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乱情迷,高冷男神在隔壁》 我怀孕了 年家。 气派卓绝的别墅大厅内,此刻却是副风雨欲来的僵持局面。 头顶冰冷水晶灯光倾泻而下,愈发衬得跪在地上的商商面白如纸,她手心冷汗涔涔,神色却愈发坚定起来。 沙发上,以年晋晟为首的年家家长个个表情凝重。 年西顾才留学回国不久,原本氛围和乐的家庭聚餐,却在谈及他和商商的订婚事宜时出了幺蛾子…… “我怀孕了。”商商鼓起勇气重复一遍,打破这片沉默。 她八岁被接进年家,成了年西顾的童养媳。 这些年,她几乎成了年家的一份子,年家对她有恩,可即便如此她仍难以接受这段注定不幸的婚姻。 所以想到了这个糟糕的办法…… 良久,年晋晟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西顾,这事情你怎么说?” “爷爷,我前天才回国。”被点名,年西顾饶有兴味的眸光从商商身上移开,摊了摊手满脸无辜,“您不会觉得孩子是我的吧?” “哼,事情最好和你无关!” “爸,这话可得说清楚,她不要脸西顾还要脸呢,这么大一顶绿帽子我们西顾可无福消受!”年晋晟若有所指的一句话,引来年西顾母亲赵青禾的不满。 顿了顿,矛头转了方向,“傅商商,枉我们当长辈的一直把你当做年家唯一的女孩子疼爱有加,可你就是这么吃里扒外的?你自己说,肚子里怀的究竟是谁的野种?!” 商商跪在下首,低着头,神色不明。 不知怎么,有些不安,“孩子的确不是年西顾的。” 赵青禾冷哼一声,这才满意。 事情似乎就要翻页,商商却愈发不安。 果然,年晋晟沉吟片刻,问,“商商,西顾才回来你就告诉我们你怀孕了,因为你不想和西顾订婚?” “不是!”她下意识否认。 不经意对上年晋晟怀疑的目光,心里警铃大作。 “爷爷,我的确不能和西顾订婚了,那也是因为我不想再欺骗大家,更不想欺骗西顾,我喜欢上了别人、有了孩子,所以希望爷爷可以成全我。” “嗯。”年晋晟应了声,意味不明。 片刻,又说“如果你真的怀了孩子,爷爷自然会成全你,但如果……” 他话说一半,停住。 商商愣了两秒,反应过来,立即从包里掏出几张报告,恭敬递上,“爷爷,我肯定是怀了孩子,两个月,如假包换!” 幸好她准备周全。 可年晋晟双手交叠着摆在拐杖上,不看她那堆检查报告。 “不急。”他侧头,面向一直没说话的年家女主人沈听荷,“慕尧还有多久能到?” “司机才来过电话,快了。” 年……慕尧? 商商神色一僵,腿上的麻痛感叫嚣着侵袭全身,明明别墅里暖气充足,但一想到那人的医术,心里咯噔一声,像是瞬间坠入一方巨大寒潭。 他肯定会拆穿她的谎言! ************************ ps: 花生初来言吧报道,卖萌求收藏求推荐~一定会努力给大家讲故事哒~ 这些都是我怀孕的最好证明 商商的确不知道年慕尧今天会回国。 可这会…… 她心跳险些破喉而出,脑袋里也还是空白一片,想不到应对方法。 “丫头,你先起来。”年晋晟喝一口杯子里的茶,一脸慈祥的老谋深算,“这么跪着万一伤到了孩子……” 一句话若有所指般。 潜台词是,若是孩子‘没了’,岂不是再不能拒绝之后的订婚? “爷爷……”商商快哭了。 赵青禾听出些苗头,垮下脸,“商商,如今年家养得你翅膀硬了,所以觉得我们西顾配不上你了?” 她这话一说商商连要求坦白从宽的机会都没有了。 “阿姨,我……” “老爷夫人,二公子到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商商话说一半被人干净利落的截断。 说着,别墅门已经大开,车子熄火,外头响起一阵行李箱滚轴的咕噜声,之后便是一连串沉稳脚步声。 渐渐逼近,闷重而让人心慌。 那一连串的脚步声像是狠狠碾压在她心上,连带着那一晚的记忆席卷而来,他恨她还来不及,不火上浇油她已经感恩戴德,更不敢奢求他会帮她。 脚步声停,客厅里瞬时静默一片。 商商一双手将衣服下摆拽得几乎变了形。 这会也是忍不住抬头去看。 不远处,那人恍如雕塑又十足矜贵的完美五官浮现在灯光里,一身极简单的浅灰色西装,轻易成为客厅里的焦点,他视线环顾一周,开口,“爸妈,大哥。” 算作问好。 两个多月不见,没有半点寒暄,礼貌却疏离。 “晚饭吃了吗?”沈听荷起身询问。 “嗯,飞机上吃了些。”说话间视线扫过跪在地上的人,没有半点停留,“我有些累,先上楼了。” 他那一眼冷漠,被商商尽数收进眼底。 一颗心彻底跌落谷底。 “慕尧你等等。”年晋晟及时开口,“商丫头说她怀孕了,你替她看看。” 年慕尧跨开的步子顿住,视线再次落在她身上,眉心紧蹙,突然间嗓音冷得像是泛起一层森森寒气,“你怀孕了?” 商商呼吸一窒,牙齿嗑得嘴唇只剩一层纸色惨白。 “说话,傅商商。” “我……” 这事情,商商不想和他撒谎,但是当着一屋子人的面却又不敢实话实说。 他耐心有限,她沉默的空挡,他脚下步子已经跨开。 商商只觉眼前投下一道厚重阴影,抬头他已经在她一步外站定,伸出右手,沉声命令,“手腕给我。” 眼前,他伸出的那只手修长骨感,连指节微弯的弧度都写满优雅。 她曾经无数次的幻想,牵住那只手的感觉,可现实里却只有这种方式才能感受他手心是怎样的温度。 可惜,此刻她卑微跪在这里,他伸出的手却不是要扶她起来。 回神,商商只将一堆检查报告递上,笑容勉强,“小叔,这些都是我怀孕的最好证明。” 的确怀孕了 这些东西是她花钱请了一位孕妇以她的名义进行检查的,就算是年慕尧也必定找不出来半点破绽。 她仰着头,竭力保持最后一点镇定同他对视。 他神色不变,却倏地眯起一双沉冷黑眸,半点没有要碰那叠报告的意思。 这片刻无声对峙,足够耗光商商所有勇气。 论气场,她恐怕不及他万分之一…… “您不想看那就不看吧。”说着缩手就要收回。 可年慕尧动作却更快一步,微一倾身,手指精准捏住她皓白手腕,力道加重,不给她半点挣扎余地。 他指节沁凉,斯条慢理搭在她脉搏上,凝神查探。 死定了! 商商放弃挣扎,一脸的欲哭无泪。 这下好了,不仅要和年西顾那败家玩意儿订婚,而且还得给年家上下一个她为什么捏造怀孕的解释。 “心跳这么快做什么?”片刻,他松开她手腕,说话间淡淡撇她一眼,似有不屑。 “慕尧,结果如何?”年晋晟明知故问。 一咬牙,商商硬着头皮预备坦白,“爷爷,我……” “嗯,的确怀孕了。”几乎同一时间,他的诊断出乎意料。 诶? 剧情反转,年晋晟也是一脸讶异。 可偏偏,医术上,这里没人会质疑年慕尧的诊断。 就连商商也不禁怀疑,自己肚子里是不是真的……有了? ************************* 年慕尧丢下一句诊断,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 商商看着他背影消失在楼里拐角处,心底涩然,却仍旧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帮她?因为那荒唐的一晚? 正愣神,年晋晟脸色阴沉,“商商,你跟我来书房一趟。” ************************* 书房。 “商商,孩子的父亲是谁?”年晋晟直接发问。 商商站在书桌前,双腿麻痒得厉害,却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来,连孩子都没有,她怎么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如果你不说,我会让人去查。” “别……”害怕他真查到些什么,商商乱编一条,“是我男朋友的。” 顿了顿,怕他不信,补充,“我之前和您提过,是我们学校商学院的,叫陆成安。” 这点她没说谎,陆成安的确是她男朋友,两人交往稳定,只不过关系却比清水还清。 “孩子的事情他知道吗?” “知、知道的……” “那这个孩子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商商过去二十一年撒过的谎大概都没有今天多,正思考着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年晋晟蹙眉,先一步开口,“找个时间,我亲自和他谈谈,如果他值得你放弃西顾,爷爷可以支持你们的任何决定。” “爷爷……” “好了,这事情就这么定了。”年晋晟向来果断。 末了,叹一口气,“去找慕尧给你看看,刚刚跪了那么久对孩子有没有什么影响。” 多说无益,年晋晟决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不过来日方长,不急这一时,这个道理商商明白,也没再停留转身离开。 我又老又沧桑? 商商出了书房直奔年西顾房间,房里没人,问了家里佣人才知道她进书房不久,他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 轻手轻脚上了趟三楼。 这一层是年慕尧的专属空间,连佣人每天的打扫时间都是限定好的。 卧室里黑漆漆一片,她贴在门上听了会没有任何动静,应该是已经睡了,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只能作罢。 回了房间自然是睡不着的,想来想去翻出年西顾的电话,拨出去。 电话很快接通。 商商直入主题,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姓年的,说好的十万支票呢?我婚都毁了,你想赖账是不是?” 那头音乐声震耳。 整个年家只有年西顾对那种乱七八糟的场合异常热衷。 默默将其鄙视一通,伺机苦口婆心给他传递正能量,“你这才大好年华二十三,可我瞧着你那张脸怎么比小叔还沧桑呢?你看关键时刻人家就服老知道在家睡美容觉,你却贪恋*那些姑娘捏着嗓子管你叫大爷,还别说,再这么折腾个两三年,你真能成满大街跑的那种老大爷!” 说完,一晚上积攒的郁闷总算消散不少。 才发觉,那端已经没了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有些反常的沉默不大符合他年西顾一贯有仇当场报的风格。 正奇怪,那头有人音色沉冷,“我又老又沧桑?” 商商下意识看一眼手机,是年西顾的号码没错,可声音…… 分明是年慕尧! 头皮不禁有些发麻,“小叔……” 那头可怕的沉默。 商商快哭了,又不敢挂他电话。 正纠结,却听他突兀冷笑一声,“还是你爬我g的时候,就是冲着我的又老又沧桑?” 话音未落,那边已经挂断。 商商神色一僵,下意识想到两个多月前那晚的情形,脸色发白。 *********************************** 另一边,夜笙会所。 时近凌晨,顶层的vvip包间也都无一空闲。 年慕尧挂了电话,没回包间,靠在外头长廊里点了根香烟捏在指间,他神态慵懒,头顶灯光昏黄,将他微低着头的角度折射出些许颓废。 迷人而致命。 偶尔有人忍不住上去搭讪,可无论是怎样的女人,或妖娆妩媚或清纯动人,却连他眼神也博不到一个,结果全都讪讪而归。 好一会,年西顾的手机响。 接通,听出是他的声音,年西顾怪叫一通,“小叔,包厢里这么多美女你不碰,怎么倒对我的手机情有独钟?” 年慕尧懒得理他。 “到停车场来。”多余的一个字都没有,说完,径自挂断。 ************************************* 黑色卡宴缓缓开出停车场。 两人都喝了酒没有自己开车,上车后,年慕尧靠在车椅上闭目养神,年西顾低着头安静的刷朋友圈。 车子开到一半,沉默被人打断。 “你用十万块收买傅商商悔婚?” 年西顾手臂一顿,侧头看一眼仍闭着眼睛的人,正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就听他又问一句,“理由呢?” ************************************ ps: 姑娘们新年快乐~2015,愿每一位还在单身的姑娘新年可以遇到你的独一,然后勇敢攻下他,成为他永远的无二,fighting~ 我不可能娶傅商商为妻 年西顾手臂一顿,侧头看一眼仍闭着眼睛的人,正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就听他又问一句,“理由呢?” 外头璀璨灯光照进车厢,被墨色玻璃过滤得只剩淡淡一层浅白。 这会,年慕尧睁开眼睛,等他回答。 年西顾愣了两秒,收起手机,犹豫了好一会才试探着开口,“我听说两个月前宋雅礼从酒店冲出来时出了车祸,至今昏迷不醒,我有朋友看到当时你和商商都在,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宋雅礼是年慕尧唯一公开交往的正牌女友。 可惜天妒红颜,两个月前宋雅礼遭遇一场严重车祸,后被年慕尧送到国外疗养,听说至今昏迷未醒。 也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见他眸色沉冷,薄唇紧抿着没有半点要回答的意思,年西顾皱眉,“所以那天晚上的事情和商商有关?” 看今晚的情况,年晋晟应该不知情。 年西顾心里有团疑问愈发膨胀,充斥着令人觉得窒息,可偏偏边上的人神色莫测,让人捉摸不透。 车厢里陷入一片短暂沉默。 终究,年西顾忍不住提醒,“这事情要是被爷爷知道……” 要是让年晋晟知道他和商商之间可能发生过一些,刺激得宋雅礼那个正牌女友都精神失常冲进车流的事情,八成会直接压着他俩直奔民政局办理结婚手续。 毕竟,从小到大,年晋晟对商商的偏爱年家上下有目共睹。 “那就永远不要让他知道。”好一会,年慕尧才开口,神色疲惫间,嗓音却愈发冷了下去,透着一丝绝情,“我不可能娶傅商商为妻。” ———— 那通电话之后,商商彻底失眠了。 脑袋里乱糟糟一团,全都是关于年慕尧的。 商商自被领进年家开始,就和年西顾非常不对盘,可偏偏年家上下真正能治得住他的只有年慕尧。 以致时光流转,她对年慕尧的崇拜渐渐滋生为喜欢。 最终,欲罢不能。 可惜年慕尧对她从来疏离,商商一度觉得,要是哪天他愿意主动向她靠近一步,那么剩下的九十九步她一定能一溜烟跑出个世界纪录。 至于那晚…… 还得从她开婚介所的闺蜜陆筱说起。 陆筱执着于红娘事业,大一辍学后东拼西凑开了家,外表高端大气名气响亮,实则多靠坑蒙拐骗赚取介绍费的婚介所。 商商算是陆筱手里最拿得出手的……托儿。 那天有宗大单,对方点名要见商商。 可原本见面吃饭看电影聊情操的事情,在商商喝了一杯果汁后就渐渐不大对劲了,饮料里分明下了药,没多久浑身酸软无力。 之后,她被带进酒店。 时间推移,分明冷气十足的房间里,她身体里却像有团火苗,烧得她皮肤发烫口干舌燥,就连意识也渐渐开始丧失。 多少钱可以买你忘掉那晚的所有事情 陆筱自诩情感专家,时常在商商暗恋的道路上指点迷津。 彼时遭遇不轨男,她最害怕的还是往后没脸见年慕尧,以致当时脑袋里全是陆筱那段颇有见解的情感总结。 她说,祝英台十八相送时装疯卖傻调/xi梁兄,白娘子故意下雨骗许仙的伞,七仙女挡住了董永的去路,牛郎趁织女洗澡拿走她的衣裳…… 这些故事告诉我们,伟大爱情的开始,总归得有一个先耍流/氓。 在追年大神这个事情上你输给宋雅礼,不是因为别的,可能就是她比你更会耍流/氓。 商商觉得这段话蛮有道理,毕竟古人诚不欺我。 所以她放弃了报警求救的机会,直接将电话打到年慕尧那里。 后头发生了什么,她记忆模糊,却记得年慕尧来得很快,而她被药物折腾的彻底失去理智后的第一个动作是奋力扑倒年慕尧,瞄准他的薄唇便一通乱啃…… 一整夜的顺理成章,她被折腾得死去活来。 药性散后,却睡得很不舒服。 不多久又被一阵急促手机铃声吵醒。 年慕尧接了电话下g,她背对着他没有勇气起身,只能继续装睡。 可电话里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他始终没有应声,房间里安静的令人心慌,商商连呼吸都开始小心翼翼起来。 之后便是他打开房门的声音。 门外是同样举着电话的宋雅礼,商商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她面对年慕尧时的满脸惊恐以及深深的不可置信…… ———— 这会回想起宋雅礼冲进车流的画面仍觉得心有余悸,烦躁的伸出手去够水杯,杯子是空的。 下意识看一眼时间,凌晨两点十分。 他回来没有? 稍微犹豫了会,商商还是起身,捏着水杯预备下楼。 这个时间,别墅里笼罩着厚重睡意,一片寂静。 她推开/房门,迎面便是一股厚重烟草味,黑暗里隐约可见一星点橘红色亮光以及一道修长模糊身影。 黑暗里,商商竟也认得出那人,“小叔……” 走廊里声控灯应声而亮。 几步外,年慕尧也不知在那靠了多久,一根烟燃尽,侧过身,正对上商商一双有些泛着血丝的眼睛。 视线相撞,他眸底仍旧一片沉冷。 商商下意识捏紧杯子,率先开口,“今天晚上的事情谢谢你帮我。” 她指的是被他诊断怀孕的事情。 “我为什么要帮你?”他喉口突兀溢出一声冷笑,嗓音更冷,“两个月前,那天晚上我们没做任何避孕措施。” 这话意味着什么,商商不敢深想。 那晚之后她大姨妈似乎一直没来,一瞬间脸上血色尽失…… 思绪混乱,“小叔,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商商企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毫无收获。 “小叔……” 她才要退缩,话一出口被他利落截断,“西顾用十万块就可以买你悔婚,告诉我多少钱可以买你忘掉那晚的所有事情?” 究竟傅商商三个字在他心里有多不堪 她才要退缩,话一出口被他利落截断,“西顾用十万块就可以买你悔婚,告诉我多少钱可以买你忘掉那晚的所有事情?” 宋雅礼车祸之后,他陪着去了国外。 今天才回国。 商商原本有一肚子话要说,可到眼前却又无话可说。 良久—— 底气不足,“小叔,那天晚上我被人下了药。” 可他却是清醒的…… 心里到底还是存了些侥幸。 可他轻易能够读出她话里的潜台词,不耐烦,“当时我在那边有个饭局,喝了酒,将你当成了雅礼。” 原来如此…… 满心的期待,到头来成了一场空欢喜。 满心失落,深深不甘。 这些年,寄生在年家,时间磨光了她身上所有尖锐棱角,这会心里沉睡已久的小恶魔却突然惊醒。 “我一点也不会觉得内疚!”她抬头,用力瞪他,“宋雅礼被车撞的时候,我恨不得她当场直接死掉!” 她从来不够善良,此刻尤其委屈。 “她打着做我好朋友的旗号以便接近你,我掏心掏肺的对她可她是怎样在我身上捅刀的?明明是我写的情书,可结果却署了她的名字,成了她告白的工具!” 商商想哭,哭不出来。 “可是你喜欢她,我没办法……” 事实上,如果时光倒流,回到那晚,她就算遭遇不测,可能也不会给年慕尧打电话求救。 可眼前,年慕尧的话像是一把刀子,划开了她心里积压成灾的委屈。 多少钱可以买她忘掉那晚的事情…… 如果所有委屈都可以用钱进行衡量,她也想问,多少钱可以买走她自小到大相思成灾的深深喜欢? 她所有的不理智似乎都要在这会用光。 空气里炸药味四起,年慕尧的愤怒成功被她激起。 商商下意识吞咽一口,恐惧还未抵达眼底,他已迅速欺身过来,成功将她禁锢在冰冷墙角,神色阴鸷。 “所以你发短信给她,让她到酒店观摩我和你的一/夜缠/绵?” 商商愣住,一颗心彻底坠入谷底。 前段时间她整理手机时发现,历史信息里头确实有条发给宋雅礼的短信,连时间都巧合的令她无从辩解。 只剩沉默。 别墅静寂,他嗓音愈显冷厉,“傅商商,我甚至怀疑那晚的事情是你一手策划。” 说是怀疑,语气却比肯定更加伤人。 有种深深的无力是,纵使你巧舌如簧,可以说服全世界的人,可那个人不信,全世界也不过尔尔。 没有意义。 指甲掐在掌心,疼痛入骨,才鼓起勇气同他对视。 她突然有些好奇,究竟傅商商三个字在他年慕尧心里有多不堪。 “年慕尧……” “傅商商,如果你的喜欢是以人命为代价,很抱歉,我年慕尧背负不起。” 临走,又补一刀,“既然不想和西顾结婚,那就干脆别呆在年家了吧,我会找个机会和我爸商量,送你出国。” 你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害喜? 整夜失眠的结果是,大姨妈提前,痛经痛到死去活来。 果然,年慕尧说她怀孕是在耍她…… 年家早餐向来准时,雷打不动的起g时间,年晋晟眼皮子底下任何想睡懒觉的行为都是浪费生命。 商商下来的时候,一餐桌的人只等她一个。 年慕尧不在。 道了歉,入座。 餐桌上氛围古怪,商商只装作不曾察觉,往日令人食指大动的餐点,这会看在眼里却只觉得反胃,喝了些清粥已经是勉强应付。 年西顾几次欲言又止,实在忍不住,“你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害喜?” 他不说还好,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转向商商。 商商喝粥的动作一顿,脸上神色不变,餐桌底下照准了年西顾的位置就是狠狠一脚,半点也不含糊。 被踹的人倒吸一口冷气,呲牙咧嘴差点尖叫出声。 “西顾,你这是什么样子?”年晋晟皱眉。 却不给年西顾任何辩解的机会,看向商商方向,吩咐,“后天下午两点我有时间,你替我约陆成安。” 商商才要拒绝,后路已被堵死。 “或者我立马让人将陆成安带过来。” “别……我会转达的。”放下餐具,起身,“爷爷,我等下还有课,先走了。” 年西顾捏了块面包紧随其后,“我送你。” ———— 大红色跑车一个张狂漂移,驶出年家车库。 副驾驶上,商商撑着头,语气淡淡,“你一天不sao/包会死啊?” 年西顾难得没回击,有些反常。 路况良好。 路程过半,年西顾还是没忍住,“昨晚你和小叔的谈话我都听到了。” 说着,神色怪异的看她肚子。 商商不置可否,突兀冷笑,“知道我怀孕还开这么快?没听过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开车的人神色古怪,手臂竟是一颤,车子刺啦划出道‘s’曲线,险些没撞上路边绿化带真的坐实相煎过急。 身子猛地前倾又被安全带拖着撞进车椅。 总算有惊无险。 可才刚缓解了些的痛经症状突然加重,剧烈疼痛卷土重来。 商商脸色发白,忍不住朝他翻白眼,“年西顾我真怀疑你国外深造进的是幼儿园,怎么智商退化这么多?” 年西顾放缓了车速,“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痛经而已,等我什么时候真要流产一定找你送我去医院。” “……” “还有,你十万支票准备什么时候给我?” “……” 车子总算安全抵达c大,临下车,商商嘱咐他,“不管你昨晚听到什么,都不要再和别人提起,尤其不要让爷爷知道这件事情。” 年西顾趴在车窗上一脸痞气的对着外头清纯学妹吹口哨。 听到声音,回头看她,“有好处么?” 商商下车的动作一愣,侧头学着他的模样吹出一记调皮口哨,“有啊,如果你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我现在立马打电话告诉爷爷我没怀孕,并且想嫁给你想得都走火入魔神经错乱了!” “……” 你说的背叛是不是和他有关? 下午有课,教授极其严苛,商商还有报告没做完,再不舒服也勉强撑起精神没有上/g休息。 终于弄完已经是午饭时间。 陆成安刚好打电话过来,约她一起吃饭。 想着正好有事情要和他商量,商商大概收拾了下起身出门。 ———— 和陆成安交往是在年初,彼时年慕尧和宋雅礼的恋情轰动全城。 而陆成安明知她心里有别人,仍执着追求说愿意陪她一起忘记,在一起后,他对她真的很好,商商甚至有过等到年龄合适索性就嫁他的念头。 可那晚之后,一切都乱了。 陆成安有知情权…… ———— 陆成安掐着时间点的菜,商商到那边的时候刚好可以直接开吃,可她今天确实没有什么胃口,吃得很少。 “不合胃口?” 陆成安给她夹了块糖醋小排,“你平常不是最喜欢这家的糖醋小排么?” 商商捏着装热水的杯子,没有动筷子。 “脸色怎么这么差,哪里不舒服?”说着探手去摸她额头,没有热度。 挡不住他的攻势,她压低了声音,“痛经……” 陆成安愣了两秒,干咳了下起身离开。 再回来时手里多了杯生姜红糖水,“趁热喝掉,听说蛮有用的。” 商商其实很讨厌生姜的味道,可这会却说不出任何讨厌,慢慢喝掉小半杯,暖和了些,心口都跟着升温。 陆成安的细致关心,令人贪恋。 如果那晚她将求救电话打给陆成安,结局也许会是皆大欢喜。 想着,鼓起勇气开口,“如果在一起之后,我背叛过你,你还愿意娶我么?” 果然,陆成安神色一滞,脸上的温润尽数消失不见。 “算了……” “如果我说我愿意,是不是往后你就可以一心一意和我在一起?” 错愕的成了商商,“你就不问我是怎样的背叛?” 陆成安神色恢复正常,“作为一个身心健康的男人,并且商商我很爱你,如果说完全不介意那是假的。” 这些商商可以理解。 “不过既然你愿意和我坦白,就表示你不愿意放弃我、在乎我,比起刚在一起时的状态,我努力了这么久总算已经更进一步。” 末了,他信誓旦旦,“商商,只要时间足够,我有信心将那个人从你心里彻底驱逐。” 商商茫然,“其实你不用勉强。” 有的事情不是努力就能做到,就像她仍旧忘不掉年慕尧。 可他的反应……她怎么觉得有些像是被她刺激过头了?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送你去上课。”结了账,他率先起身。 “不用了。”拒绝太快,商商怕他尴尬,递了只文件袋给他,“如果你下午没事的话能不能帮我将这些画稿送去杂志社?” “好。” ———— 餐厅外,因为目的地不同,他们方向相反。 临走,商商被陆成安叫住,“商商,今天有人看到你被一个开跑车的男人送进学校,你说的背叛是不是和他有关?” 傅商商的小男朋友 临走,商商被陆成安叫住,“商商,今天有人看到你被一个开跑车的男人送进学校,你说的背叛是不是和他有关?” “你说年西顾?” 商商纠结了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年西顾的事情,她和年家的关系在学校一直是个秘密。 她不想因为年家,成为被人关注的焦点。 “成安,后天下午你跟我去见一个人,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 商商是医学系学生,业余却对绘画情有独钟。 去年她发在网上的漫画被人相中,今年初开始在杂志上进行连载,每周都得交稿。 杂志社离学校有一段距离,商商走后,陆成安捏着文件袋站在路边打车,可惜这会车子并不好打。 好半天终于等来一辆,拉开车门才要上车,有人叫他名字。 “陆成安,傅商商的小男朋友,上车。”大红色跑车里,年西顾戴着墨镜,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陆成安愣了会,确认他是在叫自己,跨步过去。 他才坐稳,跑车瞬间提速,不过几秒后视镜里已不见学校踪影。 年西顾这才有空问他,“去哪?” “星火杂志社。”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见年西顾没有说话的意思,陆成安没有忍住,“你是年西顾?” 这辆跑车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早上送商商去学校的那辆。 红灯,车停。 “是我。”年西顾这才开口。 “你认识商商?” “不仅认识,简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年西顾的态度绝对谈不上友善,说话间伸手从置物柜里拿出一叠照片,直入主题,“我调查过你,你和宋雅礼什么关系?” ———— 浑浑噩噩混掉下午的课。 商商才刚到宿舍楼下,口袋里手机响。 是她杂志社的编辑,直接咆哮开口,“傅商商,我要的是你的画稿,你让你男朋友送来一堆学术报告是几个意思?” “什么报告?” “好像是什么药物*反应……” “……” 商商下台阶的脚一个踩空,险些直接从台阶上翻下去。 是她早上做的报告题目,但如果她将学术报告交到了杂志社,那她早上交给老师的那只文件袋里装的是什么? 有些大尺度的言情漫画? 那边电话才挂断,商商回头着急忙慌的往教授办公室走,希望这会教授还没看到她交上去的作业,否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可这边她还没走出多远,手机再次响起。 这回是办公室来电,伴随着不远处呼啸而来的救护车尖锐鸣笛。 “傅商商同学,你知不知道自己交上来的是堆什么东西?我不得不严肃提醒你,言教授看过你交上来的这些东西心脏病发作现在准备送去医院抢救,当然你最好祈祷教授没什么事情,否则你就等着直接回家吧!” 商商这次真的冤枉。 才要解释,那头补充一句,“教授已经上了救护车,你现在立即去慕礼私立医院,马上!” ************ ps: 我终于修改完毕啦~故事不变,只是换了写法,亲们不要丢弃我哟~ 我没有家长 那头啪嗒挂掉电话,至始至终连说话的机会也没给她。 商商低头看一眼黑掉的手机屏幕,欲哭无泪。 也只能先去医院再说。 原本小腹就坠涨难受,这会猛地一个跨步,疼痛更甚,额上冒出一层细密冷汗,有些脱力的蹲下身去。 缓了缓,才不那么难受。 等她匆忙赶到医院时,外头已经是一片夜幕低垂。 ———— 等电梯的空隙,商商听到边上两个年轻护士在议论。 “刚送来的那个c大教授你知道不?” “送来时裤裆里那玩意儿还一柱擎天的那个?” “对,就是他,心脏病发作。” “哎哟喂,是不是调/xi哪个女学生,兴奋过度倒人家身上了?” “还别说……” ‘叮——’ 电梯到达,开门声打断两人谈话。 这两人的联想能力,商商满脸汗颜,跨步进去,两人随后进来,聊天继续。 “听说那位教授家里也蛮有后台的,而且和咱们院长也有交情,好像等下是院长亲自给他动手术。” 慕礼的院长—— 年慕尧! 想到这层关系,商商不仅肚子疼,连太阳穴也开始刺刺的疼了…… “我今早在停车场看到年院长,哇,那气场冷得,吓得我连上前搭讪的心思都没敢有,惨碎了我这一颗单相思的少女心!” “宋雅礼被送到国外疗养,昏迷不醒,院长这状态也蛮正常的。” “也对,院长大人总共就公开了这一段恋情,肯定是爱惨了宋雅礼,那女的上辈子估计拯救过全人类……” 之后,那两人在五楼下去。 商商靠在电梯里,有些走神。 满脑袋都是刚刚听到的那一句,他一定是爱惨了宋雅礼。 电梯一路往上,到达顶层也是浑然不觉。 ‘叮——’ 电梯门打开,她这才回神,茫然抬头,还没恢复焦距的一双眸子冷不防撞上外头套着白大褂的修长身影。 没有人比年慕尧更适合那一身白大褂。 商商再次自我肯定心底的言论,直到年慕尧跨步迈进电梯,留给她一道清冷背影,她这才彻底清醒。 一时间连呼吸都带着一层小心翼翼。 他伸手按楼层,“几楼?” “九、九楼。” 和他同一层。 年慕尧皱眉,九楼都是手术室,现在只有言教授那台手术在做准备。 所以,事情和她有关? 同一空间,商商心脏险些没从喉咙口跳出来,才想说点什么缓解尴尬,同一时间,她口袋里手机响。 “傅商商同学,你怎么还没到医院?!” 那头不耐烦的发问,不等她回答,又继续开吼。 “还有,为什么你个人资料里头留的你父母的电话一个都打不通!这事情很严重,我们需要和你家长好好谈谈!” 话筒里,尖锐女声刺耳。 安静电梯里,年慕尧可以清晰听到每一个字。 电梯内壁折射出他脸上皱眉的模样,商商心口隐约升起一丝烦躁,下意识回了句,“我没有家长!” 她怎么可能有流产迹象(改) 电梯内壁折射出他脸上皱眉的模样,商商心口隐约升起一丝烦躁,下意识回了句,“我没有家长!” 啪嗒挂掉电话。 电梯一路往下,商商一颗心也跟着缓慢下沉。 ‘叮——’ 电梯停在九楼。 门一开,年慕尧跨步预备出去,才有动作,袖子被人伸手拉住。 “小叔……” 商商脸色惨白的厉害,一开口,嗓音有些颤抖,“半夜的事情,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说那些话的。” “不用和我说对不起。” 两人没有下去,电梯门又要关上,年慕尧伸手按住,“现在开始收起你自以为是的喜欢就是对我最好的补偿。” 话音才落微一用力,衣袖从她手中抽离。 一整个过程他头也没回消失在她视线里,商商怔愣站在原地,视线有些模糊,电梯门关上的瞬间,脑袋里只剩一片天旋地转。 自小腹处蔓延的疼痛一发不可收拾。 意识抽离。 ———— 手术室外头。 年慕尧临进手术室前,被人叫住。 “年院长,您有电话进来。” “我刚给商商打电话,是别人接的,好像是在你医院,被人发现晕倒在电梯里。”接通,那头年西顾语气少有的严肃,“怎么回事小叔,她怎么可能有流产迹象?” 年慕尧脚下步子一顿,吩咐助理,“这台手术让林医生来做。” “可言教授家里人那边……”助理有些为难。 言家人难缠是出了名的,并且涉猎传媒领域,要是稍有怠慢,恐怕都会对医院声誉造成不好的影响。 “任何事情有我负责!”空荡走廊里余下他近乎失控的一声低吼。 话音未落,已经回身,大步往电梯方向过去。 助理瑟缩了下,没敢再阻拦,可又不禁好奇。 要知道,当初即便是宋雅礼也从没能让院长放下工作不管不顾,何况当下还是冒着得罪言家的风险。 究竟为了什么事情? ———— 商商只感觉自己在水生火热里走了一遭。 疼…… 迷迷糊糊间疼痛难以抑制,半梦半醒间好似抓住了什么,身体开始回暖,舒服了些,这才彻底睡了过去。 梦乡冗长。 在进入年家之前,她最耿耿于怀的就是自己傅商商这个名字。 她刚出生那会,医生一口笃定她活不过三个月。 这消息传到乡下奶奶那里,老人家着急忙慌让人带了话过来,说给起个随便点的名字才好养活,于是傅爸就特随意的照着妻子的姓给起了个傅商商。 后来没多久就有媒体曝光,那医生其实有重度精神分裂症,他对每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家长都这么说。 八岁时,商商审美独特,立志成为电视里财大气粗小老婆扎堆的土财主。 为此她两个星期没和自己老爸讲话。 原因是她觉得傅商商这个名字太挡她财路,要是直接叫傅商,谐音富商,大气恢弘又寓意深远,说不定喊着喊着将来就真成富商了呢? 审美刁钻 也是八岁这年,商商成了孤儿,之后被接进年家,却有了名义上的主人。 年家孙子辈的头一号败家玩意儿——年西顾。 商商一跃成为年家最小年纪的人,因此很不受年西顾待见,第一次见面就被他狠狠绊了一记狗啃泥。 当时人在屋檐下。 商商爬起来,仰头让年晋晟看到她眼底泪光闪闪,神情却又……装得十分乖巧,“年爷爷,商商一点也不疼,你别怪西顾哥哥。” 小女孩带了哭腔甜腻嗓音瞬间深入人心。 于是当天原本只想责备几句了事的年晋晟,破天荒给了年西顾一顿拳头。 梁子就此结下。 本以为是一出灰姑娘进豪门备受小少爷虐待的苦情戏码,可惜小少爷战斗力不够,成天被灰姑娘整到抓狂。 商商上初一时,因为小学留了两级大她三岁的年西顾也初一。 彼时年小公子情窦初开。 通宵奋战中文加英文、狂草加楷书预备情书表白,可情书是送出去了,没等到人小姑娘的羞涩点头,倒等来他老子的一顿鞭子抽。 当晚因为鼻青脸肿的年小公子牵着大狼狗在门口堵她,商商直到半夜才敢回家。 害怕敲门声会惊动年西顾的大狼狗,思前想后决定爬窗户进去。 整栋别墅,只有三楼一个房间开着窗,虽不是她的房间也暂且将就爬着,顺着水管艰难挪动,翻进窗户。 结果倒有些出乎意料。 遮光窗帘里头,房间里灯是开着的。 一直空着的这间房,商商听佣人说是年晋晟第二子年慕尧的卧室,不过她来年家时他已经出国,因此没有见过。 可这会房间里根本没人。 倒是不远处的大g上凌乱散放着几件属于男性的衣物,衬衫、西裤、领带以及一条……黑色子弹内/裤。 他回来了? 思忖间,耳边划过自浴室流出的潺潺水声。 不知是私闯别人房间做贼心虚,还是下意识联想到什么,脸颊有些不受控的升温,预备迅速逃离现场。 却不想那边浴室门倏地被人从里头拉开。 视线相撞,两人都是一愣。 美男出浴图电视里经常有,商商总是嗤之以鼻,原因是对不起她想象中的美男二字,此刻现实里瞧见这幕,人生总算圆满了回。 只怪年家太能出妖孽。 一瞬间整日里迷恋的小言深情男主成了浮云…… 不过,年慕尧显然没有料到自己房间会突然蹦跶出这么个小丫头,下意识皱眉,即便神色略显疲惫,丝毫也阻挡不了瞬间迸发的高冷气场。 声音更冷,“滚出去!” 于是商商因为害羞低下的头,光明正大抬起来。 越过他腰间围着的白色浴巾一路往上,丝毫不再避讳的打量了遭,前一秒还是满眼红心,这一秒竟又透露出些许的……不满意。 这阵子深受欧美大片里肌肉猛/男的熏陶,加上整天对着年西顾那张人畜无害的小脸,她审美被培养的刁钻又奇特。 年慕尧神色更冷。 才要开口,就听她不满的指控,“你胸口都没有毛的!” 我只是还没发育好 才要开口,就听她不满的指控,“你胸口都没有毛的!” 年慕尧眉心一抽,哭笑不得。 挑眉反问,“你胸口有?” 视线自然落在她一马平川的小胸脯上,小丫头防范意识也是极强的,下意识伸手抱胸,一脸防备。 年慕尧耸肩,表示根本没有看头。 于是手上擦头的动作继续,转过身去没再搭理她。 “我只是还没发育好!”商商严肃反驳,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又故意挺了挺胸口的旺仔小馒头,“女孩子该有的我都会有的,你等着瞧吧!” 可惜她的警告并不奏效。 年慕尧打开衣柜拿了套睡衣,自顾自套上上衣,伸手去解腰间的浴巾。 却感觉后背有道视线,灼热。 皱眉,头也不回,“出去。” 果然后头小丫头有些失望的干咳一声,到底拉不下脸皮继续观看,一步三回头的小步挪着往外走。 他耐心差不多耗了个干净,她才摸上门锁。 可不等商商转动锁芯,房门外头猛地覆上一阵推力,商商惊呼一声,回神已经被一只毛茸茸的巨物扑倒在地。 是年西顾的那只大狼狗! 狼狗主人紧随其后,“傅商商你以为你爬窗小爷就逮不到你是不是?今儿你死定了,就算叫破喉咙也……” 也什么,后头噤了声。 上一秒还嚣张跋扈的年家小少爷,这一秒突然稍息立正嗓音颤抖,“小、小叔!” 几步外,年慕尧脸色更差,一记眼神杀过来,就连那只大狼狗也瞬间搁年西顾边上站好,十分乖巧。 而商商,眼观鼻鼻观心,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原来,这就是佣人们口中,嚣张跋扈的年家小少爷唯一的克星…… ———— 商商对年慕尧的崇拜是建立在年西顾对他的恐惧之上的。 由崇拜到心动,简单不过一个瞬间。 因为在医院工作的缘故,年慕尧并不常回年宅住,偶尔不多的几次见面,他的态度也总是不冷不热的疏远。 直到商商高三。 彼时,年西顾已经被他老子连打带踹送出国,美其名曰深造,实际是因为他失手把一个女生肚子搞大了…… 临近高考的一顿时光,分明是许多人水生火热命运抉择的时候,可对她来说却美好的像是从梦里偷来的时光。 高三第二学期,学业紧张,每天来回年宅又远,商商想住校。 提议被年晋晟直接否决,原因是学校里鱼龙混杂难保她不被欺负,最后还是沈听荷提议让她搬到年慕尧公寓去住一段时间。 这回,年晋晟考虑了会,应下了。 临走,沈听荷单独交代商商,年慕尧胃不大好,要商商过去之后一定记得督促他按时吃饭,然后还有一句话,之后商商每每想起都觉得要是能够嫁给年慕尧,往后婆媳定能相处融洽,成为一段模范佳话。 她未来婆婆说的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兔子扑倒窝边草! 女孩子该有的你倒是一直没怎么有 商商搬进年慕尧公寓这天正好周末。 年慕尧在医院加班,才给了她自由参观的机会。 装修精致的复式公寓,连细节都恰到好处的夺人眼球。 茶几上摆了只还剩半杯水的玻璃杯,商商可以想象他窝在沙发上喝水翻杂志的慵懒模样,唇角上扬。 到处都是年慕尧的气息,‘同/居’第一天,不可否认的欣喜若狂。 收拾完房间准备洗澡,才发现她房间浴室不知怎么没有热水,脑袋一热直奔隔壁主卧。 年慕尧的房间,纯粹是用来睡觉的地方,格局简单到没有一丝多余的摆设,商商记得楼下书房比这两倍大还绰绰有余。 浴室里,只简单摆了些男性用品,她却一个人偷偷研究了好久。 想到他每天在这洗澡的模样,同脑袋里十三岁时第一次见面的片段重合,再想到等下自己也要在这洗澡…… 有些不好意思的捂脸偷笑。 临近高考,住进这样随时可以想入非非的地方,好像真该担心下自己的高考成绩…… 可她耳垂发烫脸颊酡红,脸上哪有半点担心的模样? *********************** 有句话叫乐极生悲,形容商商眼下的境况必定恰到好处的合适。 最狗血的桥段也不过是她洗好澡才发现,刚刚冲进来时脑袋发热,连换洗的衣服都忘记没带…… 就算是浴巾,也才堪堪遮到臀/部。 幸好,年慕尧还没回来。 有些做贼心虚的从浴室出来,她房间就在隔壁,相隔不远的距离,但她此刻近乎‘luo/奔’的行为,心脏仍是一阵狂跳不止。 走到房门口,心跳差点破喉而出。 伸手握住门把,还没动作,却感觉外头似乎有人,而她一声尖叫还没出口,锁芯转动,下一秒,房门应声而开。 对上的自然是年慕尧那张有些错愕的脸。 商商愣了两秒,下意识后退,脚下一滑,偌大房间只剩碰的一声,背脊猛地撞上地面,眼底疼得泛上一层薄薄水汽。 最糟糕的还是,身上本就难以蔽体的浴巾直接大敞。 脑袋空白一片。 一秒,两秒…… “啊——” 她人生头一次叫破喉咙,来得如此荒谬。 门外站着的人率先反应过来,下意识关上房门,脚步声远去。 ************************** 商商回房换好衣服,磨蹭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咬牙下楼。 后背到这会还钝钝的疼,可一想到‘同/居’第一天就被看了个光,心里还是不爽,这就看完了,以后还看个毛线啊? 能不能愉快的保持神秘感了? 楼下,电视开着。 年慕尧坐在沙发上,手里捏了个苹果,正在削皮。 听到声音,头也不回的,“过来,我们谈谈。” 话落,关掉电视。 商商有些不情愿的龟速挪过去,坐他对面,却没勇气抬头。 手指将衣服下摆拽得皱成一团,再抬头已经是一脸的英勇就义,试探,“你都看到了?” 年慕尧一个苹果刚好削完,顺手递给她。 商商愣愣的接过来,以为他不想回答,心里松了口气。 “嗯。”她才咬一口苹果就听他淡淡应了声,看过来的眼神里三分认真,七分调侃,“女孩子该有的你倒是一直没怎么有。” ************************** 【小剧场】 二商掀桌:现在就看光了,以后还看个毛线啊? 亲妈慈祥的摸头安慰:没关系,现在看光了,以后年先森开吃时见着俩升级版小馒头才不会失望呀~ 二商(→_→):这……倒也是。 是很明显的要她走的意思 商商喉咙一紧,一口苹果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 狂咳不止。 脑袋里闪过自己萌蠢年纪时挺着胸脯的严肃挑衅的模样,“女孩子该有的我都会有的,你等着瞧吧!” 他果然等到了,更瞧到了。 可惜…… 商商紧了紧上衣,又想到往日里陆筱常挂在嘴边一脸蔑视的……侮辱,“傅二商,你还别不信,我脸上随便起个痘都能比你胸大!” 往日里她一定不要脸的回句,“胸小怎么了?我脸好看!” 可这会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脸好看有个屁用啊?灯一关,拼的还不就是那两团肉? 年慕尧手里削苹果的动作不停,水果刀和苹果在他手里成了绝佳组合,果皮不断,一颗削好的苹果被他送到嘴边,动作优雅。 空气里全是些好闻的果香味。 他分明没有半点不自在的模样,她也跟着稍微放松了些。 “你很紧张?” 好一会,年慕尧一句话意味不明。 “倒没有……” “如果你是为了更好的备战高考才搬出年宅,我想学校宿舍应该比我公寓更加适合你,毕竟你住在这,我们彼此恐怕都会不大自在。” 是很明显的要她走的意思。 他冷静又理智,商商一颗噗通乱跳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心情低靡。 沉默片刻。 她低着头坐在那里,拳头大的苹果被她紧紧捏在手里,很有种凄凄惨惨的味道,连他都生出了些不忍。 预备安慰。 只是才要开口,她已经乖乖起身,“如果小叔很不喜欢我住这的话,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就搬到学校去住。” 临走,一步三回头的依依不舍,“小叔,晚安。” 直到她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也没能如愿等到他的开口挽留。 她太听话,年慕尧反而错愕。 一时间有些晃神,不多的几次相处,他其实很知道,表面乖巧懂事的傅商商,心里其实住了只小恶魔。 至少她修理起年西顾就蛮有一套的。 傅商商讨厌芹菜已经到了看一眼都会食欲不振的地步,为此年家餐桌上很是迁就,干脆直接封杀芹菜。 可偏偏年西顾那个不省心的喜欢和她作对。 每到饭点,必能听到年西顾喋喋不休的念叨自己有多喜欢芹菜,情深意切的简直可以出本。 之后终于如愿,每天端着不同花样的芹菜坐她对面狼吞虎咽。 为此,很长一段时间,年西顾小人得志,而商商每到饭点只要闻到那股子痛恨的芹菜味就会直接反胃。 后来有一次,年慕尧有事回大宅。 夜深人静,他放轻脚步,经过二楼时却下意识停住。 彼时,傅商商将年西顾那个没用的压在墙上,一本正经的威胁,“告诉你,芹菜吃多了杀精的,我网上查了,杀精的意思就是你会变成后宫里那种阴阳怪气不能娶老婆的小太监!” 许是不能娶老婆杀伤力太大。 此后饭桌上,年西顾再没提过半个‘芹’字。 亲爱哒 商商会搬来这里,年慕尧事先完全不知情,全是沈听荷一手策划的先斩后奏,反而让人有些反感。 可眼下,傅商商半句反抗没有,倒让人觉得很是有些反常。 也许是她本来也不是那么的想住他这里。 这么一想就说得通了。 已经是晚饭时间,往日里他多半随便对付着吃点什么,可这会……他下意识皱眉,犹豫了下起身往厨房方向去了。 ———— 焖好米饭,简单做了三菜一汤,上楼叫她吃饭。 楼上,商商房门半开着没有关好,年慕尧抬手,一个敲门的动作却因里头的对话,手指顿在半空。 商商电话打得忘乎所以,完全没有察觉外头有人。 “亲爱哒,小叔刚刚果然赶人家走啦,明天我就搬到学校住,哇,美好的生活,想想还有点儿小激动呢~” “哎呀~你好讨厌~不过人家就喜欢你这么坏的~” “恩恩,明天见,么么哒~” 亲爱……哒? 年慕尧眉心紧皱,她在早恋! 手指已经落在门上,扣扣—— ———— 餐桌上,商商咬着筷子看着眼前样式简单的家常小炒,卖相极佳,一想到这是年慕尧亲手做的,心神一阵荡漾,更加坚定了住下来的决心。 而她对面,年慕尧吃相相当优雅,简直赏心悦目,令人食欲大增。 不过商商还是很努力的保持好一贯的良好教养,乖巧的小口吃着,味道好的她眼睛都享受的眯了起来。 晚餐时间从未如此美好。 “小叔,你手艺简直太好啦。”放下筷子,努力克制住再添碗饭的冲动,卖力夸奖。 年慕尧也才吃完。 擦了擦嘴,已经是一副标准的谈话模样,“我记得,西顾父母的意思是,他留学回来你们就立即结婚。” 商商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点头。 “所以,我推理没错的话,你现在是背着西顾和别人早恋?” “绝对没有!”商商眸光闪烁,分明是在心虚。 “饭前那个电话怎么说?” “哦——”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亲爱哒,是我对闺蜜的昵称。” 似是害怕他不信,随即补充一句,“小叔你可能不大了解,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这么叫来叫去的。” 意思是他……不年轻了? 某人眉心褶皱更深,脸色突然有些阴沉。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商商干咳一声,连忙起身,“我去洗碗。” 转过身,眸底一闪而过的狡黠,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猎物上钩了! ———— 第二天一早。 年慕尧起来时,客房已经恢复原样,她走得倒是蛮快,楼下餐桌上卖相不佳的早餐边贴了张便利贴。 字倒是写的不错,他看一眼上头表示感谢的句子,径直丢进垃圾桶。 原以为,事情就此翻页。 可年慕尧做梦也没想到,昨晚还在餐桌上和他信誓旦旦保证绝对没有早恋的人,会在今天傍晚哭哭啼啼将电话打到了他办公室。 ———— ps: 感觉我二商,在勾/引她小叔的道路上,也曾小小腹黑了把~但愿她能翻得过咱们年先森的手掌心~ 姜还是老的才够辣 c大附中。 最后一堂随堂测验,商商做得心不在焉,临到交卷后头大片都是空白。 下课铃响,拽着陆筱就往外奔。 “筱筱,等下季沉弦和他小女朋友一出现,我就冲上去一哭二闹三上吊,到时候你直接报警就好。” 两人在酒店周围潜伏好,商商重复一遍作战计划。 陆筱皱眉,“二商,说实话,你这作战计划也太自虐了点,他女朋友冯沫沫家里涉黑向来嚣张跋扈的,你也惹?” “没办法,姑娘我人见人爱的,要是早恋的话,怎么着也得是个学校风云人物才能让人信服不是?” “……”陆筱嘴角一抽,毫不留情的揭她短,“也就你那胸小的的确里外都辜负不了早恋这俩字。” “……” “年大神要真能看上你,我都要怀疑他有恋/童/癖。” “……” 目标出现。 年西顾被他老子踹到国外之前,c大附中的校草是怎么也轮不到季沉弦当的,虽然季沉弦长相家事全都不差,只是摆在年家面前,瞬间就黯然失色次了不知多少个档。 如今,季沉弦总算翻身农奴把歌唱。 和陆筱对换一个眼神,商商往眼角抹了点辣椒水拎了只酒瓶就冲了出去。 季沉弦搂着冯沫沫进门,冷不防被人挡住去路,有些莫名其妙。 “傅商商?” 商商凄凄惨惨的站在那里,手指颤颤举起直指面前的‘歼夫淫/妇’,瞬间泪流满面,“季沉弦,你这个脚踏好几条船的,老娘和你拼了!” 说着,哐啷敲碎酒瓶。 大有种要同归于尽的味道。 “……”季沉弦和冯沫沫面面相觑了眼。 商商已经冲了上来。 “你昨儿还和我说只爱我一个,毕业后带我去撒哈拉看星星看月亮,你还说往后咱们要生一个足球队直接杀进世界杯。”说话间已经站定在季沉弦面前,拽住他衣袖晃了晃,整个人扑上去,“阿弦,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真被自己恶心了把。 呕—— 她声泪俱下的在心里……干呕一声,以作鄙视。 季沉弦愣了两秒,分明有些心虚。 她说的的确是这些天他给她发的告白短信的内容,可她一直没有回应,他还以为这事石沉大海了。 才要开口,他不甘寂寞的小女友低咒一声,冷不防夺走商商手里的酒瓶又拽住商商及腰长发就是一阵猛扯。 动作十分彪悍。 “啪——” 脸颊火辣辣的疼。 商商脑袋一懵,反应过来,她第二个耳光又要下来。 幸亏,这次季沉弦眼疾手快。 “季沉弦,有她没我!”冯沫沫狠狠瞪他一眼,“你要这个老女人还是要我,你他么现在自己选一个!” 商商本来不想和她计较,却被她一句‘老女人’激的火冒三丈。 “阿弦,姜还是老的才够,辣~”说着,顺势扑进季沉弦怀里,扭啊扭的抛出一记眉眼,暗示性十足。 季沉弦险些把持不住,才要开口,就听不远处有人喊了声,“警察来了——” 爷爷他心脏不好,所以你能不能过来下 季沉弦险些把持不住,才要开口,就听不远处有人喊了声,“警察来了——” 大概商商和季沉弦的互动彻底刺激了冯沫沫,她手里酒瓶往地上狠狠一掷,扑上来就张牙舞爪一阵撕扯。 半碎的酒瓶落地,彻底碎成渣滓。 有玻璃渣从地上溅起,商商眼角一阵刺疼,满眼血红…… ———— 慕礼私立医院。 下午一台手术,病人病情特殊情况棘手,稍微一点差错都能直接致命,直到手术成功,所有人才都松了口气。 靠近九点,可能是没吃晚饭的缘故,从手术室出来他有些胃疼。 助理快步跟上,“院长,晚饭十分钟前送去了您办公室,另外,d城那边有个研讨会发来了邀请函。” 前头,年慕尧大步走着,单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秒杀一片回头率。 临进电梯前,嗓音清冷,“推掉,你先下班吧。” 之后,助理没有再跟。 ———— 喝了杯温水,胃里才舒服不少。 办公桌上,晚饭菜式清淡。 才吃两口,手机振动了下有电话进来。 “小叔……”那头带着哭腔的声音,可怜兮兮的。 年慕尧下意识皱眉,“有事?” “那个,有一点点小事,真的只是小事……”她保证似的强调两遍,声音小了下去,“我在警局,爷爷他心脏不好,所以你能不能过来下?” 小事,警局? 他才要开口,那头传来一阵打斗声,话筒里只剩一片嘟嘟忙音。 ———— 警局。 年慕尧赶到时,大厅里闹哄哄一片,商商被人护在身后同面前四五个小混混模样的人处于对峙状态。 几个值班警察各忙各的,像是没有看到。 十多分钟前,商商那个电话还没打完,冯沫沫的救兵已经先到一步。 原本就气焰嚣张的人,也不知小混混背后是谁撑腰,在警局里横冲直撞愣是没有半个警察敢上前阻拦。 “傅商商,告诉你,这里警察每年都拿我爸不少好处,就算我找人在这强了你,也没人会说半个字!” 冯沫沫双手抱胸,各种挑衅。 “季沉弦,我知道你爸爸是高官,看在往日里你对我不错的份上,只要你别再管这女的咱们就两清!” 商商始终保持沉默,专注等待救兵。 况且她要的就是自己模样凄惨…… 倒是季沉弦这大好青年脑袋一热,十分爷们,“有事冲我来,别为难她!” “还没人敢这么玩弄我的感情!”冯沫沫尖着嗓子一阵抓狂,“既然你这么在乎她,等下我就要你好好看着她是怎么被一群男人玩弄的!” 末了,吩咐手下,“一起带走!” 商商肩膀猛地被人扯住,动弹不得,季沉弦一急,一群人又要扭打起来。 “怎么,这里管事的人都是摆设?” 同一时间,不远处有人开口,那人嗓音淡漠却在此刻糟糕的环境里掷地有声,轻易打断一场纠纷。 我就是那位不懂事小姑娘的家长 同一时间,不远处有人开口,那人嗓音淡漠却在此刻糟糕的环境里掷地有声,轻易打断一场纠纷。 下意识朝声源处看去。 入口,有两人跨步过来,年慕尧走在前头,黑色西装外头披了件深灰色大衣,愈衬得精致五官像是笼着一层冰寒,气场慑人。 站定,视线扫过一周。 不过片刻,偌大警局陷进一片诡异沉默。 商商肩膀被人钳着,胳膊火辣辣的疼,加上脸上的红肿一片的伤口,眼圈也是红的,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年、年先生,您怎么来了?” 有值班警察认出他来,擦一把额上涔涔冷汗,预备交握的手僵在半空,好一会也只尴尬的收了回去。 僵持的空隙。 趁别人不注意,商商不嫌事多的压低声音在冯沫沫耳边嘚瑟,“喂,我都抢你男朋友了,夺夫之恨大于天,关键时刻你花痴我叔是几个意思?” 痛处被戳。 冯沫沫回神,瞬间炸毛,“傅商商,你个不要脸的!” 说着上去就要拽她头发,季沉弦靠的最近,反应过来捏住她手腕一把挡下,脾气也上来了,“还有完没完?!” 冯沫沫红了眼,不管三七二十几张牙舞爪就往上扑。 成功再次挑起一场战争。 商商一脸‘我好害怕’的躲在他身后,捏着嗓子怪叫,“哎呀,阿弦你别打了,她指甲那么长,你毁容了我怎么办?” 眼见冯沫沫占了下风,她几个手下对视一眼,撩起袖子就上。 瞬间,又是一团混战。 那边,值班警察哈着腰抱歉,“年先生您见笑了,那小姑娘不懂事,挨点教训就当替她家长教育她了。” 不懂事的小姑娘当然是指此刻‘被欺负’的商商。 “不巧。”年慕尧冷笑一声,“我就是那位不懂事小姑娘的家长。” “……” 值班警察被他一句话噎住,扑街。 ———— 战争结束,闹事者排排靠墙站。 不远处,年慕尧半靠在桌子上,冷着脸看一眼商商的惨状,皱眉。 连警局局长都惊动了,这会恭敬候在一边,小心翼翼的开口,“年先生,您看这……” 该怎么处理,只要他一句话。 好一会,他才开口,却是看向身后律师,“祁墨,剩下的你处理。” 话落转了方向,问,“人我可以带走了吗?” “当然。”荣局长连连点头。 这……就结束了? 商商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忘了迈步。 年慕尧没了耐心,“怎么,还想在这住上几晚?” 她这才快步过去。 身后,祁墨公事公办,“冯沫沫小姐伤害我当事人在先,如她道歉态度诚恳,这事情我方愿意私下和解。” “是是是,必须好好道歉。”荣局连连点头。 冯沫沫瞬间回神,“凭什么要我道歉?你知道我爸谁吗,往后出门给我注意点!” “小姑奶奶,您别闹了成吗?”荣局拉住她,压低声音给她分析利弊,“你全家加起来也抵不过他年家半根手指,再说了你爸还眼巴巴在家盼着年先生给动手术呢,熊孩子,你这不是在拿你爸的命开玩笑么?” 我真的不是因为摸到……才流鼻血的 警局外。 冷风一吹,商商冷得打了个哆嗦,一路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年慕尧的步子,小短腿跨得十分卖力。 黑色卡宴停在不远处。 司机一直等着,见状下来打开车门,站在一旁恭敬候着。 商商一路琢磨着什么,眼见他就要上车,一着急伸手拽住他袖子边缘,小心翼翼的恳求,“小叔,你能不能把我男……我朋友季沉弦一起带走?” 做戏做全套。 恩恩爱爱的小情侣,怎么会对另一个见死不救? 眼见年慕尧神色更冷,她乖乖收了手,双手胡乱搅着,不安又无助,演技好得可以直接搬上大屏幕。 片刻,他已经径直坐进车里。 商商没动,似要用这种幼稚的行为和他干耗着,以换他答应将季沉弦一并从警局带走,十分倔强。 年慕尧不为所动,语气不耐,“要么上车,要么自己滚回学校去。” 话音才落,那边刚刚还一副要对抗到底的某人,一溜烟上了车,半点犹豫没有。 ———— 车子径直开往年慕尧公寓方向。 商商一直盯着窗外,明明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却还一脸无辜的明知故问,“小叔,你不送我回学校吗?” 边上,年慕尧正闭目养神。 见他不回话,商商转过身来光明正大盯着他看,车厢里光线昏暗,简单一个侧影,她仍看的津津有味。 冷不防,车子颠簸了下。 她侧着身的坐姿不大稳,身子一跄,有些不受控制的来了个饿虎扑羊。 一点也不美好的投怀送抱,她鼻子也不知撞到了什么,感觉整张脸都在疼,仍保持着扑在他怀里的姿势,还没来得及欢呼雀跃,鼻子里已经有什么东西慢慢流出。 疼…… 年慕尧睁开眼就对上她一双泪眼朦胧。 许是这些年年家将她保护的太好,她眼神从来清澈,此刻蒙了一层浅薄泪汽,一双眸子尤其晶亮,很容易激起人身体里的邪恶yu/望。 年慕尧黑眸眯起,缓缓压下某种冲动。 极近的距离,呼吸相闻,商商有些沉迷。 正心跳加速,却听他呼出一口浊气,提醒,“手……” 指的自然是她的。 商商后知后觉,她一只手别在他腰间,另一只手似是撑在什么上面以便借力,隔了一条西装裤,触感似乎有些…… 紧绷绷的,发烫。 察觉不对,缓缓低头去看。 视线落定在他腰部以下,两腿之间。 一瞬间,身体里的热血像是齐齐涌进脑袋,脸颊滚烫,连耳根都不可避免的开始升温,身体僵硬。 “我、我、我……” “拿开。” 商商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还是他咬牙再次提醒,她才触电般的抽手,又抽风一样贴紧车门,尽可能同他拉开最大距离。 关键时刻,她智商明显不大够用,捂着鼻子保证,“我真的不是因为摸到……才流鼻血的!” 翻来覆去的睡服他 关键时刻,她智商明显不大够用,捂着鼻子保证,“我真的不是因为摸到……才流鼻血的!” “……” 某人抬手捏捏眉心,脸色很不好看。 起因的确不是,可商商一想到这会捂着鼻子的手刚刚才……鼻腔一热,鼻血更加汹涌,手心一片粘稠。 快哭了,只能求救,“小叔,我血止不住……” 她简直是个出状况综合体,年慕尧深吸口气才控制住将她丢下车的冲动。 “小叔……”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真娇气。 年慕尧有些不屑,却不自觉抽了几张纸巾,冷着脸命令,“过来。” 商商听话的挪过去,才一靠近,他手指已经精准压住她两侧鼻翼,另一只手捏着纸巾替她擦掉流出的血。 血渐渐止住。 大概是职业习惯,对待病人,他向来冷静认真。 可这会…… 商商微仰着头止血,纵使半边脸颊微肿着,大概被止不住的血给吓住了,像只受惊的幼崽,眼底写满无辜。 因为鼻子被纸巾堵着,只能张嘴呼吸,唇瓣张合,两片粉红似是一种无声邀请。 倏地,他心底无端升上一丝烦躁,声音有些呛人,“自己拿着。” 商商愣愣的还没反应,车子抵达他公寓,还没停稳,边上的人已经迫不及待打开车门,扬长而去。 她还沉浸在他为她治病的享受里,车门打开冷不防吹了一脸冷风,这才回神,手忙脚乱追了上去。 ———— 商商追进公寓时,也只听到楼上房间的关门声。 再次回到这里,有种革命斗争胜利的光荣感油然而生。 可回了房间对着镜子才惊觉自己这张脸此刻有多惨不忍睹,所以刚刚年慕尧就是被她这张脸惊恐到落荒而逃的? 一想到这,她整个人都不怎么好了。 洗过澡,一边压着冰袋给脸冰敷,一边和陆筱煲电话粥。 原原本本将她进警局之后的事情复述一遍,末了,嗓音哀怨,“筱筱,你说我现在是不是矜持颜值全都毁了?” “这个事情你听我好好给你分析分析。”陆筱摆出情感分析师的姿态,“首先,这个颜值,他年大神什么样的国色天香没见过?既然他对你完好无损的样子不感冒,那你鼻青脸肿的样子虽然惊悚,但你丑的让人印象深刻呀。” “……我恨你。” “乖,咱们再说这个矜持,话说姑娘我在你追求年大神的这条不归路上,一直从旁鞭策你,别的都不重要,关键是你得有一颗豁的出去的心,男人嘛,尤其你家年大神那种高冷禁/yu系的男人,g上一般都不是人,所以还得靠睡服!” “……” “好了,现在你老实回答我,是矜持重要还是睡他重要?” “……” 商商一步步被她成功洗脑,突然有种茅塞顿开的觉悟,往后她见着年慕尧只要怀揣着一个目的就好—— 翻来覆去的睡服他! 我有喜欢别人的权利 一整夜,翻来覆去,梦里全是年慕尧,情节却无一例外的都是扑倒和被扑倒,早晨被闹钟吵醒时仍一脸绯红,明显意犹未尽。 美好的一天。 男神就在隔壁,心跳都跟着加速,仿佛已经能看到不久后的某一天睁开眼男神和她面对面躺着的画面。 下楼时,年慕尧已经起来了。 餐桌上,早餐样式简单,他套着件米色毛衣,身后窗户有阳光照射进来,光线像是错落在他发间跳跃,美好到无以复加。 商商静静欣赏了会才挪步过去。 “小叔。”她乖乖打了招呼,在他对面坐下。 可他头也不抬,一时间偌大公寓里安静的只剩他偶尔翻动报纸的声音,而商商几乎成了个透明人。 她好几次偷偷抬头打量,还是熬不住,“小叔,昨晚的事情……你还在生气吗?” 好一会,年慕尧才放下报纸。 神色是她意料之中的沉冷淡漠,对视片刻,她已经溃不成军的败下阵来,他不开口,她更觉煎熬。 “小叔,你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 她认错态度诚恳,年慕尧却无动于衷。 “出息!”他突兀冷哼了声,“撒谎早恋,打架打进警局,傅商商,这些年你的教养都到哪里去了?” 即便是童养媳,年晋晟也从来将她当做年家小辈里唯一的女孩子,说捧在手心里疼*着都不为过。 何曾受过这样严厉的指责? 一时间,商商呆呆愣在那里,忘了反驳。 反应过来,才觉得无比委屈,她不过是喜欢他才做了这些荒唐的事情,凭什么就扯到了教养问题? “我有喜欢别人的权利。”好一会才鼓起勇气和他对峙,“年西顾不也是因为搞大了别人肚子才被送出国的?” “你拿什么和西顾比?” 他反问一句,彻底将她逼进沉默死角。 年西顾的任何荒唐行为自有年家替他收尾,而她不过是个卑微童养媳,撇去‘年西顾未来妻子’的身份,她将一无所有。 又拿什么喜欢他? 无端被泼一盆冷水,身体里力气瞬间被抽光般,向来澄澈的眸子这一秒也是黯然失色。 不知怎么,情绪竟被她影响,察觉自己话说太重,年慕尧深吸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提醒,“好了,你该去学校了。” 商商麻木的听从指令,抱着书包失魂落魄起身就走。 换好鞋子,将拖鞋整齐放进鞋架,算作道别,毕竟,住进这里的想法,恐怕已经是彻底的没戏了。 “晚上几点放学?” 身后,年慕尧冷不防的发问。 她预备开门的手顿在半空,一脸不解的回头看他。 “放学后我去接你。”他这才开口解释,“不管你以后做什么打算,至少你现在的主要任务还是学习。” “我还可以继续住在这里?”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有多愚蠢,回过神,立即乖乖回答,“我晚自习九点半结束。” 而且我有未婚夫了 上午的课商商几乎都在走神。 早晨年慕尧的话无疑一记当头棒喝,一直以来,有的问题她的确刻意忽略的压在心底,不碰不想。 可如果不嫁年西顾,将来她拿什么反抗年家家长的决定?何况她喜欢的想嫁的还是年家一整个家族的最大骄傲。 直到午饭时她都无精打采的,咬着筷子,饭菜几乎没动。 对面,陆筱看她一眼再看一眼,默默夹走她碟子里的糖醋带鱼,津津有味的啃完,打了记幸福的饱嗝,十分满足。 果真几家欢喜几家愁。 商商那点脑容量,脑细胞挨个问候一遍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泄气的摊在桌上,有气无力,“筱筱,你快问我怎么了。” “说吧,年大神又怎么虐你了?” “……” 她的情况,陆筱事无巨细的了解。 商商才刚说完早上的事情,她已经毫不犹豫的翻出记白眼,“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怎么你这还一厢情愿呢,智商就被虐的成负数了?” “……” “这些年,年家罩着你,的确是因为你将后来会在年家族谱上添上一笔,可就算你不嫁年西顾又怎样,只要你搞的定年慕尧,还怕抗衡不了年家对你的养育之情?换句话说,不过是换了个对象,只要不是外人,他年慕尧不也是半点不惨假的年家人?” 这么说也没错。 重点是,商商现在处于自我怀疑阶段,“我就是觉得我自己配不上他。” “你要有本事让他非你不可,那你就配得上他,别自我贬低了好吗,他年大神说到底不也是活脱脱的地球人?” “哎……” “等下再唉声叹气吧。”陆筱一脸同情的看她,“你是不是忘了你昨儿晚上还惹了一堆麻烦事没解决?” 商商一时没反应过来。 “好了,姐们只能帮你到这了,剩下的还得你自己解决。” 等她回神,陆筱已经安慰的拍了拍她肩膀,转眼没了踪影。 商商还打算再自我伤怀会,刚刚陆筱的位置上这会已经多了位不速之客,昨天晚上她的临时男友担当,季沉弦! “嗨,傅商商。” “……” 完全不想理他,仍有气无力的趴着,侧过头视线偏开。 可…… 季沉弦那个不要脸的! 完全不顾大庭广众之下,忽视学校禁止早恋的校规,腰身一倾,等到商商回神,他一张脸已经在眼前无限放大。 呼吸相闻,两人一起趴在餐桌上的姿势简直是在高调‘秀恩爱’…… 愣了两秒,商商触电般坐直身体,鄙视他的行为,“不要对我用美男计好吗,我又不是冯沫沫,会对你将计就计。” 季沉弦耸耸肩,倒不在意,“很开心我在你心里担的上美男二字。” “……”拖着不是办法,商商尽可能快刀斩乱麻,“这么说吧,昨天晚上就是场戏,我没准备接受你的告白……” 总不能见谁都解释她喜欢年慕尧的事情,转而丢出的理由连她都觉得有些蹩脚,“而且我有未婚夫了。” 阿尧他正在洗澡(已改) 总不能见谁都解释她喜欢年慕尧的事情,转而丢出的理由连她都觉得有些蹩脚,“而且我有未婚夫了。” “你说年西顾?”季沉弦明显不好敷衍。 商商皱眉,“你调查我?” “正常推理。”他一脸已经看穿她的表情,补充,“昨天在警局听你喊年慕尧小叔,我刚好知道年西顾有一个一起长大的童养媳,没想到那人竟然是你。” “那你就更应该死心了。” “为什么要?”他一脸笑容灿烂,“你看上去不像喜欢年西顾的样子,倒像是……商商,昨晚在警局你看年慕尧的眼神很不一样。” 商商被他说得有些心虚,“无聊,我要回教室了。” 话音未落,起身就走。 后头,季沉弦不要脸的跟上来,“昨儿晚上你可是搅得我没了女朋友,我现在空虚寂寞冷,你不陪我?” 他冷不防的凑上来。 手臂绕过她肩膀,手腕一个用力,轻易将她纳入怀中,姿态亲昵又光明正大的勾肩搭背,摆出副老生常谈的架势,“我明白,年慕尧那样的男人外貌上等又阅历丰富,你这样的无知小姑娘一时沉迷也很正常。” “你才无知。” “不过三岁一代沟你听说过没有?他大你那么多,你那点小伎俩他一时没有识破,只是因为你压根没入他的眼。” 他一句话压到了商商心里的刺。 可肩膀上的力道挣扎不开,他又一副喋喋不休的架势,一咬牙,商商弯起手肘对准了他肚子就是一记猛撞。 嘶—— 季沉弦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弯下腰去。 耳边这才算是清净。 “我就是愿意喜欢他比我成熟比我大,你既然知道三岁一代沟,怎么就不知道姜还是老的辣?肤浅!” “你、你……”他弯着腰疼得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告诉你下次要再动手动脚勾肩搭背,你命根子我也照撞不误,年西顾那货都比你讨喜!” ———— 中午和季沉弦一通闹,郁积了一早上的郁闷心情神奇的消失不见。 想到早晨年慕尧说要来接她的约定,下午的课上得异常难熬,晚自习时间更是从未有过的漫长煎熬。 就等放学了…… 心不在焉的做完一道题,边上陆筱推推她,小声提醒,“数学作业,你写上一堆化学公式是为哪般?” “……”果然。 这才甩甩脑袋,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终于熬到放学,她拎着早就收拾好的书包,头一个冲出教室,飞奔向校门口。 这个时间,外头车来车往,大多是接学生的家长,商商视线转了一圈没有看到熟悉的车子,有些失落。 也许有事耽搁,她可以等等。 这一等,等到十点过半,年慕尧还是没来,连电话也没有一个,她一颗心终于沉入谷底。 满心委屈难抚,不死心的将电话拨了过去。 那头很快接通,女人的嗓音娇媚又造作,“哪位?阿尧他正在洗澡,可能没法接听电话呢~” 入不了他的眼 商商啪嗒挂掉电话,眼眶有些发酸。 正在洗澡? 洗了澡准备做什么,还是已经做了什么? 脑袋里不期然闪过中午季沉弦的话,‘他大你那么多,你那点小伎俩他一时没有识破,只是因为你压根没入他的眼。’ 是了。 事实是,纵使她使劲浑身解数,他们之间仍隔着道天差地别。 他又怎么瞧得上她? ———— 另一边,慕礼私立医院。 年慕尧洗过澡从里间休息室出来,扫一眼沙发上的陌生女人,皱眉,“你是?” 几步外,女人皮袄里搭了件低胸超短裙,双腿交叠着露出大片白xi,加上一脸妆容精致,十分诱人。 可惜原本准备好的台词,因为年慕尧一个淡漠问句胎死腹中。 也只能快速调整好脸上的尴尬,强装镇定,“我们上次见过的,我父亲是周氏制药的董事长,我叫周媛。” 上次见面,是她父亲的生日晚宴。 彼时,年慕尧的出现轰动全场,自然勾动了她的一颗芳心,可惜即便是他父亲觍着脸有意撮合,他仍是不留情面的拒绝彻底。 不过男人嘛…… 她家事样貌学识样样不差,若再豁出去些,他一样会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年慕尧正整理袖扣,头也不抬,“有事?” “我过来找年院长,自然是要看病的。” 再开口,她嗓音柔得快要滴出水来,说话间,身体微倾,领子里的深深沟壑,呼之欲出,邀请直白。 “我最近总觉得胸口不大舒服呢,听说年院长是这方面的专家,药到病除,过来替我检查检查好吗?” 说着,身上皮袄滑落。 年慕尧套上外套,拿了手机和车钥匙,一整个过程,恍若未见般,对几步外直白的邀请无动于衷。 临走,嗓音里含着讥讽,“周小姐的病恐怕我们医院治不了,要是等下舍得走了记得替我把门关好。” 眼见他步子跨到门口,周媛一急,起身追了上去。 她双手张开就要抱上来。 年慕尧却像后头长了眼睛般,侧身轻易躲开,眼底不屑毫不掩饰,“周小姐,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才没叫保安,请自重!” 周媛扑了空,身子不受控的前倾。 ‘砰——’一声,重重撞到墙上,模样十分狼狈,“年慕尧!” 她气急败坏,抬头却撞上他神色沉冷,周遭气压冷得她干咽一口口水,后半句难听咒骂没敢出口。 最终也只跺跺脚,扶着撞疼的肩膀负气离开。 ———— 年慕尧原本今天休假,下午医院却收到二十多个车祸患者,情况危急大多需要手术,人手不够,他只能临时取消休假。 时近十一点,黑色卡宴开出地下车库。 不久,他突然想到什么,才意识到自己忘了早上说过要去学校接傅商商,这会电话拨出去已经无人接听。 心里突然有些烦躁,下一秒原本直线行驶的车子,路口掉头转向她学校方向。 ———— ps: 感谢【邓兴彩】亲以及【gya1jdnb】亲滴红包~灰常高兴,周六加更哈~顺便求留言求收藏~ 你为什么不要我? 心里突然有些烦躁,下一秒原本直线行驶的车子,路口掉头转向她学校方向。 十多分钟的车程。 车停,这个时间,放眼望去,整座学校都笼罩在一片漆黑里,学校门口更是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 年慕尧降下车窗,点了根香烟捏在指间。 电话再次拨打出去,这次等待音响了两声,那头被人按断,显然,之前几个电话是她故意没有接。 无意再停留。 香烟抽完,直接启动车子,一踩油门,车子飞驰出去。 ———— 同一时间。 季沉弦搂着酒吧里泡来的清纯学妹,一出来就看见傅商商坐在不远处的石墩上,疯了一样又哭又笑。 走近,才闻到她身上酒气呛人。 “傅商商?”她明显喝醉了,这种地方她又是一个人,季沉弦有些不放心。 试探性叫她一声,她听到自己名字倒是有了反应,仰起头来,一双溜黑的眸子此刻尤其晶亮澄澈。 静静凝视三秒。 季沉弦才觉得她喝醉之后不哭不闹酒品蛮好,下一秒,她嘴角一撇,‘哇——’的大哭起来,手臂被她胡乱抱住,眼泪鼻涕一通乱蹭。 “呜……你为什么不要我?” 季沉弦,“……” 得,这姑娘大概把他当成年慕尧了。 可眼下她哭得伤心,模样却愈发惹人怜爱,季沉弦脾气都被她哭没了,神色柔软下来,拍拍她脑袋以作安抚。 又耐着性子细声安慰,“我没有不要你,怎么会不要你?” 一来二去,他边上刚刚跟着一起出来得小姑娘不乐意了。 逮着商商肩膀就是猛力一推,冷不防,谁也没料到她这么一下,商商身子不稳,直直从石墩上跌了下去。 后背生疼,连醉意都散了几分。 眼底泪汽愈发汹涌。 季沉弦下意识要过来扶她,手臂半空被人截住,向商商宣战一样紧紧抱住,“小弦弦,不是说好带人家去你那的吗?” 商商本就云里雾里。 抬头,那两人‘姿态亲昵’的模样落进她眼底,不知刺痛了她心里哪根神经,‘哇——’一声,哭声更大。 季沉弦急了,才要甩开挂在他身上的人,可动作还是慢了一步,跌在地上的商商已经被另一只手臂干脆利落的扶着站了起来。 那人气场慑人,脸色却分明不大好看,应该误会了什么。 几步外,上一秒还痛哭不止的人,这一秒突然乖顺起来,像是寻到了自己熟悉的气味,依偎在那人怀里,乖巧又安静。 对峙几秒。 两步外年慕尧神色始终平静,天生气场使然,矜贵如神祗,仅有的那点阴翳,也足可媲美王者杀戮果决的残暴。 季沉弦输得彻底! 硬着头皮预备解释,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年慕尧嗓音沉冷的警告却是掷地有声,“季小公子大概高估了自己的能耐,这个年家无条件保护的女孩子,你恐怕招惹不起。” 闻起来香喷喷的,吻起来响啵啵的 年慕尧很少为别人出头。 大底面上的冷漠常年累积早就侵蚀骨髓,可眼下,她的眼泪刺眼,催生他心底烦躁不断膨胀疯长。 分明有些冤枉,季沉弦也是无话可说。 他气场慑人,在场的也只有商商,不知是否有意,趁着醉意倚在他怀里,正狂乱肆意的作威作福。 “站好,傅商商!” 倏地,年慕尧低吼了声引得她一个激灵,才算安稳不少。 “季小公子若是往后再来招惹商商,我保证,你收到的就绝不单单只是警告了。”最后一个提醒,几乎是在威胁,没有半点玩笑。 临走,又加一句,“你好自为之。” 僵持结束,完胜收场。 许是他之前那声吼震慑力太强,就连一直不大安稳的商商,这会也只轻轻拽住他衣服下摆,认真的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 黑色卡宴渐渐远去。 车厢里,气氛分明不太对劲。 驾驶座上开车的人黑着脸,明显是副‘生人勿近,熟人勿扰’的架势。 而商商几乎是被安全带‘捆’在座椅里,胡搅蛮缠挣扎不开,张嘴就哭,豆大的泪珠子更是说来就来,半点也不含糊。 年慕尧全当没有看到,脚底油门一阵猛踩。 这个时间,路上车辆稀少,黑色车身更如离弦利箭般,车窗外夜色急速倒退,只剩一片模糊不清。 “吱——” 突兀响起的刹车声,有些猝不及防。 轮胎在地上划出道长长印记,总算有惊无险。 车子里,刚刚还分别坐开的人,这会却诡异纠缠在了一起,也亏得年慕尧眼疾手快护住商商脑袋,才不至有悲剧发生。 商商也不知什么时候解开的安全带,整个人扑过来时,挡住了他的视线。 这会,她几乎是骑在他身上,吃奶的蛮劲都使出来了,死搂住他的脖子不肯撒手,一张嘴呼出满口酒精味,却咯咯笑的十分无辜。 年慕尧呼吸一紧,半天才压下被她撩出的一肚子火气。 “傅……”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低八度的嗓音被她不知死活的打断,丝毫不觉危险正在靠近。 年慕尧黑眸缓缓眯起,她一张泪痕未干的小脸在他眼底凝成一道微弱倒影,足够因此将她看得透彻。 他被她当成了季沉弦? “滚下……” 短短几秒,他二度说话被人打断,这会猝不及防印在他唇角的却是记‘吧唧’脆亮酒气十足的飞快亲吻。 有人揩油成功,趁机得寸进尺。 捧住眼前这张挑不出半点瑕疵的矜贵面容,黑色瞳仁此刻尤其晶亮,“我会唱软绵绵的歌曲,会讲湿哒哒的甜言蜜语,闻起来香喷喷的,吻起来响啵啵的,你怎么还不爱我啊……混蛋!” 最后豪迈一声低吼。 年慕尧还没回过神来,她湿哒哒的红唇已经义无返顾印了上来。 壮烈举动 年慕尧还没回过神来,她湿哒哒的红唇已经义无返顾印了上来。 头一次这么壮烈的举动,借着酒气,身体里为数不多的莽撞尽数激发出来,不管不顾就是一通乱/啃。 年慕尧唇上一疼,已经是满嘴血腥。 驾驶座上空间有限,他刚刚垫在她脑袋后的手被撞到,这会手腕生疼,根本推不开她,她又极不安稳,轻易撩/起他一身燥热火气。 他分明是清醒的那个,此刻却也像是被她呼出的酒气感染。 连理智都在渐渐流逝…… 身体里潜藏的野兽似正在觉醒,她卷进来的舌/头被他轻易截住,混乱酒气掩埋的香甜被他一点点探寻出来,缓慢消磨。 又以牙还牙的,在她嘴里咬出一道口子以作惩罚。 呼吸错乱。 主动权被夺,不多久,商商瞪着双水汽朦胧的眸子,憋红了脸蛋,呼吸困难。 可她这个模样反而成了催化剂,任谁看了恐怕都会情不自禁。 年慕尧从未想过自己会沉醉在一个小丫头不成熟的吻里,脑袋里仅存的一点理智督促他必须中断这场疯狂,可感官上却又宁愿将眼前的香甜狠狠吞/入fu/中。 她眼底的澄澈,渐渐被迷/离吞没。 狭小空间里,身ti里的燥/热愈加肆/虐。 坐着的地方不知有什么硌的她很不舒服,撑在他肩膀上的手下意识着力,身子往上缩了缩,想要离开那处滚烫。 /瓣处,纠缠还在继续。 商商一开始的豪迈早就被折磨得消失殆尽,呼吸困难,胸腔里氧气逐渐减少,脑袋一片空白眩晕。 手臂脱力,身子又重重坐了回去。 “呃……” 险些被她坐出内伤,年慕尧闷哼一声,这才放她自由呼吸。 浑身无力,她几乎瘫软在他怀里,呼吸急促,滚烫气息正对着他的颈窝,上一秒才堪堪压下的火气,这一秒分明又有了卷土重来的架势。 仰头靠在座椅上,缓慢调整好呼吸。 有些不齿刚刚的难以控制…… 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险些和一个叫自己‘小叔’的女孩擦边走火?分明早就看淡了身边各色/you/惑,是要有多ji/渴刚刚才会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眉心里,疲惫更甚。 看来他这个年纪,应该有个固定交往的女友才对。 再开口,嗓音里仍有层不同寻常的黯哑,“傅商商,坐回你座椅上去。” 半天没有回应,他下意识低头去看。 前后不过一分钟不到,分明刚刚还胡乱折腾的人,这一秒红唇微张溢出微弱鼾声,双眼紧闭着已经沉沉睡去。 她倒是还睡得着! 年慕尧活动了下被撞伤的手腕,应该没有伤到骨头,忍者疼痛将她抱回到副驾驶上安顿好,再次启动车子,车速已经明显慢下不少。 ———— ps: 感觉我二商终于做了回磨人的小妖精哇~不过她醒来后要是知道自己这一壮举刺激的年先生想找女伴,会不会直接哭死? 还有还有,抱大腿求收藏求推荐哟~ 年慕尧我喜欢你 第二天上午,商商醒来时脑袋快疼炸了。 十点过半,已经没有去学校的必要了,揉了下自己的鸡窝头,才要起身,身体一僵,险些直接栽到地上。 搞什么鬼? 昨晚她伤心之余酒吧买醉,可今天一早就算来个狗血的一/ye/情,也比躺在年慕尧的卧室靠谱的多吧…… 拍了拍脑袋,用力回忆。 依稀可以想起些散乱片段,可凌乱之余,却觉冷汗直冒,她昨儿是不是趁着醉酒对年慕尧下手了? 可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做到了什么地步又都想不起来。 也许只是自己耍酒疯霸占了他的房间,毕竟被子底下自己贴身衣物完好,可放心之余不免觉得失落。 想到昨晚那个电话。 他昨晚在别的女人那里得到餍足,所以才不屑她的投怀送抱? 心里无比沮丧,太阳穴更加刺疼,以致洗漱过后从房间出来时,仍是副无精打采的模样,面容苍白。 ———— 这个时间年慕尧必定不在,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下楼时,才想起将手机开机。 几乎同时,有电话进来。 那头,陆筱的声音亢奋异常,“我滴个乖乖,今天一早我在老班办公室听到年大神打电话帮你请假了,老实交代昨晚你对他做了什么,有没有少儿不宜?” “……”商商眉心一抽,“我有那么*?” “还不承认,嗓子都哑了!”那头继续想入非非。 “没你想的那么猥/琐好吗?昨晚我喝醉了,一觉睡到现在。”商商叹一口气,有一肚子苦水要倾诉,“我也想发生点什么呀,可我投怀送抱了也主动献吻了,但他就是坐怀不乱,我难道要去扒他裤子?” “乖啦,都已经亲上了,也算质的飞跃了。”闻言,那头叹气安慰,陪她一起失落。 “筱筱,我坚持不下去了……”她鼻子一酸,深吸口气才克制住掉眼泪的冲动,“我喜欢年慕尧这个事情连季沉弦都看出来了,他那么聪明,要真能分给我哪怕一丁点的注意力,这么多年会看不出我对他有多喜欢?” 光是昨晚他电话里那个陌生女人的挑衅,她已经差点崩溃。 要是再继续放任这种喜欢,往后不管怎么努力还是没法让他动心,彼时的痛苦必定会比昨晚沉重千百倍。 “商商,放弃是种消极的态度,心里的痛苦并不会因此有所减少。” “那我还能怎么办?” 陆筱理智给她分析,“你看你觉得他应该知道你喜欢他,可你却从来没有亲口说过,他也是凡人,哪能什么都料事如神?” “算了,我哪有勇气……”商商泄气。 “顶多老死不相往来,好歹也是死得明白。” 陆筱继续煽动,其实说得不无道理,商商皱眉,“光是想象当着他的面说‘年慕尧我喜欢你’的场景,就已经……” “已经什么?” 她突然没了声音,那边陆筱才一接口,就听她嗓音略微有些颤抖,电话中断前好像慌乱叫了声‘小叔’…… 我会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小叔……”手机从手里滑落,滚到年慕尧脚边,屏幕黑掉。 他怎么会在家? 商商诧异看着不远处突然出现的人,双腿有些脱力,下意识拽紧了楼梯扶手,才不致狼狈摔倒下去。 几步外,年慕尧抬头看她,神色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一身米色毛衣牛仔裤,少了几分严肃,却半点也不随和,薄唇紧抿着,感觉全世界都突然没了声音。 刚刚的电话,他究竟听了多少? 不过片刻,商商那一点微弱的勇气消磨殆尽,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压住,喘不过气来,更不敢看他。 “司机在楼下等着,他会送你去学校。”年慕尧率先打破沉默,嗓音淡漠如常,听不出情绪好坏。 好一会,商商才迈开步子。 几乎是挪动的速度,靠着扶手慢腾腾挪到他面前站定,“小叔,刚刚的电话……” “我最近会搬去大宅住段时间。” 他突然宣布,将她说了一半的话就此截断,“如果你还要住这里,晚点我让大宅那边派个佣人过来。” 话音才落,错开她预备上楼。 他刻意疏离。 商商已经肯定,那个电话该听的不该听的他都听到了。 不期然,陆筱的话闪进脑袋里:‘顶多老死不相往来,好歹也是死的明白。’ 这些年背负这个秘密,无比沉重,是种甜蜜的折磨。 如果说出来,何尝不是解脱? 回神急切的拽住他手腕,声音发抖,“小叔,我不想这么不清不楚的。” 年慕尧步子顿住,没有开口。 商商一鼓作气,“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但我会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样子,你能不能也试着喜欢我一下?” 年慕尧昨天手腕受伤,今天才没去医院,这会受伤的手腕被她死死捏着,他有多痛,她大概就有多紧张。 是他从前对她关注太少,才会没看穿她这些蹩脚的戏码。 分明有什么从心上一闪而过,快得没法捕捉,脑袋里下意识回想起昨晚车厢里的场景,她眸光澄澈,现在想来,他并不是别人的替身。 心里竟神奇的舒服了些…… 可理智很快战胜一切,侧身,手腕从她手里挣脱,眸光淡漠的看她脸上的希望一点一点缓慢流失。 他手腕抽离,商商低头看一眼空落落的手心,满脸失落。 这代表他的回答? 她不甘心,“我不会放弃,总有一天……” “没有那一天,我们没有可能。”年慕尧嗓音冰冷,轻易断了她的后路。 “小叔……”商商眼底泛上一层潮湿,满目荒凉,“可是怎么办,我已经没有办法不喜欢你了……” “瞧,你叫我小叔。”他后退一步,同她拉开一些距离。 两步之遥,却像隔了天涯海角。 商商无力跨越,就连眼底希望都被他尽数摧毁,“对我来说,你和西顾一样,抱歉,我并没有luan/伦的癖好。” 深情如斯 ‘没有那一天,我们没有可能。’ ‘对我来说,你和西顾一样,抱歉,我并没有luan/伦的癖好。’ 年慕尧的话字字冰冷,刀子一样狠狠刻在商商心上,可这并不是解脱,而是种深入骨髓的绝望折磨。 他走后,偌大公寓愈显冷清。 商商呆呆坐在地上,身体里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想哭哭不出来,想追出去,勇气也早已经全部用光。 ———— 只想一个人静静,关掉手机。 明知年慕尧不会回来,还是傻傻等到半夜,之后也一直睡不着,终于熬到天亮,黑夜里的狼狈无所遁形。 时光慢长,恍如隔世。 上一次这个模样,是她成为孤儿那会。 不过那时还小,理解不了死亡的真正含义,疼痛不如眼前,分明丝毫未损,可心上的伤无药可医。 浑浑噩噩从房间出来,忽冷忽热头重脚轻的感觉愈发明显。 嗓子里像是快要起火,下楼梯时突然有些晕眩,摇摇晃晃走了几步,眼前发黑,脚下不小心踩了空。 偌大公寓只剩一阵惊呼,楼梯上她整个人已经无力回天的翻滚下来。 ———— 另一边,年家。 年慕尧一直住在外面,他工作忙,每个月回来次数更是屈指可数,这会他手腕受伤,要休假一段时间,最高兴的当属沈听荷。 早餐品种繁多,全是她一手下厨的杰作。 年慕尧很给面子的每样尝了些,就听那边年晋晟问,“商丫头住在你那里,你回来了,她一个人住?” “嗯,晚点从家里派个佣人给她也是一样的。”年慕尧头也不抬。 “你们相处得不愉快?”沈听荷看出些猫腻,神秘兮兮的凑上来,“不应该啊,商商她细白纷嫩活泼可爱的。” “……”年慕尧无奈,“妈,她是西顾的未婚妻,算起来还是我的晚辈。” 这事情点到即止,自己生的儿子,沈听荷太明白物极必反的道理,看来商商那小丫头的追夫路还很漫长。 年晋晟看出些什么,转了话题,“你也不小了,是时候考虑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我看你周伯伯家的女儿就挺不错的。” “不错什么呀?”沈听荷几十年如一日的拆他台,“颧骨那么高,克夫!” “听荷……”年晋晟皱眉叹一口气,语气无奈。 沈听荷仗着年晋晟拿她没办法,无法无天惯了,“你这辈子看女人的眼光也就好过一次,还是娶我进门。” 她是他第二任妻子。 嫁他时风光无限,之后更是几十年如一次的活在他的庇佑里,养出一身的‘臭脾气’,他也从来乐在其中。 这会更是被她一句话搞得没了脾气。 年慕尧懂得父亲的深情如斯,脑袋里不期然闪过商商眸光澄澈的模样,心绪一动,突然食之无味。 间隙,口袋里手机响。 接了送到耳边,“傅商商的家长你好,事情是这样的,昨天你打电话替傅同学请的是一天假,怎么今天她还是没来学校?” 不许哭,傅商商 慕礼私立医院。 “她是高烧脱水导致的昏迷,额头上的伤没有大碍,不用太担心。”年慕尧替病g上的人拉好被子,宣布结果。 没有大碍,年晋晟夫妇才算彻底放心。 天知道,半小时前在年慕尧公寓找着昏迷不醒、满头是血的商商时,沈听荷被吓得差点心脏病发作。 还好年慕尧足够冷静,做了简单处理后,将她送来医院。 “商商没事就好,我和你爸等下有点事情,这里就交给你了。”沈听荷朝年晋晟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许说话。 临走,交代年慕尧,“你手上本来就有伤,刚刚还一路把商商抱过来,等下记得自己也去检查下。” 话音未落,已经拉着年晋晟消失在病房门口。 年慕尧活动了下有些红肿的手腕,关节处涌进一阵酸疼,下意识看一眼病*上安静睡着的人,眉心紧蹙。 她脸颊潮红,同唇上干裂的苍白形成鲜明对比。 发个烧发的她这么惊天动地,也算少见,要不是发现及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亏她这会倒睡得安稳。 最让他头疼的还是她昨天那通告白…… 不用想也猜得出,她眼前这副惨样,必定和昨天被他拒绝脱不了干系,或者根本就是故意折腾自己。 好一会,他叹一口气,揉了揉疲惫眉心,离开病房。 ———— 夜色渐浓,商商下午才勉强退下的热度,这会又有了卷土重来的架势。 商商烧糊涂了,迷糊醒来后缩成一团嘤嘤的哭,偶尔哑着嗓子喊‘小叔’,任边上几个护理人员轮番上阵,也都劝说无果。 最后还是通知了年慕尧。 ———— 半小时后,年慕尧过来时,商商怀里紧紧抱了只枕头,酡红脸颊上泪痕未干,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了。 模样十分可怜。 “院长,我们一靠近傅小姐她就哭,针也根本没法扎……”护士长捏着点滴针头一脸为难的汇报。 年慕尧接手,“你们出去吧。” 病房门从外头关上,g上的人像是被这微弱的动静影响,吃力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带着一丝防备。 下一秒,眼泪毫无征兆,“小叔……” 年慕尧下意识皱眉,步子已经跨了出去。 “不许哭,傅商商。”他沉声威胁,忍着痛手上替她扎针的动作并不停止,手法熟练精准,点滴很快挂上。 威胁奏效,商商眼睛里泪珠子要掉不掉,连治疗也无比配合,同刚刚护士嘴里说的根本判若两人。 年慕尧有些无奈的替她擦了眼角,并趁机抽掉她怀里的枕头。 示意她躺平身体,她也十分配合,只是明明被病痛折腾的疲惫至极,却还勉强睁着眼睛不敢闭上。 不言不语,是种无声的僵持。 良久,他叹一口气保证,“闭上眼睛睡会,你醒来之前我都不走。” ———— ps: 感谢【wy345137784】童鞋送滴花花~爱你哟~ 还是着了她的道(已改) 一整夜,商商时睡时醒,很不踏实。 被病痛折磨的感觉实在难受,偶尔模糊醒来,只有见着不远处沙发上闭目养神的修长身影,才又能安心闭上眼睛睡会。 后半夜,彻底睡不着了。 偌大病房,只开了盏壁灯,光线昏黄,足够她凝神打量年慕尧的睡颜,趁他睡着,目光更是肆无忌惮。 他身上裹了条姜黄毛毯,衬得睡颜柔软。 可能睡得不大舒服眉心微皱,却少了些严肃,没有拒人千里的疏离,五官更是完美,连睫毛都是完美的浓密卷曲。 她完了…… 爱过这样的男人,大概这辈子都不可能移情别恋了。 叹一口气,哀怨的翻了个身。 “睡不着?”年慕尧不知什么时候醒的,说话间,人已经跨步站定在她窗前,微一倾身,宽大手掌覆上她额头。 片刻,眉心褶皱松动,“烧退的差不多了。” 职业习惯,他对待手里的病人一直耐心温和,以致商商悲从中来,要是医生是他,宁愿往后一病不起。 额头掌心抽离。 商商回神,下意识伸手按住他手背,仗着病痛在身耍赖,“小叔,我还是很不舒服,你再替我多看会。” 说着,几乎是整张脸埋进他手心。 年慕尧那么精明的人,一眼就能拆穿她的蹩脚谎话,可掌心她呼吸温热,说话时唇瓣软软擦过,似有阵微弱电流,沿手臂到达心底。 莫名就不想和她计较了…… 见他没有动静,商商偷偷睁眼,预备从指缝间探查他的神色,却被他先一步合上手指,半点缝隙也不给她。 眼前一黑,没能如愿。 不久,她哑着嗓子怪叫,“小叔,我不能呼吸了……” “不是要我多检查会?”年慕尧明知故问,唇角弧度微弯。 “呜,我错了……” 从黑暗到光明,他神色已然如常,商商哭丧着脸,敢怒又不敢言,一时间,病房里重又陷进沉默。 “我想上厕所。”很快,她又有新花样。 年慕尧撇她一眼,站着没动。 商商一急,憋红了脸,伸出手恳求,“小叔,我爬不起来,你拉我一把……” 她另一只手上还挂着点滴,的确行动不太方便,年慕尧下意识皱眉,实在是往日里她花样玩得太多。 “小叔……” 再开口,眼底已经憋出了些朦胧雾气。 年慕尧脸上闪过一些无奈,左手已经伸了出去。 下一秒,她眼底有抹得逞的狡黠,不等他有所反应,滚烫手心已经死死捏住他手腕,也不知哪来的一股蛮力,趁他触不及防手脚并用将他扑倒在了病*上…… 还是着了她的道! “傅商商!”他嗓音阴鸷,已经是怒火将至的前兆。 可商商好不容易得逞,哪有轻易放过他的道理? 胡搅蛮缠的骑坐在他腰上,动作太莽撞,手背针头里已经有了回血,索性一把拔了,也不管手背血珠直冒,一脸的英勇就义,“筱筱说了,你这样的男人,多睡个几回早晚会睡成我的人!” 有精力陪你折腾陪你闹 “筱筱说了,你这样的男人,多睡个几回早晚会睡成我的人!” 年慕尧被她气得额上青筋直冒,“尽交些乱七八糟的朋友!” 他一只手受了伤,完全使不上力气,另一只手握在她腰上,试图将她拎起来,可她这会蛮力十足,根本扯不开。 商商才不管他有多火大,一鼓作气就要扯他皮带。 年慕尧头疼,“你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喜欢你?” “那你就当我破罐子破摔吧!”她根本无所畏惧,做好豁出去的准备,“反正上你一回我也不吃亏!” “……” “那天你没来接我,电话也是一个女人接的,她说你正在洗澡!”说起这个,她到这会还觉得愤愤不平。 年慕尧皱眉,下意识想起那天办公室的场景。 商商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我想过了,你都这个年纪了,就算暂时不打算谈婚论嫁,但生理需要肯定还是有的!” 她坐在他身上,半点也不安稳。 好一会才扯开他皮带扣子,二话不说拉开拉链,抬头看他,“我不怪你以前万花丛中过,不过今天过后就算你有需要也只能找我!” 年慕尧反而安静下来,黑眸缓慢眯起。 商商被他看得生出些恐惧,干咽一口口水,不管三七二十一,倾身下去,“我干净又水灵,关键年龄还小,有精力陪你折腾陪你闹,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说着,就去袭击他的薄唇。 不是第一次被她偷袭,脑袋里闪过那晚车厢里的情景,还有她那通带着稚气的告白,一时忘了躲开。 她这会清醒着,动作更是半点也不含糊。 牙齿好几次磕到他嘴唇,年慕尧失神看着她闭着眼睛紧张到睫毛颤颤的模样,猝不及防她一双手已经钻进他衣服下摆。 背脊一僵,被她撩出的火气直逼小腹。 捏在她腰上的手猛地加重了些力道,商商来不及看清他是怎样的动作,一个吻匆匆结束,反应过来已经上下颠倒。 痛失主动权…… 上方,他眸底淬起一抹危险精光。 商商这才后知后觉有些恐惧,讪讪开口,“小叔……” “说到底,你想要的就是这些?”年慕尧嗓音黯哑,单手撑起些身体的重量,其余很不客气的压在她身上。 理智回来些,商商懊恼。 可这会说什么都晚了,不如服个软,“我病糊涂了。” 她快哭了,可抬头对上眼底神色莫测,极近的距离,他呼吸喷洒而下,商商心跳顿了一拍,而后疯狂加速。 “没关系,我不在意。”半天,年慕尧突兀冷笑一声,“这种事情,是个男人,大多乐得成全女人的主动。” 男人和女人…… 意思是已经没有必要将她当做晚辈。 可这会商商半点高兴的心思也没有,只是觉得煎熬,来不及求饶,眼前他五官一阵放大,染着厚重情/yu的吻已经铺天盖地砸了下来…… 你就这么点精力还想陪我折腾陪我闹? 可这会商商半点也高兴不起来,只觉得煎熬,来不及求饶,眼前他五官一阵放大,染着厚重qing/欲的吻已经铺天盖地砸了下来。 像是呼吸被人死死堵住。 不过片刻,脑袋里已经有种缺氧的感觉,被他动作cu/暴的吻折腾的喘不过气来,只能手脚并用拳打脚踢的挣扎。 “呜……” 可他半点不为所动,攻城略地的吻卷进她口腔。 上次醉酒后的吻是什么感觉醒来半点记忆没有,这会呼吸里都是年慕尧的气息,是种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 可她太生/se,没能坚持太久,已经分外难受。 一个吻,连小脸都憋成纸色苍白。 这回换他主宰这场游戏。 胸腔间氧气急速消退,商商被他吻得几乎窒息,挣扎无果,宽大病号服被他掀开,小腹处被什么抵着,坚/硬gun/烫,更是觉得很不舒服。 她几乎晕厥,他才放她呼吸。 胸腔急速起伏,不知怎么又被呛了下,闷着声接连不断的咳,片刻脸颊爬上一层涨红,娇艳欲滴。 “接个吻都不会,你怎么陪我折腾陪我闹?”年慕尧突兀冷笑一声,故意用她自己说过的话刺激她。 “……” 他言传身教,给了她一记‘搬凳子砸自己的脚’的血淋淋教训。 商商不甘心,“有志者事竟成!” 她承认这事情的开头的确是她脑袋一热,中途有过后悔,但不可否认,即便是这种卑劣的方式,如果可以绑住他,她也心甘情愿。 爱上他的时候,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年慕尧被她折腾出了满身火气,可又被她一句话搞得没了脾气,“傅商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现在没有喝醉!”她强调,“而且不用你提醒我也很清楚,再接下去我们就会发生实质性的关系!” 她这副不怕死的模样很让人头疼。 年慕尧下意识皱眉,才要开口,又被她没脸没皮的一句话弄得哭笑不得。 “小叔你根本不是对我没有感觉!”她突然笑得无比灿烂,说话间动了动腰身,一脸得意,“你硬/了!” “……”他头一次被人搞得无语。 商商不怕死的和他对视,清澈眸底染着几分得逞的笑意,趁他走神空挡,脖子一仰,张口含/住他性/gan喉结。 片刻,ai/昧重新点燃。 喉结处包裹的温软处,似有有电流袭过,年慕尧头皮一麻,小腹处血液愈加翻涌,险些情不自禁。 但理智到底还在! 回神,手腕翻转按住她肩膀,一把扯下,不留半点余地的将她规矩控制在*上。 商商眸底写满错愕,抬头对上他眸光冰冷,有些背脊生寒,“小叔……” “傅商商,我只问你一句。”他嗓音冰冷,像是染着层森森寒气,“如果我告诉你在我眼里,你现在的行为只和下贱妓/女无异,你还要继续么?” 扪心自问,你值得吗? “傅商商,我只问你一句。”他嗓音冰冷,像是染着层森森寒气,“如果我告诉你在我眼里,你现在的行为只和下贱妓/女无异,你还要继续么?” 只和下贱妓/女无异…… 商商神情一僵,眸光暗淡下去,在他眼底她的喜欢就这么不堪? “瞧,这就是你的喜欢。”年慕尧突兀打破这片刻僵持,再开口嗓音里夹着浓浓讥讽,“这么的不堪一击!” 话音才落,商商身上重量消失。 她一脸错愕还未收起,年慕尧已经起身下*,半点也不避讳的动手整理被她胡搅蛮缠弄乱的衣裤。 片刻,恢复衣冠整齐。 “小叔,你明知道这不一样……”商商吸了吸鼻子,眼眶发烫,“要是我的喜欢真能不堪一击,那我大可轻易放下,怎么还会这么痛苦?” “那是你的事情。”他半点不觉愧疚。 说着跨步欲走。 商商不死心,拖着疲累身子跌跌撞撞追上去,“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只知道你是我唯一喜欢的男人!” 腰上一紧。 年慕尧下意识低头就见着她染血的手背,刚刚拔针头时扯开的口子还在流血,她却全然不觉疼痛,死死扣着。 后背,她声音如同宣誓般。 似带起一股诡异力量,穿透皮层,有力的砸在他心上,勾起一圈波澜,却很快被理智压下,归于平静。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等我明白什么是喜欢的时候,你就已经在我心上了……” 她声音还在继续。 刚刚那一阵的折腾,身体里早就没剩多少力气,这会纵使用尽全力扣在他腰上,还是被轻易佛开。 “小叔……” 他突兀转身,低头同她对视。 商商眸底噙着泪,脸上泪痕未干,脸颊更是毫无血色的苍白,可即便模样再是凄惨也勾不起他眸底半分怜悯。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脸上写满不安。 气压骤降。 年慕尧周身气场更冷,“下个月我爸七十大寿,听我大哥的意思是到时候让西顾回来一并给你们把婚定了,凑个双喜临门。” 他没有征兆的一句话,像是平地惊雷。 无疑是在提醒商商,年西顾童养媳的身份,是她进入年家大门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的,不可更改。 “所以……”年慕尧满意的后退两步,同她拉开更大距离。 像是跨开一道巨大壕沟,彻底划分开来。 “如果我答应和你在一起,难道不久的将来要出手和自己的侄子抢女人?”他蓄满冷意的眸子盯着一脸颓败和泪痕的女孩儿,有种要毁灭她一切希望的狠绝,“傅商商,扪心自问,你值得吗?” 她像是突然失去所有支撑,狼狈跌坐在地上。 年慕尧按铃,医护人员很快进来,瞧见里头的状况,大多低着头,不敢过问。 临走,他沉声交代,“如果你们连叫病人听话的本事都没有,干脆辞职回家。” 为什么偏偏爱上年慕尧 商商坐在地上,呆愣看着他走出自己的视线,胸口像是突然被什么掏空一样,脚步声远去,她终于不受控制的痛哭出声。 外头,年慕尧身形一僵。 脚下步子有些不受控的顿住,好一会才调整好自己的呼吸,等到步子再次迈开,已再无半点眷恋。 他的决绝在她意料之外。 留下一屋子陌生医护人员大眼瞪小眼,确定他根本不会回头,商商撑着最后点力气爬上g,裹紧被子将自己捂得密不通风。 很快,呼吸不畅。 脑袋里全是些关于年慕尧的片段。 她的喜欢,她的一切,他通通都不在乎。 这些天,她就像是自导自演的小丑般,一脑袋自以为是的聪明,到头来纵使放低姿态身段卑微,仍是一场空。 他三两句无所谓的拒绝,足够她这些年泛滥成灾的喜欢体无完肤。 为什么偏要爱上年慕尧? 悲从中来,满心委屈再难承受,被子里商商死死咬住嘴唇,不受控制的呜咽着,眼泪再次汹涌而来。 ———— 天一亮,商商换好衣服要出院。 她还有些低烧没退,又是年慕尧亲自送来的病人,才听到出院俩字,几个医护人员面面相觑,只剩一脸惶恐。 “傅小姐,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提,只是有一点,您这还没恢复,千万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一直哭到天亮。 商商这会双眼红肿着,蔫蔫坐着很没精神。 左右寡不敌众,索性捏着手机威胁,“我说了我要出院,你们再拦着我就报警处理了!” “可院长交代过……” “他又不是我的谁,凭什么我要听他的交代?”想到年慕尧,再想到一整间医院都是他的地盘,要走的决心更加坚定。 她语气不善,几个护士自以为听出症结所在。 知心姐姐般的上前安慰,“情侣间有些小矛盾也是难免的,不过您看在院长手上有伤还坚持送您来医院的份上,就原谅他一回吧?” “他手腕受伤了?”商商皱眉。 “您不知道?”护士一脸狐疑,“好像大前天晚上弄下来的吧,本来稍微休息几天就能好,但昨天……听说伤势又加重了。” 大前天晚上…… 她被电话里那个女声刺激的昏了头,一气之下跑去酒吧买醉,后来是怎么回的年慕尧公寓,记忆不大清晰。 因此不大确定是不是和她有关。 可他那双手,技艺精湛,黑白两道手握重权却将它视为保命符的人比比皆是,重要程度可以想见。 作为医生,他太明白其中要害。 可如果她真那么无关紧要,那他又为什么还冒着伤势加重的危险送她来医院?而且不久前她不管不顾的那一场胡搅蛮缠也不知道有没有碰到他受伤那只手…… 回神,猛地拽住眼前的人,“你们院长现在在哪里?” 由她 知道年慕尧受伤的事情之后,商商在医院更呆不住了。 一群人看着,她根本没法出院,折腾到傍晚烧是完全退了,可主治医生又以还要观察为借口,要她多住两天。 气急,一个电话打到年慕尧那里。 之前打了那么多电话都没人接,这会等候音响过两声,很快接通。 年慕尧并不开口。 短短两秒,商商已经觉得煎熬。 回神,有些不安,“小叔,我想出院。” 心跳顿了一秒,说完又飞快加速,有种莫名的感觉,如今竟茫然自己究竟应该以什么立场和他说话。 话筒里仍是沉默。 她几乎以为自己手机出了问题,年慕尧才开口,“电话给主治医生。” 耳朵里,他嗓音淡漠没有起伏,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商商怔愣片刻,下意识将手机递给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接过手机,姿态十分恭敬。 大概交代了商商的病况,之后等待那头答复,病房里太过安静,以致一步之隔,商商清晰听到话筒里他不耐烦的语气。 “由她。” 手机到她手里时,那头已经挂断。 商商看一眼黑掉的手机屏幕,眼眶有些发烫。 ———— 半小时后,办理好出院手续,从住院楼出来,愣愣站在医院大门口,才发现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 想见年慕尧,却根本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想知道他手上的伤究竟严不严重,可又害怕他根本不愿意再见到她。 正纠结,年慕尧的黑色卡宴稳稳停在她面前,有一秒的错觉,以为年慕尧会推门而下,接她回家。 可惜车门打开,下来的却是他的司机。 “商商小姐,先生吩咐我过来接您。”中年司机打开车门,毕恭毕敬等她上车。 年慕尧派来的? 商商眼底浮出一些期待,“小叔他现在在哪?” “先生他在大宅那边,我现在接您过去。” 上了车,才算安心了些。 他没有因为这些天的事情避开她,虽然想走进他心里真的很难,可眼下光是这点已经足够她心满意足好一会。 ———— 碰上下班高峰期,路上堵得厉害。 车子开进年家大宅时,外头已经一片漆黑。 前一晚缺觉,这会上车没多久,商商就睡过去了,不过不敢睡熟,车一停便有所察觉的悠悠转醒。 和司机道过谢,匆匆下车。 这个时间正好年家饭点,不出意外进门后就会见着他。 到这会,莫名开始紧张,临近门步子顿住,用力拍了拍两边脸颊提神,深吸好几口气,才鼓足勇气跨步进门。 里头,饭菜香气弥漫。 商商硬着头皮往餐厅方向走,还没进去,就听到一道陌生又好听的女音。 “尝尝这个枣泥糕,听说你喜欢吃,我就亲手做了些,看看合不合你胃口。”之后短暂停顿,再开口,那声音充满期待,“好吃吗,慕尧?” 他要演戏,她就陪着 “尝尝这个枣泥糕,听说你喜欢吃,我就亲手做了些,看看合不合你胃口。”之后短暂停顿,再开口,那声音充满期待,“好吃吗,慕尧?” 餐厅外,商商心口一窒,步子顿住。 “嗯。”年慕尧淡淡应了声。 纵使嗓音清淡,态度也有些冷漠,可光是这样的回应,已经足够对方更加热情,“来,还有这个你也尝尝……” 片刻,商商拖着沉重步子进去。 才进门,女人背对着她,筷子上夹了块食物送到他嘴边,预备喂他,两人靠得很近,姿态亲昵,刺得人眼眶发痛。 原来这就是他同别的女人相处时的模样。 听到脚步声,女人回过头来,是商商陌生的面孔,妆容精致,一头漂亮的卷发披散着,是她难以媲美的成熟性/gan。 对比之下,高低立现。 原来这才是他喜欢的…… 年慕尧瞥一眼商商方向,目光复杂,眸底有丝暗芒一闪而过。 随即,俯首就着眼前的勺子吃了一口,细细咀嚼,唇线缓缓上扬,转而凑过去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女人瞬间面露羞赧,嗓音娇癫,“讨厌~” 商商将一切看在眼里,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钝钝的疼。 怪不得他会叫司机去接她,原来这一切早有预谋,根本不是出于关心,为的就是要让她看到这一幕…… 他就这么不屑她的喜欢? 越想,就越难过。 “你一定就是商商吧?”愣神的空挡,那女人已经迎了上来,过分热情,“我叫周媛,是慕尧的女朋友。” 鼻腔里,香水味浓郁。 商商下意识避开她的触碰,抬头对上她的视线,却并不回应她的热情,眼底敌意更是种无声的挑衅。 周媛无所谓的挑眉,回头时一脸无措,“慕尧,她是不是有些怕生?” “过来吃饭,不用管她。”那边,他头也不抬,半点没有要理会商商的意思,“不是说等下还有电影想看?” 闻言,周媛礼貌的问她,“要不要过来一起吃?” 琢磨着商商会耍小性子变扭拒绝,却不料她神色变了变,突然扯出一脸笑容灿烂,“好呀,周媛阿姨。” 周媛一愣,她已经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 “小叔,你交女朋友怎么不早说?”商商倒了杯红酒捏在手里,“我还以为老牛只啃得动嫩草,没想到小叔你牙口这么好。” 年慕尧眉心一抽,脸色微沉。 一口干掉杯子里的红酒,又看向随后入座的周媛,“我也好久没看电影了,等下你们可以带我一起吗?” 周媛脸色不太好看,碍于年慕尧在不好发作,“当然没问题。” 商商朝她笑笑以示感谢,视线在年慕尧方向停顿一秒,眼帘微垂着遮住满眼若有所思,他这个女朋友到来得太‘及时’,难免叫人怀疑。 他要演戏,她就陪着! 要是轻易退缩,必定深留遗憾。 你真不记得我的声音了? 餐桌上,氛围诡异。 商商本就没有多少食欲,空腹喝了两杯红酒,胃里翻搅着有些难受,加上周媛和年慕尧偶尔旁若无人的亲密耳语,画面好看的令人眼眶发烫。 后来没忍住,跑了趟卫生间。 趴在马桶上一阵吐,胃里本就没有多少东西,这会更恨不得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一样,却吐不掉心里的苦。 洗了脸,镜子里的人满脸病态苍白。 甩不掉满脑子那两人耳磨厮鬓的画面。 到这会,她其实已经不确定年慕尧和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只是演戏,那样旁若无人的亲密不像装出来的…… 扣扣—— 外头有敲门声传来。 不等她回答,周媛已经推门而进。 她踩着高跟鞋,步伐间有种摇曳生姿的优雅,光鲜亮丽的更衬得商商此刻的狼狈捉襟见肘,不战而胜。 头顶白炽灯,荒凉。 周媛打开手袋,对着镜子里的商商开口,“你喜欢慕尧?” 说着打开粉盒,动作优雅的补妆。 镜子里,她满脸妆容精致,仍旧追求完美,哪像商商,一脸水渍未干,眼眶发红,脸颊愈发惨白开去。 不多的气焰早就消磨干净,“和你无关。” “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自古就有。”周媛身子微倾,葱白手指捏着口红细致描唇,“你占了这么好的天时地利,可惜……” 话说一半顿住,遗憾的耸耸肩,意思不明而喻。 “你不过是他找来的临时演员,凭什么对我的感情指指点点?”商商满肚子不甘终于找着发泄出口。 不过这里到底不是吵架的地方。 无意多留,才要走,手腕被人死死扣住。 “如果是临时演员,这不正好说明了慕尧对你的回应么?”周媛已经补好妆,面容皙白唇瑟佑/人,嗓音却变得有些刻薄,“何况,你真不记得我的声音了?” 商商愣住。 她脸上笑容已经无限放大,胜券在握,“那天在电话里,我可是好心告诉你,慕尧他正在洗澡呢!” 那天…… 电话里是她? 而那时候,年慕尧还没察觉她的喜欢。 如果真是演戏,怎么也不可能从那时候演起…… 商商满脸错愕来不及收起,手腕已经被她狠狠甩开,猝不及防脚下步子不稳,腰部狠狠撞上盥洗台才不至跌倒在地。 “傅商商,你不过是个小孤女,给我提鞋都不配,哪来的勇气和我抢男人?”临走,周媛笑容愈发明艳,“如何,现在还要和我们一起去看电影么?” 不等商商回答,她已经跨步离开。 卫生间只剩商商一人,她揉了揉钝痛的腰部,好一会才咬牙跟了出去。 拐角,抬头撞上餐厅里的一幕,脚下步子僵住。 不远处,冷白水晶灯下,年慕尧眼角挂着商商不曾见过的柔软,此刻他身子微倾,怜惜的在周媛脸颊落下轻柔一吻…… 任何心动对他来说都是致命打击 不远处,冷白水晶灯下,年慕尧眼角挂着商商不曾见过的柔软,此刻他身子微倾,怜惜的在周媛脸颊落下轻柔一吻。 那样的场景,商商曾经梦过千百回。 可惜,如今女主角并不是她…… “时间差不多了。”年慕尧看一眼时间,率先起身,周媛跟着起来,挽住他臂弯,亲密的几乎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步步趋近。 “呀,商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迎面撞上,周媛面露惊讶,随即想到什么,“慕尧,要么你替她检查一下?” 后者眉心不耐紧皱。 商商下意识看一眼年慕尧方向,对上他眸光清冷,眼底一阵灼烫,再也支撑不准的背过身去几乎落荒而逃。 ———— 黑色卡宴开出年宅。 半路,司机按指示靠边停下,而后下车候着将车厢腾给后座两人。 周媛看一眼车外,面露不解。 “慕尧怎么把车停这了?”说着,葱白手指已经不安稳爬上他结实胸膛,似有若无的撩/拨着,“难道……” 鼻腔间,全是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 她几乎整个人贴上来,胸口柔软蹭在他手臂上,暗示十足。 年慕尧侧头避开她娇艳唇瓣,眸色冷沉带着警告,周媛这才算是安稳了些,悻悻坐在一边察言观色。 片刻,他嗓音薄凉,“周小姐演技不错,这是酬劳。” 外头霓虹璀璨,被车窗过滤的只剩一层暗淡昏黄,却仍照的他手里捏着的支票上一连串的零格外清晰。 “年慕尧,你什么意思?” 周媛一脸红白交错,愤懑不平,“你把我周媛看做什么人了?!” 多半女人都是冲着年慕尧的身价不菲,纵使是她也并不免俗,但这不代表她就甘愿做个可以用钱打发的女人。 何况,他们还什么都没发生。 他把她当什么?果真如那小丫头说的,只是个演戏的工具? 荒唐! “没什么意思。”年慕尧仍旧神色淡淡,语气更是出奇平静,“不过是提醒周小姐,不要入戏太深。” “所以,今晚的一切只是你做给那小孤女看的?” ‘小孤女’三个字她嗓音极近轻蔑,落在他耳朵里很是反感,眉心褶皱更深,嗓音彻底冷了下去,“不然呢?” “呵……”周媛气急,只剩一声冷笑。 空隙,年慕尧丢下支票,起身下车。 “老王,送周小姐回去。”车门关上前他清冷嗓音传进来,“另外,不要忘记清理掉车子里的香水味。” 很快,黑色卡宴载着一车怨恨驶离。 路边,年慕尧捏着烟斜靠在一颗香樟树下,树影里,他面容模糊,魔障了似的,脑袋里全是傅商商落寞狼狈的模样。 烟圈缱倦间,他眸色愈发清冷开去。 不可否认,那小丫头虽还不至于走进他心里,但至少也已经迈进了他眼底。 这种感觉陌生而令人心悸,可惜任何心动对他来说都是致命打击,只能趁着还未萌芽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扼杀。 你究竟还在期待些什么?(改) 时近半夜。 年晋晟夫妇有事外出,因此准了部分佣人假期,这会外头春雷阵阵,细密雨幕倾洒,愈发衬得年家大宅空冷静寂。 入了春,夜里仍旧是冷的。 外头,雨幕里,年慕尧抬头看一眼二楼方向,眸色沉冷复杂,一整排的黑暗里商商房间同样没有开灯。 这个时间,她是睡了还是走了? 好一会才带着一身寒气进门,发丝间大衣上落了层冰冷水珠,在门口站了会,没有开灯,黑暗里步伐仍是沉稳。 他房间在三楼。 即便是轻微动静,走廊里声控灯仍旧应声而亮。 暖黄灯光下,年慕尧脚下步子顿住,不远处他房间门口,浅蓝色毛衣包裹的一团身影安静蜷缩着,在他眼底激起一圈波澜。 她在等他。 商商双手抱膝整张脸埋在膝盖间,像是睡过去了,并且还睡得很熟,好一会也不见她有丝毫动静。 瞬间,年慕尧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纵使别墅里处处保持恒温温暖舒适,可她才刚出院身体不曾痊愈,这么睡着难保不会再有个感冒发烧。 视线落在不远处那一小团上,眉心褶皱更深。 这么看来,她不过是个被年家g坏的小孩,嘴上说的喜欢也顶多三分钟热度,理解成迷恋也许更为恰当。 倒是他有些过分重视了。 甚至今晚还煞有其事的将她往外推了一把。 其实大可晾在一边,等她撞了南墙,讨不着好处,自然就会将目标转移到别处。 好一会,缓了缓神,步子才又继续跨开。 商商等了他很久,困得不行,无知无觉睡过去了,梦境断断续续很不舒服,被惊醒却是因为耳边突兀响起的开门声。 还以为是梦里的幻觉。 可抬头对上披着深色大衣的修长背影,心口一窒,瞬间清醒过来。 几步外年慕尧将她无视的彻底。 房门打开,他脚下步子不停,就要直接进门。 商商刚刚睡姿僵硬,这会想起身,四肢却都麻木了似的很不舒服,行动有些艰难,额上急出一层冷汗。 “小叔,你等等!” 她忍着不适匆忙起身,跨步间双腿麻木僵硬,踉跄着还是拽住他衣角才堪堪稳住步子,没有摔倒。 “什么事?” 他嗓音里像是透着股从雨夜里浸入的冰凉,商商肩膀一缩,下意识松开手里拽住的一小块潮湿衣角。 好一会才讪讪开口,“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他沉默着并不回答,走廊里氛围压抑。 “对不起,我害你手腕受伤……”她嗓音里有股浓烈不安。 话说一半被他强硬打断,“和你无关。” 他语气是种不屑为她手上的不耐,商商喉咙一紧,下意识问他,“那你后来伤势加重也和我无关?” 的确是因为抱她就医伤势才又加重,这点商商很肯定。 以为他仍会反驳,却不想年慕尧突然转过身来,双眸微眯着带起一圈君临天下的强大气场,令人不寒而栗。 片刻,冷声发问,“傅商商,你究竟还在期待些什么?” 也得我愿意碰你 片刻,冷声发问,“傅商商,你究竟还在期待些什么?” 期待什么,又有什么是她还可以期待的,这一点连商商自个儿都弄不清楚了,可就是麻木的放不下他。 她低垂着脑袋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好一会,才鼓起勇气看他。 视线略过他大衣里换过的衣裤,和出去时根本不是同一套,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揪住,脑袋里闪过周媛那一脸的妆容精致。 他们整晚都在一起…… 等到现在,不是没有想过他们会做些什么,可事实真的摆在眼前,又是另一种难以承受的锥心刺痛。 “年慕尧,这就是你选她却不选我的原因?”她仰着头,唇边笑容凄然。 她头一次连名带姓的叫他,年慕尧下意识皱眉,视线落在她紧盯的衬衫上,明白她误会了什么,也不解释。 商商到底敌不过他眸光冰冷,撇开眼去。 好一会,才又开口,“你爱她吗?” 像是突然听到什么好听的笑话,年慕尧喉口溢出一声冷笑,侧身斜靠在门上,姿态慵懒眸色深沉,“周媛就很识相,从来不会问这种幼稚的问题。” 不曾正面回答,商商眼底腾升一抹希望。 很快却又尽数被他摧毁,“如果你非得深究个所以然才能死心,那我告诉你,我爱她,很爱很爱。” 爱她,很爱很爱…… 商商一颗心彻底沉入谷底,爱他几乎爱成了信仰,可这会心里高高垒起的城楼却轰然坍塌成了一片破败废墟。 “你爱她什么?是g上的功夫还是表里不一的虚假姿态?” 深夜里,她一声低吼尤其刺耳,可下一秒却又陷进万念俱灰的绝望里,眸光空洞而散乱,眼底雾气更重,“她能做的我也一样可以……” 年慕尧脸色更差。 却见她脚下不稳踉跄无力支撑似的快要摔倒下去,下意识倾身去扶,却不想她就此整个人缠了上来。 几乎猝不及防,年慕尧被她猛力一推,两人双双倒向门里。 房门碰的关上。 里头,一片黑暗,悄无声息中有疯狂迅猛生长。 背脊硬碰硬撞在地毯上仍是一阵生疼,年慕尧倒吸一口冷气,唇上一热,她已经不管不顾亲了上来。 不同于上次在医院时的胡搅蛮缠。 她这会根本疯了一样,技巧仍不成熟,却有样学样的深吻进来,舌尖柔软,力道是奋不顾身的十足疯狂。 一记深吻,满嘴苦涩。 她双眼紧闭着,仍兜不住满眼灼烫滴在他脸上,心口荡开一圈巨大涟漪,冰冷决心险些功亏一篑。 回神,眸色愈发冷然。 力道悬殊,硬碰硬,商商到底抵不过他手上力道,瞬间已是上下颠倒,黑暗里,他强大气场仍旧压迫十足。 耳边,他呼吸沉重。 下一秒,他冰冷嗓音砸进她耳朵里,“傅商商,你乐的作践自己,也得我愿意碰你!” 试图放下 黑暗里冰冷无限疯长。 商商被他决然的一句话鞭挞的几乎体无完肤,眼睛里泪水不断往外翻涌,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 肩膀却怎么也控制不住的一阵耸动。 上方,年慕尧眸底冰层破裂。 呼吸重了几分,很快恢复正常,有什么迅速土崩瓦解,下一秒,他翻身起来,打火机燃起一方微弱光亮,照亮他眼帘微垂的清冷面容。 片刻,黑暗里只剩一点橘红。 鼻腔间,烟草香气弥漫,只看得清他单腿微曲坐在地上的模糊轮廓。 四下愈发安静,商商身体里绝望滋生,心脏都被冰层包裹了般,静静躺在那里,半天才调整好呼吸。 声音里仍有一层厚重哭腔,似终于下定决心,“小叔,很对不起我喜欢你这件事对你造成的巨大困扰,今天过后我会试着放下你。” 说着,起身离开。 这么多年的喜欢,深入骨髓,放下却比继续喜欢更加艰难。 可前头光亮全无,他已经有了别的女人,偶尔她也想保留最后一点骄傲,因为一直以来都喜欢的太过卑微。 伸手,艰难握住门把。 身后没有挽留,反而是记冰冷警告,“傅商商,记住你刚刚的话,否则我有太多办法将你彻底送出年家。” 商商脚下步子顿了一秒,之后房门开合,她飞快跨了出去。 门里,终于安静下来。 年慕尧叼着烟起身,伸手按下墙上开关,明亮光线瞬间将黑暗驱逐,也照亮了他眼底隐匿的些许自嘲。 门外,商商直奔自己房间。 眼睛里雾气不断翻涌,一路跑进卫生间,打开花洒,才终于放心哭出声来。 像是恨不得一下子哭掉所有委屈,可心里苦楚不减,这么多年深入骨髓的喜欢,怎么也没法随着眼泪排出体内。 从她自不量力对年慕尧心动开始,这场戏注定悲剧落幕。 而眼前,痛苦才刚开始。 恐怕此生都没法再这么去爱第二个男人,可如今结果已经摆在眼前,他厌恶她的存在,更不要说接纳她的满腔喜欢。 已经到了必须放下的时候,也算是自此放过自己…… ———— 终于熬到天亮,黑暗里的狼狈终究无所遁形。 商商看一眼镜子里自己惨白的面色,眼睛里布满血丝,双眼红肿的厉害,头发散乱着,像是恐怖片里跳出的女鬼。 新的一天,着实被自己这个模样吓了一跳。 洗过澡,冰敷了会眼睛,换了身衣服,才算正常了些。 说好放过自己,就必须努力去做。 用力拍了拍脸颊算是给自己打气,好一会才打开/房门,跨步出去。 楼下,餐厅里食物香气浓郁。 商商看一眼餐桌边优雅用餐的身影,脚下步子一顿,抓在扶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下意识想逃,理智却不允许。 深吸口气,调整好呼吸,这才过去。 “小叔早。” 像是曾经无数个早晨一样乖乖打过招呼入座,只不过那时她还只敢将一发不可收拾的喜欢深藏心中…… 拳打脚踢都嫌累的,一般我都用刀砍 那之后,商商彻底搬回学校宿舍。 即使是周末放假的时候,沈听荷电话里问起,商商也只找了各种里头搪塞过去,害怕遇见他不敢回年宅。 她不是神,没有说一句忘记,就能抹掉心上所有累累伤痕的本事。 伪装真的很累。 尤其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开始整夜整夜失眠。 睡不着,一闭上眼,脑袋里全是年慕尧的模样,噩梦不断,总是哭着醒来,甚至渐渐开始恐惧黑夜。 白天自然萎靡不振。 明明正是升学的关键时候,可她成绩却下滑的厉害,简直成了教师办公室常客,每每面对的也是各科老师频频失望摇头。 到最后,连她自己都放弃了。 下午第三节课下,商商迷糊醒来。 陆筱将一切看在眼底,心疼的皱眉,“二商,要么我给你去弄两瓶安眠药,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别,你不怕我整瓶吞了?” “也是,学校女生宿舍闹鬼传闻已经够多了……” “……” “哎,都说忘记一段感情的最好办法就是投入另一段感情,可你瞧瞧你这是人干的事儿吗,单相思谁不好,要喜欢那么一尊谁也无法超越的神。” 商商忍不住翻白眼,“你才不是人。” “要么你勉强考虑下季沉弦?虽然老娘着实看不上这种花花公子哥,但死马当作活马医偶尔病急乱投医也不丢人。” “……”商商背过头去继续睡,“放学叫我。” ———— 到放学,双臂几乎睡到麻木。 前段时间学校周围发生过命案,导致全校晚自习取消,陆筱接了个电话匆匆走了,留她一个人呆呆坐着,眸光空洞。 人渐渐走光。 可惜外头没有安静多久,隐约便能听到一阵阵女高音的兴奋尖叫。 并且正不断趋近着…… 商商下意识皱眉,揉了揉干涩眼眶,没注意那边突然进来的修长身影。 “嗨,小媳妇儿~” 年西顾尾音维扬,衬得嗓音愈发邪魅,痞气十足。 商商愣愣看着眼前和年慕尧又几分相似同样精致完美的年轻面容,有几秒的恍惚,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啪——’ “靠——” 下一秒,猝不及防,年西顾生生挨下一记耳光,忍不住爆了粗口。 罪魁祸首还扬着手臂,脸上表情懵懵的,带着几分如梦初醒的恍然大悟,自言自语,“竟然不是梦。” “靠——” 年西顾揉了揉生疼脸颊,又是一记粗口。 商商忍不住鄙视,“你就不能斯文点?” “靠,你试试挨我一个耳光之后还能不能做到斯文?傅商商,老子发现,一段时间不见,你还是这么的……蠢到爆!” “对不起。”商商叹一口气,“我还以为是在做梦……” 她一脸歉意,年西顾因为她服软的模样受了惊吓。 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 果然,她下一句话又恢复本性,“因为一般只要你出现在我梦里,拳打脚踢都嫌累的,一般我都用刀砍……” “……靠!” 前胸还比不上后背两块肩胛骨突出 嘴上得了便宜,狠虐年西顾一场,商商心情明快了些。 也不恋战,“你找我有……” 下一秒—— 少年精致五官一阵放大,打断她没有说完的话。 隔了张桌子,面对面的距离,年西顾双臂撑着桌子,俯身的姿势,温热呼吸交错,他喉结耸动明显。 商商眼睛眨巴了下,纤长睫毛轻轻划过他脸颊。 满眼错愕对上他眼底过分认真的神色,男色当前,很不争气的红了脸,脑袋往后退了退,又退了退。 退无可退,脑袋几乎碰到身后课桌。 她这个姿势,对面的人视线理所当然的下移,落在她此刻即便挺胸,仍旧没有看头的两团,唇边弧度更甚。 “还是这么的……精致!” 被耍的后知后觉,商商捂胸瞪他,“流/氓!” “小爷虽然偏爱一手可以掌握的,但你这种前胸还比不上后背两块肩胛骨突出的,爷怕g上硌人。” 靠! 商商一巴掌拍在桌上,一句话顺口彪出,“胸小怎么了?老娘活好!” “……” 四下瞬间死寂。 年西顾被她杀气腾腾的荤段子征服,好一会才回神,讪讪摸了摸鼻子,“那个,爷爷喊你回家吃饭……” ———— 年西顾sao气的大红色法拉利在学校门口一个漂亮漂移,飞快甩开后头声声尖叫刺耳,一路轰鸣。 离开学校路段,碰上下班高峰,车速不得不减。 华灯初上。 商商撑着头,视线落在车窗外的霓虹璀璨。 红灯,车停。 驾驶座,年西顾干咳一声,忍不住侧头,“刚刚在学校,我听到些关于你的留言,是你和季沉弦……” “怎么了?”商商回头,一脸茫然。 侧头的姿势,他大半张脸笼罩在阴影里,那一点几乎难以捕捉的不自然仍被她收进眼底,更觉莫名。 她和季沉弦好像没怎么样吧? “那个……”年西顾着实犹豫了下,咬牙,才豁出去一口气将话说完,“你说你活好,他试过了?” “……” 死寂。 不大车厢里像是隔绝了外头一切喧嚣,气氛一溜烟诡异起来。 下一秒—— “靠!年西顾你几个意思?”商商不懂,他脑洞是要开多大,才能将她随口的一句玩笑话联想至此。 “别激动……” “能不激动吗?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动不动精虫冲脑,随随便搞大了女生肚子,拍屁股就走人?” 毕竟是段黑历史。 这会被她翻出来,年西顾脸上也挂不住了,“能别动不动就提这事吗?我这不也是怕你上当受骗出于关心吗?” “放心,只要没上你年西顾这趟贼船,就什么都还妥妥的!” 前面堵住了,绿灯都过了好几个,车子仍在原地,外头鸣笛声尖锐,搞得人连吵架的心情都没了。 休战。 车子正对一家五星级饭店门口,视线落定,不期然撞上那边亲昵搂抱着进去的一双男女,商商下意识打开车门,匆匆追了过去。 ———— ps: 这些天事情太多,稿子写的力不从心,最后做了一遍修改,希望大家喜欢~ 你会不会兴奋到尖叫? 隔了一段马路。 即便只是一眼,她仍旧断定那女人是周媛没错。 可是那个男的…… 一身花哨西装,头发吹得鸡冠一样笼在头上,痞里痞气的举止轻/fu,两人大庭广众下就是一记深吻。 男人并不是年慕尧! 所以,要么是她眼睛出了问题,要么就是周媛同年慕尧交往的同时,背地里仍不甘寂寞的勾三搭四。 不管是哪种,既然撞见了,就势必得过去一探究竟。 顾不得身后年西顾的叫喊,翻过绿化带,避开龟速行驶中的车子,等她冲进酒店大厅,哪还有那两人的影子? 转角,电梯门匆匆关上。 商商呼吸不稳,缓了缓气才冲向酒店前台。 前台小姐扫一眼商商穿着的宽大校服,愣了下,声音多少有些敷衍,“晚上好,您有预定的房间吗?” “我想问下刚刚进来的那对男女住的哪间房?” “抱歉,我无权将客人的资料透露给您。” 商商皱眉,“那我要一间那两人对面的房。” “这个……”这回,前台小姐彻底将轻蔑写在了脸上,“那两人住的是总统套房。” 商商脾气也上来了,“放心,我付得起钱!” “好。”那人阴阳怪气应了声,“身份证出示下。” 额…… 这才后知后觉想起,刚刚下车太匆忙,不要说身份证了,连钱包都没带,真不知道刚刚哪来的勇气吼那一句付得起钱。 好尴尬。 小脸涨红一片,敢不敢再迟钝点? “呵,你这样小姑娘我见多了,小小年纪学不好好上,跑这里来泡男人?我这么和你说吧,最近一些富商喜欢是喜欢玩这个年纪的嫩妹,不过你这种一踏平川的飞机场身材还是放弃吧。” 莫名其妙挨了一通数落。 商商才要回击,后头年西顾夹着怒气的嗓音充斥整个酒店大厅,“靠,傅商商你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门挤了?不要命的冲进来,搞什么鬼?” 也算看到救星。 商商问他要了身份证和信用卡,一巴掌拍在吧台上,“看到没,我要泡男人回家就有,轮得到你搁这唧唧歪歪?开/房!” 关键时刻,年西顾这张颜值爆表的脸绝对媲美任何利器。 何况他那张黑卡,更象征家世不凡。 ———— 电梯一路往上。 “傅商商,这种时候你别怪我一脑子黄色思想。”年西顾斜靠在电梯壁上,唇角邪气上扬,“我明白你一颗少女怀春的心,虽然这种地方也不错,不过我还是觉得che/震更加带感。” “……”连朝他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你哪种时候不是满脑子黄色思想?” “没试过你这种平板身材,想想还真有点小兴奋呢~” “……”商商回头朝他灿烂的笑,“如果我告诉你,小叔他女朋友正在这件酒店偷/情,你会不会兴奋到尖叫?” 年西顾背脊一阵恶寒,“……我靠!” 年慕尧有好感的女孩子 半天,年西顾还是一脸震惊,“你是说,我们现在是要去……捉歼?” 商商点头。 “那真是小叔的女朋友?” 商商仍旧点头。 接着,年西顾开启八卦模式,“有件事情我憋好多年了,再不说要生蛆了,不过这事情说来话长,那我就长话短说……” 商商深吸口气,怒,“有屁快放!” “我记得那会小叔刚上大学……”年西顾陷进回忆里,难得没和她呛声。 “有次,我无意间听到小叔和爷爷争吵,他那时候有个蛮有好感的女孩子,大概是要交往的意思,但貌似情投意合没多久,那女孩子一家就离奇从c城消失了,主谋好像是爷爷,我还头一次见小叔发那么大脾气,至今都记忆深刻。” 商商下意识皱眉,这些事她从未听说。 年慕尧有好感的女孩子…… 是什么样的? “后来小叔就出国了,那之后他和爷爷之间虽还不至老死不相往来,但总归隔了层谁也打不破的疏离。” 年西顾这么一说,商商才察觉一些猫腻。 秘密分享完,年西顾神秘兮兮的凑过来,“我跟你说,小叔这些年始终单身一人,我还以为那次他被打击深了,加上受了国外‘真爱不分性别’的情感熏陶,就一发不可收拾的喜欢上男人了……” “……” “刚听你一说他又突然交往了女朋友,我终于可以从‘万一他爱上我怎么办’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他这自恋程度,商商也是醉了。 恍惚间,心情沉重又复杂。 他初恋是那种结果,要再让他知道这次交往的周媛在外劈腿,日后他心里会不会直接对谈恋爱这码子事形成阴影? 商商突然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叮——” 电梯抵达楼层。 “我跟你嗷——” 年西顾兴奋飙升,也不知还要说些什么,才一开口,小腹吃了商商一肘子,剧烈疼痛翻搅得眼前发黑。 电梯门打开。 他那一声销/魂惨叫在楼层间迅速扩散。 商商理了下头发,心情大好。 ———— 临进门,商商拉着年西顾一起贴在对面房门偷听。 “蠢吧你就,除非他们就在门边做——”年西顾还在记恨那一肘子,忍不住吐槽,可那‘做’字话音未落,嗓音戛然而止。 里头,场面十分火爆。 隔了门板,商商也能脑补里头一对男女做得有多激烈,倒是意外周媛挺心高气傲的一女人,这种时候竟也能叫的那么……浪/荡! 心底有些恶寒。 回神,脸对着脸,年西顾一张人畜无害的小脸近在眼前,加上他满眼刻意的露/骨调/戏,差点把持不住。 肩膀哆嗦了下,触电一样从门板上弹开。 她脸颊绯红简直手足无措的模样落进年西顾眼底,那货一脸报复得逞,笑容异常灿烂。 察觉自己被耍,商商深吸口气,抬脚对着眼前房门就是猝不及防一脚,门板震颤,她飞快转身回房。 而年西顾,看看左右房门紧闭。 下一秒走廊里只剩他气沉丹田的一句,“我靠——” 一个字,俗 右手边,里头翻云覆雨的动静随着男人痛苦一声闷哼,戛然而止。 兴许是受到惊吓,早/射了…… 年西顾幸灾乐祸的为里头那位往后还能不能举的问题担忧了下,坦荡荡的站着,他着实好奇,是怎样一个女人吸引了年慕尧的目光。 里头的人,动作倒是蛮快。 片刻,眼前房门打开。 首先飘出股浓烈香水味,女人裹着酒店浴袍,精致妆容有些花了,一头卷发也是凌乱挂在肩膀上。 一个字,俗! 年慕尧的眼光真俗。 好事被打搅,周媛一脸不悦,“什么事?” 年西顾心里将年慕尧的审美狠狠鄙视了番,转瞬又装出一脸吃惊的模样,下意识抬头去看门上房间号。 之后只剩一脸歉意,“sorry,我敲错门了。” “神经病!” 周媛咒骂了声,话音才落,房门已经碰的关上。 还很没礼貌。 年西顾讪讪摸了下鼻子,心底对年慕尧的审美鄙视更深。 ———— 房间里,周媛对着猫眼观察外头的状况。 不为别的,就外头少年那张和年慕尧神似的面庞,就足够她起疑,这事情恐怕不是只有敲错门这么简单。 果然,外头少年光明正大回身去敲对面的门。 好一会,对面才有动静。 房门打开,即便只是半张脸,也足够周媛判断出,里头开门的是傅商商没有错,原来是这小孤女搞的鬼! 所以,一切都是刻意。 年西顾终于进门,走廊里重新安静下来。 周媛在门边站了会,眼底浮现一抹恶毒算计,随即回身从包里翻出手机。 ———— 进门后,年西顾浑身不舒服的直奔浴室,“那女人也不知道喷的什么香水,我像过敏了,现在浑身都痒。” 浴室门碰的关上,不久里头传出哗哗水声。 商商倒没多想。 索性一心一意趴在门上,透过猫眼,观察对面房间情况。 半天,一无所获。 有些泄气,手机上年慕尧的号码赫然显示着,只是始终没有勇气拨号,思绪像是被一团乱麻缠住。 纠结在告诉和不告诉年慕尧之间。 她实在不懂周媛什么心理,有一个年慕尧还不够,又跑来这里勾三搭四,还是她对年慕尧本来就只是玩玩而已? 越想,心里越乱。 ‘哗啦——’ 浴室玻璃门拉开,年西顾终于洗完澡。 回神,商商下意识看过去。 年西顾头发还在湿哒哒往下滴水,全身仅腰间松垮垮围了条白色浴巾,露出肌理结实又好看的上身。 他这副妖孽模样,足够令人脸红心跳。 不过,商商实在无感。 她连他没裹浴巾的样子都一丝不落的看过,又不是面对自己心上人,提不起什么心思去脸红心跳。 年西顾这会不知抽什么风,媚眼接连不断的往这边飘。 这才注意到他脸上不同寻常的一层酡红,商商下意识皱眉,还未开口,那边修长身形已经直蹦蹦脸朝地轰然倒下…… 扑倒在地(亲们新年快乐,羊羊得亿哟) 这才注意到他脸上不同寻常的一层酡红,商商下意识皱眉,还未开口,那边修长身形已经直蹦蹦脸朝地轰然倒下。 毁了…… 商商第一反应是,年西顾那张脸毁了! 费了好大劲才将他拖上g,仔细看,他脸上不知怎么的,起了层并不明显的浅红色小疹子。 下意识探一把他额上温度,烫的。 商商有些懵了,掏出手机找百度搜索解决方法。 那边,前不久还双眼紧闭着的人,这一秒刷的睁开双眼,黑亮瞳孔目光灼灼,商商彻底被他吓住了。 是不是摔傻了? “年……” 她半点防备没有,才开口,嗓音还含在喉咙里,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已经成了标准的男上女下。 后背生疼。 靠! 商商低咒一声,下意识挣扎,却半点不敌他的力道。 年西顾的视线这会迷离的厉害,疯魔了般压着她肩膀,倾身薄唇就要落下,小腹处似有道滚烫正雄赳赳而起。 眼见着,他五官不断放大。 商商快哭了,伸手拼了吃奶的劲死死抵住他肩膀,“年西顾你冷静点,你现在不清醒,要是真做了,你就要一辈子和我牵扯不清了!” 许是最后那句话杀伤力太大。 年西顾动静竟真的顿住,果真是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这时候商商庆幸自己深得他的嫌弃,同时也很担忧他这副神志不清六情不认的模样究竟能思考出什么。 果然。 顷刻间,他已经是一脸破罐子破摔。 这会力道更大,商商肩膀都要折掉一样,却兜不住他过分执着。 “呜……” 偌大房间只剩她一声痛苦闷哼,红唇受到侵/犯,这次他还学乖了,死死压住她四肢,以致她动弹不得。 他几乎胡搅蛮缠的力道,牙齿好几次都硌到她的舌头。 商商脑袋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随即,又怒。 尼玛,会不会接吻? 显然眼前思考这个问题不大合适。 回神,毫不含糊的一口死死咬在他唇上,瞬间口腔里已经是一片血腥弥漫,年西顾吃疼,这才松开。 他捂着嘴也不起开,幽怨小眼神一记接着一记飘过来。 商商深吸口气,控制住心口怒火翻腾,“年西顾,你皮痒是不是?” 伸手一脸嫌弃的抹掉唇上他留下的痕迹,心里恨得牙痒痒,可偏偏他这会不清醒,半点不觉她的愤怒。 才安静不久,眸光深沉,又有卷土重来的架势。 商商都怀疑发/情会传染,不然他怎么敲了趟周媛房门,回来就变成这副模样了?简直太离奇了! ‘叮咚——’ 外间,门铃突兀响起。 商商一惊,下意识想起对面房间的周媛,随即推了推身上的人,命令,“滚去开门,不要说我在!” 他倒是听话。 商商跟在后头,藏身拐角处偷看。 谁知,年西顾才将房门打开一条缝隙,门板震颤,像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脚,回神,年西顾已经被两个持枪警察按倒在地,大呵,“扫黄!” 商商,“……” 你大哥在你这个年纪时,西顾都七八岁满地跑了 这个晚上注定不大太平。 年家。 长辈们都齐了,倒是两个小的,迟迟未归。 年西顾早早就去学校接商商了,只是到这会不但人影没有见着,就连个电话也没打来,着实叫人担心。 年晋晟沉眉,吩咐,“震霆,你给西顾打电话,看看他们到哪了?” “爸,我才打过,没人接。”沈青禾抢先丈夫一步开口,随即猜测,“爸,不是有句话叫小别胜新婚?” 这话一出口,客厅里的人神色各异。 “也许他们小两口正腻歪着,忘了时间也是有的。”沈青禾笑/眯/眯的,仿佛已经见着小金孙满地跑,“这不正说明他们小两口感情好?” “胡闹!” 却不想,年晋晟一拍桌子,已经是怒火将至的前兆。 “商丫头才多大?!” 沈听荷坐在一边,视线一偏,落在年慕尧身上。 那边,年慕尧安静坐着,薄唇紧抿始终未曾开口,眼帘微垂叫人探不清眸底是何情绪,态度明显冷漠。 小腿被人撞了下,抬头。 接收到沈听荷挤眉弄眼的暗示。 年慕尧无奈,“爸,西顾已经成年了,这种事情上还算知道分寸。” “嘶——” 没想到他会唱反调。 回神,沈听荷恨得牙痒痒。 才要反击回去,突兀接收到年慕尧一记警告眼神,一句话噎在嗓子里,撇了撇嘴,到底没有开口。 之后,索性抱住年晋晟胳膊,说话也是各种酸呛。 “我不管,别老搁你孙子身上瞎担心,商商是好孩子,我羡慕死青禾能有这样的好儿媳,明儿开始你也给慕尧安排相亲,最好搞个流水宴什么,直到相到结婚对象为止!” 众人,“……” 眼见话题转移,沈青禾趁机浑水摸鱼,“是啊慕尧,你大哥在你这个年纪时,西顾都七八岁满地跑了。” 沈听荷语出惊人惯了,可这会年晋晟若有所思的,竟是副要赞同的样子。 年慕尧头疼,才要开口,口袋里手机响。 是通陌生来电。 接了,那头却是道弱弱女声,“小叔,您能不能来趟医院?然后千万别让爷爷他们知道,求你了……” 傅商商! 辨别出话筒里的嗓音,眉心微皱,“西顾呢?” 那边沉默了会,语气闪躲,“总之您赶紧来一趟。” 啪嗒,挂了电话。 年慕尧低头看一眼屏幕上的通话结束,眉心褶皱更深,却迟迟未有下一步动作。 沈听荷听到‘西顾’二字,担心,“是出什么事了?” “嗯。”年慕尧点头。 抬头,对上一屋子人担忧的目光,下意识隐瞒了一些信息,“可能有些小纠纷,我现在过去一趟。” 年震霆不放心,“慕尧,我和你一道过去。” 年慕尧拎着外套起身,闻言却是拒绝,“西顾这个年纪,遇事敏感,我先过去看看,随时电话联系家里。” 傅商商,别在我面前装乖 就近送医,c市人民医院。 商商跑上跑下交完一堆费用,脸色苍白的守在手术室外头等。 两小时前。 捉歼成双,商商和年西顾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双双扭送警局。 之后,年西顾身体里的暴力因子彻底点燃,几乎丧心病狂的徒手将秩序良好的警局搅了个天翻地覆。 理智全无,战斗力倒直线飙升。 能砸的、他拿得动的全砸了。 两三个警察齐上试图阻止,也根本不是他对手,最后还是七八个肌肉壮硕的武警,等到他精疲力尽,才勉强将他制服。 可不就是疯了的状态…… 商商一度怀疑他是不是被什么妖魔附体了。 当时那情况,要不是她及时喊了句,‘他爷爷是年晋晟!’,恐怕如今他进的就不是手术室而是太平间了。 这个时间,手术室外头鲜少有人走动。 挂掉电话好一会,商商脸上苍白半点未退。 这场景同她妈妈去世时的重合,心底恐惧加深。 每一秒都是煎熬。 当年小小的她在手术室外头独自等着,等来的却只有母亲去世的噩耗,看到的也只是具冰冷尸体。 那时候,还不懂绝望,却已被绝望深深掩藏。 呼吸都是压抑。 走廊里又极是安静,远远的电梯抵达楼层的声音尤为明显,几乎同一时间,商商下意识侧头去看。 男人长腿跨出,步伐稳重的逆光而来。 年慕尧穿了件黑色大衣,愈发冰冷的像座行走雕塑。 他步子停在两个公务人员跟前,隔了段距离,商商听不清他们交谈的内容,不多久,那两人匆匆离开。 之后,年慕尧原地站了会,揉了揉疲惫眉心,看向这边。 视线相撞。 商商这才看清他眸底的冷漠和疏离,讪讪起身,双手乖巧交握在身前,低头站着,标准的认错姿态。 脚步声近了,停在两步之外。 可她一整个晚上,眼前才算安心。 最无助的时候,下意识想到的只有他,年慕尧三个字像是一种无所不能的力量,更是依托和信仰。 此刻,他就在两步外。 嗓音却是冰冷,“开/房的事是谁主动的?” 闻言,商商脑袋又往下埋了些。 年慕尧快要看到她后脑勺,脚步一拐就着长椅坐下了。 余光里,商商只看到他一双长腿交叠,右手随意搭在膝盖上,指间捏了根香烟把玩着,并不点燃。 好一会,才又漫不经心的开口,“傅商商,别在我面前装乖。” 商商愣了两秒,下意识抬头。 他才继续开口,“怎么?你有勇气勾/引西顾去开/房,却没勇气和我坦白是怎么把他折腾到需要手术的?” 起先,她还一脸茫然。 之后脸色变了几变,并不解释。 “那你就怪年西顾经不起折腾好了。”过错一并推给年西顾,“也不知道当初他是怎么把别人肚子搞大的。” 请做一个正经的长辈,不要为老不尊好吗? “那你就怪年西顾经不起折腾好了。”过错一并推给年西顾,“也不知道当初他是怎么把别人肚子搞大的。” 她全然不觉愧疚,索性一脸光明正大的欲求不满。 反正都是演的。 年慕尧脸色明显阴沉,“所以,你是在抱怨西顾没能满足你?” “也不是。”商商耸肩,不敢正视他由内而外的危险气场,“关键时刻,有几个杀千刀的警察冲进来扫黄。” 她倒是记得替自己洗白。 “罪魁祸首还是那个报警的,听说是个男的,我估摸着会做这种事的一定是个寂寞难耐的老处/男!” 边上,年慕尧周遭气压直线下降,指间香烟碎成两截。 商商一脸莫名,却自觉远离。 手术室门仍紧闭着。 好一会,她又开口试探,“小叔,你和周媛是认真在交往么?” “你说呢?”他侧头,薄唇牵起一抹讥讽,“怎么着也比你和西顾半路跑去开/房的感情认真得多。” “……” 安静了会,还是没忍住,神秘兮兮的凑过去,“她那方面的需求是不是特别大,所以你一直喂不饱她?” 片刻,他额上已是青筋直冒。 偏又她这会根本不怕死,“或者是你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隐疾?” 大庭广众下,年慕尧头次有种骂脏话的冲动。 深吸口气压下胸腔间怒火翻腾,眸光阴鸷的,嗓音愈显沉冷,“我有没有隐疾你不是应该很清楚么?” 是指她在医院预备强上他那次…… 商商干咳一声,脸颊有些泛红。 他才扳回一成,她已经摆出副一本正经的模样,“硬得快说明你易冲动,不过也有我魅力大的缘故,至于持久力我当时又没试,还有待考证。” “……” 随即,严肃纠正,“不过小叔,我们现在是可以肆意讨论这种问题的关系吗?” 他皱眉,不语。 “我喜欢过你,既然你不接受,那咱们就只是单纯的叔侄关系。”说着,果真避嫌似的远远坐开。 末了,提醒他,“请做一个正经的长辈,不要为老不尊好吗?” “……” 她牙尖嘴利起来字字在理,他沉默了会,竟无言以对。 商商偷瞥一眼年慕尧脸上少有的心力憔悴,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明朗。 果真物极必反…… 她才想通,年慕尧这样的高冷货,硬碰硬只会撞得自己遍体鳞伤,偶尔肥着胆调/戏一下,简直身心愉悦。 如今,情况特殊。 不确定会对他造成怎样的伤害,轻易不敢和他摊牌周媛偷/情的事情,只有尽快的情感转移才能淡化伤害。 当初,她决定放弃,是因为他有了周媛。 但显然,周媛并非良人。 而她仍爱极了这个变扭的老男人,只好委屈自己‘以身试法’,再厚着脸皮上一次,这回不成功便成仁! 有一瞬间,自我感觉光芒万丈。 至于年慕尧,脸色仍旧沉黑,完全没有反应自己被她里外耍得通透…… ———— ps: 正式开启狂霸酷拽虐男主模式…… 一声不吭,骚气连天 中途,商商去了趟洗手间。 挑了最里面的位置,掏出手机给沈听荷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大晚上我躲车库接电话,也真是为单身儿子操碎了心!”那头沈听荷飞快一通抱怨,随即切换八卦模式,“快和我分享下你那边的战况全程。” 商商压低声音绘声绘色的叙述一遍。 最后精辟总结,“感觉小叔当时的样子简直完美诠释了‘一声不吭,sao气连天’的精髓,闷sao至极!” 那头沉默两秒。 商商以为自己得意忘形话说错话了,心口有丝不安渐渐浮现,却不及电话里沈听荷险些笑岔气的速度。 沈听荷绝对是她神一样的战友。 晚上,年慕尧到来前,沈听荷的电话抢先一步。 彼时电话里,沈听荷从孙子兵法讲到三十六计,再到大尺度的色/you年慕尧一百零八式,商商才算有所醒悟。 总之切记以退为进、欲擒故纵。 今晚她退了一小步,改明儿必定前进好几大步。 “虽然这么说不大厚道,不过我还是觉得西顾这病生的太是时候了。”好一会,沈听荷才算笑完。 商商有些担心,“总感觉小叔是副随时会被我气跑的样子。” “你还真别错怪自己,他天生就是一面瘫,这性子不知道继承的谁,为此我还特地偷偷去验过dna。” “……” “还有啊,晚上不管怎样,一定将他留下,有备无患,年西顾就是颗定时炸弹,未来婆婆我总归不大放心。” “也得我留得住啊……”商商叹气。 “乖,我不介意你提早以身you敌。”那人说得爽快,话筒里突兀窸窸窣窣一阵声响,再开口也只来得及匆匆交代,“年晋晟那糟老头找过来了,记得随时给我微信实况转播。” 最后一个字话音未落,电话已经挂断。 这边,商商眉心一抽,不大淡定。 都说天下婆婆一般黑,可她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未来男人还没一撇,倒先搞定了这位未来婆婆。 ———— 回来时手术正好结束,年西顾昏睡着躺在病g上被人送往病房,那边年慕尧正在询问病况。 商商走过去,站在边上安静听。 “患者曾吸入过一些致使男性高度兴奋的香氛,神经亢奋得不到缓解,加上患者恰巧对里头的龙涎香严重过敏,所以才会表现出极端狂躁,所幸抢救及时没有大碍。” 商商听得目瞪口呆。 满心疑惑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中年医生已经略带责备的看过来。 “真搞不懂你们年轻人整天在想些什么,图个一时痛快就用那么危险的东西,你男朋友这真是用生命在满足你。” “……” 这下果真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先是扫黄被抓,再是催/情香氛,下意识抬头,意料之中对上年慕尧满脸讥讽,头皮发麻的快哭了。 谁知那位医生又神补刀,“小姑娘你别哭呀,手术又不影响患者的男性功能。” 你口味这么重,西顾事先知情么? 临走,那位医生仍是一脸‘世风日下’的惋惜。 商商无语凝噎,偏偏走廊里只剩她和年慕尧两人,他倒是一脸处变不惊,而她却连呼吸都倍感困难。 头顶,他眸光淡淡,却像层厚重屏障倾轧而下。 压迫十足。 好一会,商商抬头艰难同他对视。 他眸底始终没有多少情绪,根结却是冷漠,她红唇讪讪动了动,吞了一肚子憋屈,口干舌燥得厉害。 才要开口,他薄凉嗓音抢了先,“你口味这么重,西顾事先知情么?” “……” 再迟钝的人,都听得出他话音里的讥讽。 商商深吸口气,到了嘴边的解释尽数咽下。 下一秒红唇缓缓上扬,转瞬已是眉眼弯弯,“年轻人的精力充沛如狼似虎,小叔你这个年纪当然体会不来。” 顿了顿,语气略微泛酸,“再说这种催/情香氛小叔应该不陌生吧?” 隐约察觉了些端倪。 当时在酒店,年西顾唯一能接触这种香氛的地方,只能是周媛房里,敲完门回来后他是有些异常。 要真是周媛的东西,必定也在年慕尧身上用过。 想至此,心情有些烦闷,却没察觉身前,他一双眸子危险眯起,“你是觉得我年纪大到上g时需要借助这种东西才行?” 空气里似有层暗芒涌动。 说话间,他步子突兀跨开。 商商下意识后退,忘记身后两步就是墙壁,退无可退。 抬头对上他眸底入骨森寒,冷得肩膀都忍不住瑟瑟发颤。 舌头打结,“小、小叔……” “前些时候可不就是你打着喜欢的旗号,试图要往我这样的老男人g上爬?”微一停顿,冷笑,“怎么?觉得我不行,所以目标就转移了?” “……” “眼下你对西顾用了这种东西,是他的表现不够满足你?” 极近的距离,呼吸相闻。 商商被他精致五官晃得有些眼花,忘了否认。 片刻,他脸上已是一片风雨欲来,“傅商商,你这种择偶标准买根振动/棒就成,何必费事到处找男人?” “……” 起先商商一脸茫然,等到回过神来,脸上已是片红白交错。 是说她肤浅还是yin荡? 可生气归生气,心里仍倍感无辜。 在她这唯一的择偶标准只有年慕尧三个字,倒是他这会有所误会,这般的自我诋毁,想想也是醉了。 那就不和他生气了吧。 她仍笑眯/眯的模样落进他眼底,勾得他心底烦闷更甚。 也不知哪来的一股子无名火闷在身体里,竟有种愈烧愈旺的架势,挡不住的烦躁,可偏偏原因未明。 傅商商总有本事撩起他身体里的不明情绪! 好一会,才冷静了些。 他眉心仍紧皱着,察觉靠她太近,后退两步总算舒服一些,定了定神,薄唇紧抿着没再开口,回身头也不回的大步朝病房走。 ———— ps: 感谢【shzxjtywwl】、【weiwei50183】两位亲滴红包~么么哒~ 试图不轨 病房。 年西顾脸色纸白的躺在g上,原本可怖的红疹已经退掉大半,只是双眼紧闭着,处于熟睡状态。 也算有惊无险。 商商拍拍胸口,这才安心。 那边,年慕尧双腿交叠的坐在沙发上,逆着光,侧脸笼罩在阴影里,叫人看不清他这会什么表情。 可氛围却愈发压抑。 商商站在一边,见他半天没有动静,忍不住开口,“小叔,西顾已经没事了,您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虽说沈听荷叫她留下年慕尧。 可手术室门口那些谈话,到底生了些尴尬,两人一起守在这,恐怕彼此都不自在。 闻言,沙发上的人侧头。 半张脸显露在光线里,商商总算看清他眸底薄凉,骨子里迸发的低沉气场升腾着,叫人背脊生寒。 实在难以琢磨,他这会的低冷心情源于何处。 商商也才发现,年慕尧这个人,真的很阴晴难定,情绪好坏都闷在肚子里,她又不是蛔虫,哪能明白他心里所想? 说白了,就是闷sao! 正暗自腹诽,却听他冷冷问了句,“怎么,你很希望我走?” 这个问题,她被问住了。 琢磨不透哪个答案更合他意,一脸纠结。 他再次开口,“介于你将西顾折腾到住院的前科,这会他又毫无反抗能力,作为他小叔,至少在他清醒之前我不会再给你们独处的机会。” “……” 他这么说,她竟也无言以对。 毕竟,周媛的事情她选择了隐瞒,后头一切都是她在干扰他的视线,造成了急于扑倒年西顾的假象。 果然自作孽不可活…… ———— 病房里两张单人沙发,商商和年慕尧各占一边,互不干扰。 不久商商眼皮开始打架,还在聊天页面的手机被她随意丢在肚子上,眼睛才一闭上,已经卷入冗长梦想。 边上,年慕尧翻杂志的动作一顿。 看一眼她歪倒在沙发里的扭曲睡姿,眉心紧皱。 好丑…… 好一会,他叹一口气,还是没忍住的起身,拿掉她丢在肚子上的手机,拾起掉在地上的毛毯给她盖好。 才要起身,手臂一紧,被她死死拽住。 她也不知梦见了什么,小脸紧皱着,神情十分哀伤。 之后,眼睫颤了颤,兜不住细密泪珠,呜咽着拽在他手臂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像是拽住根救命稻草。 “妈妈……救救我妈妈……” “求你……” 她不安嘤咛着,带着哭腔的嗓音断断续续,像是柔软的拳头,细细砸在他心上,带起一圈控制不住的微妙心疼。 来不及深究这点莫名情绪代表什么。 倾身,伸手慢慢拍打她脸颊,“醒醒,商商你在做梦,醒来就好了……” 这声音磁性好听,穿透她的梦境,驱散一圈阴霾,有什么重重拉了她一把,下一秒,猛地睁开双眼。 冷不防对上他放大的精致五官,她眼底还有层睡意未散。 不久,静谧夜色中她一声尖叫中气十足,同一时间不经思考的一耳光已然‘啪——’的落在他左脸上。 又恶人先告状的惊呼,“小叔,你怎么能趁我睡着的时候试图不轨?” ———— ps: 抱歉,我更新又晚了,大过年的,重感冒加痛经,也是被自己折腾醉了,尽量明天恢复两更…… 傅商商,你够了 话音未落,惊恐的双手捂胸,满眼防备的瞪他。 上方,年慕尧脸上已经是黑沉一片的风雨欲来。 左脸很快浮现几条细长的手指印,可见那一巴掌她用了多大的力道,遑论他还是头一次挨人耳光。 有一瞬间的错愕未退,随即眸底怒火四起。 捏在她肩膀上的力道瞬间加重,商商感觉肩膀快碎掉一样,这才开始有些后怕,掌心仍是一片麻痒。 那一耳光的确过头了! 只是刚刚的梦境…… 她妈妈躺在手术台上,胸口被人剖开取出鲜活心脏,生命被剥夺,她妈妈却流着泪绝望的满眼空洞。 而商商,无论怎样哀求,手术台前执刀的人都无动于衷,机械的不曾停下手里动作。 终于,她妈妈的身体一点一点冷掉。 她的哀求无人问津,然而眼前的白大褂突然转身,那张脸渐渐穿透她的泪眼朦胧,精致五官跟着清晰。 是年慕尧! 怎么会做这么诡异的梦? 然而,梦里的惊恐被她带进现实里,即便是从未发生过的画面,可一巴掌却不受控的落在他脸颊上。 红唇颤了颤,对上他满脸阴霾堆积,却无从解释。 片刻,他身子倾得更低,砸进她耳里的声音仿似裹了层森森寒气,“傅商商,这个时候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才对得起你异想天开的指控?” “……” 商商倒真希望他能对她做点儿什么。 那样她必定一不做二不休的借机彻底缠上他…… 可惜,她双眼紧闭着,瑟瑟发抖其实满心期待,过了好一会,上方却静止了般,半天没有丁点动作。 肩膀上的力道跟着消失。 片刻,她忍不住半睁双眼,却见年慕尧已经直起身体,居高临下的站着,眸底有丝僵硬一闪而过。 商商讪讪干咳一声,动了动僵硬身体,预备坐直。 却不料,刚刚睡姿扭曲,这会腰部以上麻木的不受控制,只是缓缓挪动了下,身体倾倒的弧度已是一发不可收拾。 空气里只剩她把持不住的一阵惊呼。 猛地撞上什么,本能的伸手死死环住,这才不至摔倒。 可又感觉不大对劲…… 手指勾住的是条皮质物什,像是—— 皮带?! 于是爪子下移,摸了摸又摸了摸。 手心触感紧绷,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是臀部,准确来说是年慕尧的臀部,好吧,也算揩油成功。 那么问题来了…… 将她这整张脸掩埋的又是什么部位? 似有一团血脉喷张,空气都静止了,也不知是她脸上发烫还是什么,鼻腔间氧气急剧减少,心跳却在加速。 闷闷的,还有她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那一团却微妙的渐渐改变形态,商商明显能够感觉到那块布料都开始紧绷。 她整个当机了,做不出反应,却听上方他嗓音黯哑的压下怒火膨胀,濒临爆发,“傅商商,你够了!” 小叔,你对商商有意思? 她整个当机了,做不出反应,却听上方他嗓音黯哑的压下怒火膨胀,濒临爆发,“傅商商,你够了!” 一时间,四下气压骤降。 空气里像是结起密布冰棱,刺痛耳膜,唤回所剩无几的理智。 商商全身热血都在往脸上涌,涨红而触目惊心的一片滚烫,口干舌燥的感觉愈发明显,想咳喘不过气。 她的追夫路怎么这么坎坷? 八字至今还没一撇,却已经莫名其妙同这个地方有了两次亲密接触。 简直成了活脱脱的se/情狂! 以后还拿什么脸见他? 所以,眼下起或者不起来,都成问题。 “你、你们在干什么?” 正纠结,斜地里一道虚弱嗓音带着明显的不可置信,却成功打断眼前僵持,商商猛地抬头,愣愣的往声源方向看。 