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宠而骄:刁蛮小道士》 第1章 你不是人 “那女人跑不远!追!” 宁子初慢慢睁开眼,目光逐渐的有了焦距。 朦胧的弯月当空,耳边窸窣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只觉得脑袋有点儿抽疼,宁子初慢慢地坐了起来,借着朦胧的月光想看看自己身上的伤。 只是当她看到自己手臂的那一瞬间,她便愕然愣住了。 这尺手根本就不是她的! 况且,她身上穿着的衣裳竟然与她记忆中的衣裳截然不同,这俨然是古代装束! 宁子初爬起来摸了摸发疼的脑袋,却感觉到一股温热。 她还想仔细确认…… 忽然! 一阵阴风骤起,她连逃跑的时间的都没有,几道阴影便急速的压了过来! 她心下一怵,便感觉一道幽光朝着自己的脑袋砍下,她的眸子瞬间瞪大,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闪,堪堪躲过了那攻击。 寒光从她的脸颊掠过,切下了她的一小撮秀发! 没有思考的时间,宁子初躲过一招后,右手成诀快速念道:“天地玄宗,赐吾神通,疾!” 这是宁子初最拿手的道术之一,平日里是为了防师父的打,没曾想却每次都用在逃命上! 现在也不例外! 只是,本该脚底生风的她,却还是愣在原地…… 奶奶的腿儿! 不灵了! 宁子初抬头,瞳孔猛地一缩,只见四五个穿着夜行衣的男人朝着自己攻击而来! 她向后一个空翻,可身子却不如她预料的一般帅气的翻起,反而重重的往地上跌落! 他祖宗的! 一个男人阴恻恻的笑着,长刀对准她的脖子。 宁子初咬紧银牙,奋力往侧一滚,躲过一击,可下一招又顺势而来! “大爷的!”宁子初暴怒的吼了一声,却是把那正要出击的男人给吓了一跳,刀锋微微的偏了几分。 鲜血从宁子初的肩膀迸溅而出,但好在没有砍中脖子! 好机会! 就在男人停滞的那几秒,宁子初猛地起身拔腿就跑。 身后的男人分明没想到宁子初竟然还有力气逃跑,顿时怒不可遏的追上。 “靠!你们追我做什么!”宁子初拼命的跑着,还不忘大声的吼道。 只是越跑,她便觉得越是不对劲儿! 她原本以为自己跑不了多久,就会被追上,只是身后的脚步声却不知道怎么的停了。 虽然心底有些犯怵,但宁子初还是稍稍停下,转身看向后头。 只见那几个男人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停下,脸上一片惨白惊恐,那模样就像是看到了鬼一般。 方才宁子初顾着逃跑,没有留意到四周的情况,可这会儿,她忽然的便感觉背脊一阵阴森,寒气从脚底直窜上心头。 “谁准你们进来的?” 冰冷的声音自宁子初的头顶浇灌而下,宁子初浑身微微一颤,不寒而栗。 她没敢抬头,因为仿佛只要她一抬头,就能看到十分恐怖的一幕。 她咽了一口唾沫,脑袋有些混沌,还没想明白要怎么才能溜之大吉,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声响,接着,原本还活生生的那几个人骤然在她的面前炸裂开来,血肉溅了一片,浓腥的气味瞬间钻入鼻! 惨烈至极! 宁子初很不争气的腿软了! 她极度希望那道冰冷诡异嗓音的主人没有注意到自己,可是……那声音分明距离自己更近啊! 下一秒,那人的气息却是从头顶转移到了距离她不过三四步之遥的半空之中。 以圆月为幕,男人的周身似乎披着一层亘古不化的寒冰,黑暗将他的相貌笼罩得彻底,身上的显得他格外的尊贵。 男人冷冽的目光迳直朝着她穿射而去!那目光太过具有侵略性,如同锋利的剑刃,将宁子初整个人一层一曾的剖开,令人毛骨悚然。 宁子初不敢确定这个男人会不会像对付方才的那几个人一般杀了自己,只是下意识的便双手成诀,口中念咒,想要远离他! “天地玄宗……”她咒还未念完,眼前的男人身形倏忽一动,温热的鼻息喷在自己的头上,她惊得话语顿时一噎。 “你会道术?”男人冷冽的嗓音钻入她的耳朵,听不出任何的情愫。 宁子初下意识的抬头,对上他漆黑无底的眸子。 方才离得有些远压根看不清楚,现在两人离得进了,宁子初终于将眼前这个语气冷若寒潭的男人的模样给看清楚了几分。 但饶是这几分,却足以令她呼吸为之停滞,心跳也漏了好几拍。 她从未见过如此惊为天人的男人!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只要宁子初稍稍上前一小步,便能扑到男人的怀中。 “那便死吧。”男人的话不清不楚,就在宁子初准备开口的那一瞬间,男人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冰冷的触感整个人一怵! 她方才的呆滞不只只是因为男人的靠近以及瞥见的几分容貌,而是因为男人靠近之后那一股浓重的阴气! 那不是活人该有的气息! 喉间传来剧烈的疼痛,几乎让她窒息! “会……我会!”宁子初对上男人的眸子,感受到男人的动作因为自己的第一个字而轻缓了一些之后,顺势便喊出了后半句。 男人看着她瞪得浑圆的眸子。 与他的眸子不同,即便是在求生欲极强的情况下,这女人的眸子仍然干净清透得不像话。 他蓦地收手,宁子初只觉得脖子上的力道猛然一卸,整个人便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宁子初,半晌,才冰冷的开口:“谁教你的道术?” 他似乎对宁子初的道术非常感兴趣,至少在宁子初看来是这样的。 宁子初抬起头,脑袋快速运转着,似乎想找个什么好借口搪塞过去,须臾,她回答道:“天赋异禀,无师自通。” “呵。”冷笑骤起,男人眸底陡然涌起万丈冰雪,嗓音冷若寒霜,“不见棺材不落泪。” 听着男人又要对自己动手,宁子初下意识猛地一闭眸子。 耳边寒风一掠,她只感觉脸颊生疼,紧接着一股温热从脸颊滑下。 “嘭——”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宁子初一惊弹起来,却见原本在她身后的那棵大树轰然倒地,这分明是……杀鸡儆猴! 而自己俨然就是那只倒霉悲催的猴! “你不是人!” 第2章 恶鬼害人 宁子初的话一落,男人周身的气息更是阴沉至极,幽黑无底的双眸瞬间涌起了强烈的杀意。 似乎是感觉到男人又要对自己动手,宁子初连忙说道:“我的意思是,你魂魄残缺,阴气很重!” 宁子初虽然道术学得不怎么样,但是在观阴阳一事上却天赋异禀。 她方才还不是很确定,可是在男人再一次对自己动手的时候,她便肯定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不是什么厉鬼,但是却也不是完整的人! 他的一魂缺失了! 但是,正常的人若是缺失了一魂,那定然是活不下来的,可是这个男人不仅活下来了,似乎……还极其变态! 宁子初其实也是在赌,她赌自己没有看错,她赌方才男人手下留情就是因为她懂道术!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分明不按牌理出牌! 在听到宁子初的话后,他身上的煞气却又更甚了几分。 “我能帮你织魂!”宁子初脱口而出。 其实,她哪里懂什么狗屁织魂! 她连灭个小鬼都十分艰辛,织魂这种高难度的道术,师父虽然也有教过,但是以她的道行根本做不到! 她从小到大也就见师父织过一次魂,但就是那一次,几乎让师父把老命给丢了!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活命,她只能这么说了。 “织魂?”男人终于又开了他的尊口,嗓音依旧冷冽得能将人冻死。 “你魂魄缺失,我能替你修补!只不过……”宁子初挺直了腰杆,可谁知道她此刻心虚得过分! 男人没有说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宁子初知道他那眼神的意思,“只不过我现在受了伤,暂时还不能……啊!你干嘛!” 宁子初话还眉说完,整个人便被男人提了起来! 耳边风声呼啸,失重感让她尖叫起来。 “闭嘴!”男人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葱白的手指在宁子初身上一点,原本还尖叫着的宁子初顿时失了嗓音。 …… 等她能够发出声音的时候,四周的景象已经变了。 森冷的气息弥散在四面八方,宁子初被随意的丢在了一张老旧的床榻之上,背部传来的疼痛让她眉心一蹙。 然而下一秒,宁子初陡然绷紧了神经。 强大的压迫随着男人的靠近瞬间在只透着些许月光的房内蔓延。 “说。”男人的面容与黑暗融为一体,周身气息肆虐。 宁子初被男人逼至墙角,正对着她的那一张惊为天人的脸让她呼吸为之一滞。 这男人……好美! 只是此刻她却没有什么心思去欣赏男人的美。 掌心渗出了冷汗,顾不得身上的伤和两人之间暧昧至极的距离。 她知道,若是自己不能让眼前的这个男人信服,他非杀了自己不可! 宁子初咽了口唾沫说道:“你是阴魂之体,只能居住在阴气极盛之地养魂,否则其余的残魂将会灰飞烟灭!而我,能够帮你!” 宁子初将她知道的东西选择性的说了出来,就是为了能够忽悠住眼前的男人,保住小命!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的,但是保住了小命,才能够找到法子回去! “我凭什么信你?”男人周身的气息没有丝毫安静的迹象,他将她圈在角落里,黑沉沉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宁子初。 “我即是道士,自然会道术!但是……”宁子初别过脸咳嗽了两声,表情痛苦,“我现在身受重伤,道术施不出来。等我伤好了,我就证明给你看!” 男人的眸子诡谲莫测,半晌,薄翼的唇瓣轻启,冰冷无温的话语才缓缓吐出,“你若是撒谎,后果自负。” 宁子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绷紧的神经却没有因此而放松多少。她自然听出来了那一句‘后果自负’中藏着怎么样的惊涛骇浪! “唤甚?”男人忽然的又开口了。 宁子初被男人跳跃的思维愣了一下,然后才怯怯的说道:“宁子初!” “宁……” “王爷!”虚掩的大门被‘嘭’的推开,一道人影冲了进来。 男人正准备起身的动作微微一滞,而从门外冲进来的那人的表情更是震惊不已! 虽然王爷的身子将宁子初挡住了大部,但是从他的角度还是能看到宁子初的侧脸。 王爷的寝室竟然出现了……女人! 顾月一小心翼翼的瞥了自家王爷,只感觉有些毛骨悚然,“属下知罪!” 话落,作势就要溜,打扰了王爷的好事,不溜不就是等死吗! 可身后晦暗不明的嗓音却钻入了他的耳廊,“顾月一。” 顾月一的动作瞬间僵住了,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已经被冻结。 “说。”楼阴司似乎生来话便不多。 虽然被吓得有点儿惨,但顾月一还是恢复了理智,看了角落那个表情怪异的宁子初一眼,然后才急促的说道,“王爷,西城出了……鬼魅传闻!” 楼阴司坐在一侧的椅子上,那眸子漆黑得没有一丝光泽。 他没说话,但顾月一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西城的一个村落接连五日传出了恶鬼害人的消息。据属下调查,那儿确实已经接连五日有村民遇害暴尸河谷,死状惨烈。” “除此之外,村落里许多人亲口说在河谷附近看见了鬼影。属下觉得事有蹊跷,特意遣人调查,却无功而返。”说到正事,顾月一的表情也凛肃了起来。 “能伤人的鬼魅,道行不浅,哪儿是你们能找到的。”角落中,宁子初听着顾月一的话,下意识的嘀咕了一句。 可是两个男人分明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饶是宁子初的嗓音细如蚊蝇,却还是被他们听见了。 顾月一低着脑袋,可那一双眸子却忍不住的打量起宁子初来。 “这么说,你能找到?” 阴冷的嗓音传来,宁子初差点没忍住赏给自己一巴掌。 “嗯?”宁子初欲沉默了事,可楼阴司却是步步紧逼。 宁子初欲哭无泪,“王……王爷,我这身子,就算是能找到鬼魅,也收不了啊!” 虽然不知道这男人是个什么王,但跟着喊定是没错的。 “不碍事。”他抬头目光淡淡,“去西城需两日。” 宁子初想摔东西,这男人分明还是不相信自己,这是非要自己展示一番才肯善罢甘休啊! 只是…… 第3章 途中遇袭 她的心情很是复杂,按照师父曾经说过的,道术修炼到了极致,就能不受时空拘束。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她必须从无数的鬼魅中获得足够的阴气,将阴气转换到自己身上。 可凭自己这弱鸡的身手和道术,要想回去,怕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况且她的道术似乎是因为身驱换了,变得不听使唤,现在去找鬼魅,那不是送死么! 宁子初不愿意去,可小命揣在别人手上,不去不行啊! “明日一早启程。” “可是我的伤……”宁子初还妄想挣扎一下。 楼阴司瞥了她一眼,“你若是想死……” “好!明日启程!”宁子初心在滴血,大义凛然的说道。 她毫不怀疑,若是自己继续说下去,眼前的男人会直接一掌将自己拍成肉泥!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不过,她忽然又想到,“你的身子能离开吗?” “看好她。”楼阴司眸色微滞,没回她的话,起身淡漠的说道。 顾月一:“是!” 等楼阴司走了之后,房间的门也被顾月一紧紧的锁上了。 宁子初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这时放松了许多,背脊处不知何时已经湿了一片。 许是因为在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里,她就从鬼门关前走了两趟,神经一松,她就昏睡了过去…… 等到她再醒来时,却是被颠簸醒的。 四周的景色一晃一晃的,她只感觉自己的胃一阵翻滚,下巴处是毛毛的触感。 “我靠!”她原本还以为是自己做梦,可谁知道自己竟然被五花大绑在一匹黑鬃马上! “终于醒了?”熟悉的嗓音从身侧传来,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戏谑。 宁子初艰难的扭过头去,却看到一张俊逸的脸庞上挂着笑意。 她愣了半秒,终于记起这熟悉的声音来了! “顾月一!为什么要绑着我!”宁子初憋屈的吼道。 顾月一耸肩:“叫不醒你,只好绑着了。莫非,你还想走路去不成?” 宁子初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才不信自己竟然睡得这么死! “骗……”宁子初还想说话,可身后却猛然传来一股阴寒的气息,顾月一眸色一沉,“保护王爷!” 马蹄骤停,宁子初被捆得动弹不得,根本看不到后头的情况,只能听到一阵激烈的打斗声,浓烈的血腥味喷洒。 “先帮我解开绳子啊!” 宁子初不傻,听那声音便知道又被她遇着刺客了! 可奈何根本就没有人顾得上她,激烈的打斗声迭起,宁子初暗啐了几声,只能自己想办法。 只是她手指刚艰难的成诀,却发现自己身上的绳子被一刀划断,背脊传来一阵阴寒。她微微侧目,却发现自己的身边多了几个魁梧的蒙面大汉! 靠! 这也太坑爹了!她来这鬼地方一天,就没遇见一个好人! “九王离开乱葬岗,却只带了一个近卫,这不就是来送死吗!” 宁子初刚听见身后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整个人却是被一掌扇飞,重重的跌落在地上,差点摔得她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殃及无辜啊! “阁下!兄台!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看着其中一个男人朝着自己踱步而来,宁子初捂着胸口无耻大喊道。 蒙面人微微皱眉看着宁子初,刚想说话,身后却传来一道令宁子初暴走的嗓音,“你若敢伤她,本王定让你生不如死!” 蒙面人的眼神蓦地一变,陡然间又蒙上了杀意。 宁子初瘫在地上,心底咯噔一声,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那眸子内藏着无尽的戏谑。 宁子初差点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这男人哪里是救自己,分明是报复啊! 她又怒又恼,却也无可奈何! 眼看着那明晃晃的刀朝着自己的脑袋劈来,宁子初全身发冷,躲闪不及! 然,下一刻惊变突起! ‘噗’的一声,立在宁子初面前的三个蒙面人通体爆裂开来,血肉溅了她一身。 宁子初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子却被人凌空提起,往那一架白玉马车丢去。 宁子初的脑袋往那白玉制成的榻角一撞,差点没让她痛得当场昏厥。 她按着血流不止的脑袋,吃疼的爬起来,可脚下一个踉跄却直接向后倾倒,半个身子悬在半空! 宁子初被摔得脑袋发晕,还没适应那一阵晕眩感,那拉车的马匹却像是受到了惊吓,蓦地狂奔起来! “啊——”宁子初大惊失色,原本还有一半身子在马车之上,被这么一颠,直接整个人甩飞了出去。 靠! 她该不会真的犯太岁了吧!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摔死的那一刻,一只强有力的臂膀将她整个人带入了怀中。男人身上似乎没有沾染上一滴血迹,身上的气味干净得过分! “无用!”无情的讥诮从脑袋上传来,宁子初很恼但又知道若是自己松了手,怕是就要摔死了。这男人虽然性情阴鸷,但是身手好啊!于是她便报复性的将楼阴司抓得死死的,双腿缠在他的身上,大有一种打死不放手的态势! 楼阴司的瞳孔微微收缩,那眸光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更加幽暗,如同无底黑潭一般。 下一刻,伴随着马儿嘶啼,失控的马车陡然停下了。 而那些蒙面人显然早就被震慑住了,刚想转身逃跑,可身后却传来一道宛如修罗催命的嗓音,“见了本王,还想活着?” 话音刚落,几个人就连发生了什么事清也不知道,便被一道罡风生生劈成两半,鲜血溅了一地。 四周血雾迷蒙,刺鼻的腥甜味道毫无阻挡的充斥鼻翼之间。 看着那些贼人惨烈的模样,宁子初心尖不住的发憷,缠着他的四肢不争气的便微微抖了起来。 “王爷,属下立马传召去查!”顾月一来到楼阴司面前,微微一愣,才恭敬道。 九王离开王府的事情也就寥寥几人知道,可一出门便遇了刺客,若说是巧合那也未免太巧了。只可惜方才出手太狠,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嗯。”楼阴司似乎是在想事情,也不知道听清楚他的话没,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 顾月一还想说什么,只是看了看楼阴司怀里的女人,便又将话生生吞回了肚子里。 “还不下来?” 第4章 郊外小鬼 冰冷的嗓音自头顶响起,宁子初抬头,只见楼阴司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宁子初没忘记自己搂着的这个人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而她方才似乎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她松开锁紧楼阴司身躯的四肢跳到地上,讪笑两声,没说话。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嗯?”楼阴司看着眼前那双满是尴尬的眸子,微挑剑眉。 一听,宁子初脸上笑容微僵,这男人也太记仇了吧! 不过,她还记得现在自己要保住性命修炼道术,暂且也只能先靠这个男人了! “谁说的话!看老娘不抽他!”宁子初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谄媚的看着楼阴司。 楼阴司目光幽深地看了宁子初一眼,“嗯,确实该抽。” 宁子初这会儿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了,刚想开口说话,却觉得脑袋一阵晕眩,眼前男人的模样却是越来越模糊…… 她以为自己会重重的摔在地上,可下一刻却是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之中。她脑袋一片混沌,连眸子都睁不开,却能感觉自己的身子被抱了起来,轻飘飘的,随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夜凉如水,马车停靠在一处荒郊,顾月一和一个驾车的男子守在马车四周。 宁子初是被冷醒的,昏睡中的她只感觉四周的气息过于诡异,于是下意识的便睁开了眸子。 马车内镶着夜明珠,倒是让她看清了四周的环境。 她摸了摸脑袋,脑袋上被缠上了纱布,只是触感却是有些糟糕,像是随意的包扎的。 宁子初甩了甩脑袋,想找找那诡异寒气的来源。 她转过身子一看,却发现旁边还躺着一个人! 楼阴司! 自己怎么会跟他躺在一块儿?! 没等她多想,一道痛苦的闷哼声便钻入了她的耳廊。 宁子初抬眸朝着楼阴司的脸看了一眼,果然发现男人的眉宇之间似有几分痛苦,那仿佛精心雕刻的薄翼唇瓣紧紧的抿着,绝美的脸庞惨白至极,额角渗出几丝冷汗。 宁子初愣了一会儿,忽然便知道楼阴司这是怎么回事了! 阴魂之体本就不适合离开阴寒之地,若是长时间离开,对他身子的伤害是极大的! 她早就好心的提醒过他了,可是楼阴司根本就不听自己的,这有什么办法! 宁子初扁了扁嘴,坐到角落处别开脸不看他。 “唔……”微不可闻的痛吟从男人的口中溢出,听得宁子初一阵心烦气躁。 帮?还是不帮? 一时间,宁子初也很难抉择。 若是这个男人死了,那她便少了一个靠山。虽然这个男人性情阴鸷,但是胜在身手极好,跟在他身边,万一以后有什么突发情况,也好抱抱大腿。 细想了想,宁子初还是决定帮一把。 她挺直腰板,双手成诀,正准备念咒,可忽然想到,她的道术似乎……不甚灵了! 靠之! “顾月一!”宁子初原本还想让楼阴司欠自己一个人情,这会儿也只能无奈的爬起来拖着虚弱的身子撩起那幕帘。 既然顾月一是楼阴司的近卫,那遇到这种情况,他应该知道该如何处理的吧。 “……”外头没有人应声,只余夜鸟不时的啼叫,煞是渗人。 宁子初跳下马车,左右环顾了一周,却都没有看到她想看的那道身影。 她疑惑的喊道:“顾月一?” “大半夜的人都跑哪儿了?”宁子初皱眉,又看了一眼四周,还是没有看到人影,打了个寒颤便转身要回到马车里头。 可是刚一转身,脖颈处却传来阴寒之气,宁子初瞪大了眸子顷刻间回头。 却见不远处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飘在半空之中,周身散着阴气,一对半白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宁子初的方向。 宁子初脚步僵住,按理说,鬼祟通常很少会在有人气的地方出没,除非是有什么特殊的情况! 特殊的情况…… 九王! 宁子初懊恼的咬牙,她倒是忘了这一茬,九王的体质特殊,最是吸引这些孤魂野鬼! 若是自己吃了九王,那是不是修为也能快速增长? 她脑海里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可一想到男人那冷若冰霜的脸,以及‘吃人’这种恶心的行为,她猛地甩了甩脑袋。 看来顾月一等人消失了就是因为这个女鬼! 宁子初咽了咽唾沫,若是往常,她虽修为不高,但至少对付一个孤魂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现下,她的道术显然不灵了! 女鬼盯着宁子初,似乎觉得她挡了自己的路,杀气浓重,举着一双利爪便朝着她攻击而来! 宁子初咒骂几声,顷刻间躲避开来,可奈何身子还虚弱,这一躲虽然堪堪躲过,却让她整个人重重撞上了马车的车壁! 马匹因她的撞击还收到了惊吓,嘶啼了一声,却也没有撒蹄跑。 女鬼一招不成,又出一招,眼神混沌,印堂黑气缭绕。 要不是宁子初自小便与这些妖鬼精怪一起,怕是也会被吓个半死。 宁子初想躲,可脚却不争气的崴了! 眼看着女鬼冲着自己而来,她双手成诀念咒,却依旧没有任何的作用! 没想到自己一世英名,最后竟然是死在了一个平日里连自己也能轻松解决的小鬼手下! 宁子初欲哭无泪。 就在女鬼的利爪旋将碰到她的眼眸的时候,却见不知道从何处飞来一道人影,将宁子初从女鬼的爪下抱开了! 耳边传来沉重的粗喘,手腕上是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触觉。 宁子初侧过脸,映入眼眸的是一张俊美超尘的脸庞,只是那脸庞此刻却苍白得不像话。 “你……”宁子初难以置信的看着男人,他额前墨丝已是被冷汗浸湿,却丝毫不影响他的美。 楼阴司没有说话,下一刻他便松开了宁子初的手。 虽是站着,可那虚晃的身子让人毫不怀疑他下一刻就会晕倒在地上。 那女鬼愣了几秒,空洞混沌的眼珠子在看到楼阴司的那一瞬间诡异的闪过两个,从嘴里溢出桀桀的诡笑声。 宁子初下意识的伸手护住身后的男人,看着女鬼的模样,脑海中一道精光闪过。 她咬了咬银牙,旋即将食指放入齿间忍痛一口咬破。 女鬼带着诡笑飞身而来,宁子初右手成诀用溢出的鲜血凌空画了几笔,口中念念有词,“鬼妖丧胆,精怪亡形,灭!” 这会儿再不行,就一起死吧! 第5章 看家本领 没有反应! 看着眼前完全没有收到影响的女鬼朝着自己两人冲来,宁子初心如死灰。 可下一刻,一道金色符篆却是从空中幻出,钻入女鬼的眉心。 女鬼一声哀嚎,随即便化作一道虚影消失无踪。 “呼!”宁子初看着眼前的景象,大呼一口气,双腿发软跌坐在了地上! 这可是她保命的本领,来到这儿之后,却用在了一个小鬼身上,说不可惜那是骗人的! 毕竟,“湮魂咒”不像其他的道术,不是想用就能用的。这一次用了,下一次再想用,也只能等到下个月了!其实说到底也是她修为不够。 而宁子初这两人都没有施这道术,其一是因为她太久没用过,所以忘记了; 其二即便是她记得,前有道术失灵,所以她也不敢确定这“湮魂咒”还管不管用。 还没等她喘过起来,身侧的男人竟然一声不吭的直直跌入她的怀里! 宁子初差点没被楼阴司给压死! 这叫什么事儿啊! 倒霉也不过如此了! 宁子初双手撑在胸前,想要发力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可是尽管楼阴司正处在虚弱状态,可这重量也不是宁子初能推开的! 宁子初此刻除了想哭,就是想揍人! 绝望之中,她听到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艰难的侧过脸一看,是莫名失踪的顾月一从远处跑过来。 “顾月一!快!快把你家王爷扛起来!压死我了!”宁子初吃力的甩了甩手。 顾月一没曾想回来竟然看到了这么一副场面,微微一愣,然后才意识到宁子初说了什么,赶紧儿的跑过去将楼阴司给扶了起来。 “王爷!王爷!”顾月一撑着楼阴司的身子,感觉到他冰冷的体温后,顿时也是吓得不轻。 “别喊了,没死。”宁子初没指望顾月一扶自己,撑着腰便爬了起来。 “王爷这是怎么了?”顾月一审视的眸子毫不掩饰的望向宁子初,语气有些低沉。 宁子初撇了撇嘴,“见鬼了。” 顾月一皱眉看着宁子初,显然不太相信宁子初的话。 见顾月一不信,宁子初扶着前额转移话题说道:“你们家王爷本就不适合长期离开阴寒之地,算至现在,时长将近十个时辰了,他身子受不住。” 一听,顾月一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他一手扶着楼阴司,另一只手在身上找着什么东西。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腰间掏出一个玉制的弯月玉佩,替楼阴司戴上。 “雾?”宁子初吃惊的看着那玉佩,玉佩之上萦绕着一层淡淡的云雾。 “什么雾?” 宁子初指了指楼阴司胸口前的玉佩:“上边儿有一层云雾!你看不见吗?” “看不见。”顾月一也不是第一次见这玉佩,若是上边儿有雾气,他怎么可能一直都不知道呢? “哦。这块玉是从哪儿找来的?” 一听这话,顾月一板起脸说道:“不该问的不要多问!” 语罢,他就将楼阴司小心翼翼的带到了马车之上,让他躺在白玉榻之上。 等下来之后,顾月一又问道:“车夫呢?” 宁子初摇了摇头,既然车夫不是跟顾月一一起的,那应该就跟那女鬼有关了。 “找找吧,若是好运兴许还活着。”宁子初摆了摆手,转身便想朝马车里爬去。虽说孤男寡女的不太好,但还是小命要紧啊! 宁子初刚虚晃的跨出一步,身后的人便出言阻止:“你干嘛?” “休息养伤!”宁子初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那是王爷的……”还没等顾月一的话说完,宁子初便钻进了马车里头。 又是一夜消耗极大,宁子初根本没管外头顾月一气得酱紫的脸色,挑了个舒服的位置便倒头趴下了。 一夜宁静。 宁子初这一次终于不是被外界闹醒的,睡足了身子恢复也快,虽然肩上和额头上的伤还有些突突发疼,但也没有到忍受不了的地步。 楼阴司坐在白玉榻上,看着不远处迷迷糊糊的宁子初,眉头微微蹙起。 “怎么样!我都说了我会道术!昨晚你可是亲眼看见了的!”宁子初揉了揉眼睛,忽然的凑到楼阴司的跟前,一双眸子浑圆。 楼阴司脸上的表情淡漠,漫不经心的扫了她期待的神色一眼,“是吗?” “是!”宁子初眸子瞪大瞪着楼阴司,生怕他耍赖不认账。 可男人却稍稍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身子自然的斜靠在白玉壁上,眸子微敛,“本王倒是不曾记得。” 一听这话,宁子初险些跳起来,“你怎么能不记得呢!你分明是看到了的!” “本王说不记得便是不记得了。怎么?”楼阴司寒洞般的眸子顿时变得幽暗,脸色也立冷了下来,那模样不容置疑。 “您可是王爷,我一介草民,哪儿敢跟您有意见!” 宁子初这会儿又不敢反抗了,她咬了咬银牙,气愤的瞪了楼阴司一眼,然后起身往外头而去。 几乎就在宁子初话落的那一瞬间,楼阴司的眸底闪过一抹异色,唇角微不可察的微微勾起。 昨夜他虽然犯病,但对于这小东西所做的一切倒是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他自然也就相信了她确实是会道术的。 只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的却又转了个调儿。 不过,看她生气的模样倒是也有些好玩,看来自己捡回来这么一个小东西,也倒是有那么一点儿可取之处。 宁子初一出外头便看见了昨日夜里失踪的车夫,只是看着他的脸色还有些难看。 她大概能猜出来车夫兴许是被那女鬼吓得有些惨,所以也没有多问。 顾月一已经准备好了些烤熟的野食作为他们的早餐,宁子初摸了摸确实是饿坏了的肚子,快步走了过去。 “这才是你的。”顾月一一根树枝朝着宁子初的手背招呼过去。 我去!这也太区别对待了吧! 她原本想抓起那只摆在荷叶上的烤的金黄的鸡,可是手还没碰到,就被抽了一棍子。现在竟然还说那块连肉都看不见的骨头是自己的? 宁子初脸颊气红,怒瞪顾月一,可后者根本就不予以理会。 她刚想说话,可顾月一却是唰的一声站起来,毕恭毕敬道:“王爷!” 第6章 诡异之事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接着一道阴影从身侧压下,坐在了顾月一替他铺好的外袍之上。 楼阴司的视线落在他面前那只鸡上,完全无视身侧女人哀怨的掩饰,“把早膳给本王尝尝。” 早膳? 宁子初愤恨的咬了一口自己手上抓着的鸡骨头。 “是!”顾月一应了一声,起身便要替楼阴司将肉给切好。 “不是你。”楼阴司视线扫过宁子初。 顾月一稍稍一愣,平日里王爷的膳食很少会假借他人,今日怎么的……疑惑归疑惑,他还是十分识相的将短匕丢给了宁子初,说道:“还不快替王爷切好早膳?” “我?”宁子初皱眉。 “让你做,你做便是”顾月一盯着宁子初,大有一种她要是不做,就遭殃的威胁感。 “……”宁子初忍住随时爆发的脾气,抿唇笑着将那荷叶包拿起来递到楼阴司面前,“王爷,请用!” 一字一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要不是现在她无家可归,也还得靠这个王爷修炼道术的话,她早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了! 等她的道术哪天恢复了,她第一个要惩罚的就是这个仗势欺人的顾月一,然后就是楼阴司! “连试毒都不会?”看了一眼递到面前的食物,楼阴司迟迟不伸手去接。 一听,宁子初倒是笑了,“王爷这是不相信自己的手下?” “你碰过了。”楼阴司完全没有中宁子初的离间计,反而垂眸淡淡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 宁子初此刻想揍人! 这男人分明在耍自己! 但是……女子能屈能伸! 宁子初一脸假笑,然后拿着短匕随意的割下一块大大的肉放入口中。 浓郁的香味在口腔蔓延,这可比自己啃的骨头要好吃多了! 宁子初食欲大开,又准备切下一块肉来,可偏偏这时,一道清冷的嗓音响起,“拿过来。” 看着男人神色淡漠,宁子初很想端着那香喷喷的肉便跑,可奈何,如今自己身手不敌,还是不要招惹这个男人为好。 她将肉端到了楼阴司面前,扯出一个笑脸:“王爷请用。” “嗯。”楼阴司淡淡应了一声。 吃饱喝足之后,宁子初死缠烂打以自己身子未恢复的借口再次与楼阴司共挤一趟马车。 马车内本就宽敞,就算再进来两三个人躺下也足够了,根本称不上‘挤’。 一路上相安无事,宁子初也乐得清闲,不时看看窗外的景色,困了便随意躺好便睡,楼阴司在她身边倒也没有影响她半分。 一日即过,终于抵达西城,此城坐落京城西侧,故得名。 街上人来人往,店铺林立,十分繁华。 车夫将马车拉去停靠,余下三人则在城中悠闲踱步,寻了一家客栈,吃个午饭。 “小二,上几个招牌菜,余下的便赏你了。”顾月一阔绰的将银两往小二的怀里一扔。 “好嘞,客官您们请坐!”小二一看那沉甸甸的银子喜上眉梢,殷勤的抹了抹桌子。等顾月一摆了摆手,他才高高兴兴揣好余下的银子去吩咐后厨布菜。 “怎可与主子同席而坐!”顾月一刚有所动作,便看见宁子初一屁股坐在了楼阴司的对面,顿时吓了一跳。 宁子初坐都已经坐了,顿时不乐意的扁了扁嘴,“路上我就没吃饱,现在还不让我吃午饭?” 顾月一无奈却又有些着急,“没有不让你……” “罢了。”一直安静的楼阴司忽然开口。 王爷这么说,顾月一也只好就此罢休,只是王爷向来不喜用膳时有人同席,怎么的又这般异常。 就在顾月一神游的当儿,小二便招呼着将做好的饭菜送至桌前。 顾月一回过神,掏出一根银针逐一放入菜饭汤羹中试了试,才退回去,让小二另起一桌,随意点了两个菜。 “小二,听闻你们西城近日出了些怪事儿?”顾月一招呼来小二,轻声问道。 店小二一听,顿时有些惊恐,“客官,您不知道?甭说是西城了,整个龙吟国都传开了!就在城南那个叫吕家村的小村子里头,三天两头的死人,还有人说亲眼看见了女鬼!” “客官,看您们的模样是从外地来的吧,最好呀甭到那村子去,那村子邪门得很!” 顾月一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哦?邪门?” “是啊!三天两头的死人不说,而且个个死状可怖,双眼都被挖了去,浑身就没有一处好地儿!小的前几日去凑过一次热闹,险些没吓破了胆儿!”一说起这事儿,店小二就像是余惊未定。 顾月一又问了一些简单的问题,便又将小二打发了下去。 一顿饭吃过,众人便往城南吕家村而去。 吕家村在城南,距离客栈不过一个多时辰的路程。 一跳下马车,宁子初便微微的蹙了蹙眉头,这股气息倒是不太像…… “怎么?”楼阴司不知道何时站在了宁子初的身侧。 宁子初下意识的回话:“有点奇怪,这周围不像是有阴魂出没,但是……” “嗯?” 宁子初摇了摇头,她也说不清自己心底那股感觉是从何而来的。 “先进去再说。”宁子初提议道,但是站在村子门口她没办法感受里头的气息。 等这话一出,她差点没忍住一巴掌呼到自己的脸上,怎么又忘了道术失灵了的事情!这不是上赶着送死吗! 只是,就算她不提议,为了找残魂,楼阴司也肯定不会放过一丝机会的。 楼阴司扫了一眼满脸懊恼的宁子初,长腿从她身侧迈过。 宁子初朝着楼阴司的背影张牙舞爪了一阵,马上小跑跟了上去。 还当下午村子里就已经安静得过分,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丝毫不似平常的村庄。 宁子初跟在楼阴司的身后,越是走进去,便越是觉得奇怪。 四周空荡荡的,路上见不着一个行人。 “你们是什么人?”忽然,身侧传来一道质问声。 宁子初被吓了一跳,猛然转过身,却看见几个提着木棍的男人警惕的朝着他们走来。 第7章 夜半诡叫 带头的是一个大约六七十岁的老人,他身后跟着的有小伙子也有几个壮汉。 “你们又是什么人?”宁子初不答反问,面上毫无惧意。 若是平日她肯定是能躲就躲的,可是现在她身后可是站着一个身手超凡的男人,她自然是不必惧怕那几个村民模样的人的。 老人布满褶子的双眼从三人身上扫过,半晌,才劝告道:“小姑娘、小伙子,这地儿不是你们该来的。” “敢问老人家是?”听这老人的话倒是没有恶意,宁子初语气也放轻缓了许多。 只是她这话一出,整个人便被从后扯退了几步。 顾月一看向老人问道:“想必这位就是吕家村村长了吧?” 吕老村长这才抬头看向后头的两个的男人,先前没有感觉,可是现在一看,老村长便是蓦地一惊,几乎是瞬间将视线从楼阴司的身上移开。 他活了这么多年,却鲜少见过这般寒气逼人的男子! “诸位是?”一改开头的称呼,吕老村长对这几个忽然出现的年轻人也多了几分警惕和审视。 顾月一似乎早有准备,“我们是从越城而来的,不知吕村长可否带我们去找个人?” “找人?” “村长可知道吕胜住在哪家?” 听罢,众人顿时大惊失色。 “公子与吕胜是何关系?”吕老村长脸色严肃。 “吕胜是在下的表兄,前些日子收到兄长的书信,说家里的桃花酿酿好了,邀请在下和在下的主子前来品尝。”顾月一一脸正经的说道。 宁子初站在后头,嘴角微抽,若不是她知道他姓‘顾’,她还真可能信了顾月一的鬼话! 不过,她也能猜到顾月一这么说的缘故。毕竟吕家村出了这样的事情,势必是人心惶惶,若是外来人要想在村子里头留宿,怕是会引起村里人的猜疑,若是找一个靠谱的借口,也许效果会好一些。 “表兄?”老村长微微蹙眉,“公子,书信可还在?” “自然在!”顾月一说着,从袖口掏出一封拆过的书信递给老村长。 老村长接过,仔细的看了一会儿,确实是吕胜的笔迹,这才信了几分。 “村长,我也记得吕胜前几日还说起他们家的桃花酿,说要用来招待贵客,想必就是这三位了。”一个大约三四十岁的灰衣男人在旁边低声的说道。 老村长一听,便抬头叹息了一口气,“几位这一趟是白走了,吕胜这后生……被恶鬼害死了!” “什么?!”顾月一一脸难以置信,“难不成是前些日子那个谣言?” “那可不是谣言!”一个年轻人插话道,“被害死的不仅仅是吕胜,他的老母和妻儿都被没得好死!” “这,这不可能吧。”顾月一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模样。 那年轻人一听被质疑了,立马说道:“怎么不可能,这可都是第五桩了!今晚也不知道要轮到哪家遭殃!” “东儿!”老村长见年轻人口无遮拦,厉呵一声。 他一抬头,却发现顾月一的眸子里隐约闪着泪光,顿时微微一怔,默默叹息,说道:“吕胜一家的尸体都已经入土了,诸位还是不要去叨扰为好。” “唉,也罢,也罢。”顾月一的演技若是放在现代,那绝对是影帝级别的,“不过,我们主仆三人从越城赶来,一路上舟车劳顿,还希望村长能让我们在此歇息一个晚上。” 一听这话,老村长顿时有些为难了,“公子,不是老夫不让你们住下,而是这恶鬼害人不浅,恐怕你们受到牵连。” “生死有命,村长请放心,即便是出了什么事,也决计不会扯到村里乡亲们的头上去。” 老村长犹豫着,“从我们这村子走到城内也不过两个时辰,公子们不若到城里去?” “在下也懂些拳脚功夫,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兴许还能帮上点忙。”被接连拒绝,顾月一也没恼,“在下等着实是身心疲惫了,还望村长通融。” “这……”老村长犹豫这思忖了许久,才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老头子我那屋里还有两间破房,若是公子和姑娘不嫌弃,今晚便住下吧。 东儿,带几位公子姑娘到屋子去吧,让你奶奶将那两间房收拾收拾。” “是,爷爷。”吕东应了一声,“几位随我来吧。” “多谢!”顾月一抱拳作揖。 吕东带着三人往村长家去,一路上倒是健谈得很。 老村长家的房子确实算不上很好,但至少还算宽敞。 老村长的夫人也很热情,只是房室却只有两间,分配的时候倒是免不了有些麻烦。 只是最后却还是顾月一一间,宁子初和楼阴司一间。 一开始,顾月一还打算守夜,但话还没说出来,九王便已经先安排好了。他虽然目瞪口呆,但也愣愣的点了点头。 只不过宁子初对此一无所知! 余下的时间,宁子初便与村长夫人嗑起唠来。因着她性子活泼倒也让夫人十分喜爱,晚上做膳食时,还多做了几道她说起的菜来。 等村长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吕老村长和吕东坐下,一言不发的吃起饭来。 “老爷子,今个儿没出啥事吧?”村长夫人,也就是张蕙兰担心的问道。 老村长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怪事没发生,只是村头的那几家都搬走了。” “是啊,怕是再过几日,我们村子就成了死村了,连个人影也见不着!”吕东一听这话,也是叹了一口气。 “别胡说八道!”老村长对自己的孙子似乎特别的严苛。 吕东撇了撇嘴,“这哪儿是什么胡说八道,爷爷,你看现在哪家哪户不是想着要离开?就只有咱们,还想着呆在这儿!” 宁子初等人安静的吃着饭菜,也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 “再胡说!”老村长呵斥道,然后才看向楼阴司的位置,“让几位见笑了。” 楼阴司平素里话语便少得可怜,这会儿也更别指望他能说什么话了。 站在他身后的顾月一说得:“哪里哪里,不知村长……” “啊——”宁静的村子里,忽然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划破天际。 第8章 畸形缚灵 没多想,一群人便放下手中的碗筷。 “爷爷!那是恶鬼!不能去!”见老村长也站了起身作势让外走,吕东连忙和张蕙兰将他拉住。 “你这孩子!放开!”老村长急得脸都红了,可力气又哪里比得上年轻强壮的吕东? 张蕙兰也是急红了眼,“老爷子!不能去啊!” “孩子不懂事就罢了,你老婆子怎么的还这么不经事!”老村长是又急又气。 “村长,你们便待在这儿吧,安全一些。我们几个出去看看。”宁子初刚跑了没几步就听到后头的争执声,连忙回过头,落下一句话便又拔腿朝着外头追两男人的步伐。 “主子,那声音应该是从西南方向传来的。”顾月一指了指吕家村村尾的方向。 话音刚落,身侧男人的身影便忽然消失了,顾月一马上施展轻功追上。 而道术失灵的宁子初也就是跟寻常人差不多,等她追出去的时候,两个人的人影都消失了。 靠! 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这俩人都跑哪儿去了!? 宁子初朝着四周看了一圈,忽然,只觉得右手侧方向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就跟她当时站在吕家村村口的感觉是一样的。 她下意识的往那个方向跑去,想看看哪儿到底有什么东西,竟然会这般扰乱自己的心神。 夜晚的村落安静得诡异,宁子初跑去的方向与另外两人的方向截然不同。 好臭! 宁子初捂着鼻子朝着那一股浓烈的臭味走去,那臭味很奇怪,甚至可以说是诡异,她越是靠近,便越是觉得心悸。 她随手捡了一根木棍,屏住呼吸悄悄的靠近眼前不远处那一间散发着诡异臭味的屋子。 她不知道里面会不会突然蹦出什么鬼东西来,只是觉得必须去看一看! “咚——” 她不小心踢到了一个瓦罐一样的东西,呼吸一滞,眼前忽然飞快的闪过一道黑影。 下意识的,宁子初闪身到墙后,背脊僵硬发寒,一手成诀! 她刚刚……看到了什么?! 宁子初瞪大了眸子,极力的调整自己的呼吸,方才捕捉到的那一幕却在她的脑海里越加清晰起来! 忽然! 一阵阴风拂来,似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地擦过她的脸。 她浑身僵硬不敢动,一双眼珠子缓缓的侧看,只见一撮头发垂在她的脸颊旁! 她咽了咽唾沫,全身宛若掉落了冰窖之中,缓缓的抬起头,却见屋顶上,一个“人”趴在那儿诡笑的看着她,一张渗着血珠的脸像是由无数个血窟窿拼凑而成的,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眼珠子缓缓的滑落,滴落在宁子初的眼睑上。 “我靠!”宁子初像是炸毛的猫咪大叫一声,浑身的寒毛直立。 这鬼东西跟之前遇见的那个女鬼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层次的存在! 那想要吸食楼阴司残魂的也不过是个低等级的游魂,而头上的这个已经是缚灵的等级了! 而且……看样子,这东西已经不是地缚灵了,很有可能已经接近怨灵级了! 依着宁子初现在的身手,连对付一个幽魂都艰难无比,现在遇上了一个逼近怨灵级别的东西,那还不毫无反击之力?! 宁子初盯紧了屋顶上缚灵的一举一动,缓缓的向后退。 冷静一点,不要慌! 一个缚灵而已……个屁啊! 宁子初快速躲到一颗大树后面,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遇到缚灵逃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先躲一躲,但是那缚灵一早就发现了自己,现在自己的动作也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 “桀桀桀。”诡异的笑声越来越近,宁子初的心脏几乎要跳出体外。她探头想悄悄看看那女鬼现在在何处,可才微微一挪动,那张苍白可怖还略带这畸形的脸忽然的凑到了她的面前,一人一鬼四目对视,距离不过一个拳头! “我靠!”宁子初的反应很直接,她抬交对准缚灵的膝盖,手上的细木棍一阵乱扫。 女鬼微微一怔,她应该也是第一次见到在鬼面前还能动手加逃跑的人,倒是让宁子初争取到了几秒的时间拔腿就跑。 宁子初一边疯狂的奔着,手中的木棍不知道在何时已经甩到了背后去了。 背后的女鬼似乎有意戏弄宁子初,就在她身后三米左右的距离一直跟着。 动静闹得这么大,可村落里家家户户却完全没有一点儿声响。 “主子,属下方才似乎听到了什么响动。” 楼阴司两人沿着泥路朝村尾走去,路越走越窄越阴森,不知道为何,顾月一总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楼阴司没有应话,只是脚步微微一顿,身形朝侧一闪。 顾月一连忙轻声跟上。 “鬼火?”顾月一站在楼阴司的右后侧,眯了眯眼看着远处那恍恍惚惚的一小簇火光。 他们缓缓靠近,终于看清了那所谓的鬼火不过是寻常的灯笼! 大晚上的,那人提着个灯笼鬼鬼祟祟做什么? 提着灯笼的是一个身形略显娇小的人,她弓着背快步的走着,素色的裙角下是一片暗色的图案。 她的行为举止很诡异,除了手上的灯笼,她的另一只手似乎还拿着什么,只是被女人的身子挡住了一部分。 “主子,是否需要属下……”顾月一看着感觉有些奇怪,侧过脸询问到。只是话还没说完,远处传来一阵尖叫,那女人像是突然被吓到了一般,突然的就跑了起来,一转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顾月一连忙跑过去,却发现女人的气息确实一瞬间的就消失了! “主……”他转身,却发现就连楼阴司也不见了! “跟上!”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的话语钻入他的耳廊,顾月一一个激灵立马闪身而去。 宁子初再次被缚灵忽然凑上来的脸吓得尖叫了一声,又下意识的捂住嘴巴。 逃不了了! 宁子初背后是冰冷的墙壁,被缚灵逼到了墙角,这要是在以前可算是丢脸丢大发了! 缚灵虽然比游魂和残念高级一些,但对于一个修行多年的道士而言,也只是些比较容易对付的低级鬼怪。 但对于现在的宁子初而言,即便是如此,也足够吓人了! 宁子初五指抓着墙壁,指甲刮下了一点墙灰。 诡异的笑声在诡异的四周回荡,那缚灵蓦地朝着宁子初疾冲而去。 宁子初瞳孔紧缩,卧槽! 第9章 双鬼共存 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缚灵五指成爪,朝着她的脖子而来,宁子初避无可避! 风中一道黑影倏忽而过,缚灵的诡笑声忽然扭曲。 宁子初只感觉预料之中的疼痛感没有传来,那股恶臭味也消散了不少。 她试探性的睁开一只眼睛,视线被身前的男人挡住。 男人身形颀长,玄黑色长袍笼罩在身上,不用看正脸,宁子初也知道这男人是谁。 只是,即便他身手再好,这是缚灵,并非寻常人,若是正面对上,也决计讨不着什么好处! 楼阴司的身侧站着顾月一,他看着眼前面目狰狞可怖的缚灵,也是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这么多年了,他们虽然一直在寻找鬼魂,但是亲眼的见到鬼这还是第一次,冲击力有些太大了! 反观楼阴司,站在宁子初的身前,神色冷静得不像话,他静静地眼前那同样在打量着他们的缚灵。 “这女人……不!这女鬼就是害死吕家村五户人家的元凶?原来那并非谣传!”顾月一心里有些犯怵。 “不是!”宁子初站在两个男人的身后,她调整好呼吸走近了几分,摇了摇头。 顾月一双眼紧锁在缚灵身上,虽疑惑但也没有回头,“不是?” “嗯!这是缚灵,身上怨念很重,应该来这村子多日了。只是……”宁子初惊吓过度,反而在这时冷静了许多,“有些不对劲!” 她道术不高,但是在其他的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 例如辨灵! 不需要借助任何的工具,仅从鬼魂自身带有的气息分析鬼怪的等级和属性,这便是辨灵! “你的意思是残杀村民的另有其人,或者……另有其鬼?” 宁子初看着顾月一道,“是人是鬼不得而知,但肯定不是眼前这一只!” 后背感到一丝凉意,若残杀村名的也不是人,那就说明这个存在至少藏着两只鬼! 这样的认知让宁子初感到十分的无力! 只是同一个地方出现两只缚灵以上等级的恶鬼,这可能性大吗? 妖鬼精怪虽然比动物要高级许多,但是说到底了,生活习性却有些相同之处。 鬼魂之间可以通过自己的方式争夺‘猎杀’的地盘,因而两个鬼共存的情况是很少见的。 一只缚灵已经够折腾人了,要是再出一只更高级别的,那他们的小命绝对交代在这儿了! “进村子的时候,我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一开始没搞懂是什么,直到见到了这缚灵我才知道那味道的来源!”宁子初说道。 “味道?”顾月一根本就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宁子初和顾月一压低声音交谈着,一侧的楼阴司由始至终都没有参与到其中来。 那缚灵的模样也有些奇怪,她那一开始狰狞的面目在须臾之后变了,那模样是宁子初从未见过的。 宁子初疑惑着,却也未曾放松警惕,她怕是这狡猾的缚灵故意演戏给他们看! 忽然! 那缚灵情绪异常的激动,歪着脑袋冲向楼阴司,嘴里还溢着怪叫。 “王爷小心!”顾月一早有所准备,在缚灵冲来的瞬间将利剑刺出! 只是,那缚灵似乎根本就不害怕利剑,完全不加以躲避! 下一刻! 凶狠的缚灵却又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面目异常扭曲,旋即诡叫了一声便落荒而逃了! 宁子初愣在原地,这缚灵是……落荒而逃了? 难不成自己的道术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修炼到外泄,使缚灵丧胆的程度了? 不过,这也只是宁子初想想罢了,真实的原因肯定不在自己身上! 那原因就只能出自这俩男人了! “难不成恶鬼害怕利剑?”顾月一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利剑,也是有些不解。 宁子初摇头说道:“那不是恶鬼!是缚灵!” 缚灵和恶鬼的实力相差可不是一星半点的! “有什么区别?”或许是因为楼阴司的缘故,顾月一对鬼魂之类的事情异常的感兴趣,特别是在他亲眼见到了可怖的缚灵之后。 “缚灵之上还有怨灵,再上才是恶鬼。”宁子初退后两步靠在墙壁上解释道。 方才面对缚灵的时候冷静下来了,到现在缚灵离开了,她反而又有些腿软了!真是不争气! “原来如此!”顾月一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你方才说杀害村民的另有其人,那这缚……灵为何会出现在村子里?”顾月一仿佛藏着一肚子的问题。 宁子初也是微微蹙眉,“能吸引缚灵的只有两样东西。” “哪两样?” 宁子初先是抬头看了看同样看着自己的楼阴司,清咳了两声说道,“一是像王爷这般体制的‘补品’,二是足够多的怨气!” “补……”顾月一听着宁子初大胆的话语,也是捂嘴掩饰着咳了两声,一脸严肃的呵斥道,“胡说八道!” 宁子初也没有跟顾月一‘计较’,“缚灵比我们要早到这个村子,显然,她来此处是因为后者!村里头接连五日死人,这可是鬼魂们情有独钟的好地儿!” 听了宁子初的话,顾月一沉默了。 “为何不跟紧?”另一个一直沉默的男人这时忽然开口了,他的话有些无厘头,但宁子初就是瞬间听明白了! 她不跟紧?! 明明是你们两个一眨眼的功夫人影都不见了好吗! 宁子初在心底翻了一个白眼,但是明面上却没敢这么放肆。 笑话!她要是真敢对楼阴司这么做,那可得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好吗! 宁子初很有骨气的说道:“小女子一介凡夫俗子,身手自然不如王爷,跟不上王爷的速度也是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楼阴司好歹也救过自己两……三四次,恶语相向总是不好的! 而且,她想了一番,方才那缚灵似乎就是因为楼阴司才‘逃’的。虽然还未搞清楚原因,但缚灵或许害怕楼阴司这个猜测也让宁子初心底一喜。 宁子初暗自点了点头,就在方才的那一刻,她便有了些新的想法。 楼阴司身上或许有什么东西是为鬼魂所惧怕的,但同时他的体制也很吸引鬼魂,这样一来,她只要一直待在他的身边,那就省了主动去寻求鬼魂的步骤了! 只是,她的道术却依旧不灵,当务之急是找到方法让自己的道术恢复才是! 听了宁子初的话,楼阴司妖异的眸子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半晌,轻轻的点了点头,“嗯。” 嗯?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说自己确实身手差? 第10章 河边毙尸 宁子初还在揣度楼阴司话中之意时,后者便带着下属转身迈开长腿离去了。 “还不跟上?”清冷的嗓音在阴冷的环境中显得有些诡异。 宁子初立即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抛开,连忙跟上。 攻人先攻心! 从今天起,宁子初的目标便是要让楼阴司习惯自己的存在,然后自己好名正言顺的留在他身边得到自己想要的! 等回到村长屋里,宁子初刚想跟吕东打声招呼,就看见吕东瞪大了眼珠子,那模样就像是活见鬼了。 “你、你们是人是鬼?”吕东将老村长和村长夫人护在身后,颤抖着声音问道。 看一家三口被吓得不清的模样,宁子初立即解释道:“别慌,我们是人!看影子!” 可三人显然还心有余悸,宁子初好说歹说,才终于让他们相信了自己是人不是鬼。 相较于吕东的一惊一乍,吕老村长便要正常得多,他向三人问了问外头的情况,然后便让三人回房去休息了。 宁子初自然也没有将遇到缚灵的事情告诉他们,免得他们直接被吓晕过去。 解决了这一茬,回到房间之后,宁子初又不淡定了! 为什么这个男人会跟着自己回房! 为什么! 看着与自己并肩而行的男人跟着自己走近了本应该是她的房间里头,宁子初的瞳孔陡然收缩了一下! 这比遇见缚灵还惊悚好吗! 之前与楼阴司在马车上“同床共枕”那可是逼不得已的,可现在明明有条件,为什么还要跟他一间房! 宁子初的脚步滞在门口,而楼阴司则是自然至极的长腿迈开来到床边,自然而然的便躺下了。 “……?”看着男人一只手臂覆在额上,宁子初停在半空的脚终于踉跄着落下,“王爷,这是我的房间!” “嗯。”楼阴司没有高冷到连话也不回,但是这一句“嗯”又是什么意思? “顾月一在对面,那您的房间应该也在……”宁子初是亲眼看见顾月一打开对面的门的! 话还未说完,男人低沉的声音如同一条毒蛇陡然缠上了她细长却又是致命点的咽喉处,四周的温度瞬间冷了下来,“你让本王与男子同床?” “王爷,我……”宁子初感受到男人危险的眸子微微眯起,她硬着头皮故作一副娇羞的模样,“人家也是黄花大闺女,王爷与人家同床,传出去,对人……对王爷的名声也不好呀!”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对付眼前的这个男人,以暴制暴是不可能的了! 只期许他讲些道理就够了! 楼阴司听罢,倒也难得赞同的点了点头。于是在宁子初期待的眼神下,他淡淡说道:“嗯,你睡地上便不算同床。” 我敲? 宁子初此刻很想仰头吼一句:“顾月一也可以睡地上啊!!” 只是她没敢。 “怎么?”耳边又传来男人低哑的警告。 思绪顿时被拉回现实,宁子初立马扯出一张标准得过分的笑脸,“小的知道了!” 听到她谄媚的话语之后,楼阴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倒也没有在回她话。 宁子初认命的将放在床边的床铺扯到干净的地板上,然后将自己的身子一卷,准备入睡。 她刚躺下,才想起来油烛还未灭。 她动了动身子,正准备起身,忽然,一道风吹过,那油烛蓦地熄灭了。 宁子初吓了个激灵,她担心是那缚灵循着来了。 “睡。”一阵静默,楼阴司毫无征兆的开口了。 “呃。”听到这一句话之后,宁子初才知道那抹风应该是楼阴司的作为,便也没管,闭上眼睛。 …… “楼阴司。”四周还是漆黑一片,宁子初翻来覆去,还是没能睡着。 或许是因为今夜那缚灵的原因,宁子初总感觉背后一阵发毛,就像是有人在背后一直死死的盯着自己。可等她壮着胆子翻身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 房内一片静默,没有人应话。 “唉。”宁子初叹了一口气,小心的站起身来,将床铺扯到床边,离楼阴司近了许多。 等她再躺下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因为知晓旁边有个大杀器,所以倒也安心了许多,很快,便入睡了。 黑暗中,那一双紧闭的眸子缓缓睁开,那双眸子阴冷得不似人类。只是下一秒,看了一眼床边那缩成一团的人儿,目光微微顿了一下,随后才又缓缓的阖上。 翌日,宁子初是被吵醒的,村子里的土灰墙根本挡不了屋外的嘈杂。 醒来的时候,楼阴司已经不在床上了。在地上睡了一个晚上,宁子初只觉得这腰酸得不像话。 宁子初走到门口,凄惨的哭声让她一个激灵,余下的睡意也都瞬间消散了! “相公啊!我儿啊!”宁子初站在门口,看着几个村妇拖着一个满脸泪水的妇人往一间屋子里头走去。 几个村妇脸上也是惊魂未定的神色。 宁子初心下奇怪,一个念头浮现脑海。 她连忙跑到一旁站着唉声叹气的妇人旁,“大婶,这是怎么回事啊?” 村妇看了她一眼,有些疑惑,不答反问,“俺咋没见过你这女娃子?” “我是昨日下午来村里找人的,这两天就住在村长家里。”宁子初说,“婶儿,这是怎么回事啊?我看你们的脸色都不大对劲儿。” 村妇一听是暂住在村长家的,倒也少了几分防备,长叹了一口气儿压低声音说道:“今个儿,回家省亲的文康媳妇一早回来就……看到她家爷们儿和半岁大的孩子死在了河边!最可怕的是,文康的嘴巴被生生的用针给缝了起来,那可怜的孩子啊两只手都被砍了下来!哎哟!” 村妇说着说着,也是一副脸色苍白不忍回想的模样。 宁子初蹙眉,“婶儿,河边在哪个方向?” 不知为何,从昨日见了那只缚灵后,她就一直感觉有些不安。 “姑娘,那可真的太恐怖了,你可不要去凑热闹啊!”村妇见宁子初似乎想去河边看看,便连忙说道。 “婶儿放心,我就是问问。等我知道那河在哪儿,我就绕着走。” 村妇这才放心,指着村尾的方向:“喏,就是村尾那山脚下,你可千万别去看,省的中午还吃不下饭。” “得嘞!”宁子初连声应下。 屋里的哭喊声还是没消停,忽然的传来几声呼唤,跟宁子初说话的村妇便立马顾不上其他跑进屋里头帮忙了。 见村妇跑了进去,宁子初也赶紧的朝着村妇所指的位置跑去。 第11章 两具尸体 村妇口中的‘河边’果然就在村尾的山脚下,宁子初跑了一段路,便看见了一群人围在河岸边上指指点点。 宁子初快步走过去,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间站着的顾月一。 楼阴司呢? 她又四处看了看,终于在大约十几米处的地方见到了那个敛着眸子,一身清冷气息的男人。 收回眼神,宁子初借着身形的优势钻入了人群之中,一接近,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便钻入了鼻翼之间。 她抬头看去,瞳孔微缩。 成年男子的尸体下半身浸在水中,躯干至脖子处虽然没有泡在水里,但也不堪入目!他的身上不知道被刺了多少刀,从宁子初的角度看来,根本就没有一块好肉! 泛着淡淡血黑色的肉外翻,还能隐隐约约的看到里头的森森白骨。 尸体身下是一大片已经干了的血迹,就连脸上也都像是被血洗了一般。两个漆黑的骷髅就这么毫无遮掩的暴露在空气之中,显得格外的渗人。 而在成年男子的右手侧,一个没了双手的婴儿尸体格外刺眼。 断臂的交界处并不平滑,不像是被利器砍去的,更像是被生生的用蛮力撕扯下来的。 那婴儿的一双眼睛同样被生生的剜了去,流了满脸的血迹。 依稀还能看到一小块米白色衣角的,其余的地方被那切得整齐无暇的肩膀断臂处淌出的鲜血染了个透。 饶是见惯了各种长相可怖的鬼怪的宁子初,在看到这一幕时,脑海也闪过一瞬间的恶寒和不忍! 这看起来更像是泄愤。 宁子初脑海里刚闪过这么一个念头,旁边一道沙哑的嗓音确实忽然厉呵起来,“你们几个是什么人!” 这忽然的一声吼吓了宁子初一跳,她还没搞懂情况,身后忽然的便多了一股力道,将她整个人往前一推! 宁子初被一推往前踉跄了好几步,身子差点儿没稳住跌在那成年男子的尸体上,幸亏顾月一眼明手快扶了她一下。 “村长!这几个人昨天来村里,今天文康和小达就成了这副模样!俺看啊,这事儿跟他们脱不开关系!”那沙哑嗓音的主人这会儿站了出来,指着宁子初和人群中间的顾月一吼道。 宁子初被大汉的这一理论给弄懵了,“我们昨日才进了村子,可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第六日发生这般事情了!” 她的解释十分的简单,但是大汉却像是认定了这件事情一定与他们有关一般,“前几桩俺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是这一次文康出事肯定跟你们有关!特别是你!” 宁子初嘴角微微抽了抽,她就是来看看,怎么就锅从天上来了?! 果然,热闹不是这么好凑的! “你说是我,那我倒还怀疑你呢!”宁子初翻了个白眼。 一旁的顾月一这时抬眸看着那个理直气壮的大汉,开口问道:“凭什么怀疑我们?” “就凭昨天晚上俺在文康家附近看见过这个人!”大汉生怕旁边的村民不相信他的话,他指着宁子初大声的嚷嚷道,“这女娃大半夜的不睡觉,反而在文康家外头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没安好心!之前的几件事儿俺就不说了,可谁能保证这不是你模仿之前的人将文康和小达给杀了?” 大汉越说越起劲,“之前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只稍一打听就知道了!依俺看,这件事情就是你们做的!不然你们为何突然在这个时间出现?!” 听着大汉的话,宁子初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这人表现得太过反常了! 他若是单纯的怀疑自己等人还好说,可这妙语连珠的就像是事先便想好了措辞一般,就不得不让人思考他的动机了。 只是她想到了,那些村民却未必能想到。 很快,风向便开始转了,好些个村民的目光也变为了怀疑和审视。 “勿要血口喷人!”顾月一听着大汉的话也是冷声说道。 “血口喷人?!俺看你们是图谋不轨!还说什么是来找阿胜的,谁信啊!”大汉倒也没害怕顾月一,他们人这么多,难不成还害怕一个瘦弱的小伙子和一个纤弱的半大女娃不成?! 宁子初问:“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怎么能动手将这么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杀了?” 大汉依旧是理直气壮的说道:“就算你一个人不能杀人,加上他总可以了!” 听罢,宁子初怒极反笑,“那你昨日夜里可曾看见了他?” 大汉顿时语塞,不过很快又说道:“昨晚还有一个男人跟在你身后,但是因为天昏,俺倒也没看清楚到底跟着的是谁。” 宁子初可真是无奈的想笑,她还想说话,可耳边却响起来顾月一毕恭毕敬的嗓音,“主子。” 宁子初转眸,看楼阴司目光幽深的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静静的凝视了她几秒,倒也没有说话。 又或者说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一个村民给抢先了,“俺记得这三个人是昨日一起来的,那大牛看到的那个男人应该就是这两个男人中的一个了吧。” 村民的声音很小,但也足够大家听清楚了。 被称作大牛的大汉,也就是吕大牛一听到有人相信自己,便立马点头说道:“对!就是他们两个中的一个!” “放肆!”顾月一背脊微微一僵,不经意的瞟了自己家王爷一眼。 男人的脸色晦暗不明,他沉默了几秒之后,好看至极的唇瓣确实忽然溢出一声冷笑,似在嘲讽。 “你笑什么?!”吕大牛感觉被羞辱了。 楼阴司没说话,但宁子初却像是忽然的明白了他的意思,站出一步说道:“我们主子的意思是,他根本不屑出手!就算是要动手,也决计是让他尸骨无存,何必多此一举!” 顾月一听着宁子初大言不惭的话语,捏了捏眉心,他还想提醒宁子初一两句,在主子面前不得无礼。可看自己家主子那模样,根本就不像是动怒了,反而还像是‘饶有兴趣’? 君心难测啊! 顾月一在心底不断的叹气。 “呵!你们说再多也没用!俺不信!”吕大牛干脆的就不再听宁子初的话,他转过身去面对着老村长,“村长!这件事情一看就跟他们脱不开关系,咱们可不能就这么让他们给钻了空子啊!不然文康媳妇可怎么活啊!” 第12章怎么能说自己是狗呢 听着吕大牛的话,宁子初分明看到许多的村民脸上都浮现了怀疑的神色。 “村长,这几个人不能留!”吕大牛或许是觉得火候还不够,直嚷嚷着,“这等手段残忍的人一定要按村规处置!” “大牛哥说得对,一定要按村规处置!”被吕大牛忽悠住的村名们纷纷响应他的号召。 有几个颇有逐渐的人一听村规就有些犹豫了,“这事情还未查清楚,用村规是不是……” 可他话还没说完,宁子初又听人群中有人反驳了,“区区外乡人就敢对咱们乡里的人下如此狠手,你们还想帮他们说话?!” 村规是什么? 宁子初心下隐隐生疑,不过是村里立下的规矩罢了,怎么这些的神色这般奇怪? 明明村民们已经在堂而皇之的商量该如何处置他们了,可宁子初却没有感到多害怕。毕竟自己的身后可还站着一个大杀器,这些人又如何能奈何得了她? 很快,宁子初便看到村民们停止了讨论,三四个壮汉撩起了袖子凶巴巴的朝着他们而来! 这是要用暴力解决问题?! 一群人扑过来,宁子初身侧的顾月一连腰间佩剑也没有拔出,一跃而起,一眨眼的功夫,便将人给扔了出去! 这是宁子初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看顾月一出手,没想到顾月一的身手竟然也是这般的高强! 看着方才还凶巴巴的村民此刻都倒在地上翻滚哀嚎着,宁子初很想得意的笑,却还是忍住了。 活该!让你们不分青红皂白! “你们看!你们快看啊!这些人都会武功!要杀文康一家简直是易如反掌!俺敢肯定,一定就是他们杀了小达和文康!”就在宁子初心底窃笑之时,吕大牛又大喊大叫起来。 这喊声顿时传开了,许多远处的人都纷纷跑了过来。 宁子初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心底有些懊悔,刚开始就该让顾月一将这蛮横的男人给打趴下,让他说不出话来! 现在人更多了,就更加麻烦了! 宁子初虽然自认为问心无愧行得端走得正,可奈何人言可畏,这么多张嘴,难不成都一个一个的打到他们屈服不成? “现在人这么多,他们竟然还敢出手伤人!若是现在不将这几个人抓起来,以后他们要杀的就是我们了!” 不得不说,吕大牛的鼓吹能力倒是不错。 至少宁子初发现原本那些还在犹豫中立的人在听了吕大牛的话后,顿时脸色微微变了些,分明是被吕大牛给说服了! 她顿时就想退了。 并非她害怕这些人,只时觉得没有必要。 她不着痕迹的朝着楼阴司身边挪过去了些,抬手扯了扯男人的衣袖,深吸一口气,看着他波澜不惊如寒潭般的眼眸,轻轻说道:“王爷,要不我们先离开一阵?” 男人眸子原本落在不远处,神色有些难看,深邃的眸子几乎瞬间转得更甚,如同巨大的旋涡。他面色冰冷,菲薄的春波似有话欲出,可忽然察觉似乎身侧有什么东西碰了碰自己,嗓音甜糯。 可等她对上了楼阴司的眸子后,她才发现,自己方才似乎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宁子初刹那间收回手,她不过是不大想与这些村民发生真正的冲突,倒是没曾想方才那下意识的举动看起来有多么的亲昵! 只是,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了,宁子初也干脆的揪着楼阴司的衣袖,“若是我们再动手,那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黄河?”楼阴司微微挑眉。 宁子初噎了一下,这男人的关注点真奇怪! “我老家村头的一条小河!” 空气微滞,一阵静默之后,终于传来了男人的嗓音,那嗓音中藏着宁子初听不懂的情愫,“宁家……村头?” 宁子初眨了眨眼睛,语气有些急促:“王爷!小的知道您武艺高强,可是……呀!” 宁子初话音还未落,便直接被男人抓了起来,更拎小鸡似的,轻而易举的带着她离开了原地。 “王、王、王爷!”耳畔的风呼啸不绝,宁子初低头看着脚下快速闪过的景色,脸色唰的苍白,这人要是万一抓不住自己的衣领把自己摔了下去怎么办! “狗?”头顶传来戏谑的嗓音。 宁子初顿了顿,有些恼羞成怒,不过很快她便‘义正言辞’地反驳道:“王爷怎么能说自己是狗呢!” 话音一落,宁子初分明感觉后颈上的力道松懈了一些,这是想摔死自己啊! 她立马变脸,“王爷英明神武!竟然知道小的生肖属狗!” 感受到身上的力道因为她的话而又回归了之后,宁子初才松了一口气。 这男人也真是够小气的! 王爷王爷,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王,脾气可真大! 等到远离村子,脚一沾地儿,她便一溜烟的跑到了顾月一身侧,珍爱生命,远离楼阴司! 楼阴司看着宁子初的举动,脸色一黑,嗓音比之前更是清冷了几分:“过来。” 宁子初下意识的朝着顾月一的身后缩了缩,自己又怎么得罪了这尊大佛啊! 站在两人中间的顾月一表示很窒息,根本就不必权衡,他立马走远了些,走之前还不忘对宁子初笑了笑。 宁子初还没谴责顾月一这种行为,只觉得他的笑容看起来有些瘆得慌,下一秒,身子便像是被推了一把般不受控制的往前而去。 三步两步一步! 眼瞅着就要朝楼阴司扑过去,宁子初心里崩溃,倒在大杀器的怀里也总比脸着地毁容要好得多吧! 只是,她没想到,就在两人相距不过几十厘米之隔时,身前的男人竟倏忽闪开了! 此容毁矣! 宁子初没想到楼阴司竟然这般不知怜香惜玉,她咬紧银牙,脸蛋儿皱成一团,准备迎接和大地的情迷接触! 良久,预料之中的痛觉没传来,脖颈处反而传来让人窒息的感觉。 宁子初咽了一口唾沫,试探性的将眸子睁开了一条小缝,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脸距离地面也不过是一拳之隔…… 第13章王爷果然明察秋毫 “王、王爷,小的错了!”宁子初当机立断大喊了一声! 虽然,她还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儿了! 脸面跟容貌比起来,那都不是事儿! “哦?”上方传来男人幽幽的嗓音。 宁子初此刻真的是快哭了,生怕惹得那主儿不高兴直接就松手了! 好不容易能避难一次灾难,她肯定不能放弃啊! 宁子初斟酌了一下缘故,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说道:“王爷玉树临风、惊为天人!小的方才是怕把身上的俗气沾染给王爷,这才跑到顾月一旁边的!” “王爷,您看……”话音刚落,宁子初便觉得身上多了一股后拗的力道,将她整个人扯了起来。 她深呼了一口气,眼眸亮晶晶的看着楼阴司,“王爷果然明察秋毫!” “说正事。”楼阴司听着她脸不红心不跳的话,斜睨了她一眼。 听着楼阴司‘不务正业’的语气,宁子初顿时没话说了。 好好好……说正事说正事! 说的就跟是自己故意将话题扯似的! 像是这么想,宁子初可不敢这么直白的说出来,那不是找死吗! 她蹭了过去,好奇的开口道,“王爷,吕家村的村规是什么?方才我见他们表情都不太正常。” 楼阴司微微侧脸看了一直低着脑袋的顾月一,宁子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便听顾月一开口道:“村内犯事者,男子处以宫刑,女子烙铁毁颜,逐出家族,从族谱除名。若外来者在村内犯重事,则挑断手脚筋骨。” 宁子初有些惊讶:“擅用私刑?” 话音刚落,又想到这两个男人似乎也是朝廷里的人,她立即将话题扯回去:“吕家村的人现在分明已经将我们视为凶手了,村长那儿定是回不去的,那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 说着,宁子初看向楼阴司,浅笑盈盈,眸子里星光璀璨。 楼阴司垂首对上她的眸子,这是他第一次这般仔细的端详一个女人的眸子,眸子里装着他的身影,竟然丝毫不显突兀。 楼阴司蓦地收回眼神,周遭的气息再次降低至阴冷的程度,宁子初缩了缩脖子,又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了这主儿! “让夜七去查。” 楼阴司的话让顾月一稍稍一愣,旋即点头称是,便转身离去了。 “王爷,我们……”见顾月一不知所以的就走了,宁子初心下咯噔一声,不敢看楼阴司。 楼阴司打断她的话:“不是说他奇怪?” 宁子初顿时明白楼阴司说的‘他’是谁,连忙点了点头。 “跟上!”楼阴司斜睨了一眼那眸子瞪圆的女人,缓缓道。 “好嘞!” 宁子初小跑的跟着楼阴司走了一阵,这才发现他们又走到了村子的一间房舍后。 她微怔了一下,压低声音道:“王爷,我们怎么又回来了?” “不回来,怎么查?”楼阴司脚下动作没停,如入无人之境般长腿迳直迈入屋子内。 宁子初只能匆匆跟上。 她粗略的扫了一眼房屋里头的布局,虽说不算特别的整洁,但也不至于凌乱不堪。 “这是吕大牛的家?”想了想楼阴司方才的那句话,宁子初问道。 楼阴司微微颔首,不可置否。 宁子初立马有种莫名的激动,虽然不知道那吕大牛到底为何要针对自己等人,但是这种入室查证的感觉确实很刺激! 没等楼阴司吩咐,她便开始在屋里头四处的搜寻起来。 她的第六感告诉自己,这吕大牛很有可能在掩饰些什么,所以她得找找看屋子里会不会藏着什么秘密! 找了许久,却啥有用的东西都没有翻出来,宁子初不免有些泄气了。 她转身看到楼阴司怡然自得的坐在椅子上,顿时如鲠在喉,小跑过去,随意的坐在他的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就往嘴里送。 “水里有毒。”听着宁子初泄愤似的将被子往桌上重重一方,楼阴司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淡淡的说道。 宁子初:“……?” 自己该不会因为一杯水香消玉殒了吧! 胡思乱想了一番,就在宁子初被信以为真被吓得快哭的时候,男人浑厚的嗓音才缓缓的响起,“骗你的。” 宁子初:“……!” 宁子初此刻很想一杯水往楼阴司那绝美的脸上泼去! 但是! 她不敢! 宁子初何时这么憋屈过? 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不说! 她手掌抖了抖,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扯出一抹笑容说道:“王爷,我刚刚搜过一遍了,啥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查不到有价值的东西,也只能等楼阴司的属下去查了。 他们这些飞来飞去的人,查到的消息总会比自己在这儿搜一间小屋子得到的要有用得多吧! 想清楚了之后,宁子初自然也就不大急了。 知道了茶水没毒,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翘着二郎腿静候着消息传回来。 堂而皇之的坐在别人的家里,宁子初也没有丝毫紧张害怕,毕竟还是那句话,她有个大杀器靠山! 虽然这靠山很有可能随时移开,但是暂时来说还是很顶用的! 宁子初细细的抿着茶水,倒不是她会什么品茶,她这般安静其实是在回忆一些东西。 自己到底是什么人? 她一直没空想这个问题,但是现在等消息的罅隙倒是让她忽然的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宁家……她记得上午楼阴司似乎说过这两个字。 但是当时她也没怎么在意。 直到现在,她才又将这细节给想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楼阴司是什么王,但能称之为‘王’的定然也是皇族之人。 这样身居高位的人口中吐出来的一个‘宁家’定然也不会是什么小家小户。 想了半会儿,宁子初干脆开口发问:“王爷,你也知道我们宁家?” 宁子初的话很有技巧。 “京城第一富贾,谁人不晓?”一向惜字如金的楼阴司这会儿倒是说了不少字。 没想到宁家还有这层地位! 只是不知道此宁家是不是自己的那个宁家了! 宁子初还想问,却对上了男人那寒潭一般的眸子,那眸子内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探究之色。 她心脏倏地像是漏了一拍,不是心动,是被吓的。 “宁家大小姐宁子初,狼心狗肺毒杀宁家老爷子之后仓皇逃窜。如今京城内外谁还不知道你宁大小姐的声名?”屋外忽然传来一道嗓音。 第14章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 就在宁子初心慌之时,离去的顾月一从外头缓缓而归,他看着宁子初,神色有些奇怪,“听闻宁老爷子一直对嚣张跋扈的宁大小姐不薄,没曾想宁大小姐也是个……狠人的。” 顾月一的话又让宁子初感觉到一阵晕眩。 这……谁还能比自己更倒霉? 原本还以为自己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以后办事总归能方便一些,可没曾想,自己竟然是杀了人逃出来的? 而且杀的还是自己的祖父?! 所以说自己一醒来就被追杀,是因为自己将老爷子给……毒死了? 别说顾月一没想到自己是个狠人的了,就连宁子初自己也完全没想到啊! 再说了,嚣张跋扈? 宁子初心凉了半截,回想着这几日来自己的行为,虽然与大家闺秀的行为举止不甚相似,但怎么也不会与‘嚣张跋扈’扯到一块儿去吧! 宁子初此刻一句话也不想说了,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思绪如麻。蓦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海中闪过,但因为太快,她根本没有捕捉到。 顾月一短短的两句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了,她必须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吕大牛和吕家村的事情干脆便被宁子初抛到了九霄云外,她此刻真的有些慌了。 再联想到上午楼阴司的语气和申请,她隐隐感觉有些大事不妙。 “王爷。”未等宁子初整理好脑海里的思绪,顾月一便迳直开口道,“吕大牛已经找到了,夜七在守着。” 这么快?顾月一的话生生将宁子初的思绪扯了回来,反正一时半会儿也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捋不清楚,倒不如顺其自然,先解决眼前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吧! 宁子初说道:“王爷,反正这儿也搜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不如咱们去看看吧!” 说罢,她黯淡的眸子忽而闪出熠熠的光亮,可下一刻,男人清冷的话宛如一瓢冷水从宁子初的脑袋淋下。 “你留下。” 宁子初一听,差点儿没跳起来。 “可是这里我方才已经搜过一遍了,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宁子初再次将这话说出来。 “嗯。”这一次,楼阴司点了点头,片刻,在宁子初期待的目光中又缓缓道,“再搜一遍。” “……”宁子初鼓着腮帮子,双手按着桌子,身子倾到楼阴司的面前,“王爷!这儿确实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我保证!我发誓!您就让我跟你们一块儿去嘛!我一个人留在这儿多无聊啊!万,万一吕大牛或者村里的人碰巧看见了我,那我细胳膊细腿儿的,怎么打得过他们呀!” 宁子初右手举过头顶做发誓状,她说了一大堆话,可眼前的男人只是微微睨了她一眼,依旧无动于衷,完全没有要改变决定的意思。 “王爷!我可是你的人!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宁子初一拍桌案,冷不丁的话让顾月一的身子微不可查的一颤。 饶是楼阴司也是微微一怔,半晌,他将眸子投到宁子初的身上,淡淡反问道:“你想本王如何负责?” 楼阴司的话更是让顾月一脸色瞬间崩裂。 原来……主子和宁子初已经…… 震惊之余,他很想八卦一下,主子是什么时候将人勾引……咳,带到床上的! 但是他不敢啊! 顾月一下意识的垂下了脑袋,眼观鼻鼻观心。 宁子初也是眨了眨眼睛,她总感觉这句话哪儿有些不对劲,特别是从楼阴司的嘴里说出来之后,便更加觉得不对劲儿了。 自己现在跟在楼阴司的身边,答应替他修补残魂,那他总得对自己的安全负责吧! “王爷您去哪儿您得带上我啊!”宁子初将奇怪的念头抛开,正儿八经的盯着楼阴司说道。 楼阴司垂眸状似沉思,眸子内闪过不易察觉的萌动,须臾,他淡淡唤了一声,“宁子初。” “干嘛!”宁子初依旧盯着他,语气有些别扭,可眸底却依旧是期待。 “压着本王袖子了。”在宁子初期待的眼神之下,楼阴司缓缓说道。 感觉到手肘下的微动,宁子初嘴角一阵抽搐,知道楼阴司不会改变主意了,她干脆别过身子去,自个儿生着闷气。 打又打不过,能怎么着? 耳边传来椅子被推向后发出的细微声响,双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脚步声出了门口,宁子初垂着脑袋眸色有些暗淡。 “还不跟上?”门外忽而传来清冷的嗓音,这一刻,宁子初只觉得楼阴司的嗓音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好听得过分! 她微微愣了几秒,立马回神起身小跑到楼阴司的身边。 身侧的男人一席鎏金黑袍,深邃的眸子落在她的身上,吐出的话语依旧是冷冰冰的,可这一刻宁子初却觉得这个男人似乎也不是这么的不近人情! 男人没再理她,径直抬腿走出去。 宁子初身高不过到楼阴司的肩膀再下一些些,她每一次要想赶上楼阴司的速度,都得小跑。 “王爷,您走慢些,我跟不上。”宁子初的小脸微微泛红。 “麻烦。”听着身后女子的嗓音,楼阴司幽暗的眸子闪过一瞬萌动,须臾,清冷的嗓音缓起。 宁子初嘀嘀咕咕开口道:“你腿长自然走得比我快!” 她依旧是小跑的跟着,只是很快,她便发现某人的速度竟然状似不经意的放缓了许多,至少她可以一直跟在他右后侧,不至于落下。 顾月一在前面引路,权当没有听到身后两人的互动。 宁子初不知不觉的便与楼阴司并肩而行了,她双手负背,眸子带着笑意,先前的小情绪早就烟消云散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撒起脾气来,毕竟她明明清楚的知道身侧的这个男人并非普通的男人,他性情阴鸷,大袖一挥便能要了一群人的性命。 可她偏生这般做了。 现在想想,也得亏楼阴司没有计较,否则自己怕是死一万遍也不够的。 第15章那是本王的人 按照村长的吩咐,吕大牛将尸体放好了,又去吕文康的家中安抚了两句,然后才跟众人说要回家里去睡个觉。 可众人不知道的是,吕大牛根本就没有往自己家里去,而是往村里头一处偏僻的屋子里走去。 屋子四周野草丛生,平日里根本没有什么人会到这里来,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儿是个不祥的地儿,这不详的地儿里又住了一个不会说话的丑陋女人。 一把推开那破烂的门儿,吕大牛脸上立马挂上了笑容。 简陋至极的屋子里头只有一张破烂的茅草木塌和一桌一椅,床榻上背对着门口坐这一个长发凌乱的女人。 女人的衣裳有些凌乱,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就连身后的门被打开了也不自知。 “青梅乖乖,你又在捣鼓什么破东西?”吕大牛不由分说从背后抱住那女人,长满胡渣子的下巴压在女人的肩膀上,低头一看,差点没吓了一跳。 被喊做‘青梅’的女人没有理他,自顾自的捣鼓着手上的东西。 吕大牛眼底顿时闪起了怒火,他一把将女人的身子扳过来,将她手上那东西抢过来扔到地上,还恨恨的踩了两脚这才算是泄气。 手上的东西被枪了过去,女人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凌乱的长发遮住了她原本的容貌,随着她抬头的动作,那一张满是腐肉的脸暴露在了空气之中,怪异的气味也几乎在一瞬涌了出来。 整张脸唯一能让人看得下去的便是那一双眼眸。闪着诡异光芒的眼眸与她的整张脸极其的不搭。 女人的身姿傲人,大约三十岁的模样。或许在容貌未毁之前,她也是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子吧。 “这又是从什么鬼地方捡来的破烂!”吕大牛见吕青梅一直瞪着自己,顿时怒上心头,扬起手便给了她一巴掌,指着地上的东西怒骂道。 女人似乎不会喊疼,也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被扇了一巴掌之后,她缓缓低下头,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瞬的恨意。 那被她视作珍宝的破布娃娃上是被吕大牛踩了两脚留下的肮脏印子,那已经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的布料上还沾着一些暗红色液渍。 破布娃娃的模样有些怪异,两只原本该有的手臂似乎是被外力强行扯断了,还有些沾了暗红色液渍的棉絮外露。 而那脸上除了眼睛不知道为何没有绣上去之外,其他的器官也都缝绣得很好,只是看着却有些诡异。 吕青梅死死的盯着地上那被踢到了一边的破布娃娃,就连吕大牛的骂骂咧咧也都自动屏蔽了。 “青梅!青梅!” 兴许是吕青梅的模样太过渗人,吕大牛只感觉有一股寒意袭来,那寒意并非是皮肤能感受到的寒意,而是能让你的心跳和呼吸都为之一滞的阴寒。 听着吕大牛的呼喊,吕青梅这才移开了视线,抬起头的时候,眸子又是呆滞的色彩。 “青梅!你别整日从外头捡回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兴许是以为吕青梅被自己吓找了,吕大牛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那一股怒意也被他压了下去。 吕青梅呆呆的点了点头,看着吕大牛的模样乖巧至极。 吕大牛看着她那皆是腐肉的脸,压低声音凝重的问道:“青梅,文康的事情真的与你无关?” 一听这话,吕青梅的脸色一变,她着急的摇头,咿咿吖吖的发出了几声怪叫,眼泪瞬间就夺眶而出。 她生怕吕大牛也不相信自己! “可是昨日夜里你到底去做什么了?我来找你的时候,你根本不在这茅草屋里头。” “啊啊。”吕青梅更加的着急,脸上仅存的一丝完好的肌肤微微的透着红色,她眼里的泪水流的更是肆意了,双手还一直飞快的摆动着。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吕大牛看懂了吕青梅的意思,顿时有些不忍,“看来这件事情确实与那几个人有关系,但是若是让村里人知道了你夜晚也出去过,那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女人的眼里透着恐慌,她浑身颤抖着,满是伤痕的手蓦地抓紧了吕大牛的衣角。 “你这段时间哪儿也不要去,就待在这儿!他们没看到你,就不会想起你来,这样这件事情也不会牵扯到你的身上!”吕大牛想了想说道。 吕青梅哭着点了点头,兴许是觉得吕大牛能帮助自己吧,她对吕大牛倒是言听计从,就连方才吕大牛将她的破布娃娃扔在地上的事儿仿佛都忘记了。 吕大牛没再说话,看着眼前的女人‘梨花带雨’的模样,他“嘿嘿”了两声,然后便朝着人扑了过去。 专注于女人姣好的身躯的吕大牛根本没发现,那原本紧张胆怯的女人此刻的脸上满是怨毒。 屋外,隐蔽处站着一个全身笼罩着黑衣的男人,只余下两只眼睛露于空气之中。他一动不动的杵着,右手提着长剑,而左手则是拿着一件沾满了湿润泥土的素色衣裳。 若是在黑夜被行人撞见,那势必会被吓破胆儿! “那儿好像有个人!”安静的跟着走了一路的宁子初忽然压低声音,一把握住楼子初的手腕警惕的提醒道。 楼阴司清冷的目光在宁子初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上停顿片刻,然后,面无表情地开口:“那是本王的人。” 男人的气场太过慑人,宁子初只觉得手背似乎被火灼烧了一般,她知趣赶紧儿的收回了手。 她也知道,这种事情可不是什么一回生两回熟的,就着楼阴司的性情,没有将自己摸过他的手给砍了或许也算得上不错了! 倒是顾月一听到宁子初的话后微微有些惊讶,夜七的隐匿水平是夜卫里头最强的,宁子初竟然这都发现了? 其实宁子初会发现夜七也实属偶然。 她原本走进来这林子后便觉得这林子有些怪异,特别是有一股很奇特的气味更是让她不得不重视。 而夜七所站的位置不知为何那味道更是浓烈。 所以宁子初才会一直留意那一小个区域,有人在哪儿稍稍动了动,她自然就看见了。 第16章 十年前的畸形儿 三人走近了一些,便听见一阵暧昧的声响。 宁子初抿着嘴唇似有些尴尬,可那眸子里却闪着熠熠光芒。 她自以为将激动掩饰得很好了,殊不知她那小表情早就被身侧的男人看在了眼底。 “王爷。”黑衣男人听到了声响,转头看见来人,立即上前行礼。 楼阴司微微颔首,嗓音低沉:“如何?” “回王爷,人还在里面。”黑衣男人毕恭毕敬回道,嗓音冰冷机械,宛若没有温度的尸体发出的。顿了顿,又将手上的素色衣裳举起,“王爷,这是属下在那屋子四周寻到的,上面有血迹。” 一旁的顾月一将那衣裳接过,歪着脑袋想了想,侧过身子说道:“王爷,这似乎是昨晚看到的那个人身上所穿的衣裳。” 沈离墨淡淡扫了顾月一手上的衣裳一眼,“里面是什么人?” 黑衣男子:“男人是吕家村村民,唤作吕大牛。而那女人身份则有些特殊,唤作吕青梅。” 顾月一问道:“怎么特殊?” “据属下调查,吕青梅在十年前被逐出了族谱,于是在这吕家村最偏僻的家林子里建了一座屋子。” “她犯事儿了?”宁子初小声的问道。 黑衣男子听到问话,微微一愣,飞快的扫了她一眼,又看向顾月一,然后才开口道:“十年前,吕青梅离乡一年,回来时却身怀六甲。吕家村村规严谨,本不容此等败坏村风的事情发生,但念在她还怀着孩子,便没有对她进行处置。但是后来,孩子生下来之后,却发现,是个怪胎妖物。” “刚出生的孩子一共长了三只手臂,从腹脐之处凸长了一根肉臂。村里人以之为怪,于是村长下令要将孩子活活烧死。只是后来谣言四起,说吕青梅的孩子的城府某官的亲生骨肉,这才得以幸存。” 三只手臂?畸形儿? 宁子初在前世也见过许多畸形儿,但即便是在现代人们的接受能力普遍较高的情况下,还是有部分人对畸形儿抱有偏见。何况是在古代? “可在孩子一岁这一年间,村子里屡屡出现不祥之事。分娩中的村妇被孩子给吓得小产,一尸两命。谷物庄稼一年之间颗粒无收,天灾人祸不断。因此村里人将责任都归在了孩子的身上。于是无论如何也要按照村规将孩子处理掉……” 黑衣男子说的‘处理’,即便是不用想,宁子初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词。 只是,吕大牛和吕青梅怎么会厮混在了一起? 似乎是看出了宁子初的疑惑,黑衣男子解释道:“吕大牛对吕青梅有意思那是全村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是自从吕青梅出事之后,村里人都以为他已经死心。却不知这十年间吕大牛几乎每日一道夜里便给吕青梅带去食物,否则,那女人早死了。” 黑衣男子在说到‘死’字时,语气明显的更加的机械冰冷,让宁子初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所幸他们暂时并非敌对,这个黑衣男子给她的感觉有点怪渗人的。 就在宁子初认真的听着黑衣男子说话时,楼阴司目不斜视的对一旁的顾月一吩咐,“将人带出来。” 顾月一不敢耽搁,连忙应声后便闪身进了屋子里头。 伴随着屋内的一阵惊恐之声和躁动,宁子初见顾月一从里面缓步走出来,一手还提着一个人。 她眨了眨眼睛,看了看一旁的楼阴司,又看想顾月一,见他随手将手上拎着的两人往地上一丢,嘭的一声,就连宁子初也隐隐觉得脸上发疼。 虽然没有察觉到顾月一是什么时候进去的,但是…… 宁子初默默的低下头看了一眼地上疼的嗷嗷叫还衣裳不整的男人,摇了摇头,吕大牛怕不是被吓到不行吧! 只是那女人…… 宁子初将视线转到那个被长发遮住了整张脸的女人。她的第一感觉就是吕青梅这个女人身材真的是太棒了!虽说身上还是有衣物遮着,但其实也就是聊胜于无。 她原本以为这样经历坎坷的一个女人该是身材消瘦才是,却没曾想身材竟然还能这么好! 想来是吕大牛真心喜欢这女人,没有亏待过她才是。 “你,原来是你们!你们要做什么!”吕大牛好不容易适应了脸着地的疼痛,他猛然抬起头,一看到面前的几个人,顿时惊得直嚎。 宁子初原本的注意力都在吕青梅的身上,却没曾想吕大牛会突然鬼嚎一声,吓得她整个人剧烈的抖了一下。 “你嚎什么嚎!”宁子初歪过脑袋对着吕大牛便是一吼。 可被宁子初这么一吼,吕大牛反抗的更是激烈了,嘴上一直大声的喊着乱七八糟的话语,不过多是‘你们要做什么’这类的话语。 “聒噪。”忽然,一道嗓音响起。男人抿了抿唇,面无表情。 不知是不是宁子初的错觉,她总觉得今日的楼阴司要比以往看起来更加的白皙了一些,更是为他平添了几分妖冶的美感。 宁子初甩了甩脑袋,可不能被这男人的好皮囊给蛊惑了! 既而计上心头,走到楼阴司身侧,仰起小脑袋对着楼阴司笑了笑,然后将顾月一不知道何时丢在了地上的那件沾满了泥土和丝丝血迹的衣裳捡了起来。 吕大牛看着宁子初笑靥如花的朝自己走来,顿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你,你要做什么?我警告你,不要乱来!” “警告?我宁子初最讨厌的就是被人警告了!”宁子初也嫌脏,将手上的抹布直接塞到了吕大牛的嘴里,完了,还拍了拍手掌掸走手上的灰。 看着吕大牛满脸通红,但就是还说不出来话的模样,宁子初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她邀功似的回头仰着连对楼阴司笑了笑。 