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小福妻》 第1章 第一章 对小叔下手
农门小福妻 凤凰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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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对小叔下手 李家村的清晨,山日初升,鱼肚白的天空下鸡鸣几声,橙色的日光打在土地上,照耀出农人背着农具前行的身影。 梁大娘正要做早饭,拿着簸箕翻了翻里头的玉米粒,她跟起早下田的几位嫂子寒暄了几声,就听到旁边的李家传来了一声巨响。 李家才死了主心骨李值,家里就只剩一个寡妇宋锦园和李值的弟弟的李驯,李驯残疾,宋锦园又是才嫁过来,梁大娘寻思着怕宋锦园想不开,立马扔下簸箕冲进去。 李家的门虚掩着,门梁上白绫飘飘,内里灯火未熄,被风吹得一晃一晃的,风中,宋锦园的哭声隐隐约约,又凄楚又痛苦。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听见宋锦园好像在求谁,梁大娘又看不见人,总怕是贼人进了门。哐一下把门推开,她还没喝止贼人的行动,就看见宋锦园正被她的堂兄李大通拧着头发拖在手里,随后的嫂子王满春还嘴里嘀嘀咕咕地对锦园数落着什么,梁大娘也听不清楚,只见王满春数落到一半,锦园的哭声立刻就激烈了起来。 “我没有!”宋锦园两眼噙泪,“我没有对小叔做那样的事,你们胡说,胡说!” 梁大娘一头雾水,正要上前,李大通就瞥见了她。 没料到梁大娘会进来,李大通一愣,神色勃然大怒,反手把宋锦园甩在了地上。 “还装!” 灵堂里寂静吓人,一说话就有回声,李大通怒吼一声,站在外边的梁大娘都抖了一下,更别说是宋锦园。 宋锦园生得瘦弱,李大通的体格是她的两倍不止。被摔在地,宋锦园满手臂擦伤,可她一点也不敢恼,瑟缩了一下,她捂着手臂往角落挪了挪,声如蚊讷:“我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是你们污蔑我……是你们……” “还说没有做过!”王满春冷哼一声,“看来你今日当真是要上祠堂你才肯认!” 上祠堂? 梁大娘一愣,赶紧上前:“我说这是做了什么?做什么上祠堂?” 李大通早看见她,也不慌。啐了一口宋锦园,他有意宣扬道:“前几日李值没了,我不是过来了一次,觉得她年轻还有往后,想和李驯商量一下,放她回娘家再嫁吗?谁知这贱妇看上了李值留下的钱,竟然丧心病狂对李驯……” 他转脸,又瞪了一眼锦园,接下来的话,不说也能让人明白了。 宋锦园是李值从河湾村买来的媳妇,嫁过来前,其实李家村的人也听过她的一些风言风语。 什么克死了父母,行为不检之类的…… 梁大娘虽不全信,但听李大通这一番话,多少也有些吓人。 李大通自然不是什么好人,前几日来的目的,瞎子都能看出他心思不纯,可这几日,他毕竟是住在宋锦园家的…… 扫了眼宋锦园,梁大娘皱眉:“这事……是真的?” “没有!” 她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女子贞洁为重,她怎么可能……宋锦园满脸是泪:“我没有。大娘,我没有!是他们冤枉我,我没做这样的事,没有!” 第2章 我要见小叔 第2章 我要见小叔 “你若没有,那李驯那样,难不成是我们做的吗?天地良心!” 王满春白眼,看向梁大娘,鄙夷道:“您是不知道,这荡妇是有多坏,我那堂兄弟两条腿动不得您是知道的。她瞅准了这点,竟然硬生生扒了我那堂兄弟的衣服,然后……” 话卡了一下,王满春一脸心疼,“我那堂兄弟,现在还在床上瘫死着呢。若不是我家大通起来解手听到有响动,怕是我那堂兄弟就要被这荡妇弄死了!这荡妇还坏得很,一见事发,马上想跑,这不,被大通抓住了,就开始装。” 王满春说得绘声绘色,梁大娘再是不觉得宋锦园是这样的人,也要心生怀疑。惊异地“这”了一声,梁大娘看了宋锦园好几眼,到底不知道要说什么。 听到响动来围观的人渐渐多起来,看各人脸色越来越怪异,宋锦园真是百口莫辩,心下发寒。 事出后她没见到李驯,也不知道李驯是如何个情况,她嫁来这几日,他再怎么对自己冷淡,她也没对他差过。 且那日李大通上门,他明明也帮腔拒绝过他们,怎么如今就不出现了?莫不是,真的跟李大通联手了? 这么一想,宋锦园又恨又委屈。 她不是一定要留在李家,他若是想要她走,他只要休书一封让她走就是了,何必这样诬赖她清白?她嫁过来李值就出了事,她不抱怨不唉声叹气,操办了李值的后事,替他做饭洗衣,甚至打算为李值守一辈子寡,他何至于此,竟要把她逼进绝路吗! “我要见小叔!”宋锦园咬牙,“我有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只要跟小叔对质就是了!我……” “啪!” 她提起李驯,李大通心一缩,几乎是下意识的,一耳光就抽在了宋锦园的脸上。 李驯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最清楚,肯定是说什么都不能让李驯出来跟宋锦园对质,不然他们的计划绝对要露馅。 想到这,李大通和王满春对视一眼,大喝:“你还有脸提对质!李驯都快死在床上了,如今尚人事不清,你想借这点蒙混,没门!走!去祠堂!” 祠堂? 浸猪笼! 这一声怒喝,围观的人关注的重点就又回到了锦园身上。一听浸猪笼,梁大娘也顾不上方才宋锦园提的对质,立时摆手:“不成不成,便是锦园再有错,这也是要命……” “她对李驯那样的时候就该知道会有这一刻!”李大通哼声,“在我看来,我那兄弟吃的苦,她浸猪笼都不够还!” 这厢吵吵嚷嚷的,宋锦园却如跌进冰窟。 浸猪笼这三字宛如一记钟敲,震得她委屈、愤怒,禁不住地发抖。 她嫁过来,本来是想着,命运不能违抗,那她就跟李值好好的过日子。 结果才半日,她盖头刚掀起来,还没来得及叫李值一声夫君,那汉子就在她眼前一命呜呼了。 她原以为,他们只是想赶她走,可是给她安个莫须有的淫佚名头,让她生不如死还不够,他们还想要她的命? 她做错了什么,要被如此对待! 第3章 我不去祠堂 第3章 我不去祠堂 “你们……”握着拳,宋锦园颤抖着抬头,大骂,“你们这些混蛋!” 宋锦园如此,李大通眼露得意,完全不在意。 其实他今天做这些事,是早有打算。 李值在世的时候,是个能人,会种田会帮工,偶尔还能帮镇上的镖局走个镖,累积了不少钱财。他在外欠了一屁股债,就等着这钱填窟窿。 本想着李值一死,李驯是个残疾,他顺理成章接手李值的家财,结果李值这个半日媳妇却有情有义得很,就是要替李值守寡。 按武朝律例和李家村的祖训,若是新媳守寡,旁人都只能尊敬,不能强求。如此一来,他自然不能留她。 原来是想给她搞点臭名头强行休了她就好,结果他婆娘却发现她是个福命,多子多福。 他三个女儿,算命的说了,若是不给河伯送个有福运命的女人求子,他这一生可能都无儿。不管怎样努力,王满春下一胎,都还是女儿。 宋锦园这样巧地撞到他刀口上来,他不弄死宋锦园,都过意不去了。 盘算着,李大通心情也好起来,也不在乎宋锦园多闹这一刻。 好整以暇地撸起袖子,李大通等了一阵,听宋锦园骂了一通,准备拉她去祠堂,但刚碰上她的手,宋锦园就一把甩开了他。 “我不去祠堂!”宋锦园含泪瞪着李大通,“我没有做过的事,我不认,也绝不会任你们污蔑!” 连退三四步,宋锦园站在棺材边,眼神坚定:“如果你们不相信我没做,那我便证明给你们看!” 声音落地,宋锦园转身,毫不犹豫地冲着棺材角撞了上去。 嘭地一声,宋锦园身子软绵绵地瘫在了地上。堂中三人一愣,梁大娘尖叫一声,奔过去抱起宋锦园,试了一下鼻息,她赶紧掐住她的人中,冲赶来看热闹的人喊:“叫大夫,快!” 人人哄乱,锦园却觉得自己在一艘船上,摇摇晃晃地前行。 她是现代社会的一名花匠,负责培育牡丹,她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为了救一个追小猫的男孩子,她在马路中间被卡车撞飞,血水流了一地。 可是她要去哪呢? 这么想着,锦园感觉身边有响动,回头看了一眼,她就看见了一个跟她长一样的女人。不同的是,这个女人看起来很悲伤。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在看她,她回过头来,和锦园对视。 下一秒,无数的记忆就涌进了锦园的脑海里。 父母早逝、后妈狠毒、因为貌美被许多人污蔑不守妇道是个荡妇……最后的记忆,停在她撞向棺材的那一秒。 撞向棺材? 锦园一愣,别过头,试图躲避,却听到了谁讽刺的笑声。 “我就说她是装的吧?谁不知道,她在桃源村的时候一贯最会勾搭男人,没点会装的手段,那些男人怎么就会次次心疼她为她出头,拦住自家婆娘找她麻烦。” 什么玩意儿? 锦园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就觉得这是在说宋锦园,她睁眼,才要为宋锦园说话,就看见了梁大娘、站在她面前的胖婆娘王满春,以及逼死宋锦园的李大通。 眨了眨眼,锦园摸着自己温热的手臂,一愕。 她重生成了宋锦园! 第4章 第四章 我要个说法 第4章 第四章 我要个说法 李大通原来还担心她真的死了,一看她没事,松了一口气,立马又凶神恶煞:“你如今装死的招也用过了,还想怎么样,跟我上祠堂!” 上个屁祠堂!她都死过一次了这个人还想搞死她! 锦园气不打一处来,动了一下,她头上的伤口一扯,她吸了口气,从大夫手里接过白布按着伤口,扶着梁大娘站起来。 踉跄了一下,锦园脸色发白,口吻硬气:“你说我把李驯上了,那么,你倒是当着李值的牌位,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的?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五,不是我跟你上祠堂,而是你跟我上祠堂见祖宗挨打!” 锦园原来是个软软绵绵的性格,爬起来就变了个人,梁大娘懵了一晃儿,见她又把这个问题拿出来问了一遍,生怕她斗不过李大通夫妇,最后又磕死在这灵堂前,忙好心道:“这个刚才他说过了,你就别了问。锦园啊,要大娘说不管你此事你做没做过,命总是最重要的,不如求个休书归去,还有往后,啊?” “我不要休书。”锦园转脸:“我要个说法。” 宋锦园的记忆她已经读完了,自李值死后到现在已经过了七天。宋锦园这几日一直没回过房,一直不眠不休地在灵堂念《渡亡经》,昨日是实在撑不住了,才回了房间休息。 可没睡几个时辰,这李大通就和王满春冲了进来,把她从床上揪起,还给她安了个奸污小叔的罪名。 若只是想借此赶她出李家,好操控残疾的李驯,夺取李值的遗产也就算了。 偏偏李大通和王满春这两只大尾巴狼偷了李家遗产这头羊还不罢休,还假装自己是羊,跟别的羊说是宋锦园是狼,吃了李驯,甚至还试图让其他的羊帮他们弄死宋锦园这只小绵羊。 那她可就不高兴了。 现在的她,是宋锦园也是锦园。 她可不会像宋锦园这只小绵羊一样,活生生让他们污蔑逼死。 她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没吓住李大通夫妇,王满春扫了她一眼,低哼:“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和李大通换了个眼色,王满春扭头:“你怎么被发现的,你自己心里没数?那会儿天刚亮,大通解手完听见有动静,还以为是贼,冲进去看见你在对李驯那什么的时候,你脸白得跟鬼似的。怎么,装了一通死爬起来,还想耍花样?我跟你说,就两个字,没门!” 翻了个白眼,王满春示意李大通:“别再跟这荡妇扯皮,既然她没死,该算的账就还得算,带她去见族老,按家法发落!” 锦园势单力薄,王满春自然不怕她。但不知怎的,锦园活过来后,她这心就一直咯噔咯噔的。 都说夜长梦多,她也担心拖久了生变。 可锦园哪这么好对付。李大通上来抓她手,她立刻后退了一步,把两个人的距离拉开。 她在现代的时候没少为种花读一些族史,最清楚古人在礼义廉耻这事上的看重。李家就他们几个人,李驯眼下又不知是死是活,李大通嘴一张把故事编的跟真的一样,要是上了祠堂,她哪里还有活路。 第5章 污蔑 第5章 污蔑 “我不会跟你们走。”抓住棺材一角,锦园瞟了一眼人群,“这事还没弄清楚,你们就急冲冲要带我去祠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忙着杀人灭口好吞掉相公留下来的钱财呢!” 王满春跟李大通抓她,必是做好了计划。她作为一个“局外人”,最清楚李大通现在的优势。 人多、污蔑的话跟宋锦园那些风言风语对上了,有信服度。 所以她首先,就绝对不能跟他们走,也要把这个信服度……想办法淡化。 拿下摁在额角的帕子,锦园抿唇,“那日你夫妇到家里来,一上来寒暄没有,就说什么放我回娘家、你们照顾小叔的话。听起来像是从没想过那会儿相公才走。我原来没想太多,还以为你们是好心,现在看来,反而可疑得紧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锦园话一落地,王满春神情紧张,环抱起手臂,她听见外头窃窃私语,立刻拔高了声线,“我们自然是为你好。你十八岁,没有孩子,又是如此美貌,若能再嫁,怕不是富贵人家必也是官宦状元,我们也是可怜你不忍你在这门第里蹉跎一生,才说要放你回河湾村的!你现在这样曲解我们的心意来为自己开脱奸污李驯的罪名,我……” 王满春咬牙:“早知道那日来前我便直接去找族老和我那堂兄弟,直接请一封休书,也省得我那堂兄弟受这样的苦!” 转过身,王满春朝村民们苦着脸拍手:“你们倒看看这是什么样的恶妇,作践了李驯,又来污蔑兄嫂,真是……” 看王满春又要来煽动那一套,锦园冷笑:“嫂子这么一张口齿一碰就能把人往死路上逼的嘴,真的是让人害怕。但既然你无论如何都要这样诬告我,那我也还是那一句话——我从没对小叔做过这样龌蹉的事,因为这些事,都是你们为了抢相公留下的钱,胡编乱造来害我的。” 旁人现在已经被锦园和王满春各执一套的说辞弄得不敢站队。王满春煽风点火,他们也不敢发声。 一来,锦园那些风言风语,他们没少听。二则是,王满春李大通虽然住在李家村,跟李值有过来往,但却从未帮衬过李家,突然间李值一死,他们就冲到李家来说什么照料堂弟李驯,放锦园回河湾村的话,也着实奇怪。 究竟是锦园为了钱财奸污李驯,还是像锦园说的那样,是李大通夫妇污蔑她另有图谋……他们也看不明白了。 一见大家噤声,王满春呆了半天,不可置信:“我说大家伙,不是真的信了这恶妇的话吧?” “不然呢,信你?”锦园刚失了血,有些站不稳,靠在棺材上,她瞥了一眼李大通:“你们说早晨起来解手听见小叔房里有响动,就去了小叔房里,看到了我在迫害小叔。 我就奇怪了,家中就三间能住人的屋子。前院两间,一间我在住,一间小叔的在隔壁,剩下一间却在后院。你占了后院的屋子,早晨起来解手,怎么就到了前院来?茅房可只有一间,这独一间还在后院,堂兄难不成是狗转世,需要四处撒尿标记地盘么?” 众人低笑起来,笑完了,也发现了这话里的信息。 第6章 狡辩 第6章 狡辩 锦园家是李驯父母留下来的老屋,原本只有两间主屋和一间厨房加粮仓,后院这块,还是李值为了娶妻开辟出来的。 梁大娘这些年没少照拂两兄弟,当时李值建后院新房完了,还是请了送饭的她进去看了一圈,她记得清清楚楚,这后院到前院得走一段石阶,上了石阶,还须得过了饭堂,才能看到在前院的主屋和厨房。 李大通说他起来解了个手就…… 梁大娘脸色古怪:“我瞧你这是长了双顺风耳啊。” “若是不仔细想,还当真发现不了……” “是啊,这二人为了钱真的什么事都做的出……” “我倒想起来了,前些日子我进城里,还看见这李大通进了赌坊,怕不是……” “可这也不至于把锦园往死路上逼……” 村民们嘀嘀咕咕的声音渐渐大起来,对王满春二人开始有了讨伐的架势,王满春脸都白了。 “别听这荡妇狡辩!” 见自家婆娘愣着说不出话了,李大通皱眉:“当时我出来,看天也快亮了,就寻思着做个早饭,这才抓到了她对李驯下手。绝不是在后院就知道了这事——我当时抓到她的时候,看得真真的,她骑在李驯身上,李驯还被绑了手脚——” 说得跟真的一样。锦园诽腹,问道:“那你此时应该已经安置好李驯了吧?” 李大通正顾着说台词,也没顾上是谁问的,当即接话:“自然。你不知道,我那兄弟是真的可怜,手脚上都有印子,也不成人样,那床上屋里都乱得很,救下来把他放回床上他便连声要走,一副害怕的模样,也不知是受了多久的苦。” “看来你确实是看得‘真真’的了。”锦园讽刺。 “那我就好奇了。”锦园微笑,“你说你看到了一切,那我便要问,你看见我的时候,可记得我头顶上的簪子是什么花样是金是银?” 李大通语塞。 他本来就是编的空话要给锦园拉罪名让锦园浸猪笼。现在锦园的问话,明显就是给他下套。 他不知锦园有什么花样的簪子,如果锦园要拿物证,他当然也拿不出来。若是胡说…… “银的!打了只大雁!” 正暗自踌躇,王满春先大声喊了出来。李大通这么一听,立刻就记起自己的大女儿李养儿有一只这样的簪子,连忙附和:“对!对,是银的,上头有只大雁!你当时还落在了床上,养儿还捡起来放桌子上了,若是……” 本来李大通要抢先一步拿出证据证实自己话的可信度,他就先对上了锦园深如潭水的一双桃花眼。 “我是被李值花了三十两从我后娘手里头买来的。我后娘在河湾村时常虐待我,我来时仅一身粗布麻衣,就连头发都是用布带随手一挽。现在有的几身好衣裳,还是相公在我嫁来前提前购置的。”锦园轻笑,眼中噙泪,“簪子?我根本没有戴过簪子,相公说不知我喜好,要下次进城带我去买,可是……这话之后没多久,他便食言了。” 第7章 谁敢管 第7章 谁敢管 颤抖地抚摸着棺材板,一股难以自已的悲伤从锦园心中冲上喉头。 这是宋锦园原本对李值的感激之情,只一阵,便尽数烟消云散。 众人被锦园这样的凄楚模样感染,开始讨伐起王满春和李大通。声音越来越大,李大通脸上挂不住,一声怒吼:“吵个屁!你们懂什么!你们……” 看李大通还不死心,锦园启沉眸吐了口气,抬头:“你还想说什么?你们难不成,还觉得自己的话没有漏洞?我便直说了,就算你躲过了簪子,你也没法否认一点——你说我绑了小叔,却又说听到了响动,你以为,我如果做了这样的事,会疏忽到不记得堵上小叔的嘴,不记得把你们赶走再做此事?” “你是傻子,想出来的话牛头不对马嘴,凭‘捉奸’两字在最开始吓吓人还可以,久了,还怕人琢磨不出来?” 锦园亮晶晶地一双眼对上来,李大通神色变幻,青白错换了许久,他上前一把捉住锦园,一言不发就把锦园往外拖。 众人被吓了一跳,锦园被拖行了一阵,一把巴住门,就冲梁大娘喊:“他们要带我去祠堂!不能——” 梁大娘一怔,回神。 李大通要破罐子破摔,上祠堂污蔑锦园! 上祠堂是多大的事,一旦锦园进去,便是能拿出证据保命,那这污名冠在头上,锦园也会被休!李家,李家本就只剩了锦园和李驯,男女大防最怕传谣,若是锦园去了,李家和李驯必定是要落到李大通手里的! 梁大娘要上前,却被王满春一把抱住大腿。 “我看谁敢管李家的事!”王满春歇斯底里,“谁管我就一头磕死在这!” 疯婆娘最可怕,王满春这么拦住了梁大娘,别的人也不敢出手。 “那你就死在这。” 有婆娘震了场子,李大通想着没人能拦着自己,冷笑去扳锦园。孰知,手还没碰到锦园,一道清悦的男声就越过了人群和大堂,直接落到了自己耳中。 众人回首,一把轮椅出现在了前厅。 椅上的人一身白衣,手握一把长剑放在双腿上,面色病态苍白,却难掩清华朗逸。 李大通瞧见他,心里立刻暗叫不好。 下一刻,李驯抬眼,目光落在他脸上。 “放开宋锦园,然后,滚出李家。” 宋锦园的记忆里有李驯,但说起来,宋锦园也只是粗粗见过他几次,并不熟悉。 锦园知道他长得不错,可真正亲眼看见了,才知道,他的相貌远比记忆里看到的更俊美得多。 只看他一出来,人群里四五个黄花闺女都红了脸就知道了。 李大通倒没注意那么多,他此时一脸惊愕,显然没想到李驯会出来。愣了半晌,他看着他手里的剑,问:“养儿呢?” 李驯儿时是学过武的,儿时他们几个兄弟打架,就没一个打得过他。他吩咐养儿看好了李驯,此时李驯出来,却不见李养儿,他想当然是要紧张一下的。 他之前跟赌坊的老板借了钱,没还上,就把李养儿卖给了老板的儿子,若是李养儿被李驯怎么了,他…… 第8章 废人小叔 第8章 废人小叔 李驯握着剑,神色冷淡:“从后门走了。” 李大通怔了下,松开锦园的手,他双眼圆睁:“去哪儿了?” 锦园的手腕被李大通拧得生疼,他手一松,她立刻就抽了出来。 李驯不答话,推着轮椅到她眼前,上下打量她一下,目光顿在她额角,低沉道:“我来晚了。” 锦园一愣,手碰了下头顶的血痂,摇了摇头:“不妨事。” 又扫了一眼边上的李大通,抿了抿唇。 李大通此刻直勾勾地看着李驯,见李驯不搭理他,他又要说什么,李驯却先一步把锦园拉到手边,发问:“你那天说大哥离世,你来帮大哥操办后事,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出?” 李大通喉头微动,终于想起来眼前的事。 “也,也不是……”李大通退了一步,“我就是想着她还是好年纪,想逼她一下,让族老给她休书,放她回河湾村……这样,这样她还能再嫁不是,我想李值若在天有灵,也不会反对……” “那你就污蔑她奸污我,还逼得她撞棺材?”李驯冷眼,“李大通,你是什么人,你我都明白。” “以后不要在踏进李家一步,否则……” 李驯拔剑,往李大通身上扫去,李大通赶忙躲开,但下摆还是被划掉了一大片布料,连裤上都多了两道划痕,应该是躲闪不及时,他膝盖上的皮肤被剑尖划开,血液立刻在裤子上染上了星星点点。 李大通气恼:“你!” 李大通逼上身前,李驯不避,剑尖一挑对上他的喉头,将他逼停。 这会李大通就怂了,抖了一下,他连忙讪笑:“李驯啊,这刀剑……” “知道刀剑不长眼就好。我虽是废人,但刺你两剑要你性命,不再话下。”李驯双眼阴鸷,“你也记住了,要是你敢再踏进李家一步,下一回我斩断的就不是你的衣衫,而是你的腿!” “滚!” 李驯气势慑人,李大通被吼了一声,手指都不自觉抖了好几下。但回过神来,便是十分不甘心。 他看李驯平日腿不能行,还以为他不是以前那个李驯,只不过是废人一个。可现在,李驯却能拿得起剑。且看他那样,怕是只要他手里有点东西,都不会那么好对付。 早知道开始计划的时候,他就留在屋子里看着李驯,而不是把李驯交给李养儿。 这样无论如何他也能拖住李驯一段时间,宋锦园肯定也得进祠堂。这第一步达成了,还怕拿不到李家的钱么? 不过,他再想回到那个时间点也没办法了。 握着拳,李大通目光从剑刃移到李驯脸上。对峙了好一阵,李大通退了一步,冲王满春喝道:“我们走!” 功亏一篑,王满春看了二人一阵,松开梁大娘,到了门边,她又回过头来。 左右扫了眼李驯和锦园,王满春阴阳怪气:“这一个这么有情有义,一个这么护着,指不定还真是对狗男女。只可惜了我那大堂弟李值啊……” 这王满春! 第9章 废人一个 第9章 废人一个 锦园拧眉瞪着王满春,正要上前,李驯就拦住了她。 将剑收回剑鞘,李驯平淡道:“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抬起头,他自嘲地笑了笑,“李驯,废人一个。” 他这话说出来,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一时间,那些面带春色的姑娘,看热闹的农人,脸色都各自白的白,古怪的古怪。就连王满春,都没想到李驯会说出这么……直白的话来。 表情怪异了一阵,王满春不自在地把碎发拨到耳后,嗨了一声,道:“那你们家往后岂不是要断后?不过这也没啥,李家不还有咱们嘛,来日我和你大通哥哥生了儿子,过继给你一个,给你养老。毕竟……” 她笑了笑:“毕竟你们眼下有钱是有钱,往长久了说,也不过是救一时的火罢了。” 说完,她扭头就走。 锦园知道李驯是为了她着想,到底现在是古代,在这种无后为大思想的时代里,曝出自己不能生育,那根本就是把脊梁骨摆开了给人戳。 这王满春龌蹉就算了,还要再火上浇油说风凉话,那她可不能不动手了。 王满春正要走,锦园就伸了只脚出去。王满春不看脚底,被绊了一跤,踉跄了一下。 锦园看她摇摇晃晃地,伸出手去扶,等王满春一抓住她,她便借力使力,反推了王满春一把。而自己立刻后退两三步,看上去像是被王满春推开,站不稳的趔趄。 王满春撞到门柱,哐地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她头上一阵钝痛,转首看向锦园要兴师问罪,就见锦园张大了嘴。 “嫂子你的头……” 锦园颤抖着手指指向她,王满春愣了一下,就看见周围的人也是同样的眼神,她伸手摸了一下,就摸到眉骨上湿湿热热的一片,拿下来一看,都是血。 王满春看着满手的血,愣了好久,一轱辘爬起来,指着锦园:“是你推我的!你这个贱人!你……你赔钱!” “赔钱?”锦园蹙眉,一脸无辜,“刚刚我看嫂子要摔倒了,想去扶,是嫂子自己推开我撞上门柱的,大家都看到了。嫂子怎么能反过来讹人,说是我推的呢?” 大家连连附和。梁大娘也是一脸厌恶:“之前的事,大家伙看不到,现在大家伙都看到了,你还想为难锦园么?你倒是个什么下作的货色!” 王满春知道锦园是为了她们污蔑她的事报仇,本来也想发火的,可转念一想,便打算用这个敲诈锦园,可怎么想,她话才出口,便被乡亲们一句句维护锦园的话吓住了。 她讨不得好,李大通又先走了,她也有点害怕这些人为了锦园跟她动手。便只能看着锦园大骂了一声“贱妇”,捂着伤口灰溜溜地跑了。 闹事的人离开了,热闹没得看,围观的人也就四下散去了。梁大娘看事态平静了,赶紧上前关心锦园的状态。李驯看她跟梁大娘说话,观量的眼神收回来,把剑往腿上平放好,推着轮椅往灵堂里行去。 第10章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第10章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锦园正跟梁大娘说话,余光瞥见李驯要走,赶紧断了话头,追了上去。 “你今日……是怎么从扣押里跑出来的?” 李驯正在推轮椅,感觉轮子自己慢慢动了一下,他回首,就听见了锦园的声音。 锦园视线扫过他腿上的剑,抿了抿唇,“这样的东西,平常一定是挂在高处的吧。你……你是怎样越过李养儿,拿到的?” 她刚嫁过来一天不到,李值就忽然暴毙过世,她根本就没有时间跟李驯相处。短短几日的李家记忆里,李驯一直是个冷冰冰的人。除了李值过世那晚李驯对她怒吼、对李值大哭,李驯对宋锦园,一直都是不苟言笑,甚至让人有点害怕的样子。 李驯没说话,像是在出神,又像是不想搭理她。 是个冷淡的人啊……锦园喃喃垂眼,忽然想起什么,她犹豫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李驯手指动了一下,锦园舔了舔干涸的唇,小声道:“因为……我‘克死’了相公。” 她本身是不信这种什么克死父母克死谁谁的话的。宋锦园的母亲确实是难产而死,但也不排除古代医疗条件太差的原因……而她父亲,活了五十岁,在这个时代来说,倒也是高龄,何况,她父亲本就是病死的。 宋锦园身体健康,又怎能传染她父亲肺痨? 至于李值,她并不是法医,也并不能知道,他究竟是意外,抑或是另有原因。 想当时邻里帮忙收尸,无一人对李值的尸身产生疑惑。那应当,也不是宋锦园的过错。 不过再怎么想,她都只是自己想而已。在古代人来说,这种怪力乱神,以一人之力,不拿刀不拿枪不用毒药就干掉另一个人这种事,也是存在的。 李值当时暴毙,外头什么风言风语都有,李驯深居简出,却不是不出门,那几日灵堂人来人往,他肯定也听了一些。她自然不能跟他们争论,可她要是留在李家,那势必要跟李驯相处。 如果,李驯觉得是宋锦园克死了李值,那李家,她也许就留不下去了。 她无依无靠,又流言缠身,离开了李家,她大概会很艰难,甚至……会死。 这么一想,她都已经做好了厚脸皮留在李家的决定。结果下一刻,李驯就平平的开了口。 “我不讨厌你,也不觉得大哥是你害死的,他平日本就操劳过度,好几次昏厥,是……”李驯声音一断,移开话头,“大哥很喜欢你。你没嫁来之前,他便时常说你美貌又贤良,娶到你是他的福气。如今他虽不在了,你也不必担心什么,可以继续留在这儿。若是你想离开,我也随时能休书一封,说明缘由,放你离去。” “我当然愿意留在这儿。”锦园连忙道,“我只是怕你……讨厌我。” 李家的主人到底是李驯,如果他讨厌她,她自然就不能待在这儿太久了。现在听李驯这么说,她心中的大石总算放下。 只是……她怎么觉得,他刚才的话里,似乎有深深的内疚? 第11章 相处 第11章 相处 她疑惑地瞟了一眼李驯,还在迟疑问不问,就听李驯道:“今日我去晚了,让你受委屈了,对不住。” 他这种理所应当照顾她的语气让她懵了一阵,眨了眨眼,她记起李驯实际比她大几岁,忙摇头:“要说对不住的应该是我。若不是因为李大通编造我那些话,你也不会……” 说出他不能生育来证明她的清白,遭那些白眼。 李驯听罢,没说话,只是淡淡的哂笑了一声。 看着棺材半晌,他转动木轮,转过身来,道:“一会儿让大夫过来看一下,你便回去睡一阵吧,这么大的口子,不上药也许会化脓。等你睡得差不多了,我再叫你吃饭。这些天,辛苦你了。” 这样的时候,锦园先想的不该是休息,可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让她疲惫。 顺着李驯的意思看了大夫、包扎了伤口,锦园爬上炕,眼皮就沉了下去,再起来,已经天光大放。 奇怪着李驯怎么不叫自己,锦园走出房门,就看着李驯一身孝服在大堂里正跟谁说着话。 她走下去,李驯看到她,神色顿了一下,道:“巳时大哥入葬,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李值…… 锦园“啊”地张了下口,低声道:“是今天啊……” 昨天已经是头七,按规矩,是该今天让李值入土为安。 摇头拒绝了李驯的建议,锦园道:“不了,一会儿送了相公,还得操办礼乐和饭席。我去洗漱一下,看一下怎么弄。” 她以前种花的时候,经常待在乡下。关于这些红白喜事的操办形式,她还是比较熟悉的。哀乐请人这点没什么,就是饭席…… 在宋锦园的记忆里,家里的余钱和米粮,似乎就只够她和李驯撑一阵的。若是摆席…… 略略为难着,李驯拉住她。 “不用了。”松开她的手,李驯推了下轮椅,“今日就只送大哥入葬,白事的散席就不用了。李家就只剩我和大哥,大哥走了,李大通那一家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大哥生前的朋友也都不在村子里,就不必做席了。” 锦园本想问一句“那你呢”,转念一想,在李家的那几天除了邻里来给她和李驯送点东西之外,也没见过同龄的男女来找过李驯,想来李驯应该也没什么朋友。 话到嘴边转了个弯,锦园道:“那就只你我两个人吃散席?” 李驯点头,“我已经在做了,在锅里。一会儿回来就能吃。我还做了早饭,你先去吃些吧。” 锦园算了下时辰,觉得离巳时也就十来分钟,便摇了摇头:“回来再吃吧。” 她昨日失血,应对李大通和王满春又消耗了大量的精力,加之前几日守灵的不眠不休,现在的脸色看起来格外憔悴,因为成日哭红肿的双眼下一片青灰,看着吓人得很。 李驯跟她说话,听她声音沙哑,气若游丝,身形薄得跟纸一样,抓着轮椅扶手的双手不自觉就用了力。 他是想说点什么,可一打算开口,却还是转过了头。 无波无澜地送了棺材下葬,锦园和过来帮忙的梁大娘夫妇道了谢,就同李驯一起回了家里。 第12章 你没打鼾 第12章 你没打鼾 锦园没想过白事操办竟是如此耗时,早饭没吃,吹完哀乐,也过了午饭的时辰。 推着李驯进了饭厅,锦园已经饥肠辘辘。顺着记忆进了厨房,锦园扫了一圈,在饭桌上就看见了早上没吃的早饭。她把盖在上头的瓷碗打开,就看见了一小碗白米粥和一小碗水焯香菇。 叹了口气,她将就着喝了口米粥,钻进灶房,打开锅子,就看见了一条水煮鱼,还有另一个锅子里煮的两个鸡蛋。 锦园看见,倒没什么委屈的想法,只是觉得,李驯也不容易。 李家建房的时候不知是什么想法,搭建的灶子比平常农家的要稍高一些,处理菜肴的平台却又低了不少。 李驯腿不能行,可昨夜到今天的饭菜全是他做的,倒也不知道为了这几顿饭,他吃了多少苦。 在柴堆里挑拣了细一点的木枝把火生起来热鱼,锦园把鸡蛋盛起来,洗干净碗筷,盛了点早晨李驯做好的菜粥,就往饭堂去了。 从穿越过来,她是第一次跟李驯吃饭。坐在饭桌上,李驯一言不发地吃饭,锦园却有点局促。 她以前是个花匠,因为亲自培育花的缘故,她经常各地跑,跟各种人打交道,吃饭的时候也时常是热热闹闹的,反观李驯…… 他真的安静得不得了,不单一句话都不说,连咀嚼的声音都没有…… 锦园有些不自在,良久,她终于找到一个话头。 “那个……” 李驯抬眼,锦园对上他的视线,眼神躲了一下,还是大着胆子问了:“你昨天说叫我起来,为什么……” “我叫过的。”李驯淡淡道,“你没起,我就把吃的放在了你门口。夜半的时候我还去看了一眼,听你睡得熟,我就撤走了。家里进来过黄鼠狼,若是给它见到吃的了,你那屋子下次会遭殃。” 黄鼠狼是挺聪明,锦园咬着筷子点了点头,突然一愣。 “你说……” 缓缓转头看向李驯,锦园嘴角抽了一下:“听到我睡得熟?” 不是吧,她从来没打过呼噜的!宋锦园难道……有什么呼吸上的疾病么? “你没打鼾。”像是看出了她的担心,李驯先行断了她的担心。 锦园松了一口气,李驯却在要准备解释的时候顿住了筷子,蹙眉瞥了她一眼。 锦园心里咯噔一声,各种猜想浮上来,就看李驯放下了筷子。 “昨日你跟我才被编造,我出于男女大防,便没有继续喊你。但是……”李驯忽然卡了一下,解释的话卡在喉头,他看向锦园,见她一双桃花眸带着疑惑看着自己,仿佛对那些事全无印象,他收眼,抿了抿唇。 他不说话,锦园愈发紧张。 她不会是……梦游了吧? 手指在筷子上挪了好几下,锦园手心里都是汗,索性直接放下筷子看着李驯。 就在她憋不住要把猜测一股脑问出来的时候,李驯微微吸了口气,道:“你说了些梦话,都是昨日早上那些事。” 李大通和王满春? 那她还真有可能说梦话…… 第13章 让你看笑话了 第13章 让你看笑话了 “让你看笑话了。”放松了一颗心,锦园冲着李驯讪笑两声,重新拿起了碗筷。 李驯看她没有多想,收回视线,继续给鱼剔鱼刺。 刚才的解释,自然是骗她的。 昨天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他不需要看不需要听都能知道。她为证清白撞了脑袋,伤口之深几可致命。虽然已经真相大白,但他总担心以她性情刚烈,会再度寻死,所以,一直不能放心。 第一次去的时候,她刚睡下,他听不见动静,还拜托了梁大娘过来开窗看了一眼。得到回复说她老老实实睡着,他才勉强安心,可回了房怎么都睡不着,便打算守着她在她门口过一夜。谁知才出房门,他就听到了她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哭声时隐时现,持续不久,他一个愣神,就没了声音。他那会怕她出事,就掀窗看了一眼。 她睡得沉,却不大平静,小脸苦得不行,瘪着嘴,似乎随时都能哭出来。 他说不好自己当时是什么情绪,但早晨看见她的时候,他心里就细细密密地疼。 疼完了,就只有一股愠怒。 既对王满春和李大通……也对他自己。 她嫁进来,本来是该被大哥疼着宠着过一辈子的,结果…… 李驯拧眉咬牙,就感觉自己的手臂被拍了一下。 扬首,是锦园。 锦园不知道他想什么,就看他把一条鱼骨头剔得干干净净的就是不夹肉往嘴里吃,奇怪:“吃鱼啊?就我一个人夹……怪不好意思的。” 她最开始看李驯剔鱼刺不吃鱼,还以为他有什么癖好,就心安理得地夹鱼肉往嘴里塞。吃了一半突然发现这人鱼骨头剥干净了就是不吃,她又不是一个人撞了脑袋要被照顾……他还腿有问题呢…… 再则,无论按哪个时空的辈分,他都比她小。跟小辈抢吃的,被小辈照顾,算什么事啊…… 当下夹了一大块鱼肉放进他碗里,锦园两眼弯弯:“我知道你照顾我,但是现在家里就剩我和你了,若是我怎么了,你再身体不好,那就没人能护着这个家了。你也要多吃点,不用让着我。” 李驯还陷在那种愧疚的情绪里,锦园这个举动,他没有料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鱼肉已经落到了碗里。 锦园大方,放到他碗里的鱼肉有鱼的半边身子那么大,是真的没有做个样子的意思。李驯看了半晌,沉声道:“你真的,不走吗?” 锦园望着他,许久,轻声道:“你不讨厌我,我就不走。” 顿了顿,她继续说:“我没有去处了。我那后娘从嫁给我爹开始就讨厌我,大冬天的让我穿着单衣洗衣做饭,做不好就被一鞭子。若是我回去了,指不定会更惨,不顾热孝就再被卖掉……也不是没有可能。” 宋锦园关于从前的记忆很惨。 她从小长得好看,时常被男孩子跟着转,甚至还有些瘪三对她纠缠不休。她本能用这种貌美成为男人的附庸,做个妾或是地头蛇的女人,获得权财,但她没有。 第14章 你能保护我 第14章 你能保护我 也或是因为有人不愿意就有人愿意的理,宋锦园惹怒了一些人,此后,她就成了传说里的狐狸精,勾引男人的荡妇。 后娘以此侮辱她打她,女人对她鄙夷,男人觉得她真的人尽可夫,对她的捉弄无穷无尽—— 若是要她回到河湾村面对这一切,她不愿意。 她可以为宋锦园出气,但是也得有命。 “我不想回河湾村。”锦园道,“在这很好,梁大娘很好,乡亲们也不坏……还有你。我觉得,你能保护我。” 锦园很认真,可见说的是真心话。 只是这种真心话就如一把铸铁锤,哐地一下,就把李驯心里头那二十几年没动过的金钟,敲裂了一条缝。 他也曾听过这样的话,听得耳朵起茧。在那仅有很短的一段时间后,他就开始遭受现在的白眼。 心咚咚跳了跳,李驯别过脸,过了一会儿,他好像决定了什么,从怀里掏出银钱放在锦园面前,道:“那我也不瞒你了。大哥走后,家里的钱就只有二两银子。安葬到请礼乐队诸事,已经花了八百五十文,剩下我拿着的也只剩一两一百五十文。” “我平日会抄写一些书、画画卖给城中的文书阁,也能挣一些。”李驯看着她,“不过下去要是冷了,置购冬衣瓜果蔬菜之类的怕是不够。你留下来,我不会赶你走,只是,你要想清楚,留在这儿,你往后的生活,恐怕是比不得大哥在的时候……” 在李家,李值和李驯两兄弟各自都会赚钱,只是一个多一个少。李值不在了,大头下去了,仅凭李驯画画写字那一点,肯定是不够两人平日花销的。 李驯知道这一点,早先多次询问她是否要留下,也是不想委屈她。 他一个人节衣缩食没什么,可要是拖累锦园…… 李驯放在膝上的手握拳,想到自己的双腿,想到锦园年纪轻轻地要守寡照顾自己,他就觉得十分亏欠锦园。 锦园听完了,也没说话,李驯半晌得不到她回话,垂眼道:“你要是……” “没有。”他又有要问自己走不走的意思,锦园赶忙回神。 对上他略有惊讶的双眼,锦园摆了摆手,尴尬地笑了笑:“我方才犹豫,不是在想留不留下的事。我是在算牡丹培育一年要花多少银子,所以才呆了一阵。” 锦园不是在想走不走,李驯心底莫名松了口气,可转过思绪来,他又对自己这种放松感到不快。皱了皱眉,他选择暂时不去想这些东西,问道:“牡丹?”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一朵寻常牡丹都要三百文,你要种牡丹,恐怕此时家里……” 锦园当然知道价格,武朝女帝酷爱牡丹,皇族带起牡丹热潮,连带着那些平平无奇的品种都贵得出奇。能繁育得起牡丹的,不是大农家就是花庄。也不怪李驯对这个想法面露难色。 “正是贵才要去种。”锦园伸出手,想给他算一笔账,但是一抬手发现自己离他有些距离,只能挪了凳子坐到他身边,“你看,眼下一朵普通牡丹都有三百文,何况是那些姹紫嫣红的颜色?我当年在河湾村,曾见邻里从山里带回一朵红牡丹,只这么一朵,便让他住进城中,穿起绫罗绸缎。你想想,若是我能培植出紫牡丹,蓝牡丹,甚至是绿牡丹呢?” 第15章 举人 第15章 举人 锦园说这话的时候,脸都靠到了他身前,长睫根根分明,温热的呼吸里带着香气,口齿开合间,那纤细的手指还随着话里的一二三事弯折起来。李驯为这个距离惊惶了一下,下意识抓住轮子,就往后推了一步。 然而锦园根本不能理解他的举止,带着疑惑看向他,锦园蹙眉:“怎么了?” 一瞬间,锦园像是明白了,坐正,锦园有些抱歉,“相公才走,我便说这些,是不是不太好……”顿了顿,她解释道:“我不是有意冒犯,只是家中只剩你和我,又无余钱,我总有些担心。我仅仅一介女流,不能像相公那样走镖打猎,就只能从——” “我知道的。”李驯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也许是这两天天潮地滑,轮子滑了一下,我没扶住。” 这两天是在回潮,可是她也没觉得地滑啊…… 想是这么想,锦园却还是低头去看了他坐着的轮椅。琢磨了下,她让李驯等她一下,从厨房拿来两根粗一些的柴枝卡在轮子后头,拍了拍手站起来,“现在应该不会滑走了。” 李驯低头看了一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但看锦园什么心思都没有的样子,他沉默了一下,道:“你方才说培植绿牡丹,牡丹还有绿的么?” “有的。”提到牡丹,锦园忽然就兴致高了起来,把凳子搬到李驯面前,锦园坐在了李驯面前,“不止有绿色的,还有赤色,黄色,胭脂色,黑色等等颜色。只是绿牡丹不好培植,若是要开始种,那绿牡丹就只能放到后头再考虑。我是想种紫色的,不过我不知道紫牡丹在外头多不多,我听说你中过举人,想来见过大世面,不知现在是哪种颜色的牡丹最为常见?” 这一躲反而让锦园坐得更近,李驯不习惯这样的距离,想躲时却发现根本推不动轮椅。想起那两根柴枝,李驯只能逼自己接受这样的距离。但是话没听到一半,他就听到锦园提起了过去的事。 李驯脸色冷了冷,拧眉:“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锦园一愣,明白过来,奇怪道:“准备过门前,相公来过河湾村,那时他跟我说的,还说你往后还要考状元的。怎么了?” 李驯手指微微一紧,面容更僵,定定看着锦园,他似有失神,过了会,他沉默着推了推轮椅,想要拉开距离。 没推动,锦园微怔,看向后头的柴枝,她轻声道:“卡住了,你等会。” 那柴枝本来是为了防滑,但被李驯推了两次,不知怎么就有条细小的卡进了轴里。 锦园低头去拆,一边拆一边观察李驯的脸色。 她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没说错什么……李驯中举人的话,在宋锦园记忆里,李值是一脸笑着和宋锦园说这件事的。如果不是高兴自己弟弟有过这样的成就,李值不见得骄傲得尾巴都快竖起来了。 可是,看李驯这样,就是为了“举人”那两字。难道,是李值漏说了什么? 莫不是,举人这个名头……是买来的吧。 第16章 买举人 第16章 买举人 她听说在古代,考上举人的人家是有优待的,比如赋税减半。正是为了这个特别条款,有些人家才想着去考举人,也有些诸如商家……会为了生意少缴点税,去买一个这样的名头放子孙上…… 余光瞧着李驯,锦园拽住那根枝条,宽慰道:“买来的其实也没什么,以你的才学,免了这一遭被考官挑挑拣拣的,直接考举人,也是好事一件。你想想,要是你真的去考了,不知得多少人被挤下去……” 李驯还在失神,骤然听闻,他失笑:“买?” 锦园抬头。 一看她的样子,李驯就知道这话肯定是经过她胡乱猜测才说出来的了。 低笑着摇了摇头,他抬头看向门外,淡淡道:“我十五岁中举人,是武朝开朝来最年轻的举人——买?倒是他们争着抢着替我买贡士吧。” 十五岁! 锦园怔了一下,她记得以前上课学文言文的时候,老师说过,古代的考试都不容易。就是个秀才有人从少年考到白头。十五岁中举人,那是什么概念—— 举人后是贡士,贡士考进士,而后就是考状元了! 按考试固定时间推算,如果李驯顺利的话,也许二十岁,就会进入殿试,金榜题名。 可是,他为什么不继续考了? 若得进贡士、进士,想必李家早已不用待在这小村石屋里。 “是因为腿,你才没继续考吗?” 思索着,锦园把枝条抽出来,轮椅向后退了一下,她扬首,李驯的视线一直看着屋外,动也不动。 片刻,他沉眼笑了笑,转首道:“市面上的牡丹,以粉色最多,其中粉镶白最普通也最常见,紫色的千金难求。若你要种,怕是家里拿不出这个钱。” 他有意转移话题,锦园也确定了他是因为腿才不去考的状元。哦了一声,锦园道:“那我就买些普通的回来试试。只是培育期长,或许还是没法救这一时的急火。这段时日我会再想想还有什么挣钱的法子,就是……也许还是要辛苦你一段时日了。” 紫牡丹有自然生长出来的,也有后期培育出来的。李驯说紫牡丹千金难求,反而让她对培育这个颜色的牡丹更为动心。 李驯腿脚有病,这么多年都治不好,想来以后还是要一直治着的。一笔一笔都是要花钱,她又没什么金手指特殊技能,肯定还是要从自己最擅长的下手。 而且,在这样恶劣和朴素的条件下,若是能让她培育出紫牡丹,也是一种突破。 就是这前期…… 锦园低低叹了口气,她能继续种田养鸡,但是按物价来说,这么点钱,于事无补啊。 “哪怕能再养点什么兔子鸽子,都好过现在这样……”寻思着,锦园就嘀咕着把话说了出来。 李驯听到,发声:“我可以抓一些。” 锦园眨了眨眼,他能抓? 对上锦园的眼神,看出她的疑虑,李驯扯了扯唇,“我十五岁才失了双腿,此前大哥会什么,我也会什么。山中野兔多,我布个陷阱,应当能给你抓个五六只。至于鸽子……山鸡倒还行,野鸽性野,可能捉到当天就会死。” 第17章 抓野兔 第17章 抓野兔 她是想养兔子然后卖给饭馆酒楼挣多点钱,但也知道钱买了牡丹不够,故而才会发愁。 听李驯说他能抓,她立刻就惊喜了起来。 野味从古到今都有人趋之若鹜,打个比方,就像家鸡和野鸡,明明肉是一样的味道,价格却天差地别。如果能抓到野兔来养来繁殖,就算是渐渐退化成家禽,那她也可以以此赚两份钱。 再则,野兔花色多又机灵,如果人工繁殖下退化了,她说不定还能把野兔当宠物卖…… 这三份钱如果赚得顺利,她甚至就不用再为前期生活发愁,可以安心培植牡丹了! 这个时代没有的橙牡丹绿牡丹黑牡丹,她统统都可以专心培育了! 心想着,锦园激动地双眼放光。站起来踢掉阻挡轮子的两枝柴,锦园动着轮椅转了个向,把李驯推出饭厅。夕阳西下,锦园看着通往几间屋子的路,问道:“我们现在就去做陷阱,你说,我们先去哪?” 做好了陷阱布置在后山,锦园就跟李驯在后山寻了个地坐下,等待猎物上钩。 午晌日头极大,秋风吹得人气息浑躁。锦园把缠在脑袋上的白布扎了扎,把捕山鸡的陷阱绳子从脚踝上解下来绞在指尖,抹了抹脸颊边上的汗,看向正在看书的李驯。 李驯今天穿了件披风,背着日头坐在树干边上,也依然有阳光穿过枝叶照到他身上。 锦园汗水淋漓,轻声问他:“你不热吗?” 李驯抬头,见她脸上有汗,摇了摇头:“不热。”顿了下,他看着手边笼子里三两只山鸡野兔,抚了抚怀里呼噜噜睡着的小猞猁,道:“一早上也就这么几只,今天大概也抓不到什么了。回家吧。” 昨天做好了陷阱,锦园就起了一个大早来等着。结果两个坑里,一个一只公野兔,一个不知怎么地掉了只幼年猞猁进来。寻思着猞猁不能吃,锦园把野兔放进了笼子,就打算把猞猁放进林子里,怎想这猞猁不单不怕人,她一放手就又黏了上来,只能留着了。 猞猁类似豹子,像是体格较大的野猫,训好了能当猎狗使唤。锦园算来算去,觉得也划算。 留下了猞猁,锦园又在这等了一上午,半天下来,也就收获了两只山鸡。 等待不要紧,收益小就不值得了,见李驯提议,锦园点了点头,便打算收拾好东西回家。结果站起来,就感觉手上的线动了动。 是只野兔,大约是闻着味来了。毛色偏淡,像只雌的。等它一钻进去吃菜叶,锦园猛一拉线,就扑上去摁紧了采药笼。 挣扎了一下,笼子就不动了。锦园才不相信野兔会这么乖。把手缩进袖子里拢了一团,锦园把药笼打开一条缝,野兔鼻子露出来,锦园伸手过去,那野兔两颗长门牙就露了出来。 锦园收手,野兔扑了个空,锦园赶紧顺势打开更大,一把擒住了野兔的耳朵。 把野兔翻了个面看性别,锦园苦脸。 “是只公的,看牙齿大约也是只老兔了。”把野兔塞进笼子里拉好细麻绳封笼,锦园搂起猞猁放进药笼背在背上,站在边上,“我们回家吧。” 第18章 麻辣兔丁 第18章 麻辣兔丁 李驯点头,把书放在腿上,他推了推轮椅,道:“秋天山上瓜果丰盛,我们布置的陷阱离那块地方远,也就是图个运气。明日我出来早一点,应该就能抓到雌的了。” 抓猎物本来就是运气问题,进不进中心圈都一样。锦园知道他在安慰她,笑了笑,道:“那只颜色深一点的兔子我留着配种。浅的这只年纪大了,要是留着肯定养不熟。正好没吃午饭,一会儿我给你做好吃的。” 李驯已经连着做了两天的饭,虽然很好吃,但怎么地她也是有手有脚的人,老让李驯照顾她,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到了家,锦园怕天太热捂着化脓,先拆了包扎伤口的白布再去厨房。 农家小米粒粒饱满,锦园取了一些,并着萝卜丁和豌豆下了砂锅,小火在灶上煮。 李值在世的时候,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地窖里藏了不少白菜辣椒花椒这些不易坏的菜,还腌了好两缸咸鱼。锦园寻思着咸鱼太大又是发物,就只拿了颗小点的白菜和四五颗辣椒就出了地窖。 穿越这几天,她吃的东西一直都很清淡,连李驯做的都很清淡。她本来是个嗜辣如命的人,这么两天下来,她感觉自己要成菩萨了。今天逮着空能自己做吃的,她铁定要好好做一顿辣菜。 去田地里摘了点葱姜洗净放在石台上,锦园开始处理兔子。将兔肉上锅用热水煮了一会儿,锦园把血沫勺出,撂出兔肉剁丁。 大火热油得热好锅,锦园左右倾斜大锅让油分布均匀,嗤一声把切好的葱姜蒜放进锅里。 葱香勾鼻,锦园木铲拨了拨,先放辣椒,再放兔肉。 猪油在锅里哧哧沥沥地滚,很快把兔肉烫得酥软,辣椒煮出红油,附在兔丁上,亮亮澄澄的,再放花椒和芝麻,那香味登时汹涌而来,引人味蕾大动。 麻辣兔丁出锅,锦园盛了一半,剩下封罐等下次吃,就端着碟子出了厨房,准备去饭厅。 谁知才下来,就碰见了梁大娘。 梁大娘拎着竹篮,脚边带着个八九岁左右的男孩,手伸在半空,看样子正准备敲门。见着锦园,她走进来,调侃道:“这在做什么呢,这么香?” “麻辣兔丁。”锦园笑了笑,招呼:“大娘来一块吃饭吗?我早上跟驯儿进山里抓野货,刚回来做好饭,来尝尝?” “不了不了。”梁大娘摆手,把手里的竹篮递给锦园,“我就是过来给你们送点东西的。前几天田里收了点西红柿,老李头结钱完了送去饭馆,我自己留了一部分,但还剩不少,我就寻思着给你送过来。里头还有点鱼虾,都是自家塘里长不大的,你也别嫌弃。” 梁大娘说的周道,却没一句不是顾着锦园的脸皮在给锦园雪中送炭。 锦园看着那半空的竹篮,良久沉眼笑了笑,接过来,道:“我就不谢大娘了。我刚煮了点素粥和菜,大娘不见外的话,留下来一起吃饭吧?别的不说,我这麻辣兔丁的手艺,可是没几个能和我一争高下的。” 第19章 兔肉新吃法 第19章 兔肉新吃法 梁大娘好心,锦园也知礼懂事。看着锦园,梁大娘想着她的苦命,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叹了口气,她颔首,随锦园进了饭厅。 人多,锦园又添了个两个菜。一个葱饼,一个清炒白菜丝。 四人围着饭桌,倒也不违和。梁大娘受过李值托付,曾经在李值走镖的时候和几家轮流给李驯送饭过,故而见着李驯沉默寡言,她也没觉得如何。等锦园把素粥上了桌,几人盛了粥,就开了吃。 梁大娘丈夫前几年过了世,只剩她一个人带着女儿李文约。孩子年纪小,正是活泼乱跳嘴馋的时期,他进门前就闻到了锦园做麻辣兔丁的味道。只是碍于梁大娘不敢说要吃,现在留下作客,一开筷,她就夹了一块兔丁。 梁大娘一愣,倒也没想到这个孩子一上来就夹肉吃。才要训,就被锦园拦住了。 “孩子喜欢就好。”锦园轻笑看了眼梁大娘,望向狼吞虎咽地李文约,“好吃吗?” 李文约点头,又夹了一块塞进嘴里,连连点头:“好吃,原来兔肉也能这么好吃!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锦园姨,你这手艺,比镇上那些饭馆都好多了!” 男孩子跳脱,说话也不嫌夸张,锦园听完,轻轻看了眼李文约,笑道:“你这么说,我会骄傲的。就这点东西,镇上的厨子,还不会做?” “他们还真不会做。”李文约较真,“上回我跟娘进镇里盯人送菜,太晚里就在饭馆里吃了饭。他们看着挺大的,做的也就那几个菜。不是鱼就是虾,要不就是羊猪鸡鸭鹅,就是没有兔子。说是烤兔肉夹牙,烤一只的时间能做两只,所以就都不弄。” 他说的头头是道,连旁边两个没吃麻辣兔丁的都禁不住尝了口,见梁大娘微微惊讶,锦园疑惑:“真的?” 这个时代里,兔肉还没开发出吃法? “倒也尝过加了辣椒做的兔肉,就是没有这个好吃。”梁大娘道,“锦园,你是怎么做的?” 锦园愣神:“就……这么做的啊?” 她并不是要隐瞒,而是这里一盘兔丁在这儿,所有的佐料都一目了然。她自问没有什么配方,更没有什么秘密。 梁大娘夹了一块嚼了嚼,想了想,叹息道:“就是这东西这样,可能保存不了太久,要不你还能卖到饭馆去。不过……不卖秘方倒也行,锦园,你许是可以试试去镇上的饭馆教人做菜。我之前听说老李头供货菜的荣新饭馆对面开了个福记酒楼,新菜色不断,抢了好一笔生意。掌柜正发愁,你要是这个时候去试试,指不定能赚好一笔月钱。” 梁大娘的主意不错,可锦园却不这样想。 斟酌了一阵,锦园道:“这兔丁是可以留一些时日不会坏的,与其赚月钱,我是想着供货。” 和李驯对视一眼,锦园去厨房取了那罐兔丁出来,舀了一小勺给梁大娘:“这吃饭到现在也过了好一会儿,大娘尝尝,可有变味的?” 梁大娘尝了口,惊讶抬头:“这……?” 第20章 冷吃兔 第20章 冷吃兔 一个是热的,一个是冷的,可吃起来却都格外好吃。 怎会有这样的事? 过了油的肉,一旦凉了,那决计是要带着一股腥味的。 锦园做的这个兔丁,少说也放了有三刻钟。三刻钟,又是秋天,居然冷了也一点事都没有? 望见梁大娘眼里的惊讶,锦园笑了笑。 麻辣兔丁也叫冷吃兔,冷着吃自然没有事。只是这不腥的奥秘,她想当然不可能说。 封好罐子,锦园用细麻绳给罐子扎好口,问道:“大娘说荣新饭馆的事是里正叔说的,想来里正叔跟荣新饭馆的掌柜应当是熟识吧?我是有心想把这兔丁送给掌柜尝尝的。只是大娘也知道,我初来乍到,跟里正叔不熟……倒也不知道里正叔愿不愿意帮锦园这个忙呢。” 李家遭遇变故,生活上边肯定是要出问题。梁大娘好心,也有意照拂一下锦园。 一来,她跟锦园一样没了相公,总有些同病相怜。二则她也算看着李家两兄弟长大,肯定关照。三,便是她是心眼里喜欢锦园。 她也听过那些闲话,可这么活了这些年了,她也明白有些东西要用眼睛去看的这个道理。 初嫁丈夫就没了,锦园本可以一走了之,可还是留了下来替李值守寡,照顾小叔。那日李大通污蔑,她性格刚烈,毫不犹豫撞柱,一看就不是谣言里勾搭汉子的人。这几日相处下来,礼貌且温柔,让人不喜欢都不行。 微微笑了笑,她对锦园道:“你也别急。老李头那性子啊,我熟悉得很,只要你好好说,他肯定帮你。”指了指桌子,“咱们先吃饭,吃完了,下午我带你过去,要不这饿着肚子,也没力气说服他。” 锦园刚嫁过来,跟大多数人都不熟。有梁大娘做引路人,她就放心了许多。 把罐子放到另一张椅上,锦园继续和梁大娘吃饭。 收拾好碗筷,锦园跟梁大娘说了会儿话消化食物,便打算带着麻辣兔丁去里正家。 临着门,李驯喊住她:“真的不用我一块去?” 里正叔人不坏,关键是他的媳妇。那女人精明,当年照顾他的时候就私下给他大哥报了很多莫须有的账,坑了大哥很多的钱。他怕锦园过去,又被算计上什么…… 锦园只当他怕她说服不了里正叔,莞尔:“我能行的,不就是送个东西。”又道,“一会儿我回来,我们再做点网,明儿去山里抓雌兔。你要乖乖的留在家里,不要乱跑啊,外头太阳大着呢。” 乖乖…… 李驯一时无语。说到底他还比她大几岁。 但心想归心想,一看到锦园笑得温婉可人,他倒也没了话。 抿了抿唇,他道:“早点回来。李大通和王满春还在村子里,要遇上了,就就近找个人家躲一会儿,让人叫我过去。” 他煞有介事,锦园也不好说什么李大通再来她就把他踢成断子绝孙这种话,答应下来,便跟梁大娘出了门。 里正叔家住村中段,二进的院子,依山傍水的,看着就知道是李家村比较有钱的人家。 第21章 谈买卖 第21章 谈买卖 到的时候,是里正叔的儿子开的门,里正叔正在边喂鸡边和闺女说话。这见梁大娘来了,他哎哟一声,上前:“你这来得巧,方才那边饭馆送了菜钱过来,我还想在怀里焐热了过把瘾再拿去给你。果然啊果然,你就是块聚宝盆,闻着铜臭就来了。” 两人认识了挺久的,里正叔这一打趣,梁大娘就笑了起来。 “这钱你等会给我。我今儿啊,是为了你上次说的事来的。”把锦园往前一推,梁大娘笑道,“这是值哥儿的媳妇,叫锦园,那天你还去喝了喜酒,应该是记得的。” 里正叔跟锦园一面之缘,那日李大通闹事,他人还在邻村,也就没见再见过锦园。见锦园抱着个罐,穿的素净,额角上却结了块疤,他拦住锦园要做礼的动作,连忙笑道:“不兴这套,不兴这套。我也不是什么官老爷,就是一个好管闲事的。” 他态度松快,对小辈态度温和,让锦园心里的紧张消减了许多。站直了,她想了想,开门见山道:“今日叨扰叔叔了。我听说,叔叔认识荣新饭馆的掌柜?” 里正恍然,看了眼锦园,他道:“不知你为哪件来?想收饭馆,还是……” 他目光下滑,落到那瓦罐上。 他觉着锦园是为了新菜色来的,但是前天李大通那一闹,大家心里都对李家有没有遗产感到好奇。 毕竟李值身前,走镖护卫的,谁知道他会不会是赚了大钱只是不拿出来? “相公是没留下什么银子的,为了驯儿治病和迎我过门,家里的余钱早就花得差不多了。”看穿他的想法,锦园解释,“今天是听大娘说荣新饭馆和福记争辉,苦于没有新菜色,特地来送新菜给掌柜尝尝。” 打开罐子,锦园递给里正叔,“叔叔可以尝尝,若是能过关,我希望,能和荣新谈一笔买卖。” 兔肉还带着辛辣的香气,里正在罐子口扇了扇手闻了闻气味,让儿子李钟平取来一副碗筷,夹了一点放在碗里,吃了一口。 第一口,他一副思索的神色。 再一口,他双眉拧起,又将带着汁的筷尖放进嘴里尝了尝。 过了会儿,他放下碗筷,道:“这个好吃,我觉得能行。我等会洗个手,就帮你送过去,免得过了味。” 他这么爽快,倒打了锦园一个措手不及。 她来之前是做了被刁难的准备,打算里正只要有一点点心动她哪怕说十个时辰都要说服他。结果……他竟然就答应了下来? 锦园愣了愣,被梁大娘碰了一下,赶紧鞠了个礼:“多谢里正叔。” 里正摆了摆手,自己捡起桌上的油纸和麻绳封了罐子。 “不必谢。”里正笑,“这要是能入曹掌柜法眼,我自然少不了好处。就是不知你这个是想卖秘方,还是想借此过去做个厨子?” 问到了重点,锦园道:“我想供货。” 她想过了,这样的东西,若能产生利益,自然还是好好守着方子,由她供货。不然,一旦方子出了,哪天再流出去,一传十十传百的全都学会了,那么她再有什么新的菜色能做的,也会变得一文不值。 第22章 骂谁呢 第22章 骂谁呢 这个回话显然超出了里正的预料,怔了怔,他道:“李值媳妇,我知道,如今李值走了,你家里不容易。只是你也要清楚,这个东西做出来,是会变味变腥的。这儿供货到城里,少说一个时辰路程,不说这个,你供货的车马人力,总需要吧?” 他自己是负责了李家村统一给城镇饭馆送菜的车马人力,最清楚这些东西。 眼看锦园一上来就要供货,他就怕是锦园不懂生意说的天真话。 “叔叔说的,锦园当然都明白。”锦园不反驳他,只轻声道:“这兔丁又叫冷吃兔,在一段时日内,是不怕变味儿的。我这边供货过去了,他可以盛出直接上菜,也可以再热了吃,还能直接卖给走商的人,随时饿了拿出来吃。” 她说了吃法,最吸引的人还是不易变质,可以卖给走商的人随时吃这两点。 武朝商业盛行,商帮走商遍地,无论是在三百五十八州里做买卖的,还是去胡人的地方做买卖的,都多如牛毛。 这些人饮食住行里最成问题的就是吃,一般都是包里带上馕饼馒头。如今锦园却说,这个兔肉能带路上吃,还不易变质? 里正叔的表情严肃了点:“你说的是真的?” 锦园颔首:“若骗叔叔,锦园遭天打雷劈。” 曹掌柜是他友人,这么多年两人生意来往不少。这回饭馆被打压,曹掌柜求过来,他自然也上心了些,听得锦园说这话,他立时就明白过来,荣新如果拿下了这个菜,说不定会有很大可能从福记掌下翻身。 盯着锦园,里正叔拍了拍封着的油纸,冲外头的儿子喊:“钟平,把车牵出来,我们进城!” 他下了决断,当即就要走,锦园也不拦,跟着他到了门口,看着他上了车,她道:“谢谢叔叔。” 里正叔摆手:“得了,回去等消息吧。” 又望了眼锦园后头,笑道:“哎哟李汉啊,你这来得不巧,我今天也没空。我要替锦园送点东西,你要借银子的话就先回去吧,改日再来。” 锦园这才注意到后面有个人,身材瘦削脸色郁青,看着阴阴沉沉的。锦园看了他一眼,见他阴测测地瞥过来,怪吓人的,赶紧扭头。 里正叔这一走,里正叔的媳妇李林氏就回来了。里正叔刚没给梁大娘结钱,梁大娘瞧见李林氏回来了,就跟李林氏要。 锦园等在门口,一回头看到李汉还没走,就寻思着换个位置。结果脚步一动,后面的李汉就骂了句:“荡妇。” 这门前就只有她跟李汉两人。李汉骂她,她又不聋。 “骂谁呢?”锦园皱眉,“我惹你了?” 李汉冷笑:“说中了吧?一个女人家做生意?不就是存着拉皮条的心思。” 锦园莫名其妙:“我做生意关你什么事?看你这模样,也该有二十往上了,衣服上却还有补丁,还要跟里正叔借银子,怕不是吃着家里白饭不干活的……” 穿越过来遇上李大通,锦园心里本就憋着一口气。没想到没消停两天,她又碰上了这种张口闭口喊她“荡妇”的人。 第23章 瞠目结舌 第23章 瞠目结舌 她自问没有原身好脾气会忍耐,有人骂了她,她绝对会还击。对这种无缘无故开炮侮辱人的,她就更不客气。但没想,她回嘴了两句,李汉就黑了脸。 “闭嘴!” “你也好不到哪去!前几天还立着贞节牌坊,这几天不就又做回了本行?你在河湾村那点儿事你以为大家不知道?”李汉上前一步,恶狠狠地盯着她的脸,“你以为没人知道你想什么,做生意对你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你肯定是想拿这个当借口去勾搭曹掌柜,别以为我不知道!狐媚!” 靠! 来这也有几天了,她被各式各样的眼光和话语讲过,以为不管不理会过自己的日子自然能证明自己不是那样的人,结果她不惹事,现在反倒骂到她面前来了! “我是狐媚你就是个窝囊废!”锦园双手叉腰,“上来骂是荡妇,还说什么河湾村,我在河湾村做什么了?知道,我看你知道个屁!还说我勾搭曹掌柜,你眼睛也不睁大点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里正叔的家!我托里正叔帮忙做生意,你说我拉皮条,难不成里正叔是老鸨?我看你刚才那样,怕是跟里正叔借了不少钱吧?照你的话说,你可是拿了皮肉生意的钱!” 锦园刚刚嫁来的那段时间,一直都是一副柔弱样,李汉见过她,也知道前几天的事,只是没亲眼见着锦园这种气势,顿时膛口结舌。 “你……”气得喘气,李汉指着锦园,忽然他看到了什么,猛地甩袖,“你居然说里正叔是老鸨!” 锦园拧眉,没回话,后面李林氏下台阶的步子一停,喝道:“谁说老爷是老鸨?” 刚刚梁大娘和李林氏说话,锦园是听过李林氏的声音的。明白自己被李汉算计了,锦园瞪了李汉一眼,李汉的手指就指上了她的鼻尖:“是她!” 锦园最讨厌这么被人指着,握着他的手指往下一扳,听李汉痛叫一声,她甩开他的手,对李林氏解释:“婶婶不要听他胡言乱语。刚才是他先侮辱我是荡妇,来找叔叔拉皮条买皮相,我才说的这话,并不是真心实意。” 李林氏人虽气量小,但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听锦园这么一说,她当即就明白了。 细眉冷竖地扫了眼李汉,她冷问道:“是这样?” 李林氏是个十里八乡都出名的母老虎,在里正面前还算顺从,可一出了里正眼皮子,那彪悍得叫人打冷颤,李汉被她这么一瞧,忙慌道:“不是……林大娘,你瞧我这手指被她扳的,我哪敢惹她啊。” “那我又作什么好好的污蔑叔叔是老鸨?”锦园质问,“我刚请了叔叔帮忙,今日又是正正式式第一回见叔叔。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做什么骂叔叔是老鸨!倒是你,被抓了个正形还构陷我。若不是你一上来就骂我是荡妇狐媚,想借做生意勾引曹掌柜,我还不屑理你!” 她一番话将刚才的情形说得清清楚楚,李林氏这还听不懂也枉费她精明了这么多年。 第24章 借银子 第24章 借银子 里正跟她成亲二十年了,他那点生意还是她帮着做起来的,曹掌柜跟他熟到什么地步,她这个做媳妇的怎么不清楚?说锦园找里正帮忙牵线搭桥曹掌柜做点生意是打幌子买皮相,这压根就是在羞辱她的丈夫! 李林氏脸色当即不好看,上上下下打量着李汉,她问道:“今日你是来还钱的?” 李汉一愣,“不是,我是想来借……” 李林氏一声冷哼:“又借银子?” 看李汉局促地点了点头,李林氏笑了笑,走下来,就往李汉脸上啐了一口。 “借银子还骂债主,你是个什么好东西!”李林氏恶狠狠骂,“往后别来借钱,不止不要借,这个月月底你还要把上回借的那五两还了!你也别想着老爷心软可以蒙混过关,我告诉你,要是我问俞哥儿和莺姐儿,你月底前没还钱,老娘就亲自去你家里要!” 五两月底还? 李汉立刻哭丧了脸,“大娘,我这月底……怎么可能拿得出五两银子……” 他近月刚生了个孩子,媳妇产后虚弱,一直在休养,没人种地,田不产出,家里早就没钱用了。前几天他来借了三两银子,一两吃饭添衣,一两被骗了,剩下一两,他跟书院的友人吃饭,结果被夸得飘飘然,就花了出去。 这不,家里的粮又见了底,他才逼不得已,被媳妇推出来借钱。 钱没借到,反被催债,这不是雪上加霜? 李汉为难,一下跪在地上,岂料李林氏冷漠得紧,一抱臂,躲开了。 “别跪,受不起。”李林氏翻白眼,同梁大娘道:“今天我也累的慌,就不跟你聊了,你先回去吧,改日我再上你那串门。” 说罢,她看了一眼锦园,就关上了门,进屋休息去了。 李汉知道这回没商量了,从地上爬起来,他冲锦园骂道:“丧门星,我就知道碰上你没好事!克死了爹娘丈夫就算了,还连累我——你怎么不去死!” 锦园本打算走,听这话,就是一僵。 李汉当真是个人才,对宋锦园的伤疤堪称蛔虫,哪儿最疼往哪儿戳。 她都不知道,要是现在伸出此地的不是她而是原身,她会不会又被李汉逼得撞死一次。 不是自己的错,却要被一次次这么污蔑这么强加在自己身上,是多么痛苦的事? 居然能让她穿越过来后,听到这样的辱骂,身体还不由自主的,疼一下。 梁大娘也想不到,李汉的话能够这么恶毒。 看锦园浑身僵硬,梁大娘看了看李汉,想骂人,就见锦园咬牙吸了口气,转身,一耳光就抽在了李汉的脸上。 梁大娘愣了一下,远处那个推着轮椅的身影,也愣了一下。 李汉懵在原地,侧着头,许久,他摸了摸脸,大怒抬起手:“你……!” 手被大力遏止了动作,李汉回头,双眼大睁。 李驯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握住了他的手臂。 李汉不可置信,李驯盯着李汉,甩开了他的手,然后扶着轮椅,缓慢而吃力地坐下。 一切就发生在一瞬之间。李驯站了起来,又再度变成了那个废人李驯。 锦园都吓了一跳。 第25章 打断你的手 第25章 打断你的手 然而,比起众人的惊吓,李驯却依然冷淡。李汉盯着他,手指颤抖的抬起来:“你不是……不是不能走吗?” “不能走,你就可以打她了?”李驯双眼如刀,“你以为我是现在的样子,我就不能再折断你的手一次?” 从前和李驯在同一个私塾读书的记忆浮起来,李汉一个哆嗦,连连摇头:“我这就走,这就走……” 那记忆似乎很可怕。李汉连声答应着,便见了鬼一样跑了。 这个样子跟刚才对着锦园的嚣张样完全不同,让锦园看了就心情大好。 低眼下来,看着李驯,锦园问道:“你倒怎么来了?” “家里太闷。”李驯看了眼梁大娘,“准备回去了么?” 锦园点头,走到轮椅后面,要推李驯回家,准备走,梁大娘道:“我就不跟你们一道了。刚刚里头拿钱的时候,你林大娘把别家的给我了,要我带过去。我现在去送银子,你们先回去吧。” 梁大娘有事,锦园当然不会拦,朝梁大娘颔首,锦园道:“今日谢谢大娘了。” “嗨。”梁大娘笑,“多大事。我先走了啊。” 二人拜别,锦园推着李驯归家,入了门,夕阳西下,锦园洗了个手,准备做晚饭。 边弄菜,锦园便同李驯说了今天拜托里正送兔丁进城里的事,李驯帮忙洗米,一边听着就问几句,锦园也不瞒,如实相告。 差不多弄完了,锦园把菜端出来,二人吃完饭,天也暗了,锦园打起灯笼火烛,搬了个小瓷缸到天井中间,抓了一把辣椒出来碾成酱,又找了几颗白菜洗净,准备做一下辣白菜放着,留着平时吃。 说了明天还要捕猎,李驯也没闲着,手上拿着细麻绳在编网。 星幕拉下来,夜空下的天井静悄悄的。锦园心有疑问,偷偷看了几次李驯,那厢被偷看的主儿就开了口。 “有话?” 锦园还在做选择题,乍一下被李驯抓了个正着,她也憋不住了。 “我之前听相公说,你双腿没有知觉,故而不能行走,可是今日你却能站起来……”锦园小心翼翼地顾及他的情绪,“我想知道,你这腿……到底是怎么回事?” 记忆里,李值是介绍过李驯的情况的。 但今天……不,两次,李驯已经站起来了两次。 一次是今天,还有一次,就是那次他拿着剑,出来赶走李大通。 他平日都坐在轮椅上,若那剑放得低,按那天的意思,他早就制服看管他的人,出来救她。所以她推断,那把剑在高处,而他站了起来。 连着两次都能站起来,证明李驯腿上的神经绝对没有坏死,仍然存在知觉。既然如此,他怎么可能不能走? 锦园语气轻缓,眼中却一派疑问。 李驯和她对视很久,低下头,握着半张网的双手垂在膝上。 闭了闭眼,他扯了扯唇,抬头:“你真的想知道?” 锦园沉首。 她眼中没有戏谑,也没有那种要窥视的感情。李驯看着她,启唇:“我是被人下了毒。” 第26章 腿废真相 第26章 腿废真相 “我十五岁那年中举,次年,便因毒药,倒在了赴京赶考的前一晚上,大夫验毒,约莫服食有一年。至于下毒之人,没有抓到。” “找不到解药。大哥试了所有的白城大夫,为了替我拔毒,大哥几乎散尽家财。就在我要放弃的时候,大哥求到了一个西北隐士,帮我除了毒。” “初时拔毒,我双腿还能感觉到疼痛,可一个月后,我就再也不能走路,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就算站得起来,也会立刻倒下去,我试了几次,大哥看不下去,我也认了命。” 李驯陈述时,口吻平淡,像是在说一段别人的故事。但锦园听得出来,他远不像他说的那样,认了命。 “你那一个月,”锦园思索,“可有做过什么?拔毒的时候痛,拔完了,却没有了知觉?” 李驯已经将事情说了出来,就不怕锦园再问。拿起麻绳继续编网,他道:“那一个月也没什么特殊的。三十日里,前十日就是躺在床上放血,然后一剂一剂药。拔完毒了,就是坐在这椅上休养,后来十日,我同大哥自西北返回,便就如此。” 锦园一滞:“三十日里全都……躺着或者坐着?” 她这个惊诧的态度让李驯不禁带着奇怪侧目,然下一刻,他就见锦园一抚手,站了起来,看向自己:“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能走路了!” 李驯仰头看着她,锦园抿唇:“时机!” 李驯从毒发到治愈,少说也花了几个月,这几个月里,他肯定是不能动的。不运动久了肌肉都会松,一天十二个时辰全都躺着坐着,肌肉不萎缩就怪了!何况那个毒本身就让他不能走路,在肌肉退化的情况下他拔了毒还躺着休养,后来还照旧坐着,完全就错过了最佳的复健时机! 他不是不能动,而是——要重新把肌肉练起来! 想明白了问题,锦园蹲下来,平视着李驯,问道:“想走路吗?” 李驯看着她,不必说,没人想一辈子坐在轮椅上。 “那你要信我。”锦园轻声,“我不会医术,也不是什么隐士。但是,驯儿,你这个腿动不了的原因,在我看来,就是当时没有及时站起来走。我知道,过了这么多年,也许希望已经很渺小,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试一试从明天开始,每天至少站起来一次。” 锦园已经很谨慎,他看得出来。只是很多东西,他还是很难去相信。 他没告诉锦园,当年他站不起来后,又去了一次西北,那位隐士断言,他已无法如从前一样。 可是…… 看着锦园那双亮晶晶的、带着诚恳的眸子,他无法拒绝她的好意。 心里微微一叹,李驯垂眸,道:“好。” 李驯答应了,锦园就会不遗余力督促他做复健。从山里抓了几只野兔回来,锦园合了兔笼好让野兔下崽,就把李驯推到了窗边,扶着他站起来。 李驯的腿脚跟以前一样,僵硬,一站起来就哆嗦。锦园让他靠在窗边站着,自己在心里数着秒,看李驯撑不住要倒下来,她一把扶住他,夸道:“我数了三十个数你才腿软,还不错!明日坚持到三十五个数,争取月尾的时候过一百个。过了一百,我给你做好吃的。” 第27章 仿冒兔丁 第27章 仿冒兔丁 她以前听说,做复健的病人心里其实都很煎熬和枯燥,所以为了让病人能更乐观的面对,医师会采用奖励制度来激励病人。她没读过医学,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弄,只能有样学样。 结果,李驯压根就不吃这一套。 冷淡的点了点头,李驯坐回轮椅上,就没说话了。 一来,对锦园这种哄小孩的口吻不满;二来,刚刚站起来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一丝……腿软。 不是那种无力的软,而是酸涩。 他已经坐在轮椅上太久,出现这样的感觉,他一时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锦园有点沮丧,可盯着李驯一会儿后,她就发现了,李驯是在出神。 好好的出神不太可能,也许…… 心有灵犀似的,锦园问:“你有感觉了?” 这话问得怪怪的,李驯登时就唰得抬了头看她。锦园懵了一下,忙道:“不是不是,我是问你的腿……” 她想到了他的腿, 没顾上自己的问法,这一下出了口,她的脸立刻红透。 若是再热一点,她站在那,估计都能像暖炉一样暖整个屋子了。 李驯自己也想岔了,可这个时候,鬼使神差的,他就装起了纯洁:“难道前面问的不是这个么?” 他一脸平常,好像前面先乱想的不是他。锦园被他这么人畜无害的盯着,耳朵都烧起来了,忙问:“你那个腿……” 李驯有些好笑,但还是那一张不苟言笑的脸:“有些酸。” “酸……”锦园一愣,忽然高兴:“那就是有用的!” 李驯原不确定,见她如此开心,也轻轻笑了笑:“嗯。” 他还是冷冷淡淡的,锦园也算习以为常了。听外头传来梁大娘敲门喊她的声音,她推着轮椅出去,见着梁大娘,她还没寒暄呢,就听梁大娘急切道:“锦园,你那个什么……麻辣兔丁,被荣新饭馆做出来了!现在正在店里卖呢!” “兔丁被荣新做出来了?可是……”锦园愕然,一下明白过来,她皱眉,看着唇齿干燥的梁大娘和李文约,往后退了一步,道:“进来说。” …… 梁大娘和李文约早上就去了镇子,想着中饭赶不回来,就在镇上吃,结果找馆子的时候,李文约就看见荣新饭馆前人络绎不绝,往人群里一扎,梁大娘就看见荣新推出了新菜,菜就是麻辣兔丁。 梁大娘怒道:“我以为是你卖了方子,就寻思着点了吃,结果吃的时候根本不对味。料是都差不多,可做的那种鲜嫩,他一点没有。我觉着不对,就把他叫了过来,结果锦园,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那方子是他们研究出来的,独一无二!我呸的独一无二,那明明是你做出来的东西!” 锦园见到梁大娘的时候,大概心里就有了数,只是她不知道,荣新饭馆居然能无耻到这种程度,说麻辣兔丁是他们先做出来的。 哪怕是担心供货贵想买方子,那也得有商有量,这种强盗行径,算什么? 第28章 强买强卖抢方子 第28章 强买强卖抢方子 锦园心里堵,问道:“这事里正叔知道吗?” “我也是刚知道。” 说着话,老李头就来了。看几人在天井说话,他便赶紧上了前。 “李值媳妇,今天这事,我也不知道曹掌柜能如此的无耻。我拿了兔丁去给他,他吃了,也了解了你供货的想法,当时也答应了,还付了那一罐的定金要我带给你,说改日亲自上门,找你商量。”里正拿出蓝色的布包,打开是三两白银,“我当时看他保证得好好的,就信了他,怎知他一晚上……” 里正叹息,“李值媳妇,你信我,我绝不是这样的人。我对不住你,但也真没跟曹必郎同流合污。你若能信我,我保证,过几日我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老李头拍着胸脯保证,认错态度也很诚恳,锦园看着他,问道:“叔叔打算怎么还锦园公道?” “我让人砸店。”他斩钉截铁,“他那儿卖的酒经常兑水,还漏税,我砸了,我拿酒的借口砸了他的店,他肯定不敢报官。别的不说,我保证这一砸,他能立时回到没卖兔丁之前的惨状。” 他这是存了心要为这次的事,跟曹掌柜断交了。 老李头在这儿寻思着教训荣新饭馆,外门就突然被人嗙嗙嗙用力敲了几下。 “宋锦园在家吗?” 是个不熟悉的男人声音。 锦园皱眉:“谁啊?” “荣新饭馆!” 还在说关于曹掌柜的事,那边就来人了。 锦园和李驯对视一眼,李驯推着轮椅回房拿剑,锦园便过去开了门。 门外两个人,胡子拉茬,一身肥肉,穿着……很市井流氓。 李驯拿着剑出来,看她还站在那儿,喊了声:“锦园。” 她这才回神。 倒不是被吓着,而是在揣测曹必郎派这两人来的用意。 “你们是曹掌柜的人?”锦园发问,嗓音里带了几分讽刺,“他自己不来,想强买强卖?” 打头络腮胡的闻言,笑了笑,掂了掂拎着的布包:“夫人是聪明人,又怎能说是强买强卖?我家掌柜的吩咐了,今日是来做生意,不是起冲突。我二人来此,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锦园微笑:“意思就是要方子?” 二人没说话,锦园笑意更深:“看来他自己也知道,现在用的那个,是不行的。” “夫人。”络腮胡声音锐利了一些,“自古识时务者,才能命长。” 说罢,他的双眼,扫到了李驯。 锦园的嘴角微微一收,眼里也没了笑意。片刻,她声音冷下来:“曹必郎出什么价?” “五十两。” 锦园又问:“店里麻辣兔丁,多少一碟?一碟多少?” 络腮胡意识到她的嫌厌,眯了眯眼,“四十文一碟,夫人。” 后头夫人儿二字咬得极重。锦园侧脸,凝视了络腮胡一阵,她倾唇,伸手拿走他怀里的布包,“一勺糖。” 得到了秘方,络腮胡一下松了紧张。拱了拱手,他转身,离开了李家。 门合上,梁大娘立刻冲了上来,苦口婆心:“锦园,他们店里一碟兔丁是五十五文,一天就能赚百两银子,你这……” “我知道。”把布包交给李驯,锦园和他相视,“但我着实是个识时务者。” 第29章 方子真假 第29章 方子真假 李驯勾唇:“你给了他们错的方子。” 锦园浅笑。 加什么糖?要加的是耗油。 是这个时代的人不吃,但是李值意外做出来的耗油。 他们仗着有一身肥肉就拿她和李驯的性命恐吓她,以为她会害怕? 她只会因为讨厌给他们错误的信息,让麻辣兔丁再也上不了台面! 不过,就算这样,锦园也不解气。 看了眼面面相觑的里正叔和梁大娘,锦园转身,从厨房拿了几个小瓦罐,就进了里屋。 过了一会,她提着用细绳扎好的几个小瓦罐和一个大瓦罐出来,朝里正道:“叔叔,能借你家车子送我进镇里么?” 老李头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一边点头,一边问道:“这是……” 李驯抚了抚过去闻瓦罐的猞猁,道:“是腌菜。” “腌……”梁大娘愣,“拿这个做什么?家家都有啊。” 腌菜在各州都很常见,但多是酸菜萝卜干之类的。梁大娘不明白,锦园也不说。 晃了晃右边的小瓦罐,锦园道:“我要把这个卖给福记。” 然后又用小腿碰了碰左边的中瓦罐,“然后这个,是麻辣兔丁。我要送给福记。” 按之前梁大娘给的信息,福记是荣新饭馆的对头,甫一出现在镇里,就让荣新饭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头,还差点抬不起来。 这回荣新饭馆出了麻辣兔丁,成功复活,肯定抢了不少福记的客源。 她也敢肯定,福记正在为此事头疼。 不过,有一点很好。 那就是荣新饭馆鼠目寸光,为了眼前的一点钱直接推出兔丁,而将她说的保留期长,视作了耳旁风。让她还有跟福记谈判的机会。 拿性命和李驯威胁她?那她就只能让他们继续蔫下去,而且再也起不来! 虽然不知道锦园的心里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但是为了早早地解决这件事儿,老苗头立马应了下来。 而梁大娘也压住了担心,看了看锦园:“锦园啊,大娘跟你一起去吧,万一出点什么事儿,也好多个帮手!” 听到她的话,锦园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李驯: “驯儿,你在家等着,我处理完事情立马就回来。若是回得迟了,家里还有些剩菜,就委屈一下,不成就等我回来……” “嗯。” 点点头,李驯依旧冷淡,猞猁跳上了李驯的腿,舒服地在上面蜷缩着,感受着李驯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 事情紧急,锦园也没多说,得了他的话后就提着瓦罐跟梁大娘上了里正得牛车。 一个多时辰后,锦园坐着快速奔跑的牛车进了镇上。 刚一到,她就麻烦老苗头先等着,自己和梁大娘去福记。 老苗头皱了皱眉,有些担心她:“这曹必郎得荣新饭馆就在福记对面,你们就这么走过去,万一被他们拦了怎么办?不行,我还是担心,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有个照应。” “没事的叔,光天化日的谅他也不敢,毕竟怎么说也是镇上,叔就别出面了,毕竟你还要供菜给荣欣饭馆,为了我失了全村的生意,我会过意不去的,再说还有梁大娘呢,放心吧。” 梁大娘也在旁边帮腔,话语直白:“锦园现在机灵着呢,不用那么担心。再不成这不还有我?” 第30章 找茬 第30章 找茬 安抚下老苗头的情绪后,锦园由梁大娘带着,步履匆匆地朝着福记酒楼赶去。 在路过荣新饭馆的时候,锦园眼尖地看到了大堂里面坐满了人。 仅仅一道麻辣兔丁就可以招揽这么多客人,到时候等自己的菜谱卖给了福记,想必荣新必定会被打击。 没有了新式菜谱供应,荣新的衰落指日可见。 原本还想帮着荣新饭馆东山再起,岂料那个曹必郎不领情,那就怪不得她。 埋下心里的念头,锦园跟着梁大娘一同踏进了福记的大堂。 “哟,两位想要吃点儿什么?我们福记的招牌菜式全在这儿……” “请问贵店可有麻辣兔丁这道菜?麻烦给我们上一盘。” 锦园提着瓦罐,“叮叮当当”的,虽然进了店但是却并没有立马找一个位置坐下来。 梁大娘跟在她的身后,看到福记大堂内为数不多的几桌人,轻声“啧”了两声。 她们俩这奇怪的样子让小二下意识地皱眉,将手上取下来准备擦桌子的长帕甩到了肩上,语气不快。 “麻辣兔丁?哟,我们店可没有那菜式,若是想要吃那什么兔丁的,还麻烦两位移步对门儿荣新饭店,那里才做兔子!” 小二的态度十分不好,上下地打量了几眼锦园和梁大娘,看样子是把她们当成了找茬的。 因为锦园两人从进店就站在了门口,所以店里面正在吃饭的那几桌人都看了过来。 顶着众多的视线,锦园笑了笑,找了个桌子将自己的瓦罐放在上面。 她打开了那个装着之前做好的麻辣兔丁的瓦罐,轻轻地拍了拍。 “麻烦小哥帮我叫一下掌柜的。这里面装的就是麻辣兔丁,我不是来找茬的,不过就是一个来谈合作的村妇而已,小哥莫要多想。” 被锦园一句话点破心思,小二的脸色难看了几分,眼神在瓦罐上转了转。 瓦罐里是麻辣兔丁?这方子不是荣新饭店的吗?这农妇怎么说什么谈合作? 大概是猜测到了他的想法,锦园“嘭”地一声打开了瓦罐的盖子。一股淡淡的辣味儿散发了出来,闻起来和对面荣新饭店的有些差别。 “小哥不知,我才是麻辣兔丁这方子的主人,小哥若是不信,可以叫来你们的掌柜,让他来尝尝这兔丁到底是不是荣新的。” 锦园说的很诚恳,小二脸色虽好了几分,但仍旧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而且此时掌柜的貌似在招待贵客…… 一直在一边的梁大娘看到他迟迟不动的样子,没等锦园发话,就先开了口:“你一个跑堂的,难道还要代替掌柜尝了这兔丁真假再叫人?送上门的生意不要,我看掌柜的该换个跑堂的了。” 梁大娘的话丝毫没给小二面子,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是看到锦园盖上了瓦罐的盖子,手放在了麻绳上一副随时要走的模样后,立马转身跑了。 此时的福记掌柜苏钰正在后厨监厨,小二扫了一眼热火朝天的后厨,炒菜的油烟呛得人有些难受,他不由抬高了声音:“掌柜的,两个农妇过来说是要卖菜方子,叫我来叫您一趟。” 第31章 菜方子 第31章 菜方子 “菜方子?”听到这个,苏钰立马掀开后厨和前厅隔断的帘子,一个大跨步出了厨房,随后他就一眼看到了桌前空空如也的锦园两人,“什么菜方子?” “说是荣新新菜谱麻辣兔丁的方子,苏掌柜,您去看看吧。她们说自己是那方子的主人,荣新用了不正当的手段拿了方子,现在想要卖给我们福记。” 小二根据自己理解的意思解释了一番,两人边走边说,等到小二最后一个音落入苏钰的耳朵时,正好到了锦园她们的桌前。 锦园立马站起身,从旁边木制的筷篓中抽出一双筷子。 “苏掌柜,我姓宋,是这麻辣兔丁菜方子的主人。这位是我同村的伯娘,姓梁。这里是我自己在家做的兔丁,您可以尝尝。” 苏钰没想到锦园直接单刀直入插入话题,扫了一眼她和梁大娘后,脸色如常地点了点头接过筷子。 瓦罐被打开,淡淡的香味争先恐后地进了鼻子,光是香味,苏钰就觉得这和对面荣新饭店的麻辣兔丁不一样。 之前对面出新菜式的时候,他让小二去买过一份,拿回来尝却觉得并不如那些食客说得那般好吃。 但是如今闻到了锦园准备的这个,他心里头突然冒出了一种“这才是真正的麻辣兔丁”的想法。 苏钰手里的筷子刚伸出去一部分,却突然一顿,从容地将筷子放下后,他侧身和身边的小二悄声说了一句话。 看着小二突然离开,苏钰也放下筷子,锦园愣了愣:“苏掌柜这是?” “不好意思这位夫人,我家公子和朋友正好在酒楼里,我想着,这菜式或许可以给他们尝尝。不知道夫人可愿意?”锦园挽着已婚的发髻,听这夫人还怪别扭。 苏钰脸带歉意,谈吐举止十分到位,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天天和钱打交道的商人,反而像个饱读诗书的文人。 听出他话里对自己做的兔丁的认可,锦园有些惊讶地点了点头。 光看一眼,就认可了她做的比荣新饭馆的好?不愧是管理着一个酒楼的人,这眼光真是毒辣。 “自然是愿意的。能够入掌柜的眼,再送给公子,是我的福分。” 梁大娘听到苏钰的话后,不知想到了什么,拉了拉锦园的衣袖。 锦园侧过身子,梁大娘附在她的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我曾经听镇上的一些人说过,这福记酒楼似乎是当今国内几大世家之一,赵家的产业。也不知,这来的到底是嫡子还是庶子?” 世家之一,赵家? 看着苏钰的这模样,也不像是来的庶子。若是庶子,何必这么小心翼翼照顾着? 想到第一眼看到苏钰他紧皱的眉头,锦园突然觉得这是个机会。 而也在这个时候,被苏钰叫去拿盘子的小二回来了。 他手里拿了一个盘子,规格却是酒楼里最大的那种。 苏钰看到那盘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你拿这么大的做什么?这摆出来,能好看吗?” “后厨张师傅只顺手给了我这么大一个就把我轰了出来,掌柜的,您又不是不知道张师傅那个脾气。” 小二埋怨了几句,手里的盘子搁在了桌上。 第32章 试菜 第32章 试菜 锦园看了看盘子,又看了看自己的瓦罐,在苏钰还没开口说话的时候,突然伸手又拿出了两个瓦罐。 她拍了拍瓦罐,眼睛亮闪闪地看着苏钰:“苏掌柜,实话跟您说,我这里还带了一样新菜式。若是不介意,可以将兔丁和这里面的新菜式摆放在一起,这样也就不显得太空……” 说着,她就拿起其中的一个小瓦罐,“嘭”地一声打开,取出一双筷子就夹出了里面的东西。 是辣白菜。 通红的剁椒裹满了晶莹的白菜叶,看起来让人食欲大开。 苏钰的眼睛一亮,看着锦园将辣白菜一筷子一筷子地夹了出来叠放整齐成一朵牡丹花在大盘子的一边。而另外一边,则是被她倒满了麻辣兔丁。 摆放好了之后,大盘子被小二端着送往了酒楼二楼的某个包间中。锦园目送小二离开,随后拿了桌上放的一个用来盛醋的小碟子,倒了一碟子的麻辣兔丁。 “苏掌柜,您现在可以试试了。” 苏钰听了锦园的话,重新拿起了筷子。 他挑着兔丁夹了一颗喂进嘴。 入口的兔丁嚼劲十足,根本不像是以前他们试图做过的兔肉那么柴。辣味儿渗进了肉中,一小颗兔丁都带着丝丝的辣意,味道刚刚好,比起曾经吃过的荣新做的,不知提升了多少的口感。 他不住地点头,连连夹了好几筷子,整个小碟子都见了底后这才回过神来,脸上红了一片。 “抱歉。夫人,你这个兔丁更加好吃,肉质劲道,比对面荣新的真的上了好几层。不知宋姑娘这方子,是想卖多少?” 苏钰以为锦园谈合作的意思就是来卖方子的,直接地就问出了价格。 若是价格合适,他不介意立马买下这方子! 之前仅仅是闻过味道就让他觉得十分不错了,这尝过之后,越发肯定自己之前的推测——眼前这个十分年轻的妇人真的是麻辣兔丁的主人,荣新那个曹必郎想必偷学的技艺! “苏掌柜,我夫家姓李,”锦园坦荡荡道,“其实我并不是来卖方子的,”锦园顿了顿,盯着苏钰的眼睛,满是诚意,“我今天前来,是想和贵店达成供货的合作。我提供原材料,你们负责制作跟售卖……” “你是想供货?不行,这个恕苏某不能同意。” 苏钰摇了摇头,满脸的坚定,“我们福记做生意讲究的就是新鲜,就算你是最近的李家村离我们这也要一个多时辰,你来得及吗?” 苏钰只道锦园妇道人家不怎么出门不知道这些,好心解释一番, “再说了,咱们饭馆供货量,岂是你一个人能完得成的?不若直接卖了方子来的省心省力,况且你一个妇道人家……” 苏钰没再继续说下去,不过意思大家都知道,这个时代妇人做生意的极少数。 其实锦园早就猜测到了他的回答,心里也列出了一个应对的方法。 不过她一脸自信,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得苏钰突然犹豫了一下。 “其实苏掌柜,这个麻辣兔丁又叫做冷吃兔,是一种可以保存不短时间的食品。您刚刚吃的,就是我几天前做了封在瓦罐里头的,您觉得味道是不是很好?” “这……这是几天前的?” 第33章 进军罐头界 第33章 进军罐头界 苏钰有些震惊,迟疑地看了几眼锦园和梁大娘。 然后看到了梁大娘点了点头:“苏掌柜啊,锦园做的这兔丁,只要密封到位,完全可以保存好长一段时间的。您也别不相信,就我当时听到也很惊讶,不过您吃的那罐子里头的,的确就是几天前的。” 苏钰又看了看锦园的笑容,心里更加动摇了,但一想到那些可能产生的问题,他就迟迟下不定主意。 感觉到了他的动摇,锦园干脆趁热打铁,将就着小碟子,用之前夹过菜的筷子给他夹了两份辣白菜。 “苏掌柜也可以试试这个,这个是我想要卖给贵店的东西之一,跟这个麻辣兔丁一起供货,麻辣兔丁也可以做成罐头售卖给走货商人。” 苏钰重新拿筷子夹起辣白菜,尝了一口后,露出了和吃到麻辣兔丁后一样的神色。 脆而爽口,酸甜适度,十分的开胃。 这两个菜式,都是新菜式,以前都没见过,这姑娘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他除了这辣白菜的一些配料,那麻辣兔丁竟然尝不出来配料? “不错不错,非常爽口。只是李夫人,你刚刚说的罐头是?” “罐头就是您现在看到的这瓦罐——当然,只是类似于瓦罐——它里面可以装各式各样的食品,我想要卖给贵店的,就是这个冷吃兔。只要密封罐头,里面的冷吃兔就可以保存很久。罐头小巧便于携带,若是卖给走商的人们,可以收获不菲的利益。据我所知,目前为止,武朝内是没有罐头售卖的。” 这个小巧的瓦罐是李值发明的,她看到家里有就拿来用,到是现成的工具。 见苏钰有些心动,锦园再接再厉: “若是贵店愿意合作,这个麻辣兔丁的方子我可以考虑免费送给贵店。而我主要卖的,就是这个原材料和辣白菜以及冷吃兔罐头。想必这其中的利润,苏掌柜完全可以估算出来。” 锦园给出的诱惑很大,让苏钰本来还一直担心着的念头逐渐变得小了起来。 不过对于冷吃兔罐头,他还是带有疑惑。 “这个罐头,当真可以保存好一段时间?” 锦园心里松了一口气,笑容从容:“我骗苏掌柜做什么?这罐头的确可以保存很长时间,若是苏掌柜仍旧不相信,完全可以将这个罐头密封放着,等过个两三天再打开尝尝味儿。” 说着,她就推出了刚才和辣白菜罐头一起拿出的一个小瓦罐。 小瓦罐里面是她出门时特意匀出来的,密封地挺好,现在送给苏钰,正好降低他的疑虑。 当然,为了让苏钰更加放心,她想了想,做出了一个承诺:“到时候制作什么的都会是我亲自动手,若是售出之后出了大规模问题,我会全权负责,不会影响到福记,我的诚意已经拿出来了,就看苏掌柜怎么想了。” “这是什么?” 与此同时的酒楼二层最大的一个包厢中,无意夹了一筷子麻辣兔丁的赵旋脸色一变,连忙端起桌边的茶盏,含了一大口已经凉了的茶水。 第34章 勉强糊口 第34章 勉强糊口 坐在他对面的太子武传焰眉头一挑,扫了一眼他碗里的麻辣兔丁,开口问道:“赵兄这是怎么了?” 将嘴里的茶水一口咽下去,赵旋看了看盛放着锦园制作的麻辣兔丁的大盘子,脸色有些不好。 “这苏钰到底是怎么回事?送过来这么一盘摆放难看的菜式不说,竟然这什么肉还这么辣?存心想让我难堪不是?” 听到他说苏钰,武传焰没有吱声。想到他刚刚被辣得连忙喝水的样子,突然对那盘卖相不怎么好的菜式伸出了筷子。 虽说这摆盘的卖相不太好,可味道……他倒是想尝尝。 “殿下?!” 武传焰轻飘飘一眼过去,赵旋立即嬉笑着住嘴,“你想吃这个?还是别了,这个太辣了,除了辣味我什么味都没尝出来,我真怕你吃了一个不满意,直接砸了我这店,咱们家小本经营啊,你知道的。” 赵旋看到武传焰伸出的筷子,下意识地伸手拉开了那个大盘子,让武传焰夹不到。 武传焰丢过去一个大白眼:“武国久负盛名,饭馆酒楼遍天下的赵家,还是小本经营,我怎么不知道?” “嘿嘿,托皇上的福,拖您的福,勉强度日,勉强糊口,勉强……” “停,再说我就真砸了店,”武传焰眉峰蹙起很高,打断赵旋的话,“吵得我脑瓜子疼,不就是吃个菜么,至于么?还是你故意藏私,有了好吃的不让我吃,自己留着偷偷吃。” “……”赵旋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他明明是好心。 武传焰却是毫不在意地起身夹了一筷子兔丁。等尝了一口后,他眼睛一亮,目光落在了红通通的辣白菜上。 赵旋:“……”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然而武传焰却是又从容地夹了一筷子辣白菜,尝了尝,默不作声地吃了下去,看得赵旋背后一阵冷汗。 都说伴君如伴虎,也莫过于如此了,虽说他跟武传焰关系好,可武传焰一直深不可测,比如这个时候,他真的不知道武传焰几个意思。 “不错。这兔肉肉质紧致,十分入味。辣味刺激了味蕾,吃起来十分不错。这白菜看起来是腌制的,倒是没有想到,不过就是个拿红辣椒腌制出来的白菜,竟然如此清爽,下饭绝对不错。” 武传焰放下了筷子,注意到了赵旋呆愣的样子后,抿了抿唇,招手唤来了一直在身后不远处侯着的贴身护卫。 “去把苏掌柜请过来。”护卫得了命令立马就推门出了包厢。 “你不会是……”赵旋脑洞大开,立马起身惊呼,“我说燕公子,这苏掌柜人很好,我很中意,你可不能因为一道菜就砍了人家的头,我跟你没完,哼……” “赵兄不觉得这兔丁味道十分好?哦,我差点忘了,赵兄不爱吃辣。可惜了,可惜了,如此美味……” 武传焰的话没有说完,但是生于世家望族的赵旋却是听懂了。 他藏住了自己不太好看的脸色,迟疑着拿起筷子夹了点辣白菜。 武传焰起身推开窗户,隔着纱窗看向楼下,一位长相清丽的女子安静地坐在桌前,衣服陈旧但是干净清爽,黑发挽起来露出同样干净过清爽的脸,桌上摆着几个小巧的罐头,看着很别致。 这个时候苏钰进来恭敬站好,虽说武传焰穿着普通,可那份气质却很独特,不由得让人竖然起敬。 “苏掌柜,那个罐头看着不错。” …… 第35章 达成合作 第35章 达成合作 谈合作的途中另一方被匆匆叫走,怎么说都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可搁在锦园这里却不了。 之前送过去的那盘菜,她虽然没有十成的把握能够让赵公子及其朋友满意,但只要能得两句夸赞,想必苏掌柜这里必定会毫不犹豫地同意合作。 “锦园,你看这福记有没有可能收我们的罐头和辣白菜?” 梁大娘有些担心,这掌柜半途被叫走,万一菜式不合那赵公子的口味,她们岂不是就半途而废了? 拉了拉她的手,锦园笑了笑:“没事的,大娘,不会出问题的。” 果然如她所料,没一会儿苏掌柜就急匆匆地下了楼。 “李夫人,你的合作要求,我们公子同意了!麻烦你跟我进一下内室,现在我立马起草一份合作的契约书,我们细谈一下合作内容,然后双方签字画押,到时候我会去官府存档……” 苏钰眉飞色舞地说着,领着锦园和梁大娘就进了酒楼的后院儿。 梁大娘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心里那点儿担心一下子消失地无影无踪,脸上也扬起了笑容。 锦园点了点头,将自己开先说的那些条件重新叙述了一遍,看着苏钰白纸黑字写下后,在甲方那里,流畅地写下了“宋锦园”三个字,印了一个手印。 问苏钰要了纸笔,锦园利落地将麻辣兔丁的制作步骤给写了出来。苏钰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写,在看到“蚝油”两字时,皱起了眉头。 “李夫人,这个蚝油……是何物?为何我未曾听过?” 锦园的手顿了顿,毛笔在略粗的纸上浸出一个黑点。 “这是我家自制的一种调味品,也是为何我做的兔丁比荣新饭店的好吃的秘诀。这个蚝油也由我供应,过两天我会让人专门送过来几罐,足够酒楼一个月的使用,苏掌柜不必担心。” 怎么说一个出色的菜方都会有点什么秘制酱料,苏钰听到锦园的解释后,点了点头,也并没有多说。 合作契约书和菜方很快就写出来了,锦园看着三份纸张,心底涌现出一股成就感。 “到时候,这个蚝油这么一小瓦罐是一百文,野生兔子一只十五文,辣白菜一罐批发价十文,冷吃兔一罐四十文。苏掌柜您看看价格合适吗?” 耗油制作太费材料,而且没有人知道怎么做得,一百文真心不贵。 “冷吃兔一罐四十文?这个价格是不是有些低了?” 苏钰看了一眼锦园之前给他的那个小罐子,对于价格有些迟疑。 既然是谈合作,作为合作的伙伴,他自然不会抱着占便宜的思想来和锦园商议价格。 这么一小罐子,就单说酒楼来卖,肯定是七八十文。况且根据锦园说的,这冷吃兔能够保存很长的时间,而且全国独此一家,那价格肯定会偏高。 听到他的话,锦园心底有些惊讶苏掌柜的坦诚,抿嘴笑了笑,自然也没藏私:“苏掌柜主动提出来,说明我没看错人,既然合作,我肯定也得拿出诚意,这个冷吃兔罐头就是我的诚意,我让利,你们多挣,说到底你们不嫌弃我一个妇道人家做生意,如果没有福记的名头,我这些吃的虽然也能卖出去,但肯定没有福记卖的快卖的好卖的高,这些也是你们应得的。” 第36章 合作愉快 第36章 合作愉快 锦园的想法很简单,兔子是从山上抓的,到时候养殖虽然会花一笔钱但是肯定不多。零零总总的费用加起来,一罐成本肯定不会超过二十文。她只每罐赚二十文,为的就是给福记一点加价的空间,博得他们一个人情。 合作的目的是为了共赢,而共赢就是为了更长远的合作。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 “冷吃兔五十文一罐吧,其他的价格都比较合适。这个单子上是我列出来的需要的数量,麻烦李夫人三日后将这些送到福记来,到时候我也会结算第一笔货款给夫人。” 说着,苏钰就从自己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了一两碎银递给锦园: “这是定金,李夫人收好了。” 锦园心下惊讶,这还没开始就直接拿一两银子做定金,一两银子能维持普通家庭好几个月开销,也不知道是苏钰太信任自己,还是说福记背靠大树看不上这点碎银,拿过苏钰写下来的原材料数量看了看,细想了想,确保除却兔子外基本够之后,这才将银子和那张纸叠好,收进了贴身的口袋中。 感觉到装银子的口袋贴着自己的心口,锦园心底浮起一股喜悦。 “合作愉快,苏掌柜。” 苏钰发愣,合什么? 直到被苏钰送出福记酒楼,跟在锦园身后的梁大娘这才反应了过来:“就这么轻轻松松赚了一两银子?锦园啊,你……” “大娘,现在村子里上山打野味的多吗?” 看了一眼对面依旧人来人往座无虚席的荣新饭店,锦园眯了眯眼睛,收回了目光,带着梁大娘快速离开。 “打野味?现在除了农忙时候,村子里能劳动的男人们几乎都到外面去打短工了。打野味的人,说实在的真的不多。据我所知,也就只有村头的李富贵家了。” 两个人边走边说,不一会儿就到了老苗头等她们的地方。 看到两个人走过来,本来还靠坐在牛车旁边等着的老苗头,立马一个打挺站直了身子。 他急急迎上去,眉眼间尽是担忧:“怎么样?卖出去方子了吗?” 看到他着急的样子,锦园笑了笑,将拎着的瓦罐举了举: “里正叔,不用担心,我已经和福记的苏掌柜谈好了,也签好了合作的契约书。” “老苗头啊,就不用担心啦!别看锦园这么小,本事可不小,三句两句就让那掌柜的同意了。” 梁大娘笑眯眯地说着,语气十分的得意,完全一副把锦园当成了自己闺女的派头。 听到好消息,老苗头放下了心。 想着李家现在的情况,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算是为已经去了的李值感到欣慰。 敏感的锦园听到了他的叹息声,也没出声,在回了梁大娘“还要买点啥不”的问题后,拉着她细细地问了一下李富贵一家的情况。 …… 牛车回到村子的时候,恰好太阳有了落山的趋势。 锦园念着家里还有个腿脚不便的李驯,和梁大娘匆匆分别后就回了家。 此时的李驯正在院子里编织一个竹篓子,看样子是拿来盛东西的。 “驯儿,我回来了!” 第37章 晚霞太美 第37章 晚霞太美 锦园一推开门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李驯,因为她的招呼声,李驯抬起了头,橘红色的晚霞撒在他的身上,看得锦园一愣。 “怎么样?” 李驯的声音赶走了锦园脑子里突然多出来的一些东西。她的脸也因此变得有些粉,但因为沐浴着晚霞,很难让人分辨地出。 她轻咳了一声,关上了门。 “福记酒楼答应和我合作了。到时候我提供原材料,他们来制作销售。我把相公做的蚝油也当作原材料卖出去了,一百文一罐。这里是原材料的需求单和我们签下的合作契约书。” 锦园献宝一样将贴身藏着的需求单和合作契约书还有一两定金拿了出来,递给李驯。 李驯放下了手里编着的背篓,接过需求单和契约书,并没有对碎银伸手。他细细地看了看那两份东西,之后再次递给她,意思很明显,他不要。 “这个,这个银票和需求单我拿着吧。但是合作契约书你好好收着,你识字多,又细心,我怕我不小心丢了,到时候万一找不到就不好了。” 其实锦园的记性没那么差,也不会随便乱扔东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的,她就一秃噜这么一嘴说了出去。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脸又红了两分,这下让李驯给注意到了。 他不由得捏紧了自己拿着契约书的手,抿紧了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以前的宋锦园的确不识字,乡下人家又不是官小姐,有几个送去读书识字的? 李驯大概也想到这些,就没推辞,将契约书叠好:“嗯,也好。”心里懊恼,都怪自己不能走,否则也能跟着去把把关,好在那个福记掌柜做人厚道并没有在契约书上做文章。 并没有注意到这些,锦园看他慢慢折叠好契约书的样子,笑了笑,几步走到轮椅后伸手推上了它。 “有了福记这个合作,我们就不愁吃穿用度了,时间长了攒到银子,就可以种植稀有的牡丹,买珍贵药材给你补一补身子,至于你的腿,我相信只要坚持每天多站站多走走,一定能站起来的……” 锦园尽情地想象着以后得日子,笑容湮没了眉眼。 李驯有些晃眼,许是这晚霞太美的缘故,只是…… 轮椅上的李驯却一声不吭,头低着看自己叠好的契约书。 “野兔需求不少,我估算了一下,肯定不够,明天大概需要上山多布置几个陷阱,” 锦园黑眸如村头的河水,在晚霞下波光涟涟,嘴角抿出一个酒窝, “又要辛苦你了,没有你,可怎么办?” 心被撞的惊慌,李驯捏着自己因长期坐轮椅而瘦弱的双腿,心下紧了紧,下了一个决定: “我会帮你。” 宋锦园真的用心在经营这个家,而明明她可以离去寻一个更好的去处,不用守着他这个废人,所以,他又为何要颓废要逃避? 在被锦园扶着坐上了屋里的藤椅上,看她搬动自己轮椅的时候,李驯突然开了口: “不若多抓些回来养着,否则长此以往,哪里那么多野兔每天等着给我们抓?” 第38章 心善容易吃亏 第38章 心善容易吃亏 刚刚锦园给他看的需求单上,写着蚝油十罐,辣白菜五十斤,冷吃兔五十罐,野兔五十只。这蚝油家里存储量够,白菜也不少,只要锦园稍微腌制即可,可野兔……五十只,未免也太多了吧?看那上面写的五天后送去,就算是立马捕捉,也不够啊? 他一时间也搞不懂锦园是怎么想的。 锦园搬动轮椅的动作一顿,随后她粗喘了一口气站直:“家里只有之前捕到的几只,若是每天上山捕捉,估计可以凑一点儿。我回来的时候专门问了梁大娘,她说村头的李富贵家平时靠卖野味维生,我寻思着,可以找他们家直接收购野兔,价格跟城里收的价格一般无二,不用进城就能卖,他们应该也是愿意的。我们还可以把收野兔的消息散出去……” “村里健壮男子都出去打短工补贴家用,二三天才回来一次。”除了他这个废人。 锦园明白:“梁大娘也这么说,但我想过了,村里人勤快,就算打短工,回到家有时间都会做个陷阱抓点野味给家里人加餐,省钱又能吃到肉,现在足不出户就能换钱,就不信没人愿意换。” 李驯看着眉飞色舞的宋锦园,心里暗道难怪哥哥一直夸赞锦园,这样的头脑莫说乡下,就是城里也不见得几个女子会有。 明明精明的很,却愿意留在李家守寡照顾他,这么心善,总是要吃亏的。 因为收购野兔的事情比较着急,是以第二天一大早锦园就起了床。她利落地收拾好自己后,到厨房看了看煮好的粥,从一边角落的瓦罐里夹出一些辣白菜。 说起来,今天除了野兔的事情之外,还得要准备再腌制几坛子的辣白菜…… 心里想着事情,心思早就不知道跑到了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所以当锦园一转身就看到李驯的时候,一个惊呼差点将手上的碗给丢出手。 “你,你怎么没什么声音的?” 李驯尴尬地抿了抿唇,刚想解释就听到了锦园恢复了的欢快嗓音:“正好,早饭做好了,我去拿筷子。” 一身素色长裙的锦园从李驯的身侧走过,裙子因为下摆不知道在哪里勾到了,“刺啦”一声撕裂了一些。 李驯的注意力立马就被这声响给吸引了过去,恍惚间看到锦园白净的小腿,脸上一下就热了起来。 他慌张偏过自己脑袋的样子并没有让锦园看见,耳边只听到她“咦”了一声,随后就是逐渐离开的脚步声。 难道她不知道身为一个相公刚刚过世的女人,最该注意的就是男女大防吗?! 李驯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搁置在轮椅侧边的手紧了紧,眉间浮起了一股自己都不知道的担忧。 在厨房不小心撕裂了裙子的事情并没有让锦园觉得有任何的不对,直到早饭吃完,她才慢悠悠地回房换了衣裳。 将轮椅停在院子里,李驯扫了一眼锦园住的屋子,抿了抿唇。 “驯儿,我现在去李富贵的家问问野兔的事情。若是事情顺利估计会回来地晚一些,厨房里面还有些我之前做的麻辣兔丁,锅里也有饭,你将就一下。我会尽早回来的。” 锦园依旧像是嘱托小孩子一样的语气让李驯听得皱眉,但是一想到她的身份,也就没有吱声,只是安静地点了点头。 第39章 皮痒了 第39章 皮痒了 离开了家,锦园步履飞快地走到了梁大娘的家里,正好看到了正在大门边玩石子的李文约。 看到锦园过来,李文约的眼睛亮了亮,手里的石子也不玩了,扔下就朝着锦园跑了过去。 “锦园姨!” 一把接住飞扑过来的李文约,锦园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肉都在疼。 嘶——这小孩儿真沉。 许是之前的麻辣兔丁让李文约十分的念念不忘,他看到锦园,眼睛瞪得溜圆,看起来虎头虎脑的。 “李文约!你扑到锦园姨身上去做什么?皮痒了?” 所幸梁大娘正好就在她家院子里,听到刚刚李文约的声儿,立马就出来了。 一看到缠着锦园的李文约,脸一下就拉下来了。 自从上次吃了锦园做的麻辣兔丁之后,李文约就一直惦记着,天天在她的耳边念叨着要再吃。 可是梁大娘自认没有锦园那个手艺,镇上唯一卖的也就只有荣新饭店,死贵不说还不正宗,所以长久念叨下来,她的耳朵早就起了茧子了。 这下看到这孩子盯着锦园,梁大娘不用想就知道他心里面打得什么鬼主意。 被自家娘呵斥了声,李文约瘪了瘪嘴十分不情愿地松开了锦园。 他皱着一张小脸,看得锦园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笑道:“下次锦园姨请你吃麻辣兔丁怎么样?” “麻辣兔丁?!真的吗?!谢谢锦园姨!” 得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李文约也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梁大娘看着他蹦跳着离开的样子,尴尬地张了张嘴:“锦园,你……” “没事的。就只是一点吃的,他要是喜欢给了就是。” 笑着看着李文约躲进屋子,梁大娘想要把锦园请进院子却看到她摆了摆手。 “我今日前来是为了让您跟我一块儿去李富贵家看看。毕竟这里的人我也不太熟悉,还得麻烦您帮个忙。” “哎呀,就这事儿啊。本来我也想着你要是去我就跟着你一起去的,结果我还没去找你你就先一步上门了。正好,我手上的活计也差不多做完了,我跟你走这一趟。” 说着,梁大娘就笑呵呵地在自己随身的围裙上擦了擦,在出门儿的时候顺带叮嘱了李文约两句。 李富贵家的房子和村里的大部分没什么两样,不过相比较起来,还多了一个茅草搭的草屋子。 锦园跟着梁大娘踏进李家的时候,正好看着李富贵沉默着坐在马扎上编织网鸟雀的竹篓子。而他的身侧,一个眉眼温和的女人躲在阴凉处纳鞋底,看她的样子,似乎还怀着孕,衣着宽松却仍是显怀。 “富贵啊,在家呢。” 梁大娘打了声照顾,李富贵这才抬起了头,而锦园也才看清了他的面容。 一个从额头开始的刀疤蜿蜒着顺着他粗犷的面容而下,隐匿在脖颈间。 初见李富贵的样子,锦园怔了怔,这一点小动作却是清晰地落入了李富贵的眼中。 “陈家婶娘,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一直在阴凉处纳鞋底的女人看了看锦园二人,温温和和地开了口。 第40章 收购兔子 第40章 收购兔子 她的声音让人十分舒服,听得锦园刚才被李富贵的面容吓到的那点小情绪立马就消失个无影无踪。 “李娘子,这是李值媳妇儿锦园。今天我跟着她过来,是想跟你家当家的商量个事儿。” 梁大娘心直口快,在看到李娘子艰难起身的时候想上去帮忙,却被锦园抢了先。 不过她也没有恼,反而还有些高兴。 李富贵一直沉默着,听到这话,起身走到李娘子的身侧代替锦园扶住了她。 “婶娘有事就说,轻轻身子重。” 李富贵说话闷闷的,锦园重新回到了梁大娘的身侧,想了想开口:“是这样的。我想和李大哥你收购点儿活的野兔,不知道李大哥愿不愿意。这价格自然和你去镇上卖的一般无二,甚至每只可以多高两文钱……” “活的野兔?你要活兔子做什么?那玩意儿凶,肉又不好吃,你是要?” 李富贵皱了皱眉,拉住林轻轻的手不由得用了半分力。感觉到自家男人心绪不宁林轻轻十分自然地拍了拍他的手。 “李夫人,我家男人前两天从后山倒是捉到了几只野兔,不过凶性比较大,而且有两只已经奄奄一息了。若是你真心想要,我带你去看看吧。” 林轻说得爽快,话音落下就势捏了捏李富贵的手,两个人动作不快不慢地朝着她家的茅草房走过去。 锦园赶紧和梁大娘跟上,没走几步就看到了茅草房里的景象。 整个房子进门就被篱笆围住了,新旧不一的篱笆将不大的房子分割成了两块,一块养了鸡鸭,一块则是放了猎来的野兔。 十几只野兔挤在一起,精神看起来都不怎么好,偶有一两个精神的,看到有人来一下耳朵竖了起来,蹦跳着朝着兔堆里藏。 锦园看了看,然后转头打算和林轻商量下:“这些兔子都还可以,那两只精神点儿的,能凑一对儿吗?” 林轻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腹部,淡然地点了点头,唇角始终噙着笑。 “是一对儿。本来我还想着等两天赶集了让相公带到城里去卖掉,既然李值媳妇你想要,那就可以都卖给你……不过,我想问问,李值媳妇你买这么多野兔,是为了做什么?” 众所周知,野兔的肉质虽然好,但是一经过烹饪就会变得十分柴,难以入口。除却有些兔子油光水滑的,扒了皮还能做个毛料外,其他的……真的没什么价值。 没想着瞒她,锦园笑了笑:“这不是家里驯哥儿腿脚不好,我又是个妇道人家,”说着锦园作势抹了下眼泪,让林轻好一顿叹气,锦园接着道,“可日子还得过下去,我就自己琢磨出了一种菜式,可以将兔肉做得有嚼劲,想着能卖钱也是好的,正想着找着野兔子自己养着,这肉质也要好些。” 她的话半真半藏,并没有告诉林轻她和酒楼达成的合作关系。 又摸了摸腹部,林轻点头侧身和李富贵耳语,让他拿一个大背篓,将兔子一一绑好腿装进去。 李富贵沉默寡言但是动作却很利索,锦园看到他在捉兔子的时候利落的动作,不由得眸子亮了亮。 第41章 成功谈妥 第41章 成功谈妥 “对了,我这次过来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锦园的声音顿了一下,在看到林轻朝自己投过来的疑惑目光后,她又继续道,“我想要弄一个养殖野兔的养殖场,需要大量的野兔。然而我家只有我和驯哥儿两个人,驯哥儿有疾在身,不能行走自如,而我就只是一介农妇,在活计这方面自然没有男人能干。所以就想着,聘请村里的一些青壮年帮忙上后山抓野兔,一只按照镇上价格高两文钱给……不知道李大哥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听着她的话,林轻皱了皱眉细想了一番,转头目光落在了李富贵的身上。 李富贵捉兔子的动作一顿,被兔子挣脱了桎梏,还在手上踢了一脚。 “……可以。你想要多少野兔多少人?” “不用太多,百来只就足够了。” 李富贵因为家里媳妇儿怀孕,从怀上起就一直没有出过远门打工,甚至打猎都很少去,是以他家能维持温饱,完全就是在吃老本。 这两天林轻接近生产,要准备的东西也多了起来。家里只有李富贵一人,他自然也就忙前忙后没有时间去后山打猎换钱。 然而这个时候锦园上门购买野兔,自然是李家夫妇两人求之不得的。 又听到锦园想多要点兔子,李富贵为了媳妇儿和未出世的孩子,自然不会拒绝。 他人脉勉强算广,认识的也基本是同龄经常打短工的青壮年。这件事拜托他去办,正好找对了人。 利索地将野兔绑好放进大背篓,李富贵沉声:“一共十三只。或多或少有些伤口,半数应该活不长久。” 锦园点了点头,算是有数了。她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绣着玉兰花的荷包,从里面拿出一串钱,边数边说:“镇上卖兔子大概是八文钱一只,既然说了每只增加两文钱,便是十文钱一只。这里一共一百三十文,你且数数。” 将“叮叮当当”的铜钱递给李富贵,看着他接过细数后,锦园这才将剩下的十几文钱放进荷包。 “收购野兔的事情还得麻烦李大哥。若是有人家捉到了或者家里有野兔的,都可以让他到我家来卖掉,依旧是十文钱一只。” 李富贵沉默着把铜钱给了林轻,点了点头。锦园见事情这么轻松地完成了,便没有多逗留,和梁大娘一起抬起装着野兔的背篓就离开了李富贵家。 林轻出门将她们送到了门口,目送她们离开后,这才转身关上了大门。 …… 从李富贵家买回来的兔子大多都已经挂了彩,锦园见她们的活性不大后,挑了挑,数出了八九只直接杀了。 李驯一直在一旁打下手,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她利落的动作,眼底不知是什么在涌动。 野兔毛则直接处理了晾干,秋天过去就是寒冬,需要这些。 在收购野兔和制作罐头的双重忙碌下,五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锦园也提前一天准备好了福记酒楼需要的东西,跟里正叔租借了牛车,两人一同带着东西上了镇子。 牛车一路畅行,直到镇子口这才停了下来。 第42章 什么事这么开心 第42章 什么事这么开心 锦园下了车,麻烦里正先去了福记送货,自己则是慢悠悠地一路走,看到了荣新明显相较于上次少了很多的食客。 “这荣新的麻辣兔丁怎么越来越不好吃了?要辣不辣的,简直就是败人胃口。” “就是就是。明明之前的吃着还好,可自从曹掌柜说的换了个菜方子后,这味道越来越不对劲了。不过我听说对面福记酒楼似乎也要开始卖麻辣兔丁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哪有什么真真假假的啊?曹掌柜当初不是说了吗?这麻辣兔丁就只有他们家有方子,这是独一份儿的!怎么可能让对面给琢磨了去?” “我不管,我去福记看看,这兔丁没法儿吃了。” 锦园:“……” 锦园在荣新的门口不过站了一会儿,却没想到听到了这么一些事儿。她抬头看了一眼荣新的招牌,镶金的招牌在太阳的照射下有些反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很突兀,她又呆了几分钟,见没有人注意她,转身走向了福记酒楼。 此时老苗头已经按照她叮嘱的,将带过来的罐头和活兔交给了苏钰。他站在那里,等着苏钰清点所有的东西。 “活野兔五十,罐头五十……” 苏钰一一将东西清点了一下,等他站起身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对面走过来的锦园。 因为刚刚看到了荣新不怎么好的现状,锦园的心情有些好,以至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什么事让李夫人这么开心?” 因为连着看了几天营业不太好的荣新,苏钰的心情好了不少。 “没什么,苏掌柜刚是在清点货物?怎么样?” 锦园摇头轻笑,问起关心的话题。 苏钰点头:“所有东西都齐全,李夫人果然守信用。” 他朝着自己背后的账房示意了一下,从他的手里接过来了白花花的几块碎银。 “这里一共是二两银子,还请李夫人细点一下。这次送来的货物估计可以维持三天左右,希望三天后李夫人继续供货。” 诧异地接过苏钰手上的二两银子,锦园还没有开口询问就听到了苏钰温润的解释声:“这里的货物一共算下来是两千七百五十文,去掉定金就需要再付给夫人一两余七百五十文。但是上次夫人赠送了我家少爷一盘兔丁,他今天特意支会我一声,让我将货款凑整。数目不大,还请李夫人不要嫌弃。” 捏着二两的碎银子,锦园不由得心底有些感谢赵旋,赵家生意做这么大的确有它的原因。 虽说只是多了二百多文钱,但是对于一个乡下家庭来说,这可是多了近一个月的生活费! 福记酒楼对待自己的态度和对街的荣新饭店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由得让锦园心底有些感动。 而此时此刻的荣新饭店内,曹必郎正满心焦急地围着饭店的账房先生打转儿: “你说什么?!竟然生生少了四成的收入?!” 在曹必郎使用手段将锦园送来的麻辣兔丁仿制着售出后,荣新饭店的生意简直是蒸蒸日上,甚至于甩开了本镇全部的饭店酒楼,每日收入的银钱简直让曹必郎高兴地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 可从改了“真正”的方子后,越来越多的食客反应味道奇怪了。 第43章 不正宗 第43章 不正宗 起初曹必郎并没有放在心里,毕竟他觉得锦园不过就是一个乡野村妇,自己得了她的菜方还给了钱,让人威胁了一番,肯定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况且整个镇子上就只有他荣新一家做麻辣兔丁,不管原来做的如何,只要他这边做的味道差不离,独此一家这个噱头就够吸引人过来花钱尝尝鲜。 可随着抱怨的声音越来越大,荣新的生意也就直线下降,很多人都不愿意来吃这里的兔丁,说是什么价格死贵不说味道还不正宗,不如福记的好吃…… 不正宗?!这明明就是那个宋锦园给的方子,怎么就不正宗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曹必郎焦急走动的动作一顿,招手唤来了一个小二:“去,让厨子给我做一盘麻辣兔丁。” 他这个举动看得账房先生一头雾水,却因为害怕他的训斥,不敢开口。 “你去找我之前叫过去拿方子的人,去查查对面福记的麻辣兔丁是怎么回事。” 然而账房先生并没有讨到清闲,曹必郎派走小二后就叫到了他。 他抱着账本惊出一身冷汗,只能应和着退出了房间。 曹必郎坐到长桌后的藤椅上,眯着眼睛细细回想这一连串的事情。 他仍旧不相信锦园敢把假的方子给他。 …… 锦园结了货款后,和苏钰商量了一下下次需要的货物数量后就打算离开,结果被苏钰拦了下来,说是想让她看看自己的菜方子做成实品有多畅销。 虽说锦园已经从很多人的脸上看到过对这道菜的满意了,可是听到苏钰的话,还是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 她被叫着坐在了二楼包厢中,这里的窗户看下去,正好可以看见一楼大堂的情况。 “锦园啊,叔还要买些东西,一会儿过来接你。” 老苗头出门的时候被自家媳妇儿叮嘱了一番又一番说家里该添置些东西了,是以看到没自己啥事儿后,他就坐不住要准备先离开了。 锦园一怔,本想说请老苗头吃顿饭但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好的,叔你要是着急可以先回村上。我可能会晚些。” 听着她的话老苗头摆了摆手,还是决定买了东西就回来等着她一起离开。 毕竟今天只是将牛车租给锦园就赚了她十五文钱,老苗头怎么说心里都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等到老苗头走了一会儿,酒楼里渐渐地人多了起来。 “小二啊,福记里真有真正的麻辣兔丁?” 有些人一进来就扯着福记里的小二问,他们都是看了福记外放着的售卖木牌过来的。 本来镇上只有荣新饭店一家卖兔丁,可没想到这才一个月不到,身为对街的福记酒楼就也推出了麻辣兔丁,还特意标了一个“正宗”…… 一想到荣新饭店这段时间那奇怪口味的兔丁,不由得对福记的产生了些期待。 这正宗,到底是个什么口味? “是的客官。我们酒楼刚收购了兔丁的方子,今儿个正是卖它的第一天,我们家的兔丁还能做成罐头卖,时间可以保存许久不坏……” “罐头?罐头是个什么东西?” “对啊对啊,我看除了这麻辣兔丁,你们酒楼外的木牌上还写得有辣白菜,那是何物?” “……” 接二连三的问题蹦出,大堂里的小二们都耐心地回答了下来。 第44章 砸场子 第44章 砸场子 有些人听到他们的解释便顺势找了位置坐下点了兔丁和辣白菜,有些碍于兔丁五十文一碟的价格,囊中羞涩,只能点了一盘辣白菜…… 不多时,大堂里面就坐满了人。 看到不时穿梭在桌与桌之间的小二,二楼包厢里的锦园笑了笑,眉眼弯弯。 只是挂了几张售卖木牌出去,就有这么多人来吃,看来兔丁的魅力挺大。 而且,这还得感谢荣新曹必郎提前宣传有功,福兮祸之所倚。 心里浮起一个念头,锦园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大堂里的人,有兴趣地一个个打量。 “掌柜的掌柜的不好了……” “苏钰!你给我出来!” 变故就在这个时候突生。 一个锦园眼熟的小二从门口跑过,他一边叫嚷着一边朝着柜台跑,后面则是跟了凶神恶煞的四个人。 在那四个人踏进酒楼后,锦园立即明白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来福记找茬? “苏掌柜,怎么不愿意出来见我一面呢?难道老夫这把老骨头,不值得您瞧上一眼了?” 曹必郎挺着一个小肚子,穿得是锦衣绸缎,脚上踏着挺好的长靴,慢悠悠地跟在四个小混混后面走进了酒楼。 他这一进来,大堂里面坐着的好些人都瞧了过来。看到他身侧站着的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不由得担心起了福记酒楼—— “这是怎么回事?曹掌柜怎么带着这几个小混混到福记来了?他们不会是想要闹事吧?” “这不会是闹事的吧?这架势,完全就是一副要来砸招牌的样子!” “不可能吧?我之前可是听说福记酒楼的少东家最近在镇上,这曹必郎肯定是知道这些的,怎么敢在这个时候来闹事?赵家哪是会轻饶找茬的人的吗?” “……” 每个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地左顾右盼,二楼包厢里面的锦园皱了皱眉头站起了身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脑海里面只有一个念头——这曹必郎来者不善! 心里虽这么想着,锦园还不至于傻到直接就这么下去。 她看了看底下,正好看到了被小二叫来的苏钰。 “曹掌柜?!曹掌柜大驾光临,真是让福记蓬荜生辉,来,来,来,曹掌柜,请上座……” 苏钰一派从容,不卑不亢地朝着曹必郎拱了一个手,笑意盈盈,对曹必郎身后的那几个混混视若无睹。 向来看不惯苏钰这种文人架势的曹必郎冷哼了一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打量了一下福记大堂里面坐满了的食客,语气酸溜溜的很: “看来今日福记酒楼的生意不错啊,竟然大堂里连人都坐满了。” 轻笑了一声,苏钰仿佛没有听懂曹必郎话语中的深意:“那是肯定的,毕竟推出正宗的麻辣兔丁和辣白菜,怎么说大家也都要来尝试尝试这正宗到底正宗在哪儿。不过说起来,我们这里的人还是比不上前两天荣新饭店的食客数量,我当时可是看着一茬又一茬的人从荣新出来,讨论您家的新菜式味道不错。” 听着他的话,曹必郎摸着下巴的手一顿,脸色也僵了僵。 第45章 你能拿我怎么样? 第45章 你能拿我怎么样? 他怎么说也是好几十的人了,不至于连苏钰话里的意思都听不出来。正是因为听出来了,所以脸色也就更加的不好看了起来。 “哼,麻辣兔丁是我们荣新的,你们福记竟然贸然卖我们的菜,我今天来,就是来讨个说法,福记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酒楼,做出偷盗荣新新菜方子的事来,也不嫌丢人。” 曹必郎不管不顾大声嚷嚷,起眼看大家议论纷纷,心下得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今天务必在福记大闹一场。 想到手下人调查来的结果,曹必郎就一阵气闷,那个臭婆娘。 苏钰一点也不含糊:“曹掌柜这么说话我苏某可就不明白了,我们福记开门做生意讲究的就是诚信二字,盐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说福记偷盗,我可是要去衙门告你的。” 开玩笑,苏钰可是赵焰选出来的人,加上肚子里有墨水,口才能差的了吗? 曹必郎被噎的牛眼差点没瞪出来:“我们荣新卖麻辣兔丁都一个多月了,你们却在这个时候推出麻辣兔丁,说不是你们偷盗,谁信?” 说着招呼身后的打手,开始砸东西:“少特么废话,不想死的都给我走,以后上福记吃麻辣兔丁的我见一个打一个。” 周围的食客纷纷惊惶站起欲走,苏钰拦住,眼神不再平淡,气势散出来:“这天下难道没有王法了吗?我看谁敢在这里撒泼?” “我,”曹必郎牛眼一瞪,“我管你是赵家还是李家,在这里天王老子都管不得,你能拿我怎么样?” 天高皇帝远,曹必郎可以在镇上卖偷工减料的菜这么多年都没事,正好说明了这个道理。 食客们都坐的远了些,但是有热闹看,倒也不愿意就这么走了。 苏钰指着曹必郎,黑眸眯起:“你到底想干什么?大家都开门做生意,你做你的,我做我的,各有各的规矩。” 曹必郎有片刻愣怔,苏钰有片刻竟然身上有杀气。 根本没有关心周围的人,他只是一双一小眼睛死死地盯着苏钰,生怕错过他的一个表情: “宋锦园呢?叫她出来,我要让她好好明白明白做人的道理,一个菜方子卖两家,也不怕钱多撑死她。” 苏钰眉峰高高拧起,之前看到他们刚进来的时候还以为曹必郎心里不满,想要过来砸场子,直到听到曹必郎自己提起宋锦园的存在,这才搞明白的他真正的意图。 没有直接说出来,苏钰打起了太极:“菜方子?我们这个正宗麻辣兔丁的方子的确是买来的。可惜啊,我们的主厨也不说到底他是从哪里买来的……至于曹掌柜说的什么在不在,这个我就不太知道了。” 将买方子的事情推到了主厨的身上,苏钰想着曹必郎一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查这件事的真伪,心里也就没多大的顾虑。 然而曹必郎却是皱了皱眉头,冷笑一声:“既然苏掌柜不愿意把人叫出来,那我就也没必要给福记酒楼和苏掌柜留面子了!” 第46章 污蔑 第46章 污蔑 “众所周知,麻辣兔丁是我们荣新饭店最早推出的菜式。因为这个菜式,我们荣新的食客足足比之前多了五成,声名鹊起的同时,风头也胜过了当时的福记酒楼,众多食客一涌而来,踏破了荣新饭店的门槛。荣新的食客多了,其他几家的食客自然也就少了,无形之中我们抢了生意。” “当时我没觉得什么,看到福记日益不振甚至还想过联系苏掌柜,想要将麻辣兔丁的方子赠送给苏掌柜求得两家的合作,却是没有想到,苏掌柜竟然假装被打击,私底下则是偷偷买了我们荣新的菜式让人研究仿冒了方子!苏掌柜,你当真是觉得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吗?” 曹必郎言辞激烈,说到动情之处还伸出了他那略显富态短胖的手指指着苏钰。 被人这么无礼地指着,苏钰并没有变脸,他定定地站在那里,也没有反驳曹必郎的话。 这个时候正好是晌午,酒楼里面因为正宗麻辣兔丁的噱头而来的食客尽数都看向了曹必郎几人。他们听见曹必郎说出的话,再看看苏钰的反应,不由得都交谈了起来。 一些看不下去的人坐在位置上帮腔,都觉得苏钰不可能是这样的人,认为是曹必郎在撒谎。 锦园捏紧了手,目光落在了底下曹必郎的身上,意味不明。 他竟然有脸说福记酒楼的麻辣兔丁是仿冒的?到底是谁仿了方子,心里还没点儿数了? 看了看局势,锦园并不觉得曹必郎就只是要给福记扣上个仿冒别家菜方的罪名。 现在她要是下去了,曹必郎的戏还怎么演下去? 底下大堂里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曹必郎看到一些人皱眉起身准备离开的样子,不由得眉眼间染上了一抹喜色。但是想到自己还要做的事情,他生生将表情转成伤心欲绝: “苏掌柜,你怎么可以……” “曹必郎,你说菜方是我仿冒的,为什么不拿出点证据来?偏生要在这里空口污蔑我?你可记得我还有个秀才的身份?若是我现在将你告去官府,你说,官爷会不会将你给关押起来?” 苏钰打断了曹必郎的话,他笑笑,话语轻快,并不像是其他人以为事情被撞破的慌乱和担心。 曹必郎一怔,这才想起来他查过的消息里,苏钰还是个秀才。 虽说不是进士状元,可在武朝内,仅仅是秀才的身份都可以让人得到更多的优待。 他的脸色白了白,却没有被吓到的样子。 “苏掌柜!难道你如今还要执迷不悟继续卖这个仿冒的兔丁吗?!既然如此,那我就,那我就顾不得这么久的情谊了!” 依旧和之前一样,曹必郎的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口口声声在意着和福记还有苏掌柜的关系,可实际做出来的事情没一个不是在给人家抹黑。 他身后的混混从衣服里摸出一张叠着的纸,看纸的样子和褶皱的程度,苏钰皱了皱眉。 这动作落入曹必郎的眼里,让他不由得在心底唾弃了苏钰两下。 秀才又如何?在他的设计下,再是怎么解释,福记酒楼和苏钰都免不得身上抹着一层乌黑! 第47章 独售文书 第47章 独售文书 “苏掌柜,人在做天在看,既然你死都不承认是你们偷了我的方子,那么就让你们看看我们的方子,我看看你想要怎么抵赖!” 曹必郎义正言辞地将手里的纸张丢到了苏钰的身上,那一副样子,俨然是痛恨和伤心。 周围的食客的交谈声不小,连二楼的锦园都听得了几分。 “方子?曹掌柜拿出这个做什么?难不成福记酒楼的兔丁真的是仿冒出来的?若是仿冒出来的,还冠以正宗的名头,这不是在打荣新的脸还是什么?想不到苏掌柜竟然是这样的人!” “什么叫做苏掌柜是这样的人?曹必郎敢说福记是仿冒他们的兔丁,可是他们家的味道和福记的完全就是两个极端!这种话他怎么说的出口?” “我看你们还是别吵了,这不是苏掌柜还没有发话吗?看看他什么反应再说吧,荣新那兔丁味道大家都尝试过,和福记这个相比,怎么可能是福记盗取了菜方?” “……” 锦园看着下面的人,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喉。 不愧是荣新饭店的掌柜,曹必郎这明显就是要把苏钰和福记朝着死路上逼。若不是福记的菜方子是从自己这里出去的,苏钰简直就是百口莫辩。 “苏掌柜,看了这个你还有什么话说?”曹必郎得意洋洋,“当然,有可能你不认,那你再看看这份独售文书。若是你现在宣布撤下福记兔丁的售卖木牌,这件事我还可以既往不咎,给苏掌柜你一个面子。” 独售文书?什么独售文书? 锦园倏地捏紧了自己手里的茶杯,皱紧了眉头。 她什么时候签了独售文书?难道是里正叔签的?不对,不可能,里正叔之前并没有提到这个。 意识到曹必郎的这份文书可能是伪造的,锦园唤来了在二楼等候着的小二。 她简短地和小二吩咐了一件事后,目送小二离开,自己起身出了包厢。 “曹掌柜,”苏钰眯了眼,秀气的脸上闪过诡谲,“我这儿也有份菜方子,恰好也是麻辣兔丁的菜方子,既然曹掌柜今天有雅兴带了人来做客,不若我也拿出菜方子一起欣赏欣赏?” 苏钰早就料到曹必郎会找上门来,可上门就找宋锦园,可就奇怪了,看来,福记是该清理清理了。 苏钰将菜方子从怀里拿出来展示给大家看,展示到曹必郎跟前的时候,曹必郎伸手想拿,被苏钰躲开。 看着苏钰淡定自若的脸,曹必郎脸色变了变,肥胖的脸上肥肉抖了抖,强硬道: “一看就是假的,有什么好欣赏的?” 苏钰摆袖,笑的如春风一般和熙:“曹掌柜心虚了?莫不是你的菜方子还有这个什么劳什子独售文书都是伪造的?” “什么?!”曹必郎恼羞成怒,命令手下人掀了靠的最近的一张桌子,嚣张道,“你竟然说我伪造了这些东西?若是你不信,叫宋锦园过来,我们当面对质!” 他都来这么久了,那个宋锦园都没出现,说明根本就不在这儿,曹必郎笃定地想。 苏钰看了眼宋锦园,斜睨一眼曹必郎,似笑非笑:“你确定要对质?” 第48章 我就是宋锦园 第48章 我就是宋锦园 “对,我整整花了五十两拿下菜方子,必须对质,要是不出来对质,那就是你们福记售卖假的麻辣兔丁,哼,今天这事儿就没完了还。”摸了几把稀疏的胡须,曹必郎身形晃了晃,身下的条形板凳差点没被做塌下。 “我就是宋锦园。” 清凉的声音响起,大厅里面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都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分明见到一位容貌极好的女子款款走下来,穿着朴素干净,脸蛋白净分明,眼角眉梢带着三分笑意,瞧着浑身舒坦,虽然挽着妇人发髻,但也难掩她的美貌跟气质。 宋锦园走到呆愣地盯着她看的曹必郎跟前,清清凉凉的声音开腔: “我怎么不记得我跟荣新的曹掌柜签过什么菜方子,什么独售文书?” 说着退后几步打量曹必郎,捂嘴笑, “我连曹掌柜的面都没见过,曹掌柜,你莫要污蔑我,我虽一介妇人,该懂的礼数还是知道的。” 这柔媚的眼神差点没让曹必郎丢盔弃甲,恰在此时,身后见过宋锦园的大汉在曹必郎耳边嘀咕几句,将曹必郎的神智拉了回来,眼神立马变了: “你签?不是你签的是谁签的?你……” 曹必郎恼羞成怒,立马想到宋锦园不过一介农妇,怕她做什么?心底暗恼刚刚差点没宋锦园通身的气质给欺骗,脸皮涨了好几分颜色,再也顾不得形象破口大骂, “你来的正好,我倒想问问你,我从你手里买的菜方子,五十两呢,为什么福记会卖麻辣兔丁,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这个破烂货,头发长见识短的臭女人,竟然一个菜方子卖两家酒楼,怎么?急着改嫁怕没人要,所以想了这个办法?” 曹必郎嘿嘿一笑,贪婪看向宋锦园, “只要你跟曹某说一声,曹某纳了你就是,曹某家没别的,就是后院大,不怕人多,而且,不要一分嫁妆,怎么样?”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曹必郎一个踉跄从条凳上仰面倒在地上,一手捂着脸,一手捂着屁股,气的直哆嗦: “你,你敢打我?” 正要出手的苏钰看到这一幕,吃一大惊,默默收回自己的手。 “呵呵呵,打你怎么了?当街调戏良家妇女,我没有报官已经是仁慈了,呸。”宋锦园上前又补了一巴掌。 苏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几个彪形大汉立马围上来,宋锦园一点不恼:“怎么?光天化日下,你们还想当众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不成?” 众目睽睽之下,几个大汉站定,左右为难。 “愣着做什么?把她给我抓了,后果我还承担,”曹必郎连续挨了两巴掌,早就气的牙痒痒,狰狞道,“给我抓回去关起来好好学习怎么伺候爷爷我,我就喜欢这么带劲的娘们儿,哈哈哈。” 污言秽语,周围看客都对宋锦园报以同情的眼神,在镇上敢得罪的曹必郎的人还真不多,这娘们儿胆子真肥。 苏钰看了眼楼上,接收到眼神,默默来到宋锦园身后站定。 第49章 强买强卖 第49章 强买强卖 宋锦园感激看了看苏钰,爬到一张完好的桌子上站定,看了眼周围的人,神色哀戚: “大伙儿听清楚了,我只跟福记苏掌柜签过菜方子转让契约书,荣新的曹掌柜拿的是假方子,当初因为家中有事耽误,我拜托里正叔将自己做好的兔丁送给曹掌柜品尝,想要得到和荣新合作的机会。倒是没想到……我这东西刚刚送过去不久,就听村里的婶娘说她在荣新看到了同样的兔丁售出。我刚得消息不久,还没反应过来,曹掌柜身后的那几个人就找上了门,强制给我五十两银子让我将方子卖了,可我没肯,他们逼我说出秘方,我为了活命,只能说出来,这些我村里的里正就可以作证……曹掌柜,虽说您没打一声招呼地直接用了我的方子,我自认没计较,让你一直用了这么长时间,可我什么时候签的独售文书,我怎么不知道?” 锦园说得声音颤抖,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美人垂泪,让人怜惜。 拿出怀里的五十两银子,锦园哭了起来: “我不过就是一介农妇,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可我知道是非对错,曹掌柜强买强卖非我所愿,这五十两我一直放在那里动也不敢动,我虽是农妇,可我不贪这个不义之财。” 苏钰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菜方子后面还有这回事,不由得捏紧了手。 “虽然菜方子没卖还是我的,可我怕曹掌柜报复一直不敢卖,就拿着新腌制出来的辣白菜卖给荣新,却被人赶了出来……” 曹必郎看向身后,那些彪形大汉个个流汗,他们也没见到锦园来卖辣白菜啊,冤枉。 宋锦园继续哭诉:“不得已,我只能找上了福记刚要将辣白菜卖给他们。苏掌柜待人很好,他愿意帮我卖辣白菜,我刚嫁过来相公就走了,只剩下我还有一个双腿废了的小叔,农田种不出东西,要是辣白菜也没人要,可怎么活下去?” 门外有个人嘴角抽了抽,坐在轮椅上没吭声。 食客们被宋锦园的眼泪感动,纷纷指责曹必郎。 “我感激苏掌柜,就把菜方子送给了福记,这里是我跟苏掌柜签的菜方子转让书,有我的手印,明明白白,曹掌柜那边的方子不是我签的,独售书根本也是假的,我一介农妇,我怎么会识字啊?” 曹必郎鬓角的汗水“唰”就下来了,他千算万算,可没算到宋锦园不识字。 苏钰眼底带着探究,这个宋锦园明明看得懂契约书…… “这五十两银子,原本我也要还给你,脏了的银子,我才不想要。” 宋锦园将五十两银子掷向曹必郎,曹必郎下意识想躲,眼里有贪婪,到底没避过,硬生生接住银子搂在怀里可惜着。 “哈哈哈,真是个守财奴。” 周围看热闹的食客骚动了起来,大多都被锦园的情绪挑动,指责曹必郎不仁义,还有则是抓住了曹必郎伪造菜方子跟独售文书的小辫子,想要让他自己承认,去官府问罪—— “你!你这贼妇人,空口白话的污蔑我!你,你到底是何居心?!五十两银子还不够买你一个菜方子?难不成你觉得钱少了,还想要诈我一次?!这独售文书白纸黑字地在这儿,你甭想抵赖!” 第50章 不好消化 第50章 不好消化 赵旋摇着折扇看起来风度翩翩,嫌恶看一眼嘴巴大张流口水的曹必郎,赵旋递给苏钰一个眼神,苏钰上前蹙眉,一把拉过小二推过去,小二一脸苦相伸手将曹必郎嘴里的纸张掏出来。 务必要求苏掌柜加工钱,这份工实在不容易。 “曹掌柜,既然你说的人都在这里,咱们就当场对峙,把这事儿解决了不就好了,何必吃了呢?这纸硬的很,不好消化。” 跟着赵旋下来的武传焰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扫一遍,最后在李驯身上停留了片刻,见李驯毫无惧意迎视过来,微微颌首,来到赵旋跟前。 曹必郎宽面条泪不停流,指着自己的下巴跪在赵旋跟前求饶,嘴巴含糊不清:“呜呜……” 赵旋低头弹被曹必郎碰到过的地方,眉峰几不可闻地皱起,语带调侃:“我只管卸,不管装。” 身旁气质高贵的那位公子也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最后李驯推着轮椅上前将曹必郎的下巴装好,曹必郎得了自由立马咆哮: “你是哪颗葱?敢在爷爷头上撒野?不要以为你穿的好看就是皇亲国戚,小的们,给我上。” 赵旋乐了,拿折扇点身边的青衫公子:“我说燕公子,今天有的打,高不高兴?回去后多给我美言几句听到没。” 那位燕公子白一眼赵旋:“废话真多。” 两个人背靠背,没几下就把那几个彪形大汉再次打趴,而且比上次还彻底,打的再也起不来。 “好啦,曹掌柜,这下没障碍了,咱们赶紧的吧,小爷我的时间可不多。” 曹必郎愣愣看着趴在地上的几个大汉,突然觉得有些口渴,他想回家。 接收到大家的眼神,李驯推着轮椅上前照着小二摊开的菜方子重新誉写一遍,字迹刚劲飞逑,颇有大家风范。 赵旋跟武传焰交换一个眼神,眼底都荡着赞赏。 宋锦园虽然看过李驯写字,可还是再次被惊艳,继而想到,如果不是因为腿疾,只怕李驯的前途不可限量。 很明显,曹必郎这边的菜方子根本就不是李驯写的,结果可想而知。 “好啦,大家都看过了,就不用我说了吧,这菜方子根本就是你曹掌柜伪造的,而我这份虽说是我写的,可有李夫人的手印跟签名在此,实实在在,麻辣兔丁是我福记的菜,还请曹掌柜以后换个菜式卖,否则,对薄公堂可就不好看了。” 苏钰轻咳一声下定结论,说死了曹必郎的后路。 曹必郎急了:“不是说宋锦园不识字么?这签名怎么上去的?” 大家的目光再次落在宋锦园身上,不由得都被宋锦园浅淡的笑容吸引,宋锦园轻笑: “我的名字是求着小叔教我的,出来做生意,别的可以不会,自己名字要还不会写,可怎么办?” 大家恍然大悟,李驯可是当年的才子,教宋锦园写个名字不是难事。 “好啦,曹掌柜,还请走吧,”苏钰拿出小算盘算的“噼里啪啦”,“这么一会儿功夫,耽误福记多少生意?我来算算。” 第51章 你到底是谁 第51章 你到底是谁 曹必郎愤恨看向苏钰,没想到他曹必郎碰到对手了今天,转身看向赵旋: “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他一点印象没有? 赵旋看也不看曹必郎一眼,折扇摇的呼呼响。 宋锦园撇撇嘴,这谁很喜欢装逼啊。 “曹必郎,想不到你胆子大啊?竟然敢伪造文书,带人恶意滋事!给我捉拿!” 几个穿着衙门衣服的捕快突然冒出来,一把将曹必郎给打得跪倒在地。 锦园抬头一看去,就看到了大堂门口站着一个人——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忠正的中年男人。 来人看到赵焰跟燕公子,赶紧上前拱手行礼,态度恭敬。 赵旋点头,身边的武传焰手里拿着摩擦着玉扳指没吭声。 “竟然有人敢在我赵家的酒楼挑事?还偏偏挑着我在本地的时候?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想要尝尝刑狱的滋味?” “你,你是赵家的……” 曹必郎被控制住,本来还有些挣扎,一听到赵旋的话,吓得脸色立马白了,动也不敢动了。 而一边的锦园看着几个人,心底颇有些惊讶。 她之前下楼的时候专门叫了一个小二去官府状告有人到福记闹事,但是却没有想到官爷来了,还对这两位公子态度如此之好。 就是傻子也猜到这两位公子身份高贵,还跟赵家有关。 敛去眼中的惊讶,锦园上前一步,朝着几人施了个礼:“县爷,民妇宋锦园,是李家村的一名寻常村妇。先前曹掌柜来福记闹事,民妇知他来者不善,便叫了楼里小二去寻官爷。现下官爷到了,还请查清此事,还民妇一个清白!” 赵旋不合时宜地“唰”地一下甩开扇子,似笑非笑打量宋锦园,胳膊肘捅捅武传焰,意图明显。 武传焰不语,虽说宋锦园感觉不错,他也不计较嫁过人了,可他身份如此,这辈子想寻到自己的真爱结合绝无可能,何况真的把自己心爱之人丢在深宫,他如何能放心? 一边的县衙赵武点了点头,沉眸看了一眼身侧的武传焰,见他没什么反应后,这才清了清嗓子开口。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现在正中午,酒楼还要做生意,就暂且麻烦夫人和我走一趟县衙。当事之人都得走一趟,不会耽误太多的时间。到时候,一定给福记,给夫人一个公道。” 赵武的态度十分好,锦园突然想起来之前偶尔听梁大娘跟她碎碎讲过镇上的官爷是个公正的人,一直以来都颇有盛名,如今听着赵武这么说,她就放下了心。 曹必郎被捕快押解着出了大堂,他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带来的几个小混混也因为官府的人到了,吓得想跑被抓了回来。 “好啦赵大人,这点事想必你能处理的很好,”赵旋招呼武传焰,“燕公子,咱们走,酒没喝好,” 说着还特意嘱咐苏钰, “找人上一份麻辣兔丁还有辣白菜,你去衙门把事儿办妥了回来,知道了吗?” 颇有深意的嘱咐,苏钰岂能不明白,点点头,跟着赵武走了。 赵武对赵旋跟武传焰拱手示意,带着人走了。 第52章 说不清道不明 第52章 说不清道不明 虽然推着李驯多走了一趟府衙,但因着有苏钰在,他们这个官司很快就以曹必郎伪造文书和恶意滋事关押大牢为结果完美收尾了。 出了府衙,锦园看了看开始偏西的太阳,不由得想到了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吃午饭,而此时已过了午饭时辰。 收回自己关于午饭的怨念,锦园还是正正经经地对苏钰道了一个谢: “苏掌柜,这件事要谢谢你和你家的公子。要不是你们,这件事恐怕不会这么容易地就解决。烦请帮我给赵公子和燕公子带句话,就说谢谢这次相助,锦园铭记在心。” 苏钰摆摆手,经过这一天,对锦园印象极好,态度也愈加谦和:“李夫人客气了,是李夫人一身正气帮到了夫人,说实话我苏某人没几个佩服的人,今天李夫人倒是让在下很是佩服,还有李公子气度不凡,说到底,其实还是你们帮了我们福记的忙,要是李夫人不仗义执言,李公子不出手相助,谁会相信我们福记的菜方子是真的呢?” 这话说的不假,假若宋锦园或者李驯不在,今天这出戏都唱不好,结果肯定苏钰说不清,福记道不明。 不过苏钰亲自这么说,可见苏钰的谦虚跟气度远非一般寻常掌柜可比,大家族出来的就是不一般。 以后她也要做到这么大,治好李驯的腿,让李驯实现自己的抱负。 “苏掌柜的性子锦园喜欢,如果不嫌弃锦园出身低微,就交了朋友如何?”宋锦园推着李驯的轮椅,迎着阳光笑的明媚。 苏钰当即点头,拱手作揖:“能得与李夫人成知己,是苏某的荣幸。”这是同意了。 宋锦园高兴拍手:“苏兄!” 苏钰点头:“锦园妹子,”说着低头看向一言不发的李驯,“既然认了兄妹,以后跟着锦园妹子叫你驯哥儿可好?” 李驯僵硬着脸,在宋锦园期盼的目光下,机械点头。 这个丫头,先是衣服被刮破了不避嫌,现在又瞎认哥哥,她就不知道男女有别,需要避嫌吗? 看来,得空得好好教教规矩,嗯,替哥哥教导应该无妨,无妨。 “我看择日不如撞日,锦园妹子跟驯哥儿都还没用饭吧,不如去福记用饭后再回去,大家坐一起吃顿饭把这拜把的事儿全了。” 宋锦园低头询问李驯,李驯只得点头:“好,不过得算我们请。”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占苏钰便宜,尤其宋锦园对苏钰时候的笑脸,格外的刺眼,要不是考虑锦园还未吃饭饿着肚子,他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锦园也是这个想法,她心里明白苏钰对自己有知遇之恩,请吃饭是应该的。 苏钰却不依了,笑起来:“我年长你们,就算不做朋友兄妹,只做生意伙伴,也该我请客,你们就莫要推辞了。” “不行,必须我们请,”李驯此时却表现的很固执,“不若我们先走一步,不便打扰。” 锦园:“……”这家伙。 苏钰尴尬,宋锦园思考该怎么圆这个场面。 第53章 多谢公子 第53章 多谢公子 “李公子?李夫人,若是没什么要紧事,不如同我等一道吃个便饭?” 不知道什么时候三人已经走到了福记的楼下,声音是从二楼传来的,锦园一抬头就看到支出半个身子的赵旋和坐在窗边手里拿着茶盏的武传焰。 赵旋的桃花眼不可谓不独特,一笑起来格外的有风情。 武传焰随着赵旋的声音朝下一看,正巧就看到了锦园的一张清秀面容。他心念一动,将茶盏从唇边支开,目光停在锦园蒲扇般的翦睫上半响,最后落在了轮椅上的李驯身上。 两人目光相接皆是一顿,随后李驯拱手,微微点头示意,态度疏离有礼。 他清嗓刚想开口拒绝赵旋的邀请,就听见了身后锦园温润的声音: “方才苏掌柜就邀请了,若是再拒绝了赵公子,岂不是我们的不是?民妇这便多谢公子相邀。”李驯跟里正都还没吃饭呢,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锦园眉眼弯弯,一身素衣难掩光彩,看得上头的武传焰一怔,不自在地清咳了一声。 他一咳嗽,赵旋立马将身子坐正,眉头皱起:“殿……怎么了?” “无妨。” 上头的事情锦园并不知道,她推着李驯,带着里正跟着苏钰重新踏进了福记的大堂。 苏钰不在意地笑了笑,在轮椅被门槛拦住的时候,还出手相助了一把。 几个人很快来到包厢门口。 里正虽然不知道赵旋跟武传焰的身份,可傻子也能猜出这两位身份高贵,他局促笑笑,拉着锦园的胳膊低声道:“不若我自己出去找个地方吃饭吧。”站在这里还真不自在。 锦园安抚里正:“里正叔,你就当在家吃饭,没什么可拘束的。” 里正搓了搓手,还是有些不自在:“我看我还是去后厨随便吃点吧,你们吃好了叫我即可。” 说着也不等锦园再挽留,径自半路返回去往后厨。 进了包厢,赵旋一见人来了,又是下意识地从腰间抽出了之前耍帅的扇子。 “唰”地一声打开,他看到锦园和李驯的样子,笑了笑。 苏钰立马询问:“赵公子,是否需要上新菜?” 赵旋点头,笑嘻嘻道:“自然要的,你安排吧,务必上最好的,不能怠慢了我们的客人。” 苏钰点头,留了小二伺候,自己转身出去。 赵旋扭头探究的眼神扫视宋锦园,不停地摇着折扇: “夫人倒是对李公子挺好。”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赵旋的这么一句话让李驯和锦园通通一怔,随后锦园接了他的话茬:“相公去了,就我和小叔相依为命,自然是比旁人更亲近些,怎么说也都是一家人。” 假装不在意地将“一家人”三个字加重了些话音,锦园笑得坦然。 一直坐在木质大圆桌一侧的武传焰挑了挑眉,倒是没有出声。 而故意这么说话的赵旋笑了笑,声音爽朗不似刚才:“夫人果然玲珑讲义气。” 话音落下他朝着两人示意上坐,锦园将李驯推到大圆桌的一侧,和赵旋他们正好呈相对之态。等把李驯安置好了,自己才捡了个位置坐下。 第54章 有猫腻 第54章 有猫腻 因为桌子过大,四个人坐得稀稀拉拉的,不过倒也松快。 “你为什么……要答应他的邀请?” 李驯的声音不大,却清楚地落入了他身后锦园的耳中。 锦园一怔,没想到他竟然会问这个。 她想了想,张了张嘴却被李驯抢了话:“无妨,答应了就答应了。” 锦园:嗯?所以提起这个话题做什么? 因为分心,锦园完全没有注意到李驯在自己说完那句话后,突然冷下来的脸色。 他怎么了?竟然会因为宋锦园答应了别人的邀约而生气? 脑海里一瞬间飘过无数种念头,李驯之前一直捏着轮椅扶手的手倏地松了开。 不过就是寻常的吃饭而已,自己在,怕什么呢? 试图用这个安慰自己的李驯并不知道,其实他心里的真正想法并不是这个。 “两位公子不必如此客气,我们还得赶山路回去,随便对付几口就好了,不碍事。”锦园大方道,一点没有山野女子的扭捏。 看着年纪跟自己相仿,大概新守寡吧,可怜可叹,武传焰低头掩饰惊艳。 “这怎么行?我赵旋和燕公子请二位吃饭,自然得要极好的,否则传出去说我们福记怠慢合作伙伴,岂不是笑话。” 赵旋摇了摇扇子,余光瞥了一眼身侧的武传焰,看着他还捏着茶盏喝,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这都多少杯茶了?殿下这情况不对啊?怎么自从自己邀请人吃饭开始,就一直拿着茶盏喝茶,不动声色的?有猫腻。 虽然心里是嘀嘀咕咕了一番又一番,可赵旋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小二,用最快的速度上菜,仔细着点儿。” 小二应声下去。 武传焰扫了一眼对面默不吭声的李驯,突然想起来了之前那个姓曹的闹事的说的话——李驯是个举人? 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他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目光重新落在了李驯的身上:“刚才听闻,李公子十五岁就中了举人?十五岁就中举,这样的人才在整个武朝可都不多。” 李驯正待说什么,赵旋不合时宜地来一句, “可惜李公子的腿了,若公子如常人,定能大有作为。” 宋锦园:“……”这位赵公子可真实在。 忽然被提及双腿,李驯皱了皱眉,动作却轻地难以让人察觉。 他从见到武传焰根赵旋的第一面起就觉得他们身度不凡,穿着样式普通可料子极好,如今突然提到他,是什么意思? 收敛住心神,李驯抿了抿唇,目光对上武传焰的却不卑不亢:“让燕公子和赵公子见笑了,其实这件事在下早已释然。腿已成定局,如今惟愿家人安好,便是什么在下也都受得了。” 说着别有深意的快速扫一眼锦园,撇开目光。 “李兄心胸如此宽阔,让在下钦佩,”武传焰点了点头,随即想到了什么,“他日若有机会,还请李兄不要忘记男儿志向,求取一份功名,说不定我们还能再见面。” 赵旋古怪眨眼看向武传焰,这家伙别有深意啊,只是李驯未必听得懂。 第55章 相谈甚欢 第55章 相谈甚欢 李驯心潮起伏,求取功名原本对他来说势在必得,如今却成了可遇不可求,世事难料啊。 “李兄这腿究竟怎么回事?不妨说出来听听,”赵旋说一半停住,“抱歉,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在京城认识不少名医,如果这腿有救,自然是好的。” 武传焰也好奇:“是的,赵公子认识不少人,不妨说出来听听,或许可以帮上忙。” 赵旋一个飞眼过去,你比我认识的人更多好吗? 李驯释然笑笑,将自己腿疾的前后事情都说了一遍,说完大家都沉默下来,这么多年过去,想要再次站起来的确很难。 大家各有心思,正在此时,锦园起身夹一筷子远一点的菜很自然地放进去李驯的碗里,忽视对面的两个人,嘱咐道: “驯儿,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夹。” 三个大男人只觉得寒意阵阵,任谁都看得见,听得出来,这个宋锦园口吻分明就是哄小孩子,很有当母亲的潜质。 李驯的不满差点溢出来,好歹压制住,安分点头:“你也多吃点。” 赵旋跟武传焰面面相觑,这对嫂叔,好有意思。 菜纷纷上齐,赵旋招呼大家喝酒,不愧是花场中飘摇的人,宋锦园跟李驯都有些招架不住,喝了几杯,宋锦园小脸粉红,水眸雾蒙蒙湿答答,看的久经欢场的赵旋都不由得惊艳: “李夫人生在乡野却身姿卓越,果然天生丽质难自弃。” 李驯暗恼,拿下宋锦园的酒杯:“别再喝了。” “没事,”宋锦园粲然一笑,“今天高兴。” 她的酒量可比这好多了,只不过这身子骨没沾过酒,所以受不住酒精的冲击,还真有三分醉意,冲着赵旋跟武传焰歉意笑笑:“让两位公子见笑了。” 捏着酒杯,武传焰眸意深深:“无碍,今日喝的尽兴。” 赵旋“噗嗤”笑出声:“你是难得尽兴,我可一点尽兴不起来,如今朝中局势多变,我们赵家也是岌岌可危,燕公子,你说,我们赵家要不要换个靠山靠靠?” “噗”武传焰一口酒喷赵旋一脸:“你试试?”咬牙切齿。 “哈哈哈,开个玩笑嘛,”赵旋抹把脸很不在意,随后神色凝重,“先皇已薨,武后临朝,太子空有其名,看来,改朝换姓也不是不可能啊。” 武传焰酒杯倏然被捏碎,眼底的杀意一闪而逝。 宋锦园跟李驯对视,随后起身想走:“两位公子,今日谢谢款待,我们先走一步。”这些朝中局势岂是他们这些寻常百姓能看能听能说的? 看眼前这两位公子只怕也是醉了才口无遮拦。 “李兄,你对当朝局势可有看法?”武传焰突兀发问,李驯推轮椅的手顿住,想了想道: “当朝局势?这个在下不敢随意置喙。” 读书人和平头百姓最忌讳的就是宫廷和朝政。燕公子问他当朝局势,这不是触犯律法的事吗? 李驯谨慎了半分,对武传焰有了防备的心理。 然而武传焰听了他的话却是爽朗一笑,看得身旁的赵旋扇子都忘记了摇。 第56章 不容小觑 第56章 不容小觑 “不论文人武将求取功名成就不就是为了报效朝廷,李兄既有此抱负,对当朝局势岂会不知?如今只是好友相聚小酌,随意说话,李兄不比戒备如此,我跟赵公子绝无害人之心,李兄不必担心。” “就是就是,律法上写的是‘不得妄议朝政,不得造谣官员’,李兄我们这可不是妄议朝政啊,不过就是寻常读书人之间随意闲聊而已。” 虽然不知道武传焰提起这个话题是做什么,可既然他开了口,赵旋想了想也就帮了腔。 他扇子摇得勤快,看得锦园心底“啧啧”两声叹。 不愧是世家出来的公子,就是……怕热,瞧这扇子摇的多勤快。 她盯着赵旋的眼神被李驯捕捉到,眼神暗了半分,扭头重新回到饭桌前:“既然如此,在下也就妄言几句。” 武传焰点头,李驯有种错觉,这个人有一种天生压迫人的气势,不容小觑。 “如今天下分而为数,其中大国仅三。分别为武朝,摇光国和幽冥之地,其下各附属小国。本朝以文治治国,多有文人雅客,兵力较之略弱。但因先皇注重武力,领土倒是过于其他两国。摇光人崇尚武力,国内多有武士,性野蛮,好战,虽看起来国力弱却是一个隐藏的对手。幽冥之地……幽冥之地部落众多,各部落之间虽互通往来却关系不睦……” 面对自己所熟悉的东西,李驯谈来轻松至极。他先是细细分析了一下天下局势,再回到了武朝之中,谈了当朝情况,所说所有,都让武传焰不由得心底赞叹。 “如今武后当政,朝局改头换脸,所换皆是武后亲信,太子羸弱根基浅党羽少,如何斗得过,武后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只怕,风雨要来。” 不愧是十五岁就中举的,文治武略都超出同龄人非常。 “李兄果然厉害,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赵旋作为赵家的子孙,因着家中权势官职从小就读于太子私塾,认识的老师几乎都是武朝内顶尖的文人,学的东西自然也多,却仍旧对李驯的话中深意所折服。 “李兄认为该如何?”武传焰双眸锁定李驯。 李驯摇头:“这就得看当朝太子想要什么了,我们又能改变什么呢?” 武传焰转动扳指的手停顿,心跳紧了紧,他想要什么?莫非是这李驯看出来了什么? 赵旋也来了兴致停止摇折扇凑过头来:“李兄不妨多说说……” 宋锦园:“……”她才刚穿来,她什么都不知道。 三人你来我往地从国史谈到治国策略,从策略谈到兵法,兴致勃勃。 锦园看着李驯和两人相处和谐的样子,笑了笑,没有出声默默地继续吃饭。 一顿饭不到的功夫,三个男人之间不再是单纯的嘴上称兄道弟,纷纷被对方的学识见解所折服。 倏然,三个人都沉默下来,看向一直默默低头吃菜的宋锦园。 宋锦园吃的很香,很慢很优雅,行为举止赏心悦目,武传焰眯了眯眼,这真的只是一位寻常乡下村妇? 第57章 心乱如麻 第57章 心乱如麻 喝了一口半凉了的茶水,武传焰看着对面锦园给李驯夹菜的动作一顿,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轻地几不可闻的声儿。 “殿下,这李夫人可是难得的美人儿,啧啧,有没有小心动?” 一拳挥过去,赵旋躲开,武传焰彻底没了喝酒的心思,只觉得心乱如麻。 他清咳一声放下了筷子,目光落在了赵旋的身上,双唇微动。 赵旋手上的动作一顿,看清了他说的话:“李夫人,以后你可还会再售出菜方和其他的东西?” 锦园被点到名,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自然,有好的菜方会考虑售出,目前我也不具备自己开饭馆的能力。”而且,她志不在此,在牡丹。 “既然如此,今日两位深得我心,在下承诺,只要跟李夫人合作一天,福记,也就是赵家,都会是李夫人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合作伙伴,怎么样?” “嗯?”宋锦园以为自己听错了,明白赵旋的话后,暗道不愧是赵家嫡子,这是想买断她的所有菜方啊。 柔白小手拿出帕子擦嘴,眼帘微微掀起,不紧不慢道, “多谢赵公子,既然如此,我就再提一个要求,等我有足够资金,同时拥有自己自创的菜方,到那个时候,我想拿资金跟菜方入股福记,可以吗?” 一番话不柔不软,却好听的耳朵想怀孕,赵旋嘴角笑意渐深:“好,没问题。” 都是生意人,自然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趁大家都在,立个字据。”能入股福记,她就有时间培训牡丹,不用为生计发愁,李驯自然也能安心治腿疾好好读书。 赵旋哈哈大笑:“你这丫头,精明的很呢。” 宋锦园拿指点额角,露齿展露笑颜:“你也不差。” 武传焰拿手敲桌子,看小二上来笔墨,莞尔打趣:“你赵旋也有谈判失败的时候,难得啊。” 赵旋立马垮下脸来:“回去可千万别说,我要脸的。”不过签字的时候依旧笑呵呵没有半分不情愿,还特意加盖了自己的私章。 宋锦园拿着字据正要看,猛然想到了什么,将字据递给一旁默不作声的李驯:“驯哥儿,帮我看看这里面写的对不对?你知道的,我不识字。” “……” 李驯瞟了宋锦园一眼,接过字据看了两遍递还给宋锦园:“没问题。” 宋锦园开心点头签下自己的名字,摁下手印,对赵旋笑的格外热情:“赵公子真是大善人。” 这马屁拍的,赵旋脸皮微红,好受用啊。 武传焰无语看窗外,不想理会赵旋。 一顿饭吃完,几人下了楼,锦园和李驯则准备离开了: “两位就送到这儿吧,两位的恩情我宋锦园铭记在心。” 赵旋见锦园执意要自己离开,扫了一眼她抓着轮椅把手的手,点了点头。 武传焰站在他的背后,目光落在对立的两人身上,唇抿成了一条线。 里正出来帮忙将李驯放上牛车,轮椅绑好,三个人一头牛驾车离开。 站在福记门口的赵旋看着人影渐远,又是“唰”地一声甩开扇子:“如何?燕兄该放心了吧?” 第58章 牡丹花 第58章 牡丹花 赵旋的话问得奇怪,武传焰并没有吱声,他的视线一直在锦园离去的那方向,直到再也看不到人,这才收了回来。 轻笑一声,赵旋明显对武传焰这样子有些感兴趣,不住地跟在他背后:“莫不是燕兄动了心,看上了这小寡妇?不过也是,她倒生得不错……哎哟,燕公子,你!” “我怎么?赵旋,你不觉得这个李驯,为人处世和才学见解都不错?可惜腿废了,不然也是个人物。” 李驯给武传焰留下的印象不错,若他不是个废人,恐怕武传焰还会想着帮他一帮,让他入仕,只是可惜了…… 武传焰话题转得生硬,虽然心里疑惑他是不是看上宋锦园了,但赵旋还是住了嘴。 看上了就看上了呗,还能怎么的?武传焰的身份,注定了他无法自己选择所爱。 “是不错,等回了京城,我会找人去问问,看看他那腿有没有治愈的可能。” 拿着扇子拍了拍胸口,赵旋眯了眯双眼。 而与此同时,离开了福记的锦园突然叫停牛车,李驯转过头,正想开口问问就看到了她一脸惊喜的样子。 “那个是……牡丹花?!” 此时两人正好走到了镇子的边缘处,这里恰好有个小集市,因着时间的问题,此时集市上已经没几个人了。 锦园看着集市里的一个角落,眼睛就像是黏在了上面,半分都移不开。 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李驯就看到了摊位上的两个陶盆,盆中孤零零长着一截绿色的植物。 那是牡丹? 心里生出一点疑惑,他张了张嘴:“过去问问吧,若是,就买了。” 他听锦园说过关于牡丹培育的事,虽然不懂,只要锦园喜欢,他自然支持。 摊位后是一个长得乖巧可爱的小娃娃,他坐在小马扎上,脑袋就像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的,看得人心尖儿发软。 两人慢慢走到摊前,声音不小,但那小娃娃却一点儿都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锦园看了看他摊位上的两盆植物,眼底闪过一丝亮光——果然,这是牡丹,种类太平凡,都是寻常百姓家放着当摆设的普通牡丹,不过这寻常百姓也必定家境较好菜买的上牡丹。 倒是旁边几株牡丹吸引了锦园的主意,叶子有些萎顿,看情况已经不太能成活了 “小朋……小童,这两盆牡丹,怎么卖呀?” 虽然自觉打扰可爱的小宝宝睡觉十分罪恶,可好不容易遇到牡丹,锦园真的不想错过,压制住自己眼底的欣喜,锦园柔声唤小男孩。 “唔……不要打扰人家睡觉……牡丹两百文一盆,要买就拿……” 小男孩伸出肉乎乎的小手磨蹭了几下双眼,随后迷蒙地睁了开,看起来还没有睡够。 锦园被他的样子萌到了,笑了笑伸手拿起其中一盆牡丹拨弄着看了看。 李驯坐在牛车上,看锦园对牡丹流露出温情,竟然有些羡慕那株牡丹。 里正开腔:“锦园啊,不是叔说你,虽说你卖菜方子挣了几两银子,但也不能乱花,牡丹价高,可不是咱们农家人买得起的,再说你买这个不能吃不能喝,不实用,尤其这叶子都发黄了……” 第59章 买花 第59章 买花 锦园点头,眼底亮起星星点点:“我省的,叔,可我真的喜欢。” 见此,里正不再多言。 “小……夫人,这是要买下这盆牡丹?” 不知从哪里走来了一个眉目慈祥的老人,刚出声,小男孩刚还迷迷蒙蒙的眼神立马变得清明了起来:“爷爷!” 说着一下撞在老人的怀里,老人“呵呵”笑了两声,目光重新落在了锦园的身上,然后拍了拍自己孙子的背。 锦园也打量爷孙几眼,看了眼两个人破旧的衣服,没有吭声。 “夫人啊,这两盆牡丹,不一定能成活……不瞒夫人说,我今天拿出来就是准备卖的,可良心上过不去,正准备拿回家。” 老人家指了指牡丹,天热牡丹不开花,但看这叶子只怕等不到开花就彻底凉凉。 锦园摇头,捏着钱袋羞涩笑笑:“巧了,正好我看到了。” “可……” 老人家心地挺好,还想规劝,被锦园拦住:“没事的,大爷,你要是真心劝我,不若少算我点钱,哈哈哈。” “若你这真要买,随意出点钱就是。” 老人看到锦园面前叶子有些蔫黄的牡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养了五六年了,却一朵花也不开,叶子还开始发蔫打黄……真是可惜了,原本想着养好了卖出钱了可以……唉。 “老人家,这两盆牡丹我要了吧。就按照您孙儿刚刚说的价,二百文一盆?”锦园倒是没有介意牡丹蔫黄的叶子,从怀里掏出了一串儿钱,“这是四百文,老人家您拿好。” “这,这,这两盆怎么值得上四百文钱啊。夫人不必在意我家孙儿说的,他不过就是随口一说而已,这哪里值得上啊……” 看着锦园细细数着递过来的钱,老人一下急了,拉着自家孙子就摇头。 而那小男孩被拉着,看到锦园手里串着的铜钱,突然挣脱了出去,伸手拿了过来。 “爷爷!这是我们卖牡丹的钱,您怎么可以不拿呢?!”爷爷说过,这牡丹养好了能卖好几百文钱,可以买很多吃的。 小男孩急得紧紧地抓着一串的铜钱,鼓起了脸颊,看起来有些生气。 看到小男孩这么没有礼貌地去抢了别人手里的钱,老人急得伸手就是一巴掌要下去,锦园一怔,上前拦住: “老人家,无妨,二百文就二百文,不碍事的。既然是牡丹,就值得这个价格,况且您也精心照顾了不是?” 老人叹了一口气妥协: “罢了罢了,还是谢谢夫人了……若是不嫌弃,我这里还有之前买的一些种子,虽然是些平常的品种,但精心养护应该能种出来,小老儿养不出能开花的牡丹,留着也无用,权当送了二位。” 老人从腰间摸出一个麻布荷包,伸出青筋突出的手递给了锦园。 锦园迟疑了一下接了过来:“谢谢您。” “孙儿无教……哎。” 摇了摇头,老人蹲下身子将两盆牡丹递给了锦园,锦园刚接过就被李驯要了去,放在腿上。 第60章 你不相信我 第60章 你不相信我 盆子不大,刚好放的下。 “多谢二位,二位慢走。” 老人将孙子的小手紧紧拉住,目送着买了牡丹的锦园和李驯离开。 小男孩躲在他的背后,一只手将一串儿铜钱紧紧地抓着。 …… 里正因为锦园买牡丹的事,对锦园有些意见,因此一路上无话,只顾在前面赶车。 “这牡丹,还能活下去吗?” 李驯低头看了几眼怀里的牡丹,无意地拨弄着,完全想不通为什么锦园会选择买下这两盆看着就活不下去的。 正在研究布包里种子的锦园动作一顿,抬起头看了一眼随着颠簸,叶子颤抖的两盆牡丹,清灵的笑自嘴角溢出来: “怎么,你不相信我的技术吗?” 说着,锦园将手里的麻布荷包收好,伸手从李驯手里接过来了花盆。 花盆不大,但是却挺有分量,搁在腿上久了还会有些疼。 “这叶子发黄,中间有黑点,明显肥料用过度,而且你看这土,虽然松软没错,可水份太高,涝了根,牡丹娇贵,温度不能太低也不能太高,土质要求松软,不能太干也不能太湿,稍微分寸把握不好就会死,这个老头大概也是想培训几株牡丹买来换钱补贴家用,可牡丹太娇贵,非一般花艺师能培育出来,这也是牡丹从古至今都价格昂贵的原因。” 锦园说起牡丹就神采飞扬,跟做生意卖菜方子时候的稳重一点也不一样,李驯盯着锦园的侧脸,心里一片柔软。 “李夫人,你们终于回来了!” 刚到院子口,锦园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转过身,就看到了肩上担着两个箩筐的李富贵,看样子正准备离开。 “李大哥,你这……是来送兔子的吗?” 李富贵“诶”了一声,加快了步子返回了李家门口,锦园见状立马开门推着李驯进了院子,而李富贵直接一鼓作气把东西担进了院子里。 俩箩筐一接触到地面,里面被关着的兔子立马就惊了起来,纷纷在里头跳来跳去,箩筐差点被摇倒。 锦园连忙从一边的屋檐下拿出一堆竹篱笆,将两个箩筐围在了一起,随后将里头的兔子倒了出来。 得了更大的地儿,兔子们左蹿右跳的,一个个有活力地很。 “自从驯哥儿说将陷阱弄成坑,捉回来的兔子基本都是活的,还有劲儿地很。” 李富贵高兴地看着蹦跳成一团的兔子,声音也是非常的愉悦。 坐着轮椅的李驯将两盆牡丹放在了地上,推着轮椅过来数兔子的个数。 锦园也笑了笑,看了看闹成一团的野兔子,心底萌生出了一个念头。 这兔子她是越收越多,而每隔五天她也要给福记供应百余只兔子……说起自己养殖,恐怕还得专门搭一个草棚子,养这些小家伙。 “李大哥,不知道你明天可有事?我想请你来帮忙搭一个草棚子,我好将这些野兔子养起来。” “搭草棚子?你们有材料吗?” 李富贵听得皱了皱眉头,突然问了一句。 第61章 忙碌的乡村生活 第61章 忙碌的乡村生活 搭个养兔子的草棚子虽然需要的东西不多,但是李富贵隐秘地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李驯。 他们家……应该没有什么材料吧? 果然,锦园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需要一些什么?李大哥,我们家稻草什么的都有,就是木头没有……您家有吗?我可以买一些。” 家里稻草倒是还多,应该留得出搭棚子的,就是木头没有半根。 听到锦园问自己,李富贵摇摇头:“山上都是现成的,我可以帮你砍几颗回来。” 李驯是这村里最有文化的人,现在又有腿疾,锦园又是寡妇,都是苦命人,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锦园有些囧,她忘了自己现在农村,村后就是山。 “李大哥,多谢。” 李富贵憨厚笑笑:“都是小事,你们不也帮了我们嘛,都是一个村的,客气啥?” 点头,锦园思索片刻:“明天找里正叔帮忙,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这时候李驯过来告诉了她兔子的数量,便就把卖兔钱结给了李富贵。 李富贵拿着钱又是几句客气话,随后约了明天上山砍树,就离开回家。 锦园将大门给关上了。转身看着院子里蹦跶起劲的野兔,心情也跟着跳跃起来。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落日的余晖还带着温度。 锦园看了看天色,朝着李驯说了声:“驯儿,我现在去做饭,这些兔子就暂时搁在这里,今晚看起来不会下雨。” 李驯没有应声,点了点头。 他看着锦园转身走进厨房,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晚上的时间过得很快,吃完饭锦园就搬了凳子在堂屋的桌子边坐了下来。 她手里有两个线装成的册子,一个记录家中的各项收入,一个记载着支出。 细细将今天的一切钱财来往记录了下来,桌上点着的油灯火焰跳了跳。 “明天估计要拜托人帮忙搭棚子,还要准备培育今天得到的那些牡丹种子……驯儿,明天搭棚子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也不懂,我可能要去一趟后山。” 锦园一想到那个老人给的种子,就有些迫不及待,她将两个册子收好,从腰间摸到了那个粗布包。 将布包放在桌上,摊开后锦园看到了里面包裹着的一小把儿的种子。 种子数量不多,好多都干瘪瘪的,看起来成活率不大。 经过挑挑捡捡,锦园把种子分成了两堆。看完书,李驯抬首就见锦园微微弯着眉盯着桌上的种子出神:“你要去后山?去后山做什么?” 上次有自己跟着去,李驯一路上都还在担心,这次锦园说要让他在家监工帮忙,意思不就是她要独自进后山? 想到这个,李驯放下书册,转动轮椅凑近了些,神色很严肃。 “额,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不会离开你,离开这个家的,”锦园打着哈哈开玩笑缓解气氛,见李驯不为所动,这才垮下双肩,“牡丹种子对土质要求高,这边农田里面的土质黏稠黑浓,虽然肥沃但不适合牡丹,我想上山挖些松软一些的沙壤回来。” 第62章 阻止上山 第62章 阻止上山 锦园一边轻快地说着,一边收拾桌上的种子。 她能察觉到李驯的担心,只是——不就是去挖个土吗?只要不往山里头走,能有什么危险? “不行,你不能去。” “不行?为什么?我不会朝山里头走的,我就跟着李大哥他们,你放心。” 锦园惊讶出声,但是转念一想就想到了之前李驯对自己进山的态度,也就释怀了一些。 但是挖土这件事,必须得做,不然没有合适的土壤,怎么种植牡丹? “不,不可以,我不放心,要去的话,我跟你一起去。”李驯并没有因为锦园的劝解而释然,反而更加担心。 锦园停下手里的动作,平静的看过来,李驯立马低头,耐心解释: “山里有野兽。” 锦园笑了,走过来蹲下来,雪白脖颈扬起,晶亮的水眸带着笑意: “驯儿,家里的事离不开你,我就跟着李大哥他们一起,跑不远,我跟你保证,我会爱惜自己的小命,我还想看着你高中状元呢,那我就是状元郎的大嫂,哈哈哈,” 锦园说着说着眼睛亮起来,非常吸引人, “哎,到时候嫂子跟你说一门好亲事,一定要……” 李驯推着轮椅转身就走,给她一个孤寂的背影。 难道,他嫌自己安排的太晚,现在就想娶媳妇了?也是,他都过二十岁了,在古代早就娶妻生子,他却因为腿疾无人愿意嫁。 不行,有空一定找梁大娘帮忙给他说一门好亲事,当然,前提是快点让他腿好起来。 “喂,时间还早,咱们在院子里走走吧。” 锦园追上去…… 锦园一觉醒来发现天色都还没亮,蓝黑色的天空笼罩大地,村庄安静祥和。 她利索地穿上衣服出门,看到李驯房间紧闭的门,心底划过一丝抱歉。 将粥煮在锅里,锦园吃了点昨晚的剩菜添了一个馍就背了背篓,拿了砍刀和锄头出门了。 是的,她并没有打算跟李富贵一起,而是自己单独上山了。 实在是因为她太忙,不赶早,一会儿还得喂兔子,做兔丁,腌辣白菜,怎么来得及? “咔嚓”一声,大门被关上。 锦园到后山山脚时,天色已经开始变亮,一道接一道的鸡鸣声从各家传来,唤醒了八月的清晨。 进山的路是锦园寻着上次来的记忆走的,一路边走边用砍刀开路,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一些松软的土壤。 她心下惊喜,收起砍刀就朝前走,却没想到在快要接近那块土地的时候,身侧突然蹿出来了一只兔子,跌跌撞撞地朝着锦园想要去的地方冲了过去。 “咔。”“唧唧!” 一个锈迹斑斑的捕兽夹突然弹起,咬住了兔子的半条腿,锦园脚下的步子一顿,看到野兔沁出了血的腿突然觉得背后一凉。 要是没有这只兔子,刚刚被那个捕兽夹夹住的,可就是她的脚了! 捕兽夹的力量她见识过,生生可以将人的骨头夹断,要是这招呼到了她身上…… 简直不寒而栗! 第63章 为什么在意 第63章 为什么在意 “唧唧……” 野兔被惊吓地僵直倒在地上,看着它疼得抽搐的样子,锦园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她用锄头探了探前面的路,并没有发现什么捕兽夹后,几步走到了野兔的面前。 “你……谢谢你,要是没有你,被夹住的可就是我了。” 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锦园的手放在了捕兽夹的两边牙齿后。 她使劲搬动,却因为突然一下地卸力让野兔的腿又一次被夹中了。 野兔已经吓得半死,锦园想要再伸手,却被野兔“唧唧”的威胁吓退了。 看着奄奄一息却不允许自己动它的野兔,锦园退后两步走到另外一边,放下背篓扬起了锄头挖这里松软的土。 而与此同时的家中,李驯推开门就闻到了饭香。 “……锦园?” 喊了一声,家里没人,李驯不由得抓紧了轮椅的扶手,抬眼便见李富贵往家里卸树。 “驯哥儿,树放哪里?” 李驯收敛心神,指挥李富贵将树放好,李富贵赶紧去后山继续砍树。 看了看院子里蹦跳的野兔们,李驯压制住自己心里想要追着去后山的念头。 为什么不坚持反对,因为害怕锦园讨厌自己?为什么自己这么在意她的感受? 算了,现在自己再去肯定没有用,只能希望锦园她不要遇上什么危险才好。 …… “呼……” 将带来的背篓装了个七八分满,锦园终于放下了锄头擦了擦额头沁出来的汗水。 之前被捕兽夹夹到的野兔已经僵硬地躺在了地上,看样子是流血过多死掉了。 她将锄头放在一边,走了过去抓住了长长的兔耳。 捕兽夹被吊在兔腿上,血迹斑斑。 就在她转身准备把野兔放回背篓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边微弱的唧唧声。 脚下一顿,她连忙几步把兔子放到背篓里,自己抓起了砍刀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摸了过去。 刚刚那只撞上捕兽夹的应该是一只母兔子,带了崽崽后准备出来找食结果无意丧了命。现在它的窝里还有好几只小兔崽,锦园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六只。 她看了看四周,没发现什么危险后将砍刀别在了腰上。 伸手去摸了摸野兔崽,细细的浅毛手感十分好。锦园把几只兔崽抓了起来,一团兜在自己身上的裙兜中,露出了里面的长裤。 走回自己放背篼的地方,锦园看了看母兔腿上的捕兽夹,将小兔崽全部放在母兔身边后,用力将捕兽夹给掰开了。 土壤已经弄够了,还多收获了一只野兔六只兔崽,锦园心满意足地背起了背篓撑着锄头准备回家。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锦园走了一会儿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 望着面前分了岔的路口,她突然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从哪里上来的了。 试着走了左边那条岔口,走着走着就发现自己身边的植被好像越发地浓密了起来。 这里她没有来过,她肯定! 误入没有踏足过的地方,心里的戒备一下就增大了,锦园一手撑着锄头,一手拿着砍刀,一边开路一边用锄头探路。 第64章 小猴子引路 第64章 小猴子引路 不多时,她就走到了一处小溪流边。 “这里……” 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锦园警惕地转身,一眼就看到了一只手里抓着什么东西的小猴子。 “叽叽!叽叽!” 小猴子一点怕生的意思都没有,看着锦园站在小溪边,还想要过来。 害怕它会发狂抢东西,锦园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这动作落入了小猴子的眼中,让它不由得歪了歪头。 “你知道怎么回去吗?” 心里冒出一个念头,锦园开口朝着小猴子说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是听得她对立面的小猴子耳尖耸动了几下。 自己怎么能觉得这猴子听得懂人话呢? 锦园看着小猴子依旧一副呆呆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声音还没有消完就看到了对面的小猴子上蹿下跳,嘴里一直“叽叽”地叫着。 鬼使神差地,锦园手里紧抓着砍刀,拖着锄头跟了上去。背上的背篓越来越沉,若是再不出去,估计今晚肩膀要酸痛地厉害。 心里一边想着,锦园一边跟上了前面的小猴子,不多时,她就走出去了很远。 “叽叽!” 前面的小猴子突然停了下来,锦园也下意识地止住了脚步,然后眼前一黑,刚才还距离自己有段距离的小猴子蹿到了右侧的一棵大树上。 小猴子又是“叽叽”叫了两声,龇牙咧嘴声音短促。锦园朝着大树底下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那里长着的一株规格不大的植物——竟然是牡丹?这里还有牡丹?! 锦园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细细打量了一番那株绿植,确定了它的身份——一株野生牡丹,看样子也长了该有几年了。 枝干粗壮,中型圆叶,叶柄约有手掌长,斜伸,小叶卵圆形,缺刻较多,端钝…… 锦园一点一点地看过去,看到哪里脑海里就浮现出相对应的描述,越看越激动,差点忘记了大树上还有一只小猴子。 “叽叽!” 小猴子又叫了几声,在树上上蹿下跳的,似乎是在着急。 锦园扫了一圈树下,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不由得皱眉:“这里除了一株牡丹就没有东西了,小猴子,你是要我做什么?” “叽叽!” 小猴子叫了两声,然后将爪子里的东西朝着锦园抛了过来,随后一转身就直接蹿着离开了。 差点被打中一脸懵的锦园:“……”??? 什么意思?难道她理解错了这猴子的意思吗? 没有多想,锦园将背上的背篓放在了地上,然后将锄头靠在了背篓上,自己抽出砍刀朝着牡丹的方向走了过去。 根据她多年的培育经验看来,这株野生牡丹绝对是属于皇冠型的名花魏紫。虽然没有看到它开花的样子,可她是谁?天才花艺师宋锦园,尤其对牡丹,仅仅依靠每种类型牡丹细微的差距,她就可以猜测出它的品种。 不过…… 看着身侧灌木杂草丛生的深坡,锦园不得不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她前面已经没有路了,身上的裙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不小心撕扯开了一块,刚刚小猴子可以轻松蹿过去的距离,搁在锦园这里,就成了天堑。 第65章 白得了一只肥兔子 第65章 白得了一只肥兔子 面前被一棵歪倒在地却依旧活着的大树遮挡了道路,周围又没有人可以通过的地方,锦园不得不止步于此,看着那株长势喜人的牡丹,心底发痒。 将周围的植物砍开,锦园记下了这里的样貌。 不甘心地背起了背篓,锦园一手撑着锄头,三步一回头地看了又看那株牡丹。 她一定会过来把它带回家的,一定会! …… 当锦园终于找对了路下山到家时,李富贵正好和村里的一个木匠师傅搭起了草棚子的架子。 李驯坐在轮椅上,手里编着竹篱笆,听到门口传来的声响,下意识地就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滑着轮椅过了去。 “哟,锦园妹子,你这是一早就上山来着?” 李富贵将手里榫卯结构的木架用锤子敲定,看到门口背着背篓,脚下都是黑泥的锦园笑了笑。 锦园笑着应了一声,回过眼就看到了放下篱笆推着轮椅过来的李驯。 “我没事,不仅挖了半背篓的土还收获了一只野兔和一窝兔崽子。” 看着锦园汗涔涔却笑容明朗的脸,李驯的脸色缓了半分: “没事就好,怎么捉到了野兔?” “你不知道,如果不是这只野兔正好撞到了那捕兽夹上面,我差点就着了别人的道……” 锦园立马捂嘴,惊觉自己说漏了,立马转了个头安慰李驯, “不过没事,我也没受伤,还白得了一只肥兔子。” 本来昨晚李驯就一直不同意她一个人上山,这今天要真出了事,可想而知,他会多么生气。 幸好,幸好没出事…… “你差点踩到兽夹?!” 李驯突然吼出声来,惊得锦园身子一个哆嗦,明显被吓到了。 正在搭着草棚子的李富贵和木匠也被这声惊吼给整懵了,差点将手里的东西给丢出去。 “没,已经没什么了啊。这不是那只兔子自己撞上去了吗?没事了。” 看着李驯一瞬间黑到极致的一张脸,锦园下意识地回了一句,等话说完,这才抬眼瞄过去。 原本还以为李驯天生孤傲,性子清冷,没想到脸上表情还有这么丰富的时候,嗯,还是这样子有生气,好看。 “没事?若不是兔子撞上去了,你一脚踩下去了怎么办?捕兽夹的力道,可是连成年男子都受不了的!我问过李大哥,你压根没跟他一起,你不要命了吗?你!” 李驯感觉到了自己内心一瞬间的害怕,他没有多想,在刚刚那句话吼出来之后,意识到了自己过于激动,只能压低了声音,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锦园。 这个该死的女人,那点土就那么重要吗?她就没想过,她出事了他怎么办? 一时间李驯思绪万千,一方面深觉自己在锦园心里并不重要而生气;一方面又想到锦园差点遇到的危险而揪心。 “我……” 锦园不知道说什么了,她看了看正在搭建的草棚子,当鸵鸟一般扔下一句话灰溜溜地进了房:“我去换件衣裳。”匆匆进了自己的房间。 李富贵咳了一声,看了一眼在门口动也不动的李驯:“李家兄弟,这竹篱笆……还得麻烦你自己编啊,可别忘了。” 第66章 我陪你进山 第66章 我陪你进山 李驯没有吭声,但是人却动了,将轮椅重新挪到之前扔下竹篱笆的地方,重新开始编起来。 虽然他的面上一点都不显情绪,可鬓边暴起的青筋和抿成一条线的唇怎么看都还是在怒火中。 李富贵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继续了手上的活计。 说实话,他也觉得宋锦园一个人大清早上山太危险。 换了衣服出来,锦园连直视李驯都不敢,直接地进了厨房做午饭。 中午李富贵和木匠被留下来吃了饭,席间几人都没有人说话,一顿饭吃得安静而怪异。 搭建一个草棚子其实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所以在吃完饭多做了一会儿工后,一个简单的草棚子就被搭建好了。 锦园给木匠结了一点材料费和工钱,然后又执意给了李富贵同样的工钱后,千恩万谢将两人送出了院子。 回到院子,锦园一眼就看到了正低着腰,试图将新编好的竹篱笆绑在草棚木头上的李驯。 因为他下半身无力而且有着轮椅的遮挡,做这个活可谓是十分的艰难。 然而他却没有停,一次又一次地尝试。 锦园看得鼻尖一酸,也管不得刚刚惹他生气了,三两步走过去接过了竹篱笆,自己麻利地将它绑在了木头上,圈出一个养殖的地儿。 “对不起,锦园,之前是我过于激动了。” 李驯略微低着头,看着自己规规矩矩放在轮椅上的双腿,语气低沉。 正在装篱笆门的锦园动作一顿:“没,没事。的确是我自己没太注意,放松了警惕。” 两个人都在认错,也都意识到了对方对自己的关心。 “下次要进山,我陪你一起吧。” “好……不对,不行!” 听着李驯的声音,锦园下意识地就应了下来,脑海里突然闪过那株树下的魏紫,一个激灵,立马拒绝了。 李驯头“唰”地抬起,眉头皱起:“你还想一个人进山?!我坚决反对。” “我……”锦园有些迟疑,“我今天在后山误打误撞看到了一株野生的牡丹花,而且根据我的判断,可能是野生紫牡丹。我想找个天气好点的日子,进山去把它挖回来。” “野生紫牡丹?”李驯眉头紧锁,脑海里飞快地掠过后山的样貌,“后山还有紫牡丹?” 难怪昨天回来的时候锦园灰头土脸却异常兴奋,原来如此。 李驯坚定的心有了缺口,斟酌道: “如果你想要去挖它……必须出发的时候告诉我一声,万一出事,我也好去找人帮忙。” 虽然不放心,可明知道锦园对牡丹的执着,李驯怎么也无法说出反对的话来,而且,他也知道他去了也只能帮倒忙。 他不希望锦园出点什么事,可他更不喜欢锦园不开心。 听到他的话,察觉到了他软下来的态度,锦园的心情立马好了起来:“好,若是我进山,我一定会提前告诉你。” 这件事就此翻篇,锦园看了看已经做好的草棚子,走到了之前围着的篱笆圈边,伸手抓起了几只野兔的耳朵。 第67章 竹片指路 第67章 竹片指路 她把昨天李富贵送来的兔子全部移进了草棚子里,而李驯,则是找了一个小小的,有些破烂的竹篓子垫满稻草,将之前锦园背篓里“唧唧”叫唤的兔崽子放了进去。 幸好李富贵昨天送来的兔子里有一只怀了崽的母兔子,锦园看着它大大的肚子,干脆将它扔到了小破篓里面,让它带小兔子。 虽然没有奶,却有母兔的温暖,估计能够等到母兔下崽。 “兔子就这么养着,过两天我还得求里正叔带我去城里给福记送货,我现在去看看地窖里头的辣白菜还有多少。” 锦园说了几句后,就直接下了地窖。 李驯看了看活蹦乱跳的兔子,目光突然落在之前拜托李富贵帮忙砍的竹子上面。 他看着青翠的竹子,脑海里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 锦园抱着几个空罐子上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用刀削竹子的李驯。 “你这是要做什么?” “做点小东西,给你带了防身。万一进山,还能有个保障。” 听到这话,锦园一愣,看着李驯的动作心底突然涌过一阵暖流。 不过她没有多想,就抱着罐子进了厨房。 厨房里还有几株早上她摘的大白菜,现在空下来了,正好可以多腌制一点辣白菜存在地窖里面。 厨房里,锦园自顾自忙得不亦乐乎,而院子里,李驯则是专心地削着竹子。 一下午的时间就在这各自的忙碌中飞快地过去了,他俩提前吃了饭,锦园收完碗一踏进堂屋,就看到了桌上摆着的,一排整整齐齐的削尖竹片。 李驯坐在桌边,手里头还在削着什么,听到锦园回来的声音,他抬起头:“这个竹片是让你拿来指路的。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用,但也能帮你做个标记或者什么。” “竹片拿来指路?这个……要怎么指?” 李驯修长手指捏起一片削好的竹片,看着锦园的目光分明浮着浅浅的笑意: “就是把它插进土里就好了。” 李驯边说边给锦园演示,锦园渐渐红了脸颊,这么简单?李驯会不会以为她傻? 看着这一把的竹片,锦园心底十分地感慨,李驯的东西简直就是送到了她的心里去了。 “好,我要是再上山,一定会记得带着的。” 说着将竹片提前放好进背篓,转身目光灼灼看着李驯。 “锦,锦园……” “不要紧张,我就想跟你随-便-走-走。”锦园搓着双手,贱贱的表情走向李驯,李驯吓得身体紧贴轮椅靠背,心里竟然有了一点点期待。 这个女人,当初大哥说好的贤良淑德呢? 一切结束,洗漱一番后,外面已经夜幕全落,依稀听得一些虫鸣蛙叫。 因为一直惦记着山坳里的那株牡丹,当晚锦园就做了一个梦,梦见牡丹已经被人挖走了,她看着留下来的深坑,只能悔恨自己不早点动手。 第二天一大早,锦园就醒了过来,想着梦里发生的事情,她心里跟猫抓了一样,痒痒的,恨不得现在就进山去挖牡丹。 可是李驯已经说了,要是上山必须告诉他。 第68章 我走了 第68章 我走了 不得已,锦园就在家里一边盛饭一边嘱咐李驯: “驯儿,我等会儿吃了饭要进山,去把那株牡丹趁早挖回来。” 饭桌上,锦园端着碗想了想,抬眼看了看对面的李驯。 听着她的话,李驯的动作一顿:“今天?” “嗯。毕竟是野生的牡丹,不说万一有人找到挖走,就单说山里的动物万一糟蹋了呢?不可惜了吗?所以……” 看了眼东方绚烂的朝霞,李驯点头: “好。” 本来还想着劝说李驯会很费力,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一口答应。 一时间,倒是让锦园有些发怔:“同……同意了?” 李驯看着她的表情,心底一软,面上却不显: “早去早回,带好东西。若是下午太阳落山都没有回……我就叫人上去找你。” 虽然心里面不愿意去想万一锦园出事了怎么办,但是李驯还是多叮嘱了几句。 因为可以上山,锦园的心情从吃饭开始就一直很好,直到背上小背篓,用家里的布条绑了绑裤腿和手腕,以防在山里被伤到。 “驯儿,我走了。” 李驯在院子里面喂兔子,听到她的招呼转头看了看,然后应了下。 从家里离开锦园就直奔着后山而去,一路上为了避免自己迷路,她都在地上隔一段路用昨晚拿到的竹片插在地上,做了标记。 不多时,就走到了之前看到牡丹的地方。 面前挡着路的歪脖子树太大了,枝叶也是生得过于繁茂。锦园边砍边移动,砍得精疲力竭了才发现自己只弄了一半。 她看了看天色,原本灿烂明媚的天色被乌云覆盖住,周围的空气里还夹杂着泥土的腥味——大概是要变天了。 八月的天说变就变,这个时节暴雨多,来得又急又猛,可那株牡丹太珍贵难寻,锦园不想放弃。 “轰隆隆——喀嚓。” 乌黑的云层上雷声阵阵,一道闪电劈下,吓得锦园手的砍刀差点拿不稳。 她看了看距离不远正随着大风摇摆的牡丹,加快了速度。 与此同时的李家院子里,李驯也注意到了突变的天色。 这天怎么变得这么快?莫不是要下暴雨…… 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李驯放下了手里的青草将轮椅转着到了堂屋跟前,他刚一进堂屋,后面的院子里就“噼里啪啦”地响起了雨点的声音。 豆大的雨点猝不及防地落在了地面上,开先还有些稀疏,不一会就变得密密麻麻,院子很快就积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水塘。 李驯眉头紧锁看着突降的暴雨,心里有些慌乱。 锦园……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后山上,锦园刚把大树砍出一人能过的通道就听见了雨点声,随后瓢泼大雨落下,脚下踩着的泥土很快就变得湿软,一脚踩下去带出泥浆。 锦园心知现在这种情况她要是再去挖牡丹,肯定会增大风险,但是若是就让她这么空着手回去,她也不会甘心。 看了看雨势和对面的牡丹,她咬了咬牙,没有回头。 这株牡丹位置长得特别危险。大树是依着旁边的断崖生长的,而那株牡丹则是长在断崖下方一点。之前视线被遮挡,锦园并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第69章 遇到危险 第69章 遇到危险 现在看清楚了位置,她也顾不上越来越大的暴雨了,只能眯着眼朝前走。 一手抓着砍刀,将砍刀插进左边突出的山崖上,固定住,一手扶着山崖,侧着身子时刻盯紧脚下,边走边探。 能够允许人过的路几乎快没有了,锦园只能将脚朝着山崖上突出的石头上踩。 明明不到五米的距离,愣是让她走了一刻多钟。 等手堪堪能接触到牡丹根部的时候,身后突然“咔嚓”一声,一道刺眼的闪电打在了她背后的深坡中。 被巨大的声响一吓,她差点没有拉住砍刀刀柄。 从背后的小背篓里面艰难摸出小巧的小锄头,锦园咬着牙,将砍刀拉紧探出身子小心地朝着牡丹根部下锄头。 一锄两锄三锄头……因为暴雨的冲刷,牡丹根部的泥土已经松动,很快就被她挖动了根。 想要将手伸过去,但是却依旧差一点。 她咬了咬牙,顶着被雨点击打的模糊的视线,将砍刀抽出,准备重新插进山崖。 脚下泥土瞬间跌落,锦园浑身重心一个不稳,身子愣是朝后倒去。 在即将摔下深坡的那个瞬间,锦园一个伸手正好将挖出根茎的牡丹株整个扯了过来抱在怀里。 心里冒出一个“完了”的念头,她下意识地闭了眼,顺着深坡滚了下去。 因为从高处摔下来,背上的小背篓直接被重力砸烂,一些竹片划破了锦园背后的衣裳,划伤了她的背。 而在顺着深坡滚下去的时候,她的头也一个没注意,磕上了一块石头,额角磕出血,却被雨水冲刷了个干净。 …… 一直在家等着的李驯心里突然一悸,一种难受弥漫开来。他下意识地抓紧了轮椅的扶手,朝着院子望了过去。 门没有开,锦园还没有回来。 雨势依旧很大,闪电和雷声交叉响起,天幕黑沉沉的一片。 “不行,不能再等了。” 他捏紧了扶手,扳动了轮子朝着院子外滑去。 这么久了锦园都还没有回来,他实在是等不下去也不能等了,万一大雨山崩她出事了怎么办? 想着这个,李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而且手上的动作不由得急了半分。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轮椅在泥塘里面陷下去了,无论他怎么使劲都出不去。 农村到处都是泥,下雨了胶着一片。 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门,他咬了咬牙,不管浑身湿透的衣裳,撑着轮椅站了起来。 痛意从双腿传来,李驯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一下一下艰难地迈开腿朝着门口走。 手刚接触到门,已经承受不住的双腿就开始打颤。他缓了一下,迈了出去,却没有想到脚下一软,整个人失去了重心,“噗通”一声,溅起泥浆摔倒在地上。 腿上没了知觉,他已经站不起来了。 这个判断让他心凉了半截,雨点接二连三地打在身上,浑身都湿透了。 不能后退,锦园还在等着他! “你怎么这么没用?锦园为了你天天晚上帮你站起来,可你呢?竟然连院子都走不出去。” 第70章 找人帮忙 第70章 找人帮忙 李驯懊恼自责,想到锦园还在后山等着自己,没时间伤春悲秋。 李驯咬了咬牙,稍显有力的双臂支撑住了自己的半个身子,手抓着泥浆遍布的土地,一点也不在意泥水弄脏了一身,朝着前面爬。 明明距离最近的梁大娘家也不过只有不到一刻钟的路程,可就搁在如今的李驯身上,愣生生爬了半个时辰才到。 他浑身湿透,因为在地上爬行双手双腿布满了被尖锐石子划出的伤痕。然而看到梁大娘家的大门,他笑了起来: “婶娘……梁家婶娘!我是李驯!您开开门,我找您有事!” 艰难地拖过身子,李驯靠着梁大娘家门槛边坐了下来,双腿无力地耷拉着,他侧着身子敲门,门声被“轰隆隆”的雷声遮掩了多数。 此时的梁家房里,陈文约正拿着一个用草秸秆编做的小玩意儿在自己玩儿,梁大娘正坐在窗边,借着外面的光纳着鞋底。 突然,正在玩耍的陈文约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耳朵动了动:“娘,你听见外面有人在叫吗?” “外面?这大暴雨的天儿,怎么可能有人叫?你莫不是听错了?” 梁大娘头也没有抬,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把陈文约的话当成一回事儿。 然而陈文约却又听了听,确信自己真的听到有人在叫后,扔下手里的小玩意儿就顶着雨朝着门口跑去。 梁大娘一见他闯进雨里打湿了衣裳,立马就追了上去,顺手抄起堂屋门边的竹条子要教训他乱跑。 但是当她看到坐在自家门槛边浑身湿透衣裳布满泥浆的李驯时,一阵惊呼出口:“李家老二,你怎么,你怎么!” “婶娘,麻烦您去村上找几个人,去后山找找锦园吧!她从上午就进了山,至今还没有回来……” 李驯看到梁大娘,立马语速极快地说了自己此来的目的,语气急切恳求道。 “什么?!上午去了就没回来?!你先进来,我立马去找人寻她。你且在家跟着文约,找到人立马就带回来!” 梁大娘一听也急了。 这场雨来得迅猛,就这么耽误下去,若是锦园真出事了,等雨停了再进山绝对不容易找到人,况且…… 想到那些可怕的情况,梁大娘一个激灵,吩咐陈文约照顾好李驯,自己匆忙穿上蓑衣冒着暴雨出了门。 陈文约人少,将李驯拖进屋里面开始给李驯烧姜汤,还特意拿来阿爹以前的衣服给李驯换。 李驯记挂锦园,一切做的都漫不经心。 梁大娘直接去了老苗头家。正在家忙手上活计的老苗头听到锦园出事的消息,连忙跟着梁大娘去村里寻了几个壮年男子,一行人顶着大雨进了山。 …… 锦园悠悠转醒时,迷糊中听见了李驯焦急的呼唤声。她想要说话,却连嘴都张不开,直到眼前的事物变得清晰起来,这才沙哑着声音叫了一句:“驯儿……” 坐在轮椅上的李驯听到声音身子一僵,立马转过轮椅。 锦园浑身无力地坐起了身,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发髻散开,一头长发披在身后,脸色苍白。 第71章 我的牡丹呢 第71章 我的牡丹呢 “我拜托他们进山寻的你,等下郎中就过来了,别动。” 锦园听见李驯的声音,不似平常的清冷,沁着浓的化不开的担忧,她突然想到了自己昏迷前尽力护在怀中的那株牡丹。 “我的牡丹呢?” 李驯一怔,转着轮椅出了房间,过了一会儿,轮椅的声音响起,他抱着一盆郁郁葱葱的牡丹进了来。 之前锦园被寻回来的时候,怀里死死地抱着那株牡丹,整个植株除却满叶子的雨水,几乎没有损坏——由此可见,当时锦园是有多么珍惜地护着它,不惜自己滚落山崖。 盯着怀里的牡丹,李驯的脸色有些阴沉。 锦园眼睛一亮,坐起身就想要过来拿,却被李驯躲了过去。他摇了摇头,刚准备说话,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郎中,人就在里面。” 梁大娘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锦园放弃拿牡丹,瞪一眼李驯乖乖躺好,恰好,梁大娘带着背着药箱的郎中推开了门跨了进来。 “梁婶娘。” 锦园招呼了一声梁大娘,梁大娘看到已经醒过来的她,喜色立马爬上脸,匆匆几步走过来坐到床边拉住了她的手。 “你怎么样了?感觉好点了吗?疼不疼?”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李驯立马开口解围:“婶娘,先让郎中看看吧。” “哦哦,对对,该先看看伤口。” 梁大娘被提醒,立马就让开了位置,站到了一边看着锦园。 锦园被这么关心,心里一暖。 将药箱放在了一边,郎中上前两步:“夫人把手腕放出来,在下给你把把脉。” 郎中给锦园看完之后就留下了几张方子结了看诊钱后,被梁大娘送走了。 整个屋子里就剩下了锦园和李驯两个人。 “驯儿,你把那株牡丹给我看看,郎中说了我没啥大毛病,让我看看先。” 锦园央求着,李驯拗不过,只能将栽进花盆的牡丹递给了锦园。 看着丝毫未损的牡丹,锦园乐呵呵的,一边翻看着牡丹叶子一边傻笑,乐得没了边。 看着她这么没有心眼的样子,李驯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强制性地从她手中拿过了牡丹盆,话语间都是责备:“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郎中虽然说了没什么大碍,但是你额头上的清淤难道是装饰吗?梁大娘带你回来的时候,说你身上多处划伤,因为被水泡了,伤口都泛白了,你竟然还笑得出来?若不是为了这盆牡丹,你也不至于……” “我这不是没什么大事吗?有了这盆牡丹,我就可以培育出更多颜色的稀有牡丹,到时候还能卖个好价钱,让我们住上大院子,你的腿也能被医治好……?” 堵住李驯接下来的所有责备,锦园撅了噘嘴,实事求是地讲了自己的想法。 李驯放花盆的动作一顿,在没有人看到的暗处,手狠狠地捏紧成拳。 锦园的话里处处为了他们的未来和他的腿,李驯不是傻子,心随着她的话触动的那一刹那,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沉默着坐直身子,他看到了锦园漂亮璀璨的双眼,心突的快速跳动起来。 不,不行,她是他的嫂子,他心里不该生出这种念头。 第72章 关心则乱 第72章 关心则乱 愣生生将不合时宜的念头掐下去,李驯咳了一声,突然感觉到自己腿上之前爬行时被磕碰到的地方生出的微弱痛意,心里一喜。 有感觉,这感觉这么强烈。 “我去给你熬药,你躺着好好休息。” 扔下一句话,李驯转着轮椅落荒而逃。 锦园则捏着药瓶发愣。 …… 因为锦园受了伤,第二天给福记送货时就托了老李头。 连着几天,李驯不让锦园下床,他承担下了所有活计,包括伺候自己。 在被伺候着喂了好几天饭后,锦园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们这么孤男寡女处一室,合适不? 当然,梁大娘时不时过来照看一下,替锦园上药什么的,每当此时李驯都躲的远远的。 几天下来,锦园终于可以下床了。 李驯割完野草回来就看到正翻晒白菜的锦园,不由得生气: “不是让你休息吗?伤势还没好,就不要乱动,这些有我就够了。天热,万一伤口溃烂怎么办?” 转着轮椅过去,李驯抢了锦园手里地兔草,脸色有些不好。 注意到了他的情绪,锦园也不争,干脆退了两步点了点头轻声应下。 她额头上被石头碰了的地方淤青已经消了好多,但是样子看起来还是十分的骇人。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被药滋润着,也结了痂,说起来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可是李驯却十分在意,打死都不让她出房门,理由是怕她染了风寒。 理由是本来身子骨就弱,下暴雨受了寒,若是再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然而,令锦园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就出来这么一小会儿,她突然病倒了——果然受了风寒。 李驯独自出门请了郎中,看了之后将郎中送走自己找来煎药的炉子架起煎药。 苦味儿随着水被烧开而蔓延出去,李驯看着药炉下的火,有些出神。 身后屋里突然“噗通”一声,李驯惊醒,想着躺在榻上的锦园,他的右眼皮挑了挑,立马转过轮椅就进了房间。 …… 因为风寒发烧,锦园一直处于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躺在榻上小脸通红。 突然一个翻身,“噗通”一声滚下了床,锦园毫无所觉,依旧晕乎乎的。 李驯一进来就看到了在地上蜷缩着的锦园,正小脸皱在一起痛苦的低哼,他心下一个激动,竟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迈开僵直的腿,朝着床边艰难地摸过去。 将锦园瘦弱地身子抱在怀里,李驯的额头上沁出了颗颗细小的汗珠。 不过几步路,却让他走得如同踩在刀刃上,不过相较于之前,他的腿明显的有力量了一些——从锦园出事后,他就一直一个人默默地每天自己训练行走,能有今天这样,已经是他这几天训练的最好结果了。 “锦园,锦园?你醒醒。” 拨开了锦园脸上的乌黑发丝,李驯皱着眉头喊她。 喊了好一会儿,身下的人都没有反应。李驯想了想,转身扶着墙壁出了房间。 走到房门口时,他看了一眼自己坐了许久的轮椅,咬牙没有坐回去。 第73章 你可以站起来啦? 第73章 你可以站起来啦? 将煎好的药盛进碗里,李驯试了试温度,重新朝着锦园的房间走过去。 一边走一边注意着碗里摇荡的药水,愣是没有撒出一点。 趴在床边,他扶起锦园给她喂了进去。 嘴里突然有了苦味儿,刚才还紧闭着双眼的人儿睫毛颤了颤。 “嫂子?你醒了?” 此时锦园的脑袋里面一片糟乱,她晃了晃脑袋,有些吃力地坐起了身子,双眼大睁: “驯儿,你,你的腿……”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了被扔在门口的轮椅。丈量了一下门口和床的距离,再看看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一个念头突然生出:“驯儿你,你竟然站起来走路了?!你的腿不疼吗?没有事吧?” 李驯轻摇头,还没有开口,一只手突然就被拉住了。 柔软的,比自己小上许多的手。 “真的是太好了!你竟然可以站起来走路了!” 锦园喜形于色,李驯一怔,感觉到拉着自己的那两只手温温软软,他突然心底一颤,忘记了抽出自己的手。 可不可以一直这么牵着? 这是李驯此时心底唯一的念头。 锦园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失态,急急从床上站起来却因为脚软而载下去,李驯心立马揪紧,跨步扶住,却因为双腿并不熟练而跌倒在床沿,将锦园紧紧搂在怀里。 “小心。”忍住腿酸带来的不适,李驯低头查看锦园。 “驯儿,你竟然可以站起来了,这么快,我还以为,还以为……”她以为至少得二三年呢,毕竟李驯十五岁就开始瘫痪,岂能一朝一夕就好?她都做好挣钱长期供养李驯的准备,让李驯吃好吃饱心无旁骛的复健,没想到,李驯竟然带给她这么大的惊喜,这比遇到那株紫牡丹还要让自己惊喜。 微微点头,李驯见锦园没事,安心下来,随即立即松开锦园,耳根起了可疑的红晕。 锦园毫无所觉,喜滋滋道:“驯儿,你再走几步我看看?我怎么感觉自己在做梦?” 李驯心念一动,走了一步。 动作笨拙,却掩盖不了他的腿在逐渐恢复的事实。 眼睛弯成了月牙,锦园起身下地:“今儿个高兴,咱们做顿好吃的庆祝下,我看看院子里都有什么,哎呀,太高兴了,驯儿,嫂子真为你高兴。” 嫂子?! 李驯兴奋的眉眼低垂下来,可依旧将锦园摁回来,语气责怪: “你的病还没好,别下来了,我来做。” “放心,我没……”锦园后背沁出虚汗,眼前发黑再次栽倒在李驯怀里,虚弱地靠在李驯的胸前,锦园闭着眼睛小声道: “抱歉,连累你照顾了。” 说着双臂下沉,竟是晕了过去。 “该死的,傻丫头,你不能有事。” 李驯将锦园安置好,手覆在锦园额头,滚烫,可柔荑入手却冰凉。 糟了,风寒低烧。 喂进去姜汤,李驯又加一床棉被给锦园,心里将那个大夫骂了好几遍。 晚上起夜,锦园依旧没好,大约是那场大雨加上伤口,寒气入侵的很,锦园自嫁过来就一直不得闲,也拖垮了身体。 第74章 我不会让你死 第74章 我不会让你死 边回忆边自责,堂堂男儿连累女人照顾疲弱至此,李驯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更多的则是来自心灵的揪疼,恨不能替代锦园受这许多罪。 锦园翻个身,牙关打颤,身体在被子里面哆嗦,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半露半藏,脸色苍白,双眸紧闭,再也没有平日的明媚阳光。 李驯毕竟年长几岁,一瞧不对劲,立马伸手过去,额间一点汗都没有,糟了,低烧不发汗怎么才能好? “锦园,锦园……”毫无反应。 李驯将烛台搁在一旁,推着轮椅出去煮姜汤,却越来越慢,最后停住,骨节分明的大手捏住轮椅,又松开,如此反复。 “冷……” 锦园的呓语打断李驯的思绪,李驯猛然将轮椅转回来,仔细盯着锦园的脸看,却在伸手的时候被锦园紧紧握住,耳边传来断断续续轻语: “我……我……我不想……死……” 身体一个激灵,李驯一个拳头锤在轮椅上,猛然站起身来,细长的黑眸紧缩: “我不会让你死。” 说着再不犹豫,掀开棉被钻进去,合衣搂住锦园,将身体的温度缓缓渡过去。 “锦园,你不能有事,否则,否则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你坚持要留在这个家,也真的给了我一个家,我怎么能让你死? …… 那天过后醒来,李驯早就起床叫来梁大娘替锦园换上干净衣服,锦园对昏迷时候的事情毫无所觉,只嘱咐李驯多吃点好得快,李驯默然。 随着李驯的腿逐渐好起来,甚至一次比一次走得更加久更加远了,锦园的病也飞快地好了起来。 病一好,她就开始着手研究之前拼死带回来的紫牡丹和买来的牡丹种子。 牡丹花期一一般是四月到八月,但是在武朝,这里的牡丹通常都是四五月份盛开。现在已经是八九月份了,正好能够赶上今年最后一次播种。 为了提高种子的发芽率,锦园小心地将之前选好的两堆分别装进小碗,用水浸泡催芽,上面盖上纱布。 浸泡时间需要达到12个小时,这样种子才能尽可能地提高活性。 至于紫牡丹,有了挖回来的土壤,加上锦园全天小心翼翼地伺候,也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 而在锦园专心捣鼓着牡丹培育的时候,镇上的福记酒楼售卖的冷吃兔罐头和辣白菜罐头在走商人群中打下了一片市场。 “掌柜的,店里的货都快售罄了,你看是不是该联系李夫人,再送一点过来啊?” 距离上次老李头送货的时间这才过去了一天半,刚到的两种罐头只剩下了五十罐不到。 苏钰一边核对着账本,一边清算库房里还有的余量。 “竟然卖得这么快……没事,再过一天半他们就又要送货,暂时不用去催。若是手上的罐头卖完了,你就叮嘱账房,让他把继续要买的人登记成册,到时候货到了首先给这些人送去。” 小二一听立马点头,高高兴兴地出了包厢。 因着锦园有一次送货,给苏钰出主意,店里员工帮着售卖罐头有抽成,卖的越多抽的越多,是以店小二们都很热情,也最喜欢往罐头跟前凑。 第75章 再次登门 第75章 再次登门 苏钰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抬起头朝着窗户看了一眼,正好就看到了斜对面门可罗雀的荣新饭馆。 曹必郎因为所犯事情不严重,加上缴够了罚款,赵武也是个清官,没关几个月就放回来了,荣欣饭馆重新开张,境况可想而知。 此时的荣新饭馆内,曹必郎正翻看着这几天的饭店的账本,看着上面一列一列的赤字,他气得鬓边青筋暴起,“啪”地一声将账本扔在了桌上。 “看看,看看!这都是什么情况?!竟然一溜的全是赤字!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一个新菜式都想不出,一个客人都招揽不过来吗?!我养着你们到底有什么用?!都他妈给我滚蛋!” 荣新饭馆前厅包括后厨的人全部都站在他的面前,面对震怒的他,都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曹必郎背着手在柜台前走来走去,面上一片怒火。 自从上次的事情一出,荣新别说是压过福记酒楼了,现在都已经逐渐地连镇上最小饭馆的客人数量都比不过。 小半个月来,账簿上一直是赤字,而曹必郎出门也会因为上次伪造文书进了县衙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他焦急的步子突然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账房,去钱庄取两百两银子回来,赶紧的!” 账房先生一听,脚步匆匆地离开了房间,赶往了钱庄。 在场的其他人都对曹必郎突然的指令懵了,还没缓过神就被赶出了房间: “滚,看着你们都碍眼!!” …… 一个多时辰后,正在家里喂兔子的锦园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谁呀?” 她把手上的东西放了下来,在自己做的现代围裙上擦了擦手,走去开门。 李驯此时正在院子的一角洗白菜,听到敲门声动作不由得停下来,抬眼看去。 “吱呀——” 门一开锦园就看到了满脸笑容的曹必郎,她的眉头一皱,伸手就要重新关上门。 “姑奶奶,姑奶奶!别关门,我,我这是来赔罪的!” 看到锦园动作,曹必郎下意识地伸手去挡住门,结果被锦园一个用力,手被门夹,哎呦一声缩了回去。 而他面前的大门,也“嘭”地一声重新关上,丝毫没有给他留面子的意思。 曹必郎的脸色黑了半分,捏紧了手里的银子就想要骂人,但是转念想到萧条无比的饭馆,咬了咬牙,声音不禁扬高:“李夫人!您开开门,我这是来赔罪的!” 门后院子里的锦园忽略了他的声音,顾自拿回了喂兔子的青草。 “是曹必郎?” 李驯开了口,转着轮椅到了锦园的面前,眼神落在了不远处的门上。 “嗯,不用管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肯定是现在荣新生意不好了,想着来求我原谅,做梦。” 锦园暗暗地翻了一个白眼,想到曹必郎之前的作为,就觉得恶心。 可门外的曹必郎根本不知道她的心思,捧着银子扯开嗓子就在外面吼。 说什么赔罪,希望锦园原谅他曾经狗眼看人低,再给荣新一个机会。 第76章 吃闭门羹 第76章 吃闭门羹 原本锦园和李驯各自做事,安静和谐的画面就被曹必郎扯着嗓子的声儿给打破,过了一会儿更是变本加厉,一边敲门一边喊,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李驯眉头一皱,没有吭声,顺手抄起身侧的一根长棍子,坐上轮椅朝着门口去。 看到他这幅样子,锦园一声惊呼:“驯儿,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不用担心。” 李驯敷衍了一句,两句话间走到了门口,一把拉开大门,正靠着他家大门卖力吼的曹必郎身子一个趔趄。 “是我赶你走还是你自己走?” 将长棍拿在手里,李驯的眼神如同深潭,看着狼狈的曹必郎波澜无惊。 注意到了他手里面的东西,曹必郎瑟缩了一下,不由得抱紧了手里白花花的银子,脸上堆起笑容: “我是来赔礼道歉的,这是二百两银子,这次来我就是真心实意买李夫人的菜方子,你看,让我进去吧?” 李驯睨一眼银子,没有错过曹必郎眼底的不屑: “二百两,好大的手笔,曹掌柜想通了?” “想通了想通了,李夫人的菜方子值钱,是曹某人以前有眼不识泰山,这个……”曹必郎转动小眼珠想直接穿过李驯进去,对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残废,他实在不惧怕。 李驯长棍伸出,将曹必郎逼退,棍子顶在曹必郎的脖颈处,稍一用力,曹必郎嗷嗷叫唤: “曹掌柜,我嫂子不欢迎你,请吧,”见曹必郎不死心, “怎么?还想我亲自送你?” 刚刚被长棍打的遍身疼,曹必郎连连摆手: “我,不不不!不需要送,不需要送!” 李驯冷着脸的样子十分唬人,本来曹必郎以为他会看在自己怀中银子的份儿上放自己一马,不断地改变抱银子的姿势,却没想到他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上面。 背后一阵冷汗冒出,曹必郎警觉地退后两步,生生看着李驯朝他扫来一眼,面前的门“嘭”地一声重新关上。 贱人!真是不知好歹! 啐了一口,曹必郎怕了李驯,只能抱着银子悻悻离去。 院子里,锦园对李驯的再一次出手惊讶了半分,心底涌过一丝暖意。 “驯儿,你没事吧?” 面对她的关心,李驯摇了摇头,将木棍放回原处,从轮椅上起身继续干活。 见锦园盯着自己的腿看,李驯换上温柔的脸,解释: “有些事情,不需要让别人知道。” 是了,当初他是被下毒的,万一让那个人知道他可以走了,会不会再来下毒一次?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的考虑是对的。”锦园暗自佩服李驯智慧,就算陷于囹圄也考虑周详。 看着李驯的腿,锦园才惊觉李驯身量极高,身姿挺拔,长丰玉立,眉眼也生的好看,顿时有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吾家有子初长成。 “喂,驯儿,你的腿还没好全,赶紧,轮椅上坐着去,咱们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慢慢来,我知道你想帮我,可是嘛……” 李驯哭笑不得,为了躲避锦园长久的唠叨,只得乖乖坐上轮椅,虽然他很喜欢听锦园说话,也不嫌弃她唠叨,可……他担心锦园说多了口干。 第77章 新订单 第77章 新订单 曹必郎登门求原谅这件事很快就被锦园忘在了脑后,面临还有一天半后的交货日期,她赶着时间又多腌制了十几大缸的辣白菜,兔丁也在李驯帮助下紧赶慢赶完成封罐,以保证家里存货足够多。 然而到了交货那天,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苏大哥,你说单纯就你这里预定的罐头数量就达到了一千?!怎么这么多?” 锦园黑眸大睁,不可置信地突然起身,看的苏钰乐出声来: “是的。因为罐头可以保存很长时间,我就和我们周边几个镇的赵氏酒楼招呼了一声,让他们帮助着宣传。正是因为有了大力度的宣传,罐头的订单也就多了起来……当然,主要还是你的罐头质量有保证,锦园妹子,挣钱的机会来了,你家里的罐头可够售卖的?” 订单多就代表着需求量多,之前锦园仅仅是供应福记的原材料,估计是够的,但是如今还有了预定的这个……苏钰有些不确定。 而且因为反响巨大,他甚至还派人告诉了远在京城的本家,就是不知道消息送到没有。 等到时候本家的预定订单再下来……估计得过万。 锦园胯下脸来,暗道古代没有网络没有抖音没有电商,竟然生意好起来也这么神速。 锦园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不瞒苏大哥说,我家里的存货……满打满算下来,估计只有三百多罐。这些订单需要什么时间交货?” 苏钰一怔,出声叫来了一个小二,让他去找了福记的账房先生。没一会儿,账房先生就带着两个册子到了包厢。 “掌柜的,这里是上次您让我登记的预定册子。” 账房先生将两本册子摆在了桌上,然后人就匆匆地离开了包厢。 苏钰将册子翻开,转过方向递给了锦园:“这是一整本的预定。这上面名字,数量和种类都写了,还让他们留下了一个拿货的期限。锦园妹子,你看看。” 锦园接过册子快速地扫了一眼,心算出了月底前必须交出的数量后,叹了一口气。 “锦园妹子,是我这次考虑不周,我想着生意好了,你跟驯哥儿日子也好过起来,一时间太高兴忘记你一个人难以做出这么多,这可怎么办?不行我就把后来预定的退了吧?” 苏钰不禁出声询问,很是愧疚。 锦园摇头,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 “苏大哥,你想帮我,我怎能不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相反,我很感激你事事想到我,嗯,这样吧,我明日先交过来两百罐辣白菜,一百罐冷吃兔吧。你先将最近的预定交货,然后剩下来的,我五天一交,你看怎么样?若是还有预定订单,你就……把他的交货日期朝后推一些,这样我也来得及。毕竟都是钱,该挣还是要挣。” 听着这话,苏钰点了点头,放下了悬着的心。 然后在给锦园结这一次的货款时,他又多拿出了五两的银子:“这是下次预定单子的定金,锦园妹子你先收下。” 锦园点点头接过银子,揣进了荷包。 第78章 扩大养殖 第78章 扩大养殖 货款和货物全部轻点完毕后,锦园辞别了苏钰,给李驯带两个大肉包,又买了两个给老李头吃,两个人匆匆上了牛车回了村子。 一到家,锦园就找到了李驯,告诉了他关于预定订单的事情。 “苏大哥还说到时候可能京城也会拿货,我想着,光是凭借着我一个人,肯定不能处理这么多的罐头订单。而且我还要开始培育牡丹,估计分不出时间和精力来专门做这些……所以我想了一路,打算建一个工坊,专门制作罐头,负责给罐头包装等等。” 说到这里,锦园突然皱了一下眉头,看到了草棚子下蹦跳的野兔:“我们还得建一个养殖场,养殖野兔和其他。到时候又得请人照看……驯儿你觉得如何?” 粗粗地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锦园亮着眸子盯着李驯,满心都是希望他同意自己的计划。 李驯转身就去拿家里的账单过来清点一番,锦园趁机交上今天的结款跟定金,两个人挨的很近,李驯抬眼便见锦园欺近的脸,呼吸一滞,身体往后微仰: “可以。既然需求大了,这些都是必要的。不过我们家里并没有多余的田地,现有的田地都种了白菜和其他作物,可能明天得去找里正说一下买田的事儿。” “买田?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若是没有田地,白菜种在哪里?现有的白菜肯定不够,还得多种了屯起来,不然冬天怎么办?对对,明天得去找找里正叔,我也得把这个想法告诉他,拜托他帮我在村子里招人……” 兴致勃勃地说了一通,锦园一脸认真地样子看得李驯突然心痒。 他脸色一变,手抓紧了轮椅扶手。 锦园蹦跳着过来,察觉李驯脸色不对,蹲下身仰头看李驯: “驯哥儿,你怎么了?是腿又不舒服了吗?” 抿嘴摇头,李驯岔开话题: “兔子养殖场就在现有的这个草棚基础上搭建,至于工坊……”李驯拿手指敲击轮椅,斟酌道, “不行就把猪卖了,猪圈拆了做成工坊。” 原来李驯担心的是这个,说起来还是李驯心细,想到李驯以后腿好了高中殿试,娶妻生子,自己又恢复一个人,不免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说不清道不明。 “不如这样,我明天找里正帮忙,请村里活计好的帮忙,把后山辟出一块地来做工坊,这样就不用动猪圈了,可好?”看出来锦园对猪不舍,那是李值在的时候买的,李驯只当锦园放不下李值,心里头发酸可也无可奈何。 他们现在居住的房子依山而建,都是当初村里人靠双手挖土辟出来的,村里人实在,一家有大事其他家得空都会来帮忙,锦园点点头: “那我明天去城里买点好菜回来做给大家伙吃,再给大家一些工钱,不白帮忙。” 李驯摇头:“请吃饭就好了,都是本家,从来都有事大家帮,没有谁给工钱的。” 言外之意,你给了就破了例,以后不好相与。 第79章 找里正帮忙 第79章 找里正帮忙 锦园听话点头,这方面对李驯深信不疑:“左右工坊做起来也腰请工人,到时候再算工钱也算还了人情。” 此时已经夕阳西斜,锦园止住了嘴看了看天色进了厨房准备晚饭,李驯则去计算工坊所需一应物事。 因为心里念着工坊和养殖场的事,一个短短的夜晚愣是让锦园觉得度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天方亮起,她就起了身做饭喂兔子做得不亦乐乎。 李驯出房间的时候,正好看着她拿着胡萝卜樱子在逗弄之前带回来的兔崽子。 经过小半个月的成长,那六只野兔崽子已经变得毛乎乎的了,不动的时候蜷成一团,活像个毛团子。 锦园对这种毛茸茸的东西爱不释手,天天都要拿着兔草去逗弄它们两下,惹得小崽子为了兔草蹦来蹦去不得安宁。 “驯儿,你醒啦。我们先吃饭吧,吃完就趁早去里正叔家里。” 锦园看到李驯,连忙放下自己手里的兔草,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转身就笑着进了厨房。 将丰盛的早餐端上桌,两人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优良习惯,在清晨的鸟叫声中吃完了早餐。 一刷完碗,锦园就立马解了围裙手搭上了李驯的轮椅。 此时的村子里大部分人家已经起了来,袅袅炊烟从各家的房屋顶冒出,飘进云层,鸡鸣狗吠,鸟语花香。 清晨的空气带着湿意,嗅一口都是清凉。 锦园他们到老李头家门口时,正好看到开门的李林氏。 看到他俩过来,李林氏招呼了声:“你们这是过来找老李头的?” 因为这段日子老李头隔几天就去帮锦园送货挣钱,李林氏对锦园的好感度噌噌地上涨了不少,加上里正的描述,锦园做事本分可靠的形象如今深植她的脑海。 “是呀。婶婶,里正叔在家吧?” “在呢在呢,进来吧。” 李林氏推开门让锦园他们进来,在看到李驯坐着轮椅的时候,顺手就去帮忙将轮椅跟人抬进了自家大门,锦园千恩万谢: “谢谢婶婶,怪得里正叔在城里都没心思多待,有婶婶这么好又漂亮的媳妇在家里等着,里正叔呀心里都在婶婶身上。” “是吗?别瞎说啦,他就是块木头。”李林氏喜笑颜开。 锦园认真道:“我说的都是真的,里正叔每次上城里都想着给婶婶买这买那,哎呀,以后我要是能找一个这样的夫君,我做梦都笑醒呢。” 锦园嘴甜,李林氏听得合不拢嘴,客客气气将他们让进来,想到里正新给带回来的银钗,心里就跟蜜罐子打翻了一般,看什么都涂着一层蜜: “李值媳妇,驯哥儿,你们随便坐,千万别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 锦园客气几句,李林氏喊了一声,屋里头正在吃饭的老李头就捧着碗走到了堂屋门口。 一见是锦园他们来了,里正匆匆扒完碗里的饭,立马折过身将碗放下,匆匆搬了一把椅子,放在了院子里。 “李值媳妇啊来这儿坐吧。你们今天来是有些啥事儿吗?” 第80章 答应帮忙 第80章 答应帮忙 锦园从容坐下,李驯的轮椅就在她的身边:“里正叔,我们正是有事来请你帮助。” “啥事儿你说,能帮的我尽力帮,不能帮的我也给你想办法。” 老李头爽朗地接过话茬,看得锦园一笑。 “叔,我想修个工坊和养殖场。您也知道,我和福记酒楼达成了合作关系,现在酒楼的材料需求量越来越大,我自己应接不暇,就想着修个工坊和养殖场,雇佣村里的人来帮我喂兔子做罐头,大家挣一份工钱不说,我还能轻松一些,哦,对了,另外想买些田地来种植白菜等作物。” 老李头摸了摸自己下巴上冒出的胡茬,皱着眉想了一下,李驯接话道: “我们打算把屋后辟出一块空地做成工坊,靠着现在的房屋,也好打理,我腿脚也不好,远了怕是不方便。” 武朝的土地和华夏历史上的均田制有所不同,虽然农民掌握着一定量的田地,田地可以买卖,但不能作为建筑地,若想要将土地变成建筑地,只能另外开辟,经过村镇核实,登记在册,发放古代的房屋田契,没有村镇许可占用土地跟田地的,就会被县衙捉去。 老李头眼前一亮: “可以,找人的事情不要着急,我来帮忙,估摸你们料还没备齐吧?交给我吧。” 没想到里正什么都想到了,锦园感激,里正摆手: “你们建工坊招人做事也为村里人谋了好差事,以后他们不用出门就能挣到工钱,我这点忙算什么?” 锦园就喜欢做事说话这么爽利的人,从怀里掏出昨晚和李驯商量后列出来的职位需求单子,递给了老李头: “那关于招人的事情,还得麻烦您帮忙。其实要求不高,身体健康能够每天按时上工,就行。具体的要求我昨晚让驯儿列了一个单子,您可以先看看。” 接过单子看两眼,老李头就心里有了数,将单子收了起来。 “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下午我就找人过来核实,然后明天估计就能动工,再传出消息招人。不过关于田地,你们可以去问问李文约,他家田地一直荒废,好吃懒做,很早就找我让我找人买,算了,还是我去问,好歹我跟他还算有些交情。” 大概想到了之前锦园跟李文约闹的不愉快,里正想了想还是将此事揽了下来。 锦园也想到了,不过她也不是逃避的人:“我跟里正叔一起去。” 没得事儿全让里正叔干了,她得多不好意思,何况李林氏就在里面听着呢。 事情说完老李头就驾了牛车准备离开,李林氏从开始就听了个全程,看到锦园他们要走,她上前一步开了口:“锦园啊,你们那什么工坊养殖场的,要招收女人吗?” 原来李林氏听了招收人的消息,想到自己每天在家除了做做农活外也就空闲得很,就起了心思做点儿其他的。 本来她打算做些手上活计让老李头每次上街去卖,可听到锦园的这个事,心思就变了些。 论做农活,她和梁大娘在整个村子的女人堆了,都是数一数二的那种。 第81章 被锦园带坏了 第81章 被锦园带坏了 锦园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点了点头:“只要能做事,为什么要分男人和女人呢?况且也都不是什么太难的活计,若是婶婶您想,当然可以报名。” 这话让李林氏瞬间喜笑颜开,即使只是一个穿着布衣的乡野农妇,可模样却是沾染了别有的风韵。 “诶,好。我到时候一定报名。” 李林氏将两人送出了门,看着锦园上了里正的车,特意嘱咐里正赶车慢点别颠着锦园,又将李驯送走,这才笑眯眯的回了屋。 货物提前制好了,干脆趁现在有空送过去,顺道买回来一些鱼跟肉之类的,明天请帮忙的村里人吃。 李驯则去了李富贵家商量让李富贵负责打猎和收购野兔的事情,他只想着帮锦园分担,虽然他不常跟村里人打交道,可为了锦园,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好在李富贵好说话,又有钱可挣,自然一口答应下来,李驯还特意跟他签了契约,以免口头约定算不清落人口舌惹出是非。 不得不说,李驯被锦园带“坏”了。 …… 锦园提着买来的鸡鸭鱼肉回到家的时候,太阳都快要落山了。 家里原本有一些鸡,李值死后,就立马被李大通夫妇抢走,下半年也不适合养小鸡就作罢。 李驯拿过鸡鸭鱼肉安置好,吩咐锦园洗手洗脸,一边将和李富贵签好的契约交给她:“你走之后我就去找了李大哥,跟他商量了一下关于继续负责收购野兔的事情。等养殖场建起来,需要的种兔量就大了起来,所以我和他说好了,他打猎捉到野兔一律售卖给我们,然后他还负责收购野兔,每一只还按照原来的收购价,但是收购的野兔每只提成两文钱,这是契约文书。” 锦园一边听着他的话,顺手接过文书粗粗看了一眼,繁体字她大体能看懂意思,之前只不过在曹必郎跟前装作不识字,李驯也配合的好没被戳穿。 尤其这段时间经过李驯的教导,她已经会了很多武朝的文字,此时手上的文书基本上都看得七七八八。 没想到李驯会自发做了这件事,她笑了笑,心里又升起了“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嗯!驯儿做得超棒!” 对于她这哄小孩儿一样的语气,李驯没有置声,只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耳尖红了几分。 他以手握拳抵住唇,清咳一声:“今天时间已经不早了,买田的事儿,就等明天一起叫上里正再去陈汉家吧。我去做饭。” 扔下话,李驯转动轮椅的速度快了一点,颇有一番落荒而逃的意味。 明明自己才是年长的那个,可偏偏总是在她跟前不自觉露怯,她太与众不同了,换做寻常人早就在李大通夫妻逼迫下以死明志,可她偏不认命,赶走李大通,逼走族人有想法的人,明明胆大心细,却在他跟前小心翼翼生怕他赶走自己。 傻瓜,他怎么会赶她走?只怕是她不想留。 心里虽然假意抱怨着,可李驯的心头却是暖暖的,自从大哥死后,或者说自从十五岁以后,他都从来没有对当下跟未来这么期盼过。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去陈汉家买地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去陈汉家买地 “诶,做饭这种事情我来就好啦。我去镇上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卖书,我就顺手给你带了几本。就在屋里,你且去看看,是不是你喜欢的。” 锦园小步跑着追上了李驯,将他的轮椅拦在厨房外,双手叉腰正好挡住了门,让李驯没有办法进去。 早就猜到会这样,李驯也没有再坚持,点了点头,转身去堂屋拿书,下了轮椅转到窗台边看书,坐久了不舒服。 自从之前教了锦园习字,她就特别爱在去送货的时候给他顺手带几本书回来。 上至天文地理,下至野史话本,就没有她不买的。 经过这段日子的充实,李驯的房间放书的架子都快要被书给挤满了。 这一次……她又给自己带了什么书? 看着李驯的背影,锦园笑了笑,突然觉得人生就这么过下去也十分的有意思。 要是永远都这样,就好了。 一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第二天一早,锦园就推着李驯去了老李头家。 心里惦记着事的老李头早早就起了床,在锦园他们过来的时候,心情十分好地朝着两人招呼。 “里正叔,今天又要麻烦您了。” 对于一直在不断帮助自己的里正叔,锦园感到十分的歉意。 老李头摆了摆手:“哎,没事儿。左右我也是一村之长,是该麻烦的。走吧,我们现在就去陈汉家。” 三人说出发就出发,老李头在前面带路,领着锦园和李驯就朝着陈汉家走去。 一路上,老李头都在跟两人说陈汉这个人的脾性:“他这人好赌,还有些贪财好色小心眼。前些日子锦园你也看到了,他来我家借钱被你婶子给轰走了,之后又好几次单独找上我,想要问我借钱。可我身上的钱都给了你婶子,哪里还有多余的呀。所以也就没有再借,估计会记仇……” 老李头将陈汉这个人全部分析了一边,将自己知道的也都尽数说了出来。锦园听到他说的,不由得也皱了皱眉头。 贪财……想到上次跟陈汉起冲突就是为了钱,不知道这次买田这事儿,能不能成。 心里抱着疑虑,很快就到了陈汉的家门前。 此时都差不多已经到了巳时,陈汉家的门依旧禁闭,而且听声音里面好像并没有人。 老李头皱了皱眉头,没想到一来就碰上了闭门羹,他上前两步走到门口,伸手使劲拍了拍:“陈汉,在家吗?” 一声叫喊出去,老李头面前的门丝毫未动。 他身后不远处的李驯也皱了皱眉头,他一向看不惯陈汉,平时就不亲近,自然不知道他在不在家,平时都干些什么。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老李头的手都拍痛了,面前的门这才“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 “谁啊,大白天的让不让人睡觉?” 陈汉半闭着眼睛怒吼,倏然眼前出现老李头那张有些阴沉的脸。 陈汉一个激灵,吓得立马把门给关了上,速度之快,看得令人咋舌。 “陈汉,你给我把门打开!” 第83章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第83章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老李头喊了许久这才看到开门,结果还没说话人就又关上了门,这下心底萌发的怒火烧了起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拿脚踹门。 门后的陈汉睡意全无,使劲抵着门,却忘记放下门栓。 “里……老李头,你怎么来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之前他问老李头借的钱至今为止还没有还完,所以现在看到他就瘆得慌,生怕他开口朝自己要钱。 老李头一把踹开门,陈汉被撞的跌倒在地上: “你!你这小子,竟然还堵门,谁给你的胆子?” 陈汉一咕噜爬起来,梗着脖子道:“我没钱,打死也没钱。” “谁说问你要钱了?” 陈汉没反应过来:“不要钱,那你来干嘛?” 随后看到一身素衣难掩丽色的宋锦园,眼底闪过一丝记恨和淫邪,想到上次见识到锦园的泼辣,心里头痒痒: “小寡……你们找我什么事?” 要不是看到坐在轮椅上的李驯,陈汉差点将“小寡妇”喊出来。 李驯将佩剑放在腿上摩挲,不时拿黑眸看陈汉,陈汉愣是被盯的头皮发麻,从小到大,他就只怕李驯,哪怕,李驯成了残废,真是邪了门儿了。 陈汉退后两步,小腿肚子就碰到了一个大石头,他顺势坐在了上面,翘起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锦园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番,心里衡量了一下,并不觉得今天买田这事儿会这么简单过去,只怕要出岔子。 “陈汉,你家那两块地,你还种吗?” “地?什么地?” 听到老李头说到自家的地,陈汉双眼一眯,本就不大的眼睛瞬间就好像只剩下了一条缝儿。 久经赌场,他差不多都混成了一个人精,所以听到老李头这话,心里就百转千回想到了很多东西。 “难不成……你们是想买这地?” 扫了一眼一身素衣却依旧风姿绰约的宋锦园,陈汉不由得舔了舔自己唇角。 乖乖,好一阵子不见,这小寡妇越发出的水灵了。 若是…… “是。你那几块地这么久了也不见你种过,荒废了也可惜,不如卖几块,留一点自己随便种点什么都成。这不,李值媳妇想买,问你倒是愿不愿意。” 老李头解释了一下,然后就听见陈汉“哼”了一声。 他摆起了架子,心底的算盘打得响亮:“买我的地?行啊,一口价十两银子一块,你们看着办。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如何?” 一听到他说出的十两银子,锦园几不可闻蹙眉,陈汉明显故意刁难,不由得看向李驯。 “十两银子?良田也才一两多银子一亩,你那几块地土质并不见得多好,而且荒废这么久,到时候还需要时间去除草,你觉得值得上十两银子?” 李驯突然出声,盯着陈汉,眼神锐利。 刚刚陈汉色眯眯地打量锦园的眼神他看见了,是以心底已经看他不顺眼了,现在他狮子大开口,自然也就不用客气。 陈汉瑟缩了一下,不敢跟李驯对视,转念想到现在是锦园他们求着自己买地,自己占了主权,心里也就鼓起了勇气。 “十两怎么了?难道还觉得少了?不过看你们这样子,估计十两也出不出来,这样吧,算你们便宜一点,十五两一块,爱要不要。” 陈汉态度非常猖狂,虽然嘴上说着是便宜,实际上更加贵了。 农人都视自家田地为安身立命的根本,轻易不会出售,他要不是被赌债压迫的踹不过气,肯定不会找里正商量卖地的事。 所以,他可以肯定,整个李家村包括隔壁村,都几乎没有人这个时候愿意卖地,这还不够他坐地起价的吗? 他就是看李驯不顺眼,怎么样? 锦园听得生气,上前一步,笑了出声:“爱要不要?!哼,陈汉,这地你爱卖不卖,我们请人开垦新地,想开多大开多大。里正叔,我们走吧。” 老李头本来还打算呵斥陈汉两句,结果听到这么一句话,突然一怔有些不知所措:“走,走了?” “嗯。既然他不愿意卖地,我们怎么能强求呢?” 锦园说着就推动了李驯的轮椅,两人直接朝着门口而去。 老李头摸了摸自己头上为数不多的头发,跺了一下脚,朝着陈汉狠狠地叹了一口气:“你啊你!” 看着他们走,陈汉并不慌张——毕竟,自己家的地肯定李家那个小寡妇是要买的,现在这样子,没准是个想要让他降价的骗局呢? 他陈汉才不可能那么傻的上了当! 如此想着,陈汉也就假装“顺杆上”,理都没有理他们的离去。 他在心底默默地数着数,想着不过一会儿人肯定会回来。 出了陈汉家的门,老李头没忍住,大步上前跟锦园走到了并肩:“真的就这么走了?这小子故意加价,压压就好了,怎么就直接走了?” “叔啊,我也知道他这样子是想要哄抬价格,然后让我做冤大头,估计是记仇上次在你们家落了他的面子。不过呢,村上又不只是只有他们一家有闲田不是?” 安抚了老李头几句,锦园三人越走越远。 而院子里的陈汉则是眉头一皱,突然发觉了不对劲——怎么他都数了这么久了,人还没回来? 他正打算起身去门口看,就听到了自家媳妇儿的声音:“你在院子里做什么?饭做了?还在院子里站着?” 昨晚忙家务忙了一晚上的陈汉媳妇儿现在才起来,她没有听到刚刚锦园他们来的声,不然一定会揪着陈汉的耳朵骂他。 陈汉也知道自家母老虎的厉害,缩了缩身子,不敢说刚刚老李头他们过来商谈买地的事情。 因为陈汉不卖出自家的地,锦园就在老李头的重新介绍下,买下了村里另外一家人的闲田。 付了钱,拿过地契,锦园就和那家人辞别,跟老李头又说了说工坊请村里人帮忙修建的事儿后,就回了家。 锦园忙的脚不沾地,李驯也跟着忙前忙后,这个家从来没有这么忙碌过。 …… “诶,你们听说了吗?李值家那小寡妇说是要建什么工坊,正托着老李头帮他找人去呢!” 第84章 李值家的小寡妇 第84章 李值家的小寡妇 从上午老李头放出话之后,锦园要修建工坊和养殖场请大家帮忙建房子的消息,就立马在村民中传遍。 梁大娘家里的水用光了,正说挑着担子来公井边儿打水,就听到了村里的几个长舌妇在那里叽叽喳喳。 本来她也不喜欢参与这些八卦,但是一听到“李值家那小寡妇”,脑海里立马就反应过来,这是在说锦园。 她放下已经装满了清凉井水的担子,甩了甩手上沾上的水,朝着那几个女人走了过去。 “你们在说啥呢?什么李值家的小寡妇?乱骂什么人呢?!” 梁大娘怒喝,直接数落开了,那几个长舌妇看到是她,本来聊的唧唧咋咋的立马消了音,眼神躲闪。 谁不知道这梁家媳妇儿和那小寡妇走得近啊?在她面前说那小寡妇怎么怎么样,岂不是找骂的? 梁大娘年轻点儿的时候在李家村是出了名的泼辣,虽然上了年纪了好点儿了,但是威名依旧在,村里的女人都害怕。 其中一个女人看到她这气势逼人的样子,觉得自己也没乱说啥,干脆讲了出来:“今儿个上午老李头放出话,说是李值……媳妇要办一个什么工坊和养殖场的,正在请人,我们几个不过就是聚在一起讨论一下……” “工坊?养殖场?招工?” 梁大娘皱了皱眉,想到这几天为了给自家李文约找个私塾先生一直往镇上跑,也没有去锦园那里走走,就觉得有些愧疚。 “是啊,说是那小寡……李值媳妇现在要建那啥,请大家去建房子,里正通知过了,最近插秧结束,正好有空闲,村里壮实男人都得去,我家男人已经帮着上山砍树去了。但是最要命的不是做房子,而是开工坊加工什么白菜罐头的,要招人,一个月最少二十文钱呢,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难说,李值不在了,李值媳妇跟驯哥儿,怎么可能呢?” “别是骗人的吧。” 梁大娘颇为耐心地听着那几个女人说完后,这才挑着担子回了家。 一回到家,梁大娘放下担子就锁了门直接去了锦园家。 这个时候,锦园正和李驯在家里杀兔子。 锦园预计着从明天开始就要忙着工坊和养殖场的事情了,所以就想着趁现在得闲,赶紧将下次交货需要的罐头原材料做一部分出来,这样子后面几天也就不会手忙脚乱地赶工。 拜托了里正请人,再拜托招短工做罐头,锦园将后面几天的时间安排妥妥的。 李驯再次觉得自己在眼前这个女人跟前有些多余,长期饱受后娘欺负不应该是个受气包吗?锦园这样……他觉得他要重新定义男女之别。 家里的兔子不少,可跟订单比起来不多,她就选择性地和李驯杀掉了一半,一人杀一人处理,两人沉默又默契地做着手上的活计。 梁大娘一来,就看到两人各自拿着兔子剥皮处理的画面,乡下女人本就不交情,梁大娘没觉得什么。 “锦园。” 招呼了一声,梁大娘踏进了大门。 锦园应声抬头,看到是梁大娘,她有些惊喜:“婶婶,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听人说你们要招短工吗?我就来问问。你们这是在杀做罐头的兔子?刀在哪里?我也来搭把手。” “这,这怎么好意思。您不用麻烦,我们两个人就够了,” 锦园一边说着,一边分心注意着手上的动作, “您不是过来问短工吗?就是我想招几个人这几天帮我杀兔子,装罐头什么的,事儿简单,工钱嘛,一只兔子处理好一文钱,一个罐头装好也是一文钱,帮忙处理白菜这些就按照城里短工计价,多做多得。” 虽然说着不要梁大娘帮忙,可看着两人忙碌,梁大娘干脆找了一个小凳子坐在锦园的身边,抄起放在一边的兔子就开始麻利地剥皮。 “一文钱?挺好的。那你这是要收几个人?若是不嫌弃,干脆算我一个。前两天我东走西跑地终于给李文约找到了一个私塾先生,说是过个把月开学。这先生嘛,到时候肯定要给带点什么东西才好……” 说到自家那个熊孩子,梁大娘的话就开始多了起来。 但是她话多,手上却麻利,一会儿就处理完一只兔子,速度之快,看得令锦园咋舌。 “李文约进私塾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大了……既然这孩子进私塾了,想必花销也大了吧?” 锦园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在听到了梁大娘肯定的答复后,她笑了笑。 “既然这样,婶婶,你的工钱我就给你加一点儿。您先别着急着拒绝,听我给您解释一下。” 猜到梁大娘肯定会拒绝,锦园将手里剥好皮的兔子放在了一边:“就单纯地说您做工的速度,我就敢说没几个人比得上。我这不过才剥皮了一只,您就已经快要完成第二只了。就凭着这速度,您就值得高一点的工钱……” 锦园本以为自己的话已经说得足够令梁大娘接受这个工钱了,却没想到看到了她坚定地摇头。 “不行不行。这从来就没有速度快就能够得到更多工钱的理由。况且到时候传出去我多拿了工钱,岂不是让很多人笑话?就算先不说这个,这多出来的工钱,也就让你多了一笔花销,还不如多买点鸡鸭鱼肉的,给大家做做饭,你说是吧?” 面对她的话,锦园一怔,差点被梁大娘带跑偏: “大娘,你听我说完,我不是说杀兔子给你加工钱,我的意思,你能不能抽空帮我照顾下兔子,割割草喂喂就好了,另外加你三十文每个月。” “原来是这样,”梁大娘松口气,“你这丫头说话也不一次性说完,尽逗你婶子玩儿。” 锦园笑了笑,知道梁大娘这是答应下来了,就又转了话题和梁大娘说了说其他的。 李驯将所有需要杀的兔子全部杀了后,一抬头就看到了和梁大娘聊得笑意连连的锦园。 笑容明媚耀眼,看得他晃了晃神。 “驯儿?都已经杀完了?这么快。” 第85章 需要李训帮忙 第85章 需要李训帮忙 锦园余光注意到了李驯停下来的动作,她停下了和梁大娘的闲聊看过来。 点了点头,李驯摸起一边的帕子擦了擦手和刀刃,然后就捡了他们剥了皮后的兔子,开始给他们开膛剖腹。 习惯了李驯冷淡的态度,锦园也就没有多说,继续和梁大娘闲扯。 左右不过百余只兔子,三个人分工合作,一会儿就弄完了。 将兔子一只一只洗干净码在大盆子里,锦园捡了一个大案板,拿着刀就开始切丁。 有梁大娘在,她打算今天就开始把兔丁给炒出来装进大罐子。 等明天招来的短工来了,就可以再分装成小罐子,经过一夜的沉淀,这些兔丁就会更加的入味好吃。 梁大娘看到她切兔丁的动作,自己也没有闲下来,飞快地回家拿了自家的案板和菜刀就回到了李家,和锦园一同切丁。 两个人的速度都很快,不一会儿就处理了十多只。 “驯儿,没什么事情了,你进屋看看书吧。” 李驯以后会继续考取功名,那才是他要走的路,而不是天天在这儿杀兔子剥兔子。 现在没事儿了,自然就要催他去看书。 李驯看了一眼帮着做工的梁大娘,说了一声“谢谢婶婶”后,就听了话进了堂屋。 “锦园啊,你这是准备让李驯再继续考功名?” 听到让李驯去读书,梁大娘作为一个没读过书的农妇,唯一能够想到的也就是考取功名。 锦园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堂屋:“驯儿怎么说也是难得的天才,不应该被埋没。虽然腿不好,可是这也不影响考功名。苦难更加磨炼人的意志,我相信驯儿。” 梁大娘“啧啧”叹了两声,想到李驯读书的厉害,不由得就又想到自家那个混小子。 “也不知道这次给文约找的先生能不能管的住他。这猴子,皮起来都能翻天了去。” “大娘,李文约看起来还是挺乖的呀?上次我从上山被救下来,就听驯儿说过是文约那小子照顾的他。” 想到自己被救后一直由李驯照顾,锦园眼睛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堂屋大门。 “哎,别说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要不是这条命撑着,早就被他气死个千八百回了……” 梁大娘吐槽了一句后,就自觉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两个人又聊了一些别的,很快就在太阳落山前,将所有的兔丁给切好了。 锦园执意给了梁大娘相对应的工钱才送走,等送走了人,锦园将东西收拾好后点亮了堂屋的油灯。 “对了驯儿,我突然想起来件事需要你做一下。” 正在堂屋里收拾东西的李驯动作一顿,抬起了头:“什么事?” “不是明天就要开始制作预定订单的罐头吗?我想着为了防止再出现曹必郎那种拿着仿冒的兔丁说是正宗的事情,寻思着我们可以设计一个专属的标志用来防伪。不仅是要设计一个明显看得见的标志,这次我托人做的小罐底部也都得让他们刻了一个小小的‘李’字,当然,字也得你来设计,这两两重保障下来,若是有人仿冒出我们的罐头出了问题找上门,也好有个辨别的方法。” 李驯好看的眉眼又皱在一起,锦园才想起来她说的话都太现代了,古代还没有logo意识,更没有商标注册的概念。 锦园将现代商标和防伪码的概念仔细讲给李驯听,看着他点头后,她立马找来了纸笔。 “这个标志,你想怎么设计?” 李驯握着毛笔,抬眼看了看油灯边的锦园。 经过这么长日子的相处,他心里对锦园的悸动越来越频繁。 若不是因为她身上的那层身份,估计李驯早就可能会向她表明自己的心迹。 可惜没如果。 锦园低敛着眼眸,眉头微锁:“其实我也一直没有想到该设计一个怎样的标志……不然,就干脆也用‘李’字?可会不会太过于简单了一些?” 她这次托人定做的小罐头的盖子被她改成了木制的,方便以后在上面添加商标。 “要不牡丹?” “不行,谁人不知武后最爱牡丹,是以天下众花皆以牡丹为首,拿牡丹做标志,嫌死的慢吗?” 李驯反驳,一直走来走去,略微沉思了一下,余光突然瞥到了在墙角摆放的大水缸,里面几尾锦鲤游来游去,悠然自得,脑海里灵光一现: “用姓氏的话,虽然一眼就可以看出是我们家售出的。但是万一有人也察觉到了罐头底下的字,就可以完整地仿制出来……不如我就画一只锦鲤吧?锦鲤寓意也好,你觉得如何?” “对呀!锦鲤,好好好!驯儿,你会画锦鲤吗?” 被李驯这么一点,锦园差点就忘记了可以出口这件事。虽说武朝才是走商人群最多的国家,可罐头这种东西又不只是走商人群可以包揽完的,要是顺利,完全可以出售到他国去。 有了商标,别人想盗卖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看了一眼她喜上眉梢的样子,李驯的情绪也被感染到,脸色温和了起来。 他捏起手中的毛笔,小心又认真地在手下的纸张上画出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锦鲤。 作为一个天才,李驯可谓是书画诗词样样精通,小小一只锦鲤,根本不在话下。 “这锦鲤可真好看,写意又传神,画工了得,很难模仿。驯儿不愧是读书人,画条鱼都比别的要好看!” 因为想着以后还要让李驯考取功名,锦园这段日子夸赞他的话简直就跟不要钱一样,一张嘴就是一连串的。 李驯又被说得耳尖臊红一片,将毛笔搁置在一边的笔洗上,吹了吹那只墨色的锦鲤,这个时候锦园凑过来拿手点纸: “可不可以这样?设计锦鲤的同时,把李字也包含进去?这样,看谁能盗了去,万一罐头销售到了他国,也能一眼猜出这是我们李家的,怎么样?” 李驯暗暗赞叹,点头重新拿起笔:“锦园,你的想法特别好,你真是一个奇特的女子。” 说完拿出另一张纸重新画。 锦园站在一边钦佩地看着李驯,才貌兼备的男人最让人移不开目光了。 “这样呢?” 锦园摇头。 “那这样呢?” 锦园依旧笑着摇头。 第86章 锦鲤就是我 第86章 锦鲤就是我 李驯也不恼,耐心地画,锦园也不打扰,安静地磨墨。 最后终于定了下来,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等着墨迹差不多干透后,李驯就立马交给了锦园。 锦园接过正打算再夸两句,就被李驯开口打断了:“你是想要怎么把这个标志弄到盖子上?是刻成印章印吗?” “印?对啊,印就成了,我怎么又想偏了呢?” 李驯的话一出来,锦园一愣,然后突然反应过来。 古代的印章作用多了去了,她怎么就想到了请人一个盖子一个盖子地生刻呢? 这个脑袋瓜子,久了不用果然要生锈! 脸色红了两分,锦园感觉到了自己掉线的智商后,生怕被李驯察觉,小心地收起纸张,然后催促他去睡觉:“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去睡觉了,别想了,这件事明儿个我会去办的。” 然而任凭锦园怎么想要掩盖自己脸红的事实,却都让李驯不经意间给注意到了。 他想着锦园脸上那抹粉意,不由得唇角上扬了两分:“这件事让我去办吧。现在家里这么忙,好歹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该要做点事。况且我也比你大,还是个男人,没有理由一直生活在你的照拂下。” 将自己的心声说了出来,站到他身后的锦园动作一顿,明白这个时代的男子特性如此,了然笑了出来: “好。” 看着李驯回去自己房间关上门,锦园将揣进怀里的商标纸拿出来重新看,越看越喜欢,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洗漱睡觉。 一夜很快就过了去。 第二天一早李家的门就被敲响了,老李头带着十多个村里人上了门。 锦园看到人来了,立马将大家全部都迎进了院子:“后面一段日子就要麻烦大家了。具体的事情想必里正叔已经告诉了各位。” 大家纷纷点头,里正靠近锦园,眯缝着眼睛道: “那咱们就开始吧,你去忙你的,不还有驯哥儿监工嘛。” 锦园点头,正好梁大娘带着一帮娘们儿进门,锦园立马迎上去: “梁大娘,你们来的正好,”说着转回去看里正, “里正叔,叫他们先干着,我马上准备早饭,梁大娘,你们过来帮忙吧?” 时间还早,男人们在李驯跟里正的带领下开始锯木头垒土坯编稻草,女人们则跑去厨房帮忙做早饭。 虽然村里人帮忙不用给工钱,但一日三餐是要管的,约定俗成的规矩。 明眼人能看得出来,李驯明显长的比以前好看,脸色圆润多了。 吃完饭,男人们继续赶工,锦园带着女人们安排杀兔子剥兔皮切丁外加装罐头等一应事宜。 “现在我需要在你们当中选几个留在院子里帮我做罐头,请大家排好队。” 锦园粗粗看了几眼,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林婶子?您果然来了。” 李林氏和几个眼生的女人站在了队伍的后面,听到锦园的招呼声,她笑了笑“诶”地应了声。 为了不耽误时间,锦园从屋里取了纸笔出来,顺着队伍看了看。 “你叫什么名字?” 锦园突然停在了一个身材较矮却看起来比较利索的女人身前,问了一句提起笔。 “春花。” 矮个子女人羞涩地笑了笑,伸手扣了扣自己的头发。 锦园记下了她的名字后,就继续朝着队伍往下走。 不一会儿本子上就记下了快十个人的名字,其中正有李林氏和一个跟她闲聊的女人。 “好了,叫到名字的请留下来,剩余没有叫到的,可以离开了,以后有需要欢迎你们再来。” 之前被梁大娘碰见说锦园闲话的那几个农妇并没有被选中,出门的时候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看人两眼就选中了留下?难道不该让人先做点儿事看看能力吗?” “论干活的能力,我们怎么就比不上留下来那几个了?这什么眼色啊?” “处理一只兔子一文钱的事儿是真的吗?我咋感觉怎么像是在唬人?” “……” 院子里面的锦园自然听到了她们质疑的比比声,却面不改色地看着留下来的几个人说了下处理罐头的规矩:“我会把兔丁炒出来,大家的活很简单,只需要用勺子将兔丁装进罐头。每个罐头留一部分的空子放木盖……” 将规矩讲完后,锦园回房间取出了一沓的契约书。 “这是昨晚我拟定的契约书,关于工钱什么的都在上面说得清清楚楚的,大家看看,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签个名盖个手印。” 说着,锦园按着一人一份的规格将契约书给散发了下去。 “李值媳妇,叫驯哥儿给我们念念呗,我们哪识字啊?”梁大娘首当其冲道,这也是为了锦园打头阵。 “李值媳妇识字?”大家都很惊讶。 锦园笑笑,并不介意:“以前李值教我一些,所以会。”并没有提及李驯,免得大家多想。 反正跟李值成亲前李值不经常去河湾村找她,也能解释得通。 于是大家都凑到锦园跟前,听锦园念完都在那里议论,锦园想了想,叫来了里正叔,让里正叔当着大家面又念了一遍,跟锦园的一般无二。 这下大家都没了意见,乖乖签字摁手印,名字也都是里正叔跟锦园教大家写,虽然歪歪扭扭,但好歹能看清就成。 得办个扫盲班啊,锦园心道。 “锦园啊,这上面的工钱是真的吗?做一个罐头一文钱?收割白菜洗白菜翻晒白菜另算钱?等这里的活做完工坊建起来,还能直接转正成为工坊的正式员工,过年还有额外的奖励?” 李林氏认得几个字,看到契约上写的工钱后,不由得惊讶了一番。 虽说也听到老李头在家谈过这工钱的事儿,可还是看到这契约书上的才更直接些,也更直观些。 锦园笑了笑,还没开口就被接话的梁大娘打断了:“那当然是真的了。嫂嫂难不成还信不过锦园?” “哪有哪有?既然如此,我就签下了。” 李林氏摆了摆手,在一边的印泥上点了一下,随后在契约文书的下方摁上了自己的手印。 剩下的几个人看到她都果断地摁了手印,也都不再生疑,纷纷有序地摁了手印,将文书收好了起来。 一式两份的文书,一人一份。 第87章 去衙门登记造册 第87章 去衙门登记造册 “好了,从今天起就要麻烦大家了。装兔丁的大罐子还在地窖里面,麻烦大家和我一起下去拿。” 锦园说着就将所有摁好手印的文书收了起来装好,领头带着人进了地窖搬兔丁的大罐子和已经腌制好的辣白菜罐子。 将东西全部弄上来以后,锦园就一人给了个小马扎,大家排排坐在院子开始跟着她学习怎么装兔丁。 大家欢声笑语,手下动作由陌生到熟悉,都干的起劲。 此时已经快要晌午了,锦园掐点儿跟着梁大娘一起进了厨房做午饭。 “我回来了。” 李驯穿过坐在院子里的人群,进了厨房,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被包裹地好好的印章: “盖房子我也帮不上大忙,就顺便把印章刻了,你看看能不能用。” 他把印章和印泥递给了锦园,锦园接过来立马翻着看了看,这一眼下去,差点就收不回来了:“这雕刻的真好!” 梁大娘听到她夸赞的声音,不由得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浓重的油烟气,顺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手。 “啥?这是印章?这拿来做什么的?” 农家很少有人拥有印章,是以看到锦园手里小巧又不乏精致的印章,梁大娘开口问了句。 “这是拿来给罐头印章做标记的。婶婶你看这刻的锦鲤,好看吗?” 锦园喜滋滋地将印章底给梁大娘看,看到那朵栩栩如生的锦鲤,她“啧啧”了两声:“好看,真的好看!” 得到旁人的夸赞,锦园心底更加美了一点儿,将印章小心翼翼地带着印泥递回给了李驯,要他好好地先收着,等过几天罐头都做完了,再拿出来一个个地做标记。 李驯面不改色:“能用就行,不过锦园,咱们办工坊得去衙门登记造册,这印章也得登记,不然衙门追究下来可能会被封。” 不登记不用交税,衙门才不会同意。 “嗯,好,”锦园点头表示自己对李驯充分的信任,“还是有驯儿好。” 李驯伸手想敲锦园的脑袋,最后拐个弯,拿着印章回了房间放好又出来帮忙。 院子里的人看到他回来,不由得闲聊了几句,都是老生常谈可惜了之类的话。 此时锦园已经做好了午饭,她前两天上镇上的时候专门买了好几个大盆子,现在一个个的,都装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菜式。 “好了大家伙儿,上午的我们就做到这里吧。该吃个午饭休息一下了。” 梁大娘将几个盆子端出来,摆了一摞的碗筷在一边。 锦园则是将剩下的全部放进了一个大竹篓里,分层隔开后,将锅里满满的米饭舀了五分之四装进饭桶中,放进大盆子。 等她准备完碗筷什么的后,老李头带着一个身材壮实的年青男子正好踏进院子。 “里正叔,您俩来的正好,我刚把饭菜装好。得麻烦你们送过去了。” “哎,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啊,你说说你,一天到晚的那么客气做什么?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这也就是伸个手的活计而已。”说着看向李老四,“来,老四,把担子挑着,我们回工坊那儿去。” 老李头招呼着自己身后的青年男人将装着饭菜的担子挑了起来,然后就在锦园的注视下离开了李家。 虽然工坊就在屋后,可男女有别,红白喜事也都是隔开吃饭,盖房子亦然。 看着中午的饭菜被送过去了,锦园的心也就放了下来,赶紧招呼工人吃饭,自己也盛了饭跟着李驯,梁大娘一起吃。 下午罐头装好,锦园又带着大家杀兔子剥兔子皮切丁处理兔子皮等,忙的很。 建房子和做罐头的事儿就这么的踏入了正规,而之前一直谣传说工钱是假的的消息,也因为第一天结算的工钱,渐渐地被盖了下去。 …… 几天后,陈汉媳妇儿因着家里没水,难得出了家门浆洗衣裳。 而这一出门,让她听见了李值家小寡妇做工坊和劳什子罐头,带着好多人发财的消息。 “什么发财?李值家那情况我还不清楚?怎么可能?!你们怕是在说笑吧?” 陈汉媳妇儿用着家里带来的木锤敲打着衣服,一边敲打一边跟着身边几个女人闲聊。 “嘿,陈汉媳妇儿,你还不知道这事儿呢?李值家那小寡妇说是在镇上酒楼挣了大钱,现在正在建工坊做罐头,我家妹子也去帮忙了,被选中了做罐头……你不知道,那小寡妇给他们处理一只兔子一文钱的工钱呢!杀兔子有钱,装罐头也有钱,连去地里拔菜都有钱,真是可惜了我要留在家照顾我那混小子哦,不然我铁定也要去!一天怎么得也得处理好几只兔子吧!那可抵得上男人家一天打的短工了……” 就是工坊也不是天天都这么多活,赶进度才这么忙,空闲了基本也就闲着不去,但那也挣了不老少了,再说他们也都是利用空闲时间做,家里还有农活呢。 可以说,去工坊跟做农活配合的很默契,他们都想去。 身边女人的嘴噼里啪啦地翻动着,陈汉媳妇儿本来还漫不经心的态度在一听到“处理一只兔子一文钱”后,立马变了。 她手上捶打衣服的动作一顿,突然懊恼自己怎么好久都不出门了,导致这种好事都不知道。 不过虽然这么想着,她的心里面其实还是怀疑:“真有那么多钱?” “哎,你还真是不信?你想想我这人是乱说话的人吗?” “陈汉媳妇儿啊,这嫂嫂说得没错,我也听说了!不信你完全可以去问问那小寡妇嘛。他们还说等工坊建好了,还要招人呢,男女都要!” 另外一个同样在浆洗衣服的女人插了一句嘴。 陈汉媳妇儿听着两人都这么说,心里也就栽下了想去问问的心思。 一只一文钱,一天十只就是十文钱啊!比男人打短工还挣钱,天啊,只要做三天就能歇一个月,那个小寡妇到底走了什么运了?有这么多钱发工钱,那岂不是挣得更多? 要是她跟陈汉都去做,那不就可以让家里过得好点儿了么? 想到自家男人陈汉那个好赌博的性子,她就气得牙痒痒。 第88章 母老虎发威 第88章 母老虎发威 敛住心思,她加快了自己洗衣服的速度,木锤甩得“啪啪”作响。 两刻钟后她弄完了手上的所有衣服,粗粗漂了一遍就直接回了家。 此时,懒散的陈汉才刚刚起床。 他睡眼迷蒙地看着自家媳妇儿回来,眼神跟着她转了一下,在看到她挽起袖子朝着自己走来的时候,吓得一个激灵,睡意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你,媳妇儿,你这是做什么?” 想着前两天没有卖出去的地,他心底有些发虚。 自家这母老虎不会听到什么风声了吧?可那件事除了自己也就老李头和李家那两个知道,怎么会传出去? 脑海里闪过好几个问题,陈汉媳妇儿注意到了他一副心虚不停吞咽口水的样子,突然止住了脚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陈汉好赌贪财还好色,每次做点儿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被她发现了,都这么一副心虚的表情,还会不停地吞咽口水眼神飘忽。 陈汉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 “说,到底什么事情瞒着我?关于李值家那小寡妇的?!” 歪打正着的,陈汉媳妇儿提起了锦园,这下陈汉心里原本还有的点点希望一下就被打得个七零八碎。 完了完了,这母老虎果真知道了那件事! “我……我……” “你什么你!赶紧说!趁着老娘还没有彻底生气,乖乖把事情给老娘说出来,不怕今儿个你就给老娘睡外面去!” 陈汉媳妇儿一把揪住陈汉的耳朵,言辞激烈。 现在已经入秋,天气渐凉,尤其早晚更深露重,他一把懒骨头哪里受得了这个罪? 陈汉见躲不过,只能一句一顿,一五一十地把之前老李头带着李家那两个来买田结果被自己哄抬价格给弄走的事情说了出来。 本来陈汉媳妇儿以为陈汉是知道了李值家小寡妇在招人,想着躲清闲不想做工瞒着自己,却没想到让自己给歪打正着逼问出来了这件事儿。 一下子,她心里就腾升起了一股子怒火,左手揪住陈汉的耳朵,右手则直接给了他响亮的一巴掌。 “啪”的一声,给陈汉打得脸颊瞬间肿胀起来。 “好啊你!我还以为是你自己想要偷闲不干活儿瞒着我那小寡妇开工坊招人的事儿,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出呢?!你瞒我瞒得厉害啊!竟然还哄抬价格?你怎么不睁大你那双猪眼睛看看!就你两块地,一两银子都卖不到!还想要十五两?!怎么不撑死你算了?!自己在外面欠了几十两银子的赌债,当了我的嫁妆首饰不说,竟然还这样,你知不知道她家工坊多少钱……” 陈汉媳妇儿一边大声数落着陈汉干得好事,一边说到激动处直接巴掌朝着他脸上招呼, “你这个臭不要脸的,我为你生儿育女,洗衣做饭……” 陈汉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挣脱不了这臭婆娘的手,无奈之下只能憋屈地捂住自己的脸。 不过他也知道了,李值家在招人,工钱还不低,不由得心里暗暗发虚。 他之前到底是什么鬼迷了心窍!竟然活活放弃了这么好的一个活计!就这么做下去,哪至于被赌坊的人逼着要砍手指? 可惜现在无论他的心里怎么懊恼,都没有挽救的余地了。 陈汉媳妇儿骂他骂得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一眼看到他发怔的样子,小眼睛大睁,大喝一声,揪着他的耳朵就拖着他出了大门。 “现在你给我去那小寡妇家!若是那两块地他们不要了,你就想着办法给我在那里得了做工的名额,要是让我知道你没做到……这家你也别回了!等过两日赌坊来人,你就砍手做抵押吧!砍手不够就砍脚,不行还有耳朵……” 陈汉求饶:“别呀,媳妇,我去,我去还不行嘛?” “哼!” “嘭”地一声将大门关上落锁,陈汉看着禁闭的大门,心底生起一股子怒气: “都怪那个小寡妇!死婆娘,竟然害得我被打这么几巴掌,老子呸!” 狠狠地骂了两口,陈汉朝着锦园家的方向恶狠狠地看了看,回身看自家紧闭的大门,最终还是抬腿走了过去。 …… 锦园此时正在忙着给罐头印上商标,忙得不亦乐乎。 “锦园妹子啊,你这个标志画得可真好看。这么拿着一看,立马就知道了是你家售出去的罐头!” 一个农妇捡起一罐罐头看了看盖子上的商标,不由得夸了夸。 朱红色的锦鲤盛开在木制盖子上,看起来低调又美观,而且奇特的是细看竟然在鱼身的鳞片上形成一个“李”字,独一无二,只此一家。 锦园听着她的话笑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却是停也未停。 被她强制赶进堂屋看书的李驯抬头,看到被几个农妇围在一起的锦园,拿着书卷的手紧了半分,很久都没移开目光。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突然闪出一个人影。 “小寡……哟,这么多人呢?” 陈汉看到院子里坐着的人,下意识地把自己即将吐出来的“小寡妇”三个字咽了回去,他没忘记今天是被媳妇逼着来求人的。 院子里做工的人看到他过来,都有些惊讶,有些人还难以遮掩住脸上的厌恶——毕竟整个村子里,陈汉好赌贪财的名声可大了去了,饿极了就偷鸡摸狗,招人厌烦。 现在他又出现在这里,肯定没什么好事! “陈汉?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喝杯茶水润润嗓子。” 锦园面上假装热情迎客,从自己位置上起身,将小马扎让给了陈汉,然后自己进了堂屋找茶。 堂屋里,李驯看到锦园进来,下意识地放下了书卷朝外面张望。 他这个位置刚好看到陈汉,奇怪道:“锦园,他……” “没事儿,你放心吧。” 锦园摆了摆手,知道李驯在担心自己,不过这里这么多人,她怕啥? 之前的事情她可记着呢!就等着哪天陈汉自己撞到枪口上来,倒是让她没想到的是陈汉竟然这么快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招工的事情早就传的沸沸扬扬,她开的这个工钱难不吸引人,陈汉这是想要来自家应聘混工钱吧。 第89章 热情接待 第89章 热情接待 锦园想着,顺手泡了一杯热茶端着出了堂屋。 “来来来,陈大哥喝茶。” 陈汉瞪大眼睛朝后退好几步,惊讶一番后,顺势伸手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清香扑鼻。 好家伙!这钱挣到了,茶叶用的上好得了? 感觉到入口茶水的清冽,陈汉不由得眯起眼睛打量着李家的房子,前后院改动很大,屋后来来往往都是人,传言不假。 锦园看着他那个样子就知道他在打什么小注意,心里一个念头升起,面上的笑意却不减:“陈大哥,您先喝着茶,我现在得去看看工坊那边,您坐,稍等一会儿,茶不够这边有水,自己续哈。” 锦园好态度的接待让陈汉心里不禁有些飘飘然,他昂起了自己的头,满脸的不耐烦:“行,去吧,赶紧回来,我可是有要紧事找你呢。” “诶,好,陈大哥您别心急,慢慢等。” 说着,锦园就朝着堂屋里的李驯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出来,自己跟着梁大娘他们说了声后直接出了门。 陈汉见着锦园走了,家里也没有看到李驯的影子,不由心思荡漾了一些。 他看了看院子里坐着的一众女人,想探探口风却没想到她们一个个地都忙着手里的活计,根本不跟他搭一句话。 有钱不挣天理难容。 脸色烂了几分,陈汉捏着茶杯狠狠地喝了一口:等他得了工坊的名额,他不好好让这些臭婆娘吃点教训就怪了! 而锦园那边,她出了门后的确是朝着工坊去了,并且在那里一呆就是一下午。 她一边帮着男人们做点趁手的活计,一边心里算着陈汉的忍耐程度。 “锦园啊,今天下午可麻烦你了,还让你亲自上手。” 里正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找到了在大树下受不住热躲阴凉的锦园。 “哪有,我这才做了点这么简单的事情,倒是麻烦您和大家了。现在时间差不多了,今天的活就做到这里吧,我现在回家做饭。” “诶好好好。锦园啊,你那手艺是真的不错,中午的饭菜大家伙可都吃光了,一点都不剩呢!” 里正夸了两句,锦园红了红脸,匆匆和他道别回了李家。 一回到家,坐在马扎上快要等得不耐烦的陈汉就“噌”地一下站起了身子:“你,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成心……” “哎呀,不好意思,陈大哥,你还在啊,”锦园惊讶掩饰不住全在脸上,看了眼不爽的陈汉,打断他的话,“我现在需要去做晚饭了,大家都还在等着呢,要不您再稍稍等等?不行今晚您就跟着大伙儿留在我家吃个饭,虽说你没干什么活,不过都是乡里乡亲的,客气什么?” 边说边匆匆朝着厨房走。 陈汉想要跟上去,却被突然站起身的梁大娘“不小心”给了一手肘,他刚想跳脚却看到梁大娘的脸,梁大娘不冷不热地道: “呦,对不住啊,陈汉,你可别讹上我,我可没钱,有钱也不会来这儿做工,肯定跟你一样坐这儿晒太阳啦!” 陈汉只觉得脸巴子“啪”“啪”“啪”响的起劲,梁大娘说的这不就是自己嘛? “怎么?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就你还想做工?李值媳妇虽然是个女人,可也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来这里蹭一口饭吃的,你来做工,事儿没做成,没得还连累我们的进度,大家伙说是不是?” 村里人都知道陈汉的德行,纷纷点头附和,陈汉好吃懒做,还好色,真来了,岂不是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 “臭婆……” 想到她曾经和人骂架那狠劲,陈汉瞬间就熄了火,悻悻重新坐回了小马扎上,并没有识相滚走,他可记得锦园说过可以留下来吃晚饭,白蹭一顿饭不干活,傻子才不乐意。 锦园不经意瞥见了他那副烦躁却只能等着的样子,勾了勾唇,撇撇嘴,专注自己手下地动作。 狗改不了吃屎。 有锦园在,晚饭很快就做好了,像着中午那样等老苗头带人来把饭担走了,锦园这才安心下来招呼院子里做工的女人们开吃。 陈汉被安排在了和做活的女人一桌,但是又因为男女有别,他被挤在了角落里,最后连角落都没有,蹲在了墙角,埋头拔饭。 “臭寡妇,做的饭还挺好吃。”是很好吃,吃着就停不下来。 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式,他连忙起身,重新盛了一碗饭,拿了筷子捧了饭碗就坐下狼吞虎咽起来。 身侧两个有点距离的女人看到他这幅样子,不由得又朝着另外一边移了移,十足的嫌弃。 一顿饭大家边吃边聊,基本忽略陈汉,吃完饭,锦园跟着几个女人洗了碗筷,做工的女人也就陆续回家去了,锦园转身看到了阴测测盯着自己的陈汉。 吃完还不走?看来自己低估了他的脸皮厚度。 她心底惊讶了一番,面上却眉心微皱,脸上带着歉意:“陈大哥,真是不好意思,咱们工坊打烊了,男女有别,不然今天我们就算了,明儿个,明儿个您早点来,我们再谈您的事儿好吗?” 一听锦园这推迟的话语,陈汉憋了一下午的火气立马“噌”就上来了,顾不上自己来此的目的,他“嘭”地一声踢倒了一把凳子。 锦园的脸色应声而变,悄悄挪动步子。 “好啊!你这小寡妇真是厉害啊,竟然耍了我一天!什么累不累的,我管你呢?!今儿个我把话放在这儿了,你要是不买了我家那几块地,不给我和我家婆娘两个做工的名额,你就等着你家那劳什子工坊出事吧!他妈的,耍人竟然耍到了老子头上,真当我老虎不发威还是个病猫了?!” 陈汉越说越气,想到自家婆娘上午扇了自己那几耳光,看着锦园的眼神就更加狠了起来。 自从武后临朝,这武朝的女人们是越来越厉害了。 堂屋里一直假装看书的李驯听到了他的声音,坐上轮椅就要出来,结果被锦园一个眼神止住了。 第90章 教训陈汉 第90章 教训陈汉 锦园脸色淡淡的,看着面前怒火滔天却不敢出手打人的陈汉,冷笑了一声:“想让我买你家的地?陈汉,你咋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这幅德行?上次我好心好意托了里正叔要买你家的地,你什么态度?十五两银子?我可还记得呢。怎么,现在不要十五两了?还拉下脸皮想要让我给你家两个做工的名额?你怕是脑袋晃一晃都听得见叮当响啊?成天白日做梦?!” 锦园的话像是一桶烧的滚烫的油,倏地倒向陈汉,“呲啦啦”响,加重了他的火气。 陈汉扬手就要打锦园耳光,却被一直防备着的锦园下意识躲了开,侧身而过。没等他再继续动手,锦园对着他抬脚就是一踢,“啪”地一声四仰八叉地被踢倒在地。 陈汉挣扎着爬起来,锦园三步两步上去踩住了他的背,背窝子被踩中,动一动都要疼,陈汉不禁吓得冷汗直冒。 这他娘的,这小寡妇想做什么! “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小寡妇,你敢!” “我怎么不敢了?准你在我家院子里耍威风,还不准我踩你两脚?陈汉,你这算盘打得不对啊?” 锦园脚下用力了几分,陈汉被踩得脸色煞白。 虽说男女之间的气力相差极大,搁在一般男人身上,锦园这法子绝对不行,可换做陈汉就不同了。 他本来一天就好吃懒做疏于锻炼,身子骨和力气相较于一般男人短了一大截,况且还胆小惜命,锦园这一招无非是拿捏到了他的命根子。 “今天的事儿,我大人有大量,你要是出了这个门不乱说话不动那些歪心思,我也就忘了。要你敢动什么歪心思想要搞事,行,我奉陪到底!到底看看谁厉害!别以为我是个女人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别忘记了,我家还有一个读书人,就算是我杀了人,按照当朝律法,完全可以减免一定量的罪行,我玩儿得起,就看你能不能玩儿得起不了!滚!” 锦园刚松开脚,陈汉立马借机爬了起来,正要还手,李驯再也忍不住推着轮椅出来,手里捏着一把剑,陈汉起好的情绪立马焉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后。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锦园顺手关上了大门。 “你不要做傻事,万一伤到自己怎么办?” 李驯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锦园的身后,锦园一转身就听到了他的话,虽然说的是事实,可话语间的关心藏也藏不住, “这种人不值得你为他入狱。” 锦园笑了笑,笑容有些狡黠:“谁说我要做傻事了?陈汉这人胆小怕事,吓吓他就成了,难不成我还要为了他这种人渣毁了自己一辈子吗?我还没活够呢。”她不敢告诉陈汉自己在前世练过一些防狼术,要不是陈汉羸弱还不一定成功。 锦园说笑一样地将话题揭了过去,李驯却依旧绷着脸,锦园百合花一般贴过来: “这不还有你嘛?他能把我怎么样?” 李驯松动,这种被依赖的感觉,真好。 看李驯依旧不为所动,知道李驯脾气倔,锦园“哎”了一声:“我以后绝不冒险,遇到危险一定第一时间叫你,放宽心,你要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你的腿实际都好了,再说了,我有那么多活下去的理由,不会发生杀人抵命这种事的。再不济,你努努力重新考取功名,让我也沾个光成为状元嫂子?到时候看谁还敢招惹我,我拿身份压死他!” 锦园不断耍宝逗趣,惹得李驯不好再继续绷脸,只是一想到科举考试,他敛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汉这个插曲很快就被忙碌起来的锦园给抛在了脑后,几天后,她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萌生的念头,在空闲一点的时候,找上了老苗头。 “什么?你是说,你出钱,然后在村里办一个私塾,让大家都可以来学习识字?这,这怎么行!” 老苗头“噌”地一下从自己坐的地方站起身子,因为惊讶,声音都大了几分。 在院子里做工的人都听见了他的声音,有些人依稀听出了他的话,不由出声询问了两句:“老苗头啊,什么私塾识字的啊?难不成,你是想上私塾?你家的孩子不是早就进了私塾了吗?怎么还在说这事儿啊?难不成是闯祸了?” 锦园听见这话,但笑不语,老苗头则是被说得脸一拉,假装恶狠狠地看了一眼那个说话的人,粗声粗气的回了一句“赶紧做工”。 他咳了一声:“锦园啊,你跟我出去说。” 说着,他就领头朝着已经搭建出了一个雏形的工坊外走去,锦园连忙起身跟上。 走到外面的一棵大树下,老苗头叹了一口气,看着锦园,语气带着试探:“你是真的想办一个私塾?你知道办私塾需要多少钱吗?这……您能够承担得起来吗?况且这还得请先生,你看,我们这十里八乡的,哪有几个读书人?” “里正叔,你怕是忘记了我们家驯儿。他好歹也是一个举人,怎么说教书还是没问题的,不是吗?况且我想办这个私塾,主要的就两个原因。” 锦园顿了顿,继续说道:“首先,村里人大多不识字,从上次我让他们看看契约文书的时候就发现了。我想着这要是大家以后想要过得好点或者其他什么的,总归识字好些吧?不然别人写个什么东西,你大字不识一个,不觉得遗憾吗?虽说农人大多都不识字,可为什么我们不去做那识字的少数人呢?总归识字不吃亏。” “其二,驯儿从腿出事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去参加科举,我想着他既然十五岁就能够中举人,那也不是个傻子,我为什么要断了他的这条路?我想着先让他在村里教大家识字,然后慢慢地开导他,让他放开心结重新去参加科举。万一要是成了状元,那也是咱们李家村独一份……” 锦园将自己的所有想法全部说了出来,语速缓慢,一边说一边注意着老苗头的表情。 第91章 办私塾 第91章 办私塾 办私塾教大家识字这件事是造福全村人的,老苗头没有理由拒绝。 果然,在他说完之后,老苗头之前紧皱的眉头松了开。 他抬眼对上了锦园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儿后,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锦园啊锦园,你能这么想真是让我羞愧啊……办私塾这个事情好!我同意!有什么手续的,我都帮你跑县衙办了!地方嘛就用祠堂好了,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你就尽管和你家老二商量好,敲定这个日子!到时候,我让全村愿意学习的人都去!” 得到老苗头的承诺,锦园松了一口气,她应下他的话,匆匆和他辞别回了家。 院子里并没有人,因为大家做的积极,下一批次的预定罐头已经做完了,大家提早歇工回家去了。 锦园一推开门就看到了站在窗边,手里拿着书卷的李驯。 看着李驯手不释卷的样子,她心情大好:“驯儿,我回来了!告诉你个好消息!” 被她的声音打断,李驯抬起头来,顺势将书卷放在了案桌上:“什么好消息?” 锦园的笑容太耀眼了,以至于李驯的心情也莫名地好了起来。 “我不是跟你说过想办个私塾嘛?刚刚和里正叔谈了一下,他同意了。我希望你可以成为私塾的先生,教大家识字……” “我做先生?!不,不行!” 出乎意料的,李驯的态度很坚决,身子不住地朝前倾,手一下子抓紧了书桌角。 锦园讶然,微张着嘴看着李驯,迟疑道:“你十五岁就中了举人,为何不能做先生?驯儿,你听我说,你不可能跟着我一辈子做罐头,你是个读书人,你的志向应该在庙堂之上,而不是困在如此一个小山村里日日做罐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锦园的话说得十分入人心,可让李驯听在耳里,却是在上赶着告知他,他俩的身份。 他还记得锦园说过,等做了状元,她就是状元嫂子,还会替他某一家门当户对的亲事。 “我拒绝。我不会做私塾的先生,也不会再参加科举的。” 李驯抬眼看着锦园,态度坚决而倔强。 他这话一出,锦园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在自作多情,还自作多情了这么久。 细想一下,好像真的一直都是自己在积极地替李驯谋划,让他积极备考,却从没听到李驯自己亲口说过他的想法,所以,其实一直都是她自己在一厢情愿,而李驯并不想? 她嗤笑一声,也不知道笑自己还是笑李驯,看了一眼李驯,没有说话直接进了自己房间。 那一晚,锦园没有吃饭,也没有跨出房门半步。 李驯将做好的饭菜放在了她的门前,可左等右等饭菜都凉透了,都没有被人动过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李驯起床就发现家里没了人。他匆匆赶去工坊,却被人告知锦园一大早来看看进度后就跟着老苗头离开了。 锦园在躲着他。 心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李驯不由得捏紧了自己的双手。 他应该知足的不是嘛?大哥走了,给他留下一个不离不弃的嫂子,嫂子勤俭持家,还聪明会做生意,让这个家的日子越过越红火,最难能可贵的,嫂子一心为他着想,不让他操心什么,只希望他考取功名,实现庙宇理想。 他……真的太贪心,太贪心了。 当天中午,给福记送去货物后,锦园终于顶着大太阳回了家。 天气微凉,可中午依旧热,九月接近十月,天空碧蓝碧蓝,晴空万里。 不过她并不是一个人回的家,身后还带着之前签订了契约文书的那些女工。 “第二批的订单下来了,从今天开始又要劳烦大家了。” 梁大娘带着女工们踏进李家院子,听见锦园这句话摆了摆手:“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呀,锦园啊,我们毕竟是拿了一份工钱的,我们做工你付钱,这哪里有什么劳烦呀!” “就是就是,锦园你不用这么客气,这客气得都让我有些不适应了。” 有了梁大娘开口,她身后的苗林氏也连忙帮腔,笑呵呵地看着锦园。 “那好,大家和我一起去地窖搬一下辣白菜坛子吧。地里的白菜估计明后天就可以收割了,愿意收割的,就今天走的时候在我这里报个名,到时候一亩地连着收割洗菜晾晒一共十文钱,一亩一人,多劳多得!” 锦园也不再客气了,收回了自己的那些官方话就说了今天要做的以及辣白菜收割的事儿。 众人一听到这收割清洗一亩地白菜可以得十文钱,一下都被点燃了热情,纷纷吆喝着锦园给的工钱丰厚。 锦园笑了笑,余光突然瞥见了坐在堂屋的李驯,他望着这里,愈加俊朗的脸庞却看不到一丝喜悦,见自己看过来立马扭头隐匿在窗户后面。 切,惯的你了。 仅仅是瞥了一眼,锦园就收回了目光,带着众人进了地窖。 与此同时,镇上一家饭馆,之前在李值葬礼上闹过事的李大通夫妇,意外听到了李家的消息。 王满春将手里的筷子放下,伸长了耳朵听隔壁桌人的对话。 “……我婆娘那妹妹可不就是李家村的人!据说李家村那什么,有个小寡妇,就是新婚就死了丈夫的那个,漂亮的呢,就是小叔子是废人,不然……哈哈哈,” 随着那个人笑,众人跟着笑,好像看到了不该看到的画面,吊足胃口,那个人继续道,“说正经的,那小寡妇将麻辣兔丁和那劳什子罐头卖给了福记,” 说着看一眼大家的表情,神秘道, “就是之前闹的很大的,菜方子事件,荣新饭馆曹必郎大家都知道吧,就是他跑去找福记说拿菜方子是他买的,结果进了衙门。荣新都被他们给整垮了呢!” “就是,我也听说过这个。我之前一朋友在福记当差,说当时那荣新曹掌柜被县衙都捉了去,福记那背后东家少爷都帮着小寡妇撑场子……也不知道,到底是长了个什么神仙模样,竟然连人家少爷都看上眼了。” 第92章 酒囊饭袋 第92章 酒囊饭袋 “我还听说啊,那小寡妇在李家村办了个工坊,说是招了好多人做活了!工钱还给得贼多!” 王满春听着这些话,心里觉得略微有些熟悉,一个猜测生了出来,不禁用胳膊捅了捅正在忙着扒饭的李大通:“诶,诶。你说你那堂弟媳妇儿,是不是他们说的那个?” “什么?什么说的?” 李大通懵了一下,刚才一直专注于扒饭的他并没有听到邻桌的讨论,也不关心王满春的问题。 “饭桶,酒囊饭袋,就知道吃。” 没有搭理他这蠢样,王满春眯了眯双眼,脑子快速转动起来:“不行,咱们不能光坐在这里,你,赶紧吃饭,吃完饭,我们去李家村看看。” “李家村?回那里做什么?李值家葬礼也办了,就他家还活着的那一寡妇一残废的,还能做个啥?恐怕早就把财产给吃光了,去那儿做什么?捞又捞不到什么东西,白费一趟牛车钱!” 李大通想到之前在葬礼上李驯拿着长剑威胁自己的事儿,心里就不禁暗骂两声。 就李驯和小寡妇两个残弱,就算是有再多的遗产家业,恐怕早就败了个精光!他就等着继承他们家就好了,费那劲干嘛? 王满春不这么觉得,她细细地回味了一下邻桌刚刚的话,总觉得说的就是李驯和宋锦园。 不过就是出个牛车钱,等她想办法拿到了李驯他们手里的钱,几个铜板算什么! 一大把一大把的银子在等着她呢!到时候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想到这里,王满春就把刚才听到的全部告诉了李大通,李大通一听,“啪”地一声桌子一拍:“吃!吃完了就立马去!他娘的,李驯这小崽子,有钱了竟然还不想着我们!当我这个堂哥是死的呢?!” 恶狠狠地骂了两句,李大通拿着饭碗就又快速扒饭。 一张桌上不过才两碗米饭一碟水煮白菜,愣是让他们吃出了个肉味儿。 一个多时辰后,李大通夫妇坐的牛车终于到了李家村。 给了钱后他俩就直接冲着锦园家匆匆赶去,这还没到门前,眼尖的两人就看到了里面正在做工的人,还有屋后起架的房梁。 “好家伙!还真是雇了人在做工!那新做的房子不会也是他家的吧?他奶奶的。” 院子里,锦园正跟着梁大娘他们一起装辣白菜的罐头,当“嘭”的一声突然响起,她的手一抖,手里的筷子就差点脱了手。 “谁……” “宋……宋锦园!你们竟然真的雇佣了人做工?!好家伙,有钱了是吧?有钱了就是这么用的?还雇了这么多!你当钱是大风刮来了的呢?!” 一脚将门踢开,李大通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王满春就先行一步撸起袖子,叉腰指着锦园就是好一顿骂。 看着院子里坐着的女人们,她心里简直跟在滴血一样地疼,乖乖啊,雇佣这么多人,一天得花多少钱啊!这小寡妇怎么就下得去手! 这可都是自己的钱。 锦园看着她这架势和熟悉的样子,一时半会儿的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谁。 “你们是?” 一句话问的李大通跟王满春气势矮了半截,李大通一脸横相: “格老子的,你竟然装不认识,老子让你认识认识。” 说着上前撸袖子准备打人。 锦园皱了皱眉,刚想开口,背后就响起了李驯的声音:“李大通,王满春,你们来做什么?我们李家何时两只耗子都能放进来吱哇乱叫了?” 被李驯骂做是耗子,王满春的脸一下子就绿了。她瞪大了双眼,扭头看李驯依旧坐在轮椅上,不由得嗤笑了出来:“你个残废还好意思说我?我要是耗子,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李驯,在你眼里长幼尊卑是摆设吗?竟然骂你堂哥我是耗子?!果然是死了大哥,没了教养,需要人管管了!” 说着李大通就冷着脸顺手抄起大门边摆着的一根木棍,冲着李驯去就要动手。 看着这一幕,刚刚愣神的锦园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下意识就拦住了他,结果没想到李大通顺势就朝着她打了下去。 破空的声音响起,李驯看着那根朝着锦园落下的棍子睚眦欲裂:“李大通!你敢!” 怒吼出来,李驯顾不得掩盖自己腿好的事实,直接站起来冲了过去伸手接下棍子。 “你……” “李驯,你的腿!” 在场的人都被他突然站起来的事情怔住了,锦园也因为害怕下意识地紧了紧自己的眼睛。 然而身上并没有痛意,她刚睁开眼,身子就一个旋转落入了温热的怀抱,耳边也传来了“嘭”的一声。 “大通!!” 王满春看着被李驯一脚踢飞的李大通,不禁惊恐地尖叫出声。 不对,不对!李驯怎么可能站起来?!他不是一个残废吗?!怎么回事?! “你,你没事吧?” 李驯的心剧烈地跳动着,他想到刚刚那差点落到锦园身上的棍子,就觉得浑身冰冷。 他不能让锦园受伤,绝对不能! 锦园慢慢地睁开眼,正欲开口说话就听见了耳边王满春大声的哭喊谩骂:“老天爷呀!这世道简直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天理了啊!我们不过是来拿回自己的东西,竟然被打成这样!我的老天爷呀……这要是医治不好可不是要了我们家男人的命啊!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这寡嫂孤残的,竟然如此不要脸,还搂在一起……” “你说谁不要脸呢?你们俩就是之前在李值葬礼上闹事的那两个吧?” “不过就是堂哥而已,竟然想着抢遗产,你哪来的脸呢?人家还有弟弟在家呢。” “说人家不要脸,你咋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自己的脸哪儿去了?” “我呸,丧尽天良的混账!不知廉耻!” 之前李值葬礼上的事情李家村的人都知道,但是碍于都一个村子的,毕竟都是村子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又不是自家的事儿,看看闲聊两句也就过去了。 可李大通的为人大家很不屑,平时也很少来往。 第93章 李大通来闹 第93章 李大通来闹 如今村里人有空的人都在锦园这儿做工,等工坊做好了那些男人也想进工坊做工,得了锦园的实惠,尤其这段时间了解到锦园跟李驯的为人,都纷纷开口帮忙。 梁大娘直接开骂,院子里的女人们听着梁大娘的话,也都纷纷开口指责李大通夫妇不要脸。 本来李大通还躺在地上怪叫着,李驯那一脚是真的用力,被踢的半边身子都麻了,再听见这些女人的责骂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王满春伸手擦了擦脸上的硬挤出来泪水,扫了一眼他们就站了起来。 她看见李驯还把锦园抱在怀里,目光闪了闪,啐了一口:“之前说什么孤叔寡嫂的,可你们看看这样子是简单的叔嫂吗?!这么亲密地抱在怀里,怕是早就晚上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吧?!” 王满春这话带有特指性,在座的听见她话语中的“晚上”一词,不由得想偏了。 锦园这个时候也反应了过来,轻轻地推开了李驯,反手扶住他领着他重新坐上了轮椅,这才迎面对上了一脸狡诈的王满春。 她略略扫了一眼还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李大通,冷哼一声出口:“照着堂嫂这么说来,我随便跟谁接触一下就是做了什么叫不得人的事儿了?” 她这话出来,王满春的目光闪烁了两下,可是想到自己刚刚看到两人亲密拥抱在一起的样子,好不容易逮到对方的错处,她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不由扬了扬下巴:“当然,好女人就得守德,没事往男人怀里钻,能是好女人嘛?” 李驯额角青筋暴起:“刚刚若不是你们想害嫂子,我会顾不得腿脚救她嘛?恐怕此时躺在地上流血的就是大嫂了,”说着看一眼围观的乡亲,思维清晰,话语有力, “各位刚刚都看到了,我李驯本就是废人一个,着急起身救人,最后腿软无力支撑,被嫂子好心接住,却被李大通夫妇利用来造谣,还请各位乡里乡亲给我李驯作证。” 王满春则满眼打量李驯的腿跟轮椅,还算有几分姿色的脸显出思维不明的笑: “谁知道你的腿是真废还是假废?关上门的事谁知道?你们要是清白的,你这么急于澄清做什么?” “啪!”锦园上前几步一巴掌甩在王满春脸上,趁王满春呆愣没反应,又加了一巴掌,清脆声响起,锦园冷笑: “想要这院子这几间房屋就直说,少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嫁了李值就是李家的媳妇,我愿意守节呆在这里是我跟李值还有驯儿的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想要房屋,呵呵呵,要不要去底下找李值商量一下?” 王满春一脸菜色,锦园这不就是咒她死嘛:“臭婊子,你乱说什么?” 呵呵呵,这就生气了?后面还有更多呢。 “你说我跟驯儿关起门来做苟且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很有经验?”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笑起来,王满春哑口无言,李大通只觉得越来越可疑, 停顿了一下,锦园扫视了一下院子里所有做工没有吱声的女人们:“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我和驯儿是亲亲白白的。堂嫂心思不正,可不要带入到我的身上,我可受不起您说的这个名头。况且驯儿只是我的小叔,我虽刚死了相公,可也不是那种随意和人勾三搭四的人,更别说是相公的亲弟弟!” “谁知道你是不是当了婊子还立牌坊。她们给你作证?你们又不是一天到晚都在一起,怎么给你作证?” 王满春依旧不依不饶,这时候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的李大通歪歪扭扭地站起了身子,没理会王满春,一脸恶意地看着锦园:“我管你当不当婊子,现在受伤这事儿怎么算?我不过就是替着死去的兄弟教训这小崽子,竟然敢踢我一脚?这伤没个五十一百两的,可医治不好!而且,你们打伤了我,我走不动路,干不了活,只能在这里修养身体。” 呵呵呵,终于到正题了,锦园鼓掌拍手,上前两步:“没个五十一百两的医不好?还只能留在我家修养?真的?” 面对她黑沉的目光,李大通的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右眼皮跳了几跳。 但是想到白花花的银子,他恶狠狠地应了声:“那肯定的!不然你就跟我去县衙,我们在县老爷面前断一断这事!” “县衙?不用去了,我给你就是。” 锦园这话一出,李大通和王满春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可没想到“啪”“啪”两声响起,他俩的脸各被锦园给了一巴掌:“这下我真动了手,给便是。” 说着,就在两人愣神的时候掏出两个铜板扔在了他们脸上。 冰冷的铜板打了一下脸,更加衬得刚刚锦园那用力两巴掌后脸颊的火辣辣。 “宋锦园!你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大通怒意大盛,顾不得刚刚被李驯踢伤,朝锦园直扑过来。 他长这么大,除了自家老子娘这么打过他,还就没人敢动他一根毫毛,可今天却在锦园这里碰壁两次,加上上次的一次,真当他李大通是好惹的?! “你是想废了你的爪子吗?” 李驯突然出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屋拿了之前那柄长剑,“唰”地抽出对着李大通手腕处就是一剑挑下。 剑刃锋利,李大通的手腕瞬间就多了一条红血口子。 口子不大,可流出来的血让李大通眼红欲裂:“李驯,你敢?!” “我有何不敢?!” “噌”的一声,李驯将长剑插进了土里,入土三分的长剑看得李大通夫妇瞬间背皮发麻这才反应过来李驯会武——而且刚刚,他还站了起来! “你……你……” “你什么你?再不滚这把剑插的地方可就是你俩的手了!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我的长剑锋利还是你们的皮厚。” 李驯话说得漫不经心,却让李大通夫妇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凉风。 他俩不甘心就此罢休,咬牙切齿地扫了一圈在场的人:“李驯,小寡妇,你俩给我等着!不给你俩一个教训,我李大通誓不为人!” 第94章 捅死一个算一个 第94章 捅死一个算一个 “誓不为人?呵呵呵,是吗?李大通,你把自己看得挺厉害的啊?” 梁大娘在一边嘲讽了一句,上前几步拉住了锦园的手,锦园拍拍梁大娘的手示意没事。 此时里正也赶过来,看到李大通顿觉头疼,大喝道: “李大通,又是你,你又闹事。” 李大通理直气壮:“他们打伤了我,不赔我钱怎么行?里正,是他们没理。” 里正看向锦园跟李驯,王满春也凑过自己的脸:“里正,你看,我的脸,就是那个小寡妇打的,她跟李驯有一腿还不让说,哼……” 锦园捡起宰兔子用的匕首一般的刀,袖口鼓鼓生风,粉脸因生气透出红晕晃花周围人的眼,声音却冰冷, “驯儿,拿好剑,捅死一个算一个,不是想要银子嘛?等你们死了,我会好好给你们烧点银子过去。” 李驯点头,乖觉拿起剑,反正锦园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要闹,他陪着。 “杀人偿命,你就不怕死嘛?”李大通抖抖索索看着闪着寒光的刀跟剑,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扫一眼李大通跟王满春,锦园毫不在乎: “有你们陪着,咱们在下面也不寂寞呢,驯儿,上。” “妈呀!” 李大通跟王满春落荒而逃。 “哈哈哈……” 人群里面爆发出激烈的笑声。 里正了解事情经过,安慰几句继续回去监工干活。 跑远之后,被扯着的王满春挣脱了他的手,气愤地望了一眼李家后面正在动工的工坊:“我们就这么离开了?什么东西都还没有拿到!还白白花了一趟牛车钱!” 李大通怎么不知道这些,但是刚刚宋锦园跟李驯那小崽子的样子,明摆了的就是要赶他们走,不走就要下死手!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个道理李大通还是懂得的,他睨了一眼王满春,突然嫌弃她怎么这个时候没了脑子:“你打得过李驯?” 王满春被他一句话给堵住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就这么罢休了?” 她试探地问了一句,果然看到李大通咬紧了牙关,眯了眯双眼一副算计的样子:“哼,就这么放过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大一个工坊,还请了那么多人,这钱但凡弄到手了我们还需要愁吃穿?这么大一个金饽饽掉在怀里,哪有扔了的道理?” 王满春点了点头,收敛住了自己的心思,跟上了转身离开的李大通。 …… 李大通夫妇被赶走了,院子里的人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锦园看到他们这样子,大概猜出了他们想问什么。她安抚地朝着梁大娘笑了笑,走到了李驯的背后,手搭在了轮椅上。 “你的腿没事吧?” “没事,只是刚刚着急了,就站起来了。” 李驯摇摇头,他自然也注意到了在场乡亲的反应,所以接到锦园递过来的眼神后,半遮半掩地说道,还露出一副很虚弱的样子。 “那真的是太好了!没想到就只是刺激一下,你竟然可以站起来了!不过……以后不要这样了,你本就虚弱,这么来往一下身体可怎么受得了,我怎么对你哥交代……” 梁大娘立马接腔: “是啊,驯哥儿,我看明天还是带着去镇上检查一下才是。” 锦园拍手:“嗯,是该检查下。” 李驯礼貌谢过后摇头:“还是算了,都这么多年了,当年大哥也带我看了不少医生,想来治不好了。” 说着无奈笑笑,推着轮椅去屋后, “我去看下工坊进度,你们继续。” 梁大娘摇头:“这苦命孩子,”说着看向锦园,眼神闪了几闪,“其实,等到守孝期满,你跟驯哥儿完全可以凑一对儿,这也不是没有先例的事儿。” 锦园微愣,看向梁大娘的目光充满了迷茫:“什么?” 梁大娘爱怜摸摸锦园的脑袋,这傻孩子,还真打算一辈子为李值守孝啊? 李驯走后,院子里的女人们都小声地交头接耳起来。 “这李家老二的腿还有好的可能性?” “没听李家老大说过啊!以前李值在世的时候,谁不知道他带着老二到处看医问诊的,那都没好,搁在锦园身上就好了起来,真是怪事儿……” “不过也好。这老二的腿好了,以后工坊开起来了,可不就能帮衬着些锦园了?我们好歹在人家手下做工,少说点闲话多做事为妙。” 梁大娘看了一眼正在讨论的女人们,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赶紧做工吧。” 晚上,锦园围着李驯打转,又不断停下来驻足看着李驯,李驯放下书卷,望了过来,锦园心慌撇开眼支吾: “那个……驯儿啊,你的腿好了这件事,不到万不得已,我们还是不要先暴露出来。万一上次害了你的人知道了,岂不是……” “我知道。” 李驯打断了她的话,锦园伸手摸了摸鼻头,知道今天这件事情其实赖自己。 要不是自己逞能突然那么冲上去,李驯也不至于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腿已经能够站起来了的事实。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氛。 “从明天开始,你和我学一些防身的招式,以免之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李驯拿手指敲击桌面,不紧不慢,态度不好不坏。 果然生气了? “那个什么,驯儿,我,我很忙的。” 李驯掀起眼皮,凉凉地薄唇微启:“我没有征询你的意见。” 李驯的声音冷冷的,可言语间依旧是藏不住的担心。 锦园后悔地责备自己两句,想说自己其实会一些防身术,可怎么说出口? 毕竟一个小小的乡下女孩子,哪里来的机会学习防身术? 李驯蹙眉,锦园怕不是真的在意了白天王满春的诬陷,不想跟自己过多接触? “李大通夫妇记仇,这次就这么放过了他们,估计以后还会卷土重来,这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李驯耐心解释,同时注意观察锦园的反应。 “哦!” 上次的事情还没有跟他算账呢,到这儿就这么直接的冷战完了? 锦园到底有些不甘心。 第95章 大丈夫说一不二 第95章 大丈夫说一不二 听到了她不情不愿的回答,李驯抿了抿唇,挪步过来抬手,又眼神黯淡放下来:“上次你说的那些事情……我也同意了。但是仅限于教人识字。” 不带给他说亲的。 最后一句话李驯没有说出来,锦园也没猜到,她刚刚还抱怨了自己的提议不成反而答应了“割地求和”的事儿,这一下子听见李驯这话,愣了一下,然后才惊喜地反问出声:“真的?!” “大丈夫说一不二,说了同意便是同意。” 没有听出弦外之意,锦园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昏了头脑,握拳:“好!就这么说定了!你教我武功,我找里正办私塾你当先生,教授大家识字!合作愉快!” 古灵精怪的。 李驯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冒出一句,木然点了点头。 得到他的首肯,锦园实在是压抑不住自己内心地喜悦了,匆匆地就像个小旋风一样卷出了门朝着自己的房间跑去。 她这副样子,丝毫没有受到刚刚李大通夫妇俩的影响,让李驯看了不禁欣慰,比起初次见面只知道拿脑袋撞墙的锦园,现在的锦园更强大,让人不知不觉沦陷。 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早,锦园就迫不及待找里正叔说这个好消息。 “好好好!等明儿个我上衙门去登记一下,就拿祠堂做私塾,以后我们李家村也就成了有私塾的村子了!” 正在工坊里忙碌的老李头被她拉着出了来,听到她说出来的话后,脸上也扬起了笑容,笑意不禁浓了几分。 锦园也眉眼弯弯的,又跟他细聊了两句这才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傍晚大家吃了饭才从李家离开纷纷回家,锦园送走最后一个人,将大门落了门栓回了堂屋点燃了油灯。 她借着微弱的灯光清点了一下一天下来做好的罐头,想着再过三天的交货日期,心里也有了底。 工坊的建造在村里人的帮助下也完成的很快,月底就完成了最后的修建,正式再招了人开工。 养殖场也在之后的三天内建了起来,建成当天李富贵立马送来了百余只兔子。 看着在宽广更多了的场地蹦跶的兔子,锦园脸上浮现出了笑意。 “这下工坊和养殖场都开始运作了,我也可以安心培育我的牡丹种子了。” 小声地念叨了一句,锦园转身就看到了身后的李驯。 “驯儿你不看书吗?” 前两天老李头说私塾已经报上去了,等衙门来人核实就登记在册。 这两天正好赶上工坊休息,锦园就催着李驯多看看书备备课,等过几天祠堂打扫出来就开始授课。 李驯的目光在不远处蹦跶的兔子身上逡巡了一下,收回后点了点头:“我现在去。” 闻言锦园立马几步走到轮椅后扶住了推的手柄:“我推你。” 将李驯推进堂屋拿了书看,锦园这才出去找自己之前种下牡丹种子的花盆。 这一看,突然发现微微湿润的土壤里竟然冒出了一个个小小的嫩苗。 她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几个花盆里的绿苗,确定了是牡丹花的苗苗后,鼻尖竟然有些酸。 本来这几个花盆里的种子能不能成活发芽她这个种植专家都不敢打包票,谁都知道,一般培育牡丹都是用的当年的新种,鲜少有人会用陈年种子。 陈年种子活性低,很难破壳育苗。 幸好,幸好她这段时间没有忙得忘记照顾这点儿种子。 锦园暗自庆幸了一下,抱着一个花盆就重新进了堂屋。 她要第一个告诉李驯这个好消息! “生出幼苗了?!” 显然李驯也没料到,他虽不懂,可也知道陈了好几年的种子很难生出幼苗,锦园的这一手,让他不禁惊讶。 “嗯,你看。是不是很小?等它长大了就好了。” 看着盆里的嫩苗,李驯的唇角不禁上扬了两分。 种子育出幼苗事小,可锦园第一时间就告诉了他,这件事在他心里分量可不轻。 “锦园,你总是让我刮目相看。” 发自内心地夸了一句锦园,看着她脸上的粉意,李驯突然觉得嗓子有些干。 他干咳一声,重新拿回了自己放在一边的书卷:“既然你培育出来了幼苗,我也不能落后,也要多多读书,等私塾开了,教授大家识字。” 听着他的话,锦园将怀里的花盆抱紧了两分。 未来的美好完全可以预见,她眉眼弯了弯,轻声回了一句“好”后就离开了堂屋。 将幼苗细心料理了一番后,锦园就在院子里研究了一天那株长势喜人的魏紫。 等天色渐黑,慢慢看不到光了她这才反应了过来,将几个花盆重新搬回了原来的地方。 一股凉风吹来,让锦园不由得打了个颤栗,伸手搓了搓自己的双臂:“嘶……这天气逐渐在转冷了诶。” 锦园看了看天,自顾自地说了句话,却没想到被李驯听在了耳里。 当晚用过晚饭,锦园涮了碗回到堂屋就看到了油灯下,正拿着一堆布料比比画画的李驯。 “驯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桌上的布料一看就是女人用的,虽然颜色很少很单调,问题是,李驯研究一堆布料干什么? 一个念头从心底生出,锦园还没有细想,就听到了李驯的回答:“这些布料是之前大哥在的时候买的。都是给你买的,当时他说是想要等你过门了,给你做秋衣冬衣用的。可惜……” 李驯拿着木尺比划布料的手一顿,想到曾经在自己面前笑容满满抱着布料畅想未来的大哥,就觉得心底有着愧疚。 若不是今天突然听了锦园说冷,他还想不起来这些布料和添置秋衣冬衣的事儿。 秋天短暂,一会儿就会过去,若自己不提前准备着,到时候锦园肯定会受凉。 李驯手捏紧了木尺,脸色突然变冷了几分。 锦园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站在门口,突然觉得李驯好像什么都会。 十五岁就中了举人,武功也不弱,可就因为废了双腿,不得不整日蜷缩在小小的轮椅中,一点一点重新学会怎么照顾自己,享受无边的寂寞…… 第96章 不会做衣服 第96章 不会做衣服 锦园突然觉得鼻尖有些酸涩,视线也不知道为什么模糊了一些。 “驯儿,你不该做这些的。这些都是女人家做的,你一个大男人,不该会这些……” 若不是生活所迫,李驯这么一个惊才绝艳的人,怎么会困于山村,和她整日杀兔剥皮种田裁衣的? 越想,锦园的鼻尖就越酸,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听起来有些闷。 “这个你放下吧,毕竟是做给我的,我自己来,”锦园动作停顿,她想起来来自现代的她根本就不会做衣服,不由得尴尬道,“你可以教我,这个衣服怎么做,”大概想到白天王满春的话,立即补充一句,“或者我去找梁大娘教我也行。” 李驯以为自己听错了,捏着木尺抬眼:“你不会做衣服?”他以为她只是忙的忘记了做衣服这件事。 锦园一怔,点了点头:“啊,是啊,我以前在河湾村,”锦园努力想借口,“都没机会接近新布料,又怎么可能会做衣服呢?对,就就是这样。” 李驯点头,没再怀疑,宋锦园在娘家过得不好,他听大哥也说过不少回,不足为怪: “你都不会做,你要做什么衣服?还是我来吧。” 李驯拿着木尺盯着锦园上下打量,锦园低头,明白过来:“我去拿一套旧衣服给你。” “不用。” 噶! “所以,你看一眼就知道我的尺寸?”锦园怎么觉得自己在李驯跟前跟小透明似得。 点头,李驯低头继续在布料上比划。 再抬头,却看到双手搅在一起的锦园,李驯浓浓的深情化作淡然:“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锦园慌乱道,脸上露出少女的红晕,“就是那个什么,谢谢!” 天啊,她在说什么呀?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锦园疑惑,难道穿少了发烧了? 李驯定定看着锦园:“锦园不论何时,都不需要跟我客气。” 他叫她锦园,从一开始就这么叫,而她也好像习惯了,如今想想,到底觉察出几分不一样出来,可锦园不愿意多想,她突然抬起头直视着李驯的双眼,自己的眼底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驯儿你放心,我发誓,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不会让你再为了生计而发愁。同样,只要我还活着,你就要好好地学习,等着来年科举,努力考试,一步步向上,立于庙堂!我宋锦园这辈子不求什么,只求家人安好,你能不辜负你的才华,一路科举,最后高中状元。我相信你,也希望你相信自己!” 锦园顿觉压在胸口的大石头落地,眼前一片豁然开朗,以前偶尔突生的迷茫在这一刻被击碎,消失地无影无踪。 李驯的脸表情多变,浓浓的雾笼罩,分辨不清高兴还是忧愁,坐在轮椅上的他突然站起了身子,看着矮了自己一头多的女人,笑了出声: “好。”如果这是她想要的。 但是锦园的下句话就立马让他的笑容再也挂不住:“既然如此,你就安心学习,等成了进士,高中状元,我就多给你注意注意身边的适龄女子。到时候,你看看哪个中意,我就上门给你聘娶回来,你觉得怎么样?” 锦园非常“慈爱可亲”地拍拍李驯的手背,语重心长, “长嫂如母,这是我的责任,你千万不要在意他们说的话,我一定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这个女人,是不是过分了? “不……好。” 李驯黑着脸生硬地拒绝。 “嗯?你说什么?外面风太大,我没听清!” 早就猜到他会“羞涩”地拒绝,锦园立马抖了一个机灵,伸手掏了掏耳朵假装自己没有听到。 李驯被她的动作给逗乐,但是一想到她准备对自己做的事,就笑不出来。 “好了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你看中了哪个姑娘,可要告诉我啊。” 我看中了你,能告诉你吗? 李驯在心底问了一句,但是却无法说出口。 他收了几分眼神,坐回去摩挲布料:“改天去城里买几身花色好看的布料回来。” 锦园点头,思绪飘远了,随口答道: “好啦。时候也不早了,你该洗漱睡觉了。” 锦园才不管李驯现在说什么,在她看来,李驯不过就是在害羞罢了。等到时候真的高中了状元,娶了新娘子,保不定要怎么感谢她这个媒人呢。 想着这个,锦园的脸上就盛满了不可描述的笑容。 …… 锦园本以为私塾的事情还要过一段时间才会有人来办,却没有想到,在第二天一早,老李头就带着一个穿着一身青色长衫,长相颇有一番师爷样子的人来了李驯家。 “锦园啊,这是县爷手下管这些杂事儿的,他今儿个来就是来核实私塾的事儿,然后再看看祠堂的环境。” 老李头搓了搓手,余光不住地朝着那个师爷模样的青年身上瞧—— 看看人家这气派这模样!不愧是当大官儿的! 锦园朝着青年笑了笑,侧身将两人迎进了院子,这时候李驯正好转着轮椅从堂屋出来。 他一抬眼就看到了青年,转轮椅的动作微微一怔,眉头不由得紧蹙。 “李驯?果然是你呀。” 青年看到李驯,瞪大了眼睛转而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你是来?” “我是被赵县爷派来核实私塾的事儿的。我听说,你要做私塾的先生……” “那你就跟着锦园去看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恕不奉陪。” 李驯冷着脸从锦园身侧而过,等人出了门,惊讶他和青年认识的锦园和老李头这才反应了过来。 锦园朝着门口看了看,还没有开口,那个见着李驯自来熟的青年就笑了笑开口了:“夫人见谅。我曾经和您家小叔是同窗,关系还行。” 关系还行?可看着李驯那模样,怎么看起来也不像是关系还行的样子啊? “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鄙人姓范,单字综,是邻镇的人,曾经和李驯同窗几年,勉强算得上朋友。” 范综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锦园点了点头没有想太多:“那就麻烦范先生和我们去祠堂看看了。” 第97章 李训同窗 第97章 李训同窗 范综的办事效率很高,在祠堂逛了一圈,问了锦园和老李头几句话后,就立马敲定了私塾的申请过批。 拿着盖了官印的文书,锦园突然觉得心底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她跟着老李头将范综送到了村口,临走之时,还专门从工坊里挑了两罐兔丁和辣白菜罐头赠予了他。 范综有些惊讶,本来不愿意接受这份赠礼可在锦园的再三请求下,堪堪接过了:“若是夫人和李驯以后有什么麻烦,尽管来县衙找我即可。能帮的我定不推辞,谢谢夫人的赠礼,范某先行一步。” 目送范综离开,转头锦园就和老李头商量着,将祠堂改作私塾,李驯作为授课先生接纳一切年龄学员的事儿给散了出去。 一时间,听了消息来报名的人踏破了老李头家的门槛,让他喜不自胜。 不过多数是男孩跟男人,女孩跟村妇,没有,对,一个都没有。 锦园回了家就看到院子里的李驯,她想了想,斟酌着开了口:“驯儿,范综他……” “我出事前,曾和他同窗过一段时间。出事之后,大哥感觉到了我的变化之后就求助了我曾经的先生,后来范综被他请来开导我,但是被我给骂走了,再之后,我们就几乎没有见过面了。” 其实李驯也很惊讶凭着范综的能力,竟然只是在镇上的县衙里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差。 想着曾经和自己相谈甚欢的少年人,他敛下了眉目,不知情绪。 而锦园却从他简短的话语中感觉到了李驯对范综不一般的同窗之谊,她想了想,觉得以后肯定还会和范综再见面什么的,便起了心思宽慰几句他: “就从今天他办事来说,范综的能力还是挺让我敬佩的。驯儿,你也要努力,虽说以前你们产生了矛盾,可任何矛盾都可以化解的。范综这人做朋友不错。” 锦园的话点到为止,可聪明如李驯却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 往事一幕幕浮现,李驯黑眸里面盛满太多情绪,沉声应了下来。 两个人也没有纠结此事,第二日里正过来找锦园跟李驯,说了一下大家报名的情况,锦园给里正想了个办法。 里正回去重新鼓励大家报名,并且第一,大人跟小孩在同一时间上课,也在一个教室;第二,每个教室中间有布帘隔断,男女分别坐一边互不影响;第三,小孩收费,大人不收费,所收费用作为祠堂维修管理用。 此举自然被全村人赞叹,里正也得意,同时感叹锦园超强的逻辑思维能力,暗道锦园要是个男人,一定是个人物。 一来二去,在大家不懈的努力之下,终于有了女学生,虽然比起男学生来说少了一半都不止,好歹有进步,大家都很满意这个结果。 这天锦园送货回来,想着怀里的梅花糕要趁热吃,扭头去了祠堂。 正好今天是第一天,锦园想去看看李驯上课的状态如何。 将将走到祠堂外不远,锦园就听见了李驯那带着青年人沉稳的声音—— “一人为大,二人为天,天字出头即为夫……” 为了不引起人的注意,锦园悄悄地趴在了祠堂窗户的边儿上朝着里面看。 祠堂里面乌泱泱坐满了人,当然是男的这边,布帘另一边就有些稀稀落落,大家都聚精会神地盯着李驯和他身后的板子。板子上面是用毛笔写的字,每个字的结构都很简单。 锦园看了看一身长衫十分儒雅地坐在轮椅上的李驯,眉目如画,神采飞扬,侃侃而谈,终于放下了心,优哉游哉地回了工坊准备下一批货。 天气越来越冷了,牡丹虽耐寒,可天冷了叶子掉光,刚发的幼苗直接冻死,心血白费了,不行,得想个办法。 然而她刚回工坊不久,几个身材魁梧,面目凶横的大汉就堵住了工坊的大门。 敲门没反应,“啪”的一声,领头的那个刀疤脸不知从哪里摸了一把小刀,插进了工坊的木制大门里。 锦园的眉头皱了皱,心疼这扇门。 “妈的,人呢?给老子滚出来!” 刀疤脸扫了一圈工坊,最后目光满是淫邪和惊艳地停在了锦园的身上。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唇:“哟,小娘子长得挺俊啊?” “大哥,这小娘子好像就是那个家伙说的小寡妇!” 刀疤脸身后冒出一个精瘦的男人,尖嘴猴腮,不时地用眼睛瞟锦园,眼底也有和刀疤脸一样的颜色。 “你们是……” “哼!我们是?怎么,我们狼哥的名头你都没听过?!简直就是浪费了这张好脸,呸!” 精瘦男人在刀疤脸之前开了口,抢先回答,被打断了话,刀疤脸的脸色有些阴沉。 没头没脑的被人骂,锦园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起来。这些人来势汹汹,锦园直觉肯定不是好事。 “你开了这劳什子工坊养殖场的,可有经过我们狼哥同意?!不知道这一片都是我狼哥照拂么?妈的,不识好歹的小寡妇,交出五百两这件事儿就可以这么算了,但你要是不想交……” 精瘦男人“嘿嘿”笑了两声,淫邪的目光不断上下打量锦园,看得锦园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若是不交,这工坊你也就别想开了,人……嘿嘿嘿……” 锦园后退了一步,然而这一动作落入了那几人的眼里,却是示弱的表示。 “废话少说,”刀疤男一把拨开精瘦男,蛮横道,“要么给钱,要么你跟我们走。” 刀疤脸朝锦园走近,锦园退后:“我凭什么交那五百两?就凭你们几个?若是我没猜错,是一个叫李大通的人叫你们来的吧?五百两,他能分得多少?” 锦园的脑袋转得飞快。想了想近段日子工坊得罪过的人,一下子就锁定在了李大通夫妇头上。 按照驯儿讲的,李大通如此记仇,肯定会再搞点事情出来,没准这些人就是被他给教唆来的地头蛇。 犯到她手上了,这事儿没那么容易了结了! 第98章 兄弟们,抄家伙 第98章 兄弟们,抄家伙 “少废话,想要以后安安心心开工坊,就乖乖把钱交了,或许我可以看在钱的份上,放过你这一次。” “哈哈哈……”大家都跟着笑起来。 来者不善。 暗暗打量了一下刀疤脸在内的五个壮汉,锦园突然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哨子吹了一口。 “臭娘们,还敢叫人,兄弟们,抄家伙。” 看见锦园突然掏出哨子吹响的动作,刀疤男脸色阴沉,逼近锦园。 锦园不惧:“除非你们说出谁指使的你们,否则你们一分钱也得不到。” 他狼哥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那次不是上了门那些人就被吓得屁滚尿流地巴巴捧着银子求他原谅?这个小寡妇!竟然还敢乱说话猜谁指使的他?他看起来像是那种随意来个人就指得动的人吗?! “敬酒不吃吃罚酒,不交是吧?好!兄弟们,把这里的东西能砸的就给我砸了!那些劳什子罐头的,直接能抱几个就给我抱!抱不走的,全部砸了!他娘的,老子看起来那么好惹的?区区一个小寡妇,还敢给老子甩脸色!” 刀疤脸奔着锦园就走了过去,锦园一看那些人已经扑上去开始砸东西,心里没来由地一急,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精致的小匕首,抽出就朝着刀疤脸刺了过去。 这匕首是李驯送她防身用的,本来她还担心着天天带一把匕首在身上不好,可搁在现在这情况下,突然有些庆幸。 刀疤脸看着脚步轻盈冲过来的锦园,眉头一皱没想到这小寡妇竟然会点武功,匆匆后退两步,抬手一挡,手臂正好被锦园的匕首划破了衣裳,留下了一道细长的血痕。 不错,最近时间跟李驯练武有效果。 虽然这伤势不大,却让很少失过手的刀疤脸一下子怒意丛生。 他抬腿朝着锦园就踢,手上也没忘记反击。 “妈的小寡妇,老子还小看你了!” 锦园看着他粗壮的腿朝着自己踢来,下意识地去躲却没想到被刀疤脸猜中了后退的路径,一只强而有力的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脖子。 突然被捏紧脖子,锦园的呼吸受阻,她正欲用腿踢刀疤脸的脆弱部分,却被他反手一巴掌打在了脸上。 “啪”的声音响亮,锦园感觉自己整个头都在嗡嗡地响。 她失算了! 武功不敌刀疤脸又被捏住脖子,锦园感觉自己越来越急促微弱的呼吸,突然感觉身子一轻离了地。 刀疤脸整张脸因为怒意鬓边青筋暴起,捏住锦园脖子的手臂也鼓起了块块肌肉。 又是“啪”的一耳光,刀疤脸咬牙切齿地看着因为快要失去呼吸而满脸通红的锦园,不禁骂出口:“贱妇,竟然还想着跟老子比划武功?就你他妈的这点三脚猫功夫,还想着和老子打架?你也不去外面问问,我狼三的名头!操他妈的……” 锦园被刀疤脸像是提小鸡仔一样提了起来,双脚离地不断地抖动,两只手也不住地拉扯刀疤脸的手,可男人,而且是壮实会武的男人的力气,哪里是她能比拟的? 驯儿,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了。 就在她快要晕过去的时候,模糊中好像看到了站起来的李驯。 她挣扎着伸出自己的手朝着李驯的方向抓了抓,动作还没有做完,就听见身侧刀疤脸一声骂娘,自己也“噗通”一声被扔在了地上。 “狼哥!” “老大!” 那几个搬东西的小跟班看着一把长剑极快地擦着刀疤脸的耳朵过去,不由得吓得都有些腿脚发软。 “还不快过来,都死了吗?”刀疤男恼羞成怒。 那些跟班立马扔下手上的罐头,冲到刀疤男跟前,将他团团围住。 锦园咳嗽了几声,还没从浑身无力的劲里缓过来,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锦园!” 看着一只手颤抖着支撑在那里咳嗽的锦园,李驯脑海里闪过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只觉得浑身冰冷。 他盯着刀疤脸和他的一众小弟,略过锦园朝他们走去。 刀疤脸拨开面前挡着的精瘦男人,打量李驯,皱眉:“你是谁?” 精瘦男拿出画像看一眼,提醒: “他就是那个残废?” 这话无异于是在火上浇油。 李驯捏紧了拳头,骨节被捏地咔嚓作响,刀疤脸下一句嘲讽的话还没有开口,就看到眼前一道黑影闪过,破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谁给你的胆子来这里找事?觉得自己活腻歪了?!” 李驯身形鬼魅,根本让人猜不到他曾经在轮椅上渡过了好一阵子。 剧烈的,被长剑割伤的痛感从身体各处传来,刀疤脸惊得屡屡后退最终身子一震被抵在了墙边。 盛怒之下的李驯脸色冰冷,他看着刀疤脸,唇角一勾提着手上的长剑就朝着他刺去。 刀疤脸一惊,本欲动手的动作生生转向阻挡长剑,却因慢了一步被锋利的剑刃刺进了肩膀:“啊!!我的肩膀!” 刀疤脸一声惨叫,那几个跃跃欲试想要背后伤人的小弟听见了,不由得后退两步,正好看见了李驯将长剑又朝着里面插了一下。 看着脸色苍白的刀疤脸,李驯笑了一下,笑容阴森森的,落入刀疤脸的眼底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向他索命的魔鬼。 “你……” 竟然不是残废! 话还没有说出口,刀疤脸就感觉到自己的臂膀一轻,整只右手手臂都被卸了下来! 因着刚刚李驯点了他身上几个穴道,浑身发麻无力的刀疤脸惊恐地看着那只落在地上的手臂,不由骂出了声:“有种你就正面来!点我穴道……” “点你穴道算什么,是吗?呵。” 李驯冷笑一声,一脚踩在那只断手上,神情莫名。 就在这个时候,匆匆来迟的老李头领着村里青壮年堵住了工坊的大门:“锦园!驯哥儿!” 老李头看着神情呆怔的锦园和瘫坐在地上的李驯,神情有些复杂。 刀疤脸的一众小弟看到突然有人来了,吓得冲过去背上他就准备跑。 却在路过门口的时候,被扔在地上的罐头碎片等绊倒,被几个力气大且会点招式的男人绑了起来。 第99章 打劫 第99章 打劫 “放开我!我们没有做什么!” 那个精瘦的男人挣扎着,想要挣脱麻绳的捆绑,却没想到越挣扎越紧,整个人被绑得脸色发红。 老李头复杂地看了一眼那几个人,又看到了李驯身边的断手,迟疑地开口:“锦园,驯哥儿,这些人……” 锦园被同样赶来的梁大娘扶了起来,目睹了李驯发怒切断人手臂,锦园的脸色苍白极了。 她扫了一眼那几人,摇了摇头,声音虚弱:“放了吧。” “放了?就让他们这么走了?这工坊里的损失怎么办?锦园,我知道你心软,可你看看工坊里的样子!这几个地皮蛇,若是就这么放走了他们,万一再来报复怎么办?” 锦园的话让扶着她的梁大娘第一个不满意,她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工坊里的惨状,再看看那几个颇为眼熟的人,立马一下就联想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工坊里的罐头什么的,被破坏成了这样,损失大了去了,就这么放了? “我们给钱!十两,十两够不够!我们给!” 精瘦男人哭丧着脸哀求,领头的折了,他们还不赶快走,留着做下酒菜么? 狼爷已经断了一只手,就他们这几个虾兵蟹将,不过就空空长了一副壮实的唬人壳子而已,哪里打得过这些人?! 况且他身子还这么弱小,肯定到时候会被针对! 再说,江湖有句话,叫等狼爷好了以后来找回场子。 “哼!十两银子就了事了?!你们怕不是在做梦!” 里正过来朝梁大娘摆摆手,冷哼了一声,朝着他们身边的人递了一个眼色:“把他们身上的钱全部收了!以前到我们李家村收了多少次保护费,这次都给我通通换回来!” 精瘦男人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因为被绑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银子被搜罗走。 等银子铜板都被搜罗走了之后,他们几个才被数十人压着,扔出了李家村。 “狼爷……” “闭嘴!” 狼三断了一条胳膊,现在都还在疼,一听见精瘦男人开口,就狠狠地皱了皱眉头。 他妈的,这残废怎么站的起来?!都怪那个李什么玩意儿的,要不是听了他的鬼话,自己至于赔了夫人又折兵地断了一只手吗?! 想到那残废最后留下的警告,刀疤男后背生出凉意,李大通跟这个残废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要不是拿人钱财,他还真不愿意得罪这个残废。 想到这些,狼三一脸凶相地扭头看了眼李家村,捂住自己还在流血的手臂,就匆匆朝着镇子跑去。 此时,李大通正在家里优哉游哉地等着狼三,等着他拿回那五百两银子的保护费和自己分瓜,丝毫没有预知到后面的事情。 …… 李驯被人扶了起来,有人搬来了他的轮椅,让他坐了上去。 本来就是演戏的他略说了句谢谢,扭头就朝着锦园滑过去。 刚刚他暴怒之下卸了人手臂的情景,被锦园全部都看在了眼里…… 希望她不要害怕才好。 李驯不由地看了眼自己的右手,骨节分明,布满薄茧,刚刚拿过长剑的手骤然感觉十分冰冷。 锦园被梁大娘拉着,关切地问来问去。看到李驯过来,她不由得一怔,想到视线模糊中看到的温暖身影,一下子松懈下来。 “锦园,你怎么了?是不是还不舒服?” “没……没有,谢谢婶子。” 刚刚被掐了喉咙,锦园的声音有些沙哑,被过来的李驯听在耳里,心里一阵刺痛。 如果自己来早一点……也就不至于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嫂子……” “驯儿,我没事。” 听见李驯的声音,锦园下意识地回了一句,等她抬头看见那双黑沉的眸子,弯了弯嘴唇,扯出一个惨不忍睹的笑容,看得李驯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工坊里被破坏的东西和罐头数量都被来帮忙的人清点了出来,锦园看了看天色,就请梁大娘去叫那些签了契约做工的村里人,让他们来加个班,特意说了会给每人多一笔加班加急费用。 那些人也都没有推辞,吃完饭就来了工坊,有序地开始了加班。 李驯则推着轮椅拿着背篓上山。 等到所有人都加班好离开,锦园正准备关门,李驯出现在门口。 默默将李驯跟轮椅让进来,锦园一路跟在身后进了堂屋。 “驯儿……” “对不起。” 李驯先一步开口道歉,神情真挚,眸光深深。 锦园忽然觉得那黑眸太晃眼,低头看李驯拿着的背篓:“天都黑了,你怎么上山了?” 语带责备,可听在李驯眼里却如天籁。 “我采点草药回来,你的脖子……” 锦园搭上自己的脖子,那里淤青痕迹明显,嗓子也受影响干涩,声音如拉风箱一般难听: “所以,你推着轮椅上山,就为了采草药?” 天黑了路不好走,也根本看不清,还有很多野兽出没,这个男人是傻子吗? “你不会白天去吗?这么晚了,万一你有事,我怎么办?” 我怎么办? 李驯脑袋轰的一声炸裂,锦园在依赖自己,所以,他也很重要对不对? 见李驯不理她,锦园一把抢过背篓看了几眼里面新嫩的草药,火气上来: “我只是嗓子受伤,又不是要死了,你这么着急采什么草药,万一你出事了,遇到野兽了,轮椅卡住了……” 锦园越想越害怕,哗啦落下泪来, “我的嗓子,哪有你的命重要?” 眼前梨花带雨的女孩正为自己担心,李驯不管不顾将锦园抱进怀里,狠狠抵在自己的胸膛,他只想好好疼惜这个女人,好好爱这个女人,大哥,我真的可以吗? 李驯站起来身量极高,听到怀里女人的呼吸均匀了,李驯动了下僵硬的身体,声线迷人: “锦园。” “……” 锦园此时一脸羞红,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进了李驯的怀里,不敢抬头,锦园只想永远当鸵鸟,要是有个坑她能马上埋了自己。 “锦园?!”李驯开始着急,胸口有湿意,他想看看锦园怎么了?是不是哭晕过去了? 第100章 你比我的命重要 第100章 你比我的命重要 当够鸵鸟的锦园,闭了闭眼,抬头时掩饰眼底的羞涩,正准备说什么,李驯温和醇厚的声音响起: “锦园,对于我来说,你的所有都比我的命重要。” 锦园的脸再次烧红。 “噗,你别多想,”李驯以为锦园的沉默是因为李值,心里酸涩的很,“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话声音多难听。” 锦园的确多想了,她仔细看李驯,没发觉异常,点点头:“那我谢谢你,可你以后不能再冒险。” 点头,李驯知道这个时候听话最好了: “我去给你熬药。” 锦园看着李驯的背影,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要失去什么? 虽然排斥那碗黑浓的药汁,锦园依旧捏着鼻子喝下去,李驯在一边安静裁衣。 “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锦园突然笑出声,虽然脸色有些苍白,可笑容却十分的耀眼真挚,“当时我是真的以为我要死了,我心里还寻思着,我不能死啊,我还没有把罐头发扬光大,还没有培育出五颜六色的稀有牡丹,还没有看着你高中状元……没有给你聘娶一个温柔贤淑的娘子……” “驯儿,谢谢你。” 李驯捏着木尺不吭声。 亏他还心里感动着呢,怎么又把话题转到了娶媳妇儿上去了?! 虽然心里吐槽着,李驯的面上却是松了松:“保护你,是我的指责……相信大哥要是还在,也会像我这么做……” 听到李驯突然提起早就死去的李值,锦园不由沉默了下来。 而李驯见锦园凝重的脸色,以为锦园心中思念李值所以不高兴,也就沉默下来,不再多言。 大哥,我真的很想代替你,照顾这个女人,可以吗? 李驯转身,手上的木尺因为用力将手勒地发白。 锦园却以为李驯沉下去的脸色是思念已逝的李值,咳了一声:“李值已经不在了,驯儿,你也别想了,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们好好过日子,迎接以后的生活就行了,你说对吗?” 生怕李驯死脑筋钻了牛角尖,锦园简直觉得自己快要成为教育孩子小能手了。 她不由得笑了笑,正好被李驯纳入眼底。 “……对。” …… 出了狼三那事儿,老李头和乡亲们自发组织了一支由青年男子组成的巡查小队。每日在村子里巡逻几次,将私塾,工坊和养殖场当做了巡逻重点。 李驯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锦园还正在自家院子里裁缝衣裳。 虽说前段日子李驯承担下了为她做秋衣冬衣的事儿,但后来在锦园的再三要求下,李驯同意让她尝试学习裁缝的活计,架势还挺足。 “嫂子!” 李驯低沉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锦园手上一个不注意用针戳到了自己的指头。 “嘶……” “怎么了?又被针戳到了?” 李驯耳尖地听见了她抽气的声音,他立马关了院门从轮椅上起身,几步走到了锦园的身边。 刚想伸出手却听到了锦园的声音:“没什么,轻轻扎了一下,应该没事。” 锦园拿棉手帕将渗出的血珠擦去,将手指伸出在空气里晃动,调皮可爱。 李驯喉结发紧,目光沉了沉,将微微抬起了一些的手收了回去。 知道她执意,李驯只能皱着眉头提醒:“你下次注意一些,针扎着也痛。” 叮嘱了一句话后,李驯看到了锦园将东西收好放在一边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一股淡淡的香气从锦园的身上传来,李驯喉咙一干,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怎么了?” 锦园看到了他退后一步的那动作,再抬眼注意到他紧皱的眉头和不妙的脸色,有些迟疑:“我,其实没什么的,我就是突然对自己有了一个新认识。” “嗯?” 锦园拿手指点自己湿润的红唇,微嘟着抱怨:“我大概真的不适合做裁缝。” 李驯拿起锦园缝制的衣料一看,表情差点没收好。 “看吧,你的脸都告诉我答案了,唉。” 锦园将破了的手指一根根伸出在李驯跟前晃动,脸上的笑明媚带着光: “驯儿,你有没有觉得我一点也不贤良淑德?我连女红都不会。” 李驯好想将柔荑握在手里搁在心口,再看锦园这模样,哪有反省的意思。 察觉到自己越来越贪心,越来越外露的心思,李驯心莫名其妙的疼,淡淡地应了一句后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带上了门。 锦园:??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耍小脾气了? 一脸莫名的锦园下意识地,把李驯的这些反常当成了耍小脾气。她发觉自从李驯做了先生每日去私塾教书后,明显的心情好了起来,而且情绪有时候也很容易外露,丝毫不像以前那般老成。 虽然偶尔动不动就耍点小性子,但在锦园看来,这哄哄就过去了,没啥大不了的。 收回自己的心思,锦园把缝得有些难看的布料放回了自己房间,看了看天色进厨房准备做饭。 之前她在地窖里面看到的有咸鱼,今儿个想着哄哄李驯那小性子,就打算做点儿好吃的,让他高兴高兴。 她拿了一条大小合适的咸鱼进厨房,生火做饭一条龙,“哆哆哆”切菜的声音从厨房传出,落入了窗边看书的李驯耳中。 假装毫不在意地从窗户边看向厨房,李驯正巧看到锦园低头切菜的样子。 一缕碎发从耳边落下,被她匆匆勾到了耳后,优美的弧线划过,手上的动作仅是停顿了一下就又继续。 锦园边做饭边哼歌,眉眼舒展开,别样的美,让人舒心。 落日的余晖洒在她的身上,照的她皮肤愈加白皙。 似有所觉,锦园突然抬起头,看了过来,李驯立马就像被抓包一样收回目光,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卷,心跳如鼓擂。 宋锦园……是他嫂子,这到底算不算老天对他开的玩笑。 一顿精心准备的饭菜比平常晚了一些时日,但是菜式更加精致。 “驯儿,吃饭了。” 喊了一声,锦园将碗筷摆好放在了桌上,锅里的饭还在酝酿锅巴,算算时间也快好了。 第101章 看上了哪家姑娘 第101章 看上了哪家姑娘 李驯出了房间刚好就看到锦园重新拿碗舀饭的举动,他立马过去将两碗热乎乎的饭碗端在了手里。 两人一顿饭吃得安静,席间锦园老是用眼睛瞟着看李驯的表情,看他有没有心情好点。 李驯依旧端正坐好,一口一口不紧不慢地夹菜吃饭,看起来,很平静。 “驯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终于,憋不住的锦园放下碗筷看着李驯,满脸的担忧。 李驯夹菜的动作一顿,匆匆将碗里的米饭吃光后,将碗筷整齐地放好:“刚才回来,我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 “因为之前发生了那几个地皮蛇的事儿,里正叔和村里的男人们商量了一下,组织了一支小队在村子里巡逻,以免再出现那样的事情。私塾、工坊和养殖场都被纳入了重点巡逻范围,你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了。” 李驯故意转了话题,锦园岂能不知?可李驯是个成年人,他不愿意说,自己自然不好再问。 万一……是他看上了哪家姑娘,求而不得,不敢告诉自己呢? 这种事情又不是不可能的嘛。 她要大度些,自家孩子想谈恋爱了,不多插足参与等他自己开口,理性对待才是一个好家长的标准。 想到这些,锦园也没再追问他: “工坊的事情其实没什么。上次里正叔让人搜罗的钱好些都做了工坊的赔偿,损失还在承受范围内,不过里正叔考虑的很周全,改天一定当面谢谢。” 李驯想的却是另一回事:“李大通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的,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千万小心。” “嗯嗯!我就知道,我们家驯儿最关心我了。真好。” 又是我们家我们家,他一个二十余岁的大男人,怎么在她眼里还是小孩子? 李驯未动声色,起身和锦园收了碗筷就各自洗漱回了房。 锦园看了眼吃的光光的咸鱼笋丁焖酱,郁闷,李驯吃完都没发现今天的新菜式吗? 锦园回房后先把这两天工坊和养殖场的事情备忘和开销等等拿了册子记录,记录完后突然想起明日又要给福记送货物,她算了算日子——距离上次自己亲自去,都已经快隔了大半个月了吧? 想着,锦园就在一张泛黄粗糙不堪的纸上写下了“亲自送货”这件事,将毛笔挂上笔架,东西收拾好后,她这才合衣睡下。 夜深人静,秋夜的凉风冷得有些刺骨。 李驯辗转反侧睡不着,一闭眼就想到了已经逝去的李值和隔壁房间的锦园,怎么折腾都没睡意。 无奈之下,他听了听隔壁的动静,搬了一张椅子坐进了院子。 弯月悬挂在黑沉沉的天幕中,隔了好段距离才看得见或明或暗的星星。 李驯看了一会儿月色,准备回房,突然听到了锦园房间里面似乎有动静。 家里就他跟锦园两个人,锦园也睡了,估计是老鼠。 想到锦园也只是一个女孩子,李驯鬼使神差地从椅子上起身,朝着锦园房门走了过去。 “咔嚓”一声轻响,房门被打开。 李驯并没有发现老鼠,眼睛不由得转向里面的床,床幔围起,月色朦胧,看不真切里面的人儿。 “……不要,我不要……我的牡丹……” 在说梦话? 李驯转身的动作顿了顿,迟疑片刻后突然听见了锦园微弱的抽泣声。 “对不起……” 对不起?这是在和谁道歉? 李驯的心底闪过一丝难受,细细品味着这简单的三个字,觉得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终究是舍不得,李驯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锦园的床边。 撩开一侧的床幔,借着月光,他看见了青丝散乱,侧身躺着的锦园。 他伸手给锦园掖了掖被角,贪恋地盯着锦园,美丽的女子此刻很安详,眉心舒展,呼吸均匀,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 倏然,一双温热的小手就突然拉住了他的: “不要走……” 听见了宛若呢喃的话语,李驯心底一恸,整个人跟触电了一般,立马抽回手步伐踉跄地夺门而出。 将门拉好,他回到自己房间点燃油灯看着那双被锦园拉过的手。 自己怎么又…… 这是他的嫂子!他的大哥过世一年不到,他怎么可以夜闯人家房间! 无数念头升起,李驯被心里那股内疚折腾地愣是一宿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天方亮,锦园就自然醒了起了床。 一开门她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像个雕塑一样的李驯:“驯儿?” 看他的样子,怎么跟站在这儿一夜了一样? 李驯一直都有早起的习惯,尤其腿渐渐好了后,更喜欢早起练武恢复体力,是以锦园不奇怪,只是李驯今天身上清冷的很,还隐隐带着秋露的凉意。 不会冻生病了吧? 生出的担忧侵袭了锦园,她匆匆奔到李驯的身前,果然看到了他眼下的那一圈乌青色。 “你,你昨晚是不是做噩梦了?还是怎么了?怎么眼睛……” “嫂子,我没事。” 嫂子? 锦园听见这个久违的称呼愣了一下,随后动作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没,没事就好。你要是昨晚没睡好,现在还能再补一补,身子要紧……” 又啰嗦地叮嘱了两句,想到今天还要早去福记酒楼送货,锦园就朝厨房奔去。 “早饭已经做好了,嫂子。”这该死的清凉舒爽的声音再次响起。 锦园扯着嘴角回头:“好,好的很。” 心说还不如叫“锦园”,一听嫂子就提醒自己已为人妇,而且人老珠黄的赶脚。 两人用过早餐后就各自分路,一人朝着工坊去,准备上镇子,一人则去了祠堂,准备继续授课。 锦园在去工坊的路上,竟然看到了一大早就起来的巡逻小队,笑着打了个招呼,她就匆匆进了工坊盯着装货。 等所有做好到福记酒楼时,都已经是巳时三刻了。 “锦园妹子?今儿个你终于有空来了?” 苏钰惊讶了一下后,立马将锦园迎进了二楼的包厢。 “前些日子工坊里忙不开身,也就一直拖着没有过来,还望苏大哥不要怪罪才好,” 锦园笑着将自己带来的登记册子拿了出来, “今天过来是想和苏大哥您对一对这段日子的订单情况和数量,按照之前的约定三个月对一下帐,对不对?” 第102章 四六分 第102章 四六分 苏钰听着她逗趣的话,也打趣几句,叫了账房送来订单册子,交给锦园,两个人加上账房先生核对了一下。 福记账房先生的订单册子做得很细致,锦园做的也不赖,核对起来十分简单。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就把所有的订单给核对了一遍,确保没什么差错后,将两个册子合上了。 “苏大哥,不得不说你们酒楼的这位账房先生能力真的不错。订单全部一致,没有什么问题。” 听到锦园夸人,苏钰指着账房先生夸:“怎么说也是从京城赵家拨下来的人,能力自然的,” 说着看了眼天色, “既然如此,锦园妹子,现在也到了饭点了,不如就让我做东请妹子你吃顿便饭。” 和苏钰打了这么久的交道,锦园自然知道苏钰也不是假客气,也就没有推脱答应了下来。 吩咐了小二上菜后,苏钰端起锦园替他倒好的碧螺春,想起了前两天京城传来的消息:“对了锦园妹子。上次本家不是要了一部分罐头吗?前两天家主传话说,你们李家这罐头好,保存时间长且味道好,说是想要进一步扩大合作,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加大制作,在十一月底做出一万个,然后交由赵家旗下的所有饭馆酒楼等销售。” “当然,这里面的利润,家主传话说是四六分分,就不按照之前定的一个罐头多少多少文来算。直接按照销售出去的银钱,你四赵家六的算……你看这事?” 锦园没想到自己今天不过就是过来对对账而已,竟然能够捡到如此一个好机会。 只是,四六分? “苏大哥,谢谢你,你今天特意留我下来,原来是这个意思,”锦园明眸亮闪闪,端起桌上的茶杯举过去,“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真的谢谢你,你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大的恩人,也是第一个大恩人。” 苏钰也举杯:“虽然没太听懂你说的话,但是,恩人我可不能当,只能说咱们有缘,再说,这也是你能做出这些菜,否则就算我想帮,也帮不上。” 苏钰不肯邀功,但是锦园却想好了:“大哥,我想过了,不管我跟赵家怎么合作,我都不会忘记你的这份恩情,如果以后我有能力自立,我一定算大哥一份。” 这个丫头,还较上真了。 “好,等妹子能自己做事开酒楼,我一定给妹子帮忙。” 苏钰没想到,他一句安慰的话,以后真的成了真。 “但是四六分,我觉得赵家酒楼要的有点多,”锦园皱眉,将话题引回来,“不过赵氏有这个资本跟背景,开这个条件也是人之常情。” “嗯,”苏钰点头,思索着慢慢说道,“你现在生意刚起步,最好还是不要随便跟赵氏谈条件。” 锦园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得点头:“也只能这样了,”说完一张皱巴巴的小脸立马舒展,拍手激动地道,“一万罐啊,天啊,苏大哥,我都不敢相信呢,虽然我知道我做的罐头肯定会在未来大受欢迎,但没想到传播的这么快,竟然赵氏本家都找我扩大合作,苏大哥,我怎么觉得这都不是真的呢?大哥,你掐掐我吧。” “高兴坏了吧,”苏钰无奈摇头,眼底挂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起初我也不信,特意又多问了一遍,你这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大哥,我现在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干劲。”锦园豪爽举杯,将一杯碧螺春喝出了五粮液的效果,逗得苏钰哈哈大笑。 正在此时,小二上来布菜,锦园才稍微收敛一会儿。 “我相信赵家的信用和苏掌柜您的。既然您本家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今天回去后赶工在月底前存够一万的存货。到时候月底那天,我会亲自送来!多谢苏掌柜为我引荐!” 锦园恢复正经脸,正色道。 小二布好菜凑上来:“李夫人,那我们的抽成,是不是可以高一点啊?” 锦园笑骂:“连你也来凑热闹,这样吧,改天我专门请兄弟们吃一顿好的,感谢你们辛苦工作,好不好?” “哎,还是李夫人做事讲究,小的这就下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小二嬉笑着推门出去。 “锦园……” 苏钰的话没有说完,突然外面传来喧闹声。 他收住了话音,听了听外面闹得最凶那声儿,皱眉起身。 锦园也注意到了,她右眼皮一跳,直觉不是好事。 “……就这么个味道的东西,竟然还敢当成店里的招牌来卖?到底是掌柜的眼瞎了还是嘴失了味觉?垃圾,给我我都不稀罕!” 尖锐的女声随着苏钰开了包厢门而传入了锦园的耳里,她心念一动,跟着苏钰就出了包厢。 从二楼朝着大堂看下去,整个情形都被锦园纳入了眼底。 看到那个站在大堂中间骂骂咧咧的妇人,锦园眼神锋利。 又是来闹事的? “夫人,你可不能这么说。我们这招牌兔丁可是获得了大家一致认可的,你怎么可以……” “我怎么可以在这里说它不好吃是吗?哼,怎么的?准许人说好吃就不准许人说不好吃了?难不成你们这还是天王老子开的店?一手遮天要人生就生要人死就死?” 那妇人一身麻布衣裳,虽然收拾地利索,可怎么看,锦园都不觉得她是专门来酒楼吃饭的。 朝着她身侧的桌子看去,除了一碟麻辣兔丁和一碟辣白菜外,还有好些店里的著名招牌菜。 看着那一桌几乎没动几下的菜式,锦园皱起了眉头。 苏钰看了眼那气焰嚣张的妇人,跟锦园招呼了一句之后,就下了楼。 锦园本想着有苏钰这个正牌掌柜在,好像没自己什么事儿,没打算下楼,可刚刚那人指着麻辣兔丁挑三拣四,明显冲着自己来的。 “说什么招牌菜,我看这东西拿去喂狗狗都不会吃!竟然还一碟八十文钱,你们怕是在抢钱吧?!难吃!叫你们掌柜的过来,我要他赔偿!” 第103章 我就是来砸场子 第103章 我就是来砸场子 那妇人冷笑一声,将自己面前的小二骂得脸红一阵白一阵,愣是不敢吭声。 众所周知,镇上的福记酒楼是京城赵家的产业,以前没有人敢来闹事,更别说是现在了。可今天这个妇人也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拉着小二点了一桌的招牌菜,等结账时,却花式不给钱,这里挑挑拣拣那里挑挑拣拣尽在说这些招牌菜多难吃,价格多贵多骗人。 苏钰自然见多了这个场面,脸色不由得再次冷了两分,拨开看热闹的人群走到了那妇人面前:“在下就是福记掌柜的。不知道是什么惹得夫人如此不高兴?可否说出来,但凡本店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一定给您赔礼道歉。” 苏钰态度友好,笑容恰当,让人挑不出错来,可即便如此,妇人脸色依旧铁青,冷哼一声,“啪”地将手边的桌子拍得震天响。 “招待不周?招待不周的事儿多着呢!上菜速度如此慢,难不成我还要夸你们几句?你们酒楼菜式难吃,竟然还敢标高价格欺瞒食客,你们这到底是何居心?!” 锦园挤在人群里,正好将这妇人的话听了个齐全。 她脚步一顿,身边看热闹的食客们也都开口小声地讨论着:“难吃?这婆娘的味觉是不是坏了?明明这兔丁什么的都肉质劲道鲜香美味,她竟然说难吃?” “估计是来找茬的。也不看看她自己那身破衣裳,看起来像是能一次给得起这么多银子的人吗?想要碰瓷还敢找上福记,啧啧啧,这脑子啊。” “福记背后的赵家可是她得罪得了的?况且不说赵家,就苏掌柜,估计她都开罪不起……” 锦园没有出声,默默地做观众,隐在人群里注意着前面的动静。 “难吃?夫人是觉得那道菜不合您的胃口?我让人给您换一道便是,和气生财。” “哼!就那个劳什子兔丁!肉质柴且不说,还齁人地很。你们怎么敢拿出这样的菜式来糊弄人?” 妇人想到之前找到自己那人给自己的银子,不由得抬高了嗓门。 真相是什么,还不全靠她的一张嘴,她就抵死坚持菜有问题就行。 然而让她失望了。苏钰听了她的话,转身跟那个差点被骂哭的小二耳语一句后,小二冲进了后厨。 “夫人请稍等,我们主厨马上就来。” 妇人双唇微微抖动,心里没来由地一慌,但摸了摸怀里的银子,重新鼓起了自己的勇气。 她怕什么?当朝除非一家人,陌生男女不得同席同食,那主厨又是个男人,要是吃了这碟菜被打脸了,还不是可以拿捏这规矩闹事? 怎么说她都是可以“功成身退”的,怕什么? “掌柜的,您叫我来?” 一个长相清秀的女人从人群里挤出,手随意地在身上擦了擦,扫了一圈面前的情况。 “怎么,怎么可能?” “胧月,你去试试那个菜。看看是不是盐放多了,齁地很?” 赵胧月点了点头,在妇人不可置信的眼光下拿了双新筷子,尝了口桌上的麻辣兔丁。 “没有放多盐。味道适中,肉质劲道,很正常的呀?这是?” 赵胧月瞥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妇人,玲珑心思一下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没等苏钰开口,她就冷冷地看了一眼妇人:“我这菜根本没有问题,你找茬也要清清眼睛,莫要让恶心的东西给糊住了才好!” “不可能!你们主厨不是个男人吗?怎么出来的是个女人?这种事该让主厨来做,你们这样违反了规矩!” 妇人有些绝望地喊着,她看着赵胧月清清秀秀的样子,不知突然激到了哪里,整个人一下子就冲了出去。 “胧月!” 苏钰被突如其来的袭击给逼退半步,他只是一个纯粹的文人,根本没想到那妇人突然抓狂竟然力道如此大,让他难以拿捏。 说时迟那时快,锦园从自己的位置上冲了出去,对着妇人的背就是一脚踢去。 身材算不上娇小的妇人一下被踢地撞向围观的人群,人们下意识地躲了开,让她砸在了一条板凳上。 “你……你们竟然敢……敢动手伤人!” 阴谋得逞,妇人癫笑了两声,软趴趴地瘫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苏钰愣愣看着锦园出手就把人踢飞,嘴巴差点不记得合上,立马招手叫来小二将妇人给钳制住。 闹事的人被逮住,看热闹的也就立马作鸟兽散。赵胧月看着面前的锦园,眼底就像是盛满了星星,满脸的崇拜:“这位夫人,你会武功?刚刚那一脚好帅!” “胧月!” 苏钰喊了她一声,声音里带着一点埋怨。 赵胧月瘪了瘪嘴,知道苏钰的意思,只能转身离开了大堂。 “苏大哥,她是?” 对于赵胧月这个不熟悉的“主厨”,锦园心底产生了一点兴趣。 姓赵,不会是…… “她是赵家的庶出小姐,虽是庶出,在家也都是被宠着的,自小爱做饭,家里又不同意。前两天她离家出走,跑到我这里来求着做了主厨,想着等她玩好了就送她回去,我便同意了。但是没想到……发生了这么一件事,真是有些阴差阳错。” 苏钰说完看了一眼挣扎着,却被塞住嘴巴钳制住身子的妇人,摇了摇头,吩咐几个小二将她扭送去了县衙。 闹事的事情本以为难收拾,但就这么突然收了尾。 锦园的目光随着那个妇人从门口离开而收回,但就在她随意掠过的一处大堂角落,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果然是他们。 看着那鬼鬼祟祟跟着人流离开的两人,锦园的心里萌生起了一股警惕。 上次狼三的事情就是李大通他们夫妇俩搞出来的,现在闹事的这事儿他们又在场……锦园难免不会多想。 她看着两人离开,自己也跟苏钰告别匆匆回了村子里。 李大通夫妇一计不成定然会再想办法搞事,她必须赶紧回去叮嘱一下工坊和养殖场里的人,让大家做好准备。 回了村里锦园就一头奔进了工坊。 第104章 注意事项 第104章 注意事项 此时正值工坊照例上工的日子,偌大的坊子里坐着三十来人。他们每个手上都在忙碌,节奏快而有序。 “啪,啪,啪。” 锦园抬起手拍了拍掌,将众人的注意力引了过来。 “麻烦大家先停一停手上的活计,听我说点事儿。” 众人闻言,都停下了手上的活,齐齐看向了锦园。 坐在门口不远处处理兔子的梁大娘用一边的帕子擦了擦手,看着锦园面露忧色的样子,心里一跳:“锦园,这是怎么了?” “婶婶,没什么,您不用担心。”锦园听出了梁大娘的担心,安抚了她一句,随后扫了一圈在场的众人。 “一共两件事。其一,这个月和下个月估计得要大家在工坊里多忙过一段日子,加班加点在十一月底赶出一万的罐头存货。其二,上次地皮蛇的事情,据我猜测是李大通夫妇所为,他们上次失了手,肯定会再有举动,大家多注意注意手上的活计。处理兔子的,注意兔子是否是被毒死,处理兔肉的,注意兔肉是否异常……” 将自己所能够想到的问题尽数说了出来,锦园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她停下来歇口气,就听到了李林氏和梁大娘带头的声音:“锦园,你放心吧,我们会多注意的,别太担心了。” “就是就是,你放宽心。就李大通那两口子,能做出个什么事儿?我们村子里再不济也有百八十个汉子,还弄不过他们两个人不成?” “就是啊。我们这不还有巡逻的小队吗?给老李头说说,让他加强巡逻,看那两口子怎么闹事!” “……” 众人的话语就是最好的镇定剂,一通下来,锦园心里的弦松了好多,不由得笑了出来:“好,多谢大家关心了。我现在就去告诉里正叔,大家继续忙。” 没有再多说,锦园就匆匆离开了工坊。 老李头因着身为里正时不时要为村里事奔波,并没有在工坊里做事。 锦园去找他正好碰上人不在,只能找到带巡逻小队的那几个人,粗粗地说了几句请他们加强巡逻。 得了他们的肯定,锦园这才松懈了半分,回到了家里。 “嫂子?” 李驯正在房里看书,听见大门开合的声音,就放下了书卷走了出来。 锦园扭头,看到站在房间门口的李驯,突然觉得他好像这段日子越发俊朗了。 “你怎么了?” 李驯看着锦园突然失神,心里一急走了过去。 刚走到人身前,锦园就一下回过了神,下意识地往他身侧移了一步:“没,没什么。刚刚想事情有点儿出神了。没事儿哈,你不用担心。” 扯动嘴角笑了笑,锦园迎着李驯投过来地目光,脸上一下就臊红了。 什么鬼!她刚刚竟然对着李驯出神,还想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东西!哇,这可是她的小叔子啊!她的思想怎么可以这么不纯洁?! 心里吐槽成片,锦园自知顶不过李驯探询的目光,扔下一句话就直奔自己房间“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落荒而逃,天知道此刻的她有多狼狈。 李驯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就这么不想看见他? 锦园背靠木门,好不容易将自己的心绪稳定下来,甩掉脑子里面纷杂的想法,再度打开门时,时间都已经过去了一刻多钟。 她寻思着下午也没什么事了,就干脆找到了那株魏紫,蹲在它面前研究了一下午。 还是等到饭香传入鼻尖,她才反应过来时间飞快地过去了。 “嘶……” 蓦地站起身,锦园差点没一个踉跄跌倒下去。 蹲了一下午,起先还不觉得僵硬地双腿泛过一阵酥麻。 那滋味,让她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等自己缓过来了,她才回了堂屋。 李驯已经将做好的饭菜摆在了桌上,碧绿的蔬菜看得她食指大动。 “那株牡丹怎么样了?” 李驯递给她一碗饭和一双筷子,关切地问了一句。 “长势不错,就是马上过冬了,我怕这里气温太低出问题。等过段时间我空了,咱们商量下,我打算做个温室,将小苗子和魏紫搬进去……” 絮叨地说了几句,锦园突然想起来一万个罐头订单还有酒楼出事儿的事,告诉了李驯。 李驯仔细听完,将筷子给放下了:“李大通这已经是三次找事了吧?若是他再来,被我碰见,定然不会给他好果子吃……至于工坊的事,我也会帮你盯着,私塾现在人不多,每天基本上午就可以教完,下午我就去工坊盯着点,以免出问题。” 养殖场根本就不用担心,巡逻队的人里正好就有两个是给兔子喂食的,所以巡逻队一般在养殖场转得更多些,若是李大通想要下毒,也插不进去。 工坊只要李驯去了,应该基本不成问题。 想到这些,锦园之前的那些担忧消失不少。 “好。那就要麻烦你多跑几趟了。” “锦园,你非要跟我这么生分吗?” 锦园夹菜的动作停止,却见李驯菱角分明的脸对着自己,水汪汪的黑眸可怜兮兮的弯着,一副生受委屈的模样。 “我……”锦园词穷。 “好啦,”李驯恢复冷峻的模样,冷道,“一家人,说什么麻烦?况且我现在除了私塾也没什么事可做……” 李驯说着,捏起筷子重新开吃,先夹了一筷子鱼给锦园: “快吃吧,你做的鱼味道不错。” 说到底,让一个女人养着的男人,就算再怎么厉害,也逃不过吃软饭的骂名。 来年春闱……他李驯定要拔得头筹,让锦园高兴高兴。 心里有了这么一个想法,李驯突然就觉得浑身都是干劲。 以前他拒绝参加春闱秋闱,浪费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如今有了目标,定要万分努力,只求到时取得功名,得锦园一个笑意。 看着李驯突然端起碗快速扒饭,锦园怔了怔,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细细品味刚刚李驯说出来的话,她就有些歪打正着地明了了:“有女人养怎么了?我是你嫂子,该养着你。况且你可要参加明年的科举呢,怎么能分心?难不成,你不愿意参加?” 第105章 地窖有“鬼” 第105章 地窖有“鬼” “参加。我为何不参加?浪费了那么长的时间,如今我的腿渐渐好了,还有你,家里日子也好过起来,我若还停滞不前,岂是男儿行径?” 锦园满意点头,两人安静地吃完了饭。 第二天,果然应锦园昨日的预感出事了。 梁大娘来李家敲门的时候,锦园刚好摆弄了一会儿魏紫,正准备去工坊看看。 “锦园锦园!在家吗!” 听见外面的喊声,锦园敲了敲腿上的泥,出了屋子去开门。 梁大娘就一把抓住她的手,拉着她就往外扯:“快,工坊出事了!” “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婶婶你别急,慢慢说。” 锦园边走出去边将门带上锁好,心道该来的总会来。 梁大娘被她这么一提醒,重重地一跺脚,神情松懈了半分:“倒是我急昏了头。来,咱们边走边说。” “今儿个一大早,你林婶婶带着人去拿兔丁大瓦罐的时候,发现李大通跟王满春两个被锁在了地窖里。估计是昨晚想要过来做点什么手脚,正巧被人给锁在了里头,一夜过去了,两个都冻得脸惨白惨白的……” 这会儿快入冬了,地窖里比外面低好几度,冻不死他们也得脱层皮,活该。 梁大娘一路说着,不一会儿两人就走到了工坊的门口。 此时工坊里来做工的人已经到齐了,他们站在了工坊的门外,脸色都有些难看。 看到锦园过来,他们都七嘴八舌开始打报告。 “一个一个说,到底怎么回事?” 锦园示意大家安静,梁大娘几步上前拨开挤在门口的人,露出了里面的情况。 几个被揭开了盖子的半人高大瓦罐被人堆放在了工坊中央,而瓦罐边上,还有被人押着的李大通夫妇。 他们两个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身上衣服也凌乱地很,看起来极度的狼狈。 “……放开我!我叫你们放开我!拉什么拉?” 王满春叫骂着,蓦地看到锦园,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眼神游离,看起来有些害怕。 而李大通看到锦园的那一刹那,本来一直闭着嘴的他立马就激动了起来,使劲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身后人的桎梏:“放开我!宋锦园!你让他们给我放开!我们啥都没做,你这是什么意思?!” “啥都没做?你们这是啥都没做?!李大通!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些东西是什么?!难道不是你放的?!” 李林氏突然脚下一动,几只油光水滑的死老鼠被她一脚从大瓦罐的后面给踢了出来。 看到那几只死老鼠,王满春的脸色白了两分,随后一咬牙:“我们放的?哼,你们这污蔑才来得莫名其妙!就这么几只死老鼠,你们怎么说是我们放的?老鼠身上写我们名字了?还是谁亲眼看到我们放进去的了?要泼人脏水还麻烦你们也长长脑子!你们拿什么证明是我们两个放的?” “就是,要说是我们放的,拿出证据来啊?你们还想要空口污蔑清白人不成?” 王满春和李大通一唱一和,听得锦园皱了皱眉。 她侧身看向梁大娘,却看到她摇了摇头:“我去找你时,还没有发现这些老鼠。估计是后来你林婶婶发现的吧。你问问她怎么回事儿。” 锦园点了点头,几步上前走到了大瓦罐前朝里看了看,就在这个时候,李林氏也适时开口: “锦园,前面的事想必梁大姐都告诉你了,你是不知道啊,梁大姐走后,我觉得不对,就去地窖看情况,结果还真发现这几个大瓦罐的盖子好像被人动过,打开一看,好家伙,里面飘着好几只死老鼠。” “每个罐子里起码一只……我们从来腌制的瓦罐都会密封,之前还会检查一番,这还是你教我们的,这些瓦罐经过好几次检查,绝对密封,如今不仅打开了,而且偏偏就他们两个出现在地窖后就有了死老鼠……” “你这是污蔑人!哪只老鼠不偷食?它们想吃罐头,是我们能做得了主的吗?!” 王满春打断了李林氏的话,气焰嚣张,还拼命挣扎想要挣脱桎梏。 就算李林氏不说,锦园心里也已经有了猜测。 此时一个低沉浑厚的嗓音响起:“李大通!又是你们夫妇!你们又来做什么?!” 狼三的事情李驯还没有找李大通算账,他们竟然在酒楼闹事不成又来了!还挑着这么一个时间,当真是以为自己跟锦园太好欺负吗? 李驯转着轮椅到了锦园的身边,被维护地很好的宝剑散发着寒光被搁在腿上,李大通一看到那柄剑,下意识地用力朝后一蹬,身后那个人被他拉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出口骂: “给我老实点。” 李大通趁其不备,推搡那个人解开桎梏,直接就奔着大门就跑。 “快!快抓住他!” 李林氏眼疾手快,立马招呼大家抓人,就在他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破空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警觉的他立马侧身,“噌”的一声,一把闪亮的长剑擦过他的脸,插进他身后的门里。 李大通吓得腿脚一软,差点以为自己要被那柄长剑给杀了。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子不住地颤抖。 等到村里几个汉子把他提溜起来的时候,他身下的一方土地都染上了诡异的水色。 “噫,竟然吓失禁了?真没用!” 站门口的人看到这一幕,立马明白了过来,不由得退后两步,拉开了距离,面带嫌弃。 “你们!你们竟然敢杀人!” 王满春也被李驯刚刚出手的那一下吓到了,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腿都在不住地发抖。 锦园扫了一眼两人,走到那些早就死地僵硬的老鼠前,蹲下身子伸手捏起了一只。 “锦园!这老鼠都死了,你还捡来做什么?老鼠脏的很。” 梁大娘看见锦园去捡那只死老鼠,赶紧阻止。 “没事的婶婶。” 锦园回了一句,从自己的头发上拔出一根簪子。 那是一根款式极为朴素的银簪,簪体细细的,特别适合现下作为银针来试毒。 第106章 老鼠有毒 第106章 老鼠有毒 手上一个用力,锦园直接将银簪插进了老鼠的身体。 李大通夫妇出现在地窖里面,肯定是为了对地窖里的罐头下手。这些不该出现的老鼠,除了让人觉得恶心,浪费了几瓦罐罐头外,只有还有别的作用在里面。 比如说,下毒。 在外场所有人的注视下,银簪的簪体竟然逐渐变黑了! 有毒?! “好你个李大通!你们竟然放的是毒死的老鼠!好生歹毒!” 李林氏瞪了一眼王满春,忍不住开骂。 “丧尽天良!”梁大娘也看不下去了,啐道。 周围看着的村民们也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对着李大通夫妇指指点点。 李大通夫妇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好生难看。 这个小寡妇怎么看出来这些老鼠有问题?! 狠狠地咬了咬牙,王满春的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小寡妇!你就算是试毒了又怎么样?难道不是因为你家的腌菜有毒,让这偷吃的耗子直接死在了里面吗?事实就在眼前,你还想要污蔑我们夫妇……” “你们还需要污蔑?” 锦园轻飘飘地瞥了一眼王满春, “既然你们不见棺材不落泪,那我就让你们见见你们的棺材板。” 她将银簪插进土里抽出来,将银簪擦拭了个干净,然后在大家的目光下,伸进了摆在她面前瓦罐中的一个——银簪没有问题,无毒。 测完一个,她就又擦了擦银簪,一一测试了被弄出来的所有。 随着她的测试,王满春的脸色不断地变幻,最后面若菜色地瞪着锦园咬牙。 打脸就是这么快。 刚刚还叫嚣着是锦园的腌菜有问题,这下银簪的测试结果让她头差点抬不起来。 王满春的双眼滴溜溜地转了一下,刚想出一个对策,锦园就抢了她的话头:“既然这些老鼠是被毒死的,想必出现在地窖里面的你们嫌疑最大。驯儿,你摸摸看,李大通的身上是不是有老鼠药。” 锦园的话一出,刚刚被吓得失禁没了神智的李大通一下就动了起来,他挣扎着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胸口。 锦园眯了眯眼睛,此地无银三百两。 “搜身?你凭什么搜身!大通,大通,你快躲一躲啊!我就不相信了,他们还敢怎么你不成!” 此时的李大通早就没了主意,听见王满春的声音下意识地就蹲了下来,将东西死死捏住藏在怀里。 不由分说, 李驯脸色一冷,一把将人提溜起了,其他汉子立马朝着他怀里摸去:“你们这是做什么!我要去县衙告你们!你们……” “真的有老鼠药!” 一个人抽出自己的手,手里赫然躺着一个泛黄的纸叠的东西。 鼓鼓囊囊的样子,不用说,众人就知道了那是什么。 王满春一下子瘫软在地,看着那包老鼠药,顿时觉得天都塌了:“老天爷啊……天呐……我的老天爷呐!” 她只逮着老天爷老天爷地喊,神情呆滞。 “竟然真的是老鼠药。这李大通怎么说也是李驯他们的堂兄弟吧?怎么心思这么歹毒?要致李驯跟李值媳妇于死地?!” “你之前出去做工不在家,你是不知道?就这两个,前段日子李值死的时候,人家眼巴巴地上门来争夺家产呢!要不是李驯出手吓唬了他们一顿,保不齐锦园早就和李驯被赶出李家家门了……” “真是不要脸!别人家的东西天天惦记着,也不怕天打雷劈!” “……” 身侧人的讨论声越来越大,王满春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头,痛哭流涕:“你们给我闭嘴!闭嘴!我怎么样,要你们说吗!闭嘴!” 她突然站起来发起疯来,朝着众人扑过去,众人吓得连连往后退。 “这房子,这工坊,这养殖场本就是我们的,我们才是李家正统,这都是我们应得的,应得的。” 王满春疯疯癫癫嘶吼。 锦园皱了皱眉总觉得漏了什么,从汉子手里抢过老鼠药,锦园上前一把抓住王满春的手。 梁大娘见状立马上来,和李林氏一人一只手,将王满春给制止住了。 “你们放开我!杀千刀的!你们这是要杀人吗?!” “杀人?想杀人的是你吧,”锦园递给王满春一个宛若春风般的笑容,“放心,我不杀人,只是想让你尝一尝这老鼠药的滋味。” 锦园将那包老鼠药打开,白色的粉末纳入眼底,不,她立马惊恐起来,不断后缩却被两人死死摁住: “不!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说吧,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交代清楚的?好好想,慢慢说,咱们有的是时间,不然我就让你尝尝这个味儿!” 王满春眼神闪烁,并不相信锦园真的敢。 “呵呵呵!” 锦园一把掐住王满春的下巴,拿起老鼠药就要作势往里倒。 王满春眼睛一翻,差点晕过去,却被锦园冷酷的一个巴掌拍醒:“唔……唔缩,腻方凯唔……” 王满春的吐词并不清晰,眼含泪水,哀求声声。 “那就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锦园晃晃手里的老鼠药。 王满春不住点头,泪水涟涟。 李大通脸色一变,挣扎着就要冲过去:“贱婆娘!你敢乱说的话老子揍死你!” 李驯直接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闭嘴!” “唔!” 锦园急了,打铁要趁热,立马指挥梁大娘跟李林氏架住王满春,捏开下巴重新往里灌老鼠药。 王满春死命摇晃脑袋,老鼠药粉洒在脸皮上,嘴里,王满春激的一个激灵,睁大双眼,大呼: “不,我不要吃,我不要死……” 锦园笑的一脸顽皮:“这不是你们拿来的吗?我还以为是小麦粉呢,原来是毒药啊。” 王满春目眦欲裂:“你这个歹毒的女人,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是吗?” 锦园毫不在乎,这个时候王满春神情痛苦,不断拿手进嘴里掏,想要将吃进去的粉末抠出来,可徒劳无功,还加剧了身体的痛楚,王满春也顾不得形象了,躺在地上不停地打滚,哀嚎。 第107章 李值死亡真相 第107章 李值死亡真相 一旁梁大娘有些担忧:“锦园,这样不好吧,万一……” “是啊,赶紧给她灌皂角水大粪水才是,真出了事就是一条命啊。” 这个时候李大通回过神来,发出一长串惊悚的笑道: “你放心,满春,你的死肯定有价值,” 说着摇摇晃晃拿手指向围观的一个个人, “我告诉你,李驯,还有你这个小寡妇,你们今天杀了我媳妇,我不会善罢甘休,我要把你们一个个都送进衙门,这么多人看着,你们抵赖不掉……哈哈哈……” 他的目光只在王满春身上停留了一下下,随即看向四周,贪婪毫不掩饰。 围观的人都沉默,村里人都比较实在,真要他们去作证他们也万万说不得慌的,到时候李驯跟宋锦园都得坐监,而这些方子工坊自然由唯一直系亲属李大通继承。 这个宋锦园平时做事挺稳重,怎么这次这么毛躁,直接就把药给人灌下去了呢? 梁大娘已经忍不住了,拨开人群就走:“我去弄皂角水。” 李林氏也走了:“我,我去弄点粪水。” 王满春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不曾言语,李大通的话让她生出前所未有的绝望,然后突然笑了起来,笑容阴冷,喃喃道: “我好悔,好悔啊。” 说着“呜呜”哭出声, “李驯,你知道,你那个哥哥,是怎么死的吗?他是被李大通拿砒霜毒死的!毒死的!一两银子的毒药啊!果然好用!只用了那么一点点,一点点,他就死了!死了!哈哈哈……” 锦园一听,当下怒火就从心底蹿了上来——毒死?!他们怎么敢! 砒霜无知无觉,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啪”的一耳光,锦园实在没有控制住,直接甩在了王满春的脸上。 “你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当然是真的!哈哈哈,要不是你们!要不是你们!这房子,这工坊,哪个不是我的!宋锦园!你个小婊子,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 王满春神情癫狂,挣扎着就要拿手去抓锦园。锦园被她这样子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几步。 “臭婆娘!你竟然敢说出来!老子要你乱说!” 李大通完全没想到王满春竟然就这么说出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真相,想到在场这么多人,要是哪个走漏了风声,将他告上衙门,到时候,牢狱都抵不消杀人的罪过! 李大通说着朝王满春扑去,眼中杀意迸现。 王满春一点也不在意:“连你都希望我赶紧死,我为何要留着这些罪孽走?” 越说越不像话。 这边李驯面色已经不能用黑沉来形容了,他身子蜷曲了半分,额角青筋暴起,两只手也捏紧成拳。 他看了一眼李大通,目光冷酷有如看待死物。 李大通一回过头就看到了李驯爬满血丝的双眼,他下意识地一哆嗦,又是尿了一裤子:“不是我……不是我!是她!是她下的毒!不是我不是我!” “嘭”的一声皮肉相接的沉闷声响起,李驯再也控制不住浑身的怒气,一拳又一拳地朝着李大通的脸上砸去。 李大通感觉自己的鼻梁骨接下李驯那一下后直接碎裂了,彻骨的疼痛让他忘记了反抗,生生接下了李驯的一个又一个拳头。 “驯儿!” 看到李大通被打得满脸是血,一拳更比一拳重的李驯,锦园半分没有多想,直接冲上去拉住了李驯的手臂。 害怕李驯就这么打死了李大通,锦园的背后生出冷汗,心也“噗通”“噗通”地快要跳出嗓子眼儿。 “驯儿,别打了,别打了!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或许是锦园的声音唤回了李驯的神智,他的动作僵了一下,生生将拳头收了回来。 然而那双充满血丝的双眸,却是看得所有人心底生出一股恐惧。 “驯儿,打死他,你也要坐监,以你换他这条狗命,不值得。” 李驯无法冷静,他明白锦园说的都是对的,可杀兄之仇不共戴天,何况那是他最敬爱的大哥。 “不,我要杀了他。” 李驯捏剑向前,李大通踉跄躲避,李驯从轮椅上起身飞扑过去,一剑射在李大通眼里,身体也跟着倒在了地上,随着李大通捂眼狂喊,李驯也闷哼一声,生生忍受身体摔在地上的痛苦。 “驯儿?!” 众人立马将李驯扶回轮椅,不理会一边翻滚的李大通。 李驯挥开众人,拿起剑又要上前,双目刺红: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眼见李驯杀红了眼,锦园急了,哭着求里正叔: “里正叔,怎么办?” 脚下则不停往李驯跟前去,她一定要阻止李驯杀人。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拦住驯哥儿,都看着出人命吗?” 虽然里正叔也觉得李大通死有余辜,可眼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不,里正叔,不要。”李驯被人摁回轮椅,动弹不得,脖颈爆出青筋,呜咽痛哭,让人动容。 锦园快哭了:“驯儿,不要这样,你还有我。” 此时此景,没有人注意这句话,可李驯听到了,狂躁的他冷静下来,看着泫然欲泣的锦园,心头某一块冰一下子冲开。 “驯哥儿,你不能杀了他,你是举人,你杀了他,你就再也不能参加科考了,”见李驯冷静下来,里正叔立马上前劝说,句句为李驯着想。 “可是,他害死了哥哥。” 里正叔点头,心里长叹一声: “人死岂能复生,李值是个汉子,死的冤屈,可就算你杀了李大通,李值也回不来,他在世时拼尽全力,不就是为了让你安心无忧参加科考成就一番事业,他为你到处求医,难道就是为了让你此刻不顾他的期望杀人犯法坐监吗?” 脑袋一下子无力低垂,李驯双手放在脸上,久久不愿意面对众人。 锦园默默陪伴,她明白,面对杀兄的仇人却什么都不能做的感受。 “……跟我去祠堂。” 李驯这话一出,还在震惊于李驯变化的村民们立马反应了过来,拖着李大通就朝着门外走。 “驯儿……去祠堂做什么?” 第108章 跟李大通断绝关系 第108章 跟李大通断绝关系 锦园仍心有余悸,生怕李驯再做出点什么疯狂的事情。 刚刚李驯那神态太恐怖了,从她到这个世界和李驯接触以来,从未见过他那般怒意的样子。 李值……在他心里的地位,果然超乎她的想象。 “断绝关系!” 咬牙切齿地吐出四个字,李驯突然反应过来刚刚好像吓到了锦园,立马收敛了半分外放的情绪,一双眸子继而恢复沉静。 只是那沉静之下,不知掀起了一波一波多少次惊天骇浪! 因着事情闹得大了,还牵扯出了李值的真正死因,众人到祠堂的时候,来围观的人几乎占了村子的九成。 一个又一个的村民堵在祠堂门口,祠堂里,李大通夫妇被人押着跪倒在地。 锦园站在李驯身后,正对面是被紧急叫来的李家部分族老。 细细看去,锦园倒是看到了几个熟人。 “你们断绝关系?!这不合常理!纵然他杀了你亲大哥,可怎么说,你们都是李家同支的人,若是断绝了关系,你孤零零一人撑起一支?不,不行!我不同意!” 一个头发花白的族老看着李驯吹胡子瞪眼,那样子,要不是锦园知道李驯不爱结仇,早就以为是不是李驯和人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了。 “这都弑兄了,罪名还不大?我同意断绝关系!” “我也同意。就李大通夫妇这样子,凭着当朝律法来说就该严惩不贷。” “我也同意……” 几位族老话一出来,纵观所有,竟然只有开头那个头发花白的族老持反对意见。 老李头看了一眼李驯,叹了一口气:“照着各位族老的意思,从今以后,李大通和李驯两家,各走各路,再不得冠以一家之名!” 李大通听见这话,想要争辩些什么,却被刚才那位持反对意见的族老上前两步,一巴掌甩在了脸上。 “混账东西!简直就是丢人现眼!” 老李头没有管他们那里的情况,直接从祠堂列祖列宗的牌位下请出了族谱,将李驯和李大通的关系彻底划清,重新为两家添了名姓。 村里人见也没啥看头,就纷纷说起了李大通夫妇现在的丑样。 王满春精神大起大落了一番,再听见众人有意无意的编排,双眼一翻白径直晕了过去。 李大通被甩了一巴掌,脑袋嗡鸣着,脑子唯有一丝清明地瞪着李驯和锦园。 要不是他们,要不是他们,他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 断了关系……呵,断了关系好啊!他李大通就不相信,断了关系李驯和那个小寡妇能讨得着好! 然而李大通全然忘记了李驯和锦园站在可是有着工坊和养殖场的人,自从锦园的工坊开办了起来,李家村的人都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也都尊敬两人。 如此这般,两人怎么会讨不着好? 断亲一事就以扔了李大通夫妇出村子为结尾,等人都散去了,锦园和李驯回了家,关上了大门。 “驯儿?” 锦园有些摸不着李驯现在的情况。 刚刚在工坊里的样子,在祠堂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两个人一般,她怕李驯想不开。 她正欲再开口,却听见李驯咳了一声,声音沙哑:“我没事。” 轻飘飘的三个字,却让锦园无端地觉得自己的心一痛。 她咬了咬唇,干脆走到李驯面前蹲下,借着这个动作抬起头看李驯的模样。 “你真的……” 李驯没料到她会如此动作,轻轻抬眼便撞入了一双清澈的,含着担忧的双眸。 他心口发紧,突然觉得心疼。 “没事。” 干瘪瘪地扯出一个笑容,李驯本想着给锦园一个安抚,却看见她脸色一变,眼眶里立马就酝酿起了水雾。 “相公的死已经过去了。就算是被投毒也好,意外也好,驯儿,那都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们手足情深,他待你极好,可终究是逝者已逝,而且我们的仇也报了,” 说着,锦园就压住了自己眼眶里的水雾,伸出手抓住了李驯的手, “你大哥,一定希望我们都好好的。” 感觉到手中的冰冷,她心又是痛了两分。 李驯这样子太让人难过了。 “好。” 锦园的眼泪让李驯无措,她的安慰让自己羞愧,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可以说些什么, “其实你伤心不比我少,可你还安慰我,我是个男人,是这个家唯一的男人,我该安慰你才是。” 过了很久锦园才明白李驯是什么意思,李值是她丈夫,更是她爱的人,新婚就死去,没了所有的依靠,最伤心的的确是她。 只是,那个锦园走了,这个锦园对李值并无感情,刚刚她哭,不是因为李值的死亡真相,而是…… 而是什么?锦园摸着胸口,不懂。 锦园俏脸挂着泪水,呆愣看着李驯的模样,更加让李驯确定,锦园对大哥情深意重,不由得道: “你放心吧,我不会纠结过去不放,这个家有我,更有你,这个家以后由我守护。” 锦园突然破涕而笑:“你都不把我算进去吗?我也得守护。” 李驯深深看了眼锦园,把锦园瞧的两颊生粉,抹干净眼泪: “这都过晌午了,跟我一起做饭吗?” 锦园的邀请李驯自然不会拒绝。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厨房,锦园切菜李驯就生火炒菜,两人动作默契十足。 “嫂子,你喂王满春那个,不是老鼠药吧。” 锦园抬眸:“你猜到了?” 那的确不是老鼠药,是她临时想到调包的石灰粉,不纯,所以冒白沫,烧心,但是不会死人,想到王满春参与杀害李值,受点罪活该。 “谢谢你,嫂子。”艰涩开口,这个女人,智慧超群,自己要如何努力追赶,才匹配的上她? 下午的时候,锦园又提到了做个温室的事情。李驯听她描述了一番后,找来了一些趁手的材料,当即就动手做了起来。 没过几天,李驯就做完了手上的最后一点收尾。 “竟然真的做出来了?” 锦园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院子边一人高的温室大棚,有些惊讶于李驯的动手能力。 第109章 东北土炕 第109章 东北土炕 若是放在现代,温室大棚绝对是拿着塑料薄膜什么的弄弄就行的,但是搁在古代,锦园心里也没底能够做出来。 “驯儿你也太厉害了吧。” 锦园围绕着那不大的温室走了一圈后,立马兴奋地将自己的牡丹花盆全部搬到了里面放着。 如此一来,就不怕过段日子温度骤降了。 想着都已经农历九月底了,没有温室,那些牡丹都可能保不住。 “这也是咱们家空房间多,正好把靠近灶房这边的空房间利用起来,跟灶房相连,按照你描述的,生火方便,热气通过改造的土坯做成的通道进入房间跟墙壁,整个房间就暖和起来,”李驯也很兴奋,锦园的提议颠覆了他的很多认知, “我在考虑,怎么把卧房也改造一下成温室,这样冬天睡觉就不冷了,还有浴室,这样你冬天洗澡就不冷了,可是,我暂时还没有什么好主意。” 你又不是现代人,你能想到才怪,锦园甜甜一笑: “对了,驯儿。我还有一个保温的设计,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出来。” 秋天一过去,冬天也就快了。 锦园不知道古代的冬日温度到底有多冷,但是想到他们烧炭保温的办法,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东北土炕的样子。 要是李驯能做出东北土炕……那这个冬天,她也就不怕了! “什么?” 李驯正蹲在地上收拾着他散乱放了一地的工具,听见锦园的话,动作一顿,复而问道。 “就是一种保温的土炕。土炕,你知道吗?上面可以睡人,下方就有空隙利用东西烧出温度……” 简单地解释了一下,锦园见李驯还是皱着眉没有理解的样子,立马跑进自己房间拿出了一张粗糙不堪的纸张和润了墨的毛笔。 “大致样子是这样的。” 将自己脑海里想到的土炕样子和平面铺展画了出来,锦园再注意李驯的神情,果然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了惊讶和了然。 古代应该是有土炕的吧?不过南方该是没有。 锦园有些拿不定主意,正想着,手下就一动,画了简易图纸的纸被李驯抽了过去。 “这个我可以试一试,但是不一定做得出来。” 毕竟是一个陌生的东西。 温室那个,简单好做,李驯自然弄起来就顺手,可锦园说的土炕他却是闻所未闻,这要上手,估计有些难度。 “没事没事。还不急,这不才九月底吗?距离冬天还早着呢,你可以慢慢来。” 摆了摆手,锦园不以为意。 李驯的天才程度她算是眼见过一次了,土炕这种东西,想必他琢磨琢磨,也该能弄得出来。 抱着这种想法,一天一天地飞快就过了去,宛若指尖流沙,抓都抓不住。 转眼的,就到了十一月底。 天气逐渐地冷了下来,李驯也不负锦园所望,将她画在纸上的土炕做了出来。两间卧室,全部换成了土炕,晚上睡着舒服极了,还有浴室,就连工坊跟养殖场都纷纷做了改造。 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过第一个古代的冬天了。 十一月底亦是到了该给福记送一万罐头的约定之期。 锦园和村里人早在前两日就将所有的罐头给做好了,今日上镇子送货,锦园聘请了村里的所有牛车驴车,每车都装载了一定量的货物,等着最后一批随着车运走后,她这才带着李驯,上了老李头的牛车。 忘了说了,自从锦园跟福记合作做了工坊,锦园就找老李头商量让他多弄了几辆牛车,有货时候送货,没货的时候接送人,如今村里人几乎每家都在工坊干活,腰包也鼓了不少,去城里买东西也多了起来,牛车生意还算不错,老李头跟李林氏都对锦园感激得很。 到福记时,都已晌午过半。 锦园出发前并没有吃东西,是以到了酒楼,两人就直奔包厢,先行点了一众的吃食付了钱,这才等到了清点完货物过来的苏钰。 “锦园妹子,你这货物可把我们福记那久久未曾用过的后院房子给全部堆满了啊。数量我已经清点完毕了,一万罐,不多不少,刚刚合适。”苏钰扫了一眼默不作声吃饭的李驯,从怀中拿出了一份文书,“这是前些日子本家送来的文书。上面明确地写出了货物的利润问题和其他事项,锦园妹子你且过目一番。” 锦园接过文书细细地看完后,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将文书递给李驯,李驯看完,合上文书:“没错,里面写得都没有问题。” “好。那就麻烦妹子你签个字画个手印了。” 说着苏钰就拿出了随身带来的上好朱砂印泥,将盖子揭开。 锦园就势起身在印泥上摁了一下,随后就在文书的后面印上了一个手印,接着小二就松开了笔墨。 两方名字一签,苏钰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这是本家吩咐下来的定金,等这批货物售出之后,就会再将那四分分成交由你。你且先收着。” 压下心底的惊诧和欣喜,锦园将银票收好,这边苏钰就匆匆道别了两人。 他还要去吩咐人立马将罐头运去京城,路上耽误的都是时间。 “驯儿,你看,五十两银票啊!” 苏钰一走,锦园立马就像是献宝一样的将银票拿着在李驯的眼前晃悠。 听见她的话,李驯点了点头,眉眼间也因为她的好情绪而染上了笑意:“嗯,一下就挣了五十两。” 锦园眼巴巴地将五十两银票叠了又叠,她这个地方放了一下觉得有些担心,那个地方放了一下又有些担心,最后嘴巴一瘪,拿出银票就直接塞进了李驯的手里:“还是你拿着吧。虽然是我挣的,但是我怕自己收拾不好……” 纵然锦园在现代赚到过高达七八位数的钱,可如今仅仅是五十两的银票,她拿在手里都觉得烧得慌,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这五十两就打了水漂。 唉,不吃苦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呐。 李驯也被她的好心情影响,点了点头将银票重新叠好放进贴身的口袋:“没事了,在我身上呢。” 第110章 给李训买衣服 第110章 给李训买衣服 “呼,这就好了,总算是不害怕了。” 锦园看着李驯收好,一咧嘴就笑了出来。 真好。五十两,她又可以给驯儿添置好多的书籍衣裳了,还有牡丹。 想到这些,锦园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在想什么?你还没有吃饭,这菜都快要凉了。” 李驯伸手推了推锦园面前的碗,用公筷夹了一筷子的红烧肉放进她的碗里,面色温和。 被唤过神,锦园清咳一声埋下头拿筷子扒饭。 刚刚……李驯应该没有发现她傻傻地笑着出神吧? 两人吃过饭就拜别了苏钰离开了酒楼。因为刚刚拿了一笔钱,锦园显然很想在镇上的店铺里多逛逛。 是以两人就跟老李头说了声,然后锦园笑呵呵地给了他几文钱,请他去喝了茶就带着李驯直奔布庄。 将李驯拉着在几件成衣面前站定,锦园将那几身成衣全在李驯的身上比划了几下,李驯看着她的动作不由脚步停了下来,将她给拉住了: “不用给我添置衣裳。家里我的衣裳还多,还能多穿几年。” “多穿几年?驯儿,我记得家里好料子的衣裳你并不多吧?不行,我一定给你买一身。虽然我们只赚了一点在,但是钱挣了就是花的,有花才有挣。乖,听话啊,来比比这个。” 锦园不由分说地将手里的成衣拿着在李驯的身上比划,李驯身体僵直了一下,也就由着她来了。 随即锦园皱了皱眉,看起来并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不行,这些款式看起来都太老成了一些。你这么年轻,买这些可不划算。” 锦园嘀嘀咕咕地将手里的成衣放回了远处, “老板,麻烦给我找几匹好一点儿的青色布料。” “诶夫人。这身料子估计适合这位公子,您看要不试试?” 掌柜的一看有生意,抱来了一堆的布料,看见站在那里独成一种风度的李驯眼神一亮,忙从那堆布料里翻找出了质感很好的青色丝绸料子,拿着就往锦园的面前怼。 李驯一看那料子,脑袋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就率先做出了反应——他一手压住了掌柜的动作,摇了摇头。 可话还没有出口,就听到了身侧锦园惊喜的声音:“这料子,这个颜色!” 李驯知道在镇上丝绸布料已经挺贵了,听见锦园的声音下意识去拦,却被锦园给猜到了,身子一矮躲了过去。 将那青色丝绸料子拿在手里摩擦了两下,锦园的眼底闪过一丝亮色。 丝绸在古代也是有钱人的玩意儿,她这五十两,也不知道可不可以买得到。 掌柜看着她这欢喜的样子,笑了一声:“夫人真是好眼光。我家这料子,卖得可是十分紧俏。这镇上的财主老爷们都爱这种料子,几乎人手一件儿衣裳……夫人您看?” “这料子值几何?” 锦园摸着这光滑的丝绸,脑海里闪过李驯一身青衣长袍的样子,浮起一股惊艳。 要是给驯儿做一身衣裳……就照着他那气度,绝对比旁人不知好看了多少! “锦园!我不要这衣裳,我们走吧。” 丝绸料子卖得是紧俏,以前常和大哥来镇上购置布料的李驯自然知道它也卖得贵。 想到大哥曾经在世时也说一定要给他置办一身丝绸料子的衣裳,让他风风光光去京城参加殿试,李驯眼底闪过一丝刺痛。 “钱是我赚的,怎么花,我说了算。驯儿乖,别闹。” 凶巴巴地说了一句,锦园立马就拉着掌柜在一边谈了起来。 李驯几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不再去阻止她。 最后,凭着锦园的三寸不烂之舌愣是跟掌柜谈到了三两银子一尺的价钱。 李驯这一身扯下来,锦园刚赚的五十两一下就飞了十几两出去。 说不肉痛那都是假的,可想到李驯穿上这衣裳的样子,锦园一下就觉得无论是多少,都值了。 将料子塞进李驯的怀里,锦园喜滋滋地推着李驯离开了布庄。 他俩从布庄出来的这一幕,落入了一个鬼鬼祟祟跟在他们身后的人眼中。 宋锦园,李驯!我一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搭在墙上的手紧握成拳,李大通的脸色阴沉地简直可以滴出水来。 瞎眼之仇,一个都不放过。 他悄悄地跟在了李驯他们身后,隔着很远,根本让一心逛街的两人没有察觉。 “唔,驯儿。我去叫里正叔,你先去镇口等我,行吗?” 锦园瞧了一眼天色,想到自己的计划,她跟李驯提出了分路的想法。 “你要一个人去?” 李驯听着,眉头一皱脸色有些不好。 然而锦园并没有注意到他不对的脸色,“嗯”了一声后,笑了笑声音愉悦:“没事的,我一会儿就过来了,你不用担心。天色不早了,你推轮椅还有我跑的快?我这么大一个人了,不会走丢的。” “……好。” 李驯点了点头,接受了锦园的约定。 他将买的布料好好地放在腿上,手搭在轮椅上转动着就朝镇口去。 锦园目送着他离开,等人影都看不到了之后,她就也转身捏着手里的几两银子,朝之前自己买书的地方而去。 这就是她给李驯的惊喜,可着劲花钱做衣裳买书,要是李驯还有点良心,就应该明白她的意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最后她功成身退,一心扑在牡丹上。 哈哈哈! 而锦园丝毫不知,她背后跟了一路的李大通看着两人分路,神情有多么的激动。 “这几本我要了,多少钱?” 锦园从一个路边的摊子上看到了几本感兴趣的书,翻了翻放在了一堆,问摊主价钱。 摊主看起来是个不过十五的少年,他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身上的衣服似乎是绸缎,。听见锦园问话,他掀开眼帘,在看到锦园的脸庞时微怔了一下,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你,你想给多少?” “嗯?” 锦园倒是没有想到少年竟然会问自己的出价,她的目光又在少年的身上转了一圈,觉得他并不像是自己所以为的那种门第败落,买书维持生计的子弟后,正了正声色,起了逗弄的心思: “五十文,如何?” 第111章 奇怪的少年 第111章 奇怪的少年 “五十文?这些书……”少年听见锦园才出价五十文银子,吓得一下就站起了身子,不复刚刚那般吊儿郎当的样子,“算了算了,五十文就五十文吧。给钱,书拿走。” 锦园挑眉,从怀中掏出碎银递给少年,将选来的几本书抱在怀里起身就走。 “喂,那才那个买书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将碎银揣在怀里,看着锦园都走远了好几步,立马扬声喊了一句。 锦园的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仅是买你两本书而已,竟也要查问一番名姓吗?” 锦园没有回头,扔下一句话就径直离开了。 少年听着她这话,脸色难看了一分,似乎带着愠怒:“不就是问问名字吗?怎么这么牙尖嘴利的?” 他一脚踢开了脚边的石子,右手抵唇发出了响亮的口哨声。 “呜——” 一只皮毛发亮,通体银灰只有腹部有些白色的大狼从一处阴暗跑了出来,冲到少年身前轻声叫了一下。 少年摸了摸他的头,三下两下收好了自己的摊子,拍了一下大狼的背。 “走。” 大狼颇为乖顺地跟着少年,亦步亦趋,时不时地看到投来目光的人还要对着人家龇牙。 这样子足足吓坏了好多人。 …… 锦园抱着书就朝着之前请老李头喝茶的地方去,可走到一处小巷子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匆匆的脚步声,随着眼前一黑,锦园一下就被人用匕首抵住了脆弱的喉咙。 “你敢叫老子就直接杀了你!” 李大通压低了声音,一个转身就把锦园给拖进了身侧阴暗的巷子。 这里人少,根本没一个人看到有人被劫持了。 锦园听着身后嘶哑的声音,脑海里蹿过很多想法:“你,你是谁?!” 李大通冷笑一声,声音就如同那破烂的风箱,声音难听至极。 “我是谁?” 他将匕首朝着锦园脖颈上的动脉处多施了两分力,血管因为被压着,前后都鼓了起来。 看着手下白皙的皮肤,李大通脑海里一下闪过一些快活的画面,不禁手一伸大力撕扯锦园的衣裳。 不过因为乡下人都穿的是葛布麻布等牢实耐用的布料,他虽扯破了一些,却也只露出了一点圆润的肩头。 李大通吞咽口水:“早就听闻小寡妇美貌,自从王满春那个臭婆娘走了,老子多少天没沾过女人了,我真好奇,李值碰过的女人到底什么滋味?哈哈哈……” 说着一边撕扯锦园衣服,一边将锦园往巷子深处拖。 锦园心里一下警铃大作,脑子飞快地转动,就着李大通抱着她背的姿势,左手一掰他的脑袋,右手就毫不留情地一手肘捅进他的肚子。 “你!” 趁着李大通还没有反应过来,锦园一个转身一脚朝着他的命根子踢了过去,没想到她会使出这种招式,李大通愣了一下,胸口猛地中了锦园的那一下,尖叫了起来。 “你个死寡妇!竟敢踢老子!吃了熊心豹子胆吗?!你他妈的,老子要你好看!” 察觉到锦园会那么一招半式,李大通也不敢掉以轻心了。他“嘿嘿”扯出一个痛而淫荡的笑容,抓紧手上的匕首就朝着锦园刺过去。 “小婊子,你给我去死吧!” “李大通?!” 锦园连连后退,然而李大通却是抱着一定要弄死她的想法来的,所以动作丝毫不注水。 就在那匕首快要刺到锦园的时候,一块不大的石子“咣”的一下击中了李大通手上的匕首。 石子虽小,可其中蕴含的力量却大,差点就让李大通一个手软扔了匕首。 李驯着了急,直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李大通还来得及吼出来就一手挡开锦园,将李大通踢翻在地: “上一次我放了你,只戳瞎你一只眼,本以为你能重新做人。没想到,李大通,地狱无门你偏要闯,别怪我下手狠了!” 他脸色阴沉如墨,眼神狠厉和上一次戳瞎李大通双眼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大通本就抱了必死的心来的,可看见李驯这样子,难免地瑟缩了一下,心生退意:“你兄弟两个占我房子还有天理了?!我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怎么就不行了!要不是这个小寡妇,东西房产早就是我的了!李驯,你现在是想杀人吗?!” “杀人?不,我不杀人。你一条贱命想要用我的来买?你还不值那个价钱。” 李驯横了李大通一眼,再不多话,直接冲过来,以手为刀,打掉了他手上的匕首,然后一脚踢在了他的小腹处,力度用了个七八分。 “嘭”的一声,李大通被踢飞撞到身后的墙。 在他还没爬起来的时候,李驯三步并两步直接上去一脚踩在了他双腿的中间。 “啊!!!李驯!我要你不得好死!” 命根子被踩中,李大通的脸色瞬间煞白,喊出话来他挣扎着要起身,可李驯脚下却又碾了碾,让他差点一个白眼就要晕过去。 李驯看到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样子,“啪”的给了他一耳光,打醒了他。 “事情还没完,先别着急晕。” 说着,李驯就退后一步捡了那把做工粗陋的匕首,一下刺进了李大通还能看的那只眼中。 刺眼的血水顺着眼眶流出,李大通已经喊叫不出声了。 “你这样的人,不配看到这个世界。” 注意到他现在这惨样的可怕,李驯连忙转身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以免身后的锦园看见。 锦园又一次目睹了李驯下狠手,虽是脸色惨白如雪却没有上次那般害怕:“驯儿,这……” “嫂子,你不要看。” 然而他这句话刚说完,就听见了身后李大通“嗬嗬”的气音:“李……李驯……我要你们……死……” 李驯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转身将李大通的一只手拧碎:“这只手碰了嫂子,我就废了你这只手。” 那只手就那么无力垂下,随着身体抖动随意晃动。 “啊!!!” 李大通躺在地上翻滚,身体扭曲,脸上糊满鲜血。 第112章 阿狼发现异常 第112章 阿狼发现异常 李大通被身心的创伤刺激的癫狂发作,不顾一切朝锦园瘫坐的地方扑来,面目狰狞: “我要杀了你,啊……” 噶! 一切嘎然而止。 李大通睁大空洞的双眼看着前方,停顿的身体如慢动作镜头一般,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往下倒去,最后“嘭”一声轰然倒地。 而他脖颈处原本死死咬住不放的猞猁,终于松嘴,舔舐干净嘴角的血迹,来到锦园跟前蹭。 看了眼脖颈处不断冒出血水的大洞,锦园脸色复杂,上前一步拉着李驯就将人重新摁回了轮椅上:“毕竟是在外面,还要委屈你坐一下了。县衙距离这里不远,我们一起过去估计不妨事。” 说着,锦园就捡了刚才扔下的几本书,拍了拍灰尘,递给李驯,然后推着他出了巷子朝着县衙而去。 一人一狼看到他们,顿住,少年摸着下巴思索: “阿狼,你说她和那个人为什么从小巷子里出来?我记得,那个巷子很是阴暗啊?难不成是……” 没等庄云轩的话说完,他身侧的大狼就“嗷呜”叫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奔着那条小巷就冲了过去。 见着阿狼突然这么兴奋,庄云轩双眼一眯,觉得肯定有问题。 他连忙跟上了阿狼,结果一拐进那巷子,就隐约地看见一只不大的动物正趴在一个人的身上,似乎是在吃着什么东西。 那人瘫倒在地上,看起来已经死了。阿狼伏低了身子,对着正在死人身上动的东西“嗬嗬”威胁了两声。 “什么东西?!” 没多久,锦园和李驯就带着赵武跟捕快,朝着之前那条小巷子而去。 “……这个李大通是我丈夫的堂兄,丈夫死后一直想谋害我跟小叔谋夺家产,还对我多有非分之想,刚刚我跟小叔奋力抵抗才挣脱,我拿棍子趁他不注意敲晕了他,也不知他此刻还在不在那里,万一这次又给逃了,以后我跟小叔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总不能搬家吧。” 锦园敛眸脸上一片哀泣之色,看得赵武皱了皱眉有些憎恨——李驯家的事他多有听说,没想到那个堂兄如此大胆,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敢谋害人命,武朝岂能容得了这些渣滓存在? “夫人不必怕。若这登徒子被逮捕了,估计没几年牢狱之灾,是出不来的。” “嗯。多谢赵大人了。” 锦园吸了吸气,抹了几滴眼泪,始终低眉顺眼,捏着手帕不断拭泪,如此美貌弱女子,还带着坐轮椅的小叔子,唉,命苦啊。 几人到的时候,庄云轩正准备和阿狼离开。看到锦园和那男人去而复返,他顿住了脚步。 “是你?” 锦园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他,想到刚刚李驯教训李大通的场景,隐隐有些担忧。 要是当时这个人看见了,等下自己怎么解释? 庄云轩没有吭声,扫了一眼轮椅上的李驯和他们身后的众人,拍了拍阿狼的脑袋,侧身让他们进去。 阿狼低低哼了两声,在地上磨了磨爪子。 看到那只毛色油亮的大狼,锦园和李驯赵武也都心底暗暗惊讶了一下,但都没有表现出来。 领着赵武和捕快进了巷子,锦园一看到躺在地上的李大通,立马叫了出来:“怎么!” 跟在她身后的赵武立马带着捕快上前,靠着墙角躺着一个男人,无声无息,看着就好像……已经死了。 他皱了皱眉,扬手,身后一个穿着简单面容平庸的男人就走了上来:“去检查一下。” 李大通的脸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啃食了一番,血肉模糊。他叉开的双腿中间,血迹已经逐渐干涸,浑身上下露出来的地方,基本都被啃食了,除却脸最严重外,就是脖子。 锦园看着死相惨烈的李大通,不由得脸色一白倒退数步。 “别怕。” 李驯低低地说了一句,在没人看到的角落握了一下锦园的手。 猞猁嗷呜几声,站在李大通身上跳上墙头,看着底下的众人,露出自己的尖利牙齿。 “已经死了,死者表面基本被啃噬一遍,没有几个完好的地方。” 那个男子翻看了一下李大通的尸体,面色不改,看得锦园有些敬佩。 “就是这只猫吃了他?” 所有人都无法相信,赵武也不确定:“我还从未见过猫能杀人,不可能。” 锦园跟李驯对视一眼:“可我们离开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野猫啊?怎么就……” “我看见了。”一直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庄云轩突然出了声,他从自己身上摸出一个油包,拿出了一块糕点吃了一口,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尸体,看样子并没有被影响到食欲,“这只应该是一只猞猁,比猫大一点点,但不像是成年的,估计还小。” “猞猁?” 锦园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脑海里突然浮现了家里那只被李驯救了时不时神出鬼没的猞猁崽子。 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认识猞猁。 “应该……不会吧?这可是镇上,它怎么会跑到镇上来?”赵武反驳道,野物自然在山林里。 “嗯。我骗你做什么?这里又没有其他猫,怎么不可能了?” 庄云轩三下两下就把那块糕点给吃完了,将油纸捏吧捏吧重新揣进腰间,又恢复了锦园初见的那副对人爱答不理的样子。 “这位公子的确说得没错。镇上鲜少有野猫,即使有也不会杀人,估计就是这只凶性未除的猞猁。” 赵武点了点头,采纳了庄云轩的说法。 “你们看,它牙齿有血。”一个捕快指着来回摆尾巴的猞猁喊道。 众人纷纷看过去,猞猁嘴里还叼着一根手指,这下子就更加确定了。 那个验尸的仵作朝赵武点了点头,用帕子将手擦拭干净后,回到了赵武的身后。 “既然是畜生杀了人,那也就没有办法判定。这尸体就先让人收回去,贴出告示让家人领了吧。” 赵武说着,又招了招手让身后几个捕快将尸体抬了起来。 见事情就这么处理了,锦园跟李驯还有些不敢置信,赵武也就跟着锦园两人告了辞,匆匆带着李大通的尸体回了县衙。 第113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第113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锦园看着远去的人影,脸色有些莫名:“没想到,就这么结束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 李驯冷淡地回了一句,在锦园推着他往外走的时候,他扫了一眼庄云轩,眼神带着探询。 这少年看样子认识锦园,可为何锦园并没有回他话?而且能够身着绸缎,腰间玉佩首饰尽数配齐,身边还领着一条成年大狼……这少年定非常人。 “喂?好歹我也替你说了两句话吧?你起码告诉我一个名字啊?” 庄云轩看到锦园要走,立马就几步跟了上去伸手扯住了她的衣袖。 蓦地被扯了衣袖,锦园皱眉,脸色不虞:“我也不过就是买了你几本书,你怎么就跟着赖上我的样子?萍水相逢何必询问姓名?况且男女授受不亲,这些你家人没有告诉过你吗?” 锦园虎着脸扯开少年,刚刚庄云轩是出声帮了她两句,可她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出这个少年不同寻常,而且也不确定他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没有,所以,锦园佯作生气,实则并不想跟这少年有更多纠葛。 何况,她是个寡妇啊,被个男孩子这么三番五次地询问自己姓名,被人看到实在不好。 古人注重礼仪跟规矩,这小屁孩行为放浪,难道也是穿越来的? “看公子穿着得体,定是好人家来的,这么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李驯脸色乌黑,一双眼狠瞪着庄云轩,愣是让他生生打了一个寒战。 这残废怎么眼神这么冷?自己又没做啥,不就是问个名字吗? “……不说就不说。本小爷还不问了!江湖不见!” 庄云轩起了脾气,撸了一把阿狼的头直接就出了巷子掉头离开。 看着他这么小孩子气的模样,锦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了摇头:“虽然态度不怎么样,可这举动是真的可爱。” 听见她夸人,李驯的脸色更不好看——不过就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少爷而已,怎么就可爱了! “好了好了,我们赶紧去找里正叔吧。不然再耽误一会儿,回家可就要天黑了。” 李大通意外死亡的事情就像是在平静湖面上扔下一颗小石子,等涟漪过去了,湖面也就重新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十二月正是天气阴晴不定的时候,锦园每天捯饬捯饬牡丹,偶尔去去工坊监工,很快的,时间就过去了大半。而按照农历,过两天正好就是一年一次的腊八节了。 进入腊月,很多店铺开始收尾,外面时不时飘雪,大家都准备过年,订单量竟然没有减少,很多人买回家备着过年吃,锦园只好让大家加班加点在腊八前将最后一批货赶出来。 腊八节后就是小年,锦园想着过年工坊也要停工,就打算在那天请所有的工人,携带他们的家眷来自家吃个腊八粥,也正式在那天宣布放年假。 想着这个,她就提前了好些天上镇子购置了做腊八粥需要的材料回家。 等到了农历腊月初八的那天,工坊也早早地停了工,李家大门打开,来来往往的人都笑容满面,喜气洋洋。 “哟,林嫂子,你这衣裳好看啊!” 梁大娘跟着一些农妇坐在锦园的炕上,看到姗姗来迟一身新衣裳的李林氏,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被她这么夸一句,李林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笑容是不属于她性子的腼腆:“那可不。这可是我家老李头给我扯的布做成的新衣裳。你不知道,这布可要三十文一尺呢!” “三十文!林嫂子,这老李头对你可真好!看看,三十文一尺的衣裳!难怪好看!” 坐在梁大娘身后的一个女人也开口夸了起来,盯着李林氏身上的衣服,眼里尽是羡慕的神采。 锦园也就是这个时候进屋的。 她早早地就把腊八粥给做好了,这个时候进屋,正是过来叫几位婶婶出去吃饭的。 “这锦园做的腊八粥肯定好吃!我得赶紧去盛一碗,免得被那些个男人吃得精光!” 梁大娘爽朗地笑了声,从炕上起身,习惯性地拍了拍腿上的灰。 一股冷风吹过来,她下意识地一哆嗦,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锦园啊,咋个你家这床这么暖和?这冷风要不过来,我都以为在过春天了呢!” “就是就是,锦园啊,我很早就想问了,你家这床咋修成了这样?是不是有啥秘诀啊?” 锦园一手掀起门帘,一手抵着唇笑了笑:“各位婶婶先去吃腊八粥吧,等吃完了,我再慢慢跟大家说这炕的事儿。或许我还可以让驯儿教各位做,这样冬天也就不怕冷了。” “这敢情好!走走走,先吃粥去!” 梁大娘和李林氏领头带着几个女人出了房,锦园跟在他们的身后,一瞥眼就看到了正和一桌男人吃饭的李驯。 她朝着李驯抿嘴笑了笑,笑得李驯拿筷子的动作一僵。 “驯哥儿,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动了?赶紧吃啊?” 李富贵看到李驯的动作,拿起面前的酒坛就倒了一碗酒,爽快地喝了一口,又替李驯倒一碗,感慨, “李值媳妇做的饭菜可真好吃。” 李驯收回筷子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松快。 跟着他们一桌的还有老李头和其他几个男人,看到李驯这样子,纷纷笑了两声,然后都倒了一碗酒碰了碗。 “说起来,驯哥儿这也该到了娶妻的时候了吧?以前李值兄弟在的时候,你们家穷,你呢……,可现在不一样了,你们家有了工坊养殖场,还带动了村子里人富裕,这娶媳妇儿的事,岂不是容易极了?怎么,驯哥儿有中意的人了吗?” 桌上一个男人突然放下酒碗状似无意的提了一下,他看着李驯的脸色,脸上的笑意倒是挺诚恳。 在桌的几个人听见他说这事儿,立马就有拆台子的,调侃道:“老三啊,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啊。你家那姑娘也不过才十岁,怎么的?想跟驯哥儿家结亲啊?” “哪有。我家那姑娘我还不知道情况?人家早就喜欢邻村一小娃娃了,要我给她说个媒,估计能翻了天去。” 第114章 有中意的人 第114章 有中意的人 被叫做“老三”的人反了调侃的两句,想到自家那姑娘,就觉得牙痒痒。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在整个李村,他家那媳妇儿,可是宠女儿得不行,就怕是要了天上的星星都要给摘下来的。是以,他也就没有强求过什么父母之命的。 李驯抿了抿唇,对于两人的调侃并没有放在心上:“中意的人有是有,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并不着急。” “哟,驯哥儿,你这还真有中意的姑娘啊?不妨说说是哪家的?让哥哥几个给你参谋参谋?” “不必。她怕羞,就不劳烦各位哥哥叔伯了。” 李驯说着,就以茶代酒敬了在坐的一杯。听见他这么说,那些人也不闹了,立马转了其他的话题。 李驯回过神想到刚刚锦园那耀眼璀璨的笑容,心尖不由得软了一分。 大哥,你已经不在了,我该担当起照顾嫂嫂的责任。原谅弟弟任性这么一次…… 锦园这边,和梁大娘等人吃过腊八粥后,她就带着她们重新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一把掀开了自己的床,露出了底下李驯搭建的土炕:“这个就是各位婶婶疑惑的,让你们觉得温暖的东西了。这个叫做土炕,是一种可以保温的装置……” 锦园将自己之前给李驯画的图纸找了出来,跟在场的女人们细细地讲解了一番土炕的用处和做的办法,然后就看到了他们有些严肃和羞赧的神情。 “锦园妹子啊,你就算是给我们说了,我们除了知道它可以保暖之外,也不懂怎么做啊。这东西,还是最好说给家里的男人听,让他们来琢磨这个到底怎么弄吧。” “就是就是。这东西看起来还是挺复杂的,我们不过就是一个个女人而已,这堆砌东西的,除了能偶尔帮个忙递把手,也就不会点啥,还是让男人们来吧。” 锦园原本也就是跟她们闲聊,体力活自然是男人的事,于是点头: “回头谁家想做,就让你们男人直接找驯儿,让驯儿教他们,” 此事揭过, “各位嫂嫂婶婶,我这儿还有一件事需要告诉大家。” 锦园顿了顿,看着在场的众人,抿嘴一笑:“这不是也近年关了吗?大家忙碌大半年,也是时候放个假了,但在放假前,对,工钱还是要结算的,除此之外,今天我还准备了一些银子,打算给各位发一笔过年费,当作大家这么长时间工作的奖励。数额不多,也算是我们家的一点心意。” 说着,锦园就在自己的梳妆匣里面,翻出了昨夜和李驯提前核对好的工钱和红利。 “这,这怎么行!工钱就工钱,,那都是该得的,添那么一笔过年费做什么啊?这不是让你多付这么一笔么!这快过年了,添置东西哪里不是要钱?你这……” 李林氏看到锦园拿钱的动作,眉头一皱连忙上前压住了她的手。 这历来就没什么过年还发过年费的道理,工钱能按时发就不错了,这过年费…… “婶婶,你就拿着吧。你们都是为我做工,时不时还得加班赶点,这大过年的,我这个老板还那么抠搜岂不是被人笑话,再说了,以后工坊跟养殖场还得靠你们呢,我这也是提前把你们都收买罗……哈哈哈。” 锦园笑了笑将李林氏的手给轻轻地抚开了,然后打开鼓鼓囊囊的钱袋,翻开梳妆台上的登记册子,按照记录给在场的都分发了钱。 没有在场的,她也去了堂屋一并发了。 等全部发完了,她这才收好钱袋跟着李驯说了大家想学习制作土炕的事儿。 “好。到时候我教一教就行了。” 李驯点了点头,脸色如常。 大家伙儿拿了工钱还吃了一顿美味的饭菜,都对锦园夸赞不已,锦园也笑着和他们打岔,整个院子里一派热闹。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李驯突然喊了一声锦园:“嫂子,过两天就要过小年了,家里还没有正式地添置东西,不如明儿个我们就去镇上?” 提到置办年货,锦园一怔,拍了一下头:“我就说好像缺了一点什么,敢情这是忘记置办年货了……好,明天我们就去!今年赚了那么多钱,该好好地添置些东西了!” 锦园跺脚,略微懊恼的动作俏皮可爱,李驯的唇角也微微扬起,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 下午两人就将家里里里外外地打扫了一下,锦园也顺势琢磨了一下家里需要添置的物什,这左点右算地记下来,最后一看,竟然占了满满的一大张纸。 看着自己写得密密麻麻的纸,锦园不禁咋舌:“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竟然还要添这么多东西!到时候哪里弄得下啊……” “多向里正叔借辆牛车,应该就差不多了。” 李驯提了一句,手上正清理着自己的书籍。 点了点头,锦园把那张纸给折叠放好,两个人又聊了会儿天,在李驯的话里,锦园知道了小年后一天,村上有家娶媳妇儿的事情。 都是一个村子的人,而且那个娶媳妇儿的还是工坊里的人,所以人家早早地就给李驯说了这事儿,请锦园和李驯到时候过去。 “酒席?好呀,我正愁没事儿做呢。小年后一天……嗯,正好去玩玩儿就可以各家串门了。” 想着古代过年的热闹,锦园就觉得热血沸腾,恨不得立马就是小年元宵。 李驯失笑:“今年也是你在李家村过的第一个年,多串门儿总归没有坏处。” …… 因着第二天要去镇上,锦园和李驯早早地就起了床,清点了下铜板碎银后就出了门。 老李头听见他们说要去镇上,就乐呵呵地说自家也正好要去镇子上,于是两家就结了伴,架着两辆牛车就浩浩荡荡地朝着南城镇子上去。 到镇口的时候,锦园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由得有些惊讶:“今天人这么多的吗?” “这,过两天就是小年了,一般大家都是在这个时候置办年货,自然人也就多。” 第115章 糖葫芦好吃 第115章 糖葫芦好吃 李林氏解释了一句,然后就看到自家儿子奔着不远处一个糖葫芦摊子就跑了过去。 “钟平!不是说好了不能再吃这东西了吗?那牙齿还要不要了?!” 看见儿子像个八九岁的小孩子样对糖葫芦两眼发光的样子,李林氏脸红了红,立马跟了上去。 锦园扫了一眼那卖糖葫芦的店铺,然后就一眼过去回不来了。 殷红的山楂个大形圆,淡黄色的糖稀将红艳艳的山楂裹在了心里,黄橙橙,红艳艳。 锦园看着那糖葫芦的样子,就不争气地口舌生津。 完了完了,她差点就忘记了,古代的美食也多了去了。这糖葫芦怎么就那么好看呢?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在他身侧的李驯注意到了,一勾唇表情缓了几分:“想吃吗?” “嗯嗯!啊?什么?” 被突然一问,锦园下意识地就把自己内心的想法给说了出来,然后立马也反应了回来,脸颊有些粉红——她她她,她这样子看起来真的是太蠢了吧!竟然对着一串糖葫芦移不开眼睛! 低头轻笑几声,难得看到锦园这么小女儿的形态,李驯没有再出声,直接就从她身侧而过,朝着那个摊子走了过去。 “诶,你!” 锦园想要阻止他却慢了一步,连忙快步跟上去,走近就听见了李驯的声音:“麻烦给我一串,多少钱?” “一串?你不吃吗?” “不了,这是小孩子吃的东西,我这么大了,也不好这一口。” 从小贩的手里接过糖葫芦,锦园刚准备咬一口就眉头一皱——不对! 刚刚李驯他说了啥?他他他,他竟然说这是小孩子吃的东西!这不就是变相地说自己就是个小孩子了吗! 突然反应过来的锦园退后一步,盯着自己手里的糖葫芦串,面露挣扎。 吃了,就是小孩子,这不吃……又对不起自己…… 李驯看见她这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声音都温和了三分,哄道:“好了好了,既然买了你就吃。好歹也是两文钱一串,莫要浪费了。” 被“莫要浪费”这话安慰到了,锦园也就心安理得地咬起了手上的糖葫芦。 果然,像她想的那么好吃! 李林氏带着儿子李钟平又去买了几种吃的才回来,看见锦园在吃糖葫芦,她显得有些惊讶:“锦园啊,你咋也喜欢这要酸不酸要甜不甜的东西?” “婶,婶婶。” 没有注意到有人过来,锦园听见她这话差点嘴里一个没把门呛到,她咳了几声,身后的李驯也拍了拍她的背。 “你小心点。” 从各自的身份上来看,两人的这动作就已经是逾越了,可李林氏却看得眉眼一弯,笑了出来。 “你倒是别急。吃就吃,不妨事。小心呛着。” 虽然李林氏的话还是让锦园觉得有些尴尬,可真的很好吃,匆匆吃完一根糖葫芦后,她就带着李驯和老李头他们分别了。 两家约定好了到时候都在镇口见,所以倒也不用怕回去坐不到牛车。 锦园纸上写了很多东西,可实际买下来的更多。 她又给李驯买了两身成衣,自己也添置了两身,当做是过新年的衣裳,加上李驯做的那两身,也算不少了。 吃的糖果和喝的酒花了她好一部分钱,可看见堆在牛车上满满半牛车的东西,她心底是那种由内至外的满足感。 最后锦园请老李头一家去了福记,甚至叫上了苏钰,几个人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午饭。 临走时,苏钰叫住了锦园。 “元宵节那天镇子上会有花灯灯会,我想邀请你们一起去看花灯。我一个人的话,有些孤单了,所以想问问你们愿不愿意接受,到时三个人也热闹。” 苏钰看着锦园白皙地脸庞,心尖颤了颤。 其实他只想邀请锦园一个的,但是碍于各种原因,只能连带着李驯一起邀请。 在和锦园合作的这么长日子里,慢慢的接触让苏钰对这个聪明又能干的女人产生了一些不可言说的感情。 锦园并不知道他的心思,想了想到时候自己也会和李驯一起来逛,就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苏钰将人送走后,立马就转头去了福记隔壁的一家玉饰店。 他想买个簪子什么的送锦园,到时候一定亲手为她插上。 …… “苏掌柜和你说了什么?” 回到了家里,李驯还是有些想不通,看着正在清点东西的锦园,忍不住问了出来。 锦园手一顿,想起来自己忘记告诉他花灯会邀请的事儿了。 “他请我们元宵节和他一起逛花灯会。”锦园说着就起了兴趣,手上的东西也清点的差不多了,就势放下了,“话说驯儿,你春闱的事情准备地怎么样了?” 之前李驯决定了自己要参加春闱后,就告诉了锦园。 他这段日子也在天天读书练字,日日天未亮就起床,直到深夜才睡下,准备的功夫是做了个十成十。 可锦园还是有那么一些微妙的担心,她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哪儿来的,就是觉得这春闱上李驯会出事。 “尚可。花灯节灯会我该是去不了,前些日子买回来的书我还未读透,想再多琢磨琢磨。” 慢慢地将拒绝的话说出来,李驯转念一想自己不去花灯会,那可就是锦园和苏钰单独的逛花灯? 孤男寡女的,到时候万一发生点什么……他怎么办? “你不去?花灯会那么好玩儿……哎,没事没事。今年不去,我们明年去,反正年年都有。” 锦园看到李驯低眉敛目的样子以为他是在惋惜,也就立马转了话锋安慰他。 想到自己话说得干巴巴的,锦园狠了狠心开口道:“既然你不去,我也就在家里陪你,不去就是了。” “不行!” 从刚刚锦园的反应就可以看出她有多么想要去这个花灯会,锦园年纪小爱热闹,若是因为自己放弃了,岂不是自己也太自私了? “花灯会很热闹,你一直忙着工坊跟养殖场,也该去散散心。” 听到他这么激烈的反对,锦园的心里挣扎了两下,还是屈服了:“那……那到时候我就和苏大哥一起去了。我会早些回的,你不用担心。” 第116章 来蹭元宵 第116章 来蹭元宵 和李驯简单地做了一个约定后,锦园就开始高高兴兴地盼着元宵节,甚至比除夕还期盼。 村里那个娶媳妇的酒席她和李驯一同去了,面对和现代截然不同的婚礼方式,锦园是打心底儿的喜欢。 在酒席后她就絮絮叨叨地和李驯说了好多自己喜欢的环节,听得李驯心神也荡漾,看着她的目光越来越柔和。 古代的年味儿十足,作为锦园来这儿的第一年,她鼓足了气儿天天串门儿玩耍,整天过得不亦乐乎。 而因为春闱在即,李驯则是在家认真苦读,准备春闱。 就在这样轻松惬意的日子下,很快就到了元宵节那天。 苏钰登门时间踩得正好,正是夕阳西斜余晖洒满天际的时候。 “苏大哥?你来得这么早?” 锦园将人迎进了院子,正在家里准备做元宵的她将手上的米粉拍了拍, “正好我在做元宵,不如和我们一起吃?” 她发出的邀请苏钰自然不会拒绝,瞥了一眼还没有生火的厨房,苏钰还没有开口,就被背后一个人声也截走了话头。 “李夫人!果然是你啊!” 赵胧月是央着苏钰来的,她一身淡绿的齐腰裙,走动间发髻上的簪子摇得“叮当”细响。 锦园看了一眼她,有些惊讶。 之前在酒楼里见她,她不过一身葛布灰扑扑的衣裳,可今儿个却盛装,衬得人更俏皮可爱了几分。 “胧月!” 苏钰低声叱了一声,赵胧月听见了,就算是有再多的话都给吓得短成了干瘪瘪的一句:“李夫人,我真的超喜欢你的。” 她这是收了一个小迷妹? 锦园想起上次在福记她看见自己的样子,再结合这句话,立马就冒出一个念头。 还没等她回话,背后就传来了李驯的声音:“锦园,这馅料可是都准备好了?” “啊对,都准备好了。” 李驯这一提醒,锦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做元宵,立马就将苏钰两人带进了堂屋,将买来的零嘴糕点推到他们面前。 “你们先吃点糕点垫垫肚子,我和驯儿先把元宵给做出来。我准备的馅儿多,你们可有忌口?” 赵胧月立马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也不管苏钰投来的视线了,一脸的激动:“李夫人,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做吗?我也会!” “胧月!我们出来约定了什么?” 对于赵胧月这种一谈做吃的就激动的性子,苏钰除了摇头和叱责也就做不了什么。 锦园笑了笑:“苏大哥,既然赵小姐想做那就让她做吧。反正我们人也多,多个人速度也快。” “我这不是怕她耽误着你们嘛。既然这样,那我也来帮忙吧,好歹我也会点。” 苏钰说着就要站起身。 锦园一时间没来得及反应,还是赵胧月抓住了她的胳膊她这才反应了过来。 “好好,麻烦你们了。” 今天到底是啥日子? 有了另外两个人的帮忙,做元宵这事儿很快就结束了。 看着在锅底安静呆着的,胖乎乎的白团子,锦园心底涌出满满的一股成就感。 入乡随俗,从知道了武朝做元宵的办法和现代不一样后,锦园就跟着赵胧月学习了这里的做法。 将元宵馅儿揉成一个小团子,然后放进布满糯米粉的小簸箕中翻滚摇晃,慢慢地团子就会浑身沾满糯米粉,变得胖一些。而在团子没办法继续变大时在它身上沾点水,让它裹成比铜板还要大好几倍的元宵后,这才正式算做好。 其实这也是华夏古代的典型做法,可代代相传后,慢慢成了用糯米团子包馅儿的做法。 两种办法虽然做法不同,可殊途同归,最后都会成为胖乎乎的小元宵。 “好了好了,就等它煮好了。” 锦园在抹布上擦了擦手,转身从角落高低错落的瓦罐里盛了一些自己做的酸菜和腐乳,这才算是准备完毕。 李驯在灶前烧着火,火光明明灭灭,让人看不彻底他的神情。 见着厨房里也没啥事儿干了,锦园就请了苏钰和赵胧月进了堂屋。 堂屋桌下正燃着一盆碳火。盆子和碳火都是锦园前些天上镇子添置的。每天一早起来做饭弄一盆,燃到晚上整天都是暖乎乎的。 “李夫人,你你是真的会武功吗?之前看你在酒楼那招好帅啊!” 赵胧月坐在板凳上,双手撑着板凳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锦园,满脸都是崇拜。 锦园的脸燥热了几分:“只是会那么一招半式的防身。其他的都不会。” “那也很厉害的!李夫人,我跟你讲,我爹爹特别不喜欢女孩子舞刀弄枪的,说是伤风败俗。可是当朝不就有个战功赫赫的女将军吗?她可厉害了!以前私塾里先生说过,她曾经可是一人闯了敌营斩了敌将首级……” 赵胧月谈起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如同滔滔江水绵绵不绝,锦园十分礼貌地听着她说,到最后还差点被这个厉害的女将军给圈粉了。 这要是搁在现代,可不就是一个自主独立炒鸡厉害的女强人?就如同当今武后一般。 “元宵好了。” 李驯突然喊了一句,锦园回过神,和赵胧月说了一句抱歉就进了厨房。 看着锦园走了,赵胧月突然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她一下趴在了桌上,侧着头看着苏钰。 “苏哥哥,我真的挺喜欢李夫人的。你看,刚刚我那么讲话她都没有生气,还一直面带笑容,温柔极了。” 被点到名,苏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刚刚锦园的反应也让他觉欢喜,一种发自心底的喜欢占据了整颗心,面容上也不由带着笑意。 锦园将元宵和配菜全部端上了桌子,将筷子递到每个人的手里,看到李驯坐下来后就说了句“请”。 四个人中三个都是习惯了“食不言寝不语”的,可赵胧月哪里是嘴巴闲的下来的,一顿饭吃着,嘴巴也趁着空隙不断地叭叭叭。 锦园始终笑眯眯地听赵胧月说话,半点不恼,相反还很喜欢这种人多吃饭的热闹感觉。 第117章 要不要逛花灯 第117章 要不要逛花灯 收拾好碗筷,锦园和李驯招呼了一声后,就被赵胧月牵着手拉出了李家大门。 “锦园姐姐,那个真的是你小叔子呀?我还一直以为他是你的丈夫呢。” 苏钰驾来的马车正停在门外,看到样式低调的马车,锦园挑了挑眉。 “他的确是我死去相公的弟弟。” 苏钰将两人送进车厢,转头就看到了门边脸色莫名的李驯。 他想起以前锦园处处维护李驯的样子,心中莫名的有些在意,是以朝着李驯招了招手,扭头就上了马车车夫的位置。 大门边,李驯坐在轮椅上,双手自然垂下放在扶手上,看着马车慢慢远去,不由捏紧了拳头。 为什么就算是苏钰带了一个人在身边,他都觉得锦园跟着去了心里难受? 李驯看着他们马车离开的方向,目光深沉,半晌才离开轮椅关上了大门。 他回了房,准备继续看书。可一翻开书册,脑海里就自动浮现了锦园各式各样的笑意——带着歉意的,高兴的,羞涩的…… 各样的笑意在脑袋里盘旋,眼前的字就如同一个个天文,无论他怎么读都不懂得意思。 强压下那些画面,继续看了一会儿,李驯实在受不了了,直接将书给合上了。 不行,他还是受不了。 受不了锦园和一个男人单独出门——就算是有那个什么赵小姐在,也不行! 扫了一圈空荡荡的家里,李驯从位置上起身找到了之前锦园买给他的玄色成衣换了上。 现在距离锦园他们离开不过一刻钟,应该赶得上。 …… 锦园一行人到镇上的时候,天幕早就黑了下来。 如墨的天幕在各式各样的花灯衬托下显得更加神秘。 锦园一下车就看到了一望无际的花灯,花树。 仿照宫灯形式的灯笼被各个店家给挂在了店门前,一排排望过去,尽收眼底。 街上每隔一段距离就种植的有树木,是以在这个热闹的节日,树木也被挂了各式各样的灯笼红布条,显得异常热闹。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一些不过半人高的小孩儿穿得一身红,手里提着一柄柄制作美观精巧的小灯笼,调皮地穿梭在人群中。 赵胧月拉住了锦园的胳膊,生怕两个人走丢:“锦园姐姐,我跟你讲,京城的花灯会比这个还要热闹,还要好看!” 苏钰将马车停在了福记的后院儿后找到了他们,跟在两人身后,活像个小跟班儿。 “姐姐姐姐!你看那个面具!” 赵胧月突然神情激动地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摊位,高兴地人都跳了几步,头上的钗环又是一阵叮当作响。 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锦园看见了一个挂满了面具的小摊子,还没说话,人就被赵胧月拉了走。 “走走走,姐姐我们去买个面具!你看那个狐狸面具!画得真好!” 一转眼锦园就跟着赵胧月到了面具摊子前,她看着摊上挂着的一串串面具,最后目光停留在了一个羊模样的面具上。 她伸手将那面具拿了下来,刚把玩了两下,就听到了小贩热情的声音:“夫人这是看中了这副面具?真是好眼光!这副已经是羊模样的面具中最后一副……” 小贩见到锦园对那面具爱不释手的样子就觉得这生意能成,不由得就叭叭叭,语速快得跟出了枪膛的子弹样。 “……所以说啊,十文钱,夫人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就这精巧的制作,就算是二十文也都远远地值了!” 小贩激动地搓搓手,不断上下打量锦园的穿着,越看越觉得自己这笔生意能成。 “十文钱?京城的面具也不过八文一副,你这确定不是趁着过节狮子大开口?” 赵胧月手里也拿了一副面具,听见小贩说十文钱一副,眉头一皱。 不过就是一副面具而已,做工还没有京城那些的来得精致,却十文一副?这小贩怎么就说得出口? 虽说她好歹也是赵家的女儿,吃穿不愁银钱也多有富余,可自从来了南城之后,被苏钰管束着教育着也就懂了铜板银两的来之不易。 就一副如此做工的面具想要她十文?做梦。 赵胧月立马将手里的面具给放了下来,转头看着锦园,眼睛眨巴,也想让她不要中这个小贩宰人的招数。 可锦园却只是笑了笑,从怀里摸出钱袋数了二十文:“两幅面具我都要了,节日快乐。” 小贩有些惊讶地接过银钱,听到锦园那句“节日快乐”鼻尖一酸,随手从摊子上就掏出了一个小玩意儿。 “谢谢夫人,这东西也不值钱,夫人要是觉得不嫌弃,就请收下这个。” 锦园将赵胧月看中的面具递给她,看到小贩递过来的小玩意儿,面上闪过一丝欢喜。 “不嫌弃,真好看,谢谢。” 那小玩意儿是个小木雕,雕工看起来有些幼稚,可别有一番味道,样式嘛……看起来倒像是一只蹲着的猫咪。 收下小木雕,锦园一转身就听到了身边赵胧月感慨的声音:“锦园姐姐,你真是个好人。” “好人?为什么说她是好人?” 苏钰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手上还提着一包油纸,应该是糕点。 刚刚在锦园和赵胧月买面具的时候,他看见不远处有卖这些小零嘴的,就动了心思去买了点儿。 赵胧月将那只狐狸面具戴在自己的脸上,目光狡黠:“苏哥哥,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嘻嘻嘻,就不告诉你。” 想到每次苏钰都呵斥她不像个世家子女的画面,赵胧月的心里的算盘就打得“噼里啪啦”地响。 哼,让他之前叱责自己,耽误自己和锦园姐姐成为朋友! 锦园轻轻地笑了笑,对赵胧月这小孩子记仇的样子有些宠溺。 若是自己有个妹妹就好了,她可以尽管调皮可爱,只要活得高高兴兴。 “你还记上仇了?糖葫芦要不要?不说的话就不给了啊。” 看到锦园露出笑容,苏钰想也没想,就打算逗逗赵胧月。 第118章 你可要改嫁? 第118章 你可要改嫁? 他看得出来锦园对赵胧月的包容,自然也看出来了她对赵胧月的喜欢。 苏钰给了锦园糖葫芦,却不给自己,赵胧月一下就有点急,但是转念一想他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要治一治自己,也就一扬下巴,露出了点儿属于她贵小姐的气派:“好像我就没有银钱一样。” …… 李驯找到了锦园的时候,正好看到赵胧月从她身边跑开,苏钰侧过头目光温柔地看着锦园的样子。 他们的面前是几个流浪杂耍艺人,其中一个十七八岁年纪的男孩子正在表演火圈,明灭的火光和花灯下,锦园整个人都笼罩上一层迷醉的风采,脸上的神色过于动人,以至于李驯被人撞到了才反应了过来。 “抱歉。” 庄云轩看着面前这个坐着轮椅,面容有些熟悉的玄衣男人,皱眉道了句歉就转身离开了。 那个人看起来挺熟悉的……不过熟悉又怎么样,始终比不上这满街的小吃。 李驯只来得及看到了一个很快就消失在人海中的身影。 他没有多想,转着轮椅就从人群中挤出了一条道儿。 “锦园,等你守孝期过了……你可还要改嫁?” 苏钰迟疑了一会儿,一直盯着锦园脸庞地瞳孔微缩,还是趁着赵胧月不在,轻声问了出来。 突然听见他说话,锦园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怎么那么像驯儿? 可等那背影转过来,锦园这才发现自己认错人了。 “苏大哥,你刚刚说了什么?” 苏钰抿了抿唇,侧头扫了一眼正在卖力杂耍的艺人,扯出一个笑容:“刚才的话有些冒昧了。既然没有听见,那就算了吧。” 据他所知,锦园的守孝期还有两年多才结束,等她孝期结束了,他就立马聘请媒婆上门提亲。 现在还在孝期,若是就这么让她与自己讨论改嫁,到底对那位死去的丈夫不尊敬,也显得自己唐突。 况且……苏钰也不知道自己能在南城待多久,身不由己。 “苏哥哥锦园姐姐,你们猜我刚刚看到了谁?” 赵胧月挤开人群终于找到了他们,面露喜色,一副秘密想要跟人说的样子看笑了锦园。 “你遇见了谁?” 她率先给了赵胧月一个台阶下。 赵胧月走到他俩面前,发髻上的簪子因为人群的拥挤,差点掉下来:“我刚刚可是看见了一个熟人!” 这句话一说出来,她就扭头看向了苏钰:“苏哥哥,你还记得曾经你在赵家时,隔壁太傅家的那个小子吗?我刚刚!在这里,竟然看到了他!哇,他手里还抱了好多吃的!看到我竟然理都不理就走了!” 想到那小子投来的淡淡目光,赵胧月有些焦灼地跺了跺脚,鼓了一口气涨得双颊鼓起。 好歹曾经也是邻居啊!那小子竟然跟自己一个招呼不打的就走了,真是没有人性! “太傅家的小子?你说的是太傅独子?他来南城做什么?” 听见赵胧月的话,苏钰心里“咯噔”一声,皱起了眉头。 太傅家那小子,怎么会离了太傅府跑到南城来?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事情? “苏哥哥,能有什么事啊。就那小子在家那样,肯定又是被太傅给教训了离家出走了呗。” 赵胧月翻了一个白眼,想到曾经那小子被太傅打得满地乱跑的样子,就觉得瞬间舒畅了。 锦园听着他们话,也不知道是在说谁,看到赵胧月摇头晃脑,立马上前接住簪子,将簪子重新插进了发髻中。 “你小心点,人多头上这簪子容易掉。” 锦园温柔地开口,赵胧月脸一下就臊红了,支支吾吾地“嗯嗯”了两声,眼神乱转。 无奈摇头,锦园一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人群中的李驯。 他怎么来了?不是说在家温习功课嘛? “驯儿!” 李驯动作僵硬了一下,转着轮椅来到锦园他们这边。 “驯儿,你怎么一个人来镇上了?路上没发生什么吧?” 心底急了两分,锦园压住李驯身下的轮椅就在她身边转了一圈,在确定他什么事情也没有后,这才放下了心。 她的担心让李驯很是受用,脸色缓了两分,声音也有些温柔:“没事的,嫂子。” 苏钰和赵胧月站在两步远的地方,都有些惊讶李驯竟然一个人推着轮椅上了镇子。 看到锦园极度关心李驯的样子,苏钰的心思有些复杂。 锦园,是不是对这小叔子关心地太过了一点? 不过毕竟是一家人……这关心也应该没什么吧,大概是自己敏感了。 宽慰了自己一句,苏钰上前一步按住了轮椅的推手:“我来推李驯兄弟吧,锦园,你可以和胧月好好地玩玩儿。” 听到他毛遂自荐推轮椅,锦园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李驯,发觉他脸色没什么变化后,就点了点头。 赵胧月也十分自然地拉起了她的手臂:“锦园姐姐,我刚刚看见那边在斗灯,可好玩儿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说着,赵胧月就拉着锦园,三人行变成了四人行,浩浩荡荡的,一会儿就挤出人群到了斗灯的地方。 这里是锦园以前从未来过的偏街,街两边都是大大小小的秦楼楚馆。其中最大的,估计要数红柳院。 而斗灯的地方,正是这红柳院外的演武场。 说是演武场,也不尽然。因为这里除了嫖客和各种妓子外,也还有两家书阁,这演武场,正是两家书阁创立初修建的。 细细算来,也有几十年的历史了。 而此时,这演武场上,正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穿得红艳的女人约摸三十来岁,看样子是个鸨娘。 “今儿个正是元宵佳节,也是我们南城一年一度的斗灯会举办的日子。有幸,今年的灯会是我红柳院负责,我红娘在这里先谢过大家的支持,让我们院儿能有这个负责的机会。” 说着,红娘就盈盈施了一个礼,台子下乌泱泱的一众人都纷纷开口—— “红娘您就不要这么客气了,这也是红柳院该得的。” 第119章 大型相亲大会 第119章 大型相亲大会 “就是就是,这灯会只要出得起钱都可以负责,红娘您家声望高,钱也出得足够多,不给你负责给谁?” “好啦红娘,这灯会短暂,您就赶紧的开始吧。” “……” 大家七嘴八舌地回着。 锦园一边听着他们的话,不由得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发现虽是烟花之地,这未婚女子竟然也挺多。 不由得,一个想法就蹦出了脑海,她看了看台子上笑成了一朵花儿的红娘,摸了摸下巴。 这敢情,斗灯会也算是一场大型相亲大会了? 不过一个文人墨客的活动,怎么就可以让烟花之地的人来举办了? 拉着锦园的赵胧月心里也冒出了相同的问题,她看着红娘,没忍住,侧头问了苏钰:“苏哥哥,怎么这个斗灯会是让秦楼楚馆的人办?” 苏钰笑了笑,余光扫了一眼面前看不到面容的李驯:“这红柳院,说着是妓院,可也是个只卖艺不卖身的地方。红娘自从在南城落了根,创立了红柳院,就对院里的姑娘们亲如一家人。而且历年来,红娘也陆陆续续地收留了很多人,是以镇上的人们对她都挺尊敬的。” 竟然是一个卖艺的青楼,难怪可以负责举办这斗灯会。 锦园看着台上的红娘,心里也有些佩服这个女人,能活的这么明白的女人,在这个时代可不多。 几人话语间,红娘已经说完了要说的,正式隆重地宣布,斗灯会开始。 她的话一落下,台后就走出了。很多拿着题字宫灯的女人,她们或妖娆或清冷,粗粗数去十余人。 宫灯被那些女人挂在了台上早就准备好的红绳上,挂完灯笼后,一个衣裳飘飘的少女捧着一个盖着红绸布的盘子,踩着小碎步走到了红娘的身边。 少女的脸庞在宫灯火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的有韵味。 “这盘子里的,就是今年的主要奖品了。具体是什么,我暂且不揭晓出来,等胜出的人来揭晓,也不迟。各位,可要努力了。” 红娘说完这个,清咳了一声,狭长的凤眼扫了一圈场下,继而说道:“当然,按照规矩,这红绳上的十五盏宫灯,自然也是奖品。每题拔得头筹者,可任选一盏,十五道题均答对者,可获得最后奖品……” 将规矩说了一遍,红娘在少女捧着的盘子里随意抽出了一张,看了一眼后,抿唇一笑。 笑容艳丽,极具风韵。 “红娘,这第一题是啥?你可别卖关子了!” 锦园身侧不远处一个穿着绸缎袍子的男人喊了一句,手中拿着一柄玉扇,时不时地摇晃两下。 又扫了一圈在场的未婚少女们,锦园轻轻拨开赵胧月的手,说了句“稍等”,走到了李驯的身边。 看到她来,苏钰立马就让开了位置,站在了锦园原本的位置上去,注意着他们那边。 “驯儿,我想要这根红绳最后的那盏宫灯……你可以帮我吗?” 锦园的声音轻轻的,低低的,为了让李驯同意,她甚至话语间还带着一股请求的柔软。 李驯的眸子黑了半分,目光顺着她的手指看向那盏制作精巧,画着一副仕女图的宫灯。 “好。” 他岂能不知锦园的真正心思? 对锦园,李驯说不出来拒绝的话。 听到他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锦园有些高兴,正准备说两句鼓励的话,就听到了红娘的声音。 “第一道题,非常简单,仅有四个字——争先入川,打一字谜。” 红娘这问题一出,底下的人就立马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争先入川?这什么迷题?怎么解?” “争先入川打一字……这,这……” 锦园直接放弃,反正猜不到,低头看去,却见李驯闲闲地坐在轮椅上把玩自己的手指。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划破了天幕:“‘争先入川’这个字谜有意思。我猜……是颜色的‘色’字。” 那说话的人,正是之前开口调侃的男人。 他猜出了答案,心情不错地摇了摇扇子。 “哦?为何解释是‘色’?” 红娘捏住手里的纸条,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答了上来,反问一句。 “争先入川。这‘争’字上头乃是‘刀’,入川,川可猜做地方,而武朝内山川众多的地方,可不是巴蜀之地?是以,取了‘巴’字。众所周知,‘色’字头上一把刀,拆分下来,岂不就是这迷题?” 那男人将拆分的过程娓娓道来,说完还嘴角一勾,看着红娘的目光里带着得意。 碰巧这迷题前几日他和自己那帮朋友就猜过,正好撞上了,捡了一个便宜。 锦园听着他这么一解释,突然就通了思绪,不由得点了点头。 而轮椅上的李驯也将目光投到了那男人身上,带着一丝赞同。 “不错,这谜底,正是这‘色’字。恭喜公子,您现在可以选择一盏中意的花灯了。” 红娘说着,就将手里的纸条揉吧揉吧放进了少女手上的盘子里。 “就那一盏吧。” 男人指了一个,锦园随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就看到了自己所选中的那盏灯。 不,不会这么巧吧? 她心一惊,不由得随着红娘走过去的动作紧了紧。 李驯感觉到到了身后人忽然急促的呼吸,薄唇直接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只是觉得题目太简单…… “诶诶,红娘!不是最后那盏,是前头那一盏,你可莫要拿错了!” 男人看着红娘的手朝着那根红绳上最后一盏花灯而去,立马喊了出声。 这么一喊,着实让锦园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不是选择的她喜欢的那盏。 想着,锦园转了一下头,突然发现身侧的苏钰正皱着眉头和赵胧月在说些什么。看着两人还在,她的注意力很快就重新回到了红娘身上。 将那盏花灯给了那男人,红娘看着男人转身离去有些意外:“公子不继续猜了吗?” 男人拿了一个开门红,却见好就收不继续了,红娘着实意外了一把。 第120章 猜灯谜 第120章 猜灯谜 “诶,见好就收。再说我家也就一个妹妹,这花灯要那么多做什么?我离开了,给在场的各位留点儿机会也好。” 男人一手提着宫灯,一手摇扇子的动作看得锦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竟然是因为这个。 红娘明显也被逗到了,脸色柔和了几分:“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继续。” “这第二题,也是猜一个字谜。迷题:三天、十五天、六十天,打三个字。” 一听到迷题,锦园的脑袋瓜子就转得飞快。 三天十五天六十天?这又是个什么题?怎么这么奇怪? 不对,若是把“天”换成“日”……三日不就是“晶”字? 猜中了一个字,锦园立马就激动了起来,正准备继续琢磨的时候,就听到了身侧李驯不大却也不小的声音:“这三个字分别是晶莹的‘晶’,胖瘦的‘胖’和朋友的‘朋’字。” 红娘听见又一个一下就猜中的,眉毛一挑:“公子不妨解释一下如何这么说?” “这道题,三天,就是三日,三日组合起来就是晶莹的‘晶’。十五天,就是半个月——要问为什么不按照第一个字那么将‘天’换作‘日’……这十五日,怎么能组成一个字?是以,我就猜测是半月,半月即是‘胖’……” 李驯从容不迫地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最后一个字落下后,就听见身后锦园说了一句很轻的“真棒”。 他的耳尖红了几分,却因为锦园注意力没有在那里而被忽略了。 “不错。公子真是聪慧过人,这三字正是如你所说的三字。公子,请选择一盏中意的花灯。” 红娘轻轻点了点头,等着李驯选花灯。 “就刚才那位公子带走的那盏后面那盏花灯吧。劳烦了。” 李驯的态度十分好,不由得让红娘有些另眼相待。周围的一些未婚女子也因为他的俊美长相,频频投来目光。 一直注意着四周情况的锦园自然也是感受到了那些羞怯的目光,她看了看嘴唇微抿的李驯,心里怎么想怎么不高兴。 她叫李驯为自己赢取一盏花灯,为的不就是让这里的未婚女子看中李驯吗?怎么现在心里…… “给。” 李驯从红娘的手里接过花灯,转手就给了锦园。锦园愣愣接了过来,心情有些莫名。 而在场的未婚女子看见那位公子转手就把花灯给了身后的女人,皆是一愣,好些误会了两人的关系,收敛了萌动的春心。 锦园思来想去都觉得心里不爽,她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打算干脆再加一把火:“驯儿,我也想看看那个奖品的样子。你能……” 把它赢回来吗? 锦园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可是李驯却十分敏锐地理解了。 他扫了一眼那盖着的红绸,点了点头。 只要是锦园要的,他就会竭尽所能,为她争取送给她。 “好,接下来我们就要继续了。这第三题……” 红娘看到李驯他们并没有离开,下意识地就以为他们要继续,笑了笑,又拿了一个新的题目。 为了那奖品,李驯也不打算遮掩自己的才华了,红娘出一题他就回答一题,十五题下来,竟然除却第一道,答对了十一题! 虽说不是全对,可按照规矩,那奖品就已经算是他的了。 红娘看了看在场的众人,走到了少女的身边,将东西接过。 “恭喜这位公子了,竟然答对了十一题,成为本次花灯节最后赢家!” 锦园鼓掌拍手,兴奋莫名。 李驯也暗暗舒一口气,凭才华作弊只赢十一道题是非常不容易的。 苏钰第一次见识李驯的才学,他甚至有错觉,那几道被自己抢到的几题是李驯故意让给他的。 总之结果就是,锦园收获了满满的花灯,还有最后的神秘礼物。 “这些花灯我们也不能尽数拿走,各位姑娘夫人要是喜欢,可以挑一个中意的带走,就当做是我们借花献佛给大家的元宵节礼物吧。” 红娘正准备让人把花灯都弄下来,却听见锦园这么一番话。 她动作一顿,扭头就看到了一手抱着朱红色木盒,一手提着花灯的锦园。 赵胧月也惊讶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马原地蹦了起来:“锦园姐姐,你都要送出去呀!” 她手里苏钰赢来的花灯摇晃了几下,烛火明灭,吓得她立马站的规规矩矩的,生怕那火焰被自己给跳没了。 “嗯,我们有一盏就够了,那么多,也拿不下。” 锦园解释着,然后就看到了几个脚步停了下来,望过来的未婚姑娘。 “真的,真的可以选吗?” “可以,不用客气。” 问出声的是一个长得娇娇小小的未婚姑娘,看起来也不过十四五岁,杏仁眼鼓得圆圆的,十分可爱。 听见锦园说可以,她就央着身后的哥哥去给自己选了一盏。将花灯拿在手里,她的双眼亮晶晶的,不禁眉眼弯弯地跟锦园道谢:“谢谢夫人!夫人节日快乐!” 有了第一个大胆的姑娘,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不一会儿,十多个花灯就被瓜分完了。 一些姑娘拿了花灯道了谢后就离开了,而有那么一两个,却是面目含春,频频朝着锦园这边投来视线。 突然,坐在轮椅上一直看着锦园的李驯感觉什么东西砸了他一下,低头一看,滚落在腿上的,是一个青绿色绣着牡丹花的香囊。 锦园注意到了李驯那边的动静,转过头去就看到了一脸不悦的李驯。 香囊?这…… “公,公子……” 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子突然走到了李驯的身边,声音忸怩羞怯。 她的手里正拿着一根手帕,看到李驯俊朗的面容,脸又红了两分,朝李驯扔了手帕就匆匆躲进了人群。 李驯:??? 他这是被人看中了? 李驯的心情有些复杂。 两步远处,锦园看着这发生的一幕,心里没来由地一酸,有些吃味。 “时候也不早了,锦园妹子,李驯兄弟,你们现在可要回去了?” 苏钰打断了两人各自的沉思,锦园呆怔了一下,立马点了点头。 第121章 工坊开工事儿多 第121章 工坊开工事儿多 不行,得赶紧离开了。不然等再过会儿,估计驯儿就会湮没在手帕下。 压住心底的那些骚动的情绪,锦园立马将东西顺手递给李驯,走到后面去推轮椅。 本来是打算让李驯在斗灯的时候显露才华,然后等着有小姑娘看中他,可如今是这样发展了,为什么她反而不高兴? 难道…… 甩了甩脑袋,锦园的思绪有些混乱。 …… 元宵节过去后,工坊就重新开了工,私塾也开始了教学。 锦园天天忙过来忙过去的,为了处理一件事愣是跑得晕头转向。 “唔,果然,刚开工就是事儿多。” 好不容易一天结束回到家里,锦园看见那个燃着的火盆,就立马搬了一张太师椅,坐了过去。 摊饼子一样瘫在太师椅上,锦园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生无可恋。 李驯从私塾回来的时候,正好就看到了她这幅样子。 看着眉眼间露着一股疲惫的锦园,他心里疼了几分。 “我去做饭。” 半个时辰后,饭菜端上桌,李驯多看了几眼锦园,觉得有些事必须说一说了。 “工坊里的事情还有多少?” “还得核对账本,估计得要聘请一个账房先生什么的。若是等苏大哥那里的订单反馈下来,到时候肯定又要加班很久……” 锦园扳着手指细细地数了数,越说越心累。 皱了下眉,李驯抬眼看了看她:“账本这个,我来负责吧。毕竟是关于钱财了,在外聘请的人,难免会产生一些心思。而且私塾近段时间也不忙,我有很多时间。” “你不是还要准备春闱的事情吗?怎么就不忙了?今年一定要好好参加春闱,不然,我可要你好看啊!” 假装凶巴巴地警告了一下李驯,锦园看李驯没有反应,就放下了心。 春闱和工坊的相比,想必李驯分得清楚孰轻孰重。 然而,让锦园没想到的事,第二日李驯早早地从梁大娘那里将工坊的账簿给要了过来,细细研究了起来。 因为想要将梁大娘培训培训聘做主管,是以很多事情锦园都会交她一些——核对项目什么的,自然也在其内。 听说了账簿被李驯拿走,锦园揉了揉眼睛,匆匆回了家。 推开门,她就看见了坐在堂屋,认真拿着毛笔核对账本的李驯。 “你……哎好吧好吧。驯儿,春闱的事情你自己兼顾着来,若是忙不过来了,就重新把这个交给梁婶子就好。” 看着李驯那副认真的样子,锦园实在是没脾气,干脆就想着算了。 既然李驯说着要帮忙,肯定自己也有分寸。 李驯右手一顿,毛笔在手边的草稿纸上沁出一个墨点。 “嗯。” 他不过是看着锦园那么忙心里难受,想要成为她的依靠,帮她忙。 春闱在即,他看书也越发地勤快刻苦,他天分极高,小小一个账目核对,也烦不了她什么。 就这样,工坊的账房先生就暂且成了李驯。 每每看到认真核对项目的李驯,锦园就觉得心里宽慰,大有自家孩子终于懂事的感慨。 出了正月,锦园总算闲了下来,也就在这两天,苏钰带着一个好消息来了李家。 “这这这,这么多?” 看着苏钰放在桌上的银票数额,锦园不禁又惊得咋舌。 这扩大售卖果然行得通。 “罐头在京城周边十分畅销,据说一万罐的量很快就被各个商号给定走了。赵氏旗下的酒楼也都打开了销售市场。本家传消息来说,希望锦园妹子你可以半月送一次货物,最好一次不要低于五千罐头。” 苏钰将带来的订单需求记录递给了锦园,锦园接过来一看,皱起了眉头。 “这么多……我们这里可能会忙不过来的。” 半个月送一次,一次还要最低五千的罐头……这么大的量,就凭着工坊里的那么十多二十个人,肯定是做不过来的。 而且需求大了,原材料什么的也要的多了,要是接了这个合作……估计还必须再招人,可能还得扩大工坊和养殖场。 这么一算下来,又得花费好多的时间跟金钱,根本不够。 锦园捏着那张薄薄的订单记录,总觉得它有千斤重。 苏钰摇头,嫌订单多的生意人,宋锦园算是头一个。 “本家倒是考虑到了这个。说若是你供应不上来,下个月中旬供货可以先只送三千左右,等春闱过后,再提高供货量。” 猜测到了锦园在想什么,苏钰立马添了一句。 看着面前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女人,他心里也知道这件事的难度。 不由得,心里就萌生了帮忙的想法:“若是你想要扩大工坊和养殖场,然后招聘人手什么的话,可以跟我说说,我看看能帮你做点什么。” 听到他这话,锦园抬起头笑了笑,将手里的纸张折叠好:“没事,我能做好,就不麻烦苏大哥你了。还得谢谢你今天专程过来送钱和消息,麻烦了。” 锦园这有些过于客气的话语听得苏钰有些难受,正欲说点什么,耳边就传来了李驯的声音:“我回来了。” 李驯看到堂屋中坐着的人,脸色波动了一下,随后恢复沉寂。 “苏大哥是来?” 他开口询问了一声,苏钰听见了,立马接上了话:“我是来送上次一万罐头的分成银钱,另外本家重新下了订单,过来跟锦园讨论一下。” 他朝着李驯点了点头,笑了一下。 一边的锦园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东西,将手里的单子收好就匆匆进了厨房。 堂屋里两个男人看着她的背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了半分钟左右,锦园抱着一个大瓦罐进了堂屋,因为瓦罐实在是有些分量,这么几步路让她小小地喘了几下气。 “刚才差点忘记了,苏大哥,我前段日子又做出来了一种罐头,叫咸鱼闷酱罐头。你试试味道如何?若是可以,你觉得这个能不能代替部分冷吃兔罐头,补够下月的供货。” 说着,锦园就又拿来了一个小碗和两双筷子,从瓦罐里夹出一条咸鱼,放在了碗里。 第122章 开发咸鱼罐头 第122章 开发咸鱼罐头 李驯看着那个瓦罐,突然想起来曾经锦园好像给自己做过这道菜,脸色不由得暖了暖。 “这味道……” 扑鼻而来的是酱香的味道,苏钰看着碗里的那只酱色的小咸鱼,不禁双眼微微一亮。 光是这香气,他就觉得口舌生津了,要是这味道也好…… 想着,苏钰拿起了另外一双筷子,戳开鱼皮,就看到了里面乳白色的鱼肉。 他夹了一筷子鱼肉,沾了沾碗底的酱油,喂进了嘴里。 酱香味和鱼肉的鲜嫩在嘴里爆开,苏钰脸色一喜,连连点头。 “这味道很好!比起冷吃兔的罐头,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得到了很高的评价,锦园明显地也心里欢喜,将大瓦罐的盖子盖上,她就看到苏钰又夹了几下,等到将那几块小咸鱼解决完了,这才放下了筷子。 “这个罐头我想现在福记售卖一部分,然后京城的订单,也可以加一些这个罐头。我相信本家的人都会觉得好吃的!等我回去福记我立马把消息递过去。” 苏钰说着,就从想要叫小二拿笔墨纸砚来,可话刚到嘴边,立马就想起来,这是在李家。 “李驯兄弟,能问你用用纸笔吗?我想再写一份这个咸鱼闷酱罐头的合同。” 李驯听见了,点了点头,转着轮椅回了自己的房间拿来了纸笔。 激动地写下第二份合同,苏钰想了想,抬头盯着锦园:“锦园妹子,你觉得这个价格怎么算?” “还是和冷吃兔一样的价钱吧。依旧按照进货的那种模式来就成。” 苏钰想冷吃兔不过五十文一罐的价格,皱了下眉:“这个就五十五文一罐吧。毕竟鱼的处理方式也麻烦,况且这都是第二次合作了,多让几分利也无妨。” 说着,苏钰就在定价那里写下了五十五文一罐的价格。 两人各自签了字后,锦园又找来了印泥,又摁了手印,一式两份。 既然签下了咸鱼闷酱罐头的合同,那么以后这个罐头的制作也要提上日程了。 送走了苏钰,锦园好好地将合同收了起来,然后又把那一万罐头分成下来的几百两银票给了李驯后,就从厨房里找了一个小瓦罐拎着,出了门。 …… 老李头恰巧去镇上办了事情刚刚回来,看见锦园来了,就将她立马地迎进了院子里。 “你是说要扩大工坊和养殖场?然后还要再买一个鱼塘?这……” 老李头想了想,点头应下了, “只要有人愿意卖,就好办。” “鱼塘最好也要挨近工坊,这样子的话也好照料。到时候还要再招收五十个左右的工人,这些还得劳烦里正叔您费费心了。” 锦园说着,就将带来的小瓦罐放在了面前的桌上。 看着那小瓦罐,老李头道:“这是?” “这是我新做的咸鱼闷酱罐头,弄了点不多,送给叔您尝尝。毕竟我这些事情又多又烦,让您费心了。” 锦园笑着,心知老李头不会拒绝。 “你这不是见外了!上次都说了,这些是我该做的,怎么就又送上东西了呢!” 然而老李头却意外的没有接受,板着一张脸将瓦罐推回了锦园的手边。 这要是他收了东西,可不就过分了?都是乡里乡亲的,事情也都该自己做,让人看见了,不得误会么? 老李头想着,坚决没有收那罐头。锦园推了几番后,知道了他的心思也就没有再说。 两人细细谈了一下关于收购鱼塘什么的事情后,锦园这才被老李头送出了门。 为了防止锦园不听话把那东西扔在门口,老李头是看了她离开了这才回了堂屋。 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一炷香后他出门,脚差点踢到一个东西上。 “这……哎。” 看着那规矩放着的瓦罐,老李头摇了摇头还是把东西拿进了厨房。 从老李头家离开,锦园并没有回李家,而是去了一趟工坊,找到了正在做活的梁大娘。 “婶婶,你想做工坊的主管吗?” 锦园将梁大娘带到了工坊外的大树下后,就直接开门见山地抛出了问题。 梁大娘一怔,不由退后一步,有些不敢置信:“工坊主管?上次不是说就让我仅仅是管一下账目吗?” 锦园笑了笑,双手背在身后顺势靠在了大树树干上:“我和福记酒楼的生意扩大了,这两天就又要再扩一下工坊,然后还要去承包一个鱼塘养鱼。估计等鱼塘买了我就要去忙那边了,工坊这里自然是要找一个人来负责。” 她顿了顿,继而说道:“驯儿马上就要参加春闱了,时间岔不开,只能聘一个主管。而我信任的人里面,就数婶婶最适合这个职位。” 锦园说的都是实话,她想到说要扩大工坊后,立马就想让梁大娘来负责。 她的本意不在做生意上面,是以,这些事情不应该占用她那么多的时间。 梁大娘沉思了一下,然后有些为难地开口道:“我这……我倒是想做这个主管。但是我也啥都不会啊,这怎么行?” “婶婶,只要你答应了做,那我肯定就会教你来处理这些事呀。”锦园朝着梁大娘眨巴了一下眼睛,样子看起来十分的活泼,“难不成,您还不相信我吗?” “这哪儿能!” 梁大娘急急地辩解了一句,等话说出口,一下就笑了出来:“你倒是挺鬼机灵的。行,这个主管我就做吧。能学的我都学,绝对不会拖你后腿的!” 她那常年沉寂的斗志一下就被激起来了,看得锦园笑了笑,拉住了她的胳膊:“婶婶你放心,我一定会很耐心的。况且这些事情也不难,您不用担心。” 梁大娘点了点头,随即就听到了锦园的下一番话。 “既然做了主管,那么工钱就要升一些了。您依旧可以处理兔子什么的,这些工钱不变,但是在这个基础上,每个月您还有二百文的底薪,作为您主管的一月固定工钱。” 对于这个,梁大娘没什么异议,虽说听着说是两百文有些觉得多了,可想到锦园也是一个有分寸的人,就没有说什么,沉默地答应了下来。 第123章 陈汉媳妇儿找上门 第123章 陈汉媳妇儿找上门 将聘主管的这件事情办成了,锦园又在工坊里呆了一会儿,跟大家说过两天会扩建工坊再招收五十左右的人后,就回了家。 李驯正在家里看书,埋头苦读的样子看得锦园心底一暖。 她没有去打扰他,悄声回了自己房间,找出纸笔将一些这两天需要办的事情记录了下来后,就进了温室去看牡丹。 此时已经快春天了,但是天气并没有转暖的意思,是以牡丹们都还是在温室里呆着。 那些之前发芽的牡丹均数成活,并且都冒出了不短的一截枝干,看起来状态都十分的不错。 锦园挨个地将那些枝干拨弄了一下,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就蹲在了那株魏紫的面前。 绿色的叶子长势不错, 看起来等春天了,就可以尝试着用它来嫁接培育新的植株。 之前买过两株寻常的粉牡丹,两盆都被摆在了魏紫的身边,看起来就像是两个娇小的小妹妹一样。 锦园将花盆里的杂物除了除,然后就出了温室。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突然被敲响了。 “宋锦园,锦园在家吗?” 一个女声伴随着敲门声响起,锦园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李驯房间的窗户,正好就迎上了他投过来的目光。 “驯儿,我出去看看,你继续吧。” 锦园皱着眉头去开了门。 门外赫然站着的,是一脸迎合笑意的陈汉媳妇儿。 看到锦园过来开门了,她下意识就要朝着门里挤,这动作让锦园的脸色不悦了两分,借着手臂的力量将人往门外推了推:“你是?” 她其实并不认识陈汉媳妇儿。 然而这两字就像是一个什么机关一样,让陈汉媳妇儿脸上扯出来的笑容一僵。 锦园就势跨了出去,将大门反手关上。 “我,那个,锦园啊,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陈汉的媳妇儿陈余氏,你叫我桂花嫂子就好了。” 陈汉媳妇儿? 锦园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陈余氏,脸色未变:“不知您是过来做什么的?有什么事情吗?” 感觉到了锦园话语间的疏离,陈余氏的脸色变了变,但是一想到自己过来的目的,脸色就绷着没有烂下来。 “这,我刚才不是听老李头说了你们家打算买一个鱼塘么?我寻思着我家正好有一块鱼塘,不知道锦园你愿不愿意买了……你放心,价格绝对便宜!我绝对不像我家那个死鬼,狮子大开口乱报价钱的。” 陈余氏想到陈汉那副样子,脸色就难看了几分。 “说起来我这来还是为了跟你道个歉。上次你们来的时候,我也在家,不过没有听见外面的声响,不然也不至于让你们空手而归。我先郑重地跟你道个歉,希望你能够原谅我家。” 说着,陈余氏就要朝着锦园鞠躬,锦园本来还在想着事情,一看她这个动作,下意识地就伸手拉住了人。 这要是鞠躬了,那就不对了。 陈余氏话语中明显就是说陈汉的不对,要是自己不答应了她的道歉,等后头说起来,她完全可以曲解成自己小家子气,不原谅他们家…… 想到陈汉那副德行,锦园就对陈余氏也产生了防备的心理。 都说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这陈汉媳妇儿跟陈汉都能在一起,想必也是个麻烦人物。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锦园的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神色。 她拉住了陈余氏,摇了摇头,面色平和:“桂花嫂子你不用这么客气。这事情都过去了,再谈也没什么用。道歉就不用了,也没啥事。” 陈余氏听见锦园这么说,心里一喜,反手拉住了锦园:“好好好,过去了过去了。过去了就不谈了。那我们来谈谈那鱼塘的事吧。” “我家除了几亩田,其实还有个鱼塘,不过因为陈汉志不在这上面,就一直荒着,但是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了看,卖出去还是没问题的……你看?” 志不在上面?陈汉的志,怕是在赌钱上吧。 心里小小地吐槽了一句,锦园微微抬眼就看到了一脸殷勤盯着自己的陈余氏。 她抿唇笑了笑:“不知桂花嫂子你打算卖出去多少钱一亩?” “我家那鱼塘不大也不小,左右也不过五亩的样子……不如就二两银子一亩?合着给十两就行。”说到这里,陈余氏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使劲拉着锦园的手,“这……我成天在家也没啥事做。若是锦园你不嫌弃,倒是可以聘请我帮你管那鱼塘。怎么说也是我家的,比起其他人来说,到底是熟悉些。” 陈余氏口吻十分的温和,一副处处为锦园思考的样子看得锦园心底发笑。 她就说没有这种好事吧。果然,陈余氏的坑在这后面挖着,等她往里面跳呢。 纵然心里这样那样地想法一茬接一茬,可锦园的面上却流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这……二两银子一亩太贵了?况且荒了那么久,我还要请人去清理,不然也不敢投放鱼苗养鱼啊。桂花嫂子,你看这价钱……能不能再低一些?” 听见锦园压价钱,陈余氏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到底还是在尽力绷着。 “这……这价钱已经是最低了。不如就聘我做那鱼塘的管理,然后我再低个三两银子?” 陈余氏到底不像是陈汉。她能忍,但是自己退一步的同时,各种的要求也层出不穷。 锦园轻轻地拨开了她的手,退后一步摇头苦恼状:“桂花嫂子,到底说起来是贵了些,我虽有了工坊养殖场也挣了钱,可还要付工钱这里那里的花销。一共五两银子,不能再多了。” 五两银子五亩大的鱼塘,完全够了。 按照这边的正常价格来说,十亩大的鱼塘七两,要是陈余氏同意了五亩五两,那算下来陈余氏还挣了不少。 “五两?!” 陈余氏一时没有控制好表情,面露狰狞,让人看得害怕。 锦园看着她这样子,猜测多半黄了,下意识就要开口却听见了陈余氏咬牙切齿蹦出来的一个“好”字。 第124章 想做鱼塘主管,怎么可能 第124章 想做鱼塘主管,怎么可能 看着陈余氏的样子,锦园眉头一挑:“不过桂花嫂子,你说的鱼塘主管那个……其实我早就跟聘请梁婶婶做主管了。你看我这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而且合同都和她签过一份了,这也不好再反悔不是?” 一边说着,锦园一边留心打量着陈余氏的脸色。果然她话刚说完,陈余氏的脸色简直烂的可以。 “已经聘请了梁大娘?这不行!我这池塘卖给你了,我家里不就是少了一份收入?这,这……这可不行,不让我管我就不卖了。” 说着说着陈余氏脸色一僵,梗着脖子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叹了一口气点点头:“算了,就这样吧。五两银子就五两。” 主要也还是害怕卖不出去家里没有进账,陈余氏只能妥协,心里把陈汉跟锦园都骂了个遍。 虽说她也听了老李头提过宋锦园他们还要招收工人,可是她和家里那个陈汉都是一把懒骨头,做做闲职还好,这要让她每天忙来忙去,怎么可能? 况且要不是前两天陈汉又出门去赌钱,输了十多两银子,她怎么会舔着脸来这小寡妇的家里卖笑脸? 想着,陈余氏就觉得怒从中来。 锦园见她还愿意卖,也就干脆捡了这个便宜,跟她签了售卖的文书,拿来了池塘的地契文书。 五两银子付出去,锦园笑着将陈余氏送出了门,心情大好。 怕是那陈汉又赌钱了,要不然这陈汉媳妇儿竟然愿意卖了池塘…啧啧啧,到底是兜兜转转回落到了她的手里。 将池塘的地契文书收好,锦园再走出房间就看到了也出了房间的李驯。 李驯见她心情大好还小声哼着歌,不由唇角微弯,被勾起来了兴趣。 “这是怎么了?心情这么好?刚刚是什么好事儿?” 锦园听到他问,顿了顿,绘声绘色地讲了陈汉媳妇儿来卖池塘的事情。说到最后,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寻思着她到底也有点儿能屈能伸,就是看起来过于懒散了点儿。不过嘛,刚好配陈汉咯。” “他们家的人都是那样,不然怎么会说是一家人?” 李驯接了一句,看到锦园,苦读一天的疲倦瞬间就被清了个干净。 突然想到什么,“明天就是春闱报考的日子了。你要陪我一起去报考吗?” “春闱报考?”锦园一怔,反问道,随后眼神亮了亮,“好啊!我肯定要去,要去。明天什么时候?上午吗?如果是上午,我们就早点儿去!” 说着,锦园就觉得浑身热血沸腾——感觉就像是回到了曾经她高考的时候,身体里满满的都是兴奋。 “明日上午开始报名。既然如此,就早早地跟里正叔说好,这样也好早做准备。” 李驯温声道,然后就听到了锦园欢快的附和的声音:“好啊好啊。我现在就去,正好,我本来就打算过去告诉他已经买了池塘的事儿。驯儿,你跟我一起出去逛逛?都在家看了一天了,该是闷了。” “嗯。” 李驯淡淡地应了一句,细碎的笑容落在锦园的身上,转头就回了房间推出轮椅。锦园回房将放好的池塘地契文书又找了出来,稳妥地揣在口袋里,推着李驯出了大门。 到老李头家时,老李头并不在家。 锦园想起来之前跟老李头商量,猜测老李头估计去办事儿了,就转头问了陈汉家池塘的位置,推着李驯过了去。 陈汉家池塘的位置挺好,但是却因为荒废,整个池塘看起来都有些不尽人意。 锦园推着李驯绕了一圈池塘后,停在了最开始来的位置,看着面前的池塘皱眉:“这池塘荒废的太久,全是淤泥跟杂草,不请人帮忙清理一下完全不能用,还得引活水来,唉,我怎么觉得五两银子亏了呢?” 李驯轻笑,捏一颗柳枝在手里把玩,目光落在池塘里:“嫂子,你真的善良,其实你只是抱怨,真的让人找人家退钱,你也不会去的。” ……说到底这一两银子一亩还是便宜了陈汉家。 锦园哀叹,将李驯手里的柳条抢过来:“为什么要退?这里位置这么好。” 李旭不揭穿锦园的好意,重新折了柳条在手里把玩:“到时候,我去找人买鱼……唔,不要担心,不会耽误春闱的,” 一顶编好的柳条花环戴在锦园的墨发上,衬得锦园娇羞无限,李驯眯了眯眼, “明天让工坊里的人来帮忙吧,给大家提供下伙食,要不到一天就可以弄完。” “嗯,好。” 锦园应了下来,默默地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又在外面转了一会儿,两人这才回了家。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第二天一早锦园就收拾好,跟着李驯去了老李头家。 前一晚锦园就通知过老李头,所以刚到锦园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给马车套绳索的老李头。 “诶,锦园你们来了呀。他马上就套好车了,你们等等。” 李林氏从堂屋里出来,正端着碗要去厨房。看到锦园他俩,她顿了顿脚步打了个招呼,这才进了厨房。 当李林氏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老李头也刚好套好牛车。 跟准备去工坊上工的李林氏打了个招呼,锦园三人就上了牛车,架着朝镇上而去。 春闱报名的地方,正是县衙在镇上最大书阁那里设置的场地。 锦园他们三个到的时候,报名的房间里已经稀稀拉拉站了两三个人了。 春闱又称会试,是科举中的第四场考试。考试的地点在京城的礼部贡院,但是报名一般都是在各县县衙规定的地方。等报名结束,名册由县衙上传,到礼部,再由礼部确定正式考试的时间下传,随后就是等着报名的举人们赴京赶考。 过程比较繁琐,但是却是寒门子弟努力的唯一出路。 记录名册的本该是各县县令,可锦园却看到了稳坐主位正在记录名册的范综。 这……这怎么回事? 她心底疑惑了一下,却没有出声。 记录很简单,前面人也只有两三个,不一会儿就到了李驯。 第125章 李训报名春闱 第125章 李训报名春闱 锦园走到了一边等待,目光落在了范综的身上,耳边也就传来了他们对话的声音—— “姓名?” “李驯。” “家住哪里?家中人几口,可有犯案案底?” “南城李家村,家中仅有寡嫂一人,无犯案案底。” 范综边问边记录,听到“无犯案案底”五个字时,笔尖微微一顿,不由得笑了一下。 报名询问很简单,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弄完了。 李驯之后,也没有继续来人,于是范综看了看房间内窗户边燃着的那炷拇指粗细的香,将登记册子收了起来。 “好了,今天的报名就到这里了。各位可以回家等三日后具体的考试时间下来了。” 范综说着,就朝着李驯看了几眼。等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突然两步到了李驯的身边:“我昨儿个听说,曹征从陵县回来了。你……” 曹征。 这个熟悉的名字在李驯耳边响起,他推动轮椅的动作一顿,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几年前的事情仿若还历历在目,少年人深受欺凌悲愤的模样突然蹿进脑海。 李驯抿着唇,没有说话。而一侧的范综却长叹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心些。他既然做了陵县的县令,这次回来绝对有问题。你多加注意。” 说完,范综就拿着登记册子直接离开了。整个房间瞬间就只剩下了李驯和锦园两人,锦园有些迟疑地上前,手落在了轮椅的把手上。 刚刚范综说的什么曹征……是谁?怎么让驯儿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几年前?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锦园的心里冒出无数的问题,可说出口来却只是干巴巴地叫了一句“驯儿”。 被这一声唤回了思绪,李驯脸色收敛了一些:“怎么了?” “你刚刚的脸色有些不好,没什么事情吧?” 现在正是春闱在即的日子,李驯要是在这么紧要关头出事了,那今年的春闱…… “没事,不用担心。范综说的那个人,不过就是曾经的一个同窗而已。” 李驯明白锦园对春闱的看重,也知道自己这么辛苦努力准备春闱的目的,神色幻灭间,李驯将一切风起云涌压制在胸口。 就算曹征回来了,他也不可能再做出当年那样的事情。当年的事情他都已经放下了,难道曹征还惦记着不肯放下吗? 陵县县令,与他而言,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想着,李驯脸色稍霁。 此时的曹家,曹征正愤怒地摔东西。 “爹!你怎么就惹上了李驯!” 曹征不过二十五岁,整个人穿得却是一派中年人的样子,丝绸长袍加身,两个拇指上还戴着翠绿的玉扳指。 他一脸愤怒,胸膛不断起伏,看着一边坐着的曹必郎,“哼”了一声,顺手将身侧桌上的一个笔砚给拂落在地。 “嘭”的一声响,笔砚摔成好多片,看得曹必郎心一阵抽抽地疼。 乖乖,他儿子这发脾气就摔东西的习惯,怎么愈加厉害了? “这……李驯怎么了……他就是个残废,他也没什么大威胁么。好歹征儿你也是个县令,怎么……” “爹!当年若是李驯没有出事,那这个县令怎么可能是我的!就算他现在是个废人,万一走了大运发达了,到时候翻旧账怎么办?虽然当年我是受害者,可如今这社会,只要有权有势就有话语权,我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而已……” 曹征说着,就又觉得内心一片愤怒。 当年若不是自己给他下了泻药,他又哪来如今的权势?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 曹征想着,立马就扔下了曹必郎,直直出了书房。 “来人。” “县爷,您有啥事儿?” 跟着曹征一同回来南城的一个捕快听见他的声儿,立马蹿了出来,狗腿子地低头哈腰。 曹征看着他这模样,扬了扬下巴,十分的受用:“给我去查一个人。李家村的李驯,查一下他近段时间接触了什么人,走过哪里。若是有什么异常,立马回来禀报。” 狗腿子捕快脸上立马浮出了解的神色,点了点头应了下来,转头就出了曹家。 看着那捕快离开,曹征的心情好了半分,他右手不住地转动玉扳指,眯了眯双眼。 李驯……要是你还想要做些什么威胁我地位的事……你就别想着好过! 当年虽然计划出了差错,可我还不是胜你一筹,做了官儿? 不过就是一个残废,我看你怎么翻得出我掌心! 锦园他们在街上转了转,买了些东西后才回家。 两人吃过饭,就各做各的事,安静极了。 老李头过来敲门的时候,看到两人坐在院子里,摆弄牡丹的摆弄牡丹,看书的看书,突然觉得氛围一片大好。 他手抬了抬,还是打断了他们:“锦园啊,我把工坊里的人都带到池塘那边去了。你要去看看不?” “这么快?” 没想到这才不过吃了午饭,老李头竟然就将人带了过去。 锦园将牡丹花盆搬回了温室,整理了下衣裳,朝着李驯问道:“驯儿,你要去转转吗?” 闻声,李驯将手里的书卷放下合好点了点头:“我也去看看吧。” 跟着老李头到了池塘那边,锦园看着已经挽起了裤脚下了池塘的汉子们,心底涌过一丝暖意。 此时池塘里的水已经放地差不多了,昨夜老李头听了消息就立马过来拿锄头挖开了一条放水的道,加上男人们辛苦踩水车,现在水深刚刚够一些男人的膝盖处。 整个池塘里到处泥淖和水生的杂草。下了水的男人们一个接一个,都在扯那些水葫芦什么的杂草,扯下来的都被扔上了岸边。 梁大娘看到锦园他们,眼神一亮,立马上了岸。她在隔壁田边的小水沟里洗了洗脚,随后就径直朝着锦园他们走了过来:“锦园,你看他们这么弄行不?” 锦园点了点头,笑着:“行。本来说着是要晚一些再弄的,没想到大家这么早就来了。既然如此,那今晚的晚饭我就弄得丰盛点,让大家多补补。” 随后汉子们都传来一阵叫好声。 第126章 商铺这么便宜 第126章 商铺这么便宜 梁大娘扫了一圈在场劳作的同村们,也笑着:“那敢情好啊。自从你找了个负责伙食的嫂嫂后,我可好久都没吃你做的饭了。” 正月快月底的时候,锦园和李驯曾商量着找了一个村里厨艺挺好的婶子来做工作餐,倒是没想到梁大娘竟然还惦记着自己的手艺。 锦园想着想着,到底有些羞怯。 “好的婶子,您放心,我量一定做得足足的。” 笑了笑,又和梁大娘攀谈了几句后,锦园这才推着李驯回了家。 “对了驯儿,你知道镇上租一个商铺,或者说买一个,大概需要多少银子吗?” 锦园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自己偶然的一个打算,趁着李驯还没有进房间,赶忙询问了一句。 李驯从轮椅上起身的动作顿了顿,从容起身后看向了锦园:“商铺?你是打算做什么?若是一间福记那般的酒楼商铺的话,大概每月需要十多两租。买的话……估计二三百两吧。” “竟然这么便宜?!” 锦园听见只需要十多两就可以租到福记那么大的商铺,立马惊呼出声。 要知道,这福记那么大的双层商铺附加后院儿的,在现代那价钱,简直就是只可远观的。 竟然……租一个月只要十多两?既然如此…… 锦园沉默了一会儿,抬眼看着李驯,眼神十分的亮晶晶,声音也变得轻快了起来:“我想要开一家和福记一样大的酒楼!最好也是在那种黄金位置,这样的话,客流量绝对好!” “开酒楼?若是开酒楼,需要做的事情可就很多了,二百两只是用来购买商铺的钱,去打点一切和进购食材聘请人又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你可想好了?” 这段日子锦园存着的银两少说也有一千两了,锦园有这个想法,其实李驯还是挺赞成的。但是这酒楼要是开起来了,事情肯定更多,自己不久后要去京城参加春闱,不知道锦园自己一个人扛不扛得过来。 如此想着,李驯剑眉微皱,思索着道:“要么还是算了,你一个人太累,咱们挣得钱够开销了,你就安心等着我春闱结束,到时候我每个月都有俸禄,你不用那么辛苦,得空了就好好歇着。”安心做我的贤妻可好? “我没关系,我这个人就闲不住,”锦园搬来了两个小马扎,对着李驯坐了下来,并且示意他坐下,“其实我开酒楼并不是开那种寻常的酒楼,我不是在培养牡丹么?我想着,开一个酒楼那么就拥有了客流量,不仅自己挣钱的同时,还可以把培养出来的珍惜牡丹做成一个噱头,吸引更多的人来看,说不定有人出大价钱买呢。这样不就是双利的局面了么?既可以挣钱,还能让大家欣赏到稀有的牡丹,从而良性循环……” 锦园细细地说着,拿手指数着给李驯看,越说越觉得这个想法可行。 酒楼给牡丹制造热度,吸引人来看,而牡丹给酒楼也产出热度,吸引人的消费。 这是多少商家梦寐以求的良性循环链啊! 可惜,不是每个人都像她这样,是一位会培育牡丹的生意人,哈哈哈。 每当看到锦园这幅兴致勃勃的模样,李驯就知道自己说什么也不管用了,既然锦园喜欢,那就让着她,只要她高兴就好:“你说的没错。要是这种热度操控得当,完全就是很好的一种宣传方式。不过……你为什么非要自己开酒楼,而不是和福记合作?他们赵家的酒楼,不是遍布了整个武朝吗?” 李驯提出来的想法锦园早就想到了,她笑了笑,不由地用手遮掩住了自己的嘴唇,一张脸只露出弯弯的眉眼:“驯儿啊驯儿,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 有些得意的小语气落入李驯的耳里,让他只觉得心尖一痒,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嘿嘿,我要是和赵家合作了,岂不是就要分一杯羹给别人?况且我培养出来的牡丹,到时候万一人家说要拿去京城拿去其他的酒楼,我不就只能看着他们带走?现在牡丹这么珍贵,万一他们拿去偷偷卖了或者送人了,这不就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可是,赵家会同意你开一家酒楼跟他家竞争吗?” “各家做各家的生意,他赵家难道想一家独大么?况且最开始我和福记合作,无非就是为了有一笔稳定的收入。现在和福记合作了这么久,也创造出来了这么多利益,赵家的人要是拎得清,我开酒楼就肯定不会出幺蛾子。所以,也不会说万一打不开这个局面怎么办。我们和福记只要一天不断合作,他们就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锦园在李驯跟前总是没有秘密,想到什么说什么,大有一吐为快的架势,她摸了摸心口,为什么呢? 看着自信美丽的锦园,李驯恍然想起初遇宋锦园的情景,犹自庆幸,当初没有执意赶走锦园,才有机会看到如今闪闪发光的宋锦园: “既然如此。那三日后,我们去镇上送货,就顺带去看看可有哪里在出售商铺吧。若是时间不够,倒是可以拖苏大哥帮忙。” 酒楼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锦园为了防止忘记,将它记了下来,然后就开始着手准备今晚给工人们的晚餐。 因着人多,而且也说了要给大家做好吃的,整个下午锦园都在厨房里面忙碌。 等到酉时日暮西斜的时候,她终于忙完了。 厨房里面切菜的地方,有一块长达两米左右的桌子,此时,桌子上被锦园摆满了装着各式菜式的盆子,每种菜式大概都有两盆左右,估计够得上。 老李头带着做工的到了李家时,锦园正在摆桌子。 见到这一幕,老李头身后的几个男人家立马就蹿了上去,从锦园的手里接过桌板,手脚麻利地将桌子给搭好了。 梁大娘和李林氏带着一个女人进了厨房,将菜盆子都端了出来放在桌上。 一顿饭就这么开始了。 席间男人们喝酒聊天好不快活,女人们都坐在了小桌上,轻轻地说着乡里乡亲家的事。 第127章 算工钱是最开心的事情 第127章 算工钱是最开心的事情 吃过饭,锦园将大家叫在了一起。这个时候天色已经要全黑了,月亮慢慢爬上了天。 “我叫大家留下来,是为了三件事。其一是从今天开始,梁婶子就是工坊的负责人了,等过两天重新扩建工坊,所有的事情就是她负责。其二,鱼塘和养殖场就由林婶子帮忙管理,具体的事情,到时候也找她就成。这个月开始,大家的工钱就由她们申请发放,请大家记得日子领工钱。” “最后一件,也是又要麻烦大家的事情。工坊和养殖场的扩建,到时候还得请大家帮忙。因为马上芒种,所以呢,愿意帮忙有时间的,就等下留下来报个名。按照之前的,伙食包了,并且额外付给一天五文钱的工钱。” 锦园的话音一落,就听见了有应答的声音:“工钱就不用了吧。都是乡里乡亲的,有事儿就帮帮忙好了啊。” “就是,工钱就不用了,锦园啊,你建了这工坊啥的,聘请了大家,还给这么高的工钱,我们也知足。” “……”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大家都一直觉得不该再给工钱了。锦园却笑着摇了摇头:“农忙时期大家都忙,我再耽误大家,本就该给钱。这件事就这样吧,多谢各位。” 说完,她就对着面前的相亲们鞠了一躬,算作是感谢他们一直以来的帮助。 大家又是各说了几句,这才纷纷离去。 李林氏和梁大娘最后留了下来,听锦园嘱托了一些事儿后,才相携离去。 鱼塘的鱼苗什么的,锦园自然不想浪费李驯时间,悄悄托了李林氏帮忙,第二日一早就送过来了。 “不好了不好了!锦园,你们家驯哥儿在哪儿?” 李富贵突然从远处跑来,朝着锦园招手,边跑边喊。 看他跑的急,锦园心里“咯噔”一声,突然慌了一下。 “李大哥,这是怎么了?” 她匆匆迎上去,李富贵连忙刹住腿在她面前停了下来。从村口跑过来,李富贵微微有些气喘,他深呼吸了一口,这才说来。 “我今早上镇子,说去买点儿羊奶疙瘩,给我家那小闺女。结果买了羊奶疙瘩,路过县衙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在敲登闻鼓。我起了看热闹的心思听了两句,结果就听到敲鼓的那人说自己是七年前参加春闱的学子。听闻张贴出来今年春闱的报考举人后,来求县官大老爷做主,给他一个清白。” “他说当年他被一名李姓同窗陷害,吃了他带的下了泻药的食物,结果考试时虚脱晕了过去,错过了考试。他家贫,再无力供养他学习,就此落榜……” 李富贵将自己在县衙门口听见的话全部转述了一遍,语速飞快,脸上的焦急都快溢出来了。 今年张贴出来参加春闱考试的五人里,就只有驯哥儿姓李,这人不说的就是驯哥儿吗?可当年驯哥儿考试中毒,废了双腿,怎么可能是他所说的那般给同窗下泻药的人物? 驯哥儿的品行这么多年来作为同村人的他还不知道么!怎么可能! 锦园本就被李富贵说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又听见他说有人状告李驯,心一下就凉了半截。 正值春闱,要是驯儿沾上了官司,这试还怎么考?更何况,明天这考试时间就出来了,这么紧要的关头出事,明显有人针对李驯! 脑海里闪过许多想法,李富贵的话一停,锦园立马就掉头提着裙摆不顾形象地朝家里跑。 她得立马去给驯儿说! 然而,当锦园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家的时候,正好看到带着一队人从马上下来的范综。 范综将马绳递给身后的人,朝着锦园点了点头,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李夫人。不知李驯可在家?” 看到范综这样子,锦园心里又是“咯噔”一声,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她几步上前打开了门,范综和四个红衣捕快立马进了院子,一字排开,阵仗十分的大。 房里,李驯正在誊抄喜欢的一篇文章,听见外面的声响放下毛笔走了出来,一看到那几个捕快和神色严肃的范综,就皱了皱眉。 “驯儿,范大人是来……” 锦园想要先解释一下给李驯打个预防针,却没想到话还没有说完,范综就直接截断了她的话头。 “李驯,你涉嫌七年前陷害同窗导致人无法参与科举。麻烦跟我走一趟县衙。” 范综看着李驯,一点也没有透露出两人的关系。 听见他这么官方的说话,锦园的心一下就凉了下来。 看范综这样子,驯儿这事儿难道是真的?可…… 她转头看了一眼李驯,依旧清冷疏离的模样,寡淡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瞬间,锦园只觉如堕冰窖。 失了魂一样地看着捕快们走到李驯身后,锦园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李驯心里一痛,却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给她解释,只能抿着唇不发一言。 “李夫人,人我们就要带走了,还请您也移步衙门做个见证。” “……好。” 锦园满心难受地挪动了自己的步子,却发现腿脚已经僵硬。看见已经被押出大门的李驯,她咬了咬牙,连忙跟了上去。 双腿一个趔趄,被身侧反应速度挺好的范综虚虚扶了一把。 范综他们骑的马,考虑李驯腿脚不便以及锦园,是以离开的时候,一行人拐到去了一趟老李头家借牛车。 牛车的速度自然没有马快,在路上颠簸了好几个时辰这才悠悠停到了县衙门口。 “范大人。” 门口站着一个捕快,看到范综带着人回来了,立马上前去拉住了他身下马匹的缰绳。 锦园从牛车上下来,看到县衙,心底有些打怵:驯儿绝对不会毒害同窗的。这件事一定有问题,可要说是有人陷害,还能是谁呢? 因为想着事情,锦园难得没有看脚下的路,径直朝着县衙里头跨,差点撞到一个一身黑衣神情严肃的男人怀里。 “抱,抱歉!” 她抬头一眼看到那男人紧蹙的眉头,立马弹开朝着人稍稍鞠了一躬道歉。 第128章 李训犯案了 第128章 李训犯案了 这样的道歉并没有得到男人的原谅,他唇色泛白,抿成一条直线。 “范大人,这是?” 男人扫了一眼被捕快围着的李驯,突然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这人。 他想着,耳边就传来了范综的声音:“申大人,这是今日那位敲登闻鼓者状告的嫌犯。” 范综的解释让锦园心底十分地不是滋味,她特别想说一句不是驯儿干的,他是被污蔑的,但是一回过神来却发现,她什么证据都没有,这些只不过是凭空猜测。 申二点了点头,又是上下打量了一眼李驯,这才转身离开了县衙。 没走几步,他吹响了一阵口哨,一个同样黑衣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他身侧,跪地双手抱拳:“二哥。” “去查一下那个嫌犯的名姓和家庭。为什么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肯定有问题,多注意一下,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那男人领了命闪身消失,申二转过头看了一眼县衙,轻笑一声,面容阴冷。 …… “升堂!” “威——武——” 赵武一身浅绿官服,头上的乌纱帽一根簪子贯穿左右。他抖了抖略微有些显长的袖子,看着底下两站一跪的三人,微皱了一下眉头。 “堂下何人?为何见到本官不跪?” 锦园听见赵武的声音,下意识地就想要抬头去看,却听见了身侧李驯一声清咳:“草民李驯,拜见县令大人。” 说着,李驯就对着赵武做了一个低头的动作。锦园听着说要跪,这才想起来现在是在古代,升堂办案的时候,是要跪拜的。于是她立马反应过来,学着李驯的话跪在了地上。 古人就是麻烦,对着权势高的就要跪过去跪过来的。 感觉到自己膝盖触碰到坚硬的石板,锦园不由低头轻抽一口气。 “免礼。李驯,此人状告你七年前春闱之际为取得功名毒害同窗,导致当年许多人落榜,可有此事?” “回大人,并无此事。” 李驯不卑不亢,一身正派的样子看得赵武轻轻点了点头。他扫了一眼李驯身侧不远跪着瑟瑟发抖的人,问道:“陈吴,你可有听见李驯的话?对这个你如何说?” “县令大人,当年的事情在私塾可是闹得人尽皆知的!怎么可能不是他做的呢?当年事发,上任县令也曾介入过此事,并且找出的证据全部都指明了是他,怎么可能不是他?!如今几年过去了,他想要重新参加春闱科举,可当年的事情,若不是有人压着,现在他怎么可能有这个机会!” 陈吴愤怒地喊着,神情激动,看起来就像是随时都能跳起来将拳头对向李驯。 被允许站在一边的锦园看着陈吴的样子,不由为李驯捏了一把汗,同时脑海里也快速地梳理着现在她所知道的消息。 七年前,算起来也就是驯儿十五岁中举的次年。报名时范综说过一个人名,说是那个人回来了,让驯儿小心,那是不是可以说,那个曹征,曾经也是驯儿的同窗?既然如此,这么推测过来,当年的事情,她所知道的当事人加上范综,可能就会有三个了…… 锦园想的出神,倏然被一声呵斥吓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此时李驯的面前已经多了一个人。 陈吴双眼通红,看着李驯的样子就像是见到了杀父的仇人。他激动之下提着拳头就要去捶李驯,结果才刚刚跳起来,就被一边冷着脸的两个捕快一把拉住摔倒在地。 “李驯!你要不得好死的!当年若不是你朝大家的饮食里投放了泻药,我怎么会落榜!你一定是嫉妒先生夸我文章写得好,让你失了天才的名头!李驯,哈哈哈,你的报应就要到了!我对付不了你,难道别人还对付不了吗!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在地狱等着你下来!” 说着,陈吴就一口鲜血喷出,血点溅到了李驯的身上,浸出点点碎色。 “赶紧把他押着!大夫呢?” 赵武没想到陈吴竟然会突然喷血,看他一下软绵了下去的身体,他瞳孔一缩,立马站了起身下了堂。 堂上原告突然吐血咬舌自杀,所有人都被这一出给打得一个措手不及。 锦园也下意识地几步走到了李驯轮椅后,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 她看着被几个捕快围住的陈吴,面露担忧:“驯儿,这人死了,不会出点什么事吧?” …… 县衙旁某处宅子中,申二接过了属下递回来的消息,他将纸卷拆开,一下就看到了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 “竟然是十五年前那对夫妇的儿子……把他毒害同窗的消息给我传出去,做得隐秘一点,不要让人发现。” “是。” 属下提了轻功离开,申二又将纸卷里的文字看了两遍,随后随身摸出一个火折子,将纸卷给烧毁了。 黑灰色的纸灰被风带走,申二看了一眼县衙的方向,神色莫名。 与此同时的曹家,曹征也得到了下属报回来的消息。 “陈吴真的在堂上咬舌自杀了?他竟然敢!”吼出一句,曹征脑子里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后哼了一声,左边唇角一勾。 “自杀也好,省得我再费功夫处理他。继续盯着衙门的动静,这次我一定要弄死李驯!” 曹征眼底划过一丝阴狠。 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不会将自己的秘密说出去,一种是自己人,一种就是死人。 李驯既然不是自己人,那么也就只有成为死人了! …… 陈吴突然咬舌自尽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原告死了,作为重点嫌疑人的李驯自然也就被扣押了下来。 “驯儿!” 锦园有些呆怔地听完赵武对李驯的宣判,好久都没有缓过来。 等回过神时,李驯已经被人压住肩膀,推着轮椅朝外去。 她急急跑了上去,跨出门槛的时候差点被绊倒。 “嫂子。” “李夫人,您不必担心,只是暂时扣押而已,等嫌疑洗除了,赵大人自然会放了人。” 范综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看见锦园满脸焦急,手足无措的样子,连忙走了上去出声安慰。 第129章 有人陷害 第129章 有人陷害 李驯也扭头朝着锦园笑了笑,示意她不要着急。 这件事来得凑巧又微妙,李驯想到昨日范综跟自己说的话,心底就沉了两分。 然而他面上却是丝毫未显惧色,从容的态度看得刚跨出大堂的赵武动作一顿。 李驯很快被人带了下去,锦园想要跟过去却被两个捕快给拦住了。 她伸长了脖子朝着李驯离开的方向看,整个心都揪了起来。 太突然了,所有的一切都打得人这么措手不及。 “李夫人,时候也不早了。今日按照规矩您是不可以探望李驯的,所以还请您早些回家,等待消息。若是有新的进度,本官会第一时间派人去通知,还请冷静。” 赵武突然走过来,看了一眼锦园,很官方的语调通知锦园离开。 他自然识得宋锦园,上次菜方子的官司可不就是她,一个女人敢上衙门毫不畏惧,很让赵武高看几眼。 许是赵武冷静稳重的声音让锦园安下心来,锦园察觉自己失态,心里也明白过来现在她需要做的就是尽量去寻找证据,其他都于事无补,也就点了点头,收敛了情绪。 被范综送到门口,锦园刚走下台阶,就听见了身后范综的声音:“李夫人,你不必担心。当年的事情,我也算是一个当事人,我必不会袖手旁观。” 仅仅两句话,却让现在愁得思路尽无的锦园双眼一亮——是啊,之前驯儿不是说过么?范综曾经和他是同窗! “谢……” 立马扭头准备道谢,锦园却看到范综已经转身重新走进了县衙。 县衙外站着几个百姓,看到锦园出来,都一副看戏的样子对着她上下打量。 “这就是那个人的嫂子?啧,长得挺不错的啊?怎么就瞎了眼,嫁给了品行那么差的人的兄弟?” “那人竟然没有出来?莫不是已经被关进大牢了?这么快?没想到我们南城这十五岁的举人天才,竟然这么龌龊!” “我怎么觉得不对?刚刚那位大人的话你们听见了吗?这怕不会有私交吧……” 锦园耳尖,听见这些人的话,本来打算离开的脚步瞬间顿住。 十五岁的举人天才?不就是驯儿?刚刚升堂的消息传出去了? 她的脸色骤然阴沉了起来。 明明刚才在宣布暂时关押李驯时,赵县令说了事情没有水落石出的时候,消息绝对不会传出去,怎么现在…… 锦园左右看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几个人后,朝着那几个人走了过去。 但是那些人一看到她走过来了,就都立马的闭上了嘴,作鸟兽散。 锦园:?? 看热闹的都离开了,她也不可能跑上去抓着人家询问,只能转头准备离开。 “锦园!”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锦园扭头就看到了匆匆走来的苏钰。 苏钰看到她停了下来,立马就小步跑到了她的面前。 “锦园,李驯兄弟真的出事了?” “苏大哥,你怎么知道的?” 听见苏钰询问,锦园立马就警觉了起来。 苏钰摇了摇头,脸色有些难看:“现在整个镇子上都传疯了。都在说昔日的天才为了名利毒害同窗,导致当年很多人落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见苏钰这么说出来,锦园一下就懵了。 她不由得后退半步,只觉得天塌地陷。 完了,这消息传出去了,就算是后面驯儿洗脱了嫌疑,也会被人们乱加猜测。春闱本就在即,这么一闹……肯定会出事! “苏大哥,怎么办?!驯儿今年还要参加春闱呢!这谣言传出,要是被有心人利用了怎么办?” 她上前抓住苏钰的袖子,顾不上古代那么多规矩,眼底的焦急倾泄而出,这下轮到苏钰动作一僵,叹了一口气。 “先别着急,我们先回福记再慢慢说吧。” 说着,苏钰就示意锦园跟着自己走。锦园目前为止能够寻求帮助的人也就只有他,便立马小步跟了上去,两人回了酒楼。 坐到包厢的凳子上,苏钰看着锦园的面容,斟酌再三开口道:“锦园妹子,如果可以,我想原本地听你讲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好所有的细节都告诉我,这样我也才知道到底怎么来帮助你。” 锦园点了点,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的也不多……” 将李富贵从镇上听到的消息,以及升堂时候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次,锦园话音刚落,倏然想起来她忘记了两个人。 “……对了,还有一件事。范综也是驯儿的同窗,在我离开县衙的时候,他向我透露出了会帮忙的话。但是我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些什么事情。还有,登记春闱名额的时候,他对驯儿说过一个人名,叫什么……曹征。对,曹征。他说曹征回来了,让驯儿小心一些……” 联想到这件事,锦园突然双眼一亮,有些激动:“苏大哥,你说,会不会这些事情都是那个什么曹征做出来的?既然范综说了让驯儿小心,那么肯定就是他们之前有什么私仇。驯儿不会是那样的人,我相信他,只怕,是有心人想害他,可我这么想也不觉得驯儿有让人非陷害不可的理由啊。” 李驯虽说是个少年天才,可家境一般,出身一般,无依无靠的,就算以后中了状元郎,也威胁不到当权者和他的爪牙。 苏钰沉吟片刻,看着激动的锦园有些不忍心打击她。 但是想到从认识来和李驯接触的点点滴滴,心底自然也是不相信他会是那种毒害同窗的人。 “这件事还有待商榷。具体的我们目前也只知道这些。若是能够找出当年的另外一些当事人,应该会发现一点什么。那个陈吴,是哪里的人?” “陈吴?我不知道。” 锦园摇了摇头。 拜托,她一个穿来的人,她也不清楚曾经的事情,怎么可能知道陈吴是哪里的人? 苏钰也意识到自己问错了问题,他想了想,修书一封,起身招来了一个小二:“去请我宅子里的管家,把这封信给他,告诉他,务必尽快完成,去吧!” 第130章 真的出事了 第130章 真的出事了 吩咐完毕,看着小二离开,苏钰这才坐了回来: “让他去查今天传出来的才子毒害同窗事件。让他主要查一下那个敲登闻鼓的人……”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锦园却听得一清二楚:“苏大哥,谢谢你。” “你我兄妹,谢什么。” 回了一句,苏钰看见阳光披散下来,皮肤白皙的锦园,心底一动,脑海里念头盘旋却没有将话说出来。 李驯怎么说也是她如今的小叔子,自己以后想要娶她,怎么说这个忙也该帮——况且,李驯的才华那么高,又得到过少爷的嘱托,自然要上心。 两人又在包厢里呆了一会儿,苏钰请锦园吃了个饭,这才将她送回了村子里。 锦园一下马车就看到了站在自家门前不住跺脚的梁大娘,还有一边的李富贵。 “婶子!锦园回来了!” 李富贵喊了一声,梁大娘立马转身,一眼看到锦园。 她脸色一变,十分着急地走了上去:“锦园,你和驯哥儿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有捕快过来抓人?你们没什么……” 话还没说完,梁大娘朝着锦园的身后看却只看到了苏钰,她动作一僵,双眼不由得瞪大,水雾聚集:“驯,驯哥儿呢?锦园,李驯哪里去了?真的出事了吗?!” 这么半年多的时间,梁大娘和李家的交情越来越深,以至于她现在从心底里把锦园两人当作了自己的孩子。 是以,现在这副着急的样子完全就是发自内心的。 “婶子你别着急。驯儿没回来,他留在城里听课呢,马上要春闱了,你别担心,没什么事情的。” 锦园抓住她的手拍了拍,试图安抚她。 看到梁大娘这幅关切的模样,她就像是看见了自己的妈妈,不由得鼻尖一酸。 被人关心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这个时候苏钰下了马,扫了眼在场的人,清咳一声。 “锦园,我就先离开了。一有消息我会立马叫人过来告诉你,你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锦园点了点头,侧头和苏钰道了一声谢。 “锦园,真的没事吗?” 虽然梁大娘很多时候表现出来的都是神经大条脾气火爆的样子,可在这种时候,她的感觉可谓是十分的敏锐,抓着锦园的手就死死不放。 苏钰见状没出声,叫了车夫掉头就离开了李家村。 一直在一边的李富贵也适时地走了过来,看着面前两个女人的样子,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 “李大哥,还得谢谢你给我送消息,不然我也不知道。” “没事没事,就是几句话的事。不过驯哥儿真的没事吗?” 又被问了一次李驯,锦园抿唇,笑容看起来诚恳实则勉强。 “没事的。能有什么事情啊,好的很。”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既然这样,那我也回家了。我家娘子和娃娃还要我照顾,我就先行一步了。” 跟锦园招呼一声,李富贵就抬腿离开了。 梁大娘急急将锦园拉进李家院子。她一双眼睛盯着锦园,语气肯定:“锦园,你别骗我了。我知道,驯哥儿肯定出事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万一我能帮你点什么呢?” “婶子……” 锦园有些迟疑。 现在镇上的谣言散步地飞快,即使她现在不告诉梁大娘,可只要她去了镇上,就能听见关于这件事的几种版本。 与其这样,还不如干脆告诉她。 想着,锦园就长话短说告诉了梁大娘。 “你们现在是要找证人?我知道当年驯哥儿读的是哪个私塾,而且我还认识其中一个曾经教驯哥儿的先生!” 突然想起来前段日子自己给李文约找私塾先生的事儿,梁大娘立马说了出来。 “那先生姓曾,是那个私塾的老先生了。当年据说他也很看中驯哥儿,以前驯哥儿每次被他夸了,李值就会和我提两句,可神气了!据我所知,现在那老先生已经没有在私塾了,该是回了乡下。就是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锦园哪里能想到,自己辛苦想要找的线索一下就被摆在了面前。 当年教授过李驯的私塾先生,肯定也知道当年的那些事情。这要是找到了这个曾先生…… 只要顺利点,他们完全可以顺藤摸瓜地查当年的事情啊! 锦园不由地激动了起来,她连连谢了梁大娘,松开她的手就要出门。 “锦园,你这要去哪里?” 梁大娘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一双眉头微微皱起。 “大娘,我想赶紧去镇上。万一追得上苏大哥,那马上就可以去找那个曾先生的下落了!” “哎,锦园啊。你刚刚都说了,苏掌柜也叫人去查了,这个先生的事情,他怎么查不到?你今天情绪这么大起大落的,在家休息下吧。” 想到自己之前听锦园说过的苏钰背靠京城赵家,这么简单的关系,苏钰的人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走山路不安全,再说了,到时候锦园和苏钰两人出去,孤男寡女的,被人说闲话了怎么办? 李驯已经出事了,锦园不能再出事了。 “婶子,我……” 锦园被拉住手挣脱不开,被梁大娘拖着进去厨房吃饭,这是梁大娘早就做好一直温着的,两人份,只是李驯没回来。 不情不愿吃完饭,锦园也冷静下来,转念一想,梁大娘说的也对,她现在是驯儿唯一的依靠,山路危险,她不能冒险,就歇了心思,点了点头。 希望苏大哥那里,能够查到更多的东西吧…… 与此同时,县衙里,范综和赵武费尽功夫,终于找到几年前下毒事件的卷宗。 赵武将扑了一层灰的卷宗盒拿在手里吹了一口气,看着漫天扬起的灰尘,微微叹气: “若是真的按照你所说的,那么这份卷宗里面肯定会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说着,赵武就将手里的卷宗盒给打开,看清了里面的东西:“怎么就两份东西?” 卷宗盒里,赫然只躺着两份薄薄的黄纸。 第131章 找证据洗冤 第131章 找证据洗冤 正常的卷宗一般都有官府的记录文书,原告的事件陈述和被告的认罪文书等东西,绝对不像是现在这个盒子里呈现的这么少。 赵武皱了皱眉,他身侧的范综却是一副了然的神色:“当年的事情毕竟是匆匆结案压下来的,步骤都没有走完,怎么可能有整齐的文书?” 心想也是,赵武走到卷宗房的书桌边,将盒子放下,小心拿出里面记载的黄纸。 “因为证据不充分,所以案件搁置?” 看到卷宗黄纸上写的东西,赵武有些惊讶上任县令的操作。 这操作,很刚。 按照陈吴的话来说,当年的事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李驯,可为什么这卷宗里面,竟然写的是“证据不足”? 心里闪过一个可能的念头,赵武急急拿起另外一张黄纸,一看,立马明白了过来—— 当年虽然很多人都认为是李驯做的,可作为教导他的先生,书院里的好多先生都纷纷为他做保,证明他并没有时间去下那泻药,并且相信他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书院的先生大都是十里八乡的有名举人贡士的,因为年纪大了被遣回乡,后又聘为书院先生,一个个德高望重,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十分的有信服力。 是以,卷宗上写的是“证据不足”。 看着两张黄纸上明显的记录,赵武不由摸了摸下巴,神情松快:“结合陈吴的话,果然漏洞好些。” 说完这句,他看了看面色不改的范综,心底对他现在的状态挺赞赏的。 “现在要做的,就是结合当年的卷宗,查出这背后下药的真正凶手。若是老先生们说得没错,那李驯就是被人陷害,不过这时隔多年了,那人再出手陷害是为了什么?” 范综听着他提起这个,头一抬,目光坚定:“因为他参加了春闱。李驯的才能在十五岁就展露了出来,当年那人陷害他,就因为他过于有才能,把人压得抬不起头。如今,李驯再度出现,若是成功考上贡士当了官,万一想起当年的事准备给自己一个清白呢?那岂不是这几年得来的东西,就会化为泡影?” 想到曹征,范综的眼底就滑过一丝深色。 他迟疑片刻,再度开口:“赵大人,其实我还有件事没有告诉你。当年我是当事人,而且我还因为举报了一个人,而被人污蔑背上黑点,至今朝廷不肯重用。” “谁?你举报了谁?” “……当今陵县县令,曹征。” …… 锦园一夜都在想着私塾先生的那件事儿,艰难熬过一夜,她立马就起了床,收拾完毕准备上镇子去。 老李头也听说了李驯出事的事情,是以锦园过来的时候,他也担心地多问了两句。 “没事,今天估计就会有进展。驯儿不是那样的人。” 老李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坐上牛车。 “我们都知道驯哥儿不是那样子的人,可人证摆在面前,若是拿不出证据,就凭着我们的空口白话,谁愿意相信?” 他的话自然也是锦园想了一夜的问题。 她没有急着回复,偏头看了看远处郁郁葱葱的大山,心思飘远。 一个多时辰后,牛车才到了福记酒楼门口。 这不过太阳才照面,酒楼里坐满了来用早膳的人。 锦园叫了小二上了点早膳作为犒劳请老李头吃后,立马进了后院去找苏钰。 此时的苏钰正在清点后院仓库中的罐头数量,听见锦园叫他,他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出了仓库将门反手带上。 “苏大哥,你查得怎么样了?” “昨晚我宅里的管家查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我现在跟你讲讲吧。” 说着,苏钰就带头坐到了院中的一块石凳上。 圆圆的石桌上有小二才换过来的茶水,他拿起一盏抿了一口润润喉:“目前为止,所能够找到的当事人有两个。一个是曾经书院的先生,姓曾,如今住在南城城尾的青鱼巷中。一个是县衙师爷范综。既然范综已经透露了帮忙的消息,那么我们就可以暂时不管他,注意力先放到那位曾先生身上。” “当年事发,李驯被污蔑是下药的人,被院里好多学子讨伐孤立。可一直以来曾先生都不认为他是那种人,并且还在前任县令查案子找证据的时候,请了很多教授过李驯的先生作证,为李驯证明清白。可惜……那个隐藏的凶手手段过于厉害,一个接着一个的罪证压下来,县令不得不匆匆用‘证据不足’而结案。” 苏钰说着,捏着茶盏的手顿了顿。 也得幸亏当时县令没有被蒙蔽直接草草压一个罪名在李驯头上,不然,如今这事儿可棘手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现在就去找曾先生!” 梁大娘也说过曾先生,锦园的眼神一亮,不禁从位置上起身,招呼苏钰出门。 苏钰摇头,锦园遇到李驯的事情就失了分寸,苏钰心底蔓延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就算是小叔子,可锦园如今的态度,是不是过于关切了一些?为什么他会觉得…… 不对,不能这么想,不可能的。 苏钰甩开脑袋里的种种乱想,眉头微锁,沉吟片刻:“现在也不是不可以去找那位曾先生……” “那我们还等什么!苏大哥,驯儿只要一日在牢里,我这心就一直提着放不下来,我们现在立马动身,赶紧找出证据将凶手绳之以法,救出驯儿吧!” 锦园实在不知道苏钰到底为什么要卖关子。 “……那位曾先生已经中风瘫痪在床多日,我们就算是过去了,也不一定问得出什么东西。” “什么?!中风瘫痪了?!” 锦园一下浑身力气都被卸了个干净,好不容易有了的希望一朝破灭,这感觉让人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难受,却又疏解不了。 难道……就只能祈求范综知道当年的事情,可以给驯儿做一个好的人证吗? 这方法,行得通吗? 锦园陷入了迷茫。 “你先别着急。虽然这曾先生已经瘫痪在床多日了,可是按照昨日管家所说,他有时候会清醒,走运的话,应该能够问出来点什么。” 第132章 曹征惊艳 第132章 曹征惊艳 不忍心看到锦园失魂落魄的样子,苏钰暗暗在心底骂了两句自己,心尖一疼。 他伸手想将锦园有了皱痕的眉头给抚平,她的脸上,该是布满笑容才对。 却动作倏地一僵,手保持着从身侧微微抬起的动作,没有更进一步。 自己到底现在还是没有什么资格对她做这么亲密的事情……再等等,再等等吧。 “苏大哥,那我们赶快去吧!” 锦园的希望又一次燃烧了起来,苏钰扯了扯唇角,同意了她的提议。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后院,刚刚走到酒店大堂,锦园就看到老李头匆匆朝她走了过来。 “锦园啊,我差点就忘记了,今儿个我还有些事要去县衙办,你看等两个时辰后我们在镇口见?还是说多点时间?” 锦园还没有来得及回复,一边的苏钰就提前开了口:“老李叔,您可以不用等锦园了。到时候我们的事情办完,我会亲自送她回去的。您放心,在我这里她会很安全的。” 老李头迟疑了片刻,看到锦园点头示意后,应答了下来,转身离开酒楼。 “好了,我们现在过去吧。” 苏钰说着,唤来一个小二,吩咐人将马车车夫叫来,然后带着锦园走到了酒楼门口等待。 此时福记斜对面的荣新饭馆内,曹征刚刚和自家爹曹必郎说完补救饭馆的办法,扭头出来就看到了对面门口站着四处张望的锦园跟苏钰。 他看着那张白皙妩媚的脸庞,突然嗓子一痒,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口水——乖乖,竟然在这种乡野小城能看见这么好看的美人儿……难得,难得啊。 “大人。” 一直跟着他的便衣捕快看见他出神的样子,喊了一声,曹征没理会。 顿时他就起了好奇心,对着曹征看的地方投去目光,却只看到了一辆样式极其简单的马车。 所以,曹大人刚刚那是在看什么? “你在看什么?” 曹征阴沉的声音响起,捕快一个激灵,抬头就迎接到了他冰冷的视线。 “没,没什么。大人,您说的事情已经办好了,您看,是不是该回宅子里头了?” 曹征双眼微微眯了一下,又是习惯性地将玉扳指顺着手指骨节转动。 “回。” 刚刚那个美人虽然的确很吸引人,但是他如今回来可不是花时间来做这些的。美人什么的,等回了陵县,那可就是一抓一大把,他要什么有什么,何必浪费现在的时间? 曹家的马车就停在了荣新的门口,曹征上了马车,车夫扬起马鞭朝着马屁股打下的时候,锦园坐着的马车从它身边擦身而过。 …… 虽说那位曾先生的家就住在南城青鱼巷巷尾,这么说起来距离并不远,坐着马车的话,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吁——掌柜的,到了。” 车夫利落地翻身下车,一举一动之间尽透着练家子的味道。 苏钰其实就坐在车夫的身侧,他下了车,脚落地后就掀开了车帘。 等锦园脚踩在了地上,她这才专心地环视了一周,看到明显破败的房子,不禁皱起了眉头。 “那位曾先生就住在这里?怎么……” “你是想说怎么可能?”苏钰轻笑了一声,笑容有着看不透的深意,“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这的确是曾先生的家。我们进去吧。” 锦园心底还是有些迟疑,又看了看那件破败的房屋,抿唇跟上了苏钰。 这个房屋从外头看起来老旧破败,虽然里面亭台楼榭几乎都有,可这些东西要么破的破,要么旧的旧,十分的颓败。 锦园皱眉跟在苏钰的身后,在快要接近主屋的时候,锦园听见了一道强烈而急促的咳嗽声。 她脚步一顿,看了看主屋那块已经布满了蜘蛛网,歪斜着似乎随时要落下来的牌匾。 “曾先生,您能听见我说话吗?曾先生?” 屋子里又传出一个急切的女声,锦园看了两眼苏钰,就听见了他故意放低了的声音: “是我昨日查到曾先生瘫痪后,聘请的这周围的一位农妇照料。” 点了点头,苏钰有心了,锦园跟着苏钰跨进了主屋的门。 曾先生躺在样式简陋的木床上,眼神涣散,嘴歪眼斜。 他的瞳孔浑浊,整个人看起来已经处于一种弥留之际,全凭着一口气吊着。 锦园的心揪了起来。 不仅是担心他这样子还能不能清醒过来告诉他们一些有用的信息,更多的,则是对这个头发花白做了半辈子私塾先生的老人的哀痛。 “苏掌柜!” 农妇简单行了个礼,小声开口,然后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锦园,开口道:“苏掌柜,昨日曾先生又清醒了一段时间,我也趁机问了一下您吩咐要问的事情,但是他的反应很激烈,说什么‘绝对不会是他’,‘他是被污蔑的’……而且他说了,要是您想要查当年的那些事情,最好从药物的渠道去了解。毕竟一次性毒害了整个书院的人,药物数量肯定很大,药铺都会有记录什么的……” 农妇将昨日曾先生说过的话全部转述了一遍,等说完,她看见无意识地流着口水的曾先生,摇了摇头,有些惋惜地找来帕子给他擦拭。 锦园听完,眉头皱着,却没有吭声。 “我看,我们还是先去药铺吧。” 苏钰扫了一眼曾先生的样子,总觉得他可能撑不过这个春天了,叹了一口气。 昨夜管家传来消息的时候,他也很惊讶一个桃李满天下的先生竟然晚年会落得如此的地步。他也提前来看过,看一次唏嘘一次,只能请了一个农妇来照顾他,为他保全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点体面。 “去,要去。” 锦园坚定地看着苏钰,点头,这也是她的想法。 “不过我很担心,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他们当时有记录,会不会……” “你先不要担心那么多,毕竟任何事情都要往好的地方看,不要一味地朝着极端去想。” 苏钰说了两句,又侧头叮嘱农妇好好照顾曾先生,对着床榻上骨瘦如柴的老人拜了一下,这才带着锦园离开。 然而,就在他们踏上马车离开曾宅后不久,曾宅里传来农妇的惊呼—— “曾先生!” 第133章 买泻药 第133章 买泻药 锦园他们收到曾先生仙逝的消息时,已经转完所有的药铺返回曾宅。 想到刚刚还看到的一个活生生的人转眼就没了,锦园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人命实在是太脆弱了一些。 彼时,南城街上最大的药铺门口。 “二位想要买些什么药材?” 铺子里的一个学徒看见两人,立马站直身子,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锦园和苏钰。 苏钰走上前去,在柜台边停下,假装看了看学徒背后放药品的架子后,这才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们店里可有售卖泻药?” “泻药?公子要那东西做什么?” 学徒有些警觉地看了一眼苏钰,脸上的戒备让一边的锦园看了一个真切。 他怎么突然就防备了起来? 心底闪过这个疑惑,锦园没有出声,继续听着两个人的谈话。 “这……我买什么应该不用告诉你吧?你只需要卖给我就成。” 苏钰的手搭在木制柜台上面,手指弯曲在桌面敲击,他盯着学徒的脸,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学徒下意识后退一步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却看到了苏钰身后突然出现的人:“师傅!” 被称作师傅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一身深色长衫,脸颊略有皱纹,巴掌长的山羊胡须衬得人慈眉善目,颇有一副济世良医的模样。 锦园注意到了他身上背的药箱,样式普通,没什么特别的,锦园收回了目光。 “苏掌柜?你怎么突然来我铺子中买泻药?莫不是有什么事情?” 男人摸了一把山羊胡,动作十分的娴熟,一如他说话的语气。 苏钰轻笑一声,点头颌首:“的确有事。不知道林大夫可否帮我这个忙。若是林大夫您同意了,那赶明儿我就给您送上两坛好酒,以作答谢。” “哈哈哈,好酒不多得,想来也不是些什么麻烦事儿,苏掌柜你尽管说,能帮的我自然会伸手。” 林大夫笑着走到柜台后将药箱搁下,然后瞥了一眼锦园。 “苏掌柜何时做了喜事?林某竟然不知道。真是可惜啊……” “不不不,林大夫您认错了。这位是我义妹锦园,并不是……” 苏钰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释,林大夫脸上浮现出一副了然的神色,看着锦园的眼底带着笑意。 锦园有些莫名,想了想,只能沉默着。 “林大夫,这事情比较复杂,可否借一步说话?” “行。” 林大夫应了下来,将两人带到了药铺的后院。 一进后院,锦园就闻到了空气中那种半点苦涩半点香意的药材味道。 她对这种味道不反感,自然也谈不上喜欢。 “林大夫,您铺子里可还有七年前的账本?” “七年前?那么长时间了,这账本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苏钰带着锦园在院子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看到他对身边那女人如此维护的样子,林大夫眯了眯双眼。 总觉得……这苏掌柜再过不久就要办喜事了啊。 “林大夫,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这两天传的正热的‘才子毒害同窗’的事件。”锦园略微沉吟,一想到这种谣言正漫天飞舞,心里就不舒服,“我就是那位李姓才子的嫂嫂,我姓宋,您可以叫我锦园。苏大哥问您要七年前的账本,是为了查当年是否有人购买了大量的泻药。我的小叔子他是无辜的,但是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查也不好查,只能过来麻烦您了。” 说着,锦园就起身对着林大夫深深鞠了一躬。 林大夫本来还优哉游哉地摸着胡子,一看到锦园如此动作,立马“唰”就站直了身子,声音急切:“这事儿我也不能说能帮上忙。你先别着急道谢。” 锦园岂能不知,要找这七年前的账本难度多大,可有一点希望就不能放弃不是吗? “林大夫,我相信李兄的人品,他不是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事情的人,是以我愿意为他担保,希望您能出手,帮帮忙。” 苏钰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林大夫听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我也听说过这事。罢了罢了,我去找找吧。万一真如你所说他没有犯这种事,那误判也是损失了一个人才……能帮我会尽量帮忙的。” 说着,林大夫就又摸了一把山羊胡,看了看两人,转身进了后院药铺的书房。 过了大概有个一炷香的时间,他提着一大摞的陈年账本走了出来。 随着他的走动,那些账簿还颠了颠,灰尘扬起。 “这就是七年前的所有账簿。你们可知道具体的时间?不成的话,只能一本本翻看寻找。在我这里购买泻药的人不多,可其他药材却多。这么久了,找起来也该有些费时间。” 毕竟是南城最大的药铺。 粗粗看过去就有个十多本,每本也差不多有小拇指粗细的高度。 “有的有的。大概就是春闱那段日子,该是两个月之内,您能找出那两月的账簿吗?” 锦园眼神一亮,立马回道。 轻笑一声,林大夫将手里的账簿全部搁置到了石桌上,然后解开麻绳翻找起来。 苏钰跟锦园也跟着来帮忙查找。 最后,林大夫抽出了两本,摆在了锦园和苏钰的面前。 账簿的两本书角都卷折起来,侧面扑了一层灰,可锦园心底的欣喜简直溢出来。 “谢谢您林大夫!” 匆匆道了一声谢,锦园没忍住,小心拿起其中一本,轻轻地翻了开。 正是七年前的时间,正是春闱前一月的日子记录。 林大夫看了眼锦园,叹了一口气,随后将其他的账簿给重新整理好,拍去了灰尘。 另外一本自然是落入了苏钰的手里,他和锦园一人一本,几乎是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 的确,账簿里的记录正如林大夫所说,很少有卖泻药的记录。 就算是有那么一两个,也都是一点点的量。 时间也没有对上号,都是隔了好段时间的。 越看,锦园的眉头就越皱起,在看到最后几页的时候,她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第134章 曹家父子 第134章 曹家父子 若是她这一本最后这几页都没有记录的话…… “我找到了!” 看到指尖抵着的那一行字,锦园惊呼了出来。 “二十五日,售泻药十钱有余……这里就只有这一项记录最多!肯定就是这个!时间也对的上号!” 欣喜地将账簿交给苏钰看,锦园脑袋里面飞快地回顾现在所知道的信息,随后将他们串联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前院铺子里守着的学徒匆匆跑了过来:“师傅师傅,有捕快来了!” 听到“捕快”二字,锦园和苏钰下意识地就站直了身子,朝着学徒看去。 林大夫点了点头,道:“将他们迎进来吧。” “林大夫您不必麻烦了,我只是过来请李夫人的,还请您见谅擅闯了。” 赤服捕快看了一眼院子中的人,最后目光落在了锦园的身上:“李夫人,案子已经有了眉目,并且不多时前,一位重要人证已经前来作证,还请您跟我走一趟。” 锦园微怔,没想到 自己这才刚刚查到了有售卖出过过量泻药的记录,县衙就已经找齐了证据。 她看了一眼苏钰,然后对着捕快点了点头:“好,劳烦大人了。” 话音落下,她就扭头又跟林大夫道了谢,跟着苏钰一起,离开了药铺。 与此同时,曹家。 曹征从一刻钟前右眼皮就不断地跳动着,他着急地在书房里面走了两圈,然后极为烦躁地叫来了自己的手下。 “若是等会儿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不要慌张。我今儿个一直觉得眼皮乱跳,那件事唯恐有了变故,派去县衙的人也久久未归……” 他顿了顿,只觉得事情肯定是出问题了,不然怎么可能他心底如此不安。 “若是过会儿我出事了,你记得将陈吴那件事一定隐瞒好,该处理的人处理掉,别露出马脚……” 又是叮嘱了好些话,曹征这才摆了摆手让那手下离开了房间。 果然,应他的预测,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后,一队赤服捕快就将曹宅严严实实地围了起来。 听到管家来报的消息,曹征不慌不忙,脸上堆好适当的表情就踏出了书房。 “不知各位为何围了我曹家?我曹征可是陵县县令,当朝亲封,应是没犯什么罪才是。这是怎的闹得南城县令派出捕快抓我这个陵县县令?” 曹征一眼朝着带头的赤服捕快扫去,脸上笑意浅淡且阴冷。 倒是没想到,他千算万算竟然算错了这个县令不怕他也是一县之长,也不在乎官官相护这一套。 被他盯的赤服捕头脸色不变,态度不卑不亢:“曹县令,刚前有人敲那登闻鼓,告你杀害良民百姓,又引得人暴毙,求赵大人给个说法。曹县令,这是南城境内,赵大人也是为了维护南城百姓的安危,还请您和我们走一趟。” 曹征冷笑一声,轻轻转动玉扳指,神态颇有一番不为意:“这不好吧,随便一个人敲了登闻鼓就要抓我这一县之长去对簿公堂,这要是说出去了,岂不是给南城的百姓们平添一番谈资?说赵大人为了升职陷害忠良。” “曹县令,还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赤服捕头没有接曹征的话,行礼的动作又往下了两分。 “罢了罢了,这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既然问心无愧,那跟你们走一趟便是。” 说着,曹征转动玉扳指的动作就停了下来,他摁住扳指看了一眼赤服捕头,率先出了曹家大门。 …… 曹征被押到公堂上时,锦园和苏钰已经到了好一会儿。 明镜高悬的匾额下,除却轮椅上的李驯,就还有一个跪倒着浑身瑟瑟发抖的农妇。 那农妇一身补丁破衣,看起来比锦园看到过的乞丐都还要贫穷。 曹征进来的时候,一眼看去,动作一僵。 锦园:?? “陈氏,你且看看,你当时看到过的那个男人,可是这位?” 高堂上,赵武一拍醒木,底下跪着的陈氏一个哆嗦,听着话立马抬头扫了一眼曹征。 她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不,不是……” “不是这位?可你说的那曹老爷的穿着等等,目前就只有你面前这位是那样的……莫非,你在乱说话?” 赵武盯着陈氏,假意猜测到。 当朝律法中,若是有伪造证据等情节的人,严重的可是要被杀头的!陈氏哪里敢乱说话。 “不,大人,不!民妇并没有乱说!前几日我家陈吴的确说了拜托他做事的是当今的陵县县令曹征。可……可,可这个人的样子并不是那日的模样啊……” 陈氏哆嗦着,想到曾经陈吴一派得意在自己面前炫耀他曾经同窗成了陵县县令的那样子,跟眼前这个人并不相同,就觉得脊背生寒。 “我说这是怎么回事。原来,我竟然也被扯到了这‘李姓才子毒害同窗’的案件中来了?”曹征扫了一眼轮椅上面容冷淡的李驯,眯了眯双眼,有些存疑地看着李驯的腿,“可还真的是荣幸。” 赵武并没有理会曹征的话语,他拍了一下惊堂木,眼神凌冽地看着堂下的陈氏:“陈氏,你知道本朝如何判决诽谤之人的吗?本官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且要看清楚了,这人到底是不是你口中的那个‘曹老爷’?” 陈氏瑟缩着,脑袋里面一片混沌。 曹征盯着陈氏,眯了眯双眼,手上下意识地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既然如此,来人!” “大人!是他!就是他!当时我家男人告诉我的就是曹老爷,但是万一我见到的并不是曹老爷本人呢?!大人!民妇真的没有说谎!天地可鉴!” 陈氏“砰砰砰”地以头抢地,额头不多时就青红一片。 她哭着,浑身耸动:“我家男人好一口阿芙蓉,当时他告诉我他有了一项肥差,要是把事情办好了,多的是银两可以花。到时候他想用多少阿芙蓉都能……大人,若是您不相信民妇的话,大可去我家宅子中的床榻下摸摸,那里藏着当时我家男人给民妇的银票……都是百两面额的!” 第135章 阿芙蓉惹的祸 第135章 阿芙蓉惹的祸 锦园听到他的话,扫了一眼曹征,却正好对上了他投过来的目光。 曹征之前都没有注意到锦园这边,这时候一眼过来,有些惊讶——竟然在公堂上看到了前两天的美人……当真的缘分不浅。 “阿芙蓉?” “是的大人。” 赵武皱了皱眉,一个赤服捕快进了公堂跪倒在地朝着他行礼。 “大人,江仵作已经查明陈吴的死因。” “让他上来。” 话音落下,赤服捕快转身离开,片刻后,一个长相并不出众的矮小男子走进了大堂。 他微微朝着赵武行了礼,抬起头时视线分毫未移:“回大人,属下在死者的体内发现了一些物质残留,经检验与阿芙蓉的成分相似。故此,基本可以判定死者是毒瘾发作加之情绪不稳定暴毙。想来死前曾吸收过大量阿芙蓉。” 仵作的话无异于平地惊雷。 锦园下意识地捏紧了自己的手,看着站在一边脸色丝毫没变的曹征,有些拿不定。 阿芙蓉……那是鸦片吧? “哼。不过是吸食了阿芙蓉,然后突然有了一笔钱,怎么就往我的身上泼污水了?”曹征双眼一眯,一副从容的样子看得赵武心一沉。 此时,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李驯突然看向了他,轻笑了一声:“曹征,当年的事情到底是谁做的,想必你以为,除了你和你手下那些人,很难有人知道吧?难道你忘了,我当时中毒前,吃的最后一口食物,是你送给我的梨花糕?” 听到李驯突然提起梨花糕,曹征脸色一僵,莫名的有些难看。 当年被下了泻药的梨花糕是他专门托了一个和李驯谈得上话的人送去的,那人承诺了不会说出去,李驯他怎么会知道…… 注意到了他神情的微妙变化,在场的人心底都有了猜测。 李驯推动了一下轮椅,在曹征面前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虽坐在轮椅上比站着的曹征矮了好大一截,可气势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既然敢做,那也就别怕被人发现。”李驯顿了顿,想到同样遭遇无名之祸的同窗们,眼神锐利,“若你只是害了我一人倒也罢。可同书院那么多人,你怎么就敢!你良心何安?” “哼。李兄弟,我念在你我同窗一场的份上,就不追究你污蔑我的罪名了。但是……”曹征俯下身来,视线和李驯的齐平,玉扳指勒得拇指发白,“我要你,跟我道歉!” “证据都已经摆在了你的面前,你怎么就还有脸说自己无罪?!” 锦园看到曹征这副恶臭嘴脸,想到因为他,李驯凭空背上黑点的事情,就觉得恶心。 “证据?什么证据?这农妇的话,难道就是真的了?若空口白话都能成为呈堂证供,岂不是惹天下人笑话?” 曹征笑一声,继而道:“况且我从未见过这农妇,你怎么就说是我害了她男人?她男人是谁我都不知,如何害?” “你!” “肃静!” 赵武一拍惊堂木,“嘭”的声音响起,锦园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心底到底有气,差点把一口银牙咬碎。 古代又没有现代的那么多摄像头等东西,目前来看,只要他一口咬定自己并没有做,找不到下一个有力的证据,就不能判定他就是真正的凶手…… “报!属下在陈家床榻下找到了数张百两面额银票!” 赤服捕快匆匆进来,他的手里拿着银票,低头举过头顶。 赵武使了一个眼色,身侧一直记录案件的范综立马就下去将银票翻看了一下:“回大人,是第一钱庄的戳印。” “第一钱庄?”锦园反问了一句,有些不清楚这第一钱庄被提起来是什么意思,苏钰小心上前,悄声说道:“第一钱庄就是本朝最大的钱庄,旗下钱庄遍布整个武朝,并且其他国家亦有分号。可是南城并没有第一钱庄的分号,只有陵县有。” “本地所有银票均是朝廷所放的官印戳,陈氏,你家这银票真的是那位‘曹老爷’所给?” “回大人,是的!” 赵武听着这猜测之中的回答,视线落在了曹征的身上:“曹征!你还不认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曹征听见陵县戳印时心底一颤,暗地骂了一句手下的愚蠢,但是面上却依旧一派正义凛然的样子。 他这样看得赵武一笑,抬手招来了范综:“你倒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将查到的证据都念出来。” 曹征愣愣看着范综拿出一卷纸,暗惊范综怎会在此? “是大人。”范综从怀中掏出一卷纸张,打开低头朗声念到,“武历三年,曹征嫉妒同窗李驯便买了泻药二钱,将药下在随手买来的梨花糕中,妄图借此让李驯参加不得当年春闱……” 范综的声音平淡,却听得曹征一顿心惊肉跳——他们怎么查到的! 当年的事情,除了自己和那个人,并没有其他人知道的! “……李驯考前昏迷,查后发觉中毒,书院曾先生大怒,命令彻查。此后三天,书院中学生一个接着一个倒地不起,查后竟是中了泻药……” “他怎么!” 锦园惊呼了一声,袖子立马被身后的苏钰扯了一下。 一边的李驯看到苏钰那亲密的动作,眼神幽暗。 “曹征!你可认罪?!” “认罪?!当年的事情怎么可能查到?赵大人,屈打成招被查出来可是要被革职的!” 曹征眼神一凌,摆出官威,想要用革职这个来压赵武。 赵武惊堂木一拍,一根竹签被扔下:“给我拿下!” “你怎么敢!本官乃一县之长,赵武,你敢!”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你是一县之长又如何?” 李驯瞥了一眼脸色顿变的曹征,将轮椅推后两下。 见着自己已经败露还威胁不到赵武,曹征心一横,整个人朝着李驯冲了过去,手中悄无声息地多了一把精巧的匕首。 “要我死?那你就给我陪葬吧!哈哈哈!” “驯儿!” 第136章 让嫂子担心了 第136章 让嫂子担心了 锦园看到两人本就近的距离,一下又慌了,却被苏钰一把拉住了手。 “啊!” 陈氏转头看到从眼前而过的匕首,吓得一下就晕了过去。 捕快再快也没有短距离的曹征动作快,就在他的匕首要碰上李驯的胸时,一只手“咔”地打在了他的手臂上,让他手上一软。 “咣当。” 曹征手里的匕首掉落在地,刀刃亮光闪现,堂外议论纷纷。 他这一将曹征手上的匕首弄掉,下一秒捕快们就伸手抓住了曹征的肩膀,将他动作飞快地制住了。 “我是陵县县令!赵武,你没有资格判决逮捕我!” 他尽力挣扎着,想要挣脱捕快们的钳制。可一个疏于锻炼的人怎么去和这些天天抓罪犯的人相比较? 高下立见。 赵武没有理会曹征,从位置上起身,看着李驯:“李驯,你的嫌疑已经洗脱,等会儿可以离开县衙了。” 点了点头,李驯侧头看着锦园,眼神落在锦园跟苏钰相握的手上。 “驯儿!” 一把挣开苏钰,锦园朝着李驯飞奔了过去,一下扑在他面前,眼底尽是担忧:“没事就好了,没事就好了。” “嫂子,让你担心了。” 曹征一路叫骂被捕快押走了,这个时候,范综走到李驯跟前。 “当年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但是不知道是谁将消息给放了出去,我们没有压下来……抱歉。” 一个春闱在即的学子沾染上案件,这种情况怎么说也都会被外人论道。 本来范综请示赵武将消息封闭,将案件秘密审理,却是没想到还是消息泄露了。 “谢谢!”良久,李训朝范综拱拳,目光灼灼,那些尘封的记忆涌上心头,他的脑中一片激荡,那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岁月啊。 “李训,我说过,你从来不用跟我客气什么。”范综也笑望着李训,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同窗的时候,两个少年赤城相待……随即范综脸沉了沉,“只是,春闱在即,出现这种事……” 李驯的手一僵,脸色不见得有多好看——今年的春闱…… “赵大人!” 大门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堂内的人都闻声看了过去。 申二轻轻地瞥了一眼李驯,随后转移了自己的视线:“赵大人,申某过来时正好遇见了来送春闱消息的人,想着顺路,也就把东西给带了过来……” 说着,申二就越过李驯锦园,朝着赵武走去。 他手里拿着一个朱红色的漆盒,接近赵武的时候,将东西递给了他。 听见是关于春闱的消息,锦园立马就想到了这两天该是宣布本次春闱时间和地点的时候了,于是眼神就一直粘在那个漆盒上,没有移动半分。 “嫂子,不要担心我。” 李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聚焦点,悄声安慰,心下却没有多少底气。 一边被忽略了的苏钰抿了抿唇,眼神时不时地朝着锦园和李驯的身上移。 他们两的距离,是不是太亲近了一点? 赵武将漆盒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粗粗一看,脸色变了几分。 果然,李驯参加春闱的名额被取消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李驯和锦园,脸色未变:“不知申大人还有些什么事情没有办妥,竟然还需要您亲自跑一趟?” 见着赵武并没有告诉李驯消息,心中隐约猜到一点什么,锦园抿了抿唇,白皙的脸更加苍白。 “我们回去吧。” 李驯的脸色倒是不见有变化,平静的双眸宛若一潭深泉,无波无澜。 锦园有些不愿意,但是看到赵武去和申二说话也没有注意到这里了,就点了点头。 两人相携跟着赵武拜了别,就朝着县衙大门而去。 苏钰见状立马跟了上去。 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曹征被关进了大牢,事情赵武递交了刑部,被判决革职秋后问斩。 “怎么会这样!” 曹必郎听到下人传来的消息,气得吹胡子瞪眼,就差跟曹征一样摔砸东西了。不过因为心疼那些钱,他倒是没有下手。 “不行不行,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他焦急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最后眼神落在了一边小桌子上摆放的花瓶上,一下就想到了什么。 “去,给我找几个会武功的人来。从外面找,武功越高越好。” 那下人听了命,立马就出去了。 曹必郎右手捏得死紧,想到自己只是出去一趟,回来曹征就被抓了遭受牢狱之灾,心底就是一阵心痛和愤恨。 若不是自己让他回来,也不至于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若不是李驯他们使了计谋,他儿子也不至于被革职下狱! 李驯…… 曹必郎的眼底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就仿若几天前曹征得知了李驯消息的那般。 …… 锦园他们回到李家村的时候,都已经是当天的傍晚了。 终于处理完了这件事,两个人的心情都挺好——但是仅限于这件事。 春闱的参与时间和地点在他们离开镇子的时候还是被张贴了出来,连同着的,还有李驯被剥去了参与资格的告示。 一张轻飘飘的告示,却将李驯这么久以来的苦读全部击散。 回到家后,李驯就回了自己的房间闭门不出。锦园看着他这样,心里也难受,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只能变着花样儿地做吃的。 “驯儿,出来吃饭了。” 锦园敲了敲李驯房间的门,然后将手里的盘子端到了堂屋放在了桌子上。 糖醋鱼,红烧兔肉,水芹小炒,小葱煎蛋…… 等了一会儿,她才听见了李驯房门那里的响动声。 李驯走到了桌边坐下,一言不发地拿起筷子就准备吃饭。 “驯儿,你……” “我没事。” 李驯的声音很冷淡,就算他说着自己没事,可是锦园才不信呢。 她想了想,觉得过会儿说也好,于是就安静地和李驯一起吃饭。 一顿饭完,锦园没有忙着收碗筷,反而是端正地坐直了身子,一双眼盯着李驯:“驯儿,心里藏着事情会很难受。就算这次的春闱你不能参加,可这不是还有以后吗?你才二十几岁,已经比别人走得快了,慢上这么一两年也没事的。” 李驯起身的动作一顿,眼神暗了两分。 第137章 出去转转 第137章 出去转转 他何尝不知道会难受?可是这么久的努力,锦园这么久地期待,就因为曾经自己不愿意去追究的一件陈年旧事而消失殆尽……搁在谁的身上,难过都是难免的。 纵然锦园说的好,他才二十岁出头,已经同很多同龄人拉开了一大截的距离。可按照他以前的才华,现在自己的进度,可不是在倒退? 锦园一个人忙这里忙那里,他身为一个男人却将担子交给了一个女人…… 实在是太窝囊了。 李驯心里的想法锦园自然不知道。她看着李驯紧锁的眉头,怕李训想不开又回到从前那般阴郁,上前两步一把抱住了他:“驯儿,没事的。你还有我,这次不行我们下次继续!” 此刻锦园什么都不想,真的只把李训当弟弟一般,毕竟前世的自己比现在的李训年纪大,直接代入进来了。 可锦园这般想,李训却不是,感受到从锦园身上传来的热意,李驯的身子僵硬了两分,耳尖瞬间蹿红。 这女人,她不知道作为一个有夫之妇,这样抱着自己的小叔子,于礼不合,她这样的做法很容易让人误会,她……算了,她年纪小她怎么都是对的。 锦园抱了一下李驯后,就松开了手,笑了一下:“我先去收拾碗筷,等下我们一起出去转转吧。” “……好,我帮你。” 李驯被她感染到,心情好了一些,跟在她身后就帮忙收拾。 两人合作,事情就做得很快。 大约一刻钟后,锦园拉上了家里的大门,然后转了转手上的钥匙,推着李驯走了过去。 “鱼塘现在已经踏入正轨了,现在去,我们估计还可以在周围看看。” 此时天还没有黑,还能在外面转一会儿,差不多回去的时候,这天也就该暗下来了。 锦园推着轮椅,布满了小碎石的路有些不好走,轮椅时不时地颠簸两下,她抓紧了把手,生怕轮椅滑走。 到鱼塘的时候,锦园发现李林氏竟然还在这里巡视。 “林婶子!” 锦园大声喊了一句,鱼塘那头的李林氏应声抬头,看到两人愣了一下,然后抬手摇了摇。 “你们怎么来了?事情都结束了吗?” 李林氏也大声喊道,还边喊边朝着锦园他们这里走。 “没事了!都结束了。” 回了一句,锦园将李驯的轮椅卡在原地,然后等着李林氏过来。 李林氏匆匆走过来,围着李驯绕了一圈,然后点了点头,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我听梁嫂子说你在镇上遇到事儿了,被押进了县衙……幸好没事幸好幸好。” 她说着,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闭眼满脸的真诚。 锦园看着她这迷信的动作,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等她重新睁了眼,锦园这才扫视了一圈周围,道:“林婶子,你怎么还没回家?这个时候不该下工了么?” “哎,我这两天在塘子的另外一处隔断的小地方放了一些虾苗,今儿个想到了,就来看看,看看那些虾苗长得怎么样了。” 李林氏说着,就抬手将自己放虾苗的地方指给锦园和李驯看。 “前两天做饭的嫂子说她擅长处理这虾,所以我就和梁嫂子商量了下,买了些小虾苗。你还别说,这虾子长得是真的好。” 锦园顺着她指着的地方看过去,除了时不时有个小水花,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她从旁边的路上捡了一根拇指粗细的树枝,朝着那个并不远的小虾塘走了过去。 树枝在里面搅了搅,青绿色的水草缠满了树枝尖,好多只白偏红的虾子挣扎着从水草里面挣脱,“咚”地一声蹦进水里消失不见。 锦园露出明媚的笑,继续拿树枝点水面,逗弄虾子玩儿,夕阳照在脸上,侧脸镀上了一层金色,水面倒映着锦园窈窕的身影,随着虾子跳跃,影影绰绰荡起涟漪。 李驯看着那些活蹦乱跳的虾子和蹲在那里的锦园,眼神软了两分。 “林婶子,你买的这虾子挺好的。等长大了,我给大家做烧烤大虾啊~” 吃大虾喝啤酒,夏日一大快事。 想到那种一口虾肉一口啤酒的舒爽劲儿,锦园就觉得有些兴奋。 李林氏“呵呵呵”地笑了两声,点点头。 三个人又在池塘边说了一会儿话,等着天空即将被黑夜主宰的时候,这才相相道别回家。 …… 京城赵家把第二笔分成送过来后,锦园数了数自己存下来的银票,近三千两,笑得嘴咧得大大的,眼睛里都是银子在闪动:“终于有足够的钱来培育牡丹了!” 想到这个,锦园就立马坐直了身子,将自己前段时间查到的牡丹价格记载了下来,然后列出了两种想要培育的简单种类——粉白牡丹和紫牡丹。 当然,简单只是对她而言,这个时代好像还没有人培育出来。 紫牡丹目前她的手里已经有了魏紫,若是再培育一株新的,其实很简单。而这个粉白牡丹……估计会费一点的功夫。 想着,锦园就将所需要的东西全部写了下来,准备下午赶集的时候,和李驯一起去购买。 “锦园?” 李驯走进堂屋,看见锦园正在写东西,下意识地就走过去看了一眼。 “你准备培育新牡丹了?” 