咬磨着。 杨舒羽睫翕动着,身子不觉往他怀里贴。 姜沛抱住她,深吻间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逐渐变得急促。 室内刚缭绕几分暧昧,外面敲门声忽而响起。 杨舒心头一跳,慌乱推开她,用手背擦拭掉唇上的水痕,小声道:“是不是送晚餐的来了。” 姜沛平复两秒,过去开门。 他推着餐车过来,喊杨舒下来吃饭。 姜沛点得很丰盛,还有香槟。 显然是为了庆祝新年而特意准备的。 晚餐很符合杨舒的口味,她吃了不少,还喝了点酒。 滑雪体力消耗大,杨舒当天晚上睡得早。 她对这项运动有些上瘾,准备养精蓄锐,明天继续和姜沛去滑雪场。 两人依旧各盖各的被子。 躺下前,杨舒怕他乱来,提前打个预警:“今天太累了,我要直接睡觉。” 姜沛靠在床头,听到这话满含深意地审视她片刻,再确认一遍:“不做点什么来庆祝新年?” 杨舒噎了下,淡定回他:“睡觉就是最好的庆祝。” 语毕,她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大概是时差的关系,她昨天睡得不太晚,但质量一般,如今也早早有了倦意。 姜沛没再逗她,帮她盖好被子:“困了就睡吧。” 听到这话,杨舒终于放松下来,钻进被子里闭眼睡觉。 姜沛靠在床头随意刷着手机,直到身旁女孩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确认她睡着了,姜沛放下手机。 和昨晚一样,他把自己盖着的那条被子丢在一旁,扯过她的盖上。 没多久,杨舒就自己蹭着过来抱他。 姜沛看着怀里的女孩,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抬手关掉室内的灯。 杨舒还沉浸在下午的滑雪运动中,刚睡着便做了梦,梦见自己在滑雪场里玩。 正玩得高兴,倏忽间遇到一个陡坡,因为滑雪技术不好,速度又太快,她翻着跟头从坡上滚下来。 床上的杨舒身子一颤,从梦中惊醒。 睁开眼,她发现自己手搭在姜沛紧致的腰身,枕着她的臂膀,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 她不可置信地再次确认—— 他们俩,盖的是同一条被子。 杨舒:“?” 第 42 章 第 42 章 杨舒看着眼前的局面有些发懵。 她和姜沛怎么又莫名其妙抱到一起睡了? 起来找了找另外一条被子, 在床尾的地上放着。 酒店的被子是统一的,根本分不清楚地上那条是姜沛的, 还是自己的。 但是根据上回在家里, 她抢了姜沛的被子来分析,很可能地上那条才是她的。 杨舒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莫非她已经习惯性的,开始想要靠近姜沛了? 脑海中不觉想起她最近每次和姜沛相处时, 心头那股莫名的悸动。 有那么一瞬间, 杨舒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 她脑子懵了下,像有什么积攒许久的东西猛然炸开。 她大脑一白, 整个人僵坐在那, 不知所措。 她和姜沛的关系是有有效期的, 说好了不动心, 她怎么还是不知不觉陷了进去…… 杨舒垂眸看向旁边熟睡的男人, 有些心虚。 她要是输了, 得对着他学狗叫吗? 杨舒舔了下唇,默默咽了咽口水。 她当初,为什么会制定这么幼稚的游戏规则?? 不对, 她脑子里怎么最先蹦出的是学狗叫这个问题? 先不说她不准备恋爱结婚, 即便有这准备, 单恋也不符合舒姐的气质吧? 凭什么她先动心? 等等, 这个思路好像也不对。 杨舒敲敲脑壳, 让自己清醒一点。 游戏就是游戏,不能当真, 不是谁先动心的问题, 更不是狗不狗叫的问题。 而是压根就不应当动心的问题。 好在她发现及时, 接下来时刻保持理智,年后工作忙起来应该就好了。 约定期限很快就能到, 一眨眼而已。 稳住,能赢。 杨舒在心里给自己打打气,小心翼翼把“姜沛”的被子还给他。 又去床边捡回“自己”的那条,盖上继续睡。 —— 姜沛和杨舒在塞尔威亚玩了几天,大年初四,从塞尔维亚飞回长莞。 因为她给姜吟准备的新年礼物,和姜沛买的项链重复了,杨舒重新给她挑了一款香水。 这款香水姜吟之前絮絮叨叨很久,一直想要,但国内没货,她在塞尔维亚刚好看到,就买了。 之前姜吟和梁雯一直说让杨舒去家里过年,杨舒虽然没答应,但心里还是感激的。 大年初六,杨舒带着提前准备的礼物上门看望梁雯。 她过去只跟姜吟说了,没告诉姜沛,不过到那边,发现姜沛也在。 听姜吟说,他自从塞尔维亚回来,这两天一直就住在家里。 杨舒坐在客厅沙发上陪梁雯说话,总觉得单人沙发上的姜沛在看她。 她不自在地挽了下耳边的发,大方得体地笑着,当没发觉。 梁雯看她买了不少东西,忍不住道:“你能来看阿姨,阿姨心里就很高兴了,下次可别带什么东西,浪费钱。” “也没花什么钱,这些护肤品都是适合阿姨这个年纪的,效果很好,您可以试试。” 旁边姜吟美滋滋赏玩着自己的香水,忽而问道:“舒舒,这香水国内不是没有了吗,你怎么买到的?我之前找代购都买不到。” 杨舒早就想好了说辞,回道:“赵婧前几天跟她男朋友去国外旅游,刚好看到有这个,就买了。” 不远处姜沛倚着沙发,漫不经心地笑了声。 这笑声来得突然,大家齐齐看过去。 姜沛微垂着头,下颌的线条流畅分明,视线盯着手机屏幕,指腹在上面敲击着什么。 察觉到大家的视线,他缓缓掀起眼皮,一脸的玩世不恭:“你们聊你们的,看我干嘛?” 他目光与杨舒的对上,指腹在手机上一点,给了个眼神。 与此同时,杨舒口袋里手机震了声。 好像是姜沛发了什么消息给她。 杨舒心里咯噔一下,佯装不知地把眼神挪开,不去看他。 梁雯朝那边嗔了一眼,怨怪姜沛坐着一声不吭,还打断她们说话。 当着杨舒的面,梁雯也没数落他,给个眼神后继续笑着跟杨舒聊天。 快中午时,梁雯说去做饭,留杨舒在家里吃完饭再走。 去厨房时,她顺便把姜吟也给拽走了,让姜沛陪着。 姜吟无奈地被她妈拽进厨房打杂,顺便给她妈泼泼凉水:“你儿子自己不主动,你就算再撮合他们俩也没用,我都已经放弃了,你怎么还惦记着?放弃吧,没戏,我哥就是单身一辈子的命。” 梁雯把食材拿出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平静道:“我没撮合呀,就让你哥帮忙招待一下,没有别的想法。” 姜吟:“……” 那您拉我进来干嘛?我信个鬼。 姜吟帮忙洗菜,顺便放话出来:“妈,您就看着吧,他俩在客厅坐不过五分钟,绝对分开。” 她扫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我给你计个时。” 梁雯:“……” —— 客厅只剩下两个人,杨舒有些局促。 偷偷看了姜沛一眼,他正望着她,痞气地抬了抬下巴,点点手机,示意她看消息。 杨舒把手机打开,果然他刚刚有发微信给她。 谁先动心谁是狗: 【恰好赵婧和她男朋友出国,恰好知道姜吟喜欢这款香水,又恰好看见了这款香水,于是买了回来,再让“你”送给“姜吟”。】 【她怎么不自己买来送给姜吟?非要绕这么大一圈?】 【来,你给我捋捋这个用好多“恰好”组串起来的,却依旧不太圆润的逻辑】 杨舒:“……” 被问得杨舒懵了半天,回一句:【因为她俩不熟啊】 姜沛也不跟她敲字了,收起手机看过来:“既然她俩不熟,她怎么刚好知道姜吟喜欢这个的?” 杨舒默了一会儿,努力圆回来:“赵婧是要买来给我的,我一看,发现恰好是姜姜喜欢的款,我又恰好要给姜姜准备新年礼物,于是就拿来送给姜姜了。” 姜沛笑出声来:“又来两个恰好?” 杨舒:“……” 他点点头,一时间哭笑不得:“行,圆回来了,你也就骗骗姜吟这种头脑简单的吧。” 他揭过这个话题,见她坐在沙发另一端,离他最远的距离,姜沛挑眉,“我妈明显是给咱俩制造接触的机会呢,你过来,咱们交流交流?” “跟你有什么好交流的?”杨舒坐着没动。 姜沛手肘放在沙发扶手上,托着下巴看她,默了少顷,他点头:“你想等晚上交流也行。” 杨舒:“……” 实在不想跟他在客厅这么坐下去,杨舒起身走向厨房。 看到姜吟在洗菜,杨舒笑着上前,“姜姜,我来帮你吧。” 姜吟看见她,瞥一眼手机上的计时,拿起来给旁边梁雯看:“梁教授,我说什么来着?三分钟,五分都没到。” 梁雯嗔她:“洗你的菜吧。” 杨舒狐疑地小声问姜吟:“你们聊什么呢,什么三分钟五分钟?” 姜吟被问得一怔,脑子一转,道:“我们在聊水烧开需要的时间。” 杨舒四下看看,也没瞧见有在烧水。 那这个计时怎么来的呢? 可能是什么隐私吧,杨舒没有再问。 —— 下午杨舒从姜家出来,驱车回自己小区。 走到半路,她忽然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姜沛的车。 他一直跟在她后面,最后跟她一起进了小区。 地下车库,杨舒下了车,看到旁边姜沛倚着车门等她。 看他这架势不像要跟她一起上去,杨舒狐疑着上前。 姜沛到:“明天安芩有个案子开庭,我一会儿去机场,应该要在那边待几天,还有别的工作。” 这才刚要开始上班,他就忙起来了。 杨舒点点头:“好。” 姜沛伸手:“生日礼物呢?” 他过两天生日,不一定赶得回来,只能提前过来讨要了。 杨舒想了想,拒绝:“等你回来再给你。” “也行。”姜沛收回手,看看时间,道,“我得走了。” 他倾身靠过来一些,“走之前,接个吻行吗?” 杨舒愣愣地站在原地。 还没想好这话要怎么接,她的下巴被轻轻挑起,男人温凉的唇覆上来,辗转厮磨。 杨舒睫毛簌簌颤动着,逐渐踮起脚尖,勾着他的脖子回应。 许久之后,姜沛放开她,眸底深沉又带着克制:“外面冷,回去吧。” 他帮她扯了扯衣领,送她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缓缓上升。 杨舒独自一人有些发怔地在里面站着,还在回忆刚刚的那个吻。 她抿了下唇,似乎还能感受到那温软甜蜜的感觉。 以前接吻后从来没这么仔细去回忆过。 她好像也是今天才发现,他吻技很好,有点让人迷恋。 电梯“滴”的一声,楼层到了,门打开。 杨舒的理智从思绪中被拉回,她深吸一口气,拍拍微热的脸颊,提醒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她和姜沛,只是露水情侣而已。 不能当真,更不该奢求永远。 她这个人,总是越想要什么就越容易失去什么。 无欲无求,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回到家,她关上门。 连同她那稍有一丝动摇的心门一起,紧紧关起来。 停顿两秒,她把门反锁。 —— 正月初七开始上班。 新年后的第一天,大家的精神面貌都不错,一个个圆润了不少。 杨舒跟同事们打过招呼,进办公室。 江凌刚挂断电话,看见她急匆匆过来:“安芩那边关于电影《落冗》的宣传照,现在已经可以拍摄了,你看什么时候过去?” 这个活是去年就接下的,当时制片方就说过,大概年后电影拍摄结束,要她们在收尾前把宣传照拍好,这样演员才好收工回家。 杨舒今天上班的时候就在想,估计拍摄时间是要到了。 她说:“我已经提前看过去安芩的机票,今天就能过去。” 江凌点头:“那好,出发前记得跟那边负责人交涉一下。” 杨舒应着,拿手机开始看机票。 江凌想起什么,又问:“你应该三四天就回来了吧?” 杨舒思忖片刻:“宣传照的要求和传达理念,我之前已经做过功课。如果不出意外,两到三天能拍完,主要还是后期修图和制作,这些拿回来做就可以。” “那你回来的时候,顺便去一下我家,把童童从安芩接回来。” 杨舒有些意外:“童童没跟你一起回来?” 江凌叹气:“他们学校元宵节之后才开学,我爸妈舍不得他,就让他在家多待两天。如今人还在安芩,天天黏着江彻,江彻工作忙,哪有时间顾得上他,你回来的时候还是提前把他带过来,到时候也差不多该开学了。” 杨舒给江凌比了个“ok”的手势:“行,交给我了,刚好我给他准备的新年礼物,一起拿去给他。” 江凌笑:“你又给他买东西,回头宠坏了天天粘着你,住你家去。” 杨舒挑眉:“行啊,到时候我认他做干儿子。” —— 杨舒和带着拍摄团队乘飞机赶去安芩,安排好入住后去剧组和负责人交接。 拍摄比预计还要顺利些,结束的当天中午,影视方请吃饭。 从饭局上离开后,杨舒让工作人员先行回去,自己去江家接童童。 江凌提前给了地址,说已经跟家里人打过招呼,让杨舒直接过去就行。 江家在安芩是屈指可数的豪门之一,居住在寸土寸金的别墅区。 站在别墅大门外,杨舒表明来意,管家亲自领她入内。 里面的装点并不富丽,反而处处透着雅致,仔细观察,园内的一花一木,都是名贵珍品,彰显着主人不俗的品味。 进客厅,江彻恰好从楼上下来。 杨舒含笑上前打招呼:“江先生,凌姐让我来接童童。” 江彻温润斯文,示意前方的沙发:“坐吧,老爷子和老太太舍不得,搂着外孙在楼上说话呢,一会儿就下来。” 又回头吩咐佣人准备茶点和水果。 两人落座后,看杨舒有些拘谨,江彻主动跟她聊天:“听江凌说你最近在这边有拍摄,还顺利吗?” 他和江凌没差几岁,很少叫她小姑姑,当着旁人的面说起就更叫不出来,一般直接称呼名字。 杨舒点点头:“挺顺利的,已经结束了。” 佣人送来的吃的,杨舒开口道谢,端起水杯喝了口茶。 听到江彻又问:“拍过企业宣传照吗?” 杨舒神色稍怔,回道:“我做时尚类的多些,商务相关有接触过,但是不多。” 江彻沉吟片刻:“或者可以试试。” 杨舒:“?” 江彻直接开门见山:“江氏旗下的一家医药研究公司,下半年有个大型项目要启动,关乎公司上市,到时候需要拍一些宣传企业文化的照片,因为对照片质量要求高,公司内部的宣传部门恐怕不行,需要请外援摄影师。这事前几天我在电话里跟江凌聊过,她说你可以,刚好今天你过来,我就顺便问问你本人的意见。” 杨舒想了想,道:“如果江先生信任我的能力,我可以试试。” “那就这么说定了,虽然我和江凌关系亲近,但合同还是会走的,到时候摄影师就定杨小姐了,拍摄时间大概在六七月份,可能到时候需要你再来安芩出个差,可以吗?” “好的,没有问题。” 聊着聊着,两人的气氛放松下来。 江彻半玩笑地道:“那我们合作之前,我是不是要跟姜律师提前打声招呼,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上回在长莞机场,他的反应就挺大。” 他一提,杨舒也想起上次的事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不用,工作的事他不会干涉的。” 正聊着,童童从电梯里跑出来,看到杨舒欢快地招手:“舒姨!” 杨舒闻声看过去,刚站起身,童童已经跑过来扑她怀里。 杨舒捧着他圆嘟嘟的脸,打量一会儿,她笑:“过个年童童是不是吃胖了?” 童童反驳道:“小孩子就是要胖一点才好看。” 杨舒揉揉他脑袋,顺着话接:“嗯,童童现在更好看了!” 看到江老爷子和江老太太过来,杨舒礼貌打招呼。 寒暄几句,杨舒怕赶不上航班,带着童童离开。 江彻帮忙把行李装上车。 他下午有个会议,要赶去公司,让司机送杨舒和童童去机场。 — 司机把两人送去机场。 安检过后,杨舒带童童去往vip候机室。 找了位置坐下,有些热,杨舒把身上的羽绒服脱掉。 顺便帮忙把童童的也脱掉,放在一旁的c形沙发上。 “舒姨,我想去厕所。”童童忽然道。 杨舒四下扫了圈,看到卫生间,牵着他的手过去。 停在男厕门口,她问:“自己进去能行吗?舒姨在门口等着你。” 童童点头。 恰好卫生间有人说着话从里面出来,其中一人声音听着耳熟,杨舒下意识抬起头。 看清出来的两个人,她神色怔住。 居然是姜沛和傅文琛。 第 43 章 第 43 章 姜沛出差时说了是来安芩, 不过杨舒还真没想到会这么巧。 这时候在候机室遇到,看来他也是准备回长莞的, 大概率是同一航班的飞机。 姜沛看到她也明显意外:“怎么在这儿?” “出差。”杨舒反应有些木讷地回了句。 想起什么, 她指指身旁的童童,“我家小朋友要去卫生间,我不放心, 你帮我带他进去一下?” 姜沛这才看到她旁边的小男孩, 拧眉打量一会儿,又看向杨舒, 脑子里品酌着她的话:“你家小朋友?” 站在卫生间门口也说不清楚, 杨舒道:“一会儿再说, 你先带他去上厕所。” 旁边一直未开口的傅文琛极有颜色, 他拍拍姜沛的肩膀, 主动道:“我带他进去, 你们聊。” 他俯身朝跟前挺漂亮的小男孩伸手,“小孩,叔叔带你去?” 童童仰头望向杨舒, 询问意见。 杨舒看看傅文琛, 再看看童童, 猛然间意识到两人的关系, 眼皮不受控制地狂跳了两下。 压抑住内心的惊涛骇浪, 杨舒朝傅文琛得体地笑:“那就麻烦傅律师了。” 傅文琛带着童童进去,停在隔间门口, 他问:“大的小的?” 童童:“大的。” 傅文琛嘴角一抽, 眉头皱起来。 他突然后悔代替姜沛揽这活了。 他女朋友带的小孩, 跟他又没关系,如今为了给那俩人制造机会谈情说爱, 他在厕所照顾小屁孩上大号? 傅文琛打量小萝卜头片刻:“你这年纪应该上幼儿园了,自己能解决吧?” 童童点头:“能。” 傅文琛松上一口气,帮他把门打开:“进去吧,别锁门,有什么事叫我。” 童童走进去,然后把门反锁。 ”傅文琛拧眉,屈指在门上敲两下:“不是让你别锁门吗?你打开,万一有什么意外方便我进去。” 童童道:“老师说了,小孩子要防范陌生人。你干嘛不让我锁门,是不是想对我图谋不轨?” 傅文琛被这小孩逗乐:“虽然咱们俩不认识,但我和刚刚那个带你的阿姨认识,应该不算陌生人吧?你防我干什么?” 里面没人应腔。 隔了好一会儿,门内才又有很低的声音传来:“我知道你是谁。” 傅文琛诧异地挑了下眉:“你见过我?” 童童:“我家里有你照片。” “什么照片?”傅文琛听得有些模糊,“你父母认识我?他们叫什么名字?” 童童哼哼鼻子:“我不告诉你。” 傅文琛:“……” —— vip候机室内,姜沛坐在杨舒旁边,问她:“那是谁家小孩?” 杨舒根本不知道傅文琛和凌姐之间的状况,不好乱说话,随口道:“朋友的,他妈在长莞,让我帮忙带回去。” 她迅速揭过这个话题,“你工作结束了?” “嗯。”姜沛应了声,“什么时候来的安芩,怎么不告诉我?” 如果不是碰见了,他压根不知道她在这儿。 杨舒抿了下唇:“你出差的第二天我就来了,我拍摄比较忙,也怕打扰你工作。” “你应该说的。”姜沛捉住她的手,不轻不重捏她的指尖。 他凑过来,下巴抵着她的肩头,贴着她耳畔轻轻道,“这样我就能去酒店找你。” 杨舒被他喷过来的热气灼得瑟缩一下,想要躲避,他已经环上她的腰,将她抱住。 杨舒靠在他怀里,没反抗:“也许咱们俩住处离得比较远呢?” 姜沛嗅着她发间的清甜,脸埋在她颈肩颈窝:“多远都去。” 候机厅有旁人,他靠自己太近,杨舒有些不好意思,也怕待会儿童童和傅文琛看见。 轻轻推了推他,她道:“我想去个洗手间,你帮我看一下东西。” 姜沛在她脸颊亲了下,放开她:“嗯,去吧。” 杨舒前脚刚走,没多久,身后传来小孩和傅文琛的对话声。 他回头,两个人已经从卫生间的方向过来。 傅文琛伸手要牵那小孩,小孩挺有脾气,手背在后面不给他牵。 姜沛有些乐,调侃道:“让你带人家上个厕所,你怎么得罪人家了?” 傅文琛一时有些无言,摊了摊手:“我没欺负他。” 他指指姜沛,“小孩,你认识他吗?” 童童朝姜沛看了一眼,摇摇头。 傅文琛奇了,他跟姜沛道:“这小孩刚刚说认识我,跟有深仇大恨似的。” 姜沛正在打量这小孩,闻声看了傅文琛一眼,视线又落在小孩脸上。 总觉得他眉眼之间有点熟悉。 姜沛又望了眼傅文琛那张脸。 他想起刚刚问起时,杨舒含糊其辞的回答。 从安芩带去长莞的小孩,妈妈是杨舒的朋友,小家伙还说认识傅文琛。 姜沛拧着眉若有所思。 童童四下看了看,没找到杨舒,他轻扯了下姜沛的衣角:“我舒姨呢?” 姜沛回神,应腔:“去洗手间了,一会儿就回来。” 他沉思了片刻,伸手扯过那小孩,饶有兴味地道,“听说现在的小孩都很聪明,记忆力也好,等飞机无聊,咱们俩来玩个游戏?怎么样,敢不敢跟律师比赛?” “好啊。”有人跟他玩,童童很高兴,“我会背好多唐诗,你要跟我比谁背的都吗?” 姜沛笑:“今天不背唐诗。” “那玩什么?” 姜沛想了想:“玩游戏之前,咱们先来互相了解一下,我介绍一句我自己,你也跟着介绍一句,我得先看看你的表达能力够不够资格跟我比赛。” 童童点头,一脸认真:“好,来吧。” 姜沛道:“我先来吧,我姓姜,叫姜沛。” 童童:“我也姓江,叫童童。” “我是个律师。” “我在上幼儿园。” 姜沛顿了顿,忽而道:“我妈叫梁雯,是大学教授。” 童童:“我妈叫江凌,是摄影师。” 周边静了一瞬,旁边漫不经心看着他们俩玩的傅文琛脸色在一瞬间僵滞。 他瞳孔微收,眸底是遮掩不住的震撼:“你刚说什么?” 童童还等着跟姜沛玩游戏呢,根本不理旁边的人。 姜沛又问他:“你爸是谁?” “傅文琛。”话音刚落,童童急了,“你还没说你爸是谁呢,你干嘛先问我?你犯规!你耍赖!我不跟你玩啦!!” 杨舒从洗手间出来,恰好听到姜沛和童童的对话,她下意识去看傅文琛。 傅文琛似有些愣住,一时反应不过来,怔怔盯着童童。 好一会儿,他把小孩拉过来,唇动了动,似有些不敢相信:“你再说一次,你爸爸妈妈是谁?” 手臂被他握着,童童被捏疼了,皱眉去挠他的手:“反正不是你!” 小孩的话,反倒恰巧印证了什么。 傅文琛心底掀起惊涛骇浪,差点懵掉。 他和江凌离婚时,根本没听她说过怀孕的事,此时却凭空多出个儿子。 恍惚间,他想起点什么。 要离婚的那几天,江凌脸色很差,总是干呕,他要带她去医院,她不去,说是食欲不好,胃出了点问题。 他还给她买了胃药,离婚后她收拾东西,也没带走。 傅文琛突然觉得荒唐,他这几年活得就像个傻子。 “你早就认出我了是不是?”傅文琛问他。 怪不得刚刚在卫生间里,这孩子对他是那种态度。 童童低着头,揪着自己的衣角:“你不要我和妈妈,你是坏人。” “你妈这样跟你说的吗?”傅文琛眼眶里有了红丝。 他伸手想抱他,童童躲开:“妈妈没说,她从来不说你坏话,但是我一猜就知道。” 傅文琛哽了哽,喉结微动,一时竟说不出什么话来。 看着这对父子,姜沛起身拉住旁边的杨舒,轻声道:“有点闷,陪我去转转。” 杨舒不放心地朝后面看,姜沛按着她的头顶把她脑袋扳回来:“傅文琛又不吃人,你老看别人的儿子干嘛,你想要,我也能让你生。” 杨舒羞恼地拍他:“你别胡说八道!” 姜沛和杨舒在附近走了走,快到登机时间才折回来。 童童在沙发上坐着,旁边放了各种零食干果,傅文琛在他旁边蹲着,好声好气说着什么。 童童傲娇地仰着下巴,不管他说什么都不接。 傅文琛依旧赔着笑脸,低声下气地哄。 姜沛朝那边看了眼,觉得平时杀伐果决、不近人情的傅par,突然间变得惨兮兮起来。 不过也是,凭空多出这么大的儿子,这么多年没抱过没亲过,更没教过没养过,不吃点苦头就喜当爹也不公平。 察觉姜沛和杨舒回来,傅文琛站起身来,他眼角泛着红,巨大情绪的波动下,整个人似乎一下子憔悴了许多。 登机时间到了,杨舒过去拿童童的东西。 傅文琛主动伸了手,声音低哑:“我来吧。” 杨舒犹豫片刻,递给他。 从候机室出来,童童依旧没跟傅文琛说过话,但也没有过来黏着杨舒,低头跟在傅文琛旁边。 傅文琛要抱他,他不让,两人就一起慢慢走。 登机时,他强行将童童抱起来,童童搂着他的脖子,一直看着他。 头等舱的座位本就不多,杨舒买的票和姜沛他们刚好是前后座。 傅文琛抱童童坐了姜沛的位置,童童没反抗。 姜沛很乐意看到眼前的局面,自觉坐后面,与杨舒一起。 飞机抵达长莞时,已是晚上,机场内灯火通明。 童童睡着了,傅文琛用羽绒服裹着把他抱起。 出来时,傅文琛看向杨舒,主动询问:“我送他回家,可以吗?” 他顿了顿,又补充,“我会亲自跟江凌解释的。” 杨舒望了眼趴在傅文琛身上的童童,点头。 傅文琛带童童走后,杨舒给江凌发消息简单说了这事,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姜沛的车在停车场,杨舒坐上去,两人回落心小区。 到家换了鞋,姜沛问她:“飞机上没吃多少东西,饿吗,要不要再做点?” 家里没有食材,杨舒懒得折腾:“不吃了吧。” 她想到昨天是姜沛的生日,礼物还没给。 回卧室,杨舒打开抽屉,把一个礼盒拿出来捧给他:“生日快乐。” 姜沛接过来,打开。 里面是一块做工精致的腕表。 杨舒说:“我没给男士买过礼物,也不知道送什么好,你们做律师的对时间观念应该很注重,就买了这个,怎么样,我眼光还行吧?” 姜沛把腕表取出来,摩挲着表带:“你眼光一直都很好。” 难得从自恋狂嘴里听出对别人的肯定,杨舒很诧异:“你今天嘴巴抹蜜了?” 姜沛抬眼:“你眼光不好怎么就跟我在一起了?” 杨舒:“……” 把腕上那块旧的取下来,姜沛伸手让她帮忙戴上。 杨舒没多想,下意识问:“你不去洗澡吗,现在戴上怎么洗?” “这么急?”姜沛意味深长的眼神看过来,“看不出来,你还挺重欲。” 杨舒哽住。 恨不得撕烂自己的嘴。 第 44 章 第 44 章 杨舒第二天上班时, 照常早早在办公室看到了江凌。 她化着妆,气色看起来一如往常, 见到她笑着打招呼:“《落冗》的宣传照拍摄还顺利吧?” 杨舒点头:“挺顺利的。” “那就好。” 杨舒看向她, 犹豫了一下,想解释昨天的事。 江凌察觉到她的意图,笑笑:“没事, 他和童童是父子, 又在同一个城市,早晚会遇到的, 我一直都有心理准备。” 杨舒从她的言谈间, 一时摸不清她和傅文琛的情况, 不过也没多问。 江凌想起什么, 又跟她道, “对了, 昨天江彻给我打来电话,他说六七月份企业宣传照的事跟你聊过了,既然这样他那边就要跟我走合同, 你的活哦。” 杨舒俏皮一笑:“凌姐, 你大侄子跟你走合同, 你给他打多少折?到时候出力的是我, 我这报酬可怎么算?” 她啧啧着摇头, “亏本生意呐。” 江凌手上拿着份文件,举起来敲敲她脑袋, 笑嗔道:“你还跟我贫嘴, 作为股东少拿分红了还是怎么着?实在觉得亏本, 你就当他也是你大侄子。” 杨舒赶紧摆手:“江氏企业的掌权人,商界大亨, 我可不敢给他当小姑。” “其实他也没你说的那么高不可攀。”江凌叹气道,“我哥在很早的时候就去世了,就江彻这一个儿子,家里的独苗苗,年纪轻轻就肩负责任。外人看是光鲜亮丽,矜贵体面,其实幼年便无父无母,这些年也挺不容易,幸好有我这个小姑姑陪着他。” “不过他的钱咱们该挣还是要挣的。”江凌话锋一转,冲杨舒挤了挤眼,“这个活,我给他打了个九八折。” “九八折?” 杨舒被她这话噎住。 那是相当抠门了,老客户都不止这个优惠力度。 江凌说:“咱们公司是在发展期,之前一直处于亏损状态,这才刚盈利多久?反正他又不差钱,我能给他打折都不错了。” “那你直接不打折不就好了?估计人家也不差那两个点。” “那不行。”江凌认真道,“我是他亲姑姑,该意思的时候,还是要意思意思的。” 杨舒失笑:“行呗,反正赚得多我分红也多,我绝对支持!” 江凌看她一眼:“你债不是还完了,接下来该攒钱买房,想想安定下来了。其实长莞挺好的,我喜欢这里四季分明,更喜欢冬天的雪,你也在这儿定居下来多好。” 杨舒之前找江凌借过钱,挺大一笔,说是还债的。 这两年赚的都补在那个缺上了。 这是隐私,江凌谁都没说过。 此时办公室里没人,她才又提起:“以你现在的知名度和水平,还有咱们工作室的发展状况,来钱不会太难,姜姜最近都忙着搬新家了,你也为自己想想。长莞好地段的房价是贵,先付个首付也行啊,不行我再预支你点。” 见杨舒抿着唇不接话,江凌感慨道,“我也是这两年才想明白,安全感这种东西也不是要靠男人才会有,女人自己足够强大,没准你还能给别人安全感呢。” 杨舒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旋即又摇头:“买房的事再说吧,偏远的不想要,好地段暂时还真是买不起。其实我也刚毕业没几年,也不着急安定。” 她还从来没有想过,会永远留在这座城市。 她想先攒点钱,然后离开这里,拿着相机四处采采风,还有找言礼。 世界很大,可余生的路还长。 她一定会找到的。 杨舒脑海中倏而浮现出姜沛那张桀骜英隽的脸,以及他嘴角时常挂着的那抹痞笑。 如果有一天她走了,她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他? 江凌走后,杨舒在办公桌前坐着,失神了片刻,不觉抚上锁骨处的钻石项链,指腹捏紧,圆润饱满的指甲盖一点点泛白。 —— 姜沛和钱一铭最近的工作很忙,加班加点是常态,还要动不动出差,几乎没有休息日。 其主要原因在于,最近傅文琛不是迟到就是早退。 这天会议刚结束,傅文琛又要走。 钱一铭看看时间:“傅哥,还没五点,你走得过于早了吧?” 傅文琛整理着手边的文档:“要接我儿子放学。” 钱一铭笑:“你可拉到吧,人家童童上次被你带来,全程叫你叔叔。” 傅文琛最近忙着追前妻和儿子,律所上下都快传遍了。 关键是,那小孩礼物照收,钱照花,也愿意让傅文琛带着出去玩。 但是到现在,都只喊他叔叔。 人家放话了,什么时候妈妈接受了他,他才是爸爸。 小小年纪,古灵精怪着呢。 钱一铭倚着座位吹了声口哨:“日经一问,今天童童叫爸爸了吗?” 傅文琛不接腔,直接走了。 钱一铭看向旁边正拿笔写东西的姜沛:“沛哥,他就这么天天把活扔给咱们俩,你没意见?” 姜沛最后写上日期,盖上笔帽,把记事本推过来给他:“他这几天欠我们的,我记着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以为他不用还?” 钱一铭看着本子上的记录,咧嘴笑起来:“还是沛哥高明,到时候一笔一笔得把账给他算清楚,让他还!” “对了,咱们俩今天晚上七点还有应酬呢。”钱一铭说着,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四点五十分。” 姜沛扫了眼腕表,纠正:“四点五十二,你的表慢两分钟。” 他指指自己的,“我女朋友给我买的这个表,时间很准的,你的时间有问题。” 钱一铭:“……” 他就四舍五入说了个大概时间,用不着冲他撒狗粮吧? 姜沛抬头:“你手上那块表也挺旧了,你女朋友怎么不想着给你换个新的?哦,你生日那天你俩吵架了,什么礼物都没有。” 钱一铭:“……” — 今年工作室接的活比去年更多,杨舒天南海北地跑,她和姜沛也就不常见面。 两人的关系,好像不知不觉又回到了最初的那种状态,不忙的时候晚上见一面,忙的时候几天不联系。 她觉得这样也好,自从发现自己对姜沛的心意开始,她整个人就乱了。 上回凌姐又说了那样一番话,更让她无所适从。 和姜沛少见些面,她自己还能冷静冷静。 杨舒生日那几天刚好在外地出差,就没过。 六月初,工作稍微放松一些,凌姐和姜吟带着同事一起给她补过生日,也算是一个小的公司聚餐。 地点在姜吟家。 姜吟年后就从c大搬出来了,如今住在自己的新房子里。 房子装修的很漂亮,客厅宽敞明亮。 大家吃过饭切了蛋糕,后来几个同事凑在一起打扑克玩游戏。 姜吟在阳台上站着,手里拿着杯鸡尾酒,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外面。 杨舒起身走过去,倚着栏杆看她,语带调侃:“你不会少女思春,在想尹遂吧?” 尹遂是姜沛的朋友,也是姜禀怀和梁雯教过的学生。 前段时间在梁雯的撮合下,姜吟和尹遂相了亲。 两人的发展有点失控,一场相亲,居然谈到了协议结婚的话题。 尹遂说让姜吟跟她结婚半年,应付家里人。给的好处不少,姜吟同意了。 只不过这婚事还没进展,尹遂就突然出差,连着几天没个人影。 姜吟倚着栏杆叹气:“婚结不结的倒是无所谓,关键之前他答应把拍卖会上拍的相机拿来给我当聘礼的,那么珍贵的相机,我连摸都没摸过,要是他反悔我就亏大了。” 杨舒笑了下:“应该不会,好歹是星途传媒的总裁,娱乐圈多少明星顶流的金主爸爸,人家肯定一言九鼎。再说他不是已经去见过你父母,那就更不会耍赖了。” 姜吟说:“反正只要相机到手,怎么都行。” 她想了想,忽而问杨舒,“你说我跟他协议结婚半年,会不会处出感情来?他爱上我怎么办?我爱上他怎么办?” 杨舒神色稍怔,一时想起她和姜沛这段还没结束,却已经乱了方寸的一年之约。 姜沛和他这个朋友,怎么都爱玩这种游戏。 杨舒长而浓密的眼睫垂下去,晃了晃手里的酒:“从你答应的那一刻,面对的本就是一场豪赌。” 她看向姜吟,“你为一个95年的徕卡相机就答应跟他结婚,会不会草率了?” “也不算是单纯为了相机吧。”姜吟舔了下唇,默了会儿道,“我觉得就算处出感情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退一万步讲,就算假戏真做,我跟他不离婚了,我爸妈是他的老师,我哥是他好兄弟,还是个律师。我有靠山,他不会把我怎么样,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对吧?” 杨舒抿了口酒:“你这么说也对。” 姜吟有爱她的家人,有靠山,也有退路的,她可以没有顾虑,勇往直前。 杨舒不一样。 她孤立无援,一步踏错,就是万丈深渊。 当你好容易鼓起勇气对一个人放下戒备,打开心门,却遭受重击,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她知道。 七年前在何家,她吃过一次教训了。 杨舒眼尾染上一点湿润,她仰头,把杯中的酒饮尽。 当天晚上姜吟原本要留杨舒在她这边休息,但是杨舒感觉自己状态不对,还是回了落心小区。 进家门,客厅的灯意外亮着。 她抬眸望过去,沙发上的姜沛起身走过来:“去哪了,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杨舒怔愣片刻,摸起口袋里的手机看了眼。 姜沛给她打过电话,她手机调的静音,没听到。 杨舒笑了下:“前几天不是忙吗,姜姜她们非说要帮我补过生日,就在姜姜那里吃了晚饭。” 说着,她举了举手里拎着的各种礼品,“收了这么多生日礼物。” 姜沛嗅到她身上的酒气:“怎么还喝酒了?” “这种场合肯定是要喝点的,不过是鸡尾酒,度数低,我没醉。”杨舒回忆了一下,“你不是出差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姜沛扶她去沙发上坐下,把她拎着的那堆礼物放茶几上,又去厨房给她冲杯蜂蜜水。 杨舒就在沙发上靠着,侧目望着他挺拔颀长的身影。 姜沛折回来,对上她有些复杂的目光。 他顿了下,把蜂蜜水递过去:“看我干嘛,几天不见不认识了?” 杨舒接过来喝一口,蜂蜜的甜在舌尖上蔓延,咽下去后冲淡了心底那点莫名的涩。 姜沛在她旁边坐下,看到茶几上的礼物,他随手扒拉两下,把其中一个首饰盒拿出来,发现里面是条手链。 他脸色不太好:“谁送礼物跟我的重复了?” “我同事又不知道你送了什么,人家也是一番心意嘛。”杨舒说着,晃晃手上那条粉水晶项链,“你这个我不是戴着呢,又没说要换掉。” 杨舒生日虽然在外地出差,但当时姜沛赶去陪她过生日了。 还送了这条粉水晶手链。 那天之后,这条手链杨舒就一直戴着。 杨舒只有右手腕戴手链,左手腕上,自从先前那个刻着“言悦”两个字的转运珠丢过一次,她就收起来不敢再戴。 不过这个手腕上,从此也再没有戴过任何手链饰品。 她凑过去,捧起姜沛俊逸的脸庞。 不管姜沛是出于男朋友的责任,还是出自真心。 他都是唯一一个,在她生日当天坐飞机过去陪她切蛋糕,送她礼物,跟她说生日快乐的那个人。 这么多年,杨舒从来没这么被人对待过。 “这么多礼物,你这条手链最好看,我最喜欢。”她在他耳边轻轻低喃,随后主动去吻他的唇。 游戏就是游戏,九月二十一号之后,他们还是要理智说再见的。 如今杨舒只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她贪恋眼前这份飞蛾扑火般的温暖。 杨舒不常主动,也没有经验。 如今却学着他平时的样子,笨拙地去吻他。 姜沛意外于她的热情,坐在那一动不动,任由她闹,却不给回应。 杨舒有些恼,带着点小脾气去咬他的唇。 姜沛垂着眼睑望她,舌尖品尝到她唇齿间一股淡淡的果甜,是荔枝味的,混着酒香。 他喉头滚动两下,目色沉了些。 杨舒抬起那双水汪汪的眼眸,低低唤了声,声音婉转,带着被他冷落的委屈:“沛哥。” 她大概只有喝了酒,才能有这样难得的时候。 姜沛最后一点理智溃散,手臂箍住她,蹭着她的额头哑声道:“想要,就叫老公。” 杨舒抿着唇,作势要从他身上起来。 姜沛摁住她,炽热的吻覆上去,含糊道:“那就一会儿再叫。” 他将人打横抱起,两人回卧室。 她的样子过于着迷,姜沛恨不得把命留在今晚。 事后他站在淋浴下面冲洗,脑海中还是刚刚她勾人的画面。 推开浴室的门出去,床上的人已经睡了。 她抱着被子侧躺着,露在外面的腰间还印着斑斑红痕,是他留下的指印。 灯光一照,姜沛才发现刚刚自己有多失控。 轻轻走过去,帮她把被子重新盖好。 他立在床沿,静望熟睡中的女人。 她今晚的状态很难得,却也传递出一个很不好的信号。 才六月份,她已经在为九月的分手考虑了。 她的答案必然不是他想要的。 姜沛从卧室出来,去阳台上点了支烟。 看着窗外,他抽了一口,星火闪烁间有白色的烟雾自嘴边滚出来,很快消失在夜幕里,了无痕迹。 他之前总是怕,他怕有些事情一旦戳破,可能就在没有机会。 所以他一拖再拖,想着先过一天是一天,至少现在她还是他的。 如今看来,有些话他不说给她听,任凭这么拖下去,该来的依然会来。 她也终究会走。 他指腹掸了下烟灰。 是时候该认真想想,他和杨舒接下来的发展了。 —— 杨舒六月底出差去了安芩,是江彻公司里企业宣传照的活。 因为提前在微信上有跟他们公司宣传部的人沟通过,再加上宣传部门人员的配合,杨舒的拍摄工作很顺利。 这期间,江彻出差去了国外,杨舒拍摄的前两天压根没见到他人。 第三天收尾时,他才露过一次面。 当时拍摄已经结束了,杨舒正捧着相机查看今天下午的作品。 听到有人叫江总,她一回头,就看到江彻带着茶点过来了,让大家休息一下。 他西装革履,那张脸和身材搭在一起,简直就是行走的衣架。 见到杨舒,江彻主动递了瓶水过来:“辛苦了,之前一直在外地,今天才回来。” “江总回来的正是时候,再晚就要收工了。”杨舒含笑接过那瓶杯水,“听同事们说你不打算入镜,但是我觉得既然是企业宣传,江总作为集团总裁,完全不露脸应该也不合适。” 她举举手里的相机,“还是补拍几张吧。” 江彻不太自在:“我就不用了,这次主要是医药研发,你拍了研发人员就可以,我不习惯拍照。” “医药研发背后的决策者也是很重要的,场景和怎么拍我都已经想好了,江总确定不拍吗?” 江彻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头同意。 江彻明显是不常拍照的,镜头下面肢体有些僵硬。 这方面杨舒有经验,主动跟他聊天活跃气氛,告诉他应该怎么摆姿势,最后顺利拍了几个场景。 她发现江彻这张脸,随便那么一站拍出来的就很好看。 姜沛也这样,过年他们俩在塞尔维亚玩的时候,杨舒抓拍过他好多次,有的稍微模糊一点,但依旧很帅。 不知怎么又想起姜沛来,杨舒把杂念从脑海中刨除。 收工后,她当天傍晚就要赶回长莞,后面几天还有不少拍摄,她最近也挺忙的。 江彻亲自送她到公司楼下,略显歉意地道:“江凌原本打电话,说你在这边让我好好照顾一下,我太忙今天才露面,也没关照你什么,这几天辛苦了。” 杨舒笑道:“江总太客气了,凌姐帮过我很多,像我亲姐姐一样。” 两人寒暄几句,杨舒坐上车离开。 杨舒只是过来拍摄,后期的修图和宣传文稿,还是宣传部的人自己来完成,所以拍摄素材已经全部交给了宣传部的负责人。 江彻想着杨舒给他拍的那几张照片,思索着,去了宣传部。 部门的主任看见他,恭敬迎上来:“江总是来看照片的吗,杨摄影师拍出来的效果确实比我们自己的好很多,根本就不用怎么修,给江总拍的效果最好。” 主任翻照片给他看,江彻指了指他的那几张照片:“这几张后期还是不发布了。” 他不习惯在公众场合露面,刚刚杨舒说拍,他也没好意思拒绝。 主任觉得挺可惜:“这几张最好看,江总确定删除吗?” 江彻看着那些照片,杨舒的拍摄技术确实很好,照片质量很高,删掉浪费人家的心血。 他思索了一下,又改口:“算了,留着吧。” 从主任办公室里出来,外面的工作人员正在查看这几天的照片。 其中一个人的电脑屏幕上,是这几天宣传部内部拍的花絮视频。 花絮上刚好是杨舒。 当时杨舒应该是拍摄完在休息,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江彻目光淡淡瞥过,注意到杨舒一个小动作。 她玩手机时,另一只闲着的手放在前颈,小拇指不自觉在锁骨的位置打圈。 江彻瞳孔微缩,看到电脑上镜头切向别处,他俯身过来,又倒回去。 工作人员吓了一跳,蹭地站起来:“江,江总。” 江彻没说话,沉着脸反复看这一段,不停回放。 恍惚间,他想起小时候的言悦。 言悦小时候总扎着小辫子,头发长,编成麻花后垂落在胸前两侧。 她那时候喜欢用辫子的尾端去扫自己的前颈打圈。 后来母亲嫌打理太麻烦,她早上又爱赖床,就把她的头发剪短了些。 没了小辫子,然而她之前的习惯仍是没改,总是这么用小拇指在锁骨处打圈。 这几年为了找言悦,他期间也见过几个做这种动作的女孩子。 但每一个人都不是言悦。 每一次的激动,最后都会演变成失望。 他没想到杨舒也会有这样的习惯。 他前几天还告诉自己,或许不该再抱有幻想了。 此时此刻,看到这个小动作,江彻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从宣传部出来,江彻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 有这动作的人可能真的太多了,万一是巧合呢,之前每一次他激动过后,也都不是想要的答案。 他因为这个去问人家是不是言悦,过于唐突,恐怕不合适。 回到总裁办,江彻无心工作。 脑子里都是刚刚的那个镜头。 他忽然又在想,如果真是言悦,他错过了怎么办。 思索良久,他最后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有个新的线索,时尚圈的摄影师杨舒,你查一下她的身世,尽快。” 第 45 章 第 45 章 挂断电话, 江彻倚着靠背,心情很快平静下来。 他经常处于等待结果的状态里, 久而久之, 也就没那么急躁了。 外面叩门声响,秘书从外面进来:“江总,那个姓何的又来了, 非要让您看看他的项目。” 每天要见他的人太多, 江彻一时记不起是哪个,问秘书。 秘书道:“就是隔壁市那个做食品起家的小企业, 几年前咱们集团想要收购, 对方不愿意。前段时间网上曝出他家市面上一款很火爆的零食金属含量超标, 在网上掀起挺大的风浪, 从此一蹶不振, 如今说是研发出了新品, 找您帮忙度过危机的。对了,那人是何冬叙,何氏的总经理, 年前刚从美国回来的高材生。” 江彻对这事有些印象, 默了会儿, 他开口:“几年前集团要收购他们是老爷子的决策, 既然当时没成, 如今咱们跟何氏也就没什么关系了。濒临倒闭的公司多了,我又不是做慈善的, 帮一个没有发展前景的小公司度什么危机?让他走吧。” 他在一份文件上签字, 又对秘书道, “我明天去欧洲出差,应该要待挺久, 新品医药研发的项目要启动了,关乎分公司的上市,你留下来盯紧点,不相关的人以后不用来问我。” “好的,江总。” —— 入了夏,八九月的天气,温度一天天往上升,白昼也明显更长了。 晚上八点钟,外面的天色才刚刚黯淡下来。 姜沛有阵子没来迷途酒吧了,今晚难得过来。 申子俞亲自给他拿了酒,陪他喝两杯:“沛哥最近忙什么呢,成天不见人影?” “他能忙什么,除了工作就是谈恋爱呗。” 申子俞闻声望过去,便看到尹遂从远处过来,酒吧头顶的灯光映着那张深邃的脸。 男人走上前,径自坐在了申子俞旁边的位置。 看到水晶几上的酒,尹遂挑眉:“申老板今晚挺大方,给上好酒,看来我到的挺是时候。” 申子俞惊奇道:“你们两个大忙人,如果不是提前约好,很少能在我这儿碰见的,今晚这么有缘?” 尹遂给自己倒了杯酒,晃晃酒杯,抿上一口,才不慌不忙道:“成一家人了,我和大舅子总会有那么一点心有灵犀,不奇怪。” 姜沛懒懒掀起眼皮看他:“你和姜吟怎么回事?” 上回尹遂去家里看望他父母,梁雯心血来潮,就让他安排尹遂和姜吟相个亲。 他为了应付梁雯,随便安排尹遂和姜吟见了一面。 没想到相完亲回家,他俩居然说要结婚。 然后十分干脆利落地先把证给领了。 姜沛都没发现,自己原来还有当红娘的天赋。 不过闪婚也不是这么个闪法吧? 尹遂喝着酒,神色坦然:“这不是相亲最好的结果吗,缘分这种事,说不好。” 姜沛嗤笑一声:“最好是你说的这样,反正一经售出,概不退货,我这儿还消停了呢。以后她再买东西让他找你要钱,我穷着呢。” 尹遂勾唇:“我给我老婆花钱自然没关系,但是身为哥哥该给妹妹花的钱,你还是要花的。” 酒吧工作人员过来喊申子俞,好像是有什么事。 申子俞拍拍两人的肩,起身过去先忙。 尹遂和姜沛仍在卡座坐着,这里僻静,舞池那边音乐声也没那么聒噪。 看姜沛情绪不高,尹遂抬眸望过去:“什么事能让姜par这么愁,说来听听?” 姜沛喝着酒没吭声。 尹遂审视他片刻:“在想你这场恋爱有效期一过,最后该怎么收场?” 姜沛端着酒杯的动作微滞,看向他。 他和杨舒的事,有次喝酒跟尹遂聊起来,就说了。 姜沛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淡淡道:“有什么可收场的,反正分不了。” 尹遂笑着举了举酒杯:“行,有这股自信就是好事。” 姜沛:“……” 晚上从酒吧出来后,姜沛把车留在迷途酒吧门口,自己打车去了落心小区。 彼此工作都忙,晚上又不住一起,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 姜沛过去的时候,客厅灯亮着没人。 他径自走向卧室,推门进去,恰好杨舒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 听到动静她吓了一跳。 看到是姜沛,她松了口气。 抚了抚心口,她皱眉嗔道:“你怎么每次来都不提前打招呼,吓我一跳。” 姜沛站在她跟前,缓缓垂眸:“我来看我女朋友,还得提前打招呼?” 杨舒笑了下,勾住他脖子:“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来睡我的?” 他们俩之间的交流太少,好像除了那方面,还真就没怎么好好聊过天。 姜沛抱住她,指腹扫过她额前一缕湿潮的碎发:“今晚我们说说话,不做别的。” 杨舒一怔,拒绝:“那还是算了,我可不想跟律师谈心。” 她踮脚凑过来,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用很轻的声音道,“还是办正事吧。” 姜沛简直拿她没办法,沉着脸,把她抱去床上。 杨舒觉得今晚的姜沛格外粗鲁,简直兽性大发,到最后她骨头都快散架了。 最近工作挺忙的,又经历这样一番折腾,杨舒躺着不想动:“算了,不洗澡了,我想睡觉。” 她说话时嗓子有些哑,还有鼻音,是刚刚哭太久的缘故。 姜沛把人拉起来,抱她去浴室。 洗过出来,他道:“今晚喝酒了,我住你这儿。” 杨舒愣神两秒,最后没拒绝。 他看着她的表情,再一次试探她的底线:“不想分被子。” 在杨舒迟疑的间隙,姜沛直接掀开被子躺进去,关掉灯,抱住她,“睡吧。” 室内的光线暗下来,杨舒鼻端嗅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味道。 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 “最近很忙?”姜沛主动跟她说话。 自从前阵子她从安芩出差回来,好像更忙碌了。 杨舒点点头:“工作室在发展期,摄影师人手不够。最近招了一个进来,大学刚毕业,还是实习期呢,也分担不了太多压力。” “我看姜吟也没你那么忙。” 姜吟领证后,忙着跟那个协议老公培养感情呢,她就主动帮她分担了一些。 姜吟和尹遂是协议结婚这事,姜沛不知道,杨舒也没提,随口道:“她也忙的,你不知道而已。” 姜沛下巴蹭着她的发顶:“工作要量力而行,别那么拼,你最近瘦了很多。” “有吗?”杨舒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她自己没太注意。 姜沛凑在她耳边,声音缱绻道:“怎么没有,胸都小了。” 杨舒脸蹭地有些热,伸手推他。 “逗你呢。”姜沛懒懒笑了声,顺势将人抱住,“睡吧,我明天要上法庭。” 杨舒枕在他的臂弯里,犹豫了一下,主动搂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前。 确实很困很累,她打了个哈欠,闭上眼沉沉睡去。 黑暗中,姜沛依旧睁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听到女孩平稳轻浅的呼吸声传来,他揽过她,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 第二天杨舒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姜沛的身影。 他说今天要开庭,应该是已经走了。 杨舒在床上躺了会儿,脑子里想起昨晚的事。 姜沛留下来,她没有拒绝,甚至跟他聊起天来,还互相抱着睡了一晚。 她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最近心和身体,越来越不受大脑控制。 他们俩没剩多少时间,她不能再这么陷进去了。 旁边手机铃声响,她看一眼,是房东打来的。 点绿色的按钮接听,刚放到耳边:“万师傅,有什么事吗?” 房东说这房子租到九月底,就不打算出租了,提前跟她打声招呼。 这房子地段好,他打算重新装修,给儿子做婚房。 挂断手机,杨舒盯着头顶的天花板,长长吐了口浊气。 九月还真是灾难,又要分手,又要无家可归。 点开租房软件,在上面浏览了一遍。 也没找到比较满意的,她暂且将这事放放,起来洗漱。 —— 最近一部古装剧即将开拍,需要拍摄定妆照。 工作量大,这个工作她和姜吟一起来完成。 这天姜吟身体有些不舒服,在家休息,只杨舒带着团队在横店。 暑期来临,天气越来越热了。 中午休息时间,大家都去吃饭,杨舒吃得快,独自一人在横店随意走走。 横店里有个小花园,有假山和荷花池。 太阳很晒,树上蝉鸣阵阵,杨舒手里拿了个迷你小风扇,但依然挡不住迎面而来的热浪。 下午还有工作,她正准备回休息室歇会儿,前方隐约听到争执声。 声音离她不远,她狐疑地走过去。 大太阳底下,一个女孩戴着遮阳帽,紧紧拽着导演的手臂哭求。 旁边有几个群演在看热闹。 杨舒起初以为是在拍戏,但看周围没有摄像机,才发觉不是戏。 导演不耐烦地把女孩推开:“把你角色换掉什么原因你自己不知道吗?你现在来这儿找我哭有什么用?” 女孩被推得趔趄了一下,头上遮阳帽掉在地上,杨舒看清了对方的脸,是严乐彤。 看热闹的人挺多,旁边有人议论纷纷。 “严乐彤也就是个小网红,长得一般,靠会化妆才有了点热度。她以为自己这样就能演戏做明星了,如今翻车的可真快。” “之前好像定了个女六号给她,后来到底为什么换掉?” “这么大事你不知道吗?她未婚夫家是开食品公司的,前段时间被曝出安全方面出了问题,她还直播帮忙带新货,被骂惨了。” “那她对他未婚夫还挺好的。” “也不好说,我听说她能拿下女六号,靠的是潜规则,她未婚夫早就头顶长草了。” 导演已经走了,严乐彤擦掉眼泪,捡起地上的遮阳帽。 听到这边的议论声,她扭头看过来。 八卦的人群不想惹事,被她一盯,立马各自散开。 杨舒跟她的视线对上,又淡淡移开,转身便要走。 严乐彤上前拦住她的路:“你不是打小就自命清高吗,现在躲在暗地里看别人笑话,有意思吗?” 她脸上泪痕未干,妆容哭花了,看起来像个跳梁小丑。 杨舒平静望着她:“你现在不就在主动跟我表演什么叫笑话吗,送上门的为什么不看?” 严乐彤气得面红耳赤,伸手就要给杨舒一个耳光。 杨舒抓住她的手腕用力甩向一边,严乐彤踉跄着,后退两步才重新站稳。 这里太晒,杨舒没心思在这儿跟她聊天,正要走,看到前面一个男人大步而来。 他显然是找严乐彤的,却在目光看到杨舒时,步子顿住。 随后男人更加急切了些,朝这边跑过来。 望着杨舒,他眼底闪过一抹难以抑制的激动:“小舒,好久不见。” 杨舒看都没看他,径直往前走。 下一瞬,她的手腕被他攥住。 杨舒拧眉,脸色淡下来。 看向何冬叙时,她比看到严乐彤更加感到厌恶。 何冬叙迎上她眼底的冷漠,指尖力道不觉松了些,最后放开她,有些无措和自责:“对不起,我只是想问问,你这几年过得好吗?” 杨舒一个字都不想跟他说,直接离开。 何冬叙定定在原地站着,始终望着那道背影。 旁边严乐彤嗤笑:“从你回国就时不时看她微博,手机里全是她的照片,如今人倒是见了,怎么样呢,她看都懒得看你。” 何冬叙侧目:“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会这么恨我吗?” 严乐彤愣了下,旋即似听到什么笑话一样,讥诮地勾唇:“你少给自己撇清责任,当初是你自己堵着她告白,结果被你妈发现的。我替你作证说是她勾引的你,你当时也没否认啊。” “你妈当年疯了一样对她又打又骂的时候,你就在旁边看着,我也没见你像个男人一样维护她半句,现在扯什么情深似海?” “你怕你妈,自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却把错推到她头上,把她害那么惨,你以为你和她还有可能吗?她以前有多依赖你,如今就有多厌恶你。” 严乐彤的话一字字诛在心上,何冬叙面色白了一瞬。 他怔怔望着杨舒消失的方向,想起当年的一幕幕,心底升起一丝钝痛,悔不当初。 严乐彤缓缓走上前,抓住他的手,声音缓和下来:“冬叙哥,杨舒从来就没喜欢过你,她以前把你当成哥哥,如今看都不愿看你,只有我才是一直愿意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 何冬叙推开她的手:“我过来只是跟你说一声,直播带货的事是我妈让你做的,不是我的意思,给你造成损失我很抱歉,但我不是你未婚夫,这门婚事我从未答应。我妈说你进演艺圈是想帮我,如果真是这样,你不必再做这些,我回报不了你什么。” “严乐彤,当年我就说过,我只喜欢杨舒。我畏惧我妈的强势和霸道,懦弱又自私,当年我伤害她很多,也从来没有保护过她,但我心里除了她没有别人。” 他没再看严乐彤,转身离开。 — 姜吟下午过来横店,拍摄还未开始,造型师在给演员做造型。 杨舒一个人在影棚的角落里坐着,整个人呆呆的,思绪有些飘远。 姜吟走过去,拍拍杨舒的肩膀:“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 杨舒闻声抬头,笑了下:“没有,就想些事情。” 她看向姜吟,“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身体不舒服,说了让你今天不用来。” 姜吟叹道:“虽然我现在忙着攻略我老公,但是我也不能不管你呀,这个工作量还是很大的,我得帮你一起分担。” 自从姜吟和尹遂领证后,姜吟看着尹遂那张脸起了心思,现在不想离婚了。 她每天绞着脑汁勾她老公,时不时还跟杨舒分享进展。 杨舒笑问:“进展如何了?” 姜吟摆摆手,很不谦虚地道:“小意思,不在话下。” 下午工作时,杨舒有些不在状态,脸色也很差。 姜吟以为她是中暑了,让她先回去休息。 杨舒确实心情不佳,早早收工从横店出来,一路踩着油门回到住处。 进家里关上门的那一刻,她才觉得自己整个人喘了口气。 脑子里闪过一些不愿记起的画面,她去冰箱里拿了瓶酒。 —————— 入了九月,气温比八月比稍微降了一点,但中午的时候仍是暴晒。 月底要搬家,杨舒除了工作之余,时不时抽空浏览网上的房子。 这天周末,尹遂和姜吟回c大吃饭,梁雯让捎上杨舒一起过来。 杨舒不好推辞,跟着去了,姜沛也在。 中午梁雯做了好多菜,格外丰盛。 饭桌上杨舒手机铃响,房东催促她尽快搬家。 上次明明说的是九月底,今天才刚九月中,居然又催了,杨舒新的房子还没着落呢。 姜吟道:“你找什么房子啊,也不跟我说一声,我那套现在不是一直空着吗,我还嫌太久没人气发霉呢,你搬那里住。” 姜吟的新房买完装修好,她只住了半年,就跟尹遂领了证。 如今她住在尹遂那,房子空了挺久没人住。 梁雯也跟着道:“是啊,吟吟的房子一直没人住,舒舒就别折腾了,搬去那里现成的。” 杨舒抿唇想了下,冲姜吟笑:“那也行,回头我按市场价付租金。” 姜吟根本就不愿意收租金,怕杨舒不乐意,索性道:“给你姐妹价,打五折。” 杨舒神情稍怔,觉得不合适。 她正要开口,姜吟抢先道:“就当你给我看房子了,你要是感谢我,记得工作上替我多分担一点!” 杨舒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借花献佛,给她夹了个鸡腿,笑着接话:“分担工作那肯定是没问题。” 饭后他们四个年轻人帮忙收拾碗筷,原本梁雯不让,但看他们热情,也就没推辞。 只是洗着洗着,尹遂和姜吟不见了人影,厨房剩下杨舒和姜沛。 杨舒拿了干毛巾,帮他把洗好的盘子擦干水。 姜沛垂眸倏而问了一句:“找房子的事,怎么没跟我说过?” 他晚上去找她,就从来没听她提起过一次。 杨舒道:“当时房东说是月底,我想着没那么急,就自己找找看。” 姜沛看向她:“别去姜吟那了,住我那。” 顿了顿,他又补充,“你不想跟我住,我就把主卧让给你。” 杨舒想了想,觉得这肯定不行,她和姜沛马上就要没关系了,住他那里将来怎么收场? 她道:“我都和姜姜说好了,还是就这样吧,她房子空着我还能去添点人气。” 两人洗过碗从厨房出来,尹遂和姜吟在阳台站着说话,姜禀怀和梁雯在客厅。 梁雯看到杨舒,又瞧瞧旁边的姜沛,笑着招手:“舒舒快过来坐会儿。” 杨舒走过去,被梁雯拉坐在旁边。 姜沛去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身子没骨头地往后倚。 姜吟从阳台过来,说道:“舒舒,反正你最近就要搬家,今天刚好我和尹遂也没事,要不然咱们今天下午就去帮你把东西搬到我那吧?” 大家一合计,觉得可行,准备说干就干。 临走时,姜吟看到姜沛大喇喇在沙发上倚着,一动不动。 她道:“哥,我和我老公去帮杨舒搬家,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好意思坐着?” 杨舒望过去,和姜沛看过来的视线对上。 他大概因为她拒绝搬去他那,不太满意。 梁雯忽然也开了口,喊姜沛跟着一起去。 姜沛这才收了手机,四个人一起出门。 等电梯时,尹遂和姜吟在说话,姜沛扯了扯杨舒的衣袖,小声道:“真不考虑住我那?” 杨舒抿了下唇,没说话,算是无声的拒绝。 姜沛也没强求:“行吧,那我到时候去姜吟那找你,我有她的备用钥匙。” 杨舒愣神两秒,抬头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眸。 电梯门开了,四个人一起走进去。 姜吟想着杨舒一直没买房的打算,忍不住好奇地问她:“你为什么不在长莞买房啊?” 其实上次凌姐说过之后,杨舒有犹豫过,但还是没下定决心。 杨舒余光扫了眼姜沛,实话实说:“我没想过要在长莞定居,也许什么时候就走了。” 姜沛身形蓦地僵了下,微垂的眼睑掀起,肃然盯着杨舒那张脸,下颌的线条一点点绷紧。 尹遂朝姜沛看了眼,电梯门开后,他牵着姜吟的手率先往前面走,把他们两个留后面。 单元楼下,尹遂拉着姜吟上车,直接驱车便走。 姜吟着急地看过去:“你先等着,咱们是去给舒舒搬家,舒舒还没坐呢。” “你哥不是开车了。”尹遂把着方向盘没停。 姜吟一时有些无语:“你怎么能让杨舒坐我哥的车呢,他俩没有很熟,我哥又爱冷着脸,杨舒万一不自在怎么办?” 尹遂笑笑:“你就当我想单独跟你一辆车,让她委屈一下坐你哥那边吧。” 姜吟脸颊微热,偷偷侧目看他一眼,没再吭声。 尹遂和姜吟跑的太快,杨舒完全没缓过神,反应过来时,已经只剩下她和姜沛了。 姜沛在车边倚着,帮她打开副驾:“愣着干嘛,过来。” 杨舒只能默默走过去。 要坐进去时,姜沛忽然按住她:“为什么不想在长莞定居?这里哪不好了,你还在这儿上的大学。” 杨舒背抵着车身,愣神两秒,抬眸看他一眼,笑笑:“挺好的啊,但为什么觉得好就非得定居?我无牵无挂,当然来去自由。” 姜沛沉着脸,没再理她。 这话她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她在告诉他,她没有动心,九月二十一号之后,他们就没有关系了,她是自由的。 “沛哥,姜姜和她老公已经走了,咱们也走吧。”杨舒坐进去,系上安全带,面上看起来平静无波。 姜沛盯着她看了须臾,把门关上,绕至驾驶位坐进来。 一路上,车厢内安静得出奇,两人谁都没说话。 — 杨舒这几天一边找房子,行李也大部分都打包好了。 到家后,姜沛和尹遂、姜吟他们把东西往下搬,杨舒在卧室收拾东西。 她把衣帽间里的衣服一件件叠起来,装进行李箱。 又去床边收拾床褥。 卧室的门打开又关上,杨舒回头,发现是姜沛一个人进来了。 她心虚地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眼,轻声道:“尹遂和姜吟在外面呢,你怎么进来了?” 她和姜沛一年的期限马上就结束了,这个节骨眼如果让姜吟知道,杨舒根本不知该如何交代。 姜沛淡着一张脸,根本不管这些。 他一步步朝她逼近,垂眸望着她,最后不由分说吻上她的唇。 这个吻来得莫名,情感却又格外浓烈,强势而粗狂。 杨舒急得伸手推他,手腕却被他禁锢住,舌撬开齿关,霸道深吻。 杨舒没办法了,渐渐放弃挣扎,任由他索取。 隔了好久,姜沛喘息着放开她的唇,漆黑的眼眸深深望着她:“杨舒,我不想分手了。” 杨舒身形僵在那,愣愣看着他,一时有些惊诧到。 “我一直在犹豫,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你说这些话合适,我怕你逃避,怕你拒绝。” 他抚着她的脸,声音低哑,“可距离分手的日子越来越近,有些事该来总是要来,既然这样,那就今天面对吧。” 他把呆愣住的女孩抱在怀里,在她耳边继续道:“我动心了,我可以学狗叫,可以接受一切惩罚,我们不分手了行吗?” 杨舒怔懵地被他抱着,脑子正有些空白,卧室门忽而被人打开。 两人齐齐看过去,姜吟手握着门把手,整个人像石化了一样僵在那。 两秒后,她支吾着说一句:“我什么也没看见。” 然后“咣当”又把门关上了。 第46章-47章 第46章-47章 第 46 章 眼前发生的一切, 过于猝不及防。 杨舒怔懵地盯着卧室门的方向,随后慌忙去推姜沛。 姜沛抱着她不撒手:“她已经看见了, 你现在推我有什么用?” 他垂着眼睑, 深邃漆黑的眼眸凝着怀中的女孩,继续刚刚那个话题,“我们这一年过得不开心吗, 为什么不能继续下去?” 姜沛牵起她的手, 声音低下来,“我喜欢你, 咱们不分手行不行?” 杨舒望着自己被他紧紧攥着的那只手, 唇线抿着, 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 姜沛向来骄傲不可一世, 怕是从来没有低声下气跟人说过话, 今天却跟她说这些话, 甚至还说自己愿意学狗叫。 从杨舒发觉自己动心开始,她就一直在想,他有没有喜欢自己。 他所做的一切, 究竟是出于约定期间的责任, 还是对她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今天终于知道答案了。 杨舒心底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包裹住, 有蜜糖一样的东西渗入血液, 从未有过的甜。 只是那感觉太过短暂,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很快就被什么汹涌可怖的东西遮掩过去。 杨舒后退一步, 把手缓缓从他掌中抽离。 姜沛掌心一空, 在半空中僵滞片刻, 他收回手,看向杨舒:“你慢慢考虑, 我不着急。” “如果你不同意。”姜沛顿了顿,“等过了九月二十一号,我重新追你也行。” 她低着头不说话,姜沛也没再强迫她:“先收拾东西吧,尹遂和姜吟还在外面呢,我去看看。” 姜沛走后,重新把门关上,杨舒在原地站了好久,才终于慢慢缓过神来。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着情绪,继续把卧室里的东西收拾好。 从卧室出来之前,想着还外面的姜吟,她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纠结着该怎么跟她坦白。 不过出来时,姜吟倒是什么也没问,依旧像平时那样跟她说话。 东西全部转上车,姜吟坐上尹遂的车,开着车窗看向姜沛:“哥,我和我老公还有事,我家舒舒后面的搬家工作就全交给你了,你不是刚好有我那的钥匙。” 说完她暧昧地冲杨舒和姜沛摆摆手,和尹遂两个人驱车离开。 从落心小区出来,杨舒和姜沛一路上都很沉默,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到姜吟的房子,两人把东西一点点搬上去。 东西有点多,得慢慢来,杨舒没急着收拾,她有些累,在沙发上坐着休息。 姜沛烧了点热水,用水杯端过来递给她,杨舒没接。 姜沛放在茶几上,在她旁边坐下。 “累了吧,要不要先休息一下?东西我来慢慢收拾。”他伸手过来要抱她。 杨舒一惊,侧身躲避开,不让他碰。 屋子里气氛格外寂静,姜沛沉着脸,蹙眉看她。 杨舒始终沉默着,隔了好一会儿,她似下定决心一般,缓缓抬起头,精致的脸上平静无波:“沛哥,我们之前说好的,只要一方动心,这个游戏直接终止,我们就此分手,各不相干。” 姜沛脸色淡下来,下颌的线条绷紧,片刻后没事人一般继续道:“你在这歇会儿,我去帮你收拾卧室。” 说着他起身,仿佛根本没听到杨舒的话,去那边拿行李。 杨舒望着他的背影,又重复一遍:“我说按照规则,我们现在已经分手了。” “对了。”他回头,神色一如往常,“晚上想吃什么,晚点我去买菜,回来给你做。” 他故意把她的话当耳边风,杨舒有些被气到:“好啊,那就当是散伙饭吧。” 姜沛黑着脸折回来,压抑的情绪终于到达顶点。 他紧紧攥住她的手腕,将她压在沙发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愤怒:“不提了行不行?” 杨舒从没见他这样发过火,手腕被他禁锢着,她抬眸对上他漆黑凌厉的眼神。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声音平静:“这些规则,你当初答应了的,能不能讲点道理?”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姜沛沉沉望着她,“我就是不想跟你讲道理,感情哪来的道理可讲?你喜不喜欢我,我能感受到,为什么非要自欺欺人?” 杨舒试着挣扎自己的手腕,见挣不脱,她否认道:“你一向比较自恋,如果误会我喜欢你,也不奇怪。但事实上,我只是遵守游戏规则,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 姜沛神色稍怔,漆黑的眼瞳里掀起细微波澜,眼白逐渐布了红丝。 他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染上低哑:“只是这样吗?” 他薄唇颤了几下,红着眼眶有些微哽:“那你不喜欢我哪一点,我改掉,行吗?” 杨舒心里闷闷的,平复着道:“我觉得,我们没必要这样纠缠。” “我偏要纠缠呢?”他疯了一般,霸道吻向她的唇。 杨舒躲避着推他:“强扭的瓜只会涩,不会甜,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姜沛淡淡垂着眼睑,如墨眸子里深不见底,一字一顿道:“到底是甜还是涩,总要强扭下来才知道。” 他吻着她,用手去扯她的衣服,杨舒越躲,他撕扯的越凶。 领口被他蛮力越扯越大,他的吻顺着锁骨往下。 杨舒红了眼眶,最后放弃挣扎,任由他胡闹。 感受到身下女孩的反应,姜沛停下来,理智一点点拉回。 他忽而自嘲笑了下,指腹扫过她眼角滑落的眼泪,声线低沉沙哑:“你这副委屈的样子,是把我当强、奸犯吗?” 他知道她有故事,知道她表面恣意,内心却卑怯敏感。 他不敢询问,不敢打听,小心翼翼守在边界以外。 他看着她一点点改变,原以为他有没有用心她能感受到。 没想到一年之后,两人还是要回归原点。 