楼阴司清冷的眸子朝着她扫了一眼,幽暗的目光不着痕迹的加深了些。 看着两人的模样,顾月一和黑衣男子对视了一眼,皆从彼此的眸子的看到了异样的色彩。 “唔——”静谧之中忽然传来一阵突兀的吃痛声。 众人这才又将视线落在了地上的两人身上。 方才那声痛吟显然不是从吕大牛身上传出来的,他的嗓音要糙得多。 宁子初看向地上的吕青梅,或许是因为吕大牛方才拼命的挣扎想要将那衣裳吐出来,身子不断的扭动,所以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的吕青梅。 忽然,宁子初又似想到了什么似的,她睁大眸子看着顾月一:“你会点穴?!” 第17章 这女人是个哑巴 被宁子初看的有些发毛,顾月一点了点头,“会点穴难道不是很寻常么?” 宁子初急忙摇头,自己虽然也能使用定身咒,但奈何修为太浅,持续的时间也就大概一分钟。而且使用的范围太窄了,她没办法同时对多个人使用定身咒! 最主要的是,她现在的道术显然十分的不靠谱,若是能学会点穴,那就等于多了一道护身符啊! 宁子初不知道自己越想,眼底的光芒越是灼热,几乎让顾月一招架不住。 “顾月一!顾统领!你教我点穴好不好!”宁子初星星眼看着顾月一。 顾月一嘴角微微一抽,只好看向楼阴司,却发现自家王爷眸底暗涌微澜,顿时一惊,连忙说道:“论武功,天下无人比得过我们九王殿下!” 一听,宁子初立马转身看向楼阴司,眼底溢满了希冀。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过去了…… 楼阴司清冷的目光在宁子初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目无表情地开口:“你是来玩的?” 男人的气场太过慑人,看向她时的眼神,不知为何给她一种不寒而栗的错觉。 宁子初下意识的拢了拢衣领,她也意识到了现在这个情况还是办正事儿咬紧,便猛地摇了摇头。 等这件事情解决了之后,自己一定得想过办法让楼阴司教自己点穴的功夫! 将想法藏好之后,宁子初扭过头去不看楼阴司,毕竟这男人的目光有点儿太可怕了。 听了楼阴司的话,顾月一也立马办起了正事儿来。 他看向地上只会发出痛吟的女人,指了指吕大牛口中的衣裳问道:“那衣裳可是你的?” 地上的女人分明身子微微一颤,似乎是过于害怕,嘴里不断的咿咿呀呀出声,却始终没有说出顾月一想要的答案。 其实,他心底已经有了推断,就是想再证实一下罢了。 只是这个女人怎么感觉有些奇怪? 顾月一看向黑衣男子,“夜七,这女人……” “回顾统领,这女人是个哑巴。”夜十差点忘了这一茬。 “哑巴?你不早说?”顾月一摸了摸鼻子。 被唤作夜七的男子低了低头颅,“属下知罪。” 顾月一扬了扬手,还未说话却听得宁子初忽然开口。 “那屋子……似乎有些奇怪。”宁子初双眸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屋子,方才她的注意力都分散在了别的地方倒是没有注意到那吕青梅的屋子似乎……有些诡异。 “奇怪?”顾月一发问,他方才进去屋子里抓人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哪儿不对劲儿啊。 “嗯。”宁子初双眸紧紧的落在屋子里,双脚不自觉的便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手臂上忽然传来一股力道,宁子初脚下步伐猛然一顿,她回头看向楼阴司。 男人面上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薄雾,透着几分让人看不透的幽邃,“做甚?” 宁子初一愣,须臾才说道:“有人在喊我。” 闻言,不仅是楼阴司,连同一旁的顾月一和夜七脸色都有些不对劲。 “谁在喊你?”楼阴司似乎难得的有耐性,他微凉的手掌握着宁子初的手腕,指尖微不可察的一颤。 “屋子里的人。”宁子初回头看了一眼那间屋子。 屋子位于林子最深处,阴沉惨淡的阳光笼罩着四周,虽不至遮天翳日,却在宁子初语音落下时,透出几分诡异。 “里面……没人。”顾月一看向楼阴司,又看向她。 宁子初刚想说话,却发觉手腕上被施加的力道更重了些。她抬头看向楼阴司,“屋里……有人一直在喊我。” 其实她心底也有些犯怵,因为那道嗓音似乎有些诡异,不像是成年人的嗓音,更像是孩子的嗓音。 况且,就只有自己听到了那一道让人瘆得慌的嗓音,其他人显然完全没有听见。 “是谁?”楼阴司盯着她看了一阵,宁子初的模样不像是在撒谎,那就说明她真的很有可能听到了什么。 “貌似是……一个孩子。”说话时,宁子初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吕青梅。 她的眸子有一瞬间的萌动,她分明看见吕青梅在听到‘孩子’二字时,浑身不自觉地额颤抖了一下。 “王爷,我进去看看。”宁子初看向楼阴司,他的手掌温度有些异常的凉,不过宁子初一心砸在了那道嗓音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楼阴司双眼微眯,看着宁子初没说话。 “王爷,只有我去才能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宁子初一脸认真的看着楼阴司说道,模样异常淡定。 殊不知,她心底慌得过分,里面倒是什么东西尚不可知,她敢这般冒险其实也是在赌。 里面那只东西的气息她几乎察觉不到,要么就是道不成形的怨念,要么就是修为比自己高出不少的缚灵之上等级。 可是她仔细的感受过,她一向很相信自己的感觉,里面很有可能只是前者。 所以,她也是在赌,通过这样在楼阴司面前刷好感度! 只要他彻底的相信自己,那自己以后的日子就会更好过些! 宁子初甩开楼阴司的手,便还是有些忐忑的朝着屋子里走去。 “啊!”身后,原本躺在地上的吕青梅忽然的情绪激动起来,朝着宁子初的方向嘶吼了一声。 一心落在前方屋子上的宁子初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声吓得脚下一滑,幸亏她及时稳住了身子!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两人都这么喜欢突然吓人! 宁子初猛然回头,却又被吕青梅给吓了一跳。 这脸……满脸的腐肉!饶是见过了各种模样扭曲诡异的鬼怪的宁子初还是止不住心下一惊。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然后没再搭理吕青梅眼底怨毒的情愫,迳直往屋子里去。 虽然不知缘何,但楼阴司终归没有拦着宁子初。 屋子的门没有关,如同走在自家的院子里一般,宁子初拍了拍衣角,看似闲庭漫步般踱步进去。 里头亦如从外头看到的那般简陋,除了一张厚厚的床榻,便仅剩一桌一椅。甚至连这仅有的家具也都是残破不堪的。 桌上摆着两只破木碗和一个大瓷碗,晚上还盛着些没吃完的汤水。 床榻上一张破旧的棉被随意的堆在了角落,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暧昧气味。 宁子初用手在鼻子处闪了闪,怎么走进来之后,那道呼唤声反而听不到了? 第18章 墙中藏尸 宁子初暂且没敢放松警惕,她仔细的扫了一圈屋子里头的清醒,却始终没有再听到那道诡异的呼唤声。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宁子初按了按耳朵,方才那呼唤响了好几次,她不可能听错! 刚走到床边,脚下就传来了一股软软的感觉,她退后一步低头一看,只见一个看起来有些诡异的破布娃娃扔在地上。 那娃娃看起来有些诡异,上头还沾着些不明的血迹。 宁子初疑惑的弯下腰将娃娃捡起来,却在抬头的那一刻顿住了。 她心尖骤然一怵,那厚厚的床榻间缝里仿佛藏着什么东西。 声音的源头没找到,却让她找到了另外的东西,这可真是太凑巧了。 “王……”她一回头便看见她想要喊的那个男人正站在狭窄的门口处,那双淡漠的眸子一直落在她的身上,阳光在他身后笼罩,显得他愈加像是本就生活在黑暗中的人。 紧接着,便听到男人注视着她缓缓开口:“顾月一。” 门外的顾月一听到楼阴司的呼喊,对着夜十吩咐了两句,便匆忙跑到屋子旁,“王爷?” “将那床榻砸开。”男人徐徐开口。 “床榻?”顾月一探头看了一眼宁子初身侧的床榻,旋即点了点头走进去。 宁子初立马跑到楼阴司身侧,这种时候还是离远些好。 顾月一看了看那乱糟糟的床榻,旋即猝不及防地轰然一掌拍出! 只听得‘轰’的一声响,那床榻生生被拍成了两半,断裂的床榻砸向地板,扬起了一层薄尘,间中还夹杂着一股混杂的气味,似是香味,又似是臭味。 宁子初掸了掸袖子沾着的灰尘,等空气冲的薄尘散去之后,那藏在床榻间缝里的东西终于暴露在了众人的眼皮底下。 “……”一股寒意顺着脚底涌上背脊,宁子初太阳穴一突。 一只细短的断臂赫然暴露在空气之中,上头还带着刚刚干涸的血迹。 那是婴儿的手臂! 手臂似乎是还没来得及处理,五根隐隐发黑的手指就这么落在地上。 顾月一皱着眉头将一分为二床榻丢到了屋子的角落,一只,两只…… 一堆的断臂赫然暴露,有些甚至已经开始腐烂。 宁子初咽了咽唾沫走近了一些,“奇怪,怎么只有断臂,眼珠子呢?” 她记得那个河边的孩子的眼珠子是被人挖了去的,那眼珠子呢,又被藏在哪儿? 顾月一摇了摇头,“你说的那个人在何处?” 闻言,宁子初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随意的将椅子扯了过来,一屁股坐下,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捂着鼻子,“走到里头反而听不见了。” 她随手拿起桌上的木碗把玩,“看来是吕大牛或者吕青梅杀了人,栽赃到了我们身上。” 顾月一赞同的点了点头。 虽说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为何吕大牛会对他们心生敌意,可最让宁子初在意的还是那一道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嗓音。 “王爷,这些断臂该……” ‘呵呵——’ “等一下!”宁子初忽然拧眉打断顾月一的话,她将手上的木碗放下,神色认真。 她站起身来,侧耳像是在听什么,她紧握着的拳头微微颤抖,掌心笼罩了一股寒意。 见状,顾月一虽然不知为何,却也没有再开口打扰她。 宁子初缓步从顾月一身侧走过,接着堪堪跨过那一堆断臂,来到那堵原本床榻紧靠的墙壁前。 诡异尖锐的笑声在宁子初的脑海里猛然炸开,她的脸色一瞬间惨白。 宁子初捂着太阳穴,堪堪退后了几步,指着厚厚的墙壁,唇瓣微微颤抖,“这墙壁里头……有人。” “墙壁里头有人?”这匪夷所思的话让顾月一微微一怔,他看向墙壁,墙壁里头怎么可能会有活人,如果不是活人,那就是…… “死人?” 宁子初犹豫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听罢,顾月一抬头看向楼阴司,似是在等待指示。 男人微微颔首,看着那娇小的女子此刻脸色有些莫名的惨白,瞳孔骤然冷光乍现,半晌,才点了点头。 顾月一吸了吸鼻子,这一次他倒是没再打算直接用手掌把墙壁给劈开。 手掌能否将墙壁劈开尚且不论,但是疼痛肯定是难免的。 他将腰间长剑拔出,空中银光乍现,他作势退后两步,朝着那堵墙壁凝气划去。 随着几声异响,从宁子初的角度正好那个看到一大块土石板儿脱落在地上,墙壁上赫然镶嵌着一具同意没了手臂的童尸! 尸体被强行的展开,双腿却依旧有些许蜷缩,脸上两个黑窟窿显得格外渗人。干瘪的腹部隐约还能看到一道切面疤痕。 将尸体镶嵌在墙壁上,这已经不是正常人会做出来的行径了。 床榻下藏着这么多断臂,墙壁上又镶嵌着一具尸体,这两个人竟然还能在屋子里……可真是勇气可嘉! 越是想得多,宁子初便越是觉得头皮发麻。 顾月一看着墙上的尸体,刚想用利剑将其四周的土石挖开,却被宁子初喊住,“先别动!” 她深吸了一口气,等脑袋上的疼痛减缓了不少之后,才缓缓的再次走上前去,“何方妖孽!” “……”顾月一嘴角微微一抽。 然而没等他说话,墙上的尸体竟然微微的动了! “我……刚才没看错吧?”顾月一难以置信的开口。 不远处,楼阴司淡漠的脸色闪过一瞬间的阴鸷,“宁子初,过来。” 听到男人的话,宁子初不仅没回话,反而更凑近了一些,渗着寒意的右手成诀。 墙壁上的童尸应该是最低级的怨念,但即便是怨念,也足够对普通人造成一定的伤害! 若是前世,宁子初是决计不会被影响的,可到了这异世,或许是因为身子换了的缘故,她方才竟然三番几次的被怨念攻击了! 凡人的武功对怨念没多大用,说到底还是要靠宁子初那不知道靠不靠谱的道术! 宁子初右手在空中虚画了几笔,口中念念有词:“天地玄宗,赐吾神通,散!” 一串口诀落下,那嵌在墙壁上的尸体忽然猛烈的又动了动,一股隐隐透着黑色的诡异邪气从尸体的周围散出,顿时,尖锐的鬼哭狼嚎之声轰然而起! 就连顾月一等人此刻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了! 发挥作用了! 宁子初心下一喜,刚想邀功,却听到屋外骤然一阵躁动! “嘭——” 第19章 宁子初滚开 宁子初好不容易恢复了血色的脸颊再次惨白起来,她似乎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瞳孔骤然缩小,“缚灵!” 昨晚的那一只缚灵! 她一开始还以为走进林子时,那一股怪异的气味就是从这只不成形的怨念身上散发出来的,方才一瞬间想了想,区区一只怨念,哪儿会有这么浓烈的气息?! 同时,她也终于想起了昨晚的那一只临阵脱逃的缚灵! 她此刻有些迷茫了,先前她信誓旦旦的与顾月一说村子里的事情应该与昨晚的缚灵无关,可现在看来,恐怕根本就脱不开关系! 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难不成是她以为的那只鬼等级不及这只缚灵,于是被驱赶了? 看来,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两个男人早就在躁动初起之时闪身出门了,而宁子初反应过来之后也匆忙跑到了门外。 原本应该倒在地上的吕大牛和吕青梅身上被封住的穴道似乎是被打开了,两人互相靠着坐在一株高树旁。 而原本守着两人的夜七此刻有些狼狈的倒在地上,套在头上的斗篷连帽掉落在了背上,刚毅的脸上尽是惨白一片,苍白的嘴唇一角还流淌着滚烫的鲜血。 看到楼阴司和顾月一出来了,夜七将剑尖刺在泥土中,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至于三人对面,则是赫然虚空飘着一只面目可怖的缚灵。 “杀了他们!帮我杀了他们!这是我的最后一个请求!杀了他们!给我可怜的孩子报仇!”吕青梅像是疯了一样十指在地上疯狂的扣着泥土,血液从指尖溢出,混进了泥土之中。 那缚灵像是听懂了吕青梅的话,狰狞阴森的脸庞不知为何忽然扭向宁子初,从像是被缝补过无数遍的嘴唇里发出瘆人的诡笑声。 吕青梅根本不是哑巴! 还没等她消化这一事实,却见那缚灵的注意力忽然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宁子初忽然感觉到浑身寒颤,她双脚僵硬的朝着众人的位置挪动。 只是没等她挪动多远,那缚灵二话不说便朝着她倏忽而来! 宁子初只觉脑海一阵嗡鸣,身子的动作远远比思想要快,她看看朝侧一闪,缚灵那尖锐的爪子从她的脸颊擦过,一阵轻微的刺痛在脸上传开! 还未等宁子初站稳,那爪子却又忽然转了方向,朝着她的天灵盖穿来! 被逼的无路可退,宁子初几乎将银牙咬碎,使尽浑身解数后退,右手成诀凌空画符! 她也不知道着到底管不管用,不过也只能试试了! 要事活下来,一定得找个空暇多买些黄符才是! 她的手指熟稔的画符,而那缚灵速度诡异,眼看那一双爪子就要抓住宁子初的手指,一道金色符篆忽然凭空出现,刺眼的金光熠熠生辉! 缚灵显然被那金色符篆给镇住了,可片刻之后,那金光竟然隐隐有了消散的迹象! 宁子初还没高兴太久,心底的那一抹侥幸被像是被一盘冰水淋下! 她的脸色僵硬,咬紧银牙再次起诀。 可这一次,她预料的金光不仅没有出现,就连先前的那道金色符篆也全然消散了! 难道自己才刚来这一世两三日就又要香消玉殒了?! 被镇住的缚灵早就随着金色符篆的消散而挣脱了束缚,阴森的气息骤然袭来,宁子初毫无躲避之法! 下一瞬! 宁子初只觉得身子一轻,她骤然屏息,身子被紧紧的搂住飞起! 顾月一和夜七找到了机会便也提剑迎上! 两人神色肃穆,如临大敌。 对于非修道之人而言,缚灵确实足以称之为‘大敌’! “他们俩不是缚灵的对手。”稳稳的落在地上之后,宁子初没有一丝劫后重生的庆幸,反而极度担忧的看着那几道影子。 顾月一和夜七绝对是她见过的除了楼阴司之外身手最好的人,可即便如此,在对付极高级别的缚灵时显然还是有着一定的差距! 宁子初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重物砸地的巨响! 两人猛人吐了一大口血! 伴随着那缚灵诡异的笑声,那瘆人的利爪便朝着地上两人夺去! 宁子初心下大惊,她虽然对逼近怨灵级别的缚灵心存几分惧意,但双脚却不自觉的要朝着两人而去! 手腕一样先前被人抓住,她想要挣脱开,确实也被她挣脱开了。只是那手掌的主人却是先她而动! “王爷!小心!”顾月一接连吐出几口黑血,看到自家王爷出手之后,脸色更是惨白一片,神经紧绷。他猛然支撑起身子来,想要挡在楼阴司面前,可这一番动作却更让他嘴角涌出鲜血。 “三,三日之限未过,王爷身子……”夜七伤得比顾月一还要严重,他几乎没了力气动弹,只是却硬是吐出了半句话来。 宁子初疾跑到两人身侧,将人生拉硬扯的拖远了些。 她身上没有治疗伤势的药物,更没有学会治疗的道术,故而看着两人伤势甚重,却也没办法出手相助。 “王,王爷他……”顾月一脸色惨白一片,一手撑着身子想要站起身来,却又重重的摔回了地上。 “王爷怎么了?三日之限是什么?”宁子初按住顾月一,扭头看了一眼只能看见一道黑色流影的男人。 顾月一局促喘息,“三日未过,王爷……不能动武!否则……” “否则什么?!”宁子初拧眉,脸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严肃。 顾月一看着宁子初,不知道是说不出话来,还是故意不将这些信息告诉她。 得不到结果,宁子初起身双眸紧紧的锁定那一道黑色流影。 殊不知身侧一道人影正缓慢鬼祟的朝着她而来! 宁子初心里直发慌,楼阴司你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 心脏最深处的一根弦像是被悄然拨动,宁子初不知自己为何会这般担忧,或许是因为楼阴司救过她几次,又或许是因为以后自己还很需要他吧! 她的心脏揪成一团,眼前狂风骤起,树叶被刮得飒飒作响。不时有几道风刃疾冲而过,将那远处树上的枝桠生生砍断! “宁子初!滚开——” 精神紧绷的宁子初忽而听到那道黑色流影发出一道怒斥,她微微怔忪,刺鼻的血腥味熏得她头昏脑涨。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见得流影中的那人容貌逐渐清晰,脸色惨白却又透着几分紧张。 “宁子初——” 震怒在耳边响起,她看向前方的瞳孔骤然紧缩! “王爷!!” 第20章所有人都得死 “噗嗤——”利器刺入肉中,发出一道细响。 锋利的断刃没入她的腰间,宁子初浑身僵硬,后背猛然渗透出一层冷汗。 还未等她有所反应,那短刃便在她的血肉之中狠狠地一扭,她看着那张满是腐肉的脸此刻带着狰狞,手上猛然一动,被撕裂的血管被喷出腥红的血液!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即便他们已经察觉到了,却连反应的时间都不够! 吕青梅看着宁子初难以置信的模样,像是疯了一般狂笑出声:“你们都得死!都得死!” 她提着沾染了鲜血的短刃,话音刚落,一道风刃却从侧面而来,将她整个人扇飞了好几米远! 宁子初咬牙捂着伤口,冷汗将她鬓边秀发尽数浸湿。 疼! 她努力的睁着眼睛,可那一双眸子却愈加浑浊弥散。 “王爷——”顾月一撕裂的嗓音让她浑身一阵激灵,眼前的景象忽然清晰了许多。 她忍痛扭过头,却发现化作残影的一人一鬼此刻似乎已经结束了战争,一人一鬼对立而站,看似安宁,可那斥鼻的血腥味却熏得人恶心作呕! “王爷!” 宁子初怔忪的看着眼前安静得诡异的场景,身边一道人影从她身边匆忙而过,将她撞得踉跄了好几步。 空气中的血腥味混杂,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但她深知,鬼,是不会流血的。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她只能看到楼阴司的背影,依旧是那一身黑袍,依旧是那般的傲然而立,可她却总觉得哪儿不对。 腰间的疼痛已经让她难以承受了,她稳着身子,顺着男人的如墨青丝,沿着他渐停的脊背看下去…… 他黑袍之外的右手,有鲜血汩汩的顺着手指滴下,将脚下的土地染出了一片深深的红色。 顾月一不知道是哪儿来得力气,他脸色苍白的冲到了楼阴司的身前,将他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滚开。” 声音低哑,喉咙干涩。 “王爷!快离开!”顾月一头一次违背了楼阴司的命令,他头也不转的看着那个面目狰狞的缚灵,身形虚晃,却又坚定异常。 缚灵看起来几乎没受什么影响,她似乎并不急着动手,反而像是料到几人已经无计可施,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几人。 楼阴司的体制对鬼魂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对缚灵自然一样。 “宁,宁大小姐,拜托您带王爷离开。” 脑袋涨疼的宁子初听着顾月一的话,又是一阵怔忪,她看了一眼那脚步未挪动半分的男人,脚下刚踏出一步,腰间的疼痛却让她脸色突的一白。 前世她道行虽然不高,但是因为有师父在,所以也未曾受过这般重的伤。即便是最后从十几层掉下,那也是已经死绝了,连疼痛也未曾感觉到。 她很怕疼,可如今根本没有时间让她去适应。 她只能死死的攥着拳头,一步一步的朝两人靠近。 身后的夜七早就昏死了过去,否则他定会看到随着宁子初的动作,汩汩的鲜血顺着她的衣裳几乎要留出一地的痕迹来。 四步,三步,两步…… 越是靠近楼阴司,她便觉得每一步都愈加的艰难,痛得发晕,闷得难受。 终于,那男人就在她身手便能触摸到的范围了。 她抬手,凉薄的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肘。 男人没动,她又不死心的碰了碰,可那缚灵却在此刻发难了! 她桀桀的笑得阴森诡异,林子里的气温似乎瞬间将至彻骨阴寒的程度。 “啪。” 宁子初根本没注意顾月一和缚灵的情况,眼前的男人整个人陡然向后仰倒,重重的身子砸在了宁子初的身上,几乎疼的她直接晕死过去! 她发狠的将嘴唇咬破,防止自己失去意识。她揪着楼阴司的衣袖力量巨大,像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王爷。” 没有反应。 “王爷?” 依旧没有反应。 宁子初莫名觉得四周打斗的剧烈的声响似乎全部都从耳边褪去,就连身上的疼痛也似忽然感觉不到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男人的身上。 死……了? 她指尖冰冷,艰难的坐起身子来,腰间的疼痛被她忽略,她颤抖着手伸向男人。 男人脸色极度苍白,与宁子初见过的死人几乎没有什么两样。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眶毫无意识的微微发红。 若不是方才为了救自己,他根本不会受伤! 根本不会…… 愧疚自责压在她的喉间,闷在胸口。 颤抖中,微弱得几不可察的呼吸让宁子初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不少,她缩回手指,可在楼阴司胸口之上却是一顿。 他的黑袍被血浸湿,虽然看不出血色,却能看出来痕迹。 袍子上一块玉质弯月玉佩却像是全然没被鲜血沾污,依旧蒙着一层薄雾,却又通透至极。 她鬼使神差的将那玉佩从楼阴司的身上取下来,彻骨的寒意从玉佩上传来,几乎将她的手指冻结冰。 她握着玉佩,身子微微动了动,却忽然意识到四周的嘈杂声不知何时竟然消停了,背脊传来一阵寒栗。 像是有什么人往她的耳畔吹起,阴寒的气息让她不由自主的浑身一颤。 她的脑海里浮现一抹不好的念头! 宁子初机械的扭过头去,却发现那张让人窒息的被缝补过千千万万遍的脸竟然距离自己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 一人一鬼两张脸相对,宁子初瞳孔骤缩,吓得身子下意识往后倒,双手迅速撑住地面,细碎的砂砾刺入她的手掌! 腰间的伤口没了手掌的捂压,鲜血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一般,不要命的汩汩流出! 顾月一倒在远处的血泊之中,不知是死是活。 宁子初呼吸沉重,那缚灵就在自己不到一臂之远的距离! 可现在那缚灵一双眸子却是死死的盯着她身侧的楼阴司,像是在看什么美味的食物,压根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宁子初下意识的攥起了手中的玉佩。 “鬼妖丧胆,精怪亡形,灭!”腰间的鲜血汩汩的流,宁子初根本不需要再像之前那般咬破手指。 湮魂咒到底灵不灵,宁子初完全不敢保证,这已经是她保命的咒术了,而且她的身子情况也仅仅能支持她施展最后一次了! 沾染了鲜血的指诀颤抖着,就在宁子初以为这一次毫无希望之时,她的瞳孔骤缩…… 第21章生死之际 握在掌心的玉佩忽然变得灼热,那团包裹在它四周的薄雾此刻就像是开了灵智一般,化作一缕钻入宁子初的指尖。 丝微的疼痛从指尖传来,可与腰间相比,却显得微不足道! 金色符篆出现在虚空之中,与往常不一样的是,那道裹挟着符篆的灼眼金光似混在了些幽幽的黑色。 金光溢出,缚灵可怖的瞳孔顿时看向宁子初,那道金光刺得她猛然飘开了好远。 宁子初喉头梗着血,她虚晃的站起身来,指诀直指缚灵,“灭!” 随着宁子初的念念有词,那金光四散,却皆是朝着缚灵而去! 缚灵浑身散发着阴寒黑气,一股奇特的气流从她的身上涌向宁子初! ‘啪’的一声,旁边想起来一道声响,之前被吓得昏厥的吕大牛又不知道何时醒来了,看到这一幕之后,顿时吓得屁滚尿流,什么也不管就往林子外跑去。 宁子初心神一晃,空中的金光像也受到了影响一般,在空中消散了一些。 她努力凝神,阴寒黑气与金光在半空相撞,须臾立分高下! 耀眼的金光竟在蚕食那黑气! 随着黑气的减少,金光四周的幽黑竟然变得更多了! 冷汗浸湿额头,宁子初没有思考这变化,她只知道,要是这缚灵再不灭,死的就是他们! 她撑不了多久了! 一系列的动作已经让她失血严重,视线有些模糊,可她知道她现在还不能倒! 宁子初明显整个人都紧绷成了一张弓,从单手变为双手指诀在空中虚空勾画符篆,血丝缠着四散的金光汇集成一条细丝,直直刺入缚灵的眉心! 噌的一声,那缚灵周身的黑气瞬间消散! 缚灵身体骤然扭曲歪斜,刺耳的诡叫声震彻整片林子,树叶簌簌而落。她像是陷入了极度的痛苦和疯狂,尖锐的手指在脸上狂抓,一层一层的枯皮随着她的动作脱落。 不到一会儿,她全身上下竟只剩下一架骷髅! 风吹过她的骨骼,发出诡异的声响。 缚灵像是在做困兽之斗,扭曲不成形的骨架竟然朝着宁子初飘去! 符篆早就在金光钻入缚灵时消散了,此刻宁子初的面前根本没有可以阻拦的工具。 她想要躲避,可她的脚虚软屋里,眼前几乎也是一片模糊,只能看到一团白影朝着自己飘来! 下一刻,风声起,那骷髅顿于半空中,毫无声息的随风消亡。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又结束得让人猝不及防。 宁子初全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卸光,发软的身子瘫在了地上,脑海里的思绪在此刻变得混沌一片,瞬间陷入黑暗之中。 万物归于宁静,而一道人影骤然出现在林子之中,脸色惨白的朝着几人倒下的地方冲来。 …… 高楼上,面目狰狞的邪灵锋利的指尖狠狠的插进了女人的心脏里,邪灵诡异一笑,手臂猛然一退,将她的心脏连着血脉和滚烫的鲜血扯出,捏碎…… 她的身子被邪灵毫不留情的从楼顶推落,坠落,坠落! “啊!”宁子初猛然醒来坐起,还未完全从惊恐中出来,腰间传上的感觉便让她疼龇牙咧嘴,脸色发白。 “闭嘴!”墨色瞳孔在宁子初惊魂未定的脸上不经意的扫过,他眼睫垂下,薄唇轻启。 听到那熟悉的嗓音,宁子初后背拂过一阵凉意。 发愣间又似想起了什么,她诧异的看向身侧那个原本被他忽视的男人,“王爷,你不是……”死了吗?! 楼阴司当时的气息微弱得几不可察,在那样的情况下,她还以为就算自己侥幸将灭了缚灵,也怕是凶多吉少。 可那个‘死’还没说出口,席卷了整个空间的寒意便让宁子初立马识趣的闭上了嘴。 软塌上的男人却没有回答她的疑问,清冷的眸子扫了她一眼,便阖上眸子不再搭理她。 宁子初撇了撇嘴,心里对现在的情况疑惑不已。 她明明是在那林子里昏迷的,可怎么一醒来就在之前的那架马车里了? 还有,他们现在这是要去哪儿? 一堆的疑问萦绕在脑海里,可宁子初悄悄的看了一眼男人好看至极的侧脸,腹中的话语酝酿了好一会儿。 林子发现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很大! 以前有师父那老头子在,就算是遇到高级一些的魑魅魍魉,师父终归不会让她命丧黄泉。 可在这里不同! 她来到这个世界不过是短短几日,遇上的鬼魅几乎都对她的小命造成了威胁,就连一只山中无名小鬼,也逼得她将看家本领也拿出来了! 自己若是想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就必须保证自己活着! 而活着,则需要更强的道术保护自己! 垂落在身体两侧的双拳紧握,一瞬间万千思绪在心中不断的交替。 细微的疼痛从身上传来,宁子初干脆学着楼阴司的模样靠在一边闭目养神。 可下一瞬,她又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一变,低头慌忙的在身上找寻什么。 糟糕! 她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东西! 没有! 不见了…… 宁子初因为远大的志向而闪着光亮的眸子一下子暗沉了下来。 玉佩不见了,这可怎么向这大魔头交代啊! 看之前的事情的便知道那玉佩对楼阴司而言应该是很重要的,若是被他知道玉佩被自己给弄丢了,这可就麻烦大了! “王,王爷。”宁子初吞了吞口水,心里有鬼的她伸出手指戳了戳旁边的男人。 男人微微蹙眉,随手拿起一册书卷,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看进去,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有话直说。” “王爷,我们不是在林子晕倒了,怎么现在……在马车里?”陷入黑暗之前,她似乎看到了一道冲过来的人影。 一提起那日的事情,楼阴司的眸底便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暗色,“夜十来了。” “夜十?”宁子初一愣,转念又想到了‘夜七’这个名字,顿时便明白她昏迷前看到的那道人影应该就是楼阴司口中的夜十。 第22章 意外接触 “皇宫举办盛宴,夜十来传皇上诏令。”说着,楼阴司的脸色愈加的难看了,想他楼阴司何时这般狼狈过,一想到自己倒在那肮脏的泥地里,他便觉得浑身难受! 这么一听,宁子初还哪里不明白。 不过这夜十早不来玩不来偏偏在她将那缚灵解决掉之后才来! “那我们现在是要去……帝京?!” 帝京! 宁家! 宁子初可没有忘记她来这里第一天便撞上的那几个要杀自己的人,那可都是宁家人派来的! 也不知道宁家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还活着的消息,总之,回到帝京对她而言存在不小的危险。 这帝京于她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可即便是知道又能怎么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楼阴司要回去,自己要是反抗,怕是一言不合就被一掌劈晕!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楼阴司抬眸扫了宁子初一眼,眼底含义不言而喻。不然呢? 宁子初心底咯噔一声,还想挣扎一下,“可王爷去吕家村不是有要事么,咱们这就回去岂不是功亏一篑?” “村子还有其他鬼魂?”楼阴司不答反问。 宁子初想了想,摇头,“一只缚灵和一只死了多年的欲念。” 话语一落,她似乎有些许懂得了楼阴司的意思,村子里没有其他的鬼魂,就证明了不可能出现楼阴司的残魂,又连忙问,“可那吕大牛和吕青梅不是还活着么?” 楼阴司冰封的眉头顿时微不可查的皱了皱,“冒犯本王还能安然无恙的人,你觉得存在吗?” 楼阴司的反问让宁子初挑了挑眉,她正想说老娘就是啊,可话刚到嘴边,长了张嘴又没敢说出来,她立即义正言辞的说道:“那肯定是不能存在啊!” 听到宁子初的回答,楼阴司沉寂的眼底似乎划过了一抹异色,他挑眉,语气融了些戏谑,“哦?本王倒是一时忽略了,这儿还有一只呢!” “什么一只!王爷说啥呢!小的可是王爷的人,小的对王爷的敬爱如同长江水般奔流不息!”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宁子初立即半个身子趴在软榻上,昂着小脑袋言辞恳切的盯着楼阴司。 “嘭!” 就在这时,车外一声巨震传来,马车忽然一阵剧烈的摇晃。 宁子初一心着玉佩的事情,又时不时偷瞄旁边的男人,完全没料到马车会忽然的晃动,重心一个不稳,她整个人便往前倾去。 她极力的想稳住身子,可刚稳住的马车又是一阵猛烈的摇晃! 我去! 宁子初自认倒霉到家了,她刚刚才意识清醒,身子本就虚软无力。 为了不让自己摔得太过惨烈,她的手本能的就往旁边抓去! 指尖触碰到了带着丝丝凉意的金属质感,她甚至来不及细想,立即握紧。 倚靠在马车内丝毫没被剧烈晃动影响的男人,忽然眉心一跳。 一股向前倾的力道忽然扯上他腰间的佩带,他及时稳住被带着往前倾的身子。正想将那股力道卸开时,那摸在他腰间的小手却是越缠越紧! 楼阴司脸色一黑,剑眉陡然蹙起,他垂眸看去,那只纤细白皙的手臂正死死的抓着他的腰带,一半的指节紧紧的贴着他的腰间,传来淡淡的温度。 宁子初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才长吁了一口浊气! 幸好幸…… 第二个好字还没在脑海中浮现,她便忽然回过神来,僵硬的将脑袋扭到一边去,看着旁边的骏容,才想起来这马车里除了楼阴司哪儿还有别人! 这么说她刚刚摸到的金属质感的东西…… 她忽然觉得喉间有些干燥,下意识的咽了咽唾沫,眸子缓缓的往下移。 一看见自己抓着的东西,宁子初神色再度一变,她身子僵硬的凑到楼阴司身侧,悻悻然收回手,然后仰起脑袋对着楼阴司笑的一脸灿烂无辜,便立马闭上眼睛挺直腰杆端坐好。 虽然宁子初闭着眼睛,但是她分明感觉到两道如寒冰利刃的神色在她身上停留。 她直挺的腰杆更加僵硬,就连掌心都微微渗出冷汗来。 若是之前,她兴许还不会这般怂,但是加上玉佩的事情,现在的她可不想跟楼阴司硬碰硬! 毕竟不管怎么想倒是她理亏加吃亏! “你……”楼阴司原本便清冷的嗓音此刻更是染上了几分冷意。 “王爷,您没事吧?”马车外传来顾月一关切的询问。 “怎么回事?”夹着怒火的嗓音在车内响起,将顾月一吓得冷汗浃背! 而罪魁祸首见某人的怒火转移了,顿时长吁了一口气。 “王爷,这小道上乱石较多,马车……” “再有下次,自行领罚!”楼阴司冷声打断顾月一的话。 “是!”王爷从前日醒来之后,整个人便更加的阴沉可怖了,他看了不想在这个时候冲撞了主子! 马车又行驶了好一阵子,宁子初自知理亏的缩在一个角落没去招惹某人。 只是没过多久,马车的速度便缓缓的减慢了,直至停止。 顾月一的嗓音再次响起,“王爷,夜十将药送来了。” “拿进来。” “是!”说着,外头便伸进来一只手,手上还端着一小盅药。 宁子初看了一眼楼阴司,见男人根本没有要起身去接的意思,便认命的将那盅药接了过来。 “这荒郊野外的,哪儿来的药?”宁子初好奇的将药放在软榻上退到楼阴司的跟前,这马车从她醒来几乎一刻未停,这药又是怎么回事。 从外头摸着,还有些热意,像是刚刚熬好的! 听到了宁子初的疑问,外头顾月一说道,“夜十找地方熬好了再送上来的。” “噗!”一手拿着药盅,一边疯狂的奔跑,想想都觉得好笑! 感觉到落在身上的寒意,宁子初立即收敛了笑容,直接将药盅的盖子给掀开。 “我靠!”一股刺鼻不已的中药味扑面而来,当场熏得宁子初一阵恶心,差点没吐出来。 这特么也太狠了吧! 谁给佩的药啊! 病没治好,人倒是要被这气味给熏死了! 幸好这药不是自己喝的,不然可得吐死! 第23章 本王亲自喂你喝 “王爷,请喝药!”于是,宁子初憋着笑幸灾乐祸的提醒某位还在看着书卷的男人。 满屋子的中药味也是让男人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半晌,像是才听到宁子初的话一般,抬了抬眉眼,语气不冷不淡,“醒了便自己喝。” “啊?”宁子初被楼阴司的话弄得一时没反应过来。 “怎么,还需要本王亲口喂?”他将‘亲口’两个字咬重了几分。 可恍然大悟过来的宁子初此刻哪儿有听出来某人话语中包含的深意,她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表情有些崩溃,“我?” 楼阴司难得配合的点了点头。 “我的药?”不愿意相信的再次询问了一遍,却还是得到了与原来一模一样的结果。 靠! 须臾后,宁子初一把将那药盅又推远了一些,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咪一样,炸毛的窜到了另一处角落,脸色坚定,“不!我不喝!” 这东西喝下去,怕是得臭死人! 自己的身子好的这么快,难不成这几日都在喝这鬼东西? 我去! 宁子初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这东西竟然没把自己臭得醒过来!还真特么厉害! 看着宁子初抗拒的举动,楼阴司嘴角破天荒的染上了一分笑意,语气不容置喙,“不喝,也得喝!” “这鬼东西这么臭,一定很苦,我不喝!”宁子初难得的没有退让妥协。 楼阴司看了她一眼,“不苦。” “你又没喝过,你怎么知道不苦!” “本王喝过了。”楼阴司难得的好脾气。 “谁知道你是不是……”骗字还没说出口,便看见楼阴司挑了挑眉坐起身,伸过手端过软塌上的药盅。 “……”是个狼人!不过,看在他帮自己喝药的份儿上,自己就勉为其难的…… 一道人影压下,宁子初连那一句‘谢谢’都还未曾说出口,后脑勺便被一把扣住! 刹那间,中药的难闻气味夹杂着属于男人的清冽气息顿时充盈了她的所有感官…… 宁子初:“……” 他奶奶个腿儿! “王爷,此处便是帝京城外。”车外传来一道不合时宜的嗓音。 头昏脑涨的宁子初一听到声音,顿时一把将男人推开,像是受惊的小鹿,脸颊通红,却又不愿输了气势的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面不改色的男人。 “你!” “本王说了,你若不喝,本王便亲口喂。”扫了一眼那怒火中烧的小丫头,楼阴司心情大好的双手负在身后,慢悠悠的走出了马车。 这休闲的模样与自己暴走的模样一比较,更是让宁子初差点没忍住要把这马车给拆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宁子初!忍住!忍住!! “宁大小姐。”车外再次响起顾月一的声音。 听到呼声,宁子初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怒意,然后起身走出了车内。 看着车下低着头的顾月一,宁子初鼓着腮帮子顶着气红的脸颊愤愤的走下马车。 这顾月一之前可从未对这般尊敬的喊过自己什么“宁大小姐”,这是吃错药了吧! 不过,看了眼旁边伫立的黑袍男人,宁子初气得胸腔都要冒出火来! “前面便是帝京城门!”顾月一像是没有察觉到宁子初的怒火似的开口道。 听到帝京,宁子初的火气才忍下不少,思绪悄悄的便往另一方面飘了。 脑海里浮现了一张充满慈爱的脸,她微微一愣,心里的异样荡开。 或许是因为原主残留的一些意识,从知道这里是帝京的那一刻起,她便晃神了,心里头总是有一道声音,让自己回去看看宁老爷子到底如何了。 她确实不喜欢那个宁家,但是……至少自己要回去打听打听宁家老爷子的事情。 只是,这该死的楼阴司怕是不会让自己回去! 宁子初捏了捏拳头,挪到楼阴司身侧时,刚想开口,树叶轻响,她便倏地扭过头去看向马车的方向。 只是这么一看,她双眼睁大,想都没想便朝楼阴司身边跳开。 两个楼阴司! 宁子初的眸子在马车旁的男人与方才自己身侧的男人之间来回转换,连之前的火气都已经被吓得不知道飞哪儿去了,这,这什么情况! 两个楼阴司的着装发型身材几乎如出一辙! “主子!”马车旁的‘楼阴司’说话间单膝跪地,语气毕恭毕敬。 原本在宁子初身侧的楼阴司似乎完全没察觉到宁子初的神色,淡淡颔首,“去吧。” “是!主子!”说罢,‘楼阴司’脸上的神色一变,竟变得略带几分苍白,身形看起来更是虚弱无力,接着便跃上了马车。 宁子初呆滞的眼神看向顾月一,眼神里带着询问。 可后者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宛若无睹。 宁子初吸了一口气,又看向楼阴司,不过那眼眸里情绪复杂。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宁大小姐确定你还想知道?”楼阴司目不斜视,低哑的嗓音响起,语气虽不冷不热,隐约间却透着王者之威! 宁子初缩了缩脖子,脱口而出,“别告诉我!我不想知道!” 见她这般,楼阴司的眸子便又染上了几分戏谑。 靠! 宁子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狗屁王爷是耍自己刷上瘾了! 沉默了许久,确定自己的情绪被藏得很好了,宁子初才扯出一抹假笑,“王爷。” “嗯?” 脸上依旧挂着假笑,“我能不能先回一趟宁府?” 话音刚落,楼阴司的眸子便陡然落在了她的身上。 宁府? “嗯!我想回去打听打听宁老,咳,爷爷的情况。”若是不回去一趟的话,原主残留的意识怕是会影响她很长一段时间,这种感觉可不好受! 听罢,男人对上她的眸子,“宁老爷子……不是被你亲手杀了么?” “……”这话差点儿堵得宁子初无话可说。 虽说如此,但即便是为了让那一道残识彻底消散,她也总得回去一趟。 宁家家大业大,最主要是家世殷富,或许能请到什么神医之类的呢? 即便宁老爷子真就这么一命呜呼了,她也总该回去上柱香。 第24章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回吧。”就在宁子初整理着语言的时候,淡漠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听到那两个字,宁子初足足愣了十多秒才回过神来,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楼阴司,“真的?” 很快她又收敛起表情,满是一副算你识相的模样。 “本王无暇管你。” “那就太……”好了! “不过!”男人话锋一转,“你必须随传随到!” “……成交!”不过是随传随到而已,总归比十二个时辰都跟在楼阴司身边的好! “你若是敢逃……”腾腾杀气从楼阴司身上散出,如冰冷利刃。 宁子初下意识的退后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不敢不敢!我哪儿敢逃啊!待在王爷身边好吃好喝的,多好呀!”才怪! 在他身边待着,时刻都能感觉到生命受到威胁! 要不是为了能回去,她一定找机会溜之大吉! 不过现在争取到一个人回去的机会也不错! 宁子初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待感觉到楼阴司周身气息恢复了正常,这才作势要往城门口走。 只是没走两步,她又懊恼的一拍脑袋,谄媚的回头,“王爷,能不能给我点……银子。” 身上一点儿银子都没有怎么打听消息解决吃喝拉撒呀! 一滴冷汗从额上滑落,顾月一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灿烂的宁家大小姐,总觉得有几分汗颜。 这几日相处下来,不管怎么看,都觉得这位跟传闻中的宁家大小姐相差可不是十万八千里啊! 可宁家的人总不会追杀错人了吧! 顾月一怕是死也不会想到,人还是那个人,可是身子里的灵魂却早就换做了另一个。 楼阴司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月一,将令牌给她。” “王……是!”顾月一脸色惊变刚想说话,可一接触到楼阴司淡漠的眸子后,便立即将一块大约七八厘米长的黑色剑形牌子递给宁子初。 宁子初接过令牌,疑惑的看了一眼有些奇怪的顾月一,而后将令牌端详了好一番,“这东西能当银子用?” 顾月一清咳了一声,开口解释道,“只要在帝京看到与令牌上一模一样的符号的商铺或者钱庄,你想要什么都可以随意取。” “银子也是?” “自然。” 顾月一话音一落,宁子初一脸欣喜的将令牌收好,生怕他们忽然反口! 这等好东西,当然要好好收着! “以后别这么笑,难看。”男人又冷不丁的开口。 “……”这男人是存心跟自己作对呢吧!看在令牌的份上,老娘我忍! 直到宁子初进城,四处才落下几个车夫装扮的男人。 顾月一清了清嗓子,瞄了身侧的王爷一眼,这才吩咐道,“九王爷回京途中遇袭,身受重伤,你们几个好生护送九王进宫!” “是!”车夫模样的男人们应了一声,便将那马车浩浩荡荡的抬进了城。 等所有人都走了,顾月一才小心翼翼开口询问,“王爷,那令牌……” 可话一说出来,他才后悔不已,心里一阵忐忑! 王爷的事情向来不喜人过问,他方才也是一时好奇,就管不住嘴了! 果然! 森冷的眸子落在顾月一的身上,尽管他根本没有开口,可顾月一已经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 他心惊胆战的脸色惊变,急忙跪下,“属下知错!” 九王,还是原来的九王,即便这几日看起来有些不一样,可他的习惯却还是没变! “回去领罚。” “是。”顾月一嘴角不着痕迹的一抽,想哭的心都有了,叫你多嘴!刚到帝京,又得回去了! 他哭丧着飞身离开,紧接着另外一个人无声地出现在楼阴司身前。 “让夜十看好她。” “是!”不用问也知道九王说的‘她’是指谁。 楼阴司看着远处那熟悉的城门,眸子飞快的掠过一抹血色,很快,又掩饰得一干二净,飞身离开。 刚到的男人赶紧儿跟上。 宁子初觉得有些奇怪,她似乎一进城门便被盯上了。 直到有人魂喊出她的名字,她才意识到原来是自己这张脸! 一直待在楼阴司身边,心里的杂绪又太多了,她竟然忘了化妆易容! 靠之! 难怪一进城门便感觉有很多眼睛盯着自己,现在恐怕宁家的人已经收到她宁子初活着回帝京的消息了,更有甚者或许已经在来捉自己的路上了! 躲得了初一也未必躲得了十五,既然如此,倒不如自己堂堂正正的回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就不信了,她一个连魑魅魍魉都能治得了的修道之人还对付不了一个宁府! 想是这么想,可当宁子初顺着记忆来到那紧逼的宁府大门,心里倒是有些七上八下的。 不过来都来了,也不能就这么走了! 宁子初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两步刚举起手准备拍门,就见大门一点点打开,发出笨重的声响。 看着宁府大门被打开,宁子初还没看清楚来人,便被一群护卫气势汹汹的团团围住! “原来是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我们还没去城外找你,你倒是死回来了!”一个下人推开两个挡在面前的护卫走到宁子初面前,趾高气扬的破口大骂。 以前有老爷子在,谁也不敢给脸色这个恶毒心肠的大小姐看,可现在老爷子能不能醒过来都难说,再加上家主那日如此盛怒对这恶毒女人更是不待见。 这女人的日子以后只会越来越难过!倒不如直接死在了外头,永不回来! 宁子初将那下人眼里藏不住的鄙夷和轻视看在眼底,垂在身子两侧的拳头抡紧了,以前是有宁老爷子护着,福利的下人一个比一个会装模作样,现在看宁老爷子护不住自己了,那一张张丑陋的嘴脸倒是不加掩饰了! 看这宁府的架势,并没有办丧事的气氛,看来宁老爷子还活着。 不过,这些下人竟然敢这般对待自己这个嫡小姐,那宁老爷子即便是还活情况也不容乐观! “带本小姐去见爷爷!”宁子初收回眼神,对围在身边的护卫似乎完全不看在眼底。 可谁又知道她心底也着实犯怵,这刀剑不长眼的,万一真动起手来后果怎么样还真是不好说! 所以她努力的学着楼阴司的模样,从气势上压倒这些人! “你大逆不道险些害死了老家主,还敢去见他老人家?!”下人手指指着宁子初的鼻子骂道。 “嘭——” 第25章 宁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重重的一拳砸在下人的脸上,他都还没反应过来,鼻子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痛得他龇牙咧嘴! “你,大胆!” “区区一个下人,竟然敢这般对本小姐说话,真是活的不耐烦了!”真是好笑,她两世为人还没被别人这么指着鼻子大骂。 还真以为自己不计较方才的事情就是没有脾气了,老娘的脾气撒起来就连鬼神都得退让几分! 横竖原身的性子也是暴躁蛮横,她这样反倒不会让人起疑心。 下人被打得猝不及防,就连那些护卫也是一愣一愣的。 这大小姐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性子不但没有半分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了! 扫视了一眼痛得在地上打滚的下人,宁子初绕过他大步走近宁府。 察觉到身后的护卫有所动静,她立马冷声道,“全帝京的人都看见本小姐回宁府了,谁敢动本小姐一个头发,若是爷爷知道了,后果自负!” 不得不说,宁老爷子的名号就是好用! 这话一出,身后的护卫们倒是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虽说宁子初险些害死宁老爷子的事情是不可辨驳的事实,但是只要是宁府的人都知道,宁老爷子被大夫救醒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谁也不许罚那丫头’。 由此可见,宁老爷子对宁子初已经不止是宠爱了,而是溺爱到了极致! 无人阻拦的大摇大摆的走近宁府,宁子初的底气又足了些。 “大小姐?!”庭院中正在打扫的下人们,听到声响抬头一看,竟然是失踪了好些日子的大小姐! 惊讶之余他们并没有加以阻拦,只是让人去禀告宁靖锋,也就是她那所谓的父亲。 见下人已经去禀告了,宁子初便加快了些速度顺着记忆来到宁木天宁老爷子的院子。 高楼庭院,水榭花园,假山流水,这样的院子确实适合养人,但时此刻宁子初根本就没什么心思去观赏。 她必须得在宁家主带人来之前见到宁老爷子。 就在此时,刚走进去的宁子初,便听到了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往院子而来。 “宁子初!”一声暴喝从远处传来,在空气中猛然炸开,让宁子初正准备敲门的动作猛地一滞! 她几乎能想象到来人的脸上会带着怎样的滔天怒意。 不过她倒是不怎么害怕,宁老爷子的房门就在距离她不到半米的身后,她就不信宁靖锋敢在这里对自己做什么! 虽然这般似乎有些‘利用’老爷子的意思,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宁子初挺直了腰板,抬起下巴看向来人。 “宁子初,你个逆子!你怎么不死在外边!”宁靖锋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来,一眼撞见的就是宁子初那没有丝毫惧意的眸子。 “爹还活得好好的,女儿怎么能先死呢。”看看,看看!这就是她那所谓的好父亲,巴不得自己的女儿死在外面,省的回来丢了他的颜面! “大逆不道!”听了宁子初的话,宁靖锋气的一口气没提上来,脸颊耳畔涨得通红。 像是被宁靖锋的一声怒叱吓了一跳,宁子初拍了拍平坦的胸脯,一脸好心的说道,“爹你说话跟炸雷似的,就算你不考虑女儿的耳朵,也得考虑考虑屋子里头的爷爷吧!宁家主在养病的老爷子房间大吵大闹扰了老人家的清净,这要是传出去,多不好听啊!” 龙吟国素来极重孝道,这样的事情传出去自然是不好听的。 “你个逆子还有脸面说!父亲如此是谁害的!”宁子初不说还好,一说宁靖锋便更是怒上心头! 这老不死要死就死干净了,现在这般半死不活的,还要他花大价钱请名医吊着他的命! 听了宁靖锋的话,宁子初反而笑了,“爷爷疼爱女儿这件事情全帝京都知道,女儿就算再怎么大逆不道也不会突然就对爷爷出手。况且,爹爹应该清楚,女儿的脾性再怎么蛮横,若非有人指使,又怎么会使出下毒这样的手段来?” 宁子初这话虽然有些黑自己的意思,但是也的确如此,前身虽然蛮横无理,但是也从未害死过一个人,更无论是对自己的嫡亲爷爷下毒了! 在今日之前,她也以为自己确确实实给宁木天下毒了,可就在方才,她忽然的又记起了许多之前的事情! 她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在爷爷的杯子里确实加了点东西,但那根本不是毒药,而是一般的酣元粉。 她只是想让爷爷喝了酣元散兑过的水之后像喝醉了酒一样,能让自己打探清楚事实的真相,并没有真的想杀他。 可不知道为什么,那酣元粉竟成了毒药! 宁子初的话让宁靖锋微微一怔,但也只是一怔罢了,很快,他的脸上更是染上了一层难以言说的怒意,“宁子初!你个逆子做了这般恶毒的事情不敢承认就罢了,竟然还想着栽赃陷害!我宁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这话一出,宁子初还有什么想不到的,这宁靖锋或许根本就对那件事情清清楚楚,只是为了包庇,想让自己这个从未入过他法眼的纨绔女儿做替死鬼罢了! 想到那个妖娆妩媚的女人,宁子初嘴角的笑意更盛了,“宁家主不想要我这样的女儿,我还不想要你这样色欲昏心瞎了眼睛的父亲呢!” 她原本就对这个宁家没有什么好感,更别说原身的记忆基本都想起来之后了! 整个宁家,除了宁老爷子,她对谁都没有好感! “宁子初!好!好一个宁子初!云月笙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忤逆女!”宁靖锋气得浑身抖动,恨不得立马冲上去,将这个不孝女给一刀砍了! “宁靖锋,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娘亲的名字!”他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提她娘的名字! 脑海里那个容貌绝色、温柔亲蔼的女子的身影越是清晰,她便越是觉得眼前这个气得满脸涨红的男人根本配不上她! 以前的宁子初还会惧怕他宁靖锋,现在的宁子初可不再是以前的她了! 自己在楼阴司面前都敢‘放肆’,宁靖锋身上的气势连楼阴司的百分之一都没有,自己难不成还惧怕他? 第26章 我看谁敢动 宁靖锋怒火滔滔,双眼一片腥红,那凛冽的目光落在宁子初的身上,像是想要将她撕成两半才能泄愤! “本家主今日不好好教训你个逆子,你倒是不知道你身上还流着本家主的血!”话一落惜啊,宁靖锋直接从身旁的护卫手上夺过来一把银晃晃的长剑,对准了宁子初就要砍去! 看着利剑朝自己劈来,宁子初慌忙从侧边躲开! 她从不懂学过所谓的古武,又哪里会是宁靖锋的对手? 她方才之所以会这般说话,也不是因为自己胸有成竹,而全然是情绪所催! 就算明知宁靖锋会动手,就算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这么说! 不为其他,只为那个被人利用的前身还是一向宠爱她的爷爷和娘亲! 宁子初侥幸的躲过了一次,可宁靖锋怎么可能会再让她躲过第二次? 眼看着利剑离自己越来越近,宁子初咬咬牙,既然躲不了,那就不躲了! 单身放在身后暗暗成诀,她刚想施咒,却听得房内一声震怒! “放肆!我看谁敢动我孙女儿!” 人未到声先到! 宁靖锋手上就要落下的长剑‘铮”的一声停在了半空之中,宁靖锋那近在咫尺的脸庞在一瞬间闪过呆滞、疑惑、愤怒、狰狞等等神色。 宁子初成诀的手连忙收回,若非情非得已,她是不想在这些人面前施咒的! 只是这声音…… 爷爷! 一道身影在脑海中清晰起来,宁子初有些欣喜却又有些惴惴不安的转过身子去,看向那扇被‘嘭’的一声打开的房门。 “宁靖锋,你好大的脾气!”两鬓斑白的老人从房子里缓慢走出来,一身气势浑然天成,只是那脸上还带着几分病气。 宁木天披着一件薄薄的外衣,苍老的手成拳抵在嘴边咳嗽了几声才走到宁子初的身边,浑身的气势一瞬间藏好了,露出微笑和蔼的说道,“初儿别怕,有爷爷敢,看谁敢动你一根头发!” 被老人护在身后的宁子初一愣神,片刻才连忙搀扶着他点点头。 宁木天的气息看起来比宁靖锋要强多了,只是这样的一个老人却会因为一杯施了毒药的茶水 “父亲!”宁靖锋隐忍的喊了一声,他怎么也没想到昏迷了多日的宁木天竟然在这个时候醒了! 当时他虽然中途醒过一次留下了那样的一句话,可是之后却又昏迷了过去,就连大夫都说,若是这几日再不醒来,他就再也醒不来了! 那这宁府便再也不用看这老不死的脸色行事了! 可没曾想,因为这个逆子回来,这个老不死的竟然醒了! 宁靖锋看着宁老爷子护犊的模样,眉头一蹙,脸上的怒意虽然在宁木天出现时收敛了许多,但是依旧清晰可察,“父亲!这逆子大逆不道竟然对父亲您下毒!如今孩儿怎能纵容她,让她这般肆意妄为!父亲!宁子初不可不罚!” “罚?你除了罚你还会什么!”宁老爷子毫不留情的扭头瞪了一眼宁靖锋。 “父亲!”被宁老爷子这么一瞪,宁靖锋的怒火再次蹭蹭蹭的上涨了,“您平日里护着这逆子就算了,可现在她连您都能下手,连我这个做父亲的都不放在眼里,那日后是不是就要对整个宁家动手了!” “父亲?你扪心自问,可曾有当过一日好父亲!若非我宁木天还活着,你宁靖锋是不是要将这个嫡亲的孩子打发到偏院,每日供给些食粮就算了!”宁老爷子将宁子初护在身后,怒气吼道。 宁子初看着沈谦的老人,先是一愣,随即会心一笑。 这爷爷……是真心对自己好。 听着宁老爷子气得不住的咳嗽,宁子初立即用小手轻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爷爷,您消消气。” “好孩子。”宁老爷子欣慰的对宁子初笑了笑,旋即又看向宁靖锋,“至于中毒一事,是老夫一时不察吃错了东西,又与我孙儿有关系!” 宁老爷子这话一出,顿时惹得满堂惊诧。 这事早就查清楚了,就连宁子初自己当时也口口声声的承认了,现在老爷子说是他自己吃错了东西,谁信啊! 况且,老爷子一生行事谨慎,所谓吃错了药那一听就是为了包庇宁子初! 没想到宁老爷子不仅没有因为宁子初下毒一事震怒,反而这般的维护! 宁靖锋气得浑身发抖,“父亲!下毒一事孩儿早就查清楚了!就连这个逆女也已经亲口承认了,您现在这般说,那就是在……” “就是在?在什么!你身为父亲,一口一个逆女,你可还记得你口中的这个逆女正是你唯一的女儿!”说着说着,宁老爷子也气上了头,浑身抖着。 宁子初连忙为他顺气,生怕这老人家还在恢复状态的身子又垮了! “父亲!” “爷爷!” 宁老爷子话音一落,两道不满的嗓音顿时从远处而来。 宁子初顺着声音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的花枝招展的小姑娘提着裙角正小跑过来,脸上表情委屈,而她身后则是跟着一个同样略带委屈的但形态端庄的女人。 “爷爷,您说姐姐是爹爹唯一的女儿,那瑶儿呢?”小姑娘,也就是宁子瑶走到宁靖锋的身边亲昵抱住他的手臂,一脸委屈的靠在他的身边,一双圆圆的眼睛似乎要溢出水来,“瑶儿也是爹爹亲生的女儿!” 宁老爷子扭头看了一眼那可怜兮兮的宁子瑶,重重一哼。 而那女人此刻也走到了宁靖锋的身侧,她梨花带雨的看着宁老爷子,不得不说,那张绝色的脸蛋确确实实有勾人的资本! “父亲,即便您再不喜欢儿媳,可瑶儿始终是您的亲孙女儿啊,您这番话未免……让人寒心啊!”苏婉倩的一番话分明就是在控诉。 宁子初抬眼看去,瞳孔微微一缩,只是很快便将所有的情绪收好。 这个苏婉倩…… “谁是你父亲!老夫我可没有你这个女儿!”看着苏婉倩那矫揉做作的模样,他宁木天就来气! 第27章 说够了就给我滚出去 这话一出,宁靖锋脸色也是一黑,“父亲!” “说够了吗!说够了就给我滚出去,一个两个在我院子里吵吵闹闹是想气死我老头子不成?!”宁老爷子显然不想听几人说话,一摆手怒轰轰的下逐客令。 “初儿,以后在家里,谁要是惹你不快,看谁不顺眼了,直接剁了砍了,爷爷给你撑腰!要事谁依着身份给你脸色看,你也直接来找爷爷,爷爷替你教训他!”逐客令下完,宁老爷子拉着宁子初便往房里去,管也不管身后那些脸色黑得跟墨汁似的人。 “爹爹!您看爷爷他……”被宁老爷子冷落不说还被甩了一通脸色,向来受宁靖锋宠爱的宁子瑶哪儿受得了。 “够了!以后这事谁也不许再提!”可宁靖锋此刻也是在气头上,听了宁子瑶的话就更是火大,甩袖转身就要离开院子,可看到还愣在原地的下人们,又是一阵怒斥,“还愣着做什么!滚!” 成了出气筒的下人们立即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娘!”宁子瑶见宁靖锋看也不看自己就离开了,连跺了几下脚,“这宁子初怎么没死在外边,现在活着回来,那爷爷……” “闭嘴!”听着宁子瑶越说越过分的话,苏婉倩连忙让她闭嘴。这可还是在老爷子的院子里头,这丫头就敢这么说! 说完,她就连忙拉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错在了哪里的宁子瑶离开。 被宁老爷子这么驳了面子,她又哪里会心甘!只是就算她再心有不甘也知道决计不能在这里说这些胡话! 宁子初被宁老爷子拉到房间内,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回宁府之前,她想跟很多次与老人见面的场面,但直到站在这里,仅剩他们祖孙两人的时候,她才一下子发现之前的所有准备在现在完全没有任何用处。 看着靠坐在椅子上,两鬓花白,脸上还带着些虚弱的老人,心底的愧疚逐渐的放大! 她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就走了过去,跪倒在地上哽咽着声音喊道:“爷爷,孙儿对不住您!” 要不是她当初听信谗言,被那个苏婉倩给蛊惑了,她也不会傻到要给对自己百般宠爱的爷爷下药,也就不会被人钻了空子! “赶紧、赶紧起来。”见宁子初忽然跪下,宁老爷子原本还带着些严肃的脸色立马就变了,连声催促道,“好孩子,跪着像什么话!快起来!” 宁子初红着眼眶站起身来,只是看到老人眼底的担忧,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又涌了上头。 即便她不是原身,她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这个老人对自己的百般宠爱,就冲着这一份宠爱,她便已经从心底将眼前的老人当成了自己的爷爷了。 前世,她是个孤儿,除了师父在哪糟老头之外,身边没有一个朋友亲人。 而这一世虽然情况并没有好到哪儿去,但是好在还有一个这般痛爱自己的长辈! “你啊,怎么就这般冲动离了家!女孩子家家的一个人跑到外边去,你可知道爷爷有多担心!你这是吓唬爷爷啊!”宁老爷子拉着宁子初坐下,话语间尽是担忧,全然没有提到宁子初给自己下药下毒的事情。 宁老爷子这种疼爱,让宁子初更是愧疚了,虽说那件事情并非她所做,但是她现在已经是宁子初了,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那她也必须承担。 “爷爷。”宁子初哽咽着低头,愧疚地说道,“是孙儿不孝,让爷爷担心了。更是孙儿愚蠢、狼心狗肺,才会对爷爷下药,爷爷,对不起!” 见宁子初主动提起来这件事情,宁老爷子才轻轻叹息,握着宁子初的手安抚着她的情绪,“爷爷从小看着你这丫头长大,还不清楚你的性子吗?虽然平日里你这丫头是嚣张跋扈了些,可我宁家的女儿,嚣张跋扈也有我老头子惯着!但到底丫头你心地还是像你娘,又怎么会对我老头子下毒呢!” 宁子初心底一软,“爷爷,孙儿确实在您的茶里下了药。不过那是酣元散,并非毒药。要是孙儿知道有人想要对爷爷下手,孙儿说什么也不会这般犯傻。” 越是想到以前爷爷对原身的好,宁子初便越是觉得原身确实是犯傻! 若是她真有疑惑,直接去找宁木天问,依着宁木天对自己的疼爱,那定然也会将事情解释清楚,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结果。 但若是原身不犯傻,她或许也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从未‘宁子初’。 所以说这件事情还真的是不好辩。 “好孩子,爷爷都知道。爷爷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呀,也不必愧疚。”听到宁子初这般说,宁木天第一反应不是被背叛的生气,而是担心宁子初会被负面的情绪给影响了心性。 “爷爷多年不管事了,以至于让某些人以为我人老了,老眼昏花了!”宁木天眸子眯了眯。 “爷爷才不老!”宁子初也知道宁木天的意思,她笑得前所未有的乖巧,哄着道。 “你这丫头就会哄爷爷我开心。”宁老爷子没好气的笑道,只是眼底都是对小辈的疼爱。 宁子初软软一笑,调皮眨眼的回道:“爷爷可是孙儿最亲最亲的家人,孙儿不哄您那哄谁呀!” “你呀!”宁老爷子被哄得十分高兴,只是转念想了想,又轻轻的叹了口气,“孩子,你爹爹只是一时糊涂,被那女人蒙了眼睛,等日后他想明白,有他后悔的!” 宁老爷子的话说得极其没底气,就连他自己也是尴尬的咳了两嗓子。 宁子初表面上应着,但心底的想法却不然。 宁靖锋会不会想明白他不知道,但是就冲着他今日对自己这个嫡亲女儿动了杀心,就知道自己与他算是彻底撕开脸皮了。 以前就算再怎么忤逆,看在他是自己的父亲的份上,也总归是保持着那一层表面上的关系,可现在不同了。 她相信老爷子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才出了这一番话之外,也没有其他什么让她与宁靖锋和好的话。 “你这孩子出去一趟回来倒是乖巧了不少。”宁老爷子略带调侃的语气说道。 第28章 天塌下来有我撑着 一听到这话,宁子初的脸色不自觉的黑了一瞬,她可还一直记得某些人安排来杀自己的事情。 见宁子初脸色有些异样,宁老爷子顿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脸色一变着急问道:“孩子,是不是在外面有人欺负你?告诉爷爷,爷爷帮你出气!” “爷爷,孙儿不过就是在外面呆了几天,能出什么事,况且谁还不知道我宁子初有爷爷罩着,谁敢找我麻烦呀!您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回来了,没缺胳膊断腿的!”宁子初连忙安抚故作跋扈的说道。 不得不说,宁子初这种半吹半捧的话,让宁老爷子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不少,只是听到后半句话,顿时没好气的瞪了宁子初一眼,“瞎说什么屁话!” 从宁老爷子口里难得的听到“屁话”这样的词语,让宁子初一阵好笑,她憋笑说道,“爷爷,这几日也您就好生养着身子,等您身子好了,孙儿带您出去外头走走。孙儿回来的时候可是听到了好多好玩的事情呢!”说着,她就搀扶着宁老爷子走到床边。 “好好好!”宁老爷子笑眯眯的点头,靠坐在床上,手背敲了下宁子初的额头,“以前该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要是真受了气就还回去,不管对方是谁,出了事还有老头子我兜着。” 听着宁老爷子还是有些担心自己的性子受到影响,宁子初又是软软一笑,调皮眨眼故作跋扈的回道,“是是是,我可是背后有大靠山的人!” 宁老爷子笑眯眯地说道:“可不是!天塌下来还有爷爷给你撑着,我宁家的女儿就是要活得肆意张扬!” “孙儿知道了!”宁子初眨了眨眼睛,开玩笑的说道,“以后我就天天出去闯祸惹事,让爷爷您给孙儿收拾!决不让爷爷闲着!” 可谁知,宁老爷子不仅没有没好气的教训自己,反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倒是让宁子初一阵好笑。 两人说完话后,宁子初才笑着给宁老爷子盖好了被子带上门出去了。 看着原本嘈杂的院子此刻空无一人,她嘴角的笑容也是收敛了许多。 虽然她平日里……咳,也不大靠谱,但是在老爷子中毒这一事上她倒是格外的惦念。 对于下毒的这个人,她心里清楚,只是还缺了些可以一举击中的证据! 得找个时间到那女人的院子里去好好的探探情况! 只要找到了证据,即便宁靖锋再想要偏袒那个女人,也得让她吃点苦头! 还有方才她看到的东西,也得一起去确认确认才行! 看来这宁府比自己想象中的有趣多了! 宁子初双手放在背后若有所思、轻车熟路的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回去。 就在她离开的那一瞬,院子里一道黑色的人影也宛如鬼魅一般紧紧的跟在暗处。 房内。 宁老爷子闭着的眸子忽然睁开,对着空气说道,“加派人手去查初儿这几日在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活了这么多年,他不可能看不出来方才那孩子眼底的阴霾。 也正是如此,他才愈加担心,连宁家暗处的那些人都派了不少出去。 “是!”一道浑厚的嗓音响起。 宁子初对院子里的事情一无所知,她刚踏进自己的院子,还没来得观赏及这宁府最幽美的院子,便看见一道纤细的身影傲慢的抬着下巴站在院子中央,就像是在专门等待某人回来。 被专门等候的宁子初有点不耐烦,没想到这个宁子瑶被爷爷不着痕迹的训了一顿之后还敢找上门来! 还真当自己好欺负! 之前在爷爷的院子里没有好好的看,现在看来,宁子瑶身穿一身张扬的红裙,还带着些稚气的脸庞已然生得绝色娇俏,颇有几分苏婉倩的味道,不难看出日后将会是何等的美艳! 对于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妹妹’,她素来没有什么好感,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宁子初,你这个贱人!毒害爷爷不成,现在还有脸活着回来?!”宁子瑶一看见宁子初从外头慢慢悠悠的走进来,顿时气也不知道打哪儿来,手里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根长鞭,直指着宁子初。 宁子初这个贱人!给宁木天那个老不死的下毒也不下干净一些!现在人没死成就算了,还说什么爹爹只有她宁子初一个女儿! 现在宁府上上下下指不定在背后怎么嘲讽自己和娘亲! 不仅如此,那老不死的竟然还找了这么个吃错药的乱七八糟的理由来保护这个贱人! 娘亲明明说已经买好了杀手,绝对不会让这个贱人活着回来,可是现在这个贱人不仅仅回来了,还毫发无损的! “本小姐不活着回来,难不成死了变成鬼再回来?”宁子初好笑的说道。 看来整个宁府上上下下想她宁子初死的人还真不少啊,她这是刚从龙潭回来,又进了虎穴! 一个个的,还真当自己很稀罕这什么鬼宁家大小姐的位置呢,要不是府上还有个爷爷,她直接拍拍屁股就走人,还留在这应对这些麻烦? 视线落在宁子瑶手里的长鞭上,正好,这昏迷了几日,既然这个蠢女人送上门,自己就用她做做试验,看看道术到底恢复得如何! 她倒是不担心万一道术还是时灵时不灵怎么办,大不了就跑呗,反正爷爷的院子离自己的院子也不远,轮逃跑她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只要跑到了爷爷的院子里,她就不信这些人还敢对自己动手! 这般想了想,宁子初立马便底气十足了。 “宁子初你找死!爷爷不舍得教训你,就让我来教训你!”说着,手里的长鞭直接抽向宁子初。 长鞭划破空气,宁子瑶脸上挂着不符合她年纪的狰狞,那鞭子直直的朝着宁子初的脸颊而去,分明是想要毁她的容。 她宁子瑶才是爹爹的嫡女,才是爹爹唯一的女儿! 这个贱人凭什么占据了嫡女位置这么多年! 她和她娘一样,都是贱人! 都该死无葬身之地! 就算自己杀了她,那也是为爷爷报仇,爹爹也绝对不会责怪自己! 第29章 金灿灿的趣味 眼看着长鞭就要落在宁子初的脸上,而宁子初还站在原地,像是收到了惊吓一般,连都不躲,站在周围的下人都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这些年要不是老爷子还在,谁还会给这个纨绔无能的‘大小姐’好脸色看! 这下好了,还惹怒了二小姐,这不就是找死吗! “小姐,打死她!让她不知死活!” “打!狠狠的打!给老家主报仇!” 下人们越看越亢奋,恨不得直接将那长鞭抢过来,招呼到宁子初的身上! 就在鞭子要落下的那一瞬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宁子瑶整个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站定在了原地,而那鞭子则就这么诡异的僵在了距离宁子初的脸蛋儿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 “打啊,怎么不打了?”宁子初心里欣喜,只是面上倒是一阵挑衅。 道术没有失灵! 这样的认知让她几乎高兴地蹦高三尺! 只是她到底是忍住了,不然她忽然跳起来,别人还止不住以为她宁子初疯了呢! 别人拿着鞭子抽自己,自己还一脸的高兴,那不是傻了是什么? “你!贱人!你做了什么!本小姐、本小姐怎么动不了了!”宁子瑶哪儿被这般对待过,这会儿不仅仅是害怕了,更多的是愤怒。 以前这个贱人就算在外面再蛮横,但是在她这儿却从来不敢耍什么大小姐脾气,不因为别的,就只是因为爹爹宠爱自己还有自己的娘亲! 这贱人平日里就是个蠢货,对自己的娘亲百依百顺,所以平日里根本不会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可是今日,她不仅用挑衅的语气对自己说话,竟然还敢对自己动手脚! 宁子初看着宁子瑶,这一口一个贱人的,饶是自己脾气再好,性格再大大咧咧,也忍不了啊! 她不顾周围那些同样像是见了鬼般的下人,直接从宁子瑶手里将那长鞭抢过来,手臂扬起,长鞭甩开,直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鞭子抽在她的脸上! “啪!” “啊——” 鞭子落下,便是皮开肉绽! 宁子瑶那娇俏绝色的脸颊上顿时划上了一道血痕! 只是饶是差点儿疼得她晕死过去,她的身子竟然还是动弹不得! “啊!宁子初你个贱人!你竟然敢!你竟然敢打我!你个贱货,我要告诉爹爹,我要你死!啊!你娘是个人尽可夫的贱货!你也是!贱货!” 宁子瑶越骂越恶毒,听得宁子初脸上也是一黑,扬起鞭子就要再次挥落! 站在一旁被吓得目瞪口呆的下人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的小主子被人给打了! 一个激灵过后,连忙冲上去救人! 只是宁子初那鞭子已经落下了,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鞭子又狠狠的抽在了宁子瑶的脸上! “啊!杀了这个小贱人!你们快杀了她啊!”看着一群下人再次吓傻在了原地,宁子瑶恨不得上去一人给一刀捅醒他们! 她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身子突然的就动弹不得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点穴!”兴许是痛狠了,宁子瑶的脑海里忽然想到了这么一个名词,她恋母狰狞扭曲的吼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隔空点穴!不可能!” 点穴这种神奇的功法早在很多年前便失传了,整个龙吟国也没有一个人懂得点穴! 况且宁子初根本就没有学过武学! 她怎么可能会!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宁子初现在对这个宁子瑶也是厌恶至极,冷笑着反问。 本来她还想着就这么暴露自己的道术似乎太过鲁莽了,现在既然有人给自己找了理由,她不接着岂不是很不道德? 宁子瑶怕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时的想法竟然正好被宁子初利用了。 周围的下人一听,脸上的表情跟宁子瑶此刻脸上的如出一辙。 “你们还不快救我!再愣着,我让爹爹杀了你们!”宁子初疼的龇牙咧嘴,被宁子初话里的笃定给吓得不轻。 真因为如此,她才忽然的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将一肚子的暴怒撒到下人的身上! 如果宁子初真的懂得点穴,那自己又哪里会是她的对手! 她要去找爹爹!她要告诉爹爹这个小贱人要杀自己! 还有她的脸!她的脸不能毁了! 啊! 见宁子瑶服软,宁子初也没想将事情闹得更大。只是之前宁子瑶那些辱骂自己和娘亲的话,她可是都一一的记着了! 她现在基础的道术施展起来应该没有问题,只待尽数验证过后,还怕治不了这个‘妹妹’? 看着一群人抬着一脸恶毒不甘却又什么都做不了的宁子瑶离开,宁子初就将手里的长鞭随手一扔,拍了拍手掌,就大摇大摆的走近了自己的屋子里。 这屋子倒是清净得狠,连个下人也没有,正合了她的心意! 宁子初跑到屋子推开门随手搬了一张椅子,哈了一口气之后,便一屁股坐下。 “这……”坐定后,宁子初才抬头看了一眼屋子里的摆设。 不得不说,这宁家大小姐的审美真的是……不同常人! 满屋子的金灿灿,几乎要闪瞎她的眼睛! 这屋子说是金子造的也不为过了! 果然是人拽钱多! 收回有些激动的死讯,宁子初专心的想了想方才的事情。 方才的定形咒确实管用了,但是能维持多久那就不好说了。 不过这事也不用她特意去打听,毕竟她相信,依着宁子瑶的性子,这会儿估摸着已经找了大夫来看她那宝贵的脸蛋儿了。 很快消息也就会传遍整个宁府,她要知道那再容易不过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要确认一下她的道术究竟恢复到什么地步了! 宁子初谨慎的关好了门,房间与外边顿被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看着房内溢出的丝丝金光,隐在暗处的夜十暗暗在心里惊叹。 刚才那宁子瑶绝对不是被点穴! 之前主子抢了一个修道的女子的消息早就在他们护卫之中传开了,只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真厉害! 第30章 非离 约摸半日时间,紧逼的房门才缓缓打开。 宁子初脸上是掩藏不住的欣喜,她想的果然没错! 灭鬼除妖能帮助增长修为,若是继续如此,她的修为一定会大大的提高,很快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摸了摸抗议的肚子,宁子初抬头看了看天色,这在房里待了一个下午,也没人给自己准备午饭,还真的是地位堪忧啊! “他们不给送饭吃,老娘自己拿去!”宁子初弹了弹袖子,提脚就要往后厨的方向而去,只是才刚踏出一步,宁府主院的方向,就传出了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怒吼。 怒喝传遍了宁府的每一个角落,宁府各司其职的下人听到这一声怒吼,都一脸困惑纷纷抬头。 宁子初抬手掏了掏耳朵,又摸了摸肚子,无奈的啧了几声。 这不仅中午饭怕是晚饭都得泡汤了! “小主子!”四人单膝跪地,语气恭敬。 宁子初坐在院子的石椅上,没等来宁靖锋的人,倒是等来了几个看着有点眼熟的男子。 “你们几个……” “小主子,老家主特意让属下等前来保护大小姐!”看起来是四人中的老大的男子约摸二十五六岁,一身黑衣劲装倒是显得十分的精炼。 “爷爷?”宁子初露出一抹微笑,既然是爷爷的人那自然就是自己人了! 见四人还跪在地上,宁子初站起身来跑过去一个一个的将人扶起来,“快起来快起来!既然是爷爷的人,那也都是自己人!用不着客气!” 四人显得十分惶恐,“谢小主子!” “你们也甭喊我小主子,听着怪不习惯的!” “是!小主子!”四人对视了一眼之后,低头回道。 宁子初一脸无奈,刚想说话,就听得一声暴喝在院子外响起。 “人呢!都死哪儿去了!还不快滚出来!月出院的下人都死了是不是!” “小主子,是宁管事。您再次候着,属下们出去看看。”虽然不知道老主人为什么将自己等人安排在这个小主子的身边,但既然是主人的吩咐,那他们便是绝对的服从! 况且这个小主子也不像外边所传的那般嚣张跋扈啊! “宁管事?走!咱们就去会会这个宁管事!”宁子初摩拳擦掌的跳起来,一巴掌拍在那比自己高了不止一个头的为首男人的肩膀上。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肯定是自己那个便宜老爹或者是那个长得跟只狐狸似的苏婉倩授意过来的! “小主……”被猝不及防的拍了一下,男人还有些懵圈,只是回过神来就看见宁子初大步的往院子外去了,他想拦都拦不住,“愣着做什么还不跟上!” 其余的三人也连忙回神跟上。 “哎哟!本小姐听到野狗乱吠的声音,还在想我月出院什么时候养了只疯狗。这会儿一看,原来不是疯狗,是宁管事啊!”宁子初大摇大摆了走出去,看了一眼站在人群最前边的那个膀大肚圆的男人,含笑说道。 “噗!” 她声音刚落下,跟在后面的四个护卫就发出了笑喷的声音。 听到这绕着弯子骂自己的话还有那笑喷的声音,宁管事的脸瞬间就成了猪肝色,一双如恶犬般凶狠的眼睛,狠狠的盯向宁子初。 “大小姐!二小姐……”宁管事憋着怒火,自己可是夫人的亲信!平日里这蠢货为了讨好夫人,在他面前可是连大气都不敢喘的,今天竟然敢这么对自己! 没料,话刚说出口,就被宁子初生生的打断了。 “宁管事,你嗓门这么大做什么!本小姐又不想你老人家耳聋眼瞎!”宁子初没好气的剜了宁管事一眼,掏了掏耳朵。 “你!”宁管事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下文来。 宁子初好心好意的提醒道,“你什么你!要是没话说便滚出去,省得扰了本小姐的清净!”耽搁本小姐填饱肚子! 天大地大填饱肚子最大! 宁管事哪儿知道宁子初的心思,他指着宁子初的手也气得发抖,不过想想等会儿这蠢货的下场,他又立马消气了不少,幸灾乐祸的说道,“夫人和老爷让大小姐你过去主院一趟!” 哼!不就是仗着老家主疼爱么! 也不看看老家主还能活几年,这宁府迟早都是家主和夫人掌管的,他就看看这蠢货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哦。”宁子初收回眼神,敷衍的应了一句。 “哦?”宁管事难以置信的拔高音调,“大小姐!老爷和夫人已经在主院等候你多时了!二小姐在你院子里出了事儿,你若是不想被逐出宁府的话,还是乖乖的跟着小的去主院的好!” “逐出宁府?”她脸上挂着讥笑,打趣的看着宁管事,“是你的意思,还是你背后的那个女人的意思?” “什么,什么女人!大小姐你别信口雌黄!”宁管事硬着脖子反驳道。 “呵呵!”宁子初不给面子的假笑了两声,“回去告诉你背后的苏夫人,她想将本小姐赶出宁府,门都没有!” 宁家世代从商,直到宁靖锋这一代才娶了一个官家大小姐,得了个闲散官职。 那个女人还真以为自己能够代替她娘? 要不是她苏家在朝中势力不小,宁靖锋会看上她? “大小姐!这样看来,小的只能来硬的大小的才肯跟小的去主院了?!”宁管事放狠话了! 他一口一个“小的”,可那姿态端得比宁子初还高,丝毫没有一点儿下人的态度。 “哟!”宁子初夸张的往后跳开一步,“瞧瞧,瞧瞧,这不知情的外人看了指不定还以为您宁管事才是这宁家的主子,而本小姐才是下人!” “论嘴皮子笑的斗不过大小姐,既然大小姐死活不肯跟小的去,那就甭怪小的动粗了!”宁管事咬牙切齿的落下一句话,视线扫过身后的下人,呵斥道,“动手!” 去不去主院,可不是她宁子初说了算! 看着来势汹汹的下人,宁子初抬起下巴镇定异常,甚至还摆起了吓唬人的架势。 第31章 我要杀了那个贱人 “犹豫什么,还不快上!”看着下人们被宁子初的架势给吓了一条,宁管事一巴掌盖在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家丁头上。 看着一群人冲了上来,宁子初霍然转身就跑,“黑衣服的那个小哥哥!帮帮忙!” “保护小主子!”被点名的为首男人一愣,立马将宁子初护在身后。 赫然间,一个男子一掌将一名冲过来的家丁给掀飞,铿锵有力的四个字响起,“我看谁敢!” 四个男子站在宁子初面前,眼神冷漠的看着那一群家丁。 那冲过来的家丁不知道怎么的,看到那个被掀飞的家丁重重的摔在地上痛得嗷嗷叫,他们抬起的腿硬生生的就收了回去,身子很不争气的颤抖着,艰难的吞了吞口水。 这四个是什么人? 怎么竟然是保护宁子初这个蠢货的?! “我去!”被护在身后的宁子初看着那群被吓得根本不敢往前一步的家丁,看着身前这四个男子,顿时觉得他们帅爆了! 看来这古武耍起来可比道术好看多了,震慑力也强多了! 等有机会她一定得好好找人教教自己古武! 等学成以后自己回到原本的世界,还能用古武吓死师父那糟老头子! “大,大胆!你们几个擅闯宁府,还伤我府里下人,是找死吗!”宁管事也被吓了一跳,他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指着几个陌生的男人呵斥道。 为首的黑衣劲装男子冷笑了一声,“宁管事眼睛怕不是真的出了问题,连我也不认识了?” “你,你……”一听这话,宁管事虽然怒火中烧,但还是眯着眼睛仔细的看了好一会儿,等他终于想起眼前的人是谁的时候,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你,你不是老家主身边的……非离阁下!” “宁管事多礼了,我不过也是个下人,哪儿当得起宁管事一声阁下!”话是这么说,可男子,也就是非离脸上的疏离却丝毫未减。 宁管事尴尬的笑了两声,询问道:“呵呵,非离阁下怎么会在府上?” 该死! 非离小子怎么回来的! 那老不死的竟然这般看重这小贱人,连非离这小子也安排到了小贱人的身边! 他得赶紧儿回去告诉夫人这件事情才行! “宁管事这话问的,非离本就是府上的下人,这会儿不在府上,会在哪儿?”非离睨了一眼这欺软怕硬的宁管事一眼,“更何况,主人让非离等前来保护小主子,非离若是不在岂不是玩忽职守,正好被某些居心不良之心钻了空子,宁管事,你说是不是?” 宁子初在背后听着,差点儿没为这个叫非离的男人鼓起掌来,难怪爷爷会将这个看起来这么年轻的男子放在自己身边,原来还真的是有一手啊! 特别是这性子,甚合自己的意啊! 只是不知道这几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就连这一向眼高于顶的宁管事也有所收敛了。 看来,等将这宁管事解决了之后,得好好问一问! 宁管事还没有反应,倒是他旁边的一个小喽啰不满的凑到他耳边,“宁管事,这小子什么来头,你可是宁府的总管事,这小子竟然敢这么对您说话!” 宁管事看了一眼非离那冰冷的表情,立马将那小喽啰给扇开,只是心底却又在想,是啊!这非离充其量也就是个护卫!自己可是宁家的总管事! “非离阁下说的什么话!方才啊不过是误会一场.这大小姐身份尊贵,怎么会有人钻空子呢!”宁管事的话虽然听起来依旧是带着几分敬意,但语气中却已经不似方才那般畏惧了。 “如此便再好不过。”非离沉声说道。 “只是这误会虽误会,老爷和夫人此刻着实是在主院候了大小姐许久,若是大小姐再不前去的话,怕是老爷一怒之下,会亲自找过来。”宁管事将视线落子非离身后的宁子初的身上。 宁子初从非离的背后走出来,双手环抱在胸前说道,“宁管事的意思是,我爹脾气暴躁不堪,连这一刻钟也坐不住?” “这,这素来只有女儿等父亲,那有父亲等女儿一说!”见是宁子初接话,宁管事的态度几乎是下意识的便端高了几分。 “现在不就有了?况且宁管事也别忘了,要不是你在这儿跟本小姐墨迹,本小姐这会儿可早就到了主院了!说起来,还都是宁管事的错!”宁子初抬了抬下巴。 “你!你这是倒打一把!”分明就是这个贱丫头不肯去,最后还差点没打起来,现在倒是将一切的责任推给自己了? 宁管事本以为能在宁子初的脸上看到一丝心虚,哪怕一丁点也好! 可没曾想宁子初却是一脸义正言辞,单手叉腰的说道,“倒打一耙怎么了!有本事你也试试!” 背后有靠山果然连说话都有底气多了! 被宁子初呛得还一会儿说不出话来,半晌,宁管事看了宁子初身后的四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才强忍下怒意,说道,“大小姐有时间在这里跟小人互呛,倒不如先去主院!” “你也知道你个奴才在浪费本小姐的时间!”宁子初哼了一声,没再看眼前宁管事猪肝色的脸色,抬腿便往主院的方向走去。 “小主子,属下们陪您一起去!”非离连忙跟上,没想到这个小主子的性子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不过这样倒是比软弱、心机颇深的人要好得多! “我看你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看着宁子初等人的背影,宁管事恶狠狠的啐了一口。有非离这几个小子在,他治不了宁子初,他就不信老爷和夫人还治不了这个贱丫头! 若是二小姐有什么三长两短,看她还能不能笑成来! 虽然愤恨,但宁管事还是一招手让人通通散了,然后只身一人抄了小道小跑回了主院,抢在几人之前回去添油加醋的好好说道说道! 一行人还未靠近主院,便听见里头比杀猪还惨烈的哀嚎声一声接着一声,主院外头站着的一团下人全都战战兢兢,低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爹爹!娘亲!我要杀了那个小贱人!啊!” “瑶儿乖!瑶儿乖!忍忍!不哭不哭啊!” 房内哀嚎声夹着安抚声不断。 没想到这宁靖锋竟然这么宠爱这个二女儿,就因为她被自己抽了这么两鞭子,就连主院都让给她看病呵! 第32章别装了 辣眼睛 “看来还是本小姐太过心慈手软了,以至于妹妹还有力气叫唤。”伴随这轻碎的脚步声,宁子初优哉游哉的踏进了主院,看了一眼那被簇拥在床榻上的宁子瑶。 非离等人自觉的站在了主院外。 “初儿!”一听到声响,苏婉倩不着痕迹的摁了摁床上怒不可遏的宁子瑶,转过身,搅着帕子眼眸噙泪控诉道,“就算你这孩子平日里有家里护着做了许多傻事,可瑶儿是你的亲妹妹呀,你怎么忍心将她打成这副模样啊!你若是平日里对为娘有何不满,你直接告诉为娘便是,怎的如此狠心呐!” 听着苏婉倩喋喋不休,宁子初掏了掏耳朵,片刻,才眨了眨眼睛看着她,“大婶儿,你哪位?” 爷爷不喜欢这个苏婉倩,自己也不再是以前的宁子初,自然不可能像以前一样无脑的去跪舔这个时时刻刻想着怎么弄死自己的女人。 还未等苏婉倩哭诉,宁靖锋便一掌拍在榻前的小桌上,“混账!这是你母亲!” 宁子初耸了耸肩,对宁靖锋的怒意视若无睹,“抱歉,我母亲姓云。” “初儿!”苏婉倩一副好心被狗吃了的模样,指着宁子初仿佛下一秒就要哭晕过去。 “别装了,辣眼睛。说吧,叫本小姐来什么事儿?”她当然知道这‘一家人’叫自己来是为了什么,只是,既然他们这么喜欢演,自己也总得发挥发挥演技,礼尚往来嘛! 不提这事之前宁靖锋的脸色还是正常的,可一提到这件事情,他的脸色蓦地便气得铁青,指着床上流泪满脸的宁子瑶吼道,“你看看你做的什么好事!宁子初,你胆子果真是越来越大了,毒害你爷爷不成,现在竟然还敢对初儿的脸下手!你是不是想毁了初儿的下半辈子!” “你说话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宁子初一个白眼翻出天际,“爹爹,女儿劝你还是别这么轻易动怒的好,万一一个不小心爆体而亡,你千辛万苦经营的这宁家会落到谁的手里还不好说呢。” 说罢,宁子初一脸担心的走到桌上倒了杯清茶递给宁靖锋。 “你个逆女!”若说宁靖锋最大的逆鳞,那必定是宁家,他半辈子的心血都倾注在了宁家家业上,可无奈人丁单薄,唯一的儿子还在外头行商,一时半会根本回不来,若是他在这个时候出事了,依照那老不死的对宁子初的疼爱,说不定一挥手就将宁家全数送给这个逆女! 越想越气,宁靖锋看着递在半空的茶杯,正想一掌拍开,却没曾想宁子初竟然快他一步松开了手。 那装满水的茶杯掉落在地上,摔了个碎,茶水带着碎瓷片溅开。 “混账东西!” “爹爹不是不想喝么,反正这瓷杯也是要碎的,女儿只是代劳罢了。”还真当她宁子初傻,看不出来他方才想做什么? 论气人,她宁子初可从来没输过! 眼看着话题被宁子初带偏了,苏婉倩连忙拉着就要动手的宁靖锋,啜泣了几声之后,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本就好听的嗓音更是带了些哭腔,“老爷,初儿年纪小,还不懂事,你就别跟她计较了。” “年纪小?哪家十五岁的姑娘会像她这般目中无人!连自己的父亲母亲都不放在哪里将自己的嫡亲妹妹打得下不来床!”宁靖锋一把将苏婉倩甩开,站直了身体,冷哼了一声。目光哪儿像是一个父亲看着自己女儿的,分明就是见着仇人的模样! “女儿倒是没想到原来父亲也是那种不分黑白不明事理的蠢货。”视线扫了宁靖锋一周,宁子初毫不留情面的讽刺道。 “宁子初!你好大的胆子!”宁靖锋差点要被宁子初气得吐血。 “父亲这话说的,要是女儿胆子不大,怎么敢回来宁府,又怎么敢再到这主院来?”宁子初一笑,“只是,父亲怎么不好好问问你的嫡亲女儿这身上是在哪儿受的,又是被什么所伤的?” “还不是被你这混账东西所伤!”宁靖锋脸色铁青,一双戾气眸子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出言不逊的女儿给大卸八块! “呵呵。”宁子初假笑两声,“父亲,我这刚从外边儿回来,本就疲乏,若是宁子瑶不带着长鞭到我院子里招惹我,我又何必以牙还牙?” ‘以牙还牙’四个字被宁子初加重了语气。 以宁靖锋的脾性,他不会蠢到明知道爷爷吩咐过,还偏生在今日招自己麻烦。有些事情想想就知道肯定有人在里头添油加醋,甚至扭曲事实! “你胡说!嘶!分明就是你这个小贱……你见爹爹和娘亲疼爱我,便心生怨怼拿我发泄!”一听这话,躺在床上的宁子瑶差点儿没弹起来,她满脸怒容、情真意笃的指着宁子初一阵反驳。 说罢,又扯了扯宁靖锋的衣摆,哭着道,“爹爹,姐姐她胡说八道!您不能信她!” “好!”静了片刻,人群中忽然爆出来一阵掌声。宁子初夸张地鼓着掌,“这演技,本小姐还真是甘拜下风!” 若是放在现代,怕是得跟苏婉倩两人一起拿个奥斯卡双影后吧! “够了!”宁靖锋一阵怒喝,打断了宁子初的动作,“逆……” “逆女逆女,爹爹你整天就这么一句话,你不烦,女儿也觉得厌烦。既然爹爹不信女儿,那我们找爷爷来评评理,再找几个人来询问询问也成。横竖女儿光明磊落,也不怕调查。”宁子初无所谓的说道。 “你是在拿父亲威胁本家主!”宁靖锋怒极脸色倒是恢复了平静,只是那一双原本透着几分商人的奸猾之气的眼睛此刻却像是淬了毒汁一般,半眯着死死的盯着宁子初。 宁子初也不惧,迳直对上他的眼睛,“威胁?父亲怕不是想多了,女儿只是不想平白无故的被人污了名声罢了。” 笑话,鬼她都不…… 连楼阴司她都……不怕,难不成还害怕他宁靖锋不成? 第33章 怎么 怕了吗 “名声?”宁靖锋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还好意思说名声?我宁府世代清白之名,就因为你这个逆女而多了些污点!” “以前的事情如何尚且不论,今日女儿就只是跟爹爹商讨调查妹妹被伤的事情而已。”宁子初很不要脸的将自己先前不断的偏题的情况选择性遗忘。 “你!” “老爷!莫要伤了初儿和您的情谊,今日的事情……就算了吧。”苏婉倩体贴的擦了擦眼角,将又要动怒的宁靖锋按住。 “既然苏姨娘这么说了,那本小姐便走了。”未等宁靖锋说话,宁子初扬了扬袖子,头也不回地转身就离开了。 差点儿没将身后的一家三口气得半死! 自己的娘亲还未去世之前,这苏婉倩不就是个姨娘,她身为宁家嫡小姐,这么喊也没什么毛病。 