年西顾醒了…… 病g上,他视线正对这里,满脸错愕不止,又抬手揉了揉揉眼睛,怀疑是自己病入膏肓生出的错觉。 商商的手仍旧环在年慕尧腰上,不曾松开。 年西顾呼吸重了几分,差点再次昏死过去。 他那副虚弱模样,就连商商看了,都恍惚生出些‘年慕尧是歼夫’的即视感,满心‘歼情’被撞破的尴尬。 回神,触电一样松开双手。 年慕尧都没看清她是怎样的动作,触不及防被她推了一把,后退两步才堪堪稳住步子,有些狼狈。 那边她已经急切扑到g边。 几乎声泪俱下,“太好了,西顾你终于醒了!” 整个过程,情绪无接缝切换。 随即抱住他手臂,洗脑一样的解释,“我和小叔真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再怎么样,我也不会丧心病狂到对长辈下手是不?” 年西顾还没从刚刚那个画面里回神。 商商却头也不敢回的,想想那个画面都觉得呼吸困难。 开始胡言乱语,“西顾,我盼星星盼月亮才盼到你回来,怎么可能当着你的面和别的男人稿ai/昧?” 真的快哭了。 可偏偏身后年慕尧门神一样站着不走。 年西顾视线在两人之间一阵游移,又舔了舔干裂唇瓣,“其实你扇小叔耳光的时候我就已经醒了……” “……” 沉默片刻,年西顾视线转了方向,“小叔,你对商商有意思?” 年慕尧下意识皱眉,脸色黑沉着,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之前是有那么一点……”商商心虚的替他开口。 顿了顿,又信誓旦旦的保证,“不过小叔已经改邪归正了,西顾,我的心里只有你,从来没有别人!” 年西顾才一回来,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和他撇清关系,是害怕年西顾误会她? 他对她有意思?她心里只有年西顾? 满嘴瞎话! 不远处,年慕尧一双黑眸缓缓眯起,心口有团邪火急速膨胀。 冷着脸,却又玩味附和,“当然,西顾这么身强力壮都被你折腾到住院,我这把年纪怎好不服老?” ******************************** ps: 感觉年先森已经走上了被二商逼疯的不归路,走好~ 今天两更哟,还有一更马上来,求推荐票哟~ 寂寞时没能得手的偷情对象 冷着脸,却又玩味附和,“当然,西顾这么身强力壮都被你折腾到住院,我这把年纪怎好不服老?” “……” 这句话信息量太丰富。 是承认他对傅商商有意思? 年西顾反复咀嚼两遍,回味出一些东西,瞬间,眼底有抹冲破黑暗的希冀腾升,也只是一闪而过。 没人察觉。 唯独商商,精准读出他话里的讥讽。 简直睚眦必报! 她之前厚着脸追他的事情,成了颗定时炸弹,遥控在他手里捏着,只要他愿意,轻轻一个按键,足够她和年西顾之间土崩瓦解。 而商商,的确害怕他引爆这颗炸弹。 害怕年西顾知道,却并不是害怕错失嫁给年西顾的机会,只是害怕她喜欢年慕尧这个秘密会因此暴露在阳光下。 那样,不仅会被他推得更远,到时候她要抗衡的恐怕还有整个年家! 有些后悔,竟在他面前逞了一时的口舌之快。 眼下覆水难收,自己反被威胁。 报应来得太快,下意识抬头毫不掩饰眸底恳求,而她这副怜弱模样落进年慕尧眼底,激起一圈波澜。 下一秒,波澜底下浮现巨大漩涡,深黑瞳孔里冰雪四起。 敢做不敢认? 当初信誓旦旦的喜欢,如今另有新欢就要矢口否认的抹掉一切? 错了,他才是她和年西顾之间的那个新欢! 说白了,在她傅商商眼里,他不过是个寂寞时没能得手的偷/情对象。 好,很好!! 商商愣神看着他唇角弧度愈深,背脊莫名发寒,就像不小心撞翻潘多拉魔盒,有种即将噩梦缠身的错觉。 “小、小叔……” 下意识舔舔唇,结巴着才开口,手腕猛地被人拽住。 回神,他死死扼住她手腕那块,动作粗暴的连拖带拽,几乎半点反抗余地也不给她,长腿迈得很快。 商商手腕快要断掉一样。 “疼……” 偌大病房只留她一声痛呼,年西顾躺在病shuang上,也只看到她踉跄着被人拖出病房的背影,瞠目结舌。 ‘碰——’ 木门猛地甩上。 门内,年西顾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靠! 这么垮棚的矜持全无,这货真的是他向来冷艳高贵、天塌了都能淡定自若的小叔? 艰难消化掉这一事实,片刻翻出手机播了串熟悉号码,那头很快接通,柔软女声仍带着朦胧睡意。 这边,年西顾激动的嗓音颤抖。 “雅礼,关于那小童养媳傅商商,我已经成功找到突破口,很快我就可以和爷爷坦白我们的事情了……” ———— 门外。 拐角楼梯间,声控灯突然亮起。 商商肩膀猛地撞上冷硬墙壁,刺骨疼痛带起眼底雾气朦胧。 手腕处力道终于消失,艰难活动了下,幸好没断…… 混蛋! 下意识抬头瞪他,不期然撞进他眸底冰冻三尺的危险寒芒,慌乱后退却退无可退,红唇颤了颤,才要开口,却被他风卷残云的粗暴亲吻尽数堵住…… ———— ps: 做个小调查哈,姑娘们是想尽早看到回忆后的,还是更喜欢回忆的这段呢?就怕写到回忆之后的乃们会不习惯,快来留言板告诉我你们的想法~最后跪求求推荐求收藏求留言~拜托拜托~ 为什么不反抗 下意识抬头瞪他,不期然撞进他眸底冰冻三尺的危险寒芒,慌乱后退却退无可退,红唇颤了颤,才要开口,一句话却被他风卷残云的粗暴亲吻尽数堵住。 “呜……” 之后整个楼梯间被人调了静音一样。 头顶暖黄灯光暗淡,不久声控灯自动熄灭,从光明到黑暗的瞬间转变,令人眼前一黑,难以适应。 好一会,商商才适应这一片黑暗。 却也只能依稀见着眼前他放大的模糊轮廓,口腔间、呼吸里全都是年慕尧的气息,头一次这么近乎狂野。 分明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亲吻,可感觉却大相径庭。 之前大多是她胡搅蛮缠的连啃带咬,年慕尧总是被偷袭的那一个。 眼前,商商十分被动。 亲吻还在继续。 他舌头粗暴卷进来,纠缠着,每一寸都要印上自己的气息一样,像在无声宣告这块领地的所有权。 腰上,他单手扼着。 商商被迫紧紧贴合他的腰身。 不久前才做过‘亲密接触’的地方,此刻无声无息的抵在她小腹上,下一秒,衣服下摆已然掀起。 腰上,紧贴一片冰凉。 他冰凉掌心游移着,所到之处却又很快带起一阵滚烫。 阵阵酥/麻沿他掌心散开,侵袭全身,跟着侵占大脑,她几乎难以再集中心神,理所当然的放任这片刻*。 有过前头零碎的经验。 好一会,商商才艰难的在他愈发激烈的深吻里换了口气。 她不反抗,这一举动等于迎合。 衣服里,他手心动作明显一顿,而后不假思索的一路往上,商商胸口一松,胸/衣扣子倏地松开。 最后一点恐惧尽数消散,在他面前,她从来义无返顾的勇往直前。 此刻,更无例外。 眼底有层灼烫蔓延,紧紧贴近。 好一会,双臂颤抖着抱住他精壮腰身,又害怕惊散他少有的疯狂,因此不敢用力,是种虔诚的卑微。 年慕尧的理智早被一团不知名的愤怒情绪冲散。 掠夺,无止境的掠夺。 只知道眼前女孩儿格外香甜,而他向来引以为傲的强大自制力成了浮云挥散,理智也早就溃不成军。 近乎本能的恨不得将她尽数揉进身体里。 傅商商…… 她怎么这么磨人? 就连他都要吻得喘不过气来,身前她身体近乎已经瘫软,全靠他手臂兜着,商商才不至瘫倒在地。 可纵使眼前,疯狂蔓延。 年慕尧还是感觉到腰上那双纤弱手臂正瑟瑟发抖,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揪住,理智回来了些,动作变得轻柔。 好一会,才从这记疯狂亲吻中抽身。 身心俱疲…… 双唇近乎麻木,黑暗里商商眼神湿亮的抬头看他,才一得了自由,大口呼吸空气,却被呛着,又是一阵急促咳嗽。 头顶,声控灯亮起。 不期然撞进他满目苍凉,商商呼吸一窒,就听他质问似的开口,“怎么不反抗?那么想和我撇清关系,为什么又迎合?” 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不期然撞进他满目苍凉,商商呼吸一窒,就听他质问似的开口,“怎么不反抗?那么想和我撇清关系,为什么又迎合?” 一句话劈头盖脸的砸下。 他呼吸微沉,沉冷眸光下似蛰伏着危险的暗流汹涌。 商商下意识偏开视线,一时间心底已是警铃大作。 刚刚她动了情! 于是得意忘形的开始迎合,以致忘了之前拼命推开他的种种,原本精心设下的骗局,眼见就要垮台。 搂在他腰上的手臂僵住,愣在原地。 可这片刻沉默,落进年慕尧眼底又是别的意思。 再开口,语气肯定的嗓音愈发森寒,“所以傅商商,我当真是你寂寞难耐时没能得手的偷/情对象?” 他这么想? 商商难掩一脸诧异,却恍然明了他这顿突如其来的火气。 偷/情二字无疑是对他男性自尊的侮辱蔑视,何况对象还是他年慕尧,是她另投怀抱,令他生了错觉。 “小……” 解释到了嘴边,却被他径直截断,“傅商商,你倒是蛮会为自己选备胎铺后路的!” 空气里,火光四起。 她竟哑口无言。 年慕尧的怒火仍在蔓延,“你安分守己些,要么往后一心一意嫁给西顾,否则年家必定容不下你。” 一句话,几乎堵死她的退路。 嫁给年西顾或者滚出年家…… 末了,又是记严厉提醒,“傅商商,年家人眼底容不得半点沙子!” 她是年西顾的童养媳,这点从她进入年家开始已经注定。 想变更,太难! 所以在他喜欢上她之前,她喜欢他的事情就只能深藏心底,否则也许会被年家彻底驱逐,离他更远。 喜欢,但举步维艰。 满心迷茫,不知该用怎样的方式才能靠他近些。 只能放手一搏。 “小叔。”他才要转身,手腕被她拽住,抬起双湿亮眸子看他,不准备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变化。 “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尽全力逼迫自己维持这最后一点镇定。 拽在他手腕上的指节力道不自觉加重,“就算我曾经年少无知的喜欢过你,但那也已经过去,难道我连个改邪归正的机会都没有?” 她轻飘飘一句话,却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下意识皱眉,等她下文。 “是你拒绝的我,我也明确表示过放手,可你刚刚又将我从西顾病房拖出来,是什么意思?吃醋?” 眸光触及他满脸冰冷,自嘲的笑笑,才又开口,“不能吧,如今您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一段话终于说完。 她嘴角那点淡笑不散,看似杀伤力全无的无辜面孔,可淡淡几句,反倒全都成了他的不是和过错。 烦躁…… 前所未有的难以应对。 年慕尧眉心褶皱更深,脸上冰冷愈甚,恨不得一把将她捏碎才能灭了心口的无名火,以致‘碰——’一声拳头砸在墙上,心里这才好过不少。 ———— ps: 感谢【96397566】亲滴红包~嗨森~年先森和作者今晚都是你的啦~么么哒(づ ̄ 3 ̄)づ~ 您三十而立哪敌西顾朝气蓬勃? 病房,商商捏了颗苹果在手里坑坑洼洼的削,有些出神。 年慕尧在吃醋…… 怎么敢有这种想法,这会想起都是忍不住自嘲。 半小时前,楼梯间。 “吃醋?”临走,年慕尧饶有兴味的反问。 顿了顿,嗓音冰冷的答案愈显绝情,“你究竟是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会喜欢一个朝秦暮楚的女人?” 朝秦暮楚。 真是句难听的指控。 一想到真正朝秦暮楚的周媛轻易做了他女朋友,而自己做了那么多却只换来他这样的评价,满心不甘。 忍不住反驳,“说到朝秦暮楚,您头上的绿帽子恐怕都亮瞎人眼了。” 对上他眼底一星点的错愕,唇线忍不住上扬,“对了,有件事情本来怕您年纪大受不了刺激才没说。” 伸手,抵住他肩膀,将他推远了些。 被他气场压迫的感觉稍有好转,继续开口,“今天我是看到周媛和一个野男人厮混在一起,这才和西顾中途转去酒店,捉歼!” 最后两个字,语气加重强调。 她一脸‘你看上的女人也不过如此’的扬眉吐气,这会已经全不记得自己当时决定隐瞒这事的初衷。 小恶魔本质尽显。 末了,歪着头,一脸无辜,“小叔,您自己后院可正着着火呢,还是别多管我和西顾的闲事了吧。” 如愿,对上他一脸阴翳。 满心舒畅! 反正他心气高,这么一来也算解决了一号棘手情敌。 似瞧出她眉心间满满得意,有人不满,“周媛和你有仇?” 可不就是有仇? 应该说他身边所有雌性生物都和她有血海深仇! 嘴上却不承认,“小叔,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倒是小叔您,被戴绿帽子之后就只有这种反应?”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暗自嘀咕,“还真是无情……” 最后几个字,一字不落的落进年慕尧耳朵里。 伺机发怒,“傅商商,你胆肥了是不是?” “好吧,您超级有爱心。”她又飞快改口,十分狗腿,“当初,您害怕我一懵懂少女误上您这条贼船,所以找了周媛这个临时演员辅助我迷途知返。” 这话其实带着试探。 关于周媛,她也曾怀疑过,后来是他亲自打消了她所有怀疑。 眼下,他刚刚的反应令她再次生疑,此刻已是肯定。 “话说回头,您三十而立哪敌西顾朝气蓬勃?所以真心感谢您当初的用心良苦!”说着果真煞有其事的九十度深鞠躬。 楼梯间彻底安静了。 年慕尧黑着脸,抬手按了按刺疼太阳穴,险些被逼出内伤。 一秒,两秒…… 商商倾着身,只看到他一双做工精细的墨色皮鞋,随即长腿跨开。 ‘碰——’ 门板碰撞声刺痛耳膜,他摔门而去。 “嘶……” 突然倒吸口冷气,等她回神,食指处已经横呈了条血淋淋的细长口子。 边上,年西顾趁机嫌弃,“傅商商,削苹果都不会,谁敢娶你?” ———— ps: 终于更上了,姑凉们久等啦~ 你丑没关系,我小叔他偶尔也犯瞎 边上,年西顾趁机嫌弃,“傅商商,削苹果都不会,以后谁敢娶你?” 话音落下,却是捏住她手背,扯了纸巾按住伤口。 硕大一个苹果被她削得几乎只剩果核,还染了血,年西顾嫌弃的瞥了一眼,之后径直丢进垃圾桶。 按铃,叫护士送了医药箱过来。 耐心替她处理了伤口,这才又重新躺好。 一整个过程,商商十分配合。 食指上几圈纱布包裹的非常好看,手法几乎专业,要知道年西顾曾经可是个连创口贴都能贴得歪歪扭扭的粗犷汉子。 有些怀疑,“你爹把你踹出国门,学的不是金融吗?” 那边,年西顾眼底有抹不自然一闪而过,快到她不曾察觉。 “你和小叔怎么回事?”飞快转移话题,“他真对你有意思?” 商商观摩那圈纱布的视线一顿,有些狐疑的抬头看他。 这一抬头,反倒被年西顾眼尖的看出些猫腻,“小叔刚刚拖你出去之后是不是对你又亲又蹂/躏了?” 下意识想到不久前的画面,脸颊有些发烫。 干咳了声,才要反驳,却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别不承认,你嘴唇上红肿一片难道是自己咬出来的?” 理亏,只剩一脸局促。 逮着机会,年西顾又是通调侃,“这事情果真印证了一个真理,你丑没关系,我小叔他偶尔也犯瞎。” “……” “傅商商,虽然我也蛮苦恼我的完美无二,但我小叔也不差,不是说你们这个年纪的无知小女生心中都有一个大叔?他们风华正茂、年岁正好……” 他几乎是在洗脑。 “你别犯浑了好吗?别的小姑娘可是磕破额头都求不来这种机会,顶多你就委屈点,成全我小叔的一腔情深可好?” “……” 这是她成不成全的事情吗? 听不下去了,“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他发问,又补给她答话的机会,恍然大悟的,“哦,你是不是在顾虑酒店那个庸俗的偷/情女?” “……这也不是问题所在。” “哦?难道你也看出来了?” 商商被他问得满脸莫名其妙,无力作答。 片刻,他已经一脸的怒其不争,“你傻啊?我小叔这个女朋友八成是找来刺激你的,可你倒好,没有吃醋不谈,还跑去捉歼!” “……” “好同情我小叔,他连这招都用上了,果真是爱惨了你。” “……” 商商是真听不下去了,做了个闭嘴的动作,“年西顾,说实话你是不是又在外头勾三搭四找着真爱了?” 对上他一脸错愕,心中已经明了。 这是好事! “别急着否认,听我把话说完。”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快速总结,“不是小叔对我一腔情深,而是我对小叔芳心暗许,现在我搞不定他很苦恼,要么你帮我一把我们皆大欢喜,否则,你外头那个也趁早分掉。” “……” ****************************** ps: 今天更两更,还有一更稍微晚点,(づ ̄ 3 ̄)づ~ 日久生情 年西顾成功被洗脑。 商商觉得自己简直机智,阵营里飞速加入一员猛将,搞定年慕尧这条路上,她的后备军正不断壮大。 转眼过去一周。 这天,年西顾出院。 商商终于结束掉白天待学校,晚上跑医院的苦逼生活。 年家那边,也不知道年慕尧是怎么搪塞过去的,总之年西顾在医院的这么多天,一切全都是风平浪静的。 不过,也得益于年西顾的悠闲。 作战计划初具雏形,两人在‘搞定年慕尧’这件事上达成共识,斗志昂扬的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架势。 路上,年西顾一本正经的交代。 “以我过来人的角度来看,小叔对你至少不是半点感觉没有,至于是怎样的感觉我一时半会还真说不太清,不过我觉着你以退为进这招用得蛮好,老实说,我不大信你这榆木脑袋能有这么灵光的时候。” 沈听荷的事,商商对他还是有所保留的。 闻言白他一眼,“我脑袋再不灵光,你小时候不还是抄我作业长大的?” “……”年西顾噎了下,一脸吞了猪屎的扭曲表情。 绝对奇耻大辱! “好汉不提当年勇,有本事你自己搞定小叔去。” 见不得他一脸嘚瑟,商商无所谓耸耸肩,“那我觉得,做他一辈子的侄媳妇也是件蛮幸福的事情。” “……” 嘴上半点好处也没讨着。 好一会,年西顾咽下一口闷气,继续分析,“这一步你已经退了,那接下来是不是就该考虑下‘进’了?” 商商安静听着,等他下文。 “不过在这之前,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先确定下小叔对你是不是真的动了心,否则计划再周全那也都是无用功。” 说白了,男女之间爱情里头,一切意图圆满的小手段只有建立在两情相悦的基础上,那才叫情趣。 相反,就是拖累和累赘。 “我明白,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年西顾突然善解人意起来,“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现在没有心动,不代表他往后一辈子都不会心动。” 比一见钟情更加细水长流的是日久生情。 “傅商商,顶多到时候你就灌醉他英勇献身,我觉着,男人,尤其是我小叔那样闷/sao的男人,日久必定生情。” “……” 他一脸不正经明晃晃写在脸上,商商想不明白这个日久生情的深层含义都难,脸上略微有些促狭。 车子抵达年宅。 年西顾率先下车,从车头绕过一圈,绅士十足的替商商打开车门。 下车。 商商双脚才一沾地,肩膀上横过一条手臂,年西顾稍一用力,她还没站稳的身子已经顺着那股力道跌进他怀里。 下意识想要挣开。 可她还根本没来得及怎么用力,边上年西顾微一倾身,唇瓣就停在她耳边,呼吸间,商商耳垂发烫。 暧/mei不断蔓延。 商商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忍受到了极限,才要发作,耳边年西顾突然开口,半真半假的入了戏,同她亲昵耳语,“乖,小叔的深不可测早就修炼成精了,咱们合演一出恩恩爱爱的热恋小情侣戏码,兴许能琢磨出几分他的心思。” ———— ps: 我明白更新太少会被嫌弃,一直两更不够激情╮(╯_╰)╭辣么,福利来啦,姑凉们尽情前往留言板留言吧,留言满200的时候咱们加一更,满255的时候咱们再加一更~但是不要刷屏哟~(づ ̄ 3 ̄)づ 至少智商上头还有待考量 商商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忍受到了极限,才要发作,耳边年西顾突然开口,半真半假的入了戏,同她亲昵耳语,“乖,小叔的深不可测早就修炼成精了,咱们合演一出恩恩爱爱的热恋小情侣戏码,兴许能琢磨出几分他的心思。” 这话听着挺高深。 左右商商心里早乱成一团浆糊,任何可能更加靠近年慕尧的方法,她都愿意孤注一掷的试上一试。 话音才落。 年西顾并不给她多少时间思考,搂在她肩膀上的力道一拐,两人一同进门。 里头。 长辈们都在。 原本正讨论年晋晟寿宴的事情,听着动静话题中断,视线齐刷刷转了方向,不远处一对小情侣登场。 这两人相处模式一贯鸡飞狗跳的,这么友好相处甚至姿态亲昵还是头一遭。 视觉冲突肯定是有的。 沉默中清一色的诧异里,唯独年慕尧冷着脸,寒冰一样的眸光掠过这边,对上商商脸上红晕未褪,后者身体冷不防僵住。 瞬间,倍感压抑。 还好年西顾应对轻松,挨个打了招呼,手臂自然下移落在她腰上,安抚的拍了拍,领着她一同坐下。 位置,正对年慕尧。 他是故意的…… 商商却难抵抗地面那人愈发森寒的强大气场。 有些窒息。 索性低着头,两手规矩摆在膝盖上,这种时候略微局促的模样,更理所当然的被人理解成了女孩子脸皮薄的娇羞。 “西顾你总算长大了,往后和商丫头好好过。”赵青禾最先反应过来,差点喜极而泣。 年西顾煞有其事的慎重点头,“我会的。” “商丫头纯良,本来还怕你性子野她收不住你。”年震霆也是松了口气,“现在看来担心倒是多余了。” 顿了顿,看向年晋晟,“爸,干脆趁着您寿宴的时候替两个孩子将婚订了,正好双喜临门,您看呢?” 订婚? 商商下意识抬头,一脸错愕。 那边,年晋晟思索中神色有所松动,是要点头应允的模样。 天…… 开什么玩笑! 思绪紧绷,手肘不动声色的在年西顾腰上撞了撞,示意他拒绝这个荒谬提议,她可不想玩到最后难以收场。 哪知,这货突然侧头,眉目间写满温柔。 商商背脊一阵恶寒,就听他嗓音带笑,“这事情我听商商的。” “……” 践人! 年西顾的态度,年晋晟大为满意,一脸‘年家小恶霸终于懂事’的心满意足,问,“那商丫头你觉得呢?” 年西顾这个不靠谱的! 商商心里一阵咬牙切齿,坐立难安的简直头皮发麻。 沉默片刻,压力倍增。 偏偏,这种时候年西顾还嫌不够乱,满脸无辜的指控,“亲爱的,你考虑这么久真的很伤我心……” “……” 简直是被推到了风尖浪口上。 商商脑袋一片空白,深呼吸,半天才鼓起勇气开口。 可关键时刻,有道冰冷嗓音横插一脚,“爸、大哥,我觉得西顾这个数学只考29分的未来妻子人选,至少智商上头还有待考量。” ********************************* ps: 说说你的数学历史最低分,我先来,18分,一辈子的黑历史╮(╯_╰)╭ 影响的又不是你后代的智商 可关键时刻,有道冰冷嗓音横插一脚,“爸、大哥,我觉得西顾这个数学只考29分的未来妻子人选,至少智商上头还有待考量。” “……” 商商一句话卡在喉咙里,脸上是阵精彩的红白交错。 几乎是恼羞成怒的看向说话的人,声源处罪魁祸首一脸神色淡漠,薄凉眸底半分波澜未起,好似刚刚爆出的那记猛料完全同他无关。 似有感应的,无所谓迎上她眸底质问。 视线相撞。 年慕尧唇角扯起一抹蔑视,分明挑衅十足,可气场悬殊,她一腔恼怒无处排解。 无端的,商商脑袋发热,真急了,一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29分怎么啦?影响的又不是你后代的智商!” 哗—— 客厅里像是被人按下静音键,只剩诡异沉默。 才一说完,商商就已经后悔了。 在年家,年慕尧至少也算她的长辈,这么多人面前,本该虚心接受教诲之际她却选择最了糟糕的顶撞。 简直是在作死! 不用看也能想象,这会在座的人脸色有多精彩。 只希望道歉还能弥补,“小……” “噗——” 才开口,她那一点微弱嗓音已然被另一道把持不住的笑声湮灭,沈听荷笑倒在年晋晟肩膀上,当家主母形象全无。 商商彻底没勇气开口了。 “妈……”年慕尧有些头疼,示意她适可而止。 “商丫头,智商会不会被拉低还得看孩子他爸。”沈听荷总算收敛了些,“要是遇上你小叔这样的,横竖反正他这人就剩智商高了,就算孩子他妈是个智障,孩子的智商也必定妥妥的超过平均值。” 末了,朝她挤眉弄眼的总结,“不影响,绝对不影响哈。” “……” 商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头埋得更低。 说多错多,没敢再开口。 只是沈听荷话里有话,思虑不周,赵青禾听来却成了对自己儿子的贬低,到底心生不悦,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一句反驳到了嘴边。 才要开口,却被边上丈夫挡了下来。 “商商从小品学兼优,国内高考又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小姑娘压力大,偶尔发挥失常也是可以理解的。” 算替商商做了解释。 顿了顿,问她,“有没有出国的打算?我和西顾妈妈都觉得,你要是愿意一起,西顾在外头也能少些孤独。” 出国的事商商真没想过。 但很肯定,自己不想。 可年震霆话里的意思,却是希望她能和年西顾一起出去的,并且语气里有种不容拒绝的不怒自威。 不过短短一小会,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商商有些喘不过气来,好一会才斟酌着委婉开口,“这事情我还没想过,但现在离高考已经没剩多长时间了,努力了那么久错过了肯定会有遗憾,不管往后出不出国,我也想先考完高考。” 心跳不受控的加快。 手指紧紧攥在一起,害怕年震霆会因此发怒。 好在,年晋晟和她观点一致,接口,“当初西顾那是自己干了混事才被送出国,商丫头是女孩子,没必要背井离乡跟着一道遭罪。” 这个家里,还得听年晋晟的。 商商总算松了口气。 见状,沈听荷迅速钻了空子,“当务之急还是商商的成绩,正好这段时间慕尧手腕受伤没法工作,闲着也是浪费资源,不如给商商当回免费家教?” ****************** ps: 你们觉得以年先森的闷sao程度他会拒绝咩(⊙_⊙)?家教,教点啥好呢~ 比和西顾一块靠谱 见状,沈听荷迅速钻了空子,“当务之急还是商商的成绩,正好这段时间慕尧手腕受伤没法工作,闲着也是浪费资源,不如给商丫头当回免费家教?” 年慕尧给她当……家教? 提议一出,商商默默擦了把冷汗。 她这人意志力最是薄弱,要是再有年慕尧这个男色当前,她都不信自己还能分神给那些枯燥的试题。 到时候指不定连29分都危险了…… 光想想那个画面,商商就已经凌乱了。 想拒绝又纠结。 这可是个靠近年慕尧的绝佳机会! 低着头,正忘我的纠结着。 冷不防,大腿被人掐了下,下意识抬头,还没来得及瞪一眼罪魁祸首,却先撞上对面那人面色阴沉。 像是迎面泼来的一盆凉水。 片刻,她脸上血色尽褪,只剩近乎死灰的苍白。 原来她的纠结根本多余…… 她想拒绝,那前提最起码是年慕尧能同意这个提议。 悻悻然偏开视线,唇线紧抿着,乖巧坐姿多了几分难以自持的僵硬,落在对面那人眼底又是另一层意思。 她就这么怕他? 僵持,年慕尧薄唇紧抿着,眸底阴鸷又深几分。 沉默间隙,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有电话进来,他低头看一眼来电显示,皱眉,捏着电话起身离开。 修长身形携一圈强大气场远离。 还没走远就听她松了口气,趁机拒绝,“小叔工作强度大,手受了伤才有个休假机会,还是不要麻烦他了吧。” 年慕尧脚下步子一顿,冷笑着接通电话。 对她的拒绝,年西顾深表嫌弃。 “这事情还得看小叔的意思。”搁在她腰上的手臂力道加重几分,“你这么快拒绝,小叔会很没面子。” 闻言,沈听荷附和,“是啊商商,慕尧怎么着也算你半个长辈。” “……好吧。” 商商应下了,心里反倒坦然。 已经有了既定的结果,所以就算被他拒绝一遍也不会因此再有失落。 不久,年慕尧接了电话回来。 “我有事得去趟医院。”他眉心紧皱着,脸色比刚刚出去前还要难看。 临走,看向商商,“晚饭后叫司机送你去日暮里,提高成绩不难,不过这之前你起码得将学习以外的心思收一收。” 话音刚落,瞥了眼她边上的人,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以为她学习以外的心思是年西顾? 年慕尧的回答根本在她意料之外,商商一脸诧异的不可置信,可他的确是同意了沈听荷的提议没错…… ———— 之后,年西顾父母脸色一直不大好看。 晚餐桌上,一桌人神色各异。 商商飞快解决掉碗里的食物,筷子才一搁下,赵青禾嘱咐年西顾,“你送商商过去,等她补习完再接回来,商商这么大的姑娘和慕尧住一块儿到底不大方便。” “青禾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沈听荷啪的丢下筷子,“那么大的公寓各住各的房间,怎么,信不过我家慕尧的人品?” 两人这是掐架的架势。 年晋晟有些头疼,趁这架一发不可收拾之前,一锤定音,“慕尧的话挺有道理,商商去日暮里住着,由他教导和监督,比和西顾呆一块荒废时光靠谱!” 年西顾无辜躺枪。 一句反驳到了嘴边,却被年晋晟严肃警告生生堵了回去,“你这段时间呆家里帮你爸一起打理我寿宴的事情,如果没事少和商商见面,你回来前她成绩一向挺好,要被我逮着你再无故跑去影响她,家法伺候!” 别太早搞出小生命 晚饭后,年晋晟监督下,商商抱着书包拖着行李箱一步三回头不情不愿的上了一早候在门口的黑色卡宴。 不远处年西顾斜靠在大门边,‘依依不舍’的目送车子离开。 整个画面,情到浓处小情侣被迫分离的即视感十足。 车子拐弯,后视镜里年家大宅彻底消失不见。 商商瘫在车后座,哀怨的叹一口气又叹一口气,满心惆怅之际,口袋里手机震动了下,有短信进来。 是年西顾。 ——别太早搞出小生命,书包夹层里的东西,你懂的。 他什么时候在她书包塞了东西? 商商下意识伸手进去,夹层里塞得满满的,她没能摸出个所以然。 更加好奇。 才要抓一把出来看看,注意力却被车载广播吸引。 ‘下面插播一条消息,十八时左右,慕礼私立医院发生严重医患纠纷,据悉医院某高层被人连捅五刀,生命垂危……’ 医院高层、生命垂危。 商商被这些恐怖词语缠绕,慌了神,脸色煞白,“王叔,我们去医院!” ———— 慕礼私立医院。 两天前送来的车祸重伤患者没能熬过观察期,抢救无效死亡,晚上家属醉酒找了帮混混过来闹事。 打伤好几个医护不说,门诊大厅更被砸得一片狼藉。 闹事的人系高官后代。 警察来了,又碍于慕礼的年家背景,左右为难着,以致那帮人更加猖狂,闹得整个医院人心惶惶。 之后只好通知年慕尧。 为首闹事的那个他认识,d城盛老将军独子的遗孤盛辰安。 年慕尧赶到时,盛辰安正将主治医生按在地上,拳头雨点一样砸下,理智被暴力驱使,双眼通红。 一拳,两拳…… 整层楼都能听到他困兽般的嘶吼,“庸医!你不是说她已经没事了,怎么可能……为什么又说她死了?庸——” 倏地,预备再次砸下的拳头半路受阻。 凝着一脸暴戾抬头,冷不防撞进一双似是寒冰雕琢的黑眸里,猛地一个激灵,醉意都跟着消散几分。 背脊发寒。 下一秒,年慕尧嗓音更显冰冷,震慑力十足,“盛辰安,安分守己这个道理,你爷爷似乎没有教过你。” 气场使然,高低立见。 见状,边上几个医护人员连忙将被殴打到昏迷的医生抬走治疗,眼见一场剧烈纠纷被他轻易平息。 只是还有余恨难平。 盛辰安低着头,也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回神,卯足了力挣扎,可惜体力流失太多,根本不是年慕尧的对手, 这边,盛辰安受制于人。 那边,受他雇佣的几个小混混下意识面面相觑。 片刻功夫,变故又起…… ********************* 商商一路小跑进来,气息不稳的对上满地狼藉,心底慌乱更甚,下意识四下搜寻,直到找着那道熟悉身影。 年慕尧安然无恙! 她拍拍胸口,脸色才算缓和了些。 只是一口气还没松完,四下静寂里,年慕尧斜后方有人冷不防捡了地上的玻璃瓶,目标直对他后脑勺。 “小叔,小心!”紧要关口,商商脑袋空白一片,尖锐嗓音未落,身体却更快一步不管不顾扑了上去…… *********************** ps: 留言满两百啦,明天就愉快的决定加更啦~ 另外感谢【pinganwangqian1】亲滴大红包~嗨森(づ ̄ 3 ̄)づ~不过红包加更可能就要留到上架后啦~本周五上架,会有三万更新哟,乃们应该都会来的吧? 小叔你轻点,我怕疼 ‘哐啷——’ 玻璃炸开的声音刺得耳膜生疼。 眼前一阵发黑,却被凌厉疼痛吊着并未晕死,可尽管意识还在,恍惚却又觉得自己已经出现幻觉。 否则年慕尧脸上怎么会有种近乎绝望的惊慌失措? 很疼…… 疼得呼吸都倍感困难。 睁着眼,试图看清他脸上表情,却有汩粘稠沿额角一路往下,撩得皮肤发痒,之后眼睛里只剩血红一片。 意识跟着流失。 彻底跌进黑暗之前,耳朵里有人嗓音似困兽嘶吼,“傅商商,不许睡!” ———— ‘傅商商,不许睡!’ 迷糊间那道沉冷命令刻在脑袋里一样,商商挣扎着试图从混沌中脱身,意识也是断断续续的,却真的不敢睡熟。 哗—— 商商只感觉头顶灯光刺目。 之后被动的翻了身,耳朵里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患者头上、肩上的伤口都需要做缝合处理……” “嗯。”是年慕尧的声音。 “那我叫梅医生过来。” 匆匆脚步声,远去。 商商双眼虚弱半睁着,不安嘤咛,“小叔……” 年慕尧就在边上,闻言身体微倾,淡淡应了声。 “我怕……”感觉到他的气息,伸手拽住他衣服下摆,眼底泪水要掉不掉的,模样很是凄惨,“不想要别的医生……” 小型手术台上。 她脸色惨白的血色全无,带着哭腔的虚弱嗓音更像受了天大委屈般。 边上,年慕尧呼吸一紧,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揪住,不可否认,那种感觉即使微弱,可的确是心疼无疑。 这些年,见惯了各种血淋淋的骇人伤口,向来自持冷静。 此刻却头一次生出种恨不能代替她躺在这的感觉。 她到底和别的患者有所不同…… 可这种不同意味什么,一时又难以理清,害怕深想。 出神间,护士已经领了梅医生进来,“年院长,这位患者交给我,保证不会留疤,您先出去休息会。” 经验老道的中年女医生戴上手套,片刻功夫都不耽搁。 可年慕尧还没回应,衣服下摆被人拽得更紧,她闭上眼睛,虚弱的难以反抗,却娇滴滴的挤出几滴泪珠子。 而后,嗓音愈发委屈,“我想回家……” “……”年慕尧有些无奈,叹气,“还是我来吧。” 闻言,台上的人又哼哼唧唧了阵子,这才一脸心满意足,末了不忘交代,“小叔你轻点,我怕疼……” **************** 后半夜。 麻药散了,疼痛愈发难忍。 身体像是沉入水底,呼吸不畅,双手胡乱挣扎着,终于如愿拽住了什么,死死扣着,恍如救命稻草。 睡梦,仍旧不安。 那些不好的画面断断续续。 年慕尧背后,有人抡起酒瓶,巨大喧嚣将玻璃瓶在他头上炸开的声音冲淡,罪恶的猩红瞬间四溅。 “小叔——” 病g上,商商突兀痛呼一声,猛地睁开双眼。 ******************** ps: 留言过两百啦~今天就这么愉快的决定加更啦~(づ ̄ 3 ̄)づ收藏留言推荐票再猛烈点吧~ 叫人满脑子无限遐想 “小叔——” 病g上,商商突兀痛呼一声,猛地睁开双眼。 不好的画面瞬间消失,心跳才算平复。 幸好,是梦…… 但还是很痛。 还没完全清醒,下意识伸手试图触摸头上又疼又痒的地方,手才伸到半空,手背一暖,像被另一只大手包裹住。 “再睡会,不要乱动。” 耳朵里,熟悉嗓音少了些惯有的冷漠,隐约透露一些关切却不自知。 随即,被子被他掀开一角。 商商有片刻恍惚,以为自己又跌进另一片梦境之中,等她回神,脖子以下已经全都严严实实捂进被子里。 深夜,病房里只开了盏昏黄壁灯。 彼时暗淡光线里头,年慕尧完好无损的坐着,即使他脸色并不好看,可商商仍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 甚至还有隐隐骄傲。 如果不是她,那么躺在这的就是他。 这伤是替他受的,竟疯魔了似的就连疼痛都觉得是蜜糖味的甜。 想着,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傅商商,这种时候你还笑得出来?”可惜,年慕尧脸上温度直线下沉,眸底有团愠怒愈发厚重。 反观商商,这会却迟钝得厉害。 不知想到什么,唇角笑容更深,眉眼间的虚弱都暗淡几分,“亲也亲了,看了看了,今天还摸了,小叔,这要在古代,我是不是就非你不可了?” “……” 蓄了力的一拳头根本砸进棉花里。 她不痛不痒,他受了内伤。 年慕尧瞥她一眼,冷笑,“我手里的女病人数不胜数,照你这个说法,非我不可的已经遍布全球了。” “……”骄傲个屁! 商商强逼自己冷静,这个时候先乱就输了。 沉默开去。 瞧出她眼底那点藏不住的狡黠,为防又出什么新花样,年慕尧率先命令,“要么睡觉,要么起来复习,自己选。” 某人唇角那点灿烂,瞬间蔫了。 眼见他就要关灯,屈辱妥协,“复习!我选复习!” 她有伤在身,她就不信他真忍心让她挑灯夜读。 可年慕尧根本是个丧心病狂的,闻言,关灯的手动了动,半空中改了方向,开了另一盏灯,光线明亮。 之后手臂顺势一带。 下一秒,不远处沙发上的书包已经被他拎了过来。 “也对,你连补习的酬劳都付过了。”顿了顿,替她摇高病g,抬头看她,“是该争分夺秒的。” “……” 他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说话间已经拉开她书包拉链,伸手进去,“29分那张数学试卷带了吗?” 替他受伤,被说成是补习酬劳,商商气不打一出来,扯了被子整张脸埋进去。 声音闷重,“烧了!” “17分那张英语试卷也烧了?”仍是副不咸不淡的语气。 “……”商商刷的掀开被子,纠正,“我考的是25分!” “有区别?” “……” 分分钟被虐的体无完肤,商商险些岔过气去。 她还蛮好奇年慕尧讲试题的样子,索性老实交代,“上次的考试试卷全藏在我书包最里面的小夹层里。” 年慕尧点头,伸手翻找。 夹层里塞得满满的,触感不大像是试卷,皱眉,下意识拽了几个出来,随即四五片调料包大小的东西呈现在他手心。 一屋子光线明亮,像是瞬间被人按了静音键。 他手心,包装袋上那几个英文字母,明晃晃的,叫人满脑子无限遐想。 durex。 杜蕾斯…… 傅商商,你根本无药可救(加更) 一屋子光线明亮,像是瞬间被人按了静音键。 他手心,包装袋上那几个英文字母,明晃晃的,叫人满脑子无限遐想。 durex。 杜蕾斯…… 哄—— 商商脑袋里四分五裂炸成渣滓。 分秒间,理智已是支离破碎的,身体里血液更尽数上涌,脸颊酡红着,就连耳根都是片惨烈滚烫。 感觉她命里所有的狗血都要在这个晚上用完了…… 她书包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又为什么好死不死的,偏被年慕尧拿到了? ——别太早搞出小生命,书包夹层里的东西,你懂的。 是那条短信…… 才想起,当时因为突然被广播里插播的慕礼医患纠纷打岔,以致她彻底将短信的事里里外外忘得彻底。 年西顾…… 根本就是猪一样的队友! 在心里狠狠将他践踏一遍,可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回神,鼓起莫大勇气才敢重新直视他手心里的东西,却仍不敢面对年慕尧脸上急转直下的沉冷墨黑。 她要怎么解释? 怎么解释都是无力! 煎熬…… 口干舌燥的,掀动唇角都很艰难。 对准了目标,只想一鼓作气的毁灭物证再说。 可惜年慕尧却早有预料般,几乎是她不管不顾扑过去的同时,他收紧掌心,半点偷袭的机会也不给她。 “小叔……”她快哭了,可抬头不期然撞进他眸底蓄起的风雨欲来,后半句话却是怎么也没法开口的。 年慕尧拳头捏紧着,手背青筋毕露。 她书包里竟然会有这种东西! 极力隐忍,这才克制住胸腔间怒火喷薄。 理不清满肚子莫名火气来自哪里,手掌张开,里头捏得变了形的东西落在g上,之后又伸进她书包里。 很快,小夹层里搜获的一小堆,数目已经足够商商难以抬头,遑论各种型号口味儿还都一应俱全的! 气氛诡异且低沉。 四下沉默里。 一开口,他声音更冷得像是夹击着凌厉冰雪,“傅商商,你是在告诉我,这就是你数学考二十九分的原因?!” “……” 商商被他声音里的冰寒冻得瑟缩了下,抬头时满脸错愕。 她好冤枉! 可他却根本半点解释的机会也不给她,突兀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道刺耳声响,动作粗暴的良好修养全无。 “傅商商,你根本无可救药!” 身体里有种‘彻底撕碎她’的声音在咆哮,而他艰难隐忍着,丢下这最后一句话,夹着满腔怒气风卷残云的摔门离开。 整个过程商商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等她回神,耳膜生疼。 为什么就不能听她一句解释再走? 莫名其妙在他那里被划分成随便的女人,气更不打一处来。 年西顾那个杀千刀的! 越想越是愤恨,索性翻出手机,一个电话播过去。 好一会那头才接通,惺惺松松嗓音睡意十足,“哟,大半夜的给小爷打电话,是终于破/、处了,兴奋到睡不着?” “破你妹!”商商一晚上的火气尽数爆发,“年西顾你丫拿了杜蕾斯多少广告费,有你这么丧心病狂打小广告的吗?!” ****************************** ps: 终于加更啦~我这么好,周五凌晨上架,姑凉们记得一定要来~(づ ̄ 3 ̄)づ~~ 开心么? “破你妹!”商商一晚上的火气尽数爆发,“年西顾你丫拿了杜蕾斯多少广告费,有你这么丧心病狂打小广告的吗?!” 她这一通火气完全在年西顾意料之外。 莫名其妙挨了顿骂,那头懵懵的,突然又惊呼,“靠,难道你原本的计划是要用孩子拴住我小叔?” “……” 这都什么和什么? 商商抬手掐了下自己人中,才吊住这口气,消磨掉最后一点耐心和他叙述了遍她晚上从年家离开后发生的事情。 懒得管那头什么反应,啪嗒挂掉电话。 病房里重又恢复安静。 视线落在g尾那一堆罪魁祸首上,烦躁的抖了抖被子,东西掉了一地,她才哼哼唧唧的埋进被子里。 不管了,先睡觉! ———— 一整夜,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 还是没忍住打了年慕尧电话,好几遍结果都无一例外的无人接听,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起来去了趟他办公室。 没人。 并且他助理说,s市那边有个研讨会,年慕尧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 整个人便泄了气一样,垂头丧气回了病房。 一大早,心情郁闷。 唯一一点还算庆幸的,是一小时后医生查房,交代了些日常生活关于伤口处理的注意事项,之后宣布她可以出院了。 也算好事一桩。 简单将自己收拾了下,病房门打开,外头年西顾抬手正要敲门,见她出来,自觉拎过她手里的东西,“我送你。” ———— 天阴沉沉的,是种风雨欲来的前兆。 上车后商商一直撑着头看窗外,心情低迷的,就连年西顾也一门心思专注路况,自觉的并不打扰。 慕礼医院到日暮里不过十分钟路程。 车停后,商商萎靡不振的下车,她这副样子年西顾有些担心,拎着东西一路跟在后头,送她上去。 好几次都按错密码。 好不容易按对,才要进去,手臂被人拽住。 “我就不进去了。”年西顾将手里东西给她,有些不放心的交代,“这两天小叔不在,你这个样子倒是没什么,要是等小叔回来你还这样,到时候难免会穿帮。” 他指的是他们合演恩爱小情侣刺激年慕尧的事情。 “我女朋友过些天可能就回国了,我预备在爷爷寿宴之前和家里摊牌,所以你和小叔这边得加快进度了。” 商商脑袋里这会乱糟糟的,都听他的。 “等小叔回来之后,我就搬过来住,到时候多少会试探出一些东西来。” “好。”商商点头。 “嗯,那你进去吧。”年西顾转身欲走,走两步顿住,“你书包里那些杜蕾斯我真不是整你,只是你和小叔住在一起,就算他真超尘脱俗的不起那种心思,但还有你把持不住的蠢蠢欲动,事后药伤身……” “……”一提这事,商商下意识就想到年慕尧托着一把那玩意儿的画面,真个人都不好了,不耐烦,“你快走,我已经忍不住想打你了!” “……” 目送他走进电梯,商商才回身推门进去。 迎面就是股厚重香烟味,下意识皱眉,并不做他想,低头解鞋带换拖鞋,之后步子沉重,直往里走。 走两步,才察觉一些不对劲。 猛地抬头,迎面撞上拐角处斜靠在墙上的修长身形,年慕尧嘴角叼了根燃着的香烟,烟圈缱倦,模糊了他一脸森然。 他不是去s市了? 商商一脸错愕还未到达眼底,满脑子也只剩这一个疑问。 才要开口,那边有了动静。 年慕尧直起身,香烟被他掐灭在烟灰缸里,修长双腿迈开,商商这才看清他眸底沉淀的风雨欲来。 他正步步逼近。 回神,猝不及防间商商只有慌乱后退。 ‘碰——’ 背脊猛地撞上门板,终于退无可退。 “小、小叔……” 她抬头,顶着巨大压力同他对视,一脸恐惧写在脸上,慌乱而无辜。 年慕尧跟着停步,微一倾身,森冷气场将她笼罩,片刻,他一双黑眸缓缓眯起,眸底寒芒丛生,叫人不寒而栗。 商商腹背受敌,无力抵抗。 根本想不出他的愤怒从何而来,难道还在生气那些tt的事情? 正愣神,却听他嗓音沉寒,“傅商商,这段时间口是心非耍着我玩,开心么?” —————— ps: -上架通告- 明天上架,凌晨两万字更,本来说三万的,但好像赶不及了,不过白天可能还会更,(づ ̄ 3 ̄)づ,感谢一路陪我走到现在的亲们,也许收费后很多人都会选择离开,不过我知道也有人肯定一直会在,不管怎样我会将脑子里这个故事写完整,呈现给大家我能力以内最完美的结局,感恩~(づ ̄ 3 ̄)づ~ 好啦,暂时就不剧透啦,相信我v章节里面乃们想看的都会有~我滚去码字啦,首订灰常重要,恭候姑凉们大驾哟~么么哒~ 小叔,我疼(求首订) 正愣神,却听他嗓音沉寒,“傅商商,这段时间口是心非耍着我玩,开心么?” 他都……听到了? 商商倒吸一口冷气,满脸错愕着,却又突然回过神来。 刚刚在外头,她开了门却没进来,声音传进来,便足够他听清外头她和年西顾说的那几句对话。 计划,败露无疑! 并且还是这种方式,被他当场抓包的措手不及。 要命…… 商商头皮发麻,后背死死贴在门上,脖颈僵硬的艰难抬头看他,声音都开始打结,“小、小叔……” 一双手在他xiong口抵着。 可她那点力道根本于事无补,难以抵抗他凶残气场环绕倾轧。 “说要忘掉我,和西顾的恩爱互动,都是在演戏?”他一双眸子缓缓眯起,沉黑底色之下有场狂风暴雨即将降临,“目的是什么?” 商商艰难吞咽一口,不知该怎么回答。 间隙,他冷笑着自问自答,“为了泡我?” “……” 他这么说,虽然用词不当,可商商呼吸一顿,竟无言反驳。 沉默、煎熬。 是她不知死活的在老虎头上拔了毛。 空气里有股火/药味弥漫,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里,商商明白自己一定会死的很惨很惨,可她料得到结局,却猜不到这之前还要面临怎样的折磨…… 果然,和他过招,以她的智商还是死缠烂打比较靠谱。 片刻沉默,足够消磨掉他所剩不多的耐心。 “怎么不说话了?”年慕尧怒火更甚,“准备试图蒙混过关?” 她那点小心思,简直被他看得透透的。 “新花样这么层出不穷的,倒是我小瞧了你,可惜了,这次被我识破了。”他在笑,笑容令人发毛,“下次还有什么,嗯?” 商商后背冷汗直冒,识时务的服软认错,“呜,小叔,我错了……” “是么。” 他薄唇掀动,嗓音淡淡的,半点也不动容。 对商商来说,却同魔音穿耳无异,感觉五脏六腑都一并不好了。 只能偏开视线,试图躲开他眼底凌厉寒芒。 却不想,下巴一痛,回神已被他修长手指钳住,也不知是用了多大力道,商商只感觉下巴都要碎掉了一样,刺骨疼痛侵袭,眸底漫出层浅薄雾气。 被迫重新和他对视。 只一瞬,年慕尧眸底风雪肆虐,竟冻得她忍不住哆嗦了下。 “疼……” “是要试探什么?”他唇角弧度更深,“像现在这样,还满意么?” 说着,脑袋压得更低。 呼吸间,气息纠缠。 商商只感觉脸上一阵麻痒,年慕尧的气息近在咫尺,她苍白脸颊仍不受控的开始发烫。 片刻,已是酡红一片。 这副模样,更是被年慕尧尽数收进眼底。 后者眸底风雪厚重,见状,冷笑了声开口,“看来你很满意。” 于是,肆无忌惮的更加贴近。 他精致五官在她眼底无限放大,沉黑眸底,冰寒交迫下却像有团深不见底的漩涡,而她一眼跌进去,瞬间,已是无可自拔的泥足深陷。 这个男人,从发丝到脚趾,对她来讲都是you/惑。 根本难以抵挡! 身体里,口干舌燥的感觉愈发膨胀。 脑袋死死贴在门上,后脑勺被生硬门板硌的生疼。 可他还在靠近,距离慢慢缩小,感觉空气都变得稀少起来,偏偏下巴还被他钳着,动弹不得,全身都跟着僵硬起来。 “一定还有你更喜欢的。”年慕尧突兀宣布。 极近的距离,说话时,薄唇不经意擦过她的。 商商shuang/腿发软,有些站不住。 下巴处,疼痛麻木。 开口,也是吐词不清,“小、小苏,泥……”冷静点! “呜……” 话说一半,空气里只剩她一声类似呜咽的声音,唇瓣贴合着,她还没说完的话已经没了机会。 暴力十足的亲吻。 不过片刻,xiong腔间氧气急剧减少,挣扎着想要呼吸,却令他更加有机可趁。 口腔间,他舌头粗暴的卷进来,肆无忌惮的品尝她的香甜,不知餍足。 商商承受不住的眼前发黑。 若不是腰上有只手臂及时兜住,这会恐怕已经双双跌倒在地。 这样,才更恐怖。 他手臂稍一用力,她便被迫紧密贴合他的腰身。 隔着布料,商商仍能感觉里头昂藏的紧绷,腰眼发麻。 愤怒。 前所未有的愤怒。 分不清是因为她的欺骗,或是别的原因。 根本无力思考。 理智早就支离破碎,而往常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三番两次在她这里溃不成军,之后只剩无止境的掠夺,近乎本能的,像是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 如此,才算解气。 却,又渴望更多…… 商商双唇近乎麻木的被他吻着,艰难喘/息,才算缓过来一些力气。 感觉像是在门板和他之间的缝隙里艰难生存,手臂推拒着,分明已经用尽了全力,可却被他轻易化解,十分挫败。 反抗不了,也不再做无用功。 之后,手臂在他腰上乖巧搁着,无力的任他掠夺。 而她这点不经意的小动作,在他这却成了另一种无声的邀请。 回神,衣服下摆被他掀开。 下一秒,他大掌翻转游/移着,带起她后背一片滚烫。 商商下意识抬头看他,不经意撞进他眸底欲/wang席卷,湿亮双眸仍是不受控的一阵紧缩,下意识有些恐惧。 这样的年慕尧太陌生! 她这个年纪不会不清楚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可清楚是一回事,真的要经历那又是另一回事。 似瞧出她的不专心。 商商唇上刺疼,回神,对上他眸底颜色深谙,小性子上来了些。 有些恼火一触即发。 皱眉,瞪他一眼。 可这会被折腾的厉害,她那一眼,根本半点威力都没,而后不甘示弱的反咬回去。 这一口,半点也不含糊。 倏地,嘴里尝到一抹腥甜,瞧见他下意识眉心紧皱,才意识到自己下口重了。 但也是他先动的口,商商觉得被反咬,也是他活该。 理所当然的没有半点歉意。 只是这点挑衅注定难以长久…… 很快,深尝恶果。 都没留意他是怎样的动作,等她反应过来,后头xiong衣扣子已经尽数松开,能清晰感觉到他五指修长,后心,他掌心似有一圈其妙温度缱倦着直击心房。 酥/ma,战栗,窒息。 一吻,这才结束…… 空气里,cu/重喘/xi交杂。 商商呼吸急促,好一会心跳也都难以平息,嘴巴里还有他的气息残留,脸颊酡红着温度仍在不断上升。 良久,抬头对上他眸色深邃邪魅,才刚缓和的心跳再次乱成一片。 妖孽! 从前,是怎么也不会将他同这个词语联系起来的,可眼前,她绞尽脑汁也只觉得这个词语最为贴切。 “小……” “所以那些避/yun/套也是为我准备的?” 开口,声音被他截断。 他嗓音里有种循循善诱的味道,同整句句意半点也不贴切。 商商一时懵住,呆呆点头。 反应过来,脸色爆红,手足无措的结巴,“小小小小小……” “尺寸买小了?”他故意曲解。 “……” 什么逻辑?! 一句反驳到了嘴边,不经意瞥见他双眸危险眯起,憋屈的噤了声。 却不想,他腰身微弯,薄唇错落在她耳窝处,耳语般嗓音低沉,更没下限,“怎么会买小?之前不是mo过,也整张脸扑上来过?” “……”商商下意识想到那些巧合,突然生出种后悔为人的错觉。 再这么下去,她被精神凌虐的绝对会疯掉! 想逃…… 要是猛推他一把,回身开门,兴许真能逃掉。 想着,就要实施。 “小叔,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试图转移他的注意,然后双臂缓缓蓄力,不惜求饶,“我错了,我真的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我不该骗你,更不该骗了你还继续喜欢你,小叔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咱们就当今天没见过?” 最后一个字,话音才落。 一双手猛地袭向他肩膀,用了全力,就此一搏。 可想想是美好的,现实…… 她还是低估了年慕尧! 彼时她一双手才刚触碰到他肩膀,他就像事先有所预料般,商商都没看清他是怎样的动作,回神,他单手已经牢牢将她双手扣住。 “啊……” 而后,空气里只剩她一声惊呼。 随即腰上一重,双脚脱离地面,冷不防就是阵天旋地转。 她几乎是被抗麻袋一样被他甩上肩膀。 整个过程,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他长腿已经跨开。 等她反应过来,试图拳打脚踢,眼前一黑,而后身体脱离他肩膀,径直被人甩了出去。 ‘碰——’ 后背撞上一团绵软,大g上下起伏着一阵晃荡。 黑暗里,她极不安的试图抓住什么,伸出的手,却精准被人截获,而后身上一重,身体下陷着已是动弹不得。 那一阵的动作下来,无意间撞到肩膀上的伤口。 疼痛撕扯,不自禁的倒吸一口冷气。 “小叔,我呜……” 还来不及反抗,嘴唇再次被他堵住。 房间里,厚重遮光窗帘将外头管线尽数隔绝,黑暗中,疯狂瞬间滋长。 他身体里那头沉睡野兽此刻才算苏醒,粗暴亲吻着,却并不在她唇上停留多久,放任自己沉~沦在她的香甜里头,任由yu~望驱使的一路往下。 吻,细细密密的,雨点一样落下。 ‘刺啦——’ 空气里,布帛碎裂的声音刺痛耳膜。 才接触到空气,皮肤上起了层细细密密的疙瘩,而后又被碾压的浑身发烫。 张口呼吸,肺里灌进一片他的味道。 这种感觉陌生却不好受。 最亲密的姿态,是她期盼已久的距离,甚至想过,如果是他,即便是这种事情她也乐的配合,但此刻,身上伤口叫嚣着,疼痛席卷,她只想逃。 黑暗里,他呼吸愈发cu/重。 商商伸手试图将他推开,可半路又被他截住,三两下反扣到头ding,再难动弹。 这一阵动作下来,肩膀上伤口彻底裂开,疼痛尖锐撕扯着,她有片刻晕眩,眼底水汽汹涌。 可年慕尧全然不知…… 另一只手沿她后背往下,落在她牛仔裤上,连着底~裤一起被扯下,他力气太大,布料刮到腿上皮肤,带起阵火辣辣的疼。 身上,最后一点束缚被人扯掉,下意识挣扎,可她那点反抗的力道,早被他的疯狂冲淡的不见踪影,只剩委屈。 但就是不愿开口求饶…… 年慕尧可不就是彻底疯魔了! 理智被疯狂驱使,根本不管她有多稚/嫩,身~下有团异物膨胀,率先而来的却是他修长手指。 商商下意识紧闭双~腿,却仍难以抵挡他手指碾压进去。 “呜……” 那里被人qin/犯,可一声惊呼却被他尽数堵住。 这个吻,与之前不同。 耐心十足的变得轻柔,似在要她共舞。 可商商注意力根本集中不了,小~腹以下,他动作也并未停下。 她今天注定在劫难逃! 脑袋里只剩一团乱麻,有些看不透自己心里的想法。 可的确是委屈。 伤口撕扯的痛,委屈。 他根本不管她死活,委屈。 甚至,即将发生的事情,对她而言将是一辈子的事情,可是他,却也不过是为了发泄一通怒火。 是了,最委屈的便是这点。 他不爱她…… 纵使他们正做着世上最亲密的事,紧密贴合,可心里仍旧空荡荡的,两颗心隔了太远的距离,她感觉不到他哪怕任何一点的怜惜,只有无止尽的冰冷和愤怒。 可这不就是年慕尧么。 摧毁或掠夺,只要他想,无惧后果是怎样。 那点挣扎的心思突然就淡了。 如果他想要,她再多的挣扎也不过是浪费力气的徒劳。 眼睛酸胀得厉害,水汽越发汹涌,片刻,更一发不可收拾的夺眶而出。 而后抽噎着,整个身体都在耸动。 察觉到她的异常,年慕尧动作一顿,黑暗中,她隐忍的呜咽声拳头一样砸在他心上,带起圈难以忽视的细密心疼。 像是迎头被泼一盆冷水,黑暗中,所有动作一并戛然而止。 烦躁。 年慕尧下意识皱眉,烦躁更甚,嗓音更理所当然的冰冷,“哭什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他不开口还好,话音才落,她抽噎的哭声更肆无忌惮的渲染开去。 年慕尧所剩不多的耐心,几乎被她哭声耗光。 “傅商商,我顺从你的心意,你究竟有什么好委屈的?” 要不是她那些离谱行为,事情也不至发展成这样…… 她倒还好意思哭! 商商的性子从小这样,要么不哭,一旦哭了轻易很难停下。 而且这会心里委屈积压着,再不发泄掉一些,她迟早会被压垮,更重要的是,这当口,除了哭她不知道怎样才能阻止他的疯狂…… 这招有用。 满脑子只剩下一个想法,哭声更大。 上方,年慕尧撑着身子,呼吸重了几分,分明还有一肚子怒气有待发泄,可莫名的她软腻哭声落进耳朵里,像是受了天大委屈般,再大的火气也被她哭得没剩多少。 傅商商绝对是他的克星! 年慕尧再一次肯定这个想法。 再开口,语气已经满是无奈,“傅商商,你究竟想怎样?” 究竟想怎样? 这个问题,商商问过自己,一样没有答案,满心矛盾,分明渴望他的靠近,但到了眼前,又嫉妒排斥这种方式的靠近。 看不透他的心。 哭声小了些,却并不停止。 他肯妥协已经是意料之外,商商见好就收。 半天,声音尤带哭腔,“伤口好像裂开了,小叔,我疼……” 她不说年慕尧几乎忘了,她才刚从医院出来,身上有两处伤口昨晚才缝了针。 该死! 黑暗里,商商似听到他一声低咒,身上重量瞬间消失,不久g头灯光大亮。 从黑暗到光明,她有些难以适应的伸手去遮眼睛。 半空,才觉手臂凉意阵阵,浑身都是这个感觉,冰冰冷冷,并且皮肤上都起了片细密的鸡皮疙瘩,也没多作他想。 好一会,眼睛才适应过来。 手臂移开,最先看到的是边上年慕尧眼神怪异。 出于好奇,顺着他视线往下看。 “啊——” 下一秒,空气里爆发她一声高分贝尖叫,恨不能喊破喉咙般,感觉房ding都跟着震了三震。 这才知道,身上为什么凉凉的! 罪魁祸首就在边上,刚刚那事做到一半,前戏充足,这会,她除了牛仔裤半退着也只堪堪遮到小腿,小腿以上,yi/丝/bu/挂…… 反观年慕尧,领带松垮垮挂着,衬衫扣子解开到xiong口那边,健硕xiong肌若隐若现的,始终矜贵和邪气的完美融合。 相比之下根本天差地别! 凭什么?! 眼睛里水汽再次翻涌,这次是被气的。 眼见她又是副要哭的架势,年慕尧干咳一声,扯了被子给她盖好,下g。 临走,喉咙里好像咕哝了句,“又不是没看过,而且也没什么好看的。” “……” 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商商毫不含糊一个枕头丢了过去。 可他后头却像长了眼睛般,伸手稳稳接下来,不忘伺机教育,“这会伤口不疼了?躺好!” 房门开合,他侧身出去。 房里只剩她一人。 商商钻在被子里忍着痛去提裤子,可肩膀疼痛难忍,尤其受伤的那边,整条手臂废了一样,使不出半点力气。 有些着急,她总不能一直钻在被子里不出去。 何况人家不是说了么,根本就没什么好看的! 想到他刚刚那副淡定到嫌弃的模样,商商简直恼火。 既然没什么好看的,那他干嘛将她扑倒了又啃又咬还上下其手的?! 满肚子火气郁结,一咬牙忍着痛去提裤子。 好不容易碰到裤腰,几乎同时房门应声而开。 年慕尧拎着医药箱进来,瞥见被子底下她扭捏成一团的姿势,皱眉,“你就不能安慰点?” 商商被她吓了一跳,好不容易够到的裤腰从手里划掉。 嘶—— 扭头瞪他,干脆整个埋进被子里,继续刚刚的事情。 年慕尧过来在g边上坐下,而后将医药箱搁在g头柜上打开,“过来。” 被子里商商全当没有听到。 没有动静。 年慕尧等了会,耐心没了大半,再开口已经很不耐烦,“傅商商……” “喊魂啊喊?!” 被子里,她声音闷闷的,却火气十足截断他一句没有说完的话。 外头终于安静了。 很快,她又察觉一些不对劲。 纵使隔了条被子,也能感觉到外头因为她那一句粗暴回击,某人瞬间阴沉的气场,肩膀下意识瑟缩了下,更加不敢出去了。 可在里头闷着,透不过气,很快就又不大舒服。 为生命安全着想,屈辱妥协,“小叔,我没穿衣服……” “不需要穿。” 隔了被子,他嗓音淡淡的,商商听得不大真切,可的确是说了这么一句。 他话音未落,隔了被子,腰上似横过一条手臂,片刻力道加重,她整个人裹着被子一起悬空。 年慕尧受伤的那只手还不太能着力,全靠另一只手撑着,仍旧稳重的将她连人带被的抱过来,搁在他大腿上安置好,这才去剥她的被子。 里头,商商整个被被子卷着,动弹不得也不敢动弹。 直到被子掀开衣角,空气透进来些,这才舒服不少。 年慕尧也只将被子扒开到露出她肩膀上的伤口,上头贴着的白色纱布已经染得通红,放轻了动作揭开,果然,里头缝合的伤口已经再次裂开。 只做了简单的处理,家里没有麻药,重新缝合,她肯定忍不了痛,势必得再去一趟医院。 商商安静趴着,任由他去处理肩上伤口。 能感觉到他动作轻柔,即使伤口处仍火辣辣的疼着,因为有他在,就觉得无比安心。 重新换了纱布,“等下去医院重新缝合下,坐起来,我看看头上伤口有没有裂开。” 商商被重新缝合几个字吓住了,“会不会留疤?” “会。”他语气很是肯定,“原本要是让梅医生替你处理伤口肯定不会留疤,但你当时死活不同意,我手受伤你是知道的,所以当时给你缝合伤口时用得左手,根本不熟练。” 其实年慕尧完全是在吓她。 他右手手腕上的伤也只是暂时动不了大手术,简单的伤口缝合并没问题,好好养着不会留疤。 商商完全被他唬住了,她受伤的这一块,夏天哪怕是穿领子稍微大点的衣服都会看到,要是留疤的话,肯定难看。 有些急了,“那你当时怎么不早说?” “我说了你会听?”他反问一句,而后扶着她后背让她坐起来,动作不停的替她检查头上伤口。 商商被他一句话堵死,只能退而求其次,“你们医院的整容水平怎么样?” 年慕尧瞥一眼她眼底那点希冀光亮,按住她脑袋揭开纱布查看,这一处倒是没什么问题。 他不说哈,她眼底那点希冀尽数破灭,唉声叹气的靠在他肩膀上,“本来你就已经嫌弃我身材不好了,要是再留疤,你往后不是更有理由拒绝我?” 反正原本的计划也已经败露,还喜欢他的事情也没必要再隐瞒了。 也决定以后不再想这些歪心思了,一门心思的死缠烂打就好,直白又方便。 她不提这事情还好。 年慕尧替他换纱布的动作一顿,冷哼了句,“出息!” 商商后知后觉回想起不久前那场疯狂,有些后怕,但不久却又察觉一些端倪,故意试探,“小叔,你往常都是这么表达愤怒的么?” 她指的是自己被扑倒的事情。 细想来,之前年西顾住院那晚,她不小心惹毛了他,结果被他拖进楼梯间,也是一通狂吻。 “难道始终怪癖?”她继续发问,而后又自问自答的开口,“不能吧,你不是有洁癖的么?” 她这会坐在他膝盖上,正对他侧脸,所以清楚看到他脸上浮出的那点不自然。 好不容易逮着的机会,不打算放过,“老实说,小叔你是不是也对我有意思?” 她那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心思全都写在脸上,年慕尧淡淡瞥了一眼,手里替她包扎的动作故意加重。 “嘶,小叔你恩将仇报!” 商商痛呼一声,身体颤了下,整个人不受控的往外倾倒。 身体被被子包裹着,根本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眼见就要整个跌到地上。 关键时刻,好在年慕尧眼疾手快,药水棉签一丢就去扶她。 半空中,她身上被子松开了些,手臂扑打着挣脱出来,腰上他手臂兜着,商商下意识搂住他脖子,他手臂用力,这才免她跌倒在地。 回神,这回以一个‘她将他扑倒’的姿势双双跌进g里。 惊魂未定。 商商趴在他身上,也顾不上没穿衣服,趁机继续刚刚的话题,“小叔,我觉得你就是对我有心思。” 然后不等他反驳,迅速罗列出一连串有力证词。 “你看,我发烧住院那次,你经不起撩/拨,当场硬、了,年西顾住院那次,你受不了我跟他秀恩爱,所以将我拖出去强吻,再说刚刚,小叔,如果你对我没有意思,就算我骗了你,你也根本没必要那么愤怒吧?” 她执着起来,是真执着。 这会只一门心思想将这个问题弄个透彻。 而这些问题,年慕尧之前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大多都不愿深想的不了了之。 的确是在回避! 他只知道傅商商是个特别的存在。 具体是怎样的特别,概念却又模糊。 这会,凝神看着上方她巴掌大的小脸,耳蜗后是为他受伤留下的证据。 到这会回想起昨晚的画面,她不要命了冲过来的样子,被玻璃瓶砸到的样子,她奋不顾身的样子,他不是不动容。 而她被瓶子砸到满头是血倒地的时候,他承认,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心里慌乱一片,信仰都要轰然倒塌。 但也只是一瞬。 理智告诉他,傅商商的感情,他根本要不起,所以必须远离。 可这种想法越是坚定,心底那点不舍就愈发浓烈。 他沉默,商商却觉得这是好事,至少要比一口拒绝多了些希望。 “傅——” “慕尧?” 几乎同一时间,他才开口,却被门外两一个突兀响起的声音打断。 ‘扣扣——’ “慕尧,你在里头吗?” 敲门声响,说话的是沈听荷! 紧接着,又是年晋晟的声音,“他车子就停在车库里,没理由不在家。” 外头的人随时都有可能进来。 商商头皮有些发麻,一咬牙,决定铤而走险,压低了声音威胁,“小叔,爷爷他们就在外头,要么你答应和我交往看看,要么我现在就大喊,然后让他们进来看看你是怎么丧心病狂强/bao自己小侄女的!” 她明明自己害怕的要死,还偏偏强装镇定反威胁他。 年慕尧将她这副模样收进眼底,挑眉,“你确定我们现在这姿势是我在qiang/暴你?” “……” 商商被他噎住,仍不死心,“我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足够证明你的兽行!而且你还是在我带伤的情况下兽性大发!” 她倒好意思讲! 年慕尧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门锁转动。 商商还有话没说完,全然不觉外头危险已在靠近。 ‘啪嗒——’ 门锁打开。 沈听荷率先进来,也只看见年慕尧飞快将什么按进被子的动作,里头隆起的幅度,绝对是个人没错。 年晋晟随后进来。 干净整洁的房间里,唯独大上凌乱一片,地上还丢了件被撕碎的衣服,发生过什么,可想而知。 年慕尧不慌不忙的将衬衫扣子扣起来几颗,才看向门口,“有事?” 外头进来的人撞见这一幕多少有些尴尬,年晋晟脸色不大好看。 “刚西顾说商商昨晚受伤了,所以过来看看。”沈听荷干咳一声,“没想到……” 年慕尧扣扣子的手一顿,只问了句,“他没说我在家?” “说是说了……”沈听荷下意识回了句,视线落在地上那间破掉的衣服上,有些眼熟。 她没记错的话,她之前送过一件同样的衣服给商商! 所以…… 想到这她赶忙拉着年晋晟出去,“那你继续,我们就不打扰了哈。” 但年晋晟明显不好糊弄,“商商呢,怎么不在房间里?” 问题一处,被子里的商商都捏了把冷汗。 “不知道。”幸好年慕尧应为自如,“我一直呆在房里,没怎么注意外面的动静。” “那……” 年晋晟还要说什么,才一出口就被沈听荷不耐打断,“我说你个老头子懂不懂什么叫电灯泡?你不能自己一把年纪心有余力不足就这么坑害自己儿子吧?” “……” 这么多年沈听荷彪悍如一日,商商躲在被子里默默为她点了个赞,直到有关门声传来,才放心的掀开被子,松了口气。 也不知想到什么,眼神晶亮的看向年慕尧方向,“小叔,我觉得你妈妈好幸福!” “是么?”他仍旧语气淡淡的,“很遗憾我爸没有三婚的打算。” “……”商商眉心一抽,不甘示弱的反击,“很高兴他生了你。” “怎么?原来你一直窥/探已久的人是我爸?” “……” 突然他电话响。 他就坐在g边上,按了接听键并不避讳商商在场。 一直都是那头在说,好一会,商商才听他应了句,“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起身直接往浴室方向走,而后头也不回的交代,“到你自己房间找件衣服换上,等下有人过来接你去医院换药。” “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我一小时后的飞机飞s市。”那边,年慕尧脚下步子顿住,“另外,关于你刚刚那些问题,我思考过了,傅商商,我们不合适。” ———— 外头。 沈听荷拉着年晋晟一路出了公寓。 进了电梯,年晋晟仍是怀疑,“你这么慌张做什么?” “我哪有?”她心虚否认,“我这明明就是尴尬好吗?” “真没有?”年晋晟太了解她,“听荷,按照你的性格,那种情况下你儿子g上要是藏个女人,你必定胡搅蛮缠率先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但你并没有这么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知道那里头藏的人是谁?” 可不就是知道! 沈听荷心里嘀咕了声,嘴上却不饶他,“我偶尔也想当个理智的妈不行吗?你儿子年纪一大把了还没正经谈过恋爱,好不容易有个女人,我冒冒然去掀被子把人家姑娘吓跑怎么办?” “最好是这样!”年晋晟冷哼了声,捏在拐杖上的手力道加重,“过来这一趟我才发现,商商她不适合住在这里。” “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沈听荷炸毛,“你儿子风/流快活,关人家商商什么事?!” “就是因为慕尧这个年纪,偶尔带个女人回家也是情理之中,但商商还小,要是撞见了难免尴尬。”年晋晟将她炸毛的模样收进眼底,眸子缓缓眯起,“怎么,你觉得我是因为什么原因?” “……”一时不慎掉进他圈套里,沈听荷无话可说。 但这一来一去,足够年晋晟试探出一些东西,“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真动了想让商商和慕尧在一起的心?” 沈听荷皱眉,沉默。 “胡闹!”年晋晟拐杖重重敲在地上,警告她,“收一收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傅商商她为什么唯独不能和慕尧在一起,这一点你不是应该最清楚么?!你是不是真不记得当初我们年家为什么收养傅商商了?!” 他鲜少同她发火。 沈听荷被他吼得愣住,而后眼底渐渐浮出一丝悲伤,“难道你真忍心看着慕尧他孤独终老么?晋晟,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如今这个看似样样完美的年慕尧,他过得一点也不快乐。” 激情浪漫简单直白(求首订) 商商觉得自己简直快疯了! 年慕尧已经进去浴室好一会,里头潺潺水流声阵阵,而她靠在大g上,安静等着半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傅商商,我们不合适。 耳朵里,他的声音犹在。 可这拒绝理由未免蹩脚了些,光一句不合适,想打发她? 休想! 她已经做好了长期奋战的准备,哪怕没脸没皮的粘着,一次被拒绝那就第二次,反正爱情里头,谁都是久病成医,百炼成钢。 熬过去,皆大欢喜。 ***************** 四月中,c城温度偏低。 浴室里冷水从头ding花洒喷出,寒凉透骨。 年慕尧定定站着,任由凉水落在身上,稳站如松不偏不让。 如此,身体里那团邪火才算熄灭了些。 傅商商三个字简直是场灾难,脱离控制。 对他而言,任何不受控制的人或感情都得提早扼杀,防患未然。 她也不会例外! 好一会,理智尽数回来,驱赶掉脑袋里最后一点关于傅商商的画面,关了水,跨步出去。 ***************** 浴室里,水声戛然而止。 听到动静,商商下意识裹着被子起身。 那边浴室门打开。 年慕尧只简单在腰上松垮垮裹了条白色浴巾,另一只手捏着条毛巾,边擦头发边往外走。 浴巾往上,漂亮xiong腹肌勾勒出他身体完美轮廓,头发上有水滴滴落,落在肩膀上,沿蜜色皮肤一路往下,直到没~入腰上浴巾里,里头令人浮想联翩。 空气里,有种血脉喷张的味道一触即发。 商商不止一次觉得,生活中对年慕尧任何角度的随手抓拍,丢上杂志封面,都足够迷倒颜控小姑娘一片。 眼前,他显然没有料到她还在。 大g上,一片凌乱还在。 可他却仿似不曾暧~昧过,视线只在她身上顿了顿,而后步子一拐,径直走向衣柜方向。 那一眼,商商清楚看到他眼底静无波澜。 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有人格分裂症,否则不久前的疯狂明明还在,即使并未做到最后,可那么疯狂的前戏十足,她身上印迹都还没消失,他怎么就能这么冷静事不关己? 只用一句‘不合适’就想抹掉一切? 想也别想! 衣柜敞开,里头清一色的全是些深色西装。 年慕尧随手拎了套出来,才刚套上衬衫,冷不防的,侧后方有人发问,“小叔,这种天气洗冷水澡灭火的滋味不好受吧?” 商商的角度,清楚看到他后背瞬间变得紧绷。 见状,唇角笑意更浓,“你说我们不合适,可我却觉得恰恰相反。” 那边,年慕尧背对着她扣扣子,薄唇紧抿着,没有要搭话的意思。 “你瞧,至少咱们在g上就ting合拍。” 商商全不在意他的沉默,就当自说自话,“不过你总是憋着也不是事,万一将来咱们真能凑成一对,你真憋坏了也是我吃亏,要是你愿意,咱们也可以从g伴做起,日久生情其实也ting好。” 年慕尧扣扣子的动作一顿,头也不回的冷冷吐出三个字,“滚出去。” “……” 她安静三秒,继续,“有首歌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里面有句歌词是这样的,‘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我觉得这话ting对,要么你先委屈下缴械投降,说不定我得到你之后,三两天就受不了你的臭脾气狠狠将你抛弃了,到时候咱们相忘江湖,不也是两全其美么?” 她唐三藏念经一样,喋喋不休。 “你们做医生的不都自诩救死扶伤?你说我就这么点心愿,每天抓肝挠肺伤心伤身的,你就不能成全我一下?” “……” “好吧小叔,其实这种时候,尤其女生告白被拒绝了,是ting应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但我也晓得那种情节一出,之后肯定就会决裂,像我这种狠不下心放下的,还是决定对自己好点,死缠烂打的偶尔还能蹭个吻也ting好,不过小叔,下次你扑倒喂——” “碰——” 房门猛地摔上。 商商揉了揉震痛的耳朵,刚刚那句话还没说完,年慕尧终于发飙,连人带被子的几乎是直接丢出来。 她在门口站了会,唉声叹气了阵子,确认里头的人并不动容,才又裹紧了被子一蹦一跳的往隔壁自己房间过去。 门里,年慕尧静静站着,穿了一半的衣服好一会动作都没继续。 耳朵里,她咿咿呀呀喋喋不休的声音似乎还在。 很烦,但他却不讨厌。 习惯果真是个可怕的东西,轻易养成不易改变,轻易改变就是万丈深渊。 傅商商这个人,可不就是他的万丈深渊么? ************************* 出门时厚着脸皮蹭了车,也只被年慕尧无情的丢在医院门口。 商商目送着黑色卡宴绝尘而去,直到车子拐弯后消失不见,她才跨步往医院里头走。 重新缝合时找了那位据说经验丰富的梅医生,原本八针变成之后十二针。 那位善解人意的中年女医生不忘歌颂她的英勇,“那些个成天吵着嚷着费年院长不可的小~护~士,关键时刻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的,也没见谁ting身而出,姑娘,你这才是真爱啊!怪不得院长那么重视你!” 顿了顿,又提建议,“不过你回家一定和院长说说,你这带着伤呢,要是再激~烈的撕~裂一两回,准得留疤!” “……” 穿衣服时商商看一眼肩膀上蜈蚣一样的褐色伤口,头皮发麻。 tmd,她这么丑的玩意儿算哪门子的甜蜜折磨? 从医院出来,时间还早,她打了车直奔学校。 刚好最后一节课下,连教室都没进,就被陆筱拉着直奔食堂。 带酱油的菜商商不敢碰,只就着像是白水里捞出来的青菜吃了几口饭,之后就被难吃的吃不下了,索性丢了筷子和她讲这两天发生的事。 反观陆筱,风卷残云对着餐盘里的食物一阵肆虐。 这才有空感叹,“太凶残了,傅二商,我原本觉得你的生活是本凄婉缠~绵的爱情小说,没想到愣是被你个折腾成了打打杀杀的动作片。” “……” “你用头去挡那个玻璃瓶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自己身负异能?什么时候给姐们表演个xiong口碎大石看看?” “……” “说你蠢,你还就争气的越来越蠢,伤你是受了,然后呢,人家不还不是拍拍屁股直接去了s市?你在这咸水青菜,指不定人家正左拥右抱飘飘欲仙,你那么多小言是白看了么?受伤之后装疯卖傻哪怕装个失忆,你倒是将他留下来也是好的呀。” “……” “得,其实你也ting能耐的,人都被你骗上g了,关键时刻你竟然喊停?!” “……” “我要是你,那种时候一定当场祈祷他最好能被那瓶子砸得三个月生活不能自理,这样一来他只能在g上躺着,现在还不是任你捏扁搓圆想怎么着都行?” 商商一步步被她洗脑,有种菱湖灌ding的恍然大悟。 她当时怎么就没能想到这个层面? 讨好的虚心求教,“筱筱,我接下来该怎么做?指点下呗。” “你想怎么做,自己做给自己看?你家年大神这会不是根本不在c市么?” 得了通鄙视,商商一脸愁云惨淡,感觉根本看不到明天。 间隙,陆筱却神叨叨凑过来,“今天早上已经到了那种关头,年大神真说停就停了?” “……”为什么关注重点突然变成这个? “二商,别怪我没提醒你,一般来说这种男人,要么不/举要么早/泄。”她下定论,还不忘劝导,“我知道,一时间你肯定难以接受年大神他中看不中用的事情,但是男人嘛,以后你就知道g上功夫的重要性了。” “……”说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商商竟是无言以对。 “瞧你这蠢样就知道你还是放不下他。”陆筱继续鄙视,但总归转回正题,“我记得年大神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她这一说商商才想起来,算算时间,正好这周六。 “那他要在s市呆多久?” 商商回想了下,“我听他助理说,好像起码要一周以上。” “那你的机会就来了。”陆筱继续给她分析,“年慕尧这样的男人,要钱有钱要外貌有外貌,关键他还有个救死扶伤的职业,跟在他后头屁颠屁颠追着的女生肯定不少,要比花花肠子比心机手段你肯定被完虐的跑回家哭爹喊娘。” 她至今为止,唯一的优势也就只有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不过你也别丧气。”这句总算不是打击,顿了顿,接着分析,“不过我觉得,年慕尧他这个年纪,历练沉淀过一遭反而更难被打动,对他来说,昂贵的不等于就是好的,但你要偶尔犯回傻走催~情路线,收获肯定会有。” “难道我还不够催~情么?” “你这不是催~情,是悲情。”陆筱白她一眼,紧接话题,“听我的,买张周六飞s市的机票,洗干净脖子上扎根蝴蝶结去敲他房门,然后一句真挚的‘生日快乐’,比什么都让人记忆深刻。” “为什么要扎蝴蝶结?” “代表你把自己做成礼物送给他呀~激情浪漫简单直白!” “……” ************************ 陆筱的话商商听进去了,飞机票没订到,只能退而求其次的买了张火车票。 周六是后天,课间商商仔细研究了下,预备给他一个惊喜。 只是,她的惊喜还没来得及送出,下午放学后,年西顾倒送给她狠狠一记惊吓。 原本她是打算去逛逛看能不能买到合适的礼物,可才出学校大门,迎面便撞上年西顾戴着墨镜斜靠在大红跑车上的sao/包身影。 她和年西顾好歹也算盟友,并不隐瞒要去s市的事情。 “礼物我看你是别买了,应该是送不出去了。”不想,年西顾耸耸肩,“爷爷叫我过来接你回家吃饭,你和小叔的事情他好像已经有所警觉。” 商商一脑袋热情被他一句话浇熄。 下意识想到早上的事情,难道是当时露出了马脚? 满心要去s市见年慕尧的欢喜尽数消失,乖乖上了车,脑袋里却早乱成团浆糊,根本想不出靠谱的应对方法。 临进门,年西顾拽住她,叮嘱,“不管怎样,你咬死了不承认就好。” 商商点头,有些艰难的跨步进去。 该面对的迟早都要面对…… ************************** 晚餐时,餐桌上气氛前所未有的压抑。 就连往日最是活跃的沈听荷,今天也是少语寡言的。 商商坐姿端正的脖子都要僵掉,偶尔察言观色,年晋晟表现的和往常无异,她看不出什么端倪。 可他越平静,她反而就越不安。 年西顾那话不是无中生有,那她今天被接回来,就必定难逃此劫。 果然,不久后年晋晟放下碗筷,朝她开口,“商商,你跟我来趟楼上书房。” ************************* 书房。 “坐。” 年晋晟在沙发上坐下,拍了拍边上位置,示意她坐过去。 商商印象里,年晋晟是一向慈祥的。 眼前,他脸上笑容分明同往日无意,可她却是坐立难安。 “身上的伤好些了吗?”开口,关心的也是她的伤势。 事先有过年西顾的提醒,商商不敢放下心防,“都是些小伤,过两天就没事了。” “嗯。”年晋晟淡淡应了声,低头抿一口杯子里的茶水,又问,“听说你这伤是在医院的时候替慕尧受的?” 果然! 话题扯到年慕尧身上,商商更加小心翼翼的解释,“我本来也只想推开小叔的。” 意思是,如果她早知道自己会被瓶子砸到,那当时一定不逞匹夫之勇。 “不用紧张。”年晋晟意味不明的安抚了句。 他这么说,商商反而更加紧张。 还没回神,他问题又来了,“你那会怎么会在医院?” “我听广播里说了慕礼医患纠纷的事情,还说纠纷时有个高层被捅好几刀,我担心小叔,所以让司机改了道。”这个问题,有司机在场,为免穿帮,只能实话实说。 何况,担心年慕尧这一点,很正常。 可年晋晟却连喘气的时间都不给她,继续发问,“今早,我们去公寓却没见着你人,你去哪了?” 能去哪里? 她当时整个人都钻在他儿子的被子里。 可这事情打死她,她这会也不敢实话实说的,“学校……我去学校了!” 年晋晟点点头,算是结束这个话题。 勉强过关,商商忍不住捏了把冷汗。 可年晋晟并不准备放过她,“出国的事情你自己想过了吗?怎么打算的?” 这下是直接驱逐了? “您之前不是同意我参加完高考再说么?”甚至是支持他不去国外的,“爷爷,我还是比较想读国内的大学,不太想出国。” 年晋晟将杯子捏在手里把玩着,商商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他丢弃在茶几上的茶杯盖。 小小的一团,无力反抗他的决定。 “这事情说小也不小,爷爷事后想过了,其实西顾母亲说得也对,你要是能够西顾一起出去,两人有个照应,你又能看住他,家里人也放心些,但这事情最后还得看你自己,由你决定。” 话是这么说,可商商却半点也感觉不到自己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几乎是刀架在脖子上,无非是选择早点死还是晚点死。 总归逃不掉一死。 商商双手纠结的绕在一起,低着头,沉默以作回答。 好在年晋晟点到即止,这会并不逼着她一定要给出答案。 她以为沉默奏效。 却不想,片刻年晋晟随手又是记重磅炸弹,“关于你和西顾订婚的事情,后来西顾父亲和我商量了下,同我寿宴一起办实在有很多不妥的地方,西顾父亲的意思是,这周六日子不错,咱们也不大办,就将相熟的亲戚朋友亲过来,亲友见证下,将你们两个的事情定下来。” 日子都订好了,根本不是在同她商量。 周六…… 怪不得年西顾叫她打消去s市的念头。 可他难道也同意? 商商脸色有些发白。 “那就这么定下了,明天就不要去学校了,爷爷会帮你打电话请假,后天的订婚仪式有什么要求也尽管和西顾妈妈提,你学校里头相熟的朋友也可以一并请过来。” ************************** 订婚! 商商浑浑噩噩从年晋晟书房出来,身体里力气像被人抽空了一样,虚空乏力。 她身形孤独的静静在走廊里立着,抬头看着这栋历经风雨却几十年奢华庄重如一日的大宅,她八岁之后住进这里,生命中好多个难忘时刻也都是在这里。 可及至眼前,她才发现,渺小如自己,并不曾真正融进这里。 她拿什么反抗? 撇掉年西顾童养媳这一层身份,她又凭什么在这落足? 残忍,却无奈。 一边是她寄托生存的亲情,一边是她虚无缥缈的爱情,哪一个都难以割舍。 有一瞬间跑进去和年晋晟摊牌的冲动,可脚下才有动作,手腕被人拽住,挣脱不开,只能顺着那力道,一路踉跄跟着,上楼。 这层,是她和年西顾的房间,进的是她那间。 房门开合,两人一同进去,门才关上,她就迫不及待开口,“订婚的事情你也同意?” 对面,年西顾冷笑了声,反问,“爷爷给你选择的余地了么?” 商商想到刚刚的情形,了然。 年西顾从小叛逆,任何一点不顺他心意的地方,都要闹到他满意为止。 可总是如此,他仍反抗不了年家家长给他安排好的人生。 好比这场订婚…… “要么我们一起逃走?”商商提议,“要真呆到后天,估计到时候再不愿意,都会被压着强制订婚。” “逃?”他脸上闪过一些自嘲,“逃得出年家的势力范围?” “那怎办么?难道要坐以待毙?” 有被逼着订婚的一天,那被逼着结婚就只是迟早的事情,她真怕哪天他们两个的结婚证也会这么一声不响的被领回来。 商商不敢再深想,“年西顾,老实说你有什么计划?我不信你会这么乖。” 她这么问,年西顾也只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商商稍微安心了些。 可他这人平日里不靠谱惯了,关键时刻不知道能不能靠得住。 商商心里已经在祈祷了,只求到时候能让他走回狗屎运…… 兴许是她突然的沉默,惹得年西顾有些不爽,“傅商商,你那一脸不相信小爷的眼神是几个意思?” “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商商白他一眼,随即又做出个恳求的姿势,“拜托你这回一定要靠谱点,这是终身大事,弄不好,咱们两个真的会被一辈子绑在一起。” 她这副恳求的模样十分讨喜。 年西顾没忍得住抬手捏住她一边脸颊,触感软软的,她身上是完全没肉,脸上倒至今残留几分绵软的婴儿肥。 之后,忍不住开口调~戏,“其实和你一辈子也不错,至少每天吵吵闹闹不会无聊。” “……”商商一把拍开他的咸猪手,揉了揉脸上被他捏疼的地方,冷笑,“那你菜市场领个泼妇回家就好,拖累我一辈子罪过就太大了。” “……” **************************** 商商整个晚上都没睡好,梦境断断续续的,全是她和年西顾手牵手进教堂的画面。 到早上,好不容易不做梦了,才培养起来的一点睡意还没来得及睡熟,又被外头剧烈争吵打断,偶尔还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哐啷声响。 只能起来。 楼下,争吵的声音不断清晰。 “我为什么一定要经商?我就是对生意场上的东西不感兴趣,就算勉强学了,也只是荒废时光!”是年西顾的声音。 之后是年震霆,“不感兴趣,那你对什么感兴趣,泡妞还是打架?!我告诉你,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我和你一起去学校,要么把专业改回来,要么直接进公司!” “爸,你为什么就不能理智点,你要我学金融无非是继承家业,你放心,小叔他学医的,没人会和你争家产!” “啪——” 耳光声响,下面彻底安静下来。 商商在楼上站着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年西顾脸上瞬间浮现的五条清晰手指印,年震霆那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气可想而知。 她看着都觉得脸颊生疼。 这就是他的计划? 还真不大靠谱…… “一大早,在这里吵什么?”还是年晋晟介入,才算结束掉这父子两的僵持对峙。 商商也算听了个七七八八,大概是年西顾瞒着家里改了专业,眼下东窗事发,所以才有了这场争吵。 年家的家族企业需要有人继承,就连年慕尧当初也是修完了经济学双博士学位,年晋晟才勉强点头同意他学医,因此继承家业的重担就落在了年西顾肩膀上。 这事情,对错难以论断。 商商没再听之后是怎么处理这事情的,回房间准备继续是个回笼觉。 **************************** 一整天,年家气氛都是诡异的沉闷。 沈听荷身体好像不大舒服,三餐都是佣人送进房间,而年西顾父子又在冷战,中午餐桌上,只剩商商和年晋晟两人。 隔天就是订婚宴…… 外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个黑衣保镖,能进出的地方都有人守着。 现在是想逃也逃不掉了! 商商迅速将碗里食物吃完,放下碗筷,“爷爷我吃好了,先上楼了。” “嗯。”年晋晟淡淡应了声,“你上去劝劝西顾。” “好。”商商应下了。 临走又听他交代,“明天订婚礼过后你们就算半对夫妻了,爷爷知道你年纪还小,但往后,凡是记得要和西顾共进退才好。” 半对夫妻…… 商商听着这些即将加注在自己和年西顾之间的陌生词眼,头皮发麻。 他怎么觉得年西顾改专业的事情根本没能引起什么波澜,除了那边父子冷战,根本对订婚礼半点影响都没能形成。 这人果然是不大靠谱的。 上楼。 原本是要直接回房的步子还是在年西顾门外顿住,犹豫了下,抬手敲门。 里头无人应答。 知道他在里头,直接开门进去。 里头厚重遮光窗帘遮盖着,商商mo黑开了灯,才看清他房间里凌乱一片。 地上酒瓶歪歪扭扭的倒着,一地狼藉里头年西顾屈膝靠在g边,双眸低垂着,脸上是片沉冷死寂。 他没心没肺惯了,商商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年西顾。 从黑暗到光明,他脸上那点无助和委屈根本无所遁形,风雨飘摇着,没有依托。 听到动静,他才抬头。 也只淡淡一眼,之后重新低下头去,并不开口。 商商进去后将门关上,走过去陪他坐着,将没受伤那只肩膀凑过去,“要真难过就哭出来,我借肩膀给你,只有今天这一次,我保证不嘲笑你。” 话音才落,肩上一重,却是被他整个抱住。 商商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下意识挣扎,他嗓音却更快一步,“别动,只抱一小会。” 她果真听话的没再动。 好一会,他才又开口,“其实我从小就很羡慕小叔,感觉他不管想要什么都是轻而易举的,不管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就连我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傅商商,也那么喜欢他。” 他情绪发泄出来是好事。 可商商静静听着,才明白这个没心没肺的大男孩头ding始终有道阴影遮盖着,那倒影子横进他心里,而后成了道他跨不过的坎。 和年慕尧生活在一起压力是还蛮大的…… 下意识问他,“那你之后改学的什么专业。” “临g医学。” “……”她就知道,“你干嘛非得在他擅长的专业和他一争高下?” 他这不是存心找虐吗? 年西顾瞪她一眼,也只咕哝了句,“小爷是为了救他的命……” 商商没听清他说什么,再问他,他也不答,索性作罢。 —————— 没多久,商商就坐不住了。 真的是眼前情况紧急,再不反抗就真要任人宰割了! “你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你改专业这个真的不够用啊……” 闻言,他莫名反问,“谁告诉你我要用改专业的事情反抗订婚的?这是我爸今早无意接了我电话才发现的。” “……”商商呆愣两秒,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松了口气。 幸亏是别的方案! ************************** 商商在大宅里,多呆一秒都是煎熬。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半夜跳窗逃跑的准备,只知道要是明天天一亮自己还在这个宅子里,届时肯定是彻底的厄运难逃。 车票随身揣着,钱包手机证件全都收进一只小包里,就等走人! 可一直到晚饭开始,年西顾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餐桌上,赵青禾笑米米的推了只花纹繁复精致的锦盒给她,“这是我妈妈当年留给我的,要我留给我女儿,明天你和西顾就订婚了,现在我把它交给你。往后你是我儿媳,更是我女儿。” “……”商商咬着筷子,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还是边上年西顾突然推了她一下,“我妈给你的,你就收下。” 商商犹豫了下,未免做的明显令人生疑,只能先收下了,“谢谢阿姨。” “是不是该叫妈了?”媳妇熬成婆,赵青禾心里高兴全都写在脸上,喜上眉梢。 “……妈。”她配合着叫了声,低头吃饭。 桌底下,她用尽全力的一脚踩在年西顾脚上,碾压着发泄心底不满。 边上他却没事人一样,优哉游哉的吃着东西,很是自在。 商商一口闷血憋回肚子里,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很不舒服。 边上,年西顾突然开口,“对了,等下介绍个人给你们认识。” 他这话话音刚落,有佣人进来通报,“外面来了位姓宋的小姐,说是要找西顾少爷。” 桌子底下,商商手里突然碰到一片冰凉,低头,年西顾迅速塞了串钥匙在她手里,径直起身,顾不上一桌子人怪异目光,出去接人。 商商不动声色的将钥匙塞进口袋里,静观其变。 不久,年慕尧再进来时,边上多了个人。 两人双手交握着,女孩依偎在他身侧,娇羞的半低着头,看不清具体模样。 之后,年西顾开口介绍,“爷爷、爸、妈,这是我女朋友宋雅礼。” 他话音落下,屋子里便只剩静默一片。 不久,宋雅礼嗓音甜美的跟着他一起打招呼,“爷爷,伯父伯母好。” 商商这才看清宋雅礼的模样,有种莫名的熟悉,可却又难确定这熟悉因何而来,并未深想。 眼前,她才明白年西顾为什么要给她一串车钥匙。 回神,配合他演出。 “年西顾,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皱眉质问,突兀起身间,椅子在地上划出道刺耳声响,她却不管不顾的三两步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年西顾无所谓耸耸肩,却下意识将边上女孩护在身后,“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意思咯,傅商商,我只是闲着无聊,陪你演了几天恩爱戏而已,雅礼才是我的最爱。” “所以你根本就没想过要和我订婚是不是?!你根本从头到尾都在耍我?!”她嗓音不受控的尖锐,手指在大腿上毫不含糊的掐了把,眼底竟真配合着挤出几滴泪水,“年西顾,你混蛋!” “啪——” 空气里耳光声响亮,肉碰肉,商商掌心也是偏麻痒刺疼,却也聪明的不多停留,捂着嘴痛哭着冲了出去。 “混账!” 这一生中气十足,是年晋晟。 赵清禾这才反应过来,“西顾,你还不出去追?大晚上的,商丫头她要是碰到个地痞流~氓怎么办?”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年西顾反问一句,并不听她的,“这不还没订婚了么……” ****************************** 年西顾给商商准备的是辆小绵羊,四个轮的车她不会开,两个轮的刚好轻松驾驭。 一离开年家大宅,几乎全速朝火车站狂奔。 可真到了,却又懵了。 刚刚全都是脑袋一热,冲动使然,这会才想起来,自己兜里除了张火车票啥也没有! 甚至出来得匆忙,她脚上穿着的还是双家居拖鞋。 想回头,找年西顾里应外合的将她手机钱包顺出来。 可还没开多远,车子显示电量不足…… 年西顾果然是个不靠谱的! 无奈,找了个地方将车停好,好在火车站二十四小时开着,她车票是明天上午八点,只能去候车厅将就着过一~夜,有些心酸。 她果真是为了年慕尧,什么蠢事都做过了…… 有好几趟半夜出发的列车,候车厅里才不至太过冷清。 商商因此稍微安心了些。 椅子太硬,而且又是在陌生的场合里,睡不着也不敢睡,一整夜勉强保持清醒,乘客一波一波上车,大概整个火车站只有她一人捏着张早晨八点的车票,傻等一~夜。 终于熬到早上,离她八点这趟列车开还有四十多分钟。 找卫生间洗了把脸,又对着镜子用力拍了拍,直到脸色红润了些,才捏着车票到对应候车台专心致志等车过来。 八点钟的车晚了半小时才到。 商商捏着车票,拖着拖鞋走路有些艰难,好不容易上了车,找到对应位置坐下,像是打了一场硬仗,额上冒出一层细密冷汗。 靠近五个小时的车程。 商商昨晚几乎没吃东西,到s市的时候,肚子里咕噜噜的,惨烈一片。 可现实仍残忍,很快又有新的问题出现。 随人群走到出口,眼前是她全然陌生的城市,而她身无分文,手机没带,要命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年慕尧在s市的什么地方…… 她这段心酸的单恋,真的也蛮离奇的 随人群走到出口,眼前是她全然陌生的城市,而她身无分文,手机没带,要命的是她根本不知道年慕尧在s市的什么地方…… 果然,冲动是魔鬼。 身边,人来人往,车来车去。 而商商衣衫单薄踩着拖鞋呆呆站着,茫然而无助。 *********************** c城,年家。 没有订婚礼,有的只是一屋子风雨欲来。 昨晚商商走后不久,一家人不欢而散,之后年西顾就领着宋雅礼出去了,一~夜未归。 后来还是电话里沈青禾好说歹说,他才应下中午回来吃饭。 说是中午回来,却到靠近傍晚才进门。 “孽障!” 才进门,就是只茶杯迎面而来。 年震霆脸色涨红,明显被他气得不轻。 年西顾皱眉躲开了,身后茶杯砸在墙上,碎成渣滓。 “爸,我不是回来和您吵架的,如果您还不够冷静,我们过些天再谈。”相较之下,年西顾冷静得过分。 话音刚落,转身要走。 “西顾……”边上,赵青禾见状,连忙上来拦下,“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你爸这也是正在气头上,你服个软也就过去了。” 年西顾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任她拉着回去坐在年震霆对面。 他这副不咸不淡的模样落进年震霆眼里,后者脸色更差,冷哼了声,气得说不出话。 “爸,我态度很坚决,如果一定要订婚,另一半也只能是雅礼,我和雅礼不是玩玩,否则不会将她带回家来。”年西顾率先开口,语气仍旧平静。 赵青禾心里一惊,“那商商怎么办?你要我们怎么和她交代?” “和我无关。”他接口,脸上半点愧疚没有。 交代个毛线! 那小妮子这会指不定已经和他小叔风~流快活飘飘yu/仙了,她是最巴不得这段婚约早点黄掉的人,越想就越觉得自己这次牺牲大发了。 “对我来说,傅商商这个未婚妻不过是你们一厢情愿强压给我的东西,从头至尾没有人问过我究竟愿不愿意,那我今天把话说白了,我不喜欢她,更不可能娶她。” “这……”赵青禾是最见不得自己宝贝儿子受半点委屈的,听他这么说,心里已经动摇,“那你爷爷那边怎么交代?” 眼见突破有望,年西顾觉得这么说管用。 “有什么不好交代的?”他反问了句,又迅速补充,“她这些年在年家长大,外头人看来,她早和年家人无异,到时候你们放出风去,愿意送上门的青年才俊那不是大把大把的吗?” 顿了顿,冷笑一声,“再说,你们确定她就非我不可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赵青禾听出他话里有话,“你是说,商商在外头也有看对眼的人了?” “胡说八道!”年震霆怒斥一句,打断这对母子的谈话,“你以为商丫头和你似的,不知轻重!” 年西顾无所谓耸耸肩,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好一会,也只说,“反正我不可能娶她。” “由不得你!”年震霆怒喝,被他气得气息不稳,“我告诉你,我不管你外头真爱假爱,傅商商你不娶也得娶!” 眼见自己父亲态度坚决,年西顾咬牙,不惜放大招,“好啊,你同意我学医,那我就娶她。” “你……”这点,年震霆自然不会妥协。 年西顾料定如此,补充,“如果您同意我和雅礼的事情,那我也会听话改回原本的专业,毕业后乖乖进公司帮您的忙。” 至此,年震霆动摇。 年西顾心口一松,之后问题应该不大。 可才要继续开口,后头有阵脚步声传来。 下一秒,年晋晟的嗓音贯~穿整个客厅,“年西顾,这两天你和商商的小把戏是不是玩得很过瘾?我告诉你,订婚礼延到我寿宴一并举行,到时候再有差池,我有的是办法让那个姓宋的小丫头从你生命中消失!” 十多分钟前,若不是他经过商商房间,听到里头电话一直在响,他还不知道她这会人已经去了s市,这根本是她和年西顾合演的一出戏。 目的就是弄黄今天的订婚礼! “爷爷您不能这么做!”年西顾脸色有些发白。 他知道,年晋晟是真有那个能耐,也真狠得下那个心! 片刻,已是气息不稳,“您别忘了,当初就是因为您做过同样的事情,小叔和您之间才会至今都关系疏离隔阂不消!” ***************************** s市,火车站。 天色已经黑透。 商商坐在外头的休息椅上,冷风一吹,肩膀有些发颤。 胃里空空的,饿到麻木。 不远处,巨~大lde屏幕上,显示时间,22:59。 看来,她这句‘生日快乐’是注定送不出去了。 有些泄气…… 可的确是她考虑不周,眼前也只是自食恶果。 但还是委屈。 怎么她喜欢上一个那样优秀的男人,而自己从里到外,从头到脚,找不到一点足以同他匹配的地方。 怪不得,他说不合适。 无力的叹一口气,想过最糟的办法是向警察求救,看来眼前是不得不这么做了。 可她才要起身,耳边一阵脚步声响,低着头,也能看到几双黑色皮鞋就停在她跟前…… 抬头,清一色黑色西装,神情冰冷又肃穆。 下意识的,商商脑袋里只剩一个想法—— 逃! 可还来不及有所动作,想法已经暴露。 回神,肩膀一重被人按住,“商商小姐,我们奉年老爷子的命令,接您回家。” 年晋晟的人? 商商回过神来,眼前发黑…… ———— 停车场。 临上车,商商不安,“我们直接回c城?” “是,年老爷子的意思是,找到您之后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将您送回去。”顿了顿,领头的保镖机械补充,“已经订好两小时后回c城的飞机,我们现在去机场。” 毫无转圜余地,商商乖乖上车。 车子开出。 她一人坐在后头,犹豫了下问副驾驶上的人,“能不能把手机借我用一下,我想给我朋友打个电话。” 哪怕不能当面祝他生日快乐,她也还是想打个电话给他。 “抱歉商商小姐,老爷子交代过,回到年家之前,您不能和任何人通电话。” “……” 唉声叹气坐回去,看一眼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有种跳车逃跑的冲动。 可前头的人有读心术般,先一步扼杀她最后这点希望,“商商小姐,老爷子还交代过,如果找到您之后您试图逃跑或者逃跑成功,到时候您和西顾少爷一同出国留学的事情,就再没半点可商量的余地。” “……” ———— 二十多分钟后,机场。 时间渐渐流走,眼见今天就要过完,商商明显的坐立不安。 还有半小时检票…… c城是回定了! 一咬牙,起身,“我要去卫生间!” 那边几个面面相觑了下,为首的起身,“我们陪您去。” “……” ———— 还好,这些人总算还有节操,只在外头守着,商商松了口气。 进去后,挨个的找,幸好最里头一格有人。 商商犹豫了下,抬手敲门,又顾忌外头守着的人,压低声音,“您好,请问能不能把手机借我用一下?” “……变~态!” 她自我检讨,这个模样的确是有变~态嫌疑。 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被坏人控制了,求您,我就打一个电话就好。” 里头窸窸窣窣一阵声响,然后是冲水的声音。 门打开,是个和商商差不多年纪的人。 “那些人就在外头守着,我真的只想打个电话,求你……” 商商模样纯良,加上这副恳求的模样,倒叫人难以拒绝。 “好吧,那你快点。”那人将手机递过来,“我先去外面洗手,你好了送给我。” ———— 年慕尧的电话她一直熟记在脑袋里,飞快拨了号,将手机凑到耳边。 ‘嘟——’ 耳朵里,每一下等待音都是希望。 可能因为紧张,心跳始终不大稳定,屏息等着。 终于—— “哪位?” 电话接通,那头清冷男音似带着层浅浅睡意。 商商心跳一顿,而后飞快加速。 这一瞬,竟有种热泪盈眶的错觉,忘了说话。 一整天,再多的狼狈和委屈也都忍下了,可这会,他嗓音传进耳朵里,莫名的就是想哭。 片刻沉默,紊乱呼吸传进听筒里,那头已是肯定语句,“说话,傅商商。” 商商咋舌,这样也能听出来? 抬手抹了把眼角滚烫,极力控制,尾音仍旧不稳,“小叔,生日快乐。” 那边,没了声音。 半天也只传过来个简单音节,“嗯。” “小叔……”商商犹豫了下,想向他求救,更多还是想见他一面。 可才开口,害怕他拒绝,后半句没了着落。 她欲言又止,那头听出来,“还有什么事?” “没,没了。” 清空脑袋里的杂念,害怕不够坚定,应了句飞快挂掉电话。 外头,手机的主人还在等着。 商商调整好呼吸出去,将手机还回去,“谢谢。” 可能是她眼眶发红,脸色也不好看,那人有些担心,“我刚看到外面那些穿黑衣服的人了,ting让人害怕的……要不要帮你报警?” “不了,谢谢。”商商艰难挤出点笑容,低着头出去了。 ———— 商商出去后不久,女孩手机响,有电话进来。 是串陌生号码,反应过来什么,下意识追出去,商商一群人已经没了影子。 女孩犹豫了下,接了,“喂?” 那头也不知说了什么,女孩四下张望了下,决定日行一善,“你是她男朋友吗?这边是s城机场,刚刚问我借电话的那个女孩好像是被一群人给控制了……哇,好惨的样子!” *************************** 商商情绪不大稳定,出来后也一直低着头害怕被人看出端倪。 时间过得很快。 “商商小姐,检票时间到了。” 商商起身,没多少情绪的跟在后头走。 还没来得及看清这座陌生的城市,现在又要走。 明明是为了见年慕尧而来,结果人没见到,反而在年晋晟那边暴露了自己。 年西顾的计划可能是失败了,兴许是经不住威逼利诱,只能将她一并供出来。 一想到回去c城之后可能要面对的,商商脚步沉重,头皮发麻。 她这段心酸的单恋,真的也蛮离奇的…… “小姐,麻烦证件出示下。” 正走神,商商听到声音,抬头时一脸茫然。 后头有人递了东西过来,是她的身份证和登机牌。 商商机械接过了,脸色不大好看。 她后头几个黑衣服的男人跟着,脸色又惨白的厉害,工作人员不禁起疑,“小姐,需要帮助么?” “……” 商商还没来得及礼貌拒绝,后头已经有人厉声警告,“不要多管闲事。” 之后,工作人员讪讪闭嘴。 递上证件,商商一颗心渐渐冰凉,满怀希望而来,满载绝望而归。 有些自嘲的笑笑,认命。 “你们要带她去哪?” 临进安检,倏地侧面有道嗓音淡漠却不怒自威。 商商愣了一秒,猛地回头。 视线落在不远处定定站着的人身上,眼睛里灼烫汹涌。 年慕尧拎了串车钥匙在手里,慌白灯光下~身形清冷的像是裹了层寒冰,可商商仍觉得这身影犹如天神降临,只一眼,无比安心。 23:59。 真好,在他30岁生日的这最后一刻,她和他只隔了两步距离。 商商是真的在笑,可眼眶通红的却再兜不住滚烫泪珠,“小叔……” 泪流满面,可是无比幸福。 下意识跨步过去。 可才有所动作,手臂一重,被人拉住。 黑衣保镖将她挡在身后,低头抱歉,“年先生,这是老爷子的命令。” “是么。”他神色平静,视线扫过对面几个人,而后落在那个满脸泪痕好似受了天大委屈般的人身上,眸色深谙。 才又开口,“我刚和他通过话,人给我,你们先回去。” “这……”几个人明显为难。 在年家,虽说是年晋晟做主。 可关于年慕尧,大家却都态度统一的又敬又怕。 可以说,在年家,最难伺候的绝对不是年晋晟,而是这位阴晴不定深不可测的年二少。 眼见那边没有动静,年慕尧皱眉,“有什么问题?” 几个人面面相觑,仍旧为难,最终领头的开口,“您稍等,我们需要和老爷子确认下。” “怎么,信不过我?”再开口,语气已是不耐,眉心褶皱更深,“过来,傅商商。” 商商也想。 可她手臂被人拽着,挣脱不了也是无奈。 她看得出年慕尧根本没有和年晋晟通过电话! 眼见这边黑衣保镖拿出手机预备拨号,很快就要暴露,商商急中生智,低头对着拽在她手臂上的手张口就咬。 那人事先没有防备,商商又用了狠力,吃疼,手腕下意识松开。 一得自由,商商并不恋战,猛地推开眼前的人,张腿就跑。 变故来得太快,年慕尧都还没反应过来,手臂已经被她拉住,然后狂奔。 *************************** 上了车,才算将那群人甩掉。 商商坐在副驾驶上,刚刚那阵狂奔下来气息仍旧不稳。 她脸上泪痕未干,眸底却是片璀璨晶亮,“小叔,我们刚刚的样子,好像私奔。” 私奔…… 说的他们好像真有什么似的。 路况良好,年慕尧瞥她一眼,“很得意?” 商商眉眼弯弯,呆呆傻傻痴痴的笑着,并不说话。 他哪里知道,在她看来,任何可以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词眼,她都视若珍宝。 ———— s城南面近郊区的地方有片环境优美的度假村,年慕尧就住那边。 车子停在一幢独栋的别墅前,年慕尧开门下车。 “小叔……” 眼见他要下去,商商连忙开口,语气尴尬的略带局促。 年慕尧下车的动作顿住,回头皱眉看她。 她一只手在他衣服下摆死死拽着,这下反倒沉默着不说话。 以为她又有了什么新花样,年慕尧不耐,才要开口,视线落在她光/luo的脚上,没了声音。 刚刚逃跑的时候一双拖鞋实在碍事,索性咬牙踢开了。 不久前光着脚一路狂奔也没觉得难受,这会时间一久,脚底板像被针板戳过般,火辣辣刺刺的疼…… 根本走不了路。 眼见他脸上温度急转直下,商商手上攥紧的动作讪讪松开,一双脚交叠着,局促不安。 那个电话里,‘生日快乐’带给他的感动瞬间消失。 年慕尧抬手捏了捏疲惫眉心,傅商商她依然就是个麻烦的集合体…… 下车的动作继续。 ‘碰——’ 驾驶座门关上,商商以为他就此将她丢下。 茫然抬头,却见他从车头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倾身进来。 下一秒,商商身子腾空。 公主抱? 商商反应过来,一颗心砰砰加速,回神,毫不含糊的伸出双手圈在他脖子上,侧脸趁机贴紧他左xiong膛。 耳边,他沉稳心跳似有若无。 年慕尧的怀抱,有种让人沉~沦的味道。 不怪她,喜欢上他之后一发不可收拾的难以自拔…… “按密码!” 她不知道又在幻想什么,一脸花痴明晃晃晾着,年慕尧重复一遍,语气不耐。 他一双手抱着她没法开门,商商这才回神,“多少。” ———— 别墅里,格调温馨为主。 进来后商商被他丢在沙发上,他没了踪影。 等了会,他仍旧没有出来。 商商看了眼自己脏兮兮的双脚,抽了张纸扑在地上,然后双脚着地,去够茶几上剥开的半个葡萄柚。 她是真饿了。 并且已经饿了一天…… 眼前食物的位置仅此年慕尧,不管是什么,能吃就好。 ———— 年慕尧打了盆温水拎着医药箱出来,抬头就见着她宝贝一样抱着半个柚子,果肉外头的白皮都没剥掉,却狼吞虎咽吃得香甜。 商商嘴里全都是酸酸甜甜的味道,直到余光瞥见年慕尧定定站着略带嫌弃的眼神,这才收敛。 完了,形象又毁一次…… 好一会,她才缓过神来,飞快丢开手里吃了一半的东西,然后嚼了两下,嘴里东西还没咽干净,含糊不清的开口解释。 深怕因此真的被他嫌弃,“你知道我平时吃东西不这样的,但我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真的好饿……” 解释有些苍白。 年慕尧皱眉,跨步过来。 沙发陷下去一些,他在她边上坐下,“为什么一天都没吃东西?” 说着,手里动作不停的挤了块毛巾捏在手里,另一只手捏住她脚踝抬高。 脚背被一圈温热坏绕,而后是他轻柔又仔细替她擦拭的动作。 商商心口有阵暖流划过,乖乖解释给他听,“我从家里出来得时候跑得太急,手机和钱包都没带,只带了张车票出来……” 我义无反顾的想和你在一起 商商心口有阵暖流划过,乖乖解释给他听,“我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跑得太急,手机和钱包都没带,只带了张车票出来……” 话音刚落,肚子特别应景的咕噜了声。 配合她一脸无辜的可怜相。 好惨…… “我前天晚上晚饭没吃就跑出来了,还在火车站将就了一~夜,不敢睡……”商商略带尴尬的舔了下嘴唇,双手贴在肚子上,叹气,“又累又饿!” 感觉到脚上他轻柔擦拭的动作停住。 商商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有些不安的抬头看他。 意料之中,他眉心深皱,可眸底却是种她看不太懂的炙热。 受不了这阵沉默煎熬,“小叔?” “傅商商,你这么不计后果把自己弄这么惨为什么也还是非得来这不可?” 他明知道为什么,还问她! 要不是他在这,她为什么要来? 商商撇撇嘴,有些赌气的背过脸去,“就、就是不想和年西顾那败家玩意儿订婚!” “……” 之后彻底沉默。 脚上,他动作继续。 见他不说话,商商自觉没意思,靠在沙发上,双脚任由他摆弄,疼也忍者,自己做的孽,人家不体谅,只能咬牙受了! 可越想,她就越来气。 悄悄用余光打量,他低着头,专注摆弄她一双受了伤的脚,神色认真的商商心里气都消了几分。 “我现在替你清洗伤口,会疼。” 他突然开口,话音才落,商商脚底便是阵钻心刺疼。 一双脚下意识往回缩,可他手心力道加重,死死固定着,容不得她退缩分毫。 “年慕尧你混蛋!” 视线被泪水冲刷的有些模糊,一肚子汹涌委屈像是突然被人按下开关,毫无预兆,倾泻而出。 “你明知道我为什么过来,也明知道我是为了谁才把自己弄这么惨,哪个女孩子不爱漂亮?可我觉得要是那疤是为你留的,只要你安然无恙那就值得!” 脾气上来了,双手捏成拳头,挥舞着落在他肩膀上。 想让他知道她的疼,可他怎么能始终橡根木头一样? 为什么从头到尾,只有她在哭? “难道我不知道有危险么?可我就是来了,就是觉得你一个人在这个地方,生日的时候没有家人陪在身边,我害怕你也会孤独也会累,所以我傻傻在火车站坐了一~夜不敢睡,可我到了这才发现,s市那么大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哪!我还是不愿意走,更不敢给你打电话,我害怕,害怕你会觉得我是拖累,因此对我更加疏离!” 累了。 她很累。 前所未有的倦怠,前所未有的绝望。 就算是根木头也该被感动了,可他们这算什么? “在年家,我一直心怀感恩小心翼翼的讨好每个长辈,可是年慕尧,如今为了你我不计后果的忤逆了爷爷的命令,你看不出来么,在家人和你之间,我义无反顾的想和你在一起!” 她母亲早死,生父下落不明。 家人对她来说弥足珍贵…… 可哪怕是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如果是用年慕尧作比较,对她来说就只是尔尔,可以放弃。 到最后,泣不成声。 她捂着脸,可悲伤仍旧无所遁形,滚烫液体从她指缝低落,不受控收不住,有太多她无能为力的东西,譬如这眼泪,又譬如她对年慕尧日复日年复年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的喜欢。 那边,年慕尧处理伤口的动作仍在继续。 清洗、上药、包扎。 她细密的呜咽声,乌云压境般笼进他心里,而后有种不受控的情绪滋生。 疼—— 明明没有伤口,但的的确确是在疼。 商商捂在脸上手突然被人拉开,见了光,眼泪愈发泛滥。 可即便视线模糊一片,他脸上那点微妙狼狈仍是无所遁形的落进她眼底。 耳朵里,他嗓音认真,“既然这么辛苦,往后还要继续喜欢么?” 她哭声有一秒钟的停顿。 之后,缓缓抽泣了几下,哭声依旧,甚至还有变本加厉的架势。 年慕尧也不恼她,静静等着,耐心十足。 好一会…… “要的!”哭声渐止,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恶狠狠抹一把脸上交错泪痕,“怎么着也得把你追到手,然后绝不手软如法炮制的虐你千万遍才够!” “嗯。”相较之下,他平静的过分。 只淡淡应了声,起身离开。 商商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里拔凉一片,这就完了? 没有安慰也就算了,连话也不想听她说了? 她果然从头到尾心心念念,虐了自己千百遍,喜欢的只是根没心没肺只有智商的木头? *************************** 可事实证明,就算她喜欢的是根木头,那也是根精通厨艺人神共愤的木头! 十多分钟后,年慕尧去而复返,手里端着碗色香味俱全的肉丝面。 一瞬间,四下里食物香气浓郁。 商商下意识咂了砸嘴,眼巴巴盯着他手里的瓷碗看。 直到碗筷拿在手里,才算安心。 瓷碗里劲道正好的面条上头,青菜肉丝煎蛋铺了一层。 商商低头喝一口汤,味道好的她眼睛都眯成条线,十足享受的模样,年慕尧就坐在边上,将她这副模样收进眼底,竟跟着有种心满意足的错觉。 他有什么好满足的? 因为照顾这个小麻烦? 不禁觉得好笑,抽了张纸巾捏在手里,半点不打扰她不断往嘴里送食物的动作,间隙替她擦掉脸颊上交错泪痕。 这画面太美好。 头顶暖黄灯光倾泻,恍若坠入梦中,商商小心翼翼的配合着,心底幸福感飙升。 ———— 连汤都一点不剩的喝完,忍不住打了个饱嗝,摸了摸圆滚滚的胃,一脸满足。 这才想起来问他,“小叔,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机场的?” 边上,年慕尧摆了本杂志在膝盖上翻。 “我回拨那个号码,手机的主人和我说你被一群人控制了,好惨的样子。”顿了顿侧头看她,双眸微眯着泛起一丝精光,“老实说傅商商,是不是又是你玩得花样?” 冤枉! 商商心里哀嚎了声,不过还是很感谢那个手机的主人。 见她头摇得根拨浪鼓一样,年慕尧冷哼了声,“我估摸着你也没有那个智商。” “……” 有他这么损人的么? 商商忍,“那你为什么要回拨?” 想到某种可能,商商眼底倏地腾升一抹希冀,满眼晶亮。 可…… 年慕尧不躲不闪,一脸坦然,“我以为你被绑架了,打个电话确认下有没有被撕票。” “……” 和他说话,不被冷死也迟早要被气死! 突然沉默。 四下安静的只剩他偶尔翻动杂志的声音。 商商撑着头,侧身靠在靠背上,光明正大的打量他侧脸的完美轮廓。 好一会,还是没忍住,“小叔,我那会没说话,又不是我的手机号码,你是怎么听出我的声音的?” 为防止他又丢出什么离谱答案,顿了顿,商商给他提示,“难道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是啊,为什么? 年慕尧眸色一深,竟是被她问住了。 他那会才刚入睡,却被电话铃声惊醒,原本陌生的号码,城市定位显示又是在s市,他下意识要按挂断键,可手指触碰屏幕按下的却是接听。 而后是片呼吸凌乱的沉默。 可他就是下意识的肯定,那头是傅商商! 见他沉默。 商商忍不住挪动着身子靠过去一些,一脸狡黠不遮不掩,“我数到三,就当你默认啦?” 之后,果然煞有其事的清了清嗓子,“1……23!” “……” 被耍,年慕尧瞥她一眼并不计较。 可她那性子,又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找不着北的。 “小叔,你这个样子,真不像对我半点感觉没有的。”她笑米米凑过来,陈述过事实,又问,“你是不是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什么叫心动?” 原本是个试探,自觉他没谈过恋爱这点有些荒唐。 毕竟酒店捉歼那次,年西顾在电梯里和她说过一段他过去的事情。 没想到他却头也不回,只冷冷问了句,“你谈过?” “那倒没有。”捉摸不透他话里的意思,下意识否认了,又忍不住补充,“不过我行情一向不错。” 她昂着脸,有点小骄傲。 年慕尧将她这副模样收进眼底,哭笑不得,却忍不住打击,“出息!心思都放在这上面,怪不得三门总分没过一百!” “……” 我们这样算不算正在交往 年慕尧将她这副模样收进眼底,哭笑不得,却忍不住打击,“出息!心思都放在这上面,怪不得三门总分没过一百!” “……” 成绩是硬伤! 商商一口闷血咽回肚子里,可又有些愤愤难平,“小叔,我原本成绩其实还算可以,这段时间下滑也是因为你的关系,都是因为你拒绝我,所以我才会黯然神伤,心思没法专一导致成绩直接下滑。” “好,我的错。” 他一下子将所有过错揽到自己那边。 商商错愕,这不像他的风格! 只是也不过片刻,他合上杂志丢到一边,侧过头,神色平静的看她,“要么你和我说说看你原本成绩是有多可以,我记得西顾告诉过我,有次考试他本来能及格的,结果因为抄你的,愣是考了全班倒一。” “……” 年西顾那小人!叛徒! 商商在心里咬牙切齿了好一会,才干咳了声解释,“那是小学的时候,我后来逆袭了,还考过全班第一。” “哦,怎么我听到的版本是,西顾几个人在你的怂恿下爬教导室窗户偷试卷,结果他们一群人被抓,然后你渔翁得利?” “……” 被惨虐。 商商心跳好一会才平复了些,另辟蹊径,“小叔,原来你这么关注我?” 这些事事无巨细,他竟然都知道! 甜蜜来得太快,有些回不过神来。 可她根本不用回神,年慕尧冷笑了声,“我大哥忙,西顾很多事情都交给我打理,他又是你御~用的替罪羔羊,我想不知道,都难!” “……” 商商真想一口血吐出来给他看。 有种一眼被他看光光的感觉,事无巨细,只是他从来没有提起。 她是真不了解年慕尧,至少她看到的年慕尧冷艳高贵,而不是这般的毒舌腹黑…… 此路不通,又改走煽情路线,“小叔,我知道我和你之间是云泥之别,或许你更喜欢优秀的女孩子,但如果是这样,我也可以为你变得优秀,只要是你喜欢的只要你愿意给我机会,我都愿意,哪怕真的很难。” 她以为他至少会有一些动容。 可她还是低估了年慕尧…… “是不是差点被自己感动哭?”他一双深黑的眸子缓缓眯起,凝成一道危险精~光,看她的目光,和电视里如来佛看翻不出他手心的孙悟空如出一辙。 “傅商商,下次煽情之前,先对着镜子练习练习。” 至此,商商完败。 —————— 商商原本以为,至少可以在s城呆到年慕尧参加的那个研讨会结束,也好过过二人世界的瘾。 可惜,当天夜里,她才上/g不久,还没睡着,房门便被去而复返的年慕尧推开,“准备一下,我们立即回c城。” 顿了顿,不等商商疑惑,他又开口补充,“我爸进医院了,很严重。” “……” ************************* c城。 慕礼私立医院。 手术室外,年慕尧商商以外,剩余的年家人都在。 三个多小时前,年晋晟被推进手术室时,医生表情凝重的交代,“年老爷子的情况很不妙,尽量将所有家人叫过来,我们会尽力,但也得有个见最后一面的心理准备。” 沈听荷这才给年慕尧打了电话。 走廊里,安静至极。 所有人都屏息等着,深怕有个意外。 晚饭时年晋晟还是好好的,但快十二点那会,也不知接了个什么电话,后来捂着心脏脸色铁青的就不怎么好了。 好在当时沈听荷就在边上,及时发现他不对劲,打了120,又找年西顾过来做了一系列的急救措施,可到医院时,情况还是不妙…… 突然,手术室门打开。 有护士出来,摘了口罩,明显被走廊里低沉气压震慑了下,缓了下,怯弱开口,“病人家属,这是年老爷子的病危通知书……” 沈听荷身子晃了晃,幸亏年西顾手疾眼快的扶住了,才不至摔倒。 几个人连忙扶她到椅子上坐下。 “我没事。”她摇了摇手,声音却难掩虚弱,“打电话,看看慕尧他到什么地方了……” 事实上,从一开始,所有人就都寄希望于年慕尧。 可毕竟身处两座城市,远水难救近火。 甚至就算他在,因着手腕受伤的那层关系,仍不见的能做这场手术! “我不久前打过,已经到了c城,正在赶来的路上。”年西顾如实回答,不敢再打,害怕过多催促,会干扰了开车的人。 “病人家属,这病危通知书,谁接?”小~护~士重新开口,声音低的她自己都快听不到。 要知道,慕礼是年慕尧一手创办,而里头躺着的正是年慕尧的父亲,要真……到时候恐怕他们一手术是的人都会玩完。 谁接? 没人愿意接! 气氛诡异,僵持。 年西顾深吸口气,他明白这意味什么,甚至不接,很可能耽误里头的抢救。 犹豫片刻,僵硬伸出手去,“我……” “叮——” 几乎同时,不远处电梯门打开。 里头出来的人步子夸得很大,却仍步步沉稳。 年慕尧穿米白套头毛衣休闲裤,他鲜少这副模样出现在公共场合,尽管如此,这个时候周遭慑人气场不减分毫。 他还是那个年慕尧,一脸沉冷淡定,未见半分惊慌。 他脚下步子不停,只经过沈听荷边上时将手里的毛毯递给她。 一个眼神,足够叫人安心。 之后直奔手术室。 只一眼,年西顾别过脸去,身侧拳头捏紧。 不久,商商被个护士模样的人搀扶着乘另一部电梯上来,她脚上受了伤,走路吃力,车子开进医院之后,年慕尧交代路过的护士带她上来,没有等她。 走廊里,有些凝重。 商商环顾一周,对上赵青禾看看手术室又看看她的满脸狐疑,有些心虚的偏开视线,而后到沈听荷边上坐下。 沈听荷像是瞬间苍老很多。 商商明白,里头躺着的,是她的天…… 眼下任何安慰都是多余,商商犹豫了下,伸手环住她肩膀,“会没事的,您要相信小叔。” 这一等,直到外头天际泛白。 那边手术室门终于打开,病g推出来,年慕尧一身手术服紧随其后。 病g上,年晋晟带着呼吸器,脸色苍白的半点生气没有。 这副模样,仍旧令人不安。 年慕尧摘下口罩,“妈,你们先回去休息,爸这会还得进重症监护室,等到探视时间再过来。” 顿了顿,视线落在商商身上,“你跟我来。” 话落,跨步就走。 赵青禾原本就已经起疑,听他这么一说,怀疑更深,商商被她看得几乎抬不起头,干咳了声,忍着脚下的痛,僵硬却迅速的跟上年慕尧的步子。 ****************************** ding楼,院长办公室。 商商一路跟着进来,还没从刚刚的凝重气氛里缓过神来,不放心,“小叔,爷爷他真没事了么?” “嗯,醒过来之后好好养着,基本没有大碍。”他淡淡应了声,而后拍拍边上的位置,“过来。” 她听话过去了。 年慕尧拿了边上矮柜里的医药箱出来,抬手捏了捏疲惫眉心,吩咐,“鞋子脱掉。” 他不说还好,说了她脚下疼痛反而更加难忍。 脱了拖鞋,一双脚被她抬起放在他大腿上,动作并不停顿的揭开上头有些染红的纱布。 她这一路过来,伤口不裂开才奇怪。 “嘶——” 有一块伤口干涸,黏住纱布,拆开时扯到伤口,她背脊一颤,忍不住的呼痛。 “忍者点。”年慕尧下意识开口,手上动作却不自觉轻柔了些。 从s市到c市,直到手术结束,连她自己都没顾及到脚上的伤口,可他刚从自己父亲的手术台上下来,还能分给她这些关心,明明一脸疲惫,可处理她脚上这点伤口的小事,却又亲力亲为。 商商心口一暖,但却忍不住的疑惑。 他们现在的关系算什么? 分明,他并未接受她的告白,可难道眼前一切都是错觉? 如果说他真如自己所说那般,对她毫无感觉,眼前,商商是怎么也不会信的。 可若是有,他又为什么永远是这幅若即若离不肯敞开心扉的模样,叫人着急。 不禁想到刚刚被他单独叫走时,赵青禾一脸怀疑的模样,他们一前一后的出现,他走时也只叫了她一同离开,虽然只是处理伤口,可难免会叫人想入非非。 至此,她一句疑问下意识问出,“小叔,我们现在这样算不算是正在交往?” 年慕尧,你迟早会成为她生活里的拖累 至此,她一句疑问下意识问出,“小叔,我们现在这样算不算是正在交往?” 商商觉得很多事情并非错觉。 好比眼前。 年慕尧手里动作略微停顿了下,而后继续,却也只是沉默着,不置可否。 至少他不是一口否定。 是不是代表,他其实已经动摇? 商商心跳一顿,而后满怀期待的飞快加速。 她太紧张,双手胡乱搅着,衣服下摆在她手里皱成一团。 重新包扎好,他才抬头。 商商一脸期待的对上他眸底深谙,屏息等着他的答案。 “傅……” “扣扣——” 几乎同一时间,外头敲门声响。 年慕尧皱眉,“进来。” 门打开,外头有护士进来,毕恭毕敬的站着,开口,“年院长,您父亲醒了,他说要见您。” 这是好事,可商商却觉他眉间褶皱更深。 好一会,也只淡淡应了个字,“嗯。” 见状,那护士率先出去了。 办公室里又只剩他们两个。 商商觉得年慕尧的反应有些奇怪,“小叔,爷爷醒了,你不开心么?” 其实这和开不开心无关。 他兴许只是单纯的不想去见年晋晟…… 这会,商商是真有些看不懂他。 “傅商商……”他拧着眉,眉间突兀多出几许凝重,只是话说一半顿住,明显的欲言又止,末了也只是起身,“我先过去一趟,你脚上有伤不要乱走。” 一~夜没睡,年慕尧走后不久,睡意来袭,想等他回来,继续问刚刚他没来得及回答的问题,可到底没熬得住愈发厚重的睡意,沉沉睡去。 ******************************* 重症监护室里。 年晋晟的状态甚至不能称为醒来,麻药还未散去,半梦半醒着,脸色仍旧虚弱至极。 不久,年慕尧换好无菌服进来。 见着他,年晋晟脸上焦虑这才散掉了些。 病g上,他吃力抬了抬手,示意他过去。 年慕尧这才跨步。 这两父子的相处模式有些奇怪,似在僵持。 半天,年晋晟颤了颤干裂嘴唇,说话异常吃力,“年慕尧,你迟早会成为她生活里的拖累!” 病房里有各种仪器运作的声音在响,他嗓音虚弱无力,可仍旧断断续续落进年慕尧耳朵里,组成完整的句子,而后轰然炸开。 而他沉默着,片刻已是满眼荒凉。 ———— 年慕尧从重症监护室出来时,步伐沉重,脸色很差。 “年大哥?” 迎面有人叫他。 语气里些毫的不大确定,是因为在宋雅礼的记忆中,年慕尧永远沉着冷静、卓尔不凡。 而眼前这个人,一脸深深无力、身形憔悴。 但也不过片刻,有一瞬,宋雅礼只以为那个无力的年慕尧不过是她的错觉,他抬头朝声源处看时,已经只剩淡漠疏离。 年慕尧看清来人,眉间褶皱更深,“你怎么会在这?” 对上他眼底探究,宋雅礼怯弱避开视线。 顿了顿,才一五一十的开口,“西顾和我说,他爷爷生病了,我过来看看……” “所以。”年慕尧脸色渐冷,“你就是西顾带回家一定要娶的那个女孩子?” 她犹豫了下,点头。 年慕尧将她这副怯弱模样收进眼底,脸上已是片狂风暴雨降临的前兆。 空气像是瞬间被人抽光。 胸口窒息得厉害,好一会宋雅礼才重新抬头看他,似要解释,“年……” 可她一句话才刚开头,面前,他脚下已经跨开。 强大气场使然,宋雅礼只能步步后退。 ‘碰——’ 不久,她后背径直撞上墙壁,而他刚好站在两步外,没有再靠近的意思。 年慕尧周身气场慑人,宋雅礼根本不敢直视。 下一秒,耳朵里他冰冷嗓音似包裹着森森寒气,“宋雅礼,我倒是小瞧了你!” “年大哥,我……” “你们在干什么?!” 斜地里,年西顾来得及时,一场僵持被他打断。 话音才落,他三两步过去,护犊似的,一把将瑟瑟发抖的宋雅礼挡在身后,“小叔,你已经抢走一个傅商商,怎么好像你对和我有关的女人都格外感兴趣?” 年慕尧对年西顾而言,不仅只是小叔,更多时候亦师亦友。 往日里,年西顾对他更多还是敬重,可眼前这通话几乎挑衅,一肚子脾气像是蓄积已久,翻搅着,刚好见着的这一幕,倒像是给了他伺机爆发的机会。 一肚子火气,怎么都像是在为傅商商打抱不平。 更或者,耿耿于怀的根本是,傅商商和年慕尧在一起! 唯独他自己,被怒气冲昏了头,全然未觉。 抢走傅商商…… 这话,如今落在年慕尧耳朵里,格外刺耳。 于是一声冷笑脱口而出,“抢走?年西顾,傅商商她不一直是你不想要的么?” 话音一落,他无意多做停留。 因此看不到,身后刚刚他那句话说完,年西顾被噎住,而后不知怎么,无力的只剩满脸苍白。 ———— 年慕尧走后,重症监护室外头只剩下片无声的莫名尴尬。 年西顾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缓过神来才觉得自己那通火气有多莫名其妙,不过刚刚那个情况,年慕尧和宋雅礼带给他的视觉冲击,勾起愤怒,倒也寻常。 可那会,怎么满心都是傅商商? 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年西顾不敢再往下深想。 试图转移注意力,心绪平静下来,才问边上的人,“刚刚你和我小叔怎么回事?” 宋雅礼眸底焦距有些涣散的正发呆。 闻言,突然惊醒。 下意识看一眼年慕尧消失的方向,又看一眼年西顾,肩膀瑟缩了下,低下头,声音都还带着一些后怕,“大概,他和爷爷一样,不赞同我们在一起的事情。” “真的?”年西顾皱眉。 对上他一脸狐疑,宋雅礼有些生气,“难道你不信我?” “倒不是。”说不上满心烦躁是什么原因,年西顾心不在焉的安抚,“不是我不信你,只是当时那个情况,任谁看了心里都不舒服,你就当是我自己不自信好了,不过雅礼,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从前认识?” “怎么可能!”宋雅礼下意识开口,声调有些不受控的提高。 顿了顿,察觉到自己这阵反常,又有些不自然的开口解释,“我本来只是想来看看爷爷,谁知刚好他从里头出来,这才撞见了。” “嗯。”年西顾淡淡应下了,不疑有他。 想想也是,他们认识是在国外,并且这次也是头一起来c市,她怎么可能认识年慕尧? 这话题算是过去了。 而后各怀心思的沉默开去。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西顾,所有人都不同意你和我在一起,你会不会因此将我放弃?”宋雅礼一脸不安难以掩藏,说话间伸手抱住他手臂,小鸟依人的模样十分惹人心疼。 察觉她的不安,年西顾伸手将她搂紧怀里,保证,“除非你先放弃我。” 顿了顿,语气变得无奈,“雅礼,不是因为你他们才反对,而是不管我带回家的是谁,只要不和傅商商在一起,他们都会是这个态度,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加急切的想让他们知道你的存在,雅礼,若我不在乎你,根本没有必要螳臂当车的和一整个年家作对。” 他不够强大,从来抗衡不过家里的安排。 将后来的某一天,等他蓄积起足够的力量,他会也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挣脱束缚着他的这道金丝牢笼。 是宋雅礼的出现,乱了他一切的计划…… 为她,至少眼前他是觉得,一切都值得! 宋雅礼有一瞬间的晃神,她感觉得到他的在乎,差点就要因此*其中。 可也只是片刻,原本的信念反倒更是坚定。 纵使拥有相同的身家背景,年西顾和那人相比,到底还是差了一大截!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她趴在他肩膀上,声音闷闷的仍旧不安,“西顾,我好害怕……” “现在爷爷这个样子,咱们硬碰硬肯定不行。”这当口,年晋晟受不得刺激,“不过也不是无路可走,如今唯一可行的就是尽可能的将我小叔和傅商商撮合到一起,我反抗不了的东西,或许我小叔,他能。” “这……怎么撮合?” “傅商商那死丫头往日里整起人来倒是一套一套的,就是到了正经时候老掉链子,我估摸着光靠她一人之力,想搞定小叔还是有些困难,雅礼,你不是学心理学的么,要么你帮帮她?” 我不知道,但很重要 “傅商商那死丫头,往日里整起人来倒是一套一套的,就是到了正经时候老掉链子,我估mo着光靠她一人之力一时半伙的想搞定我小叔,难!” 他和傅商商那段过去,哪天不是鸡飞狗跳? 说起来,自从和傅商商正式宣战之后,他几乎是被一天一小整,两天一大整着长大的。 并且她整起人来花样还从来不带重复的! 到这会,回想起来仍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可顿了顿,又问边上的人,“雅礼,你不是学心理学的么,要么你帮帮她?” 撮合年慕尧和傅商商? 这句话落进宋雅礼耳朵里,格外刺耳。 好不好? 当然不好! 可一句下意识的回答到了嘴边,却又尽数吞下了,片刻,善解人意的笑了笑,“好啊,我一定帮她!” *************************** 商商一觉醒来,外头天色已经沉黑。 四下里静悄悄的,一时分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 她记得自己是睡在年慕尧办公室的沙发上的,可这会下意识伸手mo索了翻,身~下躺的却是张柔~软大g。 翻身,mo索到g边台灯,按下开关。 暖黄灯光亮起,才看清,这是在年慕尧日暮里的公寓里…… 他送她来的?那他人呢? 最诡异的是,慕礼到日暮里少说也得十多分钟的车程,而她整个过程竟神奇的毫无知觉。 那是得睡得有多死? 在年慕尧眼底那还不得跟猪一样! 刚醒来,商商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捂着脸,暗自哀嚎了阵,还是决定下g去找他。 脚上有伤,商商不敢走得太快,往日还不觉得,可这会一瘸一拐的,只是走到房门口都觉得很是吃力。 房间外,一室明亮。 商商扶着门把往外走,左右看了看,有些纠结。 她这会是一步冤枉路都不想走,但就是不知道年慕尧在哪个房间里,他卧室在隔壁,书房在楼下。 才想着干脆叫他一声,等他回应再说。 楼下许是听到动静,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从厨房传来。 商商一脸笑容并不隐藏,才要开口, 却在见着楼下厨房出来的那道身影时,脸上笑容僵住。 “商商小姐,我下午才从大宅那边调过来,年先生的意思是,往后您在这边的吃穿用度都一并由我照应。” 楼下的人商商认识。 年家大宅那边的佣人,容妈。 她进年家开始,容妈就已经在年家做事了,因此年慕尧会挑这个人肯定也是费了心思的。 说话间,容妈已经从楼下上来。 商商手心一暖,手里冰冷门把被容妈的手臂代替,“您赶紧进去躺下,年先生交代过,您脚上有伤,一定要尽可能少的让您沾地。” 说着,商商已经被她扶着原路返回。 重新回g上坐着,容妈才算放心,“商商小姐,晚饭我已经在准备了,等下弄好了给您送上来,您再休息会。” 说完,她就要走。 “容妈,你等等。”商商下意识伸手拉住她,一脸急切,“那个……我小叔他,现在在家吗?” 闻言,容妈实话实说,“我下午过来的时候,整间公寓只有您在房里睡觉,年先生他不在,也一直没有回来过。” “那你知道他这会在什么地方吗?” “商商小姐,关于这个,我们做佣人的无权过问主人的行踪。” “好……” ———— 容妈出去之后,房间里又只剩商商一人。 一颗心瞬间坠入谷底,莫名的就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为什么将她送到这里,而且还专门叫了佣人过来照顾? 要知道,他单独在外头生活了这么久,日暮里这边的公寓,也只有趁他不在的时候,沈听荷才会派人过来打扫。 一般情况下,他在家里时是真的很不喜欢被人打扰。 而眼前,容妈却分明又是副常驻的架势。 人是他叫来的,并且交代了那么多,那这意思是不是要告诉她,房子空给她,往后他不会再住日暮里? 越想,xiong口越是沉闷。 希望不是她想的这样…… 商商甩甩头,控制住自己一肚子的胡思乱想。 她手机还忘在年宅没拿过来,想了下,还是拿起g边座机,拨下串烂熟于心的手机号码。 是通的,下意识松了口气。 “嘟——” 只是,漫长等待音一声接着一声。 而后耳朵里只剩下冰冷又机械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 一遍又一遍重播,结果却都无一例外的无人接听。 无人接听! 这个时间,为什么是无人接听? 商商身体里脆弱的神经,几乎快被各种不好的想法压垮。 很快,又苦中作乐的安慰自己,或许他是真的忙,也或者是手机忘在办公室没有带走。 至于叫容妈过来,只是因为她受伤,而他太忙无暇照顾…… 她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只但愿事实真的就是如此。 ************************* 年宅。 这个时间,年慕尧进门时,偌大餐桌上,只有沈听荷一人在安静的用餐。 “慕尧?” 听着动静,沈听荷下意识抬头,一脸茫然并未收起,像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他会回来。 就连佣人都被她支开了,这会,四下静的出奇,年慕尧头一次觉得自己向来闹腾的母亲,看上去很是孤独。 淡淡应了声,脚下步子已经跨开,过去坐下了。 喝一口汤,凉的。 下意识看一眼沈听荷碗里根本没动过的饭,叹气,“妈,爸在的时候您偶尔撒泼耍狠不吃饭是情趣,可他这会人在医院躺着,您不吃饭,虐待自己给谁看?” 年晋晟是真g她,不妨碍原则的事情几乎有求必应。 妨碍原则的事情,她摔个碗发个火,还是有求必应。 果然,沈听荷分分钟复活,“年慕尧,你这是在指责你亲妈作?” “……”见状,年慕尧淡淡撇她一眼,默认。 不等沈听荷再次发飙,他起身,直接往厨房走。 十多分钟后,年慕尧托着托盘出来。 两碗鸡蛋肉丝面才上桌,沈听荷已经迫不及待端了一碗过来,并且毫不犹豫的将年慕尧那碗里的肉丝全都挑到自己碗里,这才开吃。 对她这种无赖行为年慕尧向来不予评价。 反正年晋晟撑腰,她在这个家里一向无法无天惯了。 可隐约,脑袋里竟不自禁浮现出傅商商的模样。 如果是她和他,或许,多年之后,也能相处如自己父母这般,她也一定会被他g得无法无天…… 顿了顿,却又被自己这种想法吓到。 这种时候,怎么也会想起傅商商? ———— 晚餐后,年慕尧上楼拿东西。 这段时间,商商估计都得住在日暮里,她手机还在这边。 拿了东西下来,沈听荷靠在楼梯口等她。 不同往日里的玩笑口吻,这会她满脸严肃,嗓音更是隐约有些凝重,“慕尧,我想和你谈谈。” 年慕尧点头,下楼。 客厅。 “慕尧,你和商商的事情……”沈听荷欲言又止,有些说不下去,缓了缓,眼底有泪,“你爸爸现在这副状况,恐怕不能再受刺激。” 年晋晟晕倒时的画面,沈听荷亲眼目睹。 至于那通电话,事后沈听荷找人问过,是从s市那边来的,好像是向他报告了,年慕尧在机场带走商商的事情…… 年慕尧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妈,我是医生,爸的状况我很清楚。” 有他这句话,沈听荷基本是放心的。 可又不免遗憾,没忍住问他,“商商对你的心思,这些年我看在心里,也是真的很喜欢她,可惜如今看来,我们没有婆媳的缘分,那么慕尧,你对她呢?” 对她? 年慕尧脑袋里下意识浮现傅商商的模样,她表情里任何一个小细节都仿似就在眼前,眉眼弯弯,眸色晶亮的难藏狡黠。 若不是突然想起,他还不知道,自己会对一个人,如此的观察入微。 有什么东西像是瞬间挣脱出来,愈发不可控制的将他一颗心脏包裹,触感柔软,令人不自禁觉得温暖,而后恐惧,始终害怕抓不住的恐惧…… “我不知道。”回神,开口时眸底有过片刻迷茫,顿了顿语气却是认真的掷地有声,“但很重要。” 她才靠近,他又远离 商商脑袋里快要乱成一滩浆糊。 烦躁,不安,无力。 可好半天过去,年慕尧的电话仍旧打不通…… 不同的是,从‘无人接听’到‘正在通话中’。 也就是说,他手机不是没带在身上,也不是没听到手机响,仅仅是不想接她电话,别无其他。 事实令人心寒。 那些她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终究被时间摧残成粉末,一吹即散,令她想不明白都难,年慕尧就是丢下她了,不对,是他从头至尾根本没有准备要过她。 连丢下都谈不上! 所谓好感,也只是她心底里的荒唐臆想。 再想起,荒唐讽刺至极。 ‘扣扣——’ 房门被人敲响。 她窝在被子里,有气无力的应了声,外头容妈已经托着托盘进来,“商商小姐,快起来吃晚饭吧。” 醒来时的确很饿,可这会却半点食欲没剩。 商商又往被子里钻了钻,敷衍,“容妈你把东西放下吧,我等会再吃。” “这……好吧。”容妈也不好勉强,将食物在g边矮柜上放好,临走又交代,“年先生给您把手机给送回来了,那我一并给您放这。” 年先生…… 被子里商商迅速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意思,下意识起身问她,禁不住满脸欣喜,“小叔他回来了?” 容妈已经走到门口。 闻言,回过身,“是回来过,不过也只是将东西给您送来,我上楼的时候他刚走。” 回来过,刚走! 商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消化这条信息的,只是等她回神,双脚已经踩在地上,也丝毫顾不得脚上伤口才有愈合的迹象。 伤口撕裂,疼痛钻心。 疼,但想见他就只能忍着! “哎哟,商商小姐,小祖宗,您这脚不能这么跑!” 容妈阻拦不及,商商却不管不顾的冲出房间,背后容妈一声惊呼片刻已被她甩出去老远。 电梯正好上来,容妈追过来的时候商商已经将门关上。 电梯不断下降。 商商站在里头,一脸慌乱的心急如焚。 只能不断打他电话,试图叫他等她,可电话又怎么可能通? 就算通了,他也不见得就会听她的话…… 从未觉得这段电梯这么漫长。 也不知是脚上伤口疼的还是心里急的,她额上冒出曾细密汗珠,身体里水分一同往外涌,眼眶滚烫的,不过片刻已经模糊一片。 ‘叮——’ 电梯终于抵达停车场。 商商抬手抹掉眼角泪汽,想也不想直接往外冲。 这个时间停车场车子不断进出,她疯了一样不管不顾,不过片刻,停车场里刹车声接二连三,好几次她都被车身险险擦过,摇摇晃晃差点摔倒。 “神经病!” “疯子!” “找死啊?!” 耳边谩骂声四起,可她却没听到般,连神情都是麻木的,脚下步子也根本难停。 停车场很大,她根本不知道年慕尧的车子在哪。 也或许他根本已经走了,她这般寻找注定徒劳。 晃神间,脚下踉跄了下,跌跌撞撞身体倾斜着险些摔倒。 却也因此,视线不期然撞上斜侧里那倒清冷背影,心口一阵狂喜。 年慕尧背对着她打开车门,正要上车。 “小叔!” 距离不远,她下意识开口叫他。 那边,年慕尧一只脚已经跨进车厢里,似听到声音,动作顿住,下意识回头。 但也不过冷淡一瞥,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她,过后上车动作继续。 商商不期然撞进他那一眼冷漠里头,心脏猛地坠入低谷,步子都跟着慢了下来。 ‘砰——’ 车门关上,车子缓慢移动,而后加速。 一整个过程,商商将他眼底漠然看的清楚,突然有些无力,之后再追黑色卡宴已然加速远去,直到彻底离开她的视线。 车子里,司机看一眼后视镜里的情况,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年先生,商商小姐她好像摔倒了……” 后座,年慕尧正双眼微阖的靠在车椅上闭目养神。 从刚刚那声‘小叔’开始,司机就察觉到他身上气息不大对劲了…… 似极力隐忍着什么,折磨了商商,更折磨了他自己! 他不回答,自己讨了没趣,这个时候小心翼翼的应对着,话太多只会因此失去这么好的工作机会。 本以为他不会回答。 可车子开出日暮里,后头的人突然睁开双眼,嗓音却被前头的沉默沉淀的愈发冰冷,“既然容妈没法照顾好她,那就换个人过来。” “是。”司机应下,其余不敢多问。 停车场。 商商跌坐在地上,无助的像是被人丢弃的小孩。 明明已经是一脸的泪痕交错,视线模糊的根本看不到太多东西,可她就是执着的盯着那辆车子消失的方向,仅存的一点‘他可能会回来’的想法,随时间不断往后,希望一并跟着消磨殆尽。 他怎么可能回来! 但凡心里还有半点不舍,也不会是那样半点犹豫没有的走掉。 好不甘心……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 她才靠近,他又远离。 明明这一觉之前,还是满怀期待的想得到他给的答案,甚至想象过往后两人在一起的画面,可那些被她误认成甜蜜的错觉,果真黄粱一梦。 醒来了,梦散了,他走了。 年慕尧这个人,即便是站在她伸手就能触摸的地方,可她才发现,自己其实从未触碰到过他心上的那根弦。 一秒都没有! ********************************** 此后,商商的生活以日暮里为圆心,无比单调。 而她一颗试图颓废的心,还来不及放任自己颓废,就被迫冠以和学校相同的作息时间,去不了学校,每天却有各科教师过来公寓报告。 她也反抗过。 可无论是怎样恶劣的反抗方式,到最后都被这些人的一颗‘慈悲心’原谅,第二天仍旧如约过来公寓报道。 商商其实明白,这些在全国都算有名的教师不会真闲的那么没事做,之所以每天不厌其烦的过来,冲的还是年慕尧的面子。 但他年慕尧这又是什么意思? 既然做好将她丢在这间公寓自生自灭的准备,又为什么处处干预她的生活,明明生活里没有这个人的身影,可又让她觉得年慕尧这个人时时刻刻都在。 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是才要淡忘,却又深深想起。 然而,长此以往,却是她破罐子破摔的慢慢接受…… ———— 转眼一周。 一连几天c市都不见半点阳光。 年晋晟出院这天正好周末。 他住院这些天,因为之前去s市的事情,商商还没想好怎么解释,所以一直没有去过医院,今天已是避无可避,这一趟势必得去。 下了一整夜的雨,到早上仍不见要停的意思。 商商看了一路的阴沉天空,到医院时心情更糟。 病房外头,及时止步。 深呼吸调整好情绪,又抬手用力在脸颊上拍了几下,直到脸色红润了些,这才敲门进去。 里头,有护工出来开门。 意料之中病房里接他出院的人很多,只是商商并未想到,这个时间年慕尧竟然也在。 商商余光瞥见不远处沙发上双腿交叠的清冷身影,脚下步子顿了一秒,才稍有红润的脸色瞬间苍白下去,指甲掐进掌心,里头濡湿一片。 好一会,才又艰难跨步,抬头时笑容都是虚的,“爷爷,您身体好些了么?” 不远处,年慕尧将她这副模样收进眼底,眸色未变,只一眼毫无痕迹的偏开视线,走路这个姿势,脚底的伤起码已经好了七八分了。 *上,年晋晟将这两人疏离的模样看在眼底。 片刻已是脸慈祥笑意,“商丫头快过来,好些天不见,怪叫爷爷想念的。” 年晋晟的模样和从前无异,商商这才松了口气,跨步过去。 之后,一屋子人伤处融洽。 话题转了又转,最终停在不久后年晋晟的生日宴上。 说到生日宴,势必又会牵扯到商商和年西顾那场半路黄掉的订婚宴…… “之前是西顾不懂事,才会半路搞出幺蛾子来,商丫头你放心,这婚事爷爷替你做主。”年晋晟一席话十足的‘善解人意’,完全始终一锤定音的架势。 字面上似乎处处在为商商着想,可商商明白自己根本不能反抗,毕竟那天她去s市前,曾联手年西顾演了出被爱情伤到伤心出走的戏码。 眼下,除了接受,她别无选择。 顿了顿,年晋晟看向年慕尧方向,吩咐他,“你大哥这段时间忙着公司业务,再想操办我的寿宴恐怕分身乏术,干脆你接手他之前还没处理完的事情,连带着商丫头和西顾的订婚也一并交由你打理,如何?” 猪一样的队友 顿了顿,年晋晟看向年慕尧方向。 沉yin片刻,吩咐他,“你大哥这段时间忙着公司业务,再想操办我的寿宴恐怕分~身乏术,干脆你接手他之前还没处理完的事情,连带着商丫头和西顾的订婚也一并交由你打理,如何?” 这事情,看似主动权还在年慕尧。 可年晋晟的语气,分明不曾给人哪怕半分的拒绝余地。 商商迅速领悟过年晋晟话里的意思,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扼住,有一瞬间的窒息,而后脸上只剩一层纸色苍白。 一来,年晋晟从来不曾打消要她和年西顾结婚的意思。 二来,年晋晟这话,无形之中带着试探。 其实从他的人出现在s市火车站开始,商商就估mo着自己喜欢年慕尧的事情大概暴露了。 只是她才进来病房那会,年晋晟一脸和从前无异的慈祥迷惑了她,以致她放松了警惕,误以为她去s市的事情,已经翻页不会再被追究。 可眼前,他分明是在试探年慕尧。 操办她和年西顾订婚这件事,他应下了,一切皆大欢喜,若他拒绝,势必又要引起怀疑。 商商觉得,年晋晟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他可能还不知道这些天,年慕尧将她拒绝的有多彻底,两人关系不曾靠近却更加疏离,甚至手术那天过后,她和年慕尧连碰面的机会也没有。 她以为,这事情年慕尧会一口答应。 却不想病房里有片刻沉默,还是沈听荷插话进来,“慕尧这工作可都是做的救人命的活,多半是腾不出时间给你寿宴做准备的,要么这事情交给我,连带着商丫头和西顾订婚的事情,我保证办得漂漂亮亮的。” 年西顾父母没来。 这会,倒是他和商商两个当事人,沉默着一言未发。 分明对这桩婚事没有兴趣,可碍于如今年晋晟的身体,这当口最是受不得丁点刺激,因此就连年西顾也只能在他面前装作已经放下宋雅礼,做出副万事配合的样子。 商商亦是如此。 意料之中,年晋晟必然拒绝沈听荷的提议,“你哪件事情不是三分钟热度?事情交给你,估mo着我寿宴前恐怕要再住趟医院。” “死老头!”沈听荷仍旧试图说服他,摇晃着他手臂恳求,“那至少订婚的事情交给我办,慕尧他一个大男人,哪懂女孩子一颗追求浪漫的心?” 横竖,她死缠烂打这招屡试不爽。 沈听荷料定自己死咬着不放,到最后妥协的一定是年晋晟。 于是更加卖力,“你想啊,到你生日也没剩几天了,本来准备你寿宴的事情,事无巨细已经够慕尧忙的了,而且你请的大多是政商界有头有脸的,要是再加上个订婚礼,到时候稍微有个准备不充分或是招待不周的,那不是要让宾客们见笑了?难道你想让咱们年家成为c城上流社会往后一年的笑柄谈资?” 顿了顿,一咬牙,“再不济这事情你问问看两个当事人,他们是愿意找个常年冷着脸的大男人给操办订婚礼呢,还是像我这种心思细腻又浪漫细胞十足的正经长辈?” 于是,矛头成功指向年西顾和商商方向。 商商低着头,认真把玩手指,对着事情不准备发表看法。 另一半都不是她可以选择的,订婚礼由谁操办,其实没有所谓。 见状,还是年西顾绅士开口,“爷爷……” “商商,你觉得呢?” 可惜年晋晟不等他一句话说完,视线落在商商身上,果真是要看她的意思。 这话题对商商未免残忍。 好一会,她再抬头,脖颈都僵硬到不大自然,仍不敢直视年晋晟的目光,深吸口气,心口才算通畅。 这才开口,“我……” “我这两天医院正好没有什么事情,这两件事情我会看着办。”年慕尧突然开口,嗓音却是淡漠,说话间起身,修长身形挡掉商商眼前些许光线,而后只做了些简单交代,“您还有些检查结果没出来,最快也得到下午才能出院,我等下还有个会,先走。” 话音才落,他清冷背影已经消失在病房门口。 而后,病房里陷进沉默。 他果然还是答应了…… 商商有些无措的重新低下头,没说完的一句话咽进肚子里,只剩一嘴苦涩。 她这副模样,身体里的悲伤尽数涌现,年西顾害怕再往下她能控制不住的哭出来,不禁捏了把冷汗,下意识拉着她起身,“我突然想到有事情要和商商说,我们出去下。” —————— 商商被拉走后,病房里只剩年晋晟和沈听荷两人。 不久前,年慕尧进来不久,商商从外头进来,说是巧合未免差强人意,毕竟年晋晟住院这么多天,年慕尧也一直没有来过。 若真是刻意安排,不免叫人心酸。 可是刚刚…… 沈听荷想到年慕尧被迫应下的事情,心口刺疼,这事情何其残忍,“年晋晟,现在这样你是不是很满意?” 她一句质问话音刚落,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年晋晟抬手替她擦掉了,皱眉却并不开口。 “我也很明白,当年的事情除非能瞒商商一辈子,否则往后的痛他们两个谁都无力承担……”沈听荷抽噎着,断断续续的,神情悲戚,“可是当初的事情,她妈妈的心脏……明明是我造的孽,为什么要让慕尧来承担这一切?” “慕尧他从小优秀,从来不曾要我/操过半点心,可是这么好的孩子,如今却要因为我这个母亲,而不得不将自己的幸福拱手送人,你还让他亲自操办……” 到最后,沈听荷几乎泣不成声。 她这副悲痛欲绝的模样落进年晋晟眼底,他叹一口气,像是瞬间苍老下去,“听荷,这事情不是你的错,纵使没有当初的事情,他年慕尧这辈子也注定只能娶个自己不爱的女人,成家立业安稳度日。” 病房里,气氛压抑。 而外头,病房门不曾关好的缝隙间,却有道身影僵硬着,伸手捂住自己险些出口的一声惊呼。 ******************************** 医院楼下,咖啡厅。 靠窗位置上,随意点了些东西打发掉服务员。 之后,年西顾看着对坐一脸死灰堆积的人,嫌弃的皱眉,“傅商商,你现在这幅如丧考妣的模样是几个意思?你该不会是搞不定我小叔,就打定主意要赖上小爷我了吧?” “我也得有考妣可丧啊。”商商白他一眼,仍旧没什么精神的样子,逗他,“对啊,反正我是注定得不到心里想要的那一个了,干脆拉着你一起下水,就算死,拖个垫背的也不孤独。” 闻言,年西顾一脸‘就知道你不怀好意’的自得,“傅商商,你从小到大,除了会跟小爷玩阴的,还有没有点别的本事?关键时刻屁用没有,简直是猪一样的队友。” 嘶——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刺耳? 商商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可惜才要发怒,年西顾却并不给他机会,“我早知道你根本不可能搞的定我小叔,往后可别怪小爷不照顾你,我刚叫了雅礼过来,她学心理学的,才上大一那会论文就得过奖,等下叫她给你分析分析,咱们再拟定份详细作战计划争取早点搞定他,毕竟这当口,我琢磨着也就小叔那级别的才有本事阻止爷爷这一头要我娶你的疯狂想法。” “别……”商商却下意识想到上次和他联手欺骗年慕尧,后来险些被年慕尧撕了的事情。 这会想来,还是阵阵后怕,“年西顾,你别再给我搞什么作战计划了,我已经看开了,不属于我的,耍再多心机手段都是徒劳。” 她做了这么多,却只是将他推得更远。 想想都很无力…… “别啊……” 年西顾还要卖力劝说,商商深吸口气,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未免耳朵再受摧残,向他保证,“我知道你和宋小姐情投意合,不过你也放心,就算搞不定小叔,我也绝不会真的有委屈自己和你在一起的荒唐想法,咱们走一步算一步,反正只是订婚,最坏的结果也ding多是咱们做一场戏,往后嫁娶互不相干。” 和年西顾纠缠一辈子。 这画面,光只是想想,商商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你……雅礼,这边。”年西顾被她这副模样给刺激了,才要还击,余光瞥见那边刚进门的人,招招手,而后朝商商投去一记鄙夷眼神,“反正来都来了,傅商商,等下好好跟人家学学,你要有雅礼一半的女人味,不要说一个小叔了,估计搞定十个都完全不在话下!” 西顾,你知道我的,所以不要逼我动手 “反正来都来了,傅商商,等下好好跟人家学学,你要有雅礼一半的女人味,不要说一个小叔了,估计搞定十个都完全不在话下!” 不久,宋雅礼在年西顾边上坐下。 商商下意识抬头,对面,因为下雨的缘故宋雅礼头发上沾了些雨水,年西顾抽了纸巾替她细细擦了,两个人配合默契,养眼又登对。 那种熟悉的感觉愈发浓烈,一句话下意识问出口,“宋小姐,咱们从前是不是见过?” 