她的那颗心,从来就没想过为他打开一点点。 “杨舒,你这样真没意思。”他放开她,颓然地从沙发上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这儿。 大门被他用力关上,传来重重的闷响。 杨舒的心好像也被什么狠狠砸了一下,疼得喘不过气来。 姜沛跟她告白时,她只是觉得他可能是有点心动了。 她完全没料到,对于分手这件事,他的反应会这么大。 或许,他比她想象中,要更喜欢她一点? 可是这份感情会有多深,她却不敢去探底。 她拢着衣服从沙发上坐起,无边的负情绪将她整个人团团包围,整个人像濒临溺水一样难受。 她之前一个人也过得好好的,如今却把自己置于这种境地。 或许从一年前,她答应跟姜沛玩这个合约恋爱开始,就注定路是错的。 客厅里一片狼藉,搬来的行李还没收拾。 杨舒起身去把卧室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衣服被姜沛扯坏了,她换下来。 有些头疼,杨舒洗了个澡去床上躺着。 她脑海中一遍遍闪着刚才和姜沛在客厅的场景。 他们俩闹掰了,这下应该是彻底分手了。 杨舒突然不想在长莞待下去。 原本就没想过要定居这里,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她今后也没法面对姜吟和她的家人。 或许,是时候离开了。 空调温度低,她拢着被子蜷缩成一团,有点冷,却也很清醒。 迷迷糊糊间,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 杨舒做了个长长的梦,都是些以前的事。 很小的时候,杨玄耀带着她住进何家。 何问琴是个强势厉害的女人,在家里说一不二。 何问琴不喜欢她,从她进何家的第一天,就敏感地觉察出来了。 杨舒每天不能穿跟她一样颜色的衣服,饭桌上,不能发出声音,家里除了她的卧室以外,任何角落都不能出现她的东西。 她在何家过得如履薄冰。 杨玄耀忙着哄何问琴高兴,把她这个女儿抛在脑后。 那个时候,只有何冬叙会偷偷关心她。 他给她买玩具,买小首饰,趁何问琴出差的时候带着她出去玩。 他总是跟她说:“小舒,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他的话,杨舒深信不疑。 他们一天天长大,她对何冬叙的依赖也越来越深。 直到高二的那个暑假,一个晌午,家里人都午休了。 她起来去楼下喝水,却被何冬叙堵住,突如其来的告白。 他那天刚出去跟朋友喝过酒,一身的酒气。 杨舒被他吓得呆住,躲避着推他:“冬叙哥,你是不是喝醉了。” “小舒,我是认真的。”他握着她的手放在心口,让她感受他的心跳,又重复了一遍,“我真的喜欢你。” 杨舒吓得把手缩回来,支吾了一下:“我们是兄妹啊。” “我妈和你爸根本没有领证,我们不算兄妹。”何问琴是多精明的女人,怎么可能让自己的财产受到威胁。 她只是表面和杨玄耀办了酒席,根本没同意和他领证。 “小舒,我对你是真心的,这些年我对你好不好,你感受不到吗?”何冬叙忽然抱住她,杨舒吓坏了,拼命挣扎。 头顶的楼梯转角处,忽然传来何问琴严厉的声音:“你们俩在干什么?” 何冬叙看到何问琴的刹那,酒醒了大半。 他瞬间把杨舒推开,干巴巴喊了声:“妈。” 何问琴拧眉走下来:“我问你们俩在干什么!” “我,我们……”何冬叙支支吾吾,一时答不上来。 严乐彤从外面进来,跟何问琴道:“何阿姨,我刚刚看见了,是杨舒勾引冬叙哥,一直缠着他。” 严乐彤的爸爸是何问琴的司机,从何问琴创业开始就跟着她,一起同甘共苦,有几十年的交情。 因着这个,何问琴对严乐彤也颇为关照。 杨舒经常在何家看到严乐彤,她几乎每个周末都在何家待着。 何家的保姆阿姨,对她也比杨舒更加尊重。 严乐彤的话,何问琴深信不疑。 让人拿了鞭子,发了疯一样对杨舒又打又骂。 锐利的鞭子划过皮肤,杨舒疼得整个人几乎木掉。 她忍着颤抖看向旁边的何冬叙,那个说会永远保护她的人。 她多希望他能站出来解释清楚,哪怕为她求情也好。 可是何冬叙就那么在旁边站着,看着,一声不吭。 杨舒好像一瞬间就想明白了,这些年他对她好,宠着她,哄着她,也终究不过是把她当成玩物。 他哪会想着保护她,他甚至连帮她证明清白,他都不愿意。 杨舒只能自己跟何问琴说,她说是何冬叙堵的她,她什么也没做。 却换来何问琴更加用力的几鞭子,说她犯了错还冤枉别人。 直到杨玄耀从外面回来,看到眼前的局面,他愤怒夺下何问琴的鞭子,给了何问琴一个耳光:“你平时怎么不待见她,我没说过一句话,但你不准打她。你再这么跟她动一下手试试?” 那是第一次,杨玄耀在何问琴面前护着她。 他平时低眉顺眼惯了,何问琴没想到他会冲自己发火,居然还敢动手。 脸颊火辣辣的疼着,何问琴捂着脸,怒目道:“杨玄耀!你宝贝女儿勾引我儿子,我给她几鞭子都是轻的,你还敢打我?” “凭你一张嘴,说什么我就得信?我还说何冬叙这小子惦记我女儿很久了呢,真当我不知道?” 那天杨玄耀与何问琴翻了脸。 他们父女两个被扫地出门。 杨玄耀拿着自己偷偷藏起来的私房钱,租了个老旧的房子。 收拾东西的时候,杨玄耀问杨舒,她和何冬叙到底怎么回事。 杨舒把这事说给他听。 杨玄耀听完骂骂咧咧:“那小子看你的眼神,我早看出来了。” 杨舒听见这话,拧眉看过去:“你早就知道?” 她倏而觉得委屈,声音陡然拔高,质问他,“那你还任由他接近我?” “他对你不是也挺好的嘛,你早晚也得嫁人,我当时觉得何冬叙挺合适啊。我还想着,反正何问琴不跟我领证,你和她儿子在一起也成,到时候结了婚,何家财产咱们分一半。不过那小子也太怂了吧,当着何问琴的面就吓得不敢承认,孬种。” 杨舒怒目瞪着他:“你非得靠别人才能活吗?人家的财产是人家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就这么稀罕他家的钱,早就琢磨着将来把我卖了?” “你就是年轻,现在视金钱如粪土,长大你就知道钱多香了。没钱你吃什么,喝什么?你还非要学摄影,艺考不得花钱?” 杨玄耀看看眼前的破屋子,有点烦躁,“我还委屈呢,因为你和何冬叙这么一通折腾,我就这么被人从何家赶出来了,我向谁诉苦去?” “何问琴也是,她打你那么重,我就打她一下,她至于这么生气把我赶出来吗?你说我过几天跟她求求情,咱们还能回去吗?到时候你也跟我一起,去向她认个错?” 杨舒听着这些话,心里烦躁得厉害,她鼻子酸涩,转身跑进了洗手间。 把门反锁,她抱膝蹲在地上。 身上被何问琴打过的地方还疼得厉害,伤口黏在衣服上,摩擦间不停刺激着她的神经,连带着心上的委屈和愤恨,她滚烫的眼泪一颗颗砸下来。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 她当哥哥一样尊敬和信赖的人,今天才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而她的亲生父亲,对她的爱护也不过如此。 杨玄耀从始至终,甚至没有开口问过她,她身上的伤疼不疼。 …… 杨舒从下午睡到了第二天,明明睡眠时间很久,却一直都觉得不安稳。 小时候的事,和母亲、哥哥不再后的生活,仿佛交织着,折磨她的精神,后来是姜沛那张忽远忽近的脸。 清晨睁开眼,她头昏脑涨的,嗓子也疼得厉害,感觉像是昨晚上梦里哭过。 起来先去少了点热水,她捧着水杯在厨房门口站着。 视线落在客厅沙发的位置,不觉又想起昨天的事。 她想起昨晚上,姜沛离开时的背影。 杨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话说得太绝,有伤害到他。 可是她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杨玄耀和何冬叙,本质都是自私的人,他们永远都只考虑自己。 姜沛会不会和他们不一样,她不敢去赌。 她总是想着找哥哥,其实心里也不知道,人家还记不记得她。 温热的水流划过喉咙,嗓子明显湿润了些,杨舒垂着眼睑,长而浓密的睫毛上一点点晕染出湿潮。 她长舒口气,将水杯放在流理台上,回卧室洗漱。 她手上还有个广告的拍摄,等这个工作完成,她就离开这儿。 —— 从杨舒那离开之后,姜沛连着几天都闷头工作,有时候夜里干脆睡在律所。 前几天还动不动秀恩爱,如今说颓就颓成这样。 傅文琛和钱一铭都觉得不可思议。 两人旁敲侧击问他发生了什么,他许是心情不好,什么话也不说,工作倒是照干不误。 这天下午,尹遂过来律所找他,原本是为了谈些工作上的事。 后来看他状态不对,也就没提。 办公室里就他们两个,秦畅送了咖啡后就出去了。 尹遂倚着靠背看他:“分了?” 姜沛苦涩一笑,闷了好一会儿才说:“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猜不透。我知道她心里有道门,我小心翼翼,不敢触碰,以为时间久了她会打开,可惜啊。” 他叹了声,唇角牵起一抹自嘲,“处了一年,也留不住她。” “其实有些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尹遂端起手边的咖啡,他看了姜沛一眼,“或许你从一开始就把路走错了。” 姜沛狐疑地看过来。 尹遂说:“杨舒和姜吟不一样,虽然我不了解她,但听你和姜吟偶尔说起,我觉得她是个敏感又不自信的女孩。你跟这样的女孩玩套路,她上哪去找安全感?你小心翼翼,不敢越她心里那条界,她能看出来吗?” “要我说,你强行跨过那条线,死缠烂打,没准儿结果还能不一样呢。”尹遂望向姜沛,“她是个人,不是个易碎的琉璃,你稍微越界一点伤不到她。姜律师,你工作上杀伐果决,感情上,这回恐怕真是谨慎过头了,起反作用。” 姜沛淡淡觑他一眼:“你跟她话都几乎没说过,你能知道怎么行得通?” 尹遂随意抿了口咖啡:“本质上,内心敏感封闭的人,大都渴望有人热情如火地去爱她,我想杨舒应该不会例外。她当初愿意跟你搞什么恋爱合约,就不可能对你没感觉。如今不接受你,只能说明,你因为怕惊到她把那份爱收得太紧,表现出来得不够浓烈,她能感受到的就更少。” “你这是自己身上得来的经验?”姜沛想起之前听说过的一件事,“尹总,传闻中,那个大学时死缠烂打追你,你刚动心,结果人家却把你甩了的小学妹是谁?” 那女孩是姜吟。 尹遂没跟他说,将咖啡放回办公桌上:“你现在也就从我曾经那点事上寻找安慰了,不过我和我老婆现在很好,你就不用操心了。” 他站起身:“杨舒这件事,别的不说,你就问问你自己,从头到尾,你有正正经经追过人家吗?她的安全感难不成能从天上掉下来?” 姜沛突然被尹遂戳中了关键,整个人醍醐灌顶,一时有些愣神。 尹遂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今天不跟你聊工作,忙你的大事去吧,现在追回来,没准三十岁之前,你还有机会当爸爸。” 尹遂走后,姜沛在办公桌前坐着,脑子里还想着他的话。 他面色沉沉,逐渐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 在办公室里坐了会儿,他起身,拿着外套从公司出来。 想着这会儿杨舒应该还没下班,他直接驱车去她的公司楼下。 姜吟从办公楼里出来,一眼看到了法桐树下站着的姜沛。下班从办公楼出来时,姜吟在一棵法桐树下看到了姜沛,穿着黑色冲锋衣,面容清冷,带着几分凌厉。 姜吟裹着衣服走过来。 看见她,姜沛掐灭了手里的烟头:“杨舒呢?” 姜吟好奇地打量她哥:“你们俩吵架啦?” 见姜沛不吭声,姜吟道:“马上不是要国庆假期了吗,她多请了几天假,说是想出去散散心,我看她最近状态很不好。” “什么时候走的?” “我下午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当时你关机。”姜吟舔了下唇,沉默少顷,“哥,你和杨舒怎么了?” 姜沛一直沉默着,好久才应了声:“就是吵了个架,没什么大事儿。” 姜沛从园区出来,手机拨通杨舒的电话。 对方无人接听,他收了手机,驱车去杨舒的住处。 走到一半,他想了想,觉得这个点杨舒不可能还在家。 他在前方的路口调头,直接改道去机场。 第 47 章 杨舒原本也没想好离开长莞之后, 自己一个人要去哪。 刚好赵婧给她打了个电话,邀她国庆假期去鹤桥古镇找她玩。 去年杨舒过去的时候, 赶上赵婧的婚纱影楼工作忙, 两人都没好好聚。 杨舒手头的一个广告刚好拍完了,索性提前请假几天,去找赵婧, 顺便到那边散散心。 因为走得急, 她没买到今天去安芩的机票,所以最后买了高铁。 高铁驶出长莞, 外面的天色早已黯淡下来, 远处有灯火通明。 杨舒倚着窗, 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她旁边坐着一个抱孩子的女人, 杨舒昏昏沉沉间, 感觉有只软软的小手再摸她的手腕。 她睁开眼, 小孩晶亮好看的眼眸跟她对上,随后又好奇地伸手戳她的手链,似乎很感兴趣。 这小孩两岁大小, 生得白净又漂亮。 女人把儿子的手拉回来, 嗔怪一句, 又抱歉地跟杨舒道:“不好意思, 打扰你睡觉了。” 杨舒笑了下, 摇摇头没出声。 她垂眸看着腕上那条粉水晶手链,想起她生日那天, 姜沛工作之外赶去她出差的地方, 神神秘秘给她送这份礼物的场景。 静默少顷, 她想要摘下来。 试着解了一下,没解开,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最后继续戴着没摘。 杨舒半夜抵达安芩,赵婧驱车去高铁站接她,之后两人一起回鹤桥古镇。 赵婧开着车,杨舒坐副驾。 虽然能感觉到杨舒在努力找状态跟自己聊天,嘴角也总是笑着,但赵婧还是察觉她情绪不是很高涨。 等红绿灯时,赵婧抽空看她一眼:“我看你好像瘦了挺多,最近工作很忙吗?” 杨舒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笑笑,接话道:“最近活是有点多,这不是为了多放几天假嘛,所以一直赶工。” “那你放假多久?”赵婧问她。 杨舒想了想:“先放到国庆假期结束再说吧。” 她原本最初是想找凌姐辞职的,凌姐说让她先休息几天,假期以后再说。 其实后面的事,杨舒自己也没想好。 只是她和姜沛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她以后没法在长莞待下去,最终应该也还是要走。 赵婧家住在鹤桥古镇上,独立的四方小院,二层小洋房。 她父母在安芩市中心工作,平时也住在那边,古镇这边平时只有赵婧一个人住,距离她的婚纱影楼比较近。 杨舒没吃晚饭,赵婧给她煮了饺子:“上回都没好好带你玩,这次你在我家多住几天,我带你四处转转。” 杨舒吃着水饺,笑应:“好啊。” “对了,听姜吟说她结婚了,她这也太迅速了。” 杨舒点头:“嗯,领了证,婚期还没定,十月一号先办个家宴,通知亲朋好友。” 赵婧托着腮:“这个姜吟跟我说了,我就是好奇,你怎么没等十月一号家宴过完再出来玩?” 杨舒吃东西的动作顿住。 她长而卷翘的睫毛垂落下来,慢吞吞把嘴里的水饺吃完,她笑:“最近太累了,急着休息,反正只是个家宴而已,等正式婚礼的时候我肯定不缺席。” 吃过东西,赵婧带她去已经收拾好的客房。 杨舒从行李箱里拿住带给她的礼物,是个相机包。 赵婧惊喜地接过来:“你怎么还给我带礼物。” “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我也是偶然逛街看到的,感觉还挺好看,就买了,这个东西咱们工作都会需要。” 两人聊了两句,天色已经很晚了,杨舒让赵婧赶紧回房休息。 明天不是假期,她还得去工作呢。 赵婧走后,杨舒自己拿行李箱内的衣服准备去洗澡,瞥见压在最底下的小首饰盒子,她拿出来打开。 里面是那颗转运珠,她一般走到哪都会带着。 杨舒指腹捻着那颗珠子,在灯光下看了看,又放回去。 —— 江彻是十月一号下午回的国。 欧洲的分公司出了点问题,他这次出差在那边待了挺久。 下了飞机,早有专车停在那等候。 江彻坐上去,指尖捏着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杨舒初中得奖的照片,当时她竞赛拿了奖,颁奖典礼上与老师、家长一同合照。 照片上杨舒的后面站着郭耀。 郭耀确实改名换姓了,如今叫杨玄耀。 而杨舒,真的就是言悦。 这个结果他前阵子就查到了,可是因为工作抽不开身,才拖到现在。 江彻捏着照片的指尖收紧几分。 他拿手机拨通江凌的手机,给她打电话:“你知道杨舒现在住哪吗?” 江凌挺意外的:“你找她干嘛,她请假了,最近也不知道在哪。” 江彻喉结动了下,缓声道:“她是言悦。” “你说杨舒?”江凌那边许是被惊到了,好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江彻现在不想跟江凌说太多:“你把她联系方式给我,我来联系她。” 江凌挂断电话,推了杨舒的微信给他。 又发消息过来:【电话她最近很少接,你是陌生号码,估计她就更不接了,你试试看微信能不能联系上她】 江彻点了杨舒的微信,添加申请时,犹豫了一下,他在输入框里输入:我是江彻 身世的事,他想当面跟她聊,决定微信上暂时不说。 等了十秒钟,对方还没回复,他又申请一次。 前座秘书朝这边看过来,跟江彻道:“江总,您不用申请太多次,对方看到就会同意的,一次和两次差别不大。” 他语毕,对上江彻微沉的眼神,瞬间闭嘴。 侧着身子余光看过去,他看到他家老板又申请了一次。 商场上的淡定果决,这会儿荡然无存。 - 这边杨舒今天和赵婧玩了大半天,此时刚回到赵婧那,赵婧外卖点了下午茶。 两人在院子里坐着聊天。 杨舒随意刷了下手机,收到一条好友添加申请。 她狐疑地点开查看。 【我是江彻】 【我是江彻,加我一下】 【我是江彻,你能加我下吗?】 这画风挺奇怪的,跟杨舒印象中那个人不太一样。 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急事,杨舒点了同意。 那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杨舒一直盯着,隔了大概有五分钟,才收到消息:【你好,我是江彻】 杨舒突然有点怀疑,对方到底是不是江彻。 她敲字过去:【你好】 江彻:【上次你拍摄的企业宣传照,我有些问题想和你当面聊一下,方便吗?】 杨舒虽然在休假期间,但听说是上次工作上的问题,想了想,还是回复:【可以啊,我刚好现在就在安芩,可以去您公司】 江彻:【你在安芩?方便发个定位吗,我看一下距离】 杨舒看着对方的聊天记录,陷入沉默。 江彻的画风太奇怪了,不会是假的吧。 如果是这样,她不能把位置发给他。 大概对方猜出了她的心思,很快拍了个小视频。 他在车厢内,镜头除了他自己之外,还给到了秘书和司机。 江彻:【我是本人】 杨舒松了口气,把自己的位置给她,又跟赵婧道:“你说现在很能赚钱的大企业家,是不是都有多面人格?” 她把聊天记录给赵静看,“我平时看着他温文尔雅的,但是聊天记录上,莫名觉得有点莽。” 赵婧看一眼:“这是江氏那个总裁?这聊天对话确实奇奇怪怪的。” 江彻又发消息过来:【我过去找你】 杨舒愣了下,跟赵婧道:“我在你家,他来这儿谈工作不好吧?” 她说着在聊天框里输入:还是去公司谈…… 她编辑好之前,赵婧拦住她:“让他来让他来,这种大人物来我家,我觉得挺好啊,也让我见见世面。” 她指指江彻之前发过来的视频,“看着好帅!” 杨舒无语地扛扛她肩头:“你有男朋友了,想什么呢?” 赵婧托腮:“我有了,那你考虑考虑呗?反正你单身。” “我才不谈呢。”杨舒叼着吸管,吸了口珍珠奶茶,浓密的羽睫垂落下去。 她视线凝着腕上那条粉水晶项链,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张脸。 好几天了,他就像刻在她脑子里,总是挥之不去。 晚上躺着,他不在她竟睡不着。 —— 江彻说要来这儿谈工作,赵婧很期待,一直拉杨舒在院子里坐着。 然而天色黯淡下来,也没等到人影。 杨舒说:“算了,咱们进屋吧,人家也没说是今天来,江彻怎么看着也是正经人,谈工作哪有大晚上过来的,他肯定说的是明天。” 赵婧想想也是,叹了口气:“算了,不等了。” 中秋前后,头顶天穹上一轮明月高悬,照得院子里也格外亮堂。 赵婧说:“今晚月亮好圆,来咱们对月亮比个心。” 她手机点开相机,把手伸过去。 杨舒笑着也伸了只手过去,跟她一起拼成心的形状。 拍完照,杨舒搓搓手臂:“晚上好凉,赶紧回屋吧。” 她拉着赵婧进屋。 今天玩得挺累,两人都不太想做饭,于是点了外卖。 客厅的电视放着,杨舒等外卖的空挡随意刷了刷手机。 点开微信朋友圈,她看到赵婧把刚刚两人对月亮比心的照片发了朋友圈。 照片上,她伸出的那只手上,戴着姜沛送她的粉水晶项链。 杨舒心头突突跳了两下,赶紧找赵婧,说不想让人知道她在哪,换一张照片发朋友圈。 赵婧和杨舒两人从今天的照片里挑挑拣拣,最后选了张下午茶的美食照,换掉原来的。 不过先前那张照虽然只发出去两分钟,还是被姜吟给刷到了。 今天晚上姜吟和尹遂在家里办家宴,请了很多亲朋好友,姜沛也在。 他今晚话不多,一直闷头喝酒,看起来颓丧又落寞。 姜吟也不知道她哥和杨舒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赵婧那张朋友圈很快删掉,换了别的,显然是杨舒怕她看到告诉姜沛。 一时间姜吟也不知道该不该跟她哥说。 她去找尹遂商量了一下,询问他的意见。 又回头看看她哥现在这副样子,最后还是走了过去,拍拍他的肩:“哥。” 姜沛在闷头喝酒,被人拍了反应也慢半拍,迟钝地侧目看了她一眼:“什么事?” 开口时声音沉闷低哑,又带着淡淡的漠然。 他憔悴了挺多,那张脸线条凌厉,眉眼间是遮掩不住的倦意。 随口问完,他继续喝自己的,手上的酒很快喝完,他又倒了一杯继续喝。 他最近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什么也不想过问。 姜吟看他这样还挺心疼的,他一向骄傲惯了,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自己又能力出众,说是天之骄子也不为过。 姜吟从来没见他为哪个人成现在这样。 她哥居然这么喜欢杨舒吗,她今天才知道。 姜吟声音也不自觉温和下来:“哥,我知道杨舒在哪了,你要不要知道?” 姜沛脊背僵滞片刻,蓦地从位置上起身。 他那天在机场找了半天,愣是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他这几天发消息她不回,打电话她不接。 他一直在想,她会不会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姜吟道:“赵婧家的地址具体地址我不知道,反正就是安芩的鹤桥古镇。刚刚我看到赵婧的朋友圈,照片里有个人的手上戴着粉水晶手链,你知道杨舒那条手链吧,她经常戴着的,肯定是她没错。” 姜沛指尖颤了一下:“你刚刚说,她还戴着那条手链?” “对啊。”姜吟答完,意识到什么,指指姜沛,“你送的?” 姜沛沉闷的脸上掠过一丝喜色,眸底有希冀的光。 他顺手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大步离开。 — 江彻回家后试了好几套衣服,换了各种造型,也不知以什么样的形象和言悦重逢比较满意。 他问旁边的秘书:“你觉得言悦会喜欢什么样的?” 想了想,他道:“我记得她和姜沛在一起了,那她应该喜欢姜沛那样有点痞的。” 说到痞,江彻问,“我现在去打个耳钉,烫个头发,会不会更痞一点?” 秘书一时有些无言,那样好像很杀马特,不叫痞吧。 他家老板找妹妹找了这么多年,如今好容易找到,他看今天老板是真激动了。 甚至激动的有点过头。 像范进中举那股劲儿。 秘书道:“其实男朋友和哥哥还是不一样的,您没必要照着姜律师来,还是您之前的风格就挺好。您是他的亲哥哥,怎么样都顺眼。” 再说人家姜律师是气质里自带的痞,冷酷帅气,不是烫个头发,打个耳钉那种流氓痞。 而且人家穿着也很正经的。 当然这话,秘书不敢说出来。 不过前面的话,江彻大概是听进去了。 最后选了长款的浅咖色风衣,还是那种温润谦和的打扮,看起来清爽舒服多了。 从家里出来,坐上去找言悦的车,江彻问:“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了吗?” 秘书应:“都准备好了。” 江彻点点头,倚着靠背,手心里渐渐出了汗。 他指腹捏着一颗转运珠,想起小的时候,他和言悦分开那天的情景。 当时听说母亲只带他出门,言悦在家哭的厉害,扯着他的手臂跟到大门口。 后来他摸摸她的头,跟她说:“言悦乖乖在家待着,哥哥回来给你带冰糖葫芦。” 说到最喜欢的冰糖葫芦,她心情稍微好了点:“我要两串。” 顿了顿,又改口,“我要好多串!” “行,给你带一车回来。” 言悦听完高兴极了,眼睛里都是星光。 可是最后别说一车糖葫芦了,他连一颗山楂都没给她带回去。 —— 杨舒和赵婧这个点还睡不着,两人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赵婧明天要跟男朋友约会,感觉挺不好意思的:“我原本以为他今年国庆得加班,没想到临时又有了假期。” 她思索着,跟杨舒保证,“我就出去陪他一天,后面几天我还陪着你。” 杨舒笑:“我自己四处转转也挺好的,你俩难得有假期,好好谈恋爱吧,不用管我。” 正聊着,外面似有躁动,还有车子发动机的声音。 听声音有些近,像赵婧家门口,两人起身往外面走。 只见大门口停了辆卡车,卡车后门开着,里面放着成箱成箱的冰糖葫芦。 杨舒看量挺大的,侧目问赵婧:“你们这附近有冰糖葫芦店?” 赵婧摇头:“没有啊,而且这么晚了,哪有这时候进货的,没有早上的新鲜啊。也不知道谁的车,居然停在我家门口。” 两人正困惑着,杨舒看到卡车上,角落里还有一捧鲜花,花上有写着字的卡片。 就着灯光,她走过看了眼,卡片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一句话: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言礼 看着最后的落款,杨舒瞳孔蓦地放大。 拿起那捧花,捏着那张卡片,她把上面的文字读了一遍又一遍。 不远处有车灯打过来,映在她的脸上。 杨舒抬手挡了下,适应光线后扭头看过去。 江彻下了车,从那边走过来,一袭长款风衣,身材颀长,斯文清隽,看向她时脸上挂着温暖的笑。 杨舒看着手里的卡片,再看看他,想起今天微信上他与往日不同的画风。 她忽地明白过来什么,脑子怔懵一瞬,满脸的不可思议。 她盯着江彻深邃柔和的脸庞,鼻子莫名泛酸,眼眶中晕染出一层薄薄的雾气。 她仰着头,冲他张了张口,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轻轻唤了声:“江,江总。” 江彻站在她跟前,微微俯身迎合着她的身高。 他望过来的眸底漆黑深远,开口间嗓音温醇,声线悦耳好听:“我不是江总,我是言礼。” 看着眼前完全怔住的女孩,他压抑着心底的激动和复杂,缓缓冲她伸出手去。 再开口,他喉间溢出难以自持的低哑:“言悦,哥哥来接你回家。” 第 48 章 第 48 章 “言悦, 哥哥来接你回家。” 杨舒怔忪地钉在原地,看着江彻伸过来的那只手, 她鼻子酸涩的厉害, 眼前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她面对那一车的糖葫芦,一时间说不上是委屈还是高兴,忽然用力拍开他的手, 声音带了哽咽:“我已经不喜欢吃糖葫芦了你才回来……” 江彻眼眶一热, 喉结滚动两下。 他查了她的身世,才知道郭耀这几年是怎么带她的。 他在江家锦衣玉食, 有人伺候, 她却寄人篱下, 遭人欺凌。 努力将眼泪逼回眼眶, 江彻满眼自责, 他上前小心翼翼抱住她:“对不起, 都是哥哥不好,哥哥回来晚了,没有好好保护你。” 杨舒泪水滚落下来, 她哽咽着, 听到江彻继续道,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 可是你和郭耀改了名字, 我找不到。” 大概是眼泪流多了,杨舒喉咙有些发疼, 她咽了下口水, 委屈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我都说了我觉得你眼熟,可是你说你不认识我。” 江彻也想起了那次, 当时他刚有了点线索,在让人做dna鉴定,以为那个女孩就是,看到杨舒的时候就没留意。 他们俩分开的时候,言悦还不到五岁,这么多年过去,她变化太大,他确实没认出来。 “对不起,是我的错。”江彻无比懊恼,他当时如果愿意稍微跟她聊聊,也许就能发现蛛丝马迹了。 杨舒平复了一会儿,从他怀中抽离,随手抹了下眼泪。 以前的事没必要再去追究,听说他一直在找自己,杨舒心里的不忿平衡了些。 她看看手里的花,还有那一车的冰糖葫芦,噗嗤笑出来,忍不住评价:“你要来就来了,干嘛搞这么土里土气的仪式感?” 这幸好是在晚上,要是白天被好多人围着看,杨舒简直不敢想象。 拉一大卡车糖葫芦找妹妹,再加上江彻的身份,他俩估计得上热搜。 被杨舒这么一说,江彻也觉得这行为似乎有些滑稽。 他笑了下:“我这不是为了兑现当年的承诺么,你要是嫌土,以后你这时尚界的摄影师,多帮你哥提高一下审美?” 聊着聊着,气氛渐渐缓和下来,杨舒想起赵婧来,跟他们俩互相介绍。 江彻要接杨舒去他那,刚好赵婧明天要和她男朋友约会,杨舒觉得如今这安排也挺好。 收拾完行李和赵婧道别,杨舒坐上接她的车子。 她和江彻都坐在后座,这会儿沉默下来,两人之间气氛似乎又生疏了些。 分别这么多年,总觉得有好多话想要问,可是一时间又不知说什么才好。 最后还是江彻先开的口:“国庆假期,我以为你会和姜沛一起呢,怎么自己在朋友这儿?” 杨舒指节捏着衣角,指甲盖微微泛白。 侧目看着窗外,她笑意浅浅地接话:“我和他分手了。” 江彻蹙了蹙眉:“他欺负你了?” “没有。”杨舒摇头,“是我提的分手。” “那是为什么?” 杨舒心里有点乱,岔开话题:“你真是我哥吗?这么多年没见,你要是个骗子我也不知道。” 江彻笑笑,从口袋里摸出那颗转运珠,摊开掌心:“这算是证据吗?” 杨舒接过来。 他的这颗用黑色的绳子串着,圆润通透的白玉,上面刻着他的名字:言礼 母亲当年一人送他们一颗转运珠,希望他们俩平安幸福,一生好运。 杨舒刚刚收拾行李时,把自己那颗重新戴在了腕上。 此时两颗放在一起比对,她想起一些小时候的事。 以前她从觉得,哥哥那颗比她的好看。 江彻揉了揉她的发顶:“妈葬在什么地方了?” 杨舒说:“在井县下面的一个小山村,叫青禾沟,她说那里是她的家乡。” 母亲走的时候,杨舒还小,她对母亲的过往一无所知。 杨舒看向江彻:“哥,你知道妈的事吗?” 江彻说:“我只知道她是山里走出来的,以前开旗袍店,是那条古巷出了名的旗袍美人。后来认识了我爸江徊,两人在一起感情很好,但江徊是不婚主义,一直不愿意结婚。她想找个依靠,安安稳稳过日子,两人就分开了,结果意外怀了我。” “后来的事你应该知道,郭耀模样长得俊,又嘴甜会哄人,追了她半年,她一人带着我本就不容易,最后和他结了婚,又生下你。直到发现自己身体出了状况,她怕郭耀对我不好,于是把我送回江家。” 想到杨舒这几年的遭遇,江彻哂笑一声,“只是谁又能想到,郭耀对你这个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是,他本就是自私贪婪的人,之前有妈在他才收敛了些。” 他望向杨舒,有些愧疚,“早知道他是这种人,当年哥哥一定不会离开你。” 杨舒叹息一声,摇摇头:“那时候我们都还小,自己做不了主,我其实也没有真的怪过你。” 车子驶进别墅区,两人下了车。 江彻亲自拿着她的行李带她进去:“这里平时我一个人住,只有管家和做饭的阿姨,没有别人,你以后就住这里。” 想到什么,江彻看向她,“还回长莞吗?” 这个问题杨舒一时还没想好,正犹豫要怎么答,一个妇人系着围裙笑吟吟走出来:“先生回来了。” 她看向杨舒,脸上笑意更浓,“这就是言悦小姐吧,长得和您确实有几分相似。” “是言悦。”江彻温和应着,跟杨舒介绍,“这是吴姨,从小把我带大的,你以后生活上有什么事,就跟她说。” 杨舒乖巧打招呼,喊了声吴姨。 吴姨道:“先生和言悦小姐还没吃晚饭吧,我刚煲了汤,菜也快炒好了,你们等着。” 见吴姨急匆匆进了厨房,杨舒才想起来跟江彻说一句:“我其实已经吃过了。” 她和赵婧今晚点的外卖。 江彻说:“我还没吃,一会儿再陪我吃点,吴姨的手艺很好。” 杨舒思考两秒,点头。 这会儿饭菜还没好,江彻先带她去楼上卧室。 三楼朝南一间很大的卧室,里面装修的温馨舒适,有个大阳台,上面错落有致种着花卉,屋子里也缭绕几分淡淡的馨香。 东面浴室旁边,还有个很大的衣帽间。 江彻帮她把东西放进去:“这房间装修的时候,是按照女孩子的喜好布置的,就是想着有天你回来了给你住,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心意。” 杨舒看着室内的设施,心底一片柔软。 她冲江彻笑笑:“挺好的,我很喜欢。” 她打开衣帽间的柜子,看到里面放了好多大牌的包包、香水。 江彻走过来:“衣服鞋子这种东西,要根据身形来选,但这些东西用不着,有时候想起来就买点给你,想着到时候你见到了喜欢哪些随便挑。” 见杨舒不说话,江彻想了想:“我这行为是不是也有些土?” 杨舒眼眶微热,深吸一口气,回头笑着冲他调侃:“土不土另说,反正是挺豪的。” 正聊着,吴姨上来喊他们下去吃饭。 杨舒不饿,陪江彻在餐厅坐着。 吴姨主动给她盛了碗汤,说让她尝尝。 杨舒尝了尝,竟意外地好喝,她又主动捞了点玉米进碗里,跟江彻夸赞道:“吴姨的厨艺真好。” 看她难得高兴些,江彻道:“回头你喜欢吃什么就跟吴姨说,中餐没有她不会的,西式甜点会做的种类也多,变着花样做给你吃应该没问题。” 杨舒啃了口汤里的玉米,点点头,下意识道:“姜沛也很会做饭,每次他下厨我就能吃好多,最后把自己给吃撑。吴姨是天天琢磨着怎么做饭,但姜沛平时工作很忙,也没多少休息时间,不知道怎么厨艺能那么好。” 话音刚落,杨舒吃东西的动作停顿两秒,脸上表情微僵。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想起了姜沛。 杨舒把头垂得更低了些,默默喝着碗里的汤,餐桌上似一下子冷场下来。 “你手上这条粉水晶手链,是姜沛送的?”江彻忽而问了一句。 杨舒有些意外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江彻道:“这条手链我在一次慈善拍卖会上见过,当初姜沛为了得到它,花了血本,连我都叹为观止。” “这个很贵吗?”杨舒轻轻抚摸腕上的手链,连江彻都说姜沛花了血本,那应该是真的很贵。 江彻说:“粉晶在市场上的价格不算高,但这条比较特殊。你可能不了解这个东西,一般情况下,粉晶颜色越艳丽裂纹就会越多,没裂痕的粉晶则颜色寡淡,能同时保持鲜亮的颜色,又质地纯净毫无裂痕,一颗都是罕见,何况你这是一串。” 杨舒垂眸打量着手链上的每一颗粉晶,灯光下通透纯净,确实一丝瑕疵都没有。 “他怎么拍下这么贵的东西……”杨舒震惊的同时,有些不知所措。 “相传爱神阿佛洛狄忒送给了帕里斯一条粉水晶手链,有天帕里斯拿着这条手链去祭拜爱神,然后邂逅了世间最完美的女孩海伦。帕里斯和海伦一见钟情,两人成为眷侣,幸福走进了婚姻。粉水晶象征美好的爱情,粉晶手链则是爱神送给天下有情人最美好的祝福。”1 江彻看向杨舒,“这些是那天拍卖官讲的,他可能是听了这个故事,就想拍下来送给你。” 江彻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 刚刚说分手了,腕上还戴着他送的东西,这丫头心思暴露的太明显。 江彻思索着道:“姜沛这个人我认识挺多年了,虽然表面上痞里痞气,不太着调,其实还是很重信守诺的,做事谨慎稳重,待人也真挚,你跟他在一起很合适。” 见杨舒一直盯着那手链不说话,他宠溺地摸摸她发顶,“不过他既然惹你不高兴了,哥哥肯定站在你这一边,天底下好男人多了去了,咱也不差他那一个。等有机会见到他,哥帮你出气。” 天色已经很晚了,江彻让她早些回房休息。 杨舒跟他告别,到电梯口,江彻叫住她。 杨舒回头,江彻走过来说:“明天我处理一些公司的事,后天一起去给妈扫墓?” 杨舒想了想,点头:“嗯,好。” —— 杨舒回房间洗了个澡,躺下后手还一直摸着腕上的粉晶手链。 如果不是今天哥哥说这些,她都不知道这礼物的来历和寓意居然是这样的。 她记得那天姜沛送她礼物时,什么也没说,只是问她好不好看。 她说好看,他就直接给她戴上了,然后压着她半胁迫地告诉她,戴上了就不许摘下来。 他总是这样,心里想的,身体做的,和嘴上说的根本不一致。 她感觉不到他每一次对她的好,究竟能有多少真心在里面,又有多少是出于游戏期间对她应尽的责任。 除了分手那天,他也从来没有直白清楚地说过他不想分手的想法。 她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都已经下定决心要分手了,他才说。 以至于他那天的告白和突然发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杨舒第一次认真反思她和姜沛的这一年。 究竟是姜沛把心思隐藏得太深,还是她裹着心里的保护壳,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那些不是爱,只是责任。 可是现在想想,如果只是合约恋爱里的一份责任,他根本没必要对她做这么多。 杨舒脑中像过电影一样,闪过各种以前的生活片段。 后来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晚上又梦到些以前的事。 她和杨玄耀被赶出何家以后,无论杨玄耀如何去找何问琴,何问琴都不再接纳他。 后来他们父女就住在那个出租屋里,她忙着学习,杨玄耀天天心里烦躁,动不动冲人发脾气。 有天何冬叙不知道怎么找到了他们俩的住处,过来向杨舒道歉,不停纠缠,还想着让她答应跟他在一起。 那天刚好撞见杨玄耀喝醉酒回来。 杨玄耀看见他来气,觉得自己落魄成这样都是何冬叙所赐。 他酒劲上来,把何冬叙给打了。 杨玄耀下手重,何冬叙当即被抬进了医院,差点送走半条命。 何问琴气得要打官司,天天让人来家里闹事。 后来何冬叙醒来,求着何问琴撤了诉,希望杨舒能因此原谅他。 何问琴咽不下这口气,送何冬叙去了国外之后,又让杨玄耀还债。 杨玄耀带着杨舒进何家之前,输了一大笔钱,是何问琴替他还的,还有他在何家如流水一般的花费以及日常的开销。 那段时间,天天都是何问琴找的人上门来要债。 杨玄耀像个缩头乌龟一样不管事,杨舒被逼的没办法,她找何问琴签了协议,大学毕业三年之内,她把这笔账连本带利统统还给她。她要高三了,唯一的希望是何问琴不要再去骚扰她。 回到家里,她同样跟杨玄耀签了协议。 这笔账,算是还杨玄耀生她养她的恩,这件事之后,杨玄耀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 那时候她清醒地告诉自己,她一定要摆脱这地狱般的日子。 原本以为还钱的事缓下来,她的高中生活就能平静些。 没想到等待她的噩梦还在后面。 高三开学,校园里关于她的谣言铺天盖地。 “你们听说了吗,杨舒勾引继兄不成,被继母赶出家门,她爸还把继兄给打成重伤住院了,差点惹上人命官司。” “没想到杨舒表面乖乖巧巧的,整天只知道埋头学习,背地里这么贱。” “她爸就是靠讨女人欢心混饭吃的小白脸,女儿能好到哪去,这就是遗传,从根里就是坏的。” “她继兄可是咱们学校上上届的校草何冬叙,咱们高一的时候,何冬叙高三,我在校园里见过他几次,是真的不错,温文尔雅,不知道多少女生喜欢他,杨舒天天住在他家,惦记上也不奇怪。” “不过何冬叙怎么会看上这种书呆子,听说人家不堪杨舒的骚扰,出国念书去了。” …… 从那天开始,学校里出现了不少“正义使者”,与她势不两立。 她的板凳会无缘无故坏掉,书桌里会出现癞蛤蟆,各种电视上才会出现的校园暴力,就那么出现在她一日三餐的生活里。 那时候杨舒最怕上体育课。 老师担心学生面对高考学习压力过大,体育课不许学生待在教室,都必须去操场活动。 体育课上,她总是一次次被人围堵,被人欺凌。 后来她无意间发现了废弃健身器材室,每次一上体育课,她就跑去躲进柜子里,直到第二节上课铃响了许久,确定周围没人了,她才敢出来。 所以她体育课之后的那堂课,总是迟到,被老师严厉地罚站在走廊。 那像噩梦一样的高三,如今再回想,杨舒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去的。 那一年,她身边没有救世主,没有像电影里那样,温暖守护着她的男主角。 她甚至没有朋友。 她当时只有一个信念,她要撑到高考,要离开这个地方,她要摆脱这只能躲在阴沟里,永远见不到亮光的厄运。 然后强大起来,自己保护自己! 迷迷糊糊间,杨舒觉得自己还躲在废弃健身器材室的柜子里,她还是高三。 隔着门,她听到脚步声朝这边而来,距离她越来越近。 杨舒吓得屏住了呼吸。 后来门开了,她看到一抹刺眼的强光。 光下站着一个少年,蓝白校服,意气风发,看向她时那双清澈的眸中含着笑。 少年低下头,缓缓朝她伸出手。 光线太刺眼,杨舒看不清他是谁,怔愣地蜷缩在那。 她犹豫不决时,少年走掉了。 门重新关上,周围黯淡无光。 …… 杨舒睁开眼摸起枕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钟了。 外面天光已经大亮,但窗帘遮光效果好,室内还是暗的。 她趿着拖鞋走过去,窗帘拉开,光线洒在身上,映着她白皙的脸,温暖又舒服。 抻抻懒腰,她回头看了下身后的床。 挺奇怪的,以前晚上如果梦到以前那些事,她总是会从衣柜里醒来。 今天却没有。 杨舒又想起梦里那个穿着校服,突然出现的少年。 以前从来没梦到过这样的场景,也不知道昨晚怎么回事。 如果是她心里渴望出现的人,那个少年很可能会是哥哥吧。 昨晚她找到了哥哥,所以才会做那样的梦。 江彻给她发了微信,说他去公司处理点事情,让她自己在家休息。 如果无聊,也可以让司机带着她到附近转转,有什么事跟管家或者吴姨说。 杨舒洗漱过后去楼下,吴姨看到她,喊她过去吃早餐。 吃东西的时候,吴姨坐着陪她说话。 吴姨发现这女孩要么是有心事,要么就是不太爱说话。 她问什么她都乖巧礼貌地答,但是也不多话,时不时低着头发呆几秒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按理说,好不容易找到哥哥,不应该是这个状态。 后来吴姨跟她聊起江彻小时候的事,她才终于有了点兴趣,认真听着,时不时还追问两句。 但是无论讲什么趣事,看她听着也没有很开心。 “言悦是不是有心事?”吴姨跟江彻都还叫她原来的名字。 杨舒沉默了一会儿,倏而开口:“吴姨,你是过来人,你说要是时间久了,是不是再记忆深刻的人也能淡忘掉?” 吴姨不答反问:“你和哥哥分开近二十年,不是也都牢牢记着?先生找了你这么多年,花了多少心思我一直看在眼里,听说你也在找他,你们谁也没忘了谁,不是吗?” 吴姨不知想起什么,感慨一句,“有些人啊,刻在心上了就很难忘掉。” 杨舒喝着碗里的粥,有些索然无味:“那忘不掉怎么办?” “为什么非要忘掉呢?”吴姨看向她,“其实有时候,心里有个惦念的人也挺好,没准对方也惦着你,就像你和哥哥那样。” 见杨舒不说话,吴姨问:“你说的那个人,一定对你很重要?” 杨舒缓缓抬头,对上吴姨善意慈祥的目光,片刻后又垂下去:“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很重要,就是最近一直开心不起来。” 吴姨顿了顿:“那他在你心上的位置,至少跟你哥哥一样重。” 吴姨的话让杨舒错愕一瞬,片刻后她果断摇头:“那应该没有。” 她找了哥哥二十年,她和姜沛也就才相识一年,怎么能一样? 吴姨说:“按照常理说,能找到哥哥你应该多开心才对啊,你看你现在,还是不高兴。你只开心了一半,那另一半呢?” 杨舒僵滞少顷,浓密卷翘的睫毛颤了颤。 须臾,她笑着抬起头:“谢谢吴姨,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有长辈跟我这样聊天。” 吴姨怜爱地拍拍她的肩膀:“我年轻时候就在江家了,先生是我一手带大的,他找你这么多年,如今好容易带回来了,我看着也亲切。言悦以后有什么不方便跟哥哥聊的心事,就还来找吴姨聊天。” 杨舒心上一暖,轻轻点头:“好。” —— 江彻到晚上才从公司回来。 他带了几件漂亮的新衣服,让杨舒选,说是明天去给母亲扫墓的时候穿。 他带了太多,杨舒看得眼花缭乱。 她拿着一件浅绿色的碎花裙子,在身前比了比,问他:“这件是不是素净一点?” 随后又拿起黑色的那件,“这个好像也不错。” 一时拿不定主意,她让江彻给她选。 外面有门铃声响,管家听到动静过去开门,站在门外的是姜沛。 他穿着黑色卫衣,整个人一脸疲态。 管家认得他,忙请他进来:“姜律师怎么这么晚来了?” “江彻在家吗?”他一边问着,抬步往里面走。 国庆假期的票太难买,他没买到机票,高铁也没有,最后好容易才抢到一张火车票,将近二十多个小时赶到安芩。 他不知道赵婧家的地址。 天已经黑了,这时候去鹤桥古镇很难有结果,便先过来找江彻,看他能不能有办法尽快找到赵婧家的住址。 和管家一同进屋,他一眼看到客厅明亮的灯光下,比着裙子眉开眼笑的杨舒。 江彻随意地倚在沙发上,一直跟她聊着什么,气氛其乐融融。 管家正要开口喊江彻,姜沛黑着脸,拦住他。 他盯着里面,下颌的线条弧度凌厉,一张脸凝重得有些吓人。 门口的光线黯淡,客厅两人都没发觉。 杨舒最后还是挑了浅绿色那条:“还是选这条吧,就是不知道合不合身。” 她低着头,比着自己的腰身。 江彻说:“按照你的尺寸买的,你要是不放心去楼上试试,看合不合适。” 杨舒干脆把那几件全抱起来:“那我就全部试一遍好了,都合适我就全留下了,反正我从不嫌衣服多。” 江彻被她逗乐:“行,你要还觉得不够,回头我让人把你卧室的衣柜都填满。” 他低头看一眼腕表,“今晚想吃什么?” 杨舒想了想:“你要尝尝我的手艺吗?” 江彻一脸好奇:“你还会做饭?” “当然会了!”杨舒不太满意他质问的反应,舔了下唇,气势又弱了些,“我只会做茄汁面,但是很好吃。” 江彻含笑点头:“好,那我今晚尝尝。” 姜沛的拳头一点点握紧,脸上情绪越绷越紧。 他第一次见杨舒这么冲一个人笑,说话乖乖巧巧的,连眼神里都是笑意。 她甚至主动给别人做茄汁面。 之前他开口说想吃,她都不见得会答应。 旁边管家有点被姜沛的脸色吓到,又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里面杨舒笑着说了句:“那你等着我,我上去把衣服放卧室,然后下来给你做。” 她说完跑着去了楼上。 客厅里只剩下江彻,姜沛大步走过去。 江彻看到他意外了一瞬,正要从沙发上起身,姜沛已经冲上来揪住了他的衣领。 他眼睛里因暴怒而盛满猩红:“江彻,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她是我女朋友!” 江彻脸色也沉下来:“你还知道她是你女朋友?我正想找你,她跟你在一起为什么不开心成这样?” 江彻的话像是默认了他现在和杨舒在一起,姜沛怒意更盛,一拳砸在他脸上:“她开不开心都是我和他的事,要你插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种豪门公子哥存什么心思,你想玩愿意贴上你的女人多的是,你敢碰她一下试试?” 杨舒把衣服放楼上跑着下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她懵了两秒,急忙冲过来,把江彻从沙发上扶起来,回头看他:“姜沛,你怎么打人呢?!” 看到杨舒,姜沛再次挥出去的拳头抽回来。 他唇动了动,想跟她说些什么,还未开口,江彻一个拳头还了回来,砸在他嘴角。 他使力更大,姜沛顺势偏头过去,嘴角被牙齿磕出血迹。 杨舒瞪大了眼睛,看江彻还不解气,想来第二下,她身体挡在姜沛前面,看着江彻:“哥,你怎么也动手了?” 姜沛拧眉看向杨舒:“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哥?” 杨舒回头,发现他的嘴角在流血。 她又看一眼旁边的江彻,嘴角也是有乌青。 两人出手一个比一个狠,还都朝脸上打。 无奈叹了口气,她朝里面喊:“吴姨,家里有医药箱吗,你拿来一下。” 吴姨应了声,很快拿医药箱过来,发现居然是姜律师和她家先生打起来了。 姜律师来过家里几次,吴姨印象里他和江彻关系不错,一直和和气气的,第一次见两人动这么大火。 吴姨很是诧异,再看看杨舒,她好像看出点什么,没出声。 杨舒拿出碘酒和棉签,犹豫了一下,先走到江彻跟前,帮他擦拭,然后抹药膏。 吴姨在旁边站着,看姜沛一直盯着杨舒给江彻擦药的身影,敛着眉,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杨舒。 她想起今天杨舒跟她聊的话,这另一半的不开心,该不会是姜律师吧? 吴姨走过去,接过她手上的东西:“言悦,先生这边我来吧,你去看看姜律师。” 说着给她递了个眼色。 江彻也扫了眼那边可怜兮兮的姜沛,主动开口:“你去吧,让吴姨来。” 杨舒回头,对上男人深沉中又带着点受伤的目光。 她把药膏给吴姨,朝姜沛走过去。 看着他嘴角的血,她眉心微拧,下意识伸手想帮他把血擦掉,又想到这样不卫生,赶紧缩回来。 她拿棉签沾了点碘酒,要给他擦拭,见他一直站着,她举着手臂不太顺手。 杨舒道:“你去那边坐一下吧。” 见姜沛不动,杨舒把他扯至沙发处。 姜沛两条腿僵硬了几秒,慢吞吞坐下去。 吴姨余光看一眼,瞥见姜沛略显僵硬的两条腿,诧异道:“姜律师,你这该不会火车站票过来的吧?长莞到安芩,那得将近二十个小时呢。” 吴姨一说,杨舒给他擦拭伤口的动作顿住,又看向他的腿,心跟着揪了起来:“你站着来的?” 姜沛看着她,闷闷地嗯了一声。 假期票难买,他没抢到座位。 “那……”杨舒想到他出现在江彻家里,不确定地问,“你是来找我哥的?” 姜沛不知道她怎么喊江彻哥,但总比是男女朋友好。 他心里好受了点,握住她的手,指腹扫过她腕上的粉晶手链,哑声道:“找你的。” 杨舒抬眸,视线跟他对上。 他下巴处有青色胡茬,整张脸看上去憔悴又消瘦,眼眶中还满是血丝,像是很久没睡好了,格外疲累。 杨舒感觉心上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沉闷的疼。 她用棉签继续擦拭他的嘴角,动作越发轻柔小心:“疼吗?” 她想问的是,站了这么久,腿难不难受,会不会很疼。 倏然间,她被姜沛一把扯进怀里,用力抱住。 他像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在耳边呢喃着道:“当然很疼,你没发现你那个什么哥,他刚刚打我打得很重吗,我就轻轻碰他一下,他把我打流血了。” 江彻:“?” 姜沛:“你刚刚还先给他处理伤口,我心也很疼。” 江彻:“……” 第 49 章 第 49 章 江彻和姜沛也算老相识, 虽然他知道这人不正经的时候常有,但这么撒娇卖乖, 倒打一耙, 江彻还是头一回见到。 而且他现在紧紧搂着的,还是他的亲妹妹。 亏得自己之前还在言悦面前说他好话。 江彻简直没眼看那边的两个人,故意清了清嗓子。 姜沛跟没听到一样, 把人抱得跟紧了。 江彻和吴姨都看着呢, 杨舒不好意思地推他。 见推不开,她低声道:“他真是我哥, 亲哥, 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你快先放开我。” 姜沛放开她, 琢磨着她的话, 有点不太确信地问一句:“亲兄妹?” 杨舒点点头:“具体的我回头再跟你说, 反正就是我亲哥。” 姜沛想到刚刚自己鲁莽揪住江彻挥出去的那一拳。 他扭头朝那边看过去,江彻正敛眉看着他,眼底的不满很明显。 姜沛盯着他乌青的嘴角, 两秒后开口:“我确实是轻轻碰了你一下, 对吧?” 他说着, 又指指自己的嘴角, “而且你也还回来了, 还打的更重,这应该算是互不相欠了。” 江彻懒得理他, 什么话也没说, 从沙发上起身, 径直往楼上去。 吴姨极有眼色地跟着离开,留姜沛和杨舒在这儿。 江彻走到楼梯口, 想到什么,回头看了眼客厅的方向。 他过去跟吴姨道:“吴姨,给他收拾一间客房出来吧。” “哎,好。”吴姨忙应了声,心里挺高兴的。 虽然刚才不知道怎么就打起来了,但看样子是个误会,打归打,两人谁都没动气。 如今姜律师来了,估计言悦能开心点。 言悦开心了,先生也就跟着开心了。 吴姨心里念叨着,着急忙慌去收拾屋子。 —— 客厅只剩下杨舒和姜沛,周遭静悄悄的。 杨舒弯着腰继续帮他清理伤口,冰凉的药膏轻轻涂抹在他嘴角。 姜沛灼热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 杨舒原本想忽略掉的,可是那目光一错不错,盯得她浑身不自在。 她忍不住道:“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你再这么看着,我就不帮你涂药了。” 姜沛继续凝着她的脸,缓声开口:“舒舒。” 他第一次这样叫她,杨舒耳尖莫名一热,慌神时手上棉签的力道不自觉重了些。 姜沛疼的不自觉皱眉,“嘶”了口凉气。 杨舒忙收回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刚刚很疼吗?”她看着他的伤口,脸上是掩不住的关心。 下一瞬,她被姜沛抱坐在膝上。 杨舒脚下一轻,惊得连忙挣扎,却被他抱得更紧。 “你干嘛,会被人看到的。”她有些不自在扫了眼四周,小声说。 姜沛下巴抵在她肩头,拥着她沉声道:“对不起。” 他莫名其妙跟自己道歉,杨舒有些反应不过来,一时放弃了挣扎。 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听他继续开了口。 “舒舒,在鹤桥古镇时我就已经很喜欢你了,我胆子小,蹦极时腿都软了,我甚至在微信上和尹遂、申子俞他们交待后事。我怕死,可我还是愿意陪你跳下去,因为我觉得只要跟你在一起,真出事了我也愿意。” “我原本想着,蹦极结束后我就跟你表明心意,我不想只做一天的情侣。可是那天下午,你却跟我说你不相信爱情,你更喜欢有约定期限的情侣关系。我当时听了,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知该如何对待你才好。” “民宿那天晚上,你愿意跟我做那么亲密的事情,我以为你应该是有点喜欢我,我可以留住你的,可是第二天你却走了,你把我当成过客……” 姜沛停顿下来,脸埋在她的颈项,声音微哑,“回到长莞之后,我明明知道你在哪,却不敢去找你,因为我怕你不喜欢我,怕被你拒绝。直到后来你去我家借住,我又一次看到你,我当时没忍住,才再一次缠上你。” “我不是为了玩才要跟你定那个一年之约,我只是觉得,那个时候只有这样才能暂时留住你。我以为我们俩相处一年,你能感受到我的心意,哪怕稍微喜欢我一点点也好。” 杨舒被他用力抱着,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喉咙也越发沙哑,声音显得脆弱又无措。 她心上某处像被什么撕扯着,疼得难忍,眼眶晕染一丝湿潮。 她捧起他的脸,眼泪模糊了视线。 明明满心自责,她开口时却又忍不住怨怪他:“这些话你之前怎么不说,你总是什么都不说,水晶手链的来历你也不跟我讲,如果不是刚刚吴姨问你,你站了二十个小时的火车来找我,你肯定也不会提。我很笨的,也没有你那么自恋,你让我自己猜测,我怎么敢猜你是真的很喜欢我?” 她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委屈,“我万一猜错了怎么办……” 她一直以为,他可能就是在相处的这一年里对她产生了一点感情。 又或者,他只是喜欢跟她做而已。 她害怕那份感情不牢靠,不敢去赌。 杨舒抹了下眼泪,垂着湿漉漉的眼睫,说话带着鼻音:“你怎么能相信我蹦极之后说的话,你不知道女孩子的话不能全信吗?” 她眼眶又迅速红了起来,呜咽着说,“我也不是不相信感情,我就是自己得不到,从来没有人全心全意爱过我,我心里酸嘛……” “对不起,是我不对。”姜沛拭去她的眼泪,看他哭,他心也跟着疼了一下。 “前几天尹遂跟我说,也许我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不应该自作聪明去跟你玩什么合约恋爱,我应该早点对你表明心意,真心诚意的去追你。我当时不知道,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女孩,也没有经验,忐忑又小心翼翼的,我怕我一靠近,你反而离我越来越远了。” “怪我耍小聪明,自己胡思乱想,还害得你也胡思乱想。”他执起她的手放在脸颊上,依恋地蹭着,轻轻吻过她的指尖,“舒舒,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心里有什么我都跟你说,再也不藏着掖着,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他说完满含期待地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他们俩之间以前几乎没什么交流,他今晚第一次跟她说这么多的话,句句坦诚,字字真心。 杨舒抿着唇,思索了好一会儿,她点点头。 姜沛眸底闪过一抹喜色,还未开口,杨舒犹豫着抬起眼睑看过来。 她咬了咬嘴巴里的软肉,思索着说:“那我现在跟你道歉,你也要原谅我。” 他听到这话困惑了两秒,旋即轻轻笑了声。 他温柔抚过她额前细碎的发,声音懒懒的,又很是笃定:“你跟我道什么歉,你做什么都是对的,不用道歉,是我做错了。” “不是的。”杨舒摇头,“我一直知道我有错的,我不够勇敢,过于胆怯。我明明自己对你动了心,却不敢承认,还对你说了伤人的话之后逃到这里,我也很不对。” 她羽睫颤动几下,很郑重地问一句,“我以后也会尽量改变自己,什么话都跟你说,你也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她哭多了,说话时还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委屈极了。 姜沛安抚着她的脊背:“好,那我们现在双方互相和解,原谅对方,以后就不提这事了。” 指腹扫过她眼角的泪水,见她还在抽噎,姜沛哄着她,“我们俩说说彼此的心里话而已,怎么哭成这样了。不哭了,眼睛都快被你哭肿了,简直像个小哭包,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哭,嗯?” 杨舒听到“小哭包”这个形容,眼泪立马便收住了。 “我才没有。”她不满地推开他的手,给自己找借口,“是你刚刚下巴上的胡茬蹭到我脖子上,扎得很疼我才哭的,明明是你的错。” 姜沛笑着抱住她,顺着她的话说:“嗯,我胡子的错,弄疼你了,那我再向你道个歉。” 姜沛这会儿的胡茬确实不少,她指腹在他下巴上磨了两下:“你看你长了这么长的胡茬,你都没清理。” 平时看着干净清爽,帅气英俊,这会儿邋遢了不少。 姜沛也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胡子,无奈笑笑:“这不是特殊情况么,我从姜吟那听说你来找赵婧了,就着急忙慌赶过来,我出发的太着急,什么行李都没带,火车上也没有剃须刀,也就没顾上这些。” 他说起这个,杨舒才想起自己还在他腿上坐着。 他腿本就站僵了,如今还被她压着,杨舒慌忙便要起身,却被他扣住腰肢不撒手。 “既然和好了,能亲一下吗?”他俯首错过来。 杨舒一惊,忙偏头躲开,“不要,你嘴角抹药膏了,我不想吃进嘴里。而且你坐了那么久的火车,是不是没洗漱?” 说起这个,她才猛然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嫌弃。 她鼻子凑过来,试着在他身上嗅了嗅。 幸好最近天凉,倒是没有臭,就是有股淡淡的烟草味。 他肯定在火车上抽烟了。 姜沛被她的反应逗乐:“你这什么态度,真嫌弃了?” 他说,“我洗漱了的,今天早上火车在某个站停了十五分钟,刚好站台上有小卖部,我就去买了洗漱用品。就是没买到剃须刀,说是没货了。” 听他这么说,杨舒脸色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但还是说:“你嘴上有伤,擦药了不能亲的。” 否则真会被她吃进嘴里去。 “行,那先不亲。” 姜沛也没强迫,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又问她,“你的手机呢。” 似想起什么,他揪起她脸颊的软肉,敛眉教育道,“跑就跑了,怎么还删我微信,也太心狠了,现在赶快加回来。” “哦。”杨舒乖乖取出自己的手机,看到姜沛发来的好友申请,她点了接受。 点开他的微信主页,杨舒看一眼他的微信号和微信昵称: _wrsl_ w 她想起之前猜他微信号闹出过的糗事,脸微微一热。 她有些好奇地指着问他:“这几个字母,到底是什么意思?” 姜沛瞥一眼,搂着她说:“我刚刚都跟你表明心意了,还猜不到吗?我对你什么感情,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暗示过你了。” 杨舒听完认真回忆了一下。 他这个微信号和微信昵称,好像是她们俩一年之约开始没多久,他改的。 在鹤桥古镇,她添加他的时候还不是这个。 杨舒突然想到两人当时定下的游戏惩罚。 她盯着那个字母,若有所思着缓缓道:“我认输了,汪?” 她抬眸找姜沛确认答案。 姜沛挑眉笑了下,吊儿郎当道:“行,算你惩罚过了,叫的还挺好听。” “……” 杨舒恼羞成怒,气得挥拳打他:“是你先动心的,你输了!你怎么还欺负人呀!” “那我也受罚。”姜沛抱住她,俯首贴着她耳畔。 温热的气息喷洒过来,她听到他掷地有声,又格外温柔缱绻的话,“我爱杨舒,很爱很爱。” 性感好听的声音穿透耳膜,像这世间最动听美妙的誓言。 杨舒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牢牢抓住,整个人也跟着定在那。 头顶璀璨明亮的灯光照着,她心跳快了些,脸颊添上一簇红晕。 “咕咕~” 一抹奇异的声音响起,骤然打破两人之间刚刚酝酿而出的旖旎。 杨舒低头,看向姜沛的肚子:“你饿啦?” 姜沛:“……” 杨舒想起她之前跟江彻聊的话题,说道:“我答应今晚给我哥做茄汁面的,也给你做一份。” 说起这个姜沛便有些吃味,抱着她不撒手:“以前我主动说想吃,都不见得有。” 今晚却主动做给他吃。 他后半句没说,杨舒也听懂了。 她一时失笑:“你怎么还吃醋了,我以前嘴上不答应你,哪次没有给你做?” “你休息一下,很快面就做好了。”她说着站起身往厨房去。 姜沛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也没事可干,正要起身跟去厨房,江彻从楼上下来了。 见他自己一人坐着,江彻去饮水机旁接了两杯热水,一杯递过去,问姜沛:“和好了?” “我们一直就很好。”姜沛接过水杯,睁着眼说瞎话。 看到江彻嘴角的伤,他难得态度极好地主动认错,“哥,刚才对不住了,我向你道歉。” 江彻一口水刚喝到嘴里,被他呛得咳了两声。 姜沛殷勤给他递纸:“哥,你慢点喝,怎么这么不小心。” 江彻有些无语,忍不住开口:“行了,咱俩谁不知道谁,你给我正常点。” 姜沛重新回沙发上坐下,不再吭声。 就差把字写在脸上:我就是做做样子,你不乐意就算了。 江彻看向他:“姜par,我有个法律方面的事想问问你。” 姜沛倚着靠背喝了口水:“律师费一小时两万。” 江彻:“刚刚有人怒气冲冲对我说了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种豪门公子哥存什么心思,你想玩愿意贴上你的女人多的是’,我寻思了一下,这话对我伤害挺大的,算污蔑还是诽谤?能告吗?” 姜沛:“……” 客厅内安静了两秒,姜沛说:“我跟你道个歉。仔细一想,我刚才那话虽是气话,但确实有造谣的嫌疑。” 他顿了顿,继续说,“咱们俩认识这么多年,我没听说你身边有过女人,好不容易出现一次,还是我女朋友。” 姜沛看向江彻的目光里,带了同情:“江总,你是不是异性绝缘体?” 江彻漫不经心倚着靠背,说起别的:“对了,我们老家有个风俗,要年龄大的成了家,下面小的才能成家。我原本觉得这些规矩没必要遵守,但仔细想想,我们兄妹刚刚团聚,我妹妹还小也不着急嫁人,等我哪天结婚了再说也不是不行,姜par你觉得呢?” 姜沛:“……” “哥,我胡说八道的,你喝水吗,我再去给你倒点?” 他们俩一人一句的拌嘴,气氛渐渐融洽起来。 先前的那场闹剧,谁也没放在心上,最后相视一笑。 江彻跟姜沛说起他和杨舒的事。 以及他查杨舒身世时打探到的,她以前的种种遭遇。 姜沛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静静听着,眸底多了几分捉摸不透的深沉。 江彻讲了许久,他才淡淡启唇,声音里带着冷:“那个何问琴和何冬叙母子,现在在哪?” 江彻喝了口水:“何氏宣布倒闭,何问琴中风晕厥,成了植物人躺在医院里。工厂的人追着要债,何冬叙身无分文,东躲西藏。这是恶事做多了,老天都看不过去。” 姜沛坐在沙发,手肘撑在膝上,双手扶额,微垂着头。 他又想起那年在p大初遇,她眼底的卑怯。 她永远低垂着头,连跟人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他那时候就想,这个女孩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眼底一片死寂,看不到半点星芒。 默了好一会儿,他看向江彻:“老天看不过去是老天的事,我的人被欺负,我能算了?” 她甚至到现在,夜里半梦半醒间还会吓得躲进衣柜里。 当年在学校里受到的伤害得有多大? 江彻拍拍他的肩:“这件事后面再说,她现在好容易开朗了些,别去戳她的伤疤。” 杨舒把做好的面端去餐桌三份。 她还留了一份,送去吴姨的房间给她尝尝。 见刚好江彻和姜沛都在客厅,她笑着走过来:“你们俩聊什么呢,面做好了。” 她走向姜沛,视线落在他的腿上,有些不放心地问,“你腿怎么样了,还难不难受?” 他站那么久,她怕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姜沛看着她,伸出手臂冲她撒娇:“是有点疼,那你背我过去?” 江彻见不得这腻歪劲,自己先往餐厅。 杨舒不好意思地把他拽起来:“我哪背得动,我扶你过去。” 姜沛起身后,身体的重量一般压在她身上。 杨舒被压得趔趄了一下,姜沛双臂搂住她的腰扶稳,低头以最快的速度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唇瓣柔软,触感温热。 杨舒一怔,迅速去看周围,见没人发现才松了口气,小声嗔他:“干嘛呀,吃不吃饭了?” 姜沛抱着她就舍不得撒手:“舒舒,我很想你,你走之后我每天都在想。” 杨舒一颗心软下来,回抱住他,在他怀里轻声道:“其实,我也有想的。” 两人抱了好一会儿,进餐厅,江彻正坐着吃面。 看他们俩姗姗来迟,他哂笑一声,忍不住评价一句:“我的房子果然大,客厅到餐厅竟然需要五分钟。” 姜沛amp;amp;杨舒:“……” —— 晚饭后,姜沛非黏着杨舒要陪她。 杨舒看他熬得黑眼圈都出来了,明显很久没好好睡觉,杨舒催他先去休息。 他不肯,杨舒便一脸嫌弃道:“你在火车上待那么久,你还没去洗澡呢,你先去洗完澡睡一觉明天再说。” 姜沛这才妥协。 吴姨已经收拾好了房间,亲自带他过去。 别墅后面有个小花园,南方的秋天,夜晚也并不显凉意,风吹在脸上是柔和舒适的。 