只是‘姨娘’二字一直是苏婉倩心底的刺儿,自打云月笙去世之后,她便迅速被抬升为续弦,自此未曾有人敢在她面前再提了‘姨娘’二字! 可今日这小贱人竟然这般的大胆! 若不是宁靖锋还在旁边,她几乎都要忍不住冲上去掐死那个小贱人! 看着她心情愉悦的离开,同样守在门口的宁管事赶忙的进去将在她院子里发生的事情选择性的添油加醋道了出来,顿时又是气得宁靖锋脸色一阵青一阵紫。 “逆女!” “好了老爷,别生气了,瑶儿还在床上躺着呢,这孩子的脸可怎么办呐!”说着说着,苏婉倩又哭了起来,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煞是惹人怜惜。 宁子瑶也极度配合的躺在床上哭了起来,刚才她一见到那小贱人就气愤不已,差点没跳起来动手,只是被娘亲加以阻拦了。 虽然不明白娘亲的意图,可她还是乖乖的强忍着了。 只是,看着那小贱人的得意模样,她更是气得牙痒痒,宁子初这个贱人差点毁了她的容,她一定要亲手弄死这个小贱人! 宁子初这一趟,竟然又拉了三波仇恨值。 只不过,她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屋子里那一桌珍馐佳肴上。 她从住院回到月出院,便看见院子里头候着几个下人,等她问清楚之后才知道是老爷子特意让人送了些她最喜欢的糕点来。 在主院小闹了一场之后,原本就饿了的她此刻更是饥肠辘辘了,几乎是毫不客气的便坐下来大快朵颐。 “你们也进来吃!”边吃还不忘招呼站在门口的非离等人。 “属下不饿。”四人异口同声。 “真不饿?” “不饿。” “那好吧,你们要是饿了记得去厨房找吃的,要是他们敢不给,你们就回来告诉我,我找他们算账!”放下豪言之后,宁子初便一心扑在了美味的糕点之上。 吃饱喝足之后,又悠闲的带上门,让四人不要打扰自己,这才心满意足的躺在床上,想想以后的规划。 只是没曾想,这一睡意就上来了,等到再醒来时已经是月上柳梢头。 她是被惊醒的,来到异世的这些日子,她已经梦到了自己前世死前的境况两次了。 临死前的那一幕对她来说已经是梦魇的存在了,宁子初扯了扯衣领,惊了一身的冷汗黏糊糊的,着实难受得狠。 于是她又跑到院子外头拜托非离和另外一人替她提了些洗澡水来,将屋里的大浴桶给装满了。 宁子初关好了门,双手成诀略施了个简单的道术,在门外设了一道小屏障,这才安心的拖了个精光,将自己放入温度适宜的水中。 “真舒服!”宁子初闭上眼睛感叹了一句。 来到这异世好些日子了,却连个澡都没有好好洗过,这会儿可得好好的享受享受! 屋子里蒙着一层迷雾,雾中的人儿躺在水中阖着眸子十分安静。 “舒服吗?”风轻云淡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竟然一点儿也不显得突兀。 “嗯,舒服。”宁子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小脸蛋儿被雾气熏得有些潮红,煞是可爱。 等会! 什么鬼? 宁子初一脸惊悚的扭头看向发生源,那模样要多震惊有多震惊。 来者面色如常,徐徐开口道,“怎么,连本王也不认得了?” “我靠!” 这男人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卧室里! 她明明布下了屏障! 怎么可能! 难不成自己的道术又失灵了? 老天! 别这么戏弄她这个可怜的孩子行么! 宁子初太阳穴一跳,身子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便溺在水中。 “你……”刚要张口说话,一口洗澡水便灌入了她的喉咙里,顿时呛得她脸色发白,身子惊慌的上下扑闪。 眼看着宁子初就要溺死在一个大浴桶中,一只大掌蓦地抓住了她的隔壁,紧接着,她身子一轻,便落入了一个怀抱里。 对死亡的恐惧弥漫在了她整个意识邻域之中,宁子初对于自己光着身子被某人抱在怀里的事情尚未有所感知。 直到耳边再次传来男人天籁的嗓音,“傻了?” 楼阴司抱着宁子初温暖还沾着水的身子,见她笑脸惨白,双眸里布满惊恐,这才空出一只手来戳了戳她熏红的脸颊。 听觉和触觉的同时刺激,让宁子初猛然回过神来。 只是这么一回过神,她几乎就要暴怒出声,眼底是两簇羞怒的火焰。 “若是想让外面的人进来,尽管喊。”楼阴司似乎是抓准了宁子初的心思,眼底掠过一抹笑意,凑近她怒红的脸颊。 温热的鼻息交缠,显得极尽暧昧不清。 她睁大了眸子怒瞪着某位让她差点在浴桶里淹死的罪魁祸首,这件事情传出去,她宁子初的英名还要不要了! 她压低了嗓音,刚想说话,忽然只觉得身上有些许凉意…… “我靠!”宁子初神色大变,她顾着生气,竟然忘了自己身上一件衣服都!没!穿!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可恶的楼阴司竟然抱着赤裸着自己! 宁子初立马想要挣扎后退,可那只环在她腰间的精装手臂却再次收紧,男人的眼底蓦地染上了几分浑浊,原本便充满磁性的嗓音此刻更是低沉惑人,“怎么?怕了?” 第34章 又一发现 “怕……我宁子初天不怕地,地不怕!”听着面前传来稍许沉重的呼吸,宁子初的话越说越没了底气。 这男人究竟想做什么! “天不怕地不怕?呵。” 耳边传来一阵轻笑。 同样的话从楼阴司的嘴里吐出来却怎么也多了几分魅惑。 还是那一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宁子初强忍着一口咬住某人的动脉让他血尽而亡的冲动,一双小手抡紧了拳头,百般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王爷,现在可以放小的下来了吗?” “宁大小姐脾气倒是大得很。”楼阴司丝毫没有要将她松开的意思,反而玩味的回了一句。 “哪儿敢!小的就算脾气再大,在王爷面前也得收敛脾气、唯命是从不是?”宁子初咬牙切齿的说道,说完后脸上依旧保持着那一抹假到极致的笑容。 “哦?是吗?”楼阴司凑近了几分,似是想从宁子初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两人的距离不过一拳之隔,身子更是紧紧相贴,在楼阴司凑近之后,两人的距离更是所剩无几。 这会儿,宁子初更是连动都不敢动了,生怕一个不小心两人所剩无几的距离就变为了零! 喂药的事情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只不过…… 这男人长得可真的太妖孽了吧! 甚至可以用完美无瑕惊为天人来形,如墨青丝下,长眉凛然如剑,高挺的鼻梁下是性格薄翼的唇瓣。最为摄人心魂的,莫过于那一双深邃幽暗的凤眸! 宁子初从未见过除了楼阴司外的第二个人拥有这样的眸子,深邃、魅惑、狭长,似乎一个不小心便会被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如此的惊心动魄! 看着那一双眸子,宁子初便恍了神,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色胆包天的摸上了男人的脸庞。 更让人悚然的是,那男人微愣后,眼底竟然掠过了晃眼的笑意。 “阿嚏!” 一个喷嚏让两个人的脸色都是倏然变幻。 “王、咳,我不是故意的!”宁子初抽回双手咽了咽唾沫,一脸的无辜。 楼阴司脸色陡然布上一层阴霾,他微眯了一下眸子,有些嫌弃的抓过她透着空气中带着些许凉意的手在俊脸上胡乱的擦了擦。 见状,宁子初立即狗腿的主动替他擦拭着脸庞,只是没曾想一下子没控制好力道,那白皙俊美的脸颊竟被她擦得有些发红。 还没等到她收回手,他忽然扣住他的下颚,指腹轻轻抚过她的脸颊,一字一顿,“不是故意的?” “是的呢!”宁子初脑袋极力的向后仰,想要避开他的手。 他冷笑了一声,“本王倒是觉得你正是故意的。”手指强硬的扣住她的下颚,又将两人的距离拉近。 这暧昧的动作,要不是宁子初清楚的知道两人之间并没什么,怕是也会误会。 只是,这美色当前宁子初更担心自己一下子头脑发热把持不住。 她猛烈的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装作一副极其自然的模样岔开话题,“那个,王爷,您能不能先松开我,让我咳,让我穿上衣裳?最近天气有点凉,我身子骨差要事一个不小心感染风寒还传染给了王爷您,那就不好了。” 说着,她还笑嘻嘻的将扣在自己下颚的手给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 他微眯了一下眸子,半晌,圈在她腰间的手臂才缓缓的松开。 宁子初蓦然松了口气,从他怀中退开,只是一想到自己还光着身子心里又是一阵别扭,只是手臂只有一双,当哪儿都吃亏! 她灵光一闪,几乎是下意识的举高手掌盖在他的眼眸之上。 细长的睫毛轻颤,扫抚在她的掌心,刹那间,宁子初只感觉掌心中涌出一股烫意。 只是没等她好好感受,却因为自个儿心底发虚的她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小步,踩在了一滩水上,脚下一滑,后脑勺便朝着浴桶的边缘砸去。 “嘭!”的一声,宁子初倒抽了一口凉气,慌忙一把扯住楼阴司的袖子! 然而手指刚碰到他的衣袖,他便倏然的倾斜了身子,精壮的手臂从她的手臂与身躯的间缝中穿过搂住了她的腰,“本王倒是没想到,宁家还有摔跤的癖好。” 似笑非笑的话语喷入耳廊,宁子初喊疼的话语忽然哽在了喉咙里,却也无力反驳,耳畔有些诡异的飘红。 她这都摔了多少次了! 自己想想都觉得有些羞耻! 更何况这一次还是光着身子摔的! 怦!怦!怦! 一下一下,清晰可闻。 他毫无瑕疵的脸近在咫尺,他幽邃的眸子此刻更是蒙上了一层难测的阴霾,不知为何,看着他完美的下颚和那透着性感意味的喉结,她竟然不争气的心跳加速起来,甚至有股一亲芳泽的冲动! 不对! 宁子初你清醒一点! 美色惑人啊美色惑人! 宁子初抿了抿唇,猛然将楼阴司一把推开,然后以光速将一旁的衣裳扯过来胡乱套在身上,脸颊飘着不自然的红云。 幸好幸好! 差点就为色所迷把持不住了! 这男人没事长这么好看做什么? 松了一口气的宁子初根本没发现他潋滟的眸光此刻正落在她的身上,眼底深处飞快的掠过一瞬的萌动,像是在惋惜。 “不对!你怎么进来的?!”宁子初忽然想起来方才在脑海里闪过的念头,她分明就在屋子里略施了小道术,可即便如此,不是道士怎么可能破得了她这屏障! 就拿刚才来说,屋子里闹出来这么大的声响,可外头的非离等人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就证明了她的道术并没有失效啊! 这男人……到底是什么鬼! 难不成就连道术也对阴魂体质没有任何的作用? 如果她的猜想正确的话,那这男人不仅会吸引孤魂野鬼,还有如此克制自己道术的功能…… 靠! 这是上天派来专门对付自己的吧! 楼阴司将她脸上变幻的神色收入眸底,葱白的手指指了指窗口,神色不改道:“跳窗。” “……”能把爬窗这种龌蹉的事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理直气壮的,怕就只有他了吧。 看着她的表情,楼阴司微一扬眉,“很奇怪?” 第35章 不介意再喂你一次 这哪里是什么奇怪,分明就是惊悚了好吗! ‘跳窗’两个字要不是楼阴司亲口说出来的,她怕是到死也不会相信,这么一个丰神俊朗又高高在上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爬窗! 当她还在乱想着的时候,只看见他定定地凝视着她,眸光幽邃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了,“怎么?”他的嗓音略微带着低哑。 “王爷,你来我房间做什么?”她愣了几秒,思绪顿时飘回。 他扬眉,“你说呢?” 她说?她怎么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又想干什么!说不准他就是无聊了过来戏弄戏弄自己打发时间罢了! 见她起先一脸迷糊,可很快却又像是想明白了一般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他的身子往前稍倾了几分,节骨分明的手指捻起几根粘在她脸颊的湿哒哒的头发,动作轻柔,极尽暧昧,“月一将药熬好了。” 宁子初原本因为他的举动而有些暧昧的潮红瞬间消失,整张小脸瞬间僵硬,“可以不喝吗?” 他搓了搓指尖湿凉的秀发,看着她欲哭无泪的眼神,不发一言,那幽邃不见底的眸子,却让人感觉到无尽的压力,甚至连逃跑的念想都不敢生有。 “我喝!我喝还不行么!”被楼阴司看得浑身发憷,她宛如壮士断臂般点了点头,但那小眼神却是抗拒不已,“药呢?” “桌子上。”他扬眉回答道。 宁子初歪了一下脑袋,果然看到那原本只有一个茶壶和几个茶杯的桌案上多了一个黑色小药盅。 她撅着小嘴心不甘情不愿的绕过楼阴司走到那桌案前,这男人怕真的是闲得慌了,忽然闯她闺房就是为了让自己吃药! 她可不认为楼阴司这么做是出于担心自己,说不定他就是想来看自己出糗罢了! 她认命地拿来那小药盅的盖子,扑面而来的熟悉的臭味几乎让她反射性的作呕。 这到底是什么药,怎么会臭成这样! 即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的当那股臭味充斥在她鼻息之间时,她还是下意识的又将那盖子给盖上。 一盖上,她就觉得那股味道淡了许多! “我……”她转过身子,才刚憋出来一个字,他就忽然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修长的手臂从她的身侧擦过,将那被她嫌弃的药盅拿过。 见他将药盅拿起,她忽然的响起他的那一句暧昧的‘亲自喂’。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将嘴巴捂住,一双灵动的眸子睁得滚圆。 “我不介意再喂你一次。”他道,他像是全然闻不到那中药的味道一般,喝了一口之后将那药盅放下,阴影落在她的脸上,好看得过分的手指将她的双手掰开,扣住她的下颚,不由分说的便对上了她禁抿的唇瓣。 柔软的唇瓣彼此紧贴着,他的另一只手将她整个人环在怀里,不允许她拥有半分逃离的机会。 浓烈腥臭的中药味充斥在她的口腔、鼻息乃至所有感官,她的眸子依旧瞪得滚圆,想要反抗,可环在腰间的力道让她根本无所反抗。 他辗转吮吸着她的唇,口腔中混合了属于他的气息的中药轻缓的渡到她的嘴里。他润滑的舌尖顺势撬开她微微颤动的贝齿,深入其中。 他的舌不知疲倦地追逐缠绕着她的舌,似缠绵却又霸道异常。 就在她脸颊憋得通红,几乎要因为呼吸不畅而昏厥之时,他才放过了她。 她只觉得整个口腔都在发麻,羞怒的情绪几乎是一瞬间翻涌上头,憋了一肚子的气还未表达出来,却又见他伸手要将那药盅拿起。 “等一下!”她吓得就连声音都带着些许的颤抖,“我自己喝!我自己喝!”许是担心他还会有下一步的举动,她甚至还重复了好几遍。 一边说着,一边扭过身子从楼阴司的手中抢过那药盅,皱着眉头一股脑的便将那难以入口的药尽数灌入口中。 比之方才更加浓烈的气味几乎将他留在她口腔中的气息尽数洗涮干净,直到那药盅里再倒不出一滴中药时,她才将那药盅放回桌子上。 要不是担心他借题发挥,她怕是会直接将那害她差点作呕不说,还害她再次被占了便宜的药盅给砸个稀巴烂。 看着她复杂的脸色,他突然低低一笑,低沉的笑声钻入她的耳朵里,震颤着她的思绪。 她并非没有见过他笑,只是那些笑却都是转瞬即逝的,若非她刚好捕捉到怕就会以为只是看走眼了。 可她从未见他笑出声来过,即便是这种低低的,却似是从心底发出的,格外的撩人心弦。 不得不说,楼阴司的相貌确实很让人为之倾倒,她被他的相貌所迷的次数也不少了,只是从未像现在一样,让她想要抓住他的这份笑,甚至想让他永远永远这么笑。 永……远? 这样的思绪让宁子初猛然吓了一跳,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鬼! 果然,不能够离这男人这么近! 不然若是自己被迷得神魂颠倒之时,怕是被他卖了还傻乎乎的替他数钱! 慌忙收敛好那股奇怪的情绪,她正义凛然的拉开与楼阴司的距离,沉下脸色说道:“王爷,你不能……” “不能什么?”他反问道。 “你不能这样逼我喝药!” “怎样?” “……”宁子初深吸了一口气,“就算你是王爷,你也不能不经过我的同意就随便亲我啊!”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来,“同意?那你同意吗?”他轻描淡写,就像是在询问着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他做事向来独断专权,可这个他在王府门口捡到的女人竟然说要经过她的同意? 她干瞪着眼睛,这个问题难不成他还不明白?! “你最好现在开始习惯。”清冷的嗓音未待她开口回话便响在了她的耳边。 习惯? 她双手抬起撑在他的胸膛,将两人的距离阻隔在一个相对正常的范围,“师……亲密的事情只能彼此相爱的人才能做!” 她差点就将‘师父’两个字说了出来,要事说出来之后,止不住楼阴司还会起疑心。 “相爱?”这次是他微愣,他低喃,可须臾却从他嘴里再次溢出了一声低笑,“所以,你是想要我爱你?” 第36章 冤家路窄 宁子初怔忪,像是鬼使神差一般,她竟因为他话中包含的那三个字而心脏有些控制不住的乱跳。 靠! 宁子初咒骂一声,这美男计倒是用得顺手! 她这会儿倒像是没再生气了一般,没好气的推了楼阴司一把,“王爷,我原谅你了行不吧,别再用美男计了!” 根本没被推动分毫的楼阴司好整以暇看着她,“原谅?美男计?” 美男计这一说法倒是新鲜。 见宁子初还想说什么,楼阴司已经开口了,“这几日会有人来送你些东西,乖乖收下,勿要丢了本王的脸。” 宁子初刚想说话,他微凉的指节却忽然轻按在她仍旧有些发麻的唇瓣,俯下身子,贴在她的耳畔低声道,“记住了,你可要好好的习惯本王!” 没等她反驳,他却是揉了揉她的脑袋,倏然消失在了屋子里。 “什么鬼,一声不吭就走了!老娘话还没说完!”留下呆愣的宁子初猛然回过神跺了跺脚。 她到现在还没搞懂他说的那一堆话里的意思,什么叫不要丢了他的脸?她长得很丢脸吗?!况且别人又不知道自己与他认识,怎么丢脸了! 还有,自己布下的屏障竟然对他毫无作用,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宁子初愤愤的去将衣裳给脱下重新穿好,麻利的将头发给擦干之后便躺在床上思考人生。 而另一边,楼阴司从屋子里出去后,顾月一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何事?”他的嗓音比之在屋子里的要冰冷许多。 “王爷,那件事情已经查清楚了。”顾月一缩了缩脖子,要不是急着要王爷的回复,他又怎么敢兀自传讯让王爷出来。 “解决掉吧。”他垂眸,云淡风轻的答道,凉薄的指尖轻轻的抚了抚自己的唇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再过几日便是太后寿辰,若是少了个人,皇上和太后怕是会追究。”顾月一硬着头皮说道。 他冷冷扫了顾月一一眼,“所以呢?” “属下这就去办!”抖了抖身子,似乎是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他低着头颅没敢再说话。 “回吧。” “是!” 黑夜中,没有人知道曾经有两个人出现在了月出院又悄然的离去了。 一夜无事。 在宁府闷了几日宁子初终于决定要出去好好走走,买些黄符,再顺便到处找找会不会好运的撞上些怨念怨灵,蚊子再小也是肉,她总归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楼阴司的身上。趁着现在好好的修炼修炼道术,能提高一点是一点嘛。 简单的穿戴好,又吃饱喝足了之后宁子初便一抹嘴巴出了宁府。 非离等人原本还想跟着,宁子初好说歹说再三保证这才打消了几人的顾虑,得以一个人出府,否则的话,带着这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出门时刻盯着自己,那自己行事也不甚方便。 出了府门,宁子初首先冲着钱庄而去,只是她为了找钱庄着实花了不少的时间。 “我还以为这令牌有多能耐呢,找个钱庄都要累死老娘。”宁子初嫌弃的看着手中的剑形令牌嘟囔了一句。 在她的面前一间规模不算很大的钱庄,钱庄的布旗幌子上恰恰绣着一个精致的‘寂’字,与那剑形令牌上的符号恰好一致,如若不仔细看还真的可能会忽略掉。 皇天不负有心人! 宁子初打了个响指提着裙边便往钱庄里头冲去,只是还未走进钱庄,她便被人生生拦下了。 她莫名其妙的抬头看向那个拦住自己去路的人。 “宁大小姐,着实不好意思,庄里有规定宁大小姐不得入内。”拦住她的人正是钱庄里的一个伙计。 宁子初这就忧伤了,她好不容易找着了这钱庄,竟然不让自己进去?“你们开门做生意,凭什么不让我进去?”不进去她怎么拿银子,不拿银子她怎么挥霍楼阴司的家产得以泄愤? “规矩就是规矩,还请宁大小姐不要乱来再得罪帝京的钱庄。”见宁子初不肯走,伙计态度强硬了几分,这宁家宁子初怎么竟然还敢来丢人现眼! 再? 宁子初眼珠子转了转,片刻,她嘴角抽了抽! 靠之! 这宁家大小姐可真是个惹祸精!不仅将人几个大钱庄的老东家都给暴揍了一遍,直接将人揍得半身不遂,还将全帝京的钱庄都给得罪了个遍! 宁子初尴尬的笑了笑,现在自己可是不占理儿啊,人家拒接自己进入还是小事儿,要不……换个地方试试令牌? 她刚想转身离开,可不知从哪里传来一把斥满了嘲讽的嗓音,“呦!这不是宁子初嘛,怎么,是不是看中了这家钱庄的东家,又想动手呀?” 宁子初转身就呵呵了,这来人不是前身最大的死对头之一么! “本小姐要做什么不关穆小郡猪的事儿吧!”宁子初重重的咬了咬‘猪’字的音。 当初要不是这个穆清雅,她在帝京的名气指不定还没有这么差! 这前身脑子不好使,之前还当这小郡主是自己唯一的好友,逮着什么好东西都要给她送去。可谁知这小郡主根本就是心存鬼胎!她下套让自己差点将一官家小姐的名声给毁了不说,差点儿好将人小姐活生生的人给弄死了!自己这纨绔小姐的名声之所以这般顽固还真是有她穆清雅不少的功劳呢! 要不是最后爷爷花了重金,自己指不定还要背上个杀害官家小姐的罪名,不过现在也好不到哪儿去就是了。 穆清雅分明听明白了宁子初的话,她的脸色骤然黑了一片,“宁子初!你说什么!” “本小姐说了什么?”宁子初无辜的反问道。 “宁子初,别以为你姓宁就有多了不起,你就跟你那死了的娘一个样,小姐的身份,贱人的命!不对,听听本郡主的话,还真是说错了。宁子初你是连贱人也不如啊!你看看这帝京,还有哪个钱庄能让你进去。”穆郡主估摸着是说得心里舒畅了,这会儿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她故意的喊得很大声,就是想让钱庄及街上的人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这些话,足以吸引那些走走逛逛的人,让他们驻足观望。 见宁子初被自己骂得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她越发的得意了,“宁子初,你别以为仗着宁老爷子就能目中无人,你也不想想自己畜生的行径,还真……” 啪! 第37章 端倪初现 空气中只传来一道清脆的声响,原本还得意洋洋的穆清雅此刻难以置信的捂着半边的脸颊死死的瞪着宁子初,她的脸颊瞬间红肿了一块。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宁子初竟然敢当众刮了自己一巴掌! 这下,就连钱庄的伙计也愣在了原地不敢乱说话。 “穆清雅,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再来说本小姐吧!”宁子初脸色也不太好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和逆鳞,而那两个毫无理由的呵护和宠爱自己的娘亲与爷爷便是自己的底线和逆鳞。 虽然她与娘亲云月笙素未谋面,但这不影响那个温柔贤淑的女人在自己脑海里的记忆。 “宁子初!你找死!”穆清雅气得跟疯了一样,怒吼着就要冲上去,恨不得将宁子初的脸给撕烂。 可她手还没碰到宁子初,便被人一把给及时扯住了,“郡主,您这是要做什么!冷静啊郡主!” 来人倒是有些出乎宁子初的意料,她原本还以为是那个见义勇为的好人,可谁曾想这拦着疯女人的人竟然是穆清雅的贴身丫鬟习秋。 “你给本郡主滚开!”显然穆清雅也完全没想到阻拦自己的竟然是自己的丫鬟! “郡主!您冷静!您别忘了郡王的吩咐呀!”丫鬟习秋也是急了,差点儿就被疯了一样的穆清雅一爪子划破了脸蛋儿,急忙的躲开之后又双手抱住自己家郡主。 穆清雅虽然极力的挣扎,可她素来娇生惯养,又没有习武的习惯,自然在力气上比不上自己身边着会些拳脚功夫的丫鬟。 只是听到习秋的话之后,穆清雅却是冷静了不少,她的脸气成酱紫色,却没有了之前那般的张牙舞爪。 她愤愤的喘着粗气,一双杏眸恶狠狠的盯着宁子初,半晌,才像是终于完全冷静了下来,她一把推开习秋,怨毒的说道,“宁子初,今日的一巴掌本郡主记下了,本郡主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要不是习秋提醒,她差点就忘了父亲的吩咐! 不过,这个宁子初竟然敢对自己动手,以牙还牙根本不足以泄愤,等她完成了父亲吩咐的事情,她首先就要拿宁子初这个贱人开刀! “本小姐等着!”不管怎么样,气势上决计不能输,宁子初学着楼阴司平日里的模样,高傲的还了她一句。 “哼!”穆清雅愤恨的冷哼一声便甩袖大步离去。 那丫鬟习秋也是看了宁子初一眼,便匆忙的跟了上去。 见一方已经走了,这热闹是看不成了,围观群众也就各自离去了。 找事儿的人走了,宁子初被挑起的火气也散了不少,她正欲转身与那愣住的钱庄伙计搭话,却蓦然愣在了原地,须臾又有些仓促的看向那一主一仆的身影。 怎么回事! 刚才她竟然没有察觉那人身上的异样! 要不是上一秒那股异动十分的强烈,她或许会从头到尾都不会注意到! 郡王府……藏着什么? 宁子初心尖一跳,那股异动虽然转瞬即逝,但那一瞬间她实实在在的感到了心惊! “宁大小姐。”就在宁子初愣神的时候,一道苍老的嗓音却在钱庄的方向响起。 宁子初这才骤然回过神,看向钱庄的方向。 钱庄门口赫然站着一个半百的老头儿,只是那老头儿的嗓音却像是已经七老八十的年纪,与他的相貌着实不是很搭。 “东家。”之前那伙计也顺势看了过去,却发现是钱庄的东家,顿时有些慌张的说道,“东家,小的这就让她走!” 说着,伙计就又要开口赶宁子初走了。 都怪这个晦气的宁子初,要不是她,怎么会闹得连东家都惊扰了! “等一会儿。”那老头儿出乎意料的开口阻拦,他摆了摆手,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到宁子初的面前,用着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低声道,“老头儿真是年老愚钝,竟不知道宁大小姐是贵客!这小子也是不知情,老头儿在这儿给贵客陪个不是,还望贵客勿要怪罪。” 宁子初愣住,刚想说话,那老头儿就已经横着手臂引路了,“宁大小姐里边请。” 后边这话不仅是宁子初听到了,就连那伙计也听到了,他的惊讶全然不下于宁子初。这,这是什么情况?贵客? 难道不是灾星?这东家怕不是……傻了? 宁子初懵圈的跟着老头儿走进了钱庄,又进了里厅,直到那老头儿给自己倒了杯暖茶,她就更加奇怪了。 这老头儿的态度也未免太……诡异了吧,不是说好的不欢迎自己吗,怎么不按牌理出牌? 见宁子初有些怔忪,老头儿出言道,“宁大小姐即是携令牌而来,自是我们钱庄的贵客了。小人王泽老眼昏花,还望贵客原谅。” 令牌?! 经老头儿王泽这么一提醒,宁子初这才想起来自己腰间悬挂着的令牌! 原来这王老头儿是看到了自己的令牌,无怪这态度这般的恭敬呵! “无事无事!不知者不罪嘛!况且这事儿本来我就有责任。”宁子初大气的一摆手,说起来这件事情也是自己的问题,人老头儿年纪也不小了,这样给自己道歉,还真是有些过意不去。 王泽看向宁子初,在帝京里谁不晓得纨绔嚣张的宁家大小姐宁子初,即便是他少管钱庄的事儿,也曾亲眼见过当初宁子初与其他钱庄的使些事情。 今日要不是因为外头闹得凶了,他恰好看见她腰间的那块令牌,怕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人人眼中无可救药的大小姐竟然是那些人的贵客! “宁大小姐到小人这钱庄来,所为何事?”若是一般人来钱庄自然是为了银子了,可是拿着令牌前来的应该不为这么简单才是。 宁子初趁机说道,“东家可否取一百两给我?” 她对于古代货币的概念几乎为零,只是对于一百两这个概念,她倒是能经常听到。 王泽愣了半晌,才回神连点头,“宁大小姐稍事片刻,小人立即去取来。” 第38章 诡异纸扎铺 走在热热闹闹的街道上,宁子初将一百两银票揣好了,看了看时辰,正打算找间酒楼吃个午饭,转身走了一阵,就看见穆清雅那主仆两人急匆匆的转入了一条小巷子里。 还真对上了那一句不是冤家不聚头! 宁子初想起来上午的事情,那一瞬的心惊着实让她十分在意,她下意识的便提步跟了上去。 那主仆俩转入一条巷子后,脚下的动作加快了许多。 “你的的脑子是被狗吃了吗!这么简单的路都能记错!要是今日的事情搞砸了,父王怪罪下来,本郡主要你的命!”穆清雅额头上留下了几滴汗,她便走便骂怼着身后的丫鬟习秋。 习秋只是低着头跟在穆清雅的身边,一声不吭,那眼底的阴沉恰恰被垂下的刘海遮住,左边脸颊的红肿异常的清晰可见。 宁子初快步谨慎的跟上,主仆两人的话传入耳中,让她觉得十分奇怪。 之前习秋阻止穆清雅的时候,便 觉得这丫鬟话中有话,现在听了穆清雅责骂习秋的话更是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 巷子越走越窄,两边几乎所有的大门都是紧闭着,烈日当空本该是心情晴朗才是,可这回宁子初却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越是靠近两人,宁子初之前感受过的那股异样就更加的明显了一些。 只是奇怪的是,那股心惊却是时有时无的,有时清晰强烈,无时一派正常毫无异样。 恰恰是这点,更是让宁子初更加的谨慎小心,连道术也不敢轻易的使用。 又是走了许久,前面的主仆俩终于在转了一个弯之后停了下来,宁子初顿时刹住脚步,快速退回到转角的地方。 “呼!吓死老娘!”要不是她躲得快,方才那主仆俩一转身肯定能看见自己! “你确定是这个地方?”转角处传来穆清雅质疑的声音。 “郡主,这一次奴婢绝对不会搞错了,您瞧,这门口还摆着一个纸扎的娃娃呢!”习秋肯定的点了点头,方才她带路带错了,差点没被郡主骂死,还被甩了一巴掌,脸上现在还火辣辣的发疼,她怎么敢再次记错呢! “哼!要是再记错,本郡主扒了你的皮!”穆清雅冷哼一声,扭头看向习秋指向的那个纸扎娃娃,只觉得一阵凉意袭上,她恼火的将那纸扎娃娃一脚踢开、 那纸扎娃娃被踢倒在了一边,栩栩如生的眼睛恰好看向穆清雅的方向。穆清雅看也没看地上的纸扎娃娃,她斥道,“晦气!还不去敲门,愣着做什么!” 习秋连声应是,上前敲了几下门。 过了一会儿,门口吱呀一声被打开,里头走出来一个人,从宁子初的角度看过去根本看不清那人的相貌,只能看到那人的一只手臂,看起来是个男人。 那男人将主仆两人引进了屋子里头,随即便又关上了门。 过了一会儿,宁子初才从转角处走出来,她轻声快步的走到那门前,却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寻常人家住的地方,而是一家冥铺,也就是那些卖黄符纸钱纸扎小人等等的纸扎铺。 也没听说郡王府有什么人出了事要到纸扎铺子里头购置装备啊。 况且就算是出事儿了,那也不该是穆清雅这个郡主亲自前来啊! 纸扎铺的大门紧闭着,里头一点儿声响也没有,安静得让人有些不自在。 若非方才自己亲眼看见那主仆两人进了里头,怕是怎么也想不到里头竟然还有人。 宁子初看了一眼地方被踢倒的纸扎娃娃,只觉得有些真实得怪异,除此之外,并非感觉到其他不干净的东西的存在。 她想了想屏住呼吸凑近去透过门缝超里头看了看,里头除了某些角落有些许的光泻进来之外,几乎是一片漆黑。 又是一只扎好了的纸扎娃娃就这么被放在门缝的正对面,从宁子初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见纸人脸上画的栩栩如生的眼睛,就仿佛是四只眼睛在黑暗中正好对上了。 宁子初打小就经常出入不同的纸扎铺帮自己和师父买黄符,可她从未见过哪家纸扎铺能把每一个纸人做得跟个真人似的。 在与那一双漆黑眼睛对上的时候,宁子初甚至感觉到呼吸稍许一滞。 忽然,透过门缝她看到照在墙上的残光一闪,她又上前了一步将脸与门无缝贴合。 刚刚她好像看到了什么,但是又不太确定。 又是努力的看了还一会儿,宁子初觉得是自己看错了,毕竟除了刚才眼前的那一晃,她什么感觉也没有。 再说了指不定是什么小飞虫飞过罢了,鬼魂哪儿还会有影子。 不过虽说是这么想,但宁子初还是没有死心的盯着里头看了好久一会儿,可这一次确确实实的什么也没有。 那主仆俩去了哪里? 想了想,就在宁子初正欲站直身子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其他更好的地方能看到里头的情况的时候,门缝里忽然出现了一双阴沉的眼眸。 她被吓了一跳,正欲转身就跑,却没曾想那门快速的打开了,从里头走出来一个身材魁梧大约三四十岁的灰色长褂男人。 男人留着一把八字短胡须,左手拉着门,右手垂在身侧,奇怪的看着宁子初,“这位姑娘在我铺子门口做什么?” 宁子初看了看男人拉住门的那一只手,这人与方才她看不见的那个男人应该是一个人。 她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的捏了一把,让你不小心一些! 她讪笑两声掩饰尴尬,“我想买些黄符,可是刚刚看到大门关着就以为没人在,原来是有人啊,呵呵。” “原来如此,姑娘请进,我这就去给姑娘拿些黄符来。”男人审视的目光在宁子初身上逗留了片刻,便笑着迎接她入店内。 方才在门缝里已经觉得那纸扎的娃娃的眼睛十分的逼真,现在走近了看,更是觉得逼真得诡异。 “姑娘稍事片刻。”说着,男人就到了一边去找黄符。 宁子初不经意的扫了四周一眼,整间店铺似乎并没有什么里间,摆放规律的各种冥货后就是三堵墙,看起来跟普通的纸扎铺没什么两样。 可宁子初是亲眼看见那主仆俩进了这铺子的,她不可能看错了,除非这铺子有另一个隐藏的密道或者密室! 一个普通的纸扎铺怎么会特地做了个密室? 第39章 实力坑爹 用肉眼看这三面墙根本什么也看不出来,可那店家还在也不能直接去摸。 “姑娘,这是您要的黄符。”男人这时走过来,将一小摞黄符包好递给宁子初,“盛惠五文。” 符纸一般分为黄红蓝紫金五种,而黄符正是里头最低级的符纸,故而在一般的纸扎铺就能买到,价格也较为低廉。 虽说龙吟国对道术蛊咒这种东西容忍度极低,但这根本不妨碍民间的人偷偷购买黄符都东西。 宁子初付了钱之后,若无其事的跟男人道了声谢,而后淡定的走出店铺。 走到拐弯处,宁子初才蓦地停了下来,靠在墙壁上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靠! 也不知道这店家到底是不是真的没有认出自己来! 自己怎么就不易容就出门呢! 只要想一想如果那主仆俩还在店铺之内,或许还能在某个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窥探着自己,她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不过,可以确认的是,这纸扎铺的蹊跷之处着实不少啊! 就连那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店家都总给人一种阴阴沉沉鬼鬼祟祟的感觉! 等心绪平稳下来之后,将方才的事情在脑海里再回想了一边,不同于先前的是,这一次宁子初竟然感觉到了一丝丝兴奋! 事出反常必有妖嘛,这一次指不定她能挖出些什么来提升修为呢,毕竟郡王府那小丫鬟身上的气息可不简单呀,不过万事定要小心就是了! 毕竟若是自己没猜错,那小丫鬟接触过的东西或许是她两世以来遇见的最难搞的东西! “咕——”就在宁子初还处在兴奋状态之时,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响了起来,“算了,天大地大填饱肚子最大!吃饱了才有精力用脑!” 说着,宁子初就打了个响指,提着裙子飞快的往巷子外跑去。 前身平素里最喜欢到帝京三大酒楼中的阙飞楼中吃饭,不为了啥,只是因为里头的饭菜贵的离谱,能吃得起的都是帝京里赫赫有名的公子小姐。 但事实上,帝京的另外两大酒楼的菜肴各有特色,味道绝不下于阙飞楼。 而这一次宁子初选择的正是另外两大酒楼中的归林居,其中原因也是因为归林居菜肴种类是其中最多的,而且装潢也最为有特色,最主要的是,比之阙飞楼,归林居的价格可算是便宜了不少的。 归林居的小二一看来人是挥金如土的宁家大小姐,顿时满脸笑意的将她迎进了隔间,哈药点头的候着宁子初点菜。 “把你们店里头最贵最好的菜都上一份!”宁子初大手一挥将菜谱丢到一边,连看也不看一眼。 这下把那小二高兴得不行,连忙下去吩咐。 这宁大小姐难得来一趟归林居,还阔气得狠,不好好的宰她一笔怎么成! 小二仿佛已经看到了东家欣喜的为自己涨月俸的一幕了! 等小二下去之后,宁子初便打量起这隔间的装潢来。 果然是三大酒楼中装潢最好的,四处都是典雅之气,也难怪帝京中的文人墨士最爱来此间。 她已经想好了,她刚拿的那一百两银子肯定不能花在这儿,毕竟那可能肯本就不够,所以啊这还得记到她那便宜老爹账下,反正她那便宜老爹也总认为自己风雅,喜欢在这间酒楼吃饭,此时不宰更待何时! 等满满的一桌子菜都上完了之后,宁子初差点没忍住给那机智的小二点个赞。 因为菜肴实在是太多了,基本上她是每个菜吃了几口,就已经撑到了嗓子眼。 “银两都记到我爹账下吧。”宁子初抹了抹嘴巴,假意掏了掏口袋儿,却啥也没掏出来。 小二也没有多怀疑,宁子初是谁,帝京第一富商的嫡女,还能拖欠饭钱不成,喊了一声得嘞,便恭敬的将宁子初送了下楼。 “林子,过来一趟!”酒楼里头传来一声呼唤,那声音传入宁子初的耳朵里有些耳熟。 “诶!来咯!”那送宁子初的小二跟她道了一声之后,便匆匆往里头跑。 宁子初好奇的往里头敲了一眼,之间那酒楼的账台前站着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只是一瞬没想起来。 多瞧了两眼,宁子初也没躲在意,便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心满意足的挪回了宁府。 回到宁府后,她还未进自己的院子,就又听到一声震呵。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被吼了一声耳膜震颤,她扭过头去就见宁靖锋满脸怒容瞪着自己的方向,“你还知道回来!” 宁子初眸子闪了闪,“怎么说本小姐也姓宁,宁府的路本小姐还是知道的。”老天,这宁靖锋该不是长了一只狗鼻子吧,自己才刚回来,他就嗅到了? 难不成……自己坑他的事情这么快就被知道了? “你还知道你姓宁!你在小郡主面前怎么不知道你姓宁!私自出府不说,竟然还在大街上公然顶撞小郡主,落了小郡主的面子!”宁靖锋怒喝道。 “宁家主!宁老爷!你怎么不想想,要不是那穆小郡主多管闲事主动招惹本小姐,本小姐又怎么会搭理她?”原来是为了那穆清雅的事情。 那穆清雅也真是的,多大的点儿,受了点委屈就喊家长,还以为自己是个三岁的小屁孩儿呢! “为夫不管你是什么原因!宁子初!下午你就跟着你母亲到郡王府赔礼道歉!若是小郡主不消气,就算是下跪你也要给我把人哄好了,否则……”宁靖锋根本就不管宁子初说的什么,只是一张口便将怒火全部撒在她的身上。 “宁家主怕不是年纪大了连脑子也不好使了吧,本小姐的母亲早就不在了,你口中的本小姐的母亲又是个什么东西?”宁子初也丝毫不落下风,论耍嘴皮子的功力,她自诩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你个逆女!”宁靖锋直接被气得面红耳赤,这逆女以往虽然脾性纨绔,但是着实听她母亲的话,可没曾想今日竟然这般说话!真是要气死他这个父亲才肯罢休! “你烦不烦啊,你说得不烦,本小姐听得都烦了!”抬手掏了掏耳朵,宁子初退后几步,免得宁靖锋那飞溅的唾沫星子溅到自己的脸上。 “大逆不道!简直是大逆不道!” 第40章 你这家主也别当了 宁靖锋被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过了良久,他才怒指着宁子初道,“这月你不得踏出月出院半步,好好的反省反省!如若违背,就按…… “就按什么!”低沉的嗓音在宁靖锋的身后响起。 宁靖锋身躯一震,愕然转身,“父亲!”该死,不是说这老不死的躺在床上一直没起吗,怎么突然就起来了! “说啊,你怎么不说了?我倒要听听,你能‘就按’个什么来!”宁老爷子瞪着自己这不争气的儿子,拄着拐杖欲朝宁子初走去。 他的身后跟着的正是非离等四人,想必是在宁子初出门期间,这四人便被唤了回老爷子的身边。 宁靖锋被噎得完全是敢怒不敢言,要不是权利都还在这老不死的手里,他宁靖锋又何必像只鹌鹑一样连头都抬不起来! 宁子初连忙上前将老人家搀扶住,“爷爷,您怎么起来了?” “爷爷要是不起来,我的乖孙女儿岂不是就要被拉着去下跪赔礼道歉了?”宁老爷子语气放柔和了许多,抬手拍了拍宁子初搭着自己胳膊的手,“还有啊,爷爷听说你回来了,就过来告诉你一声过几日随爷爷进宫参加宴会。” 宁子初一愣,“宴会?” “父亲!孩儿已经决定带瑶儿母女前往了!”一听这话,宁靖锋的反应更是激烈。他已经答应了瑶儿母女此次要带她们去,若是反口了,那他家主的威严何在! 更何况,他方才放话说要禁足宁子初一月,这老不死一番话岂不是又让他颜面扫地! 果然,绝对不能让这老不死的活太久,看来要加快速度了才是! “老头儿我愿意带谁就带谁!”朝着宁靖锋怒喝了一句之后,宁老爷子看向宁子初语气再次自动放柔,“到时候爷爷吩咐下去这月月例给你双倍,你呀就多办置些小女孩家的胭脂衣裳,不需要给家里省钱!” 宁老爷子的话让宁子初心头一暖,在这异世里,对她最好的就是眼前这个老人了。 无论如何,她一定会拼尽全力护爷爷平安一世! 说着,宁老爷子竟然直接无视了自己的儿子,牵着宁子初就往月出院里头走去,“来,随爷爷进去,爷爷有些话想与我乖孙女说。” “父亲!宫宴的事情尚且不论,这逆女得罪的可是郡王府的穆小郡主啊!”看着前面爷孙俩的身影,宁靖锋差点没忍住直接上去一人一刀。 “如若连这点小事你都处理不好,你这家主也别当了!”宁老爷子头也不转,霸气的回了一句。 该死! 这样一句话,顿时让宁靖锋再无话可说,见两人进去之后,便只能愤愤然甩袖而去。 而月出院内,宁子初乖乖的坐在宁老爷子的对面,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今日的爷爷神色有些与往日不同。除了素来的怜爱之后,竟还有意思她看不懂的情绪在里头。 “爷爷,您可是有什么话对孙儿说?”宁子初眨了眨眼睛,这种略微正经儿的氛围果然不甚适合自己,着实是让人有些不自在。 宁老爷子问道:“方才你爹爹说的话可是真的?” 宁子初楞了一下,旋即明白他的意思,她噘了噘嘴,“孙儿本来也不想闹事儿的,是那穆清雅太过放肆,不仅处处针对孙儿,还提及了娘亲和爷爷您,言语是在是刺耳得狠!孙儿也是一时忍不住,这才以牙还牙。” “爷爷看,不仅是以牙还牙吧。”宁老爷子看了一眼宁子初的手。 宁子初缩了缩手,“那也是她太过分了我才动手的!再说了,我可是爷爷的孙女儿,总不能在这儿输了是吧!她穆清雅虽然是郡主,可是她当时说的话可是街上的人都听见了的,这事儿她压根不占理,就算闹大了,那我也没错!” 面对一个郡主,寻常人想要真正的公平公正,那或许很不易。 可她宁子初又不是寻常人,她的背后可是一整个宁家,虽说这个宁家里她不甚受待见,可身份总归是摆在明处的。作为一个富可敌国的家族,就算这事儿闹到皇上面前去,相信皇上也不会轻易的处罚自己。 毕竟即便是皇上,他也得考虑考虑国库税收的问题。 背靠大树好乘凉,所以当时宁子初动手才动得如此的干脆利落。 “是是是,你这丫头说的都对。”宁老爷子没好气的看了宁子初一眼。 宁子初也逗趣的回了一句,“是是是,爷爷说的也都对!” 这话将宁老爷子逗笑了,“你这丫头,还占爷爷便宜!” “那是,爷爷最疼孙儿了!”言外之意就是不占爷爷便宜,占谁的便宜? 可这话停在宁老爷子耳中却又是另一番意思,他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心疼的拍了拍宁子初的手背。 “爷爷,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孙儿说?”同样的问题她问了两次,今日的宁老爷子看起来确实是心事重重的模样,让人着实心里猜测不通。 “孩子,现在你有爷爷撑腰,不管闯了什么祸,爷爷都会尽力帮你摆平,可日后若是爷爷不在了,你可得长长心眼,勿要处处与你父亲针锋相对。”宁老爷子叹了一口气,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 “爷爷你可别胡说八道啊!什么叫不在了?爷爷前些日子还说会一直护着孙儿!”宁子初眉头一皱,宁老爷子的话听起来着实刺耳得狠。 宁老爷子笑道:“傻孩子,爷爷当然会护着你,可人嘛,总有一日会尘归尘土归土,如若爷爷不在了,你凡事都得多想想,不要再莽莽撞撞冒冒失失的。” 听着这样的一番话,宁子初着实觉得心底难受,“爷爷,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孙儿?”不然的话,怎么会突然说出“爷爷不在了”这样的一番话来? “爷爷,孙儿已经不是以前的宁子初了,您若是有什么事儿,可千万不要瞒着孙儿,孙儿会想办法解决的。” 第41章 君心难测 “爷爷没事儿,爷爷就是担心你这丫头。罢了罢了,其他的事情你就别担心了,好好准备准备后日宫宴的事情,我宁木天的孙女儿出场可得惊艳四座啊!”宁老爷子显然不想多说,便又将话题扯到了宫宴之上。 “遵命!孙儿肯定不会丢了爷爷的脸面!”宁子初站起来呈立正姿势,一本正经的对着宁老爷子说道。 她也干脆随了老人家的意,依着爷爷的脾性,他要事不愿意说,自己怕是怎么问也问不出怎么来,还不如自己找个时间机会去查一查来得有效率。 “你个丫头!”宁老爷子被宁子初的举动给逗趣得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宁子初抓了抓脑袋吐了吐舌头坐下后又问道,“爷爷,孙儿有一疑惑不知当不当问。”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这般懂礼了?还不知当不当问。”宁老爷子笑道。 “孙儿有礼可是随了爷爷的。”宁子初先是讨好了一番,然后才又开口道,“爷爷,据孙儿所知,皇族以往向来不会给我们宁家下帖子,怎么今个儿忽然就邀请我们去参加宫宴了?这里头该不会有什么文章吧?” “君心难测,圣上的心思又怎么是我们能猜得到的?” 虽这么说,可是看宁老爷子的模样分明是知道些什么,只是不愿意告诉宁子初罢了。 宁子初撇了撇嘴,乖巧的没再多问。 旋即爷孙二人又谈论了些宫宴要准备的事宜和一些家常,见宁老爷子有些倦意了,宁子初这才送老爷子回了院子里头。 第二日日上三竿,宁子初打开房门,哈欠打到一半,便被院子里的情况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宁子初揉了揉鼻子,这一个个手上不是拿着颜色款式各异的华服,便是托着各式各样的首饰,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华丽。 “小主子,这些都是老主人让人送来的,您挑选些明日宫宴时穿戴。”看着宁子初一脸状况外的神色,非离走上前去说道。 宁子初道:“不是说让我自己去购置?” 非离道:“老主人怕时间兴许来不及,便让人先去挑了些。若小主子无心悦的,那今日属下便随小姐一同出府去挑挑。” 其实他没好意思直说是因为宁子初一直到了午时也未见醒来,所以宁老爷子才先让人去挑的。 “满意满意,这么多我看都看不过来呢,怎么可能不满意!”宁子初粗略的看了几眼,便匆匆的点了点头,然后才一脸期待的扬起脑袋看向非离,“非离,今日的午饭怎么还未上?” 非离咳嗽了两声,“小主子,今日是十五。” “十五?十五怎么了?”宁子初愣怔了片刻,却又忽然恍悟,“你咋不早提醒我!” 说着,就推开前面杵着的丫鬟们,拔腿就往正厅里头跑去。 就算她再不想看到那一家三口,可每月十五在正厅用膳的规矩是爷爷定下来的,她总不能做第一个忤逆爷爷的人,被那可憎可恶的母女俩抓着小辫子编排吧! 非离等人在院子里愣了一会儿,才匆匆的跟上。 这事儿也不能尽怪他们,毕竟以往宁子初在十五这一日可是比谁都到得早的,虽然那都是有所企图,可谁能想到今个儿她竟然忘了。 等宁子初跑到正厅的时候,里头的人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还不快去看看那逆……初儿到底在干什么,日中都已经过了这么久,饭菜都凉了,却还没见着人影!” 宁子初顺了顺气,就听到里头传来宁靖锋隐忍的话语,她扯正了些凌乱的衣裳,大步跨进去,“父亲急什么,本小姐这不是来了么!” “姐姐来得这么晚,该不会是忘了爷爷定下的规矩吧!”宁子瑶一看到宁子初出现,眼底的怨毒便难以掩抑,她嘲讽的扯了扯嘴角。 “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疼?”宁子初剜了宁子瑶一眼,然后才乖巧的走到宁老爷子身边,搂着他的胳膊笑道,“爷爷,孙儿没曾想睡醒就日中了,让爷爷久等了,孙儿给爷爷陪个不是。” 宁老爷子拍了拍了她的手背,无奈的笑着道,“好了,去坐着吧,睡了这么久也饿坏了吧。” 只要一想到自己脸上还未彻底消褪的鞭痕,她就恨不得当场掐死这个小贱人。 见宁老爷子不仅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甚至还关心她是否饿坏了,宁子瑶更是顿时脸色陡变,动了动嘴巴还想说什么,苏婉倩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袖,让她勿要惹事儿。 “好了,吃吧。”那母女俩的小动作怎么可能逃得过宁老爷子的眼睛,他警告的看了苏婉倩这个儿媳一眼,然后才拿着筷子道。 一顿饭吃得着实令人尴尬得难受,期间除了宁子初不时给宁老爷子布菜之外,几乎没有再传出来其他的声音。 等到下人将碗筷都收拾下去之后,宁靖锋才终于开口了,“父亲,明日孩儿会携瑶儿母女一同进宫。” 宁老爷子抬头看了他一眼便扭过头去与宁子初道,“送去的衣裳可挑着喜欢的了?若是挑不中,下午便让非离去账房取些银子随你出去再好好挑挑。” 这般以来,宁靖锋倒是尴尬的捏了捏拳头,恨恨的瞪了宁子初一眼。 宁子初一脸无辜,却也学着老爷子的模样不搭理他,只是笑着道:“爷爷挑的孙儿哪有不喜欢的理儿?” “你这丫头,净会哄爷爷高兴。”宁老爷子满意的爽朗一笑。 宁子初嘿嘿的笑了两声,还想说什么,可一旁的宁子瑶早就看不过眼了,站起身来也走到宁老爷子身侧挽着他的手臂,见缝插话委屈巴巴地说道:“爷爷,您给姐姐准备了新衣裳,那瑶儿呢?” 宁老爷子虽然不待见苏婉倩这个儿媳,可对宁子瑶这个孙女儿却也不好太过冷淡,语气倒是软了些许,“让你娘去给你置办些新首饰衣裳。” “多谢爷爷!”宁子瑶朝着宁子初抬了抬下巴,那模样要是有尾巴怕是早早就翘了起来。 宁子初小声的切了一句,这有啥值得炫耀的? “好了,都回自己的院子去吧。”见众人也没话说了,宁老爷子这才起身摆了摆手,将人都各自遣回了各自的院子。 许是忙着去购置新首饰衣裳,宁子瑶母女倒也没再找宁子初的麻烦。 等她进了自己的房间,将昨日买来的黄符翻了出来正打算画符时,屋内却忽然有了些响动。 “谁!” 第42章 宫宴前夕 宁子初手忙脚乱的将那黄符全部扫到袖子里,警惕的看了一圈儿四周。 这宁府的护卫也太差劲儿了吧,怎么总有人到她房内如入无人之境!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屋子的屏风之后缓缓走出来一个全身上下罩着白色衣裳的男人,那男人手上还拿着一个锦盒。 “你谁啊?”宁子初哆嗦了一下忙退后几步,这人怎么的跟鬼魂似的,走路都没半点儿声响! “宁小姐莫怕,属下奉九王之命送此锦盒予小姐。”看着宁子初退后的动作,白衣男人愣了一下才开口解释,他走上前去,压低声音将那盒子放到桌子上。 “楼阴司?”宁子初歪了歪脑袋,好像昨日楼阴司确实有提到这么一件事儿。 “……是。”白衣男人又是一愣。 宁子初半信半疑的挪到了那桌子前,伸长手迅速将那盒子拿过来,放在耳边摇了摇,大概的确定里头不是什么暗器这才欲将那盒子打开。 “锦盒已送到,属下告辞。”还未等宁子初将那盒子打开,白衣男人落下一句话后便倏然离去。 果然有怎么样的主子就有怎么样的下属,整天来无踪去无影的,就跟楼阴司一个德行! 吐槽了一番楼阴司及其下属之后,宁子初才坐下将那盒子打开。 锦盒内放置着一件淡紫色衣裙,衣裙上又是一个小的檀木盒子。 淡紫色衣裙看似低调素雅,但若细看,那裙摆上却是用银色的织金线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枝干上赫然昂立这一只活灵活现的巨大银色凤凰,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给人以清雅又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素色纱衣,随着角度的转换引得银光流动,颇为引人瞩目。 檀木盒子上摆放的是一只简单的缺月步摇,与盒中紫裙色彩映衬。 宁子初将那紫色华服挂至一旁后,便又看了看宁老爷子让人送来的华服。 不得不说,宁老爷子对前身的喜好十分的了解,所选的衣裳几乎都是华丽而张扬的,可她宁子初在这一方面却与前身有所差别,她平素里倒是更喜欢玄黑色和淡紫色,而楼阴司让人送来的这一套衣裳正好合了她的心意。 决定好明日宫宴的穿着后,宁子初便都将那些老爷子送来的首饰衣裳往橱柜里放好,然后才又将之前塞到袖子里的黄符都掏了出来放置桌面上。 可正当她想要开始画符时,却蓦地发现她的房内根本就没有文房四宝,更别说什么朱砂了,便又匆匆出门让非离去给自己拿了些来。 等一切就绪后,她才坐下专心画符。 画符所用的‘墨’也会影响符咒的效用,最低级的便是寻常的墨水,稍微高级一些的便是用朱砂兑水后画符,再往上便是指尖血眉心血,最高级便是心头血了。 不过按寻常来说,朱砂符咒已经是够用了的,不过想起之前郡王府那主仆两人的异样,宁子初还是小心为上的一狠心咬破了指头画了几道符。 约摸半个时辰过去了,宁子初才将所有的黄符画好。 她还特地用指尖血为宁老爷子画了几张护身的符咒,只待找个机会找个借口送给他。 兴许是画符消耗的精力太多,这会儿离刚吃完午膳才不到一个时辰,她的肚子便又抗议了起来。 她干脆将黄符都收好,一拍桌子,大声吼了一句,“非离,我饿了!” 外头守着的非离听到这中气十足的吼声,沉默了一下,才立马转身到后厨去让人做些糕点送来…… 晚上,宁子初吃饱喝足沐浴之后便打算早早回床上歇息,可她刚躺下床不久,便忽而心头一悸,掌心处渗出一层冷汗。 她迅速爬起来打开窗看向外头。 屋外残星点点,缺月被浓密的云给遮挡了,只余下丝丝余光,透着几分寒意。 一夜里,她几乎没有阖眼,每次都是刚躺下就觉得背脊一凉,根本无法入睡。 她想过要不直接出去看看算了,可最后到底还是怂了。 这股异动与那日在那丫鬟身上察觉到的有那么一丝相似,却又比之强大好几倍。 她尚未接触那股异动便觉得心悸不已,若是真的将要与那不明底细的鬼东西面碰面,那怕是会被虐得连渣渣都不剩! 人贵有自知之明!还是先把小命保住了,再来考虑处理那鬼东西吧! 辗转了一夜,直到天亮的时候,宁子初才勉强入睡了一会儿。 可未待她睡多久,屋外便有丫鬟的叩门声传来,扰得她不得不憋着起床气去开门。 一打开门,那些个丫鬟便围着她洗漱穿衣打扮,将近一个多时辰才终于将她整个人给捯饬好。 “大小姐可真美!”一个小丫鬟不由自主的感叹道。 铜镜前的宁子初着实是美得让人惊叹,淡紫色华服裹身,露出了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身如月色光华倾泻于地,拖迤三尺有余。精致的脸蛋儿上被丫鬟们用心的抹上了淡淡的脂粉,本就肤如凝脂,此刻更是透着几分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如瀑青丝上插着一只缺月步摇,一举一动间与华服相互映衬,美妙至极。 丫鬟们还在艳羡着宁子初的容貌,可她此刻内心却恨不得立马抓把剪子来把那麻烦的长发的给剪了! “小主子,老主人等已经在府门候着了。”这时,门外传来非离的提醒。 女人果然是麻烦!若她生为男子也不需要一大早的就被挖起来穿衣打扮了! 她不情不愿的耷拉着小脸儿开了门随着非离而去。 “小主子昨日未曾休息好?”昨日夜里他便听得小主子的房内有些许细响,不过因为确定是小主子,所以才没有贸然闯入。 宁子初摆了摆手,“别提了,也不知道是哪只该死的鬼东西。” “……”非离表示根本听不懂。 “算了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宁子初抓了抓脑袋,却险些将那步摇给一把抓下来,幸好最后收了手。 第43章 御花园的浮尸 等宁子初终于拖着疲倦的身子走到门口的时候,外头一架金碧辉煌的马车几乎亮瞎了她的眼睛。 这马车跟她的闺房倒是挺配的! 看宁子初姗姗来迟,宁子瑶免不得又嘲讽了两句,只是话还未出口,她便愣住了。 这小贱人竟然想抢自己的风头! 宁子瑶狠狠的搅了搅手中的丝帕,她今日穿的是一身淡粉色俏丽可爱的华服,为了遮挡脸上尚未好全的鞭痕还戴了一张淡粉色面纱,外露的眸子俏丽却又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妩媚。 她很满意自己今日的着装,可谁曾想着小贱人打扮起来竟这般的不同,那淡紫色的衣裙看似素雅,可却总是让人移不开眼! 她正欲不服气的开口嘲讽几句,可宁老爷子却是扫了她几眼,她却只好悻悻的住了嘴,将怒意都吞回了肚子里,转身噔噔噔的上了马车。 “爷爷,孙儿好看吗?”见宁老爷子看着自己,宁子初顿时打起了几分精神笑着问道。 宁老爷子笑着应道,“我的孙儿自然好看。不过这华服……” “这华服是孙儿之前买的,一直塞在橱柜里,这会儿倒是有机会穿了!”宁子初立马将之前想好的说辞自然的说出了口,“嘻嘻,爷爷送的衣裳孙儿可不舍得随便穿,爷爷可千万别怪孙儿呀!” “你这孩子,衣裳不就是用来穿的么,旧了便再买便是,哪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不得不说,宁子初的一番话确实讨了老爷子欢心。 宁子初连连说了几声是,又让老爷子的人将他搀扶上了轿子,这才转身想找自己的轿子。 只是看了片刻,却也只余下一顶轿子是无人的。 我靠? 这金碧辉煌闪瞎眼的轿子是自己的? 她内心是多么的拒绝,可脑海中的记忆却告诉她,这确实是前身一直以来使用的轿子。 宁子初想一头撞死,从这么一张金灿灿的轿子里头走出来,那可比她这身衣裳引人注目多了! 她不情不愿的爬上轿子,脸色跟吃了苍蝇似的。 坐这么一顶轿子,真的不会半路被打劫吗? 这不是明晃晃的写着‘我是土豪,快来打劫’么! 就算宁子初再怎么不情愿,到了宫门前,她还是得从那金灿灿的轿子里下来。 宫内不得车辇轿子进入,所有人都必须下轿步行入殿。 外头的官兵查了帖子之后便放行了,也并没有出现其他的意外。 皇宫内许多穿着朝服的官员,许是刚刚下了早朝,还未来得及回府上换衣裳,便干脆穿着朝服参加宫宴。 像宁府这般非官家的家族在此间倒是少之又少。 宫道上不时能见宫女和太监端着新鲜的果树糕点来来去去,好不热闹。 大殿上,因为特殊的身份,宁府的位置被安排得较为偏僻,倒是没多引起众人的注意。不过,宁子初一坐下,倒是感觉到了一束怨毒的目光。 她顺着感觉看去,却发现那目光的主人正是她的死对头之一的穆小郡主,只是那贴身丫鬟习秋这时却未曾跟在穆清雅的身侧。 不在也好,免得她胡思乱想,还被那异动扰了心神。 见宁子初看向她,穆清雅挑衅般的抬了抬下巴。 可宁子初根本没那心思搭理她,恰收回眼神之后,殿外忽然一身尖细的传唤,大殿内顿时跪倒了一片,齐声迎圣驾。 “众爱卿且平身,今日乃家宴,众爱卿不必多礼。”皇帝楼华清约四十岁出头,一身明黄色龙袍端坐在龙椅之上,一举一动皆是不怒自威。 楼帝长相俊逸,低沉的嗓音带着磁性,丝毫不像是个已经成了祖父辈的人。 据宁子初所知,楼帝膝下共有九个儿子,三个女儿,最大的女儿早在四年前已经婚配并生下一儿。 不过常年待在皇宫内的皇子却不多。除了太子便是身子较为孱弱的八皇子,至于余下两个未婚配的公主年纪尚小,较大的也不过十来岁,便也是居住在了宫中,留在各自的母妃身侧。 至于其他的皇子有些已经封了王,常年镇守边疆,而如四皇子和五皇子这一孪生皇子则因无心朝政,好说歹说才让楼帝同意其到他国游历。 她暗暗扫了一眼距离皇帝较近的位置,却发现一个位置还空着,向来应该就是楼阴司那男人了。 竟然来得比皇上太后还晚,也真够大牌的。 “谢皇上。”诸官员及家眷纷纷叩谢。 “今日朕举这家宴,本是……” 楼帝话未说完,大殿之外却忽然传来一阵鬼哭狼嚎,接着一个太监模样的人便连滚带爬的冲进了大殿,脸上余惊未定,嘴唇剧烈的颤抖着,连说话也不甚利索,“死,死人了!陛下!死,陈大人……死了!” 一石惊起千层浪,小太监的一句话顿时惊得满座哄然。 楼帝显然也是所料未及,愣了一会儿,才皱着眉头让众人肃静,一双鹰眼看着下面扑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不怒自威,“到底怎么回事儿?” “回,回陛下的话,方,方才陈夫人让奴才去寻陈大人,可是奴才等人寻了许久,却,却在御花园的莲花池里发现了陈大人的浮尸。”小太监额头不住的冒着冷汗,他年纪尚小,又才入宫不久哪儿见过这档子事,再加上圣上威严,更是吓得他脸色苍白浑身哆嗦。 这话一出,一个角落里的夫人惊叫一声便晕倒在了地上,身边的丫鬟急忙上前接住,“夫人!” “速传太医!”好好的一个宫宴还未开始便出了这般事情,楼帝脸色也难看得很。 宁子初坐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暗暗戳了戳指头,参加个宫宴还能闹出人命,这宫宴还怎么办下去? 太医很快便提着药效匆匆而来,只是这事儿显然还没完。 这太医前脚刚到,后脚又有两个小太监同样神色苍白余惊未定地冲了进来,跪倒在地上,“陛,陛下,后,御花园又,又发现了两具浮尸……” 这话一出,楼帝顿时怒得猛地一拍龙案,阶下众人顿时又跪倒了一片。 坐在皇帝身侧的太后娘娘本就上了年纪,身子大不如从前,这会儿听到后花园处一连出现了三具尸体顿时也是身躯一震,脸色发白。 “大理寺卿!”好好的宫宴竟然接二连三的死了人,这让他如何不龙颜大怒! “臣在!”被点名的大理寺卿迅速走到阶下正中。 “速速给朕去查!”楼帝龙袍一扬,干脆站起了身来,“罢了!朕随你一同去!朕倒要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鹰眸扫视了阶下一圈,“来人,送母后皇后回寝宫。” 说罢,便快步下了阶梯,来到那几个衣裳已经被冷汗浸得完全湿透了的小太监面前,“带朕过去!” 第44章 找鬼魂啊 那几个小太监连忙爬起来,慌忙的擦了擦汗走在前面带路。 宫殿内的几个发觉自己家老爷不在的夫人一个一个都已经吓得晕了过去,几个太医也是忙得热汗直流。 其余的人也都跟着楼帝和大理寺卿的脚步到了御花园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宁府等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也只好随着大众一同到了御花园。 刚踏进御花园,一股刺鼻的腐臭味便突兀地钻入了众人的鼻翼间,一些年轻的夫人差点没忍住涌上来的恶心感,嘴一张就要吐出来。 宁子初所站的位置离那被围住的中心较远,不过却也能面前看到那三具打捞上来的横放在地上的尸体的基本模样。 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也能一眼看出那决计不是什么意外落水! 首先三个大男人同时意外落水溺死这样的概率本就很低,更何况那三具面朝上的尸体的朝服基本已经不成样子了,腹部的位置甚至像是被挖了个洞。 单看尸身情况,根本不似刚刚死亡,更像是死了四五天的模样,这才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 三具尸体排列着摆放着,许是尸体先前正面朝上浮在水面,浓烈的尸腐味惹来了食腐的鸦雀,那被破开的腹部里还外露着几截被生生外拽的染着点点血迹的肠子,上面附满了飞蝇。 若说之前的嗅觉冲击大家还都能忍着,可这恶心的视觉冲击却是让很多人脸色一白,纷纷冲到旁边呕吐起来,顿时呕吐声迭起。 良久,此起彼伏的呕吐声才终于少了许多,只是紧接着窃窃私语的细碎交谈声却是多了起来。 本该是个喜庆的日子,可这会儿却忽然死了三个大臣,且个个死相一致又诡异,顿时人心惶惶。 “方才下官还看到陈大人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出事儿了?”一个较年轻的官员与旁边的同僚低语道。 “一看就知道此事定是有人故意为之,依本官看,这分明就是在挑衅!” “可是你们不觉得这也太过蹊跷了吗,那凶手竟然敢光天化日在御花园行凶,还接连杀了三位朝廷重臣。况且今日宫宴声势浩大,那凶手不可能不知道今日正式皇宫戒备最森严之时,可即便如此他却还敢动手,此人不简单!” “不仅如此,这死状也太过诡异了吧!这寻常人怎么可能不动声色的在这么短时间内将三位大人劫走然后在御花园里杀害?” “王大人的意思是……”那几个低声说着话的人顿时不约而同的看向方才说话的王大人,神色怪异。 那王大人一看周遭的人都看着自己,顿时摆了摆手,连声否认,“下官可什么也没说!” 宁子初听着几个大官的对话,眨巴了一下眼睛,从刚踏进这御花园的那一刻,她便仔细的留意了四周,却并未发现什么不正常,这三个人应该并不是被什么妖鬼精怪所害,那便只能是人了。 毕竟吕家村的事情她可记得很清楚,并非只有妖鬼精怪才干得出来那档子祸害事,有的时候人类做出的事情那可比妖鬼精怪做出来的还要可怕得多。 那吕青梅都能不动声色的潜伏了这么久,残害了吕家村这么多家多户,那凶手在这御花园内行凶也并非是完全不可能之事。 百密终有一疏,这皇宫护卫虽森严,但也不可能每个前来参加的人身侧都派几个人盯着吧。 宁老爷子未曾想这隔了多年再入皇宫却发生这种事情,现在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皇宫出现了命案,这事儿非同小可,在事情未查清楚之前,谁都脱不开关系,自然不能随意的放人走了。 “初儿,你在看什么?”宁老爷子原本还颇为忧虑,可一转头就看见宁子初不住的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什么,忍不住沉声问道。 “找鬼魂啊!”一句话几乎没经过大闹便脱口而出,等话说了出口,宁子初脸上的神色才僵了一瞬,眼珠子有些慌乱的乱瞟。 “姐姐怕不是吓坏了脑子吧!”宁子瑶显然先前也是被那几句尸体给冲击到了,笑脸还带着些苍白,不过一跟宁子初较劲儿,那精气神却像是瞬间饱足了。 “你放的什么屁啊!”即便是在皇宫里头,宁子初也没有丝毫要留面子给自己的‘妹妹’的意思。 对付宁子瑶这种人,就得比她更横,否则若是落了一次下乘,怕是会被抓着这疏漏笑话一辈子! “你们姐妹俩怎么又闹起来了?初儿,瑶儿年纪还小,你得多让让妹妹。”怕两人引起了楼帝的注意,苏婉倩连忙开口劝架,不过那话语听着着实让人不大舒服。 “呵呵。”宁子瑶不过是比自己小了那么三四个月,还好意思在自己面前说什么年纪还小?还真不害臊!不过倒是这母女俩解了自己的围。 苏婉倩涨红了脸,从这个呵呵里,她听出来了宁子初那毫不掩饰的嘲讽。 “爷爷,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府啊。”反正这宫宴也办不成了,浪费了她一番心思! “这是谁家的小姐,说话也不过过脑子。事情未查清楚,大家都别想着离开!”一个穿着朴素的夫人看了宁子瑶一眼说道。若是早知道这宫宴如此,她当初怎么也得找个理由推脱,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麻烦缠身! 被明明白白的嘲讽了一番,宁子瑶又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看了看那夫人穿着朴素,也不似什么高管的元配,顿时就想要反唇相讥。 可话还未到嘴边,旁边又有人小心的嘀咕起来,“这哪里还需要查啊,肯定是九……” “九什么!”人群之后忽然传出来一道略带威严的嗓音,众人纷纷转过头去,即便是楼帝也不例外。 “母后,儿臣不是让人送您会寝宫歇息么,怎么……”楼帝上前去问道。 太后本名章文君,自小便以皇后的规格培养,身上的气质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及的。即便如今年纪已经六十有余,可一举一动间却丝毫不见迟缓,一双眸子透着凛冽威严。 章太后不动声色的避开了楼帝的手,“宫内发生这么大的事,你让哀家如何能歇得住?” 第45章 怎么也该搜搜九皇弟 那被点名的大人本以为自己距离楼帝较远,小声嘀咕定然不会被听了去,可他没想到楼帝是没听见,却被突如而至的章太后给听见了! 这可比让楼帝听见了更糟糕啊! 楼帝向来不待见那恶名缠身的九王,可章太后却不知为何对那九王极为纵容疼爱,故而即便九王自幼被认定为妖物被送至郊外乱葬岗王府,可章太后却明令不允许任何人谈论九王的事情。 “太,太后,太后饶命,臣,臣知罪!”那大人吓得膝盖一软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那朝服本就不厚,被这么一吓,他的后背几乎湿了一半。 章太后看着那大人的头顶,身上的威严却丝毫没有褪去。 周围的人也都是战战兢兢,没有一个人感站出来为那倒霉的大人说情。 过了一会儿,见气氛遇见的尴尬,楼帝才咳嗽了两声道,“母后,何爱卿的猜测……也不是全无道理,不管是谁,今日只要是在这宫中便都有嫌疑,断不能因为那……九儿是朕的儿子,便洗脱了嫌疑。母后,依您老人家看呢?” 九儿? 宁子初随手折下了一朵花,无聊的掰着花瓣,当听到这两个字时,却是一愣。 这‘九儿’该不会就是……楼阴司那货吧? 这么可爱的称呼安在楼阴司那阴沉沉的男人的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 章太后冷笑了一声,“即是如此,那哀家其余的皇孙倒也脱不开干系了?” 楼帝微怔了一下,“这……” “都是皇上的亲儿子,皇上难不成是要偏袒其余的皇儿,而对九儿轻待至此?”章太后的话可谓是一针见血。 楼帝的脸面几乎被章太后给驳没了,可眼前这到底是自己的母后,骂不得也打不得,只好将这事情甩到大理寺卿的身上,“此案朕已经交由大理寺卿审办,只要查出真凶,不论身份,自当依照律例论处!” “臣自当不遗余力查明真相,将凶手捉拿归案!”大理寺卿一听,立即下跪道。 “皇上!大人!”这时,一道着急的唤声从那尸体的方向传来。 楼帝等又急忙回到那尸体周边。 “有何发现?”楼帝抬了抬手,看向那蹲在尸体旁的男人问道。 男人穿着一身官服,男人身材矮胖,一脸隆起的肥肉里生着一双细长的小眼睛,腰间的肥肉因为他下蹲的姿势而形成了圈状的形态。 宁子初都要担心那薄薄的官服会不会一不小心就被这胖子给撑破了。 “回陛下,臣发现这三具尸体内似乎都藏了些东西。”说着,他便撩起衣袖露出来半截白白胖胖的手臂。 他动了动手指头,便毫不犹豫的将那手臂伸进了其中一具尸体被挖开了的腹部之内,随着他手掌动作的翻转,那人的肚皮上便微微的蠕动着。 片刻,那腹部的蠕动似乎更距离了些,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胖子的手臂。倏尔,那沾满了尸血的手臂拽着一根肠子从腹腔中抽出来。 众人皆是一愣,较近些的几个大臣家眷看着又要呕吐起来了。 那胖子看了看手上的软乎的肠子,尸血的腥臭味着实让人呼吸难受,他尴尬的将了满是血的肠子往旁边随手一丢,而后浑然不自知的用那刚刚掏了尸体腹腔的还站着血液的手挠了挠脑袋,讪笑两声,“失礼失礼,有些兴奋,扯错了。” 众人默……这死了人还兴奋? 宁子初嘴角抽了抽,这货笑起来的样子实在是太蠢了,连她都看不下去了。 没有注意到众人的神色,那胖子又撸了撸袖子往那尸身掏去,这一回,他倒是没掏出什么五脏六腑来。 “皇上,这看起来像是……纸符!”大理寺卿低头看向那胖子掌心摊开的那张沾这血液的皱巴巴的纸,半晌,惊诧的开口道。 “纸符?皇宫里怎么会出现纸符?!”众大臣更是惊诧不已。 “皇上,太后,您看这纸上的符号虽然被纸遮染了不少,可这些地方却还能看到符篆的痕迹。”说着,大理寺卿伸手为两位指了指那纸符的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这些地方应该是纸符被揉成一团后藏在了里面的,故而并未粘伤多少血液。” “岂有此理!”多年前楼帝便下诏龙吟国不容许道士的存在,更妄论与之相关的物件了。这下看到那纸符就出现在了皇宫之内,更是勃然大怒。 那胖子却似乎对楼帝的怒意毫无惧意,他将那张站着腥臭血迹的纸符放到了大理寺卿的手上,旋即站起身来甩了甩右臂想将手上的血迹都甩掉。 御花园内的气氛因为那胖子的举动忽而有些怪异,半晌,大理寺卿看了看手上那纸符,身子一抖,皇上尚未发话又不能直接将那纸符给丢了,不过一直放在手上也是让人心里磕碜得慌,“皇上,自陈大人失踪到死亡不过两三刻钟,期间也未有侍卫回报有人离开,想必那行凶之人尚未离开。如今此案毫无头绪,不如便从这纸符入手,派宫人好好搜一搜。” 那胖子这时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未了,还干脆把那右手往身上的官服蹭了蹭,不过血迹可以蹭掉,那股腥臭味倒是没那么容易消去。 “不过此事还得各位大人和诸位娘娘皇子等配合才是。若是那行凶者藏匿在宫中某处却未搜查,怕是会给各位娘娘皇子埋下隐患。”大理寺卿话说得圆滑,不过却也不是不在理。 “按照大人所说,再加上各种因素,那第一个怎么也该先搜九皇弟的宫室吧。” 说话的正是一直都站在楼帝身侧,却鲜少开口说话的太子楼煜辰。 不得不说,楼煜辰的长相也不知道随了谁,从楼阴司的长相和楼帝自身的长相来看,他的基因算是上乘的类型,宁子初记忆中其他几个王爷皇子也都长得十分俊气,可唯独这个太子却长了一张普普通通的脸,若不是那眉宇间还与楼帝有几分相似,怕是怎么也不会将这两人联想为父子关系。 “呃,这……”大理寺卿噎了一下,视线移向楼帝。 第46章 气人于无形之间 宁子初也没在意那几人最后到底商讨得如何了,她只是想挤到前面去看看那纸符到底是什么东西,可还没跨出两步,便被人生生拦住了。 “爷爷。”宁子初无奈的看了眼横在自己面前的那根拐杖。 宁老爷子更是无奈,“你这丫头又想溜到哪儿去?” “孙儿这不是好奇,想到前面去看看嘛。”宁子初忧伤了,怎么爷爷就跟防贼似的就盯着自己! 宁子初这会儿哪里还记得之前自己做过的那些破事儿,满门心思几乎都在思考要如何从那大理寺卿手里将那纸符给拿过来研究研究。 那行凶之人为何要把纸符塞在尸体腹腔里头?难道仅仅是恶趣味? 有宁老爷子看着,宁子初根本没有办法走到前头去,也只好这边瞧瞧,那边瞧瞧,站也站不住。 照理说,这人若是被人给害死的,怎么着也会形成怨念才对。 就像那吕青梅的孩子那般,即便是还未意识的孩童被人生生弄死之后也还会有怨念形成,既然如此,那这三个已然有了自主意识的成年男子被人害死之后,也最起码会形成怨念才是。 可从方才到这会儿,她仔细看了周围好几圈儿,却并未感觉到任何怨念后更高级的东西的存在。 那纸符究竟是何种符咒?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跟上!”宁靖锋的嗓音在一侧响起,宁子初回过神来,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却见四周的人都一起往大殿的方向走回去,她又是一愣。 “爷爷,咱们不是要去搜查么?怎么都往大殿的方向去了?” 宁老爷子用指节敲了敲宁子初的脑袋道:“你这丫头!方才陛下的话你都没听见?” 宁子初实诚的摇了摇头,对着老爷子傻笑。 老爷子无奈的摇头解释道:“除了大理寺的大人之外,其余的所有人都在大殿内候着。” 听罢,宁子初迅速抬头想找那两个大理寺的官员,可这会儿哪儿还有他们的踪影? 那三具尸体已经另外的人将其抬起准备暂且安放到其他的地方,不过那股腥臭味怕是得好些日子才能消散。 跟着人群快走回了大殿,宁子初忽然便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嗷嗷直叫,顿时引起了同样走在后边儿的人的注意。 “丫头怎么了?”宁老爷子见她神色陡然间有些苍白,顿时也是被吓了一跳,停下脚步连忙询问。 宁子初捂着肚子艰难的抬手擦了擦冷汗,疼得直抽冷气,“爷爷,孙儿肚子疼,想去……方便方便。” “麻烦!”宁子瑶站在前面剜了宁子初一眼。 这会儿宁子初也无心与宁子瑶斗嘴皮子,只是捂着肚子未等宁老爷子说什么,便随手扯了一个宫里的小宫女撒腿儿跑。 那些个太监宫女说得好听是来伺候他们,可实际上不就是来监视他们不让他们擅自离开么。 所以宁子初跑的时候还拉上了一个小宫女,省的到时候被人抓住了把柄。 实际上,宁子初又哪儿有什么不舒服,方才她是生生掐了自己的大腿好几次,这才掐出来了几点眼泪,那额头上的汗都是急出来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疼得冒冷汗! 演戏就要演全套嘛! 宁子初装作肚子疼得不行的模样,在那小宫女和一个后来跟上的侍卫的带领下到了如厕之处。 “宁大小姐,宫室内便有官房。”宫女指了指前边一座笑殿道。 便桶就便桶呗,还文绉绉的唤什么‘官房’! 一到地儿,她便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把门锁得死死的。 这茅厕也就这么一个出口,她待会儿肯定得从这出去。 可外头守着的那个小宫女和侍卫也着实是个麻烦。 自己若是就这么出去,肯定一开门就被发现了,看来,得好好想个法子才行! 宁子初捏着下巴想了想,忽然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儿,宁子初,你是脑子被门夹了吧! 看来真的是安逸得有些久了,除了画些黄符,也没怎么花费过精力,这会儿竟然连道术也一时忘了! 可是该用什么呢?隐匿咒这些虽然好使,不过凭自己的实力也就能维持个三五秒,在这个情况下根本一点儿用处也没用! 仔细的想了想,宁子初快速的从身上翻出来几张黄符,熟稔的将几张黄符这成了一个小纸人的形状,而后又将那小纸人放在了茅坑一旁,口中念叨,“天地玄宗,赐吾神通,幻!” 一语即落,从宁子初的角度看那小纸人虽说没有丝毫的变化,但若是寻常人看了怕是会一脸懵圈,寻思怎么会有两个宁子初。 第一步完成之后,宁子初便又迅速右手成诀,将两一张黄符扔着半空,嘴唇微动念了几句,那两张黄符便像是长了神志一般朝着外头的侍卫和宫女的眼睛蒙去。 “哪来的树叶!” “疾!”听到外头传来的声音,宁子初悄然掀开布帘钻了出去,而她本身的速度随着那一个字符的落下顿时加快了不少。 等那两人将那片被风吹下的‘树叶’扯下来的时候,却不知里头的人早就溜之大吉了。 那黄符制成的纸人的幻形维持不了多长的时间,所以以那时间怕也就只够她将那纸符偷过来,而不够时间去凑个热闹了。 因为速度加快了不少,宁子初好几次险些与几个太监撞上,幸好她早就有所准备一直拿着几张黄符,这才侥幸躲过几次。 不过,那些小太监倒也算是帮了她个大忙,带着她找到了那大理寺卿所处的地方。 矗立于皇宫西边角落的一座宫室之内,血腥味浓烈得刺鼻,甚至比御花园内的气味还要让人犯呕。 “九皇弟难道就不打算解释解释这些尸体究竟是怎么回事?”楼煜辰质问的嗓音从宫室内传来。 尸体?御花园的尸体不是被抬下去了吗,难不成是被抬到了这儿来? 宁子初急忙刹住了脚步稳住了身子,找了个相对安全的地儿隐藏起来。 “你是谁?”半晌,那端坐在宫室之内的玄色长袍男人将手上的茶盏放下,抬眸扫了一眼说话的楼煜辰,漫不经心的问道。 第47章 是本王所杀又如何 听得座上的人这般问,余下的人的脸色也是神色迥异,十分精彩。 果然是楼阴司! 宁子初一听那嗓音就知道座上那人肯定就是真的楼阴司,而不是那个伪装的。 算了算了,楼阴司的事情她才懒得管,还是先把那纸符拿到手再说吧! 宁子初探了探脑袋,就看见之前那胖子和大理寺卿就站在楼帝的身后,只是那纸符不知何时又到了那胖子的手上。 楼煜辰咳嗽了两声,皱着眉头指着楼阴司面前的两具尸体说道,“九皇弟多年未回京,不记得本宫也罢。不过这几具尸体你总该记得吧!” 楼阴司淡淡的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这才缓缓看向楼煜辰道,“是本王所杀又如何?” 地板上躺着两个穿着官服的人,两颗脑袋被生生的与身躯分开,掉在了离身体较远的地方。血将周围都地面都染得鲜红,那模样就像是两人的脑袋被看下来之后还下意识的往前跑了几步,脖颈断裂的地方溅出的血液染出来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除了头颅与身躯奋力,宫室内的这两具尸体的死状与之前在御花园发现的那三具尸体倒是一样,都是腹部被人生生挖了个大洞。 所有人都没想到楼阴司这么轻易的便承认了自己的罪状,章太后显然有些难以置信的上前了两步,看着他,“九儿,这……” “本就是将死之人,本王不过是给了他们个痛快。”他眯了眯眸子,话说得云淡风轻,脸上丝毫不见慌乱。 “痛快?九皇弟所说的痛快就是将人的肚子给挖开,然后再将人的脑袋砍下来吗?”楼煜辰声声逼问。 宁子初默默摇了摇头,依着姓楼的习惯肯定是一招毙命,决计不会这么麻烦的还去挖别人的肚子,这一看就不是楼阴司的作风! 看来这些人是要白忙活咯。 不过也真是够讽刺的,这宫里死了人,众人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 宁子初这会儿倒是有些可怜起楼阴司来。 听了楼煜辰的话,楼阴司倒是不急不躁的端起茶杯来,细细的抿了一口,片刻,才扯了扯嘴角冷笑了一声,“挖开肚子?呵呵。” 宁子初总觉得他最后这个‘呵呵’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再仔细的想了想,这楼阴司不就是在模仿自己么! 她撇了撇嘴,抬起头想继续看下去,不过下一瞬她却宛如雕塑一般僵直着脖子,站在原地,怔怔的不能动弹。 宁子初此刻根本就没有心思再要去看前边发生了什么,她的双眸不自觉的垂下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手心处已经尽是冷汗,而呼吸更是瞬间滞住,仿佛空气中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捏住了她的鼻子,不允许她呼吸一般。 我靠!她不会是偷听个墙角而已,不会这么倒霉吧! 楼阴司你这该死的体制! 宁子初双手僵硬的抬起一把扒住那假山的一个尖角,这特么都叫什么事儿! 楼阴司!救命啊! 她内心忍不住咆哮,可她知道楼阴司又不晓得读心术,怎么可能听到自己的求救! 她背脊发凉,一动不敢动,谁特么知道站在她背后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她活了两辈子,也算是做了两辈子的到时,就算是平日里跟着师傅走南闯北到处作死,也从未感应过这般强大的阴魂之气,就算有人跟她说是鬼帝亲临,她怕都会毫不犹豫的同意! “大爷,冤有头债有主,谁害的您您就找他去吧,我就是个普通的小丫头,经不起折腾啊!”宁子初小声的嘀咕着,额头上的冷汗都将她额前的发丝浸湿了。 …… 不知道嘀咕了多久,宁子初忽然觉得背后那一股令人发憷的寒意蓦地就消失了。 该不会那鬼东西真的听懂了自己的话吧! 老天保佑!走了就别回来了! 那害人的倒霉货就自求多福吧! 宁子初咽了咽唾沫,深吸了一口气,等心绪安定下来之后,她才又抬头看向那宫室,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却正巧与那双潋滟深邃的眸子撞了个正着! 那深邃的眸子似不经意的落在她的脸上,让宁子初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心情又是一阵心虚! 靠! 这还是个人吗!隔了这么远竟然还能发现自己! 她急忙搓了搓手,将手指竖在唇上,让他勿要戳穿了自己。 半晌,让宁子初松了一口气的是,那视线终于移开了。 “九皇弟!你身为一国王爷,多年未回宫却仍旧如此心狠手辣,用这版手段残害我朝重臣,这是安的什么心!”楼煜辰脸上神色复杂,像是愤怒又像是糅杂了痛心。 被怀疑安了什么心的楼阴司却是神色不变的扫了在场的众人一眼,又为自己倒了被茶,细细的品着,没有再看他们,就像是眼前的这群兴师动众来问罪的人根本不存在似的。 一时间,宫室内静悄悄的,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好半晌,楼阴司的声音才骤然响起,“若是太子怀疑本王,将证据呈上再问罪便是,又何必这般惺惺作态,看着着实让本王不自在。” 之前冷淡的问‘你是谁’,这会儿倒是直接称呼‘太子’,这般态度实在是让人忍不住多想。 楼煜辰脸色一瞬间闪过阴鸷,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方才九皇弟已经承认人是你杀的,难不成现在又想矢口否认?” 楼阴司将手中的茶杯随意的搁在了一旁的茶几上,薄唇微动,“本王既然承认了,自然不会反口。” “既然九皇弟不再反口,那父皇,大理寺卿大人,这案子也算是结了吧!”楼煜辰心中冷笑,是你楼阴司自己说话不小心漏了馅儿,这回就算是皇祖母有心再救你,也没办法了吧! 宁子初在假山之后看得那叫一个一脸懵圈,明明不是楼阴司做的,这货怎么就承认了?这压根就不像是他的风格啊! 与宁子初的懵圈不同,楼阴司的身子往后一仰,靠在了檀木椅子的靠背上,云淡风轻的气质似乎一切都尽在了他的掌握之中。 第48章人有失足 马有失蹄 他没说话,倒是宫室一旁的一张帘子内缓缓走出来一个人,宁子初一看,那不是顾月一那小子嘛! 顾月一给几位大人物行了礼,这才退到楼阴司的身侧站定,“看来太子是对我们王爷的话有所误会了。” “误会?本宫能误会什么?方才分明是九皇弟亲口承认自己杀了人!”楼煜辰看着这个忽然出现的顾月一,眸子眯了眯。 对于顾月一他们都也算是不陌生了,几年前楼阴司回宫时这个顾月一已经是跟在了他的身边。 “这两人的脑袋确实是我们王爷砍下来的,不过这肚子可不是我们王爷挖的。我们王爷不过是好心帮忙罢了。”顾月一对着楼煜辰笑了笑。 “好心?”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让人不愿意相信呢。 顾月一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倒是太子殿下和这位大人该是好好查查这皇宫是不是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方才属下可是亲眼见着这两位被挖了肚子的大臣不仅没有死亡,反而两眼翻白的冲了进宫室内。王爷本来是想到大殿去参加宫宴的,却没曾想发生了这档子事,这不才坐在这儿等几位来审查,免得有人将这脏水泼到我们王爷身上。” 即便顾月一说得像是真的一般,可众人又不傻,怎么可能会相信什么‘被挖了肚子还两眼翻白冲进宫室内’这种一听就不可能的说辞? 等会! 大殿! 该死!她竟然忘了自己跑过来的借口了! 那纸符根本已经没用了!说不准现在那宫女和侍卫在四处找自己呢! 都怪这些人,巴拉巴拉个不停! 对,还有刚才那鬼东西,把自己一吓,害自己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忘了! 她只好又看了那胖子手上的纸符两眼,咬牙转身,可她压根就忘记了自己方才是为了不让里头的人发现这才爬到了假山上头,这会儿一转身一跨步,便直直的坠了下去,直接摔了个狗啃粑粑! “什么人!” “嘭”得一声吸引了宫室内所有人的注意,一些围在外头的侍卫立即拔剑朝着假山的位置冲了过来。 要是这么大的响动他们都听不见,那他们的耳朵说是摆设也不为过吧! 脸颊摔地的痛感直接让宁子初摔得脑袋一阵嗡鸣,眼泪控制不住的直流。 所幸那假山也就一米多高,不然宁子初的小命怕是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还未等她忍下这一股痛楚,她摔得生疼的双手就让人给毫不怜惜的扯了起来,旋即整个人被两个侍卫一人扯着一边儿架了起来,提着九王宫室里去。 宁子初这会儿脑袋还是有些晕乎乎的,被人架了起来还未曾又任何的感觉。 等到了宫室之后,那两个人又毫不留情的将她往地上一双,一把利剑就指在距离她后脑勺不到一个拳头的位置。 浓烈的血腥味钻入鼻翼中,宁子初这才回过神来,睁开眼睛一看,那颗满是鲜血的头颅就静静的躺在距离自己的脑袋不过半只成年女子手臂长的位置上,双目眦裂的盯着她的方向,甚是骇人。 只是现在她都疼的龇牙咧嘴了,再加上平日里死人看得多了,又哪儿有心思害怕一颗人头? “你不是……宁家那恶名满贯的大小姐?”就在众人要询问宁子初的身份的时候,那胖子倒是先将她都认了出来,等到她有所反应的侧了侧脑袋,胖子又开口道,“果然是你!我之前在街上见过你调戏卿倌楼的小倌!不过不得不说,你的眼光真差!” 那胖子一开口就似每个停,眼瞅着就要对宁子初看小倌的眼光问题进行长篇巨幅的评论时,一旁的大理寺卿赶紧儿用拳头抵着嘴巴猛地咳嗽了两声。 “大人,您怎么突然咳嗽了?”不负大理寺卿的期望的是,那胖子可算是住了嘴看向了他,不过这一句话又差点儿没让大理寺卿两眼一翻就地晕倒过去。 皇上亲自给他指派的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啊! 经过这么一闹,宁子初倒是忽然脑子清醒了不少,她瞪大了眸子先是看了看座上此时正看着自己的楼帝、章太后,还有……楼阴司,然后又僵硬的侧过脸蛋儿看了看周围围着的人。 不过,她还未来得及消化,就有感觉到后脑勺有股寒意,正想仰头撑起身子来,那胖子却开口了,“佩服佩服!没想到宁大小姐不仅不将世俗名声放在心里,就连后脑勺的利剑也不放在心里呵!我夏侯渊心服口服!” “……”宁子初动作一僵,而后狠狠的瞪了那自称夏侯渊的死胖子一眼,却也不敢动了,只是苦瓜着脸。 “宁家的姑娘为何出现在东清殿内?”楼帝眯了眯眼睛看着宁子初,仿佛像将她整个人看出个骷髅来。 宁子初的白皙的脸蛋因为方才那一摔擦伤了一大片,额头也肿起了一块,早上捯饬了许久的发型这会儿都全乱了,看起来根本就没有了之前的明艳动人,反而有些狼狈。 她谨慎的、小心翼翼的抬头去看前面座上的楼帝,生怕一不小心自个儿作死扎到那剑尖上去,寻思了一会儿才半真半假的说道,“皇上,我,民女本是方便完要回大殿去的,可是这皇宫实在是太大了,民女找不着方向,这才不小心闯到了东清殿来。” “方便?” “哦!就是出恭!对!出恭!”说完,她还自个儿点了点头。 宁子初认为自己的借口天衣无缝,可那楼煜辰却似乎丝毫不相信她的话,皱着眉头问道:“此处里大殿甚远,你就这么巧走到了这里?” “对呀!”宁子初眨了眨眼睛。 这楼煜辰可真够讨厌的,长得丑就不说了,还这么多事儿! 若是楼煜辰知道宁子初此刻已经在心底骂自己‘丑’‘多事儿’,怕是一怒之下直接就下令让人将她给拉下去先打几百大板子再说了。 “依本王妃看,太子殿下所疑并非没有道理,皇宫内宫殿丛立,这宁家小姐偏生丝毫不差的就到了东清宫,也未免太过巧合了。”坐在下座的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女人这时候开口了。 “你这老女人说什么呢!”宁子初一看那说话的人,那脾气就上来了。 第49章不信不行啊 这女儿就是她的死对头穆清雅的老娘,穆郡王穆俊良的妻子刘淑慧! 当初要不是这个黑心的郡王妃让穆清雅忽悠自己,她又怎么会将全帝京的钱庄都得罪了个遍?! 这话一出,周围的气氛再次变得十分尴尬。 郡王妃更是被气得一把抓住那椅子把手,她的年龄一直是她最不满意的地方,在龙吟国许多四五十岁的女人都当了祖母了,可她的年纪甚至比她的夫君穆俊良的还要大上几岁。 再加上她长相也并非出类拔萃的类型,只是十分普通的长相,故而将近五十岁的年纪已经开始年老色衰了,故而她素来很忌讳别人在她面前提到任何有关年纪的事情,更遑论是像宁子初这般直接喊她‘老女人’的了。 “来人!将这出言不逊的女人给本王拉妃下去杖责一百!”穆郡王瞪这宁子初一挥手。 宁子初顿时睁大了眸子,靠,这老女人也太小气了吧! “郡王妃架势可真大,父皇还未曾开口,郡王妃倒是先判罪了?”这时,头顶上骤然传来一道淡淡的嗓音。 听了这话,郡王妃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有多么的容易让人猜忌,她顿时有些慌张的看向一旁的丈夫穆俊良。 那穆俊良原本变相阻止自己这妻子开口,可没想到话说出来还是闯祸了,他只好迅速起身拉着自己的妻子跪在楼帝面前,“皇上,淑惠方才也是心直口快,还请皇上勿要怪罪!” “无碍,起来吧。”楼帝眯了眯眼看了穆俊良和那微微发抖的刘淑兰一眼,须臾,便抬手让两人起身。 “谢皇上!”穆俊良两人立即回话后又退回到位置上坐好。 不过这会儿刘淑慧倒是不敢再胡乱抢话了,只是一肚子怒意瞪着宁子初。 大概是免了一顿杖罚,宁子初有稍许的得意,只是没等她得意多久,那仿佛跟她不对头的胖子夏侯渊又开口了,“皇上,臣其实也觉得太子殿下和郡王妃的话并非不无道理。” 果不其然!一看见他张嘴,宁子初就知道他准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这死胖子是老天派来对付自己的吧! 本来出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儿,这事儿本来说不准就可以悄悄的翻篇了,可这死胖子提什么不好,非得这个时候又将那丑太子和老巫婆的话给提了起来! 其实这事儿又哪有宁子初想的这么简单,只是就宁子初的脑子又能想得多复杂? 她本就摔得擦伤泛红的脸颊顿时更加泛红了,这会儿倒是气得忘了后脑勺的那把利剑,双手一撑,身子借力往前面滑了些,不巧一脑袋撞上了那地上血淋淋的头颅,直接将那头颅撞到了楼帝的脚边。 接着,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就爬了起来冲到夏侯胖子的面前,一把拎住他的领子,恶狠狠地瞪着他道:“夏侯胖子,我宁子初跟你有仇是不是!” 宁子初的举动着实让人猝不及防,特别是那夏侯渊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怔怔的看着她。 正在气头上的宁子初这会儿才感觉到了那一道道如针锋射在自己的身上,扯着夏侯渊领子的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她咽了咽唾沫,蓦地将手放开,然后咧嘴笑着替夏侯渊抚平了领子。 “一群废物!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人捉住!”看着宁子初挑衅般的举动,楼煜辰气急败坏道。 一群侍卫这会儿也反应过来提着剑便朝她跑去。 “妈呀!”被这群人捉住这还得了!宁子初怪叫了一声,跳起来就转身疯跑而去。 “护驾!护驾!”看着宁子初猛地朝章太后跑去,章太后身后伺候的宫女顿时急喊。 殿外听到动静的侍卫纷纷提着武器跑了进来,宁子初在此之前怕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将这好好的破案氛围闹得鸡飞狗跳。 惊呆众人的是,宁子初并非是跑向章太后和楼帝的,而是跑向……九王楼阴司! 这下可把众人吓得不轻,章太后急得连话都说得哆嗦了,“快!保护九儿!” 宁子处身子一顿,靠,就凭自己这弱鸡身子,还能是楼阴司这货的对手不成!这也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吧! 她跑到楼阴司的身侧,一把捉住他的手臂,将人一把扯了起来,旋即躲到他的身后去,探出一个小脑袋来撅着嘴巴看向楼阴司。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还想着见到楼阴司的时候一定得装作不认识,可没曾想这会儿倒是惹祸上身,不得不找楼阴司求救了。 