纸张上第一行写的就是“粉牡丹数株”,他只是顿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锦园是准备做什么。 “嗯。现在我的资金也够啦,完全可以买一些比较贵的牡丹成株了,所以我打算开始培育我自己的品种了。” 说话间锦园就写完了所需要的东西。将毛笔放在了一边,她轻轻地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嘴唇微翘,唇珠小巧而精致。 李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注意被吸引到了这么奇怪的地方,他有些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一声,还没开口说话迎面就迎上了锦园的视线。 “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咳嗽?不是换季感冒了吧?” 李驯:…… 他真的只是咳嗽一声。 锦园扭头看李训,却发觉李训站在自己身侧,身量高,而自己只能仰着脖子看,堪堪撞进李训含着春情的冷眸里。 第138章 景色太美你太好看 第138章 景色太美你太好看 她脸色一下爆红,粉嫩的颜色看得李驯又是一阵心痒。 “驯,驯儿,下午我们去下城里吧。” 只,只怪这春色太美,而眼前男子太好看。 锦园所说的城里是南城的主城,以前他们去的镇子不过就是挨近南城的小地方而已。这次买牡丹,去镇子是不行了,只能去主城。 李驯点点头,应了下来。 到下午的时候,两人又去找老李头借了一辆牛车,这才上了镇子。 因着老李头家里还有事,牛车就只能他们自己驾着,虽然李驯对外是腿脚不好,可驾车还是没问题的,只是锦园倔强,非得跟李训换着来。 虽然李家村到南城的路都是平坦的,但是还是让她心惊胆战了一路。 “我以后再也不驾车了,尤其是牛车!” 到了城门口,锦园立马从坐的地方跳了下来,看着那头正在打响鼻的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李驯宠溺轻笑,将轮椅放下,自行下车坐上轮椅。 “我把要买的东西都记在了纸上,其实还不少,你脚程慢,坐着轮椅不方便,你就看着牛车好啦,我去买,买好了在这儿集合,你看行吗?” 锦园将那张纸摸了出来,然后递给了李驯。 李驯接过看了看,点了点头:“这些肥料什么的我去买吧,就在前面几步远的地方,牛车找个人看管就好,还有这些工具,我记得都可以顺路的。” 点了点头,锦园将后半截纸撕给了李驯,然后给了他一堆碎银子后,这才将牛车找了一个地方托管着,两下分了路。 而就在锦园的身影在李驯的眼中消失后不久,四个东看西瞧的男人突然跟了上去。 “是她?没错吧?我记得就是这副模样。” “没错,就是她!这副俊俏模样,搁在人群里都可以让人一眼瞧见!” 一个男人接了一句,然后看了看四周,匆匆跟上了锦园。 锦园并不知道她身后有四个不怀好意的男人,她看着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陷入了沉默。 她好像……并不认识这城里头的路啊……这要她怎么走? 脑海里生出了这么个想法后,锦园看了看四周,一眼相中了一个面容慈善,在馄饨铺前忙碌着的老婆婆。 “这位老夫人,我能朝您问一下这城里头哪里有卖牡丹的地方吗?” 锦园将自己的声音放得柔和了又柔和,脸上的笑容也十分的真挚。 那正在煮馄饨的老妇人听见她的声音,抬起头来像是才发现锦园在这里的样子,惊了一下:“这,这位夫人……您是想要来一碗馄饨吗?” 老妇人的语速很慢,锦园以为她是要给自己指路,耐心地听了下来,结果才发现并不是。 “老夫人,您知道城里哪里在卖牡丹吗?” 锦园以为她是耳朵背了,于是便大声了一些,却没想到老妇人还是毫无反应。 “这位夫人啊,这老摊主早就聋啦。你无论说什么她都听不见的,别再费力气了。你是想要去买牡丹吗?若是要去,顺着这条街一直走下去,大约个百步,就能看到一家名叫‘品花阁’的铺面,那就是城里卖牡丹的地方。” 老妇人的摊位上,一个正在吃着馄饨的大哥抬起了头,跟锦园搭上了话。 听了他这些话,锦园才知道原来这老摊主是聋了。 她跟着大哥道了谢,这才按照他说的路线,走了下去。 “老大,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跟在锦园后面的四个男人看着她继续朝下走去,人越来越多,就有些着急了。 被叫做大哥那个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的兄弟们不要着急:“再等一等。若是我记得没错,那什么‘品花阁’旁边就是一条深巷子……老二老三,你们俩先她一步去,在那巷子等着我和老四,免得出意外。” “好。” 老二老三一同点头,随后就加快了脚下的步子,超过锦园奔着品花阁的方向就去了。 老四搓了搓手,看着自家老大有些激动:“大哥,要是这一票干下来,我们能拿到多少?” “哼,肯定很多,不然我就将事情抖落出去。” 老大眯了眯双眼,一丝算计一闪而过。 “嘿嘿嘿,那就好那就好。终于可以畅快喝酒吃肉了,想想都激动。” 老大没有再理会老四的话,他的一双眼紧紧地盯着锦园,一刻也不敢松懈。 城里头的人太多了,还正逢赶集的日子,自然的也就更多。 若是看丢了那女人,失手了就不好了。 想着,他就又移动了一点,继续蹲着锦园。 前面,锦园一路边走边看周围路边上的小摊子,总觉得好多东西都很稀奇。 上次花灯节,她买了一副面具,从花灯节那晚后就一直放在了梳妆匣里,时不时地拿出来看看。 现在看到更加精致的小物什儿,锦园那点少女心立马就被激发了出来。 可惜,现在必须赶紧的买牡丹去,赶紧把纸单子上的东西买齐去城门楼等驯儿,不然她迟了,驯儿担心了怎么办? 如此想着,锦园就移开了目光,专心走路。 不一会儿,她就远远地看见了门口摆着一大盆常青树的品花阁。 “感觉还挺可以的啊……” 锦园小声地嘀咕了一声,然后加快了步子。 “就是这个时候,走!” 后面跟着的老大看了一眼周围,扯了一把自己身侧的老四,就朝着锦园围去。 锦园并没有发现这两人,直到她眼前一黑,被人拖动了一段距离,她这才反应了过来。 这是……绑架还是遭黑手了?! 有之前被李大通绑架的经验在前,锦园深知这个时候不能激怒绑架的人,便就安静了下来。 “大哥,我也没打这个女的啊,她怎么就没有一声喊叫?” 老四扛着锦园,有些奇怪。 “啪”的一声,老大给了他脑袋一下:“你既然知道是会喊叫的,怎么就不打晕她?!” “啊哦。” 以手做刀劈在锦园的脖颈上,老四只听见一声沉闷的“唔”,随后身上的人就没了反应。 第139章 四个抢一个 第139章 四个抢一个 他们俩蒙锦园的地方就在品花阁旁边的小巷口,这不过小一炷香的时间,两人就和老二老三碰了面。 “老四,扔下来。” 应了老大的命令,老四“嘭”地一声把锦园给扔在了地上。 不高的距离却发出了沉闷的一声声响,听得人瘆得慌。 “老大,这该怎么办?” 锦园痛的醒转过来,听见了另外一道不熟悉的声音,顿时心里有了计较。 也不知道这几个人会不会武功…… “哼。雇主说的是什么?说的是让她身败名裂吧?身败名裂是什么意思懂吗?最简单的来说,就是我们可以随意处置她……” 老大说着,就“嘿嘿”笑了两声。一双吊梢眼看着地上锦园的身段,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淫邪的事情来。 有了老大的话,其他几个人的心思也活络了起来,纷纷磨拳擦掌准备做点什么。 锦园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警觉地睁开了眼睛的一条缝,布袋扎的不紧,漏出一点空隙,借着微弱的光打量了一下自己前面的几个人。 四……四个?! 她这又是惹了谁,竟然派了四个人来? 看他们身上的肌肉,怕不都是练家子…… 这个时候有人上前将布袋子松开,拖出锦园放在一旁。 心里斟酌了一番,锦园看了一下四个人站着的方向,等待逃跑的时机。 也就是这个时候,老大上前了一步,其他几个人也跟着走近一步,并不小的包围圈瞬间多了一个空隙的破绽。 就是这个时候! 锦园噌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也没管没顾身侧四个人的反应,奔着那处破绽就跑。 “抓住她!” 老大率先反应过来,心底寻思着怎么人没被打晕,同时大喊出声。 “救命啊!救命啊!” 锦园心知男女之间体能的差距,于是立马扯开嗓子就喊。 纵然她再会武功,身后亦是练家子的四个男人完全可以轻松将她给制服。 “赶紧给我拦住她!” 看到锦园越跑越靠近巷子口,老大有些急了,又是一声大喊。 沉默的老二老三加快了脚下的动作,就在快要拉住锦园的衣裳时,几颗石子不知道从哪里飞了出来,“嘭”的几声闷响将他俩的眼睛打中。 眼睛被打中了,老二老三下意识一闭没有看到前方的一个土坑,“噗通”一声摔倒滚了两下。 李驯转着轮椅将锦园护在身后,胸膛起伏似有怒意。 又是这样,他又差点让锦园出事! “你是……那个小叔子?!” 看到李驯的出现,老大追逐的脚步生生停了下来。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李驯的样子,看到他那双腿,有些意味深长:“哼,不过就是一个残废而已。装什么大头?” 说着,他就以手成拳,脚下突然发力,腾空就朝着李驯打了过去。 看到他这么违反常理地飞腾起来,锦园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驯儿!” 李驯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在老大的拳头就要接触到他鼻子的时候,手一个横扫,打在了他的太阳穴处,另外一只手自然也是没有空下来,抓住了他伸过来的手就是一拽。 “怎么……” 可能? 话还没有说完,老大就被钳制着摔了一个狗吃屎。 这个时候老二和老三也爬了起来,忙忙拽住他。 老大被拉起来,一双眼睛看着李驯,眼底尽是兴奋的光芒:“好啊。一个残废竟然也能够让我失手……列阵!” 他们四人单兵作战的能力不好,但是唯独对这四人车轮战却十分的熟稔。 李驯面不改色地看着他们不断地变换位置,反过手推了一把锦园:“你到一边去。” 锦园点了点头,小心地走到了一边将地方给空了下来。 然而,她却看到那个所谓的“阵”只有三人……还有一个人呢? 脑海里这才起了疑惑,一双粗砺的手就抓紧了她的脖子:“不准出声!” 背后那人手掐紧,手指上不长的指甲掐进了锦园的肉中。 以前被李大通掐过脖子,锦园现在一被人这么弄着,就觉得呼吸不过来。 李驯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状况,他的注意力全部聚集在面前的三个人身上…… 等等!三个人! 他刚才明明是看到了四个人!怎么突然…… 心底瞬间警铃大作,李驯正打算转头看锦园的情况,身后就传来了撕碎空气的声音。 老二手里捏着一把匕首,看起来已经用了好长段时间了,匕首柄都已经被磨得有些失了色。 他眼神狠厉,朝着李驯刺过去,却没想到李驯警惕性那么高,反应过来了就是一个侧身,手抓到了他的头发。 正打算对老二做下一步动作,李驯就又听见了破空的声音。 他下意识地一矮身子,结实的拳头打在肉上的闷声响伴随着老二一声“唔”。 “二哥!” 老大看到李驯仅仅是坐在轮椅上就把自己的两个弟弟给制住了,双眼一眯,寻找他的破绽。 “给我住手!” 突然老四喊了一声,手上不觉用力掐紧了两分锦园的脖子,被他反钳制住的手臂也被用力一扯,锦园一声闷哼冷汗瞬间滚落。 “嫂子!” 李驯看见老四掐着锦园脖子不断用力的样子,一下慌了神,忘记了维持自己还是个残废的人设,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你,你的腿!” 老大有些惊讶地看着李驯突然站起来的动作,一双眼睛一直在他的腿上逡巡,似乎非常的震惊。 那个雇主怎么说他是一个残废?!残废怎么可能动作这么流畅地站起来?! md,竟然被骗了! 在心底狠狠地唾弃了那位雇主,老大眼神一闪,抬腿就朝着李驯冲了过去,强而有力的腿对着他的腿就踢去。 李驯一个旋转,手上拉着的两个人瞬间就被拉得转动。 他手上使劲一用力,两个人就被扔了出去,撞倒了老大。 “大哥二哥三哥!” 老四喊了一声,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抵在了锦园的脖子上,一把扯住她的头发,让她仰起头。 “再打我兄弟,我就让你这个嫂子立马见血!” 第140章 英雄放一条生路 第140章 英雄放一条生路 “你敢!” 李驯对着老四身侧的扫了一圈,心底有了计较。 就在老四看到老大他们爬起来,松懈的时候,李驯一个翻身腾空腿踢向了老四的头。 老四看到快要接近自己头的腿,瞪大了双眼想要躲避却已是来不及。 锦园也察觉到了他松了半分的动作,立马一手肘朝着他身上脆弱的地区击打了过去。 “噗——”老四被李驯的腿踢中,一口血喷出,还没有倒下来下半身就传来了剧烈的痛感,让他不觉像个虾子一样蜷缩着倒地。 老大三人看到了锦园打老四的动作,不禁觉得胯下一凉。 “英雄英雄!我们错了!还请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也不过就是被人雇佣的打手而已!” 大丈夫能屈能伸,老大见着自己四个人都比不过李驯,立马“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李驯急急走到锦园的身边将她护着,锐利的视线落在了老大身上,有些意味莫名:“谁雇佣的你们?说起来我便放你们一条生路。” 老大低着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不知道在打着什么主意:“是……是……” “是谁?不说我就带你们去县衙,我看到了那里你们还说不说。” “是荣新曹!荣新曹!他派了管家来请的我们,说是要几个会武功的人帮他教训一个人……要,要你身后那位夫人身败名裂,要你背上一辈子的黑点……” “荣新曹?” 锦园小心地重复了一句,然后就看到老大不停地点头奉承。 “对对对,是荣新曹。就是曹必郎!据说他儿子就是前两日被抓紧去革职的曹征,英雄……” “原来曹征是他的儿子啊……我说这姓氏怎么那么熟悉。” 锦园清咳了一声,声音稍微大一点嗓子就不舒服。 被老大这么一出卖,李驯突然想到了以前曹征在书院里那派公子做头,就信了八分。 “英雄,我们……” 老大抬起了一点头,看了看李驯的脸色,想要猜一猜他的心思。 “滚吧。” 老大听到这句话虽然心里不爽,但也笑了一下,立马带着老二老三去抬已经昏迷了的老四。 四个人落荒而逃,锦园看了看李驯,抿唇:“驯儿,你的腿……” “已经暴露了,就不用再坐在上面了吧。” 李驯回了一句,然后自己转身将轮椅推着。 “你怎么走到这边了?” 锦园跟上去,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 “我打听了一下,种植牡丹的肥料和工具只有在品花阁才有,所以我才改了道过来。”说着,李驯侧头看了一眼锦园,“然后就听见了你在呼救。” 锦园:……尴尬。 危机解除,锦园和李驯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又说了一下话就走到了品花阁门前。 作为南城的唯一一个售卖牡丹等花卉的地方,品花阁的铺面和装修都是极好的。 三个大小的铺面已经让它在一众的商铺里头脱颖而出了,更别说门前还摆放着几盆常青树和粉色常色牡丹。 “两位是来买牡丹的?是想要些什么品种的成株?” 店铺里头的小二看到了锦园两人,立马走了过来热情招呼。 锦园伸头看了看里面,随后发现落入眼底的尽是一些寻常颜色的牡丹,当然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已经相当壕了。 “我想买几株粉色成株,不知道小兄弟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小二一听立马点头:“夫人来得正好,今年我们店主才培育出了颜色更加好看一些的粉牡丹,夫人请跟我走。” 锦园点了点头,跟在了小二的身后。李驯看了一下四周,将轮椅放在了店铺门口的角落后,也跟了上去。 小二一路走一路说,不多时就将锦园带到了店铺的一角。 他指了指自己身侧的几株牡丹,道:“这些就是今年店主培育出来的,颜色要比寻常的粉牡丹要深一些。夫人觉得如何?” 看着自己面前为数不多的三盆牡丹,锦园蹲下了身子伸手拨弄了一下那些牡丹的叶子:“恩,不错。的确是今年刚培育出来的……不过我需要的是年份要久一些的,这些新的可能不太符合我的要求” “年份久一点的?” 小二有些惊诧,没有想到锦园要的竟然是那种。他迟疑了一下,然后转身将锦园带到了另外一个角落:“这就都是那些三五年的牡丹了。其实成色并不见得好……夫人您真的不考虑一下那些今年刚培育出来的吗?” 听见小二真情实意地为自己考虑,锦园笑了笑,也拨弄了一下那些牡丹叶子,脸色有些好:“多谢小兄弟提醒,不瞒小兄弟,不过我没那么多钱,只够买这些成色不好的牡丹,不过还是谢谢你。” 听见锦园这么说,小二脸红了一下搔了搔自己的脑袋:“……夫人你选,选好了叫我一声就好。”这夫人年纪不大,长相不俗,而且好温柔。 “就这三盆吧。” 锦园指了指自己选择出来的,跟小二示意。 小二一听立马点头,将三盆牡丹抱到了结账的柜台处:“林先生,就这三盆。这位夫人要买的。” 看到小二去结账了,锦园朝后一看并没有看到李驯。 她在铺子里转了一圈,这才看见了正在打量小巧的种花器具的李驯。 “夫人!您买的牡丹可以结账了!” 小二喊了一声,锦园立马应回去,然后转身去结账。 粉色牡丹成株大概是三两银子一株,但是因为这几盆已经是好多年的老牡丹了,开花会更加的多而繁杂,收费就会高个一两银子。 三盆买下来,锦园看着小十二两银子离了口袋,说不心痛都是假的。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李驯拿着一些种植牡丹的小巧器具走了过来。 “别着急结账,这里还有点。” 喊了一声柜台后的人,锦园拿过李驯手里的器具就堆上了柜台。 那结账的人粗粗看了一眼那些东西,一下就算出来了价格,称了一下碎银,将他们找回给了锦园。 第141章 驾车也要看人 第141章 驾车也要看人 小二将东西全部整理了一下,然后就按照李驯的话,将东西全部堆在了并不大的轮椅上。 看到两个人离开,小二歪了歪头:“店主,你说这两个人,为什么会推一把轮椅?” 被叫做店主的男人头也没抬,继续着手上算账的动作。 …… 将所有需要的东西都买了,锦园和李驯就立马驾了车回了村子里。 回程的时候,李驯驾车,虽然驾车机会并不多,并不熟悉,可是怎么看都比锦园做得好。 “果然驾车都要看人啊。” 锦园坐在牛车后,感慨了一句。 从她这个角度看李驯,身材颀长的青年浑身一股书卷气,眉宇间自带刚硬气息,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一股子魅力。 锦园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了两下,感觉到它的躁动,锦园抬手压住了。 忍住忍住,这可是你小叔子,你不可以对他动心的! 就在牛车接近村子的时候,锦园突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喊声:“锦园,那驾车的,是谁呀?” 锦园闻声转头一看,立马就看到了李富贵家的媳妇林轻。 好几个月前见到林轻的时候,她还怀着孕,肚子挺得大大的,这会儿肚子都下去了,好久没见,锦园还差点没认出来。 前面不远处就是老李头家了,锦园看见林轻还走着,就招呼了李驯一声,让他把车停下来。 “我和林嫂子去说说话,驯儿,你能把这些东西都拿回去吗?” 李驯扫了一眼抱着一个襁褓的林轻,点了点头。 “好。” 锦园笑了笑,扭头就朝着林轻走了过去。 李驯重新驾走牛车,转眼就消失在了拐弯处。 “锦园啊,刚刚那驾车的是谁呀?感觉还挺年轻的?” 和锦园碰了面,林轻还朝着李驯离开的方向看了看,一脸暧昧地问着锦园。 虽说锦园新寡不该和男人们厮混,可村子里的都清楚李家的情况和锦园的能干,都在希望着她能够早早地重新嫁个好人家。 是以,这种情况林轻心里头那点暧昧的小九九可比唾弃大了多了。 锦园笑了笑,就猜她没认出那是李驯。她故意地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卖关子地意思:“林嫂子您觉得那是谁?” “哎呀锦园,你可别卖关子了。我要是知道了,怎么会再问你呀不是?” 林轻笑了笑,笑容温柔。 锦园“呵呵”笑出声,正打算给林轻解释那是李驯,就听见她怀中的襁褓传出了一阵哼唧声。 瞬间,她的注意力就被这软软的哼唧声给吸引了过去:“这是你的那个小女儿?” “诶,是的。我正打算带她去找她爹爹,顺带转转呢。” 林轻伸手在素色的小被子上压了压,让小孩子把脸给露出来。 这么一看过去,小孩子白白嫩嫩的小脸儿就出现在了锦园的眼前。 她突然有些手痒痒,看着那张白嫩的小脸蛋想去摸摸试下手感。 看出了她眼底的喜欢,林轻将孩子朝她面前移了移:“锦园,你会抱小孩吗?会的话,能不能代我抱抱?” “好呀!” 立马大声应了下来,话还没落地她就听见小孩子又是被吵到了哼唧了几声,然后咂巴了两下嘴。 尴尬地笑了笑,锦园小心翼翼地从林轻的手里将孩子给抱了过来。 感觉到了扑鼻而来的奶香味,锦园只觉得心一下就软了下去。 要是……她也能有这么一个软软的孩子就好了。 心里冒出一个念头,锦园跟着林轻慢慢朝着工坊走,一路上两人小声地交谈着,生怕吵醒了小孩子。 和林轻在李家门口分开,锦园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着实有些羡慕。 “怎么了?” 李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背后,看到她目送林轻的样子,出声问道。 “啊,没,没什么。” 突然被抓包,锦园有些尴尬地低头转身,却没想到差点撞到李驯怀里。 她的额头从李驯刻意矮下来的下巴那里擦过,引起一阵痒意。 “我,我去看看买回来的牡丹。” 锦园匆匆走开,步子急促而乱。 完了完了,怎么现在自己对驯儿越来越那什么了! 站在原地的李驯看着她跑开,等人进了温室,自己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的反应,真的可爱。 温室里,除却以前就有的牡丹,还放着今天才买回来的三盆粉牡丹。 她查看了一下所有牡丹的情况,然后准备用工具来试试嫁接。 她打算培养的那种粉白牡丹成功的最好办法就是嫁接。虽说三月的天气不太适合嫁接,但是因着有温室在,养着这些牡丹的温度一直可以维持在一个合适的温度,加上之前买回的种子发芽长成的植株已经长大,现在嫁接也没什么问题。 而且,她是谁啊,天才花卉培育师。 用小刀在山上找来的芍药根上部分平削一刀下去,一个平滑完整的断面就出现在了锦园的眼前。 她看了看枝丫,然后在断面的半径处垂直向下削了一下,大约长度有个2-2.5厘米,深度0.6-0.8厘米的嫁接口子。 这个准备好了,她就削了一部分的接穗。动作麻利且小心,所有的材料弄下来,一点浪费都没有。 将接穗和砧根都准备好后,她就开始了最重要的一步——插接然后缠绕。 一系列的动作,锦园都做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弄错了一个步骤。 毕竟花出去了这么多的银两,她要是还浪费了,怎么跟自己交代? 如法炮制地又接了两根,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算是弄好了,但是还有紫牡丹的培育问题在等着她。 整个十多天,锦园每天一早就呆进了温室,除去吃饭的时间,基本都没踏出过那里一步。 所幸,十天后她终于看到了自己忙碌的成果——最早嫁接的那几株活了! “驯儿!你快看!我这几株牡丹都活了!” 心底喜悦,锦园冲出温室就看到了李驯,奔到他跟前扬起粉嫩的脸笑出一口白牙。 李驯放下了手上的书卷,眷恋地在锦园脸上停留一会儿,笑了笑起身朝着温室走过去。 第142章 心猿意马 第142章 心猿意马 其实这十多天李驯也非常地关注这些牡丹,现在听到她说成功了,自然都很高兴。 锦园跟在李训后面进了温室,然后一株一株地给他介绍:“这个是嫁接的,估计后面会开一株双花,这个是杂交的,应该会开另外一种紫牡丹,不过也要看出来的是什么……” 兴冲冲地将牡丹给介绍完,锦园看着李驯,脸上就差写着“快夸我”三个大字了。 “嫂子非常厉害,怕是本朝内很少有比您更会倒弄牡丹的。” 将锦园给夸上了天,李驯看着她瞬间红的滴血的脸颊,有些心猿意马。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还有的就是几道断断续续的人声:“……这里看起来是武朝的村子了……” “走,快找……” 听到外面的马蹄声,锦园心底一声“咯噔”,匆匆出了温室打开了大门。 一开门,她就对上了一双冷酷戒备的双眸。 浑身是血的男人顿了一下,开口声音沙哑而带着一种上位者的气息:“请问这里可是武朝境内了?” 锦园迟疑了一下,看到他们身上的赤色军服和泛着白光的铠甲,心知这绝对不是常人。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男人的背后传来了一阵惊呼:“镇北军?!怎么是镇北军?!” 镇北军?那是什么? 锦园心底冒出了疑惑,并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 李驯走了过来,一眼看见男人身上的军服铠甲和他的面容,皱了皱眉头:“你们是本朝的镇北军?” 抗靺鞨的镇北军怎么可能来李家村?这里可是距离镇北军驻扎的地方有着一千多里……怎么可能? “是的。我们正是镇北军的先锋小队……”男人顿了顿,打量了一眼李驯,继而说道,“不知公子可否收留一下我们?” “收留?你们怎么了?浑身是血……这是遇了伏击?可这里距离边境一千多里,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 李驯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男人身后突然传来的吼声:“校尉大人,那些靺鞨要追上来了!” 武文安听到这话,一急立马伸手抓住了李驯的手:“公子冒昧了!还请您能给我们打下掩护。我们的确是抗靺鞨的镇北军,但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还请等这事过了再让我跟您解释!拜托了!” 说着,武文安就朝着李驯做了一个军人抱拳的动作。 李驯看到这动作,这才相信了他是镇北军。 “你们多少人?我看你流血这么多……” “我们现在剩下来的也不过十人。大家都有些伤势……” 武文安立马解释道。 后面追他们的靺鞨铁蹄脚程十分快,若是不赶紧的找个地方藏起来的话,估计他的小队就要这么折在这里了。 想着,武文安的眉间就多了两分急色。 李驯迟疑了一下,拉着锦园侧过身子:“你进来吧。剩下的人我问问大家可不可以收留着……” “多谢公子了。” 武文安立马道谢,但是他却没进来,而是转身出去,一会儿抱来了一个看起来和李驯差不多的青年。 青年浑身是血,赤红色的军服都被染地深了两分,银白色的铠甲上,刀痕什么的密密麻麻的,胸膛起伏微弱,看样子只剩了一口气吊着。 锦园看着那青年的模样,不由得心紧了半分。 这么重的伤势…… “校尉!大家在问我们是不是需要一个藏身的地方,他们都愿意让我们躲一躲风头……” 武文安将那青年在李驯的示意下,抱进了他的房间,回到院子里里看到了自己的手下。 本来李驯就说去问问大家,这么看来,倒是省了一点力气。 “好。” 李驯看到那个兵转身就走,立马跟着出了去。 外面,八九匹马“嗤嗤”地喷着气,每匹马的身边都站了一个士兵,他们背脊挺直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伤势。 和他们成鼎立之势的对面,站着以李富贵为首的村民们。 “驯哥儿!你怎么出来了?” 李富贵看到李驯,喊了一声,跟他打招呼。 “没事,我来看看大家。” 说着,李驯朝着村民那支队伍里看了去——都是巡逻队的人,还有一两个闻声过来的。 “大家愿意收留这些镇北军的话,就请站到前面来。最好家里有男人的,再说收留的事情。” 想到等下自己要做的事情,李驯就特别地强调了一声要家里有男人。 几个村民听到了立马就找了出来,一眼看过去,清一色的男子。 不得不说,武朝人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让大家将镇北军领回家后,李驯跟武文安商量着换上他的铠甲军服。 “你要穿这个做什么?” 锦园看到他套上铠甲,皱眉问了一句,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李驯整理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着她笑了一下:“救人就到底,若是不把这些靺鞨给引走,村子就会被盯上。” 简单的话却听得锦园一阵胆战心惊。 驯儿他不过是一个文人而已,怎么引那些凶残的靺鞨铁骑? 作为幽冥之地为数不多的民族之一,靺鞨自诩骨子里都刻着战斗杀戮,时常到处侵犯其他国家,武朝和他们交战,早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驯儿他…… 将铠甲全部穿戴好,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重量,李驯抬手拍了拍锦园的肩膀:“没事的,别担心。” 说着他就出了门。 武文安这个时候也从他的房间走了出来,看到锦园站在院子里,担忧地看着门口的方向,心里陡然生出了点愧疚。 “李兄弟的恩情我们镇北军会记着的,夫人,害的你们受累了,今日要是能过这一关,他日……” 锦园皱了皱眉,没有搭他的话头,走到门边看了看外面,这才关上了门。 老天保佑,千万不要让驯儿出事。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阵马儿嘶鸣的声音响起,接着传来的,还有叽里咕噜锦园有些听不懂的话语。 “辣些镇北狗嘞?” “不几道。” “给窝搜!一个村子,还遭不到?” 第143章 婆娘长得靓 第143章 婆娘长得靓 听到外面响起的脚步声,锦园的心一下就跟提到了嗓子眼儿一样。 “咚咚咚。” 大门被急促地拍响,锦园正准备退后回房不开时,只听见“嘭”地一声,木制的大门被踢到在地。 一个长相凶猛,身材已经不仅仅是能用彪悍能形容的外族人站在门口盯着她。 “有木有看到镇北狗?” 锦园听这他的话,依稀猜出了意思,脸色惨白着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你们是谁?” 那靺鞨人看到她被吓得惨白的脸色,突然“呵呵”笑出了声,嘴巴咧开,洁白的牙齿看得锦园一阵脊背发凉。 “婆娘,长得靓啊……” “镇北狗!快,快追!” 靺鞨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外面有人在喊,眼神一凌立马匆匆离开了李家门口。 锦园拍了拍胸膛,只听见一阵马蹄声过,尘土飞扬,已经看不到一个靺鞨人了。 武文安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过了一会儿后他才打开了门:“夫人,想必李兄弟已经带着人走了。请问您家可有金疮药或者止血的?我副……我朋友现在急需,我们的已经用完了……” 锦园白着脸离开了大门,大门被踢破了,她也弄不起来这沉重的门,只能就让它那么在那里放着。 回了自己房间找到几瓶金疮药,锦园拿给了武文安。 武文安接过又是一阵感谢,立马进了房间去照看那个青年。 在门口等了大概一个多时辰,锦园都没有看到李驯的身影。 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她的心也跟着慌了起来。 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锦园!你家驯哥儿还没有回来吗?” 林轻匆匆朝着李家跑过来,看到坐在门边皱眉的锦园,心里一声“咯噔”。 她家也收留了一个镇北军,而李富贵也换上了镇北军的衣裳,跟着李驯离开了。 现在等了这么久人没有回来,她有些担心了,就将孩子托给了邻居家婶婶,自己跑来了锦园家。 锦园看到她过来,立马跟着迎了上去:“李大哥也跟着去了?” 刚刚靺鞨人说有镇北军的时候,她可是听到了不止一声的马蹄…… “对!我现在担心了,都这么久了你说会不会出事……” “不会的。我相信他们。” 锦园一把抓住林轻的手,打断了她的话。林轻一怔,点了点头。 “我,我也希望他们没有出事……” 可是这句话说出,两个人眼底的担忧差点压不住,两人又在李家门口等了快半个时辰,都没有看到有同村的人回来。 想到自己所知的靺鞨人凶狠残忍的天性,再想到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个魁梧的靺鞨人,锦园坐不住了。 “我去找找林婶子和梁婶子,大家一起去找找他们吧。我……也怕出事。” 林轻听见她说这话,忙点头跟上。 两个人脚步飞快,不一会儿就找来了李林氏还有梁大娘。将事情讲给她们俩听了之后,大家一致敲定,说要去找李驯他们。 听见消息的村里人都来了,围在了李家门前,等着锦园带头一起走。 “靺鞨人凶残,大家千万不要直接和他们对上。我们虽是女人,可也不会见得他们心软。所以,能不正面碰上就千万不要碰上,无奈碰到了也立马跑,千万别犹豫,性命重要。” 细细地叮嘱了一下在场的人,听见他们一致叫好同意的声音之后,锦园皱着眉头看了看后山的方向。 若是她记得没错,李驯和那些靺鞨人的马蹄声就是朝着后山去的。 这么久过去了,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收住了自己的心思,锦园又看了看面前或高或矮的女人们,正准备开口说话,就听见了一阵马蹄声—— “是我家男人!那个是李驯!他们回来了!” “他们回来了,回来了!” 女人们传出一阵惊呼,锦园抬眼看去就看到了迎面驾着马飞奔过来的李驯。 李驯也看到了她,脸上一松露出一个笑容:“我们回来了!” 说着,他就勒住了马绳,胯下红棕色的马匹一声大叫,前蹄扬起停了下来。 锦园看着李驯和那马的动作,心跟着紧了紧,生怕马把他给摔下来,却没想到李驯借着马绳的力量,一个翻身跳到了地上。 后面也陆陆续续地跑回了马匹,村上跟着李驯出去的男人们也尽数回了来。 除了有些不太适应骑马的,脸色有些苍白和浑身是血的模样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驯儿!” 锦园跟着走了过去,硬生生收住伸出去的手,站定上下打量李训,确定他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李驯一身是血,但是锦园却没有看到什么伤口,于是就安慰自己,这应该是那些靺鞨人的。 李驯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但并没有避开,由着锦园查看完,只是出声安慰她:“我没事,身上的血不是我的……” 锦园松开了李驯,拉着他正准备说话,就听见了身后传来的人声:“李家的兄弟们,我代我的队伍感谢你们,谢谢你们出手相助。” 武文安看到意气风发的李驯,突然觉得这种样子很是熟悉,就像是十多年前,自己初上战场砍了敌将首级,凯旋而归的样子。 视线下移,他就看到了李驯的手里有个还在滴血的布包。那布……是靺鞨人的军服颜色? 李驯感觉到了他投过来的视线,笑了笑,走了过去将手里的东西扔在了他的脚边:“这是那个靺鞨斥候的首级,校尉大人,你且看看认错没有?” 本就是临时扯来的布包裹着东西,李驯这么一扔,里头那个满是毛发瞪大了眼珠子的靺鞨斥候的头就滚了出来。 被吸引着看过来的女人们看到那颗头一惊,纷纷吓到了,四散开来。 锦园也被吓了一跳,跳开几步,被李训体贴挡住视线,护在身后。 “是,是那个人。” 武文安点了点头,确认了这头的身份。 抬眼看看面前这几个面容老实的李家村村民,武文安心底突然生出了一股敬佩——靺鞨人的厉害,他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人都不能说可以以少博多打得过,他们不过就是一些庄稼汉,怎么…… 第144章 引入狼群 第144章 引入狼群 “李兄弟,你们到底是怎么成功杀了这些靺鞨人的?” 李驯听见他问,脸色如常:“不过是侥幸,刚好知道后山有狼群,将他们引进了狼群然后坐收渔翁之利了而已。” 外面有人听见了李驯这么说,立马接话道:“驯哥儿,你可就别谦虚了。若不是你机灵,我们估计早就和他们一样,葬身狼腹了。可别说,这后山深处那一群狼崽子是真的凶猛,差点都躲不过了。” “好歹都是野东西,那凶残劲儿大着呢,躲不过都是正常的。” 听到了外面那两个人的接话,武文安想了想,也大概知道了李驯这一路的凶险。 他点了点头,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李驯,心底十分的满意。想到自己还差一个军师,不由得就跟他伸出了橄榄枝:“不知道李兄弟你可愿意到军中供职?若是按照你的智慧,估计将军身边的军师位置非你莫属。若是你愿意……” “不用了,校尉大人,我并没有这个打算,”说着,李驯看了看身侧的锦园,眼神软了软,“若是我去了军中供职,那家里就剩寡嫂一个,于情于理都不好。所以多谢校尉大人的美意了。” 被突然提到了名,锦园怔了怔,听清楚了李驯的话后,脸上不由红了一下,眼神也躲闪。 “我去看看牡丹,你自己换身衣裳吧。” 她跑进了温室,两个男人都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羞怯,不然铁定尴尬死。 院外的村民们已经准备离开了,马匹被牵走了,李驯将武文安的马牵进院子后就回了房间换衣裳。 自己副将已经睡下去了,武文安看了看自己的马,问锦园找来了抹布和水桶,就开始给它擦拭身子。 对战士而言,马就是他们的兄弟,最好的战友。 也就是这个时候,锦园将温室里头的两株牡丹抱了出来,想让它们多见见光。 “这是……牡丹?” 武文安去换水的时候正巧看到了锦园的动作,看到了那两株不大的绿色植株,愣了一下,没想到还能在乡下人家看到牡丹。 按照道理说,这乡下百姓们一年花销也不过一两银子,这一株就几两银子的牡丹从来都是他们觉得败家的东西,怎么在李家…… “对。这两株都是我自己培育的。估计过阵子就要开花了。” 锦园拨弄了一下绿色叶子下藏着的几个花骨朵,心情挺不错。 这两株正是她培育成功的一株双色和另外一种紫牡丹,过几天要是能开花,就正好可以赶上南城一年一度的牡丹花会。 这牡丹花会是武朝所独有的,自从牡丹被命为国花之后,这花会就固定在了每年牡丹盛开的月份。 每个城郡都会在那个月份里陆续举办花会,吸引从各处到来的人赏花鉴花买花。 据锦园所知,南城的花会正是一周之后,恰好赶得上今年培育的这两株开花。 “这花骨朵竟然是两种颜色?” 武文安有些惊讶地看着锦园手上的那支花枝。 若是他的眼睛没有出问题,那这花枝上的那两个花骨朵,可是不一样的颜色! 锦园笑了笑,道:“是的。这是我才培育出来的一枝双色,估计等开出来的花会是白粉两色。” 说着,锦园就放下了手上的花枝,找来了一堆小小的像个叉子一样的树枝,她将花枝用树杈架好,以免再过段时间花枝因为花朵的重量而弯垂下去。 “你自己培育的一枝双色?” 听见锦园的花,武文安顿时在心底感慨自己看走了眼。 他还以为这是锦园在山里找到的野生成株,倒是没有想到竟然是她自己培育的。 培育牡丹那是得要多大的精力和心神,在整个武朝,能培育出珍稀牡丹的能人屈指可数。没想到他不过就是躲个敌军竟然可以遇见民间的高手。 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 “夫人,你培育这花是打算参加牡丹花会吗?还是说为了自己售卖?” “不,不是售卖的。有参加牡丹花会的念头,不过也要看今年的花会不会正好赶在花会的时候盛开,要是错过了,那就明年吧。” 锦园将牡丹花盆摆放好,然后看着郁郁葱葱的花叶,转头看了一眼武文安:“其实不瞒您说,我培育这牡丹不仅是兴趣,还希望能够让更多的人欣赏各种花色的牡丹。牡丹不仅有粉白紫等色,更多的还有黑蓝绿等……” 安静地听着锦园科普,武文安被她话里的真情所震惊。同样的,还有她对牡丹培育的心得见解等都让他所折服。 难怪有话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锦园这能力,哪里是一介普通农妇所拥有的? 一阵微风吹过,武文安看着那两株牡丹,突然心思一动:“夫人,恕我冒昧。若是您想用这两株牡丹打开您所说的花庄收益的话,不妨将它们交给我……” 锦园摆手:“我的花不对外出售,抱歉。” “夫人您先别着急拒绝,” 他顿了顿,从自己的腰间摸出了一块金边铁制令牌:“武文安,当朝正四品陛下亲封镇北将军。相信我的身份带给您和您的牡丹更大的反响。” 锦园看着那块金边铁制令牌,愣了一下,没想到面前的人竟然是一个将军。 这个时候,李驯从偏房走了出来,一眼就看见了武文安手里的令牌:“镇北将军?你……” 武文安笑了两声,动作流畅地把令牌重新塞进了腰间的内袋:“是。” “怎么会……” 李驯皱眉看着武文安。 他还是想不通为什么武文安作为一介将军,竟然会亲自率领小队和靺鞨人正面对上。 似乎是猜测到了他的想法,武文安瞥了一眼李训无意识靠近锦园将她护在身后的动作,笑了笑:“李兄弟肯定是在猜为什么我会和镇北军出现在这里吧?此时说来话长,不过若是李兄弟想要知道,倒是可以透露一二。” 武文安并不怕自己将这种事告诉了李驯后被他说出去——况且凭借着他的直觉来说,李驯和锦园并不是那种人。 第145章 知音赠花 第145章 知音赠花 “若您是将军,那这两盆牡丹您想带走完全没有问题,”锦园回过了神,开口道,“您为国家浴血边境,区区两盆花,我又怎么不舍得割爱?”锦园诚恳道,“就当做高山流水遇知音吧。” 武文安点点头,表示理解,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够给你们立一个凭证。夫人不要误会,今日一见缘分匪浅,你们对我有救命之恩,还有赠送牡丹之恩,两厢较下,我若是什么都不做,平白得这些好处,于心何安?” 寻来纸笔,在武文安的强烈要求下,锦园就和他签下了一份委托契约书。 看着契约书和牡丹,武文安脸色一绷,双手抱拳:“多谢夫人信任,武某绝不会辜负夫人的!”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锦园笑着点点头,小心地将契约书给收了起来。 其实这两盆牡丹要不要拿去参加花会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去了就可以将他们的名头给打出来而已,目的都一样。两种类型的培育方式她掌握地已经更加的熟练,而且同期培养的也还有两盆,不过开花比较慢而已。 武文安若是真的将他们带去了京城,到时候取得的收益绝对比南城的多。 锦园想得通。 将自己的身份和锦园李驯表明了以后,武文安明显轻松了一些。 那个和他同来的青年也在锦园他们的帮助下逐渐好转,终于在三天后醒了过来。 见着人醒了,武文安也就准备着辞别了:“打扰了这么些日子,真是对不住。” 而且这几天跟李训和锦园相处,武文安愈加喜欢这一对叔嫂,学识出众,礼仪到位,相携相持,对人也真诚不做作,尤其是李训,他的学识竟然只在乡下隐居,太不可思议了。 “武将军,哪来的话。你是本朝的将军,保家卫国的存在,我们这也不过就是举手之劳而已,哪里算得上是打扰了。” 锦园笑着,手上利索地给两盆牡丹打包。 听武文安说,他们这是要直接去京城的,南城距离京城起码两千里,若是就这么风吹日晒,这两盆牡丹肯定会出问题。锦园跟李训一商量,李训直接做了两个透风木箱,将牡丹连同花盆放进去——这样的话也轻松一些。 锦园在这里弄着牡丹,武文安突然看见了从工坊回来的李驯,连忙出门去迎接: “李兄弟,不知有些话当讲不当讲。” 武文安把李驯给拦了下来,将人给带离了李家门前。 不远处,武文安的那个青年副官正在喂马吃着草料,看到武文安和李驯,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武将军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李驯将账本卷着拿在手里,注视着武文安刚毅的脸庞。 “李兄弟你是真的不打算入军营供职吗?” 其实这么几天来和李驯接触,武文安越发觉得他是个人才,若是能在走前将人说服,再好不过。 然而如他所不愿意的那样,李驯摇了摇头,再度拒绝。 武文安迟疑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李家大门的方向,突然伸手拍了一下肩膀:“李兄弟,听我一句话,锦园妹子是个不错的人,若是你对她有心思,就好好干,闯出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你跟她才有未来……对了,你可有参加科举?” 李驯被他的话惊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看出了自己的心思,然而一转话题听他问自己有没有参加科举,微怔一下,点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 “科举……曾经参加过,今年并没有。” “那来年,你可千万要参加科举去。你这种人才,若是成功走到了最后在朝廷供职,定会大发异彩。若是不参加……那就是可惜了。” 说着,武文安还适当地摇了摇头。 李驯想着他说的话,心情有些复杂。 他何尝不想继续参加科举?可是今年…… 想到那张断了自己今年科举之路的告示,李驯的眼神暗了暗。 “好了,李兄弟。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 武文安歉意的拍了一下李驯的肩膀,随即就率先转身回了李家的院子。 看着他离开,李驯也跟了上去。 “武将军,拜托了。”锦园将手里的两个木箱子交给了武文安,眼睛在看到李驯的时候亮了亮,“驯儿。” 她走了过去,将李驯手中的东西接了过来。武文安提着两个木箱出了院子,等副将过来将木箱递给了他后翻身上了马:“李兄弟,锦园妹子,我们走了!” “武将军慢走。” “李兄弟,再会。” 武文安接过木箱放好,一扯马绳那匹马就长鸣两声,朝前奔去。 副将也跟着翻身上马跟了上去。 听着马蹄远去,锦园又再望了望,确定人都走了,这才转过了身。 “嫂子。”李驯深深吐出一口气,盯着锦园一双眼底尽是坚定,“科举我不是会放弃的。今年不成那我就三年后再继续,总一日会考上。” “真的?”锦园有些不可置信地反问了一句,然后一拍手,“那敢情好啊!若是你考上了,我们家可不就出了一个状元郎?这可是件光耀门楣的好事儿啊!况且到时候,我可是状元郎的嫂子,到时候我就横着走!” 一下想起自己之前说的玩笑话,锦园又笑嘻嘻地说了出来。 李训看着锦园,灼灼的双眸委屈不满,一点一点溢出来,连带眉梢眼角都挂上了情绪。 他被武文安点通了心思,现在听到锦园依旧称自己为小叔子,总觉得浑身不对劲。 但是碍于现在两人的身份,他又不好明说,只是脸色不禁烂了两分,说话的声音都不由得沉了下来:“对了,这下两株牡丹送给了武文安。你酒楼的事儿,怎么办?” 被他这么一提醒,锦园蓦地想到了自己说的要开酒楼的事儿。她“嘶”地倒抽一口凉气,语气戚戚:“完了,我给忘记了……不过幸好我当时还培育了一样的几盆,应该够了。到时候肯定开得了花。说起来,我们不是还没有去看在转手的酒楼吗?不如明儿个去看看?” 第146章 兄死弟及 第146章 兄死弟及 有锦园的提议,李驯断然不会拒绝,点了点头应答了下来。 算着盘一家酒楼所需要的银两,第二天锦园就带着满满当当的银票和李驯上了南城城里。 自从李驯告诉了大家他的腿好了之后,村子里的人都惊叹他的幸运,也纷纷觉得这是锦园带来地好运——毕竟李值虽然不幸去世了,可自从锦园嫁进了李家,李家的日子却也过得越来越好,这李驯的腿也好了起来。 李驯在前头驾驶着牛车,后头则是坐着锦园和也要去城里头看自家儿子的梁大娘。 梁大娘又是抬头看了两眼李驯,“啧啧”出声:“我可是到现在都觉得有些不敢相信啊,这驯哥儿的腿竟然能有好的一天。想想以前李值带着他东奔西走寻医问药的日子,再看看他现在和常人无异的行走样子,真是……造化弄人啊造化弄人。” 锦园笑笑拉过梁大娘的手,也再看了几眼李驯,眼底全是欢喜:“梁婶子,这些可都过去了,再谈也没啥用了。驯儿现在这样子难道不好吗?能走能跳,多好啊。” “对对,过去了过去了。” 梁大娘连连点头,看到李驯背脊挺直的样子,突然将锦园给揽了过来,悄悄跟她说话。 她们的声音小了下来,李驯耳朵动了动,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分,却目不转睛当作没听见,驾车的同时分出三分小心思给这边。 而锦园听见了梁大娘说出来的话,脸色立马爆红:“婶子你说什么呢!你怎么,怎么可以说这个啊……” 梁大娘笑了笑,眼神不住地在锦园和李驯身上逡巡。 锦园瞪一眼梁大娘,脸上的热度就不减——什么兄死弟及,自己又不是个物什儿,怎么可以这样做! 虽然,虽然她的确觉得李训很好看…… 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动着,锦园一把捂住,耳尖也臊红了。 估摸着半个时辰后,牛车就停在了南城城门外。 看着城楼上高高挂着的牌匾,锦园收回心思跳下牛车,也将梁大娘扶着让人站了下来。 “我去停车,锦园,你在这里等等我。” 李驯说了一声后,就驾着马车去了城门边托放马车牛车的地方。 看到他走远,梁大娘又拉过锦园道:“锦园,李值已经不在了,你这么年轻,你得为自己打算。既然他已经去了,驯哥儿又是个贴心的,你们在一起也无妨。没有人会说你们的,你就放心吧。” “婶子您……算了算了,这件事您不要再说了吧,”锦园嘀咕了两句,扭头看到朝这边走来的李驯,又加了一句,“尤其是在驯儿面前。” 万一梁大娘在李驯面前这么说了,他误会了怎么办? 梁大娘笑了笑,心知此事急不得一时。 李驯过来和他们汇合,三个人商量了一下见面的时间后就分了道。 锦园跟着李驯去看店铺,而梁大娘则去城北的私塾看李文约。 一路慢悠悠地走到正街十字分岔路口,锦园一眼就看到了街道对面的那家店铺门边挂着一个牌子,上面黑墨写着“转让”二字。 “驯儿你看,那个位置怎么样?十字路口,车人流量都大,要是作为我们的酒楼地址,肯定不错!” 锦园扯了扯李驯的衣袖,两人距离本就近,这动作这么一做,看起来就更加的暧昧了。 顺着她指的地方看过去,李驯打量了一下那家转让的店铺,点了点头:“的确不错。而且看样子还是两家打通的,要是真的盘下来了,倒也合适。” “这是苏大哥推荐的,还是他有眼光,我们赶紧的去看看吧!” 锦园拉住他的衣袖就朝前走,看着她兴奋的样子,李驯嘴角弯了弯,原谅锦园夸苏钰的话,抬脚跟了上去。 走到门口,两人朝着里面一看,立马就知道了为什么这家店铺要转让了——破旧的桌椅,昏昏欲睡的掌柜,若是不看这店名儿,绝对不会有人知道这是家酒楼。 “掌柜的,掌柜的?” 锦园走到那不断点头瞌睡的掌柜的面前喊了两声,只见那掌柜一惊,“噌”地一下从坐着的凳子上起身,一副被惊吓了的模样。 他看到了面前的锦园和李驯,双眼眯了眯,似乎是在分辨面前的人是什么样子:“你们是……” “掌柜的,打扰了。我姓宋,夫家是李家村的,这是我小叔李驯,我们是看着外面写了转让,想过来问问转让事宜的。” 锦园笑着将自己的来意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然后就看到那掌柜面上一副了然的神色。 “哦……是来问转让的啊。你们是打算只盘一个店面还是连同后面的院子一同盘下来?我这后面还有一个大院子,若是都盘下来,价格可是不便宜的。” 他懒洋洋地说着,丝毫没有一点酒楼快要盘出去了的高兴。 李驯眯眼看了看掌柜的,出声道:“掌柜可否带我们去看看后院?” 点了点头,夏东朝着两人示意了一下就转过身。 锦园和李驯连忙跟上,穿过楼梯下一条宽阔的走廊,一会儿就看到了一道布帘子。 夏东将帘子掀开,锦园眼尖地看到了帘子后的景象——一片碧水的池塘从整个院子的中间贯穿而过,池塘边是郁郁葱葱的两棵大树,一左一右高耸,枝干粗壮,池塘后是一座房子,看门只有三间屋子,不过所占据的宽度还是有那么多的。 一边看着,锦园一边跟在了夏冬身后踏入后院。 “这后院和前堂根本就是两种风格啊。” 锦园小声得嘀咕了一句,她前面的夏东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看着自己面前安静的院子,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落寞:“这酒楼和院子是我父辈传下来的。说是从前前朝开始,这个院子就一直归于我夏家所有。一直以来,夏家的酒楼都是整个南城数一数二的……可惜了,竟然有一天在我的手上落败了下来。” 末了夏东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似乎是惋惜着。 第147章 盘酒楼 第147章 盘酒楼 若不是实在是经营不下去了,自己的家产也都慢慢赔了进来,夏东也不至于会想到将这酒楼院子转让出去。 毕竟……这也是他祖上的基业,怎么说都见证了夏家的繁荣衰败。 锦园自己转了转整个后院,越看越喜欢——要是后面在这池塘里种上莲花,等花开的时候,肯定别有一番风味。 而且这三间房间也都很好,空间不仅大不说,还古色古香的,处处透露着别致。这地段能有这种的房子,简直就是让人惊喜。 真的是越看越喜欢,最后锦园实在是忍不住了,将李驯拉到了一边:“驯儿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李驯一直都注意着锦园的神情变化,是以现在是知道她心底对着院子是有多喜欢。他笑了笑,声音温柔:“若是你喜欢的话,就盘下来吧。毕竟这院子这地段也不多得。” 斟酌了片刻,锦园点点头:“好。” 她走到了夏冬的身边,道:“掌柜的,我们商量了一下。您看若是直接买下这酒楼和院子,是要多少银两?” 夏冬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尾的细纹因为笑意变得层层叠叠了起来:“若是李夫人你们盘下的话……给个四百两就成。毕竟,这酒楼都已经破烂成了那样,也就只有后面的院子和这地基值点钱了。” 转头又看了看身后的房屋和大树,夏冬有些不舍。 “四百两?”锦园一怔,立马从随身的钱袋里拿出了四张一百两面额的银票,“正好,我带够了银票。掌柜的你看,我们现在就签个转让文书什么的?” 看到她这么爽快给钱的样子,夏东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带着人进了身后的一间屋里。 “这里是酒楼的账房,放了很多以前的账本和我私人收藏的一些书册。若是你们不介意,都可以送给你们。” 夏东指了指充实了账房一面墙的梨花木书架,然后就在一个小抽屉里找出了狼毫笔和上好的宣纸。 在他看来,转让文书这种东西,最好就是用收藏的这些来写,不然怎么沉淀地了夏家几朝人的心血? 看到他手里纸笔的时候,锦园的眼神亮了亮。她认出了纸笔的珍贵,突然觉得这个前任掌柜挺好的。不由得,内心就突然浮现出了一个想法。 夏东的字是练过的,工工整整的楷书看得让人赏心悦目。 将自己所知道的转让文书格式写了下来后,夏东在甲方那里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李夫人,烦请在此处签个名字。” 夏东将文书连同纸笔递给了锦园,动作和态度都十分的好,让锦园看得心里不禁称赞。 把自己的名字加上后,一份文书才正式生效。一式两份,双方各保留一份。 “李夫人可是还要在看看这院子和酒楼?若是不介意,我可以跟你们说说这里的情况。” 得了四百两卖酒楼的银票,夏东有些唏嘘地同时,还想再看看这个自己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 锦园将文书递给了李驯,然后点头跟着夏东逛了一圈。 等重新回到那个破旧的酒楼大堂中,锦园扫视了一圈,看到这个比福记都还要大上一倍的地盘,心里突然多了一股踏实的感觉。 “对了,掌柜的。还不知道您的姓名,您将店面盘出去了是要准备做什么?” 看完酒楼,锦园这就开始了自己的小算盘。 面前的夏东看起来不过四五十岁,却有了半头的白发。他面容慈祥温和,但是做事却并不是没有底线的样子。重情,说明这个人可用,要价不高,说明老实——综上所述种种,锦园觉得,这简直就是老天送她的一个酒楼账房先生啊! 若是他没什么打算和要做的,那她就一定要把人给挖过来,继续在这个酒楼里做账房。 想想锦园就觉得可行。 “做什么?”夏东眉头一皱,突然想起来自己没了店面,似乎什么也做不了,“倒是没有什么想做的……开了半辈子的酒楼,其他的也不会什么,就只会算算账什么的。估计后面可以去其他酒楼做个账房先生吧。” “既然如此,那掌柜的不妨继续留在这里呀!我聘请您做这酒楼的账房先生,您觉得如何?好歹也是渡过了半辈子的地方,在这里做事,难道不觉得松快熟悉吗?” 夏东听见她说的,略微有些错愕:“真的?” 锦园笑了笑,点头。 “这种事情,我骗您做什么?若是您不放心,我们就再签一份雇佣文书吧。” “你们是要继续开酒楼么?什么时候开始?我住的地方距离这里很近,倒是可以监工。” 很自然地就接受了自己作为账房先生的选择,夏东一边写着雇佣文书一边询问锦园关于酒楼的事情。 锦园让李驯去看了看整个酒楼,听了他的话后大致有了一个打算:“最快今天下午就动工吧。后院保留,但是池塘里会被种下芙蕖,等成熟了就可以看见花开和吃上莲蓬。” “酒楼内部的话,就保留现有的格局,但是二楼的包厢将会分成两等——一种是普通的原有包厢,唔……就叫“人间”间吧。一种则是隐秘性更好,房间更为宽阔的包厢,里面也可以选择才艺服务,就叫“天上”间吧。您觉得如何?” 夏冬听见她说出来的东西,拿着笔的手顿了顿,墨迹立马就染上了纸张,浸出一个小点。 “天上”“人间”?倒真是个有趣的名字。 整个武朝内,锦园所说的这种经营方式并不是没有,但是也有着细微的差别。一般所有的酒楼该是怎么样的包厢就是怎么样的,哪里还分什么私密不私密的。 “不错。不过下午就动工修改,会不会太赶时间了一些?” 这时候,李驯走了过来,插话道:“不会。夏先生不知南城哪里有可以雇佣短工的地方?” “酒楼出门左行百余步,就是一个市场,那里时常会有来找活计的短长工。李公子不妨去那里看看。” 第148章 翻修酒楼 第148章 翻修酒楼 李驯闻言几下了地址就和锦园打了招呼离开了,而锦园,则是留下来和夏东签好了雇佣文书,继续看酒楼。 看完一圈,锦园大致明白夏东经营不下去的原因,守旧,故步自封,管理跟不上,菜式又老,夏东本身也不是经商的料,只怕是家族重任强迫做的生意,总总结合下来,最后就成了这样,倒是给了自己机会。 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很快就到了晌午饭点。 锦园打量了一下外面估摸下时间,然后又看了看人明显减少的街道,眉头微蹙。 李驯还没有回来,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 “夫人,你们中午就留在这里用膳吧?别急着走了。” 看了看天色,夏东琢磨这也该做饭了,于是进厨房前问了一句。 锦园转过头,回道:“不急,我们先把短工安排好,酒楼的翻修什么的先做了,等差不多了再走。” “那中午我就再准备个你们的饭菜吧。” 说着夏东就钻进了厨房。锦园没再说什么,重新转回看外面的街道。 此时,夏东所说的市场里,李驯遇到了麻烦。 “公子,你既然都说了要买下这个奴隶的卖身契了,怎么还反悔了呢?您这可不厚道啊。” 人牙子上下打量着李驯,发现他身上竟然穿着不错的丝绸料子后,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李驯刚才看得一个奴隶是他从境外捉来的,并不是本国人。本来他抓这人就是看上了他长得细皮嫩肉的还乖巧,一个如此男童,若是卖给有钱人家做娈童,他得了高兴岂不是会赚翻? 可怎么知道被面前的这个公子给搅和了。 哼,敢坏他的生意,不让他蜕一层皮简直就是心善了! 李驯皱眉看着面前的人牙子,稍微退后一步,视线落在了人牙子身后那个不过自己腰高的少年身上。 说是少年,这孩子的行为举止却并不像。目光稚嫩还傻乎乎的,丝毫没有一点十二三岁该有的鬼机灵劲儿。而且他还生了一双异瞳,左金右黛,衬得白皙的皮肤妖冶异常。 “你坐地起价还有理了?当这位公子和你身后那个傻子一样么?随便编两句就会被你骗了?哼,牙三,你这算盘可打得真够厉害的。” 李驯身后突然窜出了一个人影,他指着牙三就是“呸”的一声吐出一口唾沫。 牙三脸色一黑,说了句“多管闲事”拉着自己手上的绳子,转身就要说走。 见状李驯忙拉住他手里那根绳子,出声道:“一两银子,这奴隶该不是本国的人吧?看样子也并不是真正犯了罪被贬为奴隶的。你从境外捉人回来本就触犯了本朝律法,一两银子已是上限。若你再贪心,不妨和我去南城县衙坐坐?” 一字不漏地听完了李驯的话,牙三的脸色一变,倒是没想到会被猜出来。 他正打算辩驳,就听见了刚刚啐了他一口的男人惊叫道:“这奴隶是异瞳!本朝就没有异瞳的人,除却幽冥之地的几个小部落外,哪里有异瞳的孩子?这,牙三,你果然是出去捉了一个人回来!这可是犯法的事情!你胆子可真大!” 经过男人这么一喊,周围好多的人都朝着这边投来了目光。 李驯面不改色地盯着牙三,等待他妥协。 “你,你,你真是乌鸦嘴!” 牙三气得指着男人骂了两句,转身看到那个痴痴呆呆的孩子,白眼一翻,将他头上的草标取了下来:“去去去,一两银子就一两银子,这个亏我就吃了。妈的,真是亏大了!” 李驯将草标拿来,从腰间摸出了一两碎银扔到了牙三的怀里,然后将孩子拉了过来。 浑身上下就一件破烂的麻布衣裳的少年盯着李驯,突然笑了一下,口齿不清地挤出了一句“谢谢”。 李驯拉着他的手紧了紧,点头。 买走了这个孩子,李驯又在市场上转了转,挑选了十多个短工带回了酒楼。 看到他回来,锦园立马跑了过去,却在接近李驯的时候,看到了他手上牵着的那个少年:“这是……” 李驯摇了摇头,没有立马解释,反而是侧身让锦园看到了他身后的那十多个短工:“这些就是我去雇佣下来的短工了,不如吃了饭就让他们买材料动手?我问了一下,城里的工匠铺就有所需要的东西,下午估计就可以去购一批……” 被李驯拉着的小孩儿一双异瞳盯着锦园,之前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扯出了一个笑容:“姐姐好。” 锦园没有听见他小声的声音,在和李驯把短工们都安排下来了后,她这才和李驯将孩子带到了后院,询问了起来:“他是谁?你怎么去了趟市场给我带回了一个小孩子?而且看这样子……” “似乎是个傻的?” 若是常人听见了锦园说自己是傻子,第一反应肯定就是反驳,然而李驯带回来的孩子却不是。他依旧盯着锦园,脸上呆傻的笑容不变。 “若我猜得没错,他应该是幽冥之地某个二等部落的孩子。不过据我所知,拥有左金右黛异色双瞳的……就只有狼牙部族王室一脉。” 李驯转头看着拉紧了自己衣角的孩子,神色莫名。 若真是他所猜测的那样,那这个孩子出现在武朝,可就有意思了。 锦园听了他的话点了点头,看着男孩子傻傻的笑容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真是可惜了。长得这么可爱,怎么就是一个痴儿呢?” 左七感受到了锦园手上温度,又是小小声地喊了一句“姐姐”。 摸了摸他的头,锦园也没忘记还要做什么,连忙将李驯身后的短工们迎进了酒楼里。 “大家先跟我看看酒楼,然后我跟你们说一下大致要怎么弄。明天我会把具体重建的图纸给画出来,今日大家就先熟悉熟悉,帮忙整理整理就好了。” 短工们听见她说的话,都齐齐应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夏东也做好了饭菜,刚把东西端出来就看到了十多个身高参差不齐的短工们。他愣了一下,端着手上的托盘左右为难。 第149章 哪里来的熊孩子 第149章 哪里来的熊孩子 这是要出去还是把东西端回厨房?这个情况明显不对啊。 李驯带着左七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了夏东一脸为难的样子。他拉着左七,走了过去:“夏叔,劳烦你把饭菜重新端回下厨房。锦园带大家去看酒楼了,不着急吃饭。” “诶好。” 听到他解了围,夏东立马端着东西就要转身。 而左七看到了他手里的东西,突然两眼发光,扑了上去,差点让夏东一个趔趄摔倒:“吃……吃。” 李驯没有来得及阻止,只看到左七速度极快地冲出去,宛若一根离了弦的箭。等晃过神,就看到左七伸长了手扯着夏东要去拿托盘里的饭菜。 “诶,哪里来的熊孩子!快倒了,松开快松开。” 李驯两步上前皱眉拉开了左七,感觉到他不情愿地挣扎,他示意夏东先离开,蹲下身子视线与左七的持平:“若是你想吃饭,那就再等等。等那个姐姐过来了,才可以吃饭,不然这就是不礼貌。” 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将自己的话理解透,李驯为了防止左七再这么扑上去抢吃的,连忙去厨房找来了一碟糕点递给了他。 终于得到了吃的,左七双眼亮晶晶的,捧着糕点大口吃着,三下就解决一个,活像个许久没有吃过饭的人。 扫了一圈他瘦弱的身体和已经脱相的脸庞,李驯摇了摇头。 …… 锦园给短工们说了大致要修理的方向后,就跟着他们签了劳工契约书。将人送走之后,这才回了后院跟李驯他们吃饭。 席上,左七不知道怎么的,对锦园极为亲近。他不会用筷子,勺子也使得别扭,许久吃不到一口饭急得扯着锦园的衣服哭。 不知道为什么,他哭起来声音又小又隐忍,看得锦园十分心疼。 “我喂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锦园拿过左七的饭碗,一口一口地喂他吃饭,神情动作都是极度的温柔。 坐在她对面的李驯看见了这番景象,心里又是软了软——若是以后他们有了孩子,她会不会也这么的温柔? 念头刚一出,就被他给掐了下去。 “左……左……七。” 左七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锦园,她送过来一口饭,他就“嗷呜”一声吃下去,丝毫没有挑食的意思。 “左七?名字挺好听的。那以后姐姐叫你左左,好吗?” 乖巧听话的孩子没谁不会喜欢。锦园心里原本的那点同情随着和左七接触越多,逐渐地就变成了喜欢。 而被李驯一两银子买下来的左七,就这么跟着锦园和李驯在一起开始了新的生活。 村子里的人初见左七的时候,都惋惜长得水灵灵的一个孩子被饿得脱了相,知道了他是个痴儿后,也都对他十分的好。 酒楼的重建也在这段时间里开始了动工,约摸一个月的样子后,酒楼一改之前的破旧样子,改头换面了一番。 “不错不错,的确是我想要的样子。” 站在翻新重建的酒楼门口,锦园差点就不认识这个地方了。 酒楼大门上斜挂着一个红木制成的匾额,全场约摸多半米,上面端正地写着几个大字——“天上人间”。 从双开的大门一眼望进去,大堂尽收眼底,而和其他酒楼不一样的则是大堂的中间多了一个三层错落有致的高台。 高台不大,放几个花盆绰绰有余。那就是锦园设计着留下来做品花台的地方。 大堂内约摸放了十几个长方形的桌子,桌椅都是用的品相不错的铁力红木,这可耗费了锦园好多的钱财和精力才弄到的。 购置木材的时候,她想着要用就用好的,就购置了好多这种紫黑色的铁力红木,据木匠说,这种木头最是经久耐用,用个几十年完全没问题。 包厢一共六个,三个“人间”间三个“天上”间,每间包厢里面的器具用材都是锦园斟酌了又斟酌买下的。 存下来的小三千两银子就这么砸进了酒楼里,看得锦园肉痛又舒爽。 将短工们的工钱结算了后,她这才牵着左七进了酒楼。 一进酒楼,夏东就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迎了上来:“夫人。” “夏叔,我不是说过嘛,您不用叫我夫人,就称呼我名字就可以了。” 锦园笑了笑,纠正道。 拍了一下脑袋,夏东脸上的笑意未减:“哎呀看我这个记性,这不看到终于竣工了太高兴了,又忘了么。对了,夫……锦园,你准备了些什么菜式来做菜谱?还有,我们的小二和厨子可还没有招呢,你看,这是我去做还是你亲自上手?” 被他这么一提醒,锦园这才反应过来都这么久了,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招跑堂小二和厨子。她沉吟一下,脑海里突然蹿出一个人的模样:“这小二就拜托夏叔您去招一招了,厨子……我暂时有个人选,我觉着她挺适合的,等我今儿个回了,我去问问她愿不愿意来这里做一段时间。” 将这件事这么说定下来了,锦园又在酒楼里头转了转,和夏东商量了一下后续的问题后就离开了。 因着今天是私塾授课的日子,李驯并没有和锦园一起出来,反而是左七跟着她一步不离的。 在街上给左七买了两袋糕点后,锦园就租了一辆马车去了福记酒楼。 好久没有去福记,锦园去的时候,还让苏钰吓了一跳。 他今日一身淡绿色的长衫,腰间佩戴着一块玉质通透的玉佩,看到锦园拉着一个小孩子过来,有些错愕。 眼神复杂地看了几眼左七,在看到他那双标志性的异瞳后苏钰皱了皱眉头:“锦园,这个小孩子是哪里来的?怎么是个异瞳?” 早就习惯了大家对异瞳的偏见,锦园笑了笑,将手里的糕点递给了左七:“是驯儿从一个奴隶贩子手上买回来的。我见着可爱就给收留了。” 她并没有说左七是个痴儿的事情,在看到左七吃糕点吃得唇边尽是碎屑的时候,还伸出手帮他抹了去。 看到锦园对左七的亲密,苏钰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些许,继而问到:“那你今日来是有什么事情?” 第150章 聘请做主厨 第150章 聘请做主厨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虽然和锦园关系不错,但是苏钰看到她突然这么过来,心底直觉她肯定是有事的。 果然,在看到锦园笑了起来的时候,苏钰肯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苏大哥,胧月还在你这里么?” “胧月?她还在,怎么了?” 听见说赵胧月还在没离开,锦园心里松了一口气。 “我上次不是尝过她的手艺么?我在南城城里头盘下了一个酒楼,还是你推荐的地方,准备聘请她作为我们酒楼一段时间的主厨,苏大哥意下如何?” “聘请她做主厨?”苏钰有些迟疑,“这……让我来说的话,我肯定是不会答应的。毕竟是一个千金小姐,怎么就真的成了厨子?她迟早是要回赵家做回小姐的,若是这样……” “嗯,的确如此,胧月身份摆在这里,”锦园皱眉思索,“来都来了,就跟胧月叙叙旧吧。” “如此也好,你可以自己去问她,我尊重她的选择。” 苏钰一顿转了话锋。 赵胧月出来无非就是因为在赵家根本做不了自己喜欢的事情,若是出来了自己再要怎么怎么去限制她,那又和在赵家又有什么不同?赵胧月出来了就找他是信任,于情于理他都不想辜负了这信任。 锦园倒是一愣,本以为他是要拒绝的,没想到竟然反而答应了。于是笑道:“那就麻烦苏大哥你找个人去把她叫过来了。” 招了一个小二把正在厨房里忙碌的赵胧月叫进包间,本以为是菜品出了什么问题的赵胧月一推开门看到锦园和左七,一怔,然后朝着锦园扑了过去:“锦园姐姐!” 自从上次元宵一别,锦园就很少见到过赵胧月了。如今这么乍一眼看到她,竟然觉得人长高了些许。 十六七岁……在现代都还是个读书的娃娃呢,长高也没什么毛病。 看到赵胧月丝毫不顾及地抱着锦园蹭过去蹭过来,苏钰有些失笑,想开口阻止两句却听见“啪”的一声,刚刚还在吃东西的左七突然伸手打向了赵胧月的手臂。 “姐姐!左……左。” 左七扔下自己手里的东西就将锦园给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同时还伸手扒开了赵胧月。 一脸懵的赵胧月看着面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异瞳男孩,突然眉头紧蹙:“异瞳?!” 左七将脑袋埋在了锦园的肩膀上,活脱脱就像是一个被侵犯了地盘的小兽。 “对了,锦园姐姐,你找我做什么呀?” 不去看那个瞳孔怪异的男孩,赵胧月捡了一处距离锦园比较近的椅子,坐上去后就晃悠着双腿,一副小女孩子的心性。 锦园笑了笑,注意到对面的苏钰起身离开了包厢,目光落在了赵胧月的身上:“我想聘请你成为我酒楼的主厨,你觉得怎么样?” “主厨?我?真的可以吗?!” 赵胧月听见锦园的话,惊喜地一下蹿起来,一只手指着自己,惊讶溢于言表。 大概猜到了她的反应锦园点了点头:“是的。我在南城城内开了一家酒楼,若是你愿意,完全可以成为酒楼的主厨。” “可是……我已经出来了这么久了,赵家的人估计就要找到我了。到时候我肯定会被带走,这……这没问题么?” 赵胧月想到家里那个老古董爹爹,就觉得头疼。 要不是因为他不同意自己做一个厨子,自己也不会跑出来,说什么“哪有小姐做那种事”,真是古板至极! 左七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锦园的怀里睡过去了,睡梦中蹭着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锦园将他揽住,抱在怀里:“这个问题我有想过。你离开前给我打个招呼就行,这样也好换个主厨。但是只要你愿意,我的酒楼主厨的位置就会一直给你留着。” “那好,我做!我现在就去告诉苏钰哥哥,让他放我离开。” 赵胧月说干就干,立马就跟着一阵风似的出了包厢。 看着她蝴蝶一般快速离开的身影,锦园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看了一眼怀里的左七,轻轻推了一下:“左左,回家了。” “唔……回,回家。” 在锦园和赵胧月口头定下了聘用主厨事情的同时,正在荣新饭店里头的曹必郎收到了门口小二传过来的消息。 “真的是她确定没有看错?” “回掌柜的,的确是李家的那个媳妇儿。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牵着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看那男孩子瘦瘦小小的,估计是哪儿捡的。” 小二恭恭敬敬地低着头汇报着,曹必郎从书桌后的椅子上起身,挺着隆起的肚子,双眼一眯。 “这么久没有在福记看到她,怎么这两天就突然出现了?还带了一个小孩子?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想到曹征被锦园他们送进了大牢中,曹必郎的眼底就闪过一丝恨意。 此仇不报非君子,自己儿子受的苦,他一定会让李家那两个百倍千倍地还回来! “去,去查查她这次来福记是做什么的,若是查不到,就去打听她见了哪些人。知道了消息马上就给我汇报回来。” 苏钰既然说了只要赵胧月自己同意就放人的话,那赵胧月做“天上人间”主厨的事情,就这么板上钉钉了。 锦园又在福记呆了一会儿才回了李家村。 到家的时候,李驯正巧从祠堂回来,左七看到李驯,一下挣脱了锦园的手,奔着他就跑了过去。 “凶……凶。” 他口齿不太清晰地喊着李驯,整个人使劲地朝着他怀里钻。 李驯也不知道左七为什么对自己这么黏糊,将人一把抱了起来,就听见了他惊喜的笑声。 锦园接过了他手里的东西,三个人一并回了院子。 左七玩了一会儿就睡着了,锦园将人抱进屋子后找到李驯,搬来两个小马扎,并排坐在了堂屋门口。 这时候,外面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胧月答应做主厨了。我想着到时候她肯定会离开,所以打算等明天开业了再招几个帮厨和一个徒弟给她带。” 锦园说着,一双眼睛眨呀眨看着外面如丝的细雨。 第151章 油纸伞跟雨天最配 第151章 油纸伞跟雨天最配 李驯就坐在她的身侧,两个人的距离挨得挺近,以至于他一转头就能将锦园细长浓密了睫毛看得一清二楚。 他嗓子痒了几下,清咳道:“可以。明天就开业会不会太赶了些?帮厨什么的这不是还没有招收齐么?” 听他说到了这个问题,锦园单手抵唇一笑,只露出了弯弯的眉眼,声音清脆:“你这话说的,我哪里会忘记这件事儿呢。” “回来的时候,半路碰见了林轻嫂子,她说她认识几个同龄的嫂嫂,她们之前听说了我们工坊招人,本来打算来的,结果没想到竟然只收了同村的。林轻嫂子说了,若是可以,她倒是能帮忙和她们谈谈,估计着给我选几个人品可靠的……” 将半路遇到了林轻的事情说了一下,锦园看到李驯点了点头后不自觉地伸出手摸了一把他的脑袋。 等回过神,她一眼就看到了李驯爆红的耳尖。 “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也不知是不是在笑李驯这么容易害羞。 “咳,既然如此那也好。明儿个开业把老李叔和梁婶子都叫上吧,请他们吃顿饭,顺带见证一下开业就当是感谢他们这么久以来的帮助。” 李驯不可察地移了移自己和锦园之间地距离,等不再感觉到那股在胸膛中翻滚的热气儿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他这点动作却是被锦园看到了,她只是笑着并没有去揭穿他。 “好。” ……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天,第二天早上才堪堪停了下来。 锦园看到外面泥浆满路的样子,眉头有些折痕。 “这雨下得是真不对时候啊。这么多的泥浆,到了城里头,身上不得都溅上泥点?” 她兀自说着,却没有看到身侧的李驯从房间里拿出了两把油纸伞。 伞柄光滑泛着亮光,看样子已经用过好一段时间了。 “就这样吧。坐牛车应该会好些。” 李驯取了一把伞撑开递给她,锦园接过来打量了一下手中的油纸伞,眼底透着一股新奇。 这薄薄的一层纸,竟然能够经受得起雨水的侵蚀,古人的聪慧简直难以言说。 “阿…姐。” 左七从堂屋里蹦蹦跳跳着出来了,一下扑进锦园的怀里,给她撞得一个趔趄。 他抓着锦园的手,一双异瞳睁得圆鼓鼓的,看起来十分的可爱。 三个人就这么撑着伞离开了家,到老李头家时,被提前通知了的梁大娘已经在那儿等了好一会儿了。 看到锦园他们将左七带着的,立马迎了上去,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来左左,这是婶婶早上做的油饼,你看看好吃不。” 和他们混的熟了,左七也就不拒绝梁大娘递过来的食物,拿着就要去拆包装。 锦园看到了,微弯下腰:“左左,说,谢谢。” 左七明显对“谢谢”这个词语不敏感,手上的动作顿了,盯着锦园眨眼睛。 梁大娘见状,立马拉住锦园,笑呵呵道:“谢什么呀,就是两个不值钱的油饼。” 就在谈话间,老李头和李驯驾着他家的马车过来了。 锦园扭头看到马车,表情有些惊讶:“老李叔,您什么时候买了一辆马车?” 在南城这个小地方,一辆马车可不便宜。虽然老李头家这个看起来十分的简陋,但是怎么说也得要个三四两银子。 老李头“呵呵”笑着,余光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身侧不动声色的李驯:“哎,这不是多亏了你么,自从你开工坊,我给你定期送货,也挣来一些钱,干脆买了马。我这人吧常年养牛了,这马还差点不会驯养,多亏了驯哥儿,不然你们可就坐不上咯。” “这是哪里的话,您怎么不会驯马呢。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赶紧上城里吧。” 说着锦园就带着梁大娘和左七上马车,这马车外面看着简陋,里面也不遑多让。不过空间倒是挺大,坐个三四个人绰绰有余。 不到两个时辰马就停了下来,紧接着的还有老李头兴奋的声音:“到了到了。” 锦园撩开车帘一看,果然看到了南城的城门。 过了关卡,马车悠悠在“天上人间”的酒楼前停了下来,几人下了车,迎面就看到了一脸喜气的夏东和他身侧的赵胧月。 “锦园啊,你们可算是来了。这大堂里头人可都坐过来了,就等着你这个掌柜的来主持开业呢。” 夏东说着,兴奋地搓搓手。 天知道他一大早就起来,跟着招聘过来的几个小二忙上忙下地收拾摆放东西,为的可就是这么一个时候。 酒楼焕然一新,因为有曾经的掌柜在,很多夏氏酒楼曾经地客人都闻声而来。 当然因为对锦园新放出去菜单感兴趣的食客也有很多,熙熙攘攘的快坐满了整个大堂。 赵胧月笑着和锦园他们打了几声招呼后就回了后厨,而锦园领着一行人跨进大堂,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门边不远处的李富贵夫妇,苏钰还有衙门的赵武范综。 “时候不早了,该去发表你说的那个开业感言了。” 李驯走到锦园身边悄声说了两句,扫了一圈大堂,看到范综赵武的时候点了点头。 “好。” 锦园应了下来,率先走到了大堂中间为牡丹留下的观台边。 她扫了一眼在坐的人数,然后唇角一勾,声音不大却能够让在场的所有人听见:“首先谢谢各位愿意在开业这天来我们天上人间酒楼……” 简短地说了几句后,锦园就拍拍手示意小二们上菜。 因为是刚开业,锦园打算的开业餐采用的是自助餐的模式。所有的菜式需要食客自取,并且和现代光盘行动一样,都不允许剩下过多。 正因为是自助模式,每个人也就只收了三十文钱,被这个噱头吸引而来的食客们看到一碟又一碟的新鲜菜式,都跃跃欲试。 总计中午准备的菜式就有十多种,每种的数量也是规定了的。 菜式被小二们端上来围着大堂一走,基本都被拿光了。 二楼的包厢里面也坐的有人,不过他们的菜式就不能随大堂里的一样了,只能靠着主厨做什么吃什么的方式来。 一时间,整个酒楼里就响起了热闹的声音。 第152章 开业第一天来找茬 第152章 开业第一天来找茬 “这种模式感觉还不错。” 李驯从小二们上菜的时候就盯了全场,看到一个又一个被带回的空托盘,这才松了一口气。 实话说,锦园这种随意取菜的建议提出来的时候,他还在担心会不会有人不买账——却没想到大家竟然都这么捧场。 锦园笑了笑,拉着他朝后院走。 他俩亲密的动作自然是落入了一旁的苏钰眼底,他拿捏着手中的筷子,一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早之前他就一直在怀疑锦园和李驯的关系是不是太亲密了一些,但那时候都被他自己用两人叔嫂关系给压了下去。 可今天这么无意中看到两个人亲密的动作……他承认他心底冒出了一点不对的想法。 “锦园。” 苏钰没忍住,出口喊住了锦园,然后放下手中的筷子和同桌的赵武说了声“抱歉”,下了桌子朝着锦园他们走过去。 听见他突然叫自己,锦园有些怔,是以完全忘记了自己手中还拉着李驯的袖子。 李驯扫了一眼脸色不大好的苏钰,抿着唇没有开口提醒。 “怎么了苏大哥,是菜式不合口味吗?” 苏钰想要问的话语一噎,脸色复杂,眼神隐秘地在锦园和李驯之间逡巡了一下。 李驯见状正欲开口,余光就瞥见了几个高大威猛的男人一手提着一根木棍,凶神恶煞地跨进了酒楼大堂。 “宋锦园是谁?让她给老子滚出来!” 锦园一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下意识一眼看过去就皱紧了眉头。 这几个人这么一番模样,怎么说都不是善茬。 见着没有人应答,那带头的男人眼神一横,一把拎起来了自己身边靠门那桌的瘦弱男人。 “大,大侠饶命!” 那瘦弱男人像是被拎小鸡仔一样地半飘在空中,整个人吓得脸色苍白,身子不住地颤抖着。 跟他同桌的人也是个瘦瘦小小的男人,见状立马朝后退,结果没注意屁股下的凳子,被绊倒在地。 大堂里面的食客开始躁动了起来,锦园看到这情况,立马就走了出去,顺带还递给了投来视线的赵武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她将视线移到了那为首的壮汉身上:“你们是谁派来的?知道这里面坐的有什么人吗?” 那为首的一见自己被招呼着要找的人竟然是眼前的这么一个妇人,不由得心里一荡漾,“嘿嘿”地笑了出来,目光在锦园的身上游移:“哼,我们是谁派来的关你什么事情?你家那个残废呢?听说他恢复了?恢复了好啊,这样老子们绑起来也就方便地多了,打起来……” 壮汉的话还没投说完,就见到面前一道白光闪过,心里顿时警铃大作一个鹞子翻身躲过了飞来的利剑。 李驯走到了锦园的身侧,盯着那几个男人,脸色黑沉。 竟然在开业的时候来找事,他们是不知道这里面还坐着一县县令吧。 “md,那个不长眼的赶偷袭老子?!” 若不是壮汉躲闪及时,他的耳朵可能就要保不住了。看到那柄插进了门缝的利剑,他一把扯下来,眼神阴翳地盯着对面的人。 他身后的跟班们想提醒,却都接收到了李驯那压死人的视线,他们不禁咽了咽口水,对刚刚李驯出手的那一下产生了恐惧。 “你是何人?竟然敢在新店开张的日子来找茬?” 赵武从位置上起身,一身常服的他看起来官威减了很多。 那个壮汉也不知道是不认识赵武还是说故意的,下巴一扬,拿着一种极度轻蔑的视线瞥了赵武一眼:“怎么,有事找你爷爷我?” 不过他说完这话就“嗤”了一声,摆摆手,盯着锦园:“给我逮着东西砸!反正那个人说了,使劲砸!有人阻止就给我楱!我就不相信了,比拳头我们的还比别人差了去?” 听到老大发话,壮汉身后的几个人看了看锦园他们的方向,一下被激起了血性——不就是个剑扔得厉害了点的人么?就这么几个瘦地跟竹竿一样的人,他们随随便便就可以掀翻了,怕什么怕? 想着,那几个小喽啰就提着手中的木棍,眼神凶狠地朝着面前的东西就砸下去。 锦园看到他们的这举动,不慌也不忙,反倒是走到了赵武的身边,轻声问了一句:“赵大人,若是找出来他们的幕后之人,抓到了是不是可以算上我东西的赔偿?” 本来还以为李驯出不了手准备叫随行两个常服捕快的念头一卡,点了点头:“常理说是可以的。” “那好,先等他们再砸两张吧。” 锦园唇边勾着笑意,心底数着被那群人砸坏的桌椅。 大堂里面的食客被吓跑了一些,但是更多的则是被菜式和大胆所征服,留了下来。 他们看到锦园一副不急不燥的样子,不由得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 “这个掌柜的这是怎了?怎么人都来砸店了,还不动手?” “我怎么知道?你们看,她竟然还在笑,是不是被吓疯了?竟然还笑?” “……” 苏钰一脸复杂地看着那些被砸坏的桌椅,也不知道锦园在打个什么算盘,迟疑着没有上前。 而在那群人砸坏了差不多五六张桌子后,锦园突然出声了。 “各位手瘾可过完了?”锦园眸子一睨,看着几个壮汉微微有些算计,“既然过完了,那我们就来算算这赔偿吧。一张桌子三两银子,一把椅子一两,再加之我和在场食客的精神损失费……算你们不多,就五十两。” 说着她就伸出了手,在场的所有人被她这举动搞得一愣,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人家来砸店,她竟然等着人砸然后伸手要赔偿?而且,还淡定的狮子大开口? 领头的那壮汉也懵了一下,回过神来看到锦园那双泛着笑意的双眼,顿时心底一股被玩儿了的愤怒冲上了头。 “问老子要钱?得看看你他妈的有没有那个命了!” 说着他就举起手里的木棍朝着锦园冲了过去,木棍被他甩得虎虎生风,仿佛只要挨到了锦园的皮肤就能将她的骨头打断。 第153章 全部给我拿下 第153章 全部给我拿下 李驯见状立马将锦园拉到了身后,迎着正面奔过来的壮汉就是一个飞踢,手也顺势握拳揍了上去。 他专门捡了人身上脆弱的地方打,一拳一拳,拳拳到肉。 壮汉被打得措手不及,堪堪后退几步这才稳了下来。 他“呸”地一口吐出浊血,看着李驯眼底有着邪气:“哼,几年没被人打了。小瘸子,你手段还挺厉害啊?” 李驯站在原地没动,始终和锦园保持着一个两米左右的安全距离。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被赵武在刚刚动手时吩咐出去叫捕快的范综回了来,他扫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壮汉,抬手。 “全部给我拿下!” 门口突然出现佩戴了官刀队列十分有序的捕快,大堂里的几个壮汉一愣,正说要跑就被冲上来的捕快们纷纷压倒在地。 领头壮汉见状单挑起了来抓自己的捕快,结果在手上木棍就要打到捕快的时候,一个茶杯突然打中了他的手腕,他“嗷”的一声惨叫,手上卸了力,被捕快一击反杀压制住。 “报官算什么英雄?有种就和我再打一架!” 气愤上头的领头壮汉挣扎着,想要破开捕快们的桎梏,却越挣扎被压制地越紧。于是他瞪着一双爬满了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锦园和李驯。 这个时候,一直被忽略了的赵武走了过来,挡住了领头壮汉的视线,表情冷淡:“都给我带回衙门,听候发落,本官治下,竟然还有如此匪徒,哼。” 大堂里还剩下的食客们看见这一幕,都懵了——县……县令大人怎么在酒楼里?还就坐在了他们的身边?怎么他们都没有看出来? 一个砸场子的事情就这么惨兮兮地收了尾,赵武来不及留下来吃饭了,只能和锦园他们道谢准备离开。 “赵大人,这赔偿还希望您到时候记在那个人的账上。” 看到赵武要走,锦园忙开口,生怕他忘记了。 这么多桌子,还是不错的铁力红木,置办的时候可是费了她大力气的,就这么砸了,说不心痛那都是假的! 不过要能要回这五十两的赔偿,想想还是可以接受的。 赵武点了点头,面容平淡:“嗯,我会记得的,夫人您受惊了。” “受惊倒没有,大人您慢走。” 将赵武和范综一行人送走了,锦园这才招呼了大家重新吃饭。 为了赔这突发的砸店事件的罪,她还专门让赵胧月多做了一道菜,当是赔罪礼。 等她什么都吩咐好了,停下来的时候,面前不声不响地站了两个人。 “锦园,你怎么样了?” “锦园,你还好吧?” 两个人同时开口,听见对方也说话了,都转头看向了对方。 锦园看见他俩这样子,不由得失笑:“怎么了?你们怎么回事?” 李驯抿唇没有说话,苏钰的脸色也不见得有多好看。 “苏大哥,我看你好像也还没有开始吃饭吧?现在也没什么桌子了,不如和我还有驯儿一起?” 锦园的邀请恰到好处地让苏钰感觉到了受用,他移开视线,对着锦园点了点头,脸上也不禁地堆起了笑意。 “好。” 听见他们这么说话,李驯的心底不知道为什么弥漫起一股酸意,就像是在醋缸里泡了好长时间一样。 他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思绪飞远,连锦园他们走远了一点都不知道。 还是锦园发现了他没有跟上来,转头喊了一声才唤回了他的神智。 三个人连同后面迟来的赵胧月安静地吃完了一餐,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怪怪的,但是却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 镇子,曹家。 曹必郎就一直在书房里面踱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右眼皮从叫人之后就一直跳个不停。这眼皮跳久了,心也跟着慌乱了起来。 上午让管家去找了几个人去砸店,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了? 心里漫起止不住的慌乱,曹必郎拿起紫砂壶砸飞出去,正在此时,曹家一向稳重的管家风尘仆仆满脸焦急地闯进了书房。 “一点规矩都不懂,不知道敲门吗?”曹必郎出口训斥他。 “老爷不好了!店里头的账房先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卷了家里的银票值钱物什儿跑啦!” “你说什么?!他什么时候跑的?怎么这个时间才来汇报?现在家里还有多少银子?” 想到自己后面还要给那几个壮汉十两银子,曹必郎就觉得眼前一黑。 卷了家里的银票和值钱物什儿……家里的银票少数也有十多万两,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跑的! 曹必郎现在想到自己那个不爱将银票存进钱庄的习惯就觉得一阵肉疼,他看到面前的管家微微有些低头,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就觉得心里一梗,差点喘不过气来。 “你……你说。” “老爷……据下人说,昨儿个晚上就没有看到人了。你说,你说这么一大晚的时间了,我们这里又没有宵禁,他,他会不会……” 早就跑远了追不回了啊? 后面的话一向机灵的管家没有说出来,但是曹必郎明显地猜测到了。 他捂着心口,嘴里喘着粗气:“去,去报官!” 这边话音还没有落下,那边曹必郎和管家就听见了家里下人的惊呼声:“你们是谁?你们怎么擅闯民宅?!” “我是县衙的捕快,奉命过来捉拿曹必郎,他可在家?” 曹必郎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有一天栽在了一个民妇的手里——而且这个民妇还差一点就成了他的合作伙伴不说,还在前些日子将自己的独子送进了大牢。 脑海里跑过一系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只觉得喉咙一阵腥甜,随着“噗”的一口血喷出,人也像是没了筋骨,“噗通”一声倒地,昏迷了过去。 …… 锦园拿到了从县衙送过来的赔偿时,正准备和李驯离开酒楼。 她美滋滋地从捕快手里接过了银锭,和捕快道了声谢后转手就交给了夏东:“夏叔,还得麻烦您用这银子重新去置办六套桌椅了。” 夏东接过银锭点了点头,小心地揣在了身上。 第154章 自助餐 第154章 自助餐 “好了,我们就先走啦。酒楼就交给你和胧月啦!” 此时的时间也不早了,若是这个时候再不回去,估计锦园他们就要走夜路了。 看来要早点把后院收拾出来,真的万一有事,还可以暂住一下。 因为此时店里也没什么食客,基本菜式也有了新招来的帮厨做,赵胧月就空了下来,专程出来送锦园。 她听见锦园这么说,又是走上去抱了一下她:“锦园姐姐,你可要记得过两天来酒楼看我啊。” 锦园说过家里还有事情要忙,酒楼可能顾不上,所以夏东就揽过来了酒楼的事情。赵胧月本以为来做了主厨就可以经常看见锦园了,却没想到她竟然还有事情要忙,不由得就有些撒娇。 锦园笑着捏了捏她软软嫩嫩的脸颊,连声答应。 又和他们打了招呼,锦园这才依依不舍地坐上了马车。 老李头赶着车,和来时不一样的是马车里多了一个苏钰。 左七从吃完饭后就睡了过去,现在被李驯抱在怀里,时不时因为颠簸而调整着姿势。 苏钰瞥了一眼后就将目光落在了锦园的身上:“锦园妹子,你今天采用的这种模式好像叫什么‘自助’?为何我从未听过?” 说起来今天“天上人间”酒楼里最吸引苏钰的除却锦园外,就只有这个“自助”的售卖模式。 他还是头一回看到有酒楼将所有的售卖菜式做出来,让食客们自己随意选择组合,还只需要交一人一定量的钱就可以吃到各种价格的菜式。 虽然看起来这种模式下酒楼很亏,可是实际上这么一算下来,苏钰还算出了不仅酒楼不会亏,还会大赚一笔的结论。 所以不由得,他就对这个模式产生了好奇之心。 锦园被点名问到,笑了笑,跟他详细地讲解了一下现代的自助流程。将所有的弯弯绕绕都讲了出来,锦园还没有听见苏钰的回答,就听到了自己身边坐着的梁大娘的惊叹:“不愧是锦园!竟然连这种模式都想得出来。这看似食客赚便宜的自助,原来说到底还是酒楼挣得更多啊!” 锦园笑而不语。 和众人告别回到家时,已经日暮西垂。他们离开时特地在酒楼里打包了一点菜式,这回家了刚好煮一锅饭热一热就吃。 左七跟着锦园他们越混越熟悉,而在锦园和李驯时不时的教导下,他竟然学会了好几个词语——比如“抱抱”“觉觉”。 洗漱完毕后锦园突然想起来去看看温室里面的牡丹们,于是拿了堂屋闲置的油灯,进了温室。 在微弱的灯光下,锦园看到了那几株牡丹的花骨朵儿竟然开始在吐蕊了,不由得高兴了起来。 其中魏紫比其他几株开花的速度看起来还要快些,就这么段时间竟然已经绽开了一点儿口子。锦园估摸着再有个三四天就能看到这紫牡丹了,就欢喜地离开了温室。 果然,四天后的早上,锦园看到了绽放开来的魏紫——层层叠叠的花瓣堆积在一起,淡紫色的牡丹吐着花朵,硕大的花朵微微压弯了一些枝干,但是因为锦园前些日子弄了可以撑起来他们的树枝,所以并没有彻底垂下去,不过还是低了低头,像个害羞的小姑娘。 “花!” 左七看到锦园把魏紫给搬出来了,不禁跑上去蹲在花盆面前,双眼亮晶晶地盯着那绽放的花朵。 听见他无师自通地说出了“花”,锦园有些惊讶,腾出手来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左左,你竟然会了一个新字!” 每天左七的成长锦园都看在眼里,在她看来,虽然左七是大家一致认为的痴儿,可明明他什么都在学,只是比寻常孩子慢了那么几年而已。 不过无论如何,左七现在跟了她,她就不会再让他受委屈。 “姐姐。” 流利地叫出了对锦园的称呼,左七面上看起来还是傻傻的模样,可是一双大眼睛却是极度的灵动。 李驯刚从祠堂那边回来,一进门就看到了锦园抱着左七认牡丹的画面。 他的心里荡起波纹,脚步也跟着轻了下来,像是生怕打扰到了两人。 “这个叫牡丹,左左,跟我一起念,牡、丹。” 锦园指着魏紫,拉着左七的手耐心道。 左七嘴巴蠕动了两下,却始终发不出“牡丹”两个字的音。尝试了几下不行,他不由得急了,嘴里一直叫着“姐姐”。 看到他这样子,锦园的心也不由得紧了紧:“好了好了,左左我们不说了,不说了。驯儿?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今天不用再上课吗?” 李驯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堂屋的桌子上,提起水壶倒了一杯,应声道:“今天没什么事,所以就让大家自行回家温习前段日子教的。” “嗯……既然这样,不如你陪我去趟城里吧。我想把这盆魏紫给送过去先展览。你看,它都已经开花了。” 说着。锦园就拉着左七侧开了身子,李驯一杯茶水下去,凉彻心扉却舒服至极,看到盛开的紫牡丹,手中动作一顿。 真的是紫色…… 注意到了他这微顿的小动作,锦园心里头不由骄傲了起来:“怎么样,驯儿,你觉得好看吗?” “好看。” 李驯给了真真切切地一个评价。 “你可别光顾着它好看了,我培育出来的另外两种也很好看的呢。对了,今年是不是花会也在几日后?不如我们顺带也去参加一下?” 李驯想了想,回道:“花会?你之前不是就要说去参加么?若是你愿意,我就支持。” “好。” 锦园笑着将魏紫的叶子拨弄着看了一下,基本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就将它用之前定做的透风木箱装了起来。 又回去收拾了一下东西,锦园这才叫上了李驯两人一起到老李头家借马车。 老李头外出办事不在家,李林氏做主将马车借给了他们,并且还跟锦园简单地说了一下近段时间鱼塘那边的问题。 听她给自己汇报这些,锦园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当时忘记告诉他们,一季一次例会的事情了。 不过现在也不着急说,等把魏紫送到酒楼去了回来再说也不迟。 …… 第155章 胡氏还乡 第155章 胡氏还乡 “夫人,我们已经到了南城了。” 跟着马车随行的丫鬟掀开帘子,看见了外面不远处的城门,朝着身侧闭眼小憩的女人说了一句。 女人年纪看起来不大,左右不过双十年华的样子,可打扮穿着却是处处向着贵妇靠拢。 四月的天还有些寒意,女人一身淡紫色齐胸襦裙,胸前简直就要破衣而出,一根白色看起来品相不错的狐裘搭在她的肩上,衬得人老了几分。 “到了?” 胡氏慵懒地抬眼看了下,然后就慢悠悠地坐直了身子。 丫鬟看到她起身的动作,立马就伸手去扶,却被她一巴掌给打在了脸上,眉眼间也尽是不耐烦:“你这爪子离我的狐裘远点儿!脏兮兮的不自知,就知道朝着上面碰!真是贱。” 小丫鬟听见胡氏骂她,下意识地想要争辩,却抬眼看到了胡氏那双指甲留的细长,涂着蔻丹的手指,几乎是瞬间,她就歇了那种心思。 她怕胡氏的手段。 看到小丫鬟乖乖地不再往自己的狐裘上靠了,胡氏的心情就又好了几分。 她刚被宁王抬作小妾,得了赏赐自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衣锦还乡。在她缠着宁王一夜又一夜后,终于被允了还乡,心情自然是极好的。 想到这里,胡氏睁开眼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蔻丹:“这段日子南城可有发生点什么新鲜事儿?” 被问到的小丫鬟一怔,立马飞快地回想着前两日送消息过来的小厮所说的话:“回夫人。听送信的小厮说,这城里头曾经夏家的酒楼被掌柜夏东给盘出去了,现今改了名,叫什么……‘天上人间’,据说菜式口味都很不错,而且掌柜的还是一个乡下的农妇……” “乡下的农妇?”胡氏的双眼眯了眯,一双狐狸眼透出细微的光芒,看起来让人只觉着算计,“哼,一个乡野农妇而已,哪来的什么银子开酒楼?还味道不错,这味道再好能有宁王府的厨子做得好?一个个的,果真是井底之蛙。” 胡氏阴阳怪气地嘲讽了一顿锦园的酒楼和锦园,而刚好到了酒楼的锦园并不知道这些。 她看了看大堂里坐着的食客们,然后提着木箱走到了展台那里。 “夫人,你们怎么来了!” 夏东从楼上包厢刚下来就看到了大堂中间的锦园和李驯,他连忙迎上去,刚好一眼看到了木箱中的魏紫。 他的脚步一顿,话语迟疑:“这……这是紫牡丹?” 早就猜测到了魏紫若是放出来会有多么大的影响,锦园看到他这副模样也就见怪不怪了。她一边开木箱拿花盆,一边回道:“是的。” “真的是紫牡丹!这,这,这怎么可能!” 寻常的牡丹就要好几两银子一株了,这紫牡丹稀有,怎么说也要千百两银两才能买下吧,锦园他们怎么这么有钱? 心中微微的感慨了一句,夏东正欲开口就听到了身侧一桌食客开口道:“掌柜的,这真是紫牡丹?您是要拿来售卖的么?” 锦园抓着牡丹花盆的动作一顿,摇了摇头:“不,这不是拿来卖的,只是拿到酒楼里给大家欣赏的。” 说着,她就把魏紫从木箱里“请”了出来,随着魏紫慢慢露面,在场的食客们都不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真的是太太太美了!这淡紫色怎会如此的令人惊艳? 为数不多的三朵比巴掌还大几分的牡丹静静地在枝丫上绽放,随着锦园放置地动作,花朵和叶子还轻轻地晃了几下,犹如少女摇曳生姿的细软腰肢,看的人心醉。 “老,掌柜的。你这牡丹可是买来的?花了多少?” 在场的一个身着锦衣的富商突然从椅子上起身,一双不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锦园身侧地紫牡丹,心里不禁地感慨。 真是太美了,他游走在武朝内,就没有在哪里见过这么美的紫牡丹! 锦园将花盆摆放好后,这才抬头看向了询问自己的那个富商:“这株牡丹并不是买来的。各位请不要伸手来摸,不然牡丹娇弱,会被弄死。这么美的牡丹,怎么也不能让它只开这么一天不是?” 食客们纷纷点头,夏东也跟着点头。 就算锦园不说,他们也不敢乱碰,万一弄坏了,怎么赔得起? 而此时,“天上人间”的门口停下了一辆极其高调的马车。 胡氏让小丫鬟把车窗那里的小布帘子给掀开了,抬眼望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天上人间”大堂中间那株淡紫色的牡丹。 她的心一紧,刚刚还在抚摸狐裘的手也一下紧了起来,捏得狐裘毛都皱了起来。 “竹月,你看那个,可是紫牡丹?” 被叫到名字的小丫鬟身子一哆嗦,以为胡氏是要发怒了,正准备求饶却被她下一句话给说得一怔。 “什么牡丹?这南城不过就是一个偏僻的城,怎么会有紫牡丹?” 话刚说出去,竹月一下就绷紧了一层皮——完了完了,她刚刚竟然说了南城只是一个偏僻的城!这要是搁在胡氏这里,肯定会扒了她一层皮的! 谁不知道胡氏的娘家就在南城,谁又不知道,整个宁王府的妾室里,胡氏是目前最受宠也是脾气最阴晴不定的一位。 而且她最不喜的就是自己的出身,以前在她背后嚼舌根子说她出身低微的丫鬟小厮全部被处死了。 竹月从分到她房里就一直心惊胆战地过日子,生怕自己脚下一个不注意就跌进这万丈深渊。 却没想到……平时那么谨慎的自己,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说漏嘴! “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伺候我下马车?!” 胡氏满脸厌恶地瞪了竹月一眼,对她呆怔在那里的模样着实不喜。 蠢蠢笨笨,真是不知道老爷是多看走眼了,将人给拨到了自己房中来。等回了王府,一定要叫管家给换走了才是。 酒楼内,锦园将牡丹放置好了就转身进了厨房。 她今日想要教赵胧月一些自己会的菜式,这样酒楼也好多个招牌菜什么的。 第156章 试做新菜式 第156章 试做新菜式 “胧月,这个是从我家鱼塘里捕捞出来的小虾,今儿个我教你做道菜。” 锦园把手里还活蹦乱跳的虾米找了个大盆子装着,虾米一遇见水立马就蹦跶了起来。她找来了装盐的陶罐,用勺子舀了一大勺洒水里,等待虾子吐出身里的淤泥。 将盆子搁置在一边,锦园看了看四周,一眼就瞧见了厨房窗户边那一串串挂着的辣椒。 赵胧月擦擦手走了过来,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红辣椒转手拿了一串下来递给锦园:“姐姐是要做什么新菜式?” 锦园笑笑,用一边的抹布擦了擦手接过辣椒搁在案板上。 “火锅虾,一种……味道比较重挺适合这个时节吃的菜式。” 找来一把菜刀试了试手感,锦园一手压着红辣椒一手拿着菜刀就切了下去,菜刀和案板碰撞发出了一阵轻微“哆哆哆”。 深红色的辣椒被切成了指甲盖那么大一圈圈的辣椒圈,锦园又找来了一些葱姜蒜尽数切好搁置在一边。 看她切好了这些东西,赵胧月这才又接话道:“火锅……可是被称作‘暖锅’的那种吃法?不过这个虾能做暖锅吗?” “暖锅?”锦园一怔,手下却动作流利地将切好的一部分配菜放进一边的空碗里,“差不多吧,具体还是有差别的,等我做出来你就知道啦。” 说着她就将已经吐干净了淤泥的虾捞出来,又清洗了一下开始挑虾线等东西。 与此同时,酒楼大堂。 胡氏被竹月带着进了酒楼里,一进门她的目光就一直在魏紫的身上未移动半分。 越过竹月走到了紫牡丹的面前,她正准备伸手去摸就被一边被安排在外面等待的左七抓住了手。左七的手还是瘦得很,骨节突出丝毫没有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肉嘟嘟。 “不……摸。” 左七是记住了锦园的话,他恶狠狠地盯着胡氏,使劲抓着她的手不允许她去碰牡丹。 胡氏被一只手突然抓住尖叫了一声,等看清抓住自己的竟然是一个异瞳的小孩子后,一种被羞辱的感觉冲上了头。 她一把抽回自己的手,扬手“啪”的一声就给了左七一耳光:“哪里来的贱东西,谁准许你乱抓我的手的?!” 左七被突然扇了一耳光,整个人都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个人打他。等回过神,“呜呜呜”地就哭了起来,脚还连连后退抵住了放置牡丹的展台。 这里的景象自然是被大堂里的食客们看见了,他们纷纷打量胡氏和左七,对着胡氏指指点点—— “没看那个孩子是掌柜的带来的吗?这夫人怎么乱打人?若是我没有记错,掌柜的说过不能摸那牡丹的,伸手被拦住了就不动怒?这是哪家的夫人,这么不讲道理?” “看样子倒是眼生的很……她身上的狐裘看起来品相不错,估计是哪个权贵家的夫人吧。不过若说是正室夫人为何都没有见过?” “吓,这不是城西那个卖药材的胡家的庶女吗?怎么穿得这般气派?” “……” 各种各样的讨论充斥着胡氏的耳朵,她听着那些食客说起了自己的身世,心里头那点被左七激起来的怒气一下就窜高了几分:“竹月,给我去把这酒楼的掌柜的给我找来!这么没有眼色的店家,是不想继续做生意了么?!” 胡氏瞪了两眼还护着紫牡丹的左七,然后视线落在了他身后的紫牡丹上,眼底闪过一丝贪婪和势在必得。 竹月听了话立马就走开去找负责的人了,在她掀开隔断后厨的布帘时,一股火辣辣的香味急急窜进她的鼻子,让人不禁口齿生津。 她瞥了一眼里面,刚想进去就听见了一道低沉的男声:“闲杂人等不得进入后厨,姑娘是来做什么的?” 李驯刚跟夏东说完酒楼的情况从后院出来,就看到了竹月抬起脚想要进后厨的模样。 他连忙出声将人止住,随后就在那姑娘的眼底看到一闪而过的惊艳。 “公,公子可是酒楼的掌柜?” “出了什么事要找掌柜?告诉我便可。” 说着李驯就下意识扫了一眼大堂,和胡氏的视线相撞的时候,下意识皱了皱眉。 好生俊朗的公子! “公子可是本店掌柜?不知作何称呼?” 见到李驯一身气度不凡的样子,胡氏心底微动,虽然记得听竹月说过店里的掌柜是一个乡下的农妇,可还是故意开口问了一句。 李驯没有着急回答,走到了左七的身边看见人脸上那个红红的巴掌印,眼皮一跳:“夫人是有何事?不知左七脸上的伤是……” 这小贱种难不成是这公子的孩子?!看起来也不像……这异瞳莫非是幽冥之地的? 胡氏心一惊,瞳孔微缩连忙转移话题道:“这株紫牡丹可是公子培育或购买的?我见这牡丹欢喜得很,不知公子可愿忍痛割爱将牡丹转卖于我?若是公子愿意,这价自然是低不了的!” 锦园做好了那道火锅虾正打算出来叫李驯进去尝尝,出厨房就听见了胡氏这么一番话,她一愣动作僵了一下。 公子?买牡丹? 她将视线朝胡氏身上看去,看到她一脸宛若娇羞的神态和那挽起来的妇人发髻,不由得就皱起了眉头。 “这位夫人,这紫牡丹是我培育的,本意并不是拿来售卖的,可惜拂了夫人的意。” 锦园一边面不改色地说着一边朝着李驯他们那里走,左七听见她的声音哪里等得住,奔着人就冲上去抱了个满怀。 “姐,姐。” 低头看见他脸上的红手印,几乎是电光火石间锦园就猜测到了它的由来,不由得伸手碰了碰那里,眉眼温柔:“左左,疼吗?” 左七眨巴着双眼抬头盯着锦园,并没有反应,良久才摇了摇头,使劲将脑袋往锦园的怀里钻。 胡氏看到左七和锦园的关系这么亲密,眼底划过一丝流光,隐隐有些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冲动下动了手。可突然想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不由得挺直了腰杆。 第157章 胡氏闹事 第157章 胡氏闹事 “不卖?你可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锦园没有抬头,随意反问道:“什么身份?” 既然坏人要一个台阶,那她就给,也不算是不识抬举。 胡氏听到她这立马回问的口气,以为她是怕了,冷哼一声,吐词咬得字正腔圆,仿佛生怕锦园听不清楚:“我可是宁王的女人!我看上你培育的紫牡丹,那可是你的福气!你这农妇竟然这般不识好歹,置我们宁王府于何地?!” 听见她说到了宁王府,站在一边的李驯眼神变了变,不过瞬息并没有让人察觉到。 而抱住了左七的锦园这才抬了头,道:“哦?是宁王的女人我就要把牡丹卖给夫人您了?论身份,想必当今武后比夫人您的身份要尊贵吧?” 抛出了两个问题后,锦园拉着左七站到了紫牡丹展台的一侧,看着胡氏的眼神略微有些凌厉:“可这紫牡丹,我说不卖就不卖!就算是武后陛下亲临我也不会卖出去!买卖讲究你情我愿,武后想必也不会夺人所爱,夫人,您哪来的脸比陛下大?” 锦园怼了一句,气得胡氏胸膛起伏眼神也狠了起来。 她这是什么意思?!堂堂宁王府竟然摆出来还买不到一株紫牡丹了?这不就是变相地贬低人么?!她胡百合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心里一旦冒起了怒气,想要冷静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了。 锦园看着她被气到了的样子脸色如常,却没想到胡氏竟然直接冲着她抬手就要一耳光扇下来。 “贱人!宁王府可是你能够置喙的?今儿个要是不把这牡丹卖给我,定要你好看!” 锦园警觉,还没有等李驯出手帮忙,自己就伸手一把抓住了胡氏的手腕。她一双眼睛盯着胡氏,冷哼一声:“难不成夫人你还想仗着宁王府的势强买强卖?这世上王法律例都还在呢,什么时候容得一个妾室仗势欺人?” 其实早在胡氏露出了自己身份的时候锦园就猜到了她并不可能是宁王妃,是以,一个妾室无非就是想着借势欺人。若不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她根本犯不着管这么件事儿。 可千不该万不该,这胡氏犯到了自己手上——强买强卖仗势欺人不说,就单凭着对左七动手,锦园就绝对不会容忍她! “你,你怎么敢!放开本夫人!我的手可是你这种贱妇能碰的?!不过就是一个粗鄙的乡野农妇而已,谁给你的胆子?!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人把你给抓起来?!” 胡氏使劲抽了几下自己的手却丝毫未动,反而锦园还更加抓紧了几分,她满脸通红,涂满胭脂的脸颊看起来就跟猴子屁股一样滑稽可笑。 周围围观的食客们看见了,都纷纷开口嘲笑她。 有些话不堪入耳,胡氏听得更加气,最后一眼扫到了一侧站着试图缩小自己存在感的竹月,也顾不得自己的面子了,吼道:“还不快去把外面的那几个家丁给我叫进来?!你是死的吗!” 竹月被这么一吼,心底对胡氏的气更加多了,但是碍于自己现在的身份,不得不唯唯诺诺地应下跑出酒楼。 “打不过骂不过就要请救兵?胡夫人,您这招不错呀。不过不用等您的救兵来了,您先出了我这酒楼门吧,不然我怕污了我的地儿!” 锦园脑海里闪过很多来了南城以后听人说过的八卦,想起来宁王武钧擒是个好美色重钱财惜命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对胡氏的话也就没那么顾忌。 不过就是一个暂时得了宠爱的妾室,照着武钧擒那种风流的性子,恐怕过不了多久胡氏就会凉了。自己就算现在下了重口,她回去告了状,惜命的武钧擒也不会做出什么残害百姓的事儿来。 胡氏被锦园拉扯着,两人一同走到酒楼门边,锦园看了一眼她,嘴唇一勾,拉着人就往外推了一下。 胡氏一个趔趄,被落了面子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而这个时候,宁王府随行的家丁们终于到了,十几个人一字排开,阵势强大。 看到那些家丁,胡氏一下就又有了底气。她假装不慌不忙地走到了他们面前,转过身盯着锦园,目光阴冷就像是毒蛇:“给我把这店给砸了!看不起宁王?谁给你的狗胆?!” “噗嗤”一声,锦园笑了出来,看着那些个家丁,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胡夫人这话可说得不对了。什么叫做我看不起宁王殿下了?难道不是您看不起么?或者说,您觉得宁王殿下比当今武后陛下还要厉害?” 一个大帽子扣到了胡氏的头上,她面颊上青筋爆出,面目狰狞:“你胡说!我没有这么说!我……我……” “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么?”锦园从靠着的门框上直起身子,侧了侧露出了大堂里面的食客们,“既然你觉得我说得不对,不妨问问在酒楼里吃饭的各位,刚才是不是您要强买强卖来着?宁王可是好王爷,你做出这等事,倒是让百姓都深信宁王是仗势欺人的王爷,大家说是不是?” 此时除却酒楼里围观的人,酒楼外也陆陆续续地挤满了人,都在踮脚看这边的情况。 “这胡夫人是何方人物?怎么的还就没有听过?” “你刚刚没认真听他们说话吗?这胡夫人可是当今宁王殿下府里的,既然被称作夫人,年纪这么轻,肯定就是妾室无疑了。” “这到底在争论个什么?可有知道的?” “……” 奇怪又杂乱的讨论声侵袭着胡氏的耳朵,她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后一咬牙,对着锦园捏紧了自己手中的一根锦帕:“给我砸!出事儿了我顶着,给我使劲地砸!” 家丁们听她说出事她顶着,犹豫了一阵还是齐齐朝着酒楼走了过去,就在他们即将靠近酒楼大门的时候,一匹快马带着一个穿着打扮都还尚可的中年男人狂奔了过来。 “都,都给我住手!” 正对峙的几人听见这声音立马都扭过头看了过去,锦园眨巴了下眼睛,总觉得那个中年男人似乎有些眼熟。 第158章 不知好歹 第158章 不知好歹 中年男人被马颠簸着,到目的地的时候差点一个忍不住吐出来。他感受到了投向自己的炙热视线,立马正了正身子,拉着衣袖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虚汗。 “宋,宋掌柜,”男人朝着锦园点了点头后,这才把视线投向了胡氏,“夫人,我接到了报案说有人在这里闹事,所以来看看。你们这是?” 胡氏身后的家丁们为了架势一个个表情憋得凶神恶煞的,让中年男人看得脸上的肉抖了抖,有些不太适应。 “你是谁?凭什么来阻止我?!” 胡氏捏紧了自己的锦帕,看着男人的目光就差化为利刃,早就不知将他给切成了多少片。 男人听见她这话,正了正脸色,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在下是南城县衙的,夫人是觉得在下的官职不配做这件事情的主还是如何?若是夫人觉得在下不配,在下大可请县令大人过来。夫人意下如何?” 胡氏本想反驳骂这人两句,却被匆匆跑过来的竹月一把拉住了袖子:“夫人!您别忘了出来时王爷说的话!” 竹月语速飞快,被抓着手的胡氏刚想挣脱骂人听见她这话身子一僵,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 “这位夫人,所以说我能管这件事了吗?” 中年男人又是看了她一眼,追问道。 宁王正妻是宁王王妃,大家给胡氏面子,称呼一声“夫人”,其实一听就知道地位高低。 锦园注意到了胡氏那一脸想要骂人却生生忍下去的表情,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贱人,别不知好歹!” 胡氏大骂了两句,还是觉得不过瘾但是碍于中年男人的在场,不得不住了口。 “宋掌柜,我是赵大人派来的。赵大人前不久才搬到了县衙来,今儿个听说这里有事了立马就叫我过来了。在下姓李,和李驯兄弟几百年前倒是一家。” 李勤悄悄朝着锦园解释道,语气故意放低,引得想听一耳朵的胡氏什么都没有听见。 她看着李勤和锦园那挨得过于近了一些的样子,刚想说话讽刺几句,就看到了李驯伸出手一把将锦园拉到了身边。 刚还在和李勤打听赵武怎么搬到了南城来,就被一股大力拉扯过,差点一个踉跄摔进李驯的怀里。 她有些晕头转向地,等回过神来就听见了胡氏阴阳怪气的声音:“我听说掌柜的是一个乡下寡妇?才死了相公不久?可怎么身边的男人一茬接着一茬的?倒是新鲜的很。” 胡氏冷笑翻着白眼,讥讽的话语自然落入了旁人的耳中,他们纷纷扭头打量着锦园,正好看见了她和李驯因为差点摔倒而被拉住的手臂,纷纷议论不已。 面对胡氏故意挑拨的话,李驯只是掀了掀眼帘,看着胡氏声音自带正气般说道:“在下也倒是不知道,宁王殿下的一个姨娘竟然如此爱听这些捕风捉影的东西。” 被自己中意的人怼了一句,胡氏的脸色简直可谓是黑如锅底。 她又是狠狠地瞪了两眼锦园,那目光,似乎想要把锦园给生吞活剥了。 “我们走!” 胡氏扔下一句话就立马转身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不过步履有些匆忙,不知道的还以为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赶。 “夫人夫人!” “夫人,这件事儿还没有完呢,您怎么就先走了?” 李勤这个时候也立马开口帮腔,他这话一出,胡氏的脸色变得不能再变了,想到这次出来,宁王说的不可闹事的话,生生吞下了这口气。 “竹月,你留下赔偿,其他人,回去。” …… 胡氏走得匆忙,最后只留下了锦园从厨房里出来时看到的那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 这罪魁祸首走了,她也不好再为难人家一个做下人的小姑娘,只得要了一些满意的赔偿银子就放走了人。 “宋掌柜,您刚刚问我的我还没说呢,若是没事,不妨现在跟您简单地讲讲?” 李勤在南城县衙这么多年了,也活了这么久,自然是个人精。 他出来的时候,虽说是奉着赵武的命令,更多的,是他看到了赵武对这家店的不同寻常。 然而,等他看到了锦园的时候,第一个念头还以为是自家新任县爷看上了这个年轻漂亮的小寡妇。虽说猜的方向错了,可做出来的的事情,倒也都是正确的。 锦园点了点头,两人迎进了酒楼二楼的包厢,正准备细细听他讲赵武的事情,包厢的门就被外面推开了。 “师傅!你说的那道菜我做好啦!你快来尝尝,和你的……诶,这么多人?” 赵胧月额头上带着微微的汗意,她刚出厨房就端了托盘找了小二问到包厢上了来。 没有停留自然也不知道胡氏闹事的事情,看到包厢里那个陌生的男人,话语一顿,脸上有些迟疑。 此时的包厢里坐着锦园,李驯还有李勤。看到她过来,锦园眼睛不由得瞪大了一下,闻着空气中飘来的香味,心里有些惊讶赵胧月竟然这么快就掌握了自己所说的技巧。她招了招手,赵胧月自然也就打消了迟疑,进包厢将托盘上的两盘火锅虾放到了桌上。 看着那两道色泽和香味近乎一致的新式菜肴,李勤不由觉得口舌生津。 自从宋掌柜这酒楼开业起,他每天听得最多的就是县衙里大家讨论这里的饭菜有多么的好吃。他对这儿也早就心驰神往了很久,可因为实在抽不开身回来,加之酒楼不允许外带也就忍了心思。 可这心思在看到这两盘火锅虾的时候,彻底忍不住了。 锦园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她从筷子篓里抽了四双筷子,示意赵胧月找位置坐下后,一人摆了一双。 “李大人,若是不嫌弃,不妨试试胧月和我做的这虾。” 此时,一个小二推门进了包厢放下了四个干净的碗。 “宋掌柜跟掌勺师傅一起做的?真看不出来,掌勺这么年轻?还有宋掌柜竟然会做菜?” 李勤忙点点头,他发出一长串感慨。 第159章 试吃招牌菜 第159章 试吃招牌菜 “噗,你怕是不知道吧,我师傅最早就是在镇里卖麻辣兔丁出名,你说她会不会做菜?”赵胧月从来不放弃任何炫耀她师傅宋锦园的机会。 “麻辣兔丁?福记的招牌菜,是宋掌柜发明的?”这次李勤真的惊到了,“南城福记也有这道菜,每天排队的人不知道多少,没想到,竟然被我遇到发明这道菜的人,荣幸,荣幸。” 李勤止不住赞叹,心道难怪赵大人喜欢宋锦园这个寡妇,年轻漂亮不说,还烧的一手好菜,自己当家做主开酒楼,啧啧,绝对不是一个绣花枕头。 “好啦,胧月,还不快试试新菜,你就忍心让人家李大人光看着这些菜听你说你师傅的奋斗史啊。”锦园敲赵胧月额头打闹,赵胧月吐吐舌头,抱歉笑笑。 “李大人,快吃吧,谢谢你今天过来解围。”李训举起筷子招呼,“正好李大人在,帮我们尝尝新菜怎么样,相信有李大人的建议,这道菜一定大卖。” 李勤听得非常受用,谁都喜欢听好话,好人坏人都是,李勤捏起筷子,在看到李驯和锦园他们都动了筷子后,这才朝着自己最近的那盘夹了一只比大拇指还大了一圈儿的虾。 这虾浑身红通通的,油光遍布,仅仅是这么看起来就让李勤觉得好吃。 他夹了一只后放在碗里换上手,因为不经常吃,剥虾的速度远不及常吃的锦园。 一只虾入口,李勤只觉得虾肉极具弹性,身上的那个油光也化作了层次分明的调料味道。细细尝了尝,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嘴里炸开,带着丝丝的辣意,香辣沁脾,让人觉得十分的好吃。 再朝着另外一盘火锅虾伸去筷子,动作略带生疏地匆忙拨开虾壳,一口下去只觉得比上一只差了一些。他只能尝出来比之前的有着细微的差别,却说不出到底差在了哪里。等五六只虾下去,第一盘火锅虾已经光得只剩下了里面的配菜。 这个时候,锦园却是停下了筷子。 她看了看皱着眉头还在吃第二盘火锅虾的赵胧月,脸上带起了笑意:“胧月,你觉得怎么样?” 赵胧月听见锦园开口问自己了,也立马放下了筷子,盯了一眼两盘火锅虾,认认真真地将自己的感觉说了出来:“师傅做的虾层次会更分明一些,我做的……始终是差了一些。” 听见她这么说话,锦园摇了摇头,让本就担心的赵胧月心一下就揪了起来。 半晌,看着李驯沉默地解决了一只虾,锦园这才开口道:“其实你做的并没有什么问题,而且要是我猜的不错,你做的时候严格是按照我告诉你的步骤来做的。” 说着,锦园顿了顿,神情略微严肃了起来:“可是你却对火候的把握不到位。若你只是一个新厨,这些根本就不是问题。但是你要知道,你并不是一个新厨了,这种低级的错误根本就不应该犯。想必我当时做菜的时候你仔细观察了的,我翻炒这虾的时候,你可有注意到灶膛中火焰的大小?” 赵胧月一愣,脸上爬起了红晕摇了摇头,当时,她分神了。 “这就是了。你连这道菜该用小火中火都不知道,谈何做得好吃惊艳?这件事就当做是一个小教训吧,你下次千万记得控制好火候。” 锦园说完后就看到了两盘火锅虾已经被吃光了,李驯正在吃里头的配菜,她想了想,拉过正在回想当时火力的赵胧月就说起了悄悄话。 “一个主菜是有了,可是说起招牌菜的话,一个根本不算得什么。胧月你有什么趁手的菜式吗?” 其实这些话并不需要两个人说悄悄话商讨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锦园就突然心里一动,拉过赵胧月说这事儿。 赵胧月想了想,道:“我之前和一位江浙那边的师傅学过一道菜,是用鳜鱼做的。味道不错,南城这边的饭馆还没有这道菜,不如就拿它做招牌菜之一?” “鳜鱼?”锦园一愣,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菜名,“是松鼠鳜鱼吗?” “咦,师傅你说什么?那就是油炸鳜鱼,我曾经跟着那位师傅学习的时候,听他说这可是他自创的菜式呢,怎么师傅也会做鳜鱼?”说完赵胧月就意识到自己冒认的这个师傅太厉害了,她还以为可以在锦园面前炫耀一把呢,没想到锦园也会做鳜鱼。 锦园听到她这话,脸上露出了一副尴尬的表情——她会松鼠鳜鱼,可她却不知道武朝并没有呀。 这可尴尬了。 想不到什么可以转移话题的,拿手点自己的小鼻子,转了转灵动的眼珠: “这样吧,回头我做给你看下,看看跟你做的油炸鳜鱼是不是一样的?” 赵胧月连连点头:“师傅最好了。” 锦园看到正在和李勤谈得起劲的李驯,眼珠子一转:“驯儿,我和胧月去一趟后厨。李大人就拜托你照顾了。” 李驯闻言点点头:“好。”嗓音依旧好听。 他刚刚虽然是在和李勤谈话,可言语中也听了一耳朵锦园那里的话声,自然是知道锦园拉着赵胧月是要去干什么。 得了点头,锦园里立马带着赵胧月进了后厨。 华夏上下五千年,其中唐代有诗曰: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能入诗入诗人眼,还能得这么好的称赞的鳜鱼,自然是一种稀罕物。 锦园拿不定后厨有没有鳜鱼,将赵胧月带过去后,就找来了夏东问了两句,却没想到这么一问,还真是问出了个名堂来。 “鳜鱼?您说的可是鳌花鱼?这鱼后院儿的池塘里就有。” 夏东有些疑惑,怎么锦园突然问起了这种鱼。想到刚刚她是从后厨出来的,不由得又问了一嘴。 “夫人您是要做这鳜鱼?” 锦园点点头,跟在了夏东的身后进了后院儿。上次买这里的时候倒是没发现,这池塘里竟然还有这么多鱼。 池塘的水被挖暗道通了一次,是以水看起来十足的清澈。而里面藏着的鱼类自然也被暴露了出来。 第160章 现抓现用 第160章 现抓现用 锦园不能下去抓鱼,时间比较紧张也不好拿鱼竿来钓,只能叫来一个说自己抓鱼厉害的小二,让他去捉。 那小二的确如他自己所说,抓鱼厉害地很,不过两刻钟就抓了四条大鱼。其中有两条是锦园指定的鳜鱼,还有两条则是她突发奇想,让抓起来的鲫鱼。 这鳜鱼身体扁平却肥硕,一条说起来都有好几斤,沉甸甸的,看起来喂得极好。鲫鱼也不错,比巴掌要大一些,炖汤正合适。 不过说起来,这夏东也是个人才。人家都在院中池塘里养锦鲤那种五颜六色的鱼,可他倒好,养的还都是可以做菜炖汤吃的这些普通鱼类。 将四条活蹦乱跳的鱼带回后厨,赵胧月早就准备好了一些需要的东西,正在等待。 一看到锦园和一个提着木桶的小二进来,她立马迎了上去,一眼就看到了木桶中活蹦乱跳想要逃出去的两条鳜鱼。 “这鳜鱼是买的吗?怎么这么肥?我记得最近的鱼塘距离这里也挺远的,这鱼……” “这鱼是后院儿池塘里的,现抓现用。” 锦园笑了笑,找来了一把刀处理鳜鱼。赵胧月看见她的动作,自然也就不比比了,也拿来菜刀和她一起处理鱼。 两个人通力合作,很快就把四条鱼给处理完了。 “这鲫鱼……是要炖汤?” “对,鲫鱼汤营养丰富,我想着不如也算是一道招牌菜。虽说做法简单,可要做得好吃却不简单。” 锦园一边说着,一边找来了一个大木盆将处理好的鱼放了进去用清水洗了个干净。 她想看看自己做松鼠鳜鱼和赵胧月所学的有什么不同,是以做菜的时候,特意让赵胧月先做。 结果一整通看下来,还真的不一样,虽然都是油炸鳜鱼,但赵胧月做的就是把一整条随意片几个刀口直接下锅油炸起锅,虽然也香,但比起自己这个,可就差太多了,松鼠鳜鱼,不止片的很细,而且要求不能断,最后还得炸成松鼠尾巴形状,技术含量高太多。 大概,鳜鱼虽然好吃,但做法还没精致到后世的程度,可以理解。 “哇,这是什么?金黄金黄的,看着好想吃,而且,我终于理解为什么叫松鼠鳜鱼了,师傅,你太牛了,我对你的崇拜,简直无法拿语言形容……”赵胧月看到成品的松鼠鳜鱼就情绪失控,喋喋不休说个不停,围着松鼠鳜鱼一直打转,眼睛盯在松鼠鳜鱼身上就没离开过。 “你先尝尝。”锦园故意卖关子。 赵胧月拿起筷子对着松鼠鳜鱼,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合适,最后还是锦园夹了一筷子给赵胧月: “吃吧。” 赵胧月:“可惜了,一筷子下去不完美了。” 锦园嘴角抽了抽,菜做的再好看不也是给人吃的么。 “哇,太好吃了,我要学,师傅,”赵胧月放下筷子攀住锦园的肩膀,磨蹭,“教我吧,教我吧。” 点点头,锦园也是这么想的。 没多久,赵胧月就掌握了基本技巧,做了一盘松鼠鳜鱼,可品相跟刀工还差一截,但是已经不错了,至少成型了。 看到这里她也就放了心。 加上自己的那道松鼠鳜鱼,两道不简单的松鼠鳜鱼很快就做好了,因为怕一道一道地做会凉,除却锦园开头看了一下赵胧月的动作外,基本两人起锅时间只隔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 “这香味……你们是在做什么?” 李驯掀开后厨的门帘就嗅到了扑鼻而来的香味,一种……酸酸甜甜的味道在空中弥漫,嗅一下口舌生津。 看见他来了,锦园忙把人叫过来,然后取了一双筷子擦拭干净塞进李驯的手里:“驯儿,你尝尝这两道菜。” 李驯随着锦园指着的两盘菜看下去,一眼就看到了两只差不多大小,但是爆花程度不一样的鱼。 整条鱼身呈橘黄色,鱼头高高翘起,鱼身被刀切花,炸开后全部立了起来,沾着酱汁的颜色十分的喜人。李驯朝着左边的那盘伸出了筷子,筷头戳下去,白色的鱼肉立马就露了出来。他夹起一筷子鱼肉裹了一点盘子里的橙色酱汁,喂进口中。 “味道怎么样?” 锦园忙开口,赵胧月站在一边也眼神亮晶晶地期待着他的回答。 李驯先下手的那盘,正是赵胧月做的。爆花的程度没有锦园的好,但是味道却是极好的。酸酸甜甜,外脆里嫩,那酱汁也是极为的下饭。 他又尝了一口另一盘的,最后放下筷子,正色道:“两盘的味道都不错,但是就品相来看的话,第一盘要显得小一些,成型度不够好。若是拿这个品相来做招牌菜,估计会有人觉得不大气。” 赵胧月点了点头,然后也找来了两双筷子和锦园分了,朝着松鼠鳜鱼动了筷子。 的确和李驯所说的一样,两盘味道都不错,几乎分辨不出来,但是细细去尝的话,却是能够感觉到锦园做的味道和自己做的还是有细微的差距。 她深呼一口气将筷子放了下来,看了一眼锦园,郑重道:“锦园姐姐,我能真拜你为师吗?我想……我想学那道火锅虾和这个松鼠鳜鱼。” “拜师?” 锦园愣了一下,没想到赵胧月竟然会提出这个要求,她想到开始的时候赵胧月一直师傅师傅的叫自己,迟疑了:“拜师就算了。本来这些大菜我都是要教你做的。拜师不如将心思全部放在做菜上面,我相信,以你的天赋和能力,一定可以超过我的。” 说到这里,锦园也反应过来自己不过就是比赵胧月做菜的时间要长一些,不然也不至于两人有差距。 赵胧月点了点头,脸上是一眼可见的沮丧。 锦园的话有些让她多想了,虽然锦园也夸了她,可是赵胧月却仍旧觉得是自己不行,没达到锦园心理收徒的那个标准。 不过也没事,就算是不拜师,锦园姐姐也会教导自己做这些菜。 有了这种想法,赵胧月的心情一下就好了,继续笑嘻嘻地缠着锦园问东问西。 第161章 麻将红烧肉 第161章 麻将红烧肉 李驯见着两人谈得欢快就舀来一碗白米饭,配着两盘松鼠鳜鱼和一个帮厨递过来的酸菜,愣是将东西吃得个精光。 注意到他在安静地吃东西,锦园笑笑:“驯儿,你要是觉得这鱼好吃,那我们就定为招牌菜之一啦。还有刚才的火锅虾,都可以定作为招牌菜。” “招牌菜一般都要八个菜左右吧。剩下的你们打算定什么?” 李驯将碗底最后一点儿米饭吃干净,两盘鱼已经被他给消灭光了,胃里有点儿撑,但是还不赖: “嫂子,做菜上面你们是长项,目前为止,这两个菜都不错,完全可以做招牌菜。” 将碗筷收到了洗碗的大盆子里,他这才听见了锦园的回答:“松鼠鳜鱼,奶白鲫鱼汤,火锅虾,麻将红烧肉,滋味水煮鱼,梅菜扣肉,经典地三鲜,鱼香茄子……这就是八个菜了吧。你觉得如何?” “麻将红烧肉?什么是麻将?” 锦园听见李驯反馈的问题,一声急咳,脑袋转得飞快:“就是一种方方正正小巧的东西。嗯……红烧肉不也是方正的吗?” 李驯自然是知道红烧肉的,只是,麻将红烧肉是什么?还有,锦园说的这些,他似乎都没怎么听过,难道都是锦园自己创的? 锦园才说完话,这一回过神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这红烧肉不是东坡肉吗!这苏东坡不是宋朝人吗?!自己怎么又露馅了!! 她要是知道李训把她当成做菜超级天才,还把这些菜都归为她自创的,估计会汗颜。 心里虽然在抓狂呐喊着,可锦园的神情却是不变。不过她一双眸子盯着李驯,生怕他在问出个红烧肉是什么。 “这些……听着都不错,定为招牌菜自然很好。说起来我们的菜谱还没有正式的确定,择日不如撞日,就麻烦你和胧月,你们俩定定?” 反问的句式,锦园一听立马反应过来自己差点忘记这事儿,忙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样吧,到时候你,还有赵武大人跟范综一起请过来,还有苏钰,给我们试菜,怎么样?只要你们都同意,那就这么定了。” 点头,李训自然没有意见,想到自己唯一能做的科举此刻也没了机会,李训眼神暗了暗,问了问还有没有什么事,离开了后厨。 前两日范综说的若是他来了南城,可要去正上街的福记酒楼一趟,说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他的帮忙。 锦园和赵胧月去商讨菜谱了,李驯得了空自然是要去一趟的。 根据范综所描述的地方,他很快就找到了南城的福记酒楼。 南城不愧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县城,这儿的福记酒楼也比小镇上的大,约摸比“天上人间”都还要大上两分。 李驯在外面打量了一下,看到里面稀稀拉拉的坐了十余个食客后,抬脚跨进了大门。 “李驯兄弟?你们今天就来城里了?快快快,快进来坐。” 恰巧今天苏钰也来了南城,正在和这里掌柜核对项目的他一看到李驯,立马就放下了手上的事情将人给迎了进来。 苏钰掌管南城所有赵记事务,忙得很,就算这样,只要锦园有需要,也第一时间到达。 不过在接李驯进来的时候,他还特意悄悄地看了两眼李驯的身后,在没有看到锦园的影子时,眼底划过一丝失望。 “苏大哥,范综……范大人可在这里?” 李驯直奔主题,没有和苏钰寒暄几句就问了出来。 苏钰招来了一个小二,看着人将李驯带上三楼后,这才叹了一口气和这里的掌柜继续核对项目。 三楼天字号包厢内,范综已经到了多时,并且正在拿着一卷卷宗一样的东西看着。 整个包厢里头静悄悄的,直到小二将门敲了敲,推开来。 范综抬头就看见了门口站着的李驯,放下手里的卷宗,点了点头。 “你叫我是有何事?” 李驯话刚一出,还没有落地就看到了范综摇了摇头,将他刚刚看的卷宗递了过来。 他扫了一眼,没有再询问,拿起那卷宗就从头读了下去。 “所以说,这就是一个新的烂账案件?可按照道理,县衙该是遇见这种的很多才是。” 卷宗上,写的是一个两家争夺地盘儿发生斗殴,无故死人结果没有一家承认的案件。 那尸体已经被仵作验了,但是除却知道死者死前有过搏斗痕迹,脖颈被缠绕过外,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脖颈被缠绕,很大的可能性是窒息性死亡,可是仵作的验尸报告下来,却是死于五脏六腑的溃烂。 范综叹了一口气,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为了这个案件着急地都掉了一大把的头发,不由得就心抽抽的疼:“死于五脏六腑溃烂,却查不到是否用毒。死者家里和有关系的人家里全部清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粉末东西。脖颈被缠绕,生前有搏斗迹象却并没有致死,当夜也没有声音……所以综合下来,这几乎就是一个无头案件。” “既然是无头案件,那还查什么?” 李驯追问。 “就因为是无头案件,那些死者家属非要赔偿。这凶手都没有找到,怎么要赔偿?难不成县衙给出?县衙也不是慈善堂,若是开了这个先例,那以后县衙还是县衙么?就因为这些,那些个亲属天天来县衙门口哭闹,百姓们也因为这个对赵大人心有不满,都觉得他治理无方。更有甚者,竟然都投来了举报信……” 将这段日子里的所有苦恼愁思说了出来,等最后一个字落下,范综咂了砸嘴,觉得心里畅快了不少。 不过,他今天找来李驯,可不仅仅是为了倾诉的。 “既然如此,那这个案件也必须破了,”李驯敛眸又看了几眼仵作的报告部分,然后右手大拇指不自觉地摩擦着卷宗,发出“沙沙”的声音,“这死者现在还在县衙里?若是还在,不如带我去看看。” “这哪里还在县衙呀。这都四五月了,天气逐渐转热,一具尸体,哪里敢放在县衙里?早就被家属们抢着弄了回去,据说今天正好就在下葬。” 第162章 弄死它 第162章 弄死它 李驯:……尸体都被弄走了,这案子还怎么查? “我跟你去一趟县衙吧。毕竟这事儿我也是只看了卷宗。” 李驯从自己坐的位置上起身,然后将卷宗递回给了范综。 两人从福记离开,直奔南城县衙。 与此同时,“天上人间”酒楼里。 锦园刚和赵胧月一起敲定了招牌菜谱和普通菜谱,就被夏东告知外面有人闹事。 她想到才走不久的胡氏,心里有点烦。 怎么开业这么不太平?不过……不太平就不太平吧,搞事的来一个灭一个,来一双灭一双。她就不相信了,后头还有人不嫌麻烦,眼睛专门往着她面前凑。 心里想着,锦园擦擦手离开了厨房。 “我不过就是好心给它浇点水而已,你说什么我是要弄死它?!难不成你这酒楼的人,都如你这般无理取闹?!” 锦园听见这略显尖锐的声音心一沉,顺着声儿就看到了一个举着茶盏正对着自家酒楼一个小二“辩论”的农妇。 她皱了皱眉头,走了过去。 “你也不看看,这盆子里头的这花已经奄耷耷的成了这样。我不过就是好心浇点儿水而已,你们不感恩就算了,怎么就成了你口中的要弄死它?!” 那农妇声音尖锐高调,气势汹汹地对着小二指责,架势看得锦园脸黑了一分。 她走到了农妇的身后,那农妇都没有停下嘴的意思。 “不是,你……” “你先给我闭嘴!你刚刚还说什么,这花我赔不起?赔?我凭什么赔?我又没有弄死它,为什么要我赔偿?莫不是你想诈我的银钱?!” 这里的闹剧早就引得很多食客看了,不过他们都没怎么交流,看着农妇都是一副嫌弃的模样。 锦园扫了一圈在场人地神情,想着刚刚根据农妇所说出来的东西,心里早就猜了个七八分。 她一巴掌拍在了农妇的肩膀上,力度不大,却让正咄咄逼人的农妇心一惊,差点吓得手上的茶盏都摔了出去。 农妇麻利地转身,看到锦园的时候瞳孔微缩不自觉地后退两步,脸色变了变:“你是谁?不知道这么乱拍人是要吓死人的吗?!” “抱歉这位夫人,我没有注意好,让您受惊了。” 锦园对待农妇的话十分有礼地道了歉,顺带还微微屈了屈身子,以表歉意。 农妇对她这礼貌的样子有些不适应,脸色变了一下,眼睛一转:“你是这酒楼的掌柜?是来管这事儿的?” 她的语气十分的没礼貌,可锦园却是听着笑了笑,笑容恰到好处:“是的夫人。还不知道是什么让您这么生气,以至于拿着我们酒楼的茶盏不放?这茶盏,说低了也是近十文一个,夫人与其摔这茶盏,还不如点一盘小菜。” “十文钱一个?!” 农妇惊叫了出来,连忙将自己手上的茶盏扔到了身侧的铁力红木桌上,随后利索地拍了拍手,表示自己并没有碰那“贵重”的杯子。 等做完这些下意识的动作,她抬眼看到锦园的笑容就觉得喉头一噎,想到锦园看到了刚刚她那副样子,就觉得尴尬和羞愤。 “不过就是一个破茶盏而已,哪里值得上十文钱?!你莫不是在哄我?等等,我们不是说这小二污蔑我的事儿么,怎么被你这人带歪了话题?好生狡猾!” 明明就是农妇自己搞出来的话题,却将所有的罪过扔到了锦园的头上。 锦园脸色未变,依旧是一副带着笑意的样子,看得那农妇清咳一声,只觉得什么场子都找回来了。 一种奇怪的感觉充盈了她整个人,她睨了一眼身侧两步站着的那个唯唯诺诺的小二,顿时计上心来。 “这小二污蔑我,我觉得还是遣散了比较好。作为酒楼的小二,竟然连食客都敢得罪,莫不是给他点颜色,还能开染坊了不成?赶紧遣散了遣散了,看着就心烦。” “夫人莫急,倒是让我先了解清楚了具体什么事情,再说这事儿如何?” “哼,了解?等你了解了这事情,恐怕黄花菜都凉了!况且他还是你酒楼的人,你心里肯定会偏袒着他!” 锦园没有吭声,任凭农妇在那里说着。她走到了小二的身边,问了他两句话,得了回答后又回到原地摸了摸那茶盏。 她的身侧就是那株魏紫,花盆里的确是被人泼了水,叶子上也沾染了一部分,正慢慢地凝聚着往盆里流。 “夫人,您说您是为了浇花,可这花我来时才浇过,这泥土水分也足够,为何您还要浇呢?”锦园先抛出了一个问题,在看到了农妇烂了的脸色后,收住了笑容,“况且……这茶盏里的水是烫的,只要是个明白人就知道滚烫的茶水拿去浇花肯定会将花给浇死,您怎么就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还是……你是故意的?” 农妇听到她说这个,张嘴想要争辩,就看到锦园摆了摆手,吐词清晰语速也上了一层:“您先别着急着争辩。我知道我说不过您,但是该说出来的事情我一定要说出来的。您说这花奄耷耷的,可是如果你不浇这滚烫的茶水,它根本就不可能奄成这样。再接着,你说我还辞退我的小二,可我觉得,并不。他做对了事情,我为什么要辞退他?与之相反的……你需要赔偿一部分的银钱,作为差点弄死这株珍惜紫牡丹的补偿。数额也不会要你多少,十两银子就足够。” “十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农妇听见锦园话说完,听到那个十两银子的赔偿,整个人立马就如同被点了火的炮仗,一下就炸开来了。 她指着锦园,各种骂人的词语都出了来,还去掀动身侧的桌子想要砸店,可是到底配备的是铁力红木有一定的重量,让她涨红了脸都只能搬动一点儿。 “嘭”的一声,那张桌子被她扔下。锦园眸子闪了闪,看到桌上那个茶盏滚落了下去发出“咔嚓”的碎响,张口道:“十两十文。” 第163章 黑店就是黑的 第163章 黑店就是黑的 “你这是黑店!黑店!我要去县衙状告你们!” 农妇反应过来了锦园刚才所谓的笑容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她叫着要去状告酒楼,眼神不住地打量着自己与大门的距离。 她想逃。 锦园看出来了她的小动作,没等她实施就朗声道:“小二,过去把门守着!” 在场的几个闲散小二听见她的话,立马就朝着酒楼大门飞奔了过去,五六个人一起站在门口,将大门堵得个严严实实的。 “鉴于夫人您让我动用小二堵了大门,这个时候来用餐的食客进不了,您还需要赔偿酒楼损失费五两银子。总计十五两十文,不知夫人您……” “我的老天爷呀!这就是一个黑店啊!我好心浇花人家却说我是在把那花给弄死啊!我的老天爷呀,您救救我吧!” 农妇见着那五六个身材结实的小二,心知自己逃不走了,眼珠子一转就倒在了地上翻滚。 她将自己会的那点泼皮耍赖的功夫演出了个十成十,悄悄地斜着眼睛看锦园,却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反应。 “夫人您若是想要帮我清洁地面根本就用不着这样,好歹衣服也是穿在身上的,弄脏了岂不是让人笑话?您不用求老天爷了,只要给了这十五两十文,您就可以离开了。我宋锦园做事向来童叟无欺,想来老天爷也是该知道的。” 锦园用着农妇的话怼她,让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农妇咬了咬牙从地上爬起来,身上衣裳灰尘也不拍了,盯着锦园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你知道我是被谁叫过来闹事的吗?你想知道吗?要是你想知道,这笔赔偿就给我销了!再让我走出这个门儿!否则,得罪了那尊大神,你这店再也开不下去。” “夫人,您这是说什么话呢?什么叫做谁叫你来闹事的?难不成,您还是受了谁的命令来的?” 锦园故作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双眼睛瞪大,让周围的食客们也感受到了她的震惊。 食客们看了全程的戏,这个时候听见这话,立马开始交头接耳谈论了起来。 这“天上人间”不过是家新开的酒楼,说起来也没有什么抢生意啊什么的事儿,也结不了同行的仇人,这农妇说的什么被人派来的……会是谁? 纵观从开业到现在的这段日子里,得罪的,貌似就只有一两个时辰前的那位胡夫人吧? 难不成…… 食客们的猜测是正确的,而且也符合了锦园心中所猜。 她从刚才说农妇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这里头的不对劲——武朝当今陛下喜爱牡丹成痴是总所周知的事情,而牡丹也成了代表武朝的国花,可这农妇一口一个“花儿”,明显的就是不认识紫牡丹的样子。 不认识紫牡丹?在整个武朝内,找到不认识紫牡丹的成年人那可不容易。 “哼,你还在想什么?赶快放我出去!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看到锦园在出神,那农妇上前一步扯了一把锦园的衣裳,让她差点一个趔趄摔倒。 回过神来的锦园脸色黑了一分,冷哼一声,本来对这农妇还抱着的那点玩玩儿就行了的心思一下就变了。 “放您走?不不不,夫人,您难不成忘记了您还有十五两十文的银钱没有给我?这银钱要是结不了,这大门您还是别走了。” “你这是威胁!威胁!你个贱蹄子,竟然敢威胁我?给你脸不要,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农妇见自己给出的条件锦园根本就不在乎,心态一下就爆炸了。 十多两银子啊!这就是把她家都卖了,都还不起啊! 她眼神毒辣地瞪了锦园一眼,然后趁着她不在意,直接一耳光就扔了过去。 “啪”的一声,耳光落在了脸上发出声响。 农妇捂住了自己被锦园扇了巴掌的脸,整个人都陷入震惊——这贱蹄子!她是怎么躲过了自己的巴掌的! “夫人,若是您再不给,我就只好报官,让县爷来处理这件事了。” 锦园退后两步,在距离农妇几米远的地方停住。 刚刚那一下巴掌其实在她的意料中,若不是自己反应及时,恐怕被打得就是自己了。 为了防止这农妇再狗急跳墙做点什么出来,锦园觉得,自己还是和她拉开点距离比较妥当。 “你敢!” 农妇吼出一句,双目爬上了血丝朝着锦园扑了过去。 这要是让这贱蹄子真的报官了,自己的名誉,胡夫人那里的银钱,可就都打水漂了! 一定不能让她报官! 她的动作飞快,锦园眼见着朝着自己扑过来的面目狰狞的女人,脚下就如同长了根,完全不能动弹。 “夫人!” 夏东见到这情况,连忙扑了上去,却到底是慢了一步。 就在农妇即将碰到锦园,“哈哈”大笑起来嘲讽的话还没有吐出来时,一个黑影闪了过来,“嘭”地一声将农妇给撞飞了去。 “左左?” 锦园的怀里撞进一个瘦弱的身子,左七满脸惊恐地将她给抱得紧紧的。 “谁……干的?是谁撞了我?” 农妇的身子被撞到了不远处的桌子上,“嘭”的一声过后,她只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就像是要碎了一样。 挣扎着起来,她忍着痛看见了左七。 “是怪物!怪物啊!” 农妇并不知道幽冥之地有异瞳人的事情,只知道左七那双异瞳在此时就像是鬼怪的双眼,看得她背皮发麻,一种恐惧蔓延到心里。 脑海里就剩下了“逃命”两字,农妇顾不得自己还要闹事,连滚带爬地冲出了酒楼大门。 “姐,姐。” 左七看着那个坏人被吓跑了,抱得锦园腰肢死紧的手松了松,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 锦园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没事!” 后就看向了大堂里还剩下的食客们:“今日让大家见笑了,原本将牡丹展出是为了与大家共赏,没想到反而招来是非,打扰各位,深感抱歉。” 食客们看了这么“精彩”的一场热闹,对于锦园这种诚心得抱歉自然是极为受用,他们纷纷摆手道没事。 第164章 迷梦 第164章 迷梦 “就这么个恶人,夫人您做得很好啊。谈什么抱歉不抱歉的。” “就是就是,夫人无需道歉,我们又没有怎么。” “我就是冲着这紫牡丹来的,这要是让那个恶妇人给弄死了,以后可还能到哪里去免费看这么美丽的牡丹?” “……” 锦园笑笑点头带着左七回到了后厨,他们今天的菜谱还没有正式扩大范围试菜,好多赵胧月甚至都没怎么上过手做,现在她要去继续教她。 “左左在这里乖乖地坐着,好吗?刚刚谢谢左左帮我,姐姐请你吃桃花糕。” 问帮厨要来了一碟子刚做好的桃花糕放在左七身边的桌上,锦园拿起一块笑着递给左七。 左七点点头,十分乖巧地将桃花糕给接了过来。 揉了揉他的头,锦园这才重新走到了赵胧月身边跟她说话。 …… 南城县衙里,李驯和范综找到了那名验尸的仵作。 “当时我并没有在身体上验出任何毒的残留,但是死者死于五脏六腑溃烂,这完全就是中了毒的后果呀。”仵作顿了顿,突然想到了什么,迟疑地继续道,“我一再猜,这世界是不是有银针根本验不出来的毒啊?大人,我曾经听我父亲说过,幽冥之地有个崇尚毒邪的部族,他们族里的人会制作一种名为‘迷梦’的毒……” “‘迷梦’?” 李驯听见仵作说的话有些惊讶,他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什么崇尚毒邪的部族。不过经过仵作这么一说,他倒是觉得,这毒很有可能就是死者的死因。 就算不全是因为它,至少部分也有部分是因为它。 ““迷梦”?对啊,这个我怎么没有想到!” 范综在一侧突然拍了一下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面对李驯投过来的目光,他朝着仵作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等人走了后,这才和李驯娓娓道来:“之前没有来这边的时候,我曾经受人所托,在本朝边境的某个县城顶过一段时间职。那期间正好就处理了一件类似的案件。不过那个案件也是差点成为无头案的,但因为凶手承受不住心理压力自首了,就破了。可南城距离边境这么远,这‘迷梦’之毒是怎么流进来的?” 李驯摇了摇头,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武后当朝,前段时间武文安他们被靺鞨人追打不说,现在竟然让一种银针都查不到的毒药流进来了?! 这朝廷……怕是早就中空了,竟然连危机渗透了都不知。 李驯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然后将手上摊开的卷宗给合上。 “既然是这种境外的毒,你就去主要查查死者死前接触过的人和在外跑商的亲戚什么的。我记得卷宗上写的有,死者家有一户五间房的大宅院?最后再注重得查查这大宅院落到了谁手里吧。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种案件绝大部分都是因为银钱宅院之间的纠纷。” 听他将这些都讲了出来,范综点了点头,心底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有了侦查方向就足够了,若是真的如李驯所猜,那这个案子很快就会破了,这是后话。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 李驯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长衫,突然想起来之前锦园跟自己说的话,于是又道:“若是后日赵大人和你都有时间,不妨来我们酒楼吃顿便饭。就晌午的时候,锦园说想请你们去试试她定下的招牌菜。” “招牌菜?”范综一怔点了点头,“荣幸之至,我会转告赵大人的。慢走。” 李驯颔首,转身离开了房间。 出了县衙后,李驯看到了两个神情慌张的男女,他俩就在县衙门口四处张望了一下,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看到李驯从里头出来,脸色变了变,然后其中那个妇人顺势就在登闻鼓的身侧倒了下来,在地上翻滚,丝毫不注意自己的行为会不会让身上的衣裳变脏。 那个男人瘦瘦高高的,皮肤比较黑,看样子似乎是一个常年在外的镖头。妇人在地上翻滚,他就从登闻鼓旁抽出木槌,对着大鼓的中心就是狠狠地一敲。 “县爷呀,我兄弟都死了这么多天了,这凶手都还没有抓到,这让我们怎么活呀!我兄弟他死得好惨啊!” 妇人一边翻滚一边哭喊着,很快县衙的门口就围了一圈儿看热闹的平头百姓。 李驯皱眉看了看他们,猜出了他们的身份,但是却没有再管,反而转身背道离开了。 若是人都送到了门口范综都查不出来,这案子无头便无头吧,和他也没什么干系了。 李驯回到酒楼的时候,锦园和赵胧月正做完了最后一道菜。 她看了看后厨窗外的天空,有些心不在焉地舀了一勺子熬得奶白奶白的鲫鱼汤。 “锦园姐姐,你怎么啦?” 赵胧月将手里的东西全部回归位置放好,转身就见锦园正在出神,勺子中的汤都要被倒出去了都不知道。于是她立马走过去,边走边问出了声。 “啊?啊,我在想事情。” 锦园回过神看到了自己勺子倾斜着,连忙拿正,抿了一口。 鲜香的味道在嘴里充斥开来,淡淡的盐味遮去了鱼本身的腥味,碗里的嫩豆腐用勺子碰一碰,整个豆腐都在摇摆,q弹地就像是果冻。 “怎么样?味道怎么样?” 赵胧月十分期待地看着锦园,等待她的回复。 锦园点点头,放下了手中的勺子,勺子和桌上空碟子相碰,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不错。” “那这些招牌菜我们就都试过味儿啦!就等着姐姐你说的让苏钰哥哥还有赵大人范大人他们来试试菜了。” 赵胧月眉眼弯弯地回道,显然心情是十分的好。 整整一个下午,她都和锦园在后厨里面呆着。锦园教了她很多新的菜式和一些能够让菜式更加美味的小技巧,收获满满自然心情就好了。 “嗯。等会儿驯儿回来,我问问。” 锦园话这么说着,声儿刚落地,李驯就掀开了后厨的布帘子露出了一个脑袋。 第165章 小龙虾 第165章 小龙虾 赵胧月是正对着门,而锦园背对着的,所以锦园根本就不知道李驯的到来,反而是赵胧月抿唇一笑,伸出手微微挡住了自己的唇:“锦园姐姐,有句话叫什么来着,‘说曹操曹操到’,你且看看后面是谁?” “驯儿?” 听了赵胧月的话锦园立马就转身了,看到朝着里面走的李驯,她忙不迭找来一个干净的勺子,递到了他的手中。 “你试试这桌上的鱼汤,觉得味道如何?” 李驯点头,走到桌边舀了一勺子。 勺子里的鱼汤呈奶白色,上面还有被炖烂了的鱼皮。鱼皮是不规则的条形花纹,碎成了好多,漂浮在汤上。嫩绿色的葱点缀着整道汤,看起来十分的好看。 他喝了两勺,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非常棒。一般做鱼汤都会有鱼腥味,但是这个并没有什么鱼腥味,而且淡淡的盐味都可以尝出来,不错不错。” 锦园笑着点头,对着赵胧月就是竖了一个大拇指。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胧月,我们今天就要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 “对了,我跟范综他说了,后天他就会和赵大人一起来酒楼。我们后天一起试菜吧。不过苏钰大哥那里……就得拜托胧月你的了。” 李驯接了锦园的话头,立马说道。 赵胧月听着点了点头:“好的!我今天回去就跟苏钰哥哥说。他肯定会愿意过来的。” 锦园连同李驯和夏东又拜别,出酒楼的时候,晚霞已经笼罩了半边天。 整片天空,一半是那种淡蓝色的蓝天白云,一半是如同火烧一样的晚霞。 锦园深呼吸了一口,露出浅淡的笑意,李驯正好将马车驾过来。 …… 当晚回去,两人都十分的疲惫,就只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就各自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是工坊里下工的日子,工人们都在家休息,李驯老早就起了床做了早饭,然后就去了私塾准备授课。 锦园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嘭嘭嘭。” “锦园,锦园,在家吗?” 梁大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锦园听到了声立马就跑去开了门。 “嘿嘿,锦园啊。这两天那个池塘里的虾都差不多可以网一拨啦!我们昨天拿渔网网了一部分,今儿个早上也网了一点儿,养在池塘备用池里,我给你弄了点过来,你尝尝鲜。” 之前锦园拿去酒楼时的那个虾是最早的那一批虾,那个时候食用正好,而现在梁大娘送来的,则是小龙虾,倭寇那边传过来的新品种,专门挖田地弄塌梯田,村民们很不喜欢也不敢吃,还是锦园发现的,顶着众意捉来养殖,别的不说,倒是为大家种植除害了。 “好,谢谢梁婶子。” “哎呀,谢什么嘛,这个鱼塘都是你家的,这点虾算什么?我也是借花献佛,沾你的光。” 梁大娘笑呵呵地进了院子,锦园找来一个马扎给她,然后接过她手里的水桶,将它放进了厨房。 “对了锦园啊,这马上就又是发工钱的日子了,你可还记得?” 闻言锦园点点头,回了自己房间找出他早就准备好的几串铜板,尽数交给了梁大娘。 每个月大家的工钱支出也不多,她早早地就准备了大概三四串的铜板,发工钱和给伙食费是完全够的。 “对了锦园,你家驯哥儿呢?去祠堂了?” 梁大娘在屋里头没有看见李驯,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他们办的私塾授课的日子。她顿了顿,有些迟疑的再度开口:“锦园啊我家那小子在私塾里惹事了,先生让他写一篇文章来道歉什么的。这两天他放假,愣是没有憋出一个字,你看……能不能让驯哥儿帮帮忙,教他如何写?” 锦园还没有开口,就听见梁大娘又道:“我家那小子从来就不怎么爱读书,写个文章也是狗屁不通,我这个没读过书的都觉得他文章烂……要是驯哥儿没时间的话,算了就,也别耽误时间了。” “梁婶子,既然您开口了,那驯儿一定会答应了。毕竟您一直以来帮助了我们这么多。等下午吧,下午驯儿回来了,您让文约过来?” 梁大娘一听她同意了,脸上立马就绽放了笑容,语气也是十分的抱歉:“给驯哥儿添麻烦了。等下次这虾出围了,我再给你们多弄点来!” “诶好,谢谢婶子。” 送走梁大娘,锦园飞快地吃完了早饭就收拾收拾着出了门。 她朝着私塾的方向悠闲地走去,却没想到在陈汉家那里听见了里面两人的大吵。 “你赌!你就赌吧!这个家都被你败光了!你看看这家里头可还有什么东西?!房子漏水修不起,有锅没米,要着你这么个男人有什么用!” 是陈汉媳妇儿的声音。 “说说说,你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唠叨。那房子漏水你怎么不去补?偏要等着我来?没米下锅可以吃别的,以前让你打就打了,你好歹还会做饭,现在饭都不做还想跟着我叽叽歪歪动手?你是疯了还是怎么的?!真当我是病猫?” “好呀你,原来一直就是这么看我的!你自己想想,你赌来赌去倾家荡产不说,那小寡妇来买地还充什么大头,把你那么点荒田抬了天价去!要不是我知道了他们买鱼塘,这段日子你哪里吃得到米?喝西北风都算是走了狗屎运了你!” 宅院里面的争吵声不断,锦园摇了摇头离开了。 陈汉懒惰,就算是家里田荒了都不种地,性子还欺软怕硬,乱抬价格搞得荒田卖也卖不出去砸在手里……这种人,怎么能过上好日子? 心里想着,不一会儿锦园就走到了祠堂外。 祠堂的大门正对着她走的那条路,从这里一眼看过去,李驯挺拔清隽的身形就落入了眼中。 李驯并没有注意到外面的锦园,他左手拿着书卷,右手则是在身后的板子上用毛笔写字。 距离他不远处的地方挤挤攘攘地坐了好多人,现在看看,妇人少女竟多了好几个。 第166章 晚上请客 第166章 晚上请客 在外面等了一会儿,锦园就听见了李驯清朗的声音:“今天的课我们就讲到这里吧。大家回去的时候多练习练习写这几个字,下次上课我会不定抽查。” “好。” 底下的人稀稀拉拉地回了两句,李驯收好自己带过来的书,整了整后抬眼就看到了已经站到了自己面前的锦园。 他有些惊讶,好看的眉头都挑了起来:“今天怎么想到来这里了?” 锦园从他的手里拿过两本书,狡黠一笑,面容生动着实像个小狐狸:“怎么,不可以来吗?” “不不不,你想来就来,没什么不可以的。”李驯连忙否认,生怕锦园误会以后都不来了。 他的耳尖蹿上一抹粉红,看得锦园笑得直不起腰:“驯儿呀驯儿,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打趣了他两句,耳朵尖儿都红了,古代的男子真有趣。 李驯抿抿唇没有说话,耳尖的粉红却是转为了血红色,看得锦园捂着嘴直笑。 “刚才梁婶子来了,给我们送了点儿池塘里的虾,然后跟我讲,拜托你帮李文约指导下写道歉的文章……下午应该没有事吧?不如帮了这个忙?” 锦园跟着李驯一起走出了祠堂,看着外面高照的太阳拿着袖子遮了遮,絮絮叨叨说着话,而李驯却是拿着手上的书帮她挡住了直射的太阳光,耳边听着她好听温柔的声音细碎落进心里。 “可以。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婶子帮我们这么多,指导一下李文约也没什么。” 李驯看见锦园自己将书摊开遮住了太阳,有些不舍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锦园的脖颈没有被阴影笼罩到,在刺眼的太阳光下照射出了十分白皙的颜色。青色的血管浅淡,却落入了李驯的眼中。 他只觉得嗓子痒了痒,耳尖又开始烫了,连忙收回自己的目光,规矩地看着前方的路。 “嗯嗯,那好。正好送了虾,晚上我们也叫婶子过来,请她吃顿饭。” “……好。” 两人相携回了家,一路上没碰着几个人。或许是因为太阳光大了,又或许是快到饭点了,大家都躲进了屋子。 四五月的太阳时而出时而藏,偶尔热地人直冒汗。 锦园到家的时候抹了一把自己的额头,果然摸到了一点点沁出来的汗。 武朝也没有什么风扇空调的,这还只是四五月份太阳就偶尔这么热了,等夏天到了,那岂不是要烤死人? 躲进堂屋,锦园看了一眼外面的阳光,皱了皱眉。 中午锦园将那些虾倒进了大木盆中,然后找了些盐巴洒进去,弄好后就将木盆放到了一个阴凉的地方,就等着那些虾自己吐出淤泥了。 午饭比较清淡,李训做的,吃过后锦园回房睡了个午觉,醒来时正好听见有人在敲门。 她从房间里出来,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看见了一脸红通通,看样子十分兴奋的李文约。 “锦园姐姐!” 李文约朝着锦园摆了摆手,然后就进了院子跟在李驯的身后走进了堂屋。 堂屋十分的阴凉,锦园装了一壶凉开水过去的时候,李文约正把自己身上大布包里的毛笔和纸拿了出来。 “驯哥哥,谢谢你愿意教我写文章,”李文约坐在长条板凳上,双腿荡了荡,“你不知道,我们私塾的那个先生,他好生偏心。觉得我不会写文章就在我每次闯祸后抓住我,用戒尺打我手心。那可是戒尺啊!他下手好重的!比我娘打我都厉害!” 看着李文约满面愁容却依旧很是兴奋的样子,锦园勾了勾唇,将茶壶放在了桌上。 “那你不闹事,先生不就不会打你了?” “噫,才不是呢。我不闹事了,先生就会以我写文章写得差劲的借口罚我抄文章,他可坏了。” 李文约气鼓鼓地,整个人就如同被戳了一下的河豚,整张小脸都鼓了起来。 坐在他身侧的李驯也被他的话弄笑了,伸手微曲,在他的额头上敲了一下:“我也是先生,若你不乖乖地学,那我也会训你。” “驯哥哥!你怎么这样!” 李文约被赏了一个栗子,忙不迭捂住了被敲的额头,身子后倾。 “好了好了别闹了。你们赶紧写吧,我去工坊转转。” 锦园看到两人的互动,生怕时间就这么被他们闲聊走了,忙说到。 李驯也点了点头,正色了起来。 看到两人开始谈那个文章的事情了,锦园就满意地出了堂屋离开了院子。 工坊已经好些天没有去了,现在去看看还是挺合适的。 今天正好放假,也不知道林婶子在不在,正好去送那这个工钱。 …… 一下午的时间里,锦园一点没闲着,去了一趟工坊还去了老李头家找李林氏。两人说了会儿工坊的发展等问题,把工钱结了后,就分别了。 回到家时,李文约早就离开了,李驯并没有留到他吃饭,说是梁婶子早就在家里炖了一只鸡,等着他回去好好补补脑子,看还有没有的救。 锦园看了看还在堂屋拿着毛笔写东西的李驯,扭头去了厨房。 上午洒了一把盐,此时大木盆里的虾已经吐了薄薄的一层泥沙。 锦园将它们一个个地捞起来,换了一盆水后,就找来了需要用到的调料和食材,琢磨着做麻辣小龙虾。 东西都够,正好可以做。 不过要是有啤酒就好了,正好自己家的田地,李训也没让它们闲着,抽空都种上水稻玉米等东西,加上有里正叔帮忙照看,回头看看怎么用现有的材料酿点酒喝喝,到了夏天冰在井里,喝起来那才叫爽。 想了想,锦园手脚麻利地将配菜洗净,找来刀切好,灶膛里的火也生了起来。 “锦园?你这是要做什么?” 李驯在堂屋里面听见了厨房的动静,就知道锦园回来了,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连忙就进了厨房帮忙。 说起来,李训一点也没有古代男子不进庖厨的死规矩,总是很体贴她,尽力帮忙,这一点,锦园表示很满意。 第167章 爆炒小龙虾 第167章 爆炒小龙虾 看见他来了,锦园将手上捆成一把的稻草点燃塞进了灶膛:“我打算今晚做个麻辣小龙虾。嗯,就是那个盆子里的龙虾。做出来很好吃。你觉得怎么样?” 看了一眼厨房一边的大盆子,李驯点点头:“好。你做的都好吃。” 这什么虾的也能吃?看着那么凶,一点也没有河里的青虾好看,李训张张嘴,什么意见也没敢说。 说着,他就从锦园的手里接过了火折子放好,然后自己坐到了灶膛前。 火光摇曳,印照在他的脸上,看得锦园失神了一下。 “怎么了?” “没,没什么。” 尴尬地转过身,在李驯的帮助下,锦园很快就做好了一道爆炒小龙虾。 米饭上锅蒸起,不过两刻钟就好了。 跟着李驯一人端菜一人端饭,锦园在将手里的菜盘子朝桌上放的时候,眼尖地看见了旁边李驯收拾的一摞书和纸张上最上面的那张纸。 纸上写了一首小诗,锦园擦擦手展开看了看。 “……生前不满百,常怜千岁忧;孤山云雨在,与尔销同愁。” 写得不错呀。 锦园又看了两遍,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李驯的声音,忙不迭地把那张纸叠好放在了原处。 李驯的文采这么不错,如果找人誊写下来再挂到酒楼去,一定会得到交口称赞,他的文采不该这么埋没。 心里如此想着,一顿饭很快就结束了。 晚风带着凉意,锦园回房后找来了纸笔将之前看到的诗句全部记了下来,吹干墨迹后,将纸张好好地叠放了起来。 第二天是跟福记交接的日子,锦园想着没什么事情做就跟着送货的牛车去了镇上。 苏钰不在酒楼里,但是和账房先生留了话,若是锦园来了一定要告诉她京城又传了消息。具体是什么消息,苏钰也没有明确地告诉账房先生,反而是将一封涂着赤色颜料的信转交给了她。 信封中间写着几个遒劲有力的字——李夫人亲启。 锦园关上了包厢的门,沿着信封的开口处,将信封给拆开。 里面是一张薄薄的纸,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几排字,从右侧开头,锦园顺着了读下去。 “……罐头销售紧俏,在下听闻夫人在南城开了酒楼,特作此信问夫人可愿与我们赵家合作,在京城也开一家酒楼……” 和赵家合作在京城开?这摆明了不是想要分一杯羹么。 锦园看到这句话皱了皱眉,然后继续看下去飞快地将内容全部给读完了。 嚯,这算盘倒是打得真精。 将信纸叠好,锦园没有再去想信上说的事。离开包厢时,前来送货的同村人正好准备回去。 “大哥,您再稍微等一等,我和账房先生核对下账目就跟您一起回去。” 和领头的那个汉子招呼了一声,看见他点了点头,锦园转身去找福记的账房。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后,锦园这才和同村的人坐上了牛车。他们才走不久,苏钰的马车就悠悠驶了回来。 “我刚看见了锦园他们那儿来送货的牛车,锦园可有跟着来了?” 苏钰下马车就看到了一个正在门口送客的小二,他一手撩起车帘,一边下了马车。 “李夫人她才走不久呢,约莫一个多时辰前来的吧。” “才走不久?” 苏钰掸灰的动作一顿。 竟然是错过了。 …… 那封京城来的信的内容很快就被锦园抛到了脑后,在工坊里又监工了一天后,在隔天的上午,锦园就又和李驯在老李头那儿借了马车上南城。 今天正是和赵大人他们约好的试菜的日子,锦园她一早就到了酒楼,跟赵胧月碰面后就开始做起了那八道招牌菜。 李驯见她去做菜了,就在酒楼里转了转,和夏东商议了一下这几天的销售问题,把酒楼做的不完善的地方规整一下,思路清晰,谈吐不俗,让夏东佩服。 自古文人都不愿意从商,自视甚高,看都懒得看,可眼前这李训却态度和蔼,明明是个举人身份却认真帮着打理酒楼,对夏东跟店里伙计态度很好,让夏东好生感动。 大约午时,赵武就和范综便衣来到了酒楼,在他们之后一刻钟,苏钰也到了酒楼。 “赵大人,范大人,幸会幸会。” 苏钰一身蓝色丝绸长衫,手中带了一把挂着玉坠的扇子,在进包厢的时候看到了赵武和范综,眉头一挑,立马行了一个平辈的礼。 赵武挥了挥袖子,一向以严肃示人的县令这时却是满脸的笑容。 “苏兄弟多礼了,我们这不过就是私下吃个饭而已,随意一些就行。” “正是,苏兄倒是客气了。” 赵武和范综一唱一和将苏钰说得不由笑了笑,踏进房间找了个位置坐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个小二就端着约半米长的托盘进了包厢。 “各位大人打扰了。这些都是掌柜的亲手做的开胃凉菜,请品尝。” 说着,小二就将托盘里的六碟凉菜全部都给放在了桌上,速度之快,看得令人咋舌。 六道凉菜分别是凉拌木耳,凉拌萝卜丝,凉拌凉粉等等。每一道菜色香味俱全,看得人食指大动。 小二上完菜就离开了包厢,赵武他们客气了一番,就动了筷子。 此时的后厨里,李驯也帮着锦园他们打下手,整个人忙得像只不停旋转的陀螺。 锦园面前的锅里正炸着鳜鱼,无意中看见李驯头上的汗,连忙把他拉住,递给他了自己随身的一方帕子。 “你先擦擦汗,要不然你就去和赵大人他们一起吃吧。我们这儿也没那么忙了,帮厨也空下来了。包厢里没有主人家在,怎么说都很失礼。” 李驯闻言看了一圈四周,果然看到了一个空闲的帮厨。他将视线重新移回到了锦园的身上,抬手替锦园拭汗,又觉得不合适,点了点头,抬脚就走。 手上的帕子已经被拿来擦汗打湿了,就这么还给锦园不好,于是李驯就将它塞进自己的腰间。 “那我就出去了。” “嗯,你可要好好地招待他们呀。我过会儿就来了。” 锦园笑了笑,送走人后转身快速地将油锅里的鳜鱼给捞了起来。 第168章 招牌菜齐活 第168章 招牌菜齐活 “锦园姐姐,就还有三个菜了。” 赵胧月看了看自己灶上炖着的鲫鱼汤,看到李驯拿着托盘将已经做好的菜肴端走了,这才说道。 “嗯,很快了。” 将松鼠鳜鱼摆盘放好,淋上酱汁,锦园就洗了锅,继续准备做火锅虾。 约摸半个时辰后,另外的三道菜也都出了锅,鲫鱼汤也炖得发白,锦园将它们全部都盛好放进大托盘,跟着赵胧月擦了擦汗出了后厨。 在带着小二到二楼“天上”包厢时,锦园正巧听见半掩的门中传出的声音。 “这麻将红烧肉着实肥而不腻,回味十足。若不是开头李驯兄弟就说了这是李夫人做出来的,我当真要以为你们请了哪家大酒楼坐镇的主厨来呢。” 赵武点点头,对红烧肉赞不绝口。正要开门的锦园一听,手一顿,唇角含上了笑容:“赵大人过奖了。这不过就是寻常的一道菜肴而已,哪里值得您这么称赞。” 锦园走到了李驯身侧的位置上停下,身后端着菜的小二立马跟上,低头恭敬地将托盘中的菜肴给端上桌。 “值得值得,李夫人手艺如此好,夸赞也不为过。” 赵武点头,面容缓和神情生动,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锦园,不由得感慨她的手艺和能力。 以罐头起家,还会培育珍稀的牡丹,本身厨艺手艺也在这里,不得不说,锦园这种妇人简直就是妇人中的佼佼者。 在赵武出神的空档,几道菜已经上好了。范综的面前摆的正是那道火锅虾,看着红艳艳的大虾仿佛在跟人招手,他伸出了筷子。 “其实今天来不仅仅是为了请各位帮我试菜,更多的是想要感谢大家。”锦园拿过桌上盛满了茶水的杯子,站直身子朝着在场的所有人看了一眼,“赵大人和范大人这段时间也帮过我们许多,锦园感激之至。苏大哥自然也不用说,若是没有你的大力帮助,我宋锦园也不会开得了这么好的一个酒楼……所以,我就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嘭”的一声轻响,杯子被锦园放在了桌上。 苏钰带头,看着她这番豪放动人的模样,拿起酒杯就是回敬。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锦园妹子,你若是这样说了我们可就生分了。” “就是就是,”范综也适时拿起杯子,看了一眼李驯,“好歹我曾经和李驯也是同窗,以前没有帮到什么忙,如今肯定是要相助的。况且……若不是上次那个案件有他帮忙,我手下恐怕还会和那些死者家属纠缠一阵子。” “案子?什么案子?” 锦园扭头看了一眼李驯,竟然不知道李驯在什么时候帮助了范综破案。 看来……驯儿真的很棒啊。 “就是一个差点成为无头案件的案子而已。嗨呀,都过去了,就不讲这个了。” 赵武拿起酒杯就灌了一口,对李驯帮忙协助破案的事情很是清楚。 面对锦园询问的视线,李驯点了点头:“没有以前忙碌了,就去随手帮了个忙。” 锦园:…… “那好那好。我们先吃饭,这些事就不管了。” 锦园借坡下驴,立马坐下来招呼大家吃饭。 一顿饭后,几个人都喝得要么微醺要么醉了。范综扶着赵武先回了衙门,苏钰和李驯说了一句话后也招呼着离开了。 大堂里面还有几个正在用餐的食客,锦园环视了一圈,然后跟着李驯到了后院。 赵胧月知道他们肯定要喝酒,就早早地煮好了醒酒汤,结果出来的时间慢了点儿,人都走光了,只好给李驯一个人盛了一碗。 清风吹过,院中的大树发出了“飒飒”的声响。 锦园和李驯在石桌边各坐一方,那碗醒酒汤被放在了石桌中间。 “驯儿,你先把这个喝了吧。” 锦园将碗推到了李驯的面前,看着他有些喝醉的样子,心里有些难受。 李驯乖巧地点点头,拿过碗就是一口闷。其中一个不注意被呛到了,锦园忙起身走过去给他拍背顺气。 “嘭”的一小声,李驯趴在了石桌上,侧着头看着身侧的锦园,突然笑了起来。 这是醉得傻傻的了? 锦园拍背的动作轻了轻,就听见了李驯难得软下来的声音:“锦园。” “嗯?” “锦园。锦,园。” 重复地叫着锦园的名字,看着面前的这个人,李驯此时突然觉得心里十分的舒服温暖。 他缩了缩自己抱着的双臂,将头埋了进去,只留下了已经通红的耳尖。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锦园叹了一口气,以为他就这么睡着了,刚要起身去扶他就听见了叹息般的一句话:“如果……我们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声音很小很淡,就像是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锦园听得不真切,隐隐只听见了“永远”两个字。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猛烈地跳动了几下,几乎快要蹦到嗓子眼儿了。 永远,永远什么? 这个回答李驯怕是不会给她了。 …… 因为李驯喝醉睡过去了,下午的时候锦园就叫着夏东将酒楼后面的厢房给收拾了出来,勉强腾出了两间屋子,铺上床铺后还是可以在这里过夜。 夏东早就搬了出去,这儿的院子几乎是当做了账房和和被空置着的。看到被收拾出来的两间厢房,锦园突然觉得就这么住在这里也挺好的,不过真的得好好修整一下才行。 正门出去就是酒楼,厢房侧面还有一个侧门,是以前这里的正门,但是被锁上了,锦园他们盘下这里后,被夏东给打开了,出去就是侧街。 绿树碧水,蛙叫鸟鸣,一个难得的居住之所。 可惜,就是太小了。 “掌柜的,这里就这么些事了。还有什么事情吗?若是没有了,我就先去酒楼看着了。” 夏东见锦园出神了,招了招手让来帮忙的小二离开,然后问了问。 锦园被他的话语声给拉扯回了现实,看了看四周后,突然想起来了自己昨日誊抄下来的李驯写的诗句。 第169章 偷拿李训的字 第169章 偷拿李训的字 要是把这个诗句挂在了酒楼里,让所有人来看,哈哈哈,怎么有种炫耀自己家孩子三好学生奖状的嫌疑? 如此想着,她就摸出了那张纸,然后小心打开:“夏叔,麻烦您找个字写得好的,帮我把这个诗句给誊抄下来,然后镶起来挂在酒楼里。您觉得怎么样?” “诗句?” 夏东接过了锦园手里的黄纸,略略看了看后,不禁瞪大了双眼,声音也变得颤抖了起来:“这诗,写得好啊!好啊!这诗是何人所作?” 锦园预料到了他会惊讶,但是却也是没想到会如此的震惊,于是掩唇一笑,故作神秘道:“您觉得呢?” “这……”夏东看了几眼诗句,有些迟疑地又开口,“莫非是李驯所写?我曾听闻他十五岁就中了举,若真是他所作,那倒是没有什么令人惊讶的了。” “夏叔您猜的不错,这正是驯儿写的。” 锦园笑了笑,然后又悄咪咪地看了一眼李驯现在睡着的那个房间,压低了声音:“不过您可千万要保密啊。驯儿这诗句还是我偷偷誊抄下来的呢,您可不要让他提前知道了。对了,若是做那种字框,需要多少银钱和时间?我先把银钱给您。” “这,你是想要做个什么样子的字框?若是想要做好的话,肯定价格下来也贵。” 夏东所说的道理锦园自然懂,她干脆从怀里摸出了一锭银子:“夏叔,这个就朝着您觉得好的字框来吧。价格不是问题,只要匹配得上驯儿的诗词,做几个挂着就行。” 夏东接过银子,点点头,心里有种油然而生的被信任的喜悦。 “好!” 看着夏东离开了,锦园这才在院子里又溜达了一会儿,闪进了后厨。 此时的后厨中,赵胧月正在研究着锦园告诉她的调料比例的问题。 “胧月。” 锦园走过去就看到赵胧月正拿着纸笔在写什么,一眼看去,竟然是在记录着自己之前做的每道菜的调料配比。 她轻笑出声,然后坐在了赵胧月的身边。 赵胧月被她发现了,脸红了红,用手臂遮住了那张纸。 “我……我这不是有些摸不透的嘛,就想着回忆一下姐姐你说的那些然后记下来……” “我没有笑你这个呀。”锦园伸出手摸了摸赵胧月的头,声音十分的温和,“我是在想,你怎么这么可爱呀。这个你不用记了,今晚的晚餐,我也在后厨帮忙,顺带招牌菜的菜谱和木牌已经挂出去了么?若是今晚有人点菜,那我就做,你也可以专心学习观摩,怎么样?” 赵胧月一听,忙坐直了身子,手臂下的东西也不遮了,双眼亮晶晶,十足期待的模样:“真的吗?姐姐。我,我……好!我一定会好好继续学的!” 她握拳的样子像极了锦园曾经看到过的一个表情包,看得她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当然是真的了,我骗你做什么?” “嗯嗯!” 锦园深呼出一口气,然后侧头看了看身后一个正在忙碌的帮厨:“其实我有一个想法。我想偶尔来酒楼做做菜,然后打出一个不定时惊喜的噱头。赵大人他们怎么说都是去过京城的,还有苏大哥,还有你,你们都觉得我做的菜肴好吃……若不是恭维的话,那这个噱头肯定会很有用。试问,谁不喜欢惊喜呢?” 赵胧月也随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那个帮厨,然后听她说了这些后,点点头觉得可行。 锦园姐姐的手艺的确很棒,而且她定下来的这些招牌菜品,恐怕整个武朝酒楼的厨子都没有一个比得过她的。要真是有个这么个不成文的小惊喜的话,酒楼的知名度肯定会更上一层! “姐姐,我觉得可行。但是我觉得若是所有人点的菜你都做,那岂不是很累?” “既然你也觉得可行,那我今晚晚餐的时候就试试!我不会全做,只会做一部分,主力还是在你和各位帮厨身上。我今晚先做,然后看看食客们的反馈,若是反馈不错了,那就将这个消息散出去。到时候,酒楼的知名度上去了,我就多来几次,几道菜罢了。” 偶尔由锦园自己做菜作为小惊喜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两人就又说着说着谈到了厨艺上面。 就这么半个下午的时间,两人就一直坐在后厨门口的桌子边,说来说去,就差说出一个花儿了,赵胧月只知道做菜,听完锦园的生意经,差点没当场跪下来奉茶拜师。 晚餐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在夕阳渐渐西斜的时候,食客们陆陆续续进了酒楼。 “诶?小二,你们家不是一直都是用菜谱点菜的么?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八个木牌?我看看啊……松鼠鳜鱼?这是什么菜式?怎么名字听都未曾听过? “这地三鲜我倒是知道,可加上‘经典’二字……莫非你们还是有什么秘方不成?” “火锅虾?这火锅又是何物?怎么招牌菜净是些听都未曾听过的菜式?莫非都是你家掌柜的自创的?” “这些菜能吃吗?” “……” 食客们进门就都注意到了柜台那边墙上多出来的八个崭新的木牌,于是都被吸引了注意力,走过去看。 可这一看,就出问题了——八个菜式,仅有几个知道是什么,其他几个就只能从名字里面来猜到底是个什么菜肴。 这些名儿可在其他酒楼听都未曾听过,一下出现几个,这“天上人间”酒楼的掌柜的,莫非是个神人? 一次创八个菜式? 柜台后站着的,正是夏东。他虽然只是账房先生,可锦园很少管事,酒楼里的所有事物基本都是他在管理,听到食客们提出了问题,笑了笑,站起了身子: “这八个木牌上的都是今儿个掌柜的刚定下的招牌菜。这位食客所问的‘松鼠鳜鱼’,其实是我们掌柜的自创的菜式,目前现任主厨赵姑娘也已经学会出师,而掌柜的……” 慢慢地将所听见的那几个食客的话回答了上来,夏东看着他们纷纷点头交头接耳的样子,就知道锦园招牌菜就要打出名堂了。 第170章 掌柜亲手做菜 第170章 掌柜亲手做菜 果然,在不到一炷香之后,最早提出问题的那个食客大手一挥,将八个菜全部点了下来。 “各位莫急,先找座位坐下,然后再点菜。因为今日是招牌菜刚露面的日子,掌柜的说了,凡是点了招牌菜的都有可能获得她亲手做的相对应菜肴一份。机会不多得,大家用餐愉快。” 夏东的这话一出,有如在油锅里突然倒入了一瓢水,“噼里啪啦”地炸开了花—— “掌柜的亲手做的菜式?!来来来,给我上一盘那个什么麻将红烧肉!” “我也来我也来,就那个什么……松鼠鳜鱼和经典地三鲜吧!这松鼠鳜鱼还没吃过,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不过既然有可能是掌柜的亲手做,那也就值了!” 好多些食客都冲着掌柜的亲手做的菜肴这个噱头点了招牌菜,菜单传入后厨的时候,着实让赵胧月惊讶了一把。 “这么多?果然这个方法可行。” 她看了厚厚的一碟小竹片,翻了翻几桌的竹片后分别报了出来:“姐姐,基本上每个招牌菜都被点到了,你想做哪些?” 锦园听见她的声音,手上擦拭大锅的动作不变,头也没抬:“今天第一天试营业招牌菜,我就尽量多做吧。” “嗯嗯好。” 赵胧月则完全抱着学习的心态,乖巧让出锅灶,在一旁跟帮厨一起打下手,配菜摆盘等。 约莫一刻钟后,第一锅麻将红烧肉出锅了,锦园利落地将它盛起来后,赵胧月立马摆盘,将一个个酷似麻将的红烧肉摆放地整整齐齐,然后抓了一把绿白夹杂的葱花撒了上去——一道麻将红烧肉就这么成型了! 传菜的小二端着一个大托盘,从赵胧月那里开始一锅一盘地收着菜式,最后整个托盘里满满当当地摆进去了五六碟菜,这才出了后厨。 从后厨传来的香味早就让已经饿得不行的食客们口舌生津,就差没有冲进厨房去了。看到传菜小二出来了,忙招手示意他先给自己上菜式。 但是小二都是经过了夏冬训练的,负责哪桌该上哪里的饭菜都清楚地很。他无视了自己身侧的那几桌客人,朝着自己负责的区域走去,将托盘里的菜式一个个放到对应的桌上。 “哎,你这小二,怎么不先给我们上,偏生先给这些来得晚的上菜?” 一个坐的靠近厨房的食客见着没有给自己上菜,将桌子“砰”地一声拍响,声音洪亮如钟。 小二正巧上完了托盘里面的菜式,看着这人这么暴脾气,却一点也不惧怕,反而是恭敬地弯了弯腰,解释道:“抱歉客官。我们酒楼有上菜的规矩,哪个小二负责哪块区域就上哪块的菜,我不知负责您那里的,自然不能贸然上菜。” “忒奇怪了点的规矩!这其他的酒楼,哪里是你们这般做法?!” 那食客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架势看起来就像是要闹事。 夏东看到这样,连忙走了出来给人赔礼道歉:“抱歉抱歉。酒楼这规矩是掌柜的定下的,我们也只是遵守。若是没有个系统的规矩,那大家的速度岂不是都拖慢了?客官你说是不?” 虽然夏东的话字字在理,可是那个食客却是梗着脖子不肯软下来。夏东怎么说也是一个人精了,连忙挥挥手招来一个等候在柜台后的小二:“去,给这位客官添茶去。” “是,夏叔。” 小二忙不迭地赔笑脸给人添茶,食客有了台阶下,自然是不愿意闹事了。于是一屁股坐下来,喝着滚烫香浓的茶水继续等待。 其他人倒是挺有耐心,没出什么幺蛾子,约莫半个时辰后,各式各样的菜式陆陆续续地上了桌,大堂里瞬间充盈着各种菜肴的香气。 “这就是那个什么麻将红烧肉?颜色怎么这么深?是用了些什么做的?” 锦园刚掀开后厨的门帘就听见了最近的一桌客人的疑问声,她笑了笑,掸了掸衣裙上的灰尘,走了过去:“这是我们家秘制酱料裹上的颜色,客官觉得这道菜味道如何?” 听见锦园的解释,食客点点头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色。 他夹起一块红烧肉,沾了点盘子底部的酱汁喂进嘴里:“恩,不错不错,味道好极了!您是掌柜的吧?您家的牡丹好看,这菜式也是好吃!掌柜的也美,整个南城,就找不出比您家的菜式更好吃的酒楼了!有的吃还有的看,哈哈哈。” 食客说完立马扒了一口饭,混着红烧肉的酱汁,果然十分下饭。 锦园笑笑: “以后还请多多捧场。”看着他在继续扒饭,转头看向了其他的桌子。 一盘子的红烧肉不过十二块,肥而不腻的味道让很多人都食髓知味,抢着要再来一盘。 其他的菜式也是反响极好,在锦园听到了评价准备去后院看看李驯的时候,突然被之前那个和小二起了冲突的食客叫住了:“掌柜的,这些菜肴里面,哪个是您亲手做的?公布出来也好让我们高兴高兴啊!” 锦园的脚步一顿,倒是忘记了这一点。她转身,看着大家,脸上一直都是带着笑容的:“今天你们吃的都是我亲手做的。” 果然看到大家惊喜道: “难怪这么好吃,掌柜的,你真了不起。” 锦园依旧保持得体的笑,站在中间喝止大家道: “但是,因为本人较忙,所以只会不定时提供亲手做的招牌菜,其他时间由我们酒楼主厨亲自掌勺,她完全继承我的厨艺,请大家相信绝对不会失望。” 她看着大家都是一副呆怔的样子,轻笑一声,转身去了后台。 “不定时供应?” “那今天我们真的走运了,竟然吃上掌柜亲手做的招牌菜!” “不行,下次我得拿食盒过来多买一份带回家给我内人吃。” “……” 酒楼大堂里的喧嚣被门帘阻断,前面有多么热闹,后院就有多么的幽静。 看着已经快要完全黑沉下来的天幕,锦园敲了敲李驯睡着的那屋的门:“驯儿,驯儿?” 第171章 说点高兴的事情 第171章 说点高兴的事情 屋子里,李驯皱着眉头睡得极其不安稳。锦园的敲门声突然响起,让他倏地双眼一睁醒了过来。 他手摸上了头,看了看自己所处的环境后,起身下了床。 “……锦园。” 因为有段时间不说话再加上喝了酒,李驯的声音有些沙哑,不过却更加显得音色磁性低沉了。 他只觉得头疼,将门一把拉开后,差点一个踉跄被门槛绊倒。锦园及时扶住了他,嗅到了他身上的酒气摇了摇头,将人扶着弄到了石凳上坐着。 “你看看你,喝什么酒?浑身酒气不说,现在是不是还头疼?” 训小孩儿的语气让李驯清醒了几分,他低着头笑了笑,心底涌过一丝暖流。 “没事的。” “还没事?身体是自己的,自己不照顾,别人怎么能够时时刻刻惦记着呢?驯儿,你都这么大了,这个道理还不懂?” 锦园眉头微蹙坐在了李驯的对面,她撑着下巴看着低头揉太阳穴的李驯,深深叹了一口气,所有的脾气一下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算了。我们来说点高兴的事情吧!” “什么高兴的事情?” 锦园声音轻快,表情愉悦,李驯的心情也好了一些,醉酒的难受也减轻了两分。 笑弯了眉眼,锦园侧过身子单只手撑在了石桌上,腰背弯曲,盯着李驯:“下午的时候我和胧月商量着将掌柜亲手做的菜肴这个噱头打了出去,跟着这次上招牌菜一起,果然引起了大家的兴趣,然后今晚的那些点菜单子都要比之前的多了些。我想着这样也不错,有了这个噱头,酒楼的知名度都要更上一层楼,怎么样?厉害吧?” 她这带着小炫耀的语气让李驯不禁失笑,想要揉揉她的头却被一阵风吹过瞬间清醒。 不动声色地收起自己差点伸出去的手,李驯点了点头,言语中都是十足的夸赞:“不错。这个办法很好,而且目前为止我也没有听说过哪家酒楼和我们一样……”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等月亮都挂在了天空中,围墙外投进了些许光芒的时候,赵胧月掀开帘子十分兴奋地喊了一声他们,说是一起吃饭。 锦园先从位置上起身,在厨房忙碌了一会儿,其实她也饿了,就是想着李驯还没有起来就没有吃饭的心思,现在被赵胧月这么一喊,只觉得胃里一阵饥饿,就差发出“咕咕咕”的声音了。 跟在她的身后,看见掀起门帘后从大堂那边投来的光落在她的身上,照亮了她的脖颈和侧颜。这景象只有那么一瞬,却依旧让李驯的嗓子发痒,心也悸动了一下。 都走到大堂的时候,正在用餐的食客已经不多了,只有那么两桌还在喝酒的客人没走,二楼的灯光也灭掉了。 赵胧月和夏东将所有的菜都已经摆上了桌,整整一桌的菜式看得人口舌生津。 在酒楼里帮忙的小二们也都按照规矩可以一同用餐,十数个人分了两桌,锦园左手是李驯,右手则是十分兴奋的赵胧月。 “姐姐我跟你讲,今晚的这个点菜的单子我看都要比之前的多好多了!简直就是大赚啊!” 赵胧月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一整天的劳累让她的身体有些吃不消,肩膀酸地厉害,可因为陷入了喜悦也就忽视了这里。 她的小动作自然是落入了锦园的眼中,她从怀里摸出了一小白净的瓷瓶,塞进了赵胧月的怀里。 “这是之前我在药铺里买的,对这种肌肉过度使用有奇效,你今晚回去了自己擦着试试。作为一个主厨,可不要钱还没挣够,自己的身体却垮了。” 她的语气透露着一股子担心,让赵胧月听得心里一喜,欢欢喜喜地将那个小瓶子给收了起来,并且还道了谢。 李训:“……”锦园忘了赵胧月是赵家小姐吗?她这么愿意累着就是为了做菜,哪里为了钱? 因为是在饭桌上,锦园简单地跟她说了两句如何使用后就招呼着大家一起吃饭。 一顿饭毕,后厨的帮厨们将锅碗什么的刷干净后就离开了,小二们做完了酒楼的摆放,送走了最后两桌客人,所有人都离开了。 锦园看着赵胧月被苏钰派来的马车接走后,这才捶了捶背回到了后院儿。 “晚安。” 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和李驯互道了晚安后,两人就各自回了房间。 因为劳累了小半天,锦园很快就睡着了。而和她一墙之隔的李驯却是翻来覆去地一夜难眠。 ……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夏东就将锦园拜托他的那件事情做好了。 散发着一股子清新木香的字框被挂在了酒楼里的好几处显眼的位置,锦园看到那些东西,不由得心底佩服夏东办事能力的可靠。 “夏叔,麻烦您了。” 锦园再次跟夏东道了谢,看着那些字框中写下来的诗词,就觉得心底一股自豪泛了上来。 正在吩咐小二们挂字框的夏东摆了摆手,看样子心情也是挺不错的:“这还谢什么啊,别客气了掌柜的。这诗句本来就写得好,挂起来也棒,给酒楼加个装饰什么的。” 点了点头,锦园没有反驳。 牡丹花配诗词,绝配。 今天一早李驯就被范综请了人叫过去了,目前都还没有回来。若是等他回来看到了这个,也不知道会不会高兴。 锦园在心里想着,突然就听见了身后传来的有些迟疑的声音:“这个诗句……” 是李驯! 听到这声音,锦园下意识地就转过身看到了正好准备跨进大堂的李驯。 她还没有开口,身后笑呵呵的夏东就将她给“卖了”:“小李掌柜啊,这些诗句都是你写的呀,怎么样,用字框装饰了挂在这里,是不是很好看?” 李驯脚下的动作一顿,看着那些字框,又看了看锦园欲言又止还带着期待的神色。 他半晌点了点头:“嗯。”只要锦园开心,随便折腾吧,唉。 锦园本来心里还七上八下地担心着李驯会计较自己偷偷抄了他的诗句,然后自作主张做了字框的事儿,一听他这回答,心思立马就活络了起来。 第172章 用别人的还得花钱 第172章 用别人的还得花钱 “驯儿,你写的诗这么棒,该是让大家鉴赏的呀,就如同我培育的那些牡丹一样,你觉得是吧?” 看到李驯朝着后院走,锦园连忙跟了上去开口道。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李驯身后,只听见了很淡的一声“嗯”。 心情不错的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前面李驯抿着的唇,两人到了后院儿坐下了,锦园这才发现了李驯的不对劲。 她心里“咯噔”一声,有些心虚地缩了缩手。 “驯儿,你别怪我偷偷誊抄了你的诗句……我觉得,你既然写得这么好,那,那做出来字框给大家欣赏也好呀。你的才华毕竟在这里……你说是吗?而且,用别人的还得花钱……” 她一双清澈的眸子盯着李驯,脸上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可怜兮兮的模样。李驯被她这么盯着,再坚硬的心也没了菱角,叹了口气点点头。 “以后这种事情,跟我商量一下也好。” “嗯!我会记得的,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 锦园一改刚才那副模样,眉眼又是弯弯地,看起来极度像是个偷了腥的小狐狸。 李驯看得心念一动,突然起身两人拉过来就是低下头。 “唔。” 被夺去了呼吸,看着距离自己十分近的脸庞,锦园脑袋还有些发蒙。 他们这是…… “掌柜的。” 连接大堂的那道门帘后突然响起了夏东的声音,锦园立马被这声拉扯着回过了神。 她反应了过来自己和李驯正在做什么,瞪大了双眼,手下意识地一推,不设防的李驯就一个踉跄退后几步。 “我,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扔下一句话,锦园落荒而逃,羞意瞬间爬上脸颊耳尖。 李驯看到消失在门帘处的人影,微微一愣,反应了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不由得抬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唇瓣。 湿润的温度还有着残余,让人心醉的同时也后悔。 …… 大堂里多了诗词字框的事儿,从晚餐起就陆陆续续被食客们发现了。 他们读了那上面的诗句,纷纷夸赞李驯写得好,听得锦园美滋滋地同时也有些忧愁。 她和李驯突然的那一吻就如同一个响雷,在她的脑海里炸了开。 她虽然以前不止一次地对李驯产生过非分地想法,可如今真的有了这些举动,却是让她觉得尴尬不已。 两个人目前都还是叔嫂关系,怎么能…… 心底又是难过了一下,锦园突然被李驯的声音叫得回过了神。 她坐在了后厨门口边,李驯找来地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愁眉满脸的她。 掀开门帘的手倏地一紧,李驯表面上什么都没有显露出来,心里却是涌过一丝难受。 “我们现在要回家了吗?” 在城里休息了一晚上,现在也是时候回家了。 锦园僵了僵,点了点头,湿漉漉的眼睛不敢看李训。 回家的马车上,锦园并没有与往常一样高兴地和李驯搭话,直到到了李家村村头,她才慢吞吞地吐出一个“你”字来。 李驯抓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声音干哑:“锦园……今天的那个事,对不起。我……” “没事,你不用道歉,我明白。” 锦园打断了李驯的话,在马车的停下来的时候,立马从李驯身侧而过,翻下马车。 她站在马车旁,抬眼看着坐在那里身姿挺拔的李驯,突然唇角一勾,扯出一个笑容:“毕竟,这种事情很正常呀,驯儿大了,心里面有……这个想法正常。可是驯儿,我现在还是你的嫂子,你若是想要谈恋爱了,告诉我也行,我会帮你留意身边的姑娘们的。没必要……算了,都过去了,没事。” 锦园这般地话语出乎了李驯的意料,他原本还以为,锦园会生气,会不理自己,却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冷静的一副样子。 可这种冷静……不要也罢。 还有,什么叫这么大了有这种想法很正常,说的好像他就是个到了年纪思春控制不住自己行为的登徒子一般。 锦园说完转身朝大门口走去,李驯深呼出了一口气,心底懊恼自己当时怎么就鬼迷了心窍,亲了那一下,让锦园对自己产生这么大误会。 …… 在后来的两三天里,锦园每天早起晚归,天天要么和梁大娘他们泡在工坊里,要么就坐在鱼塘边去捕虾,一整天都不愿意回家。 李驯知道她这样是还过不去,心里虽然心疼却也只能保持距离。 三天,两人说的话句子数量简直屈指可数。 一周后,锦园看着日子越来越近的南城花会,动了心思。 这两天她培育出来的那些粉白一株双色牡丹尽数开了花,而用魏紫杂交培育出来的紫牡丹也结出了花苞含苞欲放。 锦园给那些粉白一株双色的牡丹中最美的那一株取名叫“二乔”,而那颜色更加浓郁正统的紫牡丹,则是得了一个“乌金耀辉”的名字。 看着被自己搬出来接受阳光照耀的几盆牡丹,锦园眯了眯眸子,脑海里又蹦出了一个想法。 她想参加这一次南城的花会! 其实早在武文安他们来村里的时候,锦园就已经打算着说要参加今年南城的花会了。可是因为那次开花的两株牡丹被带走了,家里温室中的也都没有动静,这才歇了心思。 如今这些牡丹正好赶着花会前开花了,锦园自然高兴,也就又萌生了这个念头。 她想了想,虽然心里有些抵触却还是找来了李驯,告诉了他自己的想法。 欣喜锦园终于和自己说话了,李驯将她的话听得认真,最后点了点头。 “若是你想参加,那我们就去。今年的花会正是后天,要不然,我们后天再去?” 锦园想了想,看了几眼那几株牡丹,摇了摇头:“不不不,我想,不如我们今天就去城里头。酒楼后院的厢房不是还可以住吗?若是去了,可以将两株牡丹带过去先炒一波热度。想来南城周边的牡丹培育能手远的近的该是都已经到了,我们现在去正好可以打听打听今年有没有什么比较珍稀的品种。” 第173章 乌金耀辉 第173章 乌金耀辉 南城虽然只是一个不大的郡县,可周边囊括的小地方可是很多。而且这里还是宁王的封地,据说今年的花会,宁王会亲自到场赏花。 想来想去,锦园都觉得带着自己家的牡丹参加花会简直就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 和李驯敲定了当即就去城中后,看着他出门去老李头家借马车,锦园抿了抿唇,心底的那点儿芥蒂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古人对感情比较保守,李训兄弟自小没有爹娘,李值已死,李训对男女之间的事情大概什么都不懂,有了这方面的冲动做出不寻常的事来狠正常,怪只怪自己长得太美,哎,天生丽质难自弃,呸,瞎想什么呢,以后教导李训正确恋爱观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务必让李训讨一房好媳妇。 大概心这么大的女人也只有宋锦园额。 她回到了自己摆放牡丹的地方,看了看两盆牡丹,最后决定只带“二乔”去参加花会——原因无他,“乌金耀辉”的花瓣颜色纯度太好了,花苞也是挂的很多,看起来简直就是贵气逼人,若是将这么一株牡丹拿去花会……锦园总觉得会有危险。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这么一株牡丹,肯定会被一些人盯上,若就是因为这个而出点什么事情,总是不划算的。 如此想着,锦园就将“二乔”放进了之前定制的透风木箱中,将家门紧锁,等着李驯来接。 两个多时辰后,李驯赶着的马车悠悠到了“天上人间”的门口。 在门口迎客的小二一见这辆熟悉的马车,忙不迭地跑上来牵住了马绳。 锦园提着木箱被李驯扶着下了车,进了大堂后,恰好有几个食客正在吃饭。 “诶,你们知道吗?这酒楼据说就是那几句诗句的出处呢!听一些老食客说,诗句就是如今酒楼的小李掌柜,也就是掌柜的的小叔子写的呢。这小李掌柜可有才华了,据说就是七年前传出来的那个天才少年!就……就那个十五岁中举的那个!” “可惜了,好好的举人竟然跑来做酒楼,可惜啊。” 大堂里,一桌食客正极大声地讨论着。锦园提着牡丹进门的时候,恰好就听见了。 她朝着那桌看了一眼,耳朵特别地留意了一下。 “生前不满百,常怜千岁忧……听听。这诗句写得好吧?不愧是十五岁就中举天才……据说现在花街那边儿的姑娘们都会吟这首诗了呢。” 花街?不就是烟花之地么?能够被烟花之地传唱的诗词……应该可以算是很不错了吧。 锦园的步子微微慢了一些,走到了大堂中间那个赏花台的时候,将木箱朝着上面一放,小心地取出了那盆双色牡丹。 “要我说这诗……这牡丹!怎么是一株双色的?!莫不是用什么东西故意砍了接上去的?!” 桌上的三人之一的一个男人正想要继续说李驯诗句的事儿,眼珠子一转就看到了锦园正在放置地那盆牡丹。 他“嘭”地一下从坐着的地方站起身子,呆呆地看着那盆微微颤抖摇曳的牡丹。 本以为那盆紫牡丹就已经很稀有了,若是这盆一株双色的牡丹是真的的话……这酒楼,未免也太有钱了一点! 这么好的两盆牡丹放在这里,就不怕被别人抢跑吗?! “你,你是这酒楼的掌柜吧?” 那桌的另外两个人也站了起来,看着“二乔”的眼神无外乎都是惊讶的。 锦园将木箱合好,听见他们这话,动作一顿转过身去。 “各位客官怎么了?我是本店的掌柜,不知各位是……” “掌柜的,你这花当真的一株双色的?!不会是你们剪了另一株插上去的吧?” 锦园倒是没有想到,竟然有人会猜测自己的双色牡丹是剪了另外一株嫁接上去的。她拿手轻轻地碰了碰牡丹花下的花柄,微微倾斜了一个角度:“客官是觉得一株双色的牡丹培育不出来还是怎么?为何会觉得我这个是利用别的插上去的?” 锦园这话无非就是在打那个问话人都脸,不过他只是嘿嘿的笑了一声,然后走过来仔细地将花看了又看:“掌柜的抱歉。这不是前两年的花会,也是有这样的一名外地的牡丹培育师就拿出了一盆一株双色的牡丹么。不过当时他的花被人发现是插进去的,在花会上可是丢了好大一个脸面。这一株双色的牡丹培育不易,南城基本上就没有出现过,所以我才比较过激了。现下给掌柜的道歉,道歉。” 说着,那人就朝着锦园作了一个简单的揖,就当是对他的出言不逊道歉。 锦园点点头,接受了。 听着他说的话,锦园心里对今年的花会微微有了底。 将“二乔”连同着那株仍旧盛开的魏紫一同放着,李驯回到酒楼的时候,手里还牵着之前被寄养在梁大娘家的左七。 “姐姐!” 左七话说得流利了一些,看到锦园心思一下就飞起来了,朝着人扑了过去。 锦园一把将他抱进了怀里,顺势捏了捏他有些长肉的脸庞:“梁婶子对你果然很好,竟然都长肉了。” 赖在锦园的怀里,左七没有出声。 李驯踏进大堂,看到他俩这副样子,心尖都软了软。 “锦园,我现在还要去找一找范综,中午可能会回来吃饭,先跟你说一声。” 李驯的声音很温和,如三月的春风四月的泉水。锦园抱着左七点了点头,看着他离开后进了后院。 左七被带去了后院,锦园之前住的厢房里有个以前夏东买的打发时间的玩具,现下正好拿出来给他玩儿。 “这是哥哥给我做的玩具,加上这个,两个玩具,哈哈哈。” 锦园定睛一看,是一个九连环球,做工精巧,看着就复杂,锦园一头黑线,左七玩的来吗? 李训倒是花了心思的。 石桌上也给他放了好几碟的糕点,锦园摸着他的头,声音温柔:“姐姐现在要去厨房忙了,左左就在这里,好不好?” 第174章 李训,你有女人找 第174章 李训,你有女人找 左七手里抱着那个布老虎,手里拿着九连环球,双眼亮晶晶地点头。 看着他这副乖巧的模样,锦园很是欣慰,转身就离开后院进了厨房。 距离晌午还有那么半个时辰的时候,酒楼的大堂和包厢里面已经陆陆续续地坐满了人。点菜的单子也全部传到了后厨,锦园正扎着新做的围裙忙碌,刚做完一道松鼠鳜鱼,就听见了夏冬的喊声。 “掌柜的掌柜的,你快出来一下,出事了!” 锦园摆盘的动作一顿,那条已经做好的松鼠鳜鱼差点就被她一个不注意给弄碎了。 她皱了皱眉,将手下的动作做完之后,在围裙上擦擦手,脱下围裙朝着门帘走了过去。 “怎么……” 刚一掀开门帘,锦园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打扮朴素,挽着夫人发髻的女人倒坐在地上,一只袖子遮掩了唇部,脸上尽是泪水。 “呜呜呜,驯哥哥,你在哪里呀……” 驯哥哥? 锦园的眼皮一跳,看向那个女人。 “夫人,您是……” 妇人一看锦园出来了,抬了抬眼,在她的身侧逡巡了两下,没看见另外一道身影后,继续低头哭泣。 此时整个大堂里食客们的注意力都被这个倒在地上哭泣的女人给吸引了去,甚至于二楼还有趴在扶手上往下看热闹的食客。 眉峰高高蹙起,锦园想要过去扶那个妇人却被她不动声色地给躲过去了。 锦园的手一僵,看着妇人哭泣觉得头疼:“敢问这位夫人是哪家的?为何来我店里哭?” “呜呜呜,你又是谁……为什么在我驯哥哥的店中……你是,你是表嫂子吗?” 吴莲一边用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一边泪眼朦胧地抬头看着锦园,反应过来这可能是李驯的嫂子后,立马挣扎着起身却是差点因为无力而摔倒。 一直注意着她的动作,锦园连忙去拉,这才免得人摔倒在地,却没想到这一拉,不小心将他的袖子给推到了臂弯处,露出了一道道青青紫紫的条痕。 “表嫂子,我是莲儿啊!我是驯哥哥的表妹!你还记得我吗?” 吴莲惨兮兮地攀附着锦园,身子像是随时都要摔到地上去一般,锦园皱了皱眉,听见她说的话差点没笑出来。 吴莲?驯哥哥的表妹?自己刚有意识的时候,好像并没有在李值的葬礼上看到这个所谓的“表妹”吧?现在来酒楼,还这么一副哭兮兮林黛玉的模样,不用脑子想,锦园都知道她大概想要要做什么。 果然,吴莲下一番话就在诉苦了。 “呜呜呜,表嫂子,您不知道,前两年我嫁进陈家做……做妾,我那夫君对我不好,每日留恋烟花柳巷不说,如今甚至还对我非打即骂。稍有一些伺候不到位,就拿鞭子抽我……嫂子您看,我这胳膊上的鞭痕,全是他打出来的……现在莲儿都感觉不到痛了……” 吴莲又是一阵“呜呜呜”的哭,听得距离她最近的锦园一阵头大。 一边的食客们伸长耳朵听见了吴莲的话,性情火爆的都不由拍桌而起,大声骂道:“你这相公未免太过分了些!纵使妾室身份低贱,可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的,怎么舍得拿鞭子抽你?!” 锦园听见那出头好汉的话语,本来还打算安慰的话一下就噎在了嘴里。 是啊,这可不是现代,妾室身份低贱,而且据她观察,这妇人身上虽然穿着朴素却是戴着极好的簪子……这,这若是真的应了他夫君待她不好,那这些值钱的簪子又是哪里来的? 锦园的眼神微微凌了凌,转念一想,拍了拍那个妇人的背,让她松开了自己的手:“这里并不是驯儿的产业。但是既然你这么可怜,那我不妨做东请你吃顿饭。他人家室我也不好掺杂,况且我也只是嫁进来的而已,对你夫君又不熟悉,帮不了你什么……” “嫂嫂!现在可就只有驯哥哥能帮我了!”吴莲听见锦园这番推脱了话,心里一急,又是将她的手给拉住,“噗通”一声跪下,“我的爹爹早亡,娘也在新寡期改了嫁。我嫁进陈家,可都是因为继姐从中作梗啊!若不是他们,我怎么会嫁入陈家做妾!我继姐贪恋陈家财力,那陈家公子说白了已经三四十的人了,却见我生得貌美就……就几次三番调戏我不成用我家那几亩薄田做把柄,叫他们抬我入陈家的门……” “嫂嫂,你救救我吧!” 吴莲说着说着就松开了锦园的手退后两下,对着不光整的石块就磕下去了头。 “嘭嘭嘭”的声音伴随着几缕血丝,让锦园看得眉头死死皱起。 为了不让店里出现命案,她连忙将人扶起来:“这已经晌午了,你且先去二楼包厢吃吃饭,等驯儿回来了,我们再做打算如何?” 吴莲听锦园的这意思,心里虽然不满意却还是凄凄惨惨地点了点头,被她扶着,上了二楼。 将吴莲安置在了包厢里,锦园关上门就觉得怎么想都不对。 她随手招来了一个小二,略略吩咐他一件事,看着小二从大堂门口离开后,这才去了厨房点菜。 而她离开后,包厢里原本还哭地泪痕挂满一张小脸的吴莲却是一下变了脸色。 她从怀中掏出一根绣着粉色莲花的锦帕,在眼角处按了按,将眼泪给擦拭了个干净。 一边擦眼泪,她还一边打量着这包厢,看到包厢中间一处墙壁上挂着的字框,眼底闪过一道暗光。 果然如她所知,那些诗词正是李驯写的。倒是没想到,这不过才过去了两年,李驯那个残废竟然就好了,而且还和那寡妇有了这么大的一间酒楼。 若是自己成功得了休书改嫁……这酒楼!可不知能给她赚多少的银两出来呢! 而且她进来的时候,还看到了大堂里摆放着的两盆珍稀牡丹,若是等到自己那到了这酒楼的归属文书,将自己的名字给替换了上去,再将那两盆牡丹弄走送给胡夫人,荣华富贵岂不是唾手可得?! 第175章 劝和离 第175章 劝和离 吴莲心里的算盘打得可谓是“噼啪”作响,面上却仍旧是一副悲戚的样子。 锦园带着小二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她突然又滑落出眼眶的两行清泪。 锦园:…… 怎么办,若不是派了小二去打听知道了一些东西,她可能真的对吴莲这一招不设防。 “把东西放下就出去吧。” “是,掌柜的。” 小二将几碟菜肴放下后就离开了,锦园从竹条编成的筷子篓中抽出一双筷子,递给了吴莲。 “莲表妹,你先吃点东西吧。” 吴莲见锦园只给自己了一双筷子,她手上却没有,不由得心紧了紧,生出了些提防。 然而接过筷子说出来的话,却是含着万分的担忧和胆小:“表嫂,您,您不吃吗?” 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锦园脸色未变摇了摇头:“你先吃,我还有事情要做,要等和大家一起吃饭。你是客人,你先吃吧。” 听见她说是要和大家一起吃饭,吴莲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咬唇点点头,谢了一句锦园。 她吃饭的样子有些匆忙,看起来就像是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一样。锦园看着她每次都向着肉菜伸筷子,唇角不经意地一勾,又很快消失。 一刻钟后,吴莲终于吃饱了,放下筷子迎上锦园的目光,她一顿,又是惨兮兮地开口:“表嫂,我,我吃相是不是太难看了一些?陈家人,他们从来没有给我吃过这么好吃的菜肴……表嫂,对不起,我,我有些失礼了。” 吴莲说着说着眼泪就又是要下来,锦园看得脸色一变,伪装出来的心疼让吴莲余光注意到后心底膨胀了起来。 她以为自己彻底将锦园给骗到了,却是没有想到,锦园此时心里实际上在感慨她这泪水说来就来,简直是比现代那些个所谓的“影帝”“影后”的演技都还要好。 “莲表妹啊,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你夫君是那般人物,想必你要是回去了,日子肯定也不会好过。”锦园顿了顿,试探着开口,“你想要和他和离吗?” “和离?!” 吴莲听见这话,脸色吓得惨白,捏着身上衣裙的手也不住地骨节发白,像是想到了什么惊恐的事情。 见她这样,锦园连忙“呸呸呸”了两声,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你这是妾,算起来是卖进陈家的,根本没有和离这一说法。那莲表妹,你心里,到底作何打算?” 吴莲捏紧了衣裙的手松了松,咬紧的下唇也随着一炷香时间的过去,松了开来。她悄悄地打量了锦园两眼,看样子是十分的害怕:“表嫂,我,我想……” “你想什么?” 锦园一个眼神投过去,让吴莲愣了一下,然后瑟瑟缩缩地开口道:“我想拜托驯哥哥,帮我赎回卖身契并且结为假夫妻……” 结为假夫妻?怕是后面绝对会成为真夫妻吧! 锦园心里可明亮了,打探出来了吴莲的真正想法了, 脸上也就不那么绷着了。 她想了想,道:“这件事我也拿不定主意,不然,你和我一起去门口等一会儿驯儿?估计他一会儿就会回来了,这件事毕竟是要拜托他的,你自己问问他,然后我帮你说一说情?” 吴莲本以为锦园在,就可以直接装可怜让她拿主意去劝李驯的,到时候自己只用再卖卖惨事情也就可以成了,却是没想到锦园竟然说自己拿不定主意? 她在心里狠狠地唾弃了锦园一口,骂她浪费了自己的时间,面上却仍旧是那副担忧可怜弱小的样子:“真,真的可以吗?” 锦园心底发笑,却是伸手拉住吴莲:“既然你是我们的表妹,你有难,驯儿也不是无情无义的人,你觉得呢?” 像是被她说服了,吴莲点了点头,就跟着锦园一起起身离开了包厢。 她们在大堂门口坐了好一会儿,看着堂里的食客一波又一波地离开了,这才盼到了李驯的身影。 看见李驯那丰神俊朗的面容和不再残废的双腿,吴莲的双眼一亮,从自己坐着的位置上倏地起身,声音颤抖,脸上又像是要下雨。 “表嫂,驯哥哥,驯哥哥他回来了!” 锦园坐着的位置正好对着李驯那个方向,从李驯出现在街边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自然是不差吴莲这么一“通知”的。 她点了点头,手被吴莲拉紧了。 人就要眼前了,李驯整个人现在在吴莲的眼中就如同即将到来的荣华富贵,让她整个人激动地身子都在颤抖。 可在外人看来,却是一副受尽了委屈,遇见了亲人即将崩溃的样子。 锦园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手里抽了出来,然后对着还有五米左右远的李驯招了招手:“驯儿!” 李驯被她地声音所吸引,从思考中回过神来,捏紧了自己手中的银钱,也准备招手回应锦园,却在这个时候看到了她身侧一脸欣喜哭出来的吴莲。 他的脚步一顿,看着吴莲那张熟悉的脸,正想着这是谁,吴莲就踩着小碎步上前,眼眶里酝酿起了水雾,自报家门:“驯哥哥,是我呀!我是莲儿!我是你的表妹莲儿呀!小时候我们还在一起玩耍来着……你,你还记得我吗?” 莲儿?吴莲?听说她不是两年前就嫁人了么? 看到吴莲头上梳着的令人熟悉的妇人发髻,李驯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一步,跟她拉开了距离。 他记得吴莲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说来说去不过就是因为当初自己残废后醒来,就听见自家哥哥说当初和自己定亲的表妹,央着她娘亲,和自己断了关系。 当初吴莲家的人耀武扬威地上门说自己成了残废,配不上如花似玉的吴莲,强硬着要断关系,李值几次去说情,却被他们骂了一通。 这些事情……李驯可都还是记得的。 他不经意地将手里的银两捏得死紧,脸上一点吴莲想着的欣喜表情都没有:“我记得。” 吴莲看着他这副冰冷的模样,想到当初那些事情,心里也有些发虚,却还是上前一步想要拉李驯。 第176章 装来装去不累吗 第176章 装来装去不累吗 没想到,李驯退后几步,保持着和她的距离:“男女授受不亲,况且你已经成亲了,再和外男如此拉扯,属实对名节不好。” 什么对名节不好!能够脱离这该死的贱妾身份,就算是名节不好又如何?! 吴莲在心底狠狠地争辩了一句,眼眶里的泪水却是适时地流了出来:“驯哥哥,你,你不认我了吗……” 锦园看着她这收放自如的泪水,心底又给她点了一个赞,走到了李驯的身边,不可察地伸手扭了一把他的胳膊:“驯儿啊,莲表妹这次来,是因为受不了那个陈家的相公。那陈家相公对她非打即骂,还用鞭子抽她,你看看你看看,这不过双十年华的人儿,竟然身上如此多的伤痕。她受不住了,这才跑了出来寻你帮她,你看这……” 锦园一边状似苦口婆心地说着,一边走到吴莲身边将她手上的那点儿鞭痕给露了出来一些,让李驯看了两眼。 本来还纳闷为什么锦园会突然揪她一把的李驯看到那鞭痕,瞬间反应了过来。 他还是冷着一张脸,没一点好脸色,看了看哭唧唧的吴莲:“先去后院吧。” “不,驯哥哥,不,我们就在这里说吧。若是我那夫君察觉我偷跑出来了……肯定不会让我好过!若是你们让我进了这酒楼,到时候他肯定会迁怒于你们……不了,驯哥哥,我不能害你们。” 锦园听到这话,嘴角一抽。 敢情,刚刚你吴莲就没有进过我酒楼了?照你这么说,你那夫君肯定会找我麻烦? 装来装去的不累么? 锦园反正是到现在也玩儿够了,她走到了李驯的身边,两人并肩站着,刚刚脸上还挂着的对吴莲的担心一点儿也没了,反而变成了饶有兴趣的打量。 吴莲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变了脸,悄悄抬眼看了看李驯,心里一“咯噔”。 不会……不会的!自己装得这么像,这寡妇不过是一个农妇而已,哪里察觉地出来? 她这念头刚一出,就听见了身后突然传来的一道令她熟悉的声音:“好啊。你这个贱人,竟然真的偷跑出来了!” 一股大力袭来,吴莲躲闪不及,被一个大腹便便一身锦缎绸衣的中年男人抓住了一头的秀发。 发髻被抓散,吴莲满脸惊恐,想不通为什么已经被她给迷晕了的陈家夫君会出现。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也不是……” “你不是已经把我给迷晕在家了?”那个姓陈的中年男人将吴莲的头发一扯,将她整个人拉得摔倒在地,紧接着,一耳光扔到了她的身上,“你他么的小婊子,竟然敢在老子的茶里下迷魂散。你哪里来的银子买的?!莫不是将老子送你的那些金银首饰给典当了去?!” “我,我没有!我没有!” 吴莲的头发被身后男人拉扯地生疼,男人的力气用得极大,下手毫不留情,就像是生生要将她的头皮都给扯下来一般。 她突然看到了李驯的腿,立马挣扎着顾不上头上的痛意,扑到了他的腿边一把将人抱住。 她哭喊着,声音凄惨而悲烈:“驯哥哥,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锦园看着她涕泪横流的样子,不禁皱眉。然后没等李驯开口,她就看到了吴莲身后的男人,低下身子将吴莲的手给生生掰开了:“莲表妹,既然你的夫君找上来了,照你所说,那驯儿是真的没有办法救你。况且男女授受不亲,你又是嫁了出去的姑娘家,怎么可以抱着外男的腿不撒开呢?你说是吗?” 她的语气温和,却让吴莲听得背脊发凉。 不会的,她不会猜出来自己的打算的,怎么可能?! “表嫂,你这是要见死不救吗?!啊!” 吴莲瞪了一眼锦园,手上还想要去抱李驯的腿却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拉扯了过去,身子被拉扯着后移了半米,男人一脚踢在了她的腰腹部位,巨大的痛意席卷着吴莲,让她不禁蜷缩着自己的身体。 “陈,陈石!你会不得好死的!” 她气若游丝,眼神却如同淬了毒的刀,瞪着陈石,想到这个男人对自己地所作所为,恨不得千刀万剐了他。 这里四个人的动静早就吸引了一些人看过来,不过他们害怕陈石,都距离的比较远。 李驯看了一眼围观的人,又看了看陈石那折磨人的手段,想要说点什么却被锦园拍了一把肩膀。 “你不要出声。” 她悄声说了一句,然后顿了顿,问道:“你知道她为什么会来找你么?” 李驯不知道,但是看到现在这种样子,隐约猜得出两三分。 锦园将目光落在了蜷缩着身体的吴莲身上,想到之前让小二去打听和查到的那些事情,不禁嗤笑出声,眼神也冰冷了起来。 她故意没有压低声音,为的就是让所有的人都听见她说了什么——包括吴莲。 “若是我没有记错,莲表妹家里并没有在我家相公的葬礼上现过身吧?而且,莲表妹说什么,和驯儿结为假夫妻?表妹若是得了休书不都是成了下堂妇,还想要嫁给身负举人之名的驯儿……这是哪里来的说法?如今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前提应该是门当户对吧?我们这门不当户不对,你还失了身,又什么能耐做驯儿的妇人?长嫂如母,驯儿的亲事我这个当嫂子必须把把关,莲表妹,你心里打得算盘,还要表嫂我好好地给大家伙儿说出来么?” 吴莲被锦园这么一说,话完全噎住了。 没想到这个宋锦园毒舌的很,说话尖酸刻薄不留情面。 “你,你狗眼看人低,呜呜……”她蜷缩在一团,可怜巴巴地望向李驯,却看到李驯的视线完全没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她想要继续争辩,却是又被身侧听了锦园话的陈石一脚踢在身上:“你个小婊子!老子对你那么好,你还想着要休书?我呸!就你这么一个贱妾,位同下人,只有着卖身文书的还想要休书?!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要是老子今天不知道,你怕是早就和外面的野男人勾搭在了一起了吧?!” 第177章 到底谁无情无义 第177章 到底谁无情无义 说着说着,陈石就将地上的吴莲给拉扯了起来,一耳光一耳光地朝着她的脸上招呼。 不一会儿,吴莲原本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就被打得成了个猪头模样,若是不仔细分辨,恐怕还认不出这到底是谁。 锦园看着陈石那么凶残的打人退后了两步,也生出了恻隐之心,想要出声说说话却被李驯揽到了身后。 “怎么了?” 李驯没有回答她,只是扫了一眼吴莲的惨状后就准备离开。 吴莲的头一直是偏向这边的,看到李驯他们想走,立马尖叫了出来:“李驯!驯哥哥,你们这是无情无义!!” 她喊得十分大声,不明真相的围观者对着锦园他们指指点点,锦园听到了传过来断断续续的一些指责声。 “不是表兄妹么?怎么都打成这样了都不救……丧心病狂啊。” 锦园脚步一顿,李驯也适时地停了下来。 他眼神莫名,扫了一圈周围的围观者,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吴莲的身上。 吴莲见他们停下来了,以为自己的激将法有用了,正要开口求救就又是被陈石一巴掌扇过去,一口腥甜喷出。 “我本来是不打算说什么的,但是你都已经用‘无情无义’来说我们了,那不如我就将那些事情全部说出来,让大家分辨分辨,到底是谁无情无义。” 李驯的这话一出,吴莲只觉不好。 “当年你们吴家因着我娘的关系,和我定下了口头婚约。但是在我七年前出事后,你们虽然没有直接说跟我们断绝来往,却也是很少互相走动。后来听说了我成了残废,你的家人就上门说我配不上你,要求断绝关系,我哥不同意,被你们家的人骂了一通还以着浪费了你时间为由要走了一笔银钱……两年前你嫁了出去,我哥还时时懊悔怎么就和你们家取消了婚事。如今……你找上我帮忙,我为何帮你?” 吴莲听见李驯将所有的东西都说出来了,喉头又是一阵腥甜,一口血喷出。 她突然就像是卸了力一般地瘫软在了地上去,睁着眼睛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突然大笑了出来:“哈哈哈……李驯,你竟然不帮我,你们竟然不帮我?!” 看着宛若疯了的吴莲,锦园没有出声。她悄悄地拉扯了一把李驯,然后就感觉到了他反馈回来的小动作。 知道了他没事,锦园也就放下了心,几步上前看着吴莲:“既然事已至此,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能请你吃一顿饭已经是感激当年你陪伴了驯儿那么长时间,嫁进陈家也是你们家的事,和我们李家无关。” 陈石听了这么半晌,这才反应过来了一些东西。 他瞪了几眼状若痴狂的吴莲,然后对着李驯和锦园道了一句“谢”,就找来了两个人将吴莲给抬着朝着后街走了。 围观者们这下也才明白过来事情的经过,摇了摇头,叹着气慢慢散开。 “驯儿,你……” “我没事。” 知道锦园是在担心自己,李驯勾了勾唇,心情有些不错。 吴莲的事情其实有些让他意外,但是更多的是对命运的唏嘘。 当年他成了残废,想要女儿嫁得好的那些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不过是可惜了,竟然让吴莲落得个如今的下场。 两人回了酒楼,吴莲的事情也就此揭过。 第二天的时候,锦园也让掌厨推出了掌柜亲做招牌菜的名头,酒楼里慕名而来的食客们络绎不绝,午餐和晚餐的订单也都爆满。 锦园带来的“二乔”也招揽了许多来看花会的客人,他们纷纷夸赞这花朵培育的出色,更有甚者想要出钱来买下它。 锦园一一婉拒后,距离花会的时间终于快到了。 当夜,李驯找到了锦园,神色有些莫名。 “怎么了?” 锦园的手下正是准备带去花会的“二乔”,晚风吹拂过来,给人带来了一丝凉意。 李驯看了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放在石桌上的拳头突然握紧,语气带着一些试探:“锦园,你觉得,做个商人如何?” “商人?商人自然不错呀。可以家缠万贯,过上好日子,难道不好么?” 锦园随口回答道,手里却在摆弄着“二乔”的绿叶。 李驯听见她这话,顿了顿,继而开口:“我不打算继续参加科举了……” “什么?!” 李驯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自己面前本来无聊地拨弄着绿叶的人一下站直了身子,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参加科举?不参加科举那你做什么?” “我想做个商人。不走仕途,弃文从商。” 锦园听到这话,突然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个什么表情出来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她很是想给李驯一耳光打醒他,却觉得真这样有些侮辱人,于是便深呼出一口气,缓缓坐下来。 她一双眼睛盯着李驯,突然笑了出声:“弃文从商?你不知道向来‘士贵商贱’么?虽然我刚才说了做个商人也很好,可是算来算去,都没有走上仕途来得好。商人,要么走商要么就做生意,哪一个不比读书来得难?你竟然想着做一个商人,你那么有文采,满腹经纶,就想着有一天报效国家……” 说着说着锦园的语气就变得不可置信了起来。最后她叹了一口气,沉下了声。 李驯看到她这副样子,心里倏地闪过一丝难受,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只能干巴巴地扯出一句:“对不起。” 锦园摇了摇头,并不觉得这是他的错。 如果不是这段日子自己的重心全部放在了酒楼上面,一天到晚拉着他忙来忙去,他怎么会生出这样子的想法?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问题。 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锦园将花盆抱起就转身朝着自己的厢房走去:“时间也不早了,赶紧歇息吧。这件事,就此揭过。” 没有生气也没有过度的劝说,就这么说了两句后叹气离开,锦园的这副模样让李驯的心一紧,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到底干了个什么。 第178章 二乔深院锁清秋 第178章 二乔深院锁清秋 从开始,锦园弄这些工坊酒楼就是为了两人的温饱和供自己科举读书,她那么喜欢给自己买书,到最后,自己竟然说出个“不走仕途”的话来。这种事情搁在谁的身上,都会觉得自己的所有努力付之东流了吧。 李驯定了定,在院子里又坐了一会儿这才回了厢房。 第二日正是南城一年一度的牡丹花会。花会举办的地址正是宁王的一处别院中。 锦园带着装着“二乔”的木箱被小厮引起院子的路上,一直打量着宁王别院的装饰,青瓷插花瓶,梨花木屏风和朱红色的走廊,还有三三两两的人群,无一不显示着这是有多么的热闹。 这所宁王别院空间极大,就算是院子里已经有了百来人,都不会让人觉得拥挤。 被小厮领着走到了一处空闲的小赏花台处停下,锦园摸了一两碎银打发他离开后,将木箱搁置在了赏花台上。 此时,她的身侧已经有了两个早就到了摆放好了花的一老一少。 老的那个约莫五十来岁,身形有些佝偻,面前赏花台上的是一株颜色比较深的粉牡丹。而少的那位,是一个穿着短衫的汉子,身材厚实,面容也是比较和善,他面前的赏花台上,是一株几近白色的牡丹花。 两株牡丹的长势都有些不大好,但是开出来的花确实一个赛一个多。 锦园悄悄地打量了一下后,就将自己的“二乔”给小心地端了出来。 “这位夫人,你这花……是一株双色?!” 左侧那位老人家眼神一直在锦园这边,看到她端出“二乔”后,双眼不禁睁大了些许,表情有些惊讶。 锦园点了点头,将木箱复原放在了脚边。被放出来了,“二乔”随风招展了身体,那老人的视线一直盯着它,迟迟不肯移开。 “一株双色,真的是一株双色吗?!我老爷子培育了这么多年的牡丹花,也只培育出来了这么一株几近红色的……夫人,你这花可是自己培育的?” 锦园知道,在花会上肯定少不了回答这样的问题,何况对方还是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家,她点点头,语气温和:“是的老人家。这牡丹名为‘二乔’,是我精心培育出来的。” 得到了锦园的回答,那老人似乎还是有些不大相信。 想到曾经在南城的花会上出现的另外一株双色牡丹,他摸了摸自己下巴下不多的胡子,扔下了自己面前的牡丹,就走到了“二乔”面前,细细观赏了一番。 等确定了并没有一处地方有割断的痕迹后,他看向锦园的眼神带有了一丝佩服:“夫人您培育牡丹的能力可真厉害。若是老爷子我猜的不错,今年的花会中,您这‘二乔’定会大放异彩!” 锦园笑笑,道:“多谢您的夸赞。” 老人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不过还是时不时地朝着锦园这里看过来,视线在“二乔”上逡巡,眼底始终有着艳羡的神采。 锦园的“二乔”本就珍惜,果然只站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好一些人就都注意到了这里的一株双色的牡丹,朝着这边围拢了过来。 “夫人,您这牡丹可是真的一株双色?” “夫人,您这牡丹可要卖?出多少银钱?” 十多个人团团将锦园和“二乔”围在了中间。 锦园脸上的笑容不变,适时地注意着有人伸手去摸牡丹花朵:“这是新培育出来的一株双色,花朵还较为娇嫩,大家请手下留情。这个牡丹我暂不售出,只是带来参加一下今年的花会,多谢大家的抬爱。” 众人都知道牡丹的娇贵已经伸手了的赶紧抽了回来,而没有伸手的也立马的压下去了心思。 这牡丹要是在花会上被摸死了,价钱可是不低!赔不起! “夫人,你这牡丹是怎么培育的啊?能不能跟大家说说?就当是分享分享经验?” 分享经验? 锦园一挑眉,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正好看到了一个大腹便便,浑身上下玉佩玉饰叮当作响,一派外地富商模样的中年男人。她摇了摇头,略作苦恼状:“抱歉这位大哥,牡丹培育不易,况且方法基本不外露,这分享经验……” “哎呀夫人,这历来就没有什么在花会上问人分享经验的说法,这位大哥莫不是外地来的?这点基本的常识都不知晓?” 一位摇着扇子的公子哥儿听见锦园的迟疑,立马爽朗地帮助开口,最后睨了一眼那富商,表情十足的戏谑。 富商听见这话,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一副悻悻的表情退后几步隐匿在了人群后。 看到人走了,锦园朝着公子哥儿点点头:“谢过公子出言相助。” “唉,就是说句话而已,哪里要得到夫人您专门道谢啊。这不是过于客气了么?我看夫人发髻上簪白花,可是家中有人刚逝?” 公子哥儿摇晃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扇子,然后一眯眼看到了锦园头顶的那朵不抢眼的小白花簪子。 女子在发髻上簪白花,家中定是刚刚有人逝世。这夫人年纪轻轻,估计家里也就只有夫君和公婆,这…… 锦园虽然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但还是点点头回答道:“是。我家相公去年不幸逝世,只剩下我与小叔子孤零零两人,而我培育这牡丹就是为了解决家中的生计。” 公子哥儿摇扇的动作一顿,迟疑道:“夫人节哀。不过……既然是新寡,夫人又生得年轻貌美,为何不改嫁?若是……” “若是夫人愿意改嫁,不妨考虑考虑在下!在下刚过而立之年,因常年走镖未曾娶妻,夫人如此良人,若是改嫁,定当厚礼以聘!” 人群中一个身高突出身材也十分健壮的男人突然挤开了其他人,走到了赏花台的前面,热情地毛遂自荐。 武朝民风开放,在场的许多男人听见锦园刚刚逝去了丈夫,不禁都站出来想要抱得美娇娘归。 这阵势,足足让锦园吓得后退了半步。 第179章 见过宁王 第179章 见过宁王 她看着自己身前排成一排的男人,表情有些僵硬,不过片刻就调整了回来,想了想,道:“夫君刚逝去我就改嫁未免不好,多谢各位的好意。” 她一边说着,一边扯出歉意的笑容。 干净的脸庞在阳光下变得更加动人,一颦一笑都让人醉心。 男人们看了看,有些懂了她意思的也都点点头,爽朗地道歉,有些则是不愿放弃,还想要再争取的。 一时间,锦园这边围满了人。 宁王武擒钧跟着属下顺着赏花台一一看着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锦园这边人特别多的时候。 他挺着自己微凸的肚子,看着锦园那里,眯了眯双眼,朝着自己跟随的管家问道:“那个赏花台是什么情况?怎么有那么多的人围着?” 跟在武擒钧身侧的,是他南城别院的管家,五六十的人精明而又人精,瞧了一眼那地儿,脑海里突然想起来之前听到小厮报来的事:“听小厮说,今年似乎有一妇人带来了一株双色的粉白牡丹,估计那个位置就正好是那妇人被分到的赏花台吧。” 武擒钧本来是没什么兴趣的,可一听见管家口中的“一株双色粉白牡丹”立马来了精神。他食指无名指凑拢,转了转右手拇指上的碧玉扳指:“走,去看看。” 管家闻言,点了点头,招手两个家丁就上前开路去了。 …… “是宁王,王爷来了!” 围在锦园身前的人群后突然传出了声音,听见那人说什么的围观者们立马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道,恰好供锦园看见人圈外的武擒钧。 她眉头一挑,表情未变,朝着迎面走来的武擒钧就是施施然行了礼:“民妇宋锦园,见过宁王。” “无碍,起来吧。”武擒钧上下打量了一眼锦园,在看到了她未施粉黛却依旧娇俏的脸庞后,眼底闪过一丝暗光,“你这个牡丹,真的是一株双色?” “是。王爷可以检查一番,这是实实在在培育出来的一株双色,并未有任何掺假。” 锦园点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管家扭头看了一眼武擒钧,在看到他不动声色转着扳指颔首后,弯曲着身子上前几步拿起牡丹的花朵就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番。 速度虽快,却没有伤害到牡丹,这手法让锦园不禁心底佩服。 “王爷,是真的。” “不错不错,身为一介妇人就培育出了这么一盆双色牡丹,说吧,你是想要什么奖励?” 武擒钧的口气让锦园秒懂了他的意思,她退后一步跪倒在地:“王爷,民妇这牡丹不卖。” “哦?不卖?”武擒钧听见锦园这话,虽然反问了一句,语气中却没有半点疑惑的意思,“不卖这牡丹,那你可愿意来我王爷专职做一个培育师?” 锦园微微一顿,思维转得飞快:“民妇刚没了相公,还在戴孝呢,家中还有一个孩子和小叔子,若是专职做了培育师,家中的孩子恐怕会得不到好的照顾……王爷,请允许民妇放肆。” 武擒钧没有接话,周围的人也跟着他安静了下来。 一些看不过去的围观者都朝着锦园示意,想要让她同意了武擒钧的提议,但是锦园却都忽略了,只是白皙脸笑容温和: “但是我可以把这花送给王爷,算是报答王爷赏花识人。” 一番话下来,大家都纷纷惊叹宁王爷真是有福气,可以得到这绝版“二乔”。 到最后,武擒钧这才正眼看着锦园,开口话语莫名。 “竟是想不到,我宁王府的职位,竟然有一天会有人不愿意做。”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宁王这是生气了么?! 锦园心也跳得有些快,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被这面前的王爷给赐死了。 “既然如此,那此事就作罢吧。不过,夫人若是哪天愿意做培育师了,不妨来我宁王府。” 武擒钧这话无疑是朝着锦园伸出了橄榄枝。她稍稍有些震惊作为一个王爷武擒钧竟然这么好说话,忙行礼道谢。 “本王就先离开了,期待夫人来年的培育品类。” 武擒钧扔下一句话后就带着一大堆的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在场的人都知道了武擒钧对锦园的肯定,便又围了上来,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地想要和锦园搭话。 “夫人,你可还愿意收徒?” “夫人,你这牡丹家中可还有同批的植株?若是有,可愿意出售?我愿出一千两!” “我出一千二百两!” “……” 不知是从哪里开头出价的,一时间出价的声音此起彼伏,很快的,一株双色牡丹的价格就飚到了两千两一盆。 锦园看到这架势不由得被逗笑,忙伸出手做出了一个压下去的手势,让大家收声。 “这种牡丹并没有同批的其他盆,这盆等花会结束会赠予王爷,大家不必在这里现场竞拍……毕竟,我也没有办法拿出来第二盆呀。” 解释了一番后,人群中的那些出价的人才歇了心思,纷纷遗憾。 而此时,武擒钧离开了院子后,直接回到了别院的书房。他站在自己书桌后,背对着门口,不断地转动着自己拇指上的那一枚玉扳指。 一炷香的功夫不到,一个身着深色侍卫衣裳的男人走了进来,跪倒在地双手抱拳:“王爷。” “去查查那个有一株双色牡丹的妇人到底是个什么来路。她手上的牡丹很值钱,在没有成为我宁王府的东西前,不要让它被其他人毁了或者偷了。” “是,王爷。” 男人领命迅速离开了书房。 武擒钧扬了扬头,闭上了双眼手上却依旧在坐着那个习惯的动作。 如今武后临朝,对她有威胁的皇室几乎被处理了个干净。武擒钧人不聪明,却对这些有着极高的预警,几乎在武后准备动他的时候,装傻卖乖地活了下来。如今在武后手下做了一个闲散的王爷,听说前段日子武后不知因什么当朝大怒,得了信儿的他早就打算借此机会继续讨好武后陆衣房。 第180章 夫人家住哪里 第180章 夫人家住哪里 陆衣房爱牡丹,他便投其所好到处寻找稀有牡丹,锦园培育出来的那株双色牡丹,正好宛若黑暗中的光明,让他动了心思。 拿下那盆牡丹是势在必得的,至于那个妇人…… 武擒钧缓缓睁开眼,看了一眼房顶上粗壮的横梁眼底划过一起微光。 …… 锦园在别院几乎待到了花会第一日结束了,这才得了空离开。 手上提着装有“二乔”的木箱,在距离宁王别院大门几步远的地方,被之前见过一面的老管家给拦了下来。 “夫人,王爷有令,让您乘坐王府的马车回去。不知夫人家住哪里?老夫好让车夫辨别方向。” 锦园提着木箱的手紧了紧,心知武擒钧这派专人送离的举动肯定有些什么意思。 她敛了敛心神,脑海里闪过了好几种可能性后,点了点头:“我在城里有家酒楼,这两天我正好住在那里。麻烦大人了。” “夫人折煞老夫了,老夫不过就是宁王府的一个小管家而已,担当不起‘大人’二字。既然如此,夫人且随我来。” 老管家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变动过表情,脸上一直都是温温和和的模样,锦园悄悄打量了几下,看不出什么后,心底的戒备还是没有放低。 直到看到了一辆有着宁王府刻字的马车,这才松了半口气。 老管家看着她上了马车,等马车“哒哒”离开后,这才转身回别院回禀消息。 本来酒楼距离别院就不远,不过晃神的功夫,马车就在酒楼门口停了下来。 此时正是用晚餐的时候,酒楼里已经坐了好些个食客了。注意到了外面停着的装饰不一般的马车,都投过来了目光。在看到了马车车厢处刻着的“宁”字后,都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 “宁王府的马车?莫不是王爷来了?” “不可能是王爷吧?我听说今年王爷回来的时候带了好些人呢,怕是王府里的哪位小姐公子的?” 正在酒楼里和夏东一起算账的李驯,自然听到了食客们交头接耳讨论的声音。他朝着夏东点了点头,掸了掸自己身上的长衫,朝着大门走去。 而他走到大门的时候,锦园正好从马车车厢里出来。 “锦园?” “驯儿。” 两人几乎是同时看到了对方。 等锦园从宁王府的马车上下来了后,李驯这才皱眉问到:“你怎么是从宁王府马车上下来的?” 锦园顺手将手里提着的木箱递给了他,从怀里摸出一些碎银给了赶车的小厮,这才转过身回答他。 “我走的时候,别院的管家说是宁王吩咐的。不好拒绝,我就只能坐着回来了。” “宁王府的马车……宁王吩咐的……” 李驯眉头紧锁,重复了两句后,想起了自己木箱的东西,跟着锦园一起进了大堂:“可是宁王看上了这牡丹?” 锦园点了点头,说了一天的话,早就口干舌燥了。李训体贴找来了一壶凉茶水和干净的茶盏,用茶水净了净后,倒入一杯给锦园,锦园接过一饮而尽。 等嗓子有了茶水的滋润,她这才抬眼重新看着李驯:“驯儿,那株牡丹就暂时不放在大堂里了。等花会结束,我说了要送给宁王。” 李驯一顿,点点头:“这是宁王的封地,又在宁王府开办花会,以后还要仰仗他的庇护,只怕,不给也没办法。” 锦园想的也是这个: “唔……我还要去后厨帮忙,等我去换身衣裳。” 锦园扔下一句话后就去了后院,李驯等了一会儿后这才提着木箱进了后院。他将牡丹从木箱中端了出来,放在了石桌上接受更加新鲜的空气。 “对了,还有件事。” 锦园从厢房里出来,手上正系着身上外衫的系带。 她抬头看着李驯,想到自己即将要说的话,有些欲言又止:“我今儿个在花会上的时候,被一些人搭讪了。他们知我是新寡后,竟然和我当场下聘,我……” 锦园的话还没有说完,一股大力袭来,她整个人就落入了一个温和而结实的怀抱。 等软香入怀,李驯这才反应过来了自己做了什么,他耳尖立马蹿红,想放手都有些犹豫和不舍。 “怎么了?” 还是锦园首先开了口询问。她也摸不清为什么李驯突然就抱上了自己,但是脸仍一下烧红了,半晌听不见人的回答,不由得伸手推了推。 李驯没了声儿,将人抱紧,感觉到了她轻轻地在推了,就想了想,声音十分“柔弱”地道:“你……你不要……” “改嫁”两个字李驯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心一横将人给松开了。 低着头,不敢直视锦园。 锦园看到他这副样子,不禁笑了出来:“诶,是你先抱我的呀,怎么现在你耳朵那么红了?” 戏谑的语气让李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明明是个男人,如今却被锦园这么个小女子调侃地说不出话来。 这简直,简直就是丢脸!很丢脸。 李驯不禁后退了一步,侧过脸以手作拳抵住唇部轻咳一声:“不,不要太过分了……” “噗嗤。” 锦园又笑出声来,看着面前青年那红透了的耳尖,心底着实觉得可爱。 “别笑了,严肃。”李驯假装严肃地说了一句,然后收住自己刚刚那些表情,十分认真地看着锦园,“明后两天的花会,我陪你一起去。” 有男人陪同,想必不会再有那些什么当场下聘的男人了。 就算是有,也会被李驯给阻止。 他另外一只放在身侧的手悄悄地握拳,下定了决心。 “好好好。明后天你同我一同去,其实我今天都已经拒绝了那些人。不过……有你一起,也是好事。” 锦园也正经了下来,看着面前遮挡了他半边视线的青年,欣慰地点点头。 这件事儿敲定了,两人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各司其职做手上的工作。 晚餐时锦园也亲手下厨做了一部分的菜肴,那些上到了她做的菜肴的食客们都十分的欣喜,不断和柜台的李驯反应锦园的手艺之好。夸赞声让李驯也为此感到骄傲,道谢的同时核对账本的动力都瞬间变得满满的。 第181章 夫人息怒 第181章 夫人息怒 第二日和第三日的花会,锦园都是带着李驯一起去的。多了一个年轻的男人在身侧,果然那些蠢蠢欲动想要来下聘的人少了很多,更多的则是想要拜锦园为师,和她学习培育技术的人。 可面对这些,锦园还是婉拒了。原因无他,她自己培育的时间都不够,哪里谈得上再教授别人? 第三日的傍晚,宁王宣布了今年最出色的牡丹植株和培育师,果不其然,这两个头衔都落到了锦园的头上。这消息还没传出门,在南城里另外一处别院里的胡氏就得到了消息。 “你说那个农妇真的得了王爷的青睐?!” 胡氏刚还在给自己新绾好的发髻挑选簪子,这一听见下面人的来报,气得直接将手里捏着的一支玉簪“啪”地扔到了地上。 伴随着一声响,碧绿色的簪子应声碎开,吓得一边服侍的竹月一下跪倒在地:“夫人息怒,夫人息怒!” “哼,息怒?”胡氏侧过身来,脸上噙着些许嘲讽的表情,“我让你买通了一个泼妇去那酒楼闹事,你给我做了什么?!那泼妇还什么从未在别人的手里吃过亏,可面对那贱人,还不是吃了个哑巴亏?!你看看。表面说着让我息怒,实际上却做得这般事!你是觉得活腻歪了,想早点儿去见阎王爷了?!” 胡氏的话说得轻松,却吓得竹月本就害怕的心更加的忐忑了起来:“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奴婢,奴婢愿意将功补过!” “将功补过?哼,晚了!” 胡氏“嘭”地一声将自己面前梳妆台上的化妆匣给盖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髻起身,一点儿眼神都不给竹月一个,径直出了房。 竹月跪在地上,听见人走了,正准备呼出一口气放下心来就听见了外头的声音:“给我把她拉下去杖打五十大板,打死了就给我扔到乱葬岗去,没死就扔进柴房。” 五十大板?!寻常男人都根本在宁王府的家丁手下挺不过五十大板,更莫说是一个较弱的丫鬟了! 竹月突觉天昏地暗,眼睛一翻,人就晕倒了去。 院子里,胡氏拢了拢自己身上的一根软纱披帛,见到竹月被两个家丁给拖出来了,皱了皱眉下意识地退后两步捂住口鼻。 等人被拖出院子,一个长相机灵的丫鬟也正好从外面回来。她拢着手,低着头踩着小碎步匆匆过来,在胡氏面前两步远的地方一下跪倒:“夫人,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走吧。想必这个时候,那个贱人该是还没有回酒楼。哼,竟然上次敢让我落了面子,这次我定不会给她好果子吃!再叫上十个侍卫,若是出事也好有个照应。” “是,夫人。” 然而让胡氏没有预料到的是,锦园留下了李驯在别院等待花会的结束,而自己,却是提前回了酒楼,避开看风头。 她刚前脚到酒楼,后脚胡氏的马车就在酒楼停了下来。 “宁王府的马车?” 锦园侧身一眼看见那马车,皱眉的同时连忙找了小二过来吩咐了一件事。 看到小二将观赏台上的魏紫换走了,她这才放下来了心。 若是她记得不错,这辆马车,可是上次那位闹事的胡姨娘乘坐的。想必这一次来,也没什么好事。 锦园为了看看那胡姨娘到底想做什么,忙上了二楼一处包厢,在拐角处的一根大顶梁柱边站定了身子。 大堂门口,胡氏被小丫鬟扶着从马车上下来。站定后她抬眼看了看顶头上的那块匾额,冷哼一声后踏进了大堂。 大堂里等待接待的小二一见她,很快反应过来她之前来过闹事,却都没有吭声,依旧按照顺序,一个满脸笑容的小二连忙迎了上去。 “夫人,大堂还是包厢?” “给我们夫人来一间上好的包厢。” 胡氏身侧的丫鬟适时地站了出来,胡氏打量了一下整个酒楼,眼神微冷。 酒楼中间赏花台那儿的紫“牡丹”随风摇曳,胡氏看了几眼,觉得似乎和之前看到过的有些出入,但是却没有多想,只当是自己记错了。 她几步走到了那紫“牡丹”的身边,想要伸手去摸却被一旁的夏东立马给制止了。 夏东脸上摆着笑意,道:“夫人,牡丹娇贵,请勿触摸玩弄。” “哼。” 胡氏冷哼一声,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站在二楼的锦园没想到竟然这次她会如此好说话,刚在心底疑惑了一下,就看到一个端着满盘菜肴的小二从胡氏身边经过,却不知怎么的,突然脚下打滑,身子不住后倾就要摔倒。 “小心!” 夏东看到那小二手中的托盘离了手,刚提醒就看到托盘连带着里面的汤汤水水,正巧朝着他身侧的赏花台而去。 锦园注意到了胡氏悄悄收回来的一只腿,然后又看到她退后两步,生怕那些汤水溅到自己的身上。 “噼啪咣当——” 纵然夏东再提醒和伸手,都没有来得及阻止飞出去的托盘。整盘菜肴全部打碎在了赏花台上,滚烫汤水淋了那紫“牡丹”整株,破碎的盘子也压倒了半株紫“牡丹”。 胡氏看到那紫“牡丹”奄耷耷汤水淋漓的样子,不由得勾了勾唇角,心情十分的不错。 “夏叔饶命!夏叔饶命!” “你!哎,这可怎么办哟,这牡丹被这么一弄,肯定会死的!” 夏东指了一下小二,却深叹一口气,看着那奄耷耷的植株,不知道怎么办。 胡氏抽出一根锦帕压住唇部隐秘地笑了笑,然后轻声道:“你们竟然用汤水淋这牡丹都不愿意让我摸一下?这生意可做得真‘好’!” 嘲讽的话语听得夏东脸色难看了半分,但是碍于对方的身份并没有说什么顶撞的话出来。 胡氏见自己此行目的也达到了,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夫人,您难道不该先赔偿再离开吗?” 锦园适时地从二楼露了面,她喊了一声,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都移了过来落在了她的身上。 第182章 这不是牡丹 第182章 这不是牡丹 什么?为什么让这位夫人赔偿? 一些食客懵了,看看锦园又看看胡氏,搞不懂为什么。 而十多个人里面,总有那么一两个看到了刚才胡氏那伸出去的一条腿的,他们沉默着,没有说话却都盯住了胡氏。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将这小二的问题赖到我的身上来?你个农妇好大的胆子!” 胡氏转身看到了锦园,心里一慌,但是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的那举动做得隐秘,不该有人看见,于是说话的底气也就大了起来,眼神和锦园相撞,还微微显出一丝得意。 锦园没有立马回答她的话,反而是慢悠悠地扶着楼梯下来,“噔噔噔”的一路,最后在楼梯的倒数第二阶停了下来,站直身子比几步远的胡氏都要高上那么几分。 “大胆民妇倒是没有,但是民妇有一双好眼睛,看得见刚刚夫人您到底做了什么。” 说完一句话,锦园没有给胡氏立马接话的机会,继而又道:“夫人前几日来买牡丹不成反而被民妇下了面子,自然心里是不好受的。不过……夫人为何想出这么个办法,伸出您的腿去绊倒我的小二呢?这汤水将这芍药花给淋死了,还怎么让民妇投其所好将之前那株紫牡丹赠予夫人呢?哎,真是难办啊!” “你说什么?!这是芍药花?!” 胡氏听见锦园的话,不由得手一紧捏紧了手中的锦帕,一双凤眼也瞪大了,面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芍药花!” 胡氏明显不相信锦园的话,她匆匆几步走到了那紫“牡丹”的身边,细细一打量,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身子一软就要晕过去。 “夫人!” 小丫鬟一直在她身侧,看到人身子都软了连忙上去一把抱住,额头吓出来了一串冷汗。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怎么会是芍药花呢……” 胡氏被小丫鬟扶着,晕也晕不过去,整张脸变得惨白。 锦园看着她这副模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面上摆出了一副惋惜的表情:“真是可惜了啊夫人。若是您没有伸出那一脚,好好吃了饭离开,我或许就将那紫牡丹赠予您了,您怎么就!唉……” 后面的几个字锦园没有说出来,胡氏却在心里自己给补上去了。 她脸色极度的难看,缓过来以后,想到自己费尽心思要这牡丹的意图,就觉得血液都在沸腾。 其实早在她回南城之前,就听说了王爷在大肆寻找珍稀的牡丹,说是要献给武后。她得了这个消息后,回来的途中就一直吩咐人留意牡丹,没曾想在这么一个酒楼中看到了万中无一的紫牡丹。当时她不仅仅是喜欢这牡丹,更多的,是想到了这牡丹若是通过自己献给王爷,再献给武后,那自己得获得多少的无上奖励。可这农妇,就那般的不长眼,竟然说不卖?! 如今……如今!若不是因为这农妇,自己又怎么会生出一种想要将她毁了的心思! 转念又想到了锦园今年在牡丹花会上大出风头的消息,胡氏一咬牙,推开自己身侧的丫鬟就朝着锦园扑了过去:“都怨你,都怨你!” “掌柜的!” “夫人!” 锦园没料到她会这么来一出,看到扑过来的身影连忙想要后退。 可身后就是一张笨重的桌子了,退无退路,将她抵死在了那里。 “锦园!” “胡……莲尔?” 大堂门口,一辆十分华贵的马车停在了门口,李驯和武擒钧刚从上面下来,就看到了胡氏朝着锦园飞扑过去的画面。 李驯捏紧手里的木箱就朝着锦园奔去,武擒钧也注意到了胡氏是谁,有些诧异地进了大堂。 胡氏在就要碰到锦园的时候,被她一拉着双手,借用巧劲重新腾空,“噗通”一声转了方向撞到了一处桌子。 “大胆……” 胡氏被踢飞出去还不忘摆自己的威风,但却在余光看到了武擒钧的时候一下顿住了。 她愣了神,武擒钧也注意到了她狼狈的样子,斜眼打量了一番锦园后,皱眉呵斥道:“成何体统!还不快给本王起来?!” 他这句话一出,锦园这才反应过来胡氏似乎是宁王府的姨娘,脸色一变立马朝着他行礼:“王爷赎罪!民妇刚才贸然出手伤了胡夫人,实属不该,还请王爷责罚。” 武擒钧听见锦园立马招揽责任的举动,想到她那独一无二的培育天赋和能力,脸色就不得不变得好了一点。 他负手看向锦园,目光莫名:“你们私人的恩怨本王不插手,只是夫人可要记得她好歹也是我宁王府的人。” 俗话说了,打狗还要看主人,既然武擒钧说出这番话了,锦园也就松了一口气连忙应下。 她刚从地上起身,李驯就连忙过来将人给扶住轻声问了两句。 锦园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看向武擒钧:“不知王爷亲自到访是有何事?若是无事可否赏脸吃顿便饭?” 武擒钧本来送李驯一起回来就是打算向所有人摆出自己的态度的,这一听她说是要请吃饭,便想了想,颔首同意。 “既然如此,那民妇便亲自下厨,为王爷做一桌好菜!”说罢她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侧的李驯,稍微放低了点儿声音,“驯儿你带王爷上包厢吧,我就先去后厨准备了。” 李驯的视线在锦园的身上又扫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这才点头。他朝着武擒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上楼。 武擒钧睨了一眼一旁被小丫鬟扶起来的胡氏,脸色又是拉下去了几分,声音带着些许阴沉:“还不跟上?!” 胡氏被他的眼神震慑到,几乎是秒懂地知道了他为什么会和那个青年一起回来,于是咬咬牙,朝着锦园离开的方向隐秘地瞪了一眼,匆匆跟上了武擒钧。 接待武擒钧的这顿饭吃得有些长久,等到送走了人,看到那两辆马车消失在街角的时候,锦园这才彻底了松了一口气,之前心里压着的那块大石头也落了地。 第183章 月亮长毛 第183章 月亮长毛 “那个胡氏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驯上前一步,在锦园走进后院儿后顺带拉上了那里的门帘,这才目光沉沉地盯着锦园开口问到。 锦园捶了捶自己有些酸疼的腰,坐在石凳上:“你还记得之前她来找过事吗?” “找事?当然记得。” 李驯走到锦园身侧的石凳边坐下,伸手拎起桌上的水壶,揭开盖子看了看里面的茶水并试了下温度,这才从容地给锦园倒了一杯。 手里被塞进了一个冰冰凉凉的茶盏,这种感觉让还在出薄汗的锦园感觉到了舒服。她闭眼感受了一下,喟叹出声:“不就是因为那个嘛,估计是惦记着当时我没有卖牡丹给她,生了恨,今年花会我们又被夸了,来找存在感呗。” “不过……你说那个宁王,会不会被她吹了耳旁风来找事?”锦园皱眉,等话说完,自己又立马接到,“不对,应该不会。毕竟,整个南城就我出了一株珍稀的牡丹,最后他走的时候还赠他了……看他对牡丹的在意程度,估计是有大用。” 李驯点点头表示赞同她的看法。 此时天幕低垂,黑夜笼罩了整片天空,一眼望去,竟然一颗星星也没有,月亮也像是蒙上了一层纱,叫人看得不太清楚。 锦园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抿了一口茶盏中的茶水:“月亮长毛……嗯,明天或者今晚估计要下雨。” 果不其然,当夜南城就下了一场暴雨。 而武擒钧那边,从酒楼回来后胡氏就被他叫到了书房里面。 偌大的书房里面,除却负手而立的武擒钧外,就只有胡氏一个人。 她跪倒在地上,整个人看起来脸色惨白,半张脸上还印着一个醒目的巴掌印,而且身子还一直颤抖着。 “你知道你哪里错了吗?” 武擒钧突然开口,惊得胡氏身子又是一抖,她以头抵地,颤颤巍巍道:“贱妾不该……不该去外头惹事。” 顶着宁王府的名头去外头招摇惹事胡氏不是干这第一回了,但却是第一次在武擒钧这里吃瘪。 她从回来的路上就一直试图用美人计引诱武擒钧,却没想到在马车上,武擒钧直接地就给了她一耳光,力度之大,导致她现在都觉得半边脸都是麻的。 “哼,不该惹事?本王看你是白长了一个脑袋!绣花枕头不顶用,从侍卫这里打听到了本王收牡丹的消息,竟然还敢去惹那个农妇,你可真是厉害啊,”武擒钧转过身来,一双眼睛阴毒地在胡氏的身上逡巡,“明知道她才凭着一株双色牡丹出了名,竟然还跑到人家的酒楼里去闹事……胡莲尔,你是真的觉得本王对你宽容久了,都敢破坏本王的大事了?!” “王爷赎罪!王爷赎罪!贱妾知道错了!求王爷饶命!” 武擒钧这些话一出,胡氏立马吓得半条命都没了,忙以头抢地将额头给磕地流血。 看到她这副贪生怕死的样子,武擒钧只觉得一阵心烦,从桌上拿起一个茶盏就砸到了胡氏的身侧,打断了她的声儿。 “来人啊,把人给我拉下去,毁了容貌,要去卖身契,送进红柳院去!” 好好的一个花瓶不当,一天到晚净惹事。他自己的命都还在努力地争取机会保住呢,还得费心给这种婊子收拾烂摊子,简直就是该死! “王爷!您不能这样啊!王爷!” 门外侯着的侍卫立马就进了来,拖着胡氏就往外走。胡氏崩溃了,边哭边喊叫,声音就像是要将这屋顶给掀翻了去。 等喊叫声渐渐没了,武擒钧这才坐了下来,目光落在了书房一角那里用高凳摆放着的透风木箱。 “王爷,晴郡主来了。” “爹爹!” 门口刚传来禀报,一阵轻快宛若百灵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武擒钧一听,立马收敛住了自己的表情看向门口。 “晴儿,你怎么来了?快过来,让爹爹抱抱。” 倒是女孝父亲,一派祥和。 花会结束后的两天,酒楼里的生意都因为“二乔”的大放异彩涨了许多。 因着家里工坊的罐头秘方的还在锦园的手里,是以她之后的好一半时间都是在李家村度过了的。两人逐渐把中心转移到了南城里,想着一直来回辗转也不是办法,于是就在南城城里头花重金置了一处房产。 院子挺大,亭台楼榭花园荷塘都是前任主人精心弄好的,两方一签订协议,当天前主人就搬了出去,锦园他们也带上自己的部分东西入住了。 “果然啊,大房子住起来就是舒服。” 才和李驯一同打扫了整个院子,锦园就如同一条咸鱼,翻身都懒得动了。 全身上下的骨头就跟着像是拆了重组,那舒爽劲儿,别人羡慕不来。 李驯将大扫帚放在了一边,看到了趴在石桌上的锦园,无奈地勾了勾唇。 院子太大了也不好,打扫起来就麻烦。两人暂时还没有买丫鬟家丁的打算,是以所有的事情都要两人合力完成。 “要不然就休息一会儿吧,我下午去人牙子那里看看可有合适的人选,雇佣一两个来照看院子?” 李驯说着,话语落下就去正厅给锦园倒了一杯温度合适的茶水。锦园接过来一饮而尽说了声:“谢谢”。 “姐姐!” 左七从外面跑来,牵着他的赫然是范综。 锦园见到有人来了,立马就从摊尸的状态切换了过来,端正地坐好。 李驯适时上前,范综笑着松开手任凭左七朝着锦园扑了过去。 “范大人,您怎么来了?是县衙出了什么事情?” 李驯下意识地就问了一句,结果看到范综一挑眉,顺势在石桌边坐了下来。 “怎么?照你这个意思来说,我还不能无事拜访了?还有,别‘范大人’‘范大人’地叫了,好歹我们曾经也是同窗,这私下里怎么还这么一副疏离的样子?” 李驯无奈点头,随即就看到锦园在一边偷偷地笑。 他叹了一口气。 锦园也适时地给范综去倒了一杯滚烫的茶水,碧绿的茶叶被泡涨开来,顺着茶水打转儿,最后全部沉寂到了杯底。 第184章 郡主武晴 第184章 郡主武晴 “其实,说起来还是有件事的。”范综端起茶盏,用盖子习惯地撇了撇,“近段日子不是该种植水稻了么?但连续暴雨冲垮了堤坝,南城周边的田野被洪水覆盖,别说种植水稻了,人都进不去水田,赵大人现在正在对兴修水利之事焦头烂额,就是不知,李兄愿不愿意相助?” 李驯皱眉,想了想这段时间也没什么事了,便点头应答了下来:“可以。就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竟然连赵大人和你都拿不定主意?” 闻言,范综的脸色变了变,然后道:“此时说来话长,具体的事情,我了解的不是很多,而且城外的地形地势复杂,恐怕还需要你一同去看才能定夺。” “既然如此,那等会儿我就跟你一同去一趟县衙吧。” 李驯连忙回答。 锦园在一旁捏了捏怀里左七的脸,想了想:“既然这样,反正这也差不多晌午了,不如去酒楼先吃个饭?如何?” 两个大男人闻言,都点了点头,范综也没有推,从容应了下来。 …… 四个人到酒楼的时候,也才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这也是锦园买下那块住宅的原因之一,离酒楼近,陈设看着也舒服。 此时的大堂内已经座无虚席,锦园他们进去的时候,还被几个回头客招呼了声,包厢也已经订满了,无奈之下,锦园只能带着范综和李驯去后院吃了一顿饭。 一顿饭后,锦园将左七交代着留在了店里,得了范综的许可,打算和李驯一起去城外看看。 “哒哒哒。” 刚走到大堂门口,锦园三人的门前就停下了一辆马车。抬眼看去,正是宁王府的马车,不过和之前见过的两辆不同的是,这一辆明显要更加的装饰精致些。 “宁王府的马车,这又是谁?” 锦园悄悄走到了李驯的身边低声问了一句,话还没有落地,就看到了马车立马弯腰出来的一个绯色身影。 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一身绯色的齐胸襦裙,胸前双耳结妥帖,裙头绣着盛开的白莲花,女孩的头上绾着双垂髻,随着她的走动,那两只垂在耳边的发髻还会跳动两下,十分的俏皮可爱。 “这里就是父王说的那个酒楼了?” 武晴抬头看了看,眉间的一抹赤色花钿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人十分的貌美。 “是的郡主,就是这里了。” 跟在武晴身边的丫鬟点了点头。 锦园她听见了武晴的话后就猜测出了她大概是宁王的女儿,皱了皱眉,想到还要做的事情后也就没有上去招呼。 李驯和范综就在身侧不远处,她正准备转身,就听见了那个千金小姐的惊呼:“荷姐姐!荷姐姐!” 武晴本来没有将锦园放在眼里,她见这妇人不过是刚巧走到门边后,朝着里面看了看,没有看到自己想要找的人,于是就又环视了一周,正巧看到了对着锦园笑了一下的李驯。 看到微笑着一脸温柔的李驯,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半边,不自觉地拉着身侧的丫鬟,将自己躲在了丫鬟的身后。 荷月被她叫了一声,顺着刚刚她看到的地方一眼看去,就看到了李驯,范综和锦园三人。注意到了李驯对锦园比较亲密的举动,她皱了皱眉,提醒道:“小姐,看起来他们是要离开。” “离开?不行!不能离开!” 武晴一听,就像是个突然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炸开了,也顾不上自己的小姐架子了,提起裙摆就说朝着李驯他们跑过去。 要不是荷月机灵一把拉住了她,她的面子可就丢大了。 锦园这边,李驯已经和范综谈上了关于城外地形的事情,她站在李驯的身侧,边走边支起耳朵听。 “……那边正是有个稍显高的闸口,因为年久失修,好几次都差点淹没整个城郊的田地。但是如今又要从那里入手去引水灌溉,赵大人找来的师傅们都说自己接不起整个任务,都纷纷推脱了……” “年久失修?上面可是有水库?” “是,是有水库。这还是十多年前建的,经过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打,早就没有办法使用了。水库里面的水每次暴雨也容易出来,另外一方百姓们的田野已经被淹没了数次,损失惨重。” 范综叹了一口气,想到之前县衙里接到的那些损失统计资料,就觉得事情越发的棘手了起来。 “前面那位公子!等等,等等!” 武晴看到三人越走越远,自己也无法挣脱荷月的拉扯,只能一跺脚,放开嗓子喊了一声。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李驯他们并没有停下来,只是锦园转了转头,左右看了一下。 她咬了咬牙,心里十分着急。 “郡主!您可千万要注意身份!” 荷月适时地阻止了一句,果然,这话一出,武晴一愣,立马生生遏制住了自己想要追上去的心。 她扭头看向荷月,抓紧了她的手:“荷月姐姐,你找人再继续去打听打听那位李公子的消息,越多越好。既然他不在酒楼,那我们就回府,等晚上再过来,想必晚上他肯定就会在这酒楼!” “好好好,我知道了,您赶紧上马车吧。”荷月看了看周围好几个因为武晴那一叫看过来的人,半哄半骗地让武晴上了马车,“小四,回别院。” …… 城外水库的事情很复杂,水库居在悬崖上,以前负责这里的县官们都是选择在悬崖边上修缮一个能够开闸排水的设施,其实针对这水库的情况,这方法可行是可行,不过需要派人定时维修巡查。不过上任的县官不太负责,想着这水库十年来也没出过问题,就将这里维护修缮的问题给搁置了,并且派来管理的两个人变成了一个。 最后,开闸的设施突然在一暴雨夜崩塌,整个水库的水倾泻而下,淹没了悬崖下不远处的一个村子。 有一定的死伤,更多的,则是农作物被毁,粮食没了收成。 没了水闸设施,每次暴雨,上游水库的水就会倾泻下来,不多时整个村子里的人开始怨声载道。 第185章 水库崩塌 第185章 水库崩塌 一些人搬走了,一些则是因着不愿意放弃祖根留了下来,留下来的人为了不让庄稼再被破坏,他们一听说南城新县令搬来了,也就立马的来了人禀报击鼓,请求帮助。 锦园他们三个过去的时候,正巧就碰到了赵武和几个当地的村民在一起说话。 三四个村民将赵武团团围住,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突然朝着赵武跪了下来,让赵武有些措手不及。 “县令大人,俺也不会些啥,但是若是您修这水库要人手了,尽管来我们村子找人就是。俺叫林大牛,就住村口。” 林大牛跪着,声音洪亮,面容诚恳。 赵武一边将人给用力拉起来,一边点头:“这水库的事情我肯定是会处理的,林兄弟起来吧。” “赵大人,我把李兄带过来了。” 范综看到两人的举动,适时地跟着李驯一同上前出声。 一听他的声音,赵武连忙转过头,朝着李驯点了点头后,这才将自己来这里观察到的一些东西告诉了两人。 锦园听着他们的话自己也不是很懂,就走到了一边观察着这里的情况。 其实他们现在站着的这个地方,就是林家村不远处。此时锦园的左手就是一条约一米宽的小溪,右侧隐隐约约看得见炊烟,正是林家村。中间不远处就是一处悬崖,此时那里正挂着一道白色的瀑布。 瀑布低下是连通着左手的小溪,水流很急,“叮叮咚咚”的,而且水已经漫过了溪边的杂草,似乎随时都会溢出来一样。 不过就是一个不大的小溪和不大的瀑布,怎么会产生像范综所说的淹没一个村子? 锦园有些疑惑,不由得就顺着小溪朝瀑布下走了过去。 “……具体的情况就是这样。上面的那个闸门时灵时不灵的,导致林家村随时都处在被再次淹没的危险中。” 赵武面对李驯,简单地将情况讲了一通后,就朝着一边的一个官兵招了招手。 林大牛他们在看到范综带着人来了后,已经离开了。 现在整个地方就剩下了他们几个人和赵武带来的县衙的几个官兵。 “不然我们现在就先上去看看吧,毕竟下面也看不到个什么。” 范综提议,李驯也赞同地点了点头,正要准备转头叫锦园的时候就发现她人不见了。 他连忙上前两步,看了几眼依旧看不到人,有些心急了:“锦园?锦园!” “怎么了?李夫人呢?” 范综也反应过来锦园不见了,眉头一皱就要下令让官兵去找找。 然而他话还没有出口,锦园就突然在瀑布低下露出了一个头:“驯儿,你叫我?” 范综看到锦园头上盯了一张宽大的叶子,突然笑出声,调侃道:“李夫人,您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头上那东西……” “我这不是随便看看么?这瀑布水还溅得挺远,就找了片芭蕉叶勉强盖着。” 锦园一边说话一边朝着李驯他们走过去。 听到他们说要去悬崖上头,锦园立马点头表示自己也想跟着去。 “这山间小路湿滑,你可要小心一些。” 赵武和范综还有一个开路的官兵走在前头,锦园居中李驯殿后,看到几人拉出了一条长线,李驯跟紧锦园提醒了一句。 锦园点了点头,手里还是拿着那片芭蕉叶,俏皮可爱,美人如画。 脚下的小路的确湿滑,而且还时不时的会有一些裸露的石块,若是不小心踩到了,很容易摔跟头。 锦园谨慎地跟着前面范综的步子下脚,生怕自己滑倒。 就在快要走到山顶的时候,她心情一轻快起来脚下也就不那么注意了。一不小心就踩到了一处小水潭,“啪”地一声水潭里的水被破开,溅到鞋子上,脚下软软的一片,因着突然深了一脚,身子的重心也突然不稳。 “啊!” 只觉得天旋地转,锦园出声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完了,有些得意忘形结果真栽了。 脑海里闪过一丝懊恼的想法,锦园心跳得“噗通噗通”的,突然落入了一个干燥而温暖的怀抱。 “怎么这么不小心?” 李驯的呼吸喷洒在锦园的鬓边,她只觉得脸上一阵燥热,忙借力站直了身子。 “刚刚,刚刚没太注意。” 简单地扔下一句解释,她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只能红着脸加快了步子,跟上了前面的范综。 李驯站在原地停了停,刚刚抱过锦园的手臂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的温度。 等几人都到了山上,这才看清楚了那水库到底是怎么个回事—— 水库很大,口子由窄到宽,锦园他们站着的这个地方一眼望去,远远才能看到另一处岸边。水深似乎也挺深的,他们上来的那个方向,有着一个闸口的废墟,闸口旁还有水车,正停着,上面也爬满了水草。 闸口是已经被暴雨毁了,如今那个地方的水逐渐倾泻,正是之前锦园看到的那个瀑布。 “跟我的猜想一样,” 锦园撇过众人观察一圈后,得出结论, “这个堤坝毁于白蚁。” “白蚁?!”赵武皱眉,显然没遇到过。 范综也一脸迷茫,他查阅过卷宗,上面写到…… “啊,是的,我怎么没想到?” 卷宗上提过一回,他当时没注意,直接略过去了,如今结合锦园的一说,还真是。 李训也没料到锦园有这么强大的观察力,就连他也是读书多,实践少,更加是第一次跑来查水利。 赵武点头:“刚刚我就在推测,没想到还没去查看,李夫人就先说出来了,不得不说,李夫人若是男子,当是国家之福啊。” 锦园笑笑,一点没把他们的夸奖当回事:“就算我是女子,我一样是国家之福,因为,未来我会培养出一位国家栋梁,武朝状元,我家驯儿。” 说着自豪地看着李训,那神情,那表情,没有举芋头叶子的手拂袖轻捂着嘴,笑的灿烂。 三个大男人都看呆了。 李训狭长黑眸溢出点点温柔:“我会的。”这是保证,就算失去科举资格,也要努力往前,不让锦园失望。 第186章 武晴的心思 第186章 武晴的心思 赵武跑去观察了一阵子,说道: “看来先得想办法治理白蚁,再来修缮水库,修筑堤坝。” 赵武逻辑仅仅有条,快速分配好下一步,一点也不介意官袍被弄脏,指着前面干旱的水库道, “这么大个水库,干旱的时候上头的水正好可以引着下去灌溉,但是同时,暴雨的时候,要分流和预防山洪。” 赵武伸手指了指整个水库,李驯在一边看着皱着眉头。 看样子,闸口是不能修缮了。 “在这个水库旁边再挖一个小点儿的水库吧,将两个沟通,派专人守着,干旱放水暴雨蓄水?” 李驯试探着开口,虽然觉得自己所说的可行,但是总觉得赵武他们应该想过这个方法。 然而,他却看到了皱眉的两人。 “再挖一个?那这大水库的水如何控制?” …… 与此同时,宁王别院。 武晴回到别院就直奔着武擒钧的书房而去,却被管家拦住了,说是王爷在她之前出门的时候,也出了门,至今未归。 听到这个消息,武晴瘪了瘪嘴,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不久,荷月就带着一个侍卫进了她的院子。 “郡主,查到了。” 荷月轻喊了一声,拉回来了神游天外的武晴的思绪。 她坐直了身子,掩唇轻咳一声,将视线落在了那个侍卫的身上:“查到了一些什么?说来听听。” “禀郡主,李驯家住李家村,上头曾经有一个哥哥,但是却在成亲后就死了,如今那个酒楼的掌柜正是李驯的嫂嫂。嫂嫂叫宋锦园,是……” 那名侍卫将李驯和锦园的消息查得很是清楚,几乎所有重要点的消息都被他说了出来。 武晴坐在凳子上,弯曲双腿晃了晃,眉头皱起:“确定那只是李公子的嫂嫂?” “属下确定。” “嗯,没事了,做的不错。” 武晴这话一出,荷月连忙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绣着清淡荷花的锦袋,摸出一块碎银,递给了那侍卫。 侍卫将碎银接过,面色不改,行了一个礼后就离开了院子。 荷月走到院子那扇门边,看了看,没什么人,之后这才关了上。 “郡主,您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难道那个所谓的‘嫂嫂’,还和您说的李公子有什么其他的关系?” 武晴皱了皱眉,想到之前在酒楼前看到的李驯和锦园的亲密动作,始终不相信两个人就只是单纯的叔嫂关系。 “我不确定,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她回了一句,突然想到刚刚侍卫说的话,抬眼看着荷月,眼底划过一丝喜悦,“荷月,你说,若是我想办法让李公子再次得到科举的名额,他会不会另眼相待我?” “郡主,你这又是何必呢?那个李公子除却我们今天见过,也就只在花会上见过一面,而且你们两人也没有正式碰面交谈,若是你就这么冒昧的……” 荷月苦口婆心地劝着武晴,但是却拗不过已经在心底打定了主意的人。 武晴摇了摇头,神情坚定:“不。我一定要帮他再得到科举的名额。你想,若是我得到了名额,他岂不是就欠我一分人情了?到时候……” 想到后面的打算,武晴的表情阴沉了两分,一副和打扮年龄不相符的算计一闪而过,让荷月看得背后一冷。 “咚咚咚。” “郡主,王爷回来了。” 院子的门突然被敲响,管家的声音出现在门外,荷月连忙应了一声,扭头看了一眼武晴。 武晴站起身子,将身上的襦裙整理了一下,然后就朝着门口走去。 “走吧,我们去找爹爹。” …… 锦园跟在李驯他们身后围着整个大水库转了转,然后又发现了一些问题。 水库的另外一侧靠近林家村的地方,其实有一条疏水的河道。但是估计是因为之前的暴雨吧,导致泥沙淤积河道变窄,暴雨之后河流变得拥挤,最后冲了下去,形成了之前湮没林家村的山洪。 李驯和赵武两人商量了一下,脑海里大致有了一个处理这里的雏形:“这条河道其实现在成了可以缓解水流的唯二途径。只要将它拓宽,然后加固时常叫人来巡视处理基本不会再出问题。就是之前的那个瀑布那里……” 李驯的话顿住了,皱着一双眉头,一副思索的模样。 “以前不是在瀑布那边做过闸口么?那为什么不在旧闸口的位置上修建大坝,然后定时防水呢?”锦园突然出声,将三个男人的注意力一下吸引到了她的身上,她被这么一看,愣了愣,然后继而又道,“以前的闸口被暴雨击垮,是因为不牢固,用土堆做基本就容易被冲刷,久而久之,白蚁也会来筑巢,但是它十多年都没有出问题,说明这个方法可以继续沿用……” “主要问题在于如何坚固大坝,李夫人,你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赵武适时开口,语气没有丝毫对锦园的看不起。在他看来,妇人的智慧并不如前人所说那样无用,很多时候妇人的想法都要比男人更加的灵活。 就比如现在锦园的想法。 听到他的这个问题,锦园沉下心来想了想——现代建大坝都是用水泥,可古代并没有这样的东西…… 对了,之前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一个办法,说是碎石河沙混着沥青,这些也不知道古代有没有?比例配好,等干了之后就能比较坚硬。 既然如此,倒是可以用这个方法! 她脸上露出来的恍然大悟的表情让范综也不禁心急,连忙追问了一句:“李夫人,你可是想到了办法了?” “嗯,是有一个办法。” “我曾经听说过一种办法,就是将碎石块与河沙一起混着沥青,按照一定的比例去配,等干了以后就能够制作出一种相对坚固的材料……不过我觉得这个挺麻烦的,沥青也不好找,赵大人范大人,你们觉得呢?” 锦园将视线落在了赵武和范综两人的身上,看到两人一沉下来思考了,这才收回视线。 