天上一轮圆月,映得整座院子都格外皎洁。 杨舒陪江彻出来走走,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江彻看她一眼:“姜沛一来,你明显开心多了。” “有吗?”杨舒心虚地低下头,不承认,“我一直都挺开心的。” 兄妹俩正聊着,杨舒口袋里手机震了两声。 她点开,看到姜沛给她发的消息。 因为先前姜沛诱导她学狗叫,她给了姜沛一个新的备注。 汪汪汪:【我洗完澡了】 杨舒看一眼,脸红得冲忙把手机息屏,怕江彻看到。 她说让他洗完澡睡觉的,洗完就洗完了,发消息给她干什么。 总不至于,让她过去找他吧?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又震了声。 她不好意思再看,继续跟江彻聊天。 后来江彻手机铃响,说是工作上的电话,他去一边接听,杨舒才又赶紧看了一眼。 汪汪汪:【我没穿衣服】 杨舒有点怒了。 姜沛怎么回事,他们俩才刚刚和好,她如今还正跟她哥在一起呢,他发微信不能正经一点吗? 让她哥看到多尴尬? 她正准备敲字过去提醒他一下,又有消息过来。 汪汪汪:【你听不懂我的暗示?】 杨舒忍无可忍:【你能正经一点吗?】 汪汪汪:【我什么行李都没带,现在没衣服穿,想让你去找你哥借一套给我送过来】 汪汪汪:【我哪不正经了】 杨舒:“……” 隔了半分钟。 汪汪汪:【哦,看来你想歪了。】 汪汪汪:【是你不正经。】 杨舒:“……” 第 50 章 第 50 章 江彻接完电话走过来, 杨舒迅速把手机收起来,主动迎上去。 抿了下唇, 她支吾好一会儿才说:“哥, 姜沛说他没有衣服穿,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 江彻收了手机,下巴微抬:“吴姨已经准备好了, 在客厅沙发上, 拿去给他吧。” 杨舒道了声谢,跑着回屋。 吴姨果然备了一套新衣服在这放着, 杨舒抱起来拿去楼上。 站在客房卧室门口, 她耳朵还泛着红, 思索刚刚的事。 姜沛想找江彻借衣服, 直接给他发微信不就好了, 干嘛通过她? 通过她就算了, 为什么还拐弯抹角不直接说? 他刚刚含糊其辞,绝对是故意逗她的! 才刚答应跟他和好,他就厚颜无耻地捉弄她。 太欠了! 杨舒沉下脸来, 带着气, 叩门时声音敲得很大:“咚咚咚。” 很快卧室门打开。 姜沛裹着浴巾站在门内, 脸上的胡茬没了, 又恢复以往的白皙清爽。 他头发上还沾着湿漉漉的水滴, 一缕随意垂在眉骨,一张脸英俊深刻。 看到她, 他懒懒笑了声:“敲个门那么大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讨债呢。” 杨舒不接话, 手里的衣服塞进他怀里:“衣服送来了。” 她扭头就走。 姜沛拽住她,把人拉进屋, 门关上。 杨舒背抵着门,看着眼前将自己完全堵住的男人,心跳砰砰快了些,瞳孔放大:“你干嘛?” 她理智提醒他,“在我哥这儿呢,你别乱来。” 姜沛放开她的手臂:“我不乱来,你陪我待一会儿?” 杨舒思索片刻,答应下来,自己主动朝里面走。 这间客房挺宽敞,吴姨收拾的干净整洁。 她去窗边把窗帘拉开一点,窗外正对着别墅后面的小院,院内有草坪,还有一个小喷泉,月色下喷泉里的水泛着粼粼波光。 “你之前不是很忙吗,今年国庆不用加班了?”杨舒说着,回头朝他看过去。 恰好看到姜沛坐在床尾,把一条黑色平角内裤往上提。 她慌忙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指责道:“你怎么当着我面穿!” 姜沛倒是很淡定,重新理了理身上的浴袍:“我刚刚是没得穿,如今你都拿来了,我还不穿上,那不是对你有所企图的太明显?” “再说了。”他走过来,食指在她鼻尖上轻轻点了两下,说话没个正形,“这事明明是你占了我便宜,怎么听起来还成我的不是了?” 随即又很大方地叹一口气,不轻不重地捏捏她鼻尖,“算了,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见,我不跟你计较了。” 杨舒拍掉他的手:“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她刚转过身去,姜沛从后面抱住她。 他将人收进怀里,下巴依恋地蹭着她的发顶,声音低哑又缱绻:“你消失这么久,还删我微信,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不想让你走了怎么办?” 杨舒心上一片柔软,抿了下唇,小声接话:“那你就,稍微克制一下。” 她回转过身来,看着他布了红丝的双眼,拒绝跟他腻歪,“火车上一直站着肯定没法睡,你都多久没睡觉了,现在要先去休息。” 姜沛站着不动:“看见你我就不困了。” 杨舒强行把他推去床上,盖上被子:“你如果现在睡觉,我就在这儿陪你待会儿。” 她说着四下看了看,瞧见窗前一把椅子,她跑去搬过来,放床边坐下,手肘撑着床,双手托腮,眨着眼睛催促道,“快睡吧。” 突然感觉自己像是在被她当小孩子哄,姜沛失笑,他开口正要说话,杨舒皱眉:“你不睡我就走了。” 姜沛要说的话自觉咽回去:“睡,这就睡。” 他闭上眼睛。 姜沛已经很久没睡过好觉了。 自从那天杨舒搬家,他们俩争吵之后开始,他就几乎没有过囫囵觉。 后来她一声不响地走,他夜里一闭上眼,脑子里都是她。 他睡不着,就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工作上。 可是一旦闲下来,无边的思念涌上心头,又是无尽的折磨。 他甚至在想,他会不会永远失去她了。 分别后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重现。 姜沛现在有些不敢睡,他怕一觉醒来,今晚发生过的都是场梦。 姜沛翻了个身侧对着她,捉住她的一只手,紧紧握住。 杨舒盯着自己被他攥着的那只手,主动回握住他。 又安抚一般,另只手覆上他的手背。 渐渐地,床上的人没了动静,呼吸平稳下来,显然是睡着了。 又坐了会儿,杨舒小心翼翼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很快她的手又被他握住。 杨舒以为他醒了,抬眉看过去。 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双目闭着,收敛了往日的凌厉和痞气,还睡得很熟。 她慢慢把手抽回来,掖了掖被子,关掉床头的灯。 杨舒走至门口,后面床上传来姜沛有些急切的声音:“舒舒,你别走。” 她一惊,停下来,朝那边看过去。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继续睡觉,并没有什么别的动静。 应该是在说梦话。 杨舒站在原地怔怔地望了他一会儿,心里涩涩的,又甜甜的。 关掉廊前的最后一盏灯,她轻轻打开门出去。 客房在二楼,杨舒的卧室在三楼。 她正准备去楼上,在电梯口遇到从里面出来的江彻。 两人视线对上,她回头看了眼姜沛卧室的方向。 她就送个衣服,在里面待了那么久,她哥会误会的吧? 杨舒忙开口澄清:“我刚刚……” 后来又觉得这么说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忙改口,“哥,你还没休息?我正准备上楼呢。” 江彻面色平静如常,什么也没问,清隽温润的脸上挂着浅笑:“这就睡了。” 他摸摸杨舒的发顶:“早点休息,安芩到井县要好几个小时呢,我们明天可能要早点出发。” 被江彻一提,杨舒这才想起明天要去给母亲扫墓的事。 距离是有点远,杨舒问:“几点?” 江彻道:“我刚刚跟吴姨说六点吃早餐,能起来吗?” “可以。”杨舒有时候为了拍摄,凌晨三四点起床的时候也有,定个闹钟就好了。 她的起床气没有很严重,关键时刻该起就能起来。 江彻朝姜沛卧室的方向看一眼,问:“这事跟他说了吗?” 今晚上姜沛突然跑来这边,又跟她告白,她一时冲击太大,把明天的计划给忘了。 杨舒这时候才后知后觉想起这茬,摇头:“我没想起来跟他说。” “那明天再说。”江彻帮她按了电梯,“先回房休息吧。” 电梯门打开,杨舒进去,回头笑着跟他挥手:“哥,晚安!” —— 江彻还有些工作要处理,径直去了书房。 打开电脑,他不经意瞥见电脑旁摆着的一张照片。 那是张他和言悦小时候一起拍的合照。 那时候言悦的五岁生日还差几个月,母亲拉着他们俩去相馆拍了合照。 后来没多久,母亲便说要送他回江家。 父亲航班失事,爷爷奶奶整日以泪洗面,一直央求母亲把他送回去。 原本母亲不舍,直到发现自己重病,无药可治,几番纠结,最后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当时母亲跟他说:“我和你爸在一起时,他也是个儒雅有风度的人,除了是个不婚主义,不愿给我一个家,他没对不起我什么。江家爷爷奶奶我见过,他们都是好人,你去那边,他们会把你照顾的很好。只是你要记得,你郭叔叔这人除了一张嘴别的事都不靠谱,不管你到哪里,都要多惦记着言悦。妈就生了你和言悦两个,都是一样疼爱的,希望你们互相扶持,关系别疏远了才好。” 江彻思绪拉回,在书房静静坐了片刻,他拿手机给杨舒发了条微信:【改天再拍一张合照吧,小时候的照片都旧了】 杨舒冲了澡从浴室出来,看到江彻发来的那条消息。 她想起自己一直珍藏的那张照片。 看来哥哥的那张,也还留着。 她弯弯唇角,回复他:【好啊,让姜沛给咱们俩做摄影师】 江彻:【他那小心眼的性子,恐怕把咱们俩拍的很丑】 杨舒读出他话里的调侃,想了想问:【哥,你和姜沛是怎么熟起来的?跟我讲讲?】 她很好奇,姜沛在她跟前那么不正经,跟朋友在一起什么样。 会不会也特别不正经? 江彻:【你这是想打探我,还是更想多了解他?】 心事被戳穿,杨舒回复:【我就随便问问,突然困了,不用讲了,晚安~】 她爬去床上,钻进被窝。 想到明天六点要吃早餐,又拿手机定了个五点半的闹钟。 —— 杨舒第二天按时起床,穿了先前选定的那件浅绿色碎花连衣裙。 六点钟,她收拾好下楼时,江彻已经在客厅了。 看见她,他清隽温和的脸上挂着笑:“挺准时。” 吴姨已经做好了早餐,兄妹俩一起去餐厅。 江彻问她:“要叫姜沛起来一起去吗?” 杨舒拉开椅子坐下来。 想到他昨晚上那一脸的疲态,她有些犹豫。 他应该难得这么安安稳稳睡一次,有些不忍心大早上去把他叫起来。 思索着,杨舒开口:“让他睡吧,今天只咱们俩去,晚上应该就回来了。” 江彻点点头,尊重她的决定:“你拿主意就好。” 吃过早餐,杨舒拎起椅背上挂着的包包。 从餐厅出来,出发前江彻手机响了,他看一眼道:“先坐着等我一下,我去接个电话。” 他工作很忙,欧洲那边的公司现在不是休息日,最近好像有不少项目在忙。 杨舒谅解地点头:“没事,你去吧。” 江彻接着电话去了后院,杨舒自己走向客厅的沙发。 人还没坐下,姜沛从楼上跑着下来,很是急切地在找什么,看到杨舒的那一刻才停下来。 他醒来发现杨舒不在他身边,去三楼找她,结果卧室里没人。 这才刚六点没多久,她居然不在房间,姜沛心里很不安,着急忙慌就下来找人。 女孩穿着连衣裙,今天化的淡妆,眉眼精致,清丽的一身格外打眼。 姜沛望着她还没来得及高兴,看到她肩头拎着包包,一副准备去哪的架势。 他呼吸敛下来,沉着脸抬步走向她:“这么早你要去哪?” 杨舒怔愣两秒,接话道:“我一会儿和我哥去给我妈扫墓,正准备给你发微信说这事呢,你怎么起来了?” 听到她的解释,姜沛心缓缓放下来一些,旋即又有些沉闷:“就,你们俩去?” 杨舒下意识点了下头。 “远吗?”他又问。 杨舒大概算了下:“开车要三到四个小时。” “那今天回来吗?” “应该回吧。” 姜沛默了会儿,随口应:“嗯,知道了。” 他兴致看上去不高,耷拉着眼睑,敛去眸中一丝失落。 沉默两秒后,他转身准备去楼上。 杨舒拉住他的手臂:“我是想让你多补补觉,才没叫你一起的,不过既然你已经醒了……” 姜沛回眸,眼底染上一丝希冀,等着她后面的话。 杨舒踮脚勾住他脖子,凑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亲爱的男朋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祭拜一下长辈?” 第 51 章 第 51 章 “你愿意带我一起去?”姜沛不太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杨舒说:“本来就有这个计划的, 之前是看你一直没睡好,才想着不叫你了, 现在你不是起了吗, 那就——” 她缓缓抬眸,冲他灿然一笑,“带着呗。” 她声音清甜悦耳。 迎着她清澈浅笑的双眸, 姜沛这一刻才终于完全肯定, 她是真的想要好好跟他在一起了。 姜沛忽然将人扯进怀里,用力抱住:“我醒来找不到你, 还以为你又要消失了。” 杨舒神色微怔, 靠在他胸前回抱住他:“我们昨天不是已经和好了吗, 我也把你微信重新加回来了, 当然不会一声不响的走。” 她一时有些无奈, 又觉得好笑, 下巴抵在他胸膛,朝他眨巴几下眼睫,“沛哥, 咱们俩只是几天没见, 你为什么突然就变成黏人精了?” 黏人精? 姜沛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垂着眼皮淡淡道:“我是怕你自己乱跑遇到危险, 心里充满了保护欲, 纯爷们儿,什么黏人精?” “哦, 行, 是纯爷们儿!”杨舒忍着笑, 眸底闪烁着璀璨星芒。 想起什么,她道, “对了,你还没吃早餐呢,去餐厅等着,我去帮你盛,吴姨熬的粥可好喝了,腌制的开胃小咸菜也超棒!” 她说完跑着去厨房。 姜沛望着她欢快跑开的背影,嘴角不自觉扬了扬,先前积压在心头的郁早已完全散去。 玻璃窗外太阳已经早早升起,光线穿透薄薄的云雾,温柔挥洒下来。 丝丝缕缕的朝霞俯卧东方,缤纷如绚丽水彩。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江彻接完电话从后院进来,看到姜沛意外了一瞬:“起这么早?” 姜沛视线从杨舒离开的视线收回,看向他:“我女朋友刚刚说要带我去见家长。” 江彻:“?” 姜沛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白衬衫配浅灰色无袖毛衣,很休闲,又带着点温文尔雅的书卷气。 他琢磨着,问江彻:“我穿的这衣服是你的风格吧,会不会不符合我气质?这么重要的场合,我用不用去买套新的?” 江彻无言地默了片刻,问他:“言悦呢?” 姜沛:“她去帮我准备早餐了,说出门前一定要吃早餐,不然对胃不好。” “……” 不知道为什么,江彻觉得他每句话里都透着炫耀。 像是一只突然抖着屁股开了屏的花孔雀。 只是谈个恋爱而已,怎么变得这么幼稚? —— 姜沛进餐厅,杨舒已经帮他把早餐摆好,喊他过来吃。 在位置上坐下,杨舒把粥往他跟前推了推:“吴姨厨艺真的好,这个海鲜粥跟我在店里喝过的都不一样,特别鲜,你快尝尝。” 姜沛尝了一口,确实很好喝。 又见杨舒极力推荐,他道:“你喜欢的话,找时间我跟吴姨取取经,等咱们回长莞,我也煮给你喝。” 杨舒心里一甜,双手托腮,冲他弯弯嘴角:“好啊,那你说话算话。” 陪他吃过早餐出来,江彻在客厅沙发上坐着。 看见他们俩,他起身:“可以出发了吗?” 杨舒点头。 屋里出来,司机已经把车停在门口,江彻率先帮杨舒打开后座的门。 她直接坐进去。 姜沛忽然挤过来,看向江彻:“哥,你坐前面,我坐后面?前面视野开阔,你坐着不无聊。” 刚刚还一脸臭屁地跟他炫耀,现在想坐后面,就开口叫哥了。 还真是把能屈能伸发挥到极致。 江彻不吃他这套:“凭什么?我妹妹跟你坐一起,我不太放心。” “我女朋友跟你坐一起,我还不满意呢。” 两人在外面僵持,后座的杨舒看着他们俩,犹豫两秒后,她身体前倾把头探出来:“我想了一下,这边到井县要将近四个小时,让司机一个人开车那么久比较累。” 她顿了顿,做出决定,“所以你俩轮流开吧,一人开一半路程,都坐前面去。” 江彻amp;amp;姜沛:“……” 假装没看到二人的脸色,她果断把后门关上。 还是她自己一个人坐后面舒服。 杨舒以为这样就能解决不必要的争执,早点出发。 然而一扭头,他俩还站在外面你一句我一句争吵着什么。 后来居然玩起了剪刀石头布。 姜沛出了剪刀,江彻是布。 于是江彻绕过车头,打开驾驶位的门,跟司机道:“今天你放假,我来开。” 司机听罢自然高兴,乐呵呵下了车。 姜沛坐进副驾,系上安全带,跟江彻道:“说好一人一半,你少开一公里都不行。” 江彻导航找到路线,发动引擎驶出别墅区:“放心,我一公里都不会多开。” 杨舒顿时有些无语。 所以他俩刚才,是在争论谁开前半段? “……” 这两人年龄加起来六岁,不能再多了。 —— 杨舒早上起得早,车开到一半就倚着靠背昏昏沉沉睡着了。 后来她是被颠醒的,睁开眼看到一片绵延青山。 车子行驶在曲折蜿蜒的山路上,一个坡接一个坡,颠的人直晃荡。 此时驾驶位的人,已经换成了姜沛。 杨舒清醒一会儿,四下看看,觉得路越来越眼熟:“是不是快到了?” 副驾的江彻回头看过来:“快了。” 杨舒倏地忆起什么,问:“买花了吗,一会儿进村就买不到了,妈最喜欢睡莲,我每年去看她都会买一些。” 江彻伸手把跟前的捧花递过去:“刚刚路过花店,已经买过了。” 杨舒接过来,纯白色的花瓣,娇黄色花蕊,每一朵都纯洁无瑕,像用玉雕琢而成,是含羞待放的状态。 母亲生前最喜欢初绽时候的睡莲,哥哥也还记得。 车子驶进青禾沟,里面路窄,三人把车停在村口,徒步往里面走。 母亲的墓建在村子后面的山坡上,三人上了山,抵达时已经接近十一点半。 村里人的墓一般都建在此处,隆起来的土堆表面用水泥封起,防止生草,跟前立个石碑。 言锦的墓碑原本是杨玄耀立的,那时候杨舒还小。 几年前石碑有些裂开,杨舒过来祭奠时看到,就重新立了一块,立碑人写的言悦。 杨舒刚过去,看到石碑前放着一株睡莲。 应该是前几天放的,睡莲已经有些枯萎。 这几年除了杨舒,只有杨玄耀偶尔会带着睡莲过来探望。 杨舒看着那株枯萎的花,弯腰捡起来,把新鲜的放上去。 江彻自站在墓碑前,就没开过口,一直盯着墓碑后那隆起的坟堆。 杨舒盯着那道碑,开口跟言锦道:“妈,我找到哥哥了,今天带他来看你。” 说到这儿,杨舒眼眶红了些,忍不住抱怨一句,“都怪你,当年怕我为了找哥哥走丢,死活不告诉我你把哥哥送去哪了,然后我们俩一错过,就是这么多年……” 她咬咬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杨舒一只手被宽厚温热的手掌握住,她回头,对上姜沛安抚的目光。 她抹掉眼角的湿意,回握住姜沛的手,跟母亲介绍:“妈,我有男朋友了,是个律师,看着是不是很帅,他可厉害了呢。” 听着她的话,姜沛唇角弯了弯,主动开口打招呼:“阿姨好,我是姜沛,第一次来看您。您放心,今后我一定好好照顾舒舒,不再让她受委屈。” 说话间,他再次握了握杨舒的手,分开五指,与她十指相扣。 江彻一直没说话,唇线抿着。 杨舒觉得他可能有话想单独和母亲说,又聊了两句后,她先拉着姜沛离开,留哥哥单独在这儿。 从山坡上往下走,杨舒手上还握着那株枯萎的睡莲。 盯着那花,她一时有些失神。 杨玄耀并不是每年都会来,他只有在走投无路,无依无靠时,才会想起母亲的好,来这边看看。 去年还兴高采烈说他又结婚了,如今看来,八成又离了。 当初她找凌姐借钱,替杨玄耀还了欠何家的债,跟他签了协议,说这笔钱就当提前给他养老,以后都不会再过问他的生活。 为了还那笔巨款,早些年杨舒在大学有多难杨玄耀看在眼里。 他难得有一丝醒悟,债还完之后,这些年他没再对杨舒提过任何要求,只是偶尔给她打个电话,唠上两句。 他不常打,每次也就翻来覆去那几个话题,关系不知不觉的,就生疏了。 距离上一次杨玄耀给她打电话,杨舒已经不记得具体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年前,他说何冬叙要回来了,跟她聊八卦一样的提起当年,丝毫不顾及她的痛楚。 那天杨舒情绪有些激动,吼了他,直接挂断了两人的通话。 后来杨玄耀在微信上给她发了句:【我一时嘴快,不是故意的。】 杨舒没回复。 那天之后,他就再也没主动跟杨舒打过电话。 其实杨舒觉得,如今这般互不打扰,大概是她和杨玄耀之间最好的状态。 这世上不是每一对父女,都能做到其乐融融,推心置腹。 至少她和杨玄耀不能。 杨玄耀生过她,养过她,也曾把她带进泥沼,如堕地狱般地活过。 她早已还过他的生养之恩,如今并不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看到路边的垃圾桶,她将那株枯萎的睡莲随手丢进去。 已经中午了,阳光照在头顶上,秋天的阳光没那么炽热,洒在脸上是暖的。 两人走到山脚下,姜沛打量她片刻,伸手捏起她的脸颊:“想什么呢,一脸凝重,不能笑一下?” 杨舒挑眉,挑剔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我在想,刚刚我妈看到你也不知道满意不满意,这要是不满意,可怎么办?” 她叹息着摇摇头,脸上写满了忧愁和无奈。 姜沛哂笑一声:“怎么会不满意,你刚刚不还夸我来着,说我帅,还可厉害了呢。” 他模仿着她刚才的语气。 杨舒嘴角微抽,淡定道:“再丑的媳妇见了公婆,那该夸也还是要夸的嘛,能有什么办法?” “嗯?”姜沛嘴角勾了勾,附在她耳畔,“怎么成媳妇了,不该是老公吗?” 杨舒:“……” “怎么就老公了,我又没说要跟你结婚,你乱说话!”杨舒羞恼地打他,姜沛含笑任她打了几下,顺势握住她的手腕,神色渐渐认真了些,“舒舒,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杨舒怔愣少顷,下意识抬眸:“什么?” 姜沛深沉无波的眼眸凝着她,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是因为找到哥哥了,有了安全感,才愿意答应跟我在一起的吗?” 杨舒沉思了一会儿,摇头:“不是。” 她看向他,“你是不是傻,感情是我和你的事,其他人谁也给不了我安全感。” “分手之后,我心里一直挺难受的,可是我不知道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每次想起我们俩的感情,都觉得像是飘着的,让人捉摸不透。” 想到昨晚姜沛说的那段话,杨舒抬起头,认认真真道,“所以关键的人不应该是你吗,你从来都是让我猜,你如果认真告诉我,你是真的喜欢我,想要好好跟我在一起,把你的心意让我知道,我才有勇气去赌这一局啊。” “至于哥哥。”杨舒顿了顿,“找到他,确实能让我下赌的时候,更有底气一点。” 姜沛垂眸看着她:“现在还觉得自己在赌吗?” “对啊。”她浅浅笑着,睫毛簌簌颤了两下,眸中澄澈含光,“现在是高兴的在赌。” 她踮脚在他耳边道,“你昨天晚上做梦都在喊我名字,我觉得,我不会输的。” 姜沛指尖挑起她的下巴:“输在你手上,我很荣幸。” “舒舒。”他指腹摩挲着她下巴上的肌肤,郑重而掷地有声地道,“我不是很喜欢你,是很爱你。” 他低头,覆上她的唇。 原本姜沛只是想要轻轻碰一下,浅尝辄止,结果触到她柔软的唇瓣后,不觉深陷进去。 他扣住她的后脑,舌撬开齿关,在她口中极力索取。 明媚的阳光洒下来,映着两人深情拥吻的身影。 杨舒被他牙齿磕碰到,疼得轻蹙眉头,不满地把人推开。 姜沛依依不舍放开她,她红唇饱满,潋滟着淡淡水痕。 他抬手轻柔帮她拭去:“对不起,弄疼你了。” 杨舒推开他的手:“你怎么这么粗鲁?” “是你太好看,我情不自禁了。”他勾着嘴角,脸上是懒洋洋的笑。 杨舒见不得他这副得意的样子,蓦地抬眸:“你是不是没有追过我?” 姜沛:“?” 杨舒越想越是这么回事:“你都没追过我,我怎么就跟你在一起了?” 姜沛:“……” “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只口头的喜欢怎么行。”杨舒思忖片刻,给他提建议,“要不你给我写封情书吧,要很长很长很长的那种,就勉强算是你追我了。” 姜沛失笑:“写情书,你不觉得这很老套吗?太土了。青涩的初中生才会干的事,不符合咱俩的气质。而且,这不是已经见过家长了吗,是不是不用了?” 杨舒拧起秀眉,无声地用眼神威胁他:你写不写? “写!”姜沛缴械投降,“我今天回去就给你写。” 杨舒高兴了:“一言为定,不许骗我?” 姜沛抱住她,宠溺地点她鼻尖:“不骗你,真写!” 江彻从山上下来,就看到两人腻歪地抱着。 他清清嗓子。 杨舒瞬间把姜沛推开,含笑看过去,喊了声:“哥。” 江彻走过来,神色如常:“中午打算吃什么?” 杨舒其实也早就饿了,提议道:“井县有家味道特别不错的烤羊店,我每次来看过妈之后都会去吃,要不今天带你们俩去?” 江彻和姜沛都没意见,三人上了车,驱车去井县。 杨舒说的烤羊腿店在一个比较宅的胡同里,车停在附近的泊车区,姜沛和江彻跟着她往胡同里进。 胡同越走越深,期间还七拐八拐的。 姜沛看着她,心里起疑:“你确定你没记错路?” “当然没有。”前面的杨舒回头看他一眼,继续带路,“跟着我走就对了,我每年都过来吃,不可能错。” 她又往前走了走,下巴一抬,笑着示意前面,“那家就是。” 一个木质建筑的老店,招牌有些陈旧了,有的字掉了漆。 里面客人很多,生意挺红火的,一群大老爷们喝酒谈笑,有人把啃完的羊骨直接丢在地上。 姜沛和江彻停在门口,止了步,表情一个比一个凝重,眼神里充满质疑。 他们俩异口同声地问:“这里?” 这一路上,他俩难得有一致的时候,杨舒差点笑出来。 她直接把二人扯进来:“你们嫌人多的话咱们去楼上。” 二楼人相对少一些,刚好靠窗那边有位置,杨舒带他们过去坐下。 服务员拿了菜单,杨舒直接拿笔在上面画着圈:“别看这家店其貌不扬,味道很好的。你们想想,藏在这么深的巷子里还那么多客人,靠的是什么?当然是味道了!” “反正你们俩估计也不知道点什么,我就随便点几个招牌菜,他们家的羊腿羊排是最绝的,一定要来点,其他菜也都很好吃。” 菜点到一半,杨舒发现他俩都没说话。 她抬头看向对面并肩坐着,似乎有点洁癖的两位大少爷:“你们接受不了这家店吗?” “但我真的特别喜欢。”杨舒琢磨着,“实在不行,你们俩去别处吃,然后咱们再集合?” “不用。”姜沛很快接话,宠溺地笑,“你喜欢吃的,我都喜欢。” 他又看向江彻,“哥,你要是不喜欢,可以自己去别家店吃,我在这儿陪着舒舒就行,没关系的,你尽管去吧。” 服务员送茶水过来,一人给他们倒了一杯。 江彻抿了口茶水,意外地挑眉:“这家的姜茶不错,加了红枣,茶味更浓郁。” 他端起姜沛那杯,给他递过去,“来,尝尝是不是你茶言茶语那个味儿。” 姜沛:“……” 听出江彻话里的意思,杨舒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姜沛眯眼看着她,桌子底下抬腿去勾她的腿腹,似有若无地蹭着:“这么开心?” 杨舒耳尖一热,躲开他的触碰,心虚地捧着红枣姜茶喝一口,冲他眨眨眼:“姜茶好喝。” 姜沛:“……” 虽然姜沛和江彻对这家店初印象不好,但上了菜,吃着吃着,两人的眉眼明显舒展开了。 杨舒观察着二人微妙的表情变化,不觉弯起嘴角。 她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饭后从店里出来,江彻问她:“藏得这么隐秘的店,怎么找到的?” 杨舒一脸骄傲:“对于吃货来说,这个能是难事?” —— 三人傍晚从井县抵达安芩。 江彻要去公司处理点事情,姜沛把他送去公司楼下,自己先带杨舒回家。 这一次,杨舒坐在副驾。 她拿起手机翻看着订票软件,假期的票确实难买,她慢慢往下翻。 倏忽间眼前亮了一下,她跟姜沛道:“假期最后一天有票,不过是半夜的飞机,早上七点到长莞,要买吗?” 姜沛把着方向盘,点头:“买吧,困的话我们回去再补觉。” 杨舒怕订晚些连这一航班的票就没了,赶紧先订下来。 忽然想到什么,她轻轻抱怨一句:“我的东西搬去姜姜那边,都还没收拾呢,到长莞假期已经结束了,又没时间打理。” 姜沛停在红灯路口,侧目望过来:“这一次,我还能让你去她那住?” 杨舒跟他对视一眼,理解到他话里的意思:“你要我跟你同居?” 以前姜沛虽然经常去找她,但待几个小时就走了,还没真正同居过。 姜沛说:“回长莞就要上班了,你住我那,不就不急着收拾你那些东西了。先在我那住段时间再说,而且离你上班的地方也不远。” 杨舒舔了下唇,思索着很矜持地道:“行吧,我考虑一下。” 她托腮看向窗外,好一会儿,嘴角才一点点翘起来。 车子驶进别墅,刚到江彻家门口,还未来得及驶入,车头前面突然有人冲了上来。 姜沛急踩刹车,但那人还是被撞了一下,当即倒在地上。 他和杨舒皆是一懵,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堵在江彻家门口,而且就这么朝车头扑了过来。 姜沛和杨舒忙下车查探。 被撞的人是何冬叙,车子刹的及时,他人没事,只是跌了一跤。 起来捡起地上散落的文件,看到姜沛。 何冬叙没见过江彻的面,好容易才找到他家地址,以为这个就是,忙上前扯住姜沛的衣袖:“江总,您看看我的新项目吧,这是挽救何氏的唯一机会了,只要您能看得上这个项目,愿意出手相助,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姜沛原本不认得他,听到他口中的何氏,拧了下眉,脸色阴沉的有些吓人:“何冬叙?” 何冬叙闻声抬起头,张了张口,还未说话,余光瞥见车旁还站着的杨舒。 他神色稍愣,欣喜地唤了声:“小舒……” 下一瞬,姜沛抬腿朝他踹了一脚。 他力道很大,何冬叙没有防备,直接被踹出去老远。 人,几乎是飞出去的! 杨舒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她都没看清楚姜沛什么时候伸的脚,何冬叙已经摔跌在地。 这一脚踹得不轻,姜沛似乎还不解气。 那边何冬叙刚挣扎着要起来,他人已经大步上去,又连着给了他几拳。 他出手太狠,杨舒忙上去拉他:“你干嘛,会出人命的!” 姜沛这才收了手,眼底的戾气不减,从上次江彻讲了杨舒的遭遇开始,他就恨不得刮了这小子。 何冬叙感觉浑身的骨头似要断掉,看着眼前出手凶狠的男人,眼底带了惧怕。 见杨舒跟他在一起,似乎关系亲密,他忽然就明白被打的原因了。 姜沛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何冬叙,将他手里的文件踩在地上:“一个早已破产的公司,你还指望靠什么新项目东山再起?” 他半蹲下去,手臂随意搭在膝上,“你不想着出幺蛾子,好好还你的债务,接受老天对你的惩罚,我就不动你。如果哪天你敢再舞到我面前来——” 他漆黑的眼瞳染上阴鸷,声音冷冽,一字一顿道,“你且试试?” 管家已经听到动静赶过来,姜沛起身,牵起杨舒往里面走,让管家把车开进去。 直到见了别墅,姜沛的脸色还阴沉着。 其实杨舒有看到过何氏倒闭的新闻,听说何问琴中风住院,何冬叙一直被追债,走投无路,严乐彤也因此名声臭了,在圈子里混不下去。 今天再看到何冬叙,她心里第一次觉得平静。 她的手一直被姜沛牵着。 到客厅,她不解地侧目:“你怎么知道我跟他的事的?” 不等姜沛回答,杨舒已经想到了,“我哥找我的时候查到的,然后告诉了你?” 她想起昨晚她做茄汁面的时候,江彻和姜沛在客厅聊天,两人脸上都是凝重。 应该就是那时候说起的。 姜沛没否认,脸上的怒气早已收敛,静静望着她。 杨舒无奈轻叹:“我其实都没事了,你怎么还把他打那么狠,你是律师不知道故意伤人违法的吗?” 顿了顿,她笑了下,“看到你刚刚护着我,那样为我出气,我心里是很温暖,但我不希望你因此惹上是非,那样我会更恨他们一点。” 姜沛眸中闪过一抹复杂,长臂一伸拥住她,在她耳畔沉声道:“我最近总是在想,要是能够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杨舒任由他抱着,轻轻回答:“现在认识也不晚,其实我自己都慢慢放下了,你也不用为我难受。” 她不想再聊这些,忽而笑着扬眉,“在井县的时候,你答应回来就立马给我写情书的,你不去吗?我今晚就要。” “今晚就要?”姜沛无奈笑了声,沉吟着,“你还说要很长很长那种,那我岂不是没多少时间了。” 杨舒说:“我听姜姜说你从小成绩就好,还拿过好多作文大奖,这对你来说不是难事吧。你要是嫌时间短,那就现在去,赶紧的!” 她推着他把人推进电梯:“今晚必须写出来,不然就算你没追上我!” 姜沛失笑:“行,我现在去写。” 看电梯门关上,他去写情书了,杨舒在原地站着。 搓搓手,有点期待。 旋即又想,她这种主动讨要情书的行为,是不是不好? 算了,管他呢,反正她脸皮厚,她就是想要! 不然心里不平衡。 他都没追过她! —— 该吃晚饭的时候,江彻已经从公司回来了,姜沛还没从楼上下来。 杨舒说先不吃,她准备等着姜沛一会儿一起。 吴姨先做了点水果拼盘,江彻拿着送过来,放在客厅的茶几上,问:“姜沛在楼上干嘛呢?” 杨舒捻了颗草莓,清甜的汁水溢满口腔。 她咽下后甜甜地笑着:“可能,在哄我高兴吧。” 江彻也吃了口水果,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杨舒微信上发了个地址。 杨舒收到微信,疑惑地看过去。 江彻道:“长莞市中心的这套房子,我装修之后没怎么住过,只出差去那边时偶尔住一住,以后给你了,大门密码刚好是你生日。地库里有辆车,车钥匙在书房的抽屉里,也一并送给你。” 杨舒有些受宠若惊:“哥,你这礼也太大了吧?” 江彻摸摸她发顶:“你就当做是哥对你的一点补偿,房子你过不过去住都行,总之以后是你的了。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跟姜沛好好的,他如果欺负你,就跟我说,哥帮你出气。” 杨舒想了想,点头:“那我就收下了,密码我不换,如果你以后去长莞出差了,我这个房子的新主人,还是允许你过去住一住的。” 兄妹俩相视一笑。 杨舒手机嗡嗡震了两下,她点开,是姜沛发的语音。 本来是打算转文字的,不小心直接点开了:“情书写好了,上来看看。” 杨舒迅速捂住手机,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江彻:“是他非要写的,幼稚死了。” 江彻笑笑,也没说什么:“去吧,一会儿下来吃饭。” 杨舒点点头,飞快跑去楼上。 —— 上二楼,杨舒敲了敲姜沛卧室的门,没反应,她直接推开进去。 里面是空的,一个人也没有。 不是说给她看情书的吗,怎么没人呢? 杨舒狐疑地站在门口张望,对着过道喊了声:“沛哥?” 话音刚落,姜沛从书房里出来,手上还拿着份文件,和一支笔。 杨舒好奇地指了指:“那是什么?我的情书吗?” 见她要夺过来看,姜沛手举高避开,揉揉她脑袋:“乖,一会儿给你看。” 他牵着她的手进卧室。 把门关上,姜沛拉她去书桌前。 文件摆桌上,姜沛把笔给她,找到签字那一页,“我觉得情书没这个东西实用,我送你的专属福利,过来签个字。” “什么福利?”杨舒好奇地眨了眨眼。 姜沛指指自己,吊儿郎当道:“你可以当成是我的卖身契。” 杨舒:“?” 姜沛把合同递给她看。 杨舒接过来,看到上面罗列着各种姜沛要为她做的事。 例如非必要的工作忙碌,他每天要按时接送她上下班,每天说一次爱她,至少每周送她一次花,每月带她去一次游乐场,每半年蜜月旅行一次…… 杨舒看着看着,眼睛弯起来。 这种付诸行动的方式,似乎确实比简简单单一封情书更有意思。 她顿时有点惊喜:“你签了字,可是要做到的。” “那是自然。”姜沛勾勾唇角,指着签字的位置,“我已经签过了,你也签一个。” 杨舒低头签下自己的名字。 姜沛拿出压在底下的第二份文件:“合同一式两份。” 杨舒啧啧着签下第二份:“姜律师做事就是严谨。” 放下笔,她美滋滋捧着手上的合同,仔细去读上面的文字。 姜沛收起第二份文件,拉开抽屉随手放进去,笑看着她:“满意吗?” “那我当然得读完才知道满不满意。” 姜沛笑:“行,你慢慢读。” 他倚着书桌,看向那边趴在床上认真读合同,两条腿不停踢来蹬去的女孩。 他脸上的线条柔和,眼神中满是宠溺。 过了一会儿,他问:“读完了吗?” “读是读完了,不过,”她从床上爬起,走过来指着其中一段,“第32条,除了生理期和出差分居之外,姜沛先生每晚要对杨舒女士……” 她慢慢念出后面四个字,“特殊关照。” 杨舒抬头问姜沛:“这是我想的那种关照吗?” 姜沛上体微微前倾,迎合着她的身高,凑近她那张粉嫩精致的脸颊,说话间有热气喷过来:“你想的……是哪种关照?” 杨舒嘴角微抽,淡定指着这条:“我认为这里应该加个补充说明,括号,在杨舒女士同意的前提下。毕竟这是你的卖身契,是你为我服务,你这条写的,我怎么看都觉得像是你自己的福利。” 姜沛懒懒笑了声:“那么多条,都是我为你做的,只给自己一条福利也不行?” 杨舒摇头:“不行,这是给我的情书,你这样是要减分的。” 姜沛忍着笑,拿笔递给她:“听你的,你来加上去。” 杨舒接过笔,把刚刚念的话写上去,又说,“你那份也要加上。” 姜沛:“好,回头我自己添上,你要不放心,咱们就以你手上这份为准。” 杨舒眼珠微动:“那我再手动加上去几条,你也得服从?” 姜沛搂着她:“我已经想了六十多条了,你还想加什么内容?” 杨舒摇头:“不够,我再添点,加够一百条。还得加点你惹我生气的惩罚措施,比如跪个键盘跪个榴莲什么的。” “这么狠?”姜沛抬手捏她的脸颊。 杨舒不以为意道:“这怎么就狠了,你不惹我生气,这些惩罚不就不存在了?” 她说着直接拿笔往后面补,写到一半,她纠结着问姜沛,“你喜欢跪键盘,还是跪榴莲?惩罚措施我写哪个?” 姜沛跟她商量:“跪抱枕行不行?那个软一点,不然膝盖伤到了我怕你心疼。” “我不心疼。” “但我怕晚上对你特殊关照时,影响发挥,这样你不就吃亏了?” “……” 姜沛把她的笔和合同接过来,放在一旁:“后面的你慢慢想,只要你写上去,我都满足你。至于现在——” 姜沛倏而抱起她,转身将人放在书桌上,杨舒双足一轻,瞪大了眼睛:“干嘛?” 他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垂着眼睑,深邃漆黑的眼眸凝着她,开口时声音性感又带着蛊惑,“今晚的特殊关照,舒舒要吗?” 第 52 章 第 52 章 杨舒心跳砰砰快了些, 伸手抵在他胸膛躲避,红着脸道:“我哥还在下面等着咱们去吃晚饭呢。” 姜沛挑眉:“你的意思是, 晚饭之后可以?” “我没这个意思!”杨舒推开他, 从书桌上跳下来,“在这里不行,我们先下去吃饭吧。” 她拽着姜沛的手往外面走。 从卧室出来, 杨舒想起刚才楼下的事, 跟他道:“刚刚我哥给了我一套长莞的房,还有辆车。” 姜沛步子停下来:“你收了?” 杨舒点头:“收了啊, 我知道他就是心里有愧, 想补偿我一点, 那我也没必要推辞, 这样我哥心里也好受点, 不是吗?” 姜沛显然对这个礼物不太满意:“那他送你什么不好, 就是给你几张黑卡都行,怎么送长莞的房子?你都答应回去之后住我那了,还能反悔?” 姜沛想了想, 跟她商量, “我也能买房子送给你, 你想要哪里的房咱们去给它买下来, 写你名字, 前提是你把床分我一半,行不?” 杨舒被他的反应逗笑:“我哥那套房我是收下了, 也没说要住进去呀。我想了一下, 还是你那个樟华公馆离我上班比较近, 也离你的律所近。你刚刚那个卖身契上不是写了吗,要每天接送我上下班, 所以住你那更方便一点。” 姜沛脸色终于缓和下来:“你要这么说的话,他即便再多送几套,我也没意见。” 杨舒被他这变脸速度搞得哭笑不得,拽着他往下面走:“赶紧先去吃饭啦!” 两人到楼下,江彻正在打电话,看到杨舒,对着手机说了声:“刚好她下来了,你自己跟她说。” 随后把手机递给杨舒,“江凌找你。” 杨舒惊喜地接过来:“凌姐?” 江凌说:“我和童童回安芩了,在我爸妈这儿,明天一起过来吃饭吧,童童说想你呢。” 紧接着,那边传来奶声奶气的声音,“舒姐姐,你一定要来哦!” 杨舒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笑:“不是舒姨吗,今天嘴巴这么甜,改叫姐姐了?” 童童道:“妈妈说你是我表哥的妹妹,那当然就成我姐姐喽,妈妈还想让你叫她小姑呢。” “你妈这是想占我便宜,她想得美,童童以后还叫舒姨。” “你是我阿姨,我表哥是你哥哥,那你这不是占我表哥便宜?” “……” 被童童这么一问,关系突然还挺乱,杨舒扯起别的跟他闲聊两句,说明天去看他,然后赶紧挂掉电话。 —— 第二天早上,早饭过后,杨舒记起先前江彻说要重新拍点合照的事。 上午光线好,拍出来效果也更好看。 她去楼上把自己的相机拿下来,调整好参数,让姜沛帮忙。 姜沛自己都没跟杨舒拍过合照,心不甘情不愿地给他们俩做了一回摄影师。 他也不能吃亏,拍完立马把相机塞江彻手里:“该你拍我们了。” 江彻就知道会是这么个情况,无奈接过来,又给姜沛和杨舒拍了几张合照。 后来江彻要处理工作,去了书房,姜沛牵着杨舒的手在别墅区静谧的环路上散步。 暖融融的阳光照着,明媚的光线如银河一般泻下。 杨舒的手被姜沛握着,低头去踩他投在地上的影子。 姜沛还在想着刚刚江彻拍的那几张照片。 他觉得江彻拍出来的不好看。 当着江彻的面,杨舒不好意思和他太亲密,所以就没有拍出情侣之间本应甜甜蜜蜜的感觉。 见杨舒在踩影子,他倏而开口:“咱们再拍一张照吧?” 杨舒抬眸:“拍什么样的?” 姜沛也不知道摆什么样的姿势好看,拿手机在网上搜索着情侣照的各种技巧。 杨舒看他这股认真劲儿,笑着说:“别查了,今天太阳这么好,我们来拍个影子吧,效果应该会很好。” 她说着找到合适的位置,要求姜沛跟她一起把手举在头顶比心。 姜沛学着她的样子,照做。 杨舒用手机随手拍了一张,她很满意,给姜沛瞧:“好看吗?” 两人的影子贴在一起,她身形半靠在他怀里,张开手臂与他比了个心的弧度。 照片下面露出两人的脚尖,恰好都是白色,像情侣鞋。 虽然只是影子照,但看着比江彻刚刚拍的像回事多了。 刚刚江彻拍的,像男女同学毕业合照,并肩站着,手都没拉一下。 姜沛掏出手机,点开微信:“你把这张照片发给我,我要留着。” 杨舒发给他,江彻发消息过来,说准备去老宅了,喊他们回去。 她才收了手机,拉着姜沛回家。 —— 杨舒他们临近中午时到的老宅,童童听到动静从屋里跑出来,直直扑进了杨舒怀里。 傅文琛也在,出来看到姜沛,两人聊起来。 他和江凌已经领证复婚,这次也是复婚后第一次回江家。 进屋后,江凌拉着杨舒陪江老爷子和老太太聊天。 杨舒跟着江彻乖巧喊爷爷奶奶。 江家爷爷奶奶都很和气,主动对杨舒嘘寒问暖。 午饭很丰盛,江老太太不停给她夹菜,说她太瘦。 饭后,杨舒和江凌、江老太太在聊天,江彻陪江老爷子下棋。 落地窗前,傅文琛拍拍姜沛的肩,似笑非笑:“姜par,没想过会有今天这情景吧?如今这么来看,我算不算你长辈?” 不等姜沛答话,童童跑过来抱住了傅文琛的腿,“爸爸,你在干嘛?” 傅文琛弯腰将儿子抱起来,童童去过律所,看到姜沛嘴甜地打招呼:“姜叔叔。” 傅文琛纠正儿子:“今天爸爸重新给你介绍一下,以后看到这位得改口叫哥哥。” 姜沛哂笑一声:“像我们这种年轻人,就喜欢被叫哥哥。” 停顿一下,他又看向童童,“不过,我更喜欢你叫我姐夫。” 傅文琛:“人家跟你结婚了吗,你也要点脸。” 姜沛不理他,问童童:“你爸追你妈的时候,要脸了吗?” 童童怔了下,脱口而出:“我妈说他也不要脸。” 傅文琛:“……” 这小孩可太讨人喜欢了,姜沛接过来抱住,脸上挂着戏谑的笑:“怎么不要脸的,你给我讲讲,我给你买好吃的。” 童童凑在姜沛耳畔,用自以为很低的声音说:“他抱着妈妈不撒手,妈妈让他放开他不放。” 傅文琛满额黑线,把儿子从姜沛怀里拎回来:“到底谁是你爸爸,你怎么胳膊肘朝外拐?” 童童揪了下耳朵,小声嗫喏:“你又不给我买好吃的。” 傅文琛:“……” —— 姜沛和杨舒是假期最后一天早上七点钟,抵达的长莞机场。 夜里为了赶飞机没怎么休息,杨舒这会儿困得不行,坐上出租车便迷迷糊糊倒在姜沛肩头。 意识再清醒时,她感觉自己被姜沛抱在怀里。 眼睛努力掀开一条缝,关顾四周,她发现两人在电梯里。 “到家了吗?”她搂着姜沛的脖子,声音还带着惺忪的倦意。 “嗯,到了。” 从电梯里出来,姜沛站在家门口,指纹解锁。 进了家,他把杨舒放下来,弯腰给她拿拖鞋。 换了鞋,杨舒想起哥哥让她到了回复一声。 她走去客厅,拿起手机给江彻打电话:“哥,我到了……嗯,那你好好照顾自己,我经常去安芩出差的,到时候就回去看你。” 收了手机,姜沛从后面抱住她,粗沉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耳畔:“还困吗,我们去补个觉?” 隔着薄薄的衣裙,她感觉落在自己腰腹的大掌温度火热。 在江彻那边住着的时候,杨舒有好几次感觉到他想了,但一直没同意。 一来是没有措施,二来她也没法在她哥家里跟他发生那种关系,太羞耻了。 如今他说的补觉,显然是另外一层意思。 杨舒脸颊染上红晕,伸手推了推他:“我要先去洗澡。” “我也要洗。”他声音低哑,拥着她不肯撒手。 “那你在外面洗,我去卧室。”杨舒坚决不跟他一块,推开他,自己先跑去卧室。 杨舒这个澡洗了挺久。 淋浴温热的水流喷洒而出,肆意砸在肩头,浴室里蒸腾着白色雾气,缭绕在半空。 她白皙的肌肤已经被洗得泛起潮红,才慢吞吞关了水,从架子上拿浴袍把自己裹起来。 姜沛以前什么样她太了解,这次两人分开时间还这么久,在安芩他提了好几次,她一直没让他如愿。 她现在有点怕,怕他小心眼,憋着劲一会儿欺负她。 开门从浴室出来,姜沛已经洗好澡,倚在床头看着手机。 杨舒出来跟他炽热的眸子对上,两条腿软绵绵的。 姜沛看一眼时间,目光将她从头到脚品酌了一遍:“你这洗的时间有点久,再不出来,我煲的汤都快好了。” 杨舒硬着头皮走过去:“你煲什么汤了?” 姜沛忽然扯过她,一把将人拽倒在床上,压上去:“就知道你肯定洗的时候磨磨蹭蹭,我就去楼下买了点排骨,在安芩不是跟吴姨刚学了一手,今天煲汤给你尝尝。不过在那之前,” 他深邃的目光凝着她,喉结微动,咬着她的耳垂轻喃,“先办点正事。” 他俯首含住她的唇,吮吻着她柔软唇瓣,起初还温柔,渐渐地,他吻得粗狂霸道,格外欲。 他的唇辗转去吻她的锁骨,鼻息间呼出来的气息滚烫。 杨舒嘤咛着勾住他的脖子,回抱住他。 —— 由于先前太困,杨舒在飞机上没怎么吃东西。 冲过澡后,姜沛心满意足地帮她把煲好的汤端来卧室。 摆了个床桌,他把碗放上去。 杨舒本就筋疲力尽不愿下床,他这个安排倒是挺好。 捏着汤匙尝了一口,确实跟在安芩吴姨做的口味很像,很鲜美,咸淡也适中。 她惊奇道:“你第一次就做这么好?” “真正的聪明人,学什么都快。”回到长莞,他那股自恋的傲娇劲儿又回来了。 杨舒给他一记白眼,又舀了块山药吹了吹,送进嘴里。 莫名的幸福感油然而生,她眼眸微微眯起。 吃过东西,她整个人精神好多了。 姜沛把碗和床桌收走,杨舒打算躺下补个觉。 没多久,姜沛从外面进来,躺下抱住她。 之前在一起,姜沛有时为了试探她的底线,事后也强行留在她那不走。 那时候虽然会彼此抱着,其实各怀心思,谁也不知道对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交流也格外少。 如今倒是第一次这么毫无芥蒂地躺在一起。 她终于不再有任何顾虑,毫无保留地跟他走在一起。 杨舒有些依恋他的怀抱,主动抱住他。 一时还不想睡,她枕在他的臂弯里,轻轻唤了声:“沛哥。” “嗯?”姜沛微微低头,下巴蹭着她的额头,“怎么了?” 杨舒默了会儿,抬眸:“你之前说,你是鹤桥古镇喜欢上我的,什么时候?” 姜沛沉吟着,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我们做一天情侣,你叫我男朋友的时候吧。” 顿了顿,又改口,“或者更早。” 杨舒翻了个身,双手放在他胸前,下巴抵上去,饶有兴味地道:“那你再想想,说具体点,我想听。” “说那个干嘛?”姜沛食指微屈,调戏一般蹭蹭她脸颊的肌肤,吊儿郎当道,“不说了吧,怕你听了自恋。” 杨舒微微皱眉,作势要翻身不理他。 姜沛顺势收紧她的腰,忽而开口:“其实鹤桥古镇第一次在路边见到你,我对你已经很熟悉了,结果发现你不记得,我心里有一点失落,不知这算不算喜欢。” 杨舒想起她刚到古镇,正兴致勃勃拍照,被钱一铭开车路过溅了身水那次。 她当时只觉得姜沛眼熟,确实有些想不起来。 毕竟大一的事太遥远了,她以前又不敢抬头看人,所以对姜沛那张脸印象不深刻。 杨舒思忖着:“不对吧?古镇时你就对我很熟悉了?那时候我们明明就只见过一次。” 姜沛说:“姜吟朋友圈经常发跟你的合照,我时不时就能看到。所以你不熟悉我,我对你应该算熟悉。” 说完他又补充,“主要是我记忆力好,她每次发我都能记住,所以发现你跟之前见面的时候变化越来越大。” 杨舒眉宇间扬起细微的弧度:“哦,刷朋友圈看到的。” 她琢磨着问,“那你是点开看的,还是随手一划就过去了。” “我是随手一划。” “真的?”杨舒指着他,“你签下的卖身契上,有一条是,姜沛先生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对杨舒女士撒谎。我还给你加了一句,撒谎的惩罚措施是跪方便面不能掉渣。现在还有一次机会。” 姜沛:“……我手指一抖,不小心点开,然后就顺便看了那么几眼。” 他蓦地翻身,将女孩压在身下,浅浅勾唇,逐渐不正经起来,“然后发现这小姑娘怎么看怎么好看,就惦记上了。” “哦。”杨舒眨了眨眼,“你这是见色起意。” 她戳戳姜沛的胸膛,“你好色。” 他温热的唇碾过她的唇瓣,深瞳漆黑一片,里面倒映着她的面容:“不是见色起意,是见你起意。” 他分开她的五指,与她十指紧扣,细密的吻再次落下。 感情这种事,有时候很难说得清。 杨舒自己也是一样。 只能说,如果真的彼此毫无感觉,他们俩最初根本就不会去玩那个一日情侣的游戏。 或许在第一眼对上时,就早已心思不纯。 不过他的第一眼,是多年前p大校门外,不慎喝掉她奶茶的那一次。 而她的,是鹤桥古镇的城楼下,他坐在车内,目光清清透透看着她,问需不需要载她一程的那次。 本质上都是见色起意。 当然,其实可以给这段邂逅,换个更好听的名字。 叫一见倾心,或者一眼万年。 …… 因为一场对话,一个吻,两人不知怎么又纠缠在了一起。 他似要把前几日积攒的账,一笔笔全部找她讨回。 清洗过后,她困乏的厉害,直接便睡着了。 闭着眼,长而浓密的眼睫上还沾着淡淡的湿潮。 姜沛餍足地抱着她,难得懊悔了一把自己刚才的失控。 他低头,轻轻吻过她眼角的泪痕。 杨舒睡得很沉,迷糊糊糊间她又梦到了高中。 又是一节体育课,废弃器材室的柜子里,她忐忑而不安地蜷缩着,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外面有人再找她,一遍遍喊她的名字。 “杨舒,你在哪?” “杨舒,赶快出来!” “躲什么躲,快出来!” 她抱着膝盖,忐忑又惶恐,眼泪因害怕而簌簌往下掉。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柜门被人打开。 伴随着刺目的白光,她又看到了那个蓝白校服,高高瘦瘦的少年。 少年没有像上次那样冲她伸手,而是直接弯腰将她从里面抱了出来。 凑近了,杨舒终于看清少年的脸。 英挺深刻的五官,一双眼眸澄澈深邃,左侧眼尾处那颗浅浅的痣,平添一丝不羁的痞。 那是年少的姜沛。 那个时候他们本不该相识,在梦里,杨舒却认得他。 她在他肩头拍了两下,声音带着哭腔:“你怎么才来,我害怕。” 姜沛痞笑了声,脸上是惯有的桀骜:“怕什么,我这不来了吗?” 他轻轻吻过她眼角的泪,声音温醇带着安抚,“乖,以后就不怕了。” 他抱她从那间废弃的器材室走出去,走向操场。 她看到学生们在追逐打闹,篮球场上,一片欢呼。 她想起她高一高二时,体育课上欢快自由的样子。 青草裹着泥土的芬芳,沁入鼻端时还掺着丝丝缕缕阳光的甜味。 姜沛抱着她继续往前走,离开那所学校,不知不觉,走在熟悉的长莞的街道。 再往前,是绵延的红毯,道路两边摆满了玫瑰花,处处生香。 她看到一张张熟悉的笑脸,姜吟和凌姐在人群中冲她招手。 杨舒低头,发现姜沛换上了西装礼服,而她一袭洁白婚纱,成了新娘。 精美漂亮的礼堂内,主婚人在台上庄严发问:“杨舒小姐,你愿意嫁给姜沛先生,做他的妻子,无论顺境还是逆境,都与他风雨与共,永远不离不弃吗?” 她浅笑着紧紧握住跟前男人的手,字字清晰地道:“我愿意!” “愿意什么?”姜沛忽然捏住她的脸,把她脸蛋捏得很疼。 杨舒皱眉,还没来得及骂他,这个梦醒了。 睁开眼,她人在床上躺着,姜沛俯首靠过来,捏着她的脸似笑非笑问:“做什么美梦了,睡着也笑的这么开心?你刚刚说什么你愿意?” 杨舒脸上肌肉微僵,抬腿用膝盖在他腹部顶了一下,嘟嘴道:“你管得着吗?谁让你打扰我好梦的,烦死了!” 姜沛被顶得闷哼一声,笑着翻身倚在床头,言语宠溺:“行,我不管。” 他又侧目拍拍她脸颊,“不过你睡挺久了,清醒清醒,不然晚上睡不着,明天怎么上班?” 杨舒揉揉眼睛:“什么时间了?” “过上午了。” 那确实是睡了挺久。 杨舒想到刚刚那个梦,她挪过去,枕在姜沛怀里。 这是她第一次,在梦里从学校那间阴暗封闭的柜子里走出去,看到光亮。 是姜沛把她带了出来,并带她去了更美好的地方。 或许这是个好的开端,以后她应该再也不会做那样的噩梦了。 杨舒突然很庆幸自己高三那年,在逆境中没有放弃自己。 她庆幸自己最后还是靠顽强的意志,努力学习考进p大,后来才有机会和姜沛有那样一场初遇。 她那时候一直告诉自己,考出去,摆脱这里的一切,她就会有好的生活了。 而如今,她真的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也有了把她捧在心坎的那个他。 见姜沛在刷手机,杨舒睁开眼看着他,食指不安分地拨弄他流畅好看的下颌线条:“你在玩什么呢?” 姜沛抱住她,思索着问:“我们现在是正经的男女朋友了,好不容易在一起,是不是需要点仪式感?” 杨舒被问得迟钝了两秒:“什么仪式感?” “比如情侣网名什么的。”姜沛说,“我看好多情侣都会起情侣网名,你知道姜吟和尹遂的网名是什么吗?” 这个姜吟和尹遂聊天时杨舒还真看到过,她回忆了一下:“好像是什么‘吟吟小仙女’和‘岁岁小可爱’,反正就挺肉麻的。” 说着,杨舒还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姜沛说:“他们俩那个网名,确实是挺肉麻,也不知道谁想出来的。咱们想个更好的,碾压他们俩。” 杨舒:“比如呢?” “我已经想好了一个。”姜沛兴致勃勃道,“你叫舒宝,我叫护舒宝,你觉得怎么样?” 杨舒听到这名字差点被口水呛到,刚睡醒还残留着的那点倦意,也当即散去:“你怎么,不叫苏菲呢?” 姜沛:“?” 杨舒:“反正都是卫生棉,护舒宝和苏菲你叫哪个不都是一样的效果?” 姜沛:“……” 姜沛好不容易想到的情侣名,杨舒醒来前他沾沾自喜了半天,觉得肯定会被她夸奖。 现在,突然就觉得这名字不甜了。 姜沛问:“跟卫生棉撞名字,是不是不太好?” “那你再想想。”杨舒忍着笑,摸起床头的手机。 随便点开微信,刚好姜吟给她发了条消息。 是一张朋友圈截图。 截图上,姜沛刚刚发了张朋友圈动态。 图片是两人在安芩时,她拍的那张比心影子照。 配字是:【女朋友让发的】 姜吟这张截图里,顺带着还有她那边能看到的评论: 【沛哥十年不发动态,一发就虐狗,过分!】 【这语气,你确定你不是来嘚瑟的?】 【国庆假期最后一天了,居然还要被迫吃狗粮,怒了!】 【狗子,你变了!】 …… 杨舒眼皮跳了两下,给姜吟回复:【我没让他发,别听他瞎扯。】 收了手机,她朝姜沛看了眼:“你发朋友圈了?还说是我让发的?” 杨舒凑过去捏着他下巴,眼眸一眯,“姜先生,我睡那么熟,是怎么让你发朋友圈的?” 姜沛脑子转得快,十分淡定地解释:“你刚刚不是说了句我愿意吗?刚刚情景是这样的,我编辑好朋友圈,问你愿不愿意让我发个朋友圈,秀个恩爱,结果你闭着眼迷迷糊糊说了句你愿意,然后我顺势点了发送。” “……” 懒得理他,杨舒重新躺下。 姜吟又发了微信过来:【这是我即将改口叫嫂子的前奏?】 杨舒望着姜吟的消息,不觉又想起梦里那个梦幻而浪漫的婚礼。 午后阳光顺着窗子爬进来,金灿灿,暖融融的。 姜沛倚着窗头,冷峻的脸上挂着抹笑,正温柔看着她。 杨舒勾勾唇角,敲字给姜吟回复:【那你想提前改口,也行。】 第 53 章 第 53 章 杨舒和姜吟已经一个假期没见了, 想到姜沛的住处有露天小阳台,杨舒琢磨着让姜沛喊姜吟和她老公过来, 大家一起吃烧烤。 下午几个人去超市买了东西, 还租了烧烤架,回到天台上开始忙碌。 傍晚时分,西边云霞映红了半边天际, 天台上的景色很美。 杨舒和姜吟闲聊着, 把腌好的肉用签子穿起来。 姜吟听杨舒讲了这几天在安芩发生的事,只觉得很不可思议。 “想不到江彻居然是你亲哥哥。”姜吟想起上次在凌姐家里看到江彻的场景, 忍不住感慨, “这也太幸福了, 有那么一个温柔帅气又多金的哥哥。” “而我就不同了。”姜吟话锋一转, 摇头叹上一口气, “我没有温柔体贴的哥哥, 却有一个脾气差、动不动欺负我的哥哥,从小被压榨着长大。同一个世界,不同的哥哥, 这可能就是命吧。” 姜沛正在烧烤架前摆弄怎么都点不着的炭, 听见这话斜眼看过来:“包包少给你买了, 还是我的钱你少花了?” 姜吟跟他的视线对上, 眨巴几下眼睛, 努力想找点安慰:“哥,我小时候如果走丢了, 你也会找我的对吧?” 姜沛轻嗤一声:“你那时候要是能丢, 我做梦都能笑醒, 终于不用在家里祸害人了。” “……” “老公,你看我哥!”姜吟找尹遂告状, 旋即又觉得跟尹遂说不见得有用,她看向旁边笑意浅浅,一直低头穿着肉串的杨舒,“嫂子,你不管管?” 杨舒被她突然的称呼搞得一愣,下意识去看那边的姜沛。 他恰好也望过来,目光交错间他漆黑深沉的眼底噙了丝笑。 杨舒不自在地轻轻撞了姜吟一下:“我还不是你嫂子呢,你别乱喊。” “怎么又不是了?微信上的时候,你答应了来着。” 姜吟脱口太快,杨舒根本没来得及阻拦,她心跳狂跳几下,一时不敢去看姜沛的目光。 微信上她同意姜吟叫她嫂子,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姜沛还不知道这事呢。 她脸颊火辣辣的,低着头,越发卖力地穿着肉串。 似乎有道炽热的目光投了过来,停留在她身上,杨舒故作不知,跟姜吟聊起别的:“一会儿要不要弄点素的?” 姜吟察觉她哥和杨舒之间一丝微妙的气氛,她勾勾唇:“可以啊,我想吃金针菇,还有娃娃菜和豆皮。” “对了,金针菇在楼下呢,我去拿。”姜吟说着起身准备去楼下,路过烧烤架,她顺势挽着尹遂的胳膊,“老公我一人拿不动,你跟我一起去。” 杨舒刚一抬头,姜吟已经拉着尹遂跑了。 她顿时有些无语,就拿点金针菇,怎么可能自己拿不动? 这丫头绝对故意的! 杨舒心里正腹诽着,恰好姜沛转身看过来:“什么时候聊的微信,我怎么不知道?” 自己说过的话,杨舒破罐子破摔,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喊姜姜他们来吃烧烤之前啊,她给我截图你那个朋友圈的时候,怎么了,你有意见?” 她语气很冲,没理也要占三分。 姜沛被她的气势逗笑:“当然没有,本来她就得叫嫂子。” 杨舒:“……” 西边的太阳很快落了下去,姜沛去开了天台上的灯。 明亮的光线照过来,映在女孩白皙精致的脸上。 她今天没化妆,素着一张脸,黛眉弯弯,唇瓣是自然的粉色。 抬眸看过来时,那双清澈水润的眼眸中亮着点点星光,夜幕下格外美。 长莞的气温比安芩要低很多,周围渐渐起了风,凉飕飕的,杨舒忽而扭头打了个喷嚏。 姜沛大步过来,脱掉身上的外套给她披上:“冷了?” “还好。”杨舒应着,朝那边看一眼,“姜姜和她老公怎么还没回来?” “估计在腻歪呢,别管他们,咱们烤咱们自己吃。”姜沛把搞好的肉串拿过去烤。 杨舒摘掉手套过去看他烤东西。 姜沛偏头望她一眼,说:“我发那个朋友圈我妈看到了,给我打电话,让我有时间带你回家吃饭,还说要给你包饺子。” “啊?”杨舒舔了下唇,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心里挺没底的,“那这算是见家长吗?” 姜沛觑见她脸上紧张的小表情,笑:“怕什么,以前又不是没去过。” “那怎么能一样?”杨舒挺不好意思的,“我们之前瞒了阿姨那么久,现在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了。” 姜沛把上面的肉串翻了翻,不紧不慢道:“上回姜吟撞破咱们俩的时候,压根儿没跟我妈说,我妈也是看到我朋友圈才知道咱们在一起了,所以你就当是我刚追上你的,不就行了?” 见杨舒还在纠结,他忽而凑过来,在她脸颊飞快亲了一下。 杨舒怔愣地看他,姜沛在她耳边温声道:“别想那么多,这不有我在呢,你到时候要是害羞,就一直跟着我。” 杨舒想了想,其实梁雯阿姨和善热情,一直很能照顾人的情绪,她应该不会问她们俩什么时候在一起这种问题。 “你刚刚说,到时候阿姨要包饺子?”杨舒思索着,“我只会做面,最近看来得学学怎么包饺子,不然到时候什么都不会干就不好了。” “又不用你干,我和姜吟从小到大也没包过几次饺子,我包的也丑。” “你这么会做饭的人,包饺子不行?”杨舒听完兴致更浓,“那我更得找教程好好学学了,到时候惊艳你们所有人。” 正聊着,尹遂和姜吟拿着串好的素串从底下上来,闻到烤肉的味道,姜吟兴奋地扑过来:“好香啊,你们居然已经烤上了!” 杨舒嗔她:“我还以为你们俩不打算上来了呢。” 姜吟不好意思地回头看尹遂一眼,挽着杨舒的手臂悄声道:“我这不是为了给你和我哥留点私人空间嘛。” “再说了,”姜吟声音逐渐大起来,“洗菜也是需要时间的,我们俩明明在底下干活,可没偷懒。” 姜沛烤好了几串,给她们俩递过来。 杨舒和姜吟早饿坏了,一人分几串在手上。 姜吟迫不及待咬一口,冲姜沛赞叹道:“哥,你厨艺越来越好了,这个肉腌制的太入味了,必须点赞!” 她说着拿去找尹遂分享。 杨舒把手上的主动喂给姜沛:“真的好吃,你尝尝。” 姜沛低头叼了口羊肉下来,一脸的傲娇:“也不看看谁做的,能不好吃?” 杨舒笑着拿纸巾帮她擦去嘴角的油渍,附和:“嗯,我男朋友最厉害了!” — 姜沛和尹遂在烤串,杨舒去底下拿了些果酒,分给姜吟一瓶。 姐妹俩吃着肉串,倚在栏杆前看周围的夜景。 姜吟靠在她肩头:“你那天突然离开长莞,听凌姐说当时你还想过辞职不干了,我当时真怕你就这么走了。想着跟你打个电话劝一劝吧,又不知道你和我哥发生过什么,怕说多了惹你心烦,害我忐忑了好久呢。” 杨舒喝了口酒,默了会儿道:“其实我那时候自己脑子里也乱七八糟的,跟你哥的关系,好像突然之间走进了死胡同。” 姜吟说:“你就是不够自信,不确定我哥的心意,自己就不敢去尝试往前踏一步。你看我,虽说我和尹遂刚开始是协议结婚,可后来我不想离婚了,我才不管他有没有喜欢我,他不喜欢的话我追他不就完了,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我才不信我追不到。结果呢,最后发现他其实也是喜欢我的,那你说这是不是皆大欢喜?” “你说的对,在这方面我一直没你勇敢。”杨舒点点头,主动承认这一点。 她抬眸,看着那边忙碌的颀长背影,唇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好在如今结局不错。” 杨舒跟姜吟道,“我其实很庆幸,你告诉了你哥我在安芩。” 也庆幸他被她冷漠的言语伤害之后,还愿意去安芩找她。 姜吟咀嚼着手上的羊肉串,眼底浮现一丝得意:“这么说,我还算你们俩半个红娘了对吧?” 杨舒笑着点头:“你本来就算红娘。” 如果没有姜吟,她和姜沛在p大门口不会遇到,她也不会去鹤桥古镇的那家民宿。 或许她和姜沛的那根线,早在冥冥之中因为姜吟而牵在了一起。 手上的串吃完了,杨舒和姜吟跑过去拿新的。 姜沛和尹遂把烤好的串放在一边的烤盘里,正随意聊着什么。 看她们俩过来,姜沛示意盘里的东西:“想吃什么自己拿。” 杨舒随意拿了几串肉,又挑了点香菇和土豆片。 她转身要走,姜沛余光瞥见她手里的东西,眼皮跳了两下,跟上去:“你拿的什么?” 杨舒步子微顿,看看手里的东西:“烤串啊。” 姜沛指指她手里的其中两串肉:“你没觉得,这两串跟别的不太一样?” 杨舒瞅了瞅:“哪不一样了,不都是肉?你不是让我自己随便拿的吗,怎么我拿了你还有意见?你怕我吃?” 姜沛清清嗓子,把她拉的稍微远了些,指着那两串低声道:“不认识?这叫羊腰,我给我自己烤的。” “羊腰怎么了?”杨舒下意识问完,就觉得哪好像不太对劲。 这该不会是补肾壮阳的东西吧? 姜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也想吃?” 杨舒被问得脸颊一热,手里拿着的东西莫名有点烫手:“你买这个干嘛?” “以形补形没听说过吗?”他薄唇擦着她耳际,声音带着几许撩拨与勾人,“我可是专门买来给你发福利的,你要是吃了,今晚你给我福利?” 她低头凝着手里的东西,耳尖添上一簇淡淡的粉。 果断把东西还给他。 姜沛笑着接过来:“不要了?其实这个女孩子也是可以吃的。” “我不吃。”杨舒淡定地摇头。 她看向姜沛,笑的一脸体贴,“你专门给自己买这个,估计是肾不太好,我让给你了。” 姜沛:“……” 第 54 章 第 54 章 姜沛盯着杨舒那一脸正经的模样, 气得笑出声来:“你认真的?” 杨舒还未开口,那边姜吟看过来:“哥, 舒舒, 你们俩跑那么远聊什么呢?” 杨舒心虚了一下,含笑转头,“你哥说他肾……” 她读音打了个转, “身体不太舒服。” 姜吟啃着肉串走过来, 关切地在姜沛脸上打量片刻:“哥,你怎么了, 哪不舒服?” 姜沛淡淡睇她一眼:“有你什么事儿, 管好自己就行了。” 他转身走开。 被晾在一边的姜吟愣愣站在原地, 懵了两秒后, 她看向杨舒:“我是在关心他, 他态度也太恶劣了吧?” 杨舒把手上的香菇喂进她嘴巴里, 安抚道:“你哥可能身体不好的时候,心情也不太好,消消气, 咱们别理他。” “嗯, 不理他!”姜吟挽着杨舒的胳膊走开。 吃过烧烤, 天台上气温也越来越凉了, 姜吟和杨舒在楼下客厅共盖一条毯子, 依偎在一起看电视。 姜吟问杨舒:“你和我哥如今算是在一起了,有结婚的计划吗?其实你们也老大不小, 可以考虑这件事了。” 杨舒盘腿坐在沙发上, 沉思片刻:“我现在刚刚跟我哥相认, 前几天在安芩的时候也没跟他提过,这事还是先稍微缓一缓吧。再说了, 我和你哥这才刚开始正式在一起,不得先体验一下恋爱的感觉?” 姜吟笑着道:“这样也行,恋爱慢慢谈,没准谈着谈着我哥急了,就跟你求婚了。” 正聊着,姜沛和尹遂从楼上下来。 尹遂站在沙发后面,在姜吟发顶轻柔摸了把。 见她回头,他俯首问她:“不早了,我们先回家?” 姜吟想起明天尹遂一大早要出差,她哥和舒舒也刚从安芩回来,估计没休息过来。 她点点头,跟杨舒道:“那我们先走了,明天上班公司见。” 杨舒应了声,起身和姜沛一起送他们到楼下。 目送尹遂的车子离开,两人才转身往家里走。 进电梯时,杨舒还感慨一句:“人家老公说话都轻声细语、温温柔柔的,我家男朋友就不会,那张嘴一动,就没出来过几句正经话,全是在耍流氓。” 姜沛按了所在的楼层,余光看过来:“我什么时候耍流氓,说话不正经了?你抢我羊腰的时候?” 杨舒:“……” 是他让随便拿的,上面又没刻字,能怪得了她? “我没抢!”杨舒纠正他的措辞。 电梯门打开,杨舒率先抬步往外面走。 正要开门,姜沛紧跟上来,将她堵在了门边。 他距离自己太近,强烈的男性气息将她整个人团团包围。 杨舒转过身来,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瞳。 廊下的灯打在他冷峻深刻的脸上,他眉骨硬朗,眼型很好看,微微上勾的眼尾平添不羁的痞。 男人微垂着头,呼吸间有温热的气息洒落她的额前。 杨舒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瞳孔微收:“你想干嘛?” “算算账。”他手撑在墙上,掌心贴着门前的大理石壁,另只手轻轻捏着她的下巴,性感的薄唇轻启,“怀疑我肾不好是吧,看来上午哭的那两次还不够?” 杨舒脸上挤出甜甜的笑:“我只是随便跟你开个玩笑,你要是当真,那就显得小气了。” “我这人吧,就是小气。”