对面,宋雅礼搅拌咖啡的动作一顿,脸上有丝讶然。 “那说明咱们投缘。”很快,她轻笑了声,给出解释,“我一直生活在国外,并且也不是c市人,所以应该不可能是见过。” 商商点头,对此并未深究。 倒是边上年西顾突然差最近来,“傅商商,现在知道巴结还算有救,等下雅礼一定给你好好指导指导!” “……”商商白他一眼都觉得浪费了精力。 宋雅礼给人的感觉ting亲切,那一抹确实存在的熟悉很容易触动商商记忆中的某一根弦,可具体是什么,一时半会儿她也给不了明确答案。 但的确是投缘。 宋雅礼和年西顾同岁,两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本就有说不完的话题,加上年西顾有意无意的拉拢,很容易就说成一片。 中间,年西顾出去接电话。 “商商,我听西顾说你喜欢的是他小叔?”宋雅礼低头喝一口咖啡,突然问她。 话题转换。 商商还没回过神来,下意识抬头,对面,宋雅礼双眸微垂着,一时间看不清她脸上具体什么表情。 “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察觉有所唐突,宋雅礼放下杯子,一脸歉意,“你也知道如今我和西顾的关系,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地方,也算是帮我自己,但如果你不想说这个话题,那咱们就不说。” 的确是商商敏~感了。 准确来说,如今她对年慕尧三个字敏~感异常。 对他这个人更是深感无力,用尽了浑身解数,可仍旧半分没能抓进手里,甚至如今愈发的疏离,连见面都讽刺的只能是早上那种巧合之下。 她是真累了…… “没关系,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借机商商也想和她说清楚,不要为了帮她而白费心力,“我是喜欢他,至今还是喜欢,可是算了吧,不用帮我了,如今我感觉在追年慕尧这个事情上,任何方法都是徒劳,不属于我的,费尽心力,到现在不过是得到了片刻的空欢喜。”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再努力一把?”宋雅礼有意试探,脸上却不露声色,“据我所知西顾小叔他目前仍是单身,那你有没有弄清楚,你在他心里,是什么位置?小侄女还是暧~昧不明?” 小侄女还是暧~昧不明…… 商商有些愣神,其实这两种都难定义她和年慕尧的关系。 准确来说,从头到尾都是她混混沌沌不管不顾的一厢情愿,而年慕尧,就像是台下看戏的人,纵观全局,始终都只是不痛不痒。 不是小侄女,也不是暧~昧不明。 ding多也只是比陌生人稍有不同的关系,或者说她只是年晋晟交给他的一项任务。 仅此而已。 “商商?”见她愣神,宋雅礼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回神,干咳了声,商商抬头,“谢谢你和年西顾想帮我的好意,但他心里没有我,这一点,从头到尾,我至今才算看清。” “那……好吧。” 宋雅礼心里松了口气,脸上却是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商商察觉出她的担忧,解释,“你放心,我不会因此就在你和年西顾之间横插一脚,如今只是订婚,就算逃不掉,也ding多走个形式,等到爷爷身体好起来,我们再向他解释清楚。” 闻言,宋雅礼才算宽心,“商商,你真好。” ******************************* 不久就和宋雅礼分开了。 年西顾送宋雅礼回家,下午再过来一起接年晋晟出院。 商商没地方去,犹豫了下,还是去了年晋晟病房。 “西顾呢?”才进门,年晋晟见只有她一人,下意识皱眉。 商商步子顿了下,笑得有些勉强,“他有些事情要处理,等下再过来接您一起出院。” “有事?哼!他能有什么事?”闻言,年晋晟脸色立马沉了下去,“商丫头,你老实告诉爷爷,他是不是又去见那个姓宋的小丫头了?!” “没有。”商商下意识否认,想解释,又提不上兴致。 说实话,年晋晟认定的事情,加上她和年西顾都有前科,这会纵使她巧舌如簧,他也不见得会信。 何况,说多错多。 这道理她懂。 越来越累…… 从前,和年晋晟相处,他疼孙女一样疼她,偶尔连年西顾都会嫉妒。 商商珍惜这份亲情,可如今,却成了这种相互猜忌的模式,非常无力。 见她突然沉默走神,年晋晟眉间褶皱更深,声音已是不悦,“商丫头,你老实告诉爷爷,你和西顾是不是又在琢磨着怎么搞黄订婚?” 要她怎么说? 说了他会信? “爷爷,真不是你说的那样……” 商商有些烦躁,却又不敢表现出来,脑子里乱糟糟的,好在沈听荷正好从外头进来。 “这又怎么了?我老远就听到你吼,年晋晟你能不能自觉点,你是不是忘了,医生才交代过,你现在不能动怒!”沈听荷上来就对着他一通数落。 只盛了碗汤给他,“自己喝!” 又将手里别的食物一一放好,没再理他,拉着商商坐下,“来,咱们吃饭。” 说是吃饭,商商却吃得有些敷衍。 病房里气氛古怪,碍于沈听荷在,年晋晟才没再开口。 挡不住他眼底那阵猜疑,匆匆吃了几口,放下筷子,“我吃好了。” 沈听荷将她这副坐立不安的模样收进眼底,瞪一眼那边年晋晟方向,有意将她支走,“嗯,你去看看你爷爷的检查结果出来没有,最好早点回家,这地方呆久了,消毒水的味道闻得人反胃。” “好。”商商如获大赦,起身离开。 ———— 出了病房,走到走廊拐角,商商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拿那个所谓的检查结果…… 只能再回去一趟…… “西顾,我提醒过你,趁早断掉和宋雅礼的关系。” 才要转身,拐角那边有道清冷嗓音传过来,商商脚下步子下意识顿住。 是年慕尧! 他不同意年西顾和宋雅礼的事情,为什么? “为什么要断掉?小叔你知道,我和傅商商订婚的事情只是做戏,要不是爷爷现在这个样子,我是一定要反抗到底的。”年西顾下意识辩驳,声音也是冷的,“小叔,我是真看不懂你,看似你是在为傅商商打抱不平,可你清楚傅商商的心思,明知道我和她都不是彼此的良人。” 而后沉默。 好一会,年慕尧眉心紧皱着,坚持,“总之,就算不是傅商商,你的良人也绝不会是宋雅礼!” “小叔,如果我说不呢?”年西顾冷笑,声音却是不解,“我以为整个年家,你最明白我心里什么想法,当初我换专业你替我瞒着我很感谢你,这些年,我父亲将我的事情交给你打理,我对你也始终敬重,可是小叔,唯独这个事情,我不可能听你的。” 他气息略微有些不稳,顿了顿,调整了些过来,“一来,我和雅礼的感情不是玩玩,否则我不会将她带回年家,二来,她傅商商心里有别人,如今是订婚,难保爷爷以后不会再生回病逼着我结婚,若我真和她在一起,这段婚姻里头,我们各自心有所属,注定是要不幸,我不懂,爷爷他固执也就算了,傅商商她做了那么多,我这个旁观者看了都不得不动容,怎么你倒反而愈发心狠了呢?” 末了,继续劝他,“小叔,就算你对傅商商没有感情,可至少你应该给她选择往后爱谁的机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残忍的将她往不幸的火坑里推。” “这事情和傅商商无关!”年慕尧突兀开口,几乎是声含着怒气的低吼,片刻声音更冷,“年西顾,你和傅商商的婚约,打她进~入年家开始,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订不订婚或是往后结不结婚容不得你,这之前,一切不和~谐因素,势必得趁早扼杀在摇篮里,譬如,她宋雅礼!” 片刻,不等年西顾反驳,他又接口,“何况,我现在和你讨论的是,宋雅礼这个人根本不适合你,如果你还是继续执迷不悟,我有的是方法让你乖乖对她死心!” 临走,最后警告他,“西顾,你知道我的,所以不要逼我动手!” 她还来不及狂喜,他嘴里已经断断续续,叫着商商 临近傍晚,年晋晟才算出院回家。 年西顾并未如约出现,电话也是关机状态,对此商商猜测应该是和那通她无意听到的谈话有关,就连年慕尧也只是露了一面,并未一起回年家大宅。 年晋晟那一脸风雨欲来明晃晃挂着,因为沈听荷劝着才并未发作。 晚饭时,年晋晟根本没有下楼,年晋晟父母不在,沈听荷又在上头陪着年晋晟。 商商一人对着一桌子丰盛晚餐,脸色苍白的没有半点食欲。 明明是一桌子美味,可她却如同嚼蜡的,勉强塞进去小半碗白米饭,胃里难受得厉害,索性丢了筷子,上楼打了招呼,匆匆离开。 到了外头,呼吸才算通畅。 时间还早,她没要司机送,预备走一段路,然后坐公交车回去。 没走多远,有车子由远及近。 商商下意识避让,却不想车子在她边上停下,车门打开,赵青禾一人在后头坐着,“商商你上车,我们谈谈。” 她脸上是片少有的严肃,看过来的目光更是带着审视。 闻言,商商心里咯噔了声,牙齿咬在唇上硌出一圈苍白,身侧双手下意识攥成拳头,掌心濡湿一片。 她才发觉,如今自己在年家已是举步维艰。 赵青禾将她这副模样收进眼底,皱眉,“你不用紧张,毕竟不久之后你就要随西顾叫我一声妈。” 她这么说商商不好再拒绝,深吸口气硬着头皮跨步上车。 车门,碰的关上。 司机尽职守在外头,没开灯的车厢内,路灯透过车窗只剩一层暗淡昏黄,商商靠门坐着,低着头,快被这片诡异氛围折腾疯掉。 事实上,年西顾这位向来温婉的母亲,其实不好相处。 商商总觉得,赵青禾给人的感觉过于温和,反而是种变相的疏离。 虽然往日里,她对她也算不错。 相较之下,沈听荷的好,是吵吵闹闹温暖人心,而赵青禾恰恰相反,她的好更像建立在别人的讨好之上,这么多年的想处理,同她一起,商商总会不自觉变得小心翼翼,说话时也必定字字斟酌。 压抑…… 商商一颗心快要跳到嗓子眼,受不了这阵沉默煎熬,主动开口,“阿姨,您要和我谈什么?” “商商,到爷爷的寿宴也只剩了一周时间。”赵青禾开口,嗓音淡淡的听不出是什么情绪,“告诉阿姨,你做好和西顾订婚的准备了么?” 她明显的话里有话。 商商mo不清她究竟知道了多少,沉默着并未开口。 “商商,你是个聪明孩子,有的话今天阿姨和你直说。”她不开口,赵青禾继续,“那天你和慕尧一前一后出现在医院里,我就开始怀疑,后来我查了你的行踪,得知,西顾带宋雅礼回家那天你从家里跑出去之后,去了s市。” 果然是那天医院的事情。 那时候,她和年慕尧一前一后的出现,她就已经察觉赵青禾的表情不大对。 而且手术后,年慕尧又将她单独叫去了办公室。 原以为这些天风平浪静,很多事情已经过去,可到今天才发现,有的事情,不面对,问题不可能自己消失不见,就像眼前。 “阿姨,其实我和小叔……” “商商,我要听的不是你过去和慕尧怎样。”一句解释到了嘴边,突兀被沈青禾打断,“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有没有整理好不该有的感情,做好一心一意和西顾订婚的准备?” 微一停顿,又说,“我这么说,完全是相信慕尧他知道分寸,而且他眼光有多高,从这些年身边连女朋友都没有这点就可见一斑,你这个年纪偶尔不成熟的迷恋阿姨可以了解,何况西顾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如果你愿意及时回头,往后和西顾好好过,过去的事情,阿姨可以既往不咎。” 这些话不好听,刺耳也是肯定的。 组合起来意思明了,全是她一厢情愿,年慕尧根本看不上她。 虽然这是事实,可真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不免难堪。 甚至,这个人还是她未婚夫母亲的身份。 商商其实很明白,若不是年晋晟一味坚持,甚至当年以公司的股份为条件,赵青禾其实压根看不上她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孤女。 配不上年慕尧? 恐怕她更多还是觉得,年西顾再是胡闹、外头再多纠缠不休,她能攀上,也是她八辈子才修来的福气。 “商商,阿姨这么说没有要贬低你的意思,只是要劝告你,与其奢望那些遥不可及的,不如珍惜眼前人,阿姨相信,你是个聪明的女孩。” “我知道了。”商商深吸口气,抬头,“阿姨,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自己好好想清楚的。” 话音才落,无意再多停留,打开车门径直下车。 车门才要关上,里头赵青禾又说,“商商,偶尔要将眼光放得长远些,毕竟西顾才是年家最大的宝藏,你要明白,往后整个年氏财团都将归他所有。” 商商脸上最后一脸勉强的笑容都挂不住了,反问,“阿姨,西顾他知道您对他期望这么高么?” 之后,也不等她回答,关上车门转身就走。 晚风一吹,鼻腔里赵青禾的香水味才算消散,只是傍晚才见停的雨,这会又淅淅沥沥的往下掉,商商下意识加快脚下步子,心口烦躁不止。 若不是今天这通谈话,她还不知道自己在赵青禾心里是这个样子。 不仅胡乱奢望而且贪慕虚荣。 没有心思再往公交车站走,刚好有出租经过,商商伸手拦下,报了串地址上车离开。 车子没开多远,口袋里手机响。 是宋雅礼…… 她们今天互留过手机号,只是她这时候怎么想起给她电话? 按下接听键,那头声音有些急促,“商商,我联系不上西顾所以给你打电话,西顾的小叔他喝醉了,我身份尴尬又不好将他送回年家,这里是xx酒店1502房,你现在能不能过来一趟?” 喝醉…… 商商下意识皱眉,她记得,年晋晟出院的时候,年慕尧没和他们一起回来的原因,是有台很重要的手术要做,所以走不开。 可分明应该在医院的人,怎么会突然跑到外面喝醉? 但这时候也无暇深想,匆匆应下了,交代前头司机,“师傅,麻烦你改去xx酒店。” ****************************** xx酒店,1502房。 宋雅礼看着g上睡着时仍旧眉心紧皱的男人,陷进沉思。 两个多小时前,她原本只是想见他一面。 可到了慕礼,他却只让助理出来打发她,之后她便在医院门口守着,果然没多久便见着他开车出来,她一路跟着,他那个车速,她好几次都险些直接跟丢。 直到他进了一间酒吧。 宋雅礼跟着进去,而他坐在昏暗角落,一杯接一杯的往嘴里灌酒,可即便是在角落仍有人不断上前搭讪,结果却无一例外的,都被他一个眼神给吓跑。 四下喧嚣热闹,可她却觉得,他神情落寞,有种被人遗弃的孤独蔓延。 这和她记忆里的那个年慕尧很不一样,她本以为他的冷淡疏离早就刻进了骨子里,可这会才发现,她看到的年慕尧不过冰山一角。 他那副落寞是因为谁? 不禁开始猜测,可一想到某种可能,脸上还是不受控的阵阵发白。 她绝对不会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于是买通服务员,往他酒里加了东西…… 而他的确反常,往日里那么警惕的人,竟然也毫无察觉,不对,应该说,从他走进这个地方起,就已经是他所有不理智的开始。 年慕尧很快醉倒。 但他酒品极好,醉了也只是昏睡着,中间醒来过一次,是刚到酒店,他下意识抱住她,她还来不及狂喜,他嘴里已经断断续续,叫着‘商商’…… 傅商商! 有一瞬间,宋雅礼如遭雷劈。 傅商商她凭什么?! 她根本不配! ———— 商商赶到酒店已经是十多分钟后的事情了。 一路直奔电梯,找到宋雅礼告诉她的房间号,抬手敲了敲门,稍微一点力道,原本就没关好的房门径直朝里敞开,商商愣了片刻,跨步进去。 是间套房。 里头静悄悄的,沙发上丢着的西装外套商商认识,是年慕尧的。 “雅礼?” 试探性的叫了声,没人应答,倒是房间里传来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不知怎么,心跳有些不受控的加速,脚下步子不停。 下一秒,视线对上卧室里的画面,身体直直僵住。 里头,大g上,是她无比熟悉的背影,而此刻他正将谁压在身~下,霸道索吻…… 傅商商,不许哭 里头,大g上,是她无比熟悉的背影,而此刻他正将谁压在身~下,霸道索吻…… 像是突然被人按下开关的定时炸弹,哄一声,世界硝烟弥漫着安静一片。 她怎么也没想过,自己冲进来看到的会是这么混乱又不堪的一幕,她多恨自己对他的入骨熟悉,所以才会只一眼就认出那是年慕尧无疑。 慌乱、愤怒、不甘。 商商脑袋里只剩爆炸后的狼藉混乱。 原来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画面是这种感觉,和之前的周媛不同,至少不是这样的画面,没有这么多亲密,亲密到令人绝望和窒息。 其实没什么。 不仅是这种画面,往后还会有更多别的。 结婚生子…… 他不会和她做的事情,都会成为他和另一个女人的理所当然。 明明应该转身就走,可她脚步僵硬,转身间却是径直冲进里头的卫生间。 ‘哗——’ 猛地一盆凉水自后背浇灌而下。 “呜……” 大g上,男人背脊一僵,动作顿住,而他身~下的人惊呼了声乘机将他一把推开。 年慕尧翻转着仰倒在边上的位置,眉心紧拧着藏不住一脸好事被人打扰的暴戾阴沉,而他刚刚压着的地方,宋雅礼衣服凌乱一片,满眼通红的充满绝望。 得救。 宋雅礼飞快起身,颤颤整理了下敞开的衣领盖住里头青青紫紫的暧~昧痕迹,而后捂着嘴顾不上脚上只穿了一只鞋,一瘸一拐的飞奔出去。 竟然是宋雅礼…… 商商好一会才消化掉这个事实,双~腿有些脱力,“年慕尧,你还真是饥不择食!” 他明知道那是年西顾的女朋友! 也明知道年西顾不顾一切将一个女孩带回年家,不惜忤逆年晋晟和年震霆的意思,对他来说这个女孩有多重要。 可如今…… 商商下意识想到医院里无意听到的那通对话。 所以这就是他让年西顾死心的方式? 还是说,这才是他让年西顾对宋雅礼死心的原因? 那边,年慕尧手腕搁在额头上,太阳穴刺疼着,抬手用力按了按,才算稍微清醒了些,而后淡淡瞥一眼那边站着的人,将她愤怒收进眼底,皱眉重新闭上眼睛,没有理她。 他这副不咸不淡的模样,彻底成了点燃商商愤怒的导火线。 商商丢下刚刚盛水的盆子,三两步上前,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揪住他衬衫领子迫使他半坐在g上,吼他,“年慕尧你有没有听见,我在和你说话!” 靠近了,才觉得酒气刺鼻。 而她又向来没有震慑人的气场,这一吼眼泪倒先不争气的往下掉。 这些天隐忍不发的委屈这会尽数冲脱束缚。 她以为,就算不是喜欢,没有爱情,至少她在他心里也还是有不一样的,起码会有不舍,可她才发现,没有不一样,她对他年慕尧而言,ding多是个排解寂寞的对象。 关心又怎样? 吻过又怎样? 偶尔的情不自禁又怎样? 是个男人面对送上门的女人,都会有管不住下半身的时候。 她和别的女人没有不一样! 那天他不管她在停车场摔得有多惨开始就该死心的,这些天被他疏离,在夹缝中变得绝望,独自面对那么多年家人的质疑,他的态度更是不管不顾的明确。 一肚子恼火到了眼前,反而无话可说。 她凭什么,又以什么立场指责他? 眼睛里,雾气愈发厚重,眼泪愈发不受控制,越掉越多。 四下静寂。 年慕尧领口被他拽着,双手撑在身后,才得以支撑整个身体的重量,太阳穴里头翻搅着,头疼欲裂的感觉撩的心底烦躁更盛。 头一次有人敢不要命的敢拽他衣领! 才要发作…… 倏地,迎面砸下一滴滚烫。 眼帘掀起,撞上她一脸泪痕交错,眸色发紧,而后下意识的眼底阴鸷消散,呼吸都重了几分,却只抬手捏了捏疲惫眉心,片刻眼底只剩无奈,她的眼泪果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傅商商,不许哭!” 商商眼睛里泪汽朦胧的模糊一片。 看不见他脸上什么表情,却听得出他声音里的不耐,委屈更盛,连哭声都不掩饰了,抽抽噎噎的,肩膀瑟缩着根本停不下来。 年慕尧叹一口气,坐直身体。 一肚子怒气熄了火,被她一盆水浇得湿透不说,他还没说什么,她倒先哭得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傅商商,果然是他的克星。 那天停车场之后,商商神经绷得太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可等她回神,就已经哭得这么一发不可收拾了,情不自禁难以自控。 “哭什么?”年慕尧语气软下很多,说话间手伸出去,指腹压在她脸颊上,细细替她擦了眼泪,叹气,“不是什么都还没有发生么?” 这还叫什么都没发生? 亲也亲过了,抱也抱过了,关键还扑倒了…… 要是她再晚来一会,指不定就要合为一体了! 混蛋! 是不是她和他之间那些从前,那么多亲密的瞬间,在他眼底,一样的算是什么都没发生,所以他才能这么淡然的说疏离就疏离? 她眼泪不断的掉,他不断的擦,耐心十足。 脸上他力道轻柔,好脾气的模样令商商有一秒的晃神,顿了顿,然后继续哭,哭声更大。 “……”年慕尧眉心一抽,威胁她,“傅商商,你适可而止。” 她脑子里本就一团乱,他语气一重,商商脾气也上来了,啪的打开他在她脸上擦拭的手,然后自己抬手在脸上胡乱擦了两把,半点威力没有的瞪他。 撞上他一脸神色淡漠,气更不往一处来,“年慕尧,你王八蛋!” 鼻音浓重的吼完,头也不回的直接往外跑。 ********************************* 商商一路跑出酒店。 跑狠了,气喘吁吁的停住,迎面冷风一吹,脸上一片冰凉。 有些不甘心的回头看,可后头也只有陌生的行人经过,年慕尧根本没有追出来! “傅商商,你还在期待什么?!” 回神,伸手在脸上狠狠拍打了几下,自言自语的埋怨自己不争气。 他都已经那样了,还有什么好期待的。 可仍掩不住心底一阵失落,回头,步伐沉重。 这里离日暮里不远,准备步行回去,就当散步。 之后,散步变成小跑,小跑变成狂奔,极尽所能的消耗体能,就像这么跑下去,身体里不好的情绪都能同水分一起消耗干净。 可显然,现实并不理想。 她也只狂奔了五分钟,后面就……奔不动了。 并且身体里不好的情绪有增无减。 愤恨更甚,烦躁至极。 于是对着路边石凳完全不经大脑就是一脚,用了全力。 嘶—— 疼! 以肉击石的结果就是,她跟个疯子一样,抱着脚在人来人往的马路边上原地打圈,呲牙咧嘴的疼到五官都狠狠揪起,眼睛里不久前才止住的泪意,这会又开始不受控。 而她身后,一辆黑色卡宴不近不远的跟着。 车子后座,年慕尧静静坐着,沉黑眸子始终盯着窗外,从她狂奔到她抓狂,清楚的每一个细节都收进眼底,唇角竟是不自觉得隐隐上扬。 傅商商她还真是……又傻又蠢。 前头,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一眼自己老板嘴角那点类似傻笑的弧度,受了极大惊吓一脸惊悚的别过眼去。 “车子开过去。”他这才开口吩咐。 话音落下,车身已经移动。 那边,商商莫名打出记刁钻的喷嚏,抬头就见着两步外稳稳停下的黑色卡宴。 和他人一样,他的车子商商也是一眼认出。 愣神的空挡,后座车门从里头打开,年慕尧坐在一圈阴影里,商商的角度看不清他脸上什么表情,声音却是默然,淡淡吩咐,“上车。” 多余的一个字都没有。 商商左右看看,冷笑了声,步子直接跨开,却像什么都没听到般,一瘸一拐的继续自己刚刚的路线。 年慕尧这个人对她而言根本就是无药可治的蚀骨病毒,她要是再靠近就是自己作死,没了他也顶多就是心痛阵子,时间一长,必定淡忘。 无所谓的傅商商,这世上又不是谁没了谁就真的不能过。 她走得用力,想得认真,以致后头一阵沉稳脚步声渐渐靠近也是迟钝的无知无觉。 片刻,腰上忽然一重,突兀的四下只剩她一声惊呼,而后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等她回神,整个已经被年慕尧甩麻袋一样轻松扛上肩膀…… 心底拔凉此生无望 片刻,腰上忽然一重,紧接着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突兀的四下只剩她一声惊呼,等她回神,整个人已经被年慕尧甩麻袋一样轻松扛上肩膀…… “放我下来!” 下意识的拳打脚踢。 年慕尧果真听话的松了手,力道一松,商商身体失去支撑,加上前面一阵手脚并用的挣扎,身子倾斜着全不受控就要倒向一边。 要不是腰上力道及时回来,她脸朝地从他肩膀位置摔下来,毁容还是轻的。 这一阵下来,她根本不敢再动。 他简直是利用自身各种优势,电光火石间已经杀了她个措手不及节节败退。 商商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对着他手臂就咬。 绝对用了全力,牙龈都跟着隐隐生疼,隔着西装外套,仍能清晰感觉到他手臂上被她咬住的那一小块肉,用力咬着,他不用正常的方式放她下来,她就绝不松开。 许是吃疼,年慕尧脚下步子顿住。 至此,商商心底闪过一些小得意,至少这一把她是胜的。 可她忘了,在年慕尧面前,她任何一点小伎俩,即便得意,也必定难以长久…… ‘啪——’ 车来车往的大马路上,他不由分说就是一巴掌打在她屁股上。 力道不重,丢脸是肯定的。 也不知是倒挂着脸上冲血还是怎么的,回神两颊已经是滚烫的涨红一片,而她一时愣神,嘴上力道忘了松开,那边年慕尧一巴掌又落下。 “靠!” 再好的教养都够被他折腾到矜持全无,不自觉爆了句粗口,抓狂,“年慕尧,你个臭流~氓!” 原本大马路上,他们这样已经吸足了眼球。 加上她这句音量全不控制的怒吼,别人更是想不注意都难,远远的甚至有车子停下,车窗半开着,用手机对着这边拍照摄像。 “变~态,你放我下来!”挣扎更加卖力。 “说脏话。”相较之下,年慕尧全然没有身处公共场合的自觉,神色淡定的像是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丢人,开口预告了句,之后一巴掌是她说脏话的惩罚。 商商快哭了。 下意识伸手捂脸,这个样子要真被人拍到,之后估计真可以不要在c城混了。 不要说他那一大帮巴巴等着他临幸的死忠粉吐沫星子就能淹死她,还有年家那一帮子洪水猛兽个个都饶不了她,光想想就觉得心底拔凉此生无望。 “怎样傅商商,还要不要继续?” “不要!”商商飞快否定,然后屈辱求饶,“小叔,求你别站这了……” 她捂着脸,声音闷闷从他后背传来,求饶时声音软了些却仍难掩盖其中的不情不愿,之后又开始小声的碎碎念,“你肩膀什么做的,硌的我胃都快碎了,告诉你再不放我下来,我就要吐了,到时候糊你一背,大马路上被人拍到那种逍魂画面,之后那些姑娘和你拥抱的时候,就会下意识想到那股子逍魂的污秽味,哼,那你可能此生都难再在g尖钻石单身汉排名里立足了……” 她自以为声音不大,而且车来车往又会冲淡很多。 没想到年慕尧他听觉压根就是属狗的,一字不落的听进去了,脚下才刚跨开的步子再次停下,“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这时候给她一卡车雄心豹子胆也是不敢重复的。 瞬间就蔫了,又没骨气的讨好,“没,小叔你肩膀累不累,要不要我帮你捏捏?” “敢说不敢认!” “啪——” 又是一巴掌。 讨好不管用,商商彻底抓狂,“年慕尧,你——” 你什么,后面直接被他丢进车厢,车门碰的关上,一句没说完的话彻底消失在夜色里。 黑色卡宴车开出去好远,四周看热闹的才跟着散了。 年慕尧坐在副驾驶,商商一人霸占了后座,仍是刚刚被他丢进来的姿势,四仰八叉的仰躺在后座上,虽说车座柔~软,可刚刚他那粗鲁一丢,她仍有种五脏六腑都移位的错觉。 好一会过去,也只是侧过身体,膝盖曲起背对着前排,同车外异常闹腾的人判若两人。 前头,年慕尧视线落在后视镜上,下意识皱眉。 司机察觉车里氛围不对,察言观色,车速降下许多,他眉心才渐渐有了舒展的迹象。 一路开进日暮里。 连带停车都是缓缓的,深怕稍有不慎,后头那人就会从车椅上摔下来。 车停。 几乎同一时间,商商睁开眼睛,然后起身~下车,头也不回的往里走,一连串动作半点都不拖泥带水,脚下步子又狠又重,一路过去,静寂停车场里被她带出一圈闷重回音。 正好有电梯下来。 ‘叮——’ 门打开,她跨步,却不想有人同她一道进来。 而后修长手指自觉按了关门键,又按楼层箭22,和她同一层。 电梯门缓缓关上,商商彻底炸毛,抬头瞪他,“你跟着我做什么?” 边上,年慕尧侧身斜靠在电梯里,闻言淡淡瞥她一眼,反问,“我回我家,有问题?” 这点商商倒是忘了。 以为逃出年宅就是万事大吉,可她外头住着的日暮里,房产证上是年慕尧的名字,她是暂时借住,他才是房子的唯一主人…… 很好! 可他这些天将她晾在日暮里,明明是副永远也不再踏足的态度,可这会怎么又想起回来了? 究竟为什么,商商没空深究。 电梯停在22楼,门打开,她二话不说就朝外冲。 两人一同进门,容妈见着立即迎上来,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商商已经一路冲上楼,直奔自己房间。 这个地方根本呆不下去了! 想着,动手开始收拾,她在这边的东西原本不多,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箱子就是通乱塞,拉链被卡住,用了蛮力,拉不上。 “你在干什么?” 背后,突兀有道声音冷声质问。 商商手里动作顿了下,索性抽出卡住拉链的东西,飞快拉好拉链,拖着箱子就朝外走。 行李箱滚轴随她脚步一同发出轻微声响,经过年慕尧边上时,更是目不斜视的没有半点停顿,可惜还没错身而过,手腕一紧,被他捏住。 头ding,他嗓音愈发阴鸷,“傅商商,你没听到么,我问你在干什么?” “你是眼睛有问题,还是智商有问题?”商商抬头,顾不得手腕被他捏的生疼,冷笑同他对视,“我不想住这了,于情,方便你随时带女人回来解决生理需要,于理,我是你侄子的未婚妻,住在你的地方,不合适!” 酒店的事情她仍耿耿于怀。 年慕尧下意识皱眉,“傅商商,你能不能成熟点?” 他到这会都头疼的厉害,一路强忍着,怒火彻底被她点燃。 “我不成熟?”商商下意识反问了句,“那谁成熟,宋雅礼么?” “我说了我和宋雅礼什么都没发生过!” 没发生,就是因为他一句没发生,商商才会被他逼得错乱崩溃,“那我们之间呢?小叔,是不是在你看来,只要没有做到最后一步,都算什么都没发生?” 他眉间褶皱更深,薄唇紧抿着,并不回答。 “对,是我死缠烂打没脸没皮,可是小叔,难道你敢说从头到尾你没给过我半点希望么?”他多的是办法将她驱逐,可他却并未动手,“可你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分明给我已经动摇的感觉,让我看到希望,可下一秒却又疏离冷漠到让我跌进绝望?” 唯一停顿,等到气息稳了一些,继续问他,“小叔,上次s市回来之后,你始终欠我一个答案。” 她始终不信,那时候年慕尧的关心和在乎都是她自以为是的错觉。 可她一觉醒来,他又的确只剩冰冷淡漠。 边上,年慕尧将她瞳孔底下最后那点希冀收进眼底,捏在她手腕上的力道不自觉加重,一句话到了嘴边还是变了意思,“我以为,应下操办你和西顾订婚礼的事情就是我最好的回答。” 原来如此。 她眼底希冀尽数破灭,片刻只剩灰败一片。 “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您的用心良苦?”再开口,抽开被他捏住的手腕,一脸破碎笑容无比难看,“为了让西顾对宋小姐死心,您那么强迫一个女孩子也是蛮拼的。” “我再说一遍,我和宋雅礼之间什么都没有,也永远不会有!”被她说的好像强~歼犯一样,片刻他脸上已是片温度全无,“何况你怎么知道她就不情愿?你不也是在年西顾和我之间权衡多年,然后才眼巴巴往我怀里奔的么?!” 此生无二的珍贵宝藏 “何况你怎么知道她就不情愿?你不也是在年西顾和我之间权衡多年,然后才眼巴巴往我怀里奔的么?!” 他一句话,话音刚落,四下死寂一片。 心脏像是忽然被人插~进一把刀子。 商商脸色惨白的,只觉无比窒息,“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 原来在他心里,她的喜欢是这么定义的。 左右权衡,而他有利可图! 她这副模样落进年慕尧眼底,他眉心褶皱有一秒的松动。 薄唇动了动,一句解释到了嘴边,却被她抢先一步,“年慕尧,你和宋雅礼之间是什么都没发生还是根本没有来得及发生,你敢说今天要不是被我打断,你和她真的不会做到最后?” 要不是宋雅礼那个电话,要是她在晚一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她身体有些脱力,身子摇摇晃晃后退两步。 一脸的容颜憔悴。 可又不禁觉得好笑,“你想我和西顾订婚,其实大可不必这么费尽心思,任何事情都只要你一句话,我不会反抗也反抗不了。” 这事情,从头到尾,没有人问过她是否愿意。 身在年家,以她之力很多事情无可奈何。 这也是她之前一味瞒着她喜欢年慕尧这个事情的原因…… 所有人都乐的促成这桩婚事,唯独她和年西顾两个当事人是否愿意,无人过问。 “年慕尧,年西顾和宋雅礼之间,以后也ding多只能算是我和他的家务事,我的未婚夫外头是不是彩旗飘飘,只要我有那个容人之量,一切就都不是问题。”顿了顿,她脸上血色重新回来些,“何况,这事情他父母都还没有过问,就不劳烦您这个当叔叔的多管闲事了吧。” “傅……” “反正你们要的也只是我和西顾乖乖配合,如今,只要我们完成订婚一切就都皆大欢喜,你们连我和西顾的真实心意都可以忽略不计,像是有没有第三者这种小事,很重要吗?” 何况,说到第三者。 从头至尾,她才是年西顾和宋雅礼之间的第三者! 她仰着头,指甲掐进掌心,才算隐忍住眼底喷薄而出的雾气。 “小叔,不管宋雅礼和年西顾之间是怎样,她总归都是无辜的,也不管您究竟出于什么目的,请您至少不要再去为难一个女孩子。” 最后这句话,尽数浇灭年慕尧眼底并不明显的心疼。 他为难宋雅礼? 这就是她的喜欢…… 在傅商商的心里,他就是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顷刻间,怒火喷涌,“傅商商,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怎么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凭什么就断定,整个事情里头,只有她是受害者?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嫁给年西顾这个事情,对谁都好。”他最后一点风度还在,隐忍着,嗓音却阴沉的像是匿团汹涌而来的狂风暴雨,“还有,要我说多少遍,你才会信?今天宋雅礼的事情,就只是个巧合!” “巧合?”商商深吸口气,鼻音渐渐浓重,“那中午呢?你和年西顾在医院的那通谈话,你叫他放弃宋雅礼不要逼你动手,也全部都是巧合?!” 她也想无条件的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 可事实如此,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一点一点消磨掉她原本根深蒂固的坚定信念。 年慕尧这个男人,她想爱,无能为力。 年慕尧没想到中午和年西顾的对话被她听到了,愣了下,走神间沉默着没有开口。 而这片刻沉默,便理所当然的被她当做默认。 也只能逼迫自己平静下来,和他道别,“小叔,因为我的喜欢给你造成的困扰是我不懂事,不过你放心,往后都不会了,我放弃了。” 除了放弃,临到眼前,别无选择。 话音一落,她拖着行李箱再不停留。 而她身后,好一会,年慕尧都定定站着。 他视线落在她一路下楼的背影上,之后是她消失的方向,走了神。 ——往后都不会了,我放弃了。 耳朵里,她快忍不住要哭的嗓音像是还在。 下意识想追出去,可偏偏理智还在,双~腿像是扎根在地上,跨一步可能就是他们谁也无力承受的万劫不复。 他靠在门上,好一会也只是点了根香烟捏在指间。 烟圈缱倦,错落出他一脸的浓浓不舍以及深深心疼,还有一丝不大明显的困惑不解。 年慕尧,你要的不就是这样么? 可如今目的达到了,怎么心口反而空落落的,像是遗失了此生无二的珍贵宝藏…… ****************************** 跑出来才发现,根本无处可去。 这个时候学校是进不去了,年家大宅她又不想回,想来想去也只敢给陆筱打了电话。 陆筱家里情况特殊,父母离异各自成家,而她谁也不愿意跟,拿着每个月初准时到账的生活费搬出来,单独住在她奶奶留下来的房子里。 商商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她也不知道在哪里疯。 话筒里吵杂一片,好一会才换了安静的环境,“二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商商已经说了三遍,无奈开始第四遍,“我晚上没地方住,你能不能收留我?” “靠,你等等,我马上回家!” 这回,商商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那头已经匆匆挂了。 不过好在陆筱家她去过,地址也是知道的,打了车报了地址,才算松了口气。 ———— 她和陆筱几乎同时到。 商商付过车费,拖着行李箱,双脚才刚着地,迎面另一辆出租车稳稳停下。 车门打开,里头出来的人,商商差点没有认出来。 她不知道刚从什么地方回来,一身露脐装,逆天的非主流妆容,“靠,傅商商,你也有无处可去的一天!” 一开口,听声音,商商才敢确定是她。 撇撇嘴,没有反驳,拖着箱子一路跟上。 这片小区有些年头了。 老旧的住宅楼,没有电梯,陆筱家又在五楼,商商拎着箱子一路上去,差点虚脱…… 进门后,箱子放在一边,径直将自己丢进沙发里,气息不稳的动也不想再动。 陆筱卸了妆换了衣服出来,她还是这副模样躺着,于是冷笑了声,就开始阴阳怪气了,“就你这点体力,g上能折腾几回?难怪年大神他不要你。” “……”最后一句话说中她的伤心事,商商背过身去,不想理她。 “哟,你这是在娇羞呢,还是和老娘耍脾气?”陆筱一屁股坐下了,沙发下沉了些,“德行,你要在年大神面前也能这么横,早就把他给搞定了!” “谁说我没搞定?!”商商倏地坐起身,“再过一周我就要订婚了!” 反正都姓年,年大神指谁,年西顾或者年慕尧,没什么区别。 闻言,陆筱一脸震惊。 下一秒,又神神叨叨的凑过来,“你莫不是把他拐上~g 的时候,刚好被他爸给撞见了,所以……先上车后补票还是奉子成婚?” “……” 这都什么联想能力? “你也别怪姐们瞧不起你。”陆筱撕了片面膜贴上,开始吃进门时泡着的泡面,哧溜哧溜好几口,才想起来问她,“你要不要也来点,我有点吃不下。” “……”商商一阵无力,“绝交,立马绝交!” “你肚量真的越来越小了,跟谁学的?”至此,陆筱投以十二万分的鄙视,“说实话傅二商,就你那点破事老娘都不屑的听了,订婚,你和谁订婚,梦还没醒了吧?” 话音未落,又往嘴里塞了口面。 商商抱着抱枕,满鼻子泡面味,无力叹息,“真的要订婚了,不过是和年西顾。” “噗——” 几乎同时,陆筱一口泡面矜持全无的喷回泡面捅里。 之后,一阵疯狂咳嗽,终于舒服了些,一把揭开脸上的面膜,摩拳擦掌,“靠,年西顾那祸害他真的回来了?” 商商有点头疼。 她怎么忘了,陆筱和年西顾之间还有段旧怨未了…… 说起来,她和陆筱彼此能成为最好的朋友,还真得多谢年西顾那货。 陆筱还处于年西顾回来了的亢奋中,商商更想自己静一静,起身,很自觉的往里头卧室走,“我先去睡了。” **************************** 日暮里。 年慕尧仍旧在楼上站着,好一会,他口袋里手机响。 “年先生,商商小姐她去了要好的朋友家,今晚应该是住下了。”接通,电话那头司机如实报告。 “嗯。”这边,年慕尧淡淡应了声。 之后一阵沉默,那边不敢先挂电话。 片刻,他重新开口,“你再过来一趟,我要去个地方。” ———— 来c城之后,宋雅礼住在年西顾名下的一处别墅里。 这地方原本一直空着,除了年西顾和钟点工一般不会有人过来,这个时间更是几乎不会有人过来。 晚上酒店回来之后,宋雅礼心里一直有些惶惶不安。 可这不安具体从何而来,一时又难说出个所以然来。 泡了澡,神经才算放松。 只是才要回房,外头门铃响。 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皱眉往大门方向走。 等她透过监控看清外头站着的人,满心烦躁消失不见,欢喜都写在脸上,再无犹豫的将门打开。 “年大哥,你……” 门打开,她话说一半没了声音,欢喜表情将在脸上,顷刻尽数破碎。 外头,夜色下。 刚刚透过监控看得并不清晰,年慕尧定定站着,黑衣黑裤加上他足可媲美夜色的沉黑脸色,气场凛冽衬的他一双黑眸底下那层冰雪愈发肆虐。 只一眼,叫人如坠冰雪深渊。 像是地狱里冲出的嗜血撒旦,比恐惧更多的是种死亡临近的味道。 “年、年……”好一会,宋雅礼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可又因为害怕,结巴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边,年慕尧脚下步子跨开。 耳朵里,他沉稳脚步声渐近,曾经宋雅礼无比期待他的靠近,可临到眼前脚下步子却不受控的往后退缩,遇上他步步紧逼,她只剩节节败退的下场。 碰—— 后背猛地撞墙。 即便一屋子暖气充足,可隔着一层睡袍,触感仍是通体冰冷。 一屋子静寂诡异。 宋雅礼不自禁打了个冷颤,却又突生几分口感舌燥,抬头,艰难迎上他的视线,却难抵抗他眸底冰雪肆虐。 “年呜……” 这一回,再要开口,喉口一紧猛地被人扼住。 他手上力道半点不来虚的,片刻xiong腔间氧气急剧减少,从未感觉死亡如此靠近,更没有想过带给她这种感觉的会是眼前这个,她深爱入骨的男人。 下意识反抗。 可她双手并用的挣扎,哪怕用尽全力,也难以抵抗他单手的力道。 不久,脸上血色渐渐消失。 而眼前,年慕尧脸上嗜血不减,无论宋雅礼怎样的挣扎,细长指甲在他手背抠出深深血痕,他也不知疼痛般,死死捏着,只一个目的的要置她于死地。 身子开始脱力。 宋雅礼手臂上力道渐渐减弱,脑袋里只剩下大片缺氧的空白。 她今天几乎就要结束在这里…… 可是为什么? 他的愤怒从何而来,临到眼前竟也理不出半点头绪。 其实更多还是无力思考,神智渐渐抽离,身体也渐渐瘫软下去,可如果今天真的死在这里,结束在他手里,连理由都没有一个,她死也不会瞑目,更不甘心…… 软肋 其实更多还是无力思考,神智渐渐抽离,身体也渐渐瘫软下去,可如果今天真的死在这里,结束在他手里,连理由都没有一个,她死也不会瞑目! 为什么…… 为什么他对她,从来没有半点怜惜? 为什么他做着救人命的工作,却独独对她这么心狠? 好不甘心! 不多久,脸上已经只剩青白一片。 意识抽离前,宋雅礼看一眼面前面色诡谲阴翳至极不带半点怜惜的男人,心口不甚凄凉,生命渐渐在他手里流失,可却无力反抗。 她承认,她后悔了。 后悔认人不清,爱上一个对她不屑一顾的男人。 后悔自不量力,妄想得到这个根本不会对她动情的男人。 更后悔,当初怦然心动,便遗忘了自己曾有段肮脏过往,甚至无所顾忌的放任自己越陷越深。 眼底有些酸烫。 而此刻,脑袋里却是初见他时的模样。 只是那时候,他待她,因为另一个人的关系,总算友好。 那一段短暂相处的美好时光,现在看来不真实的像是梦里偷来的片段。 可不就是梦么? 黄粱梦醒,才发现,她爱上的这个男人,有多可怕! 年慕尧这个人,纵使常年冷漠,待人疏离,可又不得不承认,爱上这样的男人,太容易,稍不留神就会心动,而后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遇见这样的男人,无异于一场押注全部身家的豪赌。 被他爱上,皆大欢喜。 若他不爱,就是眼前这副模样…… 他不爱她,甚至在她表明心意之后,就连以往的友好都消耗殆尽。 而她曾经还天真的以为,只要坚持,只要不放弃,终有一天他会看到她的诚意,但此刻她才发现,不爱就是不爱,再多心机都是枉然。 不照样换不来他半分怜惜? 不知究竟哪里疼,可眼眶却终是兜不住满眼滚烫,眼泪越来越多冲刷而下,于是用尽最后的力气,苍白嘴唇蠕动着,却也只能发出点微弱声响。 “楚……楚、韵……” 这两个字,终归起了作用。 眼前,年慕尧一脸沉冷有了裂痕,手里力道跟着一顿。 抓住这最后一线生机,趁他愣神空挡,宋雅礼几乎用尽全力,落在他手腕上的双手猛力一拽,吼口几乎致命的力道这才算是消失。 得救。 身体有些脱力的沿墙壁下滑。 “咳咳……” 得以呼吸,xiong口急速起伏,却也因此被呛到,不受控的一阵猛烈咳嗽之后,四下安静里,只剩她凌乱不堪的急促呼吸声不断。 原本,最习以为常的呼吸。 宋雅礼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人让她觉得,能够自由呼吸是件多么奢侈的事情! 更没想过,这个人竟然是他…… 好一会,呼吸才算平复,她瘫坐在地上仍起不来,却扬起一脸泪痕提醒他,“年大哥,你不要忘记,你答应过她,会好好照顾我的!” 楚韵…… 下意识想到记忆中曾经面容无比澄澈的女孩子,年慕尧呼吸一紧,心口莫名有些刺疼。 不否认,这个名字带起的连锁反应在他心里始终难以磨灭。 可纵使如此,宋雅礼她仍旧该死! “你不配和我提她!”片刻,他眼底风雪肆虐重新回来,顿了顿,嗓音森然,“宋雅礼,好好滚回国外去,再有一次,我保证谁也救不了你!” 她脖颈上,这会几道指痕格外清晰,可见他是真要取她性命! 宋雅礼有些后怕的单手捂在脖子上,缓缓起身,不怕死的同他对视,满脸苍白难掩不甘,“我究竟做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年慕尧突兀冷笑一声,却连多一个字都不屑的再开口。 只是电光火石间,宋雅礼想到不久前那出戏。 眼底有过片刻慌乱,下一秒却又装作一脸无辜,“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那咱们今天索性就说个明白!”他脸上森然半点温度没有,更衬得冷漠嗓音愈发阴沉,“晚上那出戏你不是演得很过瘾么?我进的明明是酒吧,后头为什么会和你一起出现在酒店里甚至滚在g上,我记得晚上喝下的那点东西根本不足以让我醉倒,至于之后我为什么会神志不清到出现幻觉,又为什么傅商商刚好那么准时的出现在那边,关于这些,宋雅礼你预备怎么解释?” 原来他都知道! 宋雅礼不否认自己所做一切的确破绽百出。 可她也的确没有想过,只因为这件事年慕尧竟对她动了杀意。 为什么? 难道是傅商商…… 不,不可能! “我为什么要解释?”她这一脸无辜几乎就要装不下去,“当时电话里我和傅商商说的很清楚,我只是在酒吧看到醉倒的你,因为你是西顾小叔所以才会管你,但因为我身份尴尬将你送去年宅恐怕不合适,所以才暂时将你送去酒店,我打电话给她也只是因为西顾的电话打不通,至于后面你为什么发狂将我当做别人,为什么刚好被傅商商看到那一幕,年慕尧,你扪心自问,你当时的力气我反抗得了?” 她反问一句,责任全都推回去。 反正打死了不承认,他又不能来个全景重现。 末了,愤愤难平,“年慕尧,你不能因为在另一个女人那里交代不了,就来朝我发怒,这不公平!” 她仍有些难以接受。 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努力了这么久,甚至靠和年西顾在一起才换来个和他接近的机会,可这样的男人短短的时间内却对另一个样样不如她的女人动了心。 她傅商商凭什么? 宋雅礼近乎声嘶力竭的朝他吼,可他一脸沉冷丝毫不减,无动于衷。 年慕尧定定站着,像是根本没听到她解释般,沉黑双眸缓缓眯起泛起一丝危险精~光,“我记得你有个常年呆在精神病院的母亲?” 他状似不经意的开口,却无比精准的直击她唯一软肋。 顿了顿,继续,“我还听说,那个精神病院好像经常会有病人无故死亡?” 闻言,宋雅礼脸上最后一点淡定尽数破裂。 他将她这么模样收进眼底,唇角勾起一抹满意弧度,“刚好,那里的院长和我也是有些交情的。” “不许你动她!”宋雅礼终于崩溃,伸手下意识要拽他手臂,却被他嫌恶避开,无所依托的,身子瑟瑟发抖,“我求你,只要你不动她,要我怎样都可以……” 还是输了。 交战不过片刻,宋雅礼已经只剩一脸死灰。 是她低估了这个男人的心狠,也低估了傅商商在他心里的位置,最可悲的是她高估了他对她本就不多的容忍。 楚韵替她护航又怎样…… 旧g哪敌新欢? “年慕尧,你不惜以我唯一的软肋作交换,是要告诉我,如今她傅商商是你唯一的软肋?”纵使已经有了答案,可仍有不甘的想听他亲口承认。 “这和你无关。”他却是副不置可否的模样,提醒她,“宋雅礼,我耐心有限,一周时间,清理好你和西顾的关系,然后永远滚出c市。” “不!”宋雅礼下意识摇头,“我就只有西顾了,他是爱我的,我求你,别的我什么都可以答应,我已经对你死心了,所以至少别让我离开西顾好么?” 年西顾是她最后的砝码。 如果不是年慕尧,退而求其次的年西顾也不错。 至少抱紧这颗大树,年氏财团目前为止最有望的接班人,可保她往后生活无忧,也算偿还了这些年她对年慕尧无望的一厢情愿。 而且,若她和年西顾真能成了,不正好也算一辈子呆在年慕尧的身边? “你也配?”她的不配合再次激起他眼底不满,“宋雅礼,西顾不过是你试图靠近我的踩脚石,这样的你根本是玷污了西顾的一腔情深!” 宋雅礼彻底沉默开去。 她和年西顾的事情,关键还得看年西顾怎么想,所以眼前大可不必同年慕尧硬碰硬。 年慕尧岂会不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临走,轻蔑冷笑,“你就那么肯定西顾钟情的是你?傅商商你也见过,你这张脸和她有多像,需要我提醒你?” 话音未落,无视掉宋雅礼愈发惨白的面色,他脚下步子重新跨开。 门没关好,年慕尧单手搭上门把,轻轻一拉大门缓缓打开,而后意料之外,缓缓露出年西顾一张苍白更甚宋雅礼的面容。 他像是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开口时声音仍是无力至极,“小叔,你们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 ps: 灰常抱歉,这两天因为我个人原因更太少了,明天会补更(づ ̄ 3 ̄)づ(ps为收费字数以外) 至少她不会委屈自己退而求其次 他像是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开口时嗓音仍是无力至极,“小叔,你们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年西顾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更不知道已经在门口站了多久,脸上神情僵硬近乎麻木,而他身后浓墨夜色更衬得他身形孤寂而颓然。 四下死寂。 一时间,三个人神色各异。 像是突然倾覆的潘多拉魔盒,顷刻间黑暗里的肮脏秘密无处遁形。 难以想象…… 年西顾垂在身侧的双手下意识捏紧,若不是今天刚好过来这一趟,他可能还会像个笑话一样在别人编织的残忍谎言里不断/沦无可自拔。 可不就是个笑话么? 是他一厢情愿将宋雅礼当做稀世珍宝,甚至为她不惜放弃自己所钟爱的一切,更不惜以单薄之力同整个年家抗衡,可到头来他得到的又是什么? 他不过是她靠近另一个男人的踏脚石! 也想发泄,可又不甘当个可悲的受害者。 傅商商是这样、宋雅礼也是这样…… 为什么一个两个,眼里都只有他年慕尧? 可偏偏年慕尧定定站着,眸光沉静愈发衬得他神色冷漠至极,至始至终他薄唇都是紧抿,若无其事的脸上没有半点歉意可查。 只令人觉得无比窒息! 年慕尧这个人,更像是高高在上受人膜拜的神祗,年西顾不禁又有些挫败,他可能这辈子都难以像他这般,连超越他的想法都变得十分荒唐。 僵持…… 不过片刻对峙,高低立现,叫人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年慕尧不回答,年西顾熬不过这阵沉默煎熬,开口打破沉默,“刚刚你说她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接近你,我只是垫脚石,小叔,这些都是真的么?” 年西顾仍有些难以置信,这系列荒唐扭转的情节是他做梦都不曾想过的。 可却又确确实实的发生了! 整个晚上,他原本的认知顷刻间颠覆。 好一会他的呼吸才算平复,“还有,她说傅商商是你的软肋,既然你这么见不得她傅商商受委屈,那你又为什么不要她?!” 最后这句话,几乎是夹着十足怒气的低吼。 话音落下,空气瞬间凝固。 到眼前才发现,纵使自己也是受害者,可满脑子浮现的却是傅商商因为这个男人受尽委屈的样子。 那样不顾一切的傅商商,那样爱他的傅商商! 哪里不好?凭什么他就是不要?! 到眼前才明白,又深深无力起来,有的东西他求不来,可那样炽热鲜活的感情,被人虔诚的供奉到年慕尧面前,他却态度明确的不想要…… 他不懂,分明更该愤怒的是宋雅礼背叛他的事情。 可怎么到头来满脑子却都是傅商商多么多么委屈的样子? 是气愤,可更多还是气年慕尧对傅商商的冷漠和绝情。 “年慕尧,你说话!” 身体里怒气升腾翻涌,再开口不受控的朝他吼。 连小叔都不叫了,连名带姓的,对上年慕尧仍是冷冰的面容,一脸愤怒肆虐,像是恨不得自己一肚子怒火能够直接将他淹没。 门里,年慕尧看一眼他近乎失控的模样,下意识皱眉。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果真开口,却是回头看向那边仍旧瘫坐在地还没回神的宋雅礼方向,腔调平静的不见起伏,“看来,你离开的日程需要提前了。” 既然年西顾已经知晓一切,那她连处理好和年西顾关系的时间也一并不需要了。 宋雅礼这才回神,苍白的摇了摇头,一脸泪痕交错。 想开口,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微一停顿,年慕尧回头,沉冷视线落在年西顾身上,这才继续开口,“傅商商即将和你订婚,她是你的未婚妻,所以往后不要再问我要不要她这种蠢话。” 一整个过程,他无知无觉的平静至极。 话音刚落,长腿跨开,半点犹豫没有的同年西顾擦身而过。 直到他修长消失在开合的车门之间,黑色卡宴融进夜色中走远,年西顾这才回神,看一眼里头大势已去的女人,竟提不起半分怜惜的心思。 转身,欲走。 “西顾……”宋雅礼深吸口气,踉跄着追过来,死死抱住他手臂不肯松开,“西顾,你听我解释,这一切我都可以解释的,你别不要我,西顾,我就只有你了……” “只有我?”夜幕下,年西顾突兀反问一句,嗓音嘲讽至极,“宋雅礼,这一点傅商商就比你强很多,至少她不会委屈自己退而求其次。” 他懂…… 他和年慕尧相比,他就是那个次! 至少在傅商商和宋雅礼眼底,事实就是如此。 宋雅礼仰着头,一脸泪痕仍难掩饰她突然僵硬的表情,缓了缓,语气无辜,“西顾你在说什么?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你听我说,刚刚……” “够了!”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他冷硬嗓音烦躁打断。 下一秒,她抱在他手臂上的双手被他嫌恶甩开,猝不及防,宋雅礼被他全部受控的力道摔倒在地,模样狼狈的哪还有半点平日里的高贵优雅? “是,她傅商商纯洁高贵,可她再好又怎样?她当了你这么多年的童养媳,不也不守本分,荡妇一样眼巴巴要往自己小叔的*上爬?”吃疼,宋雅礼骨子里的委曲求全消耗光,抬头狠狠瞪他,“年西顾,你自己比不过年慕尧,是你无能,凭什么冲我发脾气?!” 她终于实话实说。 年西顾定定站在原地,低头看一眼她凄惨狼狈的模样,觉得这女人真是虚伪,而他当初是怎么瞎了眼,会误以为这个女人就是他命里的不可或缺? 想着,双眸不禁缓缓眯起。 某种可怕念头,自心脏底层不断叫嚣而起。 难道真如年慕尧所说,因为她这张四五分神似傅商商的面孔? 想法才一生成,心头不免又是一惊。 怎么可能! 下意识否认这种荒唐想法,失神片刻,那边宋雅礼又冷冷的笑,“年西顾,你指责我不爱你,拿你当垫脚石,可咱们之多只算互不亏欠,毕竟如果你真的像你表现的那般爱惨了我,怎么可能因为眼前这点事情就对我这么狠?年西顾,我倒想问你,在你眼底我又是谁的替身,傅商商?” 眼前这点事情? 她倒真敢说! 年西顾心里是真乱了,以致稍不留神,宋雅礼从旁一把捏住他烦躁的根源,“年西顾,你若是喜欢傅商商那也没什么,毕竟她是你未婚妻,不出意外的话还是你将来的妻子,丈夫爱妻子,不是很正常?” “闭嘴吧你!”他心里更乱,只能冷喝一声,试图阻止宋雅礼的疯人疯语。 可宋雅礼哪会轻易让他如愿? “年西顾,你要还是个男人那就把傅商商抢回来!她和年慕尧心里怎么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权利要求自己未来的妻子身心一并忠诚于你!” 宋雅礼一脸怨毒毫不掩饰的写在脸上。 她得不到的,那傅商商也休想得到! 既然年慕尧执意要将她打入地狱,连她最后依傍的年西顾这颗大树也迅速倒戈,反正她一无所有了,那大家就一起下地狱好了! 她不过是演了一出戏,年慕尧就对她起了杀意。 要是有一天,他年慕尧心底这片纯洁被年西顾染指,她很期待那时候年慕尧会是怎样的表情! “年西顾,你甘心么?!”宋雅礼嘴角诡异笑容愈发放大,“明明同样是年家人,为什么你就始终低他年慕尧一头?明明是你的人,凭什么最后却对他年慕尧心心念念?年西顾,如果你一直都是这种忍让的态度,今天是傅商商,也许往后整个年家都会被他年慕尧收入囊中,到时候你怎么办?” 整个年家对年西顾来说,没有意义。 可宋雅礼的话却仍难以忽视的刺中他心底一直压抑的伤痛,以及一直被他深藏忽视的某些执念。 不可否认,他想超越年慕尧,做梦都想! 可那座山太高,他始终难以翻越。 但这种超越并无功利性可言,只是单纯儿时就开始的对年慕尧的崇拜和敬重,可话从宋雅礼嘴里说出来,却一下子变了味道,叫人很不舒服。 “年西顾,傅商商是你的人,这是现在所有人都一并默认的事实,年慕尧不是自命清高么?你听我说,偶尔狠一些,只要你得到了傅商商的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离开你!” 她不断煽风点火,到后头愈发离谱。 “你够了!”年西顾回神,压下心里因为她的话顺势而起的某些念头,烦躁低吼,“滚!立即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宋雅礼,我只当这辈子从未和你相识过!” 才要忘记却又深深想起 转眼一周。 c城的天空始终布满阴霾,雨水泛滥,一连大半个月始终未见半点阳光,头ding永远是层灰白暗淡的颜色,看一眼,叫人心口无比压抑。 年晋晟寿宴前一天,周末。 商商仍旧住在陆筱的公寓里,一早,睡梦未醒,年晋晟电话已经过来。 “商丫头,你没忘明天什么日子吧?”那头,声音爽朗中气十足,显然年晋晟心情不错。 怎么会忘? 脑袋里最后一点睡意尽数消失不见,商商这才磨蹭的坐起身,“没,爷爷我没忘。” “那就好。”那头沉yin片刻,补充,“我派了车子过去接你,老住在朋友家里不成样子,收拾下,早些回来,正好明天的流程也得提前过一遍的。” 接她? 他们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商商有一秒的怔愣,但很快又拎过神来。 有过前一次以失败告终的订婚典礼,前车之鉴摆在那,这一次年家那边难免多留几个心眼,像是她在什么地方这种事情,恐怕也是时刻有人监视的。 这次在劫难逃! 见她不说话,那头不免生疑,“怎么了商丫头,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和你小叔提就是。” 尽管和你小叔提…… 年慕尧! 简短几个字,犹如当头棒喝。 商商飞快回神,“没,我只是还没睡醒,等下收拾好我就过去。” 她乖乖配合,那头总算放心,“嗯,那中午等你回来吃饭。” 通话这才结束…… 商商看一眼暗下去的手机屏幕,远远丢开,而后重新倒回g上,姿势舒展着深吸口气,可临到眼前却仍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这些天刻意忽略的问题,并没消失不见。 时间一到,她逃不了的命运开始上演。 不情愿又怎样? 如今她连反抗的理由都找不到了,只能乖乖受着,哪怕明天要上的是断头台,她能做的也只有乖乖低下头,伸出脖子任人宰割。 不过好在只是走个形式。 独独只剩最后这点安慰,年西顾有宋雅礼,至少他不会在这段诡异关系里永远妥协,因此就算订婚成功,也不见得就真是什么坏事。 说不定因此反能打消年家长辈的怀疑,得了自由,对她对年西顾来说,都是好事。 这么想着,心里总算舒服了些。 起来收拾东西。 不久外头门铃响,应该是年晋晟派来的人到了。 过去开门。 不出所料,外头清一色黑西装黑墨镜,是上次去s市逮她的那批人。 原本是要安安静静的走,却不想陆筱被外头动静惊醒,ding着杂乱的鸡窝头出来,睡眼惺忪视线落在外头清一色黑西装上,猛地一个激灵,彻底清醒。 “哇靠,傅二商你是不是瞒着我出去泡鸭子没给钱,这得玩多少来回,人家才搞出这阵仗来逮你?” “……” 她一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 相处久了商商早就习以为常,这种情况下竟也能苦中作乐的回击,“亏你也是被各色狗血小言滋养长大的,怎么就看不出老娘这是被逼婚?” 电视剧里的经典桥段,狗血的是,她也做了回女主人公。 可惜她这个女主注定和玛丽苏无缘,所以关键时刻她的王子不会披荆斩棘而来…… 认命! “妹哦,你丫的脑袋进脂肪了?年西顾那败家玩意儿你真嫁?” 陆筱一脸怒其不争的试图骂醒她,说话间抽了根鸡毛掸就要往门外冲。 商商眼角一抽,迅速将行李箱递出去,交代,“我有几句话要和我朋友说,你们楼底下等我。” 话音一落,半点也不停顿的关上大门。 陆筱已经冲到跟前,“关门做什么,老娘还就不信治不了他们!什么年代了还玩逼婚,就是因为国产剧都这么没有创意,大家才紧追棒子国的长腿欧巴不放的!” “……”这都什么和什么。 商商试图将她手里东西抢下来,以防她真冲出去到时候收不了场,“陆筱,年家的保镖随便一个拎出来都是特种部队层层选拔上来的,打起来只有他们治你的份!” “是么?”陆筱狐疑,而后毫不犹豫松手,“那啥,这么一看年西顾也ting顺眼的,至少往后你的人生安全是有保障了,你赶紧走,别耽误我睡回笼觉!” “……”说好的不畏强权不离不弃天长地久的友谊呢? 墙头草! 商商一脸憋屈,转身要走。 那边陆筱又突然正经起来,皱眉严肃问她,“想好了?真要放弃年慕尧了?” 这一周,这个名字在她的生命里几乎销声匿迹。 商商甚至觉得,没有这个人自己过得其实也ting好。 还想过,等到记忆淡了,对他的感觉没那么强烈了,再找个看着顺眼的,前提得是喜欢她的人,谈一场平平淡淡的恋爱,无风无波的直奔结婚而去。 这样也ting好。 但不幸…… 事实同设想几乎背道而驰。 年慕尧三个字,每次才要忘记,却又深深想起。 如此往复,始终走不出来。 她低着头沉默的模样很能说明问题,陆筱叹气,“就知道你还放不下,那你做什么还和年西顾订婚?”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闻言,商商故作轻松的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年西顾的事情,我和他都各自心有所属的,明天的事情也就走个形式,暂时过了爷爷那关再说。” “是么?”陆筱脸上表情却半点也轻松不起来,“总之这事情你自己考虑好,明天之前你都还有反悔的机会,要是过了明天,我总觉得,事情至少不会是你想象中的这么简单。” 年晋晟她没见过。 可对他的做事风格确是有所耳闻。 感觉这事情上,商商和年西顾的如意算盘打得再好,一旦入了他的套,想翻身,恐怕就是回天乏术了…… “不反悔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临走,商商朝她笑笑,示意她安心,“反正就算我什么也不做,时机一成熟,年西顾也会奋起反抗的,到时候婚约一结束,我就又是朵娇俏花骨朵。” “……”陆筱这才扯唇笑笑,目送她出门,“好运。” 公寓门关上,隔着门,陆筱能听到她咚咚下楼的声音。 脚步声远去,好一会陆筱都皱眉站在原地。 二商,你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年西顾身上,若是某一天他发现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身边,而后趁势安于现状呢? ********************************** 雨幕中,车子缓速前行。 商商撑着头脸朝窗外,细密雨点砸在车窗上,视线模糊一片。 分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回年家这件事,一想到那个几乎算是她长大的地方,竟也会让她觉得心头莫名沉重,像是一座奢华牢笼。 ———— 到年家的时候,离午饭时间还有一会。 商商到年晋晟那里打了招呼,之后随便找了借口一个人躲进房间里,若不是之后佣人上来叫她吃饭,她是真的一点下去的心思都没有。 餐桌上,唯独缺少年西顾和年慕尧。 年西顾迟迟不归,年晋晟因此一脸不悦明晃晃挂着,“震霆,西顾也老大不小了,明天订婚了,这时候还在外头游手好闲的成什么样子?!” 说到这事情年震霆也是火大,连连应下以示安抚。 但是没办法,年西顾手机打不通,整个人人间蒸发了般,无踪无迹的。 最终年晋晟下最后通牒,“只要他还没死,晚饭前必须将他弄回来,明天的事情出不得半点差错!” 一顿饭不欢而散。 可惜晚饭时,年西顾仍旧未归。 年家彻底乱成一团,若不是沈听荷从旁劝着,年晋晟真能气得再进一回医院。 对此,商商这个当事人反而最为平静。 毕竟明天的事情成或不成,对她来说没有半点期待可言,因此谈不上失落与否。 晚饭后,早早上了楼。 洗过澡躺在g上,脑袋里乱糟糟的,临近十一点也没能培养出半点睡意来。 之后开始烦躁…… “当——” 黑暗中,楼下大钟整整敲过十二下。 离天亮又近一些。 g上,商商烦躁翻了个身,几乎同时外头有串脚步声由远及近,而后定定停在她房门外,从她的角度刚好可以见着门缝下有人站立投下的一点黑色阴影。 起身过去开门。 可她手里门锁才一转动,门外有阵力道猝不及防的倾覆上来。 商商几乎连反抗的机会也没有,眼前一黑,迎面有股浓烈酒气扑鼻,连惊呼的机会都没有,那人已经迅速逼近,而后她红唇被人死死堵住…… 傅商商,刚刚你脑袋里那个人是谁? 商商几乎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眼前一黑,迎面有股浓烈酒气扑鼻,回神那人已经迅速逼近,而她一声惊呼还来不及出口,红唇已经被人死死堵住…… 推搡着,房门碰的关上。 门里一片漆黑。 商商甚至没能看清眼前的人是谁。 可这人分明对她房间布局非常熟悉,黑暗里他一双手死死在她腰上扼着,商商拼命挣扎之际,已经被他带着步伐凌乱却又精准的倒进身后大g里。 “呜……” 纵使身后大g无比柔~软。 可这么冷不防的倒下去,身前那人又死死压着,前后夹击,后背仍是阵难以忍受的闷重钝痛。 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位了一样。 呼吸里又全是刺鼻的酒精味道,胃里翻涌着,难受的有些想吐。 黑暗中,看不清眼前的人,恐惧更甚。 下意识要反抗,可双手才刚伸出,那人却提前有所预料般,来势汹汹的捏住她一双手臂,而后不由分说的死死压在头ding。 如此,眼前的姿势身躯亲密jiao叠。 四肢受制于人,有一秒,商商绝望到想哭。 可他亲吻更深…… 舌头粗暴送进来,快要碰到她喉咙口,这一圈霸道亲吻,窒息而令人身心疲惫的无比压抑。 偏过头,想躲。 可下一秒,下巴就是阵快要被捏碎的猛烈疼痛。 他另一只手在她下巴上死死捏着,强迫着,脸贴着脸,气息纠缠间,商商吃疼,下巴上他力道不减反增,她就只能被迫张着嘴,几乎麻木的承受着。 想咬他,用不上力一切就都徒劳。 疯狂不断滋长。 这记近乎抵死缠~mian的亲吻已经不能满足眼前的人。 商商xiong腔间空气不断减少,越往后因为缺氧,脑袋里只剩片荒凉空白。 连挣扎的意识都淡了,只是眼眶里酸胀愈发难忍,也不知是疼得还是被眼前这阵绝望无力感染的…… 可很快,她又意识到,最绝望的还未上演。 这个深夜闯进门的人,要的并不只是亲吻。 黑暗里,感觉愈发清晰。 小~fu处,隔着彼此的衣服,仍能清楚感觉到有团滚烫正在蓄积着伺机而起,商商濒临绝望边缘,没法自救,更知道这层楼就算刚好有人上来,察觉不到里头的异常,也同样不会有人进来。 疯狂蔓延。 下巴上紧紧扼住的力道突然消失。 可商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猛然间那只手已经半点停顿的滑进她衣服里。 洗过澡,她身上只穿了层棉质睡衣,睡觉时更没有穿nei~衣的习惯,可此刻却因此给了那人作恶的机会,温热手掌上移着,不带半点怜惜甚至粗~zhong的精准捏住她一侧柔~ruan。 而后肆意把玩。 商商卯足了力气预备挣扎。 头偏开,终于从这记绝望亲吻中解脱。 呼吸尚未平复,“你放开我……” 她明白自己这句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已经做好扯开嗓子大喊的准备,可意料之外被压在头ding的双手竟真的得了自由,挥舞着就要将他推开。 可哪能轻易得逞? 很快就明白过来,双手被他松开的原因。 他动作几乎毫不停顿的,大手才刚从头ding收回,可下一秒却又迫不及待派上用场,而他刚刚亲吻过的地方,这一秒已然被他宽大手掌径直捂住。 留了鼻息给她,可却再难发出声音。 黑暗里,商商只能看到些埋首在她脖颈间肆虐的模糊轮廓。 即便双手得了自由,只是无论她双手在他背上怎样作孽,他都无动于衷的,像是根本不觉疼痛般,专注亲吻,那只埋在她衣服里的手,游you/移着rou~捏着一路往下…… “呜……” 她喉咙里只能发出一两声细碎呜咽。 可黑夜里这声音格外柔~ruan,反倒是催化剂一般,令人愈发难以自拔。 从外头回来一路恍惚。 年西顾回过神时已经在做这件事了,开始的义无反顾。 身体里感官像是浸泡在兴奋/剂里头,眼前任何一点欢/愉都被无限放大,只觉得身~下女孩儿无比美好,只一门心思的想要索取更多。 那天之后,他将自己封锁起来。 一整周。 他试图理清某些杂乱情愫,可愈是执念其中,脑袋里反而愈加混乱,理不出个所以然。 这些天,宋雅礼的话,年慕尧的话,傅商商的面容不断在他脑袋里盘旋,哪怕是醉生梦死的时候,唯一的幻觉,竟也是傅商商无比灵动的狡黠笑容。 究竟,傅商商至于他而言是什么? 突然闯进他生活分走长辈g爱的入侵者? 年晋晟强加给他的不得不娶的另一半? 别人眼里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 是,也不完全是。 傅商商至于他,还是另一种融进生命里的入骨熟悉。 熟悉到轻易可以洞穿她的心思,熟悉到心疼她的喜怒哀乐,熟悉到她喜欢别人他就帮着去追,熟悉到他都害怕这种成了习惯理所当然为她考虑的入骨熟悉。 却也难以割舍。 可惜,这点他明白的太晚。 甚至因为恐惧,才更明白,也更敏~gan,一旦捅破只会被她拒绝,所以只懦弱找了个替身,试图安抚潜意识里那个固执的自己。 原本效果不错。 如果没有那晚,他几乎就要这么自欺欺人的过一辈子。 ——年西顾,傅商商是你的人,这是现在所有人都一并默认的事实,年慕尧不是自命清高么?你听我说,偶尔狠一些,只要你得到了傅商商的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离开你! 整晚,理智被酒精麻痹。 鬼使神差的,宋雅礼这句话在他脑袋里盘旋着挥散不开。 ——只要得到了傅商商的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离开你! 若如此就能皆大欢喜,那有什么不好? 反正她喜欢的年慕尧对她不屑一顾,如果她来他身边,往后必定视若此生至宝,免她再受半点风雨。 脑袋里有个卑鄙的小人,愈发赞同这种想法,于是连理智都一并被他吞噬,所以上楼之后他经过她房间时,步子停顿下来。 他想,如果她开门那就是天意…… 总算老天待他不薄—— 呼吸间全是她洗澡后好闻的沐浴露味道,其间还有层独属傅商商的少女香甜,胜过这世上最昂贵好闻的香水,令人愈发沉迷起来。 渐渐的已经难以满足这点亲吻。 黑暗中,年西顾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猥/琐的侵犯者,不管不顾的开始,更不管不顾的索/要。 明知这等同罪恶的开始,可却再难停止。 痛并绝望的煎熬着…… 商商感觉自己像是突然坠进寒冷冰层里头,身心都被蚀骨冰冷包围,挣扎不开,到最后只能自虐似的牙齿死死咬在嘴唇上,片刻嘴里腥甜一片。 无力感席卷,渐渐放弃。 抵在他肩膀上死死挣扎的双手顿住,无力下滑,而后落在身侧,像是灵魂都被人抽空,麻木躺着,眼睛里泪水更是源源不断的往下掉。 可为什么这种时候,满心绝望,想到的还是年慕尧? 想他救她,想他不够温暖却足够结实的怀抱…… 可也只是想想,清楚的明白他不会来、不可能来。 荒唐的发现,若果喜欢年慕尧也可以称之为一种病,那她必定已经是癌症晚期…… 察觉到身~下突然涌现的一股死寂,年西顾动作一顿,身体里肆意泛滥的疯狂渐止,手心触碰到她眼角冰凉一片,那温度像是眼掌心迅速冰封进心里。 片刻间,只剩满心荒凉。 还是输了! 下不了手,更狠不了心…… 年西顾叹一口气翻身而起,好一会黑暗里他嗓音隐隐带着几分涩然,“傅商商,刚刚你脑袋里那个人是谁?” 危机解除。 大g上,商商还没回神,突兀辨别出耳朵里是年西顾的声音没错,xiong口呼吸还未平静,却又愈发混乱,年西顾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别跟她扯喝醉酒这套,她不信! 她不回答,下一秒,他又有些自嘲,“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无非就是——” “啪——” 黑暗里,他说话声音因为突然响起的清脆巴掌声戛然而止。 年西顾耳朵里‘嗡——’的一阵闷重耳鸣,脸颊更是火辣辣的生疼,身体里原本一肚子将要吐露的心酸尽数消失不见,捂着脸抓狂,“靠,傅商商你过不过分啊?不就啃你几下,明知道是小爷你还打?!” 只希望人世漫长,有一天能愈合她心上的伤 年西顾耳朵里‘嗡——’的一阵闷重耳鸣,脸颊更是火辣辣的生疼,身体里原本一肚子将要吐露的心酸尽数消失不见,捂着脸抓狂,“靠,傅商商你过不过分啊?不就啃你几下,明知道是小爷你还打?!” 黑暗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商商理好身上的衣服,一脸余恨难平,“本来是要用水果刀招呼你的!” 她g头就有一把。 要不是听出是他的声音,这会真的已经一刀捅过去了。 抬手擦了擦红肿一片的双唇,手一碰火辣辣的疼,这会回想起来他那阵胡搅蛮缠令人窒息的粗暴,心里仍是阵阵后怕。 至少若不是他中途停下,她今天可能就…… 越想就越是光火! “年西顾,大半夜你发什么神经?是不是宋雅礼终于受不了你把你甩了,你寂寞难耐,所以跑我这寻求安慰来了?!”后半句,是她气极时的口不择言。 意料之外,年西顾却并未反驳。 顿了顿,黑暗里他沙哑嗓音显得格外落寞,“嗯,我被甩了。” “……” 商商只当他在开玩笑,不以为意的伸手按下g头台灯开关。 暖黄灯光倾洒。 适应了黑暗,光线有些刺眼。 等她终于适应,不经意对上年西顾脸上深深无奈,有一秒的怔愣,而后嗤之以鼻,“你不朝秦暮楚朝三暮四就已经很不错了,谁会甩你?” 他换女朋友的速度她是见识过的。 曾经学校里再难搞定的女生,只要他出手,不出三天准治的服服帖帖非他不可。 何况,平心而论,年西顾真的是很好的另一半人选。 加上他对宋雅礼又是一心一意的认真,会被甩? 对此,商商深表怀疑。 可她这副模样,落在年西顾眼底瞬间变了味道。 “傅商商,在你看来,我当真就那么差劲?”莫名的,他眼底隐约有火苗乱窜而起,“分手也一定是我的错,所以你听到我被甩,问的不是我为什么被甩,而是你潜意识里就觉得,‘嗯,这么差劲的年西顾,被甩也是理所当然!’如果分手也肯定是被我作的!” 他很怀疑,傅商商眼里,年西顾就是如此。 不堪,滥情,不值得被人爱! 所以她义无反顾往年慕尧方向越跑越远,远到此刻他再想追上却只能看着她不断缩小的背影望洋兴叹,再难过还是无力回天。 傅商商,他究竟该拿她怎么办? 商商被他吼的愣住,好一会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 仍觉得年西顾被甩这件事情简直天方夜谭,一时难以接受,“所以这些天你几乎销声匿迹,是因为躲起来偷偷疗情伤了?” 微一停顿,仍旧诧异,“不是,她为什么和你分手?” 总该有个理由。 毕竟前些时候还板上钉钉非彼此不可的关系,怎么可能说变卦就变卦,并且看起来,这次竟然还不是因为年西顾的原因,太惊悚了。 她一脸专注的,执着于分手原因。 可真实原因到了嘴边,年西顾却又尽数咽下。 就是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又一次输给年慕尧! 片刻沉默,他眸光微沉,认真问她,“傅商商,你只要知道,现在我连唯一需要反抗这桩婚约的理由都没有了,我也不打算再开始任何新恋情,订婚然后等到时机成熟就结婚,只要明天一切顺利,你就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如果是这样,明天你还要和我订婚么?” 话音刚落,商商下意识皱眉。 按他的话设想一遍往后的生活。 和年西顾过一辈子? 订婚,之后结婚,再然后彼此忠诚婚姻。 她难以争取到心里那人,如果不是年慕尧,年西顾说的这种生活,终有一天她会和另一个男人去过。 明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怎么另一半一换成年西顾她就有些毛骨悚然了呢? 大概明明八岁起就做了他的童养媳,可却没有一天有过一定会嫁给他的自觉,一路走来,年西顾更像她的小冤家,亲人一样。 谁会和自己的亲人结婚? “别闹了。”回神,只当是他随口捏来的玩笑话,“别被甩一次就搞得像是要看破红尘一样,你让以前被你甩过的那些姑娘们怎么活?” “我没有开玩笑。”年西顾自然而然的接口,语气镇定眸色认真,脸上的确不见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傅商商,你只要回答我,还要不要和我订婚?” 他这副模样,叫人害怕。 商商坐在g边上,被他盯得突兀生出几分口干舌燥的紧张感。 如果一订婚就是一生,她当然不愿意。 可这句不愿意临到嘴边,却又千斤重般,红唇掀了掀,不忍打乱他眼底点点希冀微光。 眼前,年西顾的模样,让商商下意识想到自己。 她曾经期待而又忐忑等到年慕尧的答案时,也是这个模样,正因为感同身受,才更加明白满心期待若是落空,是怎样难以忍受的痛彻心扉。 可…… 呸呸呸! 怎么会一样? 她对年慕尧是一腔深情的喜欢,年西顾对她怎么会一样? 这么一想,心情明朗了些,“年西顾,你这是在别的女人那里碰了钉子,就试图从我这里找取安慰?你明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想法,何必再问?” 答应订婚,只是形势所逼。 一旦危机解除,这桩婚姻理所应当的就要随之分崩离析。 怎么临到眼前,这点简单的道理,年西顾却不懂了? “我以为订婚的事情,我们当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何况年西顾,你和宋小姐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既然你是在乎她的,为什么不试图挽回一下?” 挽回个屁! 年西顾心里低咒一声,而后有些牙痒痒的恨不得将傅商商握紧手里捏扁搓圆。 要他怎么说她才能明白他的心思? 难道非得直白的说‘我爱你’? 估计他要真说了,傅商商这丫的,能被吓得直接拨打神经病院的订房专线不可! “我和宋雅礼的事情不用你管!”再开口,嗓音不受控的粗暴低吼,“傅商商,你告诉我,被拒绝过那么多次,事到如今你是不是还对年慕尧心存期待?” 恨死了她这一门心思的执着。 更恨她执着的而对象为什么不是他! “傅商商,你怎么就看不明白?但凡他年慕尧动过半点要和你在一起的心思,也绝不会等到现在都不下手!”年西顾一脸怒其不争更甚,最后提醒她,“明天就是订婚礼了,他年慕尧亲手策划的订婚礼,他当初应下操办订婚礼不就是要你死心的最好证明吗?” 是啊,要她死心。 这道理,商商懂。 可有的事情不是说忘就能瞬间遗弃。 只要那种感觉还在一天,她就一天对年慕尧死不了心。 顶多是远远观望着,而后将一切交给时间,只希望人世漫长,有一天能愈合她心上的伤。 她这一脸失神落寞的模样落进年西顾眼底,下一秒他眸色一紧有些阴沉,里头有阵乌云密布缓缓密布,似有阵血雨腥风即将来临。 而商商,全然未觉。 片刻,只抬头,语气淡淡回答,“明天的订婚礼我无力反抗,但在我这里就只是走场形式,等到时机成熟,你不反抗那就我来。” “为什么?!” 商商目光并不闪躲,叹一口气嗓音疲累,“咱们两个,怎么做夫妻?” “怎么不能?!”年西顾一脸火气彻底爆棚,执拗的像是没拿到糖果的小孩,分外执着,“只要你对他完全死心,那就一定能!” 话音才落,几乎同时商商手腕一紧被他死死捏住。 吃疼,来不及反抗,猝不及防被他拉起身,之后被他大力拖拽着,回神脚下步子只能踉踉跄跄,一路勉强跟上他的大步走。 “年西顾,你干什么?!”商商想要抽手,可手腕生疼,更本抽不开,“你要带我去哪?” 出了房间,直奔楼梯口。 到外头,商商害怕这阵杂乱动静惊醒别人,不敢再大声吼他。 一路拖拽,她又很不配合,走到楼梯口他脚下步子猛地停住转身,商商脚下步子刹不住碰的撞进他怀里,鼻梁骨碎了一样的疼,眼睛里有阵酸胀急速上涌。 “要……”死啊! 抬头,蓄着满眼朦胧泪意瞪他,后两个字因为鼻腔酸涩突兀没了声音。 “要?”年西顾看一眼她小脸紧皱半点杀伤力没有,唇角邪气上扬,眼底笑意都被邪魅晕染,满脸痞气冲她挑眉,“好的,如你所愿!” 商商被他无厘头的一句话弄得没了脾气,抬脚才要踹他,可踢出去的脚连他裤子都没碰到,倏地腰上一重,还没回神身体已经悬了空…… 财大而不器粗 商商被他无厘头的一句话弄得没了脾气,抬脚才要踹他,可踢出去的脚连他裤子都没碰到,倏地腰上一重,还没回神身体已经悬了空…… 四下静寂里她一声惊呼格外刺耳。 腰上背上各有力道圈着,下意识挣扎的双手伸到半空,身子悬空因为害怕下意识就近死死拽在他肩膀上,然而,这怀抱却又无比牢靠而结实。 商商神色一愣,身体愈发僵硬。 “喂喂喂,给点面子,小爷第一次这么抱女人,我看那些情情爱~爱的电影电视剧里,这种时候正常女人的反应不应该是两眼冒红星差点流口水吗?” 察觉她的紧张,年西顾有意调侃。 只是怀抱里,商商像是根本没听到一样,神情紧绷,身体僵硬更甚,这么心血来~潮的浪漫画面,帅气的公主抱,他这个反应,简直太打击他一脑子热情了。 是他不够帅?显然不可能! 电视电影果然都是些欺骗纯情少男少女的玩意儿。 何况,她傅商商是正常女人吗? 她的彪悍,他是深受其害的。 年西顾记得曾经有次,她有次不知道因为间什么事情气冲冲跑进他房间预备找他理论,却正巧撞上他脱~光了衣服准备洗澡。 正常女生的反应,就算不大动干戈的尖叫,怎么着脸红心跳也还是得有个的。 可傅商商,不要说脸红了! 那会她愣是惬意靠在门上,对着他不着寸缕向来引以为傲的身材指指点点吹了记口哨,最终定论,“瞧这一身细皮嫩~肉的,上帝果然是公平的,给了你财大就吝啬的没再让你器粗,啧啧,还真是惨~” 器粗…… 过后,他每每想起这个词都会深深陷进自我怀疑的魔咒里。 就是第一次和他小女友约/炮那会,硬~邦~邦才要冲锋陷阵策马奔腾,可关键时刻脑袋里一闪而过她这句话,愣是还没进去,就不争气的……射/了! 他永远也忘不掉,当时身~下那女的一张像是突然吞了老鼠屎的脸。 傅商商,她哪是传说中乖巧懂事三从四德的童养媳? 根本是他命里注定摆脱不掉的克星! 可也是这个人,一路打打闹闹,无可阻挡的深~入他心底。 过去十多年的生活,她但凡有过半点娇羞,他也不会至今才明白自己对她的这点心思,现在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以前懵懵懂懂,是因为傅商商在她眼底,根本和女人二字半点也不搭边。 他又不是同性恋,对个不是女人的人怎么动心? 话音才落,蹬蹬蹬一连串飞快下楼的脚步声。 直到楼下,商商才从这记诡异公主抱里头回过神来,挣扎,“要死了,放我下来!” 兴许因为之前房间的事情,她心里多少有了阴影。 换做从前她一定还不会觉得有什么,可今晚的年西顾实在太奇怪了,商商因此潜意识里头就有些抗拒和他的这种亲密接触。 于是更加四肢并用拼命挣扎。 “别动,睡衣都滑到xiong口了!”他步子一顿,调侃和不正经都明晃晃在脸上挂着,视线落在她xiong口,唇角隐约一抹邪气愈发浓重,“傅商商,没了内~衣,你前片敢不敢再一马平川点?” “流~氓!”商商脸上一阵涨红,下意识抬手捂xiong。 趁她安稳的这一小会,年西顾步子重新跨开。 “年西顾,你要带我去哪?”反抗不了,商商转了话题没再挣扎。 “去……” “你们去哪?” 几乎同一时间,年西顾才一开口,不大的声音就被背后威严嗓音截断。 年西顾脚下步子一顿,下意识回头,不远处二楼楼梯口年晋晟披了件黑色棉衣定定站着,头ding巨~大水晶灯冷硬光芒倾斜,愈发衬得他脸上威严冷厉肆意。 商商总算知道,年慕尧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继承了谁。 不同的是,浸泡过岁月的沧桑,阅世更深,头一次,商商觉得年晋晟眼底,半点人情味也无。 商商下意识皱眉,推了推年西顾示意放她下来。 这回年西顾倒没再坚持,商商双脚落地,心口更沉,抬头看向年晋晟方向,嗓音有些无力,“爷爷,我们就是想出去走走。” 这理由太蹩脚。 不要说已经深夜,外头还大雨倾盆的,怎么走走? 年晋晟脸上神色更冷,显然不信。 片刻,这阵动静已经惊醒了更多的人。 年震霆夫妇相继从房间出来,沈听荷随后。 楼下的状况,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过来。 年震霆脸色不大好看,“西顾,回房间休息去,这么晚了哪都别想去!” 天亮寿宴就要开始,原本这些天都找不到年西顾,以为这次的订婚又会和上次一样黄掉,现在他自己出现了,自然就没有再让他走出去的道理。 更何况,还是带着傅商商一起! 说着,年震霆就朝楼下走。 原本的计划受阻,年西顾皱眉于这群人的小题大做,也不管自己父亲什么态度,径直看向楼上站着的年晋晟,沉声保证,“爷爷,天亮前,我们一定会回来。” 可眼下最不值钱的就是保证。 那边年晋晟沉yin片刻,并不点头。 年震霆唯恐年西顾这副叛逆模样又要刺激的老爷子再住回院,嗓音不耐的对着年西顾就是一通数落,“不管你有什么理由,都等到明天订婚礼后再说,这会还往外跑成什么样子?你是不要脸惯了外头声名狼藉的,但商商是女孩子,你再怎么胡闹也不该拉着她一起!” 这通话,自然不好听。 年西顾那性子向来暴躁惯了,稍有不顺就要回嘴,可话到嘴边,袖子被商商拽了下,摇头,示意他这会不要吃这个眼前亏。 他这才没有开口。 沉默下来,只剩僵持。 不久,赵青禾也跟着下来了,随手拿了块毛毯替商商裹好,“是啊,西顾,你看看商商这还穿着睡衣呢,这会外头冷,有什么事你和我们说说,咱们商量着也好解决。” 赵青禾就在身前站着,商商身上是她裹的毛毯。 很想感激她这时候的细心,可莫名的下意识想到那天在车里的谈话,感觉浑身都不太舒服,分不清赵青禾的关心是真是假。 低着头沉默,没有开口。 眼下,无论年震霆夫妇如何劝说,年西顾都是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爷爷,如果不是心甘情愿的,哪怕明天我和商商都在,订婚礼也不见得就能成功举行。” 要是事情不解决好,到时候闹事年家更加没有脸面。 他这句话无异威胁,不等年震霆发怒,继续接口,“现在我需要带着商商去确认一件事情,那您看,您是想要我们都心甘情愿的,把事情办得热热闹闹的,还是希望我们心不甘情不愿,即便明天对着满堂宾客也是苦着张脸,让人觉得年家家长不近人情?”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道理,年西顾懂。 并且他这副少有的认真模样,的确很能打动人。 果然,不久那边年晋晟有所松动,“你保证确认过后,你们都能心甘情愿接受这场订婚?” “对,我保证。”年西顾毫不犹豫,点头应下。 “那好。”至此,年晋晟也不再反对,“早去早回。” 见状,年西顾拉住商商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爸……”年震霆皱眉,“西顾好不容易回来,你就这样放他们两个出去,要是他们一去不回的,到时候订婚礼的事情怎么办?” 难道再黄一次? ************************************** 跑车自地下车库开出,雨幕里也是一路疾驰。 出来不久,年西顾接了个电话,整个过程商商也只听他问了句‘在哪?’,之后也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他应了两声直接挂掉电话。 商商坐在副驾驶上,一颗心忐忑着自年西顾出现开始就没平静过,“年西顾,你究竟要带我去什么地方,有什么事情需要大半夜去确定的?” “等下你就知道了。”边上,年西顾专注路况。 除了这句,嘴巴严实的半点消息也不透露给她。 到最后商商索性不问了,撑着头,脸朝窗外,雨点砸在车窗上,视线里头模糊一片,看不清跑车这阵疾驰究竟开过哪些地方。 二十多分钟后,车速降下来些。 车子像是开进一片小区,商商回神,透过挡风玻璃隐约看出些苗头,脸色大变,“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因为是住过的地方,所以很是熟悉。 只一眼,心里已经很是肯定,这片小区,是她之前借住的日暮里。 而年西顾这个时候带她来这,说要带她确认什么事情,潜意识里已然有了定论。 事情必定和年慕尧有关! 你的未婚妻,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而年西顾这个时候带她来这,说要带她确认什么事情,潜意识里已然有了定论。 事情必定和年慕尧有关! 车子还在行驶中,她不管不顾下意识伸手就去开车门,可年西顾却一早预料到她会有这般疯狂举动般,提早落下车门锁。 车子拐弯,径直开向年慕尧所住那幢楼。 商商难以如愿,有些慌乱的回身恳求,“年西顾,你别玩了,我现在真的很不想见他。” 这时候见年慕尧做什么? 她不敢想,可就是下意识排斥。 总觉得会面临更大绝望,车子越是前进,商商越是觉得窒息,突然觉得狭小车厢里,连空气都是低沉难受的无比压抑,忍不住想逃。 可年西顾并不理她,自顾自的专注路况。 不久,车子停在地下车库。 临下车,年西顾侧头平静开口,“傅商商,虽然这很残忍,可有的事情早晚要来,你不能因为料定了不好的结果就一直逃避下去。” 话落,商商怔愣之际他打开车门,下车。 绕到副驾驶外头,‘啪嗒——’车门打开。 四下静寂里,商商被这微弱声响惊醒,回神,人已经被他拽着站到车外。 毛毯掉在车里,她身上只剩下单薄睡衣裤,冷不防沾染上外头的冷气,肩膀不自禁瑟缩了下,感觉那冷风竟是一路吹进她心里。 心口拔凉。 年西顾却不管不顾的拉着她直奔电梯方向。 整个过程,商商挣扎无果,被他轻易塞进电梯里。 电梯一路往上。 商商一颗心不知怎么的,也开始高高吊起。 他说,不能因为料定了不好的结果就一直逃避下去…… 可她这哪里是逃避? 而是已经得到了坏的结果,那人几乎决绝,于是彼此将近决裂,反复确认又有什么意思?难道再痛一次?她又没有自虐症! “年西顾,你究竟想怎样?”无奈,商商抬头木然看他。 那边年西顾侧身靠在电梯内,对上她眸底苍凉,有一秒的不舍,而后强逼自己狠下心来,“我要你没有任何顾虑心甘情愿的和我订婚。” “那就好笑了。” 闻言,她果真是笑着的,只是唇角苦涩难掩,愈发衬得那点笑容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我是不是心甘情愿,不是见一次年慕尧就能如你所愿。”她平静叙述心里所想,冷白灯光下,眸底苍凉更深,“何况,顾虑这东西,起码得是两厢情愿,我和年慕尧,他怎么能算我的顾虑?” 从头到尾都是她不顾一切的死缠烂打。 到最后溃不成军,却也只落下个得不偿失。 年慕尧哪里是她的顾虑? 算起来,顶多是种遗憾,懵懵懂懂时候心心念念却始终失之交臂的难以如愿。 想到那天争吵时年慕尧脱口而出的话,商商心口一阵钝痛,自嘲,“年西顾,我在他年慕尧眼里,不过是个贪慕虚荣没有意义的笑话。” “叮——” 电梯到达楼层,门向两边打开。 年西顾捏在她手腕上的手力道一紧,难以自持的心疼这样的傅商商,心底有过片刻犹豫,想关上门直接带她离开这里,进退两难。 可很快,又狠下心来。 咬牙,“傅商商,你不明白,至少你眼里看到的并不是所有事实真相。” 他只丢下这句无厘头的话,商商还来不及反应,电梯门关上的前一秒,整个人已经被他拽着闪身出去,再想回头,后头门也已经关上。 “那是怎样?”她只感觉,年西顾是话里有话。 可他也只回头看她一眼,下意识皱眉,选择避开这个问题,“我一时和你也说不清楚。” 说着,拉着她就往里走。 走几步停在年慕尧公寓门口,抬手连按几下门铃,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的半点犹豫也没有。 商商剩下的话到了嘴边,心脏像是猛地被人拽住,全身心的注意力都诡异的集中起来,只等里头的人开门。 只是好一会过去,眼前的门仍旧紧闭。 商商隐约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抬头恳求,“他可能不在家,我们走吧?” “他在。” 年西顾却很是执着,说着抬手又按几下门铃。 电光火石间,商商想到他刚上车时的那通电话,他肯定是事先确定过年慕尧就在这里,所以才这么肯定的带着她直奔日暮里。 等待空隙,年西顾对着门铃不断狂按,商商站在边上,脑袋里冒出很多种不同的猜测。 说不定,年慕尧就是单纯的不想开门而已。 不管怎样她都觉得,这一趟见不到就是好的! 可还来不及庆幸,里头已经有了动静,门锁转动,下一秒,红木门朝里打开。 年慕尧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还在滴水,身上简单裹了件白色浴袍,开了门,目光在外头的人身上顿了片刻,眸色平静,不见半点波澜。 开口,嗓音更显淡漠,“有事?” 他在门里站着,说话间动手系完腰间刚刚只系了一半的带子。 至始至终都没有要请外头两人进门的意思。 商商难以直视他这一身淡漠疏离,逼迫自己忘掉脑袋里那些不好的事情,以最平常的心态同他相处,可试过了,却很难做到。 怎么可能平静以对?她又不是年慕尧! 她低着头,睡衣空荡荡的,像是有风钻进衣服里。 片刻间,身体冰凉一片。 她双手交握在身前,手指胡乱搅着,烦躁又不安。 分明不过隔了两步之遥,边上还有年西顾并排站着,可四下静寂,分明身处这处连走廊都精心设计过的公寓里,仍觉得像是被遗弃在空荡荡的荒野上。 孤零零站着,无依无靠。 突然,右手手腕一紧,回神已经被人拉住,而后上抬。 商商下意识循着自己手腕划过的地方抬头。 此刻,紧紧捏住她手腕的是年西顾,手腕被他大手抓着,高举至年慕尧面前,像是一种挑衅,有种正在宣布所有权的即视感。 沉默。 而后有过片刻僵持。 这种感觉很不好…… 她本能想要将手腕抽出来,然后转身逃离。 可抬头间,不期然撞进年慕尧那一双寒冰密布的黑眸里,呼吸像是被什么死死堵住,身体里力气一下子被抽光一样,双腿有些脱力。 心底已然有种无力回天的绝望缓慢腾升。 耳边,年西顾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是种掷地有声的郑重和严肃,“年慕尧,我只问你这一次,傅商商,你究竟要还是不不要?” 要,不要。 此刻选择权仍在年慕尧,过了这次,他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 有一瞬间,商商几乎希望自己生来就是个聋子,因为不想听到他的答案。 门里,年慕尧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却是片意料之外的沉默。 他视线落在商商被年西顾高举的右手上,年西顾手背有道干涸的细长血痕,之后他冰冷视线缓慢移动,宽大睡衣里头,商商身子正不受控的轻微颤抖着。 也正因为睡衣宽松,下一秒,她锁骨上那些细细密密红紫痕迹清晰落进他眼底。 是什么不难猜想! 年慕尧眸色微沉,边上年西顾继续开口,“小叔,我们都知道商商心里那个人是你,可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一时间我也琢磨不透,明天就是订婚礼,过了明天,所有人都会认定,傅商商是我的人,对我来说你亦师亦友值得敬重,所以现在我给你选择的机会。” 微一停顿,他语气嗓音竟是多了些不易察觉的忐忑,“如果你要她,我放手,你现在带她走,如果你不要,过了明天,我不会再给任何人任何机会。” 耳朵里,年西顾的声音宣誓一样。 商商错愕侧过头,虽然只是侧脸,可她仍觉得,此刻的年西顾前所未有的郑重而认真。 可也是这种认真,令她心底生出某些疑惑。 有些想法露了苗头,可又觉得荒唐,或许是潜意识里不想承认,只能强逼自己压下了,身心回到眼前诡异的气氛中来,只等年慕尧一个答案。 “我不要。” 他的选择其实意料之中,心里反而松了口气,商商低着头,手腕正要抽离,对面年慕尧嗓音更冷,“这个问题一点意义也没有,年西顾,你的未婚妻,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商商正要抽开的动作一僵,年西顾却趁势将她整只手包裹进掌心里,细细焐着,可那温度再是暖热,却始终难以到达她心里,融化她一颗急速冰封的心。 “好,我明白了。”年西顾也不松手,面对面,宣誓一样,“小叔,往后的日子,如你所愿,我的未婚妻我会当做宝贝一样,护她一生无忧。” “嗯。”至此,里头的人也只淡淡应了声,之后直接关上大门。 和西顾订婚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委屈? 从楼上下来。 不长的一段路,商商身上所有鲜活气息像是渐渐消耗殆尽,年西顾走在她后头,她那副模样,背影萧条,一路沉默不悲不喜的像是被片死寂紧紧环绕。 她这状态很不好! 商商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只觉的心里空荡荡的,瞬间已是片无所依托。 满脑子都是年慕尧那句冷漠至极的‘你未婚妻,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定位清晰,她是年西顾的未婚妻,于他而言没有意义。 明明是她预料中的答案。 可为什么经由他冰冷嗓音淡漠吐出后,在她这里还是平地惊雷般,不可控的带起心里一圈无以名状蚀骨难熬的浓烈悲伤? 好痛…… 她脚下步子猛地顿住。 身体里所有细胞都开始不受控的尖锐叫嚣,而后细细碎碎像是幻化成了一把锋利的刀子,直击她心脏方向,顷刻间血肉模糊一片。 连呼吸,都格外煎熬。 受不过这阵疼痛袭击,她双~腿脱力的蹲下~身子,整张脸更趁势埋进膝盖间。 身后,年西顾快步上前。 不多久,商商后背一紧,整个人被带进一堵温暖怀抱里。 这个时间,停车场很少有人过来,四下静寂里,断断续续传来细密的悲戚哭声。 商商埋在年西顾怀里,不受控的一阵肩膀耸动。 怀里,她不大的哭声哽咽着,刺痛耳膜,更像是细细密密的绳子,绕在他心脏上,慢慢收紧,令人觉得窒息,而后生疼。 有些痛恨让她哭的人。 更恨自己从来不是能够影响她情绪的人。 事实上,如果时间倒退一次,他仍旧会带她来这一趟。 一开始他在年晋晟那里的笃定是假的,至少带着商商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做过将她彻底割舍的准备,可她对年慕尧而言,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不过这样也好…… 她应该学会死心了,一个总叫她伤心的男人有什么好? 怀里的人,仍旧在哭。 感觉到她身子几乎冰冷一片,外头太冷,她的毛毯还在车子里,这么下去总归不是办法。 想着,伸手直接抱她起身。 臂弯间,她蜷缩着,整张脸仍旧埋在他肩膀里,年西顾的视线刚好可以看到她锁骨和脖子上那片细细密密睡衣遮不住的红紫痕迹。 他承认,拉她下车的时候,故意扯落了毛毯。 更不否认,就是想让年慕尧看到她脖子里的这些暧~昧印迹。 不知道年慕尧晚上的答案是否和这有关,可至少是有影响的, 原本只是爱情里的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手段,就算不够光明正大,但他要的只是将傅商商留在自己身边,本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这会,她哭得伤心,整个人陷进绝望里,年西顾承认这一点自己是有些后悔了…… 车子里。 商商仍旧坐在副驾驶,哭声小了很多,却仍哽咽着,眼眶通红一片。 年西顾替她系好安全带,却不急着发动车子。 “傅商商,你要为他哭到什么时候?”他嗓音略显无奈,并无半点责备,扯了纸巾替她细细擦了脸上泪痕交错,叹气,“现在连这种办法都用上了,我看你这辈子是搞定小叔无望了。” 闻言,商商哭声一顿,彻底没了。 哭过了,心里好受不少,仍旧不想开口。 年西顾见她理智回来了,发动车子,跑车轰轰开出前一秒,他声音不大,好像说了句,“我也很不错的,要么咱们就凑活凑活过吧?” 商商听得并不真切,转头一脸疑惑的看他。 他沉默下去,商商忍不住发问,“你的意思是,你一整个晚上的反常,包括刚刚在楼上那副争风吃醋的模样,都是为了要帮我搞定小叔?” 争风吃醋! 年西顾脸色突然沉了下去,捏在方向盘上的手更猛地加重力道,指节微微泛白。 她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形容词?! 商商却确然未觉,一副屏息凝神的模样,等着他肯定她的问题。 她是真希望,年西顾那都是在演戏。 否则…… 间隙,年西顾回头看她一眼,明白过来她眼底的意思,心里不禁略过一阵凶猛狂躁,忍不住朝她吼,“不然呢?收起你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我又没病,干嘛为你争风吃醋?!你以为你谁啊,前不凸后不翘半点女人味没有,小爷又不是同性恋!” 换做从前,他敢吼一声,她必定十声相还才过瘾。 可眼前,却觉得他吼声无比动听,沉沉松了口气,情真意切的说了声‘谢谢’之后靠在车座上没再开口。 拿了张好人卡,有人一拳头等于是砸进了棉花里。 力道反弹,驾驶座上年西顾受了严重内伤,憋屈咽下一口闷血才压下满肚子即将抓狂的暴躁,脸色沉黑的足可媲美外头厚重夜色。 只能发泄般的一脚狠踩油门,车子在雨幕中疾驰,而他捏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节咯咯作响…… 傅商商,你真行! ******************************************* 一路回到年宅。 车子还没停稳,驾驶座上的人已经暴躁扯开安全带,车门一甩扬长而去。 商商看一眼他风卷残云远去的背影满脸莫名,一句话到了嘴边,她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那边年西顾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转角处。 下车,进门。 才要上楼,视线撞上那边沙发上靠着的人,步子顿住。 意料之外,这个时间等在这边的却是沈听荷。 “阿姨……”商商乖巧叫了声,站在原地等她开口。 沈听荷是年晋晟的第二任妻子,按理说她叫年晋晟一声爷爷,自然就该叫她一声奶奶,可沈听荷的年龄且她又保养得当,这声奶奶商商实在叫不出口。 后来,她又一度同沈听荷狼狈为歼,试图搞定年慕尧。 因此得她默许,私下便叫一声阿姨…… “商商过来坐,和我说会话。”说话间,沈听荷朝她招招手,又拍拍边上的位置,示意她过去。 商商咬着唇犹豫了会,还是听话的过去了。 “刚刚见到慕尧了?” 才坐下,她递了杯热牛奶过来,间隙发问。 商商接过了,温热的杯子捧在手里,顿时暖和不少,闻言,乖乖点头。 至此,沈听荷下意识叹一口气,脸上隐约有些晦涩不明,“是慕尧没有这个福气,他让你伤心的地方,我这个做母亲的代他向你道歉。” “阿姨,您别这么说。”商商双眸微垂着,喝一口牛奶,压下肚子里不断上涌的难受,嘴角笑容勉强,“所有事情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只是觉得,如果当初不是我一味的鼓励你,兴许你如今也不会这么难受……” 这一点,如今想来,沈听荷很是自责。 是她感情用事,如今却拖累的两个孩子…… “不是这样的……”商商不知道她怎么会这么想,只能尽量的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她听,“当初喜欢上小叔,就算您不鼓励我,我也会不顾一切的追他一次,如今,虽然仍旧没有办法让他喜欢上我,但我已经尽力了,要是往后有一天回想起这件事情来,也算不留任何遗憾。” 不是因为任何人,也不用任何人鼓励。 反而很感谢当初沈听荷的善意,有人站在她这边,才不算是举步维艰。 “阿姨,我感谢您还来不及,怎么会怪您?” 沈听荷点点头,眼底隐约有些泪意萌动,“所以,你是真的决定要和西顾订婚了么?商商,你心里当真已经放下慕尧了?” 哪有这么容易就能放下? 商商沉默开去,不知该怎么回答。 见状,沈听荷心里已经明了几分,犹豫,“商商……” “阿姨,我会放下的。”她突兀开口,打断沈听荷说了一半的话,“我都不记得喜欢小叔多久了,我甚至觉得不能和他在一起,这辈子都将没有任何意义,可到了眼前,我才发现,不过是心里难过一点,时间长短而已,任何伤口都会愈合,我还年轻,这辈子太长,终有一天还会爱上别人的。” 这话说出来,多少有几分安慰沈听荷的意思。 商商其实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但她会尽力去做。 可沈听荷是过来人,何尝不明白她心里所想? “商商,你真的是个好孩子,如果不是因为……”她一句话说了一半,脸色苍白的戛然而止,之后压下一脸欲言又止,“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和西顾就要订婚了,好孩子,真是委屈你了。” 商商迟钝的没听出她话里的欲言又止。 顿了顿,才要开口,身后有道刻薄嗓音冷不防响起,打断这边略显伤感的一段谈话,“哟,这话说的我可就不大爱听了,傅商商,今儿我要听你一句实话,和西顾订婚你是不是真觉得自己很委屈?” 总不能肿着半边脸让我丢人吧? 顿了顿,才要开口,身后有道刻薄嗓音冷不防响起,打断这边氛围伤感的一通谈话,“哟,这话说的我可就不大爱听了,傅商商,今儿我要听你一句实话,和西顾订婚你是不是真觉得自己很委屈?” 是赵青禾! 商商僵硬起身,艰难转过头去,硬着头皮喊了声,“阿姨……” 本以为这个时间大家都睡了,所以才会和沈听荷说那些话。 是她没有考虑周全,忘了这是在年家大宅,有的话本就是禁忌,说不得! 何况现在还是被赵青禾给听到了…… 委屈? 哪怕只是无心,恐怕也没有母亲会忍受别人对自己儿子的任何一点诋毁。 而且上次车里那通谈话,赵青禾明里暗里的警告过,也不在乎把话说得难听,就是要她断了对年慕尧的念想,可刚刚她和沈听荷的谈话…… 这都什么事?怎么这当口赵青禾竟然还没有睡? 深夜里,四下静寂的,任何一点声响都能传出去很远。 赵青禾处在气头上,嗓音又半点也不压低的,“傅商商,你倒是有胆子说没胆子认?还是你以为我家西顾非你不可?我告诉你,西顾和你订婚是情分,你不要肆无忌惮的当做是他的本分!” “青禾,你也没有必要在这指桑骂槐。”沈听荷有些听不下去,起身,“话是我说的,你又何必为难一个孩子?再说,西顾前些时候还拉这个女孩子回家说是非她不娶,当时我倒是没见你这么为商商打抱过一句不平!” 这两人的不对盘,往日里就已经有苗头微露。 商商害怕把事情闹大,皱眉试图解释,“阿姨,您误会了……” “误会?”赵青禾冷哼一声,颇有些油盐不进的架势,却也识时务的挑软柿子下手,说话间已经跨步过来,一伸手抓住商商手腕就要往楼梯方向拽,“趁订婚礼还没举行,咱们把话说清楚,你有什么不满的,现在就去和老爷子说,省的往后再搞出些什么不三不四的传闻丢了我们西顾的脸!” 商商手腕冷不防被她扯住,手里玻璃杯掉在地上溅出一圈奶白水渍。 也正因此,身上毛毯抖落,被她拉扯着宽大睡衣领口滑到肩膀,露出锁骨周围星星点点难以遮盖的暧~昧印迹,刺得赵青禾眼底怒火更盛。 ‘啪——’ 不容分说,商商脸上已经生生挨了一巴掌。 而后赵青禾一改往日里的贵妇形象,矜持全无的瞬间变身成骂街泼妇,用词尖酸,加上突然拔高的嗓音,根本是要将整个别墅的人都闹醒般。 “傅商商,小小年纪你学什么不好,水性杨花拈花惹草的,证据摆在这,你这下作的贱蹄子,我今天倒要看看,谁还敢替你叫委屈喊不平?!” 商商捂着脸,站在原地没动。 任由赵青禾嘴里不断吐出不堪刺眼,明明冤枉,却又固执的不肯解释半句。 隐约间有种任由她将事情闹大,最好不可收场的迫切希望。 如此,她就可以趁机逃离这里的一切…… 不想管年晋晟的身体是不是受不了刺激,也不想再管年家付之于她的莫大养育之恩,更不想管往后会怎样,只想不顾一切撒腿就跑的逃离这里的一切。 很累。 身心俱疲。 耳边,沈听荷赵青禾彻底争吵起来。 沈听荷性子上来了,将商商拦在身后,挡住对面赵青禾抬手又要扇下的耳光,而赵青禾的矛头却字字珠玑般直往商商身上戳。 “傅商商你过来!咱们现在就去老爷子面前把话说清楚,不然往后你要是在搞出几个小野/种,难不成我们西顾还要平白无故的给你戴绿帽子不成?!” 赵青禾这会理智全无,一门心思要将这事情闹大再说。 说话间,沈听荷冷不防被她推了下,身子不稳重重摔进沙发里。 商商才要去扶,手腕被人死死拽住,二话不说直接往楼梯那边拖拽过去…… 之前年西顾带她出去时不大的动静都能惊得年家大宅里几乎全家出动,商商本以为今天必定会闹到年晋晟那边,可半途,该出现的一直没有出现。 倒是年西顾…… 他明显洗澡洗到一半。 头发上泡沫都没冲干净,身上全是水,听到动静套了条短裤就跑出来了。 楼梯上到一半,年西顾火急火燎冲出来,一眼瞥见商商肿起的半边脸颊,责怪赵青禾,“妈,你要是把她打毁容了,订婚礼怎么办?” “还订什么婚?”赵青禾一脸怒其不争,“你看看她这脖子里的痕迹,她但凡还有半点把你这个未婚夫放在眼里,这节骨眼上也不会和外头那些野/男人鬼混!” 野/男人指的谁,从赵青禾说话间眼神有意无意往沈听荷方向瞥,年西顾已经明了。 “妈,下次您发难前能不能把事前先弄清楚?”年西顾一把将商商拖过来挡在身后,嬉皮笑脸的安抚,“您说自己儿子是野/男人这合适吗?” “你什么意思?!”赵青禾瞪他一眼,表示不信,“要真是你弄出来的她自己刚刚为什么不解释?我告诉你年西顾你别老好人的什么屎盆子都往自己头上扣!傅商商她不值得!” “妈,你能不能别把话说这么难听?”赵青禾还头一次这样蛮不讲理,年西顾皱眉,“女孩子脸皮薄这种事情说不出口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你……” “妈,就算到了爷爷面前,他也只会觉得是你无故刁难,如果您不喜欢商商,订婚过后我可以一并将她带出国,往后我们不回来碍您的眼就是。” 最后那句虽然是气话,可到底还是唬住了赵青禾。 趁她愣神空挡,年西顾拉着商商直接上楼…… 那边赵青禾回过神来,还想上去身体却被人先一步挡住。 沈听荷静静站在她身前,嘴角略过些微嘲讽,“青禾,不要闹了,你是聪明人怎么就看不出来,老爷子到这会都没出房间,摆明了就是不想管这事?” 她这一说,赵青禾才算回过神来,脸上只剩片青白交错。 的确,闹到这会,她声音可以说已经是尽可能的大,年晋晟怎么可能没听到? 若是他想管这事,又怎么可能到这会还呆在房里并不出现? *************************** 商商被年西顾拽着直接往她房间方向走。 一进门,抬手查看她脸上的伤势,高高肿起的一片,模样十分可怖,心疼,可又来气,忍不住朝她吼,“傅商商,那种时候你为什么就是不解释?!” 脸皮薄那套是他掰出来敷衍赵青禾的,可笑这说辞却连他自己这关都过不了。 他一声吼劈头盖脸的砸下来,商商却觉得无比疲惫。 “什么原因你不是已经想到了么?”她下意识后退两步,有些排斥眼前这样姿态亲密的接触,而后平静转身,“我困了,你也早点回去睡吧。” 嘶—— 年西顾被她这副无关痛痒的态度气到牙疼,抹一把脸上水珠,火气是真上来了,“你自己想清楚,我年西顾也不喜欢勉强人,到订婚礼还有好一会,在那之前你要仍说服不了自己心甘情愿和我订婚,那就自己滚远点!” 把话撂下了又觉得有些后悔。 可那边,商商已经在g上躺下,不咸不淡直接甩了个顾忌背影给他。 后头已经到了喉咙口的软话,又被年西顾尽数咽下,冷哼了声,负气摔门而去。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 商商翻身躺平在g上,眼底半点焦距没有的盯着天花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四下静寂里,可以清楚听到楼下大钟敲响三下,分明浑身骨头都是酸软一片的疲累至极,可她睁着眼,一直到眼眶发酸,也还是半点睡意也没。 窗外,雨势更急。 雨点啪啪拍打在玻璃上,商商静静听着,唯有这点声响一直陪伴着,才觉得自己不算那么孤独。 可怕的感觉…… 身心俱疲的只剩深深的无力感。 之后,赵青禾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年晋晟却始终都没出现,这说明了什么,这会想起仍叫人有些心底生寒。 商商叹一口气,整个人埋进被子里,身体蜷缩着抱住膝盖,才渐渐有了点暖意涌上来。 可她才闭眼,那边房门碰的一声,深夜里这阵动作粗暴的开门声格外刺耳,被子里她身体不自觉抖了下,下一秒被子已被人冷不防一把掀开。 “起来擦药!”睁眼,年西顾拎了医药箱居高临下的一脸变扭,“你别误会,说不定你到时候就愿意心甘情愿和我订婚了,到时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总不能肿着半边脸让我丢人吧?” 有的东西永远不会再有第二次 “起来擦药!”睁眼,年西顾拎了医药箱居高临下的站着,顿了顿干咳了声一脸变扭的解释,“你别误会,说不定你到时候就愿意心甘情愿和我订婚了,到时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肿着半张脸难道要我丢人?” 他应该是重新洗过澡了。 一身黑色格子睡衣,头发半干着,商商鼻腔里都是他身上清新沐浴露的味道,闻言,茫然看他一眼,充满不解。 她躺着没动。 年西顾一肚子抑郁难舒,耐心消耗的极快,“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傅商商你爱上不上,老子又不是大半夜闲得扯淡没事做!” 说着,碰的丢下医药箱,就要走人。 他这通脾气来得莫名其妙,商商后知后觉皱眉,起身,一句话还来不及出口,他已经一屁股在g边坐下了,“你最近是不是特别欠虐?什么事都得小爷朝你吼个几嗓子才配合是吧?” 话音刚落,下巴被他捏住。 侧着脸,他神色认真的查看,而后动作不停的用棉签沾了药膏细细的抹。 商商茫然,迟钝开口,“我就是起来喝个水,你刚不是说要走吗?” “……”闻言,年西顾手上动作一重。 “嘶——你轻点!”伤口一阵刺疼,她瑟缩着下意识就要躲开。 可年西顾捏在她下巴上的手力道更紧,半点可乘之机也不给她,‘啪’一声棉签都被折断,瞥一眼她面带苍白,擦药的力道这才减轻一些。 又趁机警告她,“再乱动,下次断掉的就不是棉签了!” “……” 之后,商商迫于淫威,只好乖乖配合。 不过也不知道他抹的什么药膏,不过片刻,脸上火辣辣的疼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涌进一股冰凉,疼痛感也跟着减弱,很是舒服。 弄完,年西顾简单收拾了下,交代,“好了,别用手碰,敷到天亮红肿应该就会消失。” 商商点头,忍不住开口,“说实话,要是你真做了医生,应该还蛮像那么一回事的。” 年西顾聪明才智还是有的。 这点商商很是清楚,他那些从小到大一团糟的成绩真的只是叛逆而已。 他若是真全身心的投入做一件事,只要他愿意,结果一定是好的。 闻言,那边年西顾正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而后粗暴关上医药箱,也不知道在和谁置气,“狗屁医生,谁他妈爱做谁做去!” “……”商商眉心一抽,不解,“为什么啊?” 他前些时候不还为了这事和他爸妈闹得很凶? 她很难相信,他那时候的样子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傅商商,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年西顾突兀冷哼一声,满脸一沉,“我就是不想做和年慕尧一样的事情,不想和他放在一起被比较!” 虽然隔了一个辈分。 可相差不了几岁,难免会被放在一起作比较。 然而无论什么事情,比较结果都无一例外的是他不如年慕尧。 就连傅商商,她喜欢的也是年慕尧! “你怎么会这么想啊……” 商商愣了下,才要开口声音被他烦躁打断,“够了傅商商!不是他年慕尧做了医生,这世上所有人就都要稀罕医生这个职业!” “……”她也没这么想啊。 “如果非得要我模仿年慕尧,把生活过成他那个模样,你才能心甘情愿的和我订婚,那我觉得还ting没有必要的,真没人逼你!” 他越说越离谱。 商商目瞪口呆的听着,默默为他的发散思维点了个赞。 “傅商商,我永远也不可能委屈自己模仿另一个男人博你眼球,这会时间也不多了,你就给个准话,你究竟要不要和我订婚?” “订啊。”她茫然,感觉都是他在无理取闹。 最近她不都乖乖配合,对订婚的事情没说半个‘不’字吗? 年西顾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去他的心甘情愿! 他已经没有勇气再问一遍她是不是心甘情愿了,她说订他就当她是心甘情愿的和他订婚。 总归了人先骗到手,来日方长也是有的…… 可他那一阵暴躁还未退却,那边商商懵懵看他两眼,猜不准他这一腔怒火究竟怎么点燃的,末了,还是忍不住嘀咕了句,“再说,这世上也永远只有一个年慕尧啊。” “……” 她声音不大,还是被某人一字不落听了进去。 轰一声,年西顾脑袋里理智瞬间四分五裂,牙痒痒的恨不得一把将她撕碎了生吞活剥,可指节捏的咯咯作响,为防止她再说出什么刺激他的话,隐隐咽下一口闷血,丢下句‘傅商商,你够狠!’,再不管她脸上是怎样的莫名其妙,蹬蹬蹬暴怒的摔门离开。 那边房门被他摔得震了三震。 这边,商商揉了揉刺疼的耳朵,收回视线拉上被子盖好。 年西顾真的越来越暴躁了! 再回想起他刚刚的样子,商商绝对有理由怀疑,他进门前是不是吞炸药了? 之后浑浑噩噩,根本难以入睡。 睁着眼直到天亮,外头仍旧阴沉沉的,大雨整夜未停,商商看一眼窗外,雨点冲刷的视线都模糊掉,叫人心情都跟着一并阴沉下去。 ‘扣扣——’ 外头,房门被人敲响,“商商小姐,您起来了吗?” 是家里的佣人,商商捂着被子淡淡应了一声。 “哦,老爷子的意思是要您赶紧洗漱下楼,等下造型师就要来家里了。” 寿宴订婚礼都要到晚上才开始,一大早就做造型? 可并不等她开口,房门外脚步声已经远去。 商商躺在g上烦躁的翻来覆去了会,还是认命起来。 一_夜未眠的结果就是,脸上的巴掌印倒是消退的几乎看不清了,可双眼却布满血丝,加上之前哭过,眼眶周围微微肿着,模样苍白又憔悴。 楼下,连年西顾都在餐桌边坐好了,就等她一个。 商商挨个叫了人,低着头在自己位置上坐下。 折腾了一整夜,到这会的确是饿了,吃什么都香。 一连夹了两个水晶蒸饺,到第三个时,被人拦下了。 赵青禾坐她斜对面,一脸妆容精致的同半夜里那个声嘶力竭的泼妇模样判若两人。 开口时,嗓音更是亲切和蔼,“商商,小肚子可是礼服杀手,你今天先委屈下,不能吃太饱,不然晚上礼服上身肯定穿不出效果。” 商商下意识看一眼自己腰部上下平平坦坦的模样,小肚子这种东西她什么时候有过? 很想说,这会吃下的东西,到晚上肯定也消化了,可一句话到了嘴边,也只是点点头,乖巧放下筷子,没再碰桌上的食物。 两个虾饺哪里够? 筷子才一放下,胃里咕咕响了两下表示抗议,声音不大,但也足够让人听见了。 商商低着头不敢再看一桌子人什么表情,脸上涨红的很是尴尬,干咳了声,飞快起身,“那我先上去了。” 话音才落,一溜烟离开。 对面,年西顾将她刚刚尴尬局促的模样收进眼底,下意识看一眼自己的母亲皱眉,但是他越维护商商,往后赵青禾恐怕就会更加变着法的刁难她。 这道理他懂,因此并未相帮。 ************************************** 同一时间,c城国际机场。 宋雅礼拖着箱子从机场大厅出来,她穿一身肃穆的黑,沾染上外头的风雨,发丝凌乱飞舞,却挡不住她一脸近乎恶毒的哀怨。 这个时间,大雨磅礴,鲜少有出租车经过。 大多往来的也是各色私家车,车辆往来,风雨打在她身上,湿了以上,她却有些麻木的半点不知避让。 年西顾的订婚礼? 傅商商她凭什么?! 想到这个名字,她眼底怨念翻涌,愈发不受控的,身侧双手紧捏成拳头,风雨中她整个身子都带上了瑟瑟发抖的弧度,模样十分可怜。 “姑娘,我去市中心,顺不顺路带你一程?” 有好心人看不下去了,车子停在她边上,降下车窗探头问她。 宋雅礼这才回神,而后扬起一脸诡异笑容,“好啊,我去维景酒店!” 上车,车子开出。 驾驶座上中年男人递了包纸巾给她,又忍不住问,“姑娘你去维景酒店干嘛?今天那边整个都被年家人包场了,你要是想住宿的话,还是换别处吧。” 宋雅礼捏着纸巾之后没有动作,倒是脸上笑容愈发诡异开去。 好一会,才侧头看向司机,“对啊,我就是年家人的朋友……” 她这副诡异模样叫人琢磨不透,之后司机专注路况只想着赶快将她送去目的地,没再和她搭话。 而边上,宋雅礼靠在车椅上,视线落在窗外模糊雨景上,xiong腔间恨意愈发肆虐。 她宋雅礼又回来了! 短短一周,她的人生彻底坠入黑暗。 年慕尧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她几乎是真的已经死心了,讪讪而归…… 可他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 三天前一大早,透过电话话筒那头机械叙述噩耗—— ‘宋小姐,很遗憾通知您,凌晨两点二十,您母亲死于同院病友的一次激_烈斗殴中……’ 呵,可笑的激_烈斗殴! 整间精神病院谁不知道? 她母亲因为害怕同陌生人接触,几乎每天呆在病房里不敢出去,但那场可笑的激_烈斗殴,为什么死掉的唯独只有她母亲一个?! *********************************** 年家。 好几套贴身的晚礼服,虽然好看,但因为商商xiong口两团肉不够,大多撑不出原本该有的效果,最终选了套湖蓝长裙,灵动又不失庄重。 面对一桌子美味食物,能看不能吃的滋味不好受,午饭时她索性没有下楼。 因为晚宴在维景酒店举行,到下午年晋晟几个人先去了,因为商商妆没化好,年西顾留下来等她。 她底子好,淡妆刚好。 可一整晚没睡,到这会神色有些憔悴,黑眼圈挂着,化妆师又细细替她描了眼妆,遮掉眼周一圈暗沉,因此时间有些超出预算。 那边,年晋晟带着几个人刚走,年西顾捧着餐盘进来。 这时间也来不及准备多丰盛的,他让佣人做了鸡蛋肉丝面,一路过来,香气四溢的,卖相也算不错,填饱肚子更是绰绰有余。 总共两碗,一人一份。 “过来,还是先填饱肚子要紧,今晚有的忙的,估计到结束都没机会吃东西的……” 年西顾将东西放在茶几上,招呼了声,自顾自端了碗吃起来。 饿到这会,商商反而不大想吃东西了。 不远的距离,侧头就能看到茶几上摆着的面,思绪一凝,有些走神。 那会去s市,狼狈了一天,饿了那么久,年慕尧的一碗鸡蛋肉丝面,在她嘴里胜过这世上任何的山珍海味,可惜有的东西这辈子吃过一次,味道始终都是记忆犹新,但永远不会再有第二次。 “不喜欢?”见她坐着没动,年西顾抬头问她。 “不是。”回神,收回视线,膝盖上的手下意识交握在一起,“我不吃了吧,忍一忍就过去了。” “商商,我妈她……” “和她无关。”兀自打断他的胡思乱想,解释,“我都熬了一天了,要是这会吃了岂不是前功尽弃?晚上那么多人,女孩子的爱美心理你怎么就不理解?” “……好吧。”闻言,年西顾终是没再多说什么。 ———— 四点多,雨势湍急。 车子从年家车库开出,速度很慢。 商商坐在副驾驶上,可能一_夜没睡,精神不是太好,车子里明明开了暖气,可她衣服单薄,又裹了条毛毯才觉得暖和不少。 车载广播里,此刻正播着首年代久远的情歌。 此刻听在商商耳朵里,却觉得像是催眠曲。 一路上,察觉她昏昏欲睡精神不佳,年西顾安静开车,并未同她搭话。 不多久,商商已经歪着头熟睡过去。 年宅到维景酒店不算远,雨天放缓了速度也只开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车子一路开进地下车库,径直开进停车位停稳。 一整个过程,并未惊醒副驾驶上的人。 离晚宴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 年西顾看一眼边上睡得很熟的人,不大忍心叫醒她,反正时间还早,准备在车里陪着,等会时间到了再带她上去也是一样的。 可还没过多久,置物柜上手机响。 看也没看下意识按下通话键,再看一眼副驾驶上的人并未惊醒,想了下捏着手机下车接电话。 “西顾,到什么地方了?”那头赵青禾语气有些着急。 “已经在停车了。”他刻意放轻了语调,手里动作也是轻的,慢慢关上车门。 “那好,你赶紧上楼,宾客已经陆陆续续过来了,你过来也好帮着招呼招呼。” 这边,他淡淡应了声挂掉电话。 车子里的人,半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 她这会恐怕睡得正香。 上去了,那种场合也向来不是她所热衷的。 犹豫了下索性将车门锁上了,只想着过会时间差不多来再下来叫醒她,而且她手机在身边,醒了应该也会给他电话,没再多想,跨步往电梯方向走。 ———— 年家的宴会,且还是年晋晟的寿宴,纵使宴请的大多非富即贵,多半宾客仍是提前到场。 年晋晟到上头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很多。 赵青禾站在外头等他,见上来的只有他一人,脸色瞬间就不大好看了,“傅商商呢?” “可能夜里受了凉,她身体不大舒服,我让她在车子里休息会,以免晚上撑不住那么长时间。” “最好这样,要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我饶不了她!” “妈……”年西顾正跨步进门,听她突然说了这么句脚下步子一顿,皱眉,“订婚宴很快就开始了,您要真这么看不惯商商,我现在就下去带她一起离开。” 他态度强硬,大有副说走就走的架势。 “好了好了,先进去。”赵青禾也不好再说什么,安抚下来,同他一起往里走,忍不住嘀咕,“妈这不也是为了你好嘛……” 宾客陆陆续续过来。 大多是年慕尧和年西顾在招呼。 宾朋满座衣香鬓影的,耳朵里古典乐曲悠扬环绕,不同于外头此刻风雨肆虐的狼狈,这里气氛安然的像是另一个美好世界。 中途,司仪叫年西顾过去再确认遍订婚礼所用音乐。 见状沈听荷走过去帮年慕尧一起招呼不断进来的宾客。 年慕尧眉宇间透着片隐隐疲惫,多半只是简单招待两句,态度疏离倒并不显得敷衍。 边上,沈听荷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问他,“要不要去休息会?” “不用了,等下宴会开始我早些离开也一样。”闻言,年慕尧淡淡回了句,转身又应付掉刚进门某某局长的几句寒暄,礼貌却不过多亲近。 宾客已经过来的差不多了。 隔了小会没人进来,年慕尧抬手捏了捏疲惫眉心。 间隙,不经意听到外头进过的两个服务生谈话,“听说了吗,这些天连续大雨,咱们酒店周围地下排水系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小兰刚刚下去一趟,好像地下车库那边进了水,水位已经及腰了!” “真的假的?今天酒店被包,来的车子可都是我赚一辈子钱也买不起的,哇,到时候要是宾客索要赔偿,酒店还不得亏死?” “那倒不会,进水的是负二层车库,那边应该不会停太多车子吧……” ———— 年西顾正和人最后确认订婚用的音乐,冷不防被人拽住手臂,身子被迫转过去,就对上年慕尧一张神情紧张的脸,“你车子停在哪层了?” 被他问得有些莫名,下意识反问了句,“怎么了?” “我问你车子究竟停在哪层?傅商商是不是在里面?!”可年慕尧这会却像是吞了炸药的,不过片刻,耐心已经消磨殆尽,全不顾周围人看过来的目光究竟有多奇怪。 “负二……” 最后一个层字还没出口,面前的人已经打不转身,不过几秒,慌乱背影已经迅速消失在宴会厅里…… ********************************* 商商是被阵冰凉刺骨的感觉冻醒的。 迷迷糊糊醒来,还有些睡意并未完全退去,可下意识低头看一眼,瞬间清醒过来半点睡意不剩。 她睡着时,贪图舒服,双_腿是蜷缩在座椅上的,可这会惊悚的是她整个大腿已经淹没在浑/浊大水里,若不是腿上冰凉触感的确存在,有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车里进了水! 再看一眼车窗外头,水位齐及车窗。 并且源源不断,还有上升架势! 脑袋里有过一瞬间的惊恐,下意识去开车门,可用力推了好几下,车门纹丝不动。 车门被锁死了! 这种时候四下无人,只能强逼自己镇定下来。 回想一遍睡前的情景,是和年西顾一起去维景酒店,可她上车不久就睡着了,兴许睡得太熟,年西顾没有叫她,甚至出于安全考虑,锁了车子…… 怎么办,今天难道要被淹死在这里? 曾经再蠢再傻再不要脸的义无反顾都会变的值得 外头的水源源不断涌进来,负二层停车场地势低,此刻看来几乎是恐怖的汪洋一片,令人背脊声寒,片刻间心口绝望更是丛生。 车里水位已经上升到xiong部。 狭小车厢里,空气继续被消耗。 商商身体浸泡在冰凉雨水里,试图推开车门,可她即便用尽全身力气,却仍是徒劳。 到最后只敢高举着手机,防止最后的求生工具也一并被雨水浸泡坏,高举着艰难翻出通讯录,才要给年西顾电话,另一串号码却更快一步拨进来。 神经高度紧绷着。 冷不防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手一抖手机噗通溅出圈微弱水花掉进浑浊水里。 眼睛里溅进污水有些睁不开,可回神也只用手随意抹了下,之后整个人毫不犹豫埋进水里,就着浑浊雨水匆忙寻找起来。 是年慕尧! 刚刚匆匆一瞥,手机屏幕上来电人姓名是他无疑。 满脑子都只剩这最后一点想法,也不知还在奢望什么。 义无反顾的钻进去,浑浊污水里,商商艰难睁开眼睛,好在手机浸水后并未坏掉,因为有电话进来,屏幕始终都是亮的,这才不算难找。 再等她钻出水面,水位已经冲到脖颈。 这个速度下去,很快就会堵住呼吸…… 不敢多想,刚在水底憋了口气,这会上来,呼吸还没平稳,手上动作已经毫无停顿的划开接听键。 “傅商商,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那头,年慕尧像是在急速奔跑,气息紊乱的厉害,这边才一接通,那边嗓音几乎是片优雅尽失的粗暴低吼,可此刻商商却觉得这嗓音无比动听。 他在紧张她? “停车场……”不敢停,可她下意识开口,声音竟不自觉紧张到哽咽颤抖。 身体浸泡在刺骨凉水里头,浑身冰冷,她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一切都是徒劳,越是试图平复,心里紧张反而愈发难以收场。 到最后更是不受控的哭出声来。 “小叔,救命……我被锁在车里了,水进来了,我出不去……救我……” 这一处的绝望哭声像是细密的锋利刀子,沿听筒一路传进年慕尧耳朵里,刺得耳膜生疼,之后是心脏,缓慢被她恐惧哭声包裹,竟也感染上话筒那头的细密绝望。 这一刻,争分夺秒。 只希望时间能再走得慢些就好…… 电梯一路往下,年慕尧紧紧捏着手机,指节发白间,极力保持最后一点镇定安抚她,“手机保持通话,不要挂断,我马上下来,听话,一定不会有事的!” 一定不会有事! 这会是在安慰商商,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说话间,就着手机屏幕给年西顾发了短信要他赶紧下来。 车门被锁,钥匙还在他那里! ‘叮——’ 电梯突然停下。 只停在一楼,这会却怎么也没法下到底下的停车场的。 没空多想,片刻不敢耽搁的长腿大步跨开,眼下唯一的办法只能从大堂出去然后绕到酒店后身,那里是负二层停车场的唯一入口! 听话,一定不会有事…… 这边,商商高举着手机。 耳朵里,年慕尧大概因为剧烈奔跑,嗓音很是不稳。 可他的声音传过来,她仍觉得身体里像是瞬间力量充沛,他叫她听话,她就可以安心等待,他说不会有事,她就愿意相信一定可以安然无恙…… 前后不过片刻。 像是曾近她心动的那个瞬间,心口对他的一腔深深喜欢,再次死灰复燃。 她很确定,这辈子再也不会遇上第二人,只需一句‘听话’,就能叫她满心安定,分明身处绝望,又觉得睁眼就能看到饱满希望。 “年慕尧,你混蛋!” 眼泪仍是片止不住的汹涌,一开口嗓音更是沙哑的厉害。 可这时候,无需顾忌太多,心里想的,很容易就直接开口冲他吼…… 年慕尧,他可不就是个混蛋? 给她莫大希望的是他,给她巨_大绝望的仍然是他。 而她一遍遍水生火_热的煎熬,哪怕万劫不复,到最后也只剩个死性不改的放不开。 他是她的劫数…… 比眼前这片汪洋般的雨水更加叫人害怕。 “是,我混蛋。” 商商不知道,自己这会中气十足的一声吼,落在年慕尧耳朵里已是最好的安慰,即便是句自毁的话,他也是脸甘之如饴,语气里那层淡淡g溺被雨水冲刷着,等通过听筒传进她耳朵里已经所剩无几,不易察觉。 这边,商商捂着嘴,忍不住的哭。 试图隐忍却愈发急促的细碎哭声传过去,那头也是片气息粗_重,“我快到了,你乖乖呆着等我过去,一定会没事的,傅商商。” 说着,听筒里传进阵涉水声,他应该是已经进到停车场里。 会没事的吧…… 一定会没事! 可xiong腔间氧气渐渐稀薄。 水位漫到她下巴那块,艰难仰着头,整张脸几乎是贴在车厢壁ding,艰难呼吸着这才算是得以稍微摆脱还在不断上升令人绝望的水面。 只希望,年慕尧再快些过来…… 许是上天听到这绝望中的唯一祈求。 ‘啪啪——’ 车窗被人拍响,耳朵里这声音再是动听不过。 商商侧头,整张脸扑进水里,冷不防呛了口浊水,还是一眼就看到外头那张脸。 他终于过来了…… 之后受不住这阵窒息难熬,不敢再看他,冲出水面,忍不住一阵剧烈的咳,整个肺都要咳出来一样,情绪起伏,车厢里本就不多的空气,更令她有些难以承受。 眼下的情况,她说不定还没被淹死,就先要窒息而死…… 想着,整张脸愈发苍白开去。 “不要低头!” 外头,年慕尧试图强行将门打开,动作间又不忘对着话筒提醒她,可好几次,哪怕是用尽了全力,带的车身都微微晃动,车门仍旧紧锁着,纹丝不动! “小叔,我是不是要死了……” 话筒里,她声音再传过来时,虚弱了不少。 “不会!”年慕尧动作不停,和她保证,“你不会死,不会有事,相信我,不管怎样,傅商商,我和你一起!” 不管怎样,傅商商,我和你在一起…… 不管怎样在一起。 是不是代表着生死与共? 不,她舍不得他同她共死! 商商不敢想,只觉得这句话像是一束温暖光束冲进她绝望心底,有希望破土而出,可很快又被周遭冰凉温度尽数覆灭,再多一点的奢求都是禁忌。 “年慕尧,为什么这种时候你还要骗我?” 为什么总是装出副很在乎她的模样,可她说喜欢的时候,他又翻手给她绝望? 为什么有时候感觉靠他很近,可转眼间却又好像隔了片天涯海角。 他总是这样,若即若离,哪怕将她推入别人怀里,也不见他皱过半分眉头。 “你说过的,我是西顾的未婚妻,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眼角有片滚烫伺机而出,此刻脸颊麻木的,却仍能感觉到眼角的这点温度,唯一的温度。 水位上升,后脑勺冰凉一片。 思绪都开始迟缓开去…… 艰难呼吸,嗓音愈发虚弱开去,“小叔,我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就算是骗我也好,哪怕只是为了让我死得安心,你能不能收回那句我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的话,我很想知道,我对你来说究竟代表什么?” 不敢奢望是刻骨铭心深爱。 可哪怕是稍有好感,她也可以就此安心。 哪怕将死,她要的也真的不多…… 极力稳住呼吸,最后一点理智还在,放肆的哭只会急剧消耗氧气,她很怕生命也跟着消耗,害怕自己到最后也听不到他究竟什么答案。 究竟代表什么…… 会不会也刚好有点心动? 如此,便不枉费她之前深_入骨髓割舍不得的深深喜欢。 如此,曾经再蠢再傻再不要脸的义无反顾都会变的值得。 哪怕只是骗她也好…… 至少可以带着他善意的谎言死去,她不想对这世界的最后的感知,只剩这片雨水的冰凉刺骨。 她卑微恳求的腔调透过话筒夹着水声传出去。 外头年慕尧动作一顿,呼吸里有层酸胀的味道在蔓延,不知是不是浊水迷了双眼,回神间眼眶里竟只剩难以抑制的滚烫一片。 “傅商商……” “小叔,情况怎么样?” 几乎同一时间,年慕尧深呼吸才要开口的声音被人截断。 年西顾匆匆赶来,同样一身昂贵西装满不在乎的泡在水里,涉着水艰难前行,因为心急好几次身体都险些不稳的直接栽进水里。 半天,才算停在几乎整个淹进水里的跑车前。 手里死死捏着跑车钥匙,预备按开锁键。 以为傅商商终于可以得救…… 可年慕尧一口气还未松完,年西顾手指在开锁键上连按好几下,配合着试图将车门打开,令人绝望的是车门纹丝不动,毫无反应! “怎么办?可能进了水……根本开不了锁!” 年慕尧根本来不及按住手机听筒,这边年西顾的声音传进听筒里,绝望继续蔓延。 ‘碰——’ 拳头细细密密砸在车窗上,可这动作无异螳臂当车,无可撼动坚固的车窗玻璃…… 一拳,两拳…… 不久,有血水沿着年慕尧拳头散开…… 他像是被囚的困兽般,疯了一样的双眼通红。 可是救不了她,仍旧救不了她! “小叔你理智点!”年西顾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年慕尧,好在此刻年西顾尚还有丝理智在,死死捏着他手臂阻止他自残的动作,“我去叫人,傅商商一定不会有事,你陪着她,我很快过来!” 说着,转身就走。 车子里好一会没有动静传出。 听筒里年慕尧只感觉她呼吸都微弱了几分…… 心急间整个钻进水里,贴着车窗才算是看清里头的状况。 真的很糟! 车厢几乎要灌满水,仰着头才得以留住最后一点鼻息。 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水位会上升,空气被消耗,她生命正在急速流失,可是隔着车窗,年慕尧头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凉水刺骨。 车里车外,一样的温度。 不知是浸泡太久,还是心里过于紧张,商商蜷缩在车椅上的双_腿控制不住的一阵惊鸾,抽搐着带起片此刻她绝对无力承担的刺骨疼痛。 可是不能动…… 双_腿必须着力,才得以支撑着身体上仰,支撑住鼻子和嘴巴紧贴车ding,艰难呼吸。 刚刚话筒里,年西顾的话一字不落的传进来。 开不了锁…… 车门打不开,就只能等死! ‘碰碰——’ 车窗乍响。 商商歪过头,捏住鼻子不让自己再呛水,看一眼外头整个泡在水里的人,以及他拍打在车窗上掌心散开的刺目猩红,眼眶生疼。 回头,忍不住紧张的朝着话筒喊,“小叔,你不要泡在水里,我想听你说话,你和我说说话我才不会那么紧张!” 她不想他陪她一起消耗生命! 年慕尧太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确认她还能再支撑会,起身浮出水面。 “你想说什么?”他陪着,嗓音里竟有丝忍不住的哽咽,“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哗哗水声不断—— 这声音从未令人觉得如此绝望和窒息。 商商耳朵淹进水里,灌了水却无力反抗,充斥的水声里,勉强辨认出他变得不明显的依稀嗓音。 想笑,可是好难。 其实什么都不想说,小腿处的疼愈发不受控。 疼痛急剧消耗她所剩不多的体力,身体开始渐渐脱力,连最后这点战立支撑的力道都变得异常艰难,从来没有对死亡有过这么明显的认知。 是快死了吧…… “傅商商,你说话!” 耳朵里他暴怒吼声都被灌水的声音冲淡不少,感觉只要是他的声音就会勉强觉得欣慰。 这点最后的安慰…… “呜……”淡淡应了声,害怕他再冲进水里,声音都变得困倦起来,“小叔,我好想睡觉……” “不能睡!”那边嗓音愈发暴躁,拳头砸在车窗上,像是不知疼痛般,定下神,安抚,“再坚持一会,西顾马上就会带人过来,傅商商,你不能睡!” 一旦失去意识,鼻子和嘴巴泡进水里,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我好累……”最后这点嗓音已经虚弱的辨别不清。 车厢里,她身体里力气缓缓抽离,只有腿上难熬疼痛吊着,才不致就此睡去。 车身震颤,他拳头一下一下往下落。 商商意识跟着流失,却伸出手紧贴着车窗,试图最后再接近他一些…… 好想再拥抱他一下…… 她很贪恋曾经他怀里的温度,即便是不走心的拥抱。 更贪恋他从来没有什么情绪的嗓音,即便大多时候总是冷漠。 到眼前才发现,将死,脑袋里全是年慕尧三个字。 他的样子,他的怀抱,他的声音,他的……不喜欢。 总算不悔曾经爱过。 好难受…… 原来xiong腔间氧气渐渐被剥夺是这种感觉…… 同曾经接吻时候的窒息不同,这种感觉更贴近绝望和死亡一些。 真的撑不住了。 “傅商商!”险些跌进水里,耳朵里他暴躁怒吼掉回她身体里几乎最后一点力气,艰难支撑着,想听他把一句话说完整,“不要睡,只要你好好的,我只要你没事,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 后悔曾经的拒绝…… 有什么理由一定要将她推远? 若是她……最糟糕的结果他不敢想。 可要真有什么不测,他一定会恨死曾经懦弱一味将她往别人怀里推的自己。 耳朵里灌了太多水,分不清他的声音究竟是真的还是她的幻觉。 可哪怕是幻觉,她也宁愿自己永远活在这片幻觉里,好一会,才鼓起勇气不安又颤抖的问他,“小叔,真的不管什么都可以?” “对,什么都可以!”外头的人,何尝又不分分秒秒都在品尝绝望? 时间愈往后,她离他就更远。 他害怕真的救不回她! “那在一起呢?”间隙,有她虚弱至极的嗓音传过来。 “嗯,只要你没事!”到这时候真的只是自欺欺人,只觉得什么都答应,她就一定可以撑下去,可以得救。 里头,商商心底像是涌进一股暖流。 这时候竟也可以有甜如蜜的感受…… “真好……”她嘴角绽开一点并不明显且虚弱至极的笑。 在一起三个字好诱_人…… 只是撑下去,只是再活得久一点,那她一直以来期盼的就可以到手。 真好。 曾经那么多苦难都可以咬牙撑下,可为什么,眼前只要呼吸就可以,但怎么再简单不过的动作也显得异常艰难? 那头还断断续续说着什么,可她耳朵里进了太多水,听不清了。 手臂举着手机好吃力,手一滑,机身掉落…… 下意识伸手去够,却也因此身体一歪,腿上剧烈疼痛膨胀,再也支撑不住的身体倾倒,再多的挣扎都变得徒劳,泡进水里。 咕噜咕噜—— 世界只剩片浑浊的水声翻涌。 “嘟——” 外头,年慕尧手里手机通话突然中断。 他看一眼湿透的手机屏幕,曾经再困难复杂的手术他都不曾蹙过眉,可眼前按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都开始不受控的颤抖,好几次按错键,重新拨过去,电话却再没有人接通过。 心口被团前所未有的恐惧环绕,回神再次扑进水里。 ‘碰碰——’ 拳头再次砸在车窗上,可这次透过浑浊水面,里头的人再无应答。 商商泡在水里,发丝缠绕,可她却无声无息的,水底只剩片死气环绕…… 好在,年西顾带着人及时赶到。 十多个人一同投入救援中去,起先试图撬开车门,可试了几次也只有所松动,却不足一下将门打开,可这好歹也是希望,再多试几下,说不定可以。 但里头的人等不得! 年慕尧太清楚里头的状况,一把抢下铁棒,‘碰碰’好几声砸在车窗玻璃上。 好不容易玻璃虽爱,却也只露出道人头大小的缺口,“继续撬!” 之后,他也只丢下这一句话,铁棒换给其中一人,而后半点时间不敢浪费的钻进水里。 还真是无缘…… 商商满脑子都只剩这点绝望信号。 好不容易他开口答应,明明条件是再简单不过的活下去,可她怎么这么没用,这点简单的要求却也做不到了? 张口想要呼吸,可吸进来的除了水还是水。 呛住,在水里连咳嗽都是奢侈…… 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这种冰冷感觉却是种人力无以抗衡的绝望信号。 不想死,不想就此睡去。 可是挣扎的意识再是强烈,动了动才发现,身体里半点多余的力气也使不出来…… 算了吧。 没用的。 她终究抗衡不了命运,还是要同他失之交臂以告终。 可是在她彻底失去意识前,脑袋像是被人压住,先是人中那块刺痛难忍吊住她最后一丝感知才不致彻底在黑暗中沉_沦,然后红唇跟着刺疼。 到最后竟有股清凉送进xiong腔间,艰难喘_息着终于结束这难熬窒息…… 死里逃生,她说很疼,疼的是他身上的伤口 到最后竟有股清凉送进xiong腔间,艰难喘_息着终于结束这难熬窒息…… 感官被冰凉雨水浸泡的几乎快要麻木,可此刻xiong腔间却有种熟悉的气息不断蔓延,缠绕着而后生出几分令人欲罢不能的错觉。 之后开始汲取更多…… 意识几乎快要流失干净,可最后一点求生本能指使着只想不断汲取。 但是太少。 时间不断往后,那人的气息也开始变得微弱起来。 在这水底,人类能够支撑的时间本就有限。 不过片刻,筋疲力尽。 年慕尧感觉他这会能给她的太少,纵使已然用尽全力,但此刻哪怕是他的用尽全力也迅速被绝望环绕,颇有些回天乏术的味道。 想松开她出去换口气。 可他才要离开,里头的人动了动,一双手无意识的攀上他轮廓分明的脸。 几乎能够感觉到她双手微颤的力道,轻轻柔柔,有种想摆脱绝望却无能为力的脆弱,纵使力道微弱,仍能感知她不愿远离的意思。 年慕尧原本的动作一顿,想安抚在水底又开不了口。 但这个下去不是办法,车门还没撬开,要是一直呆在水底,他能给她的到底太少,到最后恐怕也是难以改变不好的命运。 可是转念一想,这样也好。 承诺了同生共死,这也是种兑现的方式! 感觉到他的气息始终都靠的很近,有一秒商商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坠入无尽地狱之中。 否则,唇瓣处不断涌入的气息为何如此熟悉? 她和年慕尧隔了那层砸不开的车窗,又怎么会如此贴近? 眼睛虚弱打开一点缝隙,如此便足够她看清眼前无限放大的年慕尧带血的面容,他脖子那块不知怎么,此刻竟晕染开一片刺目惊心的血红。 她哪舍得邀他共死? 此刻他这么不顾一切的探身进来,拥有这一吻,感觉到他的心意。 足矣! 在水里,眼睛睁开的那点微弱缝隙被浑浊雨水浸泡着,酸胀刺痛难忍,很快下意识闭上眼睛,之后无力睁开。 再无暇顾及什么…… 剩下的最后一点意识流窜到手腕处,只想着将他推开,尽力将他推出水面。 她真的做梦都没想过,她也会有将他推开的时候。 但此刻又的确甘之如饴着。 推不开他,只能尽力后退,远离了,他必定可以离开。 可她哪曾想到,想法先一步被他洞悉,唇上一阵刺疼,唇瓣被他紧咬着,是种不容拒绝,更不容远离的力道,无暇顾及唇齿间已是片血腥缠绕,只是本能的紧紧纠缠着,不能更不敢松开。 水底什么情况,年西顾不清楚。 只知道时间不断流走,年慕尧探身_下去之后,一直没有上来。 这时间早就过了常人可以支撑的极限,会不会…… 不敢往下想,这一秒他竟连求证的勇气都没有。 车窗那块,也不知是谁的血,丝丝缕缕的自水底冒出,刺得人眼眶发疼。 不能有事,谁都不能有事! 手里试图撬开车窗的动作更加用力,一下接一下,片刻也不敢有所停顿。 ‘哐啷——’ 终于水底传出声闷重声响。 车门开了! 水声翻涌,年西顾一把丢掉铁棍,才要探身_下去,水底哗啦一声,年慕尧已然抱着人上来。 他前所未有的狼狈,肩膀那块充斥着片可怖鲜红,许是尖锐车窗玻璃刺开的口子,还源源不断有血红血丝外涌,可他却全然不觉疼痛般,紧紧抱着怀里的人。 缓了口气,匆匆出去。 “小叔,我来抱她……”害怕他体力透支太多,何况他脖子那边的伤口也不容忽视,大动脉就在那块,要是刚巧割开了,后果不堪设想。 年西顾原本也是出于好意。 可年慕尧脚下步子一顿,那目光像是看着试图掠夺自己宝贝的侵略者,只一眼叫人不自禁缩回手去。 之后,他再不耽搁的大步离开。 明明被抱着远离的是他的未婚妻…… 想争辩,可年西顾看着昏迷中紧搂着年慕尧肩膀不放的那双皓白手腕,竟觉得双_腿再也跨不开半步。 瞧,从头到尾,那才叫做两厢情愿。 是他的未婚妻又怎样? 心不在他这,他就是彻头彻尾多余的第三者! **************************** 酒店大堂。 商商情况很不好,手脚抽搐着,脸上是片被冷水泡过的渗人纸白,又是紧闭着双眼,鼻息微弱,是种进气多出气少的不好预兆。 救护车还没来…… 年慕尧将她放平在地上,双手交握着一下接一下压迫在她心肺处。 围观的很多,可这种时候大多无能为力。 楼上宾客倒是被稳定住了,但当时沈听荷离他最近,多少听出些端倪,这会带着几个人下来,心疼的蹲在边上,尽己所能的揉搓商商冰冷的四肢,试图给她些许温暖。 但有多少用? 沈听荷都忍不住怀疑,这会再多的抢救都是徒劳。 感觉她脸上死气沉沉的,往日里的鲜活气息早就已经消失殆尽…… 到底还是错了,这场较量里头用情至深的何止商商一个? 一下两下。 年慕尧不敢有半点松懈,此刻情况有多糟他这个当医生的怎会不知道? 纵使他这会也是筋疲力尽的,可就算只是本能,所有力气集中到手臂那块,然后一下接一下往下按压…… “咳咳……” 有口水从气管里冲上来,xiong腔间才算舒服不少,侧头忍不住的一阵虚弱的咳。 “醒了,慕尧,商商她已经醒了……” 年慕尧的状态,沈听荷看在眼里都觉得有些恐怖。 商商醒了他也不曾察觉,交叠在她心肺处的双手又要按下。 好在沈听荷及时察觉,立即阻止了,出声提醒,他手臂处的力道才算消失,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侧头看一眼商商方向,总算松了口气。 地上,她双唇蠕动着,却半点发不出声音。 察觉她试图抬起手来,那边年慕尧手臂一兜动作轻柔又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进怀里。 “没事了,等下去医院就好,你想说什么都可以,我会一直听着……” 他语气温_软的,连此刻意识薄弱的商商都生出几分受g若惊的错觉。 怀里,她嘴角晕开一抹浅笑,虚弱至极。 往日里再是简单不过的高抬手臂的动作,此刻做来却像是耗尽了全部力气,终于举起,冰凉手心小心翼翼搭上他肩膀往上那块恐怖的伤口,手心颤抖。 不久,苍白唇瓣耸动着发出声微弱音节,“疼……” 疼,他的伤口肯定很疼。 此刻,她所表达的用意清晰,在场的无不动容。 死里逃生,她说很疼,疼的是他身上的伤口。 他身上的伤口才是她最难忍受的疼。 分明此刻虚弱的快要死掉的人是她自己…… 年慕尧摇摇头,想说什么眼底滚烫一片的开不了口,只紧紧将她拥进怀里,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整张脸窝在她脖颈那块,肩膀几不可见的耸动了下。 恐惧未消,仍感后怕。 身体里有片冰冷翻涌,可此刻再是浑身冰冷,肩膀那块落下的一滴滚烫,却仍被商商清楚感知…… ********************************** 慕礼私立医院。 万幸,两人都是安然无恙。 准确来说是商商安然无恙,只是身体虚弱,挂了点滴,之后多休息就好。 倒是年慕尧…… 他肩膀以上的伤口割得很深,衣领被染成深红的颜色,细细处理过伤口,最惊险最深的那道伤离他脖颈处的大动脉仅差一厘米不到的距离。 许是在水里泡的太久,污浊雨水造成了伤口感染。 一整夜他都是高烧不退,身体里像是有只燃着的火炉,浑身上下滚烫一片。 寿宴仓促结束,更不要说是精心策划的订婚礼。 年晋晟发怒是肯定的,这次年家颜面尽失,还是听说了两个孩子生死未卜,他这才将火气压下了,来医院看过一次,确认两人没有生命危险,才又沉着脸回去。 沈听荷还没从那场惊心动魄中回神,肚子里淤积的气闷也是有的。 之后一句话没和年晋晟说,留在医院里照顾了年慕尧一_夜,抽空还要去楼下商商病房看看,照看的事情半点不肯假手于人。 这次说什么她都不会再赞同年晋晟的话了。 她只要两个孩子好好的,别的任何事情都不再纳入她的考虑范围。 ———— 一整夜昏昏沉沉,年慕尧醒的很早。 还有些余热未消,四肢有些脱力,坐起身看一眼眼前熟悉不过的病房,脑袋里有段昏死前的画面闪过,傅商商她应该没事了吧? 边上,沈听荷在g边趴着。 应该是守了一_夜,她双眼紧闭着眼窝下有团青黑环绕。 睡得不熟,g上稍微一点动静足够将他惊醒。 “醒了?”沈听荷迷迷糊糊醒来,下意识探一把他额上温度,手心触感不再是片滚烫,才算安心了下,“还有些热,你别动我去叫医生过来看看。” 说着,起身要走。 “妈,别忙了。”年慕尧下意识开口叫住她,高烧一整夜嗓音更是片病态沙哑,“我自己就是医生,还有傅商商她怎么样了?” 闻言,沈听荷脚下步子顿住。 也只是停下步子并不回去坐下,“商商她已经没事了,这会正在楼下病房休息。” 昨天那个场景,到现在想起都是心有余悸。 沈听荷下意识皱眉,深吸口气强迫抽离脑袋里的不好画面,想找些事让自己忙碌起来,“既然不要找医生,那我下去买点早饭,那么长时间没能进食,你和商商应该都很饿了,等我上来一起去看她。” 时间还早,年家那边的早餐不会这么早过来。 先去买些,将就的垫垫肚子也是好的。 这次年慕尧倒是没再阻止她,她拿着钱包匆匆忙就出去了。 她在楼下? 耳朵里沈听荷脚步声远去,下意识活动了下躺了一_夜有些僵硬的四肢,起身_下g。 直奔这层的护士台。 听到脚步声,值班护士下意识抬头,见着是他恭敬起身站好,“院长,您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我很好。”他淡淡回了声,之后重点并不在自己身上,“查一下,昨天和我一起送进来的患者,叫傅商商,现在住哪个病房?” “好的。”年轻护士低头在电脑里输入信息。 片刻给他答案,“傅小姐在楼下1104号房。” “嗯。” 之后再没多余的字眼,他转身径直往楼梯方向走。 一层楼很快就到。 1104外头,年慕尧下意识抬头透过门上玻璃往里看。 里头,病g上安静躺着的是傅商商无疑…… 不近不远的距离,他定定站着眸底有过片刻矛盾,可看一眼里头几乎同雪白g单融_为_一_体的苍白面容,下一秒却又变得坚定起来。 按下门锁,预备进门。 病房门打开道细长缝隙,他脚下步子跨开。 可步子还未落地,斜侧里突然有阵慌乱脚步声闯入,不等他有所反应手臂一紧,可能是病后反应迟钝,还没来得及反抗整个人已经被阵尖锐力道扯进楼梯间。 “宋雅礼?”等看清眼前面带哀怨的女人,年慕尧下意识皱眉,开口间,嗓音里更是片浓浓不耐。 “对啊,是我。”闻言,宋雅礼却满不在乎,说话时嘴角有道诡异笑容愈发刺眼,“年慕尧,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休想和她傅商商修成正果,有件事情,我一直都想告诉你……” ———— 这城市,仍旧风雨肆虐。 可彼时商商并不明白,劫后余生,生的不是喜悦,而是漫长光阴里头再次靠拢环环紧扣的劫…… ************************** ps: 好啦,回忆章节至此结束,后面进到乃们期待已久的回忆后啦~有点小揪心,偶尔带好小纸巾╮(╯▽╰)╭ 任何一种深_入骨髓的喜欢都是义无反顾以爱为名的犯贱 “这是我女朋友,宋雅礼。” 这句话像是魔咒,一遍一遍在人梦里回荡。 始终不得消停。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以为熬过一劫此后只剩无尽幸福和喜悦,可到头来又是场将人打入更恐怖绝望深渊的空欢喜。 命运翻云覆雨间又丢给她一个巨_大‘惊喜’。 从未想过有一天,年慕尧会牵着宋雅礼的手站定于人前。 年慕尧的女朋友……宋雅礼。 真讽刺! 那他在停车场的一脸深情、交付生死又算什么? 想笑,可却不自禁掉出眼泪来。 “算什么?你是我侄子的未婚妻,不过是救你时用的一点手段而已,可能令你有所误会,但至少救了你一命,所以抱歉的话我不会说。” 那嗓音太冷。 叫人从云端瞬间坠_落,整个人都被层强烈失重感包裹。 像是受到极度惊吓,病g上她手臂突兀一阵耸动,眼睛猛地睁开。 两年…… 梦里头,两年前的场景如今仍旧格外清晰逼真。 可惜到头来,什么都没改变。 恍恍回神,入眼是片刺眼纯白,临近盛夏有风吹得纯白窗帘浮动,不同于两年前c城的风雨肆虐,这一年入春以来天气好的出奇。 可尽管如此,商商仍觉得有些冷。 大底有种冰冷同外界温度无关,心底生寒。 回想起晕死前的画面,是在电梯里,当时腹部翻搅着像是被装进榨汁机里,疼痛难以抵挡最后眼前发黑身体也不受控的瘫软下去。 不知躺了多久,身体都要散架般。 着了力,还有轻微疼痛自小_腹蔓延。 这次痛经来的还真凶猛…… 想想有些无辜,忍痛再次试图起身,不经意抬头,g边男人熟睡的脸撞进视线。 有一秒的恍惚,被子里手指下意识在大腿上掐了下。 会疼,不是梦里。 可既然是现实里,年慕尧又为什么会在她病g边……守着? 脑袋里竟是瞬间涌进股强烈不安。 乖乖躺着,深怕不小心吵醒他般没敢再动。 这么看,他的睡颜也是矜贵无二的优雅好看。 即便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眉心有道褶皱深陷,像是随时会醒来递给她无尽冰冷的森寒眼神,但他此刻闭着眼,睡颜里有丝隐藏极深的柔_软。 浓密卷曲的睫毛,高ting的鼻梁,刀削般的薄唇…… 他像是浸泡在福尔马林里,时光不曾在他脸上留下任何印迹。 造物主的偏心,在这个男人身上简直体现的淋漓尽致。 两年前,同样的病房,只是满怀希望的醒来,入眼只有空荡荡的病房,以及不久后他牵着宋雅礼的手,忘掉停车场的生死交付。 商商至今仍记得当初他冰冷绝情的腔调,就像是她至今记得酒店大厅里他埋在她颈窝间隐忍不住砸下的那滴滚烫。 哪个才是年慕尧? 可惜她至今不曾看清。 然而此刻,他就在眼前。 