第187章 设计大坝 第187章 设计大坝 “暂时也没有什么替代的方法了,就用这种方法制作材料吧。”赵武接话道,一边的范综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不过这个大坝的图纸……” “图纸我来吧,毕竟我今天也跟你们上来了,河道的事情驯儿帮忙出了主意,这大坝我提出来的,就我来画设计图纸吧。不过我可能没有那些熟手画的好,到时候还请见谅。” 锦园的脸红了红,虽然觉得自己这么接下来这个任务有些尴尬,但是想到驯儿也帮忙了,也就不在乎那么多了。 赵武“哈哈哈”地笑出了声,然后重重点头。 “那沥青,是什么东西?”范综也好奇宝宝上线,不停追问。 只有李训,看锦园的眼神有些深邃,思索锦园的话。 “沥青啊,”锦园挠着头皮,有些后悔自己提出这么“好主意”砸自己的脚,“就是一种黑乎乎的,像桐油那样黏糊糊的油状物体,火一点就着,路过的地方寸草不生。” 锦园一边说一边比划,最后还是见多识广的赵武率先领会:“我大概知道李夫人说的是什么了,恰好南城境内有一处地方有这东西,大家都拿回家做火引子了,李夫人,你说的是真的吗?那个东西可以用来修大坝?” “当然可以,”想到原始石油竟然被人们用来做火引子,锦园就一阵心疼,“只要比例配好就行。” 最后,大坝的相关事宜落在了锦园的头上,河道的改善问题则由李驯负责,范综揽下了剩余的一些杂事。 几人又在上面呆了一会儿,然后这才两两分开了。 回到了刚购置的宅子里,锦园一进书房,立马就找来了纸笔,准备开始着手画承诺了给赵武的图纸。 看到了她这番投入的模样,李驯心里有些酸酸的,却是不知道为什么。 他想了想走到了锦园的身边,侧身看了一眼她正在画的图纸。 “你为什么要揽下这个任务?” 突然的声音响起,锦园一惊,手下的毛笔在纸张上留下了一块黑黑的墨迹。 “没有什么为什么呀。其实赵大人他们帮我们了这么多,这大坝的问题也不是什么棘手的,能帮就帮呗。” 锦园一边说着一边手上还不忘记画自己的图纸,很快,一个大坝的图纸雏形就在她的笔下显现了出来。 一直看着的李驯眼神沉了沉,放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捏紧了。 能培育牡丹,能做美食,能画图纸……这样的锦园如何不像个发光体? 之前花会的事情已经让他心生警觉了,如今…… 算了,是雄鹰终究会高飞,他不可以自己被折了翅膀就不允许其他人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就算……最后自己可能抓不住,默默陪伴也好。 心思百转千回,李驯又在锦园的身侧呆了一会儿,看到她慢慢地在纸上添加一些备注了,这才悄悄地离开了书房。 一刻钟后,锦园终于将手上的最后一个备注添加完毕。 她将毛笔重新放回到了毛笔架上,然后朝后伸了一个懒腰,感觉到从四肢百骸传来的舒爽,轻声喟叹了一句。 “简直就不是个人做的活儿。” 等自己舒展完身体,她这才从椅子上起身,将那张画满了图的纸用镇纸镇住后,这才出了书房。 此时的院子里,阳光洒满,树叶“飒飒”作响。 锦园没在院子里找到李驯的人影,于是在整个房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在客房找到了人。 “怎么了?你怎么突然又收拾了一个房间?” 她一脚踏进屋子,转眼就看到了李驯正在铺这间屋子的床铺。 房间已经被收拾地干干净净的了,进房的大桌子上,还放的有一套崭新的茶具。 李驯的动作没有停顿,他手脚麻利地将床铺给铺好了,这才跟着锦园坐到了桌子边。 “左七不是来了么?我就想着上午忘记给他收拾个房间了,然后趁这会儿不忙,就过来收拾了一下。” “对呀,还有左左这个小孩子,我倒是忘记了。” 经过李驯这么一说锦园这才想起来,面上有些尴尬,她拎一下桌上的水壶,发现里面正有还温热的水,这才涮了两个茶杯和李驯分了。 又在客房里沉默地坐了一会儿,两人一合计,还是该去雇佣两个丫鬟,于是就收拾收拾出了门,直奔南城的市场而去。 当他们到的时候,正有这个人牙子牵着一路面色饥黄的奴隶从眼前过。 锦园没有见过古代这卖人的架势,一看到那人牙子,立马就将人给叫住了。 人牙子一转身,看到锦园的时候还连带笑意地眯了眯双眼,可一看到李驯,就如同突然被雷劈了一样—— “怎么是你?!” “驯儿,你们认识?” 锦园有些迟疑地在李驯和人牙子的身上逡巡了两下,然后扣了扣自己的手心。 驯儿的脸上没啥表情啊,可这人牙子这反应,明显是认识他呀? 脑海里这才闪过一点想法,锦园就见到李驯沉稳地点了点头:“左七之前就是从他手里买下来的。” 一听到左七的名字,锦园眉头一皱,深觉此事不简单。 她抬眼扫了一下人牙子身后牵着的几个人,确定没有异瞳之后,这才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位叔,请问你这人……啊,不,奴隶,是怎么个卖法?” 人牙子斟酌地看了看李驯,发觉他没啥动静之后,这才眼珠子一转,觉得轻松了一些:“女的,五百文一个,男的,一两银子一个。” “五百文?一两银子?”锦园惊呼了出来,她止不住地在人牙子身上转了转,眼神打量了几下那几个奴隶,不禁觉得牙酸,“你这些奴隶,明明瘦得跟个什么样,怎么开那么高的价钱?” “就是就是,你这人牙子,莫非是想宰这夫人?未免太黑心了一些!” 锦园身后一个看热闹的农妇出口相助,看向人牙子的眼神都变了变。 人牙子脸一沉,声音也都变了:“爱买不买,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买家!” 第188章 买个奴隶 第188章 买个奴隶 “诶大叔,我这话没说错啊,你这几个人的确瘦瘦小小的,哪里值的上五百文和一两银子?” 锦园听见他这么说了,表情也有些不好,看她年纪小好欺负? 这些奴隶一看就是被饿成这样的,就像是之前她第一次看到左七那样,瘦得都只剩下皮包骨了,好点儿的也只是比皮包骨好一丢丢。 这么些人买回去,虽然成了自家所有物,可怎么说也要用好多吃的喂好吧? 五百文,一两银子,的确有些贵了。 “之前你在镇上卖异瞳,现在又在南城里头来卖这些奴隶,你的来源,干净吗?” 李驯突然间的开口让人牙子一哆嗦,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若不是之前被这个人从中作梗买走了那个异瞳,他本来可是能够得到好大一笔银子的! 人牙子手不由得捏紧了拉着奴隶们的那条线,因为低着头,他刚才的那些神情完全没有被察觉到。 “这,这位公子,您说什么呢。我这里的人怎么会不干净呢?这贩卖奴隶,最讲究的就是奴隶来源干净,照您这么说,难不成还要找来捕快捉我不成?” 人牙子笑着,笑容中尽是讨好的意思。 锦园扫了他一眼,然后围着几个奴隶们转了转,最后看中了其中的三个人。她将人轻轻拉了出来,然后问道:“这几个,能不能少一些? ” 她选择的三个人里面,有两个是女的,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另外一个男人虽然胳膊上能看到结实的肌肉,可面上却是一道丑陋的疤痕横穿而过,让人一眼看到都觉得可怖。 李驯没有说话,只看了一眼那些奴隶。 “这两个女的,一个男的,就二两银子,既然夫人您想要便宜……”人牙子的眼睛在几个奴隶中转了转,最后眼神一亮,视线落在了整个队伍最后的一个更加瘦小的女孩身上,“不如夫人再加一百文钱,将这个奴隶也带走吧!” 再加一百文钱还能够再选一个奴隶? 锦园心底有些纳闷他的大方,一眼看到那个被附加进来的奴隶,眼神就有些变了。没等一边的李驯说话,她就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两块碎银和一小串的铜板。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人牙子笑着接过来了银钱,整个人的眼睛就因为看到了银钱而弯曲了起来。将银钱揣进怀里,他扭过头将那三个奴隶头上的草签全部都抽了下来,顺带还拿出来了三份已经揉得皱巴巴的纸。 “这是这三个奴隶的卖身契,夫人你且拿好。” 将卖身契交到了锦园的手里,人牙子就将那三个奴隶全部松开了。 其他的几个奴隶见到终于有人卖出去了,好多眼底都闪过了艳羡的目光,但是却都不敢出声。 交易结束,人牙子正准备离开就被一个瘦弱的身影撞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了那个被自己贴着卖出去的小孩子已经掉头就跑。 “往哪里跑小兔崽子!” 他大喝一声就要去追,结果被李驯一把给抓住了。 “夫人……怎么是你,你!” 看到抓自己的人是李驯,他下意识地就后退了两步,被自己身后的奴隶给差点绊倒。等李驯松开他了,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将那个小麻烦给卖出去了。 “那个小孩子是怎么回事?” 锦园看到那个小孩子跑得飞快,不一会儿就看不到人了。她皱着眉头,看起来心情有些不好。 人牙子扣了扣自己的手,退后两步“嘿嘿”笑了两声,眼神流转似乎是正在琢磨着怎么离开。 ”这位夫人,你是在问刚刚那个小娃娃?”突然不远处的一个摊位上传出声音,锦园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就听见了那守着摊位的大叔叹了一口气,“那小娃娃是自己让这人牙子带去卖的,前两日她跪着说要求人牙子将她给卖出去,但是一直没啥人来买奴隶看不上她,就不知道怎么的,开始天天逃跑,只要有点儿机会就跑,结果被这人牙子抓回了好几次,还挨了打……” 锦园倒是不知道这一百文钱的“赠品”原来还有这么个曲折的故事。 她皱了皱眉,抬眼看着人牙子:“这人也跑了,那一百文钱……” “夫人!人是你答应着要的,怎么还能把钱要回去!” 人牙子叫了出来,拉着身后的奴隶就跑开了,李驯想要去追却被锦园一把拉扯住了。 “算了算了,不就是一百文钱么。” 拍了拍李驯的胳膊,锦园这才转过身来看着已经买下的三个奴隶:“你们先跟着驯儿回院子吧,我去买两身衣裳给你们。” 三个奴隶没想到锦园竟然会愿意给他们买衣服,不由得都一顿,心里没点感触就怪了。 “夫人……谢谢夫人!” “谢谢夫人,奴婢一定会好好服侍您的!” “谢谢夫人!” 三人“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嘭嘭嘭”地磕头。 锦园一见他们这样,连忙将人给拉了起来,让他们自己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后,这才叮嘱李驯将人带回去。 “你……” 李驯看着她,眼神中有些不舍。 锦园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担心我?没事的,又不是小孩子了,不就是去买两件衣裳么。” 说完,锦园就收回手朝着李驯点头。 看着他将人带走了,锦园这才回过身,朝着之前那个小姑娘跑走的路跟了过去。 …… 阿北使劲地跑,使劲地跑,生怕自己慢一步就被抓回去了。 她紧紧地抱着怀中的那个粗糙的钱袋,眼眶中慢慢地堆积起了水雾,她身上的衣服早就变得破破烂烂的了,此时抬手间还能够隐约看得见她瘦地不成样子的身体。 面前的商铺随着奔跑渐渐地变少,最后都变成了破烂不堪的低矮木板房子。 她左拐右拐,终于面前显现出了一座破烂的庙宇。 “月月?月月?” 阿北喊了两句,手中抓紧了那个钱袋。 她慢慢地朝着庙宇靠过去,两只耳朵就像是竖起来了般,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声音。 第189章 再见竹月 第189章 再见竹月 “阿北……是你,是你……吗?” 一道虚弱的女声突然出现,阿北吓得一惊,然后反应过来了这是自己要找的月月的声音。 她忙朝着声源处跑去,“嘭”地一声撞开庙宇已经摇摇欲坠的门,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稻草上的那个身躯。 “月月姐我来了,你别怕我来了。我找来了好多钱呢!” 阿北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那个身影走去。 而蜷缩在稻草上的那个身子突然动了一下,她艰难地转过身,浑身上下的衣服尽是干涸的血迹。 阳光从庙宇破碎的瓦块中照下来,正好照到了那个身子的脸上。 若是锦园看见了这一幕,定然可以认出来这个虚弱的女人是谁。 锦园顺着自己知道的几个方向找了找,却都没有发现那个小女孩的身影。 她看了看前面的贫民窟一样的地方,斟酌着要不要进去看一眼。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从贫民窟的那头冲了出来,弯曲着身子,似乎在护着什么。 锦园定睛一看——那不就是之前的那个小孩子么! 她连忙跟了上去,放轻了自己的脚步,生怕被察觉到。 阿北手里抱着从药铺里抓来的药,股足了劲朝着之前的那个小庙冲过去。 她到的时候,竹月已经挣扎着掉头趴着了。 她是无意中在乱葬岗被阿北发现的,若不是阿北将她拖到了这个破庙了,她竹月可能就死于在乱葬岗游荡的野狗嘴下了。 前两天被阿北发现之后,阿北就一直念叨着要帮她治好身上的伤。 阿北回来的时候,竹月听见了声音。她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看到了阿北身后紧跟着的锦园。 放在身侧的手突然捏紧,竹月不知道锦园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想到自己被仗责的由头,就觉得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充盈着她的心。 “……你是之前胡氏的丫鬟?” 阿北听见锦园认识竹月,一下就来了精神。 “夫人对不起,若不是为了竹月姐姐,你也不会多为我花那一百文钱,我,我还给你!” 阿北说着就要去找之前的那个钱袋,却被锦园一下压住了手。 “不用了,没事。这个人我认识。” 她说着,就走了过去,在竹月的身边蹲下,想要看她身上的伤势。 “你……” “你先别动,你身上,是哪里有伤?” 竹月的动作一顿,牙齿咬了咬唇,有些不太相信地继续趴了下去。 之前胡姨娘对这个掌柜做那个过分的事情的时候,她都只是以牙还牙,自己也没有得罪过她,应该……没事吧? 她心里忐忑着,锦园注意到了她流露出来的神色,轻轻一笑,声音有些温和。 “别担心,之前胡氏的事情,我不计较。况且你也没有做出什么危及我利益的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浑身是伤的在这个破庙里?” 锦园一边说着一边从阿北带过来的药包里找出了外敷的止血膏药。她轻轻地拉开了一小部分竹月身上已经黏在一起的衣服,却听见她“嘶——”的倒抽一口凉气。 阿北在一边蹲着,眼神一直盯着锦园的动作。听见刚刚锦园说的话,立马回道:“月月姐是我从乱葬岗找回来的,当时她可是好虚弱的……” 乱葬岗? 锦园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些不好的画面,想到以前在电视剧里面接触到乱葬岗的时候,一般都是丫鬟什么的犯错被罚扔过去的……这么说来,这个丫鬟身上的伤,还是胡氏做的? 她皱了皱眉,没有说话,手却在自己的怀里摸出了一柄小巧精致的匕首。 这是之前李驯给她防身用的,一直都带在身上的,现在倒是又有它出场的时机了。 不过,竹月看到那把匕首却是神经一绷:“你要做什么!” 她倏地想要从地上起身,然而这么一挣扎,身上才撕裂的一些伤口又被撕扯地痛了起来,冷汗直冒。 锦园一把压住她,皱眉:“你慌什么,刚刚不是说了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吗?你身上的伤口已经和衣服黏在一起了,难不成你想要我手撕到你背上的皮?” 这么一说,阿北和竹月都被吓得一个激灵。 手撕背上的皮!那得要多痛! “对,对不起。” 竹月闷闷地道了歉,然后锦园就摇了摇头,匕首出鞘贴着她的背,小心地将衣裳的衣服和血肉分开。 整个过程枯燥而费时费力,锦园弄完所有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一刻钟的样子。 她将那些衣服全部割开,然后就让阿北去找了一点新鲜的活水,用那些布料将伤口擦拭干净。 擦拭干净了伤口,她这才下手给竹月涂抹止血的膏药。 做完一切之后,她长叹一声,听见了竹月的道谢。 “谢谢。” “没事。” 锦园回了一句,然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起身将自己弄出来的垃圾收拾好。 阿北咬了咬唇,看了几眼竹月又看了几眼锦园,最后“噗通”一声朝着锦园跪下了。 “夫人,请您收下我和月月姐。” 锦园一愣,连忙将阿北给拉起来:“你这孩子,怎么说跪下就跪下?” 躺着的竹月也看了看锦园,提出了同样的要求。 锦园思索了一番,然后迟疑地看了看竹月,问道:“你是宁王府的丫鬟,虽然没死,可你的卖身契……” “一般被刑罚了的丫鬟只要快没命了基本都会被销毁了卖身契扔到乱葬岗。既然我被扔过去了,那么我的卖身契肯定也被毁了。夫人,还请您收下我。等我好了,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是的夫人。您已经在那个人牙子手上将我买下来了,我理应都是您家的丫鬟了,还请您收下我!” 阿北也看着锦园,眼底涌动着希冀的光芒。 锦园叹了一口气,想了想,觉得这一百文钱似乎也没有花得不值。 “好。” 既然答应了人收下,那么这个破庙肯定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锦园和阿北一大一小将竹月架着,磨磨蹭蹭地带回了宅子里。 第190章 带回左七 第190章 带回左七 一路上,有人看到了她们这奇怪的三人组,好些都在指指点点。可锦园向来不顾及旁人的眼光,带着人就回了院子。 “夫人,这人……” 从人牙子手中买来的男人已经被李驯安排着做活了,一看到锦园扶着人回来,立马就上前去搭手。 看到了那个之前逃跑的小孩,他明显的一愣。 “没事,先把她带到驯儿给你们说的厢房去吧。她现在需要休息。” “是,夫人。” 男人将竹月带走了,阿北担心竹月,也跟着锦园求着跟了上去。 看着逐渐走远的三人,锦园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当时说是去给他们都买一身衣服的? 怎么就为了追小孩子,竟然给忘记了! 她懊恼地甩了甩脑袋,正准备继续出门的时候,迎面就碰上了牵着左七刚回来的李驯。 “锦园,你怎么……” “我,我没事。只是刚刚忘记了给他们买衣服了……” 锦园有些尴尬地开口,眼神飘忽着,但是余光却每每都落在了李驯的身上。 李驯看着她这副样子,就猜出了她肯定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自己。心里酸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我把左七带回来了。” “哦。” 尴尬地气氛在两人中蔓延。 被李驯牵着的左七因为手里拿着一根糖葫芦,舔着十分地乖巧,所以没有像之前看见锦园那样一下子就扑上去。 锦园下意识地在背后搓了搓手,从李驯的身侧就要出去。 “我和你一起……” “不用了!我自己去!” 李驯的话还没有说完,锦园就先一步抢下了话头,红着脸冲出了门。 “姐姐?” 左七突然喊了一声,让追随着锦园身影投去目光的李驯一下回过了神。 他摇了摇头,脸上浮现起一副无奈的神色。 锦园出了门就直奔最近的布铺转了一圈,最后和送货的小二一同回到了家里。 她到家的时候,正厅中,阿北正局促地站在中间,她的面前正站着皱眉的李驯。 “这是……怎么了?” 锦园疑惑地问了一声,视线对上李驯的,有些虚。 “这个孩子是当时的那个吧?那后院的人……” “后院那个是她救下来的,曾经宁王府的人,胡氏身边的那个小丫鬟。” 锦园解释道,然后伸手招呼着身后的小二将自己买的布料全部拿到了里面来。 小二放下东西后就离开了,锦园看了看李驯和阿北,将人招呼着叫下去了。 “所以,到底是怎么了?” 阿北走了,她才再度开口。语气试探小心,听得李驯心底一刺,反射性地捏紧了自己背在背后的手。 他看了一眼锦园,摇了摇头:“没什么事。” “对了,那个图纸我也画好了,等你修整一下,明天,就直接送过去吧,你画的比我好。关于那个河道的事情,你想得怎么样了?” 锦园岔开了话题,坐在了李驯右手边的座椅上,晃了两下腿问了问。 李驯也找了她对面的位置坐下来:“没什么麻烦的。只要有工人,随时都可以开工。如今的河道只需要加宽再挖深一截,不是什么大问题。” 锦园听着适时地点了点头,模样看起来甚是认真。 看着她的样子,李驯的手动了动,有些话想要说出来,但还是却不知道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张了张嘴,什么都吐不出来。 …… 第二日一大早两人就去了县衙。范综看到他们来了,连忙将人迎进了县衙的后院,赵武正在那里拿着一柄长枪锻炼,锦园看到他次次挥出去的凌厉红缨长枪,不由得喟叹了几句。 不过就是站了一会儿,赵武就察觉到人来了,将长枪放下后就带人进了一间待客的厢房。 锦园将图纸拿出来递给范综,范综先摊开看了一眼,这一眼下去,不由得就生出了半分佩服:“真是想不到,夫人您竟然画的一手好图纸。处处条理清晰,比之前在下见过的几张图纸好上几分……” 说着范综就将图纸递给了书桌后的赵武,赵武接过来一看,也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赞叹。 锦园被说得有些脸红,不由得以袖掩唇:“范大人过奖了,其实我画的不好,这是驯儿修整过的,他画的好。” 赵武跟范综都显出惊讶神色,可以想到锦园出身,倒也了然。 李驯是见过锦园画的图纸的,是以对两人的反应倒是猜了个七八分,面上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波动。 赵武详细地看完了图纸后,就将其好好地卷好,收了起来:“既然如此,帮忙的人我也找到了今天就可以开动,二位觉得如何?” 锦园有些惊讶,想到建立大坝的麻烦,不由得皱了下眉头:“今日就开动……会不会急了一些?” 她这话一出,让李驯倒是觉得想多了。 “不,不急。先还得治理白蚁,况且现在春夏即将交替,南城每年这段日子都易下暴雨,尽早开工能够减少更多的损失。”李驯顿了顿,视线不注意地朝着锦园身上瞟了瞟,“况且,你所说的那些东西还需要制作,现在开始刚好。” 听到他的这番回答,赵武和范综两人均是点了点头,面上一派认同的样子。 锦园见三人都这样了,也觉得李驯说得对,点了点头同意了下来。 图纸和时间一敲定,范综就立马出了县衙去找昨天雇佣好的那这个人。 赵武和李驯又谈了一些其他的事情,等差不多一刻钟过去了,这才双双起身,准备动身去水库那边。 锦园见状也跟了上去,三人一行,很快就到了水库。 “这些人……” 锦园看到面前站着的十多个男人家,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 这领头的那一个,她之前是不是见过? 锦园皱了皱眉,正在想着在哪里见过这人,冷不丁地就听见身侧的李驯凑近悄悄地说了一句话:“这人之前见过,说是林家村的,好像叫林大牛?” 温热的呼吸从锦园的耳边穿过,痒痒的,她下意识地耸了一下肩膀,扭头对着李驯点了点头。 第191章 重新获得春闱名额 第191章 重新获得春闱名额 范综见到他们三人,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我这身后的都是林家村和周边两个村子的乡亲们。他们听说了我们要重修这个水库,就争相来帮忙了。” 他的话一落,身后的那些个男人们就纷纷应和了起来,听起来干劲十足。 本来按照惯例,这种事情是不应该让周边的相亲们来的,但是看到这群人这么积极,赵武也就点头答应了下来,并且承诺给大家每人五文钱的工钱做雇佣。 这些人本是冲着县衙来修水库,修好了村子里也就不容易被淹了过来的,听见还要发工钱,一个个的,干劲更加的大了起来。 锦园大坝的工程麻烦,并且前期还要做很多的材料,就被范综分到了十多个人。大家听着锦园的话,治理白蚁的治理白蚁,挖河沙的挖河沙,弄碎石的弄碎石,热火朝天的。 将人分派成几个小组轮流做事,锦园回头看到了范综又带了几个陌生的人,在水库那边正测量着什么。 李驯那头,分了五六个壮实的稿子一人一把铲子或者锄头正在开挖河道,为了增加劳动力,李驯更是亲自带头下水。 看到大家都在忙着,锦园笑了笑,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充实。 大坝的修建和河道拓宽的事情很快步入正轨,大家都整日尽心尽力的做事,不过几天锦园所说的那些材料就都按照要求准备好了。 就在他们打算进行下一步的时候,赵武突然叫走了李驯。 “李兄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赵武笑了一下,眼角处的皱纹让人更增添了一分成熟的气息。 李驯皱眉,不知道他瓶子里卖的什么药,于是反问道:“什么好消息?” 赵武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道:“春闱你被拖累犯了案子,丢了春闱名额,但是现在又给了你名额,时间紧迫,地点仍旧是京城的礼部贡院,科举的名额你获得了,但是这个原因嘛……” 他顿了顿,摇了摇头。 “原因暂时还不能说出来,只是你可千万记得要去参加。不如这样吧,明日,明日我和范综一同送你去——我正好有事需要去一趟京城,马车刚好可以乘。” “科举名额?!” 李驯有些震惊。 今年张贴榜单的时候,他不是被剥夺了名额么?怎么会…… 脑海里突然闪过了好多种想法。有之前从家里带走了牡丹的武文安一直的劝说,也有最早那位身度不凡公子的惋惜,更多的,则是面前赵武的各种相助。 想到赵武说的“原因暂时不能够说出来”他顿了顿,双手握拳,神情严肃地对赵武行了个礼:“多谢赵大人。” “无碍无碍,只是顺路一程而已。” 赵武又爽朗地笑出了声,引来了不远处锦园的关注:“赵大人,驯儿,你们这是在谈什么,这般高兴?” 赵武微微收了一些笑容,摇了摇头负手离开了。李驯见锦园问了,就直接走了过去,背脊挺直,一种由内自外的气场无声展开。 他将又拿到了科举名额的事情告诉了锦园,果不其然,锦园高兴地一下跳了起来:“真的?!不行不行,既然如此,那你也就将河道的事情跟林大牛他们交代清楚。最好现在就跟我回家收拾东西……” 本以为李驯今年参加科举的名额就这么没了,锦园一直都觉得是个遗憾,没想到今天竟然听到说又有了,立马就被喜悦冲刷到不能自制。 她急急忙忙将李驯拉着和赵武他们招呼了声后就回家,到了家就一头扎进了房间。 “参加科举肯定是要带很多东西的,我看看……先留点银钱出来吧,万一到时候想要买点什么东西都可以……京城开销很大的……” 锦园一边念叨着,一边将自己存在梳妆匣里头的银票抽出来几张。 李驯在自己的房间里收拾了两套衣裳和自己常用的笔墨后就出了房门,他看到左七正和阿北在玩耍,不由得喊了一声将人叫了过来。 左七手里拿着之前李驯给他做的小玩具,匆匆跑过来,阿北见状也跟了过来,不过却在左七身后半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双手交叠低着头一派小丫鬟的模样。 “左七,哥哥要去京城参加科考,你在家一定要乖乖地听姐姐的话,不要惹事。”说着,李驯就从怀里变戏法一样地掏出了两只木雕,塞进了左七的手里,“给你的。” 木雕是李驯闲暇地时候雕刻出来的,一只小老虎一只兔子,都雕刻地活灵活现的。 左七拿着新玩具,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呆,半晌才笑了出来,也不顾李驯在,转身就将木雕中的小兔子分给了身后的阿北:“兔……” 他除却固定的词语,其他的话都说得不太清楚,还带着幽冥之地的地方方言味道。以前锦园忙起来地时候,就将他带去给梁大娘照看,梁大娘也不会些什么,但是教他说说话还是没有问题的,所以他现在也学会了很多新的词语。 比如,兔子。 李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就听见了背后锦园的声音:“驯儿,我把一些东西都准备在了这个小包裹里面,你看看自己还需要再准备点什么。吃的东西就到了京城你自己去买吧,其他的……你看看先。” 锦园说着就将自己准备的小包裹递给了李驯,李驯起身接过,拿到院子里的石桌边拆开看了看,基本上都是够的,就是…… “为什么这里有五张银票?这都两百多两了,我只是去参加科考,用不着这么多的,何况,我抄书什么也攒了一些钱。”从心里不想依靠锦园养活。 说着,他就要从包裹里将那些银票拿出来。 锦园一看,连忙几步上去想也没想一把将他的手摁住:“别别别,万一你想要买点什么东西呢?京城又不是南城,到时候花销肯定多,这么点儿不算什么的,” 说着锦园就强硬地手下用了些力气, “就算你现在不要,以后我这些钱也是要留给你娶媳妇的,早用晚用都是用,拿着用吧!” 第192章 民妇愚钝 第192章 民妇愚钝 李驯叹了一声,也没反驳,被摁住的手动了动,感觉到了手背上传来的热意,他点了点头,神情颇有些无奈。 见着他不把那些银票退回来了,锦园笑了笑,收回手又问了一些关于科举的事情。 两人中午在酒楼里去吃了一顿饭,下午的时候,李驯又去县衙将河道的事情处理了一下,仔细交代,然后回来的时候,都已经傍晚时分了。 为了给他践行,锦园在别院里亲自给他下厨,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她想请那几个买来的奴隶一同吃饭,却被痊愈了些的竹月告知主仆有别,这才作了罢。 第二日一早,李驯就带着一个包袱,上了赵武的马车,由他们相送,离开了南城。 赵武和范综离开了,水库的事情就交到了之前见过几面的李勤手上。 锦园也将工作移交了下去,重新回到了酒楼。 “夏叔,我今儿个恐怕要回一趟李家村,您帮我准备一下马车吧。” 锦园坐在柜台边的一张桌子上,她的对面是正在和阿北兴致勃勃玩儿着木雕的左七,看着两个孩子玩儿得不亦乐乎,她突然想起来也许久没有回村子里看看了,便抬头跟路过的夏东说了一句。 夏东点点头,应了下来,然后就出了门。 锦园一手撑着下巴支在桌子上,视线落在左七和阿北手中的木雕上,看着两人玩耍。 “小姐,小心门槛。” 武晴被小丫鬟牵着,踏进了大堂。 她扫视了一圈整个大堂,却没有看到梦寐以求的身影,不由得心里有些烦躁。 最后视线落在了锦园的身上,她扬了扬下巴,对着锦园叫了一声。 “那位夫人,你可是宋锦园?” 锦园被突然叫到了名字,一扭头就看到了一个略微有些眼熟的女孩子。 武晴见人转过来了头,就收回自己的手,提着裙摆朝着锦园走去。 她昨日求着爹爹帮李驯要一个科举的名额不成,心情十分的不好,现在看到了这个李公子的嫂嫂,不由得摆起了架子。 “你见到本郡主为何不行礼?难道不认识本郡主?” 锦园眉头一蹙,眼神悄无声息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武晴,突然想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见到过这个女孩子了。 她微微收敛了表情,忙起身朝着武晴欠了欠身:“民妇愚钝,竟然差点没认出王爷千金。” “哼,”武晴轻轻冷哼一声,声音几不可闻,“李公子呢?为何不见他?” “李公子?” 锦园正纳闷着这王爷家的千金怎么来了也不说吃饭就光站在这里,下一秒听见她说“李公子”三字,眼皮一跳。 心底隐隐有个想法却没有点破。 “小姐可是说的驯儿?他进京赶考去了。” “进京赶考?!可他不是被剥夺了上次春闱的名额么!” 武晴一急,提着裙摆的手一用力,声音也有些尖锐。 她匆匆走到了锦园的面前,因着两人的身高差距不大,倒是可以平视:“他的名额是哪里来的?什么时候离开的?” 几句话一出,加上她那皱着眉头直盯锦园的双眼,颇有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 锦园后退半步,本来抱着宁王势大尽量别招惹的心有些不满了起来。 一个未出阁的王爷千金,逼着她一个新寡妇问自家小叔子的事情。这姑娘未免也太肆意了些吧? 不过……她是什么时候看上驯儿的? 回想这段日子李驯好像并没有说过遇见过什么小姐郡主,锦园不由得有些出神,难道是之前牡丹花会? 武晴见到她竟然直接出神了,心底有些恼怒,正想要出手去拉她就被一个身影给蹭到,裙摆被踩了一脚,武晴只觉得身子一侧一紧,身上的襦裙“刺啦”一声,被扯开了。 “郡主!” “好大的胆子!竟然撞我不说,还踩了我的裙子!” 左七扑进锦园的怀中,将人撞得一个踉跄,一下回过神刚准备开口就听见了武晴的大喊声。 她一瞥眼,正好就看到了武晴裙摆被撕破,露出了半条腿。 怀中的左七挣扎着,锦园下意识地将他眼睛一蒙:“左左,别动,乖。” “郡主,你的裙子!” 小丫鬟听见那声“刺啦”的时候就直觉不对,忙跑到武晴的身边,一眼看到她露出来的白腿,拉扯出被撕破了个大口子的襦裙,以免自家小姐走光。 因为现在并不是饭点,所以此时的酒楼里并没有几个人。武晴不叫还好,这么一叫,好些在一边休息的小二都忍不住看了过来,少数两个正好看到了那若隐若现的白色。 他们脸一红,感觉到视线的武晴脸上却是青一阵紫一阵的。 她咬牙瞪了一眼锦园怀中的左七,另外拉着裙摆的手紧得骨节发白:“你,你竟然!” 锦园见她这副模样,忙拉着左七去柜台找了一根新的大抹布帕子,试图递给小丫鬟:“这个拴在腰上应该可以挡一挡……” “你让本郡主拴一根抹布在腰上?!”武晴看着那根灰扑扑的抹布,急得眼珠子一白直接晕了过去。 小丫鬟被她的重量一压,反应过来人晕了,反射性地喊了一句“郡主”不说,泪都要急出来了。 锦园拿着抹布的手僵硬着,收也不是递也不是。最后将那抹布朝着左七的怀里一塞:“你等等,你们的马车就在外面吗?” 小丫鬟抽抽噎噎点了点头,锦园抿着唇,走到了她的身边,将武晴给背了起来,直接背到了马车那儿。 看着小丫鬟将人弄进马车离开,锦园不禁觉得牙酸。 她这也没说要跟那王府的千金小姐结梁子啊,可这么一搞,看这郡主的性子,绝对玩完。 叹了一口气,锦园回到了柜台,刚坐上椅子,左七就小心翼翼地过来扯了扯她的袖子:“姐姐,错……” 扭头看了看左七一副迷茫的样子,锦园又是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你没有错,又不是故意的。没事的,乖。” 夏东回来的时候,听见几个小二添油加醋地说了宁王千金来酒楼却被左七一脚踩破了裙子晕过去的事情,想到现今南城谁最大,他只觉得背后一阵冷汗冒过,忙进了后院儿去找锦园。 第193章 帝王之家多薄情 第193章 帝王之家多薄情 此时的后院儿里,锦园正有些苦恼地跟赵胧月说刚刚那事。 “左七踩破了她的裙子?!” 赵胧月惊讶出声,然后不自觉地扭头看了一眼左七,“啧啧”了两声,脸上突然多了一点儿戏谑的笑意。 “锦园姐姐,你是不知道,照你刚刚说的那样子,我估计这来的是宁王的庶女武晴。当今宁王嫡女早在几年前就被毒死了,王妃身子不好,落下个不能再生育的毛病。宁王风流成性,后院儿小妾一箩筐,曾经他们在京城的时候,我们赵家和他们就只有一条街之隔。” 赵胧月回想着,继续说到:“武晴这个人吧,有些傻兮兮的。不过害人的那些小聪明挺多的,锦园姐姐你可要小心,我听说,曾经在京城,她还因为别人惹恼了自己,故意把有一个王室旁系的孩子给推进了池塘里。” “那孩子死倒是没有死,就是变成了一个傻子。” 赵胧月说着,就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战。 她一直想不明白,武晴不过十四五岁,比自己也小不到哪里去,怎么就敢害人呢? 难道真的是帝王之家多薄情? 锦园听她这么一说,本来还打算下午登门拜访去道歉的心思一下就立马坚定了起来。 希望宁王……能够看在自己当初的那盆牡丹上,不要降罪在李家和酒楼才好。 …… 宁王别院,后院。 武晴到家就醒了过来,她匆匆进院子换了一身衣裳,等小丫鬟把双耳结一系好,她就立马手臂在身前的梳妆台上一扫—— “噼里啪啦”的一阵声响,梳妆台上的脂粉盒子等东西尽数摔在了地上。 “可恶!竟然敢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丢人!这个寡妇,莫不是觉得种出了一盆珍稀牡丹就可以翻天了不成!” 一句话出,梳妆台上的东西也都尽数被扫落在地,武晴仍旧不觉得心情舒畅。她扫了一眼房间了的陈列,眼神一下停在了一只靛青色的花瓶上。 她正准备做点什么,之前被她骂出去的小丫鬟的声音就有些仓惶地响了起来。 “郡,郡主,王爷……” “本王的乖乖,你怎么了?听说回来的时候,心情不好?” 武擒钧大步踏进了武晴所在的厢房,一眼过去看到可人脸上仍带着的怒意就眉头一挑,走了过去。 武晴见着自家爹爹来了,所有的火气尽数转化为委屈。鼻尖一酸,眼前就是一片的雾蒙蒙:“爹爹!” 她朝着武擒钧扑了过去,眼泪“唰唰”地往下流,在娇俏的小脸上划出了两道泪痕。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欺负你了?” 武擒钧看她哭得这么委屈,连忙一把将人抱住,坐在了厢房进门口的梨花木桌旁,放低了声音哄武晴。 “爹爹,你不知道,女儿今天,女儿今天在外面好丢人!” 武晴被武擒钧揽在怀里,本就娇小的身躯看起来更加的小,一双大眼睛也算灵动可爱,她瘪着嘴,直直和武擒钧告状。 等她将在酒楼里丢脸的事情说了出来后,武擒钧皱了皱眉,没有立刻回声,反而过了一会儿这才出声道:“你是说,那个李驯,竟然莫名有了参加科举的资格?” “对啊爹爹。我当时听了还以为是您帮忙的呢。但是……” 武晴皱了皱眉,挣脱出武擒钧的怀抱,面色有些不虞:“但是当时您都说了不会帮忙,那肯定也就不可能是您做的了。” 武擒钧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之前武晴求到他这里,让他帮助李驯去要一个科举名额的时候,他顺带让人查了一下李驯。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吓一跳,他竟然…… 听到手下汇报了李驯的消息后不久,被他派出去的申二就回来了,正好听说他在查李驯,就告诉了他当时为什么李驯会被限制参加科举。 兜兜转转,说到底,这个李驯,就不能参加科举——过去现在以后都不能! 武擒钧的眼底闪过一丝狠辣,因为隐藏地极好,和他待在一起的武晴并没有发觉,只是觉得背后一阵冷风,有些奇怪地打了个寒颤。 她一把拉住了武擒钧的手,语气有些撒娇的意味。 “爹爹,这件事你可要替女儿出头。但是您千万不要找那个李驯的麻烦,因为…因为……” 想到自己的那点儿小女儿心思,武晴的脸红了红,没有继续下去。 武擒钧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这副模样,他的眼神沉了沉,拍了拍武晴的手:“晴儿放心,爹爹知道怎么办。” 李驯家的那个寡妇嫂嫂锦园人长得不错不说,还会培育牡丹。若是让她成为宁王府的人,到时候他什么牡丹没有?害怕武后不高兴? 武擒钧心底一笑,眼底划过算计。 与此同时的李家村里,锦园“啊切”地打了一个喷嚏,乘坐的马车也刚好在李家门前停了下来。 她揉了揉鼻子,有些不舒服地轻咳一声,出了马车跳下站在地上,朝着坐在驾驶位置上的夏东点头道谢:“夏叔,麻烦您了。” “嗨呀,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不就是帮忙赶一下车么?反正老头子我也好久没有到处走走了,还得麻烦你带我去那鱼塘看看呢。” 夏东笑了笑,摆手满是不以为是的样子。 锦园也笑了一下,从腰间掏出一把不太精致的大钥匙,走到自家门前就对着锁开了门。 “夏叔您稍等,我进去拿些个东西。” 她说了一声,进了院子就直奔温室。 之前在南城落了家后,这边村子里的东西几乎都搬到了那个大院子里去了,除却一部分没来得及搬走的,整个房子基本是空荡荡的了。 温室里的牡丹也在大院子里去了,她这次回来要拿的,是以前定制的木箱和一些大点儿的用具。 将东西搬到马车上,再重新锁上大门,时间也不过过去了一刻钟。 “夏叔,这马车估计等会儿过不去,您不如就先停在这边吧。正好也能够去看看我们后面的工坊,鱼塘就在后头。” 锦园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自己说的方向。 第194章 逛夜市 第194章 逛夜市 夏东随着她说的一眼看去,就看到了工坊比一般住房要高些的尖尖,他点了点头,跳下马车将缰绳缠在了李家大门口的树上。 两人相携去了一趟工坊,此时正是大家做工的日子,看到锦园回来了,纷纷涌上来和她闲聊,问东问西的,十分热情。 锦园将上个月的工钱跟梁大娘和林婶子结了,然后就跟她们介绍了夏东,由着她们带路,浩浩荡荡地去了鱼塘。 距离上次回来也有那么长的时间了,鱼塘已经被林婶子照看地十分好。鱼塘边上还盖了一个小房子,专门堆放喂鱼虾的草料等东西。 一个下午下去,锦园和夏东在村子里转了许久,最后都快要日暮西垂了,这才带上梁大娘强塞过来的许多水产回了南城。 回村的事情办好了,锦园就开始愁第二天要怎么去宁王府登门道歉。 她想来想去,最后带上了赵胧月一起逛了一下夜市。 武朝自从武后登基后,大点儿的城里头基本没有宵禁,是以夜市就在这种情况下蓬勃发展了起来。 锦园被赵胧月拉着,一会儿去这个店铺看看,一会儿去那个店铺看看,最后选定了一件据成衣铺子掌柜所说的,整个武朝唯百件的翠色留仙襦裙作为给武晴的道歉礼。 …… 第二日一早,锦园就拾掇拾掇收拾好自己,带着咬着糖葫芦,穿戴整洁的左七去往了宁王府别院。 而当她路过必经之路的红柳院时,听到了那里面的一些闲话。 “听说今儿个夜里是新来的那位芙蓉姑娘的头牌夜。也不知道那芙蓉姑娘到底长得是个如何的天仙,竟一来就成了这红柳院的头牌。” “据我听说啊,这芙蓉姑娘,似乎曾经是宁王府的人!这宁王府的人,为啥沦落风尘了?原因有待商榷呀!” “别听说听说的了,这鸨娘不是说了么。芙蓉姑娘永远不揭面纱,只卖艺不卖身……” 锦园听了两耳朵,心中有些疑惑他们说的这芙蓉姑娘的模样,但因为还要去宁王别院道谢,就不得不加快步伐离开了。 到宁王府的时候,左七手里的糖葫芦正好吃完。 锦园给他拿锦帕擦了擦嘴,然后整理了一下两人的衣服,抬头朝着别院的大门就走了过去。 虽说只是一个别院,可该有的阵势那可都是有的。 门前的两座大石狮威严万分,朱红色的大门上,一块大牌匾斜挂着,上书“南苑”二字。锦园看了看,拉着左七朝着里面走,却被门口守门的两个侍卫给拦住了。 “你是何人?” “民妇宋锦园,前来拜见王爷,还请两位通报一声。” “宋锦园?”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然后其中一个就直接点头进了别院,而两一个则是上下打量了一眼这才道:“稍等片刻。” 锦园点点头,拉住左七就在外面站着。 此时的太阳已经有些上头,她想了想刚要准备和左七换个地方站,就看到之前离开的那个侍卫匆匆跑了出来。 他微微喘着气,看了一眼锦园,点头道:“夫人有请。” 锦园跟着他的领路,进了院子左拐右拐到了别院的会客正厅。 一身鸦青色圆领袍,上绣径五寸独科花,脚踏翘头履,武擒钧敞坐在正厅高位上,看到锦园来了,只是颔首一下,脸色如常。 “王爷,民妇今日前来的原因,想必您大概知晓了。孩童顽劣,还请王爷与郡主原谅。” 锦园拉着左七一起跪倒在地,左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要抬头却被锦园及时地制止了。 她可不想都已经赔罪上门了,结果因为一点小过失不能得到原谅。 武擒钧扫了一眼锦园身侧瘦弱的孩童,眸色深了深,不知道在计较些什么。半晌,他这才开了口:“既然是孩童顽劣,那李夫人也不必如此。先上座吧。” 锦园闻言点了点头,带着左七坐在了武擒钧的右手边的座位上。武擒钧朝着身后站着的丫鬟招了招手:“去把郡主请过来。” “是,王爷。” 丫鬟退下去,武擒钧这才将目光落在了锦园的身上,却无意中对上了左七四处瞧着新奇的目光,他正要去拿茶盏的手一顿,看着左七那双妖冶的异瞳,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孩子,竟然是异瞳? 他们是从哪里找到的? 作为一朝王爷,武擒钧自然是知道这异瞳只会出现在幽冥之地的事。他不禁收回手,摸了摸下巴。 异瞳……十几年前的夫妇……科举…… 仿佛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武擒钧感觉到了,却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他正打算试探两句,就看见正厅门口突然出现了一道翠绿色的影子。 “爹爹!” 武晴踏进正厅就看到了锦园和左七,她原本还不错的脸色一下就不好了起来,瞟了两眼锦园,一双眼底满是敌意。 呵,竟然上门道歉来了。 她扫了一眼锦园手侧桌上放着的不大的木盒,冷哼一声走到了武擒钧身边去拉他的胳膊。 “爹爹~他们怎么……” “晴郡主安好,民妇今日登门拜访是专程为了赔罪而来,”锦园从座位上起身,朝着武晴的方向行了一个礼,继而道,“孩子不懂事,昨日不慎将郡主的襦裙弄破了,太不应该了,民妇已经训诫过他,郡主离开后我便去成衣铺看了看,最后选了一套翠色留仙襦裙,希望郡主能够喜欢。” 她说着。就将桌上的木盒给打开了。 “啪嗒”一声轻响,木盒里头整齐躺着的一件翠色襦裙就落入了武晴的眼里。 看到那件裙子的模样,她眼睛一亮,刚才还拉住武擒钧的手现在却放了下来。 看样子,对这裙子倒是挺喜欢的。 锦园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反应,心知事能成,她立马拉过左七,让他对武晴说“对不起”三个字。 昨夜回来和今早来之前她就教过左七说这三个字,他的反应都有,就是不知道现在还说不说得出。 锦园手心有些发汗,整个正厅里的几个人都盯着左七,等待着他说出那三个字。 第195章 说对不起 第195章 说对不起 “左左,说‘对不起’。” 锦园见左七没反应,小声提醒了一句。 左七眨巴了两下眼睛,眼神移也不移地盯着武晴。半晌了,这才支支吾吾张嘴,说了一声对不起。 武晴的脸色有些不好,从左七的反应中看出了他是个傻子后,更是冷哼了一声:“既然都这么道歉了,本郡主也不是那么记仇的人。就这样吧,东西我收下了,原谅也给了,我先离开了。” 虽然脸上绷得厉害,可谁都猜不到,武晴的心底此时的活动却是——快,快同意,说了我就可以去穿那留仙裙了! 锦园不知道地是,那成衣铺子的老板的确说的不错,整个武朝内,这翠色留仙襦裙还真就只有一百套。而武晴本来是打算买的,可当时她还在京城住,哪里抢得过京城那帮贵妇小姐的。回了南城以后,她一直呆在别院里,根本没时间出去。 是以,能看到这条裙子,她其实心情还是挺好的。 武擒钧见状“哈哈”大笑了出来,眼神不经意地瞟了几眼左七,道:“既然晴儿都说了原谅了,那李夫人也不必在意了。” “就是有一事,本王倒是挺想问问夫人的。” “何事还需要王爷先询一声我的意愿?” 锦园回了一句,看到之前武晴带来的小丫鬟将木盒带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孩子……应该不是夫人的吧?就是不知,这孩子的父母是?” 武擒钧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的疑惑,可锦园听见他说到了左七,脑海里立马反应过来之前领着左七出门时,大家的反应。她的心又是一紧,不由得就想皱眉。 “左左是我和驯儿买回来的奴隶。不过因为心智不全再加之我相公去得早,我也没什么孩子,就将他当成了亲生的来培养。不知王爷的意思是……” “哈哈哈,没什么没什么。不过本王就是看这孩子竟然是异瞳,难免有些疑惑罢了。既然是奴隶,那便也没什么。就是不知夫人你可有去县衙将他的奴隶之身给销了?” 武擒钧很快就转移了话题,让人根本察觉不出来他的心思。 锦园也没想那么多,以为他就真只是好奇了一下,便回道:“还要去县衙销这个?当时那个人牙子并没有告诉我们这些……” 她皱着眉头,俨然是真的不知道的样子。武擒钧没有立马搭话,等了等,才说随时都可以去,并不用担心。 因为今天来拜访的事情完成了,锦园也没有再继续叨扰,借口酒楼还有事,就带着左七离开了。 武擒钧看着人跟着丫鬟消失在正厅门前,一双眼睛不由得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申二,你说,这异瞳会不会是前段日子传出来被拐走的那个?” “王爷,这事在下也说不出来。那公主来的时候,可没有带上走失小王子的画像。想来也是野蛮之地未开化,并未有画像的规矩。” 申二突然从武擒钧左手处的屏风后走出,他看了看锦园他们离开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毒辣。 “不过……属下觉得,按照年纪,估计就是。况且……那公主说了,她那走失的小王弟如她一般,眼睛左金右黛异色双瞳。幽冥之地狼牙部族王室一脉可不就如此?” 武擒钧听着他的话点了点头,倏地冷笑一声,一只手搭在桌边的茶盏上,将茶盖拿着,磕地“铛铛”地响。 “既然如此,你就去查查,他们是从哪个人牙子手中买来的小王子。将信息收集好,然后交给还在京城的狼牙公主……估摸着,等她找到了人认了亲,会记我一个人情。” 申二听见这话,立马就明白了过来他的打算,忙以手作拳行礼道:“是,王爷。” 与此同时的后院中,武晴刚在荷月的帮助下换上了锦园送来的翠色留仙襦裙。 乖巧的双耳结垂在胸前两侧,武晴伸手摸了摸荷月给自己新绾的发髻,看着铜镜中影影绰绰的人影,不由得眯起了双眼。 “竟然还真是舍得,”她自言自语出口,“不过……得罪了我,可不是就这么简简单单赔礼道歉就能了了的。” 她的手捏紧了自己的裙摆,自言自语完了之后,就瞥眼看到了荷月:“你去找人查查,看看这几天他们酒楼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我记得,胡姨娘因为那个寡妇被爹爹送去了红柳院吧?找些人去酒楼吃东西说这件事,一定要让那个寡妇想办法去红柳院。然后你再悄悄买人告诉胡氏……” 武晴将自己的计划全部告诉了荷月。荷月一听,就皱起了眉头,看了看武晴,试探性地开口:“郡主,要是胡氏不下手怎么办?” “胡氏怎么可能不下手?她那般记仇高傲,想必被毁了容貌扔进红柳院会是她心头最大的疤。你说,要是这个时候罪魁祸首来看笑话了,她会不会抓狂?” 胡氏作为后院儿的女人,武晴早就在京城的时候就摸清楚了她的脾性。整个后院的女人们,除却已经无法生育病恹恹的王妃,就只有胡氏蹦跶地最高。 以前受宠还好,所有人都不得不迫于她的淫威低声下气地求生存,现在她倒台了,后院儿的那帮子姨娘们,还不知道怎么心里高兴呢。 想到这些,武晴的嘴角噙起了一抹笑意。 她就不相信,凭借她对胡氏的判断,难不成胡氏还会咽下这口气? …… 锦园从别院离开之后就带着左七回到了酒楼。 将左七交给酒楼里的小二照看着,正好快要晌午了,她想了想,让人去住的院子搬来了两盆盛开着花朵的魏紫放在观赏台上,并且还准备亲自下厨。 掌柜亲自下厨的消息按照锦园的要求写在了一块板上,开往的食客一看,纷纷朝着大堂里来。 距离上次锦园亲自下厨地日子已经过去了快小半月了,这名声早就打了出去,南城里稍微有点儿钱的人都知道了这“天上人间”的掌柜的做菜那可是一绝。 第196章 听墙角 第196章 听墙角 很多人都想要来尝一尝,却因着锦园这段时间忙其他的事情,次次碰壁。 是以,这次牌板才挂了出去,没到两刻钟,酒楼的大堂内就陆陆续续地坐满了人。 “夏账房,这今日真的是掌柜的来了?” 有人有些不敢相信,忙逮住夏东求解。 夏东看到这么多人,早就笑得嘴角都快要藏不住地咧开了。他不过只是点了点头,就引起了大堂里的一阵高兴的吆喝声。 “竟然真的这么多人。” 赵胧月趁着还没有正式上菜掀开门帘看了看外面,看到座无虚席的大堂,不禁“啧啧”了两声。 在她身后,锦园抿唇笑了笑,没有吭声。 记菜单的木片很快被小二们拿了进来,而锦园和赵胧月自然也就开始了今日份的忙碌。 “对了,你们可有听说那红柳院新任头牌的事儿?” 大堂的一个角落里,一位打扮普通的男人用手肘撞了撞自己身侧的伙伴,神秘兮兮地问了一句。 他伙伴听到这话题,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怎么没有听说。这红柳院为了捧这个头牌,那可是下了大功夫的!你们想想,这两天,路过红柳院的时候,是不是都在听他们说那什么……花魁之夜?” “花魁之夜?” “对,花魁之夜。自从这红柳院在我们南城落下以后,每年的这段时间,不都是要举办一次花魁之夜么。听说今年,就是要捧芙蓉姑娘。” 一桌的人小声地讨论着,不多时,那一整个角落的人都开始了关于红柳院,关于花魁之夜,关于芙蓉姑娘的讨论。 锦园和赵胧月的上菜速度很快,不到一个时辰,所有的单子就尽数完成。 赵胧月留在厨房里数那些木片,锦园则是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这一出去她就听见了食客们正讨论着红柳院的事。听起来觉得有些耳熟,一想,想到了之前在红柳院门口听见的那些谈论。 “客官,这花魁之夜是……” 说实话,她听到他们这么一讨论,瞬间就被抓起了兴趣,不由得问了一下最近那桌的食客们。 那些食客本以为是不知道的旁人在问,刚想损两句“连花魁之夜都不知道”,却转眼就看到了锦园,不由得讪笑了一下,细细地解释了一下。 “……所以说来啊,大家都对这芙蓉姑娘多了兴趣。要知道,这历来的重捧头牌那可都是花容月貌,技艺超群的。” 那食客做出了一副向往的表情,锦园看着笑了笑,点了点头。 “多谢客官。” 锦园朝着食客道了谢,然后就退回了后院。 厨房的事情已经忙得差不多了,作为主厨的赵胧月也就空了下来,将其他的问题全部交给了其余的几个帮厨后,她就躲进了后院陪左七一起玩。 锦园过去的时候,两人正你追我赶玩得不亦乐乎。 “锦园姐姐,你是不是对那个花魁之夜感兴趣呀?” 赵胧月来后院的时候听见了锦园在听食客说花魁之夜的事情,是以她也萌生出了兴趣,便一直想着问问锦园。 锦园走到石桌边坐下,拿起上面的茶盏倒了一杯微凉的茶水,清了清嗓子道:“是有些感兴趣。我听说花魁之夜似乎就是今晚吧,想要去看吗?” 赵胧月一听她这话,忙点头,一副激动的模样。 锦园看得失笑,然后招手将左七叫过来,摸了摸他的脑袋:“你想去看,倒是不知道苏钰大哥会不会同意呢。毕竟这可是烟花之地,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去了,未免有些不太好。” “怎么不好啦!都说了是花魁之夜了,肯定很多人去呀。不然的话……不然的话……”赵胧月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看着左七乖巧的模样,顿时计上心来,“不然的话,我就女扮男装呗。想来也没人认识我,该是没什么问题。” 见她如此的想尽办法想去花魁之夜,锦园无奈地摇了摇头,右手食指弯曲在她的鼻梁上刮了一下:“你呀你呀,行吧,只要苏大哥不说什么就行。到时候去了,你可一定要好好地跟着我,不然出事了我也不好交代。” 赵胧月忙兴奋地点头,“嘿嘿”地笑了出来。 夜晚在两人的期待下来得很快。 因为花魁之夜是在晚餐点过了之后才开始的,是以当晚赵胧月为了早早去红柳院,硬生生地将整个做菜的时间都提快了很多。 锦园看着她的兴奋也没办法,只能跟着一起帮忙。 距离花魁之夜还有一个时辰的时候,红柳院的上房中传出了一声尖叫。 “凭什么,凭什么!为什么本夫人还在这个鬼地方!” 胡莲尔愤怒地一袖子将面前梳妆台上的东西尽数扫落在地,她看着一张在空中翻飞的小纸条,满脸恨意地一伸手将东西捏住,纸条顿时被揉得皱巴巴的。 想到纸条上上写的那些话语,她的身子就不住地颤抖着,最后咬牙切齿地挤出来一句:“宋锦园……我要你身败名裂!” “我说芙蓉,你这在里头磨磨蹭蹭的是在做什么?莫不是还想着要逃出去,回到宁王府做你的那个劳什子姨娘?” 鸨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胡莲尔的动作一顿,身体不由得僵硬了起来。 她自从那日被王府里的侍卫划了脸扔过来后,这鸨娘就像是阴魂不散一般,次次都会在她生出逃跑的念头时将她给逮住。 而逮住了,迎接她的,就是一次又一次从不会留下伤痕的折磨。 想到那些残酷的刑法,胡莲尔的身子不住地颤抖了一下,然后飞快地将手中的纸条喂进嘴里艰难吞咽下去。 她这动作刚做完,刚才还在外头说话的鸨娘就顺势推门进了来。 鸨娘的手里头拿着一柄靛青色的孔雀扇,摇晃着摇晃着走到了胡莲尔的身边。 一看她将梳妆台上的东西弄得满地都是,本来还噙着笑意的唇角一下拉了下来,脸色阴沉,手上的孔雀扇瞬间落到了胡莲尔的脸上。 “你个贱皮子,给你买了珍贵的胭脂水粉你竟然这般糟践。若不是你还有点能力和姿色,怕是早就在老娘的手里死了不知道百八十回了。” 第197章 都给我等着 第197章 都给我等着 鸨娘骂了几句,孔雀扇打在人的脸上根本就不会留疤,但是一瞬间的疼痛还是有那么一点的,更多的,则是让胡莲尔感觉到侮辱的意思。 曾经堂堂一个宁王府横着走的夫人,如今到了这红柳院,瞬间就成了下九流的玩物。若不是照着鸨娘所说的那点姿色,恐怕胡莲尔早就被欺负地没有全尸了。 想到这鸨娘的手段,胡莲尔想要反抗却不能,只能咬牙将这些侮辱尽数接收。 等她有了机会回到宁王府,她定要让这鸨娘付出代价! 看着“乖巧”了许多的她,鸨娘的心情好点了,又收回扇子在胸前扇着:“我说芙蓉啊芙蓉,你怎么就这么想不通呢?不做夫人了就不做了呗,难不成,我这红柳院还不够你享受的?你看看,做个夫人还要被毁容被大骂,老爷一不喜欢了,地位怕是连我这里的低等妓子都比不上……” 鸨娘又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胡莲尔了。 胡莲尔低着头,没有吭声,眼底却闪过一丝又一丝的恨意和怒气。 最后,鸨娘说得口干舌燥,见人也没个反应,脸又拉下来了,从自己坐的地方起身,扫了一眼整个厢房和胡莲尔,冷冷地说道:“今晚的花魁之夜要是你敢闹事破坏了,我的手段,你该是知道的。胡莲尔,老娘已经给了你好多次机会了,要是再不识时务,就算是当时王府说了的不能伤你性命,老娘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大不了……我就说你被恩客玩儿死了,既然当初没有说不允许你接客,那这种事情,也不是不能发生……” “你!” 胡莲尔被她的话说得心一惊,抬头就要骂人,却在目光接触到了鸨娘的的时候,憋地半句话不敢说出来。 “我怎么?难不成你还想要试一试上次的刑罚?” 鸨娘冷笑一声。 像胡莲尔这种原本贵为大家姨娘的女人到了她手里,基本就没几个不服的。 胡莲尔什么人,她早就看透了,浸淫烟花之地这么多年,这点儿小心思她能看不出来? 她摇了摇扇子,慢悠悠地离开了厢房,只留下了胡莲尔一人在屋里。 门“嘭”地一声被关上,胡莲尔压抑的怒意立马蹿出,她一脚踢翻了面前的矮凳,一双眼睛爬满了血丝。 都给我等着……等着! 锦园他们忙完的时候,正好时间距离花魁之夜只有仅剩的两刻钟了。 收拾好一切,再和来接赵胧月的车夫招呼一声,锦园就带着她换上男装,直奔红柳院。 到的时候,整个红柳院里面已经座无虚席。来来往往的男人们摩肩接踵,高声交谈,闹哄哄的,锦园拉住赵胧月的手,从挤挤攘攘的人群中挣脱而出要了两个二楼的位置就都坐了下来。 她们刚坐下,南城红柳院的鸨娘就面带笑容,扇着一把靛青色孔雀扇走上了大堂中间的高台上。 她以扇掩唇,扫视了一圈四周,觉得人数还满意后,这才轻咳一声,朗声道:“大家请安静。” 本来整个红柳院里面尽数都是一些男人妓子打情骂俏或者几人一桌高谈阔论的声音,一听见她开口了,好多人就都拉扯自己身侧的人,渐渐安静了下来。 鸨娘袅袅朝前走了一步,脸上的脂粉在摇曳的火光照耀下显得十分的暧昧:“大家今日来,想必都是奔着我这个花魁之夜的新头牌芙蓉姑娘来的。我也废话不多说,在场的各位老爷要是觉得等会儿的表演好看,就请给每桌的铜盘里投点儿银钱。要是觉得不好看呢,我红柳院这么多姑娘,看得上的,尽管上房挑选则个……” 她话说得直接简洁,常来的恩客们都纷纷怀中抱上了姿色不错的姑娘,听见她的话,都吆喝出声—— “柳娘,说这么多赶紧开始吧。这花魁之夜一年一次的,我们可都期待着今年的美人儿节目呢!” “是啊是啊,柳娘你快请那些姑娘们出来吧!” “……” 柳娘笑笑,点头连连应好。 她伸手将扇子招了招,人刚退下,两列身着齐胸玉色襦裙的妓子们就袅袅走上台。 底下的演出正式开始了,头次进妓院的赵胧月看哪儿哪儿都觉得新奇,不由得伸长了脑袋。 锦园作为一个曾经的现代人,虽说电视里演过很多回,可现实里自然是没有看过这种东西的,心里也比较好奇,跟着赵胧月一样,眼神停留在台上未曾移动半分。 半个时辰的表演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等台上那些姑娘都退下了,柳娘就又登了台。 “接下来最后的这一支舞,按照老规矩,就是由我们如今的新头牌芙蓉姑娘来了,”说着,她顿了顿,朝着最近一个桌上的恩客抛了个媚眼,“这支舞名‘邀月’,接下来,大家掌声有请我们的芙蓉姑娘!” 她的话音还没有落地,底下的人们齐齐吆喝出声,那声音震天,像是要将红柳院的屋顶都给掀翻了去。 三楼的上房中,胡莲尔被一个力大的丑丫鬟拉扯着,将口脂给端正染上。 丑丫鬟眼尾下垂,看了看铜镜中美丽动人的妇人,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柳娘说了,你要是乖乖表演了舞蹈,那之前的事情就既往不咎。若是不等这个结束了,有你好受的。” 她的语气平淡,嗓子又是沙哑的,宛若破旧漏风的风箱,难听至极。 胡莲尔青着一张脸没有说话,可心底却是将她给骂了千百回。 柳娘的手段她懂,所以不得不屈服。 底下爆出吆喝声的时候,胡莲尔突然觉得眼前一阵恍惚。然后人就被丑丫鬟押着,走出了门外。 大堂里,整个场子突然暗了下来,在坐的好多人都吓得叫喊了出来,一时间吵闹无比。 然而,就在他们慌乱的时候,高台上突然传出了一阵清脆的古筝声,顿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一道月白的绸带从三楼一处飞出,缠绕到了高台上端吊着的赤色绸球上。 第198章 花魁之夜 第198章 花魁之夜 胡莲尔被丑丫鬟缠绕在了绸带上,扔出了三楼。 她面容恍惚,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脚就踩在了高台上。 “跳起来,跳‘邀月’。” 不知是谁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呢喃,胡莲尔只是微微一怔,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翩若惊鸿的舞姿伴着摇曳的火光,很快就征服了在场男人的心。 月白色的绸带飞舞,面戴同色面纱的美人脚腕上精致的铃铛发出脆响,伴着古筝的声音,将所有人都给蛊惑了。 锦园在看到胡莲尔的身形的时候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美人。 琴声一起,她看到底下的男人们脸上都浮现出了痴迷的神色,心底惊觉不对,视线却一点都不能从那美人的身上移开。 “锦园姐姐,你清醒清醒,这个琴声有点儿不对!” 赵胧月在听见第一声琴声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她忙把自己的耳朵捂住,就看到了那个从三楼一飞而下的美人。 看到这一幕,她心头一跳,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觉得不对了——这琴声,像极了她曾经在赵家本家玩耍时,听到的一个外族琴师弹奏的曲子。 据说那曲子极能迷惑人心,让人欲罢不能。当年她断断续续听了两声,却宛若失了魂一般每每朝着那外族琴师的住处游荡。 若不是苏钰哥哥,她可能…… 心又颤了颤,赵胧月转头就注意到了锦园的神情也不对了起来。 她忙伸手掐了一下锦园的胳膊,将人一下给掐地回过了神。 “怎么回事?!这个琴声怎么……” 锦园回过神就立马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她扫了一眼底下大堂里坐着的人,无一例外,全部沉浸在了美人的舞姿和这宛若天籁般的琴声中。 赵胧月朝她摇了摇头,然后扬起下巴,朝着一侧方向动了动。 随着她的示意看过去,锦园一眼就看到了拿着孔雀扇不断摇晃的柳娘。 柳娘面带笑容,对于所有人都沉浸在了琴声中显然很高兴,显然这是柳娘的伎俩。 就在锦园感觉到琴声就快要结束的时候,底下的美人忽然一个转身,手中的月白色绸带就缠绕上了高台正前方第一桌的某个男人身上。 “噌~” 琴声落下最后一个音,整个红柳院安静地只能听见美人脚腕上的铃铛“叮当”作响。 半晌,所有人都才仿佛从琴声中反应过来,不顾身侧的姑娘们,纷纷扶手叫好。 “好!这琴声,当真是天籁!” “值了值了!芙蓉姑娘的舞姿果然绝艳,值了值了!” “噼里啪啦”的一阵响,所有人都从身上摸出铜板或银两扔进了身侧桌上的铜盘中。 不多时,所有桌上的铜板尽数被填满,站在高台一侧阴影中的柳娘笑得嘴都咧开得大大的收不回去。 “锦园姐姐,你看这……” 赵胧月迟疑了一下,开口。她看了看锦园,看到她人皱着眉头之后,松了一口气。 想必锦园姐姐应该看出了这柳娘的问题。 大堂底下,等大家都差不多掏完了钱之后,柳娘这才满脸春风地上了台。 高台之上,刚刚还婀娜起舞的胡莲尔突然像是回了魂。 她看到了自己手中缠绕着一根牙白的绸带,更是看到了绸带的另一头,缠上了下面的一个大腹便便的富商。 那富商一见她向着自己看过来了,忙摸了摸凸出的肚子,“嘿嘿嘿”地笑了出来。 胡莲尔怎么不明白手中绸带缠绕着人的意思,她脸色瞬间煞白,想要松开手上的东西,可手却一动不动的不受自己的控制。 “各位,今日我这芙蓉竟然选择了汪家的老爷……既然这样的话,芙蓉的今夜,可就是汪老爷的了。” 柳娘笑着,孔雀扇“哼哧哼哧”地扇着,心里头的那点儿算盘打得可谓是“噼里啪啦”的响。 “哎,竟然没有得到姑娘的青睐,可惜了可惜了。” “在下还不知芙蓉姑娘的容貌如何呢,柳娘不妨让姑娘揭开这面纱看看?” 台下的人一阵吆喝,这样的要求那样的吐槽一时间搞得整个红柳院热闹不已。 胡莲尔像是被定在了台上一般,脚下手上均是动弹不得。若非她还能够转动眼珠子,恐怕台下的那群虎狼,早就以为这人出问题了。 “揭开了面纱那我们汪老爷的好事就少了一样了?各位可别唬我。” 柳娘下台和在场的说笑着,那个被选中的汪老爷在所有男人的注视下,背脊挺直了站起了身子,一个将军肚看起来十分的“气派”。 他笑了笑,扯了扯手中的绸带,视线不断地在胡莲尔的身上逡巡:“老爷我竟然也没有想到会被选中啊。真是多谢芙蓉姑娘的喜爱了。” 说着,他就一手抓紧绸带,一手收着它,慢慢地朝着胡莲尔靠拢,笑的很贱。 锦园抬头望向了下面,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不住地摇了摇头。 那个美人的身影,真是越看越熟悉……到底是谁呢? 她想着,视线落在胡莲尔的身上未曾移动半分。 汪老爷收着绸带朝胡莲尔身侧走,遇上高台阻隔了,也管不得再去走另外一侧的台阶了,直接朝着上面就爬了过去。 一些男人看到他笨拙的样子纷纷笑出了声,他却也不恼怒,整个人还沉浸在得到了头牌的青睐的狂喜中,无法自拔。 最后,他终于爬上了高台,一把抱起了胡莲尔。因为不常运动,脸憋得通红不说,鬓边的青筋也暴起突出,样子很狼狈。 “各位慢慢玩乐,我就先和美人深入交流去了!”扔下一句话,他忙抱着胡莲尔朝着台阶走,走了两步后却再也支持不住,只能将人狼狈地放下,招手叫来一个身材健壮的护院一样的男人,让他给自己抱着。 锦园看到那美人被抱走,在上楼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吹出一阵风,将美人脸上的面纱吹得翻飞了一下,熟悉的模样一下让锦园想起来了她是谁。 胡氏怎么会在红柳院?! …… 第199章 带回李训的消息 第199章 带回李训的消息 红柳院的二楼除却两三间正经的包厢外,就是所有人都很熟悉的那种房间。汪老爷定下的包厢,正是在锦园她们这间的隔壁。 因为头牌都已经被人带走了,一年一度的花魁之夜表演也就正式算结束了。赵胧月说着时间不早了,就跟锦园缠着离开了包厢。 刚出包厢,两个人就正好撞上了汪老爷。 胡莲尔满心的绝望,她被护院抱在怀里,整个人身子软得一塌糊涂,精明的她早就猜出了自己肯定是中了什么东西,但是张嘴又说不出话,身子依旧无法正常动弹,权衡再三,她决定先把人糊弄过去再说。 在锦园和男装的赵胧月从她身侧过的时候,察觉到了什么的她转眼一看过去,整个人就激动地整颗心都在狂跳。 是那个寡妇!她怎么会在这里?!自己的那些模样,她岂不是都看去了?! 一股屈辱在胡莲尔的胸口中升腾,可就算她的眼神再充满恨意,锦园都没有注意到。 除却之前找茬的事情之外,胡氏和她又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就算她现在落得个什么样的地步,和她宋锦园又有什么干系呢? 抱着这种想法,锦园也就收敛了自己的那些疑惑念头,带着赵胧月快速离开了红柳院。 胡氏在红柳院的这个事情就宛若在澎湃的海水中扔下一颗小石子,除却看得见溅起来的那点儿水花,其他的什么都被海水给遮掩住了。 距离花会过去了这么久,酒楼的名气日渐提升,好多的游历客商学子什么的都会来酒楼吃顿饭。 酒楼的紫牡丹也就势引得了更多人的关注,这段日子下来,酒楼的生意比花会前的都不知道好了多少,更加让人吃惊的是,这将近一月的营业额比南城的那家福记不知好了多少,隐隐有强压一头的局势。 锦园见着人气慢慢上来了,心里就开始盘算起了自己一直以来想要开的花庄。 她先是在南城周边的一些私人庄园就近去看了看,询问了一些打算和正在出售的地皮什么的后,就开始盘算了起来。 也就是这两天,赵武和范综从京城回了南城。回来的当天,就跟锦园说了一些关于李驯的事。 “我觉得李兄弟今年肯定高中!这一路上他都一直在苦读,丝毫没有松懈。” 范综一饮而尽茶盏中的茶水,刚从水库那边回来,他还有些疲惫。 锦园听见他这么说,心底也多了一分期待:“我倒是相信驯儿。希望他努努力,争取一举拿下这次的榜首吧!” 锦园对李驯十分有信心,是以说出拿下榜首这话根本不带一丝犹豫的。 范综听得一笑,点头肯定。 在范综离开前,锦园拉下了人从酒楼的后院提出一个透风木箱。她将木箱搁置在桌上,伸手拍了拍:“范大人,说起来还是要谢谢您和赵大人。我也没什么可以表达谢意的,除却已经准备好的要拿去开花庄的牡丹之外,也就只剩下了这么一株。” “我想了想,决定送给赵大人。他今日没有来,还请您到时候一定转交。因着牡丹只有一株,对您的谢礼也不知道准备点什么好,不如这样吧,您来我酒楼请客吃饭,从今以后所有费用一律五折,如果是你自己来,全部免费,如果你的朋友来这儿吃饭,说你的名头,一律八折,算是给您一个不成规律的谢礼。还望不要嫌弃。” 范综也算李训一个好朋友,这点礼让锦园觉得没什么,做朋友就别计较那么多。 何况,做生意也要考朋友,这点生意经锦园还是懂的。 “怎么会嫌弃!”范综脸上露出了一点惊讶的表情,声音也有些扬了起来,“我才想着说以后吃饭定来你们酒楼。你这里好多菜式别家酒楼都没有,好吃还不贵,若是不来你这里,倒是显得有些奇怪了。” 锦园听得掩唇直笑,范综将木箱给接了过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街头。 然而锦园不知道,她从出门到看着范综离开的所有动作和话语,都落入了一直蹲守在酒楼边的乞丐眼中。 那乞丐盯着锦园进了酒楼后,这才将自己手上破旧的碗珍稀地藏在了怀里,眼底露出了一股垂涎的神色。 他弯着腰,蓬头垢面的模样引得很多人都绕道而行。乞丐舔了舔嘴唇,又看了一眼酒楼后,拄着一根被磨得发亮的木棍离开了。 去往的方向,正是之前锦园他们去过的红柳院。 两盏茶的功夫后,红柳院三楼的某间厢房的门被敲开。样貌普通的婢女低着头,手上端着一个盛了温水的铜盆,匆匆走进厢房又将门关上,里头的胡莲尔听到了声响,掀开隔断了卧榻和食桌的珠帘,一张抹了脂粉的脸显得十分妖冶。 “有消息了?” “乞丐传话来说,那个寡妇想要办一个花庄,和县衙的范大人走得很近。据乞丐说,她还给赵大人了一个木箱子,里头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但是根据乞丐断断续续听到的话来讲,估摸着该是一株紫牡丹。” “紫牡丹?!” 胡莲尔将手中湿润温暖的帕子朝着铜盆里一扔,溅起了水花扑打在婢女的身上脸上,她却什么也没说,安静如松。 “竟然随随便便就送出去了一盆紫牡丹……这个寡妇,当真是欺人太甚!” 胡莲尔的神情扭曲,想到自己曾经在那寡妇手下吃过的亏,就觉得心气难平。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厢房的门突然被敲响了,柳娘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接推门就进。 她扑扇着孔雀扇,看到胡莲尔还没有来得及收好的表情,“呵呵”地笑了出来:“这是什么事情惹得我们的芙蓉这般动怒?莫不是这女婢使得不顺手?” 胡莲尔瞬间变脸,之前脸上的怒意一下子就沉寂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奉承:“柳娘,你这是说什么呢。您现在来,可是有恩客点我的名了?” 与花魁之夜前截然不同的态度,胡莲尔压住了自己心里所有的心思,和柳娘周旋。 第200章 买宅院 第200章 买宅院 她在那晚看到了锦园之后,被那个汪老爷强行占有了。醒来已是第二日一早,汪老爷早就离去了。据柳娘说,汪老爷喜爱她得不行,当即就给了小一千两白银。柳娘高兴了,自然对她的态度也就好起来了。 而一夜过去的胡莲尔,也突然醒悟了过来,借着现在的自己的优势,一边和柳娘虚与委蛇赚钱,一边不断地哄骗那些有钱老爷们,攒下了一笔不菲的银两。 就算她是落得个妓子的身份,只要她用心,哪里还怕自己回不了宁王府? 胡莲尔相信自己,也相信自己的手段。 “可不是。”柳娘眼波流转,眉眼间的花钿闪着细碎的光,“这次可是一个大主顾,人家直接就点了你的名儿,还给了五百两白银。说是等你陪他以后,会再赏一千两……” “好!” 胡莲尔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 锦园打算办花庄的念头一上来,这两天就一直忙着花庄的一切事宜。她在左七的陪伴下终于在城外买下了一处私人宅院。院子被她请人翻修了一下,简单地重新规划了一下,将整个宅院全部改成了她想要的样子。 宅院一改完,她就立马开始请夏东帮忙在酒楼里宣传这花庄的事情。 期间范综和赵武也帮了不少忙,省去了很多的麻烦,锦园想着回头得找个机会请客他们表达谢意才对。 距离定下的开庄的日子只剩最后一天了,锦园看着酒楼里挂着的黄历本子,心里头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就只有一天了,真是过得快啊……” 她不住地呢喃出声,看着黄历思绪一下飘远了出去。 也是不知道,驯儿的考试如何了。 京城礼部贡院,被锦园记挂着的李驯正在应付着自己手上的最后一张考卷。 他来京城已经快小半月了,从三天前的上午卯时开始,这场考试就一直没有被打断过。所有的考生都被分离坐在贡院的各处考点,为期五天的考试,考生考场厕所两点一线地过着。 李驯奋笔疾书,最后的题他做得十分顺手,若是没有问题,基本上这次高中没问题。 整个室内所有地考生都埋头苦写,他们的身侧不断地有士兵巡逻,以防作弊。 最后一个字端正地被写下,李驯轻轻地放下笔,将考卷摊开吹了吹,等墨迹差不多干了,这才开始整理所有的纸张。 他的动作几乎没有声音,只有纸张翻动偶尔发出一点声响,却仍旧引来了一个人的注视。 那人坐在李驯的右手后方,他咬着毛笔头,头看似低着,可眼睛却使劲地朝上瞟,在李驯的身上逡巡。 李驯将所有写满了答案的纸张整理在一起,轻轻的一声“哒”,他收好自己的东西,拿着试卷起身朝着出口处走去。 出口处坐着收试卷的考官,见有人三天就做完了所有的题不由得皱了皱眉,有些不太相信。 李驯将试卷交过来,他点点头就给李驯放了行。 考生的试卷陪考官是不可以随意翻动阅读的,是以这位陪考官糊试卷的时候,只看到了李驯放在了第一页的内容。 而就这么一点内容,都让他不由得手上停了动作,双眼睁大——这个人…… 出了贡院,李驯直接回到了之前来时定的酒楼。那里的小二看到他,想起了这是今年来参加春闱的考生,不由得疑惑出声:“公子,这才过去了三天,你就都写完了?” 李驯点点头,疲惫的他没有过多地和小二说话,直接回了厢房。 小二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脸上露出了一股不可置信的神色:“开玩笑吧。这才过去了三天就写完了那么多考题……” 李驯在酒楼里呆了一会儿,收拾了一番后就揣上了银票出了去。 他准备在回南城前给锦园他们带点东西,而这个时间真好逛一逛。 京城毕竟是一国之都,比南城不知繁华到哪里去了。商铺鳞次栉比,街道上一遛车水马龙。 李驯在酒楼周围的商铺里都转了一圈,却发现并没有什么看得过眼的。就在他准备继续朝着街道往更远处走的时候,一阵马蹄声匆匆传来,伴随着的还有人们一句接一句的抱怨。 “跑这么快,这马是要撞人么!” “京城不是禁止马匹在闹市街道出现吗?这人怎么回事?” “眼窝深陷,身材熊实,这模样……不是武朝人吧?怎么回事?” 李驯在听到马蹄声的第一时间就走到了街道边上,他看着一个打扮极为异域风格的汉子驾着枣红色的马匹冲过人群远去,不由得皱了皱眉。 闹市纵马,这人什么来头? 脑海中念头一闪而过,李驯皱了皱眉就将它抛到了脑后,专心打量了起来街道两旁的商铺。 他给锦园挑个什么东西好呢……上回送了簪子,这会难不成再送一个? 李驯皱眉思索着,不知不觉中人就走到了一家比较冷清的店面前。 他一回过神,抬头看了眼店铺的名字,当下就直接进了去——“玲珑坊”。 看模样,这店铺卖的正是女儿家的首饰等物什。 与此同时,之前从李驯眼前奔驰而过的枣红马终于在都城内的蕃坊头家酒楼门口停了下来。 “吁……” 那个汉子从枣红马上翻身而下,“咚”地一声落地,身侧的马也“咴”地弄出了点儿声响,扬起灰尘。 “蒙熊,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急?” 汉子一下马就有小厮将马匹给拉走了,他进门就看到了坐在大堂之内的一个身材瘦弱,面容苍白的男人。 男人皱眉看着他,提起茶壶倒了一杯冷却的茶水,蒙熊拿起茶盏就一口干掉了。 清凉的茶水带着一点儿苦涩的味道入了肺腑,蒙熊还是有些不太适应地龇了龇牙,这才坐下直视男人。 他人长得熊实,声音也是闷声闷气的,就像是一面被敲响的大鼓:“我好像听到了小王子的消息。” “好像听到?” 男人品茶的动作一顿,脸色有些不太好。 第201章 什么叫好像听到 第201章 什么叫好像听到 “什么叫做好像听到?小公子失踪了这么久,整个部族里急得火急火燎的,甚至都派出了公主和我们在摇光和武朝不断寻找……你怎么能用这种存疑的结果来给我交代?” 男人声音不大,也没什么太大的起伏,但是蒙熊却听懂了他话语中的训责。 他心里突然有些火气,想到之前那个来去无踪的男人说的话,心一直楞,“嘭”地一声以手作拳敲在手侧的桌上。 他的力气过大,以至于桌子“咔”地发出了一声轻响,歪斜了两分。 “蒙熊!公主今早离开说的话你忘记了么?!这不是在狼牙,这是武朝,你的力气……” “我知道了祭师,”蒙熊打断了被他称作祭师的男人的话,“那个人说了,小公子在一个叫什么……什么南城的地方。似乎被人当成了奴隶买下了,具体的情况,还得要自己去看。” 蒙熊说话的声音沉闷不说,操着一口蹩脚的武朝话,听得祭师鸣摇了摇头。 他叹了一口气,心底有些不相信蒙熊这次带回来的消息,以至于连狼牙话都过了出来:“我们从出来到现在,那次你带回来的消息是正确的?若是再找不到小公子……” 后面的话祭师鸣没有说出来,但是蒙熊懂。 他的手不经意地捏成了拳头,低垂着脑袋,神情沮丧又含着怒气。 当时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带走了小公子,若是这人被他找出来……他定要那人尝尝狼牙铁骑首领的拳头! 祭师鸣看着他这模样,猜测出了他的想法,从位置上起身转眼就看到了在一旁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小二。 “这位兄弟,请问南城在哪里?你们可有地图?能否给指一下具体的方位?” 祭师鸣的话一出,蒙熊“唰”地抬起了头,神情带着些许的不可置信。 祭师……祭师竟然相信他带回来的消息了?!既然如此,万一那个自称是那什么狗屁宁王属下说的话是真的,是不是,是不是不久他们就能够见到小公子了?! 蒙熊瞬间红了眼眶。 想到那个痴痴傻傻却每次见到他都笑得十分可爱的男孩,心底就涌上一波又一波的愧疚。 …… 花会的消息传出去,酒楼的食客们纷纷成了锦园免费地宣传者,将消息一个传一个地传播了出去。 大家都在期待着锦园所说的那些珍贵牡丹,同时听到了这消息的一些有钱人,也都纷纷动了心,等待着花庄开启的日子。 “夏叔,林婶子,我去县衙一趟,麻烦您俩处理一下剩下的账簿了。” 因着锦园将重心都转移到了南城里头,李家村的工坊和鱼塘是彻底地落在了梁大娘和林婶子的手上管辖了。 她们也没有让锦园失望,几乎每月中旬和月底都会将当月的出货记录和需要处理的问题整理着,由两人交替着送到南城来。 而今日正巧就是林婶子过来的时间。 林婶子点了点头,整个人娴雅大方,虽然身上穿的是葛衣短衫,却看起来气质十分的出众干练。 正在整理账簿的夏东也爽快地应了一声,他知道锦园这两天都在忙花庄的事情,所以也没问。 得了两人的点头,锦园这才放下心,出了酒楼直奔县衙。 她到的时候,范综和赵武正准备去水库看看。 水库的工程基本上也弄得差不多了,除却大坝不大好修建之外,其他根本没有什么问题。 “赵大人,范大人。” 锦园迎上去朝着两人微微施了个礼。 “李夫人?你这两天不是在忙城外花庄的事情么,怎么突然来了县衙?” 赵武看到锦园有些疑惑,不禁问了一句。 锦园笑笑,点头:“我现在来找两位大人,就是想邀请两位明日若是有时间,还请来参加花庄的开庄仪式。不知我可有这个荣幸邀请到两位大人?” “哈哈哈,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夫人的花庄开庄,我们当然要去恭喜的,哪里有什么荣幸不荣幸的,难道我们不是朋友么?” 赵武笑道,一旁的范综也点头附和。 锦园听他这么爽朗干脆的笑声,自己的心情也好起来:“水库的事情如何了?从驯儿离开到现在,我一头扎进花庄的事情里头,倒是都没去看过那里。” “水库目前河道已经挖好了,林大哥他们挺卖力的,就是你说的那个大坝还需要一些时间,毕竟那个什么沥青做成的东西,他们目前为止还没做多少。” 范综声音轻缓,锦园听着点了点头。 因着还要去宁王的别院一趟,她也就没有提出和两人一同去看看水库,直接跟他们说了说后就道别转道去了宁王别院。 到的时候,都已经是晚霞漫天的时间了。 别院的两个侍卫自从上午锦园来过就特意留心了,这下又看到锦园来,也不拦,但却告诉他,王爷不在家。 “不在家?” 锦园皱眉,也没有进别院,站在外面看了看天色。 都已经是傍晚了…… 收回视线,她看向两个人:“既然这样的话,那麻烦两位大哥帮我给王爷带句话,就说明日是我宋锦园的花庄开庄的日子,希望王爷能够赏脸来看看。花庄的牡丹种类不多,但是王爷肯定会喜欢的。麻烦两位了。” 她说着,从腰间摸出了两块碎银走上前塞给两位侍卫。 得了碎银,两个侍卫笑意满面,对锦园的态度也更加的松和了起来。就是其中的一个那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有话想说。 “好,我们一定替夫人您转告给王爷。” 锦园点点头,再度谢过后就离开了。 两个侍卫看着人走了之后,之前那个脸色不大正常的用手肘捅了捅自己的伙伴,皱眉问道:“你怎么不告诉她,王爷其实在家?” “告诉她?为什么告诉?你忘记郡主吩咐下来的话了么?难不成这农妇的地位在王爷的心里比郡主还高?我们是跟着王府讨生活的,要是惹得郡主不高兴,恐怕就要丢了这铁饭碗,你舍得?” 伙伴睨了一眼他,语气不大好。 侍卫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是,就沉默了下去,将碎银揣好,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 第202章 花庄开业 第202章 花庄开业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花庄开庄的日子也如期来到。 锦园一大早天还未亮就起了身,收拾收拾后就去了花庄。她到的时候,花庄里的工人才起来。 她在花庄里绕了绕,然后走到了专门修建的花房里,查看所有将要展出的牡丹的状态。 “夫人,您这么早?” 竹月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锦园转身就看到了推门进来的她。 锦园笑了笑点头:“你也这么早。” 竹月的脸红了红,走到了锦园的边上,指了指花房里的一些粉牡丹:“夏叔说,这些都是到时候摆在花庄外面的……夫人不怕有人趁着人不注意偷走么?” “我们的重头戏也不是这些常见的粉牡丹,他们怎么会将注意力放在这上面?”锦园拍了拍手,视线落在了花房中间正轻微摇曳着绿叶的乌金耀辉上,“况且我不是和夏叔说了么,到时候会招一些可靠的人来巡守,基本上没问题的。” 竹月点了点头,心底对锦园有了些佩服的情绪,夫人还有魄力。 她从前两天伤好了能下床了就开始在锦园他们的院子里帮忙做事,完全将自己当成了李家的婢女。 锦园见她做事比较有条理,就想着花庄人手不够,将她叫来了花庄看守。 竹月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这两天天一麻麻亮就起床照顾这些牡丹,等天黑地彻彻底底,所有人都离开的时候,她也才检查了花庄在这边的住处睡下。 能够在锦园的手底下做事,在她看来,都已经是她的新生。 “今天来客估计会多,到时候就要麻烦你们多操心了,尤其是你有经验,多带带他们。” 上次买来的奴隶尽数被分到了花庄来,锦园和竹月说了一会儿话,就听见外面传来小声的交谈声,然后花房门口就站了三个人。 正是锦园买来的那几个奴隶。 “夫人。” 三人看到锦园齐齐叫了一声,锦园点点头: “以后多听竹月姑娘的话。” 见三个人点头,锦园走到一边去照看那株乌金耀辉了。 而竹月见状,忙招呼了一声他们,将事情分了下来:“春桃,秋菊,南山,你们几个过来把这几盆粉牡丹按照之前说的,端出去先摆着。” 春桃是两个女人中年纪较大的那个,她身材瘦小,正好在其他两人的前面。 她匆匆走到放置粉牡丹的地方,小心地将一盆牡丹给端了起来就朝外走。 其他两人见状也立马照着她的样子搬了两盆。 三人离开了花房,竹月看了一眼专心的锦园,也端了一盆粉牡丹离开。 将所有的粉牡丹端到了花庄进门的地方,按照隔二十尺一盆的规矩,将道路的两旁尽数放好了牡丹盆栽。 粉牡丹盆栽的尽头,也是花庄的正式起点。整片花庄中心全部都是肥沃适宜牡丹生长的中性土壤。土地被碎石铺盖的地方都是可供赏客行走的小径,小径的两侧以及其他空地,全部栽种的都是锦园精心培养的粉色牡丹和一些稀有的紫色牡丹。 锦园之前培育出来的几株双色二乔,被种植在了小径交汇处划出来的大圆圈里头。 那里被树了一圈儿用于防护的木栅栏,栅栏是全新的木头,还散发着淡淡的木头香气。 整个花庄里头的牡丹统共上百株,除却珍稀的十余株紫牡丹和几株培育出的双色外,都是锦园从品花阁大肆购入的粉牡丹。 团团簇簇的牡丹竞相开放,属实好看。 锦园从花房出来的时候,竹月他们已经开始了给牡丹照料的日常。 此时天已经亮了起来,半边的黑夜被驱逐,露出了渐层的蓝。半边的天被朝阳的金色洒过,形成了和另外一边截然不同的景色。 约莫巳时的时候,花庄渐渐来了人,看模样应该都是南城周边的居民。 “掌柜的,你这花庄里头的牡丹,可真好看啊!一个个花开得又大又艳,不错不错!” 一个酒楼的熟客早早上了门,看到锦园在花庄门口接客,走了一圈后,回到门口对她和花赞不绝口。 “多谢公子称赞。” 锦园笑笑,温和地回了一句。 等看着那个人离开后,她扭过头就看到了朝着这边走来的赵武和范综。 “李夫人,恭喜恭喜,”赵武几个大步走到前头,双手抱拳对着锦园道了一句恭喜,“这整个武朝内,种植培育牡丹的人那可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可能拥有自己的花庄的培育师,就不多了。李夫人果然是女中能才,不过短短一年不到,就拥有了自家的花庄,让赵某都有些自愧不如了。” 赵武打趣一样的夸赞让锦园笑得合不拢嘴,她掩唇,眉眼却是如同月初月末的明月,弯弯如船。 “之前没有去到花会我还有些可惜,不过既然夫人开了花庄,那我可就要和赵大人好好看看。夫人之前的那株‘二乔’可是连我这个没去过的人都听说了,还不知道夫人今日能再给我们带来些什么惊喜呢。” 范综也开了口,和锦园寒暄了两句后,就在她的带领下,同赵武一起,走到了花房外。 花房是用竹子修建的,通风又透气,整个房体呈隧道一般的拱形,从远处看极为的醒目。 门口上挂了一个木牌,上书“非展示期不得入内”,之前早来的许多人都注意到了这里,可因为这个木牌上的话,也都存着好奇没有进去。 锦园这一带人过来,作势要开花房的举动让好多人都围了过来,一时间,整个花房门口围得个水泄不通,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猜测里头的牡丹是些什么模样的。 “难不成这庄子主人还藏了更加珍稀的牡丹?可她培育的那些双色牡丹不都已经在花圃里了么?还能有什么更珍稀的?” “诶,你们看到外头的那些牡丹了么?虽说大多都是些粉牡丹,可纵观整个南城,除了品花阁,哪里看得见这么多?这庄子的主人家也是厉害,竟然弄得到这么多的牡丹,还开了花庄,啧啧啧,了不得了不得。” 第203章 宁王赏花 第203章 宁王赏花 “听说这主人家之前在花会上得了头筹呢!这花庄既然打了这么久的宣传,那恐怕花房里头的牡丹更要珍稀些……有点儿期待。” 锦园断断续续地听到了那些人的讨论声,她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了一把钥匙,正准备花房外的锁,就听见人群后头一阵骚动。 “是宁王!他怎么来了!” “快快快,快让快让。王爷来了,可别挡路。” “这开花庄的人不简单啊,竟然请得动宁王殿下!” 锦园听见说是宁王来了,手上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地就转头看了看。 这一看,一眼就瞥见了跟在武擒钧身侧的武晴。 武晴走在自家爹爹的身侧,感觉到四周投来的打量的视线,不由得皱眉。 “锦园夫人,昨日听下人说你来王府请我,我倒是因为没在耽误了。”武擒钧穿过人群朝着锦园走了过去,在看到赵武的时候,朝着人点了点头,赵武拱手作揖,宁王没在意,继续吵锦园道,“还请夫人不要介意。不过看来我今日来得正是时候。” 武擒钧看到了锦园放在那把铜锁上的手,他隐秘地笑笑,眼底划过一丝深邃。 他来得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花圃中栽种的那些牡丹,本以为可能只有两三株珍稀的,却未曾想,竟然看到了十余株一枝双色“二乔”和紫牡丹。他心头惊了一下,随即脑海中思考了很多。 锦园收回手朝人行了礼:“见过王爷、郡主。王爷、郡主来得正是时候,花房里头的花更要珍贵些,还请王爷稍等。” 说着,她就利索地转身开锁,随着“啪嗒”的一声轻响,铜锁被打开。 锦园手按在门上一推——“我的天呐!那,那是……” …… 京城。 李驯昨日选好了给锦园他们要带的礼物后,就去京城里的几家大商号问了问,终于问到了一个明日就能启程朝境外去的一队游商。 这队游商到时他们会经过南城,李驯正好能同他们一起回南城。 既然明日就要回去了,那么今天还可以趁着时间逛逛。 之前来的时候锦园塞给他的银票还有好多,正好能再给他们带点儿京城这边的特产。 李驯一边走在街上一边打量周边的商铺,就在他准备踏入一家卖成衣的店铺的时候,忽然不知道从哪里蹿出了十多个人,将他给团团围住了。 “闹事了,闹事了啊!” 周围刚还在悠闲逛着的人们一见这群凶神恶煞的人就下意识地抱头乱蹿,李驯的眉头皱了皱,眼神不经意地打量了一下这些围住他的人,心想自己来京城似乎也没有遇上过仇家。 就在大多数人都跑开了后,终于一个身着绛紫色圆领袍,脚踏绣云翘头鞋的公子哥儿从那帮子人后走了出来。 他手里拿着一把挂着玉坠的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开扇合扇,整个地方就只听见了那声响。 李驯看了看他,突然觉得人很熟悉。 “看本公子做什么?是不是觉得本公子很熟悉?” 公子哥儿“唰”地一声扇开扇子,下巴微扬有些倨傲地瞥了几眼李驯。 “小少爷,我们还和这人费什么话啊,直接揍一顿就完事儿了。” 公子哥儿身侧的家丁出了声,这话还没有落地,就被他一扇子敲在了头上。 “本公子让你放屁了?滚开。” 骂走那家丁,公子哥儿走到了李驯的身前,抬起脚就说给他一脚。 李驯正回想着这两天在京城遇见的人,刚想到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就感觉到一阵力道袭来。他下意识地一个侧身,公子哥儿的腿没来得及收回来,“刺啦”一声,整个人直接就大劈叉了下去。 “操啊啊啊!本公子的腿!” “小少爷!” 裴之钰只觉得双腿内侧阵阵痛感袭来,整个人眼前一黑就要晕过去。 刚才被他骂了两句的家丁看见自家公子成了这模样,朝着李驯瞪了一眼提起拳头就要去揍他。 那些围住这里的家丁们也缩小了包围圈,将李驯给团团围住都准备出手。 “还不快来扶我!旺财你个傻子!赶紧来扶我啊啊!” 裴钰腿动都不敢动,余光瞥见自己的狗腿子跑去打李驯了,只觉得眼前真的黑了一下,忙吼出声来。 “可少爷,这个人……” “你家少爷都要见阎王了,你还不救吗?你脑子长到哪里去了!” 裴钰忍无可忍,只觉得今天将旺财这个憨批带出来简直就是个错误。 旺财看了看李驯又看了看一动不动在地上的裴钰,最后一咬牙跑到裴钰身边将人给拉扯了起来。 裴钰的大腿两侧痛感异常,动一动都像是在要他的命。 他裴钰从出生到现在,哪里受过这种罪?不由得就记恨上了李驯。 他一眼扫过去,眼中带着浓烈的恨意,牙齿磨得“吱吱”响:“给我揍!狠狠地揍!这京城里头就没人这么惹过本少爷。呸,不就是个穷乡僻壤来的乡巴佬么?就给我使劲地揍,让他尝尝我裴家拳头的滋味!” 家丁们听见自家少爷的话,齐齐应了一声“是”,震天的嗓音让李驯听得稍稍后退了半步,而这动作落入了裴钰的眼里却是以为他怕了。 靠李驯最近的家丁提起拳头就朝人砸去,拳拳生风,力道随着破空的声音就让人觉得头大。其他的几个也合作着靠近李驯,将他逼着朝那人移动。 李驯扫了一眼他们的包围圈,渐渐地一个脱离的办法就在脑海中浮现。他看着即将逼近的拳头,快速地一伸手,身子也随之侧过,正好躲过去拳头。 家丁的动作躲过去了,他就一把趁着他没有收回手将人的手臂给抓住了,然后借着巧劲,脚下岔开半蹲。 “嘭”的一声,手上抓着的人就被扔了出去。 “打他啊!你们这么多人,就这么一个乡巴佬都打不过吗?!今天吃的饭哪里去了?!” 旺财一边扶着裴钰,一边视线却是一点也没有离开打斗的圈子。看到一个人被扔出去了,他心底一惊连忙跳脚。 第204章 李训遭劫 第204章 李训遭劫 裴钰本来就站不稳,旺财一跳自己的手臂也连带着被扯动了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一耳光打在了旺财的头上:“你是傻子吗?!弄痛本少爷了!” “对,对不起,少爷。” 两人互动间,李驯已经制服了五六个家丁了。 他的动作快而一击必中,几乎每个家丁在他的手上都撑不过三招。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围住李驯的十三个家丁就只剩下了三个。 剩下的三个人警惕地绕着李驯转,试图看出他的破绽。 “操,这个乡巴佬怎么会武功?他不是只是一个乡巴佬么?!怎么会武功?” 裴钰看着一个又一个倒下的人,整个人惊讶地嘴都要合不拢了。 这战斗力,真的是这个乡巴佬做出来的吗?不会是鬼上身了吧? 想到那个神秘的东西,他的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连连退后几步,动作幅度之大,差点让扶着他的旺财一个踉跄摔倒。 “少,少爷?” 没有理会旺财的话,裴钰看着李驯冷静一点也没有慌乱的模样,咬了咬牙:“……给我撤!” “少爷?” 旺财没反应过来。 撤?少爷不是说要给这个乡巴佬一个教训吗?怎么说出“撤”了?这不是还有三个人在吗? 纵使旺财脑海里有再多的疑惑,可自家少爷话都说出来了,那自然就是要听的。 他大喊一声“撤”,剩下的三个家丁立马就退离了李驯能够供攻击到的范围,将之前被花式甩出去的伙伴们给扶了起来。 裴钰又是毫无杀伤力地瞪了两眼李驯,转身被旺财扶着姿势颇为狼狈地离开了。 等下次,他一定要给这个乡巴佬好看!反正他已经知道了他的住处,就不相信没法子对他了! 看着找事的裴钰他们离去,李驯站直身子走进了右侧的成衣铺子。 裴钰是李驯之前在考试前无意中得罪的一个小少爷。当时他们所有参加考试的人都在排对等待领取自己的号码牌,裴钰就站在他的前头。 就在裴钰前头的那个人拿了号码牌离开的时候,李驯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没躲过,直接将裴钰整个人撞得扑到了前面领号码牌的桌上,然后他就看到了小少爷爬起来后脸色惨白地指着自己要道歉。 李驯给他道了歉,可小少爷觉得不行,非要李驯做这样那样,闹得考官都来插手管了。 小少爷被考官半哄半骗地带走的时候,曾经放过一句“我一定不会给你好果子吃的”的狠话,可李驯因为专心考试了几天,完全给忘记了。 说起来……当时裴钰似乎和他在一个考试的地方? 李驯没有注意太多,是以现在根本记不得。 他甩了甩脑袋,将关于裴钰的事情全部甩到了脑后,然后就朝着铺子里女服的那半块走了去。 刚刚铺子小二是看到了他单挑了十人丝毫未伤的,是以现在态度好的不得了。 “客官,你这是打算给自家夫人买成衣还是?请问对方的尺码客官可知道?冒昧问一句,对方的年纪……” …… 花庄内,所有能够看到花房里景象的人都惊呆了。 连武擒钧和赵武看到花房中央那株牡丹的时候,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锦园笑了笑,走进花房将门彻底打开:“王爷,郡主,赵大人,范大人,请。” 武晴第一个冲进花房,她几步跑到了乌金耀辉的旁边,伸出手就要去摸。 “晴儿!” 武擒钧突然的一声厉喝吓得武晴手一顿,然后缩了回来。她面色有些不虞,但是面对满脸严肃的武擒钧,只能瘪瘪嘴。 “爹爹,我就只是想摸摸看这是不是假的……” “这怎么会是假的呢?郡主,您可是没看到这牡丹绿叶上清晰的脉络?这么清晰,怎么可能是假的?” 武晴的话一出,跟在他们身后进来的一个富商就忍不住开口反驳了她。 富商视线半分也没移,尽数落在了乌金耀辉的身上。 这牡丹真的是太极品了! 色泽,花数,叶片,哪哪儿都透着它的宝贵和贵气。 深紫如墨的颜色,阳光从花房的上头天窗上落下来,照射在花瓣上,仿佛让人看到了流动的紫色砂砾,闪着盈盈光芒。 它就在那里,宛若一个贵气的女王,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众生。 “锦园夫人,这牡丹……” 武擒钧压住了一下自己心底那份兴奋,扭头看着锦园等待她给自己一个回答。 “为什么前些日子的花会,夫人没有将它带出来参加?” 武擒钧问出来的这个问题正是看到了乌金耀辉的很多人的想法,他们都齐齐看向了锦园,等待她给出一个答案。 锦园早在准备将乌金耀辉展示出来的时候大致就猜到了会有人问这个,于是无奈地笑了笑,走到了牡丹的旁侧,眼神十分温柔地看着它:“大家都看到了,这株牡丹如此贵气,若是当时带去了花会,难免会让一些人惦记。我只有这么一株牡丹……怎么可能拿出来冒险?” “就今天在花庄上亮相,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虽说是展出了,可时间并不会长,最多一个半时辰,这间花房就又会被锁上,还请大家谅解。” 锦园的话音还没有落地,挤进花房的看客中就有人不满地开了口:“如此珍稀的花就只展出一个半时辰就关门,而且有花不展出移植到花圃,你这还是花庄么?” “是啊是啊。这既然是花庄,那庄子里的花合该是展出让大家欣赏的呀。你这关了门,谁欣赏得到它的魅力?” “你们别这么说。庄主不展出自然是有她的思量,这般贵气的牡丹,若是展出有了意外,该找谁说理去?” “……” 此起彼伏的交谈声中有锦园最熟悉的杠精话,她几不可察地抽了抽嘴角。 武擒钧听见众人这么闹哄哄的,不由得皱了皱眉,呵斥了一句:“花庄展出的花都在外头了,若是想看这牡丹,在开放时间里看就是了,为何要争吵?” 第205章 拒绝宁王招贤 第205章 拒绝宁王招贤 他的话虽然说得轻便明了,却让好些刚才发表了杠精“评论”的人心有不满,但不满也只存在于心里,并不敢表现出来。 赵武也点了点头,对武擒钧的话表示赞同。他注意到了人群中满脸不满的一些人,不由得开口道:“大家也别争了。时间不多,看看就成,莫要为了一己之私伤了牡丹。” 说罢他就示意范综和自己走到了一边,将之前的位置让出来,好让想看的人看见那牡丹。 见县令都说话了,那些人也就不闹了。 可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的是,在锦园说完话最早挑刺的那个人向后退了一步,一只手背在了背后,手里似乎抓着什么东西。 一盏茶的功夫后,锦园领着看完了牡丹的武擒钧和武晴到了花庄最后头尽处的一处四角亭内。 赵武和范综因着水库那边还有事就先行离开了,走的时候对着锦园大肆夸赞她培育技术的厉害,让锦园听得都觉得有些羞。 四角亭亭内的石桌上,已经准备好了新鲜刚出炉的糕点和烫茶。锦园提起白瓷茶壶倒了两杯茶给两人,然后这才坐了下来。 “王爷,您觉得民妇的这花庄如何?” 武擒钧从花房里出来的时候,脑海里就一直反复想着那株紫得近乎于妖艳的牡丹。此时锦园突然问他一时间还没有从思索中回过神来。 武晴作为他亲近的人自然知道自家爹爹在想事情,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锦园,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一些东西,忙伸手抓住了武擒钧的胳膊,撒娇式地摇晃:“爹爹,女儿还有些事儿没处理,我能不能……先回别院呀?” “……回别院?你不看这里的牡丹了吗?” 被摇晃着手臂,武擒钧一下反应了过来,皱眉问道。 锦园看着两人的互动,心底“啧啧”两声,喝了一口已经凉了一些的茶水。 “不看了不看了,其实除了花房里的那株,其他的都还行吧。您不是教育我的吗,一定要做完事了再玩耍,我这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您就让我回别院吧。好吗好吗?” 武擒钧最受不得的就是自己手上的这根独苗苗撒娇,武晴虽然是个庶女,可在宁王府,她的地位几乎是等同于嫡女了。见状武擒钧点了点头,让跟着自己的侍卫将武晴给送离。 “让夫人见笑了,我家的这孩子,娇惯坏了,最爱的就是跟人撒娇。” 武擒钧说了一句,锦园点了点头,只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武晴离开的门口。 “夫人的花庄自然是不错。”武擒钧一顿,眼神在锦园的身上逡巡了一下就重新落到了四角亭外花圃中的牡丹上,“但是既然夫人有这么厉害的培育技术,仅仅是用于花庄什么的话,真的是浪费了。不如夫人再继续考虑一下本王的聘请?宁王府的大门随时向夫人打开。” “王爷真是说笑了。我这点三脚猫功夫的培育技术还是不要去王府丢人了吧。说起来今年培育出来的这些也不过是我碰巧运气好罢了。” 锦园看了看杯中的浅绿色茶水,心底可谓是如明镜般,完全知道武擒钧一而再再而三地邀请自己的原因。 在南城的这些日子,她还是听说了很多关于宁王府的事情的。 武擒钧能够举家回到南城,根本不是因为什么南城花会,趁着时候带亲眷回来赏花。真实的原因……恐怕是因为不小心触怒了当今武后吧…… 锦园心底猜测着,手不自觉地捏着杯盖在石桌上滑蹭发出噪音。 “既然如此……”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外面来了几十个土匪,说是要来收取保护费……王,王爷。” 竹月急匆匆地根据其他家仆的话跑到了四角亭来,喘着粗气将自己要说的说得差不多,一抬头就看到了端坐在自己面前的武擒钧。 她脸色“唰”地一下白了,浑身都僵硬了起来。 怎么…怎么会,王爷他…… “你说什么?土匪?这个地方怎么会有土匪?” 锦园没有注意到竹月瞬间变了的脸色,她一皱眉瞬间起身,脸色十分的不好看。 当时预备购入庄子走访的时候,就听说了这边五六里地外就有着一个土匪寨子。据说从南城建城之处,那个寨子就存在了,从未被官府捉拿过。 原因无他,寨子所处的位置易守难攻,县衙开始还调兵去镇压,可后来因为县爷腐败收了那里的贿赂,也就没有再出过兵。 可他们怎么会盯上了锦园这个花庄?还是武擒钧带人来的时候? 锦园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来,而那些土匪,也不知道花庄里头还有个王爷。 “说!你们的庄子里头最名贵的牡丹花在哪里?赶紧带爷爷我过去,不然的话……你这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脸上横着一条刀疤,左眼被黑色眼罩罩住的男人一脚将春桃给踢倒在地,他的脚正好踢在了她的腹部,力道较大,春桃只觉得一阵痛感不由得蜷缩起了自己的身子。 她紧闭着嘴巴,一个字也没有吐露。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不知道这样做是违反了本朝的律法……啊!” 被一个土匪反绑着双臂的秋菊刚刚出声,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刚才踢春桃的土匪给一脚又踹到了地上。 她脸色瞬间惨白,咬着唇死死瞪着那个土匪。 独眼男土匪迎上了她的目光,嗤笑出声,然后用自己手上的铁环大刀抵在了秋菊的脖颈上,口吻邪气:“你觉得,我这刀,会不会在你身上见血?” 冰冷的刀刃抵在了秋菊的脖子上,皮肉被刀刃摁着,带着威胁的意味凹下去。秋菊轻轻地吞咽了一下,说不害怕那都是假的,可是…… “放了她们。” 南山跟在了锦园的身侧,看到春桃她们被土匪抓住,忍不住就要上前去,结果被锦园一把给拉住了。 冷静下来的南山脚步一顿退到锦园的身后,看向春桃和秋菊的眼底却是满满的担心。 第206章 身段不错 第206章 身段不错 要是…… “我说,放了她们。” “你就是那个寡妇?” 独眼男将手中的大刀反向一转,对准了锦园,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自己所期待的害怕和恐惧后,独眼男心底浮出了一点兴趣。 他将大刀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一副“老子天下第一”地睨了一眼锦园,视线上下游移,其中是不可掩藏的兴趣和淫邪。 好家伙,这寡妇身段不错啊! 这小腰这脸,啧啧啧,真带劲。 锦园自然是感觉到了他的打量,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一步,她看着独眼男,不苟言笑的一张脸落入了独眼男的眼底让他不禁地舔了舔唇角。 出来这趟不亏。 要是拐回去个压寨夫人…… 独眼男眯了眯双眼,随着脑海中的想法,面前的寡妇早就变成了穿着绛色喜服的模样。 “啧啧,小寡妇,你若是想要你这两个奴婢,那就拿自己来换。”独眼男朝着自己身侧的喽啰使了一个眼色,上道的喽啰立马将春桃和秋菊给拉着站直了身子,“看看,你的婢女就在我的手上,要是你识相点将这花庄的东西全部都给了老子,没准老子还会给你个压寨夫人当当。” “你嘴巴放干净点!” 南山站在锦园的身后,听见独眼男的这些话,心中的气再也憋不住了,上头就是一句。 南山这话一出,独眼男还没有开口,他背后的一个小喽啰看着南山就“嘿嘿”边搓手边笑:“小子,你说该谁嘴巴放干净点?作为一只狗,主子都还没出声呢,你吠什么?” “人放了,自己离开,不然后果自负。”锦园突然开口,眼神都不给他人留一个,紧紧盯着独眼男,“官兵估计等下就到,现在不走,作为伤人绑票的土匪,按照本朝律法,应该要直接关押进大牢吧?” “嗤,官兵?!”独眼男嗤笑一声,将肩上的大刀一甩,就着力道,用力插进了脚下:“就那帮狗屁,也就只有你这个小寡妇信了。兄弟们,上次我们和那些官兵交手,谁赢了啊?” 面对独眼男的这些话,锦园没有太大的反应。 她在心里慢慢地计着时间,就在距离预算时间越来越近的时候,身后突然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那个将脚踩在大刀握把旁的独眼男也应声脸色一变:“怎么可能?!” …… 李驯接到商队变更离开时间的时候正好在酒楼里收拾行李。 他一听小二的话,忙将手上的行李全部扎实装好,环视了一圈厢房里的东西,确定自己没有东西遗漏之后,拎着包裹就下了楼。 此时,商队的头头已经在酒楼外等着了。五辆装满了货物的马车在酒楼外停着,坐在第一辆马车上的商队头子烦躁地皱着眉。 看到李驯出来了,他朝着身侧的走镖镖师使了个颜色,镖师喊了一声:“起镖”。 “梁大哥抱歉,才收到改日子的消息。” 李驯招呼了一声,边跟着镖车走,边和押镖的老梁道歉。 老梁摇了摇头,皱起的眉头舒展了一些:“去后头吧,有空位。” “多谢梁哥。” 李驯闻言到了后头的几辆镖车,最后在最后一辆镖车上找到了空余的位置。 五辆镖车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就这么浩浩荡荡地牵起了长队,出了京城城门。 看着渐渐在自己面前消失的城门,李驯抿了抿唇,想到家里的锦园,心里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带锦园搬到京城来。 今年的科举,他的发挥不错,预估会考上。 与此同时的贡院内,最后的交卷截止时间已经到了。 一个个陪考官将所有人的试卷全部收了上去,然后一个个地用浆糊糊起了名字。将事情做完,一大摞的卷纸这才被人护送着,匆匆送往了礼部。 一个多时辰后,今年的考卷全部都被摆上了礼部尚书裴尚的桌案上。他随手翻了一下大致的内容,然后抬眼看着书房里坐着的几个官员。 “今年的考卷需要麻烦各位了。老规矩,三天时间处理,最后将选择出来的呈给我即可。” “是,尚书大人。” 官员们齐齐点头应下,然后裴尚就将所有的试卷分发了下去,吩咐他们去封闭的阅卷室阅卷。 将所有的官员一送走,裴尚书房的门就又被敲响了:“进。” “尚书大人,裴小公子来了,您看……” “这个小兔崽子,才过了科举就找上门,肯定没什么好事。不见!” 裴尚想起自家那个独子就觉得喉头一阵腥甜。 一天天的就知道找事找事,让去参加科举就跟要了命一样,这兔崽子,还好意思找上自己? 来禀报的小官脸上有些难看,他想了想,并没有退下去,并且还语气十分迟疑地开口道:“小公子他……他被人……被人打了……” “什么?!” 锦园背后出现的,赫然就是武擒钧。 独眼男虽然是个久居深寨的土匪,可是武擒钧身上的那身衣服还是认得出来的。 四爪银蛟……那不就是亲王吗? 这寡妇怎么会认识一个王爷? 独眼男打量了武擒钧一下,心底有些没底了。 亲王,整个武朝内自从武后登基以来,亲王基本都死绝了——当然,除却早早就投靠了武后的十王爷宁王。 敢穿四爪银蛟的衣裳,不是胆子大得想要被诛九族,那就是真王爷了! “王爷?” 锦园注意到了独眼男难看的脸色,她眼珠子一转,喊出的话就如同最后的一根稻草,彻底将独眼男的希望给压倒了。 但是!但是那个芙蓉不是说了什么,这寡妇没有后台的吗?!怎么会这样? 对了! 独眼男的眼神一亮,看向锦园的眼底带着一股杀意。 宁王爱牡丹,这寡妇开了花庄,自然是可能引来宁王的。不过他们的关系…… “咚咚咚”,一阵整齐的跑步声传来,独眼男的话还没有应声转过去,就听见了自己身后小喽啰惊慌失措的声音。 “大哥,大哥不好了!是是官兵啊!” 第207章 有人买你命 第207章 有人买你命 “官兵你怕个头?就那些酒囊饭袋……” 独眼男的话还没有说完,扭头看到了一脸正气的赵武话头就是一噎。 这穿着县衙官府的人,他咋不认识? 常年久居深寨,自从上次前任县衙求和了之后,独眼男就一直没有让手下的喽啰去打听南城里头的事儿,自然也是不知道南城县令都换了的事情。 前有不认识的县令,后有身着四爪银蛟衣袍的王爷。 他心里一跳,觉得事情要遭:“把人给我……” “全部捉拿!”赵武皱眉打量了一眼锦园和武擒钧,发现两人没出啥事后,立马出声,“反抗的一律就地格杀。” “是!” 赵武的背后,是锦园眼熟的李勤。 她稍稍后退了两步,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对着南山说道:“捕快动手了你机灵点去将春桃他们救出来,我怕他们用人质要挟。” 然而锦园想多了。向来仗着自己会点武功还有着县令忌惮的独眼男根本不屑于要挟人质,以至于在李勤的手下没过几招,人就被李勤一个反扣给压倒在地动弹不得。 他的小喽啰也尽数被捕快们拿下,春桃秋菊在第一时间被救了下来,两人劫后余生慌张地感谢了两句就跑到了锦园的身后。 武擒钧眯眼看了看赵武,眼底泛起一丝不明意味的神色。 “王爷,惊扰了。”赵武看到人被轻松抓住了,忙向着武擒钧行礼,“李夫人也受惊了,这些土匪本官会带回县衙审问,一定给夫人一个公道的结果。” “多谢赵大人。” 锦园朝着赵武微微欠身,感谢他的帮助。 就在锦园准备也跟武擒钧说句感谢的时候,被几个捕快扣押着的独眼男突然喊叫了出来,声音震天响,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小寡妇,你知道是谁想要在我手上买你命和花庄吗?哈哈哈,你还不知道吧!” 听见这话,锦园本来就有着疑惑的心一下提了起来,她横眉冷声:“什么意思?” 独眼男嗤了一声,斜斜地看了一眼武擒钧,然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什么意思?有人买你命,懂吗?” 看到他的模样,锦园放在腿侧的手瞬间捏紧。 她来南城惹过的人无非就一个胡氏和武晴。 胡氏都已经在青楼中了,应该不会闹事。但是武晴…… 锦园隐秘地扫了一眼身侧的武擒钧,发现他并没有露出什么意料之外的表情之后,心底拿不定了主意。 “赵大人,我能问他几句话么?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的。” 面对锦园的请求,赵武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点了头:“行。” 那些捕快见县令都同意了,就更加押住了独眼男,生怕他挣脱了桎梏将锦园作为人质威胁。 独眼男啐了一口,眼底狠厉一闪而过。 既然那个婊子让自己吃了这么一个哑巴亏,那他肯定也不会让她好过! 锦园走到了独眼男的身前,在距离他约有三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一双眼眸盯紧了他:“谁在你这里买了我的命?” “呵呵,小寡妇,你站那么远做什么?你爷爷我又挣脱不了,对你做不了什么的。”独眼男槽了一句,然后眼神若有似无地在武擒钧的身上逡巡了一下,舔了舔唇角,“芙蓉。” “什么?” “莫非你连红柳院的当今头牌都不认识?我可是听说了,她没入红柳院前,是宁王的妾室。啧啧啧,能搞到一个夫人玩玩儿还是不亏。” 独眼男口出狂言,听得锦园都不禁侧目去看一边的武擒钧。 但是她并没有在武擒钧的脸上发现什么。 就在她准备继续问两句话的时候,武擒钧突然开口了:“去把胡氏带过来。” 锦园:!? 什么意思?武擒钧这意思是她猜的那样吗?是要替她做主? 锦园心思百转千回,最后朝着武擒钧盈盈一施礼:“还请王爷替民妇做主!” 武擒钧淡淡地看了一眼锦园,道:“锦园夫人不必多礼。既然说是胡氏做的,那本王就替你做这个主。” 赵武见两人谈好了,就准备将人给带走,结果被武擒钧一句“需要证人”给留了下来。 约莫半个多时辰后,胡氏才堪堪到了花庄。 她跟在武擒钧手下的身后,打量了一圈花庄了,看到了一眼望去看都看不完的粉牡丹手一紧,而在看到“二乔”的时候,步子忍不住地就停了下来。 这么珍贵的牡丹,那个寡妇竟然就这么的栽出来了?! “你在看什么?还不跟上?” 那个来接胡莲尔的手下明显不知道她曾经在王府的地位,声音中带着呵斥不说,眉眼间也尽是厌烦的神色。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王爷请来的,你跟我说什么话呢?就不信我告到王爷面前,踢了你的饭碗?” 胡莲尔虽然不知道武擒钧为什么会把自己叫来这个寡妇的花庄,但是想想自己近来学习的手段,纵然还记得自己找过一帮子土匪来闹事,可心里还是稳稳的。 “嗤,告我?你当自己是个身份?不过就是一个妓子而已,哪里来的脸告我?你知道王爷为何找你来吗?” 手下唾了一口,然后看向胡莲尔的表情转为一种可悲。 胡莲尔被他的反应激地背皮一阵鸡皮疙瘩冒起,心里本来的那点底气突然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全部消失地无影无踪。 她的右眼皮也适时地狂跳了起来,越接近四角亭,她的心里也就越慌乱。 “……你什么意思?” 她试图从手下的嘴里挖出点什么,可是那手下也是个机灵的,除却绕到她的身后预防着人逃跑之外,打死也没有再开口。 胡莲尔走着走着被脚下的一颗小石子一绊,身形踉跄了一下,还没有抬头就听到了期盼已久的声音。 “跪下!” 武擒钧一声厉喝,在宁王府待了几年的胡莲尔条件反射一般连忙跪倒在地。 她不敢抬头,因为从武擒钧的声音中听到了一些不对的情绪。 王爷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难不成…… 第208章 圣旨到 第208章 圣旨到 害怕的那种念头都还没有冒出头,武擒钧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那些土匪是你雇佣的?” 武擒钧摩挲着自己拇指上的碧玉扳指,视线落在四角亭台阶下的胡莲尔身上,心中深知这种手段的确是她能够使得出来的。 他没有吭声,等着胡莲尔自己辩驳或者承认。 锦园也没有出声,虽然心中猜到了大概是谁,但是却拿捏不定。 万一……是武晴呢?她之前不刚好离开了这土匪就来了么? “什,什么土匪?王爷,贱妾……不,奴婢不知什么土匪,奴婢真不知什么土匪,定是有人污蔑,还请王爷替奴婢做主!” 说着,胡莲尔就“嘭嘭嘭”地低着头使劲朝着武擒钧磕头。 磕头的动作丝毫不带一点停顿的。 锦园看了两眼她已经破开的额头,眯了眯眼。 她越是这么否认,锦园就越发觉得这事是她做的。不然的话,慌什么呢? 刚刚胡莲尔语气中的慌乱,锦园可都抓住了。 她想了想,起身朝着武擒钧盈盈施礼,语气恳切:“民妇还请王爷替民妇和庄子做主!” 锦园的这话无异于是在试探武擒钧,试探他对胡氏还有没有情分。 怎么说,胡氏都是武擒钧曾经的枕边人,万一他看到胡氏这般模样动了恻隐之心呢? 锦园不是圣母,知道自己的能力肯定压不过武擒钧,但是也没有那个圣母心放过妄图伤害自己和已经伤害了春桃他们的人。 武擒钧并没有出声,他不断地转动着自己大拇指上的扳指,最后开口道:“将那独眼的土匪带过来。” 独眼男被捕快们压着就在不远处,赵武要看着犯人,也都过去了。武擒钧这话一出,他身后的另外一个手下就立马朝着他们走去。 胡莲尔一听“独眼”二字,身子不禁一颤,抵在地上的手不由得抓了一把湿润的泥土。 这么就被抓住了,还什么官兵都不敢惹,什么废物! 她的眼睛不断地转动,脑海里的念头也飘过一个又一个,无一不是在想着自己该怎么脱罪。 独眼男一被压过来就看到了一身赤裙的胡莲尔,他“哈哈哈”地大笑了出来,独眼看起来有些狰狞。 “小表子,你骗了爷爷我,还想要好过?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哈哈哈!” 武擒钧面对独眼的激动脸色未变半分,只是眼底一抹阴翳闪过,道:“真是胡氏买你杀人夺庄子?” “如果不是这个表子,爷爷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呸!” “不是我!王爷,您知道的,莲儿最不敢做这种事了,怎么可能是我!” 胡莲尔一下激动了起来,突然起身就朝着武擒钧扑了过去。 两抹白跳过,锦园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人就拔出一把剑挡在了武擒钧的面前。 浑身玄服,看样子是所谓的暗卫。 “进一步,死。” 暗卫从不关心危及被保护人的人是什么身份,只要对被保护的人做出了什么有危险的事情,都会将其就地格杀。 胡莲尔自然是知道宁王府暗卫的厉害。她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被后头冲上来的侍卫一把压住了。 她满脸泪水,发髻也有些散乱,一张小脸上双眼通红,看着武擒钧的双眸含情。 武擒钧看着她的模样心底动了动,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 锦园见两人突然沉默了下来,正要说话,就看到了之前被自己吩咐在大门守着的南山匆匆朝着四角亭跑了过来—— “夫人,夫人!出事,出事了!” 又是什么事情?! 锦园一下站起来不由走出一步到了距离胡氏一步远的地方。 南山气喘吁吁,身后跟着打扮颇像官兵的人。 那些人的中间,不紧不慢地拥着一个头戴二硬脚幞头,身着一身绯色圆领袍的男子。 男子手中捧着一只约一尺长的檀木盒,看起来模样十分的恭敬。 “在场谁是宋锦园?” 那男子看了一圈四角亭的所有人,话刚说完就眯了眯眼睛,微微翘着的兰花指一动,就将视线落在了锦园的身上。 虽是心里带着疑惑,可听见男子的奸细的身影和标志性的兰花指,锦园心底一个念头一下就浮起来了。 她连忙跪下,低着头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得见:“民妇便是宋锦园。” “南城陵县李家村李宋氏锦园接旨——”绯袍的公公将檀盒恭敬地递给了身侧的侍卫,然后敛眸将檀盒打开,捧出里面的白色卷轴,模样俨然是圣旨的样子,“圣喻:兹有陵县李家村民妇李宋氏锦园培育牡丹有功,朕甚欢喜,特赐庄子一座,白银数百,以表嘉奖……。” 竟然真的是皇宫里来的圣旨! 锦园低着头跪着,只觉得一颗心“噗通噗通”地使劲跳动了,就好像随时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 皇宫里来的圣旨……牡丹培育…… 是武将军吧! 想到之前被武文安带走的两株牡丹,锦园低着头不禁笑了笑,刚刚收敛住笑容,就听见公公叫她接旨。 “民妇接旨,多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兴奋地抬起头,锦园看到了同样跪着的其他人和一脸惊恐不可置信的胡氏。 她忙站起来,双手将绯袍公公手中的白绫圣旨。 “恭喜夫人,陛下奖赏的白银便全部在这里了。”绯袍公公将身后一个侍卫手中端着的托盘接过转交给锦园,然后又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了一个封好的信封,“京城距南城路途遥远,恐半路生有变故,这庄子的地契便被封在这信封中,夫人不妨当着杂家的面验验。” 锦园点头将东西都接了过来,身后的南山忙上前将放着白银的托盘接过。 信封中,只有薄薄的一张地契纸,正是一座庄子。 锦园将地契放在了南山手上的托盘中,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了一张随身带着的银票,塞给了绯袍公公:“公公路上颠簸,劳烦您和各位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公公收下。” 说起来给宣旨太监塞银票的这招数还是锦园在现代的古装剧里头学到的,也不知道行不行的通。 第209章 李训遭难 第209章 李训遭难 “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这都是咱家应该做的,”绯袍公公面不改色地将银票给收下了,脸上的笑意比宣旨之前更放大,“那李夫人您忙,杂家这就要折回京城了。” 说着,绯袍公公也朝着锦园身后的武擒钧微微屈了屈身子,但是并没有打招呼。 锦园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其他人也没注意到,只有武擒钧一个人看着绯袍公公离开的背影不由得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阴翳,然后视线在锦园手中的圣旨上逡巡了一下,似乎有些忌惮的神色。 “本王还不知道夫人竟将牡丹送到了京城去,恭喜夫人得到了武后陛下的赏赐,夫人可不要辜负了武后陛下的好意,继续培育更多牡丹啊。” 锦园从武擒钧的话音中听出了一些奇怪的情绪,但是还没细想人就突然被一个黑影扑倒了。 身子蓦地被扑,直接毫无防备地朝着背后摔去,锦园刚反应过来就一眼看到了一双布满了血丝的双眸。 伴随着的,还有南山他们的惊呼和一道尖叫—— “夫人!” “锦园夫人!” “不可能!不可能的!贱人,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胡莲尔的暴起谁都没有料到,是以她得手了。锦园被掐住了脖子,因为突然后仰,后脑勺的一部分正好磕在了身后的石凳上。 剧烈的疼痛让锦园两眼一黑晕了过去,白绫圣旨“啪嗒”一声被摔落在地,沾染上了尘土。 胡莲尔没有掐几下人就被武擒钧一脚踢开了。 她整个人的发髻全部散乱了下来,模样癫狂,不复最早那番耀武扬威的样子。 她捂着自己被武擒钧踢的地方,蜷缩在地上,“哈哈哈”地笑了出来: “贱人,贱人!哈哈哈!” 因为男女有别,锦园被南山叫过来的春桃抱在怀里,后脑勺流着血,伤势狰狞,人也不省人事。 “我去叫大夫!” 南山将装着白银的托盘端着,匆匆冲了出去。 春桃小心翼翼地将人抱在怀里,生怕自己的动作碰到了锦园的伤口。她眼中含着泪水,看着刚才还帮自己出头的锦园成了这副模样,对胡莲尔的恨意不是一点半点。 武擒钧阴沉着一张脸,看到胡莲尔被暗卫牢牢压住双臂,走过去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极其响亮,不过几秒,胡莲尔的脸庞就浮起了红肿。 她盯着武擒钧,脸上带着不信的神色,怔怔地:“王爷,你竟然打我?你竟然为了这个贱人打我?” “武后的旨意才下来你就想杀人,你是觉得诛九族都是轻的?!” 武擒钧毫不留情地斥了一句,朝着暗卫使了一个眼色。他一转身,暗卫就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唰”的一声还没有完,紧接着就是重物落地的“噗通”。 …… 京城,裴府。 裴钰看着跪倒一地的人就觉得头疼,一股屈辱感从心底腾升,让他直接将手边的白瓷花瓶给“啪”地一声拂落在地。 “你们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他没在了?!” 他面前跪着的其中一个领头颤抖了下身子,声音也有些虚:“公,公子……我们去的时候,那人真的离开了。据小二说,是跟着商队回去了……” 裴钰的脸色难看了几分,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咬牙切齿地道:“回去了?既然这样……你带些人骑快马到他们途径的地点,怎么也要让他在路上给本公子吃点苦头!不准泄露身份,不然就都别回来了!” “是,公子!” 跪着的人见有机会了忙出声应下,然后跟着领头说话的人起身出了厢房。 “饭桶,废物,竟然让人在眼皮子底下给跑了。”裴钰对着远去的空气犹自骂个不停,脸皮也因为情绪变得狰狞。 人刚出去不久,一个急匆匆的身影就卷进了来:“我的乖乖,你没事吧?娘听说……” …… 锦园醒来的时候,都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的时候了。 她知道自己后脑勺被磕了一下,是以起来了就立马想要伸手去摸。 “夫人!那个伤口暂时还不能动!” 春桃一推门就看到了锦园伸手去摸伤口的动作,连忙焦急地喊了一句,吓得锦园手一个没注意碰到了后脑勺,上面缠了白布,包的严实。 “嘶——” 她轻呼了一声,感觉到从那里传过来的痛意,脸皱成一团,起身,慢慢从榻上下了来。 春桃之前准备的洗脸水已经冷了,见锦园听话没再继续摸伤口,招呼一声,要出门重新换一盆。 “对了,胡氏呢?就那个妓子?” 春桃的动作一顿,唇角下抿,语气不太好:“死了。被王爷的暗卫一剑割喉死得彻彻底底。” ??? 胡氏就这么轻松地死了? 锦园有些惊讶。她走到了卧房外的桌边坐了下来,斟了一杯微温的水,喝了一口润润喉:“就这么死了?” “对啊。真是便宜她了,”春桃瘪了瘪嘴,脸色明显的不虞,“夫人您别说,昨天王爷还专门叫了王府的大夫来给您看伤势,感觉挺重视夫人您的。” 锦园没有搭话,只是平淡地点了点头,似乎在意料之中。 “夫人,您坐这儿千万别动,等我回来哦。” 春桃出去换了一盆水,回来锦园利落地洗漱换衣,收拾完正好到了午时。 她轻轻地碰了碰脑后的绷带,然后抿抿唇,一眼看到了自己梳妆台上放着的白绫圣旨。 春桃正在她的身后给她梳头发,锦园将那道圣旨拿在自己的手里把玩了一下,然后一个问题突然生了出来。 “春桃,你知道这圣旨为何是白色的吗?” “白色的圣旨……”春桃想了一下,看着锦园道,“奴婢没有入奴籍的时候,家境还不错,倒是听早逝的爹爹说过。” “圣旨分几种,按照得到诏书的人的官阶来算的话,官阶的不同圣旨的规格也就不同。夫人这种白绫圣旨……应该是最低等级的吧。你看卷轴两头的柱体,都是黑牛角轴……” 第210章 卖牡丹挣钱 第210章 卖牡丹挣钱 春桃和锦园科普了一下,了解了的锦园恍然大悟,终于知道了为啥自己手里的圣旨是白色的了。 她昨天接到的时候,还以为是武朝独有的呢。 她就说,怎么武朝不爱黄色爱白色? 再次细细端详了一阵,她将圣旨好好地放在了自己梳妆台上的一个空匣子中,然后这才站起了身子。 春桃的手很巧,自从锦园的发髻由她来梳之后,每天的花样也是百变的。 今天因为伤势,春桃没有特意做花样,锦园满意地用手碰了碰发髻上的簪子,然后笑了笑,跟着春桃出了房门。 出去的时候,太阳正好稳挂天空之中,炙热的阳光洒下来,锦园不禁用手遮了遮。 “夫人夫人。” 竹月手里抱着一叠东西,一脸欣喜地小跑进院子,脸上的喜色简直都快要溢出来了。 从听说胡莲尔被抹了脖子后,她的心情就一直很好。 “怎么了?” 锦园走出房间,招呼竹月慢点,竹月忙停下跟着她走到了院中的石桌前。 竹月将手里抱着的一叠东西全部放在了石桌上,语气是掩藏不住的喜悦:“昨日的赏客记录我整理好了。夫人您不知道,昨天来了好多人呢!而且后头我按照夫人说的,放出了会接受一些双色订单后,好些人都登记了。您看这份记录……” 竹月所说的订单是锦园之前就一直有的念头。花庄酒楼她都有了,但是更多的,她想要让一些中等层次的牡丹得到更好的推广,也就是卖花。 但是并不会卖很多,而且所得到的利润都将会被拿来研究更多的牡丹品种。 她将登记册拿过来看了看,粗略一眼果然看到了满满一页纸的登记。 锦园不禁勾了勾唇,然后按照登记的一些基本信息,在其中筛选了大约六个人。 “就这几个吧。第一批次的双色可以售给他们。”锦园点了点被圈出来的名字,竹月一看连忙点头,“对了,今天花房没有开吧?” “没有没有。” “从您昨天带着王爷他们进了花房开放了一些时间之后,花房都是上了锁的,然后秋菊也在那里守着的,并没有人进去。” 锦园听着点点头,然后起身,将桌上的册子收拾好递给竹月:“我去花房看看,中午吃饭的话让酒楼里送来就行了。你们想吃什么都可以点,都是自家人。” “谢谢夫人!” “夫人您真好!” 春桃和竹月听到“都可以点”瞬间都如同打了鸡血的斗士,锦园笑了笑没再说话,径直地出了门朝着花房去。 看着人走了,春桃将竹月拉扯到了一边,有些神神秘秘地低声说道:“竹月姐姐,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啊……” …… 烈日挂在头顶,李驯跟着的镖车终于在一处有着路边茶水铺的道上停了下来。 几个跟车的镖师都坐进了铺子,李驯看了看天,也进了铺子。 “小二,给我们上两坛酒,再来几斤酱牛肉!” 镖师们没有和李驯同桌,他们人多占的桌子也就多,李驯只好走到靠近路边的一个桌子边坐下,叫了一些吃食,安静地用着。 就在他即将吃完一碟子酱牛肉的时候,路边停着的镖车马匹们纷纷一阵嘶鸣,不管绳子已经被套牢在大树上,奔着前头就跑。 有些马挣脱了没有被套紧的绳索,狂奔出去,镖师们立马将其抓住押回。一时间镖师们都离开了茶水铺,李驯正要上前去帮忙,就被一人提拳打来。 他连忙后退两步让开,定睛一看,竟然是个不认识的男人。 男人做葛衣打扮,可周遭的气度却不似穷苦人家。李驯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敌意,不禁心生提防。 “兄台为何阻我?” 葛衣男人没有回话,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就朝着李驯刺来。李驯本以为这人和自己一样是空手的,但是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在腰间有把软剑缠腰,一时间提防不及有些狼狈。 两人打斗逐渐偏离茶水铺,进了水铺后的竹林中。 “飒飒”的竹叶摇曳声,李驯和男人僵持着,两方都没有贸然出手。 看着男人的打扮像是农夫,可是举手投足间的力道和招式都不像是一般的野练家子的模样,应该是被专门雇佣的。而且男人并没有杀他的心,看样子只是想让他受伤。 谁会雇人来找他麻烦? 李驯皱了皱眉,继续和男人僵持着。 在他俩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包后,被裴钰派来的几个人鬼鬼祟祟地盯着两人的方向。 其中有人皱着眉头,拉扯着领头的:“老大,这人看起来现在还好吧?并没有被我们雇的那人打出啥问题……” “找的人能行吗?会不会不靠谱啊?” 领头的一把将说话的人的头给摁下去,对他说的话十分的不爽:“什么叫做不靠谱,你当这五十两银子是白花的?” 其他几人见他动怒了,都纷纷闭了嘴,探头探脑地朝着李驯那边看。 此时李驯已经被男人的软剑给划破了身上的衣裳,手臂上也被划了一下,血珠沁出,看起来略显狼狈。 葛衣男人明显是个练家子,而且还是武功不低的那种,不然李驯也不至于打不过。 李驯朝着竹林两边一看,一眼就看到了他左侧的一根断裂了的青竹。 若是能够引诱这人将那断竹斩下,他岂不是就有个能够抵挡一下的武器了? 李驯心中的算盘打得可谓是“噼啪”作响。 也就在这时,原本寂静无人的竹林中突然冒出了一只身形壮实,毛皮油光水滑的银狼朝着李驯扑了过来。 他不禁睁大眼,连忙后退。 “呜!” 银狼将李驯给逼到了身后,然后掉头对着葛衣男人就是低吼。 龇牙咧嘴的模样凶悍,葛衣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然后迅速扫了一眼李驯,提起轻功就朝着反方向离开了。 “呜!” “阿狼!” 庄云轩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看到李驯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朝着人点了点头,模样十分的傲娇。 第211章 狼牙族来客 第211章 狼牙族来客 李驯在看到银狼的时候就觉得熟悉,这下看到了庄云轩立马就想起来了之前在陵县见过他的事情。 他想了想,对着庄云轩道:“多谢。” 庄云轩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就站在距离李驯五步开外的地方,等着银狼自己过去。 他拍了拍银狼的头,像是在嘉奖他帮忙。转眼看到李驯身上被软剑划破的衣裳,不知想到了啥,突然问道:“你是从京城回的?” 点了点头,李驯正打算请他在茶水铺吃点东西,就看到庄云轩将身上背着的一个包袱扔到了银狼的背上,晃眼就已经在十余尺外了。 他一顿,神情有些复杂。 …… 南城花庄的名头自第一天起就正式地打了出去。 那些在开庄时有幸看到乌金耀辉的人都纷纷朝着没有去过的人可劲炫耀,说什么花庄的花“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闻”。锦园听到竹月报过来的消息后,忍不住笑了笑。 “宅子后大棚中还留有多少双色牡丹?” 锦园一边注意着手上挑选牡丹种子的动作,一边问道。 竹月就站在她身侧,正在给花房里盆栽的牡丹浇水。 她想了想,迟疑道:“奴婢记得还剩下有个三四盆吧。难不成夫人您是打算直接将那些盆栽先售卖出去?” 锦园点点头,起身将分拣的两个小碗拿起放在手旁的花架上,然后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视线在花房中转了一圈。 当时培育一株双色的时候,她一并种植了很多,为的就是后头能够售卖。当下剩下的盆栽的刚好够那六个被挑选出来的一批预定。 要是没啥问题的话,估摸着明天就可以让人将牡丹送上门。 “夫人,外面有几个客人,说是找您有事,请您移步四角亭。” 花房外一个被雇佣来的汉子出现在门口,朝里喊了一声。 锦园看了他一眼,然后点点头:“给他们奉茶,让稍等会儿,我马上就来。” 汉子离开了,锦园将之前弄出来的一些小工具捡回原来的地方放着后就离开了。她一路到了四角亭,看到亭子边的几个陌生面孔的时候愣了一下。 蒙熊有些发急地在四角亭的周围走动,不时朝着亭子边的小路上看。在看到锦园露面的时候,一下激动了。 姿色绝美,气质独特,生的一双慧眼明亮似天上的月亮。 按照他们这里下人说的,那个妇人该就是这花庄的主人了! 蒙熊忙朝着亭子里坐着的两人喊了一声:“公……小姐,鸣兄,那妇人怕就是主人家了!” 被蒙熊称作小姐的,自然是狼牙部族的长公主,左央。 她听见蒙熊的话,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一眼看到了锦园,连忙从座位上起身:“当真?” 祭师鸣没有像两人一般激动,只是伸手拿着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方才抬眼看去。 锦园刚一走近四角亭,就看到了走过来的蒙熊:“客人这是……” “夫人可是收养了一位男孩?瞳孔异色,举止稚嫩?”蒙熊倒也没客气,直接开门见山道。 锦园:?这说的不就是左七吗? 她听见蒙熊的话,脚步顿了顿,然后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四角亭里头的两个外族打扮的人,最后视线停留在了左央那双和左七一模一样的眸子上。 锦园迟疑了半刻,道:“三位可是幽冥之地来的?” 她还记得当时李驯所说的话,虽然看见了左央瞳孔颜色与左七的一模一样,但是却并没有直接透露出自己收养了孩子的消息。 万一……这些人并不是呢?或者,是左七的仇敌呢。 左七的身份,李驯也有浅浅和她提过,若是在武朝出事了,纵然狼牙部族只是一个不能与武朝媲美的部族,但是影响力却是不可小觑的。 她担心。 蒙熊似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唐突,将锦园引进了四角亭,然后这才由着一向稳重的祭师鸣细细道来:“不瞒夫人,我们三人正是狼牙部族来的。那孩童是我部族的小王子,被奸人拐带流落在外……” 祭师鸣的话语条理清晰,并且将很多关于左七的情况都透露了出来。锦园在心里对照了一下,发现情况的确基本符合,心里的戒备就放下了许多。 祭师鸣的话将一完,在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左央就轻咳了一声,视线落在锦园的身上:“夫人若是仍担心我等的身份,不妨看看这东西。另外,小王子和我向来亲厚,想必若是他在,定能认出我等。” 左央从腰间取出了一块铁牌和一封折痕严重的文书交由锦园。锦园接过,打量了一番铁牌后,就看了看文书。 文书上该有武朝特有的通关印章和状若玉玺的印章,锦园尚且分辨地出,看完东西,这才点头。 “三位稍等。左左不在花庄,恐怕要等我差人将他给带过来啦。” “多谢夫人。” …… 南城,宁王别院。 武擒钧端坐在太师椅上,闭着双眼轻晃着太师椅,右手不停地拨动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一阵树叶声刮过,只听“哒哒”两声,他的面前就跪着了一个暗卫。 “王爷,狼牙部族的那三人去了花庄。” “恩。” 武擒钧没有睁眼,只是在听到了“狼牙部族”的时候,右手拨动扳指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狼牙人找上宋锦园的事情他早就预料到了,只不过与他而言,听到这消息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暗卫顿了顿,半晌才又开口:“要不要……” “无妨。不过就是将之前的那个傻王子找回去而已,掀不起风浪。” “是!” 暗卫应声离开,武擒钧缓缓睁眼,望向花庄的方向,唇角微抿,神色捉摸不定。 老族长将逝,现今将一个傻王子找回去不过也就是为了稳定族人的心而已。他先前托人带了消息,想必那个劳什子公主会记得这份薄恩,等过阵子用得上他们的时候…… …… 左七被南山接到花庄的时候都已经是小半个时辰后了。 这人刚一到,按捺不住的蒙熊就直接冲了出去,在花庄门口将左七一把给抱进了怀里。 第212章 狼牙族要报恩 第212章 狼牙族要报恩 被黑影吓了一跳的左七眼睛一红,就要哭出来的时候,抬眼就看到了一脸温和的锦园和满脸希冀的左央。他一愣,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一直掉不下来,委屈巴巴的惹人疼爱。 “哈哈哈,小王子!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蒙熊好歹是狼牙部族最有能力的勇士之一,可见到许久没有见过的小王子,愣是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心情,刚将人放下就“呜呜”地哭了出来。 左央看着左七,鼻头一酸,蹲下身子就张开了双臂:“小七,过来。” 锦园看着左七呆愣了一下,然后直接朝着左央就撞了过去,一把扑到了她的怀中。 两人紧紧地抱着,左七没有哭,却是小声地叫了两句“姐姐”。 左央眼眶中凝起了水雾,最后她擦了擦泪水,轻轻推开左七,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番人,发现并没有什么问题后,这才站了起来,对着锦园就是右手成拳抵在左胸。 她的眼底尽是感激:“多谢夫人,若是夫人不嫌弃,可尽管向我们提出一个要求。无论是金银财宝亦或是其他,只要我们狼牙有的,只要我左央拿得到的,都可以尽管说,我定会将东西交给夫人以表感激!” 蒙熊见状也朝着锦园敬礼,看着她。祭师鸣没有向他们那般做,但是看向锦园的眼底也是感激。 锦园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然后看着将左央的腰紧紧抱着的左七,叹了一口气:“公主大可不必如此。左左不过是我家小叔子无意中带回的,说起感激,我也该感激他带给我了很多快乐。公主所说的,民妇万万不能接受,望谅解。” 她的反应是左央完全没有想到的。 一个部族的公主给予的承诺,其含金量可谓是极高的。寻常人若是有幸得到了,肯定会惊喜不已,可这夫人却…… 左央想要再说,却被一旁的祭师鸣一把摁住了肩膀。他从左央的身侧走出,双眼含笑看着锦园:“既然夫人如此说了,那不如这般吧。等日后夫人需要我们帮忙的,就直接用此物写了信焚烧了即可,即使是远在狼牙,我也能看到夫人所求,狼牙族必定竭尽所能帮助夫人。” 祭师鸣的手上是一只折叠了的纸鹤。纸鹤栩栩如生,锦园看着仿若下一秒它就会飞起来一般。祭师鸣既然都这么说了,也推辞不得了,锦园只好将东西接过郑重收好,朝三人道谢。 既然左央他们找上门来了,那左七肯定是要跟着他们一道离开武朝的。 因着这个,锦园就和竹月他们说了一下花房还需要做的事,交接完后直接将左央三人带去了宅院,给左七收拾他的东西。 左七大致是知道自己要离开锦园了,从回宅院开始就一直围着她不停地打转,话也不多说了,就是跟在锦园的屁股后头走这里走那里的。 蒙熊看到这副模样,向来粗神经的汉子也猜出了些细腻的情绪,和祭师鸣在一旁小声地交谈:“小王子这般黏着这位夫人,若是离开了,岂不是会伤心好一阵子?况且回去路途遥远,还不知道小王子经受地住不。” “小王子虽以前被娇生惯养着的,但是听锦园夫人之前所说,应是被人牙子拐带了一段日子,过得苦,该是受得住。”祭师鸣看着现在左七略显肉嘟嘟的脸颊,摇了摇头,“也不知没有遇到锦园夫人前,小王子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哼!当时我就说小王子帐篷外的侍卫不多,肯定会出事,可那帮子人就会说些漂亮话,还偷偷带走了我派去的侍卫……” 两人小声嘀咕着交谈,锦园忙来忙去也没有注意。等到将左七的东西全部吩咐着下人堆上左央他们的马车后,突然发觉时间竟到了傍晚。 于是她想了想,这马上天就黑了,路上不平肯定会出事,就干脆让左央他们在宅院里住了下来,等过一日再离开。 当夜,宅院里热闹非常,狼牙族人天性热情,蒙熊尤其如此,锦园做了一桌好菜招待,蒙熊吃完一顿猛夸,就连左央也忍不住夸赞,吃下不少。 翌日一早,锦园就送走了左央等人,等看着他们的马车没了影了,突然回头就看到了要哭不哭的阿北。 看到阿北那副可爱地紧的模样,锦园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要哭不哭的?担心左左?” 阿北用袖子擦去了眼角的泪珠,瘪着嘴点了点头,模样是锦园少见的孩子相。 “没事的。阿北,你难道不希望左左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姐弟吗?” 她看得心软,走过去将阿北揽在怀里,掏出一方锦帕给她擦了擦泪水。 阿北想着,摇了摇头,嗫嚅道:“想……但是以后就看不到他了……” 阿北说得对,锦园也哑了声,想来想去,只能将人又安慰了一番。 花庄的事情还没有忙完,那定下一株双色牡丹的六位客户刚拿到牡丹,下一批次的预定就上了门。 锦园来不及想那么多左七的事情,就又投入了忙碌中,待两日过后,终于得了空歇息。 “夫人夫人,小李掌柜,小李掌柜回来了!” 锦园这刚在酒楼的后院儿坐下准备歇息一会儿,喝喝茶吃点点心,前面的小二就涨红了一张脸,匆匆跑来喊她。 她本以为是酒楼花庄的事情,正打算说“等等”就听见了“小李掌柜”三字,一下整个人也不疲惫了,噌地一下站直身子,看着小二的眼睛发着光般。 “当真?驯儿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刚到……” 小二的话没有说完,锦园就听到了思念已久的低沉男音。 “锦园,我回来了。” 李驯一手掀着门帘,一手捏着肩膀上的包袱结。他一双剑眸看着锦园,眼底尽是多日未见的思念与温柔。 锦园看着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只觉得脚下宛如生了根,嘴巴也张不开了,只能愣愣地看着人。 第213章 李训回归 第213章 李训回归 这是驯儿!真的是他! 都要一个月了,终于回来了!她这些天让自己变的更忙,就是不想去挂念,去担忧,去想太多。 “驯儿……” 李驯大步向前松开掀门帘的手,朝着锦园就走了过去。小二见两人这模样,缩了缩脖子,只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后院。 在李驯和锦园距离五步远时,锦园终于反应了过来,朝着人就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你终于回来了!” 面对锦园的突然热情,李驯身子有些僵硬。他听见锦园的话后,勾了勾唇角,眼底化开一片温柔。 “对,我回来了。” 似是反应过来自己举动有些暧昧了,锦园红着脸将人轻推开,眼神飘忽: “那,那什么,马上就晌午了,我亲手下厨给你接风呀。” 扔下一句话,锦园就作势要朝酒楼大堂那里走,略显慌张的模样看得李驯心底发笑。 他将背着的包袱放到了后院的厢房中,然后人也跟着去了后厨。 有了他打下手,锦园这顿饭做得很快,几乎是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做了满满一桌的菜式。 将最后一碟菜肴放在桌上,锦园取下围腰转身就离开后厨去了包厢。 此时大堂中的食客们已经都吃上了,需要继续做的菜式也不多了,锦园就让赵胧月收拾着同自己一起,上了二楼的包间。 李驯刚一坐下就环视一周皱起眉头:“左七呢?该吃饭了应该南山他们将人送过来了啊?” 锦园分筷子的动作一顿,继而道:“前两日花庄去了几个人,说是左七的亲属,其中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吧,和左七一模一样的瞳色,面容也有七成相似。我问问情况,确认了身份就答应他们让左左跟着离开了。” 听到这话,李驯点了点头,脸上表情如常。 他早就猜到会有人来找这个孩子,只是没想到竟然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不过也好,左七找到自己的亲人也是好事一桩,没什么可感伤的,狼牙部族的人将他们小王子找回去了,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对了,水库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差不多都要过去一个月了,想必大坝该是修建好了?” “大坝?我记得前两日赵大人他们有派人过来说,好像已经在收尾了。” “恩……那就好。” 该问的话题一问完,饭桌上就安静了下来。一顿饭很快就结束了,锦园念着花庄还有事,就提议带李训去看看。 两人一路上边走,锦园还边将花庄的事情告诉了李驯。 有说开庄之时多么热闹,也有说自己得了圣旨的事情。 “果然,武将军言而有信。而且,能够得到陛下的夸赞,想必花庄的名头该是可以再扩散一些。对了,关于售卖的事情……锦园,你是打算怎么的?” 李驯许久没有插手酒楼和家中的其他事情,听着锦园一边说,心里头也在心疼着她这么累,想多了解一些分担一下。 锦园走在他的前头两步左右,听见他的问话,停了一下,脚下正好有颗石子。她一脚踢去,石子飞起来,老远才落下。 “我打算最开始的前段时间先限量售出。每次的预约名单中选取几个售卖,就像是抽签一样。然后等大肆培育了后,就将一株双色作为花庄独有的牡丹来售出,”锦园说着,脚下的步子却是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就目前为止吧,我觉得南城应该没有能够培育出来的。但是其他的地方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牡丹品种那么多,我努力培育,多多出新品种就是。” 培育牡丹对她而言并不难,她笑着,笑容生动,看得李驯心尖软了下来。 “好。” 这辈子,无论锦园做什么,他都会鼎力支持! …… 京城,礼部。 经过两天的审阅,今年的考卷基本上都被分派到审阅任务的官员们审阅完毕了。他们纷纷将卷子分好,挑拣出其中稍好的一两份一一上递,等待最后的一次轮番审阅。 此时专门用于考卷审阅的书房中,五个身着统一官服的官员相对而坐,安静地翻动着手中的卷纸。 其中一个坐在大长桌中间的年青官员皱着眉头将手中的卷纸放到了一边,脸上的失望显而易见。 “今年的考生答卷看起来质量参差不齐的,当真像是在矮个子中挑选高个子。哎……” 他叹了一口气,小声说出来的话被身侧的两个同僚听见了,也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而坐在他们三人对面的一个官员听见这话却是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考卷看着刚开始出声的那人,语气不大好:“你这是说什么话。难道你没有看到这份答卷?” “什么答卷?” “是何答卷?竟然引得林大人都为它出声辩驳?” 被称作林大人的官员不禁抬起了下巴,脸上的骄傲之色遮掩不住。他将手中的答卷摊开来,放在了长桌的中间,点了点上头的一道关于对时事的评判:“此份答卷答题条理清晰,文采斐然,并且将如今武朝之内的时事等尽数讲了出来,按照典例辩论,引经据典,却并不墨守成规,见解独到,不得不说,的确不失为一份完美的答卷。” 他说着,其他的官员被他的话勾起了兴趣,纷纷争着看那份被誉为“完美”的答卷。 “当真不错!这答案,真是让人自愧不如啊!” “不错不错,典例引用得当,分析明了……” “……” 大家的夸赞让林大人十分高兴。他趁着时间随手又翻了一下自己还剩的几张没有审阅的考卷,触及到自己这堆里的最后一份时,一下就移不开了,仿佛视线被粘到了上面。 这份卷子…… 他将卷子抽出,细细一看让自己移不开视线的那道时事论题,不禁觉得自己实在是走运。 “各位,你们且再来看看这一张。” 林大人将卷子工整摊开,然后伸手指着自己看的那道题。其他四个考官被他的声音吸引过来,其中一个手中还拿着刚才那张完美考卷,都将林大人围在了中间。 第214章 春闱名单出炉 第214章 春闱名单出炉 林大人手指抵在考卷上,沉吟道:“我本以为刚才那张卷子就已经是这次春闱的答卷巅峰了,但是大家且看这份——谈论时事时剑走偏锋,以一种与众人截然不同的方向来讨论,然后再如正常那般引经据典……” 第二份考卷的答题思路有些偏门,若是不知道上头引用的经典的,很难将这份答卷的意思看出来。不过林大人好歹也是在礼部当了这么久的官,该有的才华还是不错的,而且酷爱古书,一看到这答案,就立马跟着上头的经典对上了号。 “所以说,这份答卷也十分的不错。不过在下觉得,若不是因为引用比较生僻,估计和第一张想必,要更胜一筹些。不知诸位同僚觉得如何?” “能让大人另眼相待的,自然是非同凡响。不过这考卷的引用的确不如第一张来得通俗易懂……若是排名次的话,在下支持第一张第一,这张其次。” 另外几位官员纷纷赞同说话的那人,林大人皱了皱眉头,轻叹出声。 纵然他再喜欢这份思路新颖的考卷,可上头的引用都比较生僻,若不是饱读诗书的人,基本难以看懂。 每年春闱名次排出后都会将前三甲的试卷张贴在京城礼部外的公告板上,若是将这份就这么张贴了出去,众人不懂属实不好。 林大人思虑再三,还是点了点头,赞同了那个说名次的官员的话。 后头的十余张考卷在五位官员的审阅下很快就出来了,最后排出的名次结果正是林大人所想那般。 最后的名次连同前三甲的考卷被整理着呈上了裴尚书的书案,刚从皇宫回来的裴尚书一见,连忙静心将那三张考卷细看了一遍,最后在那五位审阅官的名次排列表上印下了属于礼部的印戳。 今年的春闱榜单,正式出炉。 …… 锦园将李驯带着在花庄里头逛了一圈,最后将人带到了花房:“这里就是我以后放置那些培育出的牡丹的地方了。这里夏天的时候温度适宜,不会说什么闷热啊啥的。若是到了冬天,估计花庄会关门度过比较寒冷的日子,然后那个时候培育的话,我打算就在宅院后头的小花园里头进行就成。你离开之后我在宅院后头请人修建了温室,和在李家村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扩大了一些。” 她说着,言语和神色都洋溢着一股子喜悦和自豪。 李驯笑着点头附和,眼眉间的温柔暖化了整个人:“锦园辛苦了。” 觉得自己讲完了这段时间的事情,锦园一扭头,看着李驯,故作傲娇地道:“这一直都是我在说说说,你倒是跟我讲讲你在京城的事情呀。” 锦园的这话一出,李驯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在京城给她带的礼物。他摸了摸腰间放东西的地方,然后一把摸到了一个微凉的东西。 他将东西拿出来,锦园刚一眼看到,就立马捂嘴惊讶出声:“玉佩?” 还是双鱼玉佩! 李驯手中的玉佩看起来晶莹剔透的,喜人的纯净玉色在阳光下如鱼游动般,玉佩被雕刻成了两只只半蜷着身子模样的鱼,鳞片层次分明,眼睛那处的颜色似乎还夹杂着一点绿意,两只鱼儿相对而立,拱起一个微妙的弧度,看起来十分的好看。 仅仅是这么看着,锦园就觉得这玉佩价值一定很高。 她的手不禁动了动,抬眼看着李驯:“你这……” “这是送给你的。” 李驯将玉佩朝着锦园递去,距离一近,锦园就将玉佩看得更加清楚,眼睛不由得跳了跳。 不过纵然这是李驯送给她的东西,她却是心疼地皱起了眉头,看着雕刻精致的玉佩,不仅不伸手还后退了两步。 她摇了摇头,道:“我不能收,”她的意思,太贵重了,也不合适,“留着吧,该给你说媳妇了。” 李训原本满心满眼的等待着锦园接过礼物,感动的不能自已,再拿那双水濛濛的眼睛看向自己,说着好看的话,谁料,特意挑选的礼物,竟然被拒绝不说,还被锦园当成以后娶媳妇的见面礼,李训的心立马跌入谷底。 “若是你不收,那这个玉佩我就只好就地摔碎。”李驯说着,作势就要将玉佩朝着地上摔去,“这可是花了一百多两银子买来的。你要是真的不收,就只能说我是浪费了。” 锦园本来听到他说不收就摔心里已经开始心疼了,又听见是“一百多两”的价钱,眼前一黑,连忙跳起来将玉佩抢在手里,语气也是十分的焦急:“别,别摔啊!” 将玉佩紧紧地拿住了,锦园这才松了一口气,结果气还没有呼出去完,她就听到了头顶李驯的一声轻笑。 锦园:??? 等等,她刚刚干了啥? 身子倏地一僵,锦园别过脑袋,赶紧将自己撤离出李驯的“包围圈”。 耳尖红了起来,她低着头,将玉佩用手摩擦了一下,语气有些遮掩的意味:“那什么,驯儿,玉佩我就收下了,但是你以后可不能拿钱去买这些玩意儿了……太费钱了。” 李驯听到她的话,看了一眼她身上有些“朴素”的衣衫,心底泛起一点点的酸。 他要是不给锦园添置这些小物件,就凭着她这么对自己舍不得买这样那样的心,哪里会想得起来自己去添置? 虽然只相处了不到两年,可李驯对锦园太了解了。 不过……在她的面前,该做的一些样子还是要做的。 于是,李驯颇为“乖巧”地点头应下:“以后不会了。” 听到他的承诺,锦园笑了笑,手指不停地摩擦着鱼型玉佩。 一百多两啊……这玉佩幸好好看,不然简直要心疼死她了! 与此同时,宁王别院内。 “王爷,申大人回来了。” 家丁刚报来消息,申二就大踏步走进了武擒钧的书房。 他看到那个正摩挲着扳指看着书案上摊开的地图的人,连忙低头走了过去,“噗通”一声跪倒,以拳抵地。 “王爷,属下回来了。” “嗯。” 武擒钧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继续看着眼前的地图。 第215章 王爷英明 第215章 王爷英明 申二等了一会儿,没有听见他问话的声音后,自己又道:“那个叫李驯的,参加了春闱,据属下得到的消息说,当时他是第一个交上考卷的人。王爷您说要不要……” “暂且先不动,”武擒钧蓦地抬头,眼底的算计一闪而过,他抿着唇,“之前我吩咐你办的事情办好了?” “回王爷的话,办好了。最迟今天傍晚,人就可以从牢狱中出来了。而且消息我也让人等着传给他,就看他有没有那个记恨的心。” 申二说着,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武擒钧将桌上的地图从左边开始卷起来,一边卷,一边道:“都将他的希望给问斩了,还把自己搭进去了,你说他有没有记恨的心?只望这步棋能撑点儿时间,让我细细摸清楚那个李家小子的情况才是。” “王爷英明,就那个小子,肯定不是您的对手。不过那个寡妇看起来还有点用处,现在该是不动?” “不动?怎么可能不动。前些日子那个寡妇得了那女人的圣旨赏赐,虽是白绫,可看那公公的举止,该是得了那女人的心……你过来。” 申二绕过书桌走了过去,然后武擒钧就小声地跟他讲了几句话,申二点点头。 “属下就先退了。” “嗯。” 申二走后,武擒钧将地图卷好放在了一边的书架上,然后离开了书房。 …… 陵县,县衙。 县衙的门“轰隆”一声打开,紧接着,一个穿着肥大衣裳的男人一步一步僵硬地走了出来。 他刚出门,县衙的大门就“嘭”地一声关了上。 刺眼的阳光照下来,男人忍不住伸手遮了遮,下巴上的胡子都快要聚成一小把了。 他站在县衙门口,眯着眼睛打量周围的一切,突然笑了一声,本该发出的声音却成了气音。 恰好两个挎着竹篮的妇人从此地经过,看到那男人站在县衙门口,身上那身明显不合身的衣裳,不由得窃窃私语—— “这人怎地那么像之前那个荣新饭点的曹掌柜?莫不是他吧?” “诶你别说,这么一看还真是。不过那曹掌柜明明是个胖子,这人这么瘦,该不是。” “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荣新曹被县衙批捕的消息?看模样这要是是那姓曹的,也该是在牢中吃了苦头,不然也不至于这般模样。” “……” 三个妇人说话的声音很低,但是由于和曹必郎相距的距离不远,一些话也就断断续续地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那一双原本浑浊的双眸突然转动了两下,渐渐透露出了清明。 妇人们匆匆离开了,曹必郎又扫视了一圈这里,最后视线落在县衙的门匾上,最后捏着拳头离开了。 他先回了一趟曹家,本以为能够见到朝思暮想的夫人,却没曾想,老远就看到了曹家的门匾被换成了另外一个不熟悉的姓氏,而且门前的石狮子也变了模样。 曹必郎的脚步一顿,心下生疑,但却还是朝着那府邸走了过去。 “哪里来的乞丐,走远点滚滚滚,别挡着我们府上的大门。” 一个门房看到晃荡过来的曹必郎,连忙走出来拿着棍子驱赶他。 曹必郎历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看着门房一来就想要骂他,结果话还没有出口,就看到了门房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然后就听到了他的唏嘘声。 “曹必郎?哟,你竟然从牢里被放出来了呀?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 门房拿着棍子绕着曹必郎打量了一圈,最后脸上挂上了戏谑和贬低的神情。 曹必郎张了张嘴,嘶哑的声音扯出一句话:“这宅院何时变成了唐府?我曹家人呢?” 门房一听他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双手抱胸一脸可怜地看着他:“曹家人?你怕不是忘记了,你儿子犯的罪可是要连累全家的!怎么,你这是牢饭吃傻了?这种事情都忘记了?” 听到门房的话,曹必郎一怔,记忆渐渐回笼…… 他想起来了,去年,曹征,他的儿子,因为毒害同窗被判刑秋后问斩。而他,也因为后来的事情被逮进了牢中吃了半年多的牢饭。他的家人,他的夫人…… 应该是被判刑了。 曹必郎的手骤然缩进紧握成拳,他咬了咬牙,想要说什么却看到门房掉头就离开了。 曹府……不,如今该是唐府了,唐府的大门“嘭”地被关上,一如被断绝了的后路。 他没有家了,之前的荣新也因为想要救曹征被变卖了。他还有什么? 曹必郎不知道。 她恍若行尸般地在街上游荡,在途径福记酒楼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两个从里头出来的食客的谈话。 “明儿个你可要去看牡丹?” “去啊,怎么不去?锦园夫人的牡丹冠绝花会,如今有了花庄,那么多珍稀牡丹只用交两文钱就能够看到了,怎么不去看?” “就是,我也想着去,但是家里头还有事……” 曹必郎的眼神一亮,他迅速跟上了两个食客,在其中一个说完话后伸手搭在了那人的肩膀上:“你说的锦园夫人,是谁?是不是叫宋锦园?李家村人氏?” “哪里来的死乞丐?!竟然随意摸爷爷的衣裳!” 被摸了衣裳的食客一惊,跳脚就蹦跶了出去。 曹必郎想要追上去,却听见了另外一人的话语声:“你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锦园夫人本名的确叫宋锦园,不过你这乞丐打听这又是作何?你还有钱去花庄?哈哈哈……” …… 花庄内,锦园和李驯尴尬了一下后就乖乖地跟着庄子里头留下的南山一起准备着明日开庄的准备。 花圃里头那么多牡丹,也该是要浇水了。南山一个人忙不过来,锦园就拉上了李驯一起,跟着一起从花房后头挑水去浇。 三个人一起做事,很快就做好了。 锦园擦了擦额头上沁出来的汗珠,挺直腰杆看了看花圃里长势不错的牡丹们:“明天就是逢双开庄的日子。估计会有很多人来看。” “逢双开庄?” 第216章 逢双开庄 第216章 逢双开庄 “对,现在花庄统一每月双日开庄,每次开庄来看牡丹的,都需要缴纳两文钱的维护费。若只是售卖培育的牡丹的话,供养这么大一个庄子难免艰难,我就想着限流,让大家隔断时间才能来看,就像是酒楼里实行的掌柜亲自下厨的想法一样……” 锦园说着,将李驯带到了花圃中旁的一个四角亭内。从这里看去,整个花圃尽收眼底。 李驯点了点头,对她经商的头脑表示赞赏。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花庄里溜达的南山突然小跑了过来,神色有些慌张。 “不好了夫人!出事了!” “什么事情?!” “带走左,左七的那些人负伤回来了!现在就在花庄门口!而且我刚刚看到他们是被马车拖回来的……” 南山说着,就指着花庄门口的方向。 锦园听着突然觉得眼皮一跳,连招呼都没有跟李驯打,直接奔着花庄门口就跑了过去。 负伤?来接左七的那三人怎么会在武朝的境内负伤?要是出问题了就完了! 抱着这种念头,锦园的步伐越来越大,在距离花庄门不过十米的地方一眼就看到了坐着依靠大门门框上,脑袋歪垂,手中还不忘紧握着一根长枪的左央。 那是…… 怎么会?! 几个时辰前。 “不好!后面的人快要追上来了!” 左央看着他们马车后那几匹距离不远的马匹,心下一紧,再也忍不住,喊了出来。 驾车的蒙熊听见了这话,忙将手上的鞭子一挥,“啪”地打在了车前的马匹上,被打的马一下惊叫了出来,速度也快上了不少。 马车内,祭师鸣一掌拍晕了左七,将人端正地放在马车中的软塌上后,这才掀开窗口的布帘,朝着后头看去。 皆是两马匹并排飞奔,马蹄所过之处尘土飞扬。驾驶马匹的人尽数做武朝人打扮,可祭师鸣这么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些人肯定不是武朝的人。 他们身材高大,驾驶马匹的姿势熟练中透露着一股子狼牙人才有的习惯。 他眯了眯双眼,缩回了马车中,从腰间摸出了一个象牙制成的物件儿。 他抿唇将那物件儿朝着马车底一扔,“嘭咚”一声响起,那东西以着一种不正常的速度打着转,最后倏地停下,丝毫没有受马车颠簸的影响。 祭师鸣看着地上的东西,不禁神色凝重。飞快地将东西拿起来塞回腰间,他撩开帘子正欲说话就听见一声破空之响,一支箭头带着寒光的箭矢从祭师鸣的耳侧反飞过。 若不是他躲闪及时,恐怕那箭矢就已经钉入了他的眼睛! “前面有人!” 左央叫出声,随即朝着自己所坐位置的后头一摸,摸到了一根趁手的鞭子。 “公主,你不宜去硬碰硬!他们来得……” 祭师鸣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面前的左央突然起身脚下一个用力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左央的动作气势汹汹,她对着前头那个蹲藏在树上的刺客直接就是一鞭子挥舞了过去。 “啪”的一声,鞭子打在了刺客蹲守的那棵大树枝干上,力道之大,足将手腕粗细的枝干直接带得断裂。 刺客身手也不是盖的。但因着身上背负着箭筒,他躲闪的动作稍稍有些狼狈,腾空而起的同时手上迅速地摸出一支箭矢拉开弓就朝着疾驰的马匹飞去。 左央见他想要阻止马匹,连忙闪身到了车厢上头,挥舞鞭子击落刺客的箭矢。 “车厢上!弓箭手给我把她弄下来!” 后头追赶左央他们的一行人见到左央站在了车厢上,眼睛一亮就是指挥人朝着她放箭。 车前车后的人俨然不是一拨的。 驾驶着马匹的蒙熊见状心中怒气一生,松开缰绳就要去助阵左央。 “别去!” 祭师鸣及时阻止了他,拉扯着他的胳膊,朝着他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后头的弓箭手拉开弓,对着车厢上的左央就是一箭射去。 金属箭头带着锋利的寒光,破开层层空气,对着左央就去。 此时的左央正和前头的那个刺客缠斗,根本无暇顾及身后的战况。 就在箭矢即将“碰到”左央的时候,她脚下的马车一个大颠簸,让她整个人一个踉跄直接摔下了车厢。 蒙熊时刻关注着上头的情况,看到黑影落下,想也没想直接就伸手去抱。 …… “所以……后头你们的马车遇上山崖直接坠下去,你们死里逃生却差点被那些刺杀的人就地处理了?” 锦园皱着一双秀气的眉毛,虽是坐在凳上,整个人的腰杆却是挺得直直的,搁置在一侧的手也紧握成拳。 她的面前,是面色较为苍白的祭师鸣。 听见她的判断,祭师鸣点了点头,唇色泛白。 他回忆起后面与那些人搏斗时发现的东西,仅是皱了皱眉头,继而又道:“他们不是武朝的人,想必是幽冥之地的。不过我也算不出他们是因何而来……况且,小姐出来时,并未被其他人知晓……” “难道你们部族不会出现内鬼什么的吗?照着你说的意思,那些人完全就是为了取你们的性命来的啊?” 李训的这话一出,祭师鸣的脸上就浮现出了一股错愕。 内鬼? 注意到了他有些不可置信的脸,锦园心生一个念头,迟疑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你们……不会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吧?” 怎么可能没有发生这种事啊? 好歹狼牙部族也是一个幽冥之地的不错的部族,这种尔虞我诈的事情就算是在一个宅院里都会发生,他们怎么可能…… 锦园心底生出了种种的念头,但是触及到了祭师鸣的脸色后,都咽进了肚子里。 一直出神的祭师鸣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后抬眼看着锦园:“部族……此时说来话长。不过我们可能需要在夫人您这里借住一段时日了。小姐她受了那么重的伤,蒙熊也受了伤,这种情况下我们根本不能立马回去……” 说着说着祭师鸣的话音就小了起来,半晌他才又道:“当然,若是夫人觉得不便的话,我们也是可以直接去客栈的。不过小公子……可能需要暂时留在夫人家。在下怕那些人追上来了伤到小公子……” 第217章 阿北被打 第217章 阿北被打 “没事,”锦园摆摆手,心里松了一口气,“你们暂时就在我们家的宅院住下吧。你们三个人就只有你现在没怎么受伤,一个人照顾两个怎么说也不方便。” 祭师鸣听见锦园的话点了点头,笑笑,神情终于松懈了下来,庆幸自己赌对了。 之前看到左央的时候她就已经昏迷了,蒙熊也在看到人了之后晕了过去,看模样似乎是中毒了。 锦园让南山春桃他们帮忙将人用马车带回了宅院,然后吩咐阿北去叫了郎中这才放心和祭师鸣出来说话。 此时距离阿北离开已经好段时间了,南城镇上的医馆药铺距离宅院并不远,可这么久了阿北都还没有回来,锦园不禁有些担心。 “鸣公子,你先去休息下吧。我出去看看阿北回来没有。” 锦园起身和祭师鸣说了一句就匆匆离开了厢房。 看着他离开,祭师鸣下意识地就从腰间摸出了之前卜卦的那个象牙制品——有些事情,他需要确定一下。 与此同时,距离宅院不远的一家医馆门前,阿北被一个丫鬟一耳光扇到脸上。她伸手蒙着被扇耳光的那一半边脸,眼眶中水雾凝聚。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在我们郡主的面前这般无理,看模样该是个奴婢吧?小小奴婢胆子还挺大的啊?!你是那个府上的?给我报上来,我倒是想要知晓知晓,谁家的小丫鬟这般的没有尊卑……” 说话的丫鬟气势汹汹,仗着自己比阿北高就将人提着领子责骂。 “我没有!” 阿北争辩了一句,却又被那丫鬟一耳光扇在了脸上。 “啪”的响声极大,听得周围围观的一些百姓都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哪家的丫鬟竟然下手这么狠?对着一个小娃娃都下得去手?” “听她刚才说什么郡主,莫不是宁王府的丫鬟?可也没见着郡主啊?” “我之前看到郡主进医馆了,只是现在还没有出来而已。这娃娃也是可怜,就只是跑得急不小心撞到了郡主一下而已……” “……” 周围人的讨论声全被那丫鬟听在了耳中。她恶狠狠地瞪了几眼说话的那几个人,然后一把松开阿北,让她差点摔倒在地。 “给我滚开些,要是再撞了郡主,你这条贱命都没法抵!” 丫鬟唾了一声,阿北瘪着一张脸退后两步,眼神急切地朝着医馆看了几眼。 夫人说了一定要请到最好的郎中给那个小姐看病,可现在…… 阿北的脸色难看了两分,又朝着医馆投去了几眼后,转身就跑。 “这小娃娃,跑这么快做什么?难怪撞到郡主。” “恐怕是府里有什么事吧。看她这模样也不过十一二岁,可惜啊。” 锦园在大门口走了一转又一转,却依旧连阿北的一个影子都没有见到。 她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脸色有些难看。 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就在她放空思考的时候,阿北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街道那头。她飞快地奔跑着,身后跟着一个年纪不大挎着医箱的郎中。 “小娃娃你慢些跑,等我喘口气啊!” 袁郎中跟在阿北的身后,没想到仅仅是这么一个小豆丁,竟然跑的他都追不上。 要是他再慢一些,恐怕一眨眼就要跟丢了。 阿北没有说话,奔着宅院就跑,看到锦园的时候眼神一亮,大声喊了出来:“夫人!我找到,我找到郎中了!” 她的声音将锦园从思绪中拉扯了出来。 看到那个越跑越近的小豆丁,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 “阿北,你怎么去得这么久?蒙大哥还中着毒,要是……” “夫人,是您家需要郎中看诊?病人在何处?烦请带我去看看。” 袁郎中跟了上来,听见锦园有些抱怨的声音,立马打岔。 锦园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正欲说什么就看到了憋着嘴脸上两个巴掌印的阿北。她心头一跳,连忙将小孩拉过来,用手轻轻碰了碰巴掌印:“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忧虑中带着严肃,听得阿北身子一抖,眼神飘忽。 没等阿北想到怎么说被欺负的事情,就看到面前的人站起了身,然后被她拉着,走进了宅院中。 锦园叫了秋菊将袁郎中带去了蒙熊和左央在的院落,然后自己将阿北拉到了花园,让孩子坐在凳上后,她蹲下来,与小孩视线齐平。 “这脸上的巴掌印是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锦园完全想不到阿北就只是出去了这么一下就被人打了,而且两个巴掌印红通通的,看样子当时下手的时候就不知轻重。 小小的孩子坐在凳上,唇角下垂,可怜巴巴的样子看得锦园一阵心疼——她这段日子都将左七和阿北当成了自己的弟弟妹妹,骤然看到人被欺负了,心底那点儿怒气立马就如同见了油的火,瞬间暴涨起来。 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可见打阿北的那人是有多过分。 阿北听见锦园的关心,瘪了瘪嘴,眼底酝酿起了水雾。 “是一个大丫鬟……因为,因为我去医馆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郡主,然后她就打我了……” “郡主?” 锦园敏锐地抓住了阿北话语中的关键词,不由得眉头一皱。 郡主……整个南城里头被叫做郡主的,恐怕只有武晴一个吧? 她手下的丫鬟…… 阿北突然伸手抓住锦园的手打断了她的思考,看着面前的人,阿北抽泣了两声,委屈一下就冒了出来:“夫人,没,没事的。是阿北的错,我不该撞郡主……” “没事的。”锦园揉了揉阿北的头,然后看着她,“这不是你的错。想来也是你跑得太快了,不然怎么会突然撞上人?我相信你。好了别哭了,擦擦眼泪,你去看看小院子厢房里左左醒没有。若是他醒了,你就好好地跟他玩儿……对了,你去叫春桃姐姐给你敷一敷脸……” 细细地叮嘱了一下,锦园看着阿北离开的背影,不由得觉得有些生气。 武晴手下的丫鬟下手这么重,仅仅是为了不小心撞了一下就将一个小娃娃打成这样子……属实让人不爽。 但是不爽归不爽,锦园知道,自己没有能够撼动宁王府的力量。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突然捏紧了自己的手,看着阿北离开的方向出神。 …… 第218章 得来全不费功夫 第218章 得来全不费功夫 李驯从开始看到左央他们受伤,帮着将人带回别院,给人做了简单的处理,瞧着锦园带着郎中过来了后跟锦园交代一声,就收拾了一下自己去了县衙。 对于他回来的事情赵武和范综都不知晓,所以到县衙的时候,李驯恰巧就遇上了两人不在的时机。问了问门口的侍卫,李驯这才知道水库那边的工程就要竣工了,两人去了那边监工。 他本来的打算就是过来问问水库的事情,一听到这消息,立马掉头就朝着城门口走去,准备去水库。 “前头那个就是李驯?” 一个衣着破烂,蓬头垢面的乞丐敲了敲自己的碗,对着身侧的人问了一句。 他身侧那个本来还一直点头昏昏欲睡的人一听到熟悉的名字立马炸了起来,左右一看没有看到人就要发脾气。 “看你这反应,还真是啊?喏,正在朝城门口走呢。” 乞丐用自己身侧放着的一根手指粗细的棍子指了指李驯的背影,想要骂人的曹必郎一下就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 在看到了那个颇为熟悉的背影后,曹必郎双眼布满血丝,显得两只眼珠子通红。他捏紧了自己的手,骨骼挤压发出了“喀嚓”的声音。 李驯……果然是他!竟然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变了变脸色,盯着李驯的背影就要跟上去。 “诶诶,东西呢?东西给我留下?说好收留到你找到仇人,怎么的,反悔了?!” 乞丐一把拉住了欲走的曹必郎。他嘴上叫着,另外一只手奔着曹必郎的衣服就去。 曹必郎的脸色难看了两分,纵然是自己落魄了,可面对如此蓬头垢面的乞丐一时间胃上就反了起来,他下意识地忘记自己鼻尖嗅到的味道,挣脱出手后退两步就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了一块质地一般的玉佩。 “东西给你了,莫要缠着我了!” 乞丐拿了东西就偷笑着到一边去把玩那个玉佩了,曹必郎嫌恶地看了一眼他,扭头就朝着之前李驯离开的方向走。 然而才出了城门,他就找不到人了。 李驯就像是突然蒸发了一样,左看看右望望都没有人影。 他想起刚刚要不是乞丐突然拉着自己纠缠,恐怕自己就不会跟丢人了,一时间怒意丛生。 不对!李驯他们不是开了一个什么花庄吗?若是这花庄出问题了…… 曹必郎的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与算计。 …… 袁郎中给蒙熊诊断了一下,发现他中的毒并非那种烈毒之后就随意开了一道解毒的方子给春桃,让她去医馆或者药铺按方子抓药即可。 左央的伤势也都还好,只是身上比较多狰狞的刀伤,出血过多晕了过去而已。袁郎中给她开了点儿创伤药后就打算离开,却被锦园身侧的南山给拉住了。 锦园笑了笑,看着袁郎中道:“郎中还请收下这点银子。劳烦您了。” 锦园虽是笑着的,可袁郎中越看越觉得背后发凉。刚刚他观察蒙熊和左央伤势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两人似乎并不是武朝人。 能有这么严重伤势的,非武朝人…… 袁郎中一个激灵,连忙收下锦园递过来的一锭银子,局促地笑了笑:“夫人说笑了。为伤员看病本就是郎中的指责,这算不得什么劳烦。” 锦园点点头,示意身侧的南山送客。 袁郎中见锦园没有其他地什么话后,心底的一块大石头立马落地,连着就出了厢房的门,而且恨不得自己立马长个翅膀飞离这个宅院。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以前就听师傅说过,有些大家族里头的是非多,作为一个郎中难免会被牵扯…… 看这夫人云淡风轻跟自己笑,而且那两个病人伤势多而狰狞,袁郎中他难免不会想歪啊! “咦,为啥那个郎中额头上冷汗都出来了?” 春桃注意到了袁郎中离开时额头上亮晶晶的东西,不由得问了一句。 她这话听得锦园笑了笑,想到刚刚自己在郎中眼中看到的害怕就觉得好玩。 “对了,等下南山回来了,你告诉他,让他去花庄守着吧。明天要开庄,花庄里头必须有人。” 锦园吩咐了一句,看到春桃点头应下后,她这才出了厢房。 想到之前祭师鸣说的被打晕的左七,锦园抿了抿唇,朝着后面的那个小院子走了过去。 “哈哈哈,你来追我呀!” 还没到院子门口,锦园就听到了阿北欢快的笑声。她不由勾了勾唇,朝着院子走了过去。 如她所想,左七已经醒了,而且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反应过来自己回到了李家宅院,高兴的时候阿北就来找他玩儿了。 两个小孩子,分别了小几天,再见面自然是欢欢喜喜的。 锦园刚进院子就被左七看到了,他扔下一起玩耍的阿北,朝着锦园就跑了过来。 小脸带着一点肉意,奔跑起来红扑扑的,看起来极为的可爱。 “姐姐!” 左七撞进了锦园的怀里,将她人带得一个趔趄。 她有些哭笑不得地蹲下身子,扭头将阿北交了过来:“你们两个,玩儿的倒是挺开心的啊?” 阿北脸上的巴掌印擦过药后已经消了一些,看到锦园来了,想到自己刚才笑哈哈的样子就羞地红了脸。 “夫,夫人说笑了。” 小小的模样却是操着一个大人的语气,锦园不由被逗笑,揉了揉她的头。 “姐姐。” 左七叫了一声锦园,然后伸出脑袋想要锦园也揉揉他的头。 一时间锦园被两小孩围着,从左央他们那里来的担忧瞬间消散了开。 …… “郡主。” 之前掌掴阿北的丫鬟看到那个俏丽的身影出来,立马低下头喊了一声。 武晴没有反应,不过心情却是极好地拎着手里的东西上了医馆外停着的马车。 丫鬟连忙跟了上去,不一会儿,马车就在宁王别院外停了下来。 武晴从马车里头出来,将手上拎着的药包给了丫鬟。 回到了院子里头,武晴吩咐着那个丫鬟去煎药后,叫来了自己的贴身婢女荷月。 第219章 武晴的阴谋 第219章 武晴的阴谋 “郡主。” 荷月恭敬地低着头,站在武晴的面前,不敢出声。 武晴拎起桌上的茶壶,用手测了测温度后,盛了一杯黄褐色的茶水:“我吩咐你做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回郡主,奴婢刚接到了下头递回来的消息。” 说着,荷月就从袖子中摸出了一封还没有拆封的信。 她递给武晴,看着人接下后,继而道:“下头查消息的那人说,天上人间酒楼主厨是一个叫做赵胧月的女子。她从酒楼开业初期就在后厨做主厨了,一直以来酒楼里的菜式半边天都是她撑起来的。” “一个做主厨的女子?”武晴有些惊讶反问了一句,恰好拆开了信封,细细一看,“呵。竟然是京城赵家的人……” “我记得,我们回南城前,赵家就有人传出消息说那个庶女跑出去了。想不到竟然被本郡主在这里碰上了……” 武晴说着,就眯了眯双眼,将那封不过寥寥几句的信放在了桌上。 脑海中灵光一闪,她道:“去给我取纸笔来。本郡主要帮帮这赵家的人,庶女下落不明,想来家里人肯定担心的紧,既然本郡主知道,自当告诉他们那庶女的下落。” 荷月一听武晴这话立马就反应过来了她想要做什么,一声应下,她就从厢房的另外一侧取来了纸笔递给武晴。 武晴“唰唰”几下写了几句话,写完又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声冷笑又在纸上添加了几句。 一封信成,她将东西折叠好递给荷月:“另外,我还需要你再办一件事……” 夜晚迟迟来到。 用了郎中开的药之后,左央很快就醒过来了,只剩下蒙熊一人还昏迷着。 左央感激了锦园的相助,两人互相推了一番这才安定了下来。 吃过饭后,锦园和李驯聊了一会儿天,就看到他从房间中拿出来了一个包裹,放在了桌上。 包裹鼓鼓囊囊的,似乎装了不少的东西。 “这里头是什么?” 锦园下意识地问了一句,看着那包裹总觉得心跳得有些快。 李驯仅仅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喊来了春桃,让她把左七和阿北带过来。 见他这模样,锦园心念一动,道:“你……是不是还买的有东西?送小孩子的?” 李驯笑了笑,就知道瞒不过她。 “是,给大家带了一些东西。” 他说着,就将包裹拆开,布条一松开,锦园就看到了里头的模样——几件叠得整齐的鲜艳衣裳,还有一些放在上头的小玩意儿。 一个精致的双面鼓,一个白净小巧的瓷娃娃。 锦园正想问点什么,就听到了左七欢快的声音:“兄,兄长!” 左七牵着阿北的手,满脸欢喜地朝着锦园和李驯跑来。 春桃见孩子都过去了,就自发地离开了院落。 锦园一把将左七抱过来,看到阿北局促地低着头对手指,就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而李驯则是将那个双面鼓拿在了手里,蹲下身子看着左七:“左七,你看这是什么?” “鼓!鼓!” 左七认得鼓,是以一看到李驯手中的双面鼓眼睛就亮了起来。 他朝着李驯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人的同时伸手去摸那个精致的双面鼓。 李驯看着,笑了笑,左右摇动了一下,双面鼓立马发出了“乓乓乓”的声音。 一侧的阿北也看到了李驯手中的鼓,她不由得有些羡慕,可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左七接过双面鼓开心地摇晃。 要是……要是她也有小玩具就好了…… 阿北的念头还没有消下去,李驯就拿过包裹上头的瓷娃娃,然后朝着她招手。 她一怔,走过去,刚要开口就听见李驯的声音:“阿北,作为小孩子,你也应该有一份礼物。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见到这瓷娃娃可爱,就买了。喏,这是属于你的了。” 李驯将瓷娃娃递过去,阿北怔住了,迟迟没有接。 一直沉默着看李驯分东西的锦园注意到了阿北的愣神,忙唤了两声人才反应过来。 她眼眶中酝酿起了水雾,道:“这个,这个真的是给我的吗?可我是……” “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锦园拉过阿北,并从李驯的手中接来了瓷娃娃,“你看,这个娃娃多好看不是?作为一个小孩子,虽然你是我们从人牙子那里买来的,可是阿北,你还是一个小孩子。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玩具,这不就是?快,对驯儿说谢谢吧。” 锦园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她没有想到李驯竟然会想着给阿北买一个玩具,在她的心里,阿北虽然是买来的奴隶,可这年纪怎么说都是一个孩子,孩子嘛,玩玩闹闹不该是天性? “谢,谢谢驯少爷!” 阿北将瓷娃娃接过,如同宝贝一般地将它抱在怀里,眼中的泪水已经凝成了泪珠,“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锦园连忙将人哄了哄,然后吩咐春桃将人带走之后,这才看向了李驯。 “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记得给阿北也买一个玩具。” …… 城外的花庄中,南山仔细地巡过了一圈庄子后,回到了庄子最后头的一间不大的厢房中。 他刚吹灯睡下不久,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在不远处的花房后围墙边响起。 围着黑色面罩的男人身材矮小,穿着一身不大合身的衣裳,正艰难地朝着花庄里头翻。 他选的位置极好,正好就是花房的背后。 “嘭”地一声落地之后,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泥土,借着大亮的月光,朝着花房就偷偷摸摸地摸过去了。 可惜,花房门口有锁。 “他娘的,竟然还留的有锁?!” 曹必郎朝着地上啐了一口,一把扯掉蒙在脸上的黑布条,然后打量了一下那把挂在门上的大锁。 看这样子…… 曹必郎突然发觉那锁好像有些问题,他迟疑地伸出手去一碰——好家伙!竟然没有锁上! 真是天助他啊! 惊喜了一下后,曹必郎左右一看,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影后就直接轻巧地推门进了花房。 趁着细细碎碎的月光,他一眼就看到了正对面的那盆含着花苞的紫牡丹。 …… 第220章 紫金耀辉被盗 第220章 紫金耀辉被盗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李家宅院的大门就被敲得“砰砰”作响。 守门的秋菊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有些游魂似的朝着大门口走:“谁呀?” 她的话刚一出去,门外就传来了一阵熟悉又焦急地声音:“秋菊姐姐,快开门!大事不好了!那盆紫牡丹被人偷走了!” 南山焦急地用手拍着大门,随着“吱呀”的一声响,大门开了刚好一人可通过的缝隙。 秋菊露出了头,在看到外面的确是南山后,立马拉开了一侧的大门。 “你刚刚说什么?什么被偷走了?” “那盆紫牡丹!就是夫人种在花房里头的那盆!”南山语速极快,他等不得再继续和秋菊说了,扔下两句话就跑了,“秋菊姐姐,我先去找夫人了!” “夫人还没醒……” 秋菊的话南山只听了一半就全部消散在了风中。 他飞快地朝着李驯住的院子跑,半路中恰巧遇见了早起的春桃。 此时竹月正在后厨准备早饭,是以不知道情况。 “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火急火燎的?” 春桃的手中端着一个铜盆,此时正打算往锦园的院子里头去。 她刚问一句,南山立马就“噼里啪啦”将乌金耀辉被盗的事情说了一下。 “春桃,你去请夫人起来,我现在去请少爷。” 知道锦园对乌金耀辉有多么的看重,春桃想也没想,连忙应下:“好!” 两人分道匆匆进了锦园和李驯的院子。 “什么?!乌金耀辉被人偷走了?!怎么会?!” 锦园被春桃急急忙忙地催醒,原本还有一些困倦,在一听到乌金耀辉失窃的消息后,整个人立马吓醒了过来。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我醒过来照例巡逻花圃的时候发现花圃中的紫牡丹都被人挖得七零八落的,”南山想到刚才看到的景象,就觉得一阵头痛,“而且不仅仅是被挖了,花房里头的那些也被人从花盆里头拔了出来。那株乌金耀辉直接消失不见了……恐怕是有窃贼在我睡着以后来的……” 南山将自己之前看到的情况尽数告诉了锦园, “都怪我,我贪睡,竟然有人进来了都毫无察觉,我该死,呜呜呜,夫人,你打我吧,骂我吧,呜呜……” 锦园皱着眉头,等人一说完立马就拢拢衣服朝着宅院大门走。 “今天是逢双开庄的日子,想必这窃贼该是知道这个情况。春桃留在家里做饭,小孩子留着,其他的人跟我来。” 李驯恰好也出了院门,看到锦园面上一副急色立马就跟了上来。 “花庄怎么会失窃?” 他跟在了锦园的身侧,因为刚才只听南山说了花庄失窃了之外什么都还不知晓,就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锦园一边脚下匆匆地走着,一边回答他的话:“花房里头的那株乌金耀辉被人偷走了。花圃和花房里其他的牡丹也都被人拔了出来,具体的情况还得要先去看看。我觉得,今天可能要关一段时间的花庄了。” 锦园皱着眉头,想到南山所说的那些情况就觉得一阵头大。 这偷花就偷花吧,把她的那些牡丹全部拔出来做什么?难不成是自己挖了那窃贼的祖坟?让他这么有着报复心理? 事态严峻,锦园和李驯带着家里的两个下人很快就奔向了花庄。 一推开被南山锁上的大门,锦园就看到了不远处花圃中被糟蹋得七零八落的牡丹花。 不多的紫牡丹尽数被暴力拔出了土壤,湿润的泥土上,还有着杂乱无章的脚印,看样子当时那窃贼连续在花圃中来回走了很多次。 粉牡丹没有遭毒手,但是很多却是被人踩过,可怜兮兮地匍匐在地上,锦园看了看那些牡丹的情况,脸上的血色尽数流失。 她原本还抱着一点点侥幸,可看到这些牡丹的情况…… “夫人,这些牡丹……” 秋菊皱着眉问了一声,将锦园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她沉下心,左右扫视一圈后侧头道:“你先去县衙报官,这些牡丹被弄成这个样子,损失起码上千两银子……县衙肯定会很关注。南山,你去酒楼拿个大的木牌子过来,然后让夏叔将消息传出去,就说今日花庄遭贼,损失惨重,无法开庄……” “竹月,你跟我们一块儿留在这里,你原本是宁王府的人,不宜出门。” 锦园冷静地吩咐着,等三人都领了任务离开后,她这才看向花房。 “驯儿,竹月……你跟我去花房看看吧。” 她倒是想知道,这个窃贼到底是怎么把带着大锁的花房门给打开的。 “好。” 李驯应下,三人径直朝着花房走去。 到花房门前的时候,整个花房的门大大地敞开,里头的所有东西一览无余。 之前中间架子上摆放的乌金耀辉已然不见,其余的一些牡丹也都惨遭毒手被拔出了花盆随意地丢在了地上,残枝落叶一地。 整个花房里头狼藉一片。 锦园揪着心走了进去,脚下也踩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踩中了地上扔着的牡丹,这些可都是她的心血啊。 “这些……看样子都活不了了。” 被扔在地上的牡丹基本成了一副奄耷耷的模样,而且好多都被折断了枝丫,只剩下一点儿枝干皮还将花朵连着的。 锦园看着这些牡丹,只觉得心里一阵痛,损失不说,主要自己的心血一朝付诸流水。 李驯的脸色也沉着,绕过锦园走到了花房最里头看了看,然后拿出一边架子上放着的小工具,将一些看起来能够挽救的牡丹全部重新栽进了盆里。 “现在能救多少就先救吧,其余的等赵大人他们派人过来再说。” 锦园点头应下,擦了擦有些沁出眼眶的泪水,去架子边拿了工具开始收拾。 李训抬起头,正好看到锦园眼角的泪花,遂走过来轻声安慰:“别担心,有我在。” 锦园心头一暖,避免李训担忧,对李训露出笑脸:“嗯,有你在,我不担心。” 李训的心脏好似被雷电击中一般,火花四射。 第221章 衙门来人 第221章 衙门来人 正在此时,竹月进来,李训跟锦园赶紧撇开眼各自做各自的活计,竹月不察,走进来心疼地看这一地的狼藉,心痛的不行:“夫人,这,这到底都是谁干的?真偷走了就算了,不要也不能拔出来放任不管呀,这都是夫人精心培育的呀,一株能卖不少钱呢。” 锦园被竹月的话逗笑:“竹月,你啥时候也学的财迷了?” 李训吭哧两声,笑望锦园:“还不是跟她主子学的。” 锦园粉脸微红,啐一口李训:“女人说话,男人插什么嘴。” “呵呵呵,夫人,我发觉,你跟二少爷真般配。”竹月说着捂嘴笑了几声,可眼睛一接触到一地花瓣,又黯淡下来。 锦园跟李训抬眼看对方,都从对方眼睛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心都漏跳了半拍。 不过三个人因为这番插曲,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锦园,情况已经如此,咱们先拯救能活的牡丹,接下来统计损失,保护现场,等待报官,你看如何?” 锦园点头:“就按你说的办,”李训做事有条理,分析事情也层层分明,锦园夸赞,“驯儿,你真是当官的料,你以后一定是好官。” 李训笑笑没回答,竹月拿着小锄头抢着回答:“那是自然,咱们家二少爷可是最有才学的了。” 锦园笑骂竹月:“要不让你嫁二少爷吧。” 竹月吐吐舌头:“我可不敢,二少爷只怕早就心里有人了吧。”她以前跟在武晴身边,在京城呆过一段时间,心里透亮着的,只是二少爷完全是单相思,只怕夫人不知道,何况,就算夫人知道,礼法在此,也不敢嫁,可怜了二少爷这么痴情的人。 李训则默默干活,心里思量着一会儿衙门来人该如何说。 范综带着几个捕快过来的时候,锦园他们正好将花房中的牡丹全部给收拾完毕。 她粗粗地统计了一下花房的损失,这么一算下来,竟然发现达到了六株双色,四株紫牡丹,粉牡丹不计其数! 这可是要多少钱去了! “夫人,范大人来了。” 南山跑在了前头给锦园报消息,后头紧跟着的范综进到花庄看到了花圃中的惨状后,立刻让捕快去统计损失和寻找窃贼的踪迹了。 李训闻声出去,看到范综,两个人都一愣,范综率先反应过来,跑过来扶住李训肩膀乱拍:“你小子,春闱回来了也不知道过来找我。” 李训皱眉:“我昨儿个去衙门找你跟赵大人,衙门当值的说你们去查看水坝兴修的情况去了,是以没碰上。” “原来如此,倒是我错怪你了,”范综拉开距离,看几眼李训,“春闱辛苦了,清减不少,更显俊朗了,这么一来,往后不知道多少闺中女子要为你倾倒罗。” 李训嘴角微弯:“别取笑我了,还是赶紧办正事吧。” 范综点头:“如今是什么情况,你且说来听听。” 李训拧眉:“犯人只偷走了乌金耀辉,其他尽数损毁,我看不像单纯偷盗,只怕也是为了寻仇。” 范综摸摸下巴上稀疏的胡须,白净面皮皱在一起:“回想花庄开庄那日,盛况空前,要说没有人惦记只怕不可能,不过你这么分析,我觉得也有道理,不若让嫂子出来叙话,也好让我多了解一下情况?” 李训认可,站在原地招呼:“锦园,锦园……” 锦园放下手中的东西出去,正好就看到了走过来的范综跟李训。 “范大人。” “夫人。”范综朝着锦园点了点头,眉头微微皱起,“我已经让捕快去统计花圃中的损失了,我看夫人是从花房出来的,不知夫人可否让我看看花房的情况?” “大人随我来吧。花房里头的牡丹被人拔出来扔在了地上,为了早点挽救,我就和驯儿将那些能够救下来的牡丹动了一下……” 锦园简单地回了两句后就带着范综进了花房,李训则转身带着捕快去察看情况。 此时花房里头已经没有之前他们来时的惨状了,能够救下的牡丹都被救下来了,而救不活的那些,都还是躺在原地没有被动。 范综看到了里头的情况,摇了摇头:“看样子,还正如李兄所言,这窃贼要么是和夫人您有仇,要么就是眼红夫人的牡丹……不过,那株乌金耀辉被偷走了,只怕与寻仇脱不了干系,若是这样的话,我现在就让人去注意注意城里头和周边的市场上,看看那窃贼会不会急着脱手。” 锦园点点头,同意了范综的话。 不过……那个窃贼,真的会在这风头上脱手那株乌金耀辉吗? 锦园有些拿不定。 …… 李家宅院。 “阿北,厨房里头的井盐没有了,你拿着这些铜板去盐铺买点去。” 春桃正做着饭,刚一揭开锅盖准备滤饭就突然想起来似乎厨房里头没有盐了。 她看了看装盐的罐子——果然,没有了。 阿北正在厨房外头陪着左七玩儿,听见春桃叫她,连忙就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进了厨房。 “要多少呀。” “买一斤吧。” 阿北点点头,洗了手就捏着春桃递过来的几个铜板离开了厨房。 还在院子里头的左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要跟着去,却被走过来的祭师鸣给抱住了。 阿北喊了一声祭师鸣,捏紧手里的铜板就跑了出去。 而就在她马上进盐铺的时候,一个身形佝偻衣裳肥大的乞丐突然急匆匆地从她身侧跑过,将阿北一下撞倒在地。 她一抬头,就看到那乞丐的怀里,好像有个花盆一样的东西。 “做什么的呀……撞了人都没有道歉。” 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阿北掸了掸身上的小衣裳,也没在意,转身就进了盐铺。 而刚才撞倒她的那个乞丐,正是曹必郎。 他抱紧了怀中的东西,左看右瞧,最后闪身进了右手旁的小巷子中。 小巷子中亮度并不高,并且四下无人,正好藏身。 曹必郎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花盆给取了出来,赫然就是锦园花房中的乌金耀辉。 第222章 衙门查案 第222章 衙门查案 他看着这贵气逼人的紫牡丹,“嘿嘿”笑了两声,眼底划过得逞的神采。 他要好好地想想,要将这牡丹给卖多少银钱出去。 整个花房中这牡丹居中而放,还是花庄里头的独一份…… 他可要好好地想想这价钱才是。 想到自己进去花庄将里面的花都给毁了,曹必郎心里就解气的很:“儿子,你放心,你爹会给你报仇的,你在天上好好看着吧。” 他也不想想,就他儿子那个德行,还能去天上,不在地狱老实呆着还能去哪里? …… “大人,这脚印八寸有余,应是一位男子或者是一位脚大的女人,不过一般女子的鞋子不会这么大,也不是这种形状。” 一个身着素色长袍的中年男人蹲在花圃中的一株紫牡丹旁,对着旁边的脚印就是拿着软尺一般的东西比量了一下。 锦园看得好奇,不禁频频探头去看他的动作。 从脚印探查?武朝竟然有人会现代的侦查方法? 她的念头还没有歇下去,就听见了那个男人又说了一句话:“这里的脚印和花房外的全部相同,是以窃贼应只有一人。不过……这么大的花圃都能够弄成这般模样,应该是很早就来了,还是有预谋的。” 那人分析着,视线一直落在那两个清晰的脚印上。 锦园望向李训,李训笑笑,替锦园解答疑惑:“锦园,你没发现,男女鞋样不一样吗?从鞋底到鞋面,从花色到颜色,还有长度大小都不一样。” 锦园拍拍脑袋,恍然大悟,她在古代待的时间没有现代长,现代男女鞋子除了高跟鞋,其他鞋子鞋底都差不多,尤其是板鞋,而且女人脚大,有的男人脚小,都可以混着穿,还真不好分辨。 古代就不一样了,古代说起来比现代人讲究,尤其是穿着打扮上,泾渭分明,女鞋款式小巧精致,男鞋要稍微简单一点,可但凡家底好一点,也一样描金画凤,鞋帮上各种花样,鞋底花纹也不尽相同。 抱歉笑笑,锦园道:“我光顾着研究牡丹,这方面还真的没有你们专业。” 李训轻拍锦园的手打气:“这些原本就该我们男儿来做的事,你只管安心等待消息就好。” 锦园抬眸,李训却正好错开眼睛蹲下来跟中年男子一起查看现场,唔,认真的男人最好看。 半晌中年男子才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长袍下摆,抬眼看向范综,眼尾的鱼尾纹略深:“范大人,我的工作做完了,窃贼鞋子相较于一般男人来说较小,说明极有可能是个身材偏矮的男人。而且这里鞋底的花纹磨损严重,应是穿了很久的,最重要的一点,这花纹乃云纹……应当是南城最大的成衣店中才有。综上所述,这窃贼要么曾经是一个比较有钱的人,要么就是偷盗了其他人家的鞋子……大致情况就是这样。” “多谢唐先生。” 范综朝着男人拱手弓腰道谢,锦园见状也忙曲腿道谢。 被叫做唐先生的男人摆了摆手,然后突然咳嗽了两声,看向锦园:“夫人应当不记得唐某。之前花庄开庄的时候,唐某也曾有幸来过。这里的花朵娇艳贵气,遇上这种事实属不幸,不过能帮夫人一把唐某还是挺高兴的。祝夫人早日重整花庄。” 听到这话,锦园微微有些惊讶,不过还是笑着点头应下。 送走了唐先生,范综就立马按照刚才他说的那些话,派了捕快去县衙调派更多的人,准备搜查。 花庄损失多半,换算成银两,就是近千两,这么大的案子,范综不得不上心再上心。 李训站起来,扯住范综的衣袖,沉着道:“刚刚唐先生忘记说了,”说着引着范综看过去,“你看这边,脚印都比较浅,再看我们的,脚印都比那个人的脚印深几毫,也就锦园的脚印深浅跟那个人的差不多,这说明什么?” 范综随着李训的话指引看向了锦园,上下打量锦园,锦园被打量的有几分不自然,勉强笑笑,范综立马茅塞顿开: “好小子,你不说还真没注意到,这说明,说明那个人要是个男人,定是个瘦子,要么就只能是个女人,还是跟嫂子差不多胖瘦的。” 锦园指指自己,表情无辜。 李训无奈笑了笑,点头又摇头:“一半对一半不对,是男人的可能性更大,刚刚进来之前我就围着花庄外面看了一圈,那个人是翻墙进来,翻墙出去的,一个女人能端着花盆来去自如?” 范综摇头:“一般来说不可以,不过也有女游侠之类的有这本事,只是最近并没有听说有这号人物出没南城。” “所以,最大可能进来的是个男人,偏瘦,鞋底花纹是云纹,抱着一盆乌金耀辉,还没离开南城多远。” 李训点头,对范综的总结表示同意。 范综看向锦园: “对了,夫人以前可曾树敌?” “树敌?” 范综这么一提醒,锦园立马就想起来了一串的人。 宁王府的胡氏,驯儿的堂妹吴莲,荣新饭馆的曹家父子…… “说起来,我倒是有些仇家,呵呵呵,”锦园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才来这儿就一下子接二连三结下仇家,“红柳院的芙蓉姑娘,我家驯儿的堂妹吴莲,还有以前荣新饭店的曹家父子……不过这些人好像都已经出事了,曹必郎在监牢,吴莲被夫家接回去,其他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不会是盗窃的这个吧?” 范综闻言摇了摇头,道:“不,不排除。我记得之前夫人在镇上的时候,和曹家父子因为菜方结过仇怨。正如夫人所说,曹征因为毒害同窗已经被问斩了,可是曹必郎这人仍旧在那镇上的牢狱中……来人,去陵县镇上的县衙中问问,以前荣新饭馆的曹必郎可是还在关押中,速速来报。” 捕快领命离开,锦园也由着范综的话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曹必郎……若是她没有记错,曹必郎的确和之前唐先生说的那些特征相仿。 有钱,身材较为矮小,鞋子……哦,她不知道他鞋子多大。 第223章 京城来人 第223章 京城来人 越想锦园越糊涂,她的右眼皮跳了跳,等范综带着捕快将所有的损失统计完离开后,立马告诉李训自己的疑惑。 “曹必郎?” 李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然后才想起来这个名字相对应的人物。 “这个猜测建立在他出狱之上,若是出狱了,倒是很有可能。” “不对啊,曹必郎虽然矮,但是胖呀。”锦园再次说出自己的疑惑。 李训低头看一眼锦园秀气的脸,伸手将锦园眉心舒展开:“那是进监牢以前的曹必郎,现如今曹必郎经过那么长时间的牢狱生涯,只怕早就瘦成一根竹竿了吧。” 锦园再次露出崇拜的神色:“我怎么没想到呢,牢饭那么难吃,曹必郎又是过惯了娇惯生活,哪里受得了?早就饿成瘦子了。” 看锦园望向自己的目光,李训第一次很有成就感,想到都是眼前这个女人让自己有了对生活的自信,李训不由得又是一阵内心激荡,看着锦园道: “范综应该也想到了,这会儿怕是朝着这个方向查去了。” 锦园点了点头,然后就沉下心来跟李驯一同拿着小工具去将那些外头的牡丹重新栽种。 与此同时的城里酒楼中,夏东被食客们闹了一阵后送走了最后一波食客,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他这口气还没有吐完,就看到一个小二神色慌张地冲到了柜台前。 “掌柜的不好了!” “又发生了什么?” 小二急切的模样看得夏东的右眼皮一跳,心里“咯噔”一声。 自从锦园开了花庄,就直接提升夏东做酒楼掌柜,锦园不在时就由夏东负责一切事物,夏东感恩,一直尽心尽力的做好,一听小二说有事,心里就嘀咕,就怕做不好难报锦园的大恩。 “外头有人,有人说是赵小姐的家人,请赵小姐回家……” 小二刚匆匆说了一个头,夏东就看到他身后走过来了几个人。 几人中领头的夏东有些眼熟,好像是对面街上不远处福记酒楼的掌柜,不过他身后的人…… “夏掌柜,”苏钰朝着柜台后的夏东点了点头,浑身一副温润的样子,“劳烦您帮在下叫一下胧月。” 夏东打量了一番苏钰身后的人,然后埋住心里头的疑惑,点头去了后厨。 “就是这个酒楼?胧月竟然在这里做厨子?!” 苏钰身后的一个锦衣中年男人有些不可置信地打量着酒楼,然后一句惊呼出口。 苏钰颔首,还没有开口就被那人抢了话头:“不行不行,我得好好教训教训这姑娘,好好的大小姐不做,竟然偷跑出来做厨子!真是丢脸至极!” “三老爷,您看到了这酒楼里的食客了吗?”苏钰趁着男人还没有继续说话,立马截断他的话头,“不瞒您说,以前胧月在福记也曾做过一段时间的帮厨,很多的食客都喜欢她所作的菜式的味道。这里的,也是。当今陛下都是女人,为何胧月做个厨子都不行?” 苏钰难得地这么为赵胧月说话,也是难得的顶撞了赵家的人。 赵三叔盯着他,眼睛瞪大了,半晌才扔出一句:“你竟然也同意她做厨子”? “三叔……” 赵胧月掀开门帘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是看到苏钰不动声色地摇头。 她走出后厨,将身上的围裙取下搁在柜台上,走到了赵三叔的面前。 “三叔,您,您怎么找到我的?” 赵三叔看了一眼赵胧月的模样,然后背着手围着人转了一圈,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略有嫌弃地开口:“胧月,你看看你现在的这样子,哪里像个大小姐?家里不准你进厨上灶,你就偷偷跑出来,让全家的人到处打听到处找你,你说说,你这是做的什么事情?” 赵胧月的脸红了红。 她自然是知道她偷跑出来后,家里头的人一直到处找她的事情。但是……不让她进厨上灶,不就是在折磨她吗…… 看着低头一脸羞愧的赵胧月,赵三叔站定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就这么吧。” “三叔,您,您这话什么意思?”听见赵三叔的话,赵胧月的头一下子就抬了起来,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赵三叔,“您的意思是,不会带我回京吗?是吗是吗?” 赵胧月的眼神亮晶晶的,心底本来就快要熄灭的希望火焰一下蹿升了上来。 她就等着三叔回答了! 然而,赵三叔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皱眉叱道:“不可能的,你必须跟我回去,不然我怎么向大哥交代?” “啪”的一声,赵胧月心底的那点火星子都被扑灭得彻底。 “三叔!” “不行,这事没得商量,要是让别人知道,赵家女儿不在闺房好好的做大小姐,跑出来抛头露面做庖厨,赵家的脸搁哪里,你以后还怎么嫁人?难不成嫁给厨子么?” …… 花庄失窃,范综带着人一直在全城走动查询线索,花庄也派了人守着,时不时李训也跟着去帮忙,间或一起回花庄重新查探事发现场。 “他出狱了?怎么会这么快?当时不是判到了今年年底吗?” 范综惊讶地问出了口,声音不禁扬起来吸引了不远处锦园的注意力。 其实锦园在那个位置听得并不真切,但仍旧动作一顿,下意识地觉得是在说曹必郎的事情。她放下了手里的工具,直接就朝着范综那边走了过去。 “……就这么办,在城里头搜索,然后派人去城门口守着。他的画像你拿过来了?好,去吧。” “怎么了?范大人,这是查到了什么吗?” 锦园看到捕快快速离开的背影,问了一句后就注意到了范综变换的脸色。 范综想了想,决定还是将事情告诉她:“曹必郎出狱了。我怀疑这件事就是他做的。现在捕快和官兵都已经被我派出去了,就等着看在哪里捉住他人了。” 锦园脸色一白,点了点头,李训早就出去了,想也知道,肯定自己跑去找线索去了。 此时已近晌午,毒辣地日头晒得人汗珠直沁。 第224章 酸梅汤 第224章 酸梅汤 花庄的挽救工作做得几近尾声,基本的嫌疑人也被知道了是谁,锦园看了看正在收尾的竹月和南山,扬声喊道:“竹月,南山,你们先停一停吧,晌午了。日头这么大,小心中暑。” “哎,好,夫人,我们马上就好啦。” 竹月应声,却是将手上的动作做完站起了身子,南山也收完了尾,收拾着散落的小工具。 见状,锦园扭过头看向范综:“范大人,晌午一起在酒楼去吃个便饭吧。多谢您这几日操劳,这么早就来,麻烦了。” 范综摆了摆手:“夫人这么客气做什么,这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 见范综这反应,锦园又是多说了几句才让人和他们一起去酒楼吃饭。 当到酒楼的时候,锦园听见了里头闹哄哄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看到一向结账的柜台前人头攒动,右眼皮一跳,连忙走了过去:“这是发生了什么?大家怎么都……” “李夫人?!既然夫人你来了,那我们就跟你说吧。”那群人中的一个发现了走过来的锦园,放开了声音说着,其他人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了过来,纷纷盯着锦园,“今日晌午的这些饭菜为何这么奇怪?该甜的菜变得咸味十足,差点让人齁死。这松鼠鱼也炸焦了,还被端了出来……夫人,你们家的主厨呢?” “主厨?” 锦园一愣,下意识地就朝着后厨走过去,将门帘一掀开,就只看到了整个厨房中的几个帮厨正在安慰一个以前给赵胧月打下手的年轻男子: “没事没事,慢慢来,你师傅会回来的。” “对啊,菜做的不好吃也不是你的错。” 这是怎么回事?赵胧月呢? 没等锦园开口问,那个被帮厨围着的年轻男子就看到了锦园,“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夫,夫人……”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食客投诉?还有,主厨呢?” 夏东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听见锦园在问赵胧月,就拉过人一五一十将赵三叔来带走人的消息说了出来。 一听赵胧月是被赵家的人带走了,锦园的唇一抿,脸色也不大好看。 怎么会这么突然?就连苏钰也不知道吗?不然他肯定会提前通知自己,这期间是否有隐情? 锦园又看了一眼那些帮厨,然后朝着夏东小声地说了一句话后,这才对着那些帮厨道:“大家调整一下心态。现在我主厨,你,对,就是你,你过来我教你。” 那个不过弱冠之年的男子摸了一把脸,对着身侧的帮厨道了谢后走到了锦园的身前。他低着头,想起自己做的那些被投诉的菜式,就觉得在锦园面前抬不起头来。 “之前胧月有没有让你掌过勺?” “没,没有。” “好,那今天就你来掌勺。”男子一惊正欲说什么就注意到了锦园严肃的神情,他一怔点点头,锦园继续道。“好。现在第一个做……” 为了弥补之前男子卖出的那些“问题”菜式,锦园几乎都是手把手地教了他怎么做每道菜。 幸好男子对做菜这事还有些天赋,锦园只要多提几次问题他基本就能反应过来,整个过程还不算多么的难熬。 将所接待食客的订单基本完成后,锦园倒了两杯水,将其中一杯递给了男子:“你做的不错,但是更多的就是功夫还有些不到家,到时候多练练就好了。我会在酒楼再帮半个月,这半个月,你要承担起之前胧月可能跟你说过的责任,做一个真正能够掌勺的主厨。” 唐文,也就是男子点了点头,接过锦园手中的茶盏就是一饮而尽: “谢谢夫人给我机会,我一定努力,不会辜负夫人对我的期望。” 能够让锦园亲自下手教,除了赵胧月基本没有第二人,可想而知他有多幸运,他要是还不识趣好好学,那就太不应该了。 在厨房里待了一个半时辰的样子,他们额头上早就挂满了汗珠,锦园吩咐: “你们先休息,稍后我再过来,给大家煮酸梅汤喝。” 锦园又看了看其他帮厨的情况后,就出了后厨。 “夫人,其实赵姑娘走的时候跟我提过这个唐文的技术还不大到家的问题。但是……是我失误了,认为怎么都做了半个多月的下手了,该会的也该会点……” 夏东走过来一脸的歉意,锦园摆了摆头,笑笑:“没什么的夏叔。毕竟赵家来人这事儿太过于突然,要是稍微有个准备也不会这样。没事了,后头我来带他吧。” 说着锦园想起来,问夏东:“夏叔,酸梅汤材料备的怎么样了?” 夏东抬起手擦了一把汗:“已经拿来了,在库房放着呢,我们也跟药房预定了下一批货,要新的,定金也给了,记在账上的。” 锦园点点头,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夏叔,我总是去花庄打理牡丹,酒楼这边您费心了,原本只说让你做账房先生,如今进货之类的都得您操心,您辛苦了。” 夏东摆摆手:“哎,客气什么?我还得感谢你当初雪中送炭呢,再说了,我做这些活也是值得的,跟着你,我可学到了不少东西,也终于明白当初我为什么经营不好酒楼倒闭的原因了,就冲这个,让我干再多活,我都愿意,夏叔我还不老呢。” 锦园破涕为笑:“是,是,是,夏叔一点都不老,在我们那,正是中青年,正当壮年呢。” “你们家乡的人都很长寿吗?”夏东不解道。 锦园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连忙打断话题:“这样吧,夏叔,你去帮我拿出酸梅汤的原料,我来给大伙儿煮点酸梅汤,要是大伙儿喝的中,以后就逢双给客人派酸梅汤,每个客人限一碗,夏叔你记下来告诉大家这个规矩,对了,我还得抽空跟驯儿下乡拉回来冬天埋的冰块,酸梅汤配碎冰块才好喝。” 锦园絮絮叨叨说,夏东就拿纸笔记载,两个人都忙的不亦乐乎。 说干就干,锦园带着唐文,熬好酸梅汤搁在那里,等晾凉了分给大家喝。 做完这一切,锦园亲手端着托盘去了包厢区。 第225章 女子无才便是德 第225章 女子无才便是德 锦园到李驯他们所在的那个包厢的时候,满桌的菜式都已经上满了。 “来,这是我刚不久熬好的酸梅汤,如今春夏交替,天气渐渐热起来,喝点酸梅汤解解乏,开开胃口。” 范综端起来喝一口,不住夸赞:“李夫人手艺当真不是盖的,酸甜可口,要是加以冰块就更好喝了。” 锦园笑着看李训:“驯儿,怎么样?” 李训点头,一向内敛的性子在锦园跟前倒是自在多了:“好喝,过几日我去老家拉回来冰块,配在一块儿肯定大卖。” 锦园摇头,见李训不解,眼睛笑成了弯弯月亮:“这个我不打算卖,逢双派给客人免费喝,一人限一碗,我已经跟夏叔商量过了。” 李训惊愣,范综更加惊讶:“那这么一来,岂不是损失不少银钱?这酸梅汤说实话,南城有这味道的可没有,独此一份,想来是李夫人的独特配方,就算不拿来卖给客人,就卖配方都得好几百两银子呢,如今要白送,这到底为何?” 说实话,李训还比较沉得住气,因为跟锦园毕竟生活久了,可范综还真没接触过这种女人,更没听闻过这种“好事”,要不是顾忌锦园女子身份,只怕要大骂锦园愚钝。 锦园也不急躁,也不气恼,笑眯眯听范综吐槽完,转脸问李训:“驯儿,你可知为何?” 李训又喝了一口酸梅汤,摇头:“不知,想来锦园有锦园的道理。” 锦园这才笑着拿起面前那碗酸梅汤,细细品了品,范综说这里的酸梅汤味道都没她的好,那是自然,这份酸梅汤的原材料可是后世经过无数次改良的成品,自然味道要好很多,配料也是独此一家,除了药店的那些药材,她还用了另外的东西,寻常人家都有,但谁也不知道那个能用。 闲话不扯,眼前两个都等着她回答呢,将酸梅汤碗放下,锦园砸吧嘴,道: “我们做生意的不能一味想着挣钱,什么都得卖才觉得不亏,其实不是,有时候吃亏是福,比如说这酸梅汤,你觉得免费送很吃亏,其实不然,大家出来花钱吃饭,吃的就是开心,就是舒心,夏天到了,客人冒着大热天上你家吃饭,除了图你好吃,不就是图你家服务好不好,照顾的周不周到,小二脸上的笑真不真诚,我送你一碗冰冰凉凉的酸梅汤,客人喝的高兴,喝的凉爽,胃口大开,吃的就多了,还对你赞不绝口,心情好了,什么都好,你好我好大家好。” 一番生意经说下来,范综被说晕了,连连摆手捂住脑袋:“天啊,我头都晕了,看来我真的不适合做生意,”说着抓住李训的手感慨,“我现在才深刻体会到,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就是真理,你说要是娶个这么精明能干,还聪明漂亮会做生意的女人回家,谁受得了?” 锦园轻哼一声:“你说的那个人就坐在你旁边。” 范综尴尬笑笑:“呵呵呵……不小心吐露了实话,莫怪,莫怪。” 李训察觉锦园有些小小的不开心,立马表露自己的真心:“我觉得,女子有才有德才最好,看着自家夫人这么能干,才更有动力去拼搏努力嘛。” 锦园心跳了跳,总感觉李训说的话是针对她的。 范综更是笑而不语,眼神在两个人身上不停地打转,锦园佯作生气,虎着脸瞪范综: “范大人,怎么?一碗酸梅汤喝饱了?不想吃了?那我就叫人撤了吧。” 范综连忙护住面前碗筷:“别啊,我还没吃呢,我说错话了,李夫人罚我吧,只要别撤走。” 看范综紧张害怕的模样,锦园跟李训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三人热热闹闹用完餐,范综就先回了县衙。 下午的时候锦园将唐文抓来又培训了一番后,这才和李驯回了宅院。 进院子时,锦园一眼就看到了陪着左七和阿北在玩的祭师鸣。 她跟李驯说了一声后,匆匆走了过去。 “鸣公子。” “原来是夫人回来了。” 祭师鸣温和地跟锦园打了个招呼,将手上的玲珑球递给左七就叫着他带阿北去一边儿玩。 “蒙大哥怎么样了?早上花庄出了点事儿,就走得匆忙,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们,真是不好意思。” “哪里哪里。这是夫人的家,我们不过是借住几日。夫人不必这般。” 锦园笑笑,坐在了祭师鸣的对面凳上。 她想到上午看到的花庄的那番模样,突然觉得心里难受叹了一口气。 气还没有出完,就听到了一侧祭师鸣温润如玉的声音:“夫人这是为了什么愁眉苦脑的?不妨和我说说?” “鸣公子有所不知。昨夜花庄遭了贼,满园子的牡丹几乎都被糟蹋了,而我在花房放着的那盆珍稀紫牡丹也被窃贼偷走了。至今还没有找到那窃贼,真是让人烦心。” 锦园说着,而祭师鸣也非常认真地听着。 两人的交流状态非常之好,刚从自己院子里出来的李驯看到两人交谈的模样,倏地就觉得心里头有种酸胀的感觉。 他朝着两人的方向走过去,正好就听见了祭师鸣的话语声。 “……若是夫人信我的话,不妨让我用我们狼牙部族的独有占卜法帮帮您。” 说着,祭师鸣就掏出了自己随身的那个占卜器具。 象牙制成的东西被搁置在石桌上,锦园看了一眼,有些迟疑:“……多谢。”她一个唯物论者,一时半会儿还真对这玩意儿不好说。 李驯走过来,朝着注意到他的祭师鸣点了点头后坐在了锦园身侧,柔声问道:“怎么不去休息下?” 锦园摇头:“没心情。” 两人都将视线落在了那个占卜器具上,等待着。 祭师鸣闭上了眼睛,双手各自并拢放在了器具的两侧。他闭上了眼睛,没多时,锦园就看到那个象牙制成的器具就突然自己震动了起来。 “怎么……” 她下意识地出声看向李驯,却被他“嘘”的动作打消了说话的欲望。 李驯指了指那个占卜器具,示意锦园耐心继续看。 第226章 占卜 第226章 占卜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后,闭着眼睛的祭师鸣突然出了声:“夫人可有窃贼的怀疑对象?卦象显示,这窃贼是与夫人接触过的人,并且曾经还因为夫人而遭遇了人生的转折点。” 锦园一听他这形容,立马就想到了之前范综推测出的曹必郎。 曹必郎可不是就如同鸣公子所说的,因为她而遭遇了人生的转折点? “有。”她顿了顿,突然想起来了一点别的什么,于是问道,“需要怀疑对象的生辰什么的吗?” “不,只需要夫人告诉我那人名姓等信息即可。” 一听这话,锦园立马就把自己知道的关于曹必郎的东西全部告诉了祭师鸣。 祭师鸣回了一句“好”后,整个人又安静了下来。 就在锦园啥状况都看不到,以为失败了而快要放弃的时候,那个象牙制成的占卜器具突然又振动了起来。 而且情况比之前都要剧烈。 在心里约数了十多秒,随着突然的安静,占卜的东西突然腾空到了祭师鸣的眼前位置,并且发出了一阵奇异的光芒。 随着光芒的显现,一些抽象而陌生的文字从光芒中显出,在祭师鸣的面前漂浮着摆出了几行。 “啪”。 祭师鸣睁开了眼睛,令锦园惊讶的漂浮的占卜器具也一下落在了桌上。 看着一脸惊讶的锦园,祭师鸣笑了笑,一边收好东西,一边道:“夫人不必担忧了。那窃贼正是你们怀疑之人,并且被捕快抓住了,大概等不了多久,县衙就会派人来寻夫人驯公子了。” 锦园收起自己略显失态的表情,点了点头,然后悄悄侧过头对着李驯眨眨眼。 李训也有些惊讶,就这个象牙制成的玩意儿就可以知道窃贼?怎么总有种卖狗皮膏药的嫌疑。 果然,没过一会儿的功夫,一个赤衣捕快就上了门。 “夫人,窃贼已经捉拿归案,范大人有请二位。” 锦园原本还对占卜这种玄学的东西抱有一些不信的态度,一听赤衣捕快的话,不禁就想到了以前看到过的一句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要先去一趟县衙了,”锦园朝着祭师鸣说道,“多谢鸣公子帮忙。” 还没等祭师鸣说话,锦园就直接起身和李驯跟着赤衣捕快离开了。 看着两人匆匆离开的背影,祭师鸣不由得失笑,不要以为他没看到这两个人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神里都是不信。 …… “大人,我是冤枉的啊!这不是我的牡丹,这是……这是我捡的,我一个要饭的捡到一盆花怎么了?你们怎么,怎么可以认为是我去花庄偷窃的呢?” 曹必郎跪倒在公堂之下,大声喊叫着,试图撇清自己和那盆乌金耀辉的关系。 他怎么也想不到,就在自己打算去黑市将牡丹脱手的时候,这些捕快官兵的,竟然突然就从天而降,将他给抓了个人赃并获。 公堂之上,赵武端坐,身侧站着的正是范综。 锦园和李驯一过来就看到了这么一副模样,见状忙走到堂下行礼: “民妇宋锦园(草民李驯)见过县令大人。” 见到锦园两人来了,曹必郎的脸色一变,不禁额上冒出了冷汗。 一场官司打得很快,曹必郎物证赃物具在,就算是他咬死了说不是自己偷的东西,可面对脚底下和花圃里一样大小一般模样的花纹,完全是百口莫辩。 他一愣神,范综就从他的微表情上看出了点东西。 然后再仔细一查,查到了之前他向着一个乞丐打听监视锦园的事情后,曹必郎一下疯了。 “宋锦园!都是你这个贱人,都是你!要不是你,我和我儿子,怎么会阴阳相隔,我又怎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都是你!” 曹必郎赤红着双眸作势就要蹦跳起来去扑锦园,他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尖锐的簪子模样的东西。 曹必郎以为自己算计的很周全,却不料漏洞百出,如今揭发出来,再难以控制自己家破人亡的仇恨,朝着锦园扑面而来。 他一扑起来,一旁反应灵敏的捕快立马就将人按倒在地,绝了他的路。 李驯拉着锦园迅速后退两步,拉开了和曹必郎的距离,与此同时做出防御姿势。 “大胆曹必郎!竟然在公堂之上妄图杀害原告!偷窃破坏之物已达千两,按照本朝律法……” 惊堂木一声响,赵武板着一张脸就宣告了曹必郎的罪名。 被几个捕快联合压着,曹必郎完全没有一点动弹的机会。 他只能睁着一双眼睛瞪着锦园和李驯。 若是眼神可以杀人,锦园和李驯怕是早就被他给千刀万剐了。 随着赵武声音的落下和惊堂木一声响,曹必郎被宣判了罪名,一个人由着捕快们羁押着,退出了公堂。 “锦园夫人,这曹必郎已经捉拿,您的那盆紫牡丹也被追回来了。”赵武扭头看着锦园,继续道,“曹必郎早已没了家产财物,之前被他糟践的牡丹等物就没有办法让他赔偿,夫人这……” “没事,既然已经抓到了人判了罪名,就没什么了。大不了就是自己弥补赔偿吧。” 锦园十分善解人意地猜到了赵武想要说的话,连忙摆摆手,说了出来。 虽然花庄被整了这么一出损失严重,但好在那些牡丹的种子等物之前也曾收集过,细细算下来的话,自己承担也并不是不能的事。 再说了,就如赵武所言,曹必郎早就一贫如洗,就算她坚持要赔,人家也没得可赔。 赵武点头,让范综将卷宗给填上了最后两笔,封印库存。 到目前为止,花庄的盗窃案就这么结束了。因为被糟践了很多成品牡丹,花庄不得不对外贴出消息,表明要闭庄好一阵子。 闭庄的原由都随着案子的传出而传出,好多对花庄喜爱的人都觉得惋惜。 “哎呀,还别说,以前没花庄倒不觉得什么,如今没了花庄,一时间还不适应。” “要说也是我说,你有那钱去看花不?”另一个人打趣挖苦,“可惜了,我的钱再多,如今没花看,可惜,那个曹必郎真是可恶,那么美的牡丹也下得去手,真是丢了南城人的脸面。” “花庄闭庄,还真是少了一个赏花吟诗的好去处。” “……” 第227章 狼牙族有变动 第227章 狼牙族有变动 一时间没了花庄这个可以随意观赏牡丹的地方,锦园的酒楼就成了那些爱好者光临的地方。 酒楼的接待增多,锦园肩上的担子就从花庄的盗窃案变成了培训唐文。 “唐文,这道菜的火候你没有拿捏对,肉有些老了,味道欠佳。” 锦园尝过一道刚出炉的菜,放下筷子摇了摇头。 被点名的唐文正站在她的面前,听见这话,原本希冀的眼神一变,整个人的情绪就有些失落了起来。 “我……我再重做一份?”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地,锦园就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想了想,她道:“你这两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做出来的菜不是火候不对就是盐糖不分的?若再是这样下去,我就要考虑换一个人培训了。” 唐文的身子一僵,支吾了一下,却并没有说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锦园叹了一口气,侧过头看了一眼后厨内的其他帮厨,视线在每个人的身上都打了一圈,似乎是在想着哪个人的手艺好些。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再做出来这种样子的菜,你就继续去做白案吧。” 唐文机械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就重新回到了灶边,神思不属地准备材料。 …… 李家宅院。 左央刚练完一套鞭法就看到了在院子门口的祭师鸣。她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将手中的鞭子收起来缠在了腰上。 她朝着祭师鸣走去,听见了他不高不低的温润声音:“公主,上回遇刺的消息我传回了狼牙。不过……” “不过什么?” 左央见祭师鸣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右眼皮一跳,只觉得不妙。 果然,她迎上了祭师鸣的目光,听见他一字一句道:“行刺的人,是您的舅舅。而族长,他已经……已经被控制住了。” “怎么可能?!我们出来的时候,舅舅不都还是在摇光国吗?!摇光距离幽冥之地隔了一个国家,而且我们部族的人也一直盯着他的,他怎么会比我们还快?”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祭师鸣大致说了下情况,随即看着左央,“为今之计,当是如何,还请公主早做决断。” 左央年轻的脸庞此时被严肃占满,怎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难道今年是上天给狼牙部落的考验年吗? …… 唐文的最后一道菜被摆上了小桌子。 锦园先是看了看菜式的品相,点头认可之后,这才拿起筷子动了一下。 一块红烧肉入嘴,肥而不腻,软糯即烂,咸淡合适,十分的不错。 她放下筷子,看着神情有些紧张的唐文,突然觉得心里有些疑惑:“唐文,你既然做得出正宗味道的红烧肉,可为何还要做失败那么多次?难道那些食材不是银钱买来的吗?” 略有些训斥的话语让唐文憋得个大脸红,半晌才牛头不对马嘴地说到:“夫人,我能提前预支一个月的工钱么?我……我有急用。” 听到这话,锦园皱了皱眉。 唐文来酒楼做事一个月还没满,其中之前半个月都在赵胧月那里学习做菜的事情,当然,来的时间不长,基本也就打打下手,而后面这不到半个月,就是和锦园学习了…… 他突然说预支银钱,这是要做什么? 也没听说他有什么亲人生病怎么的呀? 虽然心底有很多的疑惑,可锦园看到他一脸的希冀,也抱着一种了了事就能有个撑得起场子的主厨的念头,点头同意了。 当夜,唐文就从夏东那里支取走了一个月的工钱,千恩万谢,锦园自不必说,只让他赶紧把事儿了了,不要着急,慢慢处理,越急的事越要淡定。 第二日一早,锦园早早地起了,准备去酒楼监工。 就在她即将离开宅院的时候,突然被左央叫住了。 “夫人,叨扰您了这么久实属不好意思,”左央面带歉意,一身干净利落的骑马装看起来显得整个人十分的英姿飒爽,“但是,我们可能还要再叨扰您一阵子了。” 这不是在说废话么。 锦园挑眉,好看的脸没什么表情。 “昨日部族传来消息,部族内乱,我的父亲被妄图篡夺族长之位的舅舅羁押了。而我父亲的一些亲信也被关押了起来,若是我们现在带着左七回去,恐怕会落入他们的圈套。是以,我和鸣商量了一下,打算再在武朝待一段时日,等联系上了族内的亲信再回程……” 锦园倒是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么一出事。 她突然想起来之前听祭师鸣说的,被人追杀的事,就觉得挺担心的。 “好。左七毕竟和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日子,既然狼牙部族发生了这种事,那你们迟些再回也好。这件事我支持左姑娘您,姑娘若是不介意,倒是可以当这里是您的家。” 锦园笑笑,说出的话让左央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夫人一定会同意,夫人性格爽朗,做事干脆,是个女中豪杰,祭师鸣还怕您不同意,真是多虑了。” 锦园捂嘴笑笑:“他没说错,”见左央脸色要变,立马正色道,“我这个人的确有坏毛病,那就是小气,你跟他说,他说的话我记住了。” 左央急了,抓耳挠腮:“别啊,夫人,我的好姐姐,你可千万别,他人挺好的,就是有时候多疑。” “哈哈哈,我是骗你的,”锦园终于憋不住,笑出来,“好好呆着,呆多久都没事,不要有顾虑,把这儿当自己家。” 左央哭丧着脸:“夫人,你怎么也爱说笑?” 锦园眨眨眼:“不然生活多无趣?” 两人又是寒暄了一阵,锦园这才离开了宅院。 …… “大人,您让小的做的事小的已经完成了,您看这银子……” 身材矮小佝偻着身子的男人伸出一只手,大拇指和食指摩擦了两下,看着面前带着面罩的人,“嘿嘿”地笑了两声,意味十分的明显。 他面前那个戴着面罩的,睨了一眼人,然后从怀中摸出了一个锦袋,扔到了男人怀里。 “这是事先承诺的银子,自己数下数儿。” 面罩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话语听得不是很真切。 第228章 又来找茬 第228章 又来找茬 矮小男人掂量了一下钱袋,发觉这重量只重不轻后,立马谄媚地笑了出来:“够数,够数,以后有事尽管找小人,小人必定为你鞍前马后,在所不惜。”就冲银子的面子,忠心话好听话还是要表表的,反正也不用付钱,费点口水罢了。 “自然有事找你,这里是定金还有一封信,你按照上面说的做,做好了付你全款,做的好还有二十两额外的赏银。” “真的吗?我接,我接……”矮小男人喜滋滋道,接过另一个钱袋习惯性颠了颠,并没有立即看那封信。 “务必给我办好罗,否则……” “是,是,是……” 他将面罩人送走后,这才美滋滋地转身从之前交易的地方离开。 …… 锦园从宅院走到酒楼的时候,看着没有一个人的门面,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想到这两天发生的一些事情,她立马加快了步伐朝着里头走去,结果还没有进门,就听到了里头嘈杂的吵闹声。 “……这怎么可能不是你们花庄出来的东西!我家老爷就是在你们家定下的名字,怎么可能不是?!你们莫不是假意花庄被窃贼偷盗了无法开庄,实际上就是想推脱责任躲避买家的质问吧?要不是我们老爷查出来了这酒楼也是那个婆娘的,我们这花到底到哪里去找人?!” 听到花,锦园的眉头一跳,然后就跨进了酒楼的大门门槛。 她还没有出口,就听见了一个小二声音不小地惊喜叫道:“是夫人!是夫人来了!” 一瞬间,被小二声音吸引到的在场所有人尽数朝着大门看去。 密密麻麻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锦园皱了皱眉,有些心里头的不舒服。 “哟,夫人?你就是那个花庄主人?就是那个在今年花会上大发异彩的妇人?” 锦园正对着的,是一个身材矮小,脊背看起来有些弯曲的男人。 男人年纪挺大,约莫四五十岁,身上的衣服是灰扑扑的颜色,不过干净整洁,倒是挺正常的。 于此同时,那个男人也在看锦园,他上下打量了一圈锦园,说出来的话语气十分的不好,带着一股浓浓的嘲讽味: “我还以为这位小夫人打算躲着一辈子不出来,做缩头乌龟呢,怎么样?骗来的钱好用吗?” 这话听得气人,听得一侧之前开口的小二憋红了脸骂道:“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呢?!这阴阳怪气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哼,我倒是想要问问你们,你们是什么意思!” 男人环视了自己身侧一圈,最后视线重点放在一脸严肃的夏东和锦园身上。 他将身侧放着的一盆奄耷耷黄了叶子的牡丹抱起来,朝着周围的人展示:“我们老爷前些日子去花庄逛了逛,觉得那牡丹不错,就让我去买一盆所谓的双色牡丹。结果你看看,看看,这哪里是什么双色牡丹!这枝丫,完全就是有人用签子插进去的!不说插不插的问题吧,你要是能活,我也不说啥。可是我们按照花庄人说的来照顾,这直接就死了!从通知我们去拿到现在,也不过三天没到,怎么就这么脆弱?这不纯属骗钱的?!” “这……这枝丫看着真的是插进去啊!这老板娘怎么会卖出去这种牡丹?这不就是假货吗?” “就是啊!这完全就是直接插进去的,我就说怎么两个叶子有些差异呢,原来是因为这个。” “原本还以为这个老板娘是个厉害的人物,培育技术也高,不过现在看来……我在怀疑当初她参加花会的那个牡丹,是不是也是假的?” 围观者们一个个的交头接耳,一些看着锦园的目光都由着变得怀疑了起来。 人都是这样,喜欢凑热闹,总是人云亦云,都还没搞清楚事情真相,就认定了你该是什么样子。 锦园没有说话反驳,看了一眼那个男人之后,走到夏东身边悄声跟他说了两句话。 然后,她就走到了男人身边,神情淡定:“您说您的牡丹是在我们花庄买的,可是有什么证据?当初我们售出这些牡丹的时候,还有配套的东西,请问您可有?” “东西?我当然有!” 男人将花盆十分随意地朝着旁边一放,抬手就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了一张被折叠过的黄纸。 锦园接过黄纸,打开看了看,发现印章等东西都是属于他们李家的之后,视线落在了牡丹花盆上:“我可以看看这牡丹?” “看!随便看!我倒是想要知道,你要怎么给我一个说法!” 男人做派自然,话语铿锵有力,根本就没有一点锦园怀疑的敲诈。 她走到了花盆前,蹲下拨弄了一下那盆牡丹,在看到被插上去的枝丫和盆地有些干燥的土壤后,心底隐隐有了对策。 而这个时候,刚才和锦园说话的夏东突然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酒楼门口。他的手里,正拿着一本册子。 “夏叔,麻烦您了。” 锦园走过去将册子拿到,顺带给夏东倒了一杯茶水。 人坐到了一旁后,锦园这才不慌不忙地将册子打开,开口道:“请问您家的老爷姓什么?或者说,您家当时买牡丹的时候,记得名字是谁?” “南城梁氏,梁泾。” “梁泾……” 锦园一手捧着册子,一手单指在册子上的一列名字上滑动。 周围的人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却被锦园不动声色地遮掩了过去——册上记载的东西可多了,要是被一些人看到了,总归不好。 突然,锦园的手指停在了册子的一个角落上,。看着那个名字,她皱了皱眉。 “我说夫人,这是什么情况啊?你咋只皱眉不说话呢?到底你这册子上记载的啥呢?” 一个旁观的妇人嘴快问了一句,锦园正打算回答,就听到一道声音从背后响起,还带着一点奇怪的意思。 “怎么回事?锦园夫人,这酒楼怎的这么多人,也没有吃饭?” 酒楼的大门门口,赫然站着一身圆领月牙长袍的武擒钧,眉目晴朗,和风细雨。 第229章 又生一计 第229章 又生一计 他摩挲了一下自己手指上的扳指,看到锦园对面的男人和一侧一盆枯死的牡丹,瞬间挑了挑眉。 “这人是……” “王爷,您怎么来了?真是稀客,您过来坐吧,真是不好意思,民妇现在得处理一些事情,暂时不能够接待您。” 锦园的反应看着有些激动,她重重地喊出了“王爷”二字,随后立马合上册子迎了上去。 好多些南城的人都认识武擒钧,一见到王爷来了店里头,都纷纷跪下了,高声唱喏: “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家起来吧。” 闻言,所有跪倒的人全部站起了身子。一双双眼睛都盯着武擒钧,似乎是想要将人挖出一个洞,去看看他到底是为什么来了酒楼。 不过……之前花会,王爷似乎对这李夫人挺上心的?还传出想要挖她做王府的私人培育师?看起来两个人关系匪浅,今儿这事儿,可有的热闹看了。 “夫人这是发生了什么?” 武擒钧的视线在那个矮小男人的身上逡巡了一下,然后落在了一侧的牡丹盆栽上,“这花,不是一株双色吗?” 听见他的问话,锦园立马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这里发生的事情,所有的举动在一旁喝茶休息的看客看在眼底,总觉得锦园好像今天是特别的殷勤。 “……所以说,如果这真的是一株双色,那就说明这可能是我们花庄的问题。但是之前参赛的牡丹王爷也曾见过,难不成您也会看走眼?” 自然没有人敢说武擒钧看走眼。 武擒钧温和笑笑:“锦园夫人培育牡丹的能力自然毋庸置疑,本王绝对相信。” 锦园福了福,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是以,不过是一瞬间,在场的所有看客都朝着矮小男人投去了目光,带着质疑带着厌恶带着看好戏的情绪。 矮小男人没想到局势竟然突然就翻转了,脸色一下拉了下来,看起来不大好看。 他盯着锦园,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一句威胁的话:“臭娘们,我这儿人证物证都在,怎么,你还想抵赖不成?” 锦园笑着,轻飘飘地给打回去了:“这位大哥,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呢。这明里暗里都是在怀疑我家的牡丹质量,那这样吧,我就不怕告诉你了。” “我们花庄的牡丹都是通过特殊方式培育的,每一株靠近花朵的枝干处都在生长时被做过记录的符号,就是一条淡淡的痕迹。为了区分是我们花庄的花,每朵牡丹的那个地方都会有约莫筷子尖那么长的一截淡青色。我刚刚看了一下您拿过来的这盘牡丹,原本的枝丫上的确是有那个痕迹,但是,在那个所谓的插接进去的枝丫上,却是没有。所以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想必您应该心中很明白吧?” 锦园这么突然来一出有记号的招式打得矮小男人措手不及。他几乎是在听到“记录的符号”时脸色就变得难看至极了。锦园的话才刚落地,他就匆忙抓起那盆牡丹,手上一滑,牡丹花盆差点摔出去。 他心惊胆战地撩开遮挡了花朵连接处枝干的叶子,只一眼,就觉得浑身血液一下冷了下来。 “怎么会?!怎么会还有记号?” 他失声喊了出来,声音不大却是让周围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话一喊出,他回过神想要辩驳却看到了言笑晏晏的锦园,瞬间血液倒流了回来:“不可能!这明明就是我奉老爷的命去你们花庄买的!记录都在那里,你怎么空口白话污蔑人!” “我空口白话污蔑人?”锦园冷哼一声,浑身的气场瞬间就变了,“你拿着不是我们花庄的花来敲诈,还说什么我空口白话污蔑人。你这是脑子都没了么?记录,你们当时是来花庄登记了,但是不好意思,这次我们采用的是随机抽取的方式选出的买家,你们那个什么梁氏老爷,根本就没有被选中。我倒是想要知道,你们这牡丹是从哪里来的?” 竟然将原本的双色舍得下去手割断毁了拿着细签插一枝差的来找事,真是当她宋锦园老虎不发威就是病猫了? 之前还想着好歹差点就成了客户,应该留点面子,现在这么闹了,也不差她这两句话。 况且买牡丹的那么多,不差这么一家两家的。 “你!” “我?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这被拿来当原件的牡丹,是从哪里得来的?我们前些日子花庄遭贼,不会是……” 锦园故意拉长了话语声,给他人留下了一个想象的空间。 虽然花庄的窃贼已经抓住了,但是万一他还偷了别的牡丹出去卖呢?看客们又不清楚,自然是会多加猜测的。 武擒钧坐在了一边的桌上,看到锦园从容地对付矮小男人,不由得眯了眯双眼。 他似乎……该对这个妇人重新判定一下了。 寻常的妇道人家遇上这种事,早就慌地没了头脑,哪里还有几个像锦园这般,还能够想着借用王爷的名头来用的人? 武擒钧摩挲着自己的玉扳指,相较于他来南城的那段时间,他手上的这枚玉扳指显得要更亮更剔透了一些。 “这,这……” 矮小男人慌了起来。 想到之前那个找上他的面罩人还有那一袋沉甸甸的银子,就挣扎着想要利用锦园言语的漏洞继续翻身。 可是无论他怎么回味,锦园的话说的好像都很滴水不漏,让他一个空隙都钻不了。 看到他不断抠挖手心的动作,锦园想着决定趁热打铁:“既然这位大哥您不说,那也行。从今以后,凡是梁泾这位大老爷的直系和旁系三代亲属,我们都将不会售给他们牡丹,并且将会限制梁大老爷家的人进酒楼和花庄。这样解决事情,我觉得挺好。” 说着锦园就转身面对宁王武擒钧,神色诚恳:“宁王爷,您是南城的青天大老爷,是我们南城人的天,求宁王爷给小女子一个判定,小女子只服宁王爷,但求宁王爷公平公正。” 第230章 王爷来酒楼了 第230章 王爷来酒楼了 武擒钧身形微动,微低头看了眼宋锦园,心里头不知道什么感觉,就在大家等的受不了的时候,武擒钧站起来,大掌拍在案桌上,声如洪钟一般: “今日本王出来微服体察民情,倒是遇到这么一桩事,前因后果本王已经听完,本王一向公正,就依照事实说话,锦园夫人的培育技术,不用我说,去过花庄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个人,”说着看向那个矮小男人,“只怕是起了贪心,想要来讹一笔,看在你可能家中困难,可能有起因的份上,本王仁慈饶了你,速速离开,否则,送去衙门法办。” 锦园拜福谢恩:“谢谢宁王大人,宁王大人英明。” 实则,锦园也知道,武擒钧大概也猜到自己的意图,不过,事情解决就好。 矮小男人一听到她说出来的话,脸色早就已经不是一个差可以形容的了。 怎么办怎么办?!他家老爷可是爱牡丹成痴的!若是让知道了这个消息…… 矮小男人已经感觉到了自己以后会有的日子,哪里肯走,立马朝着锦园走去就要拉她。 “啪”的一声,矮小男人的手腕被一个茶盏盖子打中,痛得他一下将手缩了回来。 他朝着茶盖飞来的地方一看,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那头喝茶的武擒钧。 武擒钧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板着脸,站在他的背后,活像一尊煞神。 这人……为何这么眼熟? 矮小男人被申二的模样吸引过去了注意力,皱着眉头忘记了自己还要去追锦园的事儿,看着申二移不开眼睛。 “若是觉得一双招子无用,在下倒是可以帮你挖出来。” 申二阴沉地盯了一眼矮小男人,说出来的话让听见的人一个激灵,忙后退几步。 锦园自然也听见了这句话,也抬眼望过去,好阴森的一双眼。 她朝着申二看了一眼,只觉得人长得有些熟悉,大概是在哪里见过。 将那些想法扔到脑后,锦园招呼武擒钧务必留下吃饭,又叫人打赏了一点那个矮小男人,留下一片赞誉,之后径直进了厨房,不再管前堂的事儿。 今儿个李训回李家村了,要不然……难不成那个矮小男人就是趁李训不在才如此? “各位客官,若是大家还想留着用饭就请回到座位上点菜……” 前堂的事情就这么算是结束了,锦园走到厨房,却发现唐文竟然没有来。 她找来了酒楼里头的小二问了问,发现他们今天也没有见到唐文之后,就皱起了眉头。 “他到哪里去了?他家是哪里的?可有没有人知道?” 回到后厨,锦园问了问里头的帮厨,然后其中有一个比较陌生的伸出手说自己知道唐文家在哪里,锦园就点头让他去唐文家找找,将人找回来。 那个帮厨离开之后,陆陆续续的点菜单子就进了后厨。 锦园带着帮厨们开始忙碌,直到那个帮厨将一脸憔悴的唐文给带回来。 恰好该上的菜式也做完了,看到唐文明显有些不对的模样,锦园将他带到了一旁安静的地方。 “你是怎么回事?” 第231章 李训回来了 第231章 李训回来了 “夫人……抱歉,我家里头有些事耽误了,今天上午就没有过来。等我处理完事情了,齐兄弟也过来找我了,我才知道……” 唐文说着,低着头,眼底有着一股化不开的悲伤。 他放在身侧的手上青筋暴起,略显狰狞。 锦园皱了下眉,看着听他这副模样正想追问,就看到了掀开门帘的李驯。 “悬崖那边的工程竣工了,锦园,赵大人他们邀请你一起去看看。” 听到这个消息,锦园点了点头: “你不是回李家村了吗?怎么又跟赵大人他们在一起了?” 李训点头:“嗯,我是回了李家村,看望了一下村里的长辈,又去工坊转了转,大家都很好,梁大娘他们将鱼塘跟工坊打理的很好,还多招了些人,福记那边订单一直没断,账务我也整理了一遍,没有大失误,看来当初那个什么扫盲真的有效果,” 李训真的难得这么多话,大概是回到家乡看到亲人心情好,锦园没多话,由着他说完: “对了,你要的冰块,我运来了,已经安排放进后院地窖里了,随时可以取来用。” 锦园轻点头,捏出手帕替李训拭汗:“一路走来,辛苦了。” 李训耳根红了红,看了眼后厨的人,接过帕子小声道:“多谢。” “后来呢,怎么回事?”锦园耐心问道。 李训看了眼等待的唐文,长话短说:“范综派人去李家村找我,我就去看了下,发现水坝竣工了,就回去李家村将冰块搬上车运过来了。” “这么来回跑,难怪你出汗这么多,”锦园心疼道,“冰块下次运也是可以的。” “不碍事,左右我也无事,多跑跑无妨,”李训指了指唐文,“你们有事先说吧,我去喝点水。” 锦园点头,想到什么,提醒道:“宁王在酒楼。” 李训脚步顿了顿,没吭声。 唐文一直好好站着,神色凄楚,看样子也没听到他们的对话,扫了一眼唐文,锦园心里头松快了一些:“人生总有意外,你要是愿意说,后面等不忙了慢慢告诉我,这样吧,你现在还能正常上工吗?” 唐文点点头,挤了挤眼睛,将眼泪憋回去,点头道:“嗯,可以。” “那行,咱们先忙,我知道你心里很多委屈,不过客人在等我们,咱们先克服下,等忙完了,我听你慢慢说。” 唐文感激点头:“好,谢谢夫人。” 唐文走到了一边跟着帮厨们小声交谈,大家都纷纷小声安慰,锦园也取下了身上的围裙,走出了厨房。 客人们都走的差不多了,小二们在打扫大堂,锦园笑着打了招呼。 想到武擒钧在这里,锦园立马走去厨房,吩咐唐文帮忙,叫人拿来一些碎冰块,做好了酸梅汤,因为客人已走,做的不多,让唐文分给后厨跟前台的小二喝,自己端了一碗给夏东,这才端着另外两碗上楼去最好的包厢,推开门,李训正在里面敬酒呢,锦园赶紧走上前,正好听到李训说完祝酒词,武擒钧抬手举酒杯回敬,态度很好: “没想到李公子还是今年春闱的举人,我南城有你们才有未来,理当我敬你。” 说着一口喝干杯中酒。 两个人谈笑风生,锦园第一次见李训在官场往来这么自在,当真是天生就是这块料,往后假以时日高中,一定会大放异彩。 “锦园夫人站着做什么?赶紧过来坐吧,”武擒钧朝宋锦园招手,“这些菜式都不错,这酒楼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李训骄傲宣称:“这些都是我家嫂子做的,主厨,家里有事离开了。” 武擒钧很是惊讶:“早就听闻天上人间酒楼有一位主厨做饭好吃,每逢双日还有特殊惊喜,莫不是,这份惊喜就是锦园夫人?” 虽然知道武擒钧这是给面子装不知道,但被人当面夸赞,还是会不好意思:“过奖了,不过是有点小手艺混口饭吃,让宁王爷见笑了,”说着将酸梅汤端出来放在李训跟武擒钧跟前,“这是小店新推出的夏季饮品,酸梅汤,王爷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武擒钧眼前一亮,身为王爷端着架子衣服穿得好几层,的确捂的热的慌,不过依旧很有教养地端起来轻抿一口,眼底的神采立马绽放:“不错,不错,不错。” 连着三个不错,锦园就知道没差了。 “锦园夫人,这道酸梅汤也是你做的?” 锦园谦逊笑笑:“嗯,都是些寻常的材料,王爷能喝的顺口,是民妇的福气。” 李训也在一边品尝,顿觉神清气爽,分外舒服,不由得对锦园心疼起来,是不是以前受了太多苦,才什么都会的。 武擒钧一副很认真的神情:“哪里是小手艺,李夫人,你这手艺整个南城都排的上号,这酸梅汤就不说了,今儿个话丢在这里,往后夏季,每日做好给王府送去,回头我让管家将人数报给你,”没想到就这么来生意了还。 王爷犹自不觉,还在不停地夸赞:“还有就是这松鼠鳜鱼,鲜嫩酥脆,我就没在别家吃过,就连我家厨子也没这手艺,好吃,当真好吃。” 若说前面的话是客气,那这句话倒是真话,武擒钧已经觉得对锦园势在必得了,这个女人当真是宝藏,藏着不少惊喜。 锦园赶紧打蛇随棍上:“宁王爷,今日真的多谢您为民妇主持公道了,这杯酒我敬您。” 说着轻轻抿了一口,辣的伸舌头。 一边李训眉心跳了跳,刚刚他出去找夏东了解了下情况,心里只暗恨自己不在这里,如今也举起酒杯真诚道: “在下也得多谢宁王出手相助,为嫂嫂支持公道,李某人感激不尽,宁王爷待民如子,是我南城百姓之福。” 武擒钧客客气气又是一番回敬过去。 直到送走了武擒钧,锦园才随李训一起离开了酒楼,边走边跟李驯问一些关于大坝的问题。 大坝的工程她从上次李驯去参加科举就一直没有关注过了,乍一听都已经竣工了,回想起来就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第232章 查看大坝 第232章 查看大坝 两人边走边说,没一会儿就到了悬崖下头。 “真厉害。” 从锦园现在的位置看过去,正好可以将整个大坝揽入眼底。结实的大坝如她所画的那些图纸一般,有着现代的模样,却又透着古代特有的质朴。 她连忙和李驯一同走上去,早就等待多时的赵武和范综就迎了上来。 赵武一向不苟言笑的脸上带着若有似无地笑意,范综也眯起了眼,心情显然不错。 “夫人的想法果然不错,做出来的大坝正好能够起到‘少水积累,大水放洪’的作用。真是还要多谢夫人,我代南城百姓说声谢谢。” 赵武说着,一直和锦园点头,脸上是对她的无比认可。 锦园被夸得脸上多了点儿粉意,耳尖也臊红了,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回话:“赵大人,这都是你的功劳,比起你每日早起来现场亲力亲为,我那点算什么呢?” 李驯看了看,忙替她解围:“能够为县衙,为赵大人做事,我们自然是不会推脱的。况且除开这些身份和原因,赵大人好歹曾经帮助我们两人极多,大坝的事情也算是为赵大人曾经帮助的回礼,大人不必如此客气。” “哈哈哈哈,好好好,”赵武笑了起来,然后朝着范综招了招手,“那些短工们的工钱也该结了,你去结算下吧,可莫要亏待了那些乡亲们。” 范综点点头,领命离开。 整个地方又只剩下了赵武,锦园和李驯。赵武发觉到了锦园对大坝透露出来的十分明显的情绪,就想着带着两人在大坝上转了转,顺带还讲了很多在动工的时候,在这里发生的趣事等等。 锦园听得高兴,时间也就过去得十分快。 不多时,三人就在大坝这里待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 赵武说是县衙还有事要处理,先行离开了,整个大坝上头,除了留守在这里的一个林家村的村民外,就只有锦园和李驯二人了。 锦园看了看已经开始落日的天空,突然心念一动,扭头看着李驯:“驯儿,你想和我一起看落日吗?” 落日…… 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洒满天空的美丽落霞,李驯点了点头,然后就被锦园带着,走到了一侧宽阔的草地上坐下。 此时的天气也变得正常了一些,全然没有晌午那阵儿的炎热。丝丝凉风拂面而过,吹的人浑身舒畅。 锦园十分随意地坐在了地上,因为她身上穿着的是一套类似于骑马装的干练衣裳,完全不会担心走光什么的。 这是她自己设计,由……李训做的,好吧,她不会做衣服,在古代很丢脸,不过她有李训,哈哈哈。 她动作随意中带着一点点潇洒,看得李驯有些怔神。 此时的落霞已经洒满了半边天,另外一侧的半边天已经开始逐渐由淡蓝色往着深蓝色地变,如一副水墨画,看起来极其好看。 李驯坐在锦园的身侧,双手后撑,安静地和锦园看着天空的变化。时不时的锦园还会小声地感慨两句,说的都是落霞多么好看,哪里哪里似乎有火烧云。 伴着锦园的夸赞声,李驯也时不时地扭头去看她。看着和他一个动作的锦园沐浴在余晖的微光中,一脸惬意的表情让人心动万分。 “我们以后,还会和现在一样在一起吗?” 李驯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锦园因为沉浸在落日中,没有听清楚,只断续听到了“一样”“在一起”的字眼。她下意识地扭头“嗯”了一声,却看到李驯眼底不知突然消失了点什么东西。 她直觉觉得那很重要,却完全没看出来那是什么。 “驯儿,你刚刚说的什么?我没有听清楚,能再说一次吗?” 李驯放在身侧的手蓦地缩紧,半晌才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我也……忘记了。” 见着李驯说忘记了,锦园也就没有把之前的话放在心上,只是点了点头就重新扭过头去看天上的落霞了。 约莫又在那里待了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就趁着天黑前的最后一点光,回了酒楼。 一回到酒楼,夏东看到锦园就连忙走了上来,看他的脸色似乎心情有些不好。 “怎么了夏叔?你这表情怎么这么难看?” 锦园问着,一手拎起茶壶准备倒水,结果水还没有倒满就听到夏东的话,让她一皱眉。 “你是不是也问过唐文发生什么?他早上没来也没啥,就是为什么今天有些不在状态?每次我叫他他都很久才反应过来或是没有反应,要不要……” 锦园拿水壶的手停顿,夏东不说,她还真把这茬事给忘记了。 李训接过茶壶,替锦园倒了一杯水:“先喝口水再说。” 轻点头,锦园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不用。” 李训又倒了一杯,锦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夏东看着她,等人喝了一口茶水了,这才听到了她的回答。 “我已经跟他说了,反正总得要给他一个时间去缓冲,等明天再看看吧。若是不行,我就考虑再带一个主厨出来。” 夏东闻言点点头,随后叹了一口气。 “在这所有的帮厨里头,就只有这个唐文的天赋还好些,其他要是要带,恐怕不容易啊。” 锦园没有机会听他的唠叨,只是看了看后厨的那道门帘,心里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叔,这些日子恐怕要辛苦你了,胧月走了,我势必要在后厨忙一阵子,加上花庄那边要重新整修培育花苗,前堂这边我真的顾不过来。” 夏东摆摆手:“夫人放心,有我在,你都教了我这么长时间了,我要是还得让夫人天天看着,那我夏东也太不中用了。” 听到这句话,锦园就放心了,立马想到什么:“福记那边定期拿货,出货单,货款之类的,你都交接好。” 夏东一一记下来,锦园想了想:“除了跟福记合作那些,我打算再开发几款新品送去福记。” 夏东疑惑:“夫人,我们如今酒楼生意这么好,为什么不放在自己酒楼卖?” 第233章 没有赵主厨的日子 第233章 没有赵主厨的日子 “非也非也,”锦园摇头,“我自己有这打算,只是我们就这一个酒楼,卖也卖不多少,哪里有他们赵家生意遍天下,不仰仗他们,我们产品做得再好,也于事无补。” 没错,南城福记也是将大部分罐头运去京城等其他地方售卖,尤其商贩走卒多的地方,赵家是皇商,跟各地驿站也有联系,总之,赵家生意最大,他们目前只能背靠赵家。 “那真是太可惜了,”夏东也明白过来其中环节,不过还是叹气,“我就说夫人做的罐头那么好吃,应该做成我们自己的生意多好。” 锦园自然也有这想法:“嗯,那就这样,我们开发的新品,一半给福记,一半自己留着给客人吃,相互不掺和,夏叔,你觉得呢?” 夏东立马喜笑颜开:“嗯,我跟你说,南城也是个不小的城了,南北东西走向的游人不少,是个要塞,咱们不能光便宜别人,自己卖肯定卖的也不差。” 跟赵氏合作,利润跟赵氏合作平分,自己卖,那利润肯定没得说。 “行,有夏叔在,我担心什么,”锦园替夏东倒了一杯水,“那就这么说定了。” 好在李训回来了,有李训搭把手,加上两个人有默契,所以应付那些食客不算匆忙。 李训在一边安静看着锦园,锦园做生意分析生意经的时候太有神采,让人移不开眼神。 他家的锦园,一直都是最优秀的,所以,他也要变的优秀才是。 幸好李训回来了,有李训在,即使唐文暂时帮不上忙,可她跟李训配合默契,应付外面的客人倒是还算趁手,只是天气炎热,两个人都忙的大汗淋漓。 “驯儿,酸梅汤好了,你把冰块放进来吧。” 李训哎一声,立马带着人跑去地窖,凿来不少碎冰放进去,红橙橙的酸梅汤散发诱人的香味,让人口水横流。 “来,大家都过来喝酸梅汤,喝好了给客人们端出去,今天是双日子,中午晚饭供应酸梅汤,规矩不能破。” 大家纷纷跑来端酸梅汤喝,后厨本就是火力集中的地方,大家都很热,这下子酸梅汤灌下去,浑身舒爽通透:“真好喝。” “夫人,你做的酸梅汤真好喝。” 大家纷纷点赞,喝完立马乖乖干活,端着菜跟酸梅汤送出去给客人。 这边李训也端了一碗递给锦园:“来,喝一口休息一下。” 锦园就着李训的手轻抿一口,冰凉沁入心脾:“好喝。” 李训闻言笑了,捏出手帕替锦园拭汗,锦园立马道:“你也喝呀,你看你也出了一身汗,等忙完了回家,首先就得洗澡。” 浑身黏糊糊的可难受了。 李训点头,拿着刚刚锦园喝过的碗,顾自喝下去一大口,又将剩下地端给锦园,锦园并未察觉不好,趁着李训的手喝光,心里面的暑燥一下子去了很多。 “太热了,这不才进暑天,怎么这般热?” 李训轻笑,又替锦园试了试汗:“我们在后厨工作,自然比外面热些。” 锦园好怀念现代的空调电风扇,还有雪糕冰激凌。 “嗯?!”锦园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主意,看向李训,李训被盯的发毛:“锦园,我脸上怎么了?” “没什么,突然觉得你真好看,个头又高,是该娶一房媳妇了。”锦园抿嘴笑出梨涡,美不胜收。 李训看的心都散开了,可最后一句话如当头泼一盆冷水,彻底凉快。 见李训突然黑下脸转身闷头干活,锦园毫无所觉,抿嘴回味酸梅汤的滋味:“驯儿,我还想喝,还有吗?” “没了。”闷声闷气地回答。 锦园见李训真的生气了,轻笑了笑没在意。 其实李训是想到锦园是个女孩,喝多了凉的对身体不好,只是刚刚锦园的话得罪他了,这才说的恶狠狠的。 …… 第二日锦园一早去了酒楼,将格式早餐准备好,又手把手教了唐文,如今唐文状态好多了,她就立马赶着去花庄,看了看南山他们的恢复结果后,自己又钻进了花房准备培育另外的杂交牡丹。 她一用上心了就会忘记时间,要不是秋菊气喘吁吁地跑到花房来喊人,她恐怕都还会继续泡在里头。 秋菊一脸的喜意,看到锦园在收拾东西了,连忙匆匆道:“夫人,春闱,春闱的名次出来了!” “什么?!” 锦园一惊,忙站直身子,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秋菊,神情有些激动:“真的?这么快就出来了?!” 秋菊点头如捣蒜,还没继续说话,就看到锦园飞快地放下了手上的东西,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冲出了花房。 “赶紧和我回去!” 她的声音飘散在空中,离开的速度快得秋菊出门就只看到了她的背影。 匆匆赶回城里,一进城门锦园就撞见了好多的人,听见了他们谈论的声音。 “真是没想到,我们南城这边竟然会出一个贡士!听说之前还是个天才呢!” “就是就是,我刚才看榜的时候,看到了好几个垂头丧气的举人……” “哎,你们看到宁王没?名单一下来,那酒楼小东家中贡士的消息一传出去,可是连宁王都出府去了那酒楼呢!真是光宗耀祖啊!” 锦园听着,从那些人的话语中直接就推测出来了那个中了的人是谁。 她只觉得此时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极为的欢快,喜悦和激动笼罩着她,让她不禁都有些手脚发软。 回到了酒楼外,锦园看到一波又一波的人朝着里头走,虽然不是饭点,但春闱高中可是喜闻乐见的大喜事,大家自然凑热闹,各个嘴上都在讨论着春闱的事儿,听得她一阵迷糊。 真的,真的是驯儿中了! 她就知道,驯儿一定会从春闱脱颖而出的! 压住心里头的那点激动,锦园走进了酒楼。刚一进去就被一些前来道贺的人看见,纷纷涌上来跟她道喜—— “夫人真是厉害,竟然栽培出了李公子这般有才的人,如今李公子中了这贡士,想必殿试已经不在话下,真是恭喜恭喜啊!” “在下早就觉得夫人厉害,巾帼不让须眉,倒是不曾想夫人竟然还能培育出一介贡士……真是让在下惭愧……” “……” 第234章 李训高中 第234章 李训高中 此起彼伏的道喜恭维声让锦园有些招架不住,她脸上摆起了一个适当的笑容,一个个地答谢,说得人口干舌燥。 李驯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锦园被众多的人围着说话。看到她脸上有些勉强僵硬的笑容,想要去帮却还没有走出去几步就被人给拦住了。 “这就是李驯李公子吧!真是少年英才!长得又这么俊,还中了贡士……不知道李公子可有婚配?我家有一待字闺中的女儿,恰好及笄了,若是李公子愿意,不妨我们结为亲家……” 有胆大的妇人直接拦下李驯就开始推销自家的女儿,更有甚者都直接拉着李驯的手臂就想要将人牵走。 锦园被李驯那里的声响引去了视线,正好一眼就看到了有个年轻的女孩儿正红着脸想要去拉李驯的动作。 她身子蓦地一僵,脸色立马拉了下来,变脸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各位真是不好意思,驯儿回来了,我先失陪。” 锦园说着,就挣脱开了人群往着李驯那个方向走。 刚走到还没有和李驯打招呼,就听到身后响起了一道冰冷的男音:“锦园夫人,李公子,我们王爷有请二位上楼一叙。” 申二的声音有些死板,一双鹰眸盯着锦园,眼底暗潮涌动。 李驯听见了申二的声音,瞬间被解救了出来,他看了一眼锦园正准备解释就发现她竟然转头朝着楼梯走,有些心虚的李驯连忙跟了上去,半步不落地跟着人。 “诶,各位有没有觉得,这锦园夫人和李驯公子挺配的?若不是锦园夫人是李驯公子的嫂子,怕是别人看到两人都会觉得他们是一对儿的。” 有妇人看到锦园和李驯地背影,不由得感慨了两句,却被其他的妇人反驳,说得人哑口无言。 二楼天字号包厢内,武擒钧坐在主位上,眯着眼睛想着事情。 随着一阵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他抬头就看到了打头进来的申二。 “王爷,两位来了。” 申二说着,让到了一侧,锦园和李驯一前一后进了包厢,看到武擒钧,纷纷打招呼行礼。 “两位不必多礼。如今李公子中了贡士,想必以后也是会入朝堂的,现下这些繁文缛节免了就是。” 武擒钧说着,手上一如既往的动作就是摩挲着那个玉扳指。 他招呼着两人坐下,然后这才将视线完全地停留在李驯地身上。 “一直以来就没有看到过李公子的兄长,想必是不在家中?那李公子的家中,除却锦园夫人,可还有别人?” 李驯闻言一顿,不知道为啥武擒钧会问到这个,但还是很正常地摇了摇头: “家中兄长爹娘相继去世,整个家中也只剩下了寡嫂和在下两人。不知王爷问到这个是发生了什么?” 武擒钧摇摇头,笑道:“不过就是一时兴起的问题而已,哪里是发生了什么。不过这么说来,两位也真的是相依为命了。” 他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锦园,看到一身类似骑马装衣裳脸色红润的锦园,就觉得心里头一动。 他之前点的菜式已经开始陆陆续续被送了上来,因为已过饭点,也就是些点心小吃之类,锦园提前做好的,唐文手艺还没到家,武擒钧招呼着两人动筷子,才吃了几口,就状似无意地继续问道:“那方便问一下,令尊令堂是怎么去的?我听说,好像是在做工的家中出了什么事情?” 李驯的动作一顿,心里顿时生出了一点奇怪的情绪来。 “是的。但是当年的事情我并不是很清楚,只有我家兄长还知道一些情况,不过他生前并没有跟我讲过。只知道是在一家挺大的人户中做工,然后不小心发生了意外出了事,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李驯诚恳地说着,眼底流露出的悲伤看起来并不是作假出来的。 纵然武擒钧的心底再生疑,看到他提起爹娘就一副悲伤的面容,稍稍地就放下了一点心。 “本王多嘴了,李训兄弟可不要怪我,想着李驯兄弟的才能卓绝,想必令尊也该是差不到那里去就问得多了些。逝者已逝,节哀。” 武擒钧嘴上说着道歉,还倒了杯酒说着赔罪干了。 见武擒钧这样做,锦园连忙说话中和。她其实看出来了李驯在听到武擒钧问话时的一些微动作,不过她并没有出声,想着李驯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闹了这么一出后,一场武擒钧说的“庆祝宴”很快就结束了。送走了武擒钧后不久,听说了消息的苏钰赵武范综等人也都上门拜访道恭喜,等把所有人都应付送走,天色都已经在转黑了。 今天终于都没正常开饭,因为来道贺的人多,座位都坐不下,很多人都站在里面走来走去,夏东吩咐后厨多做些小吃点心送出来,再备上茶水瓜子,将偏厅备出来,真有那上门吃饭的客人,再另外准备,大家高谈阔论,整的好像自己家的喜事一般。 这会儿人的娱乐生活少的可怜,而且春闱也不是年年都有的,能高中的人更是罕见,大家这么爱凑热闹,委实可以理解。 “夏叔,可千万不要收钱哈,今儿个高兴,来的都是客,招待都免费,回头我做点酸梅汤也给大家满上,让大家伙都跟着高兴高兴。” 人生便是这样,以前她刚嫁过来时,有几个亲戚来认门的?如今生意做起来,李训又高中,不沾亲带故的都过来攀关系,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夫人,夫人,不好了!后厨出事了!” 一个帮厨神色慌张地跑进了后院,锦园本来刚弄好酸梅汤,瘫在一张太师椅上养神,听到他一惊一乍的声音,差点心都给吓得跳出来了。 她揉了揉有些抽痛的太阳穴,叹了口气:“后厨发生什么了,怎么这么慌慌张张的。” 帮厨额头上沁出了汗珠,看起来脸色也有些惨白。 “刚刚后厨的人不是在准备大家的晚餐么?然后有个小帮厨饿极了,嘴馋偷了一块肉吃,结果一下就口吐鲜血晕死过去了!夏掌柜已经叫人去请郎中了,那些菜式都被放在了一边,没人敢动了。我过来的时候,小帮厨的气息已经非常弱了!夫人您过去看看吧!” 第235章 帮厨中毒 第235章 帮厨中毒 锦园听着“唰”地一下睁开了眼睛,皱眉一下后连忙从太师椅上起身:“走,去后厨。” 吃了员工餐就喷血,这模样,怎么说都像是中毒了啊! 员工餐她没时间,今天是唐文准备的吧好像。 可是他们酒楼的食材都是找的靠谱供应商直接送过来的,怎么就会中毒? 锦园神色凝重地去了后厨,一掀开门帘,就看到了被好多人围着的一个人。 那人瘫在地上,头的一侧还有身上全都是喷出来的鲜血,其他帮厨们无一不是脸色苍白地站在一边,有些窃窃私语,看到锦园来了,立马闭上了嘴巴。 唐文从一边走了出来,脸上苍白的程度比任何人都要深一些。锦园察觉到他的一只手竟然在抖,不由得心里就萌生了一个念头,看着他的目光变了变。 “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那个帮厨提前吃了一口准备的红烧肉,结果就直接喷血了,然后现在晕倒在地,气息也越来越弱……我们不敢动他,只能找了夏掌柜去请郎中。夫人……” 唐文欲言又止地看了看锦园,最后嘴唇蠕动了两下,还是没有说出其他的话。 正在交流间,外头就响起了慌乱的脚步声。锦园朝着门口抬眼看去,正好就看到了掀开门帘走进来的李驯和袁郎中。 袁郎中在看到锦园的一瞬间脸色就变了,他迟疑了一下,然后轻轻问到:“伤,伤者在哪里?” “这里这里,郎中,人在这里。” 围着那个瘫在地上的人的人群立马散开,让袁郎中一眼看到了那地上的人。 他皱了皱眉,将医箱放在一侧空桌上后,先行上前去给地上的人诊了诊脉。 他皱着眉头,脸色严肃地进行着一系列的操作。锦园和在场所有人的心全部都揪着,看着袁郎中的动作,就等着他给一个答复。 一侧的李驯看到了脸色复杂的锦园,他悄声走到了人的旁边,然后开口安慰:“不会有事的。” 你别怕。 锦园被他的话拉回了神智,点点头。 “是中毒。而且是那种一点就可以毙命的剧毒毒药鹤顶红。这人……怕是回天乏术了。” 锦园皱眉,鹤顶红可不是一般人有的东西,怎么会跑到她的酒楼后厨中来? 袁郎中摇了摇头,看着地上呼吸逐渐变弱只进不出的人,只觉得一阵惋惜。 不过等他一起身,就看到了面容熟悉的锦园。 这个夫人怎么又扯上了死人的事儿?他也咋这么倒霉,每次出诊都是被他们请过去的? 袁郎中在心里惋惜着,一旁的一些帮厨们听到他说的话皆是一愣,然后纷纷叫嚷了出来,还有的作势要去拉袁郎中。 “郎中,您不能这样!您这才只是诊了脉,还没有给他配药!万一,万一他吃了药就有用了呢?!” 一侧,站着的锦园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地上胸膛几乎没有起伏的人后,走到袁郎中面前摸出一块碎银:“麻烦郎中您走这一趟了。不过除了看看这人之外,还得麻烦您帮着测一测这些菜肴,看看是不是有毒的。” 袁郎中听到这话一怔,然后反应了过来,从医箱里拿出了一个卷着的布卷,走到放置菜肴的桌边,摊开布卷抽出一根银针。 约有簪子那么粗的银针一接触到桌上的几样菜,立马就变成了黑色,黑得不能再黑的颜色。 在场所有人看到了这变化,脸色都变了。 好几样菜都有毒!这到底是是谁这么狠?要是让他们吃了,那不是都死绝了?! 袁郎中收回东西,然后胆战心惊地从锦园手里接过碎银,问了问没啥事后,就立马马不停蹄地离开了。 乖乖,这后厨的菜竟然有那么多的毒,这下毒的人有点狠啊! 送走袁郎中,锦园就打算和夏东商量着先联系死者的家属赔偿和转交尸体。 “我看我还是先报官去吧,这事儿不经过官府就私了,难免落人口舌。”李训在一旁轻轻提建议。 锦园这么一想,的确如此啊,她一时糊涂:“你说得对,我一着急给忘记了,那你快去快回。” 李训想了想,借了客人一匹马,骑着马跑去衙门报官。 这边锦园跟夏东安排人去通知死者家属,同时出去疏散客人,今天道贺的人多,偏偏挑这个点出事,看来对方有备而来,莫非提前知道春闱结果了? 可还没有和夏东说几句话,就看到唐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其他的帮厨见状也都一个接一个地朝着锦园跪了下去。 夏东看着这架势眉头一皱就想开口,却被察觉的锦园拦住,摇了摇头。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夫人,夏掌柜,还请您给我们大家做主!这么多菜都有毒,肯定,肯定是有人想要害死我们……夫人,夏掌柜,我们都是酒楼的厨子,若是没有了厨子,那酒楼岂不是就是一个空壳了?肯定有人想要让酒楼开不下去,还请夫人跟夏掌柜做主!” 锦园听到帮厨的话,没有立马吭声,她想的也是这个理由,而且估计还不止这样。 他们的意思她自然懂,不过现在查出了菜肴有毒,菜肴又都是没有出过后厨的,那么要么是菜上头有毒要么就是有人混在里头下了毒。 闲杂人等不得进入后厨,而听夏东说,一下午基本没人出过后厨,那那个下毒的人肯定就在这里头。要是自己现在打草惊蛇了,还怎么抓人? 见锦园没有回答,好些做的日子短的帮厨都凉了心。 “夫人!” 唐文突然喊了一声,将锦园的注意力一下给拉扯了过去。 他白着一张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明明并不是很炎热,他却宛若在火炉中,浑身都是汗。 “我,我能跟您出去说点事情吗?” 唐文小声地说了一句,抬头看着锦园,眼底有着一丝挣扎。 锦园心里闪过了一个念头,但是速度太快以至于并没有让人抓住。她想了想点头,对着其他帮厨说道:“这件事,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你们有没有人认识死者的家属?或者知道他住在哪里的?和夏叔一同上门去赔礼,另外……尸体的话,就抬到后院去,等衙门来人验尸。” 第236章 抓到凶手 第236章 抓到凶手 锦园的话无疑是给帮厨们下了一剂镇定剂,他们纷纷点头,动手就要去抬尸体。 锦园领头,跟着唐文走到了楼梯下的一个安静的地方,然后就听到了一些让她惊讶却又猜测到了的话。 …… 尸体被帮厨们抬到了后院,大家刚一回到厨房里头,帮厨的几人里头就有一个比较不大引人注目的就突然抱着肚子说是拉肚子,想要去上茅房。 夏东看了一眼人,正准备点点头,就注意到了那人似乎身上有些不对劲。他埋下心底的疑惑,然后点头让人离开。 人刚刚一离开厨房,锦园就跟了出去,而厨房里头剩下的帮厨们,则是被一个小二盯着的,以免有人逃跑。 夏东跟在了那个帮厨身后,发现他出了厨房就朝着茅房走,一切都很正常。 他看着那个帮厨推开茅房门进去,不禁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神经敏感了。 念头刚一起来,他就听见了茅房门又被打开的声音。 这不过才多久?怎么肚子疼上茅房这么快? 