虽然他现在也是……祸端上门,但她相信他! 嗯!不得不信! 除了相信也没别的法子了! 她可不想平白无故挨几下板子啊,特别是她才得罪了那个老巫婆,那老巫婆肯定会落井下石,到时说不准还得挨多几下 她缩了缩脖子,一想到挨板子之后的场面,她就内心满是拒绝! 看这宁子初的动作,那些个侍卫脚下的动作也是一僵,顿时也不敢再往前冲了。 废话!谁不知道这九王邪乎得很,听说靠近他三尺之内的人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就连皇上这个做父亲的,在与九王极少的见面的几次中,也会与这九王保持距离,谁还敢随意靠近他! 看着宁子初躲在自己身后避难的举动,楼阴司微微扬眉,而后长臂一神,将她整个人从自己的背后扯了出来,与平素无常的神色让人看不出来喜怒。 宁子初尝试性的想把自己的手从楼阴司的手掌中抽出来,却屡屡失败。 虽然被抓着的感觉不太好,但好在她的决定是正确的,瞧,这些人不就没有冲上来了吗! 看着宁子初眼底的骄傲,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向顾月一。 顾月一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飞快跑到里殿将一块干净的帕子拿出来放到他的手上。 他接过,细细地擦拭着她双手的手心,语气无奈,“脏。” 说出的话嫌弃,可那语气却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 这样亲昵的举动,看得周遭的人都一愣一愣的,脑子完全没转过弯来。 手心因为紧张而渗出的汗被擦得干爽了,宁子初的腿又下意识的朝旁边跨出一步,躲到楼阴司的背后去。 第50章老奸巨猾的楼帝 许久之后,愣着的人中还是楼帝先回过神来,他眯着眼睛审视的看了两人一眼,“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那楼帝带着冷意的话,宁子初又往楼阴司的背后缩了缩,在龙吟国这种封建专制的国家,皇帝老儿那就是天!饶是她宁子初心再大,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愿意这会儿跟楼帝硬碰硬。 “父皇以为是怎么回事?”楼阴司反问道。 “父皇,这宁家的小姐在殿外偷听,分明就是有所图谋!况且九皇弟如今也是嫌疑在身,如此一来,想必这案已经有结果了。”楼煜辰看了宁子初和楼阴司两人一眼,而后对着楼帝做了个揖。 “结果?什么结果?”躲在楼子初身后的宁子初一愣。 站在她身侧不远的顾月一解释道:“王爷和您就是凶手。” “……”宁子初两只眼睛都跳了。 这什么逻辑,自己要是动手……呸,她可不能随便杀人!那可会折煞修为的!那指甲盖一丁点的修为还是她劫后余生从吕家村那只缚灵里得到的了,连杀一个人都不够!她又不傻! 就算是楼阴司动手,那也定然一招毙命,哪儿会搞这么多花招! 楼煜辰将宁子初脸上的嘲讽看在了眼底,他正欲开口说话,宁子初却是夸张的指着那胖子大喊道,“皇上,太子殿下,您们看,那夏侯胖,渊手里怎么拿着一张纸符啊?民女知道了,他肯定就是杀害诸位大臣的凶手!” 不就是胡编乱造陷害人嘛,她宁子初乱编乱造耍流氓的本是那可是张口就来,这些人再活个几十年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宁子初莫名的骄傲了。 被点名的夏侯渊一愣,旋即下意识的将那纸符丢给了一边的大理寺卿,双手摊开,“我不是啊!” 莫名其妙的手里就被塞了那纸符,大理寺卿此刻是看着宁子初和夏侯渊根本说不出话来。 大理寺卿一身正气,他这半辈子断案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张口就胡诌的人!他能对付各种罪行满贯的行凶犯,却对这样的流氓却没有半点的法子。 楼阴司显然也是没想到宁子初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他抬起手掌来揉了揉她鸡窝般的头发。 “啪”的一声轻响,宁子初无情的将楼阴司的手打开,“这可是做了很久的发型!” “你确定现在还有什么发型可言?”楼阴司扫了她一眼,无声的扯了扯嘴角。 众人睁大眼睛看着举止亲昵的两人,这要说两人之间没有点什么,鬼才会相信! “皇上,这事儿怕是不能这么算了!”穆郡王终于回过神来,斟酌了下语气说道。 从这姓宁的出现到这会儿,这氛围完全跑偏了,要是再这么下去,指不定这件事稀里糊涂的就不了了之了!他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宁子初扭头看了看说话的穆郡王,之前她就对穆俊良这人有所怀疑,现在看他情绪这么激烈,就更加怀疑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而后不经意的戳了戳楼阴司的手臂。 楼阴司就像是懂了她的意思一般,微微的低下了些身子。 宁子初满意的凑到他耳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王爷,若是我帮你洗脱嫌疑,你要怎么报答我?” 其余的人还在等楼帝的回答,倒是没注意到两人的互动。 不过,一个人除外。 夏侯渊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楼阴司和宁子初的方向,双脚甚至不由自主的就像往他们的方向走去,听听他们到底在嘀咕些什么。 可下一瞬,他刚跨出半步的脚却僵在了半空,突然就像是卡住了一般,只因为对面那男人看似不经意的扫了他一般,那眸子内染着一层阴霾,让他整个人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战栗起来,甚至还有种想逃冲动。 平日里,就算是楼帝在身侧,他也是随心随性的办事儿,不过他却从心底害怕这个第一次见面的话不多但却凛冽的九王。 就像是自己的小命就被九王掌握着一般,如果他再往前走半步,后果不堪设想! 收回眼神,楼阴司饶有兴致的低声道,“解决了再说?” 宁子初歪着脑袋想了想这桩子‘买卖’,片刻就点了点头,给了楼阴司一个同意的眼神。 还未等楼帝说话,宁子初便猛烈的咳嗽了两声,那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她昂首挺胸的从楼阴司身后走出来,这会儿倒像是不怕那些拿着刀剑的侍卫了,“要是我能找到证据证明这些大臣的死与民女和楼,九王无关,那皇上能不能对方才的事情既往不咎?” 楼帝看向那昂首挺胸的宁子初,刚想说话,却听到章太后在一旁咳嗽了两声,到嘴边的话便又猛然转了个弯,“若是你能找出来证据和那行凶之人,朕不仅既往不咎,还重重有赏!” 这老奸巨猾的皇帝老儿! 她刚才明明说的是找证据证明他们跟这案件没有关系,可这话从楼帝口中说出来,却成了她不仅要找证据,还得找那凶手,才能将方才的那一页翻篇! 果然,皇族没一个好东西! 楼阴司恐怕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宁子初中的形象再次大打折扣,还是因为这楼帝。 不过,虽然那楼帝奸猾,但宁子初思忖了片刻还是点头应下了。 “那好!”宁子初走到夏侯渊的身侧,用脚踢了踢他的小腿,然后努了努下巴指了指那两具无头尸体,“你去掏掏里头看有没有纸符。” 夏侯渊这会儿倒是很听话的说道,“早就掏过了,两具尸体的腹腔内都有一张纸符,喏,在这里。”说着,夏侯渊竟从袖子里逃出来两张沾满了血的纸团。 宁子初嫌弃的退开了一步,这死胖子这叫什么恶趣味,沾满了血的纸符放袖子里? “一样的?”她忍住对夏侯渊翻白眼的冲动问道。 夏侯渊耸了耸肩,将那纸符递到宁子初面前,“不晓得,上头都是血,看不清。不过我猜是一样的,毕竟摸起来没有什么不同。” 呵呵,符纸就这么几种材料做成,千篇一律的触感,还能有什么不同? 不过看着夏侯胖子的模样就知道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又怎么可能会接触到什么黄符纸符。 “不能把纸符给她!” 第51章厚颜无耻的穆郡王 看郡王妃没再说话了,宁子初这才接过那团被血染成黑红色纸符,她看似随意的将那团符纸舒展开了来,然后上下两面翻看了一下。捏着符纸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半晌,她才将那纸符丢回给了夏侯渊,砸了咂嘴道,“原来这就是纸符啊,我还以为有什么特殊的呢!” “呵!你个小不点儿原来连纸符都没看过,就还想着断案?”夏侯渊毫不留情面的嗤笑道。 其余的人见宁子初也是一副第一次见纸符的模样,顿时也是跟夏侯渊一般想法,觉得这宁家的小姐不仅像传说中那般阴阳怪气、嚣张跋扈,更是不自量力! 传闻不虚! 倒是顾月一站在楼阴司的身侧,看着宁子初那装模作样的神情,差点儿笑出来。 不过,好在他还是很靠谱的,心里虽然笑了好几遍,但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的表情。更不用说坐在椅子上还淡定的品起茶来的楼阴司了。 听到夏侯渊嘲笑的话语,宁子初走过去,从他和大理寺卿中间挤了进去,双手叉腰挺直胸膛看着他,“关你夏侯胖子什么事儿!” 那夏侯渊摆了摆手,对宁子初喊自己胖子的事情也没有丝毫的介意。 看他没有反驳,宁子初这才又挤了出来,走到宫室的中间瞄了座上的楼帝一眼,挠了挠脑袋像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的模样,可心底却已经在暗暗的盘算了起来。 方才没摸到那纸符,就凭一双肉眼根本看不出来那纸符到底是什么符咒。 可刚刚在她亲手摸了一把,又仔细的看了一番之后,她却一下子便确认了那纸符的作用。 虽然那纸符上符篆都被遮挡了,但她还是认出来了,那纸符便是平素里较为常见的锁魂符。 这锁魂符便如字面上的意思那般,在人死后将由人的魂魄锁在肉身之中的纸符。 难怪之前在御花园里她连一寸怨念也见不着,原来都被锁住了! 这符听起来似乎特别的高大上,不过这其实跟她昨日里画的那些黄符的等级也差不了多少,只是最低等级的符咒。它只能锁住一般的怨念和鬼魂,对于那种怨念极深一开始便能化形的缚灵以上的就只能是等于白纸一张了。 锁魂符听起来也着实挺鸡肋的,不过,这锁魂符倒还有一个其他低级纸符没有的功效:只要符咒运气生效了,最后不管符纸是否有被人破坏,那都逆转锁魂的结果。这一点倒是让宁子初失望了,原本还以为能超渡几寸怨念,增加点修为呢! 不过,这行凶之人也真是够恶趣味的,直接将那纸符烧了不也是一样的作用,又干嘛这么丧心病狂的挖开人家的肚子,再将这锁魂符丢进去? 如果不是有病态的爱好的人,那这一举动岂不是多此一举了? 宁子初歪着脑袋想了想,那人这般费尽心思是为了什么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子初忽然转过头来看向楼阴司,表情一言难尽,难不成又是因为楼阴司这货? 若是她真的没猜错的话,那行凶的那个人跟楼阴司得有怎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能在迎春的宫宴上狠心的杀了五名大官! 察觉到宁子初的目光,楼阴司微微抬睫回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有因为她一直没有下一步的举动而着急。 宁子初搓了搓额前的头发,收回眼神没再看楼阴司,她端正着身子看向楼帝,似有些不甘心的垂着脑袋说道:“皇上,民女……看不出什么来。” “噗嗤!” “放肆!” 一笑一怒的嗓音几乎在同时响起,夏侯渊先是一愣,而后才下意识的用手捂紧了嘴巴。 大理寺卿此刻恨不得一脚将这个夏侯渊给踹出去。 楼帝也没想到那夏侯渊竟然这个时候笑出了声来,他脸色僵了僵,半晌才又端肃地说道:“朕已经给过你只会了,可你就是这么耍朕?” “父皇,既然这宁姑娘找不出来,那九皇弟和宁姑娘的嫌疑自然也不能洗脱了!”楼煜辰趁热打铁道。 穆郡王这时也满脸严肃的提议道,“皇上,臣有一想法,不知当不当说。” “直说无妨。”楼帝抬了抬手,对这个穆郡王倒也算得上是亲和。 穆郡王看了一眼楼阴司像是有些歉意的拱了拱手,然后才对楼帝说:“依臣看,既然在五位大人的肚腹中都发现了纸符,那想必此人或者此人身边的人懂些茅山道术。九、咳,那行凶之人行事虽然缜密,但从他杀人到此刻也不过是大半个时辰,想必他也没办法一下子将符咒尽数销毁。如此,为了九王的清白名声,倒不如派人在东清宫好好的搜一搜,若是没有找到纸符,那九王和宁姑娘的嫌疑便能降低许多了。到时皇上再派些人到其他寝宫和诸位大人身上搜一搜,或许就能将那凶手找出来了。” 我靠!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宁子初着实佩服这个穆郡王的厚颜无耻! 她几乎可以确认这件事情跟郡王府脱不开关系! 就算不是他们做的,那也一定是与他们有关系的人做的! 楼阴司是怎么得罪了这厚颜无耻的穆郡王的? 不过想了想,宁子初又觉得楼阴司这货的脾性实在是太容易得罪人了,毕竟自己一开始不也恨不得一口咬死他吗! “穆郡王既然有这好点子,怎么不早说!”还未等楼帝应答,夏侯渊便兴奋的一拍手掌。 宁子初:“……”夏侯死胖子! 她就猜到了郡王府又或者说他们的同伙肯定在这东清宫藏了些什么,不然也不用等到这会儿才说什么搜纸符的事儿! “本郡王也是刚想起来。”穆郡王似乎对夏侯渊的无礼毫不介意,只是笑了笑。 睁眼说瞎话! 宁子初默默对穆郡王翻了个白眼。 听着事情对自己似乎越来越不利,楼阴司的脸色却依旧是冷淡自如。直到他看到宁子初那小动作时,染着寒霜的眸子却似忽而染上了一层笑意,淡淡的,让人不易察觉。 “既然如此,此事便交给辰儿去办吧。”楼帝想了想,便同意了。 楼煜辰欣喜的拱手道:“儿臣领命!” 第52章见了鬼的章太后 宁子初悄悄的挪到楼阴司的身侧去,直接将顾月一挤开了去旁边一些,她给了楼阴司一个‘等着看好戏’的眼神,那自然垂在腿边的右手暗暗动了动,等完事儿后,又不自觉的窃喜起来。 楼阴司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她的神色一番,见她嘴角的笑意几乎要藏不住了,这才抬起手戳了戳她憋笑得微微鼓起的腮帮子,“收敛些。” 他的声音很低,就连一旁的顾月一也只是瞄到自家王爷唇瓣动了动,却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宁子初歪头躲开楼阴司的触碰,正想说话,却见周围的人都沉默的盯着她,她顿时没敢动了。 “鬼啊!” 只是,很快一道惊叫便化解了她此刻的尴尬。 众人急忙扭过头看向那惊叫的声源,可等寻到那声源之后,所有人都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了! 楼帝倏地双手紧紧抓着椅子的把手,身子惊诧的往前倾,这…… 宁子初挑了挑眉,看了看自己的杰作,颇有些骄傲。 之间原本被夏侯渊捏着攥着的纸符竟然诡异的从他的手里钻了出来,飞到了半空之中,又在那两具无头死尸的上方转了好几个圈圈。 这诡异的一幕着实让人毛骨悚然,尤其是下一刻就连被夏侯渊塞到了大理寺卿的袖子里的,那张从御花园里的某一具死尸身上掏出来的纸符也悄然的从大理寺卿的袖子里钻了出来,悬飞与两具死尸之上,与另外的那一张纸符一前一后的围绕着那死尸转圈圈儿,看着更是瘆人了! “这,这怎么回事儿!”章太后此刻的脸色也是被吓得有些苍白,她捏着座椅把手连声音也都变得有些颤抖。 不过,除了知道是宁子初捣鬼的那主仆俩和她自己,周围又哪里有人能够回答章太后的这个问题? 下一瞬,那两张纸符却像是被什么所吸引了一般,在尸体的上空剧烈的晃动了几下后,竟然咻的一下朝着东清殿外飞去。 “快追!”夏侯渊虽然方才被吓得虚汗直流,不过这会儿倒是很快就回过神来了!这么刺激的事情,怎么能少了他夏侯渊! 他撸起袖子吼了一声,便率先拔腿跟着两张纸符朝外头跑去,身上的肥肉随着他的动作一抖一抖的,颇具有喜感。 想不到这还是个灵活的胖子啊!让宁子初惊讶的是,夏侯渊的速度绝对是她见过的这么多胖子中最快的。 不过,其他人就没有宁子初的这份心思了,在夏侯渊的一声吼下,许多人虽然也想立即跟出去,但楼帝还未动,他们着实不敢想夏侯渊那般像是抽风一样就跑了出去。 “来人!将母后送回寝宫,派人严加保护!”楼帝倏地站起身来吩咐了一番宫人之后,便也随着太子楼煜辰快步的朝外头走去。 其余人见楼帝终于起身往外走了,顿时也急急忙忙的跟在身后。就仅剩那大理寺卿和几个侍卫像是看犯人一样看着楼阴司主仆俩和宁子初。 旁边,章太后显然是方才那玄乎其玄的一幕给惊得不轻,即便是看到无头死尸的时候,她纵然心里有些反应,但表面上却也端淑镇定得很,却不似现在这般双手死死的扣着椅子把手,就连一旁的宫女唤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之前那纸符悬飞的地方,一瞬不瞬,看着倒是像是被吓离了魂一般。 喊了好几声,章太后还是没有反应,那宫女几乎都要急哭了。 宁子初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耍的小伎俩竟然把连无头死尸的都不怕的章太后吓成了这样,顿时也有些心下不忍。 她绕过楼阴司走到章太后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又接连唤了她好几声。就在连宁子初都怀疑她失了魂的时候,章太后终于有所反应了,她身子微微有些颤抖的站了起来,把手搭在宫女的手上,正欲默默往宫外走去。 却在起身的那一刻眸子闪过一瞬的惊恐,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至极的东西一般,“扶哀家回寝宫,回寝宫!” 手被捏得生疼,但宫女只好忍下,连忙应答,快步将章太后带回寝宫。 “章太后怎么跟见了鬼似的。”宁子初莫名其妙的看了楼阴司一眼,她方才好像看到章太后起来的时候也是看了楼阴司的方向一眼的。 楼阴司起身抬手制止了她的想法,他超前走了两步,那大理寺卿和侍卫们竟默默的往后退了两步。 “噗。”大理寺卿和侍卫的反应让宁子初噗嗤一笑。 那楼帝不是怀疑他们几个人吗,怎么还放心让这个大理寺卿留下来看着自己等人?要事自己等真的是凶手,这些人根本连靠近都不敢靠近楼阴司,还想怎么将自己等捉住? 看着宁子初笑得如此欢,大理寺卿等人也是有些无语和尴尬,一旁的楼阴司轻描淡写的扫了她一眼,“不想看?” 宁子初立马闭上嘴巴,快速的甩了甩脑袋,然后又朝着大理寺卿道,“大人,我们得快点过去,不然就没热闹可看了!” 对于这个大理寺卿,她倒是不怎么讨厌,她最讨厌的还是那个厚颜无耻的穆郡王和郡王妃,还有最新讨厌的便是那个脑子跟灌了水似的太子楼煜辰! 诶?奇了怪了,那个夏侯胖子自己好像并不讨厌? 先跟着快步走出去的楼帝因为顾忌颜面的问题,故而让太子楼煜辰先走一步,等找到了那纸符之后再折回来告诉他们,所以宁子初等人只疯狂的跑了一会儿就看到了楼帝等人。 “怎么?不跑了?”楼阴司扫了一眼自己那被扯得偏向了一边儿的玄色大袍,微微蹙眉目光讳莫如深的睨着宁子初。 后边儿紧跟着的顾月一此刻的表情都不能用惊愕来形容了,他知道宁子初大胆,可不知道她这么大胆啊!竟然二话不说就拉着王爷狂奔! 再说了,她要是是想追上楼帝等人,直接让王爷带她便是,这般跑来跑去,没看见王爷的脸色都黑了么! 顾月一默默的在心里为宁子初祈祷。 第53章灵活的胖子 宁子初这才意识到自己几乎将人的衣裳给扯破了,她脸色一窘,快速的将手缩回,又讨好般踮起脚尖替他将衣服扯对齐了一些。 等她做完了这一系列动作之后,后边儿的大理寺卿等人才气喘吁吁的跟了上来,这姓宁的还是个姑娘家吗,怎么跑得这么快! 只是没等他休息多久,宁子初又一蹦一跳的朝着楼帝等人的方向疯狂的奔去。 …… 夏侯渊这个被宁子初称作灵活的胖子的男人果然不负众望的一直紧紧的跟在那纸符的背后,直到他力气几乎要用尽的时候,那纸符悬飞的速度终于降低了许多。 “咦?大殿?”夏侯渊喘了几口粗气,抬起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前面就是举行迎春宫宴的大殿,那纸符忽然飞入了大殿,夏侯渊怔忪了一会儿,又立马跟了上去。 一听到脚步声,里头等得已经十分焦躁的人听到脚步声便唰唰唰的朝着大殿正门的方向看去。 不料。两张不知名的东西蓦地先后从他们中间倏忽穿过,而后悬停在了一个坐在角落的瘦弱的男人的头顶。 “夏侯大人!”几个守在门口的侍卫对夏侯渊打了声招呼,只是脸色有些奇怪。 夏侯渊又是‘咦’了一声,奇怪的问道,“怎么就剩你们几个人?其他的人呢?” “方才……宁家的嫡小姐不知何故失踪了,所以他们就去找了,不过找到这会儿却还是没有把人给找出来!夏侯大人,此事绝非属下们故意为之,若是陛下怪罪起来,还请大人为我们说说情啊!”一个侍卫整个人的脸色都有些苍白。 夏侯渊听罢,脖子缩了缩,拍了拍那侍卫的肩膀安慰道,“无碍无碍,那宁大小姐方才就跟我们在东清宫呢,皇上也在,不用担心,皇上这般英明,又如何会无缘无故怪罪你们。” 这侍卫一听他们到处搜找的宁大小姐竟然就跟楼帝等人在东清宫,这下围绕在周身的忧郁顿时冲淡了不少,他感激地说道,“是!多谢大人!属下这就去让其他的人回来把守!” 夏侯渊摆了摆手让他去,然后才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拔腿儿就往大殿内跑,只是没跑两步,身子就被拦住了,“夏侯大人,您方才说我老头的孙儿在东清宫?” 夏侯渊垫脚瞅了瞅那两只纸符,见它们停住了悬浮在半空中,这才脚后跟而碰地,莫名其妙的看向拦在自己面前的这个老头儿,“这位大人我怎么看着这般眼生?还有你口中的孙儿又是谁?” 宁老爷子先前也没有见过这个夏侯大人,只是听得外头的人这般唤,便也这般跟着唤了,只不过却让他误会了,“夏侯大人误会了,老头儿我并非什么‘大人’,我不过是一介布衣草民,得皇上恩宠,这才有幸到大殿来参加宫宴啊!方才老头儿我听见夏侯大人与外边的护卫聊天,这不就听见了什么宁家大小姐,老头儿我就在寻思这不会是我那调皮不懂事儿的孙女儿吧。” 宁老爷子这会儿心底也是没什么底气,方才听得夏侯渊说宁子初正与楼帝等人在一起,但从这一句话上看便看出来了各种的不对劲! 那孩子不是去出恭么,怎么忽然到了楼帝所在地方? 难不成她一不小心将皇帝给惹怒了? 宁老爷子可以说是对宁子初十分的了解了,对她气死人不偿命的伎俩更是了然于胸,这会儿就更是着急了。 没等夏侯渊回话,外头便传来一阵齐唰唰下跪行礼的声音,“参加皇上!太子殿下!” 殿内原本等得神色焦躁的人这会儿也将各自的情绪给收敛于心,跪下来毕恭毕敬的行礼。 宁老爷子纵然再心急也不能忘了下跪。 “平身。”楼帝自觉的坐在龙椅之上,随后一双鹰锐的眸子便在四周扫视起来。 方才若不是辰儿先跟着那纸符跑到了这里然后折回去将他们带过来,楼帝怕是怎么也没想到那两张纸符竟然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飞到了大殿来,他原本还以为它们会飞到御花园去呢。 宁子初和楼阴司等人是在后头走进来的,当看到宁子初走进来时,大家的脸色都还狠正常,可当看到楼阴司的时候,大殿内殿的气氛却忽然转得更加的紧张了。 楼阴司并未管四周人的看法,他一迈进大殿之内,那眸子便锁定在了纸符所在的角落处。 那纸符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一般,它就是仅围绕在那个消瘦臣子的身侧,不管他怎么扬手拍打,却始终连那纸符的一角都没碰到,那消瘦臣子的神色显然有些慌乱和焦虑了。 看到宁子初的安好无事的身影,最高兴的莫过是宁老爷子的,他连忙小幅度的招手让宁子初走到转角的身边来,皱着眉头斥道,“你忘了爷爷跟你说什么了?不许乱跑!皇宫可不是外边儿,要是一个不小心闯祸了,这可如何办才好?你这脸和头发怎么回事?” 宁子初脸上的擦伤和凌乱的头发不得不让宁老爷子浮想联翩,脸上的担心显而易见。 “没事没事,不过是摔了一跤。”宁子初顿时更是心虚了,闯祸?她方才在东清殿的举动算不算闯祸? 看着宁子初的表情,宁老爷子便感觉有些不对劲,他试探的问道,“孩子,你闯祸了?” “没有!哪有!”宁子初赶紧儿甩了甩脑袋,就算有也得说没有啊!这爷爷年纪都这么多了,况且被自己坑了一把之后差点就到鬼门关去见鬼帝了,身子也是大不如之前的硬朗,这会儿当然不能让老爷子还为自己操心了。 可宁子初忘了的是,现在事情已经从东清宫转到了大殿,就算是她想置身事外,怕其余人也是不同于,特别是那个穆郡王和楼煜辰!所以方才的事情她根本就瞒不了宁老爷子。 一旁坐着的宁子瑶看着宁子初的举动,不屑的别过脑袋去,眼不见为净! “天呐!这到底怎么回事!”人群中忽然有人惊愕的指着一个角落喊道。 这时,并非角落的人也终于看到了角落里的那个消瘦臣子头顶上的纸符,都是心底一怵,被这玄乎其玄的一幕给震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坐在那消瘦臣子后旁侧的一些女眷更是被吓直接退开了好些远。 第54章直白到底的夏侯胖子 “大理寺卿,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那两张纸符怎么会突然悬空飞起来?”楼煜辰看着那诡异的纸符绕着那个人的头顶不断的飞着,那臣子躲到一边,那纸符便跟到一边。 大理寺卿为难的拱了拱手,“这……臣这也是第一次见这般诡异的情形,着实不知如何解释啊!” 倒是夏侯胖子喘过气来之后,若有所思的从众人间走到了那消瘦的臣子身侧,一双被脸上的肥肉挤得跟隙缝似的眸子紧紧的盯着那个消瘦臣子。 那身形消瘦的臣子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便也只好先不管头顶上的纸符,微微缩着脖子问道,“夏、夏侯大人为何这样看着下官?还有,这,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抬起手指了指头顶上死死地跟着他的纸符,连话语都有些哆嗦了。 这纸符怎么这么邪门儿! “奇怪了,本官怎么感觉之前从未见过你?”夏侯渊皱着眉头又审视般地看了那消瘦臣子好几遍,却越看越觉得陌生。 夏侯渊的这句话一出,许多的官员们也都纷纷将这个消瘦男子的模样与他们所记得那些大官的模样想对比。 那消瘦男子浑身一颤,他仿佛感觉整个大殿内的人都在盯着自己,他下意识的咽了咽唾沫,两只手微微握紧了一些,故作镇定的说道,“大人这话说的,下官平素里本就没什么机会见到这么多的大人们,也是多亏了这一次的迎春宫宴,不然啊下官怕是这辈子都不能来帝京咯。” 夏侯渊又追问道:“这么说你是帝京城外的官员?” 消瘦男子点了点头,“下官何洛不过是帝京城外的一个小知县,得皇上隆恩,这才来参加这宫宴,下官着实是惶恐啊。”说着,他又朝着楼帝的方向拱了拱手行了个礼。 “朕倒是记得这个名字。”这时,楼帝倒是忽然想起来似的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难怪我们也未曾见过这个何洛了,原来不是帝京的。”旁边的大臣们这会儿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这夏侯渊也真是的,无缘无故乱说些什么呢,几乎吓得大家都以为这何洛就是御花园内那三具死尸的凶手。 一直待在大殿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除了御花园之外,在九王楼阴司暂住的东清宫内竟然还有两具死状更加血腥恐怖的无头男尸。 “爷爷,那两张纸符怎么一直盘旋在那个大人头上?该不会那个大人身上藏着什么东西吸引了纸符吧!”宁子初体贴的扶着宁老爷子坐下,天真无暇的嗓音却是毫无压低的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宁老爷子差点脚下一软,他这孙女儿,还真的是…… 没看是谁说的这句话,夏侯渊仿佛是受到了提点一般,顿时看向那销售臣子,眯了眯那本就跟一条缝儿似的眼睛,“何大人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如让本官搜搜身?” 宁子初:“……” 众人:“……” 这话听着怎么这般的别扭呢! 那消瘦臣子此刻心底几乎要将宁子初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可脸上却还得极力的保持冷静,“夏侯大人这话是怀疑下官?” “是啊。”夏侯渊实诚的点了点头,连半点儿弯儿也没绕,着实让人下巴掉了一地。 毕竟是同僚,即便是真的怀疑,谁也不会想夏侯渊这样一开始便一丁点儿的面子也不给的吧? 虽说这何洛不过是城外的一名小知县,可这件事情发生在大殿之内,大家可都是明眼看着的,换做是这大殿内的任何一个人,估摸着不会想和这样的一个太过直来直去的人打交道吧,毕竟这种人就是有能力分分钟把人气死! 不过,大臣们此刻内心的想法却与一个人是完全相反的。 宁子初方才差点儿就要冲上去给夏侯渊一个大拇指了,自从她来到这异世之后,遇到的绝大多数人说话都是弯弯绕绕的,让人听了一头雾水。就连平素里最为疼爱自己的爷爷也不例外。 宁子初这会儿才终于找到了自己会不讨厌这个夏侯胖子的原因,这个夏侯胖子简直是太对自己的胃口了! 其实,除了这个夏侯胖子之外,其实楼阴司也算是她见过的说话最直白的一个人了,不,应该说是有的时候真的直白得不能再直白了。 例如……‘想死吗’‘不说就死吧’‘那你就死吧’,可真是她两世为人来见过最‘直白’的一个人了! 仿佛是诡异的察觉到了宁子初在心底吐槽他,楼阴司原本正微微垂下的眼眸却是忽然抬起,黑瞳映入宁子初的眸子里,让她不自觉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下官不知道做了什么,竟然让夏侯大人这般无缘无故的便怀疑下官!难不成就这两只莫名其妙的纸符?”那消瘦臣子何洛也像是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夏侯渊,一张脸都要涨红了。 夏侯渊想了想,再次点了点脑袋实诚得过分的说道,“是啊。” “……”何洛此刻觉得真的无法和夏侯渊交流,他干脆爽快的一转身步子一跨,重重的跪在大殿中央,“皇上,夏侯大人这般无缘无故的冤枉臣,臣着实不能心甘!” 楼帝也是没想到这夏侯渊会这般的……实在,不过,在他看来夏侯渊却也怀疑得没错,此事非同小可,他自然是宁杀错一个不愿放过任何一个有嫌疑的人的! “何爱卿,夏侯爱卿说话着实是直白了些,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朕自然也是相信朕的臣子不会做出此等丧尽天良的事情来。不过,既然夏侯爱卿对何爱卿你有所怀疑,而何爱卿你又不愿背负这个罪名,那倒不如便配合宫人查看查看。若是夏侯爱卿真的冤枉了你,那朕自然也定会让夏侯爱卿亲自给何爱卿你陪酒道歉。”楼帝话说得原话,几乎让人挑不出错来。 不过,这一番话对于何洛来说,却更是骑虎难下了。 他现在终于感觉到后悔了,他就应该听那个人的话,将事情做完之后立即就将纸符给销毁的! 第55章 撞楼阴司胸膛 要是早知道这件事情根本不如那个人所说的天衣无缝,说什么他也肯定会将那些余下的纸符给销毁的! 可是事到如今,哪儿还有什么‘要是早知道’可言! 他低着头颅有些不甘心的悄悄朝大殿内某个人的方向看了一眼,身子确实猛地一颤,心脏忽然升起了一阵刺骨的寒意,双手微微的颤抖了起来,直到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定一般握了握拳头,他的身子这才没了方才那般的战栗。 就在夏侯渊得到了楼帝的认可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到那何洛的身边时,那何洛忽然跳了起来,一把扯过夏侯渊将他的肩膀扣住,而他的手上不知道何时竟多了一把短刃。 锋利的短刃直指着夏侯渊的喉咙,或许是短刃用得不顺手,又或许是因为手抖得厉害,那短刃的刃锋刺破了夏侯渊喉咙上的皮肤,殷红的血液从被刺破的伤口处流了出来。 感觉到喉咙处传来的些微痛觉,夏侯渊立马就不敢动了,那模样怂得连宁子初都看不下去了。 众人显然没想到何洛竟然会突然来这么一出,皆是一愣。 侍卫们顿时提着武器上来,将何洛团团围住。 须臾,大理寺卿这才回过神来,指着何洛道,“何洛!你这是为何!” “为何?”何洛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嘲讽地大笑了几声,才苦涩地笑道,“你们这些所谓的重臣,不过是一个一个贪污受贿剥削百姓的蛀虫!我何洛恨不得将你们所以贪官污吏都杀尽才得以泄心头之愤!用我一条人命,来换千千万万百姓安宁,值!” “……”众人错愕地看着宛若发疯了一般的何洛。 就在这时,宁子初却忽然发出一阵笑声,这熟悉得过分的台词,前世在某些影视剧中可没少听过啊! 夏侯渊恶狠狠的瞪了宁子初一眼,自己小命都要不保了,这丫头竟然还在笑! “何、何洛!先不论那几位大人到底有没有做你所说的那些事,但就算是他们真的做了,你也不能这般枉顾人命啊!你这般做你比口中的那些蛀虫可还要令人憎恶啊!”夏侯渊伸长了脖子,生怕何洛手抖得太剧烈,一个不小心就又给自己的脖子来一下,这样他怕是哭死也无济于事啊! 看着夏侯渊那怂包至极的模样,宁子初无语的扶了一下额头,旋即一脚踩在矮坐塌上,“夏侯胖子,你不是会武功吗,干他丫的!” “……”对啊!他会武功啊! 夏侯渊瞬间醍醐灌顶,被这何洛这么一吓,他竟然忘了自己会武功这件事情! 何洛一听这话就感觉大事不妙,管不来这么多了! 他狠下心来,手中的短刃转了个方向又朝着夏侯渊的肩膀刺去,不震慑住这个姓夏侯的胖子,他是不会安分了的! 可没曾想,他的手刚一动,夏侯渊那肥胖的大掌确实忽然抓住了他扣住自己肩膀的手臂,手掌上一用力,直接将何洛整个人抓得翻了个身来,大殿内瞬间一片静谧。 何洛的手被像是扭麻花一般被扭得发出咯吱咯吱的骨头碎裂的声响,他痛得整个人疯狂地咆哮,另一只手抓着短刃已经毫无技巧的胡乱的挥着。 周边的侍卫见情势瞬间逆转,顿时也扑了过来价格何洛的短刃打掉,而后将他整个人牢牢的擒住,让他根本无法动弹。 左手已经几乎被扭断了,他痛得疯狂的咆哮着,还想要从侍卫的禁锢中挣扎出来。 夏侯渊活动了一下手腕,抹了一把脖子上的血,看着走过来的宁子初道:“谢啦,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会武功?” “猜的。”宁子初看了他一眼,方才追着俩纸符的时候,他跑得比谁都要快,这么灵活的胖子可不多见,若是不会武功的话,那可才真的是奇了怪呢! “想不到你还挺聪明。”夏侯渊摸了摸脑袋,显然是相信了宁子初的话。 就在两人谈话间,那何洛却忽然的挣脱开了侍卫的禁锢,他左手毫无知觉的软垂在身侧,而右手则胡乱的挥舞着短刃。 皇宫的侍卫怎么连一个受了伤的人都按不住! 看着被侍卫们团团围住的何洛,宁子初忍不住心里吐槽。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这一瞬间刚吐槽玩,那何洛却像是疯了一样朝着自己的方向冲来,陷入疯狂状态的何洛让侍卫也犹豫了一下才敢冲上去阻拦他的动作。 只是因为何洛的距离和宁子初、夏侯渊的距离本就不算太远,所以侍卫的那一犹豫,那疯狂的何洛就已经冲了上来。 “夏侯死胖子!”宁子初吓了一大跳,要是自己见了血,她肯定抽死这个夏侯死胖子! “能不能别叫我死胖子!”夏侯渊也是被吓了一跳,赶紧儿的往旁边一闪。 他的速度很快,快得根本都不像是一个两百斤的胖子,可那都是因为他会武功! 而宁子初可就悲催了,现在满大殿的人,她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暴露自己的底细! 她只能匆匆往旁边闪开,心底期望侍卫赶紧儿将这疯子擒住,不过她也知道这根本来不及! 锋利的短刃从耳畔刺过,险些将她整只耳朵给削了下来,不过肩膀还是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从洁白的肌肤上流下。 宁子初这会儿知道了,这该死的疯子竟然不是朝着夏侯胖子去的,而是朝着自己来的! 奶奶个腿儿啊! 咱们是有什么仇什么怨啊! 眼瞅着何洛又要朝自己攻击,宁子初急忙一转身,却撞上了一堵硬硬的‘墙’。 她的脸上本就擦伤了,额头更是肿起了一小块儿,这么一撞,更是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气。 她刚想动,腰间却忽然传来一股力道,将她整个人禁锢起来。 宁子初刚想脱口骂脏话,头顶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嗓音中带着一抹低沉,“吓到了?疼吗?” 宁子初这时才知道,她撞得哪儿是什么墙,而是眼前这个男人的胸膛! “嗯。”她几乎一下子便放松了警惕,下意识的点了一下头,而后才仰起小脑袋。 她一愣。 第56章 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此刻,楼阴司的眼神,让她在一瞬间竟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极度的危险。 “你怎么了?”宁子初抽出手来戳了戳他的胸膛,很认真的问道。 他蓦地笑了笑,嘴角几不可闻的浅笑将她眼底彻骨的寒意融化了些,他没回话,纤细的手指在她肩膀受伤的口子附近细细的摩挲。 “嘭!”的一声巨响,宁子初下意识的扭头去看,却见顾月一不知何时拦在了何洛的面前,而那个像是疯了一般的何洛此刻却被击倒在地,嘴里喷出来一口鲜血。 那原本一直围绕在何洛身边的纸符就在这时忽然飘落到了地上,就好像是因为主人元气大伤,纸符也跟着无法在悬飞起来了一般。 事情的发展变化不过是在一瞬之间,众人几乎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人捉拿!”楼煜辰看着一群呆愣在原地的侍卫,顿时怒斥道。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臣知罪!饶命啊皇上!臣都是胡说八道的饶命啊皇上!”知道事情终于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可何洛却仍然妄想着一线生机,他踉跄地爬起来,连身上的伤势也无暇管顾,只是跪在阶下一下又一下的磕着头,嘴里不断的重复着的都是同一句话。 只是,他杀了五个宫内大臣在先,又在大殿之内行凶犯事,楼帝又怎么会绕过这样一个人? 看着底下哭喊着饶命的人,楼帝干脆一挥手,“将何洛拖下去,斩立决!” “皇上饶命啊皇上……”何洛的嘶吼求饶的嗓音越来越远,直至殿外骤然响起最后一声惨烈至极的喊声之后,一切又复归于平静。 众人怎么也没想到,这杀了朝中几个大臣的人竟然是一个如此消瘦的男人,而且那男人看起来连武功也不会……难不成道术真的这般厉害? “这怎么会有纸符?”夏侯渊走上前去将地上的几张黄符捡了起来,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从踏进大殿之后,一句话也未曾说过的穆郡王这时开口了,“想必是在方才那何洛身上掉下来的。” 夏侯渊捡到黄符的地方正巧就是方才何洛被顾月一击倒的地方,这么说来,倒确确实实是他所掉的。 只是,这个何洛真的就是凶手嘛? 夏侯渊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可将事情捋了一遍之后却又觉得几乎处处在理,除了……“奇怪!如果何洛会道术,那他方才缘何不用?” 穆郡王抓了抓椅子把手,刚想说话,楼煜辰倒是先开口了,“或许是他忘了,正如夏侯大人在情急之下忘了自己会武功的事情。” 一听别人提起自己方才竟然被一个压根儿不懂武功的人拿着短刃架在脖子上的那一幕,夏侯渊便觉得那肯定是自己一生的耻辱! 不过,也确实如此,自己在情急之下都能忘记自己会武功的事情了,方才的情况显然对何洛很不利,对他而言自然十分的紧张,一时间忘了使用道术也是正常的。 夏侯渊这这么将自己说服了。 只是,对于楼煜辰的这个说法,宁子初却不大认同。 毕竟像夏侯胖子这样的人是极少的,绝大多数的普通人在遇到了威胁生命和安全的事情的时候,身体都会下意识的作出一些应激反应。 其实方才何洛朝着自己冲过来的时候,她也很想使用道术,但是她不能,所以她才只能靠躲,虽说躲得确实是有些太狼狈了! 对于真正的幕后黑手,宁子初自然是心中有数,不过这会儿她当然不能傻乎乎的跑出去指着那人的鼻子说‘他才是背后真正的凶手’,若真的这么说了,怕是会被一人一巴掌将自己给活活拍死! 她可不会这么笨! 可她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已经是在了穆郡王一家的面前刷了个愤怒值。 若不是宁子初出现,估摸着这事情就成了! 穆郡王看了宁子初一眼,她竟然从其中看到了杀意! 宁子初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就往楼阴司的怀里又缩了缩。只是,她似乎还未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动作是多么的显眼,她只是顾着跟那个穆郡王大眼瞪小眼了,纵然别人已经不愿意搭理她,缓缓的移开了视线。 看着站在大殿正中相拥的两个人,众人的脸色好看极了。 “宁家丫头,你和九王该不会……”沉默中,夏侯渊忽然暧昧至极的开口问道,那眯成一条缝的小眼睛正不住的打量这两人。 顿时,宁子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楼阴司的怀里,她的脸色闪过一抹尴尬,匆匆从他的怀里跳出来,怒嗔了夏侯渊一句,“夏侯胖子,你说什么呢!” “你可千万别当我瞎!我眼睛虽然小了些,但看得可比谁都清楚!”夏侯渊朝宁子初暧昧地挑了挑眉,那神态仿佛是亲眼看见了宁子初和楼阴司做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一般让人浮想联翩。 “你还知道你眼睛小啊!”宁子初不甘示弱的怼了回去。 怀里的人儿一溜,楼阴司眸色沉了沉,听着两人竟然直接在大殿之内幼稚的拌起嘴来,他直接将人扯到了自己的身边,大掌抚了抚她那依旧凌乱的头发,手指撩起了她颊边垂下的几缕发丝,勾至她的耳后,动作缓慢而亲昵。 宁子初抬头看向他,他眼底的深潭仿佛有着什么致命的诱惑力,诱惑着她失神。 “咳!”楼帝觉得若是自己再不出声,这气氛定会越来越微妙,“今日之事既然已经查清,那宁家姑娘和九儿的嫌疑自然也都洗清了。太子,死去的几位大臣的家属你尽快去安顿好了,定不能让几位爱卿死不瞑目!” 太子一听,便知道楼帝这是又要给自己机会收买人心了,便心上一喜,连忙道:“是!” 众人本就怀疑九王楼阴司,只是这宁家姑娘怎么又成了嫌疑之一了? 宁老爷子一听楼帝这话,顿时又担忧的看傻愣愣的站在大殿中央的宁子初! 若非这里不是大殿,他怕是早就忍不住拄着拐杖将人给扯到自己身边来了! 这大庭广众之下与成年男子拉拉扯扯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宁子初似乎是感觉到了从宁老爷子身上传来的复杂的情绪,她微微一扭头,便立即像犯了错事儿的孩子一般垂下了脑袋。 第57章 母女阴谋 宁子初知道,等回到宁府之后,又免不得宁老爷子一顿叨叨了,只得暗叹几声,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宁老爷子的注视下挪到了他的身边。 宫宴上的众人也都不是瞎的,自然将宁子初和楼阴司这么两个大活人的互动非看在眼底。 许多之前与宁子初不对付的官家小姐这会儿倒是幸灾乐祸起来了。 谁不知道楼阴司虽然有着矜贵的王爷身份,但体质特殊,谁靠近谁就铁定倒霉,更有甚者连性命也不保! 虽然楼阴司的身侧一直跟着一个顾月一,但大家早就把他当做了与楼阴司一样晦气的人。 当初判定楼阴司为妖物的,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大名鼎鼎能通天判命的龙隐寺主持! 况且这些年每当这个九王回帝京时,帝京势必会发生什么诡异的事件,喏,这次不就是因为九王回宫了,所以宫里就死了几个大臣吗! 虽说诸位大臣的死已经找到了真正的行凶之人,可谁的心里还没有对楼阴司的一丝丝怀疑?若非他回来了,这事儿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皇宫里死了几位朝廷重臣,宫宴自然也没法子举办下去了,楼帝只好宣布迎春宫宴取消,各位大臣也都行礼退下。 宁子初搀扶这宁老爷子缓缓的走出宫,走之前,她还幸灾乐祸的瞅了一眼被楼帝留下的楼阴司。 可这幸灾乐祸的一眼在宁老爷子看来却成了含情脉脉的一眼,他顿时抬起手敲了下宁子初的脑袋。 其实宁老爷子哪儿舍得出力气去敲她脑袋?再加上看她这一骄摔得如此惨烈,更是不忍心了。 只是他没想到宁子初竟然还给他装作一副吃痛的模样在大殿门前便嗷嗷大叫起来。 宁子瑶怨怼地跟在宁子初和老爷子的身后,看宁子初那一副装作吃疼的模样,心里泛酸的泡泡更是越来越多了! 自己和她都是姓宁,凭什么那老不死的这么的宠宁子初这个贱人!自己的母亲才是宁家的主母,自己和哥哥才是宁家真正的嫡女!凭什么这个死了娘的小贱人不仅霸占着老不死的疼爱,还要霸占着宁府嫡出大小姐的名号! 宁子瑶在后面咬牙切齿地等着宁子初的背影,双手恨恨地搅着手里的帕子,若非那面纱遮住了她的一半容貌,她那恨得咬破出血的嘴唇怕是就要被大家所看到了。 苏婉倩不愧为宁子瑶的生母,对于这个小女儿,她自然是了解得很。不过,也正是了解,她才不觉得自己的女儿长歪了,她苏婉倩的女儿就是要这般有些手段,不然以后如何在夫家立足! 不过,她的女儿性格虽然够狠了,但是情绪却总是不能好好的收敛,这一点便让她很是头疼。 想当年,她苏婉倩若不是有些手段,又如何……能将云月笙从主母的位置赶下来,从一个毫无名分的外室成了现在帝京第一富商的宁靖锋的妻子! 苏婉倩拍了拍自己女儿的肩膀,笑声的提醒她她的爹爹还在身边。 宁子瑶此刻虽然心有忿怨万千,却也不能不听苏婉倩的话将一脸的怒意都极力的收敛起来,以免被宁靖锋发现。 虽然苏婉倩总是教她许多,但是在这一点上她却是看不起自己的娘亲的。 爹爹讨厌宁子初,这一点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可娘亲却总是让她不要在父亲面前露出过多的怨恨的情绪。 例如上一次,爹爹知道了自己拿着鞭子去找宁子初,不也因为心疼自己,一句责备话也没有,反而还将宁子初臭骂了一顿?若不是那老不死的拦着了,怕是爹爹还会狠狠的罚她一顿! 只要一想到宁子初在自己面前被下人狠狠鞭打得皮开肉绽的模样,她就不自觉的扯了扯嘴角笑起来。 一旁的苏婉倩感觉到宁子瑶情绪的变化,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等出了皇宫,宫门处候着很多的下人,下人们又牵着马车。 各家各府都人都相互道别上了自家马车,扫兴回府。 而宁子初在搀扶着宁老爷子上了马车之后,这才朝着宁老爷子说了句,“爷爷,我去市集上玩一会儿,您先回府去,晚饭就不用准备孙儿的了!” “你这丫头又要去哪儿!”宁老爷子还想着等回府后好好的拷问拷问宁子初,却没曾想这丫头竟然不跟自己回府。 “哎呦!爷爷,孙儿就是去找几个朋友聊聊天叙叙旧嘛!”宁子初笑嘻嘻的说道,丝毫不惧宁老爷子的‘怒意’。 知道这孙女儿性子野惯了,若整日的关着她在家里,反而让她闷闷不乐无所事事,宁老爷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让宁子初走,“去吧去吧,小心些,晚上早些回来!女孩子家家的不要太晚回家。” “知道了宁老家主!”宁子初调皮的朝着宁老爷子眨了眨眼睛,便直接从宁靖锋的身侧飞奔而去。 见着宁子初从头到尾没有与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打过一声招呼,让宁靖锋的脸色陡然一黑。可他一转身想喝住宁子初时,却连人影也看不见了。 “娘亲,女儿着实心有不甘!”宁子瑶上了马车后,便将脸上的面纱一扯而下,摸着自己脸上刚刚愈合的伤疤,她更是心中怒火忽然生起。 苏婉倩看着她的脸,也是对宁子初的所作所为痛恨至极,可脸上却浮现了一抹诡异的笑,“瑶儿乖,娘亲会让那个小贱人后悔伤了你的!” “娘的意思是……”宁子瑶手上动作一顿,情绪也忽然激动起来,得亏苏婉倩及时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不然她后面的话传了出去被外头的人听到了,那可就麻烦大了! 等到苏婉倩几乎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苏婉倩才终于放开了她,“此事不可声张,瑶儿,你明白了吗?!” 宁子瑶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却也很快的点了点头,“可是……之前娘亲派出去的人不仅没有将宁子初这个贱人给杀了,甚至到现在也没有回信,这……” 第58章 那纸符是你动了手脚吧 “这一次,娘亲保管万无一失,替娘的好女儿泄愤!”苏婉倩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之前的事情她也一直很疑惑,直到前些日子宁子初回来,她便猜想那些人怕是再也回不来了。可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结果与她所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她却是到现在也没找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上一次只是宁子初好运,这一次,她可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苏婉倩在女儿面前的模样跟她在别人面前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有的时候就连宁子瑶看到自己娘亲的样子,都会觉得心生寒意,不过,她知道自己的娘亲不会害自己,便也慢慢的就习惯了。 宫墙之外在计划着如何对付宁子初,而宫墙之内,又是另一番场景。 “此事果真与你无关?”楼帝坐在龙椅上,一双凛冽的眼睛微微眯起审视这站在阶下的楼阴司。 而后者却是蓦地勾唇阴冷一笑,“呵,皇上若是不相信又何必多此一问?” 自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坐在龙椅上的这个男人便从未正眼多看自己一眼,也从未把自己当做他的亲生儿子过。 既然如此,他又何许像个可怜虫一般乞求他相信自己,待自己好些。 “不是朕不愿意相信你,你自己好好想想,每隔三年你便回宫一次,可每一次,宫里都会有宫人无故暴毙。前几次朕都极力压了下来,可这一次却是变本加厉,连御花园和东清宫都出现了死状惨烈的尸体!你让朕怎么相信你!”越说楼帝的脸色便越是难看,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之前的那些宫人暴毙之事,他虽然吩咐下去不得乱传,却也还是漏了些风声到民间。 极力压下?楼阴司冷笑一声,“本王从未要求皇上做什么,皇上也还是别将这些事情安在本王的身上为好。” 将事情压下到底是为了他好,还是为了楼帝心中最重要的权力好,他怎么可能不清楚。 “你!”一句话,直接将楼帝心底的怒火给点燃了! “皇上!”楼阴司倏地站起打断了他的怒火,“若是本王在这大殿待久了,皇上怕也该担心自己的身子了。既然如此,本王还是先行告退。” 说罢,便是没再搭理楼帝,迳直往殿外而去。 “你与那宁家姑娘是什么关系?”看着楼阴司冷漠的转身,楼帝捏着龙椅的手‘咔咔’作响。 可楼阴司却像是什么也没听见般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一双眸子阴冷深邃宛若不见底的黑潭,可怖阴森至极。 …… 宁子初跟宁老爷子说好之后,便一溜烟地朝着归林居而去。 在楼帝说宫宴取消的时候,那夏侯胖子悄悄的溜到他身边跟她说要好好请她吃一顿饭,多谢她的救命之恩。 有免费的晚餐吃,宁子初自然是想也没想就应下了。 等她到归林居的时候,那熟悉他的小二便将她迎上了二楼的隔间。 隔间内夏侯渊已经提前点好了菜,等宁子初坐下的时候,菜刚好全上完。 看夏侯渊那两百多斤的气质,就知道他很会吃! 桌上的菜几乎与宁子初上一次为了坑爹而点的那一满大桌子一模一样,都是归林居里又贵又精致的菜肴,色香味俱全看着也让人食欲大开。 “来来来,小丫头快开吃,甭跟我客气!”夏侯渊打了一声招呼,自己便抓着筷子开吃了,那模样宛已经如好些天没有食物进肚子了。 宁子初本就不是什么客气的人,见夏侯渊放开了肚子毫不顾忌形象的就开吃了,宁子初也就不再矜持了,抓着筷子便大快朵颐起来。 早上原本想着既然是宫宴,那自然会有许多好吃的,所以宁子初也就一直等着中午的那一顿,可没曾想,宫宴还未正式开始,御花园里就发现了浮尸,然后又因为东清宫的事情一直被耽搁着,哪儿还记得什么吃饭不吃饭的。 这会儿事情解决了,宁子初自然而然就感觉到了饿意。 等两人解决了桌上一半的饭菜时,已经撑到不断打嗝了。 夏侯胖子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靠在椅子背上,打了几个饱嗝之后,才看着宁子初说道,“今日还可真是多亏宁姑娘了,不然我这小命能不能保住还不好说。” 宁子初摆了摆手,也是随意的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道,“有话直说,别来这一套。” 原本宁子初是真的以为夏侯胖子找自己吃饭是想感谢自己,可听他这语气,宁子初便觉得他肯定有所目的! 夏侯渊一愣,然后才笑眯眯的像尊弥勒佛似的,‘嗖’的一声挪开了屁股,坐到了宁子初的身侧,神神秘秘的说道,“那些纸符是你动了手脚吧。” 他说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宁子初眸光一滞,却也很快掩饰了过去,她拿了一根细竹签毫无形象的剔了剔牙,然后才看向旁边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夏侯渊,无语至极的翻了个白眼,“夏侯胖子,你该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真的不是你?”见宁子初的反应如此平常,夏侯渊一愣,难不成是自己猜错了?不对啊…… 宁子初的白眼几乎要翻上天了,“怎么可能是我,不是那纸符自己飞起来的么,你当我是什么人呢!” “真的不是你?!”夏侯渊皱着眉头,随后又反应激烈的道,“怎么可能不是你!” 这么一吼,差点儿没吓得宁子初整个人连着椅子往后倒去,幸亏她及时双脚踩在了地上,稳住了身子,“夏侯胖子!你这么大声吓鬼呢!老娘说了不是就不是!” 夏侯渊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把宁子初吓成这样,他一愣,而后忙给宁子初赔笑道不是。 宁子初起身将椅子拉开了些,让自己和夏侯渊的距离拉远了些,冷冷的哼了一声,显然就是生气了。 夏侯渊挠了挠脑袋,也觉得自己这怀疑确实有些没根没据了。当初他怀疑宁子初,也只是因为当时宁子初的反应相较于其他人莱索有些过于兴奋了。 后来因为这先入为主的思想,便越来越觉得那纸符肯定跟宁子初有关系。 第59章 莫名眼熟的归林居掌柜 “找你?”宁子初斜眼扫了夏侯渊一眼,小脸上写满了怀疑。 夏侯渊立马不乐意了,“怎么?你还不信我?” 宁子初好笑的说道,“不然咧?” “你怎么能不信我呢!”夏侯渊像是受到了什么伤害一般捂着胸口,可他那拙劣的演技在宁子初看来根本就是不入流的! 宁子初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干脆就不看他,伸手把自己的那双筷子拿过,旋即又挑着几个喜欢的菜送入口中。 见宁子初无视自己,夏侯渊也是很无奈,正想说什么时,又见她‘唰’地一下站起身来,抹了一把嘴巴,“多谢款待,告辞。” 宁子初的目的本来就是过来蹭顿饭,肚子既然填饱了,那也没什么必要留下来了。 “诶诶诶!小丫头!”夏侯渊看着宁子初就这么走出隔间,顿时跳起来赶紧跟上去,“我话还没说完呢!” 这小丫腿不长怎么就跑得这么快呢! 等夏侯渊追到一楼的时候,看见宁子初神情有些怪异的一直盯着人账台前的掌柜看,他抖了抖身上的肥肉冲上去拍了拍宁子初的肩膀,“你看什么呢?” “这个掌柜的……有点眼熟啊?”宁子初没注意到旁边的夏侯渊,只是歪着脑袋看着前面的掌柜,总觉得这掌柜的看着有七八分眼熟,却一下子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在哪儿见过。 “眼熟?我天,那你该不会看上了归林居这掌柜吧?依我瞧,他看起来都四十多岁了,倒不如考虑考虑我啊,我才二十五岁,年轻力壮!”说着,夏侯渊抬起手臂秀了秀自己那大腿粗的胳膊。 “满身肥肉你还好意思说?”宁子初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夏侯渊,险些没被他的动作雷死。还真当自己是肌肉先生呢! “嗨!那是你小,还不懂得欣赏!等你长大了你才会发现像我这样的男人才是人间极品!”夏侯渊捏了捏自己胳膊上肉,抬了抬下巴,一脸宁子初不识货的模样。 这不知道是宁子初今日第几次翻白眼,她不得不扭头看着夏侯渊,一本正经的说道,“夏侯胖子,你可真膨胀!” “什么?”夏侯渊显然没听懂宁子初的那句话,可宁子初却迳直朝着账台而去了,他只好亦步亦趋地跟上,不停地在她身后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膨胀?人还可以膨胀?” 宁子初没搭理他,她走到账台前停下,定定地站着看了面前在仔细核算账本的掌柜许久,直到对方终于忍不住抬头,朝着宁子初笑了笑问道,“宁大小姐可是有有什么事儿?” “你认识我?”一句话脱口而出,等问完后宁子初才觉得自己问了个傻得过分的问题。 “帝京你谁不认识你啊。”说话的不是归林居掌柜,而是站在宁子初身后那个夏侯渊。 宁子初噎了一下,黑着脸转过身子,一巴掌将他半张脸盖住向后推了推,可后者却跟定海神针似的,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夏侯胖子,你别说话!” “恼羞成怒了这是。”夏侯渊滑稽的挑了挑眉道。 宁子初正想反驳,那归林居的老板眼看着两人大有撸起袖子干架的趋势,顿时当起了调解员。 宁子初和夏侯渊两人其实也没有真的吵起来,只是很普通的斗斗嘴,见有人‘劝架’了,也就都闭上了嘴。 “掌柜的,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宁子初又问回了正事儿,她很确定这个掌柜的模样十分十分眼熟,就是一时间忘了到底是在哪儿看到过。本来她方才灵光一闪,都要想起来了,可这夏侯死胖子饶是要来掺和一句,害她什么都又忘得精光了! 都怪夏侯死胖子! 归林居掌柜一笑道,“宁大小姐莫非记错了?据我所知,宁大小姐素来都爱光顾阙飞楼,这也是您第二次来我们归林居,更是宁大小姐第一次见我了。” 听了掌柜的话,宁子初又开始追思起上一次的事情来,她记得上一次……她好像在走出归林居前看到了一个人身影,现在看来倒是与这个掌柜有几分相似,可自己怎么会无缘无故关注一个人的身影呢? 想了想着,宁子初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这个归林居的掌柜长得这般眼熟了!这长得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啊! 宁子初忍不住问:“掌柜的,你可有什么孪生兄弟?” “宁大小姐怎么知道?”掌柜的一愣,他有一个孪生弟弟的事情也多多少人知道,倒也不是他故意隐瞒,“难不成宁大小姐见过我那弟弟?” “果然!”宁子初打了个响指,若不是孪生兄弟,怎么可能长得这么像!就连这八字胡须都长得一模一样! “前些日子到纸……咳,到你那弟弟铺子里买些东西,那八字胡须我记得很清楚!”原本宁子初想说纸扎铺,可话到嘴边又忽然想到那夏侯胖子还在身边,便又生生将话转了个弯儿。 “要是记得很清楚,又怎么这么久才把人给记起来!”夏侯渊在旁边听着宁子初的话,忍不住小心嘀咕道。 “夏侯胖子!”宁子初自认为耳力虽然并非出类拔萃,但这夏侯渊嘀咕得这么大声,不就是摆明了是说给自己听的吗! 她是脑子抽风了才认为这个夏侯渊值得一交! 要是两人真成了朋友,她怕是会分分钟被这个无时无刻不在对人的夏侯渊给气死! 见两人又不对付了,归林居掌柜立马又劝道,“二位公子小姐,消消气,切莫伤了和气呀!” 这一个大理寺少卿,一个宁府大小姐,怎么动不动就像是要打起来的模样呢! 更奇怪的是,他又诡异的感觉这两人的感情貌似还不错? 宁子初剜了夏侯渊一眼,看着归林居掌柜道,“掌柜的性子和令弟的性子倒是相差得有些大。” 其实她鬼知道那纸扎铺东家的性子,不过这孪生兄弟俩一个做了帝京三大酒楼之一的归林居的掌柜,而另一个却成了纸扎铺的老板,这差距……未免也太大了吧! 第60章 虽然我不喜欢你 再加上虽然那一日纸扎铺的老板态度倒是友好,但宁子初总感觉那人怪里怪气的,让人心里十分的不舒服。 而现在她看到的这个归林居的掌柜,倒是让人不会有这种一样的感觉,然而让宁子初觉得这个归林居的掌柜脾气倒是挺好的。 归林居掌柜一愣,没想到宁子初会这么问,但也很快笑着说道:“我的性子随了母亲,阿安的性子却是随了父亲。当年我让他对我一同办这酒楼,他倒是不愿意,非说要考取功名。可我是最熟悉他的人,知道他并非这份料子,反而在行商一事上倒是颇为通透,唉。” 兴许是好久没有人问过他与孪生弟弟的事情了,归林居掌柜的脸上有稍许的感叹。 “掌柜也不用太过担心,现在你的弟弟不也算是从……商了。”纸扎铺买卖也应该算是商业吧! 听宁子初这么一说,掌柜倒是有些耳赤,这冥货买卖本就晦气得很。自家弟弟做这一行,他倒也不是看不起,只是怎么说都会有少许的感觉不自在。 看出来掌柜有些许窘迫,宁子初又开口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却也恰好缓解了掌柜的尴尬。 等出了归林居后,天色已经是暗了下来。 眼瞅着宁子初自顾自的便提步走了,夏侯渊也没想这方向究竟是不是自己府上的方向便提步跟上,“子初,你去哪儿呀?” “我去哪儿管你什么事儿?还有,我啥时候跟你关系这么好了?”还子初?这夏侯胖子从一开始见面就喊自己小不点,到后面直接喊丫头,到现在更是变本加厉,直接就喊名字了。 看自己,多么的始终如一,一开始怎么喊,现在也怎么喊! “这关系不是可以慢慢培养么,况且,我倒是挺喜欢你这性子的。”夏侯渊丝毫没觉着尴尬,爽朗的说道。 宁子初顿时双手交叉与胸前,“打住!” “你别误会啊,我说的喜欢可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你觉得我会喜欢你这么一个小不点儿吗!我又不是九王!”夏侯渊一把搂住宁子初的肩膀,那模样要多铁有多铁,“虽然我不是那种喜欢你,但是你也不要伤心嘛,咱们还是可以当好哥儿们的!” “靠!”宁子初眉眼不由自处的抽动,她此刻真的很想送他两拳让他感受感受国宝的待遇! “不行不行,我可不想跟你做姐妹!”以为宁子初不喜欢‘哥们’这个关系,他想了想,便也只能是‘姐妹’,不过,他这个体型的人跟这么一个小丫头称姐道妹的,怕是会被朝野上的人笑掉大牙! 宁子初的眉眼再次不由自处的抖了起来,她真的快要忍不住了! 她一手挡开夏侯渊搂住她肩膀的手臂,脚下的速度加快。 “子初,你现在去哪儿?哥哥我知道几个特别好玩的地方,要不咱们一起去?”夏侯渊连忙跟上,说话倒是没个停的。 宁子初只觉得耳边嗡嗡嗡的响,觉得平日里自己已经是话痨级别的了,可现在碰见了这个夏侯胖子,自己那功力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啊! 老天,快派个人来把这家伙带走吧! “诶,子初你怎么不说话啊,我们现在到底要去哪儿?”跟着宁子初走了好长一段路,路上都是他一个人在不断的叨叨叨,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宁子初好像并没怎么说过话。 “回!宁!府!”宁子初一字一顿的回答道。 夏侯渊挠了挠后脑勺,忽然一拍掌,“对!瞧我这记性,我都忘了你还是个丫头呢!这么晚了,是该回府!走!哥送你回府!” 您老才想起来啊! 对于夏侯渊自称‘哥’,宁子初已经是选择性忽略了,毕竟就是她说了,夏侯渊也不会改。就像即便夏侯渊说了,她也不会改那一句‘夏侯胖子’一样,所以宁子初干脆还是选择了无视!忽略! 走在夜晚的帝京里,倒是也没有一丝阴森可怖的感觉。 月光不知何时已经高悬在了夜幕之中,银光倾泻而下,将原本漆黑的道路也照得有了几分光亮。 一路上,基本就是夏侯渊不听的絮絮叨叨说着乱七八糟的事情,而宁子初听到感兴趣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的便跟他交谈起来,甚至还为了到底是鸡腿好吃还是鸡翅好吃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问题追着快要打起来。 “喏,这可是我们夏侯家祖传的养颜丹,你脸上的伤好好处理一下,留疤可有你哭的。”一路大闹到宁府门口,夏侯渊这才止了步,从身上掏出来一小瓷瓶的药膏递给宁子初。 宁子初也没客气,一把接过,“不早点给!” 夏侯渊嘿嘿一笑,“好东西都得留到最后嘛!” 看着他那笑得满连肥肉堆积的脸,宁子初差点没忍住一瓶子丢过去,最终还是忍住了,“行吧,本小姐不跟你斤斤计较,多谢啦。” 又扯淡了几句之后,夏侯渊这才转身离开。 等夏侯渊走了之后,宁子初刚想走去敲宁府的门,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她的手一顿,立马闪身到了宁府附近的转角处。 黑夜里,两道身影立即跟上,宁子初躲在黑暗处,掏出来一张随身携带的黄符,吐息运气,那黄符便倏地飞到了半空之中,隐隐间竟形成了一道白色人影,若虚若实,缥缈无定,看着十分骇人。 两道跟着宁子初的身影刚经过转角,便看见半空中悬着一道白色人影,顿时脸色惊变。 两人的身子下意识的便往后退了几步,其中一个子较矮的用手肘推了推身旁个子较高的人,“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黑夜中,这一道白色人影十分显眼,人影是正对着他们的,脸上的五官似扭曲无形。 那被推的较高个子的人也是被这一幕给唬住了,“你问我,我问谁!” 宁子初在暗处屏住呼吸,看那两人的模样显然就只是被吓住了,但也没有害怕得落荒而逃的模样,宁子初便又掏出了一张符咒。 杀人会折损修为,可吓唬人却不会啊! 敢跟踪老娘,看老娘不吓唬死你!宁子初有些恶趣味的在心里偷笑着。 黄符夹在指尖,她的手指熟稔的打了个诀,那黄符便倏忽没了影儿。 忽然! 第61章 我说的也都是实话 那原本只是悬浮在半空之中的白色影子忽然地抖了几下,旋即,那扭曲的五官像是陡然活了一般,扭曲地微微动着,一双类似与眼睛的黑色骷髅正死死的盯着那一高一矮两个人。 “怎,怎么办?”矮个子显然拿不定主意,可踩着地面的两只脚已经开始哆嗦了。 高个子此刻也是心里犯怵,这大晚上的忽然出现这么一只白色的影子悬在半空,不管是谁都会被吓得不轻吧!况且,这鬼东西好像还…… “要,要不咱们回去再说吧,要是郡王问起,便实话实……”越是看着那道白色影子,高个子便越是觉得心里涌起一道阴寒之气。 “去死吧!”幽幽的森冷的声音在黑夜中传来,宛若来自地狱的索魂之声。 话音刚落,那道悬空的白色人影却忽然朝着两人的方向俯冲而去,扭曲的五官全部混杂成了一团,只余下一个黑色的大骷髅,活像是想将前方奔走逃亡的两人生生吞入肚腹中。 听见两人鬼哭狼嚎的后脚,宁子初响指一打,原来是郡王府的人! 其实方才那声音又哪里是纸符幻化成的鬼影发出来的,只是她卡着嗓子去模仿罢了。 她原本还以为最起码还得让自己再多花两张黄符才能打发这这两个人,可没曾想郡王府派来的人呢也就如此而已嘛! 见人影都没了,宁子初也就放下了心来。 那两张黄符能持续的时间不长,不过,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应该已经冲回到郡王府了吧。 将手上余下的黄符揣好,宁子初拍了拍手,这才从转角的黑暗处大摇大摆的走出来。 这会儿天已经很晚了,宁子初都担心要是自己还不回去宁老爷子怕是就要亲自出来将自己给逮回去了。 她也没多在府外逗留,敲了敲门之后,便在看门的下人不耐烦的眼神中走了进去。 宁子初没有直接回月出院,而是先往宁老爷子的院子而去。 雕刻着‘沐天院’三个字的匾子的原字是宁老爷子年轻时亲手所写的,用行云流水,笔触苍劲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以往来来回回宁子初也没注意,那匾子竟有些掉漆了,在黑夜中看着,有稍许的惨败萧条感。 明日得让府上的人将匾子送去加上一层金漆才是! 宁子初将这件事情记在了脑海里,旋即走进了院子里头。 院子里的书房还灯火通明着,宁子初便知晓宁老爷子也尚未歇下。 她走到宁老爷子的书房的前,抬手正欲敲门,里头却先传来宁老爷子的嗓音,“进来吧。” 听着宁老爷子的声音,宁子初莫名有些心虚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书房里头,宁老爷子正坐在桌案前,原本他正在写着什么,等宁子初推门进来时,他便将身前写满了字的智障反铺在桌案上,“舍得回来了?” 宁子初嘿嘿一笑,凑到宁老爷子面前的桌案坐下,双手撑着下巴道,“孙儿这不是回来了吗,就是有些事情在路上耽搁了。” “什么事情能耽搁这么久?”宁老爷子扫了她一眼。 宁子初哭笑不得,就知道爷爷肯定得打破砂锅问到底,“孙儿就是去跟朋友吃了顿饭。”说着,她的眼睛瞟向桌上那一张从背面也能看出来写满了字的纸,伸手就想去将那纸张给反过来,好好欣赏欣赏宁老爷子闲来所写的墨宝。 宁老爷子抬手就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知趣的将手给缩回去,“你有没有朋友难不成爷爷我还不知道吗?” 宁子初眼角抽了抽,顿时不依了,“爷爷,怎么说得我跟有多么不堪似的!” “我宁木天的孙女儿怎么可能不堪!”宁老爷子抬了抬下巴,“不过,爷爷说的也是实话。” 宁子初这回儿就更加无语了,没曾想在归林居先是被夏侯渊给怼了一番,回到宁府又被自己的爷爷给数落了一通,这也还真是没谁了! 她撇了撇嘴,“爷爷,那您这次可还真是看走眼了,孙儿我可不是什么没朋友的人。我这晚饭就是同朋友一起去的,不信您得空可以到归林居问问,归林居的掌柜肯定记得很清楚。”如果夏侯渊的算得上的……朋友的话。 “哦?那你说说,是哪个朋友?”宁老爷子果然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大有一种‘你要是不好好说、不说真话今晚便留在书房之内,一直到你回答为之’的感觉。 宁子初无奈,却也道出,“就是今日宫殿上那个最胖的人!” “夏侯大人?”看来一说到‘最胖’,大家都会想到那个长得十分喜感的夏侯渊,毕竟整个宫殿里,说起胖他谦虚称第二,也没人好意思去抢夺第一的位置了。 宁子初点了点头,“出宫之前他让我到归林居去,就是因为他想要报答我提醒了他他自己会武功一事。这不是不吵不相识嘛,刚好这夏侯胖子性格倒是挺合我意,自然一顿饭就能成为好朋友了。” 听着宁子初的话,宁老爷子倒是有些想歪了,‘性子挺合我意’?这样的话语从宁子初的口中听出来,怎么他竟然隐隐有些担忧呢。 宁子初见宁老爷子眼瞅着就要想歪,便赶紧儿打断他的思路,“爷爷,你别瞎想,我跟夏侯胖子是绝对不可能的!” 说罢,她又起身绕过那桌案,扶着宁老爷子起来,“好了爷爷,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在显摆你的书法了,爷爷还是早些休息的好。” “你这丫头,倒是教训起爷爷来了?”宁老爷子装作一副凶巴巴的模样。 宁子初讪笑,“孙儿哪儿会嫌您啊,孙儿这不是担心时间太晚了,对爷爷您身子不好么!爷爷您大病刚愈,就得好好休息。要知道此次得亏您没出什么事,要是除了什么意外,孙儿便是一死也难以谢罪。所以啊爷爷,若是您不想让孙儿太过自责,您便早些上床去休息,等明日醒来再捣鼓你的墨宝也不迟。” 宁子初都这么说了,宁老爷子哪儿还能反驳。 他只好在宁子初的搀扶之下回到了房内睡下。 替宁老爷子将烛火吹熄之后,这才带上门轻松地朝自己的月出院而去。 “呼——” 第62章 夜现诡异双脸鬼 宁子初哼着小调儿蹦着回月出院,可这刚走到池亭假山处,便觉身后吹来一阵阴风,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顿时起了一片。 她猛地转身,那阴风却也忽然的消失了,就跟她方才所感受到的都是错觉一般。 可是现在宁子初不会再轻易的忽视自己的第六感了,毕竟在吕家村时,她以为自己的感受就是错觉,可谁知道竟然真的有鬼魂的存在,而且还是目前她遇到的高级的缚灵! 宁府里无论白天黑夜都有护卫守着,可这池亭假山位于沐天院和月出院的中间位置,根本就没有安排过护卫守卫,所以宁子初也暂时不用担心忽然有人到这儿来,又这么倒霉的撞上了鬼魂。 她手指夹着黄符做好了准备,一边小心翼翼地绕着假山走了一圈儿,可这一圈儿走下来,却是什么也没看见。 “奇怪!刚刚明明感觉到了什么啊!”宁子初皱着眉头嘀咕着。 就在她垂着脑袋的时候,一张脸却忽然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 宁子初一愣,显然是还没反应过来,眸子眨巴了几下。 那张脸似乎没想到宁子初竟然这般镇定,完全没被吓到,身子也是微微一愣。 若是现在有人从此处经过,肯定会被自己所看到的场景给吓得半死。 身着紫色衣裙的女子倒是正常,只是在她对面一米左右的地方乍一看却站着一个没了脑袋的人…… 而那‘人’的脖子却是诡异的以一种不可能是姿势伸长而后像是扭麻花一般将自己的脑袋送到了宁子初的视线范围之内。 宁子初是低着头的,而那‘人’的脸却是对着她的。也就是说,要是按照这个姿势将脖子缩回到正常的长度,那整个‘人’的脸的朝向则是是正常人的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的结果! 空气一中是片诡异的沉默。 良久,宁子初像是终于回过神来,她嘴唇动了动,而后身子先朝后窜开了好几米的距离。 “我靠!我靠!”宁子初瞪大了眸子,看着眼前那个‘人’此时脸上才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仿佛觉得这才应该是一个正常人见到它时该有的行为。 那人,不,应该说是宁子初眼前的这只不知道是什么级别的鬼身子微微一动,那比正常人长了好几倍的脖子便缩回到了‘正常’长度,不过这对它来说是‘正常’的长度,却也已经是普通人类的两倍之长。 更诡异的是,原本宁子初以为这只鬼的脸是长在人类的后脑勺处,可到了这会儿,她才发现,尼玛这只鬼脑袋上长了两张脸! 而且这两张脸还完全不一样! 她先看到的那张脸也算是比较正常的男人的脸,也就是脸色惨白一片,一双眼珠子几乎满白,看人时就像是要随时掉下来罢了。 可这会儿这张却差点没让宁子初连连爆出几百句脏话。 宁子初首先看到的就是它那张像是被什么东西缝起来了似的,还新鲜的血液不断的从嘴巴缝合的缝隙里一点儿一点儿的流出来,同样骇人的是它那两只眼珠子,虽然没有鲜血流出,可脸颊两边的头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全部插进了眼珠子里面,乍一看,就像是这只鬼根本就没有眼睛,那只是它别样的刘海。 可事实上宁子初看得清清楚楚,那些原本应该垂在两颊的头发确确实实是被插进了眼珠子里头,还能稍微看到一小部分充血得通红的瞳孔。 更为可怖的是,它那一张脸就像是一块被躲得碎烂但却又还能稍许连着的肉。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事实,从宁子初的这个角度,甚至还能看到那一堆烂肉里头像是又什么东西在蠕动着。 这……还是鬼魂吗! 这尼玛是丧尸吧! 可事实上,这确实是鬼魂,不过却已经是像吕家村的那只缚灵一般能够化形的鬼魂! 要事没猜错的话,这只鬼魂怕是只比她在吕家村遇到的那只鬼魂要低级一些! 最起码,站在它的对面,宁子初能感觉到心脏窜起的一丝丝凉气。 她夹着黄符的手指有些不争气的微微颤抖着,一双杏目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鬼魂。 敌不动,我不动,这是宁子初采取的战略。 宁子初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一只级别已经逼近缚灵的鬼魂会突然出现在宁府里,其实有黄符在手,再加上简单的道术她也能运用了,她大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等到实在不行,再战便是。 可是她不能! 里这里不远就是月出院和沐天院,要是她就这么逃了,这只鬼魂跑到月出院里去攻击非离等或者跑到沐天院去攻击爷爷,那都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要是它跑去吓唬吓唬宁子瑶那母女倒还是不错的。宁子初这时竟然还在恶趣味的开小差。 那只鬼就站在宁子初的对面,宁子初不动,她竟然也没动,那只根本难以看出来是眼睛的眼睛就看着宁子初的方向。 有时或许是看得累了,那一双枯瘦惨白的手竟托住自己脑袋的两边,将脑袋换了个方向,让看起来没那么惊悚的脸对着宁子初,搬动脑袋的过程看起来还丝毫不费力气。 就这么两双眼睛一直对视,直到宁子初腿都要站麻了,她终于忍不住了,朝着它便喊道,“靠!要打就打!不打就滚!老娘没时间跟你在这儿耗!” 自己这话刚说完,宁子初就傻眼了。 那只两张脸的鬼竟然真的就听话地……离开了! “……”宁子初沉默了一会儿,这尼玛到底什么玩意儿?! 宁子初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那双脸鬼的等级,这一吓就跑的鬼真的是逼近缚灵?! 宁子初略一思索,她现在的能力对付缚灵确实勉强,可这双脸鬼终究还是不算地上缚灵,要是自己能灭了这只鬼,说不定还能提高多一些修为呢! 况且……这双脸鬼这么胆小,或许自己没出几招,他就投降了呢!那还能剩下不少的灵力修为呢! 第63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响指一打,宁子初就借用黄符的紧跟在那双脸鬼的后边儿。 只是,那双脸鬼虽然没有真正达到缚灵的等级,但速度却似乎不必之前那缚灵的低! 最主要的是,那张长在后面的男人的脸能看得到后边儿的情况,所以宁子初一追出府,它便已经发现了跟在身后的宁子初,身影如烟,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宁子初专注于跟着前面的双脸鬼,却一时忽略了身后。 就在她快要靠近那双脸鬼的时候,她的身后却忽然飞快的掠过了一道黑影,又忽然地消失了。 宁子初追着那只双脸鬼跑了好一阵子,前面的双脸鬼才终于停了下来。 只是,就在宁子初准备加快速度上前的时候,那双脸鬼竟然忽然就凭空消失了! 忽然消失! 宁子初几乎都要咆哮了,靠,这双脸鬼分明是看到了自己,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可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它能躲到哪儿去? 如果就躲在了这附近,自己肯定能感觉得到! 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还未到缚灵级别,这速度就已经比缚灵还快了,要是成了缚灵,那速度岂不是要上天! 漆黑的巷子几乎没有一丝光亮,除了寂静还是寂静。抬头望天,浓烈的云几乎要把月亮的银光也都遮住一般,天上黑,地上也黑,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冗长的巷子因为漆黑一直看不到尽头,看着更像是一张张开的嘴,静候着落单的猎物。 幽幽的风从巷子口吹进来,许是因为开春,还有些凉意,宁子初用手搓了搓胳膊。 四处都感受不到那双脸鬼的气息,宁子初还是不放弃的朝巷子深处走去。 脚下的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塔塔’的响声,响声在这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像是从脚下幽幽地飘向了巷子的尽头,想再次从脚下传出。 宁子初越走越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她甚至怀疑那双脸鬼早就离开了! 就在她思忖着算了早些回去睡觉的时候,身后却忽然传来了极其细微的响声,她嘿嘿一笑,“看老娘这会儿还不灭了你!” 她猛地一转身,手上的黄符便‘咻’的飞了出去。 只是,那黄符还在半空之中时,却瞬间被一股力量撕裂粉碎。 宁子初没看清来人,脸上猥琐的笑容瞬间塌了下来,“靠!尼玛连黄符都不怕!” 这龙吟国的邪祟怕不是成精了吧! 虽然这不过是普通的黄符,但好歹也加了一点自己的指尖血好吗! 她知道这根本不可能对这逼近缚灵的双脸鬼造成什么重大的损伤,可至少也不会像张寻常的纸一样吧! 宁子初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要被刷新了,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啊! 她恨恨的咬牙,这次直接从身上一把掏出来十几张黄符,接着就要全部往方才那股力量传出来的漆黑一片的地方。 只是下一瞬,一道陌生的嗓音却是从黑暗中传来,“宁子初?” “啊?”宁子初的动作一滞,会说话还知道自己名字的……鬼? 不对! 气息不对! 这特么哪里是鬼啊! 分明就是人啊! 宁子初几乎要被自己给蠢死! 方才神经太过紧绷了,竟然连对面是人是鬼都没弄清楚就丢黄符! 这会儿听到那声音,宁子初的脑子终于清醒了过来,才发觉原来是自己搞错了! 果然,就算是造成不了什么实际性的伤害,但只要是邪祟就没有不对符咒起畏心的! 不过……宁子初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黄符,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刚才她用了黄符,要是被这人给看见了,那可怎么办! 她总不能杀人灭口吧! 宁子初一边将黄符收好,一边思忖着,却不料自己不由自主的嘀咕出声来。 “杀人灭口?”黑暗中又传来那道男声,宁子初顿时回神,捂住嘴巴,可耳边却又传来了轻碎的‘塔塔’脚步声。 黑暗中,一道模糊的身影逐渐朝着宁子初走来,旋即,从身影的方向又多出了一道光亮。 宁子初急忙抬手捂住眼睛,只留下一条小小的缝隙,等到眼睛适应了这忽如其来的光亮之后,才将手撤开。 “你是谁?”光亮让宁子初整个人都暴露了,她警惕的退后两步看着那不知道从何处来的光后面的人。 见宁子初退后了两步,那男人也跟着上前两步,而后才停下,“宁子初?” 听男人问了两遍,宁子初顿时挺直了腰板,“关你什么事儿?!” “只需你回答是或者不是!”男人稍稍上前了小半步,那团光也随着他的动作微微的晃了一下。 宁子初满头的黑线,这古代人怎么都一个德行! ‘普天之下,老子最大’的思想也该转变转变了! “你又是谁?”宁子初抬了抬下巴,故作高傲的模样。 男人沉默了一会,道:“杀你的人。” “哈?”宁子初嘴角一抽,脸色大变,就差没仰天大啸了,这老天爷究竟是多想弄死自己啊!一天之内出了这么多事儿不说,最后还特么来了个杀手?! 她是个道士,不是个杀手啊喂! 对人类又不能轻易使用道术,那能怎么着! 跑啊! 宁子初脑子一转,身子也飞快的转过,拔腿就顺着巷子疯狂的奔跑! 她决定了! 以后再半夜看到邪祟,她打死也不追出来了! 原本是追邪祟的她,成为了被杀手追的人,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宁子初这会儿后悔没把非离等人喊出来了,自己这就会些花拳绣腿儿的,拿什么跟这些专业的杀手比! 之前她吓退郡王府派来的两个人,主要是出其不意。 这会儿人都站在自己面前了,自己还跟他啰嗦了几句,还出其不意个屁! 看着宁子初发出了一句感叹之后,转身就跑了,男人顿了一下,而后便追了上去,“站住,本门主要杀你。” “靠!你当我是傻子啊!”听着身后的话,宁子初咆哮了一句。 靠,明知道身后有人追杀,谁会这么傻停下来任人宰割啊! 第64章 你杀不了它 事情的发展往往是不尽如人意的。 宁子初这会儿决定,她以后出门一定得带本黄历!算好日子再出门! “天杀的!” 后半个音节被卡在了喉咙里,随之取代的是一声重物砸下的声音,宁子初尝试了今日的第二个摔法。 后面追的人显然也没想到宁子初竟然会在转弯的地方直接摔了个跤。 若是平日里,他早就一剑过去了解了‘货物’的性命,又哪里会像今日这样迟迟没有动手,甚至还跟她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戏码。 宁子初摔得根本哭不出来了,原本今日已经摔了一次,她脸上的擦伤还没见好呢,这会儿又摔了!这该不会是要毁容吧! 她此刻真的是欲哭无泪,可她没忘记身后还有杀手追着呢,又顽强而艰难的爬了起来,连身上的灰也不曾拍掉,便又跑了起来。 可是她没跑两步,却发现前面竟然是个死胡同! “死!胡!同!”宁子初忍着脸上的疼痛,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要是她的修为再高些,兴许就能飞檐走壁了,可这会儿,压根不行! 果然是天要亡她! 她宁子初该不会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吧! 宁子初咬了咬牙干脆转过身死死的转角处,靠,活了活命,折损修为也得办了! 她在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只要那杀手先动手,她就豁出去了! 就在宁子初下定决心的同时,一丝丝的光亮从转角处找到了对面的墙壁上,宁子初手里夹紧了黄符……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男人拐过了转角,看到宁子初被堵在死胡同里,倒也没急着如他先前所说的‘杀她’,而是缓缓问道。 宁子初道:“管你什么事儿!” “你说,我就不杀你。”男人说。 “……”宁子初有些琢磨不透这个看不清脸的男人,“不杀,行吗?” 这话一落,宁子初差点儿没忍住一巴掌给自己清醒清醒!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行。”出乎意料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便回了这么一个字。 宁子初这会儿真的傻眼儿了,她没想到这杀手竟然这么好说话,但也警惕这不过是他的计谋,“真的行?” “嗯。”光亮之后,隐隐能看到男人点了点头。 宁子初眸子动了动,另一只手揉了揉感觉像是断了鼻梁疼得过分的鼻子,半晌,才干脆的说道:“黄符!我拿的是黄符!” 其实在对面的这个男人问这句话时,她便知道之前她运黄符时,这人根本就没有看清。这会儿她已经想好了措辞,自然也不太担心了。 “黄符?” 宁子初道:“嗯,纸扎铺内一买一堆的那种。” “你用黄符做什么?”男人追问。 “护身驱邪啊,不然我拿黄符能干嘛。”宁子初理所当然地答道,“我已经回答完你的问题了,你该放我走了。” “我只是说不杀你。”男人幽幽道。 “……”宁子初想打人,“靠!我就知道你们做杀手的肯定会……” 她的话忽然顿住了,她的视线稍稍转移,落在了男人的身后。 男人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异样,目光沉了沉,他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只是…… 鼻尖忽然传来一股腥臭味,那味道就像是沾满血的尸体或者腐肉被藏在阴暗潮湿的地方一段时间后散发出来的恶臭气味。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身子往侧一片,旋即一记横劈便要落下。 只是他的一招尚未落下,便听到宁子初着急的提醒了一句,“别碰它!” 他神情一晃,却也在这时生生将手掌劈像的方向拐了个弯儿。 男人急速退后两步,手里的夜明珠将那个他原本想要攻击的‘人’的模样照得一清二楚。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个……‘人’!这,是什么东西? 虽然这杀原本手是来取自己性命的,可他倒也与一般的杀手有些不同,所以宁子初才在他下手的时候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逼近缚灵级别的邪祟身上的血液寻常人都是不能碰的,至于碰了之后会如何,宁子初其实也不太清楚,这只是以前师父她老人家在她修炼道术之前告诉她的。 只是在后来,她也成了个会修炼的小道士了,自然也就没再担心过这些脏东西的血了。 宁子初走到男人面前,一把将他扯到了自己的身边。 当然,她可不敢轻易的把一个原本想要自己性命的人扯到自己的身后去,现在扯到身边她都还是有些心里不踏实的。 “记住,我救了你,你不杀我,扯平了啊!”宁子初指了指男人道,她提醒了他不要碰那双脸鬼,那也算是救了他一命了。 男人没有说话,怔忪了一下后便点了点头。 这会儿,借着夜明珠的光,宁子初才将男人的脸给看了个清楚。 美! 她原本以为这个杀手只是声音好听罢了,可没曾想长相竟然也是这般的俊美! 那是一种与楼阴司不同的柔和的美,若是但看长相,又有谁能看得出来眼前这个长得很美却一点儿也不阴柔的男人竟然是个杀手?! 不过,宁子初这会儿倒是没什么心思欣赏杀手的长相,得到了男人的应承之后,她便转身看向那个脸上挂着诡异笑容的双脸鬼。 “长得真丑!”宁子初倒吸了一口气,后脑勺的那张脸倒是还能勉强看入眼,可这张烂成稀泥的是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恶心! 似乎是听懂了宁子初的话,那双脸鬼的身子好似痉挛般剧烈地抖动着,看起来就像是……生气了。 它的喉咙里滚出了一声低低的宛如怒吼般的声音,只是或许是因为尚不能言人语,所以那嗓音听起来有些刺耳。 男人站在宁子初的身后,一手将腰间的利剑拔了出来。 这动作被宁子初看到,说,“你或许能伤它,但你杀不了它。” 话音刚落下,那双脸鬼便朝着两人方向飘忽而来,一双枯瘦的利爪分别朝着两人的脖子伸长而去。 宁子初快速丢了几张黄符给男人,“防身!老娘管不了你啊!” 第65章 逃脱 男人伸手接过那丢来的黄符,这是他第一次触碰这种东西,倒是又几分新鲜。 不过,这会儿倒是没时间让他好好感受感受这个第一次。 双脸鬼的手臂又伸长了半米左右,几乎要能触碰到他了,他便立即朝着旁边跃了几步,跃起时,顺势将那宁子初丢给他的黄符贴在了它的手臂上。 那双脸鬼的手臂就像被烈火灼烧一般,瞬间出现了腐烂的迹象。 双脸鬼吃痛了,倏地把手给缩了回去。 宁子初这会儿倒是借着黄符的力量,不断的加快速度,就像是在戏耍那邪祟一般。 玩了一会儿,那双脸鬼像是彻底的怒了,他不断的发出‘桀桀’的声音,干脆将男人给晾到了一边,全心全意的对付宁子初。 宁子初双指夹紧黄符,在面前划了一道,十张黄符便凌空排列,一道道刺向双脸鬼。 “天地玄宗,赐吾神通,困!”宁子初顺势双手成诀直指双脸鬼,手法娴熟的凌空划了几道,嘴里念着几句烂熟于心的咒术。 紧随着宁子初的咒术,一道金色的符篆凭空出现,缠绕在双脸鬼的身边,像是形成了一个加固的圈儿。 也就在这时,原本那十张黄符通通钻入了双脸鬼的体内,惹得它哀嚎了几声。 不过,黄符的威力终究尤显,双脸鬼很快便适应了那一股痛觉,也很快的将其置之不理了。只是它没想到处理完了黄符竟然还有一圈金色符篆将它为圈住了。 它整个身子剧烈的抖动着,两一前一后两张脸都几近扭曲,一条一条巨大的青筋在它的额头上浮现,身体被符篆捆得扭曲变形,像是随时随地都能炸裂开来一般! 随着双脸鬼的挣扎,那金色符篆似也有些制成不住了,宁子初一见,顿觉不好,双手又迅速结了一个诀,“精怪……” “咔咔。”宁子初咒术尚未念完,便蓦地停下了,慌忙闪到一边。 眼前的双脸怪鬼然生生将自己的一边脸给撕了个稀烂,血淋淋的腐肉露在空气中,看起来那不像是个脑袋,更像是一个腐肉球。 双脸鬼将撕扯下来的皮肉往宁子初的方向一丢,吓得她赶紧儿躲开,这肮脏的东西要是碰到,先别说会怎么样,就去这味道都得去个几日几夜! 可就在她躲开的这一短暂的时间内,那符篆竟然消失了,双脸怪叫了一声便朝着宁子初冲去。 那撕开的脸后不是头骨,而是血淋淋的腐肉,这样的视觉冲击力绝不亚于任何异常恐怖电影! 眼瞅着双脸鬼就要掐住宁子初了,它的身前却忽然闪过一道黑影,直接将宁子初从它的爪子下给拎走了! 宁子初给了男人一个眼神,还不错啊,知道互帮互助! 旋即凝气,双手又迅速结印,“精怪亡形,鬼妖丧胆,灭!” 又是一道看似更强大的符篆凭空而出,而来就要冲过来的双脸鬼却像是感受到了符篆的威力,竟直接折转了一个弯,朝后逃开了。 逃开时,后脑勺的那张脸忽然扭了过来,那其中一只的眼珠子却是‘噗’的一声打在了宁子初的身上,而后便怪叫着仓促而逃。 金色符篆在空中旋转了一个弯儿后,似乎是并没有感应到什么邪祟,便自动的消失了。 而宁子初怔怔地看着正好落在了自己的掌心上的眼珠子,心底一阵寒意涌起,自己这是……被鬼惦记了? 若是今日不解决了这双脸鬼,留下隐患怕是会连累到爷爷他们! 宁子初暗念了几句道术,一道符篆钻入那颗满白的眼珠子内,那眼珠子瞬间便化作了一滩水,自她的指缝和掌心两侧流下,黏黏稠稠的,让人着实难受。 她顺手的把手在旁边男人的身上抹了一把,然后什么也没说便借着黄符顺着感觉追了去。 今晚施咒施了三遍,虽然尚未感觉到疲惫,但她还是决定除了与双脸鬼交锋的时候,能不用符咒就不用符咒。 免得在灭邪祟的时候咒术忽然无用,那可就真的是自找苦吃,自作自受了! 撕了一张面皮的双脸鬼似乎比未撕脸皮时的速度要更快了,若非宁子初有着超乎寻人的感知,此刻怕早就把双脸鬼给跟丢了! 阴沉的天似乎变得更加的压抑了,在宁子初追那双脸鬼追了几条巷子之后,开春的第一场雨却在这个时候下了起来。 夜雨不大,不过那细细的雨水沾到宁子初的身上时,却让她感觉到了一阵寒意。 空气中,双脸鬼留下的腥臭味被雨水冲淡了不少,但属于邪祟的味道却是雨水所冲刷不走的。 宁子初一直顺着双脸鬼的气息追踪,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她像是在围着几条巷子转圈圈。 不知道追了多久,宁子初忽然发现前方远处站了一个熟悉的人,“杀手大哥?!” 这杀手的速度竟然比她用黄符加持还快,看来她确实得把黄符换成其他的材料了行了! 不然一个寻常人的速度都比她快,她这个小道士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十三次。”男人靠在墙边,伸出手指来掰了掰。 宁子初愣,“什么?” “你围着这个地方一共转了十三圈。”男人的声音淡淡的,又像是裹挟着什么奇怪的情绪,像是……嘲笑。 “……”靠!十三圈!她就说一开始就感觉到了有点不对!“你怎么不提醒我!” “你没让我提醒你。”男人挑了挑眉。 “你就是这么跟救命恩人说话的吗?”宁子初瞬间端起了救命恩人的架子。 “扯平了,你说的。”男人用宁子初的话来怼住了宁子初的嘴。 宁子初感觉有点蔫了,却也没再跟男人说话。 她这会儿要是再不知道自己被一只双脸鬼给耍了,那她就是真真切切的脑子被门夹了! 宁子初总觉得今天的一切就是老天爷特意安排来膈应自己的。 这双脸鬼没有除掉,过不了几日它根本会再来。 其实宁子初压根不担心这双脸鬼对自己出手,毕竟灭了一只缚灵已经让她的道术都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她担心的是万一那双脸鬼对爷爷下手,而自己又刚好不在…… 这样的情形,单是想想,宁子初便是心底涌起一阵寒意。 