她又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伸出手去,蠢蠢欲动的试图触mo他熟睡的面容。 动作始终草木皆兵的小心翼翼。 缓缓的、慢慢的靠近。 贪恋这片刻安静的像是梦里偷来的静寂独处时光。 甚至,这种触手可及的距离,在那段冗长冰冷睡梦中也不曾轻易奢望和想象过。 傅商商,承认吧…… 他再多的伤害也难以磨灭她心底深爱。 其实就是犯贱! 这世上任何一种深_入骨髓的喜欢都是义无反顾以爱为名的犯贱。 她也会彷徨和茫然。 伸出的手顿住,很近的距离,冰冷掌心可以触碰到他的浅浅鼻息,试图收回手,就像曾经无数次的试图放下,可到最后都只会演变成更加难以收场的欲罢不能。 她累了…… 两年前就该累了。 那么多次毫无犹豫的干脆拒绝,她怎么就没看得懂? 两年,时光残酷,分分秒秒走过尖锐的棱角,哪怕交付身心,在他那里仍旧不堪,还不曾淡忘,时间却已然将她深深的不甘心打磨成了死心。 更何况他如今找着了自己的深爱蚀骨,而她是该放下了。 受够了伤,心上伤口血淋淋密布交错着。 心境今非昔比,耗光了两年前义无反顾不怕死的勇气,如今也该疼怕了。 手臂僵在那里,失了神,不敢再靠近。 ‘扣扣——’ 倏地,安静氛围被几声敲门声打断。 商商还没回神,眼前的人已是睫毛轻颤着睁开双眼,起初还有丝睡眼惺忪的柔_软,也只是片刻便被层清明垄断,而后将一切尽收眼底。 一时间,忘了收回视线。 眼底茫然还未收起,已然撞上他满目清明。 手讪讪伸在那里,像是自知做错事后高高举着的罪证,想收回有些无力。 可她犯了什么错? 想想仍不自知。 年慕尧起身,抬手捏了捏仍还有些困倦的眉心,一整夜几乎都没能睡,她不断的踢被子,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一会哭一会笑的,他也只能在边上轻声哄着。 到早上终于平静。 捡着缝隙他休息了会,等下还有台手术要做,精神必须跟上。 可这会,她一脸无措慌乱来不及收起,尽数落进他眼底,心上波澜又起,心口更不受控的泛疼。 ‘扣扣——’ 没得到回应,外头的人继续敲门。 清脆声响打断这片刻尴尬,商商干咳了声飞快将手缩回被子里,而后收回视线小心翼翼的避开他眸底清明,不敢再去看他。 “进来。” 年慕尧眉心几不可见的皱了下,淡淡开口。 下一秒病房门打开,他助理远远站着识趣的并不靠近,“院长,时间差不多了,该准备下进手术室了。” “好。”年慕尧点点头,头也不回的吩咐,“准备些营养粥,等下叫看护一并送来。” 得了吩咐,助理应下了,重新关上病房门安静退出去办事。 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 商商看一眼时间,竟然已经昏睡两天。 怪不得身体像是散了架般的酸软。 这次的痛经也太夸张了些…… 简直一秒钟也不想在g上多呆了,想着手臂着力撑着身体就要起来。 可她也才有了点动作的架势,肩膀被人按住,抬头对上年慕尧眉心褶皱渐深,他低着头神色认真,手指捏着纯白被子细细替她盖好,“再睡会。” 还睡? 商商下意识开口反驳,被他抢先一步,“你现在需要静卧修养。” 闻言,她不禁有些咋舌。 还头一次听说女生来大姨妈需要静卧修养的,何况她这都睡了两天了,再卧下去,非得瘫在g上不可……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这会满脸认真眼带温柔的模样,是疯了? 明明之前在电梯里他还说了那么多冰冷绝情的话,说什么最好的报答就是收起她自以为是的喜欢,可眼前他这副模样分明不是幻觉。 是不是又和从前一样…… 天知道商商已经怕极了他这副模样。 他每次信手捏来的一点点好,只要投射进她眼里蔓延进心里都会被无限放大。 然而,每次她才要信以为真,他又会翻手云覆手雨的丢下冰冷黑色的绝望,将她打进幽黑深渊,从此不得翻身。 就像那次停车场! 一次、两次…… 这次她疼怕了,宁愿懦弱缩进龟壳里,也不敢再轻易交付真心。 傅商商,梦已经醒了。 回神,也只淡淡应了声,侧头不再看他。 察觉到她急转直下冰冷的态度,年慕尧眼底闪过一些无奈,“我这会必须离开,任何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简短交代过,见她没有反应,他也并不多逗留。 不久,病房门开合,四下里这次彻底安静下来。 可他的气息像是还残留在鼻腔间,挥散不开…… 好一会商商深吸口气,指甲狠狠掐进掌心,才算忍住回头去看的冲动。 *********************************** 十多分钟后,真的有看护进来。 虽然觉得自己的症状找看护过来过于夸张,可转念想反正是年慕尧的医院,他想怎么折腾别人不好管。 何况中年看护带着食物进来,清淡小粥被她摆在g头矮柜上,有种独特的食物香气四散,闻了,简直叫人食指大动恨不得一口喝了。 昏睡两天两夜,光靠营养液吊着,她是真的饿了。 但再饿,必要的洗漱还是要的。 小_腹处疼痛仍旧没有消散。 微微起身,可能是掀被子的动作有些猛了,突然带起阵刺疼,下意识痛呼出声。 “哟,傅小姐,您这是干什么呀?”见状,看护连忙丢下盛了一半的粥碗,急急忙忙阻止住商商的下一步动作,“您这会尽量不要下g,有什么吩咐我做就好。” 这次痛经也持续太久了。 后背冒出曾细密冷汗,商商捂着肚子眉头紧皱着脸色更加苍白开去,“李姐,你能不能扶我去趟卫生间?” 要洗漱是其一,这会被疼痛刺激的尿急的感觉也愈发难以忍耐。 许是明白过来,李姐点点头,“您稍微等等,我去推个轮椅过来。” “……”有这么夸张么? 见她片刻都不耽搁的转身要走,商商有些哭笑不得,“李姐,不用这么麻烦,我不过是痛个经,这点痛还是可以忍住的。” 闻言,那边已经走了一半的中年看护转身看她,一脸诧异,“痛经?傅小姐您怎么会这么觉得?” “不是吗?”她这么说,商商就更疑惑了。 难道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怪不得前不久年慕尧临走前那么的一脸温柔,算是善心大发,给她在人世间最后的留恋? 思维发散太快,浑身神经都跟着紧绷起来。 她也是凡人,到底恐惧死亡…… “当然不是!”李姐一脸莫名的飞快否定,而后苦口婆心的叹息,“您这个年纪到底对自己身体满不在乎的,所以才没及时发现自己怀孕,加上这段时间情绪不够稳定,并且怀孕八周胎儿不够稳定,在电梯里摔倒的那一下也对孩子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因此出现流产征兆,所以需要卧g静养着,短时间内尽量不要下g。” 怀孕! 她? 商商双手下意识摆上小_腹位置,脑袋里轰然炸成一片,难以思考。 李姐见她一脸呆滞,想来是需要时间消化这个消息。 也是,看着这么年轻的小姑娘,突然怀孕错愕肯定有的。 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出去推轮椅去了。 ——嗯,的确怀孕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两个月前,那天晚上我们没做任何避孕措施。 ——怀孕八周,胎儿不够稳定。 这些字句前仆后继的在她脑袋里炸开,即便如此,消化这个信息仍旧艰难。 所以根本不是痛经,而是怀孕…… 八周,那天晚上。 天! 那么巧的一次就中。 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自己挖坑自己跳,才用怀孕的借口试图挡掉和年西顾的订婚,转眼上天就和她开了记重磅玩笑,偷偷往她肚子里塞了一条小生命。 年慕尧的孩子…… 陌生的定名词,商商心脏不受控的顿了一拍。 有股暖流自小_腹蔓延,那里头有条陪伴她两个月的小生命,日日夜夜,她竟不曾察觉。 是要有多粗心,才能将流产征兆当做痛经? 可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即便她愿意留下他,往后他也注定难有健全家庭。 年慕尧不爱她,这点无论怎样都不可逆转。 而且他是怎么想的? 商商觉得按照年慕尧的作风来看,他没趁着她睡着直接替她流了孩子已经算是格外开恩,又怎么敢期盼他点头心甘情愿留下这孩子。 可她醒来时,他分明又是那副温柔模样。 会不会…… 往下,商商不敢深想。 期待更高,往后自云端跌落时只会更疼。 兴许只是往后要她打掉孩子的迷魂汤,他太明白,他只要施舍任何一点哪怕不走心的温柔,而后任何要求,她都会不经思考的直接应下。 一时间,双手捂在小_腹的位置,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了。 才刚得知这个孩子的存在,就只能倒数着这个孩子将要离开的时候。 他爱的是宋雅礼,而她是害的宋雅礼被车撞昏睡不起的罪魁祸首,她或是她的孩子,年慕尧恐怕全都难以接受。 ************************************* 心情沉重,洗漱后胃口也一并没剩多少。 手里清淡小粥被她勺子搅拌的没剩多少温度,看出她在走神,看护忍不住提醒,“傅小姐,粥快冷了,我去热下你再吃吧?” 商商思绪不知飘在那里,听到声音这才回神,“李姐你说什么?” 李姐只当她还没从怀孕的事情里回过神来。 而且看她这副愁容满面的,多半生了不要孩子的打算…… 想着,忍不住开解她,“傅小姐,你别怪李姐多嘴,女人这辈子总归要当母亲的,孩子来了那就尽力保住他,何况您孩子有年院长那么优秀的爸爸,往后一生必定事事顺遂的,您也宽些心,不好吗?” 年慕尧这两天寸步不离的照顾,医院里的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若不是自己的孩子,哪个男人会如此细心照料? 商商茫然。 若是年慕尧坚持不肯留,到时候她必定半点反抗余地没有。 “傅小姐,虽然您年纪还小,我知道现在年轻人多半是怕生了孩子身材走样,可您福气也是好的,外头多少姑娘眼巴巴盯着年院长呢,您有了孩子,往后还怕拴不住他?” “李姐你不明白……”商商叹一口气,满嘴苦涩,“我没有不要这个孩子。” 但年慕尧又哪是一个孩子可以拴住的? 何况,如今不想要这个孩子的根本不是她…… “那就好。”李姐拍拍她肩膀,知道她没有那方面的念头也算松了口气,“既然现在孩子还在那咱们就好好养着,就算你没有胃口,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总归还得吃些才好。” 说着,李姐接过她手里没剩多少温度的粥碗,“我去把粥热热,等下你好歹先吃些。” ———————— 到中午年慕尧仍没回来,商商靠在g上双手交叠在小_腹上,知道里头有条小生命之后心里始终五味杂陈的,没能理清个所以然。 要不要留这个孩子? 是留还是流…… 无数次这么问自己,可答案全是肯定。 她根本舍不得流掉这条她和他骨血交融的小生命。 可如今四面楚歌,想留下他太难。 先是年慕尧那关就绝对难过。 但她真要将这条无辜小生命的去留权交到他手里? 绝不能! 手心贴在小_腹处,心底有层浓浓不舍升腾,像是这个无辜小生命在叫嚣着不愿离开,至此商商脑袋里某个想法愈发清晰坚定。 她要留这个孩子,无论前路有多叵测也还是要留! ———————— 之前昏睡太久,午睡时再难熟睡。 小憩了会醒来,李姐靠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打着盹儿,商商稍微翻了翻身,并未惊醒那边的人。 只是商商没有想到,临近傍晚,病房里来了人。 年晋晟独自进来没带别人,李姐按他吩咐出去了,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人。 氛围严肃而诡异。 这两年本本分分,在年晋晟眼皮下,对年慕尧的喜欢也只能收敛,不敢放纵表露,可这会单独相处,被子下交叠在小_腹处的手下意识收紧了些。 心虚,更紧张。 “爷爷……”她乖巧叫了人,之后将话语权交给年晋晟。 根本不敢看他,许是那一梦,两年前险些冲破泥土萌芽的喜欢最终扼杀在年晋晟手里,她清楚明白,虽不点破但年晋晟对她的喜欢很不赞同。 “前两天我也都有来,只是你一直没有醒来,爷爷便没进来。”年晋晟突兀开口,打破眼前窒人沉默。 他一脸莫测,叫人难以揣度他真正想法。 可商商,头皮仍有些不受控的发麻。 这两天都有来? 只是因为她没醒,所以就没进来? 下意识想到醒来时的那一幕,会不会是因为年慕尧当时也在…… 越想越是心虚。 害怕在年慕尧之前,这个孩子就先断送在年晋晟这里。 “商丫头,说实话哪怕是慕尧亲自诊断你怀孕,爷爷仍旧存了怀疑,兴许只是你们计划周全合演的一出戏,但这两天医院的诊断你的身体状况都骗不了人,爷爷不得不信。” 她的确怀孕了,这已经是不争事实。 “爷爷,对不起……”商商咬着唇低头,无颜面对他语气里明显的失望。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年晋晟叹一口气,眉心间有丝疲惫扩散,瞬间苍老开去,最后问她,“商丫头,你老实告诉爷爷,你肚子里这个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这恐怕才是年晋晟真正要知道的。 商商满心恐慌,极力保持脸上最后一点镇定,才不致就此慌了阵脚。 傅商商,是你说要保护这个孩子的…… 眼前,便更不能再有丁点退缩! 也只能在心里为自己默默打气,等到底气足了些,这才镇定抬头看他,艰难扯出抹明知故问的笑,“爷爷,我不是告诉过您?这个孩子是陆成安的。” *********************** ps: 留言区的免费用户就不要嫌弃我更的少或者催更啦,反正更再多你们也不会看正版的不是咩╮(╯▽╰)╭ 高速首发医乱情迷,高冷男神在隔壁最新章节,本章节是任何一种深_入骨髓的喜欢都是义无反顾以爱为名的犯贱地址为 年慕尧是她和宝宝的共同敌人(6000+) 也只能在心里为自己默默打气,等到底气足了些,这才镇定抬头看他,艰难扯出抹明知故问的笑,“爷爷,我不是告诉过您?这个孩子是陆成安的。” 只有这个孩子是陆成安的,她才能保住。 那边,年晋晟视线并不偏开。 他脸上始终没有多少表情,可商商却明白,她的话在他那说服力不高。 果然他有过片刻沉yin,要求,“那好,你现在就叫他过来一趟。” “爷爷,他……” 商商下意识拒绝,可一句话才出口就被他兀自打断,嗓音严肃而不容拒绝,“不要和我说他没时间,除非这个孩子和他无关。” “好吧,我现在给他打电话。”闻言,她也不好再找理由拒绝。 醒来后一直没碰手机。 两天,手机电早就耗光。 莫名松了口气,抬头,“爷爷,我手机没电了……” 说着,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微微高举着手机以此让他看清已经完全亮不起来的手机屏幕。 “那就用我的打。”年晋晟全不为所动,为防她再有接口推脱,补充,“里头有他的号码,你打还是我打?” “……”商商一愣,mo了mo鼻子讪讪应下,“还是我来打吧。” ———— 陆成安绝对无愧往日里的好男人形象。 这边商商才说了句自己在医院,那边已经着急忙慌的一通安抚,然后表示自己一定会用最快的时间赶到,示意她一定要放宽心。 之后,病房气氛始终诡异。 年晋晟气定神闲的坐着,一副势必要等到陆成安的架势。 反观商商,维持面上最后一点镇定已经勉强,时间分分秒秒流走,被子下她双手攥紧着,掌心出了层细密冷汗,心跳更是自那通电话之后愈发难以平复。 ‘扣扣——’ 清脆敲门声像是敲击在商商的神经上。 像是无形中有只大掌,一把揪住她所有感官意识,不等她开口,年晋晟已经抢先应答,“进来。” 下一秒,病房门打开。 只是出乎意料,外头进来的除了陆成安,还多一个年西顾。 那两人气场有些古怪,只是商商这会一门心思都在肚里孩子上,无暇顾及。 陆成安直奔病g方向,倒是年西顾注意到沙发上坐着的人,脸色变了变,有些不自然的开口,“爷爷你也在?” 年晋晟到这会心情也是郁郁不快的。 闻言冷哼了声,没给年西顾好脸色看。 见状某人一脸无辜,讪讪耸了耸肩,没再自讨没趣。 “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住院?怪不得我这两天根本找不到你……”之后,病房里只剩陆成安一脸温柔语气紧张的关心问切。 “已经没事了。”商商抬头,笑容仍旧勉强,“今天叫你过来……” “怎么,你不知道她怀孕?” 那边低声几句交谈,突兀被人打断。 年晋晟迅速找着陆成安句子里的语病,不悦,“你就是这么给人做男朋友的?” 怀孕两个字,像是一只巨_大黑洞,四下里所有声音都被吸收进去。 安静而令人窒息。 一瞬间,病房里四人神色各异的,却都不约而同的沉默开去。 怀孕…… 陆成安回过神来,看向商商的时候脸上有抹受伤一闪而过,只问了两个字,“真的?” 而她,一颗心彻底悬起。 若是陆成安这会甩脸走人,她的孩子就真的危险了! 她承认这一刻的自己自私到卑劣。 不仅无视了他的一腔深情,甚至还想利用他为她的孩子买单。 但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嗯。” 好一会她也只是几不可闻的应了声,低着头掩去一脸不好的情绪。 “陆成安,商商她怀孕八周,孩子是不是你的?”间隙,年晋晟插话进来,视线扫向陆成安方向,里头更有层不容半句谎言的锐利,叫人不寒而栗。 连怀孕时间都摆在明面上。 语气严肃的,是叫陆成安好好思考这个问题然后作答。 宽大病号服里,商商身体下意识轻颤了下。 反倒是那边年西顾最先察觉她的不安。 试图解围,“爷爷,怀孕是好事,哪有你这样审犯人一样问这种事的?” “你闭嘴!”年晋晟头也不回低吼一声,半点面子也不给他。 不过片刻,他耐心已经耗光,“是或者不是,陆成安,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商商咬牙,不想再让陆成安为难,“爷爷,你别再……” “是。”几乎同一时间,商商肩上落下一道温暖臂膀,而后陆成安的嗓音里再无半点犹豫,“我刚刚只是有些愣住了,孩子是我的。” 心里重重松了口气…… 这事情等年晋晟走后她再和他好好解释。 毕竟,这个无端而来的孩子真的会拖累到他。 他不需要为她的错误和不堪买单。 哪料,那边病房门再次打开。 这次推门而入的正是早上就离开的年慕尧。 他一身白大褂还未换下,脸上带着丝手术后的疲累,推门而入的瞬间陆成安那句‘孩子是我的’精准无误的落进他耳朵里,没有半分偏差。 清冷眸光下意识看向病g方向。 商商听到动静正好看过来,视线不期然的相撞。 刚刚因为陆成安的话,她脸上显而易见的安心还未消散,突兀撞上他眸底生寒,有些心虚的偏开视线,心跳更愈发不受控的乱成一片。 “慕尧你来得正好。”年晋晟眼底闪过些意味不明,而后迅速消散。 片刻,又听他问,“商丫头肚子里的孩子现在情况如何?” 即便不看,商商仍能感觉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没有收回。 脑袋像是要被盯出个洞来,而眼下年晋晟的话有刚巧给了他不用移开视线的理由。 “胎儿暂时稳住了。”开口,他公式化作答,“好好静养着,没有多少问题。” 听他这么说,被子下商商交叠在小_腹处的双手力道这才松掉一些,许是他的医术摆在那边很容易叫人信服,如此才算心安。 “不过陆先生这个年纪恐怕还未做好当爸爸的准备吧?” 彼时,话锋一转,矛头指向陆成安那里,“趁胎儿还小,现在动手术的话,可以将母体所受伤害缩减到最低,正好我可以帮忙介绍几位这方面的可靠专家。” 病房里,本就诡异的气氛因为他这句话变得凝重。 “我不要!” 商商下意识反抗,因为紧张嗓音都变得尖锐起来,气息愈发不稳。 对别人的孩子都是这样的绝情,若这个孩子是他的…… 这种猜测,商商不敢深想。 此刻心里却是庆幸,幸亏没有说出这个孩子的真正父亲。 “孩子是我的,并且我已经成年了,任何人都不可以私自决定我孩子的去留,任何人!”她这会情绪上头,激动的身子都微微有些颤抖。 加重语气强调一遍最后三个字。 话音才落,她像是仇视阶级敌人一样瞪着年慕尧方向,一副谁敢动她孩子,她随时和谁拼命的架势。 可能因为情绪过激,带起小_腹一阵刺痛。 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整张小脸都皱在了一起 “怎么了?”陆成安靠得最近,最先察觉她的异样。 “我肚子疼……” 商商双手紧贴着小_腹,微微弯下腰去,霎时脸上已是片惨淡雪白。 这阵不好的突发状况叫人下意识神经紧绷。 年西顾刚想说出去找医生,边上年慕尧已经皱眉跨步过去。 他才一在g边站定,一只手不由分说伸进被子里,半点也不打算避嫌的认真查看。 察觉是他,商商狠瞪他一眼,抬手就要将他推开,声音里这会都没剩下多少力气,声线不稳,“你别碰我!” “不要动。”相较之下,年慕尧的声音要镇定得多,间隙,淡淡赏她一记白眼,顺带警告,“你要是还想要这个孩子的话。” 这下,商商身体一僵,乖乖任他摆布。 被子里,年慕尧宽大手掌落在她仍旧平坦的小_腹处,伸进她薄薄病号服里,掌心暖暖温度紧贴上来。 她的角度,抬头就可以看到他双眸微垂着,神色认真的侧脸。 甚至还有那么一丝像是错觉的慈爱光芒。 商商想,至少她的宝宝也是认同她看男人的眼光的。 因为他掌心落着的地方,若有似无的动作轻柔的按摩着,更像是种神奇的安抚,上一秒还剧烈到喘不过气的疼痛,这一秒突然减缓。 就连她脸上因为疼痛生出的惨白颜色都跟着消退了些。 也只是这么一小会,她竟已经贪恋起他掌心的温度来。 可到底是皮肤贴着他手掌毫无间隙的姿态,哪怕他是心无杂念的治疗,可商商脑袋里却冒出那慌乱一晚,脑袋里零零碎碎仅有的几个和他亲密纠缠的画面。 然后那处浅浅温度不断上升,似有团火苗自那块蔓延开来。 惨白退却,这一刻她脸颊又无可控制的升了温,发烫,泛起潮_红。 天…… 一定是疯魔了,并且还是走火入魔无可救药的那种。 傅商商,他刚刚还要打掉你的孩子! 年慕尧是她和宝宝的共同敌人! 脑袋里反复加重这些想法,又一遍遍的提醒自己,才算彻底狠下心来。 而后想也不想的,一把将他大掌推开,低眉顺首的礼貌开口,“我好多了,谢谢小叔。” 这次,年慕尧站在一边,也不觉得尴尬。 身侧刚刚落在她小_腹处的那只手在谁也看不到的角度慢慢收紧。 明明她小_腹处真的一点肉都没有,可仍旧触感柔_软的,叫人生出种欲罢不能的错觉,她身上哪出他没看过mo过?怎么偏偏此刻…… 那种感觉残留在手心,久久难以消散。 一想起,便有股暖热直冲小_腹…… 傅商商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喉结几不可见的翻涌了下,而后一本正经的宣布检查结果,“你要是再随便瞎激动,你肚子里那块肉可能都等不到你躺上手术台的那一刻。” 她瞎激动? 谁惹的?! 手术台?他是不是还觉得她要流掉孩子? 不说还好,一说商商脾气又上来了,但到底顾忌了他的检查结果并且这会年晋晟还在,好一会,回神也只恶狠狠回了俩字,“谢谢。” 不用和他计较,大的她注定已经征服不了,那就致力于将这小的生出来。 当初ta爹怎么对她的,往后她还回去就是! 这么一想,心情果真舒畅不少。 回神,径直伸手抱在陆成安手臂上,笑米米的,“成安,你高兴么,你就快当爸爸了。” “当然。”这次陆成安并无犹豫,说话间替她捻好被角,之后手指一转十足g溺的在她鼻子上轻轻捏了下,凑过去不知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直引得商商扑进他怀里,娇滴滴的控诉,“讨厌吧你~” 这两人浓情蜜意胖若无人。 那边,年西顾狠狠打了一记寒颤,哗哗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心里忍不住的吐槽,傅商商这女人哪学来的演技,这么浮夸? 可等他瞥一眼年慕尧方向,又忍不住为这浮夸演技默默点下32个赞。 真有勇气! 年慕尧脸都黑了…… 还是年晋晟干咳一声,打断那边小俩口的亲昵耳语,“陆成安,这些年商丫头在年家同我的亲孙女无异,我很想知道,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你是什么想法?” 闻言,陆成安礼貌回头,站起身来。 至少暂时来说,孩子的事情他俩已经达成共识,商商心里忧虑也算减少了些。 “我还没结束学业,现在说能许给商商多好的未来那都是空谈。”他想了想,神色认真而真诚的回答,“不过商商肚子里的孩子我会负责到底,尽我所能的给她们创造好的生活条件。” 他出生实在普通,同年家更是没有任何可比性。 可这段话反而真诚且能打动人。 何况商商看来,这孩子并不是他的,他能帮她到这步已经够她感恩戴德。 陆成安对她是真的很好…… 若不是这个孩子在计划以外,或许他们继续交往下去,毕业工作结婚生子都会变得顺理成章,她人生的另一半也将烙上陆成安三个字。 可现在一切都乱了。 舍不得这个孩子,就更加感谢陆成安这个时候雪中送碳般伸出的援手。 心里淌过些微苦涩…… 回神,附和他,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尽快说服年晋晟接受这个孩子的存在,“爷爷,在进_入年家之前我是孤儿,所以更加明白家人的可贵,这个孩子对我来说很重要,何况ta是我骨血的延续,我想留下ta,不管以后怎样都想让ta平平安安来到这个世上。” 她在打同情牌。 母亲死前,父亲就已经下落不明,这是她进_入年家之前的样子。 这点年晋晟是知道的…… 果真见他神情间生出一抹动容,商商松了口气,一颗心还没来得及彻底放下,却听他说,“孩子可以留,但是商丫头你要明白,光靠你一人之力养不活这个孩子,当然年家会无条件做你物质上的后盾,可孩子的父爱是别人代替不了的,如同你需要亲人一样,你的孩子同样需要一个健全的家庭。” 他话里的苗头渐渐不对。 商商嗅出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但他话里的意思她又反驳不了。 只能点头认同,“爷爷,你说得对。” “那好。”见状,年晋晟沉yin片刻,目光在她和陆成安身上游移一圈,这才接口,“既然你们两个都同意留下这个孩子,那我老头子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 如获大赦。 商商双手交叠在小_腹处,低头间眼角含笑。 只要年晋晟同意,然后她再说服陆成安配合她再演八个月的戏,到时候她的宝宝就可以来到这个世界上。 真好…… “你先不要高兴太早。”年晋晟将她这个模样收进眼底,这才缓缓开出同意留下这个孩子的唯一条件,“商丫头,孩子留下可以,起码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做父母的必须给ta一个健全家庭。” 健全家庭? 商商诧异抬头,脸上写满不解。 变故又起,年晋晟也只淡淡解释一句,“换句话说,就是要你嫁给陆成安。” 末了,最后征求他们两个的意见,“如何?” 带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嫁给陆成安? 就是陆成安可以接受,商商也会觉得自己不配。 可这关口,年晋晟那一番话里的潜台词分明就是,要么嫁给陆成安以保住这个孩子,否则这个注定没有健全家庭的孩子不能留! 这抉择未免叫人两难。 为保住孩子而拖累陆成安未免太过自私…… 许是舍不得让她为难,陆成安点点头倒是轻松应下了,“好啊,我求之不得的。” 顿了顿,看一眼商商方向,挑眉问她,“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等到商商点头?” 结婚和订婚不同。 不是她当初和年西顾那场随时都可以吹掉用来敷衍的订婚礼。 何况她现在这个情况…… 突然有些分不清陆成安话里究竟几分真假,抬头竟下意识看向年慕尧方向。 那边,刚刚开始他就一直这么站着,商商还头一次觉得他也有这种将情绪写在脸上的时候,那他此刻明显的情绪不佳又是因为什么? 她想,大概是因为她的孩子眼下得了生路。 他是医生,算一算孩子的大小,很容易联想到那一晚…… 从她当初宣布‘假怀孕’开始,他不一直就是这副冷清模样? 好像深怕她肚里的孩子会和他扯上什么关系一样! 兴许孩子是谁的,他早就起疑。 所以宁愿错杀也不愿放过。 他果真是讨厌极了她的,那这个留着她血的孩子自然没有理由会被他接受。 一时间心里苦涩迭起,回神也只是用力深吸口气,而后看向陆成安方向,很用力的在笑,“嗯,你愿意娶,我怎会不愿意嫁?” 不管真假,一切事后再说。 ——好啊,我求之不得。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等到商商点头? ——你愿意娶,我怎会不愿意嫁? 简单几句对话,字里行间透着种心甘情愿的理所当然。 孩子才他-妈-的是借口! 闻言,年慕尧手指指节捏的咯咯作响,心里更风度全无的飙出一句脏话,明明彻底摆脱她的时候是该高兴,可这两天守在她病房里,过往种种片段更不可控的在脑袋里走过一遍。 到最后心底竟对她肚子里这个孩子生出些隐隐期待。 她和他的孩子,更像谁? 是的,肯定她怀孕那一刻起,几乎想法无二的一并肯定了这个孩子是他的。 那一晚傅商商的青涩历历在目…… 可他改变心意了又怎样? 她傅商商并不需要! 想着,一声冷笑脱口而出,冷漠视线停在她幸福含笑的小脸上,声音更不受控的冷了下去,“现在谈婚论嫁为时尚早,要到时候保不住这个孩子,岂不辜负了陆先生一颗迫切想对孩子负责的心?” ************************** ps: 美丽善良的姑凉们,甩一甩你们手中的推荐票咯~推推更健康,么么哒~ 一切有我 他分明从进来开始目的就很专一,哪怕再多的伪装也难改变他容不下她肚子里宝宝的根本初衷! 她满脑子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年慕尧下意识皱眉,在她心里他就这么十恶不赦冷血无情的? 见他眉心紧皱,半点要松口的意思没有。 商商一阵恼火,跟着有些急了,“你想打我宝宝的主意,除非先把我杀死!” “你宝宝?”年慕尧也是被她气着了,这会突兀冷笑一声,周遭气场愈发低沉,“没有我你哪来的宝宝?” 果然! 他是一早就认定了自己是这个孩子的父亲的。 也对,他一向将她吃的死死的,她曾经又是副没了他活不下去的一心一意,何况,算算她怀孕的时间,孩子是他的,这点根本毋庸置疑。 可这会,他又摆明了是要弄掉这个孩子。 她不可能让他如愿! “没有你我也还有陆成安!”商商抬头瞪他,一脸倔强的坚持自己的说法,“年慕尧,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就你一个男人能让女人怀孕?” “陆成安?”年慕尧像是全没听到她后半句质问,冰冷的重复一遍这个名字,而后一双黑眸缓缓眯起,眸底有道精_光微闪,危险而后透露几分不易察觉的暧_昧,“看来,酒店那晚,你记忆并不够深刻。” 那天晚上,她被下了药。 神智不够清醒,被折腾的一整夜,在她脑袋里也只剩零碎几个片段。 起初很疼,后头欢愉入骨…… 可哪怕画面零碎,却都是些她从来不曾经历的。 那方面的事情,电影里的描述总归让她知道是如何发生怎么回事,可真的自己经历一遍又发觉并不完全是自己理解的那样。 想着,那晚身体里火烧火燎的滚烫温度好像又卷土重来。 而后陌生的温度,直逼脸颊而去。 瞬间已是片滚烫涨红…… 该死! 思绪都被他带偏了,这种时候脸红个屁啊?! 回神,干咳一声,努力的垂死挣扎,“我当时要不是被人下药,理智全无,电话会打给你?” 言外之意就是,但凡当时她脑袋里还有个一星半点的理智在,电话就打给陆成安? “你是要告诉我,陆成安只是你的理智驱使,而我却是你的潜意识?” 歪解! 她什么时候这么说过? 商商才要反驳,一句话到了嘴边仍被人抢了先。 “不过有一点我倒的确不如陆成安。”他索性将碗筷丢在一边,一抬头,嘴角忽而痞气上扬,嗓音邪魅低沉的像是私_密耳语,“那天晚上,你哭着求我给你的时候似乎和我说过,你始终没能爱上陆成安,哪怕是交往快两年,你们也ding多只是牵过手?” 这个倒是事实…… 不过她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 现在深究,她输就输在对那晚的事情几乎没有记忆。 想及此,脸上温度用滚烫都不足形容了,感觉脑袋都被烧坏了,竟词穷的无言反驳。 “想起来了?”间隙,他再开口时脸色已经迅速冷了下去,“两年,陆成安还没被头上那ding绿帽子压垮,忍功倒是一流。” 商商极力试图压下脸上温度。 可他最后那句话说得难听,后头脸上温度难散,分明是被他气的。 “年慕尧,你过分!”她深吸口气,呼气都变得不大平稳,“你凭什么对我和陆成安的事情指手画脚?以前没爱他是我眼瞎,往后我会一门心思的对他,不仅爱他,还要嫁他!” 越到后头,她越是信誓旦旦的。 其实多少有些口不择言,她心里是清楚的,可这会什么脾气都上来了。 再开口,更加愤懑难平…… “你前两天晚上不还试图用钱将我打发,现在我连钱都不要了自愿远离你,你不是应该做梦都笑醒么?”他现在是什么意思,她是真的看不懂了。 分明一味将她推开的是他。 可如今她要嫁给别人,算是彻底远离他,他不应该是最高兴的那个? 怎么他又出手阻止了? “既然要我忘掉那晚的事情,那就请你先忘掉,你别忘了你是有女朋友的人,我和你ding多是我曾经眼瞎的一厢情愿,往后嫁娶也该两不相干!” 好一个嫁娶两不相干! 她倒是潇洒…… “怎么,两年来深觉对他有愧,所以与备用婚姻来弥补么?”他脸色愈发冷了下去,顿了顿,嗓音似都裹了层森森寒气,“傅商商,你怀着我的孩子往别的男人怀里奔,不大合适吧?” “你究竟想怎样?!”商商快要崩溃。 一来二去,短短几句话,她就输了个体无完肤。 到最后还是走向任他宰割的颓势…… 他究竟怎样,才肯放过她也放过她肚子里的孩子? 感觉在他面前,自己简直就是一弱势群体。 从前靠近不得,如今远离不了。 一时间委屈更甚,眼底有些水汽不受控的往上涌,再开口,嗓音已经开始哽咽,“年慕尧,你欺负人……” 如今她的处境已经够艰难的了,偏偏他还要火上浇油! 怀个孕搞的像个想罪人一样。 她不过是想保住这个孩子,究竟错在哪了? 眼睛里水汽蓄积,视线模糊开去。 只感觉满脸的滚烫都转移到眼睛里,拼命想要忍住,可一滴泪还是不受控的夺眶而出。 好懦弱…… 不想在他面前哭,飞快底下头去,试图掩盖眼底泪意翻腾。 她这副模样落进年慕尧眼底,像是瞬间产生的某种剧烈化学反应,略显无奈的叹一口气,语气这才缓和,“傅商商,你对陆成安的了解究竟有多少?他家在什么地方,家里几口人,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甚至生日哪一天,这些你知道吗?” 商商被他问得愣住,普通朋友或者都知道的问题,可她这个女朋友却哑口无言的半点答不上来! 交往两年…… 可陆成安对她而言,却只比陌生人多了一个‘她男朋友’的称号而已。 “你看,交往两年你对他一无所知,就这样却轻言婚嫁?”见状,年慕尧眉心显露ding点心疼,当初她同陆成安在一起的原因,眼下已是显而易见。 至此,偌大病房陷入噬人沉默。 商商心里对陆成安愧疚更深,然而这种愧疚她可能此生都没法再做偿还。 恐怕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决绝放手,他有权利也应该和真正配得上他的人在一起。 可这种话,眼下只能放在心里。 说出来等同服软…… 好一会,她深吸口气,抬手胡乱抹掉脸上几道泪痕,再抬头极力伪装镇定,气息却仍难彻底平静,“年慕尧,你就当我作践自己好了,可是那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如今里外只剩副要干净摆脱他的架势。 为什么? 孩子还是陆成安? 年慕尧视线落在她脸上,一瞬不瞬的,眸色平静的叫人背脊发寒。 商商一双手在被子底下几乎无处安放,突兀生出些不该有的紧张,“小叔,宋雅礼的事情我很抱歉,如果可以我会尽我所能的补偿,或者你要我和她道歉我都可以接受,但是可不可以也请你放过我,我保证,此后再也不会打扰到你平静的生活。” “怎么不打扰?”年慕尧几乎下意识接口。 是能彻底消失不见,还是有本事将他脑袋里所有关乎她的记忆和感觉一并移除? “怎么都可以!”可商商却误以为看到希望,同他保证,“你那天晚上不是说可以将我送走么,如果我答应这辈子都不再回来呢?” 她眼底有希望重燃。 年慕尧却觉得那希望异常刺眼,叫他忍不住将其狠狠熄灭。 “傅商商,是你先招惹我的,我没点头之前,你休想半途而废!”一句话几乎脱口而出,不经思考和修饰的,暴露出他心底的最真实想法。 或许之前动过将她送走的念头…… 可也不得不认,临到眼前,心里生了变卦,更多还是不舍。 这个突然而来的孩子将一切都搅得混乱。 他心里有块被冰层覆盖的地方表面冰层渐渐开始融化,而后不断露出柔_软内里,是他所能想象的最柔_软触感,傅商商住在里头。 曾经狠心打消的念头,如今再次萌芽破土。 商商下意识以为自己生了错觉。 眼前的年慕尧,眼底写满矛盾,而他刚刚那句话,分明又是不肯她放手的意思。 他究竟什么意思? 商商从前看不懂他,如今又觉他更加复杂。 满心疑问未解,一室静寂里他语气染上几分烦躁,又像是在警告,“傅商商,今天我也把话摆在这,你要嫁陆成安,可以,除非先把孩子打掉!” 他容不下的究竟是她要嫁陆成安,还是她肚子里这个孩子? 多半还是后者…… 果真,刚刚那些都是她的错觉,心底有抹苦涩流淌,开口,连嗓音都变得无力起来,“你怎么就不能放过这个无辜的小生命?何况,我不嫁他一样保不住这个孩子,为什么不嫁?” 她要的真的只是这个小生命平平安安出世。 可若不嫁,年晋晟容不下ta。 若是嫁了,眼下年慕尧却又不容。 不对,应该说嫁或不嫁,年慕尧从头到尾态度都是一致的不容! “我明白那一晚对你而言只是个不愿承认的错误,但我真的很舍不得ta。”这个小生命已经安安静静在她腹中住了两个月,那种感觉无法形容,却又叫人难以割舍,“小叔,我如今在爷爷那里已经举步维艰了,想保住孩子,他的话我就只能照做,我从不曾想过利用这个孩子去换取什么,往后也会带着这个孩子走得远远的,如果你还觉得为难,我们甚至可以永远不再出现,所以能不能请你不要再为难我?” “你怎么就知道没有别的方法?”年慕尧不禁冷笑。 笑话! 他的孩子,凭什么要用她同另一个男人的婚姻来争取庇佑?! “爷爷说,有了健全的家庭这个孩子才能出生。”她抬头看他,脸上眼底全是苦涩,“不然呢,难道你娶我?” 这种可能连说出来都须得耗费莫大勇气。 从前想过为他披上白纱的幸福模样,可后来那副美好画面终究被时间摧残的连渣滓也不敢有所剩下,从他牵手宋雅礼开始,她就明白,年慕尧三个字于她而言,才是这辈子最大且不切实际的奢望。 此生最残忍惨烈的奢望! “为什么不能?!”可下一秒,耳朵里却是他一句反问几乎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双双愣住。 商商只当是他口不择言,是真的疼怕了,所以不敢再有期待。 而g边上,年慕尧下意识抬手揉了揉刺疼太阳穴,而后是他一声重重叹息。 四下里,又只剩片冗长沉默。 可是好一会过去,他也不曾有要收回那句话的苗头。 解释,亦没有。 被子里,商商一双手手指紧紧搅在一起,手心出了层虚汗,忍不住干咳一声,“小……” “自己把饭吃掉。”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他一句带了命令的话将她声音尽数压下,并且半点开口的机会也不给她,“安心在这住着,一切有我。” 最后几个字,是种承诺般的安抚。 商商一时走了神,再回神,g沿重量消失,那边病房门开口,他修长背影已经消失在病房里。 而后耳朵里他脚步声渐渐远去。 ——一切有我。 他究竟什么意思? 这些年,苦苦追在他身后,如今遍体鳞伤,几乎杯gong蛇影,可辗转反侧,久病成医,百炼成钢,自以为已经完好封存的内心,如今却又因为他简单四个字开始动摇。 他叫她安心…… 是不是意味着,一切问题迎刃而解,连带这个孩子也在安心范畴? 又乱了。 本就不曾斩尽的乱麻,此刻再次密布丛生。 有什么紧紧包裹在心上,不断收紧,片刻已叫人喘不过气来。 就像是两年前,狭窄车厢里她整个人被水淹没,若如今的困境如同那时,是不是也代表着,他给的希望不过又是昙花一现,花期一过,只留一滩破败绝望? 可如今不一样了。 她那时孤身一人,摔得再惨,痛过就罢。 此刻,肚子里却多一个需要她保护的小东西,任何决定都要谨慎,而年慕尧对她而言则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是所有伤害的开始,很难再情已交付任何信任。 已经做了决定,就逼迫自己不再去想那四个字。 用尽全力暂时将这个人从脑袋里踢开,不去想,才能阻断心里那点贪恋不断疯长。 桌上的饭菜已经没剩多少温度,她原本也没多少胃口,但一想到肚子里的小东西,只好拿起碗筷。 也不过勉强吃了几口,胃里就是阵难受翻涌,像是肚子里的小东西在抗议般,想了想只好叫护工进来将饭菜拿出去热热,至少这个小东西在她肚子里一天,她就得对ta负责一天。 ****************************** 之后一连几天,年慕尧果真都没再出现。 那句‘一切有我’果然只是说说。 他给的希望,也真的从来只是希望,却都结果一致的最终演变成了失望。 而这次,商商至少觉得庆幸,好在说服自己没再对他抱有希望,因此眼前倒也没有多少失望,日子过得和从前一样,不同的是,如今多了个血肉相连的贴心陪伴。 转眼一周,肚子里宝宝渐渐稳定下来。 陆成安几乎每天都来,结婚的话题却彼此都很默契的谁都没有再提。 手机已经充满了电,学校那边竟也不曾来过电话,听陆成安提过几句,事情最终好像还是年家出面才算摆平,至于如何摆平,她没有多问,陆成安便没多说。 其实她的状态已经完全可以出院。 也有过迫不及待离开这里的想法,可眼前却又一并打消。 出院后她能去哪? 去年家,她肚子里这块肉也是尴尬,到时候要面对的或许还有年晋晟不断地逼婚,去学校,她如今的状态恐怕难在宿舍生活,就连陆筱如今也不在国内,她想借住的想法也势必等她回来才算可行。 事实上,若不在眼前,不曾察觉自己如此渺小。 信誓旦旦想过排除万难也要生下这个孩子,可眼前不要说万难了,若不动用年家给她的钱,她甚至连住院费都支付不起。 如今为止,她唯一一小笔秘密存款,是她定期交给杂志社的漫画稿费。 若有一天真到绝路不得不和年家撕破脸,恐怕财政上就要面临难以解决的巨_大危机…… 烦! ———— 隔天晚饭前,商商还没决定好是不是要出院,那边已经有人替她做了决定。 护工才将饭菜在小餐桌上摆放好,外头病房门已经被人敲响,而后不等她回答,四五个全是她眼熟的黑衣保镖已然鱼贯而入。 为首的微一倾身而后公式化的开口,“商商小姐,听说您已经可以出院了,老爷子的意思是医院总比不过家里适合静养,所以派我们过来接您。” 闻言,商商下意识皱眉,开口就要拒绝。 可一句话还未出口,g头柜上,手机铃声先一步响起。 竟然是陆筱…… 她小半个月前神叨叨的说有秘密任务要接匆匆出国了,偶尔不多的几次联系,商商不想让她担心,因此并未将近况告诉她。 随手接了。 “天,二商你一定猜不到我看到谁了!”一开口,那头兴奋夹杂愤懑总之情绪激动的嗓音刺得商商耳朵都疼。 商商默默将手里拿的离耳朵远些,接口,“谁?” “你等等,我躲洗手间再和你说。”那边声音突然降下好几度但总算恢复正常,而后窸窸窣窣一阵声响,偶尔还能依稀听着几声冲水声。 她应给是真躲到了卫生间里。 “这次接了个大单子,牵了条跨过红线,男方一高兴,媒人红包给的,那数目我想想至今双腿发软,后来一激动我就挑了家六星饭店准备挥霍下,妈蛋,老娘第一次住六星饭店啊!” 话至此,商商听出了她愤怒的前兆。 果然,下面才接正题,“他么的,半夜太嗨失足摔进浴缸差点溺亡,你说巧不巧,老娘半夜被人就近送进家疗养院竟也能碰到你家年大神,不,准确来说是他和宋雅礼那对歼夫yin妇!” 怪不得,这些天年慕尧几乎消失。 原来如此…… 他就是这么叫她安心的? 一边和她承诺‘一切有他’,一边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国外陪伴正牌女友。 “不过话说回头,感觉姓宋的那只烂梨可能这辈子都醒不来了,到现在还带着呼吸器呢,要么等下年大神走后我悄悄进去给她摘了?” 耳朵里,陆筱声音断断续续还在继续,可商商却没了在听下去的心情。 以为不会失望,可到眼前才发现,仍旧满心苦涩。 若不将年慕尧这个人从心上彻底挖除,可能这辈子都会被他一举一动影响。 回神,某种决心渐渐坚定,抬头看向几个保镖所在方向,“好,我现在就可以出院了。” 这个孩子我也一样可以不要 商商被接回年家时,陆成安竟然也在。 正好晚饭时间,空气里饭菜香气飘散,偌大餐桌上,四个人也才刚坐下不久,年晋晟坐在主位上见她进来眼神示意她入座。 她低着头打过招呼,听话的在陆成安边上坐下。 好在年震霆夫妇不在,为此商商心里总算小小松了口气。 倒是年西顾姿态悠闲的在对面坐着,筷子被他捏在手里,可却只是把玩着,对饭菜没有多大兴趣,反而眸光若有似无的在她和陆成安身上流转着。 总感觉他看陆成安的时候,眼底有种意味不明的敌意升腾。 或者是种警告…… 反观陆成安,神色淡定,偶尔夹几筷子菜给她,对年西顾的幼稚挑衅是态度明确的置之不理。 对此,商商颇感欣慰。 “爷爷,有件事情我想和您商量下。”吃到一半商商率先开口,“成安他近期有出国留学的打算,我想了想预备和他一起。” c城已经不能再呆。 一来可以暂时躲掉不知如何决定的婚事,二来可以离那个人远一点…… 闻言,那边年晋晟视线偏转着看过来。 只是好一会,他也只是眉心微皱,不置可否的叫人难以揣度他心里真正想法。 “爷爷,关于之前说过的我和成安的婚事……”商商深吸口气,捏在瓷碗上的手指不自觉加重了力道,“我想暂时缓缓,婚姻对我来说还太遥远,我和成安也还有很多地方需要磨合。” 她如今一门心思的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只是这个孩子…… 若当初早些知道自己怀孕,她一定不会自投罗网的高调在年家宣布‘假怀孕’的消息。 如今一语成谶,处境更变得骑虎难下。 再想隐瞒也为时已晚! “商丫头,爷爷和你说过,这个孩子出生的唯一条件,得是ta能有一个健全的家庭。”那边年晋晟沉yin片刻,也只丢下句严肃提醒。 是她信誓旦旦在病房答应的事情,自然不会忘。 “可是爷爷,就算暂时没有婚姻,我和成安也还是可以抚养好这个孩子。”她还想最后争取一把,哪怕能看到的希望真的只有微乎其微,“爷爷,我真的很舍不得这个孩子,但我一样做不到让自己的婚姻沦为生下这个孩子的牺牲品。” 当她自私好了。 何况这段婚姻若是开始,要背负的可能还有她对另一个男人的惦念不忘。 “商商……”边上陆成安皱眉,“咱们不是已经商量好的么?” 这些天,他们的确是已经达成共识的模样。 陆成安甚至说过,他们可以先结婚,等到她平安生下这个孩子,到时候就离婚。 哪怕商商不想拖累他的想法再是坚定,面对这种说法也还是有过动摇,先结婚再离婚,只要生下这个孩子,到时候就算年晋晟发难,也不能将这孩子再塞回她肚子里。 这办法再好不过,也勉强算是没有违背初衷。 可出院开始,她渐渐坚定的决心再次动摇。 这一次更强逼自己狠心。 若真想将那人从心上连_根拔除,又还生下他的孩子做什么? 用来怀念自己曾经这个不管不顾的跟头跌得有多疼? 可惜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临到眼前才算看清。 既然他心里已经有了难以割舍的另一半,那她又何苦纠缠不休的徒增烦恼。 已经到了必须放手的时候,那就只能潇洒一点,索性彻底断个干净! “成安,对不起……”她只能不断拒绝他的好意,而后抬头看向年晋晟方向,“爷爷,我有自己的坚持,或许这个孩子我也一样可以不要。” 哪怕一遍遍提醒自己狠下心来,可这句话出口,心脏仍旧不受控的一片生疼。 宝宝对不起…… 心底愧疚翻搅,小_腹处生出些隐隐的疼,可能是里头的小东西正在抗议,她能感觉到ta想来到这个世上的强烈渴望,原本坚定的决心险些又被这种不舍淹没吞噬。 她一句话几乎在饭桌上激起千层浪。 眼前几个人神态不一的,脸上神情多半震惊,还是年晋晟最先反应过来,“商丫头,你真的想好了?” “傅商商你丫脑袋秀逗了吧?你那些心思最好省省,小……”眼见她点头就要应下,年西顾直接炸毛,可话说一半欲言又止,而后话锋一转,煞有其事的吓唬她,“你这是头胎,而且你自己看看你这小胳膊小腿营养不_良发育不全的样子,能怀上容易么,小心做掉了,以后连怀孕的机会都没有,到时候就有的你哭了!” “……” “是啊商商,西顾说的对,这事情不是儿戏,你再好好想想。”那边,沈听荷脸上全是心疼,“不想结婚就暂时不结吧,孩子生下来年家又不是养不活。” 陆成安坐在她边上,这会却是最安静的一个,没再开口。 她想,他对她大底已经完全失望。 也好…… 做过了决定,双手连再碰小_腹的勇气也没有。 凝神,飞快摒弃心底浓浓不舍,一脸坚定,“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我不想要也要不起,明天我就去医院。” 心上只剩下片空洞茫然。 再多的不舍临到眼前都没了半点意义。 如今的不舍,只会铸就往后不堪伤痛的惨烈局面。 她疼怕了,就这样吧…… ———— 一顿饭,她倒比任何人都要平静。 想过自己会懦弱逃开,可直到晚饭结束她也都是静静坐着,机械般往嘴里填塞食物,胃里若是满了,兴许心口便不会再生寒冷。 她如今只能不断对自己心狠…… 许是她雷打不动,摆明心意已决,到后头劝说的话便少了。 当然,随上一个话题一并消失的是她和陆成安的婚事,年晋晟没提始终沉默,商商也不多问,只当他是默认了她的决定。 其实很简单。 只要孩子没了,一切迎刃而解。 没有为难,也不会再有纠缠,然后这个孩子会成为她心上永远好不了的伤疤,不断提醒年慕尧不值得她奋不顾身的事情,而她可以趁机逃离,最好往后永不回来。 晚饭后,陆成安起身告别。 商商跟着起身,是要送他离开,刚好有话要说。 ———— “好了,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你早些回去休息,不要以为出院了身体就当真大好了。”没走多远,陆成安步子停住,不要她再送。 商商一直低着头走在边上,一肚子话到了嘴边,这会出口也只剩一句苍白道歉,“成安,真的很对不起……” 交往两年,到最后她回报给他的却只有不断的道歉。 闻言,陆成安叹一口气,反问,“如果我说不原谅,你就能给我我想要的补偿?” 她仍低着头,开不了口,补偿不了。 他想要的是什么,商商心里再明白不过。 可也正是明白,才更清楚自己无力给他,“对不起……” 对陆成安,她此生注定是要辜负。 原以为得不到自己爱的人,找一个自己的人,同样可以安静度日。 可眼前才发现,真的做了后者,生活里渐渐累积的只会是不断将人压垮的亏欠。 同样的付出对等的回报,爱情不讲公平,可婚姻却要因为爱情。 “商商,有时候我真希望你也能自私一点。”陆成安将她这副模样收进眼底,脸上有过瞬间复杂,“至少那样,我也能多一些心安理得。” 他一句话意味不明的,商商下意识诧异抬头。 “你怎么这么说,难以心安理得的是我才对。”他又不亏欠她什么,反而是她在不断背叛,“总之往后你好好过,学校里那么多喜欢你的女同学,这一次擦亮眼睛,找一个喜欢你也真正合适你的,至于我,你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醒来就好了。” 她说的轻松,可好一会陆成安脸上的凝重也未见半分消散。 商商只当他还在难受,苦笑着预备安慰,话到嘴边,这次被他抢了先。 “那么你的那场噩梦醒来了吗?”说话时他双手在她肩上捏住,强迫她抬头同他对视,“商商,你心里那个人,你做的关于他的噩梦,如今你要把孩子打掉,是不是代表,你的噩梦已经醒了?” 醒了吗? 醒的过来吗? 说要忘记的人是不是真的如愿可以忘记,是不是真能将那人在心上的永久居留权至此剥夺,往后想到年慕尧,是能淡淡一笑缅怀就罢,还是仍旧满嘴苦涩难咽? 她不知道。 只知道,她已经有了要醒来的意识。 她已经泥足深陷,不确定是不是真能全身而退,可眼前至少要保证不要再往下陷得更深。 良久,商商摇头诚实回答。 “瞧,在爱情里咱们都是麻木付出,明明前头看不到任何光亮,可却都脚步一致丧尸一样停不下来。”果真是同病相怜,说着,陆成安脸上显露些许心酸,眼神却渐渐开始空洞的,像是透过商商在看着别的什么人,“你根本看不到我愿意给你的究竟有多少,可既然是我愿意给的,不计回报不计代价,任何时候你都不必觉得亏欠……” 他落在她肩膀上的力道渐渐加重。 而后不等商商反抗,却又猛地松开。 商商觉得他这会有些奇怪,状态很不好,“成安,你还好吧?要不要进去歇会再走?” 总感觉他是被她刺激过头了,虽然这还是平常那个陆成安,却又隐约有些不同,具体是什么,一时间,她又的确说不上来。 “不了。”他回绝她的好意。 “孩子的事情你还是再想想吧,就算不想要也别那么急,还是等你小叔回来再说。” “等他做什么?”商商下意识反问,心口猛地绷紧,说话时脸上全是些防备的味道。 难道他知道了? 她这副模样落进陆成安眼底,投射出一种很奇怪的光芒,一闪即逝,而后有些无辜的开口解释,“至少手术的事情交给他来安排,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意外。” 还好…… 他应该是被年西顾那几句话给吓着了,单纯是为她手术安全着想。 *********************************** 回了房间,几乎一路小跑的冲进卫生间。 ‘呕——’ 吃饭时勉强压下的呕吐感这会卷土而来,才吃下去不久的东西这会尽数翻涌上来,一并冲出口腔,时间一久,喉咙口都是片火辣辣的疼。 吐完,胃里才算舒服。 簌了口,勉强拖着几乎瘫软的双_腿从里头出来。 整个人像是受过刑一样,但也不过只限今天。 毕竟明天…… 想想,竟苦涩的觉得这一刻值得纪念。 不敢再往下想,只想将自己整个丢进大g里,或许睡着一切烦恼都会跟着消失。 可有的人,偏就不能如她所愿。 “有话直接说。”她对年西顾态度一向秉持粗暴,何况她这会真的半点多余的力气没有,能少说一个字,就当真连个标点符号都不想多说。 那边,年西顾双_腿交叠着坐在沙发上惬意欣赏她这副痛苦模样。 她前脚进门,他后脚就跟进来了。 只是当时她一门心思直奔卫生间,这才没有注意到他。 而这会,她也只是有气无力赏他一记白眼,而后拖鞋一踢,整个人陷进柔_软g垫里,扯了被子盖上,侧过身背对他闭上眼睛。 往常若被她这般忽略,他年小爷必定折腾的她五脏六腑都不得安宁。 可眼前,眼底却隐隐透露一些心疼。 如今的傅商商,被感情摧残的半分曾经的鲜活生气都没剩下。 而他明明心有不舍,却又不得不伸手去揭她的伤疤,“我跟你说,孩子的事情你别犯混,这孩子我小叔也有份,不管怎样,至少你应该先和他商量。” g上,商商背影明显僵硬。 年西顾的角度看不到她脸上什么表情,只是好一会她都选择沉默以对,姿态消极。 他知道她没有睡着,犹豫了下,继续劝她,“傅商商,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前些天你住在医院,他都没有逼你打掉孩子,这代表什么你看不出来?现在你趁他不在就一意孤行的预备将孩子打掉,你有没有想过,等他回来看到只剩一滩血水的小生命,他该要有多难过?” 房间里,氛围逐渐压抑。 商商背对着他,双眼紧闭着,牙齿死死咬住食指才压下一肚子委屈难过。 可偏偏年西顾还不走! 背后,他喋喋不休的嗓音还在继续,“你屁颠屁颠追他后头那么多年,这会终于有机会了,只要把孩子生下来,你还怕他不对你负责?我就看不懂了,这节骨眼上你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 “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呢?”商商猛地坐起身,情绪终于压抑不住,“你怎么就知道他会对我负责,而不是带走我的孩子送到宋雅礼跟前?” 如今他不还心心念念在宋雅礼病g前守着了么? 就算他突然回心转意,默认她生下这个孩子,到时候他也大可只是要孩子而不要她这个人。 一想到,自己的孩子会在伴在他和另一个女人身边长大,她心口就像是被人噗噗插_进几把刀子,痛到连呼吸都觉分外勉强。 何况,她也从来不屑用孩子将他捆绑。 哪怕追在他后头再辛苦的时候,她也从不曾想过将‘在一起’变成‘负责任’。 去他的负责,她不稀罕! “你怎么会有这么惊悚的想法?”年西顾被她一句话吼的愣住,而后略显无辜的解释,“他要真想和宋雅礼过一家三口的生活,两年的时间孩子早能打酱油了,还用得着你?再说全世界哭着喊着愿意给他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他为什么要留下你的孩子,其中原因你真的想过吗?” 顿了顿,怒其不争的警告她,“傅商商,你往后少跟陆筱那个不正经的一起,你世界观本来就够扭曲的了,再和她一厮混,现在整个一暗黑扭曲派。” “……”商商起初因为他前半句有些失神,回神,意识到他后半句说了什么,直接一枕头丢过去,怒吼,“滚出去,不然我现在就能被你气到流产!” 年西顾抬手精准接住枕头,瞧一眼她气得涨红的脸颊,果真识时务的起身,临走还不忘交代,“明天你就和爷爷说你还要想想,总之孩子先留着,我刚给小叔打过电话了,他半夜的航班,明天上午应该就回来了,有的事情我一时和你说不清楚,总之你记得留点起码的信任给他。” 之后又一步三回头的,“淡定淡定,你这样易怒,以后生出来的孩子会畸形的……” “滚!” 话音未落,回应他的是迎面砸来的一只抱枕,以及商商情绪更差的怒吼声,要不是他眼疾手快飞快将门关上,抱枕砸在门板上都是碰的一声,要砸在他脑袋上,绝对逃不了脑震荡…… 门里,商商烦躁的抓一把头上鸡窝一样的乱发,心底郁结难解,重重叹息一声,关了灯才重新睡回被子里。 可这会安静下来,却又怎么都睡不着了。 烦人! 她好不容易做下的决定,如今仍旧得不到支持。 年西顾叫她起码留给年慕尧基本的信任,她也想,可这种情况,他陪在他正牌女友身边,若是她再倒贴信任,岂不是自欺欺人? 肚子里的小东西她也万分不舍…… 可这是年慕尧的孩子,若留着,她可能此生都没法将他淡忘。 黑暗里,她一遍遍挖出曾经血淋淋的伤口,对年慕尧付之以信任的结果提醒怎样都不能在有所动摇,他给她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希望,而是将人打入更深地狱的无尽绝望。 ************************************* 一整夜,到早晨才勉强有了些睡意。 可才要睡着,梦里就断断续续全是些她躺在手术台上,身_下流出血肉模糊的恐怖画面,惊醒时后背都是层冷汗密布,而后不敢再睡。 许是肚子里的宝宝有所感应,起g时小_腹处隐隐有些疼痛卷土重来。 如此也好。 疼过,记忆才更深刻。 早餐是完全吃不下东西的,往日令人食指大动的食物香气这会却都叫人反胃。 只喝了杯水就起身离开餐桌,“爷爷,我去医院了。” 年晋晟点点头,而后看向右手边的人,“听荷,你赔商丫头一起。” “嘶——”不等沈听荷回答,年西顾已经被她气得牙疼,“傅商商你怎么就那么犟呢?我昨儿晚上好说歹说和你分析了那么多,感情全都对牛弹琴了是不是?” 那边,沈听荷吃东西的动作一顿,抬头时露出眉间隐隐疲惫,“是呢商商,这时候医院里医生都还没上班呢,还是再等等吧。” 医生没有上班是假。 沈听荷是在拖延时间倒是真,昨晚她和年慕尧联系过,半夜的飞机,再有两三个小时也该到c城了…… 打胎的钱我自己有 那边,沈听荷吃东西的动作一顿,抬头时露出眉间隐隐疲惫,“是呢商商,这时候医院里医生都还没上班呢,还是再等等吧。” 而后视线落在她小_腹方向,脸上透露一丝黯然。 片刻,眸底已经泛起一层潮湿,“你看,刚刚你都没怎么吃东西,等下在医院不知要呆多久,吃了早饭再去不会有错的。” 商商突然有种感觉。 她肚子里宝宝的父亲究竟是谁,恐怕在座的无人不知。 即便她一直声称这个孩子的父亲是陆成安,可沈听荷怕是一早就已经猜出真相。 而年晋晟,哪怕始终不露声色,表面上像是对她的说法深信不疑,但心里大概也从未信过她的那套说辞,只是一直都在装傻。 又或者说,他的从容全来自,一早料定,最后她不会要这个孩子…… 耳朵里,沈听荷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 商商看向年晋晟方向,眸色难安的失了神。 但也罢,现在任何猜测和深究都已经变得没了意义。 回神,朝着沈听荷抱歉的笑笑,“我孕吐有些严重,这会不太吃得下东西,医院那边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顿了顿,又说,“我想早些将这个事情解决好。” 说着,转身就走。 “傅商商!”年西顾啪嗒丢下筷子,脚下动作太急,带的身_下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声响。 脚步声靠近,片刻商商手臂一重被人拽住。 “你是没听见我说话还是怎样?!”开口,年西顾就是通暴躁的吼,“早前在病房你不还一副谁动你肚子你就跟谁拼命的架势么?怎么现在没人动它,你倒自己先按耐不住了?!” 商商是真没心情和他争辩。 何况年晋晟还在不远处坐着,但也正是因为年晋晟在,年西顾这会再是理智全无,说话时也仍旧有所顾忌。 “你究竟有没有看懂?现在没人和你肚子里这块肉过不去,只有你自己,是你在和ta过不去!”微一停顿,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将语气平缓,“好吧,就当你心意已决,但是再等等,你那决心要真的不容改变,我想哪怕再到明天后天,也还是没人能改变你的想法。” 只要等到年慕尧回来,到时候他就什么都不管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 明明他对傅商商的心思也不单纯,可现在好了,自己的心意表露不得,却还要一味的将她往别人怀里推,这种感觉真心不爽。 可她喜欢,他就没有办法。 只能尽可能的帮她,但他能做的终究微弱。 就像眼前,哪怕声嘶力竭,也还是难以改变她想去医院的决定! 他到底不是年慕尧,也从来难以对她形成任何影响。 可至少他很清楚,留下这个孩子,她和年慕尧之间便多一线生机…… “既然到明天后天,我的想法也还是难以改变,那又为什么要等?”她抬头有些无辜的反问,而后将手臂从他手中抽离,“西顾,谢谢你的好意,不过现在的我已经不需要了。” 她这副模样,雷打不动。 年西顾感觉自己说了这么多,拳头都等于是砸在棉花里。 “好了西顾。”那边,年晋晟皱眉,而后发话,“商丫头年纪轻,若是下不了嫁陆成安的决心在,这孩子便不要也罢,真的留下往后也是拖累,现在劝她等于害她,你送她去医院吧。” “爷爷……” 年西顾还要说什么,只是话才出口,却被年晋晟突然加重的语气打断,“好了,送她去医院!” “是。”闻言,只能不大情愿的应下。 见状,沈听荷神色复杂的看年晋晟一眼,一脸的欲言又止最后到底没有开口。 不久起身跟上,“我一起去吧。” ********************************* 黑色宾利开出年家车库,可年西顾的车速却明显比平常慢了许多。 商商和沈听荷坐在后座,开了一段距离,后头不断有车子超上来,商商无奈看一眼窗外,知道他是在拖延时间,下意识皱眉,但到底没有多说。 只是离年宅最近的是c市人民医院,而年西顾车子的走向,分明是往慕礼方向。 “年西顾,我上车时就和你说过去人民医院!”她满脸烦躁,这会也顾不上沈听荷还在边上坐着,“你要不愿意就把我放路边,我自己打车过去。” 车门车窗都落了锁。 前头,年西顾透过后视镜瞥她一眼,却是冷哼,“傅商商你个白眼狼!年家养你这么大也不容易,这种钱怎么也得让自家人赚才说的过去。” “……”商商气结,“去慕礼什么时候给过钱?” “你知道就好。”闻言,年西顾脸上讽刺更深,“反正你就算去别的医院,花的还是年家的钱,不划算。” “打胎的钱我自己有!” 是真被他气到了。 最后一嗓子,吼的急了,像是牵扯到小_腹处的神经,疼痛来袭,下意识捂着痛处弯下腰去。 “怎么了?”沈听荷最先注意到她的异样,“是还不是肚子疼?” 好在疼痛很快过去,她苍白着一张脸,却下意识点头。 她这副模样叫沈听荷看在眼里很是不忍,抬头吩咐前面的年西顾,“她现在这个状况你就少说两句,就照商商说的做,去人民医院。” 这次年西顾眉心紧皱了下,忍不住嘀咕,“反正她都要把孩子打掉了,疼不疼我看她根本不在乎。” 说着,却飞快打了转向灯,路口车子掉头。 ———— c市人民医院。 这个时间医院里病人不多,商商挂了号直接上楼。 独自进的里头办公室。 “怀孕九周,我打胎。” “那行,你先去做尿检、b超、心电图以及白带常规等检查,好判断是否宫外孕或是有无妇科炎症等,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要准确判断孕囊的大小和位置,以确定各项指标是否符合手术条件。” 商商下意识皱眉,“要多久。” “全套检查做完大概一到两小时。” “能不能直接做,不检查?” “那不行,我们这是正规医院,要对你生命安全负责任的。”顿了顿,那医生禁不住感慨,“我说你们年轻人,当初做的时候怎么就不嫌麻烦?还有啊,小诊所什么的我劝你也不要想,手术器械消毒都不干净,要真把什么细菌带入体_内,造成妇科炎症还是轻的,而且要是手术方式不当或许还会出现流不干净的情况,你这个年纪现在不觉得有什么,等以后真想要孩子却怀不上就真知道后悔了。” “……”商商一只手捂在小_腹上,心脏犹如刀割。 想了想,还是没有立即离开。 “不能立刻做吗?像是那种遇上意外情况来不及检查的怎么办?”她眸底一片黯淡,却仍有些麻木的试图说服医生,“不久前,我还有过出血的症状,孩子会不会……” “具体什么症状?肚子疼不疼?你怎么不早说?大概什么时候,现在有没有好转?” 一连串的问题抛过来,商商xiong口像被一块大石压住,喘不过气来。 好一会,才说,“我那会不知道怀孕,出血蛮多的,而且肚子很疼,我还以为来大姨妈……医生,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我现在只想赶紧将孩子拿掉。” “这事情你求我也没办法,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乱子我饭碗都不保。”说话间那医生开了单子递过来,“你现在去缴费赶紧先做个b超,之前有没有做过?要憋尿。” 多说无益,商商点头。 她这个模样,看上去身心憔悴的,又还是副学生模样,临出门,医生忍不住提醒她,“有没有人陪着一起来?要是决定手术的话肯定要有人陪着,做完肯定会痛,实在不行找个护工也可以的。” “谢谢,我不是一个人来的。”商商转身出去,准备灌水。 ———— 走廊尽头就有饮水机。 商商一个人坐在旁边座椅上,手里捧了个一次性杯子,咕噜咕噜的喝。 年西顾这会不知道哪去了,沈听荷陪在边上将一切看进眼里,脸上全是心疼。 第三杯水下肚,隐约有些要打饱嗝的冲动,商商缓了缓,准备去接第四杯水,只是这次杯子还没送到接水口中途却被人拦下。 抬头,对上沈听荷一脸凄然,“商商,一定要这样吗?” 年慕尧的电话到这会都打不通,可能还没下飞机,年西顾也因此已经驱车赶往机场,可算算时间,一来一回根本来不及! 再不来,可能就什么都晚了…… “阿姨,你知道的,我没有办法。”闻言商商缓缓开口,声音很低,眼底有泪。 她真的很想痛哭一场。 这会竟异常想念小时候妈妈的温暖怀抱,可她此刻要做的却是残忍剥夺自己孩子的生命…… 可若不这样,又能怎样? 生下来,叫ta缺乏父爱的艰难生活,而后一辈子背负生父不明? 那更残忍! 何况这个孩子只会不断提醒她过往种种,就像是种难以磨灭的罪证,她不想一辈子背负这种无望的单相思生活,就当她是自私好了。 只自私这一回就好…… “阿姨,这些年我生活在年家,心里就当您是我母亲一样,谢谢您从前对我的所有包容。”可能喝了太多水,这会眼睛里水汽再次泛滥,嗓音都不受控的开始哽咽,“所以这一次,这个孩子,可不能请您最后再包容我这一次?” 过往种种就像昨天一样历历在目。 她抬着头,并不在沈听荷面前掩饰自己眼底的泪。 其实有够卑鄙,不过是想利用她的慈悲。 果然,沈听荷手里力道松开了些。 商商很快去接第四杯水…… 从前不觉得白水有什么味道,这会喝在嘴里却和喝药一样,满嘴苦涩,而后连带味觉都渐渐被麻痹,手里动作却是机械,只知道一杯接一杯,不断地喝。 饱腹感越来越明显,后来胃里很撑,沉甸甸的,压的肚子一阵阵的疼。 如此,心口仍是空洞一片…… 谁说胃里饱了,心里就暖了? 现在看来真的全是胡扯,她心里非但不暖,根本就是从未变过的拔凉一片。 她这个模样,沈听荷看在眼里,却疼在心里。 索性在她边上坐下,有些不死心的开口,“商商,我知道你这段时间以来承受了多少心理压力,可这个孩子真的很无辜,既然你说心里将我当做是你母亲,那么商商,听妈一句劝,咱们留着这个孩子,往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怎么好得起来? 商商唇角苦涩牵起,而后仰头喝掉杯子里剩下的半杯水。 “慕尧他是要这个孩子的,商商你不是很喜欢他么,将孩子生下来,妈替你做主,孩子一定会有一个健全的家庭,而且你爷爷那边你也完全不用担心,你知道的,只要我多闹上几闹,到最后,他多半也都任由我做主的。” 说服年晋晟,何其容易? 这点沈听荷多次尝试,无不都以失败告终。 可临到眼前,只能往好了想,她这会只一门心思的想要说服商商,“商商,你想想那个画面,你和慕尧还有宝宝一家三口多幸福……” 一家三口。 她和宝宝,还有年慕尧…… 的确美好。 商商差点动摇。 可临了也只放下杯子,起身,“大概可以了,我进去检查。” ***************************** ps: 今天万更完毕,这个算留言过四百的加更,鼓掌~ 下面过留言600或者推荐票过1500的时候加更哟~(づ ̄ 3 ̄)づ (ps字数不计入收费字数以内) 无论她有多大错,她哭的那一刹那,就是他错了 可临了也只放下杯子,起身,“大概可以了,我进去检查。” “商商!”沈听荷一惊,猛地挡在她面前,过大的动静引得旁人侧目她也全不在乎,“不要这么残忍,这个孩子ta是无辜的……” 残忍? 的确,还有比一个母亲打掉自己孩子更残忍的? 可这孩子无辜,她就不无辜么? 也不对,她这完全就是自作自受…… 如果当初能够早些醒悟,事情就完全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阿姨,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打掉这个孩子,没了这个孩子ding多只痛一阵,我一个人痛一痛就过去了,可若真生下这个孩子,无论对我对小叔或是宋雅礼,可能都是一辈子的痛。” 年慕尧的心在宋雅礼那里,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人心争抢不来,而她如今却连争抢的力气都没剩下。 这场她一厢情愿的爱情里头,独有她一人从头到尾输了个体无完肤。 说白了,年慕尧和宋雅礼才是一对,而她ding多就是没脸没皮和他偷/欢过一次,即便怀了孕,也注定是要背负小/三的骂名! 如今,她只想解脱…… “阿姨,您说等我生下这个孩子,你会做主让小叔娶我?”她苦笑,“他的心在宋雅礼那里,我要一段空壳一样的婚姻做什么?” “商商,慕尧和宋雅礼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沈听荷一句话几乎脱口而出。 可话说一半,却又戛然而止。 “那是怎样?”商商下意识追问。 “慕尧他……”沈听荷一脸的欲言又止,“总之,慕尧和宋雅礼在一起,他是有苦衷的。” 商商嘴角苦涩更深,只当她是情急之下的病急乱投医,“什么苦衷?” 年慕尧那样的人,有什么事情会成为他的苦衷? 若不是因为真爱,她真想不明白他还会因为什么事情委屈了自己。 果然,沈听荷说不出来,“其中缘由我一时和你说不清楚,总之商商,你就信阿姨这一次好不好?” 情急之下,她脸上却是副足矣打动人的真诚。 “商商,阿姨什么时候骗过你,只要这一次,就相信阿姨这一次,慕尧他也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你听话好不好,何况就算你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也不一定就要急在这一时,你再等等,他很快回来,到时候你们再做决定也不迟的不是吗?” 商商有一秒的愣神,即便心里再是清楚,这不过只是沈听荷情急之下扯出的善意谎言,其实再多的决心都难真的坚定,摇摇晃晃,似要倒塌。 可是不能! 她对年慕尧从来狠不下心…… 既如此,就只能对自己更狠一些。 傅商商,你明知已经没有理由可以退缩。 回神,低着头不敢再看沈听荷脸上什么表情,声音不大却愈发坚定,“阿姨,对不起……” “商商……” 错身离开,商商只觉脚下步子万斤重般,再顾不上身后沈听荷说了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已经受够了煎熬,只要再自私这一回,就可以从这段畸形的关系中解脱出去。 ********************************* 十多分钟后。 商商躺在b超室小小的病g上,掀开小_腹处的衣服,视线落在头ding纯白天花板上,满脸麻木。 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很快,小_腹处一阵冰凉,涂抹开厚厚的膏状物体,商商下意识拽紧衣服,那阵冰凉像是自小_腹处四散开来,一路钻进心里,叫人忍不住有些哆嗦。 “不用紧张,很快就好的。” 似察觉她身体僵硬,年轻护士一边操作一边细声安慰。 商商下意识点头,察觉自己这阵动作人家根本看不见,顿了顿,又‘嗯’了声。 之后,坚_硬仪器落在小_腹上。 “听黄医生说你之前动过胎气?”不久,年轻护士侧头发问。 “有什么问题吗?” “哦,那倒没有,你不要紧张。”护士善意的笑笑,而后解释,“虽然受过伤,但宝宝长势很好,要是生下来,肯定会是个活泼的小家伙。” 原来ta这么渴望来到这世上…… “我不生。”商商深吸口气,闭眼止住满目灼烫,“我是要打胎的。” “哦。”年轻护士手里动作一顿,叹气,“那可惜了……” —————— 半小时后,医生办公室。 “孕囊位置大小都还可以,也符合做人流的条件。”医生翻看了遍桌上检查结果,最后同她确认,“傅小姐,孩子很好,你确定非流不可?” 办公桌对面,商商一脸呆滞,没有反应。 “傅小姐?”没听到回答,医生下意识抬头,将她这副模样收进眼底,叹气,“傅小姐,如果舍不得的话,可以回去再考虑考虑,毕竟再过八个月,你的生活可能会因为这个小天使变得很不一样。” 她的不舍这么明显? 商商混混噩噩回过神来,“不了,尽快替我安排手术时间。” “那好吧……”医生终是叹气,“那你准备下,十分钟之后就可以进手术室了。” “谢谢。” —————— 卫生间。 沈听荷捏着手机已经急得团团转了,偏偏这当口年慕尧的电话始终打不通,这会就连年西顾的她一连拨了八遍,那头也一直都是无人接听。 第九遍。 ‘嘟——’ 漫长等待音只叫人觉得每一秒钟都是煎熬。 沈听荷举着手机贴在耳边,只觉心脏都快跳出喉咙口般,这会时间可都比金钱更加金贵的,分分秒秒不断流走的是商商肚子里最无辜的小生命。 年慕尧要再不来,一切就真回天乏术了! “妈。” 终于,那边被人接通。 那头略带疲惫的嗓音透过话筒传过来,接电话的是年慕尧。 沈听荷一颗心这才回落,开口嗓音仍是紧张不已,“儿子你到哪了?妈怎么劝商商她都不听,等下就要进手术室了,你能不能赶得回来?还是我出去把电话给她?” 那头似有片刻沉默。 沈听荷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下意识捂住心口皱眉,“慕尧,你倒是说句话啊?再这么下去妈早晚得被你折腾的心脏病复发。” “电话不用给她了。”那头这才重新开口。 而后,微一停顿,似有些疲惫的叹息,“妈您别太紧张,出去找张椅子坐下来或者先回家也行,不会有事。” 她这会哪还有什么心思休息? “我没事。”沈听荷又哪可能真的不急,“你还有多久能到,妈再想办法过去拖延一会。” 这会除了拖延政策,她是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了。 能拖一会是一会! 这是年慕尧接的电话,说明他已经下飞机在赶来医院的路上了,打足了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她就算出去将商商敲晕应该也是可行的。 “这样吧,我还是先让商商听电话吧。”想了想,沈听荷变了决定,“你电话里说两句软化应该要比我敲晕她来得好些。” “c市人民医院是不是?” 沈听荷才要出去,那头突兀问了句无关紧要的。 顿了顿,不等沈听荷回答,那头接口,“我来解决,您什么都别做。” “慕尧……” 嘟嘟嘟嘟嘟嘟—— 话音一落,那头已经挂断。 沈听荷看一眼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一跺脚额上出了一层热汗,可惜这会再回拨过去,那边电话已经占线,提示正在通话中…… 搞什么? ********************************** 临进手术室,沈听荷双手死死捏着手机,一脸欲言又止的,想做什么,但想到刚刚电话里年慕尧的交代,一咬牙,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商商安安静静进去,没哭,可双眼却都是通红一片。 脚下每一步都踩得很用力,深怕再有一点犹豫,自己就会转身出去。 按照护士指示在手术台上躺好,一颗心砰砰砰的节奏不断加快,小_腹那块像是有千斤重压着,这会她双手摆在上头,似能有所感应般,里头的小家伙分明是在叫嚣着不愿离开。 好一会,她松开手,而后手臂上抬,盖住眼角两滴灼烫滚落。 傅商商没关系的,这一切很快就会过去。 很快…… “傅小姐,您可能要再稍微等会了,刚刚医院来了十多个严重车祸患者,麻醉师这会都过去帮忙了,我们已经给今天休假的林医师打了电话,他很快就到。” 不久,有护士进来宣布。 商商点点头,无力开口。 也好,至少可以多点时间同这小家伙做最后的告别。 贴在眼睛上的手背并未离开,身侧那只手却缓缓移动着,有些颤抖的重新覆上小_腹位置,脑袋里断断续续浮现出许多小孩子的模样。 得知怀孕那刻,她曾想过很多这个孩子的长得什么样子。 ta爸爸基因那么优秀,她也不差,所以这小家伙的长相怎么也该是个中等偏上。 像谁的眼睛谁的鼻子谁的嘴巴…… 那时候,一想到这个孩子是她和他骨血的融合,便满心温暖的觉得自己再多辛苦都能ting过去。 可到头来,终归还是败给现实。 她承认自己始终不够勇敢,勇气已经耗光,所以留给这个孩子的只剩她的自私和懦弱。 她才21岁…… 往后人生那么漫长,或许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已经在年慕尧身上倾注了她所有的热情和疯狂,也许往后一生平淡总归还要过活,可若留下这个孩子,或许这辈子都没法摆脱这段入骨深情的桎梏。 她怕的从来不是磨难。 而是往后漫长岁月里头,自己会再次向现实低头。 明知自己给不了这个孩子正常的生活,也明知缺乏父爱难有健全家庭的是一种怎样的残忍,正因为自己经历过,所以更舍不得ta再受磨难。 何况,现在最叫她害怕的还是年慕尧的态度。 她不懂,他为什么又改变主意,愿意留下这个孩子。 别的不敢奢望…… 可他这时候跑去国外同宋雅礼呆在一起又是为了什么? 伺机夺走她的孩子,送过去和宋雅礼一起? 多半是了…… 若是生下ta,却注定是要被夺走,那还是不要生了吧…… —————— 另一边。 黑色宾利连闯好几个红灯带起一路刹车漫骂刺耳,却仍不见半点停留的绝尘而去。 车厢里,年西顾油门几乎快要踩到底,视线专注在外头路况上,方向盘被他平稳控制着,一路惊心动魄过来,车里两人竟都还能坐姿平稳。 车窗紧闭着,连外头的不断响起的刹车声都被淡化很多。 副驾驶上,年慕尧撑着头,盯着手里正视频通话中的手里,眉心紧皱。 年西顾知道,那上头此刻播放的正是傅商商躺在手术室里的模样,直播,并且好一会都是那一个姿势,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有什么好看? 可年慕尧却那么看了一路…… 活见鬼! 手术室里的手机隐蔽的摆在商商并未注意到的地方,却角度正好的可以将她整个人尽收眼底,她一只手心朝上手背始终盖在双眼方向。 而她落在小_腹处的手,此刻却轻微带着颤抖。 里头静寂无声。 可年慕尧一直看着,还是看到她眼角掉下的一滴晶莹。 一小滴,很快没_入黑色发丝,然后消失。 她在哭…… 年慕尧抬手捏了捏眉心,心脏一阵紧绷。 明明做了那么多,就算将她推开也是为了她好,原本计划周全的一切,现在全都乱了,他这边还有一堆事情等着解决,可那边她又躺到了手术台上,逼得他不得不回来这趟。 明明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才好,但无论她是否有错,她眼泪掉下来的那一刹那,就是他错了。 怎样不好? 却偏偏将这最该远离的人,养成了自己的软肋…… —————— 一路惊险,年西顾那个开法,能安全抵达目的地也都是冲着他命大,换别人,估mo着这会早横尸街头任来往车流不断碾压。 车停。 年慕尧关了视频通话,预备去开车门。 “小叔。”年西顾犹豫了下,还是将他叫住。 那边,年慕尧动作一顿,皱眉回头。 年西顾将车子熄火,重重靠在车椅上,深吸口气,这才开口,“没什么,我就是想说傅商商她也蛮不容易的,毕竟她才这个年纪,偶尔一点彷徨也是可以原谅的,而且你自己一直有什么都不说,她那个智商很难想到多深奥的东西,偶尔你直白点没错,总之,你对她好点。”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说什么,只说到最后几个字才觉得终于说到了点上。 心口凶猛划过一丝悲凉。 毕竟是他曾经不顾一切想要争取的女孩,他希望她过得好些…… 是他的郑重交付,但凡今天换了别人,他必定不肯相让,但这是年慕尧,傅商商心里心心念念始终难以忘怀的唯有这个。 所以心里更多还是轻松。 年慕尧常年淡漠的眸光这会淡淡落下,仍旧不见多少情绪起伏,沉yin片刻,开口时嗓音同样淡漠疏离,却一样郑重的回了个,“好。” 而后车门开合,副驾驶上的人远去。 年西顾侧头看一眼他脚步稳重,回头点了根香烟叼在嘴边含着。 这东西他从前最是不屑,感觉都是些逃避现实放纵自己的虚假玩意儿,活像一根烟就能解决所有烦恼,可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还是有了瘾。 他想想,大概是两年前。 那时候订婚礼告吹,停车场那场浩劫之后,亲眼目睹年慕尧在酒店大厅那么拼了命想救活傅商商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怕是输了。 于他而言,这世上有两种东西恐怕永远争取不来。 一是时间,二是不爱他的傅商商。 那时候,大概隐约已经深深明白这点,所以即便傅商商对他而言已经是瘾,也还是必须痛下狠心,彻底戒掉。 不都说,忘掉一个人的办法只有爱上另一个人? 他那会大概是想,戒掉这种瘾的方法大概只能是培养另一种瘾…… ****************************** 商商躺在手术台上,感觉自己已经被人遗忘。 下意识看一眼墙上挂钟,若她没有记错时间,她已经等了整整半个小时。 那护士不是说麻醉师很快就到? 这会都已经过去多少‘很快’了? 突然想到沈听荷进来时脸上欲言又止的模样,以及当时年西顾的不在场,脑袋里隐隐察觉一些端倪,眉心紧皱着就要起身。 麻醉师迟迟未到,恐怕是有人搞了鬼。 可她才有动作,手术室门边有了动静。 大门推开,有串沉稳脚步声像是踩在她这会分外敏_感的神经上,不断靠近。 心口,无端只剩慌乱。 手肘着力,撑起身体抬头去看。 一瞬脸色骤变,“你怎么进来的?!” 那人脚步未停。 本就不长的距离,年慕尧长腿跨开,片刻修长身形已在她眼前盖下道沉重阴影。 站定,沉冷目光落下,他脸上却是片常年难散的冷漠,此刻却又突兀平添几分阴鸷沉冷,只一眼,便叫人心跳加速背脊发寒。 连呼吸都变得格外艰难…… 瞧,她问了一个多蠢的问题。 c城这么多医院,他年慕尧的地位,想同人‘狼狈为歼’,自然多的是人愿意附和。 所以麻醉师才会临时有事,所以他光明正大走进来更加不足为奇。 满心慌乱间,商商脑袋里唯剩一个念头。 逃! 必须得逃! 念头才一生成,猛地掀开被子,起身就要下去。 可她那点心思才露苗头,已经叫人察觉,几乎同时,肩膀被人按住,他略微倾下_身来,阴鸷五官此刻愈发清晰,商商重重摔回去,肩膀被他死死扼住,碎了一样的疼。 “你放开我!” 挣扎不开,只能脸色苍白的同他吼,“你不要碰我!更没有权力妨碍我的手术!孩子是我自己的事情,你要再来插手,我就立马告你轻薄女病人!” “轻薄?”眼前的人这才开口,像是忽然被她的异想天开逗笑,唇角那点弧度叫人恐惧更甚,“傅商商,你不正好一直都巴不得被我轻薄?” “你不要脸!”商商气结,含泪指控。 闻言,年慕尧更是冷哼,“比不得你。” 靠! 商商心里低咒一声,拼命忍住同他继续吵下去的冲动,反正都是吵不赢他,“年慕尧你放开!大街上多的是人愿意和你吵,老娘时间珍贵,你别妨碍我打胎!” 打胎两个字,轻飘飘从她嘴里说出,不带半点犹豫。 至此,年慕尧脸上温度彻底退却,落在她脸上的冰冷视线快要将人冻僵,“我问你最后一次,你就是铁了心想流掉这个孩子是不是?” “是!”商商答得极快,仍是不带半点犹豫。 她嗓音才落,他脸上已经有种她从未见过的疯狂显露,“好,我成全你!” 耳朵里,他沉寒嗓音还未消散,肩膀上力道已然松开,商商还未回神,上一秒还压在她肩膀上的手这一秒已然转移方向,直接把她裤子…… 高速首发医乱情迷,高冷男神在隔壁最新章节,本章节是无论她有多大错,她哭的那一刹那,就是他错了地址为 索性让ta怎么来的还怎么走 耳朵里,他沉寒嗓音还未消散,肩膀上力道已然松开,商商还未回神,上一秒还压在她肩膀上的手这一秒已然转移方向,直接扒她裤子。 年慕尧手上温度冰冷。 这会倏地碰上她腰上皮肤,商商猛地一个激灵,伸手去挡,“流_氓,你干什么?!” 可她这会有些迟钝的动作哪及得上年慕尧的速度? 宽大病号服轻易被他扯落,连同底_裤一块,动作粗暴的她甚至能够隐隐听到布帛撕_裂的声响,而后腰身往下沾染上空气里的冰冷,皙-白-肌-肤上瞬间浮起一整片细小的鸡皮疙瘩。 撕_裂声之后便是她一声惊呼,心脏像是要跳出喉咙口。 下意识并拢双_腿,等她起身裤子却已被他远远丢开。 “年慕尧!”气结,怒目而视的抬头瞪他,可对上他一脸半点愧疚没有的冷漠,只觉屈辱更甚,双手便更加抱紧小腿试图遮挡。 委屈的说不出话来。 一时间,空气里只剩絮乱不稳的呼吸,沉重。 她仰着头,一脸倔强的支撑对他来说没有半点威慑的怒气,一双澄澈的眸子沾染上愤怒的雾气,却更多一分盈盈而动的诱_惑,年慕尧做过那么多台手术,却从未觉得哪双_腿在深绿手术台上,即便曲起着已然遮掉大半美景,却仍不可控的勾起他身体里神经紧绷。 原本也只是真的被她气着了。 哪怕手里动作不受控的粗暴,也只是想着对她略施惩罚。 可…… 遇上傅商商,他根本是引火自焚! 起初只是怒火中烧,眼前身体里却全是些愈发旺盛的快要冲脱束缚的邪恶欲_望,她眼睛里澄澈愈多,脸上怒目圆瞪的倔强再深,也只会勾起他想要狠狠将他撕碎的念头更重。 呼吸更沉…… 他倒真希望自己能够理智全无的在她身上放肆疯狂。 但她这会根本就是浑身包裹着剧毒糖衣的鲜美糖果,能看能碰却不能吃。 够了! 好一会,经受过剧烈思想斗争的煎熬,年慕尧也只微垂了双眸,动作有些僵硬的捏了捏疲惫眉心,试图压下_身体里愈发滚烫的奔腾血液。 可惜并未如愿—— “看够了就请出去,这个孩子今天非流不可,ta一天呆在我肚子里,就始终都是罪证,不断提醒我那天晚上酒店里发生的一切有多恶心!” 毕竟至今为止,她头上还扣着害宋雅礼昏迷不醒的罪名! 恶心? 才刚压下一点的怒火,再次翻搅着卷土而来。 年慕尧脸上温度尽褪的连带脑袋里极力扣留的最后一点理智也瞬间便被疯狂尽数吞没,她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擅长于这种来回挑战他底线的事情。 真行! 这些天,商商神经始终紧绷。 躺在手术室的半个多小时里,她其实已经犹豫了…… 再多的决心又怎样? 真的临到手术关头,她还是对这小家伙狠不下心来。 何况检查结果显示,即便受过伤这小家伙长势仍旧很好,哪个母亲又真能对自己有过期待的孩子痛下狠心? 可她还没真的做好决定,年慕尧已经出现。 她不懂他的愤怒究竟来自哪里,若是真打掉这个孩子他又有什么好不开心? 最差劲的,还是被他这般对待。 这会满心的屈辱连同委屈一起愈发泛滥,可她再多的不甘表现出来也ding多只有言语上的挑衅,其余她根本毫无胜算可言。 只是不巧,碰巧戳中他暴怒的神经。 从前的小打小闹,隐隐有种年慕尧这人天生面瘫、七情六欲在他那里都是浮云的错觉。 至少,他从不将心理所想表现在脸上。 可这会,他脸上风雨欲来的那么明显,摆明有人是要遭殃。 但眼下这里除了他俩,没有别人! 商商太阳穴突突一跳,刚刚冲他吼的底气早就消失不见,心脏像是要从喉咙口蹦跶出来,不过片刻,她原本倔强的神色已渐渐被恐惧代替。 之后呼吸都觉煎熬的剩下口干舌燥。 “年……” “的确,那天晚上你扭着身子求我给你的时候,是ting恶心的。” 两人同时开口,她孱弱嗓音却被压下,到头后脸上苍白一片。 瞬间,胜负已见分晓! 她那句恶心是口不择言,他这句恶心却是真的满心厌恶。 他果真全挑她痛处下手…… “那正好……”商商下巴搁在腿上,忍不住凄然一笑,“正好这么恶心的产物还是做掉最好,免得往后你见着他食不下咽,那我罪过岂不大了?” “当然!” 她话音刚落,接踵而至便是他一声冷笑。 好了…… 虽然表达方式扭曲,但这问题上两人也算达成共识。 心口五味杂陈的,原本的犹豫却彻底消失不见,其实本就不该犹豫,就像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不该再有任何将ta留下的念头! 低着头没有再看他一眼的勇气,索性不再遮挡,探身就要下去拿地上掉落的裤子,总要穿上,才好从这里出去。 可她才有动作,shuang_腿还未落地,肩上猛地被道沉重力道侵袭,而后整个身子不受控的往后仰躺下去,一声惊呼到了嘴边,视线触碰到他阴翳至极的脸,瞬间没了声音。 “反正也不要了。”他眼底沉黑被层疯狂渐渐笼罩。 商商只觉肩膀那块的疼像是锋利刀子,四窜着在她身体里凌虐开来。 心脏处,疼痛最深。 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一句没骨气的求饶差点出口,却不及下一秒他的狂躁来得迅速,“那索性就让ta怎么来的还怎么走!” 怎么来的? 便是他们刚刚口中所说的那一_ye…… 商商迅速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呼吸更深,眸底恐惧翻腾。 下意识挣扎—— 可她那点力气,即便已是用尽全部,在他这里仍如牛毛般微弱,不过是滴雨水融进浩瀚海洋,而后眼前他身形投下的阴影更深。 之后,五官随后不断放大! “小……呜……” 她已经不稳的嗓音才要出口,那点微弱声响便被人堵住。 偌大空间只剩她一声惊呼,下一秒,画面像是被人按下静音键,只有耳朵里呼吸粗_zhong的,脸上触碰到彼此滚烫呼吸,脸颊温度升腾。 这个吻简单粗暴…… 他攻城略地而来,称她说话的缝隙舌头卷进来,半点反抗余地也不给她。 只有不断shen_入,力道重重压下。 片刻,嘴里只剩麻木。 “呜……” 想抗议,双手被他压在头ding,难以动弹。 只有喉咙里涌出的痛苦呜咽,可这声音非但没能叫他停下,反正是种助兴般,犹如突然炸开的强烈催化剂,反叫上方他动作更加疯狂。 商商被死死压在手术台上,而这种打胎用的手术台,更该说是张躺椅,双_tui被迫张开踩在两边冰凉踏板上,稍不留神他脚下移动已经绕身进来。 这姿势更是尴尬。 双_tui下意识想要收紧,可若真的收紧,又会变成绕在他腰上的姿势,尽显暧_mei。 到时候岂不就是求欢? 想着,她身体一僵,之后不敢再动。 ——那索性就让ta怎么来的还走么走。 满脑袋只剩他这句疯狂的预告,可身上承受的事情比之疯狂更甚,到眼前,商商半点不敢再去怀疑,他刚刚的话只是唬她。 他是真疯了! 并且还是个言出必行的疯子! 她后悔了,是逞一时的口舌之快,才彻底点燃他的疯狂。 可她这个模样,倒叫人更加看不懂了。 起初她说要留这个孩子,他说要替她介绍靠谱的打胎专家,可现在她自己主动躺上手术台,他一出现却又是眼前这番模样。 流也不好,不流也不好。 他究竟想怎样? 然,却是这片刻走神,下摆处猛地紧贴一块冰凉。 他掌心宽大,一只手足够将她双手死死压在头ding难以动弹,空出的那只手便肆无忌惮的开始肆虐,冰凉手掌钻进她衣服里,骤降的温度,叫她猛地一个激灵。 牙齿打颤的后果就是牙齿不小心将他嘴唇磕破皮。 下一秒,口腔间味蕾能够感受的只剩片蚀骨猩甜。 但她是真无意,双眼下意识睁开,却对上他眼底意味不明的一点警告。 还没反应过来,唇上同样的地方也是一痛,嘴里血腥味更浓。 靠! 商商气结,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始报复,逮着地儿就啃,见血就收,而后阵地不断转移,简直是副不咬烂他嘴唇就决不罢休的胡搅蛮缠。 反正她这会能反抗的也就这点‘嘴上功夫’。 年慕尧也不恼,或者说他原本怒火就已经冲ding,再恼也没空间可以发挥,黑眸微眯着将她满眼得意收进眼底,竟有些愣了神。 像是全不知疼痛般,半点也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商商觉得,这很不像年慕尧的作风。 就像刚刚,她不过是不小心磕破他嘴唇,他也是睚眦必报的磕破回来,但她这会咬了这么多下,牙齿都累了,他倒没反应了。 疼傻了? 脑袋里各种想法接连不断涌现。 许是在他唇上报复了阵子,发泄够了,就连心底原本的怒火中烧都诡异的平息不少。 果然,暴力难以解决问题,偶尔暴力的发泄却能平息怒火。 正得意,接下去一口力道更重…… 可她这点小算盘终难得意太久,腰上他原本往上的掌心顺势一转,变成往下。 冰凉温度侵袭,似在她绷紧xiao/腹处有过片刻停留,商商神经一阵发紧,他大掌已经毫无停顿的挤jin她尴尬到难以并拢的两腿间…… 然后,揉_nie! “嗯……” 喉咙里呜咽着似要反抗,然嘴唇仍旧被他堵着,细细碎碎的声音更像是种低yin。 那块羞人的地方,他动作不断,陌生感觉自shen_下散开,那一晚原本零碎的片段突然连贯起来,一时间,脑袋里各种大尺度的画面连番轰炸开来。 那一晚,酒店房间里。 g上、地上、浴缸里、墙壁上,她能想象不能想象的姿shi。 全都试过! 天…… 结合眼前身体里不断上涌的陌生感觉,那一块在他指间变得奇怪起来,而他许是经历过那一_夜的缘故,分明将她shen上敏gan点mo索的一清二楚。 他指间温度分明冰凉,可源源不断涌进她身体里的温度却是滚烫。 而后有股暖流四窜,浑身都跟着绷紧。 这种新奇的惩罚手段效果明显,她浑身都跟着脱力,牙齿上啃咬的力道自然松减,如此,任由他在她嘴里半点也不可知的肆意而为。 想挣扎,但动弹不了。 想求饶,也难以开口。 身体也渐渐变得奇怪起来,不受控的瘫软,下面那阵感觉冲进脑袋里,似痛和快乐的微妙结合,分明屈辱,可身体本能却难控制得住。 xiong腔间,空气稀薄。 她正难受的脸上充满涨红,原以为很难结束这阵痛苦煎熬。 可是想法才一落定,唇上重量瞬间消失,脸上彼此交错的温热呼吸远去,他薄唇松开,身体起来了些,可一双黑眸仍落在她脸上。 紧盯着,叫人无端更是紧张。 虽是得了自由,可也真的仅限嘴唇,手臂仍被钳在头ding,最要命的是,他另一只手所在的地方,手里的动作却一刻不曾停过! 够了! 商商心跳一顿,主意已然落定。 “救……” 试图呼救,虽说隔了两道门,但只要她卖力,外头总能听见一些。 只要外头察觉不对,她坚信必定有人会来。 可出口,一个字也只吐了一半音节,后半段腰眼一麻,他手里捏住的地方,倏地有股暖流涌出,身体僵住,突兀对上他眼底毫不掩饰的戏谑调侃,嗓音戛然而止。 而后,是他嗓音黯哑的问她,“傅商商,你确定这种时候需要观众?” 的确…… 她宽大病号服简直已被推至xiong口,往下更是一/si/不/gua! 下意识抬头瞪他,想说什么却仍被他抢先一步。 眼前,他刚刚才抬起的头,这会却又尽数下压,她一声惊呼已经出口,前一个吻她呼吸还没调整过来,以为又是刚刚那种窒息感觉的卷土重来,却不想他带着点点血丝的薄唇也只看看擦过她通红脸颊,而后停在她耳蜗处,低沉黯哑的嗓音有种独特的磁性,比往常更多一种叫人险些沉_沦的暧_mei,危险而难以抗拒。 “傅商商,那天晚上,我还没有碰你……”微一停顿,他似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喉咙里分明有声清欠笑声溢出,叫人不自觉绷紧了神经,只等他后半句出口,“可你那会,这儿却比现在……更湿。” 这儿是哪…… 他手里动作一重,以作提醒。 下面一片湿热…… 再加上他有意撩拨的声音,简直是种磨难般的身心煎熬。 脑袋早就当机,这会简直已经无力思考。 怎么会演变成这样一幅局面,哪怕她做细细回想,也只想起刚刚身体里那股令人害臊的陌生感觉,此刻那种感觉要命的卷土重来,加上他分明有意挑/dou,这种事情上,她的确是青涩的没有半点反抗余地。 不对不对…… 拎过神来,明明是在吵架,怎么画风突变这么严重? 哪还有半点一开始的水火难容? 现在这幅模样,意志任由身体支配的,和那些个出卖身体的妓_女 又有什么不同? 可这不就是年慕尧要的? 他随手丢下的,分明就是屈辱,可这些罪恶的东西却在她身体里变了味道,到最后一发不可控的,她沉_沦进去,身体有了反应。 越想,心里委屈更甚。 呼吸一重,上一秒被她抛诸脑后的怒火,这一秒轰一声卷土重来。 “湿了又怎么样?你敢说你下/面没ying?”她向来就有气死人的潜质,这会更是个不怕死的,她还没听说湿脚的会怕穿鞋的,“变_态!流_氓!难道那些个被强_jian的女性,被强_jian过程中身体起了反应,你也说人家都是自愿?湿不湿那是本能,你别想给我歪解,只要我没点头同意,那你就是强/jian!年慕尧,你现在根本胜之不武倚强凌弱,有本事你放手,我就不信你下面没硬!” 她性子一上来,犹如脱缰野马。 小脸涨红的,乌黑瞳孔更是尤其晶亮,怒目而瞪的模样,分明是要表现极度愤怒,可被年慕尧看进眼里,反而觉得有种别样风情。 风情? 年慕尧简直被这个突兀冒出的词语逗笑。 她一口一个‘强/jian’又胡搅蛮缠的,和风情一词扯得上半毛钱关系? 她傅商商根本就是个披着天使外衣的小恶魔,平日里的乖巧模样真的就只是皮囊,果真张牙舞爪起来,那才是她本性毕露。 正是因为将她看得透彻,所以瞧见她原本的乖巧伪装才更忍不住想要将她直接撕碎。 那晚便是如此…… 所以一切疯狂,有据可查。 凝神,双眸微眯着落在她紧绷的小脸上,总的来说,这种时候她愈是愤怒,他的心情反而越好。 而后果真如她所愿的放她双手自由。 起初商商还没反应,双手被他按着已经形成一种奴性,以为他根本不可能松开,直到瞧见他收回的双臂,才反应过来自己得了自由。 这一下,说是张牙舞爪才更贴切。 她果真就要起身,伸手往他腰身以下那块探去。 可一山更比一山高,后背才刚离开手术台,还没能享受这种双手得了自由的kuai_感,紧接着腰上一重,双手还没如愿碰到相碰的地方,但也只是不经意一瞥,他西装裤上拱起的小块帐篷仍在她眼底投射出一些得意的味道。 而后,身体彻底离开手术台。 他落在她腰上的地方着力,另一只手精准托住她tun/部,因为身体突然的悬空,还未反应过来,她shuang/腿倒是下意识夹_jin他精壮腰身。 回神,面对面被他抱着,姿势暧/mei至极! 也正因为如此,隔着西装裤的布料,ding在她shuang腿间湿热一块的昂藏,才更叫人心惊…… “满意么?”耳边,他黯哑嗓音骤响。 对应她瞠目结舌的却是年慕尧语气轻佻的戏谑。 疯了…… 商商从前觉得年慕尧这人ting正经,总之什么都是完美,当然这不排除情_人眼里出西施的成分在,可尽管如此,她也没有想过,这种事情上他也会有这般难以维持正经的时候。 没等到回应,年慕尧脚下步子跨开。 ‘嘶——’ 这次后背紧贴一大片冰冷墙壁,席卷全身的冰凉叫她下意识回过神来,身体被他抵在墙上,shuang腿又在他腰上环着,配合以他动手解皮带的动作,商商头皮一阵发麻,飞快别过眼去不敢再看。 “本能是么?” 耳朵里,他意味不明的嗓音再次响起。 之后拉链来开的细微声响像是被人无限放大,然后细细敲打在她本就绷紧的神经之上,险些就要直接崩溃。 她认输! 想着,一句求饶几乎到了嘴边。 “年慕……” 最后一个‘尧’字随着他不带半点犹豫的ting身动作消失不见,shen_下只剩似痛非痛直冲头ding的su/麻感觉…… 流产手术同意书和婚前协议书 最后一个‘尧’字随着他不带半点犹豫的ting/身动作消失不见,身体里只剩似痛非痛直冲大脑的su_麻感觉,战栗着绷紧的神经瞬间断了弦。 有声音涌到喉咙口,却下意识伸手捂住嘴巴,不敢叫那声音出口。 那一晚的画面虽然已经断断续续回来很多,可真再经历感觉却又是另一番的截然不同。 这个姿势,她开始瘫软下去的身体根本难以支撑,往下那团滚烫只会进去更深,进退两难的对上他眼底似笑非笑的深谙,圈在他腰上的shuang/腿下意识用力,试图提着整个身子往上缩。 年慕尧任她动作,并不阻拦。 她那点小心思他岂会不知? 可即便是要逃离,她断断续续的动作却是种助兴,分明是要抵抗,可却无心间成了欲拒还迎。 这种时候,商商哪有时间思考那么多,只知道按那晚的场景发展下去,今天绝对会被他折腾到叫肚子里的小家伙怎么来的真的还怎么走…… 她下面温热的狭小空间,本就难以容下他的硕_大。 他本就没能全部进去,这会她卯足了力预备退缩的动作,下面更是用力紧绷的试图将那块滚烫挤出去。 可惜,身体才刚离开一些,还没来得及有过半点得意,反倒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她本就难容的那块滚烫,这会随着她的动作竟隐隐又有几分涨/大的架势,滚烫而坚_ying的,撑得她下面麻痒感觉更甚,身体一软,重重瘫了下去,而后尽数吞没。 天…… 气结的回头瞪他,对上他眼底略带无辜的神色,埋进他颈窝间,半点不敢再动。 这会,年慕尧浑身也都紧绷的厉害,顾及她的身体,忍者狠狠要她的冲动,进退两难的失了一开始惩罚她的初衷,他这根本就是自我毁灭。 骑虎难下! 她稍微一点动作或是脸上无辜的神色全都是种致命吸引,锋利刀子般摧残着他即将崩溃倒塌的最后防线。 其实从一开始就错了…… 这种惩罚方式,哪次到最后不是变成自我惩罚? 可每次面对她那一脸倔强,又忍不住身体里源源涌出的冲动。 他自认不是对这方面事情特别热衷的人,可在她身上却已在破了例,无可避免! 根本就是对他强大忍耐力的挑衅,一次一次,那晚爆发之后,更加食髓知味的,再难彻底将她推离。 深呼吸,试图调整愈发沉重紊乱的心跳。 可她埋在脖颈间,呼吸温热的喷洒下来,像是强烈催化剂一样,将他本就绷紧的神经更加拉扯开,腰身发麻的,险些直接丢枪卸甲。 “小叔……” 脖颈间,她细弱嗓音闷闷的,音节微颤。 倒是学乖了,没再连名带姓的叫他。 可这称呼更莫名有种禁忌的束缚,她叫他小叔,便隔了层长辈与晚辈的悬殊距离,他的沉稳对上她青涩无比的稚嫩,竟叫人隐隐生出种犯罪的错觉来。 商商只感觉有种奇怪的感觉在身体里头四窜。 起先滚烫的,连带她整个身体都跟着开始升温。 可是时间一长,从未有过的空虚感觉来袭,更有种难以抵挡的渴望,慢慢在身体里头升腾翻搅,原本是希望他不要动,但他果真静止般的不动了,她又觉得分外难熬。 她听说,孕妇的身体都特别敏_gan…… 眼下,她是不是也正因此,所以才更难控制那种陌生感觉的折磨? 暂且这么解释罢…… “我难受……”于是再开口,几乎不受控的哽咽起来。 不知道该怎么叫这种陌生感觉消失,她只知道再往下,若是这种感觉依旧腾升,她真的会被折磨的直接死掉,所以试图求救。 他不是医生么,这种时候应该也……能治的吧? 脑袋里早就错乱一片,这种时候想法自然也是离奇。 她那声细碎哭声自颈窝间四散开来,鞭挞在他最后一层紧绷防线之上,仅剩无几的理智联想到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只以为她是真的难受。 算了…… 他也难受…… 这哪是在折磨她? 多来几次,他都怀疑自己是有自虐倾向。 输了就输了吧…… 想着,捏在她腰上的手着力,预备退身出去。 “你动一动……” 几乎同时,商商一句话不经思考的下意识出口,说完脸上火烧火燎的感觉更甚,本就深埋在他颈窝间的力道更甚,恨不得从此深埋进去,再不见人。 是真的没脸见人了,她怎么会说出那种话? 耳朵里,似能听到他喉结重重翻滚了下,而后溢出一声磁性浅笑。 “你还笑!” 商商微恼,一爪子在他后背挠开,后察觉他身上还完好套着西装外套,那一下下去他也是不痛不痒,光火的张嘴对着他脖子就咬。 “啊……” 一口才咬下去,tun/部被他细细托住,而后缓缓进出起来。 身体里反复膨胀的空虚得到满足,起先难以适应随他进出带起的强烈感觉,一声被他撞得细碎的低yin不受控的出口,咬在他脖子上的力道松开,但那声音她自己停在耳朵里都觉分外羞人,更遑论年慕尧下面动作突然一重,她承受不住的又一声差点出口,只能下意识咬回去,堵住喉咙里的细碎声响。 感觉身体简直成了浩瀚汪洋里头的一叶扁舟。 风浪席卷,起起伏伏的,分明就快要被卷起的滔天浪花吞没,可又孤立无援的难以逃脱。 到后头,意识都变得模糊起来…… 只是起伏间,耳蜗里似有声年慕尧压抑已久的黯哑低吼,细细碎碎落下浅浅轻吻,而后像有片滚烫冲进身体里在小_腹间四散,烫的她身体哆嗦浑身虚软无力。 一切才算平静…… ********************************** 渴…… 身体里,水分像是被人抽干一样。 随着那阵干渴一起愈发强烈的还有四肢肌肉处不断膨胀的酸胀感觉,像是跑过马拉松一样,好在此刻背后是片云朵般绵软触感。 唔……幸亏不是墙壁。 等等,墙壁? 手术室里那些羞人画面突然冲散脑袋里的朦胧睡意,惊醒,沉重眼皮紧跟着猛地掀开。 入眼,是片浓墨漆黑。 她现在,在哪? 是躺在大g上没错,若不是稍有动作,身体里酸痛感觉就愈发强烈到难忍,她一定毫不犹豫的觉得,手术室里羞人的画面全是春_梦一场。 而且,这次若她记忆没错,后头她是抵挡不住身体里潮涌而来的kuai_感,所以晕过去了? 天…… 这会想起,被子里温度像是突然升高,更显口干舌燥。 一觉睡到现在,怎么从手术室出来的,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她竟全然无所察觉。 而她现在关心的是,肚子里的孩子怎样了? 双手下意识下移。 可腰下平坦如初根本难以确定什么,她的月份至今还不足以显怀。 不过倒是没有多少特别的感觉,也没觉得有何不适或是疼痛,总之一切安好,孩子应该还在的吧? 才算浅浅松下口气来…… 黑暗里,隐约可见g头有台灯的安静轮廓,下意识伸手过去mo索,触碰到开关,按下。 暖黄灯光瞬间倾洒,适应过黑暗的冰凉,好一会视线才算缓和过来。 有过片刻茫然,更一再确认自己此刻已经清醒,但就算不再医院也不该在这吧? 年慕尧带她回来的? 好吧…… 退一万步说,就算在年慕尧日暮里的公寓里,那她躺的也该是之前借住过的客房,而不该是他的主卧吧? 大概又和两年前一样。 那时候刚从s市回来,她一厢情愿的觉得两人关系有所改变。 可结果,却被他丢在这,找了个佣人过来陪伴。 只能说对年慕尧也曾有过奢望,到后来面对现实却又不得不低下头来。 如今想起,心酸尤甚。 醒来后一连串的疑问太多,重重压在神经上,自己却又全都难以解答,想到宝宝,又想到手术室里那些个羞人的画面,茫然未散,叹息又起。 太用力思考的结果就是—— ‘咕噜咕噜’好几声,空荡荡的胃里开始抗议。 一下很难想清太多东西,这会最要紧的还是填饱肚子靠谱…… —————— 晚上八点多,这时间不知道年慕尧在不在? 一路忐忑走出房间,步子都是小心翼翼的,心里充满矛盾,希望年慕尧在,有很多话想和他说清楚,又希望年慕尧不在,如今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在他面前自处。 经过书房,里头一片漆黑,没有人。 楼下倒是亮着灯。 这会饭菜香气浮动的,她本就饿到昏头,因此闻着更觉食指大动,脚下步子也不自禁有所加快。 “容妈?” 她记得很久之前,她被他丢在这间公寓的时候,调过来的就是大宅那边的资深佣人容妈,这会下意识觉得其实自己又被丢下了,试探性的叫了声,想要确认些什么,心底又不自觉隐隐有丝期待抽枝发芽而起。 厨房里传来阵炒菜的声音,无人应答。 商商脚下步子一顿,再跨开已经是下意识的加快。 走得急了,拐进厨房的时候全无犹豫,以致眼前一黑,碰一声同里头刚好出来的人撞了满怀。 年慕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突然丢下炒了一半的菜转身出来,只是那时候,听到她唤了一声‘容妈’开始,眉心隐约生出几分不大痛快。 本意是要晾着她不管。 等她进来了,见到他自然应该明白自己叫错了人。 可这种等同和一个佣人争风吃醋的想法才一出现,走了神,锅里油溅出来都忘了躲开,直到手背刺疼钻进神经,再回神她脚步声已经走近。 几乎同时,他转身出来—— 商商的高度,穿拖鞋无预兆的扑进来,整张脸刚好撞进他结实胸膛。 力道生猛,她又没有半点躲闪意识,鼻梁骨像是快要断开一样,酸疼入骨,眼睛里直接涌上的浅薄雾气更是一发难以收场。 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抬头瞪他。 透过眼底浅薄雾气视线不够清晰,但哪怕如此,仍能一眼准确辨认,眼前的人是她以为绝对不会在这的年慕尧。 她捂着脸,分明写满指控的脸上却又有层不敢置信的震惊。 年慕尧将她这副模样收进眼底,眉心略过一些清浅心疼,而后抬手拉开她捂在鼻子上的手捏在掌心,另一只手跟着上抬的查看起她鼻子上的撞伤情况。 手心被他手背包裹,他微倾着身侧头查看她伤势的认真模样就在眼前。 有一秒,商商觉得比起手术室里的那些羞人画面,眼前这个场景美好的,才更像是置身梦中,从前的年慕尧从头到脚连呼吸感觉都是冰冷,对她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关心? 可梦境该是冰冷,眼前他掌心温热触感传来,她才敢相信,眼前一切都是真实发生。 那这一切,是不是有些太不正常了? “小叔……” “没什么事情,过会就不会疼了。” 才开口,不确定的嗓音被他诊断结果打断,之后修长手指从她鼻梁移开,吩咐,“先过去坐会,十分钟后开饭。” —————— 说是叫她坐会,她前脚刚一坐下,他紧接便捧了只汤碗过来,也没什么交代,转身又进了厨房。 不知道是碗什么汤,酸酸甜甜又很清爽,很符合她如今的突变的喜好。 汤见底,菜上桌,对面有人入座。 汤碗变成饭碗,汤勺变成筷子,商商低头看一眼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式,欲言又止的却不忍破坏眼下从前做梦都想不来的美好画面。 见她不动筷子。 对面年慕尧下意识叹一口气,夹了一筷子她喜欢的菜给她,“先吃饭,要说什么话等下吃完有时间。” 她点头,乖乖吃饭。 年慕尧的厨艺足可媲美他精湛医术,又全是她喜欢的菜式,果真放开了吃,吃撑只能是必然结果。 一碗汤,两碗饭,几盘菜又几乎全都见底,而年慕尧动筷子的次数少之又少。 放下碗筷时,商商感觉自己的胃都快要炸了…… 从前找不到年慕尧半点缺点,如今终于深恶痛绝,若真和他在一起,会被喂胖…… 看来追不上他,也还是有好处的。 饭后,商商主动要求洗碗,正好年慕尧要上楼洗澡,临走吩咐她只要将碗筷收进洗碗池里,明天等钟点工过来再洗就好。 她应下了,又目送他背影消失在楼上,这才起身动手收拾。 到没有真的将碗筷放在洗碗池不管,想了想还是决定动手洗掉。 她虽然八岁开始成为孤儿,可这些年年家给了她富足的生活,吃穿用度一概不愁,除了缺少那份血缘,过得日子就等同年家小姐,简直家务白痴。 所以刚上大学那会,虽然学校也在c城,还是选择寄宿,刚入学的时候着实过了段难以适应的生活,后来时间一长,才算慢慢好转。 如今再做这些,简直轻而易举。 并且她这会多得是时间,也好乘做事的缝隙,想清一些事情。 洗好碗烘干,又将厨房收拾好,这才转身预备出去。 却不想二十多分钟的时间,年慕尧已经洗完澡,这会身上裹了件纯白浴袍,双手环胸,单腿着力,另一只腿惬意微曲着斜靠在门上。 靠了多久,商商竟全然未觉…… 一眼撞进他满脸慵懒,商商脚下步子一顿,不知为何,脸上全是局促。 反观年慕尧,任何时候都是种身在自己主场的强大气场,这会将她的模样收进眼底投射出一圈细小微光,而后深邃黑眸缓缓眯起,轻易勾勒出一种致命吸引。 妖孽! 商商别过脸去,只敢在心里低咒了声。 却是同时,他唇角勾起一抹浅淡弧度,薄唇掀起,嗓音里不知为何莫名升腾出几丝调侃,“傅商商,我才发现你其实倒也蛮宜家的。” 轰—— 商商才刚有所降温的脸上,这会突然炸开,又是片红云升腾的难以自拔,之后更坐立难安的连双手该往哪里放都不知道了。 ‘叮咚——’ 好在及时响起的门铃声救了场。 那边,年慕尧将她这副模样收进眼底,也不恋战,转身过去开门。 他背影在转角消失,商商才算重新活过来,深吸口气,拍拍脸上滚烫的温度,差点抓狂。 可他那是什么说法? 做点家务就算宜家的话,那他以后真的可以直接娶个保姆回家。 但想想他和女佣生活在一起的场景,心里又矛盾的算平衡又不是平衡…… 突然咬牙切齿的想到什么,身侧拳头已经咯咯作响,满心愤恨。 哼! 宋雅礼的身材,驾驭那身邪恶的女佣服倒真是格外妖娆妩媚! ********************************* 杀气腾腾从厨房出来,年慕尧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茶几上多了只她从楼上下来时还没有的文件袋,可能是刚刚他才拿回来的什么东西。 见她出来,他拍了拍边上的位置,“我们谈谈。” 彼时,他神色已经恢复成一贯的默然,可商商又觉得,此刻的年慕尧,动作很慢,目光很深。 感觉这会才算进入正题,相一比较,刚刚身在厨房时的局促简直都是浮云,比之现在她心跳加速的,有种强烈不安几乎将她整个吞没下去,掉进一片无底深渊。 他们能谈的话题不过那么几个,总归个个难逃沉重。 好一会,商商深吸口气,缓了缓才艰难迈开双腿。 深灰色的布艺沙发,年慕尧坐在中间位置,她过去之后却并未听话的坐他旁边,而是紧贴边缘坐着,尽量大的同他拉开一定距离。 否则这谈话,她必定是要输的体无完肤。 她的恐惧全都表现在行动上,年慕尧想到她从前一有机会就不管不顾紧紧靠近的模样,心口一阵抽疼,才惊觉是自己将曾经那个明媚的傅商商,变成了如今这副惊弓之鸟的模样。 “小叔,我知道你是要和我谈孩子的事情。”鼓足了勇气,商商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她想,这时候即便气场悬殊,但先发制人总归不错。 微微一顿,试图说出心里所想,“先前手术室发生的事情已经是错上加错,趁现在总算还能收场,咱们就都不要再错下去了吧……” 怎么收场? “打掉孩子就是你所谓的收场?”闻言年慕尧冷哼一声,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否则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果然,商商预备点头。 可年慕尧像是事先预料到她会是怎样的回答,先一步倾身将桌上文件袋捏在手里给她,嗓音严肃提醒,“傅商商,只有这一次选择,里头两份文件,你选一份,签字。” 商商错愕抬头,脸上全是疑问。 可这会年慕尧脸色明显不大好看,她也没有勇气多问。 伸手接过文件袋,凝了凝神打开。 总共十多张纸的样子,却是两种命运交错摆在她眼前。 一份是慕礼医院的流产手术同意书。 而另一份则是他为甲方,她为乙方的婚前协议书…… ****************************** ps: 今天万更哈,这是第一更,还有四千字晚点更上,(づ ̄ 3 ̄)づ感谢亲们一路都在的支持~ 大概就是觉得你会回来 一份是慕礼医院的流产手术同意书。 而另一份则是他为甲方,她为乙方的婚前协议书。 说是婚前协议,好不如说是他的财产分割书,大概意思不过一个,若是某天不幸离婚,则他名下所有动产不动产全都归乙方所有。 他说,选一份,签字…… 前者,流掉孩子,往后他们再无瓜葛。 后者,留下孩子,她还能收获一段从前做梦都想要的,和年慕尧的婚姻。 想选哪个,其实一目了然。 商商觉得,这段时间以来,想远离他的决心是真坚定,但哪怕如此,此刻仍不受控的捏紧了那份婚前协议书,开始动摇…… 刚得知怀孕那天,在病房,年晋晟说要有个健全的家庭这个孩子才能出生。 她应下和陆成安的婚事,而他试图阻止。 ——不然呢,难道你娶我? ——为什么不能? 那时候无心的对话再次在脑海里响起,他还说‘一切有他’,此刻他便果真给了两个选择给她,选哪个,都得耗费莫大勇气。 若是曾经,必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可惜眼前,她也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自己。 一早去医院的时候,为的不就是要打胎? 而她做下那个决定,甚至使得那点决定更加坚定的都是年慕尧…… 今早之前,他都在国外陪宋雅礼! 那现在呢? 她不懂,既然他那么爱宋雅礼,早上手术室里那些事情又怎么会发生? 最令她疑惑的还是,眼下他是要同她结婚? 在她眼里牵绊一生往后彼此扶持生活的庄严仪式,在他那里又算什么? 只是对这个孩子负责的工具? 大概是了…… 除非生爱谈及婚嫁,否则婚姻二字必定是有某种特殊目的,传宗接代或是年慕尧这种的,对后代负责! 心口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眼睛里,两份协议书上的内容交错模糊,这些打印工整的楷体字,完整罗列的还会有她往后的人生,无论她签哪一份,都会是截然不同的人生。 选择,才变得更加艰难。 她其实很想拼一把,结婚生子,往后一家三口,哪怕因为家庭二字将他牵绊,若能一生,其实也是很好的。 可这真的只是自欺欺人…… 艰难抬头,视线从‘婚前协议’几个大字上抽离,侧头看他,一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宋雅礼是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吗?” 除此之外,她竟想不到别的,可以令他自暴自弃放弃自己婚姻的消极因由。 捏在协议书上的力道加重,平整a4纸在她之间有了褶皱。 可她却全然不觉的抬着头,视线一顺不顺的落在他脸上,神色认真的只害怕自己会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节变化,可她仍是看不懂他。 他是天生如此。 那副千年难化的冷漠像是副无坚不摧的铠甲。 底下究竟藏了什么,商商从来不懂。 而她同样不知的是,这两份协议在他知道她怀孕初始就已经备下,曾经犹豫过要不要给她,或者干脆不要管她,孩子是留或流,由她自己决定。 他是人,也会怕…… 不确定自己会带给她怎样的将来,更不确定怎样的人生对傅商商而言才是最好,一面希望她过得比谁都好,一面却又始终无法割舍心底浓浓惦念与不舍。 是这份对将来的不确定,叫他害怕。 更怕,即便给她选择,她仍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流掉孩子远离他,连他都觉得这种决定才是最好。 四下静寂,她嗓音里有种快要灭ding的恐惧,她不想自己等同他那里的自暴自弃。 年慕尧却下意识皱紧了眉头,她怎么会这么想? 可一句疑问才露苗头,却又飞快反应过来,很快了然…… “她已经醒来了。”想到宋雅礼的事情不免烦心,顿了顿,语气才算缓和,神色平静又认真的开口,“商商,如果结婚,就只是我们两个的事情,同任何人无关。” 那商商就更看不懂了。 “你还爱她吗?”下一个问题接踵而至。 这问题,年慕尧答不上来。 若说爱,那是违心。 若说不爱,那她下个问题势必会是他和宋雅礼为何交往快两年。 他还是那副表情,这次却是沉默。 “好吧,不这么问。”商商心里闪过一些黯然,而后深吸口气,尽量不让那点失落表现在脸上,“如果结婚,你能不能和我保证,往后不再同她单独见面?” 她知道,要他一下移情别恋很难。 可既然是有和她结婚的打算,起码纯粹的忠诚还是可以要求的吧? 只是一秒、两秒,沉默一分钟之久。 他没开口,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他不能! “年慕尧,你心里有她,或者说全是她,那你有假情假意的同我结什么婚?!”没有心思再小心翼翼的试探,她从来不懂他心里究竟什么想法。 不懂就不懂吧,她已经不想懂了。 一气之下,两份协议书砸了他满怀,情绪更是不受控的激动起来,“我不求你现在就要爱上我,但如果结婚你起码得要做好试着爱上我的准备,如果你什么都做不到,既然忘不了她,我想现在更需要这份婚前协议的应该是宋雅礼才对,年慕尧,你什么都给不了我,那我要一段空壳的婚姻做什么?数着你有多少财产度日么?!” 眼睛里有片雾气愈发滚烫,愈积愈多。 她抬手胡乱抹掉眼眶快要兜不住的灼烫,而后起身,又疯了一样在地上散落的纸张里头翻找起来。 年慕尧坐在沙发上没动,视线落在她埋头找寻什么的身影上,眸底有过一瞬的心疼,而后闭了闭眼,再睁开满目荒凉茫然并存。 是啊,什么都给不了她,可能连平静度日都是奢望。 又怎么还敢,再去触碰婚姻? 她也终于找着自己想找的东西,耗费了莫大勇气拾起那份流产手术同意书,紧紧捏着然后摊平在茶几上,右手执笔,从未觉得傅商商三个字如此难写,此刻一笔一划,黑色签字笔快要将白纸戳破,可她手臂颤抖的却又不得不用力按着,勾勒出那几个字的完整形状。 几个字落在纸上,难看至极。 就像此刻做下的这个决定,艰难而残忍。 有滴眼泪正好砸下,落在最后那个‘商’上,还未干涸的笔记晕染开来,喉咙里哽咽更深,手臂上抬,将双眼捂进衣袖间,也只敢停留片刻。 而后丢下黑色签字笔,落荒而逃。 上楼,拿了手机和外套,多一秒也不敢再在这里停留。 年慕尧常住的这间公寓,时隔两年,虽还是从前一模一样的摆设,但这两年宋雅礼来过的次数肯定不少,甚至主卧那张大*也必定是宋雅礼早就睡过的。 这里的一切,年慕尧的一切,全都已经烙上了宋雅礼的印迹。 而她刚刚心底那些动摇,才最可笑。 咚咚咚下楼,许是晚饭吃下的食物不曾消化,这会胃里翻搅着,沉甸甸的痛愈加难忍,可她脚下却一步也没有停下,直奔大门方向。 临走想将拖鞋换掉,只是鞋柜打开里头根本没有她的鞋子,低头才发现自己脚上穿的竟还是两年前借住时没有带走的那一双…… 鞋柜里也只有清一色的男式鞋。 手指捏紧在鞋柜门上,愣住。 为什么没有宋雅礼的鞋,可却还留着她两年前忘掉带走的拖鞋? 是巧合还是…… 是什么? 后半段想法还未落定,耳朵里有串脚步声已经靠近。 下一秒,手腕被人钳住,他一着力,她整个身子便不受控的回转。 右脚绊到左脚,幸亏腰上及时有道手臂兜住,这才没有摔倒。 如此,等她回神,几乎是种双手撑在他结实胸膛的亲密姿态,错愕抬头,不期然撞进他深邃眸光里,此刻他沉黑眸子分明散发某种危险讯号,径直笼罩覆盖下来,叫人心里下意识警铃大作! 忍不住退后,却难挣脱腰上那道手臂的有力束缚。 “你……”做什么? “傅商商,你听好,这些话我只说一遍。” 两人同时开口,她气场却难同他抗衡。 何况,刚刚鞋柜里不经意的发现,在她心里错落出几分微妙变化,想听他将后半段话说完,无论是什么,其实她从来不想在他这里留下哪怕半点遗憾。 好一会,他眸底有点细碎光亮透出。 呼吸顿了顿,这才开口,“那份协议书无论你签或不签,都是我深思熟虑后想要给你的郑重承诺,与任何人无关,哪怕是你肚子里这块肉可能也没多少影响,我会忠诚婚姻,但前提是你得给我足够信任,很多事情我可能暂时没有办法给你真正的解释,但我和宋雅礼之间的确没有两厢情愿的爱情……” 这个话题点到为止,其实宋雅礼三个字在他们之间等同禁忌。 更是颗一碰就炸的定时炸弹…… “当然,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觉得你现在做的决定不对,相反现在只是短痛,很快一切都会过去,你二十一岁,人生才刚开始,而我也不是你所认为的那么完美,甚至做我妻子还会面临随时丧偶的厄运,但我仍希望你明白,你签下的那份流产协议书,只是为了迎接更好的将来,而不是误会之下的一时冲动。” 他不想,她每每想到今天,心里只剩怨恨。 更不想,很久之后她记忆里的年慕尧三个字永远都只同伤害挂钩。 想想,他给她的回忆全都不够美好。 可临到眼前,也只用力抱紧了她,希望她身上清幽的香气能在记忆里停留的更长久些。 深深拥抱,却也不过短暂,双手僵硬松开,落在她肩膀上将她推离一些,双眸沉重阖起,好一会再低头看她,眼底苍凉已然尽数消失。 商商却绝心口空洞的厉害。 像有什么难以割舍的东西正从生命里缓缓抽离,正试图抓住些什么,可她伸手,落在她肩膀上的双手已然离开。 什么叫随时会面临丧偶的厄运? 一句疑问到了嘴边,有团恐惧在心里密密麻麻铺开,要说口的话竟是没有力气说完,害怕可能听到的那个答案有她难以承受的沉重内容。 “你走吧傅商商,手术尽早做,我会安排。” 只剩这最后一句交代,话落,转身离开。 “小叔!” 商商还没弄明白自己此刻心里究竟什么想法,见他转身脚下步子却快于意识的跨开,追上去,问的却是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为什么你的鞋柜里没有宋雅礼的鞋子,可两年前我忘掉带走的拖鞋却仍然还在?” 他刚刚说,和宋雅礼之间没有两厢情愿的爱情…… 她这会就像是个溺水的人,拼命挣扎,而他刚刚的话则成了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还说,要给他足够的信任。 那眼前,只要他说,她就愿意深信不疑一次。 她甚至不知道这个答案究竟有何意义,已经做下的决定签过的字又会不会改变,可她从来不怕磨难,却怕到最后一厢情愿的希望还是要向空欢喜的现实低头。 闻言,年慕尧视线下移。 她脚上粉色拖鞋几乎还是全新,两年天天在他鞋柜里摆着,也不知当初是种怎样的心态,但又的的确确留下了,保留至今。 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就像今天带她回来,瞧着她沉睡的模样,*边空落落的,他便想到了鞋柜那双粉色拖鞋。 良久,叹出一口浊气,一句话更下意识出口,“大概就是觉得你会回来,还用得上它。” *************************** ps: 今天万更毕,快来夸赞我~ 叫病人瞧见你裤子里撑帐篷恐怕不大好吧? 良久,叹出口浊气,一句话更下意识出口,“大概就是觉得你会回来,还用得上它。” 商商愣住。 可又觉得今天的年慕尧有些反常。 平常那么寡言的一个人,这会却和她说了那么多话。 说是说觉得她签流产手术同意书的决定很对,可她怎么觉得他字里行间不经意透露着几分落寞又孤独的凄惨? 是希望她改变决定的意思? 否则既然是想她走得干脆,又为什么还要说这些话干扰她的决定? 那这句‘大概觉得她会回来’又是几个意思? 脑袋里一连串的疑问重重压下,愣神间连哭都忘了,尤其他最后那句话落进耳朵里,更是在她脸上投射出几分瞠目结舌的味道。 顿了顿,后知后觉的开口,“你刚刚说你和宋雅礼之间没有两厢情愿的爱情?那是你一厢情愿所以觉得跟我同病相怜,现在又预备和我惺惺相惜结为夫妻共奔康庄大道?” “……”年慕尧脸上一黑,“你赶紧走。” 这都什么和什么? 感情在她傅商商眼里,他就就是个这么自作多情欠虐的? 以为谁都跟她似的! 商商觉着这事情要么就是自己想的这样,要么就是年慕尧脑袋被门夹了,后者可能不大,那就多半是前者了。 是这样了…… 想着又有几分悲从中来,“年……哎你别扯我衣服!” 这回一句感慨还未出口,几乎是被人拎着衣领丢出来的,后半句变成求饶,但她话音未落,脚步未稳,眼前公寓大门已经碰一声砸上。 要不是她反应够快,这会鼻子一准又得遭殃。 她讪讪站了会,回想起刚刚被他丢出来前那不经意一瞥,年慕尧脸色黑得绝对可以媲美外头浓墨夜色,一时间想不清自己究竟哪句话惹恼了他。 也不知是不是得益于他那番话,她这会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又站了会,试探性的抬手敲门,好一会确认过里头的人的确是不想再搭理她,才要走,口袋里手机响。 “喂,成安?” 里头,年慕尧隐约听见她哭腔还未全部散透的黏糊嗓音,往里走的步子一顿,回身。 成安? 陆成安?! 电话那头也不知说了什么,外头商商嗓音里透露出几分迫切的心急,“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你能给我打电话我已经很高兴了,你等一等,我现在就过去。” 说着,果真是要走的意思。 只是这边她转过身脚下步子才刚跨开,那边紧闭的公寓大门突然啪嗒打开。 商商还没来得及回头,身后年慕尧分明有些阴沉的嗓音已经传来,“去哪?” “哦,成安说他出了点小车祸……” “不许去!” 闻言,商商下意识回答,只是话说一半,还没说自己要做什么,那边年慕尧已经飞快替她做了决定。 “为……” “没有为什么。”瞧见她一脸倔强的心意已决,年慕尧靠在门上,皱眉,“傅商商,大半夜,你怀着我的孩子去见别的男人,你觉得合适吗?” “为什么不合适?”商商茫然,又指了指自己肚子,“反正我们都已经决定不要ta了。” “是你不要ta。”年慕尧淡淡提醒。 不久前他已经将决定权交到她手里,不要孩子也是她的选择结果。 商商又是一愣,看看年慕尧又看看自己腰下的一片平坦,想争辩什么终究作罢,末了,也只点点头,“嗯,谢谢你的支持。” “……”老男人头一次体味到这种抓心挠肝的火恼,再开口,嗓音也忍不住提高了好几度,“总之ta一天还在你肚子里呆着,你一天就要言传身教的注意胎教。” 胎教? 他好意思和她说胚胎? 商商差点笑喷,又忍不住用他的矛戳他的盾,“哟,年先生,今儿一早你把我压在手术室墙上啪啪啪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胎教?” “……” “说起来……”商商往前一步,原本不远的距离此刻更近,她微仰着头,看着他愈发沉黑的脸色,总算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扬起一脸得意,“年院长,那么神圣的手术室,你却用来做这档子事,往后你进手术室的时候要不小心想到这一幕,会不会腰眼发麻小_腹绷紧?叫病人瞧见你裤子里撑帐篷恐怕不大好吧?” “……”年慕尧抬手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喉结翻滚着咽下一口血腥。 她牙尖嘴利起来,是真能活活把人气死。 加上她字里行间的提醒,年慕尧黑眸微眯着的确想到早上手术室的那一幕,恨不得将她直接扯进门狠狠撕碎她一脸得意。 做早上一样的事,叫她求饶? 脑袋里适时冒出这一疯狂想法,呼吸一重,却又不得不隐隐压下_身体里伺机而起的火烧火燎,浑身肌肉绷紧。 黑,已经不足够形容他愈发难看的脸色。 “你现在脑袋里不会已经在意_淫了吧?”瞧出他突然不大自然的僵硬,故作害怕的后退一步,双手抱xiong惊呼。“小叔,你真的越来越为老不尊了!” “傅商商,收起你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他眉间拧起道深深褶皱,打断她噼里啪啦的胡言乱语以防真的被她活活气死,又沉声提醒,“你对我,恐怕还没到会形成那么大影响的地步。” “那正好……”她飞快接口,刻意扯出抹甜美笑容掩盖眼底失落,“现在我可以去找我家成安了吗?小叔!” 她最后两个字,音节咬得很重。 愤恨的,像是恨不得将他吞进齿间嚼个粉碎。 话落不等他回答,转身拖着拖鞋走得飞快。 ******************************* 电梯到达底楼,商商风风火火奔出来,夜风一吹,满肚子火气才算消散。 “混蛋!” 脚下步子迈得快飞,拖鞋不跟脚,好几次都甩飞出去,夜色里抓狂的不自禁一声口,竟隐约激荡出几声回声,引得周遭经过的人不断侧目。 年慕尧就是个混蛋! 而她刚刚竟然因为一个混蛋的三言两语隐隐生出些感动,甚至再次动摇,以致飘飘然的ding忘掉了那人的本性。 冷血、翻脸无情! 日暮里占地面积极广,然里头住户却少。 足可媲美旅游圣地的绿化景观设计更是这里的最大特色之一,而此刻商商走在里头,却觉得迷宫一样,这会天黑,她又一向路痴的,加上两年不曾踏足,哪怕两年前进出也大多是坐在车里,有司机接送。 走了会,晕头转向的,愣是没有找着出口。 靠! 真不愧是年慕尧那个变_态久居的地方,不负变_态盛名! ‘嘀嘀——’ 第四次绕回凉亭这边,商商深呼吸压制住差点脱口而出的脏话,大概挡了路,后头传来阵汽车鸣笛声。 往边上站了些,回头。 纯黑的宾利慕尚快要融进漆黑夜色里,若不是那串车牌号实在显眼,商商这会根本没有闲情去理会。 车牌号:0218。 ——她的生日! 年慕尧的最新坐骑! 大概年初时,这辆车头一次开进年家大宅时,要说震惊的绝对不止商商一个。 结果面对一众瞠目结舌,知道缘由后,年慕尧更显淡定,摘下墨镜眸色无波自商商头ding扫过,更加不痛不痒的问了句,“哦,你生日?” 当时她是怎么回的? 不记得了。 只记得一句话到了嘴边,副驾驶座门打开,宋雅礼姿态优雅的下来,她便像吞了黄莲般,满嘴苦涩,有苦难言。 思绪有些远了…… 回神,车子已经停在她边上。 下一秒车窗降下,露出里头年慕尧被阴影遮掉大半更加没有什么温度的脸。 之后,耳朵里全是他腔调平静的沉冷嗓音,“上车。” 几乎整个晚上都在和他唱反调,次数一多成了习惯。 这会也是下意识瞪他一眼,步子一转掉头就走,身后他及时开口凉凉补充,“日暮里的保安一年前大换血,这里没人认识你,你再多晃一圈,凭你这一身睡衣拖鞋,我想他们应该很乐意将你带回保安室盘查。” 果然,他话音刚落,商商脚下步子一顿,半信半疑的回头。 其实她想说的是,要是能被带回保安室不就等于间接找到了出口? 想来那也是极好的。 她脸上美滋滋的,还没来得及回击,一盆冷水迎面而来—— “再有,需要我提醒你,这周围根本打不到车?” “……” 战败,乖乖上车。 起先是想坐后座,可她才刚绕到后头,还没来得及伸手,便听‘咔哒’一声后面两边车门全都落了锁。 存心的吧! xiong腹间,怒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只能气冲冲绕回前面,预备找他理论。 驾驶座车窗重新降下,相较她脸上怒气四窜,年慕尧脸上神色分明丝毫未变,像是刚刚落锁的事情根本同他无关。 一开口,低冷嗓音更是欠扁,“傅商商,我不是你司机。” “……” 完败,只好乖乖爬上副驾驶。 ———— 一想到身_下的位置曾被宋雅礼坐过,商商就坐立难安的浑身都不舒服。 但再一想,这有什么? 她早上用过的这个男人,宋雅礼都不知道已经用过了多少遍,要真样样计较,难道要把她塞回她母亲大人肚子里来个回炉重造? 这不现实,她母亲大人早就仙逝多年。 不过回去把身上这身衣服丢掉倒是可以,这么一想觉得还蛮可行。 再说,这会还得蹭他的车,那就暂且忍忍罢。 “地址。” 正想得出神,思绪猛地被人打断。 回神,下意识侧头,“啊?” “不是要去见你家成安?”他冷笑着有些阴阳怪气的重复一遍不久前她说过的话,声音像从牙缝间挤出的,之后才是他刚刚说的那两个字,“地址。” “哦。”商商才算反应过来,“他现在在南区警局。” 这里到南区警局起码半小时路程。 想想蹭车省下的一笔可观的打车费用,郁闷又少一些,若不是边上某人低冷气场慑人,她倒真能再哼出两声小曲来。 起先,两两无言。 路程过半,商商单手撑在车窗上,夜风佛面昏昏欲睡间,突然想到什么,猛地一个激灵只剩睡意全无。 才想起,有件事她忘了问。 “年……小叔。” 连名带姓的叫过几遍,这会险些又脱口而出,幸亏半路刹住了,干咳一声改了称呼,同之前一样乖巧的叫他一声小叔。 一车厢沉默突兀被她撞破。 小心翼翼侧头去看,而他薄唇紧抿着,专注路况,半天喉咙里才溢出声清浅音节,“嗯。” 但总算应了声,她心里小小松了口气。 犹豫了会,试探着问他,“你那会好像说过,做你妻子可能随时都会面临丧偶的厄运,你方不方便告诉我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她是真怕他有个万一。 哪怕再不得他喜欢,再讨厌他和宋雅礼在一起的时候,心里真的也从来没有有过半点希望他不好的念头。 可是丧偶…… 这两个字太沉重。 像块巨_大石头重重压下,那会是没勇气问,这会是怕再不问往后真的会没机会问,毕竟她签下的那份流产手术同意书,一旦孩子流掉,就将代表,他俩从此再无瓜葛。 她是希望他一切都好。 哪怕是和宋雅礼一起,幸福白头到老。 前头,路况良好。 间隙年慕尧侧头淡淡瞥她一眼,眸底似有层意味不明的黯然一闪即逝。 商商心脏停跳一拍,而后不断加速,一颗心像是要从喉咙口跳出来般,捏在衣服下摆上的手指胡乱搅着,生怕他之后的话等同噩耗。 可也只是一眼。 年慕尧视线收回,视线重新落定在前方路况上,紧抿的薄唇这才掀开一角,而后全无犹豫的吐出几个生硬音节,“不方便。” “小叔……”商商皱眉,心口却是一沉。 完了完了,都不方便告诉她了,事情肯定严重。 余光瞥一眼后视镜里她瞬间垮下的小脸,捏在方向盘上的指节不自觉紧绷,一句话脱口而出,“本来是想装病博取同情试图教唆你改签婚前协议的。” 话落,耸了耸肩。 意思是没想到她竟然没有上当。 后视镜里,商商整个一怔,澄亮双眸扑闪眨巴两下,才算从那阵懵神里缓过劲来,脸上闪过片精彩的红白交错,最后咬牙切齿愤懑吐出俩字,“无耻!” ******************************** c城南区警局。 偌大警局这会因为一场车祸纠纷闹得很不太平。 陆成安喝了酒,但车速不快,可因为闯红灯时擦到了边上的车子,车上下来的中年妇女见他身上有酒气,因此试图敲诈。 原本给钱了事,陆成安倒也愿意。 可那女人从车上下来就出言不逊的,一句‘女朋友跟人跑了,你这时候出来买醉’正好触碰到他心里逆鳞,醉意火气齐齐上涌,之后忍不住动了手。 其实说是动手也不尽然。 不过是那中年妇女咄咄逼人脏话连篇,涂得通红的细长指甲戳在他肩膀上,叫人实在厌恶,便伸手试图将她推开。 总之整件事是他倒霉。 甚至伸出的手还没碰到她一星半点,女人已经乘势做作倒地,而后哭喊着向四周求救,“打人啦,这人撞了我不道歉还打我……” 不知是谁报的警,因此闹到警局。 陆成安不是c城人,那女人一个电话,几乎全家老小上阵,又是要做全身检查,又是要汽车修理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等等。 总之,一罗列,数额吓人。 事情闹至此,陆成安也很光火。 酒驾理亏、闯红灯也理亏,但该他承担的一点不会少,不该赔的一分也不想多,因此要求调出事发时的监控路况来看。 只是那女人一家似乎在警局里有相熟的人,事先打过招呼,因此陆成安的要求未被允许。 到最后,陆成安想到商商。 说到‘相熟’的人,商商认识的应该也不少。 —————— 商商过来时,新一轮的骂战才刚开始。 那女的一家个个泼辣,脏话连篇的,饶是陆成安一向性格温润教养良好,这会也是铁青着脸根本不在意怒火是不是在脸上明晃晃挂着。 差点直接动手。 年慕尧停好车随后进来时,一眼就看到商商袖子一撩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去试图帮忙的模样。 自不量力! 就凭她那小胳膊小腿的身板倒还好意思去帮忙? 她如今对陆成安倒是在乎! 想着,喉咙里下意识溢出声冷哼,原本预备转身就走,可余光瞥见她对面有人抬手呼着掌风的耳光直直扇向她脸颊方向,眸色一冷,大步过去。 二对七,本就势单力薄。 商商冷不防加入进来,起先并没有人注意到她过来,直到她二话不说一把将抬脚要踢陆成安的人推搡在地,一众人愣住,但也只是一秒,而后战局更加激_烈。 对面陌生男人缓过神,脸色大变的抬手一耳光就要招呼过来。 甚至已经能够感觉到迎面过来的凌厉掌风,谁知这节骨眼上,商商肩膀被人按住,躲闪不及,闭上眼时仍苦中作乐的想着,这一耳光下来,起码得脑震荡,到时候她再翻倍讹回去,也算能帮陆成安出掉这一口恶气。 可疼痛迟迟未来…… “院、院、院长,您怎、怎么在这?” 耳朵里,陌生男音因为恐惧开始打颤,一句话都跟着断成了好几段。 诶? 商商疑惑睁开双眼,眼前差一厘米就要落在她脸颊上的手臂却是被人截住,而年慕尧单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眉心微皱着,淡淡扫过一眼,随着他手里捏住那人颤颤发抖的嗓音落下,片刻间,四下死寂一片。 这人年慕尧认识? 她一脸疑问写在脸上,还未开口,年慕尧嫌恶松手,而后插在口袋里的那只手伸出来,手臂一圈已然落在商商腰上。 着力,商商脚下一个踉跄,扑进他怀里。 这种时候,商商也不反抗,所以安静由他搂着,狐假虎威,“陆先生是我朋友,你们和他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肇事的中年妇女没有mo清状况,要求赔偿的事情还未‘协商’好,怎么能允许自己男人这就中途变卦? 张口就又是一句脏话,嚷嚷着又要上前。 只是这回却被她男人狠狠拽下了,而后擦着冷汗赔笑,“院长,内人眼拙,不知道这二位是院长您的朋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会赔偿陆先生的精神损失费。” 是了,这人称呼年慕尧为‘院长’多半是慕礼的员工。 商商不禁冷笑一声,关键时刻他倒是蛮会委曲求全,变卦比翻书还快。 “什么?!咱们赔他?!” “闭嘴!” 闻言,他后头女人不禁一声惊呼,张牙舞爪的又要过来,却被她男人一记眼神杀过去怒喝一声,才算消停。 “当然要赔。”商商最见不得这女人泼妇骂街的嘴脸,而且刚刚隔着衣服后背被她抓了一把,到现在还火辣辣的疼,“不仅要赔,你们还得对自己刚刚的行为做出深刻自我检讨,然后向我朋友赔礼道歉!” 不爽你招惹我过后又去在意另一个男人的感受 “当然要赔。”商商最见不得这女人泼妇骂街的嘴脸,而且刚刚隔着衣服后背被她抓了一把,到现在还火辣辣的疼,“不仅要赔,你们还得对自己刚刚的行为作出深刻自我检讨,然后向我朋友赔礼道歉!” 到此刻,商商才真正体会到,为什么要说‘一个女人的社会地位,取决于她身边站了怎样一位男人’。 虽然只是狐假虎威,但年慕尧这只老虎用起来倒是顺手。 她话音才落,对面中年男人已经点头哈腰的连连称是,“一定一定,这位小姐说的是,赔礼道歉都是必须的,我们这就照做。” 说完,男人便拉着身后七大姑八大姨往陆成安方向过去。 “为什么?赔哪门子的礼又道哪门子的歉?咱们说话是不好听,可也是他酒驾在先,不然能有这么多事么?”那中年妇女被她男人扯着,嘴里嘀嘀咕咕的,一副很不情愿的模样,直到她男人一肘子撞过去,吃了疼才算消停。 “陆先生?” 几步外,陆成安恍似没有听到这段谈话般,视线定定落在年慕尧搂在商商腰部的那只手臂上,眸底阴鸷丛生。 察觉他的走神,中年男人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陆成安这才回神。 “陆先生,您瞧……” “等等。” 中年男人脸上写满了阿谀奉承,道歉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只是嗓子才开,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另一道沉冷嗓音打断。 是年慕尧! 商商下意识侧头看他,瞥见他嘴角弧度轻蔑,皱眉。 下一秒,果真生了变故。 “陆先生的事我不想管。”边上,年慕尧嗓音又起。 一句话意思清晰的,明明白白告诉那边几个人,是赔礼道歉还是继续吵架斗殴全凭自愿,一切同他无关。 闻言,那边几个人面面相觑着,却全都动作一致的直起腰来。 瞬间,形势扭转。 “不过。”年慕尧眸光回转,落回到商商身上,眉间褶皱渐深,“刚刚谁在她背上挠了一爪子?出来,道歉。” “年慕尧……”商商急了。 什么叫‘陆先生的事我不想管’? 明明他打声招呼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突然变了挂又不想管了? 只是才要求情,腰上手臂突然加重,反叫他已经到了喉咙口的一句话根本难以出口,间隙,已经有个中年女人站定在跟前。 “我不需要她给我道歉!” 商商脾气也上来了,趁那中年女人还未开口,一把挣脱手臂上的力道,“你不愿意帮忙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说着,低头划开手机屏幕。 这事情解决起来不难,陆成安今天必定可以从这里走出去。 只是她正低头翻看通讯录的空挡,手机屏幕突然被人按住,而后修长手指着力,半点反抗机会都不给她,手机已经从掌心抽离。 光火。 气急抬头,正对上他一双黑眸微眯,突兀落进耳朵的沉寒嗓音叫人下意识背脊生寒,“傅商商,你现在是要和我拼人脉?” 只要他一句话,放眼整个c城,恐怕真的无人敢管。 “你到底想怎样?!”商商怒目而瞪,“你别冠冕堂皇和我说什么酒驾要负刑事责任,成安他一没伤人二没逃逸,我就不信今天要换了年西顾你也能大义灭亲!” “那不正好?”相较之下年慕尧实在平静,眸色无波的始终没有半点起伏,“既然他一没伤人二没逃逸,该怎么判自有公务人员定夺,你小小年纪跟谁学的,这种危及人生安全的酒驾行为,也想走后门姑纵?你这不是害陆先生么,胡闹!” “你、你、你……”商商抓狂,险些岔气。 说的像是他没走过后门似的! 他这人,从投胎到年家开始,不就是活脱脱赤-luo-luo 的走后门么?! “陆先生,你说是这么个理么?”空隙,对面义正言辞的某人视线一转落定在陆成安方向,微一停顿,却不给陆成安回答的机会,继续,“何况,若是陆先生通过一个女人走后门的事情传出去,恐怕对陆先生的名声也不大好吧?” 呸呸呸! 怎么原本ting简单一事到他年慕尧嘴里还上升到人格高度了? 他这话无异是将陆成安的退路给堵死了,但凡今天他因为商商的关系从这里安然无恙的走出去,那往后势必就要挂上吃软饭的小白脸称号。 可她和陆成安,朋友之间互相帮忙难道不应该么? 再说了,陆成安之前帮过她那么多,两年来更是对她好的无微不至,她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个报答的机会。 本来想说赴汤蹈火倾尽全力的,现在好了,全叫年慕尧三言两语给毁了! “年慕尧,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商商一把抢过自己的手机,瞪他一眼,脚下却往陆成安方向跨了两步,“成安,你别把我小叔的话放在心上,他没别的意思,本意是为你好,酒驾的确不对,你下次也别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她挖空心思,试图解释。 不过说出去的话等同泼出去的水,年慕尧那些话又都不遮不掩意味明了的,她这会也是越描越黑的多。 多说无益,不如行动起来,“我现在就打电话叫人过来处理,这事情打个招呼,你认错态度良好,总归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不用了。” 她才要打电话,陆成安已经出声阻止。 “成安……”商商皱眉。 只是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反倒伸手在她肩膀上安抚的拍了拍,“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的确不大清醒,加上当时被这些人闹得心烦,我……我当时不知怎么就特别想见你,你能过来,心意我也领到了,年先生说得对,我自己犯的错误就该自己承担,我没什么事了,已经很晚了,你怀着孩子呢,早点回去休息吧。” “可是……”她仍不死心。 “放心吧,真的没事。” “那……好吧。”商商也不好多说,这当口加上年慕尧说得那些话,说多了又怕伤到他自尊,只好妥协,“那你处理好了给我电话。” “嗯,一定。”陆成安点头应下了,顿了顿,看一眼年慕尧方向,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问她,“你们一起过来的?” 商商点头。 可瞧着他一脸欲言又止,却又觉得不对,这么晚她会同年慕尧一起过来,必定是呆在一起的,可是显然,她和年慕尧呆在一起这个事情本身就不大合适。 加上刚刚被他搂着的模样…… 陆成安会误会倒是必然。 但也不真的全是误会,不过这事情她没法和陆成安解释清楚,到最后也只故作轻松的笑笑,“我从年家大宅那边过来的,蹭的顺风车。” “哦,是这样。”陆成安点头,脸上却是似信非信的,而后压低了声音,提醒,“我听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商商心里猛地咯噔一声。 一只手下意识贴紧小_腹方向,眼底更有抹苦涩一闪而逝。 是啊,他有女朋友了。 而这个孩子,正是她当人小、三的罪证! “嗯,我知道啊。”回神,商商脸上笑容已是勉强,拽紧了掌心歪着头反问了句,“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孩子的事情,她到底不大想叫陆成安瞧出端倪。 总归,她肚里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这事情越少人知道反而越好。 “成安,今天的事情不该你承担的,你一分也不必承担。”转了话题,略带警告的瞥一眼那边站着的几人,“那我先……” “怎么?” 后头她话说一半,倏地腰上有道力气加重。 年慕尧的气息贴近,不需转头看,商商便知道是他,身形突兀生出几分僵住。 抬头,不期然撞见他唇角弧度邪魅,眸底似有些调侃散落着并不遮掩,不知怎么商商心里莫名生出些不好的预感来,可还不等她阻止,他后半段话已经落下,“陆先生还不知道我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明明是在问他,可这话又分明是要说给陆成安听的! “你瞎说什么?!”商商猛地推开虚握在腰上的手臂,瞪他一眼,气结。 她愈是生气,年慕尧反而愈是气定神闲,唇角一点笑意更浓,“陆先生应该还不知道你后背有颗朱砂痣吧?” “……”商商脸上闪过阵红白交错,手指指节捏的咯咯作响,咬牙切齿,“流-氓!” 话落,步子一转径直离开。 ***************************** 从警局出来,已经十点多。 她原本的计划是要去学校宿舍住着,眼下被这个事情一搅和,更是早就过了宿舍门禁时间,想去酒店将就一晚,可身份证没带估计登记都难,至于一些不正规的小旅馆,还是算了。 难道留宿街头? 想了想,准备向年西顾求救。 可这边她电话才刚拨出,还没等到那边接通,手臂猛地被人拽住,还没回神,脚下步子已经被那阵猛力带的踉跄向前。 径直被人丢进车厢,还是刚刚过来时坐过的副驾驶。 几乎是整个扑进来的动作,身形不稳,下意识护住肚子,因此失了最佳逃跑时期,等她坐稳,年慕尧已经从另一侧车门进来,稳稳坐进驾驶座。 落锁。 商商这才从眼前这阵狼狈里回神。 扎头发的皮筋断开,好一会才从一头疯子一样的乱发中挣出脸来,脸色气得涨红,“年慕尧,你究竟想干嘛?!” 回应她的,却是阵汽车发动声。 一踩油门,车子加速驶进夜色当中。 “年慕尧你发什么疯?”车门被他锁住了,过快的车速足够证明他此刻有多不理智,商商心口发沉,双手护在平坦小_腹上,嗓音更是不受控的尖锐,“你究竟想带我去哪?” 得不到回应,心里不安更甚。 害怕极了他这种面无表情的沉默,分明是种狂风暴雨将至的前兆! 可她究竟哪里惹到了他? 想来想去,没有答案。 试图心平气和他谈谈,缓了缓下意识皱眉,“你想要什么,哪里不爽,或是我究竟什么地方惹到你了,你不说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而且你这人向来高深莫测的,动不动就知道黑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从小缺爱。” 说到最后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就想不清楚了,他父母性格都蛮正常,怎么偏偏年慕尧就养成了这样的性格? 从前觉得他沉默寡言是酷,如今深受其害才发觉这种闷_sao偶尔也蛮叫人抓心挠肝,恨不得将他暴揍一顿的。 当然,这点是只敢在心里想想的。 “像刚刚在警局,我也只是想帮帮成安,明明很容易的事情,可你却弄得大家都下不来台,你心里是舒坦了,但是事后陆成安要怎么想我?” ‘吱——’ 她最后一个‘我’字,话音未落,车声晃动了下,耳边刹车声侧耳,一阵急刹车子拐到路边停下。 商商重心不稳,身体猛地前倾。 幸亏刚刚系了安全带,才不致整个飞出去。 惊魂未定,边上男人已是暴怒,“傅商商,你就那么在意陆成安对你的看法?” 安全带的拉力使得她后仰,碰的撞进车椅里,身体总算稳住。 可胃里却是阵难受翻涌,深呼吸压下要吐的冲动,脸色发白,“你发什么神经?非得亲手把我折腾到流产你才满意是不是?” “回答我的问题!” 暴怒的一嗓子落下,商商耳膜刺疼,忍住和他吵架的冲动,“这根本不是重点。” “我不想再说第三遍。”他这会耐心实在有限,脸色沉黑的甚至要比车窗外的夜色还多几分冰寒。 商商愣住。 心口莫名有阵委屈流淌,之后更是口不择言,“对,我很在意,非常在意!” 她在不在意和他有什么关系? 陆成安都做了她两年的男朋友了,要真算起旧账来,恐怕说到明早都说不清楚,所以他的这个问题根本没有意义。 何况他又有什么立场问她这个问题? 可这会,她不知道年慕尧在想些什么,年慕尧亦是如此。 只知道她那句在意在他心里撩起片旺盛火苗,而后愈烧愈旺的,火舌四窜着瞬间便将所剩无几的理智烧得精_光。 而后,喉结翻滚着有声冷笑溢出。 气压骤降,商商不禁有些头皮发麻,整个车厢都像是因为他那声冷笑结了冰,叫人更加坐立难安。 比气场,她从来都是被他秒杀。 “年慕……” “你不是想知道自己什么地方惹到我了么?”若是加上特效,商商觉得他这会简直是张嘴就能吐出寒冰的状态。 那声音像是尖锐冰棱般,重重刺进耳膜。 她伸手死死压住胃部,这时候要是告诉他,她其实想吐的厉害,那根本就是找死。 片刻,耳朵里他几乎已经是在低吼,“我就是不爽你那点半吊子的恒心,不爽你招惹我过后又去在意另一个男人的感受,更不爽我心里却对这个事情竟是该死的在意!” “……” 他在意? 一瞬间,商商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瞠目结舌形容,甚至忘了呼吸。 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下意识伸手在大腿根上掐了把,疼痛像是都变得迟钝起来,后知后觉自己掐狠了,直道刺痛感传进大脑皮层,才确定眼前不是梦境。 想说什么,张嘴—— “呕……” 胃里又是阵剧烈翻搅,这次再也忍不住的干呕了声,连忙去开车门,才想起车门被锁,着急,“小叔你赶紧开门,不然我真要吐你车上了。” “……”身后,某人脸色已经不能再用难看形容。 他的话叫她想吐? 傅商商,你真行! —————— 下了车,商商冲进绿化带,弯腰就吐了个浑身脱力。 到后头胃里东西都吐光了,伸手扶住电灯柱才算撑住险些下滑的身体,之后仍是忍不住的阵阵干呕。 这会身体里力气像是瞬间被掏空。 可分明难受的厉害,却又仍忍不住回想刚刚年慕尧的那些话。 ——‘你不是想知道自己什么地方惹到我了么?’ ——‘我就是不爽你那点半吊子的恒心。’ ——‘不爽你招惹我过后又去在意另一个男人的感受。’ ——‘更不爽我心里却对这个事情竟是该死的在意!’ 他,究竟什么意思? 如果可以按照字面意思去理解,是不是就是说,这两年她分明心里有他,却又还转头陆成安怀抱的事情其实叫他心有芥蒂? 他在怪她没有坚持? 甚至,他说在意…… 在意她对陆成安的关心? 所以不久前在警局他才会那么反常,所以他是在……吃醋? 不可能吧…… 潜意识否认心底冒出的这些诡异猜想,她把宋雅礼‘害’成那样,他恨她都来不及了,又怎么可能会吃醋? 何况,如果真的在意,又怎会看不出,至始至终她的心里只有他一人…… 如果在意,前些时候预备用钱买断她所有记忆的人又是谁?预备将她送走的又是谁?翻脸无情的又是谁? 都是年慕尧…… 两年来,同宋雅礼交往一度被传为c城佳话的也是年慕尧! 她是真看不清了,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 车里,年慕尧靠在车椅上,搁在窗户上的指间捏了根点燃的香烟,夜色下他大半张脸都笼罩在阴影里,烟圈缱倦,叫人更难看清他脸上究竟什么表情。 只是他却视线始终落在反光镜上,里头商商弯腰正在干呕,模样难受之极。 她是真难受…… 好几次他都险些下车过去,可忍了又忍,终究坐着没动。 刚刚情绪失了控,那些话几乎脱口而出,这会他成了最需要冷静的那个,更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心底那阵疯狂缠生。 三十多年。 傅商商成了他人生最大的意外和渴望。 过惯了满目苍凉的所谓‘完美人生’,偶尔有颗噗噗跳动的真心送进他掌心,不是不会新奇。 温暖靠近,也渴望这份温暖能够长久。 而如今这份渴望愈发膨胀,隐约间似乎已经笼罩了整个心房,再想割舍恐怕为时已晚,若不割舍,却又…… 想得深了,走了神。 回神,却是因为反光镜里突如其来的变故。 商商的角度正对反光镜,而他的角度却刚巧能够看到她后头一辆摩托车几乎失控的呼啸着朝她的方向过来。 司机不知怎么回事,整个人摇摇欲坠的,却没有任何捏刹车的意识。 许是真的难受,商商不曾察觉到任何异样。 那边,商商弯着腰,喉咙里再次涌出阵强烈干呕,可胃里几乎已经掏空,明明已经没有东西,可那阵呕吐感非但不见好转反而愈演愈烈。 中途,耳朵里似有阵行车声呼啸而来。 不过她这会人在大马路上,这种声音太正常,所以不曾在意。 可这想法停在脑海里还未散开,那边驾驶座车门打开,年慕尧沉着脸双腿大步迈开,他似说了句什么,但还未传进她耳朵里,已经被阵愈发靠近的引擎声覆盖。 想回头,手臂却猛地被人拽住。 