他鼻尖轻轻碰着她的,缓声道,“不把面子挣回来,我怕今晚气得我会睡不着觉。” 姜沛托着她的臀部,把人折腰扛在肩头,单手开了门进去。 旋即长腿向后一勾,门关上。 —— 杨舒不记得当天晚上是什么时候睡的,只知道当时很困。 迷迷糊糊间姜沛带她去了浴室清洗,回来背部一粘上床就没了意识。 她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习惯性翻个身,旁边空空的。 她眼皮掀开一条缝,发现床上早没了姜沛的身影。 窗帘严丝合缝地拉着,室内光线黯淡,也不知道是几点钟了,她顺手摸起床头的手机,看一眼时间。 上午十一点半。 这么晚了?! 杨舒蹭地坐起来。 她起的猛,腰上一阵阵酸楚,眉头不觉轻轻拧起。 伸手在腰间揉了把,忆起昨夜的疯狂来。 这人确实不是一般的小心眼,连个玩笑都开不得。 杨舒心里腹诽着,从床上爬起来。 虽然她们工作室工作弹性大,她之前如果夜里加班熬的晚,第二天也经常下午才去公司。 不过今天开始国庆假期后的第一天,她休息那么久还旷工半天,实在说不过去。 都怪姜沛这条狗! 洗漱过简单化了个妆,拎着包包从卧室出来,准备去公司。 路过客厅,杨舒看到桌上放着保温食盒。 走过去打开盖子,里面是姜沛已经准备的早餐。 虽然已经快中午,不过东西还是热乎的。 杨舒索性拉开椅子坐下,吃了东西再走。 忽而想到什么,她给姜沛发微信:【今天晚上你回来的时候,买点方便面。】 汪汪汪:【吃那干嘛,又没营养。我给你准备的早餐看到没?】 杨舒:【嗯,在吃了,不过方便面还是要买的。】 【你的卖身契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要接送我上下班的】 【结果上班第一天,你就把我丢下自己走了,算食言吧?】 【惩罚措施,今晚跪方便面不能掉渣哦~】 姜沛一直没回复,估计是哑口无言了。 杨舒放下手机,继续吃着手里的蟹黄包,嘴角不自觉勾起。 她心情很好,觉得手上的包子也比平日里更加美味。 没多久,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姜沛从外面回来,西装革履,气度不俗。 看见餐桌前坐着的杨舒,他眉头一挑:“你这不是还没上班么,我现在回来送你,应该也来得及?” 杨舒愣愣地看着他,又扫一眼两人聊天的时间。 也就过去了三分钟,他就出现在她跟前了?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自然是来兑现承诺,送我女朋友去上班。” 姜沛开完会看时间不早,猜测她应该是要醒了,便趁着中午吃饭时间回来看看。 把车停在车库,就收到她的微信,还想让他跪方便面。 对上她一脸错愕的小表情,姜沛在她旁边坐下,勾唇:“怎么了,看到我是不是很惊喜?” 杨舒本来想等他今晚跪方便面的时候,给他拍照留念一下的,以报昨晚上被他欺负的仇。 没料到计划刚在脑子里打了个转,就泡汤了。 她埋头吃着东西,不想搭理他。 昨晚上太欺负人了,居然害她睡到现在,一会儿去公司还不知道怎么跟凌姐和姜姜说这事呢。 把最后一口蟹黄包吃完,喝了几口粥。 吃的差不多了,杨舒拿纸巾擦了擦嘴,思索着又道:“虽然你来接我上班了,但方便面你还是要买的。” “为什么?”姜沛懒散倚在靠背,似笑非笑看着她,“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杨舒说:“你昨晚没经过我同意就与我发生关系,违背了合约上的条例。对了,那条好像是跪榴莲,今晚得买榴莲。” 姜沛两条长腿自然交叠,十指交扣放在膝上,认真回忆着:“你没同意吗?” “当然没有!”杨舒坚决否认。 “你确定?”姜沛端起桌上的水瓶给自己倒了杯,他漫不经心地抿上一口,又提醒她,“你再好好想想?” 杨舒被他问得一时觉得好笑:“这有什么好想的,我又没失忆,你少把错赖在我头上。我确实没同意,你违背约定,就是要受罚!” “那可就奇了怪了,昨晚后来抱着我哭哭啼啼,嘴里还说很喜欢我那样的,也不知道是谁。” 姜沛摸起手机,指纹解锁,在上面翻找着,“对了,我当时为了保留证据以免受罚,非常细心地录了音,咱们现在来当堂对质一下,听听到底是谁的声音这么好听,嗯?” 杨舒脸一红,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她迅速扑过来,伸手去抢他手机:“你什么时候录音的,我怎么不知道?快删掉!” 姜沛顺势搂住她,将人抱坐在膝上。 杨舒把他手机夺过来。 他上面录了她的指纹,她轻而易举解锁,熟练地划着桌面,找到录音点进去。 姜沛玩味地看着,任由她去找。 杨舒扫了一圈没找到昨晚的内容,抬头问他:“你存哪了?” 姜沛失笑,食指微屈,在她脸颊上轻轻剐蹭两下:“骗你的,没录。” 他将人拥进怀里,咬着她耳垂轻轻道,“那个时候,魂都在你身上了,我哪还有心情想这些?” 第 55 章 第 55 章 “不过你这么着急, 看来是承认自己昨晚上说很喜欢了?”姜沛贴着她耳际喃喃低语,嗓音温醇中又格外性感, 温热的气息也随之在耳边萦绕。 杨舒不自觉打了个颤栗。 她抬手轻轻把人推开, 不接他的话:“我该去上班了。” 姜沛也没再逗她,含笑起身,主动帮她把包拎起:“走吧, 我送你。” 两人从小区出来, 杨舒坐在副驾根本不想搭理他。 她先前说他那张嘴只要一动,就没几句正经话, 还真是半点都不差。 太能发骚了! 姜沛把着方向盘, 余光瞥见她耷拉着的小脸, 牵唇笑道:“就跟你开个玩笑, 怎么还生起气来了?” 杨舒还是不想理他, 愤愤道:“谁让你骗我说录音了的?” 那种事怎么能录音呢, 刚刚吓她一跳。 “那不是你先说要罚我跪方便面跪榴莲,我保护自己一下。再说我这也没录,不像你, 当初我洗澡的时候, 你还拿手机拍了张照片呢。”红绿灯口, 姜沛扭头看过来, “我也就是嘴上说说, 你可是动真格的。” 他一提,杨舒想起上次拍他浴照的事。 她舔了下唇:“行吧, 那这事就当咱们扯平了。” 上回的照片她刚拍下来就被姜沛删了, 想想还挺亏的。 她眼珠微动, 侧目朝他看过去:“你想拍私房照吗?改天我给你拍啊。” 姜沛修长指节在方向盘上轻点了两下,嘴角挂着一丝痞笑:“你这话听着我背后一凉, 总觉得不太单纯。” “哪不单纯了?”杨舒挺胸抬头,“我可是个正经的摄影师,别人如果想要我拍私房照,还得给钱呢。” 姜沛眉心几不可见地蹙起,脸上笑意淡下来:“给别的男人拍过?” 杨舒被问得神色稍怔,噗嗤笑了:“你吃醋啊?” 她倚在靠背上回忆着,“露着八块腹肌的我拍过,像你浴室里那种样子的,目前还没有。” 她冲姜沛挑眉一笑,“那种尺度的,我可以只为你服务哦。” 姜沛脸色恢复如常:“你要这么说的话,回头我考虑一下。” 聊着聊着,车厢内的气氛彻底缓和下来,杨舒也不再因为先前的事跟他别扭,饶有兴味跟他分享一些拍摄时候遇到的趣事。 他们俩很少像现在这么聊天。 不知不觉,车子停在了园区门口。 已经到公司了,杨舒感觉好像还没有聊够。 她依依不舍解了安全带,还是冲他灿然一笑:“改天再说吧,我要去上班了。” 姜沛看过来:“下班提前跟我说,我过来接你。” “你不忙?”姜沛的工作应该挺忙的,其实杨舒觉得也没必要为了接送自己上下班,而耽误了他的工作,想想就觉得折腾人。 她一直都是自己上下班的,其实也没那么矫情。 犹豫了一下,她跟姜沛道:“我觉得合约上每天接送我上下班这条,其实可以不用那么严格,就按照我们彼此的时间来,如果时间刚好一致你可以来接我,但不用像今天中午那样专门跑回来送我上班,都耽误你吃饭和午休的时间了。” “心疼我了?”姜沛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揶揄道,“今天说我没送你上班,让我跪方便面的不是你吗?” 杨舒无语:“我那就是开个玩笑,又没真让你跪。我刚刚说的是认真的,谈恋爱不应该是很开心轻松的事情吗,我不想你因为我让自己一天的时间更忙碌了。” “瞎想什么呢?”姜沛抬手在她发顶不轻不重地揉了把,“接我家女朋友上下班的时间还是有的,只要不是有庭审或者见客户,我其他时间都是很弹性的,即便在家里也照样能办公。是我自己想多抽时间陪着你,你看刚刚车上我们聊了一路不也很开心,不用你替我考虑这些,明白吗?” 杨舒感觉心上似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包裹住,像一股温泉水缓缓融入血液,从头到脚都是暖意。 她迟疑了一下,又道:“可是这样的话,我的车不就浪费了?” 杨舒自己有辆车,江彻还送了她辆车在新房子里,“车子长久不开也不好。” “那容易,回头我换着车来接你上下班。” 姜沛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就是真的想接送她。 她体会到一份从未有过的,被人捧在掌心的感觉,糖水似的甜蜜自心田弥漫开来。 杨舒禁不住勾勾唇:“行呗,反正是你自己乐意的,我又没有强迫你。” 她说着准备开门下车,手腕被姜沛攥住。 他倾身靠过来:“我都排除万难接送你上下班了,你不应该给点表示?” 杨舒眼睫颤动几下,白皙秀气的脸上闪过一抹错愕,清澈的眼瞳盯着他那近在咫尺的唇。 察觉到他的意图,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他:“你也太会算计了吧,这种事还让给你什么表示?不早了,这里不能长时间停车,我该去上班了。” 她作势要开门,姜沛拉着她不松手:“这么小气,亲一下都不行?” 杨舒四下看看,提醒他:“这里是园区门口,而且还是饭点,容易被公司同事看到的,不行——” 她最后一个字刚脱口,感觉脸颊被柔软温热的唇瓣碰了一下。 她的话很快消了音,寂静的车厢内,听到很轻的一声。 “啵~” 杨舒整个人僵在那。 姜沛手臂随意搭在座椅靠背上,望着她怔懵的可爱表情,他吊儿郎当道:“被他们看到怎么样,我亲一下我女朋友又不犯法。” 这是姜沛第一次来她们公司,又这么堂而皇之地亲她,杨舒有些不适应,脸颊有些发热。 她抹了把脸上被他亲过的位置,努力保持淡定:“不早了,你快去上班吧。对了,你还没吃午饭的吧,记得工作之前把午饭吃了。” 她还记得关心这个,姜沛心底一暖,笑了声:“嗯,一会儿就去吃。” 车厢内有些热,杨舒飞快从车上下来,朝着园区里进。 刚走没多远,后面传来姜沛的声音:“包包不要了?” 杨舒闻声回头,便见姜沛打开了车窗玻璃,手里晃着她的包。 里面装着相机呢,杨舒没法子,只能又跑着折回去。 她接过来要走,姜沛却握着包包的另一端不撒手。 他打量着她粉嫩的脸颊,深邃漆黑的眼眸里带着点意味深长:“以前你胆子不挺大的吗,怎么亲一下突然这么害羞?” “哪有害羞,我是旷工半天很羞愧,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杨舒强行把包包夺过来,转身就走。 背后传来姜沛漫不经意的调笑,“慢点,别摔着。” 有那么一瞬间,他这话像是把她当小孩子对待。 她佯装没听到,迅速跑得没影。 进了公司大楼,等电梯时,杨舒还想着刚刚姜沛问她为什么突然害羞的话。 她今天确实第一次,很明显地有了这种叫作“害羞”的情绪。 她以前和姜沛在一起,是没这么容易脸红心跳的。 毕竟那时候在她的认知里,她和姜沛之间不是真正的情侣,各取所需而已。 即便后来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情愫,也一直提醒自己保持理智,有情愫发酵时也会极力很克制。 可现在不再克制,一切随心,好像她对姜沛是有了那么点不一样。 自从知道姜沛很喜欢她,她跟他对视时总是情不自禁心跳加速,尤其他突然向她索吻,还是在公司门口,她很不好意思。 刚才他强行亲了,她其实也算不上恼,心上除了羞涩外还有一丝淡淡的说不出的甜。 盯着电梯门上自己的身影,杨舒揉了把自己的脸。 她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自己好像变得小女生了。 莫非,这就是谈恋爱的感觉? 她也是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两个人的心往一起靠,会是这样美好,让人发自内心觉得幸福。 没有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顾虑,不用考虑将来恋爱保质期过了怎么办。 她现在只是单纯的想要跟他过好当下,每天都这样开开心心的。 这样她就会很满足,很快乐。 “傻笑什么呢,电梯开了你怎么不进去?”杨舒的后颈忽然被人用手臂勾住,她不自觉身体前倾了一下,伴随调侃好听的声音落进耳畔。 她回头,对上姜吟眸底的一丝促狭。 后面江凌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舒舒最近心情不错?” 杨舒被问得心里发虚,抬手随意整理几下散落的长发,不动声色遮住通红的耳根。 她抬起头,笑意浅浅:“我明明每天心情都很好。” “今天格外与众不同。”姜吟推着杨舒的肩膀往电梯里进,按了楼层后,她继续道,“你这一脸春心荡漾的小表情,我以前是真没见过,我哥送你来的?真想不到,我哥还能有如此体贴入微的一面,果然是陷进爱情里的男人,我都快不认识他了呢。”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杨舒含糊接了一句,迅速岔开话题:“你俩吃过午饭了?” 江凌说:“我和姜姜新发现了一家很好吃的煲仔饭,下次带你去尝尝。不过今天有打折,下次估计得涨价了。” “我们舒姐才不在意呢。”姜吟揶揄着接话,“跟我哥甜甜蜜蜜的,吃起饭来才更香!” 电梯门开了,姜吟走出来,杨舒嗔怪着从后面挠她痒痒:“你现在好的不学学坏的,都会调侃我了是吧?” 姜吟怕痒,被挠的躲避着求饶,一口一个嫂子饶了她。 江凌在一旁看得直乐:“你俩这关系,好闺蜜变姑嫂也挺有意思的,难得的缘分。” 姜吟被挠痒痒,眼泪都快笑出来了,缓和一会儿才道:“舒舒突然成了江彻的妹妹,降辈喊你小姑姑,这才是真正的缘分。” “谁要叫小姑姑了,咱们仨这关系,当然是该怎么叫还怎么叫,对吧凌姐?”杨舒冲江凌抛了个媚眼。 江凌还未接话,手机铃声响了。 她看一眼备注,是工作上的客户,跟她俩道:“我接个客户电话,晚点给你们安排这周的拍摄。” 杨舒和姜吟先回办公室。 假期几天,办公桌椅上估计有积灰,杨舒正准备找东西擦拭,姜吟把她按坐下去:“给你擦好了。” 杨舒含笑给她一个飞吻:“谢谢姐妹!” 姜吟工位在她旁边,坐下后问:“我哥不是说你今天不来了,你怎么下午又跑过来了?” 杨舒心里咯噔一下:“他跟你说的?” “对啊。” “他,怎么说的?” “就说你昨天烧烤的时候在天台上吹风,身体不舒服,要休息一天,让我跟凌姐说一声。”姜吟说着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昨晚上还好好的呢,怎么一晚上醒来就不舒服了呢?有没有发热?” 杨舒松上一口气,心虚地避开姜吟的视线:“还好,就是早上起来有点不太舒服,多睡了一会儿。” 她拿起桌上的杯子,“我要去冲点奶茶,要不要喝?” “要。”姜吟笑眯眯把自己的杯子双手捧过来,“谢谢舒姐!” 杨舒接过杯子顺势溜走,不跟她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 长莞中央商务区,一栋栋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沐浴在阳光里,在灿烂的余晖下巍峨挺立。 姜沛聊完工作,亲自将客户送至公司门口,又免不得一番寒暄。 他刚回到办公室,去饮水机前接了杯水,秦畅送了份文件过来:“姜par,这是清寿那个案子的案件分析报告,您有时间过目一下。” 姜沛端着杯子回到办公桌前,坐下后接过秦畅递来的文件。 秦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离开前想起什么,问他:“姜par,今天中午吃饭时怎么没见你人呢?” 姜沛喝了口水,视线落在手里的文件上:“哦,回家接我女朋友去上班。” 他顿了顿,掀起眼皮,“没办法,我女朋友比较黏人,一会儿不见我就想得不行。” 秦畅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这都能吃上狗粮。 他忍着想直接转身走人的冲动,还是贴心地问关怀一句,“那您吃午饭了吗?” “当然吃了。”姜沛点头,“我女朋友特地提醒我上班前要记得吃午饭。” 秦畅挤出一张笑脸:“您女朋友真体贴。” “确实体贴。”姜沛看向秦畅,难得语重心长,“你老大不小了吧,工作再忙也要考虑自己的感情问题,你看像我现在这样,有人惦记着,多好。有时候幸福感和满足感,只靠工作是给不了你的,得靠爱情。” 秦畅顺从地应着,从办公室里出来。 第一次见到能对下属说出这样一番话的上司。 大部分的领导恨不得你天天加班,不谈恋爱,是个没得感情的赚钱机器。 果然姜par就是姜par,有格局,有人情味! 秦畅记得国庆假期之前,姜par有阵子脸上都不见笑脸,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听傅par和钱par私下里议论,像是感情上出了点问题。 如今看这精神头,估摸着是和好如初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秦畅的错觉,他感觉姜par一个假期回来,说话时那股炫耀的茶味更浓了些。 莫非和他那个摄影师女朋友的关系,比之前更好了? 不过老大动不动撒狗粮这行为,秦畅其实还是很乐见的。 这说明他心情好,自己工作的时候也更得心应手些。 老大感情出问题的那阵子,对秦畅来说,简直是噩梦。 每天战战兢兢,生怕工作上哪里出了纰漏,被虐得连渣都不剩。 如果他的祝福能灵验的话,他希望姜par和他家女朋友赶紧长长久久的,最好一辈子这么恩恩爱爱下去。 姜par幸福了,他的小日子才能幸福。 这不,刚刚还催他谈恋爱呢。 真是好老板! — 办公室里,姜沛不知道秦畅那小子出去后都脑补了什么。 他忙起工作来专注的像是变了个人,沉稳威严,一丝不苟。 落地窗外的光线渐渐淡薄下来,太阳很快落在西边。 下午五点半,姜沛接完一通工作上的电话,瞥了眼桌上的时间。 这个点,杨舒应该要下班了,却一直没动静。 姜沛主动给她发消息过去:【什么时候下班,我去接你】 没多久,他收到杨舒的微信。 舒宝:【已经在家了】 姜沛之前想的那个情侣网名,他自己那个不合适,所以只给杨舒的备注改成了舒宝。 杨舒给他的备注还是“汪汪汪”,他让她改掉,她一直没改。 看着她发来的消息,姜沛拧了下眉:【怎么自己回去了,不是说好接送你上下班的?】 舒宝:【我今天没有活,凌姐给安排了后面几天的工作后,我就提前回来了。】 【昨晚不是跟你说我准备学包饺子吗,我还去超市买了食材,今晚什么时候回来,尝尝我包的饺子?】 姜沛给她回了一条:【现在就回】 他将桌上的工作收起来,关掉电脑,开始收拾东西。 从办公室里出来,恰好撞上钱一铭过来找他。 看他拎着公文包,钱一铭挺诧异的:“这么早下班?” 姜沛将腕表上的时间递到他眼前:“现在是下班时间。” 钱一铭:“我知道现在是下班时间,可是你之前没这么早走过啊,怎么了,有急事?” 姜沛:“没有,回家陪我女朋友。” “?” 钱一铭有点被他的话惊到,“你和杨舒又不是第一天谈恋爱,之前也没见你这个点就火急火燎往家赶,现在怎么突然这么黏糊?按道理,你和杨舒在一起这么久,该进入怠倦期了吧,怎么你们俩过个假期回来,比之前还更像热恋了?” 钱一铭和他女朋友最近的关系就一般,动不动就吵架,遭女朋友不待见。 有时候还得被赶去书房睡。 看姜沛这样子,钱一铭还挺羡慕的,他凑过去小声问:“沛哥,你和杨舒是怎么把关系保持这么好的?你要不跟我传授点经验?” “经验?”姜沛正了正自己的领带,“这其实没什么诀窍,主要是我长得帅又有魅力,我女朋友就比较黏着我,气质这东西是天生的,一般人可能学不来。” 姜沛拍拍钱一铭的肩,“我家女朋友说今晚要亲手给我包饺子吃,我怕回去太晚她会失落,先走一步,你要真想学我改天陪你聊聊。” 钱一铭:“……” —— 姜沛驱车回到住处,开门进家,室内灯火通明,笼着满室的温馨。 他把公文包放在沙发,脱掉西装外套,缓步走向厨房。 推开磨砂玻璃门,便见料理台上,杨舒把一堆要用的食材摆在那,如今正垂着眼睫聚精会神看手机里播放的饺子教程。 听见动静,她偏头看过来,眼底含笑:“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用加班吗?” “反正在家也能办公,一听说你回来了,我就忍不住想回来陪你。”姜沛顺势揽过她纤细的腰肢,“提前下班怎么不跟我说?” “我怕打扰你工作嘛,反正我是准备回来学包饺子的,也不会无聊。” 姜沛瞥见那边的食材:“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在这儿我有压力。”杨舒说着把他往外面推,“你不要进来,还是去外面待着吧,我自己能行的。” 姜沛笑着退出门外:“那我在客厅加个班,你有什么事就喊我。” 杨舒点头,把门重新关上。 姜沛去沙发前坐下,取出公文包里的笔记本打开,继续忙工作。 厨房里不时有动静传出来,姜沛望着里面的身影,看了下腕上的时间。 现在六点钟。 两小时之内,他大概率吃不到饺子。 不过这样就挺好,他很喜欢如今这样的相处氛围。 姜沛不觉想起跟杨舒合约恋爱的那一年,每天晚上大半夜从杨舒那边驱车回来。 独自打开门,整个房间冷冰冰的,丝毫不值得人留恋。 那时候,他一回家总是去书房忙工作到很晚,然后回房间睡觉。 客厅他几乎很少待,沙发都不见得坐一下。 最初装修这套房子时,姜沛没打算将客厅装成居家的样子,觉得自己用不着,还不如改成健身或者办公的区域。 但梁雯坚持让他做成温馨居家的设计风格,她说你现在觉得没必要,等将来没准就觉得好了。 这会儿想起梁雯的话,姜沛才觉得好像真是那么回事。 此时客厅吊顶的灯光明亮地照着,沙发靠背上随意搭着杨舒的外套,茶几上放着她啃了一半的苹果。 厨房隔着磨砂玻璃门,他还能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在里面忙碌。 真的有些家的感觉。 跟他回c大的那个家还不太一样。 这是只属于他和杨舒的,小家。 第 56 章 第 56 章 姜沛处理完手头的工作, 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接近九点钟。 杨舒五点半就说已经在家准备包饺子了, 到如今, 人还没从厨房里出来。 包个饺子不需要这么久吧? 姜沛阖上笔记本电脑,起身走向厨房。 他敲了敲磨砂玻璃门,缓缓推开:“好了吗?” 杨舒在里面系着围裙, 跟前的料理台上放着一个和面盆, 里面堆了高高的面团,她手正在里面卖力地揉着。 杨舒听到动静回头, 脸颊和鼻尖上都沾着面粉, 卷翘浓密的睫毛颤动两下, 迅速用手臂把面护住, 不想让他看到这糟糕的局面:“谁让你进来的!” 面盆不小, 然而里面的面团多的都快盛不下了, 她用手臂根本护不住。 姜沛打量着,嘴角挂着一抹调侃:“这个量,咱们俩今晚应该吃不完吧?” 反正已经被他看到, 杨舒渐渐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了。 她手臂收回来, 指着里面的面道:“本来我只放了一点点面粉, 后来水多了, 我就加了点面, 结果面也太多,我又加了点水……水和面不停的加进来, 最后就这样了。” 姜沛倚在门框, 一脸的哭笑不得:“所以这两个小时, 你就在不停的加水加面?” 他余光瞥见旁边的一袋面粉。 新买来的面粉,被她霍霍进去一大半了。 面盆里的面团也还没揉成型, 看上去水又多了,没准一会儿还要往里加面。 等这一袋面粉用完了,她怕是还得去买新的回来。 杨舒鼻尖有些痒,抬起手背蹭了下,沾了更多的面粉上去,她也没发觉,只顾跟姜沛道:“我也没有一直在加水加面,我还弄饺子馅了呢。” 她说着把一个玻璃容器的盖子打开,给他看,“这个就是。” 调制的饺子馅的卖相倒是不错,是玉米虾仁。 杨舒说:“馅料我是按照视频上的步骤,调料和食材都用迷你称重器秤出来,精确到多少克,口感和咸淡上面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和面的过程因为讲的不详细,我就凭着感觉来,最后成这样了。” 她有些自责,“你是不是饿挺久了?要不然我先给你做点面吧,这个我比较拿手。” 姜沛拉住她,帮她把鼻尖的面粉擦掉:“不用,这不是已经快好了吗。” 看她额间渗着细密的汗珠,姜沛道,“和面这种体力活当然得男人来,你早就应该叫我了。” 他挽起袖子,去洗了手,主动去和面。 杨舒去把手上粘的面洗干净,一扭头,发现姜沛手法娴熟,她刚才搞了半天没搞好的面在他手里,很快成了形,表面也越来越光滑。 “你不是说不太会包饺子吗?”杨舒甩着手上的水珠,有些吃惊地看着他手上的面团。 “我饺子包的虽丑,和面还是会的。”姜沛把揉好的面团放在案板上,“我妈说和面是体力活,要力气大和出来的面才好,以前在家都是我和我爸来做。” 杨舒突然有点后悔,早知道就应该把他拉过来和面,害她自己在这儿折腾这么大半天。 她想了想说:“那你擀饺子皮,我来包?” 她这一看就是第一次做,姜沛笑着回头:“会包?” 杨舒被问得一噎:“这不是在学了嘛。” 两人一起把东西全部挪去客厅的茶几上,杨舒把包饺子的教程投放在电视上,循环播放。 她看着荧幕里的教程,慢慢把馅填进饺子皮,再一点点粘起来。 她动作慢吞吞,但包出来的成品形状倒是不错。 姜沛夸赞一句:“学的挺快嘛。” 她表情十分淡定,学着他以前的说辞:“聪明人,当然学什么都快。” “嗯,你是聪明人。”姜沛忍着笑,“就是不知道这么多面,今天晚上能用掉多少。” 他把擀好的面叶放在一旁,侧目望着她,眼眸一眯,痞里痞气道,“聪明的小姑娘,我要是再晚进厨房一会儿,今天买回来的一袋面粉,不够你用吧?” 杨舒:“……” —— 这场饺子盛宴忙活到很晚才结束。 虽说杨舒是第一次,不过结果出人意料。 她心情一好,晚上吃的有点多。 姜沛怕她胃里积食难受,说带她去小区里散散步。 两人从单元楼出来,凉风一吹,杨舒裹紧身上的外套。 夜晚的小区很静谧,暖黄色的路灯隔不远就有一盏,映着道路两边的常青树,叶子翠绿欲滴。 两人沿着环路随意走着,杨舒主动挽上姜沛的手臂。 对面有个人抄着口袋,漫不经心与他们擦肩而过。 杨舒回头看一眼,倏而感慨:“我以前晚上从来不一个人在小区里散步,有时候想跑步了,就戴着耳机闷头跑几圈,然后直接回家。” 姜沛垂眸望她:“为什么?” 杨舒说:“我那时候会想,别人看到我一个人,会不会觉得我很孤单,很可怜。” 说到这儿,她笑了下,“可是刚刚我看到那个人独自走过去,作为路人我并不会那么想。所以还是我之前自己太敏感,觉得全天下的人都会注意到我的凄惨。” 这个世界上,其实只有自己才会过度关注自己。 杨舒也是脱了那层保护壳,才慢慢明白这个道理。 她以前出门前一定要化精致的妆容,让自己看起来容光焕发,小心藏起骨子里那份易碎的脆弱。 可是现在她觉得怎么都好,想化妆的时候就好好化,不想化妆,她素面朝天也不怕别人看。 她可以抬头挺胸,不惧任何人的眼光。 姜沛宽厚温热的掌心握住她纤细的指尖,杨舒顺势抬眸。 路灯下他侧脸的轮廓刚毅,利落的发梢被光晕染上一抹柔和,看过来的眼瞳也格外缱绻:“以后你想出来,我都陪着你。” 杨舒笑笑,主动回握住他,饶有兴味地问他:“你喜欢我化浓妆,还是化淡妆?” 姜沛停在路边,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审视片刻。 她今天穿了件浅灰色毛呢大衣,下面是笔直的黑色铅笔裤,巴掌大的一张小脸,看过来的眸光清澈如水。 “你要是这么问的话,我更喜欢你不化妆。” “为什么?”杨舒脸上写满了困惑,二选一的问题,怎么还出了个第三选项呢。 姜沛捧着她的脸颊,指腹落在她自然粉嫩的唇瓣上,不轻不重地按两下:“不化妆的时候,想什么时候亲都可以,不是更让我喜欢?” 语毕,他俯首凑上前,在她的唇上吮了下。 唇瓣柔软,触感温润。 杨舒睫毛簌簌颤了两下,忙推开他,不好意思地去看周围:“在外面呢,你干嘛呀!” 已经快十一点了,小区里根本没什么人。 杨舒这才微微松上一口气。 姜沛扫一眼她脸上的表情,牵着她继续往前走:“怕什么,亲一下又不犯法。” 两人又在小区里转了会儿,杨舒看看时间,想起什么来,跟姜沛道:“反正今晚吃多了,现在也没法睡,要不然咱们办点正事吧?” “嗯?”姜沛步子停下来,探究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懒懒笑出声,“这么主动?” 他想了想,“行吧,这也算是一种运动了,没准能帮你消消食。” 他说着就要带她回家,杨舒无语地拽住他:“你脑子里不能想点正经的?” “我怎么就不正经了?不是你说办正事的吗?” 杨舒脸有些红:“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舔了下唇,道,“我哥不是给了我一套房吗,我的行李还有车子都在姜姜那边没搬走呢,不然现在去搬?” “太晚了,现在去估计要折腾到一点多,还是明天吧。”姜沛在她肩上捏了两下,“今天的晚餐忙活几个小时,不累?” 姜沛不说时杨舒也没觉得,他一提,确实是有些累。 杨舒索性道:“那算了,如果明天下班早,咱们再搬。” 越来越晚,小区内一个闲逛的人都没有,风吹来时凉飕飕的。 姜沛帮她拢了拢外套:“太冷了,先回家吧,明天帮你搬那些行李。” 杨舒乖乖点头,跟他往回走。 —— 杨舒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姜沛已经洗好了,在床头随意翻着本书。 做完护肤,杨舒爬去床上。 见手机上的指示灯亮着,她点开看了眼,是姜吟几分钟前打了微信电话给她。 杨舒望向姜沛:“姜姜给我打电话,你怎么没接?” “她能有什么事?”姜沛放下手里的书,扯过杨舒将人抱坐在腿上。 拧眉思索了片刻,姜沛道,“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杨舒拿手机正给姜吟发微信:【刚刚在洗澡,没看到,什么事情呀?我现在闲了。】 点完发送,她才不紧不慢问姜沛:“什么问题?” 姜沛把她手机拿开,放在一旁:“姜这个姓氏,是我和姜吟共有的,为什么姜姜是她的专属?” 杨舒没见过连称呼都能吃醋的,她忍着笑:“我要是喊你也叫姜姜,那你俩不就区分不开了么。” “那为什么姜姜就不能是我?” 杨舒被他搞得哭笑不得,勾着他脖子哄:“我都叫好多年了,提到姜姜,脑子里就是姜吟那张脸,你让我现在改喊你姜姜,这也不合适吧?我叫沛哥不也挺好的?” 姜沛搂着她的腰,鼻端传来一声轻嗤:“叫沛哥的人多了去了,又不特殊。” “那叫什么特殊?”杨舒沉吟两秒,“沛沛?” 出口的一瞬间,她禁不住笑了,“我如果这么叫你,你不会觉得我在跟你吐口水吗,呸呸。” “……” “取笑我?”姜沛蓦地翻身压向她,“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他大掌撅住她的下巴深吻上去,一手去解她浴袍的腰间系带。 杨舒按住他的手,羞涩地避开他灼热的目光,声音娇中带嗔:“你急什么,先关灯呀!” 姜沛长臂一伸,关掉室内的灯。 周遭很快黯淡下来,被丢在一旁的手机荧幕还亮着微弱的光,姜吟的消息正一条条往外蹦: 【没什么大事,我老公出差了,我一个人无聊。】 【你既然不忙,咱俩唠唠嗑。】 【或者咱们玩一局游戏?最近出了个新英雄,我还不太熟练,一起练练吧。】 【咦,人呢?】 【舒舒,你不是说你现在闲了吗?】 【?】 【??】 杨舒的手机叮咚叮咚响个没完,她意识回笼,想到刚刚姜吟找她,正要摸起手机看消息。 姜沛先她一步顺手捞起来,便见姜吟正在表情包轰炸。 他指腹轻点几下,发消息过去:【你嫂子很忙,自己玩去。】 姜吟:【都该睡了,她现在忙什么呢?】 几秒钟后 姜吟反应过来什么,迅速撤回那条消息。 【你们忙,打扰了】 第 57 章 第 57 章 杨舒额间渗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隔着夜幕, 她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平复片刻,轻轻推旁边的人:“把灯打开吧。” 她声音软软的, 带着哑, 显得娇弱无力。 姜沛伸手开了灯,床头暖色的灯光照过来,映着她通红的脸颊, 雪白的肌肤上浮现一丝淡淡的粉色, 沾着晶莹细汗,像大雨摧残后, 格外惹人怜爱的一朵蔷薇。 “我抱你去洗?”姜沛问她。 杨舒还不想动弹:“你先去吧, 我休息一下。” 姜沛进浴室, 她随手拿起一旁的手机, 才看到姜沛和姜吟两个人在她微信上的聊天记录。 【你嫂子很忙, 自己玩去。】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你们忙, 打扰了】 不知道姜吟撤销了什么,但看着两人的对话,杨舒一张脸迅即烧了起来。 待姜沛穿着浴袍出了浴室, 她不满地瞪过去:“你怎么跟姜姜乱发消息?” 姜沛掀开被子偎进来, 倚着床头:“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他接过杨舒的手机, 将上面的对话读了一遍, “不正经的人, 才会觉得这对话有问题。” 姜沛凝着她仍有些泛红的笑脸,端详片刻, 问, “你觉得这话哪里有问题?” 杨舒嗔恼着推了他一把:“你还拐着弯内涵我!” 她都不知道明天上班怎么面对姜吟了。 姜沛顺着她的力道, 身子往一侧倾斜过去,肩膀耸动着脸上挂笑。 他长臂将人揽进怀里, 将人打横抱起:“我刚刚说的是实话,有什么不能说的?不早了,带你洗洗睡觉,浴缸里热水给你放好了。” 杨舒被他抱进浴室。 浴缸内温热的水流将她完全包裹,解了不少乏累。 —— 第二天杨舒有拍摄,直接去了影棚,避免跟姜吟遇见,再提起昨晚的尴尬。 后来一连几天,她们都各忙各的,没打过照面。 两人最后是周五下午在公司碰见的。 杨舒忙了一周,刚回公司歇了一个多小时,姜吟拿着相机回来了。 原本杨舒都快忘了那晚的聊天记录,结果姜吟看见她就来一句:“呀,被爱情滋润的女人,怎么看怎么漂亮!” 杨舒来了例假,正捧着红糖水喝,听见这话登时被呛到,红着脸偏头咳起来。 姜吟贴心地给她递纸巾,瞥见她喝的东西,又笑:“哦,原来最近没有被爱情滋润啊,不过还是美!” 杨舒:“……” 江凌端着咖啡路过,听见这话笑了声,揶揄道:“姜姜,你是老公出差不在家,看人家恩恩爱爱酸了吧?” “我明明是在夸她,我才没酸。” 杨舒被她语气逗乐,跟江凌对视一眼,嗅了嗅杯口:“不知道为什么,我这红糖水闻着也有一股酸味,还挺浓。凌姐,你闻到了没有?” 姜吟哼哼鼻子:“你俩就欺负我吧,我老公很快就回来了。” 三人相互打趣几句,江凌接着电话离开,姜吟看向杨舒:“听我妈说,你和我哥明天回c大?” 杨舒点头:“我明天早上还有个拍摄,结束就过去。” 说起这个,姜吟开始吐槽:“你不知道,我哥这个万年单身汉,终于有了女朋友,我妈最近是高兴疯了,前两天还非拉着我爸去拜月老还愿,我爸说她神神叨叨的,书都白读了。这两天又是做头发,又是美甲护肤的,说你明天到家里,她不能打扮的太寒碜,得时尚一点。” 杨舒听得想笑,又有点不好意思:“阿姨真可爱,我又不是第一次去家里,干嘛那么大阵仗。” “这回你去的身份和之前不一样嘛,反正她在家天天就是捯饬。” 杨舒原本想着就是去家里简单吃个饭,如今听姜吟这么一说,她不觉有些紧张起来。 这次算见家长,确实跟之前都不一样。 她长而浓密的眼睫垂下去,捧着水杯喝了口红糖水,平复心底的诚惶诚恐。 —— 杨舒周六早上有个拍摄,是海边日出背景的个人写真照。 紧赶慢赶,拍摄结束已经中午十点钟,姜沛开车过来接她去c大。 路上杨舒看着时间催促他开快点。 姜沛修长指节漫不经心把着方向盘,随口道:“我们赶上过去吃午饭就行了,去那么早也没事。” “太晚多不礼貌啊。”杨舒嗫喏着,停顿两秒,又道,“而且上次阿姨不是说,今天会有饺子吗,去太晚我都帮不上忙。” 提到饺子,姜沛的脸色有些微不适。 杨舒为了练习包饺子,这一周,他们俩每天晚上都在吃饺子。 他已经不太能听到这两个字了。 不过杨舒最近练的很刻苦倒是真的,每天晚上都忙到很晚。 姜沛安抚她:“其实会不会做饭没什么重要的,今天就是去坐一会儿,说说话,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难不成因为你不会做饭,我妈还能对你有什么意见?” “我当然知道这些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但会总比不会好啊,也算又掌握了一项生存技能。”杨舒看向姜沛,无比自豪,“我现在包的饺子比你包的好看!” 姜沛笑着接话:“我家女朋友会赚钱,会拍照,还这么心灵手巧,关键人还可爱漂亮,我也不知道是怎么高攀上的,大概上辈子做了不少好事。” 杨舒听得心里美滋滋,嘴上却矜持地吐槽:“你这种自恋狂,什么时候会吹别人的彩虹屁了?” “有了优秀女朋友的衬托,我这不是自恋不起来吗?我已经不做自恋狂了——” 前面红灯路口,车速慢下来,他侧首凝视她片刻,吊儿郎当道,“现在改成,狂恋你。” 杨舒:“……” —— 姜沛和杨舒到家时,是姜吟开的门。 尹遂出差没在,想着今天杨舒和她哥回来,她就过来凑凑热闹。 已经十一点多了,姜禀怀和梁雯正在厨房里忙活,听见动静两人出来笑着跟杨舒打招呼。 梁雯说菜还剩几个,马上就好,让姜沛先带杨舒去客厅坐会儿。 杨舒想表现的勤快一些,要去厨房给梁雯帮忙。 梁雯赶忙拦住她:“吟吟说你今天上午还有工作,忙到现在肯定累坏了,哪能让你动手,快去沙发上歇会儿,我和你叔叔两人很快就做好了。” 梁雯说完,让姜沛带杨舒去客厅。 杨舒没办法,只好放弃。 和姜沛一起在沙发上坐下,她小声感慨一句:“我练了那么久的包饺子手艺,居然派不上用场了,之前我来家里给阿姨帮忙,阿姨也没拒绝啊。” 姜沛倚着沙发靠背,顺势揽过她:“以前你是姜吟带回来的,现在你是我带回来的,待遇能一样?” 姜吟端了切好的水果过来,不满地接话:“哥,你这话听着怎么捧一踩一,一股茶味?我又没招你。” 姜沛不以为意地睇她:“我这是实话,怎么还不能说了?” 他用叉子扎了一块草莓送进杨舒嘴里,“所以你以后知道要跟谁亲近了吧?跟着我,才有肉吃。” 杨舒突然被塞了口草莓,她怔愣着抬眸,撞上姜吟一脸幽怨的目光。 她腮帮子鼓鼓的,嘴里的草莓嚼也不是,不嚼也不是。 她才刚坐下,这兄妹俩想把她架在火上烤啊。 很快腮帮有些酸,杨舒迅速把口中的草莓咽下去,笑着跟姜吟道:“姜姜,这草莓好甜啊,你也尝尝。” 她说着,很殷勤地接过水果盘,然后喂了姜吟一口。 姜吟登时一脸嘚瑟。 待嘴里的水果咽下去,她一手叉着腰,高傲仰着下巴冲姜沛道:“哥,看到没,这就是我家舒舒的选择,她喂我了,就没有喂你。” 姜沛唇角浅浅扯了下,傲慢又不屑:“我女朋友天天喂我,所以我不会因为这个高兴成这样。” “……” 正有点被她哥气到,姜吟口袋里手机震动。 她摸起来,看到是尹遂打来的视频电话。 姜吟眸中顿时浮现一丝欣喜,她迅速点开,把摄像头调至后方,怼着姜沛那张脸,跟手机里的人道:“老公,我哥正在欺负我。” 尹遂问:“他怎么欺负你的,我帮你欺负回去。” 姜吟想了想:“他抢了我的人,现在还跟我炫耀。” 手机里沉默两秒,传来男人慵懒中带着磁性的声音:“你不是也抢了他的人吗,你也跟他炫耀炫耀。” 姜沛噎了一瞬,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他把姜吟举在他脸前的手机拨开:“尹总骚起来,还真没别人什么事了。” 懒得听这两人腻歪,姜沛拉起一旁的杨舒,带她回房间。 直到人进了姜沛卧室,门关上,杨舒忽而有点局促,警惕地站在门口不往里挪步:“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她刚来就躲进姜沛屋里,被梁雯阿姨看到不好吧。 姜沛哑然一笑:“怎么,你还想去外面听他们夫妻俩说情话?” 他这么一说,杨舒觉得确实不合适。 视线在姜沛卧室扫上一圈,她走向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看到桌上有跳棋,她饶有兴味地看向姜沛:“咱们俩来玩这个吧?” 姜沛倚在桌边,见她已经迫不及待打开了,扬眉:“会玩?” “还行吧。”杨舒挑了绿色的玻璃球,慢慢摆上去,“说不定还能赢你呢。” 姜沛眼眸漆黑,瞳中闪过一抹狡黠。 他坐在书桌上,一手撑着桌面倾身朝她靠近:“既然这么自信,那我们输点什么呢?” 杨舒怔愣两秒,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她眨了眨眼:“你想输点什么?不然输的人学狗叫吧。” “你怎么就知道学狗叫,不能有点新鲜的?”姜沛被她引得直笑,胸腔震颤几下。 他思量少顷,又朝杨舒贴近几分,在她耳畔咬着耳朵,沉声道,“如果你输了,叫声老公?” 第 58 章 第 58 章 “说的跟我会输似的, 先玩一局再说。”杨舒傲慢地说着,帮他选了黑色棋子摆上面, “来吧。” 姜沛痞笑着抬了抬下巴:“你先来。” 杨舒也不客气, 先跳了第一步,姜沛紧随其后。 起先杨舒是很有信心的,她之前在网上玩过, 胜率不低。 直到发现自己精心搭建的桥梁被姜沛一一破坏, 她舒展的眉宇不觉蹙了起来,嘴角的笑意消失。 姜沛观察着她的表情, 牵了牵唇角:“看来这声老公你叫定了。” 姜沛的黑子都过来抢占她的地盘了, 杨舒的绿子却被他堵得只能龟速往前挪动。 她有些愤愤地咬牙, 这人太不绅士了, 也不让着她点。 眼看着输赢快要定下来, 杨舒抬眸冲他眨了眨眼:“大白天的, 咱们在屋里待太久不好,是不是该出去了?总不能一会儿开饭让阿姨过来敲门吧?” “别扯那么多道理,这局结束了再说。”他抬眉, “到你了。” 杨舒跟没听到似的, 直接从位子上站起来, 抻抻懒腰:“行吧, 等我去上个卫生间, 回来咱们继续。” 她转身时,手状似不经意地在棋局上扫了一下, 将原本的棋局打乱。 几颗玻璃球掉在地上, 弹跳几下, 滚至门边。 杨舒瞳孔放大些许,里面闪过一丝讶然, 随后无辜地看向姜沛:“好像是你的黑子掉了,也不知道这几颗刚刚在哪个位置,要不咱们重来一局?” 姜沛气得笑了声,一把将人拽进怀里,宽厚大掌箍住她的腰,黝黑深邃的眼眸凝着她:“输不起,开始跟我耍赖了?” “谁输不起?刚刚真是不小心碰到的。”杨舒坚决不承认。 “既然这样,反正刚才输赢已经定了,愿赌服输,我还等着你叫老公呢。” 被他炽热的目光盯着,杨舒薄唇动了几下,要出口的两个字梗在喉头,最后跟他商量:“要不然我先欠着?还没到时候呢,我现在叫不出口。” “没到时候?”姜沛眯了眯眼,若有所思片刻,“你既这么说,看来我是该准备点什么了。” 杨舒心跳快了几拍,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可没有暗示你任何东西,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姜沛勾唇笑了下,反问一句,“我曲解你什么暗示了?不是求婚?” 杨舒:“……” 卧室的叩门声响:“哥,舒舒,妈喊你俩出来吃饭。” 杨舒吓得迅速将人推开,伸手拍了两下她那不知何时升起热度的粉嫩脸颊,心还在不受控制地莫名狂跳。 姜沛望着她的反应,随口冲外面应一声:“知道了。” 杨舒平复心绪,率先开门出去。 —— 今天中午的饭菜格外丰盛,有好几样大菜,应该是废了不少功夫。 餐桌上,梁雯很热情地招呼杨舒吃菜:“我看舒舒又瘦了,女孩子不能老减肥,要多吃点。” 说着主动给她夹了点,“尝尝这个油焖虾,说是今天早上刚打捞上来的,买回来时一个个活蹦乱跳,新鲜着呢。” 杨舒笑着开口:“谢谢阿姨。” 旁边姜吟哼哼唧唧说一句:“妈,我也喜欢吃虾,怎么没见你给我夹?” 梁雯嗔她一眼:“你自己不是长着手呢,舒舒难得来一次,你还吃醋。” 姜吟扁扁嘴,用筷子自己夹了个大的。 她微微倾身,凑到杨舒耳边嘀咕:“看到没,亲女儿和未来儿媳妇的待遇,果然是很不一样!” 杨舒低头吃着东西,没好意思接腔。 午饭后,姜吟挽着杨舒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姜沛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着。 没多久梁雯从屋里出来,给了杨舒一个很厚的红包,说是见面礼。 杨舒一时有些局促,忙推拒着不肯要。 梁雯说这是风俗,姜吟也跟着劝,最后杨舒才有些羞涩地接下来:“谢谢阿姨。” 陪杨舒聊了一会儿,梁雯下午有个金融公开课,先去书房准备。 手里的红包格外厚实,杨舒不知道放哪好。 姜沛看到,伸手接过来:“我先替你保管,回去再还你。” 姜吟目光从姜沛和杨舒身上掠过,忽然觉得自己这个电灯泡在这儿挺碍眼的,起身说自己早上没睡好,先回房间补个觉。 她打着哈欠离开,把他们俩留在客厅。 之前杨舒每次来这边,都是躲着姜沛,如今倒是第一次两人这么光明正大坐在客厅。 梁雯阿姨果然没有过问她和姜沛究竟怎么走到一起这件事,对她依然笑呵呵的,热情又体贴。 姜沛从单人沙发上挪过来,手覆在她的小腹上:“今天肚子还疼吗?要不要我们先回去?” 她这两天生理期。 杨舒每次生理期都腹痛,姜沛怕她在这边难受还强忍着。 “还好。”杨舒笑着摇摇头,今天第三天,已经没那么难受了。 看外面阳光正好,她道,“不然我们去校园转转吧。” 姜沛点头。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操场上有人在踢足球,也有人沿着橡胶跑道或散步,或奔跑。 秋天的校园枫红菊香,湛蓝天际下,是一种宁静闲适的美。 杨舒被姜沛牵着在草坪上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明媚的光线斜斜打在身上。 这个季节的温度不灼热,而是暖融融的。 杨舒双手撑在身后的草地上,微仰着头看天空:“毕业之后,好像格外怀念大学的氛围。我以前大学里只顾着做兼职,如今再回想,觉得错失了好多。” 姜沛帮她把额前掉落的碎发夹在耳后:“那你就当自己现在是大学生,咱们把以前错失的都找补回来。” 杨舒四下看看,不得不说,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中,还真有些自己还在念书的错觉。 她侧目问姜沛:“你和姜姜从小就生活在这儿吗?” 姜沛在草地上躺下来,枕着她的大腿,轻轻嗯了声:“所以待久了,其实也没什么感觉。” 他闭着眼,阳光下那张脸冷峻中多了一丝柔和,睫毛很长,根根分明,鼻梁挺硬,薄唇的形状很好看。 顺着线条流畅的下颌往下,是性感凸起的喉结。 杨舒盯着看了会儿,见他喉结缓慢滚动,没忍住用手指轻轻去拨。 男人眼睫颤了颤,顺势握住她的手腕。 他掀开眼皮,那双眸子深邃,望着她时里面似灼灼点了两盏灯:“这位同学,大庭广众之下调戏你男朋友?哪个班的,我要举报你不正经。” 杨舒脸蹭地有些热,挣扎着自己的手腕:“谁调戏你了,我就只是轻轻摸了一下。” 周围挺多人的,杨舒不好意思地推了推他:“你起来吧,别躺着了,有人看到不好。” 姜沛笑着坐起:“之前敢跟我玩合约恋爱,看着胆子挺大,如今反倒越来越害羞了。” 杨舒一噎,睫毛翕动两下,她道:“不走心的时候干什么都无所谓,一旦动了心,我的心是很小的,当然容易害羞。” 姜沛食指轻点她的心口,饶有兴味地问:“有多小?” 杨舒澄澈的眼眸深深望着他,片刻后,她灿然一笑,眼眸弯起来:“小到除了你,再也装不下别的呀。” 姜沛脸上笑意僵滞片刻,神情有些怔愣。 女孩依旧甜甜地笑着,风吹来时,她散落的发丝飞扬,一缕抚过他的脸颊,滑过肌肤时有些痒。 他感觉心上某个位置,好像也被什么挠了一下,传来阵阵酥麻。 “今天突然这么会说话,是不是嘴巴抹蜜了?我尝尝。”他沉声说着,眸色稍黯,欲贴过来亲她。 周围好多人呢,杨舒慌得躲开。 她也不知道刚刚怎么回事,被他一问,就蹦出了那么土的情话。 如今再回想,有点羞人。 太土了!! 她耳尖红红的,推开姜沛从草地上起来。 看到不远处的自动贩卖机,她道:“有点口渴,我去看看那边有没有热饮?” 姜沛跟着起身,正要说跟她一起去,不料手机铃声响。 他瞥一眼备注,跟她道:“去吧,我接个工作上的电话。” 杨舒独自走向自动贩卖机前,看到上面有热饮,她选了一瓶水蜜桃味的饮品。 扫码结完账,那瓶水蜜桃被机器往前推了推,忽然停在那,卡了壳。 杨舒一时有些无语,这不会是个坏的吧? 她伸手拍了拍贩卖机,隔着玻璃门,她的水蜜桃纹丝不动,根本不会往下掉。 杨舒四下看看,想找找有没有工作人员的联系电话。 身后传来男生的声音:“这台机器经常这样,再买一瓶,两瓶会同时掉下来。” 杨舒下意识扭头,便见一个男生走过来,穿着黑色卫衣,阳光干净。 两人视线对上,男生看着眼前的女孩,栗发红唇,眉眼挺秀精致,他莫名脸红了一下。 他青涩的目光移开,指指那瓶水蜜桃:“你,是要买这个?” 杨舒还未答话,男生也点了这个,扫码付款。 很快,两瓶水蜜桃先后掉落下来。 杨舒惊喜地弯腰取出来,把另外一瓶递给那人:“谢谢。” 男生接过,她捧着自己的水蜜桃转身欲走,身后的人又唤了一声。 杨舒回头,男生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上前:“同学,你是哪个系的,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杨舒被问得怔住,她都毕业几年了,看脸看不出来吗? 她停顿两秒,道:“我是法律系的,叫姜沛,很抱歉,没有联系方式。” 看到姜沛打完电话朝她走过来,杨舒含笑迎了上去。 男生还愣愣在原地站着。 他也是法律系的,没听说有女生叫这个名啊。 倒是他们系几年前有个出了名的大才子,是叫这个,老师天天在课堂上拿来做案例。 现在人家已经是业界出了名的大律师了。 男生顺着女孩离开的方向望过去,她牵着一个男人的手,正朝着操场外面走。 姜沛回头,犀利的目光朝这边盯一眼,又淡淡收回。 男生莫名哆嗦了一下,拿手机在宿舍群里发了条微信:【同志们,我刚刚一不小心,问姜par的女朋友要联系方式,下周一还能指望收到墨恒律师事务所的实习offer吗?】 —— 出了操场,姜沛才随口问了句:“刚刚那小子跟你聊什么呢?” 杨舒捧着手里的水蜜桃,喝了一口,慢吞吞道:“他问我哪个系的,我说我是法律系的,叫姜沛。” 说起这个,杨舒来了一丝兴致,指指自己的脸,“我看着跟大学生一点都不违和吗?” 姜沛在她嫩嫩的脸蛋上捏了把:“你跟十八岁的女生比,也是最年轻最漂亮的,当然不违和。” 他说得这么夸张,杨舒不由笑了:“你又开始狂恋我了吗?” “我要是十八岁。”杨舒啧啧打量姜沛,“你一个快三十的人,都能给我当叔叔了,怎么好意思对我下手的?我以后喊你叔叔,你会不会有点负罪感?” 姜沛接过她手里的水蜜桃,仰脖喝了口,舌尖漫着一丝淡淡的甜味,他懒洋洋道:“你要是想知道,下次哭着求我的时候,喊两声试试。” 杨舒脸颊微热,迅速把自己的水蜜桃抢过来。 怎么这么烦人! — 两人在c大逗留到傍晚,看天色不早,准备回去跟家里人道个别,早点回市区。 路上杨舒挽着姜沛的胳膊,感觉手有些凉,把手抄进姜沛的大衣口袋,结果摸到他口袋里有东西鼓鼓的。 “这是什么?”杨舒狐疑地拿出来看了眼,是午饭后梁雯给的红包。 她又连忙塞回去,“阿姨怎么给我这么大的红包,我都不太好意思接。” “这个当然得接了。”姜沛看向杨舒,“按照我们家这边的风俗,你知道给红包是什么意思吗?” 杨舒不解地看过去:“什么?” “意思是——”姜沛俯首凑过来,在她耳边轻轻道,“他们觉得这个儿媳妇特别满意,催着咱们赶快结婚。” 第 59 章 第 59 章 姜沛带着缱绻的嗓音漫进耳底, 杨舒脊背僵滞片刻,有点不太确信地再问一遍:“真是这个意思?你没骗我?” “骗你干什么?”姜沛笑, “你若是不信我, 可以去问问姜吟。” 杨舒舔了下唇,指指姜沛口袋里的红包:“那我收下红包,不会就是答应跟你结婚的意思吧?” 她思索片刻, 又觉得不对, “按照你的逻辑,这应该是可以考虑的意思, 不是答应的意思?” 姜沛垂着眼睑, 握住她的手, 指腹在她掌心挠了两下:“那你考虑考虑?” 杨舒把手抽回来, 红着脸往前走:“晚点回市区会堵车的, 你怎么这么慢, 走快点啦!” 姜沛望了她的背影片刻,嘴角勾了勾,抬步跟上去。 —— 跟姜禀怀打声招呼, 两人驱车回樟华公馆。 换了鞋, 姜沛问她:“肚子饿吗?” 现在还没到晚饭时间呢, 杨舒摇摇头:“中午阿姨一直给我夹菜, 我吃挺多的, 还不饿。” “那晚点再做饭。”姜沛看了眼腕表,跟她道, “我有一些工作上的事要处理, 自己先玩一会儿?” 杨舒应声:“好。” 见姜沛去书房, 她回房间换了舒适的睡衣。 出来客厅,一个人盘腿坐在沙发上。 没事可做, 她拿手机给江彻拨了个视频电话。 响了几声,那边接听,荧幕上显出江彻清隽温润的脸。 他穿着白色衬衣,一丝不苟打着领带,后面椅背上搭着西装外套。 看身后的背景,像是人在公司的总裁办。 杨舒问:“哥,今天周六你还工作?” 江彻温声道:“刚刚处理了点事情。” “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了,不然你先忙,晚点咱们再聊?” “没事,已经差不多了。”江彻问她,“最近工作忙吗?” “还好吧,偶尔会加班,不过都在自己的能力可控范围之内。”杨舒托腮看着他,“倒是你,周末也不休息,天天泡在工作里,这样我什么时候能有嫂子?” 江彻无奈笑了声:“自己的事刚捋清楚,开始关心起我来了?” “当然得关心了,你是我亲哥,自己的终身大事一点都不操心,这样我都不好意思先结婚了。”杨舒脱口之后,愣了一秒,忙捂住嘴。 江彻拖着腔调哦了声,扬眉:“原来是自己想结婚,嫌我挡道了?” “我没有,你别瞎说!”杨舒脸颊火辣辣的,她刚才就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把天聊成这样。 不过既然提起来了,杨舒咬咬唇,跟他道,“哥,今天姜沛带我去见他父母了,他妈给了我一个很厚的红包,说是那边的风俗,然后我就收下了。” 说着杨舒四下看看,瞥见沙发靠背上姜沛的外套,她从口袋里摸出那个红包举了举,“就是这个,是不是很厚?” 江彻看一眼:“还有这风俗?哥也不太懂。那上次姜沛去我那,我没给红包是不是不对?” 杨舒沉吟两秒:“姜沛说给红包代表家长对我很满意的意思,你那时候没给,就当你先前对他还不满意,让他再好好表现一下,下次记得给。” 江彻笑了:“你这是变相地在替姜沛管我要红包?那女方家长考验女婿那一套,我这个大舅哥是不是也得找机会让姜沛体验一下? 杨舒:“……” 怕说多了她不好意思,江彻说起别的:“下周我会去长莞出差,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哥给你带。” 杨舒眸底浮现一抹喜色:“你把自己带来就行了,对了,房子的密码我没换,前几天我过去收拾东西,你的卧室我也没动。” 江彻盯着她身后的背景,默了片刻:“你现在住在哪?” 杨舒被问得噎住,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我住在……” 她握着手机的指节收紧,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突然有种干坏事被家长发现的心慌,好在她反应速度够快,“我住在姜吟那边,她不是结婚了吗,房子空着,就先给我住了。” 话音刚落,姜沛出现在她身后:“跟谁打电话呢?” 杨舒吓得回头望过去,对上姜沛的目光后,又看一眼手机里的江彻,气氛陡然间静下来。 “哥,姜沛今天休息,所以过来这边看我。他现在准备走了,我去送送他,先挂了,改天跟你聊。”她说着,迅速把手机挂断。 平复着狂跳的心脏,她回头指责姜沛,“你怎么一声不吭就出现在镜头里了?不会是故意的吧?” 她刚跟她哥说住在姜吟那,姜沛就出现,这也太打脸了。 幸好她脑子转的快,搪塞过去了。 姜沛站在沙发后面,垂眸睨着她,片刻后他勾勾唇:“就你那话,你确定你哥信了?” 他目光随意扫了眼客厅的设施,又回望向杨舒,告诉她一个事实,“我这房子你哥来过,他要是记性不错,从你们俩打开视频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你住我这儿。” “……” 杨舒嘴角抽搐两下,又反驳,“没有吧,是我哥问我住在哪,我才答的,他知道干嘛还问我?” “那他可能就是故意试探你一下。”姜沛十分同情地摸摸她发顶,凑过来提醒她,“小姑娘,别被你哥那副温文尔雅的外表给骗了,你以为他是多老实的人?” 杨舒:“……” “今晚想吃什么来抚慰一下你受伤的心灵?”姜沛笑着问她。 杨舒觉得自己受伤的心灵一时半刻,是无法抚慰了。 她有些蔫蔫的,随口道:“我们不是从c大带回来了鱼头吗,不然做鱼头豆腐汤吧,再烙点煎饼,中午吃太多,晚上简单一点。” 姜沛点点头:“好,我去做。” 看他去厨房,杨舒又拿手机给江彻发了条微信:【你诈我?】 言礼:【你心虚?】 看来姜沛说的都是真的。 他知道自己住在姜沛这儿,还非得问问。 果然跟小时候一个样没变。 外面披着温柔无害的羊皮,肚子里全是坏水! 杨舒在心里将他吐槽了一番。 —— 生理期身上总不舒服,趁姜沛做饭的时间,杨舒回房间洗了个澡,去床上躺一会儿。 今天早上有拍摄,她不到五点钟就起了,一躺下便开始犯困,不觉睡得很熟。 这一觉睡得沉,全程姜沛也没叫她。 醒来室内的光线已经彻底黯淡下来,依稀勾出一些模糊的设施轮廓。 随手打开床头的灯,她披着衣服出去。 下了楼,姜沛在客厅沙发上坐着,膝上放着笔记本电脑。 电脑是粉色的,电脑荧幕上正播放着一张张写真照。 杨舒盯着他看的东西愣了两秒,脸上烧起一片红云,慌得跑过去,一把夺过自己的电脑,抱在怀里:“不许看!” 姜沛抬眸,那双眼瞳晦暗莫名,似还没从那些照片中回神:“什么时候拍的?” 刚刚姜吟给杨舒打电话,让她发一份拍摄资料。 姜沛看杨舒还睡着,就没吵她,主动打开她电脑找到那份资料发了过去。 然后无意间看到一个名为“杨舒最美”的文件夹,他就点开了。 里面居然是私房写真。 他一张张翻下去,就看到了现在。 见杨舒抱着电脑不说话,姜沛将人揽过来,抱坐在腿上,薄唇擦着她的耳际,声音低哑:“怎么不回答?” 杨舒还紧紧搂着笔记本,支吾了一下:“就,大学毕业那年,我和姜吟互拍的。” 杨舒对那些照片印象比较深刻。 当时刚好是毕业季,她和姜吟想留住最美好的样子,就互相给对方拍了几组写真。 当时她穿过的服装有汉服、旗袍、婚纱,还有吊带裙、堪堪遮住大腿的白衬衫、比基尼。 姜吟拍摄后,杨舒自己修的图。 有几张是纯欲风,好看是好看,但她自己欣赏是一回事,被姜沛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杨舒搂着自己的笔记本,嗔他:“你看了多少?” 姜沛回忆着:“刚刚被你夺走时,我看的那张是你散着长发,穿着白色衬衫,赤足站在落地窗前,露出半张侧脸,笑盈盈用手去捧外面斜洒进来的阳光。” 听完他的描述,杨舒正回忆后面还有哪些他没看到,就听到姜沛又说:“不过这是我看的第三遍,后面的也看完了。” 杨舒:“……” 姜沛把她怀里的笔记本拿开,指腹理着她那刚睡醒,还有些凌乱的长发:“我之前还在想,你一个摄影师,难道不给自己拍点照片?今天总算是瞧见了。” 他轻吮她的耳垂,喃喃道,“见面分一半,回头给我邮箱里发一份?” 杨舒红着脸拒绝:“为什么要给你?” “我家女朋友有这么好看的照片,我当然得拥有。你不给我就去找姜吟要,她那边肯定有备份。” 杨舒有些无语:“问你妹要我那种照片,你怎么好意思的?” 姜沛:“我女朋友的照片,所有权在我这儿,为什么不能问她要?” “凭什么所有权归你?” “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他语气霸道,撅住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轻啄一口,“连你都是我的。” 杨舒迎上他灼灼的视线,他漆黑的眼瞳里投着她此刻的身影,她心尖莫名颤了几下。 男人的吻再次覆过来,撬开齿关,勾着她的舌缠绵。 杨舒攥住他的衣领,感觉他的攻势越来越猛,正一点点夺走她的呼吸。 她快要窒息时,才终于被他大发慈悲的放过。 杨舒大口喘着气,不满地瞪他。 姜沛看着她的模样勾唇笑了声,指腹擦去她唇上的潋滟水痕:“你怎么傻乎乎的,亲了这么多次,换气还没学会?” 杨舒拨开他的手,有点不服气。 倏忽间,她学着他平时撩自己的样子,用指尖去挑他的下巴,红唇凑过去:“我记得你以前是不是答应过,让我给你拍私房照?” 姜沛含笑望着她:“怎么,又想拍我了?” “倒也没多想拍。”杨舒很矜持地道,“不过你看了我照片,我有点吃亏,也想看看你的。你既然没有,那我只能勉为其难先拍出来,然后再慢慢欣赏了。” 明天是周日,也没什么事要做,杨舒眼珠微动,问他,“不然咱们明天就拍?家里就可以。” “明天不行。”姜沛搂着她的细腰,思忖两秒,“过几天吧,等你生理期结束。” “为什么?给你拍照,我是不是生理期有什么关系?” 姜沛将她一缕青丝绕在指尖把玩,眸底幽深,里面藏着几分戏谑:“我怕你到时候被我勾引,想吃又吃不着,会心急。” 杨舒:“……” 第 60 章 第 60 章 “你晚饭做好了吗?”杨舒懒的跟他磨嘴皮子, 从他膝上起身,径直走向厨房去找自己今晚点的鱼头豆腐汤。 推开玻璃门进去, 杨舒就嗅到一股鲜浓的香味。 她上前打开盖子, 乳白色的汤汁浓郁,鲢鱼头搭配鲜嫩q弹的豆腐,又用葱花和枸杞做点缀, 看着便垂涎欲滴。 姜沛跟着走进来:“饿了?去外面等着我来给你盛, 小心烫。” 这人嘴上说话虽然没个正形,行为做事方面还是挺贴心的。 杨舒不客气地折回客厅, 拿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选好看的节目。 姜沛端着两碗汤出来, 径自走向茶几前, 感叹一声:“我发现家里的餐桌就是个摆设, 就没见你用过几次, 茶几倒是挺中你的意。” 杨舒随便选了个综艺,把遥控器放下,盘腿坐在茶几前的地毯上, 背靠着沙发, 不以为意地接话:“你这本来就是摆设, 吃饭的时候看电视才有仪式感, 两个人坐在桌上干吃多没意思?” 姜沛笑问:“约会的时候不都是一男一女面对面吃饭, 谁还看电视?” 杨舒掀起眼皮:“人家那叫烛光晚餐!” 她回头指指那边的餐桌,“烛光呢?鲜花呢?” 姜沛挑眉:“有烛光和鲜花, 你就去老老实实餐桌上吃饭?” 杨舒看着那光秃秃的餐桌, 点头:“三分钟之内, 我要是能看到烛光和鲜花,我就去那边。” 她冲姜沛眨了眨眼睫, 很是无辜道,“不过两分钟的时间,你就算长了双飞毛腿,也来不及下去买。所以还是乖乖陪我看综艺吧。” 姜沛:“行,现在开始计时吧。” 他说罢起身上了楼。 杨舒狐疑地看过去,难不成他还真能变出蜡烛和鲜花来? 突然来了一丝兴致,她摸出手机,点开计时器。 没多久,姜沛从楼上下来,手里捧着鲜花,还拎着一个袋子,里面好像是蜡烛。 杨舒眸中闪起星芒,惊喜地跑过去:“你什么时候买的花?” “你睡觉的时候。”他将花拿去餐桌,用花瓶插起来,又将蜡烛摆台放上去,蜡烛一根根点燃。 姜沛漫不经心道,“我那份卖身契上不是说了,每周都要送你一次鲜花,这周的不是还没送。” 他看向杨舒:“吃饭的时候看电视能有什么仪式感,这个不比电视好看?” 女孩眼神明朗,烛光的照耀下,脸颊粉嫩,嘴角挂着一丝浅笑:“我去把汤端过来。” 她转身跑去茶几前,顺便关了电视。 那边姜沛已经把鲜花和蜡烛摆好了,还在桌上撒了点花瓣。 仪式感虽然有了,但今天的晚饭突然显得有些简单,搭配起来奇奇怪怪。 杨舒去厨房把金黄翠绿的葱花煎饼端出来,又做了个水果拼盘摆上去,勉强算点意思。 两人坐下时,杨舒还是忍不住提醒他:“你下次想搞烛光晚餐,菜还是得做得丰盛点,再配上香槟红酒什么的,更有氛围感。” 姜沛失笑:“你还挺讲究,我这氛围感不够?” 杨舒很给面子地连连点头:“够了够了。” 其实杨舒知道,他搞这出无非就是希望她吃饭的时候不要看电视。 因为她边吃边看的时候,经常会忘了吃饭,吃着吃着,碗里的饭就凉了。 之前姜沛说过她几次,她没怎么听,今天就开始改变策略了。 此时被暖暖的烛光照着,杨舒心底也淌着暖意,她笑着补充:“我觉得这氛围特别好,比电视好看,衬得豆腐汤都格外鲜美。” 姜沛满意地抬手摸摸她发顶:“真乖。” 杨舒:“……” —— 晚饭后杨舒主动帮姜沛一起把厨房收拾干净。 外面天色还早,杨舒刚才已经睡过一觉,暂时还没困意。 她心血来潮,跟姜沛商量,决定今晚给他拍照。 灯光下拍出来效果应该还是不错的。 杨舒先去拿拍照的设备,又挑了几件适合拍照的衣服出来。 第一个场景是客厅,简单的日常照。 这是杨舒第一次正经给姜沛拍照,之前两人出去玩她也拍过,但都是趁他不注意抓拍的比较多。 此时他穿了身休闲装坐在沙发上,双腿并拢,静静望着镜头,肢体和面部都很僵硬。 杨舒望着镜头下的他,突然觉得有些可爱,噗嗤笑出来:“你有镜头僵硬症?” 姜沛清清嗓子,身体稍微动了动,死鸭子嘴硬:“我没僵。”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甚至举起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捻起,冲镜头比了个心,嘴角顺势扯起一抹别扭的弧度。 他从头到脚,似乎每一根弦都紧绷着,偏偏脸上又在笑。 简直把如坐针毡和强颜欢笑,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种状况下的姜沛也算难得一见,估计在法庭上都不会有这一幕。 杨舒忍着笑赶紧抓拍了一张。 捧着相机看照片里的人,她嘴角浅浅勾起:“不错哦。” 姜沛以为是真的好看,起身凑了过去。 不在镜头下,他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与自信:“当然得不错,就我这脸,你随便怎么拍都——” 视线落在照片上,他后面的话哽住。 杨舒回头,俏皮地冲他挤眉弄眼:“好看吧?幸好有你这张脸撑着,不然可就真垮掉了呢,就这造型,但凡稍微普通一点的长相,都拍不出这么神仙的效果来。” 她竖起大拇指,真诚为他的颜值点赞。 姜沛额头直冒黑线:“这张不行,删掉重拍。” 他伸手要夺,杨舒迅速把相机挪开,“我还没拍完呢,你急什么,来咱们继续。” 刚刚是逗他玩的,接下来杨舒开始认真拍。 镜头下面肢体僵硬的人她见多了,姜沛这点小毛病对她来说很好纠正,再加上两人的关系本就亲密,主动跟他聊点东西,他就放松下来了。 期间拍了几张效果还不错的照片。 有一张,杨舒最满意。 他穿着休闲的黑色衬衣站在阳台的窗前,客厅的灯全都关掉,周遭一片黯淡,外面溶溶月光斜洒进来一些,依稀勾出他挺拔的身形和侧脸轮廓,腿很长,肩宽而薄。 他微偏头朝镜头这边看,下颌线条流畅,嘴角似有若无牵起浅淡的弧度,性感中带着痞。 杨舒调的黑白色调,让照片看起来更有质感。 拍完日常照,杨舒看向姜沛:“接下来咱们拍几张卧室的?” 姜沛挑眉:“终于要到你最期待的私房照环节了?” “我哪期待了?”杨舒脸颊微红,“明明是你最期待的!” 她推着姜沛进卧室。 第一组杨舒选在了衣帽间。 姜沛脱掉身上的衬衫后,杨舒让他把里面背心的下摆往上撩,做一个脱衣服的动作。 他腰身紧致,胴体精瘦,拥有曲线诱人的人鱼线。 再往上,是完美健硕的腹肌。 见杨舒一直盯着看,姜沛垂眸似笑非笑看过来:“你这如狼似虎的眼神,我怎么觉得我很危险?” 杨舒缓过神来,耳尖有些热:“我明明是在想角度和光线的问题,你把自恋的毛病收一收。” 她上前,帮他把衣服又往下扯了扯,选好角度,让他配合着拍摄了一组。 收起相机,杨舒道:“你把衣服脱下来吧,我们去浴室。” 她说的极其淡定,随后人直接转身去往浴室。 “?” 姜沛愣愣地在原地站着,耳边回顾着她刚才的话。 不会来真的吧? 