第66章 被剥了脸皮的人 看着宁子初扭头就要走了,男人却是忽而闪到她的面前,拦住她的去路,“你难道不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宁子初眨了眨眼睛,装疯卖傻。 男人手指夹着一张黄符,眸子朝黄符扫了一眼,话中意思不言而喻。 宁子初耸耸肩,“正如你所见。” 话已出口,宁子初忽然想到,眼前这个人是杀手啊!是来杀自己的杀手啊! 靠! 这会儿宁子初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暴露了! 她还不知道这杀手是谁派来的!就这么把自己给暴露了! 派杀手来的人她大概能踩一踩,不是宁子瑶母女就是郡王府那一家子,除此之外,她近期也没得罪什么人以至于能让人收买杀手来取自己性命的。 “龙吟禁止道术。”男人看着宁子初一变再变的精彩的脸色,似乎心情不错。 宁子初握了握拳头,抬头正视他,“所以呢?” “若是我将宁家大小姐会道术的事情宣扬出去,你说会怎么样?”男人嘴角一勾,竟然美得过分。 威胁!宁子初差点儿没忍住一拳朝着他那晃眼的脸上挥去,她咬了咬牙,“你想怎么样!” “方才那是什么东西?”即便是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让人恶心的东西,而且那怪物看起来根本就不是人! 这个时间上除了人,竟然还有这么恶心诡异的存在吗? 他对这些事情向来很好奇却也陌生,相对而言的,宁子初对这些怪异的东西似乎熟悉得很。 他原本今晚是来杀宁子初的,只是后来在宁府第一眼看到着怪物的时候,他便惊住了,所以这才暂且先没动手,而是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倒是没想到,他这次虽然任务即将失败,却也知道了另一个让他兴奋的秘密。 在此之前,他也见过许多的道士神神秘秘的到一些达官贵人家中作法,可那不过都是些挂羊皮卖狗肉的假道士,根本没什么实际的能力。 可今日这宁子初丢给自己的几张黄符竟然有让那怪物皮肉腐烂的作用! 宁子初没回打,而是看着男人反问道,“你是谁,又是谁派你来杀我的?” 男人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这么问,便也不废话,道,“叶修骁,你的母亲在我这儿买了你的性命。” 没想到这叫叶修骁的男人竟然这么干脆的就回答了宁子初的问题。 宁子初也是有些囧,“难道你们杀手界不是规定了不能透露买方的信息吗?” “不是你问的吗?”叶修骁想也不想道。 “我问你就答?”宁子初更囧了,这人的脑回路她实在是看不透啊! 不过,这倒也合了她的意! “那我收回。”叶修骁想了想,似乎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宁子初只觉得跟这叶修骁交流有些让人头大啊! 见宁子初没说话,他剑眉竖起,提醒道:“该是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宁子初睨了她一眼,若是一开始这男人身上还有十分逼人的杀意的话,那现在那股杀意似乎已经全然消失了。 宁子初莫名的就觉得这个叶修骁应该是不会对自己下手了,等这念头在脑海里浮现的时候,她才微微一愣。 “这是双脸鬼,等级倒也不算很高。只是我以往倒是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双脸鬼。”宁子初说的也是实话,以前她跟着师傅四处除鬼灭妖的时候,倒也偶尔见过一只双脸鬼,不过,那一只双脸鬼的等级可比现在这只要低得多,充其量也就是一般的孤魂野鬼。除此之外,那只双脸鬼更是没有今日她所见到的这只长得如此的渗人恶心。 只要一回想起那双脸鬼生生把自己的一张脸皮给撕下来的场景,宁子初觉着她这几日的胃口也甭想好到哪儿去了。 “双脸鬼……这世上竟然真的有鬼!”叶修骁道,“不过,你说它等级不高,可你连它也消灭不了,那你这道士……” “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能力!”一听叶修骁后面这句话,宁子初顿时炸毛了! 虽然他说的是实话,但宁子初向来不爱听这种大实话! 叶修骁一听,呵呵一笑,供认不讳。 宁子初差点儿一口气没提起来,这是她来到这异世之后第一个质疑她道术的人! “把黄符还给老娘!”宁子初原本还想着,既然他对自己没了杀意,方才还救了自己一命,就把这黄符送给他防身好了,免得那双脸鬼找上他的时候,他什么能对双脸鬼造成实际伤害的东西也没用。 可这会儿,宁子初后悔了! 她跳过去一把就要将叶修骁手上的黄符给抢回来,可奈何她身高的局限,叶修骁只将手一举起来,她便是怎么蹦跶也碰不到了。 上蹦下跳的伸长了手臂,却也愣是连叶修骁的手腕也没碰着,宁子初也干脆放弃了,“不过是几张黄符,你要拿去就好了!” 那语气要多大方有多大方,前提是方才她抢黄符的事情当做从未发生过。 “人死后所归为鬼,既然鬼是人死后幻化成的,那怎么会出现双脸鬼?”见宁子初消停了,叶修骁便将黄符揣好,而后像个好奇宝宝一般再次发问。 “你猜。”宁子初显然还在怄气。 “你确定不说?”对付宁子初这样的人,有的时候威胁倒是个挺不错的方法。 “……靠!”宁子初看着叶修骁的手按在了剑柄上,顿时跳开两步,“老娘说!说!” “一张脸是他本来的,另一张脸是从别人脸上割下来然后缝上去的呗!”一说完,宁子初忽然愣住。 “若是如此,那被割下了脸的人呢?也成了鬼?”叶修骁瞬间发现了问题所在。 是啊,那被割下脸的人呢? 宁子初忽然记起来,之前跟师傅一同灭鬼的时候,是灭了那双脸鬼之后,被隔了脸的无脸鬼才出现的,而且……等级与她在吕家村见到的那只一样,都是缚灵! 无脸鬼的等级比双脸鬼的等级要更高,这到底是定律还是偶然,她也不知道,毕竟两世为人,她也只见过一只无脸鬼。 第67章 纸扎铺里的血腥味 她只记得师父说过,双脸鬼和无脸鬼就如连体婴儿一般,出现了双脸鬼的地方,势必会有无脸鬼的存在。 而且这成为鬼的两个人在生前或许是十分亲密的关系。 她的手瞬间有些凉了,她极力的回想方才自己在专注于追踪双脸鬼和与之对抗的时候,她到底有没有忽略什么! 只是,或许是因为神经忽而的紧绷的原因,她却是什么也没想起来。 看着宁子初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叶修骁也认真了起来,“你想到了什么?” 叶修骁活了二十多年,这是第一次跟自己要杀的‘货物’相处得如此的……融洽! “我们可能被盯上了。”宁子初捏了捏手指,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 叶修骁神色一凝,被盯上了? “你刚才说得没错,那个被剥了脸皮的人兴许成了鬼,兴许方才一直跟着我们,只是我没有察觉到。”如果宁子初真的没猜错的话,那这无脸鬼的等级肯定在缚灵之上。那么,这是一只什么等级的鬼呢? 怨灵?恶灵?还是厉鬼? 缓了口气,宁子初看着叶修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提醒道,“这几日你注意一些,黄符随时带在身边吧。” 说罢,她又纠结了一会儿,毕竟对于这个叶修骁,她了解并不多,万一自己这次‘多管闲事’了,下一次他又要来杀自己,那自己可真的是得不偿失啊。 纠结了一会儿,宁子初才从身上逃出来一把黄符,通通塞到了叶修骁的怀里,“看在你方才帮了我的份上,给你,防身吧!” 叶修骁早就注意到了宁子初纠结的神色,却没想到她这纠结得出的结果竟然就是这个?倒是有趣! 除了特意放在了家里留着给宁老爷子和楼阴司他们的那些黄符,宁子初只给自己留了一张黄芪,其余身上剩下的二十多张黄符都送给了叶修骁。 说心疼倒也不至于,毕竟也就几文钱、几滴指尖血的成本。 可宁子初就是内心有些忐忑啊,她总有种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的感觉。 只是现在送也都送出去了,也由不得她后悔了。 “好了,你走吧。”宁子初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 “你去哪儿?”看着宁子初的模样,叶修骁就想笑。 宁子初下意识回话道,“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双脸鬼。” 一时不灭了它,她就总觉得内心忐忑不安,总觉得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 横竖还未天亮,爷爷也以为自己已经回了月出院,不如就趁着这会儿再四处找找,要能那双脸鬼真的和无脸鬼一同,那她大不了就先躲起来。 等确定了它们活动的范围,然后问楼阴司借借玉佩使使! 有了玉佩加持,她怎么着也能一战了吧! “我跟你一起去!” “你跟着去做什么?”宁子初抬起头莫名其妙的看着叶修骁,竟然从他的眼里看到了诡异的兴奋。 “去看看。” “一边儿去!有啥好看的,恶心死了!”要不是她宁子初是道士,她才不要主动凑到那些个长相恶心的鬼怪面前呢! “第一次见,很感兴趣。”叶修骁的话让宁子初顿时觉得这人的兴趣爱好倒是十分的与众不同。 谁特么会对长相可怖的鬼感兴趣啊! 宁子初嘴角抽了抽,干脆的就不理他了,他愿意跟便跟着,只是出了什么事儿,她可不确定能不能帮忙。 既然还要去找双脸鬼,他们方才已经耽搁了这么多的宝贵时间,这会儿速度就要更快了! 宁子初打了个手诀,移动的速度便瞬间快了许多。 叶修骁看罢,也立刻运气跟了上去。 对于宁子初来说,这速度已经是很快的了,毕竟她的道术修为上不太高,也没办法再将速度提高一个档次。 可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叶修骁却一直跟她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而且那模样看起来却是轻松得很,就像是为了迁就宁子初而故意将速度放慢了许多一般。 宁子初哼哼两声,却也没再管后面的人,只是专注着空气中双脸鬼残留的丝丝的气息。 第一场春雨下得不大,但也没有失去夜雨的尊严,使空气中透着丝丝的凉意。 之前她便被那双脸鬼给糊弄了,这会儿她更加的谨慎,直到天边逐渐的出现了丝丝朝霞,夜雨也停了,宁子初才终于在一条巷子里停了下来。 “这儿……”宁子初僵住,这条巷子给她的印象很深,原因很简单,不远处的那一家纸扎铺就是她上次跟踪穆清雅,穆清雅消失的奇怪的纸扎铺,而那纸扎铺的老板也跟她这两日喜欢上的归林居的掌柜是孪生兄弟的关系。 双脸鬼的气息在这里,便消失了。 宁子初站在原地,眼睛却总是不受控制的朝着那大门紧闭的纸扎铺瞟去。 这一回两回的,到底真的是巧合还是另有蹊跷? 宁子初一下子抓不准,觉得有些头大。 她以前有过一段时间沉迷于推理游戏,只是每次揭开谜底时,却总是让她有种气不打一处出的感觉。 她曾经尝试过一整天窝在家里专注于推理游戏,一共玩了不下一百次,可这一百次她竟然没有一次是推理争取的! 由此可见,她的推理能力真的不行! 比起自己的推理能力,宁子初更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她总感觉这纸扎铺的老板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宁子初心里像是被堵了一块棉花,她放轻了脚步走到那紧逼的大门前面,又像上次那般往里头看了看。 只是这么一凑近去,就不得了了! “血腥味。”站在宁子初身后的叶修骁的身子也往前探了探,紧接着,他下了个定论。 血腥味不算太过浓烈,但也不淡。纸扎铺里头怎么会有血的味道? 宁子初站直身子来,心里疑问诸多。为了避免像上次那般的事情,宁子初撸起袖子就敲了敲门。 光明正大的进去,那东家总不会怀疑了吧! 敲了几声,没人应。又敲了几声,里头才传出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 脚步声有些奇怪,不像是直接朝着门口而来的,更像是在里头四处走动了一下才朝着门口走来。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开门的还是之前那个东家。 从宁子初的这个角度来看,还能看到东家开门的左手食指上沾着几点血液,嗯,很新鲜的血液。 第68章 满屋的孩子 死了 似乎注意到宁子初看着自己的手指,东家陈安将手指缩了缩,问宁子初道,“姑娘这么早又来买黄符了?” ‘陈安’的这个名字还是因为夏侯胖子跟自己提起归林居的掌柜叫陈平,而陈平掌柜又称过纸扎铺东家‘安儿’,于是这纸扎铺东家的名字便推出来了。 陈安还记得自己来买过黄符,宁子初点了点头,也是极其自然的笑了笑答道:“对呀,掌柜这次我可要多买一些黄符呢,店里头有没有?” “有有有!姑娘请进。”陈安将一边的门完全的敞开,自己先走了进去。 宁子初跟着走了进去,心底确实疑惑不止。只是一走进去,她的脚步便顿了顿,用手按了按鼻尖。 而叶修骁自然也是跟着宁子初进去了。 “姑娘,这位公子倒是长得俊俏,你们俩倒是般配。”陈安一边儿在旁边的货架上找着黄符,一边说道。 般配? 这东家怕不是眼瞎了吧! 宁子初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倒是叶修骁竟诡异的笑了笑,不过她没看到他的神情。 就在陈安忙着将一摞一摞黄符包好的时候,宁子初不露声色的便将着熟悉的纸扎铺又看了一遍,纸扎铺内的陈设跟上一次几乎没什么区别,只是多了是来个纸扎的孩童模样的纸人,依旧是那么的逼真。 “东家,您这铺子该不会是有什么东西死了吧?”宁子初自然而然的坐下,环视了一周只看,正巧看到陈安拿着高高一摞朝自己走来。 听着宁子初的话,陈安的脸色微微一变,却又很快恢复正常。 他刚想说话,宁子初却又已经开口了,“您这铺子得清理清理了,怕是有什么蛇鼠虫蚁的死在了角落。” 陈安干笑了两声,“姑娘倒是好鼻子,这几日我倒是被耗子给扰的不堪入睡,这不,一大早的就过来这儿打耗子了,手里不小心沾了点耗子血。这不,正打算去洗把手,就听到姑娘敲门了。” 洗手? 宁子初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四周,而后,接过那高高一摞黄符,手指有些微凉,“东家,多少银子?” “与姑娘这般数,就二十文吧。” 宁子初刚想从身上掏银子,却又忽然想起来她昨日参加宫宴,并没有往身上揣银子,这下倒是有些尴尬了。 她干笑了两声,然后扭头将朝叶修骁道:“小叶子,江湖救急,先借我二十文。” 小……叶子? 这称呼听着新鲜,但怎么感觉这么别扭呢? 叶修骁微微皱了皱眉,却也乖乖的在身上掏着银子。 “你该不会……也没银子吧?”宁子初看着叶修骁在身上摸索了许久,却还是没摸出来什么银子。 被戳中了点儿,叶修骁却没有丝毫觉得尴尬,他将手里好不容易找出来的几文钱放在宁子初的掌心里,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陈安显然也是没想到两人来买东西竟然银子也不带。 宁子初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叶修骁衣着不凡、气质也不凡,怎么地身上就放了几枚铜板儿呢!现在的杀手市场的竞争已经这么激烈了吗? “你这簪子……”叶修骁指了指宁子初头上要掉不掉的簪子,这看起来倒是值些银子。 “不行!”宁子初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可是楼……别人送的礼物能随便这么用的吗? 听着两人的话,陈东家也是有些无语凝噎,这从未听说过有人买黄符也需要典当的! 见两人看起来实在是掏不出什么铜板儿来了,陈东家也是无奈一笑,“姑娘,我便只收你手上的铜板儿好了。” “真的吗?”宁子初顿时看向陈东家,眼神里都是期待。 陈安东家点了点头,“这不就当交个朋友。” “是是是!我许久未见过像你这么豪爽的人了!”宁子初不吝夸赞,连忙把手里的铜板儿都倒在了陈安的手上,那模样就像是生怕他反悔一样。 陈安哭笑不得。 黄符被包得很好,但从包装上看根本就看不出来里面装的是这等‘不吉利’的冥货,上头还用麻绳绑了一个结实的结。 宁子初拿着一包黄符,手肘怼了怼叶修骁,这就准备离开了。 看着宁子初的背影,陈安的手微微的抖了抖。 只是,没走两步,宁子初却忽然的转过身来,笑着道,“我倒是差点忘了,昨个儿我还见到了东家您的孪生哥哥呢!” “……”陈安的身子明显地一僵,须臾,才笑得有些怪异。 宁子初又道,“归林居的菜肴很不错,东家你有空也多去想想口福。要是我有个哥哥,要是他也开了个‘归林居’,那我可得天天跑去那儿吃饭。好啦,东家,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多谢了啊。”宁子初将手里的一包黄符提了提示意陈安。 等两人离去之后,陈安几乎是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他的脸色‘唰’地惨白不堪,双手死死的握成拳,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掌心,渗出了丝丝血点。 他的眼睛不时的朝着一个角落瞥去,就像是那角落里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随时能冲去来将他连皮带骨活剥生吞如腹。 走出了巷子,宁子初随便找了一家面摊坐下。 面摊摊主见有人坐下,便走过来询问,可候了一会儿,见宁子初就跟呆住了一样。看天还很早,街上几乎没什么人,摊主也就随她坐着。 叶修骁走上来坐到宁子初的对面,看着她入了神的模样,像是鬼使神差般的,伸过手去戳了戳她思考时习惯性鼓起的腮帮子。 这么一来,她的思绪顿时被拉回了现实,只是脸色倒是难看得过分,双手抓着两边的头发,根本不似方才在纸扎铺里的模样。 叶修骁迟疑了一下,伸手将她扯着头发的手给拉了下来,“你发现了什么?” 看宁子初的模样,绝对是她发现了什么才会脸色这么难看。 不知为何,他们这充其量是第一次见面,况且他的目的是来取‘货物’的性命,可慢慢的他竟觉得这个宁子初倒是挺合他的意! “孩子。”刚被扯下的手又一次扯住了自己的头发,仿佛只有扯着头发刺激自己的神经末梢才能让她稍稍冷静下来。 叶修骁疑惑:“什么孩子。” “满屋的孩子,死了。” 第69章渗血的墙角 宁子初的嗓音沉沉的,她抱着脑袋,脸色似有些痛苦。 她心里的疑惑终于解开了。 从第一次走进纸扎铺的时候,她便觉得纸扎铺里的纸人逼真诡异得过分,但那个时候,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一样的气息。 可是这一次不同,她一踏进纸扎铺里,邪祟的气息便从四面八方朝着她涌来,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那是孩子的气息,很多很多的、数不清的孩子。 在那一瞬间,宁子初双腿几乎要瘫软了,但她还是撑住了。 若是单单随机挑出来一只邪祟,宁子初是完全不必担心的,可那数量实在是太庞大了,它们加起来的力量完全不下于一只缚灵,甚至是一只怨灵,又或者更高级别一些。 最重要的是,那些孩子的年龄并不大,她感到的年纪猜测最大的不会超过十二岁。 为什么这些孩子的鬼魂会都聚集在了纸扎铺里?是谁杀了他们?又或者说就是陈安杀了他们? 还有,角落里的血,是什么血? 方才宁子初趁机观察了四周好几次,在临走转身跟陈安说归林居的事情时,cia不经意地瞥到了她坐的那张椅子背后墙壁的角落上似乎渗出了血来。 宁子初不知道墙上的血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有其事,但是当时她都觉得她不能再在纸扎铺内停留了,不然陈安该是会真的怀疑了。 “你看到了?”叶修骁反问道。他跟宁子初不同,他不是什么修道之人,在纸扎铺里根本什么也没看到,只是单纯的觉得有些许的不自在。 除此之外,再无他感。 宁子初点了点头,“纸扎铺的纸人你注意到了吗?” 叶修骁想了想,对纸扎铺的纸人的印象确实很深。 “每一个纸人里面藏着至少一个孩子的鬼魂。”宁子初将事情道明白了。 “……”想起来纸扎铺里那一个一个逼真的纸人,他根本没有仔细的数过数量,不过大致的却能猜出来纸扎铺里头的纸人应该不下于二十个。 也就是说这里面至少有二十个孩子的鬼魂。 叶修骁一下子说出去话了。 “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许久,宁子初才缓缓的松开手,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叶修骁。 这个人真的是一点儿杀手的感觉也没有。 若非一开始他那外泄的杀气,宁子初都要觉得是叶修骁看中了自己的美色,故而随便找了个狗血的理由来接近自己,以达到和偶像近距离接触的愿望。 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叶修骁沉默了许久,给出答案,“好玩。” “把命给玩死了,看你还能不能说出来这两个字。”好玩?奶奶个腿儿的好玩! 谁特么会闲着无事跟邪祟去玩的,就算是她是个修道之人,也不会去说什么‘好玩’这样的字眼来。 宁子初倏地站起来,又倏地重新坐了下来,“你走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墙角渗出来鲜红色的血了?” 她很担心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所以必须找个人也验证验证自己的视觉。 要是她没看错的话,那陈安绝对不是如他所说的那般捉了一直耗子,那他原本是在干什么? 还有一点非常明显的是,陈安撒谎了。 他说他要洗手,可是纸扎铺内除了各种冥货之外,便是三堵墙,更没有什么装着水的锅碗瓢盆,那他要去哪儿净手呢? 墙角上渗出的鲜血,诡异纸人上附着的小孩儿,东家左手食指上的鲜血,还有根本不存在的洗手处或是别间…… 一个接着一个奇怪的地方在宁子初的脑海里倏忽而过,对了!还有进了这纸扎铺之后便再也没有看见从门口出来过的穆清雅主仆。 纸扎铺内绝对有暗室! 只是暗室里究竟藏了些什么,暗室的入口在哪里,这些都是宁子初所想不到的。 看着宁子初几乎要将自己的头发都扯下来了,叶修骁开口道:“再扯就秃了。” 秃发是现代人最禁忌的词语之一,她的手一僵,却是慢慢的放了下来,两只手相互揪着裙袖。 裙子是楼阴司送的,原本好看得很,只是经过了这么一天一夜,现在看起来倒是有些狼狈了。 裙子狼狈,她也狼狈。 “你别再跟着我了。”宁子初站了起身,对叶修骁说道。 叶修骁倒是想了想,笑道:“你还欠我十三文钱。” “……”说真的,杀手都这么缺钱了吗?“过几日还你。” “几日?”叶修骁逼问。 “……七日。”宁子初思忖了一番,定了个比较合适的时间。 叶修骁想了想,便也同意了,“一言为定。” 以前的两个人或许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在将来的今天,这么一个特殊的日子里,两人竟会为了十三文钱进行了一番不长不短的讨论和思考。 “最近几日小心些,双脸鬼的修为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黄符里头有一张画的符篆是尤其复杂的,若是双脸鬼真找上了你,你就把他朝宁府的方向飞,它会寻到我的。”宁子初精心准备了好几张能够与自己直接联系的黄符,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实质性的作用,但是它至少能以最快的速度通知自己持黄符的人遇到邪祟了。 别看它没有攻击性,但是符篆的画法却是最难的,也是宁子初学了最久的。 她准备了好几张这样的黄符,这次也就只带了一张出门,余下的都在她的月出院内,等她回去后,她就得找机会先把这些黄符都名正言顺并且隐蔽地交给宁老爷子等人。 除此之外,她还得想办法进宫一趟,得去问楼阴司借借那枚特殊的玉佩。 纸扎铺里的邪祟是要解决的,只是不是现在。 双脸鬼和那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无脸鬼尚未解决,她尚且顾忌不了这么多的事情。 不过她能肯定的是,昨晚那双脸鬼将自己的眼珠子丢给了她,就证明他们这梁子是彻底结下了,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状态。 这很像人类相处模式中的一种——下战书,不过这双脸鬼的方式就更让人觉得恶心一些。 看着宁子初朝着宁府的方向离开,叶修骁也缓缓地起了身,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归林居掌柜的?好巧!”经过那归林居时,宁子初恰好看到掌柜陈平从外头正欲踏入归林居。 第70章 总比吓人好 其实这哪里有什么巧不巧的,这根本就在归林居的前面,遇到掌柜也是正常的事情。 陈平转过身来一看来人,“原来是宁大小姐啊!宁大小姐今日要不要来楼里坐坐?” 宁子初连忙摆了摆手,“不必了,我这会儿还要赶着回府上呢。” “既然如此,那宁大小姐有空就来坐坐,这几日京城里来了一个著名的戏班子,这几日都会在我们归林居表演。”陈平掌柜说道。 宁子初素来不爱听什么戏曲儿,更不用说专门去看一场戏了,但好歹不能当面驳了人家的面子,“一定,一定!” 之后,便也没什么好说的,宁子初便匆匆往家里赶了回去。 在她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她没有看到陈平就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宁子初是悄悄的跑回到月出院的,可谁知刚想冲回房间,却正巧撞上了迎面而来的非离。 眼看着来人被撞得朝后仰,非离伸手一把将人给扯了回来。只是一看清楚来人的模样,又瞬间像是触电般将手松开。 “砰……”宁子初怎么也没想到,这刚回到月出院,迎接她的竟然又是一次脸着地! 她或许是极受大地的‘恩宠’,不然也不会隔三差五就摔! 宁子初都要担心自己这么摔来摔去会把身子摔出问题来。 非离一看,也是愣住,须臾,又立马上前去将人给扶了起来。 宁子初一手按着腰,一手揉着额头,这一觉可算是让她彻底的精神了,就连一夜未睡的疲惫也都全部消失了。 “小主子,抱歉。”非离看宁子初这副吃痛的模样,也是自责不已。 她摆了摆手,一瘸一拐的蹬进了院子里头随便在石椅上坐下,“非离,你这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儿?” 听宁子初这么一问,非离的神色一变,“回小主子,属下方才有些事情想来找您,可敲了好一阵子门也无人应答,所以就冒犯地推门进去了。可小主子也不在屋子里头,所以属下正准备到老主人那儿去。小主子这是……”宁子初身上的衣裳还是昨日的衣裳,脸上一群上解释脏兮兮的,甚至还沾了一点难闻的气味。 她揉着额头的手一顿,自掘坟墓啊,幸亏自己回来得早了一步,要是再晚一步让非离去了爷爷那儿,她怕是得被爷爷给唠叨得很惨,“我早些时候出去了一趟,有些事情,嗯,有些事情。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平日里自己一起便是日上三竿,非离他们也不会轻易的打扰自己睡懒觉,可这会儿却大清早的就来敲门,那肯定得是什么比较重要的事情吧! 好了,回笼觉没了。 宁子初这会儿为自己默哀了几秒。 说到正事儿,非离正色道:“东清宫派人来府上了,家主让小主子您洗漱好出去一趟。” 或许是因为宁子初这模样狼狈得有些不堪入目,非离顿了顿又说道,“小主子,属下让人替您准备沐水。” 宁子初低头揪起身上的衣裙弹了弹,若是这样出去确实有点不合礼数。她点了点图,而后又问,“东清宫哪位来了?” “据说是九王身边的近侍。”非离回道,显然他对于东清宫九王身边的人会来宁府感到十分的惊诧。 众所周知,九王每隔个三四年才会回到帝京参加迎春宫宴,但基本都是宫宴结束人便也回到了帝景之外的……王府,不曾与帝京内的任何人有交集。 可是这会儿他的近侍却忽然到府上拜访,着实是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九王身边的近侍? 能称得上是近侍的,宁子初也就只见过顾月一一个罢了,所以来人肯定就是顾月一了。 既然是熟人,那宁子初也干脆不客气,不仅舒畅享受的洗了个花瓣澡,更是慢条斯理德让人准备了早膳,吃饱喝足了这才悠悠提步朝着正堂而去。 正堂是用以接待贵宾的,即便九王楼阴司的命格为世人所难以接受,可他终究挂着一个‘九王爷’的身份。他身边的近侍到宁府,不论宁府人乐不乐意,他们都得以礼相待。 等宁子初走到正堂的时候,她就看到坐在主位上的宁靖锋一抬头看向自己脸色就唰的黑了。 父女俩本就不对付,宁子初自然没将他那满脸的难看放在心里。 她还能不知道宁靖锋黑脸是为了什么么,不就是责备自己来得太晚了些? 要不是顾月一再等,她兴许还来都不来呢! 宁子初随意的找了个空位坐下,非离对着宁靖锋稍稍行了个礼,便也到了宁子初身后站着。 “初儿,你父亲一早就打发非离去寻你了,怎么你这会儿才来?”苏婉倩端着一副主母的做派。语罢,又扭头对顾月一略带歉意地说道,“顾大人,初儿年纪尚小,却也知道见贵客要好好的梳妆打扮一番,这兴许是没顾念时间,才让大人就等了。平素里这些孩子也不会这样,还望顾大人莫要放在心上。” 这话其实就是在讨伐宁子初为了梳妆打扮这才让‘贵客’久等了,谴责宁子初不知轻急缓重。 这话有没有挑拨到顾月一宁子初才不管,不过一看宁靖锋那样子,就是成功的被自己的美娇妻给挑拨了。 他微怒,正又想跟宁子初说什么,宁子初就已经抢先了一句说道:“你可说错了,既然是要见贵客,本小姐自然要好好的洗漱沐浴梳妆打扮,再吃个早饭再来了。免得顶着一脸胡七八糟的妆容出来吓唬人,这才是待客之道吧!” 说话时,宁子初还朝着苏婉倩看了两眼,显然,她后面那句话就是在针对苏婉倩了。 “顾大人,你说是吗?”宁子初笑着看向对面的顾月一,着重咬了咬‘顾大人’三个字。 顾月一显然没想到这宁府比他想象中的更要复杂一些,不过,两者之下,他自然是偏向宁子初一方的。 他点了点头,“宁大小姐今日看着倒是精神,不过……” 仔细一看,他又看见了宁子初刘海下的额头似乎肿起了一大块。 宁子初向他眨了眨眼,他就识趣的没再说下去。 “不过什么?” 第71章 你该不会是烧糊涂了吧 苏婉倩似乎及就是想听听顾月一下边儿的话,可宁子初心里清楚,她不过是想从顾月一的口里听到什么对自己不好的话语罢了。 可惜了,她宁子初好歹还跟顾月一出生入死过! 虽然吧,这感情也并没有十分十分的深厚,但最起码也算是个交情不深不浅的朋友了吧! “没什么。既然宁大小姐出来了,那我便先带宁大小姐出去一趟了,多谢宁家主宁夫人款待。告辞。”说罢,顾月一给宁子初打了个眼色,就起身与两位告辞。 宁子初虽然也还没有搞懂情况,但还是跟了上去。 非离觉得自己这些日子虽说被派到了小主子的身边,可根本连小主子整日在忙些什么东不清楚。昨日老主人才又吩咐了他们几个一番话,知道小主子不喜欢太多人跟着,这才让另外的三个同伴便就且守着月出院,而他就随身保护小主子。 见宁子初起身了,非离又给两位主位上的人行了个礼,这才跟了上去。 原本顾月一站起来的时候,宁靖锋便想着送他出门,可他这还没站起来,这三个人就先后的出了正堂往外走。 这种被无视的感觉,让宁靖锋对宁子初的厌恶程度更是加深了许多。 一出宁府走开了些之后,宁子初开口问,“来找我做什么?” 昨夜下了一场雨,但是今日阳光明媚,外头地上倒是不怎么潮湿。 顾月的脚步也缓缓听了下来,他扫了一眼后面跟着的非离。 宁子初显然也发现了非离一直跟着自己出了宁府,便也知道一怕是因为宫宴的事情自己尚未给老爷子解释,这才派人来看好自己,不让自己再闹出什么事端来,二也是为了保护好自己。 她摇了摇头,身子朝顾月一凑过去了一些,示意他说得小声一些就是了。 老爷子对自己很好,而非离是老爷子的心腹,她自然是能够相信的。 只是她并不知道顾月一要于自己说什么,毕竟有些事情却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这也是为了他们这些不知道的人好。 而非离见两人都朝自己的方向看了看,便识趣的退后了几步,背对着两人。 见状,顾月一说道:“王爷让属下来传话,这几日宁小姐您还是少些出门为妙。” “怎么了?”宁子初一愣问道。 顾月一回答:“王爷担忧郡王府的人会对你动手。” “不用担忧。” 宁子初的脸色也没有顾月一想象中的那般紧张,不过转念想想也是,这宁家大小姐连鬼都不怕,还会怕什么? “穆郡王为人看温润有礼,处处与人交好,可实际上手段狠毒,宁小姐还是小心为上的好。”见宁子初满不在意,顾月一觉得怎么也得让她知道些利害轻重。 宁子初还是那一副表情,“郡王府的人昨晚就找过我了。你们家王爷的担忧太迟了。” 不过,楼阴司竟然会让顾月一来通知自己,这倒是在宁子初意料之外的。 只是她转念一想,楼阴司还得靠自己织魂呢,自己要是出了事,那他当然也是有所损失的,担忧自己也是应该的,还算他不是良知尽失。 顾月一没想到会从宁子初嘴里听到这么一句话,他皱眉问:“小姐身上的伤就是他们所致?” 宁子初翻了个白眼,觉得额头上的肿起又痛了些,“要是我被他们给伤到了,你觉得会伤得这么轻?怕是脑袋都给我钻出个洞来!” 她的话也有几分道理,“那这伤……” “昨日摔了两次,今早见你之前摔了一次。”数了数,宁子初也觉得丢人。 两天之内摔了三次,而且磕到的都还是额头,要不是她洗漱的时候照了照铜镜,她都得怀疑自己的额头是不是已经肿的跟座小山一样高了。 也得亏她皮糙肉厚,不然这会儿指定头破血流惨不忍睹。 顾月一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好了,毕竟他从未见过有人能硬是把自己摔成这样的。 “属下待会便回去告知王爷您遇袭的事情,若是您需要人手,我们这边可以调遣。” “不用了,没看到后面跟着人呢吗?”宁子初摆了摆手,这么多人跟着做什么事儿都不方便!“对了你们怎么知道穆郡王要对我下手?” “宫宴上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穆郡王所为。”顾月一道。 “你们查到了?” “还有一些事情暂且未查清,不过,也快了。” 宁子初低喃了一会儿,“我其实也怀疑穆郡王府。但我还有些事情没理清,等我再发现了再告诉你们。” “万一发现了什么,小姐千万不要鲁莽行事。” 方才没有注意到,可这会儿宁子初怎么感觉顾月一的这语气特别的奇怪甚至听起来有些诡异,“顾月一,你该不会是感染风寒烧糊涂了吧!” “……”顾月一嘴角一抽,他正说着正事,怎么宁子初一开口话题就跑偏了呢!“属下没病!”他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今天说话的方式,听着我心底发憷。你正常点说话。”宁子初打了个寒颤,这一口一口‘属下’‘小姐’,相比之下她还是更习惯顾月一之前连名带姓的喊自己。 听罢,顾月一也是有苦说不出。 一开始他对宁子初的称呼也是十分随意的,到后来感觉自己家王爷对她似乎有些不一样,这才又稍稍改了称呼。可昨日他一个没注意,在跟王爷谈论事情的时候直接就喊了‘宁子初’三个字,差点没让王爷身上的寒意给冻死,得亏他及时改口了。 现在,他还哪里敢随便喊宁子初? “那小姐还是慢慢习惯属下的说话方式吧。” “……”宁子初沉默了一下,“对了,你能不能带我进宫一趟?” 皇宫守卫森严,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进的,昨日他们之所以能进皇宫,那也是有皇后下的宫帖。这要是没有帖子,根本连宫门都靠近不了。 “进宫?”这话题跨度跳得有点快,“您要见王爷?”这是顾月一能想到的宁子初进宫的唯一理由了。 宁子初点了点小脑袋,“有些事情得找他帮个忙,有点棘手。” 第72章 宁子初 过来 “若是小姐想进宫的话,他应该带不进去。”顾月一看了看不远处的非离。 虽说王爷是皇上的儿子,可王爷在皇族的地位如何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带一个人进去。对顾月一来说尚且不是什么难事儿,可若是还要将非离带进去,那可能就有些麻烦了。 “没事儿,我进去就可以了。”宁子初看了一眼非离,已经在想着待会要怎么跟非离解释才好。 不过,既然她是进宫见楼阴司,那就用楼阴司做借口好啦。 等商量好了现在就进宫后,宁子初便喊了一声非离,让他过来。 非离听到宁子初喊自己之后,这才转过身去走到她的面前。 “非离,我待会儿要随顾月……大人进宫一趟,你看你是……”宁子初原本想好了,要不就让非离自己先回宁府免得他要一直等,如果他执意不走,那便让他现在宫门等一会儿,她速战速决。 可没曾想他话都没说完,非离就打断了她的话,这种情况之前都未曾发生过。 “小姐,您要见九王?”非离的脸色有些怪异。 他也没想到,老主人昨夜里才跟他吩咐过尽量不要让小主子跟东清宫的那个人有接触,这才没过一日,小主子就要进宫了! 宁子初也没隐瞒,点了点头:“我有些事情要进宫去跟九王商量商量,很快就回来了。要不非离你先回府上去?待会儿顾大人会送我回来的,对吧。” 被点名的顾月一点了点头。 可在非离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送不送的问题,重点是小主子要去见的人是九王啊! “就这么说好了,你回去跟爷爷说一声,我待会儿回来就去沐天院找他老人家!”说着,宁子初竟然就一路小跑了起来。 而顾月一没想到宁子初会突然就跑起来,反应过来之后紧跟在她的身后。 等他们俩跑远了,非离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一愣神小主子就跑了,他刚想追上去,可这会儿已经不见了人影了。 “……”非离的脸色顿时就垮了,在原地站了须臾,他就转身回府去找宁老爷子禀报此事了。 宫里有人好办事儿,虽然这人在宫里的地位十分的尴尬。 但因着是九王的近侍带的人,而且这人守宫门的侍卫也都耳熟能详,故而也就循例检查了一番,就让两人进去了。 不过,宁子初估摸着她一进宫门,大殿内的那个楼帝就已经知道了。 虽是如此,宁子初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她来找九王的事情跟皇族可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就算楼帝来了她也不怕! 话虽如此,但到底怕不怕,也还得真的见到了楼帝才能知道。 九曲十八弯,走了许久,就在宁子初觉得腿都要酸麻的时候,她一抬头终于看到了金碧辉煌的刻着‘东清宫’三个大字的牌匾。 昨日是她第一次来东清宫,不过那时她并非从正门而入,而是不知道怎么地走了些弯弯绕绕的小道。 这会儿从外边看进去,端正肃穆的感觉便涌了过来。 与皇宫其他的殿宇不同的是,东清宫四周几乎没有巡逻和把守的侍卫,一眼看过去竟还有些遗世独立之感。 “自从十几年前的宫宴王爷于东清宫住下后,原本的宫人便都被调走了,只余下几个常侍。不过所谓的常侍也就是传达些楼帝的话罢了。”顾月一领着宁子初往里面走,一面解释。 难怪她昨天走进来偷听的时候如此的轻而易举,要不是最后她因为那只忽然出现的不知道等级的邪祟而心神不宁,也不会一摔而被发现。 里面的布局布置宁子初也大概见过,等顾月一带着宁子初走近了宫室内,又从里殿绕到了另一座殿宇。 “叩叩叩。”顾月一示意宁子初稍等片刻,而后才上去敲了敲门。 门后传来一丝声响,顾月一便先走进了去,过了一会儿才出来,对宁子初道:“王爷让您进去。” 听罢,宁子初便推门走了进去。 雕花窗前,楼阴司背对着她而站,听到脚步声,他便缓缓转过了身子。 殿内点着龙涎香,窗外柔和的光落在那一袭玄黑鎏金长袍上,倒是显得多了几分清雅,少了几分疏远。 楼阴司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他在等自己说话。 宁子初的脑海中忽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她向前走了几步,让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一些。 他还是静静的看着她,眉目如精心雕刻出来的一般,饶是宁子初已经对这副皮囊很是熟悉了,这会儿道还是微微的怔忪了片刻。 她双手手肘撑在桌案上,身子微微往前倾,“王爷,我跟您商量个事儿。” 他盯着她看,眸子似从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扫过,“商量?” “王爷,你还记得昨日你答应过我什么吗?”没错,那枚玉佩对楼阴司来说是母亲的遗物,那自然很是重要,若非真的需要,她也不会向他借。可是这会儿没有玉佩她还真的不是一般的棘手,所以她便打算把昨天的那个约定给用了。 楼阴司却忽然拇指抵住她的下颚,眸光落在她的额头上,“昨日回去没有上药?” “忙啊。王爷,你先听我说,你昨天答应……” “那今日为何不上药。”他似乎有些不悦,跟宁子初额头上的伤较上了劲儿,“可还疼?” 因为了解他的性子,宁子初只好先回道:“已经不疼了。” “撒谎。”他微蹙着眉,“月一方才说你这两日摔了三次。” 靠! 多嘴的顾月一! 这是要彻底让她没有形象啊! 宁子初苦着脸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两日算是倒霉到家了。” “郡王府的人找你了?”方才听顾月一是这么说的。 宁子初顿了顿,“昨晚是来找过我,估计是觉得我坏了他们什么事儿吧,但是都被我吓跑了!王爷,要是你亲眼看到那两个人落荒而要的模样,绝对憋不住哈哈哈哈!” 想起来昨日夜里那两个郡王府的人那怂包的模样,宁子初就忍不住莞尔。 可听罢,楼阴司的脸色却是变得更加不悦了,“宁子初,过来。” 宁子初一听那嗓音,身子就不由得僵硬了一下,“干、干嘛?” 第73章 乖了 没事儿了 见她不仅没有朝自己走过来,反而还稍稍后退了几小步,楼阴司干脆长腿一迈,直接将她按到了椅子上。 她毫无准备的被按到椅子上,本以为后脑勺肯定跟磕一下椅背,可没曾想,撞了撞过去了,不过却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疼痛。 楼阴司的手垫在了她的后脑勺和椅背之间,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将手掌抽了出来。 “干,干嘛?”宁子初的身子不由得僵硬了起来,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甚至只要她稍稍一抬下巴,就会碰到他的唇瓣。鼻息之之间几乎都是他的呼吸,这让宁子初的大闹瞬间停止了运转。 她想尽量的保持自然冷静,但事实上,这会儿她要是还能自然冷静,那可就有鬼了! 见她似乎不自在,楼阴司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身子微微直了些许,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远了一些。 当他的手指撩起她的刘海,触碰道她的额头的时候,她的身子微微一颤,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单纯的因为疼! 摔了几次,没破相已经很不错了,额头不碰它倒是还好,可一碰,就疼得让她倒抽凉气。 她抬手想要扯开楼阴司的手,可瞬间就被他闲下来的那一只手给一并擒住了。 “别动!”他的话语中透着一丝警告意味。 宁子初顿时不敢动了,疼死也不敢动了! “坐好,我去拿药。”他盯着她的眼睛告诉她。 听罢,宁子初愣愣的看着他,啥?拿药?她还以为…… 男色使人智商下降! 这句话她现在坚信不疑! “我,我身上有一小瓶药。”宁子初下意识扯住楼阴司的腰带,另一只手从腰间掏出来一个小瓷瓶。 瓷瓶是昨日夜里夏侯胖子送给她的,不过她一直没来得及打开,今日换好衣裳之后,便又顺手地揣上了。没想到竟然在东清宫派上了用场。 她明明是来跟楼阴司商量借玉佩的事情啊…… 楼阴司的动作顿了顿,眸子微微垂下,视线落在她抓着自己腰带的手上。 宁子初只觉得一瞬间手背仿佛被火灼烧了一般,立马将手给缩了回来。 小瓷瓶子是扁椭圆装的,她打开盖子之后,便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药香,里面是带着些许淡粉色的药膏。 “这是夏侯家族的药膏?”楼阴司看了看她手上拿着的药膏问道。 宁子初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只有夏侯家族的药膏才会有这一股药香,还不错。”楼阴司似乎对于夏侯家的药膏很是了解。 宁子初拿着瓷瓶儿看了一会儿,连楼阴司也说不错,那定是很不错了,“哼!还算那个夏侯胖子有良心!” 他微微颔首,“夏侯少卿?” “对呀,昨晚我跟他在归林居吃完晚饭,他送我回家的时候便把这药膏塞给我了。”宁子初点了点头,伸手去蘸了蘸药膏,似乎没注意到前面站着的男人的脸色顿时变了变。 手指蘸到药膏之后,感觉凉凉的,倒是很舒服。 宁子初刚想把药膏往额头上摸,手上的药膏却忽然地被抽走了。 她两道秀眉不觉拧了起来,抬头看向那个‘横刀夺药膏’的男人,满脸不解。 “药膏不好。”楼阴司脸色平常,就像是在说着什么事实。 可真正的事实是,他刚刚才说夏侯家的药膏不错!现在又说不好? 宁子初诧异的看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因为忽然变卦而产生的情绪,然而,她的期望落空。 “东清宫有更好的药膏。”他看着告诉她,一手将药膏随意的丢到了桌案之上。 说罢,没等宁子初反应过来,他便将顾月一唤了进来。 顾月一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宁子初坐在椅子上一脸诧异,而自家主子脸色平静,站在她的面前。 这一幕,不由得让他想入非非了。 没等他多想,楼阴司便开口了,“将定颜膏拿来。” 顾月一瞄了一眼宁子初,便瞬间明白了,回了句“是”便转身离去。 几乎在宁子初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顾月一便又快步走了回来,将一小盒药膏放在桌案上后,又快速的带上门走了出去。 等宁子初回过神来的时候,顾月一的身影已经彻底的消失了。 “……”宁子初抬头看着楼阴司,显然不懂他的意思。 后者却像是完全没有发觉宁子初的异样一般,他手一伸,将那一小盒子药膏拿到手里,干脆的替宁子初涂抹起额头肿起的地方来。 “嘶——”丝毫没有心理准备,额上传来的疼痛感瞬间让宁子初倒吸了一口凉气,“轻点!轻点!” 楼阴司垂下眸子扫了她痛苦的脸色一眼,手指上的动作不觉的便放轻柔了许多。 如果放在一个月前,只怕楼阴司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做了这样的事情。 替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小丫头上药。 “乖了,没事儿。”看她闭着眼睛眉头紧蹙,他抬手抚了抚她的小脑袋。 额上的疼痛感很快就被一阵凉凉的感觉取代了,只是这会儿倒是觉得有些奇怪。 今日楼阴司的反应还真是处处透着奇怪啊! 宁子初再一次抬头看着楼阴司,右手不觉抬起抚到他的额头上,有些奇怪地嘀咕:“没烧啊?” 听着她的自言自语,楼阴司的脸色一黑,将药膏合上塞到了她的怀里,什么也没说便转身到桌案的另一边坐下了。 宁子初摸了摸额前的头发,额头确实不痛了,或许楼阴司的药膏真的要比夏侯胖子的药膏好吧,毕竟她从未见过楼阴司撒谎,而且这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 药涂完了,宁子初有些期待地看向楼阴司,这下可以说正事儿了吧! “王爷,您昨日答应只要我解决了那件事情,你便答应我一件事情。我想……”宁子初嘿嘿一笑,“我想问您借之前那块玉佩几天。” 说实话,她也摸不准楼阴司会不会把玉佩借给自己。 “玉佩?”他眉头微微一皱,显然不知道宁子初要一枚玉佩做什么。 宁子初点了点头,“就是之前去吕家村时我见过的那一块。” 当时她与缚灵最后一搏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晕了过去,所以也根本不知道那玉佩对自己来说竟然有着强力助攻的作用。 第74章 离姓叶的远一些 楼阴司修长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地敲着,那嗓音仿佛伴随这响声敲击人心,“你要玉佩做什么?” 宁子初眼珠子转了转,手指不自觉的揉了揉鼻子,正欲开口时,却又听见男人沉沉的嗓音传来,“不许撒谎。” 兴许是方才撒谎被揭穿了,宁子初这会儿听到这话倒是觉得有些尴尬,自己又不是撒谎精,难不成还天天撒谎么! 实际上,她刚才确实是想随便编个理由搪塞过去。 可这会儿,她无可奈何的说道,“昨晚……” “又是昨晚。”楼阴司突兀地说道,昨夜他不过是分心去调查了一番穆郡王的事情,倒不像一个晚上之间这小丫头竟然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 听了楼阴司的话,宁子初也觉得有些无语,这事情都堆到了一起,她即便是想躲也没办法啊! 于是,她便将昨夜里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的告诉了楼阴司。 原本她是打算在某些事情上隐瞒一下的,例如叶修骁的事情,又例如纸扎铺老板的事情,可机敏如楼阴司,几乎是一句话便引得她不攻自破,将事情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 叶修骁,双脸鬼,纸扎铺,还有尚未确定是否存在的无脸鬼…… 这一件件事情从宁子初嘴里说出来之后,楼阴司的脸色是一时比一时更难看。 “离姓叶的远一些。”楼阴司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 宁子初看向他,下意识的想替叶修骁解释一下,“其实小叶子也……不坏,到最后他还是放过了我。” 小叶子? 真是过分亲昵的称呼! “那你想过原因吗?”他的眸光微微流转。 宁子初微微歪了歪脑袋,原因她好像不知道,“他似乎对邪祟特别感兴趣。” “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楼阴司又问,他的声音此刻带着一种微微的低沉感,让人沉溺其中又丝毫感受不到威胁,就如同一张大网,将宁子初所有的感官都网住了。 听他这么一说,宁子初倒是觉得叶修骁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确实都十分的奇怪,“王爷之前便认识他?” “嗯。”楼阴司点了点头,供认不讳,“叶修骁,叶门门主,手段残忍,心狠手辣……” 宁子初听着瞬间觉得有点大闹短路了,这说的还是叶修骁吗? 她此刻非常有理由认为楼阴司的评价中夹带了非常浓厚的个人情感,这一大堆的形容词要是真汇集在了一个人的身上,那这个人得有多可怕,即便是楼阴司怕也对他造成不了什么威胁吧! 只是,这可能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楼阴司怎么会这般讨厌叶修骁,甚至难得的用词语来诋毁一个人? 看来他们俩是存在着特殊的的关系啊! “不,不至于吧。”宁子初顿了顿。 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她,脸色有些阴霾,一双深邃的眸子落在她的身上,仿佛是想从她的身上看出什么来。 “听话。”他的语调几乎没有变化,可宁子初却知道,这个男人的话中有些许隐忍的情感。 至于是什么,她不大清楚,但是却木讷地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不对!”宁子初忽然抬起头,“我七日之后还得去还他十三文钱呢!” “叶门不缺钱。”楼阴司揉了揉太阳穴。 “叶门不缺钱不妨碍我还钱。”说完,宁子初还点了点头,觉得自己说得漂亮! “我随你去。”她要去,那就去好了。 宁子初一愣,“什么?” “要么本王随你去,要么你便好好呆在宁府。”他大方的给了她两个选择。 宁子初苦哈哈着脸,心里暗嘈不已,谁还钱还带人去的啊,又不是去干架! 不过这话她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要是让她说给楼阴司听,她还真就不一定敢。 “王爷,您日理万机,事务……” “不忙。” “就该如此!王爷您诸事繁忙,还有这么多事情等着您……等会?啥?”宁子初说着说着才察觉到了不对劲儿,这人刚才说的是啥? 看了她有些懵圈的神色,楼阴司好心的又重复了一遍,“不忙。” “……” 见她不说话,他眉头微蹙,“不愿意?” 当然不愿意啊! “当然愿意!”宁子初连忙解释道,“只是怕耽搁了王爷的时间。” “无妨。”楼阴司微微颔首。 宁子初欲哭无泪,你无妨,我有防啊! “什么时候需要?”就在她哭丧着脸的时候,楼阴司突兀地问道。 她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明媚起来,“现在!” “玉佩能帮你什么?”楼阴司并未立即将身上的玉佩取下来给她。 宁子初知道如果自己不说,怕是前面所说的一堆话都可能会变成废话,“玉佩力蕴藏着一股很强大的气息,能让我的符篆力量更强。” “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吕家村那日,我忽然发现的。若非王爷您的玉佩当时转出来一股力量,我的修为根本不足以解决一只缚灵。”宁子初如实地说道。 “加上玉佩,便能对付昨日的那只鬼?”楼阴司垂眸拿过一旁的茶杯,小抿了一口。 这个问题可真的是让宁子初十分的为难,“按理说,应该是的。”吧。 最后的一个‘吧’字很容易给人一种难以信任的感觉,宁子初就只是默默的在心里补上。 双脸鬼已经盯上自己了,即便她想要息事宁人,可那鬼却不会这么想。 更何况,那只无脸鬼到底存不存在这还是一个得确认的问题,毕竟无脸鬼的存在与否对她的行动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月一应该与你说过,玉佩不可离身。”楼阴司的话给了宁子初很大的打击。 她第一次见这玉佩的时候,便已经听顾月一说过了,只是这一次也是确实不得不需要借助玉佩的力量。 宁子初苦笑了一下,楼阴司不答应,她总不能强迫他把玉佩给自己,看来只好再想想别的办法了。 只是这一时半会儿的,又要去哪儿想办法! “不过……本王倒是可以与你一同去。”看着她脸色的变化,楼阴司缓缓补充了一句。 第75章 你与九王关系很不错吗 宁子初呆愣了一下,好半晌才明白楼阴司话里的意思! 她兴奋地跳起来,脸上的惊喜和笑意丝毫掩抑不住,“真的吗?” 他微微点了点头,双眸打量着她的神情,“有这么开心吗?” “开心!”她冲着他咧嘴笑。天知道她以为他方才的话是拒绝的时候,内心都已经把自己对上双脸鬼和无脸鬼的结果给想象了个遍,“你知道吗,对上双脸鬼,我的把握在七成。可若是那无脸鬼真的存在,幸运的话,即便只是逼近缚灵级别,两者合作,那么我的把握大概也只有不到三成。” 一只邪祟加一只邪祟的力量并非是简单的相加,两者若是配合得好的话,那力量完全可以呈几何倍数递增。 所以说,许多修道之人最担心的就是遇到多只邪祟,其难缠的程度不是可以简单估量的。 楼阴司看着她的笑,忽然一个念头在脑海萌生,若是能看到她更多的笑容,似乎也很不错…… …… 宁子初不知道自己笑了多久,总而言之,她这一趟没有白来! 她回到宁府之后,便一股脑的冲回了房内倒头大睡。 等她再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来要到老爷子的沐天院去。 她赶紧儿将自个儿收拾好就要出门,可还没走两步,又想起来东西没拿,有四处将东西都翻了出来揣在身上之后,然后才飞奔着到沐天院去。 等进了老爷子的书房,果不其然,某老的脸色很是难看。 宁子初看着宁老爷子又在桌案前写着书法,她都进了书房这么久,可他就是连瞅也没瞅她一眼。 这会儿她知道这事儿不好办了! “爷爷,您写了这么久的字,也累了吧,孙儿给你捏捏肩。”宁子初摸了摸鼻子,绕过桌案就来到宁老爷子的背后。 可她手还未曾碰到老爷子的肩膀,就被老爷子一掌拍开了。 宁子初也不气馁,被拍了一次又再来一次。 多次之后,宁老爷子估摸着也是不舍得了,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便也没再阻拦她。 她窃喜的替老爷子按着肩膀,时不时还问上一句,“爷爷,这力道可还舒服?” “勉勉强强。”傲娇的老爷子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可脸上的表情却并非是他所说的那般‘勉勉强强’。 捏了许久,就在宁子初想好了理由正想解释昨宫宴上的事情的时候,宁老爷子却是先开口了,“孩子,你与九王是如何认识的?” 宁子初就知道宁老爷子肯定会问这个问题,只是没想到竟然来得这么快,“唔……孙儿之前离开家的时候,被贼人追杀,是九王救了我。” 那几个一直追杀她到乱葬岗的贼人,根本不用查她便知道肯定是宁子瑶母女的手笔。 只是这回来宁府好一段时间了,她几乎每天都忙这忙那,倒是一时忘了。要不是宁老爷子这会儿提起来,她都怕是要忘记自己还得去找她们母女俩算账呢! 还有昨夜叶修骁也是这一堆母女收买来的,可她们怕是怎么也想不到叶修骁竟然这么容易就被自己给‘策反’了吧! 听了宁子初的话,宁老爷子的脸色顿时难看了,“是谁追杀我宁木天的孙儿!” 宁子初见他要发怒,立即安抚着道,“爷爷,这件事等孙儿得空了,就会去处理好的,爷爷不必为我担忧。” “爷爷怎么可能不担忧!我的乖孙女儿都被人追杀了!”宁子初的安慰显然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宁子初又连忙说道,“孙儿这不是好好的吗,又没缺胳膊断腿的。” 谁知,听了这话宁老爷子一把老骨头差点就没跳起来,“他敢!” “不敢不敢!”宁子初笑着立即回道。果然,唯有爷爷是真心护着自己的家人。 “发生了这档子事,你到现在才告诉爷爷,要是我不问,你是不是打算一直不说?”听到背后传来的笑声,宁老爷子粗着脖子道。 宁子初解释说道,“孙儿这不是一时忘了么。”这话倒也是没撒谎。 “你跟爷爷说实话,是不是因为那些贼人是你爹或者你娘派去的,所以你才打算瞒着爷爷?”宁老爷子此刻就跟神探一样。 宁子初没想到宁老爷子竟然一猜便猜中了幕后指使者,手上的动作一愣。 她这一愣在宁老爷子看来就是如他所说的那般,这孩子是顾忌她爹娘才一直瞒着这件事情! “混账东西!”宁老爷子忽然的呵斥将宁子初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你娘去得早,爷爷原本以为你爹要是娶个续弦入门,对你也会好些。可谁曾向,这是招了一个白眼狼进门啊!” 宁老爷子只要一想到她这单纯善良的孙女儿被那恶毒的女人指使给自己下药,差点背了个弑祖父的罪名,又因为害怕而逃出家门遇上他们安排的贼人,险些连性命也搭上的事情,他的气就不打一处出。 宁子初从未见过宁老爷子露出这样的表情,后悔中又夹杂着许多其他复杂的情绪。 “爷爷,孙儿已经不是以前的宁子初了,孙儿会保护好自己,亦会保护好爷爷您。”宁子初坐在他的身边,与他平视。 她不需要宁老爷子一直为自己操心,她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他。 听了宁子初的话,宁老爷子的表情也变得有些感概起来,摸了摸她的头,“孩子,爷爷不需要你保护,反而,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你要记住,你的命是用你娘的性命换来的。” “孙儿知道。”提起那个素未谋面的云月笙,宁子初的心底也会泛起一酸酸的泡泡,或许是原身的情感,又或许是有了原身记忆之后的自己的感触。 “你与九王关系很不错?”似乎是不想再提这些事情,宁老爷子主动将话题扯回到了一开始的问题上。 宁子初噎了一下,心底之前泛起的酸泡泡顿时破灭一空,支支吾吾地说道“还……行吧。” 第76章 有些情绪做不了假 “依爷爷看,你和九王可不只是‘还行’的关系。”昨日在宫殿里,九王楼阴司将自己这个孙女儿抱在怀里的事情可是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啊! 在这一丫头一出宫门便不知道溜到了何处后,他还听见有些人说他的孙女儿不知死活,竟然对九王也敢投怀送抱主动往前凑。 类似与这样的话可将他气得不轻。 对于自己这从小宠到大的孙女儿,只要不会伤害到她的,他这个做爷爷的自然也不会去干涉她的事情。 可这一次不同了,九王的事情在龙吟国可谓是妇孺皆知,许多的事情也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的,所以他昨夜一看不对劲儿,便立马吩咐非离要尽力避免再让宁子初与那九王见面。 可这才刚隔了一夜,今日早晨非离就匆匆忙忙的赶回来跟自己说这丫头竟然跑进宫了,还说要去见九王! 要不是后来听非离说这丫头一回府倒头就睡,他可忍不到现在! “爷爷,其实九王并非如外界所说的那般邪门,你看他不是还救了我一名么。而且我在外的时候都是跟在九王的身边,不也还好好的,一点儿事情也没有?”宁子初知道宁老爷在担心什么,她也清楚为什么民间会有‘靠近楼阴司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这样的一个说法。 楼阴司本事阴魂之体,在这一个前提之下吸引孤魂野鬼本就是正常的,而那些靠近他的人之所以下场悲剧,那也肯定是因为他们做了什么,要不就是惹着了楼阴司,要么就是惹着了那些找上门的孤魂野鬼。 而她是修道之人,普通的孤魂野鬼自然不能耐她何,自然也不会像那些寻常人一般这般顾忌。 可是宁老爷子不知道她的底细啊,自然也不会理解她的思维,“孩子,你听爷爷的话,九王救了你,爷爷改日便亲自去登门道谢,可你却是千万不能再与其接近了。” 宁子初此刻只觉得这世界有些玄乎,今日在东清宫,楼阴司要她远离叶修骁,这会儿在沐天院,老爷子又让她远离楼阴司。 “爷爷,孙儿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爷爷,孙儿一定不会像其他人那般的,九王也不会伤害我的。”宁子初信誓旦旦的说道。 可她的这般反应在宁老爷子看来却是疑点重重,“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爷爷?还是说九王他威胁你?” 宁子初没想到宁老爷子的脑洞竟然如此发达,但是不得不说,前一个问题倒是真的,她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许的心虚,“孙儿哪有事情瞒着爷爷!九王也没道理威胁我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 说到威胁,她有些哭笑不得的想起了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当时的几天,楼阴司和顾月一确确实实是时不时地便来威胁自己几句。 “什么普普通通!我的孙女儿怎么可能普普通通!”一听宁子初这话,宁老爷子首先就不同意了。 宁子初更是笑了,在宁老爷子看来,怕是全世界也没有一个女子能比得过自己了。 有这样一个对自己百般疼爱的爷爷,确实很好。 “爷爷知道你这丫头重情义,只是有些事情却不是仅仅懂情谊就足够了的。九王救了你一命,不管他想要什么报酬,爷爷都会给,但是爷爷不希望你与他走得太近。”话题又回到了原点,宁老爷子活了大半辈子,让宁府成为入境全帝京最富有的商贾一族,也不是仅仅靠运气的。 他自认看人还是很准的,而楼阴司确实他唯一一个一点儿也看不透的人,这个九王的处事方法与一般的人截然不同。况且他的身份尴尬,在皇族内几乎是人人避之,更有甚至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一直以来,九王身边的人也就是只有一个顾月一,而顾月一身为九王的侍卫,身手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那些个想要将九王除之后快的仇家自然也就难以找到下手的途径。 可若是这丫头与九王关系不错,那么那些人便极有可能会对她下手。 这绝对是宁老爷子最不想看到的。 “爷爷,孙儿不想忤逆您,可是孙儿也有自己的想法。爷爷或许不知道,九王救了孙儿不下三次,在孙儿看来,他已经是我的朋友了。爷爷之前不是说过嘛,人无信而不立,孙儿答应了九王一些事情,自然不能说断绝往来便断绝往来。”宁子初看着宁老爷子,诚恳的道。 其实她大可以背着宁老爷子与楼阴司等来往,横竖很多事情她也不打算让他知道,故而只要小心谨慎一些,要一直瞒下去也不是特别难。 可是她终究是不愿意欺骗这个一心待自己的老爷子,她相信,爷爷是明理的,只要自己好好的说,那便一定能改变他的想法。 听着宁子初的话,宁老爷子也陷入了沉思。 九王救了这丫头不下三次,也就是说这丫头至少遇到过三次的危险。宁老爷子的脸色难看了一些。不过,他此前也见过九王几次,正因为如此,所以当宁子初口中说出这个男人一而再的搭救她之后,他的眼神里也闪过了惊诧。 他宁木天自小便被父亲教育,身为男子汉必须言出必行、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当这件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孙儿身上,他却犹豫了。 其实昨日在大殿之上,他自然能看出当那何洛要对孙儿出手时,楼阴司眸底的情愫是如此的熟悉。有些言语或许能做得了假,违心而言,可是有些下意识的情绪,却是做不得假的。 他可以相信,他这孙儿所说的‘救了三次’并非扯谎。 可是,自己的孙儿和这样的男人接近,甚至成为什么‘朋友’,以后的路怕是更加难走。 “爷爷。”宁子初撒娇地摇着宁老爷子的胳膊,“孙儿心里有分寸,会保护自己的。若是爷爷不信,孙儿大可发誓。” “好了,爷爷知道了。”宁老爷子沉默了许久,才揉了揉宁子初的头发,叹了一口气,“爷爷并非不让你交朋友,只是……放心不下啊!” 第77章 无法解释之事 “爷爷用不着担心,再说了,不是还有爷爷在么!”宁子初讨好的对着宁老爷子笑道。 宁老爷子手一僵,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无论发生了什么,若是解决不了,便来告诉爷爷。趁着爷爷现在还能护你一时……”后面的话宁老爷子说得很轻,宁子初根本没有听清楚。 听着宁老爷子的态度不再那么坚决,宁子初忙点了点头,顺意他的话,“孙儿给您捶捶背。”说着,宁子初又讨好的绕到老爷子的身后,把握好了力度之后,便又替老爷子捶起背来。 在这件事情上祖孙俩暂且达成了一致,可宁老爷子又顺势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丫头,最近几日你少些出门,若是要出门也务必让非离那孩子跟着。” 宁子初疑惑地问道,“爷爷,怎么了?” “昨日大殿上的事情绝非一件小事,那何洛不像是真正的凶手,若真是如此,爷爷担忧你或许会被盯上。”说到这件事情,宁老爷子也是扶额,昨日她说话实在是太过猝不及防了,他就算是想拦着,也拦不了。 宁子初诧异地看着宁老爷子,原来爷爷也看出来了。 “爷爷不必担心,孙儿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宁子初抡了抡拳头。 宁老爷子叹了一口气,像是有什么话要说,最后却还是没说出口。 “爷爷,孙儿给您准备了些东西。”宁子初停下手里捶背的动作,一手摸了摸腰间的小兜儿。 “什么?” 宁子初抿了抿唇,而后才从腰间掏出来几张黄符,放在桌案之上。 宁老爷子一件那黄符,瞬间脸色大变。 昨日那件案子,最关键的证据便是纸符,而现在,他的孙女儿竟然从身手掏出来了几张黄符! 看着宁老爷子的模样,宁子初也知道自己这忽如其来的举动怕是比宁老爷子知道自己跟楼阴司的关系不错还要让他惊讶,“爷爷,这些黄符……” “你从哪儿找来这些符纸?”宁老爷子看了看紧闭的窗门,而后将那纸符拿在手上。 宁子初见他那模样,也知道他估计是真的惊讶了,“机、机缘巧合……” “机缘巧合?”宁老爷子明显不相信她那一套。 “爷爷,最近几日您一定要将这些纸符带在身上,无论如何也不要放下。”双脸鬼为除掉之前,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 宁子初说得很认真,宁老爷子此刻脸上的惊讶也逐渐转为了疑惑。 “还有,爷爷,这一张纸符一定一定要保存好。”宁子初将‘一定’两个字咬得很重,她从桌案上挑出来一张符篆极为复杂的纸符。 “龙吟禁止道士之物。”宁老爷子觉得很有必要跟宁子初解释一番,“况且,宁府也不需要用到此等禁品。” “爷爷,孙儿知道龙吟不许用符纸,可是孙儿这么做是有理由的。这张纸符是引路符,万一您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您便将这纸符抛至空中或是烧了它,孙儿就会知道您的位置了。”宁子初不想过多的商讨龙吟国禁止道家之物术的事情,毕竟她本来就是修道之人,不管皇族如何禁止,她也不可能说不修道便不修道的了。 宁老爷子看着从数张纸符中单独被拿出来的介绍的纸符,沉默着。 “还有余下的这些纸符,虽然都不是上乘之物,但是至少能拖延一些时间。”宁子初没有看到宁老爷子的脸色,只是专注地给他粗略的讲了讲。 宁老爷子听着宁子初难得这么认真得讲解,脸色却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这些纸符听起来玄乎其玄,可又能用在什么地方呢? 宁老爷子的眉心微微蹙着,脸上的纹理似乎因他的心绪而显得更加的密皱。 “爷爷,有些事情孙儿现在还不能说,等到时机成熟时,孙儿会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您。”宁子初抿了抿唇,心中因为对宁老爷子的隐瞒而隐隐的自责内疚。 她原本以为宁老爷子接受这些东西需要长一些时间,却没想到,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宁老爷子便都将纸符收了起来,“孩子长大了,有些自己的心思爷爷也能理解。符纸的事情爷爷便不过问,你什么时候想说,便再来与爷爷说。” 听着宁老爷子毫无理由全然听信的话语,宁子初只觉得心头一暖,接着鼻头便是一酸。 前世除了师父那老头子,她日常便是与些精怪妖鬼打交道,鲜少与人交往。 而来到这个异世后,宁老爷子是第一个给她家人的温暖的人,或许也可能是最后一个。 她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只是又不放心地重复了几句方才的话,“爷爷,纸符一定要揣好了。” “好好好,爷爷听你的。”宁老爷子点了点了头。 明知道这是一旦被官府发现,便会惹祸上身的大事,可宁老爷子却选择了相信宁子初。 知道宁老爷子只要是答应了的事情,便绝不会食言,宁子初也就放心了许多。 明后日她还得去找找那双脸鬼的老窝,她是希望至少这几日宁老爷子能一直将纸符带在身边的。 等于宁老爷子说过话后,因着到了晚饭的时间,于是宁子初便干脆待在沐天院与老爷子吃了一顿晚饭,这才揉着撑饱的肚皮回到了月出院。 不得不说,她原本以为黄符一事上她会需要花上更多的时间,可没曾想黄符倒是成了商讨得最快的一件事情。 不过,这也多亏了宁老爷子对她的信任。 如若他对自己有一丁点的不信任,那么今日的事情也断然不会这么好解决。 宁子初回到了房间,接下来便是等明日一早再出府去找邪祟的老窝,顺便看看能不能确定那只无脸鬼的存在。 她躺在床上,本是想理理这两日需要做的事情,可没曾想脑海中却一直回荡着老爷子今日的话语。她反而觉得是爷爷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这种感觉是很奇妙的,仿佛是因为血缘关系,故而她总能很快的察觉到老爷子的不对劲。 上一次是如此,这一次亦是如此。 第78章 夜半敲门的头颅 夜深雾重。 宁子初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她因噩梦惊醒时却尚未天亮。 她最近做的梦都是些奇奇怪怪,丝毫没有逻辑的梦。但又无一不是足以让她半夜惊醒的梦。 她这一次便是梦到爷爷倒在血泊之中,无论她怎么哭喊,他都没有任何的回应…… 宁子初甩了甩脑袋,将梦里的情景都在脑海中甩开。 四周一片昏暗,通过些许透过窗子的月光,她大概知道这会儿应该是刚过子时。 她坐起身来,下意识地想要去按床头的灯,可手刚伸出去,却又顿时想起这儿根本没有什么床头灯。 宁子初正想把手缩回来,却忽然感觉手背被人摸了一下。 很轻,却难以忽视。 她像只受惊猫一般整个人弹了起来,身体一僵,不对!不是人! 虽然手背上的触感只瞬息,可那冰冷得过分的触感绝对不可能是人! 宁子初快速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张黄符,轻轻一擦,那纸符便在空中自己燃烧了起来。 微弱的火光只将四周照亮了一些,只是却比之前漆黑一片要好太多。 她接着火光迅速的看了一眼床榻的四周,除了原本便存在的家具之外,却再也没有什么其他不应该出现在房内的东西了。 安静的房间内,宁子初甚至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因为紧张而稍稍加速的心跳声。 宁子初忽然想到了一丝异常之处,按理来说,非离等人现在应该就在屋子外,只要她一喊,外头的人便至少会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可她方才因噩梦而惊醒喊了一声,直到现在屋外也未曾听到任何的响动。 她能想到的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外面守着的人都已经遇害了,二便是这屋子被下了什么屏障。 宁子初心理更期望是后者。 她不确定那不速之客到底离开了没有,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方才绝对不是因为噩梦而出现的错觉,毕竟这满屋子的邪祟气息可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气息虽然不浓烈,但是对于宁子初来说,却足以判断屋子里确确实实有东西进来过。 宁子初坐在床上,在半空中燃烧的黄符似乎快要烧尽了,火光变得更加的微弱起来。 因着窗户只是半掩着并未关紧,夜风透过窗缝钻进来,将火光中映下的家具的影子也吹得一闪一闪的。 趁着火光尚未完全熄灭,宁子初赶紧儿从枕头下又掏出来几张黄符。 可是这一次她并没有成功地将黄符点燃,因为,就在她有所动作的时候,一颗不知名的东西却忽然从黑暗中冲了出来,撞向宁子初。 宁子初虽然不太擅长大家,可终究是经常与邪祟相斗,一些基本的反应确实能很快做出的。 她急忙地弯下腰身,那颗东西就从她仰着的脸上不到一个拳头的上空飞过,而后在几乎要撞上墙壁的时候又急速转了一个弯儿,将她手里的黄符给咬走了。 确实是‘咬’走了! 直到方才与那颗不知名的东西近距离接触之后,她才终于看清楚了那黑乎乎圆滚滚的东西是什么了。 “怎么会突然出现一颗人头?”宁子初咽了咽唾沫,整个人跳到地板上,连鞋子也已经顾不上了。 地板很凉,可此刻宁子初却丝毫没有察觉。 令她奇怪的是,那颗头颅在咬走了她的黄符之后,竟然又倏尔消失了。 像是与黑夜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在没有光亮的情况下,宁子初判断邪祟位置的能力比在白天要差很多。 不知道其他道士如何,她只知道她的师父是能够夜视的,夜晚的黑暗对他而言根本只是一种单纯的颜色,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影响。 宁子初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这邪祟的气息很陌生,应该是她第一次见到的。 只是,说是很陌生吧,她又觉得像是在哪儿闻到过一样。 枕头下的纸符都被咬走了,也就证明宁子初这会儿不仅要面对黑暗,还得面对没有黄符的事实。 “出来吧,别再躲了。”宁子初不确定那颗头颅到底是什么等级的,又或者是被什么人所操控的。只是一直站着也不是办法。 她聚气凝神双眸在黑暗中扫视了一圈,她尚未达到在黑夜中视物不受印象的状态,邪祟的气息是她能倚仗的。 随着宁子初的话语落下,黑暗中又发出了类似于叩门的声响。 夜半鬼敲门,若是一个寻常人看到门上飘着的那颗头颅,怕是要吓得半死。 而宁子初虽然感觉后颈发凉,却也不至于被吓得腿软不能动弹。 随着叩门声越来越急促,宁子初终于清晰的看见了那颗头颅的模样。 乍一看,那头颅像是根本就没有脸,原本该有脸的地方却是一团血肉模样,头发与血肉粘成一团,看不出哪儿是原本的眼睛和嘴巴。 “无脸头颅!”宁子初心下一怵,如此一来,她想的却是不错,无脸鬼确确实实存在! “找到你了!找到你了!”血肉模样的头颅飘在半空之中,它缓缓地转了一个弯,正对着宁子初,宛如从地狱中发出的嘶哑的声音不知道从它的哪一个部位发出。 宁子初手指一颤,没有多说什么,盯着那朝着自己飘来的头颅,双手成诀于胸前,“天地玄宗,赐吾神通,金光速现,鬼妖亡形,急急如律令!” 符咒一出,双手处金色符篆缠绕,闪耀着能够灼烧邪祟的金光。 忽然出现在宁子初指尖的金芒让冲来的头颅顿了顿,可它似乎很快便适应了那金光的灼烧,忽而张开了它那血盘大口,似乎是要将宁子初整个人生吞如腹。 随着无脸头颅的靠近,那符篆的金正以肉眼能观察到的速度黯淡了下来,缠绕于周身的道蕴似乎被头颅的邪气侵蚀。 无脸头颅横冲而来,宁子初整个人几乎被撞得生生后退了好几步,还未等她站位,那被符篆挡了一次的头颅又重整旗鼓再次咬来。 金色符篆的光芒被邪气侵蚀得所剩无几,宁子初双腿跪地,额上冷汗如雨落,她顺序咬破食指,飞溅的血丝与那几乎要微弱的金色符篆交缠,而后那黯淡下来的金光便又再次闪耀! 怨灵! 第79章 生死一线 虽然这颗头颅还尚未达到恶灵级别,但也已经比缚灵要高整整一个级别了,更遑论那只尚未到缚灵级别的双脸鬼了! 况且,紧紧一颗头颅便让宁子初有种寒毛耸立的感觉,想必也不会好对付到哪里去。若是身躯与头颅相并合,那怕是就更难对付了! 宁子初咬了咬牙,拼了!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呼雷迅霆,闻呼即至。急急如律令!”宁子初快速念咒,忽然空中似有雷霆万钧倾数劈落于月出院中。 缠绕于宁子初指尖的金色符篆似乎又多了一道雷电之银光,隐隐还能听见细微的雷鸣之声。金银两光交缠,期间混杂着从宁子初指尖不断涌出的血丝。 这一次宁子初是真的豁出去了! 召雷咒,顾名思义是招呼雷电之道咒,这是宁子初唯一会的中阶道咒。即便是以前全盛时期的她也不敢轻易动用,又或者换句话说,这是她两世为人来第一次使用召雷咒。这一次是她着实没有任何的办法了,怨灵级别的邪祟不是她这个修为等级的倒是能够对付的! 用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若不用结果便只能是死! 但是最让宁子初担忧的是,自己目前的身体情况和修为情况只能勉强支撑她使用一次召雷咒,若是召雷咒出手却还不能逼退捂脸头颅,那她便再无还手之力! 顿时,金光将那捂脸头颅团团包裹了起来,四处迸射的邪气有些直接便刺在了宁子初的身上,她的身体很快地崩裂出一条一条的伤口,滚烫的鲜血也像是忽然找到了突破口一般,源源不断的从她的伤口流出。 从宁子初的角度,能很清楚的看到那道金光之内有邪气疯狂地外泄,而那颗头颅像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般在金光之内到处乱撞,脸上的血肉也像是一瞬间活了过来一般,鲜血从中迸溅,不时能听到几声幽幽的哀嚎和几声雷霆之响。 若是此刻有人闯入,他们必然会对此间清醒感到愕然。 宁子初双腿重重的跪在地上,浑身上下都被邪气划伤,旧的伤口尚刚刚划开,便又有新的伤口崩裂开来,鲜血溅染了整套亵衣。她的脸色惨白,显然是受伤过重失血过多,却又不得不接二连三的将三只手指头逐一咬破,使精血与金银两光交缠。 “呼雷迅霆,闻呼即至,急急如律令!”宁子初见金光之中捂脸头颅显然还精力十足,她摇了摇牙,双手再次成诀,十只手指头已经被咬得血肉模糊,但她不得不再挑了块好的地方重重的咬出血来。 她没办法再施一次召雷咒,但是却能为现在的召雷咒加持! 随着宁子初一声道咒念下,那一团金银之光中的雷电之银光骤然闪耀除了更刺眼的光芒,雷霆之声愈演愈烈。 就在宁子初以为那捂脸头颅暂时被两光裹挟灼伤无法动弹的时候,意外却出现了! 只听见金银两光之中的头颅怪叫一声,原本散漫与整间屋子的阴气像是忽然受到了散漫诡异的召唤一般聚集一体,阴冷的气息让宁子初两条手臂都起了鸡皮疙瘩。 “靠!这鬼东西想跟我同归于尽!”只一瞬间,宁子初便识破了那无脸头颅的意图! 宁子初心下警铃大作,奋力地起身,可饶是她的腿怎么动,似乎也没有办法站起身来。 她低头一看,却发现她的小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缠上了一圈阴寒的黑气,那黑气就像是一条黑锁链,将她一双腿禁锢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宁子初抬头看向那已经聚集起来了的阴气,顿时心下着急,冷汗将她整个人浸湿,浑身更是紧张得颤抖起来。 不能慌,还有时间!还有时间! 聚集与一团的阴气互相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宁子初脸色刷白,她猛然抬头看向那一团朝着自己冲撞而来的阴气,速度极快,根本无可躲闪! “呲——”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生生撕裂,接着是一声巨大的声响,最后才复归平静。 屋内好似经历了一场无法想象的灾难,四周的墙壁上多了很多带血的划痕。 半晌,屋内才终于传来急促的呼吸声。 宁子初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那被阴气冲撞的粉碎完全看不出原来模样的床榻,四周是狼藉一片。 她瘫坐在地上,眼眸泛红,回头看了一眼半空中正好黯淡的最后一丝金光,而那一颗被金银两光裹挟的捂脸头颅此时却消失了踪影。 此刻的宁子初狼狈的程度并不比屋内的情况好到哪儿去。 冷汗浸湿了她整间亵衣,全身上下被邪气划破的伤口不计其数,白色的亵衣上沾满了鲜血。而她的十只手指头更是血肉模糊,剧烈地颤抖着。一双原本于地板禁锢一体的膝盖似乎是被生生的扯下了一层皮肉,外露的嫩红的肉中还渗着血珠。 知道这会儿,她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不过,全身上下的伤却是痛得她呼吸迟滞。 她……赌对了! 一开始,她真的以为自己此次是生机俱灭了,可就在那生死一线关头,她忽然发现了或许……她命不该绝! 那无脸头颅根本不是想与自己同归于尽,而是想借机逃脱召雷符和金色符篆的裹挟。 因为在危急存亡之时,她反应敏捷,立即双手成诀将那金银两光召使,使之与那团阴气相撞。 却也因为如此,那无脸头颅得了自由,猝尔逃离。 虽说有符篆阻拦,可那阴气着实太过强大,生生将她的符篆给冲散了。幸亏符篆还是替她争取了不少时间,她将一团黑气从自己的小腿消散之后,这才躲过了阴气的撞击。 不过却也因此,她双膝被活活扯下来一层皮,床榻也被撞得粉碎。 但是最起码,她的性命留住了! 无脸头颅虽然重伤了自己,但是它势必也被召雷咒损伤得不轻,所以才顾不上自己落荒而逃了。 宁子初重重的喘了几口粗气,朝着那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地上的黄符爬去,将黄符夹在指尖之后,又轻轻的念了一句什么,那黄符便在黑暗中兀自燃烧了起来。 第80章 疼死老娘了 她缓慢艰难地朝着旁边的椅子爬过去,手肘支撑在椅子上,好不容易站了起来。 可才站起来不过几秒钟,她的膝盖却一阵疲软,又让她重重地跪在了地上,两只膝盖着地,疼得她一直抑制在眼眶的眼泪瞬间便再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抬手手背抹了一把眼角,又将嘴角的血迹给抹去,而后又撑着椅子挣扎了好几次,这才站了起来。 只是因为双腿站直的原因,膝盖被扯下了皮肉的部分又被挤压得渗出来更多的血珠。 可她这会儿却只能先忍着痛了。 屋内像是发生了一场惨烈的灾难,可外头却宁静得宛如两个不同的世界。 原本使人压抑的气息瞬间便消散了,宁子初不知道那无脸头颅做了什么,以至于在方才那一战时完全阻隔了屋子与外界的联系。 其实她不敢十分的确定那无脸头颅到底是真的离开了,还是藏于宁府上随时祸害人。 若是它藏在了府上,祸害的是宁子瑶母女,那她到没什么所谓,但是她若是对爷爷他们下手了,那她无论如何也得阻止! 宁子初缓慢着挪动着,打开了紧逼的房门,在她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屋内悬在半空的燃烧着的纸符也在同时熄灭了,只余下一小层。 打开房门之后,屋内浓烈的血腥味便一股脑的都飘了出去。 屋外暗中守着的非离等人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又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后,顿时警铃大作,连忙出现在院子中。 只是他们一看,却都是大惊失色! “小主子!”非离和另外的三个男人迅速跑到宁子初身边,看着她满身的鲜血,想上前去扶她,却根本不知道该扶哪儿,生怕一不小心就碰到了她的伤口。 “属下去请大夫!”非离几乎是第一个反应过来脱下外衣套在宁子初身上,便转身去请大夫的人。宁子初想拦也拦不住。 为了施一个召雷咒,她几乎消耗了打半精血,脸色苍白得仿佛只要轻轻一碰,便能随时倒下。 宁子初不敢靠着门边而站,毕竟身上的伤口太多了,稍稍一动便疼得她脸色大变,她没直接晕过去已经是万幸了。 “非生,去沐天院看看爷爷,如果有、有什么异常,立马回来告诉我。”除了非离,其余男子的名字她后来也都问过了,她微微扭头,朝着一个模样最年轻的男子说道。 沉重的呼吸声夹着微微颤抖的嗓音,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担忧不已。 他们一直守在院子内,连半步也没有离开。 可是小主子一出来竟是满身的血,仿佛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他们朝屋子里头看去,不看还好,一看就更是脸色大变。 显而易见,这场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恶战就发生在宁子初的房间内,而他们,丝毫没有察觉。 非生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可小主子撑着身子也要吩咐他去查看,那必然不是什么好事!他立马转身便往沐天院而去,丝毫不敢耽搁。 “小主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剩下的两人担忧地看着宁子初身上的伤口和血迹,这般惨烈的模样,到底是怎么造成的? 宁子初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缓缓说道,“非肆,明天去替我查一查帝京内最近是不是又一对夫妻离奇死亡或者是失踪的,若是查到,第一时间告诉我。” 宁子初的身子虚晃着,一句话要休息好几次才能勉勉强强地说完。 “是!”名叫非肆的男子脸上有一道明显的烧伤痕迹,他连忙应道,脸上的担忧愈加明显。 “扶我到椅子上坐下。”站着对膝盖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她只需要坐着等非生的消息传回来便是了。 若是那无脸头颅真的离开了,那她暂且可以放心了。 但是若是它并没有离开,那接下来就麻烦了! 依着她现在的身子,别说是怨灵了,就算是来一只高级一些的邪祟怕是都能一口将她给活吞了! 被非肆和非易小心翼翼地扶着到了院子中的石椅上后,非易便又匆匆忙忙去将院子里的油灯都点亮了。 从房门走到石椅不过是十步左右的距离,但是宁子初几乎能很清晰的感受到身体内的血液在不断地外流。 被两人抚过的地方更是疼得已经没了知觉。 没等宁子初开口,非易便也没顾忌什么男女有别主仆之分,直接冲进了她的闺房内翻箱倒柜将一些简单的药膏药粉都给拿了出来。 “小主子,先让属下们替您上药吧。”有些部位他们确实不方便上药,可是手臂什么的总归先把药上了的好。 她轻轻点了点头,小心地将手抬了起来,将袖子缓缓地卷起来。 她今日的情况与之前在吕家村被缚灵所伤的情况有些许不一样,她这一次是单纯的被怨灵的阴气所伤。况且她的精血消耗得厉害,就算用寻常的膏药止了血,她怕是也得修养好一阵子。 只是,情况却不允许她有这么多的时间修养。 “非易,你替我走一趟,向九王爷借玉佩一用。”她原本是跟楼阴司商量过,今日天亮后便一起去查那双脸鬼的事情,可没曾想,就这么一个晚上,事情便发生了变故。 非易虽然不明白宁子初想做什么,但却也立即转身去按照宁子初的吩咐办事。 余下非肆一人,他拿着药膏,看着宁子初外露的那一只手臂,手臂似乎是被用匕首等物划开了许多的口子,口子上直到现在还在不断的流着鲜血。 他的动作一愣,方才他似乎看到了一团黑色钻入了小主子的手臂里。 “怎么了?”宁子初看他脸色不对劲儿,咬着下唇忍痛的牙齿松开,以后的问道。 “方才……属下似乎看到一团黑气钻进了小主子您的伤口里。”因为那团黑气钻入的速度太快,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宁子初手臂一僵,“兴许你看错了吧。” 阴气侵体,宁子初的眸子低垂着,视线落在手臂上。 可下一刻,她难得正经儿的脸色却又扭曲了起来,“靠!疼死老娘了!” 第81章 不舒服的感觉 夜深雾重,清辉阴寒。 一道黑影从龙宫凤城上疏忽而过,最后落在了东清宫。 “顾大人!”一道着急的嗓音从东清宫外传来。 守在书房外的顾月一抬头朝着外头看去,此时,一个全身上下笼罩着黑衣的人从远处而来。 “顾大人!出事儿了!” 顾月一一听,忙问道,“你不是守在宁府吗?出了什么事儿?” 黑衣人许是赶来有些急,故而呼吸还有些急促,“属下遵王爷之意寸步不离守在宁府月出院,可奇怪的事情却在方才发生了!” 顾月一不解,“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方才宁大小姐推门而出,浑身是血,看是受了重伤。可在之前属下根本没有听到房内有任何的响动!”黑衣人此刻也觉得有些玄乎,他明明真的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月出院,可怎么宁大小姐就突然受了这么重的伤呢? 他的话音刚落,紧闭的书房大门“嘭”地一声便被打开,一道黑色残影从两人面前倏忽而过。若非是门的声响在黑夜里太过明显,怕是他们根本句不会注意到那一道残影。 “月一。”黑夜里,传来楼阴司冰冷至极的嗓音。 顾月一几乎是一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匆忙的跑回自己的房内拿起惯用的药箱,便又匆忙地朝着月出院的方向而去。 来禀报消息的黑衣人此刻却愣在了原地,半晌,才跟着朝月出院的方向而去。 心跳,在忽然的加速着,似乎要从嗓子眼生生跳出来。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在不停地催促着他,又像是在呼唤着他。 他几乎是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他的手不知不觉的便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就连呼吸也有些迟滞。 怎么会有这么……不舒服的感觉? 一转眼,楼阴司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黑夜中,顾月一提着药箱拼命地追赶,却还是被甩开了一大段距离。 …… 几乎是全程痛得快要晕过去,才好不容易为一只手上好了药。 非肆这时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了,他的动作已经是轻得不能再轻了,可只要稍稍一碰小主子,小主子的脸色便会‘唰’的又白几分。 “不上了不上了!”宁子初脸色惨白,她觉得要是继续再上药她怕是血还未流尽,就要疼到原地死亡! 可是不上药身上的血就跟找到了突破口一般根本止不住! 随着宁子初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她只觉得四周的场景似乎也变得有些虚晃起来。 她从未觉得自己的意志这么的坚强过,疼痛占据了她的每一条神经,可她还是咬着牙不让自己就这么晕过去。 她只是害怕要是眼睛这么一闭晕过去后就永远也醒不来了! 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对生命会比所有普通人都要珍惜。 其实,她就是不想死,所以才会一直撑到了现在。 宁子初觉得精神有些恍惚,她艰难地抬起头指了指房内,“枕头下,黄符,拿出来。” 她的话说得很艰辛,几乎每说两三个字就得歇好一会儿。 非肆听到之后有些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才奔进了房内。 可房内一片狼藉,四处是血迹,尤其是那床榻,已经被一股恐怖的力量震得粉碎。 非肆绕过那些跌落在地上的障碍物,跑过去在那一堆废墟中快速地翻找着宁子初口中的黄符。 非肆进了房内后,宁子初便干脆做到了地上,后背靠在石椅上,忍着膝盖上传来的剧痛,盘腿而坐,缓缓地进入入定状态。 唯道集虚,虚着心斋。离形去知,同于大通。 许是进入了状态,四周的声响顿时归于无,就连身上的疼痛感也减弱了许多。 “噔噔噔。”一连串脚步声奔来,打乱了宁子初的心绪。 一睁开眼睛,原本减弱了许多的疼痛感却又如怒潮般涌至身体的各个部位。 “初儿!”宁子初一睁开眼看到的便是宁老爷子焦急担忧的神情。 看着老爷子连单衣也没批,只是穿着一件亵衣便冲到了自己的面前,宁子初想说话,却是痛得根本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宁老爷子一看宁子初坐在地上脸色惨白,顿时着急的抓住她的胳膊。可没曾想,宁子初身上的伤实在是太多了,只要随意一碰,都会碰到伤口。 她眉头微微一蹙,但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宁子初微微朝着宁老爷子一笑,说实话,要是可以她是着实不希望今晚的事情被爷爷知道的,只是为了确保他的安全,她必须让非生他们去看看。 她当然也知道,只要有人去查看,那她受伤的事情便一定会传到爷爷的耳边,瞒是瞒不住的。 “乖孩子。”老人双手缠着着摸了摸她的脑袋,“非离已经去请大夫了,你再忍一会儿。” 宁老爷子并没有询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有些事情是必须要问的,但是询问的时间也是很重要的。如今他担忧还来不及,又哪儿舍得让他的乖孙女儿费力说这么多话。 宁子初点了点头,宁老爷子来了,她更是得撑住了,不能在老人家面前晕过去。 自然垂下的手微微动了动,宁子初将手指抡成拳头,狠狠地捏了捏。 指尖传来的疼痛让她的神经瞬间被刺激一下,脸色苍白了一些,但是眼前的虚晃却是轻了些。 “找到了!”房内传来非肆激动的嗓音,他手里拿着几张黄符便冲了出来。 他将手里的黄符递给宁子初,又在宁子初的示意下将黄符放在了她盘着的膝盖上。 宁子初此刻也顾不得太多了,手指上的血还未止住,她干脆就着在黄符上缓缓地花了个符篆。 她知道此刻上方有好几对眼睛盯着她的举动看,可她此刻也没打算再可以的隐瞒。 因为疼痛的缘故,她的全身都抖得有些厉害,画在黄符上的符篆也随之有些歪歪扭扭。 原本便难以看出什么来的符篆此刻就更是让人难以辨别。 “仁高护我,丁丑保我,仁和度我,丁酉保全。仁灿管魂,丁巳养神,太阴华盖,地户天门。吾行禹步,玄女真人,明堂坐卧,隐伏藏身,急急如律令。”她将黄符夹在指间竖于额前,双眸缓缓合上,嘴里念着道咒。 第82章 准备后事吧 她念的声音不大,但是足够身边的人听清楚。 