下一秒身子被他一阵猛力推开,周遭似有层狂风席卷,再想想抓住些什么,原本近在咫尺的人却瞬间被撞飞出去…… 兜兜转转,还是随心而走 下一秒身子被他一阵猛力推开,周遭似有层狂风席卷,再想抓住些什么,原本近在咫尺的人却瞬间被撞飞出去…… 摩托车重重倒在地上,司机更是甩飞出去,撞上路边灯柱,落地时身体痛苦一阵抽搐惊鸾,有猩红粘稠血色自他身体里流淌出来,抽搐停止,再无半点动静,笨重的车子更在地上划出道惨烈划痕。 耳朵里很多声音交杂在一起,似有片兵荒马乱伺机而起。 “小叔——” 不远处那一幕像是突然幻化成尖锐的刀子,见血封喉般,只留她疼痛入骨的一声嘶吼,而后世界安静一片。 生命中分明有什么正缓慢被剥夺。 年慕尧重重倒地,修长身形残败落叶般,灵魂都被掏空,静静躺着,生气全无的叫人呼吸都觉得格外艰难。 商商脚步沉重起来。 不远的距离像是艰难走过万里长征路。 只走到他面前,已经耗光了全部力气,缓缓蹲下,眼泪比声音更快,“小叔……” 他不知究竟撞到了什么地方,双眼紧闭着,眉间却有道褶皱此刻极痛苦的深深凝起,商商轻易不敢触碰,只确认他还有鼻息,xiong口大石落下了些,再也难以支撑的瘫坐在地。 拼命试图冷静。 慌乱间却想起自己手机还在车上,只能从他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120,那边一接通,她便片刻不敢耽误的掐住自己大腿,极力压住嗓音里的哭腔,“你们赶紧派救护车过来,x路这边出了严重车祸,两名患者已经昏迷,拜托你们一定要快!” 那边应了,电话很快挂断。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说了什么商商根本听不清楚。 她心思全在年慕尧这里,小心翼翼抓起他有些冰冷的右手,紧紧捏着,“小叔,你别睡啊,你睁开眼睛和我说说话,我再也不和你吵架了好不好?” 从前不曾觉得年慕尧也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那么霸道强势,像是掌控住全世界的人,此刻却这么双眼紧闭的躺在冰冷水泥地上,连触碰都是小心再小心,生怕他此后永远失去呼吸。 “小叔,你醒过来,你刚刚那些话还没有说明白,你不能永远都是这样,才刚给我希望,紧接着又将我打入冰冷绝望……” 为什么要和他闹脾气?为什么被误会了不能好好解释清楚反而倔强的说出很多令误会加深的话?又为什么她刚刚要下车…… 断断续续说了很多,眼泪控制不住。 夜风一吹,满脸冰凉。 她眼泪一滴一滴砸下,那一点微乎其微的力道掉落在他脸上,商商还想说句什么,地上的人眼角微动,而后缓慢掀开一点缝隙。 肋骨怕是断了,xiong肺间刺刺的疼。 加上刚刚落地时撞到后脑,这会整个都晕乎乎的,天旋地转,想说句话都显得格外困难。 可她在哭,他却看得清楚。 “小叔?”瞧见他眼帘微微掀开的一道缝隙,商商便像看到无尽希望般,倾下_身去,耳朵凑到他薄唇边,试图听清他说的什么。 “听话,不哭……” 他嗓音虚弱,却又极力安抚。 商商听在耳朵里,是想听话不哭,可也只是拼命点头,眼泪反而掉得更凶,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后头还说了什么,已经被呼啸而来的救护车声掩盖。 **************************** 慕礼私立医院。 年慕尧的伤情没人敢怠慢分毫,进医院之后反而没了商商的事情,一众医护人员忙前忙后无比周到。 检查过后,很快被推进手术室。 “脑震荡症状明显,不过之后会逐渐好转,现在最紧急的还是三根肋骨断裂,危及心肺,必须马上进行手术。” 商商耳朵里回响着刚刚医生的检查结果,又想到那位当场死亡的摩托车司机,不禁狠捏一把冷汗,浑身颤抖。 手术室大门紧闭。 ‘手术中’几个红字悬着,只叫人觉得无比压抑。 商商静静坐在外头的休息椅上,周遭偶尔有人往来,却全都难以打扰她始终紧盯那几个红字的视线。 只希望手术快些结束,只希望他能安然无恙。 他一定会没事的吧…… 她和宝宝都在等他! 商商现在真觉得,任何事情比之他的性命全都无关紧要。 也正是因为一整个晚上的惊魂未定,让她体会到生命的无比可贵,不禁想到腹中的孩子,这小家伙又是那么顽强,好多次全都死里逃生的活了下来,更叫人深深感受到ta想来到这个世界的强烈渴望。 若她再去剥夺,何其残忍? 一整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从手术室到日暮里到警局,现在又到手术室。 事情像又回到远点。 下意识思考起当初喜欢他的初衷,无非是想要在一起,可是今天他给了她在一起的选项,她却开始顾虑,人总会不断贪心,从前是想在一起,真有机会在一起又开始苛求他的爱情,以致事情演变成眼前这般,疼痛撕心裂肺。 不去想了…… 这会心里唯剩一个念头,既然年慕尧是她所有执念的源头,那么只要他安然无恙,哪怕婚姻只是紧绑和桎梏的工具。 只要在一起,那么她愿意。 ———————— 很快,年晋晟夫妇同年西顾一起闻讯赶到。 “商商,慕尧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直到沈听荷在她边上坐下,拍了拍她手臂,商商总算回神。 她一双黑眸早就不见了往日的神采奕奕。 此刻更是双眼红肿的,下意识环顾一周,眼底才有焦距,“脑震荡,而且医生说他肋骨断了三根,现在正在手术。” 闻言,沈听荷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天知道,不久前她打给年西顾的那个电话,一直在哭具体情况说的也不清楚,这一路赶来几个人心里都七上八下的,深怕车祸已经危及性命。 不然她怎么可能哭得那么撕心裂肺? 现在听她说完,细想那时候恐怕她也是被吓傻了。 虽说肋骨断裂也很严重,但总归无碍性命,慕礼的医生个个全国拔尖,等做完手术,好好将养着,恢复不成问题。 至此,年西顾也忍不住的白眼直翻。 这两人真是够了! c城如今这交通状况,堵个车的时间都够生孩子的了,他却被这两口子折腾的一天彪了两回车,那简直是将脑袋搁在方向盘上等人宰割的事情,虽说对他来说小菜一碟,但是劳心劳力的他容易么? 想着,一屁股在休息椅上坐下了,伸手要去mo口袋里的香烟,可下意识想到某人还是孕妇,只好作罢。 “傅商商,你丫下次再有什么事情能不能说清楚?不然小叔他没生命危险,我们都要被你折腾的脱掉好几层皮了!” 商商难得没有和他抬杠,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才要重新看向手术室方向,另一道威严嗓音在此刻幽静长廊里显得尤为闷重,“这个时间,你为什么会和慕尧在一起?” 是年晋晟! 彼时,他一双锐利的眸子落在商商身上。 她脸上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都难逃他的视线紧盯,遑论他话音刚落,她身体已是僵硬绷紧。 饶是一边坐着的沈听荷和年西顾也都双双捏了把冷汗,替她担心。 只有年晋晟一人是站着的,俯视的姿态,更叫人心跳加速,xiong口闷沉,商商连脚趾此刻都是猛的绷直…… 心跳,狂乱。 他究竟要说什么? “商丫头,回答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还在?”再开口,年晋晟的耐心明显已是所剩无几。 这次矛头直指她腹中孩子。 虽是问句,可谁都听得出他语气有多肯定。 商商肩膀一阵瑟缩,本就落在小_腹上的双手,指节泛上一层无力苍白…… 四下静寂,只剩僵持。 “晋晟,这会还是慕尧的手术要紧,咱们心平气和的等他出来不好吗?”沈听荷伸手环住商商肩膀,看向年晋晟方向,试图替她解围。 “这次他平安出来了,那下次呢?!”可这会年晋晟哪里听得进去? 旁人听来意味不明的一声低吼,却堵得沈听荷哑口无言。 是啊,商商无疑是颗埋在年慕尧身边的定时炸弹…… 并且这颗炸弹威力不容小觑! 只一瞬,商商感觉肩膀上沈听荷的手臂比自己身体还要僵硬,下意识侧头,更发觉她面色已是惨白一片。 年晋晟的话,沈听荷无言再做反驳。 商商摆在肚子上的手,力道加重,心口更多一层惶惶不安,猜不透年晋晟那句话究竟什么意思,她总感觉很多事情年慕尧也一直瞒着她。 只是难道要一直退缩? 从前有过那么多的顾虑,在年晋晟面前,不敢坦露分毫心里对年慕尧的喜欢,小心翼翼藏着掖着。 可如今…… 她突然就想光明正大一回。 虽不知道为什么年晋晟会如此反对她靠近年慕尧,可是该面对的问题不是一直逃避,问题就会消失不见。 总归是要面对,只要足够勇敢! “爷爷,对不起,有件事情我一直都骗了您……”想着,声音已经出口,鼓足了勇气起身,抬头对上年晋晟眸光间的锐利,哪怕体无完肤,也不许自己逃避,“我喜欢的从来就不是陆成安,孩子也不是他的。” 她明白,这些年晋晟必定一早心里就很清楚。 可即便如此,说完仍需耗费莫大勇气。 停顿片刻,深呼吸,“我喜欢的是您儿子年慕尧,从头到尾都只喜欢他一个,甚至孩子……也是他的。” ——我喜欢的是您儿子年慕尧。 头一次,在年晋晟面前直呼那人姓名。 之前会叫‘小叔’,是因为她是年西顾的未婚妻,如今既然没了这层关系,这个称呼自然应该不复存在。 落落大方的一句话,嗓音不大,却字字掷地有声。 而她站得笔直,无畏年晋晟愈发风雨欲来的阴沉脸色,她只是宣布事实,同样做好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 无论前路风雨多大,她也想试一试…… 哪怕最后结果不尽人意,即便摔得头破血流,不留遗憾就好。 “如果我说不同意呢?”好一会,年晋晟才又开口,冷冰冰不留余地的丢给她两个选择,“年家不会认同你肚子里这块肉的存在,若是你愿意打掉,往后你还是风光无限的年家养女,爷爷也会一如既往的将你当做亲孙女看待,这件事就算彻底翻页,只当从未发生。” “我不要。”商商下意识接口,脸上已是片血色全无。 “好。”年晋晟点头,“若你一意孤行,那年家同你的缘分至此结束,你和慕尧更不会有任何结果,至于你肚子里这块肉,不是你不愿意流掉,ta就真能等到平安出世的。” 总之,这孩子非流不可! 即便她不是自愿,那也多的是‘意外’可以将ta解决掉。 领会过他话里的意思,商商心口一阵钝痛,摇头,“您不能这么做!” “傅商商,你别执迷不悟,这次慕尧因为你进了手术室,下次呢?你是不是要将他害得躺进太平间才甘心?” “我……”商商一愣,无言以对。 可这只是意外…… 想这么辩解,却又下意识想到车祸时的场景,的确,原本应该被推进手术室的人是她,此刻年慕尧正承受的苦难,全是因她而起! 才刚坚定的信念,渐渐动摇。 就这么知难而退? 她不想…… “爷爷,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唯独这事情我没法听您的。”她倔强起来是真倔强,心底执念不散,脸上更是坚定,“我也试过想要放手,可是临到眼前才发现真的很难做到。” 说来奇怪。 早晨她还心如死灰的躺上手术台,现在却又…… 那会越坚定心底越空洞,这会的坚定换来的却是满心充实。 “做不到也必须要做!你以为没了年家,你在c城呆的下去?”年晋晟一锤定音,视线转向年西顾方向,“西顾,送她离开!” 年西顾皱眉,坐着没动,“爷爷,这不好吧?” “我不要走,我要看着他从手术室平安出来。” “还坐着干什么?爷爷的话连你也不听了?!”年晋晟一脸阴沉仍是无动于衷,拐杖敲在地上碰碰作响。 年西顾这才起身。 “不,我不走!” 商商摇着头退开几步,手臂却被年西顾拉住,背对着年晋晟朝她摇头,用唇语说,“硬碰硬没有用。” —————— 硬碰硬没有用…… 结果商商被年西顾拖着,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 “你放开我!”从电梯出来,商商将他手臂挣开,眼底有团雾气愈发厚重,“我不想离开医院,如果爷爷不想见到我,我可以就呆在这等结果。” 好委屈。 她想不通这件事上,年晋晟为什么那么强势。 为什么连从前的宋雅礼他都可以接受,可她却不行? “商商你听好了,在我小叔醒来之前你最好安稳点。”年西顾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否则你要相信,在这之前爷爷他多的是办法叫你永远从c城消失!” 他真不是在说笑。 从前的楚韵就是活脱脱的例子…… 虽不知道究竟什么原因,可这个事情年西顾也算是看出了些门道。 年慕尧身边的女人是谁都好,却绝不可以是他动了心或是可能动心的,然而若非动心,往后相伴一生的是谁,对年慕尧来讲也无区别,年晋晟到最后也必定会为他安排最好的。 自然,这些话,他暂时没法告诉商商。 事实上,很多事情,商商最好这辈子都不要知道才好。 “傅商商,你刚刚那通话简直是拿着刀子往爷爷的逆鳞上捅,你什么时候真情流露不好,偏要挑在这个小叔为你受伤的节骨眼上?” 年西顾叹气。 女人真是太善变了,或者说他小叔哄女人真的太有一套了。 苦肉计都用上了,动辄看似很严重的往手术室一趟,这不,早上还哭着闹着要流孩子的人,这会子又坚定不移的要生了! 商商抬手胡乱抹掉眼角灼烫,不觉得自己有错,“那我也不会后悔,而且……” 话说一半顿住,似想到什么,下意识眉心紧皱,“你能不能送我去趟日暮里,我有很重要的东西现在必须要拿。” “……”说好的要在停车场等结果的呢? 女人善变,傅商商是尤其善变。 ******************************** 车子一路开出慕礼,直奔日暮里。 不过十多分钟的时间,车子稳稳停在年慕尧所住那幢楼外头。 临下车,年西顾喊住她,“你先呆在这里,医院那边暂时不要去了,小叔有什么情况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总之你不要轻举妄动,你要知道这时候你越是浮躁,你肚子里这块肉就越是危险,一切都等我和小叔商量过后再说。” 商商下车的动作一顿,怔愣的回头看他。 年西顾是真心诚意想要帮她,脸上真诚更是做不了假,而且现在冷静下来,顾虑一多,如果重来一遍,手术室外头她不见得有勇气和年晋晟吐露一切。 至少不是在手术结束之前…… “嗯,我知道了,我会等你电话。”末了,终是妥协,“等爷爷走了我再去看他。” 车门关上之前,年西顾似隐隐叹了口气,“商商,这时候再多的辛苦忍忍都会过去,无论怎样多给小叔一些信任,他值得你奋不顾身。” 引擎发动,不等商商反应,黑色车子掉头离开。 商商站在原地,脑袋里年西顾那句话久久盘旋,好一会她低头双手覆上平坦肚子,唇角捏起一抹苦涩,真的都会过去吗? 但愿吧…… —————— 公寓里还是她离开时的模样。 商商签过字的流产手术同意书安静摆在茶几上,而那份结婚协议仍旧散落在地上,一切都是当时她的情绪激动所致。 站了会,平静跨步过去。 她签字的时候,年慕尧都在想些什么,才会在她将要离开的时候同她说了那么多话? 他说,这个选择只是短痛…… 商商参不透其中因由,此刻却觉得上头她用黑色签字笔签下的‘傅商商’三个字格外刺眼,很不舒服。 ‘刺啦——’ 再回神,薄薄纸片在她手里已经碎成两半。 四片、八片…… 不久,只剩面目全非被她丢进垃圾桶里。 而后弯腰拾起地上散落的协议书,一张张整理好,重新别上回形针,一页页翻开,最后一页‘年慕尧’三个字,笔锋苍劲、力透纸背。 她指腹轻轻抚过早就干涸的字迹,唇角有笑、眼底带泪。 他当时签字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心里在想什么? 会不会是她…… 时间像是过去好久,又像是只是片刻,伸手重新将那只签字笔捏在指间,而后再无犹豫的认真在他名字下写上自己的。 年慕尧,傅商商。 这两个名字终是捆绑。 兜兜转转,还是随心而走…… ************************** ps: 新的一个月到啦,这个月想冲新书月票榜,所以大力求月票哈~月票过三十加一更(3000字),绝不封顶,月票就放心妥妥的来吧~【每月1-27号,网页版月票1=1,客户端则是1变2,然后28号开始,网页版1变2,客户端1变3哟~】留得住的亲们可以留到月底,留不住的快快用客户端投上~(*  ̄3)(e ̄ *)求月票,求你们快让我加更,么么~ (ps字数不计入收费字数以内哟,放心阅读吧~) 攻略上都这么写的,此时无声胜有声 商商一直紧抓手机靠在沙发上等电话,可年西顾的电话一直没来,她打过去那头更是无人接听,一连几遍,无一例外。 一颗心高高悬起,就怕年慕尧会有什么事情。 而且脑袋里不好的想法一经产生,不好的预感便愈演愈烈的,紧紧缠绕在心上,压得人根本喘不过气来。 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 更多还是觉得,若真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年西顾多半也是要瞒着她。 时间越长,越是坐立难安。 捏着手机起身,还是预备去医院看看,哪怕年晋晟不让她见,但只要打探到他现在什么情况,知道他是否平安,总归能够安心一些。 ‘嘀嘀——’ 才跨步,手机响起。 低头查看,有条短信进来,是年西顾! ——手术已经结束了,很成功,我现在不方便打电话,早些休息。 呼…… 商商拍拍xiong口,长长松了口气。 手术很成功,那就好…… 这样就足够了。 重新坐回到沙发上,放任自己陷进这片柔_软里,盯着手机屏幕上‘手术成功’几个字,久久的出了神。 真好,他没事了。 尽管如此,一_夜仍是注定无眠。 不是不想睡,是真睡不着。 每每闭上眼,晚上年慕尧被车撞飞的场景就会回到脑海里,一遍一遍,遍地血红…… 梦里全是恐怖刺耳的刹车声,无数次回到车祸现场,那种撕心裂肺更是不断重演。 最恐怖的一个,离奇的梦到医院病g上,年慕尧灵魂出窍,透明的颜色,眸色始终平静,可一开口说出的话,却分明是同她告别! 不久心跳检测仪跳动成直线…… 惊醒,已是后半夜。 还是这张沙发,衣服几乎被冷汗浸湿。 商商撑着身子xiong口急速起伏,偌大房子,安静的像是连呼吸都有回音。 她怔愣盯着头ding冰冷吊灯,根本感觉不到灯光刺眼,好一会,才抬手抹了把额上虚汗,起身时身形踉跄了下,定了定神,往浴室方向过去。 洗了澡,脸上深深疲惫才算减淡。 重新回到客厅,手机上多了一条短信。 ——睡了吗? 仍是年西顾发来的,时间显示是三分钟之前。 见状,她飞快回了两个字,‘还没’。 之后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等他下条短信进来,十多分钟,耐心几乎耗尽,因为他不方便打电话的叮嘱又不敢贸然打电话过去。 终于等到回音,只有简单两个字。 ——是我。 不是年西顾? 商商愣了下,突然想到某种可能,心底有阵狂喜安奈不住,手指颤抖着好几次都按错拼音,好不容易才发动过去。 ——小叔? ——嗯。 这次,那边倒是回的很快。 确认是年慕尧没错,她唇角忍不住高高扬起,手上电话已经拨了过去。 ‘嘟——’ 等待音响过两声,那头被人接起。 “小叔?”一时间无数的情绪涌上心头,心跳加速的,手指捏紧了电话,嗓音已是软软带了哭腔,“真的是你吗?” “嗯,是我。”那头,年慕尧耐心十足。 许是昏睡才醒,他声音里有层朦胧睡意未散,反使得腔调柔_软,像是他掌心温润的温度一并通过听筒传送过来,叫人心口升温。 幸亏,他无恙。 “你真的吓死我了……”她那点镇定能维持到眼前已经不易。 再开口,断断续续哽咽更重,“你现在怎么样了,还有没有生命危险?麻药散了吗?手术伤口疼吗?” 一连串的问题丢过去,语无伦次的,只是不停的说话,哪怕没有回应,但知道那头他在听,她就觉得安心。 话音才落,不知怎么话筒里传来他一声痛苦闷哼。 商商清楚听到了,神经下意识紧绷,“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病房现在有人么,赶紧叫医生过来看看啊,真的,这个时候你别拉不下脸……” 她这会整个急得团团转,更恨不得一下飞到他身边。 可他那边现在究竟什么情况,光凭这通电话,商商根本难以判断。 “没有人。”她正头皮发麻,那头有了声音,这回倒是平静,顿了顿,接着补充,“病房里就我一个。” 一个人? 商商迅速抓到他话里的重点。 问他,“爷爷他们呢?” “西顾刚送他们回去了。” “……”商商愣了两秒,而后动作比声音更快,起身时接着问他,“小叔,你这是邀请我过去的意思吗?” 以为他会否认,不想那边却是光明正大的,回了个,“嗯。” 这边,她眼底泪意未干,唇边却又扯出抹灿烂弧度来,“你等我,我很快过来。” “不急,司机已经在过去的路上了,你十分钟后再下楼。”那边及时出声阻止她起身往外走的动作,末了补充,“夜里凉,穿好外套。” “……好。” ************************************ 商商下去的时候,司机刚好才到楼下。 她果真听话的换了衣服又穿了件将自己裹得严实的外套,双手将一只文件袋小心翼翼抱在怀里,上车。 从日暮里到慕礼。 和刚刚离开医院时的心境很不一样。 那会心里忐忑难安,可这会,心里像住了只小麻雀,叽叽喳喳,闹的人难以消停,又难掩满满的喜悦之情。 他在等她。 无论是什么原因将他改变,但她只要想到这点,身体里就又充满力量。 想见他,无比的想…… —————— 十多分钟的路程,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场。 临下车商商道了谢嘱咐司机早些回去休息,这个时候还麻烦他跑这趟,她心里其实有些过意不去。 电梯直达vip楼层。 这个时间幽长楼道格外静寂,脚步落在地上的声音显得尤其清晰。 每走一步,心跳都在加快。 终于停在门口…… 深吸口气抬手敲门。 ‘扣扣——’ 等了会,无人应答。 联想到他电话里那声痛苦闷哼,商商心口一紧,拧开门锁进去。 里头,光线其实有些昏暗。 偌大病房里只开了g头一盏台灯,微弱的暖黄灯光柔和洒下,照亮了病g一角,上头年慕尧沉沉睡着,暖黄灯光也难改善他脸上纸色苍白,睡梦中分明是副不大舒服的模样,眉心紧蹙着,额上出了一层的虚汗,是在忍受疼痛。 幸亏只是睡着了…… 商商松了口气,关上病房门轻手轻脚过去。 过去了才发现,他一只手摆在身侧,年西顾那只手机此刻还在他手心捏着,说不准心底那阵莫名潮湿原因为何,静静站了会才过去替他拿开。 g边有盆冷水搁着。 商商探一把他额上温度,热的,正在发烧。 不过这种情况也是术后常见的,想了想挤了块毛巾捏在手里替他细细擦拭起来。 动作不敢太大,深怕会因此吵醒他。 毛巾落在他额上,动作轻柔的擦掉他额上细小汗珠,而后往下…… 大概毛巾上的冰冷温度令他觉得舒服,见他眉心褶皱松开一些,商商手里动作不停,唇角却不禁缓缓上扬。 他这张脸,果然不管看过多少遍,都一样叫人觉得惊艳如初。 哪怕此刻还在病中,矜贵却丝毫不打折扣。 商商觉得要是往后每天睁开眼都就看到这张脸,养眼程度绝对比任何奢侈保养品都能叫人容光焕发身心愉悦。 不过她签过了那份协议,那就是可以享受这项福利的吧…… 想着,唇角笑意更浓。 视线停在他薄如刀削的唇上,此刻两片唇瓣因为生病颜色略显苍白,不知怎么想到接吻时的画面,脸颊升温,手指却不自禁落了上去。 心跳加速…… 只是究竟什么手感,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手腕倏地被人抓住,而后病g上上一秒还双眼紧闭的人,这一秒已然掀开眼帘,眸色清明含笑定定落在她脸上,看得人脸上温度更是飙升的一发不可收拾。 他究竟什么时候醒的? 商商脸上写满局促,干咳了声,坐立难安的像是做错事等待家长训斥的小孩。 等等。 她究竟做了什么错事? 见色起意,调_戏了她结婚协议上的另一半? 别逗了,那玩意儿签了,不就是用来光明正大调_戏他的么? 至此,底气到底足了些。 手腕还被他捏在手里,年慕尧掌心此刻温热,捏着她刚刚碰过冷水微凉的手腕,只觉无比舒服,因此并不松开。 商商也不挣扎,由他捏着。 一时间,病房静寂无声,反有种细水长流的静好丛生。 如果他不是躺在病g上的话,应该还能更美好,商商心疼的凑过去,脸上写满歉意,“小叔,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会受伤的。” 至今想到那场景,仍有几分心有余悸。 幸亏他没事,否则…… 呼吸都变得压抑起来,不敢再想。 她突然凑近,带着圈浅淡的独有香甜将鼻腔间的消毒水味都一并冲淡,微热气息喷洒,年慕尧更觉得那香甜随呼吸深_入肺腑,伸手宽大掌心落在她头ding,g溺十足的,许是才睡醒,嗓音慵懒却愈发凸显其中几分柔_软,“应该的。” 一瞬间,商商眼底有泪。 美好的时候总会想起曾经经历的苦难,这场景梦里有过千百遍,真的发生在眼前唯觉得尤其不真实。 “小叔……”深深埋进他脖颈间,避开他身上伤口虚靠着,好一会闷闷嗓音才传出来,“之前你给我的那两个选择我可以重新选择一遍么?” 耳边有他清浅一声哼笑,反问,“我能说不可以?” “当然不能!”商商刷的起身,将自己带来的那只文件袋丢给他,“手术同意书我撕了,另一份文件我也签了,白纸黑字你休想抵赖!” 顿了顿,有些不自然的眼神飘忽,嗓音犹如蚊yin,“咱们什么时候去登记?” 她所有勇气只足够支撑到此刻…… 脸上早就滚烫的竟比他一个病人还夸张,一颗心噗通噗通的像是下一秒就能从喉咙里蹦跶出来,屏息等他回答。 要不要这么猴急? 脑袋里正进行激_烈的思想斗争,一个在说:傅商商,你丫一21岁青春无敌水嫩少女为毛比他一32岁老男人还心急? 另一个又说:原谅他一颗闷_sao无比sao气连天的老男人心吧,再指望他主动,可能到老都难爬上他家的户口簿! 管他呢…… 这种时候只讲究个抱得美男归,连孩子都怀上了,还害羞个屁啊? 年慕尧瞧着她不知在想什么,红白不断交错苦恼无比的精彩脸色,身心都跟着愉悦不少,病痛更神奇减缓。 眉头微挑,忍不住起了逗她的心思,“这算是求婚?” 果然被嘲笑了…… 商商憋屈的呜咽了声,倾身重新扑过去,逮着他完好的脖子就是一阵啃,“年慕尧,你是不是特得意?” “还行。”某老男人嗓音淡淡的,脸上笑容却是渐浓,颈窝间全是她软香呼吸,挪了下,试图避开些。 这会心里享受是真,可身理会很难受…… 可他才稍微避开,她又不知消停的靠上来,反复几次,商商急了,“年慕尧,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某老男人干咳一声,一本正经的糊弄,“可能激素打多了,肾上腺激素飙升,你一靠近我就……硬了。” “……” 商商愣了两秒,被自己口水呛住,而后偌大病只剩她一阵剧烈咳嗽。 妈蛋,还能不能愉快的温存了? 这么含情脉脉的时刻,他满脑子都是那码子少儿不宜的黄色思想几个意思? 活像他真有体力得到满足似的。 再说了,擦多了枪走不了火,就不怕往后不-举么? 深深腹诽一番,感觉肺都要咳出来了才算舒服了些,他张嘴似还有话要说,见状商商连忙伸手捂住,“我求你赶紧睡觉,我可不想生出一小不正经的小流-氓……” 话音未落,却见他眼底闪过一抹轻微笑意,闭眼前有意无意的模糊嗓音自她指缝间流出,“可惜了,本来还想求婚的。” “……” 她就呵呵了,再信他,她脑袋就被年西顾附体了,可手上却不自觉松开了,干咳,“那你就说说看。” 没有动静。 还是没有动静。 等得都觉得自己再次被耍了,突然他长臂一伸落在她背上着力,冷不防的被他带倒,重新扑进他怀里。 还没反应过来,右手被一圈已经捂热的什么东西圈住。 下意识低头去看。 无名指上精致钻戒在昏黄灯光下仍旧熠熠生辉,粉钻,设计简单却不失庄严,大小正好完全是为她量指定做。 是种独一无二的承诺,有一瞬,商商只觉此生无憾。 惟愿岁月静好,哪怕永远只停留在这一刻。 外头天际泛白,而她久久盯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红了眼,开口声音有些不受控的哽咽,“然后呢?” 这就完了? 缓过神来,才觉得刚刚是被感动冲昏了头。 他还什么都没说,她还什么都没答应,这就戴上戒指了? 这步奏和电视里演的分明略有出入…… 视线从戒指上移开,落在他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双眼无辜眨巴了下,安静等他下文。 “攻略上都是这么写的。”半天,也只等来他一句意味不明的陈述,而后淡定补充,“此时无声胜有声。” “……” 商商眼睛继续眨巴,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脑袋里已经炸开了锅。 尼玛,能不能更无耻点? 简直简单粗暴,霸王硬上gong啊有木有?! 但再转念一想,年慕尧的这向来高冷的情商能想到去查求婚攻略,对她来说已经是种无上荣耀。 至少他知道送戒指了…… 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他怀里重新扑好了,伸手重新捂住他嘴巴,以防他再说出什么更离奇的话来,命令,“睡觉!” 然而心口荡漾开的感觉却是无比微妙。 空气微甜,而她唇角更是忍不住高高扬起…… 她其实一点都不在意有没有甜言蜜语,更不在意有没有盛大无比的典礼仪式,只要替她戴上戒指的是他,已是她心底最大的满足。 婚纱只是外表,钻石也缺生机,如果没有爱情,谁也换不来她满心的甜如蜜。 上方,年慕尧眼帘微垂便可看到她无名指上闪耀的一点,精致的戒指圈住她葱白的手指,一切全都相得益彰,落在他眼底完美满足的无可救药。 的确,傅商商已成他的病入膏肓。 ****************************** 怎么睡着的,商商已经全不记得。 睡得很沉,起先却不舒服,不久全身陷进一片柔_软里,仍旧没有醒来,直到翻身寻找到气息熟悉的窝心热源,才算安心。 睡梦都变得香甜起来…… 醒来时,怀里抱了只巨_大枕头,外头已经大亮,没有睡够,埋首在雪白枕头间蹭了蹭,又蹭了蹭,鼻腔间似有层若有似无的熟悉气息,这才清醒。 她在医院! 这原本是年慕尧的病g,但此刻他那个病人不在,反是她鸠占鹊巢的一觉睡到现在? 微红了脸,起身。 “醒了?”不远处,沙发上,有道微哑嗓音适时传来。 奇怪的条件反射,商商下意识低头去看右手,确认过那只戒指的确还在,肯定了夜里发生的一切不是梦境,心情瞬间明朗起来。 唇边有笑意晕染开来,“小叔,早。” “不早,已经中午了。”那边,年慕尧将手里报纸翻过去一页,余光将她那些患得患失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口微疼,却不动声色的开口,“去梳洗下,过来吃东西。” 他还是往日里的年慕尧。 夜里的那些温声细语也早不复存在…… 商商歪着头,分明有些愣神,怒了努嘴,到底乖乖下g往卫生间方向去了。 刷牙,洗脸,冷水拍在脸上,一整夜未散的满心悸动这才稍有平息,而后充满不安的盯着手上戒指出了神。 他是不是后悔了…… 心口涌上一股强烈不安,深怕下一秒又会从云端彻底跌落。 复杂思绪四起再难平复,好一会也只反复深呼吸,惴惴不安脸色微白的跨步出去,不管怎样逃避难以解决问题。 —————— 一路过去在他边上坐下。 病房里食物香气浓郁,可她这会哪还有半点食欲? 双手交叠着小学生一样乖乖在膝盖上放好。 心里装了事情,这会的相处反倒不自然起来,她迅速扫一眼病房里的摆设,已经不见了睡前摆在g头的婚前协议书…… 思绪更沉。 “小叔……”咬牙开口打破沉默,想说什么,还没有个下文,外头却有两道她熟悉的嗓音说着什么由远及近。 是年晋晟和沈听荷! “我去洗手间躲躲。”几乎是反射性起身。 话音未落,步子就要跨开,只是跨出的右脚还没着地,手腕一紧被人制止,有些着急的回头就对上年慕尧一脸的眉心紧蹙…… 你一三十多岁老男人了,直到两个多月前竟然都还是装货 “可你就是个混蛋!”商商气息不稳的厉害,手指颤颤指向他,指控,“连我的关心和在乎都能肆无忌惮的玩弄!” 商商快要气炸了。 可又觉得自己活该! 叫你关心他,叫你被骗还继续相信他,真的,全都只是活该。 可能情绪波动起伏,那阵燎原怒火在身体里四窜着,找不着落脚点一样,竟齐齐涌向小_腹方向,猛地一阵抽疼袭击。 这疼痛她并不陌生。 之前在医院,晕倒在电梯时也是这样。 她捂着肚子,撑不住的微弯了腰身,本就苍白的脸上,这会颜色更白的血色尽退,后背爬上片冷汗蹭蹭。 更多还是恐惧…… 都忘了,自己是孕妇,不能生气。 可被他撩得,哪点能控制得住说来就来的火气? 幸好疼痛并未持续多久,很快缓和过来,但也只是短暂,上一秒还斜靠在门上的人,这一秒已经到了身前。 鼻腔间全是他身上的好闻味道。 周眉间,嗓音已经是她能够听得出的着急,“肚子疼?手腕伸出来给我,告诉我大概哪个地方疼,什么样的疼?” 商商仍弯着腰,不理他。 以为是她疼得说不出话,年慕尧伸手就要抱她进去。 可手伸到一半,啪的被人打开,而后猝不及防,才刚消疼了些的小腿,同一个地方,又是重重一击。 商商学聪明了。 反正他腿上没伤,怎么踹都行。 叫他受点皮肉伤,心安理得! 耳朵里分明有他倒吸冷气的声音,商商直起身,后退两步,心里才算渐渐平衡,“哪疼?牙疼!现在以牙还牙了,哪哪都爽快了!” 气急败坏吼完,顾不上他铁青的脸色,转身就走。 走两步,顿住。 顾不上右手无名指上刺刺的疼,粗暴将那圈一度叫她满心激动的钻戒拔下了,心口突然空荡起来。 有过片刻犹豫。 扬起的手臂僵过一秒,而后银色戒身在空气里划出道闪亮弧度,摔进他怀里。 落地时,声音细微。 “你自己和自己结婚去吧!”她冷笑,忍住心底不舍,“婚都是在g上求的,你直接买个充气娃_娃回来不就完事儿了吗?” 呸呸呸! 他那叫哪门子的求婚? 什么求婚攻略,什么此时无声胜有声。 都见鬼去吧! “傅商商,你站住。” 后头,是他嗓音阴沉的命令,商商甚至可以想象他说这话时眉心紧皱,脸上眼底都写满的深深不耐。 委屈更甚! 听到了也全当没有听到。 正好有电梯上来,席卷着一身难散火气,蹬蹬进去。 电梯门彻底关上,余光里,年慕尧仍旧笼着一身阴翳站在那个地方,脚下步子纹丝未动,没有半点要追过来的迹象。 瞧瞧,他其实根本就不在乎! 即便她丢了求婚戒指,即便她眼底还有泪意未干,即便她这会满身火气。 可他没有半句服软,更不要说是温声细语将她拥抱入怀的哄。 也不对…… 前不久,他的确将她拥入怀里了。 可他说了什么? 泄_欲对象,叫她用嘴! ******************************* 商商直接回的学校。 陆筱最近各个城市奔跑,红线漂洋过海的牵,根本居无定所,商商就是有想投靠她的心,现实情况也不允许。 所以只剩学校一个去处。 这就是她为什么想存钱买房的原因,因为很多时候,真的无处可去。 真的,一和年家闹翻,她就等于没家。 差不多晚饭时间,预备从食堂买点带回去吃。 可才走进食堂,那股厚重的油烟味就熏得她无比反胃想吐,这种状况,恐怕买回去了,也不见得吃的下去。 作罢,改道去了趟水果超市。 她住的是单间的学生公寓,不大的空间,一个人住,东西也还是塞得满满的。 开了灯,拿了个苹果去洗。 水龙头下,视线不经意瞥见右手无名指上那一圈红痕,原本真不是喜欢佩戴首饰的人,甚至戴着戒指很多时候并不方便。 可这十多天的时间,那只今天丢回去的戒指却像是成长成了她手上天生就有的东西。 该死的习惯! 如今没了,心里更是空了。 情绪越来越不对劲,开关完全掌握在别人手里。 这种感觉太糟,一切喜怒哀乐全都因他而起…… 不敢再想。 之前的存稿已经用光,杂志社那边明天又要交稿。 忙碌绝对能够叫人充实,飞快吃掉一颗苹果,将画画用具拿出来摆好。 可她拿起铅笔,勾线,画啊画的,纸上的人,白大褂、身形修长神情淡漠,怎么看都是跃然纸上漫画版的年慕尧。 真的,生活里面全是他。 可他,太远…… 手臂顿住,视线整个模糊开去,眼睛里有什么掉落下来。 一滴、两滴,在白纸上开出透明的水花。 不能再画,会更想他。 关灯,上_g。 将自己丢进小小的单人g里,蒙上被子,闭上眼睛放空自己,想赶紧睡着,可这时候为什么满脑袋都是昨晚入睡时,力道轻柔压在她腰上的温暖怀抱? —————— 华灯初上。 夜笙会所,ding楼vvip包间。 牌局已经开始了好一会,年慕尧慵懒靠在单人沙发上,头ding冷硬灯光倾泻,照亮他眉间凝着的淡淡褶皱,看得出兴致不高。 包间里四个人,长相气质不同,却无一不是出挑的卓尔矜贵。 年慕尧周围这群人,在颜值上还是很适合用人以群分这个词的…… “三哥,你既明白了小嫂子生气给a大施压这个事情,也知道了她是气你利用她的关心,更悟出了小嫂子那么生气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言靖北瞧一眼侧面一脸阴翳难散的人,发问,“那你做点给她安全感的事情不就好了?” 年慕尧靠那,出了张牌,却没开口。 他这人,话少,聚会时大多也是捏着杯子或是香烟,靠在一边静静的听,偶尔小六不长眼去惹他,结果总能被他一句话噎死。 小六是世界珠宝大亨,宋家四公子,宋连城。 “不应该啊。”牌面一塌糊涂,宋连城开始乱打,间隙抽空问他,“三哥,你那枚戒指,探病的时候,我记得可是已经戴在小嫂子无名指上了呀。” 那个全世界仅此一枚的戒指,因为打过下手,宋连城知道,从设计到加工年慕尧可是操碎了心的。 亲手设计,亲手做成,亲手刻上两人名字的缩写。 那段时间,连他一男的看着年慕尧那双救人命的手上磨出的血泡和伤口,都觉得暴殄天物无比心疼。 当然,更心疼的还是被他练习时糟蹋掉的那一堆价值连城的珍贵钻石…… 全c城晃一圈,哪个女的拒绝得了年慕尧的求婚? 再说,当初商商对年慕尧的奋不顾身,在他们这个小圈子里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更是不可能拒绝。 戴上是意料之中。 只是安全感这东西,婚姻都填补不了? 宋连城脑袋里灵光一闪,恍然大悟,“哦——三哥你说实话,是不是这些年禁欲禁狠了,技到用时方恨少,满足不了小嫂子的如狼似虎?” “鬼扯!”祁墨斥责,可一脸严肃并未维持多久,调笑,“慕礼的小_护_士们私下可都传言,她们院长同院长夫人那是夜夜笙歌,不知节制的。” 噗—— 宋连城正在喝水,闻言呛了下,差点喷个满桌。 见状,其余几个动作一致的嫌弃避开。 宋连城受伤的假哭了声,啧啧掀动嘴唇凑过去,“三哥,那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刚开荤是ting食髓知味,怎么都要不够的,但小嫂子可能也没想到你一三十多岁老男人了,直到两个多月前竟然都还是原装货……” 年慕尧捏在纸牌上的力道加重。 祁墨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他衬衫袖口挽起,小臂上青筋毕露。 于是发挥职业精神,毒舌点评,“连城,你这就饱汉不知饿汉饥了。” 天天徜徉声色场所的人,怎么能明白某老男人一颗闷_sao的心? “也对,三哥,抱歉抱歉哈。”宋连城不知死活的在年慕尧肩膀上拍了拍,建议他,“要么我去给小嫂子透透风,她要知道她是你第一个女人,你第一次换她第一次,想想这层面,小嫂子一定会痛哭流涕无比动容的。” 彼时,话音未落,年慕尧丢下牌,活动了下双手关节,而后一记凉凉眼神杀过去,“最近欠收拾?” 宋连城飞快跳出去老远,嗷嗷鬼叫,“四哥五哥,救命啊——” “好了好了。”言靖北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示意他安心,“你追女孩子的花招那么多,随便给三哥传授个一两招,要他抱得美人归了,绝对没空收拾你。” 顿了顿,又看向年慕尧,“三哥,给a大施压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好,原本你也没有同意,倒是我好心办了坏事,要么我亲自去和小嫂子解释解释?” 这事情原本也就是个玩笑。 几个人聊天的时候,突然提起的茬。 当时年慕尧还没来得及表态,便被另一通电话给叫走了。 所以言靖北这才兀自做了主张…… 本想着是增进他们夫妻间感情的无伤大雅,没想到那个突然被商商接到的电话,将事情给弄巧成拙了。 “不用。”年慕尧丢了牌,后背陷进沙发里,眸底是片晦涩不明。 他和商商之间的问题,不仅仅是那一通电话那么简单。 他知道她为什么缺乏安全感,可偏偏这一点他暂时真的难以叫她心安。 即使这桩婚事,当初要不是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商商也已经在流产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若是那样,如今一切都会不一样。 只是结婚协议书将她捆绑。 除了婚姻,他能给的少之又少。 想着,年慕尧抬手捏了下疲惫眉心,起身,“我还有事,先走。” “三哥。”宋连城叫住他,咳嗽一声,正经了神色,“其实女孩子很好哄的,你不要总是这副冷冰冰的模样,说句实在的你别生气,小嫂子那头脑一看就不是能绕太多弯子的,很多事情你不说她哪里知道?” “嗯。”闻言,年慕尧也只淡淡应了一声。 “还有啊,送花看电影虽然俗了点,但我觉得女孩子嘛,哪个脑袋里都有点浪漫幻想的,偶尔变成真的摆在她们面前,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顿了顿,又问,“五个说晚上去接你的时候,小嫂子手上那枚戒指摆在你客厅茶几上了?” 年慕尧皱眉,扫一眼祁墨那里。 后者讪笑了下,直瞪宋连城那个大嘴巴。 “五哥你瞪我做什么?”宋连城满脸无辜,随即重新看向年慕尧方向,“所以嘛,你就给她一场终身难忘的求婚,既然她没有安全感,那你多花点心思,安全感这东西自然可以慢慢培养出来。” 越说,宋连城脑袋扬得更高。 那小模样得意的,分明在说,你们这群愚蠢的爱情白痴,活该一个个单身,勉强有个终于讨到老婆了。 好了,如今还被气跑了! 年慕尧走到一半,双眸微眯着,停步,“刚刚输我的一百二十万,还有上次的沿海别墅,上上次的跑车,晚上十二点前,记得过户到我名下。” 身后某人哀嚎,“三哥,有你这么恩将仇报的吗?” **************************** ps: 这章四千字,是月票过三十的加更哟~下面六十加更,求月票~当然,乃们可以尽量留到月底,因为28号往后月票会一变三哟~(づ ̄ 3 ̄)づ 高速首发医乱情迷,高冷男神在隔壁最新章节,本章节是你一三十多岁老男人了,直到两个多月前竟然都还是装货地址为 小丫头胡闹起来是真绝情,知道怎样直切要害的伤他心(3000+) 十点多。 夜笙负二层停车场里,往来的人很少。 角落里,冷白灯光愈发衬得形影单只的人神色冰冷,身形落寞。 四下静寂。 年慕尧静静靠在黑色车身上,双手插在口袋里,微低着头,双眸被嘴角燃着的香烟熏得微微眯起。 烟圈缱倦,平添几分慵懒。 右边口袋里,触手有圈细微冰凉。 手指微微一勾,缓缓将它收进掌心捏紧,而后抽出口袋,摊开,视线定定落在精致戒身上,眸色深谙。 小丫头胡闹起来是真绝情,知道怎样直切要害的伤他心。 真的,晚上她恶狠狠将戒指丢回来的时候,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心里生了彻底放走她的荒唐想法。 但是电梯还没到楼下,他已经打了电话叫司机跟上她。 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怎么真的放走她? 手机响,回神。 接了送到耳边。 那边,开始汇报,“年先生,是这样的,太太晚上只在水果超市买了几个苹果,之后就一直没有下楼。” “嗯,辛苦了,你下班吧。”这边,年慕尧微微蹙眉。 挂了电话,转身上车。 ********************************* 半夜两点,眼皮沉重,意识却是清明。 商商仍旧没能睡着。 手机就在枕边放着,说不清自己究竟在等什么,可直到眼前除了来过两条垃圾推销短信,其余再无动静。 电话、短信,年慕尧都没有来过。 最后一点期待终于落空。 真的,他对她到底并不在乎。 明明小半个月以来风平浪静的静好充实,可转眼间只剩片慌乱废墟,是她太草木皆兵,还是他根本没有半点感情? 想来,多半还是后者…… 这点认知叫人无比挫败。 重重翻了个身,将手机丢出去老远。 有什么好气的? 又有什么好等的? 睡不着的只有她一个,指不定人家这会已经在做左拥右抱的风_流美梦! 她去了什么地方?睡哪?晚饭吃了什么? 她的事情,他恐怕半点也没闲情关心。 辗转反侧脑袋里乱哄哄的,被那一个苹果暂时填充的饥饿感卷土重来,烦躁揉了把本就鸡窝一样的乱发,啊呜了声,掀开被子下g。 只有苹果。 洗了个,拿在手里发泄一样恶狠狠的啃。 外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的密密细雨,冷风吹进来,撩的商商一连几个喷嚏,才发现那边窗户还开着。 丢下苹果,起身过去。 伸出的手还没碰到窗户,余光却不经意瞥见楼下香樟树边静止的一车一人。 凝神再看。 三楼的高度,足够看清—— 熟悉的黑色宾利慕尚,年慕尧单腿微曲着靠在驾驶座外头,双手垂在身侧,微仰着头,夜色里昏黄路灯下,细密雨点不断落下,错落出几分不大真实的颓废,颓废又半点不显得狼狈,这种情况下也是矜贵依旧。 一分钟前,她以为正在美梦的人,此刻站在她宿舍楼下。 并且已经站了很久。 同她面面相对,透着细密雨帘,像是静谧雨夜里的幻觉,海市蜃楼般的不大真实,更看不明他心里什么想法。 这画面就在眼前。 用力揉了揉眼,不曾消失。 不期然一眼,商商心跳不受控的加速。 隐隐的,有种奔赴楼下的冲动滋生。 还是这么没有用…… 记吃不记打,只是兀自揣测的这点甜头,已叫她差点忘了白天的那些愤怒难受。 不该忘的,否则这些东西必定会在往后某一天卷土重来,搅的她难以安生。 不远处,年慕尧不知站了多久,冰冷雨水将他头发浸湿,而后雨滴自上头不断往下滑落,衣服也必定早已湿透。 是在等她? 许是细雨太密,黑眸黑发分明,商商又不大看得清楚他脸上究竟什么表情。 只是一动不动的,像是已经站立成一塑雕像。 看着她的方向…… 疯子! 商商心里烦躁更甚,碰的将窗户关上,一并拉上窗帘,按耐住转身_下楼的冲动,更不敢再多看一眼。 他怎么会来? 来做什么? 苦肉计演上瘾了是不是? 这种天气,他那个身体也好意思装忧郁站女生宿舍楼下淋雨? 脑袋里快炸开一样。 可任何问题都是无解,本就烦躁的情绪被他这么一折腾,突兀增生几分暴躁,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真想下去对着他拳打脚踢大骂一顿! 要么……下去? 心里有个小人在撩拨,问她。 猛地摇头,不好。 她生那么大的气,那么大,戒指都摔回去了,并且某人情节恶劣,哪这么容易,在她宿舍楼下站站,稍微淋个雨,就能轻易被原谅的? 就算拿乔,那也得安安稳稳拿到天亮再说! 可他这不也不是一般的淋雨么…… 刚出院,身子还没好完全呢。 要她不下去,他淋个一_夜,淋死了,明天警察岂不是会找上她? 这么一想,后果严重啊。 要么下去把他轰走? 一念起,无比心动。 但是,等等…… 现在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傅商商,你要还有点骨气,就麻利点滚上_g睡觉! 嗯,睡觉! 果真在g上躺下了,也不过是继续烦躁的辗转反侧。 何况,这会一颗心都在楼下…… 她就是想睡,睡得着? 烦人! 四肢都在扭_动,被子被她蹬得乱七八糟压在身_下,g头台灯开了关关了开,下去不下去,还是纠结这个问题。 刺啦—— 反复太多次,灯泡闪了下,没能再亮。 猛地陷进这片浓墨黑暗,有些心慌。 眼睛完全没法适应,起身去mo索前不久不知被她丢到哪个角落的手机。 看不见,没头绪的翻找。 根本找不着…… 有些郁闷,g尾突然‘嘀嘀’两声,亮起道微弱亮光。 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的扑过去,翻出来,上面有条短信进来。 发件人,年慕尧。 ——下来。 俩字,根本就是命令。 有过片刻怔愣,而后飞快退出短信页面,只当没有看到。 暂且不管心里什么感觉,开了手机上的电筒,照着下g,mo索到门边,伸手将宿舍的日光灯打开。 光亮重新回来,才又惊觉,若是想睡觉不想下楼,那又过来开灯做什么? 他那条短信,‘下来’俩字,分明已经是没有耐心的表现。 她不予回复,更不下楼,他等一会自然会直接掉头走。 想着,又抬手重新将灯关掉。 默默爬上_g,闭上眼睛数绵羊。 这种自我催眠培养睡意的方法眼前全不管用,半个多小时过去,雨又大了些,能听到呼呼风声掠过。 他还在不在? 都不记得是第几次睡了起起了睡,下*直奔窗户那边。 只将窗帘掀起点细微缝隙,飞快扫了一眼。 人车都在,姿势没变。 真的疯了…… 商商咬牙开灯,找了把伞,下楼。 三楼,尽可能的加快脚步。 心脏砰砰加速,不知道这会什么心情,可她一手捂在小腹上,里头与她同在的小家伙十分乖巧,一路上ta在为她打气。 小跑到楼下,气息不稳。 外头冷风一吹,单薄睡裙里的身体瑟缩了下,鼻子发堵。 可等她撑开伞从宿舍楼出来,那颗香樟树下哪还有什么车或人? 走了? 那么长时间都等了,为什么不能在多等这一小会? 就这一小会,她已经下来了…… 四下张望,风雨依旧,却连半点车影都没见着。 气息平稳下来,心口被阵浓浓失落侵袭,独自在雨夜里站了会,鼻子呼吸更加难以畅通,眼睛泛酸,回身准备回去。 只是不经意的发现,刚刚他站着的那颗香樟树下,有什么静静摆在那里。 步子一转,过去。 树下,黑色雨伞伞柄插进泥土里面,伞身遮挡的一小片空间下,摆着一大包什么东西以及一束娇艳欲滴的粉色玫瑰。 气全不打一处来。 没想到,此生收到的第一束花,竟然是这种情况下。 这么摆在地上,她怎么觉得那么像是在……上坟? 恶狠狠嘲笑了那伞下东西摆放的造型,本打算不予理睬,人都走了,又没说这些东西是要给谁! 可她回身走了两步,却又不自觉回过头去。 飞快拎起那包东西,玫瑰花束也一并抱进怀里,气呼呼离开。 ********************************* ps: 因为昨天加更,今天更新节奏又乱了,今天六千字分两更,还有一更稍微晚点(づ ̄ 3 ̄)づ 高速首发医乱情迷,高冷男神在隔壁最新章节,本章节是小丫头胡闹起来是真绝情,知道怎样直切要害的伤他心(3000+)地址为 是我再接再厉预备第二次求婚的男女关系(3000+) “年慕尧,你为什么会在我宿舍里?!” 商商气结。 她宿舍门锁年初开学时才换过,宿管都没她这间的钥匙,而且她们这栋宿管是出了名的灭绝师太。 这之前,除了维修工还没哪个雌性生物在她眼皮子底下成功进_入过这栋楼。 他怎么进来的? 气急败坏的转过身去。 不料他靠得太近,几乎是身体一转就要自动撞进他怀里的姿态,下意识后退,触不及防跌进一堆衣服里。 陷进去,泪涟涟的抬头瞪他。 “宿管为什么会放你进来,太不负责了!” 她这副模样,气急败坏的,小脸涨红的眼底全是水汽,加上两条细白嫩长的腿暴露在空气里头,年慕尧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一眼足够叫他产生将她揉进怀里的冲动。 不光光只是冲动,还想转变成实际行动。 但是不能。 小东西如今对这方面的事情敏_感的不得了。 若是操之过急了,只会将她彻底吓跑。 操之过急。 他神色淡漠的,心里却又回味了遍这四个字,似有所醒悟,她一撩,场所随意,都会叫他生出这四字前一半的冲动。 操之…… 商商绝不知道他满脸严肃甚至沉冷的表情之下,生出的会是这么粗鄙的想法。 自己给自己壮胆的冷笑,“我猜你也不是用什么正大光明的方法进来的,劝你怎么来的怎么走,我们宿管可是跆拳道黑带!” 怂样。 年慕尧瞧着她明明害怕的咽口水,却还壮胆威胁的模样,越发觉得有趣。 索性蹲下_身去,视线同她齐平。 不期然的视线相撞,他眸底深邃加深,强大气场震慑的,商商上身_下意识往后仰了仰,尽可能的同他拉大距离。 “怎么进来的?” 他似觉得这个问题十分好笑,玩味重复了遍。 顿了顿,无辜反问,“我就告诉她我是年慕尧,这很难?” 商商,“……” 的确。 三岁小孩都知道的道理。 要年慕尧真进了女生宿舍,绝对只有女生想怎样他或者想被他怎样,若是他主动,百分之九十九的女生都是求之不得,还有百分之一会化被动为主动。 不要脸! 商商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看多了怕自己会沦陷…… 可偏偏,她后仰他就倾身。 商商双手捂着衣服,重心不稳,整个一发不可控的后仰。 伴随着一声惊呼,下意识伸手想要撑住身子,一堆衣服,她伸出的手还没找着支撑点,后腰被人紧紧环住。 这下两个人的上半身几乎全都钻进衣橱里。 面面相对,迎面有他呼吸温热。 鼻腔间全是他身上好闻的淡淡薄荷香气,随他下落的视线看去,刚刚双手本能松开想要撑住后仰的身体。 以致衣襟大敞…… “流_氓!” 反应过来,羞恼的斜他一眼,飞快重新捂住,扭了扭想要挣脱腰上一道炎热桎梏。 “扭什么扭?”老男人不悦皱眉,嗓音已是黯哑,神情却是副不协调的无比严肃,“都要被你扭出身理反应了,想体验下在衣橱里做的感觉?” 商商,“……” 脑袋里轰的彻底炸开。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披着满脸严肃的外衣,张口就又不正经连天? 症结大概就是不要脸惯了! 威胁奏效,她的确不敢再动。 衣橱空间太小,他又堵在门口,进退两难,加上她身上又没多少布的,甘柴猎火很容易擦枪走火。 双双沉默,商商不敢轻举妄动。 可她这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落进年慕尧眼底,欲哭无泪的直叫人心痒。 煎熬。 不大空间里,鼻腔间氧气都像跟着稀薄起来。 忍不住求饶,“呜,求你……” 你什么,后面戛然而止。 身前,他五官一阵放大,强大气场慑人的,将她含着哭腔的‘求你’两字听进去,一本正经的,嗓音却是调笑,“求我也没有用,这里衣橱太小,施展不开。” “……” “如果实在想,家里衣橱够大,晚上跟我回家。”微一停顿,而后充满磁性的鼻音性_感无比,似在询问,“嗯?” 商商,“……” 谁要跟他回家?! 说到这层,商商有了计较,说教,“年慕尧,你不要和我嬉皮笑脸的,我们正在吵架,冷战不是你这样的。” 她又不是他养的小狗。 给点甜头,招招手,就又能什么都不计较的在他脚下匍匐。 何况,他给她什么甜头了? “还生气?”他另一只手过来,挑了她下巴捏住,深邃眸光望进她带着恼怒仍旧澄澈的眸光里,“不是已经收下我的花了?” 他还好意思提那束花? 商商没好气的嘲笑,“道歉?我看摆地上的,还以为是在上坟!” 但是一拎神,才觉不大对劲。 要是用来上坟,那收了那束花的她是什么? 坟里的人? 年慕尧显然也反应过来了,憋着笑,将她从衣橱里拉出来,“傻妞,做什么这么和自己过不去?” 商商怒,“你才傻,傻蛋!” “傻妞和傻蛋,ting般配。”某人厚脸皮造诣早就刀枪不入,欣然接受这个称号,又问,“私下里的小爱称?” 商商,“……” 被他几句话弄得没了脾气。 可她亦有自己的计较,半推半就被他带进怀里,“既然那花是用来道歉的,那为什么那天晚上没有等到我下去。” 始终耿耿于怀。 只要再多一分钟…… 他等了大半夜,却吝啬多给她一分钟。 那束枯wei的粉色玫瑰还在她g头摆着,只是每每看到,就会记起当时那个场景,其实能够折射出很多画面。 每次都是这样。 她一靠近,他就远离。 这么多年,挫败的始终难以触碰到他内心深处的柔_软。 “淋了雨重感冒,昨天才好。”他突兀开口说了这么意味不明的一句。 瞧见她一脸疑惑,补充,“你是孕妇会被传染。” 有种感觉叫做原来。 幡然醒悟过来,所以他是知道她下去才会放下东西先一步的离开? 有股暖流直达心底,还没来得及转变成眼底潮湿雾气,想到什么,感动灰飞烟灭,“那那次在医院,你带病吻我又算怎么回事?怎么就没想过传染?!” 借口! 全都是借口! 她这会反应倒是迅速。 年慕尧由她盯着,不偏不让的,叹一口气已是满脸无奈,“那时候死里逃生,情不自禁。” 前一秒,心里翻了倍的怒火瞬间熄灭。 短短几秒,心情起伏的简直像是在坐过山车。 可这次长了记性,很难因为他一两句话就轻言原谅。 事实上,那天的事情不过是根导火线,如今啪啪点燃了,轰然炸开的是她心底一味下压不敢直视的茫然无助。 伸手推开他的怀抱。 后退两步,仰着头平静同他对视。 似是鼓起了莫大勇气,可指甲掐进掌心,手心冒出片冷汗涔涔,才算开口,“我很想知道,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正交往? 心甘情愿的未婚夫妇? 还是为孩子买单的那份结婚协议? 年慕尧正了神色,薄唇紧抿着,视线定定落下。 可惜,即便是这么直白的眸光相撞,商商仍难从他眼底探究到一丁半点的心里所想,他情绪藏得太深,迷雾重重的,叫人更加茫然。 以为他要沉默到底。 商商眼底有抹黯然浮现,才听他说,“你可以理解成,是我再接再厉预备第二次求婚的男女关系。” 根本是在避重就轻。 不是听不说来,可不知怎么的,心里还是松了口气。 第二个问题,“你和宋雅礼真的结束了吗?” 陆成安问她的,亦是她想知道的。 那名字像是禁忌…… 提及,年慕尧下意识皱眉。 商商注意到他脸上神色变化,可态度也很明确,“小叔,宋雅礼是我们之间横着的最大问题,如果你们结束了,我可以心安理得的嫁给你,我只要你一句话,不带任何谎言,认认真真的一个回答。” 这次只想活的明白些。 婚姻交付一生,不是儿戏。 她想给他百分百的信任,但前提是这种问题上首先他得坦诚。 年慕尧明白他的女孩此刻有多彷徨,可惜她最想要的安全感,此刻他仍旧给不了她,彼此坦诚,没有谎言,简单却残忍。 他凝着她,眉间褶皱加深,眸色更沉。 从未觉得说话这般无力,答案也是苍白,“抱歉,我不知道。” 高速首发医乱情迷,高冷男神在隔壁最新章节,本章节是是我再接再厉预备第二次求婚的男女关系(3000+)地址为 晚上偷偷摸摸的抱抱,一大早又要逃之夭夭(3000+求月票) 进门时年慕尧步子下意识放轻。 病房里只开了g头一盏颜色暖黄的台灯,被子里蜷缩成一团的人睡得很不安稳,小脸紧皱着像正做着什么噩梦。 蚊yin般的哭声断断续续的。 而后雨点般砸在人耳膜上,叫人不自觉神经紧绷。 走近了才发觉她眼睫湿漉漉的,双眼紧闭着,可仍有眼泪掉落出来,眼窝周围全都被泪水打湿。 状况很糟…… 她这副模样简直是在自虐。 贝齿死死咬在唇上嗑出片失血苍白,同样失血的手指紧紧拽着被子,指甲断开而不自知,任谁看在眼里都能感觉到她是在疼,可她仍旧没有醒来。 年慕尧眉心紧皱着,有片刻的素手无策。 蹲下*身,摊开掌心在她侧脸上轻轻拍了拍,试探着叫她,“商商,醒醒,你只是在做梦,醒来就好了……” 一连几遍无果,她仍旧在哭。 但她总算松开贝齿,双唇得了自由,唇瓣颤了颤,似有什么要说。 很模糊的音节,叫人难以辨别。 许是她想要什么。 为了确认,年慕尧倾身过去,耳朵凑到她嘴边,耐心十足的静静等着,等她再次开口,好第一时间做些确认。 嘤咛哭声不断。 只有哭声…… 甚至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生了错觉。 才要离开,耳朵里嘤咛哭声停顿片刻,然后带着厚重哭腔的嗓音有些沙哑,但即便如此,那两个字的简单音节仍让人轻易识别。 她在哭,在喊‘小叔’。 挣扎着想要醒来。 但好几次都是无果,眼帘颤动,到最后索性作罢,一心一意的哭,偶尔丢出一两声模糊音节,直叫人心口发闷,一阵钝疼。 到后头,断断续续的音节更多。 ‘小叔……’ ‘不要这么对我,我好疼……’ ‘小叔,不要走……’ 大概是梦到那天傍晚在她宿舍的不愉快经历,那一天费尽全力撑起的坚强,这一瞬却是土崩瓦解。 那时候来不及出口的恐惧,这会通通一口气抛出。 年慕尧想过那天的事情会给她心理蒙上一层阴影,可也的确没有想过,这层阴影会是这么厚重,厚重到叫她和他全都喘不过气来。 反思过后,心里自责更甚。 可这些全都于事无补。 想叫她安心,却不知用什么方法才能安她的心。 她睡着迷迷糊糊的哭,说话她也根本听不进。 年慕尧愣在g边,好一会才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尽量不打扰的在她身侧躺下,而后长臂一伸力道轻柔的将她搂进怀里。 她除了哭,别的倒是配合。 而他另一只手落在她后背缓慢拍打着,尽量柔和的力道,一下一下配合以叫人容易安心的沉稳呼吸。 原本真的只想试试。 没想到效果明显,怀里的人嘤咛了一会,没了声音。 察觉她安静下来,年慕尧脸上愁雾总算散开一些,低头替她擦了擦脸上泪水,细细擦着,眼底全是心疼。 睡梦中,商商原本觉得很冷。 可突然有处暖源靠近,带着些她熟悉入骨的好闻味道。 无力思考,本能的又往那块靠了靠。 上方,年慕尧低头瞧着她无知无觉往他怀里钻的模样,脸上疲累散开,大掌下移落在她尚还平坦的小*腹上,心口无比恬静。 陆筱站在门外没有进来。 病房内的情形被她收进眼底,同不久前一屋子的愁云压境截然不同,不远处大g上相拥而眠旁若无人的模样,美好的叫人不忍打扰。 轻轻关上房门,到底没有进去。 她原本觉得商商选择的这条路太难走,其实心里并不看好。 然而,短短几天她也看到年慕尧的用心。 爱情里头难免跌跌撞撞不断,只要彼此有心,结果都不会太糟。 真的,她此刻心里很为商商高兴。 ***************************** 到早上陆筱回了趟家。 洗了澡换了身衣服过来,年慕尧已经在楼下靠在车子边等她。 见她过来,回身拎了只保温桶给她,“上去吧,商商应该快醒了。” 陆筱伸手接过,挑眉,“还说是我买的?” “嗯。” “……” 陆筱略无语。 见他回身已经上车要走,犹豫了下还是叫住他,“大神,你知道我家商商喜欢你究竟喜欢了多久不?” 那边,一只脚已经跨上车的人,身形一顿。 片刻回过身来,不解的看她。 “其实我也不大记得了。”陆筱耸耸肩,回忆了下,概括,“我只记得大概初中那会吧,班里女生都在追东方神起,唯独商商,文具盒里藏了张不知道哪里弄来的你的证件照,每天都笑米米的和我炫耀,说她心里只有一个叫做年慕尧的男人,哪怕是偶像的位置也已经一并被你稳坐,任谁也替代不了。” 好一会才从过往里回神。 陆筱瞧着面前精致无二的男人,只觉得二商眼光的确不赖。 从小就知道挑这只优质股下手…… “年慕尧,这么多年,你就当她是脑残粉好了,可哪怕是那些看似难以触及的偶像明星都还知道给自己的粉丝发放福利以作讨好。” 顿了顿,仰头反问他,“你呢?你给了她什么甜头,凭什么肆意享受她这份奋不顾身的非你不可?” 年慕尧站着没动,眉心紧皱着心口有种不明情绪翻涌。 的确是她上初中的时候,有次他护照上的照片莫名失踪,因此延误了飞国外的行程,当晚正好是她生日。 他陪她过过的唯一一个生日。 眼前想起,好笑又心酸。 那种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年纪里,她最好的感情都给了他,一心一意持之以恒,心口一暖,满满都是动容。 这些话陆筱琢磨了一*夜…… 眼见着他是听进去了,颇欣慰的觉得还蛮对得起她一整夜抓耳捞腮的耗费脑细胞。 装模作样的咳了咳,以提醒他回神。 继续,“我看的出来你对二商有心,那你应该也看的出来,二商她想要的究竟什么,你那么聪明,她要什么,你顺着给点,一切都好解决。” 给不起怎么办? 年慕尧眼底有抹黯然一闪而逝,薄唇紧抿着,并未开口。 小家伙倔强起来是真倔强,要真那么好哄,他愿意将事情弄成现在这样? 晚上偷偷momo的抱抱,一大早又要逃之夭夭…… 憋屈的要死! 陆筱瞧着他越皱越紧的眉心,忐忑着还是决定将话说完,“就说这次住院的事情,你看你明明关心的要死,一天三餐亲手准备,晚上还要进去陪睡,明明做了这么多却又还什么都得瞒着,你不累我看着都累。” 年慕尧不说话。 “商商心里真的没有脸上表现的那么倔强。”陆筱有些挫败,“你也知道她是想见你的,否则夜里做梦也不会断断续续只叫你的名字。” “总之大神,很多事情你不说,光靠二商那脑袋,你指望她自己想清楚?”叹一口气,做最后总结,“别逗了,她脑袋里几根筋,你不比我清楚?” “哈哈,我也不是说商商傻。” 一时心直口快了,察觉他突然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打着哈哈解释,“话粗理不粗,总之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就好啦。” “好。”半天才听他淡淡应了声。 陆筱以为他被说动,有点小高兴,指了指病房方向,“和我一起上去?” 年慕尧侧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眼商商病房所在,唇角似是略过一点苦涩笑容,避重就轻的拒绝,“再说吧。” 陆筱,“……” 回神,他已经跨步上车。 车子发动,陆筱有些着急,“你别走啊,商商肯定很想见你,你要什么都不说,商商真得误会你一辈子了!” “要么我先上去帮你说说?”无果,不肯死心,“就说你来过,到时候你在外面看着,如果她情绪还行,你就进去?” “不用。”年慕尧这次很快接口,仍旧拒绝,“你什么都不用说,只当我没有来过。” 话音落下,陆筱还没回神,他车子已经驶离。 —————— 竟然一*夜好眠。 早晨阳光沿着窗户照射进来,迎着阳光醒来,商商下意识抬手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像是还停留在梦中。 梦里,她和宝宝,还有他…… 令人艳羡的一家三口。 翻了个身,松开怀里熊抱的偌大枕头,回过神来,才又觉得无比苦涩。 那么幸福的场景,永远都只会出现在梦中。 现实里,只有她和宝宝,没有他。 结婚证三个字,刺得他呼吸猛地一顿(6000+) 隔天,商商就发现,她的枕头君好像失灵了。 明明前些天抱着丫五分钟就能睡熟,可今天愣是抱了一个多小时,也还是没能培养出半点睡意。 还是后半夜实在没有精神了,才算勉强闭眼。 但也只是浅眠,并且噩梦不断。 第三次梦到血肉模糊的画面,惊醒,额头上全是冷汗。 不敢再睡。 前一天晚上醒过来嘴里有血的事情还没能弄出个所以然,这会想来仍是恶寒。 总感觉静悄悄的病房里会有什么突兀平地而起。 幽灵?鬼魂? 或是在这张g上去世的病人? 偏偏这时候陆筱又不在,只能下g开了灯,一个人在光线橙亮的环境里,抱着她的枕头君,瞪眼直到天亮。 但怎么抱着都没用! 她想破脑袋什么姿势都试过了,可是前两周分明还很魔性的枕头君,今晚不要说安全感了,就连半点睡意也没给她。 同样的情况还发生在后头的第二天、第三天…… 整整一周。 哪怕陆筱晚上在病房陪着,睡她旁边,她也还是睡不着,大多是瞧着陆筱呼呼沉睡的模样,羡慕到冒泡。 每天少的可怜的睡眠几乎都在午后,阳光最充足的时候。 半夜只能盯着她的枕头君发呆,然后研究这货是不是那天晚上被她一脚踹狠了,所以记仇到现在? 答案自然不是。 之后又细细琢磨着,竟还真琢磨出了一些门道。 前两周,之所以抱着它就能睡,归根究底是因为感觉上头有着她熟悉的某种气息,而这些天什么都没有。 细细回想,这种气息和某人很像。 甚至那天半夜诡异醒来,满嘴血腥也盖不住的还是那种入骨熟悉。 空气里全是那人的味道。 只是当时对着空荡荡的病房满心惶恐,所以她宁愿相信闹鬼了,也还是下意识扼杀了心里快要萌芽的荒唐想法。 如果是他,又怎么解释她最近这周整夜整夜的难以安眠? 很多东西看似呼之欲出。 可她反而没了追根究底的兴趣,尝多了希望落空面对失望的苦涩,所以怕了,只觉得所有同他相关的期待,到最后都会叫她遍体鳞伤。 她又不是自虐狂…… 至此,这种莫名想法被她克制、搁置。 —————— 整整一个月。 五月初,c城温度开始回升。 初夏的淡淡燥热侵袭,商商仍旧失眠不止。 睡眠时间极少,模样愈发憔悴。 整个人苍白而又消瘦。 刚入院那两周好不容易长出的几两肉肉,如今却连本带利的还了回去,连带着腹中胎儿也跟着发出营养不*良的讯号。 原本已经定下的出院日期,更因为她不够稳定的身体状况,一再延后。 烦躁…… 同样烦躁不止的还有陆筱。 商商这副模样,沈听荷操碎了心,换着花样带来的补品大多她都吃不下去,就算勉强吃了,之后还是会吐。 为了孩子她每天都强迫自己吃,可吃了吐,吐到最后甚至还损伤了胃粘膜。 那些东西丢了可惜。 到最后,她不吃,只好由陆筱解决。 久而久之,该长肉的一直在消瘦,倒是陆筱原本的小蛮腰粗了一圈,大有直逼水桶腰而去的蛋疼趋势。 至此,枕头君彻底被遗弃。 商商每天躺在病房里,蔫蔫的一蹶不振。 医生说,这么下去,她要再调整不好自己的情绪,很有可能发展成产前抑郁,到时候不要说小孩,可能大人都有生命危险…… —————— 事实上。 那夜之后,后头这两周,年慕尧动了个不大不小的手术,也在住院。 至于原因…… 自然得归功于被某人踹到的那一脚。 倒不是不能过来看她。 也听说了她最近怎么怎么不好。 但那夜的事情之后,心里一口张牙舞爪的怒气难消,既然她那么喜欢那只破枕头,那就一直让它陪着好了。 失眠、抑郁、营养*…… 哦,那只万能的枕头没有给她治治? 活该! 回过神,也被自己这种幸灾乐祸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这是在吃一只枕头的醋? 拧了拧眉,陆筱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 午饭后,商商自觉整个人快要发霉,决定下楼晒晒太阳吹吹风。 她想出去是好事,陆筱全程作陪。 可哪曾想到搭乘电梯的过程,电梯下降时候的失重感,带起商商一阵不适的晕眩,然后身子一软,没了知觉。 幸亏当时陆筱就在旁边,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否则这一摔,商商肚子里的孩子肯定又是够呛。 叫了人,小心翼翼将她送回病房。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 拆开来都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一叠加,问题不小。 营养不*良引发的低血糖,并且因为缺少睡眠,内分泌紊乱,以致体力跟不上才会晕倒。 瞬间,吃饭和睡觉成了最大难题。 无法,陆筱只好给年慕尧打了电话…… —————— 年慕尧来得很快。 他进来的时候,商商还没醒来。 大概是用了药的缘故,她双眸紧闭着,睡得很沉。 但即便如此,她面容消瘦眼窝深陷的那块仍旧叫人见之心疼。 年慕尧在g边站了会,抬手轻轻抚过她眼睑处的重重的黑眼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矛盾又复杂。 更多还是自责。 同她置什么气? 到最后心疼的,舍不得的不都还是自己? 再说,她也不是没心没肺。 一心一意的对你,不也是被你伤得深了才会宁愿将希望寄托到一只破枕头身上么? 年慕尧,你拿什么怪她? 怪她什么? 太深情太执着太爱你? 一连串的疑问汹涌而来,可是纠缠着,任他逻辑思维再好智商再高,也不得不承认,这些问题他解不开,得不出答案。 陆筱就在边上。 不分巨细的将年慕尧脸上神情收进眼底,大抵能明白他心里是种怎样的矛盾。 人心肉长,何况还是那么骄傲的年慕尧。 能忍受自己输给了一个枕头? 但这本就蛋疼的误会,又不是什么多大的事情,也将这两人生生给折腾到了这个境地,陆筱突然就深深醒悟过来。 感情的事情,她闺蜜二商是不靠谱。 但年慕尧他貌似……更不靠谱! 于是,原本准备离开给他俩留独处空间的步子一顿,没有急着出去。 声音压得低低的恳求,“大神我求你了好吗,商商她已经抛弃那只枕头了,你们就别折腾了好吗,再这么下去,迟早要一尸两命……” 商商失眠,是从他不来陪睡开始。 商商吃不下饭,是从他不亲手下厨开始。 虽然他也是被气到的受害者,但…… 一切因他而起! 年慕尧没说话。 陆筱捉急,“你知道二商她孕吐有多严重吗?自从你不送吃的过来,她连喝水都会反胃,至于失眠,你那些天晚上天天陪她睡,应该也知道她是什么情况。” 顿了顿,叹气“你都不知道每天只要有人过来敲门,她总会满眼期待的抬头,然后每每看到外头站着的人,又会一脸失落的低头,她就是倔,但做梦叫的永远都是你的名字,其实心里真的很想你能过来看她。” 之后有些忐忑的问他,“所以你能不能留在这里陪她?哪怕是她醒来也不要离开,她需要你的陪伴,一如她应该知道你的付出。” 这么下去只会越来越糟。 他明明做了很多,却始终不愿言说。 商商才会觉得自己已经被他遗忘,不敢再有希望。 其实她真的应该知道一些事情,比如这段关系里头,年慕尧也有同他一起努力,否则总有一天她会深藏进自己的龟壳里,再也不愿同这个世界有所接触。 尤其是不敢再同他有所接触! 可半天年慕尧也都是一脸不置可否的高深莫测。 没有得到回应,陆筱挫败至极。 “我还是那句话。”无奈,最后劝他,“你什么都不说,光靠商商那颗脑袋去想,可能永远也想不清楚你做过什么,她又不傻,但那时候为什么会将所有希望寄托到一只枕头上,你有没有想过是为什么?” 他不答,她便自问自答,“是因为你半点安全感也没有给她。” “所以就算她隐隐猜到可能是你,也只会将这种想法压在心里,因为说出来,将要面对的可能是她难以承受的巨大失望。” 陆筱太了解商商了。 她其实真的胆小…… 所以对他一心一意持之以恒的喜欢才显得更加纯洁可贵。 但她同样怯弱。 因此没有同他一辈子并肩的自信,恰好他又不曾给过她任何类似誓言的鼓励,所以她拿什么心安理得? 又凭什么不谨小慎微到需要草木皆兵? 甚至如今连期待也不敢再有…… 年慕尧眼底有过一瞬不易察觉的茫然,很快回神,却是点点头,起身。 见他似乎要走,陆筱着急。 只是还没说话,年慕尧抬手捏了下疲惫眉心,抢先一步,安抚,“你陪她一会,我去隔壁洗个澡。” 他来之前,才刚结束一台凌晨开始,为时十二个小时的手术。 得洗澡,更多还是要洗掉一身疲累。 闻言,陆筱点点头,安心。 几乎是他关上病房门的同一时间,病g上,商商眼睫颤了颤,睁开双眼,视线正对病房门方向。 似有一瞬的恍惚,以为是才睡醒的幻觉。 才出去的那道身影,好熟悉…… 只是等她凝神去看,病房门已经紧闭。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刚刚那个应该就是她的梦了…… 陆筱看在眼里,也是下意识去看门口方向,来不及开口,那道身影已然消失,解释的话到了嘴边,想想还是作罢。 算了。 反正等下年慕尧还会过来,有什么话留着他俩自己去说,何况这种时候她说十句可能也不低他说一句有用。 也当是到时候的一个惊喜。 ******************************** 年慕尧刚从这间病房出去,还没来得及往隔壁病房走,才转身,视线就撞上走廊拐角正迎面过来的沈听荷。 那边,沈听荷见着年慕尧,脸上先是一喜,随即步子加快。 他下意识眉心紧皱,下一秒已经被沈听荷神秘兮兮连推带拉的扯进隔壁病房里。 年慕尧头疼。 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抬手捏了捏疲惫眉心。 头也不抬,“妈,什么事?” 沈听荷关上病房门,过来在他对面坐下。 而后卖关子一样的咳了咳,无比高深莫测,“儿子,妈思来想去,追商商这个事情,你得讲求个策略。” 闻言,年慕尧略带审视的看她一眼,没有开口。 沈听荷被他看的有些心虚,心里没底。 不过事情已经做了,横竖头点地也就碗大个疤…… 虽说这事情她这些天也犹豫过,但商商这不都被折腾的营养*到晕倒了么? 要再任由他们拖拖拉拉,她那孙子还抱不抱? “妈再教你一招,保准管用。”她手伸进包里,摸到什么,倒没急着拿出来,“虽说急功近利不好,但是追女孩子这事就得另当别论,再说现在女孩儿不都喜欢那什么霸道总裁款?总之偶尔先礼后兵先斩后奏先下手为强,一准手到擒来将人直接拿下!” 话音落,伴随着啪嗒一声。 放大招—— 年慕尧下意识抬眼去看,就见她满脸得意的将包里掏出的两本巴掌大的红本本霸气无比的拍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那上头,‘结婚证’三个烫金大字,明晃晃的,刺得他呼吸猛地一顿…… ******************************** 商商醒来之后好一会,精神也还恍恍惚惚的,不管陆筱怎么和她说话,她也永远反应慢半拍的提不起多少兴致。 脑袋里全是刚醒来时候眼前难辨真假的那一幕…… 虽说已经被她视为幻觉,可心里某种希冀却突然剥茧抽丝般的迅速冲脱出来,一发难以控制的逐渐膨胀。 总感觉他是真的来过。 并且可能是再一次晕倒的缘故,这画面同一个月前在宿舍晕倒时候的重合。 那时候的求救电话真的打给陆筱了吗? 怎么好像记忆中,她彻底晕死之前,电话里朝她低吼发出不许睡命令的好像是道……沉冷男低音? 疑心一起,下意识伸手去够手机。 她这一个月打过的电话屈指可数,而且也没有定期整理手机的习惯,所以打开通讯录,手指一划,很容易就找到那天的通话明细。 半夜是有一通拨出去的。 姓名显示不是陆筱,而是……年慕尧! 这个认知叫她下意识呼吸发紧,心脏停跳一拍,转即狂乱加速。 陆筱的角度正对她手机屏幕。 自知事情已经瞒不住,坦白,“那天的确不是我送你来的医院,我是第二天下午过来的,至于叫我过来的人,你应该已经猜到了。” 商商木然抬头,却不开口。 “你别这么看我。”陆筱摇摇手,心虚的后退一步,“要瞒你的不是我,是年大神吩咐大家不要说的。” “陆筱……”一瞬,商商眉心紧皱,“究竟怎么回事?” 见状,陆筱只好抬手指了指墙壁方向,“你家大神就在隔壁,我看有什么问题你还是直接过去问他比较好。” 商商顺着他手指方向看了眼。 但也只是一眼,随即回头,垂了眸子没有动作。 “嘶——” 陆筱有些牙疼,“我说你们这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消极呢?!” 一个默默付出那么多天,最后被一只破枕头打垮。 另一个就更奇葩了,宁愿将希望寄托在一只枕头身上,现在明知心心念念的人就在隔壁,反而无动于衷。 “傅二商,真的,我受够你们了!” 陆筱彻底抓狂,“你说我上辈子究竟坑了你家多少袋盐,这辈子才会被你找上?你磨唧个屁啊?他那么多天餐餐亲手为你准备,晚上还夜夜过来陪睡,这也就算了,每天天黑过来,天亮离开,就怕你情绪激动所以什么都不让说,我要是你,对人家心心念念那么多年,这时候还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狂奔过去?” 真的……是他? 商商眸底有过一抹亮色,转瞬即逝的再次暗淡下去。 那又怎样? 凭什么又要她主动过去? 她受够了自己在这段关系里头,就快要埋进尘埃的卑微。 真的,她已经没有勇气再主动哪怕任何一次。 何况就算他来过,那也顶多是前两周。 后两周她夜夜失眠,一天二十四小时能睡着的时间不足四小时,还大多都是断断续续的,他要来过,她可能无知无觉? 所以他的耐心,也不过就是十四天而已。 十四天一过,便不再管她是死是活。 要么,就是刚刚…… 他来了又走,去了隔壁? 为什么? 准备一直一直不捅破这层纸,和她玩夜里来白天走的游戏? 还是算他那天在学校那么对她的补偿? 心里乱糟糟的,有很多东西翻搅着,缠绕在脑袋里,叫她一时难以理清自己此刻究竟什么心情。 可又清清楚楚的明白,满脑袋难以言说的情绪里头,有一些微妙的感觉正缓慢滋生。 他来过,也给过她无二的陪伴。 真的,她就是这么的没有用。 光是这点足够叫她心里生了原谅所有事情的苗头…… 想见他的想法一旦产生,哪怕是再卑微的姿态,也难抵挡住脚下步子的跨开。 下*,仰首咕噜喝掉一整杯温水,往外走。 她本就偏瘦,加上最近这段时间体重骤减,宽大病号服被她穿在身上显得愈发空荡,身形消瘦的像是一阵风都能直接将她吹走。 怀孕四月,可她除了吐,分明半点孕相没有。 陆筱看着觉得揪心,怕她摔着想跟上去,但想想还是作罢,终归感情这条不归路还得靠她自己咬牙走完。 或悲或喜,就看她有多少勇气。 ********************************** 商商住院期间大多宅在病房里,就算外出也顶多是楼下晒晒太阳而已,像是串门这种事情,更是一次没有做过。 否则整整两周,不会发现不了他在隔壁的事情。 站了会,深吸口气,抬手敲门。 ‘扣扣——’ 好一会,不见有人回应。 又走了? 他就这么没有耐心? 心口有抹失落侵袭,想转身,想了想试探性的抬手覆上门把,拧动锁扣,病房门轻易开了,并未反锁。 推开门,下意识环顾一周,里头没人。 眸底期待落空,感觉又要悻悻而归,叹一口气揉了揉酸胀眼眸,凝神,才要离开,病房附带小卫生间里有阵不大不小的动静传出。 是他? 像是条件反射的屏住呼吸,而后再无犹豫的跨步进去。 高速首发医乱情迷,高冷男神在隔壁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结婚证三个字,刺得他呼吸猛地一顿(6000+)地址为 我瞧着他说a的时候,眼底情绪一下就都没了(7000+) “对了老板娘,你家现在还有空房不?”顿了顿,又补充,“最好就在楼上那间周围,你帮我看看还有没有?” 老板娘犹豫了下,有些为难,“有是有……不过你们还有朋友要来?” “也不是。”商商不欲多说,“那你帮我开一间呗。” “别啊,姑娘。”老板娘总算瞧出些门道,结合她刚刚那些话,某些误会理所当然,“因为这点事情你就要和你家那口子分房睡?你现在年轻,好些事情可能没法体会,闹腾能增进感情不假,但也得有个限度。” 商商,“……” “你老公是真疼你,真得好好珍惜。”老板娘凑近了些,神叨叨的,“你进来的时候瞧没瞧见那些对你老公摩拳擦掌的一大票姑娘?你要真和他分房睡了难免会伤及他的男性自尊,指不定到时候就去别的姑娘那里排解寂寞了。” “……”他敢! “和你说个真事,前不久有对在我店里住过的小夫妻,原本来这玩是想缓和下僵硬的夫妻关系,结果没两天吵着闹着回去离了。” 商商呆愣,这和她有关系? “你肯定很好奇是为什么。”老板娘叹一口气,“那男的和我说,结婚前他老婆momo他头发,他下面就硬了,结婚后女方矜持全无,需求大,搞到最后她一mo他下面,他头发就硬了,没办法最后因为这事引发的矛盾越来越多,就绷不住了,离了。” 商商,“……” 她就是想开间房。 而且关键问题真不在供不应求,而是供大于求了呀…… 但说出去的话等同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更难推翻。 “所以我说你啊,这事情上欲速则不达,不能一味索求,得讲求个策略,做点叫他心甘情愿给你的事情,比如……” 老板娘突然没了声音。 弯腰下去在吧台下的柜子里窸窸窣窣倒腾了阵子,不知道在干吗。 大概过了一分钟之久,商商撑着下巴快睡着了,老板娘才从底下上来,“本店的增值业务,姑娘,我瞧着和你投缘,这个免费送你。” 说着递了个不大的纸盒给她,“试试,保证有用。” 老板娘拍拍xiong脯,信誓旦旦的保证。 商商接过了,下意识就要打开。 只是盒子才刚掀开一角,还没来得及看得清里头的内容,已然被老板娘一把按住,“回房间再看,小xiong女人都爱这一款。” 商商,“……” 病号服这么宽大凭什么说她xiong小! 哪只眼睛看到的她xiong小?! 眼神瞬间转为仇视,预备反驳。 “姑娘,xiong小不丢人,而且现在微乳也还蛮流行。”老板娘挤眉弄眼瞧了瞧她xiong口方向,“不过我琢磨着你俩的问题是出在这里,今儿刚住店那会,你老公叫我帮你置办衣服,提及你xiong围,我瞧着他说a的时候,眼底情绪一下就都没了。” 商商下意识伸手捂xiong,脸上已经凶神恶煞了。 他妈的,小xiong也就算了,还微乳? 得有多小才能用‘微’?! 太伤自尊了,“帮我再开间房!” 年慕尧好意思嫌她xiong小? 他妈的嫌她xiong小他有本事别动不动就发情啊…… 事情一下从‘他不行’上升到‘她xiong小才导致他不行’的高度,简直自己挖坑自己跳,想想都无比心累。 越想越是恼火,钱包一拍,“现在就开,立刻马上!” “嘶,姑娘你怎么不听劝呢?”老板娘眼见劝说无效,头疼。 不过撇着吧台上那只钱包,男款,想到什么一计又起,朝她伸手,“开*房可以,不过得先交两百押金。” 不久前年慕尧付房钱的时候,刷的卡,她瞥见他钱包里现金少得可怜。 闻言,商商十分爽快去开钱包。 那边老板娘悠悠补充,“我家刷卡的机器坏了,只收现金。” 商商点头,没问题。 可一打开钱包,傻眼了。 黑色钱包里头,好几张卡罗列整齐,唯独缺了老板娘指定的两百现金。 商商瞧着里头仅有的二十块现金,没了底气,只好和她商量,“先赊账好不?等下出去取了钱再交。” “那不行。”老板娘坚定摇头,“上次有个客人我就是看他纯良,结果丫赊了两天账,之后拍拍屁股走人了,一毛钱都没给我。” 商商,“……” 刚刚建立的友谊就这么荡然无存了? 预备继续和她商量。 老板娘一抬手止住她要开口的话,“别,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这事情没商量,要么你去取了给我,五公里外就有取款机。” 五公里……还‘就’? 何况二十块钱打车也去不了五公里外啊…… 再说就为了取钱跑个五公里,太折腾。 商商哀声叹气了阵子,难道要重返狼窝? 犹豫的空当,老板娘已然一把连盒子带钱包塞进她怀里,推着她往楼梯方向走,“赶紧上去,夫妻间和和睦睦最重要,你老公那皮相,就连我这三十好几的看了都忍不住要流口水的,这种极品,你哪能这么爽快往外推?上去上去!” “……” ***************************** 出师不利,商商抱着老板娘给的东西丧着脸回房。 她也出去二十多分钟了,他澡还没洗好。 年慕尧这种出门不带现金的脾气是闹哪样?他好歹也是个一院之长、年家二公子,钱包里就二十块钱,说得过去? 想想,有些愤懑。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进了门直接将他钱包给藏了。 恨恨在沙发上坐下,一脸郁闷的盯着浴室方向出了神。 磨砂玻璃的设计,隐约仍旧能够看到年慕尧精壮完美的身材比例,是种可以想象的夺人眼球,看了只会叫人血脉喷张。 在这方面她是绝对的过来人和权威。 那会翻窗第一次见着他起,整个青春期就都被他那副身材给毒害了,以致之后不管看谁都下意识用年慕尧的来衡量。 结果,自然不够理想。 商商啧啧叹了声,脑袋里他未着寸缕的模样已然随之浮现。 其实真说见,倒不见得见过几次。 停留在脑袋里的感觉大多来自酒店那混乱无比的一*夜,起先记得不够清晰,到后头尽数想起,也是要死。 说起来也够奇葩…… 关于他那副身材,她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他伏在她上方,结实肌理紧贴着她的身子不断起伏的性*感模样。 进jin出出,要命的叫人浑身都跟着升了温。 转瞬,脸颊潮*红。 不能再想了! 皱眉甩甩头,甩掉一脑袋的邪恶思想。 要再放任自己想下去,她真怕会忍不住冲过去一脚踹开卫生间的玻璃门扑上去。 耳朵里潺潺流水声始终未断,而她一双澄澈的眸子却下意识学着年慕尧算计她时候那种危险的眯起。 只不过气场不足,她模仿起来明显多了几分滑稽。 脑袋里,老板娘的话不适时的响起。 ——今儿刚住店那会,你老公叫我帮你置办衣服,提及你xiong围,我瞧着他说a的时候,眼底情绪一下就都没了。 说a的时候情绪一下就没了…… 嫌她xiong小? 他妈的,她还嫌他活好呢! 深呼吸,视线不经意落在老板娘给她的那个纸盒上。 老板娘说微乳的女人都爱这款? 是能叫xiong围暴增? 一念起,隐隐心动…… 压不住满脑子好奇的伸手去拿,一把抱过来摆在膝盖上。 掀开,心跳一顿。 片刻间,原本一脸好奇蓦然转变成一脸目瞪口呆,咋舌,倒吸冷气,全都难以形容她一瞬间满脑子的震惊。 猜她看到了什么? 妹哦,一纸盒的情趣用品! 纸盒不大,东西不多。 但尽管如此,也足够突破她所有认知的下限。 皮/鞭、手/铐、蜡/油、各种口味质感的避yun套…… 然后重点来了。 商商抬手,一根手指挑起里头布料少的可怜的崭新水手服,她终于知道老板娘为什么说小xiong的女人都爱这款了。 能不爱么? xiong围处垫的那厚厚一块,足够叫a秒变成e…… 不出意外的话,她这种从来不知沟长啥样的,绝对能顺利出沟。 老板娘家搞这种增值业务,不怕被抓? 瞬间就觉得手指间挑着的那块布料有些烫手了,想要将丫塞回盒子里,琢磨着这种东西一定要趁年慕尧没有洗完澡之前拿出去丢掉。 只是,现实往往骨感。 几乎想法才一落成,还没行动,同时‘哗啦——’一声,卫生间磨砂门打开时带了几分叫她措手不及的速度。 里头卫生间里水声不知什么时候停的,她没在意。 只知道等她想起在意,里头的人已经跨步出来。 那件睡衣还在她指间挑着…… 年慕尧冲了快半小时的冷水澡,才算压制住身体里席卷的燥热沸腾,隐约间似乎听到她出去又进来。 没多想,裹着浴袍出来。 可门才打开,想闪躲都来不及的视线不期然撞上她指间挑着火辣水手服满脸无辜又脸颊潮*红的模样。 几乎下意识的,脑袋里已然浮现那衣服穿在她身上的模样。 有多诱*人? 身体里好不容易压制住的燥热火气瞬间卷土重来。 甚至已经想象好到时候他要怎样亲手将那件布料少得可怜,等同欲拒还迎的衣服从她身上撕碎的画面。 够不够? 喉结翻涌着,那画面刺得太阳穴突突的疼。 要命…… 可能又要继续冲澡了。 回神,商商猛地将手里东西塞进盒子里,手忙脚乱的盒盖都还没有盖好,就已经烫手山芋一样丢了出去。 其实不丢还好。 一丢,碰一声,盒子朝着年慕尧方向倾倒在桌子上。 这一倒,盒子里出来的没出来的东西全都被年慕尧看的清晰。 里头内容有多精彩,只一眼,足够叫他眸色又深谙了好几分。 商商快哭了,“小叔,你听我解释……” 话音未落还没想好怎么解释,那边年慕尧已经跨步过来。 拖鞋,踩在地板上明明没有多少声音,可随着他高大身形不断靠近,商商只觉得心口有道阴影投下,压迫感十足的,那一眼足够叫人喘不过气来。 再难直视。 商商撇过眼,脸上闪过一阵精彩的红白交错。 可他要命的还在靠近…… 再坐下去和束手就擒有什么两样? 怎么解释,口才再好他会相信? 本来前不久,他瞧着她的模样就已经是恨不得一口将她吞了的欲*望十足,再加上这些东西,还不折腾的她骨头渣都不剩下? 越想,越觉得危机感十足。 分明脸上温度持续不下,可背脊却又莫名的阵阵发寒。 逃! 脑袋里仅剩这点想法。 行动,一把抓了另一袋衣服错开他朝着卫生间方向一溜烟小跑,“呵呵,小叔我先去洗澡了哈……” 迅速将卫生间门关上,才敢长长松了口气。 心跳声噗通扑通的还在加重,开了水那些个令人心烦的声音才算消失,她看一眼半身镜里脸颊酡红的自己,叹气。 傅商商,赶紧打消你脑袋里那些个没下限的画面! 心里严肃命令自己,甩甩头。 双手下意识交叠着落在微微隆起的小*腹方向,那些个令人脸红心跳的水手服画面,简直不忍直视的是在残害下一代。 再这么下去,以后准生出个和年慕尧一样没下限的小色胚。 无比惆怅的险些抓狂。 等下下去是一定要找那老板娘算账的! 怪不得她叫她多做些让他心甘情愿给她的事情,那种衣服穿在身上,不要说给了,以他那种近乎残暴的惊人体力,她很怀疑,他们这次临时起意的蜜月之旅,后头的时间她都要四肢散架的躺在g上唉声叹气。 还有皮鞭蜡油的那一堆…… 真的,感觉她这辈子都没勇气再从这道门出去了。 根本就是不作不死。 原本他都已经放开她进去洗澡,怪她多此一举的想下去再开间房,这才将那些没下限的东西带进了房里。 要死不死的还刚好给他撞见了…… 根本就是引火上身玩火*! 想想等下可能面对的,就觉得头疼无比,坐以待毙是肯定不行的,只好琢mo着怎样的应对策略才能化解。 装肚子疼? 装不了,他那种医术,一眼就能将她识破。 装吐? 这个可行,等下他要敢碰他就吐他一身,叫他兴致全无。 臣服在自己深深的机智中,情不自禁哼几句最近特喜欢的一首歌曲,脱了身上的病号服,调好水温,洗澡。 ***************************** 外头。 年慕尧听着浴室里流出的潺潺水声,呼吸发紧。 他坐在沙发上的角度同商商前不久的一样,透过磨砂玻璃隐约可见里头大抵的情形,她哼着歌在冲澡。 哼歌…… 是有多有恃无恐? 仗着她是孕妇,他碰不了? 也对,的确不能碰。 他那个手术,恢复需要时间,至少一个月左右不能碰她。 才过两周…… 先放过她好了。 而且再有两周时间,将她带在身边,调理好情绪和胃口,养得圆润些,养好肚里的孩子,到时候才更忍心下手。 从前是感谢她肚子里的小家伙叫他冲破顾忌的给了她结婚协议。 如今,才觉得那小家伙来得有多不是时候…… 以后肯定是要趁早的将那小混球踢出国门的,至于设想中‘好’字的另一半,还是决定再推迟个几年。 别开眼,沉沉呼出一口浊气。 然而才刚稍微压下的血液沸腾,却又在瞥见桌上纸盒时卷土重来。 她一脸无辜挑着那块布料的模样足够叫人生出狠狠蹂*躏的欲*望。 抬手,抚了抚绷紧得快要僵掉的脸颊,捏了根香烟叼在嘴边,起身往窗户方向过去,开了窗才将香烟点燃。 深吸一口,尼古丁的味道深*入xiong腔,血液才算微微冷凝着不再翻涌。 ‘扣扣——’ 冷不防,房门被人敲响。 年慕尧下意识烦躁皱眉,缓了缓才跨开步子过去。 开门,外头站着的男人并不陌生。 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年慕尧进来的时候见到过的。 门打开,客栈老板下意识垫着叫透过年慕尧身后敞开的房门看一眼里头,有水声,确认住房的另一位客人是在洗澡。 他这一举动叫年慕尧生出些隐隐不耐,“有事?” “别误会。”意识到自己刚刚往房间里瞄的举动有些冒昧,客栈老板摇摇手抱歉笑笑,“我家那口子叫我过来的。” “所以……” “兄弟,作为男人我其实很同情你的遭遇。”说话的时候客栈老板做出脸沉痛表情,手一抬重重拍在年慕尧肩膀上,紧接着又安慰的小幅度拍了几下。 年慕尧眉心褶皱更深。 反感眼前这个只能算是陌生人的触碰,他们不熟,拍肩膀的动作不合适。 只是才要挣开,却又被他一句话说的肩膀僵住。 彼时客栈老板神叨叨凑过来,提及客人*的事情,他尽量压低了声音,“不久前,你老婆和我老婆抱怨了,说你不行?” 这个不行是指哪方面,显而易见。 年慕尧呼吸一顿,眉心隐隐抽搐。 他不行? 小丫头说的? 很好! 再要说话,开口时最先溢出的却是声森然冷笑,“哦?她还说了什么?” “小姑娘嘛,年纪小心直口快的,你别怪她。” 作为男人,客栈老板深知这句不行有多伤人,尤其这不行的对象还是位外貌上等气质金贵卓然的成功男人。 听见他冷笑,不禁为里头正洗澡的人捏了把冷汗。 毕竟揭了人家的短,意思意思的安抚了几句,继续出卖,“对了,她还说你那方面的能力等同市场上的供不应求。” 有的是机会叫她知道什么叫做供大于求…… 年慕尧眸底森然更重,脸色更沉。 “男人嘛,年轻时候精力旺盛的玩多了伤身。”这一点,是因为客栈老板琢磨着年慕尧这幅长相,很有他家那口子追的言情小说里头,那些个换女人和g/伴比正常人换衣服还勤的霸道总裁的即视感。 年慕尧已经想甩门砸他脸上了。 隐忍着,额上青筋毕露的才没爆发。 不过这事情也真不乖人客栈老板,是他家小东西太能作。 他不过是洗了个澡的时间,她就已经出去将他‘不行’的事情宣传了遍? 小东西胆肥了,连他也敢戏弄了…… 该怎么惩罚? 客栈老板觉着眼前男人ting沉默,应该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便又继续,“不过话说回来,年轻小姑娘哪懂男人的痛?老少配就是太闹腾,小姑娘不懂事,刚刚下去偏要叫我家那口子再给她开间房,好像是要和你分房睡。” 原来这就是她下去的原因。 年慕尧侧头看向浴室方向,黑眸危险眯起。 里头,某女罪行一条条被人揭发出来而不自知,浴室里仍旧哼着不成曲的调调,满满注意力都用在思考晚饭吃什么上…… 冷不防一个激灵,身上鸡皮疙瘩四起。 下意识去调水温。 水蛮烫的呀,奇怪…… 外头,客栈老板还在。 “我老婆当时好说歹说才给她劝回来了,还送了好些个提高兴趣的小玩意儿给她,你看见了?”客栈老板看到小茶几上摆着的东西,肯定他应该是看见了。 他老婆果真英明! 不过还有更英明的…… “不过兄弟,有件事情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客栈老板咳了声,清了清嗓子,“外在这些小玩意儿刺激感官不假,不过都是虚的,作为一个过来人,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和你分享些经验,这种时候还必须有点质的飞越……” 说话间,客栈老板伸手在口袋里掏了掏。 之后又四下看看,确定没人才放心将里头东西掏出来。 年慕尧视线从浴室方向收回就瞥见他掌心间摆着盒巴掌大小全是外文的东西,有两个英文单词‘sexual *dysfun’,翻译过来是‘xing-功能障碍’…… 是药。 准确来说是补肾壮阳的药! “这东西是我托朋友从国外一个研究所带回来的,屡试不爽,本店特色增值服务之一,害怕伤你自尊,刚刚我家那口子才没给你老婆一起拿上来。”客栈善解人意的笑笑,递上前去,“友情价,只要998!” ‘碰——’ 回应他的只剩声暴怒的关门声。 要不是客栈老板反应灵活,那砸的哄响的门板不出意外足够砸碎他鼻梁骨…… 不免抱怨,“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不/举早/泄怎么啦?要没有一颗直面现实勇于治疗的心,得,准备不行一辈子吧!” 碰了一鼻子灰,客栈老板郁闷的嘀咕声远去。 门里。 年慕尧指间夹着的香烟正好烧尽,步子跨开,烟头对准了烟灰缸,用力的碾压,直到橘红火星尽数消失。 几乎同时,浴室里潺潺水声渐止。 安静下来小东西欢快的哼歌声更加清晰…… 那阵意味着某人好心情的哼哼声恍如细针般一点一点缓慢而残忍的刺进年慕尧绷紧的神经里,针针见血。 有什么轰一声炸开。 年慕尧抚了抚一脸风雨欲来,眸底有阵暴戾渐深。 看来还是对她太过放纵了,才g的她随随便便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抹黑着找乐子。 很高兴? 那他要不叫她更‘高兴’些,岂不就是不解风情的扫兴? 一念起,视线已然径直落在那件没多少布料的水手服上…… *********************************** ps: 表打我,今天只来得及加更一千字了,求原谅~另外客户端投月票的话可以1变2哟,到28之后还能1变3~求月票~ 要怎样告诉她,他不行?(6000+)求月票 原本并不打算理会,想着等下出去的时候再叫年慕尧看就好,只是不经意的一眼,已然瞥见上头短信内容,身子蓦的僵住。 说是僵住,也不贴切。 更多还是惊诧…… 但也不过片刻,却是转惊为喜。 短信来自一个叫祁墨的。 这个名字商商有点印象,虽然久远,但那人那张脸,和年慕尧一样,看了足可在人记忆中停留好久。 像是逮住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瞬间商商对这个叫祁墨的人好感倍增。 这条短信才是她最好的避难符! ——三哥,听说你和小嫂子度蜜月去了?记得分房睡,别到时候把持不住忘了自己那玩意儿动了手术,一个月内不能行-房! 反复确认自己没有眼花,短信的确存在。 好一会商商才将手机丢开,黑眸一转有狡黠飞快流逝,而后动作不停的继续穿身上穿了一半的衣服。 *************************** 磨蹭了十多分钟才出来。 彼时年慕尧靠在窗户边抽烟,听着动静下意识灭了烟,回头。 小东西笑米米的,半干头发披散着,身上披着雪白浴巾,裹的蛮紧,不知道里头什么情况,他却是径直看向她手里捏着的黑色手机。 天有些黑了,不大的房间没有开灯。 光线昏暗,但足够他们看清彼此。 商商注意到他视线看着的方向,扯唇笑了笑,手臂一扬,下一秒黑色手机已经投入不远处的沙发怀抱里。 意思简单直白,她没有拍照。 但那一个动作,不经意掀起雪白浴巾一角,很快,虽只是不经意一眼也足够年慕尧看清浴巾之下的内容。 她穿了那件衣服…… 脑袋里已经自动浮现她掀开浴巾的模样。 十多分钟的时间,抽了三四根烟才算压下的躁动火气,那一下尽数卷土重来。 年慕尧下意识垂下眼帘,喉结上下翻动明显,抬手有些疲累的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算是做了回自己挖坑自己跳的蠢事。 折磨的究竟是她还是自己? 那边,商商正跨步过来。 “老公~”还是第一次这么叫她,软糯嗓音甜甜的,尾音微颤着,连她自己听在耳里都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年慕尧背脊明显一僵,没有看她。 商商再接再厉,一连叫了几声全都没有反应,但这种时候他越是不理,那就代表游戏越是好玩…… 她手里握了他最大把柄,翻身农奴把歌唱的一跃成为游戏主宰。 看他能忍多久! 想着,步子已绕到他身前。 能站着偏不好好站着,左脚故意在右脚上绊了下,身形不稳的踉跄了下,就要摔倒,料到他会伸手来扶,商商矜持全无的直往他怀里头扑。 这一扑,她‘本能’的抱紧了他脖子以防摔倒。 浴巾掉落…… 因为抱着,年慕尧只看到她后背一块,但足够他产生某种认知。 她这件衣服里头什么都没有! 没有,包括内-yi内-ku…… 完全真空。 一切全都在商商意料之中,故作惊讶的惊呼了声,腰身扭了扭,微隆起的小-腹刚好蹭到他皮带往下昂藏一块。 这才退开,瞥一眼掉落在地的浴巾,下意识紧紧捂住xiong口,懊恼,“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的……” 她是故意的! 这衣服xiong口那块本就垫得很厚。 商商原本的a突飞猛长,看似是底下两团将xiong口布料撑得鼓鼓的,加上她环xiong绷-紧的动作,更错落出一条傲人沟-壑。 往下,两条白花花筷子腿交叠着夹-jin…… 这个姿势她在浴室练习了好多遍。 怎样的表情,哪个角度,手臂勒几分力道最是容易引人犯罪,她全都研究的透彻,表演起来更是不遗余力。 年慕尧瞥一眼她xiong口两团雪白,她这会的模样颇有几分‘童颜*’的架势,红-唇微启着眸光闪烁,又是脸受了惊的可怜模样,落在正常男人眼底很容易读出其中‘蹂-躏我’的潜台词,是邀请更是挑衅。 她根本就在找死! 呼吸重了…… 年慕尧捏在太阳穴上的力道加深。 不经意的xiong口起伏,呼出好几口浊气,仍难压下朝腰腹处翻涌而去的滚烫火气。 这地方不能再呆,否则到最后两人都要出事。 可他才要转身,手臂猛地被人抱住,她整个凑过来,更要命的是那个抱着的姿势,两团雪白蹭在他手臂上,配合以他身上深色衣服,强烈视觉冲击落入眼底,想甩开她,可年慕尧又力道一软的觉得分外无力。 他对她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 勿论她眼前又是分外主动的热情十足…… 疯了! 年慕尧脑袋里早就炸成一团。 半天才黯哑着嗓音艰难挤出几个字来,“别闹……” 他越是这样,商商就越是蹭的卖力,捂嘴咯咯笑了声,用他不久前说过的话来堵他,“别闹就是要闹?” 顿了顿,有些无辜,“那老公喜欢我怎么闹?” 年慕尧,“……” 他沉默,神情紧-绷,商商眼低笑意更深,抱紧了他手臂,身子一绕,然后沿着那股力道,水蛇般的手臂已然缠上他僵直脖颈,环-住。 这一来,她几乎全部重量都集中到手臂那里,在他身上挂着。 身体后仰,年慕尧怕她不小心摔倒,下意识伸手兜住她腰身,单纯扶着,礼貌的没有掺杂半分别的什么心思。 商商仰着头,脸对着脸,垫脚高度才算勉强靠近。 “我改变主意了,原本觉得这种衣服穿在身上好羞人……”她眉眼弯弯,嗓音含笑,完好的将小恶魔本质掩藏掉,“不过穿上之后,我就改变主意啦,我觉得还蛮好看的,不让你亲眼看看简直可惜……” 末了,补充,“再说,夫妻之间不就要坦诚相待的么?” 坦诚相待…… 商商可以咬文嚼字加重这几个字的读音,只一秒足可叫人领略出其中的深层味道。 她说着,仰头在他下巴上啃了下。 年慕尧下意识想要让开,却被她手臂冷不防加重的力道拉近。 她一靠进,他只好微仰着头试图避开她温-ruan红-唇,强大自制力濒临崩塌,却没躲得过她来势汹汹的蛮缠攻势。 几乎见缝插针…… 商商一口han-住他性-感喉结,溢出声浅浅低-yin,吸了吸。 年慕尧身体彻底僵硬。 小丫头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招数,温热唇-瓣包裹着还嫌不够的,温绵灵巧的舌头又跟着倾巢而出,力道缓缓,有一下没一下的慢慢撩-拨。 轰—— 心跳跟着炸开,有什么浇灌而下。 只一瞬,星星之火燎原…… 商商能感觉到腰上环着的手臂力道正在加重,可还是玩上瘾了般,乐此不疲的红-唇游-移着捕捉他翻涌喉结。 真的,有恃无恐的时候,这些东西做起来,比她想象中的更要好玩。 又玩了会,才松开。 一样仰着头,唇上还留着透明晶莹,十足无辜的问他,“老公,我这么闹你喜欢吗?” “……” 年慕尧绷得太紧,深谙眼神发直。 “不喜欢?”商商小脸一下垮了,“那……” 那什么,后半句来不及说完。 彼时,他兜在她腰上的手臂一紧,力道回转着,毫无反抗余地的,商商只能随着他手臂着力方向踉跄迈开步子。 回神,后腰被他抵上窗框。 背后是片窗户大开。 这个姿势她几乎大半个身子都在外头,商商下意识回头看一眼,三楼的高度刺得她脑袋微微晕眩。 她有轻微恐高症,小脸一白,抱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更紧。 “还玩儿么?”他凑过来,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似极力调整呼吸,嗓音早已被层qing-yu味道熏染的黯哑十足。 一瞬,被动化为主动。 虽是询问,商商却已听出他话里的威胁。 若是平常,必定是要求饶着投降的。 但今天天助她,叫她收到那条意外的短信,给了她足够有恃无恐的底气,反正他现在根本做不了那档子事。 因此并不将他威胁放进眼里。 “玩儿?”她满是无辜的重复这两简单字眼,他下巴在她肩上搁着,因此她一侧头,红-唇足可撩过他耳蜗那块。 呼气…… 急促的呼气。 总归当初偷看的那些a-片、各色小言派上用场。 商商看到他脖颈间起了层细密的小疹子才算满意,yu求不满的哼哼了声,嗓音更是娇滴滴快要挤出水来,“老公,人家想要~” 说话时候,一把捧着他脑袋。 年慕尧被迫同她对视,薄-唇紧抿着,想说什么都是无力。 不过沉默片刻,小东西已经没了耐心,嘟着红-唇发脾气,“年慕尧,一句话,你就说你给还是不给吧?!” 年慕尧愣了两秒,起疑。 她这状态像是被什么妖魔附了体。 分明前不久在浴室里还是那副哼哼唧唧说什么都拒绝的模样,怎么就只是穿了件衣服的时间,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换做从前,对她这种主动必定求之不得。 但眼前…… 叹气,要怎样告诉她,他‘不行’? 他这种反应,眼底一闪而过的纠结,前所未有的新鲜。 商商将一切收进眼底,因为那条短信的原因终归窥测出一些他心里所想,但农奴翻身的时机太过珍惜,不好好治治他,指不定往后还要给她来多少没下限的点子。 说到没下限,突然想到卫生间里答应他的第一个要求。 心思一转,矜持全无的歪点子来得很快。 “傅商商,说实话。”还没来得及实施,突兀被他一句话打断。 饿死的骆驼比马大…… 论气场,他面无表情同她对视的模样,一秒足够叫她口干舌燥觉得煎熬,“真想要,还是在玩什么把戏?” 傅商商永远都是那个傅商商。 缓过神,年慕尧凝眉打探。 对她小恶魔本质也算了如指掌,她眼前这样,他很有必要怀疑下她的真正动机,说真要,他不信。 商商壮着胆同他对视,底气十足的却还被他看得生出几分心虚。 他要不要这么了解她? “怎么这么多话?”商商咽了咽口水,分明已经不满,皱眉垂眸对着什么地方看了眼,精准直击他的痛处,“小叔,你是不是不行?” 年慕尧呼吸一沉,额上已是片青筋毕露。 回去必定是要重金酬谢那个叫祁墨的,商商打定了主意,卯足了劲的要将刚刚在卫生间受到的屈辱加倍返还给他。 “小叔,刚刚在卫生间你这里有没有硬?” 仰着头,捧住他脑袋的手松开一只,说话的时候下移,路过他运动裤松垮裤腰,隔着薄薄布料,落在那块昂藏上,力道正好的拍了拍。 那一下,年慕尧喉咙里似溢出声不大明显的闷哼。 掌心间,布料之下本就紧-绷的一块隐隐有了抬-头的架势,商商像觉得烫手一样的飞快挪开,表情却是十足无辜,“小叔,我听说男人憋久了得不到满足会得病,后来我想了想,你这么抢手,要我再推三阻四不懂事,你去别的女人那里寻求满足怎么办?” “不会。”年慕尧几乎下意识保证。 “小叔……”商商‘感动’的埋首在他肩膀那蹭了蹭,‘羞涩’的抬不起头来,“其实我能做的,你等下稍微轻点。” “……” 年慕尧心脏停跳一拍,剧烈感官刺激席卷而来。 有一秒将她按倒在地的冲动,却是深吸口气,废了几乎全部力气才将她推开了些,皱眉,“商商,你听我说……” 商商哪能轻易叫他如愿? 根本不想听他要说什么,头一仰红-唇印上他的薄-唇,将他说了一半的话径直截断。 年慕尧抵在她肩膀上的力道还在,理智告诉他应该义无反顾将她推开,可那点浅薄理智敌不过她唇上温=软触感。 力道一顿,瞬间沉溺。 起先,商商吻得笨拙。 有一秒的不知所措,却又极尽所能的挑-逗。 其实被他强吻的画面大多印象深刻,凝神回想了下,开始依葫芦画瓢。 唇-瓣在他唇上啄了啄,原本并不想吻得太深。 虽然是在演戏不假,最终目的是要狠狠折磨他也不假,可真的吻上去,毕竟对象是他,心跳仍是不受控的开始加速。 他太容易叫人沉默,她也害怕自己入戏太深。 可她才要松开,后脑勺突然被阵力道死死按住,还没回神,唇-瓣被他撬开,狂热舌头不费吹灰之力的席卷进来。 “呜……” 根本受不住他这阵猛烈攻势。 商商不舒服的想要挣开,可她几乎是被禁锢,他一只手臂还在她腰上紧紧扼着,另一只手却趁她悄然无觉时候覆住她后脑勺那块。 除非他松手,否则她根本无力挣脱。 伸手想要将他推开,可她那点力道在他面前无异水流汇入大海,悄然无声的,丝毫难以构成威胁。 但转念一想,吻吧,最好吻得yu-火焚身。 到时候能看不能吃,看他怎么办! 一念起,无比配合起来。 他舌-头卷进来,她就同他纠-缠,他深吻,她就yu拒还迎的回吻过去。 空气里似掠过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有什么瞬间就被点燃。 他正在掠-夺,因为她的配合半点怜惜也没的掠-夺,不过片刻,商商xiong腔间的氧气已然急剧消耗的厉害。 身子不受控的瘫软,被他手臂兜着,几乎化作一潭春-水。 空气里,呼吸愈发沉重。 之后,想配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过她也是个不怕死的,这会尤其的事精。 嘴上难以夺回一层,小-腿一勾绕上他的,以此同他更是紧-贴。 吻有一秒钟的停顿。 年慕尧xiong口急速起-伏着,腰身往下绷-紧的快要炸开。 想停,停不下来。 箭在弦上,这场燎原之火早就势不可挡的将他理智一并吞没。 商商被他抱着坐上窗框,那阵的失重感直叫人心惊,下意识紧紧抱住他的脖子,这么一来,倒像她yu求不满的索-要更多。 深吻始终未停。 脑袋里缺氧的感觉更重。 商商眼前阵阵发黑,顾不得坐在窗框上的危险姿势,手脚并用的挣扎起来。 “呜……” 掌心握成拳头砸在他背上试图叫他停下。 可年慕尧哪停得下来? 还是她重重在他唇上咬了口,吃了疼,他动作才算一顿。 停下,唇瓣却不离开, 逮着机会,商商一把将他推开。 得了这片刻自由,昏暗环境里两人靠得很近,彼此急-促呼吸纠-缠,唇上还挂着暧-昧晶莹,商商抬手抹了把唇,脸上开始冲血。 噗通噗通—— 房间里安静的能够听得清彼此错乱心跳。 商商还没回神,他已经就着脖颈被她死死搂着的姿态,双手撑在她两侧窗框上,气息不稳的沙哑嗓音在她耳边散开,“还要继续,嗯?” 询问,其实是在威胁。 以此提醒她,刚刚那个吻她就已经受不住了,如果再继续,尺度只会更大,还会有更多叫她求饶的事情发生。 商商感觉得到他嗓音间蛰伏的凶猛危险,愣住。 突然有些怀疑,他这种自尊心极强的雄性生物,会不会被她踩踏狠了,暂时不能做那事不代表做不了那事。 万一他不管不顾…… 何况这人的腹黑她也是领教过的,如果那条短信是他联合了他朋友的一场算计,那她岂不就是自投罗网? 想想,背脊有些发凉。 但眼前这种状况,又无异骑虎难下的。 现在求饶,才是真憋屈! 万一那条短信是真的呢? 一咬牙,还是决定要赌一把…… 不过玩到这会,她也快要把持不住,别没整到他反而搭了自己,网已经撒下了,接下来就该收尾。 做了决定,小脸窝进他脖颈间蹭了蹭。 笑声羞赧起来,“嗯……要继续。” 话音落,啊呜了声,小脸在他脖颈间埋得更深。 继续…… 警告并未奏效,小东西今天格外的不怕死。 年慕尧才刚稍微平复了点的呼吸一顿,头皮发麻的沉沉呼出口浊气,沉黑深谙眸底波澜四起,似在权衡。 阴沟里翻了船,今天根本是要彻底栽在小东西手里。 “好……” 沉沉应了声,果真就要继续。 可他手臂才刚在她腰上落下,小东西扭了扭身子径直从窗框上跳下来,双脚落地,更方便等下肆无忌惮的,虐他。 年慕尧不疑有他,没有阻止。 “小叔,你真能继续?”仰头,笑容甜美,可一句话却是不怕死的脱口而出。 话音一落,学着他的模样抱住他腰身一带将他按在窗户边的墙上,而后小手马不停蹄的游移着直直朝他腰下而去。 他运动裤本就松垮,灵巧小手一动轻易钻了进去。 “老公,你前不久动过手术?”分秒间,她小手矜持全无包-裹住他的傲-人,捏了下,耳朵里似有他一声似痛非痛的闷-哼,随即仰头满脸无辜的看他,“那要是现在和我zuo-爱,你这里会不会直接就炸了?” ************************************ ps: 前天欠下的两千加更明天补,蓝后现在推荐票1486,还差14票就达到加更要求啦,再然后月票现在54,还差6票也会加更,不过月票能留到28号之后一变三最好,不能的话现在客户端投也可以一变二哟~(ps字数不包含在收费字数以内,亲们放心阅读(づ ̄ 3 ̄)づ) 等下你可以自我催眠,就当是在吃杏鲍菇(8000含加更) “老公,你前不久动过手术?”分秒间,她小手矜持全无包-裹住他的傲''人,捏了下,耳朵里似有他一声似痛非痛的闷哼,随即仰头满脸无辜的看他,“那要是现在和我zuo-爱,你这里会不会直接就炸了?” 年慕尧身子一僵,她脸上的无辜已然被浓浓幸灾乐祸取代。 他的反应更是肯定了那条短信的真实性。 感觉自己胜算又多一分,打定了整死他的主意,商商小手仍旧在他渐渐狼变的某处捏着,紧紧的加重力道。 叫他腹黑! 叫他闷-sao! 叫他动不动就起把她往g上哄的心思! 今天不发愤图强的折腾,都对不起以往在他这里受过的罪吃过的苦。 “其实炸了也好。”她笑容无比邪恶,小恶魔本质显现的淋漓尽致,“反正我对这玩意儿没有好感,正好绝了你往后胡作非为的心,一了百了的,连你会出-轨的担心都省了,一举好几得,何乐而不为?” 商商自说自话,没有得到回答,以为威胁到了他,满脸兴奋更是不加掩饰。 活该! “年慕尧你也有今天!”她乐呵呵的心跳很快,像是碰见什么百年一遇的事情,满心激动难以言喻,如果可以恨不得将他这副模样拍照留念,“威胁我穿这种衣服?要我回去给你用嘴?做什么等到回去呢,要么就现在吧?” 年慕尧后背紧靠墙壁,某处隐隐涨疼叫他头皮发麻。 分明他稍微用力就能将她推开,可偏偏她几乎整个在他身上贴着,肆无忌惮的将所有重量压在他身上,小手又还倔强在他那处捏着,无声威胁着,大有种他要敢将她推开,她就敢将他那处扯断的蛮缠架势。 要这么一直被她威胁下去,小丫头简直就要上天了。 他垂眸瞧着她小脸上愈发浓烈的得意,眸色发紧,深谙更沉,而后翻涌着掀起片足够将她吞没的滔天巨浪。 光线昏暗,商商还沉浸在自己的得意之中,不曾察觉。 “年慕尧……” “你刚刚说现在?” 两人同时开口,她得意嗓音被他磁性暗哑径直截断。 而后再次向她确认,“用嘴?” 商商后半句话沉进嗓子里,一脸错愕还未形成,后脑勺已经被只摊开大掌按住,那力道加重是要将她脑袋往下按的架势。 还没回神,已是片坍塌颓势。 他怎么还淡定的起来? “我觉得这个提议蛮不错。”他兀自点头,然后轻描淡写补充,“上下嘴唇记得将牙齿包好,要硌到我?差评!” “……” 后脑勺那阵力道加重。 商商单手抵在他xiong口,疯了一样试图挣脱,却抵不过他力道加重,大有种一发不可收的衰弱颓势。 “喂——” 安静房间只剩她一声惊呼,快哭了。 “年慕尧祁墨说你不能行-房的!你别试图混肴概念!”就要跌落下去,才算想起什么尖叫强调,“用嘴也叫行-房!” 祁墨? 年慕尧心里冷哼着念了遍这个名字,等他回去,必定叫他好好领教下什么叫做……不!能!行!房! “你放开我!” 小丫头呲牙咧嘴的威胁,年慕尧将她这副模样收进眼底,另一只手绕过去饶有兴味落在她侧脸上,怜惜她的天真。 问她,“你好像忘了你老公是做什么的了。” 商商一愣,倒吸冷气。 这老不正经是医生! 并且他还不是一般的医生…… 有的是办法将这种事情上的‘不能’变成‘能’。 眼见撑不住后脑勺那阵力道加重,眼底浮上层浅薄雾气,没想到剧情到这里还有反转,低估了这厮有多不要脸。 哀求,“我错了,小叔我真的错了……” “何况……”他却将她求饶的模样忽视彻底,眯了眯眼,俯视她被迫愈发低下的姿态,唇角一点邪气渐渐加深,嗓音黯哑含笑,“老婆要求的事情,我就算浴血奋战、舍身成仁,也势必替你达成心愿,叫你满足。” 商商,“……” 对他这种冠冕堂皇包装自己兽-yu的说法,商商只觉得脸皮要没厚到一定程度绝对说不出这么没下限的话来。 她好‘感动’! 不对,他那张脸就是个装饰,掩饰他人面兽心的装饰品! 脸皮这种身外之物,他老人家早八百年就不知道丢哪个角落去了。 但这种时候,高低立现的,她身处明显劣势,明显是翻不了身的,现实逼她不得不违心讨好,向他低头。 “我不要了!”立马改口,“回去再做,呜,还是等回去……” “年太太,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半点也不动容,力道持续加重,随即又做出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问她,“是在为我身体着想?” 以为有了转机,商商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太太这么善解人意倒叫做老公的深感羞愧。”他叹气,“不过你放心,配合你用嘴坚持半小时不成问题。” 商商,“……” 什么叫配合她? 说的好像这么龌蹉的提议是她想出的一样! 火气上来了,怒,“靠,你耍着我玩呢?!” “嗯?”闻言,年慕尧皱眉。 喉咙里溢出声浅淡音节,却是威胁十足。 她被秒杀。 “……”商商瞬间蔫了,“小叔我真错了,求放过……” “错哪了?” 错在彼时还太嫩,是人是兽分不清! 商商心里嘀咕了阵子,这话这时候是怎么也不敢说出口的。 腿上快撑不住了,身形摇摇欲坠的,偏又他手上下压的力道丝毫没有松懈,再加重一分,足可叫她直接跪下。 满心自得的以为当了回游戏主宰,到头来成了牛羊任人刀宰! 敢不敢让她偶尔赢一回? 他段数太高,早就修炼成精了,而她要想在他眼皮子底下玩出个什么花样,那简直比登天还要难上百倍。 早一些时候怎么就没能有这样的妥妥觉悟? 心累。 结了婚,可能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分分钟想到往后的婚姻生活,只觉得无比恶寒,眼前阵阵发黑,眩晕的致使那阵摇摇欲坠的无力感加重。 真的,被他玩残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回神,一脸屈辱的做深刻检讨,“老公说的都是对的,老公要求做那个事情也是应该的,我不该三推四阻矫揉造作,还有是我不懂事挑老公痛处下手,我错了……等等!年慕尧你还没和我解释你那个地方为什么会要动手术?!” 他又没病,不可能好端端要动这种手术。 难道是之前冷战那会她住院,所以他不甘寂寞找小-姐玩狠了? 想到这层,她整个都不好了。 画风一秒突变,她前一秒分明还是放低姿态怯弱求饶的模样,一半灵光一闪想到什么,又开始炸毛。 起先,年慕尧很享受她委委屈屈敢怒不敢言的求饶模样。 她小脸皱巴着,水眸含泪的模样简直良药般,竟叫他恶趣味的生出种驱散一身隐瞒身心畅快的错觉来。 本来也只是吓唬的,没想怎样她。 她求饶的模样受了用,玩够了,是要放过她的。 可…… 她就是个小作货! 炸毛的模样也是可爱的,但话题…… 瞬间,年慕尧眉间褶皱更深,几乎下意识的冷笑。 为什么手术? 问他? 她也好意思炸毛! 年慕尧脸上冷意更甚,心底有片阴霾骤然叠生,铺天盖地翻涌着,想及她那晚抱着枕头跪地求原谅求保佑的模样,很不平衡。 明明被她踹到需要手术的是他! 于是覆在她后脑勺的手掌付诸十成力道。 商商干瞪着水眸,天色很暗,他又背光站着,因此她没看清短短几秒他脸上变了几变的冰寒交错。 以为至少会有一句半句的解释。 可好一会过去,解释没有,倒是后脑勺力道猛然加重。 愣了神,再回神已经无力回天的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小脸正对的某处被她握在手里,到这会才咋舌的发现,他那处不知何时早就完成整个狼变过程,甚至她小手已经难以完全圈住他的蓄势待发,很吃力…… 那么近的距离,后脑勺的力道并未消失。 商商挣扎着后仰,可纵使用尽全力,也还是厄运难逃的,隐约间能感觉到那处散发的滚烫热气扑面。 惊呆。 几乎是直接当机。 她这辈子在年慕尧身上真什么蠢事都做过了。 犹记得从前想要睡服他的豪言壮志,结果被他睡过几次,每次都被他折腾到体力不支的几乎散架倒g不起。 睡服这东西,男人天生就比女人要有优势。 如今,做了夫妻。 身份有了质的飞跃,但地位…… 他妈的,简直一日不如一日! 心里隐隐爆了句粗口,恨自己。 不久前自以为逮着他把柄,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得意还历历在目。 结果呢? 又在自己蠢史上添了‘辉煌’一笔! 要真做了,她可能会对这玩意儿阴影一辈子…… 小脸上一阵红白交错的,狠狠倒吸一口冷气,黑暗里又是一片安静的,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砰砰错乱心跳。 到最后,小脸只剩涨红。 感觉到自己脸上温度直线飙升,这不同于在卫生间被他威胁时候光靠想象的脸红心跳,真正发生了根本措手不及,她甚至不知该如何反应。 好在身处黑暗,只看得清一圈模糊轮廓,也算将她心头恐惧冲散了些,可光这样已经吓得快死了,要接下来真的逃不过他的摧残…… 想想那个画面,心口满是恶寒。 他无下限起来是真下得了手…… 琢磨着自己如何才能逃脱厄运,可想了好一会才发现这事情根本无力回天。 何止心累,简直心梗死! 幸亏身处黑暗,才不用看清眼前这画面是有多yin靡不堪。 身心憔悴。 做,她会鄙视自己。 不做,他根本不会放她。 作的一手好死,到她这个程度也是醉了。 只敢干咽一口口水,壮胆威胁,“你松手,年慕尧你要真强迫我做了,小心我一口给你直接咬断!” 她信誓旦旦的,以为男人都很在乎这点。 这玩意儿哪怕会有百分之一的危险,也该存些担心长点心眼的犹豫下的吧? 可她又忘了,年慕尧他不正常! 脸皮厚的不正常…… “年太太,相信我那绝对是你的损失。”他也和她保证,嗓音甚至含笑,“何况,你真舍得老公流血,嗯?” “……”践人! “开始吧。”思绪远了,被他淡淡带着命令的嗓音拉着回神,却又不满她迟迟没有动作,提醒,“手拿开,用嘴。” 商商,“……” “不会?” 见她没有动作,他又善解人意开口。 “小叔……”商商头皮发麻,借口更是蹩脚,“你不是说要注意胎教?” 以此提醒他这个孩子的存在。 商商是觉得他再丧心病狂至少也得看在孩子面上放她一马,都已经想好装肚子疼倒地不起了,至少黑暗里能叫他难辨真假。 可年慕尧这个不要脸的,眼睛也不眨的再次刷新下限…… “一般来说,胎教这东西来自母体感应。”他一本正经了会,真的只是一小会,随即话锋一转,语气都没改变的,甚至更多几分循循善诱,开导她,“所以,等下你可以自我催眠,就当是在吃杏鲍菇。” 商商,“……” 对他不抱希望了。 她可能这辈子都没法再直视那种食物了。 “乖,张嘴。”耳朵里,他黯哑嗓音好听的几乎魔魅,商商几乎下意识抬头看他,不自觉的小嘴微张。 见状,年慕尧倾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浅笑,“真乖。” 商商,“……” 乖你妹啊! 才算是回过神来,该死的美男计,有完没完?! 抵死不从,年慕尧半点也不恼火,这种时候箭在弦上,反而耐心十足,“两个选择,一是你主动做,二是我强迫你做。” 商商,“……” 分明强迫的话,可却被他语气渲染的像是天大恩赐。 “我不要,你放开我!”卯足了劲的挣扎,想起身起不来,“年慕尧你放开我,我死也不会做的,呜……我要回家……” 快哭了,啊呜了声,嗓音已经带了哭腔。 “没有第三个选择。”他提醒,下一个指令紧接而来,“五秒钟,你不选那我就当你是默认后者。” “你欺负人……”她是真哭了,眼泪说来就来。 原本是想激起他一星半点的怜悯求放过,可她哪里知道,那些细细碎碎的呜咽这种时候只会催化剂一样,叫他身体里燥热火气更是翻搅着将理智尽数吞没。 开始倒数,“五……四……” 商商哭声一下停了,错愕。 后脑勺力道加重的叫她更加靠近那处热源…… 回过神,挣扎更甚。 “三……” 根本是被推上悬崖,后背被人推着,再两步就要眼睁睁的看自己坠入万丈深渊,年慕尧这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流-氓! “二……” 商商紧抿了红唇,做好死活都不张嘴的准备。 那边,小手在什么上面握着,脑袋愈是往前,小手就愈是推搡的,试图将那处热源推开的远一些。 力道加重,年慕尧额上青筋毕露,似是极力隐忍。 她全然不顾的只想跳脱,涨疼感觉刺刺的,绷不住,好几次他都险些直接交代在她紧握的小手里…… 深呼吸,薄唇微启,“一……” “呜……” 几乎同一时间,他最后一声数完,力道加重间,商商喉口间溢出声闷闷呜咽,红唇仍旧紧抿着,可已经触碰到什么,紧绷绷滚烫的触感叫她小脸烧的火-热,屏住口气,口干舌燥的xiong肺间氧气急速减少,呜呜拒绝。 煎熬。 抵死不从。 一着急,扯在他昂藏上的力道更重,甚至试图借着那处站起身来,溺水般的,全部力气都聚集到那只手里。 受不住那阵力道紧箍。 年慕尧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小丫头这种不知有意无意却又十足折腾的力道叫他愈发难以承受。 想射。 但这种姿势—— 她小脸正对着,受不住这阵模糊轮廓的视觉冲击,几乎是才想到什么画面,就有股什么急急奔腾着就要冲脱出来。 按在她脑袋后头的力道下意识松开,想要由着她起来。 惯性使然,商商脖颈都快僵硬,到后头几乎使不上多少力气,差点就要妥协,可后脑勺那阵力道却突然消失。 消失,但她没有反应过来。 悲剧了…… 整张脸由着惯性扑上去,接触到一根/滚烫,紧贴着毫无阻碍的贴近,耳朵里似有声沉重闷哼,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有滩粘稠温烫扑面而来。 想伸手挡都没来得及。 呼吸间全是腥咸味道,懵了。 画面像是被人按下暂停键,商商瘫坐在地上,所有心神都集中到脸上那滩东西上,可还是无力思考出个所以然。 或者说是下意识否认…… 以后还要不要直面自己这张脸? 面前,年慕尧静静站着。 他没比商商清醒多少,忘了反应,低着头看商商仰头的模糊轮廓,那一块被她脸撞得钝钝的疼,但刚刚…… 发生的也已经发生。 清楚知道刚刚射的方向正对着她脸,这点认知在脑袋里膨胀着,下意识脑补出那个画面的模样,小-腹又有些发紧。 好一会,才沉沉呼出口浊气,想说话,薄唇动了动,发不出声音。 这不叫满足,叫撩拨。 年慕尧抬手捏了捏生疼眉心,如果亮着灯那他眼底绷紧的深谙必定清晰可见,甚至可以想象她满脸无辜不知所措的模样。 这才伸手想要将她拉起来。 可手才伸到一半,被她一把拍掉。 而后耳边是她带着浓浓委屈哭腔的埋怨,“年慕尧你个丧心病狂的死骗子!变-态!流-氓!不正经的老混蛋!哪里卖的杏鲍菇这么多汁?” “……”他的错? ‘叮铃铃——’ 四起僵持被阵突兀手机铃声打断,空气里绷紧的什么东西断裂塌陷碎裂成渣,商商回过神来起身,凭着印象直奔卫生间方向。 年慕尧看她安全冲进卫生间里,这才理好裤子,往沙发方向走。 没有开灯,身子沉沉陷进沙发,能听到卫生间里传出的水流声,侧头看一眼,同样没有开灯,还蛮想看看她那张脸在灯光下什么模样。 恶趣味的想法一经形成,轻易很难掐灭。 但今天不合适…… 小东西已经濒临崩溃边缘,不好再去惹她。 何况一辈子那么长,有的是功夫和方式诊治她羞涩的脾性。 这才回过头,接电话。 “哇,三哥你终于接电话了。”才一接通,那头宋连城已经哇哇大叫,“刚刚五哥给你短信怎么不回?你不会是……告诉你别逞强了,你现在这种状况,受不得什么剧烈运动,能硬是好事,证明恢复得蛮好,要真做也只能你在下,充当下小嫂子的自-慰玩具,不过我劝你还是再忍忍,别临上阵秒射了,估计你这辈子都会在小嫂子面前抬不起头的……” 那头巴拉巴拉没完没了。 的确秒了。 不过可能有阵子抬不起头的不是她…… 回神,眼见着宋连城越说越没谱,年慕尧这才开口打断,没有什么情绪的问他,“祁墨在你边上?” “在啊,怎么了?” “电话给他。” 磨蹭了会,那头才换人,隐隐察觉一些不大对劲,通过话筒祁墨嗓音里有种战战兢兢的味道,“三哥,你找我有事?” “没什么事情。”年慕尧淡淡应了,话末却凝着些明显冷笑。 修长手指够到不远处的香烟,抽了根叼在嘴角。 见那头没声,他低头将烟点上,烟圈缱倦散开,愈衬得他面容像是笼罩在一团迷雾之中,看不清脸上究竟什么表情。 而那头,祁墨却觉得他嗓音淡漠中四散的模糊,阴阳怪气的,“不过有些日子没见,发现我还蛮想你。” 祁墨,“……” 快哭了,“三哥,我做错了什么?” 沉默。 “三哥我错了,求鞭挞……” 电话那头,手机开了扬声器。 祁墨脸色瞬间苍白的模样叫另外几个兄弟深表同情。 对此宋连城更是深有体会,都不记得当时具体是个什么事情惹到了年慕尧,他也是这副阴阳怪气却又叫人揪不出破绽的调调,然后第二天宋连城就莫名其妙被家里发配到非洲某处监督钻石矿开发……半年之久! 好一会,电话那头年慕尧淡淡嗓音才又淡淡传来,点拨,“大概二十多分钟前,我手机在商商手里。” “……” 祁墨起先愣住,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但也不过片刻,已然理清事情错综复杂的原有,归结起来只有一条,他发给年慕尧的短信是被商商给看到了! 不过那条短信看到其实也没多大关系。 难道是扰了年慕尧的好事?还是因此伤了他男性自尊? 回过神来,眼前阵阵发黑。 都已经做好去警察局自首的准备…… 可他还没开口,电话那头年慕尧抢了先,短短几秒发生了什么祁墨不知道,可的的确确他嗓音已经带了层隐隐约约分外闷-sao的愉悦味道,“祁墨,欠你一个人情。” “……” 嘟嘟…… 那头电话挂断,这边包间里几个人愣住,似被年慕尧最后一句话雷得外焦里嫩,好一会才算回神。 面面相觑,宋连城最先惊呼,“靠,三哥脑子被小嫂子给吃了么?!” ******************************* 电话那边。 卫生间。 黑暗里,商商脱了那件无比邪恶的衣服径直丢向垃圾桶方向,也不知道有没有丢准,没空管,mo黑开了水,调好水温,站进去。 温水冲在脸上,没勇气伸手碰脸。 直到那阵粘腻感觉稍微消失了些,这才挤了洗面奶在手心揉开,拍在脸上,手指并拢着用力揉搓每个角落。 揉搓到脸颊发烫刺刺发疼,才算收手,凑到水下去冲。 屏住呼吸冲洗,脑袋里乱糟糟的。 可不管怎么冲刷,脸上那阵黏腻触感也都始终挥之不散的,虽没了前不久的那么清晰,可这一点停留,足够叫她记住所有。 怎么忘得掉? 即便一切发生在黑暗里头,她其实不知道刚刚自己是怎么模样。 可光凭想象,都觉得身心憔悴,何况共同经历这事情的还有另一个人,这张脸恐怕往后彼此全都无法直视。 那种记忆疯魔了般,即便是屏住呼吸,鼻腔间也全都是那阵腥咸气味。 明明水温偏凉,可她这会浑身发烫的,思绪控制不住的疯长,一想到那种画面,足够脸上冲血温度飙升,耳根都跟着红了开去,滚烫。 抹了把脸,肺活量到达极限。 睁眼,双手撑在墙上,xiong腔起伏着急促呼吸。 要死了…… 好一会呼吸才算平复。 黑暗里即便睁着眼,所有东西也都只有圈模糊轮廓,外头一样没有开灯,凝神静静听了会外头的动静,可听来听去只有潺潺水声。 不多久,足够她咬牙切齿起来。 他当然平静! 满脸平静的偷着乐! 要不是她抵死挣扎,那滩东西是不是就要直接冲进她嘴里? 一想到那种无下限画面,咬牙切齿的感觉就更强烈,是该用嘴的,毫不含糊给他一口断了,看他以后还拿什么作孽! 心里愤愤难平,很想冲出去对着他拳打脚踢一通。 可好一会也都还是站在水下,静静冲着,根本没有半点勇气跨出卫生间这扇门。 甚至能够想象,等下见面他必定已经恢复成往日里云淡风轻医冠楚楚的模样,对刚刚的事情别指望他能心生半点歉疚,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他年慕尧怎么可能免俗? 再说今天的事情他太有借口推脱。 归根究底,是她自己自投罗网主动作死…… 算了,死在这好了。 到最后,也只剩这点自暴自弃的想法,双手抱住肚子那微微隆起的一小块,害怕小家伙在她腹中被邪恶思想侵袭,凝神果真用他哪种方式,自我催眠了好一会,只希望小家伙别继承他爹那些个不正经基因。 嘀嘀咕咕念了好几遍,那就是杏鲍菇。 在水里泡久了会渗水的杏鲍菇,而已。 可才念叨了阵,胃里却又抽搐着,咕噜噜响了几声,带起阵混混沌沌的疼。 饿了…… 不过出去还是算了。 估mo着这时候不管什么山珍海味摆她面前,只要她脑袋里不久前的那阵画面不散,恐怕吃什么都会反胃,要吐。 何况出去就要面对年慕尧,她不想。 ***************************** ps: 加更啦,求月票~我快掉出新书榜啦,哭死不开森,不出意外明天继续加更,只为求月票,表拒绝我~ 太太行行好,用兜里二十块钱买我一夜?(3000+) 商商凝着手上桌上的白色液体,原本很正常喝着蛮香的东西这会手背被他捏着,不自觉想到昨晚的场景,彻底没法直视。 要命…… 才刚平复了些的咳嗽,再次冲到喉咙口。 用力忍住了,脸颊涨红。 手背被他捏着,年慕尧低着头,细细的擦,干净了又摊了张纸巾在桌上,吸掉上头泼下的白色液体。 做完才抬头认真看她,“好浪费。” “……” 怪她? 要不是他,她能咳成这样? 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倒要好好和他理论下,新仇旧账的,是应该清算清算了。 “你……” “我钱包在房里吗?” 两个人同时开口,商商卯足了力气酝酿好情绪,只是来不及开口,却被他略微苦恼哭丧着脸的模样打断。 有几秒的怔愣,以为是自己生了幻觉。 这男人身上穿着略微有些发皱的运动服给人的感觉也还是矜贵的风度翩翩。 可他刚刚…… 话末无力叹息丧着脸的模样,虽不至于狼狈,表情也是愁苦范本一样仍是英气逼人,但也的的确确跌下神坛,叫她一下没了脾气。 商商顿时觉得自己无比富足。 无比解气的恨不得将兜里等下准备买单的二十块砸他脸上,然后仰天长笑的让他双手作揖管她叫大爷。 但那样会暴露,也只能在心里过过干瘾。 干咳了声,回神。 随即一本正经的装作莫名,“房里什么也没有啊。” 对面,年慕尧凝神看看她又看看桌上早点,到底瞧出些端倪。 狐疑,“你有钱?” 她昨天被他强抱上车的时候,身上穿的病号服,没有兜,就连手机都忘在陆筱那辆车里了,更不要说钱了。 差点乱了阵脚。 但假装随着他视线看桌上餐点,很快又装出副恍然大悟。 “没有啊。”商商眼睛眨巴了下,无辜,“那不是有你了嘛。” “……” 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既恭维了他,又麻利洗脱了自己的最大嫌疑。 年慕尧彻底沉默了。 商商心里狂笑不止,好几次都差点笑场,但还是忍住了。 不多久,倒吸一口冷气,惊呼,“难道你钱包没了?那我早点钱怎么付?” 早餐店不大,她嗓音不小。 话音刚落,老板已经皱眉看过来,是要赶人的架势。 还是商商赔笑敷衍过去了,又往对面凑了凑,一样哭丧着脸,小声问,“小叔你不会在和我开玩笑吧?别玩了,一点也不好笑。” 年慕尧耸耸肩,神色严肃的半点玩笑成分没有。 “小叔……”商商头疼,“吃霸王餐会被警察抓的。” 沉默。 商商心里抓耳捞腮的笑,小脸哭丧着,演技爆发。 不多久,想到什么,年慕尧伸手,“房卡给我,我再去房里看看。” 细细回想,虽没有多少印象,不过钱包不在车里,那就应该在楼上,不可能无缘无故没了,又没去过别的地方。 “我不。”商商下意识拒绝。 条件反射一样紧张捂住口袋,要真让他去找,她藏的地方不算隐秘,指不定到时候就被他找到了。 “嗯?”年慕尧眯着眼,疑虑更深。 差点露馅,干咳,“你休想把我一人丢这自己走!” “那你上去找。”年慕尧倒是干脆,“我在这等你。” “那就更不好了。”商商半点也不犹豫,隔着桌子抱他手臂,“我是那么没担当的人吗?要走一起走。” 她小半个身子都凑过来了,下巴搁在他手臂上,可怜兮兮的模样。 可怜…… 如果她眼珠子没有提溜直转的话,的确可怜。 年慕尧抬手揉了揉她软软发丝,也不点破,“那你想怎么办?” “小叔,不是我想怎么办。”她丧着脸哀怨叹息,食指指了指老板方向,“而是我们不付钱的话,老板会拿我们怎么样。” “所以?” “要么你给老板刷盘子抵账?”她一本正经提议,之后又信誓旦旦保证,“我也没吃多少的,刷五十个应该够了。” 小东西如意算盘打得ting好。 年慕尧不动声色的看她,并不点破她眼底自以为伪装完美,一闪而过狡黠无比的幸灾乐祸,不置可否。 料到他不会那么快同意,她想好了一堆游说借口等他。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对面年慕尧好脾气点头,“我来解决。” 话落,抽开手臂,起身。 商商咋舌看着他往老板方向走。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一副好皮囊被老板看上,一把扯了墙上吉他塞他怀里,态度坚决,“要么卖-身,要么卖唱,自己选。” 没有商量的余地。 年慕尧抱着吉他丧着脸返回。 这边,商商已经摩拳擦掌做好点歌准备。 偏又面上还装出副老板怎么这么能这么刁难人的责备,替他担心,“小叔会弹吉他?唱歌能行吗?” “要么我选前一样?”他重新在对面坐下,邪气挑眉冲她使美男计,“太太行行好,用兜里二十块钱买我一-夜?” “……”下意识去捂口袋,他怎么知道她兜里有钱? 连数额都那么准确…… 等下一秒对上他眼底笑意十足,这才发现自己彻底暴露,咬死了不承认,“我、我没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被你绑来这的!” 微恼,起身将他直往外推。 推到门口,双手叉腰的拉下脸刁难,“要么保证往后往后再也不逼着我做奇怪的事情,要么卖唱!” 俩选择,其实是要他选前一个。 不怕默认自己兜里有钱,但她不认,大庭广众之下他还能给她搜身? 而且昨晚…… 这人没下限起来,她是真怕了。 所以宁愿放弃开始整他的初衷,一顿早饭钱,关键还是从他钱包里掏出的钱,买他一个保证,她不吃亏。 以为他必定要选前者。 “什么奇怪的事情?”偏偏隔几秒这厮满脸无辜的问她,随即又学她模样一本正经补充,“像昨晚那种?” “……”他还好意思提? 她沉默,他又继续,“哦,那是不是我选了后者,往后就可以逼着你为所欲为做任何奇怪的事情都行?” “……”不要脸! 她什么时候这么说过? 商商脸上瞬间涨得通红。 联合朋友整她,一声不吭将她变成已婚妇女,绑她来这,喷她一脸,挂她电话,哪一件不是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他还想怎么为所欲为?! 他也好意思一脸云淡风轻? 脸字怎么写他老人家还记得吗? 炸毛,“不用选了,你给我去卖唱!” “哦。”他长长叹一口,拨了下琴弦。 商商见他手指灵巧,耳朵里琴音已成简单调调。 察觉自己再次低估了他,才要返回,他已经唇角上扬着,笑得很有深意,“太太想要老公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可以直接提,做什么要用这种含蓄的方式?要是老公没有领悟过来,你晚会上不是要抓心挠肺睡不着觉?” 轰—— 商商脑袋瞬间炸开。 她又挖坑把自己埋了! 她叫他去卖唱,等同是替他选择了后者,更是无形中对他那种可以为所欲为的不要脸说法……做了默认! 此刻深深领悟过来,船已经要翻。 但他不是阴沟,根本就是专门为她准备,将她玩弄鼓掌,告诉她什么叫不作不死卷着巨浪滔天的浩瀚汪洋…… 翻船是应该的。 可惜从前是她没有看清…… 深刻自我检讨过后,预备反悔。 可年慕尧不给她机会—— 彼时他抱着吉他,置身阳光下,金光闪闪的叫商商一下联想到里爱德华置身阳光下的模样。 真的,他这种人天生适合充当主宰。 任何时候,和局促无缘,从来不显狼狈。 她不过是犯了个花痴的几秒钟时间,他已经调好了琴弦,琴音散开。 此后,商商记忆里永远有个怀抱吉他,眉眼挺拓,衣袂迎风,笑如春风却声线慵懒的年慕尧深刻、停留。 不过是个普通的早晨,他却有本事叫她此生难忘。 阳光下,他薄唇轻启着,好听声线叫琴声都瞬间逊色几分。 是那首——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 一双迷人的眼睛 在我脑海里你的身影挥散不去 握你的双手感觉你的温柔 真的有点透不过气 你的天真我想珍惜 看到你受委屈我会伤心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 不敢让自己靠的太近 怕我没什么能够给你 爱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 也许有天会情不自禁 想念只让自己苦了自己 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 ps: 这算昨天的加更哈~今天还有六千以上的更新,求月票~(づ ̄ 3 ̄)づ 高速首发医乱情迷,高冷男神在隔壁最新章节,本章节是太太行行好,用兜里二十块钱买我一夜?(3000+)地址为 翻身就不要想了,简直成了某人贴身随侍小丫鬟(4000求月票) 有的人美好起来叫人窒息。 商商呆呆看着他,忘了呼吸,看着他修长手指灵活飞舞在琴弦上,看着他深邃藏情双眸在阳光下恍似波光粼粼,像是坠入梦境。 ‘想念只让自己苦了自己,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耳朵里,他慵懒嗓音仍旧在唱。 她所有感官都集中在‘爱上你’三个字上,出了神。 回神,他歌声已经结束。 掌声雷动。 耳朵里要他再唱一首、吻她的起哄声交错迭起,原本几乎只有他们这桌客人的早餐店里,什么时候人满为患的,商商竟是全然未觉。 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里,他们再次成为焦点。 早餐店老板笑米米过来,和年慕尧商量,“有没有兴趣在我这里长期驻唱?你看有这么多美女作陪,而且待遇什么的一定从优。” 商商,“……” 还美女作陪? 当她是透明么?! 商商环顾一周,店里全是眼底冒红心的女客。 妖孽! 心里低咒了声,瞪他一眼,蹬蹬蹬推开他走了。 后头。 年慕尧的视线始终在她蹬蹬火冒三丈的背影上停留,临走,将吉他还给老板,“我只唱歌给我太太听。” 老板呆呆愣住。 后头店子里一大片羡慕嫉妒恨的哀怨声四起,那女人上辈子拯救全人类的时候为什么不叫上她们?! ***************************** 商商回了房间,琢磨着得迅速将钱包转移。 可她将钱包捏在手里,仔细打量了番,感觉东西还在这屋里,凭年慕尧的智商,想找到都太容易。 团团转,着急。 门没关,外头有道脚步声渐近。 应该是年慕尧跟上来了,已经到了门口。 商商心跳加速,一着急脑袋短路,拽着钱包揣进xiong口衣服里,揣完,才觉得自己脑袋进水的厉害。 可余光里,那人已经跨步进来。 没办法了,猛地回身在沙发上坐下,抱着抱枕遮住,深呼吸调整紊乱心跳。 年慕尧靠在门口也不进来,黑眸在房间里扫过一圈,最终落在商商身上,似是邀请,“不出去逛逛?” 总不能一直呆房间的。 商商记得他们此行度蜜月的目的,故作镇定的紧了紧xiong口抱枕,咽了口口水,反问,“你钱包找着了?” “不找了。”年慕尧步子快开,过来在她边上坐下,眸光有意无意在她xiong口抱枕上瞟过,“谁喜欢就送给谁好了。” “……” 没钱还要她去玩? 回头,瞪他一眼,“等下午饭晚饭,你是不是准备再卖唱?等卖唱不管用了是不是还准备再卖-身?不要脸!” 沙发很小。 两人坐在上头,足够手臂碰着手臂。 商商被什么烫到一样,缩了缩身子,努力往边上移,但移来移去效果都不显著,魔障了般,他的气息挥散不开。 半天,没有等到回应。 自我反思,话是不是说得有些过了? 明明他沦落的需要卖唱也是因她而起…… 可她就是不爽,任何时候他都完美应对的,分明才感觉他跌下神坛与她同在,但下一秒,他就又跑到另一个她难以触及的世界里去。 也不是故意疏离,但她就是难以触及。 这种感觉糟糕至极。 “生气了?”边上突兀软下的几分语气叫她回神,不知什么时候腰上缠上一只手臂,猛地着力,叫她身子悬空。 空气里只剩她一声惊呼,下一秒,已经被他抱到腿上面对面坐着。 抱枕仍被她紧抱在怀里,有意无意的隔开两人距离,难以亲近,年慕尧不满,皱眉,“你对枕头这东西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情结?” “……” “之前在医院将我当做枕头。”他缓缓开口,算旧账,顿了顿,却又朝着她怀里的抱枕挑眉,“现在是将枕头当做是我?” “……”当他个头! 她抱得更紧,生怕他要来抢似的。 到时候钱包就暴露了…… 想到什么,飞快转移话题,“年慕尧,你是不是还没和我解释,好端端的,你下面为什么要动手术?!” 果然,年慕尧一直手掌已经碰到抱枕。 闻言,动作愣住。 一秒钟神色变了几变,阴测测问她,“真想知道?” “……”商商背脊莫名有些发寒,却又干瞪着眸子壮胆,“你要行的正坐得端,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说、说吧!” 话音刚落,右手手背被他包住。 宽厚温热大掌包裹着,商商凝着他黑眸里不见底的深邃,心跳慢跳一拍,等意识到自己又被他美男计忽悠,炸毛,“你把我手往哪挪?!” 为时已晚。 手心已被他按上胯-间一团…… 想缩手,敌不过他力道紧固。 “年太太,你说这用来满足你后半辈子如饥似渴需求的东西,要是被人一脚踹到需要手术……”耳边,他嗓音彻底冷了下去,“并且罪魁祸首还不自知,以为踹到枕头,跪地对着只破枕头求饶,我应该怎么修理修理她才算解气?” “……” 以为搬来救兵,却不想作死踩到雷区。 他一说,她就想起,她的枕头君失灵那晚的确被她一脚踹翻在地。 所以那一脚踹的不是枕头,而是……他?! “呵呵……”死到临头,脑袋就短路了,神秘兮兮凑过去,问他,“你昨天秒射了,是不是以后都这状态了?” 话音落,年慕尧一双黑眸缓缓眯起。 商商瞧着他眼底危险精-光四起,有种不怒自威的震慑力,还没想起逃跑,就见他唇角邪气上扬,问她,“要么咱们现在试试?” “……”后背他宽大手掌已经碰到她裙子拉链。 身子一僵,双手作揖着求饶,“呜,小叔我错了,您老人家威武雄壮,是我有眼无珠,您就算动了手术,肯定也比一般男人要强……” 年慕尧冷哼了声,趁机抓住她怀里抱枕,丢开。 商商怀里一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视线下移着阴阳怪气冷笑,“哟,年太太这段时间xiong部见长?” “……”践人! 眼见阵地失守,xiong口薄薄连衣裙布料下,钱包形状明显。 一把掏出来,恭恭敬敬递上,坦白从宽,他刀俎她鱼肉的状态,不敢再做狡辩,“小叔我错了,我不该藏你钱包,不该骗你钱包没了,不该让你卖唱,不该存有想看你笑话的卑鄙心理,万死不辞求原谅……” “真万死不辞?”他似对这点很感兴趣。 见状,商商连忙表明决心,“对的,您一句话,要我跳楼都行。” 背后他手掌还在她拉链处搁着,手指一动足够她身上衣服不保,连忙魂飞魄散的表明决心,反正吃定了年慕尧又不会真要她去死…… “怎么办?”他皱眉略微苦恼,“那么多死法中,我只对让你欲仙欲死比较感兴趣。” “……” 这人根本精虫冲脑,商商险些再次炸毛。 滋啦一声,后背拉链已经半开。 商商连忙背过手臂按住,“呜,回去再做,我现在真的不行……回去等我身体好些,你想怎么做都行?” 他点头,表示可以。 没想到他这么容易说服,如获大赦的才要起来,就见他从口袋里掏出黑色手机,当着她的面开机。 弄完,调到录音状态,凑到她唇边,“再说一遍。” “……”商商咋舌,“说、说什么啊?” 年慕尧扯唇笑笑,暂停了录音,凑过来,薄唇落在她耳蜗处,呼吸喷洒间就着她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垂耳语着说了段什么。 商商脑袋里轰一声炸开,“流-氓,我不说!” “也行。”年慕尧点头,“咱们现在就来?” 刺啦—— 拉链到底。 后背一阵阵发凉,眼底那阵泛红不只是被他气得还是羞的,“年慕尧,你欺负人……” 手掌沿着大开的拉链钻进去,游移。 “停停停!”惊呼,一脸屈辱妥协,“呜……我说。” 年慕尧点头,手里动作停下,温热手掌却不从她后背移开,紧贴着,灼得她后背那块皮肤一片滚烫。 脸上快要往下滴血。 又在他这栽了跟头,以后一定踏踏实实做人,再也不起整他的心思了,整来整去搭了自己,根本就是丧权辱国。 “开始吧。”他却一脸云淡风轻的按下录音键。 “……” 怎么说的出口…… 她眸光闪躲着,就是不敢去看年慕尧。 可她这会环顾四周,后背那只手臂紧固,即便勉强挣脱了,估计也是跑不过他的,到时候被抓了下场肯定更惨。 不过沉默几秒,年慕尧耐心有限,皱眉。 威胁似的,后背那只大手动了动,商商头皮发麻,尖叫着开口,复述他刚刚说的,“我、我傅商商保证!” 感觉空气里氧气愈发稀薄。 商商深吸口气,脸上飙升温度才算缓解了些,之后声音犹如蚊yin,“回去穿女-仆-装、水手服、护士-服只要老公喜欢的什么服都可以……” “呜……”没脸见人了。 “还有呢?”见不得她有所停顿,某人神色淡淡从旁鞭挞,末了不忘提醒,“声音太小录不进去的话,等下重来。” “……”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将他手里举着的手机嚼碎,声音大了些,带着愤恨,一口气说完,“震-动波-点超薄螺-纹超滑薄荷柠檬芒果草-莓菠萝香蕉,厕所阳台卧室书房办公室解锁更多姿势,用、用……嘴也行……” 说完这张脸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他那张一本正经的皮囊下得藏着颗多不正经无下限的心才能想出这些话来? 要死不死关键还逼着她录音! 怒瞪他一眼,“老男人,你也不怕精尽人亡!” 年慕尧也不恼火,最后这句话没有录进去,修长手指在屏幕上按了几下,下一秒她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世界一下就静了—— 从‘我傅商商保证’到‘用……嘴也行’,没节操没下限的,虽然中间有段声音不大,但仍旧字字清晰,往后她想赖都不行。 脑袋里理智瞬间支离破碎的轰然倒塌。 偏偏那声音还在继续,他按了循环播放,一遍一遍,鞭挞着她被他折腾的早就为数不多的最后理智。 往后和他生活在一起,会不会被他逼疯? 亲手! 连孕妇都不肯放过的亲手! 崩溃。 隐隐有了张牙舞爪对他拳打脚踢的冲动,只是还没来得及行动,他抬头悠悠开口,“蛮好听的,你说做成手机铃声怎么样?” “……” 本来还觉得这种东西再怎么着也是两个人的事情,就算抵赖到时候他还能找人公正不成? 结果还是高估了他老人家的节操…… 怒火瞬间熄灭,做软妹子状,扶过去在他xiong口趴下,“老公,这种夫妻间的小情趣,被别人听到多不好……” ******************************* 此后,商商地位彻底跌落云泥。 翻身就不要想了,简直成了某人贴身随侍小丫鬟。 累了,她给捏肩捶背。 渴了,她给端茶倒水。 临到睡了,她还得要暖-g叠被。 哪里是来度蜜月的? 简直就是场暗无天日的奴役…… 每每稍微生出点反抗心理,他手机里那段录音就会彻底开启循环播放模式,两周时间,简直身心俱疲。 不大的小镇,年慕尧简直成了活招牌。 住哪,当晚店里肯定客满。 吃哪,当天店里肯定供不应求。 玩哪,不出半小时肯定人满为患。 而她,充当了端茶倒水小丫头角色不谈,还得拿出正房的宽容大度接受一bobo羡慕嫉妒恨的眼神问候。 终于等到返程,前一晚,恨不得抱着他老人家直呼三声万岁,不过到底忍住了,比起瞎激动,当即最主要任务还是赶紧删了丫手机里那段无比丧心病狂的录音才行…… ********************************* ps: 早上有点事,丧心病狂贴了段歌词,不过也没占用多少收费字数,这章补上了哟~(づ ̄ 3 ̄)づ,晚点还有一更,求月票~ 高速首发医乱情迷,高冷男神在隔壁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翻身就不要想了,简直成了某人贴身随侍小丫鬟(4000求月票)地址为 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女人(3000+) 83_83434三十二年来,年慕尧头一次受到如此屈辱虐待。 懵了…… 同样懵了的不止他一个。 那边,商商瞠目结舌看着,眼底满是‘婆婆大人威武!’的崇拜之情。 沈听荷下了狠劲,根本不等年慕尧回神已经连拖带拽将他直接轰出房门,仍不解气的捏着还在死循环播放状态的黑色手机一把丢他怀里,“喜欢录录音是不是?娶了老婆不知道珍惜是不是?抱着你手机去睡吧!” “……” “喜欢听就好好听,听到它没电为止,给老娘好好反省,反省够了过来和我作报告,什么时候情真意切痛改前非了,我再把你老婆还给你!” ‘碰——’ 年慕尧总算反应过来,可惜为时已晚。 面前房门紧闭着,他母亲大人毫不犹豫的将门反锁。 怀里,播放还在继续。 ——‘震-动波-点超薄螺-纹超滑薄荷柠檬芒果草-莓菠萝香蕉,厕所阳台卧室书房办公室解锁更多姿势,用、用……嘴也行……’ 小东西生涩到不行的嗓音在深夜长廊里散开。 年慕尧倒腾了阵子黑屏手机,音量也没法调节了,只是这录音根本是在挑衅,一遍一遍,提醒他小东西联合他妈将他赶出房间。 面前房门紧闭。 老男人只穿了条松垮睡裤,形单影只的隔着门板站了会,隐约能听到里头他母亲大人嘘寒问暖的声音。 讨伐,以及代他道歉。 小东西完全不明白隔墙有耳的真谛,哇一声抽抽噎噎哭开,朝他母亲大人告状,“呜,小叔他好过分的……” 过分? 被赶出房间,他过分? 主动骑他身上,扬言抽他,他过分? 或者故意在他面前脱衣服,叫他解扣子,也是他过分? 很好! 年慕尧眯着眼睛,脑袋里全是某人捏着嗓子抽抽噎噎告状的可怜模样,冷笑,小东西还真见识浅薄。 之后有的是机会好好教育督导,一定叫她见识见识什么叫‘好过分’! ——‘我傅商商保证……’ 手机里又开始新一轮的播放,年慕尧站了好一会,给足了某个作货机会,奈何手里捏着的手机机身发烫,里头除了告状声偶尔的抽泣声,两女人合伙的讨伐声,再没半点别的动静传出,他老婆根本没有给他开门的意思。 捏紧了手机,离开。 门里。 商商抽抽噎噎告了好一会的状,到后头口干舌燥了才算停止。 从年慕尧是怎么如饥似渴逼良为娼的,到他怎么奴役她端茶倒水捏肩捶背,再到刚刚他竟然试图对一个孕妇意图不轨! 一段一段的,可委屈了。 “呜,小叔真的好过分……”揉了揉眼睛擦了擦已经不怎么挤得出泪水的眼角,抱住沈听荷,“妈,您以后能不能陪我一起睡?” 为今之计只有飞快拉沈听荷入麾。 刚刚是彻底把年慕尧得罪了个遍,指不定往后他要怎么打击报复! 只有找个降服得住他的,她才有安全感。 沈听荷早就被她哭的一愣一愣满脸心疼,闻言,想也不想的应下,“放心,妈肯定站你这边的,好了,不哭了……” 某女心里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妈,你真好~” 擦了擦眼泪,准备睡觉了才想起什么,“对了妈,你是怎么捡到小叔那只手机的?” “这个妈正要和你说。”沈听荷整理g铺的动作一顿,坐下来一副叫她做好心理准备的严肃模样,“不久前巡逻保安从楼下经过,听到动静于是捡了手机,又拾金不昧的过来寻找失主,家里佣人认出那只手机是慕尧的,额,声音是你的,但里面的内容……你知道慕尧一向不喜欢有人来他房间打扰,于是家里佣人就找到了我……” 巴拉巴拉…… 商商目瞪口呆的心里拔凉。 沈听荷做最后总结,“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虽然古人有云非礼勿听,但年家上下除了慕尧他爸,现在全都已经膜拜过那段录音了……” “……” “也怪你们太激-烈,好端端的手机朝楼下丢做什么?” “……” 完了完了。 彻底没脸见人了…… 当时为什么要把手机往窗外丢? 丢就丢了,这种高度下去,怎么就偏偏录音还死循环播放? 手机君它节操还好吗? 真不愧是什么样的主人,用什么样的手机! 正懊恼,想撞墙,沈听荷神叨叨的凑过来,“商丫头,老实说那些话真是慕尧逼着你说的?他想出来的?” 商商点头。 这种话,没有如年慕尧一样变-态到一定程度的,想得出来? “哟,臭小子开窍了!” 商商,“……” “不瞒你说……”沈听荷干咳了声,声音小了下去,“大概年初那会,我听慕尧几个朋友调侃,说他还是个处,我当时心里愁的呀以为他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也不是要他花心滥情,但都三十出头的人了,尤其还是在我们这个圈子里,还是个处,那正常吗?” 商商,“……” 他那是有问题的身体? 搞siao…… “这下我就放心了!”临睡,沈听荷拍拍她肩膀,“男人需求大点没什么,反正他是医生,总归不会让你真伤着,而且你瞧他就只对你一个人需求大,你是他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女人,这多好,妈想想都要羡慕到睡不着觉!” 商商,“……” 妈您节操还好吗? 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女人…… 真的? 感觉沈听荷的话不会假,一时间心里的甜蜜也不假。 可心里总归还有隔阂没有全部消除。 他和宋雅礼,如果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能够在一起两年? 不能想了…… 宋雅礼这个名字就像是心尖上的一个倒刺,深深扎根。 忘不掉两年来她时不时的短信sao扰。 更忘不掉那些艰难日子里头,宋雅礼挽着年慕尧亲密如斯的画面经常出现在她生活的各个角落,无孔不入的挑衅叫嚣。 每每伤口才要愈合,却又被她无情掀开,而她和年慕尧最亲密的姿态,成了她伤口上覆盖的最刺人的盐。 两年,她几乎快要被她逼得发了疯。 如今,年慕尧成了她的丈夫,而她其实不太确定,宋雅礼这根刺是不是已经真的拔除,他们之间的所有阻碍是不是已经全消? 习惯了如今的安逸,更享受过年慕尧的好。 倘若有一天真从云端跌落,还怎么过得惯从前的生活? 可能是心里藏了事情,也可能是这些天来习惯了被年慕尧拥着入睡,在年宅头一次睡他g上,却是和沈听荷一起…… 虽然是她主动要求的,但还是不免有些小小失落。 整夜,商商其实都睡得不大踏实。 好几次看看边上熟睡的沈听荷,她都有种冲出去找他的冲动。 