夏东瞬间打起精神。 果然,他看到那个帮厨朝着左右一看,没看到人之后,直接就朝着一侧的围墙跑了过去。 这是要逃跑?! 夏东瞬间反应了过来,立马喊人:“快来人,有人要跑。” 正在此时,围墙外李训通知衙门后骑马回来,听到夏东的声音,立马从马上飞跃而起跃上墙头,趁着那个帮厨正在努力地爬墙就直接冲过去将人一把拉扯了下来。 帮厨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顺势就摔倒在地。他正准备骂人抬头就看到了李驯黑沉的脸。嘴里的话瞬间噎住,帮厨不禁整个人身子颤抖了起来。 “不,不是我,不是我!” “什么不是你?我还没有问你什么事情呢,你怎么就说不是你?这算是不打自招吗?” 一句“不打自招”让帮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难看。他嘴巴张了张,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他怎么就说出来了! “我看就是你,我一路跟踪你,你一直鬼鬼祟祟,不是你是谁?”夏东上前,踢了那个人一脚,这个人还想毒杀后厨所有人,好狠的心啊。 将人拎回厨房的时候,锦园和唐文正好说完话回来。 四个人一遇上,看到那个脸色惨白生无可恋的帮厨,锦园就立马反应过来了。 夏东上前道:“夫人,这个人刚刚说要上茅房,我一看不对劲就跟在身后,原本想着要是他也中毒了,好歹我及时发现,谁料,这个人却是想翻墙逃跑,亏得驯哥儿回来及时,抓住他了。” 锦园点头,低头看一眼: “驯儿,把人带进去吧。” 李驯点点头,将那个帮厨拎着,提溜进了后厨。 五个人一进门,屋里所有人的目光就投了过来。 当他们看到那个被李驯拎着的人时,纷纷都变了脸色——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他?” “田三兄弟对人一直都很好啊,怎么会给我们下毒?” “……” 大家的反应都很奇怪,都十分惊讶下毒的人是田三。 田三没有说话,只是被李驯押着,低着头一声不吭,脑袋耸拉着,仿佛已经认命。 锦园看了一眼回了位置的唐文,然后扫视了一圈所有的帮厨:“我宋锦园自认为对大家的待遇什么的都挺不错的。但是我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会因为一点银子就把自己给搭进去。田三,你还记得你从那个人手里拿了多少银子吗?要我猜测的话,估计不过十两吧?十两就让你用鹤顶红毒死了一个一起做工的伙伴,人命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这么低贱吗?” 锦园的话语带着一些讽刺的意味,听得好一些人心里头都不大舒服。 不过即使是不舒服那又如何?锦园说的完全就是实话。 仅仅是十两银子,就可以买断一个人的生命,买断一个人的一辈子…… 这不是命贱,是什么? 他们在酒楼里做帮厨,虽然每个月只有一两左右的银子做工钱,可在南城都算数一数二的待遇了,而且一日两餐都可以在酒楼里吃,几乎每天每顿都有肉,这个待遇,比其他酒楼其他工作好了不知道多少,可这田三…… 大家都很想不通。 就在这个时候,唐文突然走了出来,声音哽咽:“我,我也差点对不起大家。” 他说到,伸出袖子将眼角的泪水沾去。 “前些日子,我的妹妹得了病,没有钱治,我就来酒楼应聘成了赵师傅的副手。但是一个月不到,我根本不能拿到工钱,走投无路下,有人找到了我,说是可以给我一大笔银子,只要我……只要我在大家的吃食中放进去他提供的东西。” “但是我拒绝了。因为赵师傅对我很好,夏掌柜对我很好,夫人对我也很好。我不能辜负他们。但是之后我妹妹的病情反复,和她相依为命的我根本没有钱拿出来给她抓药,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就跟夫人开了口,想要借一点银子……” 唐文将自己的事情娓娓道来,想到之前躺在破床上每天被病痛折磨的妹妹,他就觉得鼻子一酸。 除开锦园和李驯,其他人都被唐文经历的事情感动到了,他们都沉浸在了他的话中,听得人哀叹: “竟然还有这回事,你妹妹好点没?” 唐文拭泪:“好一些了。” “你真是太不容易了,你该早点说啊,我们可以借钱给你的。”有人开口道。 唐文腼腆笑笑:“我才来上工,也不好意思跟大家借钱,幸好夫人怜悯我,不问缘由借给我钱,就因为这个,我也不能毒害大家,陷害夫人啊。” 大家纷纷赞叹唐文的有情有义,也赞叹锦园的好心肠。 “哼,说什么自己没有接受!你难道忘记了,你还不是拿到了大人给的毒药?!我若是没有下手,想必总有一天你也会下手的吧?哈哈啊哈哈,难不成你想要抵赖?!” 被李驯押着的那个帮厨突然出了声,他盯着唐文,脸上尽是厌恶的神色。 第237章 我没拿药粉 第237章 我没拿药粉 他就说他怎么会被抓到,原来是他把事情说了出来! 若今天下毒的不是他,唐文难不成还会一直捂着那包毒粉? 他才不相信什么感恩什么虚伪,贪婪迟早会腐蚀唐文的心,让他也不由自主的做出自己一样的这种选择…… 唐文听见田三的话脸色一变,但是气势却并没有弱下来,相反的,他还一双眼直直地盯着田三。 “不,我并没有拿。” 闻言,田三的脸色也蓦地变了,却见唐文开口道: “当时那个人的确是想让我拿那包东西的,但是我并没有拿。夫人借我的银两完全够了晚晚的诊费药钱,若我再去做那种事,于情于理我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若真是走投无路,大不了就是去卖身为奴,可害人的事情,我唐文这一辈子都不会沾!” 唐文的话说得掷地有声,在场的人们听到了都感觉到了他的决心,不由得有些钦佩的感情产生。 锦园听到这些话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大概是以前看小说看多了吧,见怪不怪,不过心底也欣赏唐文最后选择了自己,而不是那个人,总算,唐文这个人人品过了关,值得用。 她看了一眼被说得哑口无言的田三,朝着一侧的一个帮厨道:“将人带去县衙吧。” 田三一听自己要被交去县衙,立马就挣扎了起来。 幸好押着他的帮厨是后厨里头力气比较大的两个,让他弱小的身板完全就挣脱不出来。 正在此时,李勤带着一对赤衣捕快过来,快速将这里包围,幸好客人们早就走了,李勤走到锦园跟前拱手: “李夫人,尸体在哪里?” 说着又朝李训拱手,李训指了指地上,李勤立马招手,一个仵作立马上前开始验尸,所说结果跟袁郎中一般无二,中毒致死,死因就是吃下的红烧肉,同时仵作也验明其他菜有毒。 加上李训在一旁将刚刚调查结果述说一边,李勤一听,这还不是单纯的投毒案,立马命令人将尸体带走,押走田三,其他人等也都去衙门接受调查。 人被扭送出了酒楼,好些过路的百姓见状都想要看热闹,少许还跟着上了县衙。 鉴于此,锦园吩咐夏东,赶紧去找原先出发找死者家属的那个人,通知死者家属去衙门领尸体。 夏东将死者的爹娘带来的时候,他们都不相信自己早晨还活生生的人突然就这么死了,在衙门闹起来,好在赵武圣堂,惊堂木一拍,也没人敢闹。 自古民怕官,这也是常理。 赵武这么一审,基本也就清楚了,唯一不知道的就是背后给药的人,对方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只知道来人轻功很高,来无影去无踪的,田三跟唐文都交代那个人有一双冷冰冰的能吃人的眼睛。 锦园跟李训也在堂上,立马想到了宁王身边那个男人,可宁王,也太扯了吧? 就算自己没有答应做宁王府的牡丹培育师,可人家好歹是个王爷,不至于为了这么一件事就雇凶杀人,栽赃陷害。 最后赵武判田三收监,唐文功过相抵,其他人画押后就离开。 死者爹娘悲伤太过,又觉得自己儿子才出来做工帮衬家里就没了,想想实在过不去这个坎,遂跑去酒楼里闹了一阵子,这才被范综带来的人稳住了。 街坊邻居都议论纷纷,都说锦园得罪人了,酒楼死了人很晦气,对生意只怕有坏处没好处。 此时锦园也分不出精力想这个,跟李训稍微商量了一下,锦园给两位老人补偿一部分抚恤金,大概二十两银子,毕竟人是死在他们酒楼,责无旁贷,然后安慰了一下后,就决定先关酒楼几天,让大家修整。 酒楼关了门,花庄暂时也在整理中,锦园就干脆回了宅院,李训这跟着范综走了,他还想再调查看看,另外范综也有事找他,说是昔日同窗恭贺他高中。 她刚进门,迎面就碰上了脸色不大好精神却挺好的蒙熊。 “锦园夫人,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了?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蒙熊客气地问了一句,话刚落地一旁就冲出来了嘻嘻哈哈的左七和阿北。 两个孩子将蒙熊团团围住,锦园见状笑了笑,然后简单说了一句之后就回了自己院子。 李驯高中的事情下来了,等翻了年就要上京去参加殿试,凭着李驯的才华,到时候肯定会夺得前三甲。 锦园从知道高中后心底就萌生了一个想法——以后肯定是要在京城留下长住的,到时候李家村那边的工坊鱼塘还有这边的“天上人间”酒楼可能就要拜托人照料。 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处理下来也多,就要不由得就上了心。 而且这已经快八月了,又是到了可以培育新种牡丹的日子了,到时候可能还要一股脑扎进花房里好长一段时间…… 就要找来了一张纸将自己还需要做的事情全部记载了下来,然后就看了看,决定这两天的行程。 李驯从县衙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是傍晚了。 他根本没心思多应付那帮昔日同窗,当初他被下毒受轮椅之苦七八年,又有谁来看他?只除了范综看他几回,后被他坏脾气地气回去,如今倒是会见风使舵,可无奈范综说以后同朝为官,这些交际难免的,他才耐着性子应付完就立马回家。 刚回家就赶上了吃饭,左央三人和锦园李驯再加上一个左七,一大桌子的人坐得热热闹闹的,一顿饭也吃得欢快。 “夫人,若是不出意外,明日我们应该就会离开了。” 左央伸手揉了揉自己身侧坐着扒饭的左七的头,眼神有着怜爱在里头。 “这段时间真是叨扰夫人了,部族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我们也联系上了自己人。等回了部族清理完了事情,还希望来年夫人能够和李公子一同来幽冥之地看看。到时候,我们一定会热烈欢迎。” “一定一定,一定会去的。” 锦园笑笑,心里还是有些惊讶左央这不过才住了多久就要离开了。 第238章 左七又要走 第238章 左七又要走 想到上次的事情她就觉得心里有些担心,不过联想刚刚左央说的话,她想,应该不会在路上又出问题了。 当天晚上,锦园就不停地给左央他们打包东西,吃的,用的,穿的,还有药物,一直不停地叨叨念,很是不放心,不知不觉已然将左央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好啦,赶紧休息去吧,”李训莞尔一笑,对锦园实在没得脾气,“都收拾这么多了,你还嫌不够,你也不想想他们才几个人,能带这么多吗?” 锦园这才低头一看,哇塞,好几大布包,全部打了包袱结躺在地上,不好意思地挠头:“我就怕左左路上受苦,你说他那么小,心智还不全,怎么不让人担心?” 李训也跟着点头:“是啊,左左最让人放心不下,要不是他身份特殊,真想就留下他在这里算了,长途跋涉的多辛苦。” “不过,你说左左的弱智之症还有得救吗?”锦园坐在李训搬来的椅子上,往后一靠,龇牙咧嘴,“好硌人啊,还是填充沙发舒服。” “什么?沙?”李训疑惑道,怎么锦园又开始说些听不懂的了? “没什么,没什么,”锦园可爱地突突舌头,“我替左左着急,他渐渐长大了,以后可能还是部落首领,要是一直这么弱智下去,能活下来吗?” 李训摸摸下巴,点一下锦园的鼻子:“一切自有定数,我总觉得左左的身世不简单。” “但愿如此吧,”锦园看了眼地上的大包袱,摆摆手,“不收拾了,我去睡觉。” 走到门边回头,李训正盯着自己呢,脸皮红了红,锦园轻道: “你也早点睡。” 这厮眼神怎么越来越烫人? …… 送走左央他们一行人后,都已经是第二日的晌午了。 在庄园吃了饭嘱托了竹月两句话后,锦园就带着李驯乘马车回到了李家村。 看到熟悉的乡间小路和低矮的房子,锦园心底涌起了一股归家的情绪,心底莫名地高兴了起来。 两人才走到了村子口,就碰上了带着孩子在外头玩耍的李林氏。 李林氏的手里正抱着一个白胖胖的娃娃,一只手中拿着一个简单的双面鼓正“梆梆梆”地响着逗得李林氏怀中的娃娃“呵呵”地笑着。 小娃娃长得白白净净,头上的毛发有些泛黄,脸上肉嘟嘟的,看起来十分的健康可爱。 “婶子!” 锦园喊了一声,引得那个小娃娃看了过来,一双眼睛大而圆,还湿漉漉的,看得人心痒。 李林氏是有些背对着锦园他们的,听见有人在喊,下意识地一回头:“李值媳妇!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真是好久都不见了,出落地越发好看了!” 李林氏的夸赞跟不要钱的一样往锦园的身上贴,锦园讪笑了一下,耳尖臊得通红。 这不过才过去了多久,婶子怎么突然这么活络了?若不是以前见过她贤淑的模样,锦园差一点就要以为这是另外一个人了。 “婶子。”李训也在身后跟着打招呼。 李林氏抬头见李训,笑的欢实:“驯哥儿,上次我远远瞧见你进村,就以为是哪家富家公子来了呢,今日凑近了见,真是让我找不出词来夸了,比你十五岁那年长得还俊朗,怕不是多少村里姑娘看了都丢了心罗。” 说着凑过来到李训跟前, “怎么样,这次回来是不是有相中的姑娘了?告诉婶子,婶子的口才我跟你说,做媒婆都是屈才,一定给你说成。” 李训高大的身形晃了晃,瞪着李林氏的笑脸说不出话来:“别,我……” “哎呀,驯儿就是害羞了,”锦园早就听到了,李林氏说是悄悄话,压根也没压低声音,“婶子,如今咱们在南城做生意,也不缺钱,只要人品好,真心对驯儿就成,这方面还得婶子多操心了。” “说的那儿的话,咱们哪跟哪?”李林氏爽朗笑道。 锦园看了眼娃娃:“这是富贵哥家的娃娃吗?” 正说着,林轻从拐角小路过来,看到锦园他们,高兴坏了,上前一把抱住锦园一阵感慨:“李值媳妇,你都多久没回来啦,可想死我们了。” 锦园也回抱过去:“我也想你们,只是我太忙了,直到今天才有空回来看看你们,对不起。” “瞎说啥?这李值媳妇在城里都学的文绉绉的,咱们乡下人可不兴这些哈。”李林氏在一旁打趣。 锦园连忙点头:“恩恩,我错了,对了,我给大家伙都带了礼物,驯儿……” 李训早就拿出礼物,锦园接过来一一分给大家,一面道:“还有给工坊那些相亲的礼物,都在车里。” “好,好,吃水不忘挖井人,李值媳妇,你如今发达了还能记着我们这些乡里乡亲的,总算……”李林氏说着说着就抹眼泪,林轻赶紧接过娃娃在怀里,也不由得抹泪。 “你们……你们别……”锦园手足无措,抬头看李训,李训上前一步: “婶子,嫂子,以后我们会经常来看你们的。” “哎,”李林氏擦擦眼泪,大方道,“你们年轻人有事要忙,别惦记我们了,我们也知道,你们乡下去的,在城里面做点生意不容易,想必吃了不少苦,看你们都一个个瘦的。” 林轻也在一边附和:“我们李值媳妇是有本事的人,这么些年也一直关照我们,驯哥儿也是,教会我们识字,要我说,没有你们,哪有我们现在的好日子。” “可不是这么说么。” 林轻看了眼李训:“驯哥儿该说个媳妇了,可有中意的人选?” 锦园立马拿出大嫂的架势:“应该还没有,我这当嫂子也不合格,一直想着好好做生意,也没空闲下来给他张罗婚事,嫂子,你要是有中意的人选,可一定给我们驯儿留头一个哦。” “那是自然,富贵说前几天他进城,看到驯哥儿中榜的消息了,现在咱们驯哥儿要啥有啥,还有这么一位能干的嫂子当家,还怕娶不到好人家的媳妇吗?” 说着神秘兮兮道, “我娘家妹子就不错,回头我让人去算下生辰八字,合计合计?” 第239章 替李驯张罗亲事 第239章 替李驯张罗亲事 锦园立马笑灼颜开点头不断:“好呀好呀,我……” 李驯脑袋大了,立马打住兴奋的锦园:“好了,各位嫂子婶子,我们还要先回工坊那边发礼品,先这样吧。” 锦园立马拍脑袋:“看到婶婶和嫂子高兴,把这事儿忘记了,”说着想起来什么,从随身自己做的布包里掏出一串银镯子递过去给娃娃戴上,“给孩子的见面礼。” “不,这哪成?这……”林轻立马摇头要还回去,被锦园摁住,“往后我家驯儿的婚事还要拜托你呢,再说了,等驯儿有了孩子,你再把礼还回来,咱们也不吃亏嘛,哈哈哈,你说呢。” 来往来往,来而不往非礼也。 林轻这才没作声收下了:“行,你家驯哥儿的婚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还有我,可别把我落下了,”李林氏笑眯眯上前,“这次你们可得多住几天哈,老李头一早就惦记你们呢。” “嗯,一定。” 两方说完,李驯赶紧带着锦园往自己家走,锦园一边坐在牛车上一边点礼物:“驯儿,一会儿先给梁大娘送去吧,可好?” 李驯点头,一边“吁”赶牛车,马车都送货物给福记去了,没空闲,李驯跟锦园也不是特别讲究的人,也就随意额。 身后林轻追了过来:“李值媳妇,锦园妹子,等等……” 李驯立马拉住缰绳停了牛车跳下来,林轻手里抱着林轻的奶娃,看了眼身后: “驯哥儿,这么大的太阳,还是戴个帽子吧,锦园以后是要进城住的,要是想要在城里再找一个夫婿,晒那么多太阳算是什么回事?那些个小姐夫人家的,哪里是我们这般的肤色?” 林轻的话让锦园一顿,然后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李驯。 虽然林轻话中有些意思李驯听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还是反应了过来,点头应下:“还是富贵嫂子考虑的周全。” “来来来,锦园妹子,帮嫂嫂抱抱姑娘。我去给驯哥儿拿斗笠。” 林轻丝毫不介意地将孩子塞进了锦园的怀里,自己转身就进了屋子。 软软的,带着奶香味的小娃娃在自己的怀里,锦园生怕自己一个用力就让她给哭了,动作小心地不能再小心。 林轻从屋子里找出了斗笠给了李驯,一边拉上了锦园唠嗑: “锦园,来年你也该找个好人家嫁了,生个胖小子,多好啊。” 锦园脸红了红,瞧一眼李驯,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心猿意马:“不着急,我现在开酒楼忙的很,哪有时间找相公啊,要我说,我也没啥别的盼头,只盼着我家驯儿以后高中状元,我这个状元嫂子脸上有光。” “驯哥儿文采这么好,肯定可以的,”林轻抬头看一眼李驯,笑抿了嘴,“要我说,年前就该趁冬天给驯哥儿说一门亲事冲冲喜,说不定明年就高中了。” 李驯本来想阻止,可锦园比他还要早开口:“不行。” “怎么了?”林轻疑惑,李驯则心中一喜,他想的是莫非锦园心里也有他? “驯儿明年开春就要去参加殿试,此刻应该专门看书,若是年前娶了亲,少不得新婚夫妻恩爱,哪里还有精力准备殿试?等明年开春考完了再说也不迟。” “那可以先定亲,到明年开春考完了就成亲,不正好双喜临门吗?”林轻说完又凑近,“我娘家妹子长得可标致呢,人品没得说,要是能嫁给驯哥儿,往后说不定就是状元夫人了。” 说罢看了眼锦园,“你不会是嫌弃我们乡下小户出身,不想给驯哥儿说亲吧?” 锦园连忙摆手:“哪能啊,我就是从李家村走出去的,怎么可能看不上呢?这样吧,明日你把你娘家妹子叫过来,咱们相看相看,只要驯儿说可以,立马就定亲。” 如今口袋里有了钱,锦园说话也有底气。 李训:“……”他能插句话么? “我们该走了,一会儿晌午了,太阳该更热了,”李驯找了个理由,一边道,“嫂子,谢谢你的斗笠。” “小事,谢啥?”林轻接过娃娃,笑看着两个人离开。 很快,两个人就来到了工坊门口,李驯扶锦园下了车,自己在那里卸货。 锦园走进去就看到梁大娘,高兴坏了:“梁大娘?” 正在监督的梁大娘以为自己幻听,转头看到宋锦园还有李驯,揉揉眼睛,确定是真的后,立马奔驰过来: “锦园!哎哟哎哟,果然是越发漂亮了!这城里头就是要养人!” 梁大娘看到锦园就将人拉着打量了一圈。 她一边夸赞一边十分关心地问锦园在南城里头的事儿,听得锦园心里十分的熨帖。 “大娘,咱们过来阴凉地儿坐吧,这么大的太阳,您刚刚才从工坊出来,该是累着了。” 正好李驯过来,先将礼物给了梁大娘:“大娘,这是给您带的一点小礼物,不要嫌弃。” “哎呦喂,回来就回来,还带什么东西?回自己家还这么客气,真是的。”梁大娘不住翻看打量手里的打包好的纸盒,拆开一看,是一只银钗,雕刻精细美不胜收。 “这肯定是锦园挑选的吧,真是太好看了,我很喜欢,就是,太破费了,你们刚挣到一点钱,往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尤其驯哥儿还没娶亲。” 李训:“……”怎么又提到了这一茬? 李训赶紧递给梁大娘小马扎,正在这个时候,李林氏也过来工坊这边,一看梁大娘的东西,立马笑开了脸:“锦园给我的也是一款银钗,花样不同,做工可好了,想来还是锦园最贴心啊。” “那可不,要么咱们两个人老珠黄的乡下妇人还能当上领工的么?” 锦园被说的不好意思了:“两位饶了我吧,我好不容易回趟村,被你们说的都不敢回来了以后。” “哎呦喂,那可不行,你要是不回来了,往后谁给我们带这么好看的礼物啊,哈哈哈……” “哈哈哈……” 第240章 分礼物给大家 第240章 分礼物给大家 三个人齐声大笑。 这个时候李驯上前冲锦园道:“你们先聊,我去给做工的分礼物去了。” 锦园点点头,眼底都是歉疚:“你辛苦了,驯儿。” 点点头,李驯没说什么,提着大包礼物走进去。 这边三人一起坐在了锦园家的院子大树下。 锦园自然先按照惯例再次拜托两位替李驯相看合适姑娘家的事情,没得办法,她是大嫂,如今李驯年纪不小,好歹也是个贡生,家里也有了积蓄,她要是还不帮忙张罗,会被人戳脊梁骨的嘛。 大嫂难做啊。 “放心吧,李值媳妇,包在我身上。”李林氏拍着胸口保证。 梁大娘也立马响应:“锦园,你就放一百个心,只要你开口,我会发动我所有亲戚替你相看,你如今在南城开酒楼,驯哥儿更是高中贡生,拿朝廷俸禄,你们都不嫌弃我们乡下姑娘寒掺,我们又怎么会推辞?” “就是这个理儿。”李林氏附和道。 锦园这才放心点头:“我自己就是河湾村出来的乡下丫头,我为何嫌弃乡下姑娘?再说了,乡下姑娘好着呢,能干勤劳朴质善良,只要人贤惠,出身不重要。” 这倒是锦园的心里话,男人娶媳妇,主要就是顺不顺眼,日子过不过的下去,至于出身,呵呵呵,真的高攀了一个达官贵人家,驯儿未必过的开心。 锦园想到武晴,抖了抖脑袋,还是算了吧。 “其实我这次回来找你们俩人,除了想回家看看,剩下为的就是工坊和鱼塘,”锦园顿了顿,然后继续道,“工坊和鱼塘在你们的管理下,一直没有出过问题,要是没什么事,自然还希望由你们二位继续管理。” 见二位要说话,锦园立马开腔:“先别忙着拒绝,听我说,这次春闱,驯儿也中了贡士,来年就要上京去参加殿试。不出意外的话,驯儿一定会榜上有名,到时候就会有一系列的问题。我也想过了,这次殿试结果出来,如果驯儿能高中,我就陪着驯儿,驯儿留京城,我就去京城,驯儿被分配去别的地方,我就收拾东西陪着去别的地方,所以南城这边的工坊什么的,就只能交到大娘跟婶婶你们手上……我打算给你们加工钱,这也是你们应得的。” “我相信你们有能力将工坊和鱼塘带下去的。毕竟这么段日子的管理都做得了,交到手上不过是更长时间的雇佣而已……” 锦园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李林氏和梁大娘的反应。 等她一番话刚说完,李林氏就点头爽快地应下了:“没问题,你放心,我们帮着管理好,就等你回来。” 她看了看身侧的梁大娘,笑道:“婶婶,你想想,锦园之前找我们是信任我们,现在更是将工坊和鱼塘直接交到我们的手上,我们都管理了那么长的时间了,哪里能够在这个关头丢手呢?况且锦园妹子出的工钱什么的,比这方圆十里的有钱人家都要多,工坊鱼塘事情又不多,也近,这条件,搁谁都会答应呀。您觉得呢?” 梁大娘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要你信任我们,我们自然愿意继续帮忙管理,你给的工钱那么高,每年还有那个什么?抽成分红,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 “你还交给我腌制辣白菜和咸鱼辣酱的手艺,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呢,我家文约如今也爱读书,还说以后要向驯哥儿看齐呢。” “不过……到时候你们不在,这里售卖罐头的那些钱,怎么办?” 锦园笑笑,稍微向后倾了一下,背部正好抵在了背后的大树树干上。里面的李驯边散发礼物边朝外面看,看到了她明显在放松的动作,眸色深了深,随后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视线。 “售卖罐头的钱,福记那边苏钰大哥每个月都会去我开的酒楼跟我的掌柜对账,至于工坊这边零散卖的,就暂时交由您二位保管,不放心的话就每个季度托富贵哥他送到南城的‘天上人间’酒楼吧。就如今我开的那个,到时候我会让夏叔帮忙存到钱庄里头去的。同时我会交代酒楼现在的夏掌柜按时清账,到时候安排你们认识交接一下,您不用担心。还有,这里工人的工钱的话,我又想了想,觉得大家毕竟做了这么久了,年节时分婶婶大娘,你们若是不嫌麻烦,倒是可以买些节日礼,按人头分发给大家。就当是一个福利。” 其实,锦园是想说零散卖的就给你们自己收着得了,可她也知道李林氏跟梁大娘都不是贪便宜的人,这么说反而伤自尊,也就歇了这个心思。 “这,这哪里行!工坊和鱼塘的工钱都已经这么高了,若再是发这些东西……” 梁大娘听到锦园的话,第一个就反对了出来。 然而锦园却是坐直了身子,丝毫不意外地拍了拍她的手,摇头道:“毕竟都是一个村子的人,这我挣了钱,大家也出了力,偶尔发发福利没什么的。大娘您就别担心了。” 梁大娘本来还很坚定,但经过锦园和李林氏你一句我一句地劝说,最后还是同意了:“一年就只给发一次哈,多了我不同意。” “哈哈哈……还急红眼了,就听你的一次就一次。”李林氏安抚梁大娘。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没多久里面就传来一阵惊呼,大家纷纷跑出来感谢锦园,李驯则带着笑脸跟在后面:“礼物发完了。” “这是南城买来的糕点吗?真的吗?真好看啊。” 锦园跟李驯给大家伙准备的礼物就是南城有名的“吉祥糕点铺”的糕点,每个人一盒,他家糕点经济实惠还好吃,名气很大,可见锦园的用心。 这也是李驯欣赏她的地方,可能她是有些脾气,用这个时代的话说,有时候简直是个悍妇,可心底善良,能照顾到弱者的情绪。 再说,悍妇他也认了,自己家的悍妇,只能自己要了。 “我都舍不得吃了,锦园,谢谢你。” 第241章 李驯相亲 第241章 李驯相亲 锦园不好意思摆手:“谢什么?我还要感谢你们帮我做工呢,大家一起吃吧,尝尝味道怎么样?” 说着李驯递过来多的那一盒,锦园打开递给李林氏跟梁大娘一人一个,又递给李驯一个,这才自己拿起来品尝。 大家也纷纷一小口一小口咬着,生怕一次吃完了。 有的就直接不吃,留着带给家里人尝尝鲜。 虽然现在日子好多了,可农村人朴实惯了,加上平时上街也不多,去南城机会更不多,很难有机会吃到。 看到这里,锦园鼻子有些发酸,她暗暗计划,回去南城就嘱咐夏叔,逢年过节就送点这些糕点过来给工坊做工的人吃。 因着锦园回来,大家高高兴兴聊一场,梁大娘让他们提早收工了。 李林氏跟梁大娘也回去了,千叮咛万嘱咐锦园一定多住几日,锦园答应下来。 临近日暮将近的时候,住的近的林轻过来请锦园跟李驯过去吃晚饭,没多久李富贵拎着两只野鸡回来了。 晚上倒是吃的热热闹闹的,林轻就听锦园说南城遇到的那些趣事,李富贵抓着李驯喝酒,恭贺他高中,要说李驯高中贡生的消息还是李富贵带回来的呢,他没事都会进城一趟,将这消息带回来,引起一片哗然。 累了一天,晚上回到家,李驯烧水给锦园洗澡,自己也冲了个凉水澡,各自躺下休息。 第二日一早,锦园起床在院子里转悠,感叹乡下空气好,却见李驯已经早起在练剑了。 身形腾起落下,剑法流畅,要说以前还是只能坐轮椅的残疾人,估计都不会有人相信。 李驯心无旁骛地练完,这才看到锦园,展开脸微微笑道:“你起来了?” “嗯。”锦园拿出手帕递过去,原本想替李驯擦汗,想想有些尴尬还是算了。 “你去洗漱吧,我来做饭。”只要李驯在家,很少让锦园动手,有时候锦园经常暗想莫非李驯也是穿越的? 刚吃罢早饭,李林氏跟林轻同时来找锦园。 “锦园,我娘家妹子过来了,驯哥儿呢?赶紧过来相看相看吧。” “锦园,我这里也找到一家姑娘,模样好的很,人都到了,去相看相看吧。” 锦园一脸黑线,以前都被人躲着走,这会儿竟然速度这么快就上赶着来了?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她走过去找李驯,李驯正洗好碗筷呢,一听锦园的来意,立马变了脸色: “不去。” “乖,”锦园只得耐心哄:“你都二十三了,再不娶亲就晚了,到时候好姑娘都被人家挑走了。”怎么感觉自己有些现代催婚父母的潜质? 李驯还是摇头:“不去。” “人家姑娘都来了,你不去多不给面子?好歹去一下,好不好?” 李驯眨眼:“你不是说要我现在专心看书准备殿试吗?怎么变卦了?” “没有啊,你继续准备,亲也先定下来,两不耽误,再说了,你都二十三岁了……”锦园苦口婆心。 李驯终于变了脸:“你嫌弃我年纪大?” “不,不,不,”锦园赶紧摆手,“我不嫌弃,二十三还很年轻,只是,这儿男子十六岁都成亲生娃了,你总不能一直熬着不成亲吧。” 李驯:“我……” 最终李驯妥协,还是跟着去了。 乡下人家相亲倒没有城里那许多规矩,姑娘们胆儿也大,就这么大刺刺就来相看了,倒是把锦园稀罕了一阵子。 可怜李训就成了大家围观的熊猫珍惜动物,锦园连连咂舌,就连她也没这么大胆相看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子啊,不得不说,武朝民风真的开放。 在李林氏家相完亲,紧跟着又是梁大娘带着去参观工坊跟鱼塘,表示这以后都是李驯的产业,借此给李驯多加点筹码,理由还是那句话,李驯今年二十有三,的确在乡下未婚男子里面算年纪大的了,不多加点额外的条件,人家十几岁的小姑娘凭什么嫁给你? 原来,结婚嫁娶,啥时候都那么回事啊。 等一切做完,李驯收到了好几条锦帕,锦园也问了梁大娘他们相关的礼数,每个人赠送一盒糕点带回去了。 一天下来,锦园再次累瘫,坐在门口香樟树下的躺椅上不想动弹。 “锦园,我炖了银耳雪梨汤,你要不要喝点?” 李驯走出来,将银耳雪梨汤用箩筐装好放进井里面,一边问。 锦园合着眼睛,虚弱道:“喝!” 李驯“噗嗤”就笑了:“你呀你,再累都不忘记吃的。” “哼,我就这点追求了,难道不可以?何况这是驯儿做给我吃的,我自然要多吃点。”锦园不服气道,晚上凉风徐徐,倒是没有白天的暑热,锦园放松四肢,完全成葛优瘫姿势。 倏然,唇上一道冰冰凉凉的气息袭来,锦园惊得立马睁开眼,李驯已经起身,见她望过来,对她笑笑,温润如玉翩翩公子,周围的风都不再有声音了,锦园愣愣看着李驯,没了反应。 李驯坐在小马扎上,拿着蒲扇给锦园扇扇子,一丝丝凉风吹来,锦园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驯儿,你不能亲我。” 李驯顿住,接着又开始摇蒲扇:“为何?” 锦园瞪着滴溜溜的眼睛,鼓着腮帮子道:“我是你嫂子,况且,今天给你相了那么多姑娘……” “可我只中意你。”李驯沉默半天轻声道,一个字一个字如同清泉叮咚在心里,好听极了。 锦园脸发烧,心狂跳:“你再说一遍?” 闻言,李驯放下蒲扇,看着锦园的眼睛,认真道:“我心里只有你,锦园。” “锦园”? 锦园闪了舌头:“你……你不可以……” 她这才忆起来,李驯已经很久不叫自己嫂子了,一直叫“锦园”,可她竟然没有察觉。 李驯激动起来,捏着她肩膀嘶哑着嗓子:“为何不行?你当真……对大哥念念不忘,想一辈子守着大哥么?”如果是这样,那他无话可说,只能成全。 他承认他有些心急,才冒昧亲了锦园,可他真的不想忍耐,身边有爱的人,可这个人竟然成天想着将他推出去给别人,他要是再不行动,估计锦园下一步就要张罗他定亲,成亲,不敢想象。 第242章 长嫂如母 第242章 长嫂如母 锦园皱眉,她对李值的印象不是很深,主要一过来李值就死了,原主的记忆里是有这个人呢,可她对李值没感情,所以基本别人不提都想不起来,真的不能怪她啊。 锦园的沉默让李驯误会,他一脸痛苦隐忍,最后只能哑着声音低低地道:“锦园守着大哥,我就守着锦园,我们一辈子互相守着,谁也不嫁,谁也不娶。” “那可不行!”锦园跳起来,指着李驯开始苦口婆心,“我可以不嫁,你不能不娶,你是李家唯一的男子,你哥已经走了,你要是不成亲,怎么生孩子?怎么给李家留后?再说了,往后你可是要考状元的人,哪有状元郎守着大嫂过日子的?” “我愿意,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李驯也固执的很,就是不肯低头妥协娶媳妇。 “你……你这是要气死我么?”锦园将蒲扇抢过来自己扇起来,“长嫂如母,你就得听我的,你不能反抗。” 李驯单膝跪地:“假如你真的希望我娶别人,行,锦园说娶我就娶,但是,别指望我会跟那个姑娘洞房生孩子,她也只会守一辈子活寡,如果锦园愿意看着另一个姑娘活受罪,那就娶吧。” “李驯,驯儿,你反了,你真的反了,”锦园站在摇椅上,双手叉腰,居高临下,拿蒲扇点李驯的脑袋,“原本你乖觉的样子都是装的是不是?你就等着这一天给我气受是不是?” “锦园!”李驯抬眸,黑眸在月光下沁出点点光辉,忧伤又深情。 “你……”锦园一下子泄气,重新坐下来,很是无奈道,“你真不愿意现在娶亲,那就等你殿试完再说吧。” 只字不提他们的事情。 李驯知道锦园在逃避,可他以为锦园是忘不掉大哥才如此,也就无法继续表白。 而锦园想的却是,她好不容易在这个武朝安稳下来,真的不想因为跟李驯结婚被浸猪笼啊,小命太重要了;而且,谁知道她哪天哪一刻就又穿回去了也说不定,万一跟李驯好了,到时候留个一男半女的,多难受啊。 李驯起来给锦园端井里冰好的银耳雪梨汤,锦园则故作轻松望望月亮,又望望井边朝自己走的翩翩佳公子,月亮的清辉洒下,实在很养眼啊。 两个人边喝汤边闲聊,都闭口不谈之前的话题。 “这次要不是因为酒楼出了命案,只怕还没这个机会回乡下看看呢。” 李驯点头:“因祸得福。” 这人会不会聊天? “正好这几天有空,我来研究几个新菜式,你帮我尝尝,我跟夏叔都商量过了嘛,总得付出行动不是。” 李驯再次点头:“嗯,锦园做的一定好吃。” 听李驯称呼自己名字,锦园有些不自然,正要说什么,李驯忽然伸手过来去掉她嘴角的碎屑:“喝个汤这么着急做什么?” 明明李驯很自然的一个动作,锦园心跳却快速跳动起来,连忙将汤盅往李驯手里面一放那个,锦园起身跑开。 “锦园,你还没喝完。”李驯皱眉。 “我不喝了,我要去洗澡。” 李驯轻摇头,慢慢喝掉锦园剩下的汤,自己宠坏的女人,只能自己继续宠。 第二日,锦园去找了李林氏跟林轻,还有梁大娘,以及村里其他热心的大娘婶婶嫂子的,一一道歉,说李驯如今一心准备殿试,无心求娶,等来年再说。 男人一心功名本也没错,只梁大娘他们几个亲近的跑去劝了李驯一阵,大意也就是李驯年纪大了,可以先定一门亲事之类的,李驯也只听着不吭声,到最后说一句不娶,她们也没办法,只得打道回府。 林轻是最失望的,她真的看好李驯,当年她家就想把她许给李值,但家里不同意,后来给了李富贵,日子过得好过得去,李富贵对她也好,也疼她,所以她也一心对李富贵。 后来她又想把她妹子许给李值,也是家里面不同意,就因为这她还跟娘家人生了一场气。 自然,李驯她没考虑过,李驯之前一直坐轮椅,哪个正常的会考虑把自己家姑娘往火坑推啊? 可自从今年开春,李驯能站起来,一切都不一样了,就说她有自己的自私心思也罢,她就是觉得妹子嫁给李驯肯定好。 “李值媳妇,你家驯哥儿就没相中我家妹子?”林轻失望道。 锦园摇摇头,随即凑过来:“你家妹子是哪个?” 林轻更失望了,抓着锦园的肩膀:“你也没记住?我家妹子长得是一般,算了,估计驯哥儿如今眼光高了,寻常人家的女子是入不了他的眼,人之常情。” 锦园有些不好意思:“嫂子人好,你家妹子我觉得肯定也很好,可谁知道我家驯儿就这么死心眼,非得殿试过了再考虑求亲,说是怕耽误姑娘家青春,万一以后被派驻外省做官,长途奔波的也辛苦。” 这倒是。 “算啦,我家妹子啊,我就不动这个心思了,往后能嫁个近一点的人家,好好过日子,没事能多走动就好,”林轻也歇了这个心思,“状元郎夫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事情也就说到这里,锦园又跟李富贵商量事情:“富贵哥,往后我不常回来,兔子养殖场就拜托你照顾了,薪资我会增加,这些都跟梁大娘他们交代了,不会少了你的,你放心好啦。” 李富贵憨厚笑笑:“我相信你们,”说着逗弄自己家的胖娃娃玩儿,“今儿个还在我家用饭吧?我去叫驯哥儿过来。” 锦园摇头:“驯儿在家已经在准备了,何况嫂子给了我这么多菜,我不得回家赶紧吃点哦么?” 李富贵见此也不多留,送别了锦园,将孩子交给林轻,自己跑去兔子养殖场察看情况。 经过陈汉家门口的时候,却发现陈汉家院子里好多荒草,也不见人,锦园有些疑惑,可与她无关,她也不多管闲事,快速回家去了。 没料到,里正老李头正在自家院子里,正跟李驯乐呵呵聊天在呢。 第243章 不要嫌弃我 第243章 不要嫌弃我 一见到锦园提着裙摆进院子,李驯立马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菜:“谁给的?” “林轻嫂子,”锦园对着李驯温柔笑笑,“院子里还有其他家送来的菜,估计等我们回去,菜都吃不完。” 李驯点头:“里正叔跟我们商量,请全村人吃个席面。” “什么?”锦园边说边走过来坐下,点头道,“里正叔,为何要请席面啊?” 老李头敲敲旱烟袋,笑眯眯道:“驯哥儿高中贡生,这么好的大喜事,怎么不得请席面啊?不止要请,还得请全村人吃席面。” 锦园看向李驯:“还有这规矩?” 李驯不置可否:“嗯,有这么个不成文的规矩,当初我中举人,大哥也请了席面,不过是家里情况也不好,所以只请了族里重要的长辈吃。” 所以,还真的有这么回事。 “那行,那就请吧,”锦园拍板定下来,“只是我从来没做过,还请里正叔帮忙教教。” 里正叔点头,看着锦园道:“莫说你才嫁过来二年,就说你也才不过十八岁,自然不知道这些,李值要是在,这些都不用你操心,也是可怜了你,你放心,叔会帮你们弄的,保证弄的体面。” 老李头自然知道如今的锦园跟李驯都不是缺钱的人。 锦园点头:“那自然最好,谢谢里正叔,叔晚上就在这里吃吧,咱们顺便商量一下。” 老李头点头:“也好。” 这边李驯拿出纸笔摆在案桌上,他对摆席面不感兴趣,只是锦园要做,那他就支持。 林林总总记下来不少东西,太阳西沉,锦园也将饭菜做好了,三个人边吃边聊,老李头高兴多喝了几杯,临走前拉着锦园眼泪涟涟: “李值媳妇,你受苦了啊,往后等驯哥儿高中,娶了媳妇,你就也寻一门好亲事嫁了吧,我给你写和离书,你放心吧啊,你这么年轻,可别真的耽误了自己,找一个好男人,贴心贴意过日子去吧。” 后面大致说的都是这个意思,李驯耐着性子将里正叔送回家,回来后就一言不发钻进去屋里不出来。 锦园坐在月亮底下乘凉,香樟树发出阵阵香气,安神静心。 倏然,李驯夹裹着一阵风飘过来,定定站在锦园跟前,看着锦园喘着粗气不语。 “咦?驯儿?你干嘛挡我晒月亮?”锦园睁开眼睛,望着李驯遮挡的黑影不高兴道。 李驯忽然扑下来,将锦园抱在怀里面,锦园吓一跳,立马推开李驯,李驯只紧紧抱着不松手:“锦园,让我抱一会儿吧。” 锦园忽然心软,由着李驯抱自己,早已没了看月亮的心思。 这暑天可真热啊。 很久后,李驯才松开锦园,居高临下看着她,声音沙哑:“锦园,你不要找别人,不要爱上别人,不要嫁给别人,好不好?” “我……” “要嫁就嫁给我,好不好?就算你心里只有大哥,我也不在乎,我只想照顾你,可除了娶你,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把你一直留在我身边。” “你怎么了?”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锦园,你别说话,”李驯伸手堵住锦园的红唇,委屈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他们就看不得我们在一起呆着,这么些天来,总是有人想来拆散我们,不是给我相面,就是给你介绍男人,我不要,我这些天都好难受,我谁也不想要,我就想要和你在一起。” “轰!” 锦园的脑袋直接炸裂,面对这么强势的表白,锦园表示毫无招架之力。 两辈子加起来,都没遇到像李驯这么深情的男人,说的情话真的好甜啊。 见锦园一直不吭声,李驯的黑眸黯淡下来,惹的锦园心疼:“锦园,你就真的……这么想嫁人么?就不能嫁我么?” “噗嗤” “傻驯儿,你瞎说什么呀,”锦园终于在一瞬间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我没想嫁人,我只是……”锦园有些害羞,见李驯逼视自己,只得厚着脸皮说下去,“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会说情话,你真的没跟姑娘谈过情么?” 李驯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轻笑:“自然没有,我只跟锦园说过这些话。” 锦园的脸更红了,李驯握着锦园的手,搁在自己的手里面,认真道:“锦园,我会代替大哥好好照顾你的,你别听里正叔的,好不好?” 这个男人在怕什么? “这个……”锦园眨巴眼睛,里正叔说的什么? 李驯再次患得患失:“你不会真的嫌弃我年纪大了吧,我,我会武功,我很有力气,我可以好好照顾你,你不要嫌弃我。” 这是什么剧情?为什么李驯摆出这么一幅小奶狗的神情?她真的毫无抵抗力好么? “嗯,好。”锦园承认,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着迷了。 “真的吗?太好了。”李驯将锦园拉进自己怀里拥着,感觉到幸福冲击自己的脑袋。 而锦园则完全不记得反抗,她只是有些奇怪,一点一点聚起理智,点点李驯的下巴: “驯儿,我怎么觉得你在套路我?我记得,你明明走冷酷冰山才子风的,怎么刚刚摆出那么一副可怜的模样,我怎么就心软了呢?” 李驯揉揉锦园的脑袋:“你已经答应了,可不能反悔。” 锦园窝在李驯的怀里,享受着山里的阵阵凉风,撅嘴赌气道:“我才不反悔,左右我也不吃亏,吃亏的可是你。” “呵呵呵,我倒是觉得你吃亏了呢,如今你的身份,想嫁个有钱有势的好人家太容易了,我才是幸运的那个。” 锦园点头,啧啧道:“那倒是,我可是南城最有名的牡丹培育师,以后可是全武朝最厉害的牡丹培育师。” “呵呵呵,一定会的。”李驯声音都带着磁性,他只觉得此刻太珍贵,他终于明白锦园的心思了,此刻的他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以后我们一定要回来这里成亲。” 锦园蹙眉:“你想的太远了吧,说不定以后我们感情淡了,就分开了呢。” “瞎说……”李驯心漏跳了半拍,“不准你说这种话,我对你只会越来越爱,不会不爱,更不会分开。” “好,你赢了。”锦园闭着眼睛不再说话。 第244章 他只在乎她 第244章 他只在乎她 老六是酒楼里头的一个寻常小二,人比较活泛,每次酒楼里有啥要帮忙的事儿,他都是跑在前头的那一个。 听见夏东说到他的名字,李驯心底不由得就有些思维发散了。 不过没有有力的证据,仅仅凭借着夏东的一句话,这件事是不能就这么盖棺定论的。 “夏叔,你核对收入的银两了吗?没什么问题吧?” 夏东摇了摇头,想到和那个收入账簿分文不差的银钱,心里头就很纳闷儿——这要是说有人作假什么的,可是作假难道不是为了私吞银钱? 可他收入的那些银钱也没有少啊?难道真的只是老六漏写了几道菜? 夏东想着,突然觉得不无这个可能。 “哎,是我过于敏感了些吧。万一只是那两天老六写岔了呢?毕竟以前也没有做过这种的事情,少写难免不会发生。” 李驯也点了点头,有些认同夏东的话:“最好还是找老六问问清楚才是。” 本以为是个账簿作假的事就这么有了一个大概的结论。之后夏东将老六找来问了问,果然,和他后头想的一样,是少写了,并不是其他的什么。 李驯处理完这件事后就出了厢房,恰好这个时候锦园和唐文端着两个托盘,脸带笑意地从后厨走出。 “驯儿?你怎么还在这里?走吧,我们一起上楼,菜都在这里了。” 锦园说着,就打头朝着楼梯走去。 唐文端着一大托盘的菜紧随其后,李驯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暗自摇头,锦园还真是固执的人,他有那么在乎席面吗?他只在乎她好不好? 将所有的菜式一个个地摆好后,李驯这才发现其实锦园也并没有做特别多的菜式。不过桌上几乎一多半的菜都是他以前挺喜欢吃的,想来锦园也很用心地去记过。 一顿庆祝的饭,锦园其实也并没有真的做多少,两个人吃基本不会剩。 “之前我基本上和人吃饭都不会喝酒,但是今天,我一定要喝!” 锦园从餐桌下突然抱出一个坛子,在李驯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将坛盖一把给扯开了。 醇香的酒味散发出来,不浓却是在勾着两人的味蕾。 注意到了李驯投过来的疑惑目光,锦园笑了笑,拿过两个干净的碗就是直接半满:“这酒是之前让唐文他们找人准备的。这可是夏叔觉得最好喝的酒,我想着既然夏叔都说好喝了,那味道肯定不差,就寻思着今天我们都喝点……你应该不会阻止我喝酒吧?” 最后一句话完全就是调侃着说出来的。 锦园的一双眼睛笑眯眯地弯着,活像是弯弯的月牙,里面盛满了星星。 李驯看得心动,想也没想摇了摇头:“不会,”接着加一句,“可是不许你与旁人喝。” “好,我不喝。” 当真拿李驯没办法,只要露出这么一副表情,锦园就投降,明明锦园这个身体才十七岁,两个人是不是绝色换了呀? 好在锦园心中的一点点担忧都消散地无影无踪了。将要倒酒,被李驯拦住,将酒坛子拿过来给两个人满上,将两碗酒满上就给锦园递过去的一碗。 锦园单手拿着酒碗举着,气势十足地道:“为你高中干杯!” 李驯不知道锦园口中的“干杯”是个什么意思,但是经过一反应,也就猜测出来了。他也将酒碗举起,两个白净的瓷碗一碰撞,发出“铛”的一声脆响后碗中的部分酒液溅了出来。 碰过碗锦园收回手就是直接喝了个见底。 出乎意料火辣的感觉从喉咙中烧进胃里,让锦园不禁冒出了一点冷汗。 失算了失算了!竟然还真是烧胃的白酒! 刚刚闻到味道的时候锦园就知道是白酒了,不过想想之前夏东描绘时说得这酒有多么多么的好喝,让她这个不常喝酒的都动了心。 感觉到胃中的火辣,锦园连忙拾起筷子吃了一口桌上的凉菜。 有了菜压一压,胃里头的那点火烧一下就消散了。 李驯干掉碗中酒的时候注意到了锦园的神情,发现她苦着一张脸正要劝说她时,就看着人忙夹菜吃。 转念一想,李驯就知道了这是喝了酒刺激到难受了,立即盛了一碗汤递过去,柔声道: “锦园你别喝了。这种陈年白酒味醇后劲也大,你不常喝酒,一次来这么多,难免不会难受……”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发现对面坐着的锦园脸色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双眼也渐渐迷离了些。 此时的锦园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空空的,脸上也有些烫意,她伸手去摸了摸,却没摸出个名堂,只能将脸上的烫归功于自己太热了。 锦园扭头看了一眼李驯身后的窗户,半掩的窗户显然让她觉得不大舒服。她想要和李驯说话,但是却张了张嘴说不出来,只能自己从座位上起身,朝着窗户口走去。 注意到她举止的李驯一边惊讶这酒上头的速度之快,一边忙起身问道:“怎么了?” “喂,怎么这么热?窗户是不是没开啊?驯儿……” 脑袋有些迷糊的锦园听见了他的问话,深深浅浅地道,她现在脑海里的唯一念头就是一定要过去把窗户给大大地开着,好让新鲜的空气进房间里头来。 “你是不是喝醉了?” 李驯反应过来她应该是醉了,连忙上前将人拉住,心里无奈的很, “你呀,就是任性,不是让你别喝了嘛。” 但是就这么一拉,让锦园不高兴了。她伸手推着李驯拉住她的手,声音不大并有些重复地喊着:“不要拉我。我要去开窗户开窗户!” “好好好,我不拉。但是我去帮你开窗户好吗?你都醉了,给我回去座位上乖乖坐好。” 李训当真是一点办法没有,眼前的锦园好像个闹事的小孩,不给就闹。 “不,我要自己去,你……”锦园伸手指,结果眼前空白,立马转了个方向,指着李驯的鼻孔发怒,一口酒气喷出来,活像生气亮爪子的小奶猫,“你给我一边去,小奶狗。” 第245章 跟姐姐走吧 第245章 跟姐姐走吧 李驯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奶狗?你是指我么?” “嗯啊,”完全不知道自己无意间说错话的锦园眨巴嘴,“好热,你给我放手,我要开窗……” 李驯摁住锦园的细腰,将她摁回椅子上,这才转身快速将窗户打开。 一阵凉风吹过来,将窗户旁边的八月紫薇花的香气吹进来,锦园清醒两分,抬起迷离的星眸,看到一位英俊的如同画中的男子朝自己走来,锦园擦擦口水,哈哈贼笑几声,伸出手爬上李驯的脸上摸几下: “咯咯咯,皮肤好滑,帅哥,今晚跟姐姐走吧,哇哈哈哈……” 李驯一脸黑线,虽然很多次听不懂,但他明白了,他就是明白,这个该死的锦园,把他当成别的男人看待,还要带人回家,瞧她那副垂涎欲滴的神色,李驯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该庆幸你喝醉了,不然……” 锦园的手倏然滑落,脑袋也跟着掉落,李驯定睛一看,锦园另一只手里抓着筷子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真心不知道锦园醉酒后还有这么一面,李驯心里明明气的不行,可看锦园这模样又不忍心,只得将人手上的筷子小心取出来后,轻轻将锦园扶起来,把人一个横抱抱了起来。 下楼朝着后院走的时候,从账房出来的夏东正好看到了李驯。看到他怀里靠着胸膛一张脸通红睡过去的锦园,他突然想起来了之前锦园找她要酒地事情。 “这是喝醉了?” 李驯点了点头,并没有开口,生怕吵到怀里的锦园。 “哎,锦园她喝了多少?竟然都直接睡过去了。” “就半碗的样子。一口干,然后没想到后劲这么大,直接就迷糊了。” 李驯说着,想到刚才锦园喝酒时那豪放的模样,就觉得她简直可爱极了。 但是,找男人回家什么的,是不可以的,回头他要严肃跟锦园说说这个事情,到底是谁教她的?绝对不可以有。 随即委屈上了,难道他长得不够好看?看他一个都不够么?这个贪心的女人。 夏东“啧啧”感慨了一下后就离开了。李驯抱着锦园进了后院,刚准备朝着之前她住的那个厢房走,自己胸前的衣衫就被一双手突然抓紧。 怀中的锦园皱着眉头,表情有些难过的意思。她一双手死死地抓着李驯胸前的衣服,嘴里嘀嘀咕咕似乎在念叨什么,不过因为太小声,导致李驯根本听得不真切: “锦园,你说什么?” 锦园嘟囔两句,依旧闭着眼睛。 他见人也没有醒,就干脆抱着她进了厢房。 厢房虽然有一阵子没有来住了,但是由于每次来酒楼都会小憩一下的习惯,夏叔也经常帮着打扫,这里还是很干净整洁的。 李驯弯腰,将锦园放在床上,正准备起身就突然被两只手圈住脖子往怀里一捞,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朝着身下的人压去。 反应迅速的李驯连忙伸手支撑着自己的身子,以免压到锦园,也就是这么个动作,导致他和锦园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呼吸可闻。 李驯的脸“腾”就红了,跟煮熟的螃蟹壳有的一拼。 “对不起……对不起……” 这是在和谁道歉? 李驯心底生出了一点疑惑,还没有把念头散下去,那个圈住自己脖子的人儿就开始抱进他的脖颈作势要朝一边侧过去。 这哪行!他们还没成亲,这个锦园要做什么? 李驯念头一出,连忙腾出一只手去松锦园的禁锢。 幸好喝醉的人软趴趴的并没有太大的力气,李驯几乎是稍稍用了一点力就将锦园的手给掰开拯救出了自己的脖子。 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李驯瞪了一眼酒醉的锦园一眼,见锦园已经侧过去接着睡了,遂将一边的薄被摊开盖了一点在她身上后,转身就离开了厢房。 呼,这天真热,还是去洗个热水澡吧。 洗澡完,那股燥热才散去,李驯有些懊恼,心里也更加计划开来,等到明年高中,一定立马娶了锦园,否则,这么长久相处,时时忍耐考验,可怎么是好?他可是正常的男人。 正想去看看锦园,范综过来找李驯,此时正是下午休息时分,受上次后厨死人事件影响,这些时日客人也没以前多了,小二们坐在干净的饭桌上打盹,范综说明来意,衙门那边来了新案子,问李驯有没有兴趣。 李驯自然跟着去了,正好多见识见识,对殿试也有帮助。 新案子是一家小孩毒发身亡,却找不到凶手,陷入困境。 李驯跟着范综到处走访,这么忙活就过了一天。 等隔日锦园醒过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只记得自己似乎是给李驯庆祝中榜,然后刚刚喝了酒就脸上发热想着开窗被拦下,然后就没了意识。 想到这里,从床上坐直身子的锦园一僵——不是吧,昨晚她怎么回厢房的? 她完全没有这个记忆! 想到自己委实不好的酒品,锦园脸上红了红,锦从榻上下来离开了厢房。 然而她刚出厢房,就碰到了端了一盆清水进了后院的李驯。 李驯似乎唇角带着笑意,心情不错的模样,看到她了从容地将手中的铜盆放到了石桌上:“正好给你打了水,过来洗漱吧。” 后院有课桂花树,石桌就在那颗大桂花树下,整整桂花香袭来,脑袋清醒过来。 听见这话,锦园再想当鸵鸟装死都没用了,只能红着一张脸挪到了石桌边开始洗脸,寻思着昨晚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她还记得昨晚做梦对李驯垂涎欲滴来着。 哎呀,可千万不能让李驯知道啊。 “我将翻了年的事情跟赵大人他们说了下,他们说到时候一定会帮忙照看一下夏叔和酒楼的,基本不用担心。夏叔那边,我刚才进来的时候也跟他简单地提了一下以后酒楼管理的事,他老人家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酒楼了,手段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反正他应得挺快……基本的事情就这么多了,差不多都处理完了吧?” 第246章 王爷来访 第246章 王爷来访 李驯想着,将自己做完的事说了几句后,就将目光停在了锦园的身上。 此时已近晌午,毒辣的太阳慢慢爬上了天空,灿烂的阳光照下来,将桂花树满满笼罩,漏下斑驳的圆点,院子里一丝暑意都没有。 锦园今日穿了一身方便的短衫,似乎是她自己设计了给布铺拿的图纸照做的。 裤子宽大却合身,上身的长袖衣衫薄却不透,除却款式,基本算是这个朝代能够接受的范围。 李驯看得认真,视线也就如实质落在了锦园的身上,让她不禁有些不大舒服。 “距离过年还有四个月左右吧,估计我折腾折腾下新品种也就差不多了。” 锦园扳着指头算了算,这么一算,发现时间还真不多。 她还没把罐头的秘方彻底交给李林氏和梁大娘,估计后头还得去一趟李家村。然后酒楼的唐文虽然勉强出师了,可还有一些菜式有些问题,需要培训。花庄从上次遭贼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重开,不仅要重新培育一批新品种外,还得解决花庄展览花的问题…… 事情一件件的,堆积起来着实让人头大。 锦园洗了把脸,忽然想到别的问题:“你去找赵大人了?” “……”李训无奈,“你才反应过来么?昨天你醉酒,范综过来找我……” 随即将昨天跟范综去查案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加一句,“后来遇到赵大人,大家总结案情,我就顺便将酒楼的事情说了下。” 锦园点头,不置可否:“其实殿试的话,我不跟你去也行的,我觉得南城这边还脱不开手,你觉得……”抬眸便撞进李训的浓烈的黑眸里,锦园微楞,她好像忽略了什么似得。 “不行,”李驯沉了沉脸,见锦园可爱的脸庞露出迷茫,只得叹口气示弱道,“我一个人不会做饭,外面的饭菜吃不惯,京城消费高,吃顿饭都要花不少银子。” “银子别怕,我会挣呀。”锦园觉得这完全不是理由啊。 李驯咬咬牙,想到昨天锦园对着他流口水的模样,只得换了个理由:“你就不想去京城看看?从出发到殿试,前后大概三个月,你就当去见识见识,到时候不愿意还可以回来,听说,那边牡丹品种比这边多得多。” 锦园眼前一亮:“对哦,京城那边牡丹花样多,现在时兴什么我也不知道,行,那就去吧。” 只要说到牡丹,锦园立马来了兴趣,这大概是李驯把握的最准的锦园的喜好啦。 李驯暗暗鄙视自己,其实按理说,他情愿锦园呆在南城,开开酒楼养养牡丹,专心等他回来,可他越对锦园上心就越没安全感,还是将锦园绑在身边看着才放心。 就让他自私一回吧。 四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几乎是一转眼就过去了。 等到了来年的三月时,锦园这才仿若大梦初醒反应了过来。 明日就是他们动身去京城的日子了,锦园刚从花庄里头回来就看到了登门拜访的武擒钧。 “锦园夫人。若不是本王在酒楼里无意中听到夏掌柜说了一句,恐怕到你们离开都还不会知道你们打算去京城了呢。” 武擒钧说着,站在屋檐下眯着一双眼看向过来的锦园。 锦园的身后跟着春桃秋菊,,因为带走了她们俩,家里并没人在,是以武擒钧吃了个闭门羹。 竹月跟阿北在花庄,跟南山一起照看花庄。 大概也猜到了这一点,锦园一听武擒钧开口就连忙几步走上了台阶,让春桃开了门:“王爷这是什么话。我们倒是忙得快忘记了这一茬事儿了,王爷要是不介意,不妨留下来用个午餐?” 锦园看着武擒钧的脸色,试探地邀请了一下,结果果然看到武擒钧的脸色在她说出邀请之后有了明显的好转。 “既然夫人邀了,本王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王爷请。” 大门被春桃秋菊推开,锦园朝着武擒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就看着人往宅院里走。 然而才没走几步,锦园就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从自己家的高墙上飞驰过,“嘭”的一声,武擒钧的身前多了一个跪着的人。 那人浑身黑色劲装,锦园动动脚指头都知道这肯定是王府的暗卫。 暗卫突然出现,那肯定就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想到这个,锦园就自觉地和春桃秋菊后退,和武擒钧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果然,那暗卫见锦园走开后就起身附在武擒钧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话语声压得很低,锦园根本听不到。 那一边,听到暗卫的话,武擒钧的脸色一变,视线十分隐秘地在一旁和奴婢说话的锦园身上逡巡了一下。 “确定是真的?” 暗卫点了点头,武擒钧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一点,但是那神情几乎只是维持了一瞬就恢复了之前云淡风轻的模样。 暗卫信传到了,自然也就提着轻功离开了。 “锦园夫人,本王可能要违约了,”武擒钧说着,朝着门口走了过去,“晴儿突然生病,本王王妃拿不定主意,就让暗卫来请本王。这顿饭本王怕是……” “王爷哪里的话。既然是晴郡主生病了,那民妇也就不再拦王爷了,毕竟郡主身体要紧。” 锦园说着就让开了路,武擒钧点头就头也不回地踏出了院子。 等他走出了李家宅院的视线后,迎面匆匆地就来了脚步匆忙的申二。 “王爷,宫里头传消息来召。我们这是……” “去。”武擒钧回了一句,脚下的步子不停,“我记得没错的话,恰好明日李驯他们要动身进京了?哼,既然如此,就给他们在路上加点好玩儿的。” 武擒钧的意思申二立马就反应了过来,他连忙应下,正好两人就回到了别院的门口。 …… 武擒钧离开了,锦园也就没有想太多,回了宅院就开始收拾东西。 明日就启程去京城,春桃秋菊会被带走,只留下一个南山看守照顾花庄。 第247章 临行前的安排 第247章 临行前的安排 李家村的房子已经被锦园交给梁大娘他们堆放东西了,南城这里的宅院暂时不会动,交给夏叔打理,竹月跟阿北也留下来,阿北年纪小还要上学,自然不方便跟着,竹月跟阿北情同手足,留下正好,一面照顾阿北,一面帮忙照看花庄打理宅院。 该收拾的东西其实早在很久之前锦园跟竹月他们就陆陆续续在收拾和准备了,但是出发在即,她决定多检查检查。 李驯则被范综拉去跟同窗践行,赵大人也凑热闹践行,李驯这几日就没得空闲。 而与此同时的宁王府别院内也是一番鸡飞狗跳,匆忙之境。 申二得了武擒钧的命令后回到别院就找来了自己的下属,将一些事情吩咐下去之后,他更是提笔写了一张纸条,唤来院中喂养的信鸽将纸条塞进信鸽腿上的小竹筒内,抓着信鸽朝天上一抛,“啪啪啪”的振翅声响起,略略有些灰色的信鸽很快就飞走了。 信鸽的速度不是很快,但是确在三五个多时辰后飞到了地点。 竹筒中的小纸条被人拿走,粗糙的大黑手上皮肤皲裂,手掌宽大而厚实。 “哼,竟然是宁王府的信。” 拿信的人打开纸条一眼扫下去,简单的两句话一下就读完了。他一手展开纸条,一手放在身下座椅的右侧,指尖弯曲,在座椅扶手处敲击出了不成节奏的声响。 “来人啊!叫上兄弟们整顿,明日我们可是要有头大肥羊!” …… 一夜过去。 两辆马车停在李家宅院门前,一辆已经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而另外一辆则是有着一个不小坐人的车厢的。 三只健壮的马匹在院外不断地踢踏,而大门内,锦园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最后一点东西正和春桃说着话。 李驯从他住的院子那头走过来,手中抱着一个箱子。 “夏叔!” 锦园看了一眼李驯,回过头就看到了正朝着大门口走的夏东。 夏东一脸笑呵呵的表情,听见锦园招呼自己,连忙点了点头道:“你们赶快啊。快些估计等到傍晚正好就可以到下一个城外。” 夏东絮絮叨叨地讲了一些路上的事情后,就看着李驯扶着锦园进了马车。 锦园进去后,春桃和秋菊也被南山扶着进了马车。两人一进去,锦园就从一侧的车窗那里伸出头来:“南山,花庄的事情我就交到你手上了,照顾好竹月跟阿北,每一季度我都会让人送新培育的牡丹回来,等过阵子你记得多雇佣几个人,要靠得住人品的……” 南山连声应下,然后就站到了李家大门阶梯下,和夏东并肩。 李驯翻身上了马车另一侧的一匹马背,然后朝着驾驶马车的车夫一点头——“啪”! “驾!” 车夫扬鞭打在马背上,受惊的马儿立马就迈开了步子,车轱辘缓缓转动带着整辆马车朝前行驶。 后头拉货的两匹马也迈开了步子,“哒哒哒”的声音响起,马车逐渐朝着南城城门而去。 阿北摸着眼泪跟着马车后面跑,竹月赶紧跟着,阿北一边追一边喊,喊得锦园偷偷抹眼泪,望着阿北最后追不上失望地扑在竹月怀里哭,锦园再也受不得,对着春桃秋菊,三个女孩子哭开了。 李驯摸了摸鼻子,上次他一个人进京考试,也没见他们这么伤心啊,此刻搞这么伤感,完全跟他无关的感觉啊。 半路途径县衙的时候,锦园掀开车帘看到了送行的范综。 赵武没来估计是有事,范综朝着她和李驯摆摆手:“李兄弟,嫂子,路上小心!” 马车一出南城城门速度就稍微快了起来。他们此次进京走的是官道,路途虽然可能会稍微远一些,但是胜在安全和平稳。 一行人上午从南城出发,晌午基本是靠着罐头和提前预备的干粮度过的。南城外好远一截官道都没有村子或者茶铺,所以只能敷衍一下。 等到日头最毒辣的时候,驾驶马车的车夫突然扬声道:“夫人公子,这前头有个山需要过。路程不远,但是那山里头据说是有个土匪寨子就是不知道会不会遇上……” 车夫的话还没有说完,骑马率先在车队前头的李驯就突然听见了一阵马蹄声。 杂乱却又有些整齐,属实怪异。 他心下一紧,一把抓起了脚边挂着的长剑。双腿夹紧马身,他腾出手来长剑出鞘。 “吁——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噗嗤”锦园忍不住笑了,之前的那点离别的伤感突然就没了,这话还真是千年不变啊,一点新意都没有。 春桃秋菊捏着手帕呆呆看着锦园,完全不在状态。 前面的密林中突然窜出了几个驾着马匹的汉子,看他们身上的打扮,属实是车夫所说的那批山匪无疑。 带头的那个头上扎了一根赤色的布巾,一头半长不短的头发被随意地拢在脑后。他身形不大,但是却有着与清秀面容不同的结实肌肉,眼珠子不停转动,看样子是一个心思灵活的人。 开头说话的车夫见到这种情况被吓得脸色煞白,他一浑身僵硬地盯着那几个山匪凶神恶煞的样子,说起话来也开始结巴了:“山,山匪!夫,夫人,要不,要不……” 锦园听到了外头的响动大抵也猜出来是遇到了山匪。想到之前在现代看到过的那些片子中写的山匪模样,她心里虽然好奇但是却并没有生出掀开布帘的想法。 车厢里头还坐着的春桃和秋菊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两个紧紧靠在一起,脸上神情有些慌乱。 没有听见外头的响动,而且马车也停了下来,春桃脸色发白地看了看锦园,咽了口口水:“夫……夫人,我们不会出事吧?” 秋菊的脸色也十分的难看。 她想到了之前在花庄遇上的那群子土匪,不由得心里就在打鼓。 锦园摇了摇头,皱眉神色凝重,示意她们不要说话,随后竖起耳朵听动静。 第248章 留下买路财 第248章 留下买路财 她一直在听外头的响动,但是到目前为止,李驯和山匪似乎都没什么反应。 然而她的这个念头才一出,外头就又传来了那道陌生的声音:“哎,你这小子,知不知道我们是谁?识相的就赶紧把值钱的东西都给老子留下!不然的话……” 马上的那个山匪从身侧的跟班手里头接过一柄大刀。他拿刀的手垂着,泛着银光的刀刃看起来锋利无比。 李驯碍于马车上锦园他们三个,不敢和山匪硬碰硬——毕竟能够在官道上打劫而没被搅了老窝,要么是天高皇帝远县衙约束不到,要么就是这些山匪还是有点武功。 看他们这模样,李驯更加倾向于后头的那种情况。 他将马绳一勒,胯下的马就是一抬蹄子叫了一声:“这买路钱想来也该是有个数。你们是想要多少?” “哼,想要多少?”山匪上下打量了一下李驯,然后目光十分不做作地在他身上的丝绸衣裳上逡巡了一下,“看你这穿着,想必家里还是有些钱的。而且马车一次还两辆,既然如此……” 山匪“嘿嘿嘿”地笑了出来,将大刀“嚯”地一把抗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看着李驯的眼底尽是轻蔑:“留下后头的那辆马车,人可以走,但是必须留下这前头车里的女眷。” “不可能!” 听见说要留下女眷,李驯立马就反应过来了他的意思,脸色一变就反驳了回去。 山匪被他这么一反驳,脸立马就拉了下来,目光阴沉地看着李驯:“不可能?那你也不用放了!老子可没那么多的好心给你叽歪,兄弟们,直接给我上!把那车里头的女人给我弄出来,后头的箱子也通知山上的兄弟下来搬!我倒是想看看,这小子一身锦衣,车里头的东西价值多少……可不要是穿好衣裳,充门面的!” 山匪头子后头的那些小喽啰一听命令立马个个跟放出栏的猪一样,死命地朝着前头冲。 他们的手里头都拿着刀或者长剑,车夫被吓急了,连滚带爬地直接滚下马车想要逃跑。 车厢里头的春桃和秋菊也是听见了外头的话,不仅脸色煞白,两人好不容易被锦园安慰下来的情绪结果又反弹了上来,浑身抖得跟筛子一样。 听见外头车夫被抓的惨叫和李驯与人搏斗的刀剑声,锦园坐不住了,正要弯腰出去就看到前头的门帘一下被拉开了。 强光直射进来,刺得车厢里头的三个下意识地闭眼。 “二哥!这里头有三个婆娘!” 拉开门帘的喽啰刚报完喜就被反应过来的锦园一脚给揣了出去。 锦园心知山匪人多势众李驯可能应付不过来,是以她出了马车后一点都不墨迹,直接跑到后头马车那里摸出了离开南城前李驯去买给她的一柄长剑。 从去年说好要进京后,李驯就专门又培训过锦园一段时间的武功,而且还教她了一些基础的剑法。 现在刚好用得上。 锦园清楚自己的能力,是以只是很聪明地守着坐着春桃秋菊的马车,根本没有往外走半步。 “妈的,竟然还会点武功!” 老二看到将一个喽啰打到在地的锦园,眸色沉了沉,脑袋中思绪转得飞快。 他的对面,李驯的长剑挥得只看得见残影,根本看不到那柄剑到底在哪儿。 老二的武功不济,只能堪堪防御住李驯的攻击并且用自己拖住他。 见着形势越来越不利于自己人,老二心一横大喊道:“发信号!发信号通知大哥!” 这次下山拦路其实是老二瞒着老大下来的,按照老大他们的习惯,估计此时正在距离这里不远的树林中心。 正在与锦园车轮战的小喽啰听见老二的话,也知道打不过李驯,咬牙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个火折子一样的东西。 “呲——嘭嘭嘭!” 一个个信号被发了出去,明亮的烟火升到半空中短暂地停留了下,然后炸开。 李驯见他们搬救兵,知道自己不能再缠斗下去了,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就在他的长剑即将抵上老二的脖子时,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了一支箭矢,“铛”地一声撞击在长剑上,冲击的力道让李驯的手一软,长剑顺势就蹭着老二的脖颈划了过去。 “他娘的!” 老二低声骂了一句,连连后退拉开了和李驯的距离。 “老二!你果然是偷偷下山了!” 一旁的树林里“哒哒哒”地冲出几十个和老二打扮一模一样的山匪,领头的那个身材壮实,皮肤黝黑,看起来比老二还要凶神恶煞。 听见指责声,老二的脸色一白,连忙缩到了那个领头的身侧,那模样,活像是个被教训的小孩。 “大哥我……” “你不用说了。”老大看了一眼李驯,随后视线一扫,在锦园的身上蓦地停了下来,语气意味不明,“你做的不错,但是武功有待长进。” 锦园感觉到了那个山匪头子投来的打量目光,她觉得那视线就如同一条吐着红信子的毒舌,紧紧地将自己缠绕住,浑身难受。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将自己的身形往马车一侧藏了藏。 “大哥,那马车里头都还有两个小娘子!就是长得没有外头这一个好看,我们打了这么久,她们也没有说出来,应该是不会武功的。” 之前那个掀开车门帘的喽啰早就从地上爬起来了,不过因为被一脚踢飞撞到了对面的树上他显得很是狼狈。现在看到老大来了,连忙献殷勤一般地上去汇报了情况。 老大闻言点点头,目光掠过李驯就毫无顾忌地打量锦园。 锦园察觉到了他心里头大概的想法,顿时只觉得被侮辱了,脑海中一白,直接提着长剑就冲了过去。 一直防备着山匪的李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冲出去了,连忙想要去拉却被几个见风使舵的喽啰给拦住纠缠了起来。 李驯离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锦园和那个领头老大交手,然后被一把打掉长剑,拉进怀中。 第249章 李训昏迷 第249章 李训昏迷 “放开我!” 锦园这时候反应了过来,但是却已经被山匪头子给钳制住了,浑身动弹不得。 那山匪听见锦园的怒话,笑了一声,将人一把腾空摔到了胸膛前跨坐在马背上。 一旁的老二看到美人落入了老大怀里,心底生出一股子幽怨的情绪,却还是没有吭声,只听见老大一声令下,提起大刀就冲上去和李驯交手。 十多个身负武功的山匪和李驯车轮战,李驯本来之前就已经打过一架了,而且现在心里头惦记着锦园的安危,一世不察被老二给抓住机会打掉了长剑。 长剑脱手,李驯坚持没多久就被十多个人围住押了起来。 马车里头藏着的春桃秋菊也被几个山匪押出了车厢,两姐妹吓得哭了出来,看得锦园心底一阵懊恼。 她怎么就冲动了那么一下! “马车驾上,给我回寨子!” 老大点了锦园的几个穴道,她顿时只觉得浑身一软,整个人完全就提不上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驯被押着,两个车夫也被抓住,春桃秋菊哭着被绑着扔上马车。 她正想着法子脱身,就看到一个喽啰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两根黑布条,将李驯和她的眼睛给蒙上了。 身下的马匹颠簸,身后的山匪吹着哨子,锦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匹终于停了下来,而且她还听见了开大门的声音。 “把东西拉到库房,人就给我扔进牢里头去。” 身后传来了山匪头子的命令声,锦园听得一慌,眼前的黑布顺势就被拉扯了下来。 一张黝黑又凶恶的脸突然在她的面前显现,惊得她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 那土匪头子看着她的反应“哈哈哈”地笑了出来,然后说了一句让锦园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真是有趣。幸好听了那草包的话,不然老子哪里捞得着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婆娘?” 锦园皱了皱眉,山匪随即就给她解开了穴道。力气渐渐回到了身上,锦园眼神不断逡巡,试图找一个突破点。 她面前站着山匪,山匪后头是一栋不高的木房,虽然是木头什么做的,可是看起来却十分的结实。 房子正对着锦园的就是大敞开的大门,一眼就能够看到里头的装饰。 锦园隐约看到了里头有些长长的桌子和一把正中的椅子,椅子上面搭着什么东西,距离有些远,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大哥,这个娘们儿……” “人带去我房间关着。这娘们儿长得不错,今晚我就直接纳了!叫兄弟们给我准备新衣喜堂,老子今夜就要拜堂成亲!” 老大说了一声,将背后一直背着的箭筒拿下来扔到来问的喽啰怀中。 喽啰一把抱住箭筒,看到老大转身就离开,直接对上锦园的目光走到了她的面前。 锦园正打算趁机逃跑,就被喽啰一个手刀扔到脖颈上,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而此时,李驯和春桃秋菊以及两个车夫被扔进了寨子里的牢狱中。这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腥味,牢房也暗沉,湿气萦绕。 李驯从被解开眼睛上头的带子开始,一路上都是皱着眉头的。 他一直在打量着周围的地形,想着脱身的办法。 “秋菊姐姐,我怕。” 春桃朝着秋菊挤了挤,看着扔她们进牢房的山匪,不由得就又缩了一下身子。 这些山匪和之前他们遇到的那些土匪不一样。就单纯她看,她都能够感觉到他们身上的那种煞气。 是以害怕完全是意料之中的。 两个车夫被关在了春桃秋菊的对面,一被扔进去他们就像是才反应过来了一般,大声喊叫叫着饶命。 李驯被关在了里头一些,和春桃他们有些距离。 山匪关好他们后就离开了,“咔嚓”落锁的声音回荡在整个不大的牢狱中,为里头的人心里蒙上了阴影。 …… 日暮降临,山匪寨子被装饰一新。 火红色的绸带被绑在寨子中的任何一个地方,来来往往的山匪脸上都带着喜意,高兴他们的大哥终于要有一个压寨夫人了。 锦园醒过来的时候,正被一个身材并不壮实的妇人摆弄着。 她人坐在凳子上,面前是一个半新的梳妆台。梳妆台上,一块椭圆形的铜镜正对着她的脸,让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身上被换掉的衣裳和胭脂口脂。 “你们这是做什么?!” 怒气一下从心里头爆发,她“噌”地一下站起身,以手握拳就要朝着身后人挥去,结果却看到了充满惊愕和忧愁的一张脸。 锦园身后的妇人显然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醒了过来。她动作僵硬了一下,然后飞快地朝着周围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姑娘,你可别冲动!” 锦园没反应过来这妇人的举动,正想要开口就看到面前妇人皱起了眉头,面上一副忧愁的模样。 “姑娘,不对,应该不能将您称作姑娘……这位夫人,这寨子就是个狼窝,您可不要轻举妄动!” 锦园扯掉头上仅剩的一根玉簪,那是李驯年前送给她的礼物,此时正好做武器。她警惕地后退两步,看着妇人道:“什么意思?” 妇人知道她为何防备自己,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今晚的拜堂就定在了一个时辰之后。寨子的牢狱就在进寨右手那条路的尽头,我来的时候听说了,您是被钱老大抓进来的,您的同伴基本都扔进了牢狱等候发落。若是趁着今晚拜堂逃走,估计能够有几成胜算。” 锦园听见她这话,不禁提起了警惕,心生疑惑:“你是寨子里的人,为何要帮我?” “夫人有所不知。我并不是寨子里的人,只是山脚下村子里的一个寻常农妇罢了。因为这钱老大大喜,寨子里头没有女人家,不会梳妆打扮的事儿就将我给逼了上来。若不是他们拿着我的小女儿做威胁,我就是死,也不会为虎作伥!” 妇人话说得掷地有声,情绪也十分地激动。然而看着她这番模样,锦园还是不能将自己的戒备给放低。 第250章 压塞夫人 第250章 压塞夫人 万一这就是那个什么钱老大试探她的呢? 作为一个骨子里的现代人,她可是看过无数这种类似的古言绑架片子,能够多警惕一些,总归没有坏事。 想到之前被带走的李驯和春桃秋菊,锦园心底就涌上了一股担心。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里头的!死婆娘,你倒是再慢些?!要是今晚我们老大的新婚让你给误了好时辰,老子可要拿你那个宝贝疙瘩祭刀!” 外头响起一阵催促的声音,妇人听见后脸色一白,目光似是求助地朝着锦园看了看。 锦园虽然还是没有放下戒心,但是脑袋里却有了一些应对的办法。 她捏着那支玉簪,坐回了梳妆台前:“这位嫂嫂,您弄吧。” “诶好!” 妇人连忙上前将锦园头上还有的几个头饰拆了下来,然后手脚麻利地绾发插簪子,手上功夫灵巧。 锦园垂眸想着妇人刚刚的话,一个计划悄悄在脑海中成型。 …… 夜幕降临,寨子里头的山匪们全部被叫到了院子中。院子里摆了好多的木桌,上头尽是酒菜,看起来还是挺丰盛的。 寨子的厨房中,几个被山匪从山下抓来的妇人一边害怕一边做菜,生怕手上动作慢了一步就被山匪给直接杀了。 “兄弟们!今天是我钱老大成亲的日子。大家吃好喝好!等会儿新娘子出来了,都给我夸!使劲夸!” 作为一介山匪头头,钱老大此时兴致盎然,手中拿着一个陶碗就是对着自己的弟兄们敬酒。 山匪们在他的话语声中一个个地落座,几乎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哈哈”地谈天说地。 钱老大似乎是换了一身新衣裳,豹纹皮子鞣制的衣裳暖和又显得粗犷,为了映衬这是成亲宴,他还戴上了一朵手扎的大红花,神气十足。 “吉,吉时已到!有,有请新娘子!” 钱老大的身侧站着一个腿不断打哆嗦的男人,看模样像是文人类的,但是身上的衣裳补丁多多,神情也十分的慌乱。 “请新娘子去!” 一些山匪起哄,钱老大因为开席前就喝了好几大碗的酒,此时酒劲上来了,脸色开始变红。 “去!把那新娘子给老子弄过来!” “走咯!请新娘子去咯!” 十多个山匪闹哄哄地朝着锦园梳妆的厢房走去,嘈杂的声音早就传入了锦园的耳里。她将手里的玉簪捏得紧紧的,不知想到了什么,立马将玉簪给塞进了腰间。 为她梳妆的妇人脸色有些白,但是神情看起来还是挺镇定的。 她瞟了一眼那妇人,匆忙道:“嫂嫂做了事,他们应当不会再为难你。等下你就直接离开吧,不用担心我。” 在梳妆的这么一会儿里,锦园早就从这个妇人口中打听出来了一点儿东西。 这山寨是几年前突然立起来的,据说领头的钱老大当年是个在战场上的兵,但是不知道为何突然揭竿而起成为了山匪,盘踞在这山头上。 这里的山匪大多都是会点武功的人,更有甚者都是一些外地的逃犯,各个凶神恶煞手上人命无数。 但是作为山匪,除却每个季度定时会下山勒索一波钱粮外,他们其实很少杀人。可就算是这样,山脚下村子里的人都害怕他们。 山寨不大,背后就是悬崖,悬崖下是奔流的一条大江。通往出寨的路就只有正门的那一条,但是山路复杂,山匪抓了人都会绑上黑布条再两人带上来,所以根本没人知道如何走下去。 妇人点头,假装镇定地扶起锦园将红盖头端正地盖在她的头上。 盖头刚盖下去,厢房的大门就被人“嘭”地一声给踢开了。 几个喝得醉醺醺的山匪相互架着进了厢房。看到端坐在梳妆台前一身红衣被遮了盖头的新娘子,都“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钱老大在这些人之后进来,手里拎着一个酒坛子,脸上醉意浓却眼神相对于来说比较清明。 “你,给我把新娘子扶着!去拜堂的地儿去!” 为锦园梳妆的妇人被点了名,想着被山匪们挟持着的孩子,战战兢兢地就上前将锦园扶着起了身子。 “喔!新娘子肯定好看!老大真是得了个宝啊!” “你这是说的什么屁话!老大长得这么器宇轩昂的,怎么是老大得了宝?看看你这个猪脑袋,这点好话都不知道怎么说!” 起哄的山匪堆里热闹非常,钱老大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个随便叠了几下的纸包,将它打开里面正有着一指大小的白粉。 他将手上的酒坛子朝着一旁的桌子上一掷,动作利落地将白粉倒了进去然后摇晃了几下坛子。 “把这个给她喝了!” 酒坛子被塞进妇人的怀中,夫人大概是猜到了那白粉是什么,脸色白了白僵硬地点头就要给锦园灌。 锦园虽然看不见东西,但是想来这土匪头子不会让自己就这么跟他拜堂的——毕竟之前她还打伤了他好几个兄弟。 闻到酒味,她的脸色不变,将妇人递过来的酒坛子接着喝了。妇人听见酒坛中的酒水空了,就将坛子放到了一边。 “大,大王。这,这吉时耽误不得你看……” “走!成亲去!” …… 与寨子里头的热闹截然相反的是牢狱中的安静。 李驯手脚都被山匪用铁链绑住了,就算他怎么想办法,这铁链就如同长在身上一般。 若是有个趁手的武器就好了…… “诶,你们说这新娘子到底是长得啥模样?为啥老大直接都不担心她跑,直接就选了今晚拜堂成亲?不过说起来,我们这寨子里头就没几个女人,老大这压寨夫人要是真成了,恐怕到时候大家也就有的看了……” 一个前来牢狱替班的山匪提着一坛子酒神秘莫测地和伙伴八卦,他们面前有张桌子,桌子上摆的尽是成亲宴上有的吃食。 “诶,你管她那么多做什么?又不是你娶媳妇,等过了今晚,难不成还没得看的?不过说起来这新娘子好像是今天下午在官道上截的那伙人吧?” 第251章 坐以待毙 第251章 坐以待毙 本来还在牢狱中敛眸休息的李驯听见这番话,眼睛一下就睁开了,脑海里也顺势跳出了好些画面。 之前被山匪截住的时候,锦园落入了那个山匪头头的手上。被喂了能让人丧失一阵子力气的药粉后,他就一直在琢磨怎么自救,怎么去救锦园。 可这情况…… 他的手一紧,眼神凌冽了几分。 不行,他不能够这么坐以待毙! 念头刚生出来,那两个守牢狱的山匪其中一个就拿了两碟肉包子走了过来。 “喂,吃东西了!今儿个我们老大大喜的日子,赏你们点儿肉吃吃!” 李驯看到身形并不高的山匪,脑海里突然灵光闪过。 他的眼神毫无痕迹地打量了一圈山匪浑身,最后竟然在他的腰上看到了两把细长的钥匙。关押李驯和春桃他们的牢狱正好两间,这钥匙…… “这是你的。” 山匪拿着碟子靠近了牢狱,然后蹲下身子将一碟散发着热气的肉包子给放在了地上。 略微有些潮湿的地面上散着一些稻草,李驯看了一眼那个肉包子,满脸都是想吃的想法。他吞咽了一下口水,将自己手臂上的铁链拉的“叮当”作响:“我……吃不到。” 山匪经过他这么一说仔细一看——嘿,还真是。 绑着李驯的铁链很短,几乎是靠着牢狱墙壁的,这样以至于李驯根本没有办法去拿在牢狱门边的碟子,吃不到里头的包子。 那山匪想了想,“啧啧”叹了两声掏出腰间绑着的钥匙,打开了牢狱的门。 “你说说你们这些有钱人。好好的地方不呆非要拖着一大堆的东西往官道上走。啧啧,这可不就是碰到了老二他们?真是……” 山匪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李驯的方向走,根本就不带怕的。 他虽然知道李驯进来就被绑上了铁链,但是却并不知道李驯会武,只是觉得这男人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可实际上眼神凌厉,该是个有力气的。扔人的那些估计是害怕他在牢狱里头闹事,所以才将人给绑起来了。 是以,他根本没有料到,就在他刚给李驯松开了铁链,脑后就是一阵剧痛,整个人眼前一黑身子也软了下来。 一个山匪被打晕了,而且李驯身上的铁链也都被解开了,逃狱的行动就完成了一半。 他刚准备伸手去那两把钥匙的时候,就听见了一阵脚步声和漫不经心的问话:“诶,你这家伙不会是觉得里头的那个男人好看想来点什么吧?你可别小瞧……” “你!你竟然打晕了他!” 另外一个山匪看到了瘫软在李驯怀中的伙伴和被解开了铁链的李驯,瞳孔一缩就是吓得转身就要跑。 一边朝前跑他一边大声地喊着:“有人逃狱了,有人逃狱了!” 但是外头的守卫早就被带去吃喜宴了,整个牢狱除了他们两个根本没有其他人。而且,李驯怎么可能让他破坏自己的计划呢? 锦园还在等着他去救,若是因为这么一个山匪破坏了计划,那他还算什么男人? …… “吉时已到,新娘新郎……” 被抓上来的那个文人战战兢兢地开始准备充当一个司仪。 锦园在他扯着嗓子喊“一拜天地”的时候只是微微地弯了弯腰,态度敷衍,并且还将嘴里包裹着的酒水不留痕迹地吐到了脚下。 妇人喂来的酒水她其实并没有喝下去,但是却仍旧被妇人扶着,装出了一副身软无力的样子。 就在文人喊到“二拜高堂”的时候,突然有个神色清明的山匪冲进了礼堂。 他神色慌张大叫道:“大哥二哥不好了!我们放粮和钱财的地方着火了!!” 他这话一出,在坐除却已经喝得稀里糊涂醉了的山匪外其他人一瞬间都拉下了脸色。 钱老大本来都已经开始思维混乱,只是笑呵呵地被老二扶着行拜天地礼的,但是一听到这话,手上一个用力就将老二给推开了,眼神看起来也清明了两分。 “把新娘子扶下去!所有还清醒的兄弟们都跟我去救火!” 作为一个不大不小有着百来号人的寨子,粮仓可谓是重中之重。粮仓要是着火烧了,那寨子里头的人就得饿肚子,是以钱老大不得不提高了注意力。 一行山匪们匆匆出了大堂,锦园被两个妇人扶着,摸索着到了一间厢房。 那两个妇人见山匪们都匆忙地去救火了,将锦园扔进房间就混进人群离开了。 等四周除了喊着救火的声音外安静下来后,锦园一把掀开了头上的红盖头,看了看四周。 她所在的这个厢房估计是钱老大的,整个厢房大且不说,还书房卧室一应俱全。 锦园小心地从半开的窗户看了一眼外头,发现竟然没有山匪站岗守门后,就扫了一圈房间里的东西,从一旁的墙壁上取下了两把看起来不错的长剑。 她身上的喜服很是累赘,在她取长剑的时候差点将人绊倒。 于是“唰”的一声,她就直接抽来一柄利剑将身上的衣裳割得个七零八落的,不再阻碍遮挡她的动作。 “快快!赶紧再加水!火越来越大了!” 外头跑过几个山匪,锦园趁着明灭的烛光突然觉得自己一身红很是招摇。咬了咬牙,她找到了钱老大的衣柜,翻找出了一身干净的葛布衣裳后换了带上两柄剑摸了出去。 外头山匪们一个个慌乱地不行,锦园一出门就看到了西方冲天而起的大火。 长剑不好藏,她只能舍弃一把混进山匪堆去提了一个水桶假装救水。 虽然来的时候是被戴着眼罩根本不知道这里怎么走的,可是之前那个妇人跟锦园讲了一遍,她好歹在心里画了个图,摸着摸着就走向了偏僻的地方。 若是翻过这墙,她就可以顺路找到关押李驯他们的牢狱了! 然而就在锦园心喜的时候,反应过来的钱老大回了卧室发现新娘子早已不见。 “给我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他娘的,竟然敢玩儿老子!” 钱老大右手成拳捏地“咯吱”响,他的一侧站着老二,听见了这话后立马带了几个山匪出了厢房。 第252章 新娘子跑了 第252章 新娘子跑了 “老大!这救火也不过才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想来那娘们儿也走不远,您别气,气着身子了可不好!”一个有眼力的山匪朝着钱老大走了过去谄媚地安慰着,话一说完他想起李驯他们几个,立马又道,“况且那娘们儿的同伴不是还在狱里头么?想来她肯定要去救……老大,让我带几个兄弟去拦吧!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钱老大听见他的话,成拳的手松开了一些,狰狞的神情也缓了缓。 他一下站起身:“都跟我走!” 李驯将粮仓点着火后就混进了人群中。这四下漆黑,他又换上了之前那个狱卒的衣裳,是以山匪们根本没有发现问题。 他混在人群中到处看,这么一看发现了距离他不远的钱老大和一众山匪。 钱老大他们一出厢房,刚才那个安慰他的土匪就扯开嗓子喊了一声:“新娘子跑了”。山匪们听见了,见着火势并不太大了,好些都跑到了钱老大的身前等待他的命令。 李驯混进人群插进了队伍,明灭的火把光照下,他身侧的那个土匪打量了他一眼,突然皱眉用胳膊肘捅了捅他:“诶兄弟,我咋没在寨子里见过你?” 李驯身子一僵,然后模仿那人的口音憨厚地笑了两声。被他专门抹黑的脸庞看起来倒是像模像样的:“大哥认得寨子里的所有人?我这不是刚来没多久么?” 那山匪点了点头,似乎是信了他的话。 队伍的前头,钱老大看了看底下站着的匪众们,扭头朝着身侧的人说话:“去把牢里头的那几个人给我提出来。我倒是要看看,要是我弄死了那娘们儿的伙伴,她会不会现身。” 身旁的人令命下去,钱老大又看了一眼匪众们,大声喊了出来:“大家伙儿都给我打起精神了!刚刚粮仓突然着火,转头那个新娘子就给老子跑了,肯定有问题!现在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那个娘们儿找出来!” “是大哥!” 李驯跟着匪众们应声。 新娘子应该就是锦园了,倒是没想到她会趁着自己放火的时候逃跑,也是挺机灵的。 李驯在心里感慨了一句,正打算随着大流走的时候,手臂一下就被人拉住了。 “诶兄弟,既然你是新来的,那肯定还不是很熟悉寨子里头的路!来来来,哥哥跟你一起走!听说那娘们儿会武功,你会不会?若是不会,我们俩个男人家应该也能把她给抓住……” 之前和李驯搭讪的匪众絮絮叨叨地说着,李驯按捺住了心里的一些情绪点头和人走到了一起。 锦园既然逃出来了,肯定就会去找他。那朝着牢狱那边走应该是没问题的。 …… 钱老大看着匪众们四散开来后就转身回了厢房。 他叫退了众人,走进厢房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自己房间的装饰。果然这么一看,发现了一些问题。 墙上挂着的那两柄宝剑不见了。 应该是那个娘们儿拿走了。 钱老大一拳砸在了身侧的桌子上,“嘭”的一声震得上头的茶盏茶壶跳动了一下发出响声。 不,不对。 那娘们儿一身大红喜服,若是就这么出去了肯定会遇上当时救火的匪众。可是刚才却并没有人汇报看见人,所以说…… 钱老大的眼神一凌,几步走上前直接“哗”地一声打开了他的衣柜。 果然,少了一套衣裳!而且还多了一套被割成了布条的喜服! 与此同时,距离牢狱一墙之隔的地方。 锦园正寻思着怎么爬墙。 她刚打算把拿过来的水桶翻过去做下脚的地方时,背后传来了话语声。 “我说兄弟,你家是哪里的?怎么会想着来做一个山匪?虽然说钱老大人不错,可若不是亡命之徒或者实在在镇子村子过不下去了,谁愿意来做臭名昭著的山匪?你说是吧?” 山匪不断地试图和李驯搭话,为了不让自己崩人设,李驯也偶尔“憨厚”地朝他笑点头。 然而就在走到这个地方快要尽头的时候,他看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诶老弟啊。这外头就是我们寨子的牢狱了,这里头估计没人,别去了吧。我们走吧。” 李驯听着那人的话,但是眼神却是不住地朝着巷子里头看过去。 若是刚刚他看的没错,是有个人藏起来了吧。按照那个身形…… “大哥,您先走吧。我再进去看看,看看。” 李驯笑了笑,看着那山匪离开以后他这才小心地走进了漆黑的巷子中。 皎洁的月牙挂在夜幕中,洒下了一些月光。 李驯摸索着进去,皱眉:“是谁?!” 他没有刻意压住自己的声音,清亮的男音响在巷子中。 没有人? 念头刚一出来,李驯就看到前方围墙下走出来了一个人。 锦园十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然后一把扑了上去:“驯儿!” 一把接住锦园的身子,将人拥在怀里后,李驯这才有了真切的感觉。 就在两人准备说说话的时候,巷子口传来了李驯颇熟悉的声音:“果然是你!” 是刚才那个山匪! 山匪看着月光下相拥的两人,眼睛一眯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李驯飞快地转过身将锦园护在身后,锦园听见了那山匪的声音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悄悄往后挪了挪,捡起来了地上被她扔下的长剑。 长剑被塞进了李驯背在背后的手中,有了武器在手,李驯根本不惧怕不远处的那么一个山匪。 然而他前头的山匪并没有看到他手中的武器,反而觉得自己堵住了巷子口让两人无法离开而沾沾自喜。 “哼,我就说这寨子里头怎么会有新人。每次来新人钱老大都会让大家认认脸,为的就是遇上这种时候。你当我是傻子?你说你是新人我就认了?不过……啧啧,刚好。钱老大要找这婆娘你就给我找到了,不错,剩了老子一番的麻烦!” 话音一落地,李驯就看到前头的那个山匪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第253章 跟我走 第253章 跟我走 一抹银色在月光下显现,他心里一凛侧手将锦园推到了身后:“小心他有匕首!” 锦园知道自己现在插手就是给李驯添累赘,也不争,几步就退到了围墙下。 那山匪和李驯交手,匕首和长剑发出“铛铛铛”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让整个陷入警戒的匪众们很快发现了异常。 一大波的土匪举着火把朝着小巷子这头跑来,李驯心知不能再纠缠下去了,趁着山匪一个不注意,侧身朝着他的腰就是一剑过去。 山匪被捅中,下意识地弯腰失了上风。李驯一脚踢在了他的身上,看着人以弧线飞出后,转身牵着锦园就朝着巷子外跑。 春桃秋菊和车夫们已经被他想办法弄出寨子了,现在就要看他们俩能不能躲过这些山匪了! “他们跑了!快追啊!” 被捅中了一下的山匪使劲捂住自己不断流血的伤口,额头冷汗直冒朝着过来的匪众们大喊。 他刚给一番话喊出去,整个人就直接疼晕了过去。 “你们两个把人给带回去医治,剩下的跟我走!” 领头的正是寨子里的老二。他看了一眼腹部不断流血的山匪就是眉头狠狠地一皱——他可是没忘了当时那个男人和娘们儿可是纠缠了他们好久的! 此时正在死命往前跑的锦园根本就不知道后头追兵慢慢地多了起来。她被李驯牵着,一路上跌跌撞撞地朝前跑,好几次都差点因为黑被地上的东西绊倒。 锦园咬着唇下意识地朝着后头看了一眼,明亮闪烁的火把就跟在后头不远处,领头的人看起来气势汹汹:“驯儿,你知道这里,这里怎么走?” 因为一直奔跑,锦园的呼吸有些不大平稳。 “之前在他们寨子的牢狱的时候看到过简易地图。” 李驯还是一股劲地朝着前跑,根据他记得的图来看的话,基本上再跑不远他们应该就可以甩开后头的人了。 那个简易地图其实是他无意中看到的——守着他们的两个狱卒之一恰好是才入寨子的新人,因为对这边复杂的地方不太清楚就自己随意地手绘了一张简易地图。地图上标示的东西挺多还杂乱,但是李驯很快就将它给记住了。 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二哥,他们这方向是寨子后山啊!可是他们逃走不跑大门跑后山做什么?说起来我们似乎在后山有兄弟?要不要现在放个信号让他们警惕?” 老二身边的一个山匪清楚寨子的布局,看着远处在月光下隐隐显现的轮廓,突然喘着气插嘴。 老二一听,“啪”地一巴掌拍到了他脑后:“你他妈傻子么?既然知道他们是往后山跑,怎么不早点放信号?害得老子这么着急地追?” 山匪被打了一巴掌像是才开窍一般,连忙拿出寨子里的信号烟花擦燃释放了。 “嘭”的一声响,吸引了前头狂跑的锦园他们注意力。 “他们后面是放信号了?前面是,是什么地方?” 锦园说着,李驯没有来得及回答就带着她两人一个转弯被人给拦下了。 是钱老大! 钱老大面目狰狞地看着牵手的两人,突然觉得跟像是被人在脸上闪了一巴掌,一点颜面也没有留给他。 “你们要是把人给我放走了,那就直接一人剁一只手来赎罪!” 山匪们前后夹击将锦园两人给围在了中间。 随着钱老大的一声令下,更是拿着武器火把慢慢地朝着前头走,一点点地逼近锦园跟李驯。 李驯手中捏紧了长剑,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汗水打湿。 锦园和他背靠背提防着,手上只有半路慌忙之中捡来的一根不到手腕粗细的木棍。 “驯儿……” “别怕,会逃出去的。”李驯低声说道,眼睛盯着钱老大和自己面前的人,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等下你不要正面和他们对上,尽量躲,往边上逃出去之后就直接跑,别管我……” “怎么可以不管你?!” 锦园不禁惊讶出声,声音不大,但是正好让她面前的老二听见。 “呵,小娘们儿倒是挺重情义的啊?到死也要和这小白脸儿在一起。” 山匪和锦园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听见老二调侃的锦园心底也记住了人,只想着到时候一定不能给李驯拖后腿。 山匪群中,一个手上拿着火把的山匪突然将手上的火把朝着李驯扔了过去。 烈烈燃烧的火把就算是被扔到了半空中都没有熄灭,而且还迎风助长了火焰,蹿得更高。 这火把的投掷仿佛是一个开关,匪众们直接朝着李驯跟锦园冲过去,钱老大在队伍前头,迎上李驯就是直接拿着手上的大刀挥舞地虎虎生威和他扭打起来。 锦园被好几个匪众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攻击着,她手上的不过就是一根棒子,而且还有些重,经过几番打斗后难免不挂了彩,身上的衣裳被大刀割开。 “把那个婆娘抓住!抓住的人,赏五十两银子!” 老二见插不进去了,就直接将大刀插在地上喊着。 听到他话的匪众就跟打了鸡血一般,拿着武器不要命地朝着锦园身上打。 “唔!” 背后突然被人踹了一脚,锦园只觉得心脏一瞬间仿佛都停掉了,冷汗直接沁出了额头。 她不敢掉以轻心,更不敢喊出来,因为怕李驯分心。 “妈的,这婆娘怎么还没倒?打人就跟个疯子一样。” “草,老子又被她那个棍子打中了!兄弟们给我往死里打!他娘的!” 李驯和钱老大纠缠着,两人不分上下,但是时间一长,李驯的耐力就不行了。 就在他分心去关心锦园的时候,钱老大一刀平削过来,听见刀风的他连忙躲避却依旧在左胳膊上挂了彩。 心底暗骂一句,李驯瞟眼看到锦园那里有个漏口就忙大喊一声:“跑!” 听见这话的锦园反射性地拿着被砍断一截的木棍就朝着那个缺口跑去,结果一个没注意被身后不远处的人拿着弓箭贴着肩膀射过去。 “噌”的一下箭矢插进地里,从生死关闯出来的锦园一下如同激发了最后的潜力,愣是使劲冲着前头的森林冲进去,甩开了众人。 …… 第254章 二活一 第254章 二活一 “滴答…滴答…滴答……” 水珠从绿叶上滑落滴在地上的积水潭中,发出一阵响声。 锦园喘着粗气缩在一块特别大的石头后面,丝毫不顾自己的发髻早已散乱。 身后除了水珠的“滴答”声外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 她心底莫名地生出一种慌乱,但是却被她自己努力压制住了。 驯儿……驯儿怎么样了?为什么这么久了,他都还没有跑来?难道是和自己跑散了方向吗? 锦园想着,手不由得捏紧了放在身侧的那半截木棍。 而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后终于传来了匆忙而笨重的脚步声。 “驯……怎么是你?!” 面前赫然站着的是脸色惨白的老二。 老二也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个地方碰见锦园,他捂着自己不断流血的腹部,突然阴恻恻地笑了:“小娘们儿,竟然,竟然让老子给碰上了……要是你乖乖的跟我走,我还能大发慈悲饶你一命,若是不跟……” 老二另外一只手一扭,手上捏着的大刀泛着冰冷的光。 锦园还是保持着蹲坐的姿势,不过藏在石头后的另外一只手早就摸上了那半截木棍,而且身上的肌肉尽数调动,就等着一个绝好的时机冲刺起来。 她不怕杀人,因为现在是她和山匪只能二活一的地步了。 一个时机…… 老二注意到了锦园藏在另外的一侧手,他眯了眯双眼,智商难得地爆发了一次:“你,出来蹲着。” 锦园按照她的话挪动了出去,但是拿着半截木棍的手还是没有松。 “手呢?” 老二的话音刚刚一落,就看到面前原本蹲着的女人一下就朝着自己扑了过来,紧随着的还有她扬起的前段尖锐的木棍。 他下意识地想要躲,却因为不小心扯到了腹部的伤口不得不身子顿了一下,而也就是这么一顿,给了锦园机会。 “你……” “噗嗤”一声布帛撕裂接触皮肉的声音,老二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距离自己不过半尺的妇人。 锦园手上一个用力,木棍又是进去了半截,鲜血慢慢顺着老二心脏的地方流出来,浸湿了他的衣服。 怎么……可能…… 老二到死都想不明白,就只是一截木棍而已,怎么就能让自己直接丧命。 “噗通”一声老二的身子倒了下去,锦园的腿也直接软了,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还好还好……她记得曾经随手翻过一本医书上标的人体结构,还好还好,她记得人身上那几个致命的地方。 “滴答滴答……” 水珠掉落的声音一直响着,锦园瘫坐了一会儿后缓过神来。 她呆着的这个地方其实是无意找到的小山洞,这里比较隐秘,但是当时她进来的时候跑的匆忙,并没有将原本遮盖在洞口的藤蔓恢复了,不然的话在李驯手上受了伤的老二也不至于找到这里。 “锦园……锦园……” 外面断断续续地响起一阵喊声,不大但是却如同黑夜中的光明,让锦园精神一震。 “驯儿!我在这里!” 锦园按捺不住地站了起来,但是却没有急着出去。 外头的脚步声渐渐清晰了起来,锦园也慢慢地按捺不住了。 外面突然一阵亮光,锦园一眼看过去,就看到了面容有些惨白的李驯。 她的鼻尖瞬间就酸涩了,脑海中一白整个人就控制不住地朝着人扑了过去。 “唔……” 李驯身上的伤口被锦园撞了一下,有些撕裂,他忍着痛将锦园抱在怀里,感受着怀中的温度。 而在他怀中的锦园哭了一会儿后,将人推开擦擦眼泪,这才看到了他身上带着的伤,脸色瞬间变了。 “你这些伤势……是我刚刚弄的?” 她伸手摸了一下李驯肩膀上的一个伤口边缘,泪水一下就夺眶而出。 李驯想要说两句话,却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而且眼前开始黑了。他慌张地伸出手要去抓锦园,还没抓中整个人就直接晕了过去。 “驯儿,你怎么了!李驯!” 身前的人猝不及防地倒下来,差点压得锦园倒在地上。她将人用身子支撑起来,然后放着靠到了之前自己躲着的石头处。 老二的尸体被她给拖了出去,然后锦园小心翼翼地在林子里转了一圈,找到了一条看起来还干净的河流,用洗净的树叶捧了一些水回到山洞给李驯清理伤口。 李驯身上的伤口大大小小很多,但是都还好,没有伤筋动骨。 将伤口清理了一次以后,锦园突然觉得一阵疲倦。但是为了安全,她将洞口的痕迹想办法消了之后,这才回到山洞靠着李驯睡了过去。 …… 此时,山脚下某个村子农家中。 逃出来的春桃秋菊他们花了点随身的银子住在了一个村妇家。随着时间越来越晚,她们就开始担心起来了。 “怎么办?这都快要亥时了,夫人他们怎么还没有下山?” 从土匪寨子出来的路就只有这么一条,所以春桃秋菊几人一直守着村妇的家门口盯着来时的路,等待着锦园他们。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等,都等不到人,不由得就慌了起来。 李驯将他们从牢狱中放出来的时候说了,若是等到天亮都还没有看到人,就立马去找临近的县衙的人报案,带着捕快官兵一起上山。 虽然这么说着,可春桃秋菊他们几个心里也是希望锦园他们能够逃出来的。 “春桃,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我们交替着等夫人他们,要不然到时候出了点什么事大家都容易疲倦。” 秋菊看了看春桃和车夫,皱着眉面带忧虑。 她想得比春桃多一些,看事情也比春桃深一些,所以现在照顾人正合适。 春桃听见这话也知道了她的担心,一方面知道自己拗不过秋菊,一方面也清楚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也只能点头应下:“……好,好吧。” 两个车夫睡在另外一个地方,从山寨上下来,他们都受了惊,下来的时候一个个叫着要连夜离开。 若不是秋菊苦苦求说,也不能能将人留下。 第255章 自投罗网 第255章 自投罗网 春桃去睡了,秋菊就坐在房门外等着,看着通往山寨的路。 一夜漫长。 锦园突然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给惊醒。她蓦地睁开眼跳起来,结果就看到一条拇指粗细的小蛇缠在老二尸体身上,被动静吓到“丝丝”地吐着信子盯着她。 蛇这东西锦园向来害怕。 她连忙将李驯手中一直捏着的长剑拿到手里,整个身子都绷紧了一双眼睛死盯着那条小蛇。 小蛇似乎是见她没有什么威胁,不一会儿就扭着身子出了山洞。 随着小蛇的离去,锦园也就慢慢地放松了身体。 “咕噜咕噜。” 一夜没有进食还产生了那么大的运动量,锦园早就饿的不行了。 她看了看还昏迷着的李驯,咬牙正准备出去找点吃的的时候,就听到了外头的不大的喊声。 “夫人!锦园夫人!驯公子!” 是秋菊的声音! 锦园惊喜地想要走到洞口去。 然而就在快要到洞口的时候,她突然顿住了—— 驯儿昏迷之前并没有告诉她秋菊他们有没有脱困,虽然她心里是觉得他们肯定会没事的,但是世事无常,万一出事了呢?万一此时的秋菊是被山匪们抓住了来寻他们的呢? 她若是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出去了,岂不就是自投罗网? 锦园犹豫了。她蹲下了身子,手中拿着那柄长剑,竖直了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而此时距离锦园他们躲藏的山洞不远处,正有好几个穿着官兵服装的男人跟在秋菊和一个妇人的后头走着,一个个散开来,寻找着锦园他们的踪迹。 若是锦园出来看见了,肯定会认出那个妇人的身份。 正是昨夜告诉了她这山寨路线的妇人。 “这人到底在哪里去了?这后头林子尽头有个悬崖,不会是……” 妇人皱着眉头,她左看右看看不到人,不禁就有些担心了。 听见她的话,秋菊的眼皮一跳:“不可能的!夫人他们绝对不会出事的!” 她说着,脚下的步子却不禁迈得大了一些。 这林子里头树木丛生,灌木丛也到处都是,若是不仔细寻找,真的是很难找到人的踪迹。 就在他们慢慢靠近锦园藏身的山洞时,一声尖叫响了起来——“蛇!有蛇!” 妇人脸色惨白地不断向后退,结果脚下一个不注意被一块大石头给绊倒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条拇指粗细的小蛇吐着信子躲进灌木丛中,只给连忙走来的秋菊留下了一个尾巴尖儿。 小蛇滑行的速度很快,况且这里又是山林,不一会儿就失了踪迹。 “这位夫人您没事儿吧?” 秋菊将妇人给扶了起来,一抬头就看到了正对着她的那个地方站着的一个熟悉的人影。 “锦园夫人!” 她惊喜地喊了出来,被认出的锦园也朝着她招了招手,虚弱笑了笑。 …… “庄公子,这山匪的厢房中搜出了这么多的信件,下官看了看,有些事关于您说的那个什么李驯的。您要不要……” 穿着县衙官服的矮个子男人笑着,一脸谄媚地将手中大大小小卷折的信件朝着庄云轩的面前递。 坐在座椅上的庄云轩还没有开口,趴在他脚下的银狼就先一步龇牙恐吓着朝着他们走来的县官。 县官的脸色一僵,看着身材壮实毛发油亮的银狼愣是不敢再往前一步。 这庄家小公子养什么宠物不好,竟然养着这么一条银狼! 县官在心底暗骂了一句,想起刚刚那个被银狼压着撕咬地面目全非的山匪头子就觉得背后一阵冷风吹过。 “信件?什么信件?我看看。” 庄云轩摸了摸阿狼的头,然后起身走到县官面前,将那一叠的信件拿了面上不过一指宽的一张,粗粗一眼扫过去脸色一下就变了。 “我记得你只是来清剿这些山匪的吧?信件什么的,应该不在你们搜查的范围……这些东西我有用,拿走应该不会影响你上报吧?” 庄云轩睨了身侧的县官一眼,语气中隐隐含着威胁。 不过才一年的功夫,少年就蹿高了好长一截,将身高本就不高的县官衬得越发矮小。 “不影响不影响。庄公子要的东西拿去就是,根本不会影响什么的。” 县官讪笑两下,看着庄云轩将信件全部拿走之后不禁用官服袖子揩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 也就在此时,一个捕快飞快地跑进了屋子,跪倒在县官身后,朗声道:“大人,要找的两人已经找到。土匪寨子的二当家也被那位夫人给杀死在了山洞中,尸体已经收回来了,就在外头。” 有了下属在场,县官的腰杆不由得挺直,浑身的那种当官儿的气势也放了出来。 “随本官出去看看。” 庄云轩听见李驯他们被找到了,心里也有些感兴趣,不由得拍了一下银狼的头,跟着出了屋子。 土匪寨子的大院儿上跪着乌泱泱的一片人,基本上都是寨子里头的土匪。他们面带菜色,看到县官出来了,好多些都不顾被绑着,直接站起来就说要去撞那个县官。 然而都已经成为阶下囚的他们哪里还有反击的机会?刚一冒头就被几个捕快给一脚踹在身上重新滚回了位置上。 一时间喊叫声此起彼伏。 李驯因为是昏迷,就被安排进了一辆停在寨子门口的马车中。锦园因为听说了秋菊是县官出兵救了他们,不由得感激就等在马车外头。 当她看到一个身姿挺拔面容颇有着少年人俊朗的一个少年走过来的时候不由得一愣,随即目光一转看到了少年腿旁的银狼,一股熟悉感在心底腾升。 “你是……” “庄云轩。” 庄云轩打量了一眼面前这个狼狈却依旧有风度的妇人,不由得眉头一挑。 竟然不记得他了? “庄云轩……” 锦园皱眉思索了一阵,余光不由得触及银狼,记忆突然蜂拥而至。 “你是之前在南城的那个小少年!” 之前在南城镇子的时候,她被李大通威胁绑架,这个银狼和少年人后头出现过!而且还帮她做了伪证! 第256章 举手之劳 第256章 举手之劳 不过……这也才一年左右,这少年未免变化也太大了一点吧! 锦园不由得上下打量了庄云轩几眼,心底“啧啧”感慨出声的同时朝着他欠身道谢:“多谢小公子了。之前在南城镇子的时候帮助过我们一次,没想到这回竟然又得了一次帮助……” 庄云轩看着锦园给他道谢,不由得在心底添了一句之前他还单独救过一次那个李驯呢! 不过他面上绷着,并没有说:“举手之劳。” 县官看到两方都认识,不禁觉得牙酸。 幸好他在看到庄云轩出示庄家信物的时候就同意来剿匪了,不然…… 啧啧啧。 “这位夫人,听说您还有个同伴,是受伤了吗?若是受伤了,本官还带了一位大夫,现在可能先看看?” 县令见两人都没说话了连忙插嘴。他这话一出让锦园眼睛一亮,忙同意下来。 庄云轩看着他们,抓了抓银狼脖子上的毛发,轻轻眯起了眼。 不过就是很寻常的一家人而已,怎么就会得罪那些人呢? 庄云轩想不通,所幸也就不再去想,抚摸着银狼的毛发站在那里,安安静静的。 县官带来的郎中给李驯看了看,重新包扎了一下伤口之后就开了一些有助于伤口愈合的膏药。 锦园一直在一旁看着,郎中说什么就听什么,十分的上心。 “大人,这些山匪就先带回衙门还是?” 赤衣捕快来问了问,县官走到了一边去吩咐事情,锦园看了两眼之后突然想起来了他们那些被山匪收缴的东西。 趁着捕快离开,她跳下马车走到了县官的面前。 “大人,不知这些山匪收缴和掠夺来的钱财物品大人是要如何处置?不瞒您说,我们是从南城一路要进京的,半路遇上山匪抢劫,带的家产尽数被山匪弄走了。那其中有我们家一些重要东西,不知还能否要回?” 当时他们从南城带走的可是全部身家,锦园不可能就这么的让东西落入县衙的口袋。 县官顿了顿,然后点头:“既然是你们的东西,那便到时候拿回即可。” 锦园一听有戏忙点头答谢。 在那些捕快去搜山匪仓库的时候,锦园叫着秋菊去将他们的东西认出来,免得到时候缺点什么。 因为李驯暂时还没有醒过来,锦园只能在县官他们下山的时候跟着回到了山下不远处的那个镇子上。 镇子不小并且十分的繁华,若不是之前看到了一个一直没有被拔除的匪寨,锦园很难不相信这个县官是一个厉害的人物。 “诶这位夫人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看到锦园从马车上下来,路边一个客栈的小二立马就走了过去殷勤问道。 锦园顺着他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个客栈,一眼望去大堂吃喝的人群不多却也不少,而且看起来还井井有条的,便点头回道:“住店。三间上房,然后劳烦小兄弟你帮忙扶一下人,马车中还有伤患。” “诶好嘞!” 小二连忙应下,将手里的布巾朝着肩上一搭就在马车旁边恭敬地站着等锦园所说的伤患。 锦园回到马车里头,将昏迷的李驯单手扶在肩上,动作十分小心地朝着外头挪。 将人和小二一起弄进了包下的厢房之后,锦园这才放松了心情叫来秋菊。 “之前的两位车夫是不是都吓着不愿意走了?若是这样,你且将这点银钱拿去给他们赔罪。他们的马车幸好还在,不然的话可能还要麻烦点。” 秋菊点点头应下,接过锦园手里的银两就离开了客栈。 而秋菊离开后不久,锦园所在的厢房门就被敲响了。 “谁?” “夫人,是我,春桃。那位庄公子来了,您……” 锦园一听到春桃说是庄公子立马就反应过来了说的该是庄云轩。她连忙起身走到门边打开,然后就看到了春桃身边站着的少年人。 “这里不好说话,不知夫人可否与我去别处一叙?” 庄云轩看了看四周说道,面色比较凝重看起来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锦园不疑有他,点头应下。和春桃说了一声好好注意着李驯的情况之后,就关上门跟着庄云轩离开了客栈。 就在锦园和庄云轩离开客栈后不久,昏迷的李驯就悠悠转醒。 庄云轩将锦园带到了一家茶馆,要了一个包厢和点心后就随着小二上了二楼的包厢。 “夫人你们是什么时候遇上那些山匪的?” “山匪?就在昨日。”锦园回道,“昨日下午我们路过山脚下的时候就遇上了,是出了什么事?不然公子为何这样问?” 庄云轩身子往后仰了仰,舒展了一下身子:“的确是有事。不过我也不是很肯定。” “什么?” “夫人,那可是你家的丫鬟?” 庄云轩打断了锦园的话,一双眼看向外头,对面正好就是锦园他们的那个客栈。 丫鬟? 锦园连忙转头朝着窗户看去,一眼望下去,正好就看到了左顾右盼神色焦急的春桃。 是驯儿醒了?! “看模样应该是那位大公子醒了,若是他身体没什么问题夫人可以将他带过来。有些事情他知道的话,应该会了解地更多。” 锦园点点头,心中对他想说的东西产生好奇的同时直接离开了包厢。 庄云轩坐在上头看着底下锦园冒头和丫鬟回到客栈的全程,少年安静的模样颇为好看。 …… “夫人,公子在您刚离开就醒了。” 春桃跟在步履匆匆的锦园身后说道,两人一同走上了楼梯,但是还没有到二楼的时候锦园就突然停下来了。 春桃因为低着头,差点撞上锦园,连忙停下就看到了李驯。 “公子。” “驯儿,你怎么下来了?身上伤口不痛了吧?” 锦园关切地问着,看到李驯唇色有些白,立马就心痛地两步走上台阶将人扶住。 还没等他开口,她就连忙将人带着回到了厢房中。 “你看你这身上伤口都还好,怎么乱走呢,”她指责了两句,转头看向春桃,“春桃,你去下头要些清粥小菜端上来,驯儿刚醒,肚子该是饿的。” 春桃点头离开了房间。 第257章 身份尊贵 第257章 身份尊贵 “我们是怎么被救出来的?是秋菊他们去了县衙报官?” 李驯说话有些虚弱,语气淡淡的,听得锦园一阵心痛。 他注意到了锦园皱起的眉头,一抿唇将人的手给捏了捏安慰:“没事了,这不都出来了吗?” 听见他的安慰,锦园这才松了松心,将庄云轩和县官剿匪的事情讲了出来。 李驯安静地听着,听到最后一句“刚刚他叫我去了茶楼”后,突然皱起了眉头:“他可有说叫你去做什么?” “没有。就只是问了一句我们是什么时间遇见山匪的。” 锦园的话音刚落,春桃就端着一个放着碗筷小菜的托盘进了房间。 她手脚利索地将东西布置好,然后就退了出去。 锦园拉着李驯坐到了桌子边,试了试那碗清粥的热度后,这才放心地将筷子递给李驯。 她这么细心的动作让李驯心底一暖,唇角微微勾起荡开一个笑容。 热粥熨帖得李驯整个人舒服了不少。 看他喝完粥,宋锦园一边递上帕子给他抹嘴,一边笑道:“养了银狼的那位庄公子请咱们去茶楼,对土匪这事,他有些见解。” 李驯点头,语带一点恨意:“这次的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想到锦园差点被那土匪强占了做压塞夫人,他就想把土匪头子给千刀万剐。 看到宋锦园伸手要来扶他,他耳尖一红,连忙道:“我自己能走。” 本来伸出的手因为他这么一句话,又缩了回去,宋锦园总觉得他们之间的互动越来越古怪了,若是她没看错,刚刚李驯的耳尖有些泛红? 强撑着迈步,李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宋锦园低呼一声,连忙上前一步抱住了他劲瘦的腰,却跟着一个踉跄,险些被李驯给带倒到地上。 纤腰一紧,她好不容易才借着这股力道站稳了。 原来是李驯及时抱住了她的腰,让她免于倒在地上。 本来是她去扶他的,倒弄成了她扶他…… 热度透过薄薄的衣衫烫到了她的手,一直烫到了她的心底,宋锦园面红耳赤地低了头,却没有松开手。头顶是李驯低沉的笑声,挠得她耳根痒痒的。 “你的伤……” “我的伤……” 两人同时开口,又是一阵尴尬的停顿。 还是李驯率先打破了沉默:“我的伤不要紧,你别担心。” “谁担心了。”因为羞窘而口是心非的小女人这下连脖子都红透了,随即又像是补救一般连忙道:“我是担心你耽误了上京殿试,都努力了这么多年了,连我也跟着熬心血,若是,若是……” 若是什么,宋锦园没来得及说出来,就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说穿了自己的担心,脸上更热了。 “庄公子还在等呢,咱们现在就去吧,省得庄公子等急了。”将笑意咽下去,李驯努力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率先迈步往外走。 他身畔,宋锦园亦步亦趋地跟着,扶着他的胳膊。 庄云轩连着喝了两杯茶,等得他已经有些不耐烦地开始揉身畔银狼毛茸茸的大脑袋的时候,才终于等到了要等的人。 才一抬头,就看到那两人的影子像是要重叠在一起一般走过来,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没说话,可脸上的笑意和周身的气氛让他们两个融为一个整体,将所有人都排斥在外。 啧,恐怕他的新朋友很快就要有喜事了。 只不过看他们的状态,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捅破这层窗户纸。 他要不要好心帮一下呢? 揉了揉银狼的大脑袋,庄云轩若有所思。 “多谢庄公子搭救我和锦园,算起来,这可是庄公子第三次救我们了,救命大恩,以后若有差遣,尽管吩咐。”进了房,李驯站在门口,两手抱拳长揖到地,认真道。 他道谢得太过真诚,姿态又放得太低,反倒弄得庄云轩有些慌乱,他赶紧将李驯扶起来,故作镇定地轻咳了一声:“咱们不提这个了,你先看看这个。” 说着,庄云轩将一张有残缺的纸笺拿了出来,展平放在桌子上。 谈起正事来,庄云轩重又恢复了镇定和从容,宋锦园走过去跟着看向纸笺。 “这纸笺看起来平平无奇,和寻常学子用的素笺没什么区别,但你们看这里。”庄云轩指向纸笺的一角,那里隐隐约约闪着一点流光。 是有点不同,但也看不太出来什么。 拿起桌上的茶壶,庄云轩对着纸笺的一角没有字迹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倒了一点水。 这次,就连对那些古人用的各种各样的信笺不太熟悉的宋锦园都看出问题来了。 被打湿的纸笺一角,露出闪着银光的,线条纤细优美的花样来,而且只有庄云轩用水打湿的那一小片地方湿掉了,竟然没有蔓延到其他地方。 这和普通的素笺不一样! 普通的素笺被水打湿之后总会迅速蔓延,导致整张纸笺都湿透。 李驯和宋锦园抬头对视了一眼,就听到庄云轩面色沉重地介绍道:“这种纸笺,是皇家专用的信笺,除却皇室中受宠的皇子公主们用之外,就只有那些皇上身边得宠的近臣权臣能用了,家父是深受皇上器重的太傅,也只是得到一些罢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阻止他们上京,想要他们性命的人是京城最顶尖的那一拨勋贵,在那勋贵眼中,这种信笺只不过是寻常信笺,这才疏忽大意,让他们窥得一二。 “再看这里。”庄云轩没等李驯和宋锦园继续想下去,又指着信笺的另一处角落,那里有一枚花纹繁复精美的印章痕迹。 “我忘了在哪见过这枚印章痕迹,但你们仔细看这印记的雕工和线条。”庄云轩将信笺往李驯和宋锦园的方向推了推,示意道。 这次做出解释的是李驯,他的声音低沉,语气平稳沉静:“寻常印章因为受材质和雕刻手法的限制,盖出来的章线条比较粗,若是想盖出来细线条,就只能是少沾墨水印泥,这样一来,整个印记的墨迹就会很浅,墨痕也分布不均。” 听他这么说,宋锦园回想了一下她见到过的印章,确实如此。 第258章 跟宁王有关 第258章 跟宁王有关 “而这枚印章盖出来的印记线条纤细,却很清晰,显然材质上乘,雕刻手法也是卓绝,才能弄出来这等效果。” 庄云轩赞许地点头。 “之前我在古书中看过一点,说是来自西南一处小国的三才寒山玉质地非常坚硬,若是能被雕刻大家料理,就能达到墨痕纤细却清晰的效果,是目前已知仅有的玉石印章能达到这种效果的玉料,看着纹理,印章应该是玉料所做,而非金银。” “但西南那处小国的三才寒山玉的玉矿只有一处,还深埋在数百尺之下的地下,上面还凿穿了一座大山,玉矿本就不大,受限于玉矿的环境,产量更是稀少,就连那个小国的皇帝玉玺也只是用了两指见方的一小块,是真正价值连城的东西。” “但这个印章显然也有两尺见方,就进一步缩小了范围,说明要害我们的人身份异常尊贵?”宋锦园虽是发问,语气却是肯定。 几个人名在脑中盘桓,宋锦园心中已有了计较,她冷笑一声:“对这人的身份,我们已经猜得七七八八,只是可恨现在还无能为力。” “当务之急还是如何应对,对方明显不想让我们上京赶考,目的没有达成,只会继续布局,务必将咱们拦在京城之外,但殿试……” “殿试就在七天之后,这七天只勉强够赶路的。”宋锦园眉头皱起。 诚如她今日和李驯说的那般,李驯已经努力了这么久,她也期盼了这么久,若只差临门一脚,实在不甘心。 如果李驯的课业平平,也还没那么多遗憾,偏偏李驯是人中龙凤,只差一个跃龙门的机会了。 可恨! 不知不觉间,她的手握成了拳,指甲深深地嵌在了肉里。 手背一热,随即有略带粗糙薄茧的手指轻轻扒开她的拳头,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捋出来。 是李驯。 宋锦园心底一松,随即道:“虽然我不知对方目的是什么,但对方暂时没有行动,我们趁机轻装简从冲出去,直奔京城而去,让对方来不及反应,应该也能有几分胜算,只是苦了驯儿。” 说着,她有些怜惜又有些懊恼地看向李驯,李驯身上的伤还没好,但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若是让李驯临阵放弃,李驯也不会同意的。 突然,一直趴在庄云轩脚下的银狼站起身来,凝神听了一小会儿,接着就飞跑向茶楼外面。 “银狼,银狼?”庄云轩来不及打招呼,追着银狼飞快离开。 最后一抹落日余晖被天边的黑暗吞噬,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庄云轩和银狼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李驯的手指摩挲着茶杯杯口,房间里两个人都若有所思,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纠缠在一起。 过了好一会儿,李驯才开口,率先打破沉默:“我猜是武擒钧。” 宋锦园猜的也是武擒钧,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只是宋锦园还有些疑惑:“我自问没将他得罪到非要赶尽杀绝,断咱们后路的地步,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李驯闭了闭眼睛,压下眼中的悲伤和愤怒,轻声道:“我知道为什么。” “爹娘原来是在林家做长工的,林家是巨富,一家老小都与人为善,对我爹娘有恩,但宁王夺取林家钱财不成,派人杀害林家主人,后来钦差查案时,我爹大着胆子提供了线索,希望能将幕后主使绳之以法,报林家主人的知遇之恩,没想到,我爹和我娘因此被杀。想必,现在的宁王已是惊弓之鸟,害怕我一路科举入仕,翻出此事,故而加害你我二人。” “呵,好一个宁王。”宋锦园语带薄怒,站起身来,傲然道:“既然他想赶尽杀绝,那就尽管来,只要一天不死,就和他耗到底。”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宁王家大业大,地位尊崇,他们虽然小有资产,李驯也有了些功名,可比起宁王来,实在不值一提。 “是了。”李驯和宋锦园并肩站着,看向茶楼外面的浓黑夜色:“等庄云轩和银狼回来,咱们就上路。” 宋锦园刚要说点什么,就听到房间窗外有窃窃私语的声音。 “上面说了是什么样的人了吗?” “说是一个青年书生和一个貌美妇人。” “说这个有什么用,书生和妇人一抓一大把,还有其他的吗?” “上头说是让一个带银狼的少年郎给救走的,务必把他们抓回来,半盏茶后,我一声令下你们就迅速把这座茶楼给围起来,重点照顾那间房,就是现在有人影晃动的那间,不能放走一个!若是坏了上头的大计,小心你的脑袋……” 毫无疑问,这说的就是他们。 听声音,他们还在茶楼外面的一侧,李驯推着宋锦园到另一边窗户旁,一边手脚麻利地将茶楼窗前的帘子扯下来系在床旁的木架上,使劲扯了扯试了试,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拉着这条帘子跳下去,别回头,一直跑,这里有我。” “你……”宋锦园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往脑袋上涌,弄得她耳中似有鼓鸣。 “李驯,你长本事了是不是?你想丢下我独自逞英雄?我告诉你,你想也别想,我是不会走的,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你不能再把我丢下了……” 激动之下,她说得语无伦次,下意识地将他往窗根推:“要走你走,我留下断后,我一个小女子,又不是他们的首要目标,比你安全多了,你,你前途无量,怎么能折在这里?” 李驯没想到宋锦园竟是这种反应,一时间心情复杂,竟无法反驳。 看着小女人惦着墙角用来烧炭的铜钳子,似乎打算用这东西做武器保护他。 笑话,他怎么会让一个弱女子保护? 更何况,这弱女子还是宋锦园,他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宋锦园有半点闪失。 她竟然和他想的一样。 电光火石之间,李驯再也不想压抑心中的感情,他上前一步,将宋锦园抱进怀里,而后扳过宋锦园的脸,看着她一双滚着泪珠的水眸认真说道:“锦园,我宁愿我受伤,也不愿你有半点闪失。你为我做的那些我全都看在眼里,我怎么舍得让你跟着我涉险?” 第259章 我要娶你回家 第259章 我要娶你回家 看着宋锦园的红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李驯低头,在那颤抖的红唇上轻轻印了一下。 “你明白了吗?此时此刻,我不想再压抑自己的想法了。你等我,这次出去之后,我八抬大轿把你风风光光的娶回家。” “娶……娶回家?”宋锦园想起来在李家村时候李驯说的话,脸红了红,立马摇头如拨浪鼓,“不,不可,我是你嫂子,还是个寡妇,我……”宋锦园眼睛瞪的溜圆,她没想到李驯竟然真的想跟她……怎么可以? “那又有什么关系?世人的眼光是世人的眼光,在我眼里,你就是你,你是最好的那一个。” 宋锦园抬起头来,看向李驯,李驯的眼睛真诚地凝视着她。 是这样吗? “你,你别整的跟生离死别似得。”宋锦园结结巴巴,一个看做弟弟的人三番两次要娶她? “你留在这里,我只会分心,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应对。” “我答应你,我,我们回头见。”此时容不得多想,宋锦园重重地握了握李驯的手,转身往窗口冲去。 “等等!”还没等宋锦园的手碰到窗帘布,她就被李驯拉住。 他看向楼下,窗外不远处,几个没有穿着官兵衣服的人的影子正在晃动,那几个人谈笑风生,看似随意,可有些紧绷的姿态说明他们并非是平常百姓。 恐怕就是蹲守他们的官兵了。 她一阵后怕,刚刚若是直接下去,岂不是要把自己直接送到官兵手中? “你先留下,和我一起,等找机会再往下跳。”李驯低声叮嘱道。 她有些紧绷地点点头。 此时,正门外有刻意压制着的脚步声轻轻响起,显然是那些官兵正在慢慢地围过来。 看着李驯皱起的眉头,宋锦园的眼神有一丝慌乱,刚刚她被情绪掌控了头脑,一时之间满脑子都是不能让李驯独自一人留下面对这一切的想法,现在她有点后悔了,她应该想办法调开那些官兵的注意力,和李驯一起逃的! 可随即,她的眼神又坚定了起来,握着铜钳子的手虽然微微颤抖,铜钳子还因为被汗湿有些滑手,可到底还是被坚定地举了起来,她走到门后准备好给闯进来的官兵迎头痛击。 看着身侧的小女人紧张的模样,李驯只觉得先前心里的那些不确定此时都化作了欣喜。 他不能让这小女人受到半点伤害。 “听我说。”他迈步过去,搂住紧张得身体紧绷的宋锦园,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感觉到她放松了下来,这才强迫宋锦园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你出去搬救兵,我有伤在身行动不便,你得赶紧带人来救我,这里我能行,起码能撑到你回来。” 他指了指墙角烧得正旺的小铜炉和上面一大铜壶滚烫的茶水,意有所指。 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墙角,她不再坚持和他并肩作战,重重点头,她相信,以李驯的聪慧程度,周旋半炷香时间绝对没有问题,那她就成了救他的关键。 挪步到刚刚准备跳下的窗口,两人不出意外的看到窗下守着两个官兵,显然,她已经失去了最佳的跳窗时机。 现在该怎么办? 看到李驯拿起桌上的茶具准备顺着窗口扔出去帮她吸引官兵的注意力,宋锦园紧紧地握住了窗口拴着的窗帘布。 “啊,这是什么玩意儿?” “救我,快救我!” 茶楼里,惨叫声此起彼伏,站在窗口注视着她的李驯迅速转身,宋锦园握着窗帘布的手一抖,摔到了地上。 心底那点好奇都被腿上的剧痛盖过,她刚刚被惨叫声吓得手一松,提前落了地,现在腿上痛得她眼前发白。 可现在不是娇气的时候,她也从不是什么娇气的人,她站起身来,忍着剧痛,快速地往远处灯火处跑去。 “快,快,刚刚飞哥回来报信说那边出问题了。” “状况不太好,说是有一头狼,妈呀,我最怕那玩意儿了,可惜咱们没带火把,听说那玩意怕火。” “狼什么狼?闭嘴快点,慢了小心你们的脑袋。带火把这不是明晃晃地告诉人家往这儿射箭吗?你们是不是傻?” 前面不远处,七嘴八舌的声音响起。 糟了,是官兵。 是去支援的官兵! 她转身就跑,剧痛让她有些辨不清声音来处,她一头撞上一个人。 “哎?女人!”被她撞上的那个官兵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本来只有腿痛,现在连手腕都痛得她眼前发白了。 一群官兵迅速的围了上来。 看来很难脱身了,该怎么办?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宋锦园脑中迅速成型。 “各位大爷行行好,后面有贼人追我,若是各位大爷助我脱身,我爹必有重谢,我爹,我爹是城里开店铺的,特别有钱。” 她装作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颤抖着,从地上抓起灰往自己脸上抹一把,拔下头上一根簪子塞进抓住她手腕的那位领头人手里。 顶着对方怀疑的目光,她抬起那只没被握住的手抹泪,随着身体的不住颤抖,眼泪顺着脸颊无声流下,十足一副被贼人吓破了胆子的娇气小姑娘。 根本不需要演技,腿上和手腕上的疼痛让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已泪流满面。 “我就不该不听我爹的话,可是听我爹的话嫁给那个没出息的李公子,我爹还要赔上几百两银子的嫁妆,我爹就我一个女儿,我一定揭穿他的真面目……” 她故意语无伦次地把刚刚迅速编出来的假话说出来:“恩公救救我!” 果然,对面的官兵眼神迅速变化,而后温声道:“我是衙门的郑捕头,现在正有捉拿贼人的要事要办,你且躲在这里别动,一会儿我就来找你。” 说着,那位官兵还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来,不容拒绝地披在了她身上,手心一热,刚刚送出去的簪子又被那位官兵塞了回来,可是之前别在袖口的一小块手帕却被那人理所当然地抽走了。 成了! 虽然这人猥琐,但还算好骗。 第260章 买马救人 第260章 买马救人 她心底暗暗雀跃,面上也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 “谢恩公,恩公大恩没齿难忘,小女子……”她垂头掩饰住脸上的恨意和厌恶,捏着衣角做出一副娇羞模样。 “咳,你别怕,一切有我郑捕头呢,定能将那些贼人捉拿归案!” “就是,咱们郑捕头可是连县太爷都夸赞的捕头呢,这回立了功,怕是还得往上爬一爬,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什么的,咱大伙儿可都看着呢,到时候捕头的喜酒咱要求喝三十年女儿红!” 在那群官兵的哄笑声中,宋锦园脚尖惦着地面磨蹭着,垂头没有反驳。 “咳,快点,赶紧支援一下李捕头,李捕头这也不行啊,带着二十多个人对上一男一女两个贼人,这都一盏茶时间了还没结束。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说着,那队官兵迅速离开。 听着他们远去的杂乱脚步声中夹杂着的低声调侃揶揄,还有遥遥传来的惨叫声,宋锦园面色转冷,匆匆往灯火处跑去。 茶楼里的火烛映出来的剪影遥遥地撞进她的眼帘,那道熟悉的影子还站着,还在动着,不断挥舞着什么将敌人击退,她得赶紧想办法去救人! “谁啊?”苍老的男人声音响起,不满地嘟囔道:“这大半夜的能是谁啊?” 刚刚她听到这家院子里有马打鼻响的声音了,刚刚和那队官兵短兵相接的时候,她没看到他们有背着弓箭,之前从楼上匆匆一瞥的时候,她需要一匹快马,冲进战圈径直将李驯带出来。 之所以不去搬救兵,是因为匆忙间根本没办法说服什么人帮忙,就算有人大着胆子肯帮忙,寻常人遇到官兵办案也要退避三舍,匆忙之间怎么可能解释得清楚那些官兵和土匪勾结,盲目听从上边命令要戮害无辜呢? “老伯,后面有贼人追我,我不求你收留给你惹麻烦,只求买你家的马。”一边说,宋锦园一边将之前那根的簪子塞进老头手中。 她这根簪子品相不俗,自然不便宜,足够换好几匹好马的了。 老伯也是个识货的,收到簪子眼前一亮,连忙招呼道:“老婆子,快叫儿子起来,把咱们后院准备明天卖的那两匹马拉出来。” 一阵兵荒马乱,宋锦园翻身上马,一骑绝尘当先冲了出去。 短兵交接的声音越来越近,惨叫声夹杂着庄云轩的笑声,让宋锦园心中松了一口气。 看来那些官兵说的是真的,庄云轩带着阿狼去救李驯了! 径直冲到茶楼楼下,宋锦园看向楼上烛光下的那抹熟悉的剪影,大声叫道:“驯儿,小轩,快下来咱们骑马冲出去。” 有官兵在,还形势不明,她根本不敢叫李驯的名字。 本以为还要再等一会儿,她都已经准备好官兵先于李驯和庄云轩找到她了,没想到耳边风声一响,身后已经贴上了温热又坚实的胸膛。 熟悉的气息包裹住了她,回过神的时候,马已经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迎面而来的夜风太过温柔,竟没有吹散李驯周身萦绕着的血腥味儿,宋锦园皱起了眉头,可还没等她开口询问,耳后一热,男人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开口说道:“都是别人的血,我没事。” 说着,他含笑道:“要多亏云轩了,这已经是云轩第四次救咱们了,真不知道这么感谢他好。” 他们都没想到,庄云轩虽然傲娇,让他看上去似乎还比实际年纪小一点,可却意外的靠谱。 “多做几顿好吃的给我尝尝比什么感谢都强。”庄云轩在一旁迅速插话,引得身后李驯在她耳畔低声笑起来。 温热的气息吹得她耳根痒痒的,心底软成了一片。 刚刚还是被困围城,如今又逃出生天,没有比这再好的事了。 “那边得到消息就要关城门了,快!别绕圈子,直接往城门那里冲。”李驯不再调笑,指挥道。 不用鞭打,一直坠在两匹马后面的银狼成了最好的鞭子,两匹马都没命地往前冲,幸好李驯和庄云轩骑术高超,即便是这种情况,还能控制着两匹马听话。 身后杂乱的呼喝声音传来。 “前面的贼人快放下那个小姐,饶你一条狗命。” “快把郑捕头的女人放下,否则休怪咱们不客气。” “你傻啊,那个女人明显骗了咱们捕头,和那俩小白脸是一伙儿的,快关城门,别让到手的鸭子飞了。” 城门已遥遥在望,身后的追击的官兵们在最后那句话之后,齐齐地对着城门处发喊。 “快叫阿狼往后冲,吓唬一下那些官兵。”李驯声音压得有些低。 刚刚并肩战斗让李驯和庄云轩一场默契,他话音未落,庄云轩就已命令阿狼转过头去冲向官兵的队伍了。 惊惧的呼声和惨叫声从身后传来,城门已近在咫尺,幸而还没到宵禁的时间,城门还没关。 “快,关城门,别让他们逃了。”身后只有一人喊出声来,宋锦园心脏砰砰乱跳,不知道城楼上的官兵有没有听到。 可下一刻,她绝望地发现,那些官兵竟然听到了! 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奔马让面前的一切都化作了残影不断向后退去。 城门发生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响,正在缓缓闭合。 快,再快一点,她的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这次如果被关进来,城楼上的官兵还有弓箭,恐怕他们再难逃出生天。 脑海里是初见李驯时候李驯坐在轮椅上的样子,清瘦,倔强,虽然双腿动弹不得,却依旧费劲力气保护她。 李驯十五岁中举,七年后再次高中贡生,才情满满,如今正是施展抱负的机会,难道今天,她就要和李驯死在一起了吗? 她还想活,和李驯一起好好地活,他们应该拥有更幸福的未来。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宋锦园脑海中一闪而逝,面对着城门,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耳边传来李驯的轻笑声,低沉地让她耳根都要酥了。 “好了,甩开他们了,这距离已经不怕箭了。” 第261章 连夜赶路 第261章 连夜赶路 她听到噗噗的箭头落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有城门轰然合拢的巨响。 这一刻,她只觉得这声音是这个世上最美妙的声音。 “阿狼也冲出来了。阿狼你没受伤吧?”旁边的庄云轩发问道。 银狼径直往前冲去,直接用矫健的身姿回应了主人。 劫后余生,三人相视而笑,他们骑的马就是普通的马,短时间这么冲刺还没有掉链子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会儿已经累得一直喘粗气,被迫在城外林地边缘勒停了马。 索性进林也用不到马了,老马识途,等到这两匹马歇够了就能溜溜达达回家,正好也能转移那些官兵的视线。 她一点都不担心官兵找那位卖马老伯的麻烦,毕竟被蒙骗的不止老伯一个嘛,收钱卖马又有什么不对? 至于簪子,都知道她是谁了,有簪子又有什么用? 这些念头在心头盘桓之后,宋锦园确认没什么问题了,这才安下心来。 翻身下马,她回转头的时候,正撞上李驯的眼睛。 李驯的瞳仁里满满的全都是她。 想到之前酒楼里李驯说的话,她忍不住面红耳赤地低下头去躲避李驯的目光。 若是之前和李驯对视,还让她没那么容易害羞,但是现在,唉…… “家父和我提过,有一位师兄人品让人钦佩,就隐居在附近山林里,我这次来也是来找他的,幸好已经打听到了那位师兄在哪。”庄云轩揉着银狼脑袋上的毛,笑道。 夜晚的山林中虽然有猛兽,可在像是一头小牛犊大小的银狼威胁下,没有什么野兽敢撞上来,林木间时不时响起的鸟鸣声倒是让这山林之旅充满了野趣。 看着天上闪烁的星子辨别方向,又和李驯互相搀扶着,就连山路都不难走了。 幸好庄云轩的那位师兄还没隐居在深山老林里,月上中天的时候,他们就已依稀看到了房舍的影子。 宋锦园本以为庄云轩在这种时候带他们来找师兄,就是为了落个脚,躲避官兵的追捕,可看到师兄牵出来两匹好马的时候,她就明白了。 拍着马背,庄云轩对着他们介绍道:“我这师兄年纪可不算小了,和我爹年纪想当。他擅长饲喂马匹,驯得一手好马,在先帝时期就被屡次征召去军中养马,可师兄淡泊名利,不愿卷入争斗之中。后来我爹劝他找块地方隐居养马,他深以为然,硬是因为这句话要和我爹以师徒相称。” 看向被他拍着的那匹马,宋锦园发现这马竟比之前他们骑的那两匹高上大半个马头。 高头大马的皮毛光滑,在月光下反着光,肌肉遒劲,看上去就神骏非常,想来跑起来更快,耐力更能持久。 那位师兄果然如同庄云轩介绍的那样不善交际,听完庄云轩来意,交给他们两匹马之后,只扫了宋锦园李驯的方向一眼:“我只养出来这两匹好马,那对小夫妻就两人共乘一骑吧,踏雪驼得动。” 这话说得宋锦园面红耳赤,心脏砰砰地乱跳,刚要反驳:“哎,我们不是……” “谢谢恩公。”李驯抢先回答,看了眼锦园,见锦园躲开不看他,心里微微叹气,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都已经那么说了,女人依旧不回应,他该怎么办? 李驯摇摇头,不管怎样,他都不会放弃,轻笑道:“锦园,我们上马吧。” 宋锦园恼羞成怒,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幸而有不明所以的银狼给她解了围。 银狼之前在旁边围着两匹马绕来绕去,闻闻嗅嗅,马竟然还很淡定地对着银狼狠踢过去,银狼一躲,正撞在宋锦园脚下,在宋锦园脚下翻了个滚。 “咱们连夜赶路?”庄云轩的语气带着那么一点揶揄,开口问道。 这是正经事,宋锦园顾不得羞窘,率先开口道:“既然是逃避追捕,就不能再走官道,为了节省时间,最好弄点干粮。” 李驯此时已经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用手指着地图上简陋的线条安排道:“即便是神驹,也不擅长在山林里赶路,因此我们走的只能是山林边缘的野地,还要避开官道,只能这么走。” 听他这么一说,宋锦园和庄云轩凑过去,在月光底下仔细看地图上李驯规划的路线。 身后的院门吱嘎一响,庄云轩迎头接到一个特别大的包裹,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院门就又合上了。 “是干粮。”庄云轩有些惊喜地翻看着包裹。 宋锦园也凑过去,看到包裹里面不仅有干粮饼子,还有一些散发着咸香味的肉干,加上几枚煮熟的蛋。 足够果腹,说不定还可以在路上做点吃的,不费时间的吃食,毕竟是在逃命,不是在旅游。 她果然没有食言,一路风驰电掣,到这片山林边缘停下来的时候,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李驯翻身下马之后,就钻进山林里捡拾木柴去了。 一直期盼着她做出来好吃饭菜的庄云轩主动带着银狼去狩猎活物。 很快,这简陋的营地上就笼起了火堆,干粮被穿在剥去树皮的干净树枝上,正架在火上反烤,散发出阵阵麦香味,在挤上宋锦园在附近寻来的野果的汁液后,那诱人的味道更是令人食指大动。 被阿狼吓死的野鸡此时已经被褪干净毛,正被宋锦园均匀地涂抹着配料,在朝阳的金光下被渡上了一层金边。 就连那几枚煮熟的蛋也被涂好了酱料,重新烤制。 “要不是正在逃亡路上,这真像是野炊,幸好这地方偏僻,不然这些味道就要把人招来了。”宋锦园一边处理手下的野鸡肉,一边感慨道。 庄云轩大概是饿极了,不顾烤干粮才从火上拿开,就匆匆撕下一块填进嘴里,被烫得直抽冷气,一边还嘟嘟囔囔地说道:“这里条件不行,味道也就一般般嘛。” 可他加快的啃食速度,几乎要忘却的贵族仪态却将他的真实想法全都暴露了出来。 还真是一脱离危险,就开始教科书似的傲娇起来了呢。 第262章 风餐夜宿 第262章 风餐夜宿 宋锦园不由得失笑,她看庄云轩的时候,就和看毛手毛脚却热心情的弟弟一样。 想到这里,她转过头去看向李驯,他的周身都被笼罩在朦胧的金光中,像是无所不能的神邸。 想到即将到来的殿试,锦园心里头莫名紧张,看着李驯发呆。 “在看什么?”李驯将烤热了的肉干撕下来一点,径直填到宋锦园嘴里,轻笑着发问。 “没,没什么。”她转过头去,似乎头一次发现野鸡肉竟然有这么多奥妙,她要好好研究个明白似的。 似乎昨夜表明心迹之后,许多东西都变了。 庄云轩在旁边轻咳了一声,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 他们要避人耳目,自然是要白天休息,晚上赶路。因此,吃过饭后,李驯用石头盖灭了火堆,在低矮的树杈上用结识的树枝搭出来简陋的床铺,铺上干草,权当是床铺。 看着身下的床铺,宋锦园轻轻地叹了口气,条件所限,只能凑合了。 也幸好有李驯跟庄云轩相伴,让她即使在这般简陋的条件下,也还觉得过的去。 紧赶慢赶,马已经不能再快了,等他们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殿试当天的早上了。 “前面是什么人,城中非是要事不许纵马。”城门口的守门小将,按着飞纵过来的三匹马厉声喝道。 随着他一声令下,旁边的一队守城士兵手里拿着长戟冲过来阻拦。 “你快去参加殿试,这里有我。”这一路上跟着他们风餐露宿,同甘共苦,庄云轩早就和他们关系异常亲近了。 可守城的那些士兵们却拦在了前面,让李驯根本没办法纵马赶路。 “怎么?我说的话不好用是吧?越说让停下,越是往前冲,简直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守城小将指挥着那些士兵们继续拦截想要冲出去的李驯,转头对着庄云轩和宋锦园怒道。 “行啊,你们这样和山贼有什么区别?山匪进城,就是敌袭啊。”守城小将一脸的怒气,阴阳怪气地说道。 宋锦园已经走到了庄云轩身边,和庄云轩并肩站着,看着怒火中烧,准备把他们小题大做,按敌袭处置的守城小将。 庄云轩立马驳斥道:“你当我不知道这京城的守城规矩吗?我问你,去殿试算不算是要事?” 他说得没错,守城小将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刚刚你自己说城中非要事,不许纵马。又听我说了我那同伴要去参加殿试,为什么还要拦路?”看守城小将点头,庄云轩的怒气更盛。 “城中纵马需提前报备,你们没有提前报备,贸然闯入就是敌袭。”守城小将不甘示弱,大声回敬道。 一边说,一边挥手招来剩下的一队士兵:“把这两人抓起来,等候处置。” “我在京城这么多年,对京城各项律法都十分熟悉,我怎么从没听说在城中纵马还要提前报备,若是能提前报备,还需要纵马吗?”庄云轩厉声喝问道。 守城小将一时之间被问得哑口无言,停了一会儿,才有说道:“这都是你的片面之词,你怎么能够保证你说的是真的?前面那个人就是要去参加殿试的?” 说着,守城小将上下打量着他们的穿着,脸上露出些不屑的神情,这些天他们风餐露宿,本来就有些憔悴,在风餐露宿之前又刚刚经历了和官兵们的作战,身上多多少少有些伤口,还有些血污,看上去确实狼狈。 “是不是参加殿试,你跟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庄云轩这会儿倒是不急了,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的笑道:“若你不是那般盛气凌人,想要将敌袭的大帽子扣到我们头上,我们也不至于和你这般争论,针锋相对,看你这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别到时候我那兄弟在殿试中考取了好名次出来,你反倒要赔礼道歉,巴结我们了。” 说完,庄云轩带着宋锦园纵马匆匆赶上了李驯。 “喏,这是我的腰牌,看好没有?”庄云轩也不耽误时间,赶紧拿出关键的腰牌,对着守城小将晃了晃。 锦园:“……”你早拿出来不就完事了? 李驯:“……”他好像把考生专有的文书给忘记拿出来了。 守城小将犹豫了一下,终归是担心以后,只板着脸装作没看到,任由他们一行人纵马往前冲。 李驯捏着考生身份文书,终于在最后一刻在宋锦园的目送下迈步进了宫门,走进了大殿,在一众穿着异常干净整洁的书生中,他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守门的太监露出些嫌弃的神情来,可李驯手里实实在在有考生身份文书,回答也完全对的上,到底还是让他进了大殿,坐到了大殿门口的角落里。他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停下后,整个大殿里静悄悄的,只有角落里的更漏发出轻微的声响。 李驯坐下身,垂着头看着桌面,他还没忘了入殿之前太监叮嘱的话,不经允许抬头视君就是大不敬。 “殿试题目是就士农工商关系写一篇策论,申时三刻上交。”太监的公鸭嗓子拖着长腔宣布了题目。 毛笔蘸足了墨水,李驯在面前的纸上郑重地落下第一笔:“昔日农为上,商为下……” 士农工商的关系问题,宋锦园早就和他讨论过许多次,因此他写起来格外顺畅,连腹稿都不用打,笔走龙蛇,很快就写满了一页。 面前突然伸过来一只女人细白的手,将他刚刚写好,放在一旁晾干墨迹的宣纸抽走,李驯这才惊觉这人已经在他身后站了半晌。 刚刚匆匆一瞥,看到那只细白的手不似少女那般肌肤莹润饱满,现在能出现在这大殿中的年纪稍大的女人,想来就是传说中的武后了。 可李驯没受什么影响,只是略微一顿,就又开始下笔继续写了起来,之前和宋锦园讨论过这个问题,士农工商都有其存在的必要,虽然商人的存在让一些人心思活络了起来,不再专心于耕种,甚至出现了许多投机行为,不再专心种粮食,而是去种一些价格更高的瓜果花卉,但商业的发展确实能让各个地区之间的那些货物流通,促进经济的发展。 第263章 高中探花 第263章 高中探花 虽然朝廷有朝廷的顾虑,但如果朝廷能建立监管措施,那这些顾虑就都不是顾虑了。 很快李驯就将他想写的写完,匆匆看了一遍,卷面异常干净整洁,为了应付殿试而特意练就的字迹异常工整,字里行间语言流畅,文辞华美,已是他正常发挥的水平了,剩下的就要看武后和那些陪审考官们的选择了。 据说殿试的笔答结束之后,还会由武后和其他的陪审考官们当众提问,考较他们的应对能力,也是就他们笔答的内容继续问询。 现在他已经把想写的都写清楚了,抬头看看大殿一角的更漏,更漏才刚刚落下一半,距离申时三刻还有很久。 手掌下压着的那几张宣纸被依次抽走,刚刚武后在看完他第一张答卷之后,就一直站在他身后看他写策论,竟然一直没走。 他不知道武后是什么感想,但武后一个女子为皇,好多想法都不同以往那些帝王那般迂腐,想来能够欣赏他这种观点,但到底能不能实行,就不是他能够说了算的了。 “这就写完了?”头顶有些威严的女声响起,李驯反应了一会儿,这才弄明白武后这是在问他。 “回皇上的话,写完了。”他转身行礼,恭谨道。 “随我来。”武后走在前面,李驯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不知惹来多少人暗中窥探的目光。 难道是因为殿前仪容不整? 转过一道屏风的时候,李驯在心底暗道。 时间来不及他回去沐浴更衣,但他也知道,和殿前非得允许不许直视皇上的规矩一样,觐见之前若没有沐浴更衣,也是大不敬。 而他之前因为被追杀,身上的衣服带着些血迹和脏污,显然属于大不敬的范围。 “我看你这解决之道只是浅浅论述,似有未尽之意,为什么不写完?若这件事交由你去办,你该如何办理?”没想到,武后坐下后第一句,先是问的这个。 既然不是追究仪容不整的大不敬之过,李驯就放下心来。 谈及他早就想好的东西,他自然是侃侃而谈:“草民思量……” 他从如何建立朝堂监管机制,一直谈到如何调整商人的赋税,控制商人的数量,甚至关于进出口方面都细致分析,引得武后频频点头。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告诉李驯,那些在他之后也写完笔答的书生们也都被陆陆续续地引进了这间小隔间候命。 终于谈完他的想法,李驯只觉得口干舌燥,他重又行礼,之后退到一边去。 “贡生李驯答得不错。”武后的一句赞赏,让李驯心花怒放。 得到了皇上的亲自赞赏,又答了这么多,他的殿试成绩应该不错。 “还请皇上三思,”不知是意会到了什么,旁边有老臣拱手进言,“今年贡生多有人才,还请皇上多多思量。” “下一个答完笔答的是裴钰,裴钰上前面圣。”公鸭嗓子的太监拖着长腔叫道。 “草民以为,老祖宗定下的士农工商这一次序,已将商人定在最末一等,不容再改……” 那位叫裴钰的书生侃侃而谈,和李驯所说的却截然相反。 但时不时的老臣发问和赞赏,却表明了裴钰所言,确实代表了许多老臣们的守旧观点。 李驯在一旁听着,在心中暗道,从之前武后的一些改制上可以看得出来,武后并不是那种墨守成规的人,而且在武后之前的一些政策中明显看得出来,武后是有意提高商人地位,促进商业流通的。 可一直以来商人在一些老臣的反对之下地位迟迟得不到提高,改制具体实施的时候也困难重重,这让武后的改制一直没能推行下去。 但既然殿试题目定为了这个题目,就是说明武后还想听一听其他的声音,支持武后改制,还能提出具体解决措施的声音,而这位裴钰虽然得到了许多老臣们的赞同,但他似乎并不得武后的欢心。 从他一直侃侃而谈,甚至比起李驯的问答来还要流畅得不是一点半点,几乎是和读出来的没什么区别,这般优异,武后却没有发问,更没有赞许,就能看得出来武后的态度。 等裴钰终于停下背书似的流畅答话之后,一位老臣有些迫不及待地进言道:“皇上,臣以为这位裴钰所言有理,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可不能轻易的改变。” “臣附议。” “臣也附议。” “臣以为这位裴钰所言全是商人低贱,要如何抑制商人入仕,打压商人之举,这些前人已经做得非常好了,已无需裴钰再做总结。” 武后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让人窥探不到她的想法。 “臣认为,裴钰的问答之间有理有据,言辞异常优美,笔答更是文采不俗,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贡生裴钰一事容后再议。”武后终于出声打断了这些陪审老臣们的争论。 可接下来的那些人中,只有两个人观点和裴钰类似,表现得也比较出彩,却没有比李驯和裴钰答得更好,余下的,虽然也还算不错,比起这四人来,却是差得远了。 “臣以为,裴钰所答最佳,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可见裴尚书教导不错,应当为榜首。” “臣附议。” “臣也附议。” “臣以为,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李驯答得有些不落俗套,虽然面圣的时候不如其他三位辞藻华丽,论述流畅,却另辟蹊径,敢言常人所不敢言,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应当为案首。” 平民中状元,本就不是寻常,此时在一旁的李驯只觉得非常疲惫,争论声让他耳朵里嗡嗡作响,连日来的风餐露宿加上身上的伤口未愈,让他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身体也阵阵发冷,几乎要听不清那些人说了什么,只恨不能这些人早一点结束争论,能让他早点回家休息。 “钦点李驯为探花。”公鸭嗓子在耳边骤然响起,将一直昏昏沉沉的李驯彻底惊醒。 “恭喜李探花了。”原本对他还有些隐约不屑的太监此时也对他笑脸相迎,见他跪得久了,一时之间没能起身,来上前来稍微扶了他一下。 第264章 李驯昏迷 第264章 李驯昏迷 伤口传来的疼痛和额头上的高热让他精神有些恍惚,却还没忘了和那些前来恭贺的不认识的人们寒暄。 等到被两个小太监搀扶着送出宫门,见到宋锦园那一刻,他心底一松,几乎要倒在地上。 “快,驯儿发热了。”宋锦园才一接住李驯,就发觉了他身上的肌肤滚烫。 这些天来,她一直知道李驯身上的伤没好,但风餐露宿接连赶路,又要躲避追杀,哪里有条件帮他好好处理伤口呢? 能熬到这时候殿试结束才发起热来,已经算李驯身体非常健康,很不容易了。 “发热?”一旁的庄云轩刚听到小太监报喜说是李驯高中探花,替李驯打赏了几锭银子,一转头就听到宋锦园说的话,当下也跟着着急起来。 “那怎么办?”庄云轩自问自答:“我在这附近有一处别院,若是不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快!”宋锦园扶着李驯上马,李驯却意识模糊,连缰绳都抓不住了。 “快去找辆马车过来。”宋锦园对着庄云轩急道。 庄云轩还没照顾过病人,手忙脚乱了一会儿才终于稳住了阵脚,匆忙去旁边那条街上拦车。 宋锦园虽然急得不行,可也知道,宫门附近除了那些达官贵人的马车外,根本不许停靠那些出租马车。 道理她还是懂的,可就是忍不住着急。 一阵兵荒马乱,总算是将李驯扶上了马车,宋锦园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幸而马车还没到庄云轩的别院,李驯就已经悠悠醒转。 面对宋锦园显而易见的忧虑,李驯带着明显潮红的脸上露出一个牵强的笑意,他笑道:“不用再担心了,进了京城的城门,他反倒不敢再做什么。” “况且我们这么狼狈,那些人也认不出来了。”庄云轩也跟着笑道。 银狼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在墙边蹲在地上,看过来。 “阿狼,你先出去玩儿,天黑以后再回家。”庄云轩低声哄道,银狼顿了一会儿,像是没听到一般,等听到庄云轩又说了一遍,这才讪讪地转身离开。 没了标志性的银狼相伴,他们被认出来的可能性更低了。 一路低调地从宫门附近离开,李驯和庄云轩带着宋锦园一连绕了好多圈,才终于在月色朦胧的时候从别院的后门进了府。 “今天晚上你们就在我这别院里歇息,我在京城里有几分薄面,就算是明知道你们在府中,也没人赶来搜查。”庄云轩说起这话来,有那么几分傲然。 “你实在是帮了我们不少……” 李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庄云轩打断了。 “才不是要帮你们呢,不过是当初有个笨女人嫌自己钱多,非得花高价买几本旧文,本少爷看不惯罢了。再说了,万一这一位考上了,不得提前拉拢拉拢罢了,京城的世家大族们可全都这么干。”面对宋锦园和李驯感激的目光,庄云轩傲娇的小脾气又发作了,明明脸都红透了,还非要口是心非地说一些伤人的话。 若不是宋锦园和李驯知道他的心意,恐怕就要误会了。 被他的话逗得宋锦园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最是清楚当初买书的趣事,惹得傲娇的小公子红着脸怒气冲冲地大步往前院走,一边走还一边吩咐道:“给这两位收拾一间房,准备热水浴桶,好好伺候着。” “准备两间房。”宋锦园闻言顿时羞窘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幸好那丫鬟只是抿嘴一笑,还是给他们准备了两间房,在李驯的低笑声中和丫鬟遮遮掩掩打量的目光注视下,宋锦园几乎是落荒而逃。 宋锦园不是大夫,自然不敢对李驯的伤指手画脚,除了等庄云轩找来大夫,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索性直接跟着丫鬟去洗漱,至于李驯的洗漱…… 现在宋锦园对他们的关系还界定分明,就算是界定清楚了,她也不好意思去帮忙。 匆匆洗漱过后,宋锦园找来刚刚帮他们安排住宿的那个小丫鬟,客气问道:“这院子里的小厨房能用吗?” 她最关心的就是小厨房了,虽然殿试一天就结束了,可她还是担心李驯的身体,想要亲自下厨给李驯准备点什么吃的东西,好好补一补。 闻言,那丫鬟有些娇羞的抿嘴一笑,:“我们小公子都吩咐了,宋小姐只管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说,千万别客气。还有,宋小姐叫我罐头就好,我们小公子说了,宋小姐就是做出罐头的人。” 看她的神情竟是骄傲于自己被叫做罐头,宋锦园忍不住暗暗咋舌。 一时之间她尴尬得说不出话来,任谁听到有人名字叫了她弄出来的东西也会觉得尴尬的,庄云轩还真是恶趣味,叫罐头?怎么不叫烤肉呢? 不过,罐头小姑娘似乎不以为意,还认真解释道:“我们小公子说了,罐头现在可是最受欢迎的东西,我叫了罐头,就是最受欢迎的丫鬟。” 行吧,庄家主仆开心就好。 跟在罐头身后,听罐头不停地介绍她亲自布置的小厨房菜蔬:“这是从京郊皇庄运过来的珍珠米,色泽如同珍珠,吃起来更是带着浓郁的米香味,因为种植的时候挨着牡丹花田,还有隐约的牡丹花味道……” 米香味浓郁,还带着淡淡的牡丹花味儿? 宋锦园捏起一粒米,仔细嗅着味道。 这两样都是宋锦园感兴趣的,倒是缓解了宋锦园的尴尬。 大概是为了照顾宋锦园的喜好,这小厨房虽然小,却五脏俱全,各种新鲜的菜蔬和肉类还有调料都一应俱全,被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架子上。 两个炉灶也都燃起了火,随时都能动用。 还真是不错。 宋锦园站在炉灶前,仔细思考了一番,便决定给李驯做一道最简单的蔬菜瘦肉粥。 连续多日赶路,吃的全都是烧烤,即便再好吃,对胃也不那么友好,李驯身上的伤本来还没那么严重,可是连日赶路太过劳累,路上吃的又简陋,营养不足,这伤迟迟未好,今日又发了高热,显然是伤口再度感染,出了问题,不知要多少天才能调理好,看着李驯那因为高热而潮红的脸,难得一见的虚弱模样,让她心疼不已。 第265章 丫鬟罐头 第265章 丫鬟罐头 李驯现在还需要好好调养呢。 打量了一番那些菜蔬,宋锦园最终选定了一把小菠菜,还有一根水灵灵的白萝卜。 世人对萝卜的看法有太多偏薄,似乎萝卜只是平民们基于便宜易得又好种植,不得已之下才会选择的常见的菜蔬,难登大雅之堂,但事实上宋锦园知道,煮熟的萝卜用来养胃最好不过。 仔仔细细的将菠菜的小菜心儿捡出来,罐头已经自动自觉的上前来,熟练的帮宋锦园将萝卜的皮削掉,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注视,还抬起头来对她灿烂一笑,似乎为自己能够帮上忙而感到分外得意。 见状,宋锦园含笑吩咐道:“把萝卜切成指甲大小见方的小丁,少放一点水,放在水里面熬煮,煮出来的汤先留着,一会儿熬粥要用。 看着罐头自顾自地忙乎起来,宋锦园迅速的挑选出来两根上好的猪腿骨,准备扔进水中把血沫煮出去。 然后才丢进另一口锅中,准备仔仔细细的熬煮。 罐头似乎和她有些难言的默契,还没等她吩咐,便上前来将炉灶里面的柴火弄出来,火苗小了不少,正适合慢慢熬煮肉汤。 还没等她弄好骨头,罐头已经把萝卜都放进了另一口锅里去煮,转过头帮忙帮她洗菜心儿了。 相处不过不到一个时辰,可罐头已经征服了她的心。 宋锦园暗暗叹了口气,看庄云轩和灌头熟稔的模样,想来罐头也是庄云轩跟前最受宠的丫鬟,若不是这样,她真的想把罐头要到身边来,毕竟之前的那些丫鬟也没有一上手就和她配合的这么默契。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蹲在灶前正在捣弄柴火的罐头转过头来对她又是灿烂一笑。 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宋锦园正摸不清头脑呢,就听到庄云轩在外面叫她的名字,低声对着罐头叮嘱了一句:“一会儿我要是不回来,你就把洗好的米和切碎的肉末,还有煮好的萝卜块儿一起丢进锅里,煮萝卜的水和骨头汤全都倒进锅里慢慢的熬煮,等我回来再加菜心和调料。” 看罐头乖巧的点头应了,宋锦园匆匆的擦了擦手往外走,院门外站着的正是庄云轩。 还没等宋锦园打开院门,庄云轩就有些神神秘秘地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夫一会儿就过来。倒是我听到了今日殿试之后武后和其他老臣们说的一些事,还有过几日当庭考较的政事,快放我进去,我要和李驯好好说说。” 这…… 不论是本朝还是前朝,窥探圣意可是大罪,也不知这算不算又一次考试,泄露题目可是大罪,弄不好就会因为舞弊被关进牢中。 可看着庄云轩真诚的眼睛,宋锦园确信,他真的是准备帮帮忙,而不是特意过来害他们的。 她当即摇了摇头,婉拒道:“我和驯儿都是希望他能够凭真本事博美名,若是技不如人,也怨不得别的。” “这样啊。”庄云轩有些尴尬的揉揉脸:“你别想多了,其他三人都是世家子,想来能够轻松应对这些,父兄也会给些指导,我只是担心李驯没听过这等政事问题,给我丢脸罢了,若是有心人刻意去打探,就能知道你们是住在我的别院里,和我交好不说,还被我安排罐头亲自招待的。” 看他又是这副傲娇小公子的模样,宋锦园不由得失笑。 “我信驯儿能应对自如。” “那,那我也信。”庄云轩有些别扭地小声嘀咕道。 骨头汤的香味从小厨房飘出来,拉住了本来要迈步离开的庄云轩的脚步。 “你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庄云轩眼睛一亮,嘴上却别扭着:“味道有点好闻,你初来乍到,恐怕没人欣赏你的厨艺,咱们也算是朋友了,我当然得捧你场了。” 他完全没意识到他脸上写满了渴望。 宋锦园强忍下笑意,怀疑他根本就是来找饭吃的。 宋锦园不由得失笑:“我准备给驯儿煮菜肉粥,给他好好调理调理肠胃,你要不要也来喝一碗?” 顿了顿,宋锦园笑意更甚,故意说道:“正好,我多做了不少。” 都没再说拒绝的话,庄云轩就迅速钻进了李驯房间,生怕菜肉粥不够就没有她的份儿了似的。 含着一抹笑意,宋锦园重又钻进厨房。 骨头汤很快就煮好了,罐头控火控得很好,慢火把骨髓都熬了出来,让汤汁泛着牛奶一般的色泽,小厨房里飘着浓郁的肉香味道,勾得人食指大动。 按照宋锦园之前说的那样,菜肉粥很快就被熬好了,浓郁的米香味儿和骨头的肉香味儿中夹杂着淡淡的牡丹花香,若不仔细闻都闻不到。 罐头已经小心翼翼地盛了两碗粥端着往李驯那屋去了,宋锦园却站在厨房里用手指捻着那珍珠一样莹润的米粒,不由得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牡丹花才能将米粒也染上牡丹花的味道呢? 单论在京城里种出这样的高品质的米,也是不容易。 转而她又想起了其他的,他们被人追杀,历尽千辛万苦才终于到了京城,她都能明显看出来,这不过短短几日,李驯就瘦了不少。 今晚算是殿试之后短暂的宁静,总算是能让他们稍微休整休整,还不知明天会是什么样子呢。 现在李驯也算是有了功名,高中探花,也不知能不能让宁王放弃追杀他们。 “你怎么不喝粥?”耳畔低沉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宋锦园竟没注意到李驯什么时候迈进小厨房。 “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我们的事?”李驯的话轻而易举的便让她红了脸,宋锦园突然觉得这厨房实在是小,似乎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她和李驯呼吸着同样的呼吸。 也不知道李驯说的他们的事,指的是他们两人那日表明心迹,还是指的他们被追杀一事。 “你,你没和庄云轩说说话?刚才他说他偷听到了过几日当庭考较的题目,我帮你回绝了他。不是武后当庭出题目么?你还告诉我,武后下了死命令,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是不可以泄露的,怎么会在街头巷尾流传?” 第266章 爱难成全 第266章 爱难成全 虽然坚信李驯的人品,可宋锦园贸然替李驯做决定,心中多少还是有几分忐忑,说完这句话,她就低下头来,心里猜测着李驯的想法。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忐忑,李驯笑了一笑,手掌盖在了她的头上,揉了揉她的额发:“无碍,你做的很好。” 这姿态太过亲密,让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才好,嘴上说着:“别这样,我可是你嫂子。” 她侧头躲了躲,没躲开,只得任由李驯将她的额发弄得有些凌乱,随即想到什么:“大夫还没来,你不难受了?先去屋里躺着等大夫过来。” “你在担心我。”李驯肯定道。 她竟被李驯问得一时语塞,而后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惹来李驯低沉的轻笑声,只好转移话题:“你是我小叔子,咱们家就咱们两个相依为命,我不担心你担心谁?我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喝点粥,准备等大夫过来吧,明天还不知要发生什么,养足精神最要紧,也幸好咱们紧赶慢赶敢在殿试之前进了京,不然要留下好多遗憾了。” 李驯无奈,原本一直等着有机会告诉女人心意,可告诉了后,女人依旧躲着他,她到底顾忌的是什么? 看李驯听话的转身离去,她反倒有那么一点失落。 时间过得太快了,她一直在忙着煮粥,并没注意到时间流逝,听着小院里有隐隐的交谈声,她知道大夫来过,顿时安心了不少。 等她迈步走出小厨房的时候,已经接近三更时分。 来找饭吃的庄云轩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罐头也没了声息,李驯房中也已经熄了灯,她闻着小院里弥漫着的药香味,显然,罐头已经给李驯熬了药,李驯喝过药之后,已经睡下了,她不便再去打搅。 整个太傅府被笼罩在浓黑的夜色中,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 宋锦园轻手轻脚的回了房,倚靠在床头上看着外面的月色,心中对他们两人被追杀的担忧,裹挟着对明天未知的未来的紧张,更多的,却是对她和李驯的关系的思考,竟弄得她睡不着觉。 总觉得有些不一样,李驯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对着她除了沉默就是俯首帖耳的李驯,这孩子想干嘛?最近总是有意无意地说些有的没的,还说什么喜欢她,可是,她明明是个心理年龄超三十的女人了,她只把李驯当弟弟啊哎喂。 她总是无法将自己跟李驯摆到一块儿想,驯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尽管身体已经累得不行,可精神上却越发的烦躁亢奋。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都没能发觉东方泛起的一抹鱼肚白。 叮的一声,她听到一声异响。 什么声音? 而后有轻轻的脚步声在院中响起。 有人? 她立马警惕了起来,翻身下床的时候,她满心里想着的都是住在隔壁的李驯。 “驯儿。”情急之下,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只高声喊道,嗓子都有些破音了。 心砰砰乱跳着,紧张让她脚步都有些不稳了。 等她拿着趁手的青花瓷瓶冲出去的时候,李驯正和罐头大眼瞪小眼,听到她撞开门的巨响,两人都扭过头来看向她。 “都是误会。”李驯率先开口,把还在因为紧张而喘息不定的她拉过去,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对面的罐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们,手上的托盘里是铜盆和铜壶,显然刚刚是铜盆和铜壶相撞的声音。 “我们小公子吩咐,说是怕李公子太过劳累睡过了头,让我一早掐着时辰来叫李公子早起,探花郎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呢,就算是高热也不能躲懒。” 宋锦园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若是罐头想要谋害他们,昨日在小厨房中动些手脚,也总比早上来行刺来得容易。 刚刚太过紧绷,一下子放下心来,她只感觉手软脚软,若不是有李驯在背后支撑着她,她就要滑坐在地上了。 强打起精神来,宋锦园干巴巴的笑道:“我去厨房准备一点早饭。” 她游魂似的晃进厨房,强打起精神来在那一架子蔬果中寻了两条还带着小黄花的嫩黄瓜,迅速的把黄瓜洗干净,用刀背拍扁了,切成小段放进碗里撒了一把细盐腌好,这才去生火热粥。 时间还比较早,在等李驯洗漱完之前,她应该还能做出些别的来。 想了想,她到厨房的角落的一口小缸里面,舀出来两碗面,迅速的把其中一碗面用热水烫了,和着另一半面弄成晶莹剔透的面皮。 她想给李驯蒸小笼包子吃。 罐头很快就进了厨房,看她切肉准备剁馅儿,还没等她吩咐,就连忙上前去接过她手中的菜刀,动作麻利地剁起来。 有罐头帮忙,这包子蒸得比她预计得还要快许多。 蒸好包子之后,天色还没变化多少,跟在端着早饭的罐头后面,她迈步进堂屋,含笑揭开包子上面用来保温的盖碗,露出晶莹剔透的小包子,香气也满溢出来,绿的菜叶,深红的肉馅,和炒得金黄的蛋黄让这包子看上去格外美味。 只是这包子包得不同寻常,看形状,倒像是一朵花一般,她郑重地将花样的包子放在李驯面前,介绍道:“这包子名字叫高中探花。” 李驯含笑接过宋锦园递过来的包子,才刚吃过早饭,两人相视而笑,他们像是自成一体,将其他人都排斥在外。 见状,罐头默默地退出来。 才吃过了早饭,外面便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昨日他们被当庭点了名次,今日,那些报喜的队伍就要挨门挨户的报喜。 “恭喜李驯老爷了……” 连累的连日的劳累,加上昨夜一日未睡,宋锦园被敲锣打鼓的声音弄得心头忍不住一阵烦躁,看着李驯熟稔地打点那些来报喜和道贺的人,她更是觉得胸口一阵阵发闷。 “夫人,这里也有你的帖子呢,刚刚我开门的时候,门口围了好多世家的小厮,有好多京城世家都邀请夫人去参加宴会,夫人要不要选一选?”罐头拿着一摞或是描金画银,或是典雅古朴的请帖,递给宋锦园。 第267章 娶妻生子 第267章 娶妻生子 接过请帖,宋锦园心中的烦闷稍减,可打开请帖之后,看到请帖上写着的全都是她和李驯两个人的名字,显然,邀请她只是想要通过她顺便邀请李驯,而措辞无一不是将她称作是李驯的嫂子——李宋氏,噗,电视剧里面果然没说错,一旦高中,立马达官权贵,争相结交,求得佳婿,对李驯来说,倒也是个好机会。 又翻看了几张,她甚至看到了有来自媒人的言辞委婉的庚帖,庚帖上并排写着好几个小姐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是啊,探花郎,玉树临风的探花郎,身份高贵,肯定有许多人想要结亲。 李驯已经今非昔比,他配得上更好的,配得上那些不知人间疾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每日赏花弄墨,满腔浪漫情丝,将日子过得和画儿一样的温柔贤淑的世家女子。 “驯儿该是时候娶亲生子了。” 眼前渐渐模糊,几乎看不清请帖上的字迹,那些或是娟秀或是豪放的字迹像是择人而噬的野兽从那些请帖上跳下,对着她扑过来。 她大概真的是累极了,伸手扶额,宋锦园手中的请帖散落了一地。 看着她身形微晃,罐头一把扶住了她,连声叫道:“夫人,夫人?你没事吧?” 问完之后转头才恍然大悟似的嘀咕道:“夫人昨夜是一夜未睡吧,这也难怪。毕竟李公子高中探花,就连我们小公子也都跟着高兴得大半夜没睡着呢,何况是夫人呢?” 罐头的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听起来有些不真切。 说着,她也不顾宋锦园的反应,径直将宋锦园扶进了房里,强按着宋锦园到床上躺下,甚至还将床前的幔帐一层一层的拉上,一直追问着:“还有哪里不对劲?夫人尽管和我说?是要拢起火盆还是拿来个冰盆?” 不知怎么的这次,在罐头轻声细语的询问中,宋锦园竟然沾到床就睡着了。 梦里光怪陆离,她一会儿梦到李驯进了京城之后,频繁出没于那些世家大族家中的宴会,和一个品貌家世都不错的贵女成了亲,和她越走越远,那位贵女牵着一双儿女到她面前摸着肚子,腼腆地叫她嫂子。 一会儿又梦到她和李驯满头白发,在小院的葡萄藤下坐看夕阳,儿孙绕膝打闹,倒是其乐融融。 一会儿又梦到她和李驯被追杀,李驯满身是血的死在她面前,不论她怎么呼喊,都没有人来帮她,李驯的眼睛更是再没有睁开。 一会儿又梦见她跟李驯正说着话,突然她就不见了,李驯一直找不到她,痛苦地跪在地上哀嚎。 怎么会这样! 她忍不住急得想要流眼泪,一晃神,她醒了过来,只是眼皮酸胀,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大夫怎么说?锦园是不是也受伤了却没有说出来?” “夫人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怎么也得叫起来吃点东西啊?李公子还是回去歇息吧,夫人这里有我看着就好,只要夫人一醒,我立马去通知李公子,李公子本来生病就没好,这会儿跟着夫人熬下去,等夫人好了,恐怕李公子就要病了。” 细嫩的女声有些焦急地劝道。 什么? 驯儿一直跟着她熬下去? 这怎么可以? 宋锦园费力地睁开眼睛,正对上李驯有些担忧的目光。 “夫人您总算是醒了,您要是再不醒,李公子还不知要做出什么事来呢,李公子已经守在您床头一夜没有合眼了。”身边的罐头一看到宋锦园睁眼,就惊喜叫道。 锦园没作声,她的脑子里还是刚刚梦里的画面,最后一幕她消失,而李驯伸手却只抓住一只残影。 她费力地转动眼珠看过去,果然在李驯的眼眸中看到了好多红血丝,看到她醒过来,那双眼睛里满是惊喜。 手腕一痛,宋锦园看过去,就发现李驯激动之下竟没控制好力道,将她的手腕捏得通红,被她的目光凝视,李驯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连忙松开了手。 旁边的罐头不知是怎么想的,还在不停的说着:“夫人你总算是醒了,不然光是那些请帖都要把这小院子堆满了,您可不知道,因为您怎么叫都都不行,公子将那些请帖全都推出去了,那些人甚至找到了我们小公子,让我们小公子劝着李公子出去应酬。” 锦园愣怔,她的心里突然下了一个决定,她伸手拍了拍李驯的手臂,强忍着心中的那点酸涩,认真说道:“现在我也醒了,你快挑挑捡捡,拿着那些请帖出去应酬。” “我听那天报信的人说了,除你之外的其他人可都是世家子,有名师指导,又有倾族之力培养,他们能够高中并不奇怪,可你不一样,你虽然出身平平,但人聪明,资质好,又没有什么背景和利益的瓜葛,正是那些世家大族们想要拉拢的对象。” “我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全好了为止。”李驯看向她的目光温柔得像是能滴出水来,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让她心中忍不住感慨,不管梦中如何,李驯现在好端端的坐在她面前,她就很满足了。 “我不要你陪,你快去!”说着,宋锦园看李驯不动,又转头对着罐头请求道:“罐头快帮帮忙,帮我把驯儿拉出去,让他去应酬。” 接连说了这么多话,宋锦园喉咙泛干,有些痒意,她忍不住扶着床沿坐起身来,咳嗽了几声。 见她咳嗽,李驯连忙上前来想要帮她拍背,宋锦园却挥手将他的手打到了一边,她不知自己为何要开口说那些拒绝的话,可那些话还是被说出来了:“你快去,我不过是连日赶路有些劳累,有什么要紧?好好休息休息就行了。你又不是大夫,在这里陪着没什么用?快去应酬。” 说着她又狠了狠心,说出了更难听更伤人的:“这都多少年了?你一直靠我养着,即使再苦再累,我也要强撑着,生怕你受了一点委屈。现在你总算是高中出了头,还不赶快出去应酬,为家里面赚些钱,也好贴补贴补家用,让我也轻松些。” 第268章 还不让我省点心 第268章 还不让我省点心 她越说越顺畅,几乎是闭着眼睛将那些伤人的话全都说了出来:“还有许多夫人小姐请我去参加宴会,那些请帖里面都带着你的名字,根本就不是邀请我去,是想你过去啊,这可是你的好机会。” “我看到那些帖子里面还有几个是媒人庚贴,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给你做媒,让你娶一个温婉贤淑的世家小姐了,呵呵呵,驯儿,还不让我省点心,快去参加宴会,瞧见哪个世家小姐合你心意,就赶紧回来和我说,我也好准备准备去给你提亲,想来探花郎的名头许多小姐世家小姐都不能拒绝,我家驯儿如今高中,一定得娶一个匹配的上的才行。” 听到她连声驱赶,李驯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随即又坐到了一旁床边的凳子上,看着她的眼睛,对着她认真的说道:“我不爱那些应酬,正好借着看顾你的借口,避开那些请帖,等到过几日那些人忘了我就好了。” 他越说越顺畅:“现在那些世家大族们都发了请帖来邀请我,可这些世家们立场如何,我初来乍到,还没摸清楚,贸然接了请帖去参加宴会,就会被有心人看做是他们一脉,被钉上了标记,对我以后仕途并没有什么好处。” “何况你刚刚也说了,我出身平平,又没有什么身家背景,做一个纯臣,只拥戴皇上是最好的选择,若是和这些世家大族们扯上关系,卷入他们的党派之争,亦或是其他什么争斗中,我这种没什么身家背景的人,最容易被他们推出去挡灾背锅了,到时候恐怕就连皇上也保不住我。” 听到李驯说不出去应酬,宋锦园急了,可一听他这么说,好像也有些道理,但是…… 可她随即又想起了别的,连声追问道:“那些庚帖呢?你有没有仔细看过?我让罐头去帮你打听打听,最好能弄来那些世家贵女们的画像,让你仔细看一看那些世家贵女们的品相如何,我再帮你打听打听那些世家贵女们的性情如何,虽然我没来过京城,可我也知道,你若是选了一个合适的世家贵女,就能得到世家的助力,乃至钱财,你没什么背景,这么选最好……” 她还没等说完,一只略有些粗糙的大手就捂住了她的嘴。 罐头见状,有些惊诧,转动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可锦园跟李驯坐在一起实在太般配了,罐头连忙蹑手蹑脚地溜出去,只留他们两个沉默着对视。 武朝民风开放,虽说婚配多由父母做主,媒妁之言,但婚后过的不顺畅,也允许自由和离,再行婚配,只不过一般人家不这般做,怕惹来名声不好,对自家生存不利,亦或者有其他牵扯。 听到罐头将房门关上,李驯这才叹息着说道:“那日在茶楼里咱们说的话你都忘了?我只要你,你别把我往外赶。” 大胆又直白的话说得宋锦园一下子脸红了起来,她轻哼了一声,转头面向床里,不仅不出声,还一动也不动:“我心里没有你,我一直把你当做弟弟一般,往后这般话就不要再提了。” 她才下定决心,又何必心软。 身后李驯停了一会儿,她听到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房门吱嘎一声响,李驯推门出去了。 眼泪顺着脸颊无声的流下,很快就打湿了一小块枕头。 天亦有情天亦老,自古多情都被无情恼。 驯儿,我虽没谈过恋爱,可也知道爱情伤人,我只想你好好的,我们就这样彼此依靠挺好,再往前与谁都不好,希望你不要怪我。 今天面对李驯的时候,她说出好些伤人的话来,甚至都没去过问李驯的伤情,可她心底分明不是这么想的,她知道,她将李驯远远的推出去,恐怕被她的话所伤,李驯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这个念头一直在她心头萦绕,弄得她喘不过气来。 李驯出去还不到半炷香时间,罐头就兴冲冲的端着托盘闯进来:“夫人,快来吃点东西吧,您可不知道,这粥还是咱们探花郎亲自熬的呢,依我看,这粥不管味道如何,都十分值钱,这可是探花郎亲手洗的米,亲手烧的柴,亲手煮出来的粥啊,拿出去卖个几百两银子,恐怕都有人要。” 罐头似乎看出他们两人之间的尴尬和沉默,说起话来格外的欢快,似乎想要让她也开心一点。 李驯不在,宋锦园也就不再别扭,她爬起身来,从罐头端着的托盘上接过那一小碗粥,粥是用珍珠米熬的,是清粥,清凌凌的粥汤让这粥看上去有些奇怪。 上面只漂着一点点绿色的菜叶,蔬菜独有的味道和带着淡淡牡丹花香的米香味儿搅在一起,让一天一夜都没有吃东西的宋锦园食指大动,可喝进嘴里,宋锦园却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大概是时间短暂,亦或是李驯本就不擅长料理这些,这粥煮的有些夹生,菜叶更是带着一股浓重的生味。 只能勉强入口。 李驯是会做饭的,今天……大概是她的话伤了他吧。 可宋锦园垂着头,一口一口吃得珍而重之,将这碗夹生的米粥全都喝了下去。 喝了一碗还不算,她又将碗递给罐头,含笑道:“这粥熬的不错,好罐头再去帮我盛一碗。” 看着她的笑颜,罐头几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端着空碗出去,又换了满满一碗粥端回来给她。 可第二碗粥明显和第一碗不一样,不仅粥汤泛着牛奶一般的色泽,米香味也更加浓郁。 喝一口,不仅米没有夹生,就连菜叶也被煮熟了,上面甚至还被打上了一点金黄的蛋丝,可这终归不是她想要的那碗粥了,眼泪顺着脸颊莫名其妙的流了下来,倒是把罐头吓了一跳,捏着托盘站在床头,有些紧张的小声开口道:“夫人,这粥真的那么难喝吗?喝得你都哭了。” 宋锦园摇摇头,这粥里面除了米香和牡丹香外,还带着一点菜香味儿,仔细品味,还有一点淡淡的咸味儿。 第269章 京城美人榜 第269章 京城美人榜 米粒被熬烂了,菜叶也被煮得恰到好处,就连那些蛋丝也是刚刚定型,嫩得一塌糊涂,就算她去煮粥也差不多是这样,不可能再好了。 想来是罐头看不过去,重又帮她熬的,可是罐头怎么能明白那碗夹生米粥的妙处? 摇了摇头,宋锦园对罐头挤出一个笑来:“这粥熬得好极了,我是……这粥太过好吃感动得流下泪来的。” 看着罐头这才松了一口气,宋锦园食不甘味的匆匆将这碗粥吞了下去。 一连过了三天,虽然和李驯同住在一个小院当中,可他们两人似乎是有意避开彼此,不仅是她鲜少出房间,就连李驯也是如此。 每日做过饭后,两个人就只靠着罐头来回传话端饭。 可日子终归还得过下去。 在京兆尹夫人带着几个大夫亲自登门,邀请宋锦园前去参加在城郊办的赏花宴的时候,宋锦园不得不答应了下来,幸而她知道京兆尹是赫赫有名的难得的纯臣,想来不会给李驯带去麻烦。 即便她还担心会在宴会上遇到武擒钧,可京兆尹夫人带了大夫过来,还是亲自登门,再三保证了没有男客,她还能这么样呢? 叹了一口气,宋锦园又开始发愁起去参加宴会的衣服了。 她本就是一路风餐露宿,奔逃到京城来的。 原本身上穿的那身衣服就不是多好看,来到京城以后,那身衣服甚至都没来得及浆洗,衣服上的泥渍和血迹还在,怎么可能穿去宴会呢? 但在宴会上好歹她的安全还有保障,这时候出去,她不知还会不会遇到武擒钧的人。 李驯是当朝炙手可热的探花郎,武擒钧下手的时候还能有些顾忌,可她不过是一个小县城的商人女子,严格论起来,不过是一个农村小寡妇,哪里有人会顾及她怎么样呢? 不知道罐头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没理会她的纠结,含笑将她拉到铜镜面前,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仔细打量着铜镜中她的脸,笑道:“夫人还纠结什么呢?夫人这张脸呀,比京城的许多世家精心培养出来的贵女长得还要好看呢,这是夫人来京城来的晚,若是夫人来得早些,恐怕京城美人榜上夫人也能名列前茅。” 是女人就没有不在乎容貌的,即便宋锦园也是如此。 罐头的话很好的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京城美人榜?”宋锦园有些惊讶的从铜镜中看向罐头。 罐头一边给她打理头发,一边认真点头:“是啊,京城这些文人墨客有些闲,就弄了一个京城的美人榜,上榜的大多是世家女,抛头露面多的那些,支持她们的人也多,名次就高些。不过这榜单上也有不少平民女子,里面排名很高的就有一位是城北的豆腐西施。” 宋锦园默默点头,若真有城北的豆腐西施,想来这榜单确实允许平民女子能入围,虽然她没有来过京城,可也知道京城的格局是东富西贵南贫北贱。 “等到夫人在宴会上一露面,恐怕下次更新出来的榜单里面,夫人的大名就要高居榜首了。”罐头继续道。 宋锦园却已经红了脸:“都是为那些未出阁的闺秀小姐们排的榜单,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起这个,她这几日来的烦闷终于找到了一点原因,只是还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纱一般让她有些想不分明。 她都能想象得到,等她出去参加宴会的时候,那些人会在背地里如何说她的身份,说她是探花郎的寡嫂,供探花郎读书一直读到了高中。 她不喜欢这个身份,可除了这个身份,她又和李驯有什么关系呢? 这几日来的烦闷终于找到了原因,不再是隔着一层朦胧的纱,她在担忧,担忧李驯高中之后和她的身份差距更大了,即便有李驯当日对她表明了心迹,她还是临阵怯场。 她担心她配不上他了。 担心别人说他的闲话。 她原本是个自信的人,可遇到这种感情上的事,却自信不起来了。 看着镜中的她自己,她自认为她不是什么绝色,京城中的那些贵女们,就算是身份最低的随便一个世家的旁支庶女,也比她身份高贵些,也都会些琴棋书画这样高雅的东西,能和李驯有更多的共同语言。 更别提就算是世家的旁支庶女,有家族在,总能给李驯些助力。 她就只剩下还算能赚钱这一点了。 可世家们哪个缺钱了? 罐头不知她心中所想,说话间,已经灵巧的给她挽出了一个发髻。 这发髻在脑后高高隆起,在脸颊两边却垂下来两缕细细的发丝,很好的修饰了宋锦园的脸型,弄的宋锦园比以往荣光更盛。 宋锦园不由自主的赞叹道,“罐头,你这头发梳得真好看,还真是手巧。” “是夫人生的好看,”罐头笑两声看着铜镜里的锦园赞叹道,“夫人只比我大几岁,正是年华正好的时候呢,这要是出去走一圈,不知道多少世家子弟着了迷,迷了眼,踏破门槛上门求亲呢。” “我一个寡妇,还有人要?”宋锦园摊手道,她一个现代人,如今在这里竟然被一个寡妇身份束缚,唉。 “怎么会没人要?夫人生的这般美,又是探花郎的寡嫂,哪个男子不喜爱?”罐头发自真心道,一面给锦园调整发髻。 宋锦园点头:“这么说来,我嫁个好人家,还得沾沾我家驯儿的光罗?” 她家驯儿再也不是那个坐在轮椅上目光痛苦看着她,自暴自弃的那个李驯了,然而,他们似乎注定要渐行渐远了,这是不是代表,她的养成路线很成功? “我早就嫁为人妇,如今啊,对这些榜单什么的一点念想都没有,只想着把驯儿培养好,再给他寻一门好亲事,我呢,就好好挣钱,挣多多的钱,找几个美男谈恋爱,哈哈哈……” 宋锦园差点没把眼泪笑出来,知我者问我何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门外站着的李驯捏着拳头,黑眸闪着寒光,还使劲咬了咬牙,宋锦园,你休想。 第270章 不许再提 第270章 不许再提 “夫人可别妄自菲薄,看这脸这身段,京城里有些经验的女子们都能看得出来你还是个黄花之身,并未行过男女之事。”罐头反驳道。 宋锦园楞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罐头说的是什么。 “罐头,你怎么看出来的?你不是也没出阁么?”锦园看着镜子里的罐头,好奇道,她纠结了一晚上,如今也想通了,倒是没那么多伤心感伤。 罐头挠挠头:“哎呀,不是我看出来的,是后厨的那个张婶说的,说是看到夫人挽个妇人发髻,却是个未出阁的身子,想来怕是家中……家中丈夫早逝的苦命人。”说道后来罐头有些不敢说,她怕引起锦园的伤心事,谁还没嫁进来就死了丈夫不伤心的? 锦园倒是没那么多想法:“无碍,我的确是未过门丈夫便死了的,如今家中就剩我跟驯儿两个人,等到将驯儿的终身大事解决了,我也就功德圆满了。” 罐头撇嘴,李驯公子看锦园的眼神分明不一样,罐头凑过来咧嘴道:“夫人,其实您跟李公子挺般配的……” “呸,瞎说什么?”锦园拿手指点罐头的脑袋,“他在我眼里一直就是弟弟,小叔子,我对他生不出更多的想法,可不许再提了。” “好吧。”罐头觉得有些可惜,一段惊天动地的爱情,就这样被锦园扼杀在摇篮里面,满足不了罐头八卦的小心灵。 李驯盯着紧闭的门看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宋锦园自然不知,她抛开心里那些不安定的心绪,继续跟罐头闲聊。 “夫人若是信得过,买衣服和首饰也交给我好了,京城的那些店铺我都很熟悉,夫人若是想和我一起出去挑选也行,咱们等到傍晚的时候带了斗笠出去,京城许多抛头露面出去的女子全都是戴着斗笠,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说着,罐头撇下宋锦园出了房门,不过半盏茶时间又回来了,不知从哪儿翻出来两个戴着长长面纱的斗笠,看着这斗笠不怎么起眼,宋锦园这才放下心来。 “那我就专心等着吃过晚饭以后,和你一起出去看看了。” 逛街永远是女人的最爱,宋锦园自然也不能免俗,提到这个,她刚刚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开始兴致勃勃地用罐头拿过来的胭脂水粉对着铜镜描画起来。 “你看看我这么画怎么样?配合这个发型,等去参加宴会的时候也这么弄。” “夫人前几日差一点病倒,面色还有点苍白,还是多打一点胭脂,看起来更好些……” 时间在两个人化妆打扮中偷偷溜走,一转眼已是晚饭时分。 晚饭照旧是宋锦园做完由罐头端去送到李驯房里的。 只是吃过晚饭之后,宋锦园刚从房中迈步出来,就看到了等在院中的李驯。 李驯似乎已在那里等了许久,听到她房门吱嘎一响,便转过头来看向她,透过斗笠的双层面纱,宋锦园和他对视片刻,而后偏过头去,她也不知道她在别扭什么,可她现在就是不想先开口。 倒是李驯先开了口,“听罐头说你们要去逛街?我同你们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说着,他又对着她展颜笑道:“况且我这位新晋的探花郎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也该出去买几件应酬穿的衣服了,之前的那件衣服破烂不堪,面圣的时候没被赶出来,安个大不敬的罪名就已经算是皇上仁慈了。” 宋锦园想起李驯的那件衣服上面,不仅有血污,还有许多破损,这几天穿的还是庄云轩的衣服,有些小了。 她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算是默许李驯和她们一路同行。 只是心底却忍不住嘀咕着,过几日去面圣肯定是要穿官服的,怎么可能让他随便穿一件衣服就去面圣,找理由也不找个好一点的,幼稚。 只是对李驯会被授予一个什么样的职位,她有些吃不准,以往经常有状元去编撰处修书,一修就是几十年,她担心李驯一腔才华也被编撰处磨灭,慢慢耗尽才华。 问题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她不希望李驯一腔才华被编纂处磨灭,可若是想在仕途上走得顺利,就要得到世家们的支持。 可世家们不会无缘无故支持一个和他们没有关系的人,李驯就得娶那些世家贵女,那娶哪家好呢? 她眉头紧紧皱着,沉浸在自己的小心思里面,连路都看不清了。 有几次都差点踩空,还是李驯及时发现,扶着她的胳膊,让她免于当街摔倒的尴尬境地。 她这是怎么了? 李驯和罐头对视了一眼。 李驯若是有心打动谁,总能说出些对方感兴趣的话题,就像李驯现在做的那样,他也不知是对着罐头还是对着她,侃侃而谈,从古书中的方子援引到近期她改良出来的菜式,又谈到了一些新奇佐料。 李驯低沉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终于将她的神思拉了回来。 认真地听了一番李驯的描述,她恨不能立马回那处小院儿,在小厨房里好好试验试验古人说出的那些让人食指大动的菜式。 因此,她也终于忍不住开口发问道:“你刚刚说的那个盐酥肉只能用嫩鹿肉,烤制的时候只能用松枝?听起来倒像是能做成罐头的样子,换成相似的羊羔肉行不行?” “羊羔肉?羊羔肉倒是和嫩鹿肉很相似,只不过嫩鹿肉更有嚼劲,若是羊羔肉处理得当,应该也能行……” “若是做成罐头的话,造价不会低,恐怕还得仔细考量才行。” 李驯认真分析道。 她点点头。 她和李驯总是最合拍的,许多时候她还没等说什么,李驯就能领会她的意思,而她说点什么,李驯也能迅速接上她的话题。 可是,只要李驯有心,他能和任何人侃侃而谈,一直谈下去。 刚刚升起的那点雀跃,重又泯灭了。 可随即,李驯又开口道:“用松枝烤制只是为了借那股松香味道,古人用松枝,我们可以用松枝木屑,效果应该是一样的。” 第271章 我倒是有点想法 第271章 我倒是有点想法 李驯挑起的话题立马又勾起了她的兴趣,她认真思考,而后笑道:“那也不是不行,至于羊羔,若是我们能有个庄子自己养羊羔就好了。” “那是自然,咱们过几日方便的时候,就去城郊看看有没有农庄,若是没有合适的农庄,咱们就找一处山头,最好是山上有松树,还靠着水比较近的地方,这样就能直接在庄子里面做罐头了。” 在产地附近直接做好,倒是省了许多来回运输的钱。 闻言,宋锦园眼前一亮:“至于松树木屑,我倒是有点想法……” 看李驯和宋锦园并肩往前走,聊得火热,罐头后退一步,默默地跟在后面。 罐头带他们去的那家店是一家不大的小店,藏身在巷子最深处的这家小店叫做锦绣阁,从外面看,店铺的牌匾上面都是灰尘和蛛网,像是许多天没有开张了似的。 可一迈步进去,就看得出来这家小店实力不俗,店铺的大堂极大,四周挂着的全是各式各样的衣服,还有许多低调华丽的布匹,宋锦园甚至在其中看到了几匹和她之前见到的武擒钧身边的人身上穿的衣服的花纹一样。 整家小店的店内干净整洁,从外面的模样截然不同,宋锦园在心中暗道,倒是有点意思。 宋锦园才一进去,就明白罐头并非是轻视他们,这家小店里的衣服确实不错,那些款式全都是在市面上常见的那些款式当中又弄出来些新奇的花样,带着一点小心机。 看着这些挂出来的衣服,和正在给掌柜的付钱的那位小姐拿出的银两就能看出来,这家店衣服的价格真的不贵。 虽然她看得出来,可是,罐头还是凑到她旁边小声嘀咕道:“小姐,您别看这家店有些偏僻,外面也不起眼,这不过是老板不愿引人注意的伪装罢了,这里的衣服是一等一的好,料子好,做工精细,款式还新奇好看,关键是价格还不贵,不会像别的店铺那样衣服做的不怎么样,专门用高价来抬高身份,专门骗那些傻子。” “若不是我对这京城的街头巷尾十分熟识,恐怕还找不到这家店,不过这家店都是那些手头有些紧的世家小姐们最爱来的地方,那些手头不紧的全都去那些有背景的大店,去的目的不过就是花钱想要结交店铺背后的东家罢了。” 宋锦园点点头表示了解,也没人会轻视这家店,罐头倒是想多了,说得倒是很诚恳,她倒是从罐头的话里学到了不少,也不知道罐头是不是特意跟她说的这些。 从店里面选了三套衣服,一共才花了五两银子,宋锦园心满意足,拿着衣服跟着罐头去买首饰。 罐头带着宋锦园和李驯左拐右拐,显然又是找了一个只有地头蛇才知道的小店。 珠宝首饰永远都是女人们的最爱,宋锦园和罐头的眼睛很快就被那些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黏住,再也移不开了。 等她们回过神的时候带的那些银两,那已经不剩下多少了。而宋锦园手中已经提了好多首饰匣子。 有些遗憾地看向柜台上摆着的其他首饰,叹了一口气,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她一转头就看到李驯正在小声的和店里面的一位大师傅嘀咕着什么。 看到她看过来,李驯就立马闭了嘴。 她看到李驯似乎将一张纸塞到那个大师傅手中,一起塞过去的,还有一锭银子。 看她看过去,大师傅还特意看了她一眼。 “你们在干什么呢?”她有些狐疑的看向李驯。 “没什么,只是和大师傅闲聊几句。”李驯对着她展颜笑道。 “我这里还有些银子,还买吗?”他说着,没等宋锦园反应,就一手将荷包塞到她手里,一手将那些零零碎碎的盒子接过去。 “不买了。”宋锦园这会儿已经冷静了下来,买的簪子首饰足够她用好多次不带重样的了,她可不能一味地买下去贪得无厌。 好东西多得是,怎么可能都收到自己怀里? 李驯挡住了她看向大师傅的探究目光。 她这才回过神来。 虽然心存疑惑,可宋锦园并不想多问。 李驯不是她的附庸,没有必要将所有的事都告诉她,既然李驯有意隐瞒,不想告诉她,那她也不去问。 兴许是逛街太累,加上本来就有些不太舒服,回到小院之后,她一头钻进了自己房中,接连两日都没有出房,只在房中静养。 这两日就连一日三餐都是由罐头做的饭,索性罐头做的饭味道还真是不错。 还很懂得一些养生的搭配,看菜色,倒是把她和李驯这两个劳累过度的病人都照顾得很好。 而她时不时说出的一些对于做饭的见解,也让宋锦园啧啧称奇,虽然她口口声声还叫着宋锦园夫人,把自己摆在了一个丫鬟的位置上,可宋锦园已经将她将她当成了知己。 只是罐头一直旁敲侧击地跟她说些李驯的情况,让她有些不满: “罐头,你很啰嗦哎。” 罐头闭嘴,她也是觉得锦园最近闷了些,找些话聊,想了想,她又没憋住:“那不聊李公子,我们来聊小公子吧?” 锦园:…… 一连好几日都没有出现的庄云轩,终于在她们从小店买东西回来的第三日晚上匆匆赶过来。 才一进院门,庄云轩便在院子中嚷嚷起来:“李兄还真是沉得住气,外面那些想要找李兄去参加聚会的人都要急疯了,请帖已经递到我这里来了。”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大摞请帖,被他从房中惊动出来的李驯和宋锦园看过去,请帖果真不少。 庄云轩语重心长的劝道:“李兄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要引得京城中的这些人不满了,过几日京兆尹也举办了一个宴会,京兆尹可一直都是纯臣,这宴会上也没有什么党派,全都是一些文人墨客们,聚在一起品茶弄诗作画罢了,不如李兄就去看一看?” 说着,他从请帖中挑出来一张看起来有些简陋的请帖,虽然简陋,可这请帖透着一股古朴清雅的气息,倒是让宋锦园和李驯平白生出了许多好感。 第272章 拜帖上门 第272章 拜帖上门 “京兆尹?”李驯皱着眉头看向请帖,转过头去又看向宋锦园:“当日京兆尹夫人来请你去做客的时候,不是说宴会上只有女客吗?怎么京兆尹又请了男客去?” 庄云轩听完忍不住笑道:“这本就是两个宴会,就不许人家京兆尹夫妻两个分头举办宴会了?这几日京兆尹夫妻两个可是忙得很,在京郊借了一处庄子,把庄子分成两半,一半用来宴请男客,一半用来宴请女客。” 说着,他还有些揶揄的笑道:“若是一点女客都没有。那些文人墨客们怎么能去参加宴会呢?只是对着山景水景吟诗作画可就没意思了。” 这道理就连宋锦园都懂,自古以来,许多佳句名篇都是来自文人墨客对美貌女子的赞美。 可她笑归笑,连续两日没见李驯,看着李驯似乎又有些瘦了。 她心底没来由地一痛,想来她这两日的冷淡态度也给李驯造成了一定的困扰。 她甚至大胆的猜测,李驯的憔悴,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她的冷淡态度,可李驯又做错了什么,一切不过是因为她突如其来的那个梦作祟。 虽然她也不明白李驯对她的感情什么时候起的,只是,她无法承受,更加无法回应。 “小姐?小姐?”罐头低声唤她,将她唤回神来。 看着庄云轩和罐头看向她的揶揄的眼神,她有些尴尬的笑了一笑,刚刚她竟看着李驯的侧脸发起了呆。 “我刚刚想起了些别的,也不知京兆尹和京兆尹夫人这么安排,到底是有什么用意?” 她掩饰似的迅速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你……” 生怕庄云轩开口说出些什么让她更尴尬的话来,宋锦园赶紧截住了他出口的话:“刚刚我看着驯儿似乎有些瘦了,这般憔悴,不会让那些世家们多想吧?” 宋锦园没弄明白,平日看起来心思剔透的庄云轩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直说她的尴尬之处呢? 幸而庄云轩接起了她的新话题,迅速的开口说道,“那倒不会,那些文人墨客们,不就最喜欢将自己搞得憔悴不堪,还一副昨夜有感,灵感迸发,兴之所至,吟诗一首的样子。或者思念哪个贵女,弄得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这才憔悴不堪嘛。” 说着,庄云轩笑起来,李驯也跟着低声笑了几声:“庄公子说的在理,锦园你就不要担心了。” 这不过是些调侃,宋锦园见庄云轩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别的上,这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安排,当然是要给咱们这新进的探花郎选一个世家贵女了。” 庄云轩把话题又扯了回去,面露出一些不屑,显然是对这种带着些相看性质的宴会没什么好感。 不过他还是尽职尽职的认真介绍道:“京城这种宴会特别多,说什么全是女客的宴会,不过是一块遮羞布罢了,真的不请男客,恐怕女客也请不到多少。” 说着,他勾唇嘲讽一笑:“那些世家贵女们,不过是扯一些琴棋书画做遮羞布,挑挑拣拣像是挑簪子一样,从里面挑对自己最有利的那个人。” 庄云轩的话宋锦园没有听进去,她满脑子都是庄云轩刚刚说的这宴会不过是给新进探花郎挑选一个世家贵女的话。 明日她该如何表现? 她有些头痛的扶住额头,罐头看着她扶着头,有些担忧的问道:“夫人是不是生病了?我现在就去请个大夫来,正好也让大夫好好看一看李公子,李公子的伤可还没好透。” 什么? 李驯的伤还没有好吗? 这几日因为她的小心思,她完全没有去关心李驯的伤情,可还是透过罐头旁敲侧击的询问了一些。 只不过不知是不是李驯授意,罐头一直都说李驯恢复的不错,她以为这么多天过去,李驯的伤应该已经好了,没想到竟然还没好。 可她现在真的不想留下来面对李驯,她不知她还会如何表现,会不会失态,让庄云轩和罐头看了笑话去。 更怕让他看到她的尴尬。 “我有点头疼,可能是昨夜没太睡好,躺一会儿就好了,不用麻烦大夫过来了。” 她匆匆丢下这么一句话,逃也似的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她后背倚着门,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一想到李驯会和其他的世家贵女成亲,以后也许还会生出来一堆小孩子,她就觉得窒息。 门外传来庄云轩的声音,她听到庄云轩对的李驯说道:“你都已经借着养病这么多日没在京城露面了,再不露面,恐怕要更麻烦,那些人会认为你们不屑和他们有什么交往,有时候趁早选择一边,先站稳脚跟,在衡量其他势力,可能会更好些,总比什么都不选更好。” 奇怪的是,就在这时候宋锦园听完这话还能在心底暗暗嘀咕,觉得庄云轩说的不错,选择中立只能被两方人马一起攻击,直到选择其中一方战队,何况京城这些大小势力恐怕远远不止两方吧。 李驯应该怎么选? 应该如何自处? 一时之间,她又突然觉得,也许让李驯选择科举这一条路是她错了。 如果他们只是低调的经商,只做一个富家翁的话,恐怕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在京城各方势力中纵横捭阖,保全自身,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呢? 更何况,做了富家翁,避开这些权力纷争,她就不用再担心李驯去和哪个贵女结亲生子了。 啊呸,就算不娶这些世家贵女,也会娶别的女子,你想什么呢?你是他嫂子,你不帮他张罗这张罗那的,你还真想自己嫁了呀? 你一个三十多的老女人想吃嫩草不成? 想到李驯那张硬朗的脸朝自己凑过来求亲亲,宋锦园就立马捂脸:“不准想了,不准再想了。” 门外庄云轩的话没有停下来,继续说道:“你总得考虑考虑,就算是没有什么喜欢的世家贵女,那些世家们对你示好,你也要有所回应。这些世家们可不好应对,那些世家贵女们又有哪个是好相与的?个个透着精明,算你能明白京城中的各方势力,却也不能弄明白那些世家贵女们私底下谁和谁有仇,谁和谁交好。” 第273章 第273章 不可以动情 第273章 第273章 不可以动情 庄云轩的声音低了不少,大概又是和李驯说一些世家贵女的事。 宋锦园听不清,索性也不再听。 她三步并做两步,迈步到了窗前矮榻边,一下子坐到了下来,似乎这样才能稳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似乎,有些事情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下去,她捂住心脏:“不要跳,不准跳,该死的……” 她绝对不可以对李驯动情,绝对不可以。 她对庄云轩跟着他们一路逃亡,风餐露宿时候结下的深厚友谊并没有什么太多怀疑,只是她大概能明白庄云轩的想法,还是希望李驯可以娶哪个世家贵女,找个靠山,方能在官场找个好靠山,庄云轩本就是贵族之后,对这些官场桎梏自然了解的很,大概是看出来了李驯对她有所不同,所以才悄悄说。 哼,还真是现实的男人各个都是,情感和理智总是被他们这些男人们分得清清楚楚。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哼,哼!” 锦园挥挥自己的小拳头表达不满,也许她应该给自己找点事做,就比如之前和李驯商议的那样,在京郊买一处庄子,把熏烤羊羔肉做成罐头,她虽然没有办法选择出身,一辈子都没办法做一个世家贵女,没有精力去学那些童子功的琴棋书画,但她至少可以做一个女富商。 当朝正是女子为帝,从她自李驯那听来的只言片语中推测,武后恐怕还有意提高商人的地位,那她也能对李驯有些用处吧? 想到这些,她心底终于舒服了一些。 可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去买庄子,她对京城的情况还一无所知,能完美符合她想要的条件的庄子也并不常见,不是一时半会儿着急就能找到的。 现在最要紧的是准备即将到来的京兆尹夫人举办的宴会,也不怪庄云轩在今日登门,就是宴会召开的日子了。 想了想,她走到铜镜前面坐下,用眼神描摹着铜镜中她自己的影子,而后在那些罐头陪她去买的胭脂水粉里面精心的挑挑选选,一边自言自语: “哎呀,今天可是我家驯儿的大日子,我得好好打扮打扮,该画个什么妆呢?人鱼妆?花瓣妆?要不蜜桃妆?不行就水果妆吧。” 如果不是想到要去参加宴会,她几乎都要把自己当成一个纯粹的古人,当成一个真正的农家女子,可她到底还没忘记那些前世的经验,起码她能在梳妆打扮上略胜一筹,在那些世家贵女们面前,不至于太丢脸。 “也不知道现代妆他们能不能接受?” 等罐头因为担忧她而强行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宋锦园对着铜镜面露微笑,脸上是精致的妆容,宋锦园本就相貌不俗,被精致的妆容这么一勾勒,就更显美貌。 可惊讶归惊讶,罐头却有些担忧她。 京城里面那些贵女和夫人们中有几个疯癫了的就是像宋锦园这样,平常躲在房中,给自己涂脂抹粉,抹完之后还会对着镜子露出诡异的笑容。 莫非宋锦园也是这样?被李驯的高中欢喜得弄得有些疯癫了? 罐头自问她心思还算灵敏,最会看人脸色,不像是她家小公子那样,虽然看出了宋锦园和李驯之间的情愫,却还是大谈特谈世家贵女,教导李驯如何在这些世家们当中左右逢源。 莫不是宋锦园因为担忧李驯而有些疯癫了? 她有些犹豫的,小声开口叫道:“夫人,你没事儿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是为了京兆尹夫人举办的赏花宴,先给自己化个妆罢了。” 宴会到底是不是赏花宴,她有些不太确定,毕竟她听说的那些京城赏花宴当中,有许多不过是以赏花为名,最后不是变成了吟诗大会,再就是变成了作画大会。 若是赏花,她自然能侃侃而谈,就算不是牡丹,其他花她也能说出不少,可若是吟诗作画,她就没那么有把握了。 “哎呀,那就好,”罐头把小心思收了收,不禁出口道:“我还以为夫人担心李公子,脑袋有些不正常了呢。” 宋锦园眼睛迸发出危险的信号:“你说什么?谁脑袋不正常?臭罐头,你就不盼我点好啊。” 罐头连忙躲避宋锦园的爪子,不停求饶:“夫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哼,算了,原谅你了,”锦园收回手,指了指脑袋道,“替我盘发吧,对了,是先换衣服还是先盘发?对哦,今天主角是驯儿,又不是我,我该穿的素净一点才是。” 罐头想到了她打听来的事情,立马将功补过道:“夫人猜的没错,京兆尹夫人没骗你,确实是赏花宴,不知道是不是京兆尹夫人特意迁就了夫人,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我看不仅其他人的请帖上写着,就连奴婢打探来的消息里面也都说京兆尹夫人特意强调过,这次只是赏花宴,不弄那些吟诗作对的事情。” 看宋锦园接受良好,罐头又继续说下去:“要我说京兆尹夫人可真是个好人,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京兆尹夫人可是说她自己最不耐烦吟诗作对,若是肯给她这个主人一个面子,就不许在宴会上吟诗作对,可其实大家都知道,京兆尹夫人当年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吟诗作对都信手拈来,根本不在话下,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其他贵女擅长的玩意儿,京兆尹夫人都做得不错。” 听了她的话,宋锦园回想起来上次亲自带着几个大夫上门来送请帖,邀请她去参加宴会的那位富态夫人,在心底暗暗对她道了个谢。 不管京兆尹夫人是不是因为她才这么说,她都对青年妇人很是感激,起码让她在京城的第一次露面不至于太过狼狈。 罐头皱着眉头又想想,这才又说道:“不过奴婢虽然没有打探到京兆尹夫人的赏花宴到底要赏什么花,但是奴婢听到了一个别的消息,据说是京城最近有人大肆购买各色牡丹花,也许和京兆尹夫人有些关系,而且奴婢听说京兆尹夫人十分喜欢牡丹,她在许多场合都盛赞牡丹长得雍容大气,奴婢猜着十有八九,就是赏牡丹的赏花宴。” 第274章 都是你惯的 第274章 都是你惯的 宋锦园对京城的这些事全都不太清楚,罐头说的有理有据,她也跟着点了点头:“牡丹倒是不怕……”还有人比她更了解牡丹么?呵呵呵。 得到了她的肯定,罐头又说起了别的:“要说喜欢牡丹花这风气,完全是因为咱们武后大力推崇牡丹花,虽然先帝也喜欢牡丹,但还没像武后这么疯狂。” “奴婢听小公子说,夫人除了做做菜之外,还养牡丹,想来在京城能过得不错。” 说起牡丹来,宋锦园就想起了她的牡丹生意,之前她有心想打探京城牡丹的市价和行情,可因为李驯的事弄得她有些心烦意乱,加上和罐头又不那么熟悉,也就没有打听。 “既然提到了牡丹,你能不能和我说一说京城的牡丹价格怎么样?哪些牡丹品种更受欢迎一些?” “夫人问的时候刚刚好,我们小公子说夫人肯定会问这些,奴婢就可以出去打探了一番。只不过奴婢打探来的全都是那些花店的价格,养花的庄子里面的价格还没打探出来。” 闻言,宋锦园点点头,暂时有花店的价格也就够了。 “京城牡丹品相稍微好些的都卖得极贵,一盆最寻常不过的双色牡丹,品相最差的也要卖上八九十两银子,不过奴婢没有打听过其他地方都卖多少,左右在奴婢看来八九十两银子也不少了。一盆最常见配色的三色牡丹少说也要二百两银子,若是品相再好些,卖上好几百两银子也是寻常,若是有寻常寻不到的花色,那大概有市无价了。” “京城这些贵人们最不吝啬花钱,只要东西够好,能为她们撑起面子来就行。” 见她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罐头便收肠刮肚的将她打听来的那些关于牡丹的消息一一说了出来。 涉及到这些,宋锦园也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插嘴问几句。 不知过了多久,房外传来了敲门声,庄云轩的声音有些懒洋洋的,拖着长腔叫道:“你们两个要不要用饭?” 用饭? 宋锦园可不认为李驯和庄云轩能把饭做好。 不过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是该到吃完饭的时候了。 刚刚也算想通了一些,她都晾了李驯好几天了,想来李驯那么聪慧,应该明白了她的苦心了吧?何况她看李驯这两天日益消瘦,眼下都有些青黑了,是该给李驯好好补一补了。 虽然别扭着,可她并不想因此让李驯过得不好。 “走,罐头,我们去做饭。” 听说她要去做饭,罐头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进了厨房,看看她选定了几根羊腿骨,还没等她吩咐,罐头就把这几根羊腿骨接过去,迅速的剁成小段儿。 和罐头混的有些熟了,宋锦园见状笑道:“罐头,你和我一起做起事来很默契,倒像是跟了我许久似的。” 罐头闻言忍不住笑道:“奴婢照顾小公子的时候,也是整日在厨房里忙碌,奴婢本就是在厨房里做事的,我们小公子的嘴挑,不是好吃的东西不肯入口,我这做奴婢的就只好多用些心思在厨房里,整日围着厨房转,每日想的都是如何把菜做好,有的时候怕一样菜,小公子不喜欢吃,或是吃的有些腻烦了,奴婢就要一顿饭做上好多道菜,奴婢只有一个人,自然手脚就麻利些,如今看夫人干什么,就能猜出个七八分来,和夫人有些默契也不奇怪。” 闻言,宋锦园忍不住失笑。 还真没看出来庄云轩竟然这般挑嘴: “都是你惯的。” 罐头点头:“夫人说的是,可我是奴婢,我还能挑毛病么?” 和罐头说着话,她指挥着罐头将剁好的羊腿骨放进锅中慢慢熬煮,一边又手脚麻利的选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羊肉准备做一道红烧肉,选了几样菜蔬准备做素菜。 除了这之外,她还想试一试用松木屑制烤羊羔肉。 只是不论是松木屑还是羊羔肉,都不是特别常见, 她停下手里面的刀,转头看向罐头,厨房里面的肉和菜,一直都是罐头在打理,想来直接问罐头,比她找来找去的要方便许多。 “罐头,我想试试驯儿之前说的那道松木烤羊羔肉,也不知有没有这两样材料?” 罐头正在摘菜,闻言抬头笑道:“夫人这个可算是问对人了,不过那日听李公子说了之后,我就一直惦记着这道菜,那日本来就想去准备松木屑和羊羔肉的,可是去买羊羔肉的时候遇到了状元楼的大师傅也去挑新鲜上好的羊羔肉,听我说还要去买松木屑的时候,告诉我松木屑炙烤出来的肉有点毒,吃了以后人都不太舒服,他似乎也看过李公子看过的那本古书,知道这道美味,几经尝试之后,他就琢磨出来用柞木屑炙烤羊羔肉,柞木屑没有毒,烤出来的肉还带着一股格外的香味,味道还更好些,只是奴婢也没吃过,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味道。” 她一边说,一边放下手里面的菜叶,走到墙角,将墙角竹筐中的一大块用荷叶包裹着的羊羔肉拿出来,又在灶下拖出来一筐柞木屑。 此时正是阳春三月,天气还有些寒凉,这些肉刚割不久,倒也新鲜。 东西是备齐了,可到底要怎么烤还是个问题,宋锦园可没有见过那本古书上怎么说的,不过她之前也不是没弄过其他种类的烤肉,想来应该也差不多。 罐头在一边看着,插嘴道:“夫人,我听那个大师傅说的是将肉弄好,挂在缸上面,将木屑洒在缸底下,木屑上面弄上一点蜂蜜,然后把木屑点燃,让木屑去把肉熏熟,左右咱们也是要试试,不如先按他的法子来?” 宋锦园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古书上的方子大家也都能看到,不算是剽窃状元楼大师傅的菜式,不过用柞木屑倒是那位大师傅的独创了。 自家吃还好些,若是以后往外卖,就要想别的办法改良了。 她刚刚只是想着将木屑点燃去烤肉,可是随即又想到,既然刻意强调了是木屑,想来和寻常烤肉的时候点燃的那些树枝木材之类的并不一样。 第275章 做错什么了? 第275章 做错什么了? 说干就干,她在罐头的帮忙下弄出一口小缸来,把木屑铺在缸底,上面撒了一层蜜,而后又将木屑点燃,开始熏制处理好的羊羔肉。 做这些事并不容易,尤其是那口小缸,看着不太起眼,却该死的沉。 “罐头,我觉得我们好像做错了一件事。”锦园笃定道。 罐头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做错什么了?” “咱们为什么不找别人帮忙搬缸?” 罐头挠头:“我没想到。” 锦园垮下脸来:“我也没想到。” 说完相视一笑。 总算弄好了。 她和罐头拍拍手,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木屑烧起来。 浓烟迅速地在这小小的厨房里弥漫,呛得她直咳嗽,很快屋里面就全都是烟了。 她本来还想在厨房里面继续观察肉是怎么一点点被熏熟的,可这厨房实在不能再待下去,她们本想将着小缸抬到院子里面去,可这小缸被烤得火热,根本无从下手。 “夫人,着火了,出去吧。”罐头眼泪都熏出来了。 点头,匆匆忙忙间,她只得将灶上炖得差不多好了的骨头汤的汤锅端下来,憋着气往外冲: “罐头,你赶紧出去哈。” 浓烟遮蔽了视线,才走到门口,她就差点撞上个人,她连忙侧身,才没让骨头汤泼了对方一身。 “小心。” 撞到的人有些熟悉,是李驯。 “看你们这里又是浓烟又咳嗽的,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就赶紧过来看一看,你没事吧?”李驯的声音听着有些奇怪。 说话间宋锦园的手被李驯握住,人也往她身边凑了凑,属于李驯的温热气息几乎要把她整个包裹住,弄得她慌忙叫了起来:“别碰我。” 李驯一愣,反倒握得更紧了,还连忙接过了锦园手里的骨头汤:“我来吧。” 宋锦园不由得气恼道:“我手里面端的可是热汤锅,别弄翻了汤锅,撒你一身热汤。” 听宋锦园这么说,李驯心底舒服了不少:“没事,我是男人。” 他不由分说的端着那汤锅,率先迈步出去。 这会儿,庄云轩也赶了过来。 他捂着鼻子探头探脑的往厨房里面看,一边看一边小声嘀咕着:“君子远庖厨,我可不进去,这里面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着火了?我这就让人来救火。” 说完也不听宋锦园解释,转身就往外跑。 宋锦园看着庄云轩的背影,就像是看到一个性情急躁的调皮孩子,不由得失笑:“跑什么呀?真是小孩子。” 她才笑出声来,就听到耳畔李驯低沉的声音响起:“嗯,我就不会,我是男人。” 他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醋意,让宋锦园不由得失笑,拍拍李驯的手: “我家大男人,还不快点把汤锅放下?你是准备把自己当桌子用了么?” 李驯眼底闪过黯然,随即扬起明媚的笑:“锦园喜欢,我就当桌子。” 宋锦园暗骂:“没皮没脸。”但是心里并不反感。 “驯儿真的长大了呀。” 她看着李驯轻笑了一声,伸手在李驯头顶揉了揉,在她眼里,李驯自己也是个少年老成的大孩子。 罐头本来跟在她身后,也端了一口锅想要冲出去,可看到两个人站在门口,那副将其他人都排斥在外的亲密氛围让罐头又不好意思出去了,只得站在门口,努力憋着气。 幸而庄云轩很快就带了人回来,那些人可能是以为厨房着火了,都端着大盆拎着小桶的,里面装了水,一来就往厨房外面泼水,弄得宋锦园哭笑不得,连连解释道:“里面没着火,就是我做熏肉没弄好,弄出来浓烟了。” 浓烟要比着火好办多了。 “呀,罐头,罐头还在里面呢。”宋锦园这才想起来,她光顾着跟李驯说话,把那个丫头忘记了。 不顾宋锦园说完,庄云轩将还端着汤锅对视的李驯和宋锦园从厨房门口赶走,罐头这才从厨房里钻出来。 害怕他们弄乱了厨房,宋锦园不得不把汤锅递给庄云轩,指挥着李驯从院里铲了土,进厨房把小缸里的那些木屑盖上土。 总算是没有新的浓烟了。 就这么一件小事,竟然弄得人仰马翻,宋锦园认真地检讨道:“我刚开始就不应该在厨房里熏肉,没想到经验不足,木屑没弄好,竟然出了这么多烟,幸好没酿成大祸。” 被庄云轩叫来灭火的是几个住隔壁院子的邻居,闻言都是一脸的心有余悸: “吓死我了,我的乖乖咚,我还以为起大火了,幸好是浓烟,有的救,有的救。” 平白把人家折腾过来,宋锦园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幸而她今天做的菜倒是不少,请几个邻居吃还是够的,这顿饭吃得倒也热闹,只是那些邻居看着宋锦园头上的妇人髻,眼里都流露出惋惜的眼神。 宋锦园倒是毫无所觉,李驯却是另一番想法。 这样的眼神宋锦园早就习惯了,还能如常招待客人,李驯脸上却有那么几分不快,他掩饰得很好,招待客人的礼节也无可指摘,只是对他非常熟悉的宋锦园知道他已经不高兴了。 吃完饭,送走了过来刚刚过来帮忙灭火的那几户邻居,庄云轩也跟着告辞,宋锦园这才去看刚刚差点酿成大祸的那一缸熏蒸的羊羔片。 羊羔肉片本来切的就薄,刚刚那么一会儿已经被熏好,只是味道还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宋锦园刚要将羊羔片填进嘴里,羊羔片就被李驯一把抢了过去:“就不怕这东西有毒吗?怎么什么都要自己尝一尝?” 看他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宋锦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自然是没毒的,刚刚让你灭火的时候,不就把羊羔片从缸上拿下来了吗?” 看他面色还没有转晴,宋锦园难得的起了逗弄他的心思,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调侃道:“这不是有你在吗?我要是中毒了你就赶紧去喊人帮忙。” 李驯被她捏得有些面红耳赤,小声嘟囔着转过头去,宋锦园趁机往嘴里塞了一片羊羔片,本以为这样熏制出来的羊羔肉是很难烤熟的,可不知是火燃的太旺,还是她的羊羔肉切的太薄,亦或是她们从厨房逃出来的时候,不知不觉让羊羔肉烤了太长的时间,明明是非常嫩的羊羔肉,却被熏制得比老羊肉还要硬,干巴巴的没什么滋味。 第276章 真是拿你没办法 第276章 真是拿你没办法 “你呀,就是不听话,真是拿你没办法,”见锦园已经吃下,李驯赶紧自己也尝了一口,得出跟锦园一样的结论,“肉好柴。” 锦园笑笑:“没经验,失手,失手。” 她仔细咀嚼着羊羔肉做反省,今天做熏烤羊羔肉时候犯的错太多了,宋锦园刚刚吃饭的时候就有点走神,去想这件事,现在更是如此,她仔细推敲着一个个环节,打算从宴会上回来以后,就专心致志的改良这道熏制羊羔肉。 “以后要做这些,记得叫我来,别什么事情都自己上,知道吗?” 李驯严厉地训诫,宋锦园第一次见识李驯发脾气,不由得失笑,眼见李驯的脸阴转暴雨,立马收敛的笑认真点头会带: “好,以后一定先叫你,绝对不一个人逞能,我家驯儿长大了,如今更是探花郎,不依靠驯儿依靠谁呢?” 这话说的好听,李驯这才脸色好看一点。 罐头从外面端了洗干净的果子来,还给贴心的配了茶水和点心,而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不知是不是点心的甜腻让所有的裂痕愈合,之前那几日两人之间的别扭似乎消弭一空,坐在窗边的矮榻上,李驯和宋锦园一边吃着果子喝着茶水,一边时不时的抬头对视。 李驯倒是坦然,宋锦园非常不自在,她看了眼窗外,干咳两声找话题: “今年的桃花开得晚了额。” 李驯也抬头看窗外:“嗯,今年春季比往常寒冷,故而花期推迟。” “啊呀,我都等不及做桃花酿杏花酿了。”宋锦园舔舔红唇,有些向往。 李驯闻言愣了下,随即不经意道:“那过几日桃花开了,我带你去踏春,总能多采一些回来。” “嗯。” 听到回答,李驯内心雀跃了一下,总算锦园没有拒绝。 本来罐头想要进屋来拿件东西,可她轻轻敲了几下门还没人应,担心屋里两人出了什么事推门进来看的时候,眼前那两人实在让她有些吃不消,只觉得她是屋里那个最多余的,东西也没拿就落荒而逃。 本来吃饭的时候就没少吃,又吃过茶水点心,宋锦园本想出去走走消食,可看了看凝视着她的李驯,又放弃了。 想来这几日她的不理不睬不见,早就让李驯心惊胆战了吧?李驯刚刚在被追杀的时候和她表明心迹,转过头来他们才脱离了危险,她就对李驯避而不见,这让李驯怎么想? 恐怕要以为就是因为李驯的表明心迹,她不好拒绝,才采取了逃避的态度。 这会儿出去消食,恐怕李驯又要多想。 索性,她问李驯要了纸笔,俯身在一旁的几案上写写画画。 看着宋锦园认真工作时候的侧脸,李驯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宋锦园那几日别扭的时候,他自然是心急的不行,鼓起勇气对宋锦园告白,对他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一直觉得,若不是宋锦园和他有这么一层叔嫂的情分在,恐怕宋锦园这般优秀的女子,连看他都不屑看上一眼。 宋锦园长得漂亮,又能赚钱,暗地里喜欢宋锦园的人不知凡己,他不过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仗着宋锦园对他的情分,想着就算是宋锦园不同意,总也不至于将他赶出去,这才大着胆子表露心迹。 又加上那会儿他们两个身处危险之中,若是再不告白,还不知以后会怎么样,他激动之下,这才直接说了出来。 之后宋锦园对他有些逃避的态度,让他更是心凉。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后悔,那时候再不告白,恐怕其他时候就更没有勇气和时机告白了。 思绪渐渐飘远,过了好半晌,他手中的书都没有翻过一页。 宋锦园修修改改,才终于制定好了后续实验熏烤羊羔肉的事情。 她将写满了字迹的纸推到一边,轻轻的舒了一口气,被她舒气的这一声惊醒,李驯回过神来,踱步到她身旁,向纸上看过去。 “我刚刚听罐头和庄云轩说松木屑不行,你们用的是柞木,是不是我告诉你的方子不对劲?我再去翻翻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一段。” 听李驯没话找话似的说的这么一句,宋锦园忍不住笑着打趣他道:“你就专心读好你的书就行了,这些事就不要操心了,就连我做了这么多年的饭,都不知道松木屑烤出来的肉是有毒的,何况是你在书中看过却没经过什么实验呢?” “若不是罐头去买羊羔肉的时候遇到了状元楼的大师傅,状元楼的大师傅还不藏私的说了那么一句,恐怕咱们这会儿都已经吃的中毒了。” 说起这个宋锦园心有余悸,倒是提起状元楼的大师傅,让宋锦园有了点多余的想法。 若是能跟状元楼的大师傅好好交流一番,那肯定是不错的。 只是她初来乍到,在京城又没什么名声,想来人家大师傅也不屑于见她。 宋锦园没有想到,和状元楼大师傅接触的机会,竟然来的那么快。 第二天休整了一天,好好的做了点吃的东西给李驯调养身体,晚上天色刚刚暗下来,宋锦园就在罐头的催促下早早的上床歇息。 等到第三天一大早,她就被罐头扶起来,按在铜镜面前,认认真真的化起妆来。 妆容中掺杂了许多宋锦园来自后世的对化妆的理解,化出来妆之后,宋锦园本来就不俗的容貌,被修饰的越发好看起来。 罐头熟练的为她挽了一个妇人发髻,而后将她们挑好送来的衣服帮着她穿好。 铜镜中的女子若不是挽着一个妇人发髻,说是豆蔻少女恐怕都有人相信,只她眼中的神色却不似少女那般浅白,倒让她平添了几分神秘。 “夫人可真漂亮,没准这次出去参加宴会,回来就有媒人上门要为夫人提亲了。”罐头笑着叹道。 “别瞎说。”她瞪了罐头一眼,也笑起来。 只是她们现在还没想到,罐头这句无心的调侃,竟然一语中的。 第277章 赴宴 第277章 赴宴 她本以为她的动作已经很快了,可没想到,庄云轩的马车已经在外面等好了。 看着被打扮得焕然一新,风度翩翩的李驯登上前面那辆朴素的青布马车,她带着罐头也登上了后面的那辆略精致些的马车。 男客女客还是得分开。李驯从马车中探头出来看向她,似乎有些担忧: “锦园……” “嗯?” 宋锦园对着李驯笑了一笑:“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被欺负了去?” 将车帘落了下来,挡住了李驯逼人的视线。 京兆尹夫人弄的办宴会的庄子确实是在京郊,四面都是一眼看不到边的野地,宋锦园从马车上扶着罐头的手跳下来的时候,就看到已经有丫鬟在庄子门口等她了。 看她有些好奇地左右打量,那丫鬟笑道:“夫人来得还早呢,好多贵女的马车还没到,男客在庄园的另一边入口,中间有一条金水河隔着,若不是刻意渡桥,就看不到。” 闻言,宋锦园点点头,跟着这丫鬟身后迈步进了庄子,庄子此时已经被布置好,不出罐头所料,庄子里面处处都是盆栽的牡丹。 只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里是刚刚入口的庄子外援,这些牡丹不过都是些寻常货色,品相也不怎么好。 宋锦园不过看了几眼,就转过头去专心走路,不再看了。 初来乍到,到处看倒显得她没见识没教养似的。 那个丫鬟大概是怕她紧张,一直喋喋不休地说着,她自称叫二乔,竟然跟她的双色花一个名字。 二乔引着她们绕了好几处长廊,才进了小花厅,她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对宋锦园介绍道:“我们夫人把那些品相好,品种珍奇的牡丹花全都养在了花厅里面,夫人的那点私房钱全都被夫人用来置办牡丹花了,夫人可是个爱花之人,时不时地就要发请帖邀请京城贵女们来品鉴品鉴。” 宋锦园本来还有那么几分紧张,听她这么一说,那点紧张的情绪顿时消弭了不少,京兆尹爱花就好说,她也是一个爱花之人,想来她们很有些共同语言: “好,劳烦你了。”说着锦园拿出碎银打点了二乔。 二乔没说错,她进小花厅的时候,京兆尹夫人已经在花厅里面陪客喝茶了,她旁边只坐了一个贵女,想来宋锦园还是来的挺早的。 那位贵女神色冷淡,不知怎么的,宋锦园匆匆一瞥,总觉得那位贵女一举一动都带着言语无法描述的贵气。 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虽然心底因为京兆尹夫人只派了一个丫鬟去接她,多少有几分被轻视的感觉,可宋锦园本就不是一个爱计较的,很快就把这点不愉快抛到了脑后,甚至还替印象不错的京兆尹夫人开脱是陪客不方便外出。 花厅里的那些牡丹花果然品相不俗,门口的地方不过还是一些粉牡丹,往里面走,渐渐有了紫牡丹,白牡丹,黄牡丹,……(女主发明的二色牡丹名字叫二乔,那个年代二色牡丹很少见,别说三色四色的了,特别稀有) 竟然还有一株双色的牡丹,只不过培育的不是很好,两个颜色,一个花朵开的大,另一个花朵开的小,这么看过去,大大小小参差不齐,总有些缺憾。 不过能有几株双色牡丹,已经很稀有了。 宋锦园在心底暗暗估量着这些花的价值,她要是培育出来三色牡丹,四色牡丹,岂不是发了? 不过显然三色就已经够难培育的了,四色显然更难。 看到她迈步进来,京兆尹夫人一愣,刚刚还是一张严肃的脸,这会儿已经带了满脸的笑,连忙起身迎了过来,对着她笑道:“我听说夫人会培育牡丹花,也培育出来过不少好花,夫人快来指点指点我,看看我这盆一株双色二乔(二乔是女主发明的名字,传到了京城大家都用上了,后期女主还会培育稀有颜色的牡丹花,比如绿色呀什么的;乌金耀辉是富贵紫,是要给武后的)怎么样?” 她语气热络,虽然是要宋锦园指点,可话里话外的骄傲显而易见。 宋锦园不由得失笑。 旁边站着的二乔脸一红,宋锦园见状笑道:“京兆尹夫人是个爱花之人,给丫鬟起名想必也都是这些花名儿,夫人给二乔姐姐,起了这么个名字,想来二乔姐姐是深得夫人器重的。” “可不是嘛,我培育得最好的,就是这两个二乔了。”京兆尹夫人也跟着笑道。 锦园没作声,想来她在南城培育的一株双色“二乔”早就传到了京城,亦或者京城本就有叫“二乔”的牡丹花。 之前那位和京兆尹夫人坐着喝茶聊天的贵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了花厅,现在花厅里就剩下她们两对主仆了,宋锦园顿时自在了不少。 说着她又转头看向那盆牡丹二乔,二乔确实是值得拿出来显摆的花,这盆二乔被京兆尹夫人养得品相极好,浅粉和深粉色的花瓣交杂在一起,就像是被贴上去的一般精致得无可指摘。 兼之花盘格外硕大,在宋锦园见过的所有牡丹花当中,这盆二乔的花盘绝对算得上是大的了,中间到花蕊颜色也极其鲜艳,上面还带着几滴晶莹的露珠。 宋锦园忍不住赞叹道:“这盆花的品相真不错,花盘这么大,还能长得这么精致,恐怕已是二乔中的极品了。” 听她这么说,京兆尹夫人立马带了几分骄傲地笑了起来,一点也不谦虚地说道:“那是,这盆花可是我费了大心思的,天天看顾着,就像是自己的亲女儿一样。” “这一盆一盆的花啊,可真是费了我不少心思,为了弄些好花,可没少和那些花匠花农说好话,求着人家告诉我该怎么养花。” 她有些期待的看向宋锦园,宋锦园倒觉得有些好笑,看京兆尹夫人的年纪也不小了,做起事来倒有几分孩子气。 爱花成痴的人宋锦园也见过不少,京兆尹夫人无疑是其中最可爱的那一种。 第278章 班门弄斧 第278章 班门弄斧 当下,她笑了笑,谦虚道:“那我就班门弄斧了。” 京兆尹夫人眼前一亮,引着她走到角落,看到那一盆叶片边缘有些发蔫儿的牡丹,介绍道:“这一盆花我照料的最是精心,可不知怎么的,这花就是有些恹恹的,怎么着都不好,我猜着是不是土不够好,可我也不敢再换盆儿折腾她了,生怕把她折腾死了。” 顺着京兆尹夫人所指,宋锦园看向那盆荷包牡丹,荷包牡丹和寻常的牡丹长得不一样,倒像是一串小锁头挂在了花枝上。 这盆花的小锁头长得精致可爱,只是确实如京兆尹夫人说的那般,长得蔫巴巴的,连上面的浅粉色都有些暗淡。 京兆尹夫人也在一旁叹气道:“我之前只听别人提过荷包牡丹,还没亲自见过,后来我相公在古书上见过荷包牡丹,还刻意画下来送我,那会儿我在山根下林子边缘见到荷包牡丹的时候,我就赶紧把它挖了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挖的时候弄坏了根,还是挖回来以后花房土壤和林子边缘不太一样,这荷包牡丹一直蔫巴巴的,哎哟,我看到它的时候它长得那么好,现在竟然变成这样,可把我急坏了,这荷包牡丹恐怕在京城我这里还是独一份儿,可这么蔫巴巴巴的也不敢拿出去见人啊。” 说着,京兆尹夫人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还在絮絮道:“这花儿朵儿的也都有些脾气的,弄不好是想家想的。” 这京兆尹夫人说话倒是有意思,宋锦园蹲下身来,仔细的打量着那盆荷包牡丹,前世她倒也培育过荷包牡丹,当时发现那株荷包牡丹全是意外之喜,那会儿她为了培育牡丹,特意买了一处山边的小院。 新买来的小院子里面还有一棵丁香花树,那颗荷包牡丹就是长在丁香花树下面,日日被风吹雨打,反倒长得格外结实,她就没再给那株荷包牡丹挪地方了。 对京兆尹夫人说的想家的说辞,她不敢苟同,所谓想家,不过是想之前身处的那个环境罢了。 她猜测恐怕是京兆尹夫人格外紧张这盆荷包牡丹,倒是让荷包牡丹失去了早就习惯的风吹日晒的机会,骤然换了个活法,自然不能习惯,就蔫巴巴了。 虽然是这么猜测,她还是捏起了盆底的一点土,仔细的看了看,这么一看她就笑了,直起身来对着京兆尹夫人拍手笑道:“夫人想来是太过紧张,给这盆荷包牡丹喂了不少好东西,倒让这荷包牡丹吃的有些撑了。” 京兆尹见宋锦园能说出来点什么,立马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的看向宋锦园,介绍道:“可不是嘛,我总觉得那山根儿下的土不怎么好,又被大树遮着晒不到日头,回来以后不仅一直给她晒日头,还给她喂了不少好料,熬药剩的药渣子,喝完茶剩下的茶叶渣子,都被我埋进土里面喂给她吃了。” 果真如此,宋锦园笑了笑:“幸好现在荷包牡丹还没什么大事,换点寻常用的花土,最好稍微贫瘠一点的,再多浇些雨水,少喂这些东西,也少晒晒太阳,就能缓过来了,她已经吃的有些撑了,夫人可别再为那些牡丹加茶渣药渣了。” 说着,她又跟着解释道:“夫人刚刚也说了,这荷包牡丹,原来是长在山根下,土不怎么好,还被树遮着晒不到日头,现在的土又肥,搬出去晒得也多,就和人一样,本来已经习惯了吃糠咽菜,突然让他吃些大鱼大肉,反倒要肚子不舒服了。” 京兆尹夫人显然对这种拟人说接受良好,看京兆尹夫人点头,宋锦园也是松了一口气,她本来还有些紧张,觉得她初来乍到,京兆尹夫人就算碍于李驯的面子对她稍微好些,总也在这里站不住脚。 没想到京兆尹夫人爱花成痴,倒是让她借着花和京兆尹夫人亲近了不少,说话间,其他贵女三三两两的进了小花厅来,听到宋锦园说花,都站在一旁没出声。 见她们终于谈完了花,这才有一位长相娇俏的穿着鹅黄衣裙的贵女迎了上来,看着宋锦园对着京兆尹夫人笑道:“这位倒是生面孔,以前怎么没见过这位夫人,可是之前随着家眷在外地任职,这会儿才刚刚上京吗?只不过我倒没听说最近有哪些在外地为官的回京述职,夫人也不介绍介绍?” 京兆尹夫人刚刚光顾着紧张她的荷包牡丹去了,这会儿听这位贵女这么一说,笑了笑,对其他人介绍道:“你们这几日不一直向我打听那位新进的探花郎吗?这就是探花郎的嫂子。” 刚刚说话的那位贵女眼前一亮,立马上前一步,只叫了一句“夫人好”,就有些红着脸转头对着京兆尹夫人说道:“我倒是听说过一点,说是新晋的探花郎和他嫂子两个人相依为命,这位嫂夫人可是培育牡丹的一把好手,我也是爱花之人,还要向夫人好好的讨教讨教呢。” 京兆尹夫人含笑对着宋锦园介绍道:“这是温御史家的嫡女三小姐,最是活泼可爱,也最是口无遮拦,你只别理她就够了,这温三小姐的院子里面可是有不少极品牡丹,改日温三小姐办宴会的时候,我也带你去见识见识。恐怕温三小姐还要求着你去好好指点指点她呢,她那些牡丹,全都是靠着钱多到处买来,本人倒是不怎么会养牡丹。” 宋锦园刚刚就觉得这位温三小姐说起话来毫无禁忌,在其他贵女们全都谨言慎行,小心翼翼的观察她的时候,就已经先开口和她打招呼了: “夫人,改日可要去我府上为我瞧瞧那牡丹,这些牡丹多是精贵,可头疼死我了。” 温三小姐本就长得可爱,这么说一下,只觉得让人心里非常舒服,她听着这位温三小姐似乎言语之间对李驯有那么几分觊觎,她今日来的目的也是这个,难免对着温三小姐多了那么几分注意,听京兆尹夫人这么一说,她立马绽开笑脸,对着温三小姐笑道:“那就请温三小姐恕我叨扰了。” 第279章 宴会一 第279章 宴会一 温三小姐自来熟的上前来握着她的手,一边招呼着身边的丫鬟:“快把我带来的那一盆双色牡丹拿出来,让夫人品鉴品鉴。” 说着,她又继续道:“这里可不止一位夫人,一直叫夫人夫人的倒显得我有些不恭敬了,实在是姐姐也没介绍这位到底怎么称呼。” 听她这么一说,本就对宋锦园这个生面孔多有关注的其他贵女们也都看了过来。 宋锦园连忙笑道:“叫我李夫人就好了。” 她在心里暗道,这倒是挑不出毛病来,不管是之前她那位才成了亲,就没了的相公,还是现在的李驯,可不都是姓李吗? 只是不知道这些对李驯有几分觊觎之意的贵女们,能不能体会到她话里话外的意思? 看着她们看向她深浅不一的热切眼神,估计是不能的。 大概是以前宫斗剧看多了,锦园自进入这里就一直有些紧张,看人家写是一回事,置身其中又是另一回事,简直恨不能多长几双眼睛,将周围所有情况系数看个明白。 温三小姐的丫鬟很快抱着花盆过来了,盆是玉盆,饶是宋锦园见过不少好东西,也为这通透玉色的花盆咋舌。 配用这般好盆的双色牡丹果然品相不俗。 就算都是双色牡丹,也有高低贵贱之分,那些好培育一些的和那些本就是常见花色的牡丹培育出来的双色牡丹,自然是不如那些不常见花色培育出来的牡丹。 温三小姐的这盆双色牡丹是用红色花瓣的牡丹和粉色花瓣的牡丹配成的双色,是宋锦园之前从未见过的花色。 只是这盆双色牡丹的花根似乎有什么毛病,不仅华茎被布条缠得厚厚的,宋锦园看着花茎似乎还有些肿胀,只是看温三小姐这般炫耀,宋锦园也不好当众说她这花有问题,可让宋锦园昧着良心夸她这花多好多好,宋锦园又不愿开口配合。 当下,宋锦园只好附和着说道:“这花色倒是奇特,饶是我培育过这么多的牡丹,双色牡丹也培育出了许多盆,还从未见识过这两种色配在一起的,温三小姐还真是买到了好货,那位培育出来这盆牡丹的花匠也是位奇人异士。” 宋锦园才说完,就听到人群里面不知道哪位贵女冷哼了一声。 她顿觉尴尬,幸而温三小姐及时开口解救了她,就听温三小姐有些得意的炫耀道:“这盆牡丹可是我跑了好多花匠那里,要找到这么品相这么好的一盆,足足花了我一千多两银子呢,那花匠说本来有人预定了这盆花,我听说那人只准备给五百两银子,并上先前的一百两银子定金也才六百两,我出的价高,那花匠自然是将这盆花给我了。” 她话音刚落,从那群贵女中又传来一声嗤笑,宋锦园听着倒像是之前冷哼的那个人,只是她偷偷看过去,却并没有看到哪个人脸上有什么异样。 这个人是和温三小姐有仇? 她正想着,就听到京兆尹夫人招呼她和其他人:“我可不像温三小姐那么有钱,不过我还能厚着脸皮去温三小姐那里借几盆花撑撑场面,日子总也算还过得去,平时不举办宴会的时候,我就常去温府叨扰,大饱眼福。” 贵女们都配合着笑了起来,气氛一下子好了很多。 “看看我这盆金丹,我一直最喜欢金丹,除了牡丹之外,哪里有什么花颜色这么纯正?倒也算是一景,培育起来也是困难重重。” 说的说着,她伸手摆弄着一盆花盘硕大的金丹牡丹。 金丹牡丹后世叫做火炼金丹,是大红色的牡丹,颜色极艳,在京兆尹夫人眼中算是不错,可在宋锦园这见多识广的人眼中却也不过是最寻常的花色。 可从现在的形势来看,她说的倒没错,宋锦园也跟着点头:“真是不俗,花色纯真,花朵也大,一株一只,品种难得。” 宋锦园一直培育牡丹,倒是没怎么培育过其他的花卉,确实像是京兆尹夫人说的这样,其他的花卉中并没有颜色这么正的花,是以,金丹一向是许多喜好猎奇的夫人小姐们最爱的花。 不同于之前的荷包牡丹,这盆金丹被京兆尹夫人养得很好,花朵大而饱满,绿叶绿得通透,品相不俗。 刚刚的那位温三小姐眼角染上笑意,跟着笑道:“若不是我知道底细,恐怕就被老姐姐骗过去了,这盆金丹分明是三天前老姐姐才从我那借走的。” 说着,她又含笑看向其他人,解释道:“你们也都知道,我常常逛那些花庄,和那些花匠们交好,什么李二乔,张魏紫,苏双色这些有名的花匠,都和我交情不错,之前在李二乔的庄子里看到这盆金丹的时候,我就爱的不得了,花了二百两才让李二乔忍痛割爱,才搬回自家院子里面去,老姐姐前日亲自登门给我送请帖的时候,也是一眼相中了这盆金丹,跟我说好要借来撑撑场子,这会儿倒是厚颜说是自己培育的,看李二乔听到了以后还会不会卖给你花。” 这一番话听得宋锦园暗暗咋舌,这位温三小姐还真是不客气,这么说也不知京兆尹夫人会不会生气。 没想到京兆尹夫人哈哈一笑,顺势拍打了温三小姐两下,两个人顿时笑个一团,其他贵女也跟着嘻嘻哈哈个不停,看着宋锦园略有些惊愕的眼神,京兆尹夫人停了笑解释道:“不过是个寻常聚会,赏赏花,说说笑话罢了,你不要那么拘谨,等你和她们混的熟了,你那儿的门槛就要被踏破了,这些小丫头们日日都要去骚扰你,缠着你,不是要花,就是要将什么花借去摆两天撑撑场面,再不然就是向你讨教该怎么养花,到时候你可别惯着她们。” 宋锦园有些不能想象那样的画面,不过她还是含笑跟着点头:“我呀,巴不得你们都来讨教呢,我别的不会,也就会这点本事了,你们不嫌弃就好。” 第280章 宴会二 第280章 宴会二 之前早就听闻京城中这种宴会上暗潮涌动,宋锦园还生怕有人上来就针对她,让她难堪,她一般不爱吃亏,不是当场怼回去,就是隔几日想办法还回去,可那也要分在什么地方,若是因为她一时激动,怒怼了什么人,倒是一时心里痛快了,可要是因此给初来京城的李驯惹了麻烦,那她可就痛快不起来了。 幸好从目前来看,她们都认为宋锦园是李驯的嫂子,对她还算友善,还因为宋锦园养牡丹花的名声被京兆尹夫人广而告之,不管是装着爱花还是真的爱花的人,都对她有那么几分亲近敬重。 等她们笑够了,一行人被京兆尹夫人招呼着从花厅里踱步出来,径直往金水河那边走过去。 宋锦园莫名其妙的就想起了庄云轩说的那句,若是没有男客,恐怕女客们也不怎么爱聚在一起单纯赏花。 一边走,京兆尹夫人一边扯了宋锦园的手,笑道:“你这当嫂子的可当真当得不错,可不是哪个嫂子都能把小叔培养成探花郎的,这如今李公子也高中了,也算是立了业,接下来就是成家了,不知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说着,一个宋锦园不认识的小姐在一旁插口道:“夫人就是热心肠,最喜欢给人做媒了,迄今为止,也算是给人做成了二三十桩婚事。” 听那位小姐这么说,京兆尹夫人还拍了拍宋锦园的手,有些意味深长的笑道:“可不是嘛,来我这赏花宴上的这些姑娘们个个都不错,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看中的,挑一个给你做弟媳,我看这探花郎的年纪也不算太小,也不知有没有什么定亲的姑娘,也不知道新晋探花郎喜欢什么性情样貌的姑娘,你若是知道就告诉我,我也好按照他的喜好给他留意则个。” 她话音刚落,温三小姐就嬉笑着凑过来附和道:“可不是嘛,李夫人还不知道吧?我这老姐姐可是做成了许多桩媒,就连我哥哥嫂子都是这位老姐姐撮合的,现在可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呢。” 熟悉的冷哼声又响起,宋锦园转过头看过去,看到周围的贵女们脸上没什么不对劲的表情,倒是温三小姐面色有些不好,心底有些怀疑这人就是在针对温三小姐,当下也不再纠结。 因为刚刚温三小姐的话,弄得京兆尹夫人越发热切地看向宋锦园了。 宋锦园面上笑得灿烂,一直应和着,看着那些贵女们看向她的热切的目光,她只得开口: “我家小叔,嗯,大约也是喜欢贤惠淑德的女子,样貌在其次,品性好就行。” 京兆尹夫人拍手道:“太好了,要说品种好,这里的小姐可都是数一数二的,还知书达理,李探花文采过人,想来也很般配。” 这话说得,锦园只得在众位贵女脸上扫视一圈,赞同京兆尹的话:“夫人说的极是。” 京兆尹夫人点头微笑,正随手指着小路边的一盆花准备开口介绍,就听到温三小姐又笑道:“我这位老姐姐当初也是在赏花宴上,被京兆尹大人的寡嫂相中了娶进门的呢,现在京城中,若说哪对夫妻关系最好,京兆尹夫妻两个可是数一的。” 被她说得京兆尹夫人顿时红了脸,佯装着唾了她一口,连忙指着一盆花介绍着打岔:“你们看这盆花看着不起眼,瞧这颜色也不怎么好,却是私底下赫赫有名的锦绣球。” 有贵女赞叹道:“以前去那些花庄的时候也见过这花,当时只觉得这花比起那些什么姚黄魏紫来实在不好看,为何将它珍而重之地放在金丹的旁边呢,原来也是名品呀,瞧我们这些口口声声说爱花的,全都是假的,只是喜欢人家花儿朵儿色彩鲜艳,长得好看,才不是真的爱花呢,倒是夫人爱花是出了名的,才将这锦绣球也收到了手里。” “可不是嘛,之前只在书上看着人说锦绣球是名品,却一直没找到,原来是这不起眼的花啊,你看这花色里面像是有东西一样,颜色不纯正,确实不起眼嘛,也怪不得咱们看它不起。” 听这些贵女们这样说,京兆尹夫人立马更加得意了起来,看着宋锦园笑道:“李夫人有没有见过锦绣球?” 宋锦园前世今生一直培育牡丹,怎么能没见过锦绣球? 当下,她笑起来:“锦绣球这花看着不起眼,一向别人忽视,也怪不得众位妹妹们轻视了它,这也算是明珠蒙尘了。不过夫人这盆金绣球品相也不错,世人常常以为牡丹的色泽浓艳,靠艳色魅惑世人,可锦绣球恰好不是这样,因为花色里面有些异色,也算是牡丹里的异类了。” 说着,宋锦园伸手摆弄了几下锦绣球的花叶,评价道:“不提这盆锦绣球的花盘如何,咱们只看这盆锦绣球的花瓣,这花瓣淡色渐渐转浓,上面星星点点的重色分布得恰到好处,品相当真不错。” 她也是个真正爱牡丹的,见到这锦绣球也是爱不释手,最后眼馋地看向京兆尹夫人:“若是以后我养了锦绣球,也拿来和夫人一起品鉴。” 她们正说着话,就听到二乔在那边叫京兆尹夫人,京兆尹夫人答应了一声,随即对她们笑道:“这院子虽然是我借来的,我自己也不太熟悉,但房舍总共就那么几间,剩下的全都是花园,你们自己随便看一看,我去去就来。” 京兆尹夫人一走,宋锦园在这儿连个稍微熟悉的人都没有,温三小姐想要凑过来和宋锦园一起,可随即她就不知被谁给拽走了,还好这花园里面有各式各样的牡丹,宋锦园也正想在京城起步开始做生意,正好就此机会多了解了解,看看京城的这些牡丹培育到了什么水平? 根据她之前看的,恐怕京兆尹夫人为了办起这么一个牡丹赏花宴已是尽力了,可那些花还真的有些上不得台面。 这些花上不得台面,对她来说是一个好消息,以后她还能培育出是许多上得了台面的花。 到时候京兆尹夫人和温三小姐这些爱花之人,就是她的主要主顾了。 第281章 宴会三 第281章 宴会三 宋锦园心底一边盘算着,一边一一看过去,不知不觉间竟走到金水河的旁边,金水河不过丈许宽,说是一条河,倒像是浅浅的溪水,水最深的地方也不过才没过膝盖,河水清澈,看得见底下的游鱼,游鱼的鳞片在阳光底下闪耀着七彩的光斑。 还真是好看。 只不过她对水的兴趣远大于对鱼的兴趣。 宋锦园蹲下身来,仔细观察着这水,看这水应该是从山上流下,她忍不住用手弄起一点,用舌头沾了沾,稍微尝了一下。 随即,她惊喜的发现,也许古人不懂,但这水是上好的山泉水,山泉水里面矿物质丰富,用来养花自然是最好不过,若是能在这附近买下一处庄子作为花庄,那真是极好的。 何况四周都是野地,周围没有其他人的干扰,这种庄园最好不过,等一会儿京兆尹夫人回来,她还要对着京兆尹夫人好好打探打探这庄子的事。 宋锦园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一边手上摆弄着一朵花盘极小,花瓣的颜色黄中带绿的牡丹花。 她早就观察过,这地方竟然还没有豆绿,她一直也没有看出来哪种现有的牡丹花和豆绿颜色接近,这下好了,若是能将这盆黄中带绿的牡丹花要回去好好培育培育,恐怕就能得出来有名的豆绿。 那些培育改良出来的新品种,大多是选这种长得不一样的变异种,经过一代一代的培育,最终培育出来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新种。 “夫人也对这盆花感兴趣?这盆花确实有些奇特之处,这花瓣黄中带绿,虽然不够雅致,品相也不好,却是培育新种的好材料。” 没想到她的心思竟然被别人看穿了,宋锦园被他突然说话给吓了一跳,转头向声音来处看去,就看到一个看起来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正摇着一把扇子,看她看过来,立马弯身拱手作揖,对着她笑道:“见过这位夫人,小生冷玉涵。” 宋锦园有些不开心的看向他,微皱着眉头,努力掩饰住她的不愉,发问道:“男客不都是在庄园的另一半吗?你怎么渡水过来了?” 冷玉涵没有说话,转身指着不远处的一座桥,让宋锦园看,宋锦园这才看到她不知不觉间已走到了金水桥附近。 想来这位冷公子鞋袜未湿,是从桥上过来的。 她脸上挤出一丝笑来:“我想起来刚刚温三小姐似乎有什么话要和我说,我这就去找她,失陪了。” 宋锦园转头离开,没想到那位看起来风度翩翩的冷公子却是几步迈上前来拦住宋锦园的去路,笑道:“李夫人这个借口找的有些牵强,小生可是满怀诚意的可以来找李夫人的。” 刻意来找她的? 在京城中她并不认识什么人,只凭着养花的借口,恐怕还是女客对她的兴趣更多,至于男客…… 宋锦园一下子就想到了对方来意,是来招揽李驯的? 没想到他们两个千挑万选,选了京兆尹和京兆尹夫人办的宴会,本就是为了免除这些麻烦,没想到还是被缠上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见走不脱,宋锦园索性站下身来,对着冷玉涵笑道,只是她的笑中透着几分冷意。 见冷玉涵不答话,宋锦园又问了一遍:“冷公子找我有什么事情,之前我可从未见过冷公子,和冷公子可没什么交情。” 宋锦园说的话并不好听,可冷玉涵脸上竟然还挂着和煦笑意:“听闻夫人来京之后,只和庄家小公子有些接触,没见过我这等闲人也是自然。只是我是一个爱花成痴之人,听闻夫人培育出了二乔,之前夫人虽然身处南城,可大名却在京城远扬,小生早就仰慕夫人,想和夫人好好交流交流了。也因此听闻京兆尹夫人办了赏花宴,夫人有可能会来,小生就眼巴巴地来了京兆尹的宴会,以期见夫人一面。” 仰慕有许多种意思,宋锦园没有多想,自然只听出来了,他仰慕宋锦园培育牡丹花的手段。 培育牡丹新种良种自然是宋锦园最值得骄傲的地方,听到他想交流的是牡丹花,宋锦园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不少,姿态也不自觉地放松了不少。 就听到冷玉涵继续说道:“小生在自家院中也培育出了双色牡丹,只是有些不得其法,迄今为止只培育出了一株双色牡丹,却是一个花盘大,一个花盘小,但总还算是长得不错, 不知道夫人肯不肯赐教,让小生也明白明白到底是哪里做的不足。” 锦园看了眼冷玉涵,武后爱牡丹,天下皆以牡丹为贵,喜欢养花倒也不足为奇:“能培育出来就已经不错,公子这般说倒是谦虚了,我也只是略通一二。” 见锦园如此说,冷玉涵失笑,看着还算文质彬彬,遂道:“小生自己猜测,是原来的那两株花种本就是一个花盘大,一个花盘小,移动到一起之后,又没想过什么措施,让两个花盘大小更接近些,结果培育出来弄成花盘一大一小这等尴尬境地。” 听他说的还算头头是道,宋锦园也来了些兴致,培育牡丹是一个耐心活,需要一点一点非常细致的侍弄,稍有不慎就功亏一篑,还需要厚重的经验积累,不是听到几句指点,一朝一夕就能培育出来的。 这些这些贵公子和贵女们哪里有这样的耐心,大多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 所以,那双色牡丹到底是冷玉涵自己培育的还是买来的,她倒是未可知。 她当下解释道:“你猜的对了八九分,确实是因为移栽之前两株花相差太大,这才导致移栽之后花盘大小也不一样,尽量挑选花盘一样的,你要根据牡丹的习性进行配色,不能光是为了好看就配在一起,虽然都是牡丹,可牡丹和牡丹之间习性不同,习性相差太大的配在一起自然长不好,甚至其中一株很快就会死掉。” 见宋锦园说的忘我,冷玉涵往前一步,装作认真听讲的样子。 第282章 宴会四 第282章 宴会四 恰好此时,李驯跟在一群人身后一边谈论诗词一边漫步走到金水桥旁边,他抬起头扫视过去,想要捕捉宋锦园的身影,正好看到刚刚那个惹人厌烦的冷玉涵正与锦园站在一处说着什么,当下顾不得和其他人寒暄,快步迈上金水桥。 冷玉涵早就看到了李驯,见李驯迈步过来,摇着折扇,对着宋锦园笑道:“李夫人真是好福气,李驯如今高中,意气风发,竟是连半分掩饰都没有,容不得李夫人与其他男子相会,留着李夫人为探花郎的兄长守寡一辈子么?当真极好。” 他虽然语气轻松,可宋锦园从他的话中听出来挑拨之意,面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冷公子这是何意?莫非是嫉妒我家驯儿才华,才说话这般酸腐么?倒是像个花街女子,心胸忒小了点儿。” 她和李驯一起过了这么长时间,哪里是外人三言两语挑拨就能挑拨的? “你?”冷玉涵一把将折扇收拢,脸色变得难看,“本公子好心一片,李夫人竟是不领情,”说着走近一步,一脸委屈,“我对李夫人一见倾心,李夫人生的如此美妙,怎么就不明白我的一片真心呢?” 说着上前欲抓锦园的肩膀。 “离她远点!”李驯三步并作两步渡了桥,一把扯过宋锦园,把她护在身后,怒视着冷玉涵, “竟是没想到,京城人士多风流,可没曾想冷公子风流过了头,竟是连我嫂嫂都不放过么?” 冷玉涵是世家公子,自然不把李驯放在眼里,只是,锦园什么时候来的?还刚好跟冷玉涵碰上。 “啧啧。”冷玉涵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似乎刚刚说李驯坏话的不是他,现在被李驯怒斥的人也不是他一样。 就听到他对着李驯说道:“李探花,你管的宽了点吧,她是你寡嫂,又不是你妻子小妾,现在可不是前朝女人不能随意改嫁的时候了。” 说着他对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当今武后英明神武,可是承认女人可以自愿和离改嫁的。探花郎这态度,是想说武后错了么?” “武后英明,自然没错,可也没说有人可以当街调戏他人寡嫂的。”听他这么说,李驯立马警惕了起来。 宋锦园也立马警惕了起来,这个冷玉涵看着人模狗样的,但不知为什么一直针对李驯,还竟想要给李驯扣上一个不敬武后的大帽子,其心可诛。 她立马驳斥道:“就算武后也认为女子改嫁需要听婆家的意见,况且驯儿也并没说不许我改嫁,倒是冷公子曲解武后意思,不知是冷公子不识字,还是听错了,抑或是故意曲解。” 听她这么说,冷玉涵一愣,随即笑道:“李夫人想多了,我也没什么意思,不过是我乃爱花之人,很钦佩李夫人,不自觉的想为李夫人着想罢了。倒是李夫人不顾咱们之前相谈甚欢,一味地护着李兄,不识我的好意,好让人伤心。” 他一脸的受伤,好像他真的和宋锦园关系多好,宋锦园有多欺负他似得。 若是宋锦园刻意去反驳,倒显得宋锦园气量不够似的。 现在宋锦园就感觉和吞了个苍蝇似的恶心难受。 锦园看一眼李驯:“你相信我。” 李驯点头:“我自然信你。” 冷玉涵自然识得两个人之间的互动,他隐隐看出来一点什么,可又抓不住。 “那还真是对不住冷公子了。”宋锦园草草行了个礼,权当是道歉。 显然以李驯那般聪慧,也发现了冷玉涵的小心机,他倒是没发作,只冷冷看向冷玉涵,干巴巴的说道:“现在你们也讨论完了如何养花,冷公子应该告辞了吧?男客可是在那边,冷公子别记错了。” 对面在看热闹的几个男客显然是听懂了李驯的言外之意,都笑了起来。 没想到这位冷公子面色一点都没有变,反倒摇着扇子,含笑看向李驯,慢悠悠的说道:“刚刚看着李夫人走到金水河边看花,恰好那时候我在对岸,一时想起我培育出来的那株双色牡丹,兴之所起,就走过来和李夫人攀谈了几句,聊起如何培育牡丹,在下可是和李夫人格外有话说。” 他话里话外不仅暗示是宋锦园看到他在金水河边,故意到他对岸来跟他搭话,还暗示是宋锦园要和他“相谈甚欢”。 可刚刚宋锦园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过来看那株黄中带绿的牡丹的时候,冷玉涵有没有在对岸。 当下只觉得更加恶心憋闷,她这个人就是这样,被人这么冤枉,那是绝对要怼回去的,若不然今日过去,坊间不都得传李探花的寡嫂寂寞难耐主动勾搭男子? 锦园遂反唇相讥:“冷公子莫不是说笑呢,贱妇初来京城,怎么会认识冷公子这般贵人?贱妇还从未来过这么大的园子,一时好奇迷了路,没想到竟然遇见冷公子恰好等在金水桥边,大约是冷公子想见哪家贵女心上人,却不巧被我撞见了,冷公子,贱妇当真不是故意的,你可不要往心里去,贱妇见识浅薄,实在不值得冷公子如此费尽心机。” 冷玉涵没想到这个宋锦园这么伶牙俐齿,转眼间周围文人墨客似乎都倾向于宋锦园这边,不由得恼火:“李夫人这是何意?要是真的为了名声,我娶了你便是,我家房间多,不在乎多娶几房小妾养着,你说呢?” 佩服他的厚脸皮和不要脸。 李驯差点上手打,被宋锦园一把拉住,暗暗摇头,李驯初来京城,刚及第登科就被人如此针对,她才不会觉得是偶尔,既然如此,就更不能打草惊蛇。 “冷公子这么急着娶小妾,难不成是身体不行了?” “你?”冷玉涵脸皮透着青色,显然没料到宋锦园竟然连这话都敢说。 李驯初来乍到,虽然是探花郎,可京城做官的人当中不知有多少探花郎,现在李驯还没有开始做官,就连那些想要结党营私的那些党派恐怕也都在观望,要看李驯后续有没有什么大发展,现在她怎么舍得李驯因为和这么个恶心的人冲突先落个不好的名声呢? 第283章 宴会五 第283章 宴会五 此时京兆尹夫人携带一众女客过来,见此,走到宋锦园跟前询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锦园抬眼看了下冷玉涵,笑道:“无碍,不久前贱妇兴之所至,来到金水桥边赏花,没曾想遇到了同样爱花的冷公子,不由得多攀谈了几句,冷公子,是也不是?” 冷玉涵夹在男客跟女客中间,憋了半天才道:“的确如此,李夫人才情决绝,对牡丹见解颇深,小生佩服的很。” “不客气,以后有什么不懂的,欢迎过来询问,记得递拜帖哦。”宋锦园很有热心地道。 “原来如此,我们李夫人种花技术高超,你找她就对了。”京兆尹夫人是个人精,岂能不知道现场气氛尴尬,不过锦园有意调节气氛,她还能不配合着来? 同时心里也喜欢锦园这不惹事的性子,在京城中立足,要的就是如此。 倒是冷玉涵嘴欠又说了一句:“可怜李夫人这等人物,嫁进李家就要一辈子为李家当牛做马的卖命了。” 宋锦园还想再说点什么,就听李驯说道:“诚如刚刚冷公子所言,本朝确实没有限制女人改嫁,但女人改嫁总也还要听一听婆家人的态度,不巧,现在她只剩下一个婆家人就是我,家中本就男子为大,我自然要好好看顾着嫂子不能被那些登徒子欺负了去,更要看顾着嫂子别被什么狂蜂浪蝶扑上来惊扰到。” 冷玉涵又是一声冷笑,看起来就是要和李驯争锋相对:“别以为你是探花郎,就可以随意针对我,我看你分明就是因为刚刚在诗词大会上输给我,这才对我不满,还连累了李夫人。” “输给你?怎么可能?”宋锦园讶异,别的不说,她就不信。 京兆尹夫人也有些奇怪:“冷公子,你说什么?” 冷玉涵见众人看过来,得意道:“我说,探花郎败给我了,很奇怪么?一个乡下来的穷酸文人,哪有什么见识?” 宋锦园气怒:“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被李驯拉住,李驯轻摇头:“的确输了。” 只不过是他故意输的,没想到这个冷玉涵还故意拿来做文章,早知道就不输了。 “什么?”锦园不敢置信,在她看来,自然不会是李驯输了,若是状元和榜眼硬要说李驯输了,她倒也还能承认,可这位冷公子算是什么?除非是李驯故意输,反正她家李驯最厉害最优秀。 冷玉涵一开始就对李驯出言不逊,莫非这个冷玉涵后面有谁授意?否则谁会在三甲相聚的宴会上这么想不开? “冷公子今日如此针对我家驯儿,莫不是冷公子看上我家驯儿了?冷公子的爱好还真特殊呢,爱的深恨的深嘛,能理解,能理解。” 不等冷玉涵答话,她就又继续道:“没有关系,冷公子,不为世俗容忍的爱,也是真爱,我跟驯儿一定支持你,不过驯儿的婚事,我这嫂子得做主,自然轮不上你,你还是莫要由爱生恨,这么针对我家驯儿,贱妇再次谢过了哦。”说着还故意行礼,似笑非笑。 冷玉涵被锦园的话震撼到忘记回嘴,他只记得这个女人说他看上了李驯,屁啊,他是个爷们好么? 李驯连忙低声道:“锦园,我不喜欢男人。” 宋锦园看过去,差点没被李驯眼底浓的化不开的深情震慑:“驯儿,别这么看着我。” 李驯微楞,随即收敛表情。 这时候,从金水桥上又走过来一个摇着扇子的翩翩公子,闻言笑道:“李夫人跟李探花感情深厚,真是让人敬佩,只可惜……” 他话没说完,却一直摇头叹息。 “却不知有什么问题?”李驯黑眸微眯,迸发危险的气息,他容不得别人说一点锦园的不是。 “没有什么问题,只是羡慕李夫人跟李探花感情深厚罢了。” 宋锦园算是听出来了,这两位今日就是来诬陷她跟李驯的关系,让李驯初入仕途就彻底栽了。 呵呵呵,这事儿可由不得你们。 当下她回敬道:“这位公子说得没错,虽然不知道你要可惜什么,但试问叔嫂关系好怎么了?难道要反目成仇不成?驯儿是我养大,我一路护佑他及第登科,长嫂如母,如今我只盼着给驯儿结一门好亲事,余生便足矣,有些人心灵肮脏,见什么都会想多,真的羡慕不如回家好好孝敬自己母亲,我相信往后驯儿也会如母亲一般孝敬我。请问,有什么问题?” 是啊,有什么问题? “我看也是,人家李探花才情决绝,看着也是一表人才,李夫人贤良淑德,当为楷模,莫不要因为这个就毁人清誉,他日若李夫人再嫁,可怎生是好?” 京兆尹夫人做和事佬,其他人自然附和。 这事儿大约就这么过了。 岂料那位新来的又阴阳怪气开口:“刚刚斗诗的时候,啧啧……” 眼看着冷玉涵的那位朋友又要挑事,对岸传来浑厚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李公子呢?咱们的新晋探花郎是不是不胜酒力逃出去了?这边儿还有要事找你呢。” 说着,一个中年人从金水桥上大步迈过来,拽着李驯就走。 听到对岸参差不齐地有人出声叫“京兆尹大人”,宋锦园了然,也跟着见了礼问了好。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这位就是探花郎的嫂子李夫人吧?贱内可是天天在家里念叨着李夫人,我对李夫人也是未见面先闻名啊,先借你家探花郎一用,有急事,稍后就回。” 说着,京兆尹拉着李驯的袖子就往外走。 李驯回头担忧的看向宋锦园,宋锦园对着他晃了晃头,轻声说道:“我没事,你且去忙你的。” 李驯这才眼含担忧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京兆尹走了。 走到一半,京兆尹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来对着冷玉涵笑道:“冷公子,那边有人找,你还是快去吧,再耽搁一会儿,贱内恐怕要过来赶人了。” “李夫人可是贱内的贵客,若有半点闪失,贱内可饶不了我。”说完,又拉着李驯匆匆离开。 第284章 宴会六 第284章 宴会六 京兆尹的话,就连宋锦园也能明显感觉到了其中的警告之意,但冷玉涵并未动身离开。看李驯离去,冷玉涵又恢复了那副风度翩翩的样子,似乎他的针对就只对着李驯去了,好像还真是为了刚刚的斗诗似的。 就算是因为斗诗,那样说话也实在惹人讨厌,该是什么原因就是什么原因,扯到别人家事上又算什么? 宋锦园忍不住腹诽着。 她匆匆蹲身行礼,对着冷玉涵告辞道:“刚刚我听到那边有人叫我,先失陪了。” 说完,她匆匆就要离开。 没想到前面的路被人挡住,是冷玉涵。 冷玉涵还是那副摇着折扇的风度翩翩的模样,对着她笑道:“李夫人还没给小生说完如何培育双色牡丹呢。” 见他这般无赖,宋锦园是真的怒了。 “能说的我已经都说完了,还请冷公子让开,我有急事。”她板着脸,一字一顿地大声说道。 刚刚对岸那些看热闹的人还没走,这会儿她还不想再有什么话让冷玉涵拿去大做文章。 “难怪你没在那边宴会上搅风搅雨,原来是在这里强人所难。”熟悉的声音在对岸响起,宋锦园转过头,就看到庄云轩匆匆从金水桥上过来,一把扯住冷玉涵,怒视着他。 “原来是庄家小公子。”冷玉涵不动声色地把袖子从庄云轩手中扯出来,温润的笑意已然僵在了脸上,他旁边的那位多嘴的友人也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没想到庄云轩这般让人害怕,宋锦园不由得失笑。 “李夫人别理他,他最爱挤兑人,男客那边都不待见他,倒让他厚颜跑来叨扰女客了。” 庄云轩说得一点也不客气,在外面面前对锦园也改了称呼。 “庄公子这就不对了吧?”冷玉涵冷下脸来,“我一片真心,怎么叫厚颜无耻?” 其实从刚刚对岸那几个和李驯一起走过来,停在对岸看热闹的人的态度和匆匆赶来拉走李驯的京兆尹的态度上,宋锦园就能猜出这位冷玉涵到底是个什么样难缠又讨人嫌的人物了只是现在被庄云轩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任谁都要面色难堪。 她悄无声息地扯了扯庄云轩的衣袖,三番两次被庄云轩救,又和庄云轩一起经历过追杀之后,她就把庄云轩当成很亲近的人了,这会儿自然不愿他为了她和冷玉涵起冲突。 冷玉涵这种人她不是没见过,分明就是厚颜无耻,没办法理喻,和他争执也没有用。 “李兄让我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是他。”庄云轩小声对宋锦园解释道。 原来这位冷公子已经这般出名了。 但宋锦园自问,若不是李驯的匆匆赶来,让冷玉涵为了挑拨而暴露出了本性,恐怕她还看不清楚这位冷公子的真面目。 刚刚庄云轩和京兆尹大人的话,更是作证了这冷玉涵不是个好东西。 “我道是谁呢?”锦园身后传来女声,“冷公子!”温三小姐冷冷说道。 见到锦园被冷玉涵纠缠,立即上前缠住锦园手臂,表示亲密。再对锦园说道:“姐姐,你不说好来找我一叙吗?为何迟迟不来,是不是这个冷玉涵缠着你?我要他好看!” 温三小姐用质问式的眼神盯着冷玉涵,冷玉涵气势随即消散。但还是辩解道:“温小姐误会小生了,我只是再和李夫人讨教牡丹种植的经验而已。” 温诗韵怎可饶过丁玉涵,“你讨教到让李夫人都面带寒霜都不自知,可见你养牡丹的水准实在太差了。我们看不上你,你快走吧。” 冷玉涵差点气急攻心,但他面对的是温御史家最受宠的嫡女温三小姐。他又怎敢胡闹。 “听到没有?冷玉涵,奉劝你一句,你长得不美想的也别太美。”庄云轩最见不得男人装腔作势,是以说话毫不留情。 冷玉涵作势想来撕扯装宇轩,见锦园对他看着,到底不敢上前破坏了形象:“我不跟你计较,一点教养没有。” 锦园却是看出此人也真就欺软怕硬的水准,对冷玉涵刚刚那些难听的话反而不在意了。因为此人已被他无视了。 “好啦,这种人不用理会,你们先走。”庄云轩自然也懒得跟冷玉涵多待,催促锦园离开。 温三小姐也热情道:“李夫人,我们去那边吧,别在这边被某些人的样子吓到了。”惹来一片笑声。 看着温诗韵帮她结尾,锦园到底还是感激的,顺着温诗韵的意思,锦园跟庄云轩招呼一声,和温诗韵热情聊天,一同前往他处。 “哼,我警告你,不要把你的眼睛停在我嫂子身上不放,否则我绕不了你。”庄云轩威胁一阵,直接走人。 旁人都自顾自散去,只有冷玉涵还在当场,咬牙切齿着,想着自己打探来的消息准没错,呵呵呵,宋锦园,你能逃得掉我的手掌心么? 这边,京兆尹态度热烈的拉着李驯的手,朝着宴会走去。 “李探花,今天可是主角哦,”京兆尹热切道。“我还想着状元、榜眼、探花聚集一堂,得给了本官多大的面子,李兄弟,今天可是真的不醉不归哦。” 李驯一边担心着锦园,怕冷玉涵对锦园做什么不符合规矩之事。虽然之前已经让一旁的庄云轩赶去解围。但毕竟不是亲自在场。对于京兆尹的热切,李驯也只有连连道好。 不久两人就来到宴会厅,只见就差他们两人。京兆尹是今日的主人。在进厅前哈哈大笑几声: “诸位,诸位。见谅,见谅,久等了!” 随后京兆尹拱拱手,一边推着李驯进去, “古人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老夫可是废了一番功夫,这才找到了我们的李探花,这欢天喜地的日子,诸位可莫要说老夫迟到咯。”京兆尹大声说道,在座宾客也随之说起客道话,说话的功夫,京兆尹就带着李驯坐下。 “给诸位介绍一下。”京兆尹分别指出状元裴钰,榜眼吴晓,探花李驯把三人介绍给客人。客人也纷纷客套起来。 第285章 宴会七 第285章 宴会七 裴钰、吴晓和李驯相邻而坐。而李驯与两人客道,随礼招呼。而裴钰和吴晓在和李驯目光相对之时,都却纷纷躲闪。李驯不想其他,以为自己出生平凡,与之两人或有隔阂。而裴钰和吴晓却余光相视,其中交流不为人知。 酒过半巡,厅内热闹非凡,此时京兆尹站起,随即施礼,就道:“皇恩庇佑,我朝风调雨顺,百姓安康,而我朝今年春闱更是又出了三甲,真是可喜可贺,在座都是学识渊博之士,我等何不吟诗作对,恭贺此等喜事。” 众人随即叫好。 “三甲都在,这吟诗作对,说不定还能出什么佳句流芳百世。” “三甲集聚一堂,本就少见。这诗赋可是让我等十分期待啊。” “陆大人,你可快出题吧。” “那么老夫就随大家意愿,出题吟诗,大家如有疑问,可先说来。”京兆尹陆林道。 见无人反对,京兆尹道:“那么我就随大家意,大家听我说,各位来到这里,是借着贱内赏牡丹的名头而来。我等要不以牡丹为题。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亦无不可,一时厅内寂静。 前面京兆尹先做了一首诗,大家纷纷夸赞,随后又有几位老臣站起来赋诗一首,大家自然都是一番点评,气氛成功被推起来了。 “不若我们让探花作诗一首,也好让我们这些老臣们观摩一下新晋各位的文采如何,哈哈哈……”京兆尹一番话下来,大家纷纷附和。 李驯不知怎的,听到花,随即就想起她的嫂子锦园,在李家村的时候,锦园想要设计一个标志给罐头贴上,第一次他画了牡丹被否了,后来换成了锦鲤,锦园那个时候笑着说他画的好漂亮,比他画的好千万倍。 想到这里,李驯心思就柔软下来,思绪万千,站起,拱手,调整情绪,脑海里全是锦园,想着考试归来她对自己的远离和现在的距离感,缓缓念道:“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花心愁欲断,春色岂知心。”(王维唐,这里抄袭了。) 宾客们都是爱诗之人,随着李驯念道的诗,纷纷沉浸此诗之中, 才待一会,众人仿佛才回过神来。 “好诗!好诗!这形容得贴切至极,又带有诗人的意境。” “不错不错,真不愧是探花。” 京兆尹笑道:“探花郎果然有文采,此时看似简单,实则对仗工整,用词考究,牡丹本是富贵喜庆之花,探花郎为何如此哀愁?