只是所有人见她忽而闭上眸子,嘴里念念有词,顿时也不敢惊扰。 宁老老子看着自己的孙儿,担忧的眼神中忽而又闪过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符咒念完之后,宁子初手里的纸符便忽然的燃烧了起来,这一幕对众人的冲击力不可谓之不大。 “大夫来了!”许久,非离带着一个大夫的急急忙忙的冲了回来。 那大夫显然是被人从被窝里挖起来的,身上只披了一件单衣,却也还是衣衫不整的额。 他手里提着一个药箱,脸上是因为跑的速度太快而有些涨红。 “大夫!”宁老爷子一件大夫来了,主动让出来一个位置。 那大夫见了宁子初阖着眸子满身是血的模样,也是大吃一惊,急忙折起了袖子,替宁子初把脉。 感觉到有人触碰自己,宁子初几乎是下意识的将手缩回,却又被强行捉住。 那大夫越是号脉,脸色便越是难看,到了最后把脉结束后,他站起身来,将一旁的药箱挎好。 “大夫,我孙儿如何了?”见大夫似乎是要走,宁老爷子一把将人捉住。 大夫叹了一口气,“内气虚空,脉象微弱几不可察,宁大小姐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属不易,宁老爷,您还是……给她准备后事吧。” “胡说八道!”宁老爷子身子一个踉跄,额头上的青筋蹦出,一双泛红的眼睛带着怒意瞪着大夫,“滚!非离送客!再去请其他大夫来!” 宁老爷子素来以性情敦厚享誉帝京,可这会儿他却在外人面前发了这么多的火气,想来也真的是难以接受这一结果。 “后事?”楼阴司刚落在月出院,便听到大夫最后的这一句话,他的心,蓦地一空。 听到声音,众人闻声看去。宁老爷子不知道楼阴司怎么会来,不过这会儿他根本没心思管楼阴司的到来。 “宁老爷子,无论今日您找哪个大夫,得出的结果都只会是准备后事。节哀顺变吧。”医者父母心,那大夫也很理解宁老爷子的情绪,只是宁子初的脉象太过危险,仿佛随时都能停住一般,这样的脉象,是必死之相。 他留了一句节哀,便挎着药箱从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非离等人愣住了,如果说方才宁老爷子还因为大夫的到来而脸色有些了转变,那么现在听到大夫的话后,他的脸色可以说是惨白得过分,几乎没有一点儿血色,额前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地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站在一旁的非离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宁老爷子,避免他摔倒在地。 楼阴司浑身气息森冷至极,他的眸子落在地上那个仿若浴血的女子,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一种莫名的情绪,自他的心脏蔓延开,然后迅速地涌向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他的身子有些僵硬的一步一步走过去,在极度安静的环境下,他的脚步声显得如此的清晰可闻。 宁子初的手指动了动,眸子却一直没有睁开。 就在他靠近她身边的那一瞬间,她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眸子,鬼使神差的便看向了楼阴司的方向。 见他的脸色也是难看至极,宁子初硬是撤出来一抹笑容。 “别笑了。”楼阴司嗓音带着一丝丝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颤抖,他缓缓走过去蹲在她的身边,这是他一次以这么低的姿态蹲在她的旁边。 以前,他还觉得她笑的甚合他心意,可这一次他却是此前从未有过的觉得这笑容刺眼得很。 她的气息微弱得可怕,身子更像是浸泡在血水中似的,即便有非离的外衣披着,可一靠近,便能清楚的闻到从她身上散发的血腥味。 血似乎是止不住,不断地从她的身上用处,就连非离的浅蓝色外衫上也渗上了不少的血。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不哭不闹,只是乖乖的坐着,甚至因为不想让众人担心,硬是扯出来一抹笑容的。 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他第一次感觉到整个人掉入冰窖中的……寒意,全身的血液在某一瞬间似乎被冻结凝滞,又在看在她睁开眸子的那一瞬间恢复了流动。 “顾月一!”他的声音还带着颤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担心眼前这个人会死吗? 为什么呢? 自己当初不过是因为她会道术才留了她一命的。 可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生死安危已经能影响到她的情绪了? “王爷!”半晌,四周才终于有人回应了他的话。 顾月一提着药箱而来,就在看到宁子初的状况的那一瞬间,也是猛然一惊。 “玉、玉佩。”寻常的药粉药膏都只是治标不治本,她的血之所以一直不通的外涌,最主要的是因为邪气倾体。咋入定之时,她甚至感觉到心脏四周已经被邪气笼罩。 她想要活命,就必须将所有的邪气必出体内。 而黄符只能暂且缓解她的疼痛,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宁子初动了动手指,手指不能屈伸,但至少还有知觉,“王爷,玉……” 听罢,楼阴司二话不说将身上的玉佩取了下来,放在她的掌心。 玉佩凉凉的气息自掌心传遍全身,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宁子初觉得身子的疼痛轻了一丝丝。 “房……送我。”宁子初的话说得很艰难,四周的人都还在揣测她的意思时,一旁蹲着的楼阴司却已经小心翼翼的避开她身上的伤口将她抱了起来。 可是她身上的伤口实在是太多了,饶是他极力的避开,却还是免不了按到她身上的一些伤。 “最近的房间在哪儿?”楼阴司声音沙哑。 一看,宁老爷子一开始并不知道楼阴司的意图,只以为他要图谋不轨,便顿时拦在他的身前。可正欲说话时,却又看到了宁子初的唇瓣动了动,他愣了片刻,这才急切道:“九王,这边请!” 月出院内的书房就在宁子初闺房的南面,只稍走了几步,便到了。 宁子初被抱入房中,楼阴司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动作轻柔。 第83章 很疼 净心咒驱邪气,这听起来容易,但实际操作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宁子初需要的玉佩的原因也是因为她此刻精血消耗大半,道蕴亏空,不得不借助外在因素。 而玉佩显然是目前为止她所知道的最后的外物。 驱邪气不得有一丝打扰,于是他们就算是再担忧急切,也只能守在门外。 原本要去见九王的非易自然是扑了个空,等他回来的时候,宁子初已经在房内了。 “九王,今日之事还望您能保密。”宁老爷子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血色,他根本不懂为何宁子初要一人呆在房内,其中目的为何,无论他怎么想也还是想不通。不过不管如何,宁子初都是他最疼爱的孙女儿,他只能选择相信。 楼阴司看向宁老爷子,缓缓点了点头,“本王知道。” “草民斗胆问王爷一句,王爷是否知道些什么?”宁老爷子只觉得自己这孙女儿从外回来之后,便有了稍许的变化。还有昨日那些黄符以及今日那张在他们这么多人面前忽然自己燃烧起来的黄符……这一系列的疑问,都完全得不到解决。 “宁老爷若是想知道,还是等她出来后亲自问她为好。”楼阴司留下一句话后,便到一旁的石椅坐下,像块儿石头似的,一动不动的盯着紧闭的房门。 “老爷,您想回去歇息吧,这儿有属下们看守着。”看宁老爷子疲惫的模样,非离等人也是很不忍心,想要劝他回去休息。 只是宁子初如今尚在房内不知道情况如何,宁老爷子又怎么能放心得下。 见状,非离等人也不好再说什么,退到一边儿守着。 屋内。 宁子初盘腿坐在床榻上,后背靠在墙上做支撑。 而那块绕着雾气的玉佩则是被摆在她的面前,玉佩四周有几张黄符摆放成一个小型的道阵。 她的身上也都贴了几张黄符,她闭着眸子,呼吸微弱却又极有规律。 身上的黄符和榻上的黄符无风自动,缠绕在玉佩上的雾气似乎也在同时将宁子初整个人裹挟起来。 她身上不断有黑气涌动,冰凉和雾气与那黑气似乎不断的博弈,想要将对方清理出宁子初的体内。 心神处于一种完全放空的状态,宁子初只觉得这种玄妙的感觉让甚至比任何时候都要舒服…… 她就这么闭着眼睛盘膝而坐了两日,而外头的人也几乎一直没动过。 期间非离等人也都按时按次的将饭菜送过来,可宁老爷子却都是用‘没胃口’一句话让人将饭菜撤了下去。这般连着两日,精神越发的差了。 至于楼阴司也是一直在院子里头坐着,没开过口也没合过眼睛。一直到了顾月一站在他身边与他耳语了几句话后,他才低低地不知道吩咐了什么,顾月一这才悄然离去。 在这期间,宁靖锋等人也都听到了消息,都曾来过。 宁子瑶更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而来,不过因为苏婉倩再三的吩咐过,所以便硬是挤出来几滴眼泪。 可她难掩的好心情却还是被宁老爷子发现,他干脆让人将儿子儿媳和孙女一同赶了出去。 连续受了将近整整两日,里头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宁老爷子几乎好几次没忍住直接冲进去,但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 一直到第三日的早晨,阳光正好。 宁老爷子在非离等人的各种劝导下刚草草用过早饭,便听得屋子里头传来细微的声响。 众人一听,便再也坐不住奔到了房门前,似想要再确认是否是从里头传来的。 屋内,宁子初身上的血都已经干了,她单手撑着床榻,冷汗从额头上一直顺着脸颊滴下。 原本贴在她身上和床榻上的黄符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成了一小撮灰,而那玉佩上的雾气似乎要更加的朦胧了一些,隐隐还能看到雾气中夹杂着一丝黑气。 活过来了! 短短的两日之内,她便经历了好几次生死。 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在她的体内到处乱窜,彼此攻击吞噬,而作为承受着的她,更是将那些撞击都给一一忍住了。 不过经历了这一番后,她的脸色倒是不似之前那般毫无血色,至少看着要好了些许。 她咳嗽了两声,牵连了身子疼得她倒抽了好几口凉气。 宁子初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攥在手心里,而后才缓缓爬到床边想要下地。 只是许是盘膝而坐做了两日,气息虽然舒畅了,但身子却僵硬和麻痹了。 她脚下一软,便整个人摔在了地上,发出了些声响。 这一摔,疼得她全身跟散架了一般。 奶奶个腿儿! 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不过她又有些担心,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房内呆了多久,万一那两只邪祟突然袭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她正准备爬起来,紧闭的房门却忽然被一把推开。 被推开的房门外透进来刺眼的阳光,光线不断地刺痛着她的眸子,也让她渐渐地看清了进来的几个人。 “初儿!”宁老爷子似乎苍老了许多,身上穿着的还是那日她见到的那一身亵衣。在看到她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尽是闪烁的泪光。 “……”宁子初嘴唇动了动,但许是多日未进食也未进水,她的嗓子干涩得很,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而当她的眼珠子往旁边移动的时候,便看到那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 他的脸色很难看,依旧是那一身玄黑色鎏金黑袍,快步朝着她而来。 宁子初朝着他眨了眨眼睛,可下一刻她的身边便被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在某一瞬间,她甚至有一个很不合时宜也很不可能的念头。 自己或许对他而言很重要? 宁子初甩了甩脑袋,任由自己被抱上床榻。 “疼吗?”他蹲在她的身边,大掌托着她的玉足,另一只手拿起被她脱在一旁的靴子,动作轻柔地替她船上。 而后又将身上的黑袍脱下,盖在她单薄的身子上。 宁子初的唇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但是却说不出来,最后她干脆重重地点了点头。 很疼。 第84章 美色当前 身上的邪气虽然都已经清理干净了,可伤口却基本都没有清理包扎过。 这一阵子下来,身上伤口的血确实是不流了,可因为一直没有去处理,所以很多地方都无法愈合,特别是膝盖,因着是一整层皮肉被扯了下来,这会儿更是已经有了感染的迹象。 她嘴唇动了动,站在床榻边的宁老爷子一看,顿时凑上前去关切的问道,“初儿,你想说什么?” “两天两夜。”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楼阴司看着她的眼睛道。 宁子初眨了眨眼睛,她现在嗓子没办法发出声音来,身上又痛得过分,故而只能通过眨眼睛等方式来交流。 “月一。”楼阴司的嗓音低沉。 早就旁边站着的顾月一赶紧儿提着药箱上来,“宁大小姐,属下替您清理伤口。” “孩子饿了吧,爷爷这就让人去给你准备些流食。”见有人替宁子初清理伤口,宁老爷子也没闲着,急忙下去让人去准备些易于宁子初现在这个状态容易吃下的早膳。 左臂非肆之前已经上过了药,有些伤口因为邪气被清理干净了,自然也就开始慢慢的愈合。 而其他部位的伤口却是更严重些,有些甚至已经起了脓疱。 顾月一拿着装着药粉的瓶子刚想替宁子初撩起袖子,却被人给拦住了。 他的动作一动,往一侧看去,顿时心下了然,赶紧儿将手上的药瓶子交给了楼阴司,而后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对着宁子初道,“宁大小姐,您身上的伤口必须要尽快处理,不然会留下许多的疤痕。” 说完,便又起身快速的走出房间,替两人将门给顺道带上了。 屋外的非易等人见顾月一这么快便出来了,还将门给带上了,顿时脸色担忧,“小主子怎么了?还好吗?” “看着精神比之前好多了。”顾月一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闯进去,“王爷在为你们家小主子上药,你们还是不要擅自闯进去的好。” 非易等人对视一眼,虽然之前听说过许多关于这个九王的传闻,可是这几日他们接触下来,却又觉得传闻不可尽信。 至少九王对他们小主子还是很不错的。 只是传闻终究是有些太玄乎了,经过那一晚莫名其妙的事情的事情之后,他们也都更加的相信了传闻的某些内容。 “放心吧,王爷不会伤害你们家小主子。”似乎是看出来非易等人的顾忌,顾月一的神色倒是全然不同。 房内,只剩下了宁子初和楼阴司两人。 “忍着些。”楼阴司低声道,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下。 宁子初手上的袖子几乎都跟身上的伤口粘在了一起,因而若是强行见袖子卷起来,怕是又会加重伤口的程度。 于是就在宁子初晃神的一瞬,楼阴司却是直接披在她身上的玄黑色衣袍掀起来丢在了一边,而后又几乎在一瞬间将她的外衣给撕裂了。 宁子初一脸懵圈,全然没有反应过来,便觉得身上袭来一阵凉意。 她瞪大了眼珠子,脑子里乱成一片。 这……什么情况? 霸王硬上弓?! 楼阴司蹲在她的面前,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见楼阴司的微微垂下的脸颊和如墨青丝。 这般近距离地看着他的脸,竟是觉得惊为天人俊美无双! 就在她沉溺于楼阴司的美色时,手臂上却忽然传来剧烈的疼痛。 她吃痛地要将手缩回来,可一股力道确实直接将她的手禁锢住,“别乱动!” 他的嗓音低低的,却带着不容反抗的意味。 宁子初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尽管楼阴司已经很是小心翼翼地替她上药了,但她还是觉得疼得无法思考了。 似乎有意要转移她的注意力,楼阴司深邃的眸子专注的看着她受伤一道道像是被刀子划出来的伤口,问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上午她才方来跟自己说了要借玉佩的事情,晚上便莫名其妙的一身血的从自己的屋内出来。 提起那晚的事情,宁子初浑身是一颤,她的脸色也是难看得很,靠!自己几次在鬼门关边缘可都是‘承蒙’那颗无脸头颅的‘恩赐’!等自己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了,她定是要拿着玉佩杀回去! 宁子初想过了,一下子将无脸鬼给灭了那就太过便宜了它了! 她要趁着这几天,要把自己学过的符咒都用上,准备他个百来张黄符,折磨死那只该死的邪祟! 她现在觉得就连穆郡王和宁子瑶母女在与那无脸鬼的对比之下都要显得可爱得多! 自己要是不灭了那鬼东西,她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看宁子初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竟然一时忘了手上的疼痛,楼阴司也没有开口提醒她。 宁子初沉溺在自己的思想里头,可楼阴司下一刻的动作却生生将她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你你你要干什么? 她咽了咽唾沫,看着那张距离自己不过一个拳头距离的俊脸,顿时脸嘴唇也有些哆嗦了! “上药,不然呢?”他晃了晃手里的小药瓶,眼眸在她脸上落了不到几秒钟,便缓缓的底下,看着她锁骨的位置。 上药需要靠这么近吗!宁子初内心咆哮。 “呼——”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楼阴司缓缓地又极其轻柔地朝她锁骨附近的伤口吹了一口气,而后拿着小棉絮的手指不经意的在她的锁骨上抚过,轻柔得几乎让宁子初觉得那只是错觉。 宁子初身子微微一颤,这人是故意的吧! 经他这么一吹,宁子初锁骨附近的肌肤竟然诡异的有些嫩红,看着倒是有些诱人。 宁子初干脆别过脸去,殊不知自己的耳畔竟然也有些莫名的羞红。 ‘专注’着上药的楼阴司自然看到了她那细微的变化,眼底的阴霾瞬间消散了许多,手里动作倒是愈加的轻柔。 她满身的伤痕像是被人一刀一刀生生地割开似的,有些深有些浅,但几乎都集中在了上半身。 除了那半件吊带肚兜遮着重要的部位,宁子初的上半身几乎被看光了。 不过,她也没觉得有什么羞耻的,毕竟前世在海边穿着泳衣不也比现在露得更多? 当然了,前提是楼阴司不要总是似有似无的往自己的身上吹起! 宁子初觉得自己的定力已经是十分的出众的了,这美色当前,要是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都要把持不住好么! 第85章 说 还是不说 一开始她还真以为楼阴司并非故意的,可慢慢的她就发现,还是自己太天真的! 他这哪儿还不是故意的! 他明明白白的就是故意的! 上半身的伤口都已经清理过上了药又包扎好后,楼阴司这才似乎打算放过她,缓缓的蹲下身子,视线落在她外露的小腿上。 相较于她那伤痕众多的上半身而言,下半身的情况倒是好了很多。 除了一双膝盖伤得有些重外,其余的地方最多也就是有些淤青。 楼阴司将她的腿抬到自己的大腿上,而后看了看她的两只膝盖。 两只膝盖被扯下的皮肉大概有成年男子的一个拳头那么大,渗出来的血珠过了两天却还是没有凝结,反而是有些血肉已经是开始溃烂了,发出一丝丝淡淡的异味。 宁子初这会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看着自己的腿儿就这么搭在楼阴司的大腿上,想缩回,可楼阴司根本没给她机会。 直到这件事情发生,楼阴司的态度却让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原来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这个朋友,她交定了! 以前只是她的想法是两人捆绑在一起其实是各取所需,可现在她的想法却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慢慢地就转变了。 不过,这种转变倒是让宁子初十分容易接受。 毕竟成为朋友可要比成为敌人要好得多! 等楼阴司差不多替她上完药的时候,宁老爷子这会儿也亲自将熬好的粥给端了进院子里。 楼阴司眸子微微往门口扫了一眼,便又快速的将方才丢在一旁的玄黑色衣袍拿起,将她整个人包裹住。 她本就身材娇小,而楼阴司比她高出不止一个半头,他的长袍罩在她的身上,除了两只手掌和脑袋外都被彻底的包裹住,压根儿看不出来里面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肚兜。 等宁老爷子捧着碗粥进来时,看见的便是全身笼着黑色的宁子初和蹲在地上的楼阴司。 他将热粥放在床榻一边的小柜子上,又看了楼阴司一眼。 楼阴司自觉的便站起来让出了个位置,不过下一瞬又直接坐到了宁子初的身侧。 宁老爷子与他对视了一眼,而后才端起碗来一点一点地喂宁子初吃下。 大约只吃了碗中粥的三分之一的分量,宁子初便已经觉得吃不下了。 宁老爷子也知道这两日她未曾吃过任何的东西,也不宜一下子吃太多,便也就没强迫她将剩下的都吃完。 “爷……”过了一会儿,宁子初只觉得嗓子舒服多了,她尝试性的开口,发现已经能发出声音来。她又试了即便,虽然声音沙哑得厉害,但好歹也是能说话了,“爷爷,这两日府上可有什么奇怪的迹象?” 或许是刚能发音,她的话说得很慢。 听她能开口了,宁老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府上好着,你别操心,好好养伤。” 宁子初微微靠在床边,她点了点头,“爷爷,能当我叫非肆进来一趟么?” 听罢,宁老爷子二话不说就唤了非肆进来。 非肆一进来就看到宁子初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微微行了个礼。 “非肆。”宁子初看向走进来的非肆,“让你的查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他立马回话道:“属下这两天几乎查了大半个帝京,却还是明天发现小主子您说的那两个人。” “孩子,你要找什么人?”宁老爷子觉得很是奇怪,她一开口便是问非肆口中的两个人,想必这两个人也是十分的重要。 宁子初微微敛了敛头,“两个……已经死了的人。” 宁老爷子微微一怔。 “为何不与本王说?”楼阴司这时才开口道。 宁子初扭过头看向他,“事出突然,我也是那天晚上才想到。王爷,您能我在帝京找找,有没有最近突然去世的夫妇或者关系极好的一男一女。” 楼阴司问道:“这件事情跟你那日找本王说的那件事情有关?” “嗯!若是真能寻到符合条件的,那么应该不会错了。”宁子初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却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清楚。 宁老爷子和非肆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根本不明白这两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孩子,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爷爷听非离他们说他们一直守在月出院中,却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宁子初隐隐的觉得自己这孙女儿有什么重大的秘密瞒着自己。 听着宁老爷子的话,宁子初沉默着,现在的她,不知道该不该真的把自己最后的倚仗告诉这个老人家。 她垂着眸子,手掌被白纱布包扎好了,她低头看着被包成一团的手,又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个为自己操碎了心的老人。 她这次出事,让爷爷担惊受怕了两三日,身子和精神都比以前查了。他身上穿着的还是两三天前穿着的亵衣,头上好像不过两天便多了很多的白发。 她挣扎犹豫着,身边却忽然传来楼阴司低低的嗓音,口吻中隐隐带着些安抚,“想说便说。” 宁子初侧过脑袋看向他,他的脸色平静,仿佛方才的话压根就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一般。 “那天晚上我做噩梦惊醒,醒来的时候本来想点着油烛,可没想到……屋子里飘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宁子初睫毛微微颤了颤,不知道是因为回想起生死一线时的事情而产生了惧意,还是因为怒意。 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宁老爷子和一旁正欲退出去可又因自己的话而半只脚滞在半空的非肆的脸色。 “人头?”房内怎么会出现一颗人头?就算出现了也不会把自己伤成这样吧? “人头是冲我的来的,虽然我被伤成了这样,但它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宁子初的话在楼阴司听来倒是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可是在宁老爷子和非肆听来确实匪夷所思的! 人头? 人头还能伤人?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宁老爷子和非肆的脸色变化莫测。 宁子初知道他们两个人可能根本没有听懂,便又更加清楚的解释了一番。 第86章 离奇身亡的一对男女 “宫宴那日晚,孙儿从爷爷您的院子里出来之后,正准备回月出院,却撞上了一只双脸邪祟,后孙儿追出去伤了那邪祟,却也因为被起盯上。而那颗人头就是那双脸邪祟的伴生鬼的。那晚我伤了它,它势必会伺机而动,不除了我定不罢休。”宁子初缓缓地解释道。 这一次,她觉得她解释得很清楚了。 她扭头看了楼阴司一眼,后者缓缓朝她点了点头。 “我猜测,那一堆邪祟极有可能是帝京内某一对离奇的死亡的男女的鬼魂。”宁子初看了一眼已经全然呆滞的非肆,“虽说我也伤了那俩邪祟,但是我现在精血亏损大半,若要全然恢复没个十天半个月定是不可能。而那俩邪祟并未伤到根本,怕是再过两日便能恢复。我未受伤时连一只邪祟都打不过,依着我现在的状况,若是两只一起攻来,我也无力抵挡。” 精血亏损大半…… “邪祟?是鬼吗?”非肆咽了一口唾沫,他的脑袋已经是一片混沌了。 宁子初点点头,“但这两只不是寻常的鬼。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的话,只有找到那两人的尸体,才有可能牵制住他们。” 宁子初原本一点儿头绪也没有,可是后来那无脸头颅一出现,她便顿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这两只邪祟有可能是是一对关系亲密的男女。可至于为什么会成为现在这般,也可能因为被极为痛恨他们的人给杀害了,怨气难以消除。 她的表情很是平静,可她表现的越是平静,宁老爷子和非肆就觉得越是难以想象。 “王爷,玉佩。”宁子初看两人显然还未曾回过神来,便欲将因为包扎时放在了一旁的玉佩塞到楼阴司的手中。 她的两只手被包成一团,所以只好想办法将那玉佩努力的夹起,可因为那玉佩着实宽度不够,所以夹了好几次却还是没将它夹起来。 见状,楼阴司伸手将玉佩拿了起来,只是他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宁子初一愣。 她睫毛颤了颤,看着被戴在脖子上的玉佩,茫然的看着楼阴司。 她知道这玉佩对于楼阴司的意义,这也是能让他避免被鬼魂缠上的工具…… “这几日本王就在宁府住下了。”他的嗓音响起在她的耳边。 宁老爷子这时才回过神来,“九王要在府上住?”他的语气有些怪异,显然是不太希望楼阴司在宁府住下。 “本王要守着玉佩。”他的理由着实足够‘冠冕堂皇’。 “……”在其余人听来,这里有足够的蹩脚。 “爷爷,让九王留下吧。”玉佩她确实需要,但是楼阴司又不能长时间的没有玉佩守护,所以让他留在宁府是目前来说最好的选择了。 “九王不怕皇上责问?”宁老爷子看了宁子初一眼,转头看向楼阴司。 楼阴司脸上神色不变,仿佛除了一片漠然便也只剩下一片漠然,“让月一回去禀报一声便是了。” 宁子初和楼阴司都这么说了,那宁老爷子也不好再拒绝。 虽然他总觉得这个九王且有所求,而且求的还是…… 但是没办法,看那玉佩对两人似乎都很重要,他也只能顺着宁子初的意了。 “爷爷,前些日子孙儿给您准备的黄符您可千万要一直带在身上,若是丢了便告诉孙儿,孙儿给您准备。”宁子初再三与宁老爷子说完后,便又转向了非肆,“非肆,待会儿你便去把桌上的黄符拿出去四人平分,随时带在身边。” 非肆直到现在还是有些恍惚,他听到宁子初的话,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 等都交代完了后,宁子初也有些倦意了,众人便也就没有再刨根问底,而是让她好好的休息。 出了院子,宁老爷子便拦住了楼阴司的出路,“九王请留步。” “本王并未打算走。”楼阴司微微颔首,其实他对宁老爷子的态度是比对许多人都要好的。 原因很简单。 “九王早就知道了我孙儿的那些事情?”宁老爷子将楼阴司请到石椅上坐下,而后直截了当地发问,没有丝毫的掩饰。 “嗯。”楼阴司点了点头。 宁老爷子问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楼阴司微微抬眸,回道:“她逃出宁府后,被追杀至本王王府,当晚便知道了。” 九王爷的王府究竟建在什么地方,这是龙吟国内众所周知的事情。而宁子初被追杀至乱葬岗这是宁老爷子所完全没有想到的。 他虽然之前便听宁子初说九王爷救过她好些次,可是却不知道原来竟是在王府救下的。 他的孙儿从小是连妖鬼志怪的传闻都害怕得不行,深夜被追杀,还被追杀到了久王府,那她该有多提心吊胆! 只是,宁老爷子这会儿倒是忘了,宁子初是一个在谈论到邪祟的时候连眉头也不眨一下的人! 这压根就不是个普通的姑娘!不能以常理待之! “龙吟国禁修道之术,想必九王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吧。”宁老爷子仔细地观察着楼阴司脸上的表情,只要他有丝毫的异动,那都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 “所以呢?”楼阴司反问。 “九王应该清楚的知道,若是我这乖孙女会符咒的事情传出去,那势必下场惨烈。”宁老爷子一直以为自己对这个孙女儿十分的了解,可是就在这短短的几天,宁子初一言一行却是完全颠覆了他以往对这个孙女儿的了解。 画符灭鬼…… 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到皇族耳边,那势必会酿成恶果! 而他的面前此刻便坐着一个皇族之人。 “若有人追查,杀了便是。”一句话,从他的嘴里吐出来,霸气之言顿时让宁老爷子刮目相看。 在两人谈论之时,非肆已然将宁子初在屋里的话又重复了一边。 他们虽然不太愿意相信,可那日那自燃的黄符和宁子初未曾踏出院子却离奇身受重伤的事情,又不得不让众人脸色各异。 “这世间真有鬼魂邪祟存在吗?”非易摸了摸脑袋。 众人沉默。 半晌,非离才正色道:“无论这世界上有没有邪祟,我们要做的便是保护好小主子的安危。” 第87章 险些被呛死的宁小丫头 一觉睡到了下午时分,宁子初才昏昏沉沉的起身。 她是被饿醒的,两日没吃东西,早上又只喝了几口米粥,肚子已经是空空如也了。 睡了一个安稳的觉,她的精神头也十足了。 她艰难的穿上鞋子,又随手拿起楼阴司的那件玄黑色长袍披上,一瘸一拐的便将门打开走了出去。 几乎所有的人都或坐或站在外头守着她,一听到什么声响便都集体扭过头看向紧闭的门口。 “爷爷,我饿了。”宁子初看着着急的走过来的人,眯着眼睛笑着说道。 估摸是因为早晨看宁子初的状况好了许多,宁老爷子就在她睡觉的时候抽空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 “好好好!非离,去让人将做好的流食热一热拿过来。”宁老爷子一听宁子初主动说要吃东西,便松了一大口气,立马吩咐非离道。 非离应道:“是!” 宁子初被扶着坐在石椅上,她看了一圈四周,问道:“爷爷,九王爷呢?您该不会是把人给轰走了吧?” 四周都不见楼阴司的身影,宁子初脑海里冒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 宁老爷子听着宁子初的话,要不是看在她还养着伤实在是舍不得的份上,怕是就一个手指榔头敲过去了,“你这丫头,胡说些什么。方才九王的人来了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九王便先离开。” 宁子初嘿嘿一笑,“孙儿这不是看爷爷您一脸严肃的,就给犯了什么大事一样,想调节调节气氛么!” 宁老爷子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祸从口出,伤还没好,别给老爷子我惹事。” 看着宁老爷子压根凶不起来的模样,宁子初抿着唇假意严肃道:“好的!爷爷!” 说话间,非离已经将热腾腾的米粥端了上来。 宁子初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一闻到米粥的香味,顿时馋得不行。 看着放在面前的香喷喷的米粥,宁子初举起手就想拿那勺子,可下一秒看着自己那被包得严严实实的手掌,又顿时懵了。 见状,宁老爷子便又继续负责喂粥的工作。 宁子初觉得自己很有打不死的小强的潜质,不管是之前的缚灵,还是现在的两只邪祟,情况都是十分危急九死一生,可偏偏每次她都能顺利的死里逃生! 享受着香喷喷的米粥,宁子初脑海里却想着到底要如何才能将那两只邪祟快准狠的解决掉,以免留下隐患。 “宁小丫头!”就在这时,院子外忽然传来一声大叫。 宁子初被吓得整个人一抖,刚吃进嘴里的米粥却滑溜地呛到了气管里头,直接呛得她满脸通红咳嗽不止,气管处更是在一瞬间疼得让她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宁小丫头!你、你、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夏侯渊一进来,就看到宁子初脸色通红不断的咳嗽,手上和脸上都敷了药包扎着,顿时奔到她的身边担心的问道。 因着他跑的速度有些快,他身上的那一堆肉一抖一抖的,看着颇有喜感。 “咳,咳咳!”宁子初剧烈的咳嗽着,宁老爷子赶紧儿在一旁顺气,而非离等人也连忙去给她倒来一杯水。 等过了好一会儿,宁子初才觉得气管舒畅了,只是嗓子却还是带着些微微的疼痛感,她恶狠狠地抬起头来怒瞪着对面这个夏侯渊,“你还好意思问!” 前边几次她都没挂掉,要事被夏侯胖子这么一吓给呛死了,她找谁哭去! “我?我怎么不好意思问?”夏侯渊一头雾水,他不过是想来找这小丫头玩,可没曾想一进来就看到她脸色不对劲儿,身上也是受了伤,还很是担心呢!可这丫头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儿? 他显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你是怎么进来的?”宁子初看着他一头雾水的模样,那带着火气的一拳仿佛砸在了棉花上,顿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这样的一个人,到底是怎么当上大理寺少卿的? 这古代的潜规则也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你们府上门口的下人放我进来的呀,只是总感觉他们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夏侯胖子一心浸淫在各种奇案中,对其余的事情本就不太感兴趣,故而在人情世故上也要显得拙劣得多。 “夏侯少卿是如何对下人说的?”宁老爷子这会儿也感觉倒有些不对劲儿。 “我说我来找宁丫头玩啊!有什么奇怪的吗?”夏侯渊看向宁老爷子,“您就是宁丫头的爷爷吧!” “……”宁老爷子点了点头,只是这加冠男子来寻一个快要及笄的女子玩,这话不管是在哪儿听着都怕是很有问题吧,“少卿与我孙女儿是何时认识的?” 这夏侯少卿和宁子初的关系看着倒是不错,但之前也没听宁子初提起过。 “在宫宴认识的!咱俩简直就是相见恨晚呐!就连喜欢吃的东西都一样!” 宁子初默,重点怕是在最后一句吧! “对了,小丫头,几日不见,你咋包成了这副鬼样子?”夏侯渊丝毫没有看出来宁子初对自己的鄙夷,反而奇奇怪怪的看了她一眼,“你该不会回府的时候又摔了,还把自己摔得这么惨吧!” “你给我摔成这样试试!”要不是顾忌手上的伤,宁子初真想撬开这夏侯胖子的脑袋壳看看里面装着的到底是水还是豆腐! 夏侯渊摸了摸鼻子,“那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 “被‘人’伤的呗!”宁子初撇了撇嘴。 夏侯渊顿时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谁打你了?对女人也下得了手,真不是人!” “……”这一次还真被他说中了,伤她的还真不是人! 见宁子初沉默,夏侯渊还以为她是担心害怕,便拍了拍胸口说,“宁丫头你别害怕,你告诉我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我去他府上揍他一顿,帮你报仇!” “你一个大理寺少卿去人家家里揍人,这合适吗!”宁子初真的是对这个夏侯胖子佩服得五体投地,这行径看着比自己的还要流氓! 第88章 不是说朝廷有令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他打了人难不成还不许别人上门揍他不成!”夏侯渊理所当然的说道,“你快跟我说,是谁打的你。” “算了算了。”宁子初摆了摆手,“以后再告诉你吧。” 听宁子初不肯说,夏侯渊便以为她是怕被人报复,便又正气凛然地说道,“宁小丫头你别怕,尽管说!本官给你做主了!” 这会儿知道自己是大理寺少卿了? 宁子初默默翻了个白眼,“以后再告诉你,仇这种东西还是自己亲手报来得舒畅!” “你说得也没错!那就等你伤好了,咱们一起去!我夏侯渊给你撑腰!”夏侯渊想了想,也觉得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儿! “行行行。”宁子初忙不迭地点头,忽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对了,等我吃完粥,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好啊,那你先吃。”夏侯渊点了点头,丝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宁子初对面。 宁老爷子听了这俩孩子的对话,也对夏侯渊有了新的认识。 看着宁老爷子一勺一勺的喂着宁子初吃粥,夏侯渊忍不住开口,“我家那个三岁的侄女儿也不需要大人喂着吃粥。” 这话听着就像是在说宁子初连一个三岁的孩子也不如! 宁子初终于没忍住抬起腿就给了夏侯渊一脚,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了。 夏侯渊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顿时便乖乖地闭上了嘴巴,等着宁子初吃完粥。 “爷爷,您这几日也累了,您就下去好好睡一会儿吧。这会儿夏侯胖……也在,您就放宽心吧。”看着宁老爷子这几日精神头也没之前好了,宁子初也是心疼不已。 夏侯渊一听,也是极其给力的说道:“爷爷,您就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宁小丫头的。” “……谁是你爷爷。”宁子初看着自来熟的夏侯渊,一瞪。不过扭头又向宁老爷子再三保证,“爷爷,我这会儿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还有非离他们保护着呢,您就放心去休息吧。” “是啊!主子,属下们会好好看着小主子的。”之前的事情虽然宁老爷子并没有怪罪他们,也确确实实并非他们的过错,但是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竟然还让小主子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们心里也是有些愧疚。 “那就拜托夏侯大人了。”宁老爷子朝夏侯渊道了一句,便又看向非离等人,“孩子们辛苦了。” 非离等人立即摇了摇头表示并不辛苦。 等非离将宁老爷子送回沐天院后,宁子初这才看向夏侯渊道,“夏侯胖子,你们大理寺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离奇的案子?例如一男一女或者一对夫妇离奇失踪、死亡之类的。” 据宁子初所知,这龙吟国的制度与她所知道的古代的制度有许多的不同。 单从这大理寺和刑部的关系来看已经是大有不同了。据她所知龙吟国的大理寺的权利可比她所知道的前世古代的大理寺的权利要大多。 大理寺几乎把刑部的职能都包囊了,大理寺卿直接与楼帝对接,处理一切疑案奇案。 夏侯渊挠了挠脑袋,“一男一女……失踪的案件大理寺案卷上记载的倒是不少,但不知道哪一个才是你想要知道的。” “我想要知道在帝京内近期失踪或者死亡的,最好的十日内的。”宁子初一听,也是极力推测缩短时间的范围。 “朝廷有令,大理寺的案件不允许随意透露。”夏侯渊摇了摇头。 宁子初抿了抿唇,“真不行?” “不行!”夏侯渊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一顿归林居!”宁子初很想竖起一根手指,但是她做不到。 夏侯渊还是摇了摇脑袋。 “两……三顿!”宁子初的话铿锵有力。 “成交!”夏侯渊顿时打了个响指。 “……”宁子初顿时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这夏侯渊哪里是什么遵守纪律的人! 早知道她就直接喊两顿了!看他这样子,两顿肯定也会答应下来! 宁子初额头有黑线滑下,“不是说朝廷有令吗!” “我想了想,你这么问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要是你能帮大理寺破个案件,那自然也不能算是违背朝廷律令了!”夏侯渊理直气壮的解释道。 他们俩说话本就没有顾忌旁人,故而他们的对话也是一字不漏的传入了守在院子里的非离等人的耳中,顿时让他们感觉十分的无语。 这两人的相处方式还真的是……奇怪得很。 “对了,你查那两个人做什么?”夏侯渊好奇地凑过去问道。 宁子初不顾手掌的痛,一巴掌将他凑过来的打脸给拍开,“你先帮我查案卷,等以后再告诉你。” “我今晚回去便帮你查,只是这‘以后’是什么时候?” “一百年后!”宁子初吼道。 —— 帝京城内,一派繁华安详。 “排好队,把你们的照身帖拿好,一个一个的检查。”城门外,从别城来的百姓一个一个排着队接受官兵的检查。 照身帖也就是类似于身份证明的东西,各城邑的百姓互相来往也都会按照惯例在城门外检查照身帖,确认百姓的身份,也以此来排查犯事之人。 队伍排得很长,排在队伍的最后是几个年纪相仿的农夫和农妇。 “大哥,这若是没有照身帖会如何?我今日出门急了忘带了。”队伍最后,一个跛脚的男人碰了碰前面一个穿着朴素的农民。 农民的身形与跛脚男人的身形相差无几,他回过头来,问那坡脚男人,“兄弟以前未曾来过帝京?这要是没有照身帖可进不去城内啊!” 跛脚男人摇了摇头,似有些羞涩,“我这也是第一次来。老哥您这是进帝京做什么?” “噢!我家那婆娘一大早的叫我拎这些这两日挖出来的草药到帝京城内的草药堂卖掉,这不,一大早的就从村里赶来了。”农民掂了掂手里的两大捆草药,憨憨地笑了笑,“兄弟,趁着现在还来得及,要是你那村子不远的话,就赶紧儿回去拿照身帖再过来。” “回不去了……”跛脚男人低垂着脑袋嘀咕着。 第89章 心怀鬼胎 “什么?”农民没有听清楚他的话。 跛脚男人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多亏了大哥的提醒,不然我要是排队排到城门才知道,那可就浪费时间了!” “不碍事不碍事!”农民连摆了摆手。 “我现在就回去拿照身帖。”跛脚男人说着就要转身,可刚走没两步又转回身子来问道,“对了,还没问大哥叫什么呢?等我回去拿了照身帖进城,可得好好谢谢大哥!” “嗨!我叫李大牛,这么客气弄啥子!” “哎呦!”说着话,跛脚男人忽然脸色痛苦的捂着肚子蹲下,嘴里不断的发出痛苦的嚎叫。 “兄弟,你这是怎么了?”农民一看他那脸色唰的苍白,顿时担心的走过去问道。 拨叫男人捂着肚子,脸色难看地抬头说道,“我这早上吃的饭菜估计是馊了,这肚子疼得打紧儿!” “这,这可怎么办?”农民也是个好心肠的,看着人刚才跟自己聊得这么好,这会儿人不舒服了,总该不能就这么不管了吧。 “要,要不大哥您把我扶到那林子去?我这肚子闹得实在是太凶了,估摸着拉出来就会好些了。”跛脚男人蹲在地上,脸色丝毫没见好转,只是那眯着的眼睛里头却快速的闪过了什么。 “这……”农民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排得很长的队伍,这一时半会也轮不到自己了,估摸着也没有回过来了,就帮人一把吧,“行!老弟儿起勒!” 农民将手上的两捆草药架到肩膀上,而后扶起那跛脚男人便往不远处的林子离去。 顾着排队瞻望的人根本没注意到队伍最后面的这一小插曲…… “叫什么,干什么的,照身帖拿出来检查检查。”守城门的官兵例行拦下跛脚男人。 跛脚男人从身上掏出来一张照身贴递给官兵,“俺叫李大牛,俺家那婆娘叫俺来卖草药的。” “行了,进去吧!”官兵看了看那照身帖,便推了一把那跛脚男人,让他赶紧儿进去不要碍着后面的人。 “得嘞,谢谢大人!”跛脚男人将照身帖收好,缓缓地走进了帝京,看向那熙攘繁华的街道,嘴里确实低低地念着什么。 “宁子初?”忽然,一道疑惑的嗓音在他的身边响起。 他猛然一愣,将脸上的怨毒尽数收起,茫然的看向旁边的人。 如此美妙的女子!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一席华服的女子,女子肤如凝脂,皎若玉兰,“小,小姐有何事?” 穆清雅厌恶的看着眼前这个衣着邋遢还跛脚的男人,将他眼底那来不及掩饰的惊艳看在心里,顿时又有了几分高傲,“别叫本郡主小姐!本郡主问你,你方才说的是宁子初?” “小、郡主恐怕是听错了。”跛脚男人马上回过神,心下多了几分警惕。 一进城便遇到了郡主,他的一举一动怕是要更小心谨慎些才是。 “最好如此!”穆清雅有些厌恶的退开了两步,“若是你与那姓宁的贱人有什么瓜葛的话,本郡主肯定不让你好过!” 如此妙人儿,说话时的语气,却是如此的狠毒! “……”跛脚男人抬头看着穆清雅脸上根本藏不住的怨毒情绪,他也是一愣,而后忽然说道,“郡主,您也与宁子初有仇?” “也?你方才不是说本郡主听错了吗?”穆清雅眯了眯眸子,猜不懂面前这个邋里邋遢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的以为您是那宁子初的好友,所以没敢说真话。”此时,跛脚男人脸上的怨毒也终于没有再掩藏了,他抬起头来,面目狰狞。 “本郡主该如何相信你?”穆清雅看着跛脚男人,显然对他还有怀疑。 一开始他连知道宁子初这件事情都不肯承认,可这会儿在她说完了自己与宁子初有仇之后,便又顿时改了口风,这样她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相信他? “宁子初和另外的两个男人杀了小的最爱的女人,还还我的腿变成了这样,连走路都不顺畅!小的恨不得将门碎尸万段!”跛脚男人咬着牙,似乎要将想象中宁子初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穆清雅看着他的模样,“两个男人?” 跛脚男人重重的点了点头,“她似乎还与其中一个男人关系密切!” “你还记得那个男人的模样吗?”穆清雅问道。 男人?她眼底闪过一抹狠毒,宁子初,是你自己把把柄送到本郡主的手上,就别怪本郡主让你的‘好名声’更‘好’一些! 跛脚男人看着她脸上的变化,知道她是相信了自己的话,眼珠子转了转,然后说道,“郡主,小的刚来帝京,还没有能住下的地方,郡主府上要是有什么可以让小的做的,小的肯定感激不尽,对郡王忠心耿耿!” 他的答非所问意图很是明确了。 “郡王……”习秋站在穆清雅的身后,总觉得这个跛脚的男人有些不可信任。 可穆清雅这会儿哪儿听得进去,只要一想到能让宁子初的名声比之前更加难听,她便兴奋不已,直接大手一挥,“既然如此,你便到本郡主府上干活吧!不过,你还得告诉本郡主那个男人到底长什么样子,若是以后见到了,便跟本郡主说。” “小的明白!多谢郡主给小的机会!”跛脚男人连忙朝着穆清雅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 “行了行了,你叫什么?”穆清雅看不下去的摆了摆手。 跛脚男人抬头缓缓道,“小的,叫大牛,吕大牛。” 若是宁子初他们这会儿看到了站在穆清雅面前的这个跛脚男人的相貌的话,定然会十分的惊讶。 当初他们离开吕家村之前,楼阴司曾派人去斩草除根,可未曾想因为当时昏迷耽误了些时间,手下人回报说吕大牛被村里人知道暗中救济吕青梅,虽然罪不至死,但也被挑了脚筋,后来不知所踪了。 楼阴司派人去追查,可不知道为何却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 却未曾想,他竟然心怀鬼胎地进了帝京…… 第90章 她肯定会道术 穆清雅根本不顾身边习秋的建议,带着吕大牛便回到郡王府。 穆郡王府是唯一一座坐落在帝京内的异姓王府,其中自然也尤其原因。 当年老穆郡王跟随老楼帝打天下,立下赫赫战功,最后老楼帝直接封了穆姓忠臣为世袭郡王,赐王府于帝京东南角。 等到了楼华清这一代时,穆郡王府手中的权利比以往老穆郡王在世时的权利要小得多,但是只要他们不犯下死罪,这世袭王爷的位置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郡主,您回来啦!”穆郡王府的老管事穆元凯一件穆清雅,一双眼睛便笑得迷成一条缝儿。 穆元凯老管事是穆老郡主的心腹手下,后来年老了,便退下来为郡王府处理日常的视物。因着未曾成婚,膝下无子无孙,故而一直将穆清雅当做了自己的亲孙女。 穆清雅对这个穆元凯老管事倒也是亲善,“管事爷爷,父王在哪儿?” “郡王这会儿正在书房,你没事儿可千万不要打扰你父王。”穆元凯答道。 “我可是有重要的事情找父王呢!”穆清雅一边说着,一边脸上露出一种调皮的表情。 穆元凯无奈的摇了摇头,扫了一眼穆清雅身后那个穿着邋遢一直垂着脑袋的男人,“小郡主,他是谁?” “他呀,我说的重要的事情就是他,我先带他去见爹爹,以后再告诉你他是谁。”穆清雅神秘一笑,然后就没关穆元凯,带着吕大牛就往穆郡王的书房而去。 穆元凯看穆清雅带着一个丫鬟和那个男人兴冲冲的往书房的位置去,无奈地摇了摇头。 快步走到书房之后,穆清雅立马敲了敲门便闯了进去,“父王!雅儿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您!” 人未到,声先至。 穆郡王原本还在跟下属商量着要事,这会儿穆清雅忽然闯进去,事情也恰好快要商讨得差不多了,他便摆手让下属先出去了。 “你这丫头又闯了什么祸?”穆郡王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穆清雅那抑制不住兴奋的小脸儿。 “父王瞧您这话!雅儿今日出去,可是见到了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呢!”穆清雅神秘兮兮的看着穆郡王道。 穆郡王对自己的这个女儿也是很无奈,“什么人?” “父王,带会让你要是听到那人说的话,你可千万不要惊讶噢!”穆清雅眨了眨眼珠子。 “好好好,你把人唤进来,父王倒要听听,到底是什么让我的乖女儿这么高兴。”穆郡王摸了摸她的头发,顺从着说道。 “习秋,去将吕大牛叫进来。”穆清雅扭过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习秋。 习秋应了一声,转身就去让在书房外守着的吕大牛进来。 “小的见过穆郡王爷。”第一次见到郡王级别的人物,纵然在这一段时间内他的事情都已经超过了一个村夫会做的事情,但是他身上的一些习性却还是难以改变。 “雅儿,你让父王见的就是他?”穆郡王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根本没有把吕大牛当作一回事儿,他甚至觉得这是自己这女儿闲着没事随便在街上抓了个村夫到府上来逗趣他。 穆清雅点了点头,“父王,您别看他这一副邋遢的模样,他待会儿说出来的话你肯定也会大吃一惊!” “哦?那父王可得好好听听了!”穆郡王朝着穆清雅笑了笑,而后便又是另一幅严肃的模样看着跪在下方的吕大牛。 “你快把你刚刚来王府时跟本郡主说过的话再说一遍!”穆清雅高高在上的看着吕大牛,吩咐道。 吕大牛低眉顺眼的连连称是,而后便说道,“郡王爷,小、小的知道宁子初的秘密。” 穆郡王微微挑眉,“什么秘密?” “小的亲眼看到宁子初施咒!虽然小的见识少,但也知道宁子初肯定是会道术的!龙吟国禁止道术,而她偷偷修炼道术,若是此事禀告皇上,那她必死无疑!”吕大牛一直低着头,没敢把头抬起来,直到说道最后那一句话时,才有些激动的抬起头颅来。 “道术?你确定?”听到这儿,穆郡王之前的敷衍顿时消失了大半,他一手撑着椅子把手,身子微微往前倾,另一只手指着吕大牛,似乎是想要再确认他的话。 吕大牛信誓旦旦的点了点头,“小的用性命保证,小的亲眼看到她用道术!” “你是在哪儿看到?”穆郡王听着吕大牛的话,沉思了一会儿,才又坐直了身子,眯着眼睛看着吕大牛。 吕大牛眼神闪烁了一下,“就在小的村子里!小的最爱的女人和这一条腿都是被宁子初害死的,她用道术杀了我的女人还害了村子里的人!” “本郡王会派人去调查,若你说的是真的,本郡王重重有赏;若你撒谎,就休怪本郡王无情了。”穆郡王眯了眯眸子,神色凛冽的看着他。 吕大牛言之凿凿的说道:“若是小的有半句谎话,那就随郡王爷处置!” “好!既然如此,你需要什么?”穆郡王深谙官场之道,一个人无缘无故的给自己透露这么重要的消息,若说是无所求,那肯定是骗人的。 许是从小生活在村子里,众人说话都是直来直往的,听到穆郡王的话,吕大牛也没有支支吾吾,而是直接说道:“小的刚到帝京来,村子是回不去了,郡王爷要是能收留小的,给小的一份活儿干,小的感激不尽。” 穆郡王听他也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想求一份工作和居住之所,心下那半分的猜疑也未曾消散半分。 他点了点头,“习秋,带他去元培叔那儿,让元培叔去给他安排一份活儿。” 习秋听到,便点了点头,跟跪在地上的吕大牛说道:“你跟我来吧。” 吕大牛立马给穆郡王和穆小郡主行了个不标准的礼,然后才跟着习秋走了出书房。 “父王,雅儿这次没给您添麻烦吧!”穆清雅抱着穆郡王的胳膊,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穆郡王摸了摸她的脑袋,一本正经的道,“胡说八道!谁说你给父王添过麻烦的!” 话落,就连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第91章 群起而攻之 另一边,宁子初与夏侯渊约定好后,便将人给轰走了。 等第二日早晨的的时候,她才见到楼阴司。 楼阴司果然是执意要留在宁府,直接让顾月一等人将客房里的东西彻头彻尾的给换了个遍。 宁子初坐在院子里扬起脑袋看着楼阴司,“王爷,我今天跟夏侯胖子说了,他会帮我们去查最近发生的奇怪事件,要是发现了什么,他就会立马过来告诉我。” “你和他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清冷的声音陡然响起。 宁子初下巴撑在石桌上,身子随意的弯着,“臭味相投吧。” “不过!王爷你可千万别跟他说我会道术的事情!”宁子初身子一下子弹起来,差点儿扯着身子上的伤口。 “怎么,你们不是臭味相投吗?”他反问道。 宁子初憋了一会儿,才说道,“这不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吗!” 他扫了她一眼,举起茶杯小抿了一口,“还疼吗?” 知道他在问自己的伤口,宁子初百无聊赖地趴在石桌上,“疼倒是不怎么疼了,只是太无聊了。” “手包成这样,符画不了,爷爷又不让我出门,夏侯渊那边也还没有消息。”宁子初掰着手指一个一个的数,“这都已经过了三四天,要是再找不到尸体的话,那就证明我的猜测可能是错的。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三四日足够那两只邪祟养好伤了。” 宁子初这两日就连睡觉也睡不安慰,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那两只邪祟闯来宁府,而她屋里抵挡,宁府鲜血四溅的场景,于是昨晚她几乎都是睁着眼睛度过的。 正在想着邪祟的事情,突然,院子外传来一道娇柔的声音。宁子初抬头一看,是宁子瑶。 “姐姐,你的伤这么快就好了?啊,瑶儿见过九王。”宁子瑶笑着对宁子初说了一句,而后才像是刚见到楼阴司一般,弯着身子行了个礼。 之前在宫宴上,因着一心都在宁子初这个小贱人的身上,倒是没仔细的看过这传说中的九王爷的容貌。 可那日她到月出院来看这贱人的好戏的时候,却陡然发现,这九王爷长得比她这么多年来见过的任何一个男子都要好看。 他脸颊的线条像是精心篆刻的一般优美冷傲,身形颀长,一举一动间偶读透着皇族的高贵之气。 宁子初扫了她一眼,昨日这宁子瑶就往自己的院子跑了几趟,一开始她怀疑这宁子瑶是不是吃错药了,可后来她从非生的嘴里听说这宁子瑶似乎对九王十分感兴趣。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宁子瑶也不怕‘死’啊! “九王爷?”宁子瑶一直保持着行李的动作,她以为是楼阴司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才又唤了了一边。 前两日,宁子瑶的脸上的鞭痕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日一看,这肌肤又恢复了以往肤如凝脂,洁白无瑕的状态。 宁子初趴在石桌上,看着宁子瑶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变得僵硬,她心底早就笑了出声。 她脸上的笑意丝毫没有掩饰,差点儿没被宁子瑶的眼神给杀死。 “王爷,我们‘瑶儿’妹妹在喊你呢!”宁子初坐直了身子,包扎成一团的手掌戳了戳楼阴司的胳膊,玩心大起。 “本王姓楼。”楼阴司抬起眸子看了一眼笑得一脸灿烂的宁子初,淡淡落下一句。 听罢,宁子初扭头看向宁子瑶,无奈的耸了耸肩。 宁子瑶顿时羞红了脸,要是眼神能杀人,宁子初估摸着已经被她那眸子里的怨怼给杀了无数遍了。 “九王爷,瑶儿能先起来吗?”曲着膝盖弯着身子站了许久,双腿已经开始麻痹,宁子瑶何时受过这种苦啊。 “不无聊了?”楼阴司依旧是将宁子瑶当做透明的,兀自到了一杯茶水推到宁子初的面前。 “生活如此精彩,怎么会无聊呢!”宁子初在心底给楼阴司暗道了一声‘好’,这九王爷真够朋友! 看着两人的互动,宁子瑶心里更是不平,只是双腿着实酸累,便缓缓的站直了身子,反正九王爷现在被这个小贱人给吸引着了,根本就看不到自己! 可她没想到的是,可她着身子还未直起来,一道仿若从寒潭中传出来的声音骤然响起,“本王让你起来了吗?” 宁子瑶还未完全站直的身子一僵,脸上的表情也是唰的红白变幻,就跟调色盘一般,精彩的很。 宁子初从未觉得楼阴司像今天这般可爱过! 她脸上的笑容灿烂,她忽然觉得自己也是挺有恶趣味的,看着宁子瑶难堪的模样,心底却是幸灾乐祸。 “子初!宁子初!”就在宁子瑶尴尬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夏侯渊却一大早的又跑到了月出阁来。 只是,与昨日不同的是,今日的夏侯渊却是顶着一双熊猫眼,身上的衣裳还是昨天穿的那一套,头发乱成鸡窝。 冲进了院子之后,他才看到了宁子初对面的楼阴司,便又立即停下了脚步,行了个礼,“臣参见九王爷。” 他虽然行事随性,但也不是特别不懂礼数的人。 “嗯。”楼阴司微微颔首,示意他起来。 夏侯渊起身之后,一双带着硕大的黑眼圈的眼睛不住的在宁子初和楼阴司身上来回移动,嘴角挂着一抹了然于心的诡异笑容。 “你看什么呢!”宁子初看这他那丑得过分的笑容,忍不住开口打断他脑海中的想象。 夏侯渊嘿嘿一笑,而后瞟了一眼身边脸色尴尬的宁子瑶,张开就来,“诶?这是你爹那外室的女儿吧?” “……”宁子瑶脸色赫然跟吃了苍蝇一样。 她原本以为有客人来了,宁子初怎么也不会再过多为难自己,可没曾想,这大理寺的少卿竟然是跟宁子瑶这贱人狼狈为奸的! “既然少卿和王爷有要事要商讨,那瑶儿便先行告退了,下次再来看九王和姐姐。”宁子瑶勉强的扯出一抹假笑,要不是九王楼阴司还在,她怕是早就撕破了脸皮,直接就动手了。 宁子初摆了摆手,“下去吧下去吧。”省得碍眼。 第92章 奇怪的案卷 等宁子瑶一脸被人欺负了模样离开了月出院后,夏侯渊也不客气的直接做到了两人旁边的一张石椅上,随手拿起桌上的瓜子磕了起来。 “嗨,你还别说,你这庶出的妹妹长得倒是水灵。”夏侯渊看了一眼宁子瑶的背影,说着又把花生往嘴里塞。 “既然喜欢,要不要我替你说说亲?”宁子初看了他一眼,笑里藏刀。 夏侯渊连忙摆手,“算了算了,无福消受!” 一看这宁子初跟那个庶出的妹妹就不对头,他既然要和宁子初交朋友,那他自然也是宁子瑶的对头了! 不再说宁子瑶的事情,宁子初无情地道:“你今天是掉坑了吗?” “……我这儿不是一整个晚上都在翻案件吗!”夏侯渊睨了宁子初一眼,“你不知道,拿案卷都整整堆了一间房!”他动手比划了几下。 宁子初顿时正色道,“那你查到了什么?” 夏侯渊哭着一张脸,“我昨晚翻了整整一个晚上,虽然找到了几个符合你所说条件的案件,但是基本上都已经破案了。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发现了。” “查清楚了吗?”宁子初微微蹙眉。 听宁子初这么一问,夏侯渊差点儿没整个人弹起来,“我可是一整个下午加晚上哪儿也没去,就顾着翻卷宗,怎么可能没查清楚!” “好好好,你别躁!”宁子初见他那模样,立马转移话题说道,“若是真的没有,那就难办了。” “那几件案子的案卷带出来了吗?”一直沉默的楼阴司忽然开口问道。 一与楼阴司说话,夏侯渊就莫名的变得正经起来,“带来了!” 他往袖子里面掏了掏,摆出来几个册子,“这就是那几件条件相符的案子。” 一听,宁子初伸长手去就像拿那几册案子,可是手一伸出来,她的动作又是一愣,“王爷,你帮我把纱布给拆了吧!”她有些哭笑不得,让楼阴司替自己包扎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其他的地方包扎得挺好,就是一双手,她伤的是手指,可楼阴司却直接将她的手给包成了粽子! 她的眸子对上他的凤眸,眸底是急切。 包成粽子的手着实是太麻烦了! 就连符纸也画不了! 他低低地看着她,“伤还未好,拆什么。” 他的话不容置喙,宁子初苦哈哈着脸,“可是我得翻案卷。” 楼阴司看了她一眼,随手拿过来一册案卷,摊开在她的面前,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就这么看。 夏侯渊看着两人的举动,忽然感觉自己有些多余。 宁子初无奈,楼阴司不让她拆,她不在他面前拆就是了,等楼阴司走了,她再偷偷的咬开!横竖她牙口好! 于是,两人一个人翻,一个人慢慢的看,画面倒是和谐的。 除了从某个人哪儿发出的咔吱咔吱开花生的声音。 几乎要把那几个案卷都看完了,宁子初松了松脖子,刚想说同样没有发现的时候,确实猛然一愣,“这个案子……有点奇怪。” “哪儿奇怪?”夏侯渊一听,立即看向她面前的那册卷宗。 “起初我也觉得并没有问题。但是我有一个疑问,被处斩的犯人的儿子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宁子初指了指案卷中的某一句话。 案卷中详细的记载了,一向温顺的姐姐因一时的愤怒而将自己的妹妹和妹夫杀害了,之后又将尸体搬运到了后山。等到第二日反应过来,是在是太过内疚了,这才主动投案,留下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大的儿子。 “还有,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把两具尸体运到后山上埋掉?” “之前问过了,她说是用推车子将人偷偷推上山的,至于那男孩儿身上的伤,据说是他爹打的。”夏侯渊一一回答道。 宁子初又问:“那他爹呢?这案卷由始至终都没有提及到他爹。还有,孩子犯了什么事儿,竟然这般忍心将人打得遍体鳞伤。”仅仅从文字中,宁子初都能感觉到那孩子伤得有多厉害。 “有邻里出面证明说,他爹在出事前几日外出行商,估摸着没个一年半载的回不来。”这个案件虽然不是夏侯渊接手,但他也多多少少的了解过。 听着夏侯渊的解释,宁子初也觉得似乎没多大的问题,可她这心里就是有些不得劲儿,像是有一道声音一直在告诉自己哪儿有问题,可她压根捕捉不清楚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城西……也不远,若是怀疑,便去看看。”这时,楼阴司的声音在她头顶传来。 宁子初眸光一亮,可须臾又黯淡下来,“可是爷爷不让我出门。” “我可以去看看。”夏侯渊想了想说道,“只是,你到底想查些什么?” 夏侯渊着实不知道宁子初为什么这么急迫的想要查一对男女死亡的事情。 宁子初看了他一眼,“要是真有蹊跷,你个大理寺少卿过去,这不就让人有所防备吗?至于我想查什么,等我查清楚了,我再告诉你。” “家里不过就只有一个孩子,能做什么。”夏侯渊满不在乎的说道。 她吸了吸鼻子,若是真的以为孩子没有攻击力,那可真的就是大错特错了! 说起来孩子,她又想起了纸扎铺里那一堆的孩子,她隐隐有种不安,等处理完这两只邪祟之后,就必定要抓紧时间将纸扎铺的小鬼也都消灭了。 只是,她不知道那纸扎铺东家到底是真的好的,还是另有诡谲。 这事儿还是得再好好的查一查。 果然,事情总是会一件一件一件发生的! 其实夏侯渊去也自然有夏侯渊去的好处,不过,他到底不懂道术,就算是有什么异样,或许也是会直接被忽略掉。 想来想去,还是得自己亲自出门才能放心一些。 毕竟,他们现在也没别的法子了,只要感觉有一点儿不对劲儿,那也不能轻易的就不管了。 现在宁子初是对自己的第六感越加的相信了,她相信,随着自己道行的提升,她的这种先天预示感只会更加的强烈。 “我去跟爷爷说一说,尽量咱们一起去吧。”宁子初想了想,说着又看向楼阴司,“也劳烦九王待会儿跟咱们走一趟啦。” 有楼阴司和玉佩在,她总归要放心一点。 第93章 豆腐摊的男孩儿 等大致的商讨了一番之后,宁子初便让楼阴司他们陪着自己去沐天院走了一趟。 起初,不管宁子初说什么,宁老爷子也都不同意自己出门。 可不知道为什么,楼阴司一出马将他们打发出去,然后自己跟宁老爷子谈了一会儿,宁老爷子竟然就同意了。 在出门的时候,宁老爷子还千叮咛万嘱咐让宁子初不要莽莽撞撞冒冒失失。为了让老人家放宽心,她自然是再三保证。 与楼阴司和夏侯渊一同出了府门,她赶紧儿的松了松十只手指。 这可是她趁着楼阴司和爷爷在房里谈话的间隙和夏侯渊拼命拆下来的,虽然最后险些没被楼阴司的怒意给烧死,但好歹十指自由了! “那欺负你的人还给你上了老虎钳?”夏侯渊看着宁子初那结满了痂的十指,隐隐倒吸一口气,话语中透着怒意。 “自己咬的。”宁子初难得的实话实说。 “自己咬的?”夏侯渊哪里会相信,谁闲着没事儿会把自己的手指给咬成这样? 夏侯渊感动了,这小丫头肯定是不想让自己去替她报仇免得牵连到了自己,这才撒了谎,虽然这谎话编得如此的拙劣! 宁子初又哪里知道夏侯渊心里的想法,她只是想着,这人呐就是这样,说真话的时候反而没人相信! “那两具尸体现在还在不在了?”走着走着,宁子初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要是还能看到尸体的话,想必就更加能够确认那死去的两个人是不是就是她所遇到的那两只邪祟了! 夏侯渊摇了摇头,“案件解释之后,尸体就被烧了。” 宁子初的想法落空了,“那也没办法了。你先跟咱们说说那家里现在的情况吧。” 了解得越多,行动起来就会越顺利。 夏侯渊说道:“那一家子本来是磨豆子做豆腐卖的,可除了这档子事情之后,就只剩下那个小男孩一个人。但是因为他娘狠心的杀了自己的妹妹和妹夫这件事情传开了,故而邻里都对这个孩子避之如蛇蝎。更别说是上门去买都豆腐了。” “也就是说那男孩现在是一个人做豆腐的买卖?”十三四的男孩在古代倒也不算是小的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个年纪的男孩可不想她以前那个时代的男孩。 夏侯渊点了点头。 “这样,待会儿你就别跟我和王爷去了,你要是去了那孩子一见你,不就知道我们来做什么吗!”宁子初想了想,说道。 其实,她还有一个想法没有说出口。如果那孩子家死掉的两个大人真的就是那两只邪祟的话,那两只邪祟极有可能就藏身在附近,若是夏侯渊跟自己一起进去了,那就又多了一个人被邪祟给盯上了。 至于楼阴司……要是可以的话,她倒也希望他直接将玉佩取下来给自己暂时拿着,可这个希望大几率是不可能实现的了。 她忽然想到了那个杀手叶修骁,毕竟当时那双脸鬼盯上的可不止自己一个人! 不过,这几日她也感受到黄符的招引,应该没事儿吧。 夏侯渊原本是想跟宁子初他们一起,可听了她的话,也觉得还是不要去好。但是他还是补了一句,“你要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情查清楚之后,你就得将来龙去脉告诉我!” “行行行,我记着呢!好了,你回去梳洗梳洗换身衣服吧,脏死了!”宁子初嫌弃的看了夏侯渊一眼。 夏侯渊没好气的说道,“这还不是为了帮你!” “你仗义行了吧,快走吧你!”宁子初抬脚就要踹开夏侯渊。 夏侯渊往后跳开一步,又说了几句,这才朝着夏侯府的方向回去。 楼阴司走在宁子初的身侧看着两人的互动,眸子微垂。 “王爷?”宁子初看着夏侯渊那胖胖的背影远去了,这才扭过身子来,却又发现身侧的男人有些许的不对劲。 “嗯?”他淡淡地瞥了宁子初一眼,神色不冷不热,与往常无异。 也许是自己感觉错了吧,宁子初没再纠结这一点,“王爷,待会儿要是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儿,你就到小的身后去,我保护你!” 宁子初微微抬起头,挺直了腰板儿,拍了拍自己扁平的胸口,大言不惭。 “保护我?”楼阴司凤眸扫向她那脸颊,这丫头,个子不见长,最近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不过,只怕是除了她之外,还没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这般大言不惭的说要保护自己吧。 “好。”楼阴司轻轻吐出了这么一个字,眸子越加的深邃,“那就劳烦宁大小姐了。” “应该的应该的!”宁子初咧嘴一笑。 接下来的一路上,两人几乎没再说话,只是缓缓的朝着夏侯渊所说的那个豆腐坊而去。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倒也不显得尴尬。 两人因着挑的都是些小巷子走的,倒是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 其实要是平日里宁子初肯定走大道了,可这身边多了一个楼阴司,她也就不得不选小巷子了。 虽说绝大多数的人都不晓得九王到底长什么样子,可不论身份,单单揪出他这相貌来,就已经足够吸引人了! 绕了许久,就在宁子初累得不行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前边儿的‘林家豆腐’的小摊儿。 小摊儿面前确实连一个买豆腐的客人都没有,偶尔有这么零星几个客人走过去,却还是会被身边的人给拉住,低声的耳语了一番之后,那原本想去买豆腐的客人立即便打消了念头,跟着身边的人走开了。 男孩似乎对此见惯未怪,只是低着头颅,一声不吭。 宁子初口口声声的喊着别人‘孩子’,可实际上她这一世的年纪也就比他年长了那么一两年。 “走,我们去买几块儿豆腐!”要想成功打入敌营,必须先打入敌人的心! 宁子初顺手拉着楼阴司的袖子就往那豆腐摊前跑去。 “两块儿豆腐!”宁子初从身上掏出来一块碎银,竖起两只手指。 那男孩扫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安静得划着豆腐块儿然后装好递给宁子初。 宁子初把碎银放到男孩的掌心上,男孩接过碎银,往放铜板儿的小荷包里看了看,却发现整个人荷包里的同伴都不够找零。 他抬头,看向宁子初,“多了,找不开。” 第94章 奇怪的药材味 男孩儿的声音很沙哑,就像是嗓子曾经被火灼烧过一般。 他说话时也一直低着头,似乎不太愿意与人眼神对视。 他的身形瘦弱得可怜,就跟皮包骨一般。 宁子初笑着说道:“没关系,不用找了。” “不行。”男孩儿摇了摇头,他的声音很低,但也不容易让人忽略掉。 宁子初看着他低垂着头颅的模样,说道,“没关系,你娘亲在我落魄的时候帮过我,还送给了我许多的豆腐,但是我也没钱付,这算是我的报答吧。” 宁子初面色诚恳,丝毫不像是撒谎的模样,站在旁边的楼阴司缓缓地看了她一眼。 “我娘?”说道‘娘亲’,男孩低垂着的头颅缓缓的抬了起来,黯淡无光的眸子里似乎一瞬间有阳光注入。 只是那左半边脸颊却让人看着十分的别扭,与右半张脸一点儿也不对称。 宁子初早就见惯了各种长相可怖的邪祟,这男孩脸上的缺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她见状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尽量用着亲和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娘的为人,我也相信你娘不会杀人。” 宁子初之前便翻开过卷宗,对那个杀害了自己的妹妹和妹夫的女人的性格确实一直抱有怀疑。 街坊邻里都道她平素里温润亲善,也都看不出来内心竟然如此的扭曲。 她的这话一出,男孩儿倒是沉默了许久,半晌,忽然看着她,不断地重复着同一句话,“不是我娘杀的,不是我娘杀的。” 感觉到男孩儿的异样,宁子初抬起头看了一眼旁边一直跟个隐形人似的楼阴司。 “孩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宁子初趁热打铁的问道。 那男孩忽然又像是清醒了一般,一双眼珠子警惕的看着宁子初,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那模样就像是听到了什么让他有着极大心理阴影的话一般。 见状,宁子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这男孩儿表现出来的一举一动都十分的奇怪。 “铜板儿不够,客人若是不着急,我回家里取铜板过来。”半晌,男孩似乎又恢复了正常,他垂着脑袋,低声说道。 “不……”宁子初刚想摆手拒绝,身侧的楼阴司却是忽然来了一句,“赶时间,一起去。” “……”宁子初抬头瞅了楼阴司一眼,顿时明白了他的意图,果然,带着九王出来就是有好处! 男孩似乎有些意外,缓缓抬头看向旁边的楼阴司,眼神一滞,怔怔地道,“仙、仙人。” 宁子初一听,顿时觉得有些骄傲! 只是须臾,她又有些莫名其妙,这别人夸九王长得好看,自己骄傲个什么劲儿?莫名其妙! 暗自吐槽了自己一番,她说道,“我们能跟着一起去吗?确实有些赶时间。” “……好。”男孩犹豫了一下,似乎在判断两人到底是不是坏人,最后得出的结果自然是否定的。 于是,男孩安静地将摊子收拾好了,然后便示意两人跟着自己。 “这样不会影响你做生意吧?”宁子初跟在男孩身后问道。 “没有人。”男孩走在前面,垂着脑袋低声道。 宁子初一下子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自从家里出了事之后,他家的豆腐摊子便很少有人光顾了,也难怪这十三四岁男孩的身形竟然瘦弱成这样。 他们没再说话,而是安静的跟在男孩的背后钻进了一条巷子里。 与大道的阳光明媚不同,甚至于宁子初之前走过的每一条小巷子也不同,这一条巷子着实窄得过分! 仅容一个人通过的宽度,潮湿阴冷的坏境,加上是不是能够闻到的什么动物尸体的腐烂气味,让宁子初感到了一阵不适。 忍着不适,他们走到了巷子的尽头。 男孩儿的家,就在巷子的尽头。 男孩儿轻车熟路的将门给打开,那门许是使用了多年,门上的木头已经开始腐朽,随时有脱落的危险。 宁子初和楼阴司跨进了门槛,跟着男孩走进去。 “等一下。”男孩儿带着他们走到院子里,然后留下一句话,便缓缓走到了屋子里面。 等男孩儿进去了,宁子初这才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来。 除了大门之外,院子里的环境倒也没有她想象中的这么差。 磨豆腐的石磨就摆放在院子的一个角落,许是为了防止灰尘掉落,上面被盖着许多的稻草。 屋子里某种气味特别的浓烈,闻着不算难闻,但也不能说是好闻,就像是为了掩盖另一种气味而专门制造出来的。 “如何?”楼阴司站在宁子初身后问道。 宁子初摇了摇头,“没有邪祟的气息。”难不成自己的第六感出错了? “不过,这股气味有点儿奇怪。” 楼阴司目光沉沉地看向那角落被稻草盖着,只露出来一个角儿的石磨,“血腥味。” 宁子初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她仔细的大口大口吸了吸空气,“不像是血的味道啊。” 血的味道她闻多了,可这哪儿有半点血腥味,反而有种中药的味道。 中药? 案卷里并没有说这孩子有什么病是需要吃中药的啊! “想到了什么?”见她整个人似乎陷入了沉思,楼阴司走到她身侧问道。 宁子初奇怪的说道,“这气味不像是血腥味,反而更像是熬制的药材发出的味道。”她不知道楼阴司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句‘血腥味’。 “血腥味很淡。”言外之意就是你闻不到是你的鼻子不够好。 宁子初撇了撇嘴,正想说什么,屋里就传出来一阵脚步声。 看去,是那男孩拿着铜板儿出来了。 他将一小个荷包递给了宁子初,也就在这时,宁子初才看到了他袖子下露出来的类似于伤痕的口子。 “你弄着手了?”宁子初一把抓着他的手,将他的袖子一把撩了起来。 她的动作太过出其不意,以至于那男孩根本还没有反抗,就被宁子初给抓住了手臂。 手臂上,一条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痕暴露在空气中,旧伤上叠着新伤,有些伤痕甚至是这两日才新添的,连伤口都还未曾愈合。 “谁欺负你了?” 第95章 石磨中的人肉碎 男孩儿一个激灵,猛地将自己的手从宁子初手上抽出来。 他眼神警惕地死死地盯着宁子初,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又夹杂着惊恐,就像是心底一直努力隐藏的秘密让人生生揭露了一般。 宁子初一愣,方才因为男孩的挣扎有些激烈,她手指上的伤口一些又被划开了。 只是她这会儿根本没有感觉到,只是觉得男孩的眼神有些熟悉,非常的熟悉,就像是曾经见过一般…… 她没注意到自己手指上的伤,不代表楼阴司没有注意到。 楼阴司想看看她的手指,却被宁子初躲开了。 宁子初心神一颤,眼前的这个男孩似乎与她记忆中的某个人的影子重合。 她的嘴唇动了动,半晌,才颤颤开口,“你杀了人,是吗?” “……”男孩脸上的表情陡然一滞。 “你杀了谁?”她一顺不顺地盯着他,“说啊,你杀了谁!” “不是我娘杀的,不是我娘杀的!都是我杀!都是我!”被她这么盯着,男孩儿脑海中的某根弦儿似乎在一瞬间断裂,他脸色狰狞的抱着脑袋,双眼黯淡无光,嘴里不断的喊着一句话。 半晌,他才缓缓抬起头来,毫无生气的盯着她,嘴里发出几声怪笑,那张不对称的脸颊上的表情显得格外阴沉,“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我呢?那两个人根本就不是我娘杀的!都是我杀的!” 他缓缓地朝宁子初迈出几步,“他们都不信我,他们杀了我娘,害我娘背上了杀人凶手的罪名!” 看着男孩忽然变化的模样,宁子初手指一阵冰冷,她嘴唇动了动,却半晌也未能说出话来。 忽而,她感觉掌心一暖,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楼阴司紧紧的牵住了。大掌包着她的小手,似乎将她所有的战栗都挡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于是,她冷静了许多,扭过头去,看向那个面目狰狞的男孩,“所以,你娘确实是被冤枉的,而你才是真的凶手,对吗?” 男孩看着她,手上的荷包被他抓成一团,咯咯作响,“你们根本不是我娘帮过的人,而是官府的人对吗?” “不是。”宁子初摇头否认,在这件事情上她没有必要撒谎,“你为什么要杀他们?跟你身上的伤有关系么?” 至于为什么这个男孩说人是他杀的,可最后投案自首的却是他的娘亲,其中的原因一想便知。 可是转念想了想,男孩身上有的伤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新伤,可两个人已经死了。 若是那俩邪祟回来报仇,肯定不会只是打伤他,而是直接将他给杀了!连渣滓都不剩! “他们不该杀么?”男孩看着她反问道,这会儿他倒是冷静了下来,脸上的表情根本不似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该呈现出来的。 “他们是你的姨母和姨夫。”宁子初不知道倒是什么什么让这个半大的孩子竟然能下手杀了自己的亲人,还有一个孩子,怎么能杀了两个大人? 毕竟,不管在力量上,还是其他方面,那两个人都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被一个孩子杀掉啊! “姨夫?”男孩忽然发出一声阴笑,不对称的一张脸忽然抽动起来,半晌,他歪着脖子指了指角落里的石磨,“你是说,那一团肉吗?” 肉……? 顺着男孩的手指看过去,入眼就是那一张被稻草盖着的石磨。 耳边传来男孩阴恻恻的笑声,宁子初咽了咽唾沫,挣开楼阴司的手掌,缓缓地朝那石磨走去。 她忽然想起楼阴司方才说的‘血腥味’,她还一脸的不相信。 可是现在她相信了。 她一把将那盖在石磨上的稻草掀开,入眼便是石磨两层中的糜烂的肉碎,肉碎中还隐隐能看到乌黑色的液体。 不是说尸体被处理了吗? 那这……是什么? 宁子初拿着稻草的手指颤了颤,乌黑色发出浓浓的中药味的汁液顺着稻草沾染上她的手指,又一滴一滴顺着她的手指滴到地下。 她还没反应过来,手上的稻草便被人从她的手上扯走丢到了一边。 楼阴司抓起她的手,从身上掏出来一张干净的帕子,仔细小心的擦拭着她的手指。 乌黑色的汁液有些渗入了她手指上裂开的伤口里,有些许刺痛,但也不至于忍受不了。 相比之下,男孩的表情更让宁子初心头一颤。 “这是谁?”她扭头不再看那一团已经不能看出来原貌的肉,抬头直面男孩脸上阴恻恻的表情。 男孩低声笑了笑,而后转身走进了屋子里,很开,又提着一团东西走了出来。 人头! 男孩还没走近,宁子初就一眼看到了男孩手里的那一团血肉模糊的人头! 人头的脸上似是被人泄愤一般砍了数刀,不过一张脸却依稀还能看出来相貌。 这不是那晚她看到的人头! 宁子初看着男孩手里拎着一把头发,而那人头似乎已经被砍下了几天,伤口的烂肉中甚至还能看到有白色的尸虫蠕动。 男孩将人头丢到宁子初的脚下,“这才是你口中的我的姨夫。” “那一个月前被杀的是谁?”案卷中明明写着那被杀死的一男一女是夫妇,是这个男孩的姨母姨夫!可男孩现在说这颗人头和石磨里的肉碎才是他的姨夫,那一个月前被杀的是谁? 脚下的人头就被丢在她的面前,宁子初现在看到人头就像跺上两脚,只是这会儿她倒是忍住了。 “他们不相信人不是我娘杀的,所以我就干脆把你们口中的真正的姨夫给杀了,这样,官府的人就会相信了吧。”男孩没有直接回到宁子初的问题,而是诡笑着说道。 “一个月前被杀的人是你的父亲吧。”楼阴司将宁子初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挡住男孩死死盯着她的视线。 他目光一闪,看向楼阴司,“你长得真好看,比我姨母长得还好看。要是爹爹看到了,会不会也喜欢上你?” 第96章 骇人的真相 男孩的一句话,让站在楼阴司身后的宁子初整个人一愣,她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所以,你的父亲喜欢上了你的姨母,于是,你就杀了他们?” 男孩看向她,语气里席卷着无边的恨意,状态似乎很不稳定,“他们背叛了我娘,他们该死!既然他们这么想在一起,我就让他们永远在一起好了。” “永远在一起?”宁子初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了一只双脸鬼的模样,“所以,你不仅杀了他们,还将你爹的脸给割了下来,是么?” 如果她的猜测正确的话,那么那两只邪祟就一定是出自这里! 不过,若是如此,那两具尸体已经被官府处理了,那她要对付那两只邪祟就是难上加难! “他们不是要永远在一起么,我割下他的脸缝到小姨上,这样不就能永远在一起了?”他的语气平静得有些吓人。 “那你的姨夫,他是无辜的!就为了证明人是你杀的!所以你就杀了他吗!”宁子初的脸色瞬间苍白起来,像是陷入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之中。 “无辜?他该死!他强迫我娘……还……就算杀他一百遍也不能让我泄愤!”一提到他的姨夫,男孩的情绪变得更加的激烈,他双目眦裂的盯着宁子初,仿佛要将所有替他嘴里提到的‘该死’的人说话的人都杀死! 宁子初也是女子,她自然能听懂男孩口中那些不忍说出口的话的意思。 “可是你娘是无辜的,她因为你的恨意,背上了杀亲的罪名,遭世人唾骂!” “我若不杀他们,我和我娘,也还是一样会被打死。”提到他的娘亲,男孩的情绪就又稳定了许多,“若不是那一晚他们对我娘大打出手,我或许还让他们再活一段时间。我苦苦地哀求,可他们连看都不看我一眼。那我该怎么办呢?呵呵,我趁着他们不注意,偷了些铜板到陈痞子的手里买了些蒙汗药,做饭的时候,我把药都洒在了饭里。可惜了最后我那姨夫一夜未归,竟没有吃到我为他们精心准备的饭菜。” “吃了饭菜之后,我看着他们倒在我面前,于是,我拿切豆腐的刀将我爹的脸给阁下来,缝到了姨母的后脑勺。我没想到那蒙汗药竟然这么厉害,就连我割了我爹的脸皮,他都没有清醒过来。”男孩咧嘴一笑,模样吓人,“然后,我拿着菜刀对着他们的脸一直砍,一直砍,没想到我爹的脑袋竟然掉了,慢慢地滚到我的脚边。要不是最后我娘从房里出来了,他们就会想我姨夫一样,就算死了,也没人知道。” 真相,在男孩的话中逐渐的显露出来。 可显然,男孩的话还没说完,“我娘死了之后,姨夫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又是对我拳打脚踢。可是钱都被他拿去喝酒了,我没有钱买蒙汗药。于是我一直等,在三天终于让我找到了好机会。” 他的话顿了顿,“我偷出钱又到陈痞子那儿买了蒙汗药,还去药材铺买了很多的中药。我把他的头慢慢切下来之后,把他的身子剁成了一块一块,就跟豆腐块儿一样好看。他太脏了,娘亲说过豆子用热水烫一烫会干净一些,于是我把他连着药材一同丢到锅里,分了好几次,才他洗干净。” “接下来的两天,我把煮烂的肉一块一块的丢到石磨里磨。我好久没吃过肉了,原来人肉比娘亲平时做的肉屑汤还要好吃。”说着,他咧嘴一笑,咽了咽唾沫,似乎是想到了之前吃过的美味。 吃人肉! 这个男孩比宁子初想象中的更要心理扭曲! 就在宁子初刚想说话的时候,她竟然看到那个男孩缓缓的走到石磨边上蹲下,伸手掏了一团肉就往嘴里塞,混着鲜血和中药的乌黑色汁液顺着他的嘴角缓缓的流下,他的手上和嘴边都是粘上的肉沫和汁液。 “现在你们相信我了么?”男孩将嘴里的肉碎吞进肚子里,而后抬起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两个人。 宁子初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冷,像是掉进了冰窖中,“你就不怕我们报官吗?” “报官?好啊!”出乎意料的,男孩听到‘报官’两个字似乎还十分的高兴,只是很快,脸上的喜色又黯淡了下来,“他们不会让我被官府捉走的。” “他们?他们是谁?”她捕捉到了男孩话中的重点。 “他们……就在你们身后啊。”男孩又是咧嘴一笑,站在嘴角的肉沫随着他的笑容掉落在膝盖上。 后背忽然吹来一阵刺骨的阴风,宁子初倏地心下警铃大作。 她伸出手去想将楼阴司拉到自己的身边,可楼阴司却快他一步,几乎在男孩话音落下的一瞬,便长臂伸,搂过她的腰肢转过身去又后退了好远。 两只邪祟! 看着眼前出现的两只熟悉的邪祟,宁子初心中冒起了一阵寒意。 双脸鬼身侧站着的是一个看着更高的没有脸的邪祟。 而这没有脸的邪祟,显然就是那日晚上将她伤得不轻的头颅! 只是,这头颅现在却和它的身体接在了一起。 “我就说了,他们不会放过我的。”男孩蹲在地上,不断的掏着石磨里的他姨夫的肉沫往嘴里塞,低垂着脑袋,嘴里还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 宁子初压根没空再理他,而是对楼阴司说,“王爷,玉佩借我一用!” 说着,就手伸到楼阴司的胳膊上,一把将他胳膊上的玉佩扯了下来,接着又将搂在自己腰间的手给扯开,将他一把推到自己的身后去。 “姑奶奶没去找你们,你们倒是找来了!”宁子初死鸭子嘴硬的说道。其实她根本就没什么把握对付这两只邪祟,原本查这件事情,也是为了能找到他们的尸体,可谁知道尸体竟然已经被处理了。 不过现在人都在这儿了,事情也都理清楚了,不将这两只邪祟给灭了,怕是就不能离开了! 只是,这屋子里明明就没有这两只邪祟的气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第97章 五雷咒的威力 “死鸭子嘴硬!”无脸鬼桀桀地笑了两声,那声音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发出来的,似乎对宁子初的话很是不信。 “你们这些混鬼道的,难不成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宁惹阎罗王,勿惹你姑奶奶我吗?”宁子初微微挺直了腰板儿,就算输也不能把气势给输了! 话虽这么说,可宁子初一手还是放在背后警惕着。 没有黄符在身上,她只能凭空画符,可她的身子状况不好,就算有玉佩在,也未必能撑得到消灭这两只邪祟。 她的话一落,那等级更低的双脸鬼二话不说就朝着她冲了过来。 双脸鬼是那男孩儿的小姨,等级虽然尚未到达缚灵级,但是速度却是比她之前见过的缚灵还要快上一些,顾忌是怨气更重的缘故。 插入它的眼睛的黑发也随着它的动作好像是水怪一般,从它的头上蠕动出来,无限变长缠上宁子初。 “靠!”宁子初咒骂一声,连连后退,没有武器的她根本没有办法阻拦这些长发! 就在那些混着血的黑发要将宁子初死死的缠绕起来的时候,一道银光从她的身侧掠过,那蠕动的长发被砍断了几截。 得到喘息的机会,宁子初咳嗽了几声,这鬼东西的头发是几天没洗了?实在是太臭了! 她一边想着,手上倒是没闲着。她咬破手指,指诀在空中画了几笔,一道金色符篆便从她的指尖而出。 与此同时,双脸鬼的黑发竟然再次生长伸长,朝着宁子初又缠绕而来。 可那黑发尚未碰到宁子初的衣裳,便被那金色符篆生生逼退。 金色符篆没有主懂攻击,只是飞在半空之中,挡在宁子初的面前,筑起一道防护。 不是她不想攻击,只是那无脸鬼尚未出手,她要是一下子将所有的精力都拿来对付了双脸鬼,那就死无葬身之地啊! 宁子初脑袋飞速的运转着,她还没想到一个好的法子,可原本站在她身后的楼阴司却忽然上前了一步,与她并肩而站。 “王爷!你快退到我身后去!”见楼阴司上前来,宁子初连忙让他退后。 “阴魂之体!”那一直没动的无脸鬼忽然兴奋的看着宁子初旁边的楼阴司,仅从他的语气便能听出他的贪婪。 这下糟了! 无脸鬼和双脸鬼的目标似乎一下子就变了,或许在他们看来,宁子初根本不值得大张旗鼓的对付。 “桀桀桀,没想到竟然让我们见到了阴魂之体!吃了他!吃了他!” 两只邪祟当着宁子初和楼阴司的面便开始讨论起要如何将楼阴司吞掉。 “……”看着两只邪祟一直在讨论,宁子初顿时有些无语了,这尼玛当着自己的面儿要生吞活人,摆明了没有将自己这个道士放在眼里啊! 宁子初咬破了指头,双手成诀,虽然手指头疼的过分,但是此刻根本不由得宁子初喊疼,她低声念咒,“玉清始青,真符告盟……” “不要让她念咒!桀桀桀!”估计是之前吃了亏,那无脸鬼一听到熟悉的咒术,顿时中止了与双脸鬼的讨论,一颗头颅骤然从脖子上断开,朝着她张开了血盘大口。 宁子初怎么也没想到咒术还没念完就被发现了,顿时咒骂一声。 可她还未动手,身侧的楼阴司确实翩然迎了上去,“施咒!” 她顿时明白,九王这是要拖着这无脸鬼让自己有足够的时间施咒! 宁子初不敢耽搁了时间,为了稳妥起见,她随手捡起了角落的一把切豆腐的短刀,将两只手的食指和中指都划开了一道口子。 鲜血从她的口子里流出,宁子初将玉佩拿出,血液抵在玉佩之中,那玉佩中骤然闪出一道金光,那金光刺眼,甚至连她之前画出的符篆的光芒也显得暗淡了一些。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呼雷迅霆,闻呼即至,急急如律令!”咒术一出,顿时天空似有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轰隆——”闪电雷鸣从天际劈下,一道道银光骤然劈落在邪祟之上。 双脸鬼见状,也立马加入战斗之中。 楼阴司不过是凡人之躯,按理说能拖延一段时间已经是很难得,可现在,有了五雷咒的加持,他提着剑的身影竟然在两只邪祟和天下劈下的雷电中疏忽而过。 宁子初手指上的鲜血被玉佩源源不断的吸收,五雷咒坚持的时间越长,她的精血便损失得越加厉害。 “天地玄宗,赐吾神通,困!”形成防护的金色符篆在她的一声道咒下忽而朝着两只邪祟而去。 “桀桀桀,你以为这样就能消灭我们吗!”听着宁子初念咒之声,那两只邪祟竟然怪叫起来。 “轰隆——”第二道天雷在此时劈下,直接将那双脸鬼的一头诡异长发劈了个焦碎。 五雷驱邪气,今日有了玉佩的加持,宁子初施出的五雷咒根本不是那日午夜在月出院施出的五雷咒能比的! 这一次的五雷咒的威力与宁子初此前见过的师父那老头子施出的威力已经相差无几了。 五道天雷,一道比一道威力更强,不过,需要的消耗的精力也越多! 现在不过是第二道天雷,宁子初便有种身子虚晃的感觉了…… 宁子初凝神看向那两只与楼阴司交战的邪祟,她一手为玉佩提供精血,另一手凭空画符篆,“困!” 又一道金色符篆凭空出现,与之前那道交缠融合,很快便钻到了邪祟周身,将两只邪祟团团围住。 只是,宁子初的精力始终是虚亏得太厉害了,金色符篆也只是困了两只邪祟一眨眼的功夫,便被无脸鬼打散了。 