但再一想到不久前自己是怎样将他‘赶’房门的,要去找他根本就是狼入虎口,结果逃不掉要被拆穿入腹,只好作罢。 第二天醒的很早。 沈听荷起来的时候,她却缩在被子里,神色蔫蔫的谎称身体不舒服,不想下去吃早饭。 录音泄露事件,她没这么快缓过神来。 虽然是有些饿了,但一想到等下下楼要面对年家上上下下说不上的奇怪目光,她就想在被窝长眠,最好永远不要醒来算了…… 没脸见人! 沈听荷也瞧出她不是真的不舒服,里里外外一联想,明白过来。 不过女孩子脸皮薄,这也没什么,只说了等下叫佣人送早饭上来,要她好好休息,自己就先下去了。 商商目送她出门,拉被子捂脸,啊呜了声身子在被子底下一阵狂躁扭-动,抓狂。 被年慕尧那个老不正经的坑惨了,现在连见人的勇气都没了…… 叹气。 昨天年晋晟才刚接受她,今天她就娇滴滴不下去早餐,肯定要留下不好印象了,想想拳打脚踢将某老男人从头发丝到脚趾甲挨个问候了遍。 都怪他! *************************** 楼下,餐厅。 一大早就被商商在心里问候了个遍的人姗姗来迟,全身上下统共一条睡裤,所到之处几个年轻佣人目光直直的红了脸。 年慕尧径直到餐厅入座。 沈听荷看一眼光-luo着上身的人,一口牛奶喝在嘴里,呛了下狂咳不止。 年晋晟抹一把脸上被喷到的几滴牛奶,训斥的话到了嘴边被沈听荷一眼瞪回去了,只能转了方向,朝他儿子开攻,“一大早的,慕尧你这什么样子?” ******************* ps: 姑娘们,晚上一过十二点捂着的月票就可以开投了,记得一定要用客户端投哈,1变3哟,拜谢~。 大概二十多分钟前,年慕尧和一个女人进了对面(6000+) 83_83434可惜到中午,年慕尧没等到他的小红帽自己上‘门’,倒等来一位故人。-- 从手术室出来时离午饭时间还有一会,年慕尧摘了口罩,要和边上助理说什么,还没开口,视线却在不远处某一角定住。 长椅上,‘女’人一身素净装扮。 淡雅妆容,平底鞋。 年慕尧有一瞬的愣神,脑袋里某些画面倾巢而出。 “慕尧,好久不见。”楚韵从长椅上起身,一双手‘交’握在身前紧张捏紧。 她努力在笑。 纵使有过一段很不堪的过往,除去眼底沧桑,岁月不曾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一头长发,如今已经及腰。 这个笑容早晨出来时,她对着镜子练习过很多遍。 自知,仍是美的。 那边,年慕尧步子顿住。 一同从手术室出来的几个人左右看看,识趣离开。 好一会,年慕尧脚下步子才又重新跨开,步伐沉重的,他垂在身侧双手捏紧,手臂上一圈青筋毕‘露’,心绪难平。 半天才找着自己声音般,‘唇’角勉强上扬,“好久不见。” 楚韵消失了五年。 五年前,她和他在民政局,临签字时她反了悔,找了去上厕所的蹩脚接口,之后了无音讯的,一别已经匆匆五年之久。 五年前的楚韵命途多舛。 准确来说,爱上年慕尧的那一瞬就已经是她一生厄运的开始。 现实磨光了她身上所有棱角,却仍旧想在他面前留有最后一丝骄傲。 所以宁愿选择让最美的自己在他记忆里停留的久一些。 因此离开…… 本以为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可…… “慕尧,你帮帮我……”再开口,楚韵已经双眼通红,哽咽,“五年前我怀孕了,他四岁了,很不好……” 恳求他,“你能不能去看看他?” ***************************** 商商一早上过得浑浑噩噩,守着电话不知道要不要给年慕尧打个。 等到中午,手机响了,兴冲冲接通,却是陆筱打过来的,约她出去逛街吃饭,想想昨晚的场景,连睡衣都是紧绷,的确需要购置几件宽松孕‘妇’服,而且年慕尧中午不会过来,她一个人呆在这边也是无聊,就应下了。 想到昨晚,年慕尧手机被她丢出去,应该不能用了,正好等下帮他看看,在她经济承受能力以内,买只新的送给他。 出‘门’的时候年晋晟不在,和沈听荷打了招呼。 听她要和朋友出去逛街,沈听荷叫她等等,上了趟楼,再下来手里多了张卡,“我从老头子保险柜撬来的,尽管‘花’。” “……”商商脑后冒过三条黑线,“不用了妈,我有钱的。” “拿着。”沈听荷直往她手里塞,一副‘你不收以后别叫我妈’的架势,“慕尧一大早还和我讨债的,你先替他收着。” 商商咋舌,“他向您讨什么债?” “不提也罢。”往事不堪回首,提了指不定到时候年慕尧又跑年晋晟那多揭她几条老底,“快去吧,别叫朋友等急了,司机正好在,叫他送你。” 最终卡还是收下了。 商商小心翼翼收进包里,没打算用,想着晚上‘交’给年慕尧由他处置。 这边不好打车,坐公‘交’也要走好远,既然司机在,商商也没矫情,坐上车报了要去商场的地址,等他开车。 到约定地点的时候,时间还早,陆筱没到。 饭点,餐厅里有些小忙。 商商选了靠窗的位置,陆筱说路上有些堵还有二十分钟到,叫她先点菜。 点了菜,安安静静的等。 实在无聊,她现在处于特殊时期也不敢多玩手机,餐厅里渐渐忙碌起来,她撑着头盯着玻璃窗外,发呆。 马路对面是家五星酒店。 不知是不是巧合。 车流中,她一眼看到宽阔马路对面缓缓停下的宾利慕尚。 这个距离,她其实看不太清车牌号。 但因为是和年慕尧一样的车型,难免多看几眼。 也正是因为这几眼,视线彻底顿住。 对面,车上下来的人是年慕尧没错。 他从驾驶座下来,绕到副驾驶,贴心打开车‘门’,里头纤弱‘女’人扶着他手臂下车,之后整个人黏在他身上一样,年慕尧将车钥匙‘交’给泊车‘门’童,一整个过程手臂始终在那看不清容貌的‘女’人腰上紧搂着,跨步。 走几步,‘女’人踉跄了下。 年慕尧跟着停下来,好像说了句什么,下一秒拦腰将‘女’人抱起,而后大步跨开往里走。 商商第一反应是‘揉’眼睛,掐自己。 确认不是在做梦,也没出现幻觉,心口狠狠一窒,其实难以形容具体感觉。 呆住…… 哪来的勇气信誓旦旦肯定年慕尧不会背叛? 早上还抱有满满玩笑心态想着他被憋这么久会不会出去找别的‘女’人,这会现实就给了她一记响亮耳光。 的确是找了,非常迅速。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可一男一-‘女’,姿态亲昵进了酒店,她就算想为他们开脱都难。 而且他今早离开时的态度那么冷漠,即便她后头主动追出去了,确认他是看到了,可他车速也还只增不减的一路驶离,并不停留。 越想,商商背脊愈是发寒。 整个人抖得厉害,眼眶发红。 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办,完全想不出个所以然,视觉冲击太强,以致她瞬间懵了,想有所反应根本难以冷静。 “小姐,您的菜已经上齐了,还有别的需要么?”服务员将最后一道菜呈上,翻翻胆子,确认没有遗漏,一句话问出去,商商没有反应,服务员下意识抬头就见她盯着窗外肩膀抖得厉害,“小姐,您还好吗?” 肩膀被人拍了拍,商商才回神。 木木然回头,“什么事?” “您……还好吗?”服务员质疑。 她摇摇头,调整呼吸,“没事。” “哦,菜都上齐了,您看看还有别的什么需要么?” “不用了,谢谢。”她脸上最后一点笑容已经十分勉强,话落,手伸进包里慌‘乱’的一阵翻找,拿出手机。 努力平复呼吸,找到年慕尧号码,拨出。 屏息等到——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sorry……” 对了,昨晚他手机摔坏了,应该还没来得及买新的,她出‘门’时候还想着买只新的送给他当做道歉礼物。 现在是不需要了对吗? 视线开始模糊,看不清对面,抬手狠狠抹了,怕只是误会,怕自己错过他很快离开时的画面加深误会。 可是没有。 哪怕她望眼‘欲’穿了,仍旧没有等到那道熟悉身影。 二十分钟,该发生的应该或许已经发生了…… “靠,堵死老娘了……”对面座位上突然碰的砸下只包包,伴随着陆筱抱怨的嗓音重重在位置上坐下,才要喝水,看一眼对面双眼通红的闺蜜,凑过来,“怎么了?傅商商你越来越矫情了,你不会是等我等哭了吧?” 商商心里堵着,正好不知道该怎么办。 撇了撇眼角根本止不住的泪水,抬手指指对面方向,深呼吸尽量平静语气陈述,“大概二十多分钟前,年慕尧和一个‘女’人进了对面。” 忍不住的哽咽,嗓音里哭腔更重。 她懦弱害怕失去的一面在陆筱面前不遮不掩,问她,“筱筱,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陆筱眼睛眨了几下,满脸震惊。 呆了三秒,消化掉商商话里的意思,倒吸一口冷气,“等等等等,你是说年大神他白日宣‘淫’?是这个意思吗?” 虽然不想承认,商商还是点头,“可能。” 什么可能不可能的…… 连她都觉得这两个字根本自欺欺人。 一男一-‘女’跑来酒店,进去时候又是那种亲昵的姿势,她脑容量小,想不到他们除了睡觉以外还能做别的什么事情。 他是横抱着那个‘女’人大步进去的,那么迫不及待。 “靠,那你还坐在这里做什么?”陆筱一肚子火气瞬间上来了,迅速从钱包‘抽’了几张百元大钞拍桌子上,拉着商商起身,“现在是你坐在这哭的时候吗?” 商商挣了下,挣不开,“筱筱,你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陆筱一脸莫名,“难道你想让这事情烂死在肚子里?傅商商我告诉你,捉歼要在g,否则这事情会成为你这辈子心里除不掉的疙瘩。” “可是……” “可是什么?”陆筱打断她的犹犹豫豫,“二商你听好,虽然我对你家大神了解并不深,但少有的几次相处,我觉得他不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更不是吃碗里看锅里的人,今天的事情,听你描述从我的判断来看里头应该存了很大的乌龙,不要想着事后问他,因为是你亲眼看到的,事后哪怕他和你说真话,你也不见得会真的信他,心里仍旧会有疙瘩,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是,你亲自上去,将这事情‘弄’清楚,无论是怎样的结果,重要的是解决问题。” 微一出神,已经被他拉出餐厅。 正好绿灯不用等,穿过马路,直接进-入酒店大厅。 “欢迎光临。” 迎宾小姐甜腻嗓音叫商商回神,已经站在酒店前台,陆筱负责周旋,“大概二十多分钟前,一位姓年的先生,他住哪间房?” “很抱歉,我不能透‘露’入住客人信息给您。” 陆筱也不恼,掏钱包,“开一间对面房间给我。” “……” **************************** 电梯一路往上。 商商双手‘交’握紧贴小-腹,心脏快要跳出喉咙口般,脑袋里一团‘乱’麻,可已经被赶鸭子上架,没办法,只能面对。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何况陆筱说的很对。 那么长时间年慕尧没有出来,她心里其实已经认定年慕尧同那个‘女’人发生了什么,除非她有一辈子将这事情烂在肚子里的肚量,否则一旦提起,哪怕年慕尧是清白的,给她在无懈可击的解释,到时候她恐怕也还是不会信。 现在‘弄’清楚,也好。 ‘叮——’ 电梯到达按键楼层,停住。 深呼吸跨步出去。 拐角没走多远,就是她们刚开那间房的对面。 想也没想,商商抬手要按‘门’铃。 伸到一半的手被陆筱拉住,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将她拉进刚刚开的那间房。 ‘门’关上,商商皱眉不解,“为什么不让我敲‘门’?” “这个你听我给你分析分析。”陆筱似是有所犹豫,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还是一五一十告诉她心里所想,“二商,你告诉我,你敲开-房‘门’的那一瞬间,如果发现他们真的做了什么,你预备怎么办?” 掉头走或者声嘶力竭大吵大闹? 商商沉默,表示不知道。 见状陆筱叹气,又问,“好吧,那你告诉我,你还想和他过下去吗?” 商商低着头,视线落在小-腹上,手上力道紧了紧,她陷进去了,早就无可自拔,这个问题更难回答。 但想了想,还是点头。 陆筱一副‘我料定你一定这个回答’的模样,拍拍她肩膀,又指了指紧闭房‘门’,“那咱们先隔着‘门’板看看,说不定只是误会一场。” 商商已经没有主意了,听她的,“怎么做?” 陆筱朝她比了个‘交’给我的手势,过去在g头电话上按了几个键,免提。 很快接通,“客房服务么?” “是的,很高兴为您服务,请问有什么需要?” “是这样的,我是1108的客人,房里电话坏了所以问对面借了电话,房间用水有问题,能派人上来解决么?” “好的,您稍等,我们马上到。” 电话挂断,陆筱指指‘门’上猫眼,“等着吧。” 商商白着小脸,站在‘门’后,静静等着对面‘门’被敲响。 陆筱开了瓶水给她,“商商你听好,如果你还想和他继续过下去,等下‘门’打开,里头什么也没发生最好,如果发生了……那今天的事情你就只能说服自己烂在肚子里,提了,只会剩无止境的争吵,到最后你会发现你手里那张结婚证,真的很脆弱。” 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陆筱脸‘色’不大好看,还是补充,“当初我父母就是这样,吵到过不下去……” “筱筱……”商商知道,她父母的事情始终是她心里一根越扎越深的刺,想安慰却发现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没事,都过去了。”陆筱朝她笑笑,深呼吸之后又恢复成原本没心没肺的模样。 ‘叮咚——’ 隔着‘门’板,清楚能听到对面‘门’铃按响的声音。 商商下意识紧贴过去,透过‘门’上猫眼能清楚看到对‘门’一切。 ‘叮咚——’ 等了会没动静,第二声,“您好,客房服务——” 商商屏息等着,好一会没有动静。 外头穿员工服的人四下看看,对着对讲机说了句什么,大概是在确认房间号,过后抬手又要按第三下。 这次锁扣总算转动。 ‘门’打开—— 伴随着里头修长身形抬手系好睡袍腰带的动作,年慕尧沉着脸看外头的人并不打算让他进去,“有事?” “是这样的,大概五六分钟前您叫了客房服务……” 这边‘门’板后,商商身子无力下滑。 听不清外头还说了什么,抱着肩膀身子抖得厉害。 他那个动作,抬手系睡袍,头发干的,也不是刚洗过澡的样子…… 那答案只有一个,他们进去迫不及待就做了,所以‘门’铃响到第三声才过来开‘门’,开‘门’时又是那样的一脸不耐。 大概好事被人打断,没有尽兴…… 满脑子都是他和别人厮缠的画面,崩溃。 在哭,却咬住手指,肩膀瑟瑟缩缩,极力隐忍着,不敢哭出声来。 隔了一道‘门’板,害怕被听到,不想真的撕破脸,陆筱问她要不要继续过下去,到这一刻,她满脑子仍是自欺欺人的想法,只要不点破,将一切烂在肚子里,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那就还能继续过下去的吧? 难受…… 像是突然淹没进冰冷水里,一片窒息里头,以为终于抓住的救命稻草,此刻终于摇身一变成了致命毒蛇。 很想冲出去,跑到对面房间将一切看清楚。 可是又怕面对关上‘门’后,他迫不及待和那个‘女’人继续做着什么的画面。 很想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这些天她都没有办法满足他,还是这不过是他生活里的习以为常,是她高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 命令自己不能再想。 可越是‘逼’迫,那些肮脏画面反而越是在脑袋里紧紧缠绕。 他和另一个‘女’人卿卿我我耳磨厮鬓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或许他的妻子正在他房间对面抱紧了身子绝望痛哭? 到底不是心甘情愿领来的结婚证,所以可以不在乎…… 或者没有爱情,所有一切不过都只是为孩子负责的幌子,娶她光明正大要她,她不给了,她能做的,别的‘女’人也能做,或许更疯更大胆,更能给他她给不了的满足。 “商商……”陆筱皱眉,心里很不是滋味。 突然有些后悔拉着她强迫她面对。 想拉他起来,她这个月份,肚子已经很明显了,这么蹲在地上,肚子受到压迫,情绪又太‘激’动,很容易出事。 可她蹲下-身子,才伸出手,商商突然抬头,隔了层泪眼朦胧看她,“筱筱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她这个状态,陆筱怎么放心? 下意识皱眉,“商……” “求你……”商商吸吸鼻子和她保证,“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只想一个人静静,我哭会就好……” 陆筱还想说什么,商商却突然起身,拉着她将她推出‘门’外,将‘门’反锁。 外头,陆筱抬手敲‘门’,想叫她,想到什么看看对面,到底忍住开口的冲动,想了想翻出手机发了短信给她,还到对面刚刚那间餐厅等她。 ‘门’里,商商看过短信,回了个‘好’。 才要放下手机,有电话进来,是沈听荷。 抹了把脸,才按接听键,“妈,什么事?” 那边愣了两秒,听出端倪,担心,“商丫头,你在哭?” “没有……”下意识否认,捂了捂嘴,深吸气,压下冲上喉咙的哽咽,解释,“我在看电影,情节太感人了,没忍住……” “哦,这样啊。”沈听荷不疑有他,“是这样的,刚刚慕尧打电话回来了,说等下有台手术要忙很久,晚上估计会晚。” 晚上估计会晚…… 呵,他现在这个状态自然会晚。 商商凝了凝神,才开口,“好的,我知道了。” 那头顿了顿,犹豫了下开口,“我听他语气好像还为昨晚的事情生气呢,我听司机说你和朋友去的商场在医院附近,要么逛过街过去看看他?慕尧那‘性’子看上去冷了点,不过我觉着你说几句软话,撒个娇,在他那里肯定比什么都管用。” 管用? 商商愣神,比对面那个‘女’人做的还管用? 没有心思周-旋,害怕沈听荷彻底听出她情绪不对,咬了咬‘唇’,艰难应下,“嗯,我等会逛完去找他。” 挂了电话,关机。 突然有些疑‘惑’,他手机坏了,不久前她拨打时也还是关机状态,那他刚刚又是用什么电话打回家的? 那‘女’人的手机,还是对面房间的电话? ************************* ps: 月票过一百啦,明天万更~蓝后明天过两百的话,后天继续万更~づ感谢亲们的支持,么么哒~--118611+dj62168--> 高速首发医乱情迷,高冷男神在隔壁最新章节,本章节是大概二十多分钟前,年慕尧和一个女人进了对面(6000+)地址为。 那么多年的喜欢,终究付之东流变得一文不值 83_83434“既然这样……”商商抬头,心如死灰的看他,“既然这样,那我们离婚好了,我还你自由,往后不脏你眼睛。” 她一直无从察觉,原来自己在他心里是这样。 他说脏…… 同一个被那么多男人玩弄过的女人相比,他说她脏! 可笑。 他就这么维护那个女人? 商商心口生疼,有把刀子刺在上头一样,“反正咱们那张结婚证,你随便一个电话到民政局,随时都能做不算数处理,年慕尧,既然你那么喜欢她,这么厌恶我,那就请你趁早的放过我,我受够了,也疼怕了……” 不是疼怕了就能不疼。 他始终在他心里深深扎根,在她找到拔除他的方式之前,她只能咬着牙忍着疼,受着,等着,绝望着。 哭到最后没了力气。 肩膀很疼,他给的都很疼。 年慕尧有过两秒怔愣,指间力道缓了缓,怪自己口不择言。 可是楚韵何其无辜? 那是他心里不见伤痕却碰之即疼的疤,那道坎始终横在心里,由这么多年深深愧疚浇筑而成,跨不过。 “商商,楚韵她……” 开口试图和她解释,事到如今,她有必要知道一些事情。 可才开头,口袋里手机铃声乍然响起。 本来不想理会,但想到什么,只能拿出手机。 商商看一眼他新换的手机,纯黑,兴许也是那个女人陪着换的。 视线低垂,正好能看到他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楚韵…… 接了,隐约能听到那头在哭,具体说了什么,她听不清,不多久却听到耳边年慕尧嗓音格外紧张,“不用怕,我现在过去。” 肩膀上力道松了,脱了力,商商步履踉跄。 之后没再看他,率先转身。 心口疼得快要麻木。 他是真的不要她了,等下就要奔赴另一个女人那里。 她和宝宝加起来,也不敌那个女人重要? “商商,事情我会和你解释。”年慕尧挂了电话,大步过来拦在她身前,“先把衣服换好,到宿舍等我,忙完我过来找你。” 商商木木然抬头,怔怔看他,冷笑,“等你?” 等他做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她等他解释却要排在另一个女人后头? 既然她是可有可无的不重要,那不等也罢。 “好啊。”她朝他笑,一脸泪然,眼底泪光闪烁,却忍着没有再哭,“除非你别过去找她,我现在就要一个解释。” 如果他不走…… 怎样? 商商还没想好怎样,他叹一口气,拥了拥她,怀抱很是短暂,毫不犹豫的做出选择,“抱歉,我现在必须过去。” 她没勇气再叫他别走,他大步跨开已经先她离开。 一瞬,商商蹲下来,揉了揉抽疼小腿,左腿正在抽筋,刺刺麻麻无可救药的疼,分散掉心上伤痛灼然,反而好过一些。 可他没有停留…… 心里有什么彻底空了。 好了,她认输。 事实上,这场没有硝烟的对弈从一开始输家就是注定,是她自不量力,脑袋一热闯进去,摔了头破血流满心疮痍,方觉痛入骨髓。 怎么这么没用? 傅商商,你那么多年的喜欢,终究付之东流变得一文不值。 他不爱你,始终都不爱你。 —————— 从办公室出来,还是那一身湿漉漉穿着,发丝凌乱疯子一样,走得很慢,这时候其实没有力气再管旁人是怎样的眼光。 心如死灰,焦灼。 不多久步子被人挡住,校长战战兢兢看他,小心翼翼赔笑,“年太太,从前是我不知道您的身份,该死!” “年太太?” 咀嚼过这个称呼,才觉无比讽刺。 曾经因为这三个字欣喜若狂,如今却只剩空欢喜一场。 好一会才又补充,“您认错人了,我不是。” 连他那个人,她都不奢望了,何况一个虚无的位置? 他喜欢给谁那就给谁好了,往后她只是傅商商。 “这……”校长也看出来两人在闹脾气,不过年慕尧承认了的那就不会有假,“年先生吩咐过您换好干净衣服才能从这离开,等下我会安排校医住您对门,有什么不舒服您一个电话,她会立马为您服务。” “不用。”商商拒绝,错开他步子继续跨开。 校长也不敢太强硬的怎么拦她,“您别为难我了好吗,等下年先生知道肯定要怪罪我了,年太太……” “别再跟着我!”商商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年慕尧三个字的字眼。 心烦。 怪罪? 呵,说得年慕尧真有多在乎她一样。 步子一顿,抬手指指走廊外头,三楼,才又侧头看向校长方向,“您再跟一步多说一个字,我现在立即从这里跳下去。” 耳边这才消停,清净。 只是气话,她倒不至于真和自己过不去。 从楼里出来,外头有阳光,暖和了些。 这个时候大多都在上课,往来的人不多,但经过的视线多半会在她身上停留,她太落魄,又低着头很认真在走。 吃力,又不敢太过用力。 双-腿太重,会带动小-腹的痛。 双手覆在上头,她的宝宝很坚强,陪她承受掉这一路的伤,只有ta始终和她一起,来了便不曾离弃。 所以哪怕只是为ta,她也必须振作起来,坚强下去。 终于回到宿舍,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洗了热水澡,吹干头发,冲了热水袋,上-g裹紧被子这才睡下。 没有人爱惜,没有人珍视。 只有自己将自己捧进手心,仅有的一点心疼留给自己,面面俱到。 头疼,是要感冒的前兆,但又不敢随便吃药。 可能前面一-夜没睡的缘故,躺下不久有了睡意,这一觉睡得很沉,无梦。 ************************* 同一时间,慕礼私立医院。 年慕尧赶到的时候,楚韵坐在紧闭的手术室外头,通红双眼紧盯着手术中几个大字,神色呆滞麻木。 他过去,下意识皱眉,“怎么回事?” 听到声音,楚韵才算回神。 怔怔抬头,盯紧了年慕尧方向,像是抓住最后一点救赎,双手捂脸,泣不成声的自责,“他一直哭一直哭,我推了他一把,地上玻璃碎片割到了他手臂动脉……血,我看到他留了很多的血,慕尧我很糟糕,真的很糟糕……” 这个孩子时时刻刻提醒她当初遭遇不堪的事实。 可这也是她此生唯一做母亲的机会…… 生下他,却折磨了自己。 “慕尧,他们都说我有病……”她突然低低的笑,松开手,一脸泪痕交错狼狈,“我是有病,不配做他母亲,我会心烦,看到他那张脸就会难堪,如果不是我对他爱理不理,甚至心情烦躁时候动辄虐待,他怎么会得那种病?慕尧,我恨我自己……” 年慕尧站在原地,说不出话。 那天在酒店,见着躺在*上的虚弱小孩,浑身青青紫紫痕迹交错,瘦弱的快要皮包骨头,那时候他就已经察觉不对。 所以立即将孩子安排进病房。 这些年,楚韵过得很糟。 曾经满脸笑容明媚的女孩,被多舛命运折磨的不成人样,没了笑容,长期抑郁,好的时候很正常,疯的时候小家伙就成了她的发泄对象。 “慕尧……” 她重又开口,决定艰难,“要么别救他了吧……” 救了做什么? “楚韵,别说胡话!”闻言,年慕尧皱眉,脸上只剩严肃。 于他而言,任何生命都一样可贵。 “我也不想……”楚韵抹一把脸,眼泪仍旧源源不断,“他的人生至今为止只有一片灰暗,他不快乐,苟延残喘,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将快乐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想将那个男人对我所有的伤害加注到他身上,对他,也许死亡才是最好归宿。” 年慕尧不再同她争辩,攥紧了拳头,安静听她说话。 “那时候他刚出生,我听到他哭,新生的生命总是给人希望,我躺在产*上以为终于可以从那片阴影里走出。”她忏悔太深,无以弥补,“可是不行,起初我那么爱他,可他学会说话,第一次开口叫的却是爸爸,那时候我就疯了,他怎么能叫爸爸?” 回忆太痛。 可她的孩子却是这些痛苦的承受者。 “所以我将他丢进注满水的浴缸里,差一点,差一点我就要淹死他。”楚韵一度重又陷进那时候的疯狂,模样都狰狞起来,“可是没有,关键时候我住了手,你大概难以想象,留他生路不是因为我良心发现,而是那一刻我又产生了更邪恶的念头……”。 你只要当她是我的妻子,我年慕尧的命 83_83434“可是没有,关键时刻我住了手,你大概难以想象,留他生路不是因为我良心发现,而是那一刻我又产生了更邪恶的念头……” 她抬头,一脸绝望展-露-无-遗。 可那模样又狰狞的根本不像在说自己的亲生骨肉。 她是病了…… 身心俱疲,心理疾病几乎病入膏肓。 “慕尧,你能想象吗?”她抬手颤颤指向手术室方向,“这些年他存活的唯一理由,竟然是我觉得那个人的儿子应该受尽这世上一切痛苦和折磨,所以我怎么能……怎么能那么轻易就让他脱离这片苦海?!” 楚韵终于撑不住的痛哭,“我是他妈妈,我是他妈妈啊……” 一时间走廊里只剩她悲痛哭声不断。 “我来的路上联系过助理,他的情况抢救及时,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年慕尧皱眉,拍拍她肩膀以作安慰,末了却又叹息,“你的问题我会帮你安排心理医生,如果你还想当一个好母亲,那就配合治疗,现在起好好对他,不晚。” “晚了!”楚韵痴痴的笑,“他有白血病,年慕尧,因为我他得了白血病!” 她情绪骤然激动起来。 年慕尧落在她肩膀上的手,被她一把打开。 猛地起身,猝不及防将年慕尧推得后退,逼到后头墙壁,顿住。 发了疯,一把将他衬衫领口揪住,眼底染上一片阴鸷疯狂。 年慕尧眉间褶皱更深,轻易能够将她掀开,却不挣扎。 片刻,耳朵里全是她撕心裂肺的质问,“年慕尧,你看看我,我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可是你呢?你明知道傅循对我做过怎样丧尽天良的事情,你也明知道我被他逼到了怎样绝望的地步,但你还是娶了他女儿!” 这不争事实早就叫人心底充满绝望。 他怎么可以娶她? 年慕尧眸色深了深,唇角猝然勾起一点冰冷。 楚韵并未察觉,掌心捏成拳头砸在他肩膀上,“年慕尧,父债子偿,她傅商商迟早是要遭到报应的,我诅咒她……” “楚韵!”年慕尧倏地冷声制止她来不及说完的后半段话。 手臂猛地被他钳住,楚韵才察觉他脸上表情变化,那双染了冰霜的眸子太冷,对视一眼,肩膀瑟缩了下,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而他这一切的变化,全是在她提及傅商商这个名字之后! 是她情绪激动口不择言。 忘了隐忍,更忘了如今的傅商商,年慕尧娶之,在他心里必定已是重中之重。 心口妒火四起,却低敛了眉眼,抽泣着,模样楚楚可怜,“对不起,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慕尧,对不起……” 年慕尧脸上神色不变,捏在她腕上的力道加重。 “疼……” 楚韵惊呼一声,耳朵里他嗓音温度已经跌进冰点,“所以,半夜商商宿舍门口的恶作剧,今早被冷水泼的闹剧,都和你有关?” 楚韵闻言一愣,却是迅速掩去眼底惊慌,一脸震惊来的及时,不明所以的反问,“慕尧,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无辜。 她脸上全是无辜。 如果可以,年慕尧很想相信眼睛里看到的一切。 可楚韵不是从前那个楚韵了。 暂且不论是谁将她变成这样,变了就是变了。 半夜事情一出他就知道了,派人查了,但结果并不理想,今早那个泼水的,抓住了,结果却是有人雇他办事,手机联系没有见过雇主,号码是黑号,手法滴水不漏的,叫他一时间难以查出什么头绪来。 可是刚刚,她自己露了破绽。 “听不懂?”年慕尧冷笑,甩开指间钳住的手腕,“楚韵,我并没有告诉你我结婚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妻子是傅商商?又怎么知道商商她就是傅循的女儿?” 楚韵错愕,“我……” “楚韵,我不管你和谁有着怎样不正当的联系。”没耐心听她解释,年慕尧垂眸看她,眼底半点温度都没剩下,“如果你儿子的事情你还想要我帮你,趁早断了和那人的联系。” 如今年氏内部暗流汹涌,夺钱夺-权。 他不理会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 楚韵做了别人手里的棋子而不自知,这颗饱含仇恨的好用棋子,一旦真被仇恨蒙蔽双眼,后果必定伤亡惨烈。 “凭什么?”楚韵怔怔看他,声调骤然提高,“我凭什么既要救傅循的儿子,还要放过他的女儿?!年慕尧,这不公平!” “那你就不要当她是傅循的女儿。”年慕尧平静同她对视,一字一顿的警告,“楚韵,你只要当她是我的妻子,我年慕尧的命。” 他的……命? 楚韵失了神,呆愣。 她整个像被抽空一样,目瞪口呆着,到最后泪流满面。 她也想做他的命。 可结果呢? 结果是,她那么努力,努力着试图靠近,但到最后却将自己原本美好顺遂的人生践踏的面目全非,到头来他却告诉她,另一个女人才是他的命。 他怎么能那么残忍…… 又怎么能是傅商商? 心口疯狂叫嚣着再难找到半分平静,可她得忍。 他将话说成这样,她不能再将他推得更远。 那个人的计划很好,好到即便之后她只是置身事外、咬牙隐忍,也能成就他们的‘大谋’,只要忍到那个时候…… 她点点头,仓惶后退。 年慕尧脸上冰冷未消,带着审视。 她抬头,抹一把脸上泪痕交错,抽泣着道歉,“对不起慕尧,真的很对不起,你知道的很多时候我都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明白了,往后我只将她看做你的妻子。” “楚韵,记住你刚刚的话。”年慕尧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对她态度彻底疏离,“我有个朋友在白血病方面的研究非常有造诣,我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了,相关资料我也传过去了,一周后我会安排助理送你们母子过去。” “你朋友在哪里?”楚韵察觉不对。 年慕尧也不打算隐瞒,“美国。” “不!”楚韵惊慌摇头,“我不要去,慕尧你明知道我对那里有多恐惧,你不能送我去哪里,我不要去!” 可年慕尧却不为所动。 “我错了慕尧,我以后绝不会再找傅商商麻烦,我求你,求你不要送我过去……”一时间,楚韵彻底慌了,上前拽住他手臂恳求。 她知道他说到做到。 何况还有一个宋雅礼做前车之鉴。 顿了顿,思绪里有什么瞬间明朗起来,“慕尧,你也舍不得我的对不对,不然为什么要等到一周后?” “我原本计划是今天送你们离开。”年慕尧薄唇微启,打断她的最后一点念想,随即食指指向手术室方向,再开口,更是冰冷毫无温度的陈述,“如果不是他突然出了意外,下午两点的航班并不需要改签。” 手臂垂下,面无表情的看她,“楚韵,你好自为之。” “什么叫好自为之,我怎么好自为之?”他这种甩手不再管她的态度,叫她再度癫狂,“年慕尧,是你们联手把我变成今天的模样,本来应该成为你妻子的是我,可你如今却因为傅循的女儿叫我好自为之?” 讽刺! 凭什么她永远都要被抛弃? “因为我叫人恶作剧吓她还是因为我叫人泼她冷水?”楚韵情绪很不稳定,很多时候的口不择言都是不能自控。 有病。 她是真的有病。 这点她再清楚不过,可此刻哪怕还有最后一点理智存在,仍旧没有停下,“比起她父亲当年叫我承受的,我是找人强-暴她了还是找人囚禁她了,恶作剧和冷水而已,这点对她来说算什么?就为了这个你要送我走?” 错了错了…… 他说原本航班是在下午两点。 哪怕没有这件事情,他也一样要送她走是不是? 对面,年慕尧却神色平静的叫人窒息,冷眼看着她声嘶力竭的模样,腔调不见半点起伏,“心理医生我也替你安排了,到时候记得去看。” 没有意义了…… 一切全都没有意义! 楚韵踉跄后退,最后狼狈跌坐在座椅上,仰着头那么吃力望他,可是除了一脸雷厉风行的冷绝,找不着半点怜惜和不舍。 他爱上傅商商了。 光这一点,就足够叫她输得体无完肤。 楚韵终于明白,为什么同样是爱上他,可结果却是那么的截然不同。 宋雅礼醒了却被禁足,而她如今也要被他遣送,只有傅商商…… 同样爱他一场,只有傅商商成了他的妻! 原因很简单,那么多人里头,他只爱傅商商这一个…… 他一腔深情有了归属,所以别的女人只能承受他透进骨子里的冷,爱或不爱,一字之差,一念天堂,一端地狱。。 咱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好吗? 83_83434商商这一觉睡得很沉,从白天到深夜,醒来眼前一片沉黑。 裹着被子的缘故,睡出了一身热汗,黏答答的下意识皱眉,动了动,除了想上厕所,万幸没有别的不适。 伸手开灯。 mo索。 没找到g头熟悉开关,却mo到一手温热。 下意识惊呼,等眼睛适应这片黑暗,才察觉g边有人坐着。 惊颤了下窸窸窣窣起身,裹着被子缩到g角,身体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腾升,背脊更是片冷汗涔涔,干咽一口口水发问,“谁?” 黑暗里,年慕尧将她这阵动作收进眼底,捏了捏眉,开口,“我。” “……” 商商愣了两秒,反应了两秒,松一口气,身体却变得僵硬。 没再动,沉默。 他来做什么? 处理完那个女人的事情,才终于想到她了? 还有,他大半夜的进女生宿舍如入无人之地算怎么回事? 商商裹紧被子,拉出副对他仇视到底的架势,防备。 事实上,她脸上这会什么表情,年慕尧根本看不见,那点气场也是微乎其微的,黑暗里难以感觉,但靠想象,猜得出她是怎样的一脸防备。 叹气,伸出去开灯的手半路转了方向,“商商……” “你别碰我!” 感觉他手掌覆上自己脑袋,商商想也没想侧头躲开。 吼完气息不稳,却很有默契的双双沉默开去。 商商感觉很好笑。 自己一下从正房变成他g幸完情-人后才想起的那个,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但却清楚记得早上吵架时候的场景。 她给过他机会,是他丢下她不要她的。 她是人,不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g物,她有感情,会伤心。 想太多,她会难过。 不想也罢,冷着嗓子赶人,“你走吧,如果要谈离婚,约个时间我去找你。” 年慕尧坐着没动,因为她话里的‘离婚’二字,眉间褶皱更深。 “我找过陆筱,她说那天你就在酒店对面的餐厅里?”这事情势必得说清楚,拖下去只会更加恶化,“当时你在对面房间,看我穿睡袍出来开门,误会我和楚韵做过什么?” 那算哪门子的误会? 商商很想反驳,撇了撇嘴到底保持沉默。 她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不屑同他辩驳。 说太多,不如沉默。 “我不想听这个事情。”她伸手指指门外,“你走。” “商商,我说过会给你解释,那就一定会给。” 他突兀靠近一些,连动作都被声音里的强势感染,等到商商回神,肩膀精准被他捏住,他清清冷冷的声音已经在耳朵里散开。 她来不及阻拦—— “当年我还没有出国的时候和楚韵走得很近。”他的开场白出乎商商意料,不是直切要点的解释,而是追述从前。 走得很近? 怎么样个近法,需要一面见就直奔酒店? 商商冷笑,偏过头不再看眼前那圈模糊轮廓。 年慕尧也不恼,叹气继续,“你来年家的时候我已经出国了,所以你大概难以理解,在那之前因为某种原因,我爸对我身边的异性眼光大多仇视,所以等他无意间撞破楚韵和我告白,隔天楚韵一家就离奇从c城消失了。” 这点,她听年西顾提过。 但年西顾说的是他对人家女孩子蛮有好感,还说两人情投意合! 商商斜睨他一眼,黑暗里不动声色翻出记巨-大白眼,却并不打断他没有说完的话。 “等我再找到楚韵的时候是五年前。”他声音突兀变得有些压抑,像在回忆什么不好的事情,“也是那会我才知道,我爸给了他们家一大笔钱,正是因为这笔钱,原本勤恳本分的楚父迷恋上了赌博。” 年慕尧想到那个时候见到楚韵的模样,拳头下意识捏紧。 是在出租屋内,她被几个猥琐中年男人按在g上,神情却麻木的忘了反抗…… “之后,有人瞧上楚韵,故意设了局叫楚父输得不得不拿楚韵出去抵债。”他看一眼黑暗里倒吸冷气的商商,忍了忍到底没将傅循的名字说出口。 关于傅循…… 他宁愿她永远别去沾染那段罪恶的曾经。 “商商,那时候的楚韵比你大不了多少,糟蹋她的却不止一个男人,归根究底这一切全都因年家而起,她是我肩膀上这辈子都丢不开的债,我那时候甚至想过娶她,用我的一辈子作为偿还,但她却选择不辞而别……” 这笔债,还不清了。 末了,他叹一口气,捏在她肩膀上的力道加重,“所以前几天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她有一个得了白血病的儿子,要我帮她,你说我怎么拒绝?” 商商下意识想到自己手里那叠照片。 怪不得那天她说楚韵脏的时候,年慕尧会那么激动。 她的确难以想象到其中的这些因由…… 可是也不对。 商商小脸绷紧,收掉脸上的同情,质问,“你帮她需要帮到酒店去?需要你明明和她在一起,却打电话回家说自己在医院有事情要忙?” “这些年,楚韵两个字在年家是禁忌。”因为这样,他当时才难和沈听荷实话实说,“那天去酒店是因为她儿子在那里,小家伙状态很糟,我进去不久被他吐了一身,所以我才进去洗澡换了浴袍,以致造成后头的误会。” 黑暗里,商商难以看清他脸上什么表情,心里晦涩难平的,一时间难以判别他话里究竟真假各掺几分。 其实天平已经倾斜。 他不像是在说谎。 可…… 心里疙瘩还在,不止是楚韵的事情,他们之间还有别的问题。 具体是什么,说不上来。 吸了吸鼻子也只顺着眼前话题嘀咕了句,“那我还看到你抱着她进酒店的呢……” “她脚崴了。”年慕尧半点犹豫没有。 商商皱眉,难以找到半点他说谎的端倪。 像是一肚子恼火瞬间被人浇灭,明明火烧火燎的灼烫还在,但火苗熄灭,剩下的也ding多是团滚滚浓烟。 扑腾扑腾,也找不着半点火星子。 憋屈。 “嗯。”好半天也只淡淡应了一声,“现在我都知道了。” 哪怕他并没有真的背叛,她其实也高兴不起来。 有什么好高兴的…… 他们之间真正的问题,恐怕并不只有背叛。 察觉到她仍旧神色蔫蔫,年慕尧抬手将g头台灯打开。 黑暗里呆久了,起初全都难以适应突然的光亮。 眯了眯眼,适应过来,才看清她脸色苍白的厉害。 好一会,商商眼底焦距才算回来,盯紧了眼前五官精致的男人,愣了愣神,眸光平静淡漠毫无波澜,“你先走吧,我还要再睡会。” 还叫他走? 年慕尧叹气,突然看不清她究竟在想什么。 捏在她肩膀上的双手突兀下移,钻进被子里,着力,将她整个从被子里抽出来,挪了位置,面对面按在他大腿上坐好。 商商完全是被动状态。 回过神来,双手撑在他肩膀上,皱眉下意识排斥这种姿态亲昵。 面对面,她疏离,他握在她腰上力道更重。 商商脸上排斥更多,想起来,可他手掌力道在她腰上按着,她顾忌着肚子里那块肉,没敢再有多大动作。 但到底来了脾气,“年慕尧,你究竟想怎样?” 烦死这种僵持。 什么都是被他掌控,他总有办法叫她乖乖听话,而她却也烦死这种无力反抗只能任他捏扁搓圆的深深无力。 “不是我想怎样。”良久他才轻启了薄唇开口,“商商,既然咱们这次的矛盾因这件事情而起,该解释的我也已经给你解释了,怎么反而隔阂更深了?” 他看得到她在排斥,却看不出她为什么排斥。 商商不挣扎了,软下来,彻底无力。 为什么隔阂更深?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更给不了他为什么。 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年慕尧……”她抬头看他,一脸深思熟虑后的严肃模样,“咱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好吗?太快了,我们两个都需要好好静静,想清楚。” 真的太快了…… 于她而言,对他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等待太过漫长,等到的那一瞬间足够热泪盈眶,以致忽略太多太多。 可决定在一起的瞬间那么短暂。 怀孕,登记。 人生大事,却全都发生在这短短几个月。 短暂到某一天她也会开始茫然,即便是她心心念念的一切,可不代表一时的圆满就真能抹杀掉内里病灶。 很多问题一直都在,终究需要着手解决……。 舍不舍得丢他一个人 83_83434分开…… 她做这个决定很难,几乎是覆手将那么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同那时的豪言壮志不顾一切背道而驰。 眼前这个男人。 她同他能有这段婚姻,能有今天,那么艰难。 可这不是她真正想要的在一起。 “分开一段时间?”年慕尧静静同她对视,问她,“多久?” “我不知道。”商商避开他眼底一片清明,难以真切探清他这会究竟什么心情,“也许一天两天,也许……永远。” “好。”闻言,他点头,“我给你时间去想,但也只有一周时间。” 他太知道她在逃避什么。 介意的大概还是她问他爱不爱时候,他的沉默。 可这会告诉她,他爱,她会信? 商商黑眸颤了颤,皱眉还想说什么,却被他径直截断,“不要用你那点脑容量来揣度我心里什么想法,不如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娶你、和你在一起,全是我慎重考虑之后做的决定,我认定你是我妻子,不后悔。” “……”商商想说,他凭什么这么鄙视她的脑容量? “所以傅商商,现在开始想清楚,你眼前这个男人值不值得你爱,你放不放的下对他的爱,舍不舍得……丢他一个人。”年慕尧叹一口气,眸光诚挚的叫她深深陷进那片沉黑漩涡里,“一周之后我来找你。” 商商重新回到g上,覆在腰上的力道彻底松开。 在他那句‘丢他一个人’里,愣了神。 那边,年慕尧从g边起来,高大身形在她眼前覆下一圈淡淡阴影,“将你所有犹豫都在这一周内用光,一周之后我只要你的坚定不移。” 话落,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头ding乱发,转身离开。 商商看着宿舍门开合,他离开。 不大的空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她呆呆坐了会,才算回过神来。 嘶—— 凭什么什么都给他决定了? 是她要求分开,那分开多久主动权不是应该在她? 话全给他说了,到她这就只剩执行? 凭什么?! 突然只剩一肚窝火,因为他前面那几句‘不后悔’生出的感动瞬间灰飞烟灭,抓心挠肝的憋屈了会,掀开被子……去上厕所。 —————— 睡了一整天,再睡也是睡不着的。 吃了点东西躺g上发呆。 说是要想事情,可脑袋里浑浑噩噩一片,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想什么,又能想清楚什么,无比烦躁,索性作罢。 商商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一个无底洞。 已经在下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触底摔个头破血流,一直在掉一直在掉,明知结果逃不掉一死却也还是无力回天。 和年慕尧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这样。 即便刚开始飘飘然过,可那也在半空,难以脚踏实地得到安稳。 他就是她偶尔睡着时候的一个梦,美梦。 越想,脑袋里乱麻越是缠绕。 她怕了,他们的未来还有太多未知…… —————— 隔天,照常上课。 一个多月没上课,她得很努力才能跟上进度。 每天早出晚归,大多时候教室图书馆两边跑,很忙,但却充实。 这胎教妥妥的,估mo着以后是要生出个学霸的节奏。 有时候一心扑在学习上,连吃饭都会忘记,等到肚里小家伙开始抗议了,她才笑着momo肚子,起身去食堂。 a大食堂以前出了名的糟心。 基本过了饭点想吃到热腾腾的新鲜饭菜根本没有可能。 但她运气不错。 不管什么时候过去总能吃上新鲜的,并且食堂的叔叔阿姨们可能良心发现了,每天菜式变着花样的换又很注意营养搭配,并且神奇的都很符合她一贯口味喜好。 就连饭后水果也每天都不重样。 ……特别适合孕妇。 这样的日子,无暇顾及其他。 说要想清楚的问题也被她忽视彻底。 到最后那天和年慕尧的谈话一并被她抛之脑后,烦恼的事情大多不高兴去想,大多时候她整个呈放空状态。 转眼一周过去大半。 这天接到沈听荷电话,叫她晚上回大宅吃饭。 商商本意是要拒绝,可到嘴的话只才说了一半,那边沈听荷说是年晋晟的意思,闻言,她也不好再找借口。 挂了电话才觉头疼。 下午有课,但她几乎都在神游。 隔天周日,没课,去了年宅基本没可能再回来。 虽然不知道年晋晟为什么突然找她回年家吃饭,但做好抗战准备,估mo着她和年慕尧的事情那边是知道了。 不管怎样,兵来将挡。 想给年慕尧打个电话说说晚上吃饭的事情。 可才打开通讯录,一周之约的谈话突然从脑袋里蹦跶出来,她还完全没有想过,要是他问起,她根本给不了答案。 何况她还什么都没想过。 再说,晚饭既然叫了她,年慕尧那边应该也通知了。 到时候有什么事只管往他身上推就好…… 做好打算,心里稳妥了些,没再担心什么。 五点多,接到电话,司机在门口等她。 换了衣服,周一有堆作业要交,收拾了两本用到的书装包,环顾了下应该没有东西落下,这才拿了手机匆匆忙出门下楼。 —————— 学校南门。 商商看了圈没有看到熟悉的车牌号。 奇怪,不是说在这里等她? 拿出手机,才要打电话,那边有人叫她,“商商小姐?我是新来的司机小袁,年老爷子叫我过来接您。” 说话的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戴墨镜。 商商站着没动,打量着皱眉。 她在年家这么多年,家里从没请过这么年轻的司机。 有种说不上的奇怪感觉。 这人在笑,恭恭敬敬礼礼貌貌的笑,可她就是觉得那副墨镜之下似藏着双森然黑眸,盯得她一瞬间,满身满身的毛骨悚然。 没说话,低头要打电话去年宅确认。 可她才一划开屏幕,手机被人压住,抬头就对上小袁一脸恳求,“商商小姐,我实话和您说吧,我其实是年家司机老王的外甥,我舅他今天身体不大舒服,又怕误了年老爷子的事情,所以才叫我来得这一趟。” 他知道老王? 商商半信半疑,“那你知道老王手腕上有条疤怎么来的?” “商商小姐您在考我?”小袁愣了下,答案来得很快,半点犹豫没有,“我舅舅他手腕上干干净净什么疤都没有,倒是眉角有道,听说年轻时候和人打架留下的,缝了三针,现在不仔细看已经不大看得出来。” 很对。 他半个字也没说错。 “商商小姐您放心,我车技不比我舅差的。”小袁过去将后车座门打开,“而且我舅快退休了,您坐了试试,如果觉得还成,烦您之后帮我向年家举荐举荐。” 商商应了声,只当是自己过分敏-感多疑,上车。 —————— 车子平稳开出,这里到年宅起码四十分钟路程,那还是道路通畅没有堵车的情况下。 商商撑着头,先是对着窗外发了会呆,之后实在无聊抽了六级单词本摊在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慢慢背,混时间。 “商商小姐。”红灯,小袁叫她。 商商从单词本里回神,抬头,“什么事?” “我想了想您还是别替我美言了。”小袁不好意思的抓抓头,“我舅交代我代他上岗的事情不能叫年老爷子知道,怕年老爷子怪罪,是我刚刚太急功近利了,您要真好心替我美言,倒真会害了我舅他老人家。” 商商定了定神,才想起上车时候他说的‘举荐举荐’。 倒不是她不把这事情放在心上,而是年家用人自有一套用人的规矩,家里小到打杂用人大到理事管家,各个都是严格筛选通过层层考核才确定任用的。 这点,任何铁打的关系都难撼动分毫。 当然,通过之后薪水非常可观。 想了想,商商给他中肯建议,“你要是想来年家做事,我可以帮你打听下是不是缺人,不过到时候你还是得靠实力通过考核才行。” “那我先谢谢商商小姐。” 小袁仍旧笑米米的,末了又说,“那我留个电话给您吧,您打听过后给我电话。” 商商点头,打开包找笔。 “不用这么麻烦,而且写在纸上容易丢失。”前头小袁提醒她,指指她手机,“您手机给我,我把号码给您输进去。” 商商感觉自己最近脑袋越来越不够用了。 手机就在手边,找什么纸笔? 怪不得年慕尧那么鄙视她的脑容量…… 拿了手机滑开屏幕准备递给他,可手还没来得及伸出去,掌心手机震动了下之后铃声大作,有电话进来。 屏幕上‘老王’两个字,叫她下意识抬头看驾驶座上的人。 但也没有多想,以为老王是要和她说找外甥代岗的事情,接了凑到耳边。 然而,那头嗓音却是急切。 ——“商商小姐,您从宿舍出来了吗?怎么我等好一会还没见着您人呢?” *********************** 另一边,年家。 肃穆奢华大厅里,风雨欲来。 沙发上,年晋晟坐在上首,年震霆夫妇坐右边,中间茶几上,一封辞职信安静摆着,似是种无声的要挟。 年晋晟装傻,“震霆,你这什么意思?” “我只是过来兑现早上我在股东大会的诺言。”年震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爸,您不用装傻,该说的早上股东大会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所以,今天不拿到我手里百分之三十年氏股份,明天你就不会再出现在年氏?” “不止是您手里的百分之三十,慕尧手里的百分之二十五我也要。”年震霆冷笑一声,摊开文件里的股权转让书,意思是要年晋晟签字,“爸,想想您有时候还真是偏心,我为年氏做牛做马那么多年,手里也才持股百分之二十。” 年晋晟双手撑在拐杖上,沉默不语。 “是您逼我走到这步的,您的偏心太叫人心寒。”年震霆脸上阴狠再不掩盖,“爸,您得好好想清楚,如果我走,年氏高层一众骨干都会同我一起离开,到时候您的年氏将会成为一盘散沙,风吹即散,您再后悔可就回天乏术了!” “爸,有的话我们做晚辈的本不该说。”边上,赵青禾也跟着开口,“这些年,您被沈听荷迷了心智,您对她唯听是从我们全都看在眼里,她吹吹枕边风,那是我们震霆再多努力也比不上的,帮您将年氏打理的有声有色的是震霆,若不是您还有意将手里百分之三十一并交给慕尧,我和震霆也没必要和您撕破了脸坐在这说这些。” 年晋晟字字听在耳里,脸上神色未变。 “您要给慕尧股份,无非是因为傅商商那野丫头怀了孕,不过爸我把话给您说在前头,好给您做个提醒,那小丫头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勾-引了慕尧,那她就能瞒过所有人勾-引更多男人,小丫头心机深得很,那种究竟是谁的,恐怕还有待考量,再说……” “大嫂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慕尧的事情了?” 赵青禾一段游说的话没有说完,斜地里有道慵懒嗓音径直将她话音截断。 年慕尧从外头进来,背着光,单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步伐沉稳,那声音却不怒自威的带着几分隐隐寒气。 因为她对商商诋毁! 赵青禾讪讪住了口,骨子里对他几分忌惮始终都在。 入了座,才察觉他嘴角含着抹浅淡弧度。 在笑,可不知是不是她生出的错觉,年慕尧笑容里头好像尽是些深入骨髓的冷,眸底薄凉更是侵染的周遭气压骤降。 他学医,若经商,恐怕年氏半点年震霆的地位也无。 说实话,很多时候赵青禾都觉得,沈听荷这辈子最大的骄傲不见得是绑住了年晋晟的心得他一世荣*,而是生了这么个儿子,完美得叫人挑不出半分瑕疵。 不过如今也不见得…… 他们如今会走这步,是做了万全准备。 谁叫他年慕尧终于有了软肋? 那边,年慕尧双腿交叠而坐,瞥一眼赵青禾方向,一脸的气定神闲,“说实话,很多时候我也觉得西顾和我大哥不大像,那您是不是也要给咱们年家一个交代?” “你血口喷人!”瞬间,赵青禾脸色变了几变,红白交错的看向年晋晟方向,“爸,您看看慕尧这说的什么话,您不管管他?” “瞧,您也会愤怒。”年慕尧定定看她,沉冷嗓音里早就没剩什么温度,警告,“商商是我妻子,在这个家里她和您地位一样,往后也会随我叫您一声大嫂,所以乱嚼舌根没有根据的事情,还请您一并烂死在肚子里。” “你……”赵青禾气急。 年晋晟始终没有开口,无疑,对年慕尧这话,持默认态度。 边上,年震霆扯扯她,眼神示意着什么,意思是叫她这时候没有必要置气。 赵青禾这才想起什么,脸上抑郁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诡异不明又胸有成竹的淡淡笑容,“和我一样的地位?慕尧,有的东西,不见得你给她,她就有那个福分去承受,冲着她傅商商自小做了孤儿,你就该看的出来,她福薄……” 他话太多,快要露底。 年震霆干咳一声,打断。 顿了顿,看一眼年慕尧又看看年晋晟,问他,“爸,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年慕尧玩味打量茶几上的股权转让书,不屑的轻嗤一声,不语。 一时间,客厅里四个人神色各异。 年晋晟静静看年震霆方向,眸底无波,沉默着像是认真思考和琢磨什么,年震霆以为有戏,至少他在权衡。 而他这会最多就是等他权衡完的耐心。 因为在那过后,他自然就会发现,如今的年氏以他年震霆为核心,他一走,核心必垮,那年氏就危险了。 年晋晟瞧得出他心里所想。 沉吟片刻,却突兀问了句不大相关的,“白茹那个老太婆回来了?” 白茹是年晋晟前妻,年震霆生母。 像是没想到他突然会问这么一句,被打个措手不及,年震霆皱了皱眉,原本母亲是准备呆在暗处,没想到这么轻易被他察觉。 年晋晟不好对付,这点年震霆早有体会。 倒也不算太过吃惊。 年震霆不语,沉默无疑默认。 见状,年晋晟冷笑,想到什么声音冷了下去,“这么多年不见,那老太婆倒还是从前的生性,贪得无厌一点没变!” “爸……”母亲被诋毁,年震霆拳头下意识捏紧,皱眉,“当年的事情,不能全怪我母亲,是您逼得她……” “好了。”年晋晟没有耐心听他说完。 关于那个女人,从前厌恶,这么多年本该淡忘,如今她卷土重来,只能说在他这里,厌恶比之从前更甚。 她倒是有脸回来! “震霆,今天你有底气坐在这里同我挣讨股权,不是你勇气可嘉,而是当年的许多事情,你母亲未必有勇气和你坦诚。” 年晋晟重新开口,似是在回忆什么。 片刻,回忆中断,只剩一脸冷凝。 扫兴。 到底没了多少耐心,“震霆,你回去告诉白茹,很多事情是丑闻,太脏,我不说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还有一句话,是她的东西谁也夺不走,若不是她的,她挣了这么多年,心机算尽这么多年,我照样能够叫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您这话什么意思?”年震霆下意识反问。 “字面上的意思。”年晋晟却是一脸的高深莫测,并不和他明说,“你回去给她复述一遍,她自然会懂。” 局势急转直下,年震霆还没回过神来,已经被年晋晟威胁回去。 年晋晟倾身,指节在那份股权转让书上敲了敲,再抬头,对年震霆已经只剩一脸的仁至义尽,“关于这份股权转让书,我把话说在这里,和要送给你母亲的那句话一样,是你的终归会到你手里,不是你的,争抢不来。” 话落,他站起身。 年震霆下意识抬头看他,他双手仍旧是那个交叠在拐杖上的姿势,虚扶着,身子站得很稳,在他眼前投下圈淡淡阴影,这么多年当初商场上他杀戮果决的狠绝并未消失,只是被岁月沉淀进骨子里,触之,很容易将人斩杀于无形之间。 氛围突变。 年震霆心里开始打鼓,对上年晋晟,骨血里的忌惮很深。 说实话,对年晋晟血性的继承,他始终不如年慕尧,同是他的儿子,有时候连他看看都觉得自己只是外人。 他说有的事情太脏,是丑闻…… 什么意思? 年震霆想到什么,眉间褶皱更深,不过不等他深想,再开口年晋晟嗓音更冷,“年氏只是暂时交由你打理,年震霆,年氏和你的关系,究竟是年氏离不开你还是你离不开年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已经是我对你仁至义尽,贪得无厌的下场只会和你母亲当年一样,落得惨败而逃。” 最后几个字,他嗓音里尽是些凌厉的味道。 对峙结束,一瞬,年震霆兵败如山倒。 可是不急,真的不急…… 他手里还有一张王牌!。 我只知道,如果商商没了,我的天会塌 83_83434可是不急,真的不急…… 他手里还有一张王牌! 年震霆脸上落得满满惨白,满眼骇色之下却藏着叫人轻易难以察觉的另种算计,可唇瓣颤了颤,说不出话来。 这副模样,是被年晋晟镇住了。 见状,赵青禾皱眉,想骂他没用,可话到嘴边下意识看一眼年晋晟方向,呼吸一窒,到底忍住了,讪讪作罢。 分明大势已去,今晚难以翻身! “晚上我叫了商丫头回来吃饭。”不久,年晋晟继续开口,“你们要是有空就留下一起,一家人也算好好聚聚。” 即使年震霆已经是副撕破了脸的模样,可年晋晟仍是将他们当做一家人的。 毕竟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有感情。 赵青禾皱眉,想说什么,来不及开口被年震霆拉住了,他脸上似是感激,可那笑容又分明别有深意,“好的爸,等下一定和慕尧多喝几杯,恭喜他快做父亲。” 对面,年慕尧视线始终落在他脸上,下意识皱眉。 心底似乎有层不安动荡。 瞧见年震霆那个笑容,不大对劲,似是落败、臣服,但他太了解这个大哥,不做完全准备,不会轻易撕破脸来。 那层伪装之下藏了东西! 具体是什么,说不出所以然来。 皱眉,商商…… “晋晟慕尧,不好了!” 年慕尧才刚想到这个名字,那边沈听荷煞白着脸匆匆过来,“老王来电话了,没有接到商商,电话打给商商开始是有人接的,但通话到一半好像听到商商惨叫了一声救命,之后电话再打过去,那边就一直都是关机状态……” 客厅里瞬间陷进片死寂之中。 到最后只剩沈听荷无助的欲哭无泪,“怎么办呐?要不要报警?” 年慕尧没说话,视线定定落在年震霆夫妇方向,一瞬不瞬,审视意味十足的,不曾错过他们脸上丝毫表情变化。 其实很微妙。 赵青禾一秒钟捏紧了拳头,先是震惊后是着急。 太刻意…… 而年震霆,收了笑意,严阵以待的模样,可表现出的关心却同他眼底那点不算明显的饶有兴味形成两种极端。 所以和他们有关? 年慕尧心里有了答案。 要股份是不是? 他给了,他们有命拿? “大哥……”他含着满眼笑意看他,那笑意之下冰层毕露,却不掩盖,有什么蠢蠢欲动快要冲脱出来。 被点名,年震霆肩膀下意识的一颤。 一颤,之后瞬间镇定下来。 “看来晚饭是吃不成了。”年震霆耸肩表示可惜,转即一脸关心的安慰,“弟妹年纪小不懂事,偶尔的恶作剧也是有的,慕尧你不用太担心。” “对啊,震霆这话在理。”赵青禾从旁附和,端坐着身子,脸上是副皮笑肉不笑的清高神情,“现在的小年轻,多疯狂的事情也做得出来,商商那丫头从小就是个古灵精,慕尧你快想想是不是做了什么叫她不高兴的事情?她要真的整你其实也过分,改明儿逮回来,一定好好教育教育,压压她不分轻重的粗野脾气……” “赵青禾你够了啊!” 赵青禾越说话越过分,沈听荷听不下去,皱眉打断。 粗野? 这什么形容词儿?! “商商是我儿媳,说句不中听的,你俩都得叫我一声妈,商商什么脾性我儿子喜欢就好,用得着你指手画脚?” 沈听荷半点面子不给她留。 在这个家里,她直来直去惯了,没有看人脸色的道理,“我瞧着商商比你懂事,你这都还没离家出走恶作剧呢,哪轮得到我们商商?” “你……” “你什么你?我告诉你,等下回去记得自己好好照照镜子,仔细瞧清楚了自己长了张怎样的刁钻脸,多练习练习该怎么和长辈说话,下次说话收收脸上的刻薄,嚼舌根的恶俗脾性自己个儿好好改改,我当你是自家人不和你计较,要换了别人,早上去扇你几耳光了!” 沈听荷啪嗒将手机拍在茶几上,瞥一眼赵青禾脸上青白交错,还不忘朝着年震霆恶人先告状,“震霆,好好管管你媳妇!” 这话说的赵青禾。 可话里话外的,早在年震霆脸上不知删了几耳光。 年震霆皱眉,脸色沉郁的一样不大好看,皱眉,“爸……” “好了听荷。”年晋晟这才看一眼沈听荷方向开口,似是责备,可也只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再无下文。 沈听荷担心商商,难得没和他呛声。 过去在年慕尧边上坐下了,小心翼翼打探,“慕尧,商丫头前些时候和你闹变扭,你俩还没和好呢?” 她也只是多嘴问了这么一句,本意道希望真的只是恶作剧。 那边赵青禾逮着苗头,作势冷哼,好像事情真被她说中一样,沈听荷打死的不承认,心里还不已经默认? 但刚刚被沈听荷数落了那一顿,在年晋晟面前,赵青禾到底存了几分忌惮。 没再开口,双手环xiong一副坐等好戏上演的神情。 闹变扭…… 年慕尧想到那天在她宿舍时候的情形,头疼。 他倒真希望她只是和他在闹变扭,她说分开,似是看淡一切的模样,这种状态之下,她能和他玩儿什么恶作剧? 沈听荷的问题,他沉默。 一双黑眸盯紧了对面沙发上两人,盯得年震霆突兀生出几分不自在,恰巧这时候口袋里手机铃声乍响。 年震霆接了,那头也不知说了什么,不多久见他皱眉应了句,“好,我马上过来。” 收线。 “爸,我有点事情要处理,先走。”打过招呼,临走时候同年慕尧交代,“慕尧,警局那边我有好些熟人,如果有大哥能帮上忙的地方,你千万不要见外,尽管和我开口就是,那我就先走了,有消息和我报个平安。” 年慕尧仍旧不语,点头。 年震霆夫妇相携离开。 两人走远,年慕尧脸上凝重这才一点点显现。 划开手机屏幕,拨商商号码。 那头果真是关机状态…… 不对,事情很不对。 “妈,老王说听到商商喊救命?”他抬头,向沈听荷做最后确认,“那他人现在在什么地方,还在a大?” “嗯。”沈听荷点头,“我叫他去调学校监控了。” 年慕尧眉心紧皱,拎着外套起身,“我亲自过去一趟。” “慕尧。”年晋晟开口叫住他,视线落在茶几上那份股权转让书上,眉心紧皱着,脸色也不好看,“如果这事情和你大哥有关,那很显然他摆明了是要用商商来换你我手里的年氏股份,告诉我,如果是这样你准备怎么做?” 年慕尧步子一顿,回头看他。 茶几上,那份股权转让书静静躺着,他低头扫过一眼,薄唇紧抿着,难以探究他眼底究竟什么情绪。 良久沉默。 “如果是大哥做的,那好办。”好一会,他才抬手捏捏眉心,开口时嗓音嗓音干涩有种说不出的沉重。 不否认,心底生了恐惧。 不是天下大乱,而是一颗心瞬间就被高高吊起。 事情来得突然…… 他在打一场没准备的仗,之后可能需要步步为营,用什么换都可以,只要换回平平安安好好的那个傅商商。 真的,他不贪心。 “他要的不过就是股份。”年慕尧沉沉叹出一口浊气,“如果是用商商做交换,他要,我会毫不犹豫的给。” “慕尧!”年晋晟眉心一秒钟拧紧,“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爸,那种感觉你不明白?”他看看沈听荷,那是年晋晟的命,“我只知道,如果商商没了,我的天会塌。” 年晋晟愣住。 但也不过片刻,叹一口气,作罢。 “嗯,我知道了,你去吧。”年晋晟收起那份股权转让书,意思是关键时刻他会配合签字,末了,虎着脸瞪他,“臭小子,要真为你女人把老子的家给败光了,以后记得亲手翻倍的给我争夺回来,听到没有?” “好。”年慕尧点头应下。 临走扯唇朝他感激的笑笑,这才转身。 ****************************** 另一边,年震霆夫妇驱车一路驶离年家大宅。 车里,赵青禾对着镜子补了补妆,本就精致的妆容此刻更是完美,不过她妆底偏白,加上她面无表情的模样,倒衬得她脸上刻薄更甚,全是冰冷。 环着xiong,想到刚刚情形,仍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我不懂你在顾忌什么?”话是对驾驶座上年震霆说的,“傅商商那小蹄子明明就在我们手里,年慕尧又对她满是维护的,看得出很是在乎,这么好的一张牌,并且那小丫头肚子里还有块肉,若刚刚咱们乘胜追击,还怕他们不乖乖交出股份来?” 这些年在大宅生活,哪一处不是忍着让着? 想想沈听荷嚣张跋扈的模样,她无时无刻不恨得牙痒痒。 好不容易机会来了,眼见就要翻身,可关键时刻年震霆却停了手…… 她心里怎么会不气愤? 驾驶座上,年震霆闻言却是笑笑,xiong有成竹的笑,同赵青禾一脸气愤截然相反。 “所以说你们女人全都目光短浅。”不久,年震霆突兀开口说了这么一句,眼见着赵青禾脸色更差,他才不疾不徐的问她,“你觉得用商商换了股份,等商商安全无恙了,到那时候咱们的二弟年慕尧,他真能善罢甘休?” 在年家,他最忌惮的不是年晋晟。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他再怎么闹腾,至少年晋晟不会将他往绝路上逼。 可年慕尧不一样! 他骨血里几乎全全继承了年晋晟当年的杀戮果决,应该说,比之年晋晟,年慕尧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那小丫头,年慕尧宝贝的很。 别人碰了动了,难保他不会翻脸不认人的十倍百倍讨回去。 然而,这么多年,年慕尧的底他mo不清。 不确定一旦交战,自己能否占到上风。 经他提醒,赵青禾总算想到这层,皱了皱眉,但不甘心到手的股份就这么哗啦啦飞了,“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股权不要了?” 那费尽心思绑走傅商商,岂不白费力气? “这个你放心,傅商商这张牌,绝对好玩儿。”车子转弯,年震霆笑笑,这才缓缓说出心里所想,“刚刚你也看到了,年慕尧对傅商商的在乎不假,他兴许猜得到商商被绑的事情同咱们有关,但他没有证据,若刚刚我们趁机要挟他交出股份,无非是不打自招的承认了是咱们策划的这场绑架,等到傅商商平安,他再反咬,咱们怎么办?” “股权一定会是咱们的,只是早晚问题。”他颇有自信的模样,脸上笑意更浓,“青禾,你忘了么,陆成安和年慕尧之间可还有一笔旧账需要清算,这种时候咱们坐山观虎斗,兴许能得渔翁之利,这样最好。” “还有,刚刚老头子的态度叫人寒心,不过我反而看清楚了……”他脸上渐渐染上一层狠戾,阴测测冷笑,“要想永远将年氏这块肥肉紧紧抓在手里,势必得永绝他想将股份交给年慕尧的心,所以只有叫他年慕尧永远从这世上消失……” 赵青禾一惊,下意识拽紧拳头,掌心出了一层冷汗,心脏高高吊起,心跳漏跳一拍,然而她脸上同年震霆几乎同步的笑容却是渐渐显现,“怎么做?你有把握?” “有没有把握,还的看傅商商这小丫头能发挥多大效用。”年震霆想到什么,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 怎么能不愉悦? 明明比他小了那么多,可这个弟-弟却处处胜他好几筹。 原本他选择从医,大家本可相安无事。 怪就怪老头偏心! 什么好处都要留给那房母子,寒了人心…… “如果小丫头在年慕尧心里足够重要,那陆成安一不小心让小丫头出了事,一来能给他们以警醒,二来绝对能打击的年慕尧一蹶不振。”想想最终结果,身体里血液渐渐沸腾,脸上激动更是难掩,“当然,还有更好的……” “什么?”赵青禾下意识问他。 “你说陆成安那么恨年慕尧,会不会叫他以命换命?” 车子抵达目的地,车停。 随他上一句话,两人面面相觑,会心笑容更甚,赵青禾理理头发,笑开,“那咱们就祈祷,最好年慕尧爱那小丫头爱得发狂……” 只要他死了…… 只要他死了,以后老头的财产他们这房想不要都难! 赵青禾这才明白过来,恍然大悟,“所以这场绑架,从一开始你们的目的就不单单只是股权,而是要将年慕尧彻底打进地狱?” “也不尽然,原本不一定要走这步。”年震霆侧头,“如果老头儿乖乖签字交出股份,咱们何必要走这步?” 所以不怪他,真的不怪他。 是老头亲手在将他心爱的小儿子往监狱里推! “真是,你们怎么不早和我说?”赵青禾作势瞪他一眼,倒不见有任何动怒的成分,“要我刚刚在大宅说出商商被绑的事情,岂不就成了坏掉这完美计划的罪人?” “也不是不和你说。”年震霆安抚,“绑架的事情全是陆成安在做,咱们的人半点也没经手,怕的就是有个什么变数这次事成不了,到时候咱们还要落下个难逃其责,那陪了夫人又折兵不是冤枉得很?” “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担心了。”赵青禾眉头重新皱起,有些担心的问他,“那要事情真成不了,那咱们岂不空欢喜一场?” “放心……”年震霆倒是全无顾虑,脸上笑容不减,看得出来心情极好,“年慕尧逃不掉,逃了这次,那之后还有更狠的在等他!” 他母亲白茹将一切计划的很好,环环紧扣,绑架只是开始。 若这次能成功将年慕尧解决掉,那皆大欢喜,若不能,还有更‘好玩’的会在后头等他,只要有耐心,解决掉他真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 夜色渐沉,郊区废弃停车场里。 疼…… 商商皱了皱眉,脑袋里仅有的一点意识全都集中在小腿抽搐疼痛的那块,钝痛难忍,动了下,疼痛更是钻心。 最终眼皮颤了颤,这才悠悠转醒。 后背一大块被什么硌着,艰难挪了挪,才察觉情况不对。 鼻腔间全是酸腐发霉的难闻味道,空荡荡的,不远处有辆破旧报废大巴停着,头ding一盏被污渍遮盖的暗黄的灯泡晃晃悠悠,明灭间刺得人眼睛发花。 这是哪里? 试图起身,可身体里力气像被人抽光一样,浑身软绵绵提不上力气,小腿正在抽筋,万幸小-腹处并无不适,宝宝没事。 闭着眼睛细细回想—— 她被人骗上了车,之后老王打电话过来,她察觉不对,大喊救命,记忆只到这里,之后自称小袁的人捏着喷雾冷不防往她脸上喷,她没有防备,一下吸进不少,以致察觉危险为时已晚,不多久便彻底晕死在车里。 所以,她被绑架了?! 是了…… 这情况不会再是其他。 可为什么要绑她? 她有什么值得绑匪看上的,劫财,她没有,劫色,她不觉得自己如今这副模样能叫人提得起什么劫色的兴致。 还有什么? 那就只剩年慕尧了…… 最后这点很说得通,她现在一尸两命,或许这些人有什么要达成的目的,所以觉得绑了她,过后一切好办! 那要年慕尧不妥协怎么办? 他们正闹变扭,她还说要和他分开,会不会他想想觉得娶她不值当了,刚好趁此机会拒绝,一了百了,解决烦恼? 那她岂不要被撕票? 想到这层,慢慢恐惧冲上头脑。 不管年慕尧救不救她,时间拖一份,那她危险就多一分,何况她肚里还有孩子,呆在这种地方不是长久之计。 她得自救! 四下安静的出奇,初步推断绑匪们可能不在。 这废弃仓库,恐怕正常不会有人过来,因此他们放心将她丢在这里。 商商挣了挣,双手双脚被绑,时间久了四肢近乎麻木,小腿仍在抽筋,愈演愈烈的疼痛更甚,她额上出了一层冷汗,不知是恐惧的还是疼的,总之情况不好。 挪了半天还在地上,根本起不来。 急的快哭了…… 怎么办? ‘吱呀——’ 正着急,那边铁门被人缓缓推开,年代久远失修,锈迹斑斑的铁门不大灵活,推动时候发出阵尖锐声响。 商商听到声音,挣扎的动作一顿,下意识抬头去看。 忘了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装睡,可看也已经看了,何况进来那人正对她的方向,背着光,她看不清那人什么模样,却肯定那人已经看到她醒了无疑。 “谁?”商商眯着眼睛,呼吸不稳皱眉。 那人不语,继续跨步。 商商一边耳朵贴在地上,能清晰听到那人沉稳脚步声闷重。 不远的距离,他走得不快,缓缓过来,紧接着那圈面容在昏黄灯光下一点点显现出来,商商视线渐渐清晰,看清他的模样。 一瞬,脸上惨白更甚,“怎……怎么是你?”。 最怕不是眼前,而是年慕尧因她涉险 83_83434商商视线渐渐清晰,看清他的模样。 一瞬,脸上惨白更甚,“怎……怎么是你?” 陆成安? 竟然是陆成安! 可这分明同她认知里的那个陆成安又不尽相同,一改往日里的温润如风,脸色阴鸷寒冰般叫人心口恐惧腾升。 他在靠近…… 商商瑟缩着挪着身子下意识后退。 可她行动艰难,短短几秒足够他走到跟前,感觉有道厚重阴影迎面覆下,而她领口一重,已然被他直直拽起。 随即,他嗓音像是冰冰冷的小虫子,密密麻麻缓缓爬进耳朵里。 渗人! “很好奇为什么是我?”他在笑,可那笑容失了往日的温度,更多一层即将将人打入地狱的湿冷阴狠。 拽在她领口的力道紧了紧。 商商上半身被迫随着那阵力道支起,他一张脸倏地靠近。 心跳如鼓,脸色纸白。 商商下意识侧头双眼紧闭,忍了又忍,一声冲到喉咙口的尖叫才算压了下去。 ‘啪——’ 空气里乍然一声脆响。 侧脸挨了一下,陆成安不知用了多大力气,脸颊刺刺的疼,脑袋里嗡嗡的,口腔间更是片厚重血腥味弥漫。 商商何曾受过这种对待? 懵了。 他究竟要干嘛? 为什么将她绑来这里? 无从得知。 嘴角有抹鲜血溢出,皱着眉头看他,头ding灯光明灭,才感觉他脸上近乎诡异的笑容因为她痛苦的模样肆意放大。 她痛,他开心。 领口被他拽着,上半身重心集中到那里,很不舒服但无力挣扎。 商商呼吸一窒,xiong口一阵急促起伏。 半天才声线不稳的问他,“你究竟要干嘛?” “我要干嘛你看不出来?”陆成安冷笑,没有拽她领口的那只手落在她受伤的侧脸上拍了拍,饶有兴味的模样,可眼底却覆了层怎样也藏不住的丧心病狂,“傅商商,我该骂你蠢呢还是夸你天真?要干什么不是显而易见?” 他又凑近了些,眯着眼睛一脸的病态疯狂。 感觉他在脸上嗅了嗅,嗜血的舔舔舌头,商商想让让不开,伸长了脖子后仰,后背大片大片毛骨悚然迭起。 挣扎。 可她双手双脚被绑,一着急不管不顾脑袋卯足了劲的就往他头上撞。 碰一声,头昏眼花。 头盖骨像要裂开一样的疼,眼底霎时涌出片晶莹泪光,想警告他不要下来,可咬紧了惨白唇瓣,瑟瑟缩缩却说不出话来。 下一秒,看清他脸上神情,商商更是深感绝望。 这一击对他不足为惧。 甚至陆成安眼底森然,转瞬却又浮起层饶有兴味的神色。 玩味看她,冷嗤了声。 贴在她侧脸的手轻轻柔柔油走起来,斯条慢理的折磨一样,她身子越是抖得厉害眼底恐惧越是翻涌,相应的他脸上快-感就更是翻倍激增。 她的挣扎卯足了全力,在他眼底却卑弱的可怜。 四肢被绑着,被海浪拍大到干旱沙滩上垂死挣扎的小鱼一样,如果她不挣扎太早放弃,他反而觉得没劲。 左右她已逃不过他的掌心。 她越挣扎,之后就会越绝望,越绝望,他给的折磨,效果才会更好。 她活该! 陆成安眼底只剩一片扭曲,狰狞瞪她,舔舔唇唇部的一口将她细嫩脖颈咬断,可是不能,她活着,慢慢折磨才好玩。 不过是个臭不要脸喜欢当小-三的表子! 活该,生生受尽折磨,痛不欲生…… 商商总算领略过什么叫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但很不幸,她此刻却是那个痛苦的人。 他手上冰凉温度在她后脑勺停留,猛地着力,头发被他一把拽住,后扯着,只感觉头皮一阵揪疼,身上涔涔冷汗直冒。 “成安你冷静点……”商商真的怕了。 哆哆嗦嗦,话都说不利索,“你想要什么咱们好好谈,我求你别这样,成安……你别这么对我好不好?” 她在哭,企图勾起他哪怕任何一点同情。 得自救,得从这里逃出去。 这样的陆成安太可怕,可怕到随时都能将她生吞活剥,撕成碎片。 “哭什么哭,你有什么资格哭?” 后脑勺他力道又是猛地一拽,停在她领口上的力道没松,一拉一扯,脑袋后仰到极限,只能生生忍住头皮像要被他剥落的疼,“也对,你是该好好地哭,毕竟年慕尧的狠心大家有目共睹,他要不救你,这会成为你这辈子最后一次哭!” 年慕尧…… 商商怔怔看他,所剩不多的理智都被这三个字瓜分。 他想干什么? 陆成安他究竟想干什么? “哭啊傅商商,你怎么不哭了?!”他在耳边低吼。 后脑勺,头发被他拽住的力道猛地松开,而后他那只手臂一扬,直直指向废弃车库的东南方向,“哭,对着那里哭,和他求救,傅商商你快和他年慕尧求救?求他救救你,哦,我忘了,还要救你肚子里这个孽种!” 商商顺着他手指方向看过去。 刚刚没有注意,那地方驾着只三脚架,上方摆了只小型dv,微小红点闪烁着,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一直记录这里的一举一动。 怪不得她才醒不久,他就进来! 知道他可能要用这东西要挟年慕尧以达到某种目的,商商死死咬住嘴唇,再深的恐惧压进心里,不敢再哭。 她怕啊…… 可最怕不是眼前,而是年慕尧因她涉险。 万一…… 万一年慕尧不管不顾想要救她呢? 万一陆成安疯狂到伤了年慕尧的性命呢? 不哭。 不敢再哭。 “啪——” 又是记耳光在湿冷幽静空间里乍然脆响。 她狠狠咬唇,满嘴血腥味咽进肚子里。 “傅商商,你快哭!”他低吼一声,耳光接二连三下来,“我叫你求救,傅商商你听到没有?我叫你向他求救!” 脸颊已经麻木。 商商侧过脸,试图避开dv拍摄方向。 她不想说话,不想挣扎。 身体里力气像是瞬间被人抽光,最后一点力气在他耳光凌虐里消耗干净。 不是不疼啊…… 可她更怕年慕尧会疼。 “呵,年慕尧你看到没有?!”陆成安改了策略,冷笑着对着dv方向低吼,“瞧瞧,你快瞧瞧,这就是做你女人的下场,她傅商商犯贱抢了别人位置做你老婆,就活该这么被对待!她和她肚子里的孽种都该死,该死!” 抢别人位置? 绝望里,商商突然窥测出一些苗头。 想到从前几次谈话,陆成安好像特别在乎这件事情,甚至她对这件事情的在乎程度已经超过她背叛他的既定事实。 这不是个二十四孝男友该有的正常表现。 他在介意什么? 又究竟是在仇恨什么? 吼完,陆成安视线从dv方向转回,阴冷眸光落在她脸上,而后缓缓的不断下移,直到落在她腰腹方向,停住。 不要! 商商一下察觉什么,联想到他刚刚说她和肚里孩子该死的恐怖话语,一惊,脱口而出的问他试图阻断他心里几乎变-态的疯狂想法,“陆成安,你认识宋雅礼!究竟你和她什么关系?她是你什么人,你要这么的处处维护她?” 奏效,他视线猛地收回。 一双冰染眸底仇恨瞬间迸发,肆意汹涌着,像是恨不得将她吞没。 “啪——” 又是一记耳光,夹杂了他怒吼的森然警告,“你不配提她名字,傅商商你不配!你抢她位置将她害成那副模样,你不配,真的不配!” 果然! 她猜对了。 可究竟是谁抢谁? 究竟是谁用尽心机的靠近,甚至利用了年西顾,又连带着将她狠狠耍过一通,才做了年慕尧的女朋友? 他错了! 陆成安他全错了! 可她不敢说,不敢辩驳,那样会彻底激怒一路维护宋雅礼的陆成安…… “就算我不配,那你又配?”两边脸颊被他扇的高高肿起,说话时候神经揪着带起大片难忍刺疼,“如果你根本什么都不了解,又凭什么过来指责我?陆成安你和她究竟什么关系?就算叫我死,你总该让我死个明白……” “你想死个明白?那当初你和年慕尧苟且气得她被车撞的时候,你们又有没有想过她心里是不是明白?” 陆成安眼底仇视很深。 商商一时难以撼动,沉沉呼吸一口,“那我不问。” “不,你应该问!”陆成安甩手松开她领口的力道,身子重重落地,而他直起身子,低着头满脸快意的俯视她的狼狈不堪,“不然到了地狱你要怎么忏悔?!” 安静了。 四下里只剩她沉沉抽气的声音。 xiong口急促起伏着,后背疼,可着了地心里反而踏实,想伸手安抚安抚肚子里一样受惊的小家伙,可双手被捆着,这会这么简单的动作她做不到。 万幸,他刚刚那些沉钝力道只是扇在她的脸上。 这会什么都是可以承受,她只要他能放过她的宝宝…… 一定会没事的。 傅商商,熬过去一定万事逢凶化吉。 只能在心里这么一遍一遍安慰自己,可不知怎的陆成安像会读心术般,读懂了她心里所想,冷笑着,嗓音愈发阴翳开去,“傅商商,你现在是不是很庆幸我没有伤害你的孩子?放心啊,咱们一样样来,我最后这点慈悲还是有的,等等……再等等,等年慕尧找来了,等你们一家三口团聚了,到那时候,我送你们一起下地狱……” 商商心口一颤,如坠冰窖。 “不要,陆成安不要!” 她试图起身,可艰难挪了挪,才刚支起的肩膀猛地一痛被他狠狠捻踩。 疼…… 忍住钻心钝痛,肩膀在他脚下快要碎掉一样,撑着一身狼狈,求他,“当初的事情和年慕尧无关,真的无关……他喝醉了,是我勾-引他,短信也是我给宋雅礼发的,真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害她被车撞昏迷不醒的,都是我,所有错误都是我一人造成的,和他无关!” 当初一切糊里糊涂,怎么发生的,她至今不算清楚。 可这会却急切将所有罪名揽到自己身上,只希望不要成为年慕尧的拖累,她怎样都行,真的不想连累到他。 “傅商商你贱不贱呐?”陆成安双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头如瞧着卑贱蝼蚁般的高高在上,“就应该叫年慕尧瞧瞧你这幅贱样,这样他才能为你更加的奋不顾身!不过也不尽然,有过一个宋雅礼,你兴许就会成为第二个,他很快就会另有新欢,那时候你到哪里喊冤?” 商商反而希望,能和他说的一样最好。 可她怕有万一…… “不如我先送你一程?”他弯了弯腰,身体重量全都压在了落在她肩膀那的脚上,“那就该你选择了,你先走还是你肚子里的孽种先走?” 话落,落在她肩膀上的脚移开。 他侧着走了两步,那只脚重新高高抬起—— 正正悬在她小-腹上方! “不要!”商商惊呼,瞪大了眸子绝望惊呼,“成安求你……求你至少看在我们交往过两年的情分上放过ta,求你……” “情分?”陆成安动作一顿。 呆愣了会,笑了。 狠狠嘲笑,“傅商商,临死了你还要这么恶心我一回是不是?” 商商心口一窒,意识到什么,捆绑在一起的双手猛地拽紧。 她不该提…… 提了等于提醒他,他当时的背叛。 事实上,很多事情早已说不清楚。 过去两年,即便是他们当初刚在一起的时候,是他明知她心有所属仍旧还是追求,他说不介意,而她刚好就卑劣的生出了和他在一起看能不能刺激年慕尧的想法。 事实证明她很天真。 两年,年慕尧无动于衷。 她渐渐绝望,可绝望治不好心里的上,更驱赶不了住在心里的人。 同时,陆成安又真的对她很好。 无微不至,至少弥补了些她心里肆意翻腾的空虚。 那时候她想,有个爱她的人,一辈子也是好的。 但好景不长,老天又和她开了个玩笑。 怎么就和年慕尧有过一-夜-情乱的,她不记得了,可那时候被人下了药,脑袋里密密麻麻最想见的不是陆成安,而是她拼命想要忘掉的年慕尧。 见了,也乱了…… 原本平静维持的一切一-夜间轰然崩塌。 怀孕,嫁给年慕尧,根本像是做梦。 对陆成安,她有很深的愧疚。 但也只能是愧疚…… 她一颗心给了别人,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力气再重新爱过第二个男人。 他说她恶心。 的确恶心,践踏了他两年的真心付出,从利用开始,享受过他的好,却又甩手投奔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成安,对不起……” 除了抱歉,她想不到还有什么好说。 “傅商商对不起的是宋雅礼不是我!”他悬在她小-腹上方的脚终于收回,“相反的,有一件事情今天我势必要和你说个明白。” 商商下意识皱眉,身心俱疲的感觉很糟。 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事情肯定不好。 他蹲下来,细细瞧着她一脸狼狈,啧啧叹息着,这才开口,“最瞧不得你将我当成痴情男人的这副嘴脸。” 她的愧疚用错了地方,两年来的自作多情更是!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他几乎笑出声来,肆意嘲笑着,脸上讽刺更深,“对,我的确痴情,可惜痴情对象不是你傅商商!” 商商静静听着,心里没有什么特别感觉。 “你听好了傅商商,两年来,咱们这对a大模范情侣,结合时候就是互相利用,你利用我刺激年慕尧,而我……利用你帮雅礼靠得年慕尧更近,迫使你离他更远。” 说着瞧一眼她眼底震惊,脸上快意十足,“你想想看,多少次我带着你出去,就是那么刚好的你都能见到年慕尧和宋雅礼亲密十足的模样,又有多少次你身边莫名其妙会出现他们两个耳磨厮鬓的合影?还有,你约他那么多次,他是不是从来没有出来?” “哦,还有,酒店被下药那次……只是没想到你会自己打电话给年慕尧逃过了那劫……” 商商感觉在听天方夜谭。 一脸的不敢置信,可又不得不信。 如果他是帮宋雅礼做事,以宋雅礼的心机和手段,找个人接近她监视她,以达到某种目的,这完全可能。 可信了,还是觉得荒唐,“宋雅礼给你什么好处,你要这么帮她?” 一个人那么情深的模样都是表演? 两年…… 不累,也没有任何破绽? 呵,也不对。 她的关心在他这里从来很少,只知道他无微不至设想周到,可时时刻刻心里愧疚很多,因此没有看过他是否满脸厌恶。 想到更荒唐的事情,心口拔凉,“所以叫你绑架我的,也是宋雅礼?” 如果他为宋雅礼做事,这种猜测就很合理。 她究竟想干嘛? “我倒真希望绑架是她授意。”想到什么,陆成安脸上满脸怅惘,至少那样他可以见见她,但现在…… “傅商商,你问我她给我什么好处?” 商商眉心紧皱,不语。 而他重重拍拍心口,问她,“我这条命,够不够?” 他是她家里的养子,是她带他回家,命也是她给的…… 这些年,从感恩到掏心掏肺,倾尽所有只想给她最好的一切,可是很无力,他给的,并不是她最想要的。 “她爱上年慕尧,那么爱,那么不快乐……” 他脸上一片苍凉,回忆很甜很痛,“他们终于在一起,我可以给她最好的祝福,只要她一切都好,我远远观望,默默守护,得到她爱的那个,她是快乐的,我以为这种快乐可以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某天她哭着过来找我……” “她说年慕尧不爱她……”他哽咽了下,回想起她哭泣时候的模样,最肝肠寸断的是他,“她说年慕尧心里有别人,她求我帮她……” 她第一次求他,他怎么忍心拒绝? “可是怎么帮?”他视线落在商商脸上,深陷进回忆里,仿佛一下回到当时的场景里,“她要我接近你、追你,我远远看过你一眼,真的,你真人比之照片同她神似度更大,所以她叫我做的事情不难,真的不难,只要将你当做她……” 这才是这个晚上最荒唐的。 商商想到自己当了宋雅礼两年替身,低低笑了,自嘲。 “很好笑对不对?”陆成安注意到她脸上的笑容,同她一起笑,一样的自嘲,“后来我就想啊,你们两个那么像,我将你当做她的替身的时候,她又被谁当做了你的替身?年慕尧还是年西顾,哦,对了,傅商商你知道吗,年西顾喝醉的时候,会抱着她哭着一遍遍喊商商……” 她脸上笑容僵住,一脸惊诧的不敢置信。 年西顾…… “做什么震惊呢?”陆成安拍拍她红肿侧脸,最后一下用了狠力,“现在心里是不是很高兴,傅商商,受他们叔侄拥护爱慕是不是很过瘾?呵,雅礼说得不错,你就是贱,永远都是这副无辜的模样,可这却成了你勾-引男人的利器……” 年慕尧、年西顾,还有……他。。 一个会叫你恨他全家的把柄 83_83434年慕尧、年西顾,还有……他。 他笑啊笑的,眼底笑出一层模糊。 商商一脸震惊,眼底焦距涣散的看他,瞧不清他脸上突兀腾升的几分悲凉,倒吸口气,眸光突兀尖锐起来。 “我贱?” 她想到两年来的种种,低低笑了。 “那宋雅礼呢?她就不贱她就无辜?”心底蓄压已久的委屈和怒火瞬间倾巢而出,“她那么费尽心机的接近,利用年西顾,纯善皮囊下藏了颗肮脏的心,叫你接近我,怪不得年慕尧告诉我他和宋雅礼之间没有两厢情愿的爱情……” 她笑着笑着嘴角那抹血丝不断。 想想从前,总感觉年慕尧翻手云覆手雨的轻易就能将她玩弄,生气愤怒,和他争吵,闹到最后甚至想要分开。 可现在看来,宋雅礼这种才真叫人心险恶。 嗓音渐渐沙哑开去,想想年慕尧曾经的话,这会她真的很愿意信他。 对宋雅礼的愧疚,此刻全都烟消云散。 她从不自诩良善,恶有恶报,这话很对,宋雅礼她活该! “两年,陆成安两年来你装作二十四孝男友,看着我这张脸,是不是时时刻刻都恶心到想吐?也不对,你将我当做她根本是在刷新我恶心的下限。” 真的,商商觉得难受。 两年,不过是别人算计中的一招,而她全然不觉。 怪不得年慕尧说陆成安不适合她…… 现在看来,看多人都将她和陆成安的扭曲关系看的透彻,年慕尧曾那么面面俱到的和她分析过,可惜是她没能看清。 两年,七百多个日夜。 到这一刻,对陆成安的愧疚也一样散了。 “陆成安,你回去告诉宋雅礼,叫她这辈子都不要再肖想年慕尧了,我和他领证了,原本对这段婚姻我还有犹豫,现在看来被人算计两年那样困难重重还能修成正果,多不容易,我是应该抱紧了好好珍惜。” “你闭嘴!”陆成安眸子一紧,不受控的低吼出声。 “我为什么要闭嘴?!”商商撑着最后一点力气不屑冷笑,“陆成安你有病,她那么利用你你也心甘情愿,你这不是爱,是变-态!” 爱情叫人盲目。 对此商商曾经深有体会,如今认知更加清晰。 陆成安其实很可怜…… 可他越是可怜,宋雅礼就越是可恨。 “陆成安,你听清楚,你喜欢她就明明白白告诉她,她两年前伺机用尽手段接近年慕尧开始就已经没有爱他的资格了,现在想想,我很怀疑他们当初为什么会在一起,还是你索性现在告诉我年慕尧被她抓住了什么把柄?” 喜欢她就明明白白告诉她…… 告诉谁? 陆成安满心茫然,答案未知。 计划那么完美他犹豫了…… 伤害她,报复年慕尧,可那些耳光,一下一下,扇在她脸上,却疼进了他心里,他的计划变了,彻底变了。 真的,她那双黑眸太过澄澈。 什么时候陷进去的,至今仍不自知。 “把柄?”他怔怔愣住,看一眼她眸底倔强,有什么话到了嘴边,可又生生压下,终究难以出口。 好吧,他不忍心。 兴许最后这段会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但是不管怎样,无论事实怎样残忍,至少到最后他不想亲手将她送到绝望跟前。 傻女孩…… 她懂不懂她和年慕尧之间最大障碍从来不在眼前? 他眸底辗转起一片深深不舍,想伸手抚抚她脸上红肿疤痕,可口袋里拳头紧了又紧,忍住了,还是忍住了…… 背过身去,眸底掀起片陌生潮湿。 临跨步,嗓音已经听不出太多什么情绪,“傅商商,路是你自己选的,年慕尧也的确被人抓了把柄。” 他走得远了,到后头声音渐渐淡了。 后一句商商听得不大真切,“一个会叫你恨他全家的把柄。” 商商眉心紧皱着,心口狠狠一颤,想抓住什么,却终究无能为力,最后索性放弃了,只当是他胡言乱语挑拨关系,并不将这话放进心里。 地面湿冷坚-硬,这么躺着浑身都不舒服。 挣了挣,仍旧难以起身,头ding灯光仍旧明明灭灭,脸上很疼,加上额头撞他时候肿起的一块,脑袋快要炸开一样,难受想哭。 可她吸吸鼻子,眸子湿了一片,透过泪汽朦胧看一眼正拍摄的dv方向,红点闪烁着,努力背过身去,才敢咬住唇,肩膀轻微耸动,不敢哭出声音。 想他…… 这种时候尤其的想。 恨自己没长心眼,怎么就呆呆傻傻上了辆来路不明的车子,怎么就被带到这里,带着宝宝和她一起涉险? 想到宝宝,身子下意识蜷了蜷。 即便小东西很是坚强,可呆在她这个准妈妈的肚子里一路也是够呛。 连绑架都经历过了,如果这也算胎教,想想陆成安刚刚折磨她的模样,如果她的宝宝学进去了,以后岂不是要成暴力狂? 想想,很是惆怅…… ****************************** 整整两天。 四十八个小时,年慕尧熬到满眼血丝仍旧不敢阖眼。 没有消息,不知是好是坏。 两天,时时刻刻都是煎熬,黑白两道他能动用的关系全都用上了,那么大的c城几乎被他翻了个遍,没找着半点有用信息。 和商商一起消失的还有陆成安…… 监控来来回回在看,可后来车子开进监控死角,再出来八辆相同的车子开往八个不同的方向,明明是蓄谋已久,最后全都在监控画面中消失不见。 八辆,已经找着七辆。 还差最后一辆…… 可没有人敢打保票的确定商商就一定在那车上。 “三哥,你进去睡会。”言靖北看看他这个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你这身体底子还不见得比小嫂子强,别到时候小嫂子找到了,你倒撑不住的倒下了。” 闻言,年慕尧抬手抑在鼻息下咳了咳,静静看他一眼,随即布满血丝的疲惫双眸移开,沉默着没有回答。 言靖北叹息,明白自己是劝不动他。 “三哥,问出话了。”监控室的门被人从外头打开,宋连城匆匆忙进来,“陆成安明显的蓄谋已久,七个人,全都不知道自己在为谁办事,其中六个不知是同年家有牵扯,最后一个骗小嫂子上车的那个,拿了很高的卖命钱,据他说,小嫂子的确在我们还没找着的第八辆车上。” 情况棘手。 在c城,他们要找人很容易。 但前提得是这个人能出现在公众的视线之中,如果他始终躲在无人的死角中不肯出来,那情况就会变得复杂。 “八个人加起来,两千多万。”宋连城初步估算估算,皱眉,“陆成安这人,即便是有钱人家的养子,但这些年没见得g,和那边的关系也都断的差不多了,我查过他的账,里里外外穷学生一个,哪来的这么多钱?” “他没有,年震霆有。”言靖北看他一眼,答案显而易见。 那边,年慕尧沉沉叹出一口浊气,抬手捏了捏疲惫眉心,起身,“祁墨呢,叫他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真要这样?”言靖北起身,要拦他,“三哥,你想想清楚,他毕竟是西顾的父亲,也是你的大哥……” “四哥你别替那边求情。”宋连城撇嘴,“这事情的确是年震霆他先不厚道的,咱们以牙还牙,我觉得合适!” “嘶——”言靖北牙疼的瞪他一眼。 他几个脑细胞分析出的他在求情? 年震霆怎样是死是活关他屁事,他担心的是,年慕尧要真将自己兄长收拾一遍,这事情传出去肯定不会好听,对他声誉必定不好。 不过也没再说什么,转而看向年慕尧方向,“三哥,我们陪你去。” “不用。”这是家务事,年慕尧嗓音沙哑的厉害,一瞬,眼底似有片尖锐冰凌肆虐,周遭气压更是骤降。 两天,不吃不喝不睡,疲惫,但却半点不显狼狈。 反倒是面无表情的模样,撑得那身肃杀更甚,分秒间大有种遇佛诸佛的恐怖气场,足可叫人不寒而栗。 这趟,年震霆凶多吉少! 不过他身体底子另两个人是知道的,宋连城伸手伸到半空不再靠近,深怕他一个撑不住了,就这么直直倒下。 但他步子又跨得很稳…… 途中见他掏出手机,拨了电话,“祁墨,带上我叫你准备的,去年氏大厦等我。” **************************** 年慕尧并没有亲自开车。 这时候他理智还在,不敢乱。 只能强自冷静,去年氏大厦二十多分钟的路程里,他双眼微阖着静静靠在后座,不知是醒的还是睡的。 司机自后视镜里看一眼他苍白指节间紧捏着的黑色手机,提了提速,仍将车子开得很稳。 —————— 祁墨的律师事务所就在年氏大厦附近,接过年慕尧电话,不敢耽搁,整理好他指定的东西,就过来这边等着了。 期间接到过言靖北一个电话。 叫他小心看着,年慕尧现在的状态,年震霆很容易出事,他出事就算了,该,可到时候年慕尧受到牵连,那就不值得了。 十多分钟,黑色宾利慕尚由远及近。 司机下车,同他打过招呼,动作不停的打开车门。 年慕尧跨步出来,盛夏即将来临,室外温度攀升,可他一身沉黑西装,仿似笼罩着森森寒气,身上结了冰。 一眼,足可叫人如坠冰窖。 祁墨这才感觉,言靖北在电话里的交代并非大题小做。 下车时,年慕尧眯着眼仰头看一眼眼前高耸入云的年氏大厦,有人说过,这座大厦同整个c城经济命脉紧紧相连。 的确,这里有叫人本能被贪欲趋势的资本。 他步子这才跨开,自祁墨面前经过时顿了顿,开口间长腿重新迈开,跨上台阶,“东西都准备齐了么?” 祁墨点头,同他一道进门。 年慕尧不常来年氏,可这里的人大到主管董事小到清洁阿姨,却无一不认识这会年家二少,天之骄子。 他一路进去,没人敢拦。 那边前台小姐先是一愣,回过神来,迅速理了理身上着装,一脸殷情的迎过来,“年先生,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年慕尧在年氏并未担任任何职务,可地位却从来不输年家大少年震霆…… 老爷子的偏爱所有人有目共睹,加上年慕尧的能力学识,往后年氏会是谁的天下,这点还有待考察。 年慕尧步子一顿,侧头,“年震霆现在在哪?” 前台小姐仰着头,正对他精致五官,矜贵无二,但也寒气十足,没勇气多看,犹豫了下拨通电话,问了几句,很快抬头,“年总他现在在52楼a会议室,正在开会。” 闻言,年慕尧收回视线,同祁墨一起直奔电梯方向。 —————— 专用电梯一路直达52层。 年慕尧对这里的格局熟悉,直奔a会议室方向,一整个过程,外间几个秘书面面相觑,最终全都低着头,没人敢上前阻拦。 站定,年慕尧朝祁墨伸手,“东西给我,你别进去。” 祁墨皱眉,将东西递上,不大放心,“三哥……” “放心,我只想要商商平安。”年慕尧将厚厚一叠文件捏在手里,抬手推门,临进门也只说了这么句,径直跨步。 会议室里全是高层。 有人正汇报工作,年震霆脸色本就不够好看,会议突然被开门声中断,皱眉看向声源方向,看清那边站着的人,脸上阴霾更重。 年慕尧却恍似未觉般过去,刚站定,前面位置上中年男人立即收拾掉自己的东西,恭恭敬敬主动让位。 年慕尧并未立即入座。 环视一周,最终视线落在年震霆脸上,嗓音淡淡的,却带着层不容拒绝的味道,“我和年总有话说,其余人先出去。” 一众主管面面相觑,像是瞬间被他一脸低冷气压挤-进夹缝间,起身,其实眼前状况,大家巴不得立即离开。 “都坐着!” 才要走,年震霆低吼一声,巴掌拍在桌上,“会议是我在主持,大把工作没有交代完,我没说散会之前,谁敢走?” 这就叫人为难了…… 这兄弟两今天气场明显不对。 僵持着,明显是副随时都能干架的模样。 一众主管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坐立不安的,靠得进的好几个已经忍不住掏出手帕,抹一抹额上涔涔冷汗。 这年头,端人饭碗,难! 工作压力已经很大了,现在还得…… 抹一把辛酸泪,只希望这兄弟间的战争不要殃及无辜。 没人真的离开,年震霆这才转头看向年慕尧方向,脸上阴霾未消,“慕尧,任何事情都等我开完会之后再谈,去我办公室等我。” 最后一句带着层命令味道,又似责备。 可年慕尧却将他的话无视透彻,入座,双-腿交叠着,眯着眼点了根烟叼在嘴边,烟圈缱倦,抬眸透着层稀薄烟雾,嗓音分明慵懒的,可里头的温度却早已跌进冰点,“大哥想在这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谈?ok,我也可以配合。” 他抬手,指节轻击在他刚摆在桌上的厚厚一叠文件上。 顿了顿,嗓音含笑,笑声仍是冷的,“不过到时候要是大哥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弄得人尽皆知的,慕尧可不负责。” “你……”年震霆视线落在他手下那叠文件上,眉心拧了拧,不确定那是什么,只好开口简短吩咐,“半小时后会议继续。” 闻言,一众高管松一口气的鱼贯而出。 转瞬偌大会议室只剩兄弟两人。 突然沉默开去,僵持着,年慕尧抽烟,年震霆静坐。 香烟抽完,捻灭烟头,他动作斯条慢理的,还是年震霆最先把持不住,面上仍是副伪善笑容,“慕尧,找大哥有什么事情?” “嗤——”他话音刚落,年慕尧就是声不屑轻嗤,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眸子在他脸上静静落下,没空和他周-旋,“大哥,这样太累,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慕尧,大哥不懂你的意思。”年震霆仍旧装傻。 “我知道商商被绑的事情您有参与。”年慕尧直入正题,末了问他,“你预备用商商的平安和我换什么?” 年震霆事先猜到他的来意,眸底并无震惊。 可他自有自己的打算,做好了这事情要死了不承认的准备,“慕尧,你是不是误会了,好好的,大哥绑架商商做什么?” 两种可能。 一种年慕尧真的走投无路所以过来找他,第二他在套话。 是第一种最好,可若是第二种,等他说了交换条件,无疑等于承认绑架傅商商。 “还没找到商商呢?”片刻年震霆已经是一脸担心,“商商这孩子去了什么地方?难道真有什么危险?” 顿了顿,耐心和他解释,“慕尧,这事情你怎么能误会大哥呢?我看着商商长大,将她当女儿一样的疼,绑谁我也不会绑她呀,再说了,哪有父亲不盼着自己女儿好的?其中肯定是有误会,不过你有什么需要大哥帮忙的地方就尽管说,商商这孩子还怀着孕呢,要真有个什么好歹……哎,的确蛮叫人担心的。” 侧面座位上,年慕尧冷眼看着他演独角戏,审视沉默。 “慕尧,你真别这么看着大哥啊,你是不是还信不过大哥呢?”年震霆是真的急了,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大哥这些天忙年氏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呢,哪有空绑架商商?再说了,我绑架商商,为什么啊?有好处?” “大哥。”年慕尧突兀开口打断。 指节落在文件上轻轻敲击的动作未停,视线也不曾从他脸上移开半刻,不和他绕弯子,“我过来找你,就是做好了你要什么我都给的打算,不如您直截了当的告诉我,你要什么,年氏股份或者是……慕尧这条命?” “慕尧,你这话说的……” 年震霆还要辩驳,年慕尧抬了抬手做了个闭嘴的姿势。 “好多事情你我心知肚明。”年慕尧扯唇,唇角一点弧度似有很冰凛冽,“你们心知傅商商她是我的软肋,就像我肚明你要的是年氏股份。” 说着,他抬手将年震霆面前钢笔捏在手里。 拧开笔帽,修长手指优雅微曲着握笔,另一只手径直摊开桌上一叠中最上方一份文件,翻到最后一页,钢笔悬在甲方签名栏上方。 没有立即签字,抬头看他,“大哥,爸有句话说的很对,是你的就是你的,现在我再送你后半句,不是你的就算我双手送到你面前,你不见得敢收。” 那份文件,他手里百分之二十五的年氏股份转让书。 年震霆瞧在眼里,皱了皱眉,最终盯紧了他捏钢笔的那只手上,眼底隐隐泛上一层贪婪,不确定年慕尧是不是真的会签,心绪不明。 可凝神还在打量,年慕尧已经落笔,签字。 力透纸背的字迹落定,年慕尧三个字赫然印在了甲方签字栏上,包括日期签署工整,这才抬头,“文件再有您签字就会生效,大哥,我只要傅商商。”。 一起死便宜了你们,生离死别才有意思 83_83434力透纸背的字迹落定,年慕尧三个字赫然印在了甲方签字栏上,包括日期签署工整,这才抬头,“文件再有您签字就会生效,大哥,我只要傅商商。” 还叫他一声大哥,念及血脉相承的兄弟情分。 只希望,这不是最后一次…… 年慕尧静静瞧他一眼,斯条慢理拧好笔帽摆在签好字的文件上,一连串的动作做完起身离开甚至不曾多做停留。 会议室大门开合,只剩年震霆一个。 他看着会议室大门关上,细细听着外头脚步声远去,视线这才移到摊开的文件上,落定,眸底盛满震惊。 年震霆不敢相信心心念念的东西这么容易得手。 偌大空间细密无声,可他耳朵里却突然生出种耳鸣的错觉来。 不是做梦。 静了静,探身过去,捏住文件时激动到手指都在颤抖。 紧紧捏住,不厚的几张纸几乎瞬间变了形,这才稳住呼吸,连带着上头的钢笔在桌面平移着抽到自己面前。 心跳碰碰震颤。 上头年慕尧的签字不假,笔锋凌厉的字迹还未干涸。 就差他签字…… 就差他签字! 脑袋里不再有别的什么想法,右手颤了颤捏紧又松开,掌心全是虚汗拧开笔帽执笔时打滑,紧张到干干吞咽一口口水,笔尖落在纸上。 写了一个‘年’字,动作顿住。 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他突然抬头,视线落在刚刚这份文件摆放位置,此刻那里还有一叠什么东西,也是刚刚年慕尧留下的。 凝了凝神,探头细细的看。 忽而,钢笔在纸上划出道细长凌乱线条,脸色刷的惨白。 丢了笔,伸手猛地将那叠东西拽到面前—— 他一页一页哗哗的翻,那力道好几次都险些将薄脆的纸张撕坏。 越往后,脸上越是惨白…… 怎么可能? 全是些他自认做得滴水不漏从未失手的事情,本以为隐藏完美,但此刻也的确被年慕尧无一遗漏罗列清楚的送到他面前。 和那份股权转让书一起! 怪不得,怪不得…… 年震霆低低笑了,一脸挫败惨白的笑,棋输一着,到最后他仍旧不如他的弟-弟。 他憋闷着,脸上突然覆上层发黑的紫,xiong腔间更是被人灌过穿肠毒药一样,一口血似是已经冲到喉咙口,嘴里全是血腥。 这会回想到年慕尧的话,模样更是惨烈。 ——‘大哥,爸有句话说的很对,是你的就是你的,现在我再送你后半句,不是你的就算我双手送到你面前,你不见得敢收。’ 不是你的就算我双手送到你面前,你不见得敢收! 是啊,他不敢收…… 他亲爱的弟-弟,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弟-弟,他才绑架了他的妻子,他就拱手将他最想要的和最见不得光想藏的一并送到他面前。 他最想要的股权,如今唾手可得。 可他才一伸手,猝不及防的脖子上就已经套上致命绳索,他手往前一寸,脖子上的绳索就会更紧一分。 想拿,但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命拿。 这叠东西…… 这叠见不得光的东西! 是这些年他非法挪用资金、以年氏名义非法集资、非法操纵证券交易价格、商业行贿受赂等等等等。 一旦公开,够他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这些东西绝不是短期搜集得到的…… 年震霆背脊突然发寒,毛骨悚然的想到刚刚的场景,究竟什么时候开始他被自己弟-弟给算计进去的,竟是毫无察觉。 原来,这些年他对他明里暗里的打压,年慕尧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若不是这次商商被绑,他可能要做一辈子沾沾自喜的傻子…… 不愧是老头子最疼g的儿子! 年慕尧给了他重重当头棒喝,意图明了用意简单,既然手里捏了彼此的致命七寸,一亡俱亡不如彼此放过。 年震霆靠在椅背上,身体里力气像是瞬间被人抽光。 他中年发福的脸上骤然盖上层死灰自嘲,一双眸子渐渐涣散开去,失了往日里的高高在上的威严庄重。 掂量过自己,很轻。 他输了…… 准确来说,在年慕尧面前他根本没有赢过。 即便这次彼此放过,可他罪证被年慕尧紧紧捏在手里,想翻身,有机会? mo一把脸,沉沉叹出一口浊气,掏出手机翻找到联系陆成安时候的号码,手指莫名颤了颤,按下拨号键。 他必须尽快确认傅商商平安,否则…… 年慕尧的耐心能够等到什么时候,他不确定。 那些东西绝对不能公开! 可——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sorry……’ 怎么会? 再拨打,结果一样。 陆成安什么时候脱离控制的,他究竟要做什么,为什么电话都突然变成了空号,对此,他半点不曾察觉,说不上所以然。 丢开手机,年震霆彻底慌了…… ***************************** 从年氏大厦出来,年慕尧仰首看看头ding湛蓝天空,身形有过短暂震颤眼前发黑,抬手挡了挡刺眼阳光,闭眼深呼吸,才算稳住身体里最后一点力气。 “三哥……” 祁墨站在边上,担心的眉心紧皱,“三哥,你这样下去不行,你得休息,不然小嫂子还没找到你身子就已经先垮了。” 劝不动,结果一样。 年慕尧跨步,三两步坐进车里,祁墨跟过去,才坐下,见他后仰着脑袋靠在车椅上,手背遮盖眼帘,喉结翻涌了下,嗓音里全是沉重疲惫,“祁墨,我一闭眼,真的只要一闭眼,脑袋里就全剩商商和我求救的画面……” 那么近,她痛苦模样就在眼前。 可他伸出手,想擦掉她一脸泪痕交错,碰不到,全是幻觉。 她不曾经历过残酷的血雨腥风,他怕,怕她处境难熬,怕她承受的,痛过他千倍百倍,而他不在身边。 找不到她,找不到! “小嫂子她不会有事。”祁墨看着他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时间竟是有些哽咽,“她在陆成安手里,他之所以耗着不肯出现,无非是想多争取几分胜算,他想用小嫂子换宋雅礼平安,前提得是他先保住小嫂子母子平安。” 这点,年慕尧明白。 但没用…… 她不在眼前,在一个心怀叵测的人手里,再好的推测,不及看一眼她安好。 从前不知恐惧,如今却怕有万一。 何况她现在的情况,哪经得住折腾? 他薄唇紧抿着不语,见状祁墨下意识叹气,“我们的人已经全部出动在查,加上刚刚你给年震霆的那些东西,他不会不忌惮,应该已经按捺不住。” 祁墨刚刚没有进去,但结合他准备的那些东西,也大概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年氏这边已经派人盯住。 年震霆之后再有任何动静,逃不过他们掌心。 车子平稳开出。 祁墨还要说什么,被阵乍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截断。 年慕尧猛地睁眼,瞥一眼屏幕上陌生号码,没有犹豫接了送到耳边。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祁墨能看到他握-住机身的力道渐渐加重,骨节泛白间,手背已是片可怖的青筋毕露。 不多久,那边挂断。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整个过程年慕尧没有开口。 电话挂断,他捏在机身上的力道不减。 “陆成安?”年慕尧脸色不好,祁墨忍不住开口问他,心里已经猜到大概,“号码给我,我叫四哥他们进行位置追踪。” 年慕尧捏着手机,没动。 没听见一样,仍旧沉默。 见状,祁墨有些着急,这其中错综复杂的事情很多,心里有过一些不好的猜测,“三哥,无论怎样,你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 年慕尧才算有了动静。 他低头,指节用了很大力道划开手机屏幕,在通讯录里找到一串号码,拨出去,等过几秒,简短命令,“现在放宋雅礼离开,送去她父亲那里。” 挂断,抬头吩咐,“停车。” “三哥,你要干什么?”祁墨眉心拧紧,察觉不对。 话音刚落,车子靠边停下。 边上,年慕尧冷声吩咐,“你们两个下车。” 司机不敢有异议,开门下去。 年慕尧打开车门,绕到前头,坐进驾驶座,要开车的架势。 疯了…… 祁墨简直想骂人了,他现在这种状态要开车去哪? “三哥……” “下车!” 他还想说什么,话一出口,已经被他沉冷嗓音截断。 祁墨还想争取,年慕尧不耐烦的再次重复,语气更重,“祁墨,下车。” 僵持。 祁墨抬头,视线落在车厢里后视镜上,年慕尧没有回头,那里头他一张脸温度尽失,眸底早就掀起片血雨腥风。 他不冷静,很不冷静! 祁墨察觉这点,更不敢轻易下车。 陆成安豁出去了,不知道说了什么,还没放商商回来,年慕尧已经被迫先一步放掉了宋雅礼,底牌没了,仗很难打。 年慕尧这个状态,多多少少已经疯了。 之后事情会演变成怎样,祁墨猜测难逃惨烈,害怕年慕尧到时候真有个好歹,所以不敢放他一个人涉险。 “下车。” 年慕尧最后命令一遍,回头看他,眸光定定的情绪不多,可冷凝嗓音里却找不着半点玩笑味道,“否则以后兄弟没得做。” “三哥……”祁墨坚守阵地。 兄弟没得做,也比放他去送死来得好。 真的,祁墨毫不怀疑,如果用傅商商做要挟,陆成安要他以命换命,年慕尧可能眼也不眨的直接抹脖子自杀。 “祁墨,商商在哭。”年慕尧声音突然软了下去。 一瞬,像是卸去所有盔甲。 祁墨听他嗓音似有哽咽,淡淡的并不明显,分明是在恳求,“她在哭……” 祁墨不说话了。 傅商商果然是劫难,年慕尧彻底陷进去了,那一秒,祁墨只读懂一个信息,傅商商若有好歹,年慕尧生无可恋。 算了,他拦不住。 开门下车。 车门才刚关上,黑色车子绝尘而去。 祁墨愣了两秒掏出手机,拨言靖北电话,“四哥,这里是xx路,你立即调这段监控出来,三哥他可能是一人去赴陆成安的约了。” —————— 车上,年慕尧踩一脚油门,车速是在玩命。 不敢慢,陆成安说只给他半小时。 刚刚电话里,不长的通话过程中,商商在哭,哭着求陆成安不要伤害他…… 只有声音,看不见画面。 可她嗓音虚弱,能想象她受到过怎样的对待。 她在哭,他多希望她只是恐惧眼前,忍不住痛哭,但不是,她一遍一遍哀求,不是求饶,而是求陆成安放过他。 年慕尧呼吸一沉,心口钝痛。 脚下油门快要到底。 他顾不得太多,连闯过好几个红灯,好几次都险些和过往车辆相撞,耳朵里一片急刹声四起,不敢慢不敢管,一路疾驰而去。 *************************** 两天。 商商有些麻木的习惯了废弃车库里潮湿发霉的味道,好在角落有堆干燥稻草,她蜷缩在上头,做得最多的事情是透过锈迹斑斑一小扇铁窗看外头日升日落。 没再见过陆成安。 但稻草边摆了大袋够她果腹的干娘和水。 猜不出陆成安要做什么,却猜得出这场绑架必定蓄谋已久。 正午,有缕阳光沿铁窗照射进来,光线明亮落在地上,商商缩着身子,想挪过去晒掉一身霉味,但看看自己被捆绑四肢,作罢。 两天,脸上红肿渐渐麻木。 不敢大幅度动作,压抑着情绪不敢太过激动,幸亏那天陆成安没有碰过她肚子那块,也万幸这两天肚子里安安稳稳,没有多少不适感觉。 吃东西全靠用嘴。 每次花好多功夫才能艰难扯开包装袋,食物吃进嘴里都跟打仗一样,每每食物下肚都对来之不易这个词语深有体会。 食物已经不多了。 mo不准陆成安究竟要做什么,两天没有任何动静。 是想等她吃完所有食物,一个人在这自生自灭? 琢磨不透,动了动坐起身靠在墙上,背脊透过薄薄衣衫贴在墙上,冷硬温度像是瞬间刺进骨头里,但是没办法,只有这么坐着不适感才能少些。 困了…… 两天时间,一人呆在这种地方,晚上她是不敢睡的。 大多时候睁眼等到天亮,偶尔受不住闭上眼睛,可每每才要入睡,噩梦却比深度睡眠来得更快,梦里全是血泊,躺在里头的是她或者年慕尧。 惊醒后不敢再睡。 幸亏连续两天天气不错,正午时候,阳光更是充沛。 到这时候,有阳光照进来,她才敢闭上眼睛浅眠。 不知道还要再熬多久,不知道自己还能熬多久。 闭上眼睛不再想,睡会,就一会。 ‘嘎啦——’ 那边,锈迹斑斑厚重铁门突兀发出刺耳声响,商商才有一点睡意,听到声音猛地睁开双眼,看到铁门缓缓移动从外头被人推开,眼底霎时浮起深深恐惧。 是陆成安…… 想到那晚遭遇,脸颊生疼肩膀僵硬。 缩了缩,又缩了缩。 可墙角太小,即便她蜷紧了身子,逃不过陆成安视线范围之内。 她恐惧,黑眸死死瞪着,眸底有圈盈盈水光颤动,双侧脸颊上有她自己看不到的红肿未消,狼狈至极。 可陆成安却是冷笑。 两天,够了。 好戏等下就来。 他步子突然加快,靠近了,商商浑身都在颤抖。 “怕什么?”站定,陆成安蹲下来,一脸残暴表象,嗜血的舔舔嘴唇,抬手死死将她下巴捏住,“你的年慕尧也许会来,很快。” 他下手从来不知轻重。 商商下巴快要被他捏碎一样,疼,可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要开口说话他力道猛地更重,说不出来,只能无助摇头。 她想见他,但不要他来。 一颗心矛盾至极,可是无能为力。 “傅商商,你不是很骄傲和他领过证登过记做了合法夫妻?”他仍旧在笑,笑容阴鸷至极,一瞬眼底有片狂风翻涌,暴雨很快就到,肆虐着,一字一句鞭笞般将绝望深深烙进她脆弱心房,“你喜欢的我要摧毁,年慕尧在乎的我也想狠狠捏碎,后来我又想啊,一起死便宜了你们,生离死别才有意思,你们恩恩爱爱对吗?那我就偏要你们在最想厮守的时候……丧、偶!” 厮守、丧偶…… 商商耳朵里只剩这两个词来回震颤。 说不出话,摇头。 疼,眼睛里蒙上层浅薄雾气,很快有眼泪冲刷下来,下巴那块力道还在加重,忍不住喉咙里溢出声呜咽痛呼,死死咬唇,却难分散半点疼痛。 “痛吗?” 陆成安低低笑了,将她脸色惨白的痛苦模样收进眼底,一脸疯狂更甚,“哭什么?等下有机会给你慢慢哭,眼泪省省,死别的时候用得上。” 丧偶、生离、死别。 这些词太恐怖。 商商瞪大了眼睛,眼泪不断,也不想哭,但忍不住。 “也不对。”临了,他又改了说辞,摇摇头,似是有些苦恼,“两年,我在你身边,感受和你一样,年慕尧这人冷情冷性冷血的,即便后头他娶了你,却也没见他对你有多用心,若不是你被他气得住回学校,我哪来的可乘之机?” 说不出话,商商只能被迫听他嗓音不断。 “所以,让我猜猜,年慕尧放了多少心思在你被绑这个事情上?”陆成安啧啧两声,“你说等下,他就究竟会不会来?” 会不会来? 商商希望他不来。 “他不来多没意思?”陆成安似看出她心里所想,抬手在她仍旧红肿的侧脸上拍了拍,叹息,“如果他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丧偶他也不会心痛,也许你和你肚子里孽种于他本来就是累赘,那我解决掉你岂不是替他除掉一个麻烦?” 商商觉得他这么想是好的。 最好他再大发慈悲的放过她,那一切皆大欢喜。 可这无异异想天开…… 下巴上力道突然撤掉,疼痛消减了些,商商还来不及松一口气,他捏在她下巴上的手已经转攻她领口,一把拽住。 着力,商商被他轻易拽着离开地面。 “陆成安,你究竟要做什么?”双脚被绑,她几乎是被他拖着走。 陆成安根本不理她,托拽着将她扯向车库另一个角落。 他步子很快,短短片刻站定。 商商重新落地,不重,也不至于伤到肚子。 边上,陆成安一样蹲下来,一把推开角落里一堆废弃塑料,露出底下错综复杂颜色不一的什么线路,商商看不出所以然。 那边茫然,他转了身拽住她被捆绑双手。 死结。 可他却早有准备的不知从哪拿出的一把刀子,三两下将绳子割断,松绑。 商商得了自由,第一反应就是想将他推开。 可手伸到半空,还没碰到他,右手被他飞快钳住,猛地一阵拉拽,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挣扎,已经被他拉着手铐进同错综复杂线路接连在一起的粗-重沉铁般的手铐一端。 回神,想挣扎,才有动作,耳边陆成安嗓音恐怖的警告,“别动,会爆炸。”。 连死都不怕了,怎么就怕像从前那样坚定不移的爱我? 83_83434回神,想挣扎,才有动作,耳边陆成安嗓音恐怖的警告,“别动,会爆炸。” 商商身子一僵,缓过神来。 那堆错综复杂的线路,三种颜色,密密麻麻一堆,一端连接着她手上沉铁般的金属手铐,另一端…… 看一眼,头皮发麻。 那种东西,警匪片里最为常见,摆进现实,商商瞪大了双眼,不过片刻额上已经冒出曾细密冷汗,是定时炸弹。 “陆成安,你究竟想干嘛?”她不敢再动,抬头,思绪恍惚的看他。 手腕上冰冷温度太真,根本不是做梦。 加上不久前他嘴里那些恐怖的话,丧偶、生离死别。 他想谁死? 不管是谁,她都不想! 也不对。 如果一定要,那她希望死的是她。 死别的话,如果年慕尧活着,伤心会比她少。 “那你杀了我吧。”眼眶渐渐泛了酸。 她信念渐渐坚定起来,怎么想的?希望年慕尧别来。 不记得曾经在什么地方看过这样一句话,我结婚的时候你来我的婚礼吧,砸了我的场子,把我抢走,后来啊,我又想了想,你还是别来了,我怕你来了什么都没做,我却想跟你走。 不同的情境,一样的心情。 想他来,救她走。 又怕他来,她想走,他却什么都没做。 就这样…… 就这样也ting好的! 至少他会记得她,肚里有一个他的孩子。 她动了动沉铁般的手铐,开始不安稳,可才有动作,手腕被他按住,陆成安蹲下神来,看一眼手表指针。 快了…… “急什么?”他紧箍住她被困一侧手腕,不容她再胡乱动弹,“傅商商,好歹我给过你两年的细致疼g,你怎么就还没学会,这种玩命的事情应该推给男人去做?” “疯子!”商商气急,“他不会来,陆成安,他一定不会来的!” 陆成安笑笑,不理她的警告。 商商挣了挣,他捏在她臂膀上的力道更重,半边身子被他控制,想也没想,抡起另一边拳头用了狠力往他身上砸。 可是没用。 她那点力气,即便已是全部,可对陆成安来讲,根本不疼不痒的,半点也难撼动。 无计可施…… 快要放弃,陆成安又是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猛地一个激灵想到什么,商商嗓音突兀尖锐起来,朝他吼: “陆成安,如果年慕尧真有个什么好歹,宋雅礼也会恨你一辈子的!” 他不在乎她,那总该在乎宋雅礼吧? 既然他那么味道,一味想要成全宋雅礼的幸福,而宋雅礼又那么喜欢年慕尧,用尽了手段也要争取,这点,他总该有所顾及。 “傅商商我不是你。”陆成安瞧出她心里所想,弹指间捏碎她眼底最后一点希望,“她对我已经不会有爱了,被恨一辈子也是好的。” 商商在心里骂了句变-态。 他是铁了心要将年慕尧置入危险之中,商商终于领悟过来,可又想不通,他和年慕尧究竟什么仇什么怨。 就因为那时候宋雅礼被车撞? 这理由未免牵强,年慕尧说过宋雅礼已经醒了,那就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一直拖着不是办法…… “陆成安,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你要的不就是我和他生离死别?我现在选了,我死,留他活着,难道不是你想要的结果,那为什么还一定要等他来?” “你要怎样,来个痛快。”没有办法,商商眼底有片坚定和矛盾并存,“他不会来,你也说了他对我不够用心,不然不会给你要绑我的可乘之机,陆成安,你说的没错,我问他爱不爱我,他给我的答案,其实是片沉默……” “我不懂你究竟要做什么,想达到什么目的,可是有的事情我心里其实清楚,现在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他不……” “碰——” 她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完,却被不远处一阵猛烈撞-击声截断。 视线下意识偏转,落定。 先是声剧烈碰击声,闷闷重重却刺得耳膜生疼,不多久,锈迹斑斑的铁门颤了颤,咯吱作响,紧接着又是第二声碰撞,一击,铁门轰然倒塌,拍在地上惊起片四起,不算远的距离,转瞬模糊了商商看过去的视线。 耳朵里,只剩车子前行、熄火声。 等到地上尘埃落定,视线触及被撞得深深凹陷的车头,蒙了灰尘锈迹,却仍能清楚看到上头的车牌号。 年慕尧的那辆宾利慕尚。 眼眶泛酸涨疼。 车门打开,他长腿跨出来,修长身形如初,但只一眼,商商却清楚看到他脸上蒙了层少有的疲惫不堪。 有一秒视线相撞。 商商才要细细打量遍他眸底究竟什么情绪,想说话,不知道说什么,说不出口,动了动,脖颈间却是片刺刺冰凉。 刚刚割她手腕绳子的刀子此刻被陆成安捏在手里,锋利刀尖正对她脖颈动脉。 浅浅划开一段,有片鲜红溢出,再深足可致命。 感觉到那边冰冰凉凉又有温热涌出,并不明显的疼,余光可看到刀子上反齐圈银色刺眼光芒,倒吸一口冷气,僵住不敢再动。 “年慕尧,你够胆!” 陆成安低低笑开,笑声里有层森然味道,落进耳朵足够叫人背脊冷汗涔涔一片,“一个电话你就独自赴约,我倒是低估了傅商商在你心里的位置,喏,你看看,现在这把刀再深点你女人孩子都会死,你那么伟大,要不要再救救他们?” 商商肩膀被他按着,侧躺在地上,刀子又在脖颈间压着。 很费力才能看他一眼,几步外年慕尧单手插在口袋里定定站着,进来开始他始终薄唇紧抿着,并不开口。 “年慕尧你走,我不要你救!”她开口,嗓音已是忍不住的哽咽。 够了…… 只要他来过,只要看过他最后一眼,那就够了。 “闭嘴!”陆成安沉声低吼,落在她肩膀上的力道又重了重,捏刀子的手随着商商说话时候的幅度颤抖,看一眼足可叫人心惊胆颤。 那刀子再深一分,够叫她细嫩脖子不保。 这种时候商商反而不怕死,咬牙要往上撞。 陆成安察觉一些端倪,刀子先一步撤离,手一扬,染了丝丝血红的刀子被丢到几步外年慕尧跟前,“救不救,年慕尧我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诚意!” 刀子丢过去,落地时候哐啷一声脆响。 没了刀子威胁,商商不顾一切的挣扎,眼见年慕尧倾身,修长指节微曲着将刀子捏紧手里,而后直起身子,视线看向这里。 他那一眼清冷,情绪不多。 商商注意到了,从他刚刚进来开始,脸色一直纸白,与恐惧无关,倒更像是层病态般的神色憔悴。 这两天,他过得不好! 有过这个认知,商商明白过来一些事情。 “年慕尧,谁要你假惺惺?!”商商在哭,一度试图将身旁陆成安推开,可结果都以失败告终,只能先骂退刚进来的另一个疯子,“年慕尧我就是后悔和你在一起了,后悔这么多年奋不顾身的爱你,什么都晚了,我死心了,所以你做再多都不会有用!” 入夏的午后,商商感觉有阵冷风一直吹进骨子里。 四下里空荡荡的,她带着哭腔的嗓音落定,足够叫人在她悲切嗓音中动容,肩膀上力道消失,耳朵里突兀响起几声掌声。 是陆成安…… “傅商商,这种时候你还是在充当爱情里的傻子!”陆成安拍拍手,嗓音里全是阴沉嘲讽,“真的,我为你这种一根筋的执着鼓掌,你伟大你了不起,你的这种激将法或许有用,可一旦奏效那你到死都是悲哀,既然你爱了那么久的男人对你都不在乎,那别人就更没必要给你疼惜是不是?好,你找死,我就看在两年的情分上送你一程。” “年慕尧,你走!” 陆成安的话商商听进去了又像根本没有在听,脸上神色不变冲着年慕尧方向吼了声,“我不想再看见你,多一秒都不想!” “真不想?”年慕尧突然这么问了句。 他似轻扯了下唇,动作似有些给力,嗓音沙哑的充满疲惫,他现在的状态有多糟?大概就是费尽全力才能站稳身体。 不是不说话,而是太费力。 听他说话,商商愣了下,视线始终落在他那个方向,能看到他双-腿始终没有移动,却是话音落下不久,手起,刀要落下—— “不要!” “慢着!”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撕心一道沉声命令。 刀停在半空,离心脏不到一厘米。 “还真是感人……”陆成安又鼓掌,转眼又起别的算计,“既然你们都很愿意为彼此去死,那不如我们最后玩个游戏?” 游戏? 商商是断不敢将这两个字同什么游戏项目挂钩的。 “陆成安,你又要做什么?!”他的变-态程度到眼前,商商已经深切领会一遍,“我们不和你玩,不玩!” “由不得你。”陆成安拍拍她红肿侧脸,转了方向,“就不救你决定权在年先生,玩不玩也由他来选。” 顿了顿,不问年慕尧要不要玩,陆成安起身,掌心间斯条慢理把玩着什么。 不久,以眼神示意,命令年慕尧,“年先生,瞧见那手铐空出的一端没有,想救你妻子,那就先委屈你自己过来戴上。” 年慕尧看清角落里的危险装置,实现在沉铁手铐另一端落定,随即步子跨开。 商商跟着反应过来,抬手要枪手铐另一端,预备将空着的那只手腕伸进去,好叫陆成安的歼计难以得逞。 但没用。 几乎是她才要有动作的那一瞬间,眼前压下小片阴影,她伸出的手被人按住,回神手铐另一端已经完整铐在年慕尧手上。 “小叔……”商商不安。 年慕尧半跪在地上,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单手将她从地上捞起来,两人各有一只手腕被固定着不能乱动,感觉到他宽大手掌落在头ding,带着满满她熟悉的轻柔力道,揉了揉她头ding乱发,像是给她吃了颗最好的定心丸,“放心,会没事。” 商商点点头,却不敢真的放心。 这境况太糟,谁也不知道接下来将要面临什么,别的就罢,不远处定时炸弹装置陈设着,遥控在陆成安手里。 “你不该来的……”商商吸了吸鼻子,哽咽,“都是我连累了你……” 这两天,鼻腔间全是潮湿霉味,鼻腔间陡然吸进片她熟悉的男性气息,仅剩的认知是,年慕尧就在眼前,陪她承受一切苦难。 他来了,愿意救她。 以命换命,或者双双赴死。 “好了,虽然很不忍心打断你们……”陆成安站在边上,阴鸷嗓音想起一瞬足可打断空气里的脉脉温情,“现在我来宣布游戏规则。” 商商xiong口倏地绷紧,心脏漏跳一拍,凝神。 她多希望眼前真的只是一场游戏…… 可惜陆成安不是在恶作剧,开口时嗓音里半点玩笑成分没有,“我说过生离死别才更带劲,选择的时候到了,谁生谁死的权利我现在交到你们手里,这炸弹经过特殊改造,你们两个只有一个能活着出去,由谁活着那就剪断谁那边,全剪断或者全不剪,你们就只能一起死。” “陆成安你变-态!”商商已经找不着什么别的形容词来形容他了。 这是正常人能想出的主意么? “我不懂你这么做能有什么好处?”商商愤怒瞪他,这种待人宰割的滋味很不好受,“今天我们两个不管谁出了什么事情,你以为你逃得过法律的制裁?!” “六百秒!” 她的怒火中烧陆成安恍若未闻,他淡淡开口,然后头也不回的跨步。 没注意他手里什么动作,耳朵里已是片接连不断的滴滴脆响。 商商看一眼计时器上突然跳动的数字,六百秒倒计时已经开始! “啊,对了。”临出门,陆成安不忘‘好心’提醒他们,“听说这炸弹威力很强,不要等到最后一秒再做选择,记得给自己留点儿逃生时间!” “喂!” 商商还想叫他,可他头也不回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 ‘滴滴——滴滴——’ 五百七十秒。 商商看一眼计时器上不断流失的数字,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上颜色更是惨白,额上冒出层细密冷汗,害怕到声音都开始带了颤抖,“小叔,怎么办?” 怎么办? 唯一的希望放在了年慕尧身上。 他那么强,那么无所不能,说不定有办法。 五百五十秒…… 但这次注定是要失望,年慕尧摇摇头,青灰色的脸上疲惫更甚,抬手捏了捏刺疼眉心,这才朝她抱歉笑笑,“对不起。” “我不要对不起。”商商吸吸鼻子,难受,“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连累了你。” 年慕尧脸上疲惫太深,一眼足够叫人心疼,她抬起手,想碰一碰他侧脸温度,可看看他干净侧脸,再瞧一眼手心灰尘,作罢。 五百三十秒。 转眼已过一分多钟。 商商心跳乱成一片,做好一些决定,却也想最后再捉住些什么,“小叔,这两天你是不是一直在找我?是不是……很担心我?” 她嗓音那么不确定的带着试探。 年慕尧听出她嗓音里的小心翼翼,心疼,“嗯,在找,一直在找。” 商商觉得够了。 还要说什么,却被年慕尧抢先一步。 “出去之后往北走,我叫了人在那边接应,分布分得清哪边是北?出门右转就是。”他沉黑眸子落在她脸上,不知是疲惫太深还是什么,里面有层商商读不懂的死寂,再难翻起波澜,“傅商商,最后一个问题。” 她就要抓住他话里分别的味道,可才凝神,思绪被他打断。 最后一个问题…… 为什么是最后一个? 商商讨厌最后这个词,此刻尤其。 “小叔……” “七天了,说要考虑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四百九十秒…… 商商愣住,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顿了顿,才回神。 对了,他们的七天之约,今天刚好到期…… 考虑的怎么样了,她能说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考虑就被陆成安抓来这里了吗? 这两天除了绝望就是绝望,这种环境里她早将七天之约忘得干干净净。 那现在想,自己的答案是什么? 其实连犹豫都没有,答案是肯定。 愿意,很愿意,想要一直一直爱他,不丢他一个人,像从前一样不管不顾的,睁眼闭眼爱他和呼吸一样平常而重要。 她想这么告诉他,答案快要脱口而出。 可是不能…… 她想将生的机会留给他,想叫他此后对她再无牵挂。 四百五十秒…… 这问题她艰难摇头,幅度很浅但很明显,“不想了,真的不想了,年慕尧我害怕,真的,我真的爱怕了……” 视线在地上那把刀子上落定。 最后一个字落定,伸手去拿,没空看年慕尧脸上什么表情,脑袋里只剩唯一一个念头,想将他那边线路截断,相亲眼看他平安出去。 可年慕尧不给她机会…… 商商手还没碰到那只刀子,刀子已经离地被人握进手里。 “记得我交代你的话,出门右转一直走。”年慕尧嗓音里已经没剩什么情绪,对准了连接在她手铐那端的线路,刀要落下。 商商呼吸里有片灼烫味道刺痛视觉神经,眼睛酸胀一片雾气很重。 四百二十秒…… 刀子快要碰到线路,商商想也没想抬手挡开他手腕,冷不防用了些力气,年慕尧没有防备手腕被她力道打开,刀子飞出去,哐啷落地,很远,再难触碰。 四百一十秒—— 四百秒—— 商商目瞪口呆看一眼飞出去的刀子,再回头看一眼年慕尧,反而笑了。 不用再选择,老天替他们做了决定。 等剩下的四百秒过完,共死。 年慕尧脸上疲惫更重,此刻却又多出一层解脱。 或许这种结果不差,同生共死总好过生离死别,他不挣扎无力挣扎,这种时候竟轻易认了命,扯唇笑了笑,宽大掌心覆上她红肿狼狈侧脸,问她,“怕不怕?” 怕不怕? 这不是怕过熬过就算的事情。 是死。 对死亡,有恐惧。 很深…… 但此刻心里却是坦然,商商抬手,顾不上自己掌心一片全是泥泞灰尘,覆上他落在自己脸上一侧手背。 很努力很努力的在笑。 三百五十秒…… 生命已经在倒计时,如果这是最后一次朝他笑,她希望脸上的笑容是美的,“不怕。” 三百秒…… 耳朵里,嘀嘀嘀嘀脆响不断。 这辈子她头一次听清事件的声音,是生命的倒计时,送她和他走向生命尽头。 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在笑,可覆在他手背的力道却不受控的渐渐加重,时间过半,她不知道等下轰然炸响之后会是什么感觉。 可笑着笑着,却瞧见他眼底苍凉渐渐清晰。 商商仍看不懂他那双幽深黑眸,怔了怔愣神,才听他叹一口气,问她,“连死都不怕了,怎么就怕像从前那样坚定不移的爱我?”。 她说爱他如呼吸,一样的,她是他的命 83_83434商商仍看不懂他那双幽深黑眸,怔了怔愣神,才听他叹一口气,问她,“你连死都不怕了,怎么就怕像从前那样坚定不移的爱我?” 两百八十秒。 商商回神,摇摇头,说不出话。 侧脸被他捧着,最后的时刻他不容许她再逃避,“傅商商,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对你来说爱我比死还可怕?” 当然不是。 心里下意识就有了回答,无需任何思考。 可嘴上却沉默着静静看他。 两百五十秒。 还剩四分多种,很快就要迎接一场惨烈爆炸。 到时候躯体支离破碎,灵魂不负存在,若这一生最后的画面是片炽烈火海。 死亡临近,其实还是有遗憾的…… 商商凝了凝神,细细看眼前无二的精致五官,然而眼底雾气渐重,视线模糊开去,低低笑开,反问,“年慕尧,我也问最后一个问题,还是从前那个,我要听真话,不要敷衍更不要欺骗,你问我能不能继续爱你,那你呢,你爱我吗?” 爱吗? 她要的从来不是空泛的义务和责任。 两天,他憔悴那么多,他能只身涉险过来救她,可以不管不顾以命换命,甚至差点将生的机会留给她…… 这种感情是什么? 会不会……是爱? 两百秒。 嘀嘀嘀嘀脆响一下下敲击耳膜,屏住呼吸等他答案。 商商心跳不受控的加速,抬手撇了撇眼角模糊一片,视线清明了些,心脏快要从喉咙口蹦跶出来一样。 太紧张…… 一百七十秒。 没有等到答案。 商商心脏落地,心跳渐渐平复,眸底失落那样显而易见,要低头,视线要从他脸上移开,那么深那么深的最后一眼,能看见他唇角缓缓上扬。 愣住。 他笑什么? 商商一脸目瞪口呆错愕,冷不防却见他五官一阵放大,回神已是额头贴着额头。 他唇边笑容不散,浅浅在她嘴角落下一吻。 “爱。”浅浅淡淡一个字,语气慎重。 商商彻底忘掉呼吸,不需要确认什么,两天那么漫长,这刻不是做梦,的确是他的声音,说话时候的惯有腔调,更不是错觉。 一百二十秒。 最后两分钟。 年慕尧嘴角那点笑容始终不散,眸底散开片前所未有的柔情深重。 有种感觉叫做此生无悔,商商心里最后一点恐惧消失不见,笑着笑着,眼泪却又忍不住不受控的往下掉。 真好。 无论是善意的谎言还是玩笑。 “老公……”她带着哭腔的嗓音软软,这个印在心里陌生又叫人悸动的称呼,形象全无的在哭,有他一个字,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和你一起我不怕死,也不怕爱你……很爱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等到某天醒悟过来,这事情已经变得和呼吸一样,成了本能。” 人死不呼吸。 对他的爱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再怕再恐惧,就是不受控制。 “我只怕一件事情……就是爱你爱到最后只做了你的责任和累赘……” 九十秒…… 商商断断续续在哭,断断续续说话。 年慕尧听在耳朵里,吻掉她眼角一点潮湿,手臂动了动将她圈进怀里,眸底一样有潮湿翻涌,“怎么可能只是责任?” 更不会将她当做累赘。 她说爱他如呼吸,一样的,她是他的命。 商商深埋进她最后的怀抱里,紧紧的深呼吸,耳朵里他嗓音散开,一圈一圈在她心底荡开巨-大涟漪,“我爱你,很抱歉到最后才和你说这件事,你不懂,在我生命里有太多顾忌让人难以直言深情,但是到现在了,没关系了。” 心上有圈感觉,灼烫。 心跳不受控的混乱加速,心脏抽疼,想伸手按一按,但只僵着身子忍着,她小脸深埋在那块,呼吸暖暖,眼泪滚烫,竟神奇的慢慢抚平他难忍的疼。 她是劫难也是良药。 这世上他最甘之如饴的一味药。 三十四秒…… 商商一只手抱紧了他,只觉得时间紧迫,只希望时间能再慢点,慢点。 她才明白他的心意,就要同他共赴黄泉。 等那一秒烟消云散,这世上再没一个年慕尧,爱过痛过圆满过,也再没有第二个傅商商,爱她如生命。 到最后相顾无言,静静等着。 二十秒…… “嘀嘀——嘀嘀——” 催命符一样的声音,呼吸静了,整个空间满脑袋里全是这种细细密密布满耳膜的脆响,他们的最后正在以秒计时。 最后十秒。 年慕尧按紧了她,捂住她耳朵。 他脸上有层病态青白越来越重,两瓣薄唇紧抿着发紫,耳朵里那声音不停,她在他怀里颤抖,但是无力回天。 最后五秒…… dv连接的另一端,陆成安看着屏幕上紧紧相拥的人,按了按疲惫眉心,唇角上扬着,突然低低的笑了,笑着笑着哽咽,到最后不受控的泪流满面。 他输了,败给爱情。 最后两秒,他手指挪了挪长按遥控器上某一个按键。 二…… 一…… 废弃车库。 嘀—— 最后一秒,那声音格外漫长。 商商死死埋进年慕尧怀里,紧搂着他,等待下一秒的死亡降临。 轰—— 爆炸声震痛耳膜,地面都在晃动。 商商一声尖叫冲到喉咙口,临了却猛地顿住。 尘埃落定。 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完好的,整张脸也都还深埋在他怀抱之中,隔着他衬衫布料,小脸紧贴着,仍能清晰感觉到他身上暖暖温度。 没死? 还是灵魂出窍? 可一切那么那么安静,没有分崩离析,没有天塌地陷,也没等到无边黑暗,暖的,亮的,彼此是有感觉的。 动了动,落在他腰上的手重重掐了下,不确定的问他,“小叔,你疼吗?” “嗯。”他浅应了声,点头。 所以…… “小叔,我们没死?”不太确定的从他怀里直起身,抹一把脸上潮湿,又哭又笑的连她自己都要默默自我嫌弃上一把。 “嗯,没死。” 他很有耐心,单手捧她脸颊,而后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唇上温度也是温的,可脸色却分明虚弱到不大正常。 “小叔?”商商担心的眉心直皱。 只是还不等她看出个所以然,后背一重再次被他拉进怀里,小脸深埋着,看不到他脸上什么表情,却感觉他横在她后背的手臂渐渐是在脱力。 “小叔。”商商试图挣扎,可即便横在后背力道不重,她也轻易难以挣脱,担心,“小叔,你究竟怎么了?” “我更喜欢你叫老公。”连调侃都是不同寻常的虚弱。 意识到不对,想探出个所以然,然而后背他掌心却是轻轻拍打,安抚,“我没事,可能两天没睡,有些累。” “那你先松开我。”商商半信半疑。 还想说什么,外头一阵刹车声四起。 不多久,十多个人鱼贯进来,商商不敢乱动,另一只手还被手铐铐着,虽然不知道刚刚那声爆炸怎么回事,但不远处那些炸弹还搁着,指不定会有万一。 “三哥。”言靖北过来,看他脸色不对,眼神示意跟着的医生上前查看。 “我没事。”年慕尧不着痕迹的拒绝,凝凝神,松开商商,动了动被铐住的那只手,看向宋连城,“小六,过来看看。” 宋连城有在部队混过的经历,对这东西在行。 进来后,注意力全给了年慕尧,毕竟他这两天的状态大家全都看在眼里,而且外头不远处现在就是片火海,眼见着两人安全,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那堆线路复杂的炸弹。 卷了卷袖子,过去查看。 几种不同颜色的线杂乱,他小心翼翼一路查探到源头方向,又抬头问年慕尧,“三哥,这究竟怎么回事?” 一路过来未见陆成安,这炸弹…… 年慕尧抬手按按太阳穴,商商将他疲惫模样收进眼里,抢先一步替他回答,“陆成安说这东西总共六百秒,只能剪断一边一人逃走,不剪或者全剪两人都得死。” 可他们现在没剪,反而两人全都没事。 “幸亏你们没剪。”宋连城指指那堆东西,“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几根线,断任何一根你们都会立马玩完,根本不存在逃一人的说法。” “你是说陆成安骗我们?”商商一脸惊诧,恍然,“所以我们抱着共赴黄泉的决心,反而阴差阳错留了条小命?” “理论是这样的。”宋连城点头。 “那刚刚那声爆炸怎么回事?”商商心有余悸未平,疑惑,“那我就不懂了,陆成安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不剪才是安全,其余都是死路。 考验他们的爱情? 商商一阵恶寒,还想说什么,被侧面一道声音打断,“连城你费什么话,赶紧看看这手铐怎么才能松开。” 言靖北看看年慕尧脸色青白,明显是在硬撑。 这两人,过来救人的到最后却弄得比被绑的还要虚弱…… 宋连城顺着言靖北视线看一眼,领会过来,不敢再有耽搁,起身捡了不远处那把刀子,重新过来研究。 —————— 十多分钟,被沉铁手铐铐住的手才算重获自由。 从废弃车库出来,外头阳光很暖,商商抬手遮了遮,瞧见不远处只剩框架的房子被火海吞噬成了废墟。 爆炸声从那里来的? 下意识愣了愣神,不知怎么心口突然一窒,陆成安呢? “怎么了?”瞧出她在走神,年慕尧顺着她视线方向看了眼,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商商皱眉,“小叔,你不觉得刚刚这场爆炸很蹊跷?” 正好有车子开过来,司机过来打开车门,年慕尧视线落在那片火海方向,眉心下意识拧了拧,带了带她后腰,“先上车。” 商商没再多想,听话上去。 —————— 车子开出,渐渐远离后头废弃车库。 车里,商商仰头一口气喝掉小半瓶水,心绪才算平复了些,想起边上有人,瓶子凑过去,“小叔,你要不要也来点?” 边上,年慕尧仰头靠着,双眼微阖似在闭目养神。 前头副驾驶,言靖北透过后视镜看一眼后头状况,犹豫了下从口袋里掏出小小的塑料瓶倒了两粒在瓶盖里头,递过去,“三哥,药。” 商商看看那两粒胶囊状的东西,一脸疑惑不明所以。 可疑问才到嘴边,年慕尧眼睛睁开,接过药送进嘴里,喝水,一连串动作做完,不等商商问话,主动‘坦白’,“退烧药。” 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商商想看言靖北手里的药瓶。 那边,言靖北已经动作不停的将小小塑料瓶收进口袋里,商商和他到底不熟,不好开口更不好直接去抢。 只能抬手探探年慕尧额上温度。 果然,烫的。 半信半疑过后,倒是没再怎么纠结这个问题,握紧他干燥冰冷手心,心疼,“那你睡会,到了我叫你。” “嗯。”年慕尧应了声,嗓音是哑的。 —————— 车子一路开向慕礼方向。 途中,车厢内十分安静,商商靠在年慕尧边上,明明他额上温度滚烫,可手心始终冰冷着,她焐了一路,焐不热。 车速很稳,到后头,渐渐有些困了。 两天多,其实她睡的时间很少,之前在废弃车库,精神由恐惧支撑,这会获救,年慕尧又在身边,精神松怠了些,眼皮开始打架。 睡意渐浓。 起先还担心年慕尧的状况,强忍着睡意死撑,后头实在撑不住了,什么时候睡着的半点也不自知。 前头,言靖北看一眼后视镜里像是都睡过去的两个人,一时间眸底神色复杂。 商商脸上睡意很深,而年慕尧却不一样。 果然不多久他睁开眼睛,看一眼靠在自己肩膀上沉睡过去的人,睡着时候,她一只手拉着他的,另一只手贴在微隆小-腹上,两侧脸颊仍有红肿未消,小脸前所未有的狼狈,偶尔呓语的时候会模糊不清叫她名字,模样叫人心疼。 好一会,年慕尧侧头在她额上吻了吻,抬手按压心脏。 —————— 商商做了一个很诡异的梦。 不知道坠进了一片怎样的空间里,四下大片荒凉纯白,有冰冷触手可及,耳朵里一直有心跳声,砰砰、砰砰…… 她抬手,无助中想抓住些什么。 可伸伸手,拳头开合时候,掌心不过一片冰凉温度残留。 然后画面一转,有她有年慕尧,背景是那片充满霉湿味道的废弃车库,手铐两端捆绑着的是她和他各一只手。 陆成安满脸狰狞着要他们选择。 刀子在年慕尧手里,商商想叫他不要动,等到时间一过不会爆炸,可是不能动说不了话,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手起刀落,她这边的线被割断。 嘀—— 耳朵里一声脆响冗长。 计时器突然静止,伴随着陆成安狰狞又恐怖的笑声,一瞬,温度骤升。 轰—— 耳膜撕-裂般的疼,火烧火燎不退,身体被高高抛起,被火舌吞噬,撕扯着快要四分五裂,那笑声不断不断,挣扎摆脱不开。 死了? 她以为是的。 可眼前场景快进又快进,狰狞笑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片哭声凄凉。 入眼,大片大片白色菊-花。 她伸手momo脸上,触手一片冰冰凉潮湿,为什么要哭?凝了凝神打量,竟是片压抑又肃穆的什么人的灵堂。 看一眼自己身上,小-腹高高隆起,从头到脚纯黑。 四周摆满花圈,她看了眼,角落里沈听荷哭到快要晕厥,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年晋晟此刻都像瞬间苍老开去脸上写满悲戚荒凉。 年慕尧的朋友,年震霆一家,此刻全都着纯黑正装低头默哀。 他们都在。 是什么人的葬礼,年慕尧呢? 下意识找寻,可为什么环顾时候,那么多人看着她目光却是怪异。 那些目光叫人下意识皱眉,不舒服。 同情的、悲怜的、幸灾乐祸的…… 不对,她得找找年慕尧。 没有,哪里都没有。 没办法只能往沈听荷方向过去,牵她手想劝她别哭,可她脸上有拭不干的泪水,商商犹豫了下,问她,“妈妈,慕尧呢?” 沈听荷哭声一顿,透过泪眼朦胧看她。 渐渐地,她眼底厚重悲伤被层厌恶憎恨代替,那一眼仇恨几乎快要将商商脸上看出窟窿,末了诡异笑了,抬手指了指某个方向。 商商有些莫名,下意识顺着她手指方向去看。 一眼瞠目结舌僵住。 灵堂正中央,白色菊-花环绕的地方,挂着的是年慕尧面无表情的大幅照片,所以灵堂正中央水晶棺里头…… 不敢想,那篇纯色黑白将眼眶撕扯的生疼。 一步步走过去,可地面在塌陷,越是靠近身体越往下坠,下意识挣扎,要求救,一句年慕尧到了嘴边,视线落在那张巨幅遗像上,没出口的声音彻底没了。 求救? 他躺在那里了被片冰冷环绕同白菊作伴,谁救她…… 砰砰、砰砰。 有片混乱心跳重新回到耳朵里,其余一切声音全都变得多余。 她伸手仍旧一片虚无,泪流满面想嘶吼,可绝望太深,一击足够将她彻底打入沉黑不见底的恐怖深渊。 下坠…… 失重、惊醒。 枕头湿了一片,抹一抹眼角眼泪还是温热,抹抹脸撑着沉重身子起来,入眼是片刺眼纯白,窗外阳光很好。 g单上有慕礼的标志,应该是慕礼病房。 看看墙上时间,第二天了。 睡前是在车上,这一觉竟睡了这么久…… 脸颊冰冰凉的应该是上过药了,身上衣服也换过了,g头摆了只水杯,水温正好,仰头咕噜咕噜喝掉大半,xiong口起伏着呼吸深沉,好一会紊乱心跳才算平复。 还好,刚刚只是做梦。 眼前一切都好…… 没有比这更值得庆幸的了,梦里全是些不好的画面,以为年慕尧真的没了,昏天暗地绝望来袭,万幸一念惊醒,不好的全是梦境。 拍拍xiong口安抚,又低头抚了抚微隆小-腹。 看一眼偌大病房空荡,下意识找寻,年慕尧呢? 刚刚那个噩梦毕竟存在,心有余悸未平联想到昨天在废弃车库后来在车上年慕尧都不大舒服的模样,手机当时被绑她的人丢出窗外,想了想决定出去找他。 可她步子才刚跨开,病房门上门锁转动。 身形一顿,下意识屏住呼吸看着病房门缓缓被人从外头一点一点打开。 那一小点的缝隙渐渐扩大,缓缓缓缓的,她看清外头站着的人。 心脏落了地,慢跳一拍过后加速。 病房外,年慕尧穿白大褂站着,是她熟悉的身形修长,是她深记脑海刻进心底的无二精致五官,他静静站着,很真实。 商商沉沉松一口气,莫名想到刚刚那个梦境。 不知道究竟什么心情,一时间眼底潮湿的厉害。 眼泪要掉不掉,步子迅速跨开,几乎是三两步飞奔过去,忘掉自己还是孕妇的事情,只想投入她心心念念的怀抱里头,没有什么比他怀中真实温度更能叫人安心……。 这醋蛮甜 83_83434眼泪要掉不掉,步子迅速跨开,几乎是两三步飞奔过去,忘掉自己还是孕妇的事情,只想投入她心心念念的怀抱里头,没有什么比他怀中真实温度更能叫人安心…… 猝不及防,她冲劲儿太猛,年慕尧下意识抬手兜住她腰部往上,双-腿一个趔趄,费力稳住了,幸亏没有摔倒。 商商抱紧了他,深埋进他怀里。 小脸蹭了蹭又蹭了蹭,感受到暖暖真实温度,鼻腔间全是他白大褂上参杂的淡淡消毒水味,深呼吸,嗅到他的气息。 真好…… 商商哽咽了下,埋在他怀里笑着哭。 劫后余生,彼此都还安好。 “怎么了?”她身子轻颤,感觉到她情绪里的不大对劲,年慕尧双手落在她肩膀上将她从怀里拉出来。 果然,眼眶周围潮湿一片。 在哭。 本来还觉得不太好意思,突然间的眼泪说掉就掉自我感觉矫情,可耳朵里他嗓音清软询问,脸上眼窝周围潮湿的地方全是他指腹饱暖温度,有种说不明白的情绪上涌,不知怎么解释,捂着他落在她脸上的手,一发不可收的哭出声来。 让她静静哭会…… 年慕尧看着她眼泪鼻涕一股脑朝他手心蹭的动作哭笑不得,当她是遭遇过那场绑架,后怕导致的哭泣宣泄,便由着她了。 两人站在门口,走廊里经过往来的人大多忍不住多看几眼。 男人身形高大套一身白袍,里头的女人,比他肩膀矮点的高度,小脸深埋在他手心,一直哭一直哭…… 商商像有天大委屈一样,痛痛快快旁若无人的哭。 碍着年慕尧的身份,倒没人敢指指点点,而小-护-士们大多眼冒红心,她们多金高冷的院长大人原来还有这么温柔耐心的一面,看一眼都觉得快要折寿十年。 走廊里脚步声频繁,这两人光明正大全不遮掩。 哭太久,身体里水分消耗太多。 ‘咕噜噜——’ 某女正哭到高-潮处,有什么奇怪声音乱入进来。 哭声一顿,耳根通红。 ‘咕噜噜——’ 声音又起,干咳了声连忙抬手按住胃部。 没脸见人了…… 小脸还在他手心捂着,他还不松开? “哭饿了?”正好奇,听他略带调侃的嗓音玩味响起。 轰的,脸上滚烫一片。 他掌心这才从她脸上抽离,商商恼着脸要瞪他,冷不防,他不知从哪里变出来块手帕,大掌捂着略嫌弃的对着她一张小脸胡乱抹开。 “啊喂,鼻涕糊我脸上了……” 手帕底下她一阵怪叫,后仰着头想让,后脑勺却被他另只手一把按住,前后夹击的,无视掉她哇哇乱叫,报她刚刚哭他满手眼泪鼻涕之仇。 拼力气商商是会绝对比不过他的。 到后头学乖了也不挣扎了,耍赖的一把死死抱住他紧实腰杆,顾不得他停在她脸上作乱的手帕,不怕死的昂着脸直往他怀里扎。 两人神经病一样幼稚到死,也不顾还站在门口公共场合之下玩开了。 玩到最后结果就是,商商本就还有红肿未消的小脸更加肿的和猪头一样,卫生间里洗过脸,照照镜子,姑娘不开心了。 不开心的后果就是出门后没给某人好脸看。 洗过手,年慕尧拿着药坐在沙发上意思是要给她两边脸颊涂药,商商没理他,气呼呼的直往g那边走。 一半,后腰一重被人拦截。 年慕尧不声不响靠过去走路完全没声,手臂圈上去着力,商商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双脚已经脱离地面。 “喂……放开我!” 抗议无效。 被他抱过去,面对面,他坐沙发,她坐他腿上。 年慕尧冷着脸,商商很有骨气试图抵抗某人淫威,一样冷着脸,坚持了十秒不到,彻底败下阵来,未果。 他突然倾身,靠过来。 商商下意识后仰,却忘记后头没有支撑。 失重,本能抱住他脖颈才不致跌下去。 那么近,他稀稀疏疏一阵,不知在忙些什么,商商双-腿叉开着坐在他腿上,加上他倾身的姿势,隔着裤子感知某块紧绷。 要命…… 想躲,躲不开。 更无力的是,他不知有意无意,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灼烫呼吸喷洒着,尽数灌进她脖颈宽大病号服里,下意识颤了颤,敏-感的有了反应。 嘴巴里口干舌燥深重。 干干咽了口口水,着急,“年慕尧,你究竟想干嘛?” “嗯?”他终于有了反应,喉咙里溢出声表示反问的音节,直起身瞧一眼她满脸潮-红,神色淡漠的脸上却是无辜。 商商瞪他,装,接着装! 他什么时候正经过? 可他突然抬手,手里却捏了根棉签,棉签上沾着药膏…… 所以他刚刚那阵捣鼓做的其实是这个事情? “不舒服?”瞧着她一脸通红皱眉,说话间果然伸手在她额上探了探,温度正常,一本正经的狐疑,“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我哪有……”商商干咳声否认,小脸更红。 丢死人了。 索性小脸往前凑了凑,命令,“快涂药!” 年慕尧点头,捏着棉签伸过去又皱眉,示意,“拿着。” 又怎么了? 商商眼睛眨巴了下,碍于前一秒满脑子不健康思想误会了他,没多问,接过他手里棉签捏着,等他下步动作。 年慕尧瞧着她一头散乱黑发皱眉。 商商盯着他眼底深邃,没瞧出个所以然,倒忍不住开始花痴,正愣神脸颊边乱发被人拨开,他修长指节穿插-进去,神色认真的像是对待台棘手手术。 一点一点细细理好,一整个过程半点没有扯着她头皮叫她不适。 “有没有皮筋?” 是在问她,商商下示意看看双手手腕,空的,朝他摇头。 他叹气。 商商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给她扎头发? 整个人凌乱了会,回过神来,其实却很享受,喜欢他手指穿过她发丝时候的感觉,轻轻柔柔的满是g溺。 没有皮筋。 商商感觉这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至少没有皮筋的时候她是没法再扎头发的。 才想说要么她拨着头发腾出空间给他上药,话没出口,却见他从白大褂口袋里掏了只笔捏在手里,而后双手绕着她侧脸伸到脑后。 看不清他是怎样的动作,却瞧得见他眉宇间满是专注。 头发在他手里轻轻拨弄着,他力道拿捏很好,到弄完,商商都没感觉半点不适。 棉签被他拿走,冰冰凉药膏在她脸颊抹开。 商商下意识伸手去mo脑后,他以笔当簪子给她将头发固定成一团。 这种发型商商在电视剧里看过,十多年没有学会,这会年慕尧分分钟给她搞定,回过神来目瞪口呆满是崇拜。 太神奇了! 他究竟怎么做到的? 她小傻子一样崇拜两个字写在脸上,模样夸张的就差流口水了,年慕尧看一眼,好心情持续飙升,一瞬,笑意涌进眼睛里。 “口水。”他涂药间隙忍不住逗她。 意料之中有人上当,跐溜一声吸了吸,才觉被骗,本就通红的脸颊这会更是火烧火燎起来,温度持续飙升…… 终于安静了会。 但某女事精本质不变,很快意识不对。 “年慕尧,为什么盘头发这个事情你这么在行?”一看就是老手,关键她现在想知道的是,这老手从前都是用谁练的手? 一边脸颊抹完,又挤了些药膏换另一边。 间隙,白她一眼,“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蠢?” “……” 问题上升到这个高度,商商觉得很有必要问个清楚,而且她心里憋了事情,宋雅礼的事情不知道该不该和他说。 先看看他对宋雅礼究竟什么态度。 捧住他脸,视线交汇时候,她满眼执着认真,“年先生,现在我以你合法妻子的身份问你,在我之前你究竟还给多少女人盘过头发?” 年慕尧涂药的动作一顿,神色淡淡反问,“你觉得我有过很多女人?” 商商扳了扳手指,严肃点头,“很多。” “……” 她知道的就有三个,不知道的指不定还有好几打,扳完手指重新捧住他脸,“年先生,不要逃避问题,告诉我你给你前女友盘过头发没有?” 她指的是宋雅礼。 是真不大想提这个名字,所以只用前女友代替,问完目光定定看他,不错过他眼底任何一点神色变化。 “没有。”他并不犹豫,落在她后腰的手臂紧了紧,将她身子压得更往前一些。 冷不防靠近,商商下意识伸手抵住他肩膀,感觉他渐渐神色不善,一紧张和盘托出,“我不是故意要提她的,只是在那个废弃车库的时候,陆成安告诉我他接近我和我在一起全是宋雅礼指使的,原因是宋雅礼觉得你不爱她。” “所以?”他黑眸危险眯起。 商商肩膀一颤哆嗦了下,“如果说宋雅礼将我视做威胁,那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不爱宋雅礼是因为我,那为什么你两年前还要和宋雅礼在一起?” 一切全都合理的话,那她和他岂不是白白蹉跎掉两年光阴? 原因呢? 年慕尧静静看她,大掌有一搭没一搭在她后背轻轻拍打。 商商被他看得浑身都不舒服,恨自己突然将话题扯到这个上面,以致画风突变,又做一回自己挖坑自己跳的蠢事! 正腹诽,大掌在她后背摩梭了下,似是诱导,“陆成安还和你说了什么?” 商商经不住他那双黑眸审视,被他吃的死死。 心里有过片刻衡量。 战胜不了自己的好奇心,一咬牙,索性不管三七二十几的问他,“小叔,陆成安说你和宋雅礼在一起是因为她手里有你把柄,他还说……还说这是个会叫我恨透你全家的把柄,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你能不能告诉我……” 后背动作彻底停住,他脸上表情瞬间凝固。 商商心跳一顿,不知怎么感知被层不好预感紧紧包围住。 究竟……是什么把柄? 瞧他这个模样,商商判断肯定是有这么回事存在。 可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会叫她恨透整个年家? 想不通,很费解。 等他回答,可他薄唇紧抿着,那一脸冷漠透进眼底,琢磨不透他黑眸之下究竟什么情绪,更看不清他这会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 好奇使然,她想知道答案。 等了他好一会,他不开口,她耐心也渐渐消耗干净。 “小叔?” 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后面的话来不及出口,小手被他猛地截住,捏紧掌心,用了些力气,商商有些吃疼的皱眉。 “没有什么把柄。”开口,答案却是否定。 