莫不是思念远方的姑娘么?” “哈哈哈……”大家笑作一团,不得不说,京兆尹陆林非常善于交际,特别会调节气氛。 李驯拱手作揖,不好意思道:“一时情急,随口一说,莫要笑我。” “哎,这么短时间写这么好,哪里笑你啦,大家是在笑探花郎什么时候娶到心爱的姑娘呢。” 李驯连连摆手。 见众人纷纷夸赞,做一旁的裴钰却很不是滋味:“我看此诗,俗不可耐,什么绿红,花心春色的。好好牡丹偏偏说得这么庸俗。” 李驯拱手微笑道:“雅俗本就是一家,请各位勿较真。”他感觉得出来,从进来开始,裴钰对自己就充满了敌意,而且这股敌意很熟悉。 裴钰道:“你我为朝廷未来官臣,好男儿志在四方,明知武后痴爱牡丹,你偏作这打油诗,你李驯是对武后对朝廷不甚在意是罢?” 这次可真是众人纷说。李驯虽不知道裴钰对自己为何多有不满。但现在只有小心应对了。 “抱歉,在下一时刚好对牡丹有感,才情不自禁。国事是国事,吟诗是吟诗。在下如果可以为朝廷效力,自当竭尽所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裴钰见此,也不好再说,只不过说道此诗格局太小。 李驯已坐下,也不管旁人,只心念道自己的吟诗,再回味着,细细品着。 众人可不管,只觉李驯的诗已经极好,纷纷起哄着让裴钰和吴晓作诗。 吴晓默不作声,而裴钰因为之前的话语,成了众人之矢。只见裴钰和吴晓脸上有一丝暗暗的不自然。裴钰硬着头皮道,“诸位稍等。” 裴钰僵硬站起,闭上眼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清出芙蓉无修饰,芳华之中更娇贵。一股仙气飘欲仙,千金…” 裴钰一直吟着,最后一句却怎么也吟不出。最后一口胡说道:“千金难买好牡丹。”(随手乱编的。) 而厅里确实有些人捂嘴轻笑。好一句千金难买,只道是应题了,却也只是接地气,而无意境。 众人只是不发表异言,故此安静至极,最后还是京兆尹打哈哈:“不错不错,那么请我们榜眼吴晓来做一首,好让我等大开眼界。可好?” 看着京兆尹点名,榜眼更是僵硬,只硬头皮道,“大人,还有在座各位,小人今天体感不适,头昏目眩,所以只有下次再作了。十分抱歉。” 听完吴晓之言,众人却是众说纷飞了,有人怀疑,有人诧异,有人相信,有人无谓。 京兆尹无奈,只有说无妨,随后为活跃气氛,换了别的话题,众人神色才如常。而李驯也察觉到奇怪,裴钰跟吴晓殿试那天分明下笔有神,辩论是张口即来,而现在表现的是如此的一般,莫非是故意藏拙。 厅内还是热闹,李驯则是有点心不在焉了,不知锦园如何,是否安好,那冷玉涵如此可恶,真是可恨。而后脑子漫步出出画面,一出什么锦园生气了,又一出什么锦园难受了,再或者锦园在这宴会里无熟人,会不会格格不入?李驯则是坐立不安,他转念一想,却是真起身了,未打扰到宴会主人京兆尹,悄然而走。 门口有京兆尹的两名随从。在经过之时,轻声说道:“如果你家大人问起,请转告李驯偶有不适,去四周转转。” 随从遵命,李驯离开宴会厅。四处找起锦园来。 “李夫人,你看这盆牡丹如何?”温三小姐温诗韵正指着一盆牡丹,两人自离开金水河,关系仿佛好似姐妹,就随即一起逛起了这个牡丹园。 而温三小姐趁机有意无意的请教着锦园,看得出来真的对牡丹非常感兴趣。 第286章 宴会八 第286章 宴会八 “这牡丹花色纯真,不过比之温三小姐的牡丹,却差的不止一筹。”宋锦园也大方回语道。 “嘻嘻嘻,有姐姐这句话呀,可值得我拿出去夸耀好一阵子了。”温三小姐嬉笑着道。 气氛是看上去很好,不过两人心里有何异想,却是旁人不可知。 就这么两人简单又愉快的聊着。锦园眼尖发现远处有一人正仔细观看她。呀,是李驯。锦园欣喜,不过此时有外人,锦园随即忍住,看了眼温诗韵,随口道: “温三小姐,刚刚贪杯,多喝了几口好茶,此时倒是有些内急,说起来真是抱歉,但恐怕,锦园在此就要与你别过了。”锦园说道。 “那我真是有点不舍,和夫人一路聊天,诗韵也觉得收获不少。”温三小姐看起来有些懊恼,似乎跟锦园还有说不完的话,眼睛单纯无辜,惹得锦园有些愧疚: “我也是觉得和温三小姐一见如故,下次一定再和温三小姐再说道说道。” 温三小姐摆摆手:“好啦好啦,李夫人有事就忙,我这等闲人也无事可做,夫人莫忘了跟我的约定就好。” 锦园告辞,边朝着李驯走去。 李驯正满园找着锦园没找到,寻思着出门看看。 “驯儿,你在四处寻找什么?”锦园打趣道,站在李驯身后。 李驯猛回身看到锦园,立马脸上多了笑容,上前一步,紧着看了锦园几眼: “锦园,那个冷玉涵没有怎么样吧?我该留下来陪着你,不管那劳什子宴席。” “别,驯儿,这儿都是人,那冷公子能把我怎么样?不过是一个无赖,我宋锦园何时怕过,倒是驯儿,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我不想你受到任何一点点伤害,”李驯默默道,“如果有人欺负你,我一定不放过他。” “驯儿,你如今中了探花,怎么感觉说话越来越傻了,”宋锦园咯咯笑几声,“天子脚下,有谁敢对探花郎的嫂子乱来?怕是胆儿肥了吧?” “呵呵呵,锦园,我这个探花怕是最不起眼的了,状元裴钰是裴尚书家的嫡工资,榜眼吴晓是吴国公的二公子,只有我,一个来自南城李家村的普通人。”李驯自嘲笑笑。 “驯儿,你不要妄自菲薄,你有才情,如今武后圣明不讲出身只求才,正是你的机会,再说了,”锦园指了指自己,“你嫂子我可是跟赵氏做生意的,牡丹更是得到武后青睐,怎么就说你没靠山啦?你的靠山就是你嫂子我,我的靠山也是你。” 李驯轻笑,眼睛亮晶晶的,他就是喜欢锦园天生乐观的心态,仿佛世上无难事,只要有锦园: “锦园,没有高中状元,让你失望了。”原本这是他要给锦园的礼物,可惜,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驯儿,不许你这么说,这可是全武朝最有文采的人在一起比拼,你能得探花不要太厉害,想当年我高考,也就全省一万名,考了个农业大学。”锦园脱口而出,对李驯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崇拜。 李驯哑然:“你在说什么?” “啊,没什么,意思就是你厉害,要是给我,我早就通不过了。”锦园打着哈哈混过去。 “你是女子,假若你是男子,我都觉得有你在,根本没有我的机会。” 没想到李驯对自己竟然夸赞的这么高维度,锦园左右看看,这才道: “驯儿,你初来乍到,还是不要贸然离开的好,赶紧进去吧,我也要去女客那边去了。” 说着迈步出去,李驯盯着锦园,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这才转身离去。 “好妹妹,你可来了,你这是找牡丹找到洛阳城去了么?这会儿才来。”京兆尹夫人赵如雅一看锦园过来就立马扯着锦园的衣袖往一边带,边道, “我这儿可是快乱了套了,好妹妹是个懂行的,就等着你来为我主持公道了。” 锦园心里微凛,不懂京兆尹夫人是什么意思:“姐姐说的哪里话?我不过一介寡妇,还来自小地方,哪里说的什么主持公道?莫要折煞妹妹。” 说话间就来到了女客这边的花园,里面的贵女们头顶上戴的牡丹花争奇斗艳,衬托的人比花娇,跟李驯别提多般配。 唉,明明是好事一件,为何心里酸溜溜的呢? 刚迈进角门,便听到吵闹的声音,听着好像还有温三小姐的事。 温三小姐不是才跟自己告别的吗? 心下奇怪,锦园边紧走急走边侧耳细听,到得跟前才发现,还真的是温三小姐跟另一位小姐。 “莫非你是嫉妒我不成,古人说道,千金难买好马骨,这好的东西,用千金去买,当然是值得的,这么好品色的牡丹,姐姐才出价三百两银子,实在太过小气了罢。”说话的竟然是温三小姐,倒是让锦园多看了几眼。 “呵呵呵,可惜一盆好花,却落在了不懂培养之人手里,也只不过是附庸风雅,端的是可惜了了。”出口的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女子,穿着鹅黄色翻折领连衣窄袖长裙,腰际束带,竟是有几分胡服特色,女子此刻柳眉倒竖,指着面前的一盆花说的话毫不留情。 “姐姐说的对,我的确不懂培养之术,但现在,我才是它的主人,我想几时看就几时看,想摆在哪就摆在哪。不过姐姐的心思,做妹妹的了解,你也想要这花?但凡姐姐央求一声,妹妹借你不就是了?我们不是姐妹么。”温三小姐显然并不喜欢眼前跟她长得三分像的女子,将泼辣性子耍了个实在。 温诗雅甩了衣袖,胡服衬的身形倒是洒脱: “哼,谁人不知道你的心思,你纯粹就是在恶心人罢了。算了,反正我根本就不想与你这种人为伍,你自便吧。”说着便要走。 “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本就欲与李夫人学习培育之术,怎么的就成恶心人了?难不成,在你眼里,李夫人也是恶心人的存在么?” 温诗雅气的直跳,这分明就是温诗韵要砸掉她的牌子,让旁人无人理她:“温诗韵,你亲近李夫人,旁人不知,以为我也不知道你的心思么?” 第287章 宴会九 第287章 宴会九 宋锦园再次看了眼温三小姐,温三小姐正好看过来,立马上前拉住锦园的胳膊,欢喜道: “好姐姐,你来的正好,你帮我评评理,这花到底是好与不好?我家二姐偏生要在这里挤兑我,今日幸好有李夫人在,可得为我洗刷冤屈。” 锦园身形微顿,对这种自来熟的亲密到底有些不习惯,只得开腔道:“我乃一介村妇,温三小姐折煞我了,我哪里敢当?” “李夫人就不要谦虚啦,就当行行好,将这瘟神给我赶走吧,”京兆尹夫人故作要撚温三小姐走,脸上却带着笑意,“你姐妹两个好不知趣,今日众人都在,没得给我找难堪,找打。” “好姐姐,这能怪我么?二姐嫉妒我跟几位夫人关系好,一直不喜我,拿我刺挑理,我今日有李夫人撑腰,可不是怕了你。”温三小姐对着温二小姐两手叉腰,娇俏可人,生气的样子都让人恨不起来。 真是个可人儿。 反观温二小姐温诗雅一张脸气的发青,本就穿着胡服缺了五分女子气,看着的确不讨喜,嘴下更不留情: “温诗韵,我倒是要看看,你这娇嫩的皮相什么时候被揭开。” “二姐,你……”温三小姐被温二小姐说的杏眼含泪,七分委屈三分娇弱。 宋锦园及围观几人都有几分尴尬,有意调节气氛,可人家两姐妹争吵,她们要掺和的话更是不好。 “好啦,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温三小姐,你不是说有极好的事情找李夫人么?这不,李夫人都被我找来了,还不快说?”京兆尹夫人就是厉害,立马找了个理由将场面控制住。 大家纷纷催促温诗韵。 温诗韵收了泪,不好意思地道:“李夫人莫要见笑,二姐瞧我不喜,让你见笑了,我本有意邀请姐姐有空去我府上赏花,谁料……” 锦园摇头,复看了眼走到另一边的温诗雅,安慰道:“温三小姐心地善良,我们都是看得见的,自然不能让旁人欺辱了去,放心则是。” “李夫人这么一说话,倒是跟在京城久居无二致,李探花能够高中,李夫人功不可没啊。”京兆尹夫人插嘴夸一句,随即笑看两人道, “我看两人甚是投缘,之前在金水河边想必大家也见了,李探花一表人才,看着倒是比那状元郎还要英俊高大,跟温三小姐若是成了,端的是一段佳话,李夫人以为如何?” 其他贵女自然也有看见李驯的,闻言都纷纷低声讨论,不时地传到锦园耳中,基本都是赞叹李驯长得好看,各个一副春心萌动的少女怀春模样。 “李夫人?” 被京兆尹夫人叫的回了神,锦园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神,连忙回答:“温三小姐家世显赫,只怕家中小叔匹配不上,误了温三小姐的好年华。” 说完锦园微楞,不是要替李驯张罗一门好亲事么?为何刚才诸般推脱? “只要郎有情妾有意,身份都是其外,何况李探花如今高中,步入仕途只在朝夕,才子佳人,怎么就配不上啦?”京兆尹夫人看着就是好说话的,对门第之见深恶痛绝,将锦园说的哑口无言。 锦园只觉得心里闷闷的:“乘蒙不弃,寻着机会,我定与小叔说和说和。” 京兆尹捏着锦园的手,一派笑容:“李探花有嫂嫂如此,真是幸运。” “哎呀,羞死人了,两位姐姐这是作甚?”温诗韵说着跑远了。 温二小姐冷哼一声,却是朝锦园看过来。 宋锦园还没开腔,京兆尹夫人便道:“怕是这小丫头害羞了,在武朝,又不是第一次贵女选夫君,做的什么羞涩姿态么。” 锦园笑着让让,两个人说了一会儿体己话。 心里记挂李驯,又念着外面罐头不知道如何了,加之这边贵女圈子话题她也插不上去,锦园就跟京兆尹夫人话别,往外走去。 “诗雅拜见李夫人。”是温二小姐偷偷跟着宋锦园,看此地无人,便上前和宋锦园打招呼。 “温二小姐好。”宋锦园回礼。 “夫人,本来此事与我无关,只是我方才见李探花相貌正直,长相不俗,见陆夫人想要选了给温诗韵做了夫君,这才上来劝几句,李探花人中龙凤,京城贵女众多,还是不要对温诗韵动了心思才是。” “温二小姐何出此言,莫不是温二小姐看中了我家小叔?”宋锦园对温诗雅的印象并不好,是以说话虽无差错,倒也不算客气。 “夫人可知,”温二小姐上前一步,“温诗韵有婚约。” 宋锦园脸色变了几变,见温诗雅转身快步离去,心里面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锦园失笑,京城多变化,没曾想温三小姐竟然有婚约在身,那京兆尹夫人难道不知?这温府姐妹哪一个是好惹的,还是远远避开,让我清净几分。 看来,驯儿往后的婚事倒真是棘手了。 当下锦园再也没了欣赏花园的兴致,加快了脚步疾走。 “李夫人,你这是匆忙要去哪里?” 宋锦园好奇抬头,只见一人身穿白袍,面容华贵,而身高挺拔,四肢修长有力,这俊俏的小生,不是武文安还能是谁。 在这陌生之地,遇到熟人总是开心得,“你怎么来了?”锦园问道。 “我不能来吗?”武文安眉头一高一低的说道,上下打量几眼锦园,当日在李家村,锦园还做村妇打扮,脸上半点脂粉没有便已是秀丽非常,如今略施粉黛,梳起发髻,身着薄纱,摇曳生姿,让人移不开眼睛。 “武大人自然能来。”锦园随口道,心想武后就是你的靠山,整个武朝你哪里不能去? “李夫人好生无趣,也不知是怎生培养出李探花这么个人才出来的,倒是叫人怀疑一二。”武文安长相偏秀气,只那双眼睛炯炯有神,让人无法忽略。 宋锦园才不相信一个可以爬上武后凤床的人会如他长相那般无害。 “武大人莫要那贱妇取乐,贱妇实在唐突。”宋锦园规规矩矩道。 第288章 宴会十 第288章 宴会十 武文安笑看锦园朝自己行礼,想来才学不久,别别扭扭的,倒是像模像样: “这儿无人,李夫人还是不要这么拘束,我看你刚刚面色不愉,是不是女客那边有意为难你了?” 摇摇头,锦园闪过一丝莫名,也不接话。只是想起武文安拿走的两株牡丹,让武后大悦,并赏赐了一座庄子的事情。于是对武文安拜谢,“武将军,上次一别,不想竟是因缘际会被武将军所救,两株牡丹之事,小女感激万分。将军,请受小女一拜。” 武文安随手一托,怎么可能让锦园拜下去。只道:“李夫人的牡丹可是货真价实,才让武后喜爱,是你自己的功劳。李夫人跟李探花救了在下,在下只不过献了两株牡丹而已,何况武后爱牡丹,我得你的牡丹之福,得到了武后的赏识,我才要谢你才是。” 宋锦园只道武文安说着场面话,拜谢道:“能让圣上看中将军,那是将军原本就有莫大得本事,而牡丹之事,将军费心运送至京城,是锦园让将军费心了才是。” “行了,能让圣上大悦,本是沾你的光。锦园来京,我可打算早早见上你一面,无奈才到今日,才有机会。” 两个人同时停下,看着对方,随后不久皆朝天开怀大笑。 “李夫人,京城中局势非常,你跟李公子可要仔细小心,万万不可行将就错,若是……记得来寻我,切记。” 武文安虽是将军,可也是武后面首,站在这里长久跟锦园说话自然不妥,锦园知晓,只得点头: “嗯,我记下了,告辞。” 两个人匆匆错开,武文安回身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就在此时,男客那边一窝蜂走出来不少人,自然有很多都是今年应考的贡生,如今都称进士才对。 李驯也在其间,李驯身穿锦园为他购置的一身靛青色长衫,头发轻松挽起,露出干净的脸。 李驯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锦园,跟大家一一告别,朝这边快步走来。 “李探花,别来无恙。” 李驯顿住,竟然看到武文安,刚刚在内廷明明没有看到,李驯作揖:“武将军,别来无恙。” “久别重逢,李公子倒是生疏了很多,”武文安笑着道,“我还得多谢当日你的救命之恩。” “客气了。”李驯并不想多言。 武文安眯眼看了眼李驯:“你知道吗?我在京城,一直等着你来。” 李驯讶然,看着武文安不解:“为何?” “你难道忘了,当年我曾经说过,你的文采如若不能出入庙堂,对武朝这是极大的损失,我深怕你不愿意再次入科举,还特意去嘱咐李夫人,倒是没曾想,你竟然真的来了。” 一时间两个人都生出不少感慨出来,李驯看了眼远处等候的锦园,眼底释放出温柔: “如果没有锦园,大概,我真的不会来参加什么科考,你也不会再遇到我了。” “嗯,”武文安真的相信,“你的嫂子是个女中公子豪杰,总是让人惊讶,出其不意,你是幸运的。” 李驯点头:“有她在,我就很安稳,这一生惟愿能够护她周全。” 武文安却察觉出一丝异样,只是懒得深究:“快去吧,相信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李驯点头拜别。 之后裴钰跟吴晓都上前跟武文安攀谈,武文安客套一番,最后找京兆尹说是有事相商,裴钰见武文安并不想跟自己多话,心里头有些不高兴,但高中榜首太过喜悦,很快就将这点小事抛诸脑后。 李驯走过来时,罐头也过来了,京兆尹被武文安叫去问话,只有京兆尹夫人出来相送各位。 京兆尹夫人可是百般不舍,宋锦园只有答应闲时再来拜访,夫人才算是放过了宋锦园。 宋锦园就只身前往庄园进口处了。一群丫头自是进不去庄园的。但在庄园外,也是为她们准备了暂时休息之处的。宋锦园来到门外,罐头早就在等候。 李驯直等锦园跟罐头都上了马车,这才信步离去,竟是打算就这么走回去了,幸好庄云轩看到,也使着性子不肯坐车,跟着李驯一块儿走路,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虽然短短半天,可发生之事也可谓之多。罐头上了车就给宋锦园捏捏肩,敲敲背,也算贴心。休息一会,宋锦园也有了精神。就问道:“罐头,你在外面可安好?” “回夫人的话,这京兆尹夫人为我们安排是极好的,谢谢夫人关心。”罐头乖顺答道,低头看了眼锦园。 “嗯,这京兆尹夫人真的不错,对人热情,面面俱到。”锦园随口道,想到京兆尹夫人的八面玲珑,总觉得表面看着亲近,其实跟谁都保持距离。 正打算闭目养神,罐头却是打开了话匣子了:“夫人,刚刚我们丫鬟们聚一起,可是说了好些话,你要不要听听?” “哦?你们在说些什么?”宋锦园问,闭着眼睛假寐,心道罐头倒也是小丫头心性,八卦的很。 “嘻嘻,夫人,她们可都是在说夫人您呢。都说武后因为夫人您花养的好,被武后恩赐,您可是我们丫鬟里的大名人呢。而且她们知道我是您的丫鬟,可纷纷讨好我,让我说您呢。” 宋锦园听了笑笑,“你可说了什么,可别管不住嘴巴什么都说了去。” 罐头心里暗想,我可没说您和李公子的事情,当下手里也没停下:“我可没乱嚼舌头,我当然说我们夫人的好啦。我说我们夫人漂亮、又大气,除了种花本领大,做饭也是极好的。再一个,对我这样的丫鬟也极少有主仆之分的。你看夫人,我说的都是好听的。” 宋锦园瞪了一眼罐头,但自己也哈哈大笑起来:“你看你,每天尽是想给我灌蜜糖,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嘴这么甜。” 罐头随之笑言道:“那是我们夫人实在是太过出色了。没办法,我也想控制我自己,无奈我们夫人的本事可是大着呢。” 第289章 宴会十一 第289章 宴会十一 宋锦园笑笑摇头:“看你把我灌的,我都不忍心使唤你了,你可不要再这样了。夫人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八成是你骗我的,那些丫鬟们哪有喜欢乡下来的乡野村妇的道理?” “哪里的,夫人培养出探花郎,还培养出二乔,连武后都赏识,她们怎敢……”罐头神色有些不对,笑着解释。 锦园扭头,却见罐头额角有些淤青,立马变了脸色凑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罐头连忙捂住:“没,我不小心摔了,不碍事。” 锦园立马拿过罐头的手:“说吧,是不是她们欺负你了?” 罐头撇撇嘴似是要哭出来,锦园急道:“你慢慢说。” 原来,那些丫鬟也分高低贵贱,得知罐头是宋锦园带来的丫鬟,一下子找到乐子,纷纷嘲笑宋锦园就是个乡下来的寡妇,还说去贵女那边简直辱没了那些贵女,压根上不得台面,罐头不愿意听就上前理论,结果被她们推倒,撞在了桌子角上,就磕青了,她们见流了血,倒也不敢乱来,但是也离罐头远远的,大有排斥瞧不上的意思。 锦园黑着脸听罐头说完,冷笑几声:“看来捧高踩低哪里都有,她们瞧不上你,分明是瞧不上我,如今我跟驯儿在京城无依无靠,她们说的倒也没错,只是打了我的人,这笔账我得记下。” 罐头连忙道:“夫人,谢谢你这么惦记我,我很知足,还是别跟她们计较了,她们身后都是贵女,得罪不起的。” 宋锦园咧嘴笑,头上步摇叮当作响,罐头瞧的痴了:“罐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放心吧,我会给你做主。” 罐头立马捂住锦园的嘴,惊惧道:“夫人莫要这么说,小心……”说着看了眼外面。 宋锦园点头,拿开罐头的手,也不再继续,嚷嚷道:“好罐头,走之前让你带的吃食呢?拿出来吧。” 罐头感动的眼泪一直流:“夫人,我就知道你体恤罐头,知道罐头没吃。” “额,”锦园尴尬道,“其实是我自己没吃饱。” 罐头的眼泪戛然而止,继而哭得更伤心了,锦园只得哄:“罐头,我的好罐头,我开玩笑的,咱们一起吃嘛。” 这小丫头,被自己惯的脾气还挺大。 “对了,夫人,适才在角门休息,我倒是听到一件特别客气的事情。” 锦园抬头,将一方凉糕塞进罐头嘴里,自己也捏一个在手里慢慢吃,刚刚在宴席上大家都不怎么吃,在那里故作姿态,她也无法放开手脚,饿的手脚没力。 “那裴公子家和吴公子家的丫鬟在那里夸耀自己家的公子,说裴公子一个是状元,一个是榜眼,我们公子才是第三,还说她们家公子都是文斗星下凡,胸中自有文墨,都没见怎么用功读书,平日里该是玩耍的时候一次不落下,竟然也能得第一第二哩!我觉得她们一定是在说谎的,能得状元跟榜眼,平日里该是多用功啊,她们就算要吹嘘自家公子厉害,也不能编谎话吧,难不成努力看书的反而错了么?咱们李公子就很用功,要我说,才子文人就该是我们李公子这般作为。” 锦园皱眉:“你是说,她们为了彰显自家公子厉害,就攀比谁家公子最不用功?” 罐头撇嘴:“可不是么,气死人了,他们怎么不说说他们近水楼台先得月,在天子脚下自然沾染圣意比较容易,咱们公子那才是凭真本事呢,瞧着我们公子器宇轩昂,又文采斐然,日后准会加官进爵的,一定比另外两个公子有才干,夫人到时候就可是荣华富贵了的,她们家公子拍马也比不上咋们家公子。您说是不是。” 罐头叽里呱啦说一堆,嘴里塞的满满当当,还非常自觉地又塞了一个进去。 果然,李锦园的心思,就被罐头的话给吸引过去了:“近水楼台先得月?文曲星?” “呸,就那些丫鬟的德行,我都不信她们主子是文曲星。” “你呀,”锦园收敛自己的心思,失笑拿手指点罐头的脸颊:“他们好歹也是状元榜眼,肯定有自己的过人之处,可不能随意断章取义,更不能说他们的坏话。” “哼,反正我瞧着我们家李公子就是比他们好,”罐头吐出一堆糕点屑,“裴钰跟吴晓,两个人的名声在京城谁人不知,这样的人再有文采也是败类。” “怎么说?”锦园这下子倒是真的好奇了,“你快说说吧。” 罐头立马凑过来嬉笑:“夫人,我说了的话,下次可不可以做夫人说的那个什么桃花酿给我喝?” 瞧罐头眼睛亮晶晶的,锦园真是无可奈何:“好,快说吧,这么多吃的还收买不了你。” 桃花酿要春天才有,此时正是时候。 “咱们武朝的贡生自来上京赶考,就喜欢住在平康坊,那是朝廷为贡生提供的所在,但衣食住行都得自己操心,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平康坊旁边都是酒肆歌楼,每到夜晚,华灯初上,莺歌燕舞,贡生大多年轻有才,自然忍不住去寻那美丽的歌姬抒发心意,喝到兴头上做出几首佳作也为未可知。” 锦园一下子想到了杜牧,那可是最喜欢在烟花柳巷徘徊的人,也因此做出无数诗词,广为传唱。 “其实这很正常,大家去了也未必就是做那种事,多数也是附庸风雅,寻个放松的去处罢了,这裴钰跟吴晓就最爱去,去的还贼勤快,不止去,哪届花魁也没落下,都收入帐中,尤其裴钰,家中通房就有八个,还在外面找,也不怕累死。” “噗,”锦园笑出声来,刮罐头鼻尖,“你这丫头知道的有点多哦。” “在大户人家当差,谁不知道这些腌臜事?总之那两位能高中,很是让人惊讶,大约真的有文曲星护体,才这么潇洒自在,要说他们俩没用功,那倒是真的。” 锦园听完罐头的话,却是沉思起来:“罐头,我累了。你帮我好好按按,一会到了你再叫我。 第290章 宴会结束 第290章 宴会结束 罐头以为宋锦园是真累了。连忙说好,更是细致的为宋锦园按了起来。 却不知当锦园听了罐头的话,心里有多大的动荡,锦园其实也不知科举有多难,但她自身是经历过现代高考的。 那时候你参加考试可真是和打仗一样,每日一小考,每月一大考,不然怎么称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再看看李训,锦园觉得李训已经算的上是天才中的天才了,而李训每天亦是挑灯夜读,日日不落,才有了现在的探花。 这文曲星下凡也太厉害了吧,而且一下就是两个。锦园心里的多少有些疑问。 回到住处,却并没有见李驯跟庄云轩的人影,一问还没回来,想着李驯跟庄云轩在一起也不怕迷路,或许跟那些大人们还要喝酒谈天,锦园也不再过问,让罐头准备热水沐浴,自己则去制作酒曲。 罐头过来看到搓成小团的白色粉团,好奇道:“夫人,这是什么?” 锦园刮了罐头鼻梁一下:“是谁说要喝桃花酿?!” 罐头一听,雀跃起来,立马挎了竹篮嚷着去庄云轩的住院采桃花,被锦园拦住:“不可。” “为何?”罐头的脸一下子瘪下来,很是委屈,“夫人,你不会反悔了吧?” 锦园失笑了:“我反悔什么?桃花要早晨含着露珠的时候采下来,这样酿出的酒才好喝。” 原来是这样。 罐头放下竹篮,往灶膛里添了一把火,锦园叫住她:“罐头,将这些拿去外面晾着,明天能用上。” 罐头听话地端着扁箩箩离去找地方晾酒曲去了。 距离晚饭还有些时间,锦园紧着将猪肉腌制在一旁,又切了白萝卜腌渍成小咸菜,这才作罢。 罐头跑过来道:“夫人,热水烧好了,这会儿就洗么?” 锦园摇摇头,坚持要做晚饭,罐头急了:“夫人今日去赴宴席想必累着了,去沐浴歇息一会儿吧。” 想着李驯还没回来,锦园点头,将手拿皂角洗干净了,转身进去脱了外衣沐浴好,躺下休息。 罐头今日也没得闲,趁着锦园睡下,自己也在外间小憩一会儿。 与这边相反,李驯跟庄云轩就在京城逛了起来,李驯如今对自己的仕途也很没底,就像庄云轩说的,只要娶了哪个贵女,就不用外派去地方上任,可以在京城安稳地做官。 但李驯显然对贵女不感兴趣,所以他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假如真的会被外派出去,哪怕就如赵武一般只做个一城之主,他也心甘情愿,守着一城与锦园白头偕老,假如要用失去锦园换来仕途青云直上,他不愿意。 “京城繁华,”李驯看完街道两边的商铺,大为感慨,“每见一次就感慨一次,虽说是女皇治下,可百姓安居乐业,却也并不比男子弱。” 庄云轩今日难得穿的正经,闻言乐了:“这可是第一个在我跟前这么评价武后的人,哦,不,武后近日要设登基大典,以后该称武皇了,堂堂武朝让一个后宫女子为皇,武氏衰败可见一斑。” 李驯立马想到了武传焰,这个太子相处下来可不见得弱啊,只能说羽翼未丰,武后临朝,终于忍不住要正式登基昭告天下了么? “其实,武皇治下,只要大家和乐,也无不可。”李驯也不知道怎么了,以前拼命反对的言论,如今却是并不怎么厌烦。 庄云轩古怪看几眼李驯:“你寒窗苦读,如今终于高中,难道以后就宁愿每天对着一个女子跪拜?” 李驯闻言想到了第一次大殿上见到武后那一幕,不,武皇。 “武后临朝,原本昭告天下等太子武传焰年满二十就让太子登基正式接掌大权,如今却是要自己登基,一旦武后登基,只怕天下要打乱,所有纲常都得打破。” 李驯笑了,他指着严肃的庄云轩:“要说打破纲常,你怕是京城第一人。” 庄云轩被这么点拨,的确如此,自己也在一边笑起来,看到不远处有人买吃食,立马恢复原本的活泼本性,摸着肚子道:“我们先去吃点好吃的吧,刚刚在宴席上一点没吃饱,跟那帮虚伪的人坐一起,一点胃口都没。” 庄云轩却发现拉扯不动,抬头一看,李驯平静道:“锦园在家等我回去一起用餐,你去吃吧。” 说着就要越过庄云轩。 “哎呀,你这个人好没劲,就算那个女人好看长得美,你成天对着她就不厌烦么?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还一直惦记着家里,她做饭再好吃,也有吃厌的时候嘛,偶尔换换口味不好么?” “不好,”李驯站定,严肃脸道,“我吃不烦。” “哈?什么?”庄云轩一时半会儿没转过弯来,等反应过来,李驯早就跑出去一大截,庄云轩立马追上去,“你这个人好无趣,你就这么死心眼。” 李驯马上要入仕,这会儿要跟自己寡嫂在一起,几乎不可能,虽说武朝民风开放,一定范围内可以自由婚配,但,总归马上要当官的人了,这么做影响不好。 李驯像是没听见一般,径自往前走,前面一辆马车缓缓行驶过来,李驯抬眼,马车装修华丽,恰好里面的人看过来,李驯看到里面坐着宁王,心下微凛,赶紧移开视线隐入人群。 庄云轩转眼不见了李驯,七找八找时,却见天上飘来一朵红云,仔细一看竟然是绣花的手帕,那方薄纱手帕轻飘飘落在一个人的脸上,被那个人捏在手里面端详,不是李驯却是谁? “李兄,你怎么站在这里?”庄云轩过去嬉笑道,“我刚刚说的那些都不作数,来,既然楼里姑娘相邀,咱们进去耍一番吧,就。” 李驯看了眼手帕底下绣的名字,不解道:“这是谁丢的手帕?” “哈哈哈,你不会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哪里吧?”庄云轩虽然只有十五六岁,可生性顽劣,经常哪里刁钻就去哪里,是以没有不熟悉的地方。 第291章 海棠姑娘 第291章 海棠姑娘 “这是哪……里?”李驯抬眸,顺着庄云轩的视线,先是看到一个装修艳丽的门头,紧跟着视线往上,二楼窗户撑开,上面趴着一位身着薄纱的女子,里面的齐胸糯群也是薄纱,好身材隐隐约约,半遮半掩,映衬的肌肤胜雪,女子秀美非常,眉宇间含着半点烟雨,水眸里盛着几分涟漪,瞧的人再难移动半分。 “嘻嘻,这手帕怕不是海棠姑娘给你的?她可是烟霞阁的头牌,李兄,你可真走运,往日海棠姑娘开窗可没见朝谁抛过手帕。”庄云轩身上带着几分京城公子的习气,介绍的不亦乐乎,只是眼神里面对这个海棠姑娘只有惊艳,却并没有几分心动。 李驯对着那海棠姑娘看了一会儿,随之走到离烟霞阁远一点的地方,朝上面吼道:“姑娘,这是你丢的手帕么?” 那海棠姑娘害羞带怯,拿一方团扇遮住半张脸,微微点头。 “请着人下来取回,在下还要赶回家中,无暇在此逗留。”李驯一本正经脸。 庄云轩瞠目结舌,指着李驯急道:“别啊,你就算不想要,进去看一眼也可,我早就听闻这海棠姑娘色艺双绝,卖艺不卖身,光是听她弹奏一曲便是三日不入睡……” 李驯打断庄云轩的话,好奇道:“为何三日不睡觉?不睡觉的话,不难受么?” “呆子,想着曲子跟海棠姑娘这样的绝色,哪里还能睡的着?” 李驯凝眉,见海棠姑娘那边迟迟不派人下来,将手帕往庄云轩怀里一掷,大步往前便走。 “喂……”庄云轩懵了,想追李驯,可怀里的手帕太烫手,只得将这带着幽幽海棠香的手帕立马飞身送到海棠姑娘手里,立即飞下来追过去。 海棠姑娘捏着手里的手帕,眼角泪珠盈盈欲滴,看的下面的一众看客心情都揪起来,恨不能立即上前将海棠姑娘搂在怀里面好生安慰一番才是。 “刚刚那个书生是谁?怎么这么不懂怜香惜玉?” “好像是庄太傅家的小公子。”有人认出了庄云轩,惊呼道。 “哼,连海棠姑娘的手帕也敢不要,还想不想在平康坊混了?” 海棠干脆关了窗户,留下倩影在大家脑海里徘徊不去。 庄云轩追上了李驯:“李兄,你莫不是真的不知道平康坊?” 李驯驻足:“我自然晓得。” 他考贡生时候,文人学子都住在平康坊,才子多情,周围自然设了不少酒肆茶馆青楼舞馆,才子们每每才思枯竭,就好三五成群,寻个理由来会舞姬歌姬,他则怀揣锦园辛苦挣来的盘缠,心里记挂锦园,除去看书便是看书,从未涉足这些地方,就连逛街也是考试完后临回家前才逛逛为锦园挑选礼物。 庄云轩一看就明白了,啐一口道:“果然是呆子,也不知道宋锦园到底哪里好,让你如此着迷。” “她很好。”李驯坚定道。 庄云轩瞬间泄气,跟着道:“她确实好。” 第一次见面,他离家出走没了银子,将书都拿去卖了,却没成想真有人来买,他胡乱喊了价钱,那女子对着他狡黠笑笑,竟是报了更高的价将那些书买了。 他当时想还有如此的笨女子,如今想来,怕是再难遇到如此笨的女子了吧。 唯一让人可气的,就是这女子明明只比他大一二岁,却成天摆出一副我是大人,你是小孩的模样,让人不服。 故此他才总是讥讽那个女人,没事还瞎作一下,其中动机谁也不知。 李驯再也没做停留,将酒气消散完了,就领着庄云轩回去庄府,庄云轩想去别院看看,被李驯打发走了。 此时锦园才起床,云鬓披散下来,眉眼慵懒可爱,见着李驯回来,高兴摆弄自己衣服道: “驯儿,你看我这身衣服怎么样?” 李驯定睛一看,衣服还是锦园爱穿的那一套,只是……领口收紧,不错;袖口收紧,还好吧;腰间系一方束带,细软腰肢盈盈可握,小巧细足露出半截,里面的绣花鞋若隐若现。 李驯皱眉:“怎地改了样式?”好看是好看,就是,锦园更好看了。 “我见温家二小姐今日穿了一身胡服,姿态潇洒帅气,我觉得平日里穿着做事方便,你不在家,我就央求罐头帮我改了改,你懂裁衣,便是觉得如何?” 李驯的眉心拧在一起,他该早点回来的,亏得是罐头,如若是他,他得好好改改。 “李公子还懂裁衣?”罐头大呼小叫,“夫人却是不懂,你们……” 说完眼神在李驯跟锦园身上打转。 “呸,老娘就是不会,怎么了?”锦园掐腰耍赖。 李驯的眼睛几乎移不开了,锦园撒娇嗔怪,嘴角微翘,粉脸透红,实在可爱极了。 “夫人,你真的太美了,我敢肯定,你要是穿上我改的这衣服上街溜达那么一圈,明日这边门槛该被踏破了。”罐头围着锦园打转,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锦园转了几圈,见李驯一直不评价,顿觉无趣,又见罐头可爱能干又体贴,心里面不觉得有些念想:“只不知春桃秋菊怎么样了?” “我已经休书给夏叔还有苏钰,想来苏钰应该已经通知赵氏各大门店的人留意了吧?”李驯有些不确定地想。 锦园摇头:“我们只是赵氏的其中之一的生意伙伴,还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就算答应了,也未必尽力,只求春桃秋菊能够平安。” 当日情况危急,也没多留什么银两,她这主子当的一点也不好。 罐头早就听闻过春桃秋菊的事情,上前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过几日我陪夫人去郊外的灵觉寺,为两位姐姐上香祈福吧。” 锦园想说有用吗?可心里也着实放不下,就答应下来。 李驯见锦园穿着改良的衣服就要去做饭,连忙上前一步阻拦:“锦园,我来吧,你休息。” 锦园自然也不客气,往后一步道:“那我就等着吃驯儿的拿手菜。” 第292章 庄府有请 第292章 庄府有请 李驯点头,临转身想起来一事,急忙道:“如若庄云轩那个家伙跟你说什么,你可千万别信,我对你的心思,你是知道的。” 锦园俏脸一红,白他一眼没作声。 李驯心神激荡,迈着虚步进去里面做饭,进去一看,猪肉跟小菜都腌渍好了,心里顿时愧疚万分,锦园越是勤劳,他就越是愧疚。 往后一定要让锦园不为生活奔波劳苦。 岂料刚做好饭,主院那边的大管家就跑来传了消息,说是庄家的主家,也就是庄云轩的老爹要请新晋探花郎李驯吃饭,要请寡嫂李宋氏一同前往。 看着这一桌子菜,罐头都急了:“哎呀,才做好的菜。” 大管家笑她:“主院光厨师就五位,都是从各地挖来的名厨,想要吃什么好菜没有,没得在这里吃这些山野菜肴。” 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大管家,说话就是霸气,言语间既不过分,又将鄙夷表达的淋漓尽致。 “那就多谢大管家,小生稍作调整,即可前往。” “探花郎自便,莫要误了时辰就是,我这就回去回话了。”大管家对李驯还算客气,点点头走了。 锦园却依旧坐下来开吃,罐头又急了:“夫人,主院那边在等呢。” 锦园不以为然:“你们大户人家哪有那么容易开饭?只怕是大管家跑来提前通知,锅里菜油还没下去呢。” 罐头一下子笑了:“夫人说的也对,我怎么给忘了。” 锦园敲敲一旁的座位:“罐头,你也快吃,天气凉,没一会儿就凉了,吃了坏肚子。” 罐头点头,拿了碗筷坐下来,这个时候李驯也做了下来,寻了个理由:“那种场合也不能多吃,饿着肚子去万一肚子叫唤多丢人,吃饱了再去。” 罐头吃的嘴角流油:“李公子,你真的深藏不露啊,竟然做饭也很好吃,以前怎么从未见你做过。” “没空,”李驯放下碗筷,“我饱了。” 说着拿水簌了口走进去换衣服整理仪容。 锦园也站起来:“罐头你吃快点,那些衣服我不会穿。”拿水簌了口进去房间挑选衣服首饰。 罐头赶紧扒完嘴里的饭菜,一边走一边拿出手帕擦嘴:“好,我来了。” 跟着李夫人跟李公子可真有口福,此刻的罐头一点也不想回去伺候庄云轩了,妥妥地被美食征服的没脾气。 果然,锦园跟李驯过去的时候,花园里的灯笼才挂起来,夕阳还剩下半边在天空,院子里面倒是十分热闹,过了角门就见人影晃动,人工湖里面都是倒影,人声鼎沸,如同节日般热闹。 锦园小声道:“大户人家都这么吃饭?”需要这么多人助兴? 李驯摇头:“我也不知。” 以后他才不要这么大的院子,才不要养这么多丫鬟奴仆,他要跟锦园安安静静,细水长流过日子。 这个时候庄云轩从阁楼上跳下来倒挂在横梁上,咧开嘴笑道:“你们来啦?” 宋锦园忍了忍,终究没忍住:“你不能下来好好说话么?” 庄云轩跳下来,往前给他们带路:“你们怎么才来?我瞧着大管家去你那边有一会儿了。” 这次换锦园露齿一笑:“我们吃过了下来的。” 庄云轩捏拳,气的脸爆红:“你们竟然不叫我。” “还说呢,这次怎么换了大管家?你怎么不去报信?”锦园反唇相讥,直接怼回去。 庄云轩偃旗息鼓:“我爹让我学功课。” 家里住着个探花郎,估计庄太傅被刺激了吧。 锦园捂嘴偷笑,庄云轩懊恼:“不准笑我。” 锦园笑的更欢。 李驯看的不是滋味,打断他们:“这里是主院,你们注意分寸。” 两个人这才收敛,锦园退后到李驯身后一点,跟李驯和庄云轩都隔开一点距离。 庭院再大总有走完的时候,何况庄太傅自诩清廉,并未可着劲扩张园子,于是李驯他们很快走完,迎面遇上庄太傅以及身后一众女眷。 大家自然是一番寒暄,尤其是庄太傅对着李驯一直夸赞不停: “当日在殿上,李探花的表现可谓抢眼,不得不说自古英雄出少年啊,老夫竟然不知自家别院里面住着一位探花,倒是怠慢了二位。” 一边朝庄云轩打过去,嘴里道, “都是你小子,李探花就住在别院,你怎么也不告诉老夫一声,真是惯的你。” 庄云轩躲过去,嬉笑道:“你每日太忙,哪里见得到你?” 李驯也客气道:“是小生唐突了,跑来叨扰多日,也未来拜会,真是罪过。” 庄太傅立马摆手:“李探花如今高中,自然应酬极多,无妨,无妨。” 一旁一个男子紧跟着道:“往后知道了探花住在别院,就可以多多来往,以通款曲。” 锦园“噗”笑出声来,立马低头装作看地面。 大家抬头一看,却找不到刚刚笑声的来源,遂也没有在意。 李驯抿嘴,趁人不注意捏了锦园手心一下,快速放开,跟着庄太傅往前便走。 这边立马来了一位四十多岁,装扮大气雍容的女子携起锦园的手:“李夫人,我们走吧。” 罐头立马在一边提醒:“这是我们大太太,也是小少爷的生母,姓温,名娴雅。” 锦园诧异,待要再问,却是无暇他顾,被一群女眷引着往前走,很快到了另一边偏厅坐下,两桌下来全是女眷,锦园咋舌,还真是人丁兴旺。 锦园有些后悔,刚刚忙着吃饭竟然忘记找罐头做功课了,如今只能将计就计,随便应付过去罢了。 那位庄温氏将锦园介绍给她们,又将那些女眷一一介绍过去,锦园看着这一片花花绿绿,丁佩步摇,当着眼睛都看花了,完全没记住谁是谁。 最后心里一统计,这庄太傅还挺花,竟然有一位正室,五房妾室,不过底下子女大多是正室所出,那几个妾室一点也不给力,竟然一个儿子都没生出来,怪不得都相处的这么和谐。 不过没有儿子倒是有生出几个姑娘,都梳着双耳髻穿着齐胸糯裙坐在自己娘亲身边,其他的大一点的就不多说了,还有出嫁了的就更不必提了。 第293章 针锋相对 第293章 针锋相对 大家先是虚伪的客套一番,锦园倒是还能应付,毕竟她又不是真正的乡野村妇,她可是现代来的牡丹培育师。 “听闻李夫人刚嫁就守寡,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相貌。”温氏安排锦园坐在她的旁边,挨着主位以示重视。 锦园点头:“的确,亡夫被人陷害,早早就过世,只剩下民妇跟小叔二人相依为命。” “你能守贞,还能养育出探花郎,可见你的聪慧贤明,往后可算有福了。”温氏夸赞道。 一旁的二房赵氏轻道:“听说是抛头露面做生意换来的钱财供养小叔,真是不容易。” 锦园皱眉,看向赵氏,微笑道:“武后临朝,一直允许女子可以做生意,民妇贫贱,只知道如若不做生意,小叔连来京城的盘缠也无,还谈什么高中?民妇也羡慕各位,不用考虑每天的米从哪里来发愁,不用为冬天没冬衣穿发愁,不用为一个铜板的路费发愁,民妇跟小叔本就是寻常人家,自然多不得那么多矫情。” 锦园还没说完眼角就挂上泪珠,看的人很是不忍,温氏斥赵氏:“今日是高兴日子,你要是觉得坐在这里难受,可以出去自便。” “老二,人家李夫人今日是来做客的,你还是收敛一点吧。”一旁的三房刘氏捂嘴笑道。 “就是嘛,李夫人年纪这么小就受了这许多苦,如今才苦尽甘来,我们都心有不忍,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呢?”四房柳氏也来凑热闹。 只有五房安安静静不吭声,见锦园看过来报以一个微笑,锦园顿觉好感。 “好啦,你们就会落井下石,其实你们心里不也是这么想的么,哼。”赵氏想起身走,可温氏在此,她无法发作,只得憋了一口气坐在那里,将话怼了回去。 宋锦园接过罐头递过来的手帕,立马擦拭完眼泪冲温氏道歉:“民妇实在抱歉,民妇自知身份不高,坐在这儿已经是上天无尽的造化,唉,民妇惭愧,民妇打扰了各位的雅兴,民妇还是走吧。” 说完起身扶着罐头就要走,被温氏拦住,温氏好言相劝:“李夫人,那些过往咱们就不要再提,如今你可是探花郎的嫂子,只这身份就足够坐在这里,” 说着看一眼在座的人,威严道, “我看今日谁敢再多说一句不妥的话,下个月例钱都扣光,哼,李夫人可比不得你们心思多,她来自乡下,生性质朴,人也单纯,如今李探花高中,往后李夫人也是我们的姐妹,势必要多多提携才是。” 锦园低着头挨靠在温氏身边不语,肩若削成,气质天然,双眸含泪,看起来可怜的很。 大家被温氏这么一训,再瞧锦园那乖顺老实的模样,顿时都有些说不下去,纷纷点头表示听从温氏的话。 园中男子皆温氏所出,可见温氏在庄府的地位。 “来,锦园妹子,赶紧坐下,今天请了你来,务必要吃好喝好,放心吧,有我在,没人敢说你。” 锦园立马道谢,又对着众人福了福,这才坐下,心道不就是玩儿心眼么?谁不会呢。 罐头在后面看的腮帮子气鼓鼓的,可无奈什么都做不了,只得拼命给锦园夹桌上的菜,希望锦园能多吃点。 锦园看着碗里堆起来的吃食,简直哭笑不得,肚子里饱的很,罐头这丫头想做什么? 将所有一一尝遍,锦园就放下了筷子,温氏注意到了,连忙问:“李夫人,怎么吃得这么少?可是饭菜不合口味?你想吃什么尽管开口,我吩咐厨子马上做。” 锦园立马摆手,随即道:“庄夫人,我很好,这些东西很好吃,只是……”锦园想了想,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还从未吃过这般好吃的东西,不免想到以前食不果腹的日子,这就吃不下去了,我不该说的,说出来败了大家的兴。” 赵氏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刘氏快言快语道:“那还不简单,一会儿吃完了,让厨房那边给李夫人打包一份带回去就是。” 赵氏捂嘴笑:“当真是没见过世面。” 温氏拍桌子:“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么?” 赵氏撇嘴,倒也没发作。 锦园立马摆手阻拦:“各位夫人,莫要因为民妇伤了和气,我看我还是走吧。” 温氏立即道:“走的什么,往后大家还要多多走动,今日自然要好好叙叙话,我且问你,可愿意再行婚配?” 锦园一愣,看了眼温氏这才发觉温氏的眉眼很熟悉,继而脑子里面浮现出一双眼睛,顿悟。 “李夫人这么年轻,何不趁着这次机会赶紧找个京城的富豪官宦人家嫁了呢?” 刘氏道:“对的,京城繁华,你嫁过来,我们就可以日日见面玩耍,再不用回去乡下受那风吹日晒的苦了。” 柳氏附和:“妹子,你的好日子就快来啦。” 锦园抿嘴,好半天才婉言相拒:“多谢各位抬爱,如今小叔还未婚配,我岂敢自己先嫁?” 温氏道:“李探花一表人才,竟然还未婚配?” 锦园点头,一脸真诚道:“我是他的嫂子,自古长嫂如母,我自当将小叔的婚事都办好了,才能够考虑自己事情。” 温氏不住夸赞:“李夫人真是贤惠,真是李探花的福气,不若这样,我娘家那边还有几位姑娘还待字闺中,要是李夫人有意愿,咱们就相看相看,将八字合在一起算算。” 锦园心里叫苦,她只是找个借口推脱,怎么还是逃不掉呢?京城的这些富豪太太怎么也这么闲,没事就爱给人做媒? 要么,就给李驯顺便看看? 想到李驯看自己时候浓的化不开的黑眸,锦园就心里打怵,有些做错事的感觉。 “有庄夫人这一句话,民妇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锦园点点头,拿热切地眼神望着温氏感激道。 温氏摆摆手:“李夫人客气了,往后成了一家,那可是一件大喜事。” 众人纷纷道喜,仿佛这事儿已经成了。 第294章 回忆是甜 第294章 回忆是甜 锦园汗颜,这么文绉绉的客套一番,累死个人了,这宴席到底什么时候才结束啊? 愁人。 等锦园跟罐头回自己院子里,月亮都爬到桃花树上了,锦园打着哈欠看了一眼月亮,思索着明早得早起摘桃花,也没管李驯回来没有,匆匆洗漱完躺下休息。 罐头自然也在外间睡下。 李驯却是睡不着,刚刚宴席上推杯换盏,喝下不少,此时有些微醺,坐在房顶上一直等到锦园睡下,他也依旧坐在那里未动分毫。 想到大哥去世,原本只剩一介残废的他,竟然获得上天垂青,来了个宋锦园,治好了自己的腿,告诉自己不要妄自菲薄,还抛头露面只身前往南城做生意,就是为了改善家里的生活,让他毫无后顾之忧地去准备科考。 自古多有传唱那痴情女子,可痴情女子也挑对象,当初他一个半身不遂的残废,还是一个乡下穷小子,后半生几乎毫无希望跟指望,又有几个女子敢痴情? 咳咳,当然,锦园似乎也不是对自己痴情,更多只是责任跟担当,她总说她是嫂子,理该照顾他,照顾这个家。 真是傻透了,换做别人新婚第一天丈夫死了早就跑了,她不跑还撞墙殉志,那会儿就是看她撞墙太坚决,他才强撑着拿下那把剑救了她,赶跑了李大通。 他只是想赶走李大通,然后还这个女子自由,她那么年轻,如晨曦一朵刚刚开放的山百合,他怎么忍心她守着活寡几十年。 可她就是不去,还说要留下来努力挣钱养活他,呵呵呵,他一个男人,竟然要一个女子说来养活他,太丢人了,他当时就生气了,不想理会她,觉得她这个小丫头太气人。 谁知道她竟然真的做饭那么好吃,还真的敢一个人上镇里卖吃的,谈生意,他真的汗颜,开始反省自己的不足,发现他完全没必要端着书生的架子,锦园都牺牲这么大了,他再矫情还是男人么? 所以,他也无所谓脸皮,跟着锦园上街卖东西,谈生意,做她的左右手,做她的保镖,他不在乎人家怎么说他,他只要锦园高兴就好。 锦园说你画画吧,他就画了一对锦鲤贴罐头上;锦园说你准备科考吧,他就开始用功读书;锦园说给你说亲吧,哦,不,他才不同意呢。 要是把她自己说给他,那他愿意,别人再好,也不是他的心头好。 大哥,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不介意我代替你照顾她,她真的太好了,我不想把她让给别人,我知道自己很自私,可我就是忍不了她嫁给别人。 临近四月的晚风真的很凉,李驯打了个喷嚏,抽了抽鼻子,翻身下来去屋里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锦园就翻身起来穿了改良的衣服去院子里摘桃花,罐头还在外间床头睡的正熟,嘴里嘟囔着什么,一听竟然是吃的。 估计啊,以后哪个小子拎一提糕饼就把这丫头骗了。 “驯儿?!” 锦园没想到李驯竟然也这么早起,正在园子里练剑,身姿优美,少年舞剑,晨鸡报晓。 “我也来。” 锦园说着也上前跟着李驯练剑,李驯顿时放慢了速度,一招一式带着锦园慢慢来。 一番练剑下来,出了一层薄汗。 “锦园,你这么早起做什么?”李驯递过去手帕替锦园擦拭汗珠,被锦园躲过去,自己捏起手帕轻轻擦拭额间的细密汗珠。 李驯心沉了沉,很快恢复如初。 “我早起摘桃花啊,还不是罐头那个丫头,前儿个从京兆尹府里赴宴回来,非要说什么喝桃花酿。” 锦园絮絮叨叨的说,这边李驯已经飞身起来采了一片花瓣递给锦园:“是这个吗?” 锦园接过花瓣,上面还沾着晨曦的露珠,凉凉的:“嗯,驯儿,是这个,不过,你刚练剑完,还是别这么浪费体力了,帮我搬个梯子来吧。” 李驯还要主动请缨上梯子摘桃花,被锦园拦住,见李驯不解,锦园红着脸解释:“需得闺中女子采摘,味道才完美,我虽嫁于你大哥,但……”接下来的话,不说李驯也知道。 李驯悻悻然下来,脸色颇有些不忿:“这是什么规矩?怎么女子的手就香甜一些么?我也是待字闺中的男子嘛。” “噗,”锦园笑看李驯,“你呀,就是小孩子心性,这事儿还有什么好争论的?其实,我就是觉得你手笨,摘的桃花花瓣都散了,这才寻了个理由,你还当了真。” 李驯这才明白刚刚被锦园戏耍了,白净的脸皮涨红,心中一阵激荡,伸手就想将锦园捞在怀里,被锦园躲过去:“我上去了,你帮我扶着梯子。” 说着提步上前,没几下就上去梯子,李驯只得依言扶着梯子,准备随时接应锦园。 锦园摘完桃花,见一旁杏花开的正好,于是又将杏花摘了个遍。 李驯看着几乎一半光秃秃的桃花树跟杏花树,哭笑不得:“锦园,你将花瓣摘完了,还怎么结桃儿杏儿?” 锦园“哎呀”一声,拍了脑袋惊呼:“我给完了。” 这模样简直可爱的紧。 “没关系,云轩家树儿多,不在乎这一二颗的。” 锦园拍拍胸口给自己找个理由。 李驯简直拿锦园没办法,出声道:“我去做早饭,你……要么休息一下。” 他想说他来洗花瓣,可怕锦园又嫌弃,只得作罢,转身去后厨做早饭去了。 将花瓣洗干净沥水,锦园也去后厨帮忙。 等做好了饭菜,罐头起床了,庄云轩也闻着味道过来了: “咦,今儿个味道不一样,难不成换了个人做?” 见李驯围着围裙端着盛粥的陶罐走出来,庄云轩咂舌:“都说君子远庖厨,我看你这君子快成厨子了,你就不怕同僚们笑你么?” 李驯满不在乎:“如果做君子就是让锦园一个人忙前忙后,我宁愿不当君子。” 庄云轩看了眼锦园,见锦园神色未变,对李驯的这种不要脸的直白深表佩服,捏过瓷勺给自己盛粥,被李驯打掉手瞪过来: “我要给锦园盛粥。” 庄云轩:…… 第295章 给丫鬟一点活路吧 第295章 给丫鬟一点活路吧 罐头跟在锦园身后端盘子,还一边碎碎念:“夫人,你怎么不叫醒我?这些活让我来做,怎么能让你动手,还有李公子,你可是探花,你就不要自己动手做饭了,给我们这些丫鬟一点活路吧。” 锦园:…… 李驯:…… 庄云轩空着手等锦园上桌,嫉妒道:“罐头,我看应该把你调回去,你在这儿日子过得委实太好了,丫鬟不像丫鬟的,还每天等着饭吃。” 罐头一下子跪下来:“小少爷,我……我……”眼泪汪汪,“别赶我走。” 庄云轩咬着筷子难受:“罐头,你到底谁的丫鬟?你竟然不要我要他们?!” “可见你的人品的确不怎么样,连个小丫鬟都留不住。”李驯完全不放过打击庄云轩的机会。 “不,不能这么说我们小公子,”罐头被锦园扶起来,正色凛然道,“我们小公子其实挺好的,只是,李夫人跟李公子做的饭菜太好吃了,我真的舍不得嘛。” 这个傻孩子,毕竟年纪小,就这么说出心里话了还。 庄云轩脸都黑了,干脆自暴自弃:“好,以后我也天天来这里吃饭,把你们吃的一分钱没有。” “噗,那我就做青菜豆腐给你吃,顿顿吃,吃不穷,”锦园接过李驯盛好的粥,失笑,“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 天才牡丹培育师,还是个顶级厨子。 庄云轩败下阵来,唯有用多吃一点来惩罚自己。 今日又有官员来下请柬,李驯独自前往,锦园赶走了庄云轩专心做自己的桃花酿,罐头在一边记的特别认真。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几天,基本都是李驯应酬,她偶尔也出去应酬一下,但排场都没了上次京兆尹夫人安排的大,所以也算好应付。 庄温氏也来相邀过几次,都是在花园里面喝茶聊天叙家常,锦园应付的游刃有余,直到有一天,庄温氏邀请锦园去温府赴宴,说是温三小姐下的帖子,让庄温氏代为转交。 这个时候锦园才联系起来,庄温氏是温三小姐的姑姑,京城关系真复杂。 帖子搁在一旁,锦园沾湿双手,将蒸熟的糯米一颗颗分开,晶莹剔透,还带着余温: “驯儿,将酒曲碾碎了没?” 李驯今儿个难得在家赋闲,立马将碾碎的均匀的酒曲递给锦园,不禁疑虑道:“这个不是做桃花酿用的吗?” 点头,锦园今日梳了简单的盘云髻,露出光洁细致的脸:“这个就是做桃花酿多出来的呀,想着放着也浪费,索性试试看能不能做甜酒。” 李驯皱眉,他自然知道糯米可以酿酒,但是具体怎么酿他也不知道,莫不是就该这么酿的? “对了,驯儿,我正想跟你商量一下,咱们在庄府别院一直住也不是办法,这几日咱们出去外面找找房子,先租个房子搬出去,不过,搬出去之前,我们得先去庄府主院回个礼,不若被人说我们礼数不全,总归不好吧。” 其实,锦园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这几日庄温氏差人来的勤快,所表现的殷勤她又不笨,无事献殷勤,原本想安排温三小姐过来,被她巧妙拒绝了,没想到竟然直接让温府将拜帖送到了别院,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家中女儿要嫁人啊。 李驯点头,将酒曲粉末均匀撒在糯米上,看锦园拿木勺搅拌均匀,心里眼里只有锦园一人: “好,锦园考虑的周到,嗯,今天我就有空,不如今天就出去看吧。” 锦园没回话,专注将糯米搅拌好,中间挖了个洞,再将一方小瓷碗扣在中间,再盖上一层纱布,外面包上罐头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旧棉袄,拿麻绳系的严严实实。 李驯嫌弃地看了一眼,幸好锦园勤快,棉袄看着还算干净,否则,他真的拒绝喝这等美味。 “这个做好了就当做回礼之一,相信你们还没喝过这么做的甜酒呢,”锦园指挥李驯将包好糯米抱进去火炉旁边放好,“对了,一会儿出去找房子,干脆也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回礼,我去多拿点银子。” 李驯则拦住道:“我这里有中榜那天武后赏赐的银子,不少呢,你别再拿了。” 他才不要一直被这个女人养着呢,就算,他没有她会挣钱。 锦园拍掌,拿过银子喜笑颜开:“驯儿竟然有赏银?对哦,我都忘了,殿试就算不高中也有赏银,何况你是个探花,哈哈哈,驯儿,往后嫂子就要靠你养罗。” 嫂子。 李驯皱眉,但看锦园那笑逐颜开的样子,心思也雀跃起来: “我们走吧。” 罐头替锦园整理好仪容,将锦园做好的桂花糯米糍包在干荷叶里面塞进了怀里,自从有了锦园做的糕点吃食,罐头对外面那些都不太感兴趣。 锦园拍罐头脑袋一下:“糯米好吃难消化,可不要贪吃哦。” 说着捏一块糯米糍递给李驯:“驯儿,不烫了,你尝尝。” 李驯就着锦园的手咬了一口,香甜适口,还有淡淡的桂花味儿:“好吃,锦园,你真是个天才。” 锦园轻笑,这又不是她发明的,受之有愧。 一行人吃的饱饱的上街溜达是最省钱的,尤其是罐头,看到好吃的后就算想吃,肚子也饱的,只能干看着,把锦园逗笑了。 李驯护在锦园周围,对这满城的繁华倒是不甚在意。 倒是锦园被一处卖牡丹的商铺吸引,走进去仔细看起来。 店铺不大,装修还算精致,毕竟卖牡丹的也不缺钱,仔细看牡丹品种不是很多,大多数都是粉白两色,一株双色也没几颗,都是粉白两色这些普通的颜色,还有几株紫色牡丹,其中摆在最高位置上的是一株深紫色的牡丹,凑近一看,深紫色的牡丹颜色并不纯,花瓣上还有浅紫色的条纹,一道一道,虽说影响品相,但看着倒也算特色。 “客观,这株紫色牡丹要价五百两,你们其实可以去看看旁边的,买回家摆在那儿,一样衬脸面也不贵。” 第296章 逛花店 第296章 逛花店 掌柜的还挺热心,这是这口吻是嫌弃锦园没钱么? 看了眼她跟李驯的穿着,好吧,也不能怪人家掌柜的看菜下碟子,人家做的就是这个营生。 “老板,这一株双色京城富贵大家几乎家家都有,怎么我看你这里没几株呢?是都卖完了吗?”锦园不动声色道。 掌柜的一看,倒也瞧不出锦园跟李驯的来头,也不好得罪,遂道:“你当这一株双色好培育呢,就是拿钱玩儿的东西,我这儿的培育师培育了大半年也就培育出七八株,被客人买走了几株,还剩这两株在这儿,因为品相不太好,卖低了又赔本,干脆摆在这儿当招牌。” 原来如此。 “听说是一个叫南城的小地方出了一个培育师先培育出的这一株双色,我都不相信,你说那么偏远的县城,除了宁王,还有谁家这么有钱?有钱的不都在京城么。” 在掌柜的看来,能舍得花钱培育牡丹的都是有钱人。 锦园冲李驯笑笑,也没道破,只是再次凑近中间那株不纯的紫牡丹,凑近了细看一下,其实,除了纯色,杂色培育好了也很好看,主要还不是看培育的功夫下的有多大么。 “刺啦!” 牡丹花瓣里面滑出一条五彩斑斓的小蛇,直冲锦园面门而来。 锦园大骇,下意识侧头躲过去,那小蛇扭着身体径自朝李驯扑去,七寸之处竟然生出肉翅,滑翔着调转了方向。 “驯儿,小心。” 锦园还没说完,那个掌柜的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刀来,冲着锦园刺过去,锦园立马矮身躲过去,登时跟掌柜的过了几招,但显然不是对手,很快就落了下风。 李驯这边跟那条小蛇一直在纠缠,那小蛇会飞,吐出的痰液有毒,带着一股腥臭,加之体型较小,刁钻的很,一时间占尽了上风。 李驯手里没兵器,只能左躲右闪,想尽了办法躲避毒蛇,一边分心关注锦园那边的情况。 掌柜的显然是个练家子,他没想到锦园竟然也会一点把式,原本想一招解决两个人,此时白白拖延了时间,想到任务在身,登时有些急躁,“刷刷刷”几招将锦园的退路封死,一脚朝锦园面门踢来。 “锦园!” 李驯一分心,那蛇瞅准了机会缠住李驯手臂,顺着手臂直接滑到李驯脖子处,张口就咬。 一切都在瞬息之间。 锦园躲闪不及,将那盆杂色紫牡丹递过去遮挡,只听“哗啦”一声,花盆直接碎裂扑到锦园脸上,打的生疼,锦园胸口被踢了一脚,倒在地上,捂着胸口皱眉。 好在刚刚那盆紫牡丹挡住了一点力量,不然,刚刚那一脚用尽全力,只怕要将锦园胸口震碎。 那掌柜的变幻身形,将手中匕首转了个方向,直冲锦园而来,势必要一举将锦园刺死。 “锦园!!!”李驯目眦欲裂,抓住那条脖子上的小蛇,用力一扯,朝着那个掌柜的扔过去,人也紧跟着往前冲锦园扑过去相救。 “嗷呜!” 倏然,有一黑影闪过,还没看清楚是什么,只听见掌柜的“啊”大叫一声,手中匕首落地,跟那个黑影倒在一处,后背还黏着那条五彩斑斓的蛇,可谓腹背受敌。 李驯一把将锦园拉起快速打量几眼,察觉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两个人朝那边看去,却见一只大型猫科动物正对着掌柜的撕咬不断,那掌柜的没多久就咽了气,躺在地上状态痛苦,眼睛被扯出来一只挂在一边,很是有些血腥。 那只有小型猎犬一般大小体型的猫科动物转脸朝着锦园走过来,还舔干净嘴巴两边的血迹。 “猞猁?!”锦园确定没有看错,这是她收养的那只猞猁,下巴处有一小块金色的圆点,眼角处还有一点伤疤,如今虽然长好了,但有一处小缺口。 那猞猁见锦园认出来了,高兴坏了,跑过来在锦园身上蹭来蹭去,姿态很是亲密。 锦园嫌弃地道:“猞猁,你嘴巴还有血,离我远一点。” 李驯:……现在是嫌弃这个的时候吗? 就在此时,那条蛇从掌柜的后背滑出来,探头探脑想要逃跑,猞猁一见,也没时间思考锦园对自己的嫌弃,扑过去咬进嘴里咀嚼起来。 “猞猁?!”锦园尖叫起来,“那蛇有毒。” 李驯拉住锦园:“它吃了没事,我们赶紧走。” 一面对猞猁道:“一会儿你自己跟上来。” 虽然不知道猞猁消失了这么久怎么在这里出现,但现在可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两个人跨出门,门口风声呼呼吹过,竟然从天而降好几个蒙面黑衣人,举着唐刀朝锦园跟李驯刺过来。 李驯将刚刚掌柜的匕首递给锦园,推开她自己面对那帮黑衣人。 锦园捏着匕首就地翻滚,躲在暗处一直往这里看,她知道自己武功不行,贸然冲上去只会加重李驯的负担。 李驯赤手空拳面对这些黑衣人的攻击的确有些吃力,这些人可跟那些散客侠士不一样,他们明显训练有素,进退有度,几个人配合起来围攻一个人,就算是当今武朝武功最高的侠士来了也会被牵制,这就是团队的力量。 “哎,李兄,你怎么跟人打架呢?” 顾承摇着折扇过来看到李驯,上前打招呼,阳光扑在脸上,照射的笑容格外灿烂。 “我说,你们这些人大白天的穿一身黑衣做什么?这大太阳的也不嫌弃热么?”顾承徽苦口婆心道。 黑衣人攻击不变,李驯急道:“顾承徽,你赶紧离开。” “什么?我还没说完呢,”顾承徽换了一只手拿扇子,继续碎碎念,“要我说啊,白天就该穿白衣服嘛,穿黑衣服做什么?这不让人一看就注意到你们了,你们还特意跑来打架,真当京兆尹大人是吃干饭的么?” 锦园看这个人长得一表人才,看着也像个书生墨客,怎么脑子不好使? “顾承徽,这里很危险,你让开。”李驯被一个人刺了一刀,也没忘记朝顾承徽吼道。 第297章 武文安救场 第297章 武文安救场 顾承徽惦着脚尖道:“你说什么?” “聒噪。” 当顾承徽上前拽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衣服下摆准备好好说道说道的时候,黑衣人终于受不了了,转身一刀就朝顾承徽刺过来。 “……” 锦园立马扑上去救人,却见一个人从马背上飞起来冲过来拎起顾承徽的衣领将顾承徽往旁边一丢,躲开黑衣人的攻击。 “武将军?” 锦园惊呼出声,却被飞来的男子压在身下,胸口一阵巨疼,这下子真的受内伤了。 “姑娘,真不好意思啊,小生真不是故意的……”顾承徽抬头见锦园,竟是一时愣住了,锦园整个人灰扑扑的,发髻也散开,衣服上沾满灰尘,还有匕首割裂成碎片,可顾承徽仿佛忽略了所有,只看见一双明亮清澈的双眸,仿若含着一潭清澈的湖水,只要看一眼,就忘记尘世间的忧愁。 锦园早就没了力气,也推不开顾承徽,不停地在咳嗽:“你,你起来……” 顾承徽立马脸红起来,收敛了笑容,真诚道歉:“对不起,是我伤了你。” “没关系,”锦园摇头,一面拨开顾承徽往李驯那边看,一面顺嘴道,“你也不是故意的。” 顾承徽张张嘴没作声,坐在锦园身边陪着她,一面看不远处的战局,一面不停偷看锦园,真是越看越美,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心动。 武文安加入战局,刚刚顾承徽打扰黑衣人露出破绽,武文安刚好打倒黑衣人,打破了团队的协作,一把将黑衣人手里的刀捡来丢给李驯,两个人靠在一处,面对这些黑衣人的进攻,竟然配合的不错,很快那些人一一被刺到,虽然没有危急生命,但再也没有还击的能力了。 偏偏那个猞猁也不是个安分的主,一看李驯被围攻,一出门就朝黑衣人扑过去。 那些被猞猁攻击的黑衣人甚至希望自己宁愿被武文安跟李驯挑掉脚筋,也好过被猞猁抓破脸,手,还有胸,还有……眼珠子。 就算是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此时也只能倒地翻滚痛呼,花店门口都是斑斑血迹。 “哎呀,我晕血。”顾承徽朝着锦园扭头,想靠在锦园肩膀上求安慰。 “哎呀!”锦园起身朝李驯扑过去,顾承徽扑了个空,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驯儿,你没事吧?”锦园看到李驯身上受了不少伤,眼见就落下泪来。 李驯连忙道:“我没事,都是皮外伤,你没事吧?” 锦园摇头,见武文安在一旁,连忙福了福:“武将军,多谢你了。” 武文安见锦园脸颊有一块灰尘,挪开眼睛,看向李驯:“李兄,到底怎么回事?” 李驯摇头,何止猞猁:“猞猁,过来。” 猞猁停止攻击,走来李驯跟前坐下,看起来很是乖巧,跟刚刚凶狠的模样大相径庭。 “这是……家养的?”武文安奇怪道,“我在李家村的时候怎么没见过?” 锦园回答:“那会儿它出去野去了,别说你,就是我,也不怎么见它,也不知道怎么滴跑来这里了。” 恰好京兆尹大人带着一队穿着制服的捕快过来,拜见武文安以后,开始询问情况,几个人又进去花店看了一圈,掌柜已经死的透透的,仵作立马上前验尸,证明是中毒身亡,而且毒性非常,可现场却找不到下毒的药粉跟毒针之类,成为疑点。 锦园看了眼猞猁,人家将下毒的东西吃了,此刻都消化完了,仵作怎么可能找得到? 门外黑衣人全部在被打倒后自杀身亡,检查一番也是毫无收获,这次袭击完全成了一桩悬案。 “李探花,你在京城可有仇家?或者以前有仇家追到了京城?”京兆尹尽量问的委婉。 李驯自然想到了宁王,但却摇摇头:“我本就出身贫寒,除了上京赶考就在李家村呆着,最多也是去南城嫂嫂开的酒楼帮忙,哪里得罪什么人,惹这么大的仇怨。” 却是对宁王只字不提。 京兆尹皱眉,显然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思路,一旁锦园道: “莫不是有人弄错了对象,将我们认成复仇对象了么?” “这,也是大有可能的,如今也只能将这些人带去衙门看看有何发现。”京兆尹还没遇到过这种案子,一时间有些头疼。 武文安见此道:“这个花店以前从未见过,是最近才开的吗?京兆尹大人寻常上街巡视的时候就没发现么?” 京兆尹被武文安点名,立马朝花店里面看去:“的确没特别的印象,这家花店看起来很新,武将军没说错,就是最近新开的,你瞧瞧我,真是老糊涂了。”京兆尹边说边抹脸上的汗,武文安是武后第一面首,他们这些底下的臣子看到了自然忌惮,真不曾想今日的事情竟然让武文安看到了,看来想要随意结案是不可能的了。 “好了,你慢慢调查,我们先走了,”武文安吩咐京兆尹完,带领李驯跟锦园离开,这个时候从不远处跑来庄云轩跟罐头,原来,罐头当时在花店外面没进来,看到被攻击,第一反应就是回家搬救兵。 “怎么?都结束了吗?”庄云轩一看,现场已经没他的事情了,顿时还有些失望。 “夫人,你没事吧?”罐头扶着锦园道。 锦园摇头:“没事,难为你跑一趟了。” “呜呜……”罐头一听就哭起来,“我当时在外面喊人,没有人肯帮忙,我一想这里离庄府不远,赶紧回家叫小少爷,可惜还是晚了,没帮上忙,不过幸好你们都没事,否则,否则,奴婢会内疚死的。” 锦园拍拍罐头的肩膀安慰,罐头却一下子跳开:“这是什么玩意儿?”刚刚有个毛茸茸的东西蹭她,一看浑身斑点如豹子一般,眼神尤其凶狠,这是什么? 锦园立即笑了:“这是我的宠物猞猁,刚刚就是它救了我们。” 罐头点头,拍拍胸口抱怨道:“夫人,你怎么养这么凶的宠物啊?” 第298章 以理服人 第298章 以理服人 “我随手捡回来的,我也不知道它能长这么大,它都不见了很久了,这一回来,也不知道每天要拿多少肉来养。” 猞猁立马蹭过来,抬起头撒娇,意思我吃的不多,锦园愕然。 “喂,喂……”身后有人走过来,可畏惧猞猁,不敢靠的太近,离的远远地捂着屁股喊,“李兄,这位姑娘,你们怎么把我忘了?” 李驯看向锦园,刚刚一番打斗将锦园的发髻打散,秀发披散下来,难怪顾承徽错认成姑娘家。 李驯压着心里的醋意,正要说什么,锦园却先开了口:“我是驯儿的嫂子,你叫错了。” 顾承徽一下子懵了:“嫂……子?”说着看向李驯。 李驯点头:“我大哥过世的早,家里只余我嫂子跟我两个人,是以为了领恩就随行与我。” 一番解释下来,顾承徽倒也明白过来,看见两人身后的武文安,抱拳行礼:“武将军好,武将军刚刚真是英姿飒爽,器宇不凡。” 殿试时武文安伺候在武后身边,是以顾承徽认识此人,只不过心里多少鄙夷做武后面首的武文安,认为靠伺候女子来加官进爵有失体面,武文安偏生长的极美,顾承徽就不怎么喜欢。 “嫂嫂好,在下顾承徽,是李兄的同门进士,幸会幸会。”顾承徽收敛顽劣之心,郑重行礼。 李驯上前就是一巴掌:“你少来这一套,我且问你,你刚刚为何一直跟那些黑衣人聊天,你这不是给我添麻烦么?” “我怎么会给你添麻烦?”顾承徽一脸问号,非常不解,“我明明在帮你啊,那些黑衣人一看就是做坏事做多了,需要度化,古圣贤说的好啊,要以理服人,咱们就用道理感化他们,让他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世道就清净啦。” “一堆歪理,我怎么就救了你这个呆子?”武文安指着顾承徽道。 顾承徽梗着脖子:“我怎么是歪理了?我刚刚差一点就把他们说服了,要是将军不拦着的话。” “呵呵呵,武将军要是不拦着,我看,你的小命就丢在这里了吧?”李驯笑骂。 锦园发现,李驯跟顾承徽在一起似乎变的不那么沉默,脸上笑容也多了,有了这个年纪的模样。 “好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赶紧走吧,”武文安道,“你们住在哪里?” 锦园看了眼庄云轩:“目前住在庄府的别院里面。” 武文安也看向庄云轩,随口道:“如今你们暴露了目标,住在那里还安全吗?” “安全啊,我会保护他们的。”庄云轩立即拍胸脯保证。 顾承徽立马拿折扇出来点庄云轩的胸口:“就你?我怎么看你比我还娇弱啊。” “不要瞧不起人好么?我会武功,而且我还有……” “好啦,我们先回去再说吧,我跟驯儿这个样子,还不够瞩目的么?”锦园赶紧打断庄云轩的话,心道这个孩子太实诚了,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万一把银狼说出来,被周围百姓听到,只怕要引起恐慌。 一行人直接来到庄府的别院,武文安一进去就凝眉道: “这是什么味道?” 众人齐齐闻起来,一股淡淡的花香,其中夹杂着淡淡的酒香。 花香么,众人看向院子里面的桃树跟杏树,入了四月,花都掉光了;至于酒香…… “哦,是夫人做的桃花酿跟杏花酿,怕是已经成了。”罐头雀跃道,急忙朝里屋奔去。 “桃花酿?” “杏花酿?”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 “听起来是好东西。”武文安道。 罐头将一个不大的酒坛子端出来,闻着泥封道:“真香,夫人,一定很好喝。” 瞧罐头那嘴馋的模样,众人都笑起来,顾承徽上前道: “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桃花还可以酿酒的,好不好喝?莫不是骗人的吧。” “才不是,我看夫人做的有模有样的,夫人的手艺可好了。”罐头替锦园出头。 锦园冲几位道:“你们稍等片刻,我跟驯儿进去换身衣服出来。” 罐头带着几个人来到杏花树下的石桌旁,将泥封打开,顿时,那股花香飘散的更远了。 “真香,香而不腻,还夹着丝丝的甜味。”顾承徽早就被酒香吸引,忍不住就想倒一杯尝尝。 “你这人真是不懂礼仪的么?没看见武将军还在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了?”罐头气愤打掉顾承徽伸过来的手,气鼓鼓道。 “小丫头,我可是李兄的好友,我怎么就不能喝这酒了?” “我才不管,没有夫人在,就不准喝。”罐头实力护宋锦园。 “噗,罐头,休得无礼,来者是客。” 锦园说着已经走出来,换了一身改良的衣服出来,头发上的装饰都去掉,落下来的头发都绑成了一条大麻花搭在肩膀上,显得整个人精神不少。 李驯也走了出来,看了眼锦园,微微愣了下没说话。 罐头凑过来很是新奇道:“夫人,你这个发型是怎么弄得?我还从来没见过。” 锦园笑笑:“哪有什么发型?我不过图快随便绑的,罐头,还不给客人们倒酒。” 罐头听话给武文安等人一一满上,锦园则往后厨走,一面道: “驯儿,你陪着喝酒,我去做点下酒菜。” 罐头立马跟着去:“夫人,我来做嘛。” 顾承徽讶异道:“李夫人还会做饭?” 李驯白他一眼:“嫂嫂与我自来就在乡下生活,哪里如城里女子那般娇气,而且我嫂嫂手艺极好,在南城还开了一家酒楼,保证你吃过就天天想吃。” “噗,莫不是你吹牛么?竟然有这么好的手艺,怎么不进宫做御厨?江湖上又怎么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李驯听到作势就要打,被顾承徽躲过去,办起鬼脸来。 一旁的武文安喝下一杯桃花酿,轻道:“李夫人手艺的确很好,做出的菜就算看着普通,味道都极为的恰到好处,尝之流连忘返啊。” “现在知道了吧?你这个土书生,人家武将军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他都夸好,你就知道我锦园姐姐的手艺有多好啦。”庄云轩摸了把猞猁的皮毛,大概是长期训练银狼的原因,庄云轩并不怕这些大型的凶猛动物,猞猁也不怕他。 第299章 劫后余生 第299章 劫后余生 “为什么李兄称嫂嫂,你却要叫锦园姐姐?锦园是李夫人的闺名么?”顾承徽心里暗暗记下,嬉皮笑脸道。 “她只比我大一二岁,我爱叫姐姐怎么了?”庄云轩撇嘴道,自己也喝了一口桃花酿,砸吧嘴品尝。 李驯由着他们吵闹,也不上前争执,只静静品尝这桃花酿。 两个人吵了一阵子,自觉地无趣,便跟着喝起来,顾承徽夸张地张开双臂做拥抱状,然后说出一堆让人听完身体不适的夸赞词语: “不错,真好喝,只喝这桃花酿,我便觉得一年四季都在桃花盛开的季节里。” 武文安但笑不语,捻起一块桃花糕吃起来,这是锦园一早做好了放在那里的:“这桃花糕做的不错,入口即化,沁人心脾,李夫人,有没有多做的,我想打包一份带走。” “有,武将军要,那肯定有的,”锦园说着掀开布帘子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盘开背虾: “那几日桃花盛开,我趁着有空就多做了些,武将军,一会儿我就打包一份给你留着。” “我,我也要。”庄云轩撇嘴。 顾承徽举手慢了,心下不高兴:“不要落下我,我也要。” 李驯这走过去将菜端过来,低声细语道:“要不然我去做饭,你来坐下歇息一会儿吧?” 锦园摆手:“你是男主人,你不陪着像什么话?没关系,只几个菜,我来得及。” 说着离开。 李驯有些心疼,怕水冷冻着了锦园的手。 好在有罐头帮忙,锦园做起来很快,除了那道开背虾,又烧了一个土火锅,就是拿大一点的瓦罐,里面放好锦园炒好的料,加水,加各种食物,底下燃着炭炉,天冷时候吃最合适。 锦园又拌了一道酸辣白萝卜皮端出来,基本就做好了。 “这桃花酿时间不够长,所以今日只能喝一坛,多的可没有哦,下次想喝请起早。” 武文安笑笑没有多言,锦园看过去就知道,见多识广的武文安早尝出来这酒酿的时间短,所以味道有点淡,是以只要求打包桃花糕,并不索要桃花酿。 “嫂嫂,你手艺这么好,为何不在京城也开一家呢?到时候我们都去捧场,我保证啊,天天都去吃。”顾承徽夹起一筷子偏好的嫩羊羔头放进去瓦罐里面,学着李驯教的烫几下捻起来放进嘴里,不住地夸赞, “太好吃了,感觉鲜的眉毛都要掉了。” 李驯看过去一眼,很是鄙夷:“现在你信了吧。” “天啊,我太相信了,嫂嫂这手艺就算在京城也是独此一家,绝对可以开店,我支持。”顾承徽吃的没了形象,也顾不得武文安在一边端正坐着呢。 武文安放下筷子认真道:“李夫人,我也觉得你在京城开酒楼这个主意不错,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 锦园也夹起大白菜叶子烫熟了吃,她还给每个人准备了火锅佐料:“我其实也有这个想法,前几日还带着罐头出去看过店铺,可如今驯儿还没确定会被分配什么官职要去哪里,我这么早就在京城把酒楼开起来,到时候万一驯儿要去外地赴任,可怎么是好?” 武文安敛眉:“你想李兄留在京城?其实依照李兄的才能完全可以,只是,武后圣明,也不知道她会如何安排。” 其实武文安想说我来帮忙说和一下试试,但这里这么多人,他也实在说不出来这么明显的话。 锦园摆摆手,她自然知道武文安那犹豫之间是什么意思,遂道:“没关系,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都能接受,其实,驯儿还年轻,没什么经验,去外省赴职也没什么不好的。” 李驯在一旁点头赞同:“嫂嫂说的极是。” 锦园今天看了李驯好几眼,在外人跟前,李驯端的是表面功夫做的好得很,一口一个“嫂嫂”,要是让外人知道,李驯在背后对他说的那些情话,只不知会怎么想呢。 锦园有点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啊呸,乱想什么?你想毁了驯儿的前途么?当你的嫂嫂,再乱想就拍扁你的脑瓜子。 “对了,这一锅叫什么?乱炖么?”顾承徽边嫌弃地评价瓦罐美食,边吃个不停。 锦园哈哈大笑:“也可以叫乱炖,不过乱炖是把菜同时倒进去一起煮,这个则是你想吃什么就现丢进去煮,次序不一样,所以名字不一样,在我们那,这个有一个专门的叫法。” 众人期待的看着锦园,锦园拿筷子敲瓦罐的边,一脸狡黠:“叫火锅,火上坐着一口锅,形不形象?” 众人一看,还真是那回事呢。 “哇,火锅?这个名字不错,形象,就是有些不文雅。”武文安蹙起剑眉,吃下一口羊肉道。 锦园摇头,不赞成这个说法:“我跟你说,文雅的菜式才叫文雅的名字,这个火锅就是走的普通百姓的路线,要的就是经济实惠,而且简单易懂,深入人心,火锅再贴切不过了。” 李驯再次点赞:“嫂嫂见解独到,这款肯定受百姓们喜欢。” 众人看过来,心道,李驯这小子怎么有点怪怪的?怎么宋锦园说什么就是什么。 大约嫌一坛子桃花酿不够喝,庄云轩跑去主院跑来了好几坛子美酒,几个男人你一杯我一盏,就着滚烫的火锅是吃的不亦乐乎。 锦园带着罐头中间还起身又去弄了些菜洗好了端过来给他们吃,见他们高谈阔论,说的不亦乐乎,锦园也挺高兴,李驯有了知己,就不再寂寞,而她也慢慢可以功成身退了。 喝到后来,锦园实在受不了,就带着罐头洗漱完自己睡下了,由着他们在院子里面喝。 后半夜锦园进来小解,还见到他们在院子里面说个不停,真是说不完的话。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第二日晨曦刚起,锦园就醒了,起身来到窗边,刚打开一丝丝小缝,就见晨光下有个人影在水井边晃动,左右看看没人就立马跳上墙头离开。 第300章 居家过日子 第300章 居家过日子 锦园心中凛然,小心合上窗户,心口一直“砰砰”的跳,心思电转,坐在窗前竟然起不来。 罐头也醒过来了,见锦园披着外衣坐在窗前,急坏了,急忙去翻了一件厚披风披在锦园肩上,一面又去检查火盆里面火熄了没有: “夫人,你还是别在窗边坐着了,早晨风凉,别受凉了才是。” 锦园紧了紧身上的厚披风,抬头笑笑:“嗯,我知道了。” 一面起身走到火盆边,火早就熄灭了,罐头快速穿好衣服:“我马上去生火,夫人先歇一会儿。” 锦园点点头,盯着火盆里面的黑灰发呆。 等等。 “罐头!” 锦园急忙冲出去,摁住要打水的罐头:“不要,不可。” “怎么了?夫人?”罐头以为锦园想帮忙,立马道,“我没事的,我一个人可以,你快回去吧。” 锦园摇头,将罐头拉到一边,看了眼水井,立马道:“今日不在家吃饭了,昨日驯儿给了我他的赏银,我们出去吃。” 罐头一听,可高兴坏了,但是:“夫人,居家过日子,钱还是省着点花才是,你跟李公子都是外地来的,在这里无根无基,手里面的钱也是越花越少,还是不要浪费了,就在家吃,我做起来很快的。” 锦园哭笑不得,这个罐头还真是勤俭持家:“好啦,我说今天出去吃就出去吃,明天驯儿就得去大殿面见武后,我也正想去街里给他添点好衣服。” “夫人,你怕是忘了,明儿个进殿面圣,有专门的三甲官服穿,不需要特意备衣服。” 这些时日停着没有宣三甲去大殿面圣,就是给他们量体裁衣做衣裳呢,古代人做事还真是不紧不慢,一步一个脚印。 不过古代衣服做工复杂,的确也不是一两天缝纫机踩几下就好了的。 见罐头又否了自己的理由,锦园抓耳挠腮,干脆凑近罐头耳边直说:“我看到有人在我们的井里面下毒。” “什么?”罐头的嘴立马被锦园捂住,锦园懊恼道:“你小声点。” 罐头点头,锦园松手,罐头害怕道:“什么人这么大胆,在庄府别院下毒?” 锦园思索道:“这个人的心思不简单,在庄府别院下毒,我们死了不足惜,只怕庄府是脱不开干系了,到时候庄太傅只怕也得受牵连,这是一石二鸟。” 罐头听不懂,她捏着锦园的衣角道:“夫人,我们要不要报官?要不先找小公子说说吧?” 瞧见罐头害怕的样子,锦园心有不忍,揉揉罐头的头发低声哄道:“暂时别报官,咱们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报官了也没用,还会打草惊蛇。” 说着松开罐头的手,往李驯房间走去,敲了几声,无人应答,正要去找钥匙,门被风刮开了,原来竟是连门都没锁。 锦园率先走进去,却见李驯倒在床上睡着,衣服鞋袜都没脱,被子也没盖,还在身下压的好好的。 “这个驯儿,也不怕着凉。”见李驯没事,锦园放下心来,走上前替李驯盖好被子,闻到李驯嘴里浓浓的酒味,锦园皱眉:“明日要面圣,今日不能再让他饮酒,一会儿还需煮点醒酒汤给他喝才好,可如今井水里被人下了毒,怎么煮?” 罐头听到了,立马上前道:“这个好说,我去小公子的院子里面接水来煮,醒酒汤用不到那么多水。” 锦园点头,如今只能这样了。 说到主院,锦园想起来上次庄温氏着人递过来的拜帖,心里有了主意:“罐头,今日我们去温府蹭饭吃,如何?” “蹭饭?”罐头不解,“何为蹭饭?” “就是上别人家吃饭。”锦园笑着道,“正好去体验高门大户人家的伙食怎么样,以后要是开酒楼啊,也好做个参考。” “那李公子怎么办?”罐头看了眼睡的正香的李驯,“怕不是到今儿早晨才睡下吧?” 点头,锦园猜测也是这样,不然那贼人怎么天都有些微亮了才来下毒,这不是给人机会看见么? “好啦,赶紧给我梳妆打扮,咱们去主院找庄夫人去。” 两个人去找庄温氏说明来意,庄温氏自然高兴,立马差人先去温府通报,这边就拉着锦园坐下,拿出来好几张画像跟红纸。 “庄夫人这是做什么?”锦园看了看,长得高矮胖瘦都有,还附带生辰八字。 庄温氏神秘笑笑,拍着锦园的手捂着帕子笑,保养得宜的脸上硬是笑出来法令纹:“锦园妹子,大喜事啊,这是这几日递到我手里来的帖子,都是找你联姻缘的呀。” 锦园很是不解:“找我联姻缘怎么拜帖递到了庄夫人这里?” 庄夫人只道她乡下来的,不知道这些礼数,遂解释道: “他们不敢贸然去找你,怕冲撞了你,这不就递到我这儿来了,我这个人呢也热心,想着既然你也住在我家别院,怎么我也算半个主人,就先替你把把关,着人打听了一番,筛选了一下,这些留下来的,家世都好,人也不错,你看看喜欢哪个?” 说着着丫鬟将那些画像跟八字都一股脑递过来,罐头跟锦园结果,锦园打开一张看了眼,有胡子了,莫不是四五十岁了吧? “这张是张老爷,今年三十有六,家里正妻生子时难产死了,孩子也没保住,一直在找合适的续娶,可一直未遇到合适的,我跟你说,这张老爷家里良田万亩,豪宅千幢,是除了赵氏家族,最有钱的家族了,你嫁过去就是正室,以后生了儿子就继承张老爷子的家业,合不合适?” 锦园只记住了三十有六,三十六岁留那么一大把胡子做什么?还以为四十六五十六呢。 “这个啊,这个是秦太尉家的偏房生的,年纪大概四十有二,家里正妻只生了个女儿,正找个妾室生儿子呢,我看李夫人这模样就是个生儿子的,你年纪轻长得美,进去了就是你最受宠,生了儿子一样继承家业,别看是偏房,可秦太尉你不是不知道啊,那可是开国功臣,爵位世袭,而且坐在家里就有饷银可以拿。” 第301章 找个人嫁了 第301章 找个人嫁了 锦园简直听不下去了,收起画像递还给庄温氏,紧了紧情绪这才道: “多谢庄夫人了,不过民妇只是个乡下妇人,配不得这么好的人家,还是回了人家吧。” 庄温氏急了:“别啊,我给他们都看了你的画像,他们都喜欢着呢,什么乡下妇人,你现在可是李探花的寡嫂,身份地位可不一般,他们都高兴地等着娶探花郎的嫂子呢。” 锦园只觉得这话讽刺意味太重,可看庄温氏这微笑友好的模样,一时半会儿也猜不出庄温氏是好意还是歹意,遂摆手,依旧摆着一张好脸道: “庄夫人,我看今日阴云密布,不是个出门拜访的好日子,我们先退下,改日再来打扰吧。” 庄温氏倒是没生气,叫人收了那些画像,依旧温和道: “妹子,我知道,你才双十年华,真是粉嫩的年纪,想不到那么远,姐姐告诉你,女子就要嫁人的,何况你还是个寡妇,你若不趁着这般好年华找个人嫁了,往后就更难嫁了,等到你再过个三五年,就算你想找,人家都未必要你。” 锦园点头:“庄夫人说的是,我一定会认真考虑一二,真是劳烦庄夫人为了操心。” 庄温氏笑眯了眼睛:“那这些我就差人送去你的别院吧,我跟你说,妹子,这几个可都是我这边过了关的,你如今有这机会嫁京城,往后享尽荣华富贵,保准有你来谢我的日子。” 锦园抬头盯着庄温氏看了一会儿,这庄温氏永远一副笑脸,真是瞧不出喜怒: “多谢老姐姐费心了,锦园一定记下老姐姐的教诲,一定会好好挑选一番,努力让自己留在京城,挤进上流社会,做庄温氏永远贴心的好姐妹。” 锦园简直是破罐子破摔才这般说,心里对这种虚假的客套特别不喜,可自己的表现如今直接决定了李驯的前途,她不得不努力应付。 庄温氏虽然听的半懂不懂,但看锦园那般慷慨激昂,握着她的手也颇为真诚,就点头: “好,好,这事儿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们这就去温府吧。” 锦园其实早没了出去拜访的心了,可耐不住庄温氏热情相邀,只得答应前往,发问道: “这消息带去了还没回来人,这就去合适吗?” “无碍,不过是提前通知提早准备,我们在半路上遇到就好了。”庄温氏显然对这样的行径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什么。 锦园头疼,早知道今天真的就别想蹭饭了,就跟罐头两个人出去边逛边吃多自在。 可是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后悔药,锦园带着一肚子懊悔跟着庄温氏上了马车,一路闲聊到了温府,下车一看,一样的气派,比庄府还气派,庄太傅好歹是太子老师,是个老学究,门头自然往清爽文雅的弄,可温府是太师傅,喜欢这些浮夸的装修风,看的锦园是瞠目结舌。 “锦园妹子,你不要发呆,你要是嫁了那几个男人中的一个,往后这些场景日日都可以见,没什么稀罕的。”庄温氏四十多岁的人了,竟然还这么热情做媒,难道真的是闲的? 没想到的是,京兆尹赵夫人竟然也在,锦园她们进去时候,就听到京兆尹夫人在那里说话,声音极大,很有辨识度。 “哎呦,锦园妹子,你终于来了,我们都等了好一会儿了。”京兆尹夫人声音亮,眼睛也很尖,老远看到宋锦园就立马迎了过来,身后跟着温诗韵跟温诗雅,温诗韵见到锦园就热情地过来打招呼: “李夫人好。” 温诗雅也过来行了礼,各自见了。 宋锦园头更加疼了,心里头后悔的很,就不该来。 “温家老三,你看今日温姐姐把李夫人也请了来,你那日说邀请李夫人赏花赏牡丹,可不要失言哦。” 温诗韵一脸娇俏,很是害羞,轻点头道:“是呢,我一早就准备好了,好姐姐请随我来。” 锦园吃一大惊,今天温诗韵这般作态是要作甚? 温诗雅落在后面,看了几眼锦园,锦园实在没办法忽视这样的目光,只得抬头跟温诗雅对视: “温二小姐好,今日天气真好啊。” 说着干笑几声。 温诗雅冷冷看了眼锦园:“今日一直阴云密布,天气可不怎么好,李夫人今日怎么想到了来拜访?” 锦园愣住,这完全是把天聊死啊。 “哎呀,赏花在人不在天气,只要我们有这心情,就是下雨天看花都别有一番滋味,你说是不是李夫人?” 锦园连忙点头:“是的是的,还是陆夫人有才,这番话说出来,这阴云看着都像锦被披在身上来着。” 京兆尹夫人看过来,她奇怪地想,这个李夫人不是乡下女子吗?怎么还会这么文艺的形容词? 转念一想,她的小叔那么有才,她跟在身边耳濡目染,学会了一知半解倒也不奇怪。 今日她可也是带着任务来的,是以也没掉以轻心,随即她想到了什么,拉着锦园的手轻问: “昨日袭击,李夫人没事吧?” 宋锦园感激笑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着呢吗,只不知京兆尹大人抓到了行凶的人没有?” 京兆尹夫人摇头:“听他说,线索几乎都没有,很难查询,大概真的如猜测那般,大概是你们被人搞错了,才误伤到。” 锦园早猜到是这个答案,于是顺着答:“嗯,我跟小叔一直在乡下跟南城活动,除了本分做生意,接触的也都是家乡本分人士,断不会结这档子仇怨,想来大约是搞错了吧。” “你说什么?昨日李探花跟李夫人在街上遇袭?云轩那个臭小子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庄温氏大吃一惊道。 温三小姐也立马大惊小怪过来扶着锦园上下打量:“好姐姐没事吧?可不要吓我,这京城治安如今可真的好好治理治理了。” 言罢似乎又觉得不妥,立马朝京兆尹陆夫人道歉:“对不住,老姐姐,我可不是说陆大人的不是,陆大人管理严明,每日公务繁忙,很是辛苦。” 第302章 得找个伴儿 第302章 得找个伴儿 京兆尹夫人自然也不是那小气性子,遂道:“那是男人们的事,是朝廷的事,咱们想管也管不上,只要李夫人没事就好。” 一句话将气氛拉回来。 温诗韵挽住京兆尹夫人的胳膊,笑嘻嘻道:“还是老姐姐心疼我。” “你呀,就会占我便宜,你喊她姑姑,却叫我老姐姐,哼。”京兆尹夫人拿手指庄温氏。 庄温氏只不住的笑:“你呀,被人叫年轻了还不好么?少拿我拿乔,我可不依。” 锦园陪着呵呵笑:“几位感情真好,让人羡慕。” 庄温氏立马凑过来道:“你瞧这二乔,一只上面两朵不一样颜色的,相依相靠着活着,这人呐,也得找个伴儿才是,锦园妹子我就不说了,那李探花年纪正好又没娶妻,不趁着现在挑选一个贵女,还待何时?” 锦园应付着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庄温氏立马拉过温三小姐,亲热道:“你瞧我这侄女如何?” 锦园这才明白庄温氏这番话的意思,看了眼温诗韵,不住点头:“温三小姐长得端庄大方,又娴雅淑德,实在是贵女中的贵女,看着就高不可攀,恐怕我家小叔贫贱出身,高攀不上吧?” 她完全不明白自己非得说一番话拒绝是什么意思? 温二小姐很不合时宜的笑了几声,锦园赶紧解释一番:“民妇是实话实说,民妇其实就想跟他说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民妇跟小叔很有自知之明,自然知道不该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以民妇才有此说法,还望见谅。” 那些人的脸色才好看起来,京兆尹夫人拉着锦园的手,朝大家道: “今日约了来赏花,你们都在这儿不停地说话做什么?难道说着话,这花儿还能自己跳过来不成?” “哈哈哈,是呢是呢,你就巴不得让大家都知道你多想偷我园子里的牡丹是不是?”温三小姐恢复活泼模样,领着大家往自己的园子里面走。 庄温氏爱怜地看着温三小姐,又看了眼锦园,眼珠转了转,不知道做什么想法。 赏牡丹,喝茶,吃糕点,闲聊,基本赏花必备流程,锦园却过得战战兢兢,就怕一个不小心,大家又开始聊起来为她或者为李驯做媒的事情,对园子里面的牡丹没怎么在意。 “李夫人,你瞧我这牡丹却是怎么也养不好,该做的都做了,就是瞧不出哪里有问题,李夫人行行好,帮我看看么?”温三小姐在庄温氏的暗示下,跑过来找锦园求教牡丹的培育问题。 锦园没回答,罐头急了,上前对着耳朵轻唤,这才将锦园的神智拉回来,看了眼罐头,罐头将温三小姐的话复述一遍,锦园立马讪笑道: “不好意思,昨晚没睡好。” 说着上前看那株不远处的牡丹,正是自己当初的得意之作——二乔。 只不过这二乔一株花朵开的正好,另一朵却隐隐想焉巴掉,锦园上前查看一番,又拿手在花径上摩挲几下,最后拿手捻起植株附近的泥土在鼻端闻了闻,其他人看见都有些鄙夷,但都没表现出来。 锦园起身,拍打了下身上的灰尘,这才道: “这花培育时间不对,开花时间更不对,所以那颗移植过去的植株没长稳就开了花,这不就出问题了么?” “加上如今气温才回暖,你就迫不及待着人将它移植出来埋在土里,自然活不了。” 也幸好有牡丹在,锦园尚能说起来头头是道,要不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些富人小姐的说的那些京城的事情她也不知道哇。 温三小姐拍手,脸上挂满了满足的笑容:“是了,我就说一直找不到缘由,原来症结在此,李夫人当真是受教了,往后还请多多指教才是。” “好说好说,”锦园看了眼温三小姐,京城偏寒,四月不宜移植,这是常识,温三小姐既然爱牡丹怎么会不知道? “哎呀,你们说这牡丹做什么?我都饿了,老姐姐,我今天可是早饭都没吃,跑来陪你,这是你娘家,你可得管好我的伙食。”京兆尹夫人对庄温氏打趣道。 庄温氏推她一把,笑骂:“我何时缺你的伙食了?你可放心吧,我这两个侄女都在这里,断不会少了你那两口吃的,诗韵,诗雅,你们说是不是?” “是了。” “是了,陆夫人。” 两个人都得体应答,只是温诗雅相较于温诗韵似乎不太爱说话。 这个时候锦园发现另一个更奇怪的现象,刚刚庄温氏跟京兆尹夫人不停地推销温诗韵,却只字不提温诗雅,这温诗雅也不急不恼火,还真是有趣。 温太尉家的嫡女看上了穷书生出身的李探花,她始终带着几分怀疑。 吃饭的时候庄温氏借着敬酒又重提话题:“李夫人,我看这样吧,改日让两方都见见面,相看相看,万一你家小叔看上了我家诗韵也说不定,缘分这种事,也是需要机会来创造的不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锦园还能说什么? “嗯,既然老姐姐能看得上民妇跟小叔,民妇自然不敢推辞。” 说着将罐头夹过来的鸡腿狠狠塞进嘴里面,泄愤。 京兆尹夫人立马拍手笑:“说不定这就成了一段佳话了。” 锦园笑笑没说话。 这段赴宴以锦园抗争失败彻底告终。 这顿饭蹭的也是很反胃,大户人家的后院从来就不消停,哪里像在李家村,大家吃个饭端个碗就这么串门,你吃一口我家的菜,我吃一口你碗里的肉,开心的笑,没心没肺的聊天,多舒服多自在。 回到别院,锦园越想越不对劲,立马跑去李驯房门前敲门,还是无人应答,锦园着急,立马推开门进去看,李驯还睡在床上,却是躺了一天。 “就这酒量还跟人家拼酒,切。”锦园鄙夷地哼出一声,上前打开窗户通风,此时夕阳正下,西边天空映出一片红霞,美不胜收。 “锦——园——”身后传来拉长的呼唤,带着长睡后的慵懒,听得锦园心都软了好几分。 第303章 贪嘴的猞猁 第303章 贪嘴的猞猁 将窗户支好,锦园这才回身看,却是李驯在做梦,并不是醒了。 心里微微失落,锦园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心里想着要不要叫醒李驯,可叫醒了只怕李驯再难睡着,明日还要进宫面圣答试题,到时候晚上不睡,白天犯困,可怎么好? 她还有好多事要跟李驯说,眼下却是怎么也说不成了。 庄云轩今日也没出现,怕也是醉酒了长卧不醒。 思来想去,锦园最终还是没叫醒李驯,关好门出去,正好碰到从主院那边回来的罐头,罐头见到锦园,笑着道: “夫人,我从小少爷的园子里提了一桶水来,要现在熬醒酒汤么?” 锦园摇头:“不用了,驯儿还没醒,这水嘛,就提去我们房间,留着晚间还有明早上喝吧。” 罐头点头,倒也没想太多。 第二日一早,锦园心里有事早早就起来去如厕,出门就看到李驯在杏花树下起舞,头发散开了,剑眉星目,身姿优美,端的是翩翩佳公子,分外好看养眼。 但是…… “锦园?!” 锦园没有应答,错过李驯朝茅厕方向奔去,没多久走出来想洗手,发现井水不能用,此时罐头起来了,赶紧打了昨晚的水给锦园洗手。 “锦园,早饭做好了,一会儿洗漱好就过来吃吧?” 李驯收起了长剑,布置餐桌,锦园脸色立马就变了,拉着李驯跑去他房里关上门,李驯正纳闷呢,锦园就立马说了下毒的事情。 李驯脸色大变:“你为何昨日没叫醒我?” “你喝多了,我能叫醒吗?”锦园嗔怪道,“饭是不能吃了,这样吧,我们赶紧简单洗漱下出去吃饭,等你面圣回来我们就离开这里,悄悄的,我估计那边见我们没死,已经在想新招了。” 李驯点头,立马回房换探花官服出来,这边锦园用罐头提过来的那桶水烧好了,一部分喝,一部分给大家洗漱。 猞猁跳上餐桌开始吃上面的东西,吓了锦园一大跳:“猞猁,那不能吃。” 猞猁一脸懵逼吃下一碗饭加一碗炒菜,看着锦园,双眼迷蒙,没一会儿就倒在石桌上。 “猞猁?!”锦园心疼扑过去,眼泪掉下来,“你才刚过来跟我们团聚,怎么就没了呢?” 李驯走过来试探了下,嘴角轻扯:“它没死,大概是昏迷了。” “那怎么办?怎么解毒?”锦园一听立马觉得很有希望。 李驯则摇头,看了眼锦园:“不用解毒,你忘了,它吃了那条毒蛇么?” 锦园立马明白过来,只怕这世间没几种毒能奈何得了猞猁。 李驯将猞猁抱进去房间放好,三个人立马出门去。 李驯匆匆吃几口饭,就有人敲锣打鼓过来接,李驯跟着他们走了,锦园目送李驯消失在街角,转身跟罐头回家收拾东西去了。 恰好此时,庄云轩过来给锦园送信,身后还跟着彪形大汉,锦园一看,是夏叔寄过来的信,里面竟然还有沉甸甸的银子,那彪形大汉自称是镖局的,受人所托来给锦园送东西。 锦园心里感动,拿银子打点了彪形大汉,千恩万谢后送走。 “夏叔是怕你在这里银子不够花吗?还雇佣镖局来送银子?”庄云轩讶异道,“他对你真是极好。” 锦园点头,夏叔对她好那是真的,信里面还说了南城的大致情况,最后让锦园跟李驯不要担忧,说是李驯高中的消息已经快马加鞭送到了南城,南城如今全城都兴高采烈等着李驯荣归故里呢。 看的出来,夏叔也颇为自豪。 如今还没有钱庄可以自由支取银票,也不可能异地支取银票,这个制度还不完善,所以夏叔这才找了镖局送。 这个时候庄云轩又掏出一封信给锦园,锦园差点没拍死他:“你就不能一次给完么?” “我怕一个你都承受不了,所以分两次减轻你的痛苦。”庄云轩振振有词。 锦园打开一看,是苏钰写来的信,说已经写信告诉京城赵家,锦园跟李驯来京城赶考的事情,大概已经送到了赵家主事的手里面,请锦园放心。 锦园失笑,苏钰还真是没忘记随时拉拨他她一把,只是照目前看,赵家显然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也是,赵家盘踞京城多年,根基深厚,家业遍布五湖四海,瞧不上她这乡野村妇倒也正常,无可厚非。 “罐头,你收拾东西做什么?”庄云轩原本给了信就跑去树上靠着休息,却猛地飞下来落在罐头跟前发问。 罐头吓了一跳:“收拾东西搬家呀,小少爷,你不要一惊一乍好不好?” “好好的搬什么家?你们在这里住的很好,我爹也很乐意啊,如今我爹逢人就说我家住着探花郎,大家都夸我家别院风水好,沾了我爹的气息,逢考必过呢。” 锦园收起信,看着地上那一箱银子发呆,这马上要搬家了,夏叔给自己整这么一出,她怎么搬得动? “你不放心就先放我房间,主院人多,断断不敢乱来。”庄云轩看出来了锦园的心思。 锦园摇头:“不妥,你们主院人多,看到你搬着这个箱子才觉得奇怪,不行,我得想个办法。” “为什么呀?你们不是住的好好的么?怎么说搬走就搬走啦?我爹估计都不高兴啦。” 庄云轩不高兴地道,其实他也有他的私心,锦园走了,谁给他做好吃的? “不跟你废话,今天再不走,我跟驯儿的小命都要丢在这里,必须走。”锦园二话不说回屋子里面展开纸墨开始写。 很快锦园就写好书递给庄云轩:“云轩,姐姐求你帮忙,将这个送去给武将军,让他务必加紧时间。” 庄云轩纳闷:“什么事情不能跟我说么?我也可以帮你们解决啊。” “我不想牵连你家,你爹是太傅手无缚鸡之力,要是被连累,那就毫无还手之力,何况庄太傅在朝中为官本就如履薄冰,我暂住你家已经十分感激,断不能做这种忘恩负义之事,少废话,赶紧去。”锦园一堆话说完将庄云轩推出了门。 第304章 调虎离山 第304章 调虎离山 庄云轩被锦园的态度感染,立马快马加鞭赶去武文安的府上送信,却被告知武将军入了宫,不知道几时回来。 庄云轩这下子真的着急了,感觉有负锦园所托,抓耳挠腮想尽办法,最后回自己院子将他最近的小发明给用上了,看着幽幽飞起来的竹蜻蜓,庄云轩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锦园大概也猜到不一定能够找到武文安,收拾完东西顿时觉得有些心里没底,思来想去,竟然也不知道最近参加宴席结交的那些人到底背后是人是鬼,顿觉京城虽大,奈何他们竟然只是蝼蚁,无处藏身。 锦园留书一封压在猞猁身下,与罐头将银子拿了一些出来放在身上,多余的都搬进了米缸拿米遮住箱子掩人耳目。 做完这些,锦园拉过罐头,让她先回去主院庄云轩的院子里面呆着,收拾好的行李反正也不多,就搁在这儿先放着,她则换了身胡服将头发竖起来戴着惟帽掩人耳目。 “不行,夫人,我不能离开你,我要保护你。”罐头也被锦园感染到,可依旧压住害怕道。 锦园走到门口,不经意看了眼不远处探头探脑的人,之前跟李驯出去吃早饭就看到那些人了,李驯的意思也是让她早点离开。 “臭猞猁,这个时候掉链子。”锦园嘟囔一句,猞猁竟然慢悠悠迈步出来到锦园脚下,锦园惊喜,叫来罐头耳语一番,罐头坚定点头。 罐头来到后门,从后门穿过去来到巷子口,径自往前走,立马身后就有人跟着,这边锦园也跟着出门,朝相反的方向走,身后也立马跟了人来。 锦园暗笑,到不知是不是宁王,这么处心积虑除掉驯儿,只怕背后的秘辛挖出来让人难以置信。 昨儿个李驯没事,纯粹是因为他们见李驯一天不出门,以为李驯被毒死了,而她被庄温氏带着,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想杀人还不麻利点,这么犹犹豫豫,不就是在给他们创造活命的机会么。 锦园一路往热闹地方去,很快就拐到了“烟霞阁”,却没想到遇到了该死的赵旋,锦园刚要走,被赵旋拉住: “李夫人,你怎么在此,又何故做这种打扮?” 锦园甩开他的手:“今日没空叙旧,再会。”说着抬脚就走。 赵旋嬉笑着拉住锦园的手,低下头道:“莫不是后面那几个跟踪的人?” 锦园暗叹好眼力,遂点头要走,被赵旋再次拉住:“随我进来,我保你。” 锦园愣怔之间就被赵旋拉进了“烟霞阁”,赵旋一路打招呼,倒是熟稔的很,一路走到二楼,装修更是豪华,比之一楼也更加清净了些。 “你在这里有相好?”锦园见赵旋一路往最里面的包厢走,遂好奇问道。 赵旋扭头看锦园,见锦园打扮的跟男子似得,可那一双眼睛依旧明亮的如天上的月亮,赵旋心悸动一番,说出的话也多了丝别的意味: “你来,我就有了。” 锦园自然听明白了,她神色未动:“你拿着手帕在手里摇着,可不就是相好送的?” 赵旋看了眼手帕,是一方粉色手帕,手帕底还绣着并蹄莲,可不就是女人送的么? “这个……”赵旋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呵呵呵,不小心捡到的,正想归还主人呢,这不就来寻么?” 这借口找的,可真不怎么样。 锦园心里担心那些追上来的人,一直不住回头看,这一看不打紧,那些人竟然就这么跟上来了,锦园脸色卡白,拽住赵旋的胳膊低呼:“你不是说那些人不敢进来么?怎么这么快就跟上来了?” 这里喧闹,人又多,真的在这里被他们杀了,只怕别说京兆尹,就是武文安来了也没用。 赵旋扭头看了一眼,奇怪道:“大白天戴着口罩,他们竟然也不拦一下么?如今烟霞阁已经到了谁都可以进来的地步了?” 这烟霞阁生意分两拨,白天就是会客谈天,晚上就是美女歌舞喝酒,这会儿老鸨在补觉,自然没人管。 武朝这些高端一点的烟花之地还是很受文人雅士喜爱的,并非后世电视剧里面展示的那般腌臜。 “你还发呆,赶紧想办法,不然我就把你扔出去顶包。”锦园不耐烦道。 赵旋摸摸鼻子,不知道该做何感想,立马扯着锦园去了三楼其中一个包厢。 锦园也没仔细看,进去后才发现,这是个二进二出的房间,中间拿珠帘隔开,里面陈设一看就是女儿家,空气中是淡淡的幽香,锦园闻着很快镇定下来。 “赵公子?”里间走出来一位美人,穿着裘衣裘裤,披散着头发,柔弱无骨,妩媚天成,眉心还有颗美人痣。 “好美。”锦园看的呆了。 赵旋得意道:“呵呵呵,小妇人见识,这是烟霞阁的头牌——海棠姑娘,能不美呢?” 说着朝海棠拱手抱拳:“海棠姑娘,惊扰你了,实在有些唐突,不过事非得已,还望见谅。” 海棠摆手,却是看向锦园:“这位姑娘做男子打扮为何?” 武朝贵族女子的确偶尔有做男子打扮的爱好,海棠看着倒是不奇怪。 锦园随便想了个理由:“师兄一直说烟霞阁的海棠姑娘美,我想过来看,想着打扮成这样方便一点。” 海棠姑娘笑了:“其实啊,姑娘家来烟霞阁的也有,你不用特意这么打扮。” 锦园尴尬笑笑,她怎么知道这规矩? 锦园耳朵尖,听到外面有动静,立马闪身到海棠身后,下意识躲避。 海棠拍拍锦园的手:“姑娘,不要害怕,他们多半不敢进来的。” 说着赶赵旋出去外面,她则留着锦园在里间换衣服。 门被打开,赵旋扭头看向那些人:“有事儿?” 那些人看了眼赵旋,又朝里面看几眼,没吭声出去了。 赵旋跟出去,见那些人没走正门,而是从二楼走廊那里的窗户跳下去了,引起街道上一片哗然。 锦园跟海棠走出来,锦园依旧眼睛黏在海棠身上,赵旋一瞧,倒是乐了:“李夫人,莫不是你对海棠姑娘心动了不成?” 第305章 奸商 第305章 奸商 “心动了不行么?大家都喜欢好看的,我也喜欢呀。” 赵旋投降,随即问道:“你怎么来京城了?你不是在南城开酒楼么?跟赵氏的合作也一直在开展,我记得每个月都能挣不少银钱。” “哪有你们赵氏挣的多?我每卖出去一罐罐头,你们都要抽走一半,奸商。”锦园没好气道,瞧的海棠咯咯直笑。 “没料到这位姑娘竟然还是个女商人,失敬了。” 锦园没说话,赵旋道:“海棠,她早已嫁人,你怎么还叫姑娘家?” 海棠奇怪看几眼锦园,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道:“姑娘怎么称呼?” “叫我锦园即可。” “喂,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来京城了?”赵旋不满道,“你来京城怎么也不去赵府找我?还有个人估计也想见你呢。” 那个人自然是武传焰。 锦园道:“苏钰说已经休书告诉京城赵府了,而且我前几日也送了拜帖去赵府,只是一直没得消息出来。” 赵旋凝眉:“怎么回事?我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细想就知道,是赵府下人管家从没见过这号人,以为是什么想攀亲戚的破落户,直接就没将拜帖给送进去,至于苏钰的那封信,估计还在大管家手里揣着没递上去呢。 大户人家规矩多,有消息都是一层一层往上走,还得挑主子心情好的时候递上去。 “你找我何事?”既然事情已经这样,赵旋就立马发问,心里大约也猜到一些。 锦园道:“自然是我家驯儿殿试,如今高中探花,今日去宫里面面圣答题,出来之后就能决定要去往哪里就职。” “你是说,李兄进京殿试,高中探花?”赵旋被这个消息震惊到。 锦园古怪看一眼赵旋:“三甲高中,应该早就贴榜告知,如今都过了将近一个月了,你怎么还不知道?” 海棠拿团扇遮面,笑个不停:“他整日都花心思在别的地方,自然不关注这些。” 说的赵旋好不尴尬:“我赵氏门人不给入仕,是以我也不太关注这些。” 赵旋有心想入仕为官做一番事业,可家训在此,是以每次看到那些中榜的书生名字张贴出来都很是难受,久而久之干脆也不关注了。 “为何?参加科举不是人人都可以么?” 赵旋笑的无奈:“从商不言政,政局多变,万一发生什么变故,可能会拖累所有赵氏族人,是以,祖宗干脆立了家训不让入仕,尤其是赵氏嫡系一脉,要求更严格。” 锦园明白过来,摆摆手:“不关注也没事,如今驯儿已经进宫,一切都要尘埃落定,只盼一切都能赶紧结束,我们也好早日离开这里去外省赴任。” 赵旋看一眼锦园:“刚刚那些人是什么人?怎么追着你不放?你在京城有仇家?” “呵呵呵,一不小心遇到小人了吧,还得多谢赵公子跟海棠姑娘出手相助,万分感谢。”说着行礼福了福,一脸真诚。 海棠粉面桃花,红唇微张,掩嘴笑道:“能帮探花郎的嫂嫂脱困,那也是功德一件,锦园妹子,你就不要谢来谢去啦。” 锦园心里记挂罐头跟李驯,也不想久留,转去门口推开一点门缝往外面一看,看着像是走远了,锦园刚要抬脚,被海棠阻止,海棠领着她去往另一边,锦园透过窗户缝隙偷偷往外看,果然瞧见其中两个人在烟霞阁门口守着,回身关好窗户就苦笑: “怎么这里的人套路都一样,就喜欢守门口守窗户,”锦园都笑不出来了,“也不能每次都声东击西,这招使好了也得看运气不是。” 赵旋惊道:“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这么紧着要抓住你?你这东跑西跑的,万一李兄回来找不到你怎么办?” “我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了,我还管什么有的没的,赵旋,看在咱们两家合作的交情上,你可一定要好人帮到底,不然,不然……”锦园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说辞,“不然等我活下来,我就开一家酒楼把你们赵氏的生意打垮。” 赵旋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行啊,你去吧,等你整垮了赵氏,我就可以参加科考了,我还巴不得呢。” 三个人沉默,这不是开玩笑么?谁能撼动武朝第一皇商赵氏啊?赵氏家族有自己的经商秘诀,加之虽然与皇家合作,不论哪朝哪代,都力求保持中立,是以不论朝廷如何更迭,最后赵氏都可以得以保全,因为赵氏只支持皇室,不管是谁做了皇帝,它都无条件支持。 虽说奸猾了点,可人家一大家族的人要养活,也是一个睿智的办法。 “好啦,打垮赵氏的事情以后再说,你到底救不救?”锦园焦急道,又跑去看了眼窗户底下,那几个人还没走。 赵旋摇着折扇,慢悠悠道:“急什么?你就算现在出去也是个死,既然有人给我们当保镖守着门,那就好好享受呗,海棠姑娘,你不怪我们将你搅扰醒了吧?” “赵公子,你都已经把我吵醒了,还来问这话,我跟你说哦,想坐在我这儿喝茶聊天,价码你是知道的。”海棠姑娘说着伸出手来,一副财迷的小模样。 锦园笑了:“该给,赵公子,你家有钱,你给吧。” 赵旋收起折扇一点:“海棠,你什么时候缺钱了就说一声,表现的这么世俗,怎么配的上你冰清玉洁的气质?” “哼,世人都要求我要飘飘出尘,要不食人间烟火,那你们还来这里消遣做什么?我挣不来钱,妈妈还愿意收留我么?你们愿意将我接回去,天天好吃好喝供着让我遗世而独立,活的像个神仙么?” 锦园赞道:“海棠姑娘说的是,就该如此,男人们都以为自己身上多了一样东西就多了不得,总是对女子提出这样那样的要求,当真好笑至极。” 海棠眼前一亮,拉着锦园笑道:“妹妹,我就喜欢你这般通透的人儿,来,姐姐带你进里间玩耍,我跟你说,我这儿有上好的碧螺春,还是赵公子上回托人从江南给我带回来的呢,新鲜的很。” 第306章 结拜姐妹 第306章 结拜姐妹 锦园依言进去坐下,海棠姿态极美拎起一旁火炉上的紫砂壶往另一个茶壶里面倒水,盖上盖子,然后坐下将糕点推给锦园: “妹妹吃,不要管他,他一会儿该自己进来了。” 才说完,赵旋就走将进来,自己挨着海棠坐下,却见锦园拿起那茶壶将茶水倒了,掀开茶盖,拎起一旁火炉上的紫砂壶又倒了一壶水进去,盖上茶盖。 海棠姑娘全程看在眼里,惊异道:“锦园妹子,这是做什么?” 锦园莞尔一笑:“泡茶第一遍水的作用只是将茶叶泡开,但是泡不出茶水滋味,停久了水温凉了影响口感,干脆泡一会儿就倒掉重新泡上,这样跑出来的茶水才好喝。” 听锦园说的头头是道,海棠暗暗记下了,这个时候锦园上手给海棠跟赵旋各倒了一杯茶,示意他们喝喝看。 海棠跟赵旋各自端起来喝下细品,渐渐尝出不一样来,海棠当即赞道: “锦园妹子,没想到你年纪比我小,竟然泡茶手艺这么好,整个京城我都没见过这种泡茶的方法呢,新奇,我一定要记下来。” 锦园轻笑,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喝。 “不错,这么泡出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茶香充分的浸透舌尖,比直接泡是味道更香醇一些,李夫人,你是怎么知道这么泡的?” 这也是海棠的疑惑,锦园看着赵旋笑了:“赵公子,难道你忘了,我本来自江南,那边产茶,这也是我自己偶尔发现的,不足为外人道尔。” 赵旋一拍脑袋:“你说我怎么就忘记了呢,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南方的南城见的面,哈哈哈……不错,只知道李夫人是牡丹培育师,还做的一手好菜,可不知李夫人还这么会泡茶,李夫人当真是一座宝藏,藏着无数的宝贝等待人发现,我相信,李夫人如果不是寡妇,肯定不少人上门提亲。” 锦园立马想到庄温氏送来的那些画像跟生辰八字,一阵头大,只得笑笑掩饰过去。 “赵公子这说的,我跟你说,就算锦园妹妹守寡,可这相貌,还有这手艺,而且看这气质,可不比京城那些贵妇人差多少,只怕锦园妹妹在这京城多待一段时间,不知道有多少人上门提亲呢,我要是男子,我就要了。” 赵旋失笑:“可惜你是女子。” “莫不是说么,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合我口味的女子,锦园妹妹,我有个小请求,你先听着。” 锦园手被抓住,看着海棠。 “你若不嫌弃,咱们就结为姐妹金兰如何?” 锦园眨巴眼睛:“自然是好,这是我怕连累海棠姑娘。” “连累的什么?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结为金兰的事情?”说着看向赵旋,“除非赵公子喜欢到处说。” “我不说,我保证不说。”赵旋拍着胸脯保证道。 “再说了,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人为知己者死,我们既然是好姐妹,我就算真的为你而死,咱们下辈子依旧也是好姐妹,倘若为了活命就各种担惊受怕,出卖自己的姐妹,活着还不如一条狗。” 锦园没想到海棠姑娘这么坚决,倒是不好再推辞,于是道:“好,那就这样。” 两个人两相结拜,赵旋做了个见证,他眯着眼睛看锦园:“李夫人,没想到你的魅力真不小,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逃个命也能交一个贴心姐妹,还是我们烟霞阁的海棠姑娘,啧啧,人生际遇也算可以说书了。” 然后锦园发现,她明明是来逃命的,这会儿整的跟出来游玩似得,闲庭信步,估计罐头回去后看不到她,都快急疯了吧。 心里想着心事,海棠走过来指着一旁的牡丹道:“锦园妹妹,你来帮我看看这盆牡丹,好是不好?” 锦园只得走过去细看一番:“没什么大问题,每天通风一个时辰,另外熏香离远一点,牡丹娇贵,最禁不得这熏香的味儿。” 海棠一一记下:“我道是从开花就一副不太高兴的模样,原来竟是我熏制的香味它不喜欢,那真是有性格的花儿。” 锦园看了眼那一株粉白双色的牡丹,心道她不过培育出了普通的一株双色,怎么就变成武朝的流行品种了?上哪个富豪之家都能看见,闹呢? “这株牡丹花了我五百两银子,好在开出来的确好看,瞧这两朵花颜色不一,还互相映衬,美极。” 赵旋点头:“你可知,这一株双色牡丹是谁培育出来的?” 海棠看一眼赵旋,见赵旋笑而不语,拿折扇点锦园,海棠才恍然大悟,捂住锦园的手惊呼:“没成想竟是锦园妹妹培育出来的?天啊,我还以为是京城宫里的哪位名家培育出来的呢,这,这……”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在这方面,锦园有绝对的自信:“宫里那盆也是我培育的,虽然也是粉白双色,但花型到花色的轻微差别都不一样,那个是皇冠型,花型紧凑,粉色比较你这盆更加红一点,白色开的时候表面又渡上一层淡黄色,所以取名——二乔。” 海棠听的都神往了:“哇,真的好想看看那株牡丹,当初花庄老板说,这就算极好的双色品种了,我就信了,如今得锦园妹妹所言,当真是井底之蛙。” 赵旋但笑不语:“宫里那株,我怕一般人家还真养不起,而且那些人也培育不出来,你就别想了,话说,李夫人,什么时候也卖我一株新品种啊,多少钱我都给。” 锦园眼前一亮,立马答应:“好,没问题。” “我也要,我也要,不过我没赵公子那么多钱,可以便宜点给我么?”海棠搓手,露出小女儿的娇憨,一双水眸含着烟雾望着锦园。 “既然是姐妹,往后我有机会在京城,就培育好一点的品种送给姐姐便是。”锦园对这个倒不是很在意。 海棠高兴坏了,剩下赵旋一脸哀愁:“为何你送海棠,却要收我的钱。” “你钱多啊,你除了钱,你还剩什么?我收你钱也是帮你啊,不然你钱花不出去多难受,是不是啊,海棠姐姐?”锦园捂嘴笑。 第307章 寻机逃跑 第307章 寻机逃跑 三个人来到窗边看,见那些人还没走,看样子势必要将锦园堵在这里。 “这样吧,我先出去,你们在这里呆着,我找人来救你,”说着赵旋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递给锦园,“拿着防身。” 又从怀里面掏出一包药粉, “这个也拿着,关键时刻撒出去,多少,挡点用吧。” 锦园点头:“多谢赵公子。” “少废话,为了新品种牡丹我也得尽心尽力,好了,不说笑了,我要走了。” 赵旋离开,锦园拿着匕首跟药粉有些心不在焉。 “锦园妹子可是担心那探花郎?”海棠走过来轻声道,“其实你暂时不用担心,往年殿试三甲及第,去答题领赏谢恩,都得一整天,有时候要到晚上才结束,过程繁杂着呢,除非那些人冒险当着武后的面动手,否则,探花郎就是安全的。” 想想也是,在皇宫里面有什么不安全的?那个宁王还不至于胆子大到那种程度。 走到窗户边,锦园心里想着心事,却突然睁大了眼睛,她看到两条很熟悉的身影,正在另一边街道的店铺门口站着,穿着破破烂烂,蓬头垢面,而在她们面前则是一家煎饼铺,老板正将煎好的煎饼拿刀切开放进软软的干荷叶上面包好递给客人,客人给钱。 在这还倒春寒的四月,这么一锅刚出锅的香喷喷的煎饼简直不要太香啊。 那两个女子站在煎饼摊前不动,看样子很想吃。 锦园看的心酸,扭头忍不住落泪。 “锦园妹妹,怎么了吗?”海棠也走过去看,没发现什么异常。 锦园摇头,再次回去看,那两个人不见了,她再次忍不住落泪,她也好想立马奔出去相认,可此刻自己还有生命危险,不能连累别人。 锦园想到了电视剧里面说的很多种办法,然后才发现实施起来很难,所有出口都被封死,她有不会上天遁地,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 看来电视剧能不死都靠导演,编剧还有永远的主角光环。 一直等到傍晚,也没等来赵旋的救兵,锦园心里真的着急了,心里既担心罐头返回去别院会被杀,又担心李驯提早回主院看不到她会着急,一面又担心刚刚离去的那两道消瘦狼狈的身影。 “不行,我一定要出去。”锦园吃的饱饱的,觉得自己有力气了,将发髻盘在头顶,盘算着逃跑的最佳路径。 “啊!” 倏然听到楼底下传来凄惨的喊叫,锦园立马奔过去一看,猞猁竟然找到了这里,不停地攻击楼下守着的那几个人。 锦园大喜,立马将刚刚就绑好的床单往楼下一撂,她这往窗户上就跳。 “锦园妹妹?你,你悠着点啊。”海棠看的瞠目结舌,对锦园这敏捷的身姿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锦园招呼都来不及打一声,“呲溜”就下去了。 那些被猞猁攻击的人看到了,立马挣扎着甩开猞猁追上来,锦园“妈呀”尖叫一声,立马开跑,也顾不得摔疼了的屁股开花了没有。 “抓住她。” 锦园没命的往前跑,此时接近傍晚,街道上的人重新多了起来,锦园直往人多的地方跑,她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能被抓住,否则,会连累李驯,万一,万一真的被抓了跑不掉,她就杀了自己,说不定就回去了。 抱着这个念头,锦园连眼前的人脸都看不清,人生只剩下奔跑,好在刚那会儿在海棠那里吃了不少好饭菜,此刻有了力气。 “哗啦” 锦园身体悬空,接着坐在了马上,她被垫的难受的很,耳边传来武文安的声音: “抱歉,来的晚了点。” 原来,李驯在宫里面担心锦园,于是想尽办法找武文安,终于将消息递给了武文安,武文安立马寻了机会出来找锦园。 猞猁朝那些紧追的人扑去,又是一阵哀嚎声响起,街道的人纷纷闪开尖叫,立马有人去报案。 那些人被抓的身上一道道的血印子,有的眼珠子也被拨拉出来,可心里记挂着上面的命令,只得合作起来将猞猁击退,快速离开现场。 如果不离开,一旦京兆尹大人带着捕快到了,他们就必死无疑,他们是死士,绝对不能被抓住。 宁王气恼地差点将玉扳指给捏碎:“一群废物,废物。” 申二有些畏惧,却不得不上前:“没想到对方竟然有一只厉害非常的猛兽,我们死士作战勇猛,经过层层训练,可那猛兽很狡黠,实难对付。” 武擒钧一巴掌扇在申二的脸上:“不要找借口,我告诉你,若不是现在没空,我一定好好修理修理你们,尤其是你,我养着你这么大,你就给我这么办事的?” 申二低头接受训导,不敢多言。 “好了,退下,那些死士不能要了,立即处理了,这件事情不要声张。”武擒钧挥挥袖袍钻出竹林,往大殿方向走去。 今日可是新晋三甲封赏的好日子,可不是每年都有的,是大事,武后重视贤才,每每都亲自到场祝贺,他可不能缺席。 一次二次都杀不掉那个李驯还有那个寡嫂,真是碍事,碍事的都得清除,他的大计不允许这样的意外发生。 武擒钧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李驯如今也没跟哪个世家联姻,孤身一人,就算高中探花也会被外派出去历练,他有的是机会除掉他。 想到这里,武擒钧才感觉好受一点,正了正脸色,这才端正身形往大殿里面迈步进去。 …… 武文安将锦园带去了别院,没见到罐头,锦园反而心里放松不少,立马将房间柜子里面藏好的行李拿出来,又让武文安将米缸里面的那箱银子挖出来放上马背,武文安眉峰高高蹙起半晌: “你要逃命,何来这么多银两?” “哎呀,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锦园抓住武文安的手,“快,快点离开这里。” 武文安不再多言,将锦园拉上马,一路疾驰来到将军府,将锦园安置好,武文安立马道: “我得先回去宫里面,今日是三甲受封的大日子,我必须到场,否则引起武后不满,咱们都难保命。” 武文安说着换了一身礼服离去。 第308章 作弊被捕 第308章 作弊被捕 锦园待着房间里面,慢慢整理东西,只希望李驯赶紧来,她还没跟罐头说自己的行踪,可不要急坏了罐头。 千头万绪一下子涌上来,锦园一点睡意都没有,打开窗户望着月亮出神。 没多久,天空绽放美丽的烟花,将整个京城都包围了,外面传来欢呼声,锦园看的出神,捏了纸笔写了封信给猞猁绑上,拍拍它的脑袋,猞猁蹭着不走,锦园无奈,递给猞猁好几块肉干,猞猁吃完了才舔舔嘴,翻越窗户离开。 实在等的无聊,锦园干脆也不睡了,翻出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开始记录一路走来的行程图,规划一下未来,还将记账本掏出来整理了一下,发现她这次带来的银子花了将近一半,包括请客吃饭,还有赴宴时候送礼,京城礼物贵,每一项开销都不小。 “看来得早点想办法挣钱才是。” 锦园想了半天,从来到这里后就一直没空培育牡丹,过了今晚,要是驯儿的任职下来,他们确定了在哪里长居,她就可以安心培育牡丹了。 或者,知道了驯儿的任职地方,她就赶紧给他张罗娶亲,到时候李驯跟妻子赴任,她则回去南城继续做生意,培育牡丹。 京城这种是非之地,如果不是李驯,她还真的不打算常住。 不过,她好像欠下不少口头债,今天那个海棠姑娘就是一个。 迷迷糊糊的,锦园终于和衣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锦园打开门就看到了武文安,他站在院子里面看着门口,神情冷峻,白净的面皮浮出点点的担忧。 “李夫人?” 瞧见锦园,武文安立马扑过来,几次三番都欲言又止。 “怎么了,武将军?是不是驯儿回来了?” 武文安闻言脸色大变,锦园看出来了,她的内心开始不安:“武将军,难道是,有人在宫里对驯儿下手了?” 武文安摇头:“不是。” “那是,在出宫回来的路上被人害了?” “也不是。” 锦园瞪大了眼睛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是回去庄府别院找我们遇害的?” 武文安却是被问的有些疲累:“不是,都不是。” 锦园拧眉看向武文安:“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就别卖关子了吧。” 武文安深吸一口气,看了眼墙头,一脸沉重道:“昨晚最后,有人上书说今年殿试三甲作弊,折子写的很厚,还是血水,武后非常重视,立马下令刑部抓了前三甲丢进了大理寺等候发落,其他殿试考生也都投入了刑部大牢等待调查。” “什么?”锦园连退好几步,难以置信道,“怎么会这样?” 武文安昨晚的将军礼服都没来得及换,礼服最下摆还沾着灰尘,早晨的太阳洒进来,武文安的睫毛上挂着层早起的露珠,锦园竟然觉得武文安分外美丽。 “昨晚其实还是武后的正式登基大典,自从武后掌权以来,政权渐稳,武后早有心登基做皇,于是挑了这么个黄道吉日,谁知道,竟然出来了作弊案,武后可是最重视每年春闱选拔了,如此重要的日子被人当庭告状,武后差点气的发疯,想当场斩杀前三甲,被我拦了下来……” 锦园脑袋浑浑噩噩,完全不知道武文安后面说的什么,想到李驯早晨穿着崭新得体的探花朝服去往宫里领赏,出来后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如今竟然被关入大理寺,连面都见不着,生死未知,随时阴阳两隔。 猞猁跳下来,蹭蹭锦园,锦园回神,从猞猁身上拿下书信,里面回应跟武文安说的别无二致,还说罐头无碍回了主院庄云轩的院子里面,让锦园稍安,他会想办法救李驯。 落款是庄云轩。 锦园有些感动,树倒弥猢散,李驯出事了还能不离不弃,果然是好兄弟。 “锦园,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在这里等你醒来告诉你,李兄如今只你一个亲人,你必须得知道,而且你必须得坚强。”武文安见锦园神色有些萎靡,怕她一时想不开,遂寻了个理由安慰道。 锦园稍稍点头,扯出一抹难看的笑:“你放心,我不会倒下,驯儿还等着我救他,他不可能作弊。” 武文安也点头:“我昨晚也想跟武后解释,但如今武后正是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只得作罢,等过几日武后没那么生气了,我再试试。” 锦园笑了声:“多谢。” 这边庄云轩一路闯了进来,后面跟着的副将没怎么拦,庄云轩看见锦园就疾步过来,焦急道: “嫂嫂,我该去了大理寺,那边不给探监,我又回来了,不过,我在别院遇到两个人,给你带过来了。” 说着望向身后,锦园也跟着瞧过去,却在见到那两个人时候,眼里泪水忍不住落下来: “春桃,秋菊。” 正是在客栈失散的春桃秋菊,当日在海棠房里朝外看到的那两个破烂身影也是她们,只是当时她自身难保,无法相认,却没想到,竟然在今日这般场景下相见。 “夫人,夫人……”春桃跟秋菊也扑过来倒在锦园脚下哭泣。 庄云轩在一旁道:“罐头也说要来,如今局势紧张,我没让她乱跑。” 锦园点头,看向比自己小,此时却一脸稳重的庄云轩:“辛苦你了。”没曾想一直嬉笑怒骂的庄云轩,关键时刻没掉链子。 “你们怎么找过去的?一路行来怕是吃了不少苦吧?”锦园抚摸春桃秋菊瘦弱的脸皮落下泪来。 春桃秋菊连连摇头:“没吃苦,我们一路或乞讨或摘野果喝山泉,进了京城发现京城这么大,原本都不抱希望,但很快我们就听到我们家公子高中探花的榜单,就一边打点零工,一边打探消息,这才找到了庄府的别院。” 秋菊道:“只是进去的时候,院子里面却是空的,我们等了很久,这才等来庄小公子,他就把我们带到了这里。” 虽说说的简单,但光是想象也知道这一路走来的艰难,锦园回身拿来糕点跟茶水,邀请大家坐下,特意嘱咐春桃秋菊: “你们先吃点垫吧一下,吃完了去换身衣服梳洗下。” 第309章 作弊案起因 第309章 作弊案起因 春桃秋菊原本看武文安跟庄云轩在,还有些顾忌,可糕点入了口就发了疯一般,不停地往嘴里塞,很快就把两碟子糕点吃完。 锦园赶她们进去换衣服,梳洗,这边武文安也派了人来将热水扛进去,此事不提。 这边锦园走过去捧起冷水洗了把脸,朝武文安道:“武将军,还要麻烦你细说一番当晚宫中情况。” 当晚原本一派喜气,武后登基,三甲及第受封,武后特别高兴,李驯当晚的表现也很不错,对武后所出政事试题也对答如流,宫中礼仪繁多,原本等程序完成,领赏结束,大家就各自出宫去了。 谁料此时那左拾遗(武朝谏官,专揭不平事,容易得罪人)白敬亭突然站出来跪在当中痛苦,武后不解,左拾遗白敬亭拿出奏折呈上,武后看罢当场将奏折拍在案桌上,叫停了所有庆贺活动,问左拾遗可有人证物证? 左拾遗说有,当场指出一人,乃是今年殿试落选三甲其中一人,名叫温姬林,乃是温太尉家中嫡子,今年殿试第四名,他指名李驯作弊,有鼻子有眼。 李驯朝中无依无靠,自然无法辩驳。 左拾遗慷慨激昂,说国家不能有此败类,故而在那么重要的日子冒死进谏。 武后虽然生气,可她乃一国之君,自然没那么没头脑,她命令大理寺收监李驯,其他考生一样关押起来交由刑部看管,吏部尚书跟侍郎全部收监,任何人不得探视。 如今此事交由太子武传焰一手处理,吏部人人自危,考生们不停地喊冤,刑部尚书以及大理寺太常卿正在太子处商议。 “这分明就是有人陷害,那三个人里面,他们偏偏挑李兄下手,其心可诛。”庄云轩愤愤不平。 武文安也道:“要说文采,李兄的确是我这几年见到的难得的才子,不可能会作弊,我不相信,此时,怕是真的有人故作文章。” 锦园理了理鬓角的散发,清冷的嗓音如同今日的天气一般凉薄:“那个左拾遗为何会上谏?他都没调查么?” 武文安摇头,他看了眼锦园,细细解释道:“你是有所不知,这左拾遗虽只是从八品的小官,但可以直接向皇帝提意见,掌供奉讽谏,凡发令举事,有不便于时,不合于道者,小则上封,大则廷诤,为时人所重。” 锦园皱眉,貌似历史上有个魏征就是个谏官?还差点把唐太宗气死,却为唐太宗重视一直不肯杀,留在身边不停地进谏膈应自己,这才得以长治久安。 所谓居安思危,后来的子孙后代就没那么大胸怀喜欢被人当场挑刺,以至于后来谏官渐渐被架空,以致最后没了这官。 “这个左拾遗本身也没权利调查,他听到有人跟他反映这个事,大致了解后根据情况权衡上谏,至于后面怎么调查,到底什么结果,则不在他职责范围内,各司其职嘛,他也就是起个及时进谏,以达天听的目的。” 锦园点头,一旁庄云轩急道:“这左拾遗也真是,都不动脑子想的么?李兄要是有那个家底背景买通考官泄题,只怕早就高中状元郎了,何苦挨到今日都二十有三才高中?” “你呀,人家左拾遗就是个谏官,鸣不平事,你也不能怪人家,”锦园道,“计算有人陷害,他也无从调查,可既然有人说了科考作弊,他则必须进谏。” 庄云轩嘟囔:“你倒好,还替人家说起话来了。” 锦园不答,看向武文安:“武将军,如此该怎么是好?” 武文安沉默很久:“朝中局势复杂,如今武后登基才过,想必大家都蠢蠢欲动,此时,此事,当真棘手。” “那,可有谁能接触到太子?如若我去太子府告御状,可否能见到太子?” 庄云轩摆手:“估计你连太子面都没见到,直接被赶走了。” 那这事儿就难办。 “赵氏是皇商,跟皇室接触较多,是否可以得见太子?”锦园抱着一口希望道,“我只要能将诉纸上达太子便可,并无他求。” “这倒是可以,”武文安道,“赵氏的嫡子赵旋跟太子武传焰交好,他应该能够见到太子。” “赵旋?”锦园心里一喜,“那便好,我这就去找赵旋公子。” “你,认识赵旋?”武文安惊讶道。 锦园点头:“当初在南城有幸得见赵旋公子一面,并且达成了跟赵氏长久合作的契约,我们都签字画押,一起喝过酒的,想来,肯卖我这个面子吧?” 武文安奇道:“没想到你还能有这机遇,那你不妨去试他一试,太子一直不喜我,我也帮不上忙,但是,你放心,只要武后情绪稍好,我便会劝道武后,务必让她知道此事。” 锦园拜谢。 “不若我让我爹也上个折子,将另外两个也给告了。” 武文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庄小公子,你是不想给你爹过清净日子吗?庄太傅教导太子,他若暗地参与一脚还好,可他若是直接上朝递折子,性质完全不一样。” 锦园也立即道:“当日我们住在你家别院,本就脱不开关系,如今你还要庄太傅上折子,我不同意,本就因为连累你而愧疚,不能再劳烦庄太傅。” “呵呵呵,”庄云轩冷笑,“如今,你就算要脱离开关系怕是也难了,我爹这些时日逢人便说李探花住在咱们家别院,只怕此刻全京城大半人都知道了庄太傅曾经收留李探花。” 锦园哭笑不得,这个时候春桃秋菊梳洗完毕走出来,站到锦园他们跟前,锦园夸道: “再养几日,还是那么水灵。” 春桃秋菊立马道:“夫人,我们将那株牡丹带来了。” 锦园秀眉轻蹙:“那一株?” “嗯,就是那一株。”春桃秋菊肯定点头。 锦园立马“嚯”站起来,激动道:“在哪里?” 春桃秋菊也高兴的很:“就在别院里,我们去找夫人,就将那个带过去了,可是庄公子那会儿说出事了,我们也没来得及带过来,就放在别院里了。” 第310章 太子主审 第310章 太子主审 庄云轩瞪大了眼睛:“有吗?我怎么没看见?” 春桃秋菊捂嘴笑:“你自然不知道,那是我们公子跟夫人自己发明的箱子,从外根本看不出来里面有什么,精巧的很。” 武文安自然知道说的是什么,立马站起来到:“那还等什么?还不快点取来?我有预感,这会是我们的转机。” 锦园立马明白过来,世人皆知,武后最爱牡丹,之前因为进献的那株“二乔”,让武后凤颜大悦,并且很快风靡整个京城乃至整个武朝。 所以…… 庄云轩立马带着春桃秋菊转回去找那株牡丹,锦园则坐不住了,她立马拿出带来的种子,开始找地方下种子培育牡丹,一面央求武文安带着她上街寻花庄买牡丹花苗回来培育。 她有些后悔,自从进京以来一直忙着各种应酬宴会,考虑到李驯平民出身可能不会被留在京城,加上天气原因这里也没有温房,就把培育牡丹彻底放下,如今临时抱佛脚,还希望有用。 “你不找赵旋公子了么?”武文安诧异道。 “找,找完了再买。”锦园回答一声,回屋拿来幂篱戴在头上,娟纱立即放下来遮住了脸庞。 “走吧。” 两个人骑快马来到赵府,武文安递过去拜帖,很快有人出来带武文安跟锦园进去,七拐八拐地终于见到了赵旋,锦园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抓住赵旋就将来意说了个明白。 赵旋却沉默下来。 锦园忐忑看向武文安,武文安道:“我回避一下,你们聊。” 说着走出去院子里面等着。 “李夫人,你知不知道这次太子接了这个案子,武后是什么意思?” 见武文安走了,赵旋这才开口道。 锦园拧眉:“太子不是武后钦点的么?也是武后选才选贤选中了十二皇子武传焰做太子,这次给他来审判这个作弊案,大约是想给太子建功立业的机会,为以后登基做铺垫。” 锦园分析的头头是道,但是赵旋最后都摇头:“不是,那只是世人的看法,实际上,这是武后想的一个除掉太子的办法,她只想太子死,好扶持她陆家的人继位。” 自古皇室都充满了血腥,可…… “可太子查案怎么会死?” 赵旋摇头,对锦园的说法不置可否:“你还是太单纯,在乡野生活不知道庙堂的诡谲,你以为武后不知道李驯跟太子交好么?说句不好听的,不管李驯是不是真的作弊,可他一旦罪名坐实,武后必定让彻查,有大理寺跟刑部,太子也没有办法全权干涉,武后想让谁死还不容易么?” 锦园恍然大悟:“那个左拾遗也是武后授意的。” 赵旋摇头:“非也,你知道谏议大夫是什么吗?你知道左右拾遗是做什么的吗?如果他们能这么随意被皇上左右,他们就不叫左右拾遗,他们可是谏官,谏官这么随意被收买,还设谏官做什么?” “那你倒是说,这到底怎么回事?”锦园不耐烦打断道。 “左拾遗也是被人利用了,就这么简单。” 锦园也不管这些,直言道:“那现在要怎么办才好?” 赵旋再次沉默,锦园催促:“赵公子,你一定要给我想办法,我如今就剩小叔,他好不容易高中,如若出事了可怎么是好?” 说着落下泪来,倒是真情流露。 赵旋想了想:“这样吧,我去帮你打听消息,但是,你也别抱太大希望,只能说李驯时运不好,遇到宫廷争斗。” 锦园抹干眼泪:“实在不行,我就去告御状,我一定要救李驯。” 赵旋似乎也被感染:“其实,武后还是很重视人才的,再说了,谁说太子一定会输?万一查清楚了,案子了解了,办的好了,也就不会有李驯丢命的事了,如今唯一的就是我们没有证据,刑部那边怎么查不知道,对了,之前有人追杀你,你要小心刑部跟大理寺有没有你们的仇人安排的人在里面。” 锦园一下子想到了宁王,只得央求赵旋帮忙:“还望赵公子多多帮忙,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必答应你。” 赵旋凑过来,咧嘴道:“我不求其他,但求一株牡丹。” “好说,”锦园立马答应,然后看看周围,道,“我看你院子里不少牡丹,但品种单一,花瓣层次又少,胜在花多,不如给几株给我,我带回去培育,保证给你一个新的品种。” 赵旋摆手:“有何难,想要哪株尽管取来。” 锦园暗道,省得出去找原始植株了,遂出门叫来下人,找来锄头开始找寻想要的挖,不过牡丹精贵,她也没敢挖太多,取了那么七八株就停手了。 赵旋一脸肉疼,但想到后面会见到全新的品种,又隐隐含着期待,打扮一新跟着锦园出门: “你们先回去,我去打探消息。” 临走之前,锦园拦住赵旋,从怀里摸出银票递给赵旋:“走动需要花钱,这些你先拿着,不够我再给。” 赵旋推回去:“李夫人,我们也算是朋友,这钱啊,我自己出,再说了,你当真培育出独一无二的牡丹,还能抵不过这些钱么?” 知道赵旋的意思,锦园停手,再次真诚道谢:“谢谢你。” 摆摆手,赵旋打马离去。 这边武文安带着锦园也回到了将军府,锦园极力要求住在偏院,理由也很简单,武文安是武后面首,要是让武后知道他在家住着个女人,只怕会不高兴。 可如今再回庄府已然是不可能,唯有暂住将军府才能保命。 进入院子,锦园就立马着手培育牡丹,如今四月快尽,天气回暖,真是培育的好时候,只是在培育过程中,锦园总是分心,想到生死未知的李驯,就忍不住想要落泪,尤其想到之前李驯在客栈逃跑那次,抱着她说出去了就娶她,可她,终究是要辜负他的一片真心了吗? “啊!” 锦园抬手,手指被剪刀划伤,瞬间渗出血珠,锦园将手搁进嘴里含着,一面眼泪就不争气地下来了,她应该答应李驯的,这样他在狱中,此刻也会心安一点。 不行,一定要救他。 第311章 担担面 第311章 担担面 抱着这样的想法,锦园出去喝了口水调整心态,又立马跑进来重新开始培育,她这次培育的不是一株双色的“二乔”,而是一朵双色的“双飞燕”,用赵飞燕赵合德姐妹的名字代替花名,形象贴切。 另外,春桃秋菊带来的乌金耀辉只有一株,花盘不够大,她要培育花色更好更纯,花盘更大的乌金耀辉。 这次锦园还想试着培育至少六层花瓣的牡丹,而且要一层一个颜色,当然不要求六层都不同颜色,但是就是要层层叠叠的那种,花名她在前世就取好了,就叫“金玉满堂”。 至于一株三色,那个不是难事,她的重心就花在培育上面说的三种上面,只要武后喜欢,一切就有机会。 武文安递过来一方苍青色的锦帕,锦园接过擦擦汗,笑道:“谢谢。” “跟我客气什么?”武文安道,随后看向一直忙碌的锦园,“有什么需要的告诉我,我会尽力满足。” 锦园想了想:“我想建一个简易的温室,这样可以加快培育的速度。” 武文安点头:“你把要求跟图纸给我,我找人给你做。” 锦园点头,想到就做,立马回屋开始画图纸,武文安走过去窗外看,见锦园湿发搭在额前,一脸认真在画图纸,虽然画的很一般,武文安想,要是有一位女子也这么一心为我,只怕他也甘愿抛弃一切跟随她天涯海角。 “锦园,你的手在抖。” 锦园抬头,甩了甩胳膊,眉宇间染上忧愁:“除了培育跟做菜,我其他什么都不会,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救他。” 那些女强小说里面女主上天入地救男主的能力她也好想有,可她如今却连太子跟武后的面都见不着,现实总是残酷的,可她不愿意放弃希望。 武文安沉思一会儿:“你说的这两样,武后都喜欢,所以,你不要着急,这几天过了,我就寻个机会,看看能不能带你去看望李兄。” 锦园惊喜:“嗯,谢谢将军,将军,我宋锦园一定重谢。” “不用,你只要愿意分我几株牡丹就好。”武文安笑着道,并未在意。 “牡丹事小,救命是大。” 武文安点头:“之前我的命也是你们救的,我这些都是应该的,不要太介意,不然这样吧,”看一眼太阳,“日头要下去了,让我尝尝李夫人的手艺如何?” 锦园点头,将毛笔放进笔洗里洗干净,挂在笔架上,走出去转了两圈,春桃秋菊走出来:“夫人,找什么呢?” “厨房在哪里?” 春桃秋菊道:“晚饭做好了,额,武将军也要在此用饭?” 显然春桃秋菊没做武文安的饭。 怕武文安尴尬,锦园立马贴心道:“武将军莫要急,饭不够可以吃面,传闻京城面食盛行,我来做一道面食给武将军吃。” 武文安点头:“好。” 锦园略微思索,时间紧,决定做一道这里没有的面食——担担面,捻起面粉感受了下,面粉还算劲道,不用特意加碱水,古代材料就是实在,麦香味很重。 冷水和面,放碗里醒面,这边春桃秋菊将做浇头的材料都准备好了,锦园早就注意到院子里的角落有一颗花椒树,摘了一把下来用舂和着蒜瓣肉豆蔻等一起捣碎,这边热油下锅,依着次序将材料一一下进去翻炒,汤色发亮发红,复杂的香味四溢。 “春桃,面锅的水烧开没?” 春桃吆喝一声:“好啦,都滚啦。” “下面条,秋菊,火烧大点。” “嗯,是,夫人。”秋菊又塞了一根干燥的木头下去。 只要涉及到做饭,锦园都元气满满,仿佛忘记了所有烦恼。 武文安被香味吸引,走将进来,正好看到锦园挑起筷子将面条码好,正准备下浇头,见武文安进来,将浇头码上,笑着道: “将军,这里面脏,你还是在外面等吧。” 武文安看了眼面碗,锦园捏了香菜跟葱段放进去,衬着红油红红绿绿的,分外好看,香味更是让人想立即消灭这碗面。 “啊,烫。”锦园刚端起来面碗,却被瓷碗烫的缩回手搁在耳边轻吹。 武文安看的嘴角溢出笑意,连忙道:“我来端吧,练武之人,手糙。” 锦园推辞一番也就作罢,不过让春桃拿来一个餐盘,将面碗搁进去递给武文安:“来,你端吧。” 武文安哭笑不得:“你既然有托盘,为何刚刚还要直接端?” 锦园愣了一下,尴尬笑笑:“失误,失误,我以为我能端起来,错估了瓷碗传递热量的速度。” “什么?” 锦园心虚,招呼春桃秋菊:“来,我们也来吃饭。” 见春桃秋菊站在两边随时准备伺候,锦园沉着脸道:“如今我们流落在此地,就不要纠结这些礼仪,赶紧过来吃饭,就不要站着浪费时间了好吗?” 春桃秋菊看了眼武文安,不敢动。 “来吧,既然你们主子发了话,你们岂有不听的道理?” 春桃秋菊这才敢挨着角落坐下,端起碗来吃饭,锦园笑骂:“今日也就多了武将军,你们就这么装模作样,平日跟我在一起,怎么不见你们这么拘束?” 春桃秋菊不好意思地笑几声,红着脸低着头扒饭。 锦园也不再取笑她们,指着瓷碗道:“武将军,动筷子吧,看看味道怎么样?” 她还挺期待武文安的评价的,毕竟武文安可是没事就出入宫廷的人。 武文安拿起筷子挑一筷子起来,面条上面沾满了汤汁,油亮油亮,上面挂满了碎肉末之类的东西,一口咬下,武文安只觉得味蕾被完全激发,麻,辣,鲜,香,咸好像在口腔里面爆炸一般。 “这面,叫什么名字?” 锦园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抿嘴笑:“这叫担担面。” “担担面?”武文安清秀的脸上浮现一丝好奇:“这个名字倒是……不知道寓意何在?” 锦园看了眼馋的不行的春桃跟秋菊:“今天饭吃的不少,我们三个吃刚好,明日再给你们做。” 第312章 传说中的传说 第312章 传说中的传说 说着朝武文安温婉笑笑,指着担担面道:“这个,其实是有一个传说啦。” 传说川蜀之地有一位老人,每天起早贪黑挑着担子卖面条,可生意一直不好,买面的人都赶时间,做浇头浪费时间,后来老人就自己研制出来一款简单方便的浇头,原本也没报希望,但是尝过后还挺好吃,于是就试着担着去卖,没想到卖的还不错,于是他又继续改进,就做出来既好吃又可以保存好几天的面浇头,而且里面还可以吃到好几种菜,情况好一点好可以吃到肉。 从此这款面就在川蜀流传下来,因为起初都是被人担着扁担走街串巷卖,所以就叫“担担面”。 “有时候不被逼到绝境就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有多大。” 武文安听到后没吭声,继续将面吃完,又将筷子伸到了这边的菜碟子里面,不住夸赞: “好吃,好吃。” 等吃的差不多了,武文安道:“锦园,你这款面,好吃是好吃,但武后如今年纪渐长,御医嘱咐不给吃过于刺激的东西,所以,为了保住容颜,武后口味如今都偏清淡一点。” 锦园脑海中立马想起来好几道菜:“那我这几日再做几道菜给你尝,你说可以我就专心研制给武后享用。” 武文安点头:“其实,你只要钻心研制培育牡丹就好,比起这些,大概牡丹更加为武后感兴趣。” 锦园点头,顿时有些食不知味,放下筷子,由着春桃秋菊收拾,她则回去将温房的设计图纸画完,交给了武文安: “武将军,一切就拜托你了。” 武文安点头:“好说,这便去了。” 大理寺是武朝最高的审判机关,刑部则是最高的调查机构,两者职位相互牵扯,自然免不了一起做调查。 李驯单独一间牢房,裴尚还有吴晓一间牢房,顾承徽跟另一位考生关在紧贴李驯的牢房,他坐在那里思索前因后果,竟是也猜不出到底是谁买了试题,那个举报的人跟这件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来,吃点吧。”顾承徽上前,将破碗端过来,隔着粗粗的木头笑嘻嘻道。 李驯抬头看他,无奈叹气接过,吃下一口,食之无味,再看顾承徽,竟然吃的津津有味,倒是让李驯惊讶:“我记得你家好歹也是乡绅人家,你这吃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乡下来的穷乡小子呢。” 顾承徽摆摆手:“哎呀,我这个人有的吃有的地方睡就好,人生嘛,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自然要开心的过。” 李驯仿佛受到了感染,吃起饭来也顺畅多了,本来监狱给的饭也不多,他们很快吃完,走到一边消化,李驯倏然道: “顾承徽,我记得,你上一次春闱是第一名啊,怎么这次?” 顾承徽摆手:“哪能每次都第一?能得一次二次就好啦,至少我还得过第一,你不是还没得过么?这说明我还赚了呢。” “你呀,真是个想得开的人。”李驯也不由得笑了,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顾承徽的折扇已经破了个角,他依旧拿在手里面扇着,瞧了眼另一边蹲着不肯吃饭一脸愁容的裴钰跟吴晓,顾承徽挤眉弄眼,小声道: “李兄,你当真作弊了么?” 李驯严肃脸:“你开什么玩笑?” 顾承徽随即摇着折扇道:“我想你也没作弊,咱们一同考的贡生,又一同考的进士,你的水平我还是知道的。” “知道你还废话这么多?”李驯侧身道,也看到裴钰跟吴晓在另一边,狱卒似乎在给他们两个塞东西。 不用说也知道是什么,虽说大理寺严明,可裴钰跟吴晓都是官宦人家,自然少不得拿钱使劲塞,只为了保他们日子过得好一点。 李驯想到了锦园,也不知道她现在安全与否。 “你到底得罪什么人了?为何单单举报你?”顾承徽好奇道。 李驯摆手:“朝中局势复杂,大约,我是没有心人利用了吧。” 说完就往另一边走,“如今我是钦点的朝廷重犯,你没事还是不要跟我太亲近的好,我不想连累你。” 顾承徽待要说什么,李驯自己跑去另一边坐下,闭目养神,大理寺牢房关的都是重要犯人,原本只关前三甲,可顾承徽说李驯寂寞,自动请缨进来的。 李驯努力回想了一下进宫当日的情形,似乎想找出一点线索,但就是一点也想不透,探手入怀,竟然摸到一个干荷叶包裹的小包裹,拿出来一看,是进宫那日锦园拿出来给他收好,说是宫里程序繁杂,要吃上饭得等很久,万一撑不住,就先拿她做好的羊肉干垫吧垫吧。 撚起一根放进嘴里慢慢咀嚼,有点干有点柴,但是越嚼越香,肉香扑鼻。 将剩下的继续包好搁进怀里,李驯慢慢咀嚼,慢慢回味,脑海里都是锦园,他很想告诉锦园,别救他了,赶紧回去南城,尚能安全脱身。 被李驯念着的锦园打了个喷嚏,随即被传唤问话,锦园将剪刀放下,看了眼绑好的砧木,心下稍安,整理了一番衣冠就跟着刑部派来的捕快走了。 京兆尹大人见到她,远远低下了头当做没看见,是啊,如今这个时候,自然没有人愿意认识李驯跟他亲人。 见锦园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刑部尚书张大人倒也没为难,由着她跪着直接跳过那些言行逼供的环节,直接开始发问。 惊堂木一拍,锦园还真有种置身于古言小说里面的错觉,只是,真的成为被审的那一个,终究不是什么好滋好味。 “堂下跪的是何人?” “民妇李宋氏。”锦园不卑不亢道。 张尚书见李宋氏乃是一介双十年华的美丽弱女子,一时间还有些不相信,因为资料显示李宋氏跟李驯同来自南城李家村,一个村妇皮肤白皙,肤如凝脂,眉若山黛,眼若秋水,身段婀娜多姿,虽普通衣料加深,可气质卓越,怎么说也跟想象中那个村妇不一样啊。 第313章 作弊案审讯 第313章 作弊案审讯 稳了稳心神,张大人拿出官架子来,再拍惊堂木:“既然你是李宋氏,那还不从实招来……” 整个审讯过程还算简单,锦园对答如流,镇定自若,张尚书不由得多看了好几眼,最后问是不是从庄太傅那边买来的试题? 虽说吏部主考,但出题者却不限制吏部官员,基本三师,三公,吏部尚书都有参加,今年更甚,因为武后亲自参加出题,意义非同一般。 很荣幸,庄太傅参与了出题,而庄太傅是太子武传焰的太傅。 锦园发现张尚书似乎有意在引导自己往庄太傅那边走,但事实如此,她也不是胆小进了衙门说不出话来的妇人,所以都给与了否认,她只有一个观点,李驯是被陷害的,真正偷试题的另有其人,请张尚书明鉴。 张尚书没问出来话,正要说拖下去打几板子言行逼供一下,看着锦园那般娇弱有些不忍,正犹豫间,里间斜刺里冒出一个人来,对着张尚书耳语几句,张尚书立马变了脸色,神色未变看了锦园几眼,最后宣布退堂,让宋锦园不得离开京城,随时听后发落。 宋锦园谢了恩就出来了,心里知道大概是武文安的功劳,心道她倒是想走,只怕全城也贴满了她跟李驯的画像了,还走什么走? 再说了,李驯还在大理寺,她也绝对不会走的。 她来到这里后,做的最开挂牛逼的事情大概就是跟李驯一起救了重伤的武文安,这个时候完全发挥了作用,作为武后最受宠的面首,谁人不卖武文安几分面子? 难道武文安让她住进去将军府是这个用意? 刚出衙门就看到赵旋正等着自己呢,锦园立马迎上去,身后猞猁也跟着出来了,摸了摸猞猁的脑袋,锦园看着赵旋,期待赵旋给自己带来惊喜。 “我带你去见他。” 锦园一下子没听明白:“见谁?” “太子啊,你不是一直让我找太子么?”锦园点头,随后看了下自己,“我现在这样,行吗?” “可以,”赵旋看了一眼,“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找海棠借一身衣服穿。” “还是算了,”锦园连忙摆手,“我去见太子,穿海棠的衣服太艳,人家还以为我巴不得我家小叔出事呢。” “哈哈哈,你知道就好。” 锦园奇怪看一眼赵旋,心道这个赵旋为何这么高兴? “其实啊,你压根不用特意打扮,你是去求情,又不是去选秀女,打扮的如何有什么关系?你说呢?”赵旋今日没捏折扇,而是拿了一把玉如意在手里把玩着。 有钱人。 宁王站在楼上看着锦园跟赵旋离开,转身看向海棠,肥胖的身体朝桌边挪去,海棠立马倒了杯水给宁王,宁王略有深意道: “海棠姑娘,你这厢房风景独好,不错,不错。” 海棠小心应付:“王爷喜欢就好,王爷此次回京,是不是武后登基大赦天下,要招您回京啦。” 宁王一把捏碎了上好汝窑瓷杯,冷哼一声:“海棠,你问的是不是有点多了?” 海棠立马跪下:“王爷饶命,奴婢也是为了王爷高兴,才口没遮拦,奴婢掌嘴。”说着就伸手朝粉嫩白皙的脸上扇过去。 宁王立马捏住海棠的手,将海棠扯到自己怀里面坐好,嬉笑道:“我怎么舍得呢,海棠,你可是我最贴心的人儿,我来了京城就迫不及待要来见你,感不感动?” 说着拿出一块上好的玉出来, “拿着吧,这是本王赏给你的,只要你以后乖乖地做好本王的贴心小棉袄,这些物件本王有的是。” 海棠接过美玉,嘴甜道:“谢谢王爷赏赐,那我也祝愿王爷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长命百岁,来,王爷,喝一个。” 正端着酒杯凑过去,隔帘外走进来一个人,海棠识眼色,立马退出来,远远地站在一旁等候。 宁王看了眼海棠,吩咐申二:“海棠不是外人,你且说吧。” 海棠身体抖了抖,看着窗外没吭声。 只道宁王昏庸,第一个拜倒在武后跟前尊她为皇,却不知道私底下他有多暴戾,狠毒。 “王爷,网已经撒下了。” 宁王喝下一杯酒,黑眸微眯,摸了下自己的胡须,轻道:“裴尚书,你可不能怪我,要怪只怪你,不认清形势,非得跟我作对,做什么中立派,呵呵呵,我就只能牺牲你了,谁让你生了一个草包儿子?” 申二道:“那传递消息去大理寺的人……” “杀了。” 申二立正:“是。”说着看了一眼海棠,转身离去。 宁王走到窗边,顺着海棠的视线看出去,是一个煎饼摊,摊主正卖力吆喝,手下还不停地在煎饼,烟雾缭绕的,就算现在还在四月,可那煎饼摊主却不停地擦汗。 “海棠,前日里接触那宋锦园,感觉如何?” 海棠轻笑,倾国倾城,海棠长得微胖,有一种丰富的美感:“她人不错,虽来自乡下,可识文断字,见识也长远,还懂得很多,尤其是牡丹培育之术,让人惊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呵呵呵,可惜了,死活不肯为我所用,所以下场只有一个……”宁王折断窗前一根海棠花枝,扭头插在海棠堆起的云鬓里面,挑起海棠的下巴作势要亲,被海棠轻轻躲过去: “王爷,小女卖艺不卖身,难道王爷日子久了,忘记了吗?” 宁王低头见海棠尤见犹怜,这一低头之间恰如海棠花一般娇羞,顿时心软了几分,将全身暴戾之气收敛,大笑: “哈哈哈,海棠,你这招虽然不怎么样,但本王就是喜欢,我就喜欢你这么有原则地拒绝我,否则,我还真怕你也不拒绝别人。” 海棠微微福了福身:“多谢宁王爱护,海棠定当为王爷尽心尽力做事。” “无碍,本王承诺你,只要本王大计得成,你就是我武擒钧的皇后,如何?”宁王看着海棠,许下承诺。 海棠剪睫轻眨,微微错开身子拜下去:“那奴婢就先谢过宁王了。” 第314章 太子是熟人 第314章 太子是熟人 宁王扶起海棠,心情好了起来:“你且说说,那个宋锦园如何了?” “嗯,我跟她拜了姐妹,想要找她应该容易,她家小叔是当朝探花,听她说那李公子才学卓绝,断无可能作弊,王爷,要么咱们帮帮他们,洗清他们的罪名,到时候他们感激王爷的救命之恩,说不定就投入王爷旗下,为王爷的大业立下功劳呢。” “此时无需再提,李驯跟宋锦园,必须死,你这几日去拜访一下宋锦园,回来后事情无巨细,统统报给我知道。” 海棠跪下:“是,王爷。” “好啦,起身弹一曲,本王很久没听过你弹奏的曲子了,要好好放松下。” 海棠走到琴边坐下,燃起熏香弹奏起来。 宁王听着听着似乎要睡过去了,就在海棠分心那一刻,宁王突然幽幽出声:“海棠,你的熏香怎么换了?” 海棠没答话,继续弹奏。 锦园一路跟随赵旋,绕了一些路才到达皇城外面的太子府,彼时太子武传焰刚从大理寺那边审讯回来,神色凝重,见赵旋带了一个女子过来,正要训斥赵旋没个正经,却抬头见一张熟悉的脸缓缓朝自己靠近,武传焰以为时光倒流,脱口而出: “宋锦园?!” 宋锦园正跪下行礼准备三呼叩拜,听到上位者直呼她姓名,顿觉蹊跷,立马抬头看过去,身体直接打跌倒在一边,指着那个人道: “燕……燕公子?!” 说完看向赵旋,天真道, “你不是要带我来找太子么?怎么来见燕公子了?” 话语停顿,武传焰,燕公子,再回身细看,面前这人器宇轩昂,眉目方正,身上穿着蟒袍,脚上皂靴也绣着两条小金龙,走动之间隐约可见,还真是……低调啊。 “你就是……当朝太子?!”锦园得出一个结论。 武传焰点头,换上太子服的他已非昨日可比,都说人靠衣装,还真是半点不错,锦园盯着看了半晌,也没想明白,这燕公子怎么就成了太子? “你的意思,你去南城其实是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武传焰微楞:“这词新鲜,不过勉强算是吧,李夫人,你快快请起吧,咱们相识一场,也算朋友了。” 锦园起身揉了揉膝盖,不好意思道:“是太子过谦了,我哪里敢当。” 赵旋走过来,看了一眼疲惫的武传焰,问道:“审讯如何?” 武传焰看了眼宋锦园,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照实说了:“状元裴钰跟榜眼吴晓都指控李驯作弊,说法跟温姬林很像,如今所有证据都对李驯不利,难。” 一个难字,宋锦园立马扑过来朝武传焰继续跪下:“太子,我家驯儿不可能作弊,民妇知朝中局势复杂,可也不能因此让我加驯儿白白背上这口黑锅,他这一生最骄傲的莫不是自己的一身才气,如果要定他作弊罪名问斩,李驯死的太冤。” 武传焰立马扶起锦园:“李夫人,我也深知李兄才能,如今想来,当初就不该力劝李兄参加科举,也不会被卷入这等腌臜的事情里面来。” 宋锦园双眸含泪:“就没有什么办法了么?” 赵旋也急道:“太子,李驯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假如这次能够成功洗清冤屈,他日必定能为我们所用,将来武朝的未来就靠他们这些人才了,莫不是顺应了那些人的心思,害死李驯,让其他真正的作弊者逍遥法外,实在可恶可恨。” 武传焰深深吸一口气,很是无奈:“你以为我不想么?你以为武后将此案交给我,就真的自己不会找人查了么?她恐怕比我还早知道内情,如今倒是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啊。” 锦园此刻接近宫墙,才深深明白政治的残酷,能让武朝的当场太子如此为难,如履薄冰,可见仕途艰险,政治也如吃人的老虎一般,没有一定的心术万不可迈步进去玩耍,早晚会湿鞋。 赵旋惊愣:“武后这是何意?到底是要你查清楚,还是不查清楚?是按实情来判案,还是糊弄过去由着他们为非作歹?” 锦园略微思索,将自己在京兆尹府中赴宴时候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罐头说的那些话。 “你的说法,跟李驯说法相同之处颇多。”武传焰略微沉吟道。 锦园拧眉:“驯儿也察觉到了?” “嗯,他说当日赴宴,作诗环节,裴钰跟吴晓所做诗词都有些牵强附会,有一个更是将武朝名家白敬亭,也就是当朝左拾遗的名诗做了改动吟诵出来,在座各位进士都可以作证。” “那其他人的说法呢?” 武传焰捏着玉扳指:“其他人的供词跟李驯相同,但就算如此,也无法凭借此等判断裴钰跟吴晓作弊呀,这只是猜测,而不是证据。” “那裴钰不是吏部尚书裴尚的独子么?他应该,不至于作弊吧?至于吴晓,这是吴国公的二公子,他更没有理由作弊啊。” 锦园持反对意见:“那吴国公的爵位是世袭没错,可也只世袭给嫡子,吴晓是二公子,应该不能世袭爵位,如果不参加科考入仕,就只能仰仗嫡子的鼻息生存,难道不是吗?” 赵旋奇道:“没想到,短短时间内,你对武朝官宦制度还挺熟悉,分析的头头是道。” 锦园不语,看着武传焰等待答案。 武传焰看向锦园:“你当真不像寻常乡下女子,你说的没错,二公子吴晓是无法实习爵位的,到时候只能仰仗嫡子存活,所以他必须要进入仕途,也就需要一份功名,但是,这些都无法说明他有作弊的动机,何况……” 武传焰坐下,吩咐锦园跟赵旋也一一坐下,这才继续, “吏部尚书裴尚,大理寺跟刑部都传召了,他并没有泄题,时间地点都对得上,何况裴尚一向品行高洁,不愿意参与党派之争,一直勤俭做事,武后也颇为欣赏,才放心让他就任吏部尚书之职,掌管科考以及官员考核,任命等事物。” 第315章 疑点重重 第315章 疑点重重 裴尚的名声,这几日外面也的确传播的沸沸扬扬,的确是好名声,据说家里也比较清贫,但是: “罐头说裴钰经常去平康坊那边走动,跟酒馆烟花酒楼非常熟悉,裴尚既然清贫,裴钰哪里来的钱?” 武传焰皱眉:“还有此事?” 锦园道:“罐头那日说,裴钰丫鬟一直炫耀,说裴钰几乎不看书,还经常出门玩耍,是文曲星下凡。” “文曲星?”武传焰琢磨着,看向赵旋,“赵旋,你怎么看?” 赵旋喝一口茶:“这个裴钰的确经常出入那些场所,据说对那些歌姬舞姬都挺不错,至于钱从哪里来,我猜,大家既然相邀出去喝酒,也不可能次次都是裴钰出钱,平康坊本就是文人考生相聚的地方,收费相对来说还算合理,并不算高,这些并不能说明裴钰有高价卖试题的嫌疑。” 锦园一下子沮丧开来:“难道,真的要驯儿平白认了这罪名不成?” 没有人回答她。 谁会为了一个平民搭进去自己的人生?这是个现实的社会,从来都是。 锦园咬牙,起身朝武传焰跪下:“太子,民妇如今只有一个请求,他日,倘若真的,驯儿无处申冤,只能死在京城这黑暗漩涡里,还望太子可以救下驯儿的性命,保他一命,我必有重谢。” 武传焰没作声,转动玉扳指。 赵旋想起身扶宋锦园,可有武传焰在,此时气氛诡谲,只得原地不动。 “我……民妇有一手培育牡丹的绝技,可以说全武朝都无人能及,当初你们看到的只是万分之一,我……民妇实际还能培育更好的牡丹,绝对世人惊艳,包括……武后。” 武传焰转动脖子看过去:“你说的是真的?那牡丹在哪里?” 锦园道:“当初来京城匆忙,只带了一株过来,现存于将军府,太子如若答应,今日便可以送来给太子,那株牡丹名叫‘乌金耀辉’,开花时候如乌金神鸟绽放,发出万千光辉,如果太子不喜欢,我还可以培育其他的给太子,如今武后手里有一株双色‘二乔’,其实,我可以培育一株三色,四色,五色,六色,七色……最多十八色。” 这样的说法实在太诱人,武传焰仿佛看到了培育好的牡丹争奇斗艳,倘若随便选出一株献给武后,此次命尚可保。 “行,我答应你。”权衡一番后,武传焰答应下来。 锦园后背汗珠浸湿,可心下稍安。 政治斗争她的确不是很懂,两世她只专心培育牡丹跟做菜,如今案情上帮不上忙,唯有用这手艺保李驯一命,只是往后李驯只能隐姓埋名,再也与仕途无缘。 一时间,锦园也不知道是喜是悲。 “锦园,李夫人,你说的可是真的?”赵旋拍手道,“你当初可没跟我说这些品种,我可跟你说好了哈,我要每样品种都买一株,价钱随便你开。” 锦园点头:“只要驯儿没事,你想要哪株我都培育给你。” 赵旋高兴拍手:“没想到帮你一次还能收获这么多,值了,李夫人,你可真是我见过不多的女中能人,佩服,佩服。” 锦园简直笑不出来:“好说,好说。” 既然事情说完了,赵旋跟锦园就告辞离开,路上赵旋跟锦园提了个建议:“李夫人,要不要去赵氏的店铺看看?不少在销售你研发的罐头在。” 锦园摆手:“如今驯儿生死未卜,我哪有心情逛店铺?” 赵旋则神秘笑笑:“就是为了李公子,你才更要去看。” “却是为何?” 赵旋也不藏着掖着:“李夫人,罐头食品一直贴着你李家的标识,看得出来李夫人是个聪明人,你可知道,一旦李驯罪名坐实,这罐头就再也没办法在赵氏买卖。” 锦园这才明白赵旋的用意,她看向赵旋:“赵公子,你这么为我着想,却是为何?” 赵旋“噗嗤”一声就笑了:“李夫人真是风声鹤鸣,对京城所有人都带着戒心了么?” 锦园真的想点头,忍了忍挤出一丝笑:“赵公子过谦了,没这回事。” “好啦,我也不瞒着你,我之所以帮你,一是因为你的牡丹,呵呵呵,二是嘛,自然是因为胧月,她当年在南城逗留,若不是李夫人收留她在‘天上人间’酒楼做事,谁知道那个丫头会疯到哪里去。” 原来是这个原因,这样来说,锦园倒是不由得相信了几分:“我跟胧月投缘,我们都有相同的爱好,说实在的,她真的对做菜很有天分,可以说是天生的厨子。” “哈哈哈,你也就敢在我跟前说,你去我爹爹跟前提一茬试试?保准把你赶出来,说不定还朝你身上跺两脚才解气。” 锦园能够理解:“大家闺秀,在武朝是不允许做这些低等的活,她们应该留在家中闺房绣花弹琴,吟诗作对,然后等待贵族男子的筛选,当然,也可以互选,最后嫁一位门当户对地贵族男子,相夫教子,过这一生。” 赵旋歪着脑袋:“不然呢?这对胧月来说,是最平安的一生,也是我们能为她规划好的最好的一生。” 锦园无话可说。 “不过,说实在的,你这样的女子,我最为欣赏,武朝民风开放,出来做事的女子也多,奈何大家族就是大家族,我的家族不允许女子经商,更不允许我娶出身低微还经商的女子。” 锦园咧嘴笑,笑的比晚霞还灿烂:“刚好,我对赵公子也没兴趣。” 赵旋眨眨眼睛,哭笑不得:“李夫人,这么不给面子真的合适吗?” 锦园站定看过来,忽然露出一个妩媚至极的笑容,赵旋正不知道锦园是什么意思,锦园忽然道: “我给面子,你就会娶我么?” 赵旋喉结滚动,竟然是被问住了。 这个时候锦园倏然被人撞了一下,身形踉跄,被赵旋堪堪扶住,连忙避开,回身看了一眼撞自己的人,发现那个人穿的衣服跟武朝人完全不同,帽顶尖尖的。 第316章 赵旋点拨 第316章 赵旋点拨 “该死的大食人,一定又是他们干的好事。”赵旋也跟着看一眼,不由得不屑道。 锦园惊愕:“大食人?” “嗯,最近京城来了一批大食人,总是做一些鸡鸣狗盗之事,已经抓了一批,但武后新登基,又给放了出来,说是赶出去了,我看也没有尽力去执行。” 锦园点头,疑惑道:“外邦之人可以在武朝随意出入,随意居住,随意嫁娶吗?” “自然不能,他们不能久居,也不给娶亲,娶亲则必须得留在这儿,更不能随意嫁娶,他们蛮夷之人,不知道礼仪教化,自太祖开始,便不允许,但依旧允许互通往来,那些外邦之人虽然野蛮,但都带来了丰富的土产,比如波斯的玛瑙;天竺的香料,还有各种奇珍异兽数不胜数,武后他们还是很喜欢的。” 锦园点头:“所以,过来走走可以,想留下来就很难。” 赵旋拍掌:“没错,就是这个道理,好了,话说回来,武后最爱牡丹,其次就是美食,想必武文安都跟你说了,你何不将这些都开起来,李兄这案件既然入了大理寺,也不是一二天就能办起来,武后这人颇为勤勉,所以最喜欢的就是勤勉自立的女人,若是知道你勤恳勉励,自然也会高看一眼,一旦你的牡丹出了名,更会直接上达天听,加之武文安推荐,胜算不是更大么?” 锦园点点头,醒悟过来:“除此之外,我似乎也做不了别的了。”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锦园检查一番:“没有丢什么东西,银钱都放在贴身处。” 赵旋看一眼锦园,不由得失笑:“你还真是容易满足,就因为没丢东西,就这么高兴。” 锦园也失笑了:“你不知道,这是最近我唯一觉得幸运的事情,”说着想起来什么,“赵公子,你有办法让我去大理寺见一见驯儿么?” 赵旋立即摇头:“你找我还不如找武将军,他比我便利的多,我赵氏一介商贾世家,想要进去委实太难,倒也不是不可以,但过程太长时间,怕是你等不及了。” 锦园岂能不知,只是想着有一条路是一条路,遂也没有强求,两个人快速赶回了将军府。 武文安不在,怕是去了宫中,锦园倒也自在,回去别院一看,那温室竟然已经建好了,速度真够快的。 “夫人,你回来了?”春桃走过来,将一纸淡青色信笺递给锦园,锦园拆开一看,是武文安留笔,说是武后传召,他看看能否从武后入手,所以将那株乌金耀辉带进了宫中。 锦园哑然,捏着信笺好半天才喃喃道:“那是我答应给太子的,如今倒是如何是好?” 秋菊走过来,将一方暖炉递给锦园,锦园道谢握在手里面暖和,一面心里焦虑,只不知李驯在狱中是否安好,这好好的进京赶考之路,怎么就变成了迈入死亡之局了? “夫人,刚刚我去外间买菜,听闻马上要举行元日,到时候武后会在京城巡街,怕不是我们的好机会么。” 锦园眼前一亮,随后又暗了下去:“就算武后巡街,只怕也是被千牛卫团团围住,哪有我们近身的可能?” 这么一说,三个人都安静下来。 “呜呜呜……”春桃哭起来,“早知如此,就该阻止我们家公子来参加什么殿试什么的,就在南城待着,已经中了贡生,已经可以享受不少俸禄,也可以做个小官,守着咱们夫人好好过日子多好啊。” 秋菊也被感染哭起来,两个人越哭声音越大,到最后彻底大哭不止。 锦园内心烦躁,大喝道:“别哭了。” 春桃秋菊立马止了哭声,望着锦园抽抽搭搭,看着很是不忍。 “我家驯儿一生最大愿望就是能够考取功名,入仕后做个好官,造福百姓,你们放心好了,我不会让驯儿就这么蒙受冤屈的,有我在。” 春桃撇嘴:“可……我们现在连公子关在哪里都不知道,如何救啊?” “是啊,在京城,我们都不认识什么人,除了这个武将军,可这个武将军能收留我们就不错了,怎么会尽力帮自己?那可是死罪。” “好了,不要说丧气话,我去洗个手。”锦园秀眉都没舒展开,带着万分不安进了温房。 春桃秋菊互相看看,都闭了嘴不敢再说,扭身去帮锦园的忙,将温室的火升起来,给锦园打下手。 培育牡丹对锦园来说并不难,尤其是培育那些自己本来就熟悉的品种更加不难,难就难在,武朝没有任何现代化培育设备跟器皿,只能靠毅力跟智慧克服。 除了牡丹花,锦园还去集市买来了其他花的品种,很多漂亮的牡丹花型除了在自身品种上嫁接培育,有时候还得借助别的品种的植株做砧木,武朝培育师似乎并没有敢这么做。 锦园做事的时候很认真,春桃秋菊就在一边锄草,翻新,施肥,这些还都是锦园教导的。 武文安过来的时候,锦园毫无察觉,倏然听到敲门声,走过去开门,就见武文安披着狐裘披风,面若冠玉,裹挟着一阵凉风吹进来。 “春桃,秋菊,该煮饭了。” 说着率先走出来,春桃秋菊紧跟着出来,将温室门关上。 武文安笑的如春日的阳光:“这么神秘?锦园还要保密不成?怕是让我偷窥了培育牡丹花的秘密么?” 锦园微微愣住,看春桃秋菊也似乎也是同样的想法,顿时乐了:“对啊,培育牡丹的技术这么重要,我怎么能向外人道呢。” 武文安点头,似乎也听出来锦园说的是反话,而是在春桃打来的热水里面净手,锦园在一旁跟着净手,武文安道:“你若是这么爱惜培育之术,那这满京城的二乔从哪里来的?” 秋菊在一旁道:“所以,刚刚夫人关温室的门,不是因为保守培育牡丹的技术秘密?” 锦园斜过去一眼:“在你们眼里,我就这么小气么?” 第317章 退回乌金耀辉 第317章 退回乌金耀辉 “怎么是小气?牡丹这么精贵,培育牡丹的师傅都是互不相通,各做各的,哪个肯将培育之术散布出来?这不是灭了自家的饭碗么,也就夫人,这么不在意,好不容易培育出来个二乔,谁来问都说,搞得现在全武朝都是二乔,还怎么卖钱?” “秋菊,你对本夫人我很不满啊。” 秋菊轻哼:“那可不。” 锦园指着秋菊朝武文安吐槽:“瞧瞧,瞧瞧我这丫鬟,快成我的主子了,我还得成天价的哄着。” 武文安失笑了:“这也能说明你们主仆情深,李夫人可真是个奇女子,性情委实洒脱,武某人很是佩服。” 锦园看了眼武文安,也没多问,扭身朝秋菊道: “你们先去厨房备菜,我回来时候腌制的羊排骨可腌制好了。” 春桃秋菊立马答应一声进了厨房,留下锦园跟武文安,武文安敬佩这女人心思通透,遂道: “李夫人,那乌金耀辉,武后收了,她知道你是二乔的主人,很是高兴,原本说召见你,但我提了作弊案,她听闻李夫人是李兄的寡嫂,就没再提进宫面圣的事情,将那乌金耀辉退回来了,说是作弊案关系千秋,不能草率定之。” 说着指了指角落里面的木箱子,锦园这才注意道,顿时神情黯淡下来:“这可如何是好?” 原本以为武后爱牡丹,看到稀有品种一定喜欢,肯定会有一线生机,怎奈,武后竟然这么重视作弊案,为此竟然拒绝了乌金耀辉这样的顶级牡丹品种。 “不要焦急,这事儿也不是绝对的,此时武后正在起头上,那日原本双喜临门,武后登基,三甲受封,竟然出了作弊案,武后怎么能不生气,如今只能伺机而动,幸好我能经常得见圣颜,大理寺也卖我几分面子,想着总有办法可以救李兄一命。” 锦园惊喜抬头:“大理寺那边怎么说?我可以去看看驯儿吗?” 见锦园一脸祈求看着自己,武文安心思微动,隧道:“我跟大理寺说我要代替武后来问询作弊案犯人,大理寺同意了,所以,那日你需乔装打扮一下随我进去。” “嗯,好,”锦园压住心里的狂喜,连忙起身道谢:“谢谢将军,若有机会,万死不辞。” “起来吧,你跟我何须如此客气?”武文安虚扶锦园,“当日李兄带领村民不顾自身安危,引开追兵,这等救命之恩,我自然记在心里,你放心,过几日武后心情好一些了,我会将这些都呈与武后知道,务必尽我全力救下李兄。” 锦园一时间心中感慨:“万万想不到,武将军竟是如此重情重义之人,锦园能够得以结识武将军,当真三生有幸。” 武文安道:“现下你跟我说说,你跟李兄可有什么仇人,一一道来。” 锦园还有什么隐瞒,赶紧将知道的都告诉了武文安,不由得日头西沉,挂在了树梢上准备下沉西去。 “如果你们说的是宁王,那这事儿还真的大了,宁王一直臣服武后,替武后做事,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那宁王只怕早就有了反叛之心,我务必去告诉武后知道。” “武将军,此时去说有些不妥,得酌情找武后反映才行。” “为何?”武文安皱眉不解。 “此时正是作弊案调查期间,将军跟武后说这是我说的,她未必相信。” 武文安了然:“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锦园再次拜谢,说让武文安等等,自己则拐去厨房,准备给武文安做火锅吃。 这边庄云轩也焦急地上蹿下跳,为何?还不是因为庄太傅也是出题人之一,也被关进了大牢,这几日庄府人人自危,庄温氏带着庄云轩进去狱中探望庄太傅,虽说有太子在前,加上庄太傅声誉好,所以在狱中还不算受罪,可庄太傅年纪大了,怎么可能习惯监牢生活,看着真是让人心酸。 庄温氏回来就大哭了一场,随后就四处活动,那哪里有人肯帮忙?很多往日的学生此时都躲的远远的,庄云轩要出门去想办法,还被庄温氏阻止,怕庄云轩年纪小爱冲动出去惹祸。 庄云轩哪里是能坐得住的人,趁着夜色翻墙出去找锦园。 锦园拜别完武文安,匆匆洗漱完正准备提着灯笼再去温室看看,就连窗户被打开,随着一阵风进来一个人。 “嫂嫂,是我。” 锦园定睛一看,是庄云轩,赶紧喝止要扑上去的猞猁:“猞猁,是熟人。” 庄云轩立马招呼猞猁说起了兽语,被锦园称奇:“没想到你还懂兽语,难怪可以指挥银狼为你做事。” “略懂,”庄云轩将猞猁打发走,赶紧过来道,“嫂嫂,你说该怎么办?我爹也被抓了,此事真相到底如何?我爹一生无大错,可别折了在这里。” “真相没出来,谁能说结果?你半夜来找我,我这儿也没什么确切的消息。”锦园轻叹一声,坐在窗前将发髻上的步摇发簪卸下来,对着镜子梳头。 两年过去,头发长长了不少。 “你没拜托武将军进宫找武后说明么?当初武后不是因为你的一株二乔还上次了你好多东西,你这么好的牡丹培育师,她能不惜才?” “惜才也分时候,作弊案事关重大。”锦园说了武文安进献乌金耀辉被退回来的事情。 庄云轩在房间里面跺来跺去,很不自在。 锦园看了眼升起来的月亮:“你为何不去平康坊那边打探一番?” 说着将之前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庄云轩眼神闪烁,答应一声从窗户那跳走了。 锦园摇头:“这孩子,万一被人瞧见了他这么鲁莽撞入人家女子闺房,看他还怎么娶皇亲贵胄。” 庄云轩一个鹞子翻身,几个来回翻出将军府,直奔平康坊。 一晚上庄云轩都没回家,要么在平康坊打探消息,要么就去裴府跟吴国公府刺探消息,一刻没得闲。 天刚蒙蒙亮,他就返回了自己的院子,水也没来得及喝一口,直接拿出笔墨开始写,将所有调查都分析一遍,写完了倒头就睡。 第318章 冒险进大理寺 第318章 冒险进大理寺 罐头进来一看,赶紧将写好的装进去信封,立马扭头就带着幂篱送去了将军府给锦园知道。 将军府没有让进,罐头就急的抓耳挠腮,给门卫也不放心,只得又返回来坐在那里等庄云轩。 锦园一早起来准备吃食,打点好后乔装一番跟在武文安身后去了大理寺,有武文安在,七拐八拐终于进去了里间的牢房,看到了李驯。 李驯一身囚服,发丝略微凌乱,全身都蒙着灰尘,坐在那里不动。 武文安命人开了牢门,走进去例行问话。 李驯一看是武文安,不由得往身后看,没见着锦园,心下稍微有些失落,可随即又高兴起来,他也不想锦园以身犯险,所以,不来正好。 武文安从锦园手里接过食盒放在地上:“这是本将军的一番心意,本将军早听闻你久负才名,如今竟然有此遭遇,实在痛心,但国家法器不能废,一切还待调查,万不能武断,吃完以后还希望你可以正视自己的问题,好好配合我的调查。” 李驯没动,猜不透武文安的心思,他怕自己真的成了武后跟朝廷争斗的牺牲品,这饭是来给自己送行的么? 见此,武文安看向身后的人,锦园一身男装打扮,只头上戴着黑色惟帽,见此矮身半蹲,将食盒打开,朝李驯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驯眼睛登时溜圆,他分明认得这是锦园的手,再抬头,隔着一层薄黑纱,那种熟悉感扑面而来。 李驯压抑心中的悸动,将饭碗端起来慢慢吃下去,食盒里做了三菜一汤,还做了小咸菜,都是锦园的拿手菜,也都是他爱吃的菜,李驯吃着吃着忍不住想要落泪,偏生忍住了,不紧不慢吃了其中一菜一汤,还吃了点小咸菜,其他都留着不动。 武文安跟锦园正纳闷,李驯捡起食盒,拎到隔壁牢房旁边,冲里面的顾承徽道: “过来。” 顾承徽正叼着一根草把玩,见此立马奔过来,捧起饭碗开吃,似乎也尝到了熟悉的味道,顾承徽抬头看一眼武文安旁边瘦削的人影,默默吃饭。 锦园的手艺独特,吃一次都忘不掉。 另一边的裴钰跟吴晓闻着饭菜香味都忍不住吞口水,虽然家里人有塞银子进来打点,可武后治下严明,也没人敢正大光明给开小灶,顶多吃的饭菜比别人伙食好那么一点,也是久未尝肉味,见此立马爬到木桩上眼馋看过来: “顾承徽,你在吃什么?赶紧拿过来给爷爷尝尝。” “既然都是爷爷了,自然吃不动这些费劲的东西,还是在一边歇着吧。”顾承徽丝毫不给面子,顾自吃自己的。 “你大爷的,你可知道,你吃的是李驯的伙食,他若是问斩,你这好友还能脱得了干系?” 武文安看了眼没脑子的裴钰:“你的意思,我这送饭的人也得问斩?” “别,武将军,我没这个意思,我这不是在教训这个人么?”裴钰虽然嫉妒武文安俊秀的长相,但也知道自己惹不起这个人。 吴晓立马帮倒忙道:“武将军,李驯可是主犯,我们都是无辜的,你为何给他带饭却不给我们带饭,我们毕竟不久就会被放出去,以后也是同朝为官嘛。” 说着吞了口口水,只怪顾承徽吃就吃吧,还故意吧唧嘴,惹的吴晓这公子哥怎么受得了? 武文安轻哼一声:“事情真相没查清楚之前,谁都有嫌疑,谁都脱不开干系,再说了,我送饭给谁,还轮得到你指手画脚么?” 武文安现在真的觉得锦园说的太有可能了,裴钰跟吴晓看着就是两个草包。 “有什么值得扬武扬威的?不过是武后身边的男宠,哼。”吴晓不服气地嘟囔。 裴钰赶紧捅吴晓的腰眼,这个家伙也太草包了,他如今都后悔跟他合作了。 “对不住,我们不吃了,不吃了。”裴钰说完赶紧拉着吴晓去了远一点的地方,远离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气。 顾承徽却故意吃的很大声,还不停地啧啧出声:“好好吃,这肉可真嫩啊,在嘴里一下子就化了。” 吴晓气的受不了,被裴钰硬生生摁住。 一切都要忍耐,只要李驯认了罪,砍了头,就是他们的好日子,这可是宁王给他们的承诺。 李驯,你可不能怪我们,要怪只怪你吸引了宁王的注意,只能推你出去当这个炮灰了,希望入了地府可不要怪罪我们。 这边两个人用意念躲避顾承徽美食的攻击,那边武文安将李驯带出去到一个单独审讯犯人的地方问话,狱卒远远地看着并不靠近。 李驯一直看着锦园不语,锦园微微掀开一角纱帘,看了眼李驯,却是千言万语不敢言说。 武文安看在眼里,却不得不出声打断:“李兄,时间紧迫,咱们赶紧开始吧。” 李驯点头,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武文安,末了道:“这几日一直有人来找寻裴钰跟吴晓,每次出去问话后回来都兴高采烈不能自制,这太不符合常理,作弊案一点缘故都没有,怎么就指向了我?那个温姬林呢?你们应该找找他。” 武文安轻点头:“我会的,不过我也告诉你,既然他们指定了你,那就说明,他们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你可知他们把你作弊的证据都交上去了?” “什么?”李驯讶异,“我的作弊证据?” “嗯,刑部对过了,是你的笔迹,说明了你一直预谋作弊,败坏风气,还将你隔壁那个小哥拉进了同伙里面。” 李驯立马想到了什么:“看来,宁王之前一直按兵不动,就是为了筹谋今日,为了除掉我,竟然这么大费周章,当初他杀了我父母,到底是在忌讳什么?” “嗯,这件事情,李夫人已经跟我说过了,你不妨再多说一次,我看看。” 李驯于是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一遍,武文安听得震惊:“看来,我得加紧想办法将此事告知武后知道,让武后多有提防。” 第319章 黯然离去 第319章 黯然离去 李驯点头,再次看一眼锦园,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可此时此情此景,什么都没办法说。 “此案疑点太多,你再多说一点,我们不能耽搁太久。” 李驯点头,压抑内心的激动:“我这几日在狱中也前后思考了很多,那个裴钰是吏部尚书裴尚的儿子,不是该他最有嫌疑么?为何他们都不从他入手开始调查,却将一堆所谓的证据交上来,就成了我的罪名。” “嗯,你说的我也有想到,吏部尚书那边刑部也审讯了,裴尚书一点问题没有,即使用了邢也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卖题,三师三公也审讯了一番,他们位高权重,今年参考考生也没有他们的亲人,他们几乎不可能有这方面的想法。” 李驯一下子想到了庄太傅:“我相信庄太傅的为人,他的确不可能做这等事情。” “所以,此时还需从长计议,你先不要慌张,他们如果审讯你,你万不可承认罪行,否则一切都来不及,”武文安嘱咐完,看一眼锦园,“我们该走了。” 锦园默默将身后背着的包裹递给李驯,两个人无言,锦园跟在武文安身后离开。 走出大理寺,锦园回头看了一眼,感叹道:“不愧是武朝最高审判机关,巍峨雄壮,里面戒备森严,想要逃出去如同登天一样难。” 武文安也回头看,俊逸的身姿,纯白长衫,跟这里一点也不相配:“真的希望这里永远都没有人来。” 锦园点头:“那样国家就真的清明长治久安。” 回去后锦园就一把钻进了温室培育牡丹,嫁接的都已经成活,剩下的就等着开花时节杂交,至于那盆退回来的乌金耀辉,正好给武传焰。 但是,锦园这个时候倒是不急着给了,在给太子之前,她还想利用这个乌金耀辉培育更好的品种,既然给了承诺,想必太子不会不出手帮忙吧。 宁王府里面,武晴听说李驯被逮了,在家里大闹,央求爹爹武擒钧去救李驯,武擒钧哪里肯,将武晴索性关起来不让出门,还交代自己的王妃赶紧替武晴张罗婚事。 “咱们家一向不参与朝廷政务,武晴这丫头都是平日里惯的了,如今也到了婚嫁的年纪,王爷放心,我一定替她张罗一门好亲事。” 可以说作弊案对宁王一家什么影响都没有。 宁王摆摆手,基本这事儿就交给自己王妃了,他也懒得再管。 原本武后登基完毕,他就该带着家眷返回封地,可登基大典上发生了作弊案,武后气恼,举朝廷上下都忙着讨论调查这个事情,所以,似乎将宁王给遗忘了。 谁知道,这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是人为还是巧合呢? 宁王抚摸着大腹便便的肚子,手里捏着两个上好的羊脂白玉球在手心把玩摩挲,一片光亮,上面镀着一层蜡一般的光泽,显然把玩很久了。 “申二。” 申二从暗处冒出来,跪在宁王跟前:“武文安去了大理寺探监李驯,王爷……” 武擒钧小眼微眯,两瓣山羊胡子格外的抢眼:“看来武后相当重视此事,那些证据,你可都做好万全的准备了?” 申二拱手:“一切都准备就绪,内有裴钰跟吴晓,外有海棠姑娘,放心吧,王爷,此次一定成功。” 武擒钧点头,甚是满意:“我要让那李驯就算有百口也难说清楚这道理,带着这个哑巴亏去见他爹娘。” “王爷,那温姬林该如何是好?” 武擒钧差点忘记此人,申二立马解释:“就是他去找左拾遗白敬亭举报的李驯作弊一案,目前他也被羁押在刑部,等待审判。” “温太尉家的那个草包少爷?” “正是此人。” “哦,那无需担心,为了活命,料他也不敢说出来真相,万一……真的有可能,就杀了他。” 申二点头:“是。”然后隐藏起来。 武擒钧继续把玩手里的羊脂白玉球,将一本《前朝通史》拿出来翻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锦园将所有有用的证据都跑去告诉了武传焰,希望对案件有帮助,武传焰一看,跟刑部所调查事情有些出入,捏着两份分析文书在那里对比,希望找出破绽。 他隐隐觉得,此次背后阴谋巨大,而他也不过其中一颗棋子,只能慎重又慎重,真的必要时候,当真无法保住李驯,也只能忍痛割爱。 不止他想到了,锦园自然也想到了,可她也无可奈何,毫无办法,除了搜查证据,她还得提防着随时有人暗算自己,幸好有猞猁隐在暗处保护自己,好几次暗杀都躲过了,连武文安都告诫她,少出门,躲在将军府最为安全。 可李驯一日不沉冤得雪,她哪有心情窝在家里?再说了,牡丹培育工作做好,一切都得交给时间,她总不能成日对着牡丹植株发呆吧。 最后锦园只能想了个办法,利用她熟知的现代高超的化妆技术,在脸上化了几道疤痕,拿树脂黏住眼尾,做成了单眼皮小眼睛,再化妆遮盖,不用戴幂篱都没有人认出来。 春桃秋菊很是不忍心,反对了许久也没效果。 锦园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去晚上去海棠姑娘那里做兼职,端茶递水,探听消息,还真起了作用,花钱搞到了裴钰跟吴晓的手迹。 赵府。 赵胧月得知消息急忙找赵旋救李驯。 赵旋被赵胧月纠缠的没办法:“胧月,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赵胧月撚着一块芙蓉糕塞进赵旋嘴里面:“味道怎么样?这还是锦园师傅叫我的做法,我一尝试,嘿,还真好用。” 赵旋拒绝几下吞进去,不住点头:“好吃,好吃,只是胧月啊,你知道爹爹娘亲都不喜欢你去下厨,你怎么还……” 赵胧月轻哼一声,坐下来翘起二郎腿:“你不说爹娘怎么知道,我跟你说,我不要跟我岔开话题,你告诉我,李兄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进去大理寺了?你怎么还在家里呆着不去救救他?你难道忘记了,当初是他们叔嫂收留的我,尤其锦园师傅教会了我很多菜的做法,那都是吴超没有的做法,我回来后你不也说好吃么?你现在就忘恩负义,忘记夸赞那些好吃的时候猥琐的样子了?!” 第320章 不争馒头争口气 第320章 不争馒头争口气 赵旋差点没被一口茶水给噎住:“你……你说我猥琐?你哥哥我猥琐?” “嗯。” “我赵旋顶天立地,英俊潇洒,智慧无方,你竟然说我猥琐?赵胧月,你要是真这么以为的,你就别想我去救你的什么锦园师傅,什么李兄王兄的。” 赵胧月立马奔过来,发髻都歪了,蹲在地上抬头看着赵旋,双眼放光:“哥哥,你最英俊,你最倜傥,你最美,你最好,刚刚我的话就是放屁,你就当放了就算了,千万不能跟我这等小女子计较,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赶紧去救李兄吧。” 赵旋收了扇子,点一下赵胧月的脑门,调笑道:“胧月,你这丫头不会是看上了那个李驯,这么着急烧火地央求我去救人,是不是想救出你的情郎,好成双成对啊?” 赵胧月脸红了红,到底啐了赵旋一口:“呸,才不是,我是怕我锦园师傅焦急,你都不知道,她过的多辛苦,我听说她嫁过去她丈夫就过世了,那会儿她小叔,也就是李兄双腿瘫痪,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家里原本光景不错,可丈夫去世,家里光景一日不如一日,原本吧大家都劝她改嫁,她遵守忠义就是不改嫁,凭着自己的制作罐头的手艺跑去城里面跟男人们争生意,好不容易有了钱,她同族的大哥大嫂跑来赶她走,还差点……差点,你知道的,幸亏老老天保佑,李兄的腿在锦园师傅照料下一日日好起来,终于能够站起来走路,这才有了今日,可你说好不容易有了今日,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情?我是万万不敢相信李兄会作弊的,他当年十五岁中举人,腿好后第二年就中了贡生前三名,怎么会作弊?他作的那首诗至今还在南城传唱呢。” “哦?倒是哪一首诗?你倒是念来我听听。” 赵胧月扶好发髻,起身在厅堂来回跺两步,收敛了玩笑的姿态,慢慢吟诵: “芳树吐花红过雨,入帘飞絮白惊风。黄添晓色青舒柳,粉落晴香雪覆松。” 赵胧月吟诵完毕,犹自站在原地回味,赵旋已经不能自已,起身立即找来笔墨纸砚将这首诗誉写下来,端在手里来回反复地看,怎么看都觉得对仗工整,而且,这诗好像还是回文诗,顺读完了,倒读转去,皆可通得,极是难得。 “胧月,这首诗应该不止这些吧,其他的呢?” 赵胧月皱起秀眉轻哼:“其他我都忘了,就记得前面这几句。” 赵旋点头:“是了,我倒是怎么就写了春天,原来是你忘记了,你呀你,还说是我赵家女子,大家闺秀,从小也算饱读诗书,怎么这么点诗词就记不下来?” 赵胧月捻起芙蓉糕放进嘴里面:“哥哥,你难道不知道我生来就喜欢做菜,对作诗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接着凑上前看了眼赵旋誉写的诗,轻轻摇头:“你这书法跟李兄比可差远了,他的字比你好看一百倍一千倍。” “你呀,我可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惦记李驯那小子,别说如今是个戴罪之身,就算他如今及第登科,入朝为官,也不是你该肖想的,那些贵女们都等着选他入赘为婿,你这个商贾之女没戏。” 赵胧月顿觉有些沮丧,不过很快想开了:“没关系,我救他原本也不是想嫁给他,多数还是因为他跟我锦园师傅的关系,而且当初在南城,李兄也的确帮了我不少忙。” 赵旋摇头:“但愿如此,否则,一旦李驯真的被判了罪,你岂不是更伤心。” 赵胧月连忙追着赵旋打:“要你乌鸦嘴,要你乌鸦嘴,我跟你说,你少跟我在这里说这么多,赶紧去找人帮忙啊。” 两个人这么一番打闹,直接就被进来的赵母看见,赵母揪住赵旋的耳朵:“你怎么又欺负你妹妹?” 赵旋很是无辜:“娘,你眼神不好么?明明是她一直在追着我打好不好?” “哼,就算是她追着你打,那也是你有错,不然,她为何不打别人就打你?” 说着从赵胧月道, “还不趁现在打几下解气?” 赵胧月赶紧嬉笑着走过去,冲着赵旋扑过来,拧住赵旋的鼻子就是几下狠手,将赵旋疼的吃不住,忙不迭地求饶: “放手,放手,胧月,我的好妹妹,你可不要再拧了,哥哥我的鼻子都给拧下来了。” 赵胧月这才住手,挽着赵母的隔壁撒娇:“母亲,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郊外灵觉寺上香了么?” “我要是不回来,还由着你胡闹不成?成天价的在家胡闹,也不出去走动走动,你这样可怎么嫁出去?” 赵母并非赵胧月的生母,赵胧月是庶出,因为赵氏由来就喜欢闺女多过儿子,何况赵氏主事人就赵胧月一个闺女,所以上下都宠的很,赵母尤其喜爱,视如己出。 不过赵胧月也的确当的起宠爱,自小就聪慧非常,乖巧可人,唯一不好的就是长大了爱上了做饭,这个丫头,真是让人头疼。 “胧月还小,不想嫁人。”赵胧月边说边就给赵旋递眼色,赵旋知道,立即就要拜别离开。 “你别走,我有事情问你。” 赵母的话让赵旋顿住脚,兄妹两个对视一眼,都有些摸不透赵母的意思。 “母亲,到底何事啊?”赵胧月捻一块芙蓉糕递给赵母,赵旋这边递上茶水,赵母很是欣慰,边吃边喝,吃好喝好这才拍拍手上的糕饼屑,看着赵旋道: “你成日往外跑,怎么就不知道帮你妹相看相看?看看哪家公子合意,咱们赶紧地去找人合算合算八字,将胧月的婚事定下来。” 赵胧月心惊:“母亲,我……” “好啦,你别说了,你这丫头倒是还想继续赖在娘家不走,可你的年纪不允许,乖,你要知道,嫁了人也可以照常回来娘家走动,咱们武朝规矩没那么多。” 赵旋立马点头应和,表现十分之孝顺:“那我下次出去有个诗会什么的,要么将胧月也带去?让她自己相看哪个合适,岂不是更好?” 第321章 被母亲嫌弃 第321章 被母亲嫌弃 赵母点头:“嗯,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我可告诉你,千万不要挑些下三九流之徒,咱们胧月需得门当户对才是,要是可以嫁入官宦人家子弟,那再好不过了。” 三个人立马想到了京兆尹夫人赵如雅,自从嫁入陆家做了京兆尹夫人,回了娘家都平白高人一等,赵氏嫁女首选自然还是官宦之家,这样既不违背当初中立的道义,也给自己找来强大的靠山。 赵胧月撅起小嘴很是不满,但是赵母这回显然下了决心,并不理会赵胧月的情绪,只执着她的手,情深义重道: “胧月,母亲必定为你办一场豪华的婚礼,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你尽可放心。” 赵胧月看向赵旋,赵旋接收那求救的眼神,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赵胧月立马倒打一把: “母亲,哥哥尚未娶亲,我怎么能先嫁呢?我看还是先给大哥相看吧。” 赵母顿时觉得有些道理,遂道: “旋儿,胧月说的在理,为娘今日就找京城第一媒婆送来京中女子的画像,让你筛选筛选。” 赵旋大呼:“不要啊,不要啊,饶命母亲。” 赵胧月嬉笑着鼓掌:“祝福哥哥早点抱得美人归,让母亲大人再也不挂心。” “哼哼,谢谢妹妹啊。” 赵母笑看着两兄妹斗嘴,高兴道:“兄妹情深,就该如此,好极,好极。” 赵旋瞪着赵胧月:你还想不想救人了? 赵胧月:想,我错了大哥。 随即赵旋道:“母亲,我想起来铺面还有些事情,我去看看。” 赵母摆摆手:“去吧。” 赵胧月跟着道:“我也去看看,学习学习。” 赵母喝住赵胧月:“你就别去了,最近就在家里好好呆着吧,别到时候人家上门提亲,上周围一打听,我赵家的女儿成天不着家,到时候岂不是轻看了你。” 赵胧月再要解释,赵旋已经拐过角门,身影也消失不见了。 赵胧月恨恨地跺脚,心有不甘,可到底出不去,也就算了。 赵旋出了门直接就去了烟霞阁,上楼直接进了三楼最豪华那间包厢,海棠正品尝,旁边花架旁一位穿着普通侍女服装的仆从正整理那盆牡丹。 “喂,这位翠花,还不给本公子倒杯水来?”赵旋坐下来就嚷嚷开了。 那花架旁灰扑扑女仆回身,立马显出一张丑陋普通的脸来,头发也挽了普通的发髻插着一只木簪,走过来有模有样地倒了一杯凉水给赵旋,粗声粗气道: “公子你的水。” 赵旋不满敲桌子:“我要的是水,你这是什么?” 女奴惊诧害怕:“公子,这就是你要的水啊。” “我……”赵旋看着那杯清澈的一点杂质都没有的水,很是无奈,这……的确是水,如假包换。 “你,你这奴仆,我让倒水,自然是喝的热水热茶,你竟然敢如此戏弄我,你到底还想不想在这里干了?信不信小爷我发话找人开了你?”赵旋勃然大怒,起身冲女奴怒叱,横眉竖眼,凶相毕露。 海棠“噗嗤”笑出声来,倒一杯好茶递过去:“喏,你的碧螺春,赶紧喝吧,莫为难一个丫鬟了。” 赵旋轻哼一声,依旧生气:“海棠,你怎么找了这么一个不通情理的丫鬟?还长得这般丑,你就不怕那些恩客来了看到反胃,以后都不来了么?” 海棠摇摇头,很是不在乎:“不来就不来,有什么所谓?我倒宁愿清净清净才好。” 赵旋立马凑过来嬉笑:“莫不如我出钱赎了你出去,你就去我家做我家的歌姬如何?不如我娶了你也可,只是……” 只是什么,不说大家也知道。 “呸,你想得美,我海棠姐姐如花似玉,文采双全,怎可给你做小,你做梦吧。”一边女仆突然发难,将赵旋端在手里的茶杯收起来,不给他喝,将那丑陋的脸凑近了皱在一块儿吓一吓他。 “啊……李夫人,你莫不要吓我啊。”赵旋起身退后几步,惊恐看向那丑陋女仆。 锦园咧开嘴笑几声,看的人惊惧,锦园自己不觉得,倒是觉得赵旋的表情挺好玩的。 “你还是叫我翠花吧,隔墙有耳。”锦园说着收敛笑意,站在一旁继续伺候那盆牡丹。 赵旋将赵胧月的意思说了一遍,锦园长叹一声:“自来了京城,就一直想去会会胧月,可惜了,竟然到几天还没寻到机会,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说者伤心听者伤感,赵旋沉默半晌道:“你放心吧,我会安排你们会面的,只是要等机会。” 锦园点头,朝着海棠道:“换了熏香,这牡丹总算就活了,不然到得今日,只怕早就枯死。” 海棠点头,抿嘴道:“我以前买回的牡丹总是养不长久,我还找养花的师傅看过,可总是不得法,如今你来了我才终于找到原因,竟然是因为我用的熏香导致,我记得这熏香是有人送给我的,竟然不知道牡丹花耐受不住这味儿。” 这是宁王当日高兴时候送的,送了不少,她闻着觉得可以,听闻还是番邦送来的,还挺稀罕,竟然不知道竟是导致牡丹花死的缘由。 锦园朝海棠道:“如今那香可还有?不若给我一些,我带回去研究研究,这样以后也好知道更多牡丹养殖的忌讳。” 海棠不疑有他,拿出剩余的熏香,各个做成宝塔的形状,颜色各异,盛在一个精致的陶罐里面,外面把手处还挂着一串花穗,漂亮的很。 锦园很是吃惊,连忙摆手:“海棠姐姐,我只要几颗就好,不需要那么多。” 海棠笑了:“锦园妹子,咱们既是姐妹,这点东西算的什么?何况,如今为了牡丹我也不会再用了,不如送给你也当是个顺水人情。” 赵旋也在一旁道:“翠花,你就收下吧,这点熏香对海棠姑娘来说不值得一提,她呀,不知道多少客人送了多少好的熏香呢。” 海棠是歌姬也是舞姬,但凡客人喜欢,好礼物随处赠送,倒是实话。 第322章 李驯受刑 第322章 李驯受刑 锦园这才收下:“谢谢海棠姐姐。” 转而看向赵旋:“赵公子,案件审理的怎么样了?你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赵旋道:“你住在将军府,没事还去太子府转悠,你知道的应该比我还祥尽,怎得问起我来了?” “我这边得到的消息,作弊案牵涉官员众多,调查起来很有难度,如今……”锦园顿了顿,咬牙说下去,“武将军说,大理寺对驯儿用了刑。” 其实,挨到如今才用刑,已经是武文安一直走动的结果了,武文安的确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当日的救命之恩,其实他完全可以敷衍了事,可他一直尽心尽力帮忙,锦园也一直把这份恩情记在心里,等他日强大,一定回报。 武传焰作为主审官,自然不敢对李驯表现的多照顾,当日用刑,武传焰正是主审官,用刑的提议是刑部张尚书提议的,其他刑部以及大理寺的官员都附议,武传焰只得点头。 李驯当真也是铮铮铁骨,不管怎么用刑,都坚持自己没作弊,大理寺原本关押的也都是朝廷级别较高的犯人,李驯这刚刚登科的探花郎还是第一次。 武传焰审讯完当日就将这消息飞鸽递给了锦园,锦园正在温房查看进度,知道后当晚没吃的下饭,坐在房里许多,直到月下柳梢才睡下,天没亮就起身出来做好了饭菜叫春桃给武文安送去,这边带着秋菊去新租的店面转悠忙碌,之后就打发秋菊走了,自己来了烟霞阁。 好在春桃秋菊当日都在李府转悠没怎么出过门,又都是从牙婆那新买的丫鬟,所以对南城对京城来说都是新面孔,这也是当初锦园带着她们俩不带竹月跟南山的原因。 “驯儿比我聪慧,以往在南城还经常帮助赵县令他们断案,要是他在外面,这案子早就有突破的进展了,奈何他在里面受苦,而我却很是笨拙,理不清楚这些思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锦园一番自责,让赵旋跟海棠一时间无话,赵旋道: “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我这边还会一直帮着你的。” 海棠也跟着道:“我也是,我也会一直帮着你,你看,上次不是还找到了裴钰跟吴晓的手迹么?怎么样?有没有用?” 锦园坐下来,幽幽点头:“太子说有裴钰跟吴晓的手迹一点用都没有,关键在于那封作弊通信往来的信件是驯儿的笔迹。” “不对啊,他们这么有证据,那这考题到底怎么泄露出去的?考题不是一直在几个出题人手里面转悠么?当然,还有武后。” 锦园摇头,头疼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按理说应该在几个出题人那里有问题,怎么就引导到了驯儿身上呢?” “太子没跟你说?” 锦园无奈笑笑:“你以为太子是谁?他能什么都跟我说么?他要是那么信任我,那才奇怪呢。” 海棠听着对话不语,她摩挲着茶杯,闻着熏香不知道在想什么。 转眼案件调查了有一个月了,依旧没有结果,武后几次召见武传焰,要求武传焰尽快查出来,可武传焰却将疑点一一列出,言辞凿凿不能冤枉一个好人,武后告诉太子,再给一个月时间,查不出来就罚去边关,武传焰领旨。 这一个月里面,锦园一直跟着提心吊胆,期间顶着一张丑陋的脸将茶楼开了起来,竟是直接将春桃推出去做了掌柜,自己在后面做厨师,秋菊则继续守着温室。 牡丹有温室加持,培育速度加快了不少,乌金耀辉培育成活了三四株,其他也成活了各自数目不等。 酒楼开业,海棠跟赵旋跑去捧场,武文安也过去亮了个相,引起一场轰动,锦园依照前世的办法,还是前三天每天推出一款免费菜式,其他菜式五折,进门还有好礼相送,是锦园秘制的糖霜花生米,酥脆可口,卖相极佳,搁在锦园自制麻布抽绳袋子里面,上面依旧是当初李驯设计的商标,两条锦鲤鱼相对亲吻,中间隐含李字。 大家对这种优惠卖法大有好感,加上有那几位前去捧场,光是为了看武文安这等武朝第一美男子过去捧场的人都不计其数,大多数是女人。 武朝民风开放,女子都可以上街,大家为了看武文安差点将“天上人间”京城分部酒楼的门槛都给踏破了。 但是很快,大家发现,这里不止武文安秀色可餐,那些点好的吃食也很是让人食指大动,胃口大开。 “这叫松鼠鳜鱼?我怎么只见鳜鱼不见松鼠?” 另一个人笑骂:“看你就是个没文化的,你看着卖相,这摆盘,多像一只跳脱的松鼠进了盘子?” “是了是了,我说这鱼怎么尾巴开花了呢,原来如此,眼拙眼拙。” “快尝尝看吧。” 大家吃完更是赞不绝口,春桃穿着出挑颜色的衣服穿梭在人群里应酬客人,脸都笑僵了,终于深知当初锦园在南城开酒楼的不容易,于是干活更加卖力。 武文安只来了一个时辰,海棠也来了一天,但是这并不影响“天上人间”酒楼名声传播的速度,尤其那作为主菜的八个菜逐一亮相,京城豪门贵胄深深为这些新鲜好吃的菜给折服,有的几乎顿顿来吃。 海棠也是很给力,来的那一天替酒楼吆喝弹奏曲子,知道海棠名声的都来捧场。 后面海棠虽然不来了,但总会差下人过来订餐用食盒打包带回去。 很快,“天上人间”酒楼名声在京城崛起,成为京城豪门贵胄的新欢,其他酒楼几乎毫无碾压的实力,不过所谓做菜嘛,各有千秋,老酒楼有特色的依旧还是有客人的。 不少贵族家庭办个宴会什么的,也开始来“天上人间”借主厨去,但作弊案还没完,三师三公都在狱中,大家也不敢明目张胆,都是悄悄的来请人,锦园看着挑选,以七天为周期,每个周期只答应去一场宴席外派做菜,其他邀请一概拒绝或者让主家延期。 第323章 武后挑食 第323章 武后挑食 就这样,那些贵族们也趋之若鹜,这饥饿营销,锦园做的信手拈来。 赵氏那边也听到了消息,竟然派了赵旋过来刺探敌情,倒是没脸请“天上人间”主厨去自家做宴席,毕竟赵氏在京城酒楼无数,就让赵旋打包了不少菜回去吃,赵胧月一吃就知道这是谁做的,顿时激动起来,想着锦园师傅终于重开酒楼,那自己也有一日可以重新去酒楼帮忙,想想就激动。 六月初始,天气转热,武后在御花园坐着只觉得焦躁无比,想到御医说的已经到了年纪,需要静心养性,武后就耐烦的不行,连带着看御花园里池塘边的牡丹花都带着颜色,并不觉得十分好看。 “怎么这二乔似乎有些焉巴,花匠没浇水么?”武后指着那株珍贵的二乔,觉得心里很是烦躁,没来由地火气大。 一旁扇着大蒲扇的宫女们没有一个人敢应答,武后正要发火,武文安一身白衣偏偏而来,一笑起来如春风拂过,尤为舒服: “皇上,今日燥热,为何不去房内歇着?” 武后看了眼武文安,不愉的脸色才下去了一点,将刚刚的问题又问出来一遍。 武文安看了眼那二乔,朝一旁道:“贾花匠呢?” 立马有宫女上前答应一声去请贾花匠去,脚步匆匆,显然极为害怕。 武文安走过来替武后揉肩,一面看了眼眼前石桌上摆放的食物,分明一点也没动。 “皇上是不是忧心作弊案,所以茶饭不思?” 武后轻点头,武文安立马揉上了太阳穴,替武后舒缓压力,武后轻哼一声,显然极为享受。 “我看啊,御厨那些个点子都快用光了,也难让武后满意,所以,我今日,就是为这事儿来的。” 武后睁开眼睛:“哦?” 真是惜字如金。 武文安放下手,拐去凉亭拐角拿出一个食盒在手里掂着走将过来,将里面的菜一一摆出来,石桌上原本有的那些都被有眼力见的宫女们快速撤下去了。 看着满桌子新奇的菜式,武后顿时坐起身来:“这些……我怎么没见御膳房做过?” 武文安捏住银针,当着武后的面试菜一番,之后搀扶武后坐过来,自己也跟着坐在一旁,拿起筷子夹一筷子鱼肉,沾满了酱汁放进了武后跟前的碗碟里面,期待看着武后。 看了眼秀色可餐的武文安,武后也觉得胃口好了不少,可:“文安,你知我不爱吃鱼肉,皆是因为鱼刺多。” 武文安神秘笑笑:“这道松鼠鳜鱼,鱼骨鱼刺都被剔了干净,加之油炸过,你要是能吃出来一根刺啊,我就去把那酒楼砸了。” “嗯?这是你在宫外寻来的?” “自然是,宫内御厨做的菜皇上不是都吃过了?还有什么新鲜?我看着皇上日渐消瘦,自然心里挂念,就趁空去寻遍了京城,刚好这家酒楼是新开的,我也是碰碰运气,自己先去吃了一番,发觉的确好吃,做法也独到,就斗胆捡招牌菜各自买了一份拎过来给您吃,您不会怪罪我吧?” 武后笑眯了眼摇头,看武文安愈加的喜爱:“也就只有你心疼朕,观察仔细,体贴入微,我又有何怪罪的?” “那皇上赶紧尝尝吧,凉了可就没那香味儿了。” 在武文安的催促下,武后夹起那块鱼肉放进嘴里,一时间嘴里如同炸开了味蕾的城堡,咸鲜味美,各种滋味在嘴里面炸开很是回味。 “好吃,果真好吃。” 听到武后夸赞,武文安心里稍安,立马又将剥好的虾肉放进武后碗里,武后吃完又是一顿点头。 将这些菜一一吃完,武后胃口都好了,武文安叫人上来一碗胭脂米饭,武后正要就着菜开吃,被武文安阻拦,之间武文安又打开食盒底层,将三个瓦罐拿出来,武后惊愕: “这是什么?霉黄豆么?我可不爱吃。” 霉黄豆基本相当于如今某国人民爱吃的纳豆,黏糊糊的拉丝很长,味道也很奇怪。 武文安摇头,轻笑着掀开瓦罐的盖子,那层蜡封打开,顿时那麻辣并着复杂香料的味道绽放开来,在空气里面弥漫。 还没等武后说什么,就听到周围宫女小心地吞口水的声音。 “这又是何物?味道闻着不错,是什么秘制的吃食么?” 武文安点头:“自然是,这是冷吃兔罐头;这是咸鱼笋干罐头;这是辣白菜罐头。” “什么?罐头?看着没有热气,是冷的?冷的还密封,难道不会坏么?”武后坐在那里没动,但心里的波动很深,只是脸上没有表现,连着发问,希望武文安解开疑惑。 “当然,这就是这道菜的特色,做好了放在瓦罐里面可以保存很久,很多商贾车队很喜欢,你都不知道卖的有多好,有些番邦远方商队来我们武朝就是为了这罐头。” “这罐头卖了很久了?” 武文安立马察觉不对,轻松道:“嗯,也不算久,三年了吧,这是赵氏在卖,可能因为觉得拿不出手,故而也没拿来进贡。” 这个理由倒是能接受,只是: “既然觉得拿不出手,为何你还敢拿来给朕?就不怕朕怪罪么?” 武文安执起武后空闲的那只手,调皮笑道:“皇上自然舍不得责怪我,我拿这些,可不管什么拿不拿的出手,我只管皇上吃了胃口好,我就满足了。” 武后听完后深深看了眼武文安,露出笑容:“既是如此,你给朕夹来,我吃了便是。” 武文安依言,先是拿银针试毒,之后才给武后夹菜,还特意嘱咐道:“这些罐头菜,配米饭吃最好,皇上一定要尝试尝试。” 武后点点那些菜:“你也吃吧,不用拘束。” 武文安摇头:“臣吃饱了过来的,抱歉的很,臣实在没禁得住这些食物的诱惑,还望皇上原谅则个。” 武后伸手刮武文安俊挺的鼻梁,笑骂:“你吃都吃了,我还怪罪什么?” 说着依言将那些东西并着胭脂米饭吃下去,立马眼睛大睁,连连点头:“不错,味道很好,很是下饭,难怪那些商贾车队都喜欢,味道的确好。” 第324章 味道不错 第324章 味道不错 武文安立即点头应和:“那可不是么,平日里他们出去做生意,只能带一些胡麻饼,巨胜奴之类的东西,味道单一,吃着难以下咽,可陪着这罐头吃,味道就完全不一样了,旅途也变得轻松很多。” 武后点头,说话的功夫,所有菜都消下去不少,那些罐头也吃了不少,胭脂米饭添了两碗,武后吃的高兴,下人们也高兴,只要武后心情好,一切都好说。 “文安,你刚刚告诉朕,这罐头是赵氏买来的,那这些菜也是赵氏酒楼的罗,赵氏酒楼做的真不错,上哪里找来的这等好厨子?不若召进宫里来吧?” 武文安宠溺看着武后,失笑道:“皇上,不若说赵氏肯不肯相让这么好的厨子?再说,罐头是赵氏卖的没错,可并不是赵氏的人做的,它们跟这些菜才是一个主人。” 武后惊诧,显出抬头纹:“你说这些不是赵氏的厨子做的?那怎么会在赵氏卖?” 武文安解释一番道:“那个人是一介女子,出身不好,当初如果是她自己卖,哪里卖的出去?索性找了赵氏合作,她提供罐头,赵氏拿来卖,卖得的钱分给赵氏一半……” “这赵氏真是得了天大的便宜啊,就这么帮着卖就有一半的收入了?”赵氏一向支持皇室,谁做上皇位就对谁好,武后虽说不算特别喜欢,倒也没有不喜欢。 “这的确算最大的便宜,可谁让赵氏的名声大?武朝第一皇商啊,卖的可是信誉度,其实那女子也不吃亏,要是她自己卖,得卖多少年才能卖到这个程度?” 武后点头:“自然如此,那女子后来呢?” “皇上,您这么聪明自然猜到啦,该名女子后来来到了京城,开了一家酒楼,列出了八个招牌菜,立马轰动京城,就连赵氏,如今也忌讳这家酒楼啊,可见引起多大的轰动。” 武后拍手,站起来道:“你扶我走走,今日吃的有些多,走一走消消食。” 武文安依言搀扶走出凉亭,这边宫女们立马收拾桌面。 幸好已经傍晚,夕阳西下,徐徐清风吹来,很是凉爽。 “这个女子当真是个能人,文安,你认识?” 武文安轻点头:“何止认识,还住在我府上。” “什么?”武后立马沉下脸来,那些宫女们站的远远的自然也瞧不见,“你竟然敢收留别的女子在府上?是我平日里太骄纵你了么?” 武文安立马跪下,抬头朝武后诚恳道:“那女子是个寡妇,无依无靠,唯一亲人小叔如今坐了牢生死未卜,随时可能被斩首,我与那叔嫂颇有些渊源,故而收留在府中,我对那寡妇半点情分都没有,一直规规矩矩,说起来,那女子虽然是寡妇,可性情刚烈,也并不对臣有意,一心只记挂小叔,开酒楼也只为挣钱替小叔申冤走动。” “得了,你说的,怕不是那新科探花李驯?”武后能坐上皇位,可不只是因为她是原来合宗的皇后,武朝出了好几位皇后,但登基为帝的可只有武后一人。 “正是李驯,今日给皇上呈上的菜就是他寡嫂所做。”武文安也不隐瞒,据实已告。 武后沉默半晌,看着那株二乔道:“起来吧,说说你们的渊源,倒是什么渊源能让你收留一个陌生女子在府上?” 看来武后还是十分介怀此事,想想也很能理解,毕竟武文安才过双十年华,而武后…… 武文安见武后并没有真的动怒,也没起身,从李家村相遇开始,一一说了出来。 武后听的极为认真,等武文安说完,武后凝眉不解道:“你为何今日才说?若是我早几日动怒,怕是李驯性命早就不保,你这等人,还跟人家谈什么救命之恩?我看也就是个敷衍的。” 武文安听明白话,立马顺着道:“皇上说的是,只是前些时日,我想着太子能力绝卓,一定能查出真相,可一个月都过了,还是一团乱麻,眼看李兄在大理寺受刑已久,怕是支撑不住,这才斗胆……” 武后点头:“你倒是有心了,听你这么说,那李驯的确是个有才之士?而且帮你引开鞑靼追兵,竟然还会武功有胆识?” “正是,此人是我见过少数有才之士,武后,未来江山靠着就是此种人啊。” 一番话说得武后有些心动,将二乔摘了一朵丢进荷塘,凤眸微眯道:“将那株乌金耀辉带来与我。” 武文安心中大喜,立马点头:“遵旨。” 那贾花匠正远远候着呢,见武后摘了二乔其中一朵丢弃,顿时吓的七魂六魄都离了体,抖抖索索不敢上前。 ……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小二们在大堂里随地找地方休息在,锦园坐在后院里面的石桌上乘凉,天气热起来了,脸上的妆容都有些撑不住,做饭时候春桃得空都得站旁边替锦园扇扇子。 锦园深深以为,蒲扇是最伟大的发明之一,不接受反驳。 这几日再做些肉干给驯儿送过去,他……受了刑又吃不好,那监牢阴暗潮湿,伤口不会破伤风吧? 要不要准备一点金疮药?她记得以前培育牡丹时候看的《神农百草》里面记录很多植物都有药性,她要仔细想想? “还想什么?去药店直接抓不就完了?”春桃替锦园扇着扇子,拿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锦园,自己的主人肯定是热傻了。 “不行,我要出去一趟。”锦园拍案而起,想了想,又拐去后厨倒腾一番,打包了一份食盒出门去了。 春桃追到门口,只看到锦园穿着朴素的背影。 锦园竟是去烟霞阁找海棠,她这菜是不敢随便出现在赵府了,只得央求海棠找人去找赵旋出来。 “你怎么得又想找太子?”赵旋坐下开吃,还别说,“天上人间”酒楼的菜还真是名不虚传,百吃不厌,比……赵氏酒楼做的的确好,赵旋不得不承认。 锦园道:“街里已经传开了,武后给了太子最后期限,再有一个月不查出来,就按照左拾遗进谏的那般判了么?这样驯儿就死定了,我能不着急吗?” 第325章 喝酒 第325章 喝酒 赵旋忽然有些吃不下去,放下筷子,长叹一声:“说真的,我虽与太子交好,可也更加清楚太子背负的压力,他也许也有他的难处,所以不敢痛快调查清楚。” 海棠替赵旋斟满酒,退到一旁自己也吃起来,锦园道:“如果他一直这么拖延,武后就能放过他了吗?” “不知道,大概太子也在想对策吧,宫廷政治上的事情,谁又能知道呢?”赵旋倒满了一杯酒,有些苦闷,“你们都知道,赵氏是不可以参与宫廷斗争的,所以,假如太子有难,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忙。” 海棠在一旁笑道:“赵公子杞人忧天,我看这不过是那两母子在逗着玩儿罢了,武后也是想栽培太子,才这么放权给他,等武后百年之后,这武朝还是太子殿下的。” 锦园却更加忧愁:“不管天下是谁的,我只要驯儿回来,到底如何才能救驯儿?怎么就没人跟我说个法子呢?” 说着喝下一杯酒,夹一块麻辣冷吃兔来吃,酒味加上麻辣味儿,别提多刺激了。 海棠看不下去:“赵公子,所谓吃人嘴短,你吃了人家这么多,你也回报回报,左右你赵氏生意也不用看顾,没事就多跑跑呗。” 眼看着锦园又吃下一杯酒,海棠一巴掌拍在赵旋的手腕处,筷子抖了抖,上面的虾肉掉下来,赵旋委屈看过来,只见海棠道: “不办事就没得吃,帮不帮忙?不帮忙就赶紧走,以后莫要来了,没你吃的份儿。” “别啊,我……我帮还不行吗?”赵旋无奈,同时舔了舔嘴唇,“李夫人这手艺可比胧月那丫头好,都尝过了味道怎么戒得掉?” “知道就好,吃完就快点去想办法。” 赵旋忙不迭点头,为了一口吃的,算是妥协到家了。 赵旋吃完喝完被海棠接连催促赶走了,锦园吃下那两杯酒就顶不住,直接睡在了海棠厢房里,卧在睡榻上长睡不醒,若不是那张脸,倒还真是一幅没人春卧图。 海棠拿一方锦被替锦园盖上,残羹冷炙被收拾下去,房间里面重新点上熏香,海棠去窗边将窗户打开,新鲜空气扑面而来,冲散了一点饭菜的味道。 海棠看了眼对面的煎饼摊,已经换了人家,改卖胡麻饼了,优胜略汰,这是必然的过程。 “扑棱棱”一只鸽子经过,停歇在窗台上,海棠将雪白鸽子捡起来,拿起脚上绑着的小拇指粗细的竹筒,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排印刷字体,可见那个人的谨慎程度。 快速看了一遍,海棠来到案桌旁执笔写好纸条放进去封好,重新绑上信鸽的腿,将信鸽放出去了。 走到锦园身边,锦园两颊酡红,显然醉的不轻,低声叹息一句,海棠坐一旁,拿起琵琶,用丝绸布一点一点的擦拭。 待锦园醒来已经是入夜时分,锦园告罪离开,海棠也没挽留,只替锦园好好梳妆一番,拿了一只花簪替锦园插上,锦园奇道: “我这张脸,还需要这样的花簪么?不要浪费了。” 海棠摇头笑道:“你当我情愿给你呢,还不是你,吃多了酒睡在踏上,将你原本那只木簪给压断了,没有簪子怎么固定头发?我找来找去,也就这一支最朴素了,你要不要?不要还我。” “要,要,这么漂亮我怎么不要?谢谢海棠姐姐啦。” 两个人嬉闹几句,锦园立马起身离开,老鸨看锦园拎着食盒离开,深深看了她一眼,到底没说什么,由着她去了。 “海棠,你都赶她走了,怎么又让她回来了?”老鸨进去见海棠坐在那里不语,很不高兴道。 海棠轻笑:“不是我赶她走的,是她自己要走的。” “长成那么模样,在我烟霞阁都不好意思待,她能自己走,也算她有自知之明,我就不愿意让她给你做奴婢。” “妈妈,”海棠站起身,“人不可貌相,你可知她如今是谁?” “是哪个?还不是那个丑八怪?除了打打杂事,还能干些什么?”老鸨很是不屑地道,“反正不管你是谁,我都不允许你再跟她往来,就算是点餐也让别个去买,烟霞阁奴婢都难找到这般丑的。” 说着老鸨似是回忆起来锦园的丑态,拿起锦帕擦擦眼睛洗洗眼。 海棠抿嘴一笑,真若如海棠初放:“她如今可是‘天上人间’酒楼的主厨。” “呵呵呵,你就别说好话啦,我不同意,我……”老鸨以为自己幻听,“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如今翠花可是‘天上人间’酒楼的主厨。”海棠笑眯眯看着老鸨道,认真欣赏老鸨变幻莫测的脸。 “主厨?就她?‘天上人间’?”老鸨快要接不住话了,她的认真正在被颠覆。 海棠“噗嗤”笑出声:“我早说过,妈妈,人不可貌相,她虽然长得不好,可有一手好厨艺,这不,从我这里一离开,就去‘天上人间’做主厨去了,如今‘天上人间’能有如此繁华的成绩,都是因为有她。” “天啊,女子做主厨?”老鸨吞了口口水,“你没有骗我?” 天上人间酒楼的招牌菜,她自己吃也得排队,哪家店童叟无欺,一视同仁,谁来都得排队,讲究先来后到,就是被邀请出去办宴席,也是七天只办一次,皇亲国戚来了都得按着秩序排队,可谓牛气冲天,就这样大家都依旧趋之若鹜,为何?还不是因为人家做饭真的好吃? 基本吃了一次的人就想吃第二次,吃了第二次的人想吃无数遍。 “所以,刚刚她来给你送菜?” 海棠点头轻笑:“嗯。” “那,要你钱了吗?” “没有啊,免费送给我跟赵公子吃的。” 老鸨捏着手绢捂着胸口,一阵心绞痛,哀怨看向海棠:“你为何不留点给我尝尝?!” 海棠:…… 海棠扶着老鸨在一边坐下,过了很久老鸨缓过来,拿过海棠的手在手里面握着,好奇道: “她既然厨艺这么好,你怎么不把她留着?留在咱们烟霞阁,那烟霞阁的生意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第326章 挖掘人才 第326章 挖掘人才 海棠心道果然是这想法,眼角却爬上浅浅笑意,撅着嘴道:“妈妈,烟霞阁有我还不够么?难道海棠为你招揽来的生意还不够多么?” “够多,够多,只是,要是有个像她那般的好厨子,咱们烟霞阁的生意就更上一层楼了,咱们也能时时吃到好吃的,两全其美,不好么?” “你刚刚不是说,人家长得丑,不受人欢迎么?”海棠揶揄道。 老鸨愣了一下,自己给自己解围:“嗨,我那不是不知道她还有那么好的厨艺么?海棠,这样吧,下次她要来,你就跟她说,‘天上人间’给她一个月多少工钱,我给双倍,务必劝说她留下来烟霞阁,如何?” 这老妈子变脸的速度可真够快的。 “嗯,好,我尽量,”海棠没有拒绝,拒绝就等于拂了老鸨的面子,惹的老鸨不高兴了,也不合算,左右她答应归答应,“但是我不一定劝得来,当初,妈妈一直不喜人家,我当心……” “没事,她去‘天上人间’酒楼做事,不就是为了钱么?来这里也是挣钱,大不了我跟她说几句好话,做饭嘛,也不用露脸,咱们没那么高的要求。” 看了眼笑眯眯的老鸨,海棠点点头。 锦园出了烟霞阁,一阵凉爽的晚风吹过来,锦园的酒意一下子醒了,没想到这古代的纯粮食酒度数不算高,但后劲还挺足,吃了两杯就醉的这么厉害。 街上行人比之白天少了一些,但还是有不少,很多店面门口都张灯结彩,大家都热热闹闹,该逛街逛街,该吃饭吃饭,一样也没耽误。 武朝的夜生活还蛮丰富的嘛,男子女子皆出来过夜生活,让她一下子少了很多距离感。 地上灯笼绕街,天上繁星点点。 摸了下脑袋上别着的新发簪,锦园笑了笑,能在这个世界交到一个真朋友真的不错。 她想起来那些宴席,那些人,什么京兆尹夫人,温氏小姐,庄温氏。 如今庄府有难,庄温氏自然想不起来继续给自己保媒,还有温家三小姐,现在还急着嫁李驯么?恐怕如今避之唯恐不及吧? 是啊,李驯如今戴罪之身,随时可能被问斩,谁也恨不得撇清所有关系,真的有人往上贴,她只怕也会赶那个人离开,那不是耽误人家么? 当然啊,至今也没找到那么个女子。 锦园忘了数她自己了,明明可以独善其身,不也摊在这趟浑水里面了吗? “我!”锦园捏捏拳头,看着天上的繁星出神,给自己找了个完美的理由,“我来到这个世界后见到就是他,那什么,人家雏鸟不还有第一眼情缘么?再说了,这个世界我除了他,我也没别人了,他好歹对我也不差,我也不能忘恩负义,不管结果如何,总要想法儿救一救的。” “咦?那月亮怎么缺了一块儿?”锦园以为自己眼花了,擦擦眼睛接着看,天啊,哪里是什么月缺?分明就是人好吗?有人穿着一身黑衣从天而降,刚好遮住了圆月的一个边角。 “啊,卧槽,是来杀我的?”锦园眼见那黑衣人朝自己飞来,登时慌了,“妈呀,赶紧跑。” 甩开胳膊跑起来,心里懊悔不跌,早知道这样她就赶紧赶回去酒楼关门睡觉,还站在这里看什么月亮? 她还特意挑了个人少的空旷一点的地方看月亮,这不是找死么? 躲闪不及,锦园被黑衣人堵住去路,双方都将对方看得明明白白。 该死的月亮,你怎么这么圆这么亮? “小丫头,你头上的发簪不错,挺漂亮,给我吧!”对方竟然还开口了。 原来是个打劫的。 “喏,给你!”锦园拨下发簪就丢过去,心里对海棠默念对不起,往后做更多好吃的弥补一下。 那人捡起发簪颠在手里面看了看,发出咯咯的笑声,他看向对面的锦园: “小丫头,你也太容易相信人了,难怪死的快。” 锦园纳闷:“你说什么?我明明梳的是妇人髻,你怎么一直叫我小姑娘?” “你明明就是个纯白的身子,不是小丫头是什么?”那男子眯眼上下打量锦园几眼,“放心,我会给你留一个全尸,毕竟,我答应了某个人。” 锦园完全听不懂:“谁要买我的命?我出双倍的钱。” “呵呵呵,人在江湖漂,最重要的是信誉,懂吗?我既然已经接了活,就没有半路反悔的道理,所以,对不住了。” 锦园一脸黑线:“如今像你这么讲诚信的杀手可真不多了。” “谢谢谬赞,以后有相关业务记得找我啊,”男子蒙着脸,讲话声音有些闷闷的,“不过,你也快死了,以后没这业务了。” 锦园心道,废话真多,一面左右找寻机会,看到墙头,心下稍安。 男子朝锦园扑过来,锦园隐到黑暗处,一面猞猁从墙头跳下朝男子扑过去。 男子似乎早就有预料,立马转身对付猞猁,交手几次,骂道:“没想到你这小畜生这么难对付,倒是看轻了你。” 锦园早就将武文安送的一把断刃匕首拿出来捏在手里,一面朝繁华处跑一面喊救命。 男子被猞猁纠缠,心情极差,加快了攻击的速度,猞猁不差,被男子一刀划在腿上,减缓了速度,最后不敌,只得重新跳上墙头隐去。 此时锦园快要跑到繁华区了,却不料那男子轻功极好,就这么飞起追过来,锦园一不做二不休,转身站定面对他,做好防御姿势,大不了拼了。 没错,锦园是没机会出手的,武文安赶了过来,将那个人击退,那个人很是不甘心,拿出锦园丢过去的那只发簪,咯咯笑几声: “既然收了定金,我就一定会再来,等着吧。” 定金?那只发簪?那不是海棠给她的吗?什么时候成了这男子杀她的定金了? 这岂不是说,是她自己出钱杀了自己?还是…… 武文安出手,将那黑衣人截在半道上杀了,心里担忧锦园,武文安拿了发簪,急急赶过来。 第327章 赶尽杀绝 第327章 赶尽杀绝 “应该是对方的障眼法,故意迷惑你的,杀手都有行业规矩,不会轻易说出雇佣自己的人的姓名。” 锦园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拱手道:“谢谢你,武将军。” 幸好之前给武文安看过自己的鬼画符的模样,不然后果不敢想象。 “举手之劳,我回府上,春桃秋菊跑来找我,说是你出去了许多时候也不回来,酒楼,府里都没人,心里焦急,我自然得过来看看,幸好赶来及时。” 锦园却再次拧眉,提出自己的疑问,武文安察觉不对:“回去再说,今晚你莫住在酒楼后院,你也说你这张脸竟然也被人认出来了,说明你已经暴露了,我们回去继续商量看看下一步怎么办。” 锦园其实还有一个疑问,她这脸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怎么就暴露了呢? 回去一番洗漱,锦园褪去脸上的妆容,露出精致的小脸,细白细白,眉目如画,跟之前那张脸完全对不上。 “李驯都已经进去了,他还要对你赶尽杀绝,而且直接在京城下手,为何?” 锦园倒了杯茶给武文安,又将自己做的笋干五香豆拿出来摆上,皱眉道: “大概是想赶尽杀绝,将所有秘密烂在泥里吧。” 武文安将茶杯放下,一脸不愉:“哼,这可是在京城,他胆子也太大了。” “京城又如何?武后又看不到,他怎么说也是王爷。” 武文安眯眼,白净的脸上是不同于秀气的阴狠:“是的,他还是唯一存活的武姓王爷。” 锦园抖了抖身体,一阵恶意袭来,后背冷汗直下,武文安看出来锦园的紧张,笑着道: “如今你最担心的应该是怎么躲避追杀,而不是担心宁王爷的性命。” “额,是,说的也是,”锦园点头,拿起茶杯点了水在桌面写来划去,“我怎么总感觉不对劲?明明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我这脸就是我,宁王到底怎么知道的?就是驯儿也没清楚过啊。” “你怀疑,有人说出去了,对象还是宁王?” “这不是很明显的吗?还用怀疑?”锦园翻了个白眼,“我现在就是在想,到底谁有可能泄露?” 武文安看了眼锦园:“其实,你不是知道了么?只是不敢相信。” 锦园笑笑,不置可否:“难怪武后专宠你,你的心思的确玲珑剔透。” 看了眼焉巴巴的锦园,武文安道:“你看起来一点也没有要夸赞我的意思。” 锦园哼了一声没吭声,今天出门一无所获还差点没杀,她也难有精神。 武文安看了眼锦园,锦园大概是累极了,趴着桌子在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看的武文安不忍,他起身走过去,伸手想要扶起,倏然缩回了手。 走到门边,武文安嘱咐秋菊:“好好伺候你家主子。” 说着离开。 算了,还是明天再说吧。 锦园做了一个不长的梦,李驯被武后判定死刑,拖到午门问斩,她拎着食盒想去给李驯送最后一餐送行饭,那些官员们都不允许,最后还是太子开了恩,让她上去了。 她流着泪喂李驯吃完,李驯笑着嘱咐她赶紧离开京城,不要回来,找个好人嫁了,等等,她在梦里哭的厉害也记不住了。 她想求情想求饶,可最后都没成功,她被那些金吾卫扔出去了,重重摔在了地上,她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只听到围观的人一声惊呼,等她起来,只看到李驯身首分离,那头颅滚过的地方流下一滩滩的血,最后,那头颅竟然立了起来,脸也滚到了她这边,立在那里张嘴对她说,让她快走。 “不……” 锦园挣脱梦境的束缚,坐起来,迎面是绣花的七宝蚊帐,身上盖着薄薄的丝绸被子,这些都是武文安叫人给锦园配置的,都是全国各地上贡的好东西。 锦园起身来到洗脸架旁,掬起一捧清水浇在脸上,拿过丝绸毛巾粗粗擦干净,又觉得身上冷汗黏答答的难受,遂朝外喊人: “春桃?!秋菊?!” 秋菊走将进来,看到锦园立马走过来:“夫人,是要更衣还是梳头?” 锦园摇摇头:“去烧点热水,我要洗澡。” 秋菊吃了一惊:“这大清早的,夫人昨晚又醉酒,洗澡会不会着凉啊?” 锦园摆手:“这都六月了,怎么会着凉?让你去就去吧,我浑身都是汗,黏的难受,好秋菊快去吧。” 秋菊点点头,想着昨晚锦园回来的晚,喝多了也就没洗澡,这会儿洗也好。 天热水也好烧,不多会儿,锦园就脱了外衣躺进去浴桶里面,热水充盈,只觉得浑身毛孔都舒服。 秋菊拿走换下的衣物去浣洗,给锦园找好了干净衣服。 锦园躺在浴桶里,望着漂浮的花瓣发呆,想到刚刚那个梦境,不由得心里一阵阵发寒,难道是李驯有危险?所以托了梦给自己? 暗自咬牙,锦园起身穿衣服出去,正好秋菊做好了早饭端进来,锦园招呼秋菊坐下,主仆两个匆匆吃完饭,锦园就走进去花房。 如今温度渐高,也不需要温室,早几天就将牡丹都移出来了,周围配着别的花一起,衬托的牡丹更加的艳丽四射。 锦园收拾好两盆牡丹,带了幂篱就直奔太子府送上武将军府的拜帖,太子武传焰刚从大理寺那边回来,下了马车就见锦园一身素衣正在门口焦急踱步,顿时猜到来意,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奈何已经被锦园瞧见,只得硬着头皮上去了。 两个人进去了,锦园指着地上的两个木箱子,跪在武传焰跟前道: “这是两株最新培育的牡丹,一株三色名曰‘恋三生’;一株紫牡丹名曰‘念奴娇’,虽比不得乌金耀辉那么乌紫,但紫红色在武朝目前也没有人培育出来,上次那株乌金耀辉我拿去培育新的乌金耀辉用了,如今花朵尚未开放,并不知道最后培育的如何,万一色泽杂了也是有可能的,所以万不敢此时拿过来给太子。” 第328章 民妇不要赏 第328章 民妇不要赏 武传焰叫人打开那两只木箱,顿时被两株牡丹给吸引,花朵已经半开半放,色泽艳丽,花朵娇弱,花冠很大,担得起武朝第一名花的美称。 “李夫人,这花着实太美了,我是第一个拥有的人吗?” 锦园点头,如实回答:“这些都是我新培育的,只有这两株培育成功,其他或是有杂色,或是没培育好花没开出来,总之结果不一。” “李夫人当真是培育高手,本宫见识到了,厉害,厉害,”武传焰说完拍掌道,“来人,赏!重重有赏!” “且慢,太子,民妇不要赏。” 武传焰扭头看过来:“那你要什么?” 锦园“噗通”跪下来:“我只要驯儿能活下来,太子,如今到底怎么结果了?” 武传焰沉思一会儿,叫退了进来准备打赏的人,他看着锦园,沉思道: “李夫人,我尽力了。” 锦园一听就知道,结果难测,登时想到了清晨那场梦,立马跪着往前爬行一步:“太子,是不是有结果了?” 太子点头,神色复杂:“本宫知道,京城里面都传本宫冷血无情,为了自保就故意拖延,糊涂判案,是不是?” 锦园眼神闪烁一下:“嗯,是的。”直接承认。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武传焰看着锦园,认真问道。 锦园思索了一下,直视武传焰:“太子本身艰难,即使做出什么决定,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是承认了市面上对武传焰的评价。 武传焰长叹一声,紧跟着锦园道:“世人皆知太子幸运,那么多优秀的皇子,武后偏偏选中了你,十七岁就被立为太子,荣耀加身,但,在我看来,至少在我那个世界,十七岁还是花样的年纪,只会念书谈个没有结果的青涩恋爱,其他什么都不会,有事情还得跑去找自己爸爸妈妈解决,而你,却要自己出来立府独立,独当一面,随时如履薄冰,就算如此也没有人可以帮忙,只能自己解决,兄弟姐妹随时都可能害了你,其实,你也很不容易。” 武传焰惊愕,呆愣看着宋锦园:“你这女子,胆子真大,你知不知道,你当着我的面说这些,随时可能丢命。” 锦园摇头:“丢命了也好,正好跟驯儿一起,也好留我一个在这儿受苦。” 武传焰一下子镇住,他看着宋锦园:“你跟李驯,你们当真只是叔嫂?” “自然是,我们一直只限于叔嫂,并未越距,难道叔嫂就不能有真情么?” 武传焰摇头:“自然可以,我只是有些感动,许多年没见过这样的情谊,当真……让人羡慕的很。” 锦园扑倒在地:“太子,求你了。” 武传焰想扶,却是无力去搀扶,自嘲笑笑:“你还是第一个,记得本宫年纪的人,说起来,李夫人长我一岁,我该叫你一声姐姐才是。” “民妇万不敢当,太子万金之躯,自然承担别人所不能,民妇……假若真的难保驯儿性命,民妇也不会怨怪太子,只希望,可以允许我收回驯儿尸骨还乡安葬。” 武传焰闭闭眼:“其实,这些时日以来,本宫一直有跟李兄接触,他的审讯我都有参与,本宫很欣赏他的才学,本宫看着他受刑,也很不忍心,本宫……” 锦园看过来,眼底都是悲戚,充满了绝望。 “一切都是经过程序来的,刑部取证调查,而大理寺负责审判,我一个人决定不了,你知道的,本宫拖延了这么久,证据眼看都有了眉目,尤其你之前给我的裴钰跟吴晓的手迹,可无奈,刑部那帮人,还有大理寺,他们并不听命与我,呵呵呵,太子又有何用?其实什么实权都没有。” 虽然没有全信,但看武传焰那悲戚的模样,锦园倒是信了好几分,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这样吧,本宫保了李驯性命。” 锦园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太子刚刚说什么?!” “本宫说,本宫保了李驯性命。” 锦园这下子相信了:“当真?!” “自然,本宫说话一言九鼎,”武传焰也是忽然才有的想法,“到时候问斩,本宫让自己的暗卫寻个死囚替代了李兄,只要过程不出差错,李兄性命当是可保,只是……” 锦园点头,心下了然:“往后只怕要隐姓埋名,跟科举仕途无缘,而且还得背负着一个假的姓名过一生。” “为今之计只有这样了,真的没想到刑部动作这么快,大理寺直接定了案,只要明日呈给皇上,李兄问斩,基本确定无疑。” 原来,还没到武后手里,看来古代宫廷手续还挺复杂。 锦园点头:“大约只能如此了,谢谢太子帮忙,这两株牡丹,还请务必收下。” 武传焰看了眼两株新培育的牡丹一眼,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如此情形收下这花,委实有些小人,这样吧,李夫人,你先拿回去,等李兄救出来,再送过来,到时候我一定接受。” 锦园跪拜:“谢谢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武传焰虚扶:“赶紧轻起吧,往后如果还能在京城见面,本宫便唤你一声姐姐如何?” “这……” “就这么定了。” 锦园没再反驳,带着那两株珍贵的牡丹离开,只要其中任何一株拿出来,都是有市无价的宝贝,太子竟然拒绝,倒是让锦园好生惊讶。 看来自己原先对太子武传焰倒是有些误解。 锦园也没回去,直接带着那两株封在特制木箱里面的牡丹去了“天上人间”酒楼,酒楼里面摆的都是寻常的牡丹品种,随处可见,见了也让人不太生得起立马起歹意的念头的那种。 这还是她在南城时候,从胡姨娘身上吸取的经验教训。 是以,如今酒楼一楼基本都是芍药,二楼才是牡丹,间或摆放一些香气浓郁的品种,让客人们可以随时闻到花香,吃饭也香嘛。 将两株牡丹叫小二帮忙搬去后院放好,锦园直接去了后厨帮忙,众人只见一位带着幂篱的女子进来,如一阵风一般飘过,转眼就不见了人影,正猜测那婀娜身姿到底是谁呢,春桃走将出来,招呼客人一番,客人们看到春桃如桃花的面庞,也就将刚刚那名女子给忘记了。 第329章 宁王来酒楼 第329章 宁王来酒楼 锦园进去了才想起来,今日化的妆不一样,怕别人认岔了,只得拿纱巾将脸蒙住,只露出一双眼睛出来,系上围裙开始做菜。 今日见完太子,锦园又生出带一个徒弟的想法,不过只是想想,如今她还没那个闲心。 今日不用说又是客满,锦园忙的很,脸上汗都来不及擦,还都是春桃偶尔进来看到了心疼极了擦擦,她也没办法,她还得出去待客,谁让锦园将她推出去做什么老板娘呢? “翠花,不若你教我做菜吧,以后我来做,你歇着。” 翠花,也就是锦园,白了春桃一眼:“等花庄开起来吧。” 虽然不知道等花庄开起来什么意思,但起码有了期限,春桃高兴道:“好的,翠花,我再帮你扇扇风。” 今日,“天上人间酒楼”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宁王武擒钧。 春桃跑进来找锦园,说了这个消息,锦园让春桃淡定接待,引到包厢坐好。 锦园心里明白,武擒钧只要一吃菜就猜到与她有关,可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只希望李驯早日救出来,到时候真没办法也就不开了,亡命天涯吧,反正做了一个月,本钱已经回来了。 没错,武擒钧看到菜名就猜到了是谁开的,心里暗叹锦园隐藏的很深,胆子也很大,都这样了还敢抛头露面出来开酒楼,作死啊。 谁知道,老板娘叫过来竟然是一个陌生的女子,梳着姑娘的发髻,面若桃花,落落大方,但就不是宋锦园。 “奇怪,难道不是她开的?世上还有人会做一样的菜?” 点完菜,春桃退了出去,暗自拍拍胸口,就将点菜单拿去让小二送去后厨,这边春桃坐不住了,吩咐大家几句就立马奔出门直往将军府而去。 如今,她也只能想到武文安可以救锦园了。 谁知道半路遇到赵旋,赵旋一听,嘱咐春桃赶紧回去,他来想办法。 春桃将信将疑赶回去酒楼,一面招呼客人,一面焦急等待。 这边申二跑来找春桃,说是宁王有请,春桃怀着必死的心过去,谁知道宁王只是夸赞饭菜好吃,邀请主厨去他家办宴席,说是小女儿过生辰。 春桃有心拒绝,张不了口,一旁申二要求春桃将主厨叫来,当面嘱咐一些事情。 春桃一万个理由都没有那胆儿张出口,只得出了包厢下楼往后厨走。 “翠花,翠花,不好了。” 锦园一看春桃这慌张的模样,就猜到了什么事,急忙截住春桃:“怎么了,春桃?!” “宁王让你过去,说嘱咐一点事情,后天去他府上给他家小郡主办生辰宴席。” 锦园点头:“你应了就是,没关系。” 春桃看了眼锦园非同寻常的脸,心下稍定:“对啊,你现在长这样,有什么可怕的?” 春桃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那我不怕了,我现在就回去告诉他,你会准时去参加。” 锦园拉住要走的春桃,摇摇头:“别,我有别的办法。” 春桃迷茫:“什么?!” 锦园狡黠笑笑,并没有多说。 …… 宁王的天字一号包厢传来敲门声,宁王看了眼申二,申二点头,过去开门,门口站着春桃,还有另一位厨师打扮的女子,打扮朴素,打开门的瞬间,正拿手在围裙上擦手,围裙上立马显出一片油渍,显然刚从后厨做饭过来。 “王爷,你要的人带来了,民女先告退。”春桃递给身边女子一个眼神,返身退回去。 “你是主厨?!”宁王开门见山,上下打量主厨,虽然脸上有点灰,但大体容貌还是能看见的,并不是那个人。 主厨点头:“民女就是‘天上人间’酒楼的主厨,民女姓赵。” 宁王脑海中一下子闪过什么信息,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名女子:“你是赵胧月,赵氏庶出的那个女儿?酷爱做菜的那个?!” 赵胧月大大方方承认:“对,就是我,没想到宁王也听说过胧月,看来胧月名声传出去很远了。 ” 宁王不知道自己什么想法,他再次发问:“这家‘天上人间酒楼’是你开的?” 赵胧月点头:“其实是我哥投的钱,我来做主厨,挣的钱对半分。” “哧,你们兄妹还分的这么清楚?赵氏缺这点钱么?还得你们兄妹出来辛苦开酒楼挣钱?”宁王看起来不是很想相信。 赵胧月立马找位置坐下来,一副自来熟的模样,拿出手指算账:“亲兄弟还得明算账,何况我们是兄妹,按理说,咱们赵氏有钱,武朝第一皇商,吃穿用度那是不差钱,可我是庶出,又是个姑娘,将来也是要嫁人的,家里对我好,可也并不是我提什么要求都答应啊,大户人家规矩多,用钱也得说个让人信服的名头出来才行,根本不自由。我做菜净得锦园师傅真传,我哥吃完都直夸好吃,觉得不能浪费了这手好厨艺,我就央求他帮我开这个酒楼,没想到,京城生意也这么好,哈哈哈。” 宁王纳闷:“那你为何用‘天上人间酒楼’的名称?”跟南城那家一模一样,难不叫人怀疑。 赵胧月立马夹一筷子菜递过去,嬉皮笑脸道:“王爷吃菜,民女跟你慢慢说。” 宁王将信将疑,吃下一筷子菜,味蕾如同炸开一般好吃。 赵胧月立马换了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王爷,自从作弊案以来,锦园师傅生死不知,如今也不知道下落,民女听说后,心里一直记挂锦园师傅当年教导的恩德,就没经过同意用了这个名字,只希望有一天锦园师傅假如还在世,有一天看到或者听到这家酒楼,能过来看看,这样我也能找回锦园师傅,以期报答。” 宁王一直盯着赵胧月,不放过她的每一个表情,可赵胧月说话随意,神情悲恸,完全不像演的。 这个时候门口响起敲门声,申二去敲门,是春桃来送饭后水果跟点心,进来放下后看了眼赵胧月,接收到赵胧月安心的眼神,春桃微微侧身闪身出去,关上门。 第330章 胧月掩护 第330章 胧月掩护 “王爷,这是我的小秘密,您可千万给我保密,不然,莫说别人知道了我这家酒楼用的是朝廷钦犯起的店名,更严重的,被我爹娘知道了,我就永远没机会出来做菜了,天下人都知道,我赵胧月最爱做菜,经常偷跑出去做菜,如今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可以享受做菜的乐趣,还能等我锦园师傅的消息,王爷,民女给您下跪了,您一向仁德,可一定要给我保密啊。” 宁王正思索呢,猛地瞧见赵胧月不坐着了,朝着他跪下就是三磕头,顿时惊的站了起来,忙过去搀扶,一脸不忍:“快快请起。” 赵胧月假意推辞一番起身,站在一边抹泪。 “赵小姐侠义心肠,知恩不忘报,本王又怎么可能不支持,你把本王想成什么人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替你保密,希望你能早点等来你的锦园师傅。” 赵胧月连连点头道谢:“谢谢宁王的成全,呜呜呜……我的心事终于有人听了,太好了。” 宁王一派慈爱的模样:“爱好做菜也是爱好,你比我家晴儿大不了几岁,我看着你,就替你爹娘骄傲,其实,说起来,我也跟你的锦园师傅颇有渊源,” 说着宁王看着桌上的菜出神,像是陷入了回忆里面, “当初在南城,我就颇为欣赏李夫人的牡丹培育技术,多次相邀李夫人来我的王府做专职培育师,但是她放心不下她的小叔,就多次拒绝了本王,但本王还是很钦佩李夫人的仁厚心肠,真没想到,如今那李驯竟然卷入了作弊案,实在可惜啊。” 赵胧月点头:“我不相信李兄会作弊。” 宁王点头,颇为认同:“我也不相信,但事实如此,叫人不得不相信,也许是李驯年纪渐长,压力太大,着急求取功名,所以才一时间铤而走险。” 赵胧月摇摇头,眼含泪珠,叫人看的不忍心:“我……李驯怎么这么傻?朝廷就判定了么?就是李兄作弊的?” 宁王点头,随即看看周围,神秘道:“这也是最近的消息,本王也就是个闲王,自然不可能参与审理,但本王侄子,也就是当朝太子跟我一向交好,昨天去找他赏花得知的消息,李驯作弊一案,经刑部审理,由大理寺判定,证据确凿,李驯择日问斩,折子已经报到了武后那边,武后一直重视此案,大概后天就会有消息贴出来告知黎民百姓。” 赵胧月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呆愣没了反应。 宁王哀叹一身,随后道:“赵小姐可千万不要说出去,这可是本王可怜你一片忠心,这才告诉你的,万一传出去是本王告诉你的,牵扯上本王就不好了。” 赵胧月这才回过神来,抬起眼泪看向宁王,宁王心头一跳,没想到赵氏这庶出女长得还不错,赵胧月抹抹眼泪,羞涩道:“王爷放心,民女绝对不会往外说的,民女身后系着整个赵氏家族,自然谨慎仔细。” 宁王点头,对赵胧月的懂事很满意,他打量一眼赵胧月,夹了一筷子小菜放进嘴里,笑着道: “赵小姐,刚刚进来时候我差点吓到,要不是你名声在外,我可真想不到,堂堂赵氏女儿,赵家主事最疼爱的小女儿,竟然在这里开酒楼做菜,哈哈哈。” 赵胧月也跟着笑笑,害羞道:“王爷,您女儿的生辰宴,我一定给办的漂亮好看,但有一求,那一日我爹娘可能会过去庆贺,还求宁王千万保密。” 宁王再次点头,笑着道:“看来我们还是有默契的,如今都是有对方小秘密的人了。” 赵胧月恢复轻松神情,眨了眨眼道:“王爷宅心仁厚,换做旁人,可不知道捅到我爹娘那边,让人将我抓回去了,哪里还能听我说这许多心事?!” 一番话说得宁王心里很舒坦,大致也明白眼前这个小女儿能够讨的全家喜爱的缘由,不过,也只是小聪明,终究上不得台面。 赵胧月察言观色,立马福了福身:“那王爷慢用,有什么需要告诉小二,民女还要做菜,就不打扰王爷用饭了。” 宁王没抬头,默默点头,申二开门,赵胧月识趣走出去。 门关上,宁王放下筷子看着饭碟子不语,申二走过来,做了一个姿势,宁王摆手: “不需要,这个赵胧月也就是个大家园子里面的小姐,心里到底单纯了些,她没什么威胁,不要得罪赵氏。” 申二点头:“明白,往后等王爷继承大统,还需要赵氏的财力支持,不可得罪。” 宁王猛地敲了一下茶杯盖,发出清脆的“噌”的一声,申二立马跪在地上:“王爷饶命。” 过了好一会儿宁王才吭声:“起来吧。” 申二抱拳一番,这才起来,同时内心自责不已,身处外面还这么不小心,实属不该,往后一定引以为戒等等。 赵胧月下去后就去了后厨,看到锦园带着纱巾在那边做菜,一时间还是不适应,到底走上前道: “翠花,让我来吧,你歇一会儿。” 锦园扭脸看到赵胧月,眼底闪过喜悦,摆摆手道:“你去后院吧,赵公子在后院等你。” 赵胧月还想上前说点什么,被锦园一个眼神制止,想了想,不想给锦园添麻烦,还是离开后厨转去后院。 后院里,赵旋坐在石桌旁,喝着酸梅汤乘凉,好不快活。 赵胧月看到赵旋,想着先换下衣服,但是脑海中立马想到什么,立即转身返回去后厨,在锦园耳边说了些事情,锦园抬头,将炒菜锅铲递给赵胧月,自己则朝大家招呼一声道: “大家继续忙,这是我的徒弟小赵,大家听她的安排就行了。” 说着就钻进去后院,来到赵旋跟前坐下,边喝茶边吃糕点,凉风阵阵,很是舒爽。 “原来,坐下什么都不做,真的很舒服。” 赵旋看一眼锦园:“今天胧月可高兴了,又可以发挥她的特长了。” 锦园点头:“胧月是我收的第一个徒弟,也是最后天分的一个,更是我最喜爱的一个。” 第331章 谁说我要想不开了? 第331章 谁说我要想不开了? “今日事急从权,也没跟你商量就把胧月叫来了,没想到,倒是顺了胧月这丫头的心意,让她开心做回自己,估计回去后至少半个月心情好了。” “其实,我真的不想牵扯胧月进来,要我说,我真的挺怪罪你的,可你是为了救我,除了谢谢你,还能说什么呢?” 锦园暗叹一声, “因为我,连累了你们很多人,如今,就快要解脱了。” 赵旋一听就急眼了:“李夫人,锦园妹子,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太子不是答应你了,会救出李兄来么?到底有条命在,以后就有希望。” 锦园原本还伤感着呢,听到这里再也绷不住了,一个花生抛过去:“谁说我要想不开了?我只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们,故意矫情一下,你还当真了不是?” “还让不让人抒发感慨啦?” 赵旋没成想锦园变脸这么快,接过花生塞进嘴里咀嚼:“你这糖霜花生就是好吃,到底怎么做的?胧月都还没学呢,我打包回去后,让我家厨子照着做,依旧没做好,不是糖霜没挂好,就是花生还是生的。” 锦园招招手,赵旋凑过去耳朵,锦园神秘笑笑:“不告诉你。” 赵旋撇嘴直起身来:“不说就不说,大不了我天天来吃,反正我家不缺钱,花生米还是吃得起的。” 两个人说笑半天,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 一直到饭点结束,春桃过来说宁王走了,锦园这才返回后厨,赵胧月也忙完了,正坐在那里等锦园呢,看到锦园立马扑上去,一脸激动,被锦园制止,扭头朝赵旋道: “赵公子今晚就在这里用膳吧,也别出来了,就在后院,你们稍等,我来做饭。” 赵胧月立马应和:“我来帮忙。”实在太想念跟锦园一起做饭的日子了。 锦园没反对,两个人一起做饭,饭菜做好摆下正要吃,春桃进来报海棠姑娘来了,锦园立马起身,快速嘱咐各人一番,转去厢房躲着。 海棠进来一看,没有锦园的身影,也没问,就往后厨这边走,走到门口并没有进去,而是微微探身往里面看,没见到锦园的身影,心下纳闷,忙拉住春桃问道: “锦园妹妹呢?” 春桃立马滴下泪来,道:“海棠姑娘怕是好多日不来了,不知道情况,我家夫人,我家夫人怕是不行了。” “此话怎讲?”海棠拿手帕捂住嘴巴,眼睛瞪的提溜圆,连连后退几步,不可置信道。 春桃说着话手帕拿出来捂住眼睛:“那天晚上,夫人一直不回家,我们着急,就告诉武将军去找,可一直没找到,后来才发现在一个巷子里,旁边躺着一具黑衣人的尸体,我们将夫人救回家,夫人就一直不见好,每天都用参汤吊着命在,原本我们打算不开酒楼了,可夫人劝我们振作,还教了我们做饭的法子,让我们好好干下去,万一她不行了,以后也有个营生的行当。” 说着眼泪就掉的更狠了。 海棠也陪着掉泪:“我可怜的锦园妹子,这是遭了什么劫,竟然……不行,我要去看看她。” 春桃立马堵住去路:“我家夫人特意交代了,莫让海棠姑娘看。” “这是为何?”海棠吃惊道。 “夫人如今形容枯槁,难看不说,而今街面上都流传公子已经认罪,不日就要处斩,夫人万不敢让海棠姑娘冒险,可千万不能去。” 海棠咦道:“那你们还住在武将军府,就不怕武将军受牵连么?” 春桃“哦”了一声,道:“不怕不怕,武将军跟武后说过,我家夫人跟公子对他有救命之恩,如今也只是送我家夫人最后一程,报答救命之恩,武后同意了,还表扬武将军是个知恩图报,忠义之人。” 海棠点头,思虑再三:“我还是要去看看的,不然我不心安,春桃,你回去转告你家夫人,请务必让我过去探望。” 春桃点头:“好,我一定好好劝我家夫人,既然都跟海棠姑娘拜了姐妹,还怕海棠姑娘看到如今的真容么?再说了,海棠姑娘必然不怕什么流言受牵连。” 海棠点头,黯然止步:“行了,我还是走吧,今日这饭也没心情吃了,我回去后每日烧香拜佛,替锦园妹妹祈福。” 春桃送了海棠离开,在酒楼门口伫立半晌才离开。 此时饭点已过,晚霞透过高矮不一的楼层照射进来,在门口投下阴影,店里的伙计们都围在一起吃饭,后院里面,春桃进去后,锦园出来,大家也开吃。 春桃将海棠的情况反映了一遍,锦园没多说什么,只是轻微点头算作回答。 “李夫人,你不是跟海棠是姐妹么?”赵旋问道。 锦园无奈笑笑:“我也希望是姐妹,可姐妹有时候也不过是障眼法,害人性命罢了。” 赵旋一万个不相信:“不可能嘛,海棠姑娘就是个歌姬舞姬,哪有害人的心思?再说了,她也没必要啊。” 锦园没多言,而是举杯朝赵旋跟赵胧月道:“今日真是多谢了,敬你们。” 赵胧月举杯喝一口,看了眼锦园道:“师傅,你妆面技术好厉害,下次教教我,万一哪天家里不愿意我出门,我也可以画个不一样的妆面伪装一下。” “胧月,你还想出门呢,下次你出门估计都嫁人了,你还是找你丈夫商量能不能出门吧。”赵旋一本正经道。 赵胧月立马头疼:“我不要嫁人,我不要嫁人。” 锦园瞧着有趣,笑道:“胧月,你不愿意嫁人,莫非是有了相好的男子?” “才不是,”赵胧月反应的太快,有些心虚。 锦园但笑不语,招呼道:“吃菜吧,今天可是我跟胧月一起做的,尝尝看味道。” 赵胧月也立即兴奋道:“今天师傅教了我糖霜花生的做法,可惜我还没学会,最后还是师傅出手,哎呀,师傅,我真的想天天跟你住在一起算了,这样就可以天天跟你学做菜,我感觉你的做菜技术源源不断,怎么也学习不完。” 第332章 牡丹培育成功 第332章 牡丹培育成功 锦园拍了胧月一下道:“少贫嘴,你是大家闺秀,不要成天想这些事,掌握了做饭的技巧,往后兴起了做点自己夫君吃就好,成天跟我们混在一起,在后厨待着像什么话?” 赵胧月撅嘴,懊恼道:“锦园师傅,你就笑我吧,反正我要学,你必须教我妆面术。” 锦园点头,夹一筷子回锅肉给春桃:“春桃,辛苦了。” 春桃连连摆手:“我,我不会喝酒。” “没让你喝酒,喝茶吧。” 几个人吃了一顿高高兴兴的饭,锦园也没敢回去,直接就在后院平日休息的厢房睡下了。 连着三日,赵胧月都来这里帮忙做饭,锦园则趁没人注意溜出去返回了将军府,秋菊见到锦园,连忙拉着锦园去花房看牡丹。 新培育的牡丹长势喜人,尤其是那几株乌金耀辉,花盘比园子里所有的牡丹都大,还有其他几株改良的牡丹品种,枝叶茂盛,枝繁叶茂,碧绿油油,衬托的花朵更加的娇美。 “太好了,没想到,我竟然培育成功了。”牡丹拍着手高兴道。 秋菊也很高兴:“夫人,总算不枉我每日照看,你看这边几株,花骨朵也打上了,相信不久就能开花了。” 两个人高兴了一阵子,可锦园很快黯淡下来,想到李驯立马就得问斩,如今牡丹倒是开的好的很,心下烦躁,去里屋拿了剪刀出来就要将这些都绞了,被秋菊立马拦住了: “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锦园伤心落泪:“驯儿都快要问斩了,我还要这些牡丹做什么?” 说着就要再次奔过去剪,被秋菊死死拉住,口中苦苦哀求:“夫人,千万不要啊,这可是你的心血,你刚刚说什么?少爷要死了吗?不可能,我们再去求求武将军,武将军可是武后身边的红人,一定有办法的。” “不,什么办法都没用了,”锦园像是一下子被人抽干了力气,“没有人可以救得了,大理寺都定案了。” 秋菊一把将剪刀抢过来,看着瘫坐在地,伤心绝望的宋锦园,心里不由得跟着酸楚,坐在锦园身边陪着落泪:“我们家少爷怎么这么命苦啊?明明是好事,怎么就成了送命来了?呜呜呜……” 不说还好,一说锦园才哭的伤心,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痛哭出声。 “咦?你们这是做什么?是牡丹培育失败了?”武文安走进来,看到主仆抱在一起痛苦,吓了一跳,赶紧走过来看看。 这不看不打紧,原来啊,牡丹花不少都开了,而且开的很好,比他见过的所有牡丹花都要好看,武文安对之前跟武后所说的事情更加地笃定,不由得高兴起来: “不错,这牡丹开的不错。” 谁料警员听到这里,立马变的更加暴躁,抢过秋菊手里的剪刀就跑去剪牡丹花枝,被武文安飞身过去拦下来,武文安拿走剪刀,不解道: “你剪了做什么?花开的多好啊。” 锦园只是落泪,并不说话,武文安只得看向一边的秋菊求助,秋菊抹着眼泪走过来,委屈道: “夫人说,少爷已经被判斩首了,夫人太伤心,所以要剪了牡丹。” 武文安脸色变了:“谁说的?” 秋菊只是摇头,两个人都看向锦园,锦园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看着武文安,声音哽咽: “我去找太子,太子说这是大理寺定的,由刑部提供的证据。” 大理寺是武朝最高的审判机关,它既然判定了,还有的救吗? 武文安凝眉,他拉着锦园的胳膊,低声哄道:“走,立马跟我走,不然来不及了。” 这几日他处理政务回来总是不见锦园,差人去“天上人间酒楼”查看,也没见到锦园,原本以为多等两天也没事,不料大理寺那边竟然直接就定了案,比自己预计的还要快。 锦园点头,问道:“去哪里?” “自然是去见武后,你还想不想救李兄?” 锦园一下子来了精神,抬头看着武文安:“你说什么?见谁?救谁?” 武文安心里着急,却不得不耐心道:“见武后,救你的小叔——李驯兄弟。” 锦园一把将眼泪抹干,问也不问,立马返回屋子里面换衣裳,一边道: “秋菊,快点进来帮我梳妆打扮。” …… 一路上,锦园也在武文安这里了解了经过,她心里也知道是自己错过了这几日,还跑去太子那里求情,总算得到了李驯不死的承诺,可到底,她还是希望李驯可以堂堂正正的活在阳光下。 锦园也跟武文安打听了面见武后的一些忌讳,都一一强迫自己快速记下来,倒背了一遍给武文安听。 武文安夸锦园悟性高,安慰锦园:“你有牡丹跟这些吃食在手,不要担心。” 锦园点头,可内心依旧忐忑不安,不到最后一刻,就不知道结果。 武文安领着锦园在武后的书房见的面,一进去锦园就看到一位端庄美丽,风韵犹存的半老妇人坐在鎏金案桌上,凤眸凌厉看着她。 锦园立马头低的更低跪在地上唱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后手虚扶,武文安立马道:“李夫人快快起身吧。” “赐座。” 一面有太子端了紫檀的椅子进来放在锦园跟前,锦园哪里敢坐,立马又跪了下去: “罪妇不敢当。” 武后饶有兴致:“抬起头来,让本王看看。” 声音柔美带着岁月的沧桑,更有着上位者的气势。 锦园抬起头来直视武后,很快又低下头去,站在一边不敢动弹。 “果然是个妙人,可惜了,是个寡妇。” 锦园没有回答,不知道武后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武文安立马道:“李夫人贞洁烈女,丈夫死后一直未嫁,一心扶持小叔科考,今日带了牡丹跟新鲜食物过来,孝敬武后。” 锦园立马拜下去:“罪妇自小就爱牡丹,也喜爱培育牡丹,也许是老天垂帘,竟然颇有心得,如今培育成了几只看着喜人,就想来给皇上看看,还望皇上能够喜欢,罪妇就算万死,也死得其所。” 第333章 进宫献牡丹 第333章 进宫献牡丹 “呵呵呵,没想到口才还不错,这么年轻就培育出来新牡丹?如果是真的,那你可是天才。” 锦园勉强笑笑:“罪妇愧不敢当,罪妇只想小叔平安无事,再无心其他,近日多亏得武将军收留,罪妇不胜感激,武将军人品高洁,府人众人皆可作证,皇上,罪妇绝没有冒犯之意,实乃,无处可去。” 武文安跟着道:“有人一直暗杀李夫人跟李驯兄弟,前几日还遇上一个,只有住在我府上才无事,想来还是忌惮皇上的威严,托皇上的福。” 锦园立即跟着道:“托皇上的福。” 武后摆摆手笑道:“罢了,我这还没说什么,你们就解释一堆,我看起来有那么可怕么?天子脚下,如果真有其事,你们还能逃得过我的眼睛么?都别跪着了,起来吧。” 锦园起身,手心都是汗水,但此关终究算暂时过了。 “还不快快展示那乌金耀辉给我看一看?”武后迫不及待道。 武文安立马挥退众人,自己上前帮助打开那机关木箱,露出里面的牡丹,顿时,这御书房仿佛多了一层光晕一般,闪耀了众人的眼睛。 “这……这……是……”武后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锦园看武后脸色,立马上前开始介绍: “皇上,这是乌金耀辉,不过我在上次的那朵乌金耀辉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良,花朵更大,颜色更加浓郁,乌金带浓郁的紫色,紫色最是贵气,跟皇上最为相衬;还有这株“双飞燕”,比之二乔更加难培育,也更加好看珍贵,这花一朵两色,一半粉色,一半玫红色,相互映衬,像不像一对美娇娥?而这株是在‘二乔’基础上进行的升级,一株三色,名曰‘恋三生’,还有这一株,虽然没有乌金耀辉那么闪耀,可紫红色也很贵气,而且更增添了娇美感,仿佛天上瑶池的仙女儿,高贵冷艳又撩拨凡人的心……” 武后来了兴致,端详一阵道:“那这株叫什么?” “这株啊?这株叫‘念奴娇’,其实是我随便起的。” 武后摇头:“‘念奴娇’太娇弱,不好,衬不上它的贵气,这样吧,朕来取一个吧,就叫‘凤来朝’,怎么样?” 锦园大喜,跪下行礼:“多谢皇上赐名,果然比民妇取的好听多了。” 武后看着这四珠从未见过的牡丹新品种,高兴的合不拢嘴,赶紧要求锦园: “快快请起,坐下说话。” 锦园起来,依旧不敢坐,武后道:“难道要我邀请你坐么?” 锦园害怕,这才挨靠着边边坐下,想了想,又起身朝武后福了福,诚恳道:“皇上,这里已经是民妇毕生所学,再想要有更好的品种,没有个大半年一年的时间都不会再有了。” 没想到,武后听闻后惊喜道:“你还能培育出更好的品种?还能比现在这些更好?” 锦园点头,如数家珍:“嗯,我自幼喜爱牡丹成痴,培育手法跟别人不同,这大概也是我能培育出新品种的缘由,除了这些,我还可以培育出绿色,”说着看一眼武后的方向,小心道, “还能培育出黄色,嗯,蓝色难度要大一些,但是多试试应该,也可以吧?不确定,除了一株三色,我还能培育出一株五色,当然,这些必须在能培育出其他颜色的基础上才可以,另外,我还可以培育出层次更多的牡丹,现在这些最多三层,我可培育出,嗯,大概五层吧。” 其实,锦园可以培育出八层,可她不敢把话说的太满,故意压缩了说的。 光听这些,武后就已经热血沸腾,拍案而起:“李宋氏,以后你就是宫廷专职牡丹培育师了,往后你就住在宫中,只用培育牡丹,其他什么都不需要做,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朕必满足你。” 武后看到这些新鲜的牡丹已经高兴的很,再被锦园描述的那些前景刺激,立马有些激动的情绪失控,脱口而出这些话。 武文安立即递眼色给锦园,锦园上前道:“锦园别无所求,但求我家小叔可以不死。” 武后的热情立马恢复理智,她沉思半晌:“你可知,大理寺已经在判定结果呈上来了?” 锦园摇头:“李宋氏不知。” 武后朝武文安道:“文安,你没告诉李宋氏吗?” 武文安苦笑:“皇上,臣跟李夫人平日少有来往,自那日告别后好几日都不见,今日也是听说大理寺判了李兄弟斩立决,这才差人通知了李夫人过来叙话,听闻下人找去时候,李夫人正在花房里,因为担心李兄弟,感觉没有希望,所以拿着一把剪刀要将这些新培育的牡丹都给剪了。” 武后闻言心惊,指着锦园大骂:“多好的牡丹,你剪了作甚?暴殄天物,朕不允许,谁的牡丹都可以剪,只你的牡丹,谁都不允许剪,你都不可以,从今天开始实行。” 一句话,定了锦园的花的命运。 锦园这才真切感受到武后对牡丹的痴迷,完全到了一种无法拒绝的痴恋程度。 武文安连忙提醒她:“还不赶快谢恩?这可是皇上对你培育的牡丹的喜爱啊。” 锦园立马再次跪下:“谢谢皇上,但是,皇上,就不能再给小叔一个机会么?” 武后摆弄牡丹的花瓣,想了想道:“既然刑部都定了,那就说明证据确凿,看在这些牡丹的份上,我可以饶他不死,但是必须罚去流放,一辈子不给回来。” 锦园瘫坐在地上,一直摇头,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李驯该是施展政治抱负的啊,怎么可以流放呢?虽然那也是一种舍身取义,可他的舞台明明不止如此。 武文安上前道:“皇上,那李兄弟的确有才,臣觉得此事必定蹊跷,还望皇上再延后调查,臣愿意亲自去调查,务必找出真凶,还世道一个清白。” 锦园含着眼泪磕头:“请皇上再给一个机会,还我家小叔一个清白。” 武后挥袖:“此事已经调查许久,还有什么调查的必要?就这么定了。” 第334章 进献良策 第334章 进献良策 一时间,锦园跟武文安都不敢说话,御书房安静下来,锦园也深刻感受到封建统治下,上位者说话的权威无人能及,一个人一句话就定了多少人的生死。 锦园不甘心,跪着爬行几步,磕头道:“皇上,民妇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武后回身看一眼一直磕头,额头早就流血不止的锦园,也许是动了恻隐之心,也许是不想锦园这么好的牡丹培育师就这么死了,于是赶紧挥手制止: “有话就说。” 锦园抬头,不顾血流下来,言辞恳切道:“他们都说有这个证据那个证据,指证我家小叔李驯作弊,可那些都只是纸面上的证据,或者旁人说的话,岂能完全让人信服,民妇这里有一计,如今也斗胆说出来了,如果皇上觉得不可行,民妇就由得皇上处置,绝无怨言。” 武后摆摆手,武文安立马示意:“李夫人快请说。” 锦园整理了一下思绪,接着道: “不若将今年殿试所有贡生再次聚在一起,再来一次殿试,这一次咱们不再寻其他人讨论来讨论去的出题,就由皇上亲自出题,而且是当场出题,由他们当场答题,这样不就可以试出所有人的真实水平了么?再跟之前的答案对比,谁真谁假,一眼就看穿,皇上以为如何?” 武后凤眉微蹙,皇冠戴的有些沉重,武文安见此,赶紧上前替武后揉肩,一面道: “皇上,此主意好,皇上睿智,当场出个题考他们,还不把他们都考露馅么?到时候就没人说皇上高居深宫不理政务……” “什么?”武后震怒,“他们还说我什么?” 武文安顿了顿,小心道:“他们还传言,皇上一介……一介女子,其实没得什么本事,就靠着那帮老臣,竟然……竟然还登基为帝,实在……实在……” 剩下的话不用猜就知道很难听,无非说武后是个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有野心却没能力,什么都靠别人。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武后一拳拍在鎏金案桌上,“嚯”的起身,“朕准了,这事儿朕亲自过问,文安,赶紧研磨,朕要写道圣旨,你派人,不,你亲自送去大理寺,还有刑部那个张老头那里,就说此事延后,要求明日殿试。” 武文安答应一声,立马研磨,同时道: “皇上,那要不要臣去给贡生们加个餐,毕竟明天要殿试,他们很多都多少受了刑,尤其是李兄弟,要是没有体力,只怕撑不到明日殿试,怕是宫门都迈不进来。” 武后点头:“准了,你去安排。” 锦园大喜,连连磕头:“谢主隆恩,谢主隆恩。” 说着喜极而泣,泪水血水混在脸上,把那一张小脸都糊满了。 “好啦,赶紧起来吧,要是再磕下去出了什么事,别人不心疼朕可要心疼的,没了你,我哪里还有好牡丹可看?” 锦园点头,站起身来在一边候着。 很快武后将圣旨写好,一旁宫娥拿扇子扇干,武文安立马卷起来收好,退回到锦园这边,拜别武后: “皇上,臣告退。” 锦园立即跟上:“民妇告退。” 武后挥手,两个人一前一后退下。 没走几步,身后武后喝道:“回来!” 武文安跟锦园立马转头回来继续跪下,武后来回走几步,锦园只看到武后脚上那双描凤翘头履一直在眼前闪动,翘头履最前端缀了两颗猫眼石,发着绿光。 “宋锦园,朕饿了,听文安说你做菜还不错,今日就晚些再走,给朕做顿饭吧。” 原来是这回事。 武文安跟锦园都松了一口气,武文安还以为武后计较宋锦园住在将军府的事情,只要武后不计较就好。 武文安让宫娥领着宋锦园去往御膳房,这边武文安见四下没人,来到武后跟前,武后看了他一眼: “你把朕将那宋锦园赶出去你将军府?舍不得了?” 武文安立马嬉笑着道:“我若真有心找一位,也断不会是她,再者说,我若真的跟她有什么,皇上慧眼,难道还看不出来么?” 武后拿食指戳武文安光洁的额头,嗔怪道:“就你会说话,哼,朕就是看出来你们两个坦荡,看她真的培育出来这么好的牡丹,才饶过她,不然,你当朕会这么好说话?” “皇上英明。” 武后起身再次去欣赏一番牡丹,越看越满意,尤其是那株乌金耀辉,怎么看都看不够: “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这么小的年纪,培育天分这么高,举武朝上下只怕也难找到第二个,你当时一直坚持留她在府上,是不是也有此想法?为何不明说?” 武文安道:“臣跟皇上还用明说什么?皇上一看就明白臣的心意。” “嗯,”武后点头,“你抢先把她留在将军府,躲避追杀,的确聪明,不若她要是死了,那我这辈子见不到这样的牡丹,当真是遗憾的很,文安,做的不错。” 哪里还有刚刚面对锦园的严肃,所以说,伴君如伴虎,你永远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武文安走过来拿水要浇花,被武后拿过来自己细细浇上,武文安趁机道:“其实,臣也是真心认为李兄有才干,假如真的能够为他证明一次真假,让他得以为武朝施展才干,也是极好的。” 武后将长柄小竹筒敲到武文安脑袋上,武文安捂着脑袋轻蹙秀眉:“皇上,臣哪里说错了?竟这般敲打与我,可不把臣敲傻了么?” “就是要敲傻你,那朕也不用担心你有一天看上其他女子。” 武文安沉默,他的脑海里立马闪现一个女子的身影,立马压制下去,低着头道: “皇上,您是觉得臣说的不对么?” “朕已经下令重新殿试,你还需这般解释做什么?” 武文安点头:“是,是臣的错,今日臣去大理寺后就回来,陪陛下休息,为明日殿试养精蓄锐可好?” 武后点头:“还算你贴心。” 等待的时光,因为有这几株别样的牡丹,倒也不觉得枯燥烦闷。 武后暗暗下了决定,无论如何要把这宋锦园留在京城。 第335章 为武后做饭 第335章 为武后做饭 要说这宋锦园跟着宫娥并没有走很远就到了御膳房,御膳房为了照顾武后饮食,所以离御书房并不是很远,但也避开了所有重要公开的宫廷场所,又可以为宫廷宴请随时准备到位,妙的很。 宫娥进去御膳房将情况说了一遍,御厨们领命,都退到了一旁,看着锦园,眼底都是不屑。 这样的情况锦园遇到过太多次,倒也不理会,求来了围裙,又看了一遍现有的菜,心里大概有了谱。 “有没有会烧火的,过来帮忙烧个火?”宋锦园怕武后等得及,索性厚着脸皮问道。 没有人回答。 宋锦园耸肩,自己下去生火,终究原先那宫娥不忍心,跑来帮忙: “李夫人,你去做饭吧,可别把你这培育牡丹的手给烧坏了,到时候陛下该要怪我的。” 宫娥说完,其他人又是一阵震惊,但也没好意思问,于是站在一旁看好戏一般。 锦园刚下手切菜,那些御厨都笑开了:“没见过这么切菜的,手法一看就不行,这真的是要做给皇上吃的么?” “哎呀,你们不知道,皇上平日里吃我们做的饭菜吃多了,偶尔吃点小葱拌豆腐清清口,可别真把自己当那个啥了。” 锦园充耳不闻,依旧按照自己的步骤来,她发现御膳房几乎这个朝代的材料都有,品种很齐全,她也乐得好好发挥一下。 她来的路上就知道了武文安上次带了“天上人间酒楼”的八个招牌菜给武后吃的事情了,所以这一次,她打算新菜式老菜式一起上,保留四个老菜式,准备四个新菜式,再现做几道小菜,安排一个饭后甜点,就好啦。 松鼠鳜鱼,奶白鲫鱼汤,鱼香茄子,麻将红烧肉,这是四个经典招牌菜,另加了四道新鲜菜式,分别是白切鸡,糖醋排骨,烤羊排,蜜汁叉烧;两道小菜是酸辣白萝卜皮,凉拌素三丝,饭后甜点准备的是冬瓜酥。 武后虽然见多识广,到底也没见过这些菜式,那个时代的人没开创这么多。 “这四道朕倒是知道一些,这另外的,你介绍完,朕还真觉得名字新鲜。” “还有这冬瓜酥,冬瓜也能做成甜品?李夫人,你这是早就做过知道做法,还是拿朕当试验品额?” 锦园立马跪下:“岂敢,这些民妇都有自己尝过过才敢献来给皇上吃。” 一旁武文安一一试毒,这才给武后夹菜,武后一一尝过,连连夸赞,锦园不敢上前,指着鲫鱼汤道:“这汤喝了养颜,可以调节身体机能,让女儿家皮肤白嫩。” “真的假的?文安,盛一碗给朕。” 武后连着喝了好几碗,连着夸:“好,好……” 不禁如此,武后还很喜欢那两道小菜:“酸辣爽口,下饭的很。” 总之,这顿饭吃的很满意,锦园因为心情好做的也很用心就是了。 所谓饭菜都跟人的心情走,知道明天可以重新殿试,锦园心情自然好,做出的菜也就好吃。 “李夫人,朕现在可真的舍不得你了,朕可告诉你,不管你小叔结果如何,你都得给朕留在身边,大不了,我给你指一门好亲事,保你嫁个好人家,怎么样?” 锦园跪下:“民妇如今只想小叔子平安无事,暂无其他想法。” 武后古怪看一眼宋锦园,却是没说话:“行吧,你们跪安吧。” 两个人这才出了宫,此时太阳已经挂在宫殿顶角的神兽上,随着神兽下面的铃铛响动,随时准备西沉。 “一切只看明日了。” 锦园点头,忧愁道:“我旁的不担心,只担心驯儿受刑太久,不知道身体是否受得了。” 武文安道:“还就加紧,我先带着你去大理寺宣旨,你且不要出来,之后我送进回将军府,你做几道好菜,我替你送进去给李兄吃,保准他吃了以后明日一定考个好成绩。” 两个人去大理寺宣布完圣旨,立马赶回了将军府,锦园快速做好几道菜放进食盒递给武文安,想了想,将头上那只银钗拿下来递给武文安,让武文安交给李驯,这是当初在李家村时候,李驯送给锦园的第一个礼物,异常珍贵。 武文安清亮的眼神细细看了眼锦园,心里暗叹一声,这才将银钗收入怀里走出去上马离开。 因为不用去“天上人间酒楼”,宋锦园在花房待到了武文安回来,立马邀请武文安留下用膳,武文安倒也没推辞:“李夫人,就将刚刚皇上吃的那几道菜做出来可好?看着可真勾人食欲。” “这有何难?将军稍等片刻。” 武文安看着宋锦园忙碌的身影,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他大概这一世难有这样的命格了,作为丈夫出去上朝议事,回来就有自己的妻子做饭给自己吃,或者再有个孩子绕在自己膝下叫自己“爹爹”,呵呵呵…… 武文安迅速回神,这些他不该想,也断不敢想,想想也有罪。 正吃着饭呢,外面报海棠姑娘来了,宋锦园吓的赶紧丢了筷子,嘱咐秋菊好好收拾,立马自己跑去里面躺着装病。 武文安也吃的差不多了,见秋菊收拾的难,干脆将那大陶盆拿过来,将碗碟尽数拂进去,端去了厨房收好。 这边秋菊哀怨看着端走的陶盆,心道我还没吃呢,好浪费。 这边海棠已经穿过主院到了这边,见到武文安有些诧异,拜见了将军,立马说明来意。 武文安道:“我也是来探望李夫人的,不过男女有别,是以一直在院子外面没曾进去,也不知里面到底如何了。” 海棠点头:“那边请将军一起吧,”说着看一眼武文安,想了想递过去手绢,轻声道,“将军,您,您怕是刚用完膳吧?” 武文安愣了下,海棠指指自己的嘴角,武文安这才明白过来,立马尴尬,拿起手绢擦拭嘴角:“咳咳咳,那我们进去吧。” 幸好在院子外面被发现,要是在里面被看到,那就露了破绽了。 第336章 装病 第336章 装病 两个人进去院子里面,秋菊正对着小火炉扇着扇子在,火炉上有个药罐正冒着热气。 “秋菊,你家主子呢?海棠姑娘来看你家主子了,在门口遇上了。”武文安解释道。 秋菊一脸愁容,指了指门口道:“我家夫人正休息呢,最近一直不进食,说是胃口差,奴婢这不抓了些调理身子的药熬给夫人喝,希望我们夫人早点好,不然,我们可怎么办?” 说着拿出手帕开始擦泪。 海棠也不由得伤感,慷慨道:“你放心,假如真有这么一天,我一定带你走,让你跟着我,不会让你受苦的,我跟锦园妹妹好歹姐妹一场。” 秋菊连连摇头:“你们要看便去看吧,奴婢就不去了,这药过了时辰吃就没效果了。” 说着又拿起扇子在扇风。 海棠轻叹一声,直奔主屋来了,走进来就轻唤一句:“锦园妹子?!姐姐来看你了。” 锦园立马转过脸,把武文安吓一跳,刚刚还做了一桌子菜,跟他喝酒吃菜的锦园,这会儿形容枯槁,一脸灰败,眼底下还有一层青色,嘴唇也发白毫无血色,手背上竟然还青筋暴露。 这要不是武文安亲眼所见,他都以为宋锦园有病了。 呸,瞎想什么呢? 锦园咳嗽几声,素净的手帕上沾满血迹,竟然咳血,海棠立马奔过去扶起来,不敢置信道: “锦园妹妹,你怎么病成这样了?!” 锦园咧开嘴巴露出一个微笑,那带血的牙齿看着格外的凄惨瘆人:“那日从你哪里出来,在街角遇到了黑衣人,被他重伤,幸亏被将军所救,如今也只剩一口气在这里吊着,但愿驯儿能够熬过这一劫,我死也瞑目了。” “呸,呸,呸,快别这么说,我每日都在烟霞阁替你祈福,这是我去城外灵觉寺求来的符,给你,拿着,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海棠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带着香气的锦囊递给锦园,锦园接过道谢:“谢谢海棠姐姐,只怕……只怕用不上了,还是莫要浪费了吧?!” 说着将锦囊又还给海棠,一面不停地咳嗽在。 海棠瞧着不忍,一旁的武文安也道:“这是海棠姑娘的一片好意,你还是收着吧。” 锦园这才收下,不觉得一滴清泪掉落:“海棠姐姐,你有心了,你还是出了武将军,第一个过来关心我的人,我在京城无父无母无兄弟家人,你就是我的家人。” 海棠身体有片刻僵硬,随即放松下来,看着锦园,眼底也氤氲上雾气,到底不忍心:“锦园妹妹,下辈子可一定投个好人家,咱们还做一对好姐妹。” “呜呜呜……” 两个人相对哭起来,一旁的武文安有些尴尬,只得沉默以对。 “李夫人,你放心,就算……就算李兄弟真的有事,我也会争取留他全尸,派人送他回家乡安葬。” 这话题说的越来越伤感,直接就往后事上来带,锦园只得蒙着脸点头,带着哭腔道:“嗯,麻烦你了,将军。” “哪里的话?当日是你们救了我,与我有救命之恩,我也没别的可以帮忙,唉。”武文安装模作样叹气。 海棠在一旁赞道:“没想到武将军如此重情义,真是难得。” 武文安点头:“应该的。” 锦园捏着海棠的手道:“海棠姐姐,往后不要再过来了,我是有罪的人,你来了就得牵连你,武将军不一样,他是武后的人,你也是命苦之人,生活在这世间本就不易,可一定要珍惜自己的性命才是。” 海棠没想到锦园口中三句都不离为自己着想,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锦园妹子,我……唉……” 抬头见锦园还戴着自己送的那只花簪,心底更是被触动,看着花簪道: “锦园妹妹,我其实,也没有你说的那般好,你如果真有事了,我也不想在这儿呆了,我,”说着看了眼武文安,接着道,“我亲自送你跟你小叔回南城,就在南城守着你们过日子。” 两个人又相对落下泪来。 因为锦园状态很差,有时候说着说着就闭着眼睛喘不上气来,三个人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武文安看了眼外面,站起来道:“时间不早了,海棠姑娘,我们还是先走吧,别打扰李夫人休息了。” 海棠千万个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武文安倒也想的周全,说是晚上街道不安全,叫人护送海棠回去烟霞阁,看着海棠离开视线,这才转回来去瞧锦园。 锦园坐起来卸妆,武文安进来又看到恢复原样的锦园,不禁叹息道: “李夫人,你这技术不错,看那妆容,感觉你已经病入膏肓,再也好不起来那种。” 锦园轻笑,看了眼铜镜:“其实,也是因为我这段时间真的瘦了很多,否则,要是个胖子,就算化成那样也没用。” 武文安一想,倒也是这个道理:“李夫人为了李驯兄弟的事情一直操劳至今,如今终于有了美目,可喜可贺。” 锦园露出自己巴掌大的精致笑脸,朝武文安露出清风玉露般的笑容:“也是多谢武将军一直这么鼎力帮助,还拦住了我,不然剪了那么牡丹,还有什么后来可言?” 武文安觉得纳闷,明明他一直受人赞誉长的极美,眼前这女子既不属于温柔可人,也不属于妩媚风流,就这么一笑,怎么感觉心田注入了一股清泉一般,甜滋滋的? 武文安不安地站了起来,找了个借口:“李夫人早点休息,我这会儿要进宫了,不然就晚了。” 宋锦园自然明白武文安进宫做什么,于是点头,送别了武文安,再三道谢。 武文安回应了几句,快速退出去,骑着一头骏马赶往了皇宫,恰好在门禁之前进了去。 第二日霞光铺设天空,整个天空都被金灿灿的霞光铺满,云朵都被镶上了金边,小鸟在云层里不停地飞来飞去,院子里面的花草树木都被唤醒,重新活了过来,舒展着腰肢互相打招呼。 第337章 二次殿试 第337章 二次殿试 今天的锦园哪也没去,就在家里等消息,而且武文安也嘱咐了锦园不可以到处乱跑,危险并没有解除。 锦园让春桃带话给赵旋,说是今天“天上人间酒楼”歇业一天,让赵胧月不要来了。 李驯生死未卜,她真的没心情做什么生意。 锦园心下不安,完全闲不下来,做完早饭就去花房,锄草锄地,因为昨天一下子献了四株极品牡丹给武后,她又忙着开始培育新的,弄好了又去做中饭,中饭做完了又跑去将院子里里外打扫一遍。 边干活还不停地抬头看日头,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缓解自己的这份焦躁。 秋菊在一边默默看着,夫人将自己的活干完了,自己这个下人今天一整天都没事干,哦,不对,还有春桃,今天“天上人间酒楼”歇业一天,春桃去贴完告示疏散员工回家休息,就回来了,可也跟秋菊一样,看着锦园忙碌,一点忙都帮不上,因为锦园根本不给她们插手的机会。 秋菊跟春桃就默默念经,希望少爷可以平安归来。 锦园这边暂且按下不提,再说另一边,武后昨天下旨要重新殿试,而且就在今天。 各个部门都震惊的很,吏部更加是,因为吏部尚书裴尚已经进了刑部大牢,如今是吏部二把手尤侍郎暂时代行尚书一职。 尤侍郎自然不敢揣测圣意,可圣旨都下来了,自然找人赶紧出题,这才发现出题人都进去了,这下子可急坏了,立马找自己部门的人开会,连夜挑灯出来了三个备选题目,看看天色快亮了,赶紧各自回去休息。 结果天才微微亮,就立马被下人叫醒,赶紧穿好官服带着试题进宫入殿候着,因为太困,就那么颤巍巍站着打瞌睡。 另一边武文安昨夜去了趟大理寺,看到改善的伙食已经送到了各个考生手里,而且还是御膳房准备的,旨意就是武后仁慈,给他们机会,还赏了他们伙食。 除了李驯,其他人吃的都是御膳房的伙食,包括顾承徽,可顾承徽吃着美食,却一直眼巴巴惦记着李驯手里的吃食,他知道那个比手里这个可好吃多了。 李驯吃到锦园送来的吃食,心里安定多了,尽管身上伤痕累累,有武文安一并夹在食盒里面的药敷了下,也感觉减轻了不少痛苦,就这么睡了一夜过去。 晓声隆隆催转日,暮声隆隆呼月出。 第二日,官街鼓在五更二点准时响起,所有官员全部起床洗漱上朝,由京城各处前往大殿,安静的站着等待武后来临。 武后准时上朝,各官跪拜完各自分两边站好。 走完基本的流程,将各处递的折子呈上,该批阅的批阅,该讨论的讨论,该留下商议的留下商议。 流程走完,武后就宣布殿试重新开始,各位贡生们正在门外候着,听到太监们喊,立时鱼贯而入,里面早就布置好了,每个贡生走到自己桌前站好,个武后跪拜,之后依旧站着。 