原本也不怕给她看,但是她这么一本正经,就让他一个人脱。 姜沛居然莫名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害羞。 —— 给姜沛拍照虽然是突发奇想,但实际上,他适合什么样的场景和动作,杨舒已经在脑海中构想过很多次了。 将浴室的淋雨打开,调好水温,蒸腾的热情将玻璃氤氲的模糊,这个状态下拍出来的效果应该不错。 她正这么想着,一回头,看到慢吞吞走进来的姜沛。 杨舒怔愣地看着他,将人从头到脚扫上一遍,瞳孔放大:“你,你怎么什么都没穿?” 这样让她怎么拍? 杨舒一时间面红耳赤。 姜沛也很无奈:“你刚刚不就这么说的?” 他做了好大的心理斗争,才愿意走过来给她拍的,心里还想着,原来她好这口。 杨舒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说的话,一时有些无言:“我说的是你上面那个背心脱下来,我没让你脱下面,快回去穿……” 她话没说完,姜沛已经火速跑去穿衣服了。 杨舒后知后觉又想起刚刚姜沛拘谨站在门边,用手挡住的画面,她肩膀耸动几下,无声笑出来。 他平时脸皮那么厚,这次不会是在害羞吧? 能这样跑过来给她拍,也是很有牺牲精神了。 姜沛再回来时,杨舒忍不住笑他:“姜律师,你理解能力不行啊。” 姜沛走进来:“你的表达能力也很成问题。” 把衣服脱下来这几个字,再配上浴室这样的场景,他还能怎么想? 杨舒忍着笑:“我们现在开始。” 她随手把门关上。 浴室的空间狭小,又是比较暧昧的场所,对杨舒来说反而更容易激发灵,拍出了好几张比较满意的作品。 其中有一张,姜沛背对着一面灰色的墙壁,头顶一束光投在他身上,在背后墙壁拓下暗影。 他随意站着,细碎短发上还沾着水珠,自然蓬松地垂落,五官冷峻,裸着上身,周身肌肉分明,线条流畅,他抬手随意拨了下头发,微抬下颌,整个人显得干净清冽,又散发着雄性荷尔蒙,有一种禁欲的性感。 杨舒对着这张照片欣赏了很久,赞叹一句:“我拍摄技术真好!” 姜沛已经穿上浴袍,看过来:“怎么不夸夸你的模特?” 杨舒看他一眼,给了个不屑的眼神,又继续翻看那些照片:“模特是其次,主要还得看摄影师。” “是吗?”他懒洋洋地笑了声,饱含深意地道,“拍摄期间,你失神那么多次当我没看到?” 姜沛上前,挑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往一侧偏了偏,让她照镜子,“来看看,嘴唇都被你舔红了。” 他贴过来轻吻了下她敏感的耳垂,带着磁性蛊惑的声音问,“宝贝,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当时脑子里在想什么?” 杨舒:“……” 她不说话,姜沛扣住她的腰,将人揽进怀里:“我今天算是很配合你吧,拍这么久,有点辛苦,你给我什么补偿?” 她拍摄时认真又专注,是姜沛从未见过的状态,格外的令人着迷。 他很努力地克制着,才配合她把这些照片拍完。 杨舒此刻心思还在照片上:“我把你拍这么好看,你不说感谢我就算了,还要补偿?” 她看都不看他,捧着自己的相机往卧室去,还在夸赞着,“这张也太好看了吧,我当时怎么拍出来的?简直就是小天才!” 姜沛定定地站在浴室里,揉了揉眉心,气乐了。 合着他配合半天,竟是个工具人? 杨舒盘腿坐在床上,正准备认真再看一遍作品效果,姜沛跟着出来,将她手里的相机丢在一边,倾身压过来。 杨舒被他扑倒,还未回神,姜沛惩罚般在她唇上啃咬了两下。 他用了力道,有些疼,杨舒不满地皱眉打他,姜沛这才松开:“照片能有真人好看?” 杨舒圆溜溜的眼珠滚动几下,纠正他:“我看的是作品,不是你。” 姜沛气得又在她鼻尖上咬了一口,想用力的,最后又没舍得:“你个小白眼狼,忘恩负义。” 他脸上就差直接写上“我生气了,快哄我”这几个字了。 杨舒忍着笑意,主动勾住他脖子,倏而凑上去在他唇上吧唧亲了一口,澄澈干净的眸子看向他:“这样补偿行了吧?” 唇瓣柔软温热,一触即离。 姜沛喉结滚动两下,目色黯了些,声音微沉:“不够。” 他凑过来,加深那个吻。 他吻得霸道,带着欲,似要把刚刚的不满全报复回来。 杨舒被他亲得喘不过气,才把人推开。 他压着她,望过来的眼神炽热,又带着攻击型,明显起了别的心思。 杨舒心里一慌,小声提醒他:“我生理期。” 她一提醒,姜沛清醒了大半。 抬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下,他嗔怪道:“让你过了生理期再拍,你偏不听。” 杨舒红着脸道:“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你再等两天。” “等不及。”姜沛哑声说着,深邃的眸光凝视她,“你自己惹的我,不负责的吗?” 杨舒心跳有些快,她努力平复着:“那,那怎么办?” 姜沛捉住她的手,唇凑在耳畔道:“又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第 61 章 第 61 章 杨舒第二天醒来, 眯着眼缝朝旁边看一眼,姜沛没在。 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 她想到什么, 身形微顿,静静望着自己的双手。 脑海中有什么画面闪过,她抿了下唇, 用被子把脸蒙上, 翻身打两个滚。 磨磨蹭蹭好一会儿,她才爬起来洗漱。 今天周日, 姜沛应该是在家休息。 杨舒从楼上下来, 果然看到他人在阳台, 正举着手机在打电话。 听见动静, 他回头看过来, 收起手机:“醒了。” 杨舒走过来:“你在忙工作吗?” “不是, 申子俞今天不忙,叫我去酒吧喝酒。” “哦。”杨舒情绪低了几个度,随便点点头, “那你去吧。” 她转身准备上楼, 姜沛拉着她手腕把人拽回来, 箍住她的腰:“我又没说我答应他了。” 杨舒侧脸贴在他胸前, 心口不一地道:“你想去就去呗。” 姜沛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大早上喝什么酒, 在家陪我女朋友不是更好?” 杨舒脸上终于有了笑,抬眸看过去:“那我们今天干什么?” 姜沛捏捏她的脸:“先吃早餐, 一会儿再说。” 这是杨舒记忆里, 两个人敞开心扉后, 第一次有一整天的时间来相处。 没有外人,没有工作, 就他们两个,很适合做点情侣会做的事。 其实杨舒也不知道,情侣腻在一起能干点什么。 早饭过后,她思来想去,决定拉着姜沛在客厅看电影。 外面又降温了,冷空气席卷整座城,这种时候窝在家里最舒服。 刚巧,他好像从来都没陪她看过电影。 简单做一个水果拼盘,杨舒本来想看恐怖片的,但又觉得氛围不对,最后选了个评分还不错的爱情片。 电影开始后,她挨着姜沛坐下,随手用叉子扎了块橙子送进嘴里。 酸甜的汁水漫进口腔,又缓缓淌进腹中,她眉眼舒展着,视线投向前方的荧幕。 电影讲的是曾经的恋人,因为一些原因分手,多年后因为工作重逢。 彼时都各自成为了最好的自己,男女双方在一次次摩擦中,化解当年的误会,重新走在一起。 故事很老套,大概是身边有了个特别的人陪自己看,杨舒居然看的津津有味。 当男女主人公终于冰释前嫌后,两人在大雪纷飞的夜晚,相拥而吻。 杨舒将一颗青提送进口中,吃下去后,看那个吻还没结束,她忽而冒出一个问题:“你说男女演员入戏了吗?” “嗯?”姜沛侧目看过来。 杨舒仍盯着电视:“这都亲了两分钟了吧,如果完全入戏的情况下,面对失而复得的爱人,男主角肯定情难自禁,接吻是不是得舌吻?” 姜沛被她有些奇葩的关注点引得挑眉。 杨舒又理智地分析:“不过毕竟是演戏,又不是真的恋人,舌吻的话,饰演女主的演员比较吃亏,所以也不能太较真。” 想通这一点,她继续满怀少女心地去看荧幕里的画面,“你看人家接吻的画面多唯美,显得男主格外温柔,为什么你亲的时候,就跟要吃人似的?” 姜沛一把将人捞过来,抱坐在腿上,捧起她精致的脸颊:“前期半天不吭声,出个吻戏你感慨倒是挺多。合着一整部电影看下来,就这里你比较感兴趣?” 杨舒捏着他的衣领,指甲盖圆润饱满,带着淡淡的粉色:“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了,随口一提。” “想起什么?自己的经验之谈?” “……” 姜沛俯首凑过来,在她唇上盖了个章:“觉得我没人家亲的好是吧?那咱们练练?” 他目光滚热,唇再次覆过来,轻吮她的唇瓣。 她吃了不少水果,柔软的唇上带着丝丝甜味。 姜沛喉结滚了滚,顶开齿关,去品尝更多。 好一会儿,他放开她,声音还带着撩人的哑:“你想要的舌吻,是这样吗?” 杨舒:“……” —— 周一早上,姜沛亲自驱车送杨舒上班。 杨舒想到这周江彻要来出差的事,转头跟他道:“下午你不用接我下班,我这周回君悦芳庭那边住。” 君悦芳庭是江彻送她那套房子的小区名。 姜沛修长指节随意把着方向盘,听到这话脸上似有不愉:“他都知道你住我那了,你还非得回那边做做样子?” “什么叫做做样子?”杨舒嗔他一眼,“我哥好不容易来几天,我当然要住那边了。” 姜沛仍不妥协:“君悦芳庭离你上班不是要稍微远一些?你跟你哥说一声,他没准也不会让你搬过去。” “我这个工作弹性还是很大的,又不需要每天按时按点上班。而且我有时候不回公司,要直接去影棚,你那地方距离也远。” “再说了。”杨舒轻抿唇瓣,垂着眼睑声音压低一些,“我跟你又没结婚,在你和我哥同时都在的时候,我继续跟你住也不合适。” 姜沛视线落在前方,没有接话。 默了良久,他忽而没头没尾地问一句:“你今年过年打算怎么过?想跟你哥回安芩吗?” 杨舒神色稍怔,侧目去看姜沛。 他侧脸轮廓深刻,外面光线投进来,他专心开着车,面上平静无波。 “我还没考虑好。”杨舒倚着靠背,静默须臾,“虽然江家爷爷奶奶是挺和善的,可是,我不太喜欢在别人家过年。” 大概是从小跟着杨玄耀寄人篱下,杨舒在这方面有些敏感。 江彻是她哥哥,她等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能够团聚,她心里自然高兴。 但她很清楚,江家是江彻的家,不是她的。 江爷爷没了儿子,就江彻这一个孙子,过年江彻肯定是要回江家老宅的。 杨舒已经猜到,到时候江彻很可能会带她一起回去。 她不是很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好的拒绝理由。 毕竟她若还一个人过年,哥哥心里恐怕也会自责。 “舒舒,我们结婚吧。” 一抹温醇的声音响起,杨舒晃神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抬眸,发现车子不知何时停在了红灯路口,姜沛深邃的眸子正灼灼望向她,脸上的神情难得正经。 姜沛一直没有认真跟她提过结婚的问题,是想着她和江彻难得重逢,或许她今年会想跟江彻兄妹两个一起过年。 虽然姜沛是不太舍得,但看在他和江彻多年的交情份上,把妹妹还给他,陪他过个年,也可以接受。 如今看杨舒这反应,倒是他想错了。 或许,他该把求婚的日程提前一些。 “绿灯了,后面有人催你呢。”杨舒忍着雀跃的心跳,面上保持淡定,随后说起别的,“这周应该也挺忙的,我手上还有好几个拍摄。” 她没有接刚刚那个问题,姜沛也觉得自己问的唐突了。 鲜花戒指都没有,他还开着车,这种场合下求婚,是不太合适。 他笑笑,揭过去:“如果我下班早,下午还过来接你,亲自送你去君悦芳庭那边。” 杨舒点头:“好啊。” 她转身看向窗外的精致,想着他刚才认真问她的话,嘴角勾了勾。 直到车子停在园区门口,杨舒下车前,才冲他说了句:“最近比较忙,等稍微闲下来的时候,我会考虑的。” 她脸颊染着一抹羞涩,迅速开门跑了。 姜沛愣神两秒,目光追随着她跑开的背影。 女孩忽地转身看过来,粲然一笑,朝他挥挥手,消失在前方的转角处。 原来她刚才不是在岔开话题,而是这个意思。 她没有指责他求婚太过寒碜,没有问他为什么连戒指都没准备,仿佛这些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她越这样,姜沛越觉得自己今天仓促了。 —— 回律所,姜沛脑子里还在想着求婚的事,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他拉开抽屉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钻戒。 沉思片刻,他打开网页寻求别人的求婚经验。 外面传来叩门声,姜沛关掉网页,喊了声“进”。 秦畅推门进来,身后领了个男生,瘦瘦高高的。 他穿着西装革履,但整个人明显稚嫩。 秦畅说:“姜par,这是新招进来的实习律师,今天刚办的入职,傅par去了法院,说让您给安排一下。” 他说完让那人做自我介绍。 男生眼神躲避着姜沛:“姜par,我叫袁永安,c大法学系大四的在校生,是您的学弟,我在校期间曾……” “我怎么看着你有点眼熟?”姜沛倚在办公椅的靠背上,眸光在袁永安身上打量。 袁永安想到周六在c大,他搭讪姜par女朋友,被姜par盯的那一眼,无比心虚。 抬手摸了下鼻梁上的眼睛,他笑道:“我长的比较大众脸,好多人看我都觉得眼熟。” “估计也只能是这样了。”姜沛随口附和。 袁永安刚松上一口气,又听姜沛道:“今天既然是第一天来实习,那就先去把长莞的高院、中院和基层法院跑一跑,各检察院、看守所还有案管中心的位置也都摸清楚,熟悉熟悉交通和路线,然后交一份心得报告给我。” 见袁永安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姜沛淡淡掀起眼皮,声音不怒自威:“很难?” “没,没有,我这就去!”袁永安赶忙应着,要转身时,姜沛又叫住他,“大学生脑子应该比较灵活吧?” 袁永安步子顿下来,脸上写着困惑。 姜沛问:“有没有好的求婚点子?” 一旁秦畅倒是来了兴致:“姜par,你要求婚了?” 姜沛漫不经心地嗯了声:“你俩一起想想办法,看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袁永安正急于表现,率先开口:“我认为主要还得看姜par女朋友的喜好。” 姜沛指腹摩挲着下颌,缓缓抬眉,意味不明地问:“你前两天不是管我女朋友要联系方式吗,你觉得她什么喜好?” 袁永安哆嗦了一下。 秦畅:“!” 第 62 章 第 62 章 袁永安吓得赶紧澄清:“姜par, 那天就是个误会,我, 我当时不知道那个……” 姜沛懒得跟他计较, 挥挥手:“行了,完成你的任务去吧。” 袁永安如蒙大赦,连连应着, 迅速从办公室里退出去。 秦畅整个人还有些回不过神, 仗着跟姜沛交情还行,他压不住八卦的心思问一句:“姜par, 这小子追过杨摄影师呢?” 姜沛淡淡嗯了声, 端起桌上的水杯小抿一口, 神色如常:“我女朋友那么优秀, 被人喜欢也不奇怪。” 突然不秀恩爱, 秀起女朋友来, 秦畅还挺不习惯的:“那您刚刚交待袁永安的任务,不会是……” 吃醋俩字秦畅不敢说,但给的暗示很到位了。 姜沛睇他一眼:“我对他没有任何看法, 作为一名合格的律师, 我刚刚说的那些不是他应该摸清楚的?” “是是, 确实应该!”秦畅很识趣地附和。 不过听姜par这语气, 说一点没吃醋, 他也不太信。 如果真大度,他刚才就不特意点出来吓唬人家了。 姜沛觑他一眼, 屈指敲敲桌, 示意桌上的钻戒:“喂, 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秦畅想了想,有点为难:“我一个单身狗也不敢乱给你出点子, 这你得问问钱par和傅par,没准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来。” 姜沛沉吟片刻,问:“老钱在吗?” 秦畅点头:“钱par在呢,好像今天只有傅par比较忙。” 姜沛琢磨着,起身去找钱一铭商量。 —— 杨舒上午有拍摄,中场休息期间,她拿起手机,看到江彻给她发了微信,说人已经在长莞了,晚上回君悦芳庭。 杨舒回消息给他:【我今天拍摄结束也回那边】 言礼:【不回你男朋友那了?】 他用的是“你男朋友”而不是姜沛的名字,摆明了是在调侃她。 之前兄妹刚相认那几天,他们俩之间由于生疏,说话还相对比较客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江彻就开始打趣她。 血缘果然是神奇的东西,两个人即便分开再久,总能很快重新建立一种亲密的联系。 恍惚间,她好像又找回了儿时和哥哥打闹,互相欺负对方,母亲气急败坏又没办法的样子。 和哥哥聊天,她总是能感受到那份久违的温情。 杨舒回复:【你这种单身狗,说话就是酸气】 眼珠微动,她继续敲字:【我听凌姐说,你有个未婚妻?】 言礼:【她倒是什么都跟你说】 杨舒:【看来是真的】 【那你怎么到现在还没结婚?】 【也老大不小了,还不想着成家立业,再过几年成了老男人,看谁还要你。】 言礼:【你是觉得我挡你道了?】 杨舒脸一热:【我明明关心你,你还度君子之腹】 【懒得理你,我去忙工作了。】 一辆宾利自机场驶出,朝着君悦芳庭的方向而去。 江彻散漫坐在后座,看着聊天界面,无声地笑笑,回她:【嗯,去吧。】 —— 杨舒的拍摄一直忙到下午六点才结束。 白昼越来越短,她拿着相机从影棚里出来,外面的天色已经黯淡,最后一抹绚烂的晚霞,湮灭在高楼大厦中。 街上昏黄的路灯亮着,虚幻浮华。 车水马龙间,红色尾灯闪烁迷人眼。 姜沛先前说如果他下班早,过来接她。 杨舒下午给他发了摄影地的位置,以及大概的下班时间,然而此时没看到他的人。 深秋的夜晚格外寒凉,杨舒裹紧身上的大衣,站在路边给他打电话。 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接听:“下班了?” “嗯,你是不是在忙?” “下午临时开了个会,我现在过去接你。” 杨舒算了下律所到这边的大概时间,如果现在姜沛才从律所出发,她大概率要在街头站上二十分钟到半个小时。 如果塞车严重,时间会更久。 “算了,我还是打车吧。”杨舒理智地拒绝,朝路边看了眼,“我看出租车挺多的,你忙到现在也休息一下。” 姜沛顿了顿:“真回你哥那边?” “当然是真的,上午不都跟你说过了吗。”杨舒有些哭笑不得,“我哥难得来一次,而且他也不会在长莞待多久,你不至于这么黏人吧?” “就是这么黏人,你今天才知道?” “……” 姜沛道:“行吧,就准许你去那边住几天,外面冷,不跟你聊了,自己赶紧打车回去,到家给我打电话。” “嗯,好。” 杨舒挂了电话,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上去报了君悦芳庭的位置。 车厢里暖烘烘的,将入骨的凉气隔绝在外。 杨舒正准备在车上打一局游戏,江凌忽然打电话过来,她点了接听,将手机贴在耳边:“凌姐,怎么了?” 江凌问她:“你那边忙完了吗?” “刚结束,我正准备回家呢。” “先别回。”江凌道,“北海公园那边,姜吟今晚有个夜景拍摄,出了点状况,你过去看一下。” 姜吟眼皮一跳:“什么状况?” “具体的她电话里也跟我说不清楚,你到现场去看一下,看能不能帮忙解决。” “好,我这就过去。”切断通话后,杨舒跟前面的司机道,“师傅,麻烦改道去北海公园。” — 出租车停在北海公园门口,杨舒着急忙慌下了车,往里面进。 今晚的北海公园有些不一样,周围一片漆黑,只有一条路两边路灯亮着光,树上盘着星星灯,粉蓝色光晕闪烁着,打在地面投出爱心和星星的图案。 很美的搭建,像突然置身于某个梦幻的灯光世界里。 北海公园杨舒不陌生,以前拍摄也常在这边取景,确实头一次看到这么美的路。 路的尽头是沙滩和大海。 杨舒猜测这条特别的路,可能是姜吟今晚拍摄需要,于是顺着这条路往前走。 海边灯火辉煌处,停了一艘豪华游艇,旁边沙滩上用蜡烛摆了几个爱心。 可疑的是,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杨舒不确定是不是这里,给姜吟打了个电话,姜吟接听后道:“舒舒,你到游艇上来。” 随后不等杨舒再问,她直接挂了电话。 杨舒看着周围的环境,又回头看那条粉蓝色灯光闪烁的路,她脑海中猛地冒出什么猜想,又不太确信。 望着前方的游艇,她深吸一口气,缓步往前。 人登上游艇,杨舒发现还是没人。 她正困惑,游艇忽而开了,朝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深处。 前方漆黑一片,不知要开往哪里。 杨舒慌了一下,手机上收到一条微信,是姜沛发来的:【来第三层的观景台,我在这儿】 姜沛此时的消息,印证了杨舒先前的猜想。 她心跳不觉快了些,握着手机的指节收了收,顺着楼梯往上面走。 楼梯上铺着红色地毯,上面散落着玫瑰花瓣。 杨舒压抑着内心的紧张和雀跃,一步步登上第三层的观景台。 观景台上开阔明朗,被数不清的气球和鲜花装点,旖旎的灯光氤氲着一抹暖色,泛着荧光的粉色丝带随风漫舞。 浪漫又温馨。 姜沛西装革履站在中央,手里捧着纯白色的玫瑰捧花,旁边有个半人高的大蛋糕。 灯光映着他凌厉深刻的脸颊,他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此刻正专注看着她,目光灼灼,又满含深情。 杨舒朝他走过去,看着周围的布置,小声道:“你干嘛呀,我白天不是说我会考虑的吗。” 今天早上,他说跟她结婚时杨舒就已经很高兴了,没想到他现在还这么郑重跟她求婚。 北海公园那条浪漫的灯光路,如此豪华的游艇,还有这些布置,应该要花很久的功夫。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杨舒话音刚落,周围蓦地有音乐响起。 她闻声抬眸,发现游艇不知何时开离岸边很远了。 原本一片漆黑的周围,随着音乐响起,灯光同时点亮,一艘艘发着光的漂亮小船,将这艘游艇团团围住,悦耳舒缓的音乐便是从船只的方向飘过来的。 船只很多,在水面组成漂亮的队形,夜幕下宛如一场美妙华丽的海上灯光盛宴。 高高举起的彩色灯牌上写着几个大字:杨舒,嫁给我! 杨舒愣神地看着,眼眶不知何时晕染出热意。 姜沛走过来,抬手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求婚当然要郑重一点,女孩子哪个不希望有一场难忘的求婚?你跟我在一起,不能受委屈。虽然准备的仓促,做的不一定有多好,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我很在乎你。” 他握着手里的捧花,掌心出了薄汗:“我这嘴也说不出什么太肉麻的话,我只是想告诉你,那年雪天,在p大门口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对你有莫名的保护欲。或许那时青涩,我还不知道对你是什么感情,但现在我清楚的明白自己。舒舒,我想守护你,和你拥有一个属于我们二人的小家。” 他绅士地朝她单膝跪地,送上手里的捧花,与此同时,打开了早就准备好的钻戒。 是一枚切割漂亮的蓝钻,灯光下泛着璀璨的星芒。 他微抬下颌,漆黑的眼眸此刻只有她的身影,再看不到其他:“嫁给我,好吗?” 杨舒睫毛簌簌颤了两下,微垂的眼睑敛去眸中的一点湿潮。 指尖微颤,她缓缓伸手接下那捧花,嘴角牵起一抹浅淡温柔的笑:“好。” 她把手伸过去,看姜沛执起她的手,将那枚蓝钻的戒指缓缓套在她的指上。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片热烈的掌声与欢呼,伴随着大家异口同声的呼唤:“结婚!结婚!结婚!” 杨舒吓得回头看,望见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江凌、姜吟、钱一铭、傅文琛、秦畅…… 他们不知从哪里涌出来,正笑望着他们俩,眼底是满满的祝福。 杨舒不好意思地连忙先把姜沛拉了起来,姜沛顺势握住她的手,指腹扫过她指尖的钻戒,眉眼清隽,眸底噙着抹笑:“早上说考虑一下,如今可是答应了,不许反悔。” 杨舒垂下眼眸,胡乱嗯了一声。 那边钱一铭道:“这场求婚,我们大家可都是出了力的,回头姜par记得请吃饭。” 童童被傅文琛抱在怀里,朝这边招手,奶声奶气道:“要亲嘴的哦!” 他声音稚嫩,嗓门却大,引得周围人跟着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杨舒脸颊蹭地红了起来,有些抗拒。 姜沛似笑非笑看着她,压低声音问:“大家为了帮我策划这场求婚,出心出力,不满足一下他们的要求,是不是说不过去?” 杨舒咬咬唇,倏然间忆起什么,她掀起眼睫:“你好像还欠我点什么。” “嗯?” 杨舒说:“当初合约恋爱的时候,咱们说好了,谁先动心谁是狗,输的人学狗叫,你刚刚明明白白说了,就是你先喜欢我的,可是你好像从来没接受过惩罚。” 姜沛噎了一下,扫一眼那边的人,他道:“在这儿不好吧,回家再惩罚?” “那我们回家再亲。”他接受不了学狗叫,杨舒也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接吻。 他们俩声音小,那边不明状况的人还在催促:“怎么还没亲,赶紧的,我们还等着呢。” 姜沛没法子了,主动捧起她精致的脸颊,俯首凑过去,在她唇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 身后欢呼的声音更加热闹,伴随着童童不满的抱怨:“爸爸你干嘛捂我眼睛,我也要看!你快把手拿开!!” 傅文琛道:“小孩子不能看。” 童童:“……” 这个吻没有停留太久,一触即离。 杨舒羞的不敢回头看那群人,不满地冲姜沛抱怨:“你都没接受惩罚呢,怎么耍赖啊!” “谁耍赖了,不就学狗叫吗?” 姜沛酝酿两秒,俯首凑在她耳畔,别别扭扭叫了一声,“汪~” 杨舒:“……” 第 63 章 第 63 章 大家在游艇二楼一起吃了晚饭, 饭菜很丰盛,是姜沛提前安排好的。 等游艇靠岸, 众人酒足饭饱, 都很识趣地先行离开,只剩下姜沛和杨舒。 杨舒还抱着捧花,一只手被他牢牢牵着, 两人从海滩往北海公园的大门处走, 沿着那条粉蓝色灯光的浪漫小道。 星星和红心的光影投在两人的肩头,杨舒低头看着脚尖, 步子一点点缓下来:“你怎么突然搞这出, 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求婚这样的场合, 她甚至穿着最简单普通不过的衣服, 忙了一天整个人灰头土脸的, 都不够漂亮了。 “要是提前让你知道, 不就没有惊喜了?”姜沛说,“戒指其实早就准备好了,原本一直没想好选在什么日子合适, 今天早上送你上班时, 看你没想着跟你哥回江家过年, 我才觉得是时候了。” 杨舒抿了下唇, 抬眸看过来:“你想让我去你家过年?” “是我们的家。”姜沛纠正她, “你都答应嫁给我了,以后我家不就是你的家?” 杨舒耳尖热热的:“你只是求婚了, 又没真的结婚, 我哥都还不知道这事呢。” “一会儿回去就让他知道。” 姜沛知道江彻今天来了长莞, 求婚这事有考虑过提前跟他打个招呼,但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万一他不想杨舒提前结婚怎么办? 最后思来想去, 他觉得先斩后奏比较保险,就没跟他说。 反正现在杨舒已经答应了,江彻即便知道,也不好再说什么。 — 姜沛亲自驱车送杨舒到君悦华庭,下车时,杨舒犹豫着跟他再确认一遍:“今晚就跟我哥说吗?他才刚来长莞,要不要缓缓?” 姜沛绕过车头帮她打开副驾的车门:“早晚不都得让他知道?今晚就正是时候,给他个惊喜。” 杨舒不确定是不是惊喜,还没再说什么,人已经被姜沛牵着往楼里进。 乘电梯到家门口,杨舒正要解锁开门,门恰巧此时从里面开了。 江彻打着电话从里面出来,瞥见她和姜沛两人神色稍怔,目光很快落在杨舒手里的捧花,以及她指间的钻戒上。 “知道了,先这样。”江彻神色淡淡切断通话,将手机收进口袋。 杨舒把手从姜沛掌中抽离,甜甜笑着:“哥,你要出门吗?” 江彻看向姜沛:“约了熟人打九球,一起去?” 姜沛散漫勾唇:“好啊。” 大晚上打什么球,杨舒正想问问,看到江彻和姜沛对视的眼神,乖乖闭嘴。 江彻温声跟杨舒道:“早点回家休息。” 待两人进了电梯,杨舒才一个人默默回家。 想到两人刚才的模样,她突然还挺不放心的。 紧跟着,手机上收到一条微信,是姜沛发来的:【别担心,我跟咱哥聊聊】 杨舒觉得,依着江彻和姜沛两人的交情,应该是打不起来的。 看到姜沛这消息,心安下来不少。 她正要退出聊天界面,不经意又扫了眼他发的消息。 注意到他说的是“咱哥”之后,她脸上的温度莫名其妙地烧了起来。 这人脸皮也太厚了吧,只是求婚而已,又不是结婚,连称呼都改上了。 她拍拍红润的脸颊,克制着自己狂跳的心脏,把手上的捧花先找花瓶插起来。 — 江彻和姜沛去往一家熟悉的私人会所。 姜沛开的车,副驾的江彻脸色沉沉,情绪不太高。 他不开口,姜沛也自顾自开车,一直没说话。 车子驶出高架路,行驶在车水马龙的主干道上。 这个点堵车,车速渐渐缓了下来,江彻才淡淡说了一句:“姜par也有不讲信用的时候?” 国庆假期结束后,姜沛和杨舒从安芩回长莞之前,江彻曾经找姜沛谈过话。 当时江彻的态度很明朗,他们俩谈恋爱他管不着,但是他希望姜沛暂时不要求婚。 今年除夕,他想带杨舒回江家一起过年。 依照姜沛的行为处事,这时候求婚,年前肯定是要领证的。 到时候,他断断没有再把人家老婆带回江家的道理。 姜沛把着方向盘:“如果我没记错,我当时的回答是,听我女朋友的。” 车子停在红灯路口,他侧目看过来,“你有问过她的意思吗?她不想去江家过年,不想再寄人篱下,你知道吗?” 车厢内陡然陷入沉默,两人都没再开口。 寂静了一路,直到驶进会所。 车停下熄了火,姜沛才又对着江彻道:“咱们俩认识这么多年,谁什么样都清楚,没必要说场面话,我对舒舒是真心的,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尽可能希望她开心快乐。我瞒着你求婚这事是不厚道,你要是舍不得,我家也不是不让你住。等将来我和舒舒有了孩子,你干脆帮我们带孩子得了,还能给你免房租。” “你想的倒是长远,聘礼我还没见着,就想生孩子?”江彻哂笑一声,看了眼腕表,解下安全带,“今晚是些生意场上的朋友,一会儿介绍几个客户给你认识。” 姜沛笑了下,指节随意敲了敲方向盘,吊儿郎当道:“你这才有点大舅哥的样子。” 开门下了车,江彻忽而顿住,又改口:“我觉得还是算了。” 姜沛:“?” 江彻:“我介绍客户给你,你以后工作不就更忙了?那你还怎么有时间陪我妹?算了,你回去吧。” 姜沛:“……” 两秒后,江彻再次改变主意:“那也不行,将来我外甥的奶粉钱,你还是要挣的,不能让我妹一人辛苦。” 他叹了口气,“你还是跟着一起来吧。” 姜沛:“……” —— 江彻回君悦芳庭时,已经晚上十二点钟。 轻手轻脚打开门,原本以为杨舒已经回房睡了,不料她人还在客厅。 杨舒都快睡着了,听到开门声,蓦地睁开眼。 她从沙发上坐起,回头朝门口的方向看:“哥,你回来啦?” 江彻脱掉外套走过来:“怎么没睡?” “等你回来呀。”杨舒殷勤给他倒了水,捧着送上去,“哥,姜沛呢?你们俩真的只是去打九球?” “不然呢?”江彻接过水杯抿了一口,掀起眼皮看她,“难不成还打一架?” “又不是没打过。”杨舒嘴里小声咕哝一句,怕江彻听见,她忙笑着道,“我主要是怕姜沛那张嘴不会说话,得罪你。” 江彻笑了声:“他那嘴要是不会说话,就没几个会说话的人了。” 想起姜沛先前说的,江彻望向杨舒,“你也不小了,若是能有个好归宿,我以后也不用老记挂着。今晚我和姜沛商量了一下,这周趁着我在这儿,跟姜家父母一起吃顿饭,把你们俩的事订下来。虽然咱们不差钱,但是女孩子嫁人该有的东西,他们男方一样都不能少。至于婚礼,看你和姜沛想要什么样的,商量着来办。” 杨舒抱膝坐在沙发上,心底淌过一抹暖流,默了会儿,她笑着抬头:“谢谢哥。” 江彻想起什么,问她:“跟你爸说吗?” 杨舒愣神片刻,神色黯淡下来。 她垂着眼睑盯着自己的脚尖,片刻后摇摇头:“不了吧。” 她觉得自己和杨玄耀之间,如今这样就很好,谁也不再打搅谁的人生。 江彻抬手在她发顶轻轻揉了把:“好。” 看到她腕上戴着的转运珠,江彻伸手过去,“你之前说这个腕绳容易松,给我看一下。” 杨舒解下来递过去。 江彻接过,拉开一旁水晶几下面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首饰盒,打开是一条做工精致的红色腕绳。 他把那颗转运珠穿上去,重新戴在杨舒的手腕上。 杨舒看着腕上的转运珠,又晃晃另只手腕上姜沛送她的粉晶手链,她笑:“那我就一直戴着了。” 江彻嗯了声,看看时间,道:“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呢,回屋休息去吧。” 杨舒点点头,从沙发上起身:“哥,你也早点睡。” 回到自己的卧室,杨舒拿手机给姜沛发微信:【我哥同意咱们结婚了,你怎么说服他的?】 这个求婚太突然,先前江彻看到她手上的戒指,杨舒明显感觉他有些不悦。 没想到和姜沛出去一趟回来,居然也没说什么就同意了。 她正困惑着,姜沛发了视频电话过来。 杨舒跑去床上,点绿色的按钮接起,荧幕里出现姜沛那张冷峻分明的脸。 他散漫应腔:“这有什么难说服的,你男朋友这么优秀,他当然得同意把你嫁给我。实在不行,我多喊他两声哥,他也不好意思拒绝我。” 杨舒才不信他的鬼话,正要再说什么,抬眸发现他身后的背景墙是c大家属院那边他的卧室,不是在樟华公馆。 她有些诧异:“这么晚,你怎么跑回c大了?” 姜沛痞笑了声:“这不是得回来跟爸妈商量一下,看怎么能快点把你娶回来。” 他托腮望着手机里的女孩,声音懒洋洋的,带着几分撩人的性感,“有点迫不及待,想早点听你叫老公。” 杨舒:“……” 第 64 章 第 64 章 工作日大家都忙, 直到周六中午,姜沛父母和江彻才终于把时间挤到一起, 共同吃了顿饭。 为了活跃气氛, 江凌和姜吟两人也在。 虽说这顿饭是为了谈姜沛和杨舒结婚的事,但结婚是大事,饭桌上一时半刻哪能说太详细, 主要看的还是双方家里人的态度。 梁雯和姜禀怀都是很好说话的人, 江彻也文质彬彬,说话和气, 再加上有江凌和姜吟帮腔, 饭桌上的交谈很是融洽。 梁雯说:“依我看, 婚事上的具体细节, 还是让姜沛和舒舒两个人商量着来, 看他们想办成什么样, 咱们配合着,一切都按最好的标准,热热闹闹把婚礼给办了。” 梁雯说的也是江彻的意思。 婚礼说到底是姜沛和杨舒两人的事, 还是得他们先自己拿主意。 梁雯又问杨舒的意见, 杨舒坐在江彻边上, 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着眼睫:“我觉得都好。” 一旁姜吟接话:“那就慢慢来嘛, 我和我老公的婚礼还没办呢, 回头咱们一起商量。对了,你俩婚纱照还没拍呢, 凌姐, 这单生意我接了, 你不跟我抢吧?” 江凌笑:“不跟你抢。” 姜吟正得意,姜沛睇她一眼:“你来拍?那我要质疑一下你的摄影水平是否合格, 毕竟我的要求还是很高的。” “呵,我可是个一流的摄影师,知道多少人求着我给拍照吗?你还小瞧我。”姜吟不满地跟他争辩,两人你来我往,饭桌上越发热闹。 — 下午江彻要赶回安芩,姜沛和杨舒亲自送他去机场。 车停在泊车区,杨舒跟着下了车,有些依依不舍:“哥,你就在这边待了几天就走,下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见。” 江彻笑了声,余光瞥一眼姜沛,似真似假地道:“你要是舍不得,哥带你一块儿回安芩。” “跟你走了,我怎么办?”姜沛强势地将杨舒揽进了怀里,看向江彻,“哥,我女朋友就是跟你客气一下,你别当真。” 杨舒原本是真不舍,心情闷闷的,听见这话又笑了出来。 她拿开姜沛的手,小声道:“你别闹。” 江彻宽慰杨舒:“飞机两小时就到了,想见我随时都可以,没准哪天哥就又来这边了。工作别那么拼,跟姜沛好好的,对婚礼有什么想法可以微信上跟我说。” 杨舒乖乖点头:“好。” 她主动上前抱了抱江彻,“你在安芩也照顾好自己。” 江彻揉揉她的发顶,应了声。 见时间不早,他跟姜沛道:“外面冷,带她回家吧,有事电话联系。” 目送江彻去往机场,杨舒裹了裹身上的外套,才重新坐上姜沛的车。 姜沛主动帮她系安全带,杨舒想到什么,跟他说:“我今晚还是要回君悦芳庭。” 姜沛抬眉看过来,杨舒解释,“明天有个拍摄,刚好离那边比较近。” “明天周日,也不休息?” 杨舒无奈道:“我们这个工作,不完全按照法定节假日来的,以后可以调休的嘛。” 姜沛最后驱车送杨舒回了君悦芳庭,他跟着一起下车,显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杨舒也没拒绝。 两人进了家,杨舒脱掉身上的外套,给他拿拖鞋。 口袋里手机瓮声震动,杨舒摸起来看了眼,是姜吟发消息给她:【我爸妈今天真是高兴坏了,儿媳妇还没娶到家呢,就一直乐乐呵呵,到现在还在我耳边念叨:“你哥可终于要结婚了,我还真怕他那臭脾气讨不到老婆。”】 杨舒去饮水机前接了杯水,喝了半杯,看着手机里的消息,嘴角浅浅勾起。 姜沛走过来,接过她的水杯,喝掉余下的半杯水:“看什么呢,这么高兴?” 杨舒把和姜吟的聊天记录给他看:“以前我也觉得,你这自大臭屁的性格,估计得单身一辈子,如今我算是拯救了你吗?” 姜沛放下水杯,将人收进怀里:“那这么说,我得感谢感谢你。” 他捧起她的脸,在那樱红的唇瓣上小啄一下,深邃缱绻的眸子望着她,“以身相许怎么样?” 杨舒脚下一轻,人被他打横抱起。 她忙揪住他的衣领,瞥一眼墙上的挂钟,下午两点钟。 “大白天的,你想干嘛?”姜沛抱着她往卧室走,“大好时光,总不能浪费,当然要干点正经事。” 杨舒:“……” ———— 秋去冬来,长莞的天气日益清冷下来。 杨舒最近有一个英国杂志封面的拍摄,出差在国外。 由于时差的关系,她和姜沛每天重合的休息时间不多,每次一个人发了消息,隔好几个小时另外一个人才回复。 这天会议上,姜沛时不时点开手机看一眼。 他问杨舒什么时候回来,她至今还没回复他。 现在是国内的下午,按照时差来算,英国那边英国早上了。 平时这个点杨舒都会回他消息,今天却没动静,不知道怎么回事。 傅文琛一番侃侃而谈后宣布散会,待众人走后,他收拾着会议桌上的资料。 余光瞥了姜沛一眼,见他心不在焉,傅文琛揶揄道:“女朋友出个国,把你魂儿也揣兜里带走了?” 姜沛还未接腔,傅文琛桌上的手机响起,是江凌打来的。 看姜沛丧着脸,他把手机备注上的“老婆”两个字指给姜沛:“看见没,我老婆打来的,你女朋友不回你消息,八成是不想你。” “滚。”姜沛嗤骂一声,跟旁边的钱一铭道,“我记得老傅以前不这样啊,他跟谁学的这爱显摆的臭毛病?太恶心了。” 钱一铭正在笔记本上操作着文档,闻声抬头:“不跟你学的吗?” “我最近明明一心工作,无比正经,可没他这么嘚瑟。” 钱一铭哂笑了声,毫不避讳地戳穿他:“杨大摄影师在英国呢,你这不是嘚瑟不起来么。要不然,你比他可臭屁多了。” 正说着,他手机也响了,钱一铭给他看,“我老婆也打电话给我,沛哥,失陪了。” 他起身去外面接听。 会议室里很快剩下姜沛一个。 他看一眼手机上与杨舒的聊天记录,依旧没有消息。 他心里泛酸,给杨舒发了条微信:【你都不想我吗?】 等了一会儿,消息再次石沉大海。 没有回音。 这么忙吗? 姜沛想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又怕影响她工作。 思索片刻,他点开姜吟的微信对话框:【你嫂子什么时候回来?】 姜吟:【不是今天吗?】 姜沛:【?】 姜吟:【?】 姜沛:【??】 姜吟:【??】 姜沛皱眉,直接给她发语音:“姜吟你什么毛病?一直甩什么问号?” 姜吟也发语音过来:“不是你先甩的吗?” 姜沛:“我是问你,她什么时候说她今天回来了?” 姜吟:【昨天,你不知道吗?】 姜沛点开杨舒的微信,昨晚他们俩聊天时,她没提过这事。 他问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她说看情况,不确定。 原来是在骗他。 正要打电话给她,倏然收到杨舒的微信。 舒宝:【姜律师,前台好像不认识我,说见您需要提前预约呢。】 望着那条消息,他眸中闪过一抹喜色,收了手机,起身往外走。 傅文琛和钱一铭刚好一起进来。 看见姜沛,傅文琛道:“你去哪,刚才不是说泰喆那个案子我们三个再商量一下?” 姜沛扯了扯唇角:“接电话的时候不想着工作,现在想起来了?你俩自己商量,我女朋友来查岗了,先走一步。” 他急匆匆往外面走,两步后又回头,跟傅文琛和钱一铭道:“刚刚接个电话不知道你俩嘚瑟什么,我女朋友都上门来了,我炫耀了吗?” 傅文琛amp;amp;钱一铭:“……” 你现在这不是炫耀? — 杨舒本来是想给姜沛一个惊喜的,下了飞机就直奔他的律所。 不料这前台是个新人,直接把她拦下了,让预约。 没办法,杨舒只好给姜沛发了条微信。 这前台说合伙人正在开会,也不确定他能不能收到微信,杨舒反正也没事,漫不经心地在门口等。 这时,公司的自动玻璃门开了,一个西装革履的少年从外面进来。 杨舒瞧着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男生也看见了她,两人目光对上。 一秒后,袁永安迅速低下头,急匆匆往里面走。 他走得急,没看到转角处大步而来同样很着急的姜沛,两人撞了个正着。 袁永安脑子转得快,笑着打招呼:“姜par,我看到您太太了,正准备去叫您呢。” 姜沛已经瞥见了那边笑盈盈跟他挥手的杨舒,袁永安的“您太太”更是让他心情舒畅。 他眉宇舒展着,淡淡应了声:“你去忙吧。” 袁永安立刻溜得没影。 杨舒望着那少年,逐渐想起点什么。 待姜沛走近,她道:“那个男生不就是在c大,问我要联系方式那个吗?他怎么今天看见我就跑?” “可能他觉得,要跟上司的老婆保持点距离。” “谁是你老婆?”杨舒红着脸推他,姜沛顺势握住她的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姜沛牵着她往里面走,径直去往办公室。 期间律所的同事有意无意的目光朝这边看过来,姜沛视若无睹。 拉着杨舒进办公室,他反锁了办公室的门,把玻璃窗的帘子合上。 看着杨舒,他慢条斯理去解胸前的领带:“知道骗我什么后果吗?” 杨舒眼睫颤了颤,看着他这熟悉的动作,瞳孔放大,步子往后退了退:“这里是公司,你别乱来。” 第 65 章 第 65 章 杨舒被姜沛逼得一直往后退, 直到撞上后面的办公桌,避无可避。 姜沛已经扯掉胸前系着的领带丢在一旁, 连带着衬衫最上方的纽扣也解开了, 露出性感凸起的喉结。 杨舒抬眼,撞上他漆黑深沉的眼眸。 他像一头蛰伏许久的凶兽,终于等来了自己的猎物, 摩拳擦掌, 随时将其吞入腹中。 杨舒想逃,人倏然被他抱坐在办公桌上, 两脚顿时悬空。 强烈的男性荷尔蒙将她笼罩, 杨舒嗅到他身上熟悉冷冽的气息。 那张英俊凌厉的脸贴过来, 他眼型很好看, 狭长的眼尾似有若无地上扬, 左侧眼尾处那颗浅痣透着惑人的性感。 “回国怎么不告诉我?”男人温热的气息喷洒过来, 开口间声音低沉。 杨舒眨了眨眼,声音不自觉柔软下来:“想给你惊喜呀。” 姜沛的眸色愈发晦暗,喉结缓慢滚动两下, 修长好看的指节捏起她的下巴, 在她唇上深深吻了下去。 杨舒揪住他的衣领, 仰脖闭上眼回应他。 杨舒这一次出差时间挺久的, 因为工作忙, 又有时差,她和姜沛几乎没怎么聊过天。 连日来的思念涌上来, 那抹刻意压制的欲念, 轻而易举被点燃。 他的吻霸道强势, 又带着技巧,一步步诱她沉沦。 便在此时, 姜沛口袋里手机嗡嗡震了两声。 杨舒心头微颤,蓦地想起此时身在姜沛的办公室。 她脑海中闪过刚才进来时,那些同事八卦的眼神。 要是他们俩在办公室发生点什么,她以后就不用出去见人了。 耳尖蹭地升腾起热度,她迅速把人推开。 男人喘息着,一手还撑在她的腰上。 他的手机还在震动,杨舒提醒他:“你手机响了。” 姜沛拧眉把手机摸起来,瞥了眼上面的备注,是傅文琛打来的。 他点红色的按钮切断,手机装进口袋。 杨舒的唇被亲得饱满红润,上面还残留着淡淡水痕,灯光映衬下格外旖旎。 姜沛抬手帮她擦了擦,声音温和缱绻:“先在这边休息一下,我还有个会议要开。” 泰喆那个案子比较棘手,时间又紧迫,需要尽快商量出一个方案来。 “饿的话,我让人给你送点东西过来?”姜沛问她。 杨舒缓过神来,摇头:“我吃了飞机餐。” “那在这边等着我,我尽快结束。” 杨舒应声:“好。” 她说着胡乱理了理自己被他弄乱的衣服,脸颊还泛着淡淡的绯色。 姜沛依依不舍抚了抚她的发顶,轻柔在她额头上亲了下:“我尽快回来,有什么需要就去找秦畅。” 正说着,他手机又响,这次是钱一铭打电话来催。 杨舒赶紧推他:“知道了,你快去吧。” 姜沛离开办公室,顺便把门带上。 室内只剩下自己,杨舒从办公桌上跳下来,还回味着方才那个吻,指尖抚上柔软的唇瓣,心底漾起一丝甜蜜。 她连夜坐的飞机,此时困乏的厉害,走去休息区的沙发前,扯过一旁的毯子躺下补觉。 — 姜沛折回会议室,钱一铭和傅文琛都在,就等他了。 他推门进来时,那俩人还商议着再给他打电话。 “催魂儿呢?”姜沛拉开椅子,去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钱一铭道:“嫂子来了虽说不该耽误你俩亲热,但泰喆的案子之前你负责的,你不在我俩讨论什么?” “再说了,”钱一铭指指外面的大办公室,“那么多同事看着呢,你拉着嫂子进办公室这么久不出来,影响不好,我和傅哥催你出来,主要是为了你的声誉着想。” 姜沛呵笑一声,脊背散漫倚着靠背:“嫉妒就直说,少给自己戴高帽。” 他翻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先聊工作吧,我还急着早点下班呢。” 谈起工作,姜沛收起那副吊儿郎当,面上逐渐恢复正经,电脑上的文件投放在大屏幕,他起身给他们俩阐述自己的观点。 这个会议开到很晚,结束时外面天色已经暗沉下来,大部分的同事都已经下班离开。 姜沛收拾着手头的文件,跟他们俩道:“明天开庭的案子,你们俩好好发挥。” 傅文琛抬眉:“你不去?” 姜沛看他一眼:“我有要紧事。” “什么要紧事。”钱一铭跟着接腔,“总不至于就是为了陪女朋友吧?” 姜沛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回到办公室,看时间不早,他原本打算带杨舒去吃饭。 一偏头,发现她盖着毯子缩在沙发上正睡得沉。 办公室的门轻轻关上,他缓步走过去,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 她睡着的样子乖觉可爱,一张俏脸恬静,闭着眼时垂下来的睫毛浓密卷翘,格外好看。 他缓缓伸了指腹过去,想要触碰她的睫毛,又怕吵醒她,顿了两秒后把手撤回来。 轻轻帮她盖好毯子,拿遥控器将室内的温度调高一些。 姜沛回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忙起自己的工作。 他操作鼠标和键盘时,动作很轻。 周围静悄悄的,杨舒这一觉睡得很足。 迷迷糊糊间她翻了个身,险些从沙发上滚掉下来,身子颤了下,眼睛睁开。 盯着头顶的天花板迟钝地反应两秒,她视线扫过四周的环境。 姜沛察觉到这边的动静,看过来:“醒了。” 他瞥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经快十一点钟,两人都还没吃晚饭,“饿不饿?” 杨舒拢着毯子坐起来,摇摇头。 她刚醒,还不觉得饿。 摸起手机看看时间,她问:“你怎么没叫醒我?” 她刚睡醒,声音还有些低哑。 喉咙干涩,杨舒不自觉舔了下唇,有些口渴。 姜沛已经起身给她接了杯水送过来。 杨舒含笑接过来,一口气捧着喝了大半杯,喘息两口,她把杯子里的最后一口和喝下去。 含在嘴里,鼓着腮帮停顿一会儿,缓慢咽下。 她正想问姜沛有没有吃晚饭,一掀眼皮,姜沛正目光灼灼地凝着她。 随着她张口,男人扣住她的后脑,滚热的吻覆上来。 她手里的水杯被他接过,随手放在一旁,倾身将她扑倒在沙发。 感受到他的迫切,杨舒不好意思地推了推:“这里是公司,会被人看到的。” “都半夜了,哪还有别人?”最近降温,天气预报说要下雪,同事们都走得早,傅文琛和钱一铭也都早回家了。 杨舒还是不放心,咬咬唇:“可是这里没有措施。” 姜沛温热气息落在她耳畔:“那玩点别的。” “不能等回去吗?” “等不及。” “……” —— 姜沛在办公室里等了一会儿,见杨舒还没回来,他起身拿起她的外套,关掉办公室的灯出来。 抬步走向卫生间,杨舒还在洗手池旁站着。 他走过来,温声问:“好了吗?” 杨舒双手捧了点水漱漱口。 转身看到姜沛,她拉着脸没说话,明显不想理人。 今天来姜沛公司给他惊喜,就是个错误。 她努力让自己忘掉办公室里发生的事。 姜沛看着她的样子,无奈笑笑,拿纸巾帮她擦了擦嘴角的水:“晚上想吃什么?” 什么都不想吃。 杨舒心里这么回答着,面上还是没接腔。 姜沛望着她生无可恋的表情,嘴角勾了勾,主动牵起她的手:“外面冷,喝杯奶茶再走吧,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口味。” 他带她去茶水间,把各种口味的奶茶拿出来给她选。 见她站着一动不动,还是不理人,姜沛主动帮她选了一款:“你不是喜欢吃草莓,公司里好多同事喜欢这个口味,说好喝,里面还有你喜欢的珍珠呢,我来给你冲。” 姜沛殷勤地烧了开水,帮她冲泡奶茶。 杨舒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坐着,盯着他挺拔清隽的身影。 没多久,他把冲好的奶茶盖上盖子,殷勤捧上来给她:“尝尝?” 杨舒没接,把嘴巴凑过去咬着吸管喝了一口,香甜的口感,里面有珍珠和果肉,意料之外的好喝。 她心情好了点,这才双手接过来,继续喝。 姜沛问:“喜欢吗?” 杨舒莫名想起刚才在办公室里,最后他也问了这么一句同样的话。 她耳根一热,被呛得咳了几声,抬头瞪他。 姜沛挑眉:“我问的是奶茶,你瞪我干嘛?” 见她嘴角沾了几滴,他似想到什么画面,眸色暗沉几分。 喉结微动,他俯首把唇凑上去,吮吻了一下,舌尖漫着一丝奶茶的香甜。 已经过十二点钟了,杨舒从位置上起来,不自在地抿了下唇,小声道:“很晚了,不回家吗?” 姜沛把她的外套帮她穿上:“外面冷,穿厚点。” 锁了门,两人一起从律所出来。 乘电梯到一楼,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雪,地上覆了一层白。 杨舒喜道:“今年好像第一次下雪。” 她伸手过去,一朵洋洋洒洒的雪花飘落在她掌心。 姜沛帮她理了理外套:“过零点了,现在是十二月三号,记得这个日期吗?” 杨舒狐疑地抬头,有些没想明白。 姜沛嗔怪地在她鼻尖上捏了下:“七年前的雪天,我在p大门口第一次见到你,是十二月三号。” 杨舒讶然了片刻,有些意外,又有点惊喜:“你连日期都记得?” 姜沛长臂一伸,将她圈进怀里:“那天之后,跟你有关的,我都记得。” 或许那天对杨舒来说是平凡的,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但对他来说,却是很美好的一天。 杨舒心里甜甜的,眼珠微动,她主动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胸前,微微抬头:“姜先生,这么值得纪念的日子,我们明天去领证?” 第 66 章 第 66 章 “去领证?”姜沛眉头扬起细微的弧度, 似笑非笑的眼眸锁着她,“你这算不算是在向我求婚?” 杨舒想了想:“反正你跟我求了一次了, 这次当我跟你求的也行。” 说到这儿, 她执起他的手,将自己的一缕发丝缠在他指腹上,扬眉, “戒指, 戴上了。” 姜沛被她逗乐:“这戒指我要是能天天戴着,岂不是我到哪你都得跟我到哪?比我送你那个更宝贵。” 路灯下, 他看着自己的眸子满含深情。 杨舒把自己的头发撤回来, 惋惜道:“这个恐怕很难实现, 不过要是领了证, 你把结婚证天天带身上, 我倒是没意见。” “对了。”杨舒想起什么, 又问他,“你明天忙吗,会不会没时间?” 她刚出差回来, 凌姐让她明天休息。 杨舒也是临时起意要和他去领证的, 但忘了明天姜沛有可能要开庭。 干他们这一行时间安排的特别紧, 估计领证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杨舒正暗自琢磨着, 不料姜沛笑了下:“我明天没安排, 有一个案子开庭,不过已经交给傅文琛和钱一铭了。” 他抬手在她粉嫩的脸颊上捏了捏, 那张英俊深刻的脸凑过来, “因为我也恰好觉得, 明天一早去领证很合适。” 雪越来越大了,扑簌着落在杨舒的发顶。 姜沛抬手轻柔帮她拂去:“外面冷, 先上车回家吧。” —— 回到樟华公馆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两人都没有吃晚饭,杨舒觉得这个时间再专门做饭没有必要,说道:“我不吃了,刚刚在律所喝了奶茶,也不觉得饿,再吃会长胖的。” 姜沛把外套挂起来,走向厨房:“一杯奶茶怎么够,稍微吃点东西。” 他打开冰箱,看到里面的半包汤圆,侧目望过来,“我做点米酒汤圆,少吃两口?” 杨舒想拒绝,见姜沛把冰箱关上:“那算了,我也不吃了,直接睡觉吧。” 杨舒赶紧道:“你做一份,我吃一点点。” 姜沛下午忙了半天,也没吃晚饭,他胃本来就不是很好,如果也不吃晚饭,杨舒心里就有负罪感了。 “我突然又想吃点了。”杨舒说。 姜沛满意地笑了下,重新把那些汤圆从冰箱里拿出来,开始忙活。 杨舒把行李箱拉去卧室,简单整理一下。 她刚从国外回来,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 看到行李箱放着的两团毛线,她拿出来看了看,从卧室跑出来。 站在厨房门口,她一手举了一个晃晃:“我出差时买的,你喜欢什么颜色?” 姜沛侧目看过来,挺纳闷的:“买这个干嘛?” 杨舒说:“织围巾呀,我上高中大学那会儿,学校很流行这个,好多女生织给喜欢的男生。我以前没玩过,前几天逛街看到,就买了回来,想试着织两条,你和我哥一人一条。” “你想要什么颜色的?”杨舒再次晃着手里的两团毛线,一黑一白。 居然能想着给他织围巾,姜沛拿勺子搅了搅锅底,嘴角几不可见地勾起:“我要黑色。” 杨舒也就觉得姜沛深色衣服多,适合这个,白色适合江彻。 她点点头:“好,那我就先织黑色的这条。” 姜沛眉宇舒展的更开了。 居然先给他织,看来在杨舒心里,他排第一,江彻排第二。 他正高兴,又听杨舒补充一句:“我看着视频学的,第一条估计不会太精致,第二条再给我哥。” “?” 姜沛气得直乐,他捏起她白皙尖尖的下巴,迫使那双澄澈漂亮的眼眸望向自己,“合着搞了半天,我这条是用来练手的?” 杨舒舔了下唇,当即反驳:“不是呀。” 她眨了眨眼,为自己辩解,“第一条不一定好看,却是我织的第一条呀,意义不同。不然你自己选,你要第一条还是第二条?” 要这么解释,姜沛心里舒服了,矜持道:“第一条就第一条吧,我不嫌弃你手艺。” 杨舒欢欢喜喜拿着毛线回卧室,继续收拾行李。 收拾完抻抻懒腰从卧室出来,姜沛已经把米酒汤圆做好了。 他知道杨舒吃不了多少,只做了一碗出来,自己吃的时候不时喂她吃两口。 吃了东西,回房间洗个澡。 杨舒和姜沛把明天领证需要的材料提前找出来。 上床关掉灯,想到明天要做的大事,杨舒心情激动,睡意全无。 她正想问姜沛困不困,男人直接翻身压了过来:“是不是睡不着,反正明天不上班,我们晚点再睡?”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过来,声音低沉,掌心覆在她的腰腹。 杨舒察觉到他的意图,抿了下唇,声音细弱蚊喃:“在办公室里不是已经帮你了吗?” “你帮了我,我不是还没满足你?”他凑上来,吮吻她的耳根,哑声道,“我这人不喜欢欠账,这就还债。” 杨舒:“……” —— 杨舒感觉一晚上没怎么睡觉,刚入睡没多久,就被闹铃声吵醒。 今天说好去领证,她想早点起来,好好捯饬自己,定了六点的闹钟。 听着耳边的闹铃,她皱眉在姜沛怀里蹭了蹭,不太想起来。 姜沛搂着她,吻了吻她的额头:“再睡会儿,晚点再去也行。” 领证当然要美美的才行,太晚出门,就没时间好好化妆了。 杨舒用强大的意念爬起来。 她化妆需要的时间久,姜沛收拾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手机给江彻发了一条消息,告诉他自己今天要和杨舒领证的事。 聊了两句,他点开一个关系不错的微信群聊,在里面冒个泡。 姜沛:【早】 尹遂:【早】 申子俞:【沛哥今天这么活跃,有喜事?】 姜沛:【我要结婚了,回头请你们吃喜糖】 秦曦:【我正有个案子找你,有喜事的时候,律师费打折吗?】 秦曦是尹遂的发小,远商集团总裁,尹遂介绍给姜沛认识的,两人工作上常打交道,关系不错。 姜沛:【你真是我见过的,最爱砍价的总裁。】 秦曦:【我女朋友常跟我说,生活要节俭。】 姜沛:【秦总,你还有女朋友,真羡慕你。我今天之后就没有女朋友了。】 申子俞:【噗哈哈哈,秦总,他内涵你没老婆,赶紧快一起把证领了。】 秦曦:【@尹遂,管管你大舅子,茶味忒浓】 尹遂:【吃点柠檬,压压惊】 通知完这个群,姜沛又点开工作群。 姜沛:【今天的开庭,钱par和傅par好好加油!】 钱一铭:【你还有时间聊微信,看来也不忙,不来参加一下?】 姜沛:【我今天要领证】 钱一铭:【!!】 傅文琛:【可喜可贺】 秦畅:【恭喜钱par今天脱单!】 底下其他同事也跟着附和。 姜沛心情舒适,悠闲倚着沙发靠背:【回头请大家吃喜糖】 退出群聊,他继续给熟悉的朋友汇报好消息。 杨舒化完妆出来,看他一直在玩手机,喊道:“你干嘛呢?” “没事。”姜沛收了手机起身,打量她,“今天这么好看?” 杨舒红着脸在他身上拍了一下,拽住他胳膊:“赶紧走啦!” — 八点半民政局上班,两个人不到八点就到了,站在冰天雪地里等了半个小时门才开。 他们俩去的早,整个流程走下来丝毫没耽搁。 办理结束,拿着红色本本出来时,杨舒看着上面两人贴在一起的证件照,嘴角微微扬起,脸上带着愉悦满足的笑。 这一刻,她心底油然而生的感慨是:她又有家了。 回到车上,杨舒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到姜吟和江凌都有发消息给她。 姜吟:【你和我哥今天领证啦?出来发照片过来我看看】 江凌:【领证去了?恭喜恭喜】 杨舒一时间还挺纳闷的,她看向姜沛:“好奇怪哦,我也没跟谁说我要领证,姜姜和凌姐也不知道怎么猜到的。” 有些冷,姜沛把车里的暖气打开:“可能,她们老公说的吧。” “?” 杨舒狐疑地打量姜沛,“你什么时候告诉他们的?” “就今天早上,你化妆的时候。”姜沛接过她手里的证件,两份结婚证放在一起拍了张照片,在手机上继续操作着。 杨舒凑过去:“你干嘛呢?” 姜沛编辑好朋友圈,发送出去,然后不紧不慢地抬眸看过来,跟她说:“我发了个朋友圈,告诉全世界,我娶到了世间最好的姑娘。” 杨舒心跳莫名快了几分,避开他的视线:“这种话发朋友圈也太肉麻了吧。” 点开朋友圈,她刷到姜沛最新发表的动态。 一张结婚证照片,配字:我老婆让发的。 “?”杨舒指着他发送的内容,“我是不识字吗,哪句话是你告诉全世界,你娶了最好的姑娘?” 姜沛倚着靠背解释:“我告诉你的是深情版本,发出去的是逗比版本。这种情话当然只适合我对你一个人说,他们不方便知道。” 杨舒一时无言,想起上次比心的影子照,他也说是她让发的。 “你就是想秀,还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杨舒直接拆穿他。 “那你也发一个,说是你老公让发的。”姜沛说着,忽而长臂一伸,把人抱坐在自己膝上,诱哄着她说,“证都领了,现在叫声老公我听听。” 杨舒心头微滞,掀起眼皮,撞上那双深邃勾人的眼眸。 薄唇抿了下,看着手里的结婚证照片,她酝酿片刻,红着脸声音很低地开口:“老公。” “在呢。”他箍紧她的腰肢,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在她唇上吮了下,声音格外缱绻,“以后记得每天叫老公,我喜欢听。” 第 67 章 第 67 章 领完结婚证, 为了庆祝,两人一起在外面吃的午饭。 姜沛带她吃了一家味道很不错的西餐。 出来时, 杨舒的手机嗡声震动。 她点开, 收到一条消息:【叮咚,杨舒女士您好,您和姜沛先生的婚姻保障计划现已启动, 祝您和您的先生婚姻美满幸福!您和姜先生的婚姻维持越长久, 越能获得巨大的保险“赔偿”哦,请一直相亲相爱吧!为了感谢您的信任, 本公司会送您一次甜蜜的蜜月旅行, 详情请点击下方链接。】 杨舒看得莫名其妙, 把短信举过去跟姜沛吐槽:“现在垃圾广告这么智能?我今天才跟你结婚, 他们就知道了?细思极恐有没有?” 姜沛瞥了眼短信, 失笑:“什么垃圾广告, 这是真的。” 杨舒:“?” 姜沛说:“我以你的名义,在某国际保险公司旗下,买了份婚姻保险。这是一份保障夫妻关系一直维存下去的保险, 只要我们的婚姻关系不破裂, 等到达金婚阶段, 保险公司会给我们一份巨额赔偿。” 他长臂揽过她, 在她额头亲了一口, “请让我们接下来,一直相爱下去吧。” 杨舒第一次听说有这东西, 有点新奇:“听起来好有意思!那金婚的时候, 我们拿着保险金, 要好好庆祝一下。到时候你是不是都是白头发老头子了?” 姜沛挑眉:“那你是老太太,不正好吗。” “不对呀。”杨舒想起什么, “你怎么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以我的名义,买了这份婚姻保险的?” 姜沛说:“在你哥家里,给你签卖身契那次,你不是签了两份文件。当时我说一式两份,其实你的那份是卖身契,我的那份是给你买了婚姻保险。” “……那时候咱俩又没结婚。” “所以这不是今天保险计划才启动么。”姜沛望着眼前的女孩,贴着她耳畔轻声道,“不过那个时候,我就想着要跟你结婚了,一辈子不离婚的那种。” 杨舒心跳微滞,抬眸撞上他炽热的眼眸。 — 下午他们俩都不需要去公司,有大把的相处时间。 刚到家,姜沛的手机便接二连三地收到电话,不少人给他送结婚祝福,顺便再聊些工作上的事。 他接电话期间,杨舒把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简单收拾一下。 想到她之前买的毛线,说要织围巾还一直没开工,杨舒跑去卧室把黑色的毛线拿出来,拆开准备好的毛线针。 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手机找到织围巾的视频教程,放在茶几,开始学习。 姜沛接完电话从楼上下来,便看到她正十分刻苦地钻研织围巾。 “学会了吗?”他走过来,在杨舒身边坐下,自然揽过她的细腰。 杨舒扭动了两下,推搡他:“你别打扰我,还想不想要我的围巾了?” 姜沛在一旁看她织了拆,拆了再织,倚着靠背懒洋洋地笑:“就你这么下去,我是不是要等夏天才能看到成品?” 他想了想,接受这个现实,“没事,能赶上明年冬天的时候用,我也算无憾了。” 杨舒气得把毛线扔在一旁,不织了。 她推他一把:“你好烦呀!” 姜沛顺势将人抱住,笑着在她脸颊上亲一下:“逗你玩呢,慢慢来,不着急。” 捡起地上的毛线,重新梳理好,他塞进杨舒手里,“我陪着你一起学,没准我学会了也能给你织一条。” 杨舒靠在他怀里,心情平复下来:“那你好好学,学会给我织红色的,很鲜艳很有朝气的那种,大雪天肯定特好看。” 姜沛拥着她,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好。” 杨舒慢慢掌握了一点技巧,眉眼舒展开:“我还是有天赋的,你知道这个编制方法叫什么吗?” “什么?” 杨舒回头,冲他灿然一笑:“网上说是情人扣,名字是不是很好听。” 姜沛立马想起别的:“那你给江彻也织这个?” “不是啊。”杨舒低着头继续手上的动作,“给我哥那条,我打算织鱼骨针,那个针法也好看。” 姜沛从后面搂着她的腰,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头:“这才对,情人扣就应该属于我一个人。” 杨舒红着脸推他:“你别闹,我好不容易起针起好了。” 杨舒看着视频慢慢学,姜沛始终陪着她,不知不觉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姜沛去把客厅的灯打开,明媚的光线洒在客厅,映着她白里泛红的一张俏脸。 姜沛接了水递过来:“休息一下,总低着头脖子不疼?” 杨舒接过来喝两口,放在茶几上,活络一下发酸的脖子:“感觉是有点累。” 姜沛想了想:“不然带你运动一下?” 杨舒有点犹豫:“外面在下雪,而且都快吃晚饭了,这时候去健身房吗?” 姜沛弯腰,将她从沙发上打横抱起:“我说的是床上运动。” 他微垂着头,灯光勾出他清隽好看的脸廓,“领证这样的好日子,不得庆祝一下?” 杨舒:“……” —— 婚礼定在了来年春天,春暖花开的时节,最适合办喜事。 临近年关那段时间,梁雯和姜禀怀开始忙着筹备婚礼,而杨舒和姜沛的工作也都格外忙碌,几乎没多少休息时间。 元旦假期结束没多久,杨舒因为工作原因,出差去了安芩。 在安芩那几天,杨舒一直住在江彻那边,江彻专门派了司机接送她上下班。 给江彻织的围巾还没最后完工,这天杨舒收工回来的早,江彻还没从公司回来。 杨舒跟吴姨打声招呼后,便上楼回了房间,决定把那条围巾最后的一段织完。 期间姜沛打视频电话过来,杨舒把手机摆在一边对准自己,跟他聊天时顺便低头织着围巾。 送给姜沛的那条已经织好了,面对第二条,她手法上越来越熟练。 视频里的姜沛托腮看着她:“其实安芩的冬天没那么冷,这条围巾将来送给你哥也浪费了,还不如也送给我。我还不知道白色围巾围起来是什么样,不过应该也很好看。” 杨舒嗔他一眼:“你都已经有了,怎么还要?安芩的冬天虽说不冷,但我哥经常出差,总会有冷的时候,更何况安芩偶尔也还是会下雪的。” 姜沛笑:“我这不是看你织的越来越好,想统统据为己有,舍不得送人。” 他现在脸皮越来越厚,说起肉麻的话来都不带消停的。 杨舒不好意思道:“明天就回长莞了,我要赶紧织完围巾送给我哥,先挂了。” “嗯,明天我去机场接你。” 两人挂了视频电话,杨舒继续把最后一段织好。 看着成品,针脚挺细致,她自己很满意。 这时,外面敲门声响:“言悦,在屋里吗?” 是江彻的声音。 “我在。”杨舒迅速把围巾背在身后,从落地窗前的休闲沙发上起身,“哥,你进来吧,门没锁。” 门咔哒一声,江彻从外面进来。 他明显刚从公司回来,穿着剪裁得体的商务西装,斯文温润,看过来时面上带着往日的柔和:“在屋里干嘛呢,吴姨已经做好晚饭了。” “这就下去。” 江彻瞥一眼她背在身后的双手:“藏什么呢?” 杨舒有点不好意思地把刚织好的围巾递过去:“快过年了,就当是提前送你的新年礼物吧。” 江彻看着她递过来的围巾,愕然片刻,瞥见沙发上放着的毛线针,猜到是她自己编织的,有些受宠若惊:“送我的?” 杨舒点头:“试试合不合适。” 她上前把围巾在江彻脖子跟前比了比,颜色和气质是挺符合他的,就是跟这一身的西装不搭。 江彻笑着接过来:“回头换件衣服再试,我刚好也有东西要送给你,跟我来。” 杨舒狐疑了一下,跟这江彻去了书房。 江彻拉开办公桌前的抽屉,取出一份文件给她:“把这个签了。” 杨舒一眼看到表头的“股份转让协议”,下意识拒绝:“我不要。” 江彻拥有的一切都来自江家,杨舒和江家没有任何关系,怎么能要江家的股份? 江彻猜到她心里的想法,说道:“这是一家专做旗袍、汉服的公司,我三年前创立的,不是江氏的产业。妈以前做旗袍很好看,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创立自己的品牌,当初妈把我送来江家时,把她多年的设计心得也给了我,这个公司算是帮她实现愿望。” 杨舒缓缓拿起那份文件,看到上面的公司名字,锦衣芳华。 言锦,是母亲的名字。 杨舒好像又想起了幼时那些模模糊糊的记忆。 母亲总是给她做一件件漂亮的小旗袍,后来母亲病了,再也做不了旗袍,总是一个人落寞地盯着衣架上的一件件衣服失神。 