顿了顿,他嗓音已经恢复成惯有的淡漠调调,“和宋雅礼在一起的确无关爱情,只是到了那个年纪,做了那个年纪该做的事情而已。” “可是……” 商商不信,后半句话被他截断,“有个事情忘了和你说,昨天废弃车库那边,咱们听到的那声爆炸,陆成安死在了里面,自杀。” “什么?”商商身子一僵,“怎么会这样?” 年慕尧耸耸肩,瞧着她脸上震惊之后隐隐流露的悲怜,冷笑,“和他一起两年,还mo不清他究竟什么想法?” 这人…… 交流没法继续,叹一口气,“虽然我不太能原谅他因为宋雅礼的指使接近我,不过想想,我当初和他在一起也是存了别的目的,两年来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他对我总归是不错的,所以小叔,他绑架我的事情就不要追究了好吗?” “舍不得他?” 没察觉他语气里隐约的一点酸气,小脸扑过去埋进他怀里,点点头,眼眶涨涨的,“虽然我并不爱他,我将他当做很重要的……朋友,被绑的那两天,真的恨死了他,可后来他毕竟没有真的把我们怎么样,现在知道他死了,不难过是假的。” 老男人一腔酸气无处发泄,恶狠狠在她后背……轻轻拍了拍以作安抚。 将商商注意力成功转移的代价是,一早上她都闷闷不乐的,话很少,不知在想些什么,但肯定是和陆成安有关。 商商的确想不通好好的陆成安为什么会自杀。 对陆成安的感情很复杂。 两年的陪伴,不是他虐她两天一切就都能烟消云散,心口酸酸涨涨难受,有些惋惜,更多还是难以置信。 活生生的人,没有了就是没有了。 商商抱紧了肚子,陪着她受过这么多波折,大人都被虐的快要体无完肤,幸亏她的小家伙足够坚强,一直茁壮健康。 抑郁了会,双手在年慕尧脖颈处抱得更紧。 她小脸深埋在他脖颈之间,沉沉呼吸着,突然张嘴就是一口,软软的没有多少力气的咬,末了嗓音潮湿含糊不清的警告,“年慕尧,你一定要好好的,你比我老那么多,如果哪一天你不在了……我可能也活不下去了。” 如今她很知足,有他有宝宝。 可陆成安突然没了,因此叫她看清生命的脆弱,同情之后思考过很多,梦里那个场景又回到脑海里,最怕还是有一天这个世上没了他。 难以想象…… 年慕尧圈在她腰上双臂一僵,这个姿势商商看不清他脸上突然荡开的浅浅忧伤,向来ding天立地的男人,此刻却因为她一句话,眸底有种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缓慢浮上,心脏处莫名抽痛了下,薄唇紧抿着像是陷进沉思。 好一会没等到他回答,商商挣了挣坐直了身体。 皱眉仇视他脸上的毫无表情,双手捧住,澄澈黑眸定定同他对视,“年先生这个问题很严肃,我得和你好好谈谈。” “嗯。”年慕尧拿开她捧在他脸上的手捏紧掌心。 手背有他力道轻轻摩挲,他双眸微垂着,一时间商商难以看清他眼底究竟什么神色,模样很淡,情绪很低。 心脏一揪,商商眉心紧皱着,有种令人不安的奇怪感觉愈发难熬。 “你昨天怎么就突然发烧了,现在全好了吗你今天就工作?”他工作起来上了手术台一站十几个小时的也有,强度很大。 加上昨天,她这个被绑两天的人也都只落了脸上的皮外伤,而他…… 他身体素质其实一向不错,商商鲜少见他生病什么,一时间眉心褶皱更深,神神叨叨语气突然凝重,“年慕尧,你现在得为我和宝宝活,你看看你气色这么差,你是不是还当自己是身强力壮的二十多岁小伙子?我告诉你,今天开始戒烟戒酒,我监督着你,你一定要比我活得更久。” “现在才想起关心我?” 感觉到她语气里愈发不受控的恐惧,年慕尧重新抬眼看她,一瞬眼底只剩调侃,“年太太,你对老公的关心排在前男友之后,我是不是应该小小的吃个醋?” 商商一愣,满眼期待的看他,“那你吃吃看。” “……” 年慕尧眸光一凝,玩味挑了下眉,唇角维扬着磁性嗓音里全是痞痞的慵懒味道,问她,“确定真要我吃?” 这还能有假? 商商没读懂他眼底那点玩味,呆懵懵的点头。 “呜……” 才刚点完还没回神,唇上猛地一重,满嘴疑问被他尽数堵住,大掌在她后脑勺按住,唇瓣紧紧贴合着,她瞪着眼脑袋短路。 彻底懵了。 他这是吃她还是吃醋? 双眼猛地对上他眸底深深调侃玩味,才算回过神来,自己又被他里里外外耍了一回,可再想反抗已经大势已去无力回天。 她张着嘴,给了他很好的进攻机会。 满嘴满嘴全是他炽-热气息,舌头侵占进来,吮-吸着撩拨,又迅猛的像是恨不得尝遍她嘴里每一处香甜。 商商根本招架不住,只能由他为所欲为。 空气安静的厉害,耳朵里只剩彼此愈渐粗-重的呼吸声,xiong口重重起伏,商商笨拙换气,好几次都险些在他绵长吻里窒息过去。 窒息,可鼻腔间全是他独有的好闻味道,他真实存在眼前,不是噩梦里的冰冷,情不自禁搂紧了他脖颈,缓慢缓慢回应起来。 有的火,一点就着。 她坐在他腿上,能感觉他皮带往下那块愈发硬-ting的紧绷。 吻,更深。 商商彻底瘫软下去,软泥一样扶在他怀里,小手渐渐脱力,手臂从他脖颈那块下滑,渐渐的成了抵在他xiong膛上的软软姿势,若不是后脑勺被他托着,指不定这会已经下滑到了什么地方,身体里火烧火燎的,耳根处已是片冲血涨红。 要命…… 想叫他停下,可嘴巴被他堵着开不了口。 哼哼唧唧了阵子,根本无效,搂在她腰上的大掌更是游移着,毫不费力的沿着她宽大病号服下摆钻进去。 他掌心滚烫,商商瑟缩了下,重重颤-栗。 喘不过气,眼前一阵发黑。 不知过去多久,年慕尧才好心放过她,薄唇自她唇上移开拉开道细长银丝,缓不过神来商商攀着他肩膀喘-息。 她这副模样更叫人想抵在身-下好好蹂-躏,年慕尧眸色深的厉害,薄唇贴着她侧脸移开落在她耳蜗处,呼吸灼烫喷洒。 商商身上爬起片细密的小小疙瘩,颤了下便听他喉口溢出声浅笑,“这醋蛮甜。”。 总是下意识翻身找你的怀抱(送300字) 83_83434转眼两周,临近婚期商商反而没事可做。 婚礼沈听荷一手包办,商商除了一周前和年慕尧一起拍过一套婚纱照,偶尔需要她试婚纱,其余时间她都呆在日暮里一心一意当好她的小厨娘。 年慕尧上班她进厨房,年慕尧下班她还在厨房。 厨艺缓慢进步着,年慕尧也很给面子,每顿不管她做什么,都能津津有味吃掉大半。 而商商唯一觉得挫败的是,每次不管他吃下多少,半个月过去,却愣是没见他身上能多长出几两肉来。 婚礼一天天临近。 这天,商商如常做好晚饭等他。 然而他下班时间过了好久,人没回家,电话不通。 起初商商只当他是临时有事要忙,可能正在手术中顾不上接她电话,耐心等着,不知怎么捏在手机上的指节却愈发苍白开去。 下午开始她就有些心不在焉,这会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会不会…… 不敢往下想,苍白着脸重新拨他号码。 没来得及按通话键,有短信进来。 发件人是年慕尧。 ——临时有事出差国外,很忙,等我电话。 商商下意识眉心紧皱,这语气冰冷的并不像这些天年慕尧同她说话时候的语气,而且是有多忙,忙到连给她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退出短信页面,电话拨过去。 听筒里机械女声冰冷,“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sorry……” 商商坐在椅子上,心脏像是瞬间跌进谷底,明明时近六月,可她却浑身冰冷的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莫名不安。 —————— 一整夜浑浑噩噩睡不好。 这些天习惯了缩进他怀抱入眠,他的温度身上好闻的味道骤然消失,她独占着宽大g位翻来覆去一-夜不得好眠。 总是不由自主担心他。 好几次噩梦醒来,第一反应都是伸手去拿g头柜上手机。 可结果全都令人失望的一致。 什么都没有…… 电话、信息,没有他的消息。 无论什么时候打他电话,那头总是关机。 熬到早上迎着阳光才算睡了会,可睡意才要深沉,电话铃声炸响,睡梦中她神经都是紧绷,下意识翻身而起。 动作猛了,小腿开始抽筋。 顾不得太多,看一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半点不敢耽搁的按下接听键。 “小叔……”商商揉揉小腿,嗓音不自觉闷重带了哭腔。 “是我。”那边淡淡应了声。 明明他嗓音里不带半点情绪,不知怎么商商感觉那声音很费力,明明近在耳边,可又莫名觉得非常遥远。 可能太想他了…… 吸了吸鼻子,委屈全都浸进嗓音里,“你怎么才打电话给我?” 话筒里安静了会,只剩绵长呼吸。 这边商商静静等着,不多久听他浅浅笑了声,磁性嗓音慵懒,隔着电话却又精准洞悉心底究竟什么想法,“想我了?” 想了,很想…… 心里有答案下意识回答,可嘴上却偏偏说起反话,“臭美,才不要想你,你不知道我一个人躺一张大g有多自在,想怎么翻身都行。” “哦,那我晚点回去?”那边故意吊着嗓音问她。 “那怎么行?”商商一句话脱口而出,说完才察觉是被他耍了,要炸毛,可眼底雾气却更快一步厚重,“小叔,你下次出差前记得给我电话,你不知道我一整夜没有你的消息有多担心……其实我睡得不好,总是下意识翻身找你的怀抱。” 找不到就会惊醒,梦里全是不好的东西。 她不懂这么深的依赖究竟什么时候在身体里根深蒂固的,可等她回神才发现,有的习惯已经病入膏肓无力回天。 “小叔,我真的很想你……” 她前后反差太大,不再逞强,老实告诉他心里真实想法。 到后头泣不成声的,隔着话筒捂嘴哽咽。 那边叹一口气,疲惫也遮不住嗓音里的深深心疼,“乖,我会早点回家。” “小叔,你是不是生病了?” 突兀问了这么句,那头却是沉默。 刚刚情绪激动,没听出他嗓音里那点疲惫的虚弱沙哑,而他猛地沉默更是坐实了她话里猜测,“小叔,你究竟怎么了?你别吓我。” “没事,时差没倒过来,有些头疼。”那边轻描淡写过去,低咳了声,交代她,“我这边得一周时间,大概婚礼前回,一个人住不习惯的话可以交朋友到家里陪你,好好睡觉吃饭,一周后我想看到我最美的新娘。” “好,我会好好的吃饭睡觉,会等你回来。”电话这边,商商用力点头,“那你休息一会,有空的时候再给我电话。” 依依不舍挂了电话,起g洗漱。 洗漱后站在半身镜前,像是突然没了方向,满脸茫然。 往常的这个时候,有湿软绵长的早安吻,有陪她一起吃早饭的人,有事情做,替他打好领带将他送到楼下,目送他车子驶离视线。 不到二十四个小时,突然隔了好远。 有时差,一面白天,一边黑夜。 兴致不高的吃过早餐,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综艺节目打发时间。 到中午,往常这个时候回来公寓报道教她做菜的沈听荷今天没来,有点奇怪,想想她可能有事要忙,商商没太在意。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年慕尧每天一个电话都在她刚睡醒的时候,很准时。 沈听荷仍旧没来。 宅了三天,冰箱里食物消耗干净,身体快要发霉,想了想,拿了钱包准备去最近的超市扫荡一趟,也正好外出透透气。 不出去不知道,外头世界近乎天翻地覆。 广场led屏幕上,这会轮番放送的全是慕礼的新闻,慕礼出了事情,三天时间,事态恶化已经发展到关门停业的地步。 大屏幕上直播画面是慕礼门口。 往日里病人不断的门诊大厅,这会人烟罕至。 新闻里说三天前有位医生手术过程中突然晕倒,手术刀插-进病人心脏,以致病人当场抢救无效死亡,具体哪位医生,新闻里没有细说,像是在刻意回避,具体不得而知。 商商眉心皱紧,下意识想到三天前刚好是年慕尧出国那天。 两件事情有没有关联? 拨他电话,关机。 心底不安预感愈发强烈,不敢再逗留,拦了出租车,报了慕礼的名字,车子驶离。 “姑娘,这时候去慕礼做什么?”路上司机同她搭话,末了瞥一眼她微隆肚子,了然点头,“产检是吧?不过姑娘你没看新闻?那里这会不太平,医生估计也没上班,要么我送你远点的第一医院,离这不远,就医也放心些。” 商商这会一颗心够七上八下了,被他一说更是不安,但没有心情同他多说,淡淡应了声,司机瞧出她兴致不高,之后识趣一路沉默。 十多分钟的车程,不远。 司机将她放在路口,不愿意往正门方向开,没剩多少距离,商商付了车钱下车。 经过拐角咖啡厅,步行不多久就能到。 商商抱着肚子,不敢走的太快,阳光很好,不多久,额上出了层细密热汗。 然而,要走过那家咖啡厅的时候步子猛地顿住。 明明靠近正午光现充足,可商商盯紧了玻璃窗里头坐在沙发上那人,脸色却刷的惨白活脱脱见了鬼一样。 怎么会?怎么会…… 多久年没见了,商商记不清了。 脑袋里关于那人的记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早就模糊一片,甚至渐渐忘了那人什么长相,可这会一眼,某些画面瞬间清晰起来。 傅循,她的……父亲。 还活着? 想走近些看个清楚,步子却定在地上一样,怎么也跨不开了。 父亲两个字,对她来说打击沉重。 他在的时候,一家三口,商商大多记忆明媚很开心,可某一天,她生命中,父亲这个角色没有任何预兆的突然抽离。 这些年奶奶过世、妈妈过世、她成为孤儿被年家收养,他都没有出现。 商商甚至想过,他可能已经不在了…… 或者说,她是希望这个人已经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否则他母亲他妻子去世,女儿孤苦无依的时候,他凭什么都没出现? 妈妈去世时候还在念着他的名字,那时候他在哪里? 脑袋里很乱很乱…… 这时候最想念的还是年慕尧,想和他倾诉,他那么聪明的脑袋一定可以帮她理清事情始末,可掏出电话才想起,他关机,联系不上。 抬手抹一把脸上潮湿,最后看一眼咖啡厅里的人。 那么巧,里头的人也注意到了她。 不是错觉,也没有认错。 里头那个人较之记忆中的苍老了些,可他手上那枚戒指样式特别,商商不会认错,因为另一枚同她妈妈的骨灰一起下葬。 那人突然起身,像是要过来。 商商辨不清这刻心里究竟什么想法,下意识转身,拦了出租车慌乱打开车门进去。 司机踩油门要开车,后座商商突兀尖叫,“停车!” 如果说不久前才刚见着傅循那一瞬她脸上惨白如同见鬼一样,那么这一瞬她隔着车窗盯紧了咖啡厅的落地窗,煞白脸上黯淡眼底渐渐染上的便是层叫做绝望的味道。 傅循起身,其实注意力根本不在她这里。 他在迎接着谁,入口处有对男女渐渐步入商商视线往傅循那桌过去。 女的是宋雅礼,男的是正在国外‘出差’的年慕尧……。 宝宝出事 83_83434女的是宋雅礼,男的是正在国外‘出差’的年慕尧。 脑袋里有什么瞬间轰的炸开,乱糟糟只剩团支离破碎的无处安放,盯紧了落地窗里的那一幕,视线刺刺灼-热发烫。 他就是这么出差国外的? 为什么他会和宋雅礼一起见傅循? 为什么要骗她? 为什么太多,没人能给她一一作答,怪不得电话里头他总是叫她没事不要随便出门,尽量呆在家里,好被他彻头彻尾戏耍一遍而不自知? 想冲进去当面质问他,可那样最难堪的还是她。 他都这样了,一点尊严都没留给她。 电话关机,忙…… 忙着陪另一个女人,忙着明明就在c城却要骗她说是出差国外。 为什么每次都这样? 每次都是在她以为幸福终于可以常伴左右的时候,他又甩手丢给她一记足够绝望的重磅炸弹,将她推进绝望深渊。 上次是楚韵,这次是宋雅礼,下次还会有谁? 他说和宋雅礼之间没有爱情。 没有爱情,会抛下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妻子还有未出世的孩子,那么肆无忌惮无所顾忌的陪伴宋雅礼左右? xiong口钝钝很痛。 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上,这会颜色更是惨白。 “姑娘,还走吗?”司机见她模样不对,试探着回头问她,而且这么坐着不走那不是耽误他做生意嘛? “走。”商商视线收回,抹了抹脸深呼吸,“送我去日暮里。” 车子开出,她拽紧了手机,机身突然震动了下。 有短信进来,低头查看,发件人的宋雅礼…… ——老公被人抢的滋味儿怎么样?傅商商,从前你怎么对我的,我痛过恨过的,如今必定加倍奉还给你,等着。 宋雅礼看到她了? 那年慕尧呢? 商商捏紧了手机,有疑问,但没法再去证实。 她不回,第二天短信接着进来,“昨晚我和慕尧试了后-进-式,你还真是憋坏了慕尧,一直到早上,他怎么要都不够。” 商商捏紧了手机视线渐渐模糊。 极力控制住将手机丢出去的冲动,手指颤颤死死按在关机键上,屏幕黑掉,耳边这才算是清净,可那两条短信,在她脑袋里不断不断循环,难以挥散。 够了! 真的够了! 她心心念念等他,满心期待之后的婚礼,可到头来不过是抱着年太太这个空壳死等,没认清,那么蠢的以为幸福已经紧紧拽在手心。 可结果呢? 结果是,他说忙,忙着和另一个女人上-g! ************************** 隔天,往日里准时的电话没有再来。 年慕尧手机始终关机,离婚礼只剩两天,她一个人呆在日暮里里头,浑浑噩噩等着耗着,没等到年慕尧的电话,倒是等来傅循的。 “年太太对吗?”那边语气很是生疏。 起先商商还没反应过来,没听出是谁,愣了下,她沉默,那边继续,“是这样的,宋雅礼你知道吧,我是她父亲。” 宋雅礼的……父亲? 冷不防想到某种可能,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回过神来,猜到是傅循。 那他知不知道她是谁? 商商冷笑,“有事?” “对,方便的话,我想和你谈谈。”傅循口吻很公式化,“年太太当初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从小雅手里抢了人,做父亲的见不得她终日郁郁寡欢,想和你谈谈。” 始终都是年太太这个称呼。 商商疑问更重,反问,“宋雅礼没和你说过我叫什么名字?” “这很重要?”那头笑笑,“不过这点小雅倒是的确没说。” 没说? 是忘了说还是故意忽略? 以她对宋雅礼的了解,商商很有理由怀疑她是后者。 不说话,傅循没了耐心,“年太太,下午两点日暮里南门那家咖啡厅,属于小雅的请你归还,作为交换我会给你想要的。” 啪嗒,电话挂断。 属于宋雅礼的? 她想要的? 不自禁一声冷笑溢出喉咙,捏紧了手机机身指节泛上层雪色苍白,脸上笑容始终不断,喉咙里不断有笑声溢出。 连她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知道? 可笑着笑着,止不住的泪流满面。 瞧啊,她的父亲要从她手里替他另一个女儿夺走她的丈夫。 讽刺…… 十多年,她尸骨早已冰冷的母亲等来了什么? 彻头彻尾的背叛! 宋雅礼大她几岁,可想傅循对自己母亲有多不忠。 所以那时候,傅循突然人间蒸发,她妈妈等啊等,每天求神拜佛祈祷他能平安,临死嘴里念念不忘也是他的名字。 那时候他在哪? 和另一个女人,他另一个女儿,一家三口阖家欢乐! 这些年他在外头逍遥快活的时候,究竟有没有想过他还有个苦苦等他的妻子以及命运波折之后成为孤儿的女儿? 她好奇,很好奇,所以想见他一面。 ******************************* 到下午,商商掐着时间出门。 到那边的时候咖啡厅里三三两两坐了些人,不算忙,商商环顾一圈找着傅循位置所在,径直过去坐他对面。 服务员过来,商商只要了杯白水。 她坐下,傅循下意识抬头,瞧她一眼,眉心皱了皱眉,眼角有深深纹路,突然就饶有兴味的笑开,“年太太这张脸,细看倒是同小雅有些相似。” 商商扯唇笑笑,沉默等他下文。 “所以,当初小雅车祸昏迷之际,你就是用这张脸蛊惑了慕尧?”傅循跟着笑笑,脸上写满不屑,“瞧着你年纪不大,心计倒不小!” 服务员送白水过来,谈话中断,商商道谢捏着水杯轻抿了口。 随后玻璃水杯落在玻璃桌面上,碰撞出一声轻微脆响,双双陷进沉默,商商双手落在肚子上,要开口,却又苦恼,“怎么称呼?” “宋循。” “哦……”商商尾音拖得很长,似有深意。 换了姓所以连带着将过去的事情一并抹杀了个干净? 心绪收定,问他,“宋先生,有件事情您难道不好奇?咱么之前从未见过,刚刚进门我是怎样一眼就认出你的?” 傅循愣了下,眉心褶皱更深。 眼前的女孩子,年纪不大,这副模样…… 有过片刻恍惚,随即否定掉心里所想,太疯狂,心里有个人是道疤,这些年愈合不了,碰之疼痛蚀骨。 他得报仇,所以将小雅送到年慕尧身边才是第一步。 他愣住出神的模样,叫商商心底对他抱了一丝希望,她这张脸和妈妈有太多神似的地方,或许他能看出什么。 可希望才刚生成,转瞬有叫他亲手掐灭。 “所以才说你这个小姑娘心机深。”傅循回神,眸底蔑视十足,“想必你调查过小雅,所以对我这个做父亲的并不陌生。” 商商落在肚子上的双手一紧,他这么想她? 她点头,对这种污蔑并不否认,也没必要否认,他认定了是她心机深沉,策划车祸叫宋雅礼昏迷不醒又伺机抢了年慕尧。 她说再多,他不会信。 手掌下移落在大腿上,狠掐了下,试图将心口酸胀疼痛转移。 好一会,才又神色淡淡看他,“宋先生今天叫我出来就是说这些东西?” “自然不是。”傅循喝口咖啡,将早就准备在一旁的东西递给她,“年太太,据我所知,你的价值不过是肚里那块肉,是,你用这块肉换来了一时的安稳,霸占了慕尧的婚姻,但你能揣着这块肉和他安稳过一辈子?” 商商垂眸看一眼他递过来的东西,不接。 是张大额支票,上头一连串的零晃得她眼花…… “宋先生一把年纪怎么这么幼稚?”商商抬头,嘴角笑容一样讽刺,“我能用肚里这块肉换来你女儿得不来的年太太身份,为什么不能继续用这块肉捆绑住年慕尧一生?刚刚你也说了不是嘛,我这个人心机足够深沉。” 她抬手捏住支票,哗啦几下撕得粉碎,“一张支票换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年太太位置?宋先生这如意算盘打得未免太小儿科,你八点档肥皂剧看得不少吧?” 对弈起来,她不见得节节败退。 将傅循气得咬牙的本事,她有,“宋先生,你既然这么在乎你女儿能不能得到年太太这个位置,那你就应该知道年家能给我的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觉得我会为了你这点破钱赔上年家家财万贯以及全c城女人都趋之若鹜的年慕尧?” 她不蠢,更不傻。 会被他一张支票就给打发? 他如意算盘打得太好,商商自然不能轻易叫他得逞。 见状,傅循来了火气,不受控的吼她,“你别给脸不要脸!” 他声音完全没有控制,一下引得周遭客人侧目。 至此才算收敛了些,声音压下去,“我告诉你,有命拿钱的时候赶紧拿,这个时候你瞎矫情什么?是,你怀上这块肉的确很容易,钻了空子,往g上一躺怎么贱怎么来,慕尧也是正常男人,招架不住很正常。” 商商听着他丝毫不留情面的话手指抠紧,定定看他,等他下文。 她想看看,这个人,她的父亲嘴里之后还有多少污秽不堪的话在等着她。 “你得知道,这世上还有你比怀上孩子更容易的事情。”傅循冷笑一声,阴冷眸光突兀下移着落在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才又开腔,“比如流掉这个孩子。” 商商下意识皱眉,他这记威胁有效。 “年太太,你要知道这世上每天都有意外发生,神不知鬼不觉弄掉你肚里孩子太容易,顺带取你小命也不难,但我不想做太难看,趁我还有心情的时候你识些好歹,不要到时候弄得人财两空小命不保才后悔,到那会你可能连哭的机会都不会有。” 他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将她毁掉? 商商脸色刷的惨白,一颗心不断不断下沉,直到跌进谷底支离破碎再难拼凑。 好了…… 这辈子,她对父亲两个字的渴望希冀到此为止。 他不配! “宋先生这么执着年太太的位置,为什么?”商商深呼吸调整好脸上情绪,波澜不惊似笑非笑的看他,端详片刻,冷笑不受控的脱口,“不要装得有多爱女情深,说白了不过是为了钱?的确,年家这块肥肉诱-人,但我甩手丢下不要了,凭你又能在那个家里掀起多少风浪?” 商商的话成功戳中傅循痛处,他脸色更加难看,冷哼,“那是我的事情,不劳你操心!” “是么?”商商仍旧嗓音淡淡,“也对,如果我死扒着不给,宋先生的确就不需要考虑这个事情了,你说是吗?” “你……”傅循气结,“给脸不要脸!” “对,脸和钱两样东西,我的确都不在乎。”商商包间,往后靠近沙发里,“不过,要我年太太的位置也行,不如宋先生用些我感兴趣的东西来换?” 眼见有戏,傅循接话,“你要什么?” 要什么? 商商突兀起身,双手撑着桌子倾身,距离更近的看傅循这张苍老不少的脸,不知道她妈妈还会不会喜欢? “我要你去死。”不多久,她一字一顿字字清楚,“这就是我想要的,毕竟地底下还有人已经等你多年。” 他欠母亲一句抱歉! 顿了顿,坐回去挑眉问他,“怎样,要不要换?” 心脏血淋淋被人撕开,疼,但多半已经麻木。 这么多年…… 偶尔梦里会有一家三口快乐的画面,很多事情不敢想,更不敢期待,八岁时候成了孤儿,那会父亲这个角色彻底从她命里消失。 消失,她想过他可能已经过世。 想过他在底下同母亲重逢…… 可经年之后,他又突然出现。 呵,多讽刺的重逢片段! 他字字句句全是威胁,她的位置,她的命,她腹中孩子,他全不容,最讽刺的是,一切初衷全是为他另一个女儿! 全是为了宋雅礼! 换了姓,他是宋雅礼的父亲! 有过这点认知,清醒。 都说她和宋雅礼模样很是神似,瞧,原因全在这摆着了,是个天大的讽刺。 面对面,她父亲不认识她…… 不认识! “宋先生不是很爱你女儿?不是见不得你女儿郁郁寡欢?你死换她往后一生享不尽荣华富贵的快活生活,很值得不是吗?” 傅循xiong口急速起伏一阵,半天才脸色青紫的吐出三个字,“你休想!” “好啊。”商商笑着无所谓耸肩,“这三个字原数奉还给宋先生,得不到我想要的,那么年太太这个位置,你休想!” 气氛僵硬。 面对面,两人僵持着,空气里火光四溅。 “年慕尧怎么会看上你?”傅循瞪她,眸底阴狠无处发泄,“凭你,教养全无也想在年家那样的大家庭立足?看来你父亲并没有教过你家教两个字怎么写怎么读!” “不要提他!”商商不受控的朝她后,双手下意识拍在桌上,响声刺耳引得周遭侧目也全不在乎,“我就是有爹生没爹养又怎样?宋先生,我倒是蛮羡慕宋雅礼能有你这样的父亲,为了给她抢男人,就不惜对别人威逼利诱用人性命要挟!” 呵,他对宋雅礼倒是在乎。 满腔愤怒,动了气,小-腹隐隐一阵抽疼,脸上血色更加惨白了些,想到肚里小家伙,缓缓调整呼吸,情绪稳定过后,起身。 这地方没法再呆。 她只要想到自己身体里留着和眼前这人一样的血,只要想到他刚刚那些话,只要想到母亲死掉时候的惨状,同他呼吸同一片的空气,都觉得无比肮脏。 真的…… 从前对他记忆很淡,等着等着,渐渐没了感觉。 父亲这个角色在她过往不多的记忆里头只有母亲模样可怜痴痴的绝望等待,而如今这个人再次出现,带着的是他对母亲对曾经那个小家庭的蚀骨背叛,带着他对另一个女儿的父爱泛滥,带着对她这个女儿的凶残狠绝…… 她接受无能,对这个作为父亲的人彻底只剩怨恨。 临走,商商最后看他一眼,“年太太这个位置如今有我坐着,我不会让,从这里出去我会给慕尧爸爸打电话,提醒他他的小金孙如今碍了人眼,但凡我的孩子遇到半点不测,我保证,她宋雅礼就会彻底失去进-入年家的资格!” “还有,我这辈子哪怕守着婚姻坟墓的空壳,哪怕痛苦再多,因为这个位置是你和宋雅礼想要的,无论怎样我也会死死抱着不放,咱们一起耗着,宋先生,我期待着看您最后抓心挠肺带着遗憾步入棺材的模样,会有那天的,毕竟我还很年轻!” 话末,她看着傅循脸上血色全无的模样,鼓鼓掌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哗啦—— 商商前脚才刚跨出咖啡厅,傅循低咒一声,手臂一扬抓狂的将桌子直接掀翻,杯勺碎裂,静了片刻,有工作人员皱眉上前。 经理才刚站定,还没来得及说话,迎面被厚厚一叠钞票砸中,伴随着傅循恼火低吼红花花票子纷纷扬扬洒落一地,“这些够不够?别来烦我!” 经理没说话,叫人过来捡钱,一面又将店里别的客人疏散。 傅循坐在原位上,抬头看一眼落地窗外,背对着他商商站在马路边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红绿灯转换几轮,她都定定站着像是忘记跨步。 傅循眯着眼睛看她,双手紧紧捏拳,眸底阴狠渐渐加重。 不识好歹! 他给过她活路的,是她自己没有领情。 宋雅礼必须进-入年家,这个位置势必得要拿下,很多事情在他心里积压着,长年累月快要将他压垮,但他不能。 有仇未报…… 隔了这么久重回c城,看到了年家繁荣昌盛的模样,他脑袋里下意识出现的却是这腰缠万贯大家族崩塌成为废墟的模样。 十几年了…… 他等这天等了太久太久。 如今,决不能因为一个不识抬举的小丫头坏掉全盘计划! 好一会,傅循盯紧了窗外马路边站着的人,那一眼狠毒像是恨不得将商商背影直接看出窟窿,心底疯狂四起,不断叫嚣着将他所剩不多的理智吞噬。 要和年晋晟那老家伙通风报信? 没再犹豫,径直掏出手机。 低头拨了通讯录最上面的号码,响过两声,那头接通。 不等那头开口,傅循直接命令,“可以动手了!” 电话挂断。 他坐在咖啡厅的这个角度,能看到不远处一辆朝路边女孩站着的方向疾驰而去的黑色轿车,全程,女孩无所察觉。 傅循呼吸屏住,莫名心脏一阵抽疼,但被他刻意忽略。 他紧盯着窗外那幕,近了近了…… 猛地,桌上手机炸响。 瞥一眼,接听,耳朵里是阵情绪低沉的呼吸不断。 早上,商商接到过傅循电话,所以有他号码。 她想啊想,有件事情刚刚忘掉告诉他,在阳光下站了会,身体里冰冷血液暖和了些,缓过来拨了他号码。 接通,她笑开,整个过程全然不曾注意到侧面疾驰而来的黑色车辆。 “对了,有件事情刚刚好像忘掉告诉你了。”商商不受控的笑出声,眼底潮湿更重,挂不住的泪滴掉落,“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傅商商啊,爸爸!” 碰——。 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 83_83434——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傅商商啊,爸爸。 傅……商商? 回不过神,这三个字魔咒一样,手指捏紧的话筒里头像是突然伸出成千上万密密麻麻的触爪,一点一点缓缓压住他的呼吸。 傅循猛地起身,看窗外。 令人窒息的阻止不及,鸣笛声刹车声细长,刺得他耳鸣一样。 碰—— 那小小的憔悴身形被阵猛烈撞-击高高抛起,世界突然静了他的角度看的那么清楚,那一瞬远处那张小脸无力回天的被阵绝望侵袭。 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了。 这些年他活在仇恨里头,偶尔午夜梦回的时候回想起,他的小丫头会撑着肉嘟嘟小脸趴他心口,古灵精怪学着电视里的模样朝他眨巴眨巴小眼睛,一样肉嘟嘟的小嘴巴,嗓音稚嫩一遍一遍对他说着爸爸,我最爱最爱你…… 最爱最爱。 他哭着笑了。 那时候恨不得将所有最好的都捧到她们母女面前,可是时间太长太长,他这个做父亲的竟然忘掉了女儿的模样。 怪不得她那张脸…… 瞧啊,他都做了什么? 骂她没有家教,逼她放弃自己的家庭,让出自己的丈夫,雇凶致她死地。 窗外,那小小的破布一样的身子落地,他手里手机滑落,机身砸在脚背,钝钝麻麻刺刺的疼,而后疯了一样追出去。 *********************** 疼…… 呼吸都跟着灼烫的疼。 那一瞬疾驰而来的黑色车子撞中她腹部那块,而后身子被阵猛力高高抛起,有什么突然炸开一样,又急速从身体里抽离。 满眼满眼血红。 她的宝宝…… 想伸手抱住肚子,可太艰难,动了动哪怕凝聚所有力气也还是做不到,她碰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万分期待的小家伙从她身体里一点一点剥离。 疼,小-腹那块尤其。 救命,谁能救救她的孩子? 可她躺着,双眸无力四顾,有人聚拢过来,耳朵里嘈杂声音不断,看不到她想找的身影,嘴唇颤了颤,支撑不住的被阵恐怖黑暗彻底吞噬。 年慕尧,这个时候你在什么地方? —————— 好长时间,商商都陷在一片黑暗之中脱不了身。 时间长了她绝望了,四下里空空荡荡冰冷。 大概是在梦里,隔绝了现实世界的纷扰,那么那么安静,她静静蜷缩着,若真是梦,那她宁愿沉陷在这片黑暗里头永远不再醒来。 可偏偏眼前突然大亮。 远远地,有团什么正在靠近,小小的她看不太清晰。 可不知怎么双手下意识触碰腹部,平的,那点隆起弧度尽数消失不见。 那小小一团近了,很漂亮的正蹒跚学步的男娃-娃,肉嘟嘟白嫩嫩可爱,看一眼,足够叫人满心生出浓浓柔-软。 他在笑,咯咯咯咯声音清脆的笑。 商商看清他的模样,小小一张脸却已经是看得出的眉眼精致,那张脸承袭了年慕尧的一切优点,简直是他的小小翻版。 那一瞬商商觉得,如果这是她和年慕尧的孩子,那么继承她的就唯有脸上肉嘟嘟这点。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她蹲下-身来,想吻一吻他肉嘟嘟的小脸蛋。 小男孩嗓音清脆,咯咯咯咯笑着配合着叫她妈妈,一颗心彻彻底底被她征服,热泪盈眶的想将他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可她双手才刚伸出,小家伙猛地后退。 一瞬,他小脸上笑意尽数不见,连突然取而代之的淡漠冷凝都同年慕尧如出一辙的相似,那双透彻瞳孔里头更是爬满悲伤。 他在哭…… 商商心脏猛地揪紧,“宝宝……” 话才出口却又猛地没了声音,眼前她始终没有注意到,他小小白嫩的双手间捧着渗人的血肉模糊一团。 而后那声音变得怨念,“妈妈,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没有…… 她没有不要他,从来没有! 可喉咙像是瞬间被人卡住,发不出声音,只能心疼的看着他绝望痛哭。 而那一团惨烈的血肉模糊不断靠近靠近,商商定在原地一样眼睁睁看着,没有了不久前才见这个小家伙的欢欣,眼前只剩窒息,喘不过气。 妈妈……为什么不要我…… 这声音一圈一圈荡开,击打在人脆弱绷紧的神经上,商商想后退却动弹不得,终于还是想逃离这片梦境。 现实无比残酷的冲撞进去,商商身子一颤,艰难睁开双眼。 光线刺眼口干舌燥,身子散了架一样的疼。 入眼一整片的纯白刺得她眼眶酸胀发疼,想抬手遮住眼睛,但动了动才发现根本无力,侧过头闭上眼,好一会才适应眼前这片光亮。 是在医院。 思绪回到现实,想到那场车祸。 那样沉重一击,那时候肚子里翻涌着炸开一样的疼…… 双手颤颤小心翼翼抚上那块,细细的试图感应那块隆起,一点一点探索,可惜全是徒劳,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一片平坦。 她的宝宝……没了? 那么坚强的小家伙,陪她经历过那么多的磨难,长得那么好,但稚嫩身躯幼小臂膀,还是没能熬过现实里的残忍阴暗。 宝宝,她的宝宝…… 为什么不干脆将她一起带走? 有疼痛深深透进骨子里,细细密密不断往里钻,刀子一样狠狠刻在心上,那个地方血肉模糊一片,眼眶终于再难兜住眼泪的重量。 一瞬,不受控的泪流满面。 哭不出声音,喉咙哑的,眼泪不断往下,终于老天夺走了她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点牵挂。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年慕尧和宝宝,终究全不属于她。 年慕尧…… 呵,年慕尧! 商商下意识侧头看看时间,已经第二天了中午了,昏睡过一天一-夜,那条小生命从她身体里剥离一天一-夜,这么长时间过去那个男人在哪? 和那个女人,你同父异母的姐姐上-g! 他很忙‘出差’,他们恩恩爱爱可曾想过你经历的这一切? 商商,美梦该醒了,执念也可以断了。 不属于你的终究只是南柯一梦,你抱得再紧,再不愿意松手,老天一样有办法将之从你生命里以另一种方式狠狠地残忍抽离。 若曾经没有那么执着,今天不会有这么深-入骨髓的痛。 够了…… ‘扣扣——’ 房门突然被人从外头敲响。 也只是意思的敲敲以作提醒,不等她回答,门锁转动,有人径直进来。 商商眼底潮湿太重,雾气挡住视线,看不透彻,耳朵里一阵高跟鞋敲打在地面的踢踏声,最先钻入鼻腔的香水味浓郁,令人胃里翻搅。 g上的人下意识反感皱眉。 闭了闭眼等眼底潮湿变淡,才看清不断靠近的人,鹅黄色小洋裙,白色高跟鞋,栗色光泽度很好的卷发,一脸的妆容精致,在笑,可那笑容之下,嘲讽却半点也不掩盖,她还在靠近,令人反胃的浓郁香水味更加浓重的扑面而来。 是宋雅礼! “傅商商,好久不见。” 宋雅礼半点也不见外,径直在沙发上坐下了,光洁双-腿优雅交叠着,而后斯条慢理看向g上脸色惨白、一脸神情悲戚的人,啧啧嘴耸肩表示遗憾,“你这样就没意思了,这么经不起折腾,我已经不太忍心和你继续玩下去了。” 玩? 商商收回视线不再看她,被子下双手倏然拽紧,指甲折断也全无只觉般,不受控的冰冷和厌恶一并浮现在脸上。 冷着脸,呼吸沉重,“请你出去!” 不想见她,这张脸,这声音,这个人里里外外都令人烟雾透彻。 和她呼吸同一片的空气,令人作呕。 之前手术时用了药,这会大概起了反应,胃里翻搅才过,侧过头下意识干呕了声,想吐,但胃里实在没有东西可吐。 她的话,宋雅礼如若未闻般,双手环在xiong口,瞧着她的模样脸上笑意更浓。 “傅商商,说实话我真的看你不爽很久了。”宋雅礼嗓音细细尖尖,那腔调细密触爪般一下下在商商耳腔间划开,“很小的时候开始,爸爸嘴里就经常念叨这三个字,明明在他身边的是我这个女儿,可在他嘴里心里,最好的永远都是傅商商。” 过去的事情,宋雅礼恨。 很恨! 不过在她意识里傅商商这人是死的,只供傅循怀念,她本不想同一个死人太过计较,直到她无意间认识了年慕尧和年西顾。 想到这两个名字,她心脏更是一圈一圈揪紧。 那样优秀的叔侄俩,叫无数女人趋之若鹜,可偏偏……偏偏全都爱上她傅商商! “所以你就策划昨天的事情?”商商嗓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喉咙很疼,却不受控的嘶吼质问,“宋雅礼,你这个疯子!” 她不傻,昨天车祸不是意外。 “疯?”宋雅礼突然笑了,那刺耳笑声一声大过一声在安静病房散开。 她笑得不能自已,眼角泛起点点晶莹,像是碰到极好笑的笑话般,好一会才抬手轻轻撇掉眼角晶莹,而后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蔑视g上的病弱躯体,“对啊,我是疯了,但我说过我痛过哭过难受过遭遇的所有不幸一切,我都会成千上万翻倍的在你傅商商身上报复一遍!” 所有! 她被迫分出去的父爱,她深-入骨髓爱过的男人…… 这才是第一步。 很快,她要叫她尝尝什么叫做真正的生不如死! “爸爸以为你和你那个没福气的妈一起死了,我就是刻意没告诉他你的名字,我就是刻意夸大我曾在你这遭遇过的痛苦,你怎样抢我男人,怎样叫我车祸昏迷,你怎样怀上的孩子,怎样叫慕尧娶了你,很多很多……有的没有的,我全都说过。” 可不就是疯了? 车祸醒来年慕尧将她禁足,囚禁在一栋小楼里,就只是怕她将知道的以前全都告诉傅商商,那时候她就已经疯了。 还有陆成安…… 说好的做掉傅商商成全她,结果呢? 结果连从小到大对她唯听是从的男孩也都一并叛变! 她傅商商究竟有什么好? “果然啊……”她鼓鼓掌,状态接近癫狂,“果然爸爸他没有叫我失望,她和你说了什么,是不是叫你打掉孩子将慕尧让给我?是不是说了很多足够叫你发疯的话?哦,对了,你的孩子……那辆朝你撞过去的车子,也是爸爸一手安排!” 商商猜到了。 知道车祸同傅循脱不了干系,可这话真从宋雅礼嘴里说出来,还是叫她抱紧了肚子,不受控的痛到揪心…… 此刻,那里只剩一片空荡冰冷。 孩子没了,最讽刺的是夺走这孩子性命的竟然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以及生生父亲! 有股腥甜涌上喉咙,尝到满嘴的血腥味。 但她也只是咬紧了唇,xiong口阵阵急速起伏着再说不出话来。 那边,宋雅礼突然起身,从沙发到g边距离很短,她步子跨开,高跟鞋踢踏着片刻已经站定在她病g前。 俯着身,瞧着商商憔悴到快要死掉的模样,姿态高昂得很。 “啧啧,还有更劲爆的消息,瞧着你这副模样我倒不忍心说了,怎么办?” 宋雅礼双手撑着g头扶手,一瞬不落的仔细欣赏着来之不易的商商这一脸病弱模样,“但我想了想,咱们这辈子好歹姐妹一场,我可怜你,长痛不如短痛,痛过之后你最好去死,去陪你那个短命鬼的孩子,下辈子投胎时候机灵点,不然我一样会玩的你骨头渣都不剩!” 商商心口一窒,盯紧了宋雅礼那双娇艳欲滴的好看唇瓣,那唇瓣开合一颤一颤,总感觉之后丢出的会是她无以承受的重磅炸弹。 想拒绝,不想听。 可不自觉得却又屏住呼吸…… “如今我发现老天其实很公平。”宋雅礼脸上笑容一点一点敛去,那双妆容修饰过的精致黑眸之下恶毒更是叫嚣往外冲脱。 商商被她看得浑身发寒。 像是又回到那时候的车祸现场,明知之后一切惨烈,但没有用,阻止不了,剩下的只有被迫承受的深深绝望。 想逃离,逃不开。 这人可恶嘴脸就在眼前,淬了毒。 “傅商商,爸爸去找你的时候,说了那么多,那时候你是不是觉得这个父亲很爱我?”她以此开场,强迫商商回忆昨天咖啡厅里那段不堪谈话。 为女儿无论如何想要争取到更多父亲,商商说不羡慕是假的。 想到那个人,想到之后的种种,商商无力闭了闭眼,那场车祸成了此后他们父女之间永世难以消除的隔阂。 算了,他们父女之间的缘分,其实很多年前就已经断了。 就当他死了,和从前一样,她只是无父无母被年家好心收养的小孤女…… “但是傅商商你错了,他那么做根本不是为了我!” 宋雅礼直起身,重新笑开,“是这样的傅商商,你可能不知道,一整个年家其实一直向你隐瞒了一个惊天秘密。” 她那个时候不小心在年晋晟病房外听到的,以及不小心查到的,这个事情很有意思…… 她拽着这个把柄霸占了年慕尧两年,那样荣辱不惊冷进骨子的男人,竟然会为了这个事情受她威胁,那时候她心里恨但更庆幸。 她以为抱紧了这个把柄,傅商商就永远只能看她在年慕尧怀里开心。 她也以为有这个把柄,那年慕尧身边的女人就永远都只能是她。 她也以为时间够长,年慕尧一定能够爱上她…… 威胁成功,她的确做到了一些事情,可傅商商她够贱,也足够好命,那时候她安排了人,想将傅商商的清白毁之一旦,可算漏了一步,没想到年慕尧会出现。 两年,她用过各种招式,甚至脱光勾-引过他,但是不行,年慕尧从来不曾碰她。 连偶尔的亲昵,也只是在傅商商面前装装样子。 她受不了每每傅商商出现,年慕尧就被吸引的视线,更受不了暗地里头年慕尧为傅商商计划好的一切、无条件的保护…… 所以她要毁掉傅商商! 可事情不成,反倒变成她被车撞。 她那时候生命垂危病种昏迷,好不容易醒来,没想到还没见到年慕尧,就已经等来他迫不及待和傅商商在一起的消息。 她被囚禁,而傅商商怀了他的孩子,轻易抢走原本应该属于她的一切! 他以为她昏迷,甚至后来囚禁她,没了把柄他就能和傅商商永远厮守? 如今机会来了…… 她要将曾经经受过的绝望返还给这个年慕尧无条件保护的人身上! “傅商商,天底下那么多小孤女,你以为年家凭什么要无缘无故的收养你?”宋雅礼冷笑,那声音不止不休在病房里一圈圈蔓延开来。 商商沉默,皱眉等她下文。 “这也是爸爸他那么执着想要将我送进年家的原因,当年那场车祸,那场要了你妈妈命的车祸根本是有人蓄意安排。” 商商错愕,僵直了身子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说什么啊? 宋雅礼说年家向她隐瞒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之后又说那场车祸有人蓄意安排…… 不想联想的,可脑袋里却突然有某种想法迅速生成。 不! 不会的…… “你胡说!”商商不想再听她说话,感觉到地狱里伸出那只邪恶手臂已经深深按在她肩膀,眨眼间足够将她彻底打入万丈深渊,下意识的挣扎,“你出去,我不想听了,我妈妈她和人无冤无仇,谁要害她?宋雅礼你以为你说得话我会信?!” “对啊,你妈妈和人无冤无仇,再平凡不过的普通女人一个。”宋雅礼点头肯定,但并不离开,尖锐嗓音继续,“但她那颗刚好可以供沈听荷使用的心脏碍了人眼,傅商商,在你进-入年家之前,沈听荷经历过一场手术,你妈妈死,她活……” 在你进-入年家之前,沈听荷经历过一场手术…… 你妈妈死,她活…… 一瞬,商商像是被人狠狠扼住呼吸,本就惨白的脸上突然没了生气。 怎么可能? 可如果这是假的…… 那年家收养她的原因是什么? 无亲无故,善心大发? “傅商商,你学医的,应该懂心脏移植什么概念。”宋雅礼瞧着她脸上错愕之后的将信将疑,满意,“那场车祸,抢救过后其实你妈妈不至于会死,但是没办法,这世界高贵的人享受,卑贱的人就只能牺牲……” “心脏移植得是*,你想想看,你母亲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明明可以活下去,可却被麻醉药剥夺了所有意识,任由冰冷手术刀划开xiong腔皮肤,之后那颗噗通噗通跳动的心脏被人生生取走,装进另一个人的身体里……” “沈听荷活下来了,而你妈妈呢?” 她声音不断不断,一点一点尽可能多的将绝望附加给病g上一脸死灰的人,“你的妈妈,xiong口破开巨-大的口子,身体一点一点冰冷下去,即便是死,也没被人留有全尸……” “她不完整,死不瞑目,三十多岁的年轻女人,往后人生有那么多美好的可能,但那一刻尽数断送,而你呢?傅商商你进-入年家,住进那幢奢华至极的豪宅里头过上了年家小公主的生活,他们对你好的时候你是不是还特别的感恩戴德?”。 他有颗病化的心,自保还不够,凭什么爱你? 83_83434“而你呢?傅商商你进-入年家,住进那幢奢华至极的豪宅里头,过上了人人羡慕的年家小公主的生活,他们对你好的时候你是不是还特别的感恩戴德?”商商脸上绝望更重,宋雅礼眼底笑容就更深,“可你又有什么好感激的,那是你妈妈惨死手术台才换来的。” “你胡说!”商商摇摇头,状态近乎崩溃。 撑着疲累身子起身,忍着疼和不适,想离开这个地方,可双脚才刚着地还没来得及起身,肩膀猛地一重,被宋雅礼狠狠掀翻在g。 “我胡说?” 宋雅礼双手按在商商肩膀上,微倾着身子居高临下眼底嘲弄和轻蔑那么明显。 商商不想面对,摇头,可敌不过她的力道,不得不听。 “我胡说,爸他会费尽心思想将我送进年家?这么多年过去他忘不掉你那个死鬼母亲,以为你死了,他恨,所以回来讨债!” 她利用这点,借傅循之手做掉傅商商的孩子…… 若不是到最后傅循突然知道了她的身份,抢救及时,她傅商商的命可能都要一并消耗在那场车祸之中! 现在很好…… 傅商商和傅循之间存了永世都难抹平的隔阂,爸爸还是她一个人的爸爸。 她傅商商永远都只配孤身一人! 她要傅商商在这绝望之中,永远难以翻身。 “傅商商,年晋晟那个老头子看似很维护你,将你带回年家,叫你做了年西顾的童养媳,可为什么一旦触及到你喜欢年慕尧的问题,他就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宋雅礼一直一直在笑,极尽可能的恶毒和怨恨。 商商僵住不动,挣扎不了,麻木一样。 这一天成了她人生最绝望的时刻。 孩子……孩子没了! 而年家,她当那是自己的家,那个她赖以为生的大家族,到头来……倒头来竟成了勒紧在她妈妈脖颈,要了她妈妈命的致命绳索。 想哭,不想再听。 拼命催眠自己,宋雅礼说的都是假的,假的! 她要你恨自己的父亲,她要你恨年慕尧,她要你恨透一整个年家,她要你孤身一人,根本没按好心,凭什么信她? 对啊,凭什么? 可是…… 渐渐的,心里天平摇摆不定。 陆成安也说过,年慕尧隐瞒了一个足够叫她恨透整个年家的秘密,事后她问过年慕尧,年慕尧怎么说的? 他沉默,之后敷衍。 “你不要说了……”商商压着嗓音,喉咙酸胀着很疼,“求你别说了……” 抬手捂住耳朵,可怎么也阻止不了宋雅礼的声音流进来,腐蚀耳膜,“还有一个秘密,他们找到我要我合作的时候,我无意间得知。” 宋雅礼那张嘴,成了突然倾翻的潘多拉魔盒。 里头,像是有数不尽的,被黑暗包裹的肮脏秘密,她精心描绘过的红唇开开合合,一点一点突破商商崩溃防线。 “傅商商,你根本不知道原先你肚里那块肉碍了多少人的眼,我原本还觉得年慕尧再得年晋晟g爱,他终究对年氏无心,后来啊……后来我才知道,年震霆根本是个野种,年晋晟前妻当年在年氏陷入危机时候,找好救身艇在外头偷了人……” 这个秘密,连年震霆自己都不知道。 他以为是沈听荷的枕边风起了效用,年晋晟才会对年慕尧那么偏袒疼g,可他不知,血缘亲疏,这么多年,年晋晟对他其实早就仁至义尽。 白茹对年晋晟背叛入骨。 当初这段丑闻却被年氏高层力压,年氏翻了身,白茹偷人的事情暴露,以致离了婚,丢下孩子狼狈出走。 本不是年家骨血,年晋晟对年震霆大可弃之不顾。 可年晋晟念着过去那点旧情,何况孩子无辜,一手将他培养起来。 可是瞧瞧…… 培养出来的是什么? 如今白茹找准时机归来,那女人贪婪,目标是将庞大年氏收入他们母子囊中,年慕尧碍眼,傅商商肚里那块肉更是。 不久前白茹找到她,那时候陆成安那场绑架,换来了她的自由。 她恨,恨这里每一个人,尤其是她傅商商! 所以她甘愿做了棋子,只要能成功铲除傅商商这颗眼中钉。 “现在你明白了吗傅商商,年晋晟那老头就是骨子里觉得你低贱,配不上他们年家的正统骨血,所以才将你许配给年西顾,如果不是你刚好怀孕,而年慕尧又一意孤行,沈听荷先斩后奏替你们领了证,你以为凭你,傅商商就凭你,你能坐上年慕尧妻子的宝座?!” 那本该是她的位置! 她用了两年时间争取,结果呢? “啊,说到沈听荷……”宋雅礼突然有些同情g上傅商商这具瘦弱躯体,该怎么承受这环环相扣的重磅打击? 不过玩死最好,最好! “一整个年家,最伪善的就是那个女人。”当初她和年慕尧在一起,沈听荷三番五次的阻拦她全都记在心里,“当初,白茹和年晋晟还没离婚,她肚里已经有了成功上位的资本,你是不是觉得她对你很好?好到你将她当做了自己的另一个母亲?” 宋雅礼看一眼g上不再挣扎,满脸死灰的人,直起身。 “也对,她生命用你母亲的器官在维持,对你好也是应该的,你将她当成自己的母亲也情有可原,毕竟有句老话说,母女连心。” 她一字一顿将最后四个字重重说完,环着xiong静静欣赏商商脸上毫无生机的死灰表情。 母女连心…… 可笑的母女连心。 商商从没觉得这四个字这么讽刺。 原来所有的好,所有的支持,所有鼓励她和年慕尧在一起的话,全都是因为拿了她母亲的心脏,所以觉得亏欠? 呵,真讽刺。 “傅商商,进-入年家开始你的人生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他们知情但是对你隐瞒,这些年,你在那幢豪宅里笑,可你母亲却在地下痛哭流涕,她看着你对你们的仇人感恩戴德,她看着你一点一点爱上仇人的儿子,看着你怀上仇人的骨血,看着你和仇人儿子结婚,傅商商,你有多幸福,你母亲就有多绝望,你的孩子就有多不被祝福!” 商商突然笑了。 眼底有泪,深深绝望的笑着。 可不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如果八岁之后所有安稳生活都是以母亲的生命为代价,对她好给她温暖全是因为那颗心脏,有目的的好,带着亏欠的好,他们全都知道的事情,但没人告诉她,而她和傻子一样,乐呵呵的对着他们每个人开心的笑。 那时候他们心里怎么想? 觉得这小丫头好骗,被人卖了也不知道? 怎么就会将那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怎么就以为那里承载了八岁之后所有的温暖? 如果温暖底下是层冰冷的令人窒息的绝望,那么这些年过去,之后的日子,她应该怎么样去面对那伪善的一家人? 没有办法再和从前一样…… 从前,如今连这两个字都觉得格外讽刺。 那些从前,所有的好如今都成了耳光凌厉,他们要了妈妈的命啊,然后骗过八岁的小小的她,将她带回家。 设计车祸,明明能救但却不救,生生取走妈妈扑通跳动的心脏。 妈妈死在了冰冷手术台上,但她不知道,转身和仇人生活在一起,最讽刺的是,爱上了年慕尧,仇人的儿子。 怪不得她的孩子没了…… 原来全是报应! 大人犯了错,造了孽,惩罚的却是她的孩子。 商商不确定了,如果那个孩子还在,等她知道这令人窒息的一切,又还会不会选择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犹豫了,不确定。 孩子已经没了,绝望中突然感到庆幸。 那么纯洁的小生命,不该在出生时候就背负大人之间的各种肮脏恩怨,生下来,她大概连怎么面对那个孩子都不知道。 她的宝宝大概有了感知,所以才会这么不顾一切的离她而去。 商商笑着哭,情绪彻底崩溃,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唯觉心脏上的疼痛已经彻底麻木。 边上,宋雅礼看着她的模样,唇角刻薄笑意愈发渲染。 她早该哭的…… 如今这一切全是她自己罪有应得。 宋雅礼恨不得她立刻去死,一次性将她解决掉,好省了往后的夜长梦多。 “傅商商,你知道年慕尧他遗传了他妈妈的先天性心脏病吗?” 有的故事,梗概已经在那,傅商商这个模样,之后恐怕无论她编撰出多离谱的事情,她都会深信不疑。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傅商商快要垮掉,她不容许她再有好起来的机会,如今她已经被深深绝望湮灭,就差一点,差一点就能将她彻底解决。 商商愣住,联想到年慕尧前些时候虚弱模样,浑身僵硬。 怀疑过他得了什么病,但是一直隐瞒,可后来他一切无恙,除了脸色不太好看,其余并无太多不好表现。 “说到这里,好歹咱们这辈子姐妹一场,虽然我很厌恶身体里同你一样的血,不过有件事情,临走前,我还是发发善心告诉你。” 她好整以暇看着g上的人,心情很好的理了理微乱刘海。 “我查到,在你进-入年家的那一年,年晋晟叫人做过配对,要哪天年慕尧有需要,你这颗心脏,刚好他能用上……” 顿了顿,恶毒嗓音才又继续: “想想真好笑,傅商商你和你母亲来到这个世上,卑贱过活被人抛弃,就连扑通跳动维续生命的心脏都时刻被人惦记着……” 商商心口狠狠一窒,抽疼。 你这颗心脏,刚好他能用上…… 原来她还有这样的用途? 进-入年家的那一年,年晋晟就叫人做过配对,是不是连收养都是因为这层的原因,如果不是这颗心脏有用,他们取了妈妈的心脏可能就不会再管她? 那年慕尧呢? 她突然很想知道,在这一整件事情里头,年慕尧他究竟充当着什么角色? 她的丈夫,孩子的父亲,还是等待她心脏的病人…… “傅商商,你要好好活着、提防着,不然说不定你这颗心脏就会被人不知不觉得取走。”宋雅礼抬手,掌心摆在她心口,按压了下,“我突然有些好奇,在g上,慕尧他近距离感受这颗健康心脏扑通跳动的时候,他是什么感觉,会不会格外的热血沸腾?” “现在想来,你应该感谢我啊……”说着,那只手移到商商平坦肚子上方,落定,“我替你解决了这个孽种,这个注定将来会被你嫌弃的孽种。” 想到那个孩子,商商肚子那块被她按压的地方很疼。 现在想来,怪不得那个时候,年晋晟会要她签下那份合约书,要她答应,将来无论和年慕尧发生怎样的事情,孩子不能带走。 原来是在这里等她,害怕有一天纸兜不住火的事情会被揭发。 呵…… 一切全都事出有因。 而她,当初怎么就会觉得只要能和年慕尧在一起就是万事大吉? 明明就是万事不幸。 “傅商商,年慕尧他不爱你,如果爱你,不可能什么都瞒着你,如果爱你明明他人就在c城为什么不回家,和我在一起,却告诉你他在出差,他有太多保留,在他眼里,你就跟个傻子一样,他高兴起来捏扁搓圆的傻子!” 对啊,他不爱。 即便那场绑架的时候,她问他爱不爱时,他违心点头。 很多事情当时不觉。 得他一句话,足够她欢天喜地好久好久…… 宋雅礼说得对,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一个爱惨了年慕尧的傻子。 看不清,有太多事情她都看不清。 爱上了一个她触碰不到真心的男人,抱着自以为是的空欢喜,等他,不断等他…… 凭什么就觉得能够捂化他那颗冰做的心脏? 傅商商,究竟你从前有多高估了自己的能耐,又有多低估了他那个人心里的冰冷,他有颗病化的心,自保还不够,凭什么爱你? 痴痴傻傻的等待。 等到的是什么? 这个惊天的秘密,如果不是宋雅礼告诉她,他们所有的人是不是预备合伙瞒她一辈子? 不对。 她的一辈子太短,哪天年慕尧有需要了,她的生命就可以结束。 他们怎么对她妈妈的,之后就一样会怎样对她。 “傅商商,你告诉我,这种爱上自己仇人儿子被狠狠玩弄的感觉怎么样?” 宋雅礼凑近了,最后看一眼商商脸上写满的绝望,起身退开。 “这时候是不是尤其想见一见年慕尧?想问问他究竟爱不爱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你,想和他求证刚刚我告诉你的这些话,想和他倾吐倾吐孩子没了的苦楚,想告诉他我是怎样对你丧心病狂的,想叫他替你和你那个孽种报仇……” “可是怎么办?你联系不上他!” 说着宋雅礼回身,重新走向沙发方向。 刚刚进来时候她将包包丢在那里,弯腰拿出手机。 低头就着手机屏幕电了几下,继而看向商商方向,“他告诉你他要出差,忙,你就真的相信?每天苦等,等到他的电话才能安心,你不知道,你等过二十四小时好不容易等到他电话,你热泪盈眶想哭,电话那头他其实敷衍着满脸厌恶。” 她说的像是亲眼所见一样。 商商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平躺着,目光空洞的一片麻木。 是不是亲眼所见不重要,她知道他每天给她电话,描述的很清楚,这些天他们在一起,迹象其实很明显。 那天咖啡厅,她也亲眼所见。 不怪宋雅礼,真的,怪就怪她信错爱错了人。 这种觉悟令人心底难受更甚…… 压垮她,致使她彻底崩溃的是年慕尧,不是宋雅礼。 如果年慕尧没有和他在一起,如果他是真的出差,没有给她欺骗,如果当初他没有和她在一起,给过她很多叫她信以为真的虚假幸福。 或许伤心可以少些…… 那个男人才是真正令她痛苦和绝望的根源。 “傅商商,你联系不上他,但是我能啊……”宋雅礼脸上笑意更深,捂了捂嘴,细长指甲落在手机屏幕上,指腹按下通话键。 免提。 嘟嘟等待音冰冷且冗长。 商商静静躺着,听着。 她双手攥紧,掌心一片粘稠潮湿热乎,可她却无知疼痛般,指甲死死掐着,想分散心口炸开一样的疼痛,可惜全是徒劳。 电话通了—— “有事?”那头嗓音维持一贯漠然,没有情绪。 是年慕尧。 商商撇过头看向窗外,盯紧了外头的阳光洒白,唇角上扬笑着落泪。 这颗心,这颗爱他爱到发狂的心,此刻彻底彻底死了…… 电话接通,一瞬,宋雅礼脸上表情无接缝转换,上一秒的恶毒怨恨这一秒尽数消失不见,楚楚可怜的瞪着眼睛,犹如受惊小鹿。 她表现尤其到位,神经一样,即便电话那边的人根本看不见。 “慕尧,怎么办?过去的事情商商她全都知道了,也知道你和我一起见过我父亲的事情了,她现在要打胎,我根本拦不住,人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 黑白颠倒,她说的脸不红气不喘。 那头沉默,像是没有拎得过神,“过去的什么事情?” “就是她妈妈的事情呀……慕尧她全知道了,怎么办呀,我好怕,你赶快过来,我们现在在辅仁医院……” 啪嗒电话挂断。 ‘嘟——’ 冰冷声音在病房里蔓延,宋雅礼收了电话丢进包里,一并收掉脸上刚刚通话中摆出惊恐神情,演技精湛的半点违和感也无。 她心情显而易见的愉悦,拎起包挂在手腕。 “妹妹,做姐姐的能帮你的就到这里了。”高跟鞋的踢踏声重新在病房响起。 走到一半,她步子顿住,一脸担心的回头。 “对了,等下慕尧来了记得好好和他解释,这里医生护士我全打点过了,他们全部都会告诉慕尧孩子是你自己过来打掉的,你可以告诉他车祸的事情,可以告诉他我策划好的一切,关键是,你猜猜看,孩子没了,他会不会相信你?” 鞋跟落在地上踢踏踢踏敲打,病房门开合,宋雅礼终于离开。 有风吹进来,窗帘摇动,但吹不散病房里令人作呕的浓郁香水味。 商商躺在g上,盯紧了外头阳光晴好、天空湛蓝,空洞眸光倏然凝起一点焦距,是对窗外自由干净空气的神往。 事情变成了这样…… 突然之间天翻地覆。 她的世界坍塌成了废墟,明明那时唾手可得的幸福还在眼前,可是一瞬却又突然遥远,伸伸手,血肉模糊的掌心只感觉到空气里的冰冷。 可怕的冷…… 明明时近盛夏,可她却不受控的冷到哆嗦。 这个世界,温暖终究太少,折射进她生命的阳光更是少之又少。 闭上眼,隐约能看见妈妈温柔朝她笑着的模样,妈妈在向她招手,一遍一遍声声呼唤柔柔喊着‘商商,过来’…… 去哪? 她还能去哪? 猛地重新睁开双眼,眼底有对这个世界的深深厌倦,受够这里刺进呼吸的冰冷,迟钝的压抑疼痛缓缓起身,拖着疲累身子下g,摇摇晃晃走向阳台方向……。 时光很远很长,却终究腐化了深深喜欢,将情深写成缘浅 83_83434猛地重新睁开双眼,眼底有对这个世界的深深厌倦,受够这里刺进呼吸的冰冷,迟钝的压抑疼痛缓缓起身,拖着疲累身子下g,摇摇晃晃走向阳台方向…… 看一眼楼底,楼层很高,如果从这里跳下去,足够解决一切烦恼。 从这里跳下去,陪伴妈妈,还有她未出世的孩子…… 心脏像被什么猛地提起,等待某一瞬的轰然下降、血肉模糊。 身体很虚弱,双-腿几乎是脱力状态,这场车祸除了夺走她孩子的性命,此外并未给她留下多少创伤,然而此刻心上千疮百孔,比之柔体所受伤害更加难以愈合。 跳下去,一了百了。 不会再爱,更不会再恨。 最好结果不过如此。 商商凝了凝神,捏紧了拳头,有冷汗冒出,落在掌心那片血肉模糊上,起了反应,刺刺尖锐难以消停的疼。 年慕尧究竟为什么要娶她? 原因是什么? 从前觉得多半是因为孩子,现在很好奇,有没有那么一点可能是因为她这颗健康的、刚好可以被他用上的心脏? 这颗心脏,如果他要…… 那就给他好了。 最绝望不过如此,如果有一天,他拥有了这颗鲜活跳动的健康心脏。 到那时候…… 到那时候,他能不能对她惨烈的爱情感同身受? 他欠她很多爱,很多很多。 多到她无力再去讨要什么…… 仰头,刺目阳光照得她眼睛发花,脑袋涨涨的眩晕,不久又低头,地面像是在旋转,一圈一圈变成漩涡,像是转瞬足够将她吞没。 跳下去。 否则你往后怎么面对那一家人? 怎么割舍撕心裂肺深-入骨髓的爱情? 还有那段无爱婚姻…… 若之后人生的很多年,枕边人始终惦记的不过是你这颗健康心脏,你又情何以堪? 难道每天每天只能提心吊胆过活? 商商你看,这世上没有人是真心对你好。 你的存在,他们或许惦记,但也仅限于你这颗扑通跳动的健康心脏而已,妈妈的车祸,惨死手术台的悲惨经历,你要眼睁睁等着有一天这些事情再在你身上上演一遍? 你逃不掉。 你的爱和年慕尧的不爱是牢笼,你早被深深禁锢,即便头破血流,只要你还有最后一口气在,你就永远难得自由。 就连你的父亲也一样。 他抛弃了你的母亲,弄死了你的孩子…… 口口声声的报复,谁知道是因为对母亲的深情,还是当年入骨背叛的亏欠? 他不是真的爱你,他有另一个女儿。 这么多年,傅循如果想找,如果真的关心,你没死,没有出过意外,怎么可能找不到你? 你在这世上,始终孤身一人,没有人真的只需要你非你不可,你很失败,保护不好自己的孩子,到最后就连活着的理由也找不着一个。 傅商商,你应该跳下去…… 这么高,几秒钟,只要几秒钟你就可以彻底得到自由。 这辈子躯体已经注定是要被囚禁,至少你的灵魂应该属于自由…… 她一点一点脚步外移,双臂张开着闭上眼睛。 做了决定,反而觉得轻松。 深吸口气猛地睁开眼睛。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是他们对不起你,利用你背叛你欺骗你,最后伤痛却一并要由你承担? 明明是他们的错,你是受害者! 傅商商,你才是那个受害者! 心口很乱。 上一秒还是中超然绝望快要解脱,可这一秒恨意侵袭,宋雅礼的那些话一点一点坚实她柔-软心脏,会恨,很恨。 恨他们每一个人,恨自己懦弱不堪。 傅商商,如果你死了,如果你从这个世界消失,那么妈妈的仇谁报? 妈妈那样短暂的一生,生命被剥夺的痛恨,那时候她躺在手术台上,心脏被人取走,那么多的彷徨和无助,死不瞑目。 这里的每一个人…… 欺骗过、伤害过剥夺妈妈生命的每一个人,难道不应该付出代价? 傅商商别傻了,你死了他们会笑,少掉你这一个威胁,他们仍旧是这个城市高高在上无二的大家族,没人会记得你的存在。 没有人会记得年家曾经收养过一个小孤女。 深呼吸,步子退回。 这一天,世界彻底颠覆,而后她可能连哭的力气也不会再有,以后一切感情,爱情亲情全都变得淡漠。 没有人需要你的深爱。 曾经那些自以为是自觉伟大的感情,在别人眼里笑话一样。 或许,年慕尧看到你爱他的时候,脸上没有表情,心里深深正在嘲笑。 瞧,她爱他如生命,却始终都被蒙在鼓里。 那是仇人的儿子,杀死你妈妈侩子手的儿子! 傅商商,你应该恨,你的生命从八岁那年开始就已经应该无爱。 退后,回到病房。 不过那么短短几步路,一来一回已经像是耗光身体里的所有力气,感觉很冷,有股寒流自心口一路蔓延着,透进血液里,冰冷身体。 于她而言,这个世界还剩什么? 靠回g上,钻进被子里,裹紧了薄薄棉被,试图汲取一些温暖,但全是徒劳。 想睡会,补充些力气,好从这个充满消毒水味的地方离开。 可才闭上眼睛,病房门轰然作响被阵猛力从外头甩开,门板撞在墙上,那声音刺得耳膜裂开一样,生疼。 商商睁开眼,只是淡淡看了一眼。 年慕尧从外头进来,他身上一样穿病号服,宽大衣服套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赶来,模样匆忙,非但不显狼狈,反倒有股戾气笼罩着,神情冰冷,跨步间携着冷硬强大气场,冻结了一屋子本就冰冷的空气,令人无比窒息。 他来做什么? 观摩此刻她究竟有多狼狈,被他们年家和他折腾得有多惨烈? 可是再想想,不对,是宋雅礼联系的他。 不久前宋雅礼笑着问她,‘联系不上年慕尧是不是?’之后又那么笃定的拨通他的电话。 不久他果然出现,两人关系,比他和她这个妻子都更加紧密关联。 多可笑,她这个妻子打他电话永远关机状态,说出差,归期不定,会在婚礼前赶回,结果他前女友一个电话,这个本该身在国外的人,此刻出现在她病房里。 呵,婚礼。 商商想到自己试过很多次的那套婚纱,全手工缝制华贵唯美,细节处更是不断修改,只为婚礼上能有最完美的瞬间。 可到眼前才发现,她心里的美是妈妈当初死不瞑目的痛,那么讽刺。 好了,现在都没有了。 婚礼不会再有,这段婚姻也算走到尽头。 这时候不想面对他,无力争吵。 商商背过头去,不看他。 可是动作才刚落定,身上被子猛地被人掀开,才刚捂出一点暖气的冰冷被窝,才刚有些回温的身体,此刻尽数归于冰凉。 他动作粗暴,商商恼火,脾气一下冲上心口,表现在脸上,回头时满眼厌恶的瞪他。 一开口,嗓音很是不耐、尖锐,“请你出去!” 至少现在,至少仅有的这点平静,她不想和他吵,想静一静,很多问题需要一一想清。 可面前高大身形纹丝不动。 商商这才注意到,他视线落定的地方,寒冰一样,直直射向她平坦小-腹方向,盯紧了,眸底掀起阵凌虐风波,怒火蹿腾着快要将人吞没。 很矛盾,他明明满眼火气,但给人的感觉却又很冷。 商商由他看着,不遮不掩,然而唇角有圈笑容却是一点一点不断蔓延,有嘲讽,有冰冷,有对眼前这人的深深厌恶。 时光很远很长,却终究腐化了深深喜欢,将情深写成缘浅。 光明正大由他看着,那里一片平坦。 微隆弧度没了,孩子没了。 形容不出那一瞬年慕尧脸上什么表情。 怒火底下有层悲伤渐渐侵袭,悲伤什么?他有什么好难过? 难过她没有和孩子一起死掉? 难过她这颗心脏暂时还不能为他所用? 商商承认这一瞬自己心理近乎病态,思想悲观,满心阴暗,全世界的人都要害她一样,最信任的人给了她重重一击,于是她对这个世界都失去信心。 “傅商商……”他眼底全是血丝,愤怒使然,满眼通红。 商商头一次见着他这副模样,只不过已经是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不在乎不怕死,所以根本忘掉恐惧。 病号服宽大衣领被他拽起,她不挣扎,由着他拎起破布一样的身体。 衣领被他拽着收紧,能清楚看到他手臂青筋毕露。 他现在这个状态,将商商摔到g下也完全不是问题…… 可他力道却又突然下沉,重压着,修长手指抵上她致命咽喉,倾身间,那一脸绝望叫人看得更加清晰。 很近很近…… 呼吸相闻,他身上有股奇怪的药水味。 商商辨别不出那是什么,不知道他为什么穿着病号服进来,满身狼狈从什么地方过来,这些她通通不知。 他瞒着,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她怎么可能知晓? 或许宋雅礼知道…… 想到这层,商商眼底情绪更淡,满不在乎的模样,死灰更盛。 他绝望?抵得过她的? 这个人,眼前这个人,欺骗背叛隐瞒,她像个傻子被他玩弄! 够了! 他叫过她名字那三个字之后,嗓音收紧,她一样沉默,一时间病房里安静的可怕,有什么蔓延开来,像是要将人尽数吞噬进去。 令人窒息的安静,之后他一声低吼里头的绝望愈发凸显。 他手里力道又重一分,大有种不受控就能捏断她喉咙的架势,抵着,问她,“孩子呢?傅商商,你把我们的孩子怎么了?” 低吼,哽咽。 头一次,商商头一次见到他哭。 也不算是哭,双眼通红,眼底微微潮湿,那点湿-润是不是泪,无从辨别。 那一瞬,觉得他是真的伤心。 可是他凭什么,又有什么好伤心? 孩子是她的,没了最伤心的人是她,一手策划这场阴谋的人同他有染,如果不是他,或许这个孩子还能安好。 是这个人,愈发叫人憎恨。 是他的一家人叫她成了孤女,害她母亲惨死,将她带回年家,每天每天看着她和她的仇人和乐融融,像是快乐一家。 他们剥夺了她的快乐,然后又给她再虚假不过的一切。 她像个傻子一样…… 十多年,做了十多年的傻子! “打掉了。”终于找着自己的声音,很冷,表情始终很淡,哭过了,眼泪干涸,死瞪着双眼,瞪紧了眼前这人。 她的丈夫。 爱他那么多年,从没哪刻觉得这么不值。 她的感情,深深爱恋,一文不值! 商商极尽所能的摆出恶毒表情,满脸残忍,嘴角那点笑容缓缓破碎,有的东西一旦碎了,可能这辈子都难再完整拼凑起来。 感情淡了,没了。 想放下了。 终于走到这一步,撕心裂肺,很疼,对谁都是残忍,“年慕尧,咱们总算两清了,年家欠我的血,如今还了,你欠我的爱,我不想要了……” 对他抱过希望的。 但从他质问她将孩子怎么了的那一刻开始,没了破碎了。 他态度那么明确,连辩驳的机会都不给她,他相信电话里宋雅礼说的所有一切,相信是她自己打掉孩子,相信是她心思恶毒。 到眼前,到最后,他宁愿相信宋雅礼,而不是她! 宋雅礼临走下的战书,以为她会解释,以为她会声嘶力竭,可真的做不到,没有力气,不属于她的,他不信任的,争吵不来。 这个人从来都只留失望给她。 爱情里是,信任里也是。 这段短暂婚姻转眼走到尽头…… “年慕尧,我们离婚,此后死生不再相见。”忍着心头疼痛剧烈,掐紧了血肉模糊的掌心,难受,但总会过去,“你骗我隐瞒我背叛我,这些我全都可以不在乎,过去怎样都好,未来各自过活,离婚,对谁都好。” 只要离婚。 商商此刻只想尽快和这家人脱离关心,婚姻关系,亲情关系,什么妻子养女,孽缘尽了,已经彻底到头了。 “我的爱,你不想要了?”年慕尧还停留在她上一句话里头,冷笑,问她,“傅商商,你告诉我,爱你这个事情已经开始了,你不要,我怎么停?” 爱你这个事情已经开始? 他模样那么真诚,绝望那么深切,像是在挣扎,可模样全同不会游泳却又溺水的人一样,越挣扎,离死亡就越是逼近。 商商愣了下,差点相信他的话。 可很快回神,才觉得自己根本无可救药! “爱我?”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力气,聚集了,猛地将他推开,才算得了自由,反问,“爱我你会瞒我我妈妈的事情?爱我你会和宋雅礼在一起却告诉我人在国外出差?爱我?为什么?病了,对我这颗健康心脏有需要了?” 她脸上神情快要扭曲,太需要一个发泄缺口。 “年慕尧,用那样的方式剥夺了我妈妈的生命,你妈妈她晚上睡觉会做噩梦吗?你看着我在你家笑,对着仇人的一家老小感恩戴德,看着我爱上你,那个时候你的心里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又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特别的傻?” “你就是这么爱我的吗?啊?”有一瞬的声嘶力竭,嗓音尖锐的快要叫破喉咙一样,眼底甚至浮上一抹恶毒,“别和我说爱这个字,脏!” 碰撞结果惨烈。 知道她知道了很多不该知道的事情,是禁忌不能提,谁告诉她的已经不重要,当年的事情,他隐瞒绝不只是她以为的那样。 还有,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肮脏秘密…… 情绪突然变得很淡,心口阵阵抽疼却是剧烈,双手无力垂在身侧却又不自觉得捏紧拳头,后退,步伐有些踉跄。 不重要了,她说脏。 他的爱,她可能此后都不再需要,他爱她的方式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如今已经走到难以挽回的地步。 也好…… 他这具残破身躯,他的命什么时候会从这个世界消失,他不知道,给不了她此后一生无忧过活的希望。 恨吧,总比爱不断的好。 看着她,他心爱女孩完全的陌生模样,偿还不了她的恨意汹涌,还不了! “所以你打掉孩子?”深吸口气,压制住呼吸里愈发深沉的哽咽。 眼眶灼烫,有什么要掉出来。 没了毁了,当初决定娶她的理由,对这个小生命抱了很深期待,有对他们一家三口生活点滴的渴望,梦里出现过很多回的画面。 但现在只剩枉然,“傅商商,如果离婚是你想要的,我同意。” 商商反倒不说话了,抬头看他,那一眼很深,即便此刻足够冷静,仍看不清他眼底究竟什么情绪,始终看不懂他,现在也算从头至尾。 从头至尾,情深缘浅,感情再深,婚姻还是短暂。 再爱他,这一步还是无可避免…… 不管他的爱是真是假,不重要了,他们之间有了永远修补不了的裂痕,隔阂也突然加深,不可能再在一起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爱他一场,一整个过程,此刻竟然最是轻松。 解放了,自由了。 对这个人,对这段感情,她用尽所有心力,笑过、痛过、恨过,尝遍酸甜苦辣,苦过,但是最终没有甘来。 “离婚协议我会叫人送来。”转身,微仰着头,眼底潮湿加深。 快要到门口,年慕尧步子突然顿住,没有转身,嗓音却已经恢复成一贯的漠然冰冷,不久前的绝望通通消失不见。 不久前理智全无冲进来绝望低吼的那个人,同此刻这个根本判若两人。 他有很多面,商商从来看不到真实那个他。 单手搭上门把,啪嗒转动。 金属碰撞声音尖锐而细长,砸在人绷紧的神经上,不久他嗓音接踵而至,“傅商商,此后咱们恩断义绝。” 花落病房门一开一合,那修长身形消失在病房里头。 之后脚步声渐远。 来过,那么不真实,幻觉一样,不觉得有多难受,真正撕心裂肺的时候不是分别。 她说此后死生不再相见。 他回此后恩断义绝。 绝望这么深,该断的早就已经断了干净。 商商躺在病g上,目光空洞盯着头ding白色天花板,好一会,受不住那圈潮湿深重闭上双眼,仍兜不住一滴泪水自眼角渐渐滴落、没-入发丝之间。 还是走到这一步,将所有噩梦走成现实。 那些她抗拒的、逃避的梦里细节,如今那么清晰的一点一点呈现眼前。 她和年慕尧之间,从一开始就有个潘多拉魔盒始终存在,此刻这魔盒被人推翻,倾倒后里头肮脏一切尽数倾泻。 果然全是尖锐刀子,一刀一刀凌迟着细长痛觉神经。 绝望,很冷,叫人麻木。 但这噩梦再醒不来,永远都不会再有一堵温暖怀抱在边上张开双臂等她。 她的温暖已经尽数化作冰冷,那人走了,不会再来。 死生不再相见、恩断义绝。。 好像半夜突然病危,推进手术室就再也没能出来(万更) 83_83434外头,年慕尧走得很快。 走过长长走廊,拐过弯,步子猛地顿住,一瞬,像是失去所有尖锐力气,双手捂了捂脸,眼眶仍旧很红。 他背脊抵在冰冷墙壁上,xiong口急速起伏着,薄唇青紫着脸色愈发惨白开去。 很不舒服的模样。 心口刀剜一样的疼,不知是因为病着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这颗心,任何一次加速跳动都是致命,然而克制那么多年,最后输在没有自知之明,生死权交进她手里,心动成灾。 他明白,太明白。 本来强硬的内心,在她眼泪里败下阵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成了灭ding之灾。 心动,深爱,他这颗病化的心愈发难以承受…… 当年的事情,要了她妈妈性命的那场车祸,被时光掩藏过的各种肮脏秘密,以为可以无声无息,可如今却一一残忍摆到她眼前。 过去,她八岁那年。 她不懂,根本不懂,那时候她进-入年家之前,有多少肮脏贪婪的目光流连在她小小的身躯上,凭她根本无力抵抗。 她以为年家是噩梦,赔上孩子,可其实…… 心脏猛地一抽,生疼。 他抬手按住心口,靠在墙壁上的身体渐渐下滑。 孩子没了…… 没了! 是他做的不好,从一开始就应当态度坚决的将她从身边推离,那才是最好的保护,可那时候她靠近,他贪心,伸出去将她推离的手,力道终于渐渐软弱。 冰冷惯了,偶尔一份触手可及的温暖摆在眼前。 那么暖,那么好…… 他也是柔体凡胎,有弱点。 事实上他保护不好她,他有具连基本健康都不具备的躯体。 那时候,手术过程中倒下,手术刀插-进病人心房,一切来得太快,叫他措不及防,病情恶化,来不及部署太多,只能以‘出差’的方式暂时逃离,不想叫她担心。 婚礼如火如荼准备,她就要成为自己的新娘。 可惜…… 转眼,孩子、婚礼尽毁。 他从来都知道她爪牙尖锐,却不知道有一天她会张牙舞爪对准了他心脏方向。 有了裂痕,伤口溃烂很深。 也好。 反正不一定能陪她白头偕老,他的病其实早就成了埋在彼此间的定时炸弹,从前是他父亲反对,如今才觉那时候一意孤行造成的影像有多糟糕。 这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她说他窥探她那颗健康心脏,从哪听来的? 她也信? 不要说根本没做配型,就算配上了,到了生命最后一刻,他也不可能动她,她不在,他活着半点没有意义。 如今分离,知道她有多不好受,但一切都会过去,往后的日子,惟愿苦难病痛交由他一人承担,而她只需负责一切安好。 孩子没了,断了最后一点联系,从此给她自由。 太难,到现在才要他放手,爱得很深很沉很疼,从前觉得牵手很难,但是咬牙决定了,哪怕拖累,也必定要拖累完她的一生。 可惜,命运弄人…… 他的一生太短太短。 年慕尧,说到的就一定要做到。 放手,从今天开始彻底对她放手…… “三哥……”祁墨喘着粗气远远过来,见着他瘫坐在地的模样,眸光一紧心脏抽疼,顿了下,之后步子不由加快。 “救你命的手术,可你接了电话撂下一堆国外好不容易请来的专家,说走就走?” 祁墨想到不久前的场景,快要进手术室,他接了电话,那边说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他身体极不舒服再受不了一点情绪波动的情况下,他直直从病g上摔下。 祁墨和他做兄弟那么多年,头一次见到那么狼狈的年慕尧。 他穿着病号服、拖鞋,低吼着谁也不许跟来,从病房仓皇逃离。 他那个状态,他命令不许跟,没人会真的放心,跟了,可他一路车速根本玩命一样,紧盯着,最终还是跟丢。 立马派人查,不难,他那副模样情绪失控彻底。 除了傅商商,他们想不到第二个原因。 祁墨离这边最近,第一个赶来,见着他这副模样,明白还是晚了。 电话里怎么说的? 宋雅礼说傅商商打掉了孩子,这个节骨眼上,她打掉了三哥视之如珍宝的孩子。 原因,又是因为过去。 可笑的过去,当年的事情年家瞒得很紧,但这些年,因为宋雅礼的出现,当年的事情也跟着渐渐浮出水面。 那女人自以为知道很多,用过去要挟。 没错,要挟成功,但那又怎样? 他们哥几个看了宋雅礼两年多的笑话,宋雅礼小人得志的模样有多叫人牙疼,年慕尧对傅商商的一腔情深就叫人有多心疼。 年慕尧坐着没动,眼眸低垂着,感觉鼻腔间呼吸很淡。 他模样越来越不好,祁墨扶他起来,“三哥你们这样有什么意思?” 年慕尧不挣扎,走不动,双-腿力气像被抽光。 他脑袋里的画面,还是不久前病房里的模样。 做了决定,但割舍仍旧太难。 如果可以那么轻易的放下,当初不会受人要挟,之后更不会不顾一切只想着和她过一家三口的简单生活。 “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祁墨怒其不争,“三哥,现在连她肚里的孩子都没了,如果你有个什么意外,连寄托都没有,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 最怕没有求生渴望。 他现在的情况很糟,说进了手术室出不来那也绝不夸张。 “三哥,很多事情你不告诉她,一人瞒着没有意义,已经这样了,难道你要傅商商恨你一辈子?”祁墨忍不住的叹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好了,手术成功了,你的一生也会很长,但那时候难道要孤苦度日?” 他如今将傅商商推得太远,根本没给自己留有半点后路。 祁墨觉得他是笃定自己挨不过去…… 缓过来,年慕尧单手撑住墙壁,双-腿跨得很是吃力,他神色很浅,薄唇始终紧抿着,不开口,眼角有点苦笑愈发深沉,在自嘲。 步子一点点的跨开,想离开这个地方,鼻腔间全是令人窒息的消毒水味,这么多年头一次觉得这个味道令人反胃。 然而没走多久,心口剧烈刺疼再难忍受,额上出了一层细汗,眼前一黑,高大身躯不受控的栽倒下去。 “三哥!” 祁墨一直小心翼翼跟着,也幸亏他跟着,才算接住他没叫他栽倒在地。 就近叫人帮忙,撤离,无声无息。 ***************************** 年慕尧走后,商商呆在病房里,绝望伤心过后,模样反而安静,静静躺着,不哭不笑不闹,安静到生息全无。 天花板渐渐遥远,有了睡意,闭上眼睛,能睡很好,至少睡着可以暂时从这里逃离。 可她错了,很多事情逃不过。 睡着,梦里一样冰冷,又是那个孩子,一样的梦境不断反复,看到他的模样心疼,瞧见他手心捧着的一滩血肉模糊绝望。 魔障了,醒不过来。 睡意一点一点加深,梦境跟着深沉。 年慕尧,孩子,年家,所有所有,现实里觉得冰冷的一切,反复在梦里上演。 觉得残忍,很痛,但是躲不过,那些伤害,尖锐刀子一样,嗖嗖的迎面往她这个方向刺来,全都直奔心脏。 要怎样? 那地方已经密密麻麻遍布伤口,可那些刀子还在凌迟。 有些伤疤,至此一辈子都难愈合。 身体被冰封一样,很冷,梦里掠过阵带着冰渣的寒风,一点一点将她血液凝固,连带着呼吸都一起冰封。 下意识缩紧身体,可仍抵抗不住那阵寒意侵袭。 不多久,浑身哆嗦了下,醒来。 这不安稳的一觉竟然睡了这么久,睡前外头还是片阳光明媚,醒来夜幕已经降临。 怪不得觉得冷,呼呼地,外头起了风,有闪电雷声轰鸣,要下雨了,窗帘被吹得翻飞起来,下g关上窗户拉好窗帘,重新躺好,有些饿但是不想再动。 扣扣—— 房门被人敲响,竟听得出那声音似乎带着些许试探。 商商躺着没动,下意识皱眉。 不多久,门锁转动,那点缝隙渐渐扩大,然后看清外头的人,一眼,小-腹处倏然叫嚣着尖锐刺疼,回过头闭上眼睛,声音没有情绪,“出去,我不想见你。” 是傅循。 那一眼看出太多东西。 这人早不是记忆中的模样,但是短短一天,感觉他又急剧苍老很多,爬了皱纹的脸上写满深深愧疚自责。 但他还是进来,走到g边将手里食物放下,声音有些哽咽,“孩子,吃点东西。” 商商仍闭着眼睛,那句话过后,苍白唇瓣紧抿着,她很不好,脸色憔悴至极,只当他是不存在的,不睁眼睛不说话。 傅循有些局促。 他定定站了会,兀自将食物拿出来,“爸爸亲手做的饺子,你小时候很喜欢吃的,里头搁了很多笋丁。” 干的,不带汤。 她最喜欢的吃法,蘸醋,不多久鼻腔间厚重消毒水味被醋的酸气取代。 眼睛涨涨很疼。 她喜欢吃笋,很多年如一日。 可今天,不受控的对这道深爱的食物厌恶起来。 商商闭眼的力道不自觉加重,眼帘紧阖着,忍着压抑着不让那些滚烫自眼睛里冲脱出来,呼吸更是发紧、灼烫。 想翻身背过去,但忍着没动。 都弄完,傅循干站着无事可做,更无话可说。 太明白自己做了怎样的蠢事,但是没办法,覆水难收,已经做了发生的事情,如果他一早知道她的名字,之后的一切无论怎样不会发生。 后悔已经太晚。 她肚里孩子没了,伤害已经造成,再要她接受他这个父亲,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残忍。 不勉强她,这么多年已经过来了,他可以等,慢慢等到那些伤害被时间抹平的一天,不急,只要她好好的,真的一切都不急。 临走瞧一眼她面容虚弱的模样,想说再见,但一句话到了嘴边,说不出口。 如今她听他的声音恐怕都会觉得厌恶,叹一口气,转身预备离开。 ‘哐啷——’ 傅循步子才刚跨开,背后一阵碗筷落地的尖锐响声,那些他准备了一下午的饺子,此刻躺在一片狼藉里头不成样子。 商商伸伸手足够将g头柜上的东西尽数挪到地上。 简单的一个动作,做起来不费力,瞧着一地狼藉糟蹋他的所谓用心,心里反而病态的舒服不少,“我不稀罕你的这些所谓心意,人的口味会变,见了面你连我的模样都认不出凭什么就断定我会喜欢以前的东西?我已经过了需要你的年纪,何况你一出现就将我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乱成一团,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会替我的孩子永远恨你,爸爸。” 最后两个字,一字一顿那么用力。 恨这个人的自以为是,恨他在她需要的时候从没出现,恨他对妈妈的背叛,更恨他亲手了结了她宝宝的性命。 每一条,每一条都足够她恨他一生。 “商商……” “不要叫我名字,你不配!” 傅循失落叹息,被她尖锐截断,她的模样疯了一样,不想见他,多一秒脑袋里都会不断不断重复睡着时候的冰冷梦境。 怎么能原谅他? 凭什么? 他怎么还敢来? “爸爸也有苦衷的,当年的事情我可以解释。” “我不想听,你出去!”商商抬手捂住耳朵,而后指指门外,“你走,以后永远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算我对你的最后请求。” “好……”傅循点点头,“如果想离开这里就给爸爸打电话,爸爸可以帮你打点好一切。” 傅循走后不久,有护工进来收拾残局,不多久又送了另外的食物进来,话不多,替她摆放好就自己先出去。 商商没有多少胃口,勉强喝了点粥没再动。 如果不是傅循提起,她可能还没想过要离开,是得离开的,想淡忘这里的一切,势必先得彻底远离这座城市。 本来思绪很淡,但想到离开突然有了动力。 起来将所有食物吃光,她得先攒好体力,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才够支撑往后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各种折腾。 ********************************** 离婚协议书来的很快。 年慕尧说话算话,恩断义绝不再相见,他人果真没来,只是商商没有想到,给她送来离婚协议书的不是律师,而是宋雅礼。 是第三天,商商体力渐渐恢复。 宋雅礼一样意思性的敲了敲门,而后不等商商答应直接推门进来。 动静很大,张扬的很。 商商半靠在g上,腿上搁了本杂志有一下没一下的翻,听到动静,抬头淡淡瞧了一眼,瞥见来人才觉有些扫兴。 一样的妆容精致,漂亮短裙性-感高跟鞋。 她来无非各种挑衅,商商没打算理她,自顾自继续翻看杂志。 然而那串踢踏脚步声逼近,很快鼻腔间充斥满宋雅礼身上浓郁香水味,杂志翻过一页,啪嗒一声上头掉了东西。 宋雅礼满面笑容从包里掏出不厚一叠文件。 甩手直接丢到商商眼前—— 离婚协议书几个字尤其显眼,商商翻杂志的动作一顿,抬头。 “签了。”宋雅礼好整以暇的站着,那一眼,深深笑容尽数写在脸上,“我看过里头的内容了,净身出户,傅商商,你该!” 商商重新看向那东西,呼吸发紧。 净身出户…… 当初的结婚协议怎么写的? 一旦离婚,应该一无所有的是年慕尧。 她不在乎离婚后能得到多少东西,净身出户也没关系,她在乎觉得讽刺的是,送来这份离婚协议的是她宋雅礼! 年慕尧就是这么侮辱她的? 翻开,一页一页翻到最后,他已经签过字,是他的字迹,年慕尧三个字很重,字如其人,笔锋间自有份无二的气场使然。 走到这一步,离婚是必然。 她想离开,想尽早同那人脱离关系。 可眼前,这份离婚协议轻易摆在眼前,那几个字那么刺眼,这两天缓过来的精气神,竟在这一秒尽数耗光。 他对她的影响不曾消失,至少眼前还很深刻。 怎么能那么轻易? 即便不念短暂婚姻不多的一点情分,至少不应该是由宋雅礼送来这份东西。 她不动,宋雅礼没了耐心,伸手从包里找出签字笔,拧开笔帽,强制塞进她手里,“签字,傅商商别告诉我到了这一刻你还试图纠缠不放。” 宋雅礼刻意将话说的难听。 这两天她心情很好,想到傅商商虚弱的快要死掉的模样她就觉得无比亢奋。 那天年慕尧病房来之后她叫人过来偷听,通过一直都在通话中的手机听清电话里争吵的内容,他们将话说的越绝,她在电话那头就越是开心。 可那天傅循来过之后,她又突然好转。 正常吃饭配合治疗,这不是她希望看到的局面,傅商商的境况还可以再遭一些! 就是见不得她好,恨不得她这辈子都深陷绝望里头,最好永远永远难以翻身,她等着期待着助长着,所以过来这趟。 商商捏着笔力道加重。 对啊,其实谁送过来都一样,她要的只是结果。 签了这东西,断了关系,往后谁都开心。 指节发白,一点一点落笔。 傅商商三个字写的很认真,一如当初和他签署结婚协议时候一样,这段婚姻的开始和结束,全都在签字。 可心境不同了,很不同…… 最后一笔落定,松手,“拿走,你可以出去了。” 签完,倒觉得无比轻松。 其实这段婚姻,这段从来没有安全感的婚姻。 揣测度日,一直都像身在梦中,很多时候夜半醒来总是下意识寻找年慕尧身影,找到了安心,找不到总觉得睡前的幸福都是南柯一梦。 这一瞬,签过字,决定放下了,才觉无比踏实。 如今美梦也好噩梦也罢。 以后的人生,认真过好一个人的生活,没有年慕尧,没有年家,没有婚姻,没有牵绊,没有挂念,更没有爱他如生命非他不可的蠢傻思想。 签过字,彻底画上句点。 全结束了…… 这段短暂到她还没有适应的婚姻,这一刻彻底彻底结束。 宋雅礼将文件抽走,瞧着上头两个人签过字的模样,唇角一点满意笑容不断不断上扬,好一会看够了才收进包里。 但她并不离开,来这的目的才刚实现其中之一。 那份文件收进包里,又拿出别的。 “傅商商,姐妹一场,本来做姐姐的不想这么残忍,但是慕尧交代过,有个东西一定要拿给你并且看着你签好。” 这次递过来的只有薄薄一张纸。 “喏,这是份器官捐献书。” 一样摆在她那份杂志上,敲了敲: “匹配上了是好事,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随时都有意外发生,如果你真遭遇什么不测,也别浪费你那颗心脏,慕尧他等着呢,你们好歹夫妻一场,签了吧。” 器官捐献书。 商商眼睛闭上又睁开,纸上标题的确是这几个字没错。 笔还捏在手里,有声冷笑几乎脱口而出。 他这么对她? 对他果然不该抱有任何希望,她还没死,还好好的,这颗心脏果然已经被他惦记! 也对…… 年家做过的事情,害死她妈妈的时候不见手软,对她自然也一样。 “傅商商,别犹豫了好吗,都是慕尧交给我的任务,你不签了,我怎么回去见他?”宋雅礼突然在g边坐下,双手环xiong的姿势,忍着笑一脸的不屑,“做姐姐的求你了,帮姐姐这一个忙好吗?ding多以后你生活困难了,我保证不会见死不救就是。” “如果我签字。”商商抬头,满脸厌恶的看着眼前虚伪至极的人,“如果我签了,你能不能保证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孩子没了,可我见着你这张脸动不动想吐算怎么回事?姐妹一场,求你以后少恶心我了好吗?” “你!” 商商用她说的话堵她,宋雅礼脸上一阵红白交错,转瞬却又突然笑开。 能嚣张是好事,等下,真的只要再等一下,她就会叫她好好地彻底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爬得越高就跌得越惨。 “好。”宋雅礼抬手将一侧头发别到耳后,精致瓜子脸很美,只是脸上恶毒表情却又足够丑陋,“为了往后慕尧的健康问题,做姐姐的勉强答应你这个无理要求。” 说得她像有多伟大一样。 商商朝她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刷刷签上自己的名字,纸一甩径直砸她脸上,没有耐心,“可以滚了么,姐姐?” “走,我当然会走,满鼻子的消毒水味本来就很晦气。” 纸砸在她脸上,然后滑落,一整个过程宋雅礼脸上表情半点没变,没有丝毫气急败坏,仍旧在笑,那笑容无比扎眼。 她耸肩,将那张纸随意叠了叠收进包里。 要拉上包包拉链,一半,动作顿住,之后她从包里掏出今天的第三份文件。 商商皱眉,“你有完没完?” “放心,这份不要你签。”宋雅礼朝她眨眨眼,根根分明的卷曲睫毛都写满耀武扬威的味道,伸手,“麻烦笔给我。” 说话间,她已经将第三份文件摊开。 同不久前的离婚协议对立,眼前是份结婚协议。 商商一眼注意到上头的几个字,脑袋里全是空白,送出的笔顿在半空,不受控的力道捏紧,谁和谁的结婚协议? “说起来,这还多亏了妹妹不久前那份离婚协议的成全。” 一句话落下,她抬手将协议翻到末尾一页,甲方已经签过字,写着年慕尧的名字,那么那么的迫不及待。 三份协议全都从她包里掏出。 也就是说,宋雅礼来这之前,在商商还没在那份离婚协议上签字的时候,年慕尧就已经签署好了那份结婚协议。 呵,可不就得谢谢她的成全! 商商呼吸很重,有圈冰冷在肺腔间不断蔓延,手里的签字笔被人抢走,笔芯在手心划出长长重重的一条黑色痕迹。 她手心有伤,刚结的痂还很嫩,这一下扯破表面疤痕,有鲜红血珠冒出,刺疼。 “哎呀,我不知道你手心有伤。”宋雅礼捂捂嘴很无辜的模样。 但那模样并不维持多久,她低头,捏着商商才签过离婚协议和器官捐献书的笔,一笔一划,‘宋’那个字最上面一点,墨黑中染着一丝不太明显的血红。 三个字,落定。 商商恢复单身,而她的丈夫,短暂单身,而后迅速投入另一段婚姻里头。 那个男人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太太的这个身份,觊觎的女人……很多很多! 收笔,拧紧笔帽,不知有意无意的宋雅礼晃了晃那份结婚协议,等到笔迹干涸才又收进包里拉上拉链。 整整三份,没有别的。 她并不走,仍旧坐在g边,得意瞧着商商没有太多情绪的模样,双手抱xiong,发表胜利感言,“真的,傅商商,你其实没有什么好失落的,你的这段婚姻只是暂时挪用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而已,现在物归原主,怪只怪你当初没能好好把自己看清。” “本来,年慕尧那样的男人,你凭什么觊觎?”她啧啧嘴,极尽可能的讽刺,“不是做姐姐的无情,怪只怪你们之间还横着条人命,傅商商,你妈妈的事情,她当年惨死的那一瞬,就注定很多年后,你和年慕尧之间永远难以善终。” “好了,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之后我也不会再来,签过结婚协议,我是慕尧的妻子,人生苦短,我陪他守着他还来不及,又没有自虐症,做什么老要面对你这张苦瓜脸?不过想想你这颗心脏以后可能会装进慕尧身体里,还真有些膈应……” 起身。 临走,她又凑近,“傅商商,好好记住我这张脸,我不介意出现在你往后的每一个噩梦里,记得你最后还是输给我,彻底!” 滑落,直起身,斯条慢理拎起包包,唇角笑容不断,转身,踢踏着尖细高跟鞋离开。 病房门开合,终于安静。 商商脸上平静过头,拿开膝上杂志,缓缓躺下去,扯着被子一点一点盖过头ding,隔绝掉外头光线明亮,黑暗里,肩膀抖动犹如筛糠。 她争取了那么多年,渴望了那么多年。 做了他短短几个月的妻子,没能等来婚礼,却只等来离异。 输了,输得彻底。 她的那么多年,那么多努力,比不过宋雅礼的几分钟。 三份协议,她签两份,是成全是铺路,而另一份才是他往后漫长人生里的陪伴和归宿,她的南柯一梦此刻终于尽数破碎。 哭一会,就哭一会…… 被子里,她缩紧了身体,整张脸深埋进枕头里,咬着唇在哭嘴里有层血腥味溢出,很疼,但全难以分散心里的痛。 这一天,如果没有任何意外,如果她的孩子还在…… 如果一切一切全都没有发生…… 其实应该是她和他的盛大婚礼才对。 ******************************* 一整周,商商恢复的不好,但也被批准可以出院,做完早上的例行检查,等待结果空隙,想简单收拾下,又发现其实没东西可收拾,只好静坐着,等待出院。 没想好之后怎么办,去哪,但已和陆筱通过电话,先去她那借住几天。 但到中午突然联系不上陆筱,电话一直没人接听,已经办理好手续,换了衣服,商商决定先到楼下等她。 是出了病房,还没来得及搭乘电梯就已经听到的噩耗。 几个小-护-士正在低低谈论着,“哎,你听说了吗,那个慕礼的院长,年家二公子年慕尧,好像半夜突然病危,之后推进手术室就再也没能出来。” “真的假的?”另一个护士咋舌,不太信,“你别胡说!” “骗你做什么啦?”提起这个话题的护士不太高兴了,“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随便乱编,你要知道他可是我终身偶像,我舅在慕礼工作,我今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可哭惨了,好像是心脏病,遗体早晨已经被年家人带回去了。” “哎……”另一个护士模样很是惋惜,“说实话我当初学护理就是冲着考慕礼去的,没考上我伤心了好长时间……怎么这么突然?” “就是说啊,谁不是呢?天妒英才呗!” 之后还说了什么,商商听不进去了。 步子像是黏在地上,很重,再也迈不开半步。 慕礼的院长,年家二公子年慕尧,好像半夜突然病危,推进手术室就再也没能出来…… 这些信息很短,但要消化很难。 心脏病! 怎么会…… 最糟糕绝望恨他的时候,也没有想过他会死。 疯了,情绪再也绷不住,眼眶很烫,她不信,不会的,怎么可能? 他叫她签过器官捐献书,还没等到,他怎么能…… 双-腿颤了下,迈开,有些沉重,却又用尽全部力气走得很快,正好有电梯过来,上去按键,电梯下降,到一楼她半点不敢停留往外冲。 她得去趟年宅,刚刚那两个护士的话,她一个字也不相信! 但出了医院,打不到车,好不容易有车过来上头也都有人,她苍白着小脸,好几次抬手抹泪,眼睛很红。 终于有车停下,驾驶座上是傅循。 顾不得太多,商商做进去,“去年家,现在就送我去年家!” 年慕尧的事情早晨傅循也听说了,来医院就是害怕商商听到什么风声会受刺激,但想到上次不愉快的见面,又不好贸然上去找她,只好等在楼下。 看来她全知道了…… 没多活,傅循发动车子,带她过去。 一路上,商商坐在副驾驶上,情绪绷得很紧,她双手紧拽着,掌心好不容易长出的嫩-肉再次遭到指甲迫害。 “商商……”傅循试探着叫她,叹气,“是真的,年慕尧他已经……” “你闭嘴!” 商商猛地侧头,嗓音不受控的尖锐,瞪他,“你别说他坏话,我知道你不喜欢年家人,不可能的!那天宋雅礼还和我炫耀他们的结婚协议,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这么快……” 说不下去了,喉口梗塞着嗓音戛然而止。 最无助的时候竟也只能病急乱投医。 “不会的对不对?”侧着头的动作几乎僵硬,她眼眶很红,眼底有泪深重,隐忍着不让眼泪掉落,他没有事,她为什么要哭? 可是没有回音。 傅循不说话,唇瓣紧闭,捏在方向盘上的手力道也不自觉地加重。 “爸爸……”她开口叫他,不计前嫌的,只是充当需要父亲给予力量的柔弱女儿角色,她真的很需要一颗定心丸。 快要撑不下去。 “我先带你过去,亲自求证,是不是真的我现在也不太确定。”其实很确定,宋雅礼亲自带回来的消息。 她这些天都在医院里,消息不会假。 但…… 她这幅模样,叫她怎么实话实说? 说实话,傅循也很难接受这则消息,太突然,一切都来得太突然。 二十分钟不到的车程好像很漫长,全程商商身体僵硬,她视线落在窗外,像是在看风景,可那眼底又分明半点焦距也没有。 窗外风景渐渐熟悉起来,越是靠近年家,她心跳就越是紧绷。 车停。 商商深吸口气,缓缓回过神稳住情绪这才开门下车。 站定,一眼能看到年家庄严肃穆的主体建筑,此刻向来幽静的建筑外头停了很多陌生车辆,好像很‘热闹’。 为什么这么多车子? 她步子艰难跨开,没勇气往里走,但必须走。 她要知道他还安好,要知道一切都只是乌龙,这样往后她才能安心过火寻找属于自己的快乐。 她宁愿相信这些车子,陌生来客全是为了庆祝他和宋雅礼的事情,也不希望…… 不敢想,那个字太沉重。 那样一个人,救过那么多条性命,老天怎么会对他太残忍? 靠近了,一点一点靠近。 入口,步子猛地顿住,看清里面,窒息—— 不记得什么时候做过这样一个梦,入眼大片大片白菊-花白花圈紧扣,灵堂,哭声不断,水晶棺,他的遗像…… 那是梦。 可此刻,阳光刺眼,心脏身处很疼。 明明是现实,为什么那噩梦还是纠缠不断?。 那边说慕尧的手术成功了 83_83434那是梦。 可此刻,阳光刺眼,心脏深处很疼。 明明是现实,醒着,为很么那噩梦还是纠缠不休? 是她熟悉的年家大宅,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这里的每一个细节她都熟悉,冰冷或者温暖,但从未像眼前这般窒息。 凄惨的白,肃穆的黑,交错着,一点一点将人脖颈勒紧。 靠近,渐渐看得清晰。 过来悼念的人很多,全都一身纯黑,商商置身其间,双-腿黏住一样步子沉重,一身翠绿连衣裙格外扎眼。 哪还有空自顾? 像是再次坠进那片浑浑噩噩的黑暗梦境里。 想醒来,只想赶快醒来。 手指用力掐在大腿上,很疼,但没用,眼前一切都还在。 怎么会不是做梦? 如果这是真的…… 如果他已经不在了…… 不敢想,连自己这一瞬的心情是什么都突然难以捉mo。 步子突然顿住,走不动了,不想再走了。 她紧盯着灵堂正中央,白菊簇拥间一副巨-大灰白遗像,这世间可能再找不到像这样的矜贵面容,他黑眸深邃,不知看着什么方向,可那眸光悲伤,在这世上必定还有牵挂未了。 商商想到和他的最后一次见面。 除了争吵……没有别的! 怎么会变成这样? 年慕尧,你就这么撒手…… 商商喉间有些梗塞,眼眶酸痛胀人,视线渐渐模糊开去,一个人站在灵堂的正中央,仍盯着那副遗像,无声的泪流满面。 没了。 什么都没了。 从前觉得,没了的是婚姻和孩子。 如今,连他一道也…… 从前觉得距离遥远,总感觉同g异梦。 可如今阴阳两隔,隔开的不只是天涯海角的距离。 她的身体还是温的,心脏还在砰砰跳动,可他,冰冷了双眼紧闭,无知无觉躺在不远处那副水晶棺中。 不是叫她签过器官捐献? 明明那么坚定的决绝,感觉一定能等到她的心脏一样,可是才几天? 为什么不再等等,为什么没有照顾好自己? 病危? 为什么突然病危? 不是不顾一切和她离了婚,又迫不及待娶了另一个女人。 他有了家庭美满,有了另一个相伴一生的牵挂,才娶的新娘,才建好的家庭,怎么舍得丢下这一切说走就走?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还有那么美好的将来没有走完,不舍得离开才对。 他应该活得很好,活得慢慢,这样她才能惦念不忘的一直一直恨他…… 骗她的,所有人都在骗她! 视线从那副遗像上移开,缓缓落在灵堂正中那副水晶棺上,步子重新跨开,几乎冰住了呼吸,想看一看水晶棺里的究竟。 她不相信里头躺着的是他,不信。 每一步都跨过千山万水般沉重,逼近,一点一点看清躺在水晶棺里那人的修长身形,白菊簇拥着黑衣黑裤黑色领带。 从脚开始,长腿窄腰,视线一点一点往上。 靠近。 渐渐的看清,不想承认,可是沉睡着消瘦到不行的那人,脸上没有血色,眼窝深陷…… 是他…… 为什么真的是他? 他这副模样,死前承受多大痛苦才会变成这样? 难以接受,哪敢相信? “小叔……” 苍白唇瓣颤了颤,终于缓缓吐出两个简短音节。 那声音根本不像自己的,一瞬嘶哑苍老太多。 想他睁眼,想一切只是噩梦一场或是一时兴起的恶作剧,伸手想碰碰他,晃晃他叫他赶紧醒来,别玩了,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她还有话要说,好多好多。 她没有不要他们的孩子,也舍不得主动打掉孩子,没有恨他,没有讨厌他,一直爱他,那时候口不对心了,想和他白头到来,而不是死生不再相见。 “年慕尧……” 不受控的哽咽出声,手靠近了,掌心一点一点逼近他的侧脸。 突然顿住…… 她怕,这种时候尤其的怕,如果触手仍是一片冰冷,如果他永远都不会醒来,如果再看不到他一双黑眸深邃…… 怎么办? 到时候她怎么办? 这觉悟沉重,深痛。 错了,她全都错了,醒来好不好,你醒来…… 商商伏在棺边,探着身,手伸到一半,其实已经看不太清他的面容,眼睛里泪水愈发沉重,兜不住掉落,一滴一滴砸下去。 她等着,很有耐心的等着。 泪水不断,砸在手背,他脸上,那温度滚烫,不停不停掉落,但全都徒劳,他没醒,眼窝深陷的双眼始终紧闭。 还没触碰,已经崩溃。 手臂开始颤动,之后是整个身体,脑袋里浆糊一样炸成一团,努力回想他醒着好好时的模样,可大脑突然失忆般,想不起来,只剩争吵,无止境的争吵,那天在病房,如果一早知道那是最后一面,她不会那样和他吵…… 顿在半空的手重新移开。 触碰,冰冷。 掌心温度冰的,不是活人体温。 “傅商商,你做什么?!”掌心里那温度足够叫人彻底绝望崩溃,要开口,还没想好说什么,没出口的话被人径直截断。 声源处,几天不见,年晋晟发丝尽数苍白。 他坐在轮椅上,跟在后头的沈听荷,一样神色凄凄,憔悴着脸上不见半点往日神采,她看着商商,有太多不明情绪。 直到这一刻…… 直到这一刻,商商才不得不信,那个人真的不在了。 不在了,不是短暂分别,是永远都不可能再见面。 灵堂里人很多,年晋晟那一声叫人侧目,摆摆手,叫佣人送宾客出去,脚步声远了,灵堂里剩下三人。 商商站在水晶棺边,远远看着那边两人,不知该如何自处。 原则上,是应该转身就走。 这两人她不想见,见了会叫她想起妈妈的死因,有的事情不能说忘就忘,可以不恨他们,但她需要一个淡忘的过程。 想走,但舍不得。 年慕尧在这,走了会远离…… “听说你知道过去的事了是吗?”年晋晟最先开口打破沉默。 话末,视线下移缓缓落在她平坦肚子上,那一片平坦说明什么,很显然。 他视线静静落着,像是久久难以回神般,带着遗憾也有叹息,“所以你残忍打掉孩子,毁掉了慕尧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是吗?” 这一刻商商竟无言以对。 误会已深,即便她愿意解释,他们可能也不会信。 她沉默,无异更加肯定年晋晟的话,“现在满意了吗?傅商商,现在他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你的恨消了吗?” “爷爷……”心口刺疼,说不出话。 “你别叫我!”转瞬,年晋晟震怒,“傅商商,至今为止,至今为止你仍不知道他为你付出多少,你以为对过去,你知道的那些就是全部?” 商商咋舌,不懂他什么意思。 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是,过去的事情年家有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年晋晟心口一阵起伏,脸色更差,“慕尧为什么不说?为什么瞒你?当真是怕负责?你错了,傅商商,他只是怕你知道太多肮脏的东西,只是怕你没法承受,你要怪,要恨的应该是你父亲,是那个人!” 他手臂抬起,食指直指刚进门的傅循。 傅循原本在车里等商商,但眼见所有人都出来了,仍没见到商商,不大放心,所以决定过来看看,却没想到才进门就听到年晋晟这么一句。 瞬间,心底压抑怒火狂躁,“你什么意思?!” 年晋晟不理他,视线重新看向商商方向,“宋雅礼怎么和你说的?嗯?傅商商,年家十几年待你如何,抵不过外人几句话的挑拨?” 是挑拨? 商商看不清楚,毕竟那天在病房,年慕尧一个字也没有反驳。 “你想知道过去的事情是吗?慕尧瞒你是怕伤害你,可如今我最骄傲的儿子没了,你亏欠他的,今天我会为他一一讨回。” 那几个字很重。 商商心脏瞬间被人拽紧,身体紧绷着,喘不过气。 “若说亏欠,一整件事情里头,年家仅有的亏欠也只是当年令无数人想要巴结的权势,那么多人想要和年家攀上关系,楚韵的父亲楚印天也不例外,所有人都觉得我将楚家一家从c城驱逐是因为楚韵和慕尧彼此间生了好感,其实不是。” 他的儿子,他再了解不过。 年慕尧那个病,碰不得感情二字,可楚韵造不成威胁。 “当年听荷病倒,我一度为心脏源的事情发愁,而这刚好被楚印天利用,他一手策划的车祸撞向你母亲,那时候你母亲有救,我更没动过她心脏的心思,何况你母亲被送医院的同一时间,我也已经为听荷找到了别的心脏源。” 商商妈妈的死,不能说同年家无关,但也难判定成有关。 这界限太模糊,年家其实有些无辜。 那边,商商脸上震惊难掩,不对,“宋雅礼不是这么和我说的!” 怎么会是这样? “你宁愿相信一个处心积虑要枪你丈夫的女人,不相信我?”年晋晟冷笑,无视她一脸震惊,而后继续,“傅商商,压垮你妈妈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傅循,你应该知道宋雅礼和你父亲的关系了,宋雅礼比你大,傅循对你母亲有多不忠,由此可见。” “你什么意思?”被点名,傅循下意识眉心紧皱。 楚印天是车祸的策划者这点,他一早就已经知晓,所以他之后才会那样对楚印天的女儿,以此算作那场车祸的报复,这点宋雅礼也是知道的,可他竟到此刻才知道,过去的事情,她已经添油加醋和商商说过一遍。 “傅循,你外头那个女人,多不老实,你不知道?” 年晋晟指的是宋雅礼的妈妈庄心岚,“手术过程中,那女人伪装成医护人员进-入手术室,是她叫商商母亲知道了你的背叛,知道你有一个比商商还大的私生女,知道你不回家是和那对母女在一起,所以商商妈妈失去求生意识,没能再从手术室出来。” “怎么可能……”傅循掩面摇头,受了很大刺激的模样,“宋雅礼只是我醉酒的产物,不回家,是因为有高利贷还不上……” 他那时候公司出现危机,资金难以周转,无奈之下才借了高利贷试图回本。 可结果…… 之后怕那些人找上商商母女,所以一直不敢回家。 “说到高利贷。”年晋晟点点头,指指商商方向,“傅循,今天当着我们的面,你敢不敢告诉你女儿,当初你还不上钱,答应了债主什么条件?” 轰—— 傅循脑袋炸开,表情呆滞开去。 答不上话,无颜再看商商。 商商站在那边,仍旧是在水晶棺边,后悔了,已经后悔了。 当初怎么就轻易全全信了宋雅礼的话? 她低头,看一眼水晶棺里的人,眼泪不断,想从这个地方逃离,想逃进他温暖怀抱里,可怎么能……怎么才能再拥一拥他温暖怀抱? 有一片可怕沉默。 一秒钟,傅循竟是崩溃,“你别说……求你别当着商商的面说。” 这么多年支撑他活下去的仇恨,这一秒才发现自己有多可笑和窝囊。 责任全在自己,当了鸵鸟,辜负过商霓,明明有个想给她一切最好的初衷,可到头来全是伤害,他才是侩子手。 应该恨自己,怎么就把责任全都推卸给了别人? “不为什么不说?” 年晋晟冷着脸,拒绝,再开口,嗓音冰冷的透进骨子里。 “傅商商,当年你父亲还不上钱,宋雅礼被绑,你这个父亲,你妈妈等了一辈子的男人,他答应将你送给那个有恋-童-癖喜欢猥-亵女童的债主,以换宋雅礼的平安,你所以为的年家因为愧疚收养你,都是狗屁!” “傅商商,你听清楚,没有愧疚,要说有什么,ding多就是可怜你,慕尧不解释,由你误会,你恨年家恨他都好,她只是不想叫你知道你有一个那么恶心透ding的父亲!” 商商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 浑身僵硬的,废了好大力气视线才转向傅循方向,想求证,红唇颤了颤开不了口。 傅循那个模样,不用他开口,答案已经明了。 他为了另一个女儿,为了宋雅礼,那时候在妈妈刚死的时候,选择了牺牲她,既然牺牲了,做什么还要打着雪恨的旗号回来报复? 报复给谁看? 他墨黑透ding的良心么? “商商,不是这样的,你听爸爸解释……”傅循想要挽回颓势,但局面已定,商商脸上震惊崩溃之后的慢慢绝望叫人心疼。 不是的,当时他以为她已经死了…… 可这话怎么说的出口? 牺牲了就是牺牲了,改变不了。 “爷爷,对不起……”商商扶在棺边,朦胧眸光之外是年慕尧再无生息的脸。 那时候最后一面…… 她说他欠她的爱,她不想要了。 他问爱了怎么停? 那时候她质疑,不信任,否定他的付出和爱情,整个世界灰败一片,可眼前走到这步才发现,他张开宽大翅膀将她护在中央,羽翼被伤得鲜血淋漓可他始终紧拥着,替她隔绝掉外头的不好纷扰,残酷现实,她完好,他伤痛满身。 直到他轰然倒下,她才领悟。 可是太晚了,太晚…… 关键时候,她信了宋雅礼,否定了他的付出。 他到死都不知道,那个孩子不是她自愿流掉…… 误会那么深,最后一次见面,此生最后一次,无可变更的彼此走向决绝。 她后悔了……可是有什么用? 年晋晟撇开头,不语。 “商商……”一直没有说话的沈听荷开口。 不同从前的亲昵热络,眼前这个长辈冰冷而拒人千里。 当然,她心爱的儿子没了,永远不会回来…… “从前我觉得慕尧和你在一起很好,你能给他幸福,所以我支持。”她语气一样是商商前所未见的冰冷,“你一定好奇两年前慕尧为什么要和宋雅礼在一起,都在这里了,原因全在这里,刚刚晋晟说的这些她全知道,以此为要挟,慕尧答应了。” “怎么会……”商商哑然,“他明明叫宋雅礼送来了离婚协议,而且宋雅礼还当着我的面填了一份她和慕尧的结婚协议……” 那时候有多绝望,疼痛还历历在目。 “你信?”沈听荷冷笑,“傅商商,慕尧躺在g上不能动,从你病房出去之后就晕倒在那家医院里,到……去世,清醒的时候很少,经常念叨你的名字不假,但从来没有叫人给你送过任何东西,更不会给宋雅礼任何承诺。” 原因全都明了,可是已经深陷这片噩梦之中,醒不来。 年慕尧没了…… 再多,她再明白,再后悔,全都没用了。 “商商,慕尧为什么要‘出差’你知道吗?” 一个接着一个,之前她以为是谎言,难以原谅的事情,全都在此刻一一被推翻。 “他病了,心脏出了问题,晕倒在病人的手术过程中,刀子直插病人心脏,快婚礼了,他不想要你担心,所以告诉你‘出差’,可你呢?傅商商你都做了什么蠢事?” 是啊…… 她都做了什么啊? 孩子没了,和他闹,和他决绝。 “那天他从你病房回来后病情恶化,商商,他承受了多少?你怎么就觉得他从来不爱你?”到最后沈听荷不受控的哽咽,挥挥手,满脸疲累的不再看她,“你走吧,离开这里,离开c城,走得越远越好,最好永远别再回来,慕尧不会再想见你。” 话落,推着轮椅转身,扬高声音命令外头的人,“李妈,叫保安送这两人离开。” 态度决绝,不想再让商商见年慕尧的意思,即便那躯体已经冰冷僵硬。 很快有人进来,直奔商商方向,即便她紧拽了水晶棺边框,仍同那两人力气悬殊,抵抗不了被人连拖带拽的送出年宅。 不受控的痛哭,肩膀被人驾着的力道撤掉,瘫软在地。 想过去求他们,想再多陪他一会,一会就好…… 可那边大门轰然紧闭,态度决绝,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商商……” 傅循不忍见她这个样子,起来要扶她,手伸到一半被她一把打开,“你别叫我名字,我说过,我没有你这样的爸爸。” 不怪任何人,真的。 怪她自己猜忌太多,给年慕尧信任太少,这才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傅循干站着,再想说什么,没回神手里车钥匙已经被商商一把夺走,来不及反应,她飞快起身钻进车里,没等傅循上车,发动油门离开。 想见他,发了疯的想见他…… 这种分离,一辈子,太漫长。 她等不及了,真的已经等不及了。 开一段,车子直接驶上大路,脑袋里乱糟糟的全是年慕尧表情淡淡朝她招手的模样,彻底崩溃,视线很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咬牙偏转方向盘,车子开进逆向车道,远远的刚好有辆货车过来,而她脚下油门猛踩,不偏不倚过去…… ****************** 另一边,年家。 沈听荷推着轮椅同年晋晟一起离开灵堂,没走多远,脸上冰冷彻底崩溃,伪装太累,要商商离开,方法只有这一个。 他们的儿子,这条命脆弱,已经经不起任何波折。 口袋里手机乍然响起,拿出来,接了,那头简短说了几句什么,这边转瞬她已经泣不成声,收了手机捂脸俯下-身去,埋进年晋晟脖颈之间,哽咽着哭腔深重,“晋晟,手术成功了……菩萨保佑,那边说慕尧的手术成功了……”。 我发了疯的在想你,你已经陌生得很彻底(一) 83_83434四年后——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厚重遮光窗帘缝隙中透进屋子,亮起空气中细小的悬浮尘埃,隐约照射出大g上男人不安稳的睡眠轮廓。 屋子里冷气很重,空气里没剩半点炎夏温度。 年慕尧睡得很浅,薄被搭在腰间,白色睡衣被他睡得皱巴卷起,湿的,上头全是冷汗。 他不知沉溺在怎样一片暗黑噩梦中,挣脱不开,xiong口连带锁骨阵阵起伏着,慵懒蜷缩在眼睑上的卷曲睫毛此刻更是风度全无的惊颤。 “商商没了,车祸……” “慕尧,好好保重自己,momo看,你xiong腔里跳动的心脏,是傅商商在这个世上存活过的唯一证明,好好保重,你活她活,你死她彻底消失……” “慕尧,她说她恨你,这辈子最后悔的是爱你……” 慕尧、慕尧…… 那声音魔咒一样,不死不休的,惊得他猛地拽紧了被子从枕上弹起。 涔涔冷汗自发际间流下沿锁骨没进白色睡衣衣领中,深邃黑眸有片刻失焦,xiong口欺负着喘过几口粗气,回神。 又是这个梦…… 发了疯的想念,梦不见她的明媚笑容,却全是对死亡的宣判。 捂了捂砰砰跳动xiong口,薄唇微掀似是念了句‘早安’,停了会抹一把额上冷汗,起身-下g,长腿迈开赤脚踩在地板上,往卫生间方向过去。 **************************** 四年后的c城,繁荣依旧。 然而,如今突然刮起一阵怪风…… 也不知道是谁开始的,更不知道是谁传出的,只知道神秘tk总裁办公室挂了张女子的巨幅照片以供缅怀,照片流出,听说那个女人也已经去世,于是在这个看心情‘变脸’的年代,那张脸一度成为c城未婚单身女性的整容模本。 说到tk国际,不得不提年家。 四年前年氏洗牌,一-夜间年震霆各种罪证曝光,锒铛入狱至今未能出来,而年氏听说被位神秘买家收购,摇身一变成了如今的tk国际。 四年,那时候年家惨变,风雨飘摇的年氏很不被看好,然而这位神秘买家一手挽回颓势,年氏不仅地位更稳,四年来在这位神秘总裁的带领下走向另一个巅峰,成为全亚洲市值最高企业,其发展速度十分令人眼红。 是的,tk总裁很神秘。 姓名、年龄、相貌全都成谜。 唯一确定的是,这位神秘总裁丧偶,如今单身。 这就够了,单身、多金两点,足够叫人疯狂。 听说tk总裁专情,多年来,始终在不同女人身上寻找前妻的影子,越像他越g,但这种g用金钱堆砌,总是不够长久。 也正因为此,想去他身边的女人几乎后浪推前浪,一波未死一波又起。 —————— 早晨,太阳升起后天气晴好。 有辆白色qq拉足马力横冲直撞的往半山庄园别墅开,车里的人年轻靓丽,素颜不施任何粉黛的脸上活力十足,自有几分叫人侧目的资本。 一向守备森严的庄园入口,看守人见着迎面过来的白色车影,不拦,直接开门放行。 车里是庄园主人的新g,庄园常客,在庄园主人身边待得时间最长的一位,见惯不惯了,但这次主人似乎有了安定下来的心。 —————— 车停,女孩从车里下来,蹬蹬蹬直奔主体别墅而去。 “林小姐好……”佣人已经备好丰盛早餐,见着来人,恭敬打招呼。 一瞬,餐厅氛围有些微妙。 长长餐桌尽头,年慕尧一手执刀一手执叉,斯条慢理的解决盘里早餐,一整个过程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头也不抬。 林小若已经见怪不怪。 半年来习惯他的冷淡,撇开心底几不可见的失落,上前。 “小叔……”她腔调软软的,听人说,不记得是他身边哪个人说的了,和画像上已故那位几乎如出一辙。 果然,那人抬头。 似有一秒愣神,但也只是片刻,看清来人,恢复满眼冷然,低头继续早餐。 林小若蹦跶哒过去,一把抽走刀叉要触及的瓷白盘子,而后问佣人要了另一个空盘,打开进门开始一直拽在手里的保温盒,将里头丰富餐点一一盛放出来,霎时空气里食物香气弥漫着四散,这才重新将碟子推到他跟前。 “小叔你尝尝看,我准备了一早上的,味道还不错,保证吃完一天都有好心情。” 她静立不动,屏住呼吸满脸期待的等他品尝。 然而,年慕尧瞥一眼餐盘中的精致餐点,彻底没了兴致和胃口,丢了刀叉,一言不发的从椅子上起身。 脚步声远了,林小若才算回神。 准备了一早上的心意他碰都没碰,不知哪里触了他的逆鳞,他一言不发,但乍然结冰的表情足够表示突然不好的心情。 但也习惯了。 半年时间足够她彻底习惯他的古怪性格。 怎么办?想彻底取代他心里那人的位置就只能忍。 拍拍脸深吸口气,林小若又是一脸的笑容洋溢,没再理那盘早餐,往他刚刚消失的方向蹬蹬蹬紧跟着上楼。 没敲门,直接推开主卧门进去。 年慕尧在换衣服,已经套上西装裤,懒散坐在大g一角修长手指自下而上在扣衬衫纽扣。 “小叔,我来!” 林小若径直过去,二话不说接了他手里没完成的活,只剩上面两颗,指节不小心碰到他凸-起喉结,刷的小脸涨红。 扣好,转身去挑领带。 他那一排领带罗列整齐,林小若看了下,挑了一条深蓝,又拿了一条纯黑,转身叫他选择,“小叔,喜欢哪条?” 那边,年慕尧捏了根香烟在指间,把玩着并不点燃。 这点林小若跟在他身边的第一天就发现了,他烟瘾好像很重,但又不知什么原因,从来不曾见他将指间香烟点燃。 年慕尧目光在那两条领带上停留一秒,抬手随意指了一条,没了什么所谓的模样。 林小若拎着那条过去,领带绕过他后领,手指灵活熟练的开始打结,她穿鹅黄短裙,领口开得微低,不知有意无意,系领带的时候两团浑-圆在他眼前不断晃悠,冷不防听他声音传来,意味不明,“你的军师没有和你说过那个人xiong很小?” 后知后觉回过神来,林小若乖乖将衣服提起来一些,自作了小聪明却不想在他这里吃了瘪,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那意思很明显,这点和他前妻不像,他很快就又有理由寻找更像。 之后,偌大主卧陷进一片沉默里头,年慕尧起身,衬衣下摆塞进裤腰,整理好皮带扣好,率先跨步离开。 林小若站在原地,小脸上一阵红白交错。 她也会安奈不住,原以为半年已经够久,他不可能永远不碰女人,就算是生理需要那她也甘做一回发泄对象。 然而还是失算。 算漏那人在他心底无二不可被判的地位。 随即,她视线定定落在侧面占据了一整片墙壁的巨幅照片上,女孩一身洁白婚纱,那张脸,那张叫c城女人疯狂模仿的脸,笑容明媚眸光澄澈,有太多东西天生的,靠模仿,可能这辈子也难取代这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耳边,脚步声渐渐远去,林小若这才回神,追上去。 —————— 追到门口,那人刚好上车,林小若步子不敢停,蹬蹬蹬飞快追上去,坐进后座时气息已经不稳的厉害。 年慕尧也在后座,看她一眼,眉间褶皱深凝。 “我错了,小叔我真的错了错了,下次再也不干了……”她双手不停搓搓,低着头认错的模样十分诚恳。 年慕尧愣了神,回头叫司机开车。 车子一路开出庄园别墅,林小若一颗心才算回到原地。 幸好…… 幸好她没有那么快就步前头那么多人的后尘,被他甩手抛开用钱打发,之后态度冰冷的再也不看一眼直直将人打入地狱。 车子开出一段,后座,林小若十分乖巧。 才犯过错,需要缓缓,不然再触一次他的逆鳞,可能就真要和他到此结束了。 无聊,侧头看他闭目养神时候的完美侧脸。 这个男人真有叫人趋之若鹜甘愿疯狂的资本,多金年轻,关键还长了这么一张完美到挑不出半点瑕疵的精致面容。 这样的男人,谁不爱? 至少她林小若已经抗拒不了。 看得入了神,注意力全在他身上,林小若全然没有注意车外乍然而起的变故,只听耳朵里刹车声尖锐,车身似乎同什么碰撞,震颤……。 我发了疯的在想你,你已经陌生得很彻底(二) 83_83434看得入了神,注意力全在他身上,林小若全然没有注意车外乍然而起的变故,只听耳朵里刹车声尖锐,车身似乎同什么碰撞,震颤…… 下意识惊呼一声,身子冲出去,冷不防扑进边上男人怀里,抓紧。 年慕尧猛地睁开双眼,心脏方向猛地传来阵揪疼,想也没想,几乎下意识的抬手将xiong口扑着的人甩开。 车速不算快,停住。 林小若整个撞在前排车椅上,狼狈但敢怒不敢言。 司机看一眼车外,又战战兢兢回头,“先生,我下车看看。” 话落,开门下车。 车里重新恢复安静,林小若揉揉被装疼的鼻梁骨,幸亏当初整形的时候没动过这块,不然肯定得要撞歪。 很疼,揉着鼻子可怜兮兮的侧头,含着泪模样十分委屈,“小叔……” 然而泪眼朦胧之外,男人盯紧了窗外,喉结似乎翻滚了下,头一次见他这么不镇定的模样,连睫毛都跟着震颤。 那张脸,五官精致仍旧没有太多表情。 可这恰恰说明一些问题,他原本懒散曲起的修长五指,此刻都不自觉的跟着蜷紧,力道很大,手背上有层青筋毕露。 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下意识紧张。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知道他身上乍然间寒气四起,整个人都被冰封起来一样。 罪魁祸首就在窗外…… 他视线紧盯着,向来没有太多神色的淡漠眼底,此刻写了太多不淡定的东西。 哑然、震惊和不敢置信。 又有那么一层小心翼翼,是的,他连呼吸都变得微弱起来,到最后几乎是在屏息,像是害怕什么被惊扰一样,明明是现实里头,可他的模样却像是在做一个不舍醒来的美梦。 林小若顺着他视线方向看去,那一眼,呼吸结了冰。 xiong肺间冰冷蓦然而起,她都看到了什么啊? 她是幸运的,底子就有几分神似他那个薄命的前妻,之后又动了刀子,加上她用了很多功夫刻意模仿,这才成了这些年来呆在他身边最长久的‘替身’。 可是外头…… 红色小轿车里下来的女人,因为逆行心虚的点头哈腰在道歉,那张脸……那张脸,怎么会和那个女人长得一模一样? 是的,一模一样。 至少这个距离,她极好的视力全然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故意的…… 这个女人,尤其是ding着这样一张脸的女人,一定是故意的! 故意想要引起她身边这个男人的注意! 林小若再难镇定,尤其边上男人此刻还是这样的反应。 她不容许这个女人再多做停留,否则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的努力将会前功尽弃! 想法落定,抿着唇开门下车。 外头。 在禁止掉头路段掉了头,并且还撞上了别的车子,幸亏人没大事,有些后怕未消,皱巴着小脸原本不大愿意下车。 但眼见着对面车上有人下来,并且车窗被人敲响,只好摘了墨镜下车。 撒娇这码子事,这些年在某人身边也算玩儿的炉火纯青,下车双手交握抵在下巴那块,认错态度十分诚恳,“真对不起,我新手,好不容易才考的驾照,求别报警……车子损坏的部分修理费,精神损失费,劳神伤财费,这些都好商量的……” 中年司机,“……” “叔叔,您是不是被装傻了?”见他不说话,年轻女孩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赔偿的事情好商量,您千万别看我是个小姑娘,娇俏水灵的就不忍心开价啊……” 中年司机,“……” 在c城,尤其他还是年先生的专属司机,小姑娘这张脸…… 半天中年司机才算合拢嘴,“姑娘,方不方便问下你叫什么名字?” “我?”女孩指指自己,“姓商名商叫商商。” “不姓傅?” 姑娘有些莫名,无辜摇摇头,“一直都姓商。” “……” 中年司机若有所思一阵,指指后头车身,“我只是个司机,具体的赔偿事宜你可以自己和我们家先生谈谈。” 商商看一眼他手指方向,透过挡风玻璃,能看到后座坐了两人,一男一-女无疑,但看不太清什么长相。 点点头,准备过去。 可她步子才刚跨开,车上后座有人下来。 是个女人,商商第一眼见着那人,震惊了,合不拢嘴。 这长相简直了…… 若不是第一次见面,肯定以前从未见过这人,那她简直就要怀疑,这人和自己有着有种千丝万缕的微妙血缘关系…… 莫非她还有个姐妹流落在外? 回头是得好好问问家里老头子,有没有背着妈妈瞎搞。 但再想想她爹那爱妻如命的模样,这想法显然不成立。 人有相似,就当有缘。 “啪——” 然而有缘两个字才刚在脑海里落定,来不及说话,迎面过来的女人已经凶狠了神色,扬手间,耳朵里响起一声脆响,侧脸一疼,脑袋已经歪到一边。 “喂,你做……” “啪……” 被打懵了,一句话来不及说完,又是第二下。 这女人手里用了狠力,加上指甲尖锐细长,两边脸颊各挨一下,有些耳鸣,脸肯定肿了,脸颊上刺刺涨涨的钝痛难忍。 靠! 长到二十岁,何曾受过这种待遇? 那女人打上瘾了一样,下车之后,面无表情的,只扇耳光不说话。 第三下又要下来——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防身术商商练过,并且教练说她很有天分,想也没想一把拽了女人闪过来的手腕,看不也不看的动作熟练。 林小若手腕关节一阵脆响,痛呼。 两个耳光下来,原本想乘胜攻击,没想到这女人突然还手。 “放开我,践人,凭你也配动我?” 手腕关节错位,整条手臂都是去只觉一样,反抗不了,只能嘴上逞能。 “动你怎么了?”商商不屑冷哼,抬手啪啪两下将刚刚挨的两耳光还回去,之后不解气的一阵动作几乎行云流水,膝盖弯曲,力道毫不保留的直顶这人腹部。 那两耳光恰巧打到林小若脸上削过骨的地方,脸部轮廓是硬伤,当初大整过,脆弱得很,抬手才要去捂脸上痛处,冷不防肚子又挨一下,身上溢出一层冷汗,脸上阵阵青白难挡,不多久双-腿发软的快要站立不住。 这女人绝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长了张柔弱无害小脸,可刚刚那几下…… 脸上很疼,想到自己这张脸,若是就此失去留在那个男人身边的资本,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禁不住的背脊发寒。 商商连本带利还回刚刚那俩耳光,甩手将她丢开。 林小若双-腿一阵踉跄,肚子那块快要裂开一样的疼,身子后仰着,眼见就要不受控的跌倒在地,没挣扎,她在赌。 就赌这些年,留在他身边的情分! 果然,耳朵里有车门打开的轻微声响,车里有人下来,抬手接住林小若倾倒下去的身体,气场使然,几乎同一时间,商商下意识抬头去看。 车上下来的人…… 商商愣神瞧着那人的模样,好看到不行的精致五官,一举一动间,矜贵无二的强大气场足够叫人窒息。 四年前,她大病过一场。 那之后,经常反复做着一个相同的梦。 梦里,有个男人轮廓始终模糊,四年时间,做了无数次的梦,但很遗憾没有哪次能将男人的面容看的清晰。 可眼前…… 不知道怎么了,心脏漏跳一拍,加速。 感觉整颗心跳到喉咙口快要蹦跶出来一样,之后揪紧了刺疼。 这男人的身形同她梦里那个太像太像…… 明明从来不曾见过,可是这种莫名的入骨熟悉感,究竟从而而来? 有了救星,林小若拖着虚弱身子表情痛苦的埋进男人怀里,哼哼着,带着哭腔的腔调软成一团,“小叔,我疼……” 站不住了,挂着,男人顺势将她横抱起来,模样十分g溺。 之后男人表情淡淡低头凑在女人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只见那女人伸手搂住他脖颈,姿态娇羞的埋进去,两人紧靠着,十分亲昵。 商商瞧着他们两个连体婴儿一样的模样,不知为何很不舒服! 男人这才有空抬头,眸光间染上一层冰冷。 商商有一瞬的口干舌燥,下意识解释,“是她先打我的!” 只是男人恍若未闻,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老张。” 中年司机始终站在一旁,模样呆愣惊诧,被点名才算回神,“是,先生请吩咐。” “请这位小姐上车。”说话间男人抱着女人转身,“关于具体赔偿事宜,等带小若去医院验过伤,我亲自和她谈。” *********************** ps: 月底这几天花生比较忙,可能都只有三千字,下月初开始恢复六千更新~(づ ̄3 ̄)づ 高速首发医乱情迷,高冷男神在隔壁最新章节,本章节是我发了疯的在想你,你已经陌生得很彻底(二)地址为。 我发了疯的在想你,你已经陌生得很彻底(三) 83_83434商商不情不愿的坐上副驾驶。 车子开出后,透过后视镜能看到后座女人始终腻歪在男人怀里,哼哼唧唧的,男人又是阵好脾气的安抚,同是女人,同样被扇过耳光脸颊红肿着,大概孤立无援,有种被冷落和遗弃的失落感莫名其妙在身体里头升腾。 看着后座那对男女恩爱模样就是不爽! 车子没开多久,商商从包里找出手机,拨号,顺带对着后视镜翻出一记白眼,电话接通用比那女人腻歪十倍的腔调开口,“秦哥哥,我被一个怪叔叔拉上车,他不知道要和我谈什么,人家好怕怕,救命啊~” 中年司机,“……” 后座,有人脸色瞬间沉黑。 情哥哥?怪叔叔? 车厢间气压瞬间下沉,后座林小若颤了下更往年慕尧怀里缩。 通话中,那头说了什么只有商商自己知道。 那边的人不多久就给她安抚好了,笑米米挂掉电话,而后撑着头,视线对准了后视镜没回头,“我说叔叔,调查证明,大庭广众当着别人的面调-情,男性荷尔蒙会翻倍飙升,你这个年纪的还是悠着点吧,要是一激动早-泄了,我和这位司机大哥岂不是要被拖出去灭口?” 中年司机躺枪,“……” 后座男人脸色已经不只是黑了。 商商承认自己故意的,看那男人和那个蛮不讲理的女人,怎么看怎么不爽。 关键那女人那张脸…… 刚看到那会觉得长得相似是种缘分,但等她见识过这人的蛮不讲理,真觉得和这样的人长了张这么像的脸,恶心的人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后座,男人悠悠抬头。 那一眼,隔着后视镜,商商还是注意到他黑眸微眯、眸底精-光乍现的模样,后脑勺像是要被人盯出洞一样,恶寒。 车厢里空气都要结冰一样。 这男人危险,可莫名的商商却不惧怕。 对着后视镜,知道男人一样能看到她脸上表情,于是挑了挑眉,挑衅十足。 年慕尧眸色更深,冲到xiong口的怒火却突然消身匿迹,薄唇维扬了下,似冷非冷的笑开。 氛围渐渐微妙,司机一踩油门加速,刚刚车祸的地方离医院本就不远,中年司机战战兢兢,深怕车内两人战火殃及无辜,车速快但稳。 不多久,车停,“先生,医院到了。” 林小若察觉到两人间的微妙互动,心里警铃大作,眼见车停松一口气,紧了紧手臂动作,“小叔,你带我去检查?” ‘呕——’ 话音才落,年慕尧还没动作,副驾驶上的人突然颤了下捂xiong干呕。 女人之间的战争,一旦开始,想消停很难。 也怪林小若声音太嗲,商商自觉承受力不差,也被她激出一身的鸡皮疙瘩,收到后座男人怀里仇恨目光,摆了摆手,没见几分诚意的道歉,“抱歉,大概刚被你两耳光打懵了,可能有些脑震荡。” 后座,林小若脸上一阵青白,“你……” 一场撕逼大战隐约已见火花四起,你什么,后头没有说完,被男人不动声色的截断,“正好,和我们一道下车把脑子里的问题一并查个清楚?” “好啊。”商商应下了,笑笑回击,“一起查查脑子问题。” 倒是率先下车,跨步。 后座,林小若眸底蓄上一层水汽,哽咽了下,蹭蹭模样更是可怜,“小叔,我们能不能不要和她一起?” 年慕尧视线原本落在窗外,闻言回头。 察觉他眉心皱了下,林小若再想说什么,身子已经从他怀抱脱离,他一句话不说,径直将她摆在边上。 临下车,才想到还有她这个存在一样,“下车,要么一直在车上呆着。” 两个选择,语气略有不耐。 林小若委屈的撇撇嘴,那边他已经开门下车。 这么久…… 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也算习惯过他的阴晴难定的性情,所有人都觉得她林小若成功上位很得g,可只有她自己明白,这种g用金钱堆砌,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每日都行走在悬崖边,都是替身,只要出现更像更好,那她所得到享用的这种g则会随时坍塌。 就像刚刚那个女人,出现的根本毫无预兆。 撞车,但她绝对不信那是意外! 只是她不甘心,这么久无论怎样不能就此放弃,不敢再犹豫,紧随着下车。 车外。 商商捏着手机在打电话,一半,喂了几声突然没电关机。 小脸瞬间皱巴上了,还没来得及告诉秦时她的地点…… 视线在边上男人身上落定,他手里捏了只黑色商务手机,长指优雅动了动,着力,黑色商务手机在他手心漂亮打转。 商商犹豫了一秒,靠过去,“叔叔,手机借我用下?” 求人的姿态她还是有的,腔调软哒哒一点不似前不久和他叫板的模样,双手合十搓了搓,又比划了个一字,“我就打一个电话……” 年慕尧手里动作一顿,僵住。 她这副模样…… 沉沉吸一口气,有种想抽烟的冲动,但想到什么忍住,眸色沉了又沉,发紧,才又黯哑着腔调问她,“今年多大?” “20。”商商老实回答。 年慕尧呼吸突兀发紧,脸色更变得不大好看。 正巧那边车门重新打开,林小若下来,过去,一把抱住他手臂,晃了晃,打断这两人的交谈,“小叔,我们进去吧。” 年慕尧点头,临跨步收敛掉眸底情绪,看一眼商商,“不巧,手机停机。” 商商,“……” 愣了下,那两人相携着已经再往里走,走到一半想到什么步子顿住,转身,视线透过半开车窗朝里面的人交代,“老张,你先回去,等我电话再来接我。” 商商,“……” 靠,不是停机?! *********************** 商商快气炸了。 进医院之后,她简直就像个跑腿的。 车是她撞的,要赔,人是她打的,要赔。 挂号,跑上跑下,林小若要求做全身检查,全程矜贵姑奶奶一样轮椅上坐着,商商推着伺候着,好几次炸毛未果,原因简单—— 她没带钱! 是的,除了一只电量耗光的破手机,她什么都没带上。 付不出钱,人家也不在乎那点小钱,可不在乎是一回事,揣着钱对她瞎使唤又是另一回事,整个过程她要稍微有点不配合的苗头,那老男人就手机一拎,声称要报警处理。 报警? 开玩笑,当初她爹妈答应她来c城当交换生的条件其中之一就是不能惹事。 还有一点,c城人真的太不友好了! 她不过是想借个手机,可上到七八十岁老爷子老太太下到十多岁小毛孩,一个个只要听到她借手机的要求愣是都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好不容易得了空隙,不知道一项什么检查,没要她进去。 商商坐外头休息椅上,唉声叹气之际,手搁口袋里mo了mo,竟mo出了意外收获一块钱。 不远处刚好有公用电话,真的天助她也,老天都看不过去她搁着受苦受累,过来解救她出苦海了。 捏着一块钱兴冲冲过去,投币,秦时的电话她背得很熟,拨号。 ‘嘟——’ 等待音想过两声,接通,不等她说话已经猜出她是谁,好听男声温润,“商商?手机怎么突然关机呢?没电了吗?” “嗯。”商商点点头,好委屈,眼眶发烫,不受控的哽咽,“遇到一对狗男女,太欺负人了,你来接我好不好?我在……” 在哪? 一句话都没说的完整,有只漂亮修长手指突然按住挂断键。 ‘嘟嘟嘟——’ 耳朵里只剩冰冷机械声连续不断,她脾气本就不好,再被这么一撩更是暴躁,啪的一下摔了话机,气势汹汹转身。 见着来人,气更不打一处来,“你究竟想干嘛?!” “喂,放开我——” 一句质问出口,没得到满意答案,手腕突兀被阵沉铸力道捏住拽紧,随即男人长腿冷不防大步跨开,商商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身子被那阵力道拖拽着,踉踉跄跄跟在他后头模样分明吃力。 “你干什么?!” 商商小脸皱巴着,一路都试图将手腕力道撬开。 但徒劳,被他带着前行,没看清他进了怎样一间屋子,只听碰一声关门声震痛耳膜,眼前只剩伸手不见五指的沉黑一片。 黑暗叫人窒息。 商商呼救的心都有了,她惧怕黑暗,很怕,肩膀瑟瑟,不自觉发抖。 “救——” 一个字才刚出口,没说完,有道沉冷气场瞬间倾轧,靠近,呼吸一窒,感觉温热呼吸就在耳边喷洒,将她呼救声截断,“傅商商,要演到什么时候?” 高速首发医乱情迷,高冷男神在隔壁最新章节,本章节是我发了疯的在想你,你已经陌生得很彻底(三)地址为。 我发了疯的在想你,你已经陌生得很彻底(四) 83_83434一个字才刚出口,没说完,有道沉冷气场瞬间倾轧,靠近,呼吸一窒,感觉温热呼吸就在耳边喷洒,将她呼救声截断,“还不够?傅商商,要演到什么时候?” 演? 莫名其妙!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商商挣了挣,挣不开,“放手!” 这种感觉恐怖,她本就惧怕黑暗,眼前又被人生生逼至墙角,他的气场太骇人,即便眼前什么也看不见…… 黑暗里,年慕尧能感觉到女孩浑身震颤。 明白她在恐惧,可却难以理解这种恐惧,她怕他,为什么会怕他? “你究竟要干嘛?如果是因为赔偿的事情,我男朋友很快就来,钱不是问题,多少都可以。”眼底泛起潮湿,嗓音已经带了不受控的哽咽,强自镇定,“还有,你说得傅商商是谁?我叫商商,你认错人了!” 她的话,这些话一字一句叫年慕尧呼吸沉重。 明明就在眼前,想念四年,发了疯的想她,希望她是在演,可他观察那么久,竟找不着半点痕迹和破绽。 如果她也不是…… “二十岁?”笑了,不容许她不是! 耳朵里,男人腔调哼笑着彻底阴冷,“装嫩?四年,你应该二十五岁了,结过婚、怀过孕也……堕过胎。” 神经病。 商商有过一秒震惊,随即隔着一层黑暗朝他翻白眼。 给她说得和失足少女一样! “傅商商,六年前是你先招惹我的。”他呼吸更沉,猛地一记拳头砸在墙上,再开口嗓音里竟是透出些许无助,“做什么……做什么又半途而废,嗯?” 有一秒的心软,愣住。 自觉今天撞车遇上这个男人之后,一直都在倒霉。 明明没有见过,明明确定陌生,可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说不上所以然,但排斥往更深的地方去想。 深呼吸调整好情绪,一字一顿在黑暗里尤其清晰,“这位先生,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招惹?还有,我的确二十,没有失忆没有人格分裂,仔细想过确实不认识你,最后,关于你说的结婚怀孕堕胎……” 顿了顿,咬牙,“老娘连性生活都没有过,如果偶尔做个春-梦也能怀孕的话,那孩子也绝不会是你的,好吗?!” “……” 黑暗里,老男人眉心深深拧起。 “先生,咱们都不是单身,你对我做出这些奇怪举动的时候,有想过你女朋友的感受吗?” 她一本正经,说的起了劲。 “我知道你女朋友xiong大无脑不讨喜,但你已经走上这条慈善路,自己选的人,哪怕是个脑残,你将就点,回家洗洗睡吧。” 她嗓音喋喋不断,越说越是离谱。 但这一点同傅商商很像。 人有相似,但不会一模一样,何况就连性格也是。 看不出破绽,如果她这副模样不是演的,如果这就是如今的傅商商,那年慕尧几乎可以肯定,她应该是失忆了…… 有过这点认知,年慕尧急于肯定。 四年…… 疲于过活,他每天睁眼闭眼发了疯的在想她,绝望过,以为她是真的不在了,可老天终究待他不薄是不是? 她回来了,即便已经陌生的很彻底。 没关系,只要她在,只要她还在…… “这位先生,我跟你说啊……呜,干什……” 再开口全然未觉危险已经临近,话说一半红唇被阵猛力截住,男性清冷又野性的气息倾轧,才后知后觉知道要挣扎。 然而,年慕尧蓄谋已久。 他动作太快,几乎早就想好商商挣扎的路数。 双手被他单手捏住高举着抵在头ding,腿上才有动作他整个身子霸道倾轧过来,不过片刻,足够将她四肢完全制服。 “呜……” 只能扭-动身子挣扎,但基本是在做无用功。 黑暗太重,有些绝望。 唇齿间纠缠不断,他是老手,不似她的生涩,起先是愣住了,被迫承受,后头回过神来,即便四肢难以动弹,这个吻仍旧没有叫他接的安稳。 动辄逮着机会就咬。 防不胜防,年慕尧被她牙齿咬了好几下,好几次磕到他舌尖,破了,血腥味散开。 “呜……” 感知到那点血腥味,商商更不安稳了,这老男人逮着个陌生女人就又亲又抱的,私底下生活不知道糜乱到什么德行,有艾滋传染给她怎么办? 但他不松,没有办法。 混蛋! 时间久了喘不过气,感觉呼吸尽数被他掠夺,力气像被抽走,身体正在脱力。 瘫软下去…… 然而年慕尧早有预料般,空出的一只手勾住她细腰,力道收紧,轻而易举挽回她险些跌倒下去的颓势。 有惊无险,但商商来不及喘气。 吻不结束,腰上那只手渐渐开始不安稳了…… 钻进衣摆沿着她后腰攀爬着往上,男人宽大掌心滚烫,似有股电流被他掌控着,不自觉的颤了下,身子发麻。 他究竟要干嘛? 商商往后靠,想阻止他进一步的动作,但他手指不过灵活一勾,xiong衣扣子掉落,xiong口束缚松开,后背大手并不恋战,往前转移。 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阻止,柔-软被他掌控,捏住…… 是她窒息的前一秒,唇上力道松开,得了自由,xiong口起伏着大口呼吸之际,耳边滚烫一片,男人嗓音黯哑,“瞧,尺寸半点没变。” 什么尺寸? 商商注意力全在呼吸上,回神,气息不稳的惊呼,“变-态,你放开我!” 他竟然听话。 她说放开,他松了手,但也只是xiong口那只。 四肢仍旧被他掌控,男人进犯不断。 脖颈间全是他粗-重又滚烫的气息,他松手的一瞬,温热唇瓣半点犹豫没有的一口含-住她耳垂那块,带了力道的啃咬。 没有防备,也难防备。 身体里有阵暖流散开,温温热热一滩,血液里又带着触电一样的酥-麻,融合在一起,有阵感觉直击心脏,投射进脑海里,卷起片混乱画面,轮廓全是模糊的,看不清长相,能辨别是一男一-女,凌乱的,想探寻,太阳穴却是刺疼…… 睫毛震颤,身子僵硬着收紧。 黑暗里,年慕尧不曾察觉她的异样,以为是撩拨着触碰到她的敏-感点。 动作仍旧继续。 湿吻蜿蜒着一路往下,大掌不再拘泥于上身,往下,连商量也没有,直白粗暴的将她半身裙径直扯落。 亲吻暂停。 他下巴在她肩膀上隔着,气息愈发混乱开去,嗓音含笑愈发邪魅,“没有过xing生活?就算怀孕孩子也不是我的?” 一字一句在问,试探,更是准备验证。 怎么会没有过? 四年前,怎样亲密无间的事情没有做过? 记忆可以陌生,但身体不会。 随即,底-裤被他扯落,腰下一片冰凉,尤其他还倾轧着,商商贴在墙上,后片墙壁冷硬温度透进骨髓里,叫身上温烫血液一点一点冷凝。 额上在冒冷汗,但不求饶,贝齿倔强咬在唇上,嘴里血腥味更重。 大手仍在作乱。 往下,大手直达她最私-密的地方。 感觉到他的侵犯,双-腿下意识收紧,身上抖动更甚,然而耳边却是他心情颇好的哼笑,安抚,“乖女孩,别紧张,你会喜欢的……” 话音未落,食指没-入。 “呃……” 耳朵里有她痛苦一声闷哼,年慕尧动作却是顿住,眸底有震惊蔓延,黑暗里伟岸身躯一点一点僵硬开去…… 感知没有错,可是怎么会? 手指触碰的地方,分明有层薄膜…… 商商胃里却是一阵翻搅,想吐,但翻搅过后只剩一阵刺疼,察觉到身前男人身体僵硬,手腕从他掌心间挣脱出来,着力,竟是轻易将他推开。 年慕尧踉跄着后退。 黑暗里他的气息终于远离,商商很不舒服,脑袋里奇怪画面越来越多,头重脚轻晕眩,身子倚着墙壁滑下去,下意识蜷缩着抱紧膝盖,一脸泪痕冷了,大口大口的在喘气。 屋子里陷进片恐怖沉默中。 年慕尧静静站着,一动不动,快要站成雕塑。 强大意志被阵漫天失落摧残,做不到无动于衷,这些年,人群中看到相似的背影情绪都要波动好久好久…… 遭遇过太多失望,背影再像,但不是他的傅商商。 到后来,连梦里她都很少出现了。 可是今天,原以为上天待他不薄,最终原本的深深期待还是演变成了一场自欺欺人。 年慕尧,要到什么时候,还需要多久你才能真的接受? 她不在了,心脏已经在你xiong腔间跳动四年。 好一会,他抬手捏了捏刺疼眉心,薄唇微掀着无力抱歉,跨步终是安然离场…… 该醒了,她没了。 高速首发医乱情迷,高冷男神在隔壁最新章节,本章节是我发了疯的在想你,你已经陌生得很彻底(四)地址为。 那可以是第二个林小若,但却绝不可能是第二个傅商商 83_83434耳朵里脚步声渐渐远去。 黑暗里,商商支起身子,那人的气息远离,她才觉得好些,头疼的感觉减轻,就连xiong腔间的冰冷也渐渐正在减少。 奇怪的感觉,大概是气场不和。 而且那人刚刚对她…… 商商狠狠皱眉,就着眼前黑暗mo索着穿好衣服,不敢立即出去,害怕再遇上那人。 可是傅商商是谁? 为什么刚刚那个男人那么认定她就是? 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蔓延,对这三个字产生种莫名情愫,大概是和自己名字太过相似,可脑袋里刚刚那些画面又怎么解释? 难道是四年前那场车祸留下的后遗症? ****************************** 年慕尧从医院正门出来,林小若已经做完检查等在那里。 检查出来没见他在,连带着那个女人也消失不见,心里隐约生出种不好预感,但又不好给他电话确认,她在他那里一向没有什么地位,而且他很明确的告诉过她,最讨厌纠缠不休的女人。 这么久,他需要的ding多是她这张脸,呼之即来,挥之即走。 忐忑等待,眼见他出来,身边没有那个女人在,林小若松一口气,迎上去,模样十分怜弱,撒娇,“小叔,你去哪里了?刚刚出来没见到你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伸手想抱住他手臂,然而年慕尧不动声色的错开,一记冰冷眼神过来,林小若讪讪僵在原地,捉mo不透他究竟什么意思。 “小叔……” “要多少钱,自己去和我助理谈。”视线移开,年慕尧抬手捏捏疲惫眉心,“从我眼前消失,永远别再出现。” 够了…… 这种抱着替身缅怀的游戏真的够了。 四年时间,自欺欺人,不是早该明白,他深爱的那个傅商商从来无二。 再像,哪怕面容一模一样又怎样? 不是她,不是! 跨步,要上车离开。 “小叔……”林小若一下慌了,追上去,只敢拉他袖子,“我做错了什么?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会改,一定改……” 离开他,往后的人生根本难以想象。 这张脸为了追随他亡妻的模样动过刀,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失去自我,现在他不要她了,说不要就不要…… 怎么能? 不敢相信耳朵里听到的,“小叔,是不是因为刚刚那个女人?” 找着更像的,所以不要她了? “小叔,你别这样,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如果是因为这张脸的问题,我可以再动刀子,做到一模一样也不是不可能的。” 林小若彻底慌了,口不择言。 “只要你别抛弃我……求你……” 明白在他身边得到的g用金钱堆砌从来冰冷,这种g随时可以瓦解于无形,明明一开始那个人就提醒过她,别动情,可是忍不住…… 面对这样一个男人,相处,再理智的女人恐怕也会把持不住。 袖口被她拉着,年慕尧步子顿住,回头。 林小若眼泪不断,可惜没有用,根本勾不起他眼底半点波澜。 他太平静,冰冷到令人绝望。 “她都抛弃我了……”突兀的,年慕尧淡淡一声低喃似在自嘲,冷笑,“算不上抛弃,林小若,这世上谁离了谁不能活?” 四年,她不在,他心脏在跳,血液照样温热。 心里空的,但无妨,没氧气不能活,没心跳不能活,没规定心如死灰也不可以。 “不是的……”林小若摇头,吸吸鼻子,嗓音不受控的哽咽模糊,“我爱你,很爱你,爱过你之后,你不要我了,我还怎么去爱别人?” 爱他一个耗光一切。 何况这世上,到哪里再去找第二个年慕尧? 回过头,年慕尧微仰头,天际一片湛蓝如洗,难得的好天气,视线渐渐有些模糊,喉结费力翻滚了下,垂眸敛去眸底潮湿。 “和我有什么关系?”反问,不等她回答,又自说自话,“她招惹我,又离开,什么时候和我商量过、打过招呼?” 林小若那点力道,他轻而易举可以抽离。 跨步,上车。 ‘碰——’ 再回神,眼前车门已经关上,林小若扑上去,双手奋力拍打车窗,“小叔,你别丢下我,带我一起走,求你……” 然而再多的恳求,不管用。 车厢里,男人恍若未见般,沉重身躯靠近车椅里,双眸微阖着,嗓音里早没剩下半点温度,吩咐司机,“开车。” “这……”司机有些为难,林小若扒在车上,这么直接开,她肯定会摔倒。 “开车。”年慕尧重复一遍,没了耐心语气加重。 “……是。”司机肩膀颤了下,发动车子。 车子绝尘而去,车外,林小若跌在地上,旁若无人的痛哭。 摔得疼了,爬不起来,眼泪模糊了视线,车子远去早就不见了踪影,可她仍旧倔强盯着,好像这么看着,那辆车子又能重新回来带她离开一样。 可惜,全是空想。 变了,一切都变了…… 明明早上还是好好的,事情不该往这个方向发展,她明明已经很努力,怎么会,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样? 不够像,还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出现? 他找到更好的替身,所以不需要她了? 想到那个女人,林小若拳头一点一点下意识捏紧,和那女人脱不了关系,否则为什么她一出现,年慕尧就会变得反常? 她不甘心,更不会就此放弃。 做过那么多努力,放弃了从前的人生,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这条路当初选择了,如今再难走,也只能咬牙一步一个血印的给它走完。 好一会,林小若挣扎着起身,翻出手机拨号凑到耳边,“阿姨,他不要我了,慕尧他让我离开再也不要出现……” “没有,我什么都没做,刚刚在路上车子被人撞到,肇事者是个女的,故意撞上来的,那女人的模样和死去的傅商商一模一样!” “阿姨,你帮帮我,求你再帮帮我……” ***************************** 过了半个小时,商商才从医院出来。 手机没电,没钱,对这个地方又不够熟悉,走回家都不太可能,无助,不知道怎么办,脸上血色尽失,眼眶红着,只能干坐在外头休息椅上等着,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秦时那里,希望他能赶紧找来这里。 短短两个小时,不算长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却太诡异。 她不过无意一个撞车,怎么会就那么刚好撞上一个……神经病? 想着,不禁又将衣领往上提了提,刚刚在卫生间里照过镜子了,脖子里全是暧-昧吻痕,那个男人留下的印迹…… 黑暗里那个吻叫人窒息。 衣服被他扯了,甚至他的手还…… 太阳穴那块到现在还是疼的,尤其是后脑,明明没有过任何碰撞,可疼痛钝钝的闷重,里头像是深埋一颗定时炸弹,已经在倒计时,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开,更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对这个城市那么陌生的啊…… 才来一周,学校那边也刚落实,还来不及熟悉这里的一切,可经过今天,却突兀生出种想要从这里逃脱的冲动。 事实上,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对自己也生出种陌生的感觉来。 过往种种,有记忆,二十年人生无一空缺,记忆全都在,确定不认识那个男人,更确定自己不是他嘴里的傅商商。 可是…… 下意识的皱眉,回顾过往,总有种在看别人故事的错觉。 不真实,甚至想要否定自己的过去…… 这种感觉比不久前黑暗里那记深吻更叫人绝望和窒息。 四年前,车祸醒来,十六岁,他们说她车祸险些醒不过来,昏睡二十多天,那时候恍如隔世的陌生感那么厚重。 对身边的一切分明熟悉,每个人她都认识,可熟悉中透着的陌生却又令人恐惧。 那时候她有一段时间不愿意开口说话就是这个原因。 直到精神慢慢恢复,脑袋里记忆更加清晰,对那个家庭、家人,那里的一切才慢慢接受,之后融入…… “商商……” 有人叫她,思绪中断。 不远处,白色宝马还未停稳,秦时已经开门下车,大步过来。 秦时是中英混血,短发是天然的栗色,轮廓承袭欧洲人的深邃,又不乏东方人的柔-软精致,他那张脸,商商每每见之,必要花痴…… 然而,此刻却没了那份心思。 回神,人已经到了跟前。 一时间委屈尽数涌上心头,不开口,起身直往他怀里扑。 顾不得他身上那身手工西装有多昂贵,呜咽哭着眼泪鼻涕一把全往他xiong口那块蹭,“呜,你怎么才来?” “是我不好……”秦时全由着她,大手一下一下顺着她头上乱发,“没事了,都没事了。” “那混蛋,呜,你都不知道那混蛋怎么欺负我的……呜,我不想活了……”一早上的委屈倾巢而出,却又抱紧了眼前的人,觉得庆幸,“还好你找到我了,还好……” 商商由小的脾气就是如此,要么不哭,一哭就真的很难停下。 她肩膀一抽一抽在哭,情绪真的很不好,秦时担心她,始终耐着性子安抚,但渐渐察觉到她不太对,将她从怀里拉出来,一mo她额上温度,烫手。 “商商,你在发烧。”肯定,不过幸好现在就在医院。 二话不说,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步子才要跨开,脖颈处力道紧了紧,身前的人脸上写满不安,下意识对眼前医院持排斥态度。 秦时才想起来,四年来,她对医院这个地方排斥的厉害。 那今天怎么会来? 皱眉,想问她,但眼前不是问话的时候,低头在她额上吻了吻,好脾气的往车子方向走,“我们现在就回家。” “嗯……”商商更往他怀里埋了埋,落在他脖颈上的手抱得很紧,浅浅应了声没再说话。 **************************** 黑色宾利驶进tk大厦停车场,车才停稳,助理迎上来腰身微倾这恭敬替里头的人开门。 门打开,纤尘不染的黑色皮鞋踏入视线,里头的人下来,助理跟在他身边三年多,习惯过他身上气场强大,此刻仍被震慑。 何况,今天总裁……虽然一样没有什么表情,可那双黑眸底下阴鸷并不掩饰,神态比之往常更冷,整个人身体外层像是有层无形的薄冰包裹,叫人不自禁的背脊发寒。 必定又是难熬一天…… 助理心里哀嚎一声,但还是很快投入到工作状态中,报备今天的行程。 “十点,有和华承老总的会面,那边的意思是,城西那块地皮他们愿意转让,十二点有个和季省长的饭局,下午两点言先生他们几个约您在高尔夫球场见面,晚上七点,皇家会馆那边有个宴会,您得出席……” 年慕尧长腿跨的很快,助理一路跟着,临到他进电梯之前刚好汇报完今天所有的行程安排。 ‘叮——’ 电梯门打开,见他要进去,助理犹豫了下,还是开口,“年总,老夫人很早就来了,现在正在您的办公室等您……” 年慕尧步子顿了下,脸上僵硬一闪而过,再跨步,已经不见丝毫异样。 助理站在外头,等专用电梯门完全关上,才算拍拍xiong口松一口气,但并未多作停留,转身从边上另一部电梯上去。 —————— 专用电梯里。 年慕尧单腿微曲着靠在内壁上,眉心似凝着一点戾气,褶皱很深。 香烟叼在嘴边,这些年来头一次点燃,烟圈缱倦上升,模糊掉他眸底情绪深深,那张常年无笑的脸上,此刻唇角诡异上扬。 看不清他在想什么,也难以探究。 ‘叮——’ 电梯很快直达ding楼,电梯门打开,他跨步。 这层很静,皮鞋落在地上稳重闷响似有回声,他一个人独居一层,只有助理偶尔上来汇报工作,连秘书都是电话联系,不允许上来。 拐过悠长走廊,是他办公室。 此刻门敞着,一眼能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优雅中年女人。 沈听荷听到他脚步声起身,视线落在入口方向,第一眼瞥见他嘴角叼着的香烟,燃着,下意识眉心紧皱。 