武后皇冠上的流苏挂下来遮住了武后的半张脸,武后凤眸扫过下面,张嘴威严道: “今年科考,自作弊案以来,大家多有牵连,想必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不管如何,大家都脱不开作弊案的嫌疑,就算朕不说,那场成绩,朕也不会重用你们,所以,经过商议,如今朕取消你们所有人之前的科考成绩,全部重新来考一次,众位考生服不服?” 武后发话,哪有不服的? 考生们立马跪下:“谢主隆恩,臣——服。” 裴钰跟吴晓还有温姬林都对视了一眼,尤其是裴钰跟吴晓,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会心一笑,皆心里安定。 有宁王在背后撑腰,考多少次还不是一样? 吏部尤侍郎立马呈上考卷,昨晚誉写了一个晚上才誉写完,累断了手腕都,尤侍郎走路都带着风,飘起来了已经。 “皇上……” 武后摆手:“为了保证公平公正严明,朕亲自出题,各位贡生桌上有笔墨纸砚,那就竖起耳朵挺好了,我接下来的话就是试题的题目,大家听完了即兴写答案,写完由尤侍郎负责将答卷收上来,当场批阅,所以,今日还望各位官员辛苦一把,午饭在大殿解决,有特殊需要的请示后在偏殿解决。” 底下众位男子都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武后直接就说出来了,武后能成为皇帝,果然怎一个彪悍了得? 裴钰跟吴晓暗道不妙,忙忙在人群里面寻找宁王,宁王却不跟他们对视,像一个无事人一般,把玩着那对羊脂白玉球,一脸和善的笑。 考虑到可能要待一整天,武文安吩咐太监们给所有大殿上的官员都搬来了凳子给他们休息用,还备上茶水,糕点,宫娥摇扇,最拉风的,就是自武后说出这句话后,立马走进来围满大殿的千牛卫,那一身金甲披身,目露寒光,腰佩唐刀,脚踩军靴,英姿飒爽,而且各个带着杀气。 带头的就是武文安,今日他没戴面具,露出一张精致的过分的清秀脸庞,减弱了几分将军的气势,可今日大家也无心鄙夷,一心猜测武后的目的。 当然,不管什么目的,武后这个提议,的确是最公平公正严明的,武后不愧是女中豪杰,做皇帝勤勉公平到这个份上的确少见。 一时间百官都腹诽很多,但不敢说出来。 大殿里面安静极了。 武后昨晚就想好试题了,并没有告诉任何人,武文安伺候了一晚上,今日跟随她一起来上朝,可以说一晚上都没得闲,此时更是带着千牛卫来看场子,很是辛苦。 武后爱怜地看了眼武文安,随后视线收回来,扫视底下一圈,立马就被其中一名男子吸引。 该男子身量极高,腰板挺直,一脸正气,可形容消瘦,能露出来的地方都带着伤痕,脸上都是,根本看不清原来面容,衣服上也都有血迹,布条斑斑仅可蔽体,可发丝不乱,眼神坚定,在人群里面鹤立鸡群。 莫非,他就是武文安说的那个李驯? 没错,他就是李驯,就算隐在人群里也难掩一身气度的李驯。 这个时候武文安也注意到这个情况,立马找太监给李驯一件外衫披上,李驯感激披上外衫,系上带子,依旧挺直站立。 武后也明白过来,这个人就是几个月前殿试那个表现出彩,深得她心的李驯,见一切准备就绪,她站起身走到靠前一点的台阶前,看着文武百官跟一个大殿的考生,清了下嗓子,威严道: “往年考题,都离不开士农工商等国家社稷,想来也没什么新意,今年,朕想了一宿,想到一个新考题,如今武朝发展最甚,四方各国来朝,京城尤其多,想必大家在京城街道行走,可以随时看到各国子民走动来往,当然,来上朝进贡的也有不少,虽然先帝合宗也有与众臣商量过如何安置,但几年过去,外邦子民如今多如牛毛,当初的管理办法太过简单,问题来了,众位贡生觉得该如何有效管理那些外邦子民呢?” 考题一出,大殿下面一片哗然,就如同油锅里面滴进去一滴油,炸裂开来。 “皇上,此题不妥。”斜刺里冒出一个人来,举着手里的象牙笏高喊。 武后凌厉眼神投来:“如何不妥?白爱卿?” 出来进谏的正是武朝有名的谏官左拾遗白敬亭。 白敬亭高举象牙笏唱道:“试题自然当以江山社稷为题,那些外邦人士不想安置驱赶了就是,为何还要想着安置?此举不妥。” 武后脸色微沉,三师三公都在监牢,那些将军们大多都是半吊子文人,一时间还真没有人敢反驳。 “臣不以为是,”武文安适时出来解救尴尬场面,“武朝以儒为礼,兼并天下所长,国土更是直通四海,举大陆以武朝为尊,任意驱赶外邦,实为不妥,大大的不妥。” “那武将军可知,那些外邦人都没开化,安置他们后,他们都跟野蛮人一样伤害本国子民,该当如何是好?” “左拾遗,这就是武后的疑虑,所以才提出来给各位贡生们,以期解决之道。” 白敬亭没想到这个武文安可不是光有一副皮囊,口才还挺好,一时间被怼的没话,轻哼一声挥袖:“那就拭目以待,看各位表现吧。” 说完气鼓鼓地回去自己座位坐好。 其实,左拾遗倒不是藏私,他是一心为武朝着想才反对,他的任务就是要将一切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但是刚刚武文安说的也有道理,万一这些考生说不出个好的理所然来,他再提反对也不迟。 反正在他看来,那些野蛮的外邦人,来武朝闲逛一圈都该赶走,免得破坏了武朝良好的民风。 贡生们答题,其他人自然不敢再说话,大殿里面瞬间又安静下来。 武后在时间上给的很宽松,随着时间过去,大殿里面也照射进来日光,天气开始热起来,大臣们穿着官服都有些嫌热,尤其今日大殿上这么多人,于是不停地喝水,又忙不迭地去偏殿方便。 第338章 殿试是耗时战 第338章 殿试是耗时战 后来武后嫌烦,直接命令他们少喝水,于是他们只得干等着。 好在还有漂亮宫娥摇扇子,左右也还算能熬过去。 到了饭点,御膳房准时将饭菜送来,百官跟贡生们用餐,武后也拉上帘子用餐,用餐结束稍事休息,贡生们又开始接着考试。 有考生因为长期监牢身体虚弱中暑,御医们立马上前拿藿香正气水治疗,总之,今日武文安替武后做了详尽的安排,务必保证每一位考生无事,也保证每一位考生都顺利答题。 今日李驯状态也不是很好,几度欲昏迷,御医们要上前施救,都被李驯拒绝,而是自己强撑下来,终于将考题答完,昏倒在案桌上。 千牛卫过来带走李驯,由御医诊治。 武文安去看了一下,御医们说伤口有化脓,失血过多,需要昏迷几个时辰才会醒,武文安立马要求御医用最好的药救治,又将此事告知武后知道。 武后早就将李训的考题捏在了手上,就算身体虚弱,体力不支,李驯却依旧比别人回答的都快,午饭时间还没到就答完了。 大概是强烈的求生欲让身受重伤的李驯坚持到了最后才倒下吧。 武后不禁对这个年轻人多了些钦佩之情,颇有当年自己拼尽全力在后宫生存的那股狠劲。 终于,申时刚过(大概下午三点左右),考生们都交完答案,武后立马赐茶水给他们,这边武后将考题看完,由千牛卫一一给百官传阅,大家一起讨论。 这又是一场耗时战。 当结果出来时候,已是刚到酉时(大概下午五点左右),武后进去里间休息了一会儿,进来听到武文安说出大家讨论的结果,跟自己想的虽然有些出入,但是大体相同。 “好了,大家都安静吧,武将军,宣布结果。” 武文安点头,捧着武后挥笔写下的三个名字,站在台阶底下看着众人,提高声音,高声喊: “今日殿试结果,第一名……” …… 将军府里,春桃秋菊坐在餐桌旁吃饭,一旁的锦园拿着筷子发呆,今日的三餐都被锦园承包了,可她一口都没吃,一天都没吃东西,看的春桃跟秋菊着急的很,可到底吃下几口饭,怕自己没了力气没办法照顾锦园。 眼看太阳西沉,酉时要过去,将军府主院那边终于有了动静,似乎听到有人说将军回来了。 锦园立马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却只看到武文安一人,她的眼泪哗啦啦下来了,咬着下唇无声的哭着。 到此时她才明白,李驯之于她的意义,可惜,她再也没机会让李驯知道了。 “李夫人……”武文安兴冲冲过来,就见锦园两行清泪的模样,顿时明白过来,立马高兴道,“今日殿试结果出来了。” 锦园点头,转身,无精打采地往偏院走去。 武文安纳闷,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李夫人,”武文安追到偏远,见桌子上已经做好了饭菜,高兴的很,立马坐下拿起筷子开吃,被春桃抢过来,白他一眼:“这是我们夫人的碗筷。” 一面秋菊已经将武文安的碗筷拿来了,给了武文安后,见锦园如同游魂一般在那里飘荡,立马明白过来,指着武文安大骂: “武将军,我家少爷都没了,你竟然还吃的下去?!” 武文安一脸黑线,他还一口没吃呢: “我来就是告诉李夫人,告诉你们,李兄弟的殿试结果出来了,得了第一名。” 春桃秋菊对视一眼,再次看向武文安:“将军,你说什么?什么第一?” 武文安嗯了一声,再次解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李驯,你们的少爷,今日殿试第一名,获得了武后的嘉奖。” “什么?天啊,”春桃秋菊立马围过去锦园跟前,“夫人,少爷得了第一名,第一名。” 锦园犹未听进去,就好像跟天地万物都封闭一般。 “夫人,夫人,你不要吓奴婢啊,”春桃秋菊都急了,立马开始摇晃锦园,“夫人,结果出来了,我们少爷得了第一,少爷不用死了,呜呜呜……” 锦园慢慢转头:“死了?”随即笑了,“死了也好,死也就不痛苦了。” 武文安看不下去了,走过去一把将锦园肩膀抓住扶起来,面对面看着她,大吼道: “宋锦园,你给我清醒一点,你家驯儿没有死,他还活着,活的好好的,而且殿试还得了第一名,武后当场出题,百官监考,千牛卫监督,无人敢作弊,这是真的成绩,武后认可的成绩。” 锦园意识慢慢回来,看到武文安放大的俊脸,立马一把推开:“你离我远一点。” 武文安轻笑:“你终于好了。” 锦园揉着自己被捏疼的肩膀,没好气道:“就你这么大力气捏,我就算疼也疼醒了。” 武文安点头,坐下来重新吃饭。 宋锦园缓过来后立马来到武文安身边坐下问道:“你说驯儿得了第一,还获得武后嘉奖,那驯儿呢?怎么不见回来?莫不是你框我的吧?” 武文安停下筷子,剑眉蹙起看着锦园:“我武文安什么时候成这样的小人了?我框你做什么?的确是第一名,李驯兄弟是今年春闱的状元,实至名归。” 宋锦园还是那句:“那驯儿人呢?” “他……”武文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实话,否则今天这关怕是过不去了,“他受伤了,武后怜惜人才,就留他在宫里,交由御医们救治。” 锦园点头,没事就好:“那他伤的很重吗?你不是带药给他了吗?” “我是带药给他了,可他这一个月来一直受刑,我那些药治标不治本,加上近日殿试费神,哪里吃得消,刚写完考题就晕过去了,至今也没醒过来。” 宋锦园起身踱步,春桃秋菊跟在后面踱步,武文安自在开始吃东西。 “不行,驯儿在宫里太不安全了,万一宁王要对他下手,岂不是……” “易而反掌?!”武文安夹一筷子鱼肉放进嘴里,又吐出来,“今日的菜怎么这么辣?” 第339章 再次进宫 第339章 再次进宫 春桃立马道:“夫人想着少爷,所以辣椒放多了。” 但是味道很好,武文安也就不计较了。 “你以为皇宫跟菜市场一样,谁都可以进去?他宁王就算有通天的本事,手底下还能有人能闯得过千牛卫的包围么?” 千牛卫可是皇家卫队,现今由武文安亲自带领,严格训练,把控严谨,随时准备舍身取义,为武朝皇帝舍身赴死。 “那,万一他买通了御医呢?” 武文安摇头:“在千牛卫的看护下,御医们要是把人医死了,那他自己还有命在吗?” 好像也是。 可锦园还是不放心:“不行,我要去看他,不看到他,我心里不踏实。” 武文安笑着道:“你放心,就算你不去,皇上也交代我了,明日务必带你进去,说是天气热,没胃口,要吃你做的菜,我估摸着也有让你看下李驯兄弟心安的意思在。” 武后欣赏锦园培育才能跟做饭才能,这么惜才,如今李驯又表现出众,自然宽容很多。 宋锦园这才高兴起来,立马走到桌边坐下,一面招呼春桃跟秋菊: “春桃,秋菊,快点过来吃。” 春桃秋菊自然也高兴,忙着坐下开吃。 “将军,菜够不够?要不要再去炒两个菜?”宋锦园笑眯眯道。 武文安摇头:“不用了,这些还不够么?” 他都怀疑今天一天,宋锦园无事可干,将精力都花在了做菜上面,做了满满一桌子菜,这还不够么?他们几个加一起都吃不完。 有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比武后还要幸福,至少他可以自由地吃这些好吃的,不用太顾忌,身居高位,要顾忌的太多了。 送走了武文安,锦园一时间也睡不着,春桃秋菊也是,三个人沐浴完,换上干净衣裳,索性就在院子里面赏月。 三个人激动地谈论一阵,见露水上来,这才催着回去睡下。 第二日申时还没到,三个人就挑灯起来,洗漱完就开始做吃的,今日锦园要进宫,有可能可以看到李驯,自然要带些好吃的给他,锦园还挑选了一件衣服准备带进去给李驯换上。 宫里男子除了太监就是皇子,李驯总不可能穿皇子的衣服吧?那可是要杀头的。 一切准备就绪,锦园上了马车,为了避嫌,这次武文安就骑马随行,没了上一次的偷偷摸摸,两个人这次光明正大地进去了一道道宫门,来到了武后的御花园。 武后因为近日疲劳,还没起来,武文安差人先带锦园去瞧李驯,李驯就在御医休息的房间里面躺着,紧缩双眉,依旧还没醒来,身上穿着的那件破烂衣服丢在一边,身上一件衣服都没穿,趴在榻上身上盖着武文安让太监送去的那件外衣。 见到李驯身上露在外面的那些大伤小伤,锦园捂嘴无声哭泣,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既然李驯没醒,锦园索性做了顺水人情,将带来的美食都分给了那些御医们,糕点分给了看护的太监,千牛卫组织严明并没有接受。 至于衣服就放在一边等待李驯醒了再穿。 这边正看着李驯默默抹泪的锦园,被其中一个吃了糕点的太监叫起来,原来是武文安派人来通知,说武后唤她去。 锦园赶紧打点好自己,跟着来人离开,这次没去御书房,还是去的御花园,天气炎热,武后内穿齐胸糯裙,外罩一件透明薄纱,正站在一丛牡丹花旁赏玩。 远远看去,身形略显丰腴,纱裙翩翩,身姿飘逸,头上梳着惊鹄髻,前面一只万凤朝圣金钗,额前一点花钿,皮肤保养白皙,双唇轻点胭脂,此时武文安正摘了一朵紫红牡丹替武后歪戴上,人如牡丹,美不胜收。 那紫红牡丹正是前天锦园进献的那株“凤来朝”,一株植株开了四五朵,还有七八个花苞待开放。 翩翩少年爱上中年美妇,这么恩爱的画面,锦园也不知道该称辣眼还是养眼,她来的时代民风开放,老妇少夫配也是有的,加上武后保养得意,看着也就跟三十岁差不多,而吴文安还没李驯大,才满双十好年华,额,这么看着,勉强称为姐弟,怎么也不算夫妻吧。 不过少年英俊潇洒,老妇美丽端庄,也还算……养眼吧。 锦园心里一直脑补武文安是被武后逼迫的画面,哎呀,太污了。 “李夫人,你走一步停三停,这是为何?难不成,御花园的花朵太多繁多,迷花了你的眼么?”武后看着跟蜗牛一般,踟躇不肯上前的锦园,调笑道。 锦园红了脸,几步上前跪下请安,三呼万岁。 “起来吧,今日本就是找你来闲话,不需遵守那么多礼节,”武后指了指牡丹,“你赠与朕这几株牡丹,朕甚是喜爱,今日叫你前来,也是让你教教贾花匠,该当如何养活这些牡丹,否则,你又不能日日在宫中看着,万一他们不知道养花诀窍,不会养可惜了朕的牡丹。” 锦园点头起来,看到一边有个穿圆领袍衫,留着胡须的男子正捏着花锄立在一旁,见锦园看过来,不由得上前一步,拱手道: “李夫人,幸会幸会。” 锦园客气谦让一番:“哪里的,是锦园荣幸,还得跟贾花匠讨教一番才是。” “李夫人过谦了,只李夫人培育这几株牡丹,贾某人望尘莫及,望尘莫及。” 两个人各自谦让一番,安静等武后训话。 “你们先交流着,文安,扶我进去坐一坐。”武后却是不再多言,直接一句话定了,就赶紧让武文安扶着她走进去凉亭里面,宫娥们早摆好了瓜果糕点,武后却只看了一眼,眼神都落在了御花园里面。 话说,宋锦园很是尴尬,尽管心里一直牵挂着李驯,可武后就在不远处这么看着监工,她也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 “贾花匠,你这是打算做什么去?!”锦园指了指贾花匠手里的小花锄,好奇道。 贾花匠恭敬道:“李夫人,我每日早晨都要给这些牡丹除除草,松松土,只牡丹如此,其他花朵数目都交由其他太监宫娥打理,我并非如此尽心尽力。” 第340章 交流养花心得 第340章 交流养花心得 言语间颇有点为自己是牡丹培育师的骄傲跟自豪。 武后爱牡丹,他又是在御花园里面种牡丹,不骄傲都不行。 锦园自然知道贾花匠对自己的培育技术虽然钦佩,但也有不服气,更多的是害怕,害怕自己被取代,这么好的差事,下辈子都不会再有。 宋锦园轻笑,轻松的笑容安慰了贾花匠有些微忐忑的心:“其实呢,我们做手艺的人,都是做到老学到老,谁也不能说自己的技术已经到位了,不需要再进步了,所以,今日若是锦园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望贾花匠一定指出来。” 贾花匠点头,紧张感下来了,他看了眼锦园,发现这个小姑娘挺有亲和力,倒是不像京城那些种花匠,稍微有点成绩就骄傲的不行。 “李夫人,虽然有些唐突,但是,贾某人还是想问上一问,这些牡丹,李夫人都是怎么培育出来的?” 宋锦园早知道有此一问,她抿嘴一笑,腼腆道:“恕锦园暂时不能说,锦园如今单靠这些牡丹养活自己,无法吐露那么多秘密,不过,这一株三色‘恋三生’倒是可以跟你说说,想必你也能猜到,它的培育技术跟‘二乔’差不多,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季节,京城不比南方,天气稍寒,培育最好在秋天,其他季节很难存活,培育的好,一株四色不也是可以的么?” 有宋锦园这么一点拨,贾花匠眼前一亮,仿佛看到自己培育的一株三色,四色的牡丹在御花园里面盛放,还获得了武后的嘉奖。 贾花匠拱手道谢:“多谢李夫人如实相告。”只这一门手艺,就够贾花匠笑傲京城乃至武朝所有花匠,当然,不包括宋锦园。 宋锦园赶紧虚扶贾花匠起来,指着地上的植株道: “牡丹虽然精贵,可也不是一年四季都得这么勤快地锄草,你为何还是每天早起晚归来做这些呢?” 贾花匠听闻后,一面挥动花锄锄草,一面轻叹一声:“如若不然,怎么显得我对这牡丹重视,李夫人有所不知,在这皇宫之中,需得处处小心啊。” 说着指了指一旁的二乔, “你看,那株二乔,也不知怎得,贾某人没维护好,皇上大怒,前日直接给掐断了一朵扔进了荷塘,贾某人如今真是如履薄冰。” 锦园看过去一眼:“这‘二乔’被人淋了尿液,才如此不好,贾花匠难道没瞧出来?” 贾花匠大劾,差点没把花锄丢了,脸色都变了:“我,我真的没瞧出来,我早中晚都在这儿,何况世人都知皇上爱牡丹,怎么会……” 锦园不由得看一眼贾花匠,故意道:“兴许,是有人与你结了仇?又或者,想看皇上难过的样子?只是他们想不到,‘二乔’根本不算什么,我宋锦园还能培育更好的品种,并且送了进来。” 贾花匠只一个劲点头,再也没有什么其他心思,口中呐呐道:“不行,我一定要仔细小心,绝对不能再让这几株牡丹出事。” 宋锦园无语,因为她也是这么想的:“我看,贾花匠,你最好还是瞅准机会去找皇上反映一下这件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贾花匠点点头,站起身就要走,被宋锦园轻声叫住:“此时去不妥,停下。” 贾花匠茫然回头,已经完全没了主张。 瞧贾花匠这呆愣的模样,宋锦园只觉得好气又好笑,心里不禁暗暗怀疑,就这种心理素质,贾花匠到底怎么被选进来做花匠的? 这个倒真不是吹得,贾花匠真的靠自己的培育实力选为了御花园的花匠,只是,他跟宋锦园一样,一直醉心于培育技术,对这些勾心斗角不怎么熟悉,所以,心情到底单纯了些,如今也早就后悔进了这皇宫内院,可也没得机会回头。 凉亭里面,武文安正询问关于作弊案后续的事情,武后却没用心,只瞧着宋锦园跟贾花匠不语,还手指那边笑道: “没想到,这个宋锦园教的还挺认真,我还以为她会藏私,不愿意教导,随意敷衍了事呢。” 武文安停了嘴,也往那边看,不由得笑了: “据我了解,李家叔嫂心性都善良,以前一直在大山里长大,如果心思很坏,也不至于被同族大哥逼迫的差点都没房子住,李夫人常说,好的技术就是要分享出去,所以,她赠送牡丹也好,还是买卖牡丹也好,都会仔细教那人如何养护,甚至当真有同行讨教培育之术,她也都会透露一二,绝对不会吝啬到完全藏私不肯相与的地步。” “啧啧,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这女子气量倒是不小,明明自己可以靠着那独有的培育技术发家致富,独占鳌头,却不愿意独占,呵呵呵。”武后看宋锦园的目光多了丝考究。 武文安上前一步,替武后倒茶:“要我说啊,此时李夫人应该在教贾花匠‘二乔’的培育跟养护技术,还有三色‘恋三生’……” “哦?你是否也想跟她恋三生啊?!”武后端过茶杯,意有所指。 武文安立马跪在地上,脸色变了:“皇上息怒,文安没这个心情,皇上最是明白文安了,文安自幼便长在皇上身边,心里眼里只有皇上一人,万不敢再有其他心思,生出来,请皇上明察。” 武后腾出一只手,轻轻抚摸武文安细腻白嫩的肌肤,失笑道:“朕怎么会怪你?朕不过是随口一说,朕有时候也在想,转眼你也二十有一了,长大了,该给你寻一门好亲事了,朕无法一直护佑你百年,总得为你打理好这些吧。” 武文安摇头,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梨花带雨绝对不是只用来形容女子,此刻的武文安也是眼含泪滴,凄凄惨惨戚戚: “皇上,我不走,我哪也不走,我要一直陪着皇上……” 这略微带着幼稚的表白,让武后心里不落忍,放下手轻道:“起来吧,朕不怪你了。” 第341章 当真瞧上了这寡妇 第341章 当真瞧上了这寡妇 武文安边擦眼泪边起来,重新给武后续茶,武后闭了闭眼,往躺椅上靠过去,好一会儿,睁开眼睛,里面已经恢复清明: “文安,作弊一案,你必须快点给我解决了,该办的一个不要漏,呵呵呵,他们倒是想的挺美,单挑朕登基之日来闹事,就不要怪朕心狠。” 武文安点头,遂想到了什么,将宁王一直加害李驯的事情说了,武后道:“你确定是宁王?” 武文安摇头:“文安不能确定,但剧李兄弟说,他父母知道宁王的秘密,所以一直对他加紧迫害,当初他兄长,也就是李宋氏的夫君,结婚当日就死去,只怕也是宁王当初设下的圈套,买通了人陷害下毒。” 武后摆手,没让武文安继续说下去:“既然是猜测,就不足为信,宁王,暂时不用管。” “可那样的话,李兄弟出了宫就不安全,该当如何是好?” 武后白了武文安一眼,气笑了:“你莫不是拐着歪儿来求朕答应了你,让他们李氏叔嫂住进你那将军府去,是也不是?莫不是你当真瞧上了这寡妇?” “皇上?!”武文安撒娇不依,“臣刚刚真的没这个意思,李驯兄弟如今都是状元了,皇上又爱惜李夫人的培育才能,自然会赐一座庄子给他们,何须还住在我那小别院里面受苦?臣只是提醒皇上,不若臣私底下小心仔细,去调查那宁王一番如何?” 宁王一直都做一个闲散王爷,在世人面前以武后为尊,武后原本还没注意到,此时倒是有了几分留意,她没有直接回答武文安的问题,而是随口道: “昨日在大殿上朕似乎也看到了宁王,宁王这次是否在京城逗留的有些时间长了,也该去往自己的封地看看了,莫要荒废了政务,耽误封地子民。” 武文安立马明白过来,吩咐宫娥找来笔墨纸砚,武后懒得起身,就口谕圣旨,由得武文安落笔写下,末了武文安呈给武后过目,武后夸赞道: “不错,文安,你的字近日练习的还不错。” 说着将圣旨递给武文安, “就这样吧,没什么要改的了。” 武文安听闻后点头,拿起玉玺沾满红油盖下,这道圣旨便是成了,周围宫娥看到恍若未觉,似乎已经是稀疏平常之事。 宋锦园不仅教导贾花匠养护牡丹的技巧,更是亲自下场,挽起袖子就开始干活,贾花匠在一旁看呆,全因为今日宋锦园穿的一身衣服虽说不算多漂亮靓丽,可也挺整洁,挽起袖子说干就干,还真是……威武。 两个人干活完,武后跟武文安早就不在凉亭里面了,临近中午,天气有些热起来,武后贪凉,早早离开倒也正常。 宋锦园正要返回太医院,被一名宫娥叫住,宫娥说武后交代了,要宋锦园去御膳房做饭。 贾花匠同情的看着被带走去做饭,心里有些后悔刚刚不该让宋锦园干那么多活。 宋锦园心里也是一直流泪啊,原本以为今天来这儿搞搞培育就完事了,没想到武后竟然还是要她做饭,唉,看来,人太有才也不好啊。 这么自我安慰一番,锦园进去御膳房后,那些人看到她倒是比之前熟悉一些了,主动让了位置给她,可她也犯愁了,武后也没点菜,她该做些什么?总不能还做上次那些吧? 做菜的过程中,锦园也发现一个事实,不管到哪里,她的人生跟做饭种花大概是脱不了干系的。 这次时间还算充足,锦园做完给武后的饭菜,又多做了一些饭后的糕点分给御膳房的人吃,心里只希望下次再来,这些人可以对自己友好一些。 那些人一直等锦园走了才过来伸手拿了吃,顿时赞不绝口,把那几个主厨气的够呛,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丫头有几下子。 “师傅,我看你就不要针对她了,她又不经常来,皇上也不可能把她留在皇宫做御厨,听说她主要就是种植牡丹,皇上爱的不行,哪舍得将这娇滴滴的女子扔进来这御膳房,所以啊,她也撼动不了你的地位,不若下次她来,你讨好一二,只要学的一点这做菜技术,还怕皇上一直惦记着么?” 这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啊,主厨立马意识到,自己之前都想岔了,心思也活络开来。 宋锦园照旧给武后介绍完菜名,就主动要求出去了,说是记挂小叔,想去太医院看看小叔的情况。 见武文安试毒也没事,武后就摆摆手,让锦园去了。 锦园拜别,由一名宫娥带着前往太医院,心里感慨这皇宫可真大,刚进来去御花园是一条路,后来去御膳房又是一条路,如今由武后寝殿去往太医院又是一条路,而且跟上次来的还是一条路,几乎就没有熟悉的,锦园完全绕晕了,不由得感慨道: “这皇宫里面的路怎么跟迷宫似得?小姐姐,你们是怎么做到不迷路的?” 一番话逗乐了宫娥,宫娥笑看着锦园道:“李夫人,奴婢们平日里走动的多,时间长了自然就熟悉了,李夫人是来的次数少,这才不习惯,以后勤来走走就好啦。” 锦园连忙摆手:“别,我还是适合宫外呆着,我是路痴,我要是勤来,估计还没找到回去的路,就饿死在找路的途中了。” 小宫娥更是笑的前仰后合:“李夫人说话可真有趣,比那些贵女皇妃都有趣多了,啊,呸,”宫娥仔细看了眼周围,住嘴了,“还是少说几句,免得被听到了受罚。” 锦园自然也明白隔墙有耳,在深宫中生存不易,也就没再追问。 想了想,锦园又让宫娥带自己折回去御膳房,这次主厨态度变好了不少,锦园说想借锅灶一用,也没费口舌,主厨就默许了。 锦园做了几个主菜,一个汤,几个凉菜,五色杂粮饭,又做了一些糕点,统统放进两个食盒里,央着宫娥帮忙送去了太医院。 到了以后,宫娥因为赶时间立马要走,被早就准备好的宋锦园塞了包好的糕点给宫娥,还偷偷赛了些碎银,感谢她帮忙。 宫娥自然心领神会,笑着拜别。 第342章 回文诗 第342章 回文诗 太医院的人正是用膳时候,往日都是派人去御膳房自取,今日的人还没走出去,就被锦园堵在半路折回来,报告太医们这个好消息。 太医们表面淡定,内心却雀跃,说了一些感谢的场面话,就立马开吃。 锦园也跟着吃,太医们这才发现,这女子满头大汗,做了这许多菜,竟然自己还没吃,赶紧让了位置给锦园坐。 锦园心里记挂李驯,便也吃不多,匆匆吃一点就推脱不吃了,跑去守着李驯。 李驯的伤好多了,不愧是武朝最高级别的太医院,所用之药皆有奇效,原本上午来看还流脓血呢,这会儿都已经流干净了,被太医们擦拭干净,正慢慢结痂。 “驯儿,你怎么还不醒来?你都得了第一名了,我听武将军说,百官经过对比,一直认为你的两次回答水平相当,绝对不是作弊的人,你的冤屈都已经洗刷了,你快点醒来吧。” 锦园轻声说话,看李训依旧紧闭双眼,暗叹一声,知道这些时日的牢狱生活到底给他带来的创伤太大,除了身体还有心,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缓过来的。 太医们吃完了也纷纷过来,吃人嘴短,拿了锦园的好处,自然说话客气多了,纷纷劝慰锦园: “李夫人,李状元的伤已经好很多了,相信再过三日,就可以结痂脱落,到时候就能领赏出宫啦。” 锦园点头,抹了抹眼泪:“谢谢你们,请问,其他考生是否也伤的这般重?他们都在哪里救治?” 太医们相互看了一眼,由其中一人回话:“回李夫人,这次作弊案,传李状元是主谋,所以,刑罚也基本只针对他一人,旁人,旁人并未用多少邢,大多只是长期伙食跟不上,有些身体虚弱,所以,都各自回去住的地方,好生调养去了。” 点点头,锦园的话出人意料:“没事就好,这样的刑罚,少一个人受罪,就多一个人平安,好事,好事。” 太医们不禁对宋锦园刮目相看:“没想到李夫人不仅厨艺好,心底也如此纯良,难怪李状元可以最终沉冤得雪,料想有这等品节高尚的嫂嫂,断不会培养出投机取巧的小叔来。” 众人纷纷附和夸赞锦园,锦园笑笑推辞,并未多说。 下午闲来无事,锦园就在太医院借来笔墨,将照顾牡丹需要注意的一些东西列了下来,交给了贾花匠,贾花匠千恩万谢,当做宝贝一般塞进了怀里面放好,他还告诉锦园,他家在京城的住址,邀请有空一定去玩。 看贾花匠这骄傲的小眼神,锦园知道,作为御花园最大的官,武后又这么爱惜牡丹,只怕赐了大宅院给贾花匠,贾花匠的家人也跟着过上了富足生活。 午后,武后休息好,将锦园叫去寝殿再次询问一番,考虑到锦园的安全,让她留在宫中等李驯醒来,锦园心中武后还是忌惮她住在将军府,跟武文安相处,遂也痛快答应下来,看锦园这么心里玲珑通透,武后很是喜欢,笑着道: “李夫人可认字?” 锦园点头:“认得,小叔有教过一些。” 武后眼底闪过诧异,锦园解释道:“乡下人家,房屋本就不多,虽然平日多有避讳,倒也没有大户人家那么多繁文缛节,民妇出门做生意,不识字不行,就央求小叔教了。” 武后了然,让锦园写几笔试试,锦园想了想,就将李驯当初写的那首诗誉写一遍: “芳树吐花红过雨,入帘飞絮白惊风。黄添晓色青舒柳,粉落晴香雪覆松。瓜浮瓮水凉消暑,藕叠盘冰翠嚼寒。斜石近阶穿笋密,小池舒叶出荷团。残石绚红霜叶出,薄烟寒树晚林苍。鸾书寄恨羞封泪,蝶梦惊愁怕念乡。风卷雪蓬寒罢钓,月辉霜柝冷敲城。浓香酒泛霞杯满,淡影梅横纸帐清。” 锦园的古体字都是从一开始就临摹李驯,所以字体跟李驯的很相似,只除了字体偏纤细,少了份苍劲,多了丝秀气。 武后一看就认出来了:“李夫人的确是跟李驯学的字,瞧这字体都一模一样,哈哈哈……” 见武后高兴,锦园也松了一口气,笑着点头:“识字的人里,民妇知认识小叔。” 说着微微红了脸,被武后瞧见,心里多了丝想法,她踱步过来,细细端详一番那首诗,眼睛大亮,招呼武文安过来,指着案桌上的诗句道: “你瞧,这还是回文诗,瞧这浑然天成,非是高手不能,只怕是心之所至,一挥而就。” 武文安也细细看了一遍,赞道:“的确是好诗,能被皇上这般夸赞,难得,难得。” 锦园一点也没听明白,武后瞧见了,自是笑了几声,道:“李夫人不会作诗?” 锦园要头:“惭愧,民妇对此一窍不通。” “不打紧,李夫人虽然不会作诗,可也能将这诗背下来完整誉写一遍,也是不错了。” 锦园笑笑:“民妇也就这点墨水了,再多只怕也挤不出来啦。” 武后却是将那首诗拿起来,掂在手里一直看。 武文安跟锦园都安静站在一旁,静静等待,不敢吭声。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武后拿起狼毫笔,武文安察言观色,立马上前研磨伺候,武后吩咐锦园将锦园写的那首诗拿起来,端正摆在眼前,只见武后略微沉吟,下笔如有神,竟然是和了上面那四首诗。 “花朵几枝柔傍砌,柳丝千缕细摇风。霞明半岭西斜日,月上孤村一树松。凉回翠簟冰人冷,赤沁清泉夏月寒。香篆袅风清缕缕,纸窗明月白团团。芦雪覆汀秋水白,柳风凋树晚山苍。孤帷客梦惊空馆,独雁征书寄远乡。天冻雨寒朝闭户,雪飞风冷夜关城。鲜红炭火围炉暖,浅碧茶瓯注茗清。” 锦园这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武后的字迹,跟她的完全不同,武后别看人长的娇美丰腴,但字体遒劲,干脆有力,跟武后的性格使然,上位者的气势通过这字体可见一斑。 第343章 到底心软了些 第343章 到底心软了些 武文安念了一遍,连着拍掌赞道: “皇上这二首和诗对仗工整,描述细腻,看着更甚前面那四首。” 武后也自己欣赏一阵,听武文安赞完,也细细看一遍:“你这嘴就是会说话,李驯做的跟我做的差不了多少,不过朕这一番细细对比下来,的确李驯的那首更加显豪气一些,看来,朕到底心软了些。” 锦园心惊,完全没听明白,武后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心软?对谁心软?不心软的话,是想怎样? “李夫人,你过来。” 锦园小心上前,在武后跟前站定。 武后指了指桌面上自己刚刚和好的诗,和蔼道: “这诗朕便赐予你,这一份朕就留下来好好欣赏,朕再誉写一份给你,可好?” 锦园吃一大惊,没曾想武后还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立即就要跪下: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还是民妇来誉写吧,莫累着皇上。” 武后摆手:“起来吧,朕今日高兴,没成想作弊案竟然还得来这么一位能人才子,你等着吧。” 锦园只得退到下面,武文安上前道:“不若臣来誉写吧?皇上您刚刚一番思虑辛苦了,还是歇歇吧。” 武后看一眼武文安,啐一口道:“朕这是要盖朕的私章的,你写,你写能作数么?可别叫天下人嘲笑我陆衣房连做首诗都要旁人代笔。” 见武后脸色变的严肃,武文安不敢造次,只得细细研磨,看着武后再次誉写一份,盖上私章,宫娥今日没让进来,武文安帮着吹干,立马找来工匠裱好了递给锦园。 锦园接过,手都在发抖:“谢主隆恩。” 天啊,竟然得到当今武后的真迹,简直像是在做梦。 “那民妇告退,这就家去了。” 武后叫住锦园:“且慢,李驯如今尚在昏迷,宫外诸多危险,不若住在宫中,等文安跟十二将作弊案了了,李驯也该醒了,到时候你们领了赏一并出去,岂不是更好?” 锦园讶然,她没想到武后竟然禁止她出宫,几个意思? 武文安站在一旁,对着锦园道:“这是皇上对你的爱怜,还不叩谢皇上。” 锦园一脸懵转身跪下:“谢主隆恩,民妇知晓了。” 武后摆摆手,头也没抬,一直盯着案桌上自己写的回文诗,细细研究。 锦园只得再次退出去,武文安叫过来之前带路的宫娥,嘱咐一番,看了眼锦园,也自进去了。 锦园想住在太医院,方便招呼李驯,可宫里不比宫外,规矩森严,锦园也没发言权,只得随着安排住进了武后寝殿旁边的偏殿,锦园哭笑不得,倒也不清楚这算不算武后对自己的另一种不能言喻的喜爱。 不过,自锦园住进了宫,这几日武后的伙食都是锦园负责,兼太医院的伙食,到最后千牛卫到点的伙食也成了锦园负责。 做饭倒是没什么,只是,锦园最想做给吃的那个人一直昏迷,倒是旁人一直吃个不停,锦园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 因为住在宫里,外面的消息也无处得知,春桃秋菊到不担心,武文安一旦出宫去,势必会通知春桃秋菊这个消息,大不了‘天上人间酒楼’关张几天就是,反正想吃的不怕等。 武文安最近也不见人影,多在宫外活动,大概是找武传焰一起重新审查作弊案去了,反正锦园也不记挂他,不见就不见吧。 这几日大概是锦园过的最无聊的几日,也是最提心吊胆的几日,不知道为何,站在这巍峨的宫殿中,锦园心中就有份害怕萦绕不去,她想起来自己去故宫游玩时候,站在前面的空地上,望着四周空荡又巍峨的宫殿,仿佛穿越时空进入了另外一个朝代,看着里面的腥风血雨,无所适从。 而今,她就站在这个漩涡的中心,她完全能够想象,这看似赶紧整洁又壮观的宫殿里面,到底隐藏着多少血腥的事实,而她,一点也不想成为其中一份子。 这一日,太医院轮休,只有一名当值的御医,御医跟千牛卫在外围守着吃饭,她没什么胃口,借口天气热,端了碗酸梅汤坐在李驯旁边一小口一小口喝着,心里想着心事。 “你又不吃饭!” “没胃口!” “……” 锦园手里的瓷碗“啪”掉在地上,琥铂色酸梅汤跟着碎瓷片洒落一地,锦园回头,猛地撞进去一个熟悉的怀抱里,隔着那层外衣,她能够明显感觉到那阵热烈的心跳,“咚”,“咚”,“咚”响个不停。 “驯……” 李驯揉起锦园的墨发,两个人一时间都无语凝噎。 外面的人还在热烈地吃饭说话,享受夏日难得的美食时光,猛地听到瓷碗摔裂的声音,都纷纷端着碗跑进来。 千牛卫平日军纪严明,此刻一张严肃脸端着碗拿着筷子焦急冲进来的模样,还真是对比明显。 “李夫人,发生什么事了?有刺客么?” “待我杀了刺客。” 大家猛地瞧见抱在一起的两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是御医动作快,立马转身推他们出去: “走吧,走吧,没什么可看的。” 然后回身冲锦园跟李驯笑笑, “你们继续,继续,打碎的碗不要管,一会儿老夫来帮着收拾。” 说着还顺手带上了门。 室内再次恢复清净。 锦园被大家的举动弄得不好意思,也从刚刚的情绪里面率先恢复出来,微微用力,李驯多日昏迷不敌,竟然被锦园挣脱开来。 两个人相对而坐,锦园细细打量李驯,顿时落下泪来: “驯儿,你受苦了。” 李驯摇头,嘴边泛着苦涩: “不要哭,锦园,我已经好了。” 锦园摇头,不停地摇头:“你知不知道?自你被大理寺收押,我……” 她顿住,猛地想起来什么,看了眼李驯上下的伤,二话不说冲出去,将御医重新叫了回来,御医正跟众位千牛卫的将士们夸赞锦园做饭好吃呢,一下子被叫进去,吓得赶紧一口扒完碗里的饭菜: “别急,别急,有老臣在。” 第344章 李驯醒来 第344章 李驯醒来 御医细细替李驯把脉,又一番望,闻,问,切,这才一锤子定音,看向锦园: “恭喜李夫人,李状元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再细细调理,就能够恢复如初啦。” “真的吗?太好了。”锦园一高兴,将进宫时候藏着的大银锭拿出来塞给了御医,御医高兴坏了,没曾想今天当值收获这么大,立马笑的更欢,遂来到案桌前,拿笔开始写,嘴里道: “老夫替李状元写几幅强身健体,恢复元气的方子,外面估计难凑齐,但有备无患。” 见锦园疑虑,遂加了一句, “李夫人放心,老夫定当在太医院里面多抓几幅给李夫人跟李状元带回去用,用完了也就恢复的差不多啦,到时候真若需要,可以去老夫家找老夫,老夫看到拜帖,自然知道是李夫人来找。” 说着还在方子底下写上自家地址,盖上自己的私章,当真用心的很。 锦园没想到自己一个大银锭换来这么多,连忙道谢:“谢谢温太医。” 温太医摆摆手:“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本心,谈不上谢,也是李状元身体本就强悍,一般书生体弱的很,可挨不住这么长时间受刑。” 说着就去抓药拿去熬,锦园立马接手熬药的活儿,让温太医休息,温太医没想到这个宋锦园这么识趣会看眼色,自然高兴的很,对宋锦园这对叔嫂印象那是更好了。 不过温太医也没耽误,立马将李驯醒来的消息让千牛卫带去转告武后,武后临朝还没结束,千牛卫一直在外面等到武后临朝结束,立马上前报告了这个好消息,武后高兴的很,朝服也没来得及脱,就赶来见李驯。 这边锦园一面熬药,一面喂了李驯一些水,问了温太医一些禁忌,又跑去御膳房熬小米粥。 这段时间,御膳房的主厨跟锦园也混熟了,锦园也没藏私,将自己的那几道招牌菜都教给了主厨,还教了主厨好几道小菜的做法,所以主厨听闻锦园要熬粥,立马吩咐人帮着熬上,让锦园放心去,这边帮忙看着火。 锦园谢过又赶回太医院,这段时间为了照顾李驯,还有照顾武后饮食,硬是将这三点一线给踩点成功,倒也没曾迷路,万幸,万幸。 听说古代有些宫娥擅闯了什么地方就被判死刑什么的,太可怕了。 锦园在半路上遇到同样匆匆赶来的武后,正要跪拜,被武后喝止,两个人急急赶往太医院。 一路上武后都没来得及问她情况,门口的千牛卫跟温太医看到武后就是一顿跪拜,武后说了声“起身”,急急跑去里间。 李驯正将锦园带去的圆领袍服穿上,可手里没力气,一直系不上,武后进去,李驯赶紧背着武后要下床跪拜,被武后喝止: “莫要起来,朕许你不行跪拜之礼。” 李驯谢恩,那边温太医赶紧上前替李驯将衣带系好,太监已经给武后端来太师椅,让武后坐下。 锦园偷偷拿眼看了眼武后沉重的皇冠,暗道武后脖子可真好,竟然能戴这么重的皇冠。 欲带皇冠必承其重,真理,真理啊。 倏然,锦园被之前那个熟识的宫娥捅了捅腰眼,立马收敛目光,盯着武后的穿龙附凤高头履全神贯注。 “李驯,身体如何了?” 李驯坐在床上微微俯身,虚弱道:“多谢皇上关心,已经好多了。” 武后点点头,仔细观察了一番,朝温太医道: “温太医,你可需得仔细着点,瞧李驯这模样,怕是身体虚弱的紧,不过醒了就好,但还需在太医院调理几日。” 温太医立即领命:“是,皇上。” 武后点头,颇为欣慰:“今日能得如此国家之良才,实乃我武朝荣幸啊。”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底下众人一溜跪拜,锦园也跟着跪拜,大概是来这里好几年了,锦园倒也习惯了。 李驯咳嗽几声,像是要晕倒,锦园眼尖,立马奔过去扶起来拍着背顺气,一面温太医立即去小厨房端来药汤,当着武后的面给李驯喂下去,李驯这才止了咳嗽,脸色也恢复如常。 等李驯气色好些了,武后这才继续发话: “今日朕就在这里用饭,李驯,你也一起吧?” 众人懵,这是多大的荣耀?武后屈尊前来看望李驯不说,还亲自陪吃饭?这一看就是武后惜才,看李驯刚醒身体虚弱,想多赏给李驯一些好吃的。 但是,对,但是。 负责任的温太医出来阻拦了:“皇上,李驯,李状元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进食不了太补的吃食,老臣以为,还是莫要让李状元一起的好。” 这话有些忤逆,大家脸色都很沉重,为温太医捏把汗。 锦园正要上前说几句转移话题,只见武后原本阴郁的脸恢复如初,淡笑着道: “温太医说的对,是朕思虑不周,那这样吧,李驯,你先好好休息,朕先回避,等身体好些了,朕再来看你。” 李驯再次谢恩,宋锦园跪拜代谢,其他人也跪下高呼送走武后。 太医院又立马安静下来。 温太医啧啧连声:“李状元,看来武后真的很重视你,老夫当差这么多年,可第一次见到当朝状元能够受到如此礼遇,千牛卫守护,武后亲自探望,这都是没有的事呢。” “恭喜李状元,贺喜李状元,李状元他日一定可以得重用,成为武朝之栋梁。” 李驯谦虚笑笑:“过奖了。”说着就感觉眼皮沉重的很。 锦园见此,立马扶着李驯躺下,柔声道:“先睡一会儿吧,我在这儿守着。” 点点头,李驯安静闭上眼睛睡去,手却是握着锦园的手不放。 见温太医盯着看,宋锦园有些挂不住脸,扯了扯自己的手,没扯回来,只得讪笑找了个借口:“驯儿许是太累了。” 温太医跟着笑笑:“李状元连日坐监受刑,刚醒又见皇上,的确紧张,我去看看火,可别把药熬焦了。” 说着就起身离开去小厨房,将房间留给这对让人非常可以的叔嫂。 第345章 商量离宫 第345章 商量离宫 温太医老来成精,自然看出来李驯跟宋锦园似乎不仅是叔嫂那么简单,可这些天接触下来,感觉宋锦园是个知礼数好相与的,李驯既然能够两次都获得前三甲,自然也是凭实力说话。 武朝民风开化,听闻这李夫人嫁过来就守寡,如此好年华,让她一辈子守寡也不合适,嫁给外人跟嫁给自己小叔,有什么区别? 所以,温太医很能理解,只是也知道作为状元郎,只怕娶了寡嫂会被人说三道四,不好处理这悠悠众口。 其实,就算放在现在,女子丈夫死了,就是丧偶单身,可以自由选择配偶,就算嫁了亡夫的兄弟也没什么不可以,何况宋锦园跟李值连拜堂都没有,更别提洞房跟孩子了,空有李夫人的头衔在。 可这头衔就害死人啊。 就这么一琢磨,温太医还真替这俩人想到了一个法子,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得暗暗寻找机会。 自李驯醒来武后来探望后,太医院的人对李驯更加上心,加上宋锦园也会做人,总是做些好吃的小点心小肉干之类的送给太医院的人吃,大家都很热情照顾李驯,李驯当初身体中毒瘫痪多年都站起来了,可见意志力很坚定,所以,积极配合御医的治疗,恢复的也很快。 锦园看着一日日长肉好起来的李驯,心情也更加的好,但多少还是记挂宫外正在培育的牡丹还有‘天上人间酒楼’,这一日,她跟李驯说了下想法,李驯当即表示去跟武后辞行。 “可是,你的身体还没好,我那些牡丹倒是不打紧的。” 李驯摇头,他死里逃生,如今最是放心不下锦园:“我身体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再说咱们整日住在这皇宫内院也不是办法,这皇宫也是我们能长久住的吗?皇上能默许我们一直住,那也是看在你做饭好吃的面上,多半舍不得你。” 宋锦园讶然:“不可能吧,我已经教了大师傅那些菜的做法了,连小菜跟糕点做法都一并教了。” 她并没有留恋宫廷的想法,所以教的不遗余力,很是热心。 “总之,我今日就梳洗一番找武后辞行,咱们还是出去了吧。” 锦园秀眉微微蹙起:“可……”随后说了住在武文安府上,武后不是很高兴的事情。 “莫怕,如今不是还有我在么,又不是你一个人,你放心吧,我会让武后不计较这件事情的。” 锦园再次抬头看李驯,显然有些不信:“你有办法?”武后猜忌心重,这是女人的天性。 李驯点头,微笑着安慰:“再说了,真的不行,我们就去酒楼住,哪里会没去处?” 锦园摇头:“酒楼后院还没怎么收拾出来,前厅吵闹,不适合养病。” 原来锦园在担心这个,李驯垮下脸来,委屈道:“我的身体已经好了,不信,我现在都能抱得动你起来,要不要试试?” 作势就要抱锦园,被锦园当场拒绝:“这里可是太医院,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李驯笑嘻嘻点头:“你说不抱就不抱,听你的。” 这叫什么话?怎么这么容易让人误会呢? “刚刚说起来将军府,好多天不见武将军了,也不知道作弊案结果如何了?” 宋锦园说的是实话,武文安的确很久没出现了,至少她没看见,有可能她每天就太医院跟御膳房转悠,错过了吧。 “作弊案还在审讯?” 见李驯问起,锦园就趁势将前因后果的事情捡自己知道的说了,说完倒了一杯温水给李驯。 “我当日殿试时间没结束就昏迷,竟不知后面还有这么多事,你说,武将军竟然亲自接下来这个案子?!” “嗯,那日我也在场,武将军亲自跟皇上请求的,说要跟太子一起调查此案,务必差个清楚明白,还天下一份公道。” 李驯久久不语,他思索道:“皇上放过了宁王,并不相信你们的说辞?” “嗯,大约如此,到底宁王是皇家的王爷,皇上偏袒一些也是能理解的。”宋锦园道。 李驯却不这么想:“皇上绝对不是维护王室才如此,只怕另有考虑,她若真心维护王室,太子何须如此忌惮?” 锦园听的头都晕了:“政治都是这么复杂的么?” 李驯刮了一下锦园的鼻子:“自然,这一次我能够死里逃生,还能够获得重新殿试的机会,可不就像一场政治赌博,各方势力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较量,最后我们侥幸在夹缝中生存下来。” 锦园暗暗吐舌:“太可怕了,我看你说的对,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的好。” 李驯点头:“我今日就去跟武后拜别,出了皇宫不管怎么危险,咱们也只得见招拆招,见机行事。” 当下两个人商量好,锦园就快速将东西收拾好,其实也就李驯的那件换下来的外衫,还有之前的破烂衣衫,除却这些就是太医院开的药,药方被锦园牢牢放在贴身口袋里面,想丢也丢不了。 锦园这些日子换洗穿的都是宫娥的衣服,这番离开,自然提前换下来清洗干净晾晒在浣衣坊,还带了自制的小糕点小肉干外加一些碎银送去给之前相熟的那个武后身边的宫娥,嘱咐她换下来的衣服都洗好晾晒着,那宫娥一见锦园带了这么多礼物,高兴的很,拉着锦园说了好一些话,这才不舍得让锦园离开。 这些天锦园睡在偏殿,得到宫娥多方照顾,自然感情深厚些。 “你放心,待得出去,只要我宋锦园还在京城,一定想尽办法带东西给你,你就当外面多了我一个家人。”锦园保证道。 宫娥千恩万谢,两个人又是说了不少体己话,这才拜别。 到李驯去御书房找武后拜别,武后正在批阅奏折,武文安站在底下,穿着骠骑将军服,腰佩唐刀,头盔拿下来放在胳膊肘下端正放好,眉目如画,平白少了几分肃杀之气,可李驯知道,武文安是真的上过战场的人,他的内心是嗜血的,只不过被这张脸给欺骗了的。 第346章 跟武后辞行 第346章 跟武后辞行 太监通报一声,武后抬起头来,惊喜道:“快快请起吧。” 李驯起来,跟武文安握拳打招呼,武文安道:“李兄弟气色看着好多了。” 李驯正色道谢:“多谢武将军挂念。” 武后见此高兴道:“眼见你们这么亲近,朕实在高兴的紧,李驯,身体可好些了?” 李驯点头拜下:“身体好多了,臣今日来就是为了说这事儿,”说着李驯再次跪下,诚恳道,“臣身体已经恢复不少,想着养在太医院容易招惹非议,还是尽早搬出去的好,故而今日来跟皇上辞行,还望皇上谅解则个。” 武后立马走出案桌扶起李驯:“李爱卿请起,你身子弱就不要动不动就跪的。” 李驯点头:“谢主隆恩。”自己起来了站好。 武后思虑一番道:“如此也好,行,朕嘱咐太医院给李爱卿再诊治一番,多给李爱卿开几幅将养的药,李爱卿回去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提上来,朕必会满足。” 李驯点头,再次谢过,心里正纳闷呢,一旁武文安走过来道: “恭喜李驯兄弟,这次得以沉冤得雪,还获得了第一名,你这第一可是经过百官一致同意的,实至名归啊。” 李驯拱手:“多谢武将军成全,若不是武将军在其中周全,李某岂能有命在。” 武文安摆手:“哪里,我也是为了还当日李家村救命之恩,可莫要跟我说谢谢。” 武后在一旁看着,见两个人年纪相当,相貌俊美,且都才能绝卓,很是赏心悦目,不由得面色好看了几分: “你们能有如此缘分,也是上天的造化,往后同朝为官,也需得如此同心协力才是。” “是,皇上。” “遵命,皇上。” 两个人异口同声回答,武后哈哈大笑,问道: “李爱卿,朕对的那四句诗瞧见没?感觉如何?” 李驯听闻惊讶道:“哪四句诗?臣并未见。” 武后跟武文安对视一眼,武文安立马上前找出前日里锦园默写的那份回文诗,递给李驯看,等李驯看完,又将武后对出来的那四首拿出来给李驯展示一下。 李驯默念完,拍手称赞: “这四首诗原本是臣在李家村时候,坐轮椅上感伤,于是做出来感怀一年四季,一季一句,没曾想陛下竟然对出来了,惭愧,惭愧。” 武后笑眯了眼瞧过来:“朕听闻李爱卿这四句回文诗在南城酒楼挂了满一年也无人能对出,可有此事?” 李驯顿时低头抱拳:“臣惭愧,确有此事。” “那朕这四句,可入得了李爱卿的眼?” 谁人不知武朝皇室爱文也爱武,全武朝都以能写诗引以为豪,武后尤其更甚,爱牡丹爱写诗爱……美男。 “皇上这四句对仗工整,丝毫不逊色。” “此话当真?” 李驯抬头看一眼武后,再次低头:“如若有假,天打雷劈。” “哈哈哈,李爱卿,哪里那么严重?朕也只是随口说说,前日里朕已经誉写了一份赠与李夫人,带回去裱起来做纪念,李爱卿看来还不知此事。” “臣,的确不知。”想着估计是锦园太过担心自己,把这种“小事”给忘记了。 武文安笑着道:“莫不是李夫人挂念李兄弟的伤情,将此事忘记了。” 这句话正说中李驯的心事,李驯微微有些不自在,可一想到最后到底还要面对这件事情,也就坦然点头:“嗯,臣也以为是。” 武后听闻这一句,颇有些深意地看一眼李驯:“李爱卿,此次出宫,一切封赏自不会少,除此之外,李爱卿可还有什么要求?作为对你之前被沉冤入狱的补偿,朕可以答应你一个不小的要求。” 这句话诱惑实在大,可也没几个人真的敢提要求,但是李驯就是李驯,他就是跟旁人不同。 李驯整理了下思路,忽然朝着武后就是跪下磕头,却不言语,将武后整的有些没头脑: “李爱卿,你这是为何?” 说着朝武文安道, “文安,你跟李爱卿熟悉,你可知李爱卿这般做是为何?” 武文安自然猜到为何,但在这里却没办法说,只得打哈哈道:“大约是李兄弟感怀陛下对他的照顾,心里感动,不能言语。” 李驯点头,随即又摇头道:“臣对皇上的确感激涕零,但臣还有一事想要求得陛下成全,故而长跪不起。” “何事如此慌张?说来听听?!”武后踱回自己的座位,安坐其上,等待李驯的回答。 李驯再次磕头,抬起头来一脸正色:“皇上,臣想请皇上成全,成全臣还有寡嫂李宋氏的婚事,还望陛下赐婚与我二人。” 尽管心里有准备,可听到李驯说起这件事情,武后依旧大惊,拍案而起: “李驯,你可知你说的是什么吗?” 李驯坚定道:“臣自然知道。” “那你还敢提?”武后不怒自威。 李驯点头:“臣不得不提,臣再不提,就再难有机会提。” 武后沉默不语。 一旁的武文安也震惊于李驯竟然敢直接跟武后提赐婚的事情,让武后赐婚小叔跟寡嫂?李驯胆子也太大了吧,这才刚刚沉冤得雪获得了状元,气都没好好喘上一口,就跑来花样作死?! 李驯不卑不亢,跪在那里,等待着武后的任何决定。 “李爱卿,你可知,你告诉朕这些,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吗?”武后今日已经临朝结束,早就换下了朝服穿上便服,房间里面四角都放置了冰块,是以御书房并不热,还有丝丝凉意。 但这气氛,却犹如外面的三伏天。 “臣醒的,但是臣不后悔。”李驯还真是固执地一根筋到底了。 武文安连忙跟着跪下,跑来小声劝解:“李兄弟,快别说了,这事儿往后再说吧,今日皇上高兴,咱们说点高兴地事情。” 李驯深深看一眼武文安,没有立马回答。 武文安见此,继续劝说:“那日你殿试所提方案,陛下很是喜欢,已经按照李兄弟的答卷所说方案,印刷成册,安排下去了,往后咱们武朝的外邦人士就有地方安置啦,是不是好事一件?” 第347章 拒绝赐婚 第347章 拒绝赐婚 李驯微微动容,竟是动作这么快? “多谢陛下的信任,臣往后定当尽心尽力,继续为陛下,为武朝效力。” 武后轻哼一声,不置可否:“你倒是真心为朕,就别给朕出这么大的难题啊。” 李驯梗着脑袋,不怕死道:“臣恳请陛下成全。” 武后摇头:“不可,若是朕答应了,天下人该怎么说朕?” 李驯颓然,武文安心情复杂:“李兄弟,你刚得状元,前途无量,此事需要再提,一切还是从长计议吧。” 武后看了眼两个人,想了一番,道:“天下好女子多如牛毛,你那寡嫂朕也很是喜欢,朕会好好安置她的婚嫁之事,朕将一位公主许给你,任你挑选,如何?” 李驯磕头:“臣不要什么公主,请陛下收回成命。” 武后犯难,有些着恼,此时武文安赶紧起身去往武后身边,低头在武后耳边说了些什么,武后这才脸色好看一些,反手拍鎏金龙案,发出沉闷声响,喝道: “李爱卿先出宫去吧,此事按下不提,容后再议。” 就这么打发了李驯。 李驯自然明白,他提这件事情有多艰难,今日亏得有武文安在,不若他的性命都难保。 没多久,武文安也拜别了武后从御书房出来,跟上了李驯: “陛下让我护送你们出去。” 李驯心里感激:“谢谢陛下跟将军。” 武文安笑道:“这会儿只我们两个人,你还如此客气作甚?” 李驯笑笑,脸皮上却并没有高兴的神色。 “李兄弟,一切都是未知,你也不要灰心,先带着李夫人出宫了再说吧。” 李驯点头,为今之计唯有如此,不管怎样,他是绝对不会放弃锦园的,除非他死。 天知道他昏迷前心里唯一记挂的就是锦园,他恨见不到锦园最后一面,恨自己不能护佑锦园一生,更恨没有自己的生活锦园可怎么办? 所以,当他醒来后,他唯一坚定的念头,就是永远不放手,哪怕拼尽全力,哪怕放弃一切,他都不会放手。 三个人汇合,东西都收拾地差不多了,立马乘了马车出宫离去。 三个人刚到将军府,立马封赏就来了,赐了京城宅院一座,金银珠宝各自,还有丝绸锦绣成匹,其他赏赐多少不等。 其中一部分是给状元李驯的,一部分是给李宋氏的,理由就是李宋氏宋锦园进贡的四株新品种牡丹武后很喜欢,凤颜大悦,这不赏赐就来了,而且跟状元的赏赐一半对一半。 李驯没听锦园提起过,这下子才算明白,武后非留着锦园住在宫里,还如此客气对待,即使不喜锦园一直住将军府也没对锦园动手的原因了。 武文安也没想到,这个宋锦园竟然混的丝毫不比男人差,当真让人吃惊,这若是一般男子,几个敢娶回家的? 再次将目光在宋锦园跟李驯身上巡逻一圈,武文安没再多想,上前劝李驯跟锦园在将军府住一晚再走,此时天色已晚,不宜搬家。 两个人也没推辞,锦园还热情留下武文安留在别院吃饭,她则带着春桃跟秋菊去厨房做饭。 李驯跟武文安坐在一起也没什么料的,就听武文安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也捡自己知道的说了一遍。 李驯只听得手心捏一把汗,没曾想他在牢中受刑,锦园也在外面被追杀,危险重重,不由得抱拳朝武文安再次感谢: “感谢武将军几次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往后如有要求,尽管提来。” 武文安摆摆手:“李兄弟这是又跟我客气上了,我这些算的了什么?当日李兄弟若是不帮我引开追兵,还有我在这儿什么事呢?这都是因果,李兄弟不必指责。” 李驯点头,武文安再道:“往后私下里,李兄弟就如这般,唤我一声文安即可。” 李驯立马想到武后称呼武文安为“文安”,立即摇头:“我还是称呼武兄弟好了。” 武文安笑笑,倒也没作声反对。 这边厨房也聊的火热,春桃秋菊竖起耳朵听锦园说起宫里的事情,听得是津津有味。 锦园笑着骂:“我不在家几天,你们都变懒了,索性我将你们送去宫里面算了。” “可别啊,瞧你这么说,奴婢们觉得,还是外面更自由,我才不要进去做一辈子老姑娘呢。”春桃道。 秋菊也紧跟着表明自己的立场:“就是,就是,我还想嫁一位如意郎君呢,我才不进宫。” 原来,也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进宫的。 锦园也摇着头感慨:“我也再不想进去了,简直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过的实在太紧张了。” “就是,就是,还是我们自己开酒楼只在。” 秋菊立马抢白道:“夫人,你这次回来,我想申请跟春桃换一下,我不想成天呆在这里看着花房。” 宋锦园点头应下:“好,”见秋菊高兴,立马补了一句,“反正吧,我们明天就要搬家,往后怕是也难来了,你想守着这别院,还没这机会呢。” 秋菊明白过来,懊恼道:“夫人,你戏耍与我,我不依。” “秋菊,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也是夫人我太疼爱你了,见你喜欢这个别院,所以才这么好心提议的,怎么样?”说着挤眉弄眼,“你是不是看上了武将军?我可以给你去说媒,武将军至今可都没有娶妻,就算你做不了正妻,也可以做个第一侍妾,也是很好的。” 秋菊连连摆手,一脸不情愿:“我才不要,我可不嫌命长,我还想跟着夫人多活几年呢。” 春桃也嬉笑着攀过来秋菊的肩膀,笑嘻嘻道:“就是嘛,谁不知道武将军可是武后的最爱,秋菊敢要么?只怕过不了洞房花烛夜,秋菊就血溅三尺,说不定还得牵连我们呢,不要不要,秋菊,你可不要思春了,还是紧跟着咱们夫人才是。” 秋菊一巴掌打过来:“谁思春了?” “刚刚夫人说的就是你呀,不是你思春是谁?” 两个人笑闹成一团,宋锦园瞧着心情好,不过也记得嘱咐一句:“你们可别耽误了正事,赶紧给我添把火要紧。” 第348章 作弊案结果 第348章 作弊案结果 两个人这才止了笑闹,开始跑去各自干活,各不耽误。 今晚锦园的心情真的好,李驯健康归来,两个人顺利出宫,所以锦园放开了手脚,做了不少吃的,将外面石桌摆满了还有多的,只得先吃,吃完了继续上菜。 当所有人坐在一起,场面就更热闹了,主院那边倒是清净,武文安不来吃饭,奴仆们就无事可干。 席间武文安端起酒敬李驯,李驯在锦园注视下端起了茶水,武文安瞧在眼里,心里有些触动,竟是隐隐透出些羡慕来。 这寻常人世的男女情爱,与细节处让人心怀眷念,让人心动不已。 吃饭期间,武文安说了一件大事,那就是这次作弊案的结果。 “这么快就出来了?” 上一次可是调查了一个月都没结果。 武文安点头:“这一次殿试,结果那可是看得见的,殿试结束,就立马传遍了京城,就这短短时日,只怕整个武朝都知道这件事情了。” “我只知道,外面传裴钰跟吴晓才是作弊的人,他们已经死了,是不是真的?” “嗯,他们的确死了。”武文安点头,肯定了春桃说的这句传言。 春桃也是偶尔带着幂篱出去买菜听他们说的,自锦园进宫,她跟秋菊就几乎不出门了。 锦园立马想到之前做京兆尹府上做客听到的那些,竟然是隐隐对上了。 “竟然真的是他们,”李驯开腔,思索片刻,“想当初第一场殿试,他们二人都对答如流,皇上提出问题,他们不假思索就开始作答,观点竟然相差无几,当日我便觉得诧异,但是谁也没想到他们会作弊,我当时只以为他们答案相近是巧合,却不曾想,竟然是他们提前准备了答案。” 武文安轻声道:“这也是因为原先科考制度给了他们作弊的机会,你们试想,所有题目都提前商议准备,这没什么问题,各取所长,综合意见,所出考题才能适应所有科举学子,所以,往年题目都这么来的,甚至包括皇上那一关,也是三师三公们凑在一起殚精竭虑跟皇上一起讨论的结果,谁曾想,竟然有人动了歪心思,而且还是裴尚书的公子,简直败坏家风,有辱师门。” “那这么说,裴尚书也参与了?”锦园问出最直接的问题。 武文安摇头:“经过我们调查,裴尚书并不知道此事,是裴钰进了裴尚书的书房,偷偷誉写了考题出来,卖给了吴太保家的二公子吴晓,还有……温太尉家的嫡子温姬林。” “温姬林?”锦园瞪大了双眼,鸡腿都忘记吃了,“那不就是找左拾遗进谏揭发我家驯儿作弊那个人么?” 我家驯儿。 李驯甜蜜一笑,心情好了不少。 武文安点头,夹一筷子豆腐放嘴里吃完,继续道:“这豆腐不错,嫩的很,是李夫人自己做的吗?” 宋锦园道:“嗯,是的,你多吃点,豆腐衬着鱼肉,是最好吃的。” 武文安点头,一旁春桃秋菊可不依了:“武将军,你别话说一半就不说啊,赶紧告诉我们吧。” 说完也忙不迭地开吃,跟锦园在一起,没外人,他们就没有什么主仆之分,随意的很。 武文安被点名,倒也不急,又慢悠悠吃了几口菜,这才放下筷子继续道: “也就跟你们一起吃饭,可以边吃边聊,往日里规矩多的很,哪能吃的这般自在?我还真是舍不得你们走呢。” 说着叹一口气。 “武兄弟,你还是快点说吧,你再不说,她们光看着你,就能把你吃了。”李驯笑着指向对面那几个。 只见春桃秋菊死死瞪着武文安,就差拿眼睛在武文安身上烧几个洞出来了。 武文安举双手投降:“好了,我说就是了,你们女子就是喜欢这些传言谣言之类的,好奇心害死猫没听过么?” “武将军,我的好奇心能不能害死猫不打紧,你要是再不说,我们可要把这些菜都给撤了,看你还吃不吃?!”春桃自从去做了‘天上人间酒楼’的老板,这胆子就大多了,越来越泼辣,见武文安脾性还算好,也就直接开怼。 “应该是吴晓找的裴钰,裴钰偷出来题目卖给他,他又介绍温姬林过来买,就这么三个人达成了交易,交易金额很可观,之所以出现这一切,起因是裴尚书这个人做事勤勉公正,家里节俭,而那裴钰却是个不知数的,在外面做下了好些差钱的事情,债主们威胁上门催债,情急之下想出这等龌龊事。” 众人哗然,万万没料到,竟然是这么个因果。 “那裴尚一直都这样么?”李驯凝眉,剑眉星目非常好看,“我的意思,裴尚书品品性这么高洁,料想不会出这种后代。” 武文安细细思索一番,道:“其实,我跟太子都对此有疑虑,我们还真去调查了一番,发现裴钰原本挺正直纯良,虽然经常去平康坊,可都有节制,一般也是为了跟文友会面,也就在这几年,开始接触赌博之类的玩意儿,就此沦陷,让人扼腕。” “你们没问问裴钰他们什么想法么?兴许背后有人挑唆?”锦园冷静说出自己的怀疑。 武文安古怪看一眼锦园,喝下一杯酒:“他们在殿试那日就死了。” “什么?”锦园惊道,“我怎么不知道?” “你那日就留在了后宫,哪里得知?后宫消息闭塞,你又一直专注照顾李兄弟,而我一直在宫外调查案情,你又从哪里得知?” 这么一解释,锦园才释然,一旁李驯却看着锦园笑意变深,原来昏迷中那么多次呼唤都是这个女人。 “殿试那日,皇上爱怜学子,所以提供一切饮食,就在李兄昏迷后,殿试结果出来,裴钰跟吴晓两人两次殿试结果相差太大,皇上要求二人出来解释清楚,他二人正不知如何解释,就突然口吐白沫,七窍流血,倒地而亡。” 李驯眯眼:“当日我也喝了那茶水,怎么就他们二人出事了?” 第349章 一品红有毒? 第349章 一品红有毒? 武文安道:“结果出来了,是递茶水的太监做的手脚,那太监已经畏罪自杀,当场死亡,他的上级是谁,就无从查起,线索断了。” “那温姬林怎么没事?” 武文安提起筷子又是一顿狂吃,几个人只得跟着吃几口,等待武文安再次诉说,锦园更加好奇心爆棚,这实在太精彩了。 “温姬林因为之前只是第四名,所以并未引起大家注意,竟然没事,可回去后当天晚上,就在家中暴毙而亡,也是中了毒,还是一样的毒,却是发作时间不同。” “是什么毒这么厉害?” 武文安:“……”塞进去一块鱼肉咀嚼。 “武将军,你倒是说啊。”秋菊哀求道。 武文安吐出一根鱼刺,缓缓道:“是一品红,这毒药平淡无奇,却可随着人的情绪变化转换毒性,如若一直心平气和就无事,可若是大起大落,尤其紧张害怕等,就发作的极快,只消片刻就让人心跳消失,再无性命可言。” “一品红?!”锦园想了想,“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只是,一品红有毒?” 她培育花卉多年,当年也经常带着牡丹花参加花卉展,故而自然也知道不少其他植物品种,这个一品红便见过有印象,叶子跟花都是艳红艳红的颜色,但是她还嘲笑说越是好看的花越是有毒,如今想来,还真是一语中的。 “呵呵呵,很不起眼的毒药,却是杀人于无形,当时所有殿试考生都人人自危,害怕自己喝下的也有毒药,皇上气的不行,下令立马封锁所有出宫通道,那名太监自知躲不过,出来招供后自杀了,用的也是一品红。” “那太监跟他们三人有过节么?” “应该没有,只怕是被人收买或者被人威胁,但是线索断了,对手太狡猾,皇上也因此,让我暗地里彻查文武百官,找出那敢当着文武百官人的面给她难堪的人。” 锦园点头,当着武后的面下毒,武后能罢休才怪,只祈祷那个人早点被抓到。 “那他们三个人死了,作弊案该如何判定?” “裴尚虽然不知情,可被其子连累,所以被削了吏部尚书的官职,罚去边境小城当差去了。” 锦园点头:“皇上还算仁慈。” “三师三公都不知情,也未参与,都释放回家,各自给了封赏补贴安慰一番。” 三师三公都是地位尊崇之人,受了此奇耻大辱,自然要好生安慰一番。 “哦,说错了,此次三师三公还是有受到牵连的,庄太傅倒是没事,可温太尉跟吴太保就不同了,他们受温姬林跟吴晓牵连,官职都被削,爵位收回,家里子弟三代都不给参加科考。” “惩罚这么严厉?” “呵呵呵,历代皇帝都重视科考,这也是朝廷唯一征用有才之士的途径,如今出了这等事,还是在皇上登基大典那天出事,皇上能饶过么?就这样子惩罚已经算轻的,也是念在温太尉跟吴太保祖上都跟随太祖四处征战,有功劳的份上,才如此轻罚。” 锦园不解:“那重罚?!” 李驯给锦园夹一筷子鸡肉,道:“诛九族,女子都配去官窑或者流放给边境做军技。” 锦园只觉得嘴里的鸡肉嚼而无味,虽然以前电视里面见过,可现实中感受还是头一回。 武文安挑眉:“你当裴尚书的惩罚就仅于此么?那是我没说完,裴家所有家眷都一同前往,永远不给回来,同族中人永世不给参加科考。” 李驯幽幽道:“比起死亡,也许永远的绝望才是最可怕的。” 对于男子来说,不给参加科考,那等于断绝了所有往上爬的希望,这是最残忍的。 “你还有空同情别人,要不然这一切都落在你身上了。”武文安奚落道。 李驯笑而不语。 “今年是皇上登基的日子,这才仁慈没开杀戒,不然,裴家举家上下的人头都不够砍的。” 锦园有些后怕:“如果不是如此,那只怕掉脑袋的就是我跟驯儿了,我可不想死啊。” 一番话说得调皮可怜,让两个男人都忍俊不禁。 “幸好皇上仁慈,想想要是那么多人被杀,该是多么血腥,多少人命跟着枉送?” 武文安耸肩:“那也是因为这些人做事不考虑子孙后代,不为后代积福,怪不得别人。” 几个人继续觥筹交错,好不欢乐,自是不提。 一直饮酒到月上柳梢头,武文安才告辞离去,春桃秋菊收拾好,伺候锦园沐浴,两下都睡下了。 一夜好梦。 第二日,两个人在武文安的帮助下,早早搬了家,去往新的状元府居住,刚安定下来,又是一番封赏下来,对比之前高中探花的封赏还要多,到今日,李驯跟锦园也才知道,第二名榜眼竟然是顾承徽,之前殿试的第五名,如今是第二名,第三名探花姓陆名明,乃武后家族后生,没想到还挺有才,竟然紧跟其后获得了第三名。 锦园看着院子里面的封赏,顿觉世事无常,前后反差极大,大起大落,让人总是反应不及。 “锦园,你若不喜欢,就将这些封赏都退了吧。”李驯看锦园似乎并无喜悦的模样,遂建议道。 锦园摇头:“我并没有不喜欢,只是感觉做梦一般。” 李驯自然比锦园还要深刻体会:“呵呵呵,自从入了这京城,人生还真是走进去另一个新台阶,机遇跟危险并存,锦园,你还想留在京城吗?” 锦园点头:“自然想,为何不留?京城这么繁华,最适合做生意了,你难道不知道,我最喜欢挑战么?” “可是,有宁王在,以后还有我的政敌在,你会很危险。”李驯眯了眯眼,对未来总是有股沉重在里面,尤其在狱中那些时日,他总是在思考,假如有一天可以出去,该怎么办?怎么护佑锦园安全? “锦园,我们回去南城吧,我去找武后请愿回乡,做一介小官,你做你的酒楼,只要一生平平安安,就足够了。” 第350章 休寡嫂 第350章 休寡嫂 锦园正查看礼物,让春桃秋菊帮忙搬走安置呢,听到这一句,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扭头走过来,抬手,被李驯握住,锦园耳根微红,娇嗔道: “驯儿,放手,这里有人在。” 李驯却无所顾忌,将手握的更紧,两个人手心都沁出汗来,李驯双眼灼灼,似乎要将锦园就这么看下去。 “驯儿,我不同意,入仕一直就是你的理想,为何考过了你却退缩?我不同意,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如果我想一生平安和顺,我何必跟着你来京城?你这个人好生自私,你自己想安逸,却浪费了我那么许多精力,我起早贪黑做生意挣钱供养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李驯不语,他知道锦园在说反话刺激他。 锦园又拿手指那些封赏,倏然换了脸色,笑眯眯道:“我以前还真不信,就参加科考取个名次能有什么呀,如今看来,还真划算,竟然这么多赏赐,哎呀,我以前都没见过,对了,你考了第一名,往后入仕为官还有俸禄吧,我可告诉你啊,在你没成家之前,俸禄都得归我管,等你成了家……” “停!” 锦园尤为察觉,伸出手指比划, “等你成了家,我就拿出一半先给你们小夫妻,等你们会自己过日子啦,我就再分给你们一半,全部给可不成,我辛苦培养你那么久,总得有回报吧,还有啊……” 眼见李驯脸色越来越难看,春桃秋菊东西也不搬了,都想立马上前帮着捂住锦园的小嘴,心里干着急。 李驯出手,将锦园另一只一直挥动的手捏在手里,锦园恼火:“你别打断我,我还没说完呢。” “锦园,如果你不想我当着她们的面亲你,你就不要再说了。”李驯的眼神很危险,锦园立马住了嘴。 见锦园瞪着溜圆的眼睛的可爱模样,李驯便也说不出更多狠话,只得无奈道:“不准再说帮我娶妻,我的心意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锦园脸上爬满红晕:“可,皇上不会答应的,天下人也不会答应。” 李驯摇头:“这些你不用管,我自然会解决。” 没错,武后的确不会答应,但是他也想到了办法,他立马回房关门,不再理会外面的事情。 锦园呆愣住,松开的手被风吹过,微微的凉,是汗湿了的缘故。 春桃秋菊见状,立马奔过来,纷纷为李驯说话: “夫人,少爷心仪与你,你该高兴才是啊,你怎么还拒绝了呢?” “就是嘛,少爷这么优秀,你干嘛还把他往别的女子那里推呢?” “夫人啊,你做生意那么精明,这男女之事怎么这么不开窍?” “夫人,我对你太失望了,你也不算算账,你把少爷卖了,这笔买卖划算么?” 最后一句提醒了锦园,她还真思考了一番,然后老实回答:“划算啊,要是驯儿陪了一位贵女,贵女身后家族那么强大,我背靠她的家族,这别说开酒楼,做啥子生意都能成功啊,说不定就超过赵氏,成为武朝新一代崛起的商人新秀呢。” 说完还洋洋得意,左拥右抱春桃跟秋菊, “怎么样?如何?” 春桃跟秋菊对视一眼,都拿“没救了”的眼神看着锦园。 “夫人,你做生意入魔了么?你就打算一辈子守着李家不嫁人?你比少爷年纪还小,就看着他跟旁的女子恩恩爱爱,卿卿我我?” “万一你嫁了人,你就不再是李家的人,李家的靠山,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完两个人叹气,显然对锦园的七窍开了几窍很怀疑。 锦园被两个人说的场景吓到了,她仔细想了想,轻摇头,她不想看到李驯跟旁的女子卿卿我我,恩恩爱爱,怎么办? “那夫人你刚刚还那么说?小心把少爷的心伤透了,真的不娶你了怎么办?” 宋锦园一想,还真有可能,但是:“不娶又怎么样?不娶拉倒,难不成还要我求着他娶不成?我宋锦园才不愿意委屈自己求人娶呢,哼。” “哗啦!” 李驯的房门被打开,锦园吓得往春桃秋菊后面躲,刚刚她得意忘形,说话有些大声,不会被听见了吧? 李驯寒着一张脸,手里捏着一张纸,快速走到宋锦园跟前,一把将宋锦园从春桃秋菊背后捞出来,宋锦园讪笑,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李驯将手里的物件递给宋锦园,冷冰冰道: “宋锦园,今日起,你便不再是我李家的媳妇,这是休书,拿好,东西叫春桃秋菊帮着清理一遍,你们两个想跟着谁就跟着谁,自便。” 说着竟是放开了宋锦园,看着锦园的脸色不语。 锦园呆愣愣看着手里的东西,竟是封好的休书,她拆开一看,李驯竟然拿李值已死,叔嫂同处一室多有不便为理由,休了她。 锦园脸都气变形了:“李驯,你,你来真的?!” 李驯默默点头,面无表情。 锦园指着上面的理由:“你有想娶之人了?嫌弃我碍着你们了?” 李驯再次默默点头。 春桃秋菊急忙上前劝解,被李驯拦住:“不用说了,我已经决定了,赶紧收拾完搬走吧,我的那些封赏,都给你了,一并带走。” 宋锦园还没伤心完,听到这里立马跳起来:“你少瞧不起人了,我宋锦园才瞧不上你的那些封赏,皇上赏给我可不比你的少,哼,得了状元你就膨胀了是不是?竟然二话不说就休了我,好,你等着。” 说着立马冲进屋去,春桃递了眼色给秋菊,秋菊立马进屋去看看怎么回事。 这边春桃只得充当和事佬,劝解李驯:“夫人她虽说是夫人,但是年纪还小,偶尔不懂事,二少爷,你就原谅夫人吧,不要休了她。” 李驯扭过身不语。 春桃:“二少爷,你刚中了状元就休夫人,外人可怎么说道你呢?你有没有想过?” 李驯还是不语。 春桃只得道:“二少爷,我的好少爷,你把夫人休了,夫人以后在外面可都得被人说三道四,还怎么活下去呢。” 说着就开始抹眼泪,哭个不停。 第351章 从此两不相干 第351章 从此两不相干 李驯听得不耐烦,跟春桃道:“你自去陪着你夫人,不要管我。” 见李训说不通,春桃便也不再争辩,骂了李驯几句,又见李驯油盐不进,知道李驯主意已定,除了替自己夫人伤心,也没别的办法了。 事故发生的太突然,毫无心理准备。 宋锦园“呼啦”就冲出来,李驯原本还以为宋锦园要大闹一场,正有些头疼,却见宋锦园冲到他跟前,塞了一张纸给他,他拿起一看,竟也是休书,是她休了李值,自立门户,从此跟李家两不相干。 看到“两不相干”四个字,李驯脸色白了白,倒也没说什么。 “以后咱们各走各边,在大街上遇到都不要打招呼,听明白没?!” 说着就往门口走,身后秋菊手里拿着大包裹跟着,春桃立马道:“那我呢,我拿什么?” 秋菊连忙道:“你什么都不用拿,夫人说了,你就留在这里了。” 春桃见李驯那张大黑脸,立马缩了缩脖子,赶紧拿了一个赏赐的小方盒跟上去:“我也要随着夫人。” 宋锦园带着春桃秋菊去了“天上人间酒楼”,推开门,里面竟然生了不少灰,小半个月没开门了,难保不生灰。 三个人一番打扫,又把后院清理出来,锦园想起来放在状元府的赏赐品,心里气不过,就雇了人跑去将赏赐的东西都搬过来了,可到底不忍心,还是留了些银钱压在百宝箱里留给了李驯。 李驯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哭笑不得,同时心里也感动的紧,真想立马冲过去将锦园接回来算了,可想到接下来的事情未必顺利,还是算了。 当天晚上,锦园就在“天上人间酒楼”,三个人烧了一顿好吃的,美美地吃了一顿,锦园还喝了不少酒,说是庆祝自己脱离苦海,再次单身,呸,一直都是一个人,好惨的说。 锦园又哭又笑的,弄得春桃跟秋菊都跟着哭闹不停,三个人喝完躺下睡觉,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很快这件事情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因为李驯再次殿试高中状元,自然来道贺的人只多不少,有不少还是原先中探花时候来道贺的人,这连着来二次道贺,他们也是脸上笑心里苦啊。 往年送一份礼就好,今年还得送双份礼,不送还不行,谁让李驯得武后重视呢。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看着那一屋子的贺礼,李驯头大的很,心里后悔早把锦园休走了,应该等几日,等这些贺礼送的差不多了再休了锦园,锦园对这些东西安排的很熟稔,很细致,他则完全不在行。 果然自己离不开锦园了么? 随着李驯得了状元,往日的娶亲之事又被提上了日程,可人们奇怪的发现,原本殷勤为李驯操持这些家事的寡嫂不见了踪影,而且状元府那两个丫鬟也不见了。 原本也没人敢问这些私密事,那一日赵旋代表赵氏来贺喜,看到没,李驯高中探花时候,赵氏的礼只送给了当时的状元裴尚,并未送给别人。 不过也能理解,赵氏可是“第一皇商”,它不需要什么人都巴结。 “咦?李夫人呢?那俩丫鬟呢?” 李驯淡淡回应:“休了。” 把个赵旋吓得,差点下巴没掉到地上:“你……你刚刚说什么?” 李驯很有耐心重复一遍:“我说,休了,以后不是李家的人了。” 赵旋指着李驯“你”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你这委实不厚道啊,你刚刚高中状元,还是得李夫人拼死奔波救了你才有机会考上状元,你转脸就休了她,你,你凭什么休了她?” 李驯转脸不看赵旋,赵旋见李驯一脸沉重,正察觉有些不对劲,有什么想法一闪而过。 那顾承徽瞅着没事跑来拜会,见两个人气氛诡异,遂上前询问,一问之下也是吃惊不小,可他关注的不是宋锦园被休一事,而是: “那李夫人,哦,不对,是宋姑娘现在何处?能否告知一下?” 赵旋跟李驯同时看过来:“你找她有事?” 顾承徽嬉笑着点头:“自然有事,如今她被休,已经是自由之身,小生早就中意与她,此番立刻备上厚礼去提亲才是。” 一句话还没说完,李驯就彻底黑脸:“你休想!” 好啦,赵旋这下子算是彻底明白李训的想法了,只是:“李兄弟,你就算想……你也好歹让人家知道内情,你这……太伤人家心,你就不怕她真的寻个差不多的嫁了么?到时候我看你还在这里矜持个什么劲?” 李驯脸色更加难看,顾承徽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你们在说什么呀?快点告诉我啊,可急死我了。” 赵旋使坏看了眼李驯,瞧着顾承徽招招手,在李驯充满戾气的警告眼神下,笑着告诉顾承徽: “李夫人,呸,宋姑娘在平康坊附近开了一家酒楼,叫‘天上人间酒楼’,你难道不知道?” 顾承徽一脸震惊:“我这几日常常听人提起过,说是这家酒楼是新起之秀,刚开没几个月,在京城美食榜上都占据了第二名,第一名是赵氏,据说,赵氏之所以还是第一,完全是大家给的面子,怕赵氏嫉妒弄没了这酒楼,到时候没地方去吃好吃的了。” 赵旋立马脸黑:“你听谁说的?我赵氏什么时候这么仗势欺人了?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顾承徽这才意识到赵旋是赵家嫡子,未来赵氏的继承人,立马打着哈哈:“口误,口误,不过,我也没说错啊,赵氏历史悠久,这要是被一个新起几个月的酒楼超过,赵公子,你试想一下,你心里能忍么?” 赵旋细想了下,好像是感觉不太舒服,只得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这个嘛,做人做事还得低调,是不是?刚起来成绩太好,锋芒太露,不太好,这个真的不太好。” “我觉得第二名挺好,听着就知道这家酒楼不错,而且也不会太冒尖,挺好的。” 第352章 自作自受 第352章 自作自受 李驯跟顾承徽听完,都面面相觑,哭笑不得,刚刚也不知道是谁说自己有“容人之量”的,这么快就打脸,可真实在。 “总之多谢相告,我这便回去准备聘礼,告辞。” 说着顾承徽就跟一阵风一般,自行家去了。 李驯紧紧盯着门口,双拳紧握,额间青筋爆出。 赵旋拍巴掌不停:“哈哈哈,我看你还矜持不?我看你自作自受了吧?你算计的倒是好,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把人给算计没了。” 也就李驯能想起来把人休了这种把戏,赵旋摇头。 李驯一双厉眼望过来:“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求了皇上赐婚,皇上不同意,我只能出此下策。” 听得好不心酸,赵旋倒也不再好说什么的。 两个人静默了一会儿,空气实在安静地可怕,赵旋脑海中算盘打的“啪啪”响,凑过来道: “李兄弟,你看,宋姑娘如今被顾兄抢走了,要么,你就将就一番,娶了我家胧月好啦,你们好歹在南城也相处过一段时日,知根知底,年纪也般配,家底嘛,我赵氏家族配你,倒也不算失了你状元的身份吧,要说胧月身份,虽说是庶出,可家族嫡系一脉只她一个女儿,自幼便宠溺的很,嫁妆什么的你就别担心了,保证不吃亏。” “啰嗦,”李驯说完进去换衣服,出来问赵旋,“有宴请,你去不去?” 赵旋收了折扇:“去,自然去,舍身赴死也得去。” 两个人各自骑了马,刚走几步,身后顾承徽也骑着马换了衣服过来,赵旋奇怪道:“你不是要去提亲么?” 顾承徽尴尬笑笑:“是准备去呢,这不宴请的帖子送过来了,不得不去,只得拖到了明日再去提亲了。” 李驯脸色几不可闻地变好,赵旋见了,取笑道:“我看你也并非想娶,不然怎么也得去提亲,管他什么宴请不宴请的。” “呸,我是不要命了么?我不去?我没命了我还怎么去提亲,你休要拿话撩拨我,没用。”顾承徽说完,率先打马往前,李驯跟赵旋紧跟其后。 三道身影随着马蹄声远去,卷起残花无数,当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莫说这边李驯后悔休早了,那边锦园也一样后悔休早了,一直念叨应该等赏赐结束了再休,当然,在锦园眼里,一直就是她主动休的李值,而不是李家休的她。 反正她不承认是李家休的她,这便为后来两个人埋下了祸根。 既然锦园带着春桃秋菊回去了“天上人间酒楼”,那就照常营业了,生意火爆依旧,这么久没开门,把那些客人等的馋的流口水,差点没把门给敲出洞来,有人为了解馋,直接连着吃了三天才罢休,作弊案结束,京城百官重新安定,富商巨贾也闲来无事,所以承办宴席的帖子也堆了老高等着锦园处理。 没有赵胧月,锦园一个人委实忙不过来,可赵胧月是大家闺秀,想也知道难以长久来帮忙,还得找人。 春桃是不行了,她如今就是“天上人间酒楼”的招牌,大家都认可她是老板娘,那就秋菊,锦园直接拉了秋菊入坑,先把她培育好减轻自己的负担,她真的不想一直被困在这小小后厨啊。 “秋菊,你不要害怕,你就暂时先跟我一起做饭,等后面寻着合适的人,我一定让你出来,眼看着你都这么大了,也该好好寻个婆家了。” 秋菊老脸一红,不好意思道:“夫人,我不害怕,我巴不得跟着夫人学厨艺呢,我怕什么嘛,夫人,我愿意学。” 春桃想学还没机会呢,秋菊能不高兴吗? “夫人,我可不嫁人,我就一直跟着你,你别把我嫁走。” 锦园:“……” 正说话间,赵胧月乔装打扮一番,带着幂篱进来,见到锦园就掀开幂篱露出脸来。 锦园高兴坏了:“胧月,你怎么来了?今日出来放风么?” 秋菊一脸黑线,也就只有自家夫人说话这么奇葩,把大家闺秀出门唤作放风。 “可不是么?我在家都憋坏了,索性来你这儿逛逛,怎么样?我看前厅好多人,还有人在排队,不若我来帮忙吧?” 赵胧月眼巴巴看着锦园,锦园顾虑道:“你出来长久不回去,家里会不会担心?你的丫鬟呢?没跟着来么?” 赵胧月摇头:“放心吧,我那丫鬟在家帮我看着呢,没过来,让我做吧,这几日爹爹母亲都忙的很,新科状元榜眼探花都出来了,爹爹也忙着应酬呢,没人管我。” 这么一说,锦园想起来李驯这几日怕是很忙,到处应酬,也不知道想不想的起来给自己梳妆打扮一番,没人替他张罗,可别随意的很…… 这边赵胧月已经让秋菊领着去后院换了干活的短袖裤裙出来,系上锦园自制的围裙开始干活,锦园收敛心思也跟着去忙碌,管他呢,哼,敢休她,就该如此。 于是赵胧月就寻着机会来帮忙,倒是减轻了锦园的不少负担,作为报答,锦园细想了想,决定送给赵胧月一样物件,正好趁八月中秋快来。 今年的春闱因为作弊案拖到了秋天,所以秋闱直接作废,延期到下一年秋天。 晚上,几个人对账完,将钱放好,就各自睡下,锦园搂着钱袋,倏然想起来,李驯成天去应酬,她把钱都带走了,留的那些够不够花? 呸,你还想他做什么?快点,不准想。 就这么,锦园一会儿骂自己一句,又嫌热,将窗户推的半开,迷迷瞪瞪睡着了。 李驯飞身而来,轻巧翻窗而入,坐床边看着锦园不语,这几日锦园脸上肉多了起来,不似刚醒过来时候那般瘦弱,李驯心里颇为安慰,可手指粗糙,一定是最近酒楼生意好,太过忙碌导致。 李驯很是自责了一番,伸手抚摸锦园脸颊,被锦园抓住双手放脸下磨蹭不停,还闭着眼睛发出痴女般的花痴笑容。 李驯心都化为一滩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第353章 多情种 第353章 多情种 “锦园,你可一定要坚持住,莫要跟了他人,我,我马上便来娶你,你等我。” 说完这句话,李驯眼看天色将白,只得不舍离去。 回去后也睡不着,索性拿出纸笔,看着院子里那株紫薇花,挥毫而就,写下一首诗来。 这边锦园毫无察觉,锦园觉得实在太久没跟李驯见面,心里突然觉得空落落的没得下处,那边李驯却一直觉得锦园就在身边不远处,这又是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锦园承办了不少高管厚贾之家的宴席,而李驯也参加了不少宴席,吃一口就知道是谁做的,明知道锦园就在不远处的后厨忙碌,却见不着面,李驯心里也着急,可为了后面大事,也只能先忍耐着。 大家都知道了李驯休了代哥哥休了寡嫂的事情,虽然心里有些鄙夷,但面上却夸赞李驯深明大义,放寡嫂自由等等,李驯多有应承,倒也不当回事。 李驯休了寡嫂事儿虽然不大,可到底还是有心人捅到了武后那里,武后一听是李驯的事情,立马将折子拿来细细看,看完只暗骂李驯狡猾,跟武文安抱怨: “文安,这是李驯这厮在跟朕宣战呢,竟然下了这一盘棋来。” 武文安拿来细看,眉宇不由得紧锁,见武后并无真心怪罪之意,只得笑着随道: “谁说不是呢,要说李驯哪里都好,只是太多沉迷儿女私情,竟然为了娶一个寡嫂,连自己名声都不顾,刚高中状元就休了人家,难怪左拾遗递折子弹劾他。” 武后迷了双眼,盯着案桌上笔架发呆,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另一番光景,幽幽道: “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名声跟未来,这是需要多大的决心?这样的多情种,如今可真不多了。” 武文安听了心惊:“皇上,您这是打算,赐婚与他二人了?” 武后听闻冷笑:“呵呵呵,想得美,朕偏要为难为难他,非得不让他这么如意,哼。” 瞧武后这神色,只怕把这当做了趣事来耍弄,武文安倒也一时间瞧不出武后的真实想法,只得附和: “皇上英明。” 武后摆手,拿那个折子又看了一遍,问道:“庄太傅家可有女儿?” 武文安回道:“有女儿,不过皆已出嫁。” 武后听闻后,点头微笑:“好,那朕自有主张。” 武文安没多言,静默听着,随即道:“皇上,此次春闱拖延时间过长,还需早些定了他们的官职,早些打发了才好。” “嗯,文安思虑的对,”武后点头,肯定了武文安的提议,随后道, “这些日子宋锦园那丫头在做什么?怎么也不来宫里瞧瞧朕?” 武文安小心回答,让自己尽量看起来自然:“李夫人,额,如今不能称为李夫人了,宋姑娘如今不知道在何处,大约在‘天上人间酒楼’吧,她如今被休,也没别的去处。” 那就不在将军府了。 武后点头:“随他们闹吧,年轻人嘛,闹闹才有感情,不用管,不过你也需留意,可别让人伤害了她,朕的牡丹还需要她,对了,有空你去酒楼拿点招牌菜来与朕尝尝,御膳房总是做不出那味儿来,总少点什么,怕是那丫头没教全?” 武文安点头:“是,属下遵命。” 武后看了眼武文安,走过去抚摸武文安细白的脸,沉吟半晌道:“你可曾怪我?留了你在身边这些年?” 武文安想跪下,被武后拦住,随即道:“不曾,文安从未怪过皇上。” 武后点头,爱怜道:“今晚,你就留下吧,陪朕说说体己话。” 武文安点头,眼底闪过忧郁,到底无可奈何。 话说顾承徽到底还没忘记提亲的事情,这一日叫人拿马车驮了不少东西来“天上人间酒楼”,进去就要下聘,可老板娘一出来却不是锦园,顾承徽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好在春桃也是见过的,立马打听一番,春桃原本很是警惕,一听说是榜眼来了,这才换上了笑脸,让顾承徽好好坐,她这就去请锦园出来。 锦园正跟赵胧月商讨新菜式,听春桃说顾承徽来拜访,想推脱了去,春桃不依,拉着锦园去后院打扮。 “喂,春桃,见人就见人,你为何还要让我换衣裳?” 春桃神秘笑笑:“外面那么多人呢,你总不能刚刚那副模样去见人吧?” 锦园跟赵胧月做饭时候穿的都是男子样式的黑灰色短袖长裤,头发也用布巾包着,的确,没啥看头。 锦园撇嘴:“有甚么打紧?反正也没人认识我。” 春桃又替锦园梳头发挽发髻,拿出一只金步摇插上,脸上薄施粉黛,美目流转,真是美的没话说。 “春桃,我不要这样,我也就是见个熟人罢了,这样好难受。” 今日春桃给锦园梳的是倭堕髻,美则美也,就是有点点夸张,当然,武朝的发髻夸张的多,春桃又跑去后院采了二朵粉牡丹别在前后各一朵,锦园只觉得自己顶着满脑袋花出来了。 “春桃,要不要这么夸张?” 春桃笑眯眯道:“可以的,就该这样,夫人的美貌就这么埋没在后厨可不行。” “不要叫我夫人,叫我小姐。” “是,小姐,我家小姐最美啦。” 锦园轻哼,这还差不多。 正好苏钰拉着李驯来酒楼找锦园,说是刚到京城,好久没见,要一起聚聚,李驯也没来得及跟人说已经把锦园休了,跟从后院出来的锦园碰了个头。 一时间满厅哗然,众人皆惊,锦园一出,似乎这里面所有牡丹花草都黯然失色,失去了光彩,都变成了锦园的衬托。 “这是……哪家的小姐?怎么生的这么美丽?” “没听说过啊,难道是这家酒楼老板的女儿?” 有人指着一旁的春桃说:“老板不是那位么?她们看着差不多大,怎么可能是女儿?” 另有人反驳:“说你傻一点都不亏,你见过这么年轻的老板?定是身后还有人在支撑着呢,这怕不是幕后大老板的女儿,才生的这般华贵美丽。” “哎呀,我好想现在就回家包礼物过来提亲啊。” 第354章 我要提亲 第354章 我要提亲 听到大家议论纷纷,李驯只想赶紧将锦园藏起来才好,莫名觉得锦园呆在后厨挺好的,没有那么多人看见,今日怎么出来了?还这么盛装打扮? 等见到站在一堆礼物中间的顾承徽,李驯的脸彻底绷不住了:“顾承徽,你竟然敢……” 顾承徽点头,冲过去朝锦园拱手,一面赞赏道:“宋小姐真是华彩照人,小生心仪已久,今日特来提亲,还望宋小姐能成全小生的一片痴心则个。” 宋锦园正瞧着李驯呢,被这么一通直白的毫无前奏的表白弄蒙了:“你说什么?” 顾承徽惊愕,不过还是重复了一遍。 锦园看着顾承徽没作声。 这个时候有人起哄道:“这位是谁?还望老板娘介绍一二?” 春桃立马上前,骄傲道:“这是我家小姐,她才是我们酒楼的老板,我只是替她行事,我家小姐姓宋。” 小姐?! 李驯奔过来,原本紧绷的脸硬是挤出一个笑容:“锦园,跟我回家!” 说完惊愣,他完全是下意识反应,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锦园已经休了李家而去。 宋锦园离开一点距离,笑着道:“你是谁?跟我有何关系?” 顾承徽立马走过来挤眉弄眼:“对啊,你是谁啊?今日是我来提亲,你要想提亲还请排队。” 苏钰走到他们跟前:“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听得不明白。” 锦园轻笑,眼神妩媚:“苏大哥,听不明白就不听,对了,你怎么来京城了?南城那边不管了?” 苏钰点头:“我听闻你们出事,哪里呆得住,跟京城这边申请了许多回,这才放了我回来,已经派了别人去接管南城‘福记’,好在我回来了得知你们没事,心里高兴的很,这便立马冲过来看看你们,李兄弟说你在这里,我就过来了。” 一句话简单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锦园拍掌笑道:“那真是太好了,今日胧月也在,等不忙了,咱们好好聚聚。” 苏钰点头,顾承徽不满了:“喂,今日是我来提亲,麻烦有事情能排队聊么?” 苏钰尴尬地很,也好奇地看向李驯,却见李驯只盯着锦园不放,像是眼底再无其他人般。 想到李驯对锦园的感情,可如今李驯高中状元,只怕难跟锦园圆满,可又舍不得锦园嫁人,倒是为难的紧。 苏钰想到李驯不太情愿过来,大约就是这个原因?锦园看着这么优秀这么美,实在太受欢迎了。 “锦园妹子,为何他们都叫你小姐?”苏钰忍不住问道。 宋锦园见李驯面对顾承徽站着也不吭声,故意道:“因为某个人中了状元就不要他嫂嫂了,休了他嫂嫂出门,哼,他嫂嫂我不就当回小姐了么?” 锦园这么一说,大家纷纷哗然,顾承徽惊愕宋锦园怎么这么大胆:“宋小姐,你,其实你可以不用说的。” 宋锦园不屑道:“怎么?后悔了?那就拿着聘礼回去呗。” 她才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呢。 “天啊,竟然就是传说中状元的那位寡嫂?” “不是说状元家寡嫂培育牡丹很好,还献了牡丹给皇上,这才救下状元郎,怎么还休了呢?”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大家纷纷鄙夷李驯,宋锦园听得心里高兴,得意看向李驯。 李驯倒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反正左拾遗弹劾的折子递了无数遍了,他拉住锦园的胳膊,黑眸深沉,低声道: “锦园,我为何休了你,难道你真不明白我的心?” 锦园眨巴眼睛,小嘴微动,吐出三个字:“不明白。” “你!” 顾承徽走过来,不满道:“难道没有人注意到我吗?今天是我来跟宋小姐提亲的日子。” 见顾承徽如此找寻存在感,锦园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看着顾承徽,露齿微笑:“顾公子,不好意思啊,我暂时还不想嫁人,你将聘礼拿回家去吧。” “你,”顾承徽吓的后退,“宋小姐,你可知多少贵女如今有意与我?我这么风流倜傥,风度翩翩,你有何不中意之处?” 锦园上下打量顾承徽几眼,礼貌道:“你哪里都好,我没什么不满意的。” “那你还拒绝我?”顾承徽眉毛拧成了八字,实在想不通。 宋锦园摊手:“因为我不喜欢你啊。” 一旁李驯笑了,这回答不错:“听到没有,顾承徽,还不赶紧把你的东西带回去?” 顾承徽怒瞪李驯:“明明是你坏我好事。” 说着看向锦园, “宋小姐,我就中意你,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说着狠狠瞪一眼李训,拱手,礼貌离去。 大堂里面已经彻底沸腾了,大家被这个精彩的剧情弄懵了,同时八卦的因子滋生,交头接耳议论刚刚发生的一切。 “当朝榜眼要娶状元家的寡嫂?!” “不是寡嫂了,已经休了,跟状元家没关系啦。” 有的人更加跃跃欲试:“你们说我行不行?” “你行什么呀?你都三十多岁了,你是看上人家貌美,还是看上人家是这家酒楼的幕后老板?” “都是啊,娶了她,一举两得,不好么?” “就你还是算了吧?你看看你的大龅牙?” 那人不服气了:“我家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可是有后台的哦。” 闻言周围的人更加是哄堂大笑,这话说得好没道理,能在“天上人间酒楼”吃饭的都是有钱人,谁家没点后台背景? 这可真的不能怪锦园不照顾劳苦大众,不开发价廉物美的食物,实在是“天上人间酒楼”自开起来就大受欢迎,经过一圈圈传播,有钱人就把价格捧起来了。 因为这件事情,锦园也考虑到了,所以回来新开后,就每隔七天,选一日给普通民众进来吃饭,价格也降到最低,有时候也去西市那边的贫民区派发馒头大馍还有自制的肉干咸菜,据说比肉还好吃。 总之,锦园的这些举措,直接让“天上人间酒楼”在民间的名声越来越高,生意自然也好的很。 第355章 春心萌动 第355章 春心萌动 原本大家还以为春桃就是老板,就有不少人托了媒婆来打听,如今看到美貌更甚一筹的锦园才是幕后老板,天啊,不知道多少男人的春心开始萌动。 李驯听到这些议论都气疯了,拿眼居高临下等着锦园,咬牙切齿道:“给我去换了。” 锦园原本还嫌发饰累,听到这一句,立马昂头回瞪他,涂着胭脂的红唇微张:“不换,”说着话还怕不够刺激人,又加了一句,“如今你跟我毫无关系,李状元怕是管的宽了点吧?” 李驯脸都气白了,他就这么瞪着锦园,想伸手将锦园抱回内院,而且就直接这么做了。 “喂?” 被李驯举动弄晕的锦园急了,大喊大叫, “你放我下来,李驯,男女有别,听到没有?” 李驯才不听她的,一路小跑将宋锦园抱去了内院,锦园一路扑打,又扑又咬的,李驯吃痛,将锦园放下,依旧握住锦园的一只胳膊不放。 “李驯,你放手,我警告你啊,不放手我就去县衙告你欲行不轨,你信不信?” 李驯点头,一派悠闲:“去告,”说着低头朝锦园笑了笑,眼底都是狡黠,“正好我对你欲行不轨被大家都知道了,我就只好勉为其难娶了你。” 锦园立马大惊:“想得美!” 李驯剑眉拧在一起,头疼的看着锦园:“锦园,不要闹了,你知道我为何那般做,你就不能……” 锦园扭头一看李驯:“就怎样?我就不能受点委屈?哼,我还不够受委屈么?你代你哥休了我,我就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我也没去打扰你,也没过问你任何事,我怎么了我?” 李驯听得只想笑:“你确定,没带走一片云彩?”把状元府都搬空了。 锦园尴尬,见李驯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很是恼火:“你赶紧给我走,你知不知道,你刚刚抱着我进来,外面的人会怎么说你我?” 李驯耸肩,看着锦园生动的脸部表情移不开目光。 锦园就知道,李驯巴不得这样,可是:“你刚活过来,你又想死吗?就算你代你哥休了我,我也曾经是你嫂嫂,你今日这么做,要是传到了皇上那里,你的前途怎么办?你做事都不考虑的么?” 李驯唇角微弯,不答反问:“所以,你生气是因为你关心我?” 锦园摇头:“我为何要关心你?我才不关心你,你马山给我走,我不想看见你。” 院子里瞬间安静,春桃跟苏钰看的心惊,苏钰更加莫名,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春桃扶额,我的乖乖,你们就不能好好爱一场?搞这么累做什么? 李驯主动让步,他走到锦园跟前,见锦园又是扭头不理会,心里微微叹气,知道自己这些日子到底对不起她,可他又何尝不想念她? “锦园……” 李驯的声音带着太多无奈,锦园心念一动,立马收敛,用双手捂住耳朵:“我不听!” 李驯看的忍不住笑,他将锦园拥进怀里,小心仔细地抱着,闻着锦园身上的清香,只感觉自己又有了生气,李驯声音都低沉起来: “锦园,你不要答应顾承徽,等我好不好?我……没有你,我要那些功名有何用?” 锦园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怀孕了,这大概是她听到的最好的情话,锦园像是突然开窍一般,心跳快的如鼓雷,莫不是,她也爱上了他? 见锦园没回答,李驯微微有些失望,可到底锦园没像之前一般伸出猞猁一般的爪子,他也觉得满足,两个人抱了一会儿,李驯见门口春桃他们看着,这才松开了锦园,捏着锦园的肩膀,低头与锦园平视,黑眸紧紧锁住锦园的眼睛,却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锦园,我的衣服破了,没人补。” 锦园“噗嗤”一笑,收起满身的刺,又气又笑道:“你明明知道,我的针线女红还没你做的好。” 锦园一笑,真如桃花初放,紫薇花在她身后层叠,都没她万分之一美丽,李驯看痴了: “锦园,你今天好美。” 锦园叉腰:“我哪天不美?你是不是就是看我今天打扮了一番才说这些挽留的话的?如若我还穿着一身黑衣在后厨做事,你还记得我这蓬头垢面的嫂嫂么?” 李驯像个被驯服的小猫一般,任由锦园发脾气,最后还得哄着:“你哪天都美,是我说错了,你打我嘴,我绝对不还手。” 锦园自然下不去手,心里想着外面那些宾客,到底有些后怕:“你还是走吧,耽误这么长时间,莫不要让他们真以为我们再此做什么苟且的事情。” 李驯听话点头,走了几步又回头,抓住锦园的手,再次强调:“你不可以答应别人,就是太子来提亲,我也得把你抢了。” 锦园耸肩,一脸坏笑:“好呀,我等你来抢。” 李驯心头一滞,对锦园一点办法没有,只得继续哄着:“你若是生气,等我求了皇上成全我们,你回家了慢慢惩罚我,可不要再置气答应别人了,我……” “你走不走?”锦园柳眉倒竖,嘀咕道,“怎么高中状元了还这么啰嗦,你烦不烦?” 李驯急忙道:“我走,你不要嫌我,我走就是了。” 说着委委屈屈地走了。 春桃,苏钰,还有闻声过来瞧热闹的赵胧月都大张着嘴巴,看着李驯委屈着一张脸,一走一回头,满眼不舍地离去的模样,活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这,真的是我家少爷?!”春桃拿手合上嘴巴。 苏钰看着气鼓鼓站在那里催促李驯快走的锦园:“没想到,来京城就这么大一出戏可看,精彩。” 赵胧月:“……”我是来干什么的?我在哪里? 李驯离开锦园视线就立马恢复长身玉立地冷面形象,面对众人非议面不改色,拱手道: “本人李驯,乃当朝新科状元,就是之前作弊案被诬陷作弊那位,在下欲与‘天上人间酒楼’老板娘成百年好事,今日大家做个见证,还望日后支持一二。” 要说不要脸,顾承徽比起李驯来说,还差了一大截。 第356章 喝一碗喜酒 第356章 喝一碗喜酒 大家没想到当朝状元竟然鞠躬拜托他们事情,顿时都觉得面上很有光彩,都纷纷鼓掌鼓励他: “好说,好说,他日若是成了事,还望喝一碗喜酒。” 李驯笑着道:“那是自然。” 两下说了几句话,李驯跑来找苏钰,拉着苏钰去了楼上包厢,他是怕锦园看到他没走又生气,故意挑选了一个靠里面的包厢。 苏钰看他如此,笑的打跌:“事到如今,你还不把事情经过都告诉我么?” 李驯看他一眼,倒了一杯茶自己喝,不理他。 苏钰点头:“我算是明白了,我说今日叫你来这里,你答应的如此痛快,原来是你小子多日不见锦园,寻了我这个由头来看她,行吧,我成多余的了,我走了。” 李驯连忙回头:“苏兄,我今日请你吃饭,那必是成的,你走做什么?” 苏钰摇着折扇,没好气道:“自然是去点菜,就你在这里坐着,谁敢来招呼我们?还是我亲自去吧。” 李驯脸色尴尬,微微点头,苏钰自去。 苏钰回来时候,猞猁坐在李驯旁边座位上,陪着李驯一块儿发呆,苏钰瞧见了,跟猞猁打招呼: “猞猁,你怎么来了。” 猞猁张开三瓣嘴叫了一声算作打招呼,之后拿爪子敲打李驯的胳膊,看着桌子上的糕点不语。 李驯明白过来,拿了一根肉干递给猞猁,猞猁张嘴吃下,慢慢咀嚼,很是惬意。 “这猞猁一路随着你们来的?”苏钰好奇道。 李驯摇头:“来的一路上只顾奔波逃命,并未见它,后来我跟锦园被人追杀,它才出现,我看这小畜生就是看着点来的。” 猞猁不满地叫一声,李驯立马又拿了一根肉干塞过去:“说你一句怎么了?你不就是踩点来的?不然我跟锦园差点被山匪杀了,你怎么不来救我们?” 猞猁嗷呜一声,趴下去不吭声了。 李驯替苏钰倒了一杯茶,苏钰接过来:“你快跟我说说,你们这一路来的遭遇。” 李驯这才慢悠悠地从最开始离开南城开始说,说到如今作弊案平反,他则成了状元郎,大概是中间事情多,起伏太大,李驯表现的很平静,就好像在说很久以前的事情。 苏钰钦佩道:“李兄弟,这次死里逃生,真是老天庇佑。” 李驯轻摇茶杯,盯着里面的碧螺春:“我不知道老天庇佑不庇佑,但是我知道,她一直在助我陪着我。” 她自然指的是锦园。 苏钰点头:“锦园妹子的确是个奇女子,莫说你跟她朝夕相处心中早已割舍不下她,就是旁人,跟她相处得久了些,心中都不免生出些别的念头来。” 李驯立马鹰眼看过来:“苏兄难不成也是这么想的?” 苏钰立时摇头摆手:“自然不是,我一直视锦园为义妹,绝无别的想法。” 李驯点头轻哼:“这还差不多。” 苏钰这才擦汗:“李兄弟,你既然这么紧张锦园妹子,何必休了她?让她如此恼火与你。” 李驯轻叹一口气:“我去求皇上成全我跟锦园,皇上不允,我只能先休了她走,再想办法。” 他怎么知道,他就放锦园离开这么一点时间,锦园就这么受欢迎,而且没了李家身份的束缚,简直就如小鸟入了树林,快乐的没边了。 苏钰不提还好,提了他都有些后悔当时仓促的决定,至少,至少,休了她后还让她住在状元府才是。 苏钰不知道李驯心中所想,只说着自己的话:“原本我写了不少信回来,央求赵氏主事可以出手帮忙,却不曾想事情严重到这种程度,幸好你们没事,我这一回来,京城的天都变了。” 作弊案简直将朝廷百官清洗了一遍,苏钰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李驯点头,认同苏钰的话:“作弊案之后,京城高层已经重新洗牌,原本的三公三师也换了新人,不过这些对你赵家来说也没什么影响,顶多换了个人来往巴结,赵家钱多,想必也不在乎这一点两点银钱。” 苏钰笑了:“贤弟说的是,自古商人地位不高,只能巴结朝中各位,也只是希望能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做生意罢了。” 正说话呢,小二将菜都端了来,两个人拿了筷子马上开吃,这一吃,李驯就尝出不是锦园所做,只得暗暗叫苦,看来刚刚说了那么多,锦园心里那口气还没出完,竟是不愿意亲自做菜给他吃。 苏钰也瞧出来了,他本身就在南城经营“福记酒楼”,怎么会唱不出味道不一样,何况他跟赵胧月也熟悉的很,他尝了一口道:“这菜不错啊,胧月的手艺又有长进了,我还道回了京城成天在家呆着,手艺早就生疏了呢。” 有人替他缓解尴尬,李驯自然顺着驴下了,点头道:“听锦园说,赵小姐只要得空,就会偷跑出来在这里帮忙做菜,锦园又喜欢她,自然不遗余力都教。” 苏钰微笑,笑的很是不知所谓:“她也做不长了,这阵子是你们三甲新出,主事忙着应酬交际顾不上她,等忙过这一阵子,只怕她就出不来了。” 想来也是如此,李驯倒也不惊讶,说话间又一道菜上来,依旧不是锦园做的,李驯大概也放弃了,自顾吃起来,反正也不打算走,能离锦园近一点也好。 苏钰竖起大拇指:“李贤弟定力足够,一定能够抱得锦园归。” 李驯却道:“这几日任命就要下来。”说着夹了一块肉喂给猞猁,眉宇间染上一抹惆怅。 “倘若到时候皇上依旧还没收回成命,你又代你哥休了锦园妹子,你们岂不是要从此两地相隔,轻易难见面?” “啪!”李驯将筷子敲在桌上,双眼迸射出危险暗黑的气息,恶狠狠道:“这可由不得她,到时候她若不肯随我去,我便是绑,也将她绑了去。” 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就算他能够耐得住思念,也怕锦园禁不住那些豪门大户,优秀子弟的追求,萌动春心跟了人家。 第357章 无名火起 第357章 无名火起 想想锦园穿着华丽的嫁服嫁给别人的场景,李驯心里头就一股无名火起。 苏钰赶紧倒了杯茶递过去:“来,喝点茶消消火,莫要生气了,贤弟这么聪慧,总得想个两全的法子才行,可不能真的绑吧?那锦园妹子岂能服气,往后可有的你受的。” 猞猁嗷呜一声,似乎在响应苏钰说的话。 李驯这才发觉自己情绪激动了,幸好在包厢,这要是在外间被人听了去,还不知道该如何传送,新科状元郎绑架寡嫂,强行欲行好事? 那个时候,可就真成了武朝的笑话。 “咦?” 李驯无意看向窗外,却见一个熟悉的人影闪进了酒楼,他以为自己看错,忙着起身出包厢门往下一看,可不就是熟人。 白敬亭进了酒楼就一路往上,与那李驯在拐弯处正面交锋,对视处火花四溅,白敬亭看一眼李驯,鼻子翘起来好高,从鼻孔里轻哼一声,扭头往另一边去找包厢。 李驯正寻思这个白敬亭怎么就一个人来?一个人来还找什么包厢? 遂李驯等白敬亭进去了包厢,利用轻功无声无息跟了去,贴在门口细听。 “唉,什么谏官,我看我就是个草包,武朝哪里还需要谏官,莫不若让我辞官回乡,种几亩薄田,了此残生算了。” 说着就是喝酒的声音,跟着就是叹气声。 “那个李驯,他简直就是斯文败类,武朝的败类,为何奏折递上去后毫无反应?皇上,难道只是因为殿试中那李驯小子表现太过出类拔萃,你就忽略了他那禽兽不如的人品么?” 李驯一听就知道,定是说他刚刚高中状元就休了锦园的事情,那些弹劾他的折子多半出自这左拾遗白敬亭之手。 正听的专心,锦园手里端着木制托盘款款走过来,依旧穿着刚刚那身衣服,李驯眼底的火气直往外冒,见锦园来到自己跟前,愤怒指了指锦园身上的衣服,又指指后院方向,示意锦园赶紧去换衣裳。 锦园冲他吐吐舌头,将他推到一边,举手敲门,里面说了一句“进来”,锦园立马推门而入,然后当着李驯的面,将门关起来。 李驯立马冲过去要推门,可手立时止住了,他知道他这个时候进去,锦园一定生气。 李驯回去自己包厢,一口气喝下三杯凉茶,这才好受一点。 苏钰正吃的开心呢,见此道:“李贤弟,你这是怎么了?出门遇到什么了?难道是锦园妹子还生你的气,后面的菜跟酒水都不给上来了?” 李驯摇头,兀自坐那里生气,连猞猁都不敢靠前,看了李驯一会儿,从窗口跳下去走了。 “到底何事啊?”苏钰关切道。 李驯这才将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苏钰笑个不停:“我倒是什么事呢,人家锦园妹子可是老板,左拾遗来店里面做客,她去招呼一番有什么不可以?” 李驯嘟囔道:“以前都是春桃去的,她可以不用去。” 苏钰噎住,随后思索一下道:“要么,你再去看看,听听他们说的什么?” 李驯一听,立马心动,却不敢明说,只是捡起筷子重新吃饭:“我不去,我乃堂堂男子,去做偷听的事情成何体统?” 苏钰一脸黑线:“那你刚刚出去是干嘛去了?” 李驯筷子拿不住了,苏钰催促道:“还不快去?万一锦园妹子就仰慕这种正直之人呢?那左拾遗可是做的一首好诗,而且还精通音律,长得也不丑,虽说年纪大了点,但女子爱才,岂会……”计较。 李驯早爬起来,一阵风跑了。 苏钰摇头,笑着继续吃:“正好,我想念这些菜很久了,这一次可得好好吃个够。” 包厢里,左拾遗看到进来一位长相柔美,眼神清澈,穿着得体的女子,很是吃惊,连忙站起来拱手:“请问姑娘是?找在下何事?” 锦园将白敬亭点的菜放下来,看着白敬亭笑而不语,把个白敬亭弄得神思不属,抓耳挠腮,就算平日里再怎么镇定,见了武后都毫不打怵的左拾遗,此时在锦园瞪视下竟然冷汗涔涔,坐立不安。 锦园笑看了白敬亭半晌,才“噗嗤”笑出声,一面替左拾遗倒茶水,一面道:“早听闻左拾遗性情刚烈,面相正直,光瞧着眼睛,那些贪官污吏都能吓的立马认罪,小女子不才,刚刚特意瞧了左拾遗半晌,左拾遗可瞧的出民女心中是正是邪?” 左拾遗暗暗叫苦,刚刚只瞧着眼前这名女子这般大胆,竟然敢直视他,闹得他心里头慌慌,却哪里有注意人家女子什么眼神? 锦园将倒好的茶水递过去,笑着介绍,“这是今年江南新出的碧螺春,用白檀木焚烧烘焙而成,里面加了新出的江米一起炒制,味道别具一格,左拾遗喝喝看味道如何?” 白敬亭端起茶杯喝下一口,江米香混着茶香,很是不错,喝到后来,茶水下去,舌尖隐隐有白檀木的香气,一口下肚,顿觉神清气爽,心神平静:“好茶,好茶。” 锦园又倒了一杯,推让道:“这第二杯才是精华,左拾遗再喝喝看。” 白敬亭完全信服锦园,这一次放慢了速度细品,发觉后味更加浓厚,让人喝完流连忘返,白敬亭这次真的服了,起身拱手道:“请问姑娘芳名,竟然对茶道如此熟悉。” 锦园这才寻了靠窗的椅子坐下,抬头望窗外看,行人如织,锦园收回目光,见白敬亭还在等自己回答,这才收敛神色,指了指桌子上的菜,道:“我便是这家酒楼的真正老板,也是这家酒楼招牌菜的发明者。” 左拾遗大惊:“你,你就是……” 左拾遗连忙摇头:“不可能,我前次来,老板还是另一位女子,长得也很美,跟你年纪相仿,怎么又是你?” “那是我的丫鬟,我才是这家酒楼的老板,今日听闻你来,我亲自下厨做了菜,你要不要尝尝看,有哪些不同?” 左拾遗早就按耐不住,立马拿起筷子快吃,一面摇头,尤为不信:“怎么可能?竟然真的味道不一样,这味道差别很小,只是在下一直比较爱好寻找美食,所以能够分辨得出。” 第358章 这女子是谁? 第358章 这女子是谁? 宋锦园点头:“那你可知,我除了会做这些菜,还会别的?等我说出来,左拾遗只怕就猜到小女子是谁了。” 白敬亭上下打量锦园,按理说豪门贵族女子是不会跑来开酒楼做菜的,可锦园穿着这身衣服,这洗尽铅华的气质,哪怕是年轻时候的武后,也大抵就是如此了,这女子是谁? 也亏得白敬亭来的晚,又一路走的匆忙,并不知道刚刚宋锦园当着大家的面跟李驯认了亲。 锦园神秘笑笑,捻起一根肉干丢进嘴里慢慢咀嚼,眉眼微弯成细长看着白敬亭,缓缓道: “皇上新得的那几株牡丹,正好,女子不才,正是出自小女子之手。” 白敬亭拿起筷子夹菜:“哦,是吗,是……什么?!” 白敬亭再也拿不住筷子,看着锦园发愣,手指着锦园,“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没错啊,就是你想的那个答案。”锦园笑嘻嘻道,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笑的乐不可支。 左拾遗老脸一红,好半天才梳理好自己的情绪,拱手低头:“惭愧,没曾想姑娘就是武朝如今最好的牡丹培育师,宋姑娘你放心,李驯那厮竟然敢在高中状元后替李家休了你,一点不顾念你当初养育他一路到科举的恩情,甚至当初你为了他冒死献花给皇上,我白某早就看不下去了,一定为宋姑娘讨回一个公道。” “只是,宋姑娘,你已经嫁过人,怎么梳个姑娘家发髻?似乎不妥。” 宋锦园心道,果然是个好学究,好吧,今日不能得罪你,我就解释一下吧。 “其实,左拾遗有所不知,小女当日跟李驯大哥李值成亲,并没有三叩九拜,更不曾行夫妻礼,按照武朝律例严格算起来,小女并没有真的嫁给李值为妻,只是曾经有过婚约,李值成亲那日便去世,小女见他家中只有一位瘫痪小叔,日子艰难,加之娘家亲人早就去世,只遗继母在家日日想着卖我换钱,索性成全了道义,留在了李家,所以,真的来说,小女还未嫁过人呢。” 这等内情,左拾遗自然第一次听到,他捻了几下胡须,沉吟道:“既是如此,那就是在下冒昧,姑娘梳这发髻也合适。” “那既然如此,李驯那厮休了你就更不应该了,宋姑娘留着姑娘之身在李家,一路辛苦挣钱扶持他科考,甚至为了救他差点丢了性命,这事儿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却不讲道义,刚刚高中就代替他大哥休了你,就算你跟他大哥尚未成亲,可如此一来,真假难辨,姑娘的名声怕是毁了,往后出门行走,抑或嫁人,也是多受人背后指点。” 锦园点头,很是感动:“左拾遗真是个正直的人,他们说的果然没错,小女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你不知道,今日那榜眼来提亲与我,我那小叔,呸,已经不是小叔了,那李驯竟然跑来闹事,阻止我嫁人,将那榜眼赶走了,呜呜呜……” 门外李驯捏了捏拳头,额间三条清晰的黑线,明明白白。 左拾遗哪里能看的这么娇美的女子当着他的面哭泣,立即拍着胸脯道:“你放心好了,我前几日就开始往皇上那里递折子,请求皇上罢黜了李驯的状元,皇上爱才没有答应,但是你放心,老夫还会继续往上递,一定不让这等斯文败类存于世间。” 锦园点头赞同:“对,就是要如此才好。” 说着拿筷子给白敬亭布菜,“来,左拾遗,多吃点,吃不完我们也可以提供带走的服务,让您的家人也尝尝。” 左拾遗更是喜欢宋锦园,觉得这位女子不愧是做酒楼的,服务真到位,说话真妥帖。 酒过三巡,左拾遗紧张感少了很多,道:“宋姑娘,你想嫁人,只管挑选自己喜欢的嫁,假若李驯那厮还要阻拦,只管告诉我,老夫就算跪在殿前三天三夜,也非得把他给废了。” 锦园吐了吐舌头,又倒了一杯酒过去:“左拾遗说的对,就该如此好好教训他,不过,我的名声已经给毁了,就算嫁给别人,只怕在别人家也讨不到好,索性不嫁了也好,清净。” 左拾遗立马摇头,拍案而起:“宋姑娘怎么说这种话?你看看你,这么能干聪慧,还能培育那么好的牡丹,怎么就不能嫁个好人家了?虽说不能嫁给人做正室,妾室还是绰绰有余的,你也不要想太多……” “什么?要我做妾室?我可不做。”锦园拔高了嗓门道。 门外李驯听完暗笑,心道我舍得让你做妾室么?只怕你非得把我撕了吧。 左拾遗凝眉:“宋姑娘,你这……条件虽然不差,可到底是个女子,京城多是高官厚贾,你出身低微,想做正室太难了,老夫……” 锦园凑过来,低声道:“我有一个想法,可以让自己做正室,又可以惩罚李驯那厮。” 左拾遗眼睛一亮:“宋姑娘,你有何办法?” 锦园笑看了门口一眼,压低声音将计划托盘而出,左拾遗以为自己酒没醒,听完见锦园一脸郑重,这才知道自己没听错:“宋姑娘?你,你确定?” 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面推么? 宋锦园点头,狡黠笑着道:“如若办成此事,让小女嫁出去,小女一定送一株‘恋三生’给左拾遗,以表谢意,可否?” 左拾遗真正心动,他是谏官,虽然权利大,但是官阶低,俸禄不多,加之谏官么,敢于仗义执言,巴结的人几乎没有,所以日子在京城也就算能过的去,可哪有闲钱买牡丹这种名贵花种,可他不仅是谏官,也是诗人,诗人爱花爱树爱美人更爱牡丹。 “不行,不行,老夫不能收。”左拾遗的正直感让他断然拒绝这个太有吸引力的提议。 锦园立马道:“您若做成此事,那就是我的媒人,我这是谢媒礼,当收的。” 这番话下来,左拾遗这才没有推辞:“那就这么说定了。” 第359章 你只能嫁给我 第359章 你只能嫁给我 锦园点头,李驯却冲进来:“我不同意,锦园,你不可以嫁给别人,你只能嫁给我。” 左拾遗一愣,原本想发火,听到这里,却停了脚,眼神在李驯跟锦园身上打转,似乎明白一点什么,心里好笑,这个宋锦园,这是做戏让他成全呢,左右好人坏人都是他来当了。 锦园却不理会李驯,而是看向左拾遗:“左拾遗,您吃您的,莫要管这些闲杂人等。” 李驯却气白了脸:“锦园,你明明答应了我的,你不可以反悔。” 锦园却笑了:“我何时答应你了?哦,对,我答应了你给的休书,我已经出来状元府自立门户了,李公子,你若还是纠缠不休,可别怪我不客气了哦。” 心道让你二话不说,商量一下都没有就休了我,哼,让你知道知道女人也不是好惹的。 左拾遗只得做戏道:“李状元,你当日已经代你哥休了人家,就不要跑来闹事,好歹你也是状元,这么做有失身份,再说了,皇上给你的赏赐已然不少,就不要打宋姑娘这酒楼的主意了,男人嘛,还是知耻一些比较好。” 左拾遗不愧是左拾遗,说话比锦园还不留情面,李驯听得脸上都挂不住了:“左拾遗,你若是对我不满,你大可以去皇上那里参我一本,我李驯绝无二话。” 左拾遗却一反常态笑了:“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这几日的确去皇上那里参了你几本,怎么?不服气?你也可以去参老夫的本嘛,只要你能找到老夫的错处。” 李驯摇头,看着锦园心口起伏不停:“你想参几本就参几本,我不在乎,你参的也没错,我就是那样做的。” 等到皇上受不了了找他谈话,他势必还会再提这个话题,大不了这个状元不要了,他带着锦园回去南城待着。 这是最坏的打算。 锦园像是看出了李驯的想法,起身呵斥李驯:“你的厢房不在这里,你怎么还呆在这里,赶紧给我走。” 李驯捏了捏拳头,看几眼锦园,扭头走了。 左拾遗轻笑:“真的受不了你们小年轻,一件这么简单的事情搞的这么复杂,何必?” 锦园歪着脑袋浅笑:“哪里简单了?叔嫂成亲,本就备受非议,我们没有办法在一起,除了这样做,长痛不如短痛,还能怎么办?” 左拾遗想想也是,不由得佩服道:“宋姑娘真是个奇女子,怕是要做武朝第一奇女子了。” 锦园摇头:“一切不过顺应人心,做到问心无愧罢了。” 说着举起一杯酒,一口喝下。 这边李驯回到了苏钰这边,立马叫小二上酒,二话不说就喝下三坛酒,最后喝的微醺,盯着酒坛抱怨:“这锦园藏私,怎么不见了那杏花酿?” 苏钰摇头:“出去一趟回来就喝成这样,唉。” 锦园也没管李驯,知道苏钰会照顾好,她自己跑去后院换下素一点的衣服,正好饭点过了,赵胧月也换好衣服出来跟苏钰一起回去,仨个人说了一会儿话,苏钰先送李驯离开,又返回带着赵胧月离开,酒楼里面又只剩下锦园跟春桃,秋菊三个人了。 三个人打点好酒楼,就回去后院洗漱,之后照旧坐在院子当中石桌旁休息乘凉。 “小姐,如今快中秋了,咱们酒楼要不要放假去看花灯啊?好像每年烟霞阁,还有平康坊及三曲附近其他歌姬舞馆都会派花魁出来去芙蓉园的曲江池斗花。” “斗花?!”锦园好奇道,“难道是斗牡丹花?皇上允许民间斗牡丹花?” 春桃立即道:“自然可以的,不过她们这个斗花,可不是单单指斗牡丹花,还要民众选中一年一度总花魁的意思。” 原来是这个斗花。 “她们要比什么呀?” “自然是琴棋书画罗,最近加了一项,争夺花魁者,必须以牡丹作诗,获得众人认可共同推举才可成为花魁。” 原来如此,古代花魁含金量这么高?天啊,要她作诗岂不是为难死她了。 锦园想起来海棠,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虽然两家离得近,可自从那次将军府一见,就再也没见过。 想到就去做,锦园就是这么风风火火的性格。 第二日又到了酒楼每逢半个月休息的日子,锦园起了个早,熬了醒酒汤让春桃送去给李驯,自己则在后院开辟出来的培育室培育牡丹,主要还是送给武后那几个品种,另外,她还顺带培育起了芍药,有些人家里没那么多钱,买不起好牡丹,而芍药跟牡丹花型相似,只是偏小一点,好好培育,买回去摆在家中也是一道不错的风景。 人家李太白不也写了首诗描述芍药的美么? “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沈香亭北倚阑干。” 到时候她就让李驯写几首描述芍药的诗,到处传唱,还不一样畅销? 想想就很美。 锦园想到就做,芍药培育手法跟牡丹相似,培育出来的品种也跟牡丹相似,所以并无难度。 所以,当武文安过来找锦园,传达武后想吃锦园做的菜的意愿的时候,锦园正在做收尾工作,武文安眼见锦园弯腰凝神拿着一把自制的长条锋利小刀在那里比划,武文安不由得惊叹,就算细心如他,也未必能够做到那么精细。 所以,术业有专攻,古人早就说过了。 “好了,”锦园脱下培育专用麻布围裙,去一旁净了手,跑过来笑看着武文安打招呼,“将军刚刚说,皇上想吃我做的饭?” 武文安点头,笑着上前将锦园鬓角一片牡丹花叶摘下来捻在手里面把玩:“皇上说御膳房做不出那味道,就想吃你做的。” 锦园后退几步,避开武文安的目光,秀眉微微蹙起,红唇微嘟:“我已经将所有做法步骤都教给了大师傅,可别说我藏私哦,这大概是,吃不到的就想念,吃得到的就嫌弃吧。” 说完两个人面对面哈哈大笑。 锦园抬头看了看天,急忙道:“既然皇上要吃,那我得快一点了,一会儿酉时一到,我就该去庄太傅府承办宴席。” 第360章 破例一回 第360章 破例一回 武文安惊诧:“今日不是休息么?怎么还要去办宴席?锦园,不是我说你,你都是当老板的人了,也该养几个徒弟出来,不然,假若有事找你,你该怎么脱身?” 锦园甜笑,点头称是:“我也正在物色人呢,这次是庄云轩那小子跑来请我,你让我怎么拒绝?原本休息日我是不承办任何宴席的,为了他也得破例一回。” 武文安点头:“该是要物色人了,你往后还得培育牡丹,怎么有精力做这么许多事情?” 两下无话,锦园见武文安一直看着她,微微有些不自在,正好春桃回来了,叫上秋菊一起去后厨打杂帮忙,武文安在门口坐下等待,一直盯着锦园忙碌的身影在灶台间翻飞。 饭菜很快做好,放在了武文安带来的食盒里,锦园端出来一碗酸梅汤,上面零星飘着几朵桂花,锦园笑着道: “将军,喝点酸梅汤解暑,这是给皇上做了多的,可别介意哦。” 武文安立马接过,站起来让位道:“锦园,快点过来歇歇,看你汗出了不少,这秋老虎的确也不好过。” 锦园点头,她看了眼后厨,心里思索一番道:“将军,你认识的人多,改日介绍几个能干的木工瓦匠来,我想把这儿改造一番,做个避暑的物件。” 武文安来了兴趣:“是什么?不是有蒲扇么?难道是你要把这后厨做成冰室?” “自然不是,”锦园夸张道,“那得多少冰啊?使不得使不得,等我做出来,将军就知道啦,先保密。” 说着狡黠眨眼,惹的武文安心里头痒痒,想到最近的传闻,忍不住问上一番:“锦园,听说榜眼顾承徽来找你提亲了?” 锦园点头:“是有这么回事,难道传的都这么快了?连你都知道了,那皇上……” 武文安笑着点头:“我就是从皇上那里知道的,你猜怎么着?那顾承徽直接跑去皇上那里要求赐婚,竟然跟李兄弟一个说法,好笑,皇上跟我说,没曾想你一个小寡妇还这么受欢迎,求婚的不是状元就是榜眼。” 锦园脸色微红,娇嗔道:“这个顾承徽,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怎么还跑去皇上那里求赐婚,是嫌我不够丢人么?下次来了直接打出去。” 见锦园来真的,武文安笑的可乐,直觉得最近发觉锦园莫名可爱,于是劝道:“这也是你魅力大,让那榜眼流连忘返,一直念念不忘,这才跑去求皇上赐婚,也是勇气可嘉。” 锦园想都不想,赶紧转移话题:“皇上近日经常召见他们吗?” 武文安点头:“嗯,新的任命已经下来了,李兄弟没告诉你?” 锦园摇头:“我跟他已无关系,他自然不会告诉我。” “这李兄弟倒是做了一件好事,没了那寡妇身份绑着,你也好嫁人,虽说失去了状元郎寡嫂的身份,但也不影响你嫁个好人家,毕竟,你可是皇上认可的武朝第一培育师啊。” “武朝第一培育师?你是说我?我什么时候有这头衔的?我怎么不知道?对了,这头衔有没有固定俸禄?” 瞧锦园那对金钱着迷的样子,武文安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心动:“朝廷是不会给俸禄,但有这头衔在,往后还怕没人送钱么?” 这倒也是。 接下来武文安又说了一个大消息:“这几日朝廷倒是出了一件新鲜事儿,你要不要听上一听?” 锦园自然有兴趣,这里没有网络手机,出了干活不就是听八卦这点娱乐生活了? 不料武文安却站起来,放下喝光的酸梅汤碗,看了眼日头:“今日不早了,我先进宫去,等出了宫我再来寻你。” 锦园自然也不好留的,送别了武文安,就是一通抱怨:“说好了给我说点新鲜事儿,却又不说了,这可是蜘蛛挠了心,格外的难受。” 春桃走过来:“小姐,你怎么嘀嘀咕咕的?” 锦园骂道:“没事,就是觉得最近无聊,对了,你去给驯儿送醒酒汤,他可有说什么?” 春桃捂嘴笑道:“原来小姐还惦记着少爷呢。” 锦园老脸一红:“还不快说?” 春桃拿开手在那里比划:“嗯,奴婢去的时候,少爷还没醒,奴婢敲了好半天门才应门过来开,奴婢告诉少爷这是小姐给他准备的醒酒汤,他很是吃惊,接过醒酒汤就关门进去了。” …… “没了?”锦园等了半天,春桃也没继续,锦园不耐烦道。 春桃点头:“对啊,没了,就这些。” 锦园叉腰,怒目圆瞪,也不说话,春桃急了,忙着安慰锦园:“莫生气,奴婢看少爷都还没睡醒,一双眼睛漆黑黑的跟被人打了两拳似的,那些跟我一般等在门口的人的拜帖都还没递上去,就被少爷给直接拒之门外了。” 锦园看过来,心道怕不是昨儿个真的喝多了吧?李驯酒量不差啊。 她不知道的是,昨天李驯心情差,古代酒真材实料没假货,后劲又大,这才到现在还醉着。 锦园心里担忧着,这边春桃催促要开始准备准备去庄太傅府里办宴席。 三个人急忙开始收拾,锦园还记挂着李驯,但又拉不下脸去看望,只得带着满腹心事,由庄府那边派了马车过来,去往庄太傅府里办宴席。 按理说,要是以前,李驯没休锦园的时候,锦园还是状元的嫂嫂,锦园也绝对不会以自己的身份去庄太傅府上办宴席,但是如今嘛,锦园还真是放飞了自我,无所谓了。 但是,她的理想还是开办花庄,所以,这几日务必去找寻一处好去处,开办个花庄才是正道。 一路思来想去,几个人很快来到目的地,状元轩在后门亲自迎接,两个人见了面,说了许多话,最好的莫过于,庄太傅,庄府,还有李驯,锦园,都没事。 锦园特意戴了幂篱,就怕一路上遇到熟人,到了后厨,拜别了庄云轩,锦园自去了后厨开始备菜。 如今不比在李家村,这些高门大户人家可不缺菜,就怕你做不出好味道,原先一般这种大户人家的宴席基本都是赵氏的“福记酒楼”承包了,可最近“天上人间酒楼”异军突起,口碑很好,是以大家就换个新鲜口味试试。 民以食为天。 第361章 庄府宴席 第361章 庄府宴席 没多久,罐头就跑来了,抱着锦园又哭又笑的,把春桃跟秋菊吓的够呛,一番解释,三个丫鬟也立马打成一片。 “奴婢跟你说啊,夫人……” 秋菊立马打断:“如今我家小姐已经从李家出来了,不再冠李姓了。” 这么说,自然好明白。 罐头一愣,接着哭开了:“奴婢倒是街头巷尾,大家互相传的闲话,怎料到竟然是真的。” 这下子,大家只得又安慰罐头一番,罐头止了哭,依旧抽抽搭搭的,言语间颇有些为锦园抱不平:“这李状元怎么这样呢?原先奴婢在别院瞧着挺好的,李状元被大理寺收押,我还为你俩个偷哭了好几场,如今倒好,李状元倒是出来了,还高中了状元,怎么就把小姐给休了呢?老天真是不公啊,不公。” 传涛秋菊又是好一顿安慰,罐头年纪小,心性单纯,怎么也拐不过弯儿来,最后锦园急了: “快别哭了,再哭下去,酉时三刻都要过了,客人们等不到菜,怕是酒楼招牌都要砸了。” 罐头这才止了哭,立马爬起来拍拍灰净了手过来帮忙。 有罐头帮忙,这顿饭做起来就快多了,加上庄太傅府里仆从也多,帮忙递菜,几番下来,第一轮菜都上好了。 锦园也没让后厨清场,所有人都请能帮忙的来帮忙,倒也不怕庄太傅府上的厨子偷学了去。 这就是锦园的自信,学了皮毛学不到精髓,她自有自己的秘诀。 “喂,我爹叫我来问问,主食做好了没?说是大家都有些尽兴,想吃点主食填填胃。” 庄云轩靠在门边朝锦园道,那些无事靠在门边也想偷学的人间庄云轩过来,都立马四散开来,躲的远远的。 锦园听闻后轻笑,走过来递给庄云轩一块小肉干:“已经好了,正等着你来呢,尝尝看,我新发明的肉干,方便携带还好吃,也不油腻。” 庄云轩咬下一块五香肉干,立马香气扑鼻,不由得点赞:“好吃,还有么?” 锦园伸手入怀,掏出一个锦囊:“这里面都是,拿干荷叶包着的,你慢慢吃,可省着点哈,这玩意儿做起来费事的很,我不爱做。” 庄云轩立马接过来,听完锦园的理由笑道:“你还真是实在,听说你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了?” 锦园坦然点头:“左右大家都知道,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庄云轩眨巴眼睛:“你……算了,等这些主食上完,还剩什么?” 一面吩咐帮厨往主厅搬运主食。其中那一盘盘寿桃别具一格,鲜艳美丽,今日正是庄太傅的寿辰,庄太傅也借这个名义邀请百官,同时祛除晦气。 “还剩一道最后的甜品,正好你来了,我还想问问你主家可有什么忌口?” 庄云轩拿手在脑门上拨拉几下,道:“我爹没有什么特别的忌口,我母亲他们也没什么特别的忌口,不过我母亲胃口不太好,吃不得太凉的。” 锦园眼前一亮:“每桌我都准备了两道甜品,一道是桂花藕粉莲子羹;一道是冰镇酸梅汤,如何?” 庄云轩点头:“可以,温凉自便,好的很。” 锦园应下:“那便就这么定下来了。” 一面对庄云轩道:“你自去吧,你可是庄太傅的小公子,不要往这庖厨里面钻,被庄太傅知道了可是又要置气了,划不来。” 庄云轩点头,几步一回头,拿手捏捏怀里面的锦囊,终是离开。 话说这边忙的不可开交,另一边主厅宴会厅也是忙碌的很,今日可是庄太傅的寿宴,大家都备齐了礼物过来的,前面寿宴仪式走完,剩下的就是觥筹交错,高谈阔论。 大家挨个给主位上的庄太傅敬酒,庄太傅心绪并不是很高,奈何庄温氏说去去霉气,就办了,从监牢出来后,温太尉家,裴尚书家,还有吴太保家,悉数从朝廷退场,离开了京城,家中子弟都不允许参加科举,朝廷官员更迭也是正常,可到底跟温太尉还有吴太保共事多年,此次买卖考题他们也并不知情,算是被自己儿子坑算倒了霉丢了官失了爵位。 庄太傅侥幸没事,可也在刑部牢狱受了好一番罪出来,最近总是感慨官场沉浮,世事无常,隐隐有隐退之意。 庄温氏却不愿意庄太傅隐退,温氏倒了,她就剩下庄太傅可以依靠,原本该求得心安,可庄温氏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就想争口气,何况家里幺子庄云轩还小,也不知道考取功名,她心里着急,总希望趁庄太傅还在位,还能为庄云轩谋划谋划。 锦园准备的主食除了必要的寿桃,还准备了长寿面,可她做的长寿面不是武朝惯用的,而是用现代拉州拉面的手法,每一桌每个人每碗面,都是一根面条到底,扯不断,一根面就是一碗面条,用鸭肉汤打底,佐以白切鸭肉片,撒上紫苏叶,香菜叶,最后淋上香油。 清汤素面,却又香味扑鼻,让人食指大动。 而且寿桃也不似武朝的寿桃,就只是白面蒸成寿桃模样即可,最多加点糖水加点甜味。 锦园拿花豆蒸烂拿舂捣碎了加糖做馅料,包在寿桃包里面,单从外面真的看不出来区别,可大家咬一口下去,就立马发现惊喜。 这花豆武朝的人还不怎么会吃,祭祀的时候好像用上了,她也是去买菜途中看到就买了些来,尝试着做一下。 大家议论纷纷。 “这寿面是鸭肉汤做底?怎么不是羊肉汤?能好吃吗?” “不知道,不过这寿包挺好吃的,里面也不知道包的什么陷,清甜清甜的很香。” 因为锦园不在现场,庄云轩就充当起了解说: “各位前辈后仁请听我说,这个寿面呢,只有一根面,大家找到起头的地方开始吃,吃到尾,寓意长命百岁,长长久久,大家试试看哦。” 幸好大户人家吃席面规矩多,主家没动,大家还都没动筷子,否则还真感受不到这么精彩的时刻。 “竟然是一根面条?这么神奇?” 第362章 当众去认亲 第362章 当众去认亲 庄云轩来到李驯跟前坐下,一旁自然是顾承徽跟陆明,三甲坐在一处,庄云轩道: “李状元可吃出来了这席面有何不同?” 李驯脸色变了变,他自然吃出来了这是谁做的,普天之下,还没有人能够模仿锦园的厨艺,而他跟锦园相处日久,自然更加熟悉这味道。 只是,吃到了又如何?他还能当众去认亲不成? 再说了,锦园对自己还有气呢,他自然更加不敢去认。 李驯昨日宿醉还没好,头有些疼,今日又来宴饮,简直如同雪上加霜。 见李驯没吃面,只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庄云轩到底瞧不下去了,伸手挡住酒杯,将面碗推过去:“今日可是我爹的寿宴,不吃这长寿面不吉利。” 另一边庄太傅也开始吃面,原本也是情绪不高,听庄云轩说完,竟是来了兴趣,拿筷子挑起面条,却怎么也挑不完,最后还是庄云轩去帮忙才挑开,那顾承徽一见,立时有了主意,站起来拱手高声喊: “莫不如大家都把手里面的面条挑开,看看谁碗里的那根面条长,那必是最有福气之人。” 庄太傅点头:“如此主意好,今日老夫寿宴,大家有些乐子,自然也好些。” 一边往一旁的太子武传焰问话:“太子以为如何?” 今日太子武传焰也是刚来,赐了不少东西给庄太傅,原本准备立时离开,被庄太傅挽留,这才坐下一起陪着过完这寿宴,听到这里,立马点头称赞: “今日是太傅家中私宴,大家无需拘束,所说所玩只要尽兴便好,其他无需挂怀。” 立时那顾承徽朝太子道:“不若太子也加入我们,嬉戏一番?” 太子武传焰原本端着架子在,见顾承徽这少年说话活泼,竟然也不拘束他是太子,到底受了些感染,点头称是,命人再上来一碗长寿面。 李驯听完心头一跳,喝下一杯酒,不多时,另一碗长寿面端来了,太子也跟着挑面,自然身边有人帮忙。 大家见太子也来凑热闹,登时兴趣更高,纷纷加入进来,起了兴致,庄云轩道: “李兄,快点别喝了,起来挑面,你要是不参加,可就浪费了做面条的人的一番心思了。” 李驯心头一动,只得摇晃几下脑袋,将面条挑起来。 最后统计了一下,依旧是庄太傅的面条最长,大家不自觉望向太子,都有些尴尬。 庄云轩暗道,这个宋锦园就是有个性,之前那仆从去通报,肯定说了是给太子做的面条,这宋锦园依旧个性的按照自己意思来了,竟然不给太子做个最长的,难道是技术不到家?明显不是,不然怎么是自己爹爹的面条最长? 整个大厅并外面都格外的安静。 武传焰哈哈大笑几声,道:“太傅长命百岁,实有福相,学生自是惭愧,祝福师傅寿比南山,多多教导吾等。” 庄太傅老泪纵横,对武传焰的表现很是满意:“太子一定是未来武朝百姓之福。” 当下众人又是一番热闹,一面不停夸赞太子,一面赶紧将那面条吃下去。 只是武后治下,谁又能说得了明天又是一番什么局面呢? 李驯也跟着吃了几口,一旁顾承徽几口吃完,还将汤也喝的精光,凑过来看李驯,笑嘻嘻道: “我怎么觉得此面味道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吃过一般。” 李驯埋头不理会。 顾承徽倒也不沮丧,拿出折扇扇着,跟左右打招呼,还刺激李驯道:“我准备过几日再去一趟‘天上人间酒楼’,再去提一次亲,你跟宋姑娘比较熟悉,你多跟我说说吧。” 李驯揉了揉眉心,没说话。 另一边的刑部尚书张尚书凑过来道:“听闻李状元休了自家的寡嫂,但是却将赏赐悉数赠予了人家,想是希望寡嫂能许一个好人家才这般做,别管那左拾遗怎么说,我倒是觉得李状元很是讲道义,若不然,小叔寡嫂住在一个院子,多少也会被人说闲话,李状元倒是可以照常娶亲,那寡嫂就不能如愿嫁人了,况且听闻李状元家的寡嫂年纪很轻,跟庄小公子差不多大,若是私心留在家里看顾家里,可就耽误人家一生。” 李驯拿一双醉眼看过来:“张尚书倒是思想开明之人,这么理解小生,小生倒是该说声谢谢才是。” 张尚书摇头摆手:“李状元客气了,哦,不,如今可是万年县,从五品官,未来若是得人提携,必是前途无量。” 李驯呵呵干笑几声,却是拱手道:“过奖了,张尚书年未满不惑,已是刑部尚书,您才是前途无量的那位。” 张尚书听完心花怒放,客气道:“李状元,不瞒你说,本官心里倒是有意与你,本官家中有小女尚在闺中,长相,才情,都匹配的上李状元,不知道李状元心有意否?” 不得不说这个张尚书可真敢说啊,当初可是他主持的作弊案,主动申请对李驯用刑的也是他,如今竟然跑来说要李驯娶了他女儿,做他女婿,这是想化干戈为玉帛,顺便把女儿婚事解决,一步到位吗? 李驯凑过来看一眼张尚书,笑声轻狂,端起一杯酒站起身来:“张尚书,真是对不住了,我对你家小女不感兴趣,小生,已经有了那中意之人,来,我自罚一杯。” 又是一杯酒下肚。 张尚书脸色变了变,这么当场被人打脸着实有点下不来台,作弊案后,如今朝中大员,他才是坚守下来的那一个,只要不出大错,再办几个大案子,那就很有望进都省,之后是尚书省高层,一步步往上爬,进入中书省,成为宰相也未为可知啊。 只不过武后在位,因宰相位高权重,没设立过单独的宰相,而是由中书省,门下省或者尚书省的官员选一个中意的兼任,这是武朝如今公开的秘密。 庄云轩立马替李驯打掩护:“张尚书此时提此事有些不合时宜,今日是我爹爹大寿,李状元又绝处逢生,不免高兴多喝了几杯,吃多了酒,说话不作数,张尚书品行高洁,心胸开阔,必是不会跟一个酒醉之人计较。” 第363章 寿宴赠花 第363章 寿宴赠花 说着拉过李驯给张尚书敬酒,李驯拱手闪着醉眼:“张尚书请。”说着自己先下喝了一杯。 张尚书摇头:“到底是少年,大喜大悲的有些控制不住,行吧,庄小公子都如此说了,本官自然不会为难一个酒醉之人,此事暂时作罢。”说着也干了一杯酒。 庄云轩拉过李驯坐好,心道若不是看在锦园面子上,真懒得管你。 此时最后一道甜品上来,锦园带着幂篱来到这儿,一眼就看到站着喝酒的李驯,庄云轩看到锦园来了,立马上前夺过李驯手里面的酒杯: “给我坐下,再这么喝下去,我就派人送你回家了。” 李驯坐下瞬间,看到带着幂篱的锦园,立马认出来了,乖乖坐下不敢动弹。 锦园暗暗咬牙,心道春桃不是说李驯喝多了在家里未醒?连拜帖都悉数拒绝了?怎么还有心情跑来这里赴宴? 想归想,正事也得做。 武传焰也瞧着锦园,心道难怪这面条这般精灵古怪,原来是她的手笔。 锦园带着幂篱,看了眼众人,见甜品都放到各个桌上,这才开腔道: “主家好,小女来这儿,是告诉各位,此次甜品有两道,一道冰镇酸梅汤,乃是我店招牌,清凉解暑,今日喝完,往后天气转凉,本店不再提供;另外一道,还请你们不要这么急的吃,那道藕粉莲子羹……” 还没说完,就有人“哎呀”一声在那里惊呼,却是被烫了一下。 “这莲子羹外冷内热,大家不要看不冒热气就以为是凉的,实际,主家夫人胃口弱,小女特意做这热羹,并未晾凉,特意过来说明一下。” “另外,小女特意送上一份薄礼,祝福主家庄太傅生辰圆满。” 说着一旁春桃捧过来一盆牡丹,牡丹一朵双色,粉白相间,朵朵都是如此,真是太惹眼了。 “这牡丹名为‘双飞燕’,一朵双色,粉白两色,极是难培育,今日送出,也是表达小女对庄太傅的敬仰之情,还望庄太傅笑纳。” 庄太傅莫名道:“老夫不认识你,你为何送老夫如此名贵的花?” 锦园摘下幂篱,露出真容,李驯则再也移不开目光。 “庄太傅当日收留小女跟小叔与别院,小女自然不敢忘记此等恩情,今日借着寿宴,送出一株小女培育的牡丹‘双飞燕’,感谢庄太傅当日不问来处,收留之恩。” 庄太傅抖了抖手,看向太子,这里太子最大,这么名贵的牡丹,他见都没见过,自然不敢收。 太子被锦园今日的装扮跟言谈举止惊艳到,这株牡丹说实话跟送与他被拒绝的那株比,稍微逊色一点,要知道粉白二色最是常见,难得是这培育的工艺。 “太傅无妨,收下便是。” 庄太傅这才敢收下,收下完立马要请锦园坐,锦园摆手:“小女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这便离去。” 说着朝太子拜别,竟然说也不说送太子牡丹之意。 众人又是一番惊讶,纷纷去瞧太子,见太子并未有不悦的意思,心里纷纷猜测起来。 不过,有一件事情他们都知道了,这一位就是献花给武后,从而成名于武朝的天才牡丹培育师——李宋氏,那位孤身救小叔,后来被休那位。 大家又是纷纷看向李驯,李驯却像是没有察觉,见锦园走了,魂不守舍,也跟着离开。 庄太傅瞧着连忙嘱咐庄云轩:“还不跟过去看看。” 庄云轩立马撇了众人跟过去,那李驯却是去找宋锦园了,见宋锦园从后门出来,李驯连忙走过去拦在马车前面。 宋锦园出来一看,见是李驯,本想说点什么,又见身后庄云轩跟过来了,立时放下车帘,嘱咐车夫转弯从别处走。 那李驯跟在马车后面就是不离开,庄云轩跟上来扯住李驯,训斥道:“你若真心愧疚,就去求她回来,在这里喝黄汤跟着又有何用?” “你明知她的性子,今日特意跑来露脸说明身份,就是要让大家都认识你这个休寡嫂的不义之人,逼迫你去求情,你倒是去啊,你要是嘴硬,我就去求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李驯扭身揪住庄云轩的衣领:“你敢!” 庄云轩挑眉:“有何不敢?!” 李驯举起拳头就要打,被庄云轩躲过,瞧着李驯嘲笑道:“就你这般,还想打我?你连站都站不稳,呵呵呵。” 话没说完,李驯就歪倒在地上,倒伏不起。 庄云轩犹自骂个不停:“你既然做出休寡嫂的事情,就得承担后果,今日锦园姐姐当着大家的面露出脸来,只怕明日百官上奏折弹劾你的人更多,你还是想想怎么办吧?” 说起来庄云轩就来气, “锦园姐姐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让你有命高中了状元,你倒是好,说不要就不要,你说说你,你就该被这样对待,你枉费了锦园姐姐的一片心意。” 李驯跌跌撞撞爬起来,攀住庄云轩的肩膀才没有滑下来:“你说锦园?锦园在哪里?” 庄云轩:“……” “你若真心想娶锦园姐姐,你就别拖延,赶紧地去办,不然,锦园姐姐被你休了的名声传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贵族子弟去求婚呢,你别瞧锦园姐姐开个酒楼做厨子不体面,可她还有一个体面的身份,那就是牡丹培育师,她是皇上钦点的牡丹培育师,谁能得到她,谁就能得到皇上青睐,也就能够得到平步青云的机会,你呀你,这么好的机会,你就干出这等愚蠢之事,人家抢着要,你要非要推出去,你这个傻货。” 庄云轩骂个不停,李驯频频点头应和:“你…… 你说的对。”却是醉的酒气扑面,让人闻之避之不及。 “臭死了,你等在这里,我叫来马车送你回去。”庄云轩费力将李驯扒拉下来,让他坐在地上等着,自己则快速跑回去后院马厩牵马。 这边庄云轩刚把李驯送走,那边太子紧跟着出来,庄太傅等人出来相送,又是一番客气往来。 第364章 知心一个也难求 第364章 知心一个也难求 正说话间,武后的旨意到了,大家“呼啦啦”跪下接旨,大意也是体恤庄太傅前些日子坐冤牢委屈了,此次沉冤得雪,又恰逢六十大寿,特意下旨来恭贺一番,还赏赐了不少东西,云云。 庄太傅接旨,所有人都跪下谢恩,庄温氏立马着人打点了来报圣旨的人,又是一番你来我往,送旨太监推辞一番,见了太子礼,转身离去。 太子也跟着离去,紧跟着文武百官都纷纷告辞。 送走客人,庄太傅府一下子冷清,庄太傅看了眼空荡荡的院落,里面摆满的桌椅,情绪上涌,吟道: “万两黄金容易得,知心一个也难求。” 唱罢,拂袖进了内室,自顾睡去了。 庄温氏瞧着庄太傅那文绉绉的模样就不喜欢,转眼看见那些宾客送来的物件,虽说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可到底女儿家心性,高兴的很,招呼仆从将那些礼品分门别类登记好,送与她知晓,那边打发姬妾们各回各院。 姬妾们眼巴巴看着那些礼品,多是不甘心,可又无可奈何,只能咬着锦帕回去休息。 此事按下不提。 锦园在庄太傅寿宴献花,此事果然如庄云轩所料,第二日以不可见的速度传播开来,迅速在京城百官圈子里面传颂,一时间动歪心思的人更多了。 李驯当真给自己找了大麻烦。 “天上人间酒楼”真的出了名了,皆因为那个幕后老板娘,原本“天上人间酒楼”出名是因为菜品,所以还只是在美食圈有人气,如今随着锦园培育牡丹的名声传开,加上锦园如今又是个自由之身,不管她是寡妇还是如今一个人,她有培育牡丹的本领,那就是资本。 “小姐,今日又来了媒婆要说亲事,还来了几位直接带聘礼来的,正在门口候着呢,可怎么是好?”春桃感慨自己家小姐魅力就是大,刚露面就引来京城豪门子弟哄抢,原本她还觉得小姐跟少爷很般配,如此光景,她倒是觉得小姐要是嫁个高门大户倒也不错。 锦园正从花房里面出来,手里捧着一株芍药,那株芍药是一株三色,名“三春报喜”,她培育来玩玩的,招手让春桃过来:“你把这个搬到前面去,如果有人要买,你得说明这是芍药不是牡丹,价格自然也是同款牡丹的一半。” 春桃看着那喜人的芍药,拨弄两下花瓣,哭丧着脸道:“小姐,那‘恋三生’如今市场上的价格都已经达到了六百两一株,这个芍药卖三百两?” 锦园诧异:“六百两?的确有点高啊,那就拾之有叁即可。” “一百八十两?”春桃撇嘴,“我看他们宁愿要牡丹。” 锦园弹弹围裙上的碎叶,不在意道:“没人买就放在店里面摆着,有什么所谓?” 春桃点头,捧着芍药就走,随即想到什么,看一眼锦园,“饭点还没到,但是店里面都是人,我看咱们这酒楼快成花卉展了,还有那些说媒的,下聘的,小姐要怎么处理才好?” 锦园笑道:“你只管去,我自有办法。” 春桃这才离开,那边秋菊匆匆从后院过来,见锦园也在,忙跑过来出声道,“奴婢没见到少爷,只将那些吃食留下便回来了。” 锦园点头,怕是上朝去了,或者有其他聚会宴饮去了。 当时李驯要休锦园,锦园一气之下走了,秋菊跟春桃自然连带房门钥匙也带走了,李驯也没想要,所以,春桃秋菊出入状元府如同进入无人之境,一点也不奇怪。 这边锦园叫秋菊给自己打扮,换了一身女儿家平常的衣服,薄施粉黛,斜插一只牡丹就出去了。 刚出门,锦园就被那几个穿红戴绿的媒婆给围住额。 “宋姑娘,宋小娘子,你可出来了,让老身好等啊。” 媒婆一说着就立马将手里画像弹开,忙不迭地介绍, “你看啊,这是吏部尤侍郎,啊呸,如今可是尤尚书了,这是他家三子,年纪跟宋姑娘极是相配,今年二八开外,过了年就是十七啦,少年英才,明年就要参加会试,在京城才子榜上也是排的上名的,再瞧瞧这相貌,你看看,这相貌啊……” 另一个媒婆二挤过来,将那媒婆跟画像疾走,不屑翻着白眼道: “宋老板,你可别听她瞎说,她那嘴啊最是毒,一点底线都没有,那画像是尤尚书家的三公子吗?那明明是照着武文安武将军画的,只不过加了一颗痣,你也好意思拿出来。” 锦园正纳闷呢:“我说呢,怎么看着这么相像?!” “宋老板跟武将军相熟,这个大家都知道,你还敢拿武将军的画像代替尤三少,不要脸,宋老板,我跟你说啊,他家三子哪里都好,就是长相跟别个不同,别个男子像舅舅,他家三子三分像舅舅,七分像尤尚书,这就不提了,可惜年幼时候摔下树来,甩掉了两颗门牙,又将上唇摔破了皮,至今那上嘴唇就没完全合拢过,总是吊在一边,留着一道疤,难看着呢,还是老身这个好,这可是……” “可是什么?你这个泼妇,懂不懂先来后到?好歹等老身说完啊,” 那媒婆一扯了锦园过去,谄媚着一张脸道, “那尤三少就这一个缺点,其他不论家世,财富,还是才学都是极好,男子嘛,才学可比相貌重要多了,何况,我跟你说啊,尤三少尚未娶妻,宋小娘子嫁过去可就是平妻……” 锦园纳闷,抓住那媒婆一道:“什么叫平妻?” 媒婆一有些尴尬,随即看了眼锦园,理直气壮道:“宋姑娘,这好人家娶妻嘛,总是有个好出身才是,小娘子哪里都好,可就是出身差一点,又是个嫁了人过的,一般这般大户人家能娶了做妾就是不错了,可尤尚书说了,不愿意委屈了宋姑娘,所以愿意给予平妻的身份,往后等尤三少过了十八,再择一户匹配的人家做正妻,跟宋姑娘地位相当。” 锦园算是明白过来:“尤尚书真是考虑周到。” 第365章 哪家做的媒? 第365章 哪家做的媒? 媒婆一一看锦园这么说,立马喜笑颜开:“那可不是,尤尚书可重视宋姑娘呢,这给出的条件,一般寡妇家哪有这待……遇。” 说着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捂住。 锦园点头,笑眯眯道:“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寡妇,你就回复尤尚书,恭喜他得以高升,至于联姻之事还是作罢。” 媒婆一不甘心:“宋……” “春桃!” “哎。” 锦园招手:“将‘二乔’搬出来一盆。” 春桃依言搬出来,锦园对媒婆一道:“这‘二乔’乃吾亲自培育,虽是粉白二色,到底也比一般牡丹贵气,还希望尤尚书不要嫌弃一二,这里还有一点小点心送于阿嬷,还希望阿嬷回复尤尚书之时,能多多美言,我宋某自然也不想结下仇人。” 说着将一个锦布包裹的布包递给媒婆一,媒婆一接过来捏了捏,捏到了硬的,顿时喜笑颜开: “宋姑娘,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么?其实这样的好亲事很难得,那尤尚书也是相当看好姑娘啊……” 宋锦园笑着嘱咐春桃:“送客。” 那媒婆二原本还想抢话说,见媒婆一的待遇,心里知晓这宋锦园能开得起酒楼,养的住牡丹,可绝非一般女子可比,心里顿时高看了几分,遂走到宋锦园面前,笑眯眯道: “宋老板果然做事有气魄,老身在京城这么些年,难得有佩服的女子,除了当今圣上,老身最佩服的便是宋老板了。” 锦园立马打断:“不敢不敢,小女不敢,请问阿嬷又是替哪家做的媒啊?” 媒婆二一听这是自己的老本行啊,立马来了精神,展开手里的画卷道:“老身说媒的这户人家,可是大户人家啊,房太师听说过没?”那媒婆二喜滋滋道,“如今房太师可不仅仅是太师,还兼任宰相之职,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宋老板能入得了房太师的眼,可真是老天开眼,祖上保佑……” “说重点。” 媒婆二立马止住了夸赞之词,有些不满被打断,可也不敢多说什么,继续道: “此次是替房太师家的大公子选亲,他家大公子长得一表人才,虽说年纪稍长,但男子长于女子一些也不是大事,何况如今他家大公子也在尚书省任右仆射,尚书省啊,宋老板,前途无量啊。” 锦园点头,尚书省是武朝朝廷的政务执行机构,除却三师三公,还有中书省,门下省,就是尚书省最大,能做到这个位置的确不易。 “宋老板就是有眼光,再看看这画像,我跟你说,我可不同于刚刚那老婆子没品德,我这儿的画像那都是根据真人画的,分毫不差。” 说着再次展开。 宋锦园凑过去瞧瞧,心里好奇能够年纪轻轻坐到尚书省副职右仆射官职的人是哪号人物? 谁料那画像男子面部有须这就罢了,怎么看着就跟快四十岁了? “他今年多大?” 媒婆二讪笑几声,自信伸手比划:“三十有九,正是而立刚过,快入不惑之年。” 宋锦园咂舌:“都说媒婆一张嘴,黑白都得颠倒了写,果然如此,都三十有九了,如何还而立刚过?” 媒婆二倒也没曾想今日遇到个不害羞的,敢当面点评男子画像的,心里想着果然是小门小户的女子,半点大家闺秀的矜持都无。 虽是心里这般想,可考虑到锦园如今可是武后都爱惜的牡丹培育师,面上笑容依旧灿烂:“男子三十有九不算什么,正是身体好的时候,可比不得女子生完小娃就一年不如一年了。” 锦园点头:“这倒也是。” “所以嘛,我就说宋老板有眼光,怎么样?要是有这个意思?老身这就回复了去?” 宋锦园看着画像,笑意不明:“阿嬷,他家讨我回去是做平妻呢,还是侍妾啊?” 媒婆二立马笑脸凑过来,先指了指带过来的礼物道:“宋老板,你看这些礼物怎么样?” 锦园走过去看了几眼,众人都跟着过去看,立马惊叹出声,纷纷感叹房太师出手就是不一样。 “挺好的,都是名品,看着就不凡。” 心道她怎么说也是去过皇宫的人,这些东西看着是好,可跟房太师的家世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说到底,他们都以为她宋锦园是个乡下出身的寡妇,并不多待见。 媒婆二自然不知道锦园所想,在她看来,这个宋锦园看着也就双十年纪,就是会的一手好菜,又有培育牡丹的天分,哪里会有那么许多心思在,遂装作惊喜道:“宋老板就是有眼光,我跟你说,这次绝对不是侍妾,是正妻。” 这下子不止锦园,那些观望的人都惊叹了,那媒婆见此,很是骄傲道: “我家大公子说了宋老板进去就是正妻。” 房太师家大公子的正妻,这地位,还真是不来虚的,相当重视宋锦园了。 宋锦园纳闷:“你莫不是跟我开玩笑吧?我自己什么身价我还是知道的。” 大家也就是求她年纪轻貌美,最主要的是那一手培育牡丹的功夫,这才愿意来下聘,可这些日子大多都是一些什么侍妾,要么就是平妻,这房太师家世如此好,竟然愿意她过去当正妻?就算年纪大了点,可一般男子家世这么高,都是横着走的。 门口一道黑影压来,一个人走将进来,来到锦园他们跟前,嬉笑着道: “好你个媒婆,说到底都是一张嘴乱说的妇人,你说房太师家的大公子要娶锦园妹子做正妻?” 媒婆二梗着脖子道:“自然是。”还给她许下了话,说成了就厚礼相待,她可是铆足了劲来说媒,务必说成。 宋锦园迎上去:“赵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了?快请里面坐,此时还未到开饭时辰,还需等待片刻。” 赵旋摆摆手,拿出折扇摇晃几下,看向那个媒婆二,没好气道:“这老婆子框你呢,那房家大公子明明已经四十有九,想要娶了你去做续弦,替他照顾那些孤寡孩子,说的什么正妻?不过就是寻个好听的理由罢了。” 第366章 赵旋上门提亲 第366章 赵旋上门提亲 媒婆二立马变了脸色,凑过来道:“赵公子,你不要血口喷人,就算是续弦那也是正妻,可比侍妾好多了,宋老板刚刚也说了,知道自己分量几何,这门姻亲明显再合适不过了。” 赵旋一把拎起那媒婆,对着她龇牙笑几声,随手扔在了地上,那媒婆二“哎呦”几声,正想开骂,猛听得赵旋上前望着她发狠道: “虽说我赵某人出身皇商,比不得房太师那高门大户,可好歹赵氏也是武朝第一皇商,岂能容得你这一个老婆子借了虎皮跑来我这儿装腔作势。” 一番话说的众人哄堂大笑。 锦园立马走过来扶起媒婆二,拉过一边,也嘱咐春桃拿来包裹递过去,一面送了一株‘二乔’让带回去,嘱托媒婆二多说好话,将此事推拒的圆满一些。 那媒婆二见锦园态度坚决,倒也不好说什么,左右得了好处,回去复命就是,至于说后面房太师家说不定不甘于此,再找她来说和,岂不是又是一番好处索要的来? 思量一番,媒婆二绕过赵旋,扭着腰就走了。 锦园又如此打发了其他提亲的人,望着日头已经快到饭点,于是准备进去换衣服做饭,忽然想到赵旋还在,又折回来,奇怪道: “赵公子,你怎么还站在这里?速速去楼上坐,你放心,那包厢一直给你留着的,咦?怎么不见你带几个朋友来?” 锦园奇怪,平日话很多的赵旋,今天怎么一句话不说,而且表情这么奇怪,似乎,脸皮还微微泛红? “今日外头太阳很大?你怎么脸都晒红了?” 赵旋闻言脸皮更红,眼神闪烁,有些不敢看锦园。 锦园更觉奇怪,驻足道:“你有什么心事?可与我去内院说说,是不是胧月出事了?” 赵旋摇头,这个时候外面顾承徽跑过来,锦园抬头看去,李驯站在酒楼外面,一身圆领青袍,脸色极是难看。 “门外怎么有人带了那许多礼品?还都系着红绸布?难不成又有人来提亲?这都第几回了?” 顾承徽忙着跑过来,上下打量几眼赵旋,长大了嘴巴:“不会是你来提亲吧?你凑什么热闹?” 赵旋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微微有些恼怒:“锦园妹子本就是孤身一人,自然人人可娶,难不成就许你来求娶不成?” 此话一出,莫说顾承徽,饶是锦园也拐不过来弯:“你,赵公子,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赵旋立马红了脸皮,支吾起来。 顾承徽头疼道:“原本以为没几个人与我这般这么重视你,愿意娶你,怎么这些日子都是人来求娶的?宋姑娘,咱们可说好了,小生可是最早来下聘礼的,就算你要嫁人,也得先考虑我,至于你,赵公子,”顾承徽看一眼赵旋,不屑道, “你都排队到多少人后面了,就不要妄想了。” 锦园扶额,很是无奈:“赵公子,莫要开我玩笑啊。” 她才不觉得赵旋喜欢自己呢,她原本都该三十岁了,人情世故还是懂一点的。 赵旋拿出手帕擦了擦额间的汗,看一眼顾承徽,嘴硬道:“这是求娶姻亲,又不是买东西,讲什么先来后到?” 顾承徽“你”了半天,最后长叹一声:“哎呦喂,宋姑娘,我知道你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小生今日就说一句,不管他们许给你多少好处,在我这儿只一句,你嫁与我顾某一人,从此天上人间,顾某只姑娘一人,倘若有违此誓,定当叫小生不得好死。” 顾承徽本就是个活泼的性子,这话又是当着大家面说的,声音也格外的大,是以,门外一直站着不肯走的李驯听了个清清楚楚。 赵旋嗤笑:“人家都没答应,你却在这里叽叽歪歪,如今宋姑娘可是京城男子求娶的热门人物,宋姑娘自然要好好选一番。” “选谁也不会选你,好歹我也是榜眼,你只是一介商人。”顾承徽轻哼,不屑道。 赵旋脸皮又红了,不过这次是被气的:“想不到堂堂榜眼竟然也这么目中无人,真是让人好生敬佩。” 顾承徽赶紧望向锦园:“宋姑娘不要误会,小生绝无此意,只是为了让宋姑娘成全小生的一片真心,对了,小生有没有跟姑娘说,小生已经递了折子,请求皇上赐婚与你我二人。” 锦园点头:“你上次来就说过了。” 顾承徽笑眯眯点头,正要说什么,锦园却打断他,看向赵旋:“赵公子,你当真是来提亲的?” 赵旋看了眼门外的李驯,尴尬点头:“是!” 锦园点头,假装思索道:“这倒是没想到,虽说你家是商人,比不得其他官宦之家,可奈何我跟胧月关系好,真进了你家,以后跟胧月就是姑嫂,往后可以常来往,也未必不是好事。” 赵旋听得一阵尴尬,只觉得后背被李驯的眼神给烧出洞来了,只得道:“其实……” 李驯“哗啦”冲进来,一把推开赵旋跟顾承徽,黑着脸来到锦园跟前,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一点,锦园抬头,没好气道: “李状元来此作甚?这儿可没你的饭,还请出去。” 语气非常不客气。 众人一看,都心知锦园这是怨恨李驯当日休书之仇。 顿时来客都来了兴趣,都想凑近一点看热闹。 李驯苦笑,不论他那日在后院说多少好话,锦园这口气怕是难出。 “宋姑娘,这是在下的聘礼,也想来求娶一番。” 李驯从怀里摸出一枚银钗,乃是李驯与她相识后第一次上京赶考回来送与她的,不值钱,花样也简朴,但是胜在心意。 那一日她递给他休书后,走的匆忙,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将这银钗丢在了自己房间的梳妆匣里,李驯日日思念锦园,就去她房中坐坐,这就翻出来了。 锦园眼底一热,差点就落下泪来,扭头闭眼不看,口里道:“李状元也忒寒酸,莫不是瞧不上我宋锦园么?” 顾承徽也立马掺和道:“李兄,就算下聘,也须得备上好礼才是,你这么做,的确不够重视,等等……” 顾承徽看看赵旋:“我没看错吧?李兄给宋姑娘下聘?” 第367章 你娶我不答应 第367章 你娶我不答应 赵旋点头,心里倒是无甚波澜,仿佛早就料到了。 顾承徽围着李驯转几圈,指着李驯道:“你不是才代你哥休的嫂嫂么?你……你怎么自己跑来求娶寡嫂?这……这于理不合啊。” “哪里不合?”李驯轻哼,“如今锦园与我李家已无关系,她既然能接受你们的聘礼,为何不能接受我的?大家如今都一样。” 锦园跳起来道:“我何时接受过他们的聘礼?你给我说清楚。” 见锦园炸了毛,李驯立马乖觉道歉:“对不起,锦园,我只是打个比方,你若是真接受了他们的聘礼,我也得给拆散了退回去。” 锦园呆愣,这李驯当着大家的面,可真敢说。 赵旋就如同看热闹一般,一点也不着急。 顾承徽则跟着锦园炸了毛,他跳起来指着李驯道:“李兄,她可是你曾经的嫂嫂,你这么做,不合礼仪,你可是当今圣上钦点的状元,你怎么做事比我还荒诞?” 李驯扭头看过来,脸上表情严谨认真,他深情地看着锦园,低沉嗓音道:“我李驯一生光明磊落,大哥早早离去,我与锦园相依为命,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如今更是,男未娶女未嫁,有何不可?就为了曾经的叔嫂虚名,我们便不能在一起么?” 锦园沉默,顾承徽在一边道:“前些时日左拾遗还上奏说你休了寡嫂无情无义,后又上奏说休的好,是仁义之士,这其中定有隐情,怕不是你收买了左拾遗这么干的?” 李驯看向锦园,随后看着顾承徽道:“左拾遗要是能这么被人收买,他还做的什么谏官?” 没错,左拾遗耿直正直之名,大家都知道。 顾承徽摆手,不耐烦道:“我才不管左拾遗说的什么,你娶宋姑娘,我不答应。” 李驯嘴角微弯:“我也无需你答应。”说着再次看向锦园。 锦园扭身往后院走:“我忙的很,你们要是想留下吃饭就自己找地方坐,要是无事就赶紧走。” 三个人面面相觑。 没过多久,春桃手里端着一盆‘二乔’出来递给赵旋:“这是我家小姐送给赵公子的,麻烦带回去后,能够美言我们小姐几句,我家小姐绝非故意拒绝这门亲事的意思。” 赵旋:“……”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当下顾承徽率先往楼上走:“今日下朝,不日就要离京赴任,好不容易来一趟,自当好好吃一顿,我都饿了。” 赵旋遂跟上去:“我也饿了。” 李驯想去找锦园,可众目睽睽看着,只得也跟着去了楼上,手里捏着银钗,心里面空落落的,锦园竟然拒绝了,她是忘记了这枚银钗的来历了么? 当初他会试高中,心里头高兴,想送东西给锦园以表爱意,可到底心里头自卑,东西送出去了,爱意却没有明确表示,但锦园如此聪慧,怎么可能不明白? 后厨,秋菊正在那里抱怨呢,锦园见一个媒人就送一盆牡丹,就算“二乔”对锦园来说根本不放在眼里,可在京城,这品相的“二乔”,就算只是最普通的粉白二色,也在三百两开外。 想到那么多银子就这么送出去了,秋菊不由得抱怨锦园有些败家。 “好秋菊,你饶了我吧,不要再念叨了,我的耳朵快受不了啦。”锦园抬头,可怜兮兮看着秋菊,一面指了指手边的菜。 秋菊穿着帮厨服,系着围裙,听话将洗好的菜递过去,一面恨恨不平道:“小姐,咱们是过日子的人,你这送出去十几盆‘二乔’,那就是几千两银子,几千两啊,够买一个花庄了,还是大的那种。” 锦园失笑,也不生气:“我的好秋菊,我真的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回头我继续培育,保证把送出去的都培育出来。” 秋菊轻哼一声,气性有些上头:“说的好听,谁不知道牡丹难培育?再说了,就算小姐你培育出来那么许多,可这些送出去的损失能回来么?” 锦园笑笑不再多言。 其他人见秋菊跟主人家一样训锦园,锦园还很听话,都觉得很神奇,也更加觉得这锦园真的很好相处,不由得都更加坚定地留在这里。 毕竟,“天上人间酒楼”的工钱能比肩赵氏的“福记酒楼”,而且十五天一休,节假日还有福利,这可不多。 楼上三个人却是各怀心事,美食入口也是想法各异。 顾承徽点头:“我若是娶了宋姑娘,往后顿顿吃这好吃的,也不枉此生啊。” 李驯一个眼刀过去:“你休想。” “哎,李兄,此话就不对了,怎么说我也比你更合适吧,我跟宋姑娘年纪相仿,咳咳,虽然小了二岁,但是我们没有任何阻碍,我对宋姑娘也是一见钟情,再见误终身。” 李驯轻飘飘道:“你家父母能同意么?让你娶一个嫁过人的女人?” 顾承徽微楞,看着李驯,嘴里的豆腐掉下来:“这个,我自然会说服他们,如今宋姑娘早就是自由身,又是个能人,想必父母不会太反对的。” 李驯点头:“你还说没阻碍来着,要说没阻碍也是我,我家无父母也无长兄,唯一阻碍便是天下人的眼睛,可那些只要我们心中本无鬼,又何须在意?” 一番话将顾承徽说住:“你,你诡辩,你们可是……” 李驯看过来:“如今可是什么?” 如今可什么也不是了。 顾承徽轻哼,还带着一点婴儿肥的脸显露不满:“李兄,说什么我也不会相让的,在我还没离开之前,我会继续给圣上递折子,直到她同意为止,我是不会放弃的。” “哼,你若是真心喜爱锦园,就该为她考虑,她嫁过人的事情,你瞒不住的,到时候入了你家门,都不会得到你父母待见,真到了那一日,你外面事物缠身,又怎么能够照顾得到?何况你志得意满,一心想要在官场有一番作为,锦园未必是你的良选。” 顾承徽到底小孩子心性,耍赖道:“我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管,我就要锦园,我就是喜欢她。” 李驯气的饭都吃不下。 第368章 谁说不可以做正妻 第368章 谁说不可以做正妻 赵旋在一边看着,劝道:“都是一起高中的学子,何必这么动怒?你们不需在这里争的你死我活,到时候让锦园妹子自己选,选中哪一个就是哪一个,反正如今她的选择范围这么广,我看你们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吧。” 此话一出,赵旋可算是伤了两个人的心了。 “赵公子,你也是来提亲的,你怎么这么不在意?” 赵旋倒了一杯碧螺春,慢慢喝下,道:“我本就是被我爹爹逼迫而来,我跟锦园妹子关系很好,也是因为胧月,我对她并无男女之情,何来求娶一说?” 听闻这话,顾承徽放下心来:“你早说不就好了,为何等到现在说?” 李驯神情也轻松下来,赵旋跟锦园很熟悉,赵旋若是真心求娶,李驯还真是多了一个劲敌。 赵旋干笑几声,随即不怀好意道:“不过我爹爹一定要我娶锦园妹子,到时候若是逼迫不过,我则……” “不许,绝对不许,”李驯抬头反驳,也顾不得什么颜面,“赵主事不会答应锦园入你家做正妻,你真娶了她,不是辜负她么?” 赵旋扭头,睁眼道:“谁说不可以做正妻?我爹爹若是知道锦园妹子这么受欢迎,连房太师家的长子都来求娶回去做续弦,只怕一时着急,就同意锦园妹子做正妻啦。” 李驯“哗啦”站起来就要走,被顾承徽拉住,顾承徽气鼓鼓道:“你走什么?要走也是我走,我得马上回家准备聘礼再来下聘。” 说着起身离开。 李驯也不搭理顾承徽,站在桌前停顿了一会儿,等气下去了,这才重新坐下,端起一杯茶喝下,这才火气下去不少。 “李兄,今时不同往日,如今锦园妹子受欢迎的很,我看你啊,想要求娶怕是难罗。” 李驯拿筷子夹住赵旋的筷子,不让他夹菜,严肃道:“你求娶是认真的?” 赵旋笑了:“认不认真有什么所谓,反正都来了。” 李驯一把捏住赵旋脖颈,眼底都是火苗:“赵旋,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动你,回答我,你真的想娶锦园?” 赵旋点头:“锦园妹子有什么不好的?我自然想娶。” 李驯颓然坐下,松开手,喃喃道:“就算我不休了她,只怕今日也是这般光景。” 赵旋继续夹菜吃:“你要是早有这等悟性不就好了?” 李驯别扭道:“我有这悟性又能怎样?我若不是不休了她,我便是半分机会都不会有。” 赵旋夹一块鱼肉入嘴:“这倒是,你还算聪明,哎,这鱼肉真心不错,锦园妹子手艺真好,一会儿吃完了饭,我去找锦园妹子聊聊,多开发几样新罐头,我们合作卖,喂,李兄,你有没有觉得我跟锦园妹子很有话聊啊?都是做生意的,哎呀啊,我怎么越来越觉得跟锦园妹子很多话聊啊。” 李驯一杯接一杯的喝茶,看的赵旋忍俊不禁:“你怎么不喝酒?你想喝茶喝醉么?” 李驯闷声道:“喝醉了锦园该嫌弃了。” 原来如此。 “要我说,我都不知道该当如何说你们才好,你们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参加殿试,难道就是为了高中后各种花样作死?那你们还考个什么劲?直接在老家待着,小地方嘛没人知道,说不定你想跟锦园在一起,也没几个人反对更没几个人知道。” 李驯沉默,他如今也是这么想的。 “你们偏偏嫌事儿不够大,如今好了吧,上至皇庭,下至黎民,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李兄,你有没有想过,该如何收场?” 李驯抿嘴不语,不管怎么收场,他都不会将锦园让给别人。 赵旋见李驯呆愣愣的模样,气死了,只得自己支招:“想要成全这件事,你还得去找皇上,此事必须圣上同意,否则免谈。” 说完赵旋继续吃饭,丢下李驯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没过多久,李驯起身直接往外冲,赵旋吓得立马拦住:“李兄,莫要冲动,众目睽睽之下,你可不能强抢民女啊。” 李驯一脸紫涨,一把推开赵旋,闷声道:“刚刚喝多了茶,要去如厕。” 赵旋:…… 李驯冲到后院找了茅厕解决,出来净手完,扭头便熟门熟路去了锦园的闺房门口张望,随即想到什么,又来到后厨找锦园,锦园正忙得一头大汗,李驯瞧着不忍,一把夺过锦园手里的锅铲,将锦园挤到一边: “怎么炒,你告诉我,我来。” 这怎么行? 锦园过来要夺锅铲,被李驯拦住:“我说我来,听到没?听话。” 三夺四夺抢不过来,那边小二在催,锦园干脆将身上围裙解下系在李驯身上,在一边做配菜: “炒至五分熟,下米酒。” 李驯照做,别看李驯人高马大的,炒菜的架势还挺足,原本李驯就会做饭,只是如今身份不同,自然不会有人要他做。 有了李驯帮忙,锦园轻松不少,在一边做一些小点心,小甜品,一面拿眼偷偷看李驯。 李驯学什么都快,这几道菜她从未在李驯跟前显露完全过,竟然她说一次李驯就记住了做法。 做出来头一份,锦园本着对顾客负责任的态度,急忙尝了一口,嗯,味道还不错。 “怎么样?像么?”李驯紧张道。 锦园点头,很负责任地道:“要我说吧,像那么七八分吧,勉强可以。” 说着抬头看李驯,“这里没你什么事,你赶紧走吧。” 李驯摇头,也顾不得擦汗,对着锦园轻笑,笑的没心没肺的:“下一道菜是什么?” 锦园翻了个白眼,实在不忍心看他那一身锦缎衣服就这么被油烟污染:“你还是走吧,你穿这一身,实在不适合做菜。” 李驯这才低头看自己,原来如此,立马放下锅铲出去了。 锦园望向那个锅铲,心里竟然有些失落,是怪李驯逃离的太快么? 没多久,李驯回来了,他跑去大街上找人换了一身衣服,那人穿上锦缎长衫,欢天喜地离开了。 第369章 虐虐你没商量 第369章 虐虐你没商量 “你……”锦园目瞪口呆,指着李驯神情复杂,“你这个败家的……”气死她了。 李驯伸手过来刮她琼鼻,温柔道:“不要生气了,快教我吧,不要让客人等急了。” 瞧李驯穿着一身粗布烂杉还这么高兴,锦园一阵肉疼,就好像损失的是她的钱一般。 这个败家的,考上状元就开始飘起来了,好好,那就虐虐你,没商量。 所以,接下来锦园也不再客气,做菜都交给了李驯,自己在一边坐着拿竹签挑砂糖渍嫩莲藕吃,一片一片裹着糖沾着桂花,咬一口清凉解渴,香气扑鼻。 中秋节快到了,不过桂花还没开,这是锦园从南城带来的桂花酱,晶莹剔透,桂花依旧香气浓郁。 赵旋吃完了后下来,叫人抬着聘礼,拿着那盆“二乔”回家去了。 这边顾承徽一直没来,想也知道,只怕是家里面父母比较古板,不愿意他娶锦园。 那么古板的两个人怎么生了如此跳脱的顾承徽,谜题啊。 不少人都看到了李驯进去后厨,有人反映饭菜味道变了,要求退钱,锦园直接出来告诉那些人,这是当今状元郎做的,不多收钱就不错了,还退钱,还退不退了? “不退了,不退了。” “能吃到状元郎亲手做的菜,三生有幸,不,七生有幸。” 那些人都欢天喜地走了,有的人也顺带买了一些自己看中的芍药啊,牡丹啊,带回家摆着或者送人当礼品。 “天上人间酒楼的宋娘子培育的牡丹可是当今圣上称赞过,拿去送人多体面。” 锦园点头,满意接过钱:“孺子可教。” 一直忙到戊时七刻,酒楼生意才结束,此时太阳早就下山了,按照现代来说,都快晚上九点了,可见武朝京城子民的夜生活还是很丰富的。 很多人在“天上人间酒楼”吃饭后就去不远处的平康坊歌舞伎馆留宿,接着喝酒,锦园又开展了外送服务,那些歌舞伎馆有叫餐需要,都来“天上人间酒楼”点餐,他们只需要派个人来通知,其他都不需要管,全部“天上人间酒楼”负责配送,还负责第二天收拾餐具回来,服务可谓周到。 虽然其他酒家也有意效仿,可他们不愿意给员工外送提成,所以也没几个小二愿意干,最后生意还是“天上人间酒楼”的。 钱是挣不完的,所以一过酉时,店里面的普通员工都下班回家休息,过了戊时,锦园他们才放假,至于谁去送餐?每天都会留两位员工专门负责送餐,每送一餐都有提成,而且他们并不是无限量接外送订单,不能超过平康坊的距离,其他坊的不送。 就是这么任性。 基本只要“天上人间酒楼”的外送马车所到之处,就会被塞满订单,拿回去后锦园就筛选一些来做,做完了送,过了戊时就立即关门打烊,谁来也不开门。 “你可以回去了。” 锦园朝李驯道。 李驯忙的一身衣服都汗湿透,他来到锦园跟前,望着锦园讨好道:“锦园,我渴了。” 锦园凝眉望向李驯,她真的受不了李驯来这一招,她的内心就是个老阿姨,对这种俊美少年的卖萌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她很怀疑,李驯完全猜到了她的软肋,才次次跟她使这招。 “春桃,将冰镇的酸梅汤拿来。” 春桃立马端过来:“小姐,你要喝?” 锦园拿下巴示意,春桃立马看向李驯,见李驯那汗如雨下的惨样,终是不忍心,递过去:“给你。” 李驯接过一饮而尽,随即道:“锦园,你上次在庄太傅府上不是说,以后不提供酸梅汤了么?” 锦园拿眼瞪他:“是不提供了,但不代表不可以自己喝,你不想喝?” “想喝,想喝,”李驯求生欲很强啊,“春桃,可以再给我倒一碗么?” 春桃看向锦园,锦园点头,春桃又去倒了一碗过来,李驯连着喝了三碗才罢休: “呼,原来这个季节开酒楼做饭这么热,锦园,我们还是不要开酒楼了,就开花庄卖花好了。” “谁跟你是我们?”锦园没好气道,随即招招手,秋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将手里叠好的干净衣衫递过来。 锦园将衣服递过去:“换了衣衫赶紧走,你一男子,戊时已过还在我家酒楼留着,恐会引起流言蜚语。” 李驯哭笑不得,接过衣衫,心里倒是有些安慰:“锦园心里还是记挂我的,我便知足了。” 说着上了二楼换了衣服下来,那破衣烂衫搁在手臂上挂着,远远就闻到一股酸臭味。 锦园站在大门口等着他,李驯走过去,将那银钗又拿出来,深情道:“锦园……” “滚!” 锦园一脚将李驯踢出门去,顺手将门反锁上了门闩。 李驯:“……”怎么感觉拿了休书的锦园如今完全是放归草原的野马,放荡不羁,抓也抓不到。 春桃跟秋菊也看愣了,拍手叫好:“小姐威武,就该如此教训他一下。” 很快秋菊就担忧上了:“不过教训的过了,少爷以后都不敢来了吧?那小姐谁娶啊?” 锦园生气了,挑起秋菊的下巴,嚣张道:“你小姐我如今还愁嫁么?” 秋菊摇头,双眼冒着星星看向锦园:“小姐,你刚刚那一下好有气概。” “呵呵呵,你的少女心萌动啦?哈哈哈,”锦园大笑,随即收敛道,“我才不愿意嫁人呢,你们以为那些人家娶我是为了什么?不就是看中我这培育牡丹的技术么?高门大户,我若真入了进去,又有几个真心瞧得上我的?真进门了,以后我还能带着你们这么肆意玩耍开酒楼么?那是做梦好么?” 秋菊跟春桃对视一眼:“可小姐总要嫁人,难不成当一辈子老姑娘?那不行,女子当嫁人才是正路,往后子子孙孙,多热闹。” 锦园一个人给了一个爆栗子:“休想,我才不要去那些高门大户受委屈,我宁愿这么自由自在的。” “那少爷就最合适啊,他跟小姐一直相依为命,家里也就你们两个人,没得拘束。”春桃开心道。 第370章 小女仰慕李郎许久 第370章 小女仰慕李郎许久 秋菊立马反驳:“不行,少爷如今可是状元,小姐当真嫁给他,以后也不能出来抛头露脸,得做好贤内助,多跟那些世家夫人小姐走动走动,赏花弄月才对。” 随着秋菊说完,锦园似乎已经看到了那副场景,摆手道:“不要,停止,我不要。” “我谁也不嫁。” 春桃秋菊一看,坏事了,赶紧上前想要继续劝说,被锦园制止:“时间不早了,赶紧给我烧水,本小姐要洗澡。” 春桃秋菊只得闭嘴,乖乖去烧水。 话说李驯拿着破衣烂衫回到家,将那破衣烂衫扔进水盆,自顾打水洗澡,清洁一番,这才一身清爽来到自己卧室。 推开门,就着月光,李驯来到床前,倒下便睡。 “哎呀!”一声,李驯直接弹起来站在床前,惊愕看向床铺。 只见锦被里面一个东西拱来拱去,最后露出头来,在月光清辉下一张清丽脸蛋显露出来。 “你……你是谁?”李驯吓的三魂丢了七魄,“你怎么进来的?” 那女子慢慢坐起来,用锦被将自己包裹住,只露出光洁脸蛋,许是这月光惹的祸,女子神态妩媚,声音更是轻柔: “李郎不认得小女,小女可是认得李郎,小女,小女仰慕李郎许久,今日,今日还望成全好事,全了小女的一番痴心。” 李驯倒退几步,正在窗前,将窗户开的更全,他恢复冷静,冷冷看向床头那娇美女子:“你是怎么进来的?” 女子道:“状元郎出门没锁门,小女就这么进来了。” 李驯回忆一下,他没锁门?却是怎么也回忆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进来的,是开了锁还是没开锁? 他一直想着锦园,却是忽略了这些。 “我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现在,给我穿上衣服,滚出去。” 那女子听闻,立马落下泪来:“李郎,小女真的仰慕李郎,李郎莫要轻看了小女,小女前些日子也是高门望族,奈何世事无常,造就了如今的局面,可小女对李郎的一片真心从来没有变过,今日斗胆前来,想要与李郎圆了夫妻之实,死也无憾了。” 她可是调查过,李驯休了宋锦园,如今家里出了李驯,一个人都没有,正是好机会。 李驯皱眉,脑海里思索他来京城所遇到的人,却对眼前这个长得好看的女子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不认识你,你是出自哪家的女公子?怎么能够入了我的屋子,想要做出这等错事?” 该女子闻言泫然欲滴,好不娇羞无限:“小女名叫温诗韵,是原温太尉家的三小姐,之前李郎高中探花参加京兆尹陆大人的宴饮,小女对李郎一见钟情,后经由我姑姑庄温氏邀请李郎的嫂嫂去温家赏花,也合过两家八字,原本卦象说的八字很合,奈何后来李郎入了大理寺,这事儿也就作罢,小女一直心里记挂李郎,也曾多方走动想要营救,奈何家里爷爷跟弟弟也在牢狱中,事情一过已经变了天,如今温氏一族要被驱逐出京城,小女怕再也见不到李郎,这才斗胆,寻着今夜前来,求李郎成全了小女的心吧。” 说着再次哭起来,抬手抹泪,锦被滑落下来,李驯立马转身看向窗外,焦急道: “还望温三小姐自重,武朝女子虽然行为自由,可也得有分寸,知廉耻,你对我有私心,尽可白天写信知会与我,万不可夜晚前来私会,败坏了温三小姐的名声,李某实在不敢当这罪名,还望温三小姐快快离去,李某就当这件事情从来没发生过。” 温诗韵咬着下唇,眼角一抹狠色闪过,掀开锦被下来,悄悄走到李驯身后,从身后环住李驯的腰,脸紧贴李驯的后背,嗲嗲道: “李郎,小女是自愿的,莫负了这大好时光。” 李驯身体微震,一把手拿开温诗韵的双臂推出去好远,气息未定道: “温三小姐,怎么说你也是大户人家出身,还望自重。” 温诗韵坐在地上哭泣:“大户人家,大户人家就不能有真爱么?我就是爱你喜欢你,想要跟你做了真夫妻,哪怕往后再不见面,我心里也欢喜,也满足了,小女已经作践到如此程度,李郎为何就是不明白我的心呢?难道,要我剖出来给你看,你才能明白么?” 温诗韵气的咬碎银牙,暗道这李驯可真是个榆木疙瘩,她都已经表达的这么明显,李驯竟然还坚守什么圣人言,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就真的受得了她这般撩拨? 李驯自然受得了,在他眼里心里只有锦园,其他人不管男女,在他眼里半分区别都没有。 所以,温诗韵在那边搔首弄姿,含情脉脉半天,这边李驯竟是心中毫无半点波澜。 “李郎……”温诗韵靠过来,尽量让自己显得柔媚可人:“我欢喜你,我只要你这一晚,我不要你负责,我知道,你如今是状元,也看不上如今的温家,温家失势,你我再无可能……” 这话虽然是事实,但是经由温诗韵嘴里说出来,格外的可怜,一位从小锦衣玉食的世家小姐,如今落魄了,竟是连想要的爱情都不能得,太可怜了。 李驯来到了门边,冷眸微眯,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丢过去,正好盖住了温诗韵娇小的身体,李驯冷漠道: “温三小姐盛情李某了解了,我对温三小姐无意,还望温三小姐不要为难。” 多的,他也懒得说了。 温诗韵掀开外衣,咬着下唇落下泪来:“李郎,我长得很丑么?” “不丑吧。”李驯皱眉,他怎么知道她丑不丑? “身材不好么?” “还好吧?”这是什么鬼问题? “那你看着,就没有半点想法么?”温诗韵问着问着几乎要哭出声来了。 李驯头疼的紧,今日操劳一日,本就累极,原本只想快点休息养好精神,明日下朝后再去酒楼帮忙,讨的锦园欢心,这个什么温三小姐怎么这么不识趣,赖在这里不走了? 第371章 不若你就成全了她 第371章 不若你就成全了她 想想锦园知道一名女子留宿他家的画面,李驯只觉得头顶心一片瓦凉,宛如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底,透心凉。 “我对你能够什么想法?温三小姐问的好生奇怪。” 李驯累的很,彻底失去耐心, “我只问你,你走不走?” 温三小姐柔柔开口:“李郎……”尾音拖的很长。 李驯轻哼一声,快速上前用外衣将温诗韵裹了个严实,温诗韵以为李驯开了窍,正双眸含着秋水准备接受恩泽,谁料李驯将外衣打了个结,提着她就拖出了房门,几步跳跃就上了房梁准备离去。 “喂,李郎,你这是做什么?”温诗韵急了,“在房间里就好,外面被人看见……” “家在哪里?” 温诗韵这才反应过来李驯想要送她走,她猛摇头:“不,我不回去。” 李驯双眼狠厉,作势就要丢她下去,温诗韵吓破了胆,立马求饶:“李郎,我一个弱女子,如今未着寸缕,你就这么丢了我,万一遇到坏人,那小女的名声不就毁了?” 李驯瞪一眼温诗韵,这女子半夜入得他的房里求他成全,这会儿还计较上名声了。 不过半夜三更,这么个娇弱女子就这么丢弃在街头巷尾的确也非君子所为,这下可把李驯难住了。 “李郎,要么,你就把小女放下,收留小女一晚,我也不奢望跟你共度一夜,只要让我有个容身之所就行,明天一早我就走,好不好?” 呵呵呵,等到明天一早,她推脱一番起的晚了,但凡被一个左邻右舍瞧见,那她跟李驯的事情也就坐实了,李驯可是状元自然注重名声,到时候只能娶了她。 李驯不知道温诗韵的想法,但是他知道,收留一个陌生年轻女子在家里不好,想也没想,他提着温诗韵几个跳跃飞去了另一个方向。 原本,李驯想把温诗韵丢给庄云轩,想想庄云轩才十五六,还是太傅幺子,跟温诗韵也有姨表关系,可送过去后,庄云轩却拒绝: “拿走拿走,我不要,放我这里算什么事儿?何况她……这样,”指了指没穿衣服被外衣包裹的温诗韵,“到时候大家一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算我拿去送给母亲大人,她只怕也以为我对三表姐怎么样了,等到那时候非要娶了她怎么办?” 此时温诗韵早就被李驯提来提去弄得昏厥了过去,不然听到这里只怕要气死过去。 “你们两家是姨表亲,你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了,娶了不是更好,亲上加亲?” 庄云轩一脸厌恶:“不要,不要,我不要,我又不喜欢她,娶她做什么?” 李驯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温诗韵:“那怎么办?” 庄云轩嘿嘿笑几声,凑过来道:“不若你就成全了她,看她对你多痴心,大晚上跑来找你,还跟你表白,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就别挑剔了。” “滚!” 李驯不等庄云轩说完,提起温诗韵又上了天,想来想去,赵旋,不可以;武文安,不可以,李驯看向渐渐西沉的月亮,有些迷茫。 锦园今天也睡的晚,因为想李驯呢,正迷迷糊糊睡着,猛地听到“吱呀”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明显。 “有贼?” 锦园起身,外衣也来不及披上,穿着一身裘衣裘裤,从枕头下摸出匕首,那是武文安送与她的,用来防身。 一个黑影来到门边,锦园心里害怕,那黑影举手又放下,反复几次后,又拐到了窗户边,推开窗户就翻身进来。 “……” 锦园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番腾挪刺杀,那黑影微楞,闪躲几下,就势抓住了锦园的胳膊,低声道: “锦园,是我。” 李驯的声音。 锦园松懈下来,收回胳膊,却挪不动,李驯扯过她就拥入怀里,深深吸一口气,满足轻叹: “锦园,我太想你了。” 锦园闷声道:“想我你就可以半夜翻墙进来?被人瞧见该怎么说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李驯饱含歉意道,“我实在是迫于无奈。” “无奈?”锦园生气了,一把推开李驯,柳眉倒竖,“怎么?你半夜翻墙来找我,你倒还成了无奈的那个了?” “不是,不是,自然不是,”李驯忙着摇头摆手,抓耳挠腮,随即道,“唉,你跟我出来,你就知道了。” 锦园疑惑,扭身想要开门出去,被李驯又拉住胳膊,李驯看着锦园,紧张道:“我先跟你解释一遍。” 锦园忽然笑了:“什么事情还要你特意解释一遍?” 锦园这笑容太过意味深长,李驯害怕了,赶紧将事情解释了一遍,连对话都没遗漏都交代出来。 锦园听得脸都黑了,急忙冲出去一看,外间院子里石板地上躺着的可不就是原来温太尉的孙女温三小姐温诗韵么? “所以,你怕误会,就送到我这里来了?”锦园此刻倒是精神了,她嘲讽看向李驯,眼底都是笑意。 李驯急忙过来扯过锦园肩膀:“真的,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可能收留她,可半夜就这么丢出去,被坏人趁机做了坏事也不好,我拿去给庄云轩,他不要,赵旋跟武文安也是,都拒绝我了,我没办法,只能送来你这儿,你这儿都是女子,也不怕引起别人误会……” 锦园呵呵干笑几声,皮笑肉不笑道:“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的?你难道不知道送回去温府么?” 李驯愕然,随后道:“温府不是被查封了么?如今他们住在哪里,我怎么知道?” 锦园也意识到,是她搞错了,她忘了古代的连坐制度,那会儿武文安说了温太尉的官职被削,爵位收回,她还以为可以继续住在原来的温府呢。 但是锦园口里可不能承认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嘴硬道:“就算如此,你丢给我做什么?是想我帮你收留爱慕你的女子?你们两个的八字还被庄夫人合过,非常合,你是要我明天一早替你们撮合?再当你嫂嫂一回?” 锦园承认,她真的心里非常不舒服,所以说话酸溜溜的。 第372章 你是不是无能 第372章 你是不是无能 李驯一时间没听出来,着急解释:“不是这样的,我才不管跟她八字合不合,我只管跟你在一起,我觉得你必不会误解我,这偌大京城,也就只熟悉你一个女子,我还能送到什么地方去?” 一番话听得锦园心里美滋滋的,但是面上却不想显现,凶巴巴道: “你若真是无意,为何不直接找个空旷地方丢了?管她遇到什么人,要做什么?说起来还不是你对人家有意思,才拿恻隐之心做借口,哼,男人就不是什么好……” “好,我即可丢了她,只要锦园高兴。”李驯说着上前提起温诗韵就要离开。 刚醒过来的温诗韵这下子急了:“不,不,我不走,我就在这里呆着,你不要丢我,”说着跪行到锦园跟前,“求李夫人收留,可千万不要让李郎将小女丢出去啊。” 李驯却不听她的,上前还是要提走,锦园只得拦下来:“驯儿,别玩了。” 听到“驯儿”两个字,李驯心里开了花一般,听话松开了温诗韵,温诗韵立马扑倒在地,犹自惊魂未定,害怕的流泪。 她真没想到,李驯这么无情,面对她如此美丽动人的女子,竟然毫不心动。 李驯正当壮年,怎么会不心动? 难道…… “你是不是无能?” 温诗韵到底不甘心,竟然敢问出来。 李驯扭头看过来,不解道:“哪方面?” 温诗韵咬着牙道:“正常男子哪能见到小女不动心不动情?而你竟然无动于衷,若不是你没有男子那方面功能,怎么可能?” 锦园哭笑不得,捂着嘴笑开了,李驯见此,脸皮到底没厚到那个程度,恼火道: “锦园,你也这么认为的?” 锦园止了笑:“额,这个,那个,我怎么知道呢?我又不是你的谁?” 李驯气急了:“那就现在跟你做成了夫妻,看看我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 锦园连忙吓的后退,含羞带怯瞪一眼李驯:“你敢!” 李驯瞬间怂了,他看了眼天色,将温诗韵提起来看向锦园:“把她放哪里?” 锦园左右看看,指了指另一处房间:“那间吧,休息室。” 平日赵胧月过来帮忙休息的房间,收拾的还算好,给温诗韵睡也算便宜了她。 李驯点头,将温诗韵丢进去抽身返回,就好像温诗韵是什么瘟疫一般可怕。 还没到锦园跟前,锦园逃回房间,将门锁上:“你走吧,再不走就天亮了。” 说完摁住心脏,心口“砰砰”直跳。 李驯站在门口,他实在太想抱一抱锦园,可锦园这样,他也不敢放肆,只得顺着道: “那你快些歇息,还能睡一个时辰。” 锦园轻嗯一声,没再回话。 李驯又站了一会儿,翻墙走了。 其实,这个房间根本挡不住李驯,可李驯欢喜锦园,就不愿意强迫她,知道她心里不痛快,就由着她使小性子,反正怎么他都喜欢。 那边李驯回去终于能睡个好觉了,这边锦园挨着枕头,又迷迷糊糊睡去,那温诗韵进了房间一直挣脱不开那个死结,只得跳到床边躺下去,就这么翻来覆去,迷迷糊糊打了个盹,天就方亮了。 卯时刚到,报时的鼓声在全京城一百零八坊响起来,李驯骨碌爬起来,梳洗一番,换上新送到的万年县官服换上,匆匆骑马往皇宫方向赶。 在宫门口遇到武文安跟顾承徽,还有其他官宦同僚,李驯一一见礼,依着次序进去。 今日是他们在赴任前最后一次上朝,武后也是盛装一番上朝接受大家朝拜。 “有事出班早奏奏,无事卷帘退朝。” 百官有事说事,竟然还有大食人跑来朝拜,武后接受了他们的进贡礼,随后也赏赐了他们回礼,之后由鸿胪寺负责接待外来使节。 李驯也被这一幕深深震撼,武朝强大,四方来使,由此可见一斑。 莫说李驯,满朝文武百官每次见到此等情形,胸中都有一股豪气冲天而来,少年英气,都想马上有一番建树才行。 等使节被鸿胪寺的太长卿接走后,武后就让太监顺嘴问一句,之后就打算退朝回去休息。 恰好此时,那左拾遗白敬亭出列,举着象牙笏高声道: “皇上,臣前日进谏的折子,皇上还没回复呢。” 武后脸色很是不好看,这些日子左拾遗好像跟李驯扛上了,前几日还大骂李驯是个忘恩负义之徒,做出高中状元就休了寡嫂的事情;后几日又跑来进谏说李驯此举甚妙,还列举了好几条理由来佐证,搞得人云里雾里,武后索性懒得理会,统统将折子压下了。 “哦,皇上,臣怕皇上事务繁忙忘记了,故而今日又来递折子了。” 说着左拾遗也不管武后的态度,忙从衣袖里掏出一份拟好的折子递上去给太监,由太监给武后。 武后不得不退回来坐下,将折子打开翻看,这次可是再也憋不住气了: “好你个胡闹的左拾遗,你弹劾别人就罢了,夸赞别人朕也忍了,如今上个折子当起了媒婆,管起人家婚姻嫁娶的闲事来,你到底何意?” 说着将折子丢在地上,气恼道, “难不成你家有小女未嫁,瞧上了李驯不成?” 这么一说,大家都知道左拾遗折子里写的是李驯的名字,纷纷投过来诧异的眼神。 李驯被这么瞧着,只得出列,恭敬拜下:“吾皇万岁,不知道左拾遗写了折子,找微臣何事?” 武后压了压火气,看向李驯,却忽然改了主意,遂道: “左拾遗上奏说,李状元今年二十有三,该是娶亲的年纪了,李状元意下如何?” 李驯听完,先是朝武后拜拜,又朝左拾遗拜下,口里感谢道: “左拾遗说的没错,臣如今年纪渐长,是该到了娶亲的年纪了。” 这话一出,文武百官都心里开始动起来。 “那不知,朝中上下,谁家有合适的适婚女子,愿意与李状元结亲的?”武后明知道李驯中意锦园,偏生这么问。 李驯心里叫苦,正要说什么呢,一旁张尚书道:“家中小女今年二八年纪,正是婚嫁之时,可与李状元匹配一番。” 没想到这个张尚书还没死心。 第373章 大殿上相亲 第373章 大殿上相亲 随着张尚书开口,其他几家动了心思的都站出来推举自己家的或者亲戚家的适婚女子,一时间,武朝的大殿成了相亲的场所。 李驯顿觉自己入了坑,还是武后亲自挖的,一时间也不敢说话,站在那里规矩站着。 顾承徽喜笑颜开,捅捅李驯的腰眼道:“李兄,客气什么?还不快些选一个中意的?” 李驯瞪过去一眼,头顶上武后开腔道:“李状元觉得如何?” 李驯只得跪下道:“微臣心中已有人选,怕是要拂了各位同僚前辈的好心了。” 武后变了脸色,但还是问道:“你中意之人是谁?若是与你家世相配,朕可以成全了你。” 武文安看向李驯,眼神示意他不可说。 李驯摇头,他心意已决,跪下闭眼赴死道:“微臣想娶之人,正是京城平康坊附近‘天上人间酒楼’老板,给武后献上绝世四株牡丹之人。” 此话一出,还有谁不明白的? 张尚书首先就不满了:“那可是你的寡嫂,你怎可娶了自己的嫂嫂?于理不合。” 房太师更是直接摇头:“不可,此等事不可有。” 其他官员也纷纷议论,多是对此事的不赞同。 武后没作声,等那些百官议论完了,她才开口: “李驯,你好大的胆子。” 她就是要让李驯知道,他娶宋锦园此事的难度,让他听听其他人的声音,几乎无人赞同。 李驯跪下磕头:“左拾遗不是早就说了么,微臣早就替家兄休了嫂嫂,如今她已经回归宋姓,跟微臣毫无关系,为何不能娶?” 武后早就知道此事,但是,她就是不喜欢李驯太聪明,把一切算计好,她偏偏不让李驯如意: “那又如何?礼法不可违,就算你代家兄休了寡嫂,她也曾经嫁与你家,此事不可更改,你们也不可能在一起。” 百官大臣纷纷赞同,他们忘了,武后登基为帝本就不合理合法,不也发生了。 李驯反驳:“家兄成亲当日便被害死,父母在微臣幼时便被奸人所害,锦园守寡至今,抚佑微臣高中,微臣心里有她,若不娶了她,让她守寡一生,就该了么?” “此话不妥,明明她还可以改嫁他人啊。” “她以守寡之身改嫁他人,只能做个妾室,微臣不愿,微臣愿护她一生周全,微臣并未觉得有何不对。” 武后气急:“天下那么多女子,你为何非得她一人?在场百官这么多家女子还不够你选么?” 李驯摇头坚持:“女子虽多,可不是微臣心中那个人。” 武后道:“安定公主嗯?朕将安定公主指给你,可配得上你?” 李驯赶紧跪下不起:“皇上折煞微臣,微臣身微言轻,出身贫寒,实在配不上安定公主这等金枝玉叶,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武后气的摔桌子:“冥顽不宁。” 李驯固执跪在那里,毫不退让:“此生微臣只愿得锦园一人。” 左拾遗瞧着李驯这般固执,倒是有了几分欣赏,遂跪下道: “皇上,世间多有男子为了前途,为了这个那个,抛弃了心爱的女子,唯有这不离不弃,始终相伴的男子世间难得,皇上倒不如成全了他。” 武后一个香炉扔过去:“白敬亭,要的你多嘴么?” 白敬亭任由香炉砸在自己身上,毫无所觉,还跪拜下去道:“多谢皇上赐臣香炉,谢主隆恩。”说着将香炉抱在怀里,也不管烫不烫。 武后当真拿那白敬亭毫无办法,说是赐死吧舍不得,可留着吧老是给自己添堵。 武文安看向武后:“微臣以为,此事可以延后再议,毕竟李状元的婚事也不急一时半刻的嘛。” 一句话,成功解救了在场的气氛。 武后顺着武文安的话道:“武将军说的在理,此事延后再议,众位爱卿如若没什么事,就都退了吧。” 不料此时,那顾承徽,如今做了万年县的主薄这位,上前两步高声唱道: “皇上,微臣有一事启奏。” 武后顿住脚步,心里有些不满,今儿个怎么都事事的。 “说吧。” 顾承徽跪下,看了眼李驯,随后坚定道:“微臣还请皇上赐婚。” “你?赐婚?”武后揉揉眉心,不在意道,“榜眼这是相中了哪家的女子?自行去下聘就是,以你的身份,当是没几个配不上的吧?” 顾承徽跪下道:“微臣想娶之人,与李兄所娶之人相同,还请皇上成全。” 武后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你要娶谁?” 顾承徽不怕死地道:“天上人间酒楼老板——宋锦园。” 此话一出,立时更多目光扫视过来,现在谁人不知,那“天上人间酒楼”的老板就是李驯曾经的寡嫂,也是当今圣上钦点的牡丹培育师,所培育牡丹有市无价,想要买还得排队,只因培育期太长,而别家还培育不出来。 今日的戏,可当真好看了。 武后这下子还真不走了,她瞧着顾承徽,玩味问道:“顾爱卿?此事做不得玩笑,你当真要求娶宋锦园?你可知她曾经嫁过人的?” 顾承徽点头,一脸坚定:“微臣知她嫁过人,可微臣欢喜她,一直心里难忘,原本入大理寺前便想去提亲,可无奈事出突然,拖延至今,而今尘埃落定,微臣这才斗胆,思量良久,来求得皇上成全。” 言辞恳切,跪地不起。 满堂皆惊。 这还是第一次在大殿上,当着百官的面,这么多人要求娶一个寡妇,对,是同一位寡妇,而且,这个寡妇,还是大殿上很多官员家里也想求娶的,但是有的去说媒被退回来了,有的就还是思量权衡没去的。 那些被退回去拒绝的人,都得到了一株宋锦园培育的“二乔”牡丹作赔偿,多少心里都舒服很多,可这样也让一些揣摩武后心情的官宦更加坚定想要求娶宋锦园,有了宋锦园,别说“二乔”,就是武后同款的“乌金耀辉”,也是唾手可得。 “皇上,微臣也想求娶宋锦园。” “皇上 ,微臣家中小儿尚未娶妻,也想求娶宋锦园为妻,好为家里开枝散叶。” “皇上……” “……” 第374章 百官求娶 第374章 百官求娶 武后被百官这么“唰”“唰”地跪地给惊吓到,原本端正坐在那里想等着顾承徽说完看李驯笑话,谁料到顾承徽说完了,李驯铁青着脸没吭声,倒是满朝文武百官纷纷站出来倒地跪拜,所求还是同一件事情,求娶宋锦园。 武后惊的皇冠差点掉下来,扶稳了皇冠,看着大殿下面跪满的臣子,武后捏了很久也没舍得把那枚合宗送她的镇纸给丢出去。 只因案桌上已经没有了可丢之物,武后将镇纸“啪”丢在案桌上,起身行来走去,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甭说武后,就连底下的群臣,谁不被这次的阵仗吓到,那左拾遗更是不留情面: “各位同僚真是好生一副不好羞耻的嘴脸,竟然跑来皇上面前丢脸来了。” 那些大臣只当做听不见,反正,就算自己家娶不成,也不能让李驯或者顾承徽这两个家伙得逞了,哼。 “你们……” 武后站定朝下一指,随后气恼地摔袖,继续踱步不止。 武文安白净面皮抖动几下,看了眼跪成一片的朝臣,他的紧张感反而没了,原本听到李驯跟顾承徽争夺锦园,他真的紧张,虽然他并不知道这股紧张从何而来。 大概是,他知道在场所有人,他是最不能够求娶的那位吧,真是太遗憾了。 武后今天心情其实挺好的,有外使来朝,有三甲及第即将赴任为武朝子民做贡献,天下安定,举国安定。 但是,偏偏有人不让她一直这么顺当,先是李驯,后是顾承徽,接着就是这些大臣。 她自然明白这些人为何求娶宋锦园,宋锦园培育牡丹的技术,她自认叹服,就连她都想将宋锦园留在身边,为她日日照料那些牡丹,何况这些臣子,又怎么不会明白她的心思?求娶宋锦园,其实也是她带来的后果。 可就算是她带来的后果,她可是皇帝,她还能惩罚自己,当众承认自己就是那个挑事的人不成? 朝廷局势诡谲,势力繁多,分为好几派相互牵制,她就算是为了权衡利弊,都无法将宋锦园许给那些大臣家,其实,如今最好的选择就是李驯,出身贫寒没背景,家中父母兄长都已逝没有牵绊,经过这么些日子,李驯也一直保持中立态度,宋锦园非他莫属。 顾承徽虽然也好,可到底没有李驯家世干净简单,而且,凭借武后对宋锦园的了解,宋锦园只怕早就对李驯有意,才看不上这个顾承徽。 但是,她就是不想这么轻易妥协,入了李驯这厮的坑。 如今这些人这么为难她,她一个都不想这么轻易饶过。 武后眼底渐渐聚拢嗜血的光,底下群臣不在意,武文安却是看了个实实在在。 他走出来,朝武后拜下道: “皇上,微臣有一个好主意,可解此事危机。” 武后眼前一亮,嗜血的红眸瞬间消散:“快快说来。” 如果武文安说不出好主意,那就按照她想的来,借此机会将朝中势力重新洗牌,那就代表着,要流血,要有人从此跟这个多彩的世界说再见。 武文安自然明白武后的意思,武后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可不是取悦合宗得来的,她嗜血,只怕比合宗更甚。 武文安跪下来,将脑海里的想法慢慢说出来,不卑不亢: “皇上,臣以为,既然如此多人想求娶那宋锦园,不若这样,那就选个良道吉日,在京城某处选个地方,让众位大臣家中适婚男子都过来比试一番,由那宋锦园自行出题,最后选一位她自己愿意的,不就皆大欢喜,也无异议了么?” 马上那房太师带头跪下:“臣附议。” 既然房太师都这么说了,其他家纷纷跪地大呼:“臣等附议。” 李驯跟顾承徽成了情敌,彼此都看不惯对方,李驯心里着恼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原本还以为顶多来个碍事的顾承徽,却不曾想竟然这么多人家都想娶锦园? 到底是锦园魅力太大,还是说朝中大臣各怀心思,不得而知,但是他明白过来一点,那就是,锦园很无辜地被卷入朝臣的权势斗争中了,而他是那个导火索,如今更是骑虎难下。 李驯艰难跪下,艰涩开口:“臣……附议。” 顾承徽看着李驯,虽然心有不甘,到底也得拜下:“臣附议。” “好,那就这么办,退朝。” 武后权衡许久,准了武文安的提议,转身头也不回离开大殿。 朝臣跪拜山呼后纷纷离开大殿,武文安跟着李驯出来,走到李驯跟前,拍拍李驯的肩膀: “李兄,此事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李驯点头:“多谢。”心里却依旧沉重。 武文安点头:“我要去宫里一趟,你给宋姑娘带个话,叫她明日准备给皇上的吃食,务必做的跟以前的都不一样。” 李驯瞬间明白过来:“多谢武将军为锦园着想。” 武文安摁下李驯的手,轻声道:“你我二人何须这般客气,难道我要看着宋姑娘被卷入进去不得法而获罪么?” 随后就离别了二人去往后宫方向,谁都知道武文安去干嘛,后宫对他来说自由出入,这是个不公开的秘密。 李驯快步往前走,没奈何那个顾承徽凑上来,抓住李驯道:“李兄,我说,你怎么就不听我的,非要今日在大殿上说什么求娶的话,闹的现在这般,本来只有咱们两个人,如今变成了几十个人求娶一个宋锦园,好了吧,你高兴了?满意了?” 李驯正烦恼地没处发,耳边还听得顾承徽这么一通抱怨,心里没来由的烦躁,一把揪起顾承徽的衣领,低声咆哮: “你给我闭嘴,我告诉你,我很满意,我很高兴,你满意了吗?你高兴了吗?” 顾承徽没料到李驯还有这么戾气的一面,一时间愣住了,吓的说不出话来:“李……你身上煞气好重。” 李驯闻言微楞,松开衣领看了眼顾承徽,口气依旧不好:“管好你自己。” 说着朝前走去。 第375章 下人衣服我不穿 第375章 下人衣服我不穿 “哎,你这个人真是的,我怎么没管好我自己啦?你给我说清楚……” 顾承徽叫嚣着追着李驯而去。 那些大臣们看着都不由得暗笑,心里暗暗说着这个李驯跟顾承徽不自量力,原本私下里的事情闹到如今,他们两个还能有什么胜算? 宋锦园,他们势在必得,至于娶回家以后放在什么位置,那可就由不得武后说了算了。 说来说去,也不过一介女子罢了。 要求比试招亲的旨意,在李驯他们回去之前就送到了锦园的“天上人间酒楼”,皆因为快马加鞭地旨意都由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来送,武后便是故意如此,让李驯他们来不及先一步找锦园说明,偏偏要他们为难。 当李驯领着跟屁虫顾承徽扑到“天上人间酒楼”的时候,宋锦园正坐在后院喝茶,石桌上摆着那明晃晃的圣旨,圣旨上散落了几朵紫薇花瓣,看着是一副娴静的仕女喝茶图,可李驯却冷汗涔涔而下。 话说锦园今日一早醒来,托春桃去温府送消息,说是温三小姐昨日在“天上人间酒楼”与宋锦园小聚述说离别之情,说的酣畅,不由得晚了时辰,就在酒楼后院就地歇息了,怕温府人担忧,特此通知一番。 温府原本得了武后旨意,过了八月中秋就得离开京城去往地方,也搬离了原来的温太尉府,住到了平民区,这都是京城的大事,所以问了几番也就问出来路,虽然耽误了一点时间,到底还是将信息送到位了。 那温诗韵一直折腾到天放亮,鸡打三次鸣,才迷迷糊糊睡去,幸亏的锦园他们酒楼不做早餐,否则早把温诗韵给吵醒了。 一直等到日上三竿,那温诗韵醒来见自己还被裹在外衣里面束缚着不得法,遍身酸疼,一时着急便喊起来。 喊了好几声,才有人走来替她开了门,温诗韵一张脸憋得通红,双眸含泪,可怜道: “我内急,内急。” 秋菊瞧见了轻笑几声,上前替温诗韵解开束缚,才发觉李驯给温诗韵打了死结,见温诗韵穿的少,回身出了门,连门也没带。 八月时节,临近中秋,早上寒凉,温诗韵一个接一个地打喷嚏,欲哭无泪。 没多久,秋菊回来,将一身衣裳丢给了温诗韵,没好气道:“这是我的衣服,你凑合穿吧。” 温诗韵一看却是下人衣裳,眉心微皱:“你家主子的衣裳呢?” 秋菊从鼻孔里面轻嗤一身,口气更加不好了:“我家主子的衣裳少,没得温三小姐金贵有钱,自己都不够穿,拿来的衣裳赠与温三小姐你?” 温诗韵知道秋菊在撒谎,可如今人在屋檐下,只得吃了这个哑巴亏,默默穿上秋菊的侍女衣裳,真是越看越难看,她环顾一圈,找到梳妆台,走上前去梳妆。 秋菊瞧见也没吭声,正要走,那温诗韵吩咐道: “去,给我打盆水来。” 秋菊转身,笑意不达眼底:“温三小姐,我家主子吩咐我立马去买菜,你出门左拐,那里是厨房,你若不想烧热水,就拿冷水凑合一下吧。” 说着离开,再不管温诗韵。 温诗韵哪里受过这等气?就算温太尉爵位被封,可好歹曾经也是高门大户,暗藏私钱不少,虽比不得以前风光,却也算富足,家里奴仆依旧不少,出门进门都有人伺候,哪里会这样对待她? “啊……” 温诗韵一声怒吼,眼见镜子里那张脸变的狰狞,顿时捂脸不敢看,这样的脸太可怕,没有男人喜欢。 男人。 温诗韵顿时脑海里面的回忆全部复苏,昨夜李驯将她提到了天上飞来飞去,到最后早就晕了,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是李驯把她放在这里的?他是什么意思?等等,这里是哪里? 温诗韵没来过“天上人间酒楼”,更没来过酒楼后院,也没见过春桃跟秋菊,以前宴饮都是罐头跟着锦园,这下子才着急忙慌起来,立马冲出去一看,宋锦园站在院子里面,手里捏着一把菜刀,眼神凌厉看过来。 温诗韵连连后退:“你……你想干什么?青天白日,你可不要乱来啊。” 宋锦园此时正好准备切菜,见着温诗韵,好心情道:“温三小姐起的早啊。” 温诗韵害怕地不敢靠前,环顾一圈道:“我怎么会在你这里?你,你不是被李郎休了么?” 宋锦园将菜刀收回去,好笑道:“我什么时候被什么郎休了?你那个李郎是谁家男子?” 温诗韵气急,咬着唇道:“锦……锦园姐姐,我,我刚刚没瞧出来是你,我,对不起,我太害怕了……” 宋锦园微微一笑:“哦,是温三小姐搞错了,没关系。” 温三小姐一副害怕的模样,泫然欲滴,上前道:“锦园姐姐,妹妹记得妹妹正跟李郎相会,怎么来到了这里?是李郎托了锦园姐姐照顾妹妹的吗?” 宋锦园眯了眼笑:“温三小姐说的李郎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温三小姐脸上爬上红晕:“自然是李驯李公子,当朝状元罗。” “哦,你说他?”宋锦园仿佛才知道一般,“就是昨夜把你送来那个人?” 温三小姐脸皮微红,点头道:“正是。” 宋锦园走过去,围着温诗韵打量一番,讥讽道:“温三小姐何必在我眼前这般作态,昨晚是谁跪着求我来着?只几个时辰的时间,难不成温三小姐就忘记了?” 温诗韵被宋锦园直白说出来,到底是装不下去了,愠怒道: “你想如何?” 宋锦园扯开嘴角笑道:“我想如何?我不想如何,不过我倒是要提醒你,没事不要随便叫男子什么‘李郎’,‘吴郎’,这若是叫一般人家听去了,还以为温三小姐无事喜欢搭着外面的后生私会,做出什么情深难却的事情来,对温三小姐名声委实不好,三思啊。” 温诗韵被人这么说一番,心里很不是滋味,遂嘴硬道:“我与李郎早就私定终身,有何不可说?昨晚,昨晚不过是误会,李郎心疼我才将我带来托与你照顾,也不过是看在你是李郎曾经寡嫂的份上,你跟李郎早就没关系了。” 第376章 住宿要给住宿费 第376章 住宿要给住宿费 “嗯,”宋锦园点头,笑的开心,“既然没关系,那对不起了,昨晚温三小姐住宿一晚,可是要收费的,咱们开酒楼的做的就是生意,温三小姐家境殷实,断无耍赖之意。” 温诗韵感觉自己被羞辱,遂道:“多少钱,给了就是。” 一摸身上,身无一物,衣服还是人家的,遂道,“麻烦你托人去给温府带个话,自然有人送银钱来与你,不会少你一分。” 宋锦园继续点头:“那差人送信也是要给钱的,一并算进去,哦,对了,”锦园狡黠一笑,“你也可以让你的那个什么李郎来给啊,只要是钱,我便不介意。” 温诗韵嘲讽道:“果然是乡下女子,为了一点银钱这点蝇头小利,就这么斤斤计较,怪道李郎要替兄休了你,你这般狭小胸襟,怎么配得当状元郎的嫂嫂?” 不管温诗韵怎么反驳,锦园都置之不理,完全没当回事,重新拿起菜刀,看着脸色灰败的温诗韵,不耐烦道: “曾经状元郎寡嫂的我,如今要自力更生,没得空搭理你,你若是饥饿,就去外间自己找个地方吃饭,本店今日还未开张,抱歉的紧。” 说着自己走去后厨开始准备今天的饭菜,把温诗韵气的心绞痛。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明明她算计的很好,一切都在掌控中,原本是她嫌恶当初跟她许下婚事的那家纨绔公子,可温家倒台,反而是那家主动跑来退婚瞧不上她了,最后还听说那家跑去找什么“天上人间酒楼”的老板求婚。 她气的很,气的三天没吃饭,她好不甘心,于是想到了之前就心动的李驯,李驯经历磨难由探花变成状元,可谓意气风发,又得武后赏识,封了万年县的官来做,往后前途不可估量,她嫁过去依旧是下嫁,那李驯二十有三还不曾娶亲,可想而知家里势必困难,家境不好,她带着嫁妆嫁过去,家里一切还不是她来说了算的? 到时候她可是状元夫人,还不是扬眉吐气的很。 原本还想着通过约锦园来办成这件事情,可打探来的消息竟然是锦园被李驯休了,休了也好,她原本还担心那么年轻貌美的寡嫂朝夕相处的,难免李驯不会动心。 李驯多年未娶亲,又是正当盛年,怎么可能拒绝得了她这么一个可人儿? 可她派人送去的拜帖却迟迟不见回应,她一时心急,瞧着离京日期将近,于是想到了送上门的计策。 原本她还紧张怕李驯久没碰过女子,是不是会太粗鲁,可谁曾想,李驯瞧也没正眼瞧过,直接将她打包了提上了天,她的五脏六腑都被晃出来了,最后落在了宋锦园这里。 她就奇怪了,明明都休了,毫无关系了,怎么李驯会把她送来这里? 难道被休的事情是假的? 更可恨的,是宋锦园早就知道了她的真面目,对她一脸不屑,这是她最受不了的。 她的强烈的自尊心非常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咕噜噜” 温诗韵腹中饥饿,往出口走,却闻到后厨一阵阵香味,她走到后厨门口往里一瞧,宋锦园正系着大围裙挥着锅铲在炒菜,那香味就是宋锦园制造出来的。 原来,宋锦园竟然烧的一手好菜,还出来做厨子,看来真的被李驯休了,生活落魄了才如此。 “哼,不吃就不吃,我上别家吃。”温诗韵直接走出门去,拐到对面小饭馆点菜吃。 吃到一半,她抬头一看,立时愣住了,对面酒楼门牌上写着“天上人间酒楼”六个大字,明晃晃的好扎眼。 原来,她就在“天上人间酒楼”,那个跟她退婚的官员之子如今要求娶的正是“天上人间酒楼”的老板,也就是——宋锦园? 不对,宋锦园只是厨子,哪有老板亲自做饭的?那老板到底是谁? 温诗韵越想越乱,完全失了方寸,只得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吃饭,想着心事。 传闻“天上人间酒楼”做的菜只有天上有,人间没得闻,京城豪门大户都趋之若鹜,以能品尝得到“天上人间酒楼”的菜为荣。 但是,她却弃了“天上人间酒楼”的饭菜,跑来对面小饭馆吃…… 难怪刚刚宋锦园刺激她,不让她在酒楼用饭,这么有底气,原来她就是“天上人间酒楼”的主厨,那些被人交口称赞的菜都是她做的。 “哼,厨子就是厨子,地位卑贱,不会有人想娶的。” 这么一想,温诗韵心里好受多了,匆匆吃完饭,温诗韵站起来就走,被眼尖的老板拦住去路: “这位姑娘,你饭钱还没给。” 温诗韵这才想起来口袋里没钱,拉长了脸道:“着急什么?等我丫鬟取钱来了自然就给你了。” 说着就要走,被老板再次拉住: “既然如此,那就等小姐丫鬟来了给了钱再走吧。” 温诗韵再次感受到了羞辱:“我还能差了你银钱么?” “那可不好说,这年头京城繁华,番邦来朝,却是什么样的人都有的,”老板说完露齿一笑,态度还算和善,“小本生意,还望谅解。” 温诗韵去不得,又有那小姐架子端着,恼羞成怒,似乎看到宋锦园在嘲笑她一般,左右不得法,只得恨声道: “我不去就是,我就在这里坐着。” 说着坐下来,看着对面的“天上人间酒楼”,心里面翻江倒海。 “小姐,你既是进了对面的酒楼,怎么又来我这小店吃?”店老板也是话多,竟然聊起天来了。 温诗韵随口道:“没带钱,被赶出来了。” 店老板诧异道:“此话怎讲?那家酒楼老板最是心善,碰着没钱的去吃,多少都会给一点,都约了下次来了给,有的下次来了,有的却没来,老板也不计较,这些啊,咱们街坊都知道的,可惜了我们没那手艺,不然我们要是有这么大酒楼,也绝对做几回善人过过瘾。” 温诗韵反身看过来,嘴角绽放一抹笑:“其实,做不做善人跟门楼大小没关系,只要有善心就行,老板也可以学习一二,免了我这饭钱,我必到处宣扬老板是好人,大善人,可好?” 第377章 再美也是寡妇 第377章 再美也是寡妇 温诗韵倒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为这点饭钱计较,只不过想到对面酒楼有宋锦园,心里不舒服罢了。 她就见不得有人夸赞宋锦园,自从跟宋锦园撕破脸后。 店老板笑笑,没接这个话。 温诗韵想到什么:“这家酒楼老板是谁?我怎么进去了没瞧见?” 店老板立时来了兴趣: “这家店的老板啊,在后厨做饭呢,你自然瞧不见,往前几个月,我们也不知道,原本以为之前那位长得好看的女公子就是老板,后来才发觉,那不过是她身边的丫鬟,你说说,一个连丫鬟都有的人呢,怎么还会做饭?手艺还那么好,也不聘请个人,竟然自己亲自上场,真是难得。” 温诗韵轻哼,心道原来宋锦园真的是“天上人间酒楼”的老板,难怪口气那么强硬,等等,那不就是说,跟她退婚的那个人,要求娶的就是宋锦园? 可恶! 温诗韵将手捏紧,差点关节都捏出青白色,气恨难当,竟然宋锦园比自己还受欢迎,一个乡下来的寡妇,凭什么? “她就是个乡下来的寡妇,自然自己做饭。”温诗韵轻哼一声道。 那店老板“呀”了一声,不解道:“不是说是当今状元郎曾经的寡嫂么?被状元郎休了,跑来开酒楼,之前那榜眼跟赵家公子还来求娶呢,我曾经远远瞧过一眼,虽然瞧不真切,但是也看的出来是个美人儿,真的很美。” “再美也是寡妇出身,哼,那帮家伙这么猴急求娶,怕是有别的原因吧?”温诗韵倒是还有几分头脑。 店老板点头:“听说是当今圣上钦点的牡丹培育师,所培育牡丹品种稀少,其他家都没有,皇上欢喜的紧,赏赐了不少呢,”说着脸上都是羡慕,“我跟小姐说,就这样,就算是寡妇,那也愿意娶,要是我也有那官宦的身份,我也想娶回家。” 温诗韵眯眼讥讽:“真是一点见识没有,鼠目寸光。” 正说着话,温府的马车来了,虽然简朴了不少,可温字依旧挂在马车头上,一看便知。 车里下来温府的丫鬟,还有春桃,丫鬟正要随着春桃进去“天上人间酒楼”,温诗韵叫住了丫鬟,将饭钱给了,就要登上马车离去。 就在此时,街头一匹骏马疾驰而来,马头套着鎏金头盔,马匹毛色发亮,鬃毛随风飘扬,竟是难得一见的皇家御用汗血宝马。 路人纷纷退让,那匹马到了“天上人间酒楼”门口,一声嘶鸣停了下来,却是刚刚好。 传说这汗血宝马极为聪慧,体力又好,稍加训练就能达到普通马匹达不到的效果,平日几乎不出现在这街头巷尾,一百零八坊没几个人见过,只有有加快的圣旨或者特殊情况,才会派出来。 所以,今天这匹骏马跑来“天上人间酒楼”所为何事?是好事还是坏事? 温诗韵索性没有立马走,停下来看看情况。 马上下来穿着宫里衣服的男子,下了马高呼:“宋锦园在哪里,出来接旨!” 于是就出现了之前那一幕,锦园坐在后院喝茶实际在等李驯出现。 温诗韵被圣旨整懵,一直到李驯的身影出现,这才回过神来,快速下了马车跟过去,丫鬟们拦都拦不住。 话说锦园看到李驯跟顾承徽一起出现,神色清淡的不得了。 李驯心里慌了,着急上前道:“锦园,你听我解释。” 顾承徽也道:“宋姑娘,你听我解释。” 锦园浅笑,指了指面前的茶盘,清淡道:“既然来了,一起坐下喝杯茶吧。” 两个人却是都不敢上前,站在原地看着锦园,欲言又止。 “看你们这样,难道跟这道圣旨有关?”锦园明知故问。 “锦园,我……”当时情形太复杂,李驯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顾承徽却是个急性子,上前一步道:“宋姑娘,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的主意,你不知道,当时李兄说要娶你,我就也说了呀,不说就没机会了,紧跟着文武百官都说要娶,这下子怎么办?然后武将军就出了一个主意……” “让我办个比试大会,公开招婿?”锦园含笑道。 “额,这个……”顾承徽挠挠头,随即凑上前笑嘻嘻道,“也不过是个权宜之计,到时候宋姑娘直接选小生就好啦。” 宋锦园一个暴栗就过去,顾承徽“哎呀”一声,委屈道:“宋姑娘,这主意多好啊,你敲我脑袋做什么?” “我想敲醒你啊,还选你,我选你做什么?选个年纪小的回家当儿子养?” 顾承徽不服气了:“也就小一岁罢了。” “一岁也是小,滚开,有你什么事?”宋锦园气恼道,原先的淡定完全装不下去了。 李驯顿时来了力气,上前自信道:“锦园,我比你大。” 宋锦园瞧过去:“也没你事。” 李驯急了:“难不成你还想选其他人?” “我选你个头,”宋锦园差点将茶杯丢出去,“尽给我惹麻烦,还敢说你年纪比我大,我看你就是欠教训吧。” 李驯低头认错,速度极快:“嗯,我错了,我真的没想到会带来这么大的麻烦,锦园,对不起。” 宋锦园气恨不平,慢慢踱步到李驯跟前,仰头看着他,见李驯有些紧张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虎着脸道: “知道错了?” “嗯。”李驯乖觉。 “错在哪里?” 李驯看一眼锦园,自觉反省:“我应该早点去大殿上求娶你。” 顾承徽急了:“要娶的应该是我。” 李驯飞过去一眼:“顾承徽,你不要捣乱。” “谁捣乱,我是认真的。” 李驯转过身眯眼瞧过去:“你再说一遍?” 顾承徽毫不相让:“我是认真的 ,我就要娶宋姑娘。” 宋锦园一阵头疼:“你们都给我闭嘴。” 两个大男人都不敢说话,看向锦园。 宋锦园摸着下巴走来走去,指指李驯,又指指顾承徽,焦躁道: “你们……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们什么?我都这么忙了,啊?你们竟然还给我搞事,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嫁人了?现在倒好,还要公开招婿,还得我来承办?我到哪里找时间筹划这个事儿?” 说着指指顾承徽的脑袋:“知不知道,我的牡丹订单都排到了明年了?” 第378章 谁惹的祸谁埋 第378章 谁惹的祸谁埋 顾承徽眨巴眼睛,小可怜的模样:“我……我不知道啊,培育牡丹要那么长时间么?” “唉,真是隔行如隔山啊。” 说着锦园又来到李驯跟前,训斥道:“你又知不知道,我到现在也没找到酒楼主厨接班人啊?” 天啊,她哪有时间来准备什么公开招婿什么鸟活动?干脆给她变成哪吒,变出七十二个小人来好了。 李驯上前拍着胸脯自告奋勇:“我这段时间没事,离赴任还有半个月,我来帮忙做主厨,你休息。” 说着话星星眼眨巴眨巴,很是期待地看着锦园,再也没了大殿上意气风发,考场上挥斥方遒的模样。 “半个月,半个月之后呢?谁来?”锦园没好气地瞪一眼李驯,将李驯硬生生逼退。 温诗韵在外面看的牙根痒痒,这个宋锦园竟然训当朝状元跟榜眼如同训狗一般,关键人家状元跟榜眼一点不生气,那乖顺的模样,看的人心里头好气啊。 想到李驯对待自己截然不同的态度,温诗韵心里的不平更加深厚,明明她才是那个天之娇女,就算如今落魄也是名门之后,家底殷实,何况她从小熟读四书五经,勤习琴棋书画,相貌娴雅姣好,可在宋锦园这个行为举止粗俗的女人面前,她却被比下去了。 好生气哦。 宋锦园倏然跑去里间拿来纸墨笔,摆到李驯跟顾承徽跟前,顾承徽正伸手端茶喝,被宋锦园拦住,柳眉倒竖,生气起来别有一番风情: “写完再喝。” 顾承徽委屈收回手,看着宋锦园:“宋姑娘,好姐姐,什么事啊?” “行,知道叫姐姐就好,”宋锦园点头,看着面前两个人,“你们,从现在开始,每个人写出一份公开招婿的承办方案,哦,不知道方案是什么意思?就是让你们列举一下这个公开招婿如何才能够办好,要怎么办,在哪里办,需要准备什么,邀请什么人,都给我写下。” 李驯皱眉:“锦园,你这是……” “嗯,”宋锦园笑眯眯点头,“你猜的没错,就是要你们来负责这次公开招婿。” “锦园,这不公平,”李驯反驳道,“我们也要求娶你,怎么好让我们来负责?难道要我们将公开招婿办好办成功,然后成功把你嫁出去么?我才不要,我不干。” “你不干?”锦园声音拔高,“你有权利拒绝吗?若不是你,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休了我也是你,要娶我也是你,你能啊,都你说了算是不是?给我写。” 李驯想要反驳,听到这里只能低头认错,不甘不愿地样子,好玩极了。 写了几个字,顾承徽凑过来笑着道:“好姐姐,我若是办的好,到时候你是不是该选我了?” 宋锦园一个暴栗过去:“赶紧写,别偷懒。” 于是,当朝状元跟榜眼就这么被逼着在院子里写策划方案,努力写好将宋锦园嫁出去,即使心里无数遍骂娘,但是在宋锦园亲自看管下,也只能委屈写。 “宋锦园,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他们?他们可是当朝的状元跟榜眼啊。” 有人提出质疑。 宋锦园扭头一看,竟然是温诗韵,这个女人不是走了么?难道又回来看完了全程? 宋锦园走到温诗韵跟前,一个巴掌作势要挥过去,到一半停止,眼看温诗韵吓了一跳,宋锦园心里好笑: “温三小姐,你为他们打抱不平,难不成你想替他们写?” 温诗韵翻了个白眼,不过转脸对众人时候却是另一幅温婉模样:“你自己的事情自然你自己写,怎么能劳烦别人动手?哦,对了,我忘了,你是乡下来的,只怕目不识丁吧?难怪要压迫状元跟榜眼给你写东西,也不怕折了寿。” 宋锦园拍手:“你说的对啊,我就是不识字啊,可他们就愿意娶我,所以我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说着扭头朝李驯跟顾承徽道, “你们是不是自愿的?” “是!” “是!” 温诗韵脸都气白了,正要发作从背后偷袭锦园,胳膊被一只手捏住,扭头一看,原来是温诗雅。 温诗雅依旧一身男装,头发挽成道士髻随意用玉簪挽住,眉目清秀,不施粉黛,却自有一股英气,她轻启朱唇: “三妹,快些跟我回去。” 温诗韵正是心里有气,眼见自己被平日瞧不上的温诗雅拿捏住,心里气急:“你给我松开。”说话一点情面不留。 温诗雅朝宋锦园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之后松开了一直挣扎的温诗韵,冷冷地道: “你昨夜一夜未归,今日来了马车接你,你也不回,爹爹这才派我来寻你,你当我愿意的么?” 一番话,直接表明她跟温诗韵非常不好的姐妹关系。 “你不愿意来可以不来,我也不愿意见你。”温诗韵没好气道。 温诗雅轻哼一声:“我已寻来,你不愿意回,那便是你的事了,再见。” 说着就要离开。 温诗韵害怕起来,跟在后面暗骂,这温诗雅一点不通人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知道伪装下。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就算温家落寞,她依旧跟温诗雅关系不好。 “等一下。” 宋锦园追出来,看着温诗雅道: “温二小姐。” 温诗雅拱手行礼,行的是男子礼:“宋姑娘。” 看来李驯休了宋锦园这事,没有人不知道啊。 宋锦园坦荡点头,回了礼道:“中秋佳节将至,若是温二小姐那日还在京城,还请一定来此做客,不知道是否赏脸。” 温诗雅倒是没想到宋锦园竟然会邀请她,她一时间有些为难:“不知道家父是否愿意那一日放我出来。” 她在家也不受宠,跟锦园一般大,至今也未嫁人,算的上是老姑娘了。 “无碍,那一日你若有空,直接前来便是。” 温诗雅没说话,点点头算作答应,领着温诗韵离开。 看着两位上了马车离开,宋锦园回身,却又立马转身,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可到底是谁,又没有丝毫踪迹可寻。 第379章 锦园不让吃 第379章 锦园不让吃 武文安进来时候就见李驯跟顾承徽正绞尽脑汁在写策划方案,顾承徽丢了无数张纸也没写成,正是头疼的时候。 李驯相对沉稳一点,他道:“你我二人分工来吧,你负责誉写宾客名单以及当日座位安排等,我负责选拔试题,怎么样?” 顾承徽眼前一亮点头:“好。” 武文安“哈哈”笑着走进来,拿下面具,看着顾承徽道:“你这个呆子,难道你没想到,这么一分,活儿都是你的,他就负责出题了么?” “对哦!”顾承徽拍拍自己的脑袋,怒目看着李驯,“李兄,你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人?” 李驯摇头,无辜道:“我没欺负你啊,是你自己愿意的。” 顾承徽气的跳脚也无可奈何。 “哈哈哈,现在你知道你屈居榜眼的原因了吧?”武文安笑着坐下拿起莲花酥吃,入口就是一股莲花的清香,不由得赞叹: “好吃,锦园手艺越发的出神入化,这莲花酥清香可口,甜而不腻,吃的停不下来。” 顾承徽正伤心呢,闻言早就忍不住了,伸手拿一块入口,满足点头:“好吃,好吃,好……咳咳咳……”却是噎着了。 李驯赶紧倒了一杯茶给他,强喂他喝下,这才顺过气来,拍着胸惊呼未定: “对不住,失态了,来到这里后就一直没吃饭写这个什么方案,饿死我了。” 说着好奇看向李驯,“你怎么不吃?你不饿?” “饿,”李驯耸肩,“可锦园不让吃,我便不吃。” 顾承徽一听,丢手将剩余的莲花酥丢到碟子里,倔强道:“那我也不吃。” 随着说话喷出一口碎屑。 武文安嫌恶拿袖子遮盖:“莫要污了我的莲花酥。” 宋锦园跑进来看到武文安,高兴道:“武将军怎么来了?”她听李驯说武文安进去后宫伺候武后去了,还以为今天不来了。 “嗯,”武文安拿了莲花酥在手里,很是轻松自在,“我正要寻你,陆夫人命我来拿吃的,上次跟你说的那种。”在宫外有时候不便透露武后名头,怕有人接机暗中操作,只能换了称呼。 锦园点头,跟以前的菜不能重复,除了罐头可以重复。 看来,罐头深得武后的心啊。 “嗯,那行吧,你等我一下,我去准备,”锦园随后道,“麻烦你跟皇上说一声,我这脑袋里一下子也想不到那么多菜式,这样吧,还跟上次一样,六样旧菜式,两样新菜式,怎么样?” 武文安笑骂:“这哪里跟上次一样了,你框我,上次明明是四样旧菜式,四样老菜式,锦园妹子这是记性不好?” 锦园讪笑,为自己打圆场:“这不是想试试武将军的记性好不好么?这下子知道了,武将军果然聪慧过人,这要是武将军参加殿试,哪有其他人的机会啊?” 没曾想,武文安却是变了脸色,被锦园瞧见,立马换了口吻:“那我去做饭了,对了,莲花酥要配我做的莲花乌龙茶才好。” 说着吩咐秋菊将做的为数不多的莲花乌龙拿出来给武文安泡上,这边自己钻进去后厨忙活开来。 此时还没到饭点,春桃带了人出去买菜没回来,锦园只要秋菊打下手,只因给宫里头吃的,实在不放心转手他人。 要是有罐头在也好,罐头做饭好吃,很有天赋,等等…… 她怎么把罐头给忘记了? 锦园做好饭,武文安就接手拿了离去,重新戴上了面具,他这脸太过招摇,还是别露出来好了。 这边锦园却是惦记着罐头,想着怎么去拜访庄太傅,让他愿意将罐头给她。 如此却是忽略了院子里面那两位。 “我猜,她把我们忘了。”顾承徽捏起莲花酥的渣滓吃,一脸苦相。 李驯肯定道:“不是猜,是肯定。” 不过他倒是淡定,只要能跟锦园在一起,不吃饭就不吃饭,以前在李家村,有时候大哥李值上山打猎,他就一个人在家,最开始瘫痪,不知道怎么做饭,经常挨饿,是以也没觉得此刻多苦。 “你父母应该在等你回去吧?你难道要在这里一直待到打烊?”李驯提醒道,放下毛笔看天,夕阳快要下去了,马上要到掌灯时分,此时应该是酉时一刻了。 听闻李驯说完,顾承徽就如火烧着了屁股,立马弹起来往外冲: “我今日出来至今未回,我爹娘该担心了。” 李驯看着顾承徽的背影摇头失笑:“到底是个孩子,还是孩子心性。” 说着拿起自己写的看一眼,嗯,不错,就这样很好,能淘汰下来一批又一批,呵呵呵。 “傻笑什么?还不来帮忙?” 随着宋锦园一声怒吼,李驯赶紧屁颠屁颠跑去后厨帮忙,此时正是用餐高峰,锦园一个人都忙不过来。 “我来吧,你去给我打下手。”李驯换好衣服,系上围裙,一把抢过锅铲,霸道宣誓灶台主权。 宋锦园默默去看了下火,然后上来打下手做配菜,好的配菜也是酒楼成功的关键,何况两个人配合的很有默契。 这要是让外面那些人看了去还不吓的掉了下巴都不知道按回去,武后登基以来第一位状元,跟武朝首席牡丹培育师,两个人一起做厨子,这是什么概念? 别说其他人,就“天上人间酒楼”的那些帮厨跟小二都有些看不下去,两个长相都是人中龙凤,又都有不错的身份地位,何苦跑来亲自做厨子?想开酒楼请人就好啦,他们放着好好的养尊处优的日子不过,跑来找虐,到底是什么心态? 他们也好想知道啊。 不过有一点他们很清楚,那就是优秀的人做什么都很优秀,比如这二位,做状元自然是最好,做牡丹培育师是最好,做这厨子,也是最好,太打击人了。 看两个人这么配合默契,不由得人不羡慕啊。 其实这就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们只看到如今的光鲜,却忘了他们刚刚经历作弊案的绝望,人们只看到你的成功,却无人关心中间的艰辛。 第380章 嫌我碍你事了 第380章 嫌我碍你事了 他们也不过是想将日子过的肆意一点,想做什么做什么,无需在意别人眼光,仅此而已。 做菜做到一半,锦园想起来李驯下了朝还没吃东西,赶紧拿起一边自己做的点心塞给李驯,又递了茶水给他喝。 李驯心里甜滋滋的,只觉得再怎么辛苦也值了。 临走的时候,李驯将锦园拉到一边,小声嘱咐:“东西我都做好了,我只央求你一件事。” “免谈!” 李驯差点暴走,到底不敢,只得接着哄:“锦园,你就听听我说的什么再决定好不好?” “不好!” 李驯失笑:“锦园,我才不会让你嫁了别人,你若是到时候选了别人,我就把你抢走,反正你也是我的,这辈子都是。” 锦园一脚踩过去,李驯吃痛,可也没躲闪,锦园气恨道:“给我惹了麻烦,还敢来提要求,休都休了,哪有再讨回去的道理?” “我不,”李驯慌了,“休了也是为了讨,没有你,就算看遍世间万物又有何意义?” “少给我贫嘴,”锦园眯了眼,“当初我是你嫂嫂,热心热情地给你物色好妻子人选,热情了半天你把我休了,怎么?嫌我碍你事了?” “锦园,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李驯真是八张嘴也说不清楚,他才发觉女人无理起来当真毫无办法啊。 “哼!”锦园喋喋不休,还伸手指出来细数,“反正你现在一个人住,你可以带什么温三小姐,尤二小姐回家共诉相思情,我听说,你还被邀请去平康坊的三曲找歌姬舞姬玩耍,怪道不愿意我留在那里,原来是……”唔。 李驯实在受不了锦园的聒噪,只得拿嘴封了她的嘴,将所有话语堵住,顿时,世界安静下来。 锦园想推开李驯,被李驯捏住双手绑的紧紧的动弹不得,锦园眼见李驯笑弯了眉眼松开她,眼底都是得逞的得意:“锦园,你真软。” “轰!” 锦园的脸烧的通红,这个男人也太能撩了吧?她都忘了她刚刚准备数落李驯什么了。 “别想,别想,我错了,好锦园,我真的错了,我当日该跟你解释一番再休,不该冲动休了你,你惩罚我吧,但是你不能不要我,我是你的,你当初在李家村答应了我,要一直好好照顾我,不离不弃,你难道准备失约了么?” 李驯竟然莫名扮起了可怜,拉着锦园的小手摇晃。 锦园的少女心一下子被萌到,再也装不下去了,端着架子道:“我才不是那随便失约的人。” 说着一脚踢开李驯,转身进去了。 李驯回味半天才回过味来,心里美滋滋的,虽然累的不行,依旧脚下如同生了风一般走了。 锦园也是被这一吻弄得心神不宁,走到院子里,见春桃跟秋菊在收拾李驯他们写的东西,抬脚奔过来。 “哪个是李驯写的?” 春桃递过来一沓纸:“这些就是,少爷已经整理好了,那边秋菊手里没整理的就是顾公子写的了,那个家伙太懒了,竟然也不整理一番,就这么随意摆着。” 李驯一直都是自律的人,整理东西是他的习惯。 锦园拿起李驯写的那些回了房间,一番洗漱坐在窗前,拿起来在灯下细细看。 李驯的毛笔字真好看,比以前买的那些练字字帖还要好看正规,锦园看了一张又一张,爱不释手。 终于翻到最后一页,却是一首词,跟公开招婿活动毫不相干。 锦园拿起一看,“噗嗤”笑出了声,知道这是李驯专门写给自己看的,心里嗤道: “你就猜得到我一定会看么?” 古代男子追求爱情还真是可爱又天真,没事就随随便便一首诗一句词出来,倒是教爱情分外的甜美绵长,倒不是后世那些男子,相中了哪个女孩,连情书也不写一封,拿着手机表白完了,聊了一通见个面就确立关系,更快的就立马把关系坐实了,没过多久又厌倦分开,品味爱情就跟吃快餐,还不知道爱情是什么,就把该做的都做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如今锦园看来,这古代追求真爱的过程倒真是有意思多了,大概就是因为这追爱的过程无限地拉长了,他们才更加珍惜这得之不易的爱情吧。 左思右想的,锦园捏着这首词,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秋菊起夜,见锦园房间里还亮着灯,立马过来看看情况,见锦园就那么趴着睡着了,心里心疼,只得将锦园赶紧搬过去床铺上放好,那张纸也跟着掉落下来,落在了踏板上,秋菊拿起来一看,字却是认识的,就是组合起来不知道意思,想来是重要的,就拿到书桌上拿镇纸镇住,吹灭了蜡烛走出去关门。 来到自己房间,春桃也被吵醒,起身看着秋菊打哈欠:“秋菊,你又起夜了?” 秋菊点头:“你还别说,小姐改造的这个什么新式茅厕还真好用,每次用完只要拉根绳子,那水就冲下来了,又干净又卫生,就连茅厕的熏香,我闻着都舒服。” 春桃“噗嗤”笑出声:“那你怎么不去茅厕睡?” “春桃,我看你是嫌夜晚太漫长,想我哈你痒痒吧。” 见秋菊跑过来了,春桃赶紧求饶:“好姐姐,饶了我吧,我最怕你挠痒痒了。” 秋菊得意地笑道:“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春桃来了兴致:“你看到什么了?难不成小姐房间有男子?” “呸,打住啊,”秋菊连忙作势要拍春桃的小嘴,“就算有男子,也应该是我家少爷,来了旁人,我可不答应。” “哈哈哈,”春桃轻笑,“秋菊,你真是什么想法,要是我啊,自然是一个男子都不能有,我家小姐可是要嫁好人家的,哪能随便跟男子在房里私会。” 秋菊立马点头表示认同:“这倒是,马上要举行公开招婿大会了,我好期待啊。” “我也是。” 两个人抱作一团笑了半天,秋菊执着道:“你真的不想知道我看到什么了?”竟然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那你说吧,你看到什么了?” 第381章 往生不弃,来生可期 第381章 往生不弃,来生可期 秋菊轻咳两声,将看到的复述一遍,郎朗背来,道: “你撇下半天风韵,我拾得万种思量,都道是相思苦,劝汝饮下这杯相思酒,愿往生不弃,来生可期。” 然后看着春桃:“你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吗?” 春桃摇头:“少爷写的诗词,我怎么会懂啊?我认识的字还是少爷教的呢,偷懒悟性差,学的也不怎么好。” 秋菊跟着道:“是啊,你说要是我们能多识字,是不是就可以多帮点小姐的忙了?” “谁说不是呢?” 说着两个人相对叹气。 “不然这样吧,我们还让少爷教我们认字吧,小姐又要做饭又要管账,好忙啊,我好想帮她分担。” “是啊,我也是,我觉得你的主意不错,明日少爷来了就告诉他这个消息。” 当下两个丫鬟打定了主意,反而睡的香了。 却是李驯好几天来了店里帮忙倒是真的,她们跟李驯说了情况,李驯也答应下来,反正在他看来,往后锦园也是要跟着他一起赴任的,到时候继续教就是了,也不存在教了几天就半途而废的情况。 这边锦园就把公开招婿的事情都交代给了顾承徽跟李驯,再也没过问,也不关心这些,除却做饭,她只关心培育牡丹,但是,现下最要命的事情莫过于,去拜访庄太傅府,将罐头要过来。 就是不知道罐头愿不愿意来。 锦园无从商量,只得惦着脸跑来问李驯。 李驯很自然的样子,锦园这还是不多的主动找自己说话,他思索一下道:“要么,还是找庄云轩商量吧,罐头是他院子里面的丫鬟,他点头就好了。” 锦园不由得拍巴掌:“对啊,我怎么给忘了。” 说着抬脚就走,被李驯拉住,将她小手握在手里,虽然只有一瞬,转瞬就松开。 “你看了那词没有?” 锦园装傻:“什么词不词的?没看见啊。” 李驯皱眉,黑眸深深锁住锦园:“那日在院子写的,你确定没看见?” 锦园点头,眼神无比的纯真无辜:“那日不是我收拾的桌子,可能,春桃跟秋菊知道在哪里吧。”说着抬脚又要走,再次被李驯拉住。 “你要做什么去?我刚来你就走?” 锦园一听就炸毛了:“你还好意思说,你天天来这里,来了也不走,你让旁人怎么想?让那些参加公开招婿的人怎么想?就算给他们面子,我也得装的贤良淑德一点啊,你懂不懂啊?” 说着拿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李驯。 李驯很是受伤啊:“你这是怪我罗?” “对啊,看不出来么?”锦园昂着脖子道。 “你现在要去找庄云轩?” 锦园点头。 “我去,你留下,”李驯起身,不由分说,“庄云轩是男子,你没事跑去寻他做什么?此时你就不怕坏名声了么?” 锦园差点就将小粉拳捶过去了,见李驯走了,立马戴上幂篱跟上去。 “你,你怎么又跟上来了?这会儿不怕跟我一起坏名声了?”看来,今天李驯是过不去这个坎了,揪着不放。 小气鬼。 “我怕你说不清楚,干脆跟着去了,说起来,庄云轩那小子不是最爱瞧热闹么?怎么好久没来了?” 李驯想起来朝中情况:“如今朝中局势很紧张,庄太傅是追随太子的人,最近一直保持低调,故而不让庄云轩出去惹是生非,强行留在府里了,怕是也憋坏了,我们今日前去,正好给他解解闷。” 锦园点头:“庄太傅才从大理寺放出来,希望往后一直平安。” 不过这也就是说说而已,人在江湖太多身不由己,有些事也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两个人到了庄太傅府,李驯递上拜帖,说是找庄小公子,没多久里面奔出一个人来,似一阵风一般来到李驯跟锦园跟前,高兴道:“你们怎么来了?我道是有人框我,递了假消息。” 李驯点头,看了眼周围:“进去说吧。” 庄云轩侧身将人让进去,进得房间才发现,房里到处都是书,丢的乱七八糟,杂乱无章。 “你这是……用功读书在?怎么没见有人帮着收拾?” 庄云轩哀嚎:“收拾了还不是一样弄乱,还不如不收拾。” “你想参加科考?真没看出来,不过你这年纪也该到了考取功名的时候了。”李驯闻言笑道,伸脚拨拉一下,寻了个下脚的地方给锦园站好。 “你们找我什么事?快说吧,我得去收拾一下,快点跟你们出去放放风。”庄云轩催促道,一面拿了外出的衣服去屏风后面换衣服,动作快的李驯他们拉都拉不住。 “庄云轩,我是想,跟你要了罐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锦园哭笑不得,只得先说自己的来意。 庄云轩闻言点头:“行啊,你不说我得空也得把罐头送过去,她成天念叨你,早就身在曹营心在汉了,留着也是无用。” “噗,”锦园摇头,“那你同意了,把罐头叫来吧,顺便把她的卖身契给我。” 庄云轩已经换好衣服,走出来将皮制腰带缠在腰上,头发还有些凌乱:“卖身契好说,你们等我片刻。” 说着走出去,没多久回来,身后跟着罐头,罐头见到锦园,尖叫一声扑过来趴在锦园身上不放,哭着道: “夫人,你终于来了,奴婢可想你,成天在这里呆着,好难受。” 庄云轩跳起来气道:“亏的是锦园姐姐跟前,旁人听见还以为我平日里怎么欺负你呢。” 一伙人笑作一团,罐头又哭又笑的:“夫人,小少爷说你要了奴婢去,是真的还是假的?奴婢怎么感觉如同做梦一般。” 锦园点头,拍拍罐头的后背,帮罐头顺气:“我说的自然是真的,人都来了,还能有假么?” 罐头再次哭的哗啦啦的。 庄云轩将卖身契递给锦园,没好气道:“走吧走吧,瞧你这样儿,你就这么不待见我这个主子么?” “奴……呜呜呜……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你不是这个意思,我也当成这个意思了,赶紧走吧,少爷我不需要你伺候。”庄云轩说的很赌气。 第382章 拜会庄太傅 第382章 拜会庄太傅 锦园气的哄道:“庄云轩,你愿意将罐头舍给我,我很感动,这样吧,往后只要你去我家酒楼,全部免费。” 李驯跟庄云轩都看过来,庄云轩喜不自禁:“真的吗?那我若是带朋友去呢?也免费么?” 锦园装作为难的样子:“这个,你免费,你的朋友嘛,这个……” “怎样?” “自然也是免费的,只要跟你一起,都免费,但是你不在,旁人乱报你名字想免费可不行。” “这个自然。” 说完庄云轩得意看向李驯:“看来如今我可比你混的好哦,你还要付钱吧?” 李驯轻笑不吭声,如今饭都是他做,什么付不付钱的,还不是一家人。 “行,就为了你这个免费,别说罐头,你再要几个丫鬟,我也舍得给。”庄云轩豪气万丈道。 几个人又是笑作一团。 “那不如这样,今天就先去吃一顿,算是交换罐头的定金。”庄云轩舔着脸道。 锦园点头,看着李驯道:“那我们走吧。” 李驯看着锦园轻点头,随后思索下道:“要不然还是去拜会一下庄太傅吧?都来了这里。” 锦园一想,倒也是这个道理,遂同意了李驯的提议,两个人一前一后去拜望了庄太傅以及庄夫人。 庄太傅如今身份很敏感,自那日寿宴后,真正敢来的还真没有想象的多,如今当朝状元跑来拜会,庄太傅还挺感动的,拉着李驯说了好些话,又见庄云轩站在一旁,气恼道: “如今状元郎就在跟前,你也不跟状元郎学些好处,成日里就知道玩儿。” 庄云轩不服气道:“父亲你可知,正是你儿子我爱游玩,才在南城提早认识了李兄,否则,如今哪里来的这么好的交情?” 庄太傅气的胡子一直翘呀翘:“你还给我贫嘴,你既然早认识了状元郎,怎么不早点跟人家学习学习?到如今依旧一身顽劣之气,冥顽不宁。” “父亲大人,你就别念经啦,今日状元郎来拜访,咱们就说些开心的事情嘛,干嘛揪着我不放啊?” 庄太傅这才放过庄云轩,转身看李驯,却是怎么看都喜欢:“当日你住在我家别院,老夫瞧着就是个人中龙凤,你的答题老夫都看完了,虽然老夫未必认同,但你的观点很独特,颇有老夫年轻时候的风采,果然作弊案这么一番挑拣,留下你这个大才子,值得,值得。” 李驯谦虚道:“过谦,过谦了,太傅辅佐太子劳苦功高,是为国家社稷之福。” 闻言,庄太傅动了一番心思,捻须道:“如今太子年纪尚小,但胸有天下,少年英才,谋略非常,是个可造之材,未来武朝的希望啊。” 李驯岂能听不出来庄太傅的意思,只是现在他并未有此打算,起身作揖道:“小生有缘见过几次太子,太子英姿勃发,在作弊案中也公正严明,还李某公道,小生心里一直铭记,往后余生唯有为武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庄云轩坐一边喝茶,很不屑道:“你们这些官腔我是不喜欢,想让我考科举,我才不要。” “你这个臭小子?考科举怎么了?身为武朝男子,考取功名才是正途。” “我不要,我有喜欢的事情要做,再说了,家里这么多兄长子弟已经考取了功名,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嘻嘻……” 庄太傅气的拿起一旁花瓶里面的鸡毛掸子就开打:“老夫今天不替祖宗教训一下你这个不肖子,老夫还有何颜面下地去见列祖列宗。” 庄云轩躲闪不及,跑去李驯身后躲着,口里道:“父亲,爹,李兄在此,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真打啊?” 庄太傅歉意朝李驯拱手,看向庄云轩却是恶狠狠:“谁在这里,我都得打你方能解恨,再说,李状元能是外人么?” 庄云轩吐吐舌头,没奈何道:“李兄,救我,我爹真动气了。” 李驯很是好笑,只得拦着庄太傅劝道:“云轩贤弟还小,莫要着急,不若往后得空,庄太傅多教导教导便是了,庄太傅乃是太子恩师,教育之术天下无能人及,云轩得太傅真传,岂能不走正途?想是年岁尚小,还不得其法,莫急,莫急。” 庄太傅拿着鸡毛掸子,其实也就是做个样子,如今见李驯劝说,也就顺坡下驴,气恨道:“你莫替他遮掩,快些让开,老夫今日非要打的他屁股开花不可。” 李驯岂能看不出庄太傅疼爱这个幺子的心,只得跟着做戏:“太傅,今日就给小生一个面子,还是饶了他吧,改日我定帮太傅好好说教一顿,好教他领悟学到老,活到老的真理。” 此时,那庄温氏携着锦园过来,见堂屋这架势,一把手将庄太傅手里的鸡毛掸子抢夺过来,怒道:“好端端的,你怎么当着李状元的面打云轩,他那么小。” 庄太傅正好手里也没了武器,索性双手背后,摔袖道:“都是你们给惯的,都十五六了,还没个正行,胸无点墨,往后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你是当朝太傅,还能饿死了他不成?”庄温氏老来得子,溺爱的很。 庄太傅很是不认同庄温氏的观点:“你这样是害他,你懂不懂?” “我愿意。” 见气氛不对,锦园赶紧上前,笑着打圆场:“那盆‘恋三生’想来跟太傅府有缘,刚搬到夫人院子里,就开了花,讨喜的紧。” 那庄太傅一听,一时来了兴致:“当真?” 锦园点头,笑着拿帕子捂嘴笑道:“那是自然,不若太傅现在移步去看看,就知道锦园说的是真是假啦。” 庄太傅还没见过呢:“那便去看看。” 武后爱牡丹,加之牡丹生的端庄大气好看,是以武朝无人不爱牡丹,庄太傅自然也不例外。 就这么,锦园将大家注意力转移,跟李驯走在后面,跟着庄太傅跟庄温氏去了内院欣赏牡丹去了。 看到那一株三色牡丹都半开露出花蕊,如含羞的美人般娇羞,庄太傅喜不自禁,凑过去细细看完,寻思道: “这‘恋三生’配这牡丹当真极为相配,犹如三位豆蔻美人,亭亭玉立,李夫人真是好手艺,好文采,庄某佩服,佩服啊。” 第383章 撮合亲事 第383章 撮合亲事 锦园轻笑,正要说得什么,一旁的庄温氏立马抢白解释道:“如今已经不是李夫人了,跟李状元也再无关系,可不能称呼错了,该称宋姑娘啦。” “咦?”庄太傅回头,很是不解,“这却是什么道理?” 庄温氏看了一眼锦园,抿嘴笑了笑,来到那株开的正艳的牡丹花旁,笑着道: “你这些日子称病不上朝,自然不知道情况,李状元高中以后就写了休书,替家兄休了李夫人,给了好些嫁妆,希望李夫人,如今是宋姑娘可以嫁个好人家,不为寡妇身份所累。” 说完还夸了李驯几句,可锦园怎么听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这次来,这个庄温氏明显没有以前那般热情,而且,有意无意在针对自己。 庄太傅看向李驯:“李状元这番心血倒是可以理解,只是刚高中就休了寡嫂委实不妥,若真想寡妇嫁个好人家,有你这状元郎撑腰,哪里不能说个好去处?” 李驯点头作揖:“太傅教训的是,正是这个道理呢。” 说着却是往前一步,深深拜下:“今日小生前来,正是有要事想要拜托太傅,还望太傅能够成全一二。” 庄太傅凝眉,将眼神从牡丹花上挪过来,正待细问,那庄温氏却是凑过来,笑望着李驯言道: “今日李状元能来庄府,真真有缘,老身还有一件好事想要与李状元说说,原本,”说着看一眼锦园, “宋姑娘以前还是状元郎的寡嫂时候,老身便提过此事,无奈作弊案起,一切都搁置,如今既然宋姑娘已经脱了李家,老身自然也不好再去找宋姑娘说这事儿,只能卖了我这老脸来求李状元了。” 说了这么多,李驯却没猜出来这庄温氏到底何意:“庄夫人请讲,李某但凡能够相帮,自然尽力,以报前日里收留之恩。” 点头,庄温氏对李驯的态度很满意:“总算没有忘本,那老身可就说了,”锦园心里突然一跳,总感觉这事儿不简单, “老身曾经跟宋姑娘提过,老身娘家有一位三小姐性格温婉,年纪正是相当好年华,如今待字闺中未嫁,前些日子跟宋姑娘一起将她与李状元的八字合了一合,却是正好,如今尘埃落地,老身旧事重提,李状元可有定亲,老家可有妻室?如今可有婚配?” 李驯还未作答,一旁庄云轩道:“自然不曾有,他在南城时候一心只求功名,如今在京城林林总总那许多事,哪有心思求娶婚嫁?没得,没得,自然没得。” 说着还朝李驯眨巴眼睛,把李驯气的发作不得。 庄温氏看了一圈,那庄太傅一心欣赏“恋三生”,根本不搭理这边,知道庄温氏想要做媒,由着她去。 “宋姑娘那时也说李状元尚未婚配,这就巧了,想来两人实在有缘,经历这许多依旧等待对方,虽说温府如今没落,但到底家底在此,到底比一般人家殷实不少,配李状元,应该还是配得上的,真若成了,嫁妆自然不少,李状元无需担忧家里情况,老身省得李状元原本家底一般,来自乡下小地方……” 多的不说,大家都明白,这是庄温氏在寒掺李驯,提高那个温三小姐的身价,好让李驯明白自己的身世,就算是个状元郎,那也是来自乡下地方的穷小子,没有家底没有根基,求娶了温三小姐不算吃亏,还会得到很多嫁妆。 李驯眯眼看过来,见锦园跟没事人一般跑去庄太傅那边介绍牡丹去了,心里更是一阵气苦,这个锦园,关键时刻就放任自己不管,难道就看着他被抢走么? 到底是他爱她更多么? “李状元?李状元?”庄温氏注意到李驯在看向别处,只得挥手提醒他回神,见他重新看过来,笑着道: “李状元是否也觉得此乃好事一桩?倘若成了,往后两家关系更进一步,你与我儿本就是亲密无间,到时候就是亲戚,少不得有了理由可以多走动,我家先生乃当朝太子的太傅,想必对李状元的仕途多少也会有庇佑……” “庄夫人,对不住,”李驯不得不打断庄温氏的话,他看着庄温氏,认真地道:“小生已经有了中意的人,与那温三小姐并无缘分,还望庄夫人见谅。” “哦?!”庄温氏提高声量,“却是京城哪家女子?若不是我家小女皆已出嫁,还轮不到他们哦。” 说是开玩笑的话,可听起来酸味十足。 锦园虽然身在那边,可耳朵一直听着这边的动静,她倒是很能理解庄温氏,怎么说也想为娘家人谋点福利,人之常情,不为过。 “并不是京城女子,说来那名女子,哪方面都及不上温三小姐。”李驯说着笑起来,谈论心爱的女子,神情就不一样。 庄温氏不解道:“既是如此,那状元郎可得三思,这情呀爱呀到底不能长久,李状元费劲心力考上状元,自然要为自己仕途考虑才是,我家那侄女生的也是十分可爱聪慧,想必你们成亲,时日多了,你必会爱上她。” 李驯拱手:“抱歉,庄夫人,世人眼里的她再不好,在我眼里皆是好,我爱她并不计较这些外来之物,只求心之所属,仕途么,原本是我的理想,可如今跟她比起来,有则更好,无也不强求。” 说着看一眼锦园,笑着道,“再者说,她也是女中豪杰,只不过身份受限,受了世人不少口水,可我若是因此抛弃她不愿意要她,那我跟那些只会人云亦云的世人又有何区别?” 锦园背对着他们没做声,庄太傅却听到了,扭身过来道: “李状元说的对,身为男儿就该敢作敢当,行旁人所不能行,做到心中无愧,他年你乃是穷乡一小子,人家姑娘愿意许你终身,而今你高中状元,若是随意抛弃了人家,那当真叫人瞧不起,”说着看向庄温氏,劝道, “我看夫人还是算了,别做这个媒了,破坏别人姻缘绝非好事,有损阴德,再说,我看诗韵条件极好,就算如今温家没落,有我在,哪里能让她嫁的差了?你只管放心吧。” 第384章 她便是我的心爱之人 第384章 她便是我的心爱之人 庄温氏欲言又止,好几次想要争辩,都被庄太傅压下:“好啦,好啦,夫人,强扭的瓜不甜,这道理不懂么?这事儿作罢,今日老夫就话尽于此,夫人再说下去,往后状元郎恐怕连我庄府的家门都不敢入,没得世人说我庄某欺压后生,强许姻缘。” 李驯再次深深拜下:“多谢太傅仗义执言,小生惭愧,”说着对庄温氏道,“非是在下瞧不上温三小姐,乃是在下早就与那女子私定了终身,实在不想做被世人唾弃的负心之人,还望庄夫人海涵。” 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庄温氏再拿乔就显得有些过了,可她到底不甘心:“前日里宋姑娘明明说李状元并没有心爱之人,怎么今日就多了一个私定终身的女子?难道那女子连以前的寡嫂都不知道么?” 一旁庄云轩笑的停不下来,一行人都看过来,庄温氏愠怒道:“臭小子,没得缘由的瞎笑什么?” “我只是觉得好笑,锦园姐姐,你觉得好笑不好笑?” 锦园懊恼眼神望过来,一本正经道:“不好笑。” 庄温氏一把拽过锦园:“宋姑娘,你说说看,你前些日子是不是说李状元并没有心爱之人,是也不是?” 锦园点头:“是啊,我说的啊,他在外面,”看了一眼李驯,眯了眯眼,“他在外面的确没有什么心爱之人。” 庄温氏脸皮动了动,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李状元,此话怎讲?” 李驯轻叹一声,走过去牵起锦园的手,无奈道:“你再说一遍,到底怎么说的?” 锦园想甩开李驯,可李驯的手如同上了锁一般,怎么也挣不开,锦园心知李驯这是打算拉她下水了,一张脸羞的通红,水眸蒙着水雾望过来,湿哒哒的:“放了我,一切好说。” 李驯摇头:“不好。” “那你想怎样?” 一群人都望过来,显然对这一幕还没反应过来,只除了庄云轩跟罐头,他们凑在一块儿笑作一团,好像今儿个都是好事发生一般。 李驯低头,望进锦园的眼睛里,含笑道:“今日就说。” “现在?!”锦园脑袋突突的跳。 “嗯,今日。”李驯发现,对付锦园唯一的办法,就是这般作弄。 锦园摇头:“不好,我不要。” 李驯起身抬头:“那便我说。” 说着看向呆愣的庄温氏跟庄太傅,笑着举起相握的手:“锦园说的没错,李某在外面的确没有什么心爱之人,只因,我的心爱之人一直在家里,那便是锦园,她便是我的心爱之人,从未变过。” 锦园羞躁地想找个坑把自己埋了,这个李驯真是越来越大胆了,竟然当着大家的面就表白她,撩的她老阿姨的少女心快要抵抗不下去了。 庄太傅指着李驯:“你……你这于理不合啊,你这……”说着摔袖,一脸沉痛。 庄温氏眨巴眼睛,倒是没有太过震惊,像是早就知道这事儿一般,阴阳怪气道:“叔嫂相爱,怕是你们成日在一个屋檐下,早就做下了对枕而眠的好事了吧?亏得老身还以为你们恪守礼仪,让人敬佩,呵呵呵,真是笑话。” 这话锦园就不爱听了,原本羞的没地方搁脸的锦园,“哗啦”抬头看过去:“庄夫人年纪也不小了,说话可要注意措辞,敢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对枕而眠了?” “你……你们难不成是清白的?”庄温氏恼羞成怒道,深为自己的侄女不值,原本想着温诗韵一直求着她做这个媒却是为何,因为她并不觉得这个媒难做,如今这么一番下来,才明白温诗韵在担忧什么。 自然,庄温氏不知道温诗韵找过李驯的事情。 锦园却是眯了眼睛,摘下一朵紫薇花放在手里:“我们行的正坐得端,不消外人说。” “可你们这样,于理不合啊,不会被同意的。” 李驯看向庄太傅,诚恳道:“敢问太傅学富五車,武朝哪条律法说了叔嫂不可以相爱成婚?” “这……”的确没有,而且私下里的确这种事情也不少,兄长过世,留下年轻寡嫂跟年幼孤儿,有时候为了免除幼儿流落在外受苦,小叔会娶了寡嫂,恩爱一生成了佳话也是有的。 只是,这事儿在当朝状元郎身上,意义就不一样了。 “你这样是给武朝子民做一个不好的榜样,你就不怕他们都跟着你学,坏了伦常么?”庄太傅还是无法接受。 “对,就是如此。”庄温氏跟着道。 锦园还待说什么,李驯制止她,自己上前道:“太傅说的严重了,此事并未坏伦常,如今锦园已经休出李家,与我亡兄再无关系,男未婚女未嫁,哪一条哪一点不合适?” “你……”庄太傅再次被怼的没话说。 “你们这样会被世人骂的。”庄温氏捏着帕子非常不友好。 李驯昂首挺胸:“那便骂吧,我若是弃了心爱之人,才会被世人骂。” “你们做下这等苟且之事,怎么还有脸在这里说?” 锦园气不过:“怎么说不得?我与那李值压根没拜堂,根本不算真正夫妻,是小女见家中只余小叔一人,腿脚不便生活无法自理,这才没忍心留了下来,为何不能成亲?” 庄温氏气的手指锦园:“你……你招惹自己小叔,你还有理了?走吧,我家留不得你们这种人,走吧。” 庄云轩上前笑着道:“我都说了,你们跟他们说不通的,还是赶紧回去酒楼吃饭要紧,走!” 庄温氏叫住庄云轩:“你不准去。” 庄云轩吐吐舌头:“我怎么不能去了?怕我被带坏?笑话,只怕我庄云轩的名头在京城无人不知,你还是担心他们被我带坏才是真的。” 庄温氏心口开始疼:“你这个不孝子。” 庄云轩看过去一眼,严肃道:“我并未觉得此事有什么不可,状元曾经也就是个普通人,他追求自己的爱情没错,他又不是抢了谁家的女子强作了夫妻,有何不可的?爹,你是有大智慧的人,我想你应该能理解的。” 说着拽了李驯,拖着锦园,后面跟着罐头走了。 第385章 夸的走心一点 第385章 夸的走心一点 “这……夫君,你看……”庄温氏捶胸顿足,很是不甘。 庄太傅扭头瞧了眼那开的正艳的“恋三生”,长叹一声道:“老夫老了,此事说不得。” 扭身继续看牡丹去了。 等到庄云轩从外面回来告诉庄太傅,说了公开招婿的事情,庄太傅更加咋舌,听说是武后的主意,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只知道,这锦园想跟李驯在一起,还真的不顺利的很。 “孽缘,孽缘啊!” 话说这边庄云轩出来庄府,就如同鱼儿入了水,鸟儿进了林,欢快的不行,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哪里都觉得很新鲜。 用锦园的话说:“这小子怎么跟解了狗绳的小狗蛋,撒开欢儿了?” 这形容…… 李驯点头,强作镇定:“说的太对了。” 锦园黑脸:“你好歹夸的走心一点。” 李驯点头:“好,下次注意。” 锦园:…… 罐头稀里糊涂地一路跟着,也好奇地东张西望,若不是锦园及时拉着,早就撞翻了不少东西: “罐头,你看着点,要是撞坏了什么,可得从你的工钱里扣了哦。” 罐头立马松开锦园的爪子,吓的不轻:“我,我小心,我一定小心,夫人别扣我工钱,我上有老……” “得,别叫我夫人,叫我小姐。” 罐头瞧一眼李驯,很理所当然道:“反正过不了多久也得叫回来,为何要改口?” 锦园:“……” “罐头,你讨打是不是?让你叫你就叫,他是你主人还是我是你主人?” 见锦园凶巴巴的,罐头求生欲很强地识了实务:“我错了,小姐,咱们这会儿去哪里?晚上在哪休息?酒楼还是状元府?” 锦园再次挥着爪子过来:“罐头,你再这样,我就现在把你抛弃,在你脑袋上插根草,把你倒卖了,卖给波斯商人,哼,你信不信?” “不要啊,小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波斯商人身上都是汗毛,那大胡子看着就吓人,还都喜欢大块吃肉,菜都没一根,好害怕。” 锦园点头,得意道:“知道就好,小姐我现在是你的主人,你后悔呢,也来不及了,就认命吧。” 罐头诺诺点头:“嗯,我知道了。” 李驯瞧不过去了,总归罐头刚刚一心助攻,帮着说道:“锦园,人家罐头还是小姑娘,你吓吓就行了,别把人家吓坏了,怎么跟云轩交代?” 锦园瞪过去一眼:“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还教训起我来了,怎么?心疼我家丫鬟?要不要给你收了做通房?夏天扇扇子,冬天暖床?” 李驯看鬼一样看笑眯眯的锦园,快速走几步跟上前面撒欢的庄云轩:“云轩,你想买什么?这个不好……” 锦园收起阴测测的笑,搭上罐头的肩膀,痞痞道:“罐头,以后就跟我混了哈,累是累了点,不过我会待你极好的,放心吧?爷疼你。” 罐头举着双手星星眼看过来:“小姐,你说真的?” 锦园一个暴栗过来:“你别想歪啊,赶紧的,跟我去扯块布料,给你做几身新衣裳,往后你跟庄府没关系了,也不能再穿他家的衣裳,我宋锦园可不能让自己的丫鬟受这委屈,走。” 罐头受了感染,再次对锦园崇拜,跟着振臂高呼:“走。” 今儿个得了罐头这个得力的干将,锦园心情极好,拖着李驯跟庄云轩一起,实实在在逛街,买了不少东西回来,其中就包含扯回来的布。 锦园将罐头介绍给春桃跟秋菊,三个丫头本就一般年纪大小,没多久就闹作一团关系好的不行。 “太好了,有你在,小姐就能歇歇了,你都不知道酒楼生意多好,小姐忙的都错不开身,亏得这几日少爷过来帮忙,不然,奴婢都担心小姐会支撑不住。” “是啊,小姐还得分神培育牡丹,一点空闲都没有,若不是有我家少爷看上了,奴婢还真担心我家小姐嫁不出去了。” 罐头奇怪道:“你们都知道了?” “哈哈哈……” 三个人笑作一团。 “你们三个,在背后说主子坏话,不怕扣工钱么?”锦园虎着脸叉腰在后面吼道。 三个人立马求饶:“不要啊,小姐,我们工钱不多的,不禁扣。” “哼,那还不赶紧地收拾一下?买了这么许多东西,你们还在这里闲聊?” 三个人赶紧收拾,春桃指着那几匹布道:“这些布怎么做法?” 锦园看过来:“给罐头做两身衣服,给你们二人一人做一套衣服,多的……”锦园有些不好意思说,不过那三个早就瞧出来了,兀自抱在一起笑个不停,锦园恼了, “笑什么?笑什么?” “小姐,你想给少爷做衣服就直说,我们还得量尺寸,你不说,到时候我们做错了尺寸穿不了可如何是好?” 锦园一张粉脸比那八月红莲还要红:“那,你们等下自己去找他量尺寸吧。”却是没有否认。 三个人挤眉弄眼。 那边顾承徽抱怨上了:“我说下了朝找不到你的人,你看,我这都弄得差不多了你才出现,你故意的么?” 李驯今日心情极好,也没计较顾承徽的态度,道:“进度如何?” “差不多了,如今就是选好地方去布置就好了,”顾承徽还是很得意自己的杰作的,伸手出去给李驯看,“你看看,怎么样?” 李驯拿过来略略看了一眼,赞道:“做的不错,你心很细致,这样吧,地方也别挑了,就选在芙蓉园吧,时间就定在中秋前一天,这样的话,假若选不中,也不耽误那些男子第二日中秋灯会遇佳人。” 顾承徽拍手叫好:“这主意好,好的很,就该如此办,放心吧,李兄,你一定会在中秋灯会那日遇到你的命定之人的。” 不远处锦园“噗”一声糕点屑喷出去,被李驯瞧见,李驯笑了:“顾承徽,你放心,李某在中秋节灯会那天一定带佳人见你。”至于佳人么,身后形象不雅的那位就是了。 第386章 状元游街 第386章 状元游街 等到庄云轩逛好了又去城外找银狼腻歪一阵,这才回了“天上人间酒楼”,嚷嚷着要吃饭,锦园正教罐头做菜呢,一旁李驯也在帮忙,只因罐头虽然有天赋,到底第一次正式做菜给客人吃,不免速度慢了,味道上也差了几分,力求完美的锦园要自己上,被李驯拦住,结果还是李驯来。 锦园心里甜蜜蜜的,没想到在古代还能遇到这么体贴人的二十四孝好男友,一点大男子主义都没有,等等,呸,什么男友?难道她也自觉认为他们现在在谈恋爱? 偷偷看一眼李驯,却被李驯逮个正着,李驯裂开嘴笑,却是道:“锦园,帮我擦擦汗。” 锦园听话拿出锦帕替李驯拭汗,回头看,罐头却是星星眼捧手看他们:“罐头,做菜要专心。” 罐头笑笑,重新注意力集中做菜。 至此,有了罐头的加盟,锦园再次模仿南城“天上人间酒楼”的模式,每七天她只做一回菜给客人吃,其他时候都是罐头或者李驯,自然李驯上任了就没空了,那就罐头吧,这样她就腾出时间培育牡丹,做商业规划。 庄云轩就是那个试吃罐头第一批菜的人,吃饱了打嗝:“我出去逛逛,晚点再来吃宵夜。” 说着又出去跑没了影子,大概去找自己的好友约了玩儿去了,京城三曲,每一曲都热闹,歌姬舞馆遍布,庄云轩更是熟稔的很。 “你也去玩儿吧,想来约你逛三曲的人应该不少吧?”锦园酸溜溜道,有些故意的意思。 李驯摇头,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递过来一块他炒的牛肉:“我不去,我不爱逛那些地方,我看你就够了,你快尝尝看,好不好吃?我学你加了藕粉拌匀了再炒的。” 锦园含在嘴里咀嚼,牛肉裹着薄薄的藕粉,外面裹上酱料,入口滑嫩,香味芬芳,锦园点头:“好吃,你如今都出师了,我也教不了你什么了。” 得到夸奖,李驯比吃了蜜糖还甜:“难道你不希望你以后的丈夫学的比你好么?这样以后我就能一直做饭给你吃,并且不会被你嫌弃。” 锦园啐一口:“公开招婿在即,说话注意分寸啊,莫要拂了皇上的一片心意嘛。” 这话说的就找打,李驯差点就忍不住亲这小女子一口,堵了她这出言不逊的小嘴,却是锦园先塞了一块莲花酥给他: “给你吃,莫要说我了。” 她都猜到他会说什么了,这女人,太聪明了可怎么驯服? 等到庄云轩再次回来,客人都散尽了,不过顾承徽没走,他这些日子只要来这里,必须等到吃完最后一顿饭再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顾承徽这是舍不得那些吃食,不过也有可能是舍不得锦园,谁知道呢? “哎呀,锦园姐姐,还是你做的菜好吃,正宗,太想念了,我一会儿可以打包一份么?”庄云轩吃完还要带走。 锦园点头:“自然可以啊,罐头,一会儿给你家前主子打包一份吧。” 罐头点头:“好。” “我不要你做的,我要锦园姐姐做的。” 锦园一脸黑线:“就是我做的呀,难不成还要我给你打包?你想得美吧?” 庄云轩讪笑一下,没了下文。 几个人吃完饭,就各自回家休息去了。 第二日是状元游街的日子,今天龙虎军出来维持主要街道的秩序,其他街道秩序就交给了左右卫,老百姓高兴的很,一年到头也没几件大事,这状元郎从年头盼到年尾,可算是盼来了。 于是一百零八坊都出动了,纷纷上街挤在两旁,等待那位传说满天飞的状元郎出现。 “这次状元郎厉害啊,连作弊案都通过了审查,可见水平高啊。” “那可不,这还是咱们皇上登基以来第一位状元呢,果然不同凡响。” “听说他休了自家寡嫂?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说不定是人家寡嫂想去寻真爱呢,天要下雨,嫂子要嫁人,谁管得住?” “怎么我听说这状元郎要娶那‘天上人间酒楼’的老板娘呢?” “……” 人群熙熙攘攘,各不相让,都想占个好位置看这经过两轮殿试洗礼得出来的状元。 李驯骑着高头大马一路行来,神态自若,目视前方,仿佛这些人跟他没啥关系,他的身后跟着榜眼顾承徽,还有探花陆明,各个都年轻英俊,意气风发。 今日京城所有商铺都关了门,闭了户,不闭户也不行,大家都去看状元,谁有心思逛街买东西? 有临街商铺都叫卖自家二楼的好位置,竟然还定了价格,位置越好,价格越高。 只除了“天上人间酒楼”位置不卖,可就算如此二楼窗台也占了老好几个人。 庄云轩一早就来了,赵旋跟苏钰也带着穿着男装的赵胧月过来,三个丫鬟一个不少,连胡瓜子都搬来了,锦园原本不想理会去后院培育牡丹,可到底禁不住内心好奇,最后还是走出来加入看热闹的人群。 “怎么还不来?”赵胧月有些焦急道。 春桃她们几个一块儿嗑瓜子,猞猁就躺在脚下舒服地伸懒腰,庄云轩不时地喂给它一块肉干,自己也不停地往嘴里塞: “不要着急,此时应该还在朱雀大街,时间早着呢,等着吧。” 秋菊提议道:“既然无事,我去搬来布匹,咱们顺手裁剪裁剪。” 三个人点头,秋菊跑下去拿来布匹跟剪刀,三个人边聊天边裁布,庄云轩忙着投喂猞猁,倒显得锦园无事可干。 “算了,你们口渴没?我去给你们煮芡实莲子汤。” 锦园实在坐的打瞌睡,干脆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我跟你一起去,锦园师傅。”赵胧月说着跟随锦园下来。 赵旋,苏钰跟庄云轩一起喝茶吃糕点,好不自在。 古代状元游街可真是麻烦啊。 将莲子芯一根根剔出来,锦园将材料丢进去瓦罐里慢慢熬煮,有些心绪不宁,赵胧月瞧见了,询问道: “怎么了?锦园师傅?” 第387章 刺杀状元 第387章 刺杀状元 锦园倒也不隐瞒:“我总觉得最近有些心里烦躁。” “大概是最近事情多,你上了内火了吧?一会儿熬好了芡实莲子汤,你先喝一碗,降降火。”赵胧月给瓦罐扇扇子,一面给自己也扇两下。 锦园点头:“我觉得你说的好有道理,可能真的是来了京城事情太多,才肝火旺盛,京城果然不容易落根,是非之地。” 赵胧月关心的却不是这件事情,她凑过来笑着打趣道:“你知不知道今日为何我跟家兄出来的如此顺利?” 锦园挑眉:“状元游街,普天同庆,你爹娘自然宽松些。” “非也,非也,”赵胧月摇摇手指头,“我爹娘才没有那么好说话,尤其是娘,总说爱凑热闹的都是傻子,那些大户人家丢了儿子闺女,孙子孙女的,都是爱凑热闹的人,所以,为了防止我出意外,寻常热闹都不给我看。” “那却是为何今日放了你们出来?” 赵胧月神秘笑笑,将腿翘起来搁在凳子上,一点大家小姐的样子都没有:“还不是因为,我爹爹实在不甘心被你拒绝,看到你回赠的‘二乔’心里向往,非要我大哥努力把你娶回家,我爹可发话了,就算是做正室都没关系,只要能娶到你,娶到你,以后天天有牡丹可看,多好?” “咳咳咳,”锦园正咬莲子芯玩儿,听到这里差点没被苦死,“你说什么?就为了多看牡丹,就逼你大哥娶我?” “嗯啊,就为了牡丹,”赵胧月肯定道,“谁不知道你会培育牡丹,这看的可不是普通牡丹,随时都能看到新牡丹,还能讨的武后喜欢,一个正室的位置算什么?” 锦园白她一眼:“那还真是谢谢你爹爹抬举我,不过我真的对你大哥不感兴趣。” “我知道啊,”赵胧月掀开瓦罐盖子拨拉两下,“你喜欢李公子嘛。” “你怎么知道?” 赵胧月比锦园还吃惊:“你都这么明显了,谁不知道?” 额,她有很明显吗? “再明显也没用,皇上设置公开招婿,就是不想他与我在一起,我们……成不了的。”锦园有些颓废道。 赵胧月却不认同:“皇上只是设置障碍,可也没坚决反对,这就说明有机会,你们要自己争取。” “是吗?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皇上不愿意,我们就算强行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结果。” 是的,这既是锦园一直不肯完全敞开心扉接受李驯的原因,她知道李驯是一根筋,如果知道她也有心与他,情根深种,只怕会不顾一切跟她在一起。 赵胧月看不下去了:“我的好师傅,你怎么做生意上面条条是道,对这上面就一窍不通呢,真怀疑你是不是女人啊?” “那你说怎么办?”锦园拧眉,“马上就是招婿的日期,我也来不及做什么了。” 赵胧月嬉笑:“你这公开招婿,是谁负责的?” “顾承徽跟李驯啊,他们两个惹的祸,我才懒得费劲呢。” “那就是了,李公子是不会让别人赢的,到时候就看皇上的意见了。” 说来说去,最后还是绕到武后身上。 “这简直就是个死胡同,完全走不出去嘛,”锦园挠头,“好烦啊。” 就在此时,外面有锣鼓声传来,有人高声唱道: “状元来啦。” 锦园跟赵胧月对视一眼,脸都站起来往外冲,赵胧月还有心将炉火弄小一点,这就晚了一步。 锦园直接冲到大门口,李驯正好从街角行过来,骑在骏马上,穿着红红的状元朝服,戴着官帽,官帽上插上宫花,格外的意气风发。 锦园看的心花怒放,对着李驯傻笑。 李驯也远远瞧见了锦园,见锦园站在酒楼门口,穿着一身素衣,粉白脸蛋上还沾着灰尘,跟没洗脸的小猫一般,可见出来的有多着急。 是着急见他么? 李驯暗笑,眼睛盯着锦园不放。 有些人注意到李驯的眼神,也跟着望过去,只看到一个脸上脏兮兮的女子靠在“天上人间酒楼”门口,实在没什么稀奇。 不过也有人立马想到那个传言,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但是谁也没看出来那个灰头土脸的女人是锦园,绯闻女主角。 人群里开始有人叫好,维持秩序的龙虎军穿着铠甲,威风凛凛。 赵旋在楼上对着楼下吹口哨,李驯抬头看到,笑了一下,立时底下那些女子们都受不了抛出自己的锦帕,期待状元郎能够捡到。 身后的顾承徽还有陆明也捡到不少,只有李驯,任由锦帕随着风沾身而过,看都不看一眼,把那些大姑娘小淑女都害的哭泣。 猛然,李驯侧耳厉眼看过去,还没反应过来,从人群里冒出一个人来,直接冲着李驯而来。 当着龙虎军的面搞刺杀?龙虎军的脸面何在? “有刺客,保护状元。” 那刺客已经跟李驯打起来,李驯没有兵器,只能空手抵挡,很快占了下风。 龙虎军朝李驯这边涌,奈何今日观赏人群太多,因为这刺客,都慌了神,四散逃跑,竟敢冲破了龙虎军的阻拦,将李驯他们三甲的马匹团团围住,叫他们动弹不得。 马匹受了惊吓,抬起脚来就是一阵踢踏,哀嚎声四起,虽然龙虎军头领已经在努力维持秩序,但依旧毫无效果。 锦园反应极快,回身冲去内院拿来短剑扔过去,李驯接过,却是胳膊上中了一剑,剑身发出绿光,有毒。 锦园想要冲过去,可望过去都是人头,根本冲不过去。 “怎么回事?”楼上那几位看见了,被这一变故惊到,庄云轩当时就冲下去帮忙,谁料人群里又冒出一个人来跟他对打,将他拦住。 “搞什么?要上就一起上啊,你们还见一个上一个,你们脑子有病吧?”骂归骂,庄云轩只得认命还手,过不去李驯那边。 猞猁趴在窗台上,一直找机会进攻,可那人武功高强,一直在天上飞都没下地,猞猁也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第388章 双双中毒 第388章 双双中毒 而龙虎军大统领此时却忙着维持秩序,救那些被踩踏的老百姓,也忙的很。 那人招招都是狠招,显然就是要李驯的命,李驯胳膊伤口疼,怒吼道:“阁下到底什么来路?报上名来。” “什么人不重要,你只要记住,你今日的命留不住,让你活到现在,便宜你了。” 那人竟然还变了声,不男不女的,听不出路数。 李驯一面格挡,一面还要腾出手来拉住缰绳防止马匹踩踏人群,一心二用,很快那人就找了破绽攻上来。 “李驯?!” 锦园大呼,猞猁一听如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将那个人的杀招解掉,可它也直接掉落在地,几个起落回来了,拿嘴舔舐伤口。 “你也受伤了?”赵胧月走过来,“不好,有毒。” 此时苏钰从怀里摸出解毒药丸,赵胧月拿来水化了让猞猁喂进去喝。 锦园冲上楼来,拨开赵旋他们一把冲出去,赵旋伸手只抓到锦园的一块布料: “锦园……” 锦园身体一直往下坠,没学会飞行怎么都不行。 好在她刚刚也不是盲目的飞,摸出匕首,锦园直冲那人背后,咬牙刺下去。 那人察觉风声,以奇怪的姿势掉头一剑横过来,锦园躲无可躲。 “锦园?!” 李驯飞身离马扑过来,锦园笑笑,闭上眼睛,她能够感觉到剑锋扫过自己,一点刺痛感都没有。 “好剑!” 见锦园横插一脚,立即又有人从人群里面跳出来朝李驯攻来,他们还真是恃才傲物,仗着自己武功好,完全看不上龙虎军,竟然不一起上,还一个一个上,太嚣张了。 可再嚣张,龙虎军统领也没办法,他还得顾忌老百姓。 李驯接过锦园,却躲不过两个人的攻击,眼看两道剑气攻来,锦园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翻身抱住李驯,抵挡了背后的攻击,李驯大喝一声,一剑刺入身前那人的心肺,那人两眼一翻,立时闭目。 眼看锦园嘴唇由红变紫,李驯怒急攻心,将锦园抛给楼上的赵旋,直接朝着那人攻去。 可兴许是耽误时间太长,人群里又冒出好几个黑衣人,蒙着面一个劲往李驯那里强攻,这次再也不是一个一个冒出来了。 赵旋急的抓耳挠腮:“为何我不会武功?该死的。” 苏钰忙着跟赵胧月给锦园喂下解毒药丸,锦园嘴唇这才好看一点,可伤口血流不止,依旧是黑血。 这毒很深。 一边猞猁已经毒发睡过去了,看来这不是一般的毒啊,解毒药丸不管用。 李驯也中了毒,根本坚持不了多久,但此时武文安赶到,拎起龙虎军统领丢过去: “还不快救状元。” 有了这两个人的加入,局势很快发生变化,很快那几个人就被拿下,领头的逃跑了,那几个剩下的武文安他们根本来不及做什么,全部服毒自杀。 顾承徽跟陆明一点事都没有,即使全程坐在马上面,也没人鸟他们,所以,此次刺杀,就是冲着李驯这个状元来的。 救下李驯,武文安立马吩咐去传御医,可一想到来回路程耽误时间,吩咐马车带了李驯跟锦园去了皇城东面太子府,自己则入了皇城通报此事。 至于为何送去太子府,太子府在皇城东面,离平康坊这边更近一点,如今救人要紧,也顾不上那么许多。 太子府自然是一番忙碌,才控制住锦园跟李驯的毒发,可一时却没有根治之法。 “什么毒药竟然无药可解?” 御医道:“万物相生相克,自然这毒药有解法,只是,缺了关键药材。” 太子武传焰着急起来:“没有那就去找啊,在这里耍什么嘴皮子?” 御医擦擦汗:“此味药需要白犀牛的牛角碾成粉末,犀牛只有南泽的外族才有,本身就很稀少,那白犀牛,就如同凤毛麟角,能看到就是荣幸,别说取它的角了。” 武传焰一听也觉头疼:“白犀牛?” “正是。” 武传焰挥袖:“宫里应该有,来人,摆驾,立马入宫。” 那御医拦住武传焰,跪下来磕头山呼:“太子殿下,宫里也没有这味药引。” “什么?每年无数外邦进贡各色珍奇异兽,怎么会没有?我记得大食人才来进贡了白象,问问有没有白犀牛?” 御医摇头,磕头不止:“若是有,太医院肯定会有记录,老夫不会不知。”如今这御医的行当也不好当啊,唉。 武传焰气的砸了青花瓷:“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死了。” 武传焰才着人见了庄太傅,如今武后登基,他随时小命休矣,李驯才中状元朝中无根基,又有一腔热血,正是招揽的好时候,怎么出了这事儿? 御医起身去写方子:“太子放心,我这便写几方药,给他们续命。” 意思就是,给太子时间找白犀牛? “此去南泽之国路途遥远,一来一回的,你的续命汤来得及么?” 御医还没回答,胡太医跟着武文安快速走进来,武文安拱手行礼,这边胡太医见过太子后进去诊疗。 武文安跟武传焰却是无话可说,但有些话却是不得不说: “皇上怎么说?” 武文安站出来行礼:“皇上让全力救治,务必救回状元性命,尤其是,宋锦园的性命。” 武后爱牡丹,锦园又是牡丹培育师,状元郎常有,天才牡丹培育师却不常有,武后偏爱锦园,倒是能够理解。 “有人查到线索没有?”武传焰看着武文安,他比武文安年幼,武文安面皮白净,比他还要好看不少。 武文安低声回答;“线索暂时没查到,事情发生太快,那些人有备而来,并未留下什么痕迹。” 武传焰冷笑:“你贵为千牛卫首领,骠骑大将军,今日状元游街可是你负责?” “是在下负责。”武文安不卑不吭。 “那你敢跟我说没线索?怎么?武将军,你改了皇姓,就当真以为自己是孤的兄长了么?” 