江彻把笔给她:“你和姜沛要办婚礼了,哥哥也不知道送你什么合适,锦衣芳华这两年发展很好,就把这个给你做嫁妆吧,你便当作是母亲在陪着你。” 杨舒眼眶有些湿润,心底有说不出的感动。 她低着头,眼睫颤了颤,上面沾着点潮气:“我就只会拍照,不懂打理公司的,你把这家公司给我不就毁了吗?” “那以后你拿股份,还是我来打理运作。” 杨舒红着眼抬头:“这样你就等于白白给我打工,还没工资,不就亏了么?” 江彻被她的话搞得哭笑不得:“当哥哥的,一般不都得吃点亏吗?好了,赶紧把字签了,吴姨还等着咱们下去吃饭呢。” 杨舒握着笔,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 杨舒第二天回长莞,是江彻亲自送她去的机场。 那天温度不算冷,他穿了件休闲的大衣,系上了杨舒给他编制的那条白色围巾,看起来更加温润如玉。 到机场,杨舒依依不舍跟他道别,老生常谈地让他多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早点给她娶个嫂子。 杨舒下午抵达的机场,刚出来便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姜沛。 他穿着皮风衣,站在人群里个头很高,硬朗帅气的五官格外出众。 杨舒挥挥手,拉着行李箱朝他跑过去。 姜沛含笑迎上来,接过她的行李箱,顺势抱住她:“工作累不累?” “还好。” 姜沛牵着她的手去车库,杨舒一路上跟他讲着在安芩的事,还有江彻让她签的那份合同。 到车库,姜沛帮她打开副驾的车门:“你哥嫁妆准备的这么丰厚,是在跟我施压啊,看来聘礼上面我得再加点,不能被他比下去。” 杨舒坐在副驾,系上安全带,朝驾驶位的姜沛看过去,眨巴着眼睛:“反正聘礼和嫁妆最后都是我一个人的,你要是想多加点,我其实没有意见。” 第 68 章 第 68 章 过年那几天, 姜沛和杨舒一直住在c大那边。 尹遂和姜吟也在,梁雯说反正尹遂家里也没什么人, 就他们夫妻俩, 都回来大家凑一起热闹。 家里布置的喜庆,张灯结彩的,年夜饭也格外丰盛。 这是在杨舒记忆里, 母亲走后第一次过这样的新年。 姜吟怀了身孕, 吃年夜饭时胃口不好,尹遂在一旁嘘寒问暖地照顾。 杨舒看着姜吟遭罪的画面, 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肚子, 心里还挺紧张的。 原来怀孕这么难受吗? 正胡思乱想着, 桌子底下, 她的一只手被宽厚温热的大掌握住。 她扭头, 对上姜沛深邃缱绻的目光。 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姜沛夹了菜给她,倾身过来时,才压低声音散漫开口:“想什么呢?” 杨舒不好意思地耳尖泛红, 没说话, 默默低头吃东西。 姜吟没吃多少东西, 饭后杨舒去给她盛了点汤端过去。 她在沙发上坐着, 看见杨舒笑着接过, 勉强喝两口。 她喝不下杨舒也不强求,碗放在一旁:“我看你这几天都瘦了。” 姜吟靠在她肩头:“没办法, 肚子里的小家伙太磨人, 不过可能过段时间就好了。” 杨舒说:“你这突然怀孕了, 你俩婚礼还办吗?” 姜吟和尹遂领证后婚礼也一直没办,原本选在了和姜沛、杨舒接近的日期, 都是年后的春天。 姜吟看着自己的肚子:“算了吧,到时候都显怀了,穿婚纱不好看,我和我老公商量等生完孩子再补办。” 杨舒点头:“那也行,婚礼肯定会很累,你现在的身体也不适合。” 姜吟目光落在杨舒平坦的小腹上,笑着调侃她:“你和我哥也可以计划计划了,将来他们下一代年龄相当才好作伴,没准能一起上学呢。” 杨舒神色稍怔,看向阳台上和尹遂站着说话的姜沛。 不知是否有所察觉,姜沛也忽而朝这边看过来。 两人目光在半空相遇,杨舒迅速避开,对着姜吟笑嗔道:“你自己怀孕都这么遭罪了,还来劝我。” 姜吟低头抚上自己的肚子:“其实也还好,想到里面是你和喜欢的人的结合,心里是甜的。” 杨舒打趣:“不管怎样,我们也要等到婚礼之后再考虑,不然像你现在这样,好好的婚礼也没了。” 说起这个,姜吟还挺惋惜的:“我婚纱都试好了,结果被打乱了计划,是挺烦人的。这么看来,你们俩再等几个月也行,起码先美美地办了婚礼再说。” 两人又聊了几句,尹遂怕姜吟身体不舒服,说带她先回房。 姜吟一走,姜沛在她刚才的位置坐下,顺势将杨舒揽在怀里:“刚刚跟姜吟聊什么呢,看我的时候那么害羞?” 杨舒按住他不规矩的手:“别乱摸,让爸妈看到多尴尬?” “他俩跑去隔壁顾教授家里打麻将了,估计能通宵。”他强势地抱住她,把人箍进怀里,“刚刚聊了什么?我猜猜。” 他故作沉思了片刻,“肯定跟生宝宝有关。” 宽厚温热的大掌落在她的腹部,男人炽热的唇似有若无擦碰着杨舒的耳垂,“是不是?” “不是!”杨舒当即否认。 怕姜沛再追问,她心虚地摸起遥控器,把电视上春晚的声音稍微调高一些,“你打扰我看电视了。” 姜沛慵懒地倚在沙发靠背,看着她一点点泛起绯色的耳尖,嘴角不觉勾了勾:“行,你看吧。” 电视上在表演一段小品,尹遂和姜吟回房间休息了,姜禀怀和梁雯去顾教授家打牌,客厅就他们两个。 杨舒抬眸悄悄看了姜沛一眼,他视线落在前方的荧幕上,头顶灯光洒在他细碎的发间。 杨舒凝神望了他片刻,不觉想起去年的除夕。 那时候她们还是合约恋人关系,他带她去塞尔维亚滑雪,陪她过年。 也是此时再回想,杨舒才发现,他那时候其实就已经很宠她了。 心底升起一抹暖意,杨舒重新依偎在他怀里,忽然很轻很轻地唤了一声:“老公。” “嗯?”姜沛垂眸看她,“怎么了?” 杨舒眼睫微翕,朝他盈盈笑着:“没事呀,我就叫叫你。” 姜沛眸色微沉,将人扑倒在沙发上,压着她喃声道:“再多叫两声?” “有句话,我好像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杨舒勾住他的脖子,凑在他耳畔,用气声一字一句道,“我爱你。” 温柔缱绻的声音漫进耳底,姜沛晦暗深瞳锁着她那张精致清丽的脸。 他颔首,在她唇上深吻了一下,哑声回她:“我也爱你。” 他又过来亲她,杨舒有些不好意思地偏头,指腹按住他的唇:“这里不行,姜姜和她老公出来看到怎么办?你快起来。” “那我们回房间?” “不要,我看电视呢。” 姜沛无奈又好笑地捏了捏她的鼻尖:“那你勾干嘛?” “谁勾你了?”杨舒正反驳着,一旁的手机响起,江彻给她打了视频通话。 她赶忙把人推开,坐起身理了理头发和衣服,这才淡定地点了接听。 看到江彻,她迅速换了一张乖觉可爱的笑脸:“哥,过年好啊。” “过年好。”江彻那边也很热闹,身后还传来童童的笑闹声。 童童听到江彻和杨舒说话,也凑上前同杨舒说话。 杨舒捧着手机和童童聊天,把姜沛扔在一旁。 姜沛压了压腹下的火,端起茶几上早已凉透的水,喝了两口。 —— 婚礼那天,天气格外晴朗。 湛蓝的天穹上飘着几片薄薄的云,像快要被太阳晒化的棉花糖,随着微风,丝丝缕缕浮游着。 姜沛在业界素有威望,不少豪门商贾前来庆贺,再加上江彻在商界的地位,酒店外面豪车云集,汇聚不少名流。 酒店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两个小花童撒着鲜花在前面开路。 杨舒在江彻的搀扶下,一袭洁白纯洁的婚纱,沿着红毯款款向里面走近。 红毯两边站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正前方站着一身新郎礼服,挺拔矜贵的英俊男人。 这个场景杨舒在梦里梦到过很多次,直到这一刻,她一步步走向他时,仍觉得整个人是飘着的,有些不真实。 直到看着那抹身影朝她迎上来,在江彻的交付下,握住她的手。 他掌心温热,握着她时宽厚有力。 杨舒看着他满怀赤诚的目光,心才稍稍安定了些,主动回握住他。 两人在各位亲朋好友的见证下,互相交换对戒,完成婚礼的流程。 后面是敬酒环节,姜沛带着她认识各种参加婚礼的宾客。 结束后姜沛怕她累着,先送她回房间。 酒店的顶楼套房被人布置成婚房的模样,地毯上撒着玫瑰花瓣,床头墙上挂着两人的婚纱照。 杨舒穿高跟鞋站了大半天,脚有些酸,一进屋先把鞋子脱掉,赤足踩在柔软的毯子上。 她此时穿着红色旗袍,腰身紧致,上面绣着精致的图案,衬得一张脸明艳动人,眉眼之间皆是风韵。 旗袍的剪裁很显身材,前凸后翘,平坦的腹部没有一点赘肉,走动间一双玉腿若隐若现。 她整个人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格外美。 姜沛视线落在她婀娜的倩影上,有些燥,想拉着她做点什么,但知道还不是时候,又生生忍下了。 “饿吗,我让人弄点吃的送过来。”他声音不觉掺了些哑,平复片刻,才拿起话筒给酒店工作人员连线。 没多久,有人推着餐车送餐敲门。 姜沛把饭菜摆在桌上,让她先垫垫。 他还要去陪客人,陪杨舒稍微待了一会儿便出去了。 杨舒随便吃点东西,洗了澡去床上补觉。 她昨晚因为紧张,一夜未眠,此时沾上床就睡着了。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室内没有开灯,光线一片黯淡。 杨舒睡得迷迷糊糊间,感觉有重量压在自己身上,她差点没喘过气。 睁开疲惫的双眼,鼻端嗅到一股酒香,粗沉滚烫的气息喷在她脸上。 她唇瓣动了动,还未开口,男人炽热的唇覆过来,辗转亲着她,勾着她的舌缠绵。 良久之后,他放开她,打开床头的灯。 暖暖的灯光映衬下,他的眼瞳漆黑如墨,里面映出她的面容:“姜太太,新婚快乐。洞房花烛的时间到了。” 杨舒本来就是被他吵醒的,还没回神就被他按着亲,此时半梦半醒间,她喃喃问了一句:“你不累吗?” 他散漫勾唇,亲着她的耳垂:“这种时候怎么能累?” 看到她身上的吊带裙,姜沛四下看看,“你下午敬酒时的那件旗袍呢?” 杨舒手随便一指旁边的衣架,姜沛看见起身过去拿了过来。 杨舒撑着身子坐起:“又不敬酒了,现在要旗袍干什么?” 姜沛又想起下午她穿旗袍时的样子,喉结滚了滚:“我发现这件旗袍你穿上好看,白天没瞧仔细,你再穿给我看看。” “……” 迎着男人复杂深沉的目光,杨舒心里有不祥的预感。 今晚这件她很喜欢的定制旗袍。 有可能要保不住了。 第 69 章 第 69 章 杨舒敬酒时穿的那件旗袍, 是江彻给她的那个服装公司做的。 整个设计团队忙活了好几个月,期间各种修修改改, 最后才设计出这么一件。 这件旗袍, 杨舒很是喜欢。 她原本打算今天婚礼结束之后好好收藏,然而此刻已经被姜沛用蛮力扯破了。 不过眼下,杨舒也没心思去心疼那件旗袍了。 姜沛之前都是很谨慎的, 哪怕在民宿两人酒后那一晚, 他也想着要有措施。 但是今晚没有。 新婚之夜,也是他们俩第一次毫无阻隔地亲近。 夜深人静时, 杨舒躺在姜沛的怀里, 有点担心:“会怀孕吗?” 姜沛拥着她, 亲亲她的额头:“怀了就生下来呗, 咱们又不是养不起。” “我都还没准备好呢。”杨舒思索片刻, 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放松下来,“算了,你应该也不至于这么厉害, 一次就中。好困, 赶紧睡觉吧。” —— 姜沛先前买婚姻保险, 保险公司附送了豪华游轮蜜月。 婚礼结束后, 两人各自安排好工作上的事, 准备来一场蜜月旅行。 出发前,杨舒在衣帽间里收拾东西。 姜沛看她把各种各样的东西塞进行李箱, 劝道:“不用拿那么多, 游轮上准备的有。” 杨舒指着各种洗漱用品:“这些也都有吗?我怕不是我喜欢的牌子。” “不会, 我让他们提前按照你的喜好准备了。” 姜沛这么一说,杨舒觉得还是轻装上阵比较好, 把刚装进去的各种瓶瓶罐罐又拿出来。 见行李箱腾出来一些,姜沛打开衣柜,拿了几件旗袍放进去:“我觉得这些还是可以拿上的。” 自从婚礼那晚之后,姜沛最近很热衷于看杨舒穿旗袍,给她准备了好多。 但是他准备的款式,大多不适合白天穿。 杨舒红着脸阻止他:“拿这些干什么?” 姜沛坚持装进去,拉上行李箱的拉链:“蜜月旅行,这些东西可是必备品。” 杨舒:“……” 从家里出来时,有专车接送他们去游轮。 路上凌姐打电话过来,又问了一些杨舒工作交接上的事。 聊完工作,杨舒怕工作室忙不过来,道:“凌姐,我们俩争取尽快回来。” 江凌笑道:“难得开开心心玩一次,尽兴才好。咱们工作室今年又招不少新人,姜姜最近不孕吐,气色好挺多,新来的几个摄影师有她带着,上手挺快的,不用担心。” 听凌姐这么说,杨舒才稍稍放心些。 又聊两句,挂了电话,杨舒对接下来的蜜月旅行满是期待。 她和姜沛认识到现在,这大概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旅行。 虽然提前做足了心理准备,然而登上游轮,里面的豪华程度还是让杨舒感到震撼。 餐厅、酒吧、游泳池、篮球场、俱乐部……想到的想不到的,这里应有尽有,船舱内服务员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 杨舒和姜沛的房间是海景套房,里面设备齐全,有一个很大的观景阳台。 站在栏杆前,远处海天相连,海鸥展翅,美得像一幅画, 悠扬的笛声响起,游轮在蔚蓝的海面划出涟漪。 舒适的海风抚过面颊,杨舒看着远处的景象,散在肩头的长发飞舞。 姜沛从后面抱住她,轻吻她的耳珠:“喜欢这个安排吗?” 杨舒轻轻点头,嘴角勾着浅笑:“喜欢。” 她转首看姜沛,眼底闪着掩饰不住的星芒,“保险公司现在送的蜜月旅行就这么用心,那等我们金婚的时候,是不是要送比这个更豪华更浪漫的蜜月?” 姜沛揽过她的腰:“应该是的。” “我突然有点迫不及待了。” 姜沛挑眉:“迫不及待跟我一起变成老头老太太?” 杨舒眼珠微动,从手机里点开相机,找到变老人的特效,摄像头对准姜沛那张英俊的脸。 很快,手机荧幕里出现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头。 她噗嗤笑出来,拍下来给他瞧:“这位先生,我家老头子风采依旧否?” 姜沛瞥一眼那照片,夺了她手机,将人抵在栏杆上:“这特效太夸张了,你家老头子比上面的帅。” 他望着那张笑靥如花的俏脸,撅住她的下巴,深吻上去。 —— 在游轮上,两人放开了玩,杨舒难得有这样开心的时候。 姜沛在酒吧里当着不少游客的面给她唱歌,引来围观的人欢呼喝彩,杨舒才发现,原来这个男人还有一副好嗓子。 他们会在夕阳西下的傍晚,一起牵着手爬上游轮顶端,眺望最美的日落景观。 在中途停靠的小岛上,观看神奇美妙的海豚表演。 晚上他们会在海景套房的阳台上看月亮,数星星。 还有被他要求穿那些从家里带过来的旗袍。 跟他相处的每时每刻,仿佛都甜到心坎里。 杨舒觉得,这大概就是度蜜月最好的样子了。 游轮返航,快抵达长莞的那几天,杨舒大概是不舍得这段美好的日子太快落幕,心情逐渐闷闷不乐。 她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姜沛想法子哄她高兴,带她去外面玩,她也不感兴趣,宁愿在房间里睡大觉。 这天下午,杨舒吃过午饭又要去睡觉。 姜沛陪她回了房,有点担心她:“你午饭没吃多少,最近怎么精神蔫蔫的?” 他说着手探上杨舒的额头,也没瞧出有什么问题:“不然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 “没病去什么医务室?”杨舒眼皮沉沉,随口应了句,“我好困,补个觉就行了,你别烦我。” 枕边手机铃响,是姜吟打来的电话。 姜沛看一眼,拿起杨舒的手机便要挂断,杨舒道:“你接一下,万一有什么事。” “她能有什么事?”姜沛嘴上说着,还是点开放在了耳边。 怕吵到杨舒,他去外面阳台上接。 手机里传来姜吟的声音,“舒舒,蜜月怎么样?” “你嫂子睡觉呢,什么事?” 那边姜吟有些意外:“又大白天睡觉啦?” “大白天睡觉怎么了?” “我这不是关心一下,前两天我给她打电话,她也大白天喊着困,今天还在睡,是晕船吗?怎么跟孕妇一样嗜睡?” 姜沛眼皮一跳,拿着手机的指节握紧:“你刚说什么?” “我说我关心一下啊。” “不是那句,算了,晚点再给你打,我现在有点事。”姜沛急匆匆切断了通话。 从阳台上回来,他看向床上睡觉的杨舒。 姜沛走过去,倾身凑在她跟前。 知道她应该没这么快睡着,姜沛吻了吻她的唇:“宝贝,你这个月生理期是不是一直没来?” 杨舒睫毛颤了颤,睁开眼,跟他晦重复杂的深瞳对上。 婚礼那晚,杨舒说还没有做好要孩子的准备,那天之后两人每次亲近,姜沛还是会准备好措施。 所以也就结婚那天晚上,没有用计生用品。 杨舒瞌睡被他赶走大半,心跳快了些:“不会那么巧吧?” 姜沛也说不准,他就是被姜吟的话给提醒到了,才往这上面想。 沉思片刻,他说:“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游轮的医务室里有没有验孕棒。” 姜沛急匆匆走了,杨舒撑着床褥坐起来,后背倚在床头。 这几天只顾着玩,她险些都忘了,生理期确实已经推迟好几天。 低着头,她手缓缓摸上自己的小腹。 两分钟之后,姜沛气喘吁吁地折回来,手里拿了不同型号的验孕棒。 杨舒掀开被子下来,诧异地看着那些东西:“你怎么买这么多?” “我怕一个不准。” “……” 杨舒没用过这东西,接过来看了看说明书,对着姜沛道:“上面说早上测最准,现在能测吗?” 姜沛:“我问过医生了,他说不一定非得早上,现在也可以。实在不放心明天早上可以再测,现在不是等不及,你先去测一下。” “哦。”杨舒捧着那些验孕棒去卫生间,把门关上。 姜沛搓搓手,焦灼地在门口踌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里面的人没动静。 他看了眼腕上的时间,十多分钟过去了,杨舒还没出来。 好像不需要这么久吧? 姜沛不放心地敲敲门:“舒舒,还没好吗?” 里面没动静,姜沛直接推门进去。 杨舒正把所有的验孕棒全部摆在马桶盖上,铺满。 看到他进来,她抿了下唇,指着那些东西:“我全部验了一遍,检测结果一致。” 她朝姜沛走过去,望着那张紧绷的脸,她踮脚勾住他的脖子:“老公,你中奖了。” 杨舒说完去观察姜沛的反应。 他似乎愣了下,紧绷的情绪一点点放松下来,眼底很快染上明亮的光,孩子气地抱住她,不确信地再问一遍:“真有了?” 杨舒点头:“嗯,真的。” 得到确定,姜沛笑着把人打横抱起。 放回床上时,他的动作格外轻柔小心,生怕自己的粗鲁伤到她。 姜沛半蹲在床沿,视线落在她小腹,手伸过去摸了摸。 如果从婚礼那晚开始推算,此刻那个小宝贝应该还没有绿豆大。 杨舒拿开他的手,嗔怪道:“都怪你,我还没准备好呢。” 姜沛看向她:“新婚之夜怀下的宝宝,是一种特别的缘分,要生下来的。” 这个孩子来的太突然,杨舒丝毫没有心理准备,原本不知道是该喜是该忧。 不过此刻感觉到他难以抑制的开心,她忽然间觉得,或许这孩子来的正是时候。 她弯弯唇角:“你要是愿意挣奶粉钱,那就生呗。” 姜沛捧起她的脸,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老婆,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厉害?” “嗯?” “一次就中了。” “……” 第 70 章 第 70 章 杨舒中午没吃多少东西, 傍晚姜沛带她去吃下午茶。 两人坐在临窗的位置,隔着玻璃能看到远处浩渺波澜的海景。 自从知道自己怀了身孕, 杨舒的注意力总是会被身边的小朋友吸引。 看着旁边几个小朋友在玩游戏, 她托着腮,目光柔和地看过去,跟姜沛道:“你有没有发现, 小朋友其实还是挺可爱的。” 姜沛看着她:“我们俩生的会更可爱。” 杨舒吃了口草莓千层派, 听到他的话忍俊不禁:“将来宝宝千万别像你这么自恋。” “咱们俩都自恋,他谦虚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姜沛这么一分析, 杨舒仔细想了想, 他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 嘴巴里的蛋糕咽下去, 杨舒默了少顷:“跟你比, 我还是谦虚的, 那就希望宝宝像我多一点吧。” 姜沛指腹帮她擦掉嘴角的奶油, 眯了眯眼,揶揄道:“谦虚这方面,你除了减肥的时候, 说自己胃小吃不了多少以外, 别的地方还有体现吗?” 杨舒:“……” 电话铃声在此时响起, 杨舒看了眼, 是姜吟。 她点了接听, 放在耳畔:“喂,姜姜。” “刚刚我哥匆匆忙忙把电话挂了, 我大概思索了一下事情发生的经过, 你俩该不会有喜事了吧?” 杨舒跟姜沛对视一眼, 有些不好意思地应了声:“嗯,差不多吧。” 姜吟很高兴:“太好了, 这下我家宝宝有玩伴了!跟妈说了没?她肯定也盼着呢。” 杨舒想了想:“还没去医院做检查呢,等指标一切正常再说吧。” “也对,还是你想的周到。” 杨舒又道:“对了姜姜,你刚怀孕的时候,有哪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吗,你发一份给我。” “好像有个文档,在我老公手机上,他天天看的,我让他回头发给我哥。” 两人又聊了两句,挂断电话。 没多久,姜沛手机上收到尹遂发来的文档。 尹遂:【这么重要的时刻,有没有什么要跟我炫耀的?】 姜沛:【没有,就是恭喜你一下】 尹遂:【?】 姜沛:【你可能很快要当姑父了】 尹遂:【……】 —— 对于照顾孕妇,姜沛没什么经验,孩子又来的突然。 当天晚上游轮的套房里,姜沛洗漱过靠坐在床头,认真翻阅尹遂发过来的文档。 为了防止辐射,他还把那些文档打印出来,看纸质版的。 杨舒觉得他夸张,草木皆兵的,一时哭笑不得。 已经不早了,杨舒推了推他:“明天再看吧,前几天没发现怀孕的时候,我该干嘛干嘛,不是也没什么事。” 姜沛已经看差不多了,拿笔在上面做好关键的标注,文件放在一旁。 他躺下来,将人揽进怀里:“等回了长莞,我们得请个专门照顾孕妇的营养师。” 说到这儿,杨舒想到一件事:“将来宝宝生下来肯定要请保姆的,还需要婴儿房,樟华公馆那套房子恐怕安置不过来吧?” 樟华公馆作为豪华公寓,本身就是为单身贵族和没有孩子的小夫妻打造的,空间面积虽大,但没有设计太多的房间。 姜沛说:“御嘉苑有一套别墅,前年交房之后一直没功夫装修,回头按照你想要的风格好好布置一下,等宝宝生下来就搬去那边。” “御嘉苑?”杨舒抬眉看过去,“姜律师,你的资产很丰厚哦。” “还行,养你和宝宝绰绰有余。”他亲亲杨舒的额头,“明天一早游轮就抵达长莞了,我已经在网上提前挂了号,咱们先去做个检查。” 谈起这个,杨舒有点紧张地摸摸小腹:“你说会不会检查出什么问题来?” “瞎想什么呢?肯定一切安好。”姜沛安抚着杨舒胡思乱想的心绪,“我在呢,别怕,早点睡觉吧。” —— 回到长莞,姜沛先带杨舒去医院做了检查,身体一切指标都显示正常。 两人从医院出来,姜沛便迫不及待给梁雯报告了这个好消息。 梁雯高兴坏了,嘱咐姜沛好好照顾杨舒,她和姜禀怀晚些没了课就来探望。 挂断电话后,回家的路上,杨舒给江彻也打了一个,兄妹两个聊了许久。 回到樟华公馆,姜沛主动承包家中的收拾和打扫,什么也不让她碰。 杨舒在客厅坐着,闲着无聊给姜吟发微信:【我回来了,给你和凌姐带了礼物,下班过来拿】 姜吟:【!!】 【好的!】 被姜吟的回复逗乐,杨舒摇头笑笑。 困意上来,她打了个哈欠,放下手机去楼上。 姜沛人在衣帽间,蜜月带的行李已经被他收拾的差不多了。 杨舒看到他把几件旗袍重新挂回了衣柜里。 瞥见杨舒,姜沛感叹一声:“我发现这孩子突然闯进你我的生活,还是有弊端的。” 他下巴轻抬,示意柜子里那些旗袍。 俩人才刚结婚,姜沛以为甜甜蜜蜜的日子还长着呢,买了很多。 结果如今刚度完蜜月回来,就排不上用场了。 杨舒倚在门口,无辜地耸了耸肩:“又不能怪我。” 姜沛自我反省地点点头:“嗯,怪我太厉害。” 杨舒:“……” 懒得听他在这儿吹嘘,杨舒还犯困着,准备去床上睡一会儿。 —— 自从杨舒有了孩子,姜沛的上班时间越来越规律,严格遵守上班时间,不早到,不晚退。 能在工作时间解决的事情,绝不占用私人空间一分钟。 这天律所来了个大案子,姜沛转手给了钱一铭。 三人一起送客户离开,折回办公室,钱一铭仍觉得不可思议:“沛哥,这案子你真这么给我了?大方的我感觉跟做梦一样。” 姜沛说:“我老婆在孕期呢,需要频繁出差的案子我都不太合适,以后类似的如果你喜欢,我都可以给你。” 他看一眼腕表,“下班时间到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接我老婆下班。” 姜沛说完拿起椅子靠背上的西装外套,挎在手臂上往外面走。 钱一铭无语地摇摇头,跟旁边的傅文琛道:“放以前我还真是想不到,沛哥化身妻奴是这样子的。” 傅文琛笑笑:“你想跟他一样,你也可以。” 提起这个钱一铭脸上带着一丝幽怨:“我家那位最近出差,我回去也只有自己。” “那这个案子你接确实最合适不过。”傅文琛拍拍他的肩膀,“你忙吧,我也走了。” 钱一铭看看时间:“这不是刚下班吗,你怎么也急着走?” “去学校接我儿子。” 钱一铭:“……” 合着就他家里没什么事干。 — 杨舒最近没接拍摄,每天大部分的工作就是坐在办公室里修修图。 勉强把一组照片修完,她单手执头,在电脑前一倒一倒的,明显犯困。 江凌路过这边看到她,关切地走上前:“我看你这嗜睡比姜姜当时还严重。” 杨舒掀起眼皮:“你怀童童的时候也这样吗?” 江凌摇头:“我那时候什么反应也没有,这个都是因人而异。” 正聊着,杨舒接到姜沛的电话,说他已经在公司楼下,接她一起回家。 江凌说:“也到下班时间了,早点回去休息。” 杨舒关了电脑,跟江凌道别。 从办公楼出来,她一眼看到不远处穿着黑色西装,长身玉立的姜沛。 杨舒含笑朝他迎上去。 上了车,姜沛倾身给她系好安全带:“今天上班累不累?” “还好,就只是修修照片而已,不累。” 话音刚落,她打了个哈欠,看着似乎很困。 姜沛揉揉她脑袋:“闭上眼先眯一会儿。” 杨舒应着,将座位调到舒服的位置,先补个觉。 她最近总是很能睡,只要稍微给个合适的环境,闭上眼一会儿就能睡着。 姜沛驱车回到樟华公馆,在车库停下来,副驾上的杨舒还睡得正香。 姜沛没叫她,帮她解开安全带,小心翼翼把人抱起。 杨舒昏昏沉沉间睁开眼。 她漂亮的双眸因刚刚苏醒还染着些迷离,静静地凝视着他片刻,又四下看看:“老公,到车库了吗?” 她声音懒懒的,甜软又好听。 “嗯。”姜沛喉结动了下,“肚子饿不饿,我打电话让阿姨来做饭?” 姜沛专门请了给孕妇做饭的阿姨,平时到点会给杨舒做饭。 杨舒从他怀里下来,想了想说:“晚一会儿吧,现在还不饿。” 看她眼皮都不想睁,姜沛锁了车,牵起她的手进电梯:“那先回去补个觉吧。” 回到家,杨舒简单洗漱一下,去床上躺着。 姜沛帮她盖好被子:“那你睡吧,晚点我让阿姨过来做饭。” “好。”杨舒应着,蓦地凑过来,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温软的触感转瞬即逝,姜沛神色微顿,深沉的眼眸锁住她:“干嘛?” 杨舒只是看他这么贴心,忍不住亲了他一口,并没有任何其他意思。 不过看姜沛的反应,显然是有点误会了。 她薄唇动了动,正要解释,男人的唇覆上来。 因为估计腹中的孩子,他最近很少跟她亲近,吻上来时起先还温柔克制,后来渐渐霸道,甚至欺身压了过来。 杨舒险些喘不过气,慌得按住他的手:“医生说了,这个时候不行的。” 灯光下,他侧躺在她身边,眸底深重晦暗,敛着难以抑制的汹涌。 平复片刻,他强忍拉进怀里,哑声道:“我知道。” 杨舒枕着他解释的手臂,脸埋在他胸前,耳畔能听到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耳尖泛起微红,小声回他:“等满三个月,好像是可以的。” 姜沛垂眸看过来:“是吗?” 他手落在杨舒的小腹,盯着看了一会儿,“那到时候,我跟咱们的孩子,来一次近距离的会面。” 杨舒:“?” “……” 第 71 章 第 71 章 入了夏, 外面的空气每天像个大蒸笼,热得人喘不过气。 由于室外温度太高, 杨舒最近很少出门, 平时工作人员会把一些要修的图发来给她。 她养胎之余,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宝宝已经四个多月了,肚子有明显的隆起。 她一个人在家姜沛不放心, 白天做饭的阿姨在边上陪着。 方姨是姜沛专门请来给杨舒做饭的阿姨, 她之前照顾过不少孕期的妇人,在这方面很有经验。 她平时话不多, 但勤快又体贴, 杨舒本身就是好相处的, 几个月下来两人便熟络起来。 这天傍晚, 杨舒在书房里忙工作, 方姨敲门进来, 给她端了些水果:“太太,你在电脑前坐了快两个小时了,歇会儿吧, 吃点东西。” 杨舒捻了颗葡萄:“我在网上看到有人说吃葡萄, 生下来的宝宝眼睛大,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方姨笑:“葡萄哪有那么大的作用, 主要还是看遗传的。不过你和先生眼睛都大, 将来生下来的宝宝,肯定也是漂漂亮亮的大眼睛。” “对了。”方姨问, “今天先生是不是就出差回来了, 晚上做饭的时候我多做点。” 杨舒点头:“应该是今天。” 自从杨舒怀孕, 姜沛很少出差,但有时候还是不可避免要到处跑。 前几天, 他出差去了h市,说是今天回来。 方姨看时间也不早了,便道:“那太太休息一会儿,我去准备晚饭的食材。” 方姨出去后,杨舒又吃了点水果,捞起手机打算问姜沛什么时候回来。 下面似乎隐约传来方姨的声音:“先生回来了。” 杨舒眸中闪过一抹喜色,起身朝外面走。 扶着栏杆从楼梯上下来,看到姜沛在门口换了拖鞋。 他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身材挺拔高大,抬眉看过来时,眼中淬着一丝笑意,吊儿郎当道:“看来家里有人盼着我回来呢。” 杨舒淡定走过来,指指自己的肚子:“那大概是宝宝,反正不是我。” “是吗?”姜沛笑着单手揽过她的腰,在她肚子上摸了把,“我还以为,是宝宝的妈妈想我。” 杨舒脸颊红了些,看到他额头有汗,抬手帮他擦了下,这才注意到他穿着西装外套。 杨舒道:“大夏天你穿那么厚干嘛,赶紧脱掉吧。” 她说着要帮他脱外套,姜沛握住她的手,压低声音道:“干嘛呢,我刚回来就迫不及待动手动脚?” 方姨还在厨房呢,也不怕被听见,杨舒无语地瞪了他一眼。 姜沛笑说:“是有点热,自己在客厅待会儿,我先去楼上洗个澡,晚点咱们再亲热。” 顿了顿,他补充,“当然,你想跟我一起上去洗也行。” 他刚回来就极其不正经,杨舒无语地推他:“你赶紧去,身上全是汗!” 姜沛去了楼上,杨舒独自去客厅的沙发上坐着,顺手拿起旁边的一本育儿书翻阅。 第一次做父母,她和姜沛也没经验,都挺紧张的,关于育儿和孕妇方面的书籍买回来不少。 杨舒工作时间不长,闲下来的时候会随便看看。 她正翻阅着,想起刚才的情景,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姜沛今天怪怪的。 今天外面三十二度,他回来居然还穿着西装外套。 如果是因为车里开了空调温度低,可他身上明明出着汗,那就很不正常了。 琢磨着,杨舒放下书往楼上卧室里去。 轻轻推开门进去,屋里没人。 杨舒望向浴室的方向,缓慢走过去,握着门把手把门打开。 里面姜沛刚把外套脱下来,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他右手的手臂上缠着绷带,好像是受伤了。 姜沛听见开门声回头,看到她眼皮一跳,右臂自然往后面藏,冷峻的脸上神色坦然,语调懒懒的:“怎么进来了?” 杨舒忙上前抓住他那条手臂,脸上写满了担忧:“这里怎么了?” 姜沛叹了口气:“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被告方狗急跳墙想毁掉证据,我一不留神被划了一道,小伤,那些人早被警察带走了。” 杨舒看着他的手臂有点着急:“怎么还会遇到这种事呢,去医院没有啊,其他地方还有没有伤到?” 她说着就掀开他的衣服检查别处。 姜沛笑着揽过她:“没有了,真的就是划了道小口子。” 杨舒看到洗手台上放着医药箱,准备好的药和绷带在边上放着,不太放心地问:“自己上药行不行啊,不然还是去医院吧。” “真不严重,已经问过医生了,就是皮肉伤。”姜沛无奈轻笑了声,倚着柜子,手臂伸过去,“不信你看看,顺便帮我换点药,重新包扎一下。” 杨舒帮他把手臂上缠着的绷带解下来,手臂上一条明显被利器伤到的划痕。 伤口先前已经处理过,止了血,但看起来还是有点触目惊心。 杨舒小心翼翼帮他清理一下周边,重新上了药,再用绷带包扎起来。 她全程低着头不吭声,明显很不高兴:“出差的时候还好好的呢,回来就成这样了,你们这个工作是不是不太安全啊。” “哪有你说的那么吓人,律师跟其他工作是一样的,这都是极少数才会遇到的情况,也是我一时大意,你怎么因为这个就怀疑我工作的安全问题了?你们摄影的时候,不是也会跟模特、品牌方起纠纷?” 姜沛说着,又安抚地握住她的手,“我以后会谨慎一些,不再出这样的意外了,跟你保证。” 杨舒把手抽回来:“伤口不能碰水的,你洗澡的时候要小心点。淋浴下面容易溅水在手臂上,不然你还是泡澡吧,我去帮你放点热水。” 她径直走去浴缸那边,帮他调好热水放满。 一转头,姜沛在后面站着,目光灼灼望着她,衣服还穿着。 猜测他可能是手臂受伤,不太方便,杨舒上前帮忙。 姜沛难得被她这么照顾,有些受宠若惊,弯腰低头配合她把上面的t恤脱掉。 剩下面的裤子,杨舒突然不动了:“你自己单手应该是可以的。” 姜沛牵着她的手,落在皮带扣上:“哪有帮忙帮一半的,善始善终知不知道?” 杨舒只能硬着头皮帮他。 “好了,你快去洗。”她假装没有看到他身体上的反应,转身准备出去,却被姜沛从后面抱住,“我还受着伤呢,不帮我洗?” 她挣扎了一下,轻轻推他:“我是孕妇,照顾你不合适吧?” “或者你跟我一起洗,我照顾你也行。”他吮吻她的耳垂,“老婆,我想你了。” 他声音低哑,抱着她时身上温度很高,是杨舒太过熟悉的一种状态。 杨舒脸颊不觉有些热,抿了下唇,提醒他:“宝宝能听见的,你别乱说话。” “咱们俩感情好,说明这是一个充满□□。如果宝宝真能听见,那么此刻应该感到无比骄傲和幸福。” “……” 杨舒不想跟他鬼扯:“你赶紧先去洗澡,我去看看方姨今晚做什么饭。” 从浴室里出来,杨舒拍了拍发烫的脸颊,下楼去客厅。 进厨房跟方姨聊了两句,她继续去沙发上坐着看书。 不多时,姜沛从楼上下来,穿着黑色t恤,身材瘦高,眉眼清隽,头发上沾着水汽,干净清爽许多。 他朝这边走过来,看着杨舒时嘴角一勾,带着惯有的痞。 杨舒抬眸:“你怎么洗头了,手臂上的伤没事吧?” “没事。”姜沛在她旁边坐下,顺势将人抱在怀里。 杨舒检查了一下他手臂上的绷带,确定没沾水才松了口气:“最近还是要小心一些的,不能大意。” 姜沛应了声,掌心落在她腹部:“最近在家还好吗,宝宝有没有折腾你?” 杨舒笑着摇头:“很乖的,我最近偶尔能感受到胎动呢,很奇怪,不是一般二十周才会有胎动吗,我这才十八周。” 方姨做好晚饭从厨房出来,听到这话笑着接:“都是因人而异的,太太比较瘦,胎动感知的早一些也正常。” 杨舒不好意思地从姜沛怀里起来。 方姨早习惯了这画面,见怪不怪,跟姜沛和杨舒说晚饭已经做好,自己该下班了。 她收拾东西离开,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他们夫妻两个。 自从怀了身孕,杨舒的作息很规律,晚饭后和姜沛在客厅稍微坐了坐,便回房休息。 这几天他出差在外,两人许久没见,躺下后杨舒依赖地钻进他怀里,渐渐地,她感觉身边男人的呼吸有些沉。 杨舒不免又想起刚刚浴室里的画面,还未回神,姜沛突然压过来,封上她的唇。 杨舒嘤咛一声,勾住他的脖子,回应他的热情。 好一会儿,姜沛放开她,漆黑双瞳一望无际地深沉。 他喉结动了动,又惩罚般在她唇上轻咬一口,哑声道:“不早了,睡吧。” 医生说过了三个月,胎儿稳定就能有夫妻生活,只要小心一些就没问题。 这件事,姜沛曾经反复找医生确认过。 不过如今都四个多月了,姜沛没有向杨舒提过这方面的要求。 杨舒偶尔半夜醒来,迷迷糊糊会听到浴室有水流声。 他就是嘴上逞能,行为上比她还要谨慎几分。 杨舒明显感觉他好像在克制,犹豫了一下,她咬咬下唇,在他怀中小声道:“其实,我可以帮你的。” 顿了少顷,她又道,“你要是怕伤到我,别的法子也行。” 姜沛垂眸看她一眼,杨舒也恰好掀起眼睫。 两人视线相撞,她羞赧地避开,把脸重新埋进他怀里。 姜沛慵懒地笑了声,唇凑在她耳畔,低沉着嗓音道:“急什么,会有你还回来的时候。” 第 72 章 第 72 章 入秋后天气日渐凉爽, 外面树上的叶子金黄,风一吹盘旋着往下落。 杨舒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 行动也比之前笨拙。 国庆假期里姜沛哪也没去, 就在家陪着她。 这天晚上洗漱过,杨舒挺着肚子慢慢躺下去,忽然间哎呦了一声。 姜沛正拿pad处理一些邮件, 闻声将pad放在一旁, 关切地看过来:“怎么了?” “没事,突然被踹了一脚。” 姜沛倾身凑过来, 侧耳贴在她肚子上听了听:“还没出来呢就不老实, 等把他生出来, 我帮你收拾他。” 杨舒说:“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感觉跟开盲盒一样。” “那不是挺有趣的。”姜沛在她肚皮上亲一下, 深情款款的眸光扫过来, “如果是女儿,以后我保护你们,如果是儿子, 以后我们俩保护你。” 杨舒心底像抹了蜜, 不由莞尔:“不早了, 睡觉吧。” 姜沛关了灯, 躺下来抱住她。 他很规矩, 每天晚上除了抱着她睡觉,不干别的, 格外禁欲。 他收放自如, 跟之前天天晚上折腾他的姜沛简直判若两人, 杨舒有时候总是恍惚,觉得她家老公是不是被什么给附体了。 胡思乱想着, 杨舒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她是被身旁的手机震动声吵醒的。 她睡眠浅,睁开眼看到是姜沛的手机,推了推他:“老公,好像有人给你打电话。” 姜沛长臂一伸,捞起手机接听放在耳畔:“什么事?” 手机里隐约有声音传来,杨舒没听清,姜沛睡意却醒了大半,神色凝重地从床上坐起:“嗯,我现在过去。” 收了手机,他看向杨舒:“姜吟要生产了,我送爸妈去医院。” 杨舒仔细一算,姜吟预产期确实在这几天:“那你赶紧去,姜姜现在怎么样了?” 姜沛站在床边穿衣服:“已经被尹遂送去医院了,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他凑过来亲了亲杨舒的额头,安抚她,“我过去看看,自己在家好好的,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姜沛匆匆离开后,杨舒也睡不着,脸上透着一丝担忧。 她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心里盼着姜吟那边一切顺利。 —— 天快亮时,姜沛打来了电话,说姜吟生了个男孩,母子平安。 杨舒提着的心才慢慢放下来。 姜沛上午从医院回来时,杨舒还睡着。 昨晚睡的不太好,她现在在补觉。 半梦半醒时,她感觉姜沛钻了进来,他动作很轻,杨舒还是睁开了眼:“你回来了。” 她声音带着惺忪倦意。 姜沛应了声,手臂置于她脑后让她枕着:“早饭吃了吗?” 杨舒轻轻点头:“我没起,吴姨直接端到房里来了。姜姜那边还好吧?” “嗯,挺好的,爸妈和尹遂都在医院陪着,我不放心你,就提前回来了。” 杨舒想到他昨晚到现在都没合眼,便道:“那你再睡会儿吧,下午咱们去医院看姜姜。” “嗯。”姜沛应着,主动抱住她,“你也再睡会儿。” 夫妻俩这一觉睡到晌午,吃过午饭,姜沛开车两人一起去医院。 姜吟生产完已经转入普通病房,小婴儿生得白净,很讨人喜欢。 杨舒在医院陪姜吟聊了会儿话,她还在孕期,也没有多待。 傍晚时分,姜沛捎带着送姜禀怀和梁雯回c大。 回c大的路上,梁雯和杨舒在后座,姜禀怀坐副驾。 梁雯说起姜吟和尹遂的儿子,因为早上出生的,叫黎昕,又问姜沛和杨舒给未出生的孩子起名字了没有。 杨舒没剩几个月,就也该生产了。 说起这个,杨舒叹了口气:“字典确实翻过,没想到合适的。” 她偏头,“爸妈,要不然你们帮忙想想?” “怎么没有合适的,我不是想到过一个吗。”姜沛倏然插话。 杨舒想到他给孩子起的名字,表情一言难尽。 后面梁雯颇有兴致地问:“起了什么,我听听看?” 姜沛道:“如果是女孩,就叫姜以,是男孩,就叫姜以则。” 后面姜教授想了想:“以身作则那个以则?” “对。” 姜禀怀沉吟着:“这个名字还是不错的,无规则不成方圆,做人就得时刻约束自己,明辨是非,做正确的事,将来成为对社会对国家有贡献的人。” 姜沛挑眉冲杨舒笑了下:“你看,爸都觉得我这名字起的好。” 杨舒忍着翻白眼的冲动。 姜沛当初说给孩子起名姜以或者姜以则,他可不是这么解释的。 先前他们还是合约恋人的关系时,杨舒不许姜沛留宿,不许他跟自己盖同一条被子,老提醒他要遵守游戏规则,以则为本,以则当先。 如今姜沛就说,要给孩子起名叫以则,让杨舒将来一喊到宝宝的名字,就想起自己当初怎么欺负人的,然后好好补偿补偿现在的老公。 后来姜沛转念一想,以则不适合女孩子,便说如果是女孩,那就单名一个以字,杨舒自己心里知道什么意思就行了。 反正说来说去,他自己想从孩子的名字中讨点好处。 起名字幼稚又不靠谱的人,估计这世上除了姜沛,也没别人。 送姜禀怀和梁雯到c大后,两人直接回樟华公馆。 路上杨舒感慨:“以则这个名字从你嘴里说出来,总带着点不正经,不过刚才被爸一解释,确实有格局了不少,仔细一想,还挺适合给宝宝做名字的。” “我怎么不正经了?”姜沛骨节分明的手随意握着方向盘,漫不经心道,“按照我的解释,这个名字是纪念我们美好的曾经。” “哦。”杨舒意味莫名地点着头,“原来不许留宿,不许盖同一条被子,居然还是美好的曾经,那回头咱们可以继续保持。” “你这重点就有点歪了。”姜沛车子停在红灯路口,转过身来朝后面看一眼,“对我来说,跟你有关的记忆,都是美好的。即便我受了委屈,被你欺负,我也觉得是好的。” 杨舒抬眼看过去:“老公,你说话真的很茶,这毛病千万别遗传给宝宝。” 姜沛:“……” —— 杨舒的预产期在元旦前后,身边的人都关怀又忐忑地盼着。 圣诞节刚过,12月27号的早晨,杨舒吃早饭时感觉到异常,大约每过三分钟,就会有规律地宫缩一次。 情况不妙,姜沛当即送她去医院,半路上杨舒的羊水便破了,身上黏腻腻。 她疼的额头冒冷汗,一张小脸煞白。 之前上过育儿课,杨舒在后座把靠背垫在身体下面。 姜沛透过镜子朝后面看一眼,面色凝重:“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 “没事,你专心开车,注意安全。” 姜沛努力让自己保持淡定和清醒,又踩了点油门。 到医院,姜沛丢下车抱着她一路狂奔,有护士看到情况,连忙推着床过来。 无痛针要宫口开到三指才能打,前期杨舒只能在待产室。 疼痛一点点加剧,她身上冷汗涔涔,一波又一波的往外冒,连呼吸都是痛的。 姜沛在旁边看着,心痛又无力,一直紧紧抓着杨舒的手,不时给她擦汗,眼角泛着微红。 他好像一下子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看起来像个六神无主的孩子,所有的精力和心思全扑在杨舒身上。 直到宫口开了,无痛针打进去,杨舒整个人才像活过来一般。 她安抚姜沛:“没那么疼了。” 直到杨舒被推进产房,姜沛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还没给姜禀怀和梁雯打电话。 最近江彻也在长莞,说杨舒有情况要告诉他,他也一直没顾得上。 姜沛走去楼梯间,拨通电话。 其他人赶到时,杨舒还没生下来。 江彻挨着姜沛在长凳上坐下,望着产房的那道门,见姜沛绷着脸一语不发,他拍拍他的肩。 产房的门在此时开了,护士抱着孩子出来,笑着说母子平安,宝宝很健康。 大家齐齐围了上去。 看到后面被人推出来的杨舒,姜沛迎上去,她看起来很虚弱,有气无力的。 姜沛握住她的手,亲了亲她的指尖。 从产室转移至普通病房,他始终在旁边陪着。 杨舒问:“孩子呢?我刚才恍恍惚惚的,是姜以还是姜以则?” “姜以则。” 对杨舒来说,男孩女孩都好,也没什么太大感觉,又问:“像你还是像我?” “……还没仔细看,不清楚。” 正说着,梁雯抱了孩子走进来。 看见他们俩,梁雯笑着道:“快来看看小宝贝,长的太可爱了,跟姜沛小时候长得太像了。” 梁雯把宝宝放在杨舒怀里。 杨舒和姜沛满怀期待地看过去。 两秒后,两人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孩子,谁都没说话。 梁雯笑着问:“怎么样,咱们家宝宝可爱吧?” 又跟小姜以则说,“以则,你看你爸妈看到你都不说话了,估计是太高兴。” 小婴儿先前一直在羊水里泡着,此时浑身上下皱巴巴的。 杨舒和姜沛两人默默看着,半晌后,杨舒先叹了一声:“这孩子,拉低咱们家颜值了。” 姜沛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目前沦为全家最丑。” 杨舒说:“慢慢长开会好看一点吧。” 姜沛:“应该是,不过咱们俩已经是颜值巅峰了,他想要超越恐怕有点难。有这么优秀的爸妈,也是他的福分。” 杨舒反应过来什么,扭头:“妈说宝宝跟你小时候很像,原来你小时候也这么丑吗?” 姜沛:“……” 杨舒脸上逐渐自豪:“我就不一样了,我一出生就特别漂亮,仙女似的。” 姜沛amp;amp;姜以则:…… 第 73 章 第 73 章 杨舒在月子中心期间, 姜沛每天上完班都直接过来。 小宝贝越来越好看,眉眼长的很像姜沛。 但据梁雯说, 这孩子格外乖巧, 没有姜沛小时候闹腾。 姜沛以前刚出生就一直哭,没完没了,但是小以则很少哭, 平时除了吃饭, 就是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打量这个世界。 这天闲着没事,午饭后姜沛小心翼翼抱着儿子跟他说话, 小宝贝睁着眼睛看着他, 不时努努嘴, 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 总之不哭不闹的。 后来小宝贝忽然开始皱眉头, 对姜沛跟他说话不屑一顾。 姜沛已经摸索出经验来, 这种情况下,一般不是拉了就是尿了。 把人放在婴儿床内,摸了摸底下的尿布, 果然是湿的。 他熟练地拿了块新的尿布过来, 慢慢给他换着, 嘴上跟杨舒道:“尿湿了都不哭, 你说他这安安静静的性子像谁?要不是模样像我, 我都觉得是咱们抱错了,性格跟咱们俩完全不像的嘛。” 话音刚落, 姜沛脸上喷来热乎乎的液体, 他整个人僵住。 小宝贝蹬着白嫩的小短腿, 眼睛无辜且有神地看着他。 姜沛一张脸黑成了碳,下颌线条绷得凌厉:“小子, 你不会一下子尿完吗,专门留点对付老子的是吧?要不是看你小,我把你揍到哭你信不信?” 嘴上骂骂咧咧,他拿纸巾抹了把脸,换尿布时动作依旧轻柔小心,“上辈子肯定欠了你的。” 旁边杨舒看着这一幕,脸上憋笑,肩膀忍不住一颤一颤地耸动。 换好尿布,杨舒接过宝宝抱在怀里,姜沛敛着脾气去洗手间洗脸。 洗完脸出来,杨舒歪在床上,掀着衣服在给儿子喂饭。 姜沛深沉的目光盯着儿子一动一动的小嘴,喉结微动,脸色又臭了几分。 那边小宝宝吃着吃着没了动静,似乎是睡着了。 姜沛走过去,把人从杨舒怀里抱起来。 杨舒压低声音问:“你干什么?” “不是睡了吗,送他去该去的地方。”姜沛扭头把人放去婴儿床上。 小宝宝也不粘人,吃饱喝足被老爸丢下后,继续香甜地睡。 杨舒说:“咱们宝宝12月27号出生,摩羯座,我刚刚在网上查了一下,说这个星座的人温润踏实,你觉得跟咱们儿子像不像?” “这么小能看出来什么?” “他确实不闹腾,小小年纪就透着老成,我觉得还挺像。”说起这个,杨舒还挺欣慰,“不管怎么说,他将来长大不要像你那么自恋,我就很知足。” “我那叫自信。” 姜沛在床沿坐下,指尖捏起她的下巴,又想起刚刚她喂宝宝的画面。 他呼吸重了些,直接朝她压了过来,深吻上去。 即便不能开荤,浅尝辄止也是好的。 —— 杨舒四十五天出的月子,姜沛带杨舒去医院做了复查,身体恢复很好,一切正常。 因为要请保姆照顾孩子,他们搬去了御嘉苑的大房子住。 小宝贝越长越好看,肤色白嫩泛着红润,一双眼睛干净澄澈,对着人咧嘴笑时简直像个小天使。 出了月子开始,杨舒请了瑜伽私教老师,做盆底肌修复,同时慢慢恢复身材。 她很自律,每天坚持,身材渐渐回到怀孕前的时候。 这天晚上,宝宝在婴儿房里被保姆哄睡着了,杨舒洗完澡试了试买来的新衣服。 过段时间就是五一假期了,他们一家三口打算去安芩看望江彻,这衣服就是特地为了出门买的,是一条湖蓝色的无袖长裙,腰身紧致,看起来仙仙的。 她正站在镜子前面照着,看到姜沛洗完澡,穿着浴袍出现在衣帽间门口。 杨舒拎着裙摆转了一圈:“老公,我是不是比怀孕前还要瘦一点?” 说着她摸了把自己的腰,“我感觉是瘦了点的,但是称体重的时候,好像也没差什么。” 姜沛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一圈:“腰好像是更细了点,至于体重为什么没变——” 他视线上移,“有些地方不是变大了。” 杨舒无语地打了他两下,姜沛顺势拉住她,将人扯进跟前。 他垂眸看着她身上这条连衣裙,散漫问:“今天刚到的那件?” 杨舒点头:“好看吗?我打算去安芩的时候就穿这件,到时候温度就高了。” “好看。”姜沛将人打横抱起,大步往卧室的床上去,“脱了更好看。” 杨舒:“……” 自从她身体恢复开始,这人就格外没有节制,没有哪个晚上消停的。 —— 五一假期去安芩那天,江凌一家三口也回去,大家在飞机上遇到。 童童看到小以则,高兴地围过来。 路上,杨舒和江凌坐一起,姜沛和傅文琛带着孩子坐一起。 飞机起飞后,童童一直陪小以则玩躲猫猫。 小以则已经五个多月了,最喜欢跟人玩躲猫猫的游戏,一路上不时咯咯笑着。 江凌朝那边看过去:“你儿子好乖,第一次坐飞机也不哭。童童差不多这么大的时候,我带他坐飞机从安芩来长莞,飞机起降时特别不适应,一直哭,下飞机才止住。” 杨舒说:“他确实很少哭,脾气特别好,平时喜欢安静的环境,他奶奶说像爷爷,不像他爸,他爸小时候特闹腾。” 江凌:“像爷爷好,姜教授那么稳重斯文的一个人,就适合给孩子做榜样。” 杨舒扛了扛江凌的胳膊,小声问:“你俩还打算再要吗?” 江凌看向那边的傅文琛和童童,默了会儿,叹道:“暂时不考虑吧,童童打小他就没在身边,我想他多爱童童。” 杨舒点点头:“挺好的。” 到安芩机场,江凌一家三口先回了江家老宅。 姜沛要给朋友带点东西,需要坐车去一趟鹤桥古镇。 原本姜沛打算先送她们母子去江彻那,自己再去古镇。 杨舒想着鹤桥古镇很长时间没去了,便带着孩子跟他一起去。 杨舒抱着儿子,和姜沛一起坐在出租车后座,问他:“你要见的朋友,不会是望梵山脚下,那家民宿的老板吧?就咱们俩都住过的那个民宿?” 姜沛点头:“嗯,是那里。他叫齐峥,咱们结婚他还去了。” 杨舒仔细回忆了一下:“可能当时人多,我没留意。” 出租车一路上了高架,朝着鹤桥古镇的方向而去。 小以则被杨舒抱着,睁着眼睛好奇地看着窗外的景致。 最近天气很好,远处的望梵山高耸巍峨,连绵雄伟。 抵达鹤桥古城的城门时,杨舒看到一个穿着休闲装,戴着棒球帽,正举着相机在认真拍照。 恍惚间,她记起当初在这边拍照,然后被姜沛和钱一铭车子溅了一身水的自己。 或许对姜沛来说,在p大门口就对她印象深刻。 但对杨舒而言,那天才是她第一次真正注意到姜沛。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天姜沛坐在副驾驶上,穿着休闲的黑色衬衫,领口最上方的纽扣开着,坐姿散漫地看着她,痞帅的脸上透着几分浪荡不羁。 ——“这边不好打车,需不需要载你一程?作为弄脏你衣服的补偿。” ——“咱们也不认识,还是不打扰了。” 当时听完她的回答,姜沛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片刻,表情当即淡了下来。 他那时候大概没想到她会忘了他。 “你那天挺不高兴的吧?”杨舒勾勾唇,侧目问了姜沛一句。 姜沛当即反应过来她在问什么,笑了声:“那可不,生平第一次搭讪女孩子,还被拒了。” 杨舒说:“我那叫防范意识强,荒郊野外的,当然不能随便上陌生男人的车。” “陌生男人”四个字,被杨舒咬的极重。 姜沛气得笑出来,在她脸颊上捏了把:“那后来在民宿,缠着我拍照干嘛?见过一面,就不是陌生男人了?” 杨舒眨了眨眼:“一回生,二回熟嘛。” 姜沛想到什么,饱含深意地应:“嗯,是熟的挺快。” 杨舒忆起那晚酒后的事,耳根蓦地灼红了。 爸妈一直聊天忽略自己,好脾气的小以则也渐渐有了脾气,开始想哭闹。 因为这个,他们不得已提前一公里下了车。 这里还和以前一样,青砖铺就的小路,两旁建筑白墙青瓦,有人早早开始准备晚饭,烟囱上青烟袅袅。 午后的阳光洒下来,暖融融的,处处透着幽静,很适合漫步。 姜沛抱着儿子,杨舒拉着行李箱与他并排往前面走,过往的思绪也一点点被牵扯出来。 杨舒忽然感慨一句:“你之前天天看我照片,也没见有过什么动作,如果当初我们没有在民宿遇见,还有机会在一起吗?” 姜沛偏头看她,目光神情又带着笃定:“会。” 姜沛想起某天晚上,他回c大陪家人吃饭。 晚饭前,他和姜吟在客厅看电视。 原本他不感兴趣,打算先回房间的,倏而听到姜吟给杨舒发语音:“舒舒,听凌姐说你过几天要请假,去鹤桥古镇玩?你一个人在外面,住的地方尤其要注意,安全很重要。” 姜吟发送语音后等杨舒的消息。 当时姜沛在沙发上坐着,喝了口水,起身去阳台,拨通了民宿的老板齐峥打电话,闲聊。 姜沛之前带父母和姜吟去古镇玩,住过那家民宿,姜吟知道老板的名字。 听见姜沛打电话的人是齐峥,她当即想到他家民宿,迅速推荐给了杨舒,说是她哥的朋友,安全性更高一点。 第二天,姜沛出差去了鹤桥古镇。 那个案子原本是钱一铭的,姜沛强行参与了进去。 鹤桥古镇的邂逅,从来不是一场意外。 无论命运的齿轮如何运转,他们最终的结局,都会和如今一样。 因为命运,就在自己手中。 江凌X傅文琛 江凌x傅文琛 过年江凌带童童回了江家老宅, 年关一过,江凌年初七要上班。 初五这天晚上, 她在房间收拾东西, 准备明天的飞机回长莞。 父母舍不得童童,让他在家中多住两天,这次只她一个人先走。 江老太太给她端了杯牛奶过来:“你晚上总睡不好觉, 喝点牛奶吧, 我刚让家里阿姨温好的。” 江凌起身接过来,倚在衣帽间的衣柜旁喝上两口:“童童呢?” “你爸带着呢。”江老太太看一眼她的行李箱, 主动帮她整理衣服, “当初让你把公司开到安芩, 江彻也能有个照应, 你不乐意, 偏要自己去长莞。这才刚过完年就要走, 一年到头见不到几个面。” 江凌捧着牛奶扬眉笑了声:“舍不得我啦?” 江老太太哼笑一声:“谁稀罕你,我舍不得我外孙。” “我不是答应让他在家多陪你两天嘛,过几天这边有个拍摄, 到时候我让公司同事顺便把他带过去。” 江老太太从衣柜里取下衣服叠放整齐, 倏而道:“要不然你明天下午再走吧, 明天柳家老太太生日, 我带你过去, 柳家那个孙子跟你差不多大,也还没成家, 柳家人很中意你的。” 江凌有些无语:“妈, 我一个离过婚带着孩子的, 他们中意我什么?他们中意的不是我,是江家吧。” “别管他们中意什么, 他们想仰仗江家就不敢欺负你和童童。” “那我图他们什么,就图找个男人?我没男人也挺好的,凭什么用我自己的幸福,成全他们的家族利益?” “说一千道一万,你就是放不下傅文琛。你给他生了个孩子,吃苦受罪的,他倒好,这几年不知道在哪潇洒快活呢。” 江凌握着杯子的指节收紧,指甲盖上微微泛白:“我当时又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起先真以为是胃不舒服,是离完婚才去医院检查的嘛,他哪有机会知道?再说了,离婚本来就是你们先去傅家提的,都过去那么久了,还说这些干嘛?” 江老太太看她一眼:“我现在就总后悔,当时让你们离婚是不是错了。可是你和傅文琛当年对离婚这事也都没反对啊,现在你又念念不忘的,倒整得我像个恶人。你就给我一句准话,这辈子除了傅文琛别人都不行了是吧?” 江凌神色稍怔,默了片刻道:“我和他之间……” “妈妈,你和外婆在干什么?”童童突然跑了进来,抱住江凌,打着哈欠奶声稚气地道,“我困了,今晚想跟妈妈睡。” 童童平时都是自己睡,今晚估计是知道明天江凌要走,开始黏人了。 江老太太把最后一点行李装好,拉上行李箱的拉链,终止了刚才的话题:“也不早了,带着孩子赶紧休息吧。” 江老太太走后,江凌带童童洗漱。 洗手间里江凌拿毛巾给她擦着脸,童童忽然说:“妈妈,我刚刚听到你和外婆在说爸爸。” 江凌动作停顿了一下,温和笑笑:“说爸爸什么了?” 童童挠了挠耳朵:“没听清。” “那就是你听错了。”江凌把毛巾挂起来,牵起他的手,“走了,咱们睡觉。” 躺在床上,关了灯,江凌说:“明天妈妈先回去工作,过几天舒姨来这边出差,如果时间赶得上,到时候让她来接你回家,好吗?” 童童听话地点头:“我在这边陪外公外婆。” 童童睡觉不需要人哄,困了闭上眼,不到一分钟就能睡着。 江凌帮他掖了掖被角,还是有些睡不着,起来吃了片褪黑素,才又继续躺下。 大概是先前江老太太跟她聊起以前的缘故,此刻夜深人静,时不时会想到傅文琛。 江凌和傅文琛是家里安排相亲认识的,没多久便领证结了婚。 嫁给傅文琛的时候,江凌大学刚毕业,还是青春懵懂的年纪。 因为两个红色的小本本,两个毫无感情的人,生活开始交织在一起。 江凌还记得领完证搬去他那里的第一个晚上,她有些紧张,提议两人喝点酒。 不知不觉的,江凌喝的有些多。 看她脸颊红红的,傅文琛把她手里的酒杯接过来:“不早了,睡吧。”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江凌胆子大了些,开始主动跟他聊天。 她坐在床上,双手支着身后的床褥,身体往后倾,微扬着下巴看向傅文琛:“我听说你答应跟我结婚,是因为你不娶我,你家里人就不让你做律师。这么算的话,我拯救了你的梦想,你以后不得把我当恩人一样敬重?” 傅文琛把酒杯放下,给她倒了点水递过去。 江凌不接,他自然地收回来,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杯里的水:“不是你自愿嫁的吗?” 江凌晃着脚丫子:“我也没有喜欢你,我就是不想在家被我妈天天管教,结了婚就能名正言顺远离她那絮絮叨叨的嘴。” 傅文琛望着床上处处透着骄纵的大小姐,笑了声:“那我们各取所需,互相拯救,也就互不相欠了。” “凭什么互不相欠呀?”江凌不乐意,“我拯救的是你的梦想,梦想!” 傅文琛勾勾嘴角:“我拯救的是你的自由,你的意思是,你的自由没有我的梦想有价值?” 江凌被问的憋了半天:“我家比你家有钱,咱们俩结婚,你就得听我的。” “你家的钱又不是你自己的,靠自身创造财富这方面,我比你赚的多。所以我的自身价值,比你高。” “……” 那是江凌第一次见识到律师的嘴,太不饶人了,半点不让着她。 江老爷子和江老太太老来得女,江凌先前在家宠的如珠似宝,还没被人这么埋汰过。 虽然事情是她挑起来的,但那天晚上,她矫情地被傅文琛说哭了。 这个直男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以后的日子八成不好过,这门婚事她估计是跳进火坑,一辈子毁了。 她开始后悔跟他领证,哭着要离婚。 傅文琛没想到她这么不禁逗,放下水杯过来,手足无措地哄她。 她好半天才止了哭声,哽咽着问他:“那你要不要听我的?” 傅文琛没脾气地应:“听你的,以后都听你的。” 江凌心情这才好了些。 傅文琛递纸巾给她擦眼泪,想起什么来:“咱们俩相亲的时候,你怎么介绍你名字来着?” 江凌狐疑地看过:“我说我叫江凌,凌厉的凌,就是很厉害很有气势的意思。” “我看你这名字和性格,也不沾边。” 江凌擤了把鼻涕,纸巾丢进垃圾桶:“当然不沾边了,我很温柔的。” “温柔?”傅文琛似乎又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词汇,眉尾几不可见地挑了下,忍俊不禁,“嗯,挺温柔的。” 他看了眼时间:“温柔的姑娘,家庭地位的问题聊好了,现在可以睡觉了吗?” 江凌脸蓦地红润下来,磨蹭着给他腾了点位置。 傅文琛躺下后关了灯,也没说什么话。 两人之间隔了点距离,江凌盯着夜幕下的天花板,有些睡不着,翻来覆去的。 在她第n次翻身的时候,一直宽厚的手掌按住了她的手腕。 江凌偏头看过去。 室内光线黯淡,她只依稀看得到身旁男人的轮廓,他好像离自己近了些,有温热的呼吸洒了过来,混着淡淡的酒香。 江凌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敢动。 耳畔传来他低哑温醇的嗓音:“要做真夫妻,还是假夫妻?” “你,你问我干嘛?”江凌心跳很快,说话都开始结巴。 他懒懒笑了声:“我家庭地位有点低,得听你自己说。” 江凌红着脸不说话,这种问题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傅文琛:“你可以说你不知道,这样就轮到我帮你做决定。” 江凌揪着被角,顺着他的话接:“我,我不知道。” 话音刚落,他欺身压了过来,江凌险些惊呼出声。 下一秒,她的唇被他吻住。 两人的身体紧密相贴,她清晰感知到男人强而有力的心跳。 那个晚上,他第二次把人惹哭了。 傅文琛连日来被家人逼着结婚的不甘和愤懑,一点点散去。 他没想到娶回来的女孩,率真可爱的令人着迷。 心动,可能就是一瞬间的事。 事后傅文琛抱她去浴室清洗时,江凌道:“我听人家说,跟律师结婚,将来如果离婚了,可能只剩下鞋带是自己的。” 傅文琛睇她一眼:“领证第一天,就想着离婚了?” “咱俩各取所需,又没感情,我总不能跟你处一辈子吧?那我以后腻了,或者有新的需求怎么办?” 傅文琛捏住她的下巴:“你有这想法的话,离婚的时候,你连鞋带都拿不走。” 江凌:“……” 那时候听傅文琛那么说,她以为他们不会离婚。 他们的相处越来越融洽,会像寻常的小夫妻那样,一起做饭,整理家务;两人靠在沙发上一起看电影,他突然凑过来亲她;暮色正好的傍晚,他牵着她的手在小区的环路上漫步。 江凌曾以为,这样的生活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婚后一年多,傅家生意败落,风雨飘摇。 傅家长辈埋怨□□忙不尽心,不顾姻亲之情,江家父母气得说让他们离婚。 那天江凌握住傅文琛的手,说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他。 可是她的手,被傅文琛拿开了。 他平静地看着她:“又没什么感情,跟着我吃苦干嘛?放心,不会让你连鞋带都没有的,你的嫁妆一分不动的还给你,我的财产也分你一半,离婚协议书我拟好了。” “又没什么感情”这句话像根刺扎在心上,她不相信他对自己那么好,婚后长久以来的相处,真的会一丝感情都没有。 江凌知道他故意的,却还是红了双眼:“傅文琛,我最讨厌自以为是自我感动的男人了,你要是跟我离婚,我这辈子都不会回头的!” 傅文琛没说话,只递过来一份离婚协议书。 离婚之后,江凌从来不在人前说傅文琛一个不对,心里却恨透了他。 后来发现怀孕,她原本想要打掉,几次到医院门口了,又舍不得。 怀孕期间,江凌听说傅家的一切资产都被抵押了,还有一群工人追债,生活艰难。 她把傅文琛离婚分给她的那一半资产,让父母帮忙还了回去。 生下童童后,她去长莞发展,故意不去关注傅家的一切。 也是这几年才渐渐知道,他成了墨恒律师事务所的金牌律师,是律所合伙人之一,混的风生水起。 傅家最难的那段日子,看来是被他挺过去了。 他过的好,江凌很欣慰。 不过两人曾经那段朦胧模糊,连喜欢都没说过的感情,也早就过去了。 —— 江凌次日早饭后去往机场,是江彻开车亲自送她。 江凌顺着窗外凝视道路两边熟悉的建筑。 几年过去,通往机场的这条路似乎一直没怎么变。 那时候江凌摄影工作刚刚起步,天南海北的出差。 傅文琛每次都接送她。 路上江凌总要说一句:“傅先生,我不在的这段日子,想我的时候千万别偷偷躲起来哭鼻子哦。” 可是到了机场,哭鼻子说舍不得的人,往往都是她。 傅文琛总是温声细语地哄她,揶揄地喊她小哭包。 江凌以前很爱哭,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不哭了。 好像就是从离婚开始的。 当时把这辈子该流的眼泪,都流干了。 到机场了,江彻喊她几声,江凌才回过神来。 江彻手臂随意搭着方向盘,打量她:“你怎么失魂落魄的?想谁呢?” “想我儿子。”江凌淡定地应着,从车上下来。 江彻打开后备箱取下行李,带她去办理登机。 登机之前,江凌跟江彻话别:“童童我过几天来接,暂时就交给你了,你爷爷奶奶太溺爱的话,记得拦着点。” 江彻笑了声:“像我小时候,你拦着我那样吗?” 江彻小时候爷爷奶奶就很宠,江凌总要冲上去插一脚,说不能太惯着。再说了,她和江彻没差几岁,凭什么对他俩区别对待? 提起这些,江凌也笑起来:“你小子还挺记仇。” 登机时间要到了,她和江彻挥挥手,往里面进。 江凌昨晚上没睡好,坐上飞机拿毛毯搭在膝上,歪头便睡了。 醒来已经到长莞。 车子就停在机场的地下车库,她直接过去提车。 刚走到自己的车旁,钥匙开了门锁,她不经意抬眸,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不远处一辆商务车旁边,傅文琛穿着咖啡色长款大衣,颇有涵养地跟旁边一个男人握了握手,两人正聊着什么。 江凌双脚像被什么吸附住,定定地站在那。 长莞这座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这六年里,她虽然知道傅文琛也在这座城市,但两人没遇见过。 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他。 他比杂志封面上看着更瘦些,那张脸在岁月消磨中,眉宇间没了先前惯有的散漫,变得沉稳持重,有种沧桑感。 即便对人笑,也只是一种商务性的礼节,似乎不达眼底。 男人的视线朝这边看了过来,定格在江凌身上时,傅文琛嘴角的笑意微僵,表情一点点绷紧。 女孩穿了件黑色打底衫,外罩驼色大衣,包包跨在肩上,头戴贝雷帽,微卷的长发自然散落,一对大圈银色耳环泛着冷白的光。 她白皙的脸上妆容精致,红唇美艳,气质干练。 多年不见,如今的江凌跟傅文琛记忆中的女孩差别很大,他却又清楚明白地知道,那就是她。 他心上揪紧了一下,正欲抬步上前,江凌已经直接开门上了车。 那辆车驶过来,与他擦肩而过,驾驶位的女孩看也没看他,果断又决绝地离开。 “傅par遇见熟人了?”田总出声问了一句。 傅文琛缓过神来,礼貌笑了下:“田总,我今天赶着出差去安芩,改天再和您聊。” 田总应着,两人握手告别。 直到进了机场,傅文琛脑海中还总闪过车库里看到的身影,以及她离开前,眼底最后的一抹淡漠。 上次她的工作室出了纠纷,她都找上墨恒律所了,却避开他找了姜沛。 摆明了不想再跟他有半分瓜葛。 傅文琛想起七年前,两人登记离婚那天,江凌吻了他,咬破了他的嘴唇。 她擦掉唇上的血迹,无比认真地跟他说:“傅先生,祝愿傅家顺利度过危机,也祝愿,你我永不相见。” 傅文琛感觉心上像被什么堵住,有情绪想要发泄,却又无处排解,只余下说不清道不明的挫败和颓丧。 这几年傅文琛也时常会想,他坚持选择离婚,让她伤心,究竟是对还是错。 可若不离婚,会是怎样的结局? 傅家已经扶不起来,如过街老鼠人人唾弃,对家更是人人上来踩一脚。 如果傅家那个时候继续与江家联姻,连带着把江家也拖累,她就真的再也没有倚仗了。 或许她以为江氏家大业大,不惧这些。 然而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傅文琛见识太多。 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 他希望她永远是初遇时那个有些骄纵任性,天不地不怕的纯真少女,有靠山,有倚仗,被人追捧呵护。 —— 江凌刻意不去想车库里的遇见,回家洗了个澡,就一头扎进工作里。 明天就是年后第一天上班,好多项目都要开始运作。 江凌之前给人摄影,后来开了工作室,逐渐转到幕后,做起了运营。 年初七一开工,她便有不少业务要谈。 忙起来,江凌便把私人感情统统抛开。 这天刚谈成一个项目,送走客户后,江凌回到办公室。 她喝了口咖啡,倚在座位上,疲累地揉了揉太阳穴。 助理小陈敲门进来:“凌姐,我看您最近挺累的,周末晚上的应酬要不然帮您推掉?” 江凌想了想,摇头:“这次挺多大客户聚在一起,咱们工作室刚起步,还是不易得罪,没事,我能去。” “别那么拼,该休息还是要休息的。”姜吟恰好走了进来,“不然你休息一下,应酬我替你去?” “你哪会应酬?不怕喝个酒人家把你灌醉。”江凌笑嗔着,又道,“你好好拍摄就行了,别操心我了。” 姜吟叹了口气,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托着腮:“我是想不明白,你一个豪门千金又不差钱,干嘛在事业上那么拼?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好好休息的,身体最重要。” 江凌:“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的,忙起来挺好的,什么俗事都不用去想,我晚上睡的还踏实点。” 姜吟说:“你知道你晚上睡不好,缺点什么吗?” 江凌:“?” 姜吟:“缺个男朋友。” “……” 江凌哭笑不得地剜她一眼:“我儿子都那么大了,你操心操心自己的事才比较正经。” “我当然会操心自己的事。其实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有儿子也不影响你找对象呀,没准还能给童童找个合适的爸爸呢。” 江凌笑着不说话。 姜吟摇摇头,也不再劝:“对了,今天舒舒应该就从安芩回来了吧?” 江凌嗯了声:“我让她顺便接童童回来,这时间应该已经登机了。” 她看一眼腕表,对姜吟道,“差不多也到下班时间了,不忙的话早点回去歇着。” 姜吟笑:“就是准备下班了,过来看看你,一起走吗?” “等着。”江凌起来收拾东西。 两人一起从公司出来,到车库,各自驱车回家。 刚过完年,保姆还没从老家回来。 江凌回去后懒得折腾,自己烤了两片面包,抹上蜂蜜酱,简单对付一下。 她有些累,去浴室里泡了个热水澡,结果泡着泡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睡眠质量差,打了个盹便醒过来。 浴缸里的水没那么热了,出来裹上一件浴袍。 拿起旁边的手机,看到杨舒半个小时前给她发了微信。 江凌还没来得及细看,外面门铃声响起,应该是杨舒已经带着童童回来了。 江凌连忙趿着拖鞋从卧室出来,疾步往门口走,开门时脸上挂着笑。 直到看见门口的画面,她眸中错愕一闪而逝,笑意僵滞在嘴角。 傅文琛挺拔的声音站在那,深邃复杂的目光凝向她。 看见江凌,他薄唇动了动,似有好多话想说,却又被悉数梗在喉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江凌还未回神,下一瞬,他旁边的童童扑过来,抱住了江凌:“妈妈。” 这俩人凑在一起,江凌心中万般困惑,又很快敛了下去。 她脸色渐渐恢复如常,摸了摸儿子的头,柔声问:“吃晚饭没有?” 童童摇头。 江凌牵起他的手:“那回家妈妈给你做。” 他没看傅文琛,和童童一起转身进去,反手关门。 门关上的前一刻,被一道阻力拦住。 傅文琛站在门外,手推着门,深沉的眼瞳里布着红丝,一错不错地看着她,声音带着沉闷的低哑:“凌凌,我们谈谈。” 傅文琛X江凌 傅文琛x江凌 江凌看他一直抵着门, 实在关不上,拧眉淡声道:“我们之间早没什么话题可以谈了, 该说的话离婚前就说的明明白白。” “凌凌……”傅文琛望着她的眼底染上一丝复杂的沉痛。 这个名字午夜梦回时, 曾经一次又一次被他放在心头品酌,如今日思夜念的人就在眼前,忆起过往种种, 傅文琛感觉像有把钝刀子在他心口一寸一寸剜过, 连呼吸都是痛的。 他薄唇颤了颤:“凌凌,对不起。” 这三个字说出来太过轻易, 跟她这些年带着孩子受过的委屈相比, 显得那样微不足道。 傅文琛自责悔恨, 却又深感无力。 他眼尾泛红, 声音夹杂一丝恳求:“给我一点弥补的机会, 好吗?” 江凌垂着眼睫, 将所有的情绪敛去,声音一如往常的平静:“机会这种东西都是相互给的,当初你没给我, 如今我能给你什么机会?” 她深吸一口气,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童童是我的儿子, 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希望你以后别来纠缠。” 看他手还撑着门,江凌逐渐没有耐性:“傅先生, 傅律师, 你还不放手, 今晚是想私闯民宅吗?” 傅文琛错愕地看着她,手推着大门的力道不觉松懈下来。 江凌果断用力关门。 不料大门剩下一条缝的时候, 傅文琛的手再次探了过来,抓住门框:“等一下!” 江凌没防备,力道来不及收,紧接着传来他痛苦的闷哼。 江凌惊诧地看过去,他的四根手指已经被门夹得充血,指节迅速肿胀,一片青紫,看起来触目惊心。 江凌迅速松开握着的门把手,不知是愤怒还是后怕:“傅文琛,你干什么?!” 他站在门外,额头在一瞬间冒出虚汗,鬓角青筋暴起,眉眼间难掩痛苦之色。 那只红肿的手缓慢垂落身侧,难以克制地在颤抖。 旁边的童童看着眼前的局面,突然哭了出声,豆大的泪珠断了线一样掉下来,声音越哭越大,似有一肚子的委屈。 他一哭,江凌有些乱了心神,也顾不得傅文琛的伤,忙上去哄他:“怎么了宝贝?” 童童哭的太急,剧烈咳了好几声,脸埋进江凌怀里呜咽:“妈妈,手流血了呜呜呜……” 江凌和傅文琛结婚又离婚,这在安芩的豪门圈里不是秘密,所以江凌从来没有刻意隐瞒过童童,他的亲生父亲是谁。 她甚至给童童看过傅文琛的照片。 江凌抚着他的脑袋,心里疼了一下,突然后悔当着孩子的面跟傅文琛起争执。 她刚才太不理智了。 江凌正不知怎么办好,傅文琛将受伤的手背在身后,缓缓走过来。 他用另只手拍了拍童童的肩膀,蹲下来迎合着他的身高:“童童看错了,爸爸的手没有流血。” 童童挂着泪珠的脸扭过来,看看傅文琛,又看看他的手。 下一秒,童童伸手推他。 傅文琛不得已,顺着他的力道退出去。 童童仰着下巴,声音还带着哽咽:“你不是我爸爸,你惹妈妈生气,我不喜欢你!” 他肉乎乎的小手抓住门把手,小小身板将大门关上,将傅文琛阻隔在门外。 随着“咣”的一声,世界似乎都随之安静了。 江凌朝那边看过去,童童背对大门,睫毛上还湿漉漉的,泪眼朦胧,却不忘哄她:“妈妈不生气,我把他赶走了。” 江凌鼻端传来阵阵酸涩,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心上五味杂陈,她伸手把儿子抱在怀里。 母子两人互相安抚了一会儿,江凌问他:“晚上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葱油饼好不好?” “好。” 江凌带他去洗把脸,给他放了个动画片在客厅看,然后自己挽着袖子去厨房忙活。 烙好葱油饼出来,江凌看到童童把大门打开一条缝,头探进去在看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把头伸回来,门重新关上。 回头对上江凌的目光,他抠着小手,局促地抿了下唇:“妈妈……” 江凌猜测他应该是偷偷去看傅文琛走了没有。 她柔和地笑笑,也没点破,上前牵起儿子的手:“葱油饼好了,还蒸了鸡蛋羹,过来吃东西了。” 带他去餐桌,江凌陪着童童吃了点东西。 饭后母子两人说了会儿话,谁都没提傅文琛的事。 江凌看时间不早,带他洗漱之后,哄他睡觉。 儿童房内,童童躺下后才说了一句:“妈妈,你是不是因为他不要我们,才生他的气?” 江凌怔愣了一瞬,抿着唇没说话。 童童:“他说他没有不要我们,回来的路上,他一直跟我道歉。他好笨哦,把受伤的手藏起来,跟我说他没有受伤,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江凌眼眶有些热,安抚地摸了把儿子的头顶:“睡吧。” 小孩子想法简单,闭上眼很快便睡着了,呼吸清浅而均匀。 江凌关掉灯,蹑手蹑脚出去,回自己房间。 拿起手机,她才仔细看杨舒很久之前发来的那条微信。 杨舒从安芩带童童回来时,在机场遇见了傅文琛。 傅文琛说要送童童回来,杨舒不好拒绝,就在微信上提前给江凌打了声招呼。 江凌回了杨舒两句,也睡不着,她打开电脑忙了点工作。 脑子很乱,工作效率不高,在灯下双手执头坐了会儿,她关掉电脑,去床上躺下。 江凌整个人身心俱疲,却又根本无法安眠。 她没想到前几天刚在机场见过傅文琛,这么快他就又撞见童童。 江凌一直有心理准备,童童的事瞒不住,他早晚都会知道。 以前她盼着他早点知道,期待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可是一年又一年的过去,渐渐地,她就不盼了。 江凌这天晚上很晚才睡,到半夜又醒了,怎么也睡不着。 童童晚上睡觉容易蹬被子,她起来去他房间看了看,果然又把被子踢开了。 江凌帮他把被子重新盖上,他睡得沉,稚嫩的脸上很是恬静。 关了灯,起身离开时,江凌听到童童睡梦中的呓语:“爸爸……” 江凌脊背有些僵滞,转头看向床上的儿子。 童童自幼就很乖巧懂事,很少主动向江凌问起爸爸。 江凌知道,他是怕她会心里难受。 江凌带他去游乐场,看到别的小朋友有爸爸妈妈一起陪着,他总是会失神地盯着对方的爸爸看很久。 回到家,他就自己捧着傅文琛的照片看。 有时候实在情绪到了,他也会脆弱敏感,可怜兮兮地问她:“妈妈,爸爸会来找我们吗?” 每次他一问,江凌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就会被触动。 她给不了儿子想要的答案,只能勉强笑笑:“妈妈也不知道呢。” 童童就说:“他要是来了,我们不要搭理他,让他知道我们很生气。” 每次聊起这些,江凌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有时候江凌也会问自己,这些年没有带童童去找傅文琛,自己是不是也做的很不对。 可当年执意抛下她的人是傅文琛,她难道还要舔着脸,带着儿子主动找他吗? 江凌去客厅喝了点水,才返回房间。 进屋才发现窗帘没拉,她今晚上失魂落魄的,总是丢三落四。 已经后半夜了,外面夜深人静,只小区里的路灯还亮着袅淡的光。 江凌拉窗帘时,瞥见外面路边一道熟悉的身影,是傅文琛。 江凌住十二楼,夜幕下她看不清对方的脸,可她还是一眼认出。 他居然没走。 江凌看一眼时间,已经快凌晨四点钟。 傅文琛刚从安芩出差回来,由于南北温差原因,他只穿了件薄款的外套。 然而此刻长莞的温度,是零下九度。 江凌搞不懂他,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现在跟她来这出。 她不想理会,果断拉上窗帘,继续回床上睡觉。 可是一闭上眼,她满脑子都是站在外面的傅文琛。 他的手被门夹上了,也不说去医院看看,就这么站在她家小区楼下,难不成要这样站到天亮吗。 从他带童童回来到现在,已经七个多小时了。 也不怕手真的废掉。 心里一番挣扎,她起来裹了件羽绒服出去。 — 傅文琛知道自己回去也睡不着,索性就在这边等着。 他想等天亮了,江凌的心情稍微平静些,再好好跟她谈谈。 长莞的夜晚很冷,寒风一阵又一阵刮过,他整个人都是木的。 然而对此刻的傅文琛而言,就是这样的状态,才能稍稍抵消一点心底的沉痛。 这些年,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挫败过。 傅家最难的那阵子,他带着全家人挤在一间破烂的出租屋里,夏天窗外垃圾场的味道飘进来,令人作呕。 即便是那个时候,他也没觉得自己多狼狈。 当初唯一支撑着他的就是江凌,他想着只要江凌好好的,没有跟自己吃这份苦,他怎么都是甘愿的。 这些年还清债务,他在工作上逐渐站稳脚跟,有想过去找她。 可是每次想到她当初离开时的决绝,就失了勇气。 若她早放下了,有更好的生活,自己又何必再去纠缠,给她添堵。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生了孩子。 以前感情正浓时,他们俩聊到过孩子的问题。 有天晚上,她在手机上刷到小宝宝的可爱视频,忽然跑去书房,坐在他腿上,搂着他脖子问他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傅文琛当时在忙工作,被她问的有些没反应过来,半晌才笑了声,揽过她的腰:“想要孩子了?” 江凌脸有些红,矢口否认:“没有啊,我就问问你。” 傅文琛:“要是你生,儿子女儿我都喜欢。” 江凌不依地按着他的肩膀摇晃:“必须选一个,不然你就是敷衍我。” 傅文琛想了想:“要是非要让我回答,那就儿子吧。” “为什么?”江凌脸色垮下来,“你重男轻女!” 傅文琛笑着捏捏她的脸:“我是怕若是女儿,又是个跟你一样的小哭包怎么办?” 他箍进她的腰,在她耳畔轻轻低喃,“这辈子,我哄你一个就够了,没耐心哄别人。” 江凌耳尖热热的,还未说话,人被他抱起来,往卧室走:“生孩子这种话题,还是在床上探讨比较合适。” 江凌:“……” 傅文琛记得讨论完这个没几天,某个晚上,江凌再一次找上他。 她那天很是忧愁:“我看到网上说生孩子很痛苦的,我怕疼怎么办?” 不等傅文琛说什么,她又说:“我要是怀孕了,你得对我好点,比现在更好。” 傅文琛倚在床头,放下手里的书揽过她:“我现在都对你百依百顺了,更好是多好?” “反正就是不能让我受委屈。”江凌靠在他怀里,下巴微抬,“我从怀孕到生孩子,你一定要全程在我身边。” 傅文琛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倘若我刚好出差怎么办?” “那我不管,你要是没在,我到时候就憋着不生,我就等着你回来。” “……” 傅文琛正无言以对,江凌倏忽间用力抱住他,很是依赖:“你要在的,不然我会害怕。” 那时候傅文琛只觉得她好玩,都没怀孕,将来的事都计划好了。 不过他喜欢她这样幻想两人的未来,亲亲她的脸颊,笑着应她:“好,一定在,到时候天天陪着你。” 他最终还是食言了。 有些记忆此时再想起来,只会让疼痛和负罪感加倍。 一阵风刮过,路边的树枝乱颤,掠过脸颊时像被皮鞭狠狠抽打着一样疼。 傅文琛喉结动了动,情绪找不到排解的地方,他咽喉哽得难受。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里面的烟早抽完了,一根没剩。 无奈地将烟盒重新装回去。 单元楼的大门此时开了,听到动静,傅文琛侧目看过去。 江凌裹着一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从里面走出来。 傅文琛眉宇间涌现一抹惊喜的神色。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江凌冲过来,看着他一股无名火窜起:“知道现在几点钟吗,你为什么还在?” 她巴掌大的小脸五官精致漂亮,素颜时却又难掩憔悴和疲累。 她这些年带着童童远离安芩的家,来到无依无靠的长莞,又开了摄影工作室。 傅文琛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 江凌看到他被夹伤的手到现在都没处理,又在这么冷的夜晚冻到现在,她脸上怒意更甚:“傅文琛,你疯了!” 傅文琛蓦地抱住她,他力道很大,紧紧将人拥进怀里:“没有你的这些年,我一直都是疯的。” 声音落在耳畔,搀着难耐的哑。 他身体早冻得僵硬,怀中冰凉一片,连说话时呼出来的气息都是冷的。 江凌身形稍愣,伸手推他,反而被他抱的更紧。 江凌皱眉:“傅文琛,我数三下,你放开我,1,2——” 在她念第三个数之前,那双箍着他的有力臂膀收回去。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她只要一数数,他就乖乖照做。 有那么一瞬间,江凌仿佛看到了曾经的两个人,想到那个曾经把他宠到骨子里的傅文琛。 他说既然她是从小被家里人宠大的,那嫁给他也不能受委屈。 江凌在他跟前向来说一不二,无论她提什么无理的要求,他都会满足她。 就是因为这样,他当初不留半分余地说要跟她离婚时,才让她不知所措。 那是第一次,江凌在他面前各种招式都使尽了,都挽不回不了他的决定。 想到那个时候,她便感觉有股气憋闷着,怎么都疏散不开:“当初不是你要离婚的吗,现在离也离了,你又来给我添堵干嘛?” 傅文琛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你知道的,我是迫不得已。” 江凌嘴角挂了一抹讥诮:“你当初说跟我没有感情的时候,怎么不说迫不得已?我是个人又不是物件,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扔,问过我的意愿吗?我当时就跟你说过,我最讨厌自以为是自我感动的男人了,现在你又在这碍我眼睛干什么?” 傅文琛薄唇翕动,一时无从辩解。 这时,一楼某户的灯亮了,一个男人开窗朝这边喊:“小夫妻吵架不会回自己家吵,大半夜在外面喊什么?让不让人睡觉了!” 江凌和傅文琛都安静下来,朝那边看过去。 屋内女人似乎问了句什么,男人接话:“谁知道吵什么呢,估计男的喝醉了被老婆骂呢,这年头怕老婆的可真多。” 男人骂骂咧咧,把窗户关上,紧接着室内的灯也熄掉。 被这么一打岔,江凌的情绪平复下来,看了眼他的手,她道:“你去医院检查一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不用,我自己有数。” 手都肿成那样了,不知道他心里的数在哪里。 江凌淡声道:“我们在这打扰别人睡觉,还是别杵着了。要么你现在去医院,要么你上楼我帮你上药。” 说完也不等傅文琛的答案,她转身往回走。 到单元楼下,要推门进去时,傅文琛跟了上来,主动帮她开门。 江凌觑他一眼,面无表情往里进。 傅文琛默默跟在后面。 — 进屋后,害怕吵醒童童,江凌指了指沙发,压低声音说:“你先坐一下,我去拿医药箱。” 童童难免有磕磕碰碰的时候,家里各种创伤药备的齐全,江凌也学了些简单的创伤护理。 她拿了医药箱走去客厅,放在茶几上,这才认真去看傅文琛的伤,不免眉头拧起:“真的不去医院吗,最好还是检查一下骨头有没有问题。” “骨头没事。”他把手伸过来,“没事,你帮我上药吧。” 江凌没办法,这才先帮他清理伤处,动作很轻柔小心:“那就先简单包扎一下,如果情况没好转,记得自己去医院。” 傅文琛随口应着,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她低垂着头,露出半截细白的后颈,鬓前的发自然垂落。 她注意力全在他的手上,不时抬头问一句:“疼吗?” 傅文琛的手在外面冻得早没了知觉,何况此时此刻,他哪还会在意这些。 对上她的目光时,他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声音不自觉变得柔和,像是在安抚她:“不疼。” 江凌睇他一眼,手上力道重了些,听到他传来闷哼。 她抬眉:“不疼你叫什么?” 傅文琛:“……” 江凌上了药,帮他缠上绷带,想了想,又攀上他脖子把那只手固定住:“最近不要碰水,不要开车。” 她把药重新放回医药箱,收起来。 室内静悄悄的,就他们两个,傅文琛眼神一错不错地凝着她:“凌凌,你知道的,当年那种情况下我别无选择。我不是不愿意你陪我一起面对,但那个时候傅江两家是商业联姻,婚姻不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傅家已经倒了,我总不能让江家也跟着出什么事。” 她此时难得安静,没有反驳他,傅文琛继续道:“几年前的江家不比现在,如今的江氏有江彻震慑,无人放肆,可是以前呢?那时江董事长身体不好,江彻还是个学生,江氏内部高层各怀鬼胎。江氏与傅氏联姻失败,若你家里再不跟我家撇清关系,会给江董事长带来多大的压力?江氏是你爸一手创立起来的,你希望最后拱手让给那群人吗?” 江凌眼眶红了些:“我爸都没说什么,要你多管闲事?” “你爸疼你,当然不会对你说什么,可他那时候被那群人逼迫,日子岂会好过?” “你骗我的。”江凌不愿意相信,她不知道那时候江家有什么问题,爸妈从来没在她跟前提过一字半句,“那时候根本没人跟我说过这些。” 傅文琛喟叹一声:“告诉你了,你能怎么办呢?总不能弃家人于不顾。你只会左右为难,最后也会选择跟我离婚的。” “凌凌。”傅文琛看向她,神色带了些郑重,“如果我们俩当时的结局已经注定,我希望做那个恶人的是我。” 哪怕她对他心生埋怨,也好过日夜被自责内疚所吞噬。 江凌胸口闷闷的,脑海中忆起过往种种,许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都过去那么久了,我和儿子这些年也过得好好的,还提这些做什么?什么解释对我都不重要了。”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不早了,你回去吧。” 傅文琛跟着起身,从后面抱住她,嗓音低哑中带着一丝沉痛:“别生我的气了,再给我个机会行吗?” 江凌抬手抹了下眼角,推开他。 静默少顷,她说:“保姆要过完元宵节才从老家回来,这段时间我原本打算带童童去公司的,又怕他无聊,你如果能有时间陪他……” “我能。”傅文琛抢先道,“我有时间的,你放心工作,我来照顾他。” 江凌瞥了眼他手上的伤:“你这样怎么照顾?” 傅文琛一脸坚定,生怕她会反悔:“我真的可以的,我的伤不严重,干什么都行的。” “也不用你干什么,多陪陪他就行。”江凌说着,顿了顿,“保姆带童童玩是有工资的,但你没有。” “我贴钱都行。” “……” 江凌点了下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对傅文琛道:“你先回去休息吧,童童不上学的时候,每天七点半到八点之间会醒来,你等那个点再过来。” 傅文琛停顿片刻,伸手去牵江凌的手:“那我们……” 江凌手下意识背在后面,避开他:“傅文琛,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凭什么觉得自己随口解释两句,我就要跟你和好如初?我已经松口允许你和童童相处了,你别得寸进尺。” 傅文琛的手僵在半空,好半晌收回来:“那你再回房歇会儿,我晚点过来看童童。” 傅文琛离开后,顺势把门带上。 江凌没有回房间,抱膝坐在沙发上,用手边的毛毯裹住自己。 她满脑子都是先前傅文琛讲的那番话。 外面天色一点点亮了,一抹初升的朝阳在东方冒头,淡淡的金光穿过树梢,明媚透亮,小区中央的湖面上映出一抹胭脂红。 江凌在沙发上歪头眯了一觉,睁开眼看了看天色,一会儿该去上班了,她打着哈欠回房间洗漱。 最近没休息好,她化妆时细致地遮去脸上的憔悴。 期间江老太太打电话给她,关切询问童童回长莞之后的状况。 江凌在化妆,手机开了外音:“挺好的,昨晚回来说饿,给他弄了点吃的,吃完就睡了,现在还没醒呢。” 江老太太还是不放心:“我说让他再在家住两天,你偏让人提前把他接走,这还没开学呢,保姆也没回来,你忙着工作怎么照顾他?他年纪小,可不能把孩子一人丢家里,不安全。” “这不是刚好杨舒到那边出差,顺便就让给他接回来了,不然等过完元宵节,我不一定有时间去接他。放心吧,我哪舍得把他自己丢家里,会照顾好他的。” 江老太太哼笑一声:“你工作那么忙,哪有时间好好陪他?” 江凌化完妆,对着镜子照了照,停顿一会儿,倏而问:“妈,当年傅家破产,对江家有影响吗?” “你问这个干嘛?” “我就是突然想起来,那时候我心思不在这上面,也没问过你们。傅家出了那么大的问题,咱们两家是亲家,应该是有影响的吧?” 江老太太慨叹一声:“当初z市那个项目,是傅文琛他爸一直求着你爸,又拿你和傅文琛的婚姻说事,你爸才让给了傅家,结果傅家工程上出了事,损失惨重,江氏当然也会受到影响,你爸当时成天成夜的睡不好觉,愁的不行。” 江凌忽然间有些明白了:“所以你们当时提出让我离婚,不是因为傅家人撒泼,是为了江家。” “是这样,我和你爸那时候也是不得已的选择,不过我俩谁也没想到,你们离的那么快。” 江凌手上握着一支眉笔,指节微微泛白。 或许从爸妈提离婚的那一刻,傅文琛就知道江家出问题了。 傅文琛若是不这么做,爸妈万般无奈之下,必会把江家当时的境况告诉她。 到那个时候,该提离婚那个人,就是她了。 他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不想让她陷入两难,所以选择一个人来背负。 挂断电话后,江凌抬起头,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将快夺眶而出的眼泪逼回去。 情绪平复了一会儿,她看看时间,晚点童童就该醒了,她得准备些早餐。 前几天就自己一个人,江凌都是随便应付的,如今童童回来了,他正长身体,不能敷衍马虎。 江凌精神状态不好,现在做饭也来不及,她换好衣服准备去楼下买点。 打开大门,恰好撞见从电梯里出来的傅文琛。 他还是先前那件薄外套,眉眼间带着一夜未睡的倦乏,手上拎着热腾腾的早餐。 看见江凌,他温和笑着,举了举手里的早餐:“我给你们俩带了点吃的。” 江凌看着他脸上的疲态,还有下巴处的青色胡渣:“你没回去?” 傅文琛说:“我看距离童童醒来也没多久了,就在下面转了会儿,顺便给你们买些早餐。我看到后面那条街有家馄饨店,有你以前最喜欢的百花素,就买了两份。” 他默了下,才小心翼翼地问,“就是不知道,你现在还喜不喜欢?” 江凌喉头哽了下,轻轻点头:“喜欢。” 这是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第一次好言好语跟他说话。 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回答,傅文琛眼底还是露出欢喜的星芒,忙递上去:“刚出锅的,要趁热才好吃,你不爱吃香菜,里面一根香菜都没有。” 江凌伸手去接,指尖碰到他的手指,冰凉一片。 天快亮时的温度是最冷的,他居然就那么待到现在。 江凌侧了侧身:“你先进来吧。” 早餐放在餐桌,江凌去把室内的温度调高一些。 打开一份馄饨,鲜香的热气扑面而来。 江凌看向旁边的傅文琛:“你吃了没有?” “我还不饿。”傅文琛话音刚落,肚子咕咕叫了两声,他嘴角微抽,脸上柔和的神色僵硬下来。 江凌装没听见,指指旁边那份馄饨:“这个也是百花素?” 傅文琛点头:“嗯。” 江凌推过去给他:“那你吃这个吧,童童爱吃肉,不吃素的。” 这个傅文琛倒是没想到,他又看了看自己买回来的其他早餐:“这个虾饺是肉的,童童喜欢吃吗?” 江凌看一眼:“嗯,那些给他留着就够了,馄饨你吃吧。” 傅文琛一只手受着伤不方便,江凌帮他把盖子打开,勺子递过去。 傅文琛失神地望了她片刻,缓缓伸手去接。 江凌猛地想起件事:“你是不是没有洗漱?” 她把勺子收回来,“洗手间上面的架子上有一次性牙刷,你刷完牙再吃。” 傅文琛顺从地起身,走向洗手间。 江凌余光朝那边看了眼,把勺子放在一旁,低头吃了口馄饨。 熟悉的味道冲击着味蕾,她眼眸眯了眯,精致的五官一点点舒展开。 傅文琛折回来时,江凌才淡着一张脸把勺子递给他。 吃东西的时候,两人都没说话。 馄饨很好吃,江凌全吃完了,拿纸巾擦了擦嘴,又递给傅文琛一张。 瞥见他手上的伤,江凌问:“你手怎么样了?” 傅文琛:“没事,已经不疼了。” 江凌看到先前包扎的有些松了,她起身走过去,俯身帮他重新调整一下:“童童应该快醒了,一会儿要是叫人,你去衣柜里帮他拿套衣服,他自己会穿,也会自己洗漱。” “好。”男人低声应着,修长白皙的指节探过来,撩起她额前散落下来的碎发。 他的指腹带着薄茧,擦过她细嫩的肌肤时,惊起阵阵颤栗。 江凌神色稍怔,手上的动作顿住,缓缓抬眸。 江凌X傅文琛 江凌x傅文琛 从江凌的这个角度看去, 能看到他流畅好看的下颌弧线,光线勾出深邃的脸廓, 鼻梁挺拔, 眼神清幽如深潭。 江凌感觉脸颊被他指尖划过的地方有些烫,下意识偏头躲开。 帮他重新整理好伤口,她直起身, 若无其事地把餐桌简单收拾一下, 看看时间:“我要去上班了,今天要见几个客户, 得早点过去准备一下。” 她回头觑一眼傅文琛, “你确定今天能陪童童, 不去律所?” 傅文琛郑重点头:“我真的可以, 你放心吧。” 江凌没再说什么, 去门口换了鞋子, 重新穿上外套,拎着包包出了门。 傅文琛目送她进了电梯,才重新把门关上。 回到客厅, 他看到客厅靠墙的置物架上放着几个照片摆台, 他走过去。 照片上是江凌和童童母子两人的合照, 笑容很甜。 旁边还有个照片墙, 是童童从小时候到现在的的生活照。 以前江凌就说过, 如果他们有了孩子,一定要多给他拍些照片, 记录一下孩子的成长。 江凌这些年开了摄影工作室, 转做运营, 拍摄的工作应该已经很少接了,但她的摄影技术还是跟以前一样, 处处透着灵气。 傅文琛看着那些照片,脑海中一帧帧闪过童童这些年来的成长碎片。 想到自己没有参与其中,他心底涌起一份内疚。 儿童房里传来童童的声音:“妈妈,我醒了!妈妈!” 傅文琛忙收起脸上的凝重表情,大步往房间走。 推门进去,童童揉着惺忪的睡眼在床上坐着,听见动静侧目朝这边看过来。 与傅文琛目光对上时,他怔愣了片刻,眼神一错不错地落在傅文琛脸上,随后看一下他缠着绷带的那只手。 傅文琛含笑走过去:“醒了?我去给你拿衣服。” 他按照江凌交代的,从衣柜里拿了套衣服出来给他。 旁边有个椅子,他随手拉开坐在床边:“你妈妈说自己会穿?” 童童看看衣服,又看看他,好一会儿才奶声稚气地问:“你怎么在这儿,我妈妈呢?” 傅文琛目光柔和地看着他:“妈妈上班了,爸爸今天陪你好不好?” 爸爸两个字让童童清澈的眸光亮了些许,试探地看向他:“我妈妈原谅你了吗?” 傅文琛顿了两秒:“还没有。” 童童:“那你干嘛说你是我爸爸,没原谅就是叔叔。” 傅文琛:“……” 童童拿起床上的衣服,正要穿时,看傅文琛一直坐在那里盯着自己看,他问:“叔叔,我要穿衣服了,你不转过身去吗?” 傅文琛嘴角微微扯了下,配合地将头扭向一边:“都是男子汉,你还怕我看?” 童童:“我爸能看,你是叔叔,不能看。” 傅文琛:“……” 童童穿好衣服下来,傅文琛带他去卫生间洗漱,洗手池有点高,他踩在垫脚凳上,熟练地挤牙膏刷牙。 江凌把他教的很好,刷牙漱口有条不紊,然后一双小手捧着水洗脸。 见他洗漱好了,傅文琛拿起挂着的儿童毛巾递给他。 童童擦擦脸,正要慢慢从垫脚凳上下来,傅文琛重新挂起毛巾后单手将他抱了起来。 童童脚下一轻,仰脸看着他:“你抱我干嘛?” “抱一下又不犯法。”傅文琛直接带他去餐厅,坐在桌子上。 先前的虾饺有些凉了,见童童伸手要拿,他率先拿起,“等着,我去给你热一下。” 说完径直去了厨房。 童童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一直等傅文琛加热好了折回来,他眼神才若无其事移向别处,傲娇地微抬着下巴:“我还没擦香香呢,你就给我抱过来了。” 傅文琛困惑了两秒:“香香?” 童童指指脸:“就是润肤膏呀,长莞的空气这么干燥,我的皮肤又娇嫩,当然要擦香香,妈妈每天都给我擦的。” 傅文琛想起洗手台旁边的架子上,确实有一瓶像儿童润肤霜。 他把虾饺放他跟前,折回去把润肤霜拿过来,在他脸上点了些。 童童肉乎乎的小手在脸上摸了摸,手伸过去凑在傅文琛鼻端:“香吗?” 傅文琛宠溺地笑:“挺香的。” 童童心满意足地开始吃虾饺。 傅文琛看快到上班时间了,拿起手机给姜沛打了个电话。 响了几声,那边接听:“今天请假?” 他话都没出口呢,已经被姜沛抢了先,傅文琛嗯一声:“在家带孩子。” 姜沛懒洋洋地笑一声,不可思议的语气:“进展这么快,这就带上孩子了?行吧,一会儿我找老钱开个会,你忙。” 挂断通话后,傅文琛收起手机,恰好看见对面坐着的童童在看他。 他腮帮子鼓鼓的,手里还拿着咬了一口的虾饺。 在傅文琛望向他的一瞬间,他低了头,咀嚼完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他才问傅文琛:“你今天真的陪我?” 傅文琛点头:“想去哪玩?” 童童内心充满了激动,但随之又有些纠结。 他以前幻想过好多和爸爸一起去的地方,如今人在了,他一时竟不知去哪好。 他也不知道,这人能陪他几天,会不会哪天又消失了。 傅文琛看出了他的想法,忽而提议:“不然咱们今天来定个计划吧,只要是童童想去的地方,爸爸全都陪你去,咱们可以一点一点实现它。” “好啊好啊。”童童高兴地鼓掌,旋即反应过来什么,又拉下脸,提醒他,“你是叔叔。” 傅文琛:“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制定计划?” 童童抿了抿唇:“……要。” —— 接下来一连几天,傅文琛都在陪童童。 父子两人去了海洋馆,马戏团,游乐园,以及其他童童想去的各种地方。 童童开学前的前一天,傅文琛工作上有些事要处理,带着他去了律所。 傅par第一次带个小孩来律所,同事们都很稀奇,又见童童生的白净帅气,讨人喜欢,不少人拿小礼物来给他。 童童嘴巴很甜,一口一个哥哥姐姐,不过大家给的礼物一样都不要。 傅文琛带他去自己办公室,问他为什么不要。 童童跪坐在他的办公椅上,趴在办公室看电脑旁边的绿植。托着腮软软道:“我之前去妈妈公司的时候,妈妈就不让我收。妈妈说她是老板,如果我收了同事的礼物,她会不好管理。” “所以你刚刚在为我着想?”傅文琛倚在办公桌前,侧目看着他,“你以前经常被妈妈带去上班吗?” “也没有很经常,只是保姆有事情,而妈妈恰巧抽不开身的时候,才会接我过去。妈妈忙工作,我就在旁边看故事书。” 傅文琛轻轻揉了把儿子的脑袋,想到这几天江凌总是很晚才回家,问他:“妈妈工作总是很忙吗?” 童童点头:“很忙,我听到她跟舒姨说,忙起来就没有时间不开心了,日子一天天也就会过的快一些。” 傅文琛听着童童的话,心上某处一阵阵泛酸。 这时,钱一铭敲门进来,给童童送了些小零食:“小朋友,饿不饿,我们公司的零嘴都是很好吃的,尝尝?” 童童看一眼那些东西,舔了下唇,看向傅文琛。 傅文琛主动接过钱一铭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吃吧。” 童童很高兴地接过来:“谢谢叔叔!” 钱一铭神色稍愣,旋即噗嗤笑出声,他手臂自然搭在傅文琛肩膀,半揶揄地道:“原来你是叔叔呀。” 傅文琛淡定地把他的爪子拿开:“有什么幸灾乐祸的,你连叫你叔叔的小孩都没有。” 钱一铭看向童童:“怎么只谢他呢,叔叔给你拿的零食好不好吃?” 童童:“好吃,谢谢叔叔。” 钱一铭得意地对傅文琛显摆:“听见没,我也是叔叔。” 傅文琛:“……” 钱一铭只是随口开了句玩笑,又继续跟傅文琛聊起案子的事。 两人忙起来便是一番唇枪舌战,童童津津有味在一旁吃小零食。 直到钱一铭离开,办公室里又剩下他们两个,童童咬着瓜子望过来:“你什么时候能把妈妈哄好?” 傅文琛回头,便见童童一脸幽怨的表情:“你好慢。” 傅文琛;“……最近这几天,时间都用来陪你了,你还嫌弃我?” 江凌这几天似乎格外忙,回去就很晚了,傅文琛怕她休息不好,没聊两句就让她去睡了,自己也回自己家。 这么一来,两人根本没多少相处的机会。 童童把玩着小零食,也有点发愁。 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带他玩,陪伴他,给他足够的爱护,他就会不自觉跟你亲近。 傅文琛带他连着玩了几天下来,他已经忍不住想要为他出谋划策了。 他希望爸爸妈妈能够和好,然后他们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晚上傅文琛送童童回家时,半路上,后座的童童忽然道:“要不你给妈妈送花吧,她肯定会高兴的。” 路边恰好有花店,童童让他停车。 车子停在花店门口,傅文琛望着里面的鲜花。 他和江凌是相亲之后便很快结了婚,婚后两人磨合着慢慢两颗心走到一起。 说起来,他们俩没有真正谈过恋爱,他从来没有追过她。 童童刚才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他也可以像追女孩那样好好追她一次,没准能让她开心些。 傅文琛X江凌 傅文琛x江凌 选了花从花店出来, 傅文琛打开后车门,抱童童上去, 又把买回来的花放在童童旁边。 他坐上驾驶位, 发动引擎送童童回家。 路上童童问:“叔叔,你以后要多送鲜花,我妈妈会喜欢的。” 傅文琛望一眼车内的后视镜, 散漫笑了声:“你年纪轻轻还懂这个?” 童童高傲地扬起下巴:“反正比你懂。” “那你还知道什么, 多教教我?” 童童摸着下巴想了想,果真一板一眼地教他:“还要说甜言蜜语, 脸皮要厚, 烈女怕缠郎, 必要时候也可以死缠烂打一下。” 傅文琛一时乐了:“你这都是哪里学来的?” “这很简单的, 是常识, 还用专门学?那你也太笨了。”童童嫌弃地皱眉, 小声嘀咕,“幸好我没遗传你。” 傅文琛:“……” 童童:“唉,算了, 你别担心, 看在你最近天天带我出去玩, 给我买好吃的, 我还是会尽量在妈妈面前给你说好话的。” 傅文琛:“……” —— 江凌最近几天的工作其实没有那么忙, 她总是很晚回去,一来是想着让傅文琛多陪陪童童。 二来, 她暂时不知道如何面对傅文琛, 需要点时间来消化先前所知道的。 当初两人离婚时, 她一心觉得傅文琛大男子主义,怕自己跟着他吃苦, 自以为是地做了那样的选择。 却没想到,里面还牵扯到江家的利益。 他在傅家那样落魄的时候,还想着江家,想着她,江凌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去怨怪他。 但时隔这么多年过去,这些年她一人带着童童,心里难免委屈,梗在心口的结,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打开的。 这几天冷静了许多,江凌觉得自己和傅文琛之间,倒也没必要计较谁比谁委屈,谁该补偿谁,其实顺其自然就很好。 今天江凌下班回家早,童童和傅文琛还没回来。 她回来时顺便买了点菜,想着亲自做晚饭。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江凌拎着食材进厨房时才发现,自己买了好多傅文琛喜欢的菜回来。 江凌之前和傅文琛结婚时,是不会做饭的,傅文琛自己的厨艺也一言难尽。 那时候只要他们夫妻两个心血来潮待在厨房里,对家里的阿姨来说都是灾难。 因为事后收拾起来,那满地狼藉简直就像是刚打完一场仗。 江凌是有了童童之后,慢慢开始学做菜的。 她平时工作忙,会做的种类并不多,但只要是会的,样样拿手。 久而久之,其他菜摸索着也能做的可口。 江凌最后的汤都快煲好了,傅文琛和童童还没回来。 那些炒好的菜端出去又害怕很快冷掉,她拿手机给傅文琛打电话。 手机刚拨出去,家里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江凌听见动静从厨房里出来,便看到童童一个人走了进来。 瞧见江凌,童童笑着扑过去:“妈妈!” 江凌含笑低头亲亲他的脸颊,抬眸看了眼大门口:“就你自己?” “不然呢?”童童眨了眨眼,“妈妈希望还有谁?” 这孩子人小鬼大,江凌被问的有些噎住,脸上登时有些不自在。 不过她一个大人总不至于在孩子跟前露怯:“什么叫我希望有谁,你小小年纪,他就这么放任你自己回来,未免也太不负责任了。” 原本是随口搪塞童童的,然而话出口时,江凌自己也觉得很有道理。 傅文琛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过分了吧。 她心中腹诽着,脸色淡下来,上前去关门。 刚走至门口,她脸前倏而冒出一捧鲜花,淡淡的花香萦绕鼻端。 江凌愣了两秒,便见傅文琛捧着鲜花出现在大门口。 玄关处灯光打在他脸上,映出俊朗的脸廓,他和煦地笑着把花送过去:“回来的时候路过一家花店,看着挺好看的,就想买了送给你。” 他买的是粉玫瑰,每一朵都娇嫩漂亮。 江凌看着那花,面上一闪而逝的错愕,被他灼灼的目光一看,脸蓦地红了些:“你怎么突然想起买花给我?” 傅文琛幽若深潭的眼眸落在她精致的脸庞,郑重而认真地道:“追你,成吗?” 江凌以为他会说让自己原谅他,再给他一次机会这样的话,不料竟是这句。 她和傅文琛虽然曾经是夫妻,感情也很好,但类似这样的话他之前从来没说过。 江凌心跳莫名有些快。 “妈妈,粉色的玫瑰花不漂亮吗?”童童仰头看着两个人,恨不得拽着江凌的手接过来,“你看这花多好看。” 江凌瞧一眼童童,又望向傅文琛。 傅文琛只是带童童玩了几天而已,两人怎么突然就好成这样? 明明前几天童童还说不要轻易原谅他,今天他就和傅文琛站在了统一战线,还帮忙说话。 江凌正寻思傅文琛给童童灌输了什么花言巧语,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将鲜花又递过来一些。 他微微俯首,身体前倾,开口时唇落在她耳际,呢喃着问:“只是表明要追你的立场而已,这也不接受吗?童童在呢,给点面子好不好?” 他薄唇似有若无擦过她敏感的耳垂,温热气息喷洒在周围。 两人许久没有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江凌耳根在一瞬间烧了起来。 怕童童瞧出端倪,江凌强压下心底的羞赧,迅速接过鲜花。 心里有点开心,但她面上却表露嫌弃:“居然是粉色的玫瑰花,我又不是小女生。” 童童困惑地望过去:“妈妈,你不是最爱粉色了吗,说显年轻。这花还是我帮忙挑选的呢,你不喜欢吗?” 江凌:“……” 这小子果然是被傅文琛给收买了,居然当着傅文琛的面戳穿她。 她不自在地双手接过来,硬着头皮补一句:“仔细看看,确实还行。” 决定买花的时候,傅文琛并不确定江凌会不会收,更不知道江凌对自己如今什么态度。 听到童童的话,以及江凌此刻的态度,他稍稍松了口气。 童童嫌弃他进展慢,显然是盼着他和江凌能尽快有个好结果。 这些年,他自己又何尝不是眼巴巴地盼着呢? 他没追过人,也不太哄人。 但是童童有句话说的对,脸皮厚点应该是有用的。 傅文琛望了眼厨房:“里面好香啊,介意我今晚留下来蹭个饭吗?” 童童仰脸看着傅文琛,一副老父亲终于成长了的表情。 前几天傅文琛送童童回来,跟江凌聊两句就很自觉地离开,让她早些休息。 童童回来的路上,小脑瓜还想着他这个“未来爸爸”这么笨,他到时候要不要帮忙说说话,让他和妈妈今晚多相处。 没想到他路上传授的经验,“傅叔叔”现在已经用上了。 童童心里很高兴,扯了扯江凌的衣袖:“对哦对哦,妈妈,叔叔带了我一天,也还没吃晚饭呢。” 江凌今天晚上本来就做了傅文琛的份,不过此时被傅文琛和童童两个人围着,她略显羞赧地垂下眼睫,握着捧花的手紧了紧。 她侧身让门外的傅文琛进来。 江凌把花找位置放一下,缓声道:“你们俩先去洗手,我去厨房端菜。” 说完径直走向厨房。 没多久,傅文琛洗完手跟着进来。 他伟岸的身姿挺拔,站在她身后时,有一团暗影拢了过来。 江凌正拿铲子将锅里的菜盛出来,察觉到动静后脊背微微僵滞两秒,缓慢侧目朝他看过去。 灯光下他下颌的线条流畅好看,肤色很白。 “我来帮你。”傅文琛长臂一伸,从她手上接过铲子。 江凌还在他跟前站着,有种被他拥抱住的错觉,心底升起异样的情愫。 她旋即挪了挪步子,从他怀中移开:“你手好了吗?” 傅文琛手上的夹伤并不严重,先前江凌帮他换过几次药,这几天伤势明显有所好转,药已经没再用了。 傅文琛举起那只手握了握,给她看:“已经好了,开车没有问题。” 语毕,他顺势接过江凌手里的盘子,把锅里的菜铲出来,动作不急不缓,如行云流水。 他倏而转首,凝着江凌的眉眼:“关心我吗?” 江凌被问得神色稍怔,还未回过神,他已经浅浅勾着唇角,把菜端去外面餐桌。 江凌盯着厨房门口他背影消失的方向,抿了下唇,小声嘀咕一句:“谁担心你了?” 她顶多就是因为这伤是自己造成的,有点自责,才不是真的担心他。 三个人第一次这样坐在一起吃饭,气氛还算和谐,童童一张嘴不停巴拉巴拉说话,跟江凌分享今天的事情,傅文琛偶尔也会接腔。 晚饭后,傅文琛主动收拾盘子,说要洗碗清理厨房。 他手上的伤还没好,江凌哪会让他做,拦住他道:“我来就好,也不早了,你要不然先回去……” “妈妈!”江凌话没说完,童童说,“我想让傅叔叔给我讲睡前故事。” 江凌看看时间:“你这个点又不睡,叔叔该回家了,怎么给你讲睡前故事?” 童童:“那他晚点走呗。” 傅文琛很适时地表态:“没关系,我可以晚点回去,原本也没什么事。” 童童之前没有睡前听故事的习惯的,摆明了就是故意的。 江凌很早就看出这孩子的心思了。 不过童童从小到大,傅文琛确实从来没有给他讲过睡前故事,如今难得有了机会。 江凌思虑片刻,点点头,对傅文琛道:“那就晚点再走吧。” 傅文琛陪童童玩了会儿,到睡觉时间,亲自带他洗漱后回房间。 童童躺下后,不太确定地看着旁边的傅文琛:“你会讲睡前故事吗?” “当然会。”得知有童童这个儿子开始,傅文琛就在网上看了各种父子相处的文章,做足了功课,就是希望童童能和自己亲近一些。 睡前故事,他自然也没少看。 童童很高兴:“那你讲一个吧,讲完你可以去找妈妈聊天。” 虽然刚才拉着傅文琛陪自己玩积木,但他还没忘记让傅文琛留下来的主要目的。 傅文琛应着,给他讲了个小故事。 他讲故事有逻辑,主次分明,声音又好听,一个故事讲完,童童越听越精神:“不然,你再讲一个?这个故事,就当是我帮你说话的奖励。” 傅文琛笑笑,又给他讲了一个。 几分钟后。 童童:“再多讲几个吧,其实我觉得你哄好我,我妈妈那边就等于成功一半了。” 傅文琛:“……” 这时,江凌敲两下门进来。 看着床上的童童,她柔和笑笑:“换下来的衣服呢,妈妈去帮你洗。” 童童指指傅文琛的椅子背后。 江凌上前拿衣服时,傅文琛也恰好转身过来帮她取,她不小心碰到傅文琛的手指。 触感温热,熟悉又陌生。 江凌淡定接过来:“谢谢。” 江凌拿着衣服出去后,童童缠着傅文琛继续讲故事。 傅文琛脑中储备的故事快要讲完了,最后一个结束,他说:“明天就要开学了,早点睡,你喜欢的话以后每天晚上都给你讲。” “真的吗?”童童眸色亮起异样的光彩。 傅文琛看着他,满眼慈爱:“真的,哪怕出差去了外地,你想听我也电话里给你讲。” 听他这么说,童童心满意足地睡了。 他入睡很快,再加上先前听故事强撑起的精神,此时闭上眼很快便睡熟了。 傅文琛关掉灯,从房间里出来。 外面江凌刚洗完衣服,正把衣服一件件往阳台的晾衣架上挂。 傅文琛走过去:“我帮你吧。” 江凌刚想说不用,他已经弯腰拿起盆里的衣服,用衣撑撑起,挂在晾衣架上。 江凌也没再拦着,问他:“童童睡了?” “嗯。” 江凌倚着阳台的窗子,若有所思:“怎么你讲个睡前故事,他入睡的速度反而变慢了?” 傅文琛又挂上去一件衣服,抬眉看过去:“我以前给你讲故事的时候,你也挺精神。” 江凌脸上的表情稍许僵滞,意识不觉有些飘远。 傅文琛平时不是一个话很多的人,但的确很会讲故事。 以前睡觉之前,她都会窝在他怀里,枕着他的臂膀缠着他讲。 不过那时候的傅文琛存着坏心,一般都给她将带着悬疑惊悚色彩的侦探题材,江凌听害怕了,就主动抱他很紧。 故事一般都很精彩,即便害怕,江凌也会让他把故事讲完。 后遗症是,听完连着好几天晚上睡觉,江凌整个人都会像个挂件一样,半挂在他身上睡觉。 “你总不至于,给童童讲那些吧?”江凌下意识问出口,但旋即又觉得不可能。 傅文琛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 “当然没有。”傅文琛把最后一件衣服挂上去,隔着衣服间的缝隙,看向江凌,“有些故事,只给你一个人讲。” 他的话似有所指,江凌心头突突跳了几下,想起别的事情来。 傅文琛给她讲了几天故事后,见她喜欢听,后来那些故事经常加入情感线,不可避免的亲密大尺度画面,也会被他详细描述。 江凌总是听的面红耳赤,又津津有味。 事后傅文琛一般还会压着她,把之前讲过的场景跟她演示一遍。 还会喘息着在她耳边道:“故事里那俩人就是这样做的。” 记忆越飘越远,江凌的耳尖也越来越红润,像是快要滴出血。 还好阳台的灯光不是特别亮,傅文琛应该瞧不真切。 她面上努力表现出从容,似乎压根没想之前的事:“很晚了,你该回去了吧?” 傅文琛走过来,指腹轻轻掠过她的长发,帮她把碎发挽在耳后。 耳朵露出来,他指腹似有若无擦过她耳尖滚烫的肌肤。 江凌打了个颤栗,总觉得他是故意的。 正想打掉他的手,傅文琛缓缓开口:“今天童童问我,怎么这么慢,还是没有把你哄好。” 江凌眼睫颤了两下,掀起眼皮看他。 傅文琛顿了顿,继续道:“我当时听见这话有些自嘲,心里想着,我让你那么生气难过,未必还能有什么机会,哪里是哄哄就能好的?凌凌,我现在说多少句对不起,都于事无补,也补偿不了这些年你和童童的孤苦。” 他轻轻执起她的手,看着她的表情越发认真,“不知道,我爱你这三个字多说几遍,能不能让你对我稍微宽容些?就当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可以吗?” 江凌的手被他握在掌心,不轻不重的力道,她感觉到他掌心朝潮的,像出了汗。 她琢磨着他的话,蓦地问一句:“你准备说几遍?” 她的问题让傅文琛猝不及防,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 迟钝地呆愣好一会儿,他才领悟到,她问的是“我爱你”这三个字他准备说几遍。 傅文琛喜极,握着她手的力道不觉重了些:“你想听多少遍,我就能说多少遍。” 傅文琛没忍住一把抱住她,激动地在她耳畔一遍遍说着那三个字给她听。 他之前从来没说过,这回似要把之前欠的,一次性补回来。 江凌靠在他怀里没有挣扎。 她嗅到他身上淡而熟悉的味道,夹杂着烟草的气息。 江凌闭了闭眼,又睁开:“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你当初那种境况下还为江家考虑,我应该跟你说声谢谢的。” 傅文琛垂眸朝她看过来,张了张口欲说什么,又听江凌道:“可是这并不代表,我就原谅你了。这些年我和童童两个人相依为命,世界里压根没你这个人了……” 她眼眶红了些,“你从来都没想过来找我解释,没想着再跟我和好!” “怎么会不想,我一直都很想的,就连梦里都是你。”傅文琛抱住她,脸上有了焦灼的神色,又透着无奈,“欠的债还完之后,我便想过找你的,可是如今的你比之前更优秀了,我身无分文从头开始,总归是少了些勇气。” 江凌气得推了他一把:“那你现在还在这儿干嘛?金牌律师又怎么样,如今的你对我来说,不还是穷小子一个?现在就有勇气了?” 傅文琛再次上前抱住她:“我知道是我不对,说到底,还是我对自己不够有信心,觉得结婚的一年里,你顶多只是有点喜欢我。或许现在找到了新的生活方式,没有我同样过的好,我不敢去打扰。” 他声音渐渐染上低哑,“却没想到,离婚的时候你怀了孩子,还一个人把他带到这么大。” 江凌被他越搂越紧,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该怪他不找自己,还是该怪自己当初因为赌气,不跟他说童童的事。 说来说去,他们俩婚后的那段相处,虽说彼此生了感情,在一起时也甜蜜。 但终究是少了交心这一项。 谁的心事都不说。 谁也不知道,对方究竟多喜欢自己。 江凌握拳用力在他后背捶了几下。 渐渐地,她捶打的力道越来越轻,最后彻底停下来,回抱住他。 感受到她的回应,傅文琛脊背稍僵,缓慢捧起她的脸。 指腹扫过她脸颊的泪痕,帮她拭去。 江凌吸了吸鼻子,不想再跟他聊不高兴的事。 望着他亲密的举止,她后退一步从他怀中离开:“你不是说今晚只是开始追我吗,我没说答应你。” 她声音很低,明显没了刚才的不满,想要跟他的关系有所缓和。 傅文琛满怀宠溺地看着她:“没关系,我很有耐心,可以追到你答应的那一天。” 他微微俯身,轻声温醇地在她耳边补一句,“并且每天都说好几遍,我很爱你。” “那你这不就等于每天都在跟我告白?” “确实是这样。”傅文琛点着头,深深凝着她,一字一句道,“并且每天都在期盼着,你能答应我。” 江凌X傅文琛 江凌x傅文琛 元宵节过后, 童童开学,保姆林嫂也从老家过来了, 江凌的生活回到之前的节奏和状态。 但和之前, 似乎又有点不一样。 傅文琛像是真的在追她,江凌经常收到鲜花。 她有时候很晚才下班,从办公楼里出来, 会意料之外看到傅文琛的车来接她。 入了春, 长莞日渐温暖,柳树吐露娇嫩的新芽。 冬日里南飞的候鸟归来, 风抚过面颊时温暖柔和, 裹挟着淡淡的花香, 沁人心脾。 这天周六, 江凌有应酬, 让傅文琛带着童童出去玩。 应酬结束已经很晚了, 江凌今晚喝酒有些多,和助理一起从包厢出来时,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 助理小杨把手机给她:“凌姐, 刚才酒局上你手机响了几次。” 江凌接过来看一眼, 是傅文琛打来的。 半个多小时前还给她发过微信, 问她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去, 又问她会所的地址在哪, 要来接她。 江凌收起手机,和小杨一起往电梯方向走。 进电梯, 小杨按了一楼, 问江凌:“傅律师看起来挺担心的, 不回一个吗?” 江凌指腹揉按着眉心:“回家路上清醒一些再回吧,今晚酒喝得有点多了。” 提起这个, 小杨忍不住道:“您是女士,那群人也不让着点,一直让喝酒,我代您喝他们还不让,也太烦人了。” 江凌说:“喝点酒怕什么,想要回报哪有不付出的?生意拿到了就是值得。这部电影是少有的大制作,还未开拍网上就反响很大了,咱们能同时拿到宣传照和定妆照,对以后工作室的发展是很有利的。” 从电梯里出来,两人一起去往泊车区。 司机已经提前停车在那边,助理上前帮江凌打开后车门。 还未坐上去,江凌包包里手机铃又响。 她摸起看一眼,还是傅文琛打来的。 出来吹吹风,脑子稍微清醒了些,江凌调整一下状态,接听将手机放在耳畔:“怎么了?” 她尽量让自己说话听起来没有醉意,不过那边傅文琛还是听出了端倪:“喝很多酒?” 江凌:“没有啊,就喝了一点,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马上到家,童童睡了没?” 傅文琛:“你转身,往后看。” “?”江凌狐疑地转过身去,便见不远处一辆车子旁边,站着一抹颀长的身影。 他把举在耳边的手机收回来,唇角轻勾,朝她挥了挥手。 江凌险些以为自己酒醉看花了眼,睫毛眨巴几下,她问旁边的助理:“小杨,那边的人是谁?” 不等小杨接话,傅文琛已经迈开长腿走了过来。 他伟岸的身姿站在她跟前,微微俯首:“你自己看看我是谁?” 离得近了,江凌才确定自己没有眼花看错:“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家会所?” “我找姜沛问了杨舒。” “……哦。” 傅文琛看向旁边站着的助理,微微颔首:“我送她回家,可以吗?” 他经常去公司接江凌,小杨早就熟悉了,也隐约知道两人的关系。 见江凌没有拒绝,小杨很乖觉地点头:“可以啊,那就麻烦傅律师了。” 傅文琛扶住她,带她回自己车上,打开副驾的车门。 给她系安全带时,傅文琛嗅到她身上的酒气,微微拧了下眉:“刚刚连我都认不出来,喝了多少?” 江凌脸颊红扑扑的,眼神稍显迷离,嘴上却道:“应酬哪有不喝酒的,都是为了工作而已。也没喝太多,还行吧。” 傅文琛看她一眼:“总归是不太安全,以后尽量少喝一些,平平安安才最重要。” “我的背景摆在那,也没人敢对我有歪心思。” “话虽这么说,这样的酒局还是要少喝点,别让我担心。就算为了工作,也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不能太拼。” 江凌掀起眼皮,忽而问他:“傅文琛,你知道我为什么成立摄影工作室吗?” 傅文琛被问的一时答不上来。 之前两人在一起时,江凌说要一直做个摄影师,拍点自己喜欢的作品,就很开心。 后来她开了工作室,成了老板,把工作室开的有模有样,确实令他惊讶。 江凌深深看了他一眼,自嘲地笑:“你当初执意跟我离婚,我就想着,你肯定觉得我不能吃苦,也帮不了你什么。我就是想证明给你看,我什么都能做,不是你的负担,更不怕吃苦。” 傅文琛脸上的表情明显怔住,心好似被什么突然揪扯了一下。 他薄唇动了动,正欲说些什么,江凌又道:“不过做起来才发现,自己付出努力,然后看着工作室越来越好,让人很有成就感。” 她偏头看向窗外,岔开话题,“先回家吧,童童呢?” 江凌没给他接话的机会,傅文琛梗在喉头的话被生生咽了回去。 他发动引擎驱车驶离会所,才缓声道:“白天带童童去动物园了,晚饭后林嫂在家看着他,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江凌睨他一眼:“听说男人只有在追人的时候,才是最殷勤的,如果追到手就不会这么上心了。” 傅文琛把着方向盘:“我对你永远都上心。” “那可不好说。” 傅文琛笑了笑:“你若真不放心,那就让我一直这样追你好了。” 江凌对他的回答有些意外,侧目:“你不希望我早点答应你?” “自然是希望的。”傅文琛诚实地应着,又道,“不过对我来说,只要能天天看着你,和你说说话,我就已经很满足。你要是觉得我追你的时候更上心你,那我就一直追好了。” 停在红灯路口,他缱绻幽深的眼瞳凝过来,“总之,我愿意拿出一切来守护你。你喜欢什么样,我就可以配合你变成什么样。” 江凌也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别的,脸颊上的温度越发热了些。 她现在才知道,傅文琛居然还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来。 她心跳的速度不受控制地快了些。 “绿灯亮了,你专心开车吧。”她适时结束这个聊天。 车厢内安静下来,车子在平坦宽广的大道行驶。 江凌将车窗降下来一些,柔和的风吹拂着面颊,她肩头散落的长发随之摇曳。 托腮看着外面向后奔跑的建筑,她又想起刚才傅文琛的那番话,眉宇一点点舒展开。 风一吹,酒精的作用逐渐冒上头,江凌把窗户重新关上,歪头眯了一觉。 醒来刚好已经到小区地下车库。 傅文琛亲自送她回家,保姆林嫂过来开的门。 闻到江凌身上的酒气,林嫂慌忙去厨房端提前准备的醒酒汤。 江凌问:“童童呢?” “等不到您回来,已经睡了。”林嫂回着,端了醒酒汤从厨房出来。 傅文琛主动接过:“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我来照顾她。” 傅文琛经常过来,林嫂已经习以为常,先行回自己房间,把客厅的空间留给他们俩。 客厅的沙发上,江凌捧着傅文琛递来的醒酒汤喝了两口:“已经挺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我没事。” “明天周日,不上班。”傅文琛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我看你把醒酒汤喝完了就走。” 江凌其实没什么胃口,醒酒汤也喝不下,本来想支走他就倒掉的,谁料他居然不走。 他该不会是瞧出了她的小心思吧? 江凌没办法,只好皱着眉,屏住呼吸一口气把汤喝完。 傅文琛接过空碗,被她的表情逗乐:“你这反应怎么跟喝药似的?” 江凌急着回房间睡觉,再次下逐客令:“我喝完了,你回去吧。” 傅文琛想了想:“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江凌说:“我一喝酒容易睡得久,醒来估计要到下午了,晚上和杨舒、姜吟一起吃个饭,刚拿下一个大单子,我们三个也要庆祝一下。” 她这话,显然是没时间留给他了。 傅文琛无奈叹了口气,心中生出些许不舍:“先前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永远这么追你下去,现在想想,忽然有点反悔了。” 他莫名其妙说起这个,江凌听完脸色拉下来。 傅文琛喟叹道:“如果一直是个追求者的身份,虽然心里舍不得,却也不能留下来陪你。即便想吃姜吟和杨舒的醋,好像也没立场。” 江凌:“……” 傅文琛最后还是起了身:“去休息吧,明天我再来看你。” 他走后顺便把大门关上。 江凌还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想着他刚才的话,越回忆越觉得脸红耳赤。 她拍拍发热的双颊,从沙发上起来,回房间洗漱。 —— 次日早上,江凌睡得迷迷糊糊时,隐约听到外面傅文琛和童童说话的声音。 他昨天那么晚才走,今天一大早居然就过来了。 江凌还是困,也没起,拢着被子翻了个身,不多时便又睡过去。 再醒来已是午后。 客厅安安静静没了声音,应该是傅文琛带着童童去玩了。 童童好容易过星期天,总会比较黏人。 以前江凌周末偶尔应酬喝酒,第二天也会强撑着早些起来,陪他玩一会儿。 如今有了傅文琛带着,江凌感觉轻松不少。 在床上又躺一会儿,她不慌不忙起来洗了个澡。 林嫂在厨房忙碌,见她从卧室出来,端了提前准备好的饭菜。 江凌在餐桌上坐下,问她:“童童呢?” 林嫂说:“童童早上醒来就要找你,恰巧傅先生来了,就直接带他出去了。估摸着是怕童童吵着您休息,特地赶来的。” 林嫂盛了汤给她,“傅先生其实挺关心你的,昨天你应酬到很晚没回来,他一直心不在焉的,不停顺着窗户朝楼下看。还问我你怎么这么辛苦,是不是之前也经常这样。” 江凌捧着汤喝两口,好笑地抬头:“林嫂,你怎么也开始替他说好话了?” “我这是实事求是,也不算说好话。”林嫂在江凌家里做保姆几年,关系还算不错,便又多说两句,“童童嘴上喊着叔叔,我一瞧就知道,他心里早就承认傅先生这个爸爸了,盼着你们快些和好。” 江凌捏着汤匙的指节微顿,沉吟少顷,随后才继续低头喝了口汤。 — 傍晚江凌和姜吟、杨舒约了一起吃饭,庆祝拿下的新订单。 她们去了一家常去的水煮鱼店。 江凌昨晚酒喝太多,这次没有外人,她点的果汁。 聊完工作上的事,姐妹三个举杯共饮,之后各自聊起彼此生活上的事。 姜吟问江凌:“你和傅par还没和好呢?” 傅文琛经常出现在公司园区门口,他和江凌的关系在公司早就不是秘密。 至于姜吟和杨舒,知道的就更多一些。 杨舒也看过来:“你打算让他追你多久?” 傅文琛追起人来还挺殷勤的,杨舒听姜沛说,他最近都很少出现在律所了,铁了心要把人追回来。 江凌捞了点鱼肉进自己盘里,默了会儿道:“追多久这种问题,其实我自己也没想过。不过他既然要追,那久一点应该也没事吧?” 姜吟接话:“这么想也没错,他多追你一段时间,多少能抵消一些你心头的不满。” 江凌心里其实也没什么不满了。 真心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哪里会真的怨怪对方? 即便真的心里有埋怨,更多的也是盼着那人能够温声细语哄自己两句。 女人总是感性的。 只要能感觉到他也是很爱自己的,就什么气也没有了。 她只是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契机和好比较合适。 —— 几场雨水下来,天气日渐暖和。 傅文琛依旧经常接送江凌上下班,童童他也照顾的体贴周到。 如果不是傅文琛晚上不住这里,童童依旧喊他叔叔,江凌有时候会有一种,两人已经重新在一起的恍惚。 这天又是周末,晚饭后傅文琛和童童在客厅玩。 江凌最近工作挺忙的,有些乏累,先回房间洗了个澡。 洗过做完护肤,她把换下来的衣服拿出去洗。 客厅里傅文琛在陪着童童玩积木,两人搭建了一个小房子,此时在装点室内的东西。 她听到童童跟傅文琛说:“这是小佳爸爸妈妈的房间,大一点,旁边这个是小佳的儿童房,这里还有个亲子娱乐室,书上说,小佳每天都会和爸爸妈妈在晚饭后进行亲子活动,家里充满了欢声笑语,美满又幸福。” 童童翻着跟这个积木有关的故事书,全心全意地投入“小佳的家”上面,自己说了什么也没留心,江凌抱着衣服路过时,步子却明显顿住。 傅文琛也错愕了一瞬。 这个积木是今天傅文琛给他买的,并不知道这上面的故事。 他不经意偏头,看到不远处的江凌。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相撞,又齐齐望向毫无察觉,全神贯注做自己事情的童童。 他无意识说出的话,比他故意给江凌和傅文琛制造机会,更能直击两个大人的心灵。 江凌望着儿子认真专注的侧脸,心蓦地疼了一下,随后佯装若无其事地进洗手间,把衣服丢进去。 江凌关上门,独自在洗手间待了一会儿才出来。 打开门,撞见傅文琛和童童在门口。 童童打了个哈欠:“妈妈你怎么这么久,我要洗漱睡觉了。” 江凌揉了把他的小脑袋:“妈妈带你洗漱?” “我来吧。”傅文琛主动开口,“你今天又加班忙了一天,挺累的。” 想到一会儿傅文琛要给童童讲睡前故事,江凌点点头:“也好,晚点你把他脱下来的衣服拿出来,要洗的。” 说着,她侧身让他们俩进去。 童童洗漱时,江凌去了客厅。 那个积木小家的外框已经拼的差不多,但是里面的内饰繁琐,还没拼完。 江凌走过去,盘腿在地上坐着,随手抓起地上的积木小块放在掌心,耳畔又响起童童玩积木时,捧着书念出的话。 她怔忪地望着那些东西出神。 其实对于童童不止傅文琛有亏欠,江凌也有。 她当初选择把他带来了这个世界,却没有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 说到底,她有很大的责任。 外面逐渐下起雨来,被风裹挟着的雨滴拍打着玻璃窗,在玻璃壁上落下一道道水痕。 阳台上一扇窗户没关,寂静的客厅里传来刷刷的雨声。 傅文琛把童童哄睡着出来,看到客厅独自坐着的江凌。 他先去把阳台的窗户关掉,折回来坐在她旁边,视线和她一起落在旁边的积木上。 傅文琛无声握住她的手。 他的大掌宽厚,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力道不轻不重,带着安抚。 江凌缓缓抬起眼眸:“他睡了吗?” “嗯。”傅文琛捏了捏她指尖,主动环抱住她,轻抚着她的脊背,“胡思乱想什么呢?他当时说者无心,别因为这个太自责。” 江凌靠在他怀里没有挣扎,鼻子酸酸的,说不出委屈还是内疚, 好一会儿,她哽咽道:“都怪你,这么多年都不来找我。你知不知道,我们娘俩一直都盼着你来找我们的……” 傅文琛用力抱紧她,下巴蹭着她的侧颈,哑声呢喃:“都是我不好,怪我自以为是,却又不够自信,让你和童童受了委屈,罚我以后对你言听计从,慢慢偿还可以吗?” 他捧起她的脸颊,指腹扫去她眼角的湿润。 江凌红着眼道:“你说要一辈子对我言听计从,不能反悔。” “不反悔。”傅文琛帮她理了理碎发,“咱们家的家庭地位,不是一直都是你最大吗,以后也是,好不好?” 江凌点了下头:“好。” 她停顿一下,又解释,“我本来没打算轻易原谅你的,是看在童童的面上,我知道他一直盼着咱们和好。” 江凌原本不着急和他的关系更近一步,可是今晚看到童童玩积木,她又很想尽快给他一个家。 “那我明天要好好谢谢咱们的儿子。”傅文琛漆黑的眼瞳中浮现欣喜之色。 他凝着她粉嫩的唇瓣,喉结微动,缓慢俯首过去。 感受到他的意图,江凌身形微僵,心蓦地提了起来。 她才刚说跟他和好,他这就亲她是不是也太急了? 心里胡思乱想着,江凌却没躲避,看着他那张清隽挺秀的脸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唇瓣碰触在一起,触感温软中带着灼烫的温度。 久违的亲密让江凌的心跳越来越快,她下意识揪住他肩头的衣服,睫毛簌簌颤了两下。 脑海中浮现的,是之前两人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身体似乎是有记忆的,她依恋地闭上眼。 他吮吻着她的唇,细细品酌着。 不知何时,江凌被他压在了沙发上,舌顶开齿关闯进来。 