不过,也因此,楼阴司抓住了机会,身形变幻,一剑劈在了双脸鬼的脖子之上! “轰隆——”第三道天雷就在此时劈下,顿时将双脸鬼劈得魂飞魄散,无所遁形! “噗——”一口腥血从宁子初的嘴里喷出,她甚至能感觉到玉佩在不断的吸收着她的精血,几乎要让她精血亏空! 宁子初紧咬牙关,手中再次画出一道符篆,只是,那符篆并非是朝着两只邪祟攻击,而是形成一道防护将楼阴司团团缠绕。 第98章 救亡九阴符 要是继续灌入精血,那她定然会因精血亏空无力支撑而毙,可若是不灌入精血,面前的两只邪祟定然不会放过自己和楼阴司。 两难之择,若无转机,两边都只能是死! 宁子初怎么也没想到,这生死之际刚过了几日,又来一次! 老天爷显然就是不想看她活得逍遥自在! 虽说在这两者间十分难以抉择,但宁子初也只是犹豫了一会儿,便咬牙又在手指上划破一道口子,“老娘就不信了!死之前还不能拉你们垫背!” 随着血液的流出,宁子初的呼吸变得迟滞,身子虚晃,仿佛随时都能倒下去,“王爷!第四道天雷劈下时,你便顺势离开!” 能活一个是一个,宁子初就是这么打算的! 已经死了一只双脸鬼,已经打平了! 只要能将这无脸鬼个劈死,那她也就是赚了! 不亏! 但是…… 不够! 还是不够! 第四道天雷迟迟没有落下,宁子初干脆又将顺着掌中命脉滑下一道,而后将玉佩攥在掌心,用源源不断用处的鲜血浸润着玉佩! “宁子初!”楼阴司被无脸鬼缠着,根本抽不出身子去阻止宁子初的举动。 她的意识陡然间变得模糊,一双眸子充血,若非楼阴司的那一声呼喊,她怕是意识混沌直接倒下了。 因着双脸鬼被第三道天雷劈死了,无脸鬼身上的黑气更盛,它怒气蓬勃地骤然将自己的头颅和躯干分开,一继续与楼阴司周旋,二则攻向宁子初! 楼阴司暗道不好,一剑劈来那缠着自己的躯干,飞身阻拦朝着宁子初冲去的头颅。 只是,拦,是拦住了,他的手臂却被那头颅一口咬中,生生扯下了一块皮肉! 似是尝到了阴魂之体的特殊气息,那无脸鬼竟然精神大作,身躯与头颅接合,放弃朝宁子初攻击,转而趁势攻击楼阴司! 玉佩不断地吸食着她的血液,宁子初的脸色毫无血色,白如白纸,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像是被某种特殊的东西牵引着,不断的从身体的各处涌向手掌的流动。 她精血几乎亏空,可第四道天雷却迟迟不肯劈下! 靠! 宁子初猛地甩了甩脑袋,她这会儿终于明白了,就算她把身体劈成两半放干血,那第四道天雷也不会劈下来! 因为,她的道!行!不!够! 可是显然,宁子初明白这个道理实在是有些太晚了,她的身子根本不允许她再试一次咒! 天上因道咒聚集的乌云缓缓地消失了,那第四道天雷是不再可能劈下了! 无脸鬼实力已经到了怨灵级别,且那三道天雷根本就没劈在它的身上,这会儿还吸食了楼阴司的一块皮肉,更是显得精神大振。 它身上的黑气不断的往外注,朝着楼阴司席卷而去,身上发出‘桀桀桀’的怪叫。 “接住!”忽然,一道略微熟悉的嗓音从天而至,一道黄符从他的手里飞去,落在宁子初的面前。 宁子初撑着身子将那玉佩收好,现在玉佩根本帮不了她了! 来不及看来人究竟是谁,而是将那黄符捡起,最后一刻,她只能放手一搏! 九阴符! 与五雷咒一样,九阴符也是中阶等级的纸符!威力与五雷所差无几! 她认得纸符,但并不代表着她记得咒术! 再加上她的精血亏空,脑力根本无法集中,跟别说想什么咒术了! “别愣着!”来人正是之前与宁子初有过一面之缘的叶修骁,他不知道为何忽然出现在巷子中。 宁子初蓦地回过神来,她狠心地一咬舌尖,强迫自己提起精神。 半晌,她脑海中终于浮现了九阴符的咒术! 她手指夹着纸符立于额前,凝神注视着与叶修骁和楼阴司周旋的无脸鬼,嘴唇微动,“邪祟诛灭!” 那纸符在指尖熊熊燃烧,纸符中锁住的道气瞬间涌出,罡风席卷朝邪祟! “邪祟诛杀!”那纸符陡然烧尽,无数解封的道气朝着邪祟涌去! 又是一口腥血喷出,那无脸邪祟猛然躁动,横冲直撞! 无脸鬼周身的黑气猛然朝四处迸射,下一瞬又与那道气相撞,轰然沉寂于地! 刹那,空气中只余下无脸鬼最后的哀嚎,尚未消散的黑气四处乱撞。 宁子初瘫软在地上,疲惫和失血过多的晕眩感顿时袭上脑袋中。 “思神炼液,道气长存,收!”随着她最后的一声落下,在空中乱撞的无数的黑气竟然朝着她的体内涌入。 她的瞳孔之中顿时多了几条黑丝。 要想将阴气传化为为她所用的道气,必须先将阴气收集起来,等到她精力恢复了,才能接住玉佩的力量将之转化。 宁子初这时才松了一大口气,眼前的场景随着她的精神的松懈而变得扭曲虚幻起来,再下一瞬,她便整个人往后倾倒,不省人事。 楼阴司几乎是在同一瞬飞奔而去,将她身子扶住,没让她的脑袋磕在地上。 “多谢。”他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叶修骁,相较于他和宁子初两人的状况,这个后来的男人实在是再整洁不过了。 叶修骁看了一眼他怀中的宁子初,然后勾唇一笑,“待她醒后,九王替我转告一声,再七日后,我在约定之地等她。” “……”楼阴司眯了眯眸子,嘴角溢出了一丝冷笑,凤眸森冷,“叶门主还是勿要与本王的人过多来往为好。” “九王的人?到底是谁的人,还不得而知呢。”叶修骁微微颔首,丝毫不惧怕楼阴司严重的寒意,“若非我最后赶来,九王以为自己能护得了她么?” 楼阴司搂着宁子初的手微微一僵,他瞥了叶修骁一眼,只是冷笑了一声,便搂着她倏然远去。 叶修骁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半晌,收回了眼神,又看了一眼角落里一脸震惊呆讷模样的男孩,这才转身离去。 —— 楼阴司搂着宁子初回到宁府的时候,着实将府上的人都吓得不轻。 这才刚好了一些的身子,怎么又弄成了这副模样,而且看起来比之前更要严重了一些。 而宁老爷子看到宁子初浑身是血的模样,直接便两眼一翻气急攻心晕倒了过去。 第99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就这么过了几日,宁子初才终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只是苏醒过来后的她着实让人惊掉下巴,这、这哪里又半分像是刚刚重伤过后苏醒的模样? 宁子初从床上弹起来,借着楼阴司的玉佩将身上的邪气都转化为己用后,只觉得除了一些伤口还有些许的疼痛之外,整个人的精神气都好了不少。 不过,她亏空的精血一时半会是很难补回来的,只能多吃些补气血的食物慢慢补了。 “怎么没见着我爷爷?”宁子初换好衣裳之后,随手拿了一颗红枣儿丢进嘴巴里,逮住非离就问道。 按理说,自己醒了,爷爷肯定会过来的,可这会儿她将事情都做完了,却还是没见爷爷过来,着实是有些奇怪。 非离的脸色有些奇怪,眼神不自觉的瞥向其他的地方,“主子……在忙。” “忙?爷爷每天除了在书房里写写字画画水墨画,还有什么忙的?”宁子初说得也没错,从几年前开始,宁府商业上的来往基本都是有宁靖锋忙活,宁老爷子基本没怎么管过这些事情。平日里也就是写写字听听戏剧画些画什么的,日子过得清闲,也没见他忙活过什么。 “呃……”非离脸色有些尴尬。 宁子初越发觉得不对,脸色顿时就沉下来了,“爷爷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儿!老主子确实是忙着呢。”非离立即摇头否认,殊不知,一向正直从未撒过谎的自己撒起谎来着实是破绽百出。 “你不说是吧?你不说我直接去沐天院找爷爷!”宁子初说完,绕过非离就要往沐天院去。 只是没曾想,连月出院都还没走出,就碰上了满脸怒意的宁靖锋,“宁子初!你看你做的好事!你还有脸去沐天院找你爷爷!” 他一边说着,一手就朝着宁子初的脸颊挥过去。 宁子初侧过身子,躲开了他的手,“宁家主,你发的什么疯!” 若是以往,她可能就跟宁靖锋耗起来了,可这会宁靖锋的话更让她心下觉得不大对劲,迫切的地想知道爷爷到底怎么了。 “早知道如此,当初一生来就该把你掐死!现在倒好,你下毒毒害自己的亲祖父,还处处忤逆为父!”想要朝着宁子初脸颊打去的动作被她闪开了,宁靖锋指着她便是勃然大怒,“你还有脸面要去看你爷爷,还嫌你害人不够吗!” 宁子初深吸了一口气,她根本不想跟这个像是疯了一样的所谓父亲说话! 她干脆无视他,迳直从他身侧而过。 可没曾想,就在她从他身边走过时,宁靖锋竟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重重的甩在地上。 站在宁子初身后的非离此刻也是愣了,原本宁靖锋想要扇宁子初巴掌的时候,他便想拦,可没曾想宁子初自己就躲开了。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狠得下心来对自己这个刚刚昏迷了几日苏醒过来的女儿动手。 宁子初被甩在了地上,双手直接擦损了一块儿皮。她的手本来伤得就重,这会儿一擦伤更是不堪入目了。 “小主子!”非离回过神来,快步上前想要将人给扶起来。 这在他之前,一道玄黑色身影倏忽而来,将宁子初给扶了起来。 他此刻正低着头,看了看宁子初的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地方伤着了。 “我没事。”宁子初朝着一脸紧张的非离摇了摇头,然后又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只是,她这话刚说完,想要站直身子的时候,却感觉到脚踝处传来一阵刺痛。 靠! 手伤了,脚也扭着了,这下算是伤齐了! “哪里疼?”见她动作稍稍一僵,楼阴司低声问道。 宁子初小心地擦了擦手上沾着的细沙子,摇头说道,“没事儿,就是脚扭了一下。” 听罢,楼阴司微微蹙眉,看向那个站在原地的宁靖锋,嘴角溢出来一丝冷笑,“很好。” “这是我们父女俩的事情,九王爷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宁靖锋只感觉被他看得心下一怵,但是都这个时候了,他又哪里会畏缩。 “若是本王执意要插手呢?”他的凤眸森冷,与扶着宁子初的轻柔的动作形成了鲜明了对比。 只一眼,却让宁靖锋不觉又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是我们宁府的事情,就算九王爷您是皇上之子,也不能随意插手我们的家事。”宁靖锋抬了抬下巴,硬着头皮说道,还将‘家事’二字咬得极重,“若是九王爷多管闲事的事情传到皇上的耳中,恐怕对王爷您也不太好吧。” 宁靖锋句句用着尊称,可那语气却丝毫没有半分的尊敬。 “本王倒是不知谁跟你的勇气威胁本王。”他淡淡地瞥了宁靖锋一眼。 “草民哪敢威胁王爷,不过王爷就不怕您与草民小女的事情传出去么?”嘴上说着不敢,宁靖锋却还是挺直了腰板,大言不惭的说道。 楼阴司没说话,只是转过身来抬手捋了捋宁子初颊边的发丝,“想怎么做?”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宁子初的思想里,可从来没将这个宁靖锋当做自己的父亲,试问哪个父亲会这样对自己的女儿?甚至还拿自己女儿的声誉去威胁一个男人! “好。”他眼角染上笑意,淡淡地,却让人移不开眼。 话落,他微微一摆手,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宁靖锋。这样的笑容在他的脸上绽放,无疑是极美的,宛若画中作走出的谪仙,可也正因为这一副极美的画面,却让宁靖锋忽而觉得一阵寒意从身体内淌过,只觉得背脊处已经是一片冷汗。 “九王爷想做什么?”宁靖锋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身子竟然不觉地后退了两步。 看着宁靖锋方才还硬气十足,这会儿倒是秒怂了,宁子初心里别提有多畅快。 要不是这宁靖锋终究还是爷爷的儿子,还是唯一的儿子,她怕是早就按不住要趁着夜黑风高的猛他一床被子,往死里揍了! “月一。”楼阴司没有回他的话,只是缓缓地抬眸,低声唤了一句。 第100章 这多不好意思啊 一见顾月一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着实将宁靖锋吓得不轻。 他扯着脖子问道,“九王爷!你想要做什么?!这是宁府,不是东清宫!” 只是,还没等他把话给说完,下一刻,他已经被一脚给踢飞了起来,重重的砸到了院子的墙壁上。 这一脚,差点没让他浑身散架,五脏六腑像是被踢得移了位置一般,喉咙处有腥甜的气息涌上来。 宁靖锋着实没想到楼阴司和他的手下竟然敢在宁府对自己下手,他痛得脸颊扭曲,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煞是精彩。 只是,还没等他缓过劲儿来,宁子初却忽然来了一句,“顾月一,我刚刚是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哦!我的好父亲刚刚可没有踢我,他只是把我提起来丢在地上罢了。” 听着宁子初的话,顾月一只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看了一眼楼阴司,后者缓缓地点了点头,分明就是由着宁子初的话来。 顾月一微微挑了挑眉,大步流星走到宁靖锋身边,将一个大男人直接给拎了起来,就着宁子初话里的意思将人给又重重的甩在了地上,“宁家主,失礼了。” 等这事儿玩完了,宁子初也没再捉弄他,只是扭头跟楼阴司说了一句,“王爷,我去沐天院看看,就不陪你们玩了!” 她刚拐着脚走了两步,却被人一把给揪了回来,“去沐天院做什么?” “我去看看爷爷!”宁子初心下也确实是有些着急,特别是方才非离和宁靖锋的表现都有些奇怪,就跟爷爷出了什么大事儿似的,她要是不去亲眼看看,根本就不能放心。 “宁老爷子很好。”楼阴司拉住她,显然是不想让她去。 宁子初却摇了摇头,“我还是去看一看吧,我亲眼看看我不放心。” “你就那么担心他?” “他是我爷爷。”宁子初莫名其妙的看了楼阴司一眼,这男人说的什么话呢。 “那我呢?” “什么?”他的声音很低,宁子初一心飘向沐天院,根本就没有听清楚他说了句什么。 “没事。”楼阴司回道,“本王陪你去。” “那就走吧。”宁子初也没在意,若是重要的事情,楼阴司肯定会再跟自己说的。 非离和顾月一都跟在两人的身后偏后的地方,生怕打扰了这两人。 这九王爷在宁府待的时间越长,非离便越是觉得传闻不可信。 毕竟,他们这不也是跟九王带了好些日子,一样什么事儿也没有? 等到了沐天院,宁子初就火急火燎瘸着腿上前敲门。 一开始门内并无人应道,等她又是敲了一会儿门,里头这才传来脚步声。 开门的正是宁老爷子,宁子初微微一愣,下意识地说道,“爷爷您没事儿啊?” 这话一出,自然就吃了宁老爷子一个手指榔头,“你这丫头,就指望着爷爷出事儿?” “孙儿这不是担心你嘛。”被敲了一下脑袋,宁子初也没恼,只是咧着嘴笑了笑,而后偷偷地扭过头去瞪了非离一眼,这非离,爷爷压根就没事儿,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还有那宁靖锋,这是心情不好来找自己出气吧!莫名其妙! “老头子我有什么好让你担心的的!倒是你这丫头前几日出门的时候跟我说了什么,回来又给老头子我一身血,要再有下次,你就别回来了!”越说,宁老爷子的脸色就越是不好看。 宁子初嘿嘿一笑,挠了挠脑袋赶紧儿说道,“知道了爷爷,您看我现在不是精神气十足嘛嘿嘿!” “嘴上说着知道,你看你什么时候才能真的记住爷爷说的话?”宁老爷子似乎开启了唠叨家长的模式。 “这次真记住了!我保证!”宁子初招架不住,干脆嘿嘿一笑,“爷爷,您继续忙,我回院子去啦!” 说完,便也没再听宁老爷子的话,便蹦着来到楼阴司的身边,扯着他的袖子就跑。 她没有注意到,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宁老爷子的脸色唰的苍白了许多,直觉眼前万物都在缓慢地旋转。 非离见状,立马快步到他身边搀扶着他,将他缓缓扶到床上。 而顾月一早就跟在楼阴司的身后离开了,并未看到这一幕。 “主子,您打算瞒着小主子到什么时候?”非离为宁老爷子倒了一杯热茶,伺候他喝下。 “她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你们这几个孩子就好好替我看着她,别让她知道了我的事情。”宁老爷子躺在床上,喝了一口热茶,脸色才好了一些,不似之前那般苍白。 非离无奈地点了点头,“主子,九王身边的顾大人的医术似乎也很不错,我们为何不找他看看?或许他会有办法呢?” “你觉得非郢的医术如何?”宁老爷子不答反问。 “是属下见过最好的。”非离下意识地回答道。 “那便是了。”宁老爷子叹了一声,“此事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是。”非离垂下脑袋应了一声。 …… 宁子初拉着楼阴司回到月出院,却发现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宁靖锋就不见了,估摸着是那个下人将他送回了院子。 “腿不疼了?”楼阴司的声音倏然响起。 宁子初一抬头,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扯着人的袖子便是一阵飞奔,就连腿上的疼也给忘了。 “坐下。”他将袖子从她的手指中慢慢的撤出来。 “啊?”宁子初一愣。 他睨着她,又扫了一眼她旁边的石椅。 宁子初这才明白过来,也没有客气直接一屁股坐在了石椅上,“王爷,那男孩现在怎么样了?” 原本是因为担心宁老爷子,所以才没空问那个男孩的事情。 “夏侯渊将他锁紧了大牢。”楼阴司在她面前蹲下,将她的脚踝置于掌心之中,轻轻地揉捏了一些,她顿时眉头皱了起来,倒吸了一口气。 “知道疼了?”他抬头睨了她一眼。 宁子初嘿嘿一笑,“让王爷给小的揉脚,这多不好意思啊!这本该是我来做的!” “那我等着。”他道。 “……”还能不能好了!她就是客气一下,这都听不出来吗? 第101章 面不改色的楼阴司 但是不得不说,楼阴司的动作却是让她脚踝的疼痛感减轻了不少。 宁子初又问道:“按照龙吟国的律法,那男孩会如何?” 或许就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她在说这句话时,声音略带了些微微地颤抖。 “你似乎对那男孩很上心?”楼阴司手上的动作一顿,当时他就觉得宁子初的反应有些奇怪,只是因为情况特殊,才没问。 宁子初垂了垂眸子,抿了抿唇,脸色有些不对劲儿,“之前……我也遇到过一个男孩。” 楼阴司手上的动作轻柔,只是眸子却是睨着她,似乎在示意她继续。 “说起来我和那男孩也挺有缘分的。当时我与他一般大小,或许是因为爹爹不疼,娘亲又不在吧,他挺照顾我,于是我自然而然就挺依赖他。”宁子初说的是她前世的事情,不过,说来也是巧得很,前世的她又一个父亲,现在的她也有一个父亲,不过这两个父亲也都是这般对她呼来喝去,各种看不顺眼的。要不是因为前世有个师傅,这一世有个爷爷,自己怕是早就饿死在了街头。 楼阴司静静地蹲在她的面前,听着她说这些她从未说出口过的回忆。 “可是后来我发现,一直保护的男孩,竟然杀了人。”宁子初抿了抿嘴唇,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 “好了,别说了。”看着她的脸色不太对劲儿,他又想起来在那巷尾的屋子里,她问出一句‘你杀了人吗’时,手指冰冷的情景。 可宁子初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般,嗓音沙哑地喃喃着,“当我那一日去找他的时候,却看到满屋子的血。似乎在某一瞬间,我的眼前都只剩下了血的颜色和难闻的血腥味。” “我看着他一刀一刀的砍在他母亲的身上,我却只是呆站在原地。直到呼喊声和求救声渐渐的消失了,我才回过神来。”宁子初垂着眸子,“后来我才知道,他砍死的不仅仅只是他的母亲,包括他的父亲、姐姐,还有自己……他最后砍死了自己,倒在了血泊之中,死在了我的面前。他那时看着我的眼神,和那个男孩的眼神,是一样的。” 她低声地喃喃着,眼中的光芒有些错乱,脸色比之方才苍白了许多,似乎完全陷入了回忆之中。 楼阴司一顿,他伸手撬开她紧紧握成拳头的手。 她的手指反射性地在他的手掌上抓着,指甲嵌入了他的手掌上,他的手背上迅速被抠出了一个个指甲印子。 “宁子初!” 她的身子忽然一震,他呼喊她名字的声音慢慢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宁子初回过神来,低头想看楼阴司,却一眼撞见了被自己不受控制地抠着的楼阴司的手掌。 她受惊似的缩手,“王、王爷,您的手……” 看着楼阴司的手被自己抠出来几个口子,宁子初顿时心生歉意。 “脚还疼吗?”他打断了她的话,仿佛方才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手托着的脚踝,问道。 “不疼了。”宁子初连忙把脚也从他的大掌里缩了回来,那件事情对她的影响很大,她方才的失控也是自己没有预料到的。只是没曾想,楼阴司竟会像由始至终都没有听过自己的话,也未曾见过自己方才的模样一般。 这倒也合了她的意。 “啊!”宁子初站起来,忽然想到了之前完全忘记了的一件事情,“糟了,我答应了叶修骁要去还他铜板儿的!” “不用了。”楼阴司脸色稍稍一变,站起身来。 “啊?”宁子初一愣。 “那日你昏迷之后,他与本王说,不用还了。”楼阴司面色不变地撒着慌。 “是吗?这样啊,可是那天他帮了我们,我总得找个机会去谢谢他,最主要的是,我得问问他,九阴符是怎么来的!”宁子初打定了主意要找个机会去见叶修骁一面。 就在宁子初想着要怎么找叶修骁的时候,楼阴司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你一定要见他?” 宁子初的脸色有些兴奋,仿佛刚才那个低沉的人刚才不是她一般,“九阴符是中阶纸符,既然他手上有九阴符,或许还有其他的纸符呢!我去问问他是从哪儿得来的,要是我也有一两张中阶纸符,那缚灵级别的邪祟老娘压根就不放在眼里!也不会被虐得这么惨了!” “只是为了纸符?”他低头看着她,在等着她的回答,深邃的双眸中掠过一抹流光,却又隐隐带着些莫名的情绪。 宁子初下意识地就回道,“什么‘只是’?纸符可重要了!王爷,你可别笑看一张纸符的威力,那是我道行还不够高,不然一张纸符就能灭掉一只缚灵!” “本王让人为你去寻。”楼阴司低低道。 “真的吗?”宁子初眼底闪过兴奋,虽说她可不太清楚楼阴司的势力到底有多大,但是就从他们相处的这一个多月来看,他的势力绝对不只是像外界所传的那般身边只有一个顾月一! “只是中阶之上的纸符很难寻的。”中阶之上的纸符确实很难寻,特别是些道蕴极强的纸符就更难寻了!若无机缘巧合,根本很难见到这种纸符。 她之所以能认识九阴符,也是因为她的师父本就是道行极高的道士,中阶纸符随手便能画来。因为上一世的她,基本上都没怎么用过现在的下乘纸符。 再看看现在,她能画的都是下乘纸符,对付些小鬼小怪倒是没有太大的问题,可是一遇到高阶一些的精怪鬼妖,那基本上就只能是起到指甲盖这么小的作用。 “认真寻,总会找到的。”楼阴司缓缓道。 “也是,那就劳烦王爷啦!”宁子初点头赞同,爪子在他的肩上拍了拍。 楼阴司眸色陡然深了一些,但很快便又掩饰起来,丝毫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王爷,你会在帝京呆多久?”宁子初忽然想起来楼阴司会进京就是因为宫宴,可现在宫宴都没法举行了,时间也过了大半个月,楼阴司却还是没有离开。 “怎么?想离开?”楼阴司听她忽然提起这件事情,反问道。 第102章 本王不嫌弃 宁子初摇了摇头,“爷爷还在宁府呢,我哪儿能离开。” 楼阴司道:“再过几日,九王就会离开帝京。” 他这句话说得有点奇怪,哪儿有人会自己称呼自己作‘九王’的? “王爷的意思,九王会走,但是楼阴司不会走,是吗?”宁子初想了想,恍悟地说道。 楼阴司摸了摸她的脑袋,“倒是不算蠢。” “等会儿!你这手刚刚摸了我的脚踝!”宁子初顿时跳开几步远,差点没喊破音。 摸过脚的手再来摸头发,知不知道头发太长很难洗的! 楼阴司微微挑眉,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和远远跳开的宁子初,“本王不嫌弃。” “本小姐嫌弃!”宁子初吼了一句。 ——— 因着楼帝莫名其妙又让人来将楼阴司喊回宫去,宁子初倒是一下子无聊了起来。 楼阴司不在,她倒也没有办法去纸扎铺里将那一堆的小鬼都收服。毕竟数量太多,她的精血也亏损得厉害,若是就这么闯去,指不定还会出什么其他的幺蛾子! 无聊之下,宁子初干脆让非离去瞧瞧地买了一摞黄符回来。 反正他们也多多少少知道了一点东西,让他们去买,也省了些事儿。 等黄符拿回来,宁子初便坐在院子里一张一张地画着黄符,而非离担心其他人会突然闯来,于是十分自觉地便在院子门口站着,只要一有什么人过来,就方便提醒宁子初。 “小主子,你什么时候学会画符的?”非生站在宁子初的身边,好奇的看着宁子初在黄符上画着他根本看不懂的符篆,有些奇怪的问道。 他年纪最小,也就比宁子初年长两三岁,甚至还未到加冠之年,性子自然也是最为活跃的。 宁子初画好了一张黄符,扭头看了非生一眼,“天赋异禀,无师自通。” 当初她也是这么跟楼阴司说的,只是却因为这一句装x的话,差点儿没把小命给丢了。 “……”非生沉默。 宁子初将毛笔放下,花了十几张黄符,她疲惫地趴在石桌上,扭过脸来看着非生,眨了眨眼睛,“小生生,我饿了。” 非生的耳朵唰地就羞红了,本就长得清秀的脸颊更是飘上了一朵红云,“属下立马就让人准备些点心。” “顺便让他们给我炖碗汤,记得多加一点红枣。”宁子初脸贴在石桌上,朝着非生摇了摇手。 等非生走了之后,宁子初还是瘫趴在石桌上,旁边还放着一小摞的黄符纸。 她原本吸收完了阴气之后,精气神倒是很不错。 可没曾想,也就是表面上感觉不错,只要运气华服,才画了十三四张,就感觉浑身累得不行。 看来要完全融合那一股阴气,一两天还是不够的。 等再过两天,精神气真的恢复了,她就再娶找楼阴司,然后去纸扎铺一趟。 等收服了纸扎铺里的小鬼,估摸着她的道蕴会更强一些。 而就在她等待着点心和汤水的时候,宁府的主院里却上演着另一场戏码。 “爹!您这是怎么了?”宁子瑶从下人口里听说宁靖锋被人给伤了,只是没曾想一进宁靖锋的房间,却看见他瘫在床榻上,身子像是动弹不得。 而她的娘亲,却是坐在床边偷偷地抹着眼泪。 “爹,您怎么伤成这样了?怎么也不着大夫?”宁子瑶冲到床边,担忧地问道。 “瑶儿,别问了,大夫已经来看过了。”宁靖锋没回话,反而是苏婉倩将宁子瑶拉起来说道。 “娘,爹爹早晨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就伤成这样了呢?在府上谁敢朝爹爹动手啊!”宁子瑶想了想,忽然想到一个人物来,“娘!爹爹该不会是被那小贱……” 除了宁子初,她着实想不出来宁府上还有谁敢对她爹出手! 不对,应该还有一个老不死的才是,但是那老不死的不是都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了吗,怎么可能有力气打自己的爹爹呢! 想来想去,宁子瑶还是觉得肯定就是宁子初将她爹给打成了这样! “瑶儿!闭嘴!”苏婉倩见宁子瑶越发的口无遮拦,立马将人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皱着眉头斥道。 宁子瑶撇了撇嘴,显然没把苏婉倩的呵斥放在心底,“要是真的是姐姐大的,瑶儿这就去教训教训姐姐,给爹爹您出气!就算平日里爹爹再不宠姐姐,姐姐也不能让人打爹爹呀!” “够了,别说了!”躺在床上的宁靖锋顿时一呵。 这一喝着实将宁子瑶吓得不轻,她下意识的躲到苏婉倩的身后去,而后悄悄的扫了一眼床榻上的宁靖锋,小声地嘀咕道,“瑶儿说的本来就是实话。” “伤是九王让人打的,你也要去教训九王爷不成!”宁靖锋瞪了宁子瑶一眼,对这个小女儿十分的无奈。 “九王爷?九王爷为什么要打……”宁子瑶话说到一般,却被宁靖锋的眼神给吓住了,顿时不敢再说话。 “瑶儿!”苏婉倩加重了些语气,“还不快给你爹爹道歉!” 苏婉倩鲜少用这么重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她这会儿也知道方才自己确实是冲动了,宁子瑶低着头从苏婉倩的身后走出来,红着眼眶,“爹爹,瑶儿知错了,瑶儿不应该乱说话,爹爹,您就原谅瑶儿吧。” 听她说话也带着些许的哭腔,宁靖锋顿时也不好再发火。毕竟这孩子也没说什么大错的话,出发点也是因为担心自己。 “瑶儿,在府上爹爹和你娘可以纵着你,可你若是嫁人了,去到夫家,可万不能这般与夫家的长辈说话,知道吗?”宁靖锋躺在床上,暗叹了一声。 这个女儿终究是年纪尚小,什么都不懂,口直心快得很。他这个做父亲的,就怕她这个性子到时嫁到夫家去,会吃了大亏。 “瑶儿知道了。”宁子瑶点了点头,听宁靖锋的语气,便知道他已经消了气了,便蹲在他的床边,说道,“爹爹,瑶儿这几日总觉得有些奇怪。” 第103章 母女算计 “奇怪?”宁靖锋问道。 宁子瑶不着痕迹地看了苏婉倩一眼,而后说道,“这几日我总觉得姐姐行踪轨迹,还整日神神叨叨的,有的时候还弄得满身是伤,瑶儿怀疑……” 话说到一般,她便停住了,似是不敢再说下去。 “怀疑什么?”宁靖锋微微蹙眉,听到宁子瑶这么说,他顿时也觉得最近几日自己那个一点儿也不好控制的大女儿的行迹有些奇怪。 宁子瑶犹豫了一下,像是不知道该不该说,可最后却是一副‘为了姐姐好,还是说吧’的模样,“爹爹,瑶儿怀疑姐姐可能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一听这话,宁靖锋顿时蹙紧了眉头,略带威严的眼眸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旁边的苏婉倩,“这话是谁教你的?” “没有人教瑶儿,瑶儿是真心这么觉得的。自从姐姐逃出府又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她以前虽然也……呃,但是至少爹爹和娘亲的话姐姐总归是听得进去的。可是这一次回来,她几乎处处与我们作对,又偏生与九王爷来往颇多,瑶儿就是担心,要是姐姐真的沾染了什么脏东西回来,那不仅姐姐会大祸临头,而且还极有可能会影响我们整个宁家。爹爹,您才刚刚加了一个官职,若是姐姐沾染的脏东西作乱,恐怕不仅仅是我们宁家的商贾之事会受到影响,就连爹爹您的官途也会……” 宁子瑶的话顿了顿,没再说下去。有些话恰恰是因为说不完整,才显得更有作用。 她说得冠冕堂皇,却是正中宁靖锋的心。 其实,对于宁靖锋来说,宁子初这个女儿如何他丝毫不关心。 但是若是因为这个女儿而影响了自己的命运前途,这便是大事一桩了! 这时候,宁靖锋也没空管宁子瑶是话是谁教的了,他只是想着宁子瑶话里的意思,又联想着这一段时间来宁子初的表现,越想,便越是觉得宁子瑶说得没错! 见宁靖锋的神色似是相信了自己的话,宁子初又朝着苏婉倩看了一眼,这才又继续道,“爹爹,这都只是瑶儿的猜测,若是爹爹觉得不可能的话,瑶儿便不再提了。” 以退为进,这是宁子瑶事先便与苏婉倩谈好的。 起初,苏婉倩花重金请了叶门的杀手想要将宁子初斩杀在某个夜晚,可没曾想,这宁子初竟然命这般硬,饶是连叶门的人都杀不死她。 最后,她派人去找叶门之人,问为何还不将宁子初给杀了,却只得到一个‘不能杀’的答案。 最重要的是,找人刺杀宁子初的事情不仅没成功,她甚至还搭上了三万多两私房! 若非叶门向来是‘只要一出手,次日必取其人人头’,她也不会这么直接砸上三万两! 人没杀成,还搭上了私房,苏婉倩对宁子初的厌恶和怨怼就更是浓烈了。 故而在前两日便与自己的女儿商量了这么一个新的对策…… “靖锋,妾身倒是觉得瑶儿说得有些道理,要是初儿丫头真的沾染上了什么脏东西,那我们也得找个大师来,为她除了那脏东西。”苏婉倩一副慈母担忧自己家女儿的模样。 “夫人和瑶儿说得都有些许道理,不过,找大夫这件事情倒是让我好好地想一想。”毕竟若是大张旗鼓地找大师,那宁子初这丫头的丑闻不就又一次传遍帝京,那么他宁府的脸面怕是得丢个干干净净! 宁子瑶见宁靖锋没有立马答应下来,刚有些急了想说话,肩膀却被身侧的母亲一碰,她顿时又乖乖的,没再敢胡说八道什么。 “靖锋,你这几日便先把伤养好,余下的事情便等你的伤养好了再说吧。”苏婉倩一副贤妻良母,十分担忧宁靖锋伤势的模样。 宁靖锋点了点头,“夫人莫要担心,这点小伤,不出两日便会痊愈了,等到时候,本家主再看看,若是真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一定要与我说。” 不得不说,宁靖锋现在是越来越怀疑宁子初是被脏东西个附身了。 不然,以前她虽然叛逆,却也像宁子瑶所说的那般,不会四处的顶撞自己,更是对倩儿言听计从,鲜少会像现在这般咄咄逼人,甚至还要求外人来对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动手! “爹爹请放心养伤。”宁子瑶率先点了点头,“若是姐姐能变回以前的姐姐,那瑶儿一定会十分替姐姐高兴!” 在她的话中,她与宁子初似乎是关系非常密切的姐妹。可实际上,不管是她还是宁子初都知道,她们俩又哪里有把对方当做姐妹看待? “若是你姐姐有你一半的乖巧懂事,为父又如何会这般冷脸对你姐姐?”宁靖锋叹了一口气。其实,即便是宁子初真的做到了乖巧懂事,宁靖锋也未必会像宠宁子瑶一般宠溺她。他所说所想,也不过是想将自己的形象垫得高大一些罢了。 宁子瑶笑了笑,“爹爹,您好生休息一会儿,瑶儿这就下去让下人给您炖些补身子的汤水来。” 说着,她又火急火燎地跑出了房间。 屋内,宁靖锋还和苏婉倩低声地说着什么。 可显然,正在月出院里瘫着的宁子初根本不知道这母女俩又要想方设法的找自己麻烦了。 等非生将汤端上来的时候,宁子初已经吐了一桌子的红枣核儿。 不过,为了快速的养好身子,补回虚空的精血,她俨然一副全然没有吃饱的模样,抱着汤罐儿就往嘴里灌。 非生在旁边看着,嘴巴都要合不拢了。 这食量……怎么看也不像是刚刚昏迷了几日醒来的人啊! 一罐子汤水入肚,宁子初几乎要饱得生生又将刚喝的汤水和吃下的红枣给吐出来,幸亏她给忍住了。 她不断地打着饱嗝,就连肚皮也被撑的胀胀的。 “今晚,嗝!今晚让他们继续炖些红枣汤。”宁子初一遍打着嗝,一遍吩咐一旁的非生。 非生木讷的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小主子,他已经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第104章 归林居里的戏班子 “最近帝京里有什么好玩的没,成日地瘫在府上,太无聊了。”宁子初咧了咧嘴转过身看向非生。 非生想了想说道:“听说最近帝京里来了一个戏班子,今日就在归林居唱戏。小主子要事觉得无聊,属下可以陪您一起去。” “戏班子?”宁子初撑起下巴来,她好像记得之前那个归林居的掌柜也确实跟自己说过这么一件事情,不过当时自己事儿也多,加上没兴趣,就讲这件事情给搁置了。 这会儿正好无聊,去看看也无妨! “行!那你跟我一起去吧。”宁子初打了个响指说走就走。 两人起身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黄符纸,往院子外走的时候,非离奇怪地问道:“小主子,您这是要去哪儿?” “闲着无聊,听说归林居来了一个戏班子,就去听听。放下吧,我不是出去干架,就是去听听戏,惹不了事儿!”见非离嘴唇动了动似想要说什么,宁子初立马先下手为强直接开口堵住他想要说的话。 “……”非离默,怎么小主子这么保证,直接倒是更担心了呢!“属下随您一同去。” “不用,不用,你就在家好好休息休息,我跟非生一起去就成了。”宁子初连忙摆了摆手,这么多人跟着招摇过市儿,那哪有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为什么,非离明显从宁子初的摆手中看到了对自己的嫌弃。他嘴角微微一抽,只得对宁子初身后的非生说道,“既然如此,非生,你要保护好小主子的安全,定不可除了什么差错。” “是!”非生重重地点了点头。 “行啦,那我们走了,再见。”宁子初咧嘴朝着非离摆了摆手道别。 非离深深地朝着宁子初举了一个躬。 以前,宁府的下人是因为宁子初的蛮横,在加上老爷子的极度疼爱,这才对这个嫡大小姐万分的恭敬。这会儿又加上了一个诡谲的九王,府上的人间道宁子初的时候更是把脑袋垂得很低很低,就差没把脑袋插进地里了。 她从宁府里走出去的时候,遇到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是低着脑袋向她问号,然后及匆匆离去,生怕与她靠近。 不过宁子初觉得这样也好,省得这些人闲着没事招惹自己。 带着非生除了府,直接就往归林居而去。 阙飞楼就开在归林居的对面,前几次门口招揽客人的小二都看见了宁子初走近归林居,倒是一个多月没再往他们阙飞楼里跑,顿时那阙飞楼的掌柜也是有些急了。 毕竟宁子初这种挥金如土的人,当然是最适合在他们的酒楼里头用膳了,这会儿跑到了对头的酒楼里,这不就是让自己损失惨重了么。 所以那掌柜也吩咐了在门口招揽客人的小二,只要一看见宁子初在这街上经过,就立马去告诉他。 宁子初还未走近便听到了归林居里的一阵阵锣鼓声和叫好声,刚刚准备往归林居走,对面酒楼就冲出来一个矮瘦的人。 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诶?你不是那个……阙飞楼的掌柜?”倒也还算是个熟人! “宁大小姐最近怎么都不来咱们阙飞楼了?是对哪儿不满意?”矮瘦的掌柜拦住宁子初的去路,瘦得脸上骨骼突出的脸颊上堆满了笑容。 宁子初就纳闷了,这么一大家酒楼的掌柜,怎么就长得如此的……矮瘦? 她尚未发育成熟,身高在同龄人怼里也就是普通身高,可这掌柜怎么也得四五十岁了,这个子倒是比自己的还要矮上一些,还瘦的跟只猴子似的,仿佛只剩下一身皮和一架骨头。 “本小姐对阙飞楼满意得很。”宁子初笑道,确实,她本来就不是因为对阙飞楼的菜肴不满意才跑到归林居去的。 “既然满意,那宁大小姐怎么这一个多月都不见到咱们酒楼去吃吃饭喝喝茶?咱们酒楼近些日子又出了一堆的新菜肴,保证大小姐你满意,要不……”阙飞楼老板伸了伸手臂,为宁子初引路。 宁子初看了一眼非生,又听着阙飞楼这般热情,犹豫了一下,便说道,“要不……掌柜让大厨做好饭菜之后端到归林居来?” “……”阙飞楼掌柜一愣,脸上的热情瞬间一僵。 别说是他了,就连宁子初身后的非生也是完全搞不懂自己这小主子的想法,这让人阙飞楼把做好的菜送到归林居去,这想法可真的是……无法形容。 宁子初解释道:“我这本来不是来吃饭的,就是听说归林居请来了一戏班子,就想来听听戏,打发大发时间。” 既然人是专程去听戏的,这自己也不好不让别人听戏,强行拉她去吃饭。 阙飞楼掌柜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扰了宁大小姐的兴致。不过,宁大小姐日后有空,可还真得来咱们阙飞楼品尝品尝新的菜肴才是,绝对让大小姐只是闻着香味便食欲大开!” “行!下次我肯定到阙飞楼去!”阙飞楼的菜肴虽然真的贵,但也是极有特色的。不过这几年自己只要一到外头来吃饭,肯定跑来阙飞楼,所以将所有的旧式菜肴新式菜肴都尝了个。,这会儿听说阙飞楼又出了新菜肴,那肯定得去享享口福了! “诶!只要大小姐您来,我肯定让大厨给您使出一百二十分心来做菜。”阙飞楼掌柜信誓旦旦地说道,“得嘞,这戏也开场许久的了,大小姐您就进去吧。” 这倒不是阙飞楼掌柜真就这么大方将人拱手让给归林居,只是他也不好强留。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今日这宁家纨绔的大小姐竟然这么好说话,就感觉连脾气也好了许多。 还有啊,这宁大小绝可从来没说过自己喜欢听戏曲。 阙飞楼掌柜听着归林居里头热闹的声响,又想到这么一个大财主也喜欢听戏曲,顿时拍板子决定等明个儿也去请以戏班子来! 宁子初和非生一路走进归林居,这次倒是没有人忽然跳出来,只是在一旁擦着桌子的小二见着宁子初,立马就迎了上去。 “哎哟!宁大小姐您可算来了!”小二的语气仿佛是宁子初早该来了一般。 第105章 一出复杂的戏 宁子初扭头看向声源,却发现又是那个之间招待过自己两次的小二。 不得不说,她对这个小二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她扫了一眼酒楼内临时搭建的高台,已经临时改造过的桌椅布局,倒是也还不错。 宁子初说道:“小二,今日你们这归林居可真的是热闹非凡啊,本小姐瞧着就只剩下两桌子位置了。” 说来也奇怪,这小二刚刚擦拭的桌子的位置倒是正常得很,因为位置就在角落,想必许多人都不大愿意坐,除非是没有了选择。 可另一桌子的位置却是在戏台的正前方,着实是个看戏的好位置,可愣是没人坐,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小二,怎么那张桌子不能做人?是留给你们家掌柜的?还是今个儿有什么达官贵人来了?”宁子初好奇地问道。 “嗨!咱们掌柜都看了好几天这戏了,哪儿还能天天看啊。更甭说什么大官人了,那都天天忙着了,哪儿有这么多时间坐一下午听曲子?”小二将那抹布往肩上一甩。 宁子初指了指中间极好的位置,“那你们留张桌子怎么不坐人?” “哎哟!瞧小的这脑袋!忙活傻了!说了这么久,忘了把宁大小姐您给带过去了!那个位置是掌柜特意吩咐奴才们给您留的!”小二猛地一敲自己的脑袋,笑嘻嘻的说道。 “给本小姐留的?”宁子初一愣,这好端端的,怎么给自己留了个位置? “前几日掌柜把戏班子请来的时候啊,就特地吩咐我们那个位置不能让客人给做咯,这是专门给您留的。”小二一边解释,一边摆手示意两人跟着他走到那张桌子去。 这位置虽好,就是走过去的时候,四周的人一直往自己身上瞟。 看来这位置空了好几日,大家可都知道了,不然也不会这样‘热情’的看着自己。 宁子初一坐下,小二立马去端了些瓜子花生类的小零口上来,然后又把低眉俯首地在旁边伺候着宁子初点菜。 本来因为在宁府是吃了一大堆的红枣,又喝了一盅汤,肚子就已经很饱了。 可这会让被小二这么殷勤的看着,她却愣是没好意把本来想说的‘什么都不要’给说出来。 而是挑了几个平日最喜欢的菜,就让小二下去了。 “属下去付账。”见宁子初点完了菜,非生便要到账台前先把银子给付了。 可他还没走,就被宁子初一把揪住衣裳,扯到了长椅上,她小声地说道,“不用付,这都是记在我爹宁家主的账上。” 她放低声音可不是因为怕别人把话给听了去,只是单纯的因为不想朝着旁桌的人听戏罢了。 非生这下倒是没再要去付账了,只是这跟主子一桌,着实不合礼数,不自在的动了动,他就要站起来。 宁子初一看他就知道他要做什么,立即转过头说道:“你站起来不就拦着后边儿的人看戏了吗,你就坐着吧,本小姐又不介意,你这大男人的别扭什么!” “……”被宁子初这么一说,非生倒是真没好意思站起来。 “乖,好好听戏。”宁子初像是哄孩子一样对非生说道,后者的耳畔唰地便红了一片。 这小主子虽然不似以前这么跋扈,可这性子怎么就越来越流氓了呢! 他默默地往右边挪开了一点,让自己跟宁子初原本便是一个直角的距离更是拉大了一些。 可这会儿宁子初已经专注在看戏上了,根本没注意到非生的小举动。 但也得亏她没注意到,要是她看到了非生竟然这般纯情可爱,想必还会更加变本加厉的想方设法调戏他取乐子才是。 戏台上,穿着戏服的戏子画着精致的妆容,一个一个按着本子将人物演得活灵活现,情节跌宕起伏,好不精彩,惹得台下观众的叫好声一片接着一片。 就连非生也不由自主地看入了迷。 不过……宁子初歪着脑袋看着台上还在演着戏,总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儿,甚至……有点熟悉感 这时,小二将做好的菜肴一个一个送了上来,等菜都上齐了,宁子初才喊住正欲转身离去的小二,低声的问道,“小二,这戏演了几天了?” 小二数了数手指头,“今个儿是第四天。” 宁子初又问道:“这戏班子每日演得戏都不一样?” 小二摇了摇头回道:“宁大小姐,这戏确实是有点长,不过也没有演四日这么长。整一出戏两日就能演完,宁大小姐您现在看到的就是第二次演的最后一场。咱掌柜的刚刚说了,等明后两日再演一遍,就不请这戏班子了。要是小姐您想看完整的,可以明日再来看最后一场,把前面的补上。” 宁子初捏了捏下嘴唇,“小二,你给我说说前面的戏,要是精彩的话,我明日还来!” 小二一笑说道:“得嘞!这戏说简单也不简单,说复杂也不复杂。讲的就是一家子里头为了争夺家产杀人的戏。宁大小姐您瞧,这会儿上场的就是这出戏的角儿,这可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主啊,为了一百两银子,就用计将自己的父亲母亲都给杀了,之后还栽赃到了自己亲姐姐的身上。最后,又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的兄长给杀了。宁大小姐,小的实话跟你说,小的第一次看这出戏的时候,差点没被惊出一身冷汗来。不过不得不说,这席子还真把那心狠手辣的角儿给演活了!” 非生在宁子初将小二叫住的时候就已经没专注看戏了,此时听了小二的话,只觉得戏台上那戏子还真的是那心狠手辣扭曲心性的一面给演得淋漓尽致。 宁子初听完小二的话,却是摇了摇头,原来又是自己想错了,一开始,她还觉得这出戏跟那两只邪祟的事情有点像,可这会儿一听,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像。 所幸只是自己多疑了,不然又发现了什么幺蛾子,这可还真是要累死人啊! 宁子初随后掏出来一颗小碎银子赏给小二,这才打发了小二下去。 第106章 大大大大小姐踮脚了 “小主子,怎么了?”听方才宁子初询问了小二这么多关于这一出戏的事情,非生问道。 宁子初摇了摇头,笑道,“没事,是我弄错了。” 完全不一样的两个故事,自己怎么会把他们混为一谈呢? 果然是最近精力不足,连脑子也受到了影响! 算了算了,不想了。 宁子初甩了甩脑袋,而后对非生说道:“见你中午都没怎么吃,这一桌子现在都是你的啦!” “……属下不饿。”这么一大桌子的菜,别说是他一个人了,就算是两个人恐怕也吃不完吧! 原本听着小主子点菜的时候也就是五六个菜,又看了看别人桌上的菜都是小碟精致的,就想着就算是五六个菜其实也不算多。 可没曾想,这菜一上来,竟然愣是比别人桌上的碟子要大了好几倍! 一个顶人仨! 宁子初挠了挠脑袋,其实她之前第一次来吃饭的时候是因为饿极了,所以特地吩咐小二每一样菜都来特大份儿的,钱她自然也按照分量来给。 第二次是跟夏侯胖子来,两个人敞开了肚皮吃,那夏侯胖子的战斗力着实强大,吃完一轮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便又点了一轮。宁子初为了捉弄他,便又让小二送来了特大份儿的。 可没曾想就因为这样,自己这个点菜‘必点’特大份儿的习惯让小二给记住了,也因为这样,这次就算她没吩咐,小二也自然的嘱咐了厨房给端来特大份儿的。 “你就敞开了肚皮吃,吃到饱为止,吃不下的就不管了。”宁子初大手一挥,阔气的说道,横竖这银子也不是她出! 不管宁子初怎么说,非生却还是没有动筷子。这与主子同桌而坐就本就是失了礼数的事情,要是再随便动筷子,那可就真的是没有把主子放眼里了。 “我让你吃你就吃,不要这么拘束嘛!还能不能好了!”宁子初撇了撇嘴,皱着眉头看着非生,“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要再不吃,我可就生气了啊!” 这一句‘还能不能好了’着实将非生给吓着了,耳畔红得跟火烧似的。 只是后来听到宁子初说生气,他这才连忙抓起筷子,“属下这就吃。” “这才对嘛。”宁子初挑了挑眉。 等非生开始动筷子之后,宁子初这才又将注意力放在了戏台之上。 而另一边,刚想进后厨去的小二被账台前的掌柜给喊住了,“小二。” “诶!掌柜的!”小二将手里的托盘垂下,又把抹布往肩上一甩,弯着身子对着笑脸应道。 “方才宁大小姐问你什么了?”掌柜的扫了一眼戏台前认真听戏吃菜的主仆俩,低声问道。 小二抬了抬头,如实回答道:“宁大小姐方才问小的这一出戏的内容,小的就如实告诉了她个大概。不过,宁大小姐似乎对这一出很感兴趣,还说明日再来。掌柜的,明日这位置可还是留给宁大小姐?” “嗯,留着。”掌柜陈平点了点头,左手靠在账台上有规律的敲了敲,而后又道,“行了,你去做事吧。” “得嘞。”小二点了点头,便小跑进了后厨里头。 掌柜陈平垂着脑袋,不着痕迹地往宁子初和坐在她右手边位置上的非生扫了几眼,眸子深处闪过了不知名的萌动,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宁子初看着戏台,忽而觉得心下有些不安,脖颈处有些发凉,她扭过头朝四周看了一眼,却是根本没有看出来什么异样。 她奇怪地歪了歪脑袋,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她今天的神经有些敏感了,故而总觉得坐在这椅子上看戏,哪哪儿都不舒服不自在。 一出戏终了,看戏的客人们纷纷起身鼓掌叫好。 在宁子初看来,这出戏倒也是场不错的戏,特别是那角儿的戏,简直是演活了。 而桌子上的菜肴也被解决得七七八八了,于是宁子初便又领着非生在帝京的街市上逛了一阵子,买了些几串糖葫芦几串糖人,这才回到了宁府。 可回到宁府的时候,一路上整座府上的人看着她就跟看到瘟神一样,避之不及。 虽说她出门的时候这些人也是有意无意地逼着自己,可那也还是处在能接受理解的范围之内,可这会儿这些人的举动就有些太奇怪了。 宁子初拿着几串糖葫芦几串糖人与非生对视了一眼,两人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莫名其妙。 等宁子初回到月出院的时候,还未进去,就看到一大堆的人围在院子门口。 宁子初一头雾水的走过去,拍了拍站在最后头努力踮起脚尖伸长脖往前看的家丁。 那家丁正专心致志地看着里头,可这会让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差点儿没将他给吓得半死。 “啊!大、大、大……”那家丁一回过头来,却看到宁子初和非生站在他的身后,更是吓得差点儿魂都没了,全身上下哆嗦着,连说话也跟着结巴了起来。 “大什么大?你们围在本小姐院子前面做什么呢!”宁子初掏了掏耳朵,皱着眉头也学着他的模样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往里头看去,却又因为身高的问题,着实只是看到了一堆后脑勺,除此之外啥都没看见。 不过她的耳朵倒是好使,月出院里头一传出来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她一下子便听见了。 “里面在做什么?!”宁子初踮着脚尖,皱眉问道。 围在月出院前的原本就离那被吓到的家丁比较近的下人早就注意到了宁子初的存在一个一个低着头颅,身子抖得跟什么似的,像是惧怕极了。其余那些站得距离宁子初较远而较院子近的家丁这时也听到了声音,纷纷扭过头来,惊恐地低下头。 “大、大、大、大小姐踮脚了!”忽然,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一道抖得厉害的声音。 这声音一出,里宁子初较近的那些人纷纷乱成一团不断地往后头躲。 这下,让宁子初和非生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第107章 恶鬼附身在你的身上 她踮脚就是想看看里头在搞什么把戏,可这些人的反应也太过激烈了吧! “统统让开!围在主子院子前成何体统!”非生上前一步,看那些不仅不让开,甚至还将院子门口给完全堵住了,顿时呵斥道。 听到非生的呵斥,下人们浑身一抖,立马快速的让出一条道来。 宁子初没再踮脚,只是奇怪地看了两边的下人一眼。被她的眼神扫过的那群下人,脑袋垂得更低,更有几个年纪小一点的丫鬟,甚至肩膀一抖一抖的已经小声地哭了起来。 “我……就长得这么可怕吗?”宁子初低声问身后侧的非生,莫名觉得有些懵圈。 说实话,宁子初的这个长相不管走到哪个时代,也都是妥妥的美少女一枚,可这些人看见她就跟看见了鬼一样,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带着疑惑宁子初和非生走了进院子里头,可一进去,就更是疑惑了。 宁靖锋、苏婉倩、宁子瑶以及之前那个狗仗人势的宁管事也都在了,四人前面似乎还站着一个什么人,但从宁子初的角度看过去去只能看到一抹黄色的衣角,除此之外啥也看见。 “哟!难得啊!这太阳都要落山了,怎么都往本小姐的月出院里钻!事先说好,我月出院可不收留什么乞丐阿猫阿狗的”宁子初微微挑眉看了一眼那几个人。 一听到声音,那四个人竟然没有立即转过身来,宁子初顿时觉得奇了怪了! “阿弥陀佛,恶鬼来了!”四人中,一道嗓音传来,陌生得很。 恶鬼? 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小主子!”就在宁子初莫名其妙的时候,非离等人确实一脸严肃地走了过来。 “非离,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一个一个就跟鬼上身一样!”宁子初扫了一眼那四个背对着她的人。 “主子,家主不知道从何处找来了一个和尚,听说是什么什么寺的高僧。”非易抢话道。 非离这时也点了点头,“龙隐寺的高僧。” “对!当年就是龙隐寺的主持判定九王爷为妖物的。”怕宁子初不清楚,非肆又解释了一遍。 “龙隐寺的人?他来做什么?”宁子初看了一眼那一抹黄色衣角,确实,除了皇帝之外,能在身上披黄色的也就是和尚了。 显然楼帝不会莫名其妙就跑到他们宁府上来,可这和尚来府上又是做什么? “阿弥陀佛,施主,这恶鬼就在这院子里!”那所谓龙隐寺的高僧从四人前面走出来,双手合什念着佛语。 “果真有恶鬼?!”苏婉倩像是受惊一般攥紧宁靖锋的袖子,脸色也因为害怕而微微地有些发白。 “高僧,那恶鬼到底在何处?又该如何除去?!”宁靖锋此刻的脸色也是很不好看,他扫了一眼院子里头的每一个人,最后视线落在宁子初的身上。 宁子初见宁靖锋看着自己,微微颔首,然后走过去,一屁股在石椅上坐着,双眼瞅了那穿着僧衣的高僧,“高僧?” 恶鬼? 开什么劳子玩笑! 要是连她这月出院都有恶鬼,那整个宁府怕是早就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了! 这什么高僧,奇奇怪怪的,怕是有蹊跷吧! 宁子初又不着痕迹地扫了那母女俩人,那母女俩似乎是因为听到什么‘恶鬼’,所以脸色也都有些苍白,分别站在了宁靖锋的两边,将他的两边袖子给攥紧了。 “本小姐看你可不像什么高僧。”宁子初看了一眼石桌上空空如也的零口盒子,便拿起盒子递给非离。 非离接过盒子,问也没问,便转身离去。 “阿弥陀佛。”那高僧听宁子初质疑自己,双掌合什,口宣佛号,看向宁子初,“施主,此恶鬼着实不好对付,贫道这就将其引出来!” 说着,他从身上取出来法剑,口中念念叨叨,隐约间还能听懂‘阿弥陀佛’之类的字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见他动起来,宁靖锋等人顿时退后了好几步。 而宁子初却像是没事儿人一般,就坐在石椅上翘着二郎腿,随手吃着非离刚刚拿过来的红枣。 过了片刻,之间那高僧的动作越来越快速,手中的法剑在半空之中划出好几道痕。 看着他花里花俏的动作,宁子初将手上的红枣随手放在盒子上,而后站起来,一本正经地鼓掌,“高僧这剑舞得真好!” “……”那高僧作法的动作倏忽一僵,又很快恢复了正常,手中法剑竟直指宁子初额头,“大胆恶鬼!还不速速现形!” 他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佛号,眉头紧蹙,那法剑在他手中竟忽而剧烈地颤动起来。 宁子初看着那法剑直指自己的额头,也不急着躲,一个假高僧,拿着一把假法器指着自己,说自己是恶鬼?这人脑子秀逗了吧! 倒是她身侧的非离等人见状就要把那所谓高僧手中的法剑给挑开,可还没等他们有所动作,那高僧的法剑竟然脱手飞出,那高僧连连退后几步,脸色唰地苍白,左手握紧右手手腕。 “高僧?!”宁靖锋等人见状,顿时喊道。 “这恶鬼道行太高,贫道的法器竟奈何不了它!”他退后两步将那飞出去的法剑捡起来收好,而后对旁边的宁靖锋等人说,“施主,方才贫道做法时,发现那恶鬼就附身在了这位姑娘的身上,若是恶鬼不除,这姑娘被恶鬼吸空了精气,只能落下个死的结果!而且,这恶鬼若长期待在贵府,必定会影响贵府诸位施主的命势!” “那高僧有何办法可以除了它?”宁靖锋追问道,难怪最近他总觉得诸事不顺心,原来府上真的有恶鬼!还是俯身在宁子初身上的恶鬼! “办法……贫道如今有两个办法,一是贫道再试试能不能将那恶鬼引出来然后消灭,第二恐怕就要为难这位姑娘了。”高僧想了想说道。 “本小姐倒想听听你要怎么为难本小姐。”宁子初微微抬头。 高僧双手合什,口中念了几句佛语后,对着宁子初道,“唉,姑娘,你如今恶鬼附身,若是不除便会危及性命,贫道只能尽量将那恶鬼引出来。若是再失败的话,就得为难姑娘在罡火上灼烧七七四十九个时辰。” 第108章 七七四十九个时辰 “……”宁子初嘴角为维持抽搐,罡火?还灼烧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呵呵,别说四十九个时辰了,就算是被火灼烧一两个时辰,那也该死的不能再死了,早就被烧成尸油了! “胡说八道!灼烧七七四十九个时辰,那我们小主子岂不是被烧死了!”非生第一个跳出来皱着眉头质疑那个高僧。 “施主勿要着急,贫道话还未说完。这罡火与一般的火不同,只会烧伤邪祟之物,对普通人没有任何的影响。”高僧抹了一把法剑上的灰尘,“但是,若是此人几乎已经被邪祟吸空了精气,那这人便有鬼化的可能,这个时候,罡火对其也定会产生灼烧作用。” 就说嘛! 原来是在后半句话等着自己! 用脚指头想宁子初也知道,这人肯定是要在所谓的‘罡火’上动手脚,然后趁机……烧死自己! 若说这事儿里头没有苏婉倩母女的痕迹,宁子初可打死也不相信。她甚至连她们母女俩这般做的理由都想出来了!肯定就是因为叶修骁的事情没成功,所以这才又想了另外的计谋来算计自己! 只是这计谋……也太拙劣了! “各位施主莫急,先待贫道再试试,若是能将恶鬼引出,那便不需要用罡火灼烧了!”高僧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话音刚落,尚未等众人回应,那高僧便大喝一声,将身上的佛珠飞起。顿时那佛珠洒落地上,将宁子初和石桌石椅都围了起来。 “孽畜,快快现形!”法剑直指宁子初眉间,地上的佛珠在他口中念念叨叨时,竟微微地颤抖起来。 包括围在院子外的下人们看到这一慕都纷纷惊呆了下巴,原来大小姐真的是被恶归俯身了!难怪方才她竟然是踮脚的! 方才被宁子初拍过肩膀的那个家丁,此刻只觉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宁子初看着围在她身侧的佛珠舍利子,便知道这所谓的‘高僧’其实也并未是真的神棍,至少还有些真材实料。但是他却偏偏要做这些勾当,还真是丢了佛人的脸! 她有些哭笑不得,她猜得出来待会儿这‘高僧’就会说‘这恶鬼道行着实太高,贫道无能为力,只能借助罡火’等屁话了。 她顿时玩心大起,既然他说有恶鬼,那自己便造出一个恶鬼来让他处一处,满足满足他的臆想呗! 过了一会儿,那‘高僧’脸色再次变得有些苍白,法剑又变得颤抖了起来。 就在‘高僧’想要收回法剑开口的时候,宁子初放在身后的手忽然成诀,嘴唇轻轻地动了动。顿时,一道白色鬼影忽然出现在那高僧的身后,可那高僧显然对此一无所知。 他装模作样地将法剑收起来,然后手掌一翻,那十数颗舍利子顿时飞回到了他的手中,“施主,这恶鬼的道行着实是太高了,贫道尽力却也无法将之驱除这位姑娘的体内。看来,只能借助罡火了!姑娘请放心,只要你未被恶鬼侵蚀尽精气,那罡火便不会伤害到你。” “高僧确定吗?”宁子初脸色镇定,扫了一眼他的身后,那白色鬼影显然距离他的后背越来越近了,她咬重了‘高僧’二子。 而高僧对此浑然不觉。 宁靖锋等人看着那白色鬼影脸色扭曲的靠近那高僧,顿时一个一个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似乎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非离等人原本就站在宁子初的身后,自然看到了宁子初一只手放在背后时的举动了。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亲眼看到宁子初现场施咒。 要不是因为亲眼看到了,他们怕也是会被那高僧背后的白色鬼影给吓着。 那鬼影似乎没有人型,却也能看清楚那‘鬼’的模样,两只空洞洞的眼眶仿佛能将人给吸进去,一张咧着诡谲的笑容的嘴扭曲得有点可怕。白色的衣服下根本没有脚,只是悬空飘在半空之中。 对于许多人来说,这是他们生平第一次见着真正的‘鬼’,怕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其实只有宁子初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真正的‘鬼’,只是小些最基本的道术而已,那‘鬼’也能做吓唬吓唬人的作用,根本不能对人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若是遇到一般的道士,也是能一眼看出来的。 但是这个所谓的‘高僧’,怕也只是略懂些糊弄人的皮毛之术! “施主,那恶鬼如今一直附身在这姑娘的身上,若是不用罡火灼烧,怕是会……”那装神弄鬼的高僧转过身来,却发现众人都用见了鬼的眼神盯着自己,顿时话语一顿,“施主,你们的神色为何如此难看?”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那白色鬼影已经贴上了他的背,跟着他转了身来。 “高、高僧……”苏婉倩这下可不是装的了,脸色惨白一片,攥着宁靖锋的手冰冷至极,还带着微微颤抖。 “施主?”苏婉倩与他本就是联手的,可这会儿苏婉倩脸上的表情他着实是看不懂了。 “施主,那恶鬼就在你的背后!”最后,还是宁管家壮着胆子吼了一句。 就在他吼出这一句的时候,那白色鬼影动了动,从那装神弄鬼的高僧的一边肩膀处探出了一颗脑袋来,空洞洞黑黝黝的眼睛似乎朝着宁管家的位置看了一眼。 顿时吓得宁管家整个人瘫软在地上,身上的冷汗几乎浸湿了衣裳。 那高僧一听,顿时身子也是一僵,只觉得背后像是忽然有重物压着,阴寒的气息从后颈处慢慢地弥漫到了整具躯体。 “孽、孽畜!”他打了一个寒颤,无论他怎么转身,他都看到自己身后趴着的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他只能硬着头皮喊了这么一句。 可随着他这么一句话落下,只觉得背后的那东西却是越来越重,直接压得他整个身子都要弯下来了。 “高僧,方才你不是说那恶鬼还在本小姐身上吗?怎,怎么突然跑到你的身上去了?”宁子初像是受惊的小白兔一般跳起来,躲到了非离的身边来,稍稍探出一颗脑袋。 可距离她最近的几个人都分明能看到她眼底的戏谑。 第109章 高僧露馅儿 “施主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宁子初这句话一出,那高僧顿时愣在了原地,只觉得后背不仅重量在不断的升高,就连那寒意也变得越加的清晰,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双臂上已经长了一堆的鸡皮疙瘩。 “你不是高僧吗?怎么?连我们小主子在说什么也听不懂吗?”说的又是非生,看着那所谓高僧被吓得连动也不敢动的模样,他顿时便确定了这所谓高僧就是想来害他们的小主子的! “你方才说那恶鬼一直在我们小主子身上,并未跑出来。可现在我们这么多双眼睛可都看着了,那恶鬼现在就在你的后背上!”非肆眸子卷着怒意看着那所谓的高僧,恨不得立马将那高僧给丢出去。 那高僧心里怕是早就把非生非肆等人骂了个半死,可表面上却还是做出一副和蔼的模样。只是他不知道的事,他表上的表情糅杂了恐惧和假笑,更是显得异常难看,根本就没有他自己所想的那种亲切和蔼。 非肆这话一出,顿时围观的下人们都开始思考其这个所谓高僧的真假来,至于宁靖锋等人,此刻也都开始对这高僧产生怀疑了。 “恶鬼确实还附身在这位姑娘的身上,而贫道背后的这一只,与姑娘身上的那一只根本不是同一只邪祟!”高僧脸上的表情飞速地飞闪过好几个截然不同的神色。 我去! 宁子初此刻不得不有些佩服这假高僧的敬业了! 明明在听到身后有鬼的时候,身子剧烈得抖动得不行,可这才一会儿,他的话忽然就变了。 收拾好心情,宁子初忽然抬头说道,“高僧,这次能保证院子里头就有两只恶鬼是吗?” 宁子初将高僧两个压咬重了几倍,发出口后显得格外明显。 那高僧的脸色也是忽然一阵青一阵白,他忽然不是很懂眼前这个脸上一直诡异笑容的女子。 这与他们实现说好的报仇流程根本就是截然不同啊! 而且,最主要的一点事儿根本没有人告诉过自己,这宁家真的有邪祟等等脏东西的存在! 别看现在那高僧仙风道骨的模样,可他的内心怕是早就烦躁不堪了。 “若是‘高僧’连这个问题都没有办法肯定的话,那就证明你根本就是披了佛衣来混吃混喝的!”非生指着高僧的鼻子。 那高僧像是被踩住了尾巴一般,就差没弹起来了,“贫道又何许出来骗吃骗喝!请施主还要妄论!” “那高僧为何不回答我们小主子的问题?”非肆接话道。 宁子初躲在非离的身后,听着身侧两个人天衣无缝的合作,顿时觉得自己这是剪捡了狗屎运才发现了这两个活宝。 “施主莫急,贫道现在正在想法子。”相较于之前高僧的模样来看,现在他的脸上的表情坚得有些吓人,他的语气笃定,让围观的人群忽然地对他又多了几分信任。 毕竟他的神色着实是太有迷惑性了,仿佛是他对对付两只邪祟的事情已经了然于心了! 宁子初已然躲在非离的身后,在他这话一落下,他背上的重量忽而重地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给压垮了。 其实,那高僧方才之所以这么大胆,也是因为除了重量,他根本就没感觉到这身后的邪祟要杀自己,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的。 可没曾想,他这才往前走了一步,脖颈处几乎要被压断。 宁子初此时的脸色比之刚才的更为惊恐,“高、高僧、你的背……有两只邪祟!” 似乎是要强调一下宁子初的话,那高僧忽而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一脑袋栽在地上,幸亏最后他还是将身子给稳住了。 “高僧!你的背上就有两只鬼!你快灭了他们!”宁靖锋虽说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可妖鬼精怪这种东西并非见过的市面越大越多,就越是能接受的。 本来他接受那一只邪祟的时候,就已经很是艰难了,现在又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只模样相似的鬼魂,就算是他也吓得有些不轻。 至于那一对于高僧串通好的母女此刻又哪里说得出话来。 她们一开始就是想趁机将这宁子初给烧死,可曾想人还没烧,竟然就真的把鬼给惹了出来! 一时之间,母女俩也是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而相较于众人的惧意,宁子初心底早就已经笑开了花。 “灭?你告诉我怎么灭!”那高僧似乎也是真的吓坏了,什么佛语,什么‘贫道’‘施主’等等话语竟然一下子全给丢了,那还有半分高僧的模样! “你、你不是高僧吗?怎么不会灭鬼?”宁靖锋此刻也有些懵了。 那高僧见露馅儿了,干脆连装也不装了,朝着院子外头撒腿儿就跑,“这是你们宁家惹得鬼,冤有头债有主!别找上我!” 围在院子门口的下人们被他这么一番举动弄得一脸懵圈,可看着背着两只鬼魂的假‘高僧’拼命地跑来,顿时也是尖叫着分开了一条道。 那高僧从那道上冲过去,很快声音便出了宁府,至于那两只鬼似乎也一直贴着他的背,跟着他冲出了宁府。 其实,就在高僧撒腿儿跑的时候,宁子初暗暗便打了一个响指。 等他一跑出宁府,那两只贴在他后背的鬼魂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可他估摸吓得还未回过身来,一直拼命地跑,根本没有察觉到后背的一阵轻松。 而院子里余下的人都是还未回过神来。 “宁家主,您今日带着所谓的高僧过来月出院,就是为了给本小姐看这么一出好戏?”宁子初这时从非离的身后走出来,看了一眼余惊未定的宁靖锋等三人。 看来一定得找时间给这一家三口一个深刻而又永恒的教训才是! 不然这几个人空闲下来无所事事就想拿着自己找乐子玩! 宁靖锋被自己的女儿这么一怼,也是觉得颜面无光,顿时没再回话,而是甩开那两双攥住自己衣袖的手,怒然立场。 宁子瑶和苏婉倩对视一眼,知道事情不妙,便立马追了上去,连看也没看宁子初一眼。 至于那些下人,早就在宁靖锋走出月出院的时候一哄而散了。 第110章 单纯善良的宁子初 等围在院子里的人都走了之后,宁子初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就这点儿小把戏,还想对付老娘?! 宁子初哼哼了两声,一转身,却发现那四个男子露出了同样艳羡的神色看着她。 她一愣,脖子往后缩了缩,“你们怎么了?”这样被人盯着瞧,总觉得有些瘆得慌。 “小主子,方才那两只鬼……是你弄出来的吧。”非生朝着宁子初挑了挑眉,笑得有些暧昧。 “你猜。”宁子初看着他,也是笑道。 “小主子,你这道术着实是太厉害了!可不可以……也教教属下?”非生年纪本就是跟宁子初想去不了多少,对这些新奇古怪的东西自然也是十分的好奇感兴趣。只是因为之前主仆之别禁锢着他,让他即便对宁子初所经历过的事情很感兴趣也没敢多问。 可这一次他与宁子初出去了一趟,却觉得这个小主子比任何人都要更好说话,性子也更是亲近。 “你也想学道术?”宁子初一屁股坐在石椅上,嗑着瓜子儿抬头问道。 非生点头如捣蒜,“若是属下也会道术的话,以后小主子要去处理什么事情,属下也能帮忙了!” 宁子初心下一暖,可她自己的道行也是半吊子不上不下的,随便教他那岂不是误人子弟?可看着非生一脸期待,她又没忍心一口拒绝。 她思忖了片刻,便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法子说道:“非生呀,其实我的道行也没用很高……”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非生神色又一瞬的失落,但也很快恢复正常,他刚张开嘴想要说话的时候,宁子初又开口了。 “不过我可以教你画些简单的符,再教你几句简单的符咒。”宁子初说着,就从身上抽出来一张符纸,“就像这种。” 她将那符纸简单的折了几下,而后将那纸符放在桌子上,又默念了一句道咒,那纸符竟然忽然自己立了起来,倏尔幻化成一个拳头大小的纸扎娃娃模样。 那纸扎娃娃在石桌上蹦了两下,然后跳到了地上,朝着院子外头一跳一跳地走去。 “它、它去哪儿?”几人又被眼前神奇的一幕给惊住了,一张符纸竟然还能自己跳动,就像是活过来了一般! “那母女不是很想要见到鬼吗,那就再让她们见多两日好了。”宁子初嘴角狡黠的笑容根本抑制不住。反正纸符也用了,也不能浪费是吧。 四人一听,顿时明白了宁子初的意图。 “要是你们都对道术有兴趣的话,那以后我画符的时候也教教你们。”虽说某些道派的规定是不能将道术交给外人的,可对宁子初来说,这四个男人是爷爷能够信任的是属下,而且爷爷显然不仅仅把他们当做属下,更像是当做孩子一般,那自己自然也会将他们四个看作是朋友家人。既然是家人,那教他们一些简单的画符之术也未尝不可。 若是以后出现些什么危险,指不定纸符还能帮他们一把。 “多谢小主子!”四人一听,顿时感激不已,当即跪在宁子初的面前。 其实,虽然他们从未修过道,但是也知道道咒道术此类一般都会有所禁忌,可小主子却还是愿意将画符之术教于他们,他们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特别是除了非生之外的三个人,原本他们确实也很想学道术,但是碍着礼数一直没敢说,等非生说出口之后,他们心底也有些蠢蠢欲动。可没曾想,他们的话还未曾说出口,小主子已经也为他们考虑好了,说不感激感动那是骗人的。 “但是我先说明了,修道是要看道缘,也并非每一个人都适合修习道术。所以,这还是得看你们自己与道的缘分。”宁子初事先声明也是为了避免画符的时候回太过打击他们的自信心。毕竟很多人别说什么凭空画符了,就算是给他百八十张符纸,就算符纸上的符篆化得极为标准,那也根本没有任何的用处。画符不运气,那都是个屁!单单是‘运气’两个字,就能将一大堆与道无缘之人排除在修道之外了。 而当初她之所以选择修道,其实根本就不是因为她对道术感兴趣,毕竟她开始修道的时候也不过是七八岁,那个时候的她,正好刚刚经历完邻居家小男孩砍死全家人的事情。 当时她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走在回家的街上几乎都是懵的。 直到后来她忽然被一个老头子拦住,那老头子拿着一颗棒棒糖问自己‘想不想见那个死掉的小男孩’。就这样,当年纯洁善良的自己仿佛被骗进了狼窝,跟着那老头子走了之后便开始修道,再也没有回过那个所谓的家里。 而那个家的所谓亲人也从来没有找过自己。 后来又一次她问那老头子为什么要选自己这么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当徒弟,当时那老头子也只是说了一句‘你的道缘很深很深,甚至比为师与道的缘分更深’。 可宁子初越是长大越是觉得这老头子的话就是骗小孩儿的! 要是她的道缘真的有他说的那么深,那自己怎么可能修道十几年,却还连张中阶符箓也画不出来! “属下们明白。”修道之事不可强求,这事儿他们心里自然是明白的。 “还有,万万不能让被人发现咱们会道术的事儿,不然那可是触犯律法的大事儿!”实话说,其实要不是因为自己最近不知道怎么地经常吸引或者撞见邪祟,实在是担心爷爷和他们的安危,或许她根本不会同意让他们修习道术。 若是他们之中有人真的那个修道,那爷爷这边她多多少少也会放心许多。 “属下明白!请小主子放心!”四人又是齐声应道。 “我非常放心。”宁子初点了点头,然后摸了摸肚子,向几人问道,“你们饿了吗?” 非生立即摇了摇头,在归林居吃了这么多,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饿了。 其余三人也是摇了摇头,他们不饿。 “我饿了,你们去帮我准备点吃的吧。我先去睡一会儿,吃的准备好了,就把我叫起来吧。”宁子初打了个哈欠,这天才刚黑下来,自己就又困又饿了。 “是!” 第111章 本小姐不喜欢女人 宁子初回房睡了一会儿,外头便响起了敲门声,她努力地睁开眼睛爬起来,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她麻利地吃了一顿晚餐之后,又闭着眼睛倒在床上蒙头就睡。 等到第二天一早她才弹了起来,舒服地沐浴洗漱完毕之后,又拿着非生跑到了归林居去。 归林居的小二依旧给他们留了一个角度最好的位置,“宁小姐,您今日来得可真是又早又巧,这角儿们这会让刚画好妆容正准备上台。” “那是!小二,把你们店里头最好的菜都给上一份,一大早本小姐可什么都没吃就来光顾你们了。”这回宁子初是聪明了,在府上的时候她啥都没吃,就是等着过来再吃。一边看戏一边吃东西,那才是真的惬意。 “好嘞!大小姐您稍等,小的先给您上些小零嘴顶顶肚子。”小二也是机敏,立即就下去给拿了些花生瓜子来让宁子初先吃。 宁子初自然也没客气,拉着非生坐下,然后便嗑起瓜子来。 今日或许是时间太早,又或许是因为之前这戏已经演过两遍,所以这来看第三遍的人倒是不多。 瓜子磕到一半,忽然一道身影跑到了宁子初这桌来,一上来就毫不客气的坐在宁子初的对面。 “穆清雅?”宁子初正想说谁这么无聊明知道这桌已经有人了,还特意坐在自己的对面挡着自己的视线,可一看情来人,她倒是觉得一点儿也不奇怪了。 “宁大小姐好久不见。”穆清雅今日倒是没像之前那般脾气横冲得很,反而朝着宁子初一笑打招呼。 当然了,前提是忽略掉她眼底的那抹嘲讽。 “不过是十几天没见,怎么?郡主想本小姐了?”宁子初戏谑地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人出反常必有刀,这穆清雅的态度忽然变得这么好,也由不得宁子初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了! 没错,她就是君子,穆清雅就是小人。 一听到宁子初这么不要脸的话,穆清雅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些,但是倒也没有发作,只是动了动嘴巴,像是想说什么。 可是她连一个音节都还没有发出,宁子初就抢话堵住了她的嘴,“穆郡主可千万别说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十日不见如隔三十秋这样的话,本小姐知道自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是本小姐不喜欢女人,你死心吧。” 非生在旁边坐着,默默地点了点头。 听多了自家小主子的话,他竟然觉得小主子说的还挺对? 而穆清雅此刻的脸色就别提又多难看,隐隐就有要发作的样子。 宁子初掰着花生,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穆清雅这般好好跟自己说话,自己倒是不怎么习惯了,还真是别扭。 半晌,让人意外的是,穆清雅不仅没有发作,还扯出来一个在宁子初看来勉强得过分的笑容,“宁子初,本郡主倒是羡慕你。” 穆清雅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宁子初也没多想,只是摆了摆手让她让开,“穆清雅,你脑子烧坏了也别往本小姐面前凑,本小姐还等着看戏呢,你挡在我面前叫什么事儿,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宁子初,你以为你会……就很了不起吗!龙吟国可容不下你这种人!”穆清雅终于没有再忍着怒气,而是瞪着宁子初道,只是那嗓音倒是压低了不少。 霎时之间,他们这一桌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宁子初原本不在穆清雅身上的视线也缓缓地移到了她的身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穆清雅的话有着很明显的特点,龙吟国容不下自己这样的人,自己……怎么样的人? 借尸还魂两世为人的事情除了自己谁也不可能知道,那么就只有另外的一种可能了! “你说我这话是什么意思呢?”似乎是找到了乐趣,穆清雅这会儿倒是怒意收敛了许多,伸手就拿了磕花生掰开往嘴里送,眼底还带着些快意。 宁子初刚想说话,那小二就将她所点的菜一道一道送了上来。 等送完了菜,那小二就极有眼力见地转身离开。 经过小二这么一打岔,宁子初倒是冷静了下来,卡在喉咙里的话也被她全部吞回了肚子里,她拿起筷子,示意非生开吃,不必管对面的穆清雅。 “宁子初!你听到本郡主的话了吗!”穆清雅原本以为自己激怒了宁子初,可没曾想,她这会让竟然还有心思吃饭,直接就无视了她的话。 她倏地站起来,好几次的怒火统统烧到了心坎上,身手直接将宁子初桌上的一碟碟菜统统扫到了地上,精美的菜碟子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而那些精致的菜肴自然也难以幸免,统统孝敬了土地公公。 “穆清雅,你发什么疯!”宁子初此刻也是怒得弹了起来,原本出来听戏心情倒还不错,这会儿本来就饿,可刚上好的菜才吃了一口就被人全部摔了!这让她怎么能不怒! 四周原本谈天说地的食客也是被这么忽如其来的一幕给吓懵了。 穆清雅的态度丝毫没有退却,“本郡主以为你不仅耳朵聋,还哑巴,这不,就帮你试试。” 宁子初本就是暴脾气,只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有所收敛了。不过这可不代表她的脾性彻底的变了。 她猛地一拍桌子,撩起两只袖子,“靠!非生!给本小姐找盘屎来,本小姐要糊这个神经病一脸!” 不糊她一脸屎,还真当她宁子初好欺负不是? 柿子专拣软的捏,她宁子初可不是什么软柿子,要是真有人不长眼的上来挑衅,非得扎她一手洞不可! “……”非生这会儿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盘……屎? 他要去哪里找? “宁子初!你就不怕本郡主把你的秘密都说出去吗!”穆清雅听到宁子初的话,也是气得涨红了脸。 “秘密?”宁子初呵呵一笑,其实她已经能猜到穆清雅极有可能知道自己会道术的缘故,但是这么多年来她也足够了解穆清雅,自己会道术的事情若是传出去,那自己定然不会落到什么好下场,甚至连爷爷他们都会被自己牵拉。 第112章 胖揍一顿然后杀掉 可现在,穆清雅知道了自己会道术这一件事情之后,第一反应是来到自己的面前炫耀或者说是威胁,而不是直接到朝廷去揭发自己,这就说明她肯定有什么必须不能将自己会道术的事情公之于众的秘密。 至少在现阶段而言她是不能说出去的。 所以宁子初才会这般有恃无恐,“难道本小姐家缠万贯挥金如土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吗,亏你还把当成秘密。” 听宁子初没再纠结与非要拿屎糊穆清雅一脸,非生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去找一盘屎来! “……”穆清雅没想到自己这么威胁了,宁子初竟然还是一副不要脸不怕死的模样。 “穆郡主没事儿最好别来惹本小姐,不然本小姐很难保证会不会真的拿一盘屎糊你脸上!”宁子初瞪了穆清雅一眼,这个时候她倒是没有多少怒意了,心里对穆清雅极有可能知道自己会道术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 难不成自己用道术消灭邪祟的时候被她撞见了? 不可能啊!自己两次在外除鬼旁边都有人在,一次是在巷子里与叶修骁一起,一起是在那男孩家里,当时有楼阴司在。 若是有人在窥探的话,肯定就被他们给发现了!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宁子初,走着瞧!”穆清雅再败一城,她怒瞪着宁子初。 宁子初却不屑的‘嘁’了一声,“走着瞧就走着瞧,谁走路还不是边走边瞧了!本小姐看,就穆郡主走路是不会瞧的,不然这脑子也不会坏成这样。” 这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食客中终于有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是他只是这么轻微一笑,却换得了穆清雅一个怒瞪,食客顿时捂着嘴巴不敢再发出任何的东西。 “宁子初,你会后悔的!”穆清雅愤怒的一脚踹在长椅上,然后愤愤然离去。 宁子初朝着她疾走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本小姐要真忍着,那才会后悔!” 这个时候,那些小二才敢上前去将那些打翻的饭菜给收拾干净了。 宁子初揪住一个小二说道:“把刚刚的菜全部上一遍,还有,账目送到穆郡府上去。” “啊?”小二懵圈。 “啊什么啊?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难不成她穆清雅故意将我们布衣老百姓的饭菜洒了就不用赔了?本小姐要他郡王府赔一份已经是好的了,要是其他人估摸着就要吃他郡王府个倾家荡产!”宁子初看着店小二的表情,撇了撇嘴。她已经很善良了好吗,要是以前,估计就动手了,还哪里会跟她说这么多! “……”就您这还布衣老百姓?还吃郡王府个倾家荡产?这样的话就您敢说,要他们别说索赔了,说不准还会腰道歉说是饭菜没长眼睛摆在了那儿碍着穆郡主的眼睛。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宁子初看那小二还愣在原地,顿时皱了皱眉头。 “是,小、小的这就去。”小二欲哭无泪,此事还是得先询问询问掌柜,不然这要真去问穆郡王府拿银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小主子,您说穆郡主该不会是知道了……”等宁子初坐下来,非生迫不及待就问了。 其实他早就想问了,只是他这小主子顾着舌战穆郡主,之后又与店小二说了一堆的话,一直没找到时机问。 听非生这么问,宁子初也是咬了咬下唇,“她很有可能知道了。” 非生顿时着急了,“穆郡主怎么会知道?” 宁子初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只能先去查一查,万一郡王府真的已经知道了我的事情,那就必须好好想办法解决了。” 宁子初还是觉得很懵圈,她来到这个异世不过是一两个月的时间,可没曾想知道自己会道术的人确实越来越多了,这让她有些窒息。 再这样下去,皇族的人要知道这件事情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如果穆清雅今日说的事情真的就是她所想的那件事情,那穆郡王府就得好好的对付了。 宁子初的好心情都被穆清雅的忽然到来而破坏了,连看戏的心情也没有了。 她好好地想了想,干脆起身,“非生,咱们回府!” 不查清楚这件事情,她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可这刚点的菜……”非生指了指后头。 “小二,菜做好之后送到宁府来。跑腿儿的费用也去找穆郡王府拿!”宁子初朝着里头喊了一声。 正巧,这时装扮好的角儿们也都一一上了台,锣鼓声骤然而起。 可宁子初已经没有了这份心思,留下一句话后,便带着非离匆匆地回了宁府。 月出院里,非离等人看到宁子初愁容满面的回来,也是一愣,然后都看向非生,暗问小主子这是怎么了。 宁子初走到石椅旁边,她握了握拳头,忽然转过身去,“非离,你去帮我查一查我两次受伤的这短时间穆清雅的行迹。非易你去查一查郡王府最近有没有什么异样,如果有立马回来告诉我。” “小主子,怎么突然要查郡王府和穆郡主?”非易奇怪的问道。 虽然他们都知道自家小主子跟郡王府的穆小郡主不对头,可这忽然去查别人,难不成是要伺机教训穆小郡主一顿? 也别怪非易会这么想,实在是宁子初素来的行为太容易让人产生这样的误会了。 宁子初坐下来,“郡王府很有可能知道了我会道术的事情。现在必须先查清楚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要真的知道,那我就得做些事情防范于未然了。” “什么?!”非离等人惊诧,“郡王府怎么会知道小主子您的事情?” 宁子初摇了摇头,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头三个大了,她也很想揪着穆清雅的衣领问她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她不能。 万一她和自己说的想的根本不是同一件事情,那自己岂不是把自己给卖了?这种事情做不得! 除非……把穆清雅抓起来胖揍一顿,等将事情问清楚之后,再……杀了她! 可是……杀人这种事情,宁子初还在真的做不出来。 “不用查了。”院子外,缓缓传来一道嗓音。 第113章 好看得犯规的楼阴司 众人顺势看过去,却见楼阴司披着一席宝蓝色织金长袍缓缓而来。 “九王爷。”非离等人立即行礼道。 宁子初眨了眨眼睛,“王爷,‘不用查了’是什么意思?” 楼阴司走过来,熟悉地坐在宁子初往常都会坐的一张石椅上,缓缓说道:“还记地吕家村么?” 宁子初点了点头,怎么可能不记得,那可是她刚来就险些把小命给丢了的地方! 只是吕家村又跟她今日所说的郡王府的事情又有什么关联? 宁子初想不通。 “吕大牛还活着。”熟悉的名字从楼阴司的嘴里吐出来,让宁子初倏然瞪大了眼睛。 她问道:“你的意思是吕大牛还活着,所以他把我会道术的事情告诉了郡王府的人?” 宁子初想了许多种可能,可压根都没将这件事情跟吕家村的人联系在一起。 毕竟,不管怎么想着都是两件毫无关系的事情。 宁子初的脑海中浮现了那个一开始便对自己等人抱有敌意的壮硕的男人,忽然又想起自己一开始与缚灵交手的时候,那吕大牛确确实实在场。 只是后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当时她一心在缚灵上,故而也忘记了这么一个人。 等到事情结束了,又出现了这样或者那样的事情,对吕家村经历的事情虽然印象深刻,但也没有刻意地去回想些什么细节,故而又将这么一个隐患人物给忽略了。 楼阴司点了点头,他低声道:“现在,吕大牛就在郡王府。” 宁子初沉默了,自然,吕大牛为郡王府提供了一个有用的信息,郡王府的人自然也不能亏待了他。只是,那人在郡王府,自己要怎么报仇呢! 以前是自己忘了,可这会儿这个人不仅跑到了帝京来,竟然还暴露了自己,肯定不能轻易放过了! “王爷,咱们去郡王府一趟吧!”宁子初说干就干! 原本只有自己一个人,怎么想都觉得闯到郡王府去不现实。 可是现在,楼阴司这么巧的来了,那自己可就不是一个人了! 一看宁子初又将袖子撸了起来,非生就知道自家小主子这是要去郡王府闹事儿啊! 他求助的眼神看向楼阴司,九王性子沉稳,希望九王能打消小主子的念头! “杀人?还是防火?”楼阴司伸手将她那俩袖子扯下,抬头看着站在他身侧的姑娘。 “……”非生等人默,九王爷,你这样真的好吗! “我不能杀人。”宁子初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杀人会折损修为!不值得。但是我们可以先去把吕大牛给劫出来,狠狠地教训一顿!” “只是教训?” “我不能杀人。”宁子初撇了撇嘴又重复了一句,两只手无奈的瘫在两边。 “我可以。”楼阴司眸子微敛,吕大牛,该死。 宁子初眸子一亮,“那就王爷你来动手!”她可不是什么良善,若是这一次又把吕大牛给放了,下一次他又不知道跑到哪儿去暴露自己,那这龙吟国怕是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了! “……”人还没劫到,小主子您就开始分工谁动手,这真的好吗。 非离等人现在压根不指望九王能劝劝自家这想到什么就冲动地去做什么的小主子了,他们算是看透了,这九王爷就是另一个老主人。不,不对,甚至比老主人更甚! “今晚就动手!”宁子初打定注意要那让个吕大牛吃不了兜着走。 楼阴司看了她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到了夜里,楼阴司又来到了月出院,而宁子初已经穿好了夜行衣在房内等他。 屋外,四个护卫很无奈的看着九王进了自己家主子的房间,还将们关严实了。 “我们……真的不跟着去吗?”非易看了看亮着光的房间,扭头问旁边的非离。 “既然小主子勒令了,那我们就现在府上等一等。就按小主子说的,若是一个时辰内小主子还未回来,我们便到郡王府去!”非离想了想说道。 其余人也是点了点头,一个时辰,估摸着已经足够了。 天色渐暗,高挂着的残月被浓密的云层遮掩得朦朦胧胧。 宁子初屋内的油烛一熄,一道身影从夜色下倏忽掠过,快得让人根本无法察觉到。 夜风轻抚在她的脸上,虽然不凛冽,却也吹得不太舒服。 宁子初下意识的往楼阴司的往里蹭了蹭,脸颊贴着他的胸膛。 他强有力的心跳‘砰砰砰’地撞入她的耳廊,她不知道怎么地,忽然有些心虚地抠了抠掌心。 这样子凑到别人的胸膛前,就像是自己硬要耍流氓一样! 想了想,宁子初还是慢慢地将小脑袋挪开了些,知道听不到楼阴司的心跳声为之。 不管是多少次,宁子初还是觉得这人不仅是长相犯规,就连身材也很犯规啊! 若非要说楼阴司身上有什么遗憾的话,或许就是那丢失了的一抹魂魄了。 “风吹得不舒服?”低沉地嗓音从头顶传来,宁子初刚刚远离了楼阴司胸膛的小脑袋又被一只大掌给缓缓推靠了回去。 宁子初一愣,不过……这手感应该还不错吧! 她眨巴了几下眼睛,只觉得手指有些痒。 不过,她可不敢这么大胆的去摸他,毕竟现在自己还被楼阴司抱在半空呢,万一把人给吓着了,一起摔到地上去,摔得缺胳膊断腿儿的就不好了! 宁子初的睫毛浓密细长,一眨一眨之间,那有如刷子一般的睫毛轻轻地扫在他的长袍之上。 “郡王府到了,你别乱动。”头顶上再次传来低沉的嗓音。 “我没乱动!”宁子初小声反驳。她被抱得死死的,简直乖得跟什么似的,又哪里有乱动! 不过,这话说完之后,宁子初扭过头,却正好看到了郡王府的楼宇。 “王爷,你知道吕大牛住哪儿吧?” 楼阴司点了点头,很快,便稳稳地悄无声息地落在郡王府之中。 “往这边吗?”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四周,见巡逻地护卫刚刚从这个地方离开,便扭头看向楼阴司。 第114章 郡王府内见熟人 见楼阴司努了努下巴,宁子初便径直地往他示意的方向跑。 只是她没走两步,便被神色一黑的楼阴司给揪住了衣领,“冒冒失失!” 被拎着衣领的宁子初:“……” 这巡逻的侍卫不是都走了么! 怎么才一两日没见,楼阴司的胆子就小了这么多? “跟在我身后。”楼阴司看了一眼被自己拎着的人儿,吩咐道。 “噢!”宁子初无奈的砸了咂嘴,只好乖乖地跟在楼阴司的身后。 虽然宁子初对于一路上只能跟在楼阴司的屁股后面十分的不满,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脾气更大谁就是老大! 走了一会儿,碰上了几次巡逻的人,而且都是不同的人,看来这郡王府的守卫确确实实要比宁子初所想的要更加森严一些。 躲开巡逻的护卫之后,两人终于来到了吕大牛所住的别院。 不得不说,虽然吕大牛说是要来郡王府做些苦差事,混口饭吃,可是他手里握着这么重要的信息,又哪里真的会甘心只是做些粗活? 而穆郡王也也是个心思剔透之人,虽然明面上是给吕大牛安排了下人的差事儿,但那差事儿一日下来也不需要做什么。 就连他住的房间,也是穆郡王的一间客房小别院。 可想而知,现在吕大牛因为出卖了宁子初的事情而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有多滋润! “房间里面有人。”楼阴司伸手拉住提步就要往前走的宁子初的手腕。 宁子初站定,便看见屋子里头还亮着灯,依稀还能听到些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她看了看四周,然后看向屋顶。 爬屋顶偷听墙角这样的事情她只在影视中看到过,却从来没有亲身尝试过,这会儿倒是跃跃欲试了。 “王爷,我们到上面去吧!”宁子初与楼阴司藏身在黑暗处,低声地对着他说道,眼底的光芒难以掩抑。 楼阴司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而后又扫了四周一圈。长臂一伸,将宁子初搂到怀中,而后身子一动,便跃到了屋檐之上,宛若一片叶子毫无声响地落下。 宁子初有些兴奋地趴在屋檐上,学着以前看来的方法,轻轻地将一片瓦片移开,而后才朝里头看。 屋子里头,烛火通明。 从宁子初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一个人的脸,那人的容貌对于宁子初来说可不是什么陌生的! 吕大牛! 等会!他对面两个男人的背影也有点眼熟。 很快,宁子初就将其中一个穿着华服的男人给认出来了。 穆俊良怎么这么巧在吕大牛的房内!那这样他们还怎么把人给劫出来? 至于另外的一个人…… 宁子初擦了擦鼻子,这背影确实是熟悉得很! 看着宁子初什么也不管直接趴在了砖瓦之上,楼阴司顿了片刻,也在她身侧蹲下,透着缝隙朝里头看去。 “王爷,计划失败了,那和尚直接被吓疯了。”吕大牛对着穆郡王说道。 穆郡王手指敲了敲桌子,然后问道:“那和尚现在在哪儿?” “按照王爷您的吩咐,斩草除根了!”吕大牛抬起手掌在脖子上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王爷,宁府的那对母女看起来一点儿用都没有,您为什么要帮她们?” “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穆郡王沉了沉眸子说道,“虽说计划失败了,但至少证明了宁子初确实会道术。” 说完,他还看了吕大牛一眼,显然,直到那假高僧的出现和试探,穆郡王才彻底地相信了吕大牛的话。 “奴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王爷可千万要相信奴才啊!”吕大牛一听,也是明白眼前这个穆郡王爷之前根本就没有相信自己,他顿时又是一顿表忠心。 穆郡王说道:“本郡王自然相信你,不过那宁子初自从掏出帝京又回来之后,仿佛整个人都变了,比以前更是无赖狡猾,所以本郡王也是为了小心为上。” 