此话接了就是大逆不道,武文安膝盖一弯,跪下磕头:“太子惶恐,微臣绝无这个意思,微臣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跟职责,万万不敢忘记。” 第389章 白犀牛 第389章 白犀牛 “哼,但愿如此,既然将人送到了这里,就不要想着隐瞒,你的主子是武朝天子,而不是一介女子。” 武文安没抬头,默默认下:“微臣明白。” 武传焰也没让他起身,没多久胡太医出来,说的话跟前面那个御医差不多,总之就是需要白犀牛的角。 “这样吧,既然太医院没有,你,武将军,去大内御园看看可有此等异兽。” 大内御园就是武朝皇室专门放养进贡而来的奇珍异兽,修建的皇家园林,不对外开放。 武文安皱眉道:“此事需要皇上下旨才行。” 武传焰黑眸翻涌,最终压了下来:“那就麻烦武将军快快前去索要圣旨,孤在此处等你的好消息。” 武文安想了想:“属下告辞。”看来将李驯跟锦园安排在太子府简直就是个错误,太子对他敌意很大。 李驯运功导致毒发牵制全身,不过依旧没有锦园受伤深,两个人都昏迷不醒,躺在那里。 没多久赵旋来拜会,进来瞧这两人依旧昏迷,焦急询问情况,被告知事实,拍掌道: “赵氏在武朝最南边境也有商铺,不若我回去飞鸽传书,问问情况?” 太子点头,思索片刻道:“你可知,武将军将他们二人特意送来将军府,到底何意?” 赵旋停下来要走的脚,回身看着太子:“难道不是因为太子府离平康坊更近?” 也不怪赵旋,太子身在高位,跟赵旋这个皇商之子思考问题的角度不一样。 武传焰摇头:“孤问你,你觉得武文安其人如何?” “武将军?”赵旋抬起脑袋细细想,“武将军虽是皇上公开的面首,但其人有谋略,文武双全,尤其生的清隽好看,简直毫无破绽之处,太完美了。” 可显然武传焰想听的不是这个,赵旋又细细想了一遍,还是摇头:“除却他原本生于唐家,还真找不到什么破绽。” “唐家?呵呵呵,你真是提醒我了,”武传焰道,“皇上赐他武姓,可骨子里面的根却变不了。” “但是,太子啊,这跟今天的刺杀有什么关系?”赵旋不解道。 武传焰轻哼一声:“难道你忘了,唐门善于用毒?!” 赵旋瞪大了眼睛,太子的意思…… 此时里面传来咳嗽声,他们冲进去,李驯跟锦园双双吐血,胡太医正着丫鬟扶锦园起来方便吐血,免得血压了喉管闷死了。 这边李驯也一样操作。 “这是怎么了?” 胡太医欲跪下,被武传焰拦住:“直说无妨。” “这是喝下刚刚配的解毒药导致,吐了这些血,毒就暂时控制住了,不会侵入肺腑,命是暂时保住了。” 赵旋拿折扇点脑袋:“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毒发身亡呢。” “哎呀,马上就是公开招婿的日子,锦园妹子中毒,这可怎么办?我还报了名呢。” 武传焰拿眼瞪赵旋:“人命关天的,你还说这些做什么?” “我这不是可惜了么?我原本还想争取一下呢。” “那就祈求她早点好。”武传焰心里烦躁,坐下来念静心咒。 赵旋往外边走:“我还是早点回家写信去吧,回见。” 武传焰却是没有回答,他想好好思考这里面的关系。 锦园感觉自己身子滚烫如在火上烤,她甚至能看见李驯,猛然惊醒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想想也不对啊,明明躺着的自己还有呼吸。 她在外面飘来飘去,竟然无人发现,醒悟大家都看不到她。 她跑去皇宫,看到武文安正跟武后拿圣旨去大内御园找白犀牛,她看到武文安隐藏着焦急,武后也很上心,告诉武文安,就算救不了李驯也得救宋锦园。 所以,武后打算随时放弃李驯,也不知道李驯知道这个真相还会愿意帮助武后效力吗? 紧跟着武文安带着一帮人去寻白犀牛去了。 她没跟去,抓野兽有什么好看的? 她就留在武后身边,看武后拿出一副画像观看,画像上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还有一位年纪相仿的男子,那男子手里拿了一朵开的正艳的牡丹欲与她戴,两个人眉目相交,看起来感情很好,是一对感情正好的恋人。 锦园凑过去细看,还真是武后,那另一位男子跟武文安有几分相似,看穿着应该是皇帝,难道是先帝合宗? “合宗?怎么跟武文安很像?”锦园诧异,这么看来,武文安比武传焰还要像先帝,难道武文安才是先帝的儿子? 那武后跟武文安…… 不可能!武后一看就是个明白人,再糊涂也不会拿自己儿子做面首,大概只是相似。 看来,武后心里还是装着合宗,连找面首都找跟合宗相似的人。 这么一想,锦园又为武文安难过,武文安从头到尾就是个替身,很可悲,但是他却无法逃避这个命运。 锦园有些担心,如今武文安年纪尚小,若是再过几年这种日子,会不会心理发生变化,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能解救他的,唯有一份正常的爱恋,正常的家庭生活,可这些对武文安来说就是奢望。 锦园看到武后将那画像细细看了几遍,拿锦帕仔细擦拭,才小心收起来,随后那温柔的面相不见,唯有上位者的威压泄露在这寝殿的每个角落。 锦园竟然看到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暗卫,心里有些膈应,每天被这些暗卫看着做这做那,尤其夫妻恩爱之时,难道不会有心里阴影么? 不过上位者比起担心被人窥视,大概更担心被人杀了。 武后保养的真好,头发乌黑,身材也好,泡在浴桶里面,皮肤紧致,有没有弹性就不知道了,反正她摸过去就直接穿过了武后的身体。 浴桶里面泡着药材,肯定有养颜延年益寿的功效,改天她也得研究研究,放在饭菜里面做药膳,开发新品种新菜式。 “呵呵呵,有没有命都不知道,还想这么多,一点用都没有。” 锦园想起来李驯,赶紧飘回去看看,李驯跟自己还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很不好。 这才刚恢复好身体,又中毒了,驯儿怎么这么命苦? 第390章 传言不可信 第390章 传言不可信 锦园坐在李驯跟前陪着他,温太医也进来好多趟查看,看起来压力很大。 不得不说,温太医还算讲义气的,医治起来也算负责任,可再负责任也没用,没有白犀牛的角,再好的医术都白搭。 她就纳闷了,怎么越是有用的药就非得这些珍惜物种做药引?这不是故意为难人么? 万一真的找不到,她就跟李驯死翘翘了? 正想着呢,那边武文安派来人告诉武传焰,说是大内御苑没有白犀牛,唯一的一头早几年就因为不适应北方的天气,送来没过完年就冻死在北方的冬天。 可惜了,白犀牛就这么轻易没了一头。 “既然如此,武将军怎么不自己来说?却是派了你来?”武传焰眯了眼睛看过去,十七岁的少年,怎么像个三十岁的老头子? 那人拱手行了军礼,道:“武将军已经启程护送大食使者回去。” “一个小国使者,还需要他来送?难道此刻不该找白犀牛要紧么?” 那人低着头也不敢抬头,只管汇报情况:“武将军就是跟随大食使者去往大食找寻白犀牛。” 原来如此,武传焰摆摆手,让那个人下去了,随后太子转到内室,来到李驯跟前,幽幽自语: “难道竟然真的是我误会了?他真的只是想去找白犀牛回来救你?皇上如此看重你?” 随后看向宋锦园,恍然大悟, “怕是你也沾了她的光,才能够请得动武文安那厮亲自去大食找寻白犀牛。” 武后最爱牡丹,而宋锦园是武朝前无古人的天才牡丹培育师,一经问世无人能敌,武后自然爱惜,为了宋锦园不惜动用武文安跟龙虎军,可见武后对牡丹的喜爱已经超越一切。 没看多久,武传焰就离开了房间,见他神色不对,宋锦园赶紧跟了上去。 武传焰关门后仔细检查一遍,宋锦园暗笑,在自己家还这么小心做什么? 武传焰从书柜夹层里面抽出一张纸来,随后净手焚香,对着那纸上人物双手合十拜了几拜。 宋锦园上去一看,那女子跟武传焰长得很像,肯定是他母亲或者姐妹。 “母妃!”武传焰声音压的很低,还带着哭腔。 宋锦园急了:“你别哭啊,你可是太子。” 武传焰真的没哭,只是无声地吊念眼前这个女子,这女子长得极美,武传焰长得很像她,可明明是极为相似的五官,武传焰长得就是没有眼前这名女子精致,投胎是个大学问啊。 “那个女人,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舍得杀,孤又何尝能入得她的眼?左右不过是傀儡,助她称帝罢了。” 那个女人?说的是武后? 武后杀了亲儿子?原太子不是病逝的么?传言不可信啊。 宋锦园坐在武传焰肩膀上思索,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武后到底什么来历?一个连亲儿子都杀的人,的确毫无破绽,难怪能坐上武朝的最高宝座。 “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呵呵呵,”武传焰情绪低落,嘴角挂着笑,“到那个时候,孤就下去陪母后,再不愿对着这冷血的人世。” 宋锦园拍拍武传焰的脑袋:“小伙子,你还年轻,不要这么想不开。” 无奈武传焰毫无知觉,宋锦园撇嘴,她一介草民,完全不懂得皇宫内院局势变幻,但是她这几天也似乎听明白了,这个武传焰似乎有意将李驯招于麾下,以图他谋。 可武文安跟他们早就相识,依照她对李驯的了解,李驯只会保持中立,两不相帮。 毕竟,在作弊案中,武文安也帮了他很多,武后虽然是权衡利弊,到底武后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李驯,重新殿试,李驯才有活命的机会,她也才跟着有活命的机会。 当然,武传焰也帮了很多忙,甚至承诺利用自己的权利,调动死囚代替了李驯,这也是一份恩德。 因果循环,李驯不会投靠任何一个人,至少目前是这样。 “母妃,儿臣要如何是好?儿臣现在好孤单,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儿臣好孤单啊。” “万一哪天,那个女人厌倦了,想要取了儿臣性命,甚至都不用找名目,这太子府里面任何一个她的眼线动手就成了。” “儿臣的命如同草芥,比那七日蝉还要不可掌控,儿臣,儿臣没日没夜都无法安眠,儿臣只想安稳睡一觉。” 武传焰在那里絮絮叨叨,说的都是一些心理话,大概也只能在这个时候对着一张不会泄密的纸来说吧。 锦园下来看着武传焰,神色的确挂着疲倦,眼底总是带点青灰,要不是年轻身体好,只怕早就崩塌了。 “难怪看着这么老成,感情是休息不好,熬夜熬的呀,看来我以后也得多睡美容觉,才能老的慢。” 锦园看着武传焰将那张画像卷起来重新折好放进去小格子,回身将一切收拾好,一点声音都没有。 锦园无聊先出了门,大晚上的风呼呼的刮,锦园却在窗户下看到一个人,可能听到了里面的声音,那人立马探身出来,手里多了一个托盘,里面盛放着汤羹,那女子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轻轻敲门。 锦园抬头看了看屋顶,想偷听怎么不找人埋伏在屋顶啊,屋子的房梁上啊,不是更好吗? 锦园随后就想到,自己的想法太简单,太子今年十七,却能在武后手底下活过来,肯定不简单,那些暗卫什么的怎么可能躲得过他的眼线,只怕刚刚那名女子也是武传焰故意露出的破绽吧。 总不能让武后太起疑,可也不能让武后觉得他太无用,这分寸,可真难拿捏,难怪武传焰心累,这么高难度的宫斗,他却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一时间,锦园心绪复杂,很是同情武传焰,甚至都想让李驯以后跟了太子阵营算了。 “太子殿下,已经戊时了,臣妾知道太子殿下日夜操劳,忧思甚重,故而亲手炖了玉竹老鸭汤,给太子殿下服用。” 玉竹老鸭汤?清热败火,锦园怎么这么不信这妃子真心想让太子败火呢? 第391章 辣眼睛的秀恩爱 第391章 辣眼睛的秀恩爱 武传焰侧身让进去,一面道:“那就有劳爱妃了。” 锦园跟进去,她发誓,她真的没有看现场版的爱好,只是想看看这个妃子是不是打算下毒。 武传焰瞧了那妃子一眼,低头拿起汤盅轻轻吹了一口气,先舀了一勺汤递给妃子喝,妃子笑笑喝下,大半夜的竟然妆容这么服帖精致,怕是来之前刚画的吧。 武传焰跟着喝下,赞道:“好喝,有爱妃如此体贴,孤甚欢喜。” 那妃子一脸深情,还拿出帕子替武传焰擦拭嘴角的汤渍:“太子喜欢就好,太子就是臣妾的天,太子好,臣妾就好。” 武传焰牵过妃子的手,将妃子轻轻拥进怀来:“爱妃,孤得妻如此,又有何求,你放心,孤一定会给你正妃之位,绝对不让你委屈。” 两个人深情对视,武传焰捏了汤勺舀汤进嘴,然后对着那妃子邪魅一笑,将汤喂进去妃子的嘴里。 好辣眼睛的秀恩爱啊。 锦园差点受不了遁走,可强大的八卦心让她停下来接着看,反正他们也不知道,哈哈哈…… 接下来武传焰抱起妃子走出去,拐去了自己的寝殿。 来往仆从众多,可没一个人拦着,看来已经习惯。 锦园严肃地想了几秒钟,最后决定还是算了,这画面,不看也罢。 没想到,武传焰才十七岁啊,竟然有了侧妃妾室无数,也不怕把身体掏空。 锦园回去了自己身边,坐在那里发呆,她试着进入虚无,想回去那个世界,但是连裂缝都没打开。 看来平行的时空此时还没出现交叉点,她没有回去的契机。 那把她身体召唤出来做什么?她想早点醒来照顾李驯呢。 锦园跑去找赵旋,赵旋已经发了飞鸽传书去最南方打探白犀牛的消息,赵胧月要去太子府拜访被赵家主事拦住了,太子不受宠,又没实权,赵氏一向不参与党争,不去最好。 赵胧月要出门去“天上人间酒楼”也被拦住,原因是赵家主母想替赵胧月说亲,此时赵胧月呆在家里最好,否则闹出笑话就不好。 苏钰回来后一直在赵氏铺子里面帮忙,有空也去“天上人间酒楼”帮忙打点生意,“天上人间酒楼”留下的都是小不点,没几个人能独当一面,难为他们了。 对,没错,“天上人间酒楼”经历那么大的事情,依旧照开不误,原因是她们三个丫鬟商量一圈,既然不能进太子府探望李驯跟宋锦园,那就把大后方守护好,挣多多的钱,这样宋锦园他们需要高级药材,能立马拿出银钱来。 “据说需要白犀牛的角入药才能解毒,可这白犀牛听都没听过,又要上哪里找啊?” 春桃也没了主意:“我们在店里挂了悬赏的告示,有能提供白犀牛线索的赏银一千两,可至今也没人能说出靠谱的信息啊。” 说假信息的倒是多,可她们虽然是小姑娘,这么几年跟着锦园也学的精明了,在外面奔波的女子自然不比深闺女子,哪里那么好骗的,直接赶出门去。 “庄公子已经出城了,说是带着银狼一起去找白犀牛。” 秋菊插嘴道:“赵公子也写了信去最南方询问情况。” “听说武将军随着大食使者回去了,说是要去那边巡视,听说就是为了找白犀牛。” 罐头年纪最小,她凑过来:“哇,这么多人都替小姐跟少爷找白犀牛吗?为什么呀?” 春桃点罐头脑门:“这你都猜不到?自然是我们小姐那一手培育牡丹的技术了,当今武朝谁人能比?皇上肯定是爱惜小姐这门手艺,才派了武将军去大食找白犀牛。” 秋菊摆摆手:“肯定是皇上爱惜少爷是个人才,这才愿意派人相救。” 罐头双手捧腮,皱眉道:“可是,如今他们都在太子府啊,太子怎么没派人救?” 一时间三个丫鬟都沉默了,是啊,太子为何不派人去找白犀牛?既然不想救,还留着李驯跟锦园不放做什么? 锦园轻道,有这么多人去找了,还需要太子做什么呀?再说了,太子逞能说要找药材,不就是跟武后说他很重视这二位么? 太子武传焰已经两次进谏要求将李驯跟锦园送出太子府,说太子府无力救治,收留也不合适,极力撇清关系。 武后还一直没答应呢,感觉他们两个人就在互相试探,当然,目前来说,武后略胜一筹,可锦园看来,武传焰绝非井底之蛙,假以时日必能成为一代君王,只不过就看武传焰能不能斗得过武后,活到那个时候了。 锦园正想着呢,倏然感觉这具虚无缥缈的身体被大力拉扯,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生生拉长,跟路飞的橡皮身体一样变形了,没等锦园呼救,身体就跟弹簧一样,“嘭”“咻”,弹回了自己身体里面。 “咳咳咳……” 锦园一阵恶心,坐直了身体趴在床头想吐,看到自己的平头牡丹花罗帛履鞋整齐放在床榻上,愣住了,接着狂喜,坐直了摸自己的脸,有温度,再掐胳膊,很疼: “我……” 醒了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锦园再次感觉喉管里面一股腥甜,弯腰下去,立时有侍女端来雕花的木制痰盂钋,锦园满口黑血吐在痰盂钋里面,泛着幽光,绿森森的。 “好了,好了,没大碍了,只要连续喝上七日,再加以调养,就能痊愈。” 是温太医的声音,锦园漱漱嘴,扭头望过去,李驯也醒了过来,正朝她看过来,两个人望着彼此,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不是说武文安他们才出发没多久么?怎么解药就有了? “李爱卿,宋小姐,你们总算醒了。”武传焰在一旁站着,看起来也很高兴。 李驯跟宋锦园立即起身下床拜谢:“多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 武传焰上前虚扶,笑着道:“哪里是孤的功劳?”说着话,吩咐温太医去熬药,又吩咐厨房去熬粥,这才转过头来看李驯他们二人,见他们一脸不解,继而笑了, “还真是你们命大,天不收你们,原本还以为要等到武将军他们从大食千里迢迢带回来白犀牛,没曾想竟然有人送上了门来,巧了,巧了。” 第392章 寻得白犀牛 第392章 寻得白犀牛 锦园正要问是谁,李驯闻言却道:“传闻白犀牛乃是四海之中,仙山之一的瀛洲才有,便是神仙也难得一见,没曾想现实里面竟然有此神物?” 武传焰讶然:“李兄也听过白犀牛的传说?” “嗯,书里有记载,只不知这一次是哪里所得?” 武传焰坐下来,笑的神秘:“这次啊,还真是机缘巧合,没从瀛洲取来,倒是被有缘人送来了。” “却是谁?”这是李驯跟锦园共同的疑问。 武传焰拍掌,有脚步声传来,李驯跟锦园正疑惑间,就见有人挑起珠帘走进来,穿着尖帽窄衣,脚蹬蛮靴,一脸如释重负的看着他们。 “左……”七? “姐姐,锦园姐姐,”左七奔过来站在锦园跟前,那一直隐藏的真情流露,再也抵不过对锦园的思念,扑在锦园怀里撒娇, “锦园姐姐,左左好想你。” 锦园心潮起伏,感慨万千:“姐姐也很想念你。” 左七在锦园肩膀上蹭了蹭,李驯脸色渐渐黑下去。 还没等李驯出手喝止,门外又进来几个人,祭师鸣,蒙熊,还有……庄云轩。 “见过太子。” 几个人跪下山呼:“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武传焰:“快快请起,来人,赐座。” 虽然赐座,可也没有人敢真坐。 李驯想拉扯开左七,可无奈刚解毒,身体虚弱,还没动一下,就软倒在卧榻上。 “李爱卿?!” 李驯轻轻起身,口里道:“不碍事,不碍事,下官只是渴了,想喝点水。” 武传焰招手,马上有人服侍李驯喝水。 到底锦园再神经大条也看出来了李驯针对自己的怒火,将左七扯开,她盯着左七看了半天,却是发觉有些不对劲,虽然眼睛依旧干净明亮无杂质,可此时的左七眼珠子转动,透着一股灵气,跟之前那憨乎乎的单纯完全不一样。 “你……”锦园指着左七的眼睛,想说什么可说不出感觉。 左七笑笑,坐下来热情道:“锦园姐姐,我一定很想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吧,我说不好武朝的话,还是让庄大哥来吧。” 庄……大哥?确定不是装大哥?庄云轩才十五六岁而已。 庄云轩望向太子,太子摆手:“你来说吧,孤听着。” 有奴婢上前献茶献瓜果,庄云轩拜了太子,这才敢上前一步: “我与银……我与一位朋友一起出京城寻找那传说中的白犀牛,想碰碰运气,才出万年县,还未到太原府,就遇上了北上朝拜的狼牙族,也亏得我们之前就认识,遇上了打招呼,这么一问询,才得知这位狼王身上正有那白犀牛角傍身,这便折回来了。” “啪……啪……啪……” 武传焰鼓掌,啧啧称赞:“真是有缘分的,这难道不是冥冥中自有天定?” 左七不停地点头:“太子说的在理,我也觉得真是天定的缘分,这白犀牛角很稀有,原本我还舍不得带要留给姐姐,后来想着还是带着吧,遇上锦园姐姐了,分给她点也好,倒是不曾想竟然可以救锦园姐姐的性命。” 祭师鸣在一边提醒道:“还有李兄弟。” “对,还有李大哥的性命,肯定是诸神在召唤我们过来救你们,不然哪能这么巧。”左七笑嘻嘻说完,看着锦园仿佛在讨彩头。 “左七,你真棒。”锦园自然不吝啬夸赞,出口称赞道。 左七又看向李驯,李驯勉强道:“做的不错,真是多谢你们相助,李某欠了你们一命。” “好说好说,在南城时候你们也有恩与我等,扯平了。”祭师鸣双手合十结了一个手势。 蒙熊也上前做了个手势动作,豪爽道:“我们狼牙族的儿女,有恩必报。” 当下武传焰即刻派人去通报了这个好消息给武后,随后左七跟祭师鸣还有蒙熊跟随武传焰一起去太子府东南角的皇宫面圣。 既然来到了京城,又有了这个事情露出行踪,不若坦荡去见合适,左右本就是为了朝拜而来。 重要人物都走了,庄云轩也准备走:“这太子府待着压抑,我走了,你们随意。” 不料李驯却叫住他:“等等,我们一起走。” “你们?”庄云轩挑眉,似笑非笑,“太子并没有允许你们走,你们怎么走?” 没有太子的准予,他们不能离开,这是规矩。 李驯白他一眼,在外人面前的束缚统统去掉:“太子也没让你走,你怎么要走?” “我能一样吗?”庄云轩反手指自己,“我本就是来解救你们的,我又没中毒躺在这里,事情了了,我自然可以走。” “何况我爹可是太子傅,咱上头有人,好啦,不跟你废话,我先走了,你们随意,随意。” 说着再次抬脚要走,背后听得锦园“啊”一声,庄云轩立时回过头来:“怎么了?” 锦园笑弯了眼看过来:“我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李驯担忧看过去:“锦园,你没事吧?” “是啊,锦园姐姐,你没被毒药伤了脑子吧?”庄云轩落井下石。 要不是毒药刚解,身体虚弱,锦园真的很想跳起来打庄云轩几个暴栗,让他明白什么话不能说,什么人不能得罪,那就是她。 “我想到左七为什么不对劲了。”锦园笑嘻嘻道。 李驯却拦住锦园:“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我们出去再说。” 说着拉起锦园就要出去,被门外进来的温太医拦住:“哎呦喂,我的乖乖,你们这是作死么?作死也请好了再作,莫要在我眼前作,大病初愈,毒药刚解,你们起来做甚?” 李驯拱手抱拳:“既然毒药解了,我们也不想在此叨扰太子,想回去养伤。” 温太医摁下李驯的拳头,递过去药碗:“将这些喝了。” 说着递过去一碗给锦园:“这是你的,喝了。” 两个人依言喝下,温太医这才笑眯眯点头:“不错,不错,还算听话。” 见李驯放下药碗还要走,温太医紧跟着道:“李状元,这毒药虽然解了,却因为你当日运功,将毒药带到了肺腑,根本没解干净,可你若是强行走动,催动了剩余的那些毒药乱跑,那白犀牛角可就白费了,老夫手底下医死个人倒是没什么,哪个神医也有稍不留神的时候嘛,但是,你这命交代在这里了,你要想清楚。” 李驯停住脚步,望向温太医。 第393章 少跟太子来往 第393章 少跟太子来往 锦园紧张起来:“温太医,你说的都是真的?那驯儿,你还是别动了,在这里将养几日再走吧,反正也这么多天了。” 温太医摇头,却是不说话。 见锦园也如此说,李驯停下来一动真气,还真的有些乱,明白温太医说的没错。 庄云轩摆手:“你们先在这里安心住吧,太子府又不是狼窝,怕什么呀,我先走了啊,不然我爹问起来,又不好交代。” 说着一溜烟跑了。 只剩下三个人了,温太医这才说些私房话:“李状元,宋姑娘,你们跟这庄太傅之子很熟吗?” “嗯,还算熟悉,刚来京城时候,曾经借住在庄太傅府的别院里面,拜会过几次。” 点头:“那你们还算是深交了。” “嗯,温太医说这些有何用意?”锦园不解道。 温太医摇头,又跟着点头:“没什么,只是看你们关系熟稔,忍不住闲话几句。” 李驯走过来,温和道:“温太医有什么话说,但说无妨。” 温太医摇头,他看了眼周围,锦园依言过去将窗户关闭严实,返身回来,看温太医这个样子,难不成还有什么宫廷秘辛要说? “实话说,看在咱们往日在宫里的交情,今日你们住在太子府,等你们出去以后万事小心,尤其是庄太傅跟太子交好,你们想活命,还是少来往才是。” “这是什么话?我们只不过来养伤,还是皇上允许的,会有什么差池?” 温太医摇头,拿手指着锦园叹气:“姑娘家家的,就是见识短。” 锦园不服气,待要反驳,李驯捏过她手指,不让她轻举妄动,锦园只得安分。 “皇上压根没打算让太子长到二十岁,你们明白么?” 有些话点到为止,温太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敢多说。 锦园看向李驯,这话什么意思? 温太医又是怎么知道这等秘事的? “温太医……” 温太医摇摇头,示意不要再问,接着高声道:“李状元身体没恢复,还得静养几日,无事就在这儿呆着,不要乱跑。” 紧跟着看向锦园,锦园指着自己:“我怎么了?” “姑娘家家的,还是回去自己房里好一点。” 说着凑过来,笑嘻嘻道,“宋姑娘,什么时候还做菜啊?我有些想念牛肉干了。” 锦园:“额……” 锦园跟李驯的房间在一处,中间隔了一道大羽翠屏风,这是温太医提出来的,说是为了方便照顾,也为了病情不会扩散,放在了一个房间,为了避嫌,中间隔了起来。 锦园走到自己的床铺坐下,从腰间挂着的布袋里拿出果干:“现在只有这些,温太医凑合着吃吧。” 温太医正要接,锦园收回去,温太医垮脸,正要索要,锦园干脆解下布袋,将手里果干放进去,整个布袋递过来: “都拿去吃吧。” 温太医喜出望外,当场拿出一枚果干放进嘴里咀嚼,不由得赞叹道:“真好吃,这是桃干?怎么入口微酸,继而味苦,最后还回甘,滋味无穷。” 锦园笑着解释:“这是甘草桃干,选的黄桃干,采下来去核切开在阴凉地儿阴一个晚上,拿去太阳底下晒,晒的时候盖上菽叶,晒出来的桃干最是好吃,晒到七分干就拿去放药材腌制,放坛子里七七四十九天,怎么样?好不好吃?” “原来这小小的桃干做起来还这般复杂,真是没想到,”温太医算是服气了,“宋姑娘厨艺当真一绝,老夫佩服。” “温太医谦虚了不是,跟您这妙手回春的医术相比,我这点技艺算的了什么呀?”锦园客气道。 温太医却摇头,不很认同:“我们治病,讲究方式方法,乃是为了救人;你做饭,也讲究方式方法,目的也是救人,我们救人的命,你们救人的胃,万宗归一。” 这么一番谬论被温太医说的这么神态自若,把锦园逗笑了:“没曾想温太医也这般说话风趣,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说有人将做菜也比喻的这么高尚,竟然跟行医的医者相提并论,让人高看一眼,多谢,多谢。” 见时辰差不多了,温太医留下一些清热解毒的药丸就走了,据说这些药丸加了蜜糖,不苦,还甜丝丝的,锦园这才愿意收下,把个温太医弄得差点胡子没翘起来。 天底下多少人想求他赐一颗两颗都得不到,宋锦园竟然因为怕药丸苦嫌弃不要,暴殄天物,不识货。 “锦园,如今你我都受了伤,那公开招婿就不办了吧?” 锦园正抛洒装药丸的牛皮袋玩耍呢,听得此言,没心没肺道:“自然要办的,都准备好了怎么不办?岂不是浪费了皇上的一片苦心?” 说着朝李驯甜蜜一笑,震得李驯心口发麻, “我这年纪在武朝也算不小了,该许人家了,说不定我以后嫁了皇亲国戚,一飞冲天,再也不用炒菜做厨子的活啦。” 李驯神情黯淡:“你想嫁给皇亲国戚?” 锦园点头:“这不是每个平民女子的梦想么?” 李驯点头,低着头看着鞋尖不语,锦园拿出一颗药丸递过去:“吃吧,解毒。” 李驯一把推开,赌气道:“不吃,不好吃,不解毒。” “嘻嘻,”锦园笑着将药丸塞进他嘴里,“驯儿,你想跟我说什么?” 李驯想吐出来,可最终不敢,他抬头看锦园,见锦园也正笑着看他,心里激荡,握住锦园的手,嘴里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到底打住,幽幽道: “假如你真的想嫁给皇亲国戚,那我给不了,还是公开招婿吧,等我好了,我去把规则改一改。” “为何要改规则?”锦园问完脑海里灵光一闪,“你把规则做成你一个人能赢的了?” 李驯望着锦园,乖巧点头:“我自然不想你嫁与别人,只能耍这些小手段了。” 锦园哭笑不得,心里也有些窃喜:“那些参加招婿的又不是各个都是傻子,万一被人瞧出来,你这一颗头够不够砍?” 第394章 不想对你君子很久了 第394章 不想对你君子很久了 李驯耍赖:“我不管,要我看着你选别人为婿,还不如让我砍头。” 这话说的无赖,可却是李驯的真心话。 锦园收起牛皮袋子,眼神幽怨:“可你不是也跟皇上求了赐婚,皇上根本不答应,你这样坚持又有什么用?” 李驯摇头,神情悲痛:“就算如此,我也不能把你亲手送到别的男子手里,我做不到。” 这很自私,可李驯这一生就这个不能退让,锦园就是他往后余生的全部追求,没有锦园,不如死。 “驯儿?”李驯单膝跪在自己脚下,锦园只能捧起他的脸,这是两个人为数不多的锦园主动,“难道,跟我在一起,真的那么重要么?” 李驯抬起手捧住锦园捧自己脸的手,狭长的黑眸深情看进锦园的水眸:“事到如今,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么?” 锦园语塞,想收回自己的手,被李驯捉住放在唇边蜻蜓点水:“锦园,不要逃开,我们就不能开诚布公一次么?” “开什么,有什么好开的,我才不跟你开!”锦园快速说道,急忙抽回手,李驯却趁机用力,锦园一个惯性跌在李驯怀里,顺带将李驯也撞的跌倒在地上,锦园闭着眼睛不敢呼出声,双手紧紧搂李驯脖子,脑袋埋在他肩膀处,墨发拨弄的李驯脖颈痒,耳朵也痒。 房间里安静极了,安静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锦园羞的不敢抬头,一直埋在李驯的肩窝里装鸵鸟。 李驯任由锦园挂在自己身上,到底怕有人闯进来,伸手轻拍锦园背脊,轻呼: “锦园,起来吧,一会儿来人了。” 锦园这才手忙脚乱起身,刚抬头,李驯大手摁在后脑勺上,吻住锦园。 锦园:…… 外面传来声响,锦园一把爬起来整理衣服头发,却是没人进来,虚惊一场。 “呼……还好没人。”锦园拍拍自己安慰道。 李驯笑了,他大拇指在薄唇上轻刷,意犹未尽:“锦园,你好甜。” “你……”锦园想了半天,“你占我便宜,岂是君子所为?” 李驯起身看着锦园微微转红的脸,笑的邪魅:“我原本就不想对你君子,我不想对你君子很久了。” “轰!”锦园的脸彻底红透。 “锦园,你到底要疏离我多久?”李驯主动放低姿态,“我任期将近,我想……”带你一起去。 “你不要想,”锦园坐的离李驯远一点,捂着耳朵摇头,“你现在连娶我的办法都想不到,你想什么想,你什么都不给想。” 李驯:“……”原来如此。 李驯心里狂喜,走过来再次蹲下身来看着锦园,锦园水眸湿哒哒的带着雾气,十分的惑人,李驯声音柔了几分:“锦园,原来你在担心这个,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到一个好办法,保证大大方方娶了你回家,这样你可愿意?” 锦园拿开捂耳朵的手,她实在无法拒绝这样的李驯,实在,实在太可人心了。 “锦园,你可愿意?”李驯声音充满了磁性,撩拨的人心痒痒的,软软的,十分受用。 锦园像是受了蛊惑般,看着李驯深情的双眸低语:“我愿意。” 李驯跳起来将锦园拥进怀里,狂喜道:“锦园,我定不负你。” 锦园靠在李驯怀里,听着李驯深情的告白,轻轻点头,就算知道男人的誓言只在当时有效,可除了相信,还有什么办法? 这大概是因为锦园前世年纪偏大,考虑问题顾虑多。 “你不要想那么多,”没想到李驯早就猜到锦园在想什么,“一切有我在,你放心交给我。” 这大概才是世间最美的情话吧。 “嗯。” 此时此刻,在经历又一次生离死别之后,两个人终于通了彼此的心意,紧紧拥抱在一起。 与此刻的宁静相比,皇宫里面可热闹开了,狼牙族来访,鸿胪寺又开始忙碌,才送走了大食人,又要忙着接待狼牙族,没得闲。 这边武后还得派人放狼烟传递消息给武文安,又不放心派了加急文书由驿站传送,依旧不放心又加了飞鸽传书,三道保险,这才作罢。 倒不是让武文安赶紧回来,只是此去大食,不需要找白犀牛,就没必要那么赶了,就当做正常下去巡查就好。 武后还特意封了武文安一个“大都督”的临时职称给他,方便他出使过程行事方便,可见武后对武文安的宠爱。 此次狼牙族来访,又是狼牙族救了李驯跟宋锦园,狼牙族是太子领过来的,武后口头嘉奖了太子一番,干脆命太子领着鸿胪寺负责这次的接待任务,也显得自己比较重视狼牙族。 别的不说,狼牙族传说有神秘之地,里面盛产稀世珍珠,更传说还有人鱼偶尔出没,得到人鱼吃了人鱼肉,就能够长生不老,武后可是向往的很。 文武百官都诧异武后对小小的狼牙族这么重视却是为何,只有少数几个人能猜到其中缘由。 其中就有李驯。 但是目前他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赶紧养伤,想办法正大光明娶了锦园。 两个人又在太子府逗留了几日,直到温太医说可以了,这才拿着温太医配的药,坐上马车离开太子府。 这次白犀牛角只刮了一点粉末用就起了这么大作用,可见白犀牛角的确珍贵又管用,并不是徒有虚名。 坐在马车里,李驯却一直深锁眉心,看着像是有心事。 “怎么了?,驯儿?”既然跟李驯和好了,没有人的时候,锦园又换回了以前的称呼。 李驯抬手刮了下锦园的琼鼻,笑着道:“没事,这是在想太子说的话。” 临行前,太子来跟他们告别,说了好一番话,虽然为了怕旁人偷听说的很是晦涩,但太子知道李驯聪慧,自然也有信心,李驯能理解他的意思。 “太子说的什么意思?”果然,听完李驯复述,锦园一个头两个大,她本就不精通这些古文,太子还搞些晦涩难懂的藏头露尾的哑谜,谁能猜到?她是牡丹培育师,又不是古文研究爱好者。 第395章 宁王来酒楼作甚? 第395章 宁王来酒楼作甚? 李驯瞧着锦园就心里欢喜,他抿嘴笑道:“不必懂,你想知道,我会告诉你意思。” 锦园撇嘴,怎么有种被鄙视的感觉,立马不服气道:“这个什么来着,古圣贤说的好,术业有专攻,我是太专注于牡丹培育,就,就没太研究这些押韵什么的。” “是,是,是,”李驯宠溺道,“你最厉害啦,不是你不行猜不透,实在是你已经能够优秀培育出那么好的牡丹,压根不需要懂这些,要是你什么都懂,那我李驯压力可就大了。” “哼,知道就好,我这是让着你。” 李驯轻笑,眉眼微挑,看的锦园心痒痒:“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太子想要招安你?” 点头,李驯道:“原来你已经猜到了,果然锦园心里通透,在你面前,我什么都不敢托大。” 锦园没理会李驯的调侃,她看着李驯道:“你答应了?” 摇头,李驯深吸一口气:“我李驯不是装清高保持中立,只是,刚入朝为官,我想多观察一番,若是真要我选,我只选明君,能够为武朝百姓,天下百姓谋福祉的明君,这才是能够让我选择的唯一标准。” 说这句话的时候,李驯仿佛身上带着光,这个男人心中自有一番见地,绝不随波逐流。 “嗯,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 李驯感动,正要扯过锦园在怀里,锦园嫣然一笑,拉着李驯的手,决定换个话题:“驯儿,你之前不是那四首回文诗被皇上对出来了么?我可不可以誉写下来挂在酒楼里面?” 被锦园这么握着,李驯只觉得心都软和了:“这个,得问过皇上,皇上的墨宝,可不是你想挂就能挂的。” “这样啊,”锦园有些失望,“我还以为皇上既赐给了我,就任凭我处置呢,看来还是不行。” 李驯自然见不得锦园失望,他揉揉锦园的墨发,替她想了个主意:“莫不要将上次我写于你的情诗,拿出来挂在酒楼吧。” “不要,”锦园坚决反对,脑海里面想起来那首诗,顿时羞红了脸,那是李驯对她写的表白诗,“那是你写给我的,我才不想给别人看。” 李驯这才明白这小女儿家家的心思,不过锦园这么在意这首诗,却是他欢喜看到的,于是他的宠妻属性爆发,改了主意:“那我再写首诗给你,你挂在酒楼好啦。” 锦园这才满意:“好,”伸手捏住李驯的脸,看李驯扯歪了的脸颊,笑眯了眼,“好,就这样办。” 李驯由着她作,扯过她坐在自己身边,防止她磕着碰着,两个人在车里甜蜜,这是两个人自相识以来,终于享受到的爱情的甜美。 不过现实总要面对的,当李驯跟锦园下了马车,锦园即刻被罐头他们围住走进去酒楼,李驯抬脚就要进去,身后却有一个人在叫他,他回头一看,竟然是宁王。 武擒钧看着李驯,笑的很是无害:“李状元大病初愈,看着精神很好嘛,只是,既然出了太子府,怎么不回去自己的状元府,却跑来这酒楼做什么?” 李驯三番两次被宁王追杀,如今也并不想维持什么面上的客气:“宁王管的宽了,我李某人想去哪里,还轮不到宁王来过问。” 武擒钧面皮紫涨,没料到这个李驯竟然一点不顾及在大街上的颜面,落他面子,袖里拳头捏的紧,正努力恢复平和,李驯又来了一句: “宁王,您不是应该去往自己的封地么?怎么又来了京城?皇上知道吗?还是说,我眼前这个宁王是假的?那我怎么处置都可以罗?” “你,好你个李驯,你竟然说本王是假的,本王可以凭着你这句话,将你抓起来丢进大理寺,你明白吗?” 李驯拱手作揖:“对不住了,宁王,下官也是为了京城安全着想,皇上明令下文不让亲王进京,万一有人假扮宁王想要谋害皇上,而下官看到了却隐瞒不报,岂不是罪大恶极?” 宁王看着李驯好生头疼,这个李驯可真会隐藏,当初在南城约了他见面,还隐藏自己的实力,表现的普通拘谨,如今高中状元被封了京城万年县县令,竟然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岂有此理。 京城分东西两部分,往西称万年县,往东称长安县,各设县令主薄等职,方便管理。 而李驯就是万年县的县令,如今却是在长安县管辖的平康坊附近“天上人间酒楼”,还遇上了今年不知道秘密第几次回京的宁王武擒钧。 所以,宁王早就知道这酒楼是谁开的了,也是,宁王如果一直暗中派人紧盯他跟锦园,看到这一模一样的酒楼,哪有不知道的道理。 宁王气的要命:“既然本王敢出现在这大街上,自然不怕皇上知道,李状元真是多虑了。” 李驯拱手下去,还是一样的不卑不亢:“宁王若是无事,那下官就先告辞了。” 很显然,李驯不想跟宁王过多纠缠,虽然装傻他也会,不过装傻也换不来什么好处,不若激怒了宁王,让他露出马脚更合适。 “等等,”宁王轻笑,那胖胖的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既然都来了,就陪本王去吃点东西,本王可是听闻这家酒楼很有名,在南城就一直惦记,可惜了,南城那家味道烧的没这家好,你说是为什么?” 李驯懒得接茬:“宁王都没吃过,怎么知道这家酒楼做的比南城的好?” 这个李驯是连伪装都不伪装一下,亦或者是他只是随口一说? 宁王讪笑几声:“想也知道,乡野地方做出来的味道,哪里比得上京城这富庶之地呢?”怕李驯再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宁王接着道,“我们赶紧进去吧,本王此次来就是为了这口美味,如今有李状元作陪,兴致更高了。” 李驯眨眨眼,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个宁王可真会演戏,明明对他刚刚那些话很不满,却还是要装作很友好,还邀请他也进去吃饭?确定不是鸿门宴?确定他看着他真的吃的下去? 第396章 宁王寓意何为 第396章 宁王寓意何为 锦园正在内院休息,春桃进去告诉她这个消息,她“噌”的坐起身来:“不行,宁王来这里,决定有目的。” 还把李驯也叫进来了,寓意何为? “那怎么办?”一旁秋菊道,“不若我跟春桃出去打发了他们?” “不妥,开门做生意,来者是客,何况他们身份都高,我们打发了,于理不合,现在就得罪宁王,肯定得罪不起。” 宁王怎么说也是皇亲国戚,武后的爪牙,对了,宁王是武后的爪牙,这次回来到底什么事?难道只是为了来查看“天上人间酒楼”的真正主人是不是她?这都不用查,她露脸那天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难道是之前宁王过来看到的是赵胧月,发觉被骗,特意过来找茬砸场子? 砸场子才不会带着李驯一起进来,这个宁王到底想干什么? “那现在要怎么办?要不要通知武将军?让他派几个人来守着?”秋菊乱中疾呼道。 春桃轻叹:“秋菊,武将军如今还在出使大食的路上呢,怎么找?” 秋菊不好意思地笑笑:“好吧,我给忘了。” 两个人齐齐看向锦园,锦园咬牙:“就算宁王有什么阴谋,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伤及驯儿的性命,先不要管,当做普通客人一般接待就好,记住,不要给李驯上酒,他身体刚好不能喝酒。” 两个人点头出去了,顺带把门关上。 锦园“唰”躺下来,出了一身薄汗,身体刚刚恢复一点元气,她可是娇弱的美少女啊哎喂。 跟底下的紧张相比,楼上要惬意的多,李驯更是一点不担忧,哪怕宁王是武后的爪牙,也该明白,武后既然花了那么多心血救了他,必定不想让他这么快就死,那么多人看着他们进来,宁王还能当场找人下手不成? 不过还是小心为妙。 “这菜的味道还是差了几分,可惜了,始终吃不到那个味儿。”宁王尝了一口虾,感慨道。 李驯没动筷子,谦逊道:“宁王身份尊贵,自然吃过不少山珍海味,这些普通菜肴入不得您的口,也是正常。” 宁王盯着李驯不放,饱含深意道:“做菜的人不对,味道自然不对,本王长居南城,哪里像你说的那般口味娇贵。” “那是下官逾越了,下官该死。” 宁王摆手:“李状元不必客气,如今你我同朝为官,为的也是武朝的天下黎民,刚刚本王也领略了一番李状元直谏的性子,果真好文采好口才,武朝以后的希望就靠你们这些年轻人啦,来,本王敬你一杯。” 说着举起酒杯。 李驯摆手,一脸歉意:“下官身体微恙,喝不动这酒,还请宁王赎罪。” 宁王微微变了脸色:“李状元这是瞧不上本王?连这杯酒水都不喝?” 李驯站起身拱手拜下去:“下官惶恐,实乃无奈,并非下官……” “哼,”宁王瞬间变了脸色,将酒杯掼在桌上,斥道,“李驯,本王念在你出自南城,高中状元,体恤你才情,不计较你刚刚对本王的态度,还邀你一起上这酒楼喝酒谈心,想把酒言欢与你好好说道一番,岂料你这人好不知趣,竟然对本王如此不敬。” 宁王抬高了声音说的,这是逼李驯就范,李驯瞧着宁王亲自倒的酒,心里思绪翻滚,不知道如何是好。 “行,我喝便是,这是宁王亲自赐的酒,是下官的福气。”如此场面,李驯不喝是绝计不行了,想到温太医的嘱托,李驯心里担忧,手下却不停,将酒杯拿起来放到唇边,看一眼宁王,宁王做了个请的动作。 李驯仰脖喝下。 “别……”春桃进来准备给李驯斟茶,却看到李驯仰脖子灌下那杯酒,脸色都变的苍白。 宁王捏了把胡须,笑眯眯拍掌叫好:“李状元果然爽快性子,本王欢喜,来,再来一杯,这一杯喝完,咱们就不计前嫌,忘了之前的不愉快。” 李驯盯着宁王倒酒的手,想阻止可怎么也下不了手,春桃走过来拦住,见宁王一双小豆眼透着狠光斜望过来,春桃心都停跳了,但还是鼓起勇气,堆起笑脸来: “宁王,光喝酒有什么意思?这是厨房新炒的一道菜,名唤‘柔情蜜意’,乃是江米粉和着粳米粉一起配了做的,要不要尝尝看?” 李驯立马拱手作揖:“这‘柔情蜜意’是这酒楼新出的一道菜,每七天才限量供应一天,只那一天也限制数量,并不是每个客人都能吃上,今日并非供应那天,想来是看宁王大驾光临,这才做了一份送上来,说起来,下官还是沾了宁王的光。” 春桃立即殷切道:“对头,宁王还是尝尝吧,这‘柔情蜜意’就要趁热吃,凉了就少了甜味了。” 这般骑虎难下,宁王脸上浮现笑意,点头道:“既是专为本王而作,本王要是不领情岂不是拂了酒楼老板的一番心意?李状元,那便尝一尝再喝酒吧?” 春桃听闻,赶紧将那用竹片编制的竹箩箩放在宁王跟前,里面盛放着摆盘好看的江米条,江米条外面裹着一层糖霜,撒上一层黄豆粉,名为“柔情蜜意”,倒是也相称。 春桃给宁王布菜,被宁王拒绝,宁王自己拿筷子夹起来一块江米条,却是先送给了李驯碗里,随后看春桃还站在那里,抬起头,笑眯眯道: “你下去吧,有需要再来,我要与李状元把酒言欢,无事莫来打扰。” 春桃满心想帮忙,可宁王下了口令,春桃扭捏着看了眼李驯,李驯轻微摇头,春桃只得福了福身: “那奴婢告退。” 说着退了出去,转身朝后院奔去。 罐头正做饭呢,看到春桃一阵风一般飘过,脱口问道:“那‘柔情蜜意’……”宁王爱不爱吃? “春桃姐走这么快做什么?” 春桃一路奔去锦园房里,一张脸吓的青白:“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急的话都说不出来。 锦园心里大感不妙:“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第397章 宁王好毒 第397章 宁王好毒 “小姐,细说不了,宁王逼着少爷喝了一杯酒,我看少爷脸色都不好看了,该怎么办啊?” “什么?”锦园往后急退,满脸惶急:“温太医专门嘱咐,绝对不能喝酒,犀牛角哪里都好,但自带寒气,白犀牛生在沼泽之地,寒气更甚,虽说酒是暖身之物,但跟这白犀牛角混在一起,却是大热大寒,普通人身体根本承受不了,驯儿中了奇毒本就没好全,这个宁王好狠毒的心思,肯定早就探听到驯儿跟我的病情,这才热心相邀来这儿吃饭,想让我眼睁睁看着驯儿死在我家酒楼里,偏生他还可以以不知道内情为由,蒙混了过去。” 春桃捂嘴:“这宁王怎么这么毒?” 秋菊从外间过来,端了一碗面进来:“小姐,这老鸭汤面最是养胃,也不似老母鸡汤容易引起药性相冲,小姐喝最好了……咦?你们怎么这样子?出什么事了?” 春桃复述了一遍,焦急地跺脚:“刚刚临出门,奴婢听宁王说要跟少爷继续把酒言欢,这一杯酒少爷都已经变了脸色,再来几杯可怎么是好?” 秋菊放下老鸭汤面,愤声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冲进去将少爷带出来。” “不可。”锦园拦住。 “可,不这样,少爷可能就没命了,”秋菊说着捂脸哭起来,“少爷跟小姐的毒刚解,就又遇上宁王,呜呜呜……” 锦园在房里面来回踱步,春桃跟秋菊慌成一团,抱在一起看着锦园: “小姐,你莫要走了,我们看的头都晕了。” “是啊,小姐,还等什么?再不去,宁王必定逼着少爷再多喝几杯,少爷危险。” “小姐……” 锦园心里明白,宁王这也是在逼她现身,她若是出现了,也许李驯尚有一线生机;若是她不出现,那李驯必死无疑。 她一现身,之前赵胧月假扮的戏份都会被拆穿,到时候是不是要把她跟李驯一网打尽? 她有些不明白猜不透,这事儿跟海棠到底有没有关系,她很久没去见过海棠,也不知道海棠是如何知道她跟驯儿今日出太子府的。 总之,京城之中,跟谁打交道都得万分小心。 锦园拿起外衫套在身上,打开门走出去,身后秋菊惊呼:“小姐,你吃了面再走。” 锦园回身弹一下秋菊脑门:“回来吃不迟。” 说着“蹭蹭蹭”跑去后厨,罐头正做好一盘松鼠鳜鱼,锦园端起来就走,罐头跟在身后喊: “小姐,这是外间大厅客人点的。” “再做一份。” 锦园说完就上了楼,一把手推开包厢的门,瞬间变换成贤淑温良的武朝淑女——宋锦园。 “李夫人?你怎么在此?” 锦园一眼扫过去,李驯看着很不好,看来又喝下两杯了,宋锦园将那盘“松鼠鳜鱼”递上来,笑着朝宁王拜下: “小女早就被休,跟李家没有关系了,如今他们都称呼小女宋小娘子。” 宁王回身看李驯,诧异道:“不是听闻李状元游街当日,还是……宋姑娘救的你,你们还一起去的太子府养伤,这事儿全京城都在传颂,怎么就没关系了?” 李驯放下酒杯,定了定心神回道:“正是如此,前日里,下官替家兄休了该名女子,如今我与她已无关系,宁王久不在京城,故而不清楚。” 宁王捻胡须:“既如此,本王便称呼宋小娘子便是,宋小娘子,这菜是你做的?这酒楼?” 宋锦园心里担忧李驯,却不得不先应付着:“这菜非是民女所做,民女身体微恙,正在休养,改日一定亲自做一道送于宁王府,这酒楼嘛,的确是民女所开,民女被李家休了,也无旁的营生,就开起来酒楼,瞧这名字就知道,这天下除了南城,这便是第二家,宁王好记性,一来便瞧见了。” 宁王道:“那前些日子,本王过来找的主厨却是赵家的庶女赵胧月,她称自己才是这家酒楼的老板,如今又成了宋小娘子开的,这到底谁真谁假?” 锦园福身拜下:“锦园刚被休那会儿没钱开酒楼,就去找了赵家庶女投钱开了这酒楼,赵家庶女爱做饭乃是天下皆知,民女求之不得,这酒楼的确算是她开的,不过后来赵家主事不让她出来做事,民女就自己接手,所以,民女也是老板。” 这番解释天衣无缝,赵胧月在南城“天上人间酒楼”是主厨,宁王又不是不知道,她们关系匪浅,教人怀疑不起来。 “原来如此,倒是本王想的多了,那我们来吃吧。” 宁王还亲自给李驯布菜,李驯却嘴角流血,倒在地上不起。 “这是怎么了?”宁王吓了一跳,筷子跟着鱼肉掉落在地,俯身下来察看一番,声音焦虑,“李夫人,不,宋小娘子,李状元这是怎么了?” 宋锦园瞥了他一眼,愤然道:“管他怎么滴,总不能诬陷我家吃食有问题,我家吃食可是无辜的。” 宁王吃一大惊:“宋小娘子,你难道不担心他么?你不是救了他一命么?” “哼,那日他游街到了民女店门口,民女若是不救,岂不是让人觉得是民女找的人行刺当朝状元,他们都传民女跟状元情深,呵呵呵,民女巴不得他死,他对我……” 说着拿出手帕抹泪,随即想到什么,走过去开了门往外喊: “春桃,快点叫人上来。” 春桃早就准备好了,带了两个伙计上来,进来就将李驯抬起来往外走,锦园跟在身后招呼: “把他给我丢出去大街上,莫要脏了我家酒楼。” 春桃也不知道锦园这样态度是什么意思,焦急的神情被宁王捕捉,锦园却拉下脸来: “叫你丢就丢,你是我奴婢,又不是他的。” 春桃差点想说小姐这是怎么了?此刻丢出去少爷,少爷岂不是死路一条? 锦园看了眼窗外,不耐烦道: “你要是不让人把他丢出去,往后你也别在这里呆着了。” 春桃双眸含泪,到底叫人把李驯丢在了门外。 第398章 跟宁王诉苦 第398章 跟宁王诉苦 宁王看了眼挺尸一般躺在街道中央的李驯,心里满意,转头脸色都好看不少,嘴里却道: “宋小娘子,此举不妥吧?好歹也是当朝状元。” 宋锦园一拍脑门:“哎呀,宁王,您不说民女都给忘了,这可如何是好?被皇上知道了,我这小命都不保。” 说着起身去招来春桃吩咐人将李驯抬回来。 变故出现在瞬间,春桃喜出望外地去将李驯又接了回来,将李驯搬去了后院。 “赶紧找太子通报啊,莫不要让状元死在我们这里,扯不开关系了。” 春桃点头:“哎。”此时才反应过来锦园要做什么。 “那状元郎该放在哪里?” 锦园嫌恶道:“随便摆地上就是,没丢出去让他等死就不错了,还想怎么样好待遇?” 春桃领命离去。 这边锦园转身冲宁王妩媚笑笑,风情万种坐下,给宁王倒了一杯酒,抿嘴道:“宁王,您继续吃,继续吃呀。” 宁王紧锁眉头斜睨锦园,不知道锦园想做什么,只得坐下来:“宋小娘子,刚刚你说,李状元对你怎么了?” 宋锦园闻言当即落下泪来:“宁王,呜呜呜……” 宁王最是见不得美人落泪,锦园本就长得美,如今在京城待得久了,更是出落的花容月貌,这么梨花带雨的,宁王心尖儿颤呀颤,声音都软下来: “宋小娘子,到底什么事?你说出来,本王但凡能给你做主的,绝对不框你。” 宋锦园这才抽噎地小声了些:“宁王,民女的命真的苦呀,刚嫁给李值那个死鬼,成亲那日就成了寡妇,好不容易养活小叔,想着小叔能够高中,我便也熬出头了,可谁曾想,他,他竟然对我有了那种心思,到了京城就更加厉害,总是有意无意来我房中说一些有的没得,民女告诉他,民女对他没这份心思,可他不听,仗着自己而今是状元,大胆妄为,那日他便是欲去我房间里面欲成其好事,被我拒绝,说了他几句,他就写了休书休了我。” “原来如此。”宁王也辨不清楚真假,但锦园言辞恳切,眼泪又下来的及时,他被哄的乱了心思,由着锦园说。 “民女原本想,休了便休了,休了也好,以后没了牵扯,谁知道,他还是纠缠我不放,还去皇上那里求赐婚与我,败坏民女的名声,民女算是看透了他,只盼他死的早些才好。” 李驯,是这种人? “他不是贤名在外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宁王疑惑道。 “呵呵呵,若不是这贤名,怎么叫民女命苦呢?”锦园拿起帕子捂脸,哭的悲悲戚戚。 “宋小娘子细细说来。” “说来也无妨,”锦园捏了头顶一朵牡丹花瓣在手里把玩,剪睫下垂,面若桃花,“李驯说,如今我求皇上赐婚,左拾遗上了折子给皇上,天下人都知道了,你不嫁给我,也嫁不了别人,你的名声臭了,没有人敢要你,就算要了你,勉强娶回去了也是个妾室,哪有跟了他自在。” “怎么?他许了你正妻的位置?” 锦园摇头:“呵呵呵,他若真是这样就好了,怕只怕,他就是随口一说,根本就是为了得到我,得到以后厌倦了,再抛弃民女,到时候民女却是上哪里说理去?” 锦园有意无意触碰了一下宁王的手,夹了一根江米条抵在宁王唇边:“宁王,来,吃这个。” 宁王正感受到那指尖触碰的柔软,锦园就及时缩回了手,教宁王心里痒痒,咬一口脆脆甜甜的江米条,顿觉得人比蜜甜。 “如今,民女只盼着李驯早点赴任,就没得理由继续纠缠于我。” 宁王眼珠转了转,随后山羊胡微颤,笑着道:“其实,你还有一种办法,可以摆脱他的纠缠,也不用担心名声受累。” 锦园抬头:“却是什么办法?还求宁王赐教。” 宁王手摸着胡须,小眼睛看不出情绪:“让那个公开招婿办起来。” “都过了原定的日子了,如何还能再办?那些世家子弟怕是都不愿意来了吧?” 宁王摇头:“这些都没关系,只要皇上同意,就能办。” 锦园摇头:“我等小民寻常怎么见得着皇上,原本那也是皇上开的玩笑,当不得真。” “皇上从不开玩笑,”宁王想到宝座上那个美丽的权势滔天的女人,心口一热,“皇上既然能许第一次,就能许第二次,只要左拾遗上去再递个折子就好。” “是否可行?皇上不会大怒杀了民女吧?可不能因为这个,把小命丢了就不划算了。” 见锦园退缩,宁王靠近一点,闻到锦园身上的香味,心旷神怡,遂道: “不会丢,你可是皇上最宠爱的牡丹培育师,皇上才舍不得杀了你。” 锦园一直犹豫不决,宁王只得劝说几句游说一番,到最后才说的锦园同意。 今日事情办的圆满,宁王满意离去。 离去前宁王注意了一下,那李驯已经不在后院,也不知道被送去了哪里,大约被太子府里的人接走了,左右这事儿跟他可没关系,说到哪里他也不怕。 他怎么知道李状元不能喝酒的?不能喝可以明说嘛,谁不知道宁王最是脾性好,好说话的? 锦园进了后院就先净手,把被宁王摸过的手洗了又洗,又擦上香膏才作罢。 “驯儿呢?怎么样了?” 秋菊迎上来:“少爷好多了,幸好温太医考虑到各种情况,给了备用的药,否则,少爷就……”说着捧起手帕掬下一捧眼泪出来。 锦园走将进去,来到李驯跟前,李驯已经醒过来了,就是还显得虚弱,他看到锦园,愧疚感袭上来,差点把他吞没: “锦园,是我没用,连累了你。” 锦园拦住他,轻轻摇头,微怒道:“说的什么话?你若是真心觉得非要跟我如此客气,那便起身走吧,你就不该呆在此处。” 李驯哑然失笑,这个女人,依旧如此倔强:“可,我是男子,你是女子,原本该我保护你,可到头来却总是你在保护我。” 第399章 用你的余生保护好我 第399章 用你的余生保护好我 原来他在意的是这个,真是大男子主义,不过听着挺受用的。 “你要真这么想,那便用你的余生保护好我。” 点头,李驯牵住锦园的手,眼睛里面有星辰大海:“嗯,我会的。” 春桃跟秋菊看到,都有些不忍心打扰,可……秋菊还是上前,不怕死地道: “小姐,你的面,罐头又重新下了一碗,吃点吧,你都没吃什么东西。” 两个人尴尬松开手,秋菊连忙摆手示意:“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春桃:“……” “锦园,你去吃面。”李驯催促道,甜言蜜语有的是时间说,但是不能饿到了锦园。 锦园点头,也没坚持,起身走过来:“好啦,我吃就是啦,等我吃好了我再喂你吃。” 春桃秋菊这才退出去,将门关好。 李驯在身后闻着面条香,柔声道:“锦园,我感觉春桃跟秋菊,还有罐头跟我们没有差别,就是我们的家人一般。” 也只有家人才这般无所顾忌说话,只为了你能吃口面不饿肚子。 锦园点头,想了想,委婉道:“我们老家那边人都这样,没有什么很明显的地位区分,我大概是习惯了,也觉得其实她们跟我们没差别,只不过家里穷或者别的原因被卖了为奴,该尊重她们,对她们好一点,其实,我没想太多。” 李驯望着嘴角挂着油的锦园,喉头一紧,催促道:“你快吃吧,吃好了喂我。” “哦,”锦园挑一筷子面,“你也饿了。” “嗯!”不过我更想吃你。 虽说李驯没去太子府,可顾忌到宁王,还是写信给太子说明了一番,太子拿着信看完就烧,心里思量着寻个时间见面好好聊聊宁王的事情。 他这个叔叔,真的如表面看的那般绵软? 宁王这次回来是拿武晴做的借口,跟武后说武晴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带她回来参加宫廷重阳晚宴,选一个好夫婿。 武后自然没什么可拒绝的,如今她没心思管这个事情,武文安那边飞鸽传书说大食那边发生暴乱,他正协同边境节度使一起作战,帮助大食击退敌人,维护和平安稳。 武后担心武文安,想到三年前那次跟鞑靼人作战差点没命,这次害怕重复上次的危险,休书命令边境那边全力配合武文安,还把周围州县的兵力都调去支援。 李驯听说后,好一顿豪气生出来,锦园就知道,李驯也想驰骋疆场为国家建功立业。 “重阳节选夫婿?怎么感觉怪怪的?” 锦园坐在梳妆台前,有些意兴阑珊,她还真听宁王的建议找了左拾遗,结果左拾遗直接点头答应了,有了左拾遗这个谏官帮忙,武后烦的不行就答应公开招婿继续的事情了。 但是,她突然后悔,感觉这不是一个好主意。 可武后又颁发了一道圣旨,骑虎难下啊。 “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跑来选夫婿,我大概脑袋被驴踢了吧。” 锦园由着春桃跟秋菊给自己打扮,今天酒楼放假,做工的都回家过重阳节去了,罐头也放了假,因为体恤她平日做菜辛苦,就没让她做事,由着她歇着。 “小姐啊,就算你不选夫婿,重阳节这天也是要休息的啦,你就当给自己休沐一天,出来玩耍。”秋菊手巧,给锦园梳头挽发髻,今日挽个垂泪髻,原本配了一头的钿钗,最后都被锦园拔了下来,只留了一只鬓唇插在鬓角边,流苏垂下来,自己看着还挺满意。 “天啊,小姐,你怎么可以怎么素?”春桃走进来,这个丫头显然对锦园把自己发髻弄得这么素净很不满意,小跑过来从百宝盒里捏住一只金步摇斜插进发髻里,围着锦园看一圈,这才点头, “嗯,这样就可以了,总算能看了。” 锦园失笑:“你就这么瞧不上你家小姐我?难道你不觉得没了发簪步摇,更显得小姐我天然美?” “你可拉倒吧,我的小姐,今儿个来的都是贵族子弟,你就算不为你自己的脸面想想,也为我们的脸面想想,这要是就顶着一头乌发出去,给他们瞧了去,还以为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太无能,梳个发髻配只金步摇都不会。” 锦园:“……”额。 “你们的脸面很重要?” “当然!”二个人异口同声,还加一个一边观望的罐头。 锦园妥协:“行吧行吧,你们想怎么弄怎么弄,我不说话了好吧。” “这才对嘛,”秋菊说完跑去外面花房摘了一朵红色牡丹过来,插进发髻正中央,前后各一朵。 “喂,为什么你们觉得前后插朵牡丹花很美?我怎么觉得整张脑袋就只剩下花可以看了,喂,你们还看得见我吗?我在这里啊!”锦园边说还边夸张地表演,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春桃跟秋菊简直哭笑不得:“小姐,你正经一点,一会儿客人该来啦,看见小姐这样,还不得吓跑了。” 锦园一把抓住秋菊:“嘻嘻嘻,原来小美人在这里啊,不错不错,今晚爷就点你了,伺候好了大把的银子啊。” 秋菊一脸娇羞:“那爷可要温柔点,奴家还是第一次……” “哐当!” 门被从外面打开,李驯看到锦园正挑起秋菊下巴一脸色相,顿时拉下脸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玩闹,还不快点准备?” “切!”锦园松开秋菊,这边春桃拿来外衣给锦园穿上,仔细检查。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跟顾承徽在芙蓉园搭台子,维持秩序么?” 李驯背着手站在锦园身后,轻松道:“有顾承徽就够了,我趁他不注意偷跑出来的。” 偷……偷跑? 李驯却老神在在,看到锦园在前额跟后面脖颈处都贴了花钿,唇上薄涂一层胭脂,本就红艳的唇色更如石榴花盛开时候一般,李驯嘟囔: “只不过走个过场,用得着这般盛装打扮么?” 锦园点头,对自己的妆容很满意:“我觉得挺好看的,那么多人要争着选我,我还不能打扮的好看一点么?这种事一生也没几个机会。” 李驯听完心里泛酸:“你还想来几回?” 第400章 一回就好 第400章 一回就好 感觉到明显的杀气,锦园耸肩认怂:“没,一回就好了,一回就好了,”说着挽起李驯袖子,撒娇道,“你还不快去?若是被人看见了可怎么是好?” 李驯反手握住,对锦园撒娇一点抵抗力都没有:“无碍,就算被人看见了,顶多也就是我娶了你,正好如愿。” 锦园却不是这样想的:“恐怕还没等你娶我,那些参加选婿的世家就把你仕途的路给堵死,说不定你这个人都能在武朝消失。” 其实现实比锦园说的还要夸张,假如真的那些世家认为被骗,只怕他们两个都会小命不保。 可实际是,这不是他们自愿的,而是武后强要的。 “说是左拾遗极力促成此事,其实皇上就等着左拾遗去呢,她压根不想让我这么顺当娶了你,可上次游街咱们两个昏迷,错过了中秋选婿原定的日子,皇上也不好意思再提,这不等着左拾遗上门么?” 锦园抬头,疑惑道:“难道皇上早猜到我们会先忍不住?” “那倒也不是,”李驯分析道,小心不碰触锦园完好的发髻,“也有可能是宁王在里面做了文章,朝中局势复杂,岂是我们能猜得透的?” 此时远处钟楼鼓声传来,已经辰时初。 “好啦,你赶紧走吧,我也随后要出发。” 李驯点头,松开了锦园,想亲一下可奈何妆容画的完美,无从下口,只得捏了手指放在手里摩挲,很是不舍:“我先自去,你莫要着急,便是多等一刻钟也不打紧。” “知道了,你赶紧走吧。”锦园催促道。 李驯三步两步离开房门,在外面嘱咐秋菊跟春桃一些注意事项,这才不放心的离开。 等李驯脚步声走远,锦园才想起来,忘了问李驯,择婿的事情有把握么?那些参加择婿的人里面确定没有武后特意安排的人进去么? “哎呀,好烦,还是别想了。”锦园也跟着出了院子。 三个丫鬟都跟着锦园上了马车,“天上人间酒楼”正式歇业一天。 原本重阳节嘛,是整个武朝官员放假的官定日,这一天所有大小官员都放假,福利好的地方还可以公费选地方自主旅游回来报销,登高,饮菊花酒,插茱萸袋辟邪,这是标配活动,所以,大街上很少的人,大家都趁这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出城游玩去了。 当然,因为这个公开招婿的活动,城东南角处的芙蓉园多了不少人。 芙蓉园是人工开凿的园林,里面有高山流水,还有武朝人尽皆知的曲江池,上次中秋节花魁大会就是在这里举办的,可惜了了,锦园跟李驯当时在太子府喝药渡过。 所谓“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依”,这不,重阳又来了,给大家带来一个可看的节目。 等锦园面纱蒙脸上台往台下溜达一圈的时候,竟然看到赵旋跟庄云轩都来凑热闹,这两个家伙。 最古怪的应该是宁王,他也跑来了,身边还跟着那个申二。 宁王也来参加选婿?大概大家都看出来了,武后就是不想让李驯娶锦园才办的这个选婿大会。 大会由顾承徽主持,然后宁王上来出题,锦园这才明白,原来宁王是跑来串场出题目的那个主持人。 李驯准备的题目实在刁钻古怪,底下那些男子一轮轮被刷下来,周围过重阳的人群不时爆发出喝彩声。 能够看到这么多王公贵族一起出现本就不易,竟然还都争抢一个寡妇,还被无情刷下来了,这等劲爆的事情,看完了回去能吹嘘到孙儿那一辈,怎么能够不来看热闹? 最后一关是锦园出题考验他们,这次锦园就不能坐在后台,必须来到前面。 锦园等的花儿都谢了,瓜子也嗑完了,春桃进来通报,赶紧拿杯子喝两口水润润嗓子,脑子里却在回想李驯交代自己的那些话,她好像记不全了。 来到台上,第一眼就看到李驯,李驯跟旁人不同,永远身姿挺拔,鹤立鸡群,虽然背地里对她一点也不正人君子。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芙蓉园,却一点游玩的机会都没有,跑来参加这个什么招婿大会,她都感觉前半部分完全与她无关,就最后一点跟她搭点关系,反而这些男子在这里斗的cp感满满。 “嗯,咳咳咳……”下面已经有人起哄,锦园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任务,宁王在一边提醒道: “宋小娘子,可以开始了,大家都做好准备啦。” 锦园这才扫视一圈,今日来的都是世家子弟少爷,虽说相貌上各有千秋,但那通身的气度倒是像那么一回事。 “嗯,这样吧,大家应该都知道,我宋锦园平时只会两样,第一则是培育牡丹,第二嘛就是做菜。” 刚说完下面就炸开了。 “宋小娘子,能不能摘掉面纱,让我们看看真容?” “对啊对啊,都最后一关啦,摘掉面纱让我们看看,这样我们也有动力一往无前争取嘛。” 也不知道谁起的头,原本都端着架子的世家子弟也跟着起哄要求锦园将面纱摘下来,看的李驯暗暗吃醋,他自然知道锦园有多美好,被他人瞧了去,他实在不愿意。 唉,怎么锦园就不是那种乖乖呆在后院相夫教子的女人呢? 锦园摆摆手,可那些人根本不肯: “小娘子,我们都拼杀到现在了,就依了我们一个心愿吧?总要让我们知道,我们是在为谁拼杀。” “该不会是长得丑不敢给人看吧。” 锦园沉默,由着他们议论,吩咐罐头她们将道具端上来。 等那盆牡丹端出来的时候,下面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呆呆望着那盆牡丹,整个芙蓉园只有鸟鸣蛙叫之声。 锦园眯眼,她很满意这个结果。 “既然大家说完了,那就我来说,我宋锦园平生两大爱好,做菜跟培育牡丹,所以,今日我出的题目就跟这两样有关。” 早就有人惊叹于牡丹的美忍不住发问:“宋小娘子,这牡丹叫什么?怎么生的如此好看,一朵两色,天啊,我还从未见过,真是稀奇。” 第401章 公开择婿一 第401章 公开择婿一 “稀奇!” 锦园抿嘴,指着这牡丹道:“这是小女进献给皇上的牡丹,名曰‘双飞燕’,一朵双色,颜色一分为二,互不融合,培育起来极为艰难。当然,皇上那盆自然不敢拿来,所以又培育了一株,只此一株,再无其他,是绝版。” “多少钱?开个价。”房太师的大儿子禁不住内心的澎湃,高声喊道。 其他人也跟着喊价,都想要争夺这只绝版的皇上同款“双飞燕”牡丹。 锦园挡住大家的视线:“今日难道不是我来选婿么?大家抢着买牡丹,却冷落了小娘子我,小女子心里好生惆怅啊。” 公子们都有些不好意思,看到这么好的牡丹,有些失态。 美目流转,锦园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随即道:“今日第一道题,就是大家以这牡丹为题作一首诗,谁念的和我心意,和在场看客心意,这牡丹就……”见大家紧张看着她,她卖了关子道,“送给他了。” 这样也算对武后有了交差,她可不是来敷衍了事,而是认真做了准备的哈,而且还是全民选举,公平的很。 这一下子,让大家有喜有忧,喜的是虽说不卖,但赢了有机会拿,忧的是赢了就得娶了这个寡妇,他们很多都背负着家族跟老父亲的嘱托来这里参加择婿,并非本意,多少有些不情愿。 何况这宋锦园一直拿纱巾遮面,怎么也不肯拿下来,谁知道长的甚么模样。 “时间都是一炷香的时间,大家想好了,参不参加随意。” 锦园扫视一圈,好端端坐下来,顾承徽轻咳一声: “那就开始吧。” 说着插了一炷香在香炉里面燃着,自己也回去了原来的位置站好,跟着大家一起看牡丹。 牡丹虽美,可作诗就没那么美了,没有那个天分的,就得拼词汇量,拼押韵,拼你紧不紧张,想不想的起来。 宁王在那些参加选婿的人群里面穿梭,不时地抚摸自己的肚皮,笑眯眯道: “大家不要紧张,以牡丹为诗,武朝已经出了不少佳作,大家平日里多有拜读,自然可以学习借鉴一二。” “相信今日一定能出几首佳作,世代传颂。” 一番话说下来,人群里也爆发出掌声,武朝人爱诗成痴,只要你会写诗,写的好,去饭馆打尖住店都可能直接给你免单,诗人地位尊崇到如此地步。 今日这些又多是王公贵族,被大家这么看着,不作出一首,实属难看。 庄云轩早就被李驯准备的题目给淘汰了,此时见大家都不吭声,他也没心思作诗,一直左右张望,但却没有离开。 锦园奇怪看着庄云轩这么焦躁却又压着性子的样子,不由得想起来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猴子,招呼他道: “云轩,你若想走便走,不想走就上姐姐这里来领吃的吧。”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发出哄堂大笑,锦园这口吻明显把庄云轩看做顽劣小孩了嘛,还领吃的。 庄云轩恼羞成怒,他也想走啊,可他爹下了死命令,为了庄太傅府的颜面,只得咬牙坚持到结束: “姐姐,我也是来作诗的,要我走做什么?” 锦园惊讶,庄云轩会作诗?差点脱口而出,见庄云轩眼神复杂看着自己,立马顿住不语,好险,这小子现在在叛逆期,还是顺着点好。 “庄小公子既然这么说,想必已经想好了,那就别等了,先作诗一首吧?” 宁王这么一开口,人群又是一阵鼓掌,大家都看过来,庄云轩骑虎难下。 庄云轩退后几步,一脸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他要是能作诗,早就参加科举了,这不是为难他么? “云轩,你看着作,押韵对上就好了。”李驯轻声道,执起他的手轻拍,安慰道,“没关系,你平日读了那许多书,此时正要用上,相信你自己。” 说着拍拍他的肩膀,慢慢走开。 庄云轩心里安定下来,抬起袖子擦汗,看了眼手心里面的纸条,默默记下,放下袖子却是镇定下来,看了眼众人,来回走几步,慢慢道: “牡丹花品冠群芳,况是期间更有王。 一色变而成二色,二般颜色二般香。” 这诗…… “嗯,对账还算工整,可以,可以。”宁王眯着小眼睛点评。 大家稀稀拉拉响起掌声,算是给庄云轩这个庄太傅幺子的面子,这诗做的无功无过,对顽劣名声在外的庄云轩来说,已经超出大家的预料了,所以,该给的掌声必须给。 锦园也没料到庄云轩这能作诗,她还想着一会儿庄云轩万一念不出来,她该怎么圆场,这边庄云轩已经老神在在把诗做出来了。 庄云轩也很是得意,走到一边得意地将这诗誉写下来:“既然我庄云轩都作了诗,给你们开了头,接下来,你们就不要推三阻四了哈,该作的都得作,一个都不能漏哦。” 有几个不学无术的顿时头疼起来,这叫什么话? “你作你的,与我们何干?” “就是,就是……” 宁王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庄小公子既然开了头,那大家也赶紧开始吧,接下来谁先来?” 顾承徽早就跃跃欲试,将折扇举过头顶:“我来。” “哦,原来是榜眼啊,今日你也来了?” 顾承徽打开折扇,笑着道:“自然啊,今日这场面我怎么不能来?我可是诚心求娶宋小娘子来的。” 宁王但笑不语:“那就开始吧。” 顾承徽上台,嬉笑道:“宋姑娘,小娘子,小生看下牡丹可以否?” 锦园让开,摆手示意:“看吧!” 顾承徽围着那株“双飞燕”看了几圈,故作姿态摇头摆尾,闭眼略微沉吟道: “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 花心愁欲断,秋色岂知心。” 此诗一出,人群安静,大家都陷入诗里面无法自拔。 “哗啦啦!” 经久不息的掌声,说明这首诗做的相当不错。 “不错,不错,将绿叶红花描述的格外美丽,读着就立马脑海里想起牡丹美丽的姿态,又好似不是在写牡丹,而是写一位美丽如牡丹的妇人,站在牡丹花前感叹秋天已逝,爱人却不在。无人温暖自己的心。” 宁王这番解说可谓到位,大家纷纷附和。 第402章 公开择婿二 第402章 公开择婿二 “好诗,不愧是榜眼,文采斐然,太好了这诗,我得记下来回去背给我家贱内听,她就喜欢牡丹。” “我也是,哎呀,你记下来没有?” 果然跟庄云轩的诗高下立现,区分明显。 庄云轩见大家对顾承徽的诗纷纷夸赞,心里虽然有不服气,可也知道自己的水平。 顾承徽抱拳道:“承让,承让。”言语神态间都不免骄傲。 不过人家顾承徽的确有骄傲的资本,这么年轻,这么快做出这么一首好诗,就算有些傲才视物也未必不可。 “顾承徽,写的不错,我记住了,”锦园微笑,示意春桃记下来,“下面哪位来?” 说实话,有顾承徽珠玉在前,其他的人都有些犹豫,掂量几分自己的作品似乎都没有顾承徽做的好,可人都站在这里了,不把诗作牵出来溜达一圈又不可以,难啊。 赵旋站出来:“我来吧!” 说着将自己刚刚写好的诗拿在手里展开,慢慢念道: “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 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 众人又是一顿鼓掌夸赞,仔细品来也算好诗。 “这诗做的不错,虽然比顾榜眼的少了一点神韵,但对词工整,押韵得体,自有一番意境出来,好诗,好诗。” 赵旋谦逊微笑,拱手作揖:“失敬,失敬。” 这下子,大家的压力更大了,有好一会儿都没有人站出来作诗,眼看那香燃烧的越来越短,别说这几个参加择婿的,就是场外观众也捏着一把汗。 锦园则紧张看着李驯,纳闷李驯一直呆呆站着也不作诗,任由香给燃尽到底几个意思?难道他不想娶她了?哼,那就别怪她到时候给他整死整残了拉倒。 大概是感应到锦园那如临大敌的目光,李驯抬头看着锦园笑了下,很是云淡风轻的模样,气的锦园狠狠瞪他一眼,他却丝毫不在意。 奶奶的,老娘看你葫芦里面到底埋的什么药。 锦园眼底暗笑,“哗啦”一声扯开自己的面纱,露出真容。 “天啊!这么美?” “竟然有这么年轻貌美的寡妇?好像娶!” “怪道李状元不愿意相让,原来自家寡嫂这般美艳。” “那头顶的牡丹叠叠层层好几层,是她自己培育的吗?戴着可真美。”靠,你之前怎么没注意牡丹? 底下那些犹豫不决的人坐不住了,原本顶着家里压力来求娶,不过是想着委屈自己求娶一位寡妇回家,就当聘请个牡丹培育师回家,冷落在院子里培育牡丹,管管吃喝就好。 没曾想,这个宋锦园竟然生的如此千娇百媚,光那柳腰款摆,娉娉婷婷,婀娜多姿,就已经让他们遐想,更不说如今去了面纱,面若桃花,远山眉黛,螓首蛾眉,肤如凝脂,那双秋水美眸只一个流转,他们便失了魂般。 那些贵族公子们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都绞尽脑汁想诗。 房太师的大儿子终于肯上场了,这里面就他年纪最大,的确想诗脑子慢一点,只见他整理一下衣摆,摇头晃脑: “邀勒东风不早开,众芳飘后上楼台。 数苞仙艳火中出,一片异香天上来。” 宁王听闻后亲自站起来鼓掌:“好诗,好诗,房仆射做的一手好诗啊。” 房太师之子为尚书省右仆射,这诗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他爹也就是房太师所作,他平日记下来以备不时之需,武朝人太爱作诗,他不准备两首丢面子,这不就用上了。 房仆射点点头:“过奖,过奖!” 说着朝宋锦园拱手,见宋锦园虽然带着面纱,可身姿窈窕,那双美目尤其动人,心里不由得动了三分心思,真的娶回家一个天才牡丹培育师,还这么年轻貌美,简直就是娶回家一个宝啊。 接下来剩下的那些又出来几个作诗,左右质量也就那样了,只除了探花陆明所作的稍微出彩一点,其他的很是平平,无甚么点评的必要。 之后又是一阵沉默,那些剩下的平日就是吃喝玩乐,哪有那才情作诗?只怕都作到三曲歌姬腰包里面了。 见大家实在憋不出来,宁王走到李驯跟前,一双眯眯眼深不可测道: “状元郎,今日怎得这般沉默?要不要作诗一首?大家可就等你的佳作啦。” 说着展手给李驯指指场外那些人期盼的眼神。 李驯抿嘴,却是深锁眉心道:“见笑见笑,下官刚刚只做出上面两首,没走出来下面两首,故而多思索了一小会儿,怎么,结束了么?” 其实,李驯是不满锦园不听他劝告,竟然将面容露出来给大家看,心里吃醋揪的紧,才缓过劲来。 宁王点头,笑眯眯道:“都结束了,就剩你了,你这是要弃权吗?” 锦园手心都冒汗了,那柱香剩下不了多少了,想着就害怕。 李驯摇头,宁王正要宣布李驯弃权,李驯开腔道: “那李某这便开始了。” 说着饶过宁王,上去站在那株牡丹花旁,朗声道: “庭前芍药妖无格, 池上芙蕖净少情。 惟有牡丹真国色, 花开时节动京城。” 顿时,看台周围鸦雀无声,锦园喝茶水的声音格外的响亮,闹的春桃推了推锦园,锦园抬头: “怎么了?春桃?” 春桃指指下面,锦园看过去,才发觉大家都一副神往的表情,而且脸都朝着李驯的方向,这么全体神往的表情,看着怎么这么别扭? “他们这是……爱上李驯了?”锦园小声嘀咕,可把春桃急坏了,人家都被这诗吸引了,她家小姐就算不懂也麻烦装的懂一点行不行? 李驯走到锦园前面,遮住锦园跟别人的视线,给她背后打手势,锦园没看明白,春桃附在锦园耳边小声解释一番,锦园这才恍然大悟,她竟然喝茶太出神,错过了最精彩的一幕,当朝状元念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咏牡丹诗? “啪!” “啪啪!” “啪啪啪……” 不知道谁带头鼓掌,其他人都跟着鼓掌,掌声络绎不绝,经久不息,虽然锦园没听到李驯念的啥,但是光听这掌声也知道,写的一定很好,该死的,她怎么那会儿开小差呢? 第403章 公开择婿三 第403章 公开择婿三 “李兄,你这是憋大招呢?竟然把好诗藏在最后?” 李驯已经走下来了,顾承徽第一个跑过去揶揄道。 李驯笑而不答。 “你小子,这是存心如此吧,怕前面念出来了我们就不敢作了是不是?”赵旋也很是不满地道。 庄云轩对比了一下两首诗,明明是一个人作的,怎么意境差这么多?李驯竟然考虑到他的能力在那里摆着,只给他写了首应付过关的诗,这…… 宁王走过来,一张胖脸上也看不清楚表情,不知道喜怒,反正笑意堆在脸上没下来过:“李状元果然深藏不露,才情绝绝,这首诗压轴出场,再好不过,好诗总是留在最后,李状元不负众望,实至名归,如今怕是再无人质疑李状元的水准了吧?” 看客们纷纷附和,对宁王的说法深表赞同。 “李状元实至名归,在下等人佩服。” “能通过作弊案的考验,两次都拿三甲,怎么可能没点水准?” “这首诗作的太好了,一定抄下来挂在家里书房好好研读一番。” “……” 李驯神色淡淡,面对大家夸赞,礼貌回应:“谢谢大家,大家抬爱了,不过是李某人思索良久思索不出,这才没办法作出一首来,承让承让。” 锦园撇嘴,可真会说假话,还真是天生官场的料。 自然,第一名毫无疑问,大家都投票给李驯,李驯赢了。 “好啦,第一道关大家都过了,那就第二道关,不要以为第一道关得了第一名就是赢了,这第二道关要是跟第一道关赢得人不一样,那就再另设备选题,直到选出一个为止。” “好啦,宋小娘子,你赶紧出题吧,我们都等急了。” 锦园清清嗓子,指着桌子上的扁箩箩道:“这里面是一把韭菜,一个鸡蛋,一碗清水,谁能利用这三样做出四道菜,拼成一首诗,就算赢。” “还要作诗?”那些人一片哀嚎,显然前面咏牡丹已经耗尽了他们所有的洪荒之力。 “不,不一定要作诗,可以是别人的诗,只要你能拿这三样拼出来四句诗就行。” 这个要求就低多了,但是…… 看着春桃跟秋菊还有罐头派发下来的韭菜,鸡蛋跟一碗清水,他们一脸懵,顿时怀疑起人生来。 若说吃韭菜炒鸡蛋,他们都会吃,可做菜…… “宋小娘子,我们是男子,好男子不入庖厨,又怎么会做菜?” “对啊!我们家那么多仆从厨子,怎么也轮不到我们来做菜。” “宋小娘子,这道题就免了吧,往后你嫁入我们家,小生肯定不忍心让你做菜,你就安心培育牡丹就好啦,大家说是不是?” “是,是……” 看客们都笑起来,宁王笑眯眯看着锦园,想知道锦园怎么化解这番难堪。 这些世家子弟天生贵胄,没吃过苦头,自然也瞧不上锦园这样的出身,可偏偏,就是这个来自乡下的女子,还是个寡妇,竟然无师自通了培育术,所培育的还是武朝最尊贵的花——牡丹花,他们有什么办法?谁让他们从不屑于做这些粗活,让宋锦园钻了空子,武后爱牡丹,为了留下宋锦园这条命,甚至不惜动用所有力量寻找白犀牛给宋锦园治病,这是天下人尽皆知的事情。 所以,他们不娶锦园,天理不容啊。 宋锦园手搭在椅子扶手上站起身来,站在看台上望一圈下来,厉眼扫过去: “不会做菜,不想作诗的,就弃权。” 当场就有几个起身离开挤入人群,直接弃权。 “连相貌都不给人看,还提出这么刁钻的要求,哼,果然乡下来的女子,一点见识没有。” 锦园不急不恼,回怼道:“你道男子不做饭,女子才需要做饭,你的意思,御膳房那些男子都是摆设?还是说该当皇上亲自去做饭给你们男子吃?” 那些人哑口无言,连连摆手:“没,不是这样的。” 他们一时间忘记了当朝皇帝就是个女子,锦园脑子可不傻,直接搬出这么强大的靠山。 “那就开始吧。” 这次换了秋菊去插上一炷香,又跟罐头一起给大家添茶倒水的,服务周到的很,有几个皇家子弟见罐头她们也长得这般水灵,对锦园的相貌多了一分期盼,于是只得用尽全身真气努力打通任督二脉,来啃下这块骨头了。 这一次比上一次可慢多了,庄云轩跟顾承徽都熄了声,不敢冒头,其他人则完全抓瞎,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锦园敛眉笑,这道题就是为李驯准备的,这些皇家贵胄自然平日都是手不沾水的,谁做过饭啊?贵族子弟顶天了替妻子小妾描描眉,那就算运动了,厨房门在哪里都不知道。 当然,最后还是有几个人坚持下来了,勉勉强强排兵布阵一番,硬拼出一首诗来,可大家一听就差强人意。 最后大家的目光自然都落在了李驯身上,就希望李驯给大家带来奇迹了。 结果李驯两手一摊:“我也不会。” 既然大家都不会,那就没有人赢,两次综合,就是李驯赢。 “宋小娘子,你看,就按照这结果来吧?”宁王望着宋锦园,得体道。 宋锦园停下吃糕点的手,起身看了眼李驯,有些嫌弃地道: “怎么就让你赢了?这许多人里面,只你李驯的出身最低,我宋锦园要是嫁与你,那真是百花丛中挑一朵最差的了。” “哈哈哈……”大家都笑起来,尤其那些贵族子弟,心里解气的很,输给了李驯的确心有不甘。 李驯淡笑彦彦,丝毫不在意:“是在下斗胆了,还请小娘子恕罪。” 锦园“呸”一口啐道:“这样的结果,我不满意,我要再选一次,你们放心,我还有备选题,重新来考。” “呷?!” 大家一听,还要再来一次? “别,别,还是别了,就这个结果挺好的,没必要再比。” “可是,我不想嫁给他,”宋锦园很是为难,劝大家道,“哎呀,题目都不难的,不是咏花就是做菜,简单的很。” 第404章 公开择婿四 第404章 公开择婿四 众人脸色皆变,纷纷变节:“我觉得李状元挺好的,文采好,人,也长得好,配宋小娘子刚刚好。” “可,”宋锦园眨巴眼睛,“你们刚刚不是还说,都对我心神往之么?难道说的都是假的?” “不不不,绝对不假,只是,小生们文采不行,输了这一局,在下对宋小娘子的心那是绝对真心,比这颗‘双飞燕’还真。” “唉,”锦园重重跺脚,佯作生气掩面,“你,对,就是你,不要以为你是状元,我就得嫁给你,我好不容易从李家出来,我是绝对不会再嫁给你家去的。” 李驯拱手作揖:“可是我赢了。” “你弃权,我便不跟你计较,这盆‘双飞燕’我给你了。”锦园讨价还价。 李驯摇头:“我不要牡丹,我就要你。” 身旁有人起哄:“对嘛,对嘛,你们原本就是叔嫂,这样不又是一家人了,好极好极。” 锦园虎着脸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就不愿嫁与他,谁说都没用。” 李驯摇头,上的台来,看着宁王道:“宁王千岁,刚刚比试是否在下赢了?” 宁王撚着胡须道:“是的。” “那便是了,这就由不得你了,皇上亲自下的旨意,谁赢了谁娶了你,你再不愿意嫁我,也由不得你。” 锦园气愤道:“我不愿,我要找皇上收回成命。” 李驯耸肩:“那便一起去吧。” 底下看的人有一种错觉,这两人是不是在秀恩爱? 锦园看也不看李驯,拂袖就要离去,底下人喊: “小娘子,那‘双飞燕’状元郎不要,你就开个价,卖与我们吧?” 其他人纷纷附和,就连宁王都眼巴巴看着,对这株武后同款牡丹很是神往。 锦园回身看一眼那株“双飞燕”,摇头道:“不好意思,今日不卖,想要买的三日后去‘天上人间酒楼’举行拍卖,再行决定。” 说着离开。 李驯看着锦园的背影,想了想,还是不紧不慢追了上去。 顾承徽在身后大叫:“你们都走了,这善后谁做?我不要做啊。” 前面安排布置都是他,怎么善后还是他?难道他就是来帮忙的苦力? 怎么感觉自己辛苦一场,替李驯这臭小子做了嫁衣? 他想的没错,可是最后结果却猜错了,这边公开择婿结果一出来,宁王就立刻差遣人将结果传给了宫里,皇上立马又传旨出来,要求接见他们两个。 “唉,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你说皇上是不是猜到我们作弊?”锦园小声问李驯。 李驯点头:“大概猜到了,只是我们也不是作弊,不过就是把题目设置的难了点,让那些皇家贵胄自动输了罢了,所有过程都公开透明,有什么作弊可言?” “可是,你出的那些题目都太难了,你把所有皇家子弟的脸都打了,你知不知道?”锦园对李驯有些不满,“我都让你手下留情,你怎么还不知道收敛?偏生出那么难的题。” 李驯眉峰高高蹙起,看着锦园很是无可奈何:“我出的题目很难么?你没看顾承徽跟陆明都做不出了?只除了最后一道做菜那个题。” 锦园重新整理衣冠发髻,生气道:“你还说呢,最后一道你明明会,你却不做,你弃权,你什么意思?老娘辛苦给你选的,我还想看看你的表现呢,你就这么给我下脸子。” 原来是这样,李驯神色轻松下来,走过来握住锦园的手,带着笑意道:“我一会儿作给你一个人听好不好?我已经赢了一次,若是再赢一次,我怕真的得罪死了那些皇家子弟,我看他们都做不出来,我也就跟着弃权,好歹已经赢了一次,也不在乎多一次。” 锦园不乐意了:“那你可以前面输了赢后面那个呀,那个可是我花了好多心思想的,我脑细胞都死了好多个,我……” “死了?”李驯将锦园扯进怀里,“不要没事就说死了活了,我不准你说,听到没?” 锦园脑袋都闷在李驯衣服里,呼吸不过来,一把推开李驯:“好啦,我知道啦。” 李驯有些歉意:“是我没考虑周全,辜负了锦园的一番心思,锦园不要生气啦,下次锦园提前告诉我,我好有准备。” 锦园摇头,吩咐春桃秋菊给自己梳妆:“你也去准备下,我们该去见皇上了。” 该来的总是要来,想要在一起,怎么也瞒不过皇上那一关去。 御书房里面,武后看着跪在底下的两个人,气不打一处来: “李驯,你好大的胆子,你折了所有皇亲贵胄的面子,你知道不知道,你赢错了?” 李驯点头:“微臣知道,可微臣愿意输,却不想失去锦园,故而只能冒险赢了,哪怕知道,赢了可能就是死。” 武后停顿,头顶凤冠叮当作响:“如今,你想要朕如何?那些皇家子弟回去一说,明日早朝又是好一顿吵闹。” 李驯磕头:“那便免了微臣万安县令的官职,放微臣归家去吧。” “你想得美,”武后拂袖,威严顿显,“朕经过两轮殿试才把你选出来,你说归家就归家?你说的算么?” 李驯又是磕头:“陛下,臣万死难辞其咎。” “哼,你是该万死,可你不该拉着朕的牡丹培育师一起死,她,朕可宝贝的很。”武后走到锦园跟前: “宋锦园,你给我抬起头来。” 锦园依言抬头,望着武后,双眸含泪,默默不语。 “你就这么想嫁与他?哪怕他是你小叔,遭受大家非议?” 锦园点头,跪下山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民女孑然一身,只剩驯儿一个亲人,我跟他心意相通,此生只想携手一生,不离不弃,还望陛下成全,陛下想要民女做什么,民女就做什么。” “当真?!” 锦园不敢抬头:“当真,能为陛下做事,本就是民女的毕生追求。” 武后点头,描凤高履鞋在跟前闪过,语气好了不少,长叹一声:“没曾想,你倒是有几分朕年轻时候的脾性,不若你搬入宫中做朕的女官,朕好好栽培你一番?” 第405章 皇上折煞小女 第405章 皇上折煞小女 锦园连连摇头不止:“皇上折煞小女了,小女出身于乡野,只懂得培育牡丹跟做菜,深宫内苑宫斗,民女一概不知,只怕做了女官丢了小命,再也没得机会培育牡丹给皇上了,求皇上放过民女。” “呵,”武后笑的牵强,“你们当真都不怕死么?敢忤逆朕,考虑过后果么?” “微臣考虑过,可若是微臣连心爱之人都得让出去,无法守护,又怎么能够坚定地维持初心守护皇上,守护武朝。” “你……”武后抬起手又放下,“罢了罢了,想要朕答应,也不是不可以……” 一听事情有转机,锦园跟李驯齐齐跪下磕头:“谢皇上成全。” “不要谢,太早了,朕答应你们,可是顶着全部文武百官的压力,你们是知晓的,这在武朝虽有先例,可被朕赐婚的仅此一例,想让朕答应,代价必须有。” 锦园跟李驯磕头拜下:“请皇上赐教。” “乌金耀辉,再给朕培育几株,而且这乌金耀辉,只给朕一人,不许售卖。” 原来是这个要求,锦园点头:“遵命。” 随后锦园想到什么:“民女斗胆,其他品种可以售卖么?” “自然可以,不过凡是提供宫里使用的,都限量供应,知道了么?否则仔细你们的脑袋。” 锦园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民女记住了。”那些品种本就不好培育,要么出现杂色,要么就是不成功,所以,其实想大量供应也是不能。 “至于你,”武后瞧向李驯,“把你在择婿大会上作的诗给朕誉写一遍,朕要看看。” 原来,武后这么爱诗? 李驯拿来纸笔,跪在地上写好,又双手递上去。 武后看了一会儿,默默点头:“不错,好诗,改日宫里有宴席,李爱卿可得参加,定让人吃惊不小。” 李驯谦虚拒绝,武后也没多说什么。 接下来锦园又跑去御膳房做了一桌菜给武后,武后这才没绷着个脸:“嗯,还是你做的好,御膳房那几个男人做的不好吃。” 锦园汗颜:“皇上,您这么说,要是被御膳房的大师傅听到了,下次就不借给我锅灶了。” 武后听闻笑了:“好吧,好吧,就你多嘴,不说了就是。” 武文安不在,锦园亲自替武后试毒,她指着糖醋肉道:“皇上,这道菜是民女新研制的,精选小肋排,放了米酒等腌制许久,又剔去了骨头,加了藕粉包裹,精致炒制成的,酸咸甜味道都有,皇上您尝尝看?” 武后被说的心动,挑起一筷子圆鼓鼓的肉丸,拿在眼前细细端详:“这外层晶莹剔透的,是藕粉?” “嗯,正是。” 放进嘴里咀嚼,果然酸甜咸都有,而且恰到好处,吃起来非常爽口,武后吃了一个又一个,几乎将一碟子吃了一半,立马停下,锦园惊异道:“皇上怎的不吃了?” 武后摇头,轻叹一声:“好啦,将你那罐头夹出来一点给朕尝尝。” 竟是直接跳过去,并不解释。 锦园却像是倏然明白过来,古代帝王怕有人知道自己的饮食喜好,就算爱吃也不敢尽数吃完,吃一半即停止,否则,下一次这盘菜就不会出现在龙桌上。 锦园依言听话将罐头里面的醉鱼肉夹出来放在碟子里面,武后一看跟上次不同,也没说什么,夹起来混着米饭放进嘴里,没多久就忍不住了: “怎么不是兔肉?” 锦园赶紧解释:“这是新研制的罐头,叫醉鱼罐头,没放辣,鱼肉紧致,鲜而不腥,味道也不单一,当然,皇上要是喜欢吃辣,下次可以加点辣味儿进去。” 皇上点头:“怪不得吃着不像兔肉,还以为朕吃错了味儿,没品出来。” “哪里的,民女怕皇上一直吃兔肉罐头回厌烦,所以特意换了一种罐头过来,这罐头还没在酒楼售卖,但是味道民女早就试过了,请皇上放心。” 点头,皇上放了筷子瞧锦园,那双漂亮又有神的眼睛盯着锦园:“小小年纪,手艺倒是出众的很,对自己做的事情也很清晰不轻易改变,难怪李驯对你死心塌地的,这若是朕为男子,只怕也难以割舍你这么一名女子。” 明明武后是含笑说的话,锦园却紧张的手心冒汗:“皇上,莫,莫要开民女玩笑。” “朕哪里是开玩笑的了?朕说的都是真的,你这女子真的很奇特,你知不知道,能近得了我身的,除了文安,至今也便只有你了。” 锦园脑海里终于有些明白过来武后的意思,跪下道:“皇上放心,民女只求安稳度日,得见圣颜实属不易,民女也没几颗脑袋,必定拥戴皇上,宫里一切事宜,绝不往外多说一句。” 武后虚扶一把:“朕哪里说过这个意思了?瞧把你给吓的?朕只是想告诉你,朕很喜欢你,你不必紧张,朕还想收了你做义女,若是你也这般拘束,朕就太失望了。” 这话一出,锦园倒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皇上说要收她做义女?真的假的?还是试探? “好啦,你若不愿,朕自然不会勉强,”武后重新拿起筷子吃饭,“不过有朕这义女的身份,想来你跟李驯的好事,就没那么多人议论,往后你进出皇宫也方便多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锦园:“……”她还一句话都没说呢。 “对了,你知道朕为何让李驯做万年县的县令,而不放出外府州做牧尹吗?” 锦园低头:“民女不知。” “呵呵,”武后挑一块子醉鱼肉放进嘴里,又吃下一口饭,“朕若是调离他出去外府外州,你还能留在京城?” 原来,武后早就猜出来他们两个的关系了。 “谢主隆恩。” 武后点点筷子:“往日都是文安陪着朕用膳,这些日子朕一个人用膳,终于算是明白这少年夫妻老来伴的意义,今日有你陪着朕用膳,倒是解了朕的寂寞。” 锦园不敢接话,又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第406章 你是我的眼睛 第406章 你是我的眼睛 “往后得了闲,你便多来宫里给朕做饭,陪朕说说话,哦,对了,朕还得赏你一块牌子,你拿着,往后进出宫廷,就没有那么多约束。” 锦园跪下:“民女惶恐。” 武后看着自己吃下的两碗饭,终于放下了筷子去了继续吃的心思,她走到跪着的锦园跟前,脚上金丝描凤高履鞋不时的在锦园眼前晃动,露出上面点缀的珍珠跟玳瑁,锦园不敢抬头,只觉得被这个强大女人望着,心里好大压力。 “锦园,朕往后便这么叫你,朕叫你拿了令牌随意进出宫廷,除了照顾朕的牡丹,朕还有一件事想要你去做。” 锦园心道,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是死是活说明白就好。 “你就不好奇么?” 锦园点头:“好奇,可不论民女如何想,民女都逃不过,所以……” “呵呵呵,倒是识趣的女子。”武后来到案桌前,那些饭菜被进来的宫娥撤出去了,武后拿笔拟圣旨,锦园则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心里记挂外面等待的李驯,看着窗户外面透进来的阳光从自己的手边移到身后。 “往后你便是我在宫外的耳朵跟眼睛,你的酒楼就是你最大的伪装。” 锦园大骇,这是让她做细作? “京城一百零八坊,应该早就有了皇上的人,怎么还会需要我?”锦园很是不解。 武后一边嘴角微扯,从鼻孔里哼出一句:“他们身份复杂,如今有几个还保持初心谁有知道?何况,他们有他们的任务,你,有你的任务,我只口说一遍,你过来,自己誉写下来。” 锦园膝盖重或自由,来到案桌前,执起毛笔,细细听武后说话。 “好了,大致就是这些,还有,你每隔十天进宫给我汇报一次,事无巨细自己整理出来,若是写的太乱,也是要治罪的哦。” 锦园抬头擦汗,她终于体会女人为帝的体会,明明说每句话都如沐春风,这意思回过神来就一点都不一样了,简直杀人于无形。 “民,民女真是个生意人,恐怕难当大任。”锦园做着最后的挣扎。 武后拿起一旁的玉玺摁下去,挑眉,似笑非笑:“怎么?锦园这是不想跟李爱卿成亲了?” 锦园暗暗咬牙,这是刺果果的威胁:“民女遵旨,一定不辱使命。” “如此甚好,”武后说着微微伸了伸腿,“你可以走了,哦,对了,下次来记得把那醉鱼加一点辣,朕最近吃辣吃的顺口了,发觉还蛮好吃的。” “是,锦园遵旨。” “乖,朕的干女儿。” 锦园赶紧退出去,很快就有传旨的太监进去了。 锦园将那份盖了玉玺的纸张卷起来放进内衬,一路狂奔出去,那宫娥都跟不上锦园,最后被锦园远远甩在身后。 “站住,你是那个宫的?” 最后一道宫门被拦住,锦园惊慌之下回头看,那宫娥早就不见了踪影,锦园着急道: “民女是从皇上那边来的,刚刚还有个宫娥领路,可能民女跑太快,没跟上来,我们再等等。” 那守宫门的卫兵上下打量几眼锦园,见锦园行事稳重,面貌端庄,脸色好看了不少: “往后记得必须要领路的宫娥太监才可出宫,若是有令牌也是可以,不过看你的样子大概也没这般尊贵的东西。” 锦园灵光一闪,一拍脑袋:“大哥不说民女都忘了,民女有令牌。”刚刚不就是武后赏赐了一块么? 锦园顺利出宫,这才明白令牌的好处,刚出宫门就被李驯抓住手腕,抬眼便是李驯焦躁的脸,声音却压得低低的怕惊到了锦园: “你没事吧?” 锦园摇头:“没事,我们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两个人快速回了“天上人间酒楼”,不过也花了不少时间,谁让武后居住的宫殿离平康坊着实有些远,还经过了太子的东宫,锦园猛地想起,狼牙族目前还在武朝,受太子跟鸿胪寺招待。 “皇上都找你说了什么?”刚到“天上人间酒楼”,李驯就迫不及待问询。 锦园惊魂未定,她坐下来,接过秋菊递过来的茶水“咕咚”就是到底:“我的妈呀,皇宫可真不是寻常人该去的地方,脑袋掉在脖子上,随时会没命啊。” “皇上要取你性命?”李驯上前查看锦园伤势,锦园不好意思地推开:“没有,皇上让我做饭给她吃,然后……” 锦园有些说不下去,不知道该不该跟李驯说。 “然后什么?” 锦园摇头,正要说明白,门外响起“圣旨到”的声音,锦园明白过来,赶紧整理一下衣帽出门迎接,出门后跪下接旨,其他酒楼人等全部跪下山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旨的太监一口气读完,锦园心中已经了然,接了旨,将宣旨的太监让进去酒楼二楼的包厢,叫罐头炒了几个小菜,打包了好几份糕点,又趁着没人塞给太监银两。 宣旨的太监被哄的开心,作揖道:“恭喜贺喜,往后该称宋小娘子为郡主,李状元为驸马了呀。” “同喜同喜,往后马公公若是想这酒楼的吃食,只要带句话,锦园必定做好了差人送去。” 别说宫里面消息闭塞,完全相反,只要你想知道的就能知道,马公公自然也知道这个“天上人间酒楼”如今风评跟口碑更甚赵氏的“福记酒楼”,他刚刚吃了那么些都有些舍不得走,好在锦园是个有眼力见的,每次遇上他来宣旨,都给了不少东西回赠,这来回跑腿么,能够收点礼物总是心里舒坦不少。 “好说好说,锦园郡主得了皇上青睐,必定生意兴隆更上一层楼,往后可得多多照应杂家。” 说着神秘兮兮道,“郡主可知,在武朝除了王族王室之女能称为郡主,公主所嫁之人非皇室都不能称为郡主,这还是皇上仁慈赏赐了郡主这个封号,可谓皇恩浩荡。” 锦园笑的委婉:“马公公自谦了,谁不知道马公公才是受宠的那个人,往后皇上想吃锦园做的菜了,马公公只管来,另外,这儿没人,锦园给马公公一个特权,这是本店自制的高级会员证,上面有本店的特殊标识,往后只要马公公本人或者其他人拿着这张会员证来此吃饭,全部免费。” 第407章 既来之则安之 第407章 既来之则安之 马公公喜不自禁,耳边传来锦园的话,“这张会员证目前不在外面流通,只给极其重要的客人,马公公千万不要嫌弃。” 好处嘛,不管好坏大小,都有人喜欢。 马公公脸上笑开了花,捏着兰花指拿起那张特制的防水大号卡片,不由得点头:“锦园郡主这般心意,杂家不领岂不是拂了郡主的一番美意?那杂家就收下了。” 李驯一直没言语,这会儿见锦园该说的都说完了,就忙着给马公公布菜,招待他一番,马公公紧赶慢赶吃下一些,赶紧站起来离开: “皇上还等着杂家去回话,就此告辞,往后互相照应就此不提了。” 锦园叫春桃拿来食盒递给马公公,笑着道:“多谢马公公提点,这是锦园给皇上做的一些时鲜糕点,还劳烦马公公提过去才是。” “小事小事。” 马公公来一趟,带了不少东西回去,一脸的得意。 就是喜欢这种会来事的,懂得做人的,马公公倏然有些明白锦园这么受宠的原因了,往后得罪不起。 谁知道锦园送走马公公就立马瘫倒在李驯怀里:“唉呀妈呀,我还以为说着玩儿的,没曾想真的授了我这封号,这么尊贵的封号,我可怎么受得起?” 李驯安慰她:“既来之则安之,你可以想,你现在地位品阶比我高,往后就没人再说我们了。” “这倒是!” 两个人惊魂未定来到后院,再被三个丫鬟围了一圈,叽叽咋咋问询情况。 “小姐,你也太牛了,怎么去了一趟宫里,出来就是郡主了?” 罐头在庄太傅府待过,这方面的见识就是多一些,她激动地大叫,然后对春桃跟秋菊道: “这外姓郡主可不是那么好得的,自武朝开朝以来,就没封过几位,没曾想咱们家小姐竟然有一天被封为郡主,天啊,我罐头竟然见证了这一伟大的时刻,我好激动,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说着竟然自己流下眼泪来,惹的春桃跟秋菊也跟着落泪。 锦园吓坏了:“你们哭什么?你们不喜欢?那我明日去大殿,让皇上收回成命,其实,我也不想当这个郡主。” 三个丫鬟一听,立即摇头摆手:“别啊,小姐,你可别冲动。” 一旁李驯一直安分喝茶,听到这里笑喷了茶水:“你们不要担心,这郡主的封号岂是说不要就不要的?你若真的去请求收回,我估摸着,皇上会直接发怒斩你首级,挂城门示众。” 锦园赶紧捂着脖子:“这么严重?” 李驯点头,拿了笋干丢进嘴里:“你要不要试试?” 这个臭李驯。 “哎,那往后我们是不是得改称呼了?不能称小姐,得称郡主了?” “别,在这儿还是叫我小姐吧,听你们说郡主,感觉怪怪的,唉,皇上来这么一出,往后我还怎么做生意?谁敢来郡主家买花?” 李驯轻笑,宠溺看着锦园,他发现有时候锦园特别成熟懂事,有时候又特别的不谙世事: “只要你有可以出售的牡丹,保证不会有人把你当郡主,眼里只有花。” 锦园:“……”发现这个李驯越来越欠揍。 不理会李驯的调侃,锦园搔首弄姿:“怎么样?我有没有郡主的气派?” 四个人皆沉默。 李驯站起来,拂了拂袖子,抬眼看过去,春桃第一个发觉,捅捅秋菊的腰眼,拉扯罐头: “那个什么,少爷,小姐,你们想吃什么?晚上给你们做啊,你们先聊,我们去准备啦。” 说着拉着两个人往外面走,罐头还很不懂事道:“春桃姐,你拉着我做什么?我还有话想问小姐呢,那皇上到底长得什么样儿……” 随着罐头说话声音消失,门也被从外面关了起来。 李驯弹弹身上没有的灰尘,轻描淡写:“这几个丫鬟选的都不错,聪明伶俐的。” 锦园将自己靠在李驯身上,扶了扶额头,轻叹:“驯儿,我感觉自己在做梦哩,云里雾里的。” 李驯替她按摩,轻轻揉捏,力道刚好,锦园舒服的喟叹:“驯儿,你怎么什么都会?” 在她眼里,李驯简直无所不能。 李驯轻笑,弹了锦园脑门一下:“还不快交代,皇上到底找你何事?” “就知道瞒不过你,”锦园从怀里摸出令牌跟口谕她写的圣旨,一股脑塞给李驯,自己则窝在李驯怀里面不肯出来,“驯儿,往后我便可以一直这般依靠着你了,真好。” 李驯调整姿势让锦园靠的舒服,这边看了眼做工精致的令牌,又拿出那纸张看了一遍,收好递给锦园,默然不语。 “怎么了?”锦园闭着眼睛轻问,手则不安分地执起李驯的手掌细看,宽大修长,纹理分明,关节处有薄茧,那是握剑久了导致。 李驯的手掌很宽厚很温暖,锦园玩的舍不得放开。 “我知道,你觉得这样很危险,可那皇帝也不知道怎么就看上了我,非得我这么做,否则,就不准你我成亲,呜呜……我这可都是为了我们做的牺牲,驯儿,你可要好好地补偿我。” 原本还说的一本正经,说着说着就撒娇起来,李驯彻底没了心思,只觉得手心里面痒痒的挠人心。 “锦园想我怎么补偿?嗯?!” 这孩子,说话声音这么撩人做什么? 锦园拿李驯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感受粗糙的质感,仰头看李驯,正好瞧见李驯的眼里自己的倒影,这才发觉两个人离的很近,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锦园还没反应过来,李驯低头就是一吻,随即抬头,望着锦园笑的得意。 “你……你偷袭我。” 李驯嘴角笑意扩大,还没反应过来,锦园起身坐下来搂住李驯脖颈吻住李驯的薄唇。 “……” 这丫头,这么爱记仇,不过,他喜欢。 房间里温情脉脉,两个人感受彼此的爱意,置天地与不顾。 临回去前,李驯还是忍不住嘱咐:“皇上教你怎么做,你便怎么做,如今已是没得选择,若是有什么事,及时告诉我,我会替你想办法,这事儿你可要藏好,万万不可告诉其他人,就是春桃她们也不可以,倒不是全然不信他们,只是她们不知道此事,与她们而言却是最安全的。” 第408章 武后的过去 第408章 武后的过去 锦园点头:“我省得,你自去。” 李驯这才不放心的走了。 锦园找好地方藏起那封秘密的圣旨跟令牌,这才倒去床铺睡觉,深浓的睡意袭来,锦园不多会儿便睡着。 第二日锦园获封和郡主,并赐婚李驯的事情全京城皆知,婚期就定在小年前。 冬日里万物伏冬,满载秋日的收获,正是大办宴席的好时候。 宁王站在御书房,很是不解:“皇上,微臣不解,您若是爱才,赐婚便是,何必还要封一个和郡主的名号给她?她一个乡野女子,当得起么?” 武后将毛笔放下,让太监拿了展开给宁王看:“宁王觉得这诗如何?” 宁王抬头一看,正是那日公开招婿,李驯所作咏牡丹: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 惟有牡丹真国色,开花时节动京城。” 宁王不解其意,敷衍道:“诗是好诗,只是有些流于表面,浮夸了些。” 武后摇头,涂满丹蔻的手搭在唇边轻咳,意味不明:“你说错了,这首诗当真道出了朕的心声,在朕心里,牡丹便是这模样,只是,朕思虑多年,也未作出这般好诗出来,到底差了半分天分在此。” 宁王拜下:“皇上过谦了,这小子就是投机取巧,知道皇上喜欢牡丹,便夸赞一番,夸赞的比旁人更加好听一点罢了。” “放肆,”武后一拍龙案,声音威严,不怒自威,“朕夸这诗好,尔竟一句句反驳,尔是觉得朕年纪渐长,品诗的眼光都差了么?” 宁王跪下磕头:“微臣该死,微臣该死,微臣并未有冒犯的意思,只是想不明白,觉得李驯当不得如此大的赞誉罢了。” “朕说当的就是当的,还轮不到你来决定。” 武后叫人撤下那诗,睨了眼底下跪着的宁王:“起来吧。” 宁王起身站立一旁,不敢多说什么。 武后看着宁王:“宁王觉得朕做任何决定都需知会与你知道么?” 宁王吓的差点又跪下:“自然不是。” “莫要跪了,朕知道宁王忧心朕,可他们不过乡野出身,有什么值得害怕的?至于封和郡主,自然有朕的打算,宁王只管将你那女儿嫁了,速速回去封地才是。” “是,微臣遵旨。” 武后摆摆手,直不欲与宁王多说。 宁王告退,出了宫门,摊开手心看,里面有一层细密的薄汗,想起合宗在位,他虽然日日担心被猜忌,可到底兄弟情分在此,有些底气支撑,加之合宗脾性好,对兄弟姊妹多有情谊,亲王公主相处还算融洽。 可自合宗驾崩,武后掌权,一切都变了,这个女人口腹蜜剑,一副好皮囊下,随时出来一把剑将你拦腰截断。 前太子暴毙便是如此,不过是在朝廷上直谏了一回,便暴毙在太子府,由十二皇子,当时只十四岁的武传焰做了太子,长居太子府。 他好歹还有封地可以躲躲,太子只怕活的比自己还要战战兢兢。 明明就是个女人,怎么气派跟威严比男子更甚?难道天意教她做了皇帝? “哼,不过是浣衣局出来的洗衣女,竟然号令天下男子,也不想想自己的出身有多低贱。”宁王愤愤不平道,可到底忌讳别人听见,令下人匆匆打马离开。 要说他那个闺女可真是不让人省心,偏偏中意那个李驯,今日便是听说武后赐婚李驯跟宋锦园,催他来让武后收回成命,那武后连听都没听他说一句,直接结束这个话题。 想到武晴在家听到这个消息大闹的模样,宁王就头疼。 到底是宠坏了。 不过这一次他想多余了,武晴此时根本不在家,而是扮了男装就出门去了,目的自然是找李驯。 “爹爹久不归家,只怕还得跟皇上周旋半日,我先自去寻那李公子。” 丫鬟绿竹穿着一身小厮的衣服,脸上尽是担忧:“郡主啊,这样贸然出去,不打招呼妥不妥啊?” “有什么妥不妥的?本郡主出门,什么时候跟父王打过招呼?” 绿竹一想也是这么回事,武晴郡主自小受宠,虽是庶出,可宁王只这一个女儿,并无其他所出,是以从小极是宠爱,有求必应,养成了这嚣张跋扈的性子,私自出府对武晴来说,就跟喝水吃饭这么简单。 很快,两个人就路过“天上人间酒楼”,武晴退回去一看:“这就是那个被赐婚的女子开的酒楼?看这规模跟赵氏的‘福记’没办法比嘛。” 绿竹跟在身后追上来:“郡,少爷,我们要不要进去?” 武晴轻哼:“本……少爷原本是打算寻了李公子快些把事情说了,只不过,既然来到了这里,那便进去会会也无妨。” 不过今天武晴扑了个空,锦园趁着天气尚好,去采购缝制冬衣的布料棉絮之类,打算给酒楼所有员工缝制统一棉服做工作服,也算福利之一,当然,顺带给李驯也裁衣。 武晴喊来老板,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女子,往身后张望,没有其他人,武晴不满:“你们真正的老板呢?”说着忍着打人的冲动,违心说道,“就是那位名动京城的牡丹培育师——宋锦园,在哪里?” 春桃拿团扇遮脸娇羞笑笑:“这位公子,我家小姐今日需得出去购置些物品,或是来的晚了些,公子许是慕名而来,恐怕今日不定见得到,若是公子有什么想吃的,只管点来,咱们酒楼的菜品新鲜着呢,保证公子吃了,就想不起来什么小娘子小姐姐的啦。” 不得不说,这春桃跟着锦园倒是学了不少场面话,说的头头是道,加之春桃长相不俗,每日为了应付客人打扮得体,眉目流转,自有一股风情。 武晴一听锦园不在,好生无趣,她抬眼看了一圈酒楼里面挂着的木牌,上面的菜色看着就惑人口舌生津,可她今日一点想要品尝的心思都没。 “真是无趣,既然宋小娘子不在,那边走了,绿竹,走。”说着抬脚便走。 春桃笑着将人送去门外,还热情吆喝: “公子,有空常来哦。” 两个人却是没回头,径自去了。 春桃走去算账的秋菊那里,左右看看,神秘道:“刚刚那男子,我觉得很眼熟。” 第409章 逛街 第409章 逛街 “不就是武晴郡主么?有什么熟不熟的?” 春桃咋舌:“你竟然早就认出来了?” “很难认么?”秋菊啪啪地打算盘,头也不抬,“她在南城就曾经陷害我家小姐多次,哼,我才忘不掉她呢。” 这倒也是。 春桃道:“那她跑来找我们小姐却是为何?” “什么?”秋菊抬头,“虽然猜不出她的想法,可总是感觉不妙,春桃,你别在这里了,这里有我跟罐头,还有这些伙计就够了,你速速去寻小姐,将这个消息告诉她知道,若是还有得空,也去通知少爷一声。” 春桃点头,急急出门而去,秋菊秀眉微蹙,捏着毛笔记下新账。 锦园今日约了赵胧月一起出的门,如今她是郡主,加之原本就有的牡丹培育师的身份,赵氏家主虽然死了赵旋娶她的心,可能结交上也是不错,自然应允。 两个人一路逛来,苏钰跟在身后帮忙拎东西,逛的实在是惬意。 “你家大哥呢?” 赵胧月望了眼身后的苏钰,撇嘴:“他哪里那么多空?他去巡视京城的店铺了。” 苏钰在身后抢话:“这几日有新的罐头订单送于南城,赵家主事的意思,让你尽快在京城这边寻个地方,多雇些人做罐头,他们总是不够卖。” 锦园点头:“正好我也有此想法,不如今日去寻寻看可有好地方合适?” “当真?”苏钰跟上来,惊喜道。 锦园狡黠一笑:“自然不是,南城那些就够了,太多了无法保证质量,而且卖的太多反而体现不出珍贵,如今一旬就产出一万罐,梁大娘那边已经将隔壁村子的人都找来的了,足够应付,倘若真的在京城这边找地方生产,必定也是开发别的品种,而不是只卖那些,总有审美疲劳的时候。” 苏钰摇头赞叹:“锦园妹子,我一直都觉得自愧不如,在你面前,就算主事,这想法也跟不上你啊。” 锦园摆手:“可别这么说,我这么年轻,哪里及得上赵家主事?莫要折煞了我,我不过是误打误撞,主要有赵氏支援,才能挣这么些钱,说来赵氏还是我宋锦园的恩人,不然哪里来的钱供养驯儿参加科举?” 赵胧月搭在锦园肩膀上:“好啦,听你们说话可真无趣,就不要互相邀功好吧,这不就是互惠互利的事么?其他我不管,反正锦园师傅是我的师傅,这可是我赵胧月认一辈子的事情。” 苏钰道:“你们等我下,我去将这些东西放在赵氏的分店里面,去去就来。” 说着就跑没了影子,锦园跟赵胧月也不敢走远,就在一旁的铺子旁随意挑选。 隔壁铺子卖的水盆羊肉,羊肉味飘出去老远,锦园往那边瞧了瞧,店铺后面巷子里摆着木盆,有人正蹲着洗碗洗筷子等,那个人抬手擦脸上被溅起的水,破棉袄里露出一截雪白的藕臂。 锦园心头一跳,再细细瞧去,那人低下头去,背对着她继续洗碗。 “怎么了?锦园?”赵胧月好奇道。 锦园摇头:“没什么?看看苏钰大哥来了没有?” 正好苏钰寻来,三个人雇了马车出城寻去了。 好在锦园在的东市离郊区也不远,出了城门一番寻找,未有找到何心意的,三个人一看快酉时三刻,赶紧驱车回了城,一路往苏钰放东西的赵氏分店而去,拿了东西这才回去酒楼。 是以锦园回去之前,半分不知武晴来找过她。 那武晴去了哪里? 她自然是先去了状元府,可状元府大门紧闭,敲了许久也无人来开,料是不在家了。 武晴很是失望,今日出来寻谁谁不在,难道是出门没看黄历? 正想着离去改日再来,那李驯从万年县回来了,他这几日刚去赴任,原先的县令去往外地升官了。 因为新到任,旧事新事加一起,他忙的很,原本顾承徽该是万年县的主薄,可隔壁东市那边的长安县县令年岁到了请辞,武后着吏部将顾承徽派去长安县做县令去了,这职位比主薄高,顾承徽自然愿意。 这其实也是武后对他们的考察之意,不下最底层,怎么了解民生?说起来武后还是很有治国之道,虽然夺权之路手段残忍了些,可与百姓而言,与他们有利便是明君。 所以,原本万年县县令将原主薄带走了,这下子就出现空缺,李驯自然忙的焦头烂额,心里不由得想起了范综。 这时候回家是找寻前一夜拿回家的资料,抬头便见一女子扮着男装带着同样小厮装扮的丫鬟拦住了他的去路。 李驯拱手作揖,随后便从武晴身旁擦身过去。 “李公子,留步。”武晴没料到李驯看到自己竟然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她明明今日早晨细细化了妆面,虽说梳的男子发髻,可武朝本就允许女子穿男装,可也不影响女子的美呀。 她就很美,继承了她爹她娘的好处长的。 李驯扭头看她一眼,脸上微微浮现不耐:“小姐寻我何事?” 武晴挑眉,得意道:“本……你可知我是谁?” “小生不知你是谁,可也不想知道,小生还有事,请便。”李驯说完就开门进去了。 武晴跟着进去一看,房子虽然赏赐的不小,可里面陈设也太简陋了吧?而且,一个丫鬟仆从都见不到,这真的是状元府? “喂,你家也太破旧了,怎么也没买个丫鬟仆从什么的?”武晴嫌弃的很。 李驯从房里出来,东西拿在手里,瞧了眼武晴:“都是些身外之物,我一个人照顾自己便可,何必劳烦别人?” 武晴瞪大了眼睛,显然她无法理解:“我从小就是乳娘养大,身边一直都丫鬟仆从,这不是正常的么?你是状元,就该有人伺候你呀。” 李驯走过来,自贬自己道:“我本就出身于山野,比不得您大户人家出身,道不同不相为谋,还请让开。” 武晴倔强道:“我不,本郡主好不容易出来寻你,你怎么还赶我走?” 第410章 找上门来 第410章 找上门来 李驯站在门口:“出来!” 那武晴好不恼火,可到底还是出来了,她朝李驯挤出一抹笑来,自认为很好看: “李公子,本郡主中意你,你退了与那宋锦园的婚约,我便央求父王去皇上那里赐婚,本郡主可是天生贵胄,那宋锦园是冒牌,你选我才是最合适的。” 李驯落锁,看也不看武晴,抬脚就走。 武晴追上来:“喂,李公子,本郡主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李驯目不斜视:“皇上下令赐婚,万不敢不从,还请这位郡主回去,不要对在下继续生出不好的想法来。” “你……”武晴不服,“不过是一纸赐婚,只要我父王去求皇上,即刻就能收回成命。” 李驯停步,看向武晴:“你是宁王的女儿?” 自合宗驾崩,整个武朝只剩下宁王一脉没有断绝,其他尽数被武后赐死或者谋害,眼前这名女子自称“郡主”,不是宁王家唯一的女儿武晴却又是谁? 武晴一双美目瞪的溜圆:“你见过我?认识我?竟然知道本郡主?” 李驯摇头:“不认识,不过是原先在南城早就听闻晴郡主的美名,故而耳熟罢了。” “呵呵呵,那是,我武晴郡主的美名的确广为传播,”武晴不顾身边绿竹的暗示,往前一步道,“那就好说了,既然你知道我是武朝唯一正统的郡主,你娶了我,我嫁与你,本就是绝配,你要娶那个寡妇,我不允许。” 要不是看在武晴是郡主不好得罪的面子上,李驯早就拂袖而去,哪里还废话这许多:“诚然,郡主允不允许似乎并不重要,皇上允许即可。” 说着李驯再不更武晴啰嗦,拱手微微作揖边走:“在下还有要事,晴郡主若是要逛街,这个时辰西市跟东市都有开放,武晴郡主还请便,恕在下公务在身,无法相陪。” “你……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忤逆本郡主?!”武晴气恨交加,可李驯越是如此,她便越是难以割舍,见李驯背对着她,对她的话置若罔闻,恼恨地双脚直跺,指挥绿竹: “去,给我拦下他。” 绿竹哪有那个胆子:“他可是当朝状元。” “啪!”绿竹脸上落下一个掌印,耳边是武晴气急败坏的声音:“我还是你主子呢,我让你去拦,你就去拦,废话什么?别忘了你可是宁王府的丫鬟。” 绿竹底气足了些,小跑上前拦在李驯前面,李驯直接伸手将绿竹衣领提起反手甩出去,背对着武晴道: “郡主请自重,武朝虽然允许女子自由择婿,可也没让你当街抢人,还望郡主莫要忘了律法典籍,好好学学怎么做人。” 说着上马扬鞭而去。 望着李驯潇洒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武晴又恼又迷恋:“该死的李驯,你等着,我定让你专心娶了我,以我为尊。” 那双美目再不复在李驯跟前的无辜单纯,盛满了不知名的情绪。 绿竹从地上艰难爬起,有些畏惧此时的武晴,抖着嗓音上前道:“郡主?!” “回府!” 说罢也上马离去,可怜绿竹受了伤一路小跑跟随,差点小命都丢了。 锦园回去后听说了武晴郡主来寻人的事情,料想跟李驯有关,武晴也回京城了,这京城可真热闹啊。 “下次来,也推说我不在。” 春桃不解:“为何说谎?她若是有什么心思,也不敢在酒楼撒野吧?” 锦园摇头:“能不起冲突尽量不起冲突吧,驯儿刚上任,还是小心为妙。” 跟武晴作对就是跟皇家作对,搞不好就上升到政权争斗。 春桃她们了然点头:“还是小姐考虑的周到。” 恰好苏钰将购买的物品都搬进去后院,此时饭点还没到,几个人跟着去了后院看,罐头年纪小,首先哭起来: “小姐对我们太好了,还没入冬,冬衣却已经开始给我们准备起来。” 春桃秋菊也感动的说不出话来,秋菊点了点数量:“这是给酒楼所有人准备了一份么?” 锦园笑弯了眼睛:“自然是人手一份,不,两份,让大家换着穿,大家除了上酒楼做事穿,其他时候都能穿,也算犒劳大家这段时间的辛苦跟努力。” 外面那些伙计挤在门口听到,都拍掌叫好: “谢谢老板娘。” “谢谢小娘子。” “老板娘,往后我们会更加努力做事,绝对不辜负老板娘的心意。” 锦园摆摆手:“咱们能在一起共事就是缘分,无需如此客气,私心说,其实我做这些也有自己的目的,大家上班时候穿着统一,上面印上咱们酒楼的招牌,看着也体面。” 其实这是锦园让大家不要太有负担,故意这么说。 “大家都听到了吧?咱们小姐再多的私心,也是自己掏钱给我们裁的衣裳,别家酒楼还没开过如此先例,就是赵氏的‘福记酒楼’统一服装也是从工钱里面扣,所以大家不要占了便宜就忘了本,往后尽心尽力做事,有那么想浑水摸鱼的,发现了一律不录用。” “知道了,掌柜的。”大家平日都这么称呼春桃。 春桃性格外向,不似秋菊内敛,的确适合做这个大堂经理的职务。 说完话,春桃回身看到赵胧月,讪笑几声:“赵小姐,刚刚……” 赵胧月友好笑笑:“没关系,你说的也有道理,就算我大哥我爹知道了,也未必愿意这么做,在他们眼里,下人就是下人,主子就是主子,主子不可以对下人太好,这是亘古不变的规矩。” 苏钰点头,笑着朝锦园道:“没想到,你的下人跟着你都变得与时俱进了很多,你这发掘才干的能力可谓一绝。” 锦园胡乱笑道:“可别取笑我了,我这就是赶鸭子上架,当初驯儿入了监牢,我则急着营救,没得空打理酒楼,这才推了春桃出去,全当做是自家人好用,没想这么多,这也是我家春桃悟性高,人聪明。” 一顿夸的春桃心里乐滋滋的,比喝了蜜糖还甜。 “好啦,快上二楼去,吃了饭再走,”锦园说着看向赵胧月,“今儿个你不准做饭,就安静做个大家闺秀,坐在楼上包房等吃的便可。” 赵胧月眼馋的很,摇晃锦园的胳膊:“你就让我去做饭吧,我想做。” 第411章 给李驯送饭 第411章 给李驯送饭 “你这丫头,真是拿你没办法,我可受不得你这般软语说话。” 赵胧月一看明白了,拉着罐头的手就往后厨走,身后苏钰跟上来,不放心地嘱咐: “莫要弄脏了衣裳,去换了衣裳再做,这里是帕子,你拿了包头发。” 赵胧月转身换衣服,柳眉拧成麻花:“苏大哥,你怎得从南城回来了,尤为啰嗦。” 苏钰无奈苦笑:“干爹嘱咐了我,我若是不用心怎么交代?” 干爹养育了他,自然干爹的话不能忤逆。 锦园也跟着换了衣裳钻进去后厨,不多时做了几道快手的菜放进食盒里面,出门坐上马车,苏钰跟出来: “锦园妹子,快用膳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锦园笑的甜蜜:“我去西市那边县衙看看,驯儿该是忙的没空用饭。” 原来如此。 苏钰跨步上来,冲赶马车的小二道:“你去忙吧,我来。” 锦园惊奇:“咦?你不等胧月做饭吃么?” “噗,这会儿客人陆续进来了,胧月一时半会儿顾不上我,我等与你回来一道吃,不急这会儿。” “况且,我也想去看看李兄都在忙些什么,我是这一生难入仕了。”说着眼底都是向往,只要是男子,都想或许功名光耀一生吧。 锦园没再反对,由着苏钰驾马车去了西市的县衙,得亏有苏钰,锦园可是半天也不认识这些路,她目前也只在东市晃悠的多,西市还不曾来。 谁让京城太大,为了方便管理还得设两个县衙,人口更是达到百万以上,就算放在现代社会,也不算小了。 锦园提着食盒被拦在门外,苏钰上前一步,拱手有礼道: “这位小哥,在下与这位小姐欲来找寻新上任的县令大人,可否通报一声?” 那守门的低头瞧一眼两个人,见两个人穿的都还算体面,脸色倒是和缓不少:“你们找县令大人有何事?” 苏钰指了指锦园:“这位是……” “锦园?!苏钰?!” 李驯站在门里,见到锦园,快速走来,冲门卫道:“这是本官未婚妻,这位是本官好友,往后他二位来这儿寻我,只管放进来便是。” 说着思索片刻,接着道,“你做的很好,县衙重地,决不能随意放人进来,本官会奖赏你的。” 门卫拱手抱拳:“谢大人,这是小人指责。”说着让开,将两个人放进去。 将两人让进去,李驯就要回去案桌前整理材料,被锦园拉住:“驯儿,已是用膳时分,我特意送来,再不吃可就凉了。” 李驯一听,只得歇了,这边苏钰帮着摆好了碗筷,李驯让道:“苏兄请坐。” 苏钰也不客气,三个人一起坐下,李驯却只管锦园碗里夹菜,锦园吓得不轻,又将菜都夹回去,瞧李驯不愉,赶忙解释:“刚刚来之前,我在酒楼后厨吃过一点,还吃了两块桂花糕,这会儿肚里甜腻的很,什么也吃不下。” 苏钰轻道:“其实,我也吃了两块桂花糕,此时也腹中不甚饥饿,怕李贤弟一个人吃无趣,便陪着一起,李贤弟无需客气,自行用膳便是。” 李驯望着丰富的菜色:“你们莫不是框我?我一人怎生吃的完?” 锦园举着小手发誓:“骗你作甚?你还不了解我么?我是那忍得住不吃的人?” 这倒也是。 “那也要少吃一点,不然看着我吃,我怎么吃的下?”李驯说着朝苏钰道,“苏兄也是,莫不然我便也不吃,也不要被你们看着吃。” 苏钰无奈点头:“李驯兄弟,到底是拗不过你啊。” 三个人这才拿起筷子吃起来,锦园关心道:“是不是很忙?怎么你饭都想不起来吃?” 李驯点头,手下筷子不停:“好吃,最近刚上任,是繁忙了点,加之这里缺少主薄,顾承徽那小子就好过多了,原先的主薄还留任,县衙一切事宜都有人提点留意。” “主薄?这儿没有主薄?” 此时苏钰开口:“原先的县令去外地述职,带走了主薄,这是被允许的,一般用惯了主薄,有时候不愿意轻易换人,但凡能带走的,必定不会手软。” 这倒是人之常情。 “那朝廷也不派人来么?职位空缺,就这么放着?”锦园又夹了一筷子鸡丁给李驯,李驯虽推说不饿,可一旦开始吃,就没停下来过,也是饿极,锦园心疼的很。 李驯忙着吃没空回嘴,苏钰解答:“朝廷派人也得派合适的人来,之前有传言想派陆明过来,可人家不仅是探花,也是皇上的娘家一脉,怎么肯屈就小小主薄?听说陆家人跑去皇上那递折子,要求让陆明做别的官去了。” “陆明,陆林,他们都是陆家的?” 苏钰点头:“他们都是陆家子弟里面比较出类拔萃的,陆林大人如今高居京兆尹官位,又无甚大过错,只怕来年就要加官进爵了。” “无甚过错就能加官进爵?”锦园觉得着升官原因也太牵强了吧? “自然不是,”苏钰道,“只不过他们是陆家的子弟,自然有优待。” 这么直白,锦园自然听懂了:“皇上不是任人唯贤么?怎么还会搞这种家族式的党派之争?” 李驯吃的差不多了,喝下一碗鸡汤,顺了顺脏腑,心里不由得暖暖的,抢着回答锦园的提问: “是个人都需要靠山,皇上不扶持自己的娘家,难道扶持武姓皇族么?武姓的人恨不能推翻了她,又有谁能支持她?而其他朝臣皆难与她一条心,随时可能被判走入相反的阵营,她又何必费心去拉拢?说来说去,只有陆家人不会被判她,因为他们是一个血脉,利益相互依存。” 这些锦园自然明白,可心里到底对皇上多了分失望:“但愿这样真的可以让朝廷平衡。”只要百姓四海平安,她倒是不强求皇上无私大公。 “对了,李驯兄弟,你如今可有合适的人选?其实可以跟上级推荐主薄名单,主薄非正式官职,对功名要求不是很高,真做的好了,未来还很有前景。” 第412章 心有疑虑 第412章 心有疑虑 苏钰这么一提醒,李驯脑海里又闪出那道影子来:“有倒是有,范综,我便觉得很好,况且他曾有功名,只是受我当初投毒案牵连,一直未有拜官入仕。” 说起范综,苏钰还是很有印象的:“那个人不错,我也觉得可行,你那投毒案,赵武县令不是帮你平反了么?范综自然也沉冤昭雪,不若你试试看,兴许是个机会。” 李驯点头:“今日我回去便休书一封过去,再写折子递上去,这么算下来,得到吏部同意还需一段时间,至少也得年后了。” “那这段时间,岂不是都是你在忙?”锦园关心的依旧是这个问题。 李驯点头起身,脸色正经严肃:“我先去忙,锦园,辛苦你收拾一番,回去我们再叙话。” 锦园点头,随即叫住李驯,从食盒最底层拿出一个扁平的罐子来,递给李驯,温言温语:“这是我给你的县衙同仁做的一些糕点,你叫人分给他们吃,我跟苏大哥先走一步。” 李驯接过来,只想拥锦园入怀,锦园快速收拾好,对李驯笑笑,跟着苏钰出门。 李驯满眼舍不得,目送他们离开,心里定了定,无论如何得快点忙完,他要尽快娶了锦园回来,一日都等不及了。 叫来人将糕点分下去,李驯又即可投入工作中不分日夜,忘了告诉锦园遇到武晴的事情。 却是锦园他们前脚刚走不久,就有人来击鼓鸣冤,说是家里夫人失踪,求县令大人做主。 李驯放了手里文书整理官帽升堂,处理这起紧急事务。 那边锦园跟苏钰已经穿过西市入了东市,锦园也对京城排布发出来自灵魂的赞美: “这样的城区设置,便是放在我们那里,也不仁多让啊。” 说着想起来前不久下雨的事情, “尤其这给排水系统做的,简直完美,后人怕是还没这时候做的完善。” 想想每年发大水,很多城市都被淹没,可她来到京城这么久,不管多大风多大雨,哪怕暴雨砸在身上生疼,几天几夜不停歇,道路上都没有积水,实在厉害,厉害啊。 “京城自武朝开朝以来,经历好几代君王,一代代积累才做到今日这地步,聚集的都是全国最有名的工匠,自然无可比拟。” 苏钰说起来也满载自豪感,他在此京城长大,自然带着别样的情感。 锦园掀开车帘凑到苏钰跟前朝外面张望,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锦园“呀”了一声,苏钰急道: “锦园妹子这是怎么了?是我驾车太快?可有摔着你了?” 锦园摇头:“没,我可能眼花,竟然又碰到那个人。” “哪个人?” 锦园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嘱咐苏钰:“不若我们去市场转转,我想买些莲子龙眼干回去。” 苏钰打马转了个方向。 …… 只要锦园得空,都会亲自给李驯送饭,李驯就算忙的脚不沾地,见到锦园在那等待,也停了脚过来吃几口。 自然,遇到休息日,她会带着春桃她们一块儿来送饭,给县衙其他人也做好了饭菜送来分给他们吃。 只是“天上人间酒楼”都是半个月一轮休,那些县衙同仁想要吃到锦园她们做的饭菜,都得翘着脑袋盼半个月。 “县令大人,能不能让未来县令夫人把送餐时间改了?一旬送一次可好?” 终于有人不怕死,看李驯一直温温雅雅的好说话,竟然跑来留着口水进言。 李驯眼皮掀起:“七天一次可好?” “好,好,太好了,县令大人真……” “真什么?”李驯将毛笔向前,在那人脸颊上涂一笔,一本正经道,“想得美,案子还没破,成日里想着这些吃食,小心半个月都没了。” 不够私心还是对这些人称呼锦园为“未来县令夫人”很是受用。 “别啊,县令大人,小的们知错啦,半个月就半个月吧,多等几日就有了。” 说着还很是想念地砸吧嘴。 李驯哭笑不得:“倒是把你们的嘴巴养叼了,如今还挑拣上了。” 那衙役正待说什么,李驯喝止:“如今那名妇人失踪案还未破,你们成日惦记一日三餐,可把百姓安危放在眼里?你们可知你们的俸禄皆来自百姓赋税,怎么能懈怠公务,忘记自己职责?” 那衙役直觉自己错了,赶紧拜下认错:“县令大人莫要生气,那女子想来是在回乡途中被人拘走,如今翻遍西市都遍寻不到,东市那边也传来消息尚未寻到人,想来怕是被什么心存不良之人拐去了外地,做了那中间收利的生意,卖给大户人家为妾也未为可知,那报官的郎君不是也说了,他家娘子生的美丽非常,偏生一个人走路回娘家,唉。” 李驯点头,这是他入职后办的第一个大案,他自然想办的尽善尽美一些,作为给锦园新婚的礼物。 “你刚刚说什么?” “一个人走路回娘家。” “前面那句。” 衙役不解:“生的美丽非常。” “再往前!” “……” “被心存不良之人拐去了外地。” “对,就是这句,”李驯让衙役起身,“此间不良帅呢?怎么没见他来跟我述职?” “不良帅?”衙役被李驯点拨,立时拍掌想起来,“你说赵一枚?” 李驯点头:“东市那边,想来顾承徽也不知道找长安县不良帅帮忙,若不是偶尔穿街走巷听闻,差点忘了这么号厉害人物。” “这赵一枚,县令大人倒是如何来的这名称?” “如何?” “呵呵呵,传闻赵一枚当年去三曲,不论入的谁家楼阁,都只需付一枚铜钱便可,故而久之便成为‘一枚’。” “他去三曲?” 衙役点头,看在锦园送的那么多好吃的上面,简直知无不言:“别看赵一枚只是个不良帅,可他从不去一曲,二曲,去的都是三曲这等高档地方,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使得什么法术,那些三曲的妓子平日都高贵地难以近身,对赵一枚却欢迎的很。” 李驯却不关心这个,他道:“那东市那边的不良帅又是谁?” 第413章 不良帅 第413章 不良帅 “晁大胡子,比赵一枚年长,做不良帅已久,他就更难寻到,有的那位新上任的县令头疼的了。” 李驯缓过劲来:“我道是上任这么许久,也不见不良帅来相见,却原来是给本官出了一道题,让本官自己寻,寻来便是不良帅,寻不来,往后便是自由人,呵呵,当真十分有个性。” 这不良人,官府征用有恶迹者充任侦缉逮捕的小吏,称为‘不良’,其统管者称‘不良帅’,乃是武朝兼容并蓄风气之提现,提现博大胸怀。 不良帅与京城的地痞无赖以及地下势力相熟,同时掌管官府在京城安插的眼线以及他自己的线人,可以说他对京城的了解比之其他人高的多。 可正是因为这个出身,不管是不良人还是不良帅,多不服管教,不良人只听从不良帅一人管辖,其他谁人下令,也难让不良人行动。 这次这个赵一枚就是给李驯一个下马威,市井之气,地痞作风,半分没改。 衙役呵呵干笑几声:“其实上一任县令大人也是如此,这个赵一枚行事如此,谁也没得奈何。” “他既然敢如此做,自然有这个本事,这万年县底下势力繁多,线人又多是他一手掌控,我等办案查案寻人都得仰仗与他,只能依了他了。” “你与我说说,上一任县令是如何寻到的他?”李驯来了兴致,听闻上一任万年县县令有些手段,任期内表现突出,才得以晋升。 “这个嘛,小的也不是很了解,小的来的晚,不过听闻那县令比较简单粗暴,直接让人绑了赵一枚的家人,逼他出来献身。” 嗯? 李驯遗憾道:“我原本想的也是这个办法,如今看来却是不好用了。” 衙役一脸懵,讪笑道:“大概,也许,可能不太管用了吧。” 李驯点头,从法案上抽出一张纸:“你叫几个人,再去那妇人娘家搜寻一番,多问问,看有没有线索。” “大人,不找不良帅么?”衙役诧异道,他见李驯问的如此详细,对不良帅又很感兴趣,还以为要即可差遣他们去寻那不良帅赵一枚呢。 李驯摇头:“你们若是能轻易找到他,也不用等到今日我主动想起来此人,不急,我想个对策,你们自去。” 衙役领了搜查文书,去衙皂房叫了几个衙役骑上快马去往那妇人的娘家。 李驯则去往花厅院的西厢房换了寻常衣服出了门,去往报官郎君家里。 才到得正门,便听到那郎君哭声传来,李驯正了正衣帽,还是打门进去了。 郎君一看是李驯,自然认得,当下便拜,被李驯扶起,那郎君道: “该说的,小的都说完了,只不知县令大人何时寻到我家夫人,两夫人还与我。” 说着又摸下泪来,瞧着双眼已经哭的红肿,李驯不忍道:“想必郎君平日与夫人关系甚笃,如今丢失,思念更甚,可莫要伤了身子。” 那男子点头,却是颓废道:“若是寻不来,不若白绫一根,随她去了,还要什么好身子?” 李驯皱眉:“本官定竭力为你寻来,莫要此时失了希望。” 那男子只是点头,心里却不是很认同:“都已经半月有余,却还是半分踪迹全无,该如何是好?” 李驯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得换了法子道:“没寻到说明还有希望,倘若已经寻到,那还真有几分危险,有本官在此,你尽管放心。” “我且问你,你把娘家娘子那一日前三天的所有事情都告与我知晓。” 那男子细细回想,说的有一句没一句,李驯自己在脑子里面整理,好歹还算完整。 也就是些寻常的细节,粗粗看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只这些了,大人,莫不是你认为是我家娘子自己要走?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家娘子与我情深义重,断不会弃我而去。” 男子说的笃定,李驯瞧了眼男子平庸的长相,心里面沉了沉:“但愿吧。” 说着告辞自去。 在市场逛了一圈,觉得很是无趣,心里想着若是带着锦园一起必定有趣,锦园又笑又闹的,只看着她便觉得乐趣很多。 这么想着,李驯便逛不下去了,正好腹中饥饿,他往东市平康坊那边走,近日走的多了,竟然发现一条近路。 正一路疾走,李驯却倏然停下脚来,他拐到一边巷子里,果然这里面一伙人正在打斗。 他耳力极好,刚刚便是听见了那细微声音拐了来。 李驯鹰眼微顿,扫视了一圈,多是地痞流氓,正缠斗在一处,李驯正准备出手,肩膀一沉,落下一物,却是猞猁。 猞猁对着李驯就是一顿舔舐,还冲着李驯耳朵“嗷呜”几声。 李驯眉峰差点翘到天上,推开猞猁:“告诉过你了,不要舔我,不要舔我,你偏不听,吃了肉又不漱嘴,知道多臭么?” 猞猁不满地“嗷呜”几声表示抗议。 “好啦,知道啦,事儿办完了就回去吃饭。”虽是口气恶劣了一些,但李驯心里却是甜蜜的,锦园能一直想着自己,自己的家一直在,真好。 一人一猫兀自交流,等察觉不对才发现,那伙人停止了火并,竟然都朝他跟猞猁围拢过来。 “哪里来的竖子,怕是走错道了吧?”来人嘿嘿笑几声,脸上刀疤明显。 李驯拱手抱拳:“这位爷说对了,就是走错了,惊扰了各位,这便离开,你们继续。” 说着转身抬脚就走,被人拦住去路。 为首一人道:“想走?这里岂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 李驯温雅气息犹在,微笑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你,自废双眼,把它留下,我看这猫长得油光水滑,体型颇大,很是喜爱,往后就收了做我宠物,大家说好不好?” 那些手下赶紧应和:“好,老大,这猫看着就独一无二,正好匹配你独一无二的气质。” 李驯依旧温和,拍了拍有些焦躁的猞猁几下,温和道:“这猫认主,怕是给你不了。” 第414章 窄巷遇袭 第414章 窄巷遇袭 “呵呵呵,一介畜生罢了,什么主不主?往后我养了它,我便是它的主,它便只能认我。” 李驯笑了:“那要不然你先试试,看它认不认你做主人?” 为首那人吹起口哨,猞猁岿然不动;另一个为首的人见此嘲笑一番,自己学猫叫召唤猞猁,猞猁依旧连正眼都不瞧他。 “哈哈哈,还说我,你不也是,还学什么猫叫,丢不丢人?” 另一人脸上青紫变幻,忍耐没发作。 李驯轻笑:“都说了,它认主人,你们偏不信。” “老大,要不我先废了他一双眼如何?这人忒多废话。” 为首那人点头:“还不赶紧动手?” 李驯身形未动,嘱咐猞猁:“不可动手,有我在。” 猞猁不满地拿身后对着他脸,不让它上场,那就不给他好脸。 “呵呵呵,自古文人多逞能,我倒要看看,一会儿挖了你双眼,你还猖狂不猖狂。” 一伙人一拥而上,另一伙人作壁上观。 李驯动也未动,那些人却未近的其身分毫,等战局结束,这伙人倒在地上不起。 另一伙人后退几步,那另一为首之人举起手里的横刀,谨慎道:“你是谁?为何在西市从未见过你?哪路英雄?报上名来?” 武朝多游侠,那为首的人以为李驯也是游侠之一,途经此地。 李驯顺顺猞猁的毛发:“都说了不让你动手,就是怕流血,很难清洗,你莫要生气了。”竟然是那人问话理都不理会。 “你这人好生无礼,报上名来,我们做个朋友,往后来了京城西市,只要报上我的名字,便是我兄弟,必然出来好好招待郎君一番。” 那为首之人见了李驯的手段,自然明白自己遇上了高手,说话也客气起来。 “好呀,”李驯恢复原先的温润如玉,好脾气道,“想做朋友随时可以,你们带着他们去县衙报道,备个案,咱们兴许还能做个朋友。” 这……意思让他们自己去投案自首? “开的什么玩笑,这不过是我们自己私斗,县衙还管不到这里来。” 李驯点头,转身便走:“那便没得聊了。” 那为首之人气白了脸:“你到底是何人?” 李驯轻摆手:“你无需知道,回去告诉你的主人,等我。” “……” “我的主人便是我,哪有旁人?” 猞猁回头,冲着那个站着的为首之人龇牙瞪眼,那为首之人心跳如雷,往后便退数步:“那是猫……吗?”怎么眼神充满了杀气。 李驯再不停留,急急赶往“天上人间酒楼”,锦园不在前厅,李驯直接入了后院,在花房里找到锦园,猞猁识趣,在入花房前自己跳下来上了房顶躺好。 “锦园!” 李驯风一般将锦园裹进怀里,感受到锦园的温度,这才好受一点,那种归属感终于得以成全,口中呐喊道, “锦园!” 锦园拿着自制的花锄,对李驯的亲近动作很感无奈:“驯儿,放开。”她还没锄完。 李驯摇头,将脑袋埋在锦园墨发里许久,才依依不舍放开,瞧见锦园手里面还握着花锄,自觉解下锦园的围裙拿过花锄锄草,锦园轻笑: “遇上何事了?奇奇怪怪的。” “无事,这几日没见你,想念的紧。”这几日连着办案整理卷宗,都宿在了县衙后面的花厅院,若不是忙碌的没时间,大概早就忍不住思念跑来了。 锦园心头暖暖,由着李驯锄草,她低头见李驯履鞋扑满灰尘,奇道:“驯儿今日没骑马?” 点头,李驯皱眉道:“那案子一直没破,我心中烦闷,就去了报案男子家里寻访,又出来西市逛了一圈寻找线索,马放在了县衙。” 并没说遇上打斗之事。 “刚上任就遇上大案,京城又大,人又繁杂,街道林立,你也不熟悉,确实难为的很,可有想到办法破案?” 锦园知道难度,若说在南城老家,李驯熟悉,办案自然心里有把握,可京城单单那一百零八坊,就够你查好几年,李驯又是新来的京城,并不熟悉街头巷尾,甚至出了县衙也没个熟识的人,办起案子的确难的很。 李驯将杂草锄尽,放下花锄又抱着锦园不放,将锦园打横抱坐在自己腿上,亲了一口锦园,见锦园一脸不耐,这才刮了她琼鼻笑道:“你呀,就是这么好奇心重,好吧,说与你听也无妨,左右我心里也憋闷。” 说着将那衙役说的不良帅赵一枚的事迹大致陈述了一下,就安静享受跟锦园相处的点滴。 只有跟锦园在一起,他才这般自在,想起这些日子以来锦园对自己的“报复”,如今回忆起来,当真是苦中有甜。 “既然那衙役说了赵一枚爱往三曲中去玩耍,那你也去三曲找嘛,这样不就有可能遇上啦。” 李驯挑起锦园下巴,细细端详锦园,发觉锦园并没有什么不高兴,所以,她是真心建议? “我不爱去。” 锦园挑开李驯的手,眯着眼睛恶狠狠道:“你是不是以前来京城参加科考经常去?” “不曾。” “那你为何不爱去?你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儿,你怎么会知道你不爱去?”锦园连发三问。 李驯就爱看锦园这气鼓鼓小聪明的坏坏样儿,口气不由得软下几分:“就算不去,也从其他同考生的口里大致了解了大概,我李驯从来心中只你一人,去了也无甚意义,何必庸人自扰。” 锦园坏笑道:“算你识趣,不过,去还是可以去的,就算不找那些妓子做什么实际的事,也可以去欣赏一下歌舞嘛,听闻三曲的歌姬舞姬都水准很高,舞蹈歌曲都是一绝,不看实在可惜啊。” 锦园说的眉飞色舞,李驯剑眉却越拢越深:“怎么感觉你比我还想去?” “嘿嘿嘿,被你发现了?”锦园见李驯拆穿自己,倒也没什么害羞的,凑上来亲一口李驯,“我真的好想去看,今晚你带我去吧?好不好?” 李驯摇头:“不去,脂粉味重,有什么好看的,看她们还不如看你。” 锦园一脸黑线,这个李驯怎么这么像直男? 第415章 给皇上做饭 第415章 给皇上做饭 “那你就当做满足我的好奇心,带我去吧,好不好?”锦园就不信,李驯这个武朝的天才直男她就拿不下来。 李驯心里早就如猫爪子挠心,痒痒的想抱起锦园就揉进身体里面去,面上却依旧一本正经: “这个嘛!” “哼,你若不答应陪我去,我就找赵旋,或者顾承徽,他们铁定愿意。”锦园赌气道。 “不准,”李驯照着锦园耳垂就是一口,当然不能下狠口咬,“我带你去。” 锦园得意的笑,想到马上就能去京城最有名的最高级别青楼,心里就欢呼雀跃的很。 却在此时,宫里来人,让锦园进宫。 锦园很是不想去,但想到狼牙族的人如今住在鸿胪寺,离皇宫近,说不定有机会去拜会下,也就认命去了。 进去之前还带了一些自制的糕点罐头小吃放在食盒里一并打包带进去。 “和郡主这次怎么没做了饭菜带来?” 那位同锦园熟悉的宫娥在宫门口迎接锦园,见锦园只提了一个食盒,被守门的门卫检查一番的时候也看到了里面的东西,故而发问。 锦园笑着道:“春花姐姐,饭菜做好了端过来都凉了,不若直接在御膳房做,吃口热乎的,这些糕点放凉了才好吃。” “原来如此,还是和郡主细心。”春花捂嘴笑道。 一面走,锦园一面找寻人少的地方,塞给春花一个小包裹,语气压低:“春花姐姐,这里给你也备了一份,可不要嫌弃哦。” 春花高兴怀里,立即塞进自己的袖口里面,整个人都洋溢着喜悦:“和郡主,这边走。” 说着接过锦园手里的食盒,在前面带路。 锦园笑看空空无也的手,哑然失笑,赶紧跟上去。 她还以为宫娥只喜欢宫外的那些首饰跟香粉之类的,没曾想还喜欢零嘴。 这么想着,锦园把食盒呈上去后,就先去了御膳房。 御膳房的大师傅如今比以前还要客气,招呼大家准备好食材,做好帮厨工作,就凑过来讨教: “和郡主,你教我做的那些菜,怎么皇上一直说味道不太对呢?” 锦园挽起袖子,手下不停:“没有什么不对的,只不过皇上第一口吃的就是我做的,所以吃你做的就感觉不对啦。” 大师傅很是困惑:“那怎么办?” “呵呵呵,”锦园失笑,“大师傅,你其实不用刻意模仿我的菜,你往日擅长什么菜就还做什么菜,皇上也是偶尔解馋才来吃我做的菜,平日里不还是喜欢你做的么?” 大师傅努力回忆一番,好像还真是如此。 “皇上平日里可有挑剔你做菜难吃?除了说你做我的菜的时候难听一点。”锦园决定帮人帮到底,解除大师傅的困惑。 大师傅又是一番努力回忆,摇头:“没有。” “那便是了,皇上以前一直是您负责她的饮食,早就习惯了,所以并不会嫌弃你做的菜不好吃,不过是尝了我做的菜觉得新鲜,你又偏偏学我的菜来做给皇上吃,她自然便挑剔些,有了对比才有挑刺的机会。” “你只要做好自己擅长的菜,不要总是学别人,反而学不像,别到时候邯郸学步,忘了自己原来做的什么菜。” 说的这么直白,那大师傅要是还不明白,她也没什么好办法了。 “我明白了,和郡主聪慧过人,小的佩服,听和郡主如此说,小人明白该怎么做了。” 锦园点头,这个大师傅能做到御膳房主厨的地位,自然不是个傻子。 “来,和郡主,您需要哪些菜,只管告诉我,我给您准备。”大师傅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锦园倒也没客气:“那就麻烦大师傅了哦,把那边的花椒递给我吧。” 大师傅答应一声,做起事来干劲十足,跟锦园刚进来时候的沮丧完全相反。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做好自己的就好了,实在没必要模仿别人。 将做好的汤羹饭菜送给武后的时候,武后正在批阅奏折,闻到饭菜香味,抬头一看是锦园,放下手里的折子挪到一边来坐下,准备吃饭。 锦园递上筷子,身旁宫娥拿银针试毒。 “莫要忌讳,这是必经的流程。”武后还特意给锦园解释一番。 锦园摇头:“锦园省得,皇上凤体安康,小心仔细一些总是好的。” 武后点头,夹起一筷子狮子头入嘴,赞道:“好吃,好吃,这又是你新研制的?” 锦园点头:“这菜味道稍微清淡一些,偏江南口味,主料是猪肉,做成肉丸后在骨汤里翻滚,最后勾芡出锅。” 武后连着吃完一个,放下筷子道:“听你说起来,做菜似乎很简单,但朕年轻时候也尝试过,却是连菜刀都拿捏不好,却是为何?” 锦园心想,你不是最清楚么,面上却低着头敛眉顺目:“术业有专攻,锦园擅长的就是做菜跟种花,皇上擅长的却是治理国家;锦园只拿得起锅铲花锄,皇上拿起的可是整个武朝的黎民百姓,实在不必计较做菜的事情。” “唉,听你这么说,心里是舒坦,可到底有几分遗憾,”武后重新拿起筷子夹鱼肉吃,一面还跟锦园闲聊,“你也坐下吧,陪朕聊聊天,想来文安也快回来了。” 锦园依言坐下,为武后布菜,小心问道:“适才皇上说遗憾,却是为何如此说?” 锦园保证,她说话很温柔,连眼睛都没敢抬起来,动作也很到位,当武后不悦的脸凑到跟前,锦园吓得失手掉了筷子:“皇……皇上……” 跟着起身要跪,被武后扯住袖子:“别跪了,坐下。” 说着叫其他人先出去。 宫娥太监悉数退出去,武后这才叹口气,眉目微微低垂,竟是敛着一丝哀愁。 锦园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 “呵呵呵,想当初,朕一直想做一顿饭给先皇吃,可怎么也做不好,先皇虽然说无碍,朕的心里却很是不好受,先皇,至死也没吃到朕亲手做的一顿饭,若是,若是那天是朕做的饭,许是不一样的结果。” 第416章 细作锦园 第416章 细作锦园 武后说的没头没尾的,锦园自然不知道说的什么,只得安慰道:“先皇爱皇上,疼皇上,才不舍得皇上洗手作汤羹,人生嘛,总不能事事圆满,留点遗憾,才更加让人挂心。” 武后抬头,那双眼睛犹如浴火后的凤凰神目,威严是威严,就是太吓人了点。 “也许,你说的对,可我总是想事事圆满才好。” 锦园:“……” 她真的没想到,武后在她跟前说这些,这么小女人的一面为什么要展现给她看?她完全没了反应,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吗? 想了想,锦园站起来,拎起一旁火炉上的紫砂壶,笑着福身道:“皇上,锦园为您展示一道新菜,叫沸水白菜。” 武后环视一圈,指了指中间那道聚拢在一起的一小撮白色半透明的菜梆子:“就这个?你是不是忘记调制了?” 锦园神秘笑笑,上前一步,举起紫砂壶,里面的热水沸腾: “皇上闪开一些,锦园要开始表演啦。” 武后笑骂:“一道菜,还表演,卖的什么关子?” 锦园笑而不语,将紫砂壶里面的浓白色开水倒在白菜梆子上,瞬间那聚拢的削成花瓣的白菜开成一朵白莲花,香味也跟着飘出来。 武后顿时眼前一亮,来了兴致:“竟然能开花?这是什么菜?” “沸水白菜呀。” 武后疑惑:“怎么看着刚刚倒出来的是白色的水?” “嗯,这里的沸水自然不是清水,而是十几味顶级食材放在一起熬制很久才熬成的浓汤,这白菜浇上沸水开花,看起来简单,做好了却是一门学问。” 武后早就等不及了,夹起一筷子白菜梆放进嘴里面咀嚼,香浓可口:“味道不错。” 锦园将紫砂壶重新放在火炉上,福身拜下:“锦园只希望皇上开心,皇上开心了,锦园开心,武朝百姓就开心。” 武后哈哈大笑:“你呀你,没曾想,如今文安不在,便只有你来能逗我开心一下了,你这口才如今这般好,是被李驯那厮教的吗?” 锦园有些不好意思:“实不相瞒,这不开了酒楼,每天需要开门做生意,自然不能矜持着,有时候难免多嘴多舌了些,皇上千万莫要怪罪。” 武后摇头:“朕在这宫里,就缺个能说话的人儿,你来了正好,对了,一会儿吃完饭,去看看那几株牡丹。” 锦园点头:“遵命。” 饭菜一撤下,武后却没有立即带锦园去御花园,而是拉着她询问那项任务,锦园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囊,从里面拿出一张叠好的纸张,双手呈给武后,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 武后不语,接过看完,拿去火炉里面烧尽,沉吟道: “这么说,那些官员们还在犹豫是入朕的阵营,还是入太子的阵营?” 锦园回答,声音都颤抖:“是,是这么说的,锦园只是复述,并不知深意。” 武后深深看了眼锦园,挥手:“你自去御花园,朕乏了,需要休息。” 锦园山呼万岁后离去。 武后来到锦园最早呈上来的那一盒糕点跟前,捏起一颗做成树叶形状的绿茶酥,放进嘴里细细品尝: “能把这些简单的食材做的如此精妙,杀之可惜。” 举武朝上下,谁能想到把茶叶研碎了磨成粉做成糕点?还保留嫩绿的颜色,瞧着就似看到了春天,心情莫名的好。 武朝的厨师,顶天了来个龙井炒虾仁。 还有那些牡丹,举武朝上下谁能培育出来“乌金耀辉”?除了宋锦园。 能把做菜跟培育牡丹做的如此细致入微,做到极致,宋锦园当真是个乡野村妇? 锦园照料好牡丹才发觉正事还没提,赶紧又去找武后禀明想去探望狼牙族故人的想法,武后自然没什么可说的,直接同意了。 锦园出了皇宫就去鸿胪寺找人,鸿胪寺却说那几个狼牙族的来使不在,出去闲逛去了。 扑了个空,锦园只能遗憾回去酒楼,却意外发现左七跟祭师鸣还有蒙熊都在,正坐在后院里面跟李驯闲聊。 “你们怎么来这儿了?害得我在鸿胪寺一顿好找。” 左七扑过来,没到锦园跟前就被李驯半路提起来,左七张牙舞爪:“姐姐,姐姐,有人偷袭我。” 蒙熊早就跳起来拿起大锤子就冲过来要保护左七:“给我放下狼王。” 祭师鸣想要阻止都来不及了。 李驯将左七放下,面对面警告他:“你的锦园姐姐已经有丈夫了,往后你不能随意抱抱亲亲举高高。” 左七不服气道:“锦园姐姐什么时候有的丈夫?我怎么不知道?” 李驯整了整衣袖,一旁祭师鸣扶额长叹:“狼王,他就是和郡主的丈夫。” 左七眨巴眼睛瞧着李驯良久,倏然“噗嗤”一声笑了:“李驯哥哥,你莫不是开玩笑?左左记得没错的话,李驯哥哥是锦园姐姐丈夫的小叔,怎么又成锦园姐姐的丈夫了?” “那是以前,我现在就是她男人,小年即将成婚,还望过来参加婚礼。” 左七看向锦园,眼神无辜,锦园心里不忍,走过来攀住左七的肩膀,嗔怪道:“驯儿,左左还是个孩子,你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李驯心里醋意翻腾:“锦园,他十三岁了。” “嗯?!” “十三岁,在武朝可以娶亲了。” 锦园:“……” “男女有别,往后不要跟别的男子亲近,你是有丈夫的人了。”李驯见锦园还没明白过来,只得出声提醒。 锦园恍惚点头:“可是,左左是我的弟弟呀。”她并不觉得拥抱一下有什么,何况怎么看左七还是个孩子,尤其那眼神,老无辜了。 左七点头附和:“我与锦园姐姐抱一下都不可以了么?锦园姐姐,左左好想你啊。”说着嘟嘴卖萌。 锦园心疼的酥掉了,马上将左七拥在怀里抱着,拍拍他的脑袋安慰:“没关系哦,左左随时可以找姐姐,姐姐随时欢迎左左,不要管李驯哥哥说什么。” 左七乖顺点头:“好,锦园姐姐对我可真好。” “傻左左,我不对你好,对谁好。”锦园一想到左七这么大孩子了,竟然还是痴傻,就无比心疼。 祭师鸣举着国杖,一脸无奈,蒙熊想要说什么,被祭师鸣拦手阻止。 第417章 我几时嫌弃过你 第417章 我几时嫌弃过你 李驯气的脸皮发白,“呼哧呼哧”的直喘气,几次想上前将两个人扯开,都不敢动手,到底忌讳锦园,怕她生气。 锦园抱完了左七,也知道李驯心里生气,只得上前来牵住李驯的手,谆谆教诲:“驯儿,左左至今智慧未开蒙,心智还像个孩子一般,你不要跟他计较。” 这么多人看着,李驯想说不计较,我很大方,可心里明明不是这么想的,他憋的一张脸青紫,最后只甩手,背过锦园,一点也不掺假道: “我便是生气了,但凡有男子靠近你,管他大小高矮,我便生气的心肝都疼,我就这般小气,你若是不喜欢,你也甩不掉我。” 这…… 还以为是多志气的发言,最后还是认怂。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声,李驯知道他们在笑谁,可他对锦园就是这般想法,于是理直气壮接受大家的嘲笑。 锦园很是无奈,哭笑不得上前:“好啦,驯儿,你好歹是万年县县令,这么多人在,莫不要失了身份才是。” 李驯拉过锦园的手紧握:“我便是吃醋了,我是万年县县令,那是在外间,在这儿,我便只是你宋锦园的未婚夫,将来的丈夫,你莫不是要嫌弃我心胸不够开阔,反悔了?” 锦园嘴角抽抽:“驯儿,我几时嫌弃过你。” 李驯一张阴云密布的脸瞬间雨过天晴,拉着锦园的手,示威一般看向一众看客:“锦园不嫌弃我,你们待要怎么看我,我不在意。” 一众看客:“……”真想闭上眼睛睡过去,一县县令,尤其是京城之一的万年县县令,当着大家的面,没皮没脸地撒娇卖萌求恩宠,怎么这么辣眼睛? 瞧李驯看过来的挑衅眼神,左七捏了拳头,哭着上前也要求抱抱,锦园顾忌李驯,委婉拒绝左七: “左左,刚刚姐姐已经抱过你了,轮到李驯哥哥了,好不好?” 左七无辜眼神微眯,一切只是一瞬间:“好,我听姐姐的,左左乖不乖?” 锦园笑着点头,应付道:“乖,乖的很。” 左七这才退回到祭师鸣跟前站好。 李驯得胜了心情好,小样,跟我比脸皮厚,比撒娇,你还嫩点儿。 好在这两个人也知道今日还有客人在,锦园推开李驯,哄道:“驯儿,咱们不是说好了还要去三曲的么?眼看酉时快要过了,该准备准备出发了呀。” 李驯点头,这边祭师鸣上前一步,行了一礼,客气道:“既然和郡主跟李县令还有事,吾等这便告辞。” 锦园拦住:“告辞什么呀?你们晚间用过膳没?” 左七抢着回答:“吃了,吃过了,春桃姐姐跟秋菊姐姐端来的饭菜。” 春桃秋菊点头:“罐头走了一桌好菜招待了狼王一行,少爷作陪。” 点头,锦园感激看着李驯:“驯儿,你辛苦了,百忙之中还得挑出时间帮我招待客人。” “跟我客气什么。” 两个人互动自然,相视一笑间都是默契。 “既然用过膳了,你们可还有别的安排?” 祭师鸣沉吟半晌:“倒是无甚大事,原本便计划若是和郡主得空,便一起在东市逛逛,领略一下这京城风光。” 锦园点头:“既然如此,今日跟着我们一起去三曲逛逛,领略一下京城另一道风光吧,晚间就在三曲住下便是。” 祭师鸣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狼王不可。” 左七任性道:“锦园姐姐说什么便是什么。” 锦园捂嘴笑:“那行,就这么说定了,你们稍事休息,我去用点饭,换身衣服便来。” 说着钻进去后厨,罐头见她过来,掀开火炉上面的陶锅:“锦园姐姐,你做的这个炊具真好用,炖这么久也没去掉几分水分,肉都炖烂了,入口即化。” 锦园点头:“你还没用膳吧。” 罐头挠挠头:“嗯,我在等小姐。” 锦园揉揉罐头的脑袋:“傻姑娘,我们一起吃吧。” 点头,两个人把新鲜蔬菜放进去烫,除却萝卜白菜,锦园还用沙土埋了大蒜做的韭黄跟豆芽,花生芽,李驯早就做了温室给锦园培育菜用,只是后院地方不多,只腾了一间房出来,是以新鲜蔬菜目前只供自己食用,酒楼就是萝卜白菜马铃薯等为主,不过好在锦园训练的罐头一双巧手在,总是能把普通的食材做的有滋有味,加上锦园带着罐头她们自酿的米酒花样繁多,冬日长,不管富贵人家还是寻常百姓都赋闲较多,自然欢喜来这里喝上几口,吃点不一样的美食。 那些青楼妓馆到了冬日更是到了生意的旺季,生意好,客人有时候不满意他们的厨子,就喜好点有外送服务的“天上人间酒楼”的饭菜,不得不说,如今京城里面大家谈论最多的,除了百官轶事便是“天上人间酒楼”,尤其爱好“天上人间酒楼”的火锅,冬日里吃上可真是舒坦,只可惜,只这火锅不做外送,要吃只能进去酒楼吃,就这样大家也没怨言,经常约上三五好友,呼朋唤友就来了。 但是很奇怪的一点,“天上人间酒楼”生意这么好,却一直不开分店,除却南城那一家,便是京城这一家,你在西市想吃一口“天上人间酒楼”的菜,对不起,没有外送那么远的服务,你自己来这儿吃吧。 “你道为何‘天上人间酒楼’的老板至今不开分店?这若是在西市开一家,岂不是挣的更多?” “可不是,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家的菜如此独特好吃,‘福记’根本赶不上。” 这时候有个三十开外的中年人,斯斯文文地举起酒杯,瘦削脸庞,精光小眼,环顾一圈众人: “你们懂的什么?那‘天上人间酒楼’老板娘是傻子么?生意好就着急开分店?若是真在西市开了分店,先不说口碑能不能一如既往的好,假若真的还是保持这个水准,那‘福记’还能像如今这般淡定?到底是赵氏根基深,还是‘天上人间酒楼’的根基深?你们动动脑子。” 第418章 吃一顿跑断腿 第418章 吃一顿跑断腿 “可,赵氏的大公子跟胧月小姐不是传言跟‘天上人间酒楼’的老板娘关系匪浅,怎么会对她下手?” 中年人一个巴掌呼扇过来,不过力道却是不大:“你不傻谁傻?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再说了,如今赵氏还是由赵主事掌权,他们两个当什么事?” 众人纷纷点头,对中年人的言论深信不疑。 “只是,就为了不被打压,委屈自己,守着一家酒楼过日子?” “那么好吃的饭菜,开不到西市来,可真是……吃一顿跑断腿。” 中年人眯眼喝下杯中酒:“放心吧,往后会有的。” “老大,这可是你说的,承你吉言。” 众人纷纷举杯,敬那个中年男子。 珠帘一掀,从外间进来几位弱柳扶风的女子,穿着抹胸长裙外披纱帛,各个画着精致妆容,一阵风来,香风阵阵。 “好极,好极,姐姐们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男子们在中年男子看管下,蠢蠢欲动,却不敢发作。 这边厢,锦园快速吃好了这顿饭,然后进房间换了男装,梳了个道士髻出来,脸上脂粉未施,不过一看就是女子。 武朝女子出门好穿男装,贵族有甚,原本男女差别就大,也就没什么穿了男装就被人错认的事情。 “锦园姐姐这一身可真精神。”左七拍手叫好。 李驯又是一顿飞醋,面上有些不好看,锦园瞧见了,狠狠等他一眼,让他收敛,李驯才不甘不愿撇过头不语。 “这个,老夫就不去了吧。”祭师鸣带头道。 锦园笑眯了眼:“你这身的确惹眼,驯儿,你快快带他去换身衣服,丢了国杖,随意装扮一下。” 祭师鸣一本正经脸:“还是算了,老夫去了不合适。” 锦园瞧了眼祭师鸣:“你当真不去?” 祭师鸣摇头。 “那你呢。”锦园转向蒙熊。 蒙熊早就换好了衣服:“狼王在哪,我便在哪。” “等等,我想起来了,左左,你不能去,你还小,去不得。” 李驯舒了一口气,没好气道:“好几你愿,你终于想起来了。”他几次想提醒来着。 左七不顾李驯要杀人的眼神,上前摇晃锦园的胳膊:“锦园姐姐,我想去,刚刚李驯哥哥也说了,我今年都十三了,当娶妻了。” “不行,不行,你不能去,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锦园醒悟过来后,态度很坚决。 左七跺脚撒娇:“锦园姐姐,我就跟在身后,远远地瞧瞧,好不好?” 锦园摇头,哄左七:“不是我不带你去,左左,那里画面太美,会把你带坏,你如今蒙智未开,瞧见了,我怕你往后不学好。” 左七举手发誓:“锦园姐姐,我不会的,我会乖乖的,就让我跟着去吧,我来这京城还哪里都没去过呢。” 锦园看向祭师鸣,祭师鸣耸肩:“没所谓,在狼牙族,男子十岁便可以成亲。” 锦园:“……” “那行,你远远地跟在……李驯哥哥身后。”既然人家自己人都没所谓,她还计较什么? 看了眼许多不见,长高不少,身量比自己还要高的左七,锦园心道,兴许古代人发育的早也说不定。 “你莫急,那里没你想的那般混乱,三曲级别最高,自然也是最高雅,能听一曲便已不易,何况留宿,那是一曲的情况。” 这么解释,锦园心里好受多了:“那你一会儿帮着看管一下。” “你跟我,非得这么客气么?”李驯不悦道。 锦园笑笑,没在意。 却不曾想,李驯竟然带着人去了“烟霞阁”,李驯的理由振振有词,“烟霞阁”盛产花魁,今年中秋斗花选出来的花魁就在“烟霞阁”,不去那里去哪里? 锦园回身看看离的不算很远的“天上人间酒楼”,第一次怀疑自己选址眼光有问题。 “那花魁,八成不就是海棠?” “你说什么?”李驯关切问道,“怎么心不在焉的?” 锦园摇头:“没事,我的意思,可不可以找的远一点?这里还只是三曲的入口,前面应该还有不少有名的妓馆。” “三曲从平康坊这边一直延伸到西市,贯穿东西市,这么一长条街,我也不熟悉,你让我能带你去哪?左右这‘烟霞阁’名声在外,又离得近,真真好。” 锦园懊恼:“我怎么没想到呢,你这个木头呆子,哪里知道这些,莫不如去叫了赵旋跟云轩过来才是,就是顾承徽也多少了解比你多。” 李驯在听完那一串人名后,脸色以可见的速度变黑,全身冷气朝四周发射,锦园察觉,知道李驯这又是心里不舒服了,正待解释,一旁斜刺里冒出一个声音来: “锦园,你怎么在此?” 不是那顾承徽又是谁? 李驯闪身将锦园挡在身后,不悦道:“你又怎么在此?顾县令?” “你不也是,李县令?” 两个人对视,互不相让,火花四溅,锦园扶额。 “你们进不进去?别挡着我们的道。” 顾承徽身后冒出一个人来,不是赵旋又是谁? “赶紧进去吧,有什么事进去再说。”赵旋充当和事佬。 锦园忽然很后悔,今日怎么会带这么多人出来?她不是要帮李驯探听那个什么不良帅赵一枚的消息么,这还打听什么呀这阵仗。 一群人走进去,那老鸨看见后,嘴巴都咧开到耳根:“赵公子,里面请。” 赵旋轻点头,并不言语,那老鸨显然跟赵旋很熟悉,直接带着赵旋一等人去了三楼包厢,挤眉弄眼,拿团扇遮脸,那团扇上面绣的却是雅致的洛神赋图: “赵公子,新来的花魁就在里面,快些进去吧。” 赵旋扭头:“进去吧!” 锦园叹气,该来的还是会来。 进去后却发现,里面布置跟原来却是不同,海棠喜欢婉约清新的装扮,室内燃的香也是清雅的香料,现在却要艳丽很多,香氛也多了几分沉木香在里面,窗前那株白牡丹不见了,架上了一盆腊梅,此时正吐着芬芳,沉郁的香气在整个房间萦绕。 第419章 花魁秋月 第419章 花魁秋月 “秋月,这几位可是贵客,你可得好好招待,需要什么就跟妈妈提,知道吗?”老鸨吩咐几句,转身攀在赵旋胳膊上, “赵公子,好些日子没来了,好好玩哦。” 赵旋点头,只问道:“海棠呢?” 老鸨脸色变了变,看了眼背对着他们的秋月:“早就不知去向了,这赵公子不是知道的么?” 赵旋轻叹口气,也没说什么,摆摆手让老鸨下去。 一旁锦园见老鸨走了,这才发问:“赵公子,海棠呢?” 赵旋耸肩:“我也不知。” “你怎么可能不知?你不是跟海棠关系深厚么?”锦园着急发问。 赵旋看一眼锦园,掀嘴唇:“你不是还跟海棠结拜的么?你怎么也不知道?” “我……”自从发现海棠欺骗了她,只是利用她得到消息后,她就再也没上“烟霞阁”找过海棠,中秋节斗花会,她在太子府躺着也没去。 “你们好生无趣,我秋月尚在这里站着,左一句‘海棠’,右一句‘海棠’,究竟何意?你们若是惦记那个海棠,大可以去找她,忒得来寻我作甚?” 赵旋拱手作揖:“得罪得罪,前日还见海棠在此间休息,今日来却换了新人,难免多问询一番,请秋月姑娘赎罪。” 锦园奇怪看着赵旋,赵旋回望过来:“不要惊讶,若是‘烟霞阁’每年换一届花魁,我都得自伤落泪,那我岂不是要哭死在三曲中了?” 锦园愕然:“你说的我无法反驳,好有道理。” 李驯正跟顾承徽斗嘴,此时插进来挡住两个人,恶声恶气道:“赵旋,离锦园远一点。” 那秋月这才注意到李驯,拿着绢帕小碎步过来,将李驯从锦园跟前拉将出来,围着李驯打量好几圈,眼底的兴趣更浓,莺声细语道: “这位公子面相富贵,自有一股正气留存,想必是京城里哪家的贵人吧?” 李驯拱手抱拳:“小生不才,一介布衣,无甚贵人之说,教姐姐失望了。” 锦园早瞧着秋月不顺眼,那眼睛细长,跟狐狸一般,望着你的时候带着媚气。 眼见秋月朝李驯伸手,那手看着细白细白,细皮嫩肉,再看自己,手上被热油烫了几个水泡,手心还有几个薄茧: “停,” 锦园跨前一步,笑眯了眼, “秋月姑娘,哎呀,你就是花魁呀,长得可真美,来,让姐好好摸摸,哎呦,这皮肤嫩的,简直可以掐出水来。” 锦园刚刚还捏着秋月的手,此时却直接上手掐住秋月的脸往两边扯,嘴里却夸的实在, “秋月姐姐长得好生俊俏,小女见了真是汗颜啊。” 秋月一把甩开锦园不安分的小手,斜睨她一眼,不满道:“小娘子闲来无事,怎么跑到‘烟霞阁’来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锦园昂首挺胸:“难不成这门口写着‘女子勿进’?” “还挺牙尖嘴利的,”秋月反手也揪住锦园的脸蛋扯了扯,“嗯,还不错,瞧小娘子长得这么可人,我就帮你一回,这是你夫君?” 说着指了指李驯。 锦园点头又摇头,秋月柳叶眉打结:“到底是也不是。” “马上就是了,现在还不是。” 李驯瞪眼,走过来道:“我就是她夫君,秋月姑娘有什么指教?” “指教谈不上,不过你的未婚妻子都追来了,你若是还待在这里委实不合适,我本女子一枚,自然不忍心看女子被欺辱,今日我不招待你,你走吧。” 李驯:“……” 锦园:“……” 赵旋打着哈哈过来:“秋月姑娘言重了,这位李兄不过是来这里放松一二,为了表明忠心,特意带了未来夫人过来,不必当真,不必当真。” 秋月一双秋水美眸看过去:“小娘子,你说吧,我今日许下承诺,定为你说句话。” 锦园反手指自己,刚刚她还纳闷怎么秋月脸皮触感跟别个不同,这会儿猛然发觉所有矛盾点都指向了自己,惊不惊喜? “额,那个,这个,”锦园选择措词,眼见李驯又要委屈上了,锦园赶紧开口: “是我央求他带我来的,听闻三曲里面美人儿众多,歌舞都是一绝,小女子实在心神往之,特意过来拜会,还请秋月姑娘成全一二。” 秋月点头,扫了眼其他人,随意指指:“坐吧,想喝茶吃点心随意,本姑娘不提供服务。” 好一个有个性的花魁。 不过,长得是真美,比海棠还多了些媚气,难怪赢了。 但是锦园最好奇的还是海棠的去向,可如今却是不敢多问,只能寻着机会看看。 左七一直很好奇,东张西望,蒙熊则守在左七身边,却也对这里充满了好奇,不时地分神张望。 锦园想挨着左七坐,被李驯拉起来坐在他跟秋月之间,锦园好生无奈,嘱咐蒙熊: “好生照看你家公子。” 此时,赵旋发问:“顾承徽那个家伙呢?” 顾承徽从外面走将进来:“抱歉的紧,刚刚去会了一个故人,耽误了大家。” 众人坐下摇头,此时赵旋提议道:“秋月姑娘,不若弹一首曲子给大家听听吧,可好?” 秋月点头,起身焚香净手,坐在琴架旁,伸手缓缓拂开琴面,随着一声悠扬的音乐,大家很快沉浸在这唯美的琴声里面不可自拔。 锦园只觉得自己仿佛进入梦境般,走走停停,却猛地眼前出现李驯的脸,一个激灵清醒,察觉耳里被人塞了棉絮,扭头见李驯耳里也塞了棉絮,其他人却半睁着眼睛像是要睡着了。 “呵呵呵,你倒是警觉,还以为还需要费心功夫考验你。” 秋月冷笑一声,看着李驯。 “过奖了,赵一枚。”李驯抱拳。 锦园揉揉太阳穴,身体下跌,颤抖着差点找不回自己的声音:“谁?驯儿,你叫谁?” 李驯笑看着对面依旧弹琴不止的秋月:“万年县不良帅赵一枚。” “谁?”锦园以为自己听错了。 秋月轻笑,停止了弹琴,那些人依旧神志不清宛若中了迷魂散,锦园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是你,是你的琴声引导大家进入了梦境。” 第420章 揭开真相 第420章 揭开真相 秋月伸出细长手指梳理自己的墨发,那眉目如画一般,锦园瞬间想起了她读过的一首诗: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是水莲花般无限的娇羞。” 形容的,便是此时的秋月。 “秋月姑娘琴艺无双,色艺双绝,所弹琴曲更是天下无双,八月十五中秋节的斗花会上,毫无悬念,一举夺魁,成为新一任‘花魁’,也是‘烟霞阁’连续夺下的第十五任花魁。” 锦园捂嘴瞪眼,很是可爱,提出的问题更是土气:“那就是说,十五年来,花魁都被‘烟霞阁’承包了?” 李驯点头,睿智的双眼看着淡定的秋月,秋月起身,娉娉婷婷挪到李驯这边,身体仿佛无骨一般跌倒在李驯怀里面,正挑起下巴释放秋波情意,话还没说出口,锦园“唰”站起来瞪着他们。 “噗通!”李驯一把手将秋月推开,无辜朝锦园耸肩:“锦园,与我无关。” 跌倒在地的秋月也不着恼,自己起身移到窗户边,看了眼外面灯火通明的繁华景象,细柔的嗓音开口道: “唉,原本我以为,这个游戏一直这么玩下去实在无趣,准备退隐江湖算了,不料竟然杀出一个你来,你这聪明劲儿撩拨的我这心啊,‘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多少年仿若死潭,到如今终于起了涟漪,你可要为人家负责哦。” 锦园纳闷走过来,也跟着往下面瞧,什么也没瞧到,不由得发问:“秋月姑娘,你在跟谁说话?” 秋月对着锦园就是倾城倾国一笑,锦园后退数步,捂着心口道:“秋月姑娘,我,我喜欢男人,请不要对着我释放你过剩的柔情蜜意。” “哈哈哈,好生有趣,”秋月转身看向李驯,“李郎,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哦。” 李驯起身就朝秋月扑过来,伸手朝她脸上攻去,秋月柳眉聚拢,愁云惨淡:“李郎,你好狠的心啊。” 身体却轻飘飘躲开李驯的攻势。 “赵一枚,你说再多也没用,你挑拨不了我跟锦园的关系,我们对彼此都十分信任,矢志不渝。” 秋月又躲开李驯一招,正好落在锦园身边,她狭长凤眸挑起锦园下巴,笑的意味深长: “哦,是吗?那我问一句,这位美人儿,你相信男女之间能一辈子相爱如初吗?” 锦园打开秋月的手,看了眼李驯,没作声。 “看到没,你们之间连这点默契都没,还说什么彼此信任?只怕信任都喂给街对面的那只小黑狗了吧。” 这话说的太气人,李驯起身飞起攻击过来,秋月一脸不耐烦:“你怎么还来?” “谁让你嘴巴不干净,挑拨我跟锦园的感情。” 秋月飞来飞去,笑着道:“还需要我挑拨,明明是这小娘子自己意志不坚定,我不过帮你们看清楚自己,难道不该换来一声‘谢谢’吗?” “先吃我一拳,再谈谢谢。” 秋月嫌弃累赘,脱下外层纱帛躲避李驯的追击,李驯更加气恼:“你怎么不还手?” 秋月笑的得意:“这么好玩的游戏,为何要还手?” “好,喜欢玩儿,今日我便陪你玩儿,你休想从我眼皮下离开。” 秋月快速移动到锦园身边,朝她露齿而笑:“我不离开。” 锦园却看向街对面的那家汤饼铺子,门口有一条大黑狗躺着,锦园冷笑:“怕是你想离开也离开不了,否则,你为何委身在此?” 秋月一双厉眼扫过来:“小娘子,此话可不妥。” “刺啦!” 锦园手里提着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笑望着秋月,嘴角微弯:“有何不妥?海棠。” 秋月一摸脸,立时转身背对着窗户,懊恼道:“该死的。” 再瞧锦园,却是有些微的不自在。 “呵呵呵,海棠,你骗的我好苦,”锦园嘴角泛起苦笑,哀怨看着对面露出另一张脸的女子,“你现在这张脸,是不是还是一张面具?” 海棠拿手帕遮住脸来到里间,嘱咐锦园:“快,把窗户关上。” 锦园默不作声,瞧了海棠一会儿,这才关上窗户,冷眼瞧向海棠:“你为了怕人知晓,竟然戴了面具装扮成另一个人,却又坐上了花魁,到底何意?你若是为了隐藏自己,大可以学学先人,‘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额……” 最后那句典故说完,锦园自己都察觉不对劲,海棠如今做的可不就是“大隐隐于市”吗?待在三曲这种人员来往密集的所在,每天生面孔众多,非常不易被人察觉,最为安全。 锦园跟海棠对视一番,都在暗暗较劲,谁也不先开口说话。 李驯瞧了眼那些听曲昏睡的人,隐隐有些松动,似乎要醒过来了,上前站在两个人中间,切断两个人交缠的视线: “好了,他们快醒了。” 锦园醒悟,狠狠瞪一眼海棠:“当日你为何勾结宁王陷害我?还派人追杀我。” 海棠沉默。 李驯听罢回头:“锦园,这事儿你为何没说?” 锦园微微有些不自在:“你那会儿还在大理寺受刑,我等闲见不到你,见到了你也说不了话,再说了,我也不想给你添麻烦。” “那你是怎么知道她勾结的宁王,派人追杀的你?” 锦园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里面掏出一只花簪,样式普通,海棠一眼瞧见是自己赠与锦园的那只,不由得变了脸色:“你还一直留着。” 锦园眼神转冷:“自然留着,若不是因为这只花簪,我怎么可能被杀手认出来?你说呢?海——棠——姐——姐。” 最后四个字,锦园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 海棠被锦园盯的生出惧意,终是叹一口气:“是武文安救了你,自然也是他帮你查询的我,是也不是?” 李驯看过来,锦园干脆点头:“是,不过我也生出怀疑,我伪装的那么好,脸上化的妆面几乎跟毁了容没有区别,怎么可能被人认出来?除非,是熟人出卖。” 李驯捏起拳头,想到那段时间锦园经历的危险,一点不比自己少,而自己却不知道,李驯几乎都不能原谅自己。 第421章 秋月的双重身份 第421章 秋月的双重身份 “那天晚上,临出门,你特意赠给我一只花簪,自然地毫无痕迹,谁能想象得到,你是怕杀手认不出改了面目后实在过于普通的我,所以特意给了花簪让我簪在发间,让那杀手好辨认。” “我锦园入的京城,交的第一个姐妹便是你,却没想到你却陷害与我,至今,我再也没多与旁人交心。” 只除了以往认识的那些,锦园再也没对谁交过心。 海棠捏着手帕,眼神复杂,锦园撇过头不看她,海棠走过去摘下一朵腊梅碾碎,闻指尖的香气,幽幽道: “那你可知,武文安为何能及时赶过去?” 锦园蓦然抬眸,李驯走过来捏住锦园的手给她温暖,锦园靠在李驯身上: “难道是你通知的武将军?” 海棠又摘下一朵腊梅,闻了闻:“那株白牡丹入了冬便不开花了,我只能换了这株腊梅,这四季分明,花期都是天定,强行扭转不得。” 锦园冲过来,强忍着喷薄的情绪:“是你通知的武文安?那你安排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海棠轻叹一声,伸手将腊梅插入锦园鬓发里,左右看看,笑道:“你就是不肯打扮自己,总是穿的这么素,就是男子,多这一朵花都大有人在,”说着看一眼李驯,“你跟他倒真是一对,都这般素净。” “你快点回答我。”锦园双眸蓄着泪水,眼看就要落下来却拼命忍住,瞧的人好生不忍。 李驯早就忍不住了:“你要说便说,再不说他们都醒了,我可就没这般客气了。” “哦?”海棠挑眉,瓷白的肌肤随着笑意扩大展开纹理,“你想对我怎么不客气?锦园妹子允许吗?” 锦园“哇”的哭出声来,扭过头不理会海棠,转身就要出门,李驯狠狠瞪一眼海棠: “赵一枚,你久不来万年县衙述职,信不信我一样可以治你得罪?” 海棠没作声,闪身过来抢在李驯前面拦住锦园,却是满眼无奈,低声道:“我说便是,你生气的什么呀?” 锦园跺脚,一副小女儿作态,看的李驯都吃味:“若不是她是女子,我都要怀疑你们的关系了。” 海棠将锦园轻轻拥进怀里面,轻声道:“我作为海棠登上花魁的第一天,宁王就找到我,威胁我做了他的棋子,原本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宁王无非替皇上做事,我替他做事有何不可?” “可你做的都是坏事。”锦园在海棠怀里面抽抽搭搭,李驯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心里堵得慌,这画面,看得他憋屈还无处发作。 “呵呵呵,你没听他说我是赵一枚吗?赵一枚本就不是好人,还需要特意做什么好事不成?”海棠不解的笑笑。 “那你怎么又变成了秋月?” 海棠周身气息转冷,咬着一口银牙道:“自然是宁王对我下了手,我都消失了,还能继续做海棠吗?” 所以需要换个身份。 李驯再也看不过眼了,将锦园扯进自己怀里,没好气道:“那你可以恢复你的不良帅的身份,何必继续做三曲的花魁?” “哎呀,我才不做赵一枚,多不好玩儿?旁人见了都要躲很远,就这样才好,哪个男人来了,都得往外吐一吐实话。” 锦园抬头看李驯:“不良帅是什么?” 李驯看了眼快要苏醒的人,快速解释一番:“官府征用有恶迹者充任侦缉逮捕的小吏,称为‘不良’,其统管者称‘不良帅’。” 锦园颔首:“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李驯:“……”不觉得他很厉害吗? “呵呵呵,李县令过奖了,不过是万年县最不起眼的官职,竟然让李县令解释的如此周祥,不愧是当朝状元,文采斐然,小女子佩服。” 李驯将锦园护在身后,轻哼一声:“那日小巷子里面两对人马冲突,也是你的手笔吧。” 海棠点头,朝锦园伸手,锦园不解,海棠娇嗔道:“面具啊。” 锦园了然,将面具递过去,海棠重现戴好,又变回秋月,她那双美目却一点变化没有,依旧那么美: “可惜,没有困住李县令。” 李驯轻笑出身:“你不就是想试试我身手么?那天就算我打不过,你也会放了我,绝对不会困着我不放。” 海棠,也就是秋月,摇摇头道:“非也,我会叫人捆了你绑去别处受罪几天再放出来。” 李驯脸色很难看:“那真是让你失望了。” 秋月摇头:“还行吧,知道你身手好,反而我更加感兴趣。” “我也对你很感兴趣,你是男是女,声音也跟着变化,而且这十几年‘烟霞阁’的花魁一直都是你吧,只不过戴了不同的面具,再让我猜猜,其实‘烟霞阁’幕后老板就是你,那老鸨不过替你遮掩罢了,是也不是?” 秋月眼神锐利了几分,忽然笑开来:“幸而你是锦园妹妹的夫君,而不是外人,否则,假以时日,你该如何强大?” “我……” 那蒙熊有功夫底子,率先醒过来,看着站着的三个人:“怎么回事?” 说着看向一旁的左七,粗狂的脸五官纠结在一起,拿起大锤子就要扑过来:“你们谁害得狼王?谁?” 李驯挡住蒙熊,与他过了几招,大喝道:“冷静。” 蒙熊瞪着通红的一双眼睛:“狼王没醒,你让我怎么冷静?” 李驯摁住蒙熊的大锤子,蒙熊想要移动却移动不开,懊恼道:“这是什么招数?你给我让开,定是这个小妖女使得奸计,你不要上当才是。” 秋月无所谓地笑笑,走一边将香炉里面的香拨了拨,置身事外。 “秋月姑娘,到底什么法子能让他们快点醒过来?”锦园焦急道,“不然我们也拦不住他了,由着他把这里拆了。” 秋月吹吹手里的香灰:“喏,把这个化在水里给他们喂下即可。” 说着伸手把香炉递过来。 锦园眉毛拧成了天津大麻花:“香灰?你确定?” 李驯催促:“锦园,试试吧。” 第422章 睡了一个好觉 第422章 睡了一个好觉 锦园半信半疑,将香灰悉数倒出来化在了水里面,瞅了瞅那碗加了料的水,有些犹豫。 “快点锦园,这蒙熊力气大的很,我快坚持不住了。” 闻言锦园立刻跑去将香灰水灌进去,不过片刻,那三个人都醒来。 “狼王?”蒙熊丢了大锤子扑过去抱住狼王的肩膀,“你没事吧?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左七眼底精光闪过,对上锦园时候却恢复清明:“无事,好像睡着了,到底怎么回事?” 蒙熊摇头,扭头瞪秋月:“这个花魁有问题,我们还是走吧。” 左七摇头:“锦园姐姐不走,我就不走。” “狼王……”蒙熊很是无奈,“你怎么糊涂了又?” 锦园却听得有些不一样,正要说什么,秋月走过来替左七把脉。 顾承徽打着哈欠眯眼舒服道:“睡了一个好觉,真不错,天亮了没?” “没有,你接着睡吧。” 顾承徽点头:“哦!”说着倒下继续睡,李驯一脸黑线,那顾承徽又爬起来,“我才不睡,我只是做梦,又不是梦游,来了‘烟霞阁’不好好玩,我睡什么睡?” 赵旋缓过劲来,闻言打趣道:“你不是对锦园妹子情深似海,矢志不渝么?怎么这么快就忘情与三曲中了?” “你懂什么?我这叫疗伤,谁能够理解,我虽然身处这喧闹之中,却孤独的似一头受伤的狼,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默默舔舐伤口,啊,好痛。”说着捶打自己胸口,真把自己捶疼了,咳嗽起来。 “喂,你也不用演的这么认真吧?”赵旋笑了笑,抬头看李驯,“怎么回事?我怎么睡着了?” 李驯倒也不隐瞒:“是秋月姑娘找我有点事,所以让你们先睡下了。” 赵旋立即明白过来:“那琴声?”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那琴声有问题。” 赵旋恍然大悟:“我说呢,我怎么明明在秋月姑娘的房里,怎么好好地又跑去海边跟美女戏水了呢?” 顾承徽:“……” 李驯:“……” 一旁几个人压根不关心他们聊什么,锦园紧张道:“秋月姐姐,左左到底什么问题?呸,左左肯定什么问题都没有。” 秋月微抬手,又细细诊断一番,左七想抽回手,被蒙熊摁住:“狼王,你这身子中毒日久,还是叫人瞧瞧才是。” 锦园一脸黑线,刚刚是谁说秋月害了他家狼王的,这就变节啦? 秋月收回手,瞧了眼蒙熊,那蒙熊就跟吃了蜜糖似得,嘴巴咧开,露出一口大白牙:“秋月姑娘,我家狼王没问题吧?” 秋月微笑的时候带动的眉眼都释放开来:“没什么大问题,毒解的差不多了。” “那就是还没解完?”蒙熊到底还留着理智在,“那烦请秋月姑娘开几服药给我家狼王清清毒。” 秋月“噗嗤”一笑,犹如百花盛放:“我只会诊脉,又不会开方子。” 蒙熊迷离在秋月那倾城的笑容里面。 锦园急道:“你既然会诊脉,自然懂药理,怎么可能不会开方子?” 秋月起身走到一边坐下,端起茶水净手,那可是上好的金丝绕。 李驯见锦园有些为难,朝秋月作揖:“烦请秋月姑娘开的方子,这狼王跟我家锦园颇有渊源,疼惜的很,只要秋月姑娘愿意开方子,尽管提要求。” 秋月深深的,深深的看一眼李驯,这男人做戏做的好,万年县县令官职可比她那所谓的不良帅大,不良帅,不良帅,也就占个“帅”字,实际不过是朝廷收编的劣迹小人物,官职也不可能给得太大。 “行吧,既然李县令都如此说话,小女子自然不敢不从。” 顾承徽懊恼道:“三曲虽然联通东西市,可‘烟霞阁’归长安县管辖,你该听我的,为何偏要听他的?” 秋月转脸看顾承徽:“那顾县令说,是开还是不开?” 顾承徽还没见过这般妩媚的女子,顿时吓的连连后退:“我……你……自然是开。” 秋月点头:“既然两位县令发话,小女子自然得开,唉,无权无势的,小女子寄生在这烟花之地,偏生还什么都会,简直要命,命苦啊。” 锦园:“……”以前的海棠不是这样的,这怕不是个假的吧? 李驯:“……”我就想知道,你可男可女到底怎么办到的。 秋月抬手:“研磨!” 锦园上前帮着研磨,因为穿了男装,倒是方便很多。 “我不要你研磨,我要他来。”秋月傲娇上了,捏着漂亮的兰花指指向李驯。 李驯脸皮紫涨:“拒绝。” “嗯?”秋月挑眉。 顾承徽道:“我来替你研磨吧!” 秋月抬手:“不要你,就要他。” 顾承徽好尴尬一男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后摸摸鼻子,嫉妒道:“李兄,看来你有了锦园姐姐,魅力依然不减呐。” 只有赵旋沉默不语,笑看这一切。 那蒙熊可是个急性子,上前提起李驯递到秋月跟前,李驯被这突发弄懵,耳边传来蒙熊粗狂的声音: “不就研磨,大男人磨叽什么?研磨重要还是我家狼王的性命重要?” 李驯没得办法,只得坐下来认真研磨,秋月轻笑一声,拿手挑一下李驯的下巴:“李县令长得可真好看,难怪锦园妹妹欢喜。” 锦园无奈:“快写吧。” 秋月收起玩笑的心思,一挥而就将方子写好,毛笔丢去笔洗里,得寸进尺道: “给我洗毛笔。” 李驯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点头:“好!” 秋月乐不可支,本就细长的眼睛笑的更欢:“哎呀,今日心情极好。” 锦园白她一眼:“如愿了吧?如愿就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秋月朝左七看过去,左七双眼清澈无辜,秋月轻摆头,啧啧道:“好一双无辜的眸子,这大概是我这一世见过的最清澈的眸子,可惜了,这双眸子的主人却不再心思清澈。” 左七双眼微眯,却没吭声。 锦园道:“秋月姐姐此话何意?我家左左怎么就不心思清澈了?” 秋月摇头,看一眼左七:“此事不可说,一切看缘分。” 第423章 有什么不能说的? 第423章 有什么不能说的? 锦园差点跳起来打她:“你还装起算命的瞎子么?有什么不能说的?” 秋月伸指放唇边“嘘”,神秘笑笑:“你怎么知道我还兼给人算命。” 锦园绝倒,她不过随口一说。 李驯洗好毛笔,挂在笔架上,赶紧远离秋月,秋月笑的花枝乱颤:“李县令这是作甚?为何如此怕我?” 李驯丢下一句:“我李驯怕你作甚?只不过有了锦园,不想跟别的女子太过亲近。” 不对,他也不知道这个秋月到底是男是女。 秋月捂着帕子道:“男人说的话还能信?多少男子跑来找我,赌咒发誓要娶我,结果还不是有去无回。” 李驯怕锦园相信,急着辩解:“我才不是这种人,我心里有锦园,就一直有锦园。” 顾承徽自顾坐下,对着赵旋吐槽:“今晚好生无趣,直觉自己不该来。” 赵旋点头:“我也有此想法。” 秋月侧首过来:“你们说在我这儿无趣,这还是我秋月的失职罗。” 顾承徽酸溜溜道:“你只顾着李兄好了,不用在意我们。” 秋月轻笑:“好啦,不过是跟大家开个玩笑,这样吧,咱们来做个游戏,可别让各位公子少爷的钱白花。” 众人听闻,都来了兴致,蒙熊率先道:“可别是什么作诗作曲的游戏,我不行,我不参加。” “有狼王在,不需要你参加。”秋月轻笑道。 “我家狼王没读过什么书,更加不懂武朝文字,怎么作诗?” 秋月打量几眼左七,见左七一直拉着锦园的袖子不放,微微点头:“狼王,你若是不想中毒,还是不要藏着你的异瞳才是。” 锦园这才注意道,左七的异瞳不见了,眼睛就是正常的普通的眼睛,她竟然一直没注意到。 “难道,左七的异瞳是拿毒来压制的?”李驯疑惑道。 左七没说话,一旁的蒙熊道:“不是,祭师没说用的毒啊。” 锦园苦笑:“若是说了,依照你的性子,只怕全天下都知道了。” 蒙熊忠厚又老实没心眼,只怕会当场发作,岂不是谁都知道了。 蒙熊无语,心疼望着左七:“狼王,您为何藏起异瞳?” 左七摇头并不言语,秋月无奈叹气:“做多了戏,可别把自己都给丢了。” 左七拳头攥了攥,没作声。 秋月道:“我这药只清旧日的余毒,对你这毒却是无解,所以,你大可放心。” 左七眨眼睛,看向锦园:“锦园姐姐,我害怕。” 锦园心疼坏了,不由得懊恼道:“到底是谁出的这个主意?为何非得让他中毒?有异瞳有什么关系?” 左七紧紧抱着锦园不放,李驯看在眼里却无可奈何。 顾承徽催促道:“到底还要不要玩游戏?怎么还卡在这里进行不下去了?” 赵旋塞一口糕点进嘴里:“晚上没怎么吃,有点饿了,”说着转头看锦园,“一会儿结束了,能不能去你家酒楼差点宵夜?” 锦园点头:“可以呀,不过你家福记也在附近,你怎么不去自家吃?” 赵旋收了折扇:“不要去,还是你家的好吃。” 一众人都看逗比一样看着赵旋。 秋月把游戏的道具拿出来,看了眼赵旋:“说的好听,‘天上人间酒楼’一直不敢开分店,是不是你们赵氏打压的?” 赵旋举双手投降:“就算是赵氏打压,跟我也没关系吧,这大概是我爹的主意,等等,”他看着锦园,“我爹打压你们了?” 锦园摇头:“倒也没有,不过是我没有扩张的计划,只想用心打理好这一家酒楼,凡是欲速则不达,急不得,何况,我这酒楼本就口碑日盛,若是急于扩张,只怕真的会引起赵主事的忌讳,到时候只怕一家酒楼都保不住。” 赵旋摇头,很不赞同:“锦园妹子过谦了,你的生意头脑非一般人可比,繁盛指日可待。” “呵呵呵,恐怕我还没繁盛,就先被你爹给整死了,商场如战场,我只想细水长流,不想与任何人为敌。” 秋月拍掌:“锦园妹妹说的对,不过也不全对,如今赵氏可是皇商,发展日久,分部广阔,你就这一家酒楼,还不值得赵主事当成商场的敌人,其实,在西市再开一家酒楼不错的。” 李驯瞪过去一眼,他明白过来秋月的意思了,锦园在西市开一家,正好方便她去吃,谁让她是西市的不良帅。 “好啦,如今我跟锦园婚事才被皇上同意,万事稍安,禁不住折腾,能把这一家酒楼做好即可,况且锦园最心仪的还是培育牡丹,做酒楼只是顺带,大家就不要在这里争论我们了,冬日夜晚虽漫长,可也禁不住浪费,还是赶紧玩游戏,莫要负了这时光。” 秋月白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自然,在三曲这种地方,做游戏也不可能是跳房子踢毽子,到最后依旧是作诗念曲,左七跟蒙熊不参加,锦园也不参加,只有剩下四个参加。 锦园坐一边,一面照顾左七,一面将之前的信息在脑海里面整理了一遍。 海棠就是秋月,也是以前‘烟霞阁’十五年来的花魁,花魁竟然是一个人,却变化出十几张面孔,隐藏在这三曲里面从未被人发现,这本事也太大了吧。 她实在想象不到,海棠是如何做到的,而她做这些却只是隐藏她是万年县不良帅的身份。 只是,她为何不嫁人,做个寻常人?那岂不是更好隐藏?何必藏在这种地方?她到底多大年纪?到底是何背景,跟宁王什么纠葛? 看李驯紧张的模样,海棠这个不良帅他很重视,似乎能帮到他破案。 这个海棠到底什么来路?简直不要太神秘。 底下暗黑者的领袖?还是光明的引导者? 完好了游戏大家回去‘天上人间酒楼’加餐的时候,锦园再也无法正常无视老鸨,她越看老鸨越觉得……跟海棠有些相像,随后老鸨眼角的褶子笑出来,她摇摇头,改天问问海棠就是,何必庸人自扰。 第424章 秀起恩爱没完 第424章 秀起恩爱没完 “秋月,派人跟着你去吧?”老鸨走过来,关切道。 秋月摆手,笑的风情万种:“妈妈不用多虑,赵公子自会派人送我回来,妈妈放心吧。” 几个人一起来到“天上人间酒楼”,那三个丫鬟也没睡,心里担忧锦园,等着锦园回来一起睡。 “罐头,你跟我去后厨,春桃,秋菊,快些招待一下客人们。” 锦园吩咐完,挽起袖子去后厨,李驯走过来:“我同你一起。” 锦园没多说什么:“那赵公子,你帮我招呼一下客人。” 赵旋点点手里的折扇:“好说,好说。” 三个人去了后厨,锅里还煨着甜汤,罐头讨好道:“这是给少爷小姐准备的宵夜,没煮多。” 锦园点头:“那就先盛出来拿出去吧,今晚我不想吃甜的。” 罐头点头,李驯却过来端起火炉,连带甜汤一起端去了外间,嘴里道:“这样就能一直热乎着,冬日里喝着暖和。” 锦园笑骂:“我哪里说你不是了?不过你小心一些,莫要烫伤了自己。” 李驯心里暖暖的,已自去了。 赵旋他们早就等不及,没一会儿就分食了那一瓦罐甜汤,嘴里赞不绝口:“好喝,好喝,清香,甜香,却一点不甜腻,吃了还想吃,锦园妹子的手艺真不是盖的。” 李驯道:“便宜你们了,这是锦园做的江米团子,拿甜酒煮了撒进去桂花,也无甚特别。” “况且,这也不是锦园做的,是她的丫鬟罐头做好了煨在灶间。” “那也是锦园妹子教的好,我哪里说错了?李兄当真一点乐趣也无,非得戳穿了人家,人家好生伤心的。” 说着做抹泪的动作,顾承徽在一边模仿,一桌子的人笑作一团。 “懒得跟你们说,我去给锦园帮忙。” 李驯转身去后厨继续帮忙,进去后厨就抱怨:“那帮兔崽子,吃的忒快,竟然一口没给你留,哼,我说在后厨先舀一勺出来,你偏不肯。” 锦园只得上前安抚李驯:“莫要生气,大家都是朋友,来做客了,自然给最好的,这若是藏私,被知道了,该说我小气了。” 李驯委屈道:“这不是你没吃上么。” 锦园哭笑不得,心里暖和:“无碍,我平日在酒楼随时都能吃,反而他们,不来这儿都吃不上,你若想吃,我明日给你做一份。” 李驯摇头:“我不要吃,我不要你辛苦,你告诉我怎么做,我做给你吃。” 锦园轻笑:“好,”说着将围裙给李驯系在腰上,“那今晚的宵夜你来做吧,我在一旁享福,好不好?” 李驯摸摸锦园的墨发:“这才对嘛。” 罐头在一旁差点没缩到灶膛口里面去,少爷小姐这恩爱秀的,简直没眼看。 清蒸羊肉火锅,香辣椒麻火锅,糖霜花生,凉拌白萝卜皮,其他配菜若干。 “今日有些晚了,冬日里炒菜容易凉,就整两个火锅给你们,分辣口跟不辣口,还有两道凉菜,你们按自己口味选。” 秋月美目亮晶晶:“在戊时三刻,上‘天上人间酒楼’吃火锅,天啊,看的我流口水。” 锦园带着罐头,身后跟着李驯,都来到前厅,分次坐下,锦园抬头看那三个丫鬟,气笑了: “你们傻站着做什么?现在不需要你们伺候,都过来吃点。” 李驯也道:“长夜漫漫,吃饱了才好睡觉,快点来吃吧。” 看了眼客人们,三个人不动。 “好啦,快点坐下吧,莫不要我们都等着你们?” 赵旋招招手,招呼她们坐下。 顾承徽也道:“这里没外人,既然锦园姐姐都说了,你们还拘束什么?快点来坐。” 说着还去隔壁桌子拿来一张椅子,凑够数目。 秋月美目一瞪:“三个屁丫头,还不快点来坐下,我都馋死了。” 见她们不坐,他们都不吃,锦园摆摆手,示意她们快点坐下,三个人这才挨着坐下,不过看着还有些拘束。 “噗,你们三个傻丫头,平日跟我们在一起闹得能上天,怎么今日这般安静。”李驯出声道,缓解她们的紧张气氛。 春桃胆子最大,大着胆子道:“那是跟少爷小姐在一起,这里这么多客人,还有个这么美的小姐在,我们怎么好意思?这要是随便作为,岂不是惹了笑话。” “哈哈哈……”大家都哄笑起来,秋月道,“瞧见没,瞧这牙尖嘴利的,今日要是没让你们坐下,倒是成了我们的不是了。” 氛围愉快,大家自然吃的开心,尤其是几个没见过火锅的,更是新奇的不行,边吃还边一堆问题,锦园本就是来陪同的,她吃的极少,在前世并没有吃宵夜的习惯,所以负责解答大家的疑问,李驯知道她的习惯,也没强硬让她多吃。 秋月不时抬眼看锦园跟李驯,见他们一个眼神都很默契,挪开眼神吃自己的。 左七一个晚上都很安静,只除了时不时抬头看秋月,眼神几乎要黏在秋月身上了,蒙熊这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只顾着喝酒吃肉,哪里在意这么许多。 临走的时候,李驯拦住秋月,低声警告:“明日我在衙门等你,你必须给我出来,不然……” 秋月笑的风情万种:“不然你待怎样?” “不然,我就把真相告诉宁王。” 秋月轻笑摇头:“你不会。” 李驯气恼:“为了破案,我会。” “那你想过没有,你把我供出来了,就是跟整个西市的不良人作对,他们可都不是什么好人,惹恼了我,也就惹恼了他们,你会死的不声不响,尸骨都找不到。” 李驯眯眼,正要发作,锦园走过来:“秋月姐姐,你就别吓唬他啦,他最近为了一个案子头疼的很,需要你的帮忙,才这般着急。” “想请我帮忙那就摆正姿态,告辞。” 秋月说着离开。 一旁的赵旋看见,羡慕道:“李兄,我终于明白你为何非得挑选锦园妹子做妻子,看着你与旁的女子这么亲近也不生气,还帮着说和,太贤惠了。” 第425章 七日破案 第425章 七日破案 李驯瞪他一眼,口里却道:“是啊,你羡慕你也找一个这样的就是了。” 顾承徽哀怨看着他们:“锦园,你就挑一个这么风流的也不要我?” 锦园笑的没鼻子没眼:“对呀,我愿意,有何不妥?” 轻摇头,两个人拜别而去。 左七则跟蒙熊留下来歇息在后院的厢房。 几个人洗漱完睡下。 第二日,李驯早早就去了县衙,那秋月当真没来,可报官的那个郎君却过来要人,说是思念夫人太甚,县令若是找不到人,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什么叫他不客气,因为他准备越过万年县衙,直接去府尹那里告状,不仅告夫人失踪,连带万年县的县令也一并告了,无能啊。 “七日之内,破不了案,尽管去告本官。” 李驯对着那个郎君下了军令状,那个郎君才不情不愿地摁下要往上越级敲鼓告状的心思。 李驯赶紧换了便服往“烟霞阁”而来,却被拦在门外,说是秋月姑娘还在歇息,不方便见人。 “该死的,赵一枚,你等着。” 李驯当真火了,锦园见此便知道怎么回事:“她若真是那不良帅,她就不可能依旧还是秋月的模样去见你。” 李驯脑袋“嗡”的一声,直接炸开,想了想,捧起锦园的脸亲一口:“锦园,谢谢你。” 说着转身就走。 锦园追出来:“午饭记得回来吃。” “哎!” 声音到,人却已经走很远了。 锦园转身,春桃凑过来:“小姐,前厅的暖炉已经造好了,要不要把牡丹摆出来?” 所谓的暖炉自然就是火炕,在李家村就要求李驯打造的那个,因为开酒楼,后厨一直烧着火,锦园让店里伙计帮忙,先把后院的几个厢房打通了改造成暖房,实验成功后,这才放心把前厅也改造成暖房,这样冬日客人来喝酒用膳,也不用担心天气冷缩手缩脚的情况。 锦园摆手:“不可,万不可对人说,此处有可以开花的牡丹。” 春桃诧异:“却是为何?这要是宣扬出去,全京城只咱们店里冬日有牡丹,芍药可看,生意还不知道怎么火爆。” 春桃如今也是生意经一套一套的。 锦园满意点头,但是却反对春桃的想法:“此举不妥,冬日萧条,百废待兴,连皇宫的御花园也只有腊梅映雪绽放,咱们店里却百花齐放,你让百姓怎么想?让皇上怎么想?” 这么一说,春桃岂有不明白的道理,只是到底有些小不甘心,咬牙道:“那么些漂亮的花儿,却只能在后院的厢房里默默开放不被人知,可惜的紧。” 锦园不置可否:“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总比让人知道了,传到皇上那里,掉脑袋的强,”见春桃闻言捂住脖子不放,锦园安慰的笑笑,决定转移话题, “这样吧,你找人在门口贴个告示,说明一下咱们店里如今烧了火炉,暖和的很,欢迎大家过来吃饭喝酒,冬至那日全场减半,还有免费羊肉汤可以喝。” 春桃“啊”一声,满脸的不赞同:“小姐啊,这样还有的挣吗?” 一旁秋菊也帮着春桃说话:“小姐,咱们家酒楼开支大,每日的柴火,果蔬肉类,还有伙计们的工钱,林林总总加一起,全场减半指定赔本。” “哦,是吗?”锦园拿过算盘“噼里啪啦”一阵敲打,敲敲脑袋,不好意思道,“最近没管店里流水,不知道情况,那这样吧,冬至那日推出几道招牌菜价钱减半,羊肉汤依旧免费;到腊八那日免费派发腊八粥喝,哦,那日还得去东西市的贫民区派粥,我还得为明年开春卖牡丹培育一批牡丹花苗,我的天,我怎么这么忙?春桃,秋菊,你们说,我还有时间成亲吗?” “有!”两个人异口同声道,口径相当的一致。 锦园后退半步,看着春桃秋菊:“你俩就这么盼着我嫁人?就不能让我做个安分的快乐的自由的单身女子吗?” “不能。”春桃秋菊再次异口同声,同声同气。 锦园掐腰:“那行,等我嫁了人,我就赶紧把你们也嫁了。” 春桃秋菊围过来,讨好道:“别啊,小姐,我们嫁了,谁来帮你照看酒楼,谁来帮你挣钱钱?谁照顾你嘛。” …… 这边李驯骑了匹快马打鞭赶往万年县县衙,下了马冲进去县衙,好一番寻找,也没找到那个身影。 “该死的,怕不是来晚了,先溜了?” 李驯回身又出了县衙,马也不骑了,在街道上狂奔,却被人绊住了脚险些跌跤,凭借真气足腰力够,强行扭身转回来站定一看,一个续须男子带着惟帽纶巾,坐在那里双腿交叠看他,手里捧着一布袋肉干,正嚼的起劲。 那肉干不就是昨晚锦园拿出来送给秋月的肉干,锦园不会女红活,这些装肉干的布袋子都是春桃秋菊她们缝制,做工精巧,没什么花样,只绣了李家的标记,双锦鲤暗藏一个“李”字,正是李驯当年设计的罐头标记。 “你是……”李驯眯眼看这个人,“不良帅?” 那个人发出一声轻笑,听来却完全是男子的声音,李驯不由得怀疑起来,仔细看几遍眼前续须男子,依旧难以分辨。 “都说了让你备齐礼数,你却当做耳旁风,呵呵呵,不给你一点教训,你就不知道不良帅为什么不良。” 男子站起来走到李驯跟前,又拿了肉干丢进嘴里,行为举止完全就是男子,哪有昨晚半点秋月妩媚风华的影子? “你真是赵一枚?”李驯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见这等奇事,一个人呈现出男女完全不同的状态,让人完全无法把两个人联系在一起,普通女子就算穿了男装,声音走路形态都能瞧出端倪。 普通男子就更不用说了,你让他扮一个女人试试,会被千人赶万人嫌,就是那小倌馆里的清倌,哪怕长得再清秀,也没人扮成女子取悦客人。 这便是男女的差别,天定的无法更改。 第426章 总不能把你卖了 第426章 总不能把你卖了 可眼前这个人,从头到脚,就是喉结都是男子形态,浑然天成,分明就是男子无疑。 “昨晚那个人难道是你相好?”李驯试探问道,不是他不相信,而是眼见为实,他没办法相信秋月跟眼前这粗矿的男子是一个人。 男子塞一根肉干进李驯嘴里,让李驯熄声,没好气道:“若不是锦园请我吃了火锅,还给我这肉干,我才懒得在这里听你废话这半天,你这礼数比锦园差远了,可惜锦园了,若是嫁与我该是多好。” 李驯闻此心定:“你就是。” 赵一枚摸了把胡子:“算你还不太笨,好了,跟我走吧。” 李驯警觉:“去哪里?” “总不能把你卖了。”赵一枚头也不回。 李驯看看周围,大家对赵一枚一点兴趣都没有,全程也没往这边看,李驯抬脚跟上。 一路上,李驯抽空都要看几眼赵一枚,甚至凑他耳边仔细端详,想要查询一点蛛丝马迹,可惜都没有。 “难道你会幻术?可男可女?” 此时波斯等过也有幻术师来京城献艺,其中之一便是幻术,每每表演,都是万人空巷,大家传的神乎其神。 赵一枚站定,李驯差点撞他后背,赵一枚回眸笑看李驯:“莫不是李兄对在下感兴趣?”说着上下打量李驯几眼,“其实李兄长相还算清秀,勉强凑合倒也可以,不若我赵某就委屈一下,与你结为连理并蒂可好?” “滚!” 见李驯通红了一张脸,赵一枚大笑不止,李驯满眼无可奈何,在朝堂上面对武后都能面不改色,口若悬河的他,此刻面对无赖不良帅赵一枚,彻底哑巴。 “你到底是男是女?难道你就不能说给我听?” 李驯发问,赵一枚回眸看他,他降低了声音,不满地嘟囔, “我可是万年县县令,你是我手下,你不能不听我的。” 赵一枚拿起小肉干慢慢嚼,赞叹道:“这肉干可真好吃,锦园妹子好手艺。” “喂,你是男是女都不能说?” 赵一枚见李驯着急的恼火样子,笑了:“自然不能说,说了万一你说给别人听怎么办?” 李驯拧眉:“这又什么可说的?你以为认识你这么一个可男可女的家伙,还值得炫耀不成?” 赵一枚变了脸色,拎起李驯的领口,恶声恶气道:“你莫不是瞧不上我。” “哪里敢,”李驯一把扯开他的手,整了整衣服,“就算我想,锦园也不会让我这么做。” 这话说的赵一枚心里舒坦,他收起小肉干,看着李驯,正色道:“在地下的暗黑世界,存在着很多你们不知道的事情,伪装术也是一门技术。” 李驯挑眉:“外形可以伪装,可声音……” “难道你没听过口技吗?而我,是我口技师傅最好的徒弟。” 李驯心里的死结彻底打开,可:“真是这样,你的口技的确厉害,寻常人能保持旁人的声音一时半刻就穷尽了,你却能一直保持,倘若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真是万里挑一,万中选一的天才。” 赵一枚笑的痞气十足:“就像你这样,几万人里面脱颖而出的状元郎?” 李驯一点不谦虚:“正是这个意思。” “呦呵,那真是过奖了,不过我这技术,只怕比你这四年一次的状元郎还要珍贵,近百年只我一人。” 这一点,李驯倒是深表赞同:“所以我才称你是奇人,这等奇人,竟然委身与万年县县衙做个不良帅,怎么不教人生疑。” 赵一枚站定,身旁一个马厩,他上前揉揉马头,跟马叽里呱啦一阵子,靠在马厩栅栏旁,笑起来的时候眼皮上面的伤疤外翻,显得很逼真,李驯摇摇头,强行将脑海里那个千娇百媚的秋月的脸扫除出去,学着赵一枚,拿一把干草递过去,也不言语,他在等,等赵一枚主动开口,否则,他说再多也无用。 “我犯了很多事。” 李驯点头:“我查过卷宗,你犯的事情的确不少,武朝丰隆八十七年,也就是合宗薨逝,皇上临朝那一年,你斩杀了京兆府薛姓商户父母兄弟总共七人,这应该是你犯的最近的命案,往前种种也就不提,因为这次命案,你被判瓮刑,却被当初原太子武传熙冒死保下,封为万年县县令,培养官衙眼线,同时你自己也寻找有劣迹的能人组建不良人,本身你在地下世界就是领头人,此次招安,倒是把你手下那帮人都引向了正路,不得不说,原太子是个治理国家的明君,可惜了……” 李驯没说完,赵一枚身上杀气逬现,身后马匹抬起前蹄齐鸣。 “呵呵呵,我原以为你是个冷情冷性的人,原本没想到,你竟然对原太子怀抱深恩。” 赵一枚抱拳往西,眼皮掀起,情绪暗淡:“太子万福,去了西天极乐,也未必不是好事。” 李驯没有说话此时此刻,无法切身体会,无法随意评价他人。 两个人静默了一会儿,赵一枚回身甩给李驯一根马鞭,笑得云淡风轻,好似刚刚默默缅怀原太子的那个人不是他。 “这是要去哪里?” “你不是要寻线索吗?” 赵一枚打马在前带路,左拐右拐去了城外,李驯高喊:“你到底是男是女,今年几岁?” 空中飞过来一片黑乎乎的东西,李驯抬手抓住,却是一片肉干,这是何意? “吃块肉干,堵堵嘴。” 李驯哑然,知道赵一枚懒得说,也不再发问,紧紧跟在后面不放开。 两个人约莫行了十几里路,赵一枚收了缰绳,李驯跟着勒住缰绳,两个人翻身下马,眼前是一片开阔之地,良田千亩,果树成林,一条小河蜿蜒而上,上面架了座小桥,旁边就是一座带院子的大宅子,白墙黑瓦,高檐下挂着瑞兽,门口两只石麒麟,张牙舞爪,是为镇宅。 “京城外面竟然有这等好地方,是你的死宅?” 赵一枚摇头:“我的俸禄你不是知道的呀?尚未到你的十分之一,哪里的银钱买这宅子?” 第427章 破案关键 第427章 破案关键 “少说些无用的话,你若是指着那些俸禄过活,你还能做不良帅?再者说,你在‘烟霞阁’是幕后老板,一曲二曲三曲几乎一半是你的,你的财富比拟赵氏,却富贵的无人知晓,你若是买不起这大宅子,谁能买的上?” 赵一枚鼓掌:“不愧是经历两次殿试的状元,调查的如此清楚,我的老底你都知晓,还问我做甚?” 李驯低声笑笑:“我调查的这些,难道不是你故意放出来的消息吗?” 赵一枚伸手指过来:“你呀……怪的锦园妹子心系与你,人呐,太聪明未必是好事,往后你不会对我的锦园妹子也用这一招吧?” 李驯嘴巴张了张,憋的难受。 “你能不能别用这张脸跟我提锦园?!” 感觉好奇怪。 赵一枚点头,反身看着大宅院:“你要找得女子就在里面。” 李驯愕然:“在……这里面?” 赵一枚点头:“昨夜你提过后,我便着人去找了,就在这座宅院。” 李驯拱手保全街:“李某佩服,不良帅果然好手段,昨夜你走都已经过了戊时到午时了,竟然今日一早就有了消息,还查到具体宅院,我可是查访了半个月啊。” 赵一枚不以为意:“李县令不要太在意,你也差不多摸到边了,怎么说万年县周边我比你熟,早些查到也没什么稀奇。” 李驯暗暗惊叹,至此再也无法小瞧了赵一枚,他沉思片刻发问道:“长安县不良帅晁大胡子作风也如此?” 赵一枚从鼻孔里喷出一个音节,不屑道:“少把我跟那粗野汉子相提并论,他……呵呵呵。” “至今也没查出我的所有底细,哼,还好意思坐在不良帅的位置上。” 李驯才不信晁大胡子无能呢,见赵一枚这么讨厌晁大胡子,只怕两个人往年有些什么过节。 “好啦,别废话了,你是准备现在进去带人走,还是回去叫人来拘人?”赵一枚以手搭凉棚,看了眼天色,催促道。 李驯摇头:“你我已经在此,何必回去找人来这般麻烦,不若你我二人进去拘了那关押女子的犯人,回去受审。” 赵一枚点头,狡黠笑道:“结局,你绝对想不到。” 李驯皱眉,不满道:“你既然知道,一会儿回去路上一并告诉我就是。”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是县令,你吩咐的事情我都做了,我还要做什么?” 李驯:“……”果然不服管教。 两个人上前敲门,敲了许久也没人应门,两人对视一眼,齐齐飞起来跳入院墙,院墙里很安静,亭台楼阁的,一个人都没有,荷塘里的荷梗倒下来,一派萧条。 “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 两个人分头寻去,最后在三进院的东厢房门口找到了一个丫鬟,那人鬼鬼祟祟,看到李驯跟赵一枚分立两边,吓得两股战战,左冲右突不知道如何是好。 “跑什么?带我们去找你姐夫人。” 赵一枚一开腔,那丫鬟立时吓的跪下:“饶命,饶命。” “想要饶命就照做。” 丫鬟看了眼房门,左右为难。 赵一枚上前,一个手刀将丫鬟敲晕,李驯微微蹙眉,赵一枚耸肩:“万一跑去搬救兵,耽误咱们两个时间。” 李驯也就不再言语,上前踢开眼前房门。 “哐当”一声,两个人冲进去,做出防御的架势,环顾一圈,又穿过珠帘跑去里面,立时愣住。 床上两个人拿锦被遮住自己,正抱在一起牙关打颤。 瞧这光景,怕是坏了人家好事。 “当真是不错,拐了人家水灵灵的夫人,藏在这幽深之地做起了野鸳鸯,好兴致啊。” 那男子长得白净面皮,胡须很少,面相偏阴柔,他争辩道:“二位好汉说的哪里话,这位分明就是我的贱内,何时成了人家的夫人了?” 李驯瞧那夫人,长得当真水灵好看,模样娇俏,只是流于外表,少几分内在气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我问你,你是这男子的夫人吗?”李驯问那女子。 女子瞧一眼李驯跟赵一枚,抖着牙关忙不迭应和:“是,是我家夫君,我是他的夫人,没……没错。” 赵一枚一脸不耐:“跟他们废话什么?直接捉回去审讯,把刑具一上,看他们招不招。” 李驯点头:“这是个好主意,那郎君也在,叫得他来认一认便知。” 床上那男子滚下来,跪在两人跟前:“两位好汉饶命,想要多少钱,我给便是,莫要带我们去官衙,莫要去啊!” 说着磕头不止,见李驯跟赵一枚不言语,起身,披了一件外衣就去翻箱倒柜找银钱,不多时就捧出一匣子银元宝,上面还覆盖一叠银票,他双手捧着递到赵一枚跟李驯跟前,哭着道: “我有的都在这里了,你们拿去随便花,只求放过。” 李驯刚要拒绝这明显的赤果果的贿赂,赵一枚就伸手拿了过来,拿起银锭放在牙齿上咬一口,啧啧道: “不错,不错,分量很足,算你识相。” 那男子眼睛就没离开过那匣子,苦笑道:“两位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床上女子只“呜呜”的哭,并不作声。 李驯实在看不过眼赵一枚这见钱眼开的模样:“赵……你又不缺钱,你怎么还这么爱钱?” 赵一枚高声反驳:“谁说不缺钱就不能爱钱?我就爱钱。” “那你收了钱,让我如何处理这事儿?” 赵一枚拍拍李驯肩膀,本就比李驯矮一截,这么拍着还得仰着头,赵一枚似乎也发现这姿势不太适合他,松开手,抱紧了匣子挑起地上男子的下巴: “钱呢,我就收下了。” 男子点头:“恩恩。” “那行,既然钱收了,那就走吧。” 男子愣住:“去……去哪里?” “自然是跟我们走呀。” 男子再次呆愣:“不是……收了钱放过我们吗?” 赵一枚嘴角一弯,露出很真诚友善的一笑,却把男子笑的往后躲,赵一枚好生无趣,撇嘴道: “你见过进屋打劫的人说话算话的?谁告诉你,拿了钱就要放过你的?再说了,此时银钱在我手里,你怎么证明这银钱是你的?” 第428章 薄情之人 第428章 薄情之人 李驯翻了个白眼,这个赵一枚。 男子六神无主:“我……我不能……你们……你们不能杀我。” “哦,却是为何?”赵一枚挑眉,很感兴趣的样子。 “我……我真正的家不在这里,我带你们去,那里有更多钱,”说着反手一指床上女子,“你们要真的带走一个人,就带她走。” 李驯闻言不乐意了:“你们不是夫妻么?你不是称她是你夫人吗?怎么好大难临头各自飞的?” 女子害怕极了:“刘郎,别抛下我。” 那被称为“刘郎”的人爬过去床边,哭着道:“我也不想,可如今我的小命也不保,你就跟了这两位爷,往后说不定还有更好的日子过,你就忘了我吧。” 女子脸气的通红,“啪”一巴掌扇在男子脸上,怒骂:“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等薄情之人,适才床笫之间,你可不是这般说的。” 男子自知理亏,也没争辩,转身去一旁拿了女子衣裳给她,还细心替她放下床帐,对着赵一枚跟李驯点头哈腰,自己也拿了衣裳穿起来。 “啧啧,那话儿也不大,怎么这女子竟然情愿跟了你?”赵一枚看了眼男子,取笑道。 李驯跟着看过去,的确不大,但是:“赵……这是此刻关注的焦点吗?” “呵呵呵,就说你这等无趣之人,怎么还能有人想嫁给你?”赵一枚翻了白眼给李驯,“陪你出来逮人很无聊,连来个玩笑还不允许了,那下次你别找我帮忙。” 这话说的好赌气,完全就是小女儿家的口吻,李驯呆了呆,倒是没再说什么。 “等等,不对劲!” 李驯冲过去掀开床帐,那女子正拿着发簪刺向自己的脖颈,李驯抬手一个手刀,那女子昏迷不醒。 看了眼女子,李驯退出来,把穿好衣服的男子提溜进去:“给她穿好衣裳。” 男子不敢不从,进去重新放下床帐将衣裳给女子套上,抱了出来。 “你带一个,我带一个。”李驯看向赵一枚,尽量忽略他怀里的钱匣子。 赵一枚点头:“好吧,得了这些银钱,那我便……带你怀里的女子吧。” 说着赵一枚伸手将男子怀里的女子拽出来入了自己怀里,一脚踹向男子,李驯正好接住。 “那丫鬟怎么办?” 李驯敛眉:“回去后通知捕快过来捉拿。” 赵一枚对着西沉的晚霞感慨:“今天收获不错,回去后就去‘天上人间酒楼’吃酒,哈哈哈……” 李驯黑沉着脸,那男子吓的缩了缩。 两个人夹起马肚子,飞驰而去。 返回万年县县衙,锦园正在县衙门口等着,见到他们归来,高兴的很,急忙迎上去,这才看清两个人身前都靠着人。 见李驯拎着男子衣领下马,衙役上前牵马,赵一枚拦住:“喂好了给我送回去哈。” 衙役一见是赵一枚,笑着答应。 锦园看了眼那男子,又看了眼赵一枚跟女子,一个不认识,她也没管,上前关切道: “驯儿,饿了没?我带了吃食过来,不过有些凉了。” 李驯摇头,温柔笑笑:“凉了也没事,看到你就暖和了。” 锦园脸红,李驯现在越来越会说情话,总是教人脸红心跳:“那你先忙,我去花厅院给你热菜,你们忙好了过来,其他人都吃过了。” 李驯响起来,今天是半个月一次的送餐日子,那春桃只怕也来了。 点头,李驯转身就去了大堂审案,那男子痛呼:“不是带我回家么?怎地来了这里?” 赵一枚上前一拳打在男子胸口,眼露凶狠:“偷了人家的夫人,你早该想到今天,你当我跟李县令闲得无聊真去你家打劫?哦,不对,是你造的偏院,专门安置你看上的女子,用尽手段得到后,过一段时间玩腻了就赶走,不管死活,这个你大概也差不多腻了吧,才为了保命,丢弃的这么快,只可怜这女子出门没戴脑子,放着好好的夫君不要,偏生跟了你这么个浪荡子。” 李驯听完才知道,赵一枚早就知道了前因后果,偏生还要他自己审出来,这是给他机会涨经验。 之前扯了女子入怀,怕也是猜到锦园见到会有想法,这个赵一枚,外表凶凶的,实际并不多坏,难怪原太子力排众议举荐他做不良帅。 一番思虑,李驯已经进去花厅院换了朝服过来升堂。 锦园热好了饭菜,忍不住过来看看,衙役门将她引到议事厅,她从暗格往外瞧,眼睛睁的大亮,不禁被这恢弘的县衙吸引。 门前两根木柱,柱上嵌木联一副:“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负民即负国何忍负之。” 大堂中间悬挂“万年县正堂”金字大匾,匾额下为李驯审案暖阁,阁正面立一海水朝屏风,上挂“明镜高悬”金字匾额。 三尺法桌放在暖阁内木制的高台上,桌上置文房四宝和令箭筒,桌后是一把太师椅,此时李驯坐在上面穿一身官服,双眸生威看向底下,其左为令箭架,右有黑折扇。 暖阁前左右铺两块青石,左为原告席,右为被告席,此时原告席跪着一位年轻男子,被告席跪着被称为“刘郎”的那个男子,女子则因为昏迷,被赐了躺椅躺在上面。 正看得出神,肩膀被拍,锦园反手捏住匕首刺过去,被捏住手腕,打眼一看,就是原先骑马带昏迷女子回来的男子,锦园反感,柳眉倒竖,低声斥道: “登徒子,快快反手。” 赵一枚嬉笑一声,摸了把锦园的脸:“小娘子生的好生俊俏,不若跟了我如何?你看,刚刚出去一趟,带了这好些银钱回来,若是你跟了我,可比跟那个书呆子强多了。” 书呆子? 赵一枚努嘴:“自然是李驯那个书呆子。” 锦园哭笑不得,可自己嫌弃李驯怎么不好都没事,最听不得旁人说李驯半点不好,锦园霸气扇过去一巴掌,赵一枚没反应过来,脸上生生挨下。 听到脆响,外间说话声音降下来,锦园抬眼便见李驯推开房门站在门口。 看赵一枚挑锦园的下巴,李驯只觉得眼皮“突突”的跳,赵一枚正揉被打的那半张脸,衣领被人提起来,抬头对上李驯吃人的眼睛,赵一枚龇牙咧嘴扯出一抹难看的笑: “李县令不审案子啦?” 第429章 给我安分点 第429章 给我安分点 李驯鼻翼扇动,气的不轻:“我警告你,我不管你是男是女,都给我安分点,尤其不要招惹锦园,不然,我管你是不是万年县的不良帅,我都会上天入地与你不死不休。” 赵一枚正要开几句玩笑,被李驯那憎恶面相镇住,到口的话说不出来。 锦园上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驯儿,其实没什么事,你去忙你的吧。” 李驯放下赵一枚,嘱咐锦园:“你去花厅院等我,我去去就来。” 说着又朝赵一枚挥舞拳头,赵一枚不在意的笑笑,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没想到,李驯这小子生起气来气势挺足,只怕他唯一的逆鳞就是眼前这位倾城绝色的女子吧。 “你再看我,我便挖了你眼珠子喂乌龟。”锦园见赵一枚还瞪着她,不由得扬了扬手里的匕首,威胁道。 赵一枚“噗嗤”笑出声来,伸手揭开自己的面皮,露出里面的一张脸来,锦园张大了嘴正要大呼,被赵一枚捂住:“嘘!” 锦园点头,赵一枚收回手,指了指后面:“我们去花厅院说。” 锦园早就按耐不住,跟着赵一枚走了。 大堂上李驯还在审案,那刘姓男子名叫刘轩,拒不认罪:“原来你就是李驯李县令?我告诉你,我在朝中有人,你莫要欺我,小心丢了你的官帽,这顶官帽还没戴多久吧,捂都没捂热,啧啧,丢了多可惜。” 李驯丢了箭筒里面的令箭下去,轻飘飘道:“来人,掌嘴。” 刘轩大呼:“你这是滥用私刑。” 李驯冷笑,看也不看刘轩:“还不快些执行?” 这个时候有个衙役上前,附耳在李驯耳边道:“这个刘轩是宁王的二房妾室的亲弟弟。” 这么复杂的关系? 李驯点头:“打!” 那衙役想拦着,被李驯一个眼神瞪回去:“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那些人可劲地打了几巴掌,一旁女子被打巴掌的声音吵醒,一看刘轩那被打肿的脸,登时落下泪来:“刘郎,你怎么样了?” 一旁报官的男子刚刚报了姓名叫张俊生,他见女子醒来眼里只有刘轩,一时间脸色有些灰败,轻呼:“夫人!”却是说不出旁的话来。 女子一见张俊生在此,慌了神,想返身找张俊生,可刘轩一直在一边哼哼唧唧呼疼,她又看不过眼去,想起这些日子的恩爱,到底有些心软。 “大胆,还不报上名来?”李驯一拍惊堂木,女子跪下便道: “小女子姓阮名新竹,家住,家住……” 李驯摇头:“好一个糊涂的女子,你夫君在这里,你却对着旁人关关切切,你这女子好生不知羞耻。” 阮氏抽抽搭搭,自知理亏:“我……妾……有罪。” “那还不交代?”李驯再拍惊堂木,“你的丈夫为了寻你,将京城几乎翻遍,你却躲去了城外与人媾和,如今你三人皆在,若是老实交代,寻个合适的法子还能减轻惩罚,不然……皇上圣恩,自然容不得你们这些渣滓。” 阮氏倒下便拜:“我,妾都交代。” 刘轩捂着打肿的脸颊扑过来,恶狠狠掐着女子脖颈:“不要乱说话,我可是知道你家在哪,你小心一点。” 张俊生一见阮氏被欺负,也离了原告席扑过来,李驯指挥衙役: “还不快点上前。” 将三个人拉扯开,阮氏哭着道:“你我恩爱一场,我必不会乱说,你又何必这般对我?” 刘轩脸颊疼,嘶一声痛呼,嘴里不干不净道:“你知道就好,是你自己情愿跟随我,可不是我强迫的,你那丫鬟也是你塞给我的,我……” 李驯看不下去了:“好你个刘轩,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竟然藐视公堂,当本官与无物,今日本官就让你明白明白,什么叫法度,你放心,我会递折子上去,专门说明一下你跟宁王的关系,看府尹如何定夺,大不了卸了这身官服,去告那御状。” 刘轩不屑道:“就你?寻常县令也就七品芝麻官,你乃京城万年县县令,撑死了也就五品小官,你哪有权利上达天听?” 李驯从鼻孔里冷哼一声:“你尽可以试试,看看谁能上达天听。” 刘轩只当是李驯威胁的话,并未放在心上。 李驯也懒得理会他,转脸看向阮氏:“你若不快些交代,可对得起一心对待你的丈夫?” 阮氏本受了刘轩威胁,不敢多说,可张俊生到现在还一片痴心对她,她又自觉对不起,两下里不知道怎么是好,推脱了半天就是不肯说实话。 李驯皱眉看着三个人,没想到第一个案子遇到的就是硬茬: “既然不愿意交代,那就用刑,到你们愿意为止。” 刘轩急了:“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李驯失笑,“吾乃万年县县令,万年县事务皆吾管辖,你说我敢不敢?” 刘轩叫嚣:“你今日敢打我一下,我明日就让你丢了这官帽。” 李驯点头,把令箭一丢,眼皮都不抬:“行刑。” 刑具刚摆上来,刘轩就躲在了阮氏身后:“你……你要用刑也应该先给她用刑,怎么给我先用了?” 李驯吩咐左右衙役:“还不快去?浪费时间,本县令可没空陪你玩。” 阮氏哀求:“莫要对他用刑,要用刑就对我用刑吧。” 张俊生原本连日劳心劳力寻人,此时见阮氏这般情景,一口血吐出来很远,阮氏又扑过来扶起张俊生:“夫君,你怎么样了?你不要为了我如此,我……”说着就哭起来,悲悲切切的,本就好看的脸更加惹人怜爱。 张俊生抬起手想摸摸女子的脸,最后却垂下手臂,闭上眼睛推开阮氏:“你宁愿作践自己,也不愿意跟随我。” 阮氏哭哭戚戚,瘫在地上悲从中来。 那边刘轩早被套上了刑具,在那里鬼哭狼嚎,李驯左右一看,叫人扯下刘轩的鞋袜,把脚上套的袜子卷一卷,塞进了刘轩嘴里,顿时,大堂里安静多了。 刘轩含着自己的袜子,又受着刑,大约是这一生从未受过这等屈辱,眼睛里渐渐地聚拢起了泪水,大颗大颗流下来。 第430章 你给我小心一点 第430章 你给我小心一点 受刑完了,李驯又问了一遍,刘轩骂骂咧咧,依旧死性不改,阮氏也依旧低着头哭泣不肯交代。 这边阮氏的丫鬟被后来的捕快拘捕来跪在堂上,也是一问三不知,并不老实回答。 李驯倒也不急,吩咐衙役将两个人关进了大堂南边的监牢里,吩咐张俊生自去,这边就差人去通知刘轩家人,又着人传唤赵一枚,想多问些情况。 人说赵一枚跟随锦园去了三进院的花厅院去了,李驯“哗啦”站起来追过去。 “赵一枚,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你给我小心一点。” 李驯追过去一看,门竟然从里面关的严实,李驯抬手就敲门,又觉得不对劲,急忙转身跑去窗户边,侧耳细细听。 门里面,锦园正让赵一枚学不同的声音给自己听,却见赵一枚竖直往窗户那指了指,锦园抬眼望去,一道身影立在那里不要太明显,瞧那身官服官帽就知道是李驯。 赵一枚抬手示意锦园不要作声,自己则抬脚悄悄看过去,一面道: “锦园,李驯那小子醋劲太大,男子嘛,就该大方一点,为一点小事就跟你赌气,不好,不若你跟了我,我就不计较,往后你我做一对,日子过下去,心情也好不少。” “刺啦!” 窗户被人从里面推开,李驯躲闪不及,脑袋撞在窗棂上,捂着脑袋后退几步,耳边传来赵一枚肆无忌惮的笑声,李驯气恼抬头,看到锦园慢慢从里面出来,脸上也挂满了笑意。 好吧,看在锦园笑的份上,他也不计较了。 “哎呦喂,我的好县令,你怎么也爱上了偷听这等小人行径?”赵一枚毫不客气地打击挖苦。 李驯昂首挺胸,振振有词:“我什么时候偷听了,我是恰好审完了案子,叫人差你去大堂问话,你不去,这才寻来。” 赵一枚挑眉,趴在窗棂上:“你想问什么?” “我……”李驯说着看一眼锦园,“自然是跟案子有关的事情,”说着见赵一枚不动,顾不得形象跳起来, “你怎么还不出来?你一个男子,跟女子单独在房里待这许多时,你待要怎样?不知道男女有别?” 赵一枚点头,认错很快,不过却是对着锦园:“锦园妹妹,这倒是我的疏忽,我跟你聒叙,竟然忘了此时我该是男子。” 锦园摆手:“我也疏忽了,非你一人之错。” 李驯道:“废话许多,快些出来。” 赵一枚跟锦园一前一后走出来,幸亏得这三进院原本就是县令家眷居住,少有人来,不然,叫人瞧见了,还真不好解释。 春桃走过来福了福身:“少爷,小姐,这位爷,饭食已经准备好,不若移步去用膳,边用边聊?” 锦园点头,拍一下脑袋,上前执起李驯的手,轻轻柔柔道:“驯儿,你定是饿了,我们先去用饭。” 李驯哪里禁得住锦园这样,早就失了心,跟着锦园走了。 赵一枚在后面看得摇头,却也没说什么。 李驯问询后,知道其他衙役皆用过膳了,这才肯下筷子吃,赵一枚才不管,捏起筷子左一筷子右一筷子,吃的好不快活,还喝着锦园晾的桂花酿,吃的耳根通红,捏住锦园小手就是一顿夸: “锦园妹妹,你做的菜太好吃了,尤其是这火锅,冬日里吃着最是过瘾,锦园妹妹,我好难过,恨不能要娶你的人是我,我……” “你什么你?”李驯拿开他的爪子,心口的醋都快要溢出来了,“你再对锦园动手动脚,我就再也不许你吃锦园做的饭菜。” 赵一枚睁着一双微醺的眼睛看过来:“小气,锦园妹妹做的菜,还只能你一人怎地?” 李驯最是拿这等无赖没办法,他起身过来拉开赵一枚,硬塞了春桃过去坐下,隔开锦园跟赵一枚,这才放心下来。 锦园哭笑不得,从来能动手决计不动口,赵一枚大概还不熟悉李驯的性子。 “锦园妹妹,你看,你看,他欺负我。”赵一枚索性借着酒劲耍起了酒疯。 锦园正要替赵一枚求几句情,李驯一巴掌拍在餐桌上,怒吼道:“我知你酒量多少,你最好乖乖吃你的饭,回答我的问题即可,其他的不要多想,也不要多问,更不要再去锦园跟前坐着,我会像对待这根筷子一般对待你。” 说着掰断了一根筷子,丢在赵一枚跟前。 赵一枚举起筷子看一眼,也“啪”一巴掌拍在餐桌上,站起身跟李驯对峙,豪气扬言: “我赵一枚在万年县做不良帅这许多年,也不是被吓大的,你待怎样?” 李驯眯眼:“单挑还是群殴?” “哼,对付你?我一人足矣。” 李驯拎起赵一枚的衣领,低头看他:“那就现在。” 赵一枚想拎李驯的衣领,发觉自己够不着,只得把脑袋昂起高高的,斥道:“现在就现在,怕你我就不是赵一枚。” “一枚铜钱逛遍三曲的赵一枚,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多能耐。” 李驯拎起赵一枚就去了外面,赵一枚反手一招解了围困,几个起落立在雪地里面站定,下盘稳当,丝毫不动。 “看着还不错,有些底子,”李驯瞧了眼,也不再小瞧,“那便开始吧。” 话没说完,赵一枚已经攻击过来,照着李驯飞起袭来。 李驯摇头轻笑,赵一枚无赖道:“兵不厌诈。” 几个起落,两个人已经拆了十几招,李驯赞道:“没曾想,你看着娇小,武功底子却不弱。” 赵一枚轻哼:“彼此彼此,我还道你长得这般秀气,必定是个绣花枕头,没想到还有几下实在的。” 两个人看向对方,又飞起来战在一处。 锦园跟春桃在底下观战,见两个人都化作了残影斗在一起,心里担忧,喊话道: “驯儿,你不要下手太狠,多让着一点。” 赵一枚听闻,已自先笑了起来:“哈哈哈,看来锦园妹子还是爱我多一点哦。” 李驯心里不自在,下手更狠起来:“闭上你的嘴。” 第431章 你到底是男是女? 第431章 你到底是男是女? “我偏不,我跟你说,我在京城这么多年,第一次遇见这么有趣的女子,还这么能干,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贤良淑德,琴棋书画一概不会,但就是……让人着迷。” 赵一枚简直说出了李驯的心里话,这便是他爱上锦园的理由,不完美,但是足够吸引他,而且是深深的吸引。 李驯趁赵一枚絮絮叨叨,一个斜飞,扭身将赵一枚制服,拿吃人的眼神瞪他:“你到底是男是女?” 赵一枚“噗嗤”笑了:“是男是女有区别?难道我是女人,就妨碍跟锦园妹子在一起了?” 李驯听完脑袋都炸了,这么一分神,赵一枚挣脱开李驯的束缚,反手将腰间匕首抵在了李驯脖颈处,眼底是少见的煞气,表情很得意。 锦园吓的差点晕过去:“赵一枚,你敢动驯儿试试?” 赵一枚回身一看,冲锦园笑笑:“放心,我不动……”还没说完,匕首反转被李驯拿在手里抵在自己脖颈处,赵一枚收心看向他。 李驯放下匕首,弹弹衣裳,飞身下去。 “不比了。” 说着走到锦园跟前,牵着锦园的手进去:“我们继续吃饭。” 赵一枚拿着匕首看了眼,轻笑一声,也飞身下去入了室内继续吃喝。 “有这等美食,人生简直圆满了。” 有了赵一枚帮忙,李驯案子审的顺利多了,也找来了各项证据证明刘轩的罪行,可这些都有也不行,根本判不了案子,定不了刘轩的罪行。 原因自然还是跟刘轩的后台有关,也就是宁王,那日李驯叫人通知了刘轩的家人,当天他家人就去通知了宁王的二房妾室,当晚宁王就知道了这个事情。 然后该死的,武晴也不知道怎么了,偷偷打听到了这件事情,起了另外的心思。 所以说,没有哪一处人情不复杂啊,尤其是这京城。 宁王第二日就去找了李驯,说了一堆话,意思就是你是新科状元,根基不深,还是爱惜羽毛,不要随便动什么人。 李驯烦躁的很,还是依言听下来,但是并没有放走刘轩,只准许刘轩家人来探视。 家里人过来一看刘轩竟然被用了邢,当场就开始骂李驯,什么难听骂什么,他们也都知道了李驯的身份,可新科状元又怎么样?一点根基没有,不想着娶个有家世的女子巩固自己的根基,还非要娶什么寡嫂,不够丢人的还。 他们把这些事情都宣扬出来了,又带人来闹县衙,差点把县衙拆了,可有赵一枚在,想拆县衙也没那么容易。 两下对峙的时候,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竟然是当朝太子,负责配合鸿胪寺接待外使的武传焰。 武传焰来这里纯粹是凑巧,他今日有兴致,就带了左七他们到各处转转,然后左七他们说没见过武朝的县衙长得什么样子,正好身边小吏说前边不远就是万年县县衙,他就带着人过来了。 也只怪他们今日直接绕过了东市来了西市,这才这么凑巧的来到了西市这边的万年县县衙。 “怎么回事?” 虽然武传焰才十七岁,可到底一国太子,上位者的气势在那里摆着,叫人忽视不得。 何况身后左七他们明显穿的是异族服饰,这么扎眼的装束,难免不由得人多想。 偏生刘轩家人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都是抬着头看人的,竟然没瞧出来不对劲,李驯刚迈出来衙门的门槛,这边刘轩父亲跑过来冲太子吼道: “哪里来的毛小子?这里没你的事,还不快些滚远一点。” 武传焰黑眸宛若深潭,打量刘轩父亲一番,平静道:“你是谁?怎么在县衙门口喧哗?” 刘轩父亲轻哼一声:“你要问我是谁,你,你又是谁?” 刘轩父亲似乎看出来了不对劲,瞧了眼武传焰的装扮,不由得摇头:“也不过是寻常贵公子的装扮,有甚可怕的?” 随即道, “少管闲事,少年,不要误了你的仕途,快些走开。” 一旁赵一枚瞧了眼李驯,李驯摆手,耳边听得刘轩父亲道: “快些给我砸,砸坏了我也不赔。” 那些人呼啦啦而上,还将武传焰等人挤到了一边,李驯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连忙抬脚跑过来跪在武传焰跟前,高声山呼: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驯本就习武,这一声高呼出去,立时压过了其他声音,那些预备打砸的人一听,都愣在了当场,手里的棍棒刀剑都挥不出去,愣在了半空之中。 李驯再拜:“太子殿下,微臣被围困才出得来,接驾迟了些,都是微臣的错,请太子降罪。” 其他人一听,再瞧武传焰,器宇轩昂,目如闪电,身后那个少年异族装扮,却也是沉稳大气,武传焰身旁服侍太监早就拿出来了一方令牌 ,上书:“东宫”二字,周围描上金龙,不是太子所有又是谁?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此时刘轩父亲是最震惊的,他跪在地上,汗如雨下,心里面几十个念头同时转,不知道如何是好。 武传焰老早就瞧见李驯站在大堂木柱那不动,此时却也不得不配合演戏,知晓自己被李驯拿捏住了,连忙虚扶一把: “快些起来。” 李驯依着武传焰起来,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武传焰看向众人,却是一眼看到了人群里的赵一枚,他自然认得这个人,万年县不良帅赵一枚,原太子武传熙的心腹,为原太子治理京城贡献了不少力量,后原太子无故病逝,他想笼络赵一枚,求得自保,可无奈赵一枚请辞不良帅,他力压下来不同意,在他看来,没有比赵一枚更适合不良帅的人。 虽是留下来了,可赵一枚至此却不怎么过问官府的事情,做个世外逍遥之人,饶是如此,依旧没有人敢于自荐取代了赵一枚,只除了晁大胡子,那是赵一枚推举去管理东市的不良人,只因为赵一枚觉得统领全京城的不良人太过操劳,既然太子不让他请辞,他就分一半出去。 第432章 一个都不能少 第432章 一个都不能少 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其实赵一枚原先是整个京城的不良帅,管理整个京城的不良人。 其实,也有太子不知道的事情,那就是,赵一枚还有千万张别的面孔,并不只是赵一枚。 看赵一枚低头混在人群里跪下,武传焰眉心微微蹙起,不是不过问官府的事情吗?怎么在县衙出现? “都起来吧。” 众人纷纷起身,跪在青石板路上着实不好受,有些人还揉了揉膝盖。 李驯上前带路:“太子大驾光临,还请进内堂一叙。” 武传焰轻微点头,掀起衣袍往里面走,那些要闹事的赶紧绕开一条路来,武传焰走到一半,停下来吩咐李驯: “刚刚带着棍棒欲要打砸衙门的人,都给我拘起来,一个都不能少。” 说着拿手指向刘轩父亲, “尤其是,他。” 虽说太子就得大方心胸宽广?他就很小气,很记仇。 李驯等的就是这句话,赶紧吩咐衙役门拘人,将那些个闹事的都拘了带到大堂上跪成了一排,而刘轩的父亲就跪在中间醒目的位置。 “说吧,怎么回事?” 武传焰坐在太师椅上,李驯站在一旁候着,见武传焰问起,走至下方法案前站定拱手行礼,随后把事情经过说了个明白,最后拿手指刘轩的父亲: “他说他乃宁王的大舅哥,就是打砸了衙门,也不会赔,若是下官不把刘轩放出来,就把监牢也一并砸了救人出来,下官一个小小的五品芝麻官,必然奈何不得。” 武传焰把那惊堂木一拍,威压袭来:“岂有此理。” 刘轩父亲吓得全身抖动不停,磕头高呼:“殿下,不是这样的,李县令说谎,绝对是诬告,我等都是良民,岂能说砸衙门就砸衙门,实在是这李县令误判我儿子罪行,欺压不过,申冤不得,这才做出过激的事情来,绝对是情有可原处,只求的殿下为小民做主。” 李驯笑弯了眼,刘轩父亲一看就是经常替刘轩开脱,口才都练出来了。 “哦?冤枉?”武传焰看向李驯,“李县令冤枉了哪家的好人?害得人家带人上门砸衙门?” 李驯低头,正要说清楚,武传焰道, “这若是砸坏了衙门,李县令,你绝对脱不开干系,你一定要赔偿,这衙门好好的在这儿被人砸了,你一个县令就眼睁睁看着,你有罪,你可知?” 李驯拜服:“微臣知罪。” “太,殿下,”刘轩父亲争辩,“实在是李县令可恶,竟然对我儿用了拶刑,小的气不过,这才找了一些人来,不过,小的并没有让人砸衙门,小的只是吩咐他们吓唬一下,你看,这不是还没砸吗?” 李驯转身怒叱:“休得狡辩,你儿犯罪证据确凿,见色起意,哄骗了有夫之妇豢养起来媾和,至礼义廉耻而不顾,被抓了还把罪责全部推到女子身上,此等无情无义无信之人,哪里判错了?” 说着将自己手写的判决书递给武传焰看, “太子殿下,按照武朝的律法,与人私通者,男子实行杖刑,情节严重者处以宫刑,流放边疆;女都当处以笞刑,沉塘或者木驴游街,此等视情节严重程度而定。” 末了,李驯加了一句, “下官处罚并无问题。” 武传焰拿起来细细看,他发现一个问题:“这记录跟判决,都是你写的?” 李驯点头,照实说道:“主薄尚未到位,只能由下官暂时替代。” 点头,武传焰赞一句:“书法不错,”随后放下手里的判决书,看向台下的人: “犯案人在哪里?怎么还不带上来?” 李驯诧异:“太子殿下,您这是准备亲自审案么?” “不然呢?”武传焰凉凉道,“若是孤不来主持,你这县衙都要给人砸了。” 底下刘轩父亲听到,摸了把汗,随后朝身后围观的人群里看了一眼,那人快速离去。 刘轩正跟阮氏承诺,等出去了就救她出去,继续苟且之事,说的阮氏又起了不仁不义的心思,正想说自家夫君如何处置,那边衙役们过来打开牢门将分别将他们两个烤上枷锁跟脚镣提出去。 刘轩哪里吃过这等苦?那枷锁十几二十斤重压在肩膀上,尤其是阮氏一介弱女子,被压的身体都起不来,由着衙役提着出来了。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姐夫是谁吗?” 衙役们懒得废话,把人带到了就站立两边。 “堂下何人,所犯何事?” 太子一拍惊堂木,刘轩原本不肯跪,被刘轩父亲摁下去,刘轩不满道: “父亲,你这是作甚?那堂上的人能受得住我跪吗?” 刘轩父亲闻言,一巴掌扇过来:“不争气的东西,你好好看看,那是当朝太子。” 刘轩吓得屁股尿流,急忙山呼千岁,武传焰懒得理会: “不要让孤重复说话,自行交代吧。” 刘轩眼珠一转,矢口否认:“没有的事,都是诬陷,小的那日只是在街上玩耍,被这阮氏纠缠,说是中秋节灯会上便欢喜与我,要与小的成其好事,还称自己是未婚女子,我一瞧打扮的确是姑娘家打扮,心里也欢喜这阮氏,就接了她去城外做了恩爱夫妻,不关小的事啊,小的冤枉。” 阮氏泪如雨下,没曾想刚刚在监牢里还信誓旦旦,此刻却立马反水,可阮氏偏生是个软弱性子,就是被如此这般对待,心里也狠不下心来说句反驳的话,只是在那里哭泣。 刘轩抓住的就是这一点,于是很是得意。 “啪!”一声脆响,大家看过去,却是左七上前打了刘轩一巴掌,刘轩父亲正要发作,李驯在一旁提醒道: “那是狼牙族的狼王,请慎重。” 刘轩父亲抬起的手放下,恭敬退下跪好,心里焦急,怎么今日这般倒霉,遇上的都是大人物,这般死局,那人怎么还不来? 这个时候张俊生被带上来,他交代完了事情经过,看了眼哭泣不止的阮氏,随即道: “小的愿意即可写下休书,成全了他二人,只要,只要刘轩能好好对待新竹。” 那些围观的人唏嘘不已,这是个有情郎,谁知道遇上个薄情妇。 第433章 狼王息怒 第433章 狼王息怒 李驯叹气:“这事儿可由不得你来说,这两个人犯了律法,理当受到惩罚,你既已交代完了,就立一边等着吧。” 张俊生谢过太子跟李驯,去了一旁站着。 蒙熊拉回左七:“狼王息怒。” 左七恨恨道:“此等败类,瞧着就叫人生厌。” 说着那黑眸不断变幻,随时想要爆发出来。 此时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左七的手,左七回头一看,却是锦园在身后,左七安静下来,黑眸恢复正常。 “左左莫要动怒,这世间不平日太多,你需得事事生气的吗?” 左七点头,退回去一边坐好,不再多说什么。 武传焰由着他们闹,见刘轩在那里骂骂咧咧,一拍惊堂木: “好一个刘轩,竟然当孤的面这般胡闹,你是宁王的妻弟,就如此嚣张?武朝难道已经到了可以让人公然藐视太子的地步了吗?” 刘轩熄声,虽然心里不服气,只觉得武传焰也不过是武后手里的棋子,摆在那里给天下人看的棋子,实际随时可能被替换。 “孤来看,这案子也没什么审的必要了吧,证据确凿,李县令判案公正,就这么定吧。” 太子起身,那阮氏却倏然磕头,哭着道:“太子殿下息怒,妾跟刘郎是心甘情愿的,求太子殿下莫要判刘郎罪行,一并由我承担了吧?” 刘轩立即附和:“对,太子殿下,你也听到了,就是她蛊惑的我,她来承担,我没罪。” 武传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坐下来盯着那女子不语。 此时宁王赶来,对武传焰拜下山呼千岁后,淡笑着道:“太子殿下,是微臣管教不严,做出此等事,不过此事也是男女之间情到浓时,情不自禁,武朝虽然法纪严明,也不外人情,依本王看,不若从轻了处罚,也成全了这一对有情人。” 武传焰摇头:“若是原谅了,岂不是鼓励天下男女随意私通,武朝岂有未来可言?” “非也,非也,微臣绝非这个意思,只是酌情而论,这女子也说了,是自愿,而非强迫,若是强迫那必须惩罚,可若是自愿,那就得斟酌一下,这若是惩罚了他们,让那女子跟随丈夫回家,两个人早无感情,互相看着生厌,便是对的了吗?” 说着捻起胡须,笑着道, “太子殿下久居东宫,不了解世外人情,此事判不好,该遭天下人谩骂,说太子殿下拆散了有情人。” 这帽子扣的,好实在。 武传焰心里厌烦,面上却发作不得:“那依照皇叔所言,该当如何判?” 宁王不言,转向刘轩:“你既然与这女子两情相悦,需得求得她丈夫的休书,娶了该女子回家,怎么做出豢养外室的事情?你刘家缺这点饭食钱吗?” 刘轩不语,刘轩父亲自然听出来了,点头如捣蒜:“是呢是呢,该当娶回家,也是那女子有罪,本就有丈夫,为何说自己是姑娘,还梳个姑娘发髻,这不是你骗人吗?” 阮氏张口,可声音被哭声吞没,出了这等事,她的脸早就丢尽了,若是刘轩跟张俊生都不要她,她就只有投河自尽一条路了。 她倒是想反驳,可刘轩第一次过审时候说的没错,他知道她家地址,家里几口人,她若是不认下这罪,她的家人都得丧命。 原本只是想做一生的夫妻才让刘轩去找了自己家人偷偷接济,没曾想给自己留下隐患。 宁王抬头看武传焰:“太子殿下,刘家愿意娶该女子,这事儿,您看?” 这明摆着就是威压他,一个王爷暗戳戳威胁当朝太子,背后自然是武后的势力在支持,武传焰有苦难言,他望向李驯,眼里都是抱歉。 李驯点头,他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于是他上前道:“宁王此举不妥,两情相悦也不外乎法度,若是都要法外开恩,要法度何用?就算他们想自娶自嫁,也该受了刑罚再商议,到时候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下官也决计不再管,但是此时,此刻,此大堂上,按照武朝律法,必须受罚。” 宁王眯了眼看过来,一道杀气倾泻过去,李驯接过来,不卑不亢对视,宁王忽然笑了: “李县令刚当上县令,办案子有些过于迂腐古板,本王能够理解,但是,本王好歹管理南城这么多年,对律法的了解难道还比不得你一个新上任的县令吗?” 此时锦园在左七耳边说了些什么,蒙熊也没听见,之间左七站起来: “宁王说的好,宁王真是有风采,本王也佩服的很。” 锦园暗笑,这些场面话左左倒是学的一板一眼,倒是有那么几分意思。 宁王看过来拱手道:“狼王客气了。”说罢抬头看了眼左七,却不料立时定住,耳边一直传来一道说话的声音,仿若沼泽之地的人鱼的歌声,听着让人沉醉,让人着迷,让人无法自拔。 两个人对视时间不长,左七拱手坐下,宁王转身看了眼众人,随后脸上浮起笑容: “李县令判的对,如此无视武朝法度胡乱作为的人,就该被判刑,该有的惩罚一个都别少。” 刘轩父亲扑过来抱着宁王的腿哭道: “宁王,我的好妹夫,那刑罚是一般人能受的吗?何况,杖刑根本就是……”刘轩父亲说不下去了。 一般人的杖刑只是打板子,可私通者杖刑,就是脱了裤子趴好了打板子,板子上还有倒齿,那就是一种羞辱,对人格赤果果的羞辱,刘轩好歹是宁王妻弟,受了此等侮辱,往后可怎么上街行走?又怎么出去行事? 刘轩父亲以为这般提醒,宁王会考虑一下,谁料宁王一脚踢开刘轩父亲,把个半百的老人踢的咳嗽半天起不来。 宁王又上前踢一脚刘轩,怒叱道: “败类,简直是败类,有你这样的亲戚,我武擒钧的脸都丢尽了。” 说着朝武传焰拱手: “太子,适才微臣一时糊涂,此等大逆不道,有辱门庭的大事,必须谨遵武朝法度,好好惩罚,才知道对错曲直。” “太子公正严明,实在是武朝百姓之福。” 第434章 宁王大义灭亲 第434章 宁王大义灭亲 武传焰拿不信任的眼神看着武传焰,又跟李驯对视一眼,两个人都一肚子疑惑没处可解,李驯抓住机会,也拱手朝太子拜下: “既然宁王大义灭亲,为我们万年县老百姓做了榜样,下官认为,还是尽早判了才好。” 武传焰怎能不知?他亲手签下判决书,拿了令箭挥下法案落在大堂地上: “判决立即执行。” 武晴赶过来时候,已经惩罚结束,刘轩被打晕了过去,由下人背在背上上了马车离去,另一位女子也浑身是血,由一位年轻男子背着离去。 武晴瞧过去,李驯一身官袍气质斐然,正站在那里跟太子说着什么,一旁坐着一位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男子,长的嘛不丑,只是一看就不是武朝人,身后还跟着一位五大三粗的大胡子男子,两个人都做外族打扮,能跟着太子出来的外族人,除了最近拜访武朝的狼牙族狼王一行人,还能是谁? 锦园早在大家撤去时候,就去了后堂,是以武晴没见到。 “太子殿下,微臣谢过太子殿下。”李驯诚恳道,今日若不是武传焰在此,就算他再威武不能屈,有宁王来压着,最后只能由着宁王判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哪怕他随后去府尹申诉,也是往后的事了。 “府尹那边一直不回复下官呈上去的判决书,只怕也是宁王从中作梗,故而……” “太子哥哥,你们在聊什么?” 李驯刚说到一半,斜刺里被人插进来话,他抬头一看是武晴,登时刚刚判完案子的兴致没了,只因为武晴叫着武传焰,眼睛却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李驯环顾一圈大堂,见锦园出去了,这才略微放心下来。 要是被锦园瞧见可怎么是好? 自从锦园被百官求婚后,李驯才总算明白,那醋意翻腾的滋味有多不好受,对锦园也更加紧张的不行,一言一行都关照到锦园。 武传焰似乎也不欢喜武晴,是不是宁王的拖累就不知道了,他瞧了眼武晴,不耐道: “你一个女儿家,还是当朝郡主,怎地在此?成何体统?” 武晴撅嘴道:“我出来游玩,信步来到这里,瞧见太子哥哥,故而来知会一声,太子哥哥这是在微服寻访,查询百官政绩如何,对不对?” 不得不说,武晴还是很会看眼色的。 武传焰略微点头:“正是如此,武晴,你若是无事就先自回去,孤还有事情要问询李县令。” 武晴一听,看了眼李驯:“你是李县令?万年县的县令?” 李驯点头拜下:“见过武晴郡主。” “无需客气,”武晴扶起李驯,抓住他的手捏了下,随即笑着放开,“其他人见本郡主需要行礼,你却是不需要的。” 此话太过直白,连武传焰听见都不由得皱眉:“武晴,女儿家家的,瞎说的什么话,有失皇家体统,还不速速离去?” 武晴昂首挺胸:“我说的是实话,实话还不能说吗?”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自然知道,本郡主看上了李县令,想要招为夫婿,有何不可?”武晴语出惊人。 武传焰看向李驯,随即道:“李县令已有婚配,岂容你在此撺掇?” 想到宁王为人,对武晴更是不喜。 武晴一听,面露不屑:“不过是一介寡妇,不娶也罢。” “放肆,那是皇上亲自赐的婚,岂容你在这里信口雌黄?”武朝原本只一个郡主,那就是武晴,加上宁王除却武晴并无其他所出,故而从小骄纵,在皇室里面也是出了名的。 皇室弟子有几个不骄纵的?太子另当别论,可骄纵到武晴这等地步,便只能说是宁王的人品问题。 据传言,武晴从小只喝骊山脚下千雪潭的潭水,其他地方的一概不喝,即便跟随宁王去了封地,也是着人四季不断行走运去南城,劳民伤财,却只为了一口水,什么毛病?统统都是惯的。 武传焰发脾气的时候还是很吓人的,武晴被盛怒的武传焰吓到,想反驳,可反驳就是死罪,她再大也不可能大过皇上,于是,武晴转动眼珠子,扭身抱住李驯,还在李驯脸颊上亲了一口,好死不死的,此时锦园正好穿过议事厅,打开门缝看到了这一幕。 李驯一把推开武晴,毫不犹豫地掏出锦帕擦拭自己的脸颊,愠怒懊恼,尤其看到门缝里面的那双戏谑的眼睛,火气更加的如波涛汹涌往外发: “武晴郡主做出如此孟浪之事,简直有辱皇家威严,伤风败俗。” 武传焰也被武晴的举动搞蒙了:“武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简直丢人败兴,丢人败兴。” 武晴毫无所觉,得意道:“我对我自己心爱之人孟浪,有何不可?” 武传焰抬头望天,翻翻眼皮,简直不想多说。 “李驯,如今本郡主也算与你有了肌肤之亲,我太子哥哥作证,你想赖可是赖不掉的,你必须娶我,额,你若是不愿,我娶你亦可。” 什么跟什么? “郡主说笑吧,”李驯走过去将锦园牵出来,来到武晴跟前站定,温柔看一眼锦园,见锦园眼神晦暗不明,心里暗暗叫苦,面上却不显露,看向武晴,郑重道, “我与锦园早就有了婚约,乃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赐的婚,郡主身娇体贵,还是寻别的男子做一番计较,若要强行毁人婚约,只怕拂了皇上的面子,给郡主定一个公然抗旨的罪名,岂不是在下的错了?” “李公子说的本郡主已经考虑过了,我不反对你娶她,所以我也不算违抗圣旨。”武晴看着李驯跟锦园牵在一起的手就碍眼,索性依了性子上前一步拿铁索挑开,昂首望向李驯。 李驯凝眉,对武晴这样蛮横的行为很是厌烦,心里也很惊讶,怎么锦园一声不吭,默默忍受这等挑衅?就不知道出来宣誓一下主权?为他挺身而出呐喊下? 武传焰上前一步:“既然不违抗圣旨,你说这许多作甚?快些离去,惹人笑话。” 第435章 你必须娶我 第435章 你必须娶我 武晴莞尔一笑,俏皮的脸划过鬼脸,怨毒眼神看了眼低头不语的锦园,得意道: “武朝男子本就可以一妻多妾,李公子可以两个都娶,但本郡主身份地位血脉自然比市井之女宋锦园要高贵很多,所以,本郡主做妻,而她,”拿鹿皮包裹的铁索卷在手里指向锦园, “自然只能做妾,不要觉得委屈,在武朝,你这等身份的女子,原本就算做滕也攀不上,能做妾已经算是本郡主开恩,这样既不违背皇上的旨意,也是李公子轻薄本郡主后负责任的交代,两全其美,主意不错吧?” 说完自己带头鼓掌,笑眯眯地跑去武传焰那里领赏。 武传焰稍微退后一点躲开武晴,不耐烦道:“此事孤做不得主,你若是真心觉得可行,不若自己去找皇上问。” 武晴点头,天下谁人不知太子一点实权没有,只一些轻巧的毫无技术含量的活派给他,比如现在,他原本是带着外使出来逛街的。 “那我便着我父王去问皇上,皇上对父王好,定当同意。” 李驯简直就跟吃了一只苍蝇一样膈应:“武晴郡主开的什么玩笑?这婚事还能你说了算的?什么妻妾?我李驯这辈子只有妻,没有妾。” 武晴不以为然:“那便我做妻,她退出,”说着走到锦园跟前,拿手指点锦园,“喂,听到没有?你自行去找皇上退婚,此事免提,否则,休怪我无情。” 在武晴看来,锦园再怎么厉害也不过一个牡丹培育师,杀了不过再找一个,武朝地域辽阔,还就找不到第二个宋锦园了吗?笑话不是。 “我可是皇上的亲侄女,你这个和郡主不过是皇上心血来潮封赏了玩儿的,皇上不可能不管我,由着你来。” 锦园默然。 “喂,听到没有?你若是不愿意退婚,那就难办了,李公子只娶一个,我便只能让你消失在这天下。” “啪!” 武晴腿上一阵疼痛传来,地上一方镇纸,原来是武传焰盛怒之下,将镇纸丢了下来砸在了毫无察觉的武晴腿上。 “太子哥哥,你这是作甚?小心我告诉我父王,让父王……”武晴还没说完,武传焰走下来,居高临下盯着她看,语气从来没有的恶劣: “武晴,众目睽睽之下,你竟敢直接说要取人性命?简直视人命为草芥,我皇家怎么生出你这等不肖子孙?” 说着朝李驯拱手:“实在抱歉,是皇叔管教不严所致,李县令尽管放心,若是她真的敢伤及宋姑娘的性命,孤绝对不会放过她,武朝律法也不会放过她。” 武传焰态度极是诚恳,李驯自然也不能发作:“无事,我想武晴郡主也不过是闲来无聊,做的一个玩笑罢了。” “我哪里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只娶一人,那便只能娶我,想娶他人,呵呵呵,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娶不成。”武晴揉着腿,疼的掉眼泪,说出来的话却跟那张无辜单纯的脸一点也不吻合。 武传焰额间青筋暴露,这个武晴简直太嚣张,说出这等话,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可想而出,平日里她爹平日里对他不尊敬,直接影响了他女儿的态度。 李驯也懒得继续客气:“既然如此没什么好谈的,我便是娶一人,也是锦园,断不可能是你,郡主若是执意如此,李某无甚办法,那就请武晴郡主到时候想办法让下官娶不成吧。” 说着就要拿锦园的手,锦园躲开,抬头看过来,那眼底精光大盛,让武晴心惊,武晴祭出铁索,完全出于下意识的反应。 锦园侧身躲开,武晴惊讶:“咦,你竟然会武?” 锦园讥诮道:“难道只有武晴郡主才会武,旁人会不得吗?” “哼,牙尖嘴利,正好,咱们手底下见真章,今日就分个高下,让大家看看,谁才配得上李公子。”武晴说着就解开铁索攻了过去。 锦园后退数步,来到左七跟前,朝左七望了一眼,那武晴已经趁空将铁索甩来,锦园躲开,铁索直朝左七面门而来,被蒙熊格开,嘴里拿狼牙族的话骂了几句。 “武晴,你给我停,你若是伤了,会引起两国交战。” 武晴也不回身,继续朝锦园追去,嘴里道:“我会注意,你们也给我注意,一个都不许相帮,否则,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李驯才不管,飞身起来就要过去救锦园,却听锦园轻飘飘声音传来:“驯儿,停下,这是我跟她的事,不要插手。” 李驯飞到一半落在地上,回到武传焰身边,焦急看向武传焰,武传焰双眸喷火,双拳紧握,心里面翻江倒海,却硬生生忍下来,拦住李驯:“莫急,先静观其变,若是有异变再出手不迟。” 李驯点头,左右看看,大堂里面的衙役早就退下了,左七跟蒙熊也站在了自己这边,他看了眼蒙熊身后背着的两只大锤子,跑去当摆设的武器架上抽出一支长缨枪丢出去: “锦园,接住。” 锦园反手接住,武晴铁索袭来,正好格挡开攻击,对付铁索这种软兵器,最好的就是长缨枪这种武器,只是锦园从未用过,李驯也未教过,心里依旧捏了一把汗。 “锦园,你听好了。” 武晴又是侧身一个铁索袭来,锦园骂道:“要说便说,不说就不说,卖什么关子?” 李驯摸了把汗,将口诀快速默念一遍,道: “一曰心静心不静,则不专,一举手,前后左右全无定向,故要心静。” 锦园都快要顶不住了,她用的最多的就是短剑,由唐刀衍化而来,长一尺七寸,比寻常唐刀短一尺五寸,用着最是顺手,可如今武晴拿着根铁索甩来甩去,她又不擅长这长缨枪,掌握不好力道,只能被动挨打,拿长缨枪躲避铁索追击,四处躲藏,很是狼狈。 听李驯这一句,她刚反应过来意思,铁索就到了,心里暗暗叫苦,早知道,刚刚就不该逞强,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第436章 两女争夫 第436章 两女争夫 李驯继续默念道: “随人所动,随屈就伸,不丢不顶,勿自伸缩。彼有力我亦有力,我力在先;彼无力我亦无力,我意仍在先。要刻刻留心,挨何处,心要用在何处,须向不丢不顶中讨消息。” 锦园倏然灵堂注入一股清泉,开了窍般,随着李驯一句句念来,手里的长缨枪也旋转出一串花来,贴着铁索躲开,朝武晴攻击过去。 武晴翻身躲开,气恼道:“李公子这是作甚?说过谁也不可以出手相帮。” 李驯双臂背后,中气十足:“谁看李某出手了?” 确实没出手,只不过念几句口诀而已。 武晴还要叫嚣几句,锦园却不给她机会,继续攻过来:“武晴郡主,刀剑无眼,伤了你可不要怪我。” “呵呵呵,不过是个乡野女子,李驯再教也教不好你,你还能伤我,倒是本郡主想告诉你,若是无意伤了你性命,可不要怪我。” 说着咬牙迎战。 而李驯也未停止念口诀: “身灵身滞,则进迟不能自如,故要身灵。举手不可有呆像,彼之力方碍我皮毛,我之意已入彼骨里,两手支撑,一气贯穿。” 锦园单手拿长缨枪,足尖点地,以极为奇怪的姿势穿过木柱返身朝武晴奔去,手中长缨枪如蛇吐信,冷气森森。 “哐当”铁器相交的声音,碰撞处火花四溅,铁索缠在长缨枪上,两下拉扯不开。 “左重则左虚,而右已去;右重则右虚,而左已去。气如车轮,周身俱要相随,有不相随处,身便散乱,便不得力,其病于腰腿求之。” 锦园听完,嘴角邪肆一笑,动手将铁索力道卸了去,几番刺杀,将武晴逼退在大堂角落,武晴心里气恼,娇嚓一句,飞身上了房梁,锦园转身站定,却是并不追击。 她练武时间不够,真气不足,并不会飞行。 “呵呵呵,连飞行都不会,臭寡妇,你输定了。” 武晴叫嚣完,将那铁索抖出来如一柄长剑,身体倒垂,往锦园面门袭来。 李驯捏了一把汗,口里加快了速度念: “先以心使身,从人不从已。后身能从心,由已仍是从人。由己则滞,从人则活。能从人,手上便有分寸;称彼劲之大小,分厘不错,权披来之长短,毫发无差;前进后退,处处恰合,工弥久,而技弥精矣。” 锦园秀眉打成一个结,恶狠狠道:“臭李驯,你这是考验我武朝话的理解阅读能力吗?说这么快作甚?” 李驯讪笑:“我这不是怕……” 话没说完,锦园已经出手,双脚站定,身体后倾,折成弓形,双手撑地,躲过武晴铁索,耳边风声传来,锦园直接倒地翻滚,接着鲤鱼打挺起身,抱着长缨枪很不雅地躲在了木柱后面,铁索也跟着袭来,在木柱上留下一个坑洞。 “好险!” 锦园暗自庆幸,李驯待要关切一番,武晴哪里给他机会,换了方向把铁索弃了,从蛮靴里抽出一把匕首近身攻击过来。 “锦园,换短剑。” 李驯一声高喝,锦园丢了长缨枪,矮身避开武晴匕首,朝李驯娇呼:“我没带。” 谁没事把短剑带身上?何况她那会儿过来只是为了送饭好不好啊? 李驯跺脚,这可怎么是好? 武传焰趁机道:“宋姑娘没兵器,你赶紧停止,莫要伤了人。” 武晴等的就是现在,哪里肯听,嘿嘿笑道:“比武场外论输赢,此时还未分胜负,岂能轻易言退,我说过,刀剑无眼,伤了你命莫要怪我。” 这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赤果果宣布她今日对锦园存了杀心。 锦园脑海里心思电转,几个翻转腾挪躲过武晴的攻击,一面想着要么认输算了,可到底觉得此时认输了武晴也未必放过她,也就作罢。 “喂,寻个兵器丢给我呀,你傻啦?”锦园大吼,她快招架不住了,正说着话,躲避不及,肩胛骨被匕首划过,刺痛袭满全。 李驯看了眼兵器架,都是长兵器,没有短兵器。 “用我的。” 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大胡子爱身段,灰袍草履,其貌不扬,小三角眼还带着伤疤,简直不能用猥琐形容。 他走将进来,解下腰间护身短刃障刀,抽出来反手抛过去。 锦园拿在手里,竟然比自己的短剑还要轻便易握,也更加短,真是刀如其名,障身以御敌,锦园“刷刷”耍几下,心里欣喜,这刀用着极是顺手,刀刃那里竟然有一道细细长长的凹陷,在刀的末尾处顿住起个小勾,这若是刺入身体拔出来,简直如鱼钩般造成二次伤害啊。 锦园眼中精光闪烁,迎面战上去。 “呵呵呵,倒是不知道,一个乡野女子这么多人护着,寡妇就是寡妇,是个男人都招惹,没得羞耻心。”武晴见一直拿不下锦园,心里气恼,说话也难听起来。 锦园点头认下:“郡主说的对极了,这就是当寡妇的好处,不若郡主也去当一回寡妇?尝尝御夫无数的滋味?” 这是诅咒武晴往后嫁了人是寡妇。 武晴脑袋都气炸了:“乡野粗妇,竟敢诅咒我是寡妇?今日本郡主不杀了你,也得撕烂你的嘴。” “那你快来呀,我在这里等你撕。” 锦园还故意拿话激她。 “啊!”武晴这辈子过的极为顺当,也就锦园跟李驯这事儿上翻了跟头,平日里怎么吃过这等大亏,早就气的七窍生烟,五孔流血,抓起法案上的箭筒朝锦园抛洒过去,已然失了分寸,心神乱了。 令箭像下雨一般朝锦园飞去,李驯抬脚过去拿身体挡住那些令箭,发出一身闷哼。 锦园一把推开李驯,气恼道:“谁叫你挡的,呸。”心里却很是心疼。 武晴也很生气,娇嗤道:“谁让你挡的?多事。” 两个女子又站在一处,短兵器相交,“嘭”“嘭”“嘭”响彻整个大堂。 幸好李驯早就命人关了衙门的大门,是以外面百姓虽然听得到声音,却看不到实情。 两个人斗的难舍难分,锦园原本打不过武晴,不过刚刚得了李驯当场指点,进步飞速,果然实践才是检验整理的唯一标准。 “郡主?!” 第437章 你使诈 第437章 你使诈 锦园倏然露齿一笑,分外迷人妩媚,武晴却不上当,瞪眼看过去:“你待要作甚?” 当下锦园出手朝武晴双眼插去,武晴躲闪不及,闭上眼睛承受这波恶性操作。 “啊!” 武晴双手捂眼,脚下踉跄,却是下盘不稳,气息紊乱。 锦园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几步上前,障刀出手,割开武晴上好的布料,在武晴锁骨处划了一刀,障刀末尾小勾带出一串肉刺,加深伤口,血登时渗出来。 “你,你使诈?” 武晴痛苦看着自己锁骨处, “这里若是留了疤,往后还怎么见人?宋锦园,我要你死。” 说着挥舞匕首,分毫不论刺过来。 锦园闪身避过,好笑道:“只准你使诈,就不准我用计?我不过跟着武晴郡主学习罢了,我一刀,你一刀,公平。” “还从未有人伤了本郡主,你找死。”武晴说着下了狠招,招招要锦园的命。 锦园本就习武时间不长,哪里比得过名师指导,从小习武的武晴,这下子应付的很是吃力,连连败退,李驯要出手时,锦园的脖子上架了武晴的匕首,刀刃相对,寒光耀眼。 “呵呵呵,就你的下三滥的功夫,也敢跟本郡主斗,今日本郡主就杀了你,有我父王在,皇上也不敢拿我怎么样。”说着怪笑几声,眼底都是嗜血的光。 武传焰见此赶紧道:“武晴住手,她可是皇上现在最宠幸的牡丹培育师,你若是杀了她,皇上追究起来,你也要下大理寺。” “呵呵呵,下了大理寺我也待不了几天,我受得住,我就要她死。”武晴布满血红的双眸充满杀气,阴沉沉的,跟她二八年纪一点也不相符。 李驯走过来,站在武晴跟前,看了眼锦园,沉声道:“你若是杀了她,我便杀了你。” “你,”武晴不敢相信,“你敢。” “我有何不敢?”李驯反问,“锦园就是我的天,就是我的地,就是我的整个生命,她若是没了,我必追随而去,而在那之前,我一定亲手给她报仇。” 武晴眼露绝望:“李郎,你对我绝情如此,我哪里比不得这个寡妇?” “你哪里都比得上她,你身份高贵,血统纯正,武艺高强,长得也美,”李驯看也不看武晴,而是盯着锦园笑,“可我就爱锦园,哪怕她是寡妇,也是我唯一的心头好。” 锦园暗叹一口气:“要命的,驯儿,你赶紧想办法救我,大敌当前,匕首摆在我脖颈处,你竟然搞什么深情表白?” 李驯尴尬轻咳:“呵呵呵,没忍住,没忍住,”随后才朝武晴看过来,“你还不放人?” 武传焰道:“武晴,你乃是一朝郡主,你不可以滥杀无辜。” “呵呵呵,你们,”武晴一一指过来,“好呀,不想让我杀人,那就按照我说的办,你娶我,你退出。” 李驯剑眉深深蹙起,否口拒绝:“不可能,办不到。” “那就她死,”武晴古怪笑一声,“我才不信你敢杀我,我可是武朝唯一的郡主。” “武晴,你若是这么执迷不悟,休怪孤不客气了。”武传焰气的没办法,武晴压根当他不存在,呵呵呵,一个郡主也敢当他不存在,他这个太子当的可真是窝囊。 武晴果然不屑看过去,朝武传焰道:“太子哥哥,比起你,父王更加讨的皇上欢心,你还是不要得罪我的好。” 武传焰捏紧了双拳:“若是李县令下了死的心杀了你,教我怎么跟皇叔交代?” “这个不用你管,我晾他不敢,才费劲心力考中状元,你敢丢了你这得来不易的荣誉?就为了一个女人?我才不信,我死也不信,就按照我说的办,否则,我立刻杀了她,我数到三,” 武晴说完嘴角扯出一抹残忍的笑,开始数数, “一!” 锦园打断:“一般不都是数到五吗?”电视剧都是这么演。 “死到临头还这么多话,聒噪!”武晴将匕首往前递了递,割破了锦园脖颈处的肌肤,渗出来一点血珠。 “二,快点哈,时间不多了。” 李驯铁青了脸,这么被人拿锦园性命威胁娶,可真是恶心到极点,却是满满的无奈。 武传焰耳语道:“不若你先答应了她,允诺她大锦园姑娘小,等救下锦园姑娘再议。” 李驯黑眸微动,眼下似乎只有这个办法可行。 “三,好,不回答,那我就不客气了。”武晴说完举起匕首朝锦园心口刺过去。 “慢!” 众人朝前望去,却是一直在一旁看热闹的赵一枚,嘴里嚼着一块肉干,一道残影闪过,已经过来握住武晴举匕首的胳膊,冲武晴露齿一笑,怎么也不算好看: “郡主,要吃肉干吗?” 武晴想抽回手臂,却是纹丝不动,举着胳膊没好气道:“不吃,你给我松开,你敢动本郡主?” 赵一枚又拿了一块肉干出来放进嘴里咀嚼,赞道:“‘天上人间酒楼’的肉干果然名不虚传,香味独特,回味悠久,吃上了就戒不掉,若不是知道这是肉干,还道这是快要人命的阿芙蓉,这般让人上瘾。” “胡说八道什么?疯言疯语,快松开,不然小心我治你的罪,”武晴说完一脚踢了过去,被赵一枚抓住大腿,裂开嘴笑,一口肉屑露出来,瞧着让人恶心,武晴几欲作呕, “给我闪开,你这个野人。” 赵一枚恍若未闻:“第一次有人给我这么深刻的评价,不愧是当朝郡主,不一般,不一般。” 说着吼锦园, “你还不快闪开?我都举半天了,不嫌我累啊。” 锦园“哦”一声,离开两个人来到李驯跟前,李驯牵住锦园的手,却是不敢放开。 刚刚他也被这变故吓到,竟然忘记去扯开锦园。 “两个大傻子!”这是赵一枚认为对锦园跟李驯最好最到位的评价。 “你这个疯子,你放开我,我要杀了她,”武晴怎么也挣脱不开,气的眼冒金星,“你耽误我的事,往后你在这京城绝对不会再有生存之地了,不,整个武朝都不会有。” 第438章 去你家提亲呀 第438章 去你家提亲呀 赵一枚笑了,吞下肉干:“这武朝还是郡主说了算的?第一次听说,怎么?郡主想有所图谋,学陛下女子临朝,哦,不对,是取而代之?” 武晴心慌慌,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一般:“你,你胡说什么?” “呵呵呵,我才懒得计较你什么图谋,我就是想告诉你,”赵一枚抓住武晴的一手一腿,反手推出去落在青石板地面上,赵一枚欺身上前,故意笑的很欢, “我喜欢吃这肉干,而这肉干只她能做出来,所以,我不允许谁伤了她,更不允许谁杀了她,懂了吗?” 武晴“你”了半天,被赵一枚望着,吓的说不出话来,只因为赵一枚跟李驯他们不同,赵一枚那眼神仿佛从炼狱里面浸泡出来,泛着吞噬一切的幽光。 赵一枚收起眼神,伸手将武晴脸上,锁骨上摸一把,嘿嘿笑道:“郡主说有了肌肤之亲就得成亲娶你,如今我也孟浪了一把,怎么样?不若我娶了你吧?怎么说,我也得对你负责任不是。” 这是拿武晴之前的话来打武晴的脸,还毫不留情。 武晴一口啐过去:“你休想,我就是出家为尼,也不会嫁给你这等粗野下等人。” “哦,郡主这上等人,不也被我摸了,既然摸了不娶,那我岂不是成了负心负义的小人?还是让我吃点亏,就这么娶了吧。” 锦园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武晴气恨,今日怕是伤不到锦园了,为今之计,只能离开以图他谋。 “你放了我,我便不与你计较。”武晴柔声道,不再那么强硬。 赵一枚摇头:“这个主意不是很好,我不想照办,怎么办?” “那你想怎么样才肯放过我?”如今形势完全反了过来,武晴被压制的死死地不敢肆意乱来。 “我带着你,拿着聘礼,去你家提亲呀,这个主意我觉得蛮好。” 武晴咬碎一口银牙:“不,不可能。” “那可就难办啦,不若我把你绑了拿回去养着,高墙深院,也无人知晓。” 武传焰上前道:“此举不妥,郡主乃是皇族,这要是降罪下来,你可是诛九族的罪。” 武晴点头,含着眼泪跟屈辱道:“太子哥哥,救我。” 武传焰轻叹一声:“此时想得到孤了?” 武晴泪水涟涟:“太子哥哥,我错了,你救我。”却是没有旁的话可说。 武传焰朝赵一枚道:“还请这位义士看在孤的面子上,放过武晴。”却是没说出来赵一枚的名讳,知道武晴跟宁王都是记仇的人。 “好吧,既然太子这么说,我自然留面子,”赵一枚松开武晴,站起身抖抖衣袖,“好啦,怪累的,锦园,你可得给我多做点肉干,不然我不依的哦。” 瞧这口吻,还撒娇在。 锦园点头,笑着回:“自然,你想吃什么肉干只管点来,我给你做。” “那就多了,牛肉干,羊肉干,兔……” “小心!”锦园惊呼,目眦欲裂,武晴趁赵一枚转身,捏起匕首破空刺过来。 李驯再也忍不住,上前拉开赵一枚,抬手点武晴手腕,武晴虎口麻痛,匕首脱手掉落在地,“哐当”一声。 “李驯,你怎么敢?”武晴如是说,却是反手又摸出一把匕首放在手里刺过来,“就算我要不了,我也不让别人要,我杀了你。” “驯儿……” 武晴举起动作做到一半,停顿在半空,眼神呆滞,匕首掉落在地,她缓缓站直,望着前方。 众人一看,却是左七亮起了他的异瞳,异瞳旋转如万花筒,瞧着就失了魂。 左七念念有词,也许是催动什么秘法,那武晴如被人牵线的木偶,待在原地看着左七,眼神毫无焦距。 武传焰待要上前,被李驯拦住,武传焰急了:“不能让他伤了武晴性命。”不好跟宁王交代,他此时哪有能力跟宁王正面抗衡? “不会的,左左有分寸。”锦园在一旁道。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左七停了念咒,武晴双眼一翻,到底昏睡。 “你做了什么?左左?”锦园上前问道。 左七收了异瞳,看着锦园笑道:“不过是清除了这部分记忆,等闲不会忆起来,不过也不是绝对啊,姐姐,我的异瞳还不太会用,所以,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想起来。” 锦园摸摸左七的脑袋:“没关系,你已经帮了我们的忙了。” “幸好皇叔不在,不然麻烦就大了。”幸亏宁王走的早,也不知道此事从左七的幻术中醒过来没有。 李驯从衙门的大门后面提溜过来一个丫鬟,丢在众人面前:“这是武晴的丫鬟,刚刚看完了全程。” 那绿竹吓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我……我不会……不会说出去的,你……你们……”放过我。 所有的话被吞回肚子里,左七已经启动异瞳望过来,绿竹很快失了魂,昏迷过去,忘记了这段经历。 “左左,武晴郡主身上的伤,她醒了问起来怎么回事?” 左七看了眼赵一枚:“这伤的记忆我没删除,我只删除了对姐姐不利的记忆。” 赵一枚一脸问号:“狼王,你这么做合适吗?” 左七耸肩:“合适啊。” 赵一枚耷拉下脑袋,好吧,你是狼王,你有异瞳,你说了算。 “所以,她往后会一直追着我寻仇?”赵一枚不甘心道。 锦园看过来:“左左,那还有办法再删除一次吗?” 左左摸摸眼睛:“她已经昏迷不醒,无法施展。”却是没得办法了。 锦园一脸抱歉,走过去安抚赵一枚,赵一枚趁机摸着锦园小手,笑嘻嘻道:“锦园妹子,你一定得多给我做点肉干,我这里很受伤。”说着摸自己心口。 李驯一把扯开赵一枚:“赵一枚,你敢再对锦园动手动脚,我灭了你。” 赵一枚撇嘴。 武传焰过来瞧,不由得好笑:“我瞧你一点也不像害怕的样子,被武晴惦记,你就一点不害怕?” 赵一枚嗤笑一声:“她尽管来试试。”万年县县令,当初京城第一不良帅,暗黑世界的王者,可不是白来的。 第439章 江湖再见 第439章 江湖再见 李驯紧紧护着锦园,他的心里依旧是那道疑问,这个赵一枚,到底是男是女?怎么做男人的时候完全就是男人的做派,做女人的时候又完全化身女人呢? 这个人简直是个谜。 县衙的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总算稍微告一段落。 几个人商量一阵,最后还是由赵一枚找人将武晴跟她丫鬟送回去丢在后院了事。 “锦园……”拖长了尾音。 锦园谄媚的笑:“肉干,肉干,多多的肉干。” 赵一枚满意点头,不过看到李驯他们,口吻一口不好:“唉,怎么脏活累活都是我的?” 武传焰轻笑:“那我许你一个官做,你做不做?” “不做不做,哪有这般自在,”赵一枚摆手拒绝,“我还要处理事情,再会。”说完跑的比兔子还快。 李驯摇头,看了眼疲惫的大家,沉声道:“太子若是不嫌弃,就随我们去酒楼,吃喝修整一番再回宫吧。” 武传焰摸了摸肚子:“李爱卿不说,还真是有些饥饿,那就这么办。” 李驯跑去花厅院换了官服,见石桌上摆着食盒,不见春桃身影,就知晓肯定是锦园担忧酒楼生意无人照看,让春桃先行回去了。 几个人出门,上马车的上马车,骑马的骑马,经由西市主街道,来到了紧连平康坊的“天上人间酒楼”。 下车的时候,那赵一枚不知道怎么冒出来了,不过已经换了身份,成了“烟霞阁”的秋月姑娘,身后还跟着打伞的丫鬟。 “好啦,你去找春桃姑娘,把妈妈需要买的吃食告诉她,让她速去准备,你看着搭把手。” 秋月吩咐一番,那丫鬟自去,这是“烟霞阁”老鸨点的外卖订单,离的近,是老主顾,今日见秋月要过来,也就委托了秋月过来下订单。 锦园跑过来执起秋月的手,高兴道:“秋月姐姐,你来的可真快。” 秋月敛眉笑的妩媚,说话轻柔:“妹妹说的什么话,‘烟霞阁’离的近,走来也不费事,倒是你们,这是打哪里来?” 李驯眯眼看秋月,上下打量,心里的疑惑放大,一脑袋问号无处发问,没理睬秋月,携了锦园进去。 秋月看着李驯这幼稚的行为,无事般笑笑。 武传焰看了眼秋月,也是一脸慎重进酒楼。 左七除了惊艳,倒是没怎么停留,蒙熊哈喇子快要流下来,又要保护左七,边跑边回身看秋月,双眼放光。 “呵呵呵,多么有趣的一群人啊。”秋月捏出锦帕,低眉敛目,小碎步迈进去酒楼。 再想想赵一枚那粗狂的另类风格,跟秋月一个地下,一个天上,谁能把他们二人联系在一起? 所以,世人眼里,真亦是假,假亦是真,真真假假,叫人分辨不清。 当晚,锦园亲自下厨,由罐头打下手,给大家实实在在做了一顿饭,自然火锅少不了。 秋月完全吃嗨了,形象都顾不上,左七跟蒙熊倒是反映平平,主要以前在南城就吃过几次,锦园脑袋里都是些新奇想法用在厨艺上,只要跟锦园在一起,就总是能够获得惊喜。 “锦园妹子,我好想娶你回家,我顿顿吃火锅都没事。”秋月吃下一口烫牛肉,吐吐被烫伤的舌头道。 李驯不乐意了:“秋月,你做你的花魁,说的什么孟浪的话?信不信我……” 锦园赶忙捂李驯的嘴,娇嗔等他一眼:“驯儿,你不能喝酒,我替你煮了银耳莲子羹,你等凉了再尝。” 李驯看锦园一眼,没有继续刚刚的话,不过也着实拿眼刀削了秋月好几刀。 秋月脸皮够厚,完全不在意,自顾吃自己的。 锦园又忙着招呼武传焰:“太子殿下吃的可好?” 武传焰点头,脸上露出神往的神情:“这样的美食,武朝只此一家,在宫里更加难吃到。” 锦园笑着道:“那有何难?回头我叫铁匠铺多打一尊铁锅给太子送去,我这边做好了调料叫人送过去,再细细教导一番东宫的御厨,不就好啦。” 武传焰摇头,嘴角溢出苦笑:“宋姑娘,你来往宫中这么多次,难道没发现吗?凡是一样菜吃的超过一半,下次就不会再上,我若是将这火锅带回去,只怕只吃一次就吃不到第二次了。” 原来如此。 “那这样吧,往后太子殿下想吃火锅了,随时过来,锦园随时为太子做。” 武传焰点头,心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挑了一筷子羊肉片放进嘴里:“世事无常,我们还是珍惜一下现在吧。” 一时间大家都没得话说。 用完了饭,大家都走了,武传焰却留下来跟李驯在房间里挑灯谈到了午时才才走。 锦园披着外衣候着,等到武传焰说完了话告辞,锦园迎上去相送。 “宋姑娘,孤听李爱卿说,这暖房的设计还是你提供的思路,你的想法可真是奇特。” 锦园笑笑:“太子喜欢,改日让驯儿去太子府帮太子也修一个。” 武传焰点头:“这自然好,整个皇宫都该修整一下,有了这暖房,冬日就没那么难过,这个设计太好了,宋姑娘若不是女子,当时武朝的栋梁之才。” 李驯很是骄傲,拜下道:“太子殿下,不日我二人即将成亲,到那时还望太子殿下能赏脸过来做我们的主婚人才好。” 锦园暗暗瞧了眼李驯,心觉有些奇怪,倒也没说什么。 等太子走了,锦园拉住李驯来自己房里,询问刚刚那番话,李驯凝眉思索,半晌开口道: “锦园,你知不知道,上次游街,我们为何中毒?那毒又从何而来?” 锦园点头:“不是宁王派的人来吗?自然是他找人下的毒。” 李驯摇头:“若是我说,那毒跟武文安武将军有关,你信是不信?” “怎么可能?”锦园拔高了声音,“他对我们极好,又有当年的救命之恩,不会,不会的。” 李驯苦笑:“虽然我平日多有不喜他对你有多余的想法,可到底我也尊重他的,可今日太子告诉我,武文安原本不姓武。” “这个天下人都知道呀,武文安是皇上赐姓。” “那你知道他原本姓什么吗?” 第440章 最后的真相 第440章 最后的真相 锦园摇头:“这个我怎么会知?”她才来这里几年?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事情。 “武文安,原名唐文安,乃是唐门中人。” 锦园还是不解:“有何异常?” “自然有,”武文安道,“唐门中人,最擅长用毒,尤其是奇毒,上次我们两个中的就是‘蝶恋花’,此毒据传只能东海瀛洲的白犀牛角可以解,若是没有解药,最后就会变成一只虫蛹,蜷缩而死,故名‘蝶恋花’。” 锦园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毛病吧,一个毒药起这么好听的名字做什么?” “额,可能是各行各业都追求完美极致吧,”李驯尴尬道,“锦园,你能不能不打岔,好好听我说。” 锦园点头:“可是,就算武文安是唐门中人,擅长用毒,可也不能说明这毒跟他有关,也许是其他人被宁王收买呢。” 李驯摇头:“那是你有所不知,唐门的人早就跟着武文安归属了皇上,这里面牵扯的是另一桩旧事,也是因为这桩旧事,导致武文安成了皇上的面首,最后赐了武姓。” 锦园点头:“所以,你的意思,此事皇上也知情?宁王是她派来的。” “应该是吧,没有皇上的授意,没有哪个唐门人敢出来用毒,还是这唐门第一毒。” 锦园眉心打结:“既然下了毒,又找人给我们解毒,却是为何?” “呵呵呵,既然杀不死我们,那就只能想办法救,否则,怎么说得过去?不,可能只是想杀我吧,毕竟你还是有点用的,对皇上来说,”李驯看了眼锦园,揉了揉锦园的头发,“只要是太子表达意愿想靠近的人,皇上不会问任何缘由,杀了以绝后患。” 锦园不相信:“不可能,如今皇室就剩下太子一位皇子,以后皇位一定会给他,怎么会反对他感兴趣的人?” “因为她想扶持自己的娘家人做皇帝,还有她唯一的安定公主,她,从来就没想过把天下交给武姓人。” 锦园张嘴呆愣,半天反应不过来,自顾皇宫是非多,她真是太小儿科了。 “所以说,宁王跟你有仇想报复你是真,可后面真正想杀你的人,却是皇上,而我是因为你,才受到牵连?” 李驯握住锦园的手:“你总算明白了。” “那如今,我们是不是还得死?” 李驯眯了眼,恶狠狠道:“自然不会,为了你,我会做一切事情,只是从此往后,要辛苦锦园,我今日投入太子麾下,需得更加小心行事。” 这些锦园自然是知道的:“那我们的婚事……” 李驯将锦园抱在怀里,笑眯眯道:“看来锦园等不及想要嫁与我,哈哈哈……” “少贫嘴,我跟你说正经的。”锦园怒喝掩饰自己的害羞。 “放心吧,日子总得过下去,我们的婚事照旧,只是你原本就替皇上传递消息,往后你可得隐藏好自己。” 没想到,入了京城还有这许多事,锦园有些后悔了:“要是在南城该多好。” 没有这么多纷争,没有这么多烦恼,平平安安过日子。 李驯将下巴放在锦园脑袋上,深情道:“你放心,等大事一定,我就带着你隐居,回去南城过活,你开酒楼,开花庄,我做个小官,清闲度日。” 锦园被李驯描述的美好生活影响到,靠在李驯怀里面安静窝着。 没过几日就是小年,也就是锦园跟李驯成亲的日子,李驯最是高兴,当天一早就在庄云轩他们的陪伴下,穿着新郎服骑着高头大马去往“天上人间酒楼”迎接锦园。 一路上行人让道,有的人认识李驯,在底下议论纷纷。 这边敲锣打鼓,那边酒楼也忙的不行,除了锦园。 锦园一早就被春桃她们捞起来梳妆打扮,虽然困,可更多的是兴奋,因为终于可以跟李驯成亲了,她根本睡不着,可以说一夜都没睡。 “小姐,你不要动,哪有你这样的,人家小姐做新娘子,都安安分分的,就你,动来动去,你就不能表现的娇羞一点?” “哎呀,我这不是着急嘛,那个,秋菊,你出去看看,驯儿来了没?” 秋菊转身跑出去。 锦园摸着肚子道:“罐头,给我做点吃的吧,我早上醒来就没吃东西。” 罐头点头,转身要出去,被春桃拉着:“成亲当天不给吃,等过了府再吃吧。” 锦园撒娇耍赖:“春桃,你就行行好,给我吃点吧?不然我都撑不开拜堂。” 这边罐头也很不忍心:“春桃姐姐,你就让小姐吃点吧,反正人还没来。” 春桃熬不过,只得答应下来:“不过只能少吃一点,不能多吃。” 锦园点头:“真是我的好春桃,怎么样?要不我把你许给驯儿做二房?” 春桃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不要。”少爷眼里只有小姐,旁人去了简直就是累赘。 锦园撇嘴,安心等罐头拿吃的过来,春桃叹气:“只能一会儿补妆,小姐,你等会儿吃快一点,少爷一来就来不及了,错过吉时可不好。” 锦园不在意道:“知道了,知道了。” 谁料,刚吃到一半,那边报李驯来了。 趁着李驯走接亲的程序,锦园三俩下扒光了饭,被春桃吐槽:“小姐,你可以不吃的。” “呸,我才不要,你想饿死本小姐吗?” 春桃再次叹气,她家小姐可真让人操心。 自然,最后李驯抱得美人归,因为没有父母兄弟,锦园跟着李驯拜了主婚人太子。 晚上李驯应酬完回来,锦园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李驯走过去一瞧,锦园倒在床上睡着了。 李驯轻笑,亏得他故意装醉躲过了许多灌酒的人,跑来早点陪锦园,锦园却睡着了。 李驯脱了外衣,又上前替锦园脱,锦园“噗嗤”笑出声,起身拍开李驯的胳膊,一看李驯,笑骂: “你怎么连衣服都脱了?” 李驯一看就知道锦园在装睡,不由得心驰神荡:“洞房,不就该脱衣服吗?” “油嘴滑舌。” 李驯一把扑倒锦园,邪肆笑道:“要么你现在试试,我到底是不是油嘴滑舌?” 锦园懵:“喂……”不是要先喝交杯酒吗? 一切话语吞没在李驯的吻里。 当锦园半夜被李驯捞起来“叙话”,锦园才暗戳戳说破嘴:“其实,老娘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柔弱可欺,适合暖床,这才留下来,没想到,真的被老娘给拿下。” 李驯宠溺笑笑:“原来你对我一见钟情啊。” 锦园闭嘴,该死的,说漏了嘴。 李驯附耳在锦园耳边:“我也是。” 一见钟情。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