多年来的渴望如蚂蚁般滋生,爬遍全身的四肢百骸。 强烈的思念深入骨髓。 傅文琛的吻逐渐霸道,汹涌。 江凌快要不能呼吸时,才被他大发慈悲地放开。 他喘息着,深沉的眸光里清晰映着她的身影,嗓音温润缱绻地在她耳畔轻声道:“凌凌,我爱你。” 江凌脸颊当即一片红润,她微垂眼睑,推了推他:“你该回家了。” 好容易两人重新走到一起,傅文琛黏着她还来不及,哪里有心思在此时离开。 若这时候走,他今晚怕是要睡不着了。 傅文琛看一眼窗外:“雨挺大的,开车也不安全,收留我一晚上可以吗?” 刚答应跟他和好,就被他亲着按倒在沙发上。 如今还要住在这儿? 这个发展,也太迅速了吧? 江凌怔愣片刻,一时不知如何拒绝,结巴了一下:“没,没有多余能睡人的房间了。” 江凌的这套房子不小,房间其实也是有的,但是里面都没床。 客厅的沙发虽然能睡人,但傅文琛的身高来说,睡这里肯定不舒服。 而且家里还有保姆呢,他睡在客厅也不太合适。 江凌脑海中正想着这些,傅文琛已经提前想好了解决办法:“你的房间应该就行,童童的爸爸和童童的妈妈分开睡,对童童来说,就不是幸福的家庭了。” “……” 江凌感觉今晚的傅文琛,脸皮似乎格外厚。 傅文琛X江凌 傅文琛x江凌 江凌最终还是同意了傅文琛在她房中留宿, 不过是打地铺。 回到卧室,江凌给傅文琛找了一套床褥, 让他扑在床边的地上。 傅文琛接过来时, 还不太死心地问一句:“真让我睡地上?” “不然呢? ”江凌睇他一眼,“难不成你还想睡我床上?可别得寸进尺。” 她今天才刚松口答应跟他和好,这人还想怎么着? 傅文琛笑笑, 老老实实弯腰铺床:“我也就是再问一问, 万一你心疼我,我今晚睡床上也不是没有机会。” “谁要心疼你。”江凌说着, 把一套男士衣服丢了过去, “江彻留在这儿的, 你俩身形差不多, 应该能穿。” 傅文琛接过来, 是一件休闲衬衣和长裤。 他散漫牵起唇角, “这不就挺心疼的?” 江凌:“……” 傅文琛铺好床褥,拿着衣服去浴室洗澡。 江凌躺在床头拿手机刷着小视频,但实际上也没怎么看进去。 浴室里哗哗的流水声传来, 她不时将目光移向浴室那边。 直到里面水流声停止, 她才继续若无其事地玩自己的手机。 没多久, 傅文琛从里面出来。 他刚洗过的头发吹至半干, 还带着些许蓬松的潮气, 有几缕随意垂落眉骨,显得漫不经心。 江凌余光看一眼, 继续刷着小视频。 傅文琛走过来在床沿坐下, 双手撑着床褥倾身靠过来:“看的什么?” 他声线温醇悦耳, 又贴她很近,温热的气息喷洒过来, 混着身上沐浴露的清新。 江凌心尖颤了颤,做了个吞咽的动作,面上保持淡定:“就随便看看。” “那我陪你看?”他身子侧着一倒,半歪在床沿,把脸凑了过去。 他长臂自然地伸过来,搭在她不堪一握的腰肢。 江凌握着手机的指节力道紧了紧,随后将手机息屏,放在一旁:“我现在不看了。” 傅文琛搂着她依然不撒手,甚至用鼻尖蹭了蹭她的侧颈:“现在睡觉还早,不然我们聊聊天?” 江凌被他蹭的有些痒,略微躲避着:“跟你有什么好聊的?” “怎么就没得聊了?”傅文琛轻吻她的耳垂,在她耳边轻喃,“我可以跟你聊聊,这几年我有多想你。” 江凌耳朵红润不少,默了会儿,她翻身过来和他面对面侧躺着:“有多想?” 傅文琛说:“咱们离婚没多久,我和家里人搬去了一个破出租屋里,那地方距离江家比较远。我晚上忙完工作想偷偷去看你,又舍不得打出租车,就骑着自行车过去。来回路上需要两个小时,可是即便能看你一眼,我晚上睡觉时也会觉得心里踏实。” 江凌面上闪过一抹诧异:“离婚后你去看过我?” “别墅区进不去,我只是在附近待一会儿,偶尔会看见江家的车路过。记得有一次,我看见你坐在车厢后座,玻璃窗半开着,人明显瘦了许多。当时很心疼,又很无奈。” 江凌回忆了一下,他说的大概是刚离婚一两个月的时候。 当时她气恼傅文琛坚持离婚,再加上怀孕的事,人明显瘦下来很多。 不过傅文琛经常去看她的事,江凌还真是半点不知情。 他那时候忙着傅家的事情,还骑两个小时的自行车去找她,只为匆匆见的那一面。 江凌心底五味杂陈,不觉往他怀里钻了钻:“说说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吧。” 傅文琛揽过她:“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虽说家里的资产被抵押,顷刻间变得一无所有,但人还在,有手有脚的,日子总能慢慢过好。我还是坚持走了律师这条路,父母心中不满,没少在我耳边抱怨,后来我索性独自来到长莞,进了墨恒律师事务所,一点点到如今。那时候觉得挺难,现在想想也没觉得多苦了。” “你呢?”傅文琛问江凌,“你为什么来长莞?” 江凌把脸埋进他怀里:“当时生完童童,我妈总想着让我相亲,说趁年轻还能再找个好的,至于童童我爸妈帮忙带着。我哪有心思相亲结婚?我大学就是在长莞读的,那边离家远,发展也不错,我就带着童童来了,然后慢慢在这边安定下来。” 说到这里,江凌想起什么,看向傅文琛,“你以后还打算回安芩吗?” 傅文琛笑了声:“咱们家不是你做主吗,我听你的。” “……我说的是之前,你一个人的时候,是怎么打算的?” “一个人的时候能有什么打算?得过且过而已,在哪都一样。”傅文琛垂眸看她,“之前一门心思忙工作,重新遇见你和童童之后,我才觉得人好像有点活过来了。” “那我们就留在这座城市吧。”江凌说,“你的律所在这儿,我也在这边开了工作室,其实我还挺喜欢这座城市的。” “嗯,那就不走了。”傅文琛说着,轻轻吻过她的额头,“不过我更贪心一点,我不仅想待在这所城市不走,还想待在你家不走。” 他蓦地翻身压过来,黝黑深邃的眸子凝着她清秀好看的脸蛋,试图跟她商量,“我以后就住这里怎么样?” 江凌瞳孔放大:“你是不是忘了,我今晚才答应跟你和好。” “正因如此,我直到今晚才提出这个问题。”傅文琛望着她,“和好了还分开住怎么行?我想多陪陪你。” “我不需要你陪。” “那你陪陪我,我需要。” “……” 默了好一会儿,江凌有些无语地轻推了他一把:“你耍什么无赖?” 傅文琛指腹掠过她脸颊的肌肤,轻声呢喃:“我们已经错失太多年,以后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舍不得再浪费掉。” 江凌长而浓密的睫毛簌簌动了两下,眼睑微抬,撞上他那双如墨深瞳。他的眼型在灯光下很好看,眼角微垂,狭长眼尾扬起自然的弧度,看着人时那双眼瞳似乎饱含了无限深情。 江凌心里酸酸涩涩的,又似被注入了无限的暖意。 她薄唇动了动,还未开口,傅文琛的唇瓣贴过来,吻住她。 他的吻很有技巧性,江凌根本招架不住,不觉沦陷进去,主动勾住他的后颈,闭上眼深切回应。 情动间,傅文琛掌心的温度火热,握在她腰上的力道重了些。 好一会儿,他喘息着依依不舍放开她,开口时声音染上低沉性感的哑:“睡觉吗?还是做点别的?” 江凌被问的脸颊通红:“是不是太快了?” 傅文琛笑了下:“我们相完亲就领证,当晚便有了夫妻之实,咱们俩什么时候慢过?” 江凌:“……” 他这么一提醒,还真就是这样。 他们俩的进展速度确实挺快,离婚离的也快。 分开的那段日子,倒是格外漫长。 连日来的思念涌了出来,江凌用力抱住他的脖子:“我们还会分开吗?” 傅文琛心底满是自责,回抱住她,安抚地拍着她的脊背,在她耳畔像是许诺一般,格外认真地回:“不会了,再也不会。” 他再次吻过来,比先前任何时候都要温柔百倍。 两人相拥时,能彼此感觉到对方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傅文琛压着她,头顶吸顶灯的暖色光线绒绒洒下来,在床头留下浅影,缱绻旖旎。 江凌想起什么,抓住他的肩膀:“我不是安全期。” 傅文琛脸上表情僵了僵,片刻后他轻吮着她的耳垂:“那怎么办,我现在下去买?” 这大晚上的,江凌被他迫切的表现搞得有些不自在。 两人今晚才和好,她都还没完全适应。 她红着耳根:“还是先睡觉吧,其实也挺晚了。” 傅文琛也没强求,怜爱地亲亲她的额头:“也好,那早点睡吧。” 他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躺回下面铺好的地铺,盖上被子。 江凌没有要赶他下床的意思,见他这么自觉睡地上,一时有些困惑。 傅文琛躺下后说:“睡这里就好,怕抱着你我晚上会忍不住。” “……” 江凌假装什么也没听到,长臂一伸,关掉室内的灯。 周遭光线黯淡下来,知道他看不到自己,江凌才伸手揉了把热乎乎的脸颊,翻个身裹着被子睡觉。 房间里多了个人,江凌有点不习惯,好久才睡着。 睡得迷迷糊糊时,她感觉下面的傅文琛翻来覆去,最后似乎去了浴室。 后面的事江凌没印象。 再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床边的地铺已经收拾起来,卧室里早没了傅文琛的身影。 起来穿衣洗漱,江凌从卧室里出来。 林嫂在厨房里忙着准备早餐,童童卧室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客厅也安安静静。 江凌去厨房门口问林嫂:“他们俩呢?” 林嫂正在做鸡蛋羹,侧目看过来,笑说:“先生说带他去外面跑步,锻炼身体。” “出去多久了?” 林嫂琢磨一下:“有一会儿了,今天童童起得早,恰好傅先生要去健身,他就跟着去了。” 江凌看林嫂早饭已经快好了,她去门口换上鞋,打算出去找找那对父子。 – 童童今天早上原本是起来上厕所的,没料到居然看到傅文琛在这儿。 童童原本以为他是大早上来的,一问才知道,他昨晚住在自己家里,睡妈妈的房间。 傅文琛说要去健身跑步,童童今天还要上学,本来计划去完厕所补个觉的,这下也没了困意,跟着傅文琛从家里出来。 童童年纪小,没跑多久就喘吁吁的,对着傅文琛喊:“叔叔,我跑不动了,你等等我。” 傅文琛本就不快,闻声速度更慢了点,并且纠正他:“不是告诉你了吗,以后要叫爸爸。” 童童还是不喊:“我还没找妈妈求证呢,万一你骗我怎么办?” 傅文琛无所谓地笑笑:“行,那等你求证后再喊。” 看他实在没什么力气了,傅文琛弯腰把他抱起来,“体力不行啊,没一会儿就喘成这样?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跑的比你久。” 童童耸肩:“我又没见过你小时候,当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喽。” 傅文琛:“……” 傅文琛抱着他沿小区的环路往回走,迎面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江凌穿着件黑色针织衫,下面同色的裤子细而纤长,远远走过来时,面容姣好,气质出众。 童童也看见了她,欢喜地挥舞着小手喊:“妈妈,妈妈!” 江凌迎上来,笑着在儿子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不是跑步运动的吗,怎么脚不沾地?” 童童捂着屁股可怜兮兮:“我跑不动了。” “对了妈妈?”童童想到正事,指了指傅文琛,“你们俩和好啦?” 江凌被问得神色稍愣,余光瞥了眼傅文琛,含糊地应声:“嗯。” 听到江凌的答案,童童眸底的神色彻底亮起来:“那他真是我爸爸了?” 江凌点点儿子的额头,无奈地嗔他:“我们俩和没和好,他也是你爸爸。” 童童:“要妈妈说是才是。” 傅文琛勾唇:“现在你妈妈也承认了,我没骗你吧?叫声爸爸听听?” 童童张了张嘴,突然叫不出口。 别别扭扭好一会儿,把脸扭向一侧,下巴高高抬起,十分傲娇地用鼻子哼唧两声,嘴巴里蹦出两个字:“爸爸。” “哎!”终于听到了期待已久的称呼,傅文琛脸上因开心堆满笑意,眸色都柔和不少。 童童又很兴奋地去喊江凌:“妈妈。” 江凌侧目:“干嘛?” 童童不回答,又去喊傅文琛:“爸爸!” 回家的一路上,他搂着傅文琛的脖子,不停喊着爸爸妈妈,开心的像个小傻子。 江凌起初觉得他有些好笑,后来渐渐地,又感到辛酸。 她的宝贝终于也和其他大多数孩子一样,有爸爸妈妈。 乘电梯时,童童问傅文琛:“爸爸,你是怎么把妈妈给哄好的?” 傅文琛挑眉:“这是秘密,我怎么能告诉你?” 童童鼻子一哼:“还不是我帮你的?以前连束花都不会送。” 傅文琛附和他:“没错,主要是你的功劳,我儿子真厉害,爸爸还得谢谢你呢。” 童童心里美滋滋:“不用谢,你今天送我去学校就行。” 傅文琛满口答应。 电梯门打开,江凌正要解锁开家里的大门,童童又问:“妈妈,爸爸昨晚上睡你的房间。你们在被子里商量怎么给我生弟弟妹妹了吗?” 江凌被问的差点呛到,下意识去看傅文琛。 傅文琛也有些不自然,但只是转瞬之间,他面色恢复如常:“怎么这么问?” 童童说:“我们班波点说,他爸爸妈妈经常晚上在被子里商量怎么给他生弟弟妹妹,而且商量的时候,不能被打扰,不然生不出弟弟妹妹。” 傅文琛哭笑不得:“谁告诉他的?” 童童:“有一次他晚上想跟妈妈睡,打开房间看见爸爸妈妈在被子里,他爸爸这么跟他说的。他想要弟弟妹妹,所以后来再也不去打扰爸爸妈妈商量正事了。” 说到此处,他脸上写满了好奇,“那我当年也是你们在被子里商量着生出来的吗?” 傅文琛amp;amp;江凌:“……” “爸爸妈妈,你们昨晚上到底商量给我生弟弟妹妹了没有?” 江凌被自己儿子问的浑身不自在,当即回答:“当然没有,我和爸爸只要童童一个就行了。” 童童:“商量不代表要生呀,波点的爸爸妈妈都商量那么长时间,也还没有生出来弟弟妹妹。可是他爸爸妈妈感情可好了。” 傅文琛嘴角微微抽搐两下:“骗小孩子的鬼话你也信,还以为你多聪明呢。” “怎么骗小孩子了?我很聪明的。” 傅文琛轻嗤一声,不理他。 进了家,林嫂已经做好早餐。 童童跑步出了汗,傅文琛带他去洗洗,才过来餐桌这边。 小朋友今天早上格外高兴,坐在椅子上两条小短腿不停踢来蹬去。 然而高兴着高兴着,他又有些不安,抬起头:“你俩真的和好了,没骗我吗?” 江凌给他擦擦嘴:“当然没有,我们骗你干什么?” 童童举手:“我要求提供证据。” 江凌有些乐:“给你什么证据?” 童童想了想:“那你们亲一下,证明你们真的和好了。” 江凌刚喝进嘴里的粥差点呛到:“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赶紧吃饭,再墨迹去学校可就该迟到了。” 童童不太满意地皱眉:“亲一下都不行,肯定是骗我的。” 傅文琛笑:“不就是亲一下吗,爸爸证明给你看。” 他倾身朝江凌靠过去,在她嘴角落下一个吻。 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江凌筷子刚夹起来的虾饺重新掉了回去。 耳畔传来傅文琛问童童的话:“现在行了吧?” 童童提起来的心又放下,满意地点点头,继续乖乖吃东西,桌子底下的小腿继续开心地踢来蹬去。 — 早饭后傅文琛送童童去学校,路上童童问:“爸爸,你和妈妈终于和好了,还会不会再分开?” 傅文琛把着方向盘:“不会。” 到学校门口,傅文琛开门把他抱下车,拎起书包背在他后面。 童童很高兴地不停挥着手跟认识的同学打招呼,见同学看过来,他便开心地跟人介绍傅文琛:“这是我爸爸,很厉害很厉害的律师!” 有的小朋友会问一句:“你不是没有爸爸吗?” 童童脸上笑意淡下来一些,旋即回答:“我一直都有爸爸的,我爸爸可厉害了。” 他一蹦一跳跟小朋友往学校里走,傅文琛就在学校大门口驻足站着,盯着逐渐远去的那抹小身影,总觉得亏欠他太多。 “童童!”傅文琛唤了他一身,童童闻声停下来,回头。 傅文琛已经大步走过去,弯腰蹲下来,帮他整理了一下肩上的书包带和衣领,“在学校听老师话,晚上爸爸来接你回家。” 童童听话地点头:“好。” 傅文琛这才挥挥手,让他和小朋友们离开。 他驱车去公司的路上,脑海中想了许多事,临到半路,找地方临时停了车。 琢磨着,他给姜沛那边打了个电话:“我今天不去律所,有件挺重要的事。” —— 江凌当天工作依旧忙碌,晚上下班时间稍微晚了些。 回到家里,开门后室内一片漆黑。 她摸着开关按了几下,室内的灯没开。 江凌朝里面看:“林嫂,家里是停电了吗?” 话音刚落,客厅地面上摆起来的小花灯渐次亮起,每一盏都被粉色的灯罩照着,周围铺满玫瑰花瓣。 桌上放了一捧鲜花,江凌走过去,看到上面有张卡片,是很熟悉的字迹: 当初相亲的第一眼,便觉得你很合眼缘,后来领证的那天晚上,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心动。这么多年我们虽然分开,心上的距离却未曾疏远,或许都是命运的安排。人生很短,我们已经错失了几年,我盼着接下来能珍惜和彼此在一起的每天。凌凌,再嫁我一次好吗?——永远爱你的傅先生 江凌呆愣地捏着卡片,还有些没回过神,卧室的房门打开。 她顺势抬眸,傅文琛推着蛋糕和童童一起走过来。 站在江凌跟前,傅文琛打开手上的首饰盒,献出里面的戒指:“昨晚上你才答应跟我和好,我就搞了这出,我知道这很突然,但我是真心的。我希望,能给你和童童一个家,咱们一家三口永远不分开,你愿意吗?” 江凌望着他递过来的戒指,眼眶忽然有点热。 她抿了下唇:“你上次不是说了吗,江家和傅家如今地位悬殊,之前不愿意主动找我,现在又求婚,你不怕高攀不起了?” “不怕了。”傅文琛深沉望着她,“现在对我来说,只有你和童童是最重要的。只要咱们一家三口能在一起,哪怕你现在让我入赘,我也心甘情愿。” 傅文琛把戒指取出来,忐忑而郑重地等待着,“你还愿意接受我吗?” 见江凌不说话,童童伸手去扯她的衣袖:“妈妈,妈妈,你快答应呀。” 江凌看着那切割漂亮的戒指,又看看旁边的童童,眼睛越来越红,心底越来越暖。 她原本都没想过,傅文琛会跟她求婚。 上次结婚,他就没求过。 江凌缓缓把手伸出去,半玩笑地道:“既然这样,那我答应你入赘好了,以后记得家庭地位要明确。” 傅文琛登时欣喜,忙把戒指小心翼翼套在她指间,用力抱住她:“谢谢你还相信我,我会永远对你好的。” 童童挤进来,抱住两人的腿:“还有我呢!” 傅文琛弯腰把他抱起来:“嗯,也对童童好。” 江凌X傅文琛 江凌x傅文琛 晚饭结束后, 傅文琛和江凌陪童童在客厅里拼之前尚未完工的积木,一起完成搭建“小佳的家”。 看着最后的成品, 童童高兴地手舞足蹈, 脸上和眼睛里是以前少有的开心。 江凌看看时间,在他脑袋上揉了把:“去洗漱睡觉吧?明天还得去学校呢。” 难得能和爸爸妈妈待在一起,童童有点依依不舍。 他想了想, 主动抱住江凌:“我今晚能跟你们一起睡吗?” 傅文琛刚把完工的积木找地方摆起来, 听见这话回过头来,江凌也恰好朝这边看。 两人目光在半空相遇两秒, 他自然走向沙发处坐下, 随手将童童捞进怀里:“你都这么大了, 跟爸爸妈妈睡不怕同学们笑话?是男子汉就要自己睡。” 童童:“我之前就是自己睡的, 当然是男子汉。” 傅文琛:“那今晚还自己睡。” 童童:“可是我从来就没跟爸爸妈妈一起睡过。” 原本欢乐的客厅, 陡然间寂静了两秒, 江凌和傅文琛一时都有些无话。 最后是江凌松口答应下来,她怜爱地拍拍儿子的脊背:“好,今晚跟爸爸妈妈一起睡。” 童童高兴地拍着手从傅文琛怀里下来:“妈妈万岁!” 傅文琛一时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无奈笑笑, 从沙发上起来:“走吧, 爸爸带你去洗澡。” 父子两人去洗时, 江凌也回房间洗了个澡。 从浴室里出来, 傅文琛和童童两个人已经在床上。 江凌看到傅文琛身上穿着家居服,狐疑了一瞬:“你带衣服来了?” 傅文琛倚在床头:“我觉得我的求婚你一定会答应, 自然要提前做好搬进来的准备。” 江凌:“……” 她做完护肤, 去床上躺下。 童童睡在两人正中央, 大概是兴奋,他半点睡意都没有, 在床上扑腾着翻来覆去。 一会儿转过来抱抱江凌,一会儿又侧过去搂住傅文琛。 江凌拍着他的肩头:“赶紧睡觉,再不睡明天早上起不来,上学就该迟到了。” “可是我还不想睡。”童童一双眼睛圆溜溜,瞪得很大。 傅文琛说给他讲故事,他才渐渐消停下来,安安静静躺着听故事。 故事听完了,童童才心满意足闭上眼睡觉。 刚闭眼没多久,他又倏而睁开:“你们不会趁我睡着,偷偷把我抱走吧?波点爸妈就这么干过。” 正有这个想法的傅文琛被问得有些噎住。 江凌拍拍他的背:“睡吧,不抱你走。” 童童还是不放心,又去询问傅文琛:“那爸爸呢?” 傅文琛弯弯唇角,朝江凌的方向望一眼:“咱们家你妈妈说了算,你妈妈都这么说了,爸爸当然也不会。” 童童这才安心地再次闭上眼。 他睡着的快,不多时呼吸均匀下来。 江凌帮他把被子往上扯了扯,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下一瞬,她的手被一只宽厚温热的大掌覆盖住。 江凌神色微顿,抬眸发现傅文琛正在看她,眼瞳黝黑,目光里带着几分灼热。 江凌心跳蓦地快了些,怕吵醒中间的童童,忙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不料被他攥的很紧,根本挣脱不掉。 傅文琛不轻不重捏了几下她的指尖,用口型问她:“困吗?” 江凌抿了下唇,没有回他。 傅文琛抓着她的手,在她掌心写字:出去走走 也没给江凌拒绝的机会,他直接翻身起来。 江凌想了想,也跟着起来,随手拿起一旁的外套。 出门前,江凌有些不放心童童。 傅文琛宽慰她:“林嫂在家呢,真醒了他会叫人的,没事。” 江凌这才跟他一起从家里出来。 还不到晚上十点,小区里已经很安静了,大部分家庭都亮着灯。 两人沿着橘黄色的路灯,并肩走在静谧的环路上。 江凌的手一直被他牢牢牵着,两人十指相扣。 “你怎么突然想到今晚跟我求婚了?”江凌又问他一次,总觉得今晚的发展令她猝不及防。 “早上送童童的时候,他很开心地跟同学介绍,说我是爸爸。当时一瞬间觉得亏欠你们母子两个太多。” 傅文琛叹了口气,“原本我是想着慢慢来的,可是转念又一想,人生太短暂,你我已经错过那么长的时间,既然我们是真心记挂着对方,我还是希望能够先把关系确定下来,至于我亏欠你们的,后面你让我怎么补都可以。” 江凌此时的心态已经平复下来,没了先前的怨念:“离婚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你,我其实前段时间问过我妈,江家那时候确实也出了点问题,只是我被保护太好什么也不知道而已。你那个时候压力肯定很大,还想着我和江家,也挺难的。” 她深吸一口气,不提那些,“不过反正现在都已经过去了,还是往前看吧。” 又想起什么,江凌问他:“我们俩重新在一起的事,你跟你爸妈提了吗?他们现在知不知道?” 其实江凌和傅文琛的父母接触并不多。 当初他们俩就结婚了一年多,她和傅文琛又都在工作的发展期,很偶尔才会和父母吃个饭。 那时候,傅家父母对她讨好巴结居多,总是客客气气,江凌和他们相处起来并没那么自在。 后来傅家出了问题,他们怨怪□□忙不尽心,对江凌便冷淡下来。 在他们的眼里,她和傅文琛就只是单纯的商业联姻。 时隔这么多年过去,江凌对傅文琛父母的感情说不清楚,总之也是淡淡的。 她因为对方是所爱之人的父母,所以会有几分敬重,但也仅此而已。 傅文琛自然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握着她手道:“我爸妈为人方面是比较势力,眼里只有利益,看不见别的。若非如此,当初也不会逼着我跟你结婚,好以此来和江家攀上关系。不过他们经历过傅家破产,也算吃了苦头,我爸那次之后就得了心脏病,我妈身体也逐渐不好,这几年心态难得平和下来,知道家庭和睦平安比金钱利益来的可贵。童童的事,我有跟他们说过,他们都挺高兴的,我妈一直想让我带你们回去见见,那时候咱们俩关系还没缓和,我就没提过。” 江凌扭头:“他们现在在安芩还是长莞?” “还在安芩,他们上了年纪,不爱折腾,我把傅家老宅买回来了,他们一直还在家里待着。” 江凌思索着道:“咱们俩的事,我爸妈那边我也还没说,现在工作也挺忙的,童童还要上学,还是等国庆长假的时候,再一道回去见他们吧。至于领证的事,我想先跟我爸妈说说这事,之后再做决定,行吗?” 傅文琛应了声:“嗯,都听你的。” 正聊着,头顶倏忽间响起几声闷雷 ,天阴沉沉的,看样子似是要下雨。 傅文琛抬头看看天,说:“当心淋雨感冒,去车库啊。” 江凌:“为什么不直接回家?” “童童不是睡了,不方便。” 江凌以为他说的是童童睡着了,两人聊天不方便。 直到去了车库,两人坐在车厢后座,傅文琛压过来,粗沉的呼吸洒在耳畔,她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不方便。 江凌身上的外套被他脱掉,里面是一条黑色的真丝吊带的睡裙。 肩带堪堪自肩膀处滑落,微乱的长发散落在纤细白嫩的天鹅颈处,一字锁骨精致漂亮,傅文琛滚烫的唇一一吻过,掌心落在她衣裙的下摆。 外面黯淡的光线顺着车窗洒进来稍许,勾出里面两人的身形轮廓。 江凌按住他的手,喘息着有些不太自在:“在这儿不好吧?” “不然呢?”傅文琛声线沉而哑,牵起她的纤纤玉手往下,“真忍不住了。” 他们俩分别这么多年,这些年本就煎熬,如今两人好不容易重新在一起,他哪有那么强大的自制力? 昨晚跟她共处一室,他就一整夜的睡不着。 他太想她。 傅文琛轻吮着她的耳垂,低声安抚着:“这次有措施。” 江凌的心渐渐软下来,主动环抱住他。 车窗外下起雨来,拍打着车顶部的天窗。 树枝被风吹的在半空乱舞,影子斜打在车身,摇曳颤抖。 —— 江凌和傅文琛回到家里,童童还睡得正香。 江凌去浴室,打算简单冲了个澡。 傅文琛跟过来:“要帮忙吗?” 江凌身上还有些疼。 刚才因为是在车库,她咬着牙不敢出声,被他欺负的挺惨。 江凌不满地直接把门关上,将他阻拦在外。 傅文琛无声地笑笑,在门口等着她。 江凌出来后,恒他一眼,径直去往床上躺下。 傅文琛这才去往浴室洗。 江凌感觉腰上酸软无力,伸手揉了把。 童童翻了个身过来抱住她,迷迷糊糊听到浴室里的水声,问一句:“妈妈,爸爸怎么又洗澡了?” “可能刚才没洗干净。”江凌随口应着,拍了拍儿子的脊背,童童又很快睡去。 第二天童童醒来,看自己还躺在爸爸妈妈中间,没有被抱走,心里很高兴。 波点说他每次跟爸爸妈妈睡,第二天睁开眼都会躺在自己的床上。 果然还是他的爸爸妈妈更爱他! 接下来一连几天,童童都跟傅文琛和江凌睡。 但是江凌不愿意再跟傅文琛去车库了。 傅文琛忍了几天,决定还是跟儿子好好谈谈。 这天傅文琛接童童放学,给他买了各种玩具小零食。 回去的路上,傅文琛把着方向盘,状似随意地问:“你什么时候打算自己睡?之前说你没跟爸爸妈妈一起睡过,爸爸妈妈也满足你了,但是你都已经这么大了,一直跟父母睡很不不合适的你知道吗?传出去,你会在同学跟前抬不起头。” 童童坐在后座吃着小零食:“你不说我不说,妈妈也不说,为什么会传出去呢?” 傅文琛:“……万一你不小心说漏嘴了呢?” 童童:“我才不会,我嘴巴很严的。” “那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 “我还没想好。” “依我看,今晚就回自己房间比较好。” “为什么?”童童歪头朝前面看过去,“你们也要跟波点的爸爸妈妈一样,商量生弟弟妹妹的事,我不能听?” 傅文琛还没回答,童童思考两秒,“其实我觉得不用商量,生妹妹就好了,我想要妹妹。” 傅文琛:“……” 后来一路上,父子两人几乎没再说过话。 直到车子停在车库,傅文琛熄火后才回头看过来:“爸爸对你好吗?” 童童零食吃差不多了,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好呀。” “那你是不是应该回报爸爸一点?” 童童:“?” 傅文琛跟他讲道理:“我和你妈才刚和好,感情是需要重新培养的对吧?白天我们都要上班,只有晚上有时间说话,你跟我们睡一起,不利于我和妈妈聊天,培养感情。” 童童又剥了个果冻,咬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地道:“那你不跟我培养感情吗?” “培养啊,我每天早上带你去小区锻炼,接送你上学,给你买好吃的,晚饭后陪你玩,周末陪你去游乐场,去动物园,爸爸陪你的时间还不久吗?” 傅文琛这么一说,童童觉得有点道理。 妈妈工作忙,他都没这么陪过妈妈。 爸爸妈妈的感情一定要很好才行,这样他们才不会分开。 他们不分开,他们一家三口才会一直在一起。 这种道理,他懂的。 童童眼珠子转着,很慷慨地点头:“那我晚上自己睡,你陪妈妈睡。” 傅文琛后面准备了挺多话的,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还挺不习惯:“真的?” 童童点头:“当然是真的,但是你晚上还要跟我讲故事,哄我睡觉。” 傅文琛伸手过来:“那咱们击个掌,就不能反悔了。” 童童爽快配合他。 父子俩商量出来的决策,江凌一无所知。 这天晚上她回来的晚,以为童童已经睡了,推门进去,只有傅文琛在卧室。 他在床头倚着,膝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似乎在办公。 傅文琛的工作也忙,他都是把每天的时间碎片利用起来,处理一些案子上的事。 江凌没看到童童,挺诧异:“儿子呢?” 傅文琛阖上笔记本:“儿子长大了,说让咱们俩培养培养感情,他以后就继续自己睡了。” 江凌去洗手间卸妆:“你怎么说服他的?” 傅文琛走过来:“咱们儿子聪明善良,善解人意,要我多陪陪你,跟你培养培养感情。” 他倚在门边,懒懒看着她,“今晚好好培养一下,怎么样?” 江凌:“……” 傅文琛X江凌 傅文琛x江凌 傅文琛向江凌求婚后, 两人因为工作忙,一直没领证。 不过傅文琛还是堂而皇之住进了江凌这边。 江凌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跟家里人提及她和傅文琛和好的事。 直到童童放暑假, 江老太太打电话,让江凌把童童送回江家,陪两个老人待上一段时间。 江凌这才顺便聊起和傅文琛的事。 手机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江老太太道:“这几年让你相亲推三阻四, 这个不满意,那个不行, 我就知道, 你还是忘不掉傅文琛。你心里要是没他, 当年也不会坚决要生下童童了。” 江凌刚发现怀孕的时候, 江老太太是劝她不要的, 怕有个孩子会拖累她。 江凌不听劝, 执意把童童生了下来。 如今老太太旧事重提,江凌嗔怪道:“妈,童童都这么大了, 以后这话你别说了, 让孩子听到多不好。” 江老太太也自知不该说, 有些讪讪:“我也就是随口一提, 此一时彼一时了, 我外孙那么乖巧可爱,我和你爸还是很疼爱的。对了, 傅文琛对童童怎么样?” 江凌:“挺好的, 童童很粘他, 两人关系很好。” 听出来江凌在为傅文琛说好话,江老太太慨叹一声:“你反正是吊在他这棵树上下不来了, 他又是童童亲生父亲,你要真就非他不可,我和你爸还能有什么意见?傅文琛这小子其实还算不错,至少比他父母强,当初还能为江家考虑,也算难得。” 江老太太难得松口,江凌脸上涌起一抹喜色:“我就知道,我妈是最明事理的人。” 江老太太呵笑一声:“我要是不答应,就是不明事理了是吧?” 江凌:“我可没这个意思,妈,您不能诬赖人。” 江老太太拿自己的女儿什么办法都没有。 想了想,她又说:“傅文琛和童童父子两个刚团聚,就让他们多相处也好,暑假童童如果不想回来,就算了。” “嗯,我回头再问问童童的意思。” —— 童童暑假整日缠着傅文琛,没有回安芩。 江凌给江老太太打电话,说国庆节再带童童回去。 江凌和傅文琛领证的日子选在了9月20号。 这天领证的小夫妻比较多,因为工作的关系,傅文琛和江凌来的也稍微晚了一点,一整套复婚流程走下来,从民政局出来已经是傍晚。 红色小本本拿到手上时,江凌整个人还有些恍惚。 坐上车,她将新的结婚证摊开,看着里面的证件照,想起两人第一次领证的情景。 那时她和傅文琛还不熟悉,拍照时两人离的很远,脸上也不见笑脸,工作人员盯着他们俩看了许久,问:“你们是自愿结婚的吗?” 傅文琛和江凌互望一眼,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又自觉靠近了些。 这次拍照两人离的很近,脸上洋溢着笑容。 江凌看着上面的照片,嘴角也不自觉勾起浅浅的弧度。 傅文琛倾身贴过来:“这么高兴?我也看看。” 江凌脸一红,把结婚证收起来:“没想到今天领证的人这么多,耽搁了好久,这个点童童快放学了,咱们俩快去接他吧。” 傅文琛驱车去往童童的学校。 车子停在学校门口没多久,童童便放学了。 看到熟悉的车子,他背着书包迈着小短腿跑过来。 江凌和傅文琛已经纷纷下了车。 傅文琛弯腰把人抱起来:“今天在学校乖不乖?” “当然乖,老师还夸我了呢。”童童搂着傅文琛的脖子,看向旁边的江凌,很是惊喜,“妈妈,你今天怎么和爸爸一起来接我啦?”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同时出现在学校门口,童童受宠若惊。 两人今天领证的事没跟童童说,此时被问起,江凌笑着点点他的小鼻子:“因为爸爸妈妈刚好都想你了,所以一起来了呀。” 这边有点堵车,江凌和童童坐上后座,傅文琛先驱车离开。 回家的路上,童童看到江凌包里的红色小本本,好奇地拿起来看。 他认识不少字,一个一个念着,亮晶晶的眼眸看过来:“爸爸妈妈,这是你们的结婚证?” “对啊,爸爸妈妈今天刚去领的,以后咱们就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了。” 童童想了想,指着结婚证:“这个东西是不是很重要,有了它才能永远是一家人?” 江凌:“差不多吧。” 童童把结婚证揣进怀里:“那要保存好,不能丢,这样爸爸妈妈就不会分开了,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江凌怜爱地把儿子抱在怀里,温柔地应:“嗯,回家咱们就好好保存起来。” — 今天回家早,是江凌亲自去厨房做的菜。 林嫂在外面看着童童写作业,傅文琛在厨房里给她帮忙。 傅文琛人挺聪明,干什么都井然有序,但在做菜上面确实没什么天赋。 见他切的菜长短不一,江凌还挺纳闷的:“傅家艰难的那段时间,你的厨艺也没练出来?” 傅文琛笑了声:“那时候哪有心情好好练厨艺,随便应付应付,有口吃的饿不死就行了。与其想着怎么做好吃的,不如想着怎么赚钱。” 江凌打了几颗鸡蛋进碗里,搅拌着:“你们那时候都吃什么?” 她记得傅文琛的父母,也都不会做饭。 傅文琛说:“咸菜米饭,泡面什么的,总之怎么简单省事怎么吃。” 江凌心里酸酸涩涩的,生出几分不忍和疼惜来。 傅家没落之前,傅文琛吃东西是有点挑剔的,后来竟然吃那样的苦头。 江凌又安慰说:“也算苦尽甘来了,你当初一个人撑起整个傅家,还是很厉害的。” 傅文琛深深望她一眼:“那段时间,一直是你在支撑着我。” 江凌被他看的不好意思:“眼神转过去,不要打扰我做菜。” 傅文琛笑:“我看我老婆又不犯法。” 江凌:“……” — 晚饭后傅文琛和江凌陪着童童做了一会儿亲子游戏,傅文琛带童童洗漱,一如往常那般给他讲故事哄他睡觉。 今晚又是讲了好几个,童童还不睡,越听越精神。 傅文琛只能给他讲一些无聊的故事,给他催眠。 他随口胡诌:“小明家的猫叫阿花,一口气生了四只小猫宝宝,一只白色,一只是黑色,一只褐色,还有一只是黑白的……” 童童忽然打断他:“爸爸,小猫的爸爸是谁?” 傅文琛:“可能是邻居家的猫吧。” “那邻居家的猫和阿花怎么生出猫宝宝的?”他说着,顿了顿又问,“你和妈妈是怎么生下我的?就像波点爸爸妈妈那样,晚上商量商量,就能生了吗?” 傅文琛脸上表情有些许僵硬,轻咳两声:“不早了,你是不是该睡了?” 童童其实有点困了,但还不舍得结束这一天:“我想再玩会儿。” “刚刚爸爸妈妈陪你在外面玩游戏,现在又讲了这么久的故事,还玩?”傅文琛看看时间,“你现在乖乖睡觉,周末爸爸妈妈一起陪你去游乐场。” “真的吗?你们俩都陪我去?” “真的。” 童童有点期待,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睡觉。 好容易把人哄睡着,傅文琛松上一口气。 熄掉灯,轻轻关上他卧室的房门。 回到主卧,江凌正躺在床上刷手机。 自从傅文琛接下每晚给童童洗漱,哄他睡觉的活,江凌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见傅文琛进来,江凌掀起眼皮:“这么久才睡?” 傅文琛掀开床褥钻进来:“还不是跟你一样,听故事越听越不肯睡,还跟十万个为什么似的,刚刚问我咱们俩怎么生的他。” 江凌忍着笑:“那你怎么回他的?” 傅文琛:“解释起来太麻烦,我没回。” “他求知欲很强的,今晚你没告诉他答案,他明天估计还要问。” “那怎么办?”傅文琛翻身压过来,“咱们俩现在来探索一下,帮他找找答案?” 江凌:“……” 不等江凌回应什么,傅文琛俯首吻上她的唇。 — 江凌果然是很了解自己儿子的。 接下来几天,童童时不时想起来就要问一句,他是怎么出生的。 傅文琛和江凌一直搪塞,这天趁他们俩不在,童童干脆去问林嫂。 林嫂当时正在厨房忙碌,见他进来,主动给他切了一块刚卤好的牛肉:“童童尝尝好不好吃。” 童童接过来啃着牛肉,却依旧求知欲满满:“林嫂,到底怎么才会有宝宝的?” 林嫂没办法,想了想说:“男生和女生一起睡觉,亲嘴,女生就会怀小宝宝,小宝宝在妈妈肚子里长大,就生出来了。所以童童不能随便亲女孩子,也不能和女孩子睡觉哦,要是互相喜欢的才行。” 终于找到了答案,童童将最后一口牛肉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怪不得爸爸妈妈不告诉我,肯定是他们晚上亲嘴害羞,不想让我知道。” 林嫂:“……” 江凌X傅文琛 江凌x傅文琛 国庆假期, 江凌和傅文琛带童童回了安芹。 傅家二老念叨要见小孙子许久了,一家三口从机场出来, 傅文琛询问江凌的意见后, 先带他们母子回了傅家老宅。 当年江凌偶尔会和傅文琛一起过来陪父母吃饭,对于老宅江凌还是有些印象的。 这里还和几年前一样,没太大变化。 听见动静, 傅辉盛和刘芸亲自迎了出来。 看到江凌和童童, 刘芸脸上难掩欢喜:“一路上奔波很累了吧?” 江凌笑着摇头说还好。 童童一直牵着江凌的手,仰头好奇地看着跟前的老人。 江凌柔声哄他:“怎么不吭声了, 先前不是告诉过你, 看到长辈要叫人的?” 童童这才乖乖上前喊了声:“爷爷奶奶好。” 傅辉盛和刘芸夫妻两人高兴地眼含热泪, 忙招呼他们进屋。 客厅里, 刘芸热情给童童准备各种零食, 傅辉盛也忙着给他拿玩具, 两人将童童团团围住。 童童有点不适应,求助地看向旁边坐着的傅文琛和江凌。 傅文琛看过来:“爸妈,他喜欢什么自己会拿的, 不用老围着他转, 你俩也过来坐吧。” 傅辉盛和刘芸这才一起坐过来, 跟傅文琛和江凌聊天。 当天晚上, 他们一家三口留在了老宅。 童童在陌生的地方更依赖江凌, 非要江凌亲自哄着他才睡。 好容易把人哄睡着,江凌困乏地打了个哈欠, 从他的房间里出来。 正要关门, 恰好看到刘芸走过来, 压低声音问江凌:“童童睡了吗?” 江凌点头:“刚睡着。” 又问她,“这么晚了, 妈你怎么还没睡?” 刘芸不好意思地笑笑:“睡不着,想过来看看我的小孙子。” 她顺着门缝朝里面张望,黯淡的光线下,床上的男孩睡得正酣。 江凌问她要不要进去看,刘芸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就看看,别把他给吵醒了。” 她依旧在门外站着,感慨一句,“童童跟他爸小时候长的真像。” 刘芸略显歉意地望向江凌:“你这几年一人带着孩子,实在是辛苦了,说起来我们傅家也对不住你。那时候傅家出事,我和你爸六神无主,还怨怪你的娘家人,如今想想实在惭愧。” 江凌宽慰她:“都是过去的事了。” 刘芸喟叹一声,把童童房间的门轻轻带上:“这几年我总催着文琛相亲,他连去跟对方见个面都不愿意,一年到头在外面工作,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其实我和你爸心里知道,他念着你呢,又觉得傅家倒了,自己配不上你,所以才拼命工作。” 刘芸想起什么,又说,“前年的春节,他难得从长莞回来。那年他重新买回了傅家老宅,将一切恢复原样,全家人搬过来,本是高高兴兴一家团圆的日子,他脸上却没多少笑脸。除夕晚上跨年,他一个人在天台上喝闷酒,醉的一塌糊涂。我和你爸好不容易找到他,把他扶回房间,他嘴里还一直念着你的名字。” 江凌眼眶有些热,久久没有说话。 刘芸拍拍江凌的肩膀:“那时候都想着你们俩分开那么久,傅家和江家的差距也悬殊,估计再也没有可能了,没想到我这儿子还有被上苍眷顾的时候。以后不管日子怎么样,我都希望你们俩能够好好的。其实夫妻俩在一起,不离不弃才是最重要的。” 江凌和刘芸又聊了一会儿,江凌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推开门进去,傅文琛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坐着,膝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一手举着手机在打电话。 他似乎在忙工作上的事,聊的是一些商事案件,谈及自己的见解时从容沉稳,气质内敛,周身散发出成熟的魅力。 他明明看起来那样优秀,不知道为什么傅家没落后,老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她当初跟傅文琛结婚,看重的才不是傅家的家境。 灯光照在他俊逸的侧脸,一双剑眉浓密乌黑,举着手机谈话时性感的薄唇轻启,嗓音温润又好听。 如果是平时,看到他在工作,江凌会选择不打扰他。 但今晚不知怎么了,她没忍住直接走了过去,站在他身后,主动搂住他的脖子。 傅文琛被她的动作搞得神色稍怔,反应慢了半拍,才对手机里道:“嗯,那就先聊到这里吧,我还有些事,晚点再说。” 切断电话,他合上笔记本电脑放在旁,将身后站着的江凌扯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怎么了?” 江凌紧紧抱住他:“不怎么,就是很想你。” 傅文琛挑眉笑了下,轻轻捏起她的下巴,在她脸上打量一会儿,懒懒问:“我看看怎么想的?” 他的唇贴过来,在她樱红的唇瓣上轻咬一口,粗沉的呼吸洒过来,“这样想吗?” 江凌脸有些红,还未说话,她人已经被傅文琛打横抱起,去往床上。 他倾身压过来,轻吮江凌敏感的耳垂,轻声低喃:“巧了,我也恰好很想你。” 他的吻顺着耳根落在侧颈,又辗转吻住她的唇。 良久之后,江凌才被他放开。 她被亲的双颊泛起一丝绯红,红唇水痕潋滟,目光也迷离了不少。 缓和好一会儿,江凌勾住他的脖子,再次贴上去亲他。 傅文琛受宠若惊,又格外欢喜,给她更加温柔的回应。 —— 傅文琛和江凌第二天回的江家。 在这边童童他明显更自在些,一看到江老爷子和江老太太,就迈着小短腿扑过去,甜甜地喊外公外婆。 江凌一进家,就感觉脚踝处有毛茸茸的东西蹭自己。 她低头看了眼,发现是只胖乎乎的白猫。 江凌弯腰将猫抱起来,撸着它身上软乎乎的毛:“家里什么时候养猫了?” 众人进屋后,江老太太才说:“前几天我在小区散步,这猫喵喵叫地跟着我,像是没主人的,我就给带回来了。来到这儿后也不怕生,粘人的很。” 童童看见也凑过来,手在猫身上摸着:“外婆,这猫叫什么名字?” 江老太太说:“我就随便给起了个,叫小白。” 童童挺喜欢这猫,小白小白地叫着,将猫抱进怀里,又亲又蹭。 就连吃饭的时候,他也不离手地抱着。 江凌说让他放下好好吃饭,他也不听。 江凌无语地道:“跟没见过猫似的,这么喜欢,你干脆今晚抱着它睡觉得了。” 童童一手搂着猫,一手拿勺子吃着饭:“我本来就是要带它一起睡觉的。” 江凌:“……” 接下来一连几天,童童在江家都跟小白玩。 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关系好的不得了。 后来江彻给他买了遥控飞机。 看到喜欢的新玩具,童童的注意力被吸引,才对小白的喜爱消减一些。 国庆假期即将结束,临近回长莞的前一天。 这天午后,童童在外面院子里玩遥控飞机,小白过来冲他喵喵叫了几声,大概是想找他玩,童童也不理会。 最后小白摇晃着身子往客厅走。 傅文琛和江凌两人恰好牵着手从客厅出来,看见这一幕,江凌将路过自己身边的猫抱起,笑嗔道:“你看你儿子,这么快就喜新厌旧了,之前走哪都得抱着猫,现在有了玩具就不跟猫玩了。” 傅文琛也跟着笑:“小孩子心性,大都这样。” 江凌低头看着怀里的猫:“这猫好沉啊,肚子这么大,该不会怀孕了吧?也不知道妈在哪捡回来的。” 正在玩遥控飞机的童童蓦地朝这边看过来。 他小小的脑袋里有什么念头一闪而逝,匆忙跑过来,指着那猫:“妈妈,小白是女孩子吗?” 江凌被问的有些莫名,愣了两秒后点头:“是母猫,当然是女孩子啊。” 童童看看那只猫,想到自己最近每天晚上都抱着“她”睡觉。 林嫂说过,男孩子和女孩子睡觉,亲嘴,女孩子就会怀孕,生小宝宝。 童童没有和小白亲过嘴,但是每天早上醒来,小白都会舔他嘴巴,所以他应该算是被迫跟小白亲过。 妈妈说小猫怀孕了,不会就是他的崽崽吧。 童童升起不祥的预感。哇的一下哭出声。 小白被他震耳欲聋的哭声吓到,从江凌怀里逃窜,瞬间冲进屋溜得没影。 他哭的太突然,江凌和傅文琛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夫妻俩面面相觑片刻,赶忙去哄,问他怎么了。 童童只管哭,一时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让小白怀孕这事,实在难以出口,也害怕爸爸妈妈会打死他。 平复着心里的不安和惶恐,童童渐渐止了哭声。 他什么也不敢说,只能把这个秘密憋在心里。 遥控飞机他也没心情玩了,进客厅,童童的眼神一直落在小白的肚子上,发愁地直抠手指。 江凌第一次见到童童这个状态,很不放心地问傅文琛:“他这是怎么了?小小年纪的,怎么有点癔症?” 傅文琛拧着眉头,也有点答不上来。 想了想,傅文琛主动过去坐在他旁边:“怎么了?有没有什么心事跟爸爸说?” 童童抿了下唇,想说点什么,又害怕,最后摇摇头:“我没有心事。” 独自安静地坐了会儿,童童上前把趴在沙发上睡觉的小白小心翼翼抱起来。 他扭头问傅文琛:“爸爸,咱们回长莞的时候,能把小白一起带走吗?”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可挽回,童童觉得自己作为男子汉,还是要好好照顾小白的。 傅文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当他是真的喜欢这猫,便道:“那得问你妈妈和外婆。” 童童又去找江老太太和江凌商量。 江老太太对他一向有求必应,自然爽快答应小白给他养,顺带着也替江凌答应下来。 宠物不能带上飞机,为了满足亲亲外孙的要求,老太太还让人办了宠物托运手续。 和爸爸妈妈坐飞机回长莞那天,童童一直心不在焉,惦记着被托运的小白,以及小白肚子里的宝宝。 回长莞后,童童对小白体贴入微。 每天放学之前要抱抱它,放学回来也陪着它,都不缠着傅文琛给他讲睡前故事了。 这天在学校里,课间休息时间,童童跟好朋友波点说起自己和小白的秘密。 波点听完很是吃惊:“这么说,你要当爸爸了?” 童童沉重又一脸严肃地点点头:“应该是的。” 他手指放在唇边嘘了声,“你千万别声张。” 波点捂住嘴,压低声音回他:“放心吧,我一定替你保密。” 眼珠一动,波点思索着又悄声问他,“等将来小白把宝宝生下来,是不是我就是叔叔啦?” 童童说:“咱们俩关系这么好,你当然是叔叔。”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这个天大的秘密,自以为无人发觉。 后面坐着的小女孩薛灵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忽然忍不住插嘴:“你怎么知道小白肚里的孩子是你的?” 童童瞳孔倏然放大,不太满意地皱眉:“你怎么偷听人讲话呢?” “你俩声音那么大,我光明正大听到的。”薛灵说着,摆摆手,“放心吧,我也会替你保密的。” 童童这才放心一些,回答她之前的问题:“我爸可是律师呢,这点推断我还是有的。你只要知道自己是怎么生下来的,就懂了。” 薛灵眨了眨澄澈的眼睛:“就算睡觉时亲亲能怀小宝宝,可那说的是人哎,你家小白是猫。如果小白的宝宝真是你的,他们长的是人还是猫?像你还是像小白?” 童童:“对哦!” 薛灵:“还有啊,如果你和小白睡觉亲亲,会让小白怀宝宝,当初你和小白一起睡觉的时候,你爸爸妈妈为什么没有阻止?” 童童:“对哦!” 薛灵打量他一会儿,十分难以置信地问一句:“你爸爸真的是律师?律师不是都很厉害很聪明吗,你这智商,是他亲生的吗?” 童童:“……” 薛灵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童童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荒唐而可笑。 当天晚上回家,他整个人有点丧。 小白迎上来时,他也没像之前那样温柔小心地抱起它。 江凌看他独自在沙发上坐着,纳闷:“怎么了?学校里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童童看着猫问:“妈妈,小白肚子里的宝宝到底是谁的?” 江凌困惑两秒,噗嗤笑了:“小白没怀孕呀,从外婆家带她回来时就给它检查过了,它就是胖的。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想到童童之前的反常表现,她有些乐,“你之前对小白好,是因为你觉得它怀宝宝了?” 童童抿着唇没反驳。 他可不好意思说,他以为怀的还是他的崽崽。 “那我们还养它吗?”童童问。 江凌怔愣少顷:“养啊,为什么不养?它现在也是咱们家的一份子,是家人了。你每天放学,小白都热情地迎接你,还在你无聊的时候陪你玩,多好。” 童童想想也是。 家里多个小白,还是挺热闹的。 想通了,他决定和小白和解。 弯腰把小白抱起来,童童叹道:“既然这样,那咱们以后做朋友好了。” 搂着小猫咪,童童想到薛灵后来说的,只有大人亲亲才会生小孩。 琢磨着,他又跟江凌道:“妈妈,你和爸爸要经常亲亲。” 他想一出又一出,江凌无奈地笑:“为什么?” 童童:“我想要弟弟妹妹。” 江凌:“……” —— 关于想要弟弟妹妹的话,童童偶尔心血来潮,会对着傅文琛和江凌提一提。 江凌听过之后,一直没怎么放在心上。 童童和傅文琛才刚刚相认没多久,她还是希望他们父子两个能够多培养培养感情。 至少目前这个阶段,家里还不适合再添一个小朋友。 小白依旧留在家里养着,童童虽然不再像之前那样抱着为它负责的心态,对它呵护备至,但每天放学回来还是会陪它玩一会儿。 他逐渐把小白当作自己的小伙伴。 第二年的五月份,江凌和傅文琛在家人的安排下,举办了盛大的婚礼。 婚后的蜜月旅行,两人特地选在暑假,带着童童一起。 此后他们一家三口的生活,算是彻底步入正轨。 上了小学的童童勤奋懂事,几乎没什么让他们夫妻俩操心的地方。 这天周末,他上午在家写完作业,拿去书房给傅文琛检查。 数学一道题也没错,傅文琛看完后挺满意的:“完成的不错,想去哪玩,爸爸下午没事可以带你去。” 大部分地方童童都玩的没有新鲜感了,也不感兴趣,他手指点着下巴想了想,最后说:“去姜沛叔叔家找小弟弟玩吧。” 姜沛和杨舒家生了个小弟弟,可可爱爱的,童童挺喜欢。 傅文琛拿手机给姜沛打电话:“今天干嘛呢,忙吗?” 手机里传来姜沛的声音:“忙着呢,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我帮不了,今天周末,我陪老婆儿子呢。” 傅文琛无奈地笑:“我儿子想找你家以则玩,你们在家的话我们下午去坐坐。” 那边姜沛松了口气:“你早说啊,吓我一跳。” 顿了两秒,姜沛又说,“来呗,别下午了,现在过来赶上一起吃午饭,尹遂和姜吟也在,人多热闹。” 收了手机,傅文琛去卧室找江凌。 她昨天工作应酬到很晚,如今还在床上补觉。 这个点江凌已经醒了,只是躺在床上懒得动弹,听到开门声,她掀起眼皮看过去。 傅文琛走过来,在床沿坐下:“肚子饿不饿?” 江凌挪了挪身子,脑袋枕在他大腿上,依恋地搂住他的腰:“还好,该吃午饭了吗?” 傅文琛揉揉她脑袋,跟她说了童童想去姜沛家的事,问她是要再睡会儿下午去,还是现在起床。 江凌闭着眼睛养神片刻:“有蹭吃蹭喝的机会,当然不能拒绝,我马上起床。” 她嘴上说着,搂着傅文琛一动不动。 傅文琛失笑地捏捏她的脸:“这么困?” 他将人抱在怀里,俯首靠近她的唇,在上面轻咬一口,“不然我帮你清醒清醒?” “咔哒” 门在此时被人从外面推开,童童跑着进来:“爸爸,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话音未落,他呆愣地看着抱在一起的爸爸妈妈,迅速双手捂住眼睛:“我什么也没看见!” 他坚定地说着,又悄悄露出指缝,偷偷看向那边。 江凌已经果断把傅文琛推开,从床上跳下来去浴室洗漱。 傅文琛嘴角抽搐了一下,看向门口的童童:“进来怎么不敲门?” 童童小声咕哝一句:“以前也没敲过门呀。” “以后记得敲。” “……哦。” 傅文琛X江凌(完) 傅文琛x江凌(完) 傅文琛一家三口到姜沛那里时, 那边已经很热闹了。 客厅的儿童游乐区,姜以则和尹黎昕两个小朋友坐在地毯上玩, 阿姨在旁边看着。 姜沛、杨舒、尹遂和姜吟四个人居然搓起了麻将。 见江凌和傅文琛过来, 杨舒让人收了麻将桌,笑着招呼:“天气冷,我们准备吃火锅, 食材都准备好了, 就等你们呢。” 江凌含笑过来,手臂搭在她和姜吟肩头:“赢了还是输了?” 杨舒和姜吟异口同声:“自然是赢了。” 傅文琛目光在姜沛和尹遂身上掠过, 意有所指地道:“有人赢, 总要有人输吧?” 姜沛脊背往后面一倚, 吊儿郎当道:“输给老婆又不丢人, 对吧尹总?” 尹遂抿了口水, 笑而不语。 收了麻将桌, 几个人一起去往餐桌。 童童只顾着跟两个小弟弟玩,跑过来随便吃两口,就又折回客厅去玩。 江凌喊他吃饭, 他说不饿。 姜吟把涮好的羊肉夹进碗里, 跟江凌道:“凌姐, 童童这么喜欢小孩子, 其实你们可以考虑要个二胎了。” 杨舒朝那边看一眼, 说:“前段时间我还问她要不要考虑呢,她说童童和爸爸相处时间太短, 暂时不考虑。” 姜吟:“如果童童不排斥, 你们再要一个完全没问题。” 江凌朝童童那边看过去, 他坐在姜以则和尹黎昕中间,手里拿着本图书指着在跟他们讲什么, 两个小孩仰脸听着,场面异常和谐。 她又把视线投向旁边的傅文琛,男人恰好看过来,眼眸漆黑深邃。 江凌目光匆忙移开,从锅里夹了点青菜,笑着接话:“嗯,在考虑了。” — 在姜沛家里玩了半天,傍晚时分,傅文琛一家三口才离开。 回家的路上,傅文琛开着车,江凌陪儿子坐在后座。 童童一直说姜叔叔和尹叔叔家的小孩多么可爱,跟江凌分享下午的趣事。 后来他深深感慨一句:“妈妈,别人家的小弟弟也不能带回家,我什么时候能有弟弟妹妹呀?” 江凌沉思着什么,柔声问:“这么想要弟弟妹妹?” 童童疯狂点头:“想,波点都有妹妹了,他说妹妹可好玩了,他一放学回家,妹妹就笑着张开胳膊要他抱,我也想有一个。” 江凌:“你不怕有了弟弟妹妹,爸爸妈妈把爱分给他们?” “不怕呀,我们是一家人,相亲相爱,我也会爱他们保护他们的。” 前面驱车的傅文琛透过车内的后视镜,朝这边看了眼,散漫接腔:“等着吧,兴许很快就能有了。” “真的吗?”童童兴奋地拍手,又回转头来去找江凌确认。 江凌耳尖登时有些热,把他脸往一边推了推,“你爸爸答应你的,看你爸爸,你看我干嘛?” 童童软软道:“那关键不是得你生的嘛。” 江凌:“……” — 当天晚上,童童早早睡了,江凌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傅文琛膝上放着笔记本在忙工作。 她去做了个护肤,才爬去床上。 不好打扰他工作,江凌躺下后便拿手机随便刷着小视频。 小视频推送里有好多关于小孩子的,一个个可爱漂亮,讨人喜欢。 江凌一条条刷着,想起童童小时候,嘴角上扬起浅淡的弧度。 傅文琛工作处理的差不多了,余光瞥见江凌刷着的小视频,他将笔记本放在一旁,躺下来,翻身压向她。 江凌愣了下,不觉丢掉手机,澄澈干净的眼眸凝着他:“你忙完了?” “嗯。”傅文琛应着,指腹轻轻扫过她细嫩的脸颊肌肤,低声询问,“我们努努力,满足一下童童的愿望?” 江凌挑眉:“你也想要?” 傅文琛吮着她的唇,炽热眼眸落在她精致的脸上,“你呢?” “都好吧。” 江凌眼珠滚动,低声道,“不过我还没想好再生个儿子还是女儿。” “那就等有了再说,男孩女孩,我都喜欢。”傅文琛哑声说着,再次朝她深吻上去。 —— 不仅仅是为了满足童童,傅文琛和江凌自己也想再要一个,给童童作伴。 既然做出决定,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夫妇两人在这方面格外努力。 终于在三个月后,江凌在月事推迟一段时间后,检验出怀有身孕。 那天傅文琛欢喜又激动地带着她去医院做检查,医生笑着恭喜二人,说胎儿一切都好。 从医院出来时,傅文琛全程没有说话,江凌差点以为他不想要了。 谁知到了地下车库,他忽然发了疯一般抱起她,连着转了好几圈:“凌凌,我们又有孩子了!” 江凌被他转的有些头晕,忙拍他的肩膀:“你快放我下来,再转下去我要吐了。” 傅文琛这才赶忙将人放下,问她:“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江凌好笑道:“咱们来医院之前,在家不是刚吃过。” “我怕你又饿了,有孩子不是饿的快?” 江凌指指自己平坦的小腹:“他现在还没绿豆大呢,哪有那么夸张?” 傅文琛这才发觉自己操之过急了,不好意思地笑笑,搂着她:“凌凌,我好开心。” 江凌回抱住他,浅浅地笑:“我也是。” 傅文琛亲亲她的额头,想起当初她一个人生下童童的难处,在心底暗道,这次他一定好好守在她身边。 回家的路上,江凌迫不及待打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江老爷子和江老太太。 傅文琛说也要告诉他的父母,他开车不方便,江凌打电话跟他们说。 跟长辈开开心心聊了一路,收了手机,江凌想着还在学校的儿子:“还没告诉童童呢,他隔三差五问我什么时候能有弟弟妹妹,这下如他所愿了。” 傅文琛把着方向盘,嘴角就没下来过:“那小子肯定高兴。” — 下午是傅文琛亲自去学校接的童童。 父子两人回家的路上,童童小嘴巴拉巴拉跟傅文琛分享着学校的趣事,傅文琛时不时附和两句。 好一会儿,傅文琛才问了一句:“还想要弟弟妹妹吗?” 童童眸色微亮,疯狂点头:“想啊想啊。” 傅文琛:“那你觉得弟弟好还是妹妹好?” 童童琢磨着:“都好吧,反正有人叫我哥哥我就开心。” 傅文琛懒洋洋地笑:“你这愿望,没准哪天就能成真了。” 童童听出了傅文琛话里的意思,激动地站起,脑袋从后面探过来:“妈妈怀小宝宝啦?” 傅文琛余光看他一眼:“坐好。” 童童乖乖坐回位置上:“妈妈是不是怀小宝宝啦?” 傅文琛勾唇:“不然我跟你聊这些干嘛?” 听到想要的答案,童童乐得倒在后面的靠背上,拍手鼓掌:“太好了,我终于能当哥哥喽!” 他有些迫不及待要跟江凌说话,拿着傅文琛的手机给江凌打视频电话。 江凌今天还有工作要处理,医院检查完之后便去了公司。 这会儿刚忙完,接通视频后看到荧幕上儿子的脸,她笑:“爸爸接到你了?” 童童之前经常去江凌的公司,看到她身后的背景一眼认出:“爸爸说你有小宝宝了,怎么还去公司工作呀?” 江凌在办公椅上坐着:“小宝宝离出生还远着呢,又不影响我工作。再说了,不赚钱怎么养童童?还得给咱们家未来的小宝宝赚奶粉钱呢。” 傅文琛听着俩人的聊天,忽然插话:“工作结束没,我去接你?” 江凌看看时间:“好啊,等你过来差不多我就能下班了。” 又和童童聊了两句,江凌挂断了电话。 杨舒进来跟她聊最近几个拍摄的进度。 聊到一半,江凌感觉一阵阵恶心,忙起身去往洗手间。 杨舒不放心,跟了上去:“吃坏肚子了?” 江凌漱漱口,拿纸巾擦着手,不好意思地摇头:“不是。” 杨舒也是过来人了,一眼看透:“有了?” 江凌嗯了声:“今天去医院做了检查,一个多月了。发现怀孕之前也没害喜的毛病,这会儿突然就难受了。” “挺迅速的嘛,前段期间刚说在考虑了,如今就怀上了。”杨舒笑着揶揄。 两人从洗手间出来,江凌挑眉:“那自然比不了你和姜par迅速,新婚之夜就让你怀上了。” 杨舒神色微怔,有些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她和姜沛结婚那晚怀上的事,她没跟人说过的呀。 江凌笑:“我老公说的,你如果想知道我老公怎么知道的,那你得问你老公。” 杨舒一时有些无言。 姜沛不会连这种事都拿去跟人炫耀吧? 这男人是真没有正经的时候,幸好他们俩的儿子乖巧安静,没有随了他。 杨舒匆忙掠过这个话题,对江凌关切道:“头三个月还是很重要的,以后工作别太劳心,我和姜姜帮你分担点。” 江凌应着:“我都生过一个了,放心吧,心里有数。” —— 江凌的孕期反应不是很明显,身体和平常没太大变化。 自从怀了孕,她被众星捧月着,傅文琛和童童都围着她转。 傅家和江家的长辈,也都大老远从安芩那边过来探望,给她买各种补品营养品,傅文琛还给她请了专业的营养师。 江凌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身子逐渐有些笨拙,临近产期的那段日子,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待着。 傅文琛工作并不清闲,但还是尽量空出多的时间来陪伴她。 快要生产那几天,他几乎寸步不离。 这天晚上江凌晚饭后感觉有些乏累,早早地上床睡觉。 傅文琛陪着童童把作业写完,到卧室里找她。 江凌虽然困,但躺在床上也并没有睡着,傅文琛一进来她便睁开了眼。 看她没什么精神,傅文琛躺下后问她:“有哪里不舒服吗?” 江凌摇摇头:“就是困,可能晚饭吃多了吧。” 傅文琛帮她熄掉灯:“那就睡吧,我陪着你。” 灯一关,室内的光线黯淡下来。 江凌枕在他的臂弯里,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有些黏人地往他怀里钻了钻,手不规矩地解开他上衣的纽扣,探进去指尖在他结实的胸膛画圈。 快要生产,傅文琛睡觉时都不敢抱她,生怕压着她和孩子。 察觉到她不安分小动作,傅文琛呼吸沉了些,蓦地捉住她那只手,睁开眼,半起身看着她:“想干嘛?” 江凌被问得身形微僵,一时竟答不出来。 她就是下意识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大概是因为怀孕后激素紊乱,江凌对于那种事情,格外想要。 晚上睡觉时,梦里也总是和傅文琛缠绵的场景。 她理智上知道这样不好,但身体总控制不住。 前面几个月,胎儿稳定时傅文琛会帮她缓解。 如今临近生产,江凌便只能忍着了。 傅文琛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凑在耳边低声问她:“以前怀着童童的时候也这样吗?” 江凌脸颊红红,没回答,算是默认。 不过那时候傅文琛没在身边,没有诱惑,又对他心中有怨,所以没现在这么强烈。 她不好意思地闭上眼:“我困了,睡觉吧。” 傅文琛轻轻抚上她的肚子,感慨一声:“等宝宝生下来,你若还能这么主动,我才是真的高兴。” 又想到即将而来的生产,他对着肚里的宝宝说,“快点出生,乖一点,不要让妈妈受累才好。” 江凌喟叹着:“能像童童那时候就好,当时就很顺利,没有受太多苦。不过这已经是第二胎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肯定会好好的。”傅文琛吻过她的眉心,握住她的手,“这次我在你身边呢。” 江凌轻应着,回握住他的手,格外心安。 …… 也不知是不是傅文琛的话起了作用,当天夜里江凌便有了反应,连夜被送往医院。 这个孩子出生的格外顺利,没让江凌遭太大的罪。 不过等候在产房外的傅文琛,却是心急如焚。 江凌生童童的时候,他一无所知。 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到焦灼。 他期盼着新生儿的到来,期盼着江凌能够平平安安。 就连等待法庭审判时,他都没像现在这样忐忑过。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医院妇产科的玻璃窗上,产房内传来婴儿的啼哭。 医生告诉他,生了个小公主,母女平安。 看到江凌的那一刻,傅文琛悬起来的那颗心才算安然落地。 傅文琛头一回抱刚出生的小婴儿,小小的身板,软乎乎的,看上去格外脆弱娇嫩,他手臂僵硬着不知道怎么抱才会不伤到她,一张脸也格外凝重。 而怀里的婴儿则是嗷嗷大哭。 她越哭,傅文琛抱着越不敢动,身子更僵了,只能找江凌求救:“你刚刚抱着还不哭呢,怎么我一抱她就哭成这样?” 江凌看着他的样子不免好笑:“你抱的时候动作轻柔一点就可以,不用这么端着,跟个木雕似的,她反而没有安全感,容易哭闹。” 说着她亲自接过来,示范给傅文琛看。 江凌一抱住,小婴儿瞬间不哭了。 傅文琛有样学样,重新接过来,不料早早还是哭。 这次不仅哭,小手还下意识抓住傅文琛的衣服,脸颊在他怀里蹭着。 傅文琛虚心向江凌求教:“她怎么还哭,我还是抱的不对?” 江凌忍着笑:“这次是她饿了。” 她伸手把女儿重新接过来,掀开衣服喂她。 傅文琛站在一旁,愣愣瞧着眼前的画面。 婴儿的小嘴一动一动,努力吞咽着,他也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喉结随之滑动。 江凌把被子往上遮了遮,瞪他:“看什么呢?” 傅文琛声音低哑几分:“我就看看,又没跟她抢。” 江凌:“……” 傅文琛望着江凌怀里的女儿,思索着:“以后我们叫她什么好?” 江凌想了想:“早上出生的,不然小名就叫早早吧。” — 童童早上醒的比平时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醒来后便睡不着了,索性穿衣服起来。 外面林嫂已经做好了早餐,他没看到傅文琛和江凌。 吃早餐时,童童纳闷地问:“我爸爸妈妈呢?没有起吗?” 林嫂说:“凌姐昨晚半夜生产,和先生一起去医院了。” 听到这个消息,童童手里的早餐顿时没了胃口:“我也要去医院。” 林嫂有点为难,昨夜先生走的时候比较匆忙,没交代今天要不要她带童童过去。 而且医院那边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童童今天还得去学校。 便在这时,林嫂接到了傅文琛的电话:“童童醒了吗?” 林嫂还没接话,童童凑了过来:“爸爸,我要去看妈妈。” 那边顿了下,傅文琛对林嫂说了医院的地址,道:“现在时间还早,带他过来吧,让他看看妹妹再去学校。” 听到是妹妹,童童心里更高兴了。 早饭彻底不吃了,他央求林嫂尽快带他去医院看妹妹。 林嫂不会开车,两人便打车去往医院。 童童过去时,小婴儿已经吃饱喝足,还睡了一觉,此时正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充满好奇地打量这个世界。 看到童童,傅文琛把女儿抱起给他看。 床上的江凌说:“你妹妹跟你小时候长的像极了,快看看。” 童童看一眼就撇嘴:“我小时候才不长这样,我比她好看。” 嘴上这么说着,他小心翼翼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妹妹的手指,眼底含着宠溺的笑。 江凌摸起枕边的手机,对着他们父子三人拍了张照片。 外面的天光已彻底明亮,明媚的阳光顺着玻璃流泻而入,暖融融的。 江凌看着眼前的画面,心上像被什么温暖柔软的东西包裹住,满足地勾起唇角。 以后便是一家四口了。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