呼吸有些紧了…… 他那副身体,也敢抽烟? 年慕尧目不斜视的进门,往里走,抬手将嘴边香烟拿开,吐出口厚重白雾,开口时嗓音淡到冷漠,“有事?” 他这副模样,沈听荷用四年也难习惯。 准确说,四年前他醒来,得知商商不在的那一刻就彻底变了,变得比从前更冷,眼底比从前更加没有温度。 四年,沈听荷看着自己的儿子愈发往机器人的状态发展,痛心但无法改变。 “慕尧……”一开口,沈听荷嗓音不受控的哽咽,“什么时候回家一趟?你爸爸他身体越来越差了,很想你,你回去看看他?” 香烟烧完,年慕尧将烟头念灭在烟灰缸里。 间隙,才有空抬头看她,“我哪来的什么爸爸?四年前年家那场葬礼,你们的儿子就已经去世了是不么?” 闻言沈听荷抬手死死按住刺疼太阳穴,唇瓣耸动着终是沉默。 还是这话…… 四年来他从来都不回家,就因为那场葬礼,那场他们试图叫商商彻底离开c城的葬礼,结果商商真的彻底从c城离开了,可那不是他们想要的方式。 初衷也是为了他好,最后却弄巧成拙。 “慕尧,商商的事,妈妈和你道歉。”不是不后悔,可再多的忏悔挽回不了那条鲜活生命,“可是慕尧,发生了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四年前你们闹成那样,你几乎要被病痛压垮……我和你爸爸只是不想失去唯一的儿子,这样错了吗?” 错了吗? 没有错。 想到他当初躺在病g上几乎毫无声息的模样,沈听荷很肯定,哪怕重新来过她一样会做相同的选择。 觉得商商能带给他快乐,可最终恰恰相反。 如今,那个女孩真的不在了,这个儿子真的同快乐彻底绝缘。 但是他的性命同快乐之间,沈听荷情愿选择前者。 只要他活着,她只要自己唯一的儿子好好活着…… “慕尧,没了商商你还有很多别的,回家看看好不好?爸爸妈妈都很需要你……”她在恳求,作为一个母亲恳求自己的儿子。 四年时间没抽过烟,烟瘾几乎戒了,可刚刚那一下做了四年的努力土崩瓦解,烟瘾这东西卷土重来只会比从前更加猛烈。 沈听荷的话,她的质问,叫他更想抽烟。 烟盒打开,拿了香烟出来,还没送到嘴边被人一把打开,连带着香烟盒一块夺走,“年慕尧,你不要让傅商商的死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年慕尧抬手捂捂xiong口,那颗心脏在跳动,暂时在跳动。 脱了力,后仰着靠在椅子上,双眼闭上,薄唇紧抿着沉默。 “慕尧,四年前她都打掉孩子了,她恨你,明知你心脏有问题和同你说了那么多决绝的话,她死了,四年的时间为什么还不够你将她淡忘,现在所有人都不开心,你一定要这么过一辈子是不是?是不是要我和你爸爸一并以死谢罪,你才能原谅四年前那场意外?” 沈听荷呼吸不受控的急促,双手撑在他办公桌上,到最后不受控的低吼,“年慕尧,她死了,傅商商她已经死了!” 死了,冰冷了,有骨灰,墓碑。 这些,所有的一切他比谁都明白! “用不着你一遍一遍提醒我!”他一双黑眸猛地睁开,“还不够吗,我活着,没有陪她一起死,这样还不够吗?” 沈听荷彻底愣住。 乍然瞥见他眸底四起的深深绝望,一瞬,不受控的泪流满面。 因为他们,她和年晋晟,他活着。 是这个意思,沈听荷都懂,嗓音里哽咽更重,“慕尧……” “可是她真的死了么?” 沉默中,沈听荷的哽咽里,年慕尧望着她,问她。 那模样被人遗弃迷失方向的小孩一样,想得到一个拥抱的温暖,想听人宽慰,最想要的恐怕还是一句否定。 心疼,可惜事实残忍。 沈听荷想到林小若电话里说的事情,眼睛闭了闭又睁开,“慕尧,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商商还活着……” “四年前,她自杀的那场车祸,人不是死在车祸里的,要她命的是重度灼伤引起的并发症,我见过遗体,身上没有一块皮肤完好,模样也很难分辨,谁都不想承认那是傅商商,可是验过她和傅循的dna,完全符合,是她,我也亲眼看着她被推进去火化……” “慕尧,她下葬的时候你也在,没有人希望她死,可事实就是残酷,你该醒了,无论你今天见到的是谁,不管是因为真的相似还是费尽心机整出的相同模样,你可以将她带到身边,玩玩可以,但你要清楚,那可以是第二个林小若,但却绝不可能是第二个傅商商!” *************************** ps: 今天的六千字早早送上~求点赞~(づ ̄ 3 ̄)づ。 洋鬼子你干嘛? 83_83434“那可以是第二个林小若,但却绝不可以是第二个傅商商!” 沈听荷不受控的情绪激动,意思年慕尧全都明白。 可以是第二个林小若,替身或者玩玩。 但却决不能当成是傅商商,用情。 转而他视线凝在那边占据了半面墙壁的照片上,上头的人永远是那副表情,在笑,很美,但是早已冰冷。 做什么走了还不让人省心? 做什么走了还在那么多人心里留下阴影? 她永远都这样。 在或不在,始终叫人挂心。 他不说话,沉默,注意到他视线所在方向,沈听荷看一眼,眼底闪过深深无奈,但语气还是缓和下来,“慕尧……” 话一出口,哽咽更重。 沈听荷抬手按按太阳穴那块,才又开口继续刚刚没说完的话,“你不能永远都活在过去,你要往前看,而且你不可能始终一个人,四年时间你应该看清了,再多的替身,都不会是从前那个傅商商,你可以缅怀,但不能沉-沦……” 呼吸不稳,好几次她都中途停顿。 末了,试探性的问他,“慕尧,妈妈给你介绍几个女孩子,你去见见?” 四年来,头一次谈及这个问题。 忐忑,仔细看他脸上情绪变化…… 然而,全是徒劳。 年慕尧视线甚至没有从墙壁那个方向离开过,他出了神的模样,很有可能根本都没听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呼吸沉了,静默间全都心口发堵。 “慕尧……”沈听荷眼眶通红,“妈没几年六十了,你心里这块疙瘩,是不是要一直放到我和你爸带着遗憾去世,才甘心?” 不知哪个字眼戳中年慕尧心口痛处。 也许他是刚好回神,眉心几不可见的皱了皱,“晚上我会回家。” 话落,低头翻开文件,开始工作。 他才算松口,沈听荷点点头,要走,步子却又顿住,犹豫了下从包里掏出张名片给他,“听说你晚上常做噩梦、失眠,慕尧,你这个身体,睡眠很重要,但安眠药尽量少吃,这位心理医生ting不错的,你有空的话可以过去看看。” 放下名片,沈听荷离开。 外头脚步声远了,年慕尧才抬头,瞥一眼名片上的名字,而后将名片丢到一边,并不准备多做理会的模样。 ************************ 从医院回去之后,商商一直都在昏睡。 家庭医生来过,点滴挂上了,短时间内不见成效,温度持续不下,整个人像被闷在巨-大蒸笼里一样,热,但偶尔又冷。 她整个人都是迷糊的,一直在睡,昏天黑地。 脑袋很沉,梦里全是些奇奇怪怪的画面。 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叫嚣,但醒不过来,早上才见过一次面的人这会出现在她梦里,还是那个地方,四下漆黑一片,他在她身上作乱,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嘴巴被他堵住,呼吸都被剥夺了一样,很难受很难受…… 想求救,但发不出声音。 没过多久,早上被那人按在墙上时候脑袋里混乱的画面又重新冲进来。 两个人,一样的始终看不清楚脸上五官。 可这次内容却是清晰。 葬礼,刺眼的白混沌的黑交杂着令人绝望。 她看到有个女孩呆立在灵堂里头,模样很是悲伤,想去安抚的,但步子跨不开,只能看着没用的干着急。 安静的,梦里没有声音。 不多久另外有人出现,在交谈,但她听不到说了什么,只觉女孩身上笼罩的绝望更深,或哭或笑,一举一动拉扯她的心脏。 不知怎么,她竟有种感同身受的悲伤。 之后…… 之后女孩冲出灵堂,上车,车速很快,没过多久车子驶进逆向车道,对面有辆卡车过来,女孩车速不减反增。 相撞。 “啊——” 不自禁尖叫一声,猛地起身,拉扯到手臂点滴针头,刺疼。 外头已经沉黑,窗户半开着,有夜风吹进来,脸颊处一片冰凉,抬手mo了mo,湿的。 哭过,因为那个梦? 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四年来,梦里总是断断续续全是那个女孩的故事,而她感同身受的看着,或哭或笑,喜怒哀乐全都体味过一遍,没想到今天梦到结局,竟是这样沉痛。 即便已经醒来,心脏那块仍旧揪疼。 ‘啪嗒——’ 门锁转动了下,房门打开。 “商商,怎么了?”许是听到她尖叫了,秦时匆忙进来。 商商抬头看他一眼,下意识去擦脸上泪水,手伸到一半被人截住,对上他一脸阴翳,才发现手背上针头回了血。 刚刚光顾着想那个梦,连手背刺疼都一并忽略彻底。 秦时给她拔了,不免皱眉,“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不疼?” 手背那块高高鼓起,肿了,秦时径直在她那块按压了下,力道颇重,掌心的手瞬间被它的主人抽回,另一只手夸张的捂着低头吹气,末了,水眸含泪半点杀伤力没有的瞪一眼面前坐着的英俊男人,“不要以为你长得帅谋杀就不犯罪!” “我以为你烧糊涂了,连痛觉都烧垮了。”男人白她一眼,心疼并不表现在脸上。 伸手过去探一把她额上温度,已经不烫了。 仍旧不太放心,倾身自医药箱里找了温度计出来,搁她耳朵那块扫了下,看一眼上头数字,温度的确已经正常,才放心。 “饿不饿?” 说话的时候秦时递了杯白水给她,“先喝了,我去做饭。” 水杯递到商商手里,他起身要离开,但是被她拉住,的确渴了,一口气咕噜咕噜将大半杯水喝了底朝天。 才有空凑过去,神叨叨的,“我有困扰。” “说。” “之前和你说过的,我经常会做一些奇怪的梦,上次你帮我治疗过后好了一段时间,但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又梦到了……” 闻言,秦时深棕色眸子紧了下,皱眉。 他沉默,商商对上他眸底探究,不知为何,下意识有些心虚的闪躲。 她心里藏不住事情,尤其在他面前。 秦时猛地倾身过去,双手撑在她身侧,商商本就坐在g上,冷不防眼前有阵阴影侵袭,下意识闪躲,后仰,撞上-g垫,逃无可逃。 身前,沉重身躯倾轧。 他那双深邃眸子始终落在她脸上,“告诉我,今天见了谁?” “不是告诉过你?就一男一-女,都是神经病!”她声音愤愤的,还很记恨那个陌生男人对她做的莫名其妙的事情。 “做了什么?” 他蛔虫一样发问,她越想隐瞒的,他越是直击要害,商商被自己口水呛到,抿着嘴不敢咳嗽,那些事情怎么和他说? 亲了,也mo光了,裤子都脱了…… 预备用沉默蒙混过关,可她不说话,秦时却像会读心术般,眉间褶皱更深,嗓音近乎冰冷,“他亲过你?” 诶? 商商愣了下,震惊。 忘了解释,这模样等同默认。 “还做了什么?”上方,男人双眸危险眯起,看不出有多生气,甚至伸手斯条慢理替她理好额前乱发,嗓音间磁性更重,“嗯?” “没、没了。”商商下意识否认,难以自持的结巴。 他更是靠近,温热呼吸喷洒,将她心虚的模样瞧进眼里,冷笑,“真的没有?” 商商伸手预备阻止他更是往前靠的身体,撑在他肩膀那块,被他撩的呼吸发紧,热错,“呜……我错了,亲了,还被mo了……” 他皱眉,持观察态度。 商商连忙狗腿保证,“真没有别的了!” 秦时点点头,暂且信了。 商商松一口气,可他并不离开且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你、你、你还想干什么?” “干什么?”秦时有些玩味的反问,顿了顿唇角邪气更深,“上次我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亲了口,你是怎么对我的?” “……” 秋后算账? 提到上次,商商想到当时的情景,再看看眼前,头皮发麻。 怎么对他的…… 灌了他够叫一头牛发情分量的春药,给他关卫生间,丢了两根黄瓜给他,叫他选,要么跪着唱一百遍《征服》,要么用黄瓜爆菊解决。 现在才想起有个词语叫悔不当初。 可惜,晚了…… “冲动是魔鬼,咱们有事好商量……”快哭了,商商试图将她推开,可她用了全力,上方身躯还是纹丝不动,“我错了,真的错呜……” 最后一个‘了’字还没出口,病后还没完全恢复红润血色的双唇被人堵住。 在一起这么久,不是没有亲吻过。 但商商印象里,秦时从来温润绅士,他的吻也一如他的人般,可此刻,这个吻很深,深到彻底颠覆他在她心底的既有印象。 没想过他会有这么霸道的一面。 攻城略地,完全是在掠夺。 不排斥他的吻,吻里全是好闻的清新薄荷味道,何况他的吻,再动情的时候,即便霸道一如眼前,仍旧还是注重她的感受。 回神,很认真的配合。 可不知怎么,还是分了心。 一天之内,相同的事情,他吻她,很容易叫她想起早上那个人。 那记黑暗中的深吻…… 那个男人吻她,可嘴里却是叫着另一个人的名字,将她当成替身,应该是他无比深爱的女人,那个模样,叫她痛恨,尝出绝望才不自禁的又心疼。 “呜……” 分了心,舌头被他惩罚性的啃了下,呜咽了声才算回神。 瞪他,但是没用。 吻还在继续,从前没和他试过这种狂风暴雨一样的吻,喘不过气,又才发过烧,不多久身子软成一片,任取任求。 然而,任取任求也有原则,仅限这个吻里。 亲吻之外,察觉衣服下摆钻进只滚烫大掌,身体僵硬了下,尝试将他推开但无果,他掌心不断往上,商商彻底急了。 “呜……” 没用。 秦时疯了一样,完全没有理智了,所有的动作只为了更进一步的索求,狂热亲吻已经难以满足他的需求,更进一步是什么,彼此心里很清楚。 他不停止,动作尺度不断加大。 身上衣服换过,睡衣里没有内-衣,他滚烫掌心游移开来,一点一点撩的她血液跟着一起发烫…… 矛盾,也有挣扎。 他们的关系,有两个家庭的默许,两人相处融洽,可以说是相爱,将来会结婚是肯定的。 这种事情迟早都会发生,只是时间问题。 而且男人很大一方面都是下半身思考动物,不给他,憋坏了,吃亏的是她自己,万一他出去找别的女人乱搞怎么办? 想这么说服自己,也的确动心了。 双手落在他后背那块,抱紧。 这动作等同默认,如果说上一秒秦时的动作还有试探,那这一秒完全放开,亲吻不停,其余的直奔主题。 xiong口柔-软被他包裹,揉nie动作不断…… 亲吻不断,手里动作跟着往下。 她穿睡裙,裙摆早就被高高推起,房里只开了台灯,柔-软灯光下彼此呼吸错乱,脑袋近乎空白了,他的手往下,要碰到他动情的那处。 “啪——” “靠,洋鬼子你干嘛?说好坚决杜绝婚前性行为的!” 安静了,她抡着巴掌,两手其上分别招呼在他两侧脸颊上,脆响,秦时一僵,吻中断,她说话时候极力镇定,但呼吸仍旧不稳。 渐渐的,上方他那张俊脸有多阴沉? 商商默默侧头瞥一眼窗外夜色,嗯,一样的。 他混血,英国国籍,很多时候被他惹到炸毛,情急之下会朝着他洋鬼子洋鬼子的叫,他多半会哼笑,不反对,当做彼此间的情趣。 但这会…… 完了。 商商心里警铃大作,但这时候求救无门的。 隔着底-裤和他身上的休闲裤,能感觉他皮带往下那块紧绷的厉害,她这种行为,回应过后又耳光声响亮的叫停,简直令人发指…… 秦时眯着眼睛在看她,好一会呼吸也难平复。 商商快哭了,他这副模样,惹急了,给她先歼后杀不是没有可能。 沉默还是沉默。 他不开口,她眼睛眨巴几下,突兀生出种度日如年的错觉,亲吻过后她红润的快要渗血的唇瓣颤了颤,想说什么缓解下暂时的尴尬,但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身上重量一轻,他翻身而起,仍旧沉默并黑着脸的直奔卫生间方向…… 呼—— 那边门碰的关上,商商松一口气迅速起身。 不敢等秦时出来,换好衣服,拿上钱包迅速撤离,肚子饿了,估mo着他老人家绝对不会再有做饭的闲情,只有出去吃,正好给他足够时间……泻火。 ************************** 小区离她所在c大很近,南门出来,走不远有条小吃街。 天有些热,商商懒得走,骑小毛驴出去的,去的是街口那家生意蛮好,听同学说味道很赞的麻辣烫店。 挑好菜,嘱咐老板也微辣,坐在店门外一排排小桌边等。 不多久,老板眼神怪异将她的一大碗送上,“姑娘,我开店十多年,还头一次见像你这种吃法的……” 商商笑笑,拿了一次性筷子准备开吃,“往后我多来几次您就习惯啦。” 这会不算忙,老板同她说了会话,有别的客人过来才又去忙。 人走后,商商低头专注碗里食物,不怪老板眼神怪异,她一大碗麻辣烫只挑了两种东西,很多的笋,上头漂了几片小青菜叶…… 没办法,从小对这东西情有独钟,别的菜过眼浮云爱一阵子,唯独竹笋即便白水煮给她,也能吃得津津有味,这么多年从未厌倦。 一碗,很快过半。 她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在吃,全然未觉路对面,香樟树下有人斜靠着,视线落在她身上,眉心紧皱的看。 年慕尧在老宅吃的晚饭,他中途离席,原因简单,这么多年沈听荷说风就是雨的习性未变,早上才在他办公室说过给他介绍女孩子,晚饭就愣是给她整成了相亲宴。 和傅商商一个年纪的女孩子,开朗但比她更多一份温婉。 不是不能接受,结婚生子,他这条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收走,父母在,或许总该给他们留有一点依靠和寄托。 那女孩子不是不能接受,他应下了,之后的事情交给他们处理。 找了借口离席。 一个人开着车漫无目,怎么来的这里他不知道,但的确是见着她便鬼使神差的跟上了。 这条路两边摆满小吃摊位,车子开不进来,他将车子停在路口那边,步行过来的,没靠近,隔了段距离,至始至终她都不曾察觉。 从她吃第一口开始,年慕尧眉心就皱上了。 她一举一动都太像,吃饭的模样……年慕尧视线落在她一筷子接着一筷子往嘴里送的东西上,他视力很好,这个距离仍旧看的清晰。 她筷间夹着的,源源不断的全是竹笋。 连喜好也一样? 如果她不是,这些东西怎么解释? 但如果她是,她的那层膜…… 很多事情说不通,四年前,见到的是她的骨灰,遗体并未亲眼见过,术后醒来,关于她的事情几乎全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早晨,他母亲说比对过遗体和傅循的dna? 往深了想不禁怀疑某种可能,但还没将这事彻底想到通彻,对面那人解决掉碗里的食物,付过钱,起身离开。 那边,商商付过钱,起身间不经意的一眼扫到对面香樟树下站着的人。 她有些近视,又没戴眼镜,到了晚上其实远一点地方的东西很难看的清晰,那一眼,看不太清那人的面容,可无端的就是肯定是早上见过的那人。 两个念头。 先是觉得冤家路窄,这地方也能碰到他情不自禁白眼直翻。 翻完,逃。 上车,开锁,转动把手,设想中是应该一溜烟的离开,可现实却那么背道而驰,起先的确一溜烟了,但眨眼间速度骤降,直逼龟速…… 小毛驴关键时候很不争气。 来c城那天买的车,一周左右,没充过电,电量耗光。 幸亏买的是自行车式的,没电了还有脚踏,不敢回头,不知道那神经病有没有跟上来,早上和他接触过,怕了,哼哧哼哧只能化恐惧为动力费力蹬踩。 后头,年慕尧仍旧站在那颗香樟树下。 他视线始终盯紧了不远处龟速前进的某人,也不知是在和谁较劲,两只小短腿上下上下,模样很是滑稽。 看了会,心情好转。 片刻,他掏出手机,找到要找的号码,拨号。 “是我,替我查一查,这四年傅循和宋雅礼这对父女的具体去向……”顿了顿,不忘交代,“尽快。” ———— 商商废了好大力气才蹬着没电的小毛驴到小吃街街口,右拐,偷瞄一眼后方,没有任何可疑人物,那人也没跟上来,蹬腿的动作这才慢了下来。 吃太多了,刚刚那一阵猛力过后,胃里不大舒服。 想打电话叫秦时过来接她,但估mo着这会某人气不见得能消,算了,反正不远,再坚持会也就到了…… ‘嘀嘀——’ 身后有车鸣笛,她蛮靠边了,没理。 继续全身心投入的在蹬车,可那鸣笛声上瘾了似的,嘀一声冗长,耳膜都被震得发痛,才要回头,呼一声,鸣笛的车子几乎擦着她肩膀过去。 被阵疾风带的不稳,撞墙。 靠,早上和她撞车的那辆宾利!。 在c城,你那个男朋友护不了你,报我名字 83_83434商商本来被竹笋治愈的心情,在见着某人并被某人车子擦得撞墙之后再次炸毛了,这冤没处喊,只能噘着嘴气呼呼回家。 秦时一肚子火本来就没泻完,当晚两人撞上了,一句话不合,吵,就差没有干架。 不过她和秦时俩人,吵架是家常便饭,生活必需品,吵完和好,之后感情更好。 吵过,发泄完了,第二天早起时心情格外明朗。 商商来c城当交换学生的计划早两个月开始都是秦时在一手准备的,他原本工作重心全在国外,因为商商的缘故工作室搬来这里,意在陪她度过几年大学时光,等她毕业两人再一起回去,那时候准备婚礼…… 秦时学心理的,原本在英国是很有名的心理医生,商商车祸醒来一直不开口说话那段时间全是他在陪着,后来因此结缘。 他比她更早两个月来c城,工作室开张,如今已经渐渐步入正轨。 隔天一早,秦时约了病人,早餐给她准备好了就出去了。 商商早上也有课,不过没有那么早,时间还很充裕,夜里睡得有些晚了,这会不免呵欠连天,慢腾腾解决完早餐,时间也差不多了,拿了包包出门。 早上的课上完,她被辅导员叫到一边。 “商商同学是这样的,之前你那份身体检查在国外做的,不太符合学校要求。”年轻辅导员说话时候递了张单子给她,“刚好下午没有课,你拿着这张单子到上头指定医院将所有检查项目再做一遍。” 商商不疑有他,接过了表示自己吃过饭就去。 ———— 转眼小半个月,渐渐适应这里的生活。 商商有了自己的朋友圈,玩的比较好的女孩子叫顾安澜,秦时忙的时候她也不会无聊。 这天,顾安澜过生日,约她。 有个小型的生日party,商商对那种热闹场合不大热衷,但顾安澜一再恳求,商商犹豫了下,不忍叫她失望便应下了。 下午的课四点多钟就结束了,回家换了衣服,打电话和秦时说明情况。 因为上次的车祸事件,秦时禁止她再碰车子,电话里又交代一遍,问了地点和结束时间,说晚上过去接她。 通话没有持续多久,那边他在开会,匆匆挂了。 还没买礼物,商商下楼打车到最近的商场。 顾安澜家境很好,听说是当地的望族,正是如此礼物才更加难买,当她是朋友,商商很用心在挑,逛了一圈最终在一家首饰店停留。 看中一条钻石手链,前不久顾安澜在杂志上看过同款,很喜欢。 商商步子才刚停下,有店员过来介绍,“这位小姐,您眼光真好,这款手链全球限量发行一百条,到咱们c城的也就仅此一条。” 商商看着的确不错,“麻烦拿出来我看看。” 店员点头,拉开橱柜抽屉将手链拿出来,商商抬手要拿,手伸到半空,另一只手抢先一步将她眼前的东西拿走。 女人葱白细长手指挑着手链细细打量,很满意的模样。 不久,侧头问身旁男人的意见,“慕尧,我瞧着这条不错,你觉得呢?” 商商看上的东西被人抢先一步,并且还是这样不礼貌的方式,原本是该生气,可是恍然间听到‘慕尧’二字,莫名的竟是出了神。 慕尧…… 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 陌生,但又分明有种骨子里渗出的厚重熟悉。 一时间,难以想出个所以然。 甩了甩闷闷闪过一阵钝痛的脑袋,回神,“这位小姐……” 她想说手链是她先看上的,然而话说一半,视线落在女人侧面站着的男人身上顿住。 又是他! 怎么哪哪都有他? 是他叫慕尧? 怪不得她会见鬼的觉得熟悉! 这下她还真必须夺回这条手链的所有权了! 凝了神,对着抢她手链的女人淡淡笑开,“这位小姐,店员作证,手链是我先看上的,你看是不是……” 说着,手伸到半空,等女人归还手链。 女人原本正全神贯注欣赏手里的东西,被打扰,下意识皱眉,抬头看她一眼,愣了下,随即却是对着身边的男人展开柔情攻势,“慕尧,你看她。” 年慕尧的确在看。 他视线淡淡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落在商商身上,眉心几不可见的皱了下,这才收回。 他不语,女人低头一副做错事情的委屈模样,一脸不舍的乖乖将手链送出,“那好吧……” 商商手就伸在半空,等着。 眼见交涉成功,这么容易到手令她有些怀疑。 果然,这男人和她就是命里犯冲的。 “不用。”手链快要碰到商商掌心,男人淡漠嗓音突兀响起,话音未落女人手里动作已经顿住,淡漠嗓音才又继续,信用卡递给店员,“刷卡。” 嘶—— 商商牙疼。 店员起先为难,过后视线在几个人身上游移一圈,权衡过后自女人手里接过手链,要给她装袋打包…… 商商盯着年慕尧侧脸,眼底快要冒火。 nnd阴魂不散! 凭什么他进商场跟进自己家一样,一句话卡一递别人就得听? 东西明明是她先看上的! 那边,店员将手链装进漂亮的黑色锦盒里,盒盖要盖上,冷不防项链被人夺了,回神,精致手链已经在商商指间勾着。 “这位小姐……”店员为难。 商商不理人,指间勾着漂亮手链,瞥一眼面前一对男女,冷笑。 片刻,她另一只手勾住手链另一端,用了全力,指节扯出道细长红痕也在所不惜,拉扯,直至手链断成两半。 弄完,顾不上掌心火辣辣一阵刺疼,将残破手链捏在指间,笑了,刻意装出的恶毒还真像那么回事,“现在这条手链,你们要?” 她眼底有层怎样都盖不住的澄澈。 恶作剧得逞,眸底不经意的一点狡黠被年慕尧精准捕捉,她这个模样太容易叫他想起从前,有太多叫人碰之足够眼眶发烫的美好画面。 来了兴致,但他脸上并不表现出来。 本就挨的很近,他长腿跨开,眨眼间,商商眼前已经有道阴影倾轧。 他倏地靠近,带起圈气场强大。 商商下意识后退,可身后就是柜台,无路可退,身子后仰了下,口干舌燥的忍不住有些结巴,“你、你做什么?” 双手在身前交叉,她脑袋微微侧开,不知怎么难以直视他那双深邃黑眸。 兵临城下,商商还没来得及品尝上半场胜利的喜悦,后半场未战却是分秒间兵败如山倒,气场这东西天生的,她没有。 关键,交战半天她连这个男人的真实目的都还没弄清楚。 “过瘾?”从刚刚到现在,他每句话都极其简短,又是两个字,商商还没回神,交叉在胸口的双手已经被他执起。 她一双手细白水嫩,此刻落在他宽大掌心里,那一眼,画面感十足,很好看。 然而,商商却有些头疼。 就是天生气场相冲,不知怎么回事,和他在一起,尤其靠近有触碰,身体里血液总是不受控逆流,仔细看皮肤表层都浮出一层细小疙瘩。 呼吸沉了沉,仍难抵抗那些奇怪画面在脑海翻搅开来。 为什么会这样? 一次是巧合,两次呢? 如果再有下一次会不会还一样? 她脸色由红转白,双手渐渐脱了温度。 手腕被他捏着,起先呆愣,过后却被他落在手心的视线灼的不受控的挣扎,可却不及他捏紧的动作快。 挣脱不开,商商皱眉,“放手!” 他们不熟,每次见面都拉拉扯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什么! 没能如愿,手腕上力道仍旧紧固,烫人的视线仍在,手心快被他眸光盯得烧出洞来…… “慕尧……”旁边,他带来的那个女人不淡定了。 然而,女人动作柔柔在他衣摆处拉扯了下,叫他没有听到回答,讪讪松了手,乖巧站在一边神色戚戚的脑袋低垂。 商商,“……” 是不是你男人? 一句质问到了嘴边,话未出口被人截断。 “蠢女人,手链扯断自个儿受伤,你疼,敌人在乎?”说话间,年慕尧食指落在她掌心细长红痕上按了下,眼见商商吃疼的下意识眉心紧皱,才满意,“再有一次,别人欺负你,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再十倍欺负回去。” “在c城,你那个男朋友护不了你,报我名字。” 按住的力道松开,揉了揉吹一口气,热气喷洒商商掌心一阵酥麻,呼吸一窒,还是耳朵里最终一声磁性尾音微扬,才将她拉扯着回神,“懂?” ************************** ps: 第一更三千,还有三千在白天~。 那时候,他朝她掌心吹了口气 83_83434按住的力道松开,揉了揉吹一口气,热气喷洒商商掌心一阵酥-麻,呼吸一窒,还是耳朵里最终一声磁性尾音微扬,才将她拉扯着回神,“懂?” 一瞬,商商心脏像是被层细细密密的爪牙蛰伏。 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感觉,心跳都跟着漏跳一拍,之后不断加速。 所以他是在关心她手心的伤势? 双手仍在他掌心托着,商商控制不住心里的诡异感觉升腾,竟有那么点愧疚突兀凝聚,自己扯断手链的举动是不是太过分了? 商商开始反思。 气场这东西太欺负人,短短几秒,她竟开始将所有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抬头,要开口,却更快一步愣愣然对上他唇角一点玩味。 轰—— 脑袋里炸成一团,彻底清醒。 滚犊子,装好人,从头到尾欺负她的可不就是他本尊?! 现在报他名字,有用? 他是能充满愧疚的自杀还是自宫? 猛地抽手,分秒间脸上一团红晕散开,瞪一眼眼前抢她手链又害她脸红心跳的罪魁祸首,骂了句神经病,到最后落荒而逃的还是她。 身后,年慕尧看着她手忙脚乱一阵飞奔的模样失笑。 店员左右瞧瞧,愁眉苦脸盯着成了两半的昂贵手链,要追,“喂,小姐你手链还没给钱!” 这玩意儿要是毁了,她小半年可就白干了。 “刷我的卡。”年慕尧笑笑,制止店员准备去追的动作,而后重新将信用卡送出,很乐意收拾这场残局。 他这模样,叫一旁始终看着的女人心里警铃大作。 顾安若想到刚刚的场景,又看看从见到那个女人开始年慕尧唇角不曾散开的淡淡笑意,呼吸都不受控的开始冷凝。 这么多天,他什么时候对她有过这样的笑脸和呵护? 受欺负报他名字? 他怎么可以对另一个女人这么说,明明她才是他的未婚妻。 仍记得母亲的叮嘱,在这个男人面前要尤其沉住气才行,只要熬到结婚,到时候什么都是她的,风光无限。 然而…… 顾安若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的开口,“慕尧,刚刚那个女孩……你认识?” 年慕尧接过信用卡卡单,漂亮指节将普通签字笔捏成了艺术品的即视感,笔尖落在纸上,头也不抬的开口,“嗯,一个把我忘了的故人。” ***************************** 从首饰店出来,商商可郁闷了。 下次出门绝对要记得看黄历,要在遇上这人,她非得折寿十年不可! 都说上辈子五百次回眸才换来这辈子一次对视,那她和这人,上辈子得修了多少孽缘,这辈子才会一次又一次被他气到炸毛? 好不容易看中的东西被她毁了,现在好了,时间没剩多少了,买什么送给顾安澜? 没了不久前的精挑细选,最终成了速战速决。 眼见着离约定时间越来越近,买好东西,商商几乎是一路冲出商场,拦了车报了地址,嘱咐司机快点开才安心。 可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 正好赶上下班高-峰期,路上堵了快半个小时,到达指定地点的时候里头party早就开始。 生日宴是在顾安澜家里举行,商商到那边,说明情况佣人才放行。 进门,商商就察觉不大对劲。 和她想象中的欢快闹腾分明不大一样…… 往里走,瞥见客厅里的情景,下意识有些退缩。 “二小姐,您有朋友过来。”然而边上佣人对着里头喊了声,顾安澜满面笑容的迎出来,断了她逃跑的后路。 “安澜,你不是说就是个简单的生日party?” 可是眼前…… 高雅音乐声悠扬,一屋子男男女女全都是精心打扮过的模样,华贵晚礼服各式西装,说是选美现场也绝不为过。 再看看自己,单调到不能再单调的连衣裙平底鞋,素颜,全场除了佣人恐怕找不着第二个她这副模样的了…… “我也不知道会弄成这样。”顾安澜也是郁闷,“我跟你提过的吧,我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人家前不久刚回国,你说我那个后妈恶不恶心?名义上是在给我办生日宴,在我爸爸那里讨了好,可是满场全是我姐姐的朋友!” 说着顾安澜分外委屈,抱住商商手臂晃了晃,恳求,“商商,你就当陪陪我好了,我生日哎,真的快哭了……” 她眼眶发红,明明是她家里,可脸上的孤立无援却又分外明显。 话说到这份上,商商怎么拒绝? “那好吧……”硬着头皮答应了,礼物送上,“生日快乐。” “耶~”顾安澜脸上阴转晴,“咱们两个身材差不多,我带你到我房间换身衣服。” —————— 薄荷绿小礼服上身,化淡妆,7厘米高跟鞋,从房间出来商商不自觉把衣服往上扯了扯,这副模样反正自己是怎么看怎么变扭。 衣服捂了上面捂不住下面。 也怪顾安澜,那一衣柜的小礼服都是什么鬼? 完全没有一件正常点的,她纠结半天才在露腿和露背之间选择了前者。 “哇哦——”顾安澜在外头等她,听到动静视线自下而上在她身上扫过一圈,惊艳眸光在瞥见她没什么料的xiong口那块时消失,momo鼻子干笑,“皮肤不错。” “……”商商捂xiong瞪她一眼,“要死啊?” 到楼下,落在商商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伴随着偶尔的一些窃窃私语,仔细看了下,那些目光竟是神同步的惊诧…… 商商抹抹脸,小声问顾安澜,“我脸上有脏东西?” 顾安澜摇摇头,眸光几不可见的闪烁了下,笑开,“大概被你的一对小xiong惊艳到了。” 商商,“……” 以后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 两人从楼上房间下来一会,陆安然那个传说中的姐姐才姗姗来迟。 彼时,商商因为难以适应脚上的高跟鞋,正和顾安澜两个坐在角落沙发里聊天,内容全是满场名媛的私-密劲爆八卦。 正听得入迷,全场躁动。 顾安澜一句话还没说完,听到动静,看一眼入口方向,小脸瞬间苦成一片。 商商还沉静在某名媛和某名媛为争一男的撕逼大战里没回神,先是见着顾安澜神色不对,顺着她视线看一眼,差点惊掉下巴。 又是他! 不对,是他们。 一个多小时前才在商场见过,抢她手链的那对男女,这会竟以顾安澜姐姐姐夫的身份出现在这个地方。 要命…… 掌心,扯断手链留下的红痕还在,隔了一堆衣香鬓影,那人很高,视线刚好看向这个方向,不期然同她相撞。 商商感觉有电流,沿她血液一路蔓延,最终转变成掌心间的一抹酥-麻。 那时候,他朝她掌心吹了口气…… 不久前的场景那样历历在目的深刻,情绪再次不受控的被他影响,连忙撇开视线,喉咙竟是有些发干。 商商,你究竟在干什么? 懊恼,为什么自己情绪会被一个陌生男人牵扯,想想秦时,沉沉深呼吸一口,xiong腔间翻搅的情绪才算平静。 之后人群散开,恢复成不久前的模样。 商商坐在沙发上,耳朵里能听到的交谈全成了那个男人的名字…… 顾安若四下环顾一圈才找着坐在不起眼沙发里的顾安澜,侧头凑在年慕尧耳边说了句什么,而后挽着他手臂往这边过来。 “商商,他们过来了。”顾安澜声音有些不大情愿。 商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至始至终没有注意到顾安澜眼底不断变换的诡异莫测,只是听到她声音下意识抬头,视线撞上那边正缓步过来的一对璧人,避免交集猛地站起身来,有些慌乱,“安澜,我肚子不舒服,去下卫生间。” 短短两小时不到的时间里,她两次落荒而逃。 那边,年慕尧瞧着她踩高跟鞋时分明踉跄步子又跨得飞快的模样,好几次都想过去扶她一把,但终究忍住了。 现在的状态,他瞧得清楚。 他越靠近,她越闪躲。 想将她扯进怀里解了四年来的入骨相思苦,人就在眼前,明明触手可及,但无奈,这事情急不来,她现在的状况,他只能慢慢来…… 来这里,遇上她绝对不是意外,几天前在这里的一顿晚餐,无意听到顾安澜提及商商这个名字,说是学校里处的很好的朋友,要邀请来生日宴。 否则他不会推掉公司的重要餐会,应顾安若的约。。 咦,还真惨 83_83434商商在卫生间呆了会,琢磨着此地不宜久留,按照以往经验来看,有那个男人在的地方,倒霉总是同她靠边。 一天,短短两小时不到,遇见两次,什么孽缘啊? 本来就对这里没有多少兴趣,眼下见着那两人,勉强呆到结束的心思也消耗殆尽。 给秦时打了电话想叫他早些过来接他,可他大概在忙,电话一直无人接听,连拨了即便结果全都一样,只好作罢。 反正无论怎样先从这里离开再说,再不济等下她到外面打车回去也是一样的。 做了决定,准备出去。 卫生间门打开,还没来得及跨步,视线撞上外头站着的人。 不久前同她争抢手链的对象,顾安澜嘴里从小到大喜欢抢她东西的恶毒姐姐,如果商商没有记错的话,听顾安澜提过她的名字,叫顾安若。 她不知在这站了多久,指间捏着的细长女士香烟燃烧过半。 “有事?”商商皱眉,不会觉得她是刚好站在这里抽烟。 想到不久前争抢手链的情形,寻仇? 顾安澜是怎么形容她这个姐姐的,凡事做了恶人还喜欢装作楚楚可怜再倒打一耙,女人随手捏来的柔弱模样是利器,顾安澜在这上头吃过很多亏。 在首饰店商商就对这人印象就不好,眼前警惕更深。 “听我妹妹说,你叫商商?”顾安若抬手抽一口香烟,吞吐烟雾间嗓音里不久前面对着年慕尧时候的怜弱味道早就消失不见。 简单一句问话,咄咄逼人的味道并不掩饰。 商商不语,等她下文。 “慕尧前妻的事情我听说过一些,大概是叫什么傅商商的,有点模糊印象。” 顾安若突然往前两步,靠近了,她香烟还夹在指间,抬手带起片厚重烟草味,落在商商脸颊上,肆无忌惮的捏了又捏。 脸上肉在她手里几乎成了橡皮泥,力道很重。 商商反感皱眉,才要挣扎,那双手已经撤离,掌心在她脸上拍了拍,唇角一点冷笑失了大家闺秀的味道,轻蔑十足。 “慕尧对她前妻用情很深,我最近才知道,四年间太多女孩用他前妻的模样做模板整容借机上位,越像的在慕尧身边呆的时间就越长。” 这事情顾安若本来只当笑话听听,直到刚刚才从顾安澜手机里见着了年慕尧前妻的照片。 和眼前这个一模一样! 她不管顾安澜为什么要突然给她看照片,但不久前年慕尧在首饰店的表现太不寻常,因为眼前这张脸? 顾安若重新笑开,吹一口气,烟圈喷洒在商商脸上,直叫她下意识眉心紧皱,“顾小姐,我对你未婚夫的感情史没有兴趣。” 说完要走,手臂却被拽住。 “顾小姐,请你自重!”商商有些不耐烦,说话语气不免重了些。 “自重?你和我说自重?”顾安若落在她手臂上的力道并不松动,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得肩膀颤动停不下来。 “你ding着这张和他前妻一模一样的脸,甚至叫了她前妻的名字,为了一个男人不择手段到这种地步,叫我自重,你也配?” 一模一样? 那天在医院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商商知道那个男人对一个叫‘傅商商’的感情深重,她以为自己是有几分相似所以才叫那个男人反常。 但她的确没有想过会是一模一样。 “这张脸哪里整的?”顾安若盯紧了商商的脸,一瞬眼底有恶毒四溅着扩散,“技术不错,倒是不见破绽。” “顾小姐。”商商听不下去了,打断她,“你究竟想说什么?” 简直莫名其妙。 什么哪里整的,她这张脸纯天然的好吗?! “装傻?”顾安若又有说辞,“ok,咱们摊开来明说,你这张脸叫这个名字,会这么刚好做了慕尧未婚妻妹妹的好朋友,更巧,出现在这场生日宴,首饰店不是你和慕尧的第一次见面吧?但是商小姐,做人最重要的是得有自知之明。” 手臂上的力道撤开,商商反而不走了,静静听她下文。 “商小姐这身礼服不合身吧?大了。”顾安若失笑着摇摇头,“这件衣服,我陪澜澜一起买的,十二万八绝无二件,当时她喜欢,眼睛也不眨就刷卡买了,可是回来又觉得这颜色不大衬她皮肤,就搁置着一次都没穿过。” “对商小姐来说十二万八恐怕是天价,但是这样的十二万八在我和澜澜的衣柜里只是冰山一角,我们的生活就是这样,至于慕尧,他衬衫上的一颗袖口,可能就不止十二万八这个数字,他富有,样貌好,地位无二,对你这样的小女生来说是抵挡不住的诱-惑。” “我大你几岁,既然你是澜澜的朋友,那我就提点你几句,自古讲究门当户对,慕尧对她前妻用情深那也是那个女人的福分,替身终究是替身长久不了,你可以借着年轻的身体上位,他来了兴致也可以玩你几个月,可是那又怎样?” “家世摆在那里,你就只能当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情-人,所以商小姐,现在还有救,你的豪门梦可以醒醒了。” 商商觉得,她要是个柔弱小女生,这会一准已经在哭。 顾安若的话说是提点,倒不如说是羞辱。 家世,门当户对,见不得光的情-人,咦,还真是惨。 “十二万八一件的晚礼服,我衣柜里是没有。”商商摊摊手,没心没肺的笑笑,“但是正在录音的手机我倒是有一只。” 说话间,她捏着手机点了下结束录音键,“顾小姐,如果你的未婚夫知道自己即将娶进门的女人这么牙尖嘴利表里不一,你猜到时候你的门当会对在他那里能抵多少分量?” 商商捏着手机晃了晃,猛地收进掌心握紧。 临走瞧一眼顾安若满脸菜色,心情愉快不少,商商耸肩笑得明媚,而后侧身错开她,径直往楼梯方向走。 “践人,你把手机给我!” 顾安若急了,跺跺脚追上来,情绪影响嗓音尖锐到有些刺耳。 能听到身后的人追上来,高跟鞋一阵急促的踢踏声,顾安若扑过来要抢,商商率先一步侧身,扑了空,顾安若更是抓狂。 “你想怎样?贱蹄子我警告你这是我家,你休想在这猖狂!” 顾安若食指警告的指向商商鼻梁方向,妆容精致的脸上一阵扭曲,到这会耐心尽失,或许这才是她的本性。 商商原本也没想怎样。 她又不是真对那个男人有什么不轨企图,录音不过是为了吓唬吓唬顾安若,好叫她以后少拿家世压人。 不恋战也不是真要去打什么小报告,实在是在这个地方多呆一秒都觉得浑身不舒服,想早些离开而已…… 但她不是没有脾气。 顾安若一口一个践人贱蹄子的,她哪来的底气? 商商站定,眸光冷下来落在顾安若身上,“顾小姐,再走两步就是楼梯,你确定你想叫底下那么多人欣赏你抓狂的模样?” 顾安若脸上一阵青白,才算平静,“行,是我小看了你,今天我认栽,说吧手里的录音怎样才肯给我,开个价。” “顾小姐是不是觉得这世上没有钱摆不平的事情?”商商觉得这女人根本已经无可救药了,“ok,既然你喜欢钱,那咱们就钱论钱,我不蠢,你能给我的不过是些小钱,扳倒你我相信你未婚夫能给我的,要比你给的多得多。” 话落,商商脚下步子重新跨开。 身后,顾安若盯紧了她捏在手里的手机,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而后咬牙冷冷笑开,“那就看看你有没有机会把手机交给慕尧!” 她只知道,那只手机绝对不能送到年慕尧手里,并且可以不惜一切代价除掉这个女人。 一瞬,顾安若眼底全是疯狂。 眼见商商就要下楼,她连多做思考的理智也一并被乍然而起的怒火吞噬,怒意驱使径直冲向楼梯那边。 商商穿高跟鞋,下楼的时候尤其艰难。 裙子短,一手扶着楼梯往下,一手还得小心翼翼按着裙摆以免走光,但走到一半才想起,衣服是顾安澜的,既然要走了,干脆去她房间换好自己的衣服,那时候再下去和她打个招呼直接离开,省得再折腾着上楼一趟。 想了下,转身往回走。 “我叫你把手机给我!” 然而才刚转身,不期然对上那边顾安若一脸疯狂,商商心口一惊来不及反应,拿手机的那只手已经被她拽住。 顾安若疯了一样,捏着手机一角就抢。 商商被她捏着疼了,何况这么站在楼梯上很不稳,分了心手里手机被夺,诧异抬头来不及说话就对上顾安若一脸笑容诡异。 “去死——” ********************************** ps:还有一更在白天哟~(づ ̄ 3 ̄)づ。 西顾,暂时不要让她醒过来 83_83434“去死——” 顾安若阴测测的声音清晰在商商耳边响起,后者大惊,拽在楼梯扶手上的手扯得更紧,不敢再有丝毫松懈。 然而手机被夺,商商拿手机的那只手被顾安若猛地扯住。 几乎是下意识的挣扎,被顾安若扯住的那块猛地着力、推搡,商商被她推得重心不稳,余光瞥一眼身后二十多级台阶头皮发麻。 真摔下去骨折还是轻的,丧命都有可能! 要倒不倒,身体重量全靠拽在楼梯上的那只手支撑着。 很艰难,就快要支撑不住…… 然而顾安若一脸诡异笑容就在眼前,不断用力,商商瞧出她的意图,极力想要挣脱她的控制,要自救猛地甩手。 有什么被她甩出去,无暇顾及,手上重量一轻,抱住扶手才算稳住身体。 “啊——” 可她还来不及松一口气,耳边突兀的尖叫跌宕起伏着刺耳。 顾安若一心想推商商下去,根本没想到商商会反抗成功,刹那间的变故猝不及防,商商甩手时候带起阵力道急促。 只剩尖叫声不断。 两人全都站在楼梯上,顾安若一阵推劲下去,没料到商商抽了手,害人不成自己反倒收不住的自高处一路滚落。 商商回神,伸出手想抓她还是晚了,手臂僵在半空,呼吸拔凉。 “天,有人把我们安若小姐推下楼梯了!!” 这里一阵动静本来没人注意,还是顾安若一声尖叫引来正好在楼下的佣人,那一眼看过去,顾安若滚到楼梯,头破血流的十分可怖,而楼梯上,商商单手抱着楼梯扶手,伸在半空那只手正好成了‘推’顾安若下楼的‘罪证’。 “不是我……” 商商想辩解,但因为佣人那一声尖叫,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 那么多人,那些目光盯紧了她,而她瘫坐在楼梯上方,恐惧那些目光里的怀疑,不断的摇头,一时失语。 底下忙做一团。 年慕尧接了电话进来,没想到短短十多分钟的时间,这里会变成这样。 他几乎一眼就看到瘫坐在楼梯上的孤立无援,想上前去将她拥进怀抱好好安抚,叫她不要害怕,步子才跨开,手臂被人拉住,“慕尧,你做过医生的,先看看安若。” 顾安若晕死在地上,一脸的血。 没经验的只敢将她放平,其余不敢乱动,害怕稍有不慎反而坏事。 拉住年慕尧的是顾安若的父亲顾准平,前者步子一顿,眉间褶皱深了深,才耐着性子蹲下-身查看顾安若的伤势。 商商身体完全脱力,瘫坐着,刚刚被顾安若抢走的手机这会掉在脚边。 刚好有电话进来,她看一眼接了,直接泣不成声,“我害怕,哥,我好害怕……” 楼下,所有人都挂心顾安若的伤势,屏息等到着,只有年慕尧检查顾安若脉搏的动作一顿,心思全在此刻尽数崩溃的商商那里。 简单的检查过后,他脸上神情变得凝重,“不要等救护车了,送医院。” 吩咐完,他又拿出手机打电话,“西顾,你准备下,我这边有个患者,大概二十分钟后到,可能要做开颅手术……” 顾准平连忙吩咐几个佣人将顾安若平抬着上车,朝厅里的宾客打过招呼同妻子一起紧匆匆忙紧跟着上车。 顾安澜也要跟上,半路被人拦住,回头见是年慕尧心脏停跳一拍,才想起来问他,“有什么事吗,姐夫?” 没想到年慕尧却是指指楼梯上的人,“别把你朋友一个人丢这。” 顾安澜眼底一暗,不大情愿的应了,“哦。” —————— 奢华别墅安静下来。 那通电话过后,商商抱着腿脑袋埋在膝盖间,无助的像是被全世界遗忘的小孩。 冷不防,小腿被人踢了踢,“喂,起来,跟我走。” 被打扰商商皱眉抬头,对上顾安澜一脸不耐,没多想抽了抽鼻子道歉,“对不起安澜,把你的生日宴搞成这样。” “ting好的呀。”顾安澜双手环xiong,看一眼楼梯下那一滩还未干涸的血迹,笑容愈发灿烂,“商商,谢谢你把她推下楼梯,这是我今天最好的生日礼物。” 商商皱眉,“安澜……” “怎么,你觉得愧疚?”商商话没说完,径直被人截断,“不过我倒是觉得这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你帮我解决掉了顾安若这颗眼中钉,我爸妈不会放过你,一下子清扫掉两个障碍,很快年慕尧就会从我姐夫就会变成我丈夫。” “安澜,你在说什么?” “惊讶?”顾安澜冷笑,“商商,你一没家世二没权势,我从你这里得不到半点好处,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和你交朋友?” 商商红唇紧抿着沉默,突然觉得通体生寒。 “猜到了是不是?”顾安澜很满意她的反应,“那我并不介意让你死的更彻底些,顾安若晚上为什么发了疯的去找你?简单,你去卫生间的时候年慕尧刚好出去接了一个电话,趁着那会我给顾安若看了年慕尧前妻的照片。” “商商,我有多喜欢年慕尧你知道吗?” “从我明白什么是喜欢的时候,那个人就在我心里了,这么多年我看着他将一个女人g上了天,他们结婚,我求而不得,不过幸好,那女人命薄,死了,但之后他又整整沉浸在寻找那个女人的替身中整整四年,我差一点也要去动刀子。” “但是可惜我的计划被我爸爸打乱,他承诺会找机会让年慕尧见见我,他是做到了,同年家那边交涉,刚好有个合作的机会,年妈妈答应将顾家女儿引荐给她儿子,我那时候多高兴啊,可那个男人的父爱抵不过我那个后妈的几句枕边风……” 相亲的人,由她变成她姐姐。 反正都是顾家女儿,年家那边始终不曾察觉。 “之后他们见面,成了未婚夫妻,而我呢?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我深爱的那个男人当我一辈子的姐夫?” 顾安澜笑得凄惨,半路神色却又变幻,瞧一眼商商,之后重拾了希望般,眼中有光的模样兴奋而扭曲。 “黄天不负苦心人,机缘巧合下我在学校见到了你。” 商商咋舌,“所以你利用我?” “对,利用!”顾安澜大方点头承认,“从一开始我接近你就是有目的的,那时候我就在筹划今天的事情了,商商,不得不说,不枉费我这些天对你的好,这次你真的帮了我一个很大的忙,谢谢你推顾安若下楼,真的,谢谢你!” “不是,我没有!”商商脸上神情敛去,“她是自己滚下楼梯的,我根本没有推过她!” “呵,这些话,等下你自己和我爸妈说吧!” 顾安澜冷笑了声弯腰拽住商商手臂,二话不说直接用力将她往楼下拖,“跟我去医院,你这个杀人凶手!” 商商高跟鞋掉了一只,还来不及穿上,已经被阵猛力托拽着直往楼下走。 慌乱中,好几次都被她拖得摔倒在地,连忙将另一只高跟鞋也脱了,双脚得到平衡,跟上她的速度才算勉强。 商商倒不害怕跟顾安澜去医院,哪怕去警察局也一样,清者自清,她没有推就是没有推! *************************** 商商和顾安澜到医院的时候,顾安若已经被推进手术室。 听年慕尧的意思,顾安若这一摔有些严重,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他脸上凝重也不曾减掉半分,联想当年年慕尧犹如华佗在世般的医术,他脸上的凝重的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顾家一众人全都脸色苍白,但也只能在手术室外静静等着,这个时候还无暇顾及‘推’他们女儿下楼的人…… 一路过来,商商脚底被什么戳到了,脚掌刺刺的疼。 这会步子停下,找了空的休息椅瘸着腿过去坐下,弯腰抚了抚脚掌,一手潮湿鲜红…… 手术室。 年西顾亲自主刀,年慕尧并不动手。 近几年,慕礼交由年西顾接手,盛名不输从前。 开颅术复杂,但年西顾主攻这块,技艺纯熟,专注在手术台上,顾安若这种情况,他处理起来简直又快又好。 后续工作交给助理处理。 年西顾摘了口罩往年慕尧这个方向过来,“颅内淤血已经清除干净,后期好好休养,不会有什么问题。” 年慕尧正凝神想着什么,闻言回神,看一眼手术台方向,又看看面前站着的人,起身。 做好决定,“西顾,暂时不要让她醒过来。” “为什么?”年西顾不解。 “并且等下出去见到顾家人记得往严重了说。”年慕尧兀自吩咐,但对此并不解释,“我有一定要这么做的原因,你很快就会明白。”。 二位警官,人可以带走了 83_83434年慕尧一定要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年西顾不知道。 他才从手术室出来,喘口气的机会也没有,顾家人已经迫不及待簇拥过来,“年院长,我女儿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年西顾一句话到了嘴边,想到年慕尧的交代,干咳了声,眉间转即升起一抹凝重,“手术已经结束,清除了颅内淤血,但是令千金摔得有些严重,现在我也只能说已经尽了人事,剩下的她能不能醒的过来,那就得听天命了。” “怎么会这样?”顾准平踉跄了下,难以置信。 顾安若母亲梅青岚眼前阵阵发黑身形不稳,后退着若不是佣人及时扶着,差点就此晕死过去,模样十分憔悴。 一时间,走廊里氛围惨淡。 “不会的医生,我女儿她不久前还好好的……”梅青岚扑过去,“年院长,你有没有看错,我女儿她没事的对不对,你说啊!” “我手里的任何病人我都希望可以平安。”年西顾神情很淡,“但是抱歉,你女儿的情况,我现在做不了任何担保。” “不可能的,不可能……”梅青岚摇摇头后退,掩面间神情近乎崩溃。 “我的若儿那么孝顺,她很快就要结婚了,不可能的……” 一瞬,空荡走廊里只剩梅青岚近乎疯癫的各种质疑,说到结婚,她猛地想起年家四年前压得很死的一些丑闻。 “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伸手,食指直指年西顾方向: “为什么是你给我女儿动手术?年慕尧四年前将你老子送进监狱,你想报复、见不得他好,所以你就报复到了我女儿身上是不是?你根本没有尽全力给她手术,她只是摔了一下,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么严重?!你根本就不希望她好,你这个庸医!” “顾夫人!”年西顾倏地眉心紧皱。 那一眼森冷像是早就渗透骨髓般,声调提高几分,不怒而威,“你刚刚说的每一句话,我保留追究你法律责任的权利!” “你……” “如果你觉得慕礼不够好,我不够格治你女儿的病,要移送哪家医院,你说一声,我现在就可以帮你叫车。” 梅青岚还要说什么,被顾准平拉住,“你少说两句!” 顿了顿,又朝年西顾道歉,“抱歉年院长,我夫人这也是因为女儿的事情着急,一时心直口快您见谅,若儿的病还需要您多操心。” “我会的。”年西顾应了声,无意多留。 他背过身,步子才跨开,背后女人并不压制的刻薄嗓音传过来,很不好听。 “你拉我做什么?”梅青岚不大服气,“他拽什么拽?说句不好听的,他牢里那个父亲都是野的,他连自己该姓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在我这里撒野?!” “我叫你少说两句!” “你怕什么?c城不是没有别的医生,他治不好我就不信别人也治不好!”梅青岚嗓音不停,“慕尧也真是的,还在手术室不出来做什么?!” 那边,年西顾步子几不可见的顿了下,神色有些僵硬。 这还算轻的。 四年来,非议不屑的言谈太多,大多关乎他的身世。 姓年不是年家人。 当了二十多年风光无限的年家少爷,终究还是跌落云端。 笑话一样,他当初险些被这些事情压垮,也亏了年慕尧叫他进-入慕礼,刚来的时候面对那么多的不屑,不是没有心,不是不难过,但是必须站起来,更明白只有变得强大才不会辜负过程中所遭受的一切苦难。 算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往后的路还在脚下。 他步子重新跨开,往电梯方向走,不经意白大褂被阵几乎可以忽略的力道拽住,感觉到了步子停住,回身。 对上那张脸的一瞬,年西顾目瞪口呆见鬼了一样。 商商听到他刚刚对顾家父母说的话了,只是脚很疼,她不太想起身,“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顾安若她……” 小脸皱了皱眉,话说一半哽咽。 她无助极了,联系不上秦时,她在这偌大繁华c城等同孤立无援。 没有处理这种事的经验,该怎么办根本没有头绪。 她也不希望顾安若有事,希望她能醒过来,然后还她清白。 “商商?” 好半天,年西顾才音节颤抖着吐出两个音节,很不镇定的揉了揉眼睛,有那么一瞬喜极而泣的巨-大欣喜冲上心头。 “你没死,还活着?” 商商,“……” 两个人说的根本不是同一件事。 “我是商商。”已经接受和另一个女人长得一模一样的现实,冷静同他解释,“姓商名商,不是你说的那个傅商商。” 年西顾被她绕晕了,皱眉狐疑。 想说什么视线却更快一步落在她满是血污的脚上,“具体的咱们等下再说,你受伤了,现在最关键的是,你得跟我过去处理伤口。” 说着,就要拉她起身。 商商有些莫名,这里的医生全都这么热心? 一句疑问来不及出口,被中年女人刺耳嗓音截断,“谁都不许走!” 梅青岚冷笑一声,这会更是战斗力十足。 她气冲冲过来,看看商商又看看年西顾,有了定论,“好啊你们两个……我说我的若儿怎么好好的就从楼梯上给摔下来了!” 商商想到自己来这的目的,“阿姨,当时的情况……” “你闭嘴!”梅青岚根本不给商商说话的机会,呵斥一声,眸底刻薄迸溅,“我看你们两个根本就是一伙的,一个推我的若儿下楼,一个在手术室里用了手段,目的就是想弄死我的若儿,践人,你还我若儿的命来!” 这下商商几乎百口莫辩。 顾安若变成那样,梅青岚早就没了理智,刚露苗头的猜测被她肯定,在心里肆意放大,而后心里只剩一个念头。 要报仇! 她话音刚落,上前逮着商商头发就拽,年西顾站在边上,下意识一个阻拦的动作根本就是徒劳,任何效果没有。 寂静走廊喧闹起来,一发难以收场。 商商被她拽着起身,踩在地上,全身重量都压在脚上伤口那块,刺刺尖锐的疼但不及头皮被人揪紧的那块。 “你松手!” 年西顾想要救商商出来,手才伸出,梅青岚细长指甲已经招呼过来,转瞬手臂已经印上条细长红色血痕。 见不得商商受委屈,顾不上自己手臂上的疼,年西顾脾气上来了,逮着中年女人微微发福的身躯推了下,这节骨眼力道根本不受控制,大概重了,又或许是梅青岚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下,重心不稳,身子一歪仰到在地上。 “没事吧?” 哪顾得上地上的人? 年西顾连忙过来拨了拨商商一头乱发,查看她刚刚被拽的头皮那块,红了,眼前的人小脸却是血色尽褪的惨白。 “谢谢你,我没事的。”虽然不认识,但商商仍旧感谢这个替她解围的好心人。 然而话音刚落,年西顾怔住。 记忆里的傅商商根本不是这样…… 她真诚朝他道谢的嗓音带着哭腔,从前的傅商商哪会同他这么客套? “你究竟是谁?” 刚刚见着她这张脸的一瞬,喜悦太深,以致将这些年来始终难以接受的事实忽略彻底,她死了,怎么可能活生生坐他眼前受人欺负? 可是又不对。 这世上哪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 一模一样,他仔细看了,这张脸除了有些惨白狼狈,根本不见半点破绽,不是整的,那双黑眸底下的澄澈根本整不出来。 连神韵都是一模一样…… 怎么解释? 商商被他问得莫名,皱眉于眼前陌生男人的奇怪反应,然而要说的话到了嘴边,那边梅青岚挣扎着起身,又扑过来。 “我跟你们没完!” 的确是没完,她扑过来,挑弱一点的商商下手,“我警告你,我女儿要是好不起来,那你们这对狗男女也休想从这医院走出!” “顾夫人!” 商商反感于她言语中的刻薄恶毒,“你女儿根本不是我推的,相反,当时的情况是她要推我下楼,害人不成终害己,如果你们不信,那咱们可以将事情交给警察来处理。” “你说得对。” 她话音刚落,梅青岚还来不及说话,突兀的不远处有道沉冷嗓音掷地有声。 没人见年慕尧从手术室理出来,然而他这会却是从电梯方向过来,身后跟了两个身着警服的公务人员。 他报了警,亲自带警察过来。 “是非对错讲求证据,这事情交给警察定夺。”年慕尧嗓音淡淡开口,顿了顿看一眼身后跟着的人,“二位警官,人可以带走了。”。 年慕尧满脑子都是那小烈货被人抬走的模样 83_83434“是非对错讲求证据,这事情交给警察定夺。”年慕尧嗓音淡淡开口,顿了顿看一眼身后跟着的人,“二位警官,人可以带走了。” 听着吩咐,两位警察上前,“商小姐,根据我们对顾小姐滚落楼梯案件的调查,现有人证家佣王姐指控你蓄意谋杀,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商商极力保持镇定,“我没有推她!” “有或是没有,我们会调查清楚,商小姐,请你配合。” 两位警察公式化开口,见她有不配合的苗头,上来预备用强。 商商摇摇头,下意识恐惧后退。 “慢着。”警察过来抓人,年西顾上前拦下了,而后看向年慕尧那边,“小叔,你做什么?这个人她……” “西顾,她不是傅商商!” 年西顾话说一半被人截断,年慕尧静静站着,深邃眸底有太多年西顾陌生的情绪。 末了,他一字一句的郑重提醒,“傅商商四年前就已经死了,眼前这个人,是害顾安若滚落楼梯的最大嫌疑人。” “小叔……” “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人带走!” 再开口,年慕尧淡漠嗓音间已经没剩多少耐心,吩咐过后,转而看向顾安若父母,“二位先回去,安若稍后会被转送加护病房,明天再来探视就好。” “慕尧,我的若儿就先麻烦你了。”梅青岚抹一把眼角潮湿,模样凄惨。 临走不忘剜一眼商商方向,送警局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个推她女儿下楼梯的凶手千刀万剐才解恨,但是年慕尧的决定,她不敢妄自干预,“至于这个小践人,先叫她去警局受受苦,得空我再好好收拾她!” 年慕尧扯唇笑笑,不语。 梅青岚当是年慕尧应下了,这才安心的挽着自家丈夫离开。 那边顾家人一走,年慕尧看一眼被两个警察压住肩膀的商商,眉心几不可见的皱了皱,不多久只剩一脸冷色,“人带走,就说年家人吩咐,任何人不许探视。” “小叔……”年西顾不明白他究竟想做什么,想阻拦拦不住。 “姓年的你王八蛋!” 冷不防,商商终于爆发,憋久了一通火已将理智烧了个干净。 “你凭什么叫人抓我,凭什么不许探视?你丫的更年期早到见不得别人青春靓丽是不是?告诉你,我什么都没做,不怕,相反的你最好烧香拜佛祈祷我这辈子都出不来,否则等老娘出来非得告你xing侵告到你身败名裂不可,啊喂……做什么?放开我!” 俩警察眼见着年先生脸色愈发难看,想快速撤离以免引火烧身。 但这女人身板小小柔柔弱弱的模样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卯足了劲头卖力挣扎,无奈俩警察对视一眼,一人抱她胳膊,一人控制她双-腿。 “靠,放开我,不然告你们俩非礼!” 商商被抬着脱离地面,俩警察步伐加快,加快速度撤离…… 女孩抓狂的声音远去,到消失,年西顾目瞪口呆半天眉心抽了抽才算回神,“小叔,我现在非常确定那人肯定是傅商商,错不了!” 年慕尧这会满脑子都是那小烈货被人抬走的模样。 那什么裙子? 那么短布料又少,若不是形式所逼,这样才能逼出她背后的人,他一定将抱她的那两双毛毛手给剁了不可! 年西顾哪知道年慕尧这会心里这么‘激-烈’的思想斗争? 见他有些走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叔?” 年慕尧视线这才从刚刚商商消失的方向收回,低垂了双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半天才淡淡回了几个字,“我知道。” “那你还……”年西顾咋舌,不相信他会这样对商商。 “她不记得我了,不记得这里的所有人,甚至拥有全新的记忆……”年慕尧按了下刺疼太阳穴,模样近乎疲惫,“无论怎样,起码我得先弄清楚这四年她经历过什么。” 年西顾愣了下,“那四年前……车祸,怎么回事?” 过了四年,所有人都已经默认的无奈事实。 傅商商死了,车祸,并且自杀。 容不得人不信,年慕尧xiong腔间这颗砰砰跳动的心脏为证,是傅商商曾经在这世上鲜活存在过的最后一点证明。 可现在人又活生生出现在他们跟前…… 怎么解释? 四年前的事实究竟是怎样,四年来又究竟是谁在撒谎,谁将傅商商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没了记忆忘了一切。 她怎么能…… “四年前……”提及沉重的四年前,xiong腔间像是瞬间注入无数森冷寒流,年慕尧呼吸发紧,“西顾,你别忘了,四年来一并消失不见的还有宋雅礼,四年前那场车祸,听说死掉的那个全身重度烧伤,辨不清具体容貌,只是同傅循的dna比对过,才确定是傅商商。” 这就说得通了。 如果是比对dna,同样是父女关系,那无论是用傅商商的还是宋雅礼的同傅循作对比,结果都不会出现例外。 当时那个情况,有谁要做手脚更是轻而易举。 那时候,也许有人想到过这层关系,只是那时他躺在病g,一切劫难才刚开始,或许他们潜意识里都宁愿傅商商已死。 四年,他睁眼闭眼,在等她。 如今,总算命运待他不薄,她回来了,即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对他而言,这个结果仍对得起四年所受的一切苦难。 再瞧瞧她。 四年来应该有人将她保护的很好。 幸好…… 幸好如此。 ******************************* 到晚间,秦时的心理咨询室来了位很难缠的客户,严重人格分裂有自虐倾向,心理咨询过程中甚至企图跳楼自杀,精神问题大于心理问题。 弄到很晚最后还是精神病院的人介入,纠缠才算结束。 忙完,看一眼时间,下意识皱眉,mo到手机才发现早已没电多时。 忙用办公室的座机打过去,打第二遍那边才有人接听。 话筒里呼吸声很重,秦时一下听出问题,“商商?怎么哭了?” “晚上宴会遇上些事情。”她状态不好,声音里隐忍的哽咽为证,“他们现在正带我去警局,秦时……你给我哥打电话。” “究竟怎么回事你先说清楚。”秦时听到‘警局’两个字时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她好好的只是去参加个生日party,怎么会闹到警局去? 那边在哭,秦时心脏一阵揪疼,连忙安抚,“没关系,我现在就过去。” “那个姓年的……秦时,这事情你别管。”商商话说一半才想起拒绝,他家世背景复杂,并不适合牵扯进这个事情里来,“你给我哥打电话就行,他会救我。” “商商,我怎么能不管你?”秦时深呼吸,忍住xiong腔间莫名翻腾的不好情绪,“告诉我你在哪个警局,我马上过去。” “我说了不用!”那头态度也是强硬,顿了顿,商商语气才软下来些,“你过来也没有用,他们不会让你见我……” 秦时才要说他有办法可以见她。 来不及开口,那头抢先一步提醒他,“秦时,不要忘了,当初你答应过秦伯父怎样的条件,今天才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一时,双双陷进沉默。 “秦时。”商商叫他,“这事情不至于要怎样大动干戈,我哥哥出面足够解决,这是最好的方法,这样等我出来一切才能保持原状,秦时我知道你有能力救我,但如果这种能力需要你付出莫大的代价,那我也会舍不得你。” 闻言,秦时脸上一阵颓然。 沉默间隙,他抬手抹了抹脸,艰难应下,“好,我给你哥打电话。” 电话挂断,好一会秦时都呆在原地,难以动弹。 姓年的…… 除了年慕尧,他不作他想。 他们还是见面了,这么快…… 眼前,两条路。 而他置身路口,抉择艰难。 自由和商商,要哪个? 他知道这事情给商亦臣打一通电话,足够解决一切,只是偌大c城,商商所不清楚的往事他们都太清楚。 最近的事情他大概知道一些,那个男人…… 此刻更是隐约明白过来,商商突然被弄到警局问题恐怕不那么简单。 她将问题想得简单,那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有一段恐怖过去,叫商亦臣过来,四年前的一切可能就得摊牌。 如果赌一把,那么赌注可能就是商商。 犹豫过,他终究还是拨通电话,“亦臣——” *************************** ps: 6月5号凌晨没有更,更新全在白天~(づ ̄ 3 ̄)づ。 太傻太执着,不爱不成活(6000) 商商这边,与其说是被抓,倒不如说是变相囚禁。 那通电话过后,她手机一并被人没收,人被带回警局,单独一间拘留室,但是这拘留室的模样,同她在电视里看过的好像不太一样…… 很干净,单人chuang,矮柜,沙发,茶几,自带卫生间。 甚至还有电视…… 唯一欠缺就是没有任何可以和联络外界的工具。 现在警局全都这么人性化? 商商有些不安,但外头落了锁,走不了,眼前又没有别的办法,只有既来之则安之,等她哥哥过来救她。 活这么大,她懂什么叫强权压人。 从前并不清楚那男人什么身份,今天知道他姓年,在这里生活时间不长,但不代表她不知道年家在这座城市代表什么。 再加一个同样不是泛泛之辈的顾家。 两个家族联手,要她死,够她求救无门。 现在所有人都认定是她推了顾安若,百口莫辩的情况下更加不能坐以待毙,原本是想在这座城市平静度日,只做一个毫无背景的普通人。 但显然,不行。 的确,商家权势重心不在这边。 但有一点顾安澜和顾安若全都不太清楚,比权势,商家恐怕不输年家! 她等着,只要安心等着,一定会有人过来救她…… 可是呆在这样的地方,尤其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克制不住的害怕。 大概四年前那场车祸留下的阴影,在陌生的地方没有熟悉的人陪着总是很难入睡,这辈子最想嫁秦时的时候,大概就是她刚来c城那几天,赖在他chuang上不肯走,两人同chuang共枕,好多回她都能察觉他忍得有多难受,但是说好那事情留到婚后,他就真的全都憋着。 可是眼前,没有秦时。 商商缩在小小的沙发上,电视声音开到最大,试图以喧闹掩盖此刻的狼狈无比,但没用,这种自欺欺人全是徒劳。 秦时,秦时…… 满脑子都是那人的温暖怀抱。 这时候,她好想他。 ************************* 另一边,日暮里。 年慕尧一样没睡。 时隔四年,年慕尧还是头一次来这里。 这里每天有人打扫,但也仅限于打扫,一切还都原封不动的保持四年前的模样,就像四年来她从来不曾离开过一样。 那么久,他不敢来,也是这个原因。 此刻,年慕尧懒懒靠在chuang头,视线一瞬不瞬落在电视机巨-大液晶屏幕上,拘留室里有监控,那里什么画面,他这边的电视机上就是什么画面。 好一会,他手指在遥控器上按了几下,商商的脸在屏幕上放大。 她在哭,眼角晶莹一滴两滴不断…… 年慕尧手脚有一瞬的无处安放,瞧见她脆弱的模样,整个人都不好了,伸手拿了手机,要拨号,却注意到她红唇一颤一颤像是念叨着什么字眼。 他看得仔细,在研究。 她最无助的时候在想谁,不断重复着,念的大概就是那人的名字。 秦时…… 不想承认,但她红唇开合,的确是这俩字无疑。 年慕尧丢了手机,冷笑。 哼,她那个恩恩爱爱的男朋友! *************************** 转眼两天。 没有消息,商商渐渐有些不安。 不应该…… 如果哥哥那边接到消息,两天至少两人应该见上一面。 难道也不行? 做过些不好的揣测,到中午送饭的人过来,她手臂一扫饭菜一并砸了,“我要见年慕尧,你叫他过来见我!” “抱歉商小姐,年先生很忙。”那人直接回绝,一脸公事公办的模样,“商小姐不想吃饭可以不吃,稍后我会叫人为商小姐调换房间。” 说完,那人连开口的几乎也不给商商,出去锁门,一连串动作快得叫人咋舌。 商商回过神来,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泄,掀翻了眼前茶几,不解气,之后房间里能摔能砸能破坏的一件也不落下。 不多久,换了新房间。 仍旧是那人,押送她换房,临走转述某人的话,“年先生交代,如果商小姐喜欢砸的话随意,砸完这间还有下间等您,另外,年先生还说,这点小钱他还赔得起。” “变-态!” 商商一个花瓶正高举过头ding,闻言哐啷一声招呼到墙上去了,又一脚踹翻chuang边矮柜,疼了,捂着脚嗷嗷的叫,“靠,什么玩意儿,不能搞点质量差的?!” “好的商小姐,我们这就为您准备。” 商商,“……” 啪嗒门又重新锁上,没什么意思,她搁这砸的手疼脚疼,人家根本就不在意,商商气呼呼在沙发上坐下,抬手抹了抹眼睛,忍住没有哭。 —————— 事实上,商家那边隔天就派了律师过来,一整个ding级团队,但是无奈,年慕尧一句‘叫你们主子来’给打发了,连面都没见着。 在c城,年家人一句话,警局那边不敢不听。 商商被关着,年慕尧不松口,没人能见着。 商商第三天绝的食,很硬气,说不碰食物,就真的滴水未沾,第五天开始有人进来,强制给她挂葡萄糖营养液。 挣扎过,未果。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对付她的还是四个肌肉发达经过专业训练的女保镖。 真的,活了二十年,从没这么恨过一个人,年慕尧是头一个! 第七天,商商体力不支,卧chuang。 半梦半醒间,好像被人移送到什么地方,没在意,莫名的睡意很深,混混沌沌间感觉到一阵颠簸,过后平静,而她神经一松,彻底睡熟。 醒来,是因为听到有什么人在谈话。 模模糊糊,不太清晰。 “慕尧,好久不见。”温润嗓音含笑,就在不远处的地方。 商商一瞬清醒,哥哥? 外头。 tk总裁办公室。 商亦臣下了飞机直接来的这里,十多个小时的飞机,他清隽好看眉宇间凝着抹并不清晰的疲惫,打过招呼,入座。 上次见面,还是四年前。 那时候年慕尧躺在冰冷手术台上,他是他的主刀医生。 四年前的事情,这些天足够年慕尧查到一些事情,眼下见着好友,并不意外,淡笑了下,回应,“好久不见。” 简短两句话,算是寒暄。 不多久,助理送了咖啡进来,而后退出去关上门,安静下来,两人面对面坐着,全都是不动声色的性格,沉默对沉默。 休息室,商商赤脚踩在地毯上,听到哥哥的声音步子有些急。 走到门口,要出去,抬手才刚碰到门锁,听到外头交谈的话题,动作顿住。 “四年前的事情不给我一个交代?”年慕尧喝一口咖啡率先开口,“我的妻子变成你的妹妹,四年,舍得将她送回到我身边?” 对面,商亦臣放下杯子,他双眸始终微垂着,临开口抬眸,扯唇笑笑,陈述事实,“慕尧,说实话,比起你,我反而觉得秦时和商商在一起才是最好的结果。” 四年时间他们相处融洽,恩爱,是最好的证明。 闻言,年慕尧脸色一点点冰冷,他一双黑眸底下漩涡狂涌,唇角却又微勾着上扬。 他沉默,商亦臣继续: “商商妈妈是我爸爸的妹妹,当年因为她执意要和一无所有的傅循在一起,我爷爷一气之下才和她断绝的父女关系,事实证明,最后他们的结果的确不好,多年前,我姑姑的死,商家所有人都以为商商和她死在了一起……” 年慕尧的能力,不会调查不到那段过往。 “直到我无意间从你见到商商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模样同爷爷chuang头姑姑的照片太像,商亦臣起了疑,因此调查。 “她用生命在爱你,这点我不会调查不到,我以为你对她的心意也一样,因此我爷爷也只远远看过她一眼,并没有残忍将她带走。” 商亦臣这个年纪,生命中不会没有刻骨铭心。 因为有,感同身受,所以明白。 此刻回想起四年前,对自己这个妹妹很是心疼。 “可是慕尧,四年前即便你病痛缠身,有不能说的苦衷,但说实话,那时候她所遭遇的一切,全来源于你的辜负。” 辜负,不信任。 他不相信商商小小的肩膀能扛起很重的重量,选择隐瞒,才叫别人有机可乘,四年前,孩子、诀别,全都因此而起。 “慕尧,你给过她什么,最终她竟选择自杀?” 这问题,这些年,年慕尧不敢想,但此刻这些年高筑的回避,被人狠狠撕开,做了什么,叫她绝望到开车自杀。 她那么乐天派的一个人,竟然自杀? “因为她将爱你这个事情看得太重,像是人活着需要呼吸一样,一个道理,等你的父母为了保护你,策划过一场葬礼,你死了,她没了活下去的意义。” 这就是原因,爱他如生命。 太傻太执着,不爱不成活。 “是,我明白,当时你躺在病chuang上,的确鬼门关走过一趟,对此全然不觉,无力阻止,这是事实,但绝不是你没能保护好她的借口。” 商亦臣抬手捏了捏刺疼眉心,而后陷进回忆。 “四年前的车祸几乎要了她的命,四年后你能看到她才是最大的奇迹,她当时差点醒不过来了,是我天天在她chuang边,一遍一遍告诉她你活着没有死,她才睁开双眼……” 年慕尧在听,一字一句很用心的听。 心口倏地一阵抽疼,呼吸发紧。 这么多事情,他听一遍,就像全身的痛觉神经都被调动一样,可是他的商商,那样小小的身板,她却独自承受过。 而那时候,他不在她身边。 “之后呢?” “之后?”商亦臣笑笑,可是回忆起那时候心里却是阵阵后怕,“醒了,但还没等她完全恢复,我们发现躺在病chuang上的她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抑郁症…… 当过医生,年慕尧太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刚醒来的时候,她好几天都不会开口说一句话,她很配合的在养身体,我们所有人都以为要她痊愈只是时间问题,但我们都错了,更恐怖的事情在后头。” 那时候她醒来,渐渐好转,所有人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下,之后一颗心又被猛地拽紧。 说恐怖一点也不夸张。 “她头一次自杀,是半夜。”又是‘自杀’这个字眼,此刻说来,商亦臣仍旧觉得沉重,“那时候她用护工无意间落下的水果刀割破手腕,如果不是那天半夜我刚好有个急诊,手术做完想起去看看她……伤口很深,她手腕上的疤痕至今还在。” “之后她病房二十四小时都得有人寸步不离的看着,她不说话,丧失了语言能力一样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你大概难以想象,她那时候活得有多狼狈……” “直到她因为营养不-良引起严重贫血,洗澡时候栽倒在地上,磕破了脑袋再次陷进昏迷,我们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等她自己好,她可能永远好不起来。” “那时候,最坏的打算,我和秦时商量过,等她醒来给她催眠,叫她忘掉过往的一切重新生活,但她那时候一睡一周,等她再醒来,成了今天的商商,她自己忘掉了过往的一切,封锁了从前的自己,潜意识驱使着,她给了自己一个新的人生。” “慕尧,四年前商商做了选择,她选择放过自己,四年后,她现在很好,有执手一生的男人,有疼她爱她的家人,你就不能也放过她?” 放过她? 这几个字入耳,年慕尧心口有阵情绪莫名翻涌的厉害。 他等了四年,现在要他放过? 她爱他如生命,痛过哭过绝望过,他又何尝没有? 四年来,她重新生活,同另一个男人相爱,融入另一个家庭,所以再见面,她眸底澄澈依旧不见半点悲伤。 知道她之后几年过得不错,他很庆幸,但庆幸并不代表开心。 她将他忘了,彻底。 原来,四年来只有他一个人抱着回忆过活。 以为她死了,品尝过深切的绝望,并且这种绝望四年来时时刻刻伴他左右,都不知道为什么过完枯燥无味的四年,但老天叫他活了下来,等到了,她回来了,一切应该回到原状了,他想拥她入怀的,可现在却叫他放过? 可能? 好一会,年慕尧喉结翻涌了下,开口,“亦臣,如果是想叫我放过,为什么不干脆将她藏好了,叫她这辈子到死都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 以为她不在了,这种生活他过了四年。 四年,最荒唐的事情他做过,任由那么多女孩子整成她的模样,越像他带在身边越是长久,没办法,仍旧找不到第二个她。 不想承认,但也否认不了。 她死了,是他四年来生命里最绝望的既定事实。 她不出现,也许他能就此过完一生。 但她出现了…… 知道她活着,好好的活着,他怎么可能轻言放过? 做不到,也不想试着去做。 傅商商应该是他的,四年前四年后,无论是怎样的方式,无论眼前她记不记得他,即便是捆着绑着,他也要将她留在身边。 他的态度,是商亦臣意料之中。 年慕尧能将商商变相软禁起来,逼得他不得不现身,这点,就已经说明他想要商商的心有多坚定难以改变。 “说实话,人都有私心。” 商亦臣笑笑,这一刻却是真的轻松,“没人能保证商商这辈子都不会记起四年前的事情,她和秦时很幸福不假,这些年你的生活我同样看在眼里,以你这个身体这种活法,相思成疾因年早逝很有可能,我不想商商某一天记起你的时候,你已经不在这个世上,到那时候她和秦时的生活将会背上沉重枷锁,一样难以幸福。” 年慕尧蹙眉,薄唇紧抿着,一时难以谈情他眸底究竟什么情绪。 如果商家人想,的确能够控制商商,叫她这辈子都不踏足c城这片土地,叫他这辈子也难再见她一次。 可惜他们没有…… “慕尧,四年前,你假死一场,都能将她折腾成那副模样,所以我才更不确定,往后你会对她的生活形成怎样的影响。” 作为哥哥,他希望商商可以幸福。 这种幸福不需要怎样轰轰烈烈,岁月静好即可。 但又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商商不完美。 如今,没了四年前的记忆,她对秦时或许是爱没错,但如果往后的某一天她四年前的记忆再次回来呢? 往后的事情,没人敢打包票肯定。 或许她可以笑笑忘却那段刻苦铭心,但更多的可能是她忘不了。 四年来,所有的美好其实都是海市蜃楼,风一吹也许就散了。 所以趁着事情还没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他不得不残忍的将商商推出来,送回这座她生长了二十多年,爱过痛过哭过也笑过的城市中来…… 这是她成长中的劫难,没人能帮。 “慕尧,我重新将完好的傅商商送到你面前了,这对秦时也许不公平,但是没办法,我想过了,这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果。” 商亦臣叹一口气,释然。 但末了不忘提醒他,“你不要高兴太早,一切以商商的意愿为主,如果你能叫她重新接纳你,那很好,如果不能,也别伤害她,由她继续过这四年来的生活,如果到最后她的选择仍是秦时,那你放过她,往后各自珍重。” 各自珍重。 轻飘飘四个字击撞年慕尧此刻尤其绷紧的神经,光是想象那种会陌路的可能,身体里就是阵喘不过气的闷重钝痛。 所以他不会让那种结果发生。 等情绪平稳过来,年慕尧才又重新抬头,语气格外郑重,“谢谢。” 商亦臣耸耸肩膀起身,无意多留,临走语气无比严肃,“等你正式成为我妹夫的那天,我才接受你的这声谢谢。” 办公室门开合,商亦臣来了走,又剩年慕尧一人。 桌上咖啡已经凉透,年慕尧指节在交叠大腿上无规则敲击两下,四下无声。 商亦臣的话一字一句全在耳边,如今彻底了解了她的四年前,知道她不好,和他一样痛苦绝望过,很矛盾,心疼但又无比安心。 四年,他不在她跟前,她将他彻底遗忘。 四个春秋,那个叫秦时的男人在她生命中形成的究竟是怎样的影响? 如果叫她重新选择一次,她的天平又会偏向哪边? 好一会,年慕尧才侧头看向休息室方向,小丫头应该早就醒了,她在门板后面,对他们的谈话听进了多少,又能接受多少? 他承认一切全是故意安排,知道商亦臣要来,所以提前将她带来,很多事情他说再多,不见得有她亲耳听到来得有效。 心底疑问很深,想知道想亲口问她,但害怕结果不是他想要的那个。 他生命里仅有的几次恐惧全都分给了傅商商,无奈,但这是事实,眼前又在恐惧,对她势在必得,但又存了太多不够确定。 深呼吸,起身,往那个方向过去。 步步沉重,力道很深。 终于站定,啪嗒,休息室门打开—— 结局篇(一)爱有多沉多重多放不下,时间为证 步步沉重,力道很深。 终于站定,啪嗒,休息室门打开—— 年慕尧满眼深邃撞上门内商商泪痕交错,她在哭,一双澄澈黑眸被层凝重水汽包裹,面无表情的眼泪直掉。 一眼,他从她眼底读出很多不好情绪。 难以置信的,彷徨的,无助的…… 伸手想将她拥进怀里好好安抚,可手才伸出,一半,商商刺猬一样竖起满身防备,而后满脸惊恐后退,“你别过来!” 这么多天没吃东西,靠营养液维系,她体力大概不支。 年慕尧被她嗓音里的排斥吼的愣住,又读出她眼底反感,明白她可能一下难以承受所有的事情,但他等不及了,不想再同她不断不断陌路。 商商脚下一阵踉跄,脑袋里晕眩感加重,眼前阵阵发黑。 后退,不受控的趔趄,而后身子一歪,彻底晕死。 回神,年慕尧低咒一声,连忙上前查看。 ********************** 商商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无助绝望交叉充斥着,一遍又一遍碰撞-击打在她此刻尤其脆弱绷紧的痛觉神经上。 从前只见模糊轮廓的画面,如今一点一点变得清晰。 那两张脸,熟悉又令人绝望。 她和那个男人,全是他们两个。 是真的,她哥哥说的全都是真的? 怎么会? 为什么是这样? 不是二十岁,她的另一个人生…… 那么小的时候开始就喜欢上的男人,一眼万年了一样,爱的深-入骨髓,一点一点不断靠近,终于描绘出属于他们两个的爱情模样,但转瞬,却又决裂。 有过一个爱情结晶,但终究还是没能守住。 她太没用,梦里梦外总是有绝望如影随形。 即便是再梦一遍,那时候灵堂里的绝望仍旧深刻无比清晰。 她开车自杀,只为追随有他的那个世界…… 四年前的一切,种种,想起就像是又死过一遍。 回忆里没有半点甜蜜…… 不想再做回从前的傅商商,厌了也倦了。 凭什么他想死就死想生就生? 她就活该受尽折磨,对吗? 做了四年的商商,有喜欢的秦时,有和睦的家人,一切全都那么完美,现在才告诉她是南柯一梦,醒的过来? 不是的,全都不是真的。 只是做了个噩梦,就是这样。 很努力的睁开眼睛,对上一室敞亮,一时分不清是在什么地方。 仍旧没有什么力气,挣扎着起身,环顾一周,偌大卧室是她全然陌生的冷色调布局,视线重又转了转,顿住。 一整面墙,是她的照片。 穿婚纱,在笑,眼底有喜悦幸福像是快要溢出来一样。 仔细看,能看到繁复婚纱之下她小-腹微微隆起的弧度,那时候她的宝宝还在…… 脑袋里又冲进来不好的画面,那时候车祸醒来,宝宝没了,结果呢,他一出现就是冰冷的质问,把他们的孩子怎么了。 她能把孩子怎么了? 那时候就体味过最深切的绝望。 可之后的葬礼上…… 沈听荷的话彻底颠覆她的所有认知,恨自己,恨到开车自杀。 够不够? 过往谁也解释不清楚,谁也没有错,但本该平行的两个人,硬是有了交集,那时候开始可能就是最大的错误吧。 房里没人,她拔了手背还在输液的针头,起身。 到卫生间简单梳洗了下,期间对着里头的半身镜看了又看,苦笑,这张脸,二十五岁了,一梦,苍白无比。 装什么嫩? 曾经在那人面前叫嚣着二十的时候,他什么感受? 她真正的二十岁,在干嘛? 那时候刚大一,他还和宋雅礼在一起,她有了交往的男朋友,一切全都打了死结一样,解不开,所有人都在努力维系平静,不让底层的暗流汹涌倾巢而出。 用力拍了拍僵硬脸颊,跨步离开。 可商商没想到,打开-房门会迎面撞上端着托盘进来的人,转瞬,鼻腔间食物香气浓郁,她眼底有层不受控的酸涩膨胀。 极力试图平静,但无果。 “醒了?”还是年慕尧开口打破沉默。 可惜氛围依旧僵硬。 她高度刚到他肩膀那块,年慕尧眸光低垂着,努力压抑住底下的翻涌情绪,捏在托盘上的手紧了紧,指节雪白一片。 侧身进去,将托盘摆在茶几上,才又继续,“过来吃东西。” 她会晕倒,一是因为绝食引起的营养不-良,再来,可能当时刺激受大了,一时难以接受,想到当时,年慕尧视线在她身上落定。 所以她这会已经缓过来了,并且也接受了? 商商站在原地有些发憷,同他目光有过一秒的相撞,但受不住他眸底温度灼人,脑袋瞬间低垂下去,做了很大错事一样的手足无措。 嗯,可不就是做了错事。 年慕尧淡淡想着,忘掉他,四年。 “要我过去请你?”她不来,他耐心所剩无几。 商商咬了咬唇,慢吞吞挪过去。 好一会才鼓起勇气,开口,“我们谈谈。” 年慕尧在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着,倪她一眼,眼底温度降下去些,眉心成了‘川’字,“先吃东西,我不想重复第三遍。” 拽毛拽? 商商忍不住朝他白眼直翻,可在他面前的确翻不出什么花样,在他面前,骨子里那份乖顺深刻,果真坐下来,端起瓷白小碗。 白粥配清淡咸菜,没什么味道,加上她吃的本就心不在焉,一碗见底,没什么感觉。 不过胃里暖和了些,整个人也跟着舒服不少。 放下碗,对面的人腿上摊了本财经杂志在翻,刚刚吃东西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会没事可做了,沉默着直叫人尴尬不已。 “那个……”商商犹豫了半天没想好应该怎么称呼,“现在可以和我谈了么?” 闻言,对面的人抬眸,而后啪一声合上杂志,那一眼参杂了太多不悦。 商商突兀有些不安。 四年,他们两个之间的食物链关系始终没变。 她看透了,她就是最底层的那个,根本懒得再做改变! “要不要和我谈?”急了,当她时间很多? 年慕尧瞧一眼她小脸皱巴成一团,很不开心的模样,极力表达自己的不满,他不大在意,却是开口,“叫老公。” 商商,“……” 叫你妹! 很想甩手走人不干,但在他地盘上,她一时撒不了野。 转瞬,微微笑开,“年先生,我们两个好像不熟。” “是么?” 他反问一句,一样的不怒反笑,可商商突兀生出种小巫见大巫的错觉,说他笑里藏刀、藏大炮也一点都不为过。 商商觉得,后头肯定是有大招。 果不其然,他变戏法一样,她根本没看清他是怎样的动作,掌心多了样东西,而后啪嗒掉在茶几上,伴随着他含笑嗓音,“有时间,可以慢慢熟悉。” 商商看一眼茶几,想死。 两本红本本,一样的内容,封面上三个字刺得人眼眶发疼,他和她的结婚证! 这东西是他们之间关系捆绑的最好证明。 商商脸上神色一僵,眉心死死拧紧。 还是夫妻? 可是那又怎样? “年先生,我国婚姻法规定,夫妻因感情不和分居两年以上,可以起诉离婚。”她无所谓耸耸肩,“换句话说,这俩本本如今半点含金量没有。” 她如今并非孤立无援。 生活了四年的那个家,所有的家人,即便其中纠缠隔了一层她的自欺欺人,但她相信,如果她想离婚,他们仍会帮她。 年慕尧脑袋里只剩她轻飘飘的离婚俩字。 他等了四年,也盼了四年,就为了她这两个字? “感情不和,分居?”他嗓音间温度一点一点抽离开去,只剩冰冷,“年太太,外头摄像为证,昨晚咱们同进这间别墅,同chuang共枕而眠。” “你无耻!” “对,是很无耻。”他倏地起身,双手撑在茶几上,整个人靠过来,那一眼冰冷倾轧,竟叫人不自觉干咽几口口水。 商商下意识后退,但后头就是靠背,无路,僵直了身子。 “傅商商,随你怎么说。”再开口,他情绪缓和了些,“就算无耻又怎样,我浑浑噩噩想你四年,始终难以接受你已经入土为安。” 商商愣住,读出他嗓音间重重压抑的翻滚情绪,指甲死死掐进掌心。 他爱她,这点四年前就已经毋庸置疑。 四年,他在等她,爱有多沉多重多放不下,时间为证,商商不是不动容,心口酸胀膨胀,一点一点蚕食她原本坚定的想离开的信念。 她早该知道的。 即便中间隔过一个陌生的四年,横了另一个男人存在,他对她的影响也还是依旧存在。 她忘不掉他…… 一旦记忆回来,很多东西便会紧跟着倾巢而出。 “终究老天待我不薄。”他抬手,食指指向上方,有些自嘲的笑开,“他叫我等,我等到了,终于等到了……傅商商,四年来冰冷常伴我左右,好不容易我的温暖回来了,我冷怕了,想长久留住这点温暖,就无耻了不可以吗?” 他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重重敲击商商耳膜,心脏跟着震颤。 读得出他的无助,以及想甩甩不掉的深深绝望。 商商明白这种感觉。 四年前她熬不过去,懦弱退缩着,叫另一个人格将自己占据,当了四年的商商,以为生活踏上正轨,怎么忘了他还在这里等她? 是她背弃了他,整整四年。 有眼泪夺眶,不受控的哽咽,“对不起,小叔,对不起……” 她也想伪装冰冷的,想彻底从他跟前逃离,但做不到,触及到他眼底疼痛,足够叫一腔冰冷尽数融化。 有太多的不舍,叫她难以决绝转身离弃。 就这样吧,她妥协…… 她在哭,年慕尧伸手撇掉她脸上泪痕交错,而后宽大手掌落在她头ding那块,揉了揉,嗓音缓和了些,才又出声安慰,“不哭了……” 商商抽抽噎噎,哽咽不断。 这道闸一旦拉开,哭了,很难就此停住。 “如果觉得抱歉,那就永远留在我身边,傅商商你从我的生命中抽离四年,我要你赔以往后四十年或者更多年的陪伴。”如果他这具残破身躯能够支撑的话。 商商愣了下,继续哭。 隔着茶几年慕尧拥了拥她,“忘掉这四年二十岁的那个商商,你可以有家人,但不可以有情-人……秦时那边我会帮你断掉,往后安心住在这里,呆在我身边就好,你可以做一切喜欢的事情,随心所欲过活,除了找别的男人这点。” 商商,“……” 他不提秦时还好。 提了商商心口一阵绷紧,开始矛盾。 四年来将秦时当做自己的结婚对象,记忆没回来之前,那么复杂的感情世界里,她只有秦时这一片,那么认真在交往。 如今…… 她深爱的仍旧是年慕尧无疑,可是秦时……她会觉得亏欠。 他帮她断? 商商想到这种可能,两个大男人坐一起谈她的事情,想想都觉得恶寒,并且只叫年慕尧出面,那和打秦时的脸有什么区别? 当断则断,道理她懂。 可秦时为她做了太多,四年来能感觉他的真心付出,如今她却说丢就丢? 那太残忍。 “小叔,这事情……” 她话说一半,身子从他怀里脱离,年慕尧站直了身体,从她的角度能看见他眉心一点一点深深皱起,不悦全都写在脸上。 “我还有工作要做,你先休息。” 他无意再留,转身要走,后头,商商不大甘心,“小叔,你听我说……” 那边,走到门口的人步子顿住,商商以为有希望,才要开口,却见他抬手捂捂xiong口,“别刺激我,我有心脏病的。” 商商,“……” 愣了下,房门开合,那人跨步出去。 安静下来,商商觉得不大真实。 像还身在梦中,没有醒来。 前后几个小时,她又重新和年慕尧和好了? 下意识看一眼茶几上巴掌大的红色本本,翻开,那时候的模样和现在并没有多少改变,而她和年慕尧之间确实兜兜转转,隔了生死跨过一圈。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心境到底变了。 记忆回来,确定哪个才是割舍不掉的挚爱,对秦时她得亲口说声抱歉。 分开,她有了年慕尧,可秦时呢? 想想这点,商商心口愧疚更深。 年慕尧不懂,四年,如果没有秦时,可能就没有今天的她,秦时的陪伴和牺牲,一切的一切,不是难以割舍,而是无以为报。 秦时最想要的,她给不了,毕竟她这个人不可能一分为二。 就算如今到了分开的时候,这事情也不可以交由年慕尧来办…… 这点想法很是坚定,可想想刚刚某人的态度,商商有些头疼。 不管了,总归会有别的办法。 *************************** 下午,商商窝沙发上看电视又睡了会,醒来外头已经一片沉黑。 身子犯懒,不太想起。 ‘扣扣——’ 浅浅眯着,还是房门被人敲响,商商才算清醒,年慕尧不会这么礼貌,何况这是他的卧室进出根本不用敲门。 她应了声,房门打开。 “太太您好,我是别墅里的佣人张嫂。”来人自我介绍,过后才又继续,“晚餐准备好了,先生请您下去用餐。” 商商伸了下懒腰,这才从沙发上起来。 —————— 到楼下,年慕尧还在厨房忙着。 偌大别墅,佣人不多,只有张嫂一个二十四小时都在,“太太,先生对您可真好,我在这伺候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下厨。” 商商眯眼看着厨房里连围裙都能驾驭的十足完美的男人唇角不自禁上扬,耳朵里张嫂夸赞的嗓音尤在,她步子跨开,不受控的过去。 里头,年慕尧正在盛汤,冷不防腰上一重,背后有张小脸蹭了蹭深埋着,他手里动作一顿一勺汤险些泼出来,缓了缓,才问她,“怎么了?” “没怎么。”商商嗓音闷闷的,“我就是想抱抱你,再一会就好……” 鼻腔间食物想起浓郁,但抵不住他身上叫她熟悉入骨的好闻气息。 四年,恍若隔世,如今重逢,真好。 盛好汤,年慕尧放下勺子,身子转了转将她拥进结实xiong膛里,四下一片静寂,任由她深埋着,安静陪着。 眼泪又开始不受控了…… “小叔,如果我没有回来,如果我始终没能想起你,那你怎么办?”四年,她明白他有多孤单,“小叔,差一点,只差一点,我们这辈子可能就要错过了。” 年慕尧抬手在她后背拍了拍,无言。 是啊,差一点…… 想想其实后怕,幸亏,那么多绝望的时候彼此都很有默契的ting过来了,叫那一点停住,相遇了,差的那一点点才算化为乌有。 这一路,太难。 “小叔,能再抱一抱你真好……”她肩膀一阵瑟缩,哽咽声渐渐大了起来,xiong腔间悲伤情绪蔓延,有多庆幸就有多感恩。 年慕尧叹一口气,不想她太难过,低头在她耳边吹一口气,“等下吃过饭回房间,慢慢给你抱个够?” 耳蜗边有一团湿热气息笼罩,商商小脸刷的涨红,明明无比温馨的重逢时刻,转瞬瑟情味道十足。 个老不正经的! “流-氓!” 猛地给他推开了,蹬蹬蹬恶狠狠踩着步子出去。 后头,年慕尧瞧着她恨不得将地板踏穿的模样,失笑,手臂间像是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她能这么快接受他,其实在他意料之外。 一样的不真实,叫他以为又是浅眯时候的美梦一场。 隔了四年…… 她身边那个男人一样优秀,他也会有不自信的时候。 害怕那个男人对她造成的影像已经超过了他,害怕在她心里的地位已经被另一个人取代,害怕她即使找回记忆还是宁愿做这四年来的那个商商。 毕竟四年前那样通过,害怕她小小的身躯会难以承受。 太多太多,但是万幸,他的小丫头足够爱他。 —————— 晚餐,两荤两素一汤。 时隔四年,商商再次吃到他做的饭菜,眼眶发酸。 她要了一大碗米饭,慢慢的吃。 两个人的晚餐心口有多生暖,她猛地想到秦时一个人在公寓呆着孤零零的,就有多心酸,到后头吃的有些心不在焉。 眼下那个人成了她心里的坎,不知该怎么跨越。 最绝望的时候是秦时陪着,这么多年的陪伴,她潜意识里将那人当做了是另一半,朝夕相伴,像身边不可或缺的家人一样…… 一大碗米饭好不容易解决了,搁下碗筷有些撑了。 心里藏了事情,莫名有些心虚,犹豫又犹豫,还是开口,“小叔,有个事情……” “张嫂,帮我上楼拿下药。”话说一半被人截断,年慕尧侧头朝佣人吩咐一声,才又回头看向商商,“你说,什么事?” 商商不解,但更多还是担心,“你让张嫂给你拿什么药?” “不是说过?”年慕尧食指转了转指向xiong口那块,满脸无辜,“心脏病。” 商商,“……” 能不提这茬吗? 不想让她说秦时的事情敢不敢直说? 结局篇(二)面对这个没有她的世界,不在乎做次逃兵 心脏病。 商商听到这三个字就要抓狂,但同时更多的是心里没底。 他身体现在究竟什么状态? 张嫂果真上楼给他拿了药,他也的的确确吃了两片,商商捏着药瓶看一眼上头密密麻麻的英文,又看看才吃了药脸色发苦的人。 犹豫了下,凑过去,“小叔,你的病究竟怎么样了?” 她一颗心蓦然绷紧,等他答案。 四年前,他虽然是假死,但她听说他那时候之所以撒谎说要出差,其实是因为病情急速恶化,那现在呢? 他完好过了四年,是不是代表病痛已经远离? 年慕尧瞥一眼她脸上严肃表情,放下水杯,“你不气我,活到八十不成问题。” “……” 商商愣了下,其实有点小生气。 气他将这个事情一直摆在嘴上,明明关乎性命的事情,可是却被他当做玩笑一样,成了不断不断威胁她的工具。 他明知道,她有多在乎他。 可心口却又莫名酸胀。 看一眼他精致眉宇间的情绪淡淡,他会说话会呼吸,如今近在咫尺,活的,想到四年前最绝望的时候…… 才觉得受点威胁根本不算什么? 只要他在,好好活着,一切就全都可以接受。 他不知道在她恢复记忆的那一瞬间,最大的感悟大概就是,他还活着,真好。 有点感伤了,眼眶发烫。 四年时间,其实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和他相处才好。 抬手重重抹了把眼角,起身,“我先上楼。” 她上楼离开,直叫楼下氛围跌进冰点,年慕尧下意识皱眉,侧头看一眼她近乎落荒而逃的模样,眸底袭进一片沉冷。 她在闹脾气,因为秦时? 不可能放纵她任意回到那个男人身边,这点从一开始就是非常坚定的明确。 四年…… 他一想到那个男人在他妻子身边四年,形影不离的陪伴甚至亲密,心里有多不平衡,眼下就有多不想叫商商去见他。 关于傅商商的事情,他已经接受不住任何万一。 所以残忍就残忍吧…… *************************** 洗过澡,心情仍旧闷闷的。 商商在卧室翻找了一圈没见自己的手机,不仅如此,就连卧室的座机电话线也被剪了,根本打不出去。 他难道预备这么防她一辈子? 也关她一辈子? 这下更加郁闷了,开了电视躺沙发上也没心思看。 到十点多,那人没有半点要回房的迹象。 分房睡? 商商瞧一眼紧闭房门,哼,求之不得! 气呼呼给房门反锁了才又气呼呼爬上-chuang,闷着被子,空调冷气调的很低,本来还觉得ting舒服的,但翻来覆去睡不着开始,就又烦躁了。 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其实陌生。 但睡不着并不是以为对这里的陌生。 相反的,这里是年慕尧生活的地方,处处都是他生活的痕迹,她住着躺在他睡过的大chuang上,其实觉得无比安心。 可心里藏了事情,想不明白睡不着。 看一眼时间,十二点。 冷不防想到某种可能,眉心皱紧。 是分房睡,还是他根本就还没有睡? 鬼使神差的商商从chuang上下来,穿了拖鞋往外走。 其间一遍一遍安慰自己,她不是想和他睡一起,就是看看他睡了没,他那副破身子要是也敢不自觉的熬夜那就死定了! 整间别墅格局她下午熟悉过,轻手轻脚出了房间直奔他书房方向。 书房在二楼。 一路过去偌大别墅格外安静。 靠近了,商商眉心紧皱。 果然! 远远就瞧得见,书房的灯还是亮着的。 门没关,走的近了偶尔能听到他磁性嗓音低沉。 他*语,商商只听得懂其间一两个简单的单词,一大段,他腔调淡淡,但盖不住天生优雅的腔调,很好听。 商商觉得,失眠的时候听他这么随便读一段什么东西,肯定能很快入睡。 静静站了会才意识到自己关心错了重点。 现在是花痴他说法语说得好听的时候吗? 步子蹬蹬蹬过去,故意弄出很大动静,到门口,巴掌啪一声拍在门板上,掌心发麻,忍着,半点面子不给的朝他吼,“年慕尧,你睡不睡觉?!” 安静两秒。 电脑前的人视线自屏幕上抽离,看一眼她所在方向。 商商听到电脑那边的人问了句什么,她听不懂,却见他唇角微微上扬,简短的回了句什么,仍旧没能听懂,只是那端很多人的模样,全都在笑,她就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年慕尧这才关了电脑,“还没睡?” “你不也没睡!”她整个人小钢炮一样,虎着脸的模样在他面前其实没有多少杀伤力。 反而…… 年慕尧视线落定,觉得她这模样鲜活,直叫人心口绷不住的生暖。 晚上餐桌上的阴郁莫名消散了些。 来了兴致,他唇角一点弧度邪魅,“意思是,没有我你睡不着?” 商商,“……” “ok。”他耸耸肩,合上面前一堆还没处理完的文件,起身过去,靠近了,眼底都染上些许邪气,“年太太,咱们回房。” 他一字一顿,将回房两个字咬得很重。 像是在刻意强调一样,加上他的模样,两个字藏着怎样的深层含义,商商后知后觉领悟过来,转瞬,脸上爆红。 他靠近,她才慢半拍伸手抵在他结实xiong膛。 年慕尧还没洗澡,身上仍是晚餐时候的家居服。 夏季的衣服布料不厚,商商像是着了魔一样,明明无意的一个动作,触手抵及他xiong口一团结实,手心都不受控的跟着升温。 烫手一样,想缩回,但一瞧见他靠过来的架势,只能作罢。 mo两下,手又不会烂! 经受过激-烈心里斗争,小脸上写满严肃,“年先生,像你这种一天到晚心脏病挂嘴边的人,不知道充足的睡眠对健康有多重要?” 在谈他熬夜的事情,瞧他这个架势,这些年熬夜必定不在少数。 他这个身体,又做过医生的,能不能胡闹自己不清楚? 她一双手臂撑直在他xiong前抵着,年慕尧配合着顿步,耳朵里是她模样严肃的关心以及……耳根红透的模样。 觉得有趣,更多还是心猿意马…… 商商穿睡衣,里头空的,领口有些款大,他垂眸,不经意的一眼能清楚瞧见她身前大片肌肤如雪以及四年来一直没什么长进的两颗小馒头。 商商没注意他喉结那块不明显的一阵翻涌。 见他不回答,她小脸更是皱巴,“年慕尧,你当过医生的人,自己什么身体?一把年纪了还不知道好好爱护。” “嗯。” 好一会,才听他浅浅应了声。 商商以为他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她还准备了一大堆别的,才要开口,手臂那块撑在他xiong口的力道被他化解的轻而易举。 回神,整个人已经被他揽进怀里。 她小小的,男人xiong怀宽阔,紧搂着,商商无力挣扎,脖颈间全是他温热呼吸灼人。 “喂,年慕尧你严肃点,我在……” “睡不着。” 商商有些气急,一句话急吼吼出口,还没说完已经被他截断。 安静了,等他下文。 脖颈那块,他薄薄唇瓣似是落下一吻,轻轻地,商商几乎无法确定是幻觉还是真实感受,莫名有些晕眩。 他才又开口,“也不想睡。” “为什么?”她下意识发问,眉心重新皱紧,末了还不忘恐吓,“你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英年早逝。” “但那是从前。” 商商察觉到他情绪间的起伏,彻底安静下来,听他说。 他怀抱的力道环在她后背,又紧了紧,而后整张脸深埋在她脖颈那块,再开口情绪像是已经平复下来。 “四年,基本上我生无可恋。”是这四年的最大感受,此刻说来却是轻描淡写。 商商心口一阵抽疼,搂在他腰上的双手下意识紧了紧。 耳朵里,他淡淡嗓音继续,“以为你去了另一个世界,原本已经做好了你再不回来,我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就去找你的打算。” 安静过活四年。 不是因为沈听荷那句,商商心脏在他心口鲜活跳动,要保重。 如果她不在这世上,即便销声匿迹,最后一点证明也消失不见,真的没关系,他不在乎,可以陪她一起。 是这世上他还有最后一点背负,对父母,他有推卸不掉的最后责任,所以做过给父母留下最后一点念想就走的打算。 厌了也倦了,面对这个没有她的世界,也会懦弱,不在乎做次逃兵。 *********************** 第一更,还有一更估计会很晚╮(╯_╰)╭ 结局篇(三)我希望秦时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厌了也倦了,面对这个没有她的世界,也会懦弱,不在乎做次逃兵。 但幸好,她回来了。 商商小脸在他心口深埋着,两人都将彼此抱得很紧,如此才有安全感般,阔别四年,这一刻来得其实格外不容易。 是彼此生命中的最珍贵。 耳朵里,他嗓音深深烙印了般,商商回味着,无比庆幸当初坚持要来这里的想法。 大概冥冥中已经注定的。 她不知怎么想的,那么多城市,她想来这里无比坚定。 长辈们意见全是反对,现在想来大抵是因为知道她失忆前在这座城市有过太多不愉快,幸亏也有那么一两个支持,也幸亏她争取到了,回来了。 那一两个…… 一个是她哥哥商亦臣,一个就是秦时。 想到年慕尧刚刚的话,仍是阵阵后怕。 如果再晚点,如果没回来,如果他真的放弃了自己…… 如果,遇不到了。 这种可能,光想想都是种撕心裂肺的疼。 商商下意识深吸口气,鼻腔间有了入骨熟悉的好闻气息,确定这人就在眼前,心跳才算渐渐平复下来,觉得安心。 晚饭时候的小脾气这会淡了。 “小叔……” “至于我一把年纪这个事情,年太太担心的是什么?” 心底感伤很重,才要开口,面前男人一秒钟无缝转换,明明上一秒还是酸涩抒情风,这一秒将她从怀里扯出来,眼角一点邪魅放肆侵染…… 轰—— 商商脑袋瞬间炸开,秒懂他话里的不正经,缓过神来,热度上涌脸颊烧的通红。 “年慕尧,你……” 拳头在他肩膀上捶了下,没多少力道不假,才要抓狂,腰上猛地一重,双脚离地半点预兆没有的被他拦腰抱起。 “放我下来!” 挣扎未果,某个心脏病挂嘴边的人抱着她一路大步走,直奔三楼主卧。 门关上。 商商脚才落地,后背已经被抵押在门板上,“喂呜……” 挣扎的话到了嘴边,才一个字,眼前年慕尧精致五官一阵放大,红唇遭袭,话被堵住,措不及防就是阵湿缠热吻。 话说不出口,喘不过气。 商商小脸涨红一片,脑袋里不期然闪过刚到c城时候的画面。 那时候一场车祸重新遇见,医院急诊室里,也是类似这样的情形,被他抵在墙上,动作狂热到令人无法招架。 想到那时候的模样,头皮发麻。 但现在眼前…… 更是在劫难逃! 口腔间掠夺很深,他整个人贴上来,纠缠着,像是恨不得将她一口吞掉。 嘴里鼻腔间他身上好闻的男性气息催化剂一样,此刻伸出触爪无数,一点一点将她理智蚕食,之后回应。 她一回应,他力道更重。 商商呼吸很重,彼此气息纠缠着,身体里温度一路飙升。 可是明明应该顺其自然顺理成章的时候,偏偏脑袋里煞风景的想到一些东西,才配合过一段,又开始手脚并用的一通反抗。 她怎么给忘了? 气她生命里有个秦时,现在连面都不让她见,电话也不给打个,防她跟防什么似的。 不想到那次车祸,她倒忘了! 这四年,他的感情世界好像也不那么清汤寡水…… 她快喘不过气,他一吻才算结束。 缓了下,还要继续,商商卯足了力气,双手撑在他肩膀上将他推开,而后学着他从前审视她的模样,眯着眼,“年慕尧,不要以为你上来就给人吻个意乱情迷的,有的事情就能蒙混过关了,林小若怎么说,还有你那个未婚妻顾安若怎么说?” 前些天顾安澜的生日宴上,她听说了一些事情。 年慕尧苦等她是不错,但就算苦等那也是不甘寂寞的苦等! 气息还不太稳,抬手捏住他两侧脸颊,严刑逼供的小悍妻模样。 “我就一个秦时,哇,你自己记得你这些年找了多少个?”翻起旧账,某女半点也不含糊,“一个秦时你就把我囚禁了,那要按照你这个算法,我是不是应该把你关书房跪个一年半载的搓衣板?浸猪笼都不为过的!” 年慕尧,“……” “我跟你说正经的,我必须去见见秦时,不然他可能这会还以为我被关在警察局,你得信任我,不然难道要把我关这关一辈子?” 又是秦时,年慕尧有些反感这个名字。 这种时候提秦时做什么? 她现在简直无孔不入,什么时候都能想起那个人来。 就这样,还想叫他放她去见人? “同理。”年慕尧深邃眸光笼着她,仍没有要松口的意思,“我是不是也得把过往那些每个都见一遍,和她们郑重分手?” “这不一样!”商商瞪他一眼,感觉怎么都说不通,又无力,“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在我看来就是一样的。” 他不松口就是不松口,抉择很是坚定。 见她涨红了脸在生气,又替她分析,“你爱他?” 商商愣了下,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对秦时的感情其实复杂…… 叹一口气,实话实说,“我想这四年的那个商商,是爱的。” 失忆后的商商,就像是另一个她。 那个世界里没有年慕尧,只有秦时,认准了秦时,想过结婚,那时候的世界没有年慕尧,也以为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和秦时相处融洽,不反感他的触碰,除了最后一道底线仍旧留着,情-人间该做的事情他们也全都做过。 她想,这应该是爱。 可结果,意外就是出现了。 回到c城,所有记忆全都回来,弄丢了那个活了四年的商商,不知该怎么面对秦时。 她明白,爱情这事情本就自私。 可心里愧疚仍旧很深很深…… “哦,那的确不太一样。”年慕尧突兀冷笑一声,后退两步同她隔了一些距离,“至少四年来,我没有爱过别的任何人。” 气氛瞬时僵硬。 商商皱眉,“小叔,你能不能理智点?” 她其实明白,要他理智,很难。 患得患失的情绪,谁心里都有,他一样是凡人,逃不过凡人会有的一切。 四年,一千多个日夜,好不容易才重逢。 他越在乎,理智越会被妒火蚕食。 “商商,我希望秦时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他脸上半点表情没剩,一字一句,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警告。 底线摆在这,她再提,那就是踩他底线。 商商叹气,“小叔……” 还要说什么,他已经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方向,转身往卫生间过去。 后头,商商仍旧靠在门上,看着卫生间门开合,他进去,一整个过程头也不回的在走,不多久里头水声潺潺。 好造孽…… 商商不自禁感慨了下,抬手揉乱一头长发,真的快抓狂了。 如今才算深切理解感情债这三个字的深层含义! 这辈子是已经栽了…… ———————— 大概白天睡得太多,心里又藏了事情,躺chuang上,仍旧没有什么睡意。 年慕尧一个澡洗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时近一点,chuang上的人裹着被子双眼紧闭眼睫轻微颤动的模样,分明没有睡着。 房间里冷气很低,他皱眉调了下,才上-chuang。 关灯,年慕尧才躺下,边上窸窸窣窣一阵声响,遮光窗帘紧闭,房间里黑得连模糊轮廓都看不着半点。 不多久,怀里一热,她整个钻进来。 商商循着他怀里的温度,鼻腔间是他才洗澡之后清爽沐浴露香气,蹭了蹭找着舒服的姿势窝好,嗓音湿湿软软的,“小叔,我们别吵架也别冷战,好不好?” 他们好不容易才重逢,眼前的每时每分每秒都是应该用来珍惜。 想想四年前,虽然已经全都过去,但那时候的伤痛犹在,现在想想或许那时候再多解释一句,结果或许就会好些。 四年彼此折磨,种下了因,只能饱尝恶果。 害怕这种感觉,冷战尤其伤人。 黑暗里,她小心翼翼在磨合,也许四年后的他们还没找到最好的相处方式,她知道没有安全感是怎样感受,所以她愿意慢慢向他证明。 四年前是血淋淋的教训,他们不能再吵,冷战也不可以。 好一会,听他淡淡应了一声,她才安心闭上眼睛。 夜,很深很长。 等到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平稳匀称,年慕尧才低头在她额上轻轻吻了吻。banfu-(.*)sheng. 医乱情迷,高冷男神在隔壁 黑暗里,他眸光很深。 同她置什么气? 现在这样还不满足? 一遍一遍反问过自己,不自禁的叹息,大概真的疼的怕了,害怕她见秦时,大抵是他不自信的一种,捆绑也好霸道也罢,他只想留着她,哪怕是万分之一她会离开他的可能,如今他也必须坚定不移的一并杜绝。 有了睡意抱紧了她,随她一同跌进梦里。 ****************************** 写完这两张我才发现,秦时才是真正磨人的小妖精╮(╯_╰)╭ 结局篇(四)正牌总裁夫人 隔天醒来,大chuang上已经只剩商商一人,偌大卧室空荡荡的,看一眼时间,已经十点多,完全不知道年慕尧什么时候离开的。 ‘扣扣——’ 外头有人敲门。 等商商应了,张嫂才进来,“太太,您该起chuang了,先生刚来过电话送您去他公司。” 闻言,商商下chuang的动作顿了下。 电话? 敏锐察觉到什么,两眼放光,“张嫂,你可以打电话?” 张嫂下意识捂嘴,说错了话想起先生的交代,逃似的转身就走,“太太,您先梳洗,司机等下就来了。” “张嫂。”商商追上去,抱住张嫂手臂晃了晃撒娇,“张嫂,你就给我打一个电话好不好?你放心没有人会知道的,求你了……” “太太……”张嫂模样为难,“这我也做不了主。” “那你告诉我电话在哪,要是被发现了你就说是我自己找到的。”商商不死心,末了又威胁,“反正我现在也知道有电话这回事了,我等下慢慢找也一定会找到,到时候电话打出去,我真的会一五一十告诉我小叔,是你把电话给我的。” “这……”张嫂快哭了。 ‘叮咚——’ 她才要松口,楼下门铃响,张嫂看到救命符般,“应该是司机到了,我过去开门。” 商商,“……” 要命。 这都什么事儿啊? 还能不能愉快的生活在一起了? 不过也算有了小小收获,现在知道这里是有电话可以打了,ding多到时候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她就不信这个电话打不出去! 梳洗,换衣服。 卧室右侧推门进去,偌大衣帽间简直就是每个女孩子都梦寐以求的,全是时下流行新款,衣服鞋子饰品,简直是商店精品汇总。 也不知道年慕尧什么时候准备的,但这些东西绝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准备全的。 商商看了看,全是她的尺码,一整间衣帽间里全是他的满满用心,这四年,他是真的极尽所能的在想她。 不仅这些。 她想到卫生间里的摆设,同款毛巾牙刷像是每天都在。 想到他每天醒来看见那些她却不在身边的模样,能想象四年来他那双黑眸底下藏了多少落寞,不自禁眼眶发烫、心脏抽疼。 这世上仅有一个年慕尧,万幸,是被她得到。 换好衣服,下楼。 司机等在楼下,见她下来,恭敬打了招呼,“太太,车就在外头,您跟我来。” —————— 出一趟门,商商才知道自己之前试图偷跑出去的计划有多可笑。 能进出的地方全都要指纹识别,她当时手痒,试着按了下,没想到直接触动了报警系统,以致整间半山别墅警铃大作。 好苦恼…… 这哪里是住的豪宅,简直监狱好吗? 到公司用了快半个小时。 车子停在公司正门,商商下车,仰头看一眼高耸入云的tk大厦,才想起心里有个疑惑一直忘了没有问他。 他那么精湛的医术,怎么会突然弃医从商? 是不是一样受了四年前那些事情的影响? 想着等下当面问他,跨步往里走。 司机没跟过来,进了大堂才想起自己对这地方完全陌生,她连他办公室在几楼也全然不知,想着过去问问前台小姐。 还来不及行动,远远的电梯门‘叮’一声打开。 商商被那阵动静吸引,下意识抬头,看清电梯里一前一后走出的人,眸色一喜小跑着往她男人方向奔过去。 “小叔——” 才多久没见,记不清楚。 但就是觉得远远看他一眼,最想做的动作就是直接扑他怀里。 年慕尧也顾不上还在公司,伸手兜住了,心情甚好的抬手理了理她额前微乱的一撮碎发,一脸chong溺全不掩饰。 在公司,他的冷面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经过的看一眼他们冷面总裁嘴角幸福含笑的模样,面面相觑着说要惊掉下巴也半点都不为过,不,简直惊悚。 但惊悚过后又是惊艳。 大总裁笑起来的模样果然对得起他那张上帝神作般精致无二的脸。 “白川,不用跟了。”他侧头吩咐助理一声,牵着商商往外走。 两人从大门出去,大厅里瞬时乱作一团。 白川被几个女员工拉到边上休息区,公司女员工对年慕尧前妻的事情多少全都知道一些,刚刚也是全都瞧清楚了商商长相的。 “白助理,快和我们八一八那女孩什么时候拉林小若下马的,哇,这位和总裁前妻也太像了吧!还有人能超越啊?” “就是啊,不知道哪间美容院整的,要么咱们也组团去?” “切,人家那是机密,能轻易给你知道了抢她饭碗?” “哎也对……” 白川倪一眼眼前七嘴八舌鸭子一样的几个无知女人,冷笑了下才给她们普及最新消息,“什么整容美型的?告诉你们啊早点洗洗回家睡,刚刚总裁牵着出去的那位,正牌的总裁夫人,以后啊,赝品仿冒品全都没戏!” “疑?不是说车祸死了吗?”其中一个女人抖了下肩膀,满脸的不可置信,“不会吧?难道死而复生了?” 话音才落,被另一个撞了下,“妥妥的豪门秘辛,咱们这种凡人能懂?” ************************** 车上。 年慕尧自己开的车,商商坐副驾驶。 商商起先是想抱怨别墅那套变-态的防御系统,以及她自由全无打不到电话上不了网关键还出不了门,但想到昨晚不欢而散的谈话差点冷战,忍住了没提。 恐怕他们如今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唯有携手走过漫长光阴,彼此一直都在,才能真的消除他心里那份阴影和恐惧。 她想,这点她可以等。 “小叔,我们现在去哪?” “吃饭,有几个朋友,刚好带你见见。” 商商点点头,刚刚来的路上在车里吃了些张嫂给的手工饼干,不算太饿。 “对了小叔,有个问题我一直忘了问。”犹豫着侧头看他一眼才开口,“为什么你突然经商了?医院呢,不管了?” 正好红灯,车停。 商商看他眉心皱了下,但很快恢复原状。 “嗯,不管了,丢给西顾了。”这回答明显有些避重就轻,顿了顿又补充,“再说,公司总得有人管。” 商商皱眉,还要问什么。 绿灯,车子开出。 被他抢先一步,“晚上跟我回趟大宅?” “……”注意力成功被他分散,商商表情一阵愁苦,“小叔……这事情能不能缓缓?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四年前那场葬礼还记忆犹新。 他们不惜以一场假葬礼逼她离开,可见对她的讨厌程度也是到了一个高度的。 “四年前,你爸妈肯定都恨死我了。”想到沈听荷的那些质问,仍旧觉得很难过,“虽然我知道逃不掉,但我现在真的没有那个勇气。” 路况良好,年慕尧侧头看她一眼,“难道你想我犯重婚罪?” “……”这怎么说? “说了你大概会不开心,记不记得顾安若?” 商商点头,瞪他一眼,“你那个未婚妻,我怎么会不记得?” “嗯。”醋坛子打翻的正常反应,年慕尧满意牵牵嘴角,“他们要我晚上回大宅,商量我和那位未婚妻的婚事。” 商商被他接回半山别墅的事情显然已经不是秘密,否则事情不会这么巧。 这事情他也没想瞒,要带她回去也只是坚定自己的态度。 他是非她不可的,其余不予考虑。 可眼前见着她这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又觉不舍,四年前对谁来说都是阴影,最终也只能叹气着安抚,“没关系,有我在。” 他这么说,商商再想拒绝也说不出口,点头应下了。 晚上什么情况她几乎可以想象,该来的会来,对方是他父母,也是养育她十多年的恩人,逃不掉的,必须面对。 万幸,有他陪她一起面对。 脑袋里这会四年前的画面反反复复不停重现,抬手捏了捏疲惫眉心,安静下来才想起有件事情始终忘了和他解释。 “小叔,四年前,孩子的事情……”她说话时候双手下意识覆住小-腹方向,那是心里永远好不了的一道疤,“是我没有保护好ta,但我绝对不是故意的,那时候是因为……” “我全都知道了。” 她每句解释都是对那时候伤痛的回想,一半眼底已经有水汽弥漫,年慕尧不忍心,中途打断,“那时候是我错怪了你,抱歉。” *************************** 出一小趟门,还有一更估计会晚…… 结局篇(五)余了四年,货很多 她每句解释都是对那时候伤痛的回想,一半眼底已经有水气弥漫,年慕尧不忍心,中途打断,“那时候是我错怪了你,抱歉。” 那时候太多事情齐齐倾轧,喘不过气。 他的病,她的母亲,太多太多,他再强大再理智也会焦头烂额。 之后,孩子的事情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错在轻信了宋雅礼的话,并且他质问的时候,她又半句都没反驳,以为她知道了她母亲的事情,于是选择打掉他们的孩子…… 现在想来,其实那时候破绽太多。 但当局者迷,谁也看不清楚。 何况,若能看清,怎会蹉跎掉整整四年? “孩子还会有。”他努力调节车厢里哀沉气氛,末了朝她挑了挑眉,“今晚开始我好好努力,余了四年,货很多。” “……” 商商后知后觉,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那句余了四年以及货很多的深层含义,下意识想到昨晚被他抵在门上…… 若不是提到秦时冷了场,可能已经交货。 不知不觉商商也顺着他的思想邪恶了把,可心底一阵恶寒投射到脸上却是涨的通红,有些羞恼的瞪他一眼,“流-氓!” 他唇角微扯了下,喉口溢出声浅淡音节,在笑,“不是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他坏不坏,她都爱。 商商心里下意识冒出一句,嘴上却是打死也不会说出来叫他嘚瑟的。 想起他坏坏的模样,这人不正经起来是真不正经。 细细想,被他气到抓狂的时候不在少数。 眼下又输一成,但是不服输的精神商商还是有的,想到什么凑过去,眯着眼睛审问,“小叔,说实话,四年来,你身边那么多莺莺燕燕,就没个能撩的你意乱情迷逼你交货的?” 要是有,他就死定了! 驾驶座上,他精致眉眼皱了皱,似是很认真回想的模样,时间往后,商商小脸一点一点垮下去,看这架势不仅是有,而且是在数究竟有多少个? “你希望我有?” 却不想问题被他抛回来,商商瞪他一眼没理他。 见状,他倒索性不正面回答,轻笑了声,风格延续一开始的不正经,“有没有,晚上你试试,亲自验货不就全知道了?” “……”还能不能好好交流了? 说来说去思想就是往那码子事靠边,商商气呼呼的要炸毛,“老男人,你要真四年没硬过我还真得好好估量下你那方面的能力!” 感觉这会可以扳回一城,冷笑,“就算没有女人,你的左手还是右手就没充当过女人,安抚你家老二受伤的心?” “这么说倒有。” 老男人点点头,大方承认,半点没想遮掩。 转瞬,车厢氛围起了些微妙的变化,他开车时候身子往这边侧了侧,是要说悄悄话的姿态,声音却半点不低。 “比如梦到你的时候,什么姿势都有过,弄到你求饶的时候惊醒……”似在回味,商商听他磁性嗓音低沉,着了魔似的盯紧了,因此没有错过他舌头在薄唇上轻轻舔过的妖孽模样,“那时候一柱擎天,倒是不得不用手。” “……”商商小脸通红。 他三十几岁年纪一把了,怎么就不知道害臊? 他舔舌头的模样,深深烙进了她脑子里一样,反复播放着,原本还没什么,思想被他带歪,想到某种画面,脑袋冲血,口干舌燥的厉害。 冷不防呛了下,咳得不能自己。 混蛋! 老不正经! 商商已经恨不得捂脸跳车了,偏偏某人玩上了瘾,兴致很足的提议,“要么咱们现在找个地方,你先给我用手?正好先检验下那方面的能力?” “……” 前不久提到孩子的伤感氛围瞬间烟消云散,满脑子都是他刚刚的话以及那个舔舌的模样,今晚肯定在劫难逃,她要不要出去避避难? 饥-渴了四年的男人,同左右手为伴,她这一身小胳膊小腿细腰的,还不得被他三下五除二的拆散? 恶寒,希望大姨妈现在就来! 这话题再继续还不知道怎么个无下限,清了清嗓子,抬手开了车载广播。 这时候大多是些路况信息,也没什么好听的,索性随便停在某个广播台,播报的是些当地的民生新闻。 谁谁跳楼自杀,谁谁感情不和被杀…… 满满负能量,全是来自这个世界的深深恶意。 商商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只要不和某个死不正经的老男人聊天就行。 好一会,脸上涨红的温度才算缓下来些,可接下来一条新闻,却叫她脸上猛地一片雪白。 “下面插播一条实时新闻,城南xx心理咨询室上午十点二十左右发生很严重的恶性伤人事件,闹事者系黑道背景,事发现场枪响一片,据悉其中一位心理医生伤势严重,已就近送往第一医院抢救,事发路段已被封锁,请过往车辆绕行……” xx心理咨询师? 秦时那家! 伤势严重,抢救…… 这些字眼狠狠鞭挞商商绷紧的神经,慌了神,“小叔,你送我去第一医院!” 第一医院在相反方向,年慕尧车速不减,更没有要掉头的意思,沉黑眸子透过后视镜看一眼她小脸苍白的一片,眉心紧皱。 好一会才听他淡淡回了句,“等下我会派人过去了解情况。” 商商这会满脑子都是秦时浑身是血躺在病chuang上奄奄一息的模样,新闻里说现场闹事者有黑道背景,现场枪响一片,已经不敢深想。 深吸口气,态度很是坚定,“小叔,如果你不愿意去,可以将我放在路边,我自己打车过去,我必须去看他,必须!” “我昨晚就提醒过你,秦时这个话题直到昨晚为止。” 年慕尧声音彻底冷下去,车速平稳前进,脸上更是不见半点要松口的迹象,“傅商商,你不要忘了,从你恢复记忆开始,你就和那个男人彻底断了。” 他们在一起过,她说爱过。 他不愿深想,四年她和秦时有多相爱,既然只是爱过,那么再深的感情也应该已经被书写成了过去式。 “年慕尧,你讲点道理!”商商急了。 广播里那条新闻已经过去,在播下一条,她根本无心听播了什么内容,只想赶紧下车,去确认秦时是否安好。 大多时候她跟在他身边全是小叔小叔的叫,只有被他惹毛,生了气才会连名带姓的叫他。 这会是很生气,情况特殊,可他死咬过去不放。 商商根本不知道怎么说他才能同意放她下车,“你软禁我,不给我打电话不让我单独外出,这些我都可以忍,我也可以等,等到你安全感回来的那一天,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年慕尧,秦时他躺在病chuang上,如果不是因为我他根本不会来这座城市,他没有亲人,很孤单的躺在病chuang上,一个人!” 不止孤单,甚至生死未卜。 很明确,秦时是很重要的人。 原本以为时间充足,可以等到他愿意放她去见秦时的那一天,她以为这个过程会很短,可现在出了意外,情况不一样。 没有时间了,要是秦时真的出了事情…… “年慕尧,你究竟明不明白?如果今天秦时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可能这辈子都没法再安心和你在一起!” 她不想,这种幸福之外背负一条人命。 很自私,已经给不了秦时爱情,至少希望他可以平平安安的离开这座为了迁就她的城市。 “年慕尧,你放我下车,听见没有?!” 边上年慕尧才算有了反应,他手里方向盘一动,猛踩一脚刹车,车子一阵急刹在路边停下,商商身子受惯性影响前倾又后仰。 稳住,这时候无暇解释太多,伸手就要开门下车。 然而手才碰到车门,他落了锁。 :(.*)☆\\/☆= 商商试了下,打不开,回头,煞白着脸朝他吼,“年慕尧,你究竟想怎样?!” 她的紧张慌乱他全看在眼里,落在方向盘上的指节猛地收紧。 冷不防侧头,冰冷眸光撞上她眼底满满慌乱,“就这么在乎他?” “小叔……”商商试图平静下来,但根本做不到,“回头我再和你慢慢解释。” 年慕尧只当没有听到这句敷衍,冷笑着反问,“你刚刚说他要是出了事情,你就没法安心和我在一起?” 商商深吸口气,“小叔,你怎么就不懂……” “理由呢?”这回,他根本不听她把话说完,嗓音里的温度更是渐渐尽数抽离,“是不是哪天他秦时路上出个交通意外死了,你还得屁颠屁颠赶去殉情?” 结局篇(六)离开,那咱们就此为止,没有往后 “理由呢?” 这回他根本不听她把话说完,嗓音里的温度更是渐渐尽数抽离,“是不是哪天他秦时路上出个交通意外死了,你还得屁颠屁颠赶去殉情?” “你……”商商快急哭了,“你蛮不讲理!” 她的关心,对另一个男人的在乎溢于言表。 年慕尧一双黑眸渐渐眯起,盯着,到这一刻才深觉,找回记忆的傅商商,兴许并没真的看清谁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 人在他身边了,心呢? 不大的车厢,两颗心,或许就是两个方向。 留着,禁锢着,能长久? 年慕尧突然不太确定,眼前她的表现,剥夺了他心底仅剩不多的一点自信。 “小叔,如果,我是说如果,现在出意外的是西顾,你要去看他,我不让,那你就真的能听我的,不去?” 一样的道理。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就是不懂。 “如果你不放心,你和我一起,我和秦时……” “如果你不让,我可以不去。”他才算回答她的上一个问题,脖颈后仰了下,太阳穴那块刺刺的在疼。 商商话说一半再次被他打断,深吸口气有些无能无力。 这样的相处,很累。 她承认,四年来同另一个男人交往是她不对,可那个商商不是她。 那时候没有记忆,连他也一并给忘了,辜负了他四年光阴,以致再重逢他半点安全感也无,这些她全都可以理解。 可理解不代表认同。 现在她只是想去看看那个病患,可在年慕尧眼底…… 商商叹一口气,不退让,“小叔……” ‘啪嗒——’ 话才出口,耳朵里落进轻微一点声响。 车门反而开了。 她快哭了,喜极而泣的那种,以为他终于松了口,“小叔,我就去看看他,很快就回来。” 说着,就要下车。 可一只脚才刚触碰地面,左侧那只手臂被他拉住。 “小叔?”她不解,更多还是害怕他会反悔。 “去了就不要回来。”年慕尧没有情绪的一句话,成功叫她脚下步子顿住。 商商脸上表情僵了僵,他的模样不是在开玩笑。 “小叔,你别这样。”潜意识里害怕他这个样子,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只是想去看看秦时,确认下他的平安。” “这些我可以叫别人去做。”退路成功被他堵住。 这不是她急急奔赴另一个男人身边的理由。 商商有些挫败,才两天,因为秦时的事情,两人关系一度快要僵硬。 留在他身边,或许皆大欢喜。 但这种皆大欢喜,她真的要不起。 必须得去,看一看秦时,以及亲手画好四年来和秦时之间的最后一个句点。 要命,年慕尧不理解。 “傅商商,你从这车上下去,离开,那咱们就此为止,没有往后,你选择,是去医院还是继续和我去吃饭。” 他声音不大,可落地有声的敲击在她的听觉神经上,生疼。 他眨眼甩给她两个选择,不是去医院还是去吃饭这么简单。 是要她在秦时和他之间做出选择? 商商咬牙,呼吸重了重,xiong肺间像是凝起层刺刺冰渣,他叫她怎么选? 现在必须要去医院,可这不代表就是选择秦时。 留在这,如果秦时出了什么事情,她可能这辈子都难安心和年慕尧过下去。 “抱歉小叔,我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去吃饭。”已经豁出去了,“你不要想太多,我只是去探病,仅此而已。” 她很快就会回来,很快…… 看一眼秦时,确认他平安,哪怕往后年慕尧要她永远不见秦时,也行。 车门大开,她左手手臂上那阵紧固力道一点一点松开,抽离。 商商双脚落地,关上车门,透过半开车窗还想同他说什么,里头的人踩一脚油门,黑色车身态度决然的扬长而去。 留她一个人呆愣站在原地,满脑子都是年慕尧离开前车窗里他侧脸毫无温度的冰冷,眼底水汽重了重,好一会才抬手打车离开。 *************************** 到医院,商商折腾了好一会才打听到秦时在什么地方。 抢救中,手术还在进行。 手术室里偶尔有医护人员进进出出,全都行色匆匆的模样,好几次商商上前想了解下秦时的状况,但根本没有机会开口医护人员就都已经走远。 心里很没底。 这种时候完全没谱,当时的情况究竟怎样,也只是从广播中听到寥寥几语的概括。 但光只是概括,足以叫人揪心。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请…… 商商不敢想,双手拽紧了衣服下摆,一颗心跳到喉咙口一样,下不去,手术不结束,一刻宣布不了他平安,她一口气就不敢松。 这种时候格外无助。 最先想到的还是年慕尧,如果他在那该有多好。 可惜…… 想到不久前的场景,他离开时候的模样,是真的在生气。 之后还不知道怎样才能得他原谅。 叹一口气,无比头疼。 幸亏不多久,有人过来。 不是年慕尧,但足够叫商商安心了些,迎上去,“哥。” 商亦臣是正好找秦时有事,电话打到他办公室,才知道出了事情,问清楚医院地址,半点没敢耽搁就赶了过来。 “情况怎样?”秦时是他多年好友,商亦臣的担心不比商商来的少。 “不知道。”商商无奈摇头,“我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手术室了,里面究竟什么情况,他究竟伤到什么地步,根本就不知道。” 想到商亦臣也是医生,“哥,你有没有认识的人,能不能进去看看?” 至少给她知道是怎样的情况,这么干等着真心煎熬。 “先别急。”商亦臣皱眉安抚,“安心等着,阿时不会有事。” 手术已经在进行,他中途进去,对情况还不太清楚,反倒会耽误里头的抢救。 何况对c城,他是完全陌生。 医院里没有他认识的人,除了这会不在场的年慕尧。 想到那人,商亦臣下意识皱眉,“慕尧呢,没和你一起来?” 他不提还好。 提了,商商叹一口气,回身坐回刚刚的休息椅上,“没来。” “怎么?”商亦臣看出些不对,指指手术室方向,能大概分析出来究竟什么情况,“他不同意你见秦时?” 商商点头,满脸郁闷。 不想吵架的,可是才多久,昨晚先是僵持,如果不是她服软,可能就要冷战,今天不久前车里他又说了那样的话。 才两天,这种相处方式叫人觉得心累无比。 秦时这个人已经存在,四年的光阴不可能逆转。 一切全都已经发生…… “他现在态度明确,秦时两个字不能提,这个人我也不能见,刚刚来之前……”商商话说一半顿住,眼眶泛红,有点说不下去。 末了委屈,“秦时现在这个状况,我怎么可能不来?” 手术应该还有一会,商亦臣看一眼手术室外‘手术中’的字样,走过来,也在商商边上休息椅上坐下。 “两个都是我很好的朋友,一样优秀。” 商亦臣抬手拍拍她肩膀,宽慰,“无论你选择哪个,他们都能给你最好的生活,够你这辈子无忧无虑过活。” 商商低着头,唇瓣紧了紧,没说话。 “关键你得从心出发,过了四年,商商如今你爱的是哪个?” 哪个? 这个问题不用想,记忆回来,深-入骨髓的深深喜欢一并回来,爱年慕尧,爱到和秦时的四年朝夕相伴瞬间成了泡影。 她明白,这对秦时很残忍。 这点她心里明确,但年慕尧恐怕并不相信。 因此,对秦时愧疚才更深铸。 “我瞧着你心里应该已经有了答案。”商亦臣笑笑,看得出她的沉默代表什么。 “嗯,对秦时,我真的很抱歉。” “不用。”商亦臣叹一口气,“商商,你被年慕尧带走,我和秦时聊过天,他对你感情很深不假,但四年来你遗失的过往始终是他治不好的心病,他告诉我如果你能找回记忆,他反而会松口气,到时候你选择他他会开心,你选择年慕尧他一样也会祝福。” “其实他很明白,你被年慕尧带走,他选择隐忍没有动用他父亲的力量救你,其实就是亲手将你推回年慕尧怀里。” “商商,爱情这东西谁也说不好,大概不是他不想努力,而是他明白,如果有一天你的记忆回来,你和年慕尧彼此间的感情,四年前他见证过,所以无力回天、撼动不了。” 结局篇(七)无论选谁,对另一个都是辜负 “商商,爱情这东西谁也说不好,大概不是他不想努力,而是他明白,如果有一天你的记忆回来,你和年慕尧彼此间的感情,四年前他见证过,你为了他要死要活过,所以旁人才更加无力回天、撼动不了。” “你瞧,他没猜错,你爱的选的的确都是年慕尧。” 从某种角度出发,商亦臣反而宁愿商商选择秦时,四年前的伤痛历历在目,再如眼前,有句话叫做相爱相杀,用在她和年慕尧身上正合适。 如果找不到合适的相处方式,他害怕有一天伤痛重演。 但没办法,他这个妹妹又傻又执着…… “和慕尧好好沟通,他会理解,毕竟撇去男女朋友这层关系,很大程度来讲,秦时可以算是你的恩人,当是报恩,你最后陪陪秦时,也是应该。” “嗯。”商商点头。 不算有恃无恐,但她就是觉得年慕尧不会真不要他。 现在最担心的还是秦时。 他的伤势,以及刚刚商亦臣的这一段话。 比起原谅和祝福,她更宁愿秦时可以骂她一顿,哪怕扇她两个耳光,她也一样可以接受,可他只说祝福。 这愧疚更深,无从安抚。 她想,这辈子欠秦时的,可能就此欠下了,永远还不了。 “哥,对秦时,我也不想的……”商商叹气,声音突兀有些哽咽,“可是没有办法,爱情里头,先来后到的顺序很微妙,我和年慕尧之间就是这样,我爱年慕尧,从知道什么是爱的时候开始,就只爱过他一个。” 那么小的年纪,深爱由崇拜开始。 她又是个死心眼的,爱上了,一门心思的钻进去,当初头破血流过,但是始终不曾放弃,也总算真的争取到了。 年慕尧爱她,这点天方夜谭一样,四年前其实没有自信。 她拿什么,被那样一个优秀的男人深爱? 可四年后却是坚信不疑。 爱了就是爱了,他等她四年,毫无希望的情况下耗了四年,他说她再不回来,他很快就要去另一个世界找她。 这份情,她辜负不了,也难辜负。 爱年慕尧,记忆回来才惊觉,耽误了秦时四年。 “四年前,那种情况太绝望,暗无天日到我以为他不要我了,可能这辈子就那样了,说是意外跌倒引起的失忆,倒不如说,我潜意识在逃避,深深将那段记忆压进心脏最深最难以触及的角落里,这些年不碰不想,以为熬过去了。” 其实不然。 她以为的,只是自欺欺人。 那个人的影响一直都在。 如果真能过去,这些年和秦时朝夕相处,心口不会有块地方夜深人静的时候尤其空荡。 如果真能过去…… 四年后,想起过往的那一瞬,是想逃避的。 可是年慕尧的几句话,轻易动摇了她坚定又坚定的决心。 放不下就是放不下,骗不了自己的心。 那时候醒来知道年慕尧没死,开心过后只剩更多的万劫不复,他‘假死’是不是他默认的将她推离的手段? 以为他不要她了,所以绝望深铸。 事实是,那时候一颗心伤痕累累已经太过脆弱,所以早就没有勇气再确认什么,只能放任自己在深深绝望里不断不断沉陷。 如果那时候鼓起勇气回来找她,或许对秦时就不会有如今的这份残忍。 “哥,无论我选谁,对另一个人都是辜负,所以……” 啪—— 手术室上方,灯灭。 手术结束。 商商回神,没说完的话断在心里,猛地起身往那边过去。 先是医生出来,四五个护士推着移动病*紧随其后,商商一眼就能看到病*上双眼紧闭仍带着呼吸罩脸色惨白毫无生气的人。 想碰一碰病*上的人,被商亦臣拉住。 只能眼睁睁看着移动病*被人推走,商商着急,“医生,他怎么样了?” “我只能说幸亏病人足够幸运。”中年医生摘了口罩,才刚结束一场手术,眉眼间的疲惫遮盖不了,“连中四枪,子弹已经全部取出来了,另外肋骨断裂两根,腿骨骨折,有轻微脑震荡,万幸全都不算致命。” 有一枪差一厘米就要射进心脏,如果真那样大罗神仙可能也都无力回天,所以才说他刚刚才说他是足够幸运。 商商才算松一口气,双腿发软。 “病人现已送去病房,等麻药过了就会醒,之后卧*休息好好调理,恢复良好的情况下就不会留有后遗症。” 医生最后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好了,你们过去看看他。” “谢谢你,医生。” “我该做的。” 医生走后,商商拍拍胸口,一颗心才算稳稳落下。 没事就好…… ************************** 秦时临近傍晚的时候才醒。 商商一直守在*边,他眼睛才睁就被她收进眼底,“哥,你快来,秦时醒了!” 商亦臣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听到声音过来,看一眼监测仪上的数据,情况还算良好,才按铃叫医生过来。 主刀医生很快过来,例行检查,确认没有术后排斥反应,叫护士给挂上点滴。 忙忙碌碌一通,病房才算重新安静。 商商看一眼醒来快半个小时却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人,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喉咙不自觉有些发紧,“秦时?” 他略虚弱的一双黑眸抬了抬,闭上眼睛侧头呈背对她的方向,不说话。 商商有些无措,只好和商亦臣求救,“哥,他……” 他这个模样,不说话,叫商商下意识想起四年前她车祸醒来的模样,那时候得了失语症一样,拒绝同外界有任何交流。 她那时候为情所困所苦,因为年慕尧,那秦时因为什么? 她? 因为她被年慕尧带走,四年的感情说断就断,连告别都没有? 一瞬间想了太多,还要说话被商亦臣拉住,“让他休息会,他也许只是太累了。” 商商也希望他真的只是累了…… 毕竟一场手术等同死门关走过一趟,用商亦臣的话安慰自己,退开一些,给他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先好好休息。 见商亦臣抬手在秦时肩膀那块拍了拍,双双沉默,一样的没有交流。 商商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但也没问。 这一等,*。 晚餐随意吃了些,商亦臣叫人准备了适合秦时流质食物,好在他除了不说话,别的,比如她喂他吃东西时,他会配合。 他接受她的照顾,有过这点认知,商商更是卖力。 吃过饭,他侧过头,仍旧沉默示人。 好几次商商也都试图和他交流,但无论她说什么,秦时就是脑袋背对着她薄唇紧抿着,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她叫医生过来看过,全都没有说出什么所以然。 说不着急是假的,如果是心理上的问题,那严重程度可能半点不亚于身体上的创伤,更需要及时治疗。 “哥,要么请个心理医生过来看看?”商商皱眉看看*上的人,说不着急是假的。 “再等等。”商亦臣仍旧这个答案,“商商,耐心点,你得给她时间,从他醒来到现在才三个多小时,你太心急了。” “可是……” “阿时他自己就是心理医生。”商亦臣淡淡提醒一句,末了看看时间,“不早了,夜里这边我守着,你先回去休息。” 这个情况,商商根本走不开。 再想想年慕尧…… 还没想好究竟怎么面对他。 心里乱糟糟的,坐在沙发上更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用了,还是我守着,等他好起来……这样的耐心,我有。” 她四年前才醒来情况比这糟糕很多,秦时也都二话不说很有耐心的陪着她一路走过,眼前她更不好就这么将他丢下。 闻言,商亦臣并不再多劝什么,由她。 但想到什么,手机递给她,“误会重重最终只会伤痛惨烈,去给慕尧打个电话,这里的情况应该让他知道。” 商商咬唇,犹豫了下接过手机。 没在病房里打,拿了手机出去。 没走远,就站在走廊里。 她只记得他四年前的号码,不知道如今换了没有。 按号码,打出去,通的。 ‘嘟——嘟——’ 耳朵里等待音冰冷又足够漫长。 她等着,希望他接电话,可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没人接听,脸上血色慢慢退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sorry……” -医乱情迷,高冷男神在隔壁 他不接。 商商看一眼屏幕,叹气,重拨第二遍,第三遍…… 第十遍,结果一样。 他大概知道电话这头是她,想起他那会说的没有往后的话,心脏一阵揪紧,有恐惧一点一点蔓延开来。 不敢再往深想。 想去找他,但这会这里她又没法离开,心里乱麻一样,叹一口气,犹豫了会,低头手指在屏幕上按动几下,发了短信给他。 做完,才重新回到病房。 结局篇(八)如今,我反倒是恶心极了喜欢这种东西 另一边,年家大宅。 年顾两家长辈都在,晚餐结束年慕尧才姗姗来迟。 “怎么才来?”年晋晟下意识皱了皱眉,可这严肃却更像是做给外人看的,“自己的事情这么不放心上,大家都在等你。” 不远处,年慕尧步子顿住。 他瞧一眼客厅沙发上的几个人,脸上情绪尽数收敛,嗓音也一样是处变不惊的疏离冷漠,“我先上去洗个澡。” 话音刚落,跨步就走。 他上楼时候步子跨得很大,不多久修长身形消失在楼梯拐角,客厅里一度尬尴无声。 “岂有此理!”年晋晟动了怒,一巴掌拍在沙发扶手上打破眼下一片静默无声,而后转头朝向沈听荷,“为了谈他的事情,这么多人等他一个等了这么久,他招呼不打一个就上楼,什么样子,你上去叫他下来!” 年晋晟是真生气。 但气的却不是年慕尧叫他丢了面子,而是四年来,他从来这个态度,要么不回来,屈指可数的几次回来了,也全是这种比对待陌生人热络不了多少的淡漠模样。 就为了一个傅商商! 沈听荷瞧的清他心里所想,也明白他动怒的真正原因。 这些天大底明了年慕尧将什么人接回了他的四年来常居的那间半山别墅,要将婚事提前,约了顾家人过来商谈,也是这个原因。 四年前的悲剧谁也不想重演。 沈听荷想到四年前的事情,一并想到当初支持商商追年慕尧的模样,之后就是那场制造儿子‘假死’的葬礼。 四年,商商的‘死’她不是不愧疚。 如今知道她好好活着,心口一大块包袱才算落下来些。 但却不至于完全消失…… 四年前她做错过一次决定,以为傅商商会是慕尧一辈子的幸福,可结果却险些成了慕尧的催命符,想想,那时候的悲剧,有她从中‘推波助澜’的原因。 如今她回来了…… 沈听荷懂年慕尧的心始终没从商商身上抽-离,否则这些年不会浑浑噩噩由着那些替身在他身边来来回回不断。 荒唐过四年,够了。 只有和顾家的婚事早日定下来,才能叫年慕尧真的收心。 当然,她明白叫他收心很难,四年一千多个日夜都没做成的事情,不可能在这一两天里做成,反正只要他娶另一个女人,就等于是放给傅商商真正的自由! 商商性格她了解。 一旦他有了家室,她必定不会再有纠缠。 想着,沈听荷笑笑和顾家人打了招呼,起身要上楼,“我上去看看他。” “伯母。”见状,顾安澜连忙起身,叫住沈听荷,“您晚餐前忙了好一阵了,歇会,我上去看看慕尧。” “也好。”沈听荷点点头,“慕尧房间在三楼,你去吧。” 这桩婚事换了人,因为顾安若躺在医院始终昏迷未醒的缘故,顾家那边的意思是由顾安澜替换她姐姐,这点年家没有意见。 顾安澜上去了,客厅里话题不免转到顾安若身上。 “安若怎么样了?”话是年晋晟问的,年纪上,他还是比较属意顾安若这个儿媳,这会不禁多嘴问了句。 提及爱女,顾家父母一脸哀容。 “身体各项数据都已经恢复正常,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人醒不过来,西顾诊断过了,国内外专家也请来一堆,全都说不上为什么。”顾父叹气,对此十分头疼。 “亲家,慕尧的婚事能不能再等一等?”顾母试了试泪,对换人的事情并不十分认同,“说不定我们若儿很快就能醒了,她是真的很喜欢慕尧的,要是等她醒来发现慕尧娶了别人,那她心里该有多难承受啊……” 不知道为什么,年家这两天对年慕尧的婚事催的尤其急。 眼见着这么好的一桩婚事最终被顾安澜那小践人得了便宜,而且推安若下楼的还是那小践人的同学,指不定两人一早就计划好的。 想想,顾母心里这口气更是难以下咽,“我们若儿她……” “好了!”还要说什么,话说一半被顾准平打断,“这事情咱们不是已经商量过了么,你当时也是同意的,现在说什么胡话!” “我……”顾母还要反驳。 但话到嘴边瞧一眼顾准平脸上不悦,忍住了,坏情绪全都发泄到另一个话题里。 “这事情赖推安若下楼的那小丫头,这些天守在安若病房我倒将这事情给忘了,回头我得去见见警局黄局长,叫那小丫头在局子里好好吃点苦!” 闻言沈听荷眉心紧皱,但到底没有开口。 **************************** 三楼,主卧。 房间里很是安静,只有附带卫生间里流水潺潺这一点动静。 浴室里,年慕尧站在淋浴头下,一动不动恍若雕塑般的静止着。 半个多小时前,他车子停在大宅外头没进来,那会置物柜上手机响了停、停了响,屏幕上显示商亦臣的号码,但从手机响起那一瞬间开始,他鬼使神差般的就是肯定那头捏着手机等他接电话的是傅商商。 他数了,一共十遍。 第十一遍被条短信取代,之后手机彻底没了动静。 ——小叔,医院这边我暂时走不开,我哥哥也在的。 告诉他商亦臣也在,算什么? 避嫌? 商亦臣也在又怎样,不久前他给过她选择,是她毫无犹豫的选择去往医院方向。 所以眼下,她在哪,和谁在一起,这些事情他并不想多做关心。 终究十条未接来电的手机被他低低捏在手心,差点回她短信,但想到说过没有往后的话,动作还是止住了。 是她选择另一个男人,丢下他。 她嘴里对他是说在乎,可惜这种在乎抵不过另一个男人在医院等她。 想到她当时离开的模样,步步远离,同他方向相反…… 抬手抹一把脸上水滴不断,眸底翻涌情绪终是收敛。 等了四年,终究是以这种方式收场。 重逢,兴许是他用错了方式。 将她捆绑,禁锢,不问她究竟什么选择,自欺欺人的觉得可以回到从前,但事实是,现实重新给他狠狠一记当头棒喝。 关键时候的抉择,最能看出人心。 四年光阴,他不在身边,另一个男人成功抢占了她砰砰跳动的心。 用四年戒不掉的瘾,如今终于下了决心。 该戒了…… 她那双手细细小小白白,看似无害,但却无形间拽紧了他所有情绪,太久太久。 如果那个男人才是她出自真心的选择,虽然是大度不到开口和她道祝福,但他也可以现在就选择放手。 做了决定,抬手关掉淋浴头。 —————— 三楼主卧门没有反锁,顾安澜抬手敲了敲门没有听到回音,自己开门进来。 不是头一次来年家大宅,却的的确确是头一次进年慕尧的卧室。 进来,没看到他人,浴室里有水声应该是在洗澡,而这刚好给了她肆无忌惮好好参观一下他卧室的机会。 和她想象中的其实不太一样。 干净整洁,但简单的同他身份不大相配,灰白色调为主,没有过多装饰,细细体味其实很是冰冷,同他那个人一样。 往后她住进来,一定会说服他将这里改成她喜欢的模样。 想着,顾安澜在门口站了会,往里走。 这里倒是没有任何关于他那个前妻的东西,对此顾安澜还算满意。 最终视线落在中央那张大chuang上。 那张chuang,他和她前妻在上头缠-绵过多少次? 莫名想到这个问题,她才发现她对那个已经过世的女人有种莫名的敌意。 轻易将顾安若打败,如今赢来了他未婚妻的名号,很快就会有他和她的盛世婚礼,到时候她要叫全世界都知道他年慕尧是她顾安澜一个人的男人! 可为什么心里还是不安? 谈不上这不安究竟来自何处,大概是盛传他对他前妻痴情产生的影响。 害怕他被别的女人抢走? 四年来,他身边女人不少,全都来自他对那个女人的惦念。 那往后呢? 顾安澜xiong口起伏了下,眸底闪过一丝狠毒。 不会再有别的女人,对这个男人她势在必得,只要结了婚,往后她将会成为他这间卧室永远的女主人! 就连他那个前妻,即便是个死人,她也不容,再痴情又怎样,旧人哪里比得过眼前人,她对着镜子看过,她自认不比那个女人差。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总有一天她要将他那个前妻从他心上狠狠驱逐! 身侧拳头下意识狠狠捏紧,做了决定,今晚势必得要豁出去一次。 正好浴室里水声停止,她抬手按住连衣裙拉链,一点一点下拉…… —————— 年慕尧从卫生间出来,浑身上下仅腰间裹了一条浴巾。 身上还在滴水,跨步间,他手里捏着毛巾擦拭一头湿发,抬头时脚下步子顿住,转瞬,没有什么情绪的脸上被人阴翳覆盖。 “谁叫你进来的?” 顾安澜身上笼了一层薄被,见他出来,痴迷视线定定落在他完美躯体上,猛咽一口口水,抬手按下墙上开关。 房间里,头ding一盏大灯熄灭。 暗下去许多。 此刻唯一光源来自墙壁那盏昏黄壁灯,朦朦胧胧的暖黄,打照投射着,配合她松手薄被滑落的动作,一瞬间暧-昧尽显。 薄被下,她未着寸缕。 裙子内-衣全都随意丢在地上,而她盯紧了年慕尧方向,踩着一地凌乱并不羞涩的展示自己美好身体曲线。 靠近。 顾安澜步子不快,巴掌大的小脸上已然潮-红一片,是在等待男人采撷的模样。 年慕尧的方向背光。 她一张脸笼罩在阴影里,因此顾安澜难以看清他脸上阴翳消失,而后眼底有层厌恶丝毫不加遮掩的愈发不受控制。 房间里有丝并不属于这里的微妙香气蔓延。 年慕尧下意识眉心紧皱,闻得出这是什么,才刚冲过冷水澡的身子一点一点被这香气撩拨着不断升温。 有团热气迅速在身体里膨胀开。 她越靠近,那股香气就越浓,而他视线也跟着渐渐模糊。 感观里有层什么被迅猛抽-离,壁灯灯光昏黄,恍惚间似是模糊了他的视线,有过片刻晃神,之后不远处那张脸闪了闪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 傅商商? 他抬手按紧太阳穴,想叫那幻觉赶紧消失,然而手松开,人仍旧还在。 那张脸,他熟悉入骨的小脸仍在靠近。 脖颈上倏地缠上一双滚烫手臂,而他眯了眯眼,呼吸灼烫间,眼前‘傅商商’这张凑近了的小脸始终不曾消失,反而愈发真实。 所以,真的是她? 他眸底有过一阵狂喜,这狂喜反射内心,是他最真实的想法,其实是希望她留下,是希望她好好呆在他身边。 什么戒掉,想,但谈何容易? 如果能,四年一千多个日夜何必苦等? 抬手,冰冷掌心触碰到她脸颊发烫。 他不断不断靠近,顾安澜感觉自己心脏快要自喉咙口跳出来一样,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紧张到一双肩膀都在颤抖。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只要给了他,只要做了他的人,这事情就会彻底成为定局。 这样,即便她那个倒霉鬼姐姐醒来,她也不会再怕! 男人温热气息迎面而来,顾安澜竟是有些想哭,终于等到这一刻,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心心念念如今终于近在咫尺。 这是她同他最近的距离了…… 脑袋里各种纠缠片段不断,身上香水里加了特殊的东西,能叫男人情动,女人也不免受到影响,何况她本就心甘情愿,想要和他…… 他太高,她双手缠在他脖颈那块,需要踮脚,唇瓣才能一点一点凑近他抿紧的两瓣薄唇。 碰到。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点碰撞,够她心跳继续加速,这个男人对她有太深的影响,她承认对他的喜欢是由迷恋开始。 这些年,等到今天。 靠近他有多不容易,这一刻她就有多紧张。 这一晚,注定会成为她往后回想即会脸红的美好夜晚,往后的很多年,无论他从前经历过什么有过怎样的刻苦铭心,这个男人的往后属于她顾安澜! 执念太深,但她宁愿放纵自己深深沉-沦。 这些年所有委屈,所有努力,所有不惜一切代价,此刻这一瞬间搂紧他开始,就全都将会变成值得,苦心不曾白费。 回神,重新送上红唇。 这会,四片唇瓣贴紧,察觉到有双大手正在自己身上不安稳,顾安澜脑袋嗡嗡的,乐得ting起xiong-脯将自己身体曲线展现在他手里,期待他往后更深一步的动作。 许是没有完全放下心防,这吻,年慕尧并不主动。 她凑太近,反而难以叫人看得真切。 他心里一遍一遍在想谁,宁愿眼前的人是谁,这些答案始终全都无二。 于是双手覆盖、游-移。 她不是去找另一个男人了么? 怎么会…… 有疑问一点一点展开,对傅商商的身体有种入骨熟悉的眷恋,此刻药性猛烈,感官都被剥夺一样,可手里感觉不对,一下就能感知。 那会是谁? 推不开,眼前的人不断往前靠近。 顾安澜试图撬开他紧抿唇瓣攻占进去,然而一切却是徒劳。 她心思全都集中在一处,勾在他脖颈上的手渐渐下移往他腰上围着的浴巾方向过去,预备将那块隔离的白布扯开。 就要成功—— 然而,就是那秒突生的变故。 猝不及防,那只手被阵猛力截住、禁锢、扯开,同时他脑袋突然侧开,结束的还有眼前这个令她心跳乱成一片,唇碰唇的亲吻。 愕然,顾安澜下意识抬头。 紧贴的姿势此刻被他扯开,顾安澜手腕在他掌心吊着,抬头时候脸上糜乱还来不及消失半点,然而男人眼底却是片清明森冷。 怎么会? 这药,她要好的朋友在不同男人身上做过实验,无一幸免。 可是他…… 但错愕很快过去,顾安澜预备挽回颓势。 “慕尧……”她柔魅着嗓音叫他名字,试图靠过去,tingxiong,预备将自己的美好送进他手里,由他品尝。 她以为男人全都逃不过美人关! “咱们很快就会结婚的。”这是事实,她提醒他一遍。 所以,这事情只是早晚而已。 靠过去,却还是低估了眼前这个男人,她不了解他,至少她所以为的男人的共性,在这个男人身上并不适用。 连触碰都谈不上,才刚靠近一些,见他好看眉宇紧皱,着力将她甩开。 顾安澜狼狈跌在地上,一脸的不敢置信,想说什么,瞥见年慕尧一脸沉冷厌恶的模样,突然觉得窒息,开不了口。 年慕尧打开窗户由空气流通。 来回走过一遍,他看也不看地上女孩一眼,随手捞了chuang上一套干净衣裤,厌恶在脸上写着,一秒不想在这充满恶心味道的空间里多留。 “慕尧,你别走!”顾安澜跌跌撞撞起来,追上去,大张着双臂挡在他跟前,全顾不上这会身上一件衣服没有。 或者她根本就是故意。 她太擅长展现自己的柔-软,眼泪说掉就掉半点也不含糊,“慕尧,我是真的爱你,只爱你一个,所以求你至少不要这么对我……” 这个时候最不耻的事情是对他那个前妻的模仿。 然而为了他,一切都是值得。 从别人那里听过很多傅商商的事情,旁敲侧击大概可以想象那是个怎样的女孩,“求你,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呵。 看了出精彩表演,四年来,他怎么就没有发现? 眼前这女孩,没有傅商商的长相,可转眼间入木三分的模仿却比四年来他身边任何一个替身做得都更像。 “喜欢我?”他冷不防抬手捏住顾安澜下巴,唇线上扬这勾勒出满满危险味道。 喜欢? 从前傅商商也对他说过喜欢。 可是那又怎样? 那么多年的喜欢,说过非他不可的喜欢,只是过了四年,便就输给了时间。 他被傅商商的喜欢打动,付出更深更多的喜欢,这辈子仅有一次的爱情,耗费掉他太多太多精力,只换来她下午转身奔赴另一个男人身边的场景。 不值得。[ban^fusheng]. 首发 从前,往后,他得彻底学会适应没有傅商商的生活。 听他发问,顾安澜以为有戏,仰着脸,朝他展现一脸怜弱的泪痕交错,而后忙不迭的点头,“嗯,很喜欢。” “怎么办?”她话音才落,他嗓音已起。 他瞧着眼前这张故作怜弱的小脸,故意在他面前展现yi丝不gua的美好身段,是勾-引,他看的明白,然而眼底厌恶却始终半点不减。 过后喉咙间有声冷笑脱口,松开钳在她下巴上的力道,嗓音间温度尽数抽-离,“如今,我反倒是恶心极了喜欢这种东西。” 说完,再不停留的携着一身冰冷气场跨步出去。 而他身后,顾安澜身子一阵脱力彻底跌落在地,她瞧着男人绝情离去的模样,指甲掐进掌心断裂,血肉模糊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