穆郡王的一句话听得宁子初差点没直接把砖瓦都揭开,然后一板砖拍死他! 什么叫‘无赖狡猾’? 这多管闲事儿、一肚子坏水的穆郡王说的还是人话吗! 她宁子初分明是聪慧机敏才是! 宁子初又在心底狠狠地臭骂了穆郡王一顿! “嗯。”忽而,强忍着大人的冲动的宁子初听到了身侧传来一声低低的轻哼,仿佛是认同穆郡王。 宁子初顿时差点儿没跳起来,幸好身侧的人大掌按住了她的脑袋,没让她蹦起来。 第115章 被隐藏的阴气 “撞见?没有啊。”宁子初仔细地想了想后才摇了摇头。她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那个纸扎铺的老板陈安了,又怎么可能会撞见他的什么事情? “算了,管他嘞!我们先过去看看,先把那堆小鬼给除了!”宁子初抡了抡拳头,然后跑到了楼阴司的后面,猛地一跳,便将自己丢在了楼阴司的背上。 毫无准备的楼阴司被宁子初的动作吓了一跳,他整个人一愣,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背后那人的手和腿已经缠住了他的身子。 “抱着不大舒服,还是背着舒服!”宁子初打了个哈欠靠在楼阴司的背上,低声喃喃道。 楼阴司稍稍偏了偏脑袋,脸颊微微蹭在她头顶的发丝儿上。 他扭过头去,脚尖一点,一道影子便在月光下倏忽闪过。 子时的帝京静谧得诡异,原本笼罩在残月上的云层渐渐地消散了,月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下一道清辉。 清辉洒落在纵横交错的巷子里,宁子初靠在他的背上,手指不断地指着方向。 很快,两人到了那纸扎铺前,宁子初便从楼阴司跳了下来。 纸扎铺依旧是紧逼着,可这一次她却不敢掉以轻心。 “里面没人。”楼阴司走到宁子初身侧,微微敛了敛眸子,而后沉声说道。 宁子初弯着身子朝门缝里看的动作立即停止了,她站直身子,看了看门上紧紧锁上的铁锁。 她昂起小脑袋看了一眼楼阴司,有些得意地说道,“一把小铁锁就想拦着本大道长?没门儿!” 她从兜里摸索了一阵,掏出来一张纸符,而后将那黄符纸折成细长条,而后对着那铁锁捣鼓了一阵子。 这些年跟在师父那老头子身边,道术学了一些,开锁的技能也自然是学了一些。 毕竟,不会开锁的道士不是好道士! 宁子初打了响指,“走!进去!” 推开了有些破旧的大门,一阵淡淡的血腥味飘在鼻子,“又是血腥味?” 上一次她来买黄符纸的时候已经是闻过一次血腥味,这一次又闻到了血腥味,那么就绝对不会是什么巧合了! “又?”楼阴司提步正欲往里面走去。 两个大活人大晚上的站在别人的纸扎铺前,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宁子初一把拉住他,“一起进!” 里面乌漆嘛黑一片,止不住全都是鬼魂!鬼魂她不怕,反倒是一堆的纸扎娃娃怎么看都觉得渗人。 与楼阴司并肩走进纸扎铺里头,里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几乎是修道多年的直觉让宁子初觉得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看。 可最奇怪的是,这一次,宁子初竟然又没有感觉到阴气! 她现在都要开始怀疑是不是龙吟国的妖鬼精怪都会些隐藏自己的气息的技能,不然怎么她经常能遇见那些丝毫没有外露阴气的鬼魂呢? “小心些,这里应该都是些鬼魂。”宁子初揪着楼阴司的袖子,低声说道。 话音刚落,那敞开的大门却像是鬼使神差地‘啪’的一声合上了。 这一变故让宁子初猛地一颤,可下一瞬,手上却传来一丝安抚的温度。 宁子初低头,只隐约看到一只修长的手,牢牢地裹着她的小手。当她抬起眼眸的时候,楼阴司那熠熠的眼眸撞入她的眼帘。 “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宁子初移开视线,环顾了一周乌漆嘛黑的纸扎铺,而后闲着的那一只手从兜里又掏出来一张符。黄符纸在两指之间轻轻的摩挲,而后往半空一丢,那黄符纸便自己燃烧了起来。 顿时,漆黑的纸扎铺在火光的照耀下呈现出了原型。 “火?” “没事儿!这火是烧不着东西的!”宁子初听到身边男人的嗓音,便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说罢,她便又接着光看了一圈儿纸扎铺,只是这么一看,她浑身地鸡皮疙瘩都要起了! 满屋子既然塞满了纸扎娃娃,纸扎娃娃一个一个顺着墙壁并列地放着。 比之之前宁子初看到的那些纸扎娃娃,这些纸扎娃娃看着却更是让人觉得诡异! 纸扎娃娃的脸上和身上都多多少少地站了些血红色的液体,立在更里面的那些身上脸上的颜色则是偏暗红色。 以宁子初多年接触各种鬼魂尸体的经验来看,这血红色和暗红色的液体九成是人血! 那些放在里面的纸扎娃娃身上的的血应该已经是好几日的了,毕竟有些已经开始泛黑色了。而外面这些看起来也不超过一日,很有可能就是天黑之前染上的。 他们推门进来时闻到的血腥味应该就是从这些纸扎娃娃身上散发出来的! 她站在原地仔细地看了看其中的一只纸扎娃娃。 “有人来了!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他们的皮真好看,我要把他们的皮剥下来!剥下来!” “动手!动手!给我刀!给我刀!” “好渴!血不够喝,好渴!” “杀了他们!就能喝饱了!” 宁子初的脑海中瞬间接受到了这么一些对话,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被楼阴司握住的手一反将楼阴司的手掌握住,“王爷,你听到了吗?” “什么?”楼阴司微微一愣。 宁子初抿了抿唇,四周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压抑,“它们……要杀了我们!” 藏在纸扎娃娃里的小鬼魂数量太多,几乎在他们踏进纸扎铺的那一刻起,就被鬼魂给团团包围了。 虽说对付这种撑死就是游魂界别的小鬼根本不难,可耐不住它们的数量太过庞大了,就算是道行高的道士也未必能一瞬间将这一堆的小鬼给消灭了! 而且,这些小鬼里面,方才传达意念的那两只很有可能级别要更高一些些。 “王爷,你退到门边去。这些黄符我已经都注入了道蕴,一部分贴到门上,一部分你拿着,要事感觉有什么东西靠近,你就将它凭感觉丢出去!”宁子初甩开楼阴司的手,将身上的黄符掏出来一大半塞给楼阴司。 估摸着是因为有黄符的出现,空气中压抑的气息瞬间变得舒服多了。 原本宁子初还想着需不需要用玉佩,可现在看来,根本就不需要大材小用! 她的修为在超度了那两只无头鬼双脸鬼之后,可是大有长进了! 现在得好好动动筋骨了,免得休息了几日,连起决都生疏了! 第116章 瞒着自己拜师的楼阴司 楼阴司低头看了一眼怀中被塞过来的黄符纸,他薄唇一抿……自己这是被嫌弃拖后腿儿了?还是被保护了? 可是看着宁子初一本正经地模样,楼阴司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乖乖地退到了一边,按照她说的话,将怀里的黄符纸一张一张贴在了主动关上的门上。 就在这时,一大堆隐藏在纸扎娃娃里的鬼魂如潮水般涌出来,而那一直不存在的阴气也在这时汹涌而出,几乎要让人呼吸不过来。 快速将黄符纸贴完的楼阴司只觉得空气中似乎有什么朝着自己冲来,他眸色一冷,学着平日里见过的宁子初的模样,将那黄符纸夹在手指间,而后朝隐约间感觉到有东西冲来的地方一扔。 那纸符飞到半空之中时,忽而像是与什么东西相撞,忽而停滞,旋即在半空之中燃起了熊熊烈火。 “干得漂亮!”正与那些鬼魂周旋地宁子初分神看了楼阴司的方向一眼,却见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利落得漂亮,顿时忍不住出声。 既然一个不懂道术的人都这么给力了,那自己这个修道之人总不能把压力全都压在楼阴司的身上吧! 一锅端了吧! 宁子初一口咬破手指,鲜血溅在黄符纸中,顿时一道符篆仿若在燃烧的火光中飞出。 随着符篆在宁子初面前飞出,那团汹涌而来的阴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 宁子初顺势抛出数张黄符,右手成诀,“天地玄宗,赐吾神通!灭!” 凄厉的诡叫声在耳边响起,震得宁子初耳廊回响。 “孤魂野鬼,也敢跟本道长斗法!”面前的鬼魂尽数消灭,下一瞬宁子初便感觉身后阴气袭来,她陡然转身顺势退后几步,符纸在半空中燃起熊熊烈火。 透过火光,她仿佛能看到一个个孩子模样的小鬼在符火中挣扎,着实让人心生寒意。 她不知道这些孩子生前都经历了什么,但是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将这些骇人的鬼魂一只一只的消灭掉,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以后每一个无辜的人。 身边的孤魂野鬼都消灭掉了,宁子初回头看向楼阴司的方向,正想上去帮忙,便见他动作干净利落得过分地将最后一只靠近他的小鬼给用符纸烧得魂飞魄散了。 楼阴司抬眸时,便看见对面那丫头愣愣地看着自己,他搓了搓手指走过去,顺手摸了一下她的脑袋,“都解决了?” 宁子初木讷地点了点头,而后才跳开一步躲开他的大掌,昂起下巴看着他质问道,“九王你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拜哪个道士为师了!”不然这动作怎么比她的看起来还要干净利落,甚至更优美?! 丢符纸都能丢出来尊贵优美的感觉,这特么也是太犯规了! 楼阴司一听,有些哭笑不得,“我从不拜师。” 听罢,宁子初这才低下头来,然后微微侧过身子去看了看门上贴得整整齐齐的黄符。 “常人也能养鬼吗?”看着宁子初走到门口惦着脚尖去摘那些黄符,楼阴司走过去伸手将高处的黄符都撕了下来。 “能!但是养小鬼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而且还要用活人献祭。”宁子初干脆让开几步让楼阴司去撕,“只不过像纸扎铺东家这样一养就养一堆的我可从来没见过。” “有没有可能这些小鬼不是他养的?”楼阴司很快将所有的黄符纸都撕了下来,递给宁子初。 “有可能!”宁子初眸光一闪,手里动作没停,将那黄符接过然后撕了个粉碎随手一丢,“挡过阴气的黄符纸不能再用了。” “怎么说?” “因为黄符纸上沾了阴气,用了也是白用。”宁子初自然地接话。 楼阴司有些无奈,“我指的是你的上一句话。” “哦。”宁子初撇了撇嘴,“有可能这些小鬼不是他养的,而是其他人养的,然后先……类似于寄存在这纸扎铺里。又或者说是这纸扎铺里头有什么珍奇的宝贝,将那些孤魂野鬼都吸引过来。就跟九王爷您一样。” 宁子初贴心地用了楼阴司来打比方,让他更容易懂一些。 “珍奇的宝贝?”楼阴司冷不丁地将宁子初话里的某几个字重复了一边。 宁子初默,其实,她想表达的意思是像九王一样会吸引鬼物的……东西。 她抬手搓了搓鼻子,可对面的楼阴司眉头忽然就蹙了起来。 长臂一伸,将她整个人扯到了面前来,“手指怎么又破了?” 好像他每一次见她,她的手指都是破的。 新伤加旧伤,十只手指看起来与一般的闺中小姐的手指也比不了。 宁子初耸了耸肩,楼阴司的反应在她看来是过于夸张了,“道士嘛,画符总得咬咬手指!你听说过这么一句话么,不咬手指的道士不是好道士!这可是我修道的证明!” 她倒是有些骄傲地晃了晃手指。 说实话,咬手指这么多年了,她也几乎都习以为常了。 只要不是像之前对付无头鬼一样,将十指都咬破,那都不是事儿! 再说了,这可比取眉间血和心头血要容易得多。 眉间血心头血总共就那么几滴,谁没事儿会拿刀子刺自己的眉心和心脏啊,那不是主动找死么! 自顾自地说着话,宁子初压根没感觉到头顶一阵冷气压正缓缓压下。 楼阴司抿唇,“必须么?” “加了精血地符纸和没加精血地符纸效用截然不同。”宁子初解释道。 楼阴司又道:“别人的能用么?” 宁子初差点没笑出声来,“别人的血我当然不能用啦!等会,咱们先离开这儿吧,不然待会儿纸扎铺东家回来了,那可是人赃并获呀!” “便杀了。”楼阴司漫不经心地道。 宁子初撇了撇嘴说道:“我还没搞清楚到底哪儿得罪了他呢,不能杀!估摸着这里头还是什么蹊跷是我不知道的!走走走,咱们先回家!” 说着,她就一把牵起楼阴司的大掌,连拖带拽地便将人给拉了出去。 离开之前,宁子初还十分贴心地帮陈安将那锁又给上了。 第117章你竟然对我没兴趣 就在两人前脚刚离开,后脚纸扎铺的东家陈安便缓缓地从郡王府回到了纸扎铺。 可当他拿着钥匙往锁口插进去的时候,却发现锁口里头似乎塞了点什么,让他的钥匙怎么也塞不进去。 “怎么回事儿?”出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回来锁口里却多了点东西? 陈安心下疑惑,他掂着那锁口捣鼓了好一阵子,就连汗都要累出来了,才终于将塞在锁口的东西给弄了出来。 “黄符?”他看起手里里那一小团被搓的极细的黄符,心下顿时警铃大作。 他脸色一变,将那黄符随后一丢,而后快速将那铁锁打开,‘嘭’地一声推开门冲了进去。 一进门,他便看到空中一点儿火光倏忽熄灭,而后他立即熟稔地找出来一根油烛点上,脸上刷白。 他开纸扎铺许多年了,黄符纸他当然能一眼看出来! 他蹲下来看着地上那些被撕烂的黄符纸,放在大腿上的手瞬间抡成了拳头。 陈安倏地站起身冲到依着墙壁而摆放的纸扎娃娃面前,一个一个地查看过后,顿时瘫软在地上。 “没了,都没了!”他咽了咽唾沫,手脚发凉,面目狰狞,“宁子初!我要你死!要你死!” 他所有的功夫都被宁子初给搅毁了! 地上的那些黄符纸碎都是从他手上买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宁子初来过!是宁子初那个该死之人让自己所有的心血毁于一旦! 都是宁子初! 宁子初! “宁子初!”陈安像是疯了一样将自己的头发往下扯,力道大得可怕,甚至连头皮都有些变形了。 他像是被气疯了,手指上还残留着他的头发,眼珠子通红,嘴巴还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足足一刻多钟,他才回复了正常,他缓缓爬起来,走到那柜台前面,打开抽屉拿出来一包什么,面容诡异地扯着,“宁子初!你一而再地与我作对,就别怪我下杀手了!” 他神色阴鸷地缓缓走出纸扎铺,将门锁上,而后一步一步走向巷子地尽头。 而另一边,宁子初与楼阴司回到月出院之后,非离等人便立马迎了上来,“小主子,您们要是再晚回来一会儿,属下们就要冲到郡王府去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宁子初踮起脚尖抬起手刚想拍拍非生的肩膀,衣领却一下子被人揪住往后拖。 “男女授受不亲。”身后传来低沉的嗓音。 宁子初就纳闷了,您之前怎么不说咱们男女授受不亲呢?! 似乎是听出来了宁子初的心声,楼阴司毫不费力地直接将人一把拎了起来,丢到了石椅上,然后对身后的四个一脸懵圈的男子说道:“看着她。” “……是。”非离等人下意识地回答道,可回答了之后,他们才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是小主子的下属,而不是九王爷的下属吧。 楼阴司睨了一眼怒瞪着自己的宁子初,而后自然地跨进她的闺房内,轻车熟路地将之前自己赠予她的那一盒药膏拿出来。 他坐在她旁边的石椅上,然后开始为她涂抹膏药起来。 她撇了撇嘴坐着,看在楼阴司还算体贴的份儿上,便没再瞪他。只是那眸子是不是地揪着他的表情,知道他帮自己将药膏涂抹好了,她才收回了眼神。 非离等人对视一眼,怎么看都觉得自家小主子跟九王爷有一腿儿啊!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宁子初一一抬头,就看到那四个男人一直看着自己和楼阴司。 一听,非离等人立马将视线移开,望向渺远地天际,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等楼阴司将药膏合了起来,非离想了想才问道:“主子,你们今日说的那个……吕大牛怎么样了?” 有九王和自家神通广大的主子出马,那吕大牛肯定跑不掉的! 听非离这么问,宁子初的脸色瞬间耷拉了下来,“我们准备去胖揍他的时候,发现他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包括穆郡王这不要脸的老家伙!” “……”非离等人默。 “不过还好!”宁子初脸上的阴霾瞬间消失,扬起一张得逞的笑脸“他们原本还想用另外一招对付我,估摸着是不成咯!” “小主子……做了什么?”看着宁子初脸上瞬间变幻的神色,非生好奇地问道。 一说起这件事情,宁子初顿时骄傲了,“他们本来打算用一屋子的孤魂野鬼来对付我,可是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吓住,当然是直接打入敌营,将他们那儿一窝妖鬼全端了!” 说完,她很满意地看到非生等人脸上的敬仰。 难怪那穆清雅整日端着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原来是这般让人骄傲啊! “小主子方才说‘另外一招’?也就是说他们之前还算计过小主子?”非离这会儿倒是想起来宁子初方才的话中隐藏的一番意思,“难不成这次来的那个所谓的高僧就是他们的计谋?” “没错!不愧是非离!”宁子初打了个响指,“而且还是宁子瑶和苏婉倩那只狐狸精联合其穆俊良这不要脸的老东西来对付我!” 狐狸精…… 不要脸的老东西…… 每次都能从宁子初的嘴里听到些什么不太好听的词语,但是他们竟然都觉得形容得十分正常。非离等人觉得,大概这种气质是会传染的…… “等我这几天想想看要怎么吓死那对狐狸精母女!想要对付我?先死一遍再说吧!”说这话时,宁子初差点儿跳起来,只是被旁边的楼阴司一只大掌给按下了。 “王爷!男女授受不亲!”宁子初想要拿楼阴司的话怼回去。 可楼阴司根本不吃这一套,“本王对你没兴趣。”他的眸子微微扫了扫宁子初的脸,眸子中似乎透着一丝丝嫌弃。 “没兴趣?靠?老娘的相貌家世哪个拿出去不是能比死个人?你竟然没兴趣?!”宁子初差点没炸毛,这楼阴司的眼神分明就是嫌弃自己么! 宁子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不、不就是小了点吗!自己才多少岁!十五都还不到好吗! 第118章九王爷有何贵干 “还是说,你嫌弃我小?!”宁子初脸刷的就黑了。 这话一出,非离等人差点儿没伸手就过去将宁子初的嘴给捂住。可刚一动,就又想起来楼九王爷的那一句‘男女授受不亲’。 而楼阴司却是板着一张脸,“别胡说八道。”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你们男人就是喜欢身材好的,可我年纪才多小啊!”宁子初此刻是为了自己的尊严而‘战’。 楼阴司清冷的目光微微往她多次强调的部位扫了一眼,不自觉地默默点了点头,嗯,确实小了一些。 可他这么一点头,宁子初就更是认为楼阴司也是喜欢‘身材好’的,她顿时脸都黑了。 等会儿! 宁子初刚想发飙的时候却是愣了一会儿,自己跟楼阴司谈这个做什么? 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关自己什么事儿? 这么一想,明白过来之后宁子初的怒意也就瞬间消失了,只是对于自己的尊严却还是要据理力争一下的。 “我年纪还小!”宁子初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这种事情关乎她的尊严!她可一定得解释清楚了! “嗯。”出乎意料的,楼阴司赞同的点了点头。 “不管是个子还是其他什么,我都会长的!”宁子初再次说道。 楼阴司再次点头:“嗯。” “所以呢?”宁子初希望从楼阴司嘴里听到不损她尊严的话。 “什么?”楼阴司一愣,他不懂这丫头忽然在说什么。 “……”一听,宁子初直接唰地站起来,扭头就往房里走。 她边走路还边踢石子,美名其曰‘泄愤’。 又或者说在她看来,已经把脚下的石子当成了楼阴司的替身。 非离等人相互看了一眼,又看向楼阴司,见后者摆了摆手,他们这才行了个礼快速退了出院子外守着。 等出了院子,他们四人又对视了一眼,怎么又…… 怪只怪九王给人的感觉太强势了,他甚至不用发话,只需要一个眼神,就会让人下意识地遵循他的旨意。 而另一边,宁子初走进房间,刚想把门‘砰’地一声关上,可一只节骨分明地手掌却横在了两扇门中间。 她的动作一顿,只需要看手,她就知道来人是谁。 “九王还有何贵干?” 楼阴司垂眸扫了一眼面前的宁子初,向来无法隐藏情绪的宁子初,一眼就被楼阴司看出来了她的不高兴,“怎么了?” 宁子初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很晚了,王爷回去歇息吧。” 只要她一喊自己‘王爷’,不是做错事儿,就是有事相求,今晚又多了一种情况,就是闹情绪的时候。 “不高兴了?”楼阴司看向她那与往日的活力无限的模样截然不同的神色。 “哪敢。”宁子初耸了耸肩。 其实这么一点儿小事儿,对于宁子初来说也没什么,但是她就是感觉有一丢丢的心里不舒服,嗯,就指甲盖儿这么一丢丢。 听着宁子初这么说,楼阴司反而笑了起来,“难不成要本王说本王对你有兴趣你才会高兴?” 他嘴角的笑意很明显,可他那笑意却融不化他眼底的深邃和清冷。 “怎么可能!”宁子初猛地抬头,这下误会大发了。 “嗯?”见宁子初的反应如此激烈,楼阴司睫毛轻颤了一下,半垂着眼帘,“那你到底在气些什么呢?” “……”宁子初这时也愣住了,对嚯,她在气什么?这火气似乎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啊。 她想了想道,“我没生气。” “你确定?”他问道。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宁子初压根不知道自己刚才气什么,可是这么一点通,她又忽然发现自己压根就不生气了。这女人的气果然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扬起小脑袋,原本脸上的情绪果然尽数消失了,“王爷,这天都要亮了,你早些休息吧。” “……”楼阴司看着她那变化飞速的脸色,沉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刚等他将从门边拿下来,那两扇大门就‘嘭’的合上了。 楼阴司的脸瞬间黑了一片。 还从未有人这般甩门给自己看! —————— 翌日,许是昨晚的云层悄悄消散了,今日的天气与昨日白天里一样,舒服得很。 宁子初洗漱好披了一见外衫便走出了房间。 “非离,你听说过叶门吗?”宁子初打算今日就去找找叶修骁,看能不能问清楚那终结符咒九阴符的来源。 叶修骁,叶门,两者都有个叶字,难不成……叶门里的人都姓叶?这还是个家族产业啊,厉害了! “叶门?小主子问它做什么?”非离为宁子初泡好茶,倒在她的茶杯里,听到她这么一问,倒茶的手微微一愣。 “哦,也没什么,就是之前苏婉倩那对母女找了叶门的一个杀手来杀我。不过,那杀手应该也是个新手,看着倒是不坏。”宁子初想了想,对叶修骁进行了一次评价。 “夫……她们找杀手追杀您?!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非离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们几个作为属下,在这院子里优哉游哉的,甚至比在老主子那儿还要闲得多。可他们的主子倒好,每天不是被鬼盯上,就是去找鬼麻烦,又或者是被人追杀。 这样,让他们觉得自己无用极了。 “很久以前了。”宁子初咬了一大口肉包子,将嘴巴里塞得满满的,“你先给我说说叶门。” 非离几乎要听不清宁子初要说什么,幸好最后半懂半猜将她的意思给弄明白了,“叶门是龙吟国最大的杀手组织,里面基本都是些亡命之徒,就连皇族也不敢轻易与之为敌。” “杀手嘛,那可都是杀人不眨眼,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儿的。”宁子初非常理解非离的意思。 “据属下所知,叶门如今的门主名叫叶修骁,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子。坊间有传闻,此人长得容貌俊……” “等会!”听着听着,宁子初仿佛忽然听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她抬手打断非离的话,硬生生将刚咬进嘴巴的肉包子咽到了肚子里,“你刚刚说叶门的门主叫什么名儿来着?” “叶修骁。” 第119章 守面摊待叶修骁 宁子初此刻有些反应不过来,叶修骁?叶门门主?这特么确定没在开玩笑? “你确定你没记错?”不管宁子初怎么想,她都不觉得叶修骁会是一个杀手组织的老大!而且这个杀手组织还是龙吟国最大的一个组织! “属下确保没记错。”对于龙吟国的一些基本情况,非离还是了如指掌的。更何况叶门这个组织势力范围如此广,自己更加不可能将门主的名字给记错了。 非肆这时说道:“叶门的杀手素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若是小主子您真的被盯上了,那这短时间就更是要小心了。” 宁子初想了想,便点了点头,“安啦安啦,没事儿的。对了,叶门在哪儿?” 既然是一个组织,总得有个总部啥的吧。 非离等人互相看了一眼,“小主子,叶门的常驻之处只有叶门的杀手才知道,而且,他们的位置会经常地变换,并非是一直固定在某个地方的。” “啊?那我怎么找叶修骁?”宁子初一听,低声道。 “小主子,您说什么?”他们没有听见宁子初的嘀咕。 “没事儿没事儿。”宁子初赶紧儿摇了摇头。 吃完了早饭之后,宁子初便又准备到宁老爷子院子去问个早安,可非离等人一听,立马便说道:“老主人今日一早便出去了。” “出去了?爷爷去哪儿?”宁子初停下脚步问道。 非离说道:“老主人去处理一些铺子上的事情。” “哦。那就算了,那等爷爷回来,你们记得提醒我一下。”宁子初又折回了院子里头。 可是接下来的几日,宁子初每次想要去见宁老爷子,总是会被非离用各种借口拦住。 起初宁子初也就很天真的相信了,可这接连几日都是这样,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这日下午,她自个儿跑到了沐天院去,先是到书房去敲了敲门,没听见里头传出来响声,宁子初这才跑到了宁老爷子的寝室去敲门,可这一次与之前一样,还是没有人敲门。 她就纳闷了,怎么最近几日爷爷总是到处跑? 宁子初奇怪的推了推门,却发现寝室的门根本就没有合上。 她干脆将门给推开,然后走到里面去,却发现床铺铺得很整洁,没有丝毫什么异样。 宁子初眨了眨眼睛,便带上门走回了院子。 “小主子,您去哪儿了?”非生这个时候跑到宁子初的面前问道。 宁子初看了看他的背后,却没有发现非离等人,“我刚刚去了一趟爷爷哪儿,却没有见着爷爷的影子。非离他们去哪儿了?” “他们午饭后就跟着老主人出去了。”非生回答道。 宁子初说:“怎么这两日爷爷总是要出门?” “出门走走总是好的。”非生如此回答道。 宁子初撇了撇嘴点了点头,“对了,你今天有空么?” “属下负责小主子您的一切事情,小主子您若是有什么需要直接开口便是。”非生毕恭毕敬地道。 “好了好了,你别再‘您您您’的了,我的年纪比你还小呢,这样听着,我感觉很别扭。”宁子初说道,“那你随我出府一趟吧。” “出府?”非生看了看天色,估摸这不到一个时辰,这太阳就要西斜了,小主子要出府做什么? “对呀,出府!我得去找个人!”宁子初点了点头道。 非生立即问道:“小主子要去找叶门门主叶修骁?” “你怎么知道?”宁子初惊讶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问道。 “前几日属下听您嘀咕了一声,虽然没听得太清楚,却大概能听出来个意思。”非生解释道,“可是小主子,您为什么要去找叶门门主?” “有些事情我想要亲自去问问他。”宁子初抿了抿嘴唇说道。 “叶门门主之前不是追杀您么?”非生有些不解,叶门的人行事风格诡异,可自己家这小主子躲过了一次叶门门主的追杀,竟然还要主动找上们去?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奇怪。 宁子初说道:“那是之前,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么。” “……”非生还想劝,“叶门与小主子您所想的不一样。” “我并没有什么想象。”宁子初耸了耸肩膀,“安啦安啦,没事儿的。” “……” 虽然非生很想让宁子初不要轻易涉险,可他这个小主子似乎天性就是喜欢些刺激冒险的东西,不管是修道还是其他什么。 劝是劝不住了,非离他们又不在,只能是自己寸步不离的跟着了。 走出了宁府,似乎是因为看出来了非生的神经紧绷,宁子初哥俩好地拍了拍非生的肩膀,“非生你别这么紧张啊。我们这会儿出来也就是撞撞运气,万一没有遇到叶门的人呢是吧?” 希望如此吧。非生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自己家的小主子就是小孩子心性太重。 跟着宁子初走到了一家面摊坐下,宁子初随手点了两晚面摊老板娘所说的‘招牌面食’,等两大碗捧上来之后,宁子初便又让一直杵在一边的非生坐下。 “这可是咱们的晚餐了。”宁子初指了指非生面前的一大碗面,然后说道。 非生看了看说道:“小主子不是想……找叶门门主么?怎么忽然又来吃晚餐了?” 宁子初往嘴里塞了几口面条,“就在这儿等啊!”她忽然觉得他们这样的举动与‘守株待兔’有些相似,不过现在是收面摊待叶修骁罢了。 “等?”非生看了看四周,在这面摊里等叶门门主?怎么听着就觉得这么玄乎! “对!等!”宁子初点了点头,“先吃晚饭吧。要是今天等不到,咱们明天再来。” 听罢,非生愣了愣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他忽然发现,每次他跟小主子两人出来的时候,几乎都与吃有关。 面摊的面条是纯手工制作的,吃起来比前世那些批量生产的要美味得多。 宁子初一边吃着面条,一双眸子不时地往四周瞟。 就在她刚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面条的时候,一个男子从远处缓缓走来。 对方在看到面摊上坐着的塞了满嘴面条的宁子初,当即快步走了过来,“宁子初?” 第120章 那你怎么不杀我 宁子初愣了愣,她这是什么运气?! 她这次出来就真的只是来碰碰运气罢了,可没曾想还真的让她守到了叶修骁?! 叶修骁一身白色长袍走到宁子初对面,眸子睨了坐在她对面的非生一眼,“这是谁?” 非生起身看向身旁那个身形颀长的白衣男子,叶修骁的相貌和气质着实让他一愣。 这人的气质与楼九王的气质有些相似啊! 莫非这是朝廷里头的哪个他不知道的王爷皇子? “我朋友,非生。”宁子初压根没有站起来,只是将那塞了满嘴的面条都吞到了肚子里去,然后才抬头说道。 宁子初的一句话让刚想自我介绍的非生一愣,朋……朋友? ‘朋友’这个词语从宁子初的嘴里说出来,让他猛然一愣。 他一直将自己放在下属的位置,而‘下属’位置也是他应当待的位置。可这一段时间来,小主子对于他们的态度却着实不像是一个主子对下属的态度。 叶修骁听罢,也就没再管非生了,他随便坐在宁子初右手侧的椅子上,而后说道:“我在此等了你几日了。” “你等我做什么?”宁子初顺势将那碗面都吃干净了,这才抹了一把嘴巴问道。 “你忘了?”叶修骁挑眉问道。 宁子初愣了一下,“我忘了什么?” 若说为什么叶修骁会等自己,那可能就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那几文钱。 可是之前楼阴司跟自己说过,那几文钱他已经替自己换了呀。 “堂堂宁大小姐竟然想借钱不还?”叶修骁看向宁子初。 一听,宁子初更是一头雾水了,“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等会!”宁子初似乎想到了什么,“九王不是说已经替我把铜板儿还给你了么?” “你信他不信我?”叶修骁反问道。 宁子初无语,其实就情感而言,她与楼九王更熟悉,自然也会更加信任楼九王的。 只不过,叶修骁这么说,似乎也是有些什么猫腻。 “所以他没有把铜板儿给你?”宁子初问道。 叶修骁回答道:“若是还了,你觉得我还会提起这件事情么?” “……好吧。”宁子初想了想,便从身上掏出来几块儿铜板,不多不少,正好足够她还给叶修骁,“喏,还清了!就为了几个铜板,你一个堂堂叶门门主,天天在这儿蹲我,合适吗?” “为何不合适?”叶修骁一边反问,一边将桌子上的几个铜板儿拿在掌心里。 “……”宁子初默。 旁边的非生此刻的脸色已经大变了,这男子就是叶门门主叶修骁? 不是说之前宁子瑶母女高价请叶门的门主来杀小主子吗,怎么现在看来,小主子和这个叶门门主似乎很是熟悉? 这说话的方式可一点儿也不像是所谓追杀与被追杀的关系呵! “现在两清了,你可别再说我欠你铜板儿了。”宁子初提醒叶修骁道。 叶修骁微微颔了颔下巴,表示自己也同意了。 “问你件事儿呗。”欠钱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现在就该解决另外一件事情了。 叶修骁又反问道:“关于那纸符?” 宁子初有些吃惊,她还没说是什么事儿呢,这人怎么就将她的话给猜中了。 “不难猜。”似乎是看出来了宁子初的惊讶,叶修骁淡淡说道。 “那纸符你是怎么得来的?”等惊讶消去之后,宁子初便抬头问向道。 叶修骁回答道:“机缘巧合。” “机缘巧合?”宁子初一听到这个词语就像打人,自从她来到这个龙吟国之后,就没有一次是能因为什么‘机缘巧合’而遇见好事儿的,每一次的‘机缘巧合’不是遇见鬼魅,就是遇见要杀自己的人。 “追杀一个人的时候,从他身上掉下来的,我便顺手捡了。”叶修骁语气轻松的说道。 宁子初:“……”追杀人还能捡到中阶纸符,这人的运气可真的是好得没话说了! “那是个什么人?”宁子初还是有些不死心,既然是从别人的身上捡到的,那只要找到那个人再问清楚不就行了? “死人。”叶修骁不冷不淡地说道。 “被你杀了?”宁子初想都没想就说。 叶修骁点了一下头,“杀手不杀人,那要做什么?” 这个道理宁子初懂,她也点了点头,“说得也对。” 叶修骁看着她道:“还有什么要问的?” “那你怎么不杀我?”宁子初抬头认真地看着叶修骁的眼睛问道。 叶修骁说道:“你想我杀你?” 宁子初脑袋很灵感,“不想。不过你既然受了苏婉倩那只狐狸精的银子,不杀了我,你好交差么?” 听到这话,非生差点儿没一头栽进面碗里。 还有人会这么替要来杀自己的杀手着想的么?! 自家这小主子是单纯还是单蠢? 虽说这么想,可非生很明显的绕到了叶修骁和宁子初之间的位置,防止叶修骁忽然的有所动作。 非生的移动如此明显,叶修骁又不是什么瞎子,自然是感受到了。 不过他倒是没这么在意,说道,“本门主杀不杀人,还用得着看他人颜色?” 这话听着怎么有种在耍流氓的感觉? 收了钱却不办事儿……没曾想原来叶门门主竟然是个这样的人!非生站在旁边听着也是一阵无语。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是这样的性格,现在这被追杀的人和追杀的人才能这般平和地坐在一桌上。 “要是狐狸精找上门呢!”宁子初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不得不说,叶修骁的性子很对自己的胃口啊! “你不是会道术么?”叶修骁半开玩笑地说道。 “……”一点都不好笑! 叶修骁这时才说道:“她找不到我。” “狡兔三窟!”宁子初之前便听非离说叶门并没有常驻之地,于是她便想到了这个一个成语。 “可不止三窟。”叶修骁纠正道。 接下来,两人基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宁子初让非生将他原本吃着的那一碗面给吃完了,这才跟叶修骁道了别,优哉游哉地走回宁府。 “主子,叶门主知道您会道术的事情?” 第121章 又见夏侯渊 宁子初回答道:“那日他追杀我的时候,我正在追一只邪祟,所以被他撞见了。” 一听,非生又紧张了起来。 “别紧张,他答应了我不会说出去的。”宁子初见他眉头皱起来,立马安抚道。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一道胖胖的身影从他们面前跳出来。 “夏侯胖子!”宁子初差点没被忽然出现的人给吓到,只是在看清楚了来人之后,差点没一巴掌拍过去。 可夏侯渊虽说身形肥胖,可速度确实一点儿也不慢。看着宁子初一巴掌就要拍到自己的身上,他立马往旁边一躲。 “这么多天不见,你就是这么打招呼的?”夏侯渊嘿嘿一笑,调侃道。 “你下次再这么吓人,我就把你身上的肥肉一块块切下来榨油!”宁子初放出狠话。 夏侯渊并没有害怕,反而又是一笑,“下次再说,下次再说!” 宁子初翻了一个白眼,嫌弃地道:“你不是大理寺少卿么,怎么每日无所事事的在外头瞎逛!” “我这哪儿是瞎逛,这不是刚从宁府出来么!”夏侯渊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怎么能说他是整日无所事事呢!他也是很忙的好吗! 宁子初问道:“你到我府上做什么?” 夏侯渊手摆了摆,“我刚去宁府是想找你的,只是你们府上的家丁说你出门了,所以我这不是打算回府么,谁知道就碰上了你。” “你找我干什么?”宁子初这话一出,她瞬间想起来了之前为了能破例看卷宗,而应承下的三顿归林居。 糟糕,是贫穷的预兆! 宁子初想扭头就走,当做今日完全没有看见夏侯渊,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怎么着?你堂堂腰缠万贯的宁家大小姐还想赖账不成?”夏侯渊似乎看穿了她那一点点小心思。 宁子初下意识地问道:“本小姐怎么可能会赖账!” 今日下来,先是叶修骁,然后是夏侯渊,两个人都说自己赖账。可这‘赖账’的数目也相差太大了吧! “那就现在走吧,正巧我也饿了!”夏侯渊摸了摸自己那扁……并不扁平的肚子,扯着宁子初的手臂就要往归林居而走。接着,边走还边扭头对非生说道,“非生,你先回去吧,你家小主子有我护着呢!等会儿吃完了饭,我就将她安安全全地送回宁府去!告辞!” 说着,就将宁子初给拉走了。 非生原本还想跟,可被扯着走的宁子初已经朝他招了招手,“非生,你先回去吧!要是爷爷和他们问起来,就说我吃完晚饭就回去!” 说着,没等他回话,宁子初和夏侯渊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他只好无奈地自己一个人走回宁府。 而另一侧,夏侯渊扯着宁子初几乎是飞奔着朝归林居而去, “你跑这么急做什么!死胖子!停下来!”宁子初被夏侯渊带着走,几乎连手臂都要被撕裂一只。 可夏侯渊满脑子是归林居的美味,又哪儿听得到宁子初的呼喊。 半晌,两人终于到了归林居,而夏侯渊也终于放开了宁子初。 宁子初此刻杀人的心都有了,她站在夏侯渊的身边,一跃而起,直接一巴掌盖在了他的脑袋,“老娘的手都要被你给扯断了!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啊!” “啊呀!谋杀朝廷命官吗你!香?玉?”夏侯渊吃痛地捂住嘴巴,扫了宁子初全身一眼,最后时限停留在她的脸颊上,“相貌倒是美丽,可这性子和举止哪儿有半分‘香’‘玉’的影子?” “你再说一句,我非但不信守承诺,还要把你舌头剪下来,你信不信!”宁子初叉着腰凶巴巴啊地说道。 夏侯渊见她似乎真的要动怒了这才嬉笑着讨好道:“信信信,宁大小姐说的话我都相信!我很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宁子初睨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便揉着手臂往归林居去。 两人一进归林居,里头的小二便立马热情地将两人迎到了包厢里,等两人把菜点好了,才鞠着身子走了出去。 “听说阙飞楼最近出了许多新菜式,等下次一起去阙飞楼吧!”等菜上来的时候,宁子初忽然想起来之前阙飞楼掌柜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你不早说!”到底是在帝京长大的人,夏侯渊都已经将归林居等三大酒楼的菜肴一一吃了个遍。 宁子初回答道:“是谁扯着我飞奔的?我就算记得,也来不及说啊!” 夏侯渊自知理亏,他挠了挠脑袋,嘿嘿笑了两声,也就没说话了。 “吃完这顿还有两顿!”宁子初认真地记着次数。 夏侯渊点了点头,“记着呢,记着呢!你说你,堂堂富商之女,怎么这么地抠!” “老娘这叫勤俭持家!懂吗你!”宁子初无情地鄙视夏侯渊。 “是是是!我不懂!”为了避免宁子初又炸毛,夏侯渊选择了狗腿儿策略。 “这还不错!”宁子初傲娇地抬了抬下巴。 而这时,小二也将他们点的一大桌子才陆陆续续地上好。 “小二,还有多少菜没上?”宁子初看了一眼桌子上已经快要拔不下的堆积的菜肴,她喊住正欲转身的小二。 “宁大小姐,您们这桌还有三个菜,小的现在马上去催催后厨。”以为宁子初是嫌弃上菜慢,小二连忙机灵的说道。 “没事儿没事儿,不用急,慢慢来。”看了一眼满桌的菜,这夏侯胖子果然是来立志吃垮自己的了! “诶!”小二应了一声,见宁子初再没有其他的话,这才退了出去。 “小二。”小二刚走到楼下,就听到掌柜的朝着自己摆了摆手,“宁大小姐正在上面吗?” 小二连连点了点头:“宁大小姐现在就在二楼的包厢里,包厢里还有夏侯大人。” “夏侯大人?”掌柜说道,“大理寺的少卿?” “对呀。”小二点了点头,“之前夏侯大人和宁大小姐便已经来过了,之后小的不是与掌柜说过么?” 掌柜笑道“年纪大了,东西也都很难记了。” 第122章 中计 说罢,小二与掌柜的说了几乎话,那掌柜的说道:“罢了,剩下的菜肴我亲自去送,你忙活其他的工作。” 小二见掌柜如此主动,也没急着想要躲起来。 只是后来,等掌柜陈平将后厨刚做好的三道菜送到他的手上的时候,他却像是微微一愣,然后才缓缓地朝着二楼包厢而去。 而后又在包厢外徘徊了一阵子,知道听见里头有人呼唤小二,她才将那三份菜肴从托盘上拿下来,然后与两人道了句“慢用”,便退了下去。 宁子初和夏侯渊正聊得激烈,根本没有注意到送菜来的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小二了。 “来来,这三个菜可让人号等。”夏侯渊夹了几块掌柜刚送来的一份菜上的肉到宁子初的碗内,然后说道。 宁子初也丝毫没有客气,只管一直不断地吃吃吃。 她一开始认为自己在面摊已经吃了一大碗面了,该是彻底饱了。还想着这一次就是陪他来,自己也不需要吃什么。 可没曾想,一进归林居来,宁子初便觉得自己的肚子在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就像是条件反射一般。先前觉得肚子撑撑的,这会儿倒是又觉得肚子空空如也了。 “嗯!不错!”宁子初夹了一大肉往嘴里塞,淡淡的香味让她十分的满足。 归林居的菜式便是如此,清淡得让人绝的觉得恰到好处,绝不是随便给你上个菜,然后胡乱的给你炒两炒这样。 很快,桌上的饭菜都被解决得差不多了,宁子初抬起小脑袋来去,却发现对面旁边坐着的夏侯渊早就因为吃得太饱而睡了过去。 饱暖思淫欲,说的大概就是现在的情况。 许是因为看着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夏侯渊,宁子初也觉得有些倦意涌了上来。 “嘭——”她栽倒在桌子上,手肘不小心将一个盛菜肴的精美菜碟给收拾好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人从门外打开门缓缓走近了包厢。 他看了看趴在一边的夏侯渊,又看了一眼宁子初,然后便将她给抱了起来,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归林居。 这一切压根没人看见,就像是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般。 等夏侯渊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乏力。 他抬头看了看旁边,却发现宁子初根本不在身边。 夏侯渊立马将小二给喊了过来,“小二!你可有看见宁子初?” 店小二点了点头,“刚才宁大小姐结了账就走了。” “她自个儿走了?”夏侯渊顿时觉得宁子初太不够意思了,就这么一个人离开了,将自己一个人撇下。 “是的,夏侯大人。”小二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夏侯渊听了这话,并没有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儿,这才缓缓地走出了归林居。 而在他转身的那一霎那,他没看见身后的那个小二深黑色的眸子处闪过了一抹算计。 想着宁子初自个儿回了府,夏侯渊原本还想着去看看她安全到达宁府没。 可估摸着是连着好几日辛苦地工作,夏侯渊此刻只觉得自己困得过分,连脚步都有些虚浮。便想着,等一脚睡醒了再说。 而另一边,被毫无知觉的带走的宁子初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恢复了稍许的意识。 她只觉得后颈部位一阵阵发凉,宁子初勉强地睁开眼,却发现四周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怎么回事儿? 自己不是在归林居里吃着饭,而后看着夏侯渊趴下来熟睡的模样,只觉得也有睡衣袭上头,然后一醒来,四周却已经是一片漆黑了! 要是宁子初再察觉不出来些许的端倪,那她两世为人算是白活了! 可到底是谁要对动手? 又是谁能在自己和夏侯渊的菜肴上或者包厢里下药? 那自己后背传来凉凉的感觉又是有什么东西在吗? 宁子初咽了咽唾沫,刚想动手,却只觉得双手疲软无力,就出了一双眼睛还面前能看得清楚之外,手脚都被死死的绑住,将她的手脚都仿佛勒出了血痕。 可宁子初现在是连疼痛都感受不到,她根本没有任何的力气挣扎。 她的眼皮子在不断的打架,好在宁子初死撑着,这才没这么快就睡了过去。 宁子初很想振作起精神来,可她着实是太过疲惫了,满脑子像是装了浆糊一般,根本运转不了。 “谁?”她忽然听到又推门的明显的声响,宁子初嘴角动了动,可那一个字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黑暗中,根本看不出来到底有没有人影。 第123章 你知道我哥哥是怎么死的吗 “呵呵,倒是不算愚蠢。”陈安随手拖过来一张椅子,坐在宁子初的对面,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的神色。 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男人,宁子初没有再极力挣扎,“夏侯渊呢。” 夏侯渊与自己一起在归林居中吃了同样的东西,现在的情况应该与自己差不多。 可是这室内就只有空空的几堵墙,根本藏不住人。 夏侯渊不在这里会在哪儿? “有时间担心别人,不如好好担心担心你自己吧。”陈安哈哈一笑,不知道从何处抽出来一把短刀。他一手拿着短刀,漫不经心地拿着短刀在手上摩擦着。刀刃上还沾着新学,经过他手背的这么一磨蹭,刀刃上的血一点一点地蹭到了他的手背上。他抬起手背来,闭着眼睛舔了一口,神色享受。 “你到底想怎么样?”陈安不肯说夏侯胖子的下落,宁子初便问道。 陈安与郡王府勾结,这件事情她之前就知道了,可没曾想他竟然丧心病狂的把自己的哥哥给杀了! “宁大小姐这么聪明,怎么不猜猜?”他抬起眼珠子看了宁子初一眼,眼底是满盛的杀意。 这个时候,宁子初倒是越加冷静了,“你明目张胆的在归林居绑走我,就不怕被发现么?我们宁家可不是好惹的!” “宁家?区区一个宁家?”陈安半张脸一片冰寒诡异,另外一张脸却露出兴奋的笑容,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出现在同一张脸上,这让人很难想象。 “你以为穆俊良能一直护着你?只要你没有了利用价值,本小姐倒要看看他还会不会保住你。”宁子初微微抬头,嘶哑的嗓音一字一字平稳的将一句话吐了出来。 “你以为这样说我便会放了你?呵呵,真是天真。”陈安虽然一开始有些惊讶宁子初竟然会知道自己和穆郡王的关系,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正常。 宁子初眯了眯眼睛,“就算你不放了我,你也活不了多久了。就算我今天死在了你的手上,我也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她的语气平和,根本不像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儿会有的表现。 可宁子初本就不是寻常人,这一点他们都深恶痛绝! 自己养的所有小鬼都是被眼前这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儿给灭了的!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只要杀了你,我这辈子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陈安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他手里的刀在空气中胡乱的挥舞着,是不是隔空对着宁子初的身子摆弄几下,像是在考虑该怎么下刀才能将人切得好看一些。 “荣华富贵?就是荣华富贵,你连自己的孪生哥哥都亲手杀了吗!” 昏黄的烛光忽闪忽闪,在那不算特别明亮的烛光下,宁子初和陈安都看到了彼此脸上的神色。 “你果然看到了。”半晌,陈安的眸子处溢满了阴霾,他那原本就不甚好看的半张脸在烛光的照印下显得更加的狰狞。 看到? 看到什么? 宁子初听不懂陈安的这一句话,这一句话在她听来十分的莫名其妙甚至是突兀。 “你看到了我亲手杀死兄长的一幕,又将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小鬼通通消灭了,若是我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陈安忽然起身一脚将原本坐在身下的椅子踢开,他蓦地靠近到宁子初的身边,一手强行扣住她的下巴,将她的下巴给扳起来强迫她正视自己。 陈安将刀尖贴在宁子初的脸上,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脸上白皙嫩滑的肌肤,“一刀砍了也太便宜你了,你说是吗?” “我猜你只是看到了他死前的最后一刻,却没有看到他死的过程吧。你想知道陈平是怎么死的吗?”没等宁子初回答,他又突兀地来了这么一句。 宁子初很想别开脑袋,挣脱开他掐着自己下巴的手。可他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若论利器即便是平日里的宁子初也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是现在全身疲软无力的她? 她瞪着陈安的脸颊,可后者根本不在意。 陈安的话让她脑子像是炸开一样,小鬼确实都是她灭的,可是她从未亲眼看过陈安杀陈平!若非是今日的事情,她或许根本就不会发现这件事情。 宁子初的脑子急速的运转着,直到疼痛传来的前一刻,她终于想起来之前自己与叶修骁一起到纸扎铺的时候,陈安的食指上还沾着血液,只是当时她虽然又疑惑,却根本没有多加深究。 难不成,归林居掌柜就是那个时候被杀的? 可是还未等她将事情想明白,手臂处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将她的思绪生生扯了回来。 “那日他就是坐在你现在坐着的椅子上,我拿着刀,替他一刀一刀地割掉身上的肉,红色的血从他的伤口一点一点的流出,就像你现在的模样。”陈安像是疯了一样,抽刀划破了宁子初的手臂,他举起短刀又往宁子初的手上狠狠地扎了两刀。 宁子初的袖子瞬间被染成了血红色,她的脸色刷白,手臂上被刀子刺穿的疼痛让她的额尖很快便渗出了一片冷汗,她的嘴唇剧烈的颤抖着。 疯子! 这个人是疯子! 她不想求饶,因为宁子初清楚的知道,就算求饶,眼前这个疯子也不会饶了自己! 她死死地咬着下唇,直到下嘴唇被咬出了血,也不肯松开上齿。 看着宁子初陡然惨白的脸颊,陈安像是得到了某种变态的快感。他将短刀从她的手臂上抽出来,舔着刀尖上粘上的鲜血,脸上扭曲的笑容更甚,“呵呵,你说好笑么,我那废物哥哥竟然连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都比不过。” “废物?”趁着陈安将手抽开的那一瞬,她僵硬地抬头看想他,“若你哥哥是废物,那你呢?” 一句话说完,她几乎要咳出血来,可陈安根本没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他提着短刀贴在她惨白的脸上,刀尖刺入她白嫩的肌肤里,殷红的血珠从刀尖和肌肤的刺入接口处渗出。 第124章 你到底杀了多少人 脸上传来的疼痛很清晰,甚至比方才她晃神时被短刀刺入胳膊的时候还要清晰。 她能感觉到浓稠的血液从她脸上的伤口缓缓流下。 “宁子初,你真以为你会道术便是天下无敌了?就算你将我辛辛苦苦养的小鬼消灭了那又如何?现在你还不是落在了我陈安的手上!你是生是死,都在我的选择!”陈安看着她脸上的血液顺着脸颊流到衣领上,那一抹血色让他整个人处于一种癫狂的状态。 他提着短刀退后两步,将之前那被他一脚踹倒的椅子扶正,然后又坐在了她的对面,“当时哥哥就坐在你这儿,他疯狂的叫喊,他想连着椅子逃出去,他想向人求助,可是我看着身上的白衫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他越来越瘦,越来越瘦,最后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副骨骼和几块黏在骨骼上的肉。” 他的情绪似乎一下子稳定了下来,他把玩着手里的短刀,像是在回忆着亲手杀死陈平的细节。 宁子初听着他的话,心底有些发怵。她甚至在一瞬间忽略了脸上和手臂的疼痛,看着陈安,她不再打算跟眼前这个疯子说什么亲情大道理,他根本听不进去,说了也是浪费力气。 他不会一刀杀死自己,这是自己唯一的希望! 只要撑下去,一定会有办法的! “他以为只要跪下来,我就会不杀他。可他想错了,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把他的命拿走,只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我才杀了他。既然他都要死了,那为什么不为我这个弟弟的做点事情呢?于是我把他的血肉脏器都喂给了小鬼。能成为小鬼的果腹之粮,该是多么荣幸啊!他还应该感谢我才是!”陈安不管宁子初到底想不想听这些事情,他就是一直说一直说,将杀掉陈平的事情一点儿一点儿的尽数还原。 对于他所说的那一句‘我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把他的命拿走’,宁子初是一个字也不相信! 陈安根本就是一个疯子,若是自己相信他的话,那么自己肯定也是精神失常了! “你听。”陈安忽然把手指竖在嘴唇上,他闭着眼睛,伸长了脖子和耳朵,像是在认真聆听什么。 宁子初只是直直地看着他,并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现在她最应该做的就是保存体力,恢复体力,然后再立马控制这疯子! “我让你听!”见宁子初垂下了眸子,陈安又陡然冲到她的身边,一把扯起她的头发,力道之大,几乎让她的脸皮也跟着有些变形。 宁子初吃疼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只觉得头昏脑涨,头皮疼得厉害。 “听啊!我让你听!”安静了一小段时间后,陈安变得愈加癫狂。 “你,听什么?”宁子初只觉得眼前一阵发白,声音虚弱细如蚊蝇。被陈安不断用力揪着的头皮上甚至有些地方渗出了血珠来。 听到宁子初的问话后,陈安一把松开扯着她头发的手,手指上还留着宁子初的一小撮头发。 他将刀子压在宁子初的脖子上,他的神色更加的诡异,“听见了吗?有人在哭,男人的哭声,女人的哭声,还有小孩子的哭声,他们哭得这么惨烈!听见了吗?他们在向我求饶,像一只可怜的狗一样,跪在我面前,向我磕头求饶!哈哈!” 他癫狂的嗓音响在宁子初的耳畔,她的内心五味杂陈,她僵硬苦涩地开口,“除了你哥哥,你到底还杀了多少个人!” 养小鬼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清楚的知道。也正是因为知道,她才这般神情苦涩。 “我杀的不是人!他们就是小鬼的果腹之物!他们一个一个本来都不用死的,可是他们忤逆我,甚至想要反抗!那倒不如一起杀了!”陈安歪着脑袋看着宁子初,嘴角勾出诡异癫狂的弧度。 他没说一句话,宁子初的脸色就苍白了几分。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身上伤口处血液的流失。 “可是,真正杀死他们的不是我,是你!”他的话语一顿,“是你把吞食了他们血肉的小鬼都给消灭了!他们本来还有活着的机会!活在小鬼的体内,可都是因为你,把他们全都害死了!” 陈安的话锋转得很快,但是大多数都是些没有用的东西。他像是想通过回忆,让宁子初害怕。 可就在这么一堆话语中,宁子初捕捉到了一个信息。 本来还有活着的机会…… 这话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陈安所认为的,他没有真正的将那些无辜的人给杀死?还是另有一层含义? 宁子初心存疑惑,可她根本没有这个精力和脑力去思考。 陈安也不会给时间她去思考。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为什么要消灭我的小鬼!你说啊!说啊!”陈安掐着宁子初的脖子,将她的身子疯狂地摇晃。 被这么一次两次的摇晃,宁子初虚弱的身子根本受不了。她只觉得胃部一阵翻滚,喉咙忽然就涌上来一阵恶心复杂的气味…… “该死!”恶心肮脏的呕吐物几乎都吐在了陈安的身上,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跳开一步。身上难闻的气味涌入他的鼻翼,他气得脸色铁青,挥手便朝着宁子初的脸颊扇了重重的一巴掌。 “啪”的一声,宁子初的脸被扇得侧向一边,嘴角处又鲜血一出溢出。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东西!恶心!你该死!该死!”看着身上的污秽物,陈安暴躁地咒骂。 宁子初的脑袋偏向一边,神智却更加的恍惚,她甚至要睁不开眼睛来,只觉得耳边有一阵“翁嗡嗡”的响声,却根本听不清那响声的内容。 她重重的喘息着,眼睛张开成一条小缝,似是随时都会闭上。 旁边的陈安还在暴躁的甩着身上的污秽物,嘴里还不断地咒骂着。 宁子初恍恍惚惚中听到陈安暴怒一声,然后快步走出了室内。 外边传来的脚步声急促,像是忍受不了什么,而不断地加快步伐似的。 一个把残忍的杀人分尸割肉的事情这般平静地挂在嘴边的人,不怕尸体上的血肉,反倒对呕吐物这般抗拒。真是讽刺。 第125章 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陈安因为自己的呕吐而暂时离开了室内,这是宁子初所没想到的。 只是,陈安到底是带着极度的愤怒而离开的,等他回来之后还会做些什么,宁子初根本没法预料。 一个疯子的想法,不管是谁都很难准确的预判。 宁子初重重的喘着粗气,她尽力的将自己的身子坐直,而后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带着木椅一跳一跳往墙壁疯狂地撞。 除了这样,她没有办法挣脱绑在手上和脚上的死结。宁子初清醒过来的时候,便已经尝试过解绑。可是陈安的绑结十分特殊,她撑着精神尝试了很多遍,根本就解不开。 现在,陈安离开了,是她仅有的逃出生天的机会。 她不确定陈安到底能不能听见这撞击粉声音,但是她还是要赌一赌。 赌赢了那就能保住性命,可赌输了会如何,便不是她现在想要考虑的了。 她几乎是将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全身的力道都用在了背上,背上的木椅重重的撞在墙壁上,第一次,丝毫没有破损。反而是宁子初,因为撞击而整个人重重地弹了出去,身子倒在地上,曾被短刃刺穿的手臂压在地上,疼得她脸色苍白,眼前冒出白光。 宁子初咬了咬牙,虚汗将额前的头发和身上的衣裳也都多多少少浸湿了些。她趴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才挣扎着爬了起来。 她的脚步虚浮,一站起来便是一阵天旋地转。静站了一会儿,她甩了甩脑袋,然后才又咬牙朝着墙壁撞去。 两次、三次、四次…… 宁子初也根本不记得自己一共撞了多少次,只记得最后一次的时候,她根本连墙壁都还没碰到,便自己重重摔在了地上。 她闭着眸子喘着粗气。与身体绑在一起的椅子在多次的撞击下已经出现了许多的断裂之处,只要宁子初铆足了劲儿再多撞一两次,兴许那椅子就会散架,那便有机会让双手和双脚得到解放。 可是宁子初此刻倒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更遑论撞墙了。 空荡荡的室内只回响着重重的呼吸声。 须臾,在那呼吸声下,从外头又传来了另一道不一样的声音,‘哒哒哒’……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传来,而宁子初还瘫软在地上,连眼睛都睁不开…… ———— “找到了吗?!”月出院内,非生着急地迎向从外头冲来的非离问道。 非离站定,神色也是难看至极,“两日了,什么都没有找到!” “都怪我!要是我跟着小主子去,小主子说不定便不会失踪了!”非生愧疚懊悔地垂下脑袋,他此刻恨不得将那时的自己给千刀万剐了,为什么自己不跟着小主子去!自己明明知道要对付小主子的人很多,可自己却还是大意地一个人跑回了宁府! “你也别自责了,发生这样的事情自责没有任何的用处。振作起来,小主子现在应该还在某个地方等着我们去救她!”看着非生自责的模样,非离此刻也只能先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时,院子外又冲进来一个人,远远便听到他喊,“西面我已经派人找遍了,都没有。” 来人正是夏侯渊,他身上的肉随着他疯跑的动作而一颠儿一颠儿的。 两人不忘给夏侯渊行了个礼,后者摆了摆手。 “东、西、南三面现在都已经清查完了,还是没有发现小主子的踪迹,那就只能寄希望于非肆了。”非离抿了抿唇,说不着急不担心那都是假的。 “已经两日了,真的不需要告诉老主人么?”非生此时内心忐忑,就连垂在两边的双手也微微地颤抖着。 非离立即摇了摇头,“此事还不能告诉老主人!免得还耽搁了老主人的……” 他的话说到一般便停住了,而非生也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夏侯渊心下虽然疑惑,却也没有追问这些与他没有多大关系的事情。 “我已经将那归林居的小二捉拿归案了,只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肯开口。若是他开口了,或许就能知道子初的下落了!”夏侯渊将自己这边的情况说给两人听。 两人一听皆是皱眉,“夏侯大人,那人到今日还不肯松口?” “我平素里经常到归林居去,可那个小二也是我第一次见。不仅如此,归林居这两日也都关门了,听说是掌柜生病了,这事儿很有蹊跷。”夏侯渊这个时候倒是机灵了起来。 “大人,属下们可以去见见那小二吗?”非离想了想说道。 夏侯渊爽快答应,“走!” 说着,两人便跟着夏侯渊走了。 出府之前,非离还特意吩咐了一个信得过的家丁,让他若是见着非肆回来,便告诉他让他到大理寺去。 等到了大理寺,肃穆压迫的感觉便是泼面而来。 非离和非生两人虽没有说过着肃穆刀口舔血的日子,可他们也是习武之人,对鲜血的敏感度自然会比寻常人更高一些。 进了大理寺之后,三人通过了一条阴湿又窄小的巷子,而后才进入打了大理寺的监禁囚犯之地。 大理寺的监禁囚犯之地囚禁的都是些穷凶恶极的犯事之人,倒是从未囚禁过一个看起来什么都没做过的小二。 一路上阴冷潮湿,与外边儿阳光正好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非离等人跟在夏侯渊的身后,从一个一个监牢里走过。 那监牢里的人像是听到了声音,一个一个凑到了铁栅栏上死死的盯着从中走过的三人,嘴里还怪叫着什么他们根本听不懂的话语。 “这儿有些人因为被囚禁了太久,已经疯掉了。”夏侯渊解释道。 两人点了点头,要不是为了小主子的消息,他么怕是根本没有机会跑到大理寺来。 走在前面的夏侯渊最后在审讯室停了下来。 一个瘦弱的男人此刻浑身是鞭痕地被挂在木架子上,脸色惨白,身上也是湿透了一片。在他的对面,还站着两个神色严肃的男人,其中一个人的手里还拿着沾血的短鞭。 第126章 嘴硬得很 “你最好老实儿交代,说不准还能保住一条命!可你若是什么都不说,你这条性命只能交代在这儿了!”拿着短鞭穿着灰色官服的男人恶狠狠地对着木架上的男人说道。 等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两人才快速转过身。 一看到来人是夏侯渊,立马便放好短鞭,给夏侯渊行了个礼,“少卿大人。” “怎么样,他还是不肯说吗?”夏侯渊招了招手让两人站直身子,然后迫不及待地问道。 那原本拿着短鞭的男人摇了摇头,“这人牙紧得很,到现在还是一句话也不肯说。刑也用了,可他就是跟个哑巴似的,连疼也没喊过。” “用重刑!”这个小二如此嘴硬牙紧,夏侯渊也是顿时有了脾气。比这个小二更难搞的犯人他也审过,他就不信敲不开这个人的嘴巴! “是!”两个衙役应了一声,然后从一旁的刑具架上将那些形状各异的刑具拿了下来。 耷拉着脑袋的小二身子猛地一颤,他死死地咬着嘴唇,闭上眼睛,仿佛只要不看,身体便不会感觉到疼痛一般。 耳边,痛苦的嘶吼声骤然响起。 夏侯渊抬手掏了掏耳朵,而后仿若什么也没听到一般,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非生和非离也跟着走过去,“夏侯大人,若他一直不说,您打算如何?” “你们可别小瞧了大理寺的刑具。”夏侯渊看着两个手下分别拿着各种刑具往小二的身上招呼去。 非生到底是年轻,属于有话便直说的类型,“可之前两日不也什么也没有问出来吗?” 若是刑罚有用的话,那之前两日应该就已经能问出来小主子的下落了。 夏侯渊的面子顿时挂不住了,但是非生怎么说也是宁子初的下属,朋友的下属他也不好教训,便只好对着两个衙役吩咐道,“只要人死不了,给本官用最重的刑!” “是!”随着一声应道,那小二痛苦嘶吼的声音愈加的惨烈。 良久,那痛苦嘶吼声逐渐微弱。夏侯渊担心人死了话还没问出来,便连忙让人住了手。 两个衙役怕也是没有见过这么嘴硬的人,他们退到一边,有些愧疚的低下脑袋。 “靠!”夏侯渊咒骂一声,这句话是从宁子初那儿学来的,虽然他并不懂其中的含义,但总有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夏侯大人,不如让我们试试?”看着木架上那个奄奄一息、浑身被血渗透的小二,非离忽然说道。 “你们有法子?”夏侯渊转身看向非离。 “姑且可以试一试。不过,得夏侯大人您们回避回避。”非离点了点头说道。 夏侯渊盯着非离的脸看了看,须臾,点了点头,“趁着那老头儿还没回来,你们动作快些。不过,你们可签别把人给弄死了。” 非离两人点头保证。 夏侯渊便让俩衙役也跟着自己走了出去,还十分贴心的将那门给带上了。 “大哥,你有办法?”看着他们走出去,非生这才看着非离问道。 “小主子给你画的招魂符带了吧?试一试。”非离退后一步,看向非生道。 “……”非生一愣,脸色紧张,“你是让我用符招魂?可是之前小主子在的时候我也根本没有成功过!” 前两日宁子初闲着没事的时候,特地给几人画了一些简单的下乘纸符,并教了他们一些简单的道家心咒和画符之术。可是四人之中,只有年纪最小的非生是偶尔能画出来一两张有用的符。不过,也都只是些什么招风小符之类的完全没有攻击力的纸符。 更无奈的是,宁子初一开始以为所有人都能运用她所画的符,毕竟符纸在楼阴司和叶修骁手上也都能发挥作用。后来经过四人的测试,她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她所画的几张下乘纸符最后也只有非生能运用一两张,其余人是根本发挥不了纸符的作用。 虽然如此,可非生却从来没有成功的使用过招魂符,这张纸符对他来说,太难了。 所谓招魂符,顾名思义就是能招引鬼魂邪祟的纸符。招魂符在纸符之中是比较特殊的存在,有下乘、中阶和上乘之分。等级越高的招魂符,能招引来的鬼魂邪祟也就愈加高级。特别是上乘招魂符,到底会招引来什么鬼东西,只有用了才知道。 非生手指上夹着的只是下乘招魂符,可只是这样一张招魂符,非生之前练了无数次,却还是没能招引来一只阴魂。 况且,之前还有小主子在身侧指导,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他根本没有信心能招引鬼魂来。 “他不怕刑罚,不代表他不怕鬼魂。若是你能招引来一只鬼魂,吓一吓他,兴许就能问出来小主子的下落了。”非离在他身后低声说道。 被非离这么一说,非生夹着纸符的手指微微一颤,若是真的能问出来小主子的下落,让他试多少遍都可以! 他点了点头,而后按照记忆里宁子初运符的模样,将那招魂符竖在额前,聚气凝神。 非离站在非生的身后,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生怕忽略了什么。 半晌,别说什么鬼魂了,连一阵风也没有! 非生抿了抿下唇,他再次凝神聚气,眉头紧蹙。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小主子还在等着他们! 又是过了半晌,就在两人都以为又要失败了的时候,忽而一阵阴风不知道从何处拂来。 “来了!”非离的嗓音压低,却还是能听到语气中的激动。 而非生此刻连手指都颤抖了,他一睁开眼睛,便看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邪祟。 邪祟与他的距离不过半尺,正对着他,脸上一片毫无血色的苍白,一张嘴被像是生前被什么缝过,还留着明显的针孔。眼睛四周是一圈阴黑,此刻正毫无生气的看着他。 非生咽了一口唾沫,这么近距离的与一只鬼魂对视,不管是谁都会心底犯怵。 “去,去他的面前。”他记得小主子当初招引出鬼魂之后,就是直接吩咐的。 第127章 把人活活吓死了 只是他不知道现在轮到他,能不能驱使这一只邪祟。 他的掌心微微渗出来一层汗液,双眼看着眼前的邪祟。 那邪祟也是盯着他看了很久,令两人都送了一口气的是,邪祟缓缓地转身,朝着木架上的人飘去。 那木架上的小二虽说已经被花样百出的刑具折磨得奄奄一息了,可到底是没有死,意识也还有。一阵阴风从他的头顶传来,他不可能感觉不到。 他低垂着脑袋,根本没有力气抬起头来。他半睁开眸子,虚弱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的清晰。 忽而,他看到一只留着比手指还长的黑青色指甲的手慢慢地摸上了他的脸颊。他浑身剧烈地颤抖着,血液从身上的伤口流出,不断地榨取着他的生命。 “鬼……鬼……”他的脑袋被邪祟抬起,他终于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白色邪祟。这一幕吓得他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许多,肿起的嘴里发出几声怪叫。 非离他们仔细地听了好久,才听出来他那一个字‘鬼’。 怕就对了! 那邪祟张开嘴巴,上下嘴唇的交界处甚至还能看到几条若有若无的视线。腥臭的气味从邪祟的嘴里喷出来,喷在小二的脸上。 小二满脸的惊恐,浑身被吓得抽搐起来。 见他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儿,非离立即问道,“若你还是不肯说出小主子的下落,那你便准备好被这邪祟吞进肚子里吧!好好活着,还是被鬼吞下尸骨无全,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非离的声音响了起来,那邪祟忽而转身去盯着非离的方向。非生一看,立马走到非离身侧,那邪祟这才又面对着那小二。 小二惊恐地长大嘴巴,大口大口的吸着空气,一双眼睛瞪得似乎连眼珠子都要直接掉下来。 “你还不打算说吗!”非生此刻脸色也是很差,他不确定一张招魂符招引出来的邪祟能够现形多久,但是那小二拖延的时间越长,对他们来说便越加没利就是了。 “纸……”那小二浑身距离地颤抖着,恐惧迅速蔓延了整张脸,听到非生的话后,他动了动嘴唇。 “只?只什么?”听到小二终于开口了,非生立马冲过去,同一个音的字太多了,他们根本不确定他说的是哪一个“只”。 “扎……”小二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似乎随时都会断气,一命呜呼。 “渣?吱喳?”非生在脑海里不断地构建着这两个读音的字有可能会组成的地名或者人命,“你说清楚一些!” 可这一次,小二却什么话也没再说出来,只是死死地盯着非生,就像是再盯着什么血腥惊恐的画面。他被紧紧绑着的手掌忽然握紧成全,手臂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的暴突而出。没穿鞋子的脚掌也痛苦地向后倒勾着,浑身剧烈的痉挛。 “不好!他要死了!”非离见状,立即冲过去。 可还没等他碰到那小二,那小二忽然猛地吐血,嘴巴里吐出一口血沫。抽搐得剧烈,甚至连那木架也跟着抖动起来。 “你先把话说完!把话说完啊!”非生没办法,只好上手压住他剧烈抖动的手,大声地对着他叫喊。 可那小二此刻不仅是身体剧烈的抽搐痉挛,就连脸部也愈加的扭曲起来。嘴里吐出的血将他的嘴唇和下巴都染成了红色,瞳孔骤然缩成一个小黑点,看着着实诡异吓人。 非生不断地喊着同一句话,可那小二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抽搐痉挛也慢慢地没先前这么厉害。 “死了。”非生双目通红,看着眼前没了气的小二。 而原本站在小二面前的小鬼,也早就在非生去压着小二手腕的时候便消失了。 “我去将夏侯大人喊进来。”非离的手掌也有些凉意,他看了看木架上浑身是血的人,这才转身开门出去。 “夏侯大人。”非离走出去时,原本的那两个衙役已经不在了,只有夏侯渊还在门外守着。 夏侯渊一看见门开了,便神色着急地问道,“问到什么了吗?” 非离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这是什么表情?”夏侯渊看着非离的表情,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你们该不会……把人给弄死了吧?” 非离看着夏侯渊,片刻,才点了点头。 夏侯渊瞪大了眼睛,探头看了看里头,然后又看回非离,“难怪我刚才听到了叫喊声!” 非离道:“那是非生的声音。” “……”夏侯渊摸了摸鼻子,看了非离一眼,“我进去看看。” 话落,便匆匆跑进了室内,而非离也跟着他走了进去。 听到脚步声的非生转过头来,看到夏侯渊,顿时有些颓然地低下了头。 “他这模样……你们对他做了什么?”夏侯渊走过去,看着小二死不瞑目、瞳孔缩成一点,浑身青筋暴突的模样,顿时疑惑的问道。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这俩人动作太过粗暴,将人给打死了。但是现在看这小二分明是被吓死的,非离和非生两个人能做出什么来将人给活活吓死了?夏侯渊着实想不通。 “夏侯大人,对不住。”非离怀着歉意地说道,他们明明答应过夏侯渊不会把人给弄死的,可没曾想最后这小二还是死了。 夏侯渊看了看门口,拍了拍心口,“没事儿,那老头儿还没回来!” 说到底,夏侯渊就是害怕大理寺卿回来了。 大理寺审讯么,总会有些死伤的,但若是那老头儿知道自己把官府外的人带进来,还把犯人给生生吓死了,那他怕是要被那老头儿骂个半死! 虽说他带人进来的时候,被很多人看见了,但是大理寺的人么……也都知道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的道理,只要那老头儿不知道,便不会去询问。只要他不去询问,那那些人也就不会多嘴地去说三道四。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到底问出来了什么没有?”要是把人都弄死了还什么都没有问出来,那可就得不偿失啊! 第128章 怒极的楼阴司 听罢,非离脸色不太好地说道,“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已经死了。” “那他死之前说了什么?你既然说是‘话还没说完’,那总归有说些什么吧?”夏侯渊这个时候脑子非常灵光。 “他说‘吱喳’。”非生的脸色难看。 “啥?吱喳?这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听错了吧!”什么人或者地方会叫‘吱喳’?这也太奇怪了吧!至少在他的印象中,帝京里没有一个角落是叫‘吱喳’的,除非宁子初已经被带到了帝京城外的地方! “他死之前就只是说了这两个音,但,是哪两个字,我们也不知道。”非生摇了摇头。 夏侯渊看了看木架上已经死透了的人,眼睛往上看了看,作沉思状,“只扎?纸渣……帝京里有什么会念作‘吱喳’呢?” 一下子要将这两个音节迁移到帝京的地点或者是某个人的名字上,不管是对于谁来说,都是具备了一定的难度的。 “少卿大人!正卿大人正在回来的路上!”忽然,之前非离等人见过的一个衙役从外头匆匆忙忙跑进来,对夏侯渊说道。 “不是说他要晚上才过来吗?!”夏侯渊此刻也是惊了,他看了一眼木架上的犯人,咽了咽唾沫。 “这、这人是死了吗?”那衙役顺着夏侯渊的视线看过去,先是一惊,然后疑惑地脱口问道。 夏侯渊摸了摸鼻子,迅速吩咐道,“你去让人将这具尸体抬出去。” “需要买些纸钱吗?”虽说一直以来,犯人的死活根本没有什么人关注,尸体也会直接扔到乱葬岗。但是一般情况下,至少也都回去买一些纸钱。 夏侯渊道:“买吧买吧!”夏侯渊的态度显然有些着急。 “那小的先让他们把尸体抬出去,再去纸扎铺买些纸钱回来!”那衙役点头应道。 可他忽然发现,他这一句话说出来之后,室内的三个人顿时不约而同地睁大了眸子看向他。 “你方才说什么?”非离上前一步追问道。 那衙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重复方才的话语,“那小的先……” “后面那一句!”这次说话的是非生。 “去纸扎铺买些……”衙役咽了咽唾沫,怎么感觉少卿大人和宁府的人的眼神像是要将自己活吞了一般?自己做错了什么?衙役此刻是一头雾水,他也没做错什么事儿啊! “纸扎铺!”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从嘴里吐出来这么三个字! 原来根本就不是什么‘吱喳’‘纸扎’,而是‘纸扎’! 那个衙役此刻已经乱如麻了,他压根不知道自己的话语有什么奇怪的,会让这三个人露出这样‘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好了,你下去办吧。”夏侯渊这时候才注意到呆怔在一旁一脸懵圈的衙役,摆手让他下去准备方才的事情。 等衙役一脸莫名其妙的出去喊人来抬尸体之后,夏侯渊又赶紧儿地带着非离和非生走出了大理寺。 他们前脚刚走,大理寺卿后脚便回到了大理寺。 看着大理寺卿走近了大理寺,夏侯渊这才小小地松了一口气,“呼!幸好幸好!不然被那老头儿追到,被骂死那都算是轻的了!” 非离和非生听着夏侯渊称呼那不过四十岁出头的大理寺卿作‘老头儿’,顿时为大理寺卿默哀了几秒钟。 “对了,你们知道子初丫头之前与什么纸扎铺有过接触吗?”吐槽了大理寺卿一番,夏侯渊立马切入正题。 两人一听,也立即陷入了沉思。 按理说,一个闺中小姐怎么可能会与纸扎铺有联系? 可他们家小主子根本不是寻常人啊! 那她为什么会与纸扎铺有联系呢? 纸扎铺……纸扎铺…… 纸符! 小主子的黄符纸是在纸扎铺里买的! “我知道了!”非离和非生不约而同的开口道。 两人对视一眼,非生示意非离开口。非离便说道,“之前小主子提到过纸扎铺的事情,但是因为都是些小事儿,所以才会忽略掉。” “那你还记得她说的纸扎铺位于哪儿吗?”夏侯渊一听,立即追问道。 不过,还未等非生回话,他便忽然叫了一声,“啊!” 两人顿时看着他。 “之前我与子初丫头在归林居吃饭的时候,她当时对归林居的掌柜说起他的孪生弟弟就是纸扎铺的东家!”夏侯渊几乎要嫌弃自己这记性,直到现在才想起来,“归林居掌柜姓陈名平……他的弟弟姓陈名……安!” 夏侯渊猛地一拍脑袋,“我现在立即去查陈安纸扎铺的位置,你们通知其他人,随时等候我的消息!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将你们的小主子救出来!” “多谢夏侯大人!”两人是真心地感谢夏侯渊,给他行了一个礼儿。 “不用客气!快去吧!”夏侯渊本就是不拘小节之人,只是摆了摆手,便往衙门跑去。 查户籍名册还是得到县衙去,这些资料都不归大理寺管。 一时间,三人兵分两路,用着最快的速度去寻找宁子初的下落。 …… 另一侧,楼阴司原本打算今日离开帝京,可没曾想,在出宫门前,忽然一手下出现,告诉了他宁子初失踪被劫的事情。 他顿时脸色大变,浑身气息阴冷至极,“几日?” 楼阴司看着底下跪着的人,他的目光阴晴不定,压根不想是看着一个活物。 站在楼阴司身侧的顾月一心底不由得发毛,糟糕了! 他同情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玩忽职守,这条小命怕是保不住了! “两、两日。”跪在地上的人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后背上的衣裳已经被冷汗湿透,就算他不抬头看,也能清楚地感受到来自上位者的冷视。 倏尔,他怒极反笑,嘴角的笑容让人更是不仅打了一个冷颤,“人呢?” “方、方才夏侯公子已经查到了宁小姐可能是被一家纸扎铺的东家给绑了。”跪在地上的人连呼吸都在颤抖着。 听罢,楼阴司便拂袖跃起,身影倏忽消失无踪。 跪在地上的人只感觉落在身上的威压瞬间消失,他瘫软在地上,求救似的扯住了顾月一的裤脚,“大人!求您……” “杀了吧。”空气中,忽然传来一道冷冽至极地嗓音。 站在地上的顾月一同情地看了一眼地上惊恐的人,将自己的裤脚从他的手心扯出来,而后长剑出鞘,朝着他的脖子一抹…… 鲜血顿时溅了满地。 “处理干净。”顾月一对着空无一人的宫苑道了一句,然后便长剑入鞘,随循着楼阴司的方向而去。 第129章 黑暗与光明交界 室外传来的脚步声愈加清晰,她躺在地上痛苦地睁开眸子,挣扎着站起来。 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汗水顺着发丝流入她的眼眸,一瞬间,她的眸子酸痛地过分。可她必须站起来,必须再试最后一次! 她几乎要将银牙咬碎,起身、带着椅子撞击,这样的动作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她撑死起身,脚步虚浮,室外脚步声愈加清晰。她咬牙死死地盯着对面的一堵墙,等着脑袋有些许清明之后,猛地发力,朝着墙壁狠狠撞去! 巨大的反弹里让她整个人往地上倒去,身后的椅子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而室外的人似乎也听到了这一异响,脚步声陡然变得急促起来。 宁子初痛苦地拧着眉,身后的椅子已经碎了,可还有些棍状木条连着她的手腕和脚腕被绑得紧紧的。 或许是因为看见了希望,她的脑袋一瞬间清明了许多。宁子初连咬带扯的,终于将那绳子给解开了。 她急得满头大汗,甩了甩脑袋,弯下腰又快速地解绑脚上的绳子。室外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宁子初几乎已经能感觉到陈安快跑到门口了。 她的呼吸急促,手指激烈地颤抖着,终于,在门被打开的同一时刻,她将脚上的绳子给解开了。 “你想逃!你竟然敢逃!”陈安一进门,看到的就是双手双脚自由、靠在墙角站着重重地喘息的宁子初。 他已经换好了一件干净的衣裳,看着宁子初的眼神像是淬了毒汁一般,在幽幽的烛光下发着诡异的光芒。 宁子初喘息着,一手放在身后,攥紧身上仅剩下的最后一张符纸。眸子不经意地朝敞开的门口看了一眼。 陈安扯着一抹诡异的笑容,一步一步地朝着宁子初靠近。 心脏的跳动声清晰地传入宁子初的耳廊,她死死地盯着朝着角落而去的陈安,以及角落里用黄符幻化成的她的模样的黄符纸人。 第一步,成功了! 她趁着陈安不注意,从那挡着自己身子的门后溜出,而后轻手轻脚的朝着门外走去。 她夹着手上的黄符纸,聚气凝神,“疾!” 随着一声咒下,那黄符纸忽而消失,而她的身子像是被什么外力推着扯着一般,飞快的加速起来。 而室内的陈安似乎听到了一丝丝的响动,他猛地朝着‘宁子初’扑去,手指刚碰到墙角的人,那人便陡然消失了,一张黄符纸折成的纸人忽然飘落在地上。 他愣了几秒,忽然发觉自己竟然被宁子初给耍了,他顿时勃然大怒!骤然转身朝着门外追去。他的嗓子里发出一连串低沉的怪吼,脸上的神色愈加诡异。 “宁子初!我要杀了你!要是被我捉到,我定要讲你碎尸万段!”狭窄的通道上传来陈安暴怒的嗓音。 宁子初额头上的冷汗越渗越多,身后传来陈安震怒的嗓音,眼前却还是见不到出口。漆黑的道上只有重重的喘息声和脚步声。 宁子初甚至觉得自己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糟糕了,黄符纸……撑不了多久了! 怎么办……怎么办! 她一手扶着墙壁,脚下的动作已经完全慢了下来。符纸已经完全没用了!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但是基本可以确定她离那暗室已经算是很远了。 陈安的嗓音是通过回响传过来的。 但是,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敢停下来,而是扶着墙壁慢慢地挪动着。 不得不说,她身上的伤其实并不算特别重,主要的伤口都集中在了一条左臂上。左臂被尖刀贯穿而过,血到现在还没能止住。 但是按理说,即便是加上方才的撞击,也应该不足以让她连路也走得如此艰难才是。 事实上,让她如此疲软虚弱的,应该是另外的原因才是。她肯定,除了菜肴里的药,陈安当然给自己下了其他的药。但是至于是什么药,她便不清楚了。 她现在也想走快些,可是根本走不快。 她的喉咙、口腔都干渴得过分,宁子初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几日,只知道自己现在是又渴又饿又晕眩又疲软无力。 可是她脚下的动作根本不敢停,她怕一停下,身后的陈安便会很快追上来。就算是每一次只能挪一小步,她也必须咬紧牙关。 身前,是漫无尽头的黑暗;身后,是回响在通道上的诡笑。 “宁子初!你逃不掉的!逃不掉的!哈哈哈!”身后的回响诡笑越来越清晰。 宁子初甚至……有些想放弃了。 她脚上的动作一顿,身子便虚晃地倒在了地上。下巴磕在地上,银牙原本便咬着嘴唇,这么一磕,直接将她的嘴唇咬出一片血液来。 腥血钻入喉咙里,宁子初下意识的往下咽了咽。她太渴了,渴到连喉间吞下的是血液也区分不清。 她的两只手掌抓住地面,指甲抠住地皮,艰难地往前爬去。 “光……”在地上爬着的宁子初恍惚中,仿佛看到了从远处射进来的一束光。 光,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她明明能看到,甚至能感觉到那一束光,可她爬不出去,她爬不到光明之下,只能趴在黑暗的边界。 忽而,一道黑影出现在她的面前,宁子初的身子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还是……被追到了…… 似乎是真的花尽了所以得力气和办法,这一刻的宁子初反而全身松懈了下来。 “宁子初!”头顶上,传来一声呼唤。不像身后那暴怒诡谲的嗓音,而是带着丝丝的担忧。 她迷迷糊糊之中,抬头看向那个背着光的人,“九……王爷?” 背着光的男人身形颀长,听到她的回应之后,才蹲下将人抱起。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通道上回响的诡异笑声更加清晰,“逃不掉的!你逃不掉的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不疾不徐抱着她转过身,无视身后的诡笑,低头看向怀中已经累得晕厥的小儿,低声道,“……楼阴司吗。” 第129章 她又不是你的什么人 男人的声音低沉,若是宁子初此刻处于清醒状态,一定能认出来眼前的人确实不是楼阴司,而是那个曾经追杀过她,而又曾经帮助过她的叶修骁。 通道之外是一片茂密的林子,高大参天的树木将天空遮掩住,灿烂的阳光只能透过树叶之前的间隙照下来。 叶修骁抱着宁子初脚尖一点,便落在了远处。 通道内,陈安追了好一阵子,却仍然没有发现宁子初的身影。他脸上诡谲的笑容逐渐变得僵硬,喉间发出一阵阵低沉地怒吼。 他一直追一直追,遇到门便一脚踹开。一个被下了药的人竟然还能跑这么远,是他低估了这个女人了! “一定会找到你!然后杀了你!杀了你!”陈安急躁地沿着通通一直走跑。 直到他看到距离出口不远的地方留下来一小滩血迹。他蹲下来,手指抹了抹地上的血液,而后将手指放在嘴边舔了舔。 她刚刚经过这里! 看着地上的痕迹,她应该是爬了一小段距离之后,便停了下来。因为一路上都能看到血点点,可血点在这儿就停了。 陈安站起身来朝通道两侧看了看,这没有房间,而且距离出口大概还十米左右的距离,那人怎么会凭空不见了呢? 即便是跑出去了,那也应该会有痕迹才是! 难不成……又是道术? 陈安眯了眯眼睛,警惕地看了一圈周围,最后还动手小心翼翼的在血液消失的范围四处抹了抹。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发现任何的人或者踪迹。 难不成她的速度竟然这般快了? 可转念一想,陈安又觉得没可能。一两张纸符还可能是自己疏忽,可是如果她有这么多张纸符,自己不可能没有发现的! 那为什么人会忽然消失了呢? 除非……有人闯进来了!并且发现了正在逃走的宁子初而后将她带了出去! 陈安像是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这么一个最有可能的可能。 他顿时全身寒毛直立,提着手里的尖刀,眯着眼珠子慢慢走出去…… 另一边,叶修骁本来想直接带着宁子初走出林子,可没曾想他顺着原路走了一段后,却发现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林子有蹊跷! 他抱着宁子初环视了一周,只觉得这眼睛所能看到的每一处地方竟然找得都一模一样。最诡异的是,就连地上大块的石头摆放的位置也是一样的! 被困住了他没想到这个林子竟然也不是普通的林子,毕竟进来的时候,这林子分明还没有任何的异样!难不成是因为自己闯进来,所以才会触动了什么? 他在身侧的一颗树的树干上划了一道标记,而后又抱着宁子初顺着记忆的方向走去。 可果然如他所猜想的那般,走了一会儿后,他又回到了那颗有标记的树的地方。 他审视了一眼四周,确认这四周没有什么人或者其他大型的活物之后,才挑了个隐蔽性较强的位置,将她给放在了地上。 “宁子初!醒醒!”他简单地看了一眼宁子初身上沾了血的地方,却发现只有手和脸部是受了伤的,其中最重的伤口都在手上,应该不至于会虚弱成这样才是。 叶修骁的呼唤没有人回应,他伸手探了探宁子初的鼻息,还能感觉到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宁子初!”他拍了拍她的脸颊,但又因着她的脸颊有伤,又没忍花太大力气。 “宁……”叶修骁刚又喊了一个字,忽而发觉身后传来一阵寒意,他眸子一眯,迅速将宁子初抱起跃到了一遍。身子将空中转了个面,面对着身后攻击而来的人,“楼九王?” 他原本以为是劫走宁子初的人追来了,可定睛一看,竟然还是个熟人。 “别来无恙啊,楼九王爷。”叶修骁将宁子初抱在怀里,他诡异地立在一株野草之上,脚尖与野草接触,却未曾将那野草压弯。 如此轻功,让人不得不感叹。 “人,还给本王。”楼阴司的声音冷冷地响起,一双深邃不见底的眸子落在叶修骁怀中的人儿脸上。 在看到她脸上的那一道伤口时,他周身的气息陡然变得阴寒。 “你该死。”他微微抬眸,视线落在叶修骁的身上,那眼神仿若在看一具死尸。 叶修骁却呵呵一笑,“该死?本门主都不知道本门主哪儿该死了。还有,楼九王第一句话怕是说错了吧!宁子初又不是九王的什么人,又何来‘还’一说。” 听罢,楼阴司眯了眯眸子,声音更冷,“不要让本王说第二次。” “本门主倒是挺有兴致听楼九王说第二、第三遍的。”叶修骁笑了笑,脸上没有丝毫的俱意。 他每次与楼阴司对上,都是打成平手,自己本就无须怕他。更何况,宁子初还在自己的怀中,他倒要看看,楼阴司会不会对自己动手。 若是宁子初此刻清新着,她当然会气愤地朝着两人劈头大骂。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难道不是应该先看看怎么弄醒自己吗? 两人谁也不肯退一步,相互看着对方僵持着。 “楼阴司……”忽然,一道虚弱的嗓音打断了两人的僵持。 宁子初表情痛苦,她的嗓音沙哑虚弱,可这么一句话却毫无阻碍地钻入了两人的耳朵。 “把人,还给本王!”听到宁子初带着些许痛苦地沉吟,楼阴司嗓音低沉,手指动了动。 叶修骁眸子微垂,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怀中明显神志不清的人儿,须臾,才换换蹲下,将人轻轻放在了地上,“你过来。” 楼阴司几乎是想也没想便朝着地上的宁子初而去。 要知道,现在若是叶修骁想要趁机攻击他,其实并不难。因为宁子初还在他的身侧,因为这么一个女人,他竟然多了一次可以击败楼阴司的机会。要是放在以前,就算是打死他叶修骁,他也不会相信。 楼阴司蹲下正欲将人抱起,叶修骁的声音便有响了起来,“她应该是被下了药,现在很虚弱。你要是有办法,最好先帮她解了药性。” 第130章 诡异的林子 在叶修骁看来,他的好心提醒并没有要跟楼阴司冰释前嫌的意思。 楼阴司听了他的话,正欲将人抱起来的动作一顿,他伸手捋了捋她额前湿透的秀发。 他看了看宁子初的脸色,手指在她的脸颊被尖刀刺伤的伤口旁轻抚了抚。而后从怀里掏出来一小个瓷瓶。 他从瓷瓶里倒出来一颗小药丸,而后送到她的口中。 叶修骁在旁边看着,也没有趁机做出什么偷袭的事情来。他自论虽然真的很想和楼阴司战出个胜负来,但绝对不是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 药丸入口即化,楼阴司这才将她给抱了起来。 “你给她吃了什么?”叶修骁看着楼阴司的动作,问道。 楼阴司只是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而后变要往林子之外走去。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叶修骁本来并不知道宁子初被劫之事,还是后来宁家的苏婉倩误以为是他按照买卖约定将宁子初给杀了,才让他知道了之间事情。 或许又是机缘巧合,就在今日早上他在帝京城胡乱晃悠的时候,就看到了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纸扎铺东家鬼鬼祟祟地出了帝京城,这才一路跟着过来。可是跟到这里的时候,就把人给跟丢。 可以说,他能找到宁子初,那都是机缘巧合。可这么一个隐蔽的地方,楼阴司却也这么快凭着自己的力量找到了,这一点倒是让他刮目相看了。毕竟,据他所知,这两日楼阴司似乎已经在准备着离开帝京回王府的准备,压根与宁符没有任何联系。 叶修骁等着楼阴司的回答,可是过了一会儿,楼阴司却依旧没有回答。 楼阴司抱着宁子初就要走,叶修皱眉开口道,“你走不出去,这林子有古怪。” 要不是因为他对宁子初这个修道的小丫头还有些兴趣,也断然不会像今天这样连着与楼阴司说这么多话。 “聒噪。”楼阴司淡淡地扫了叶修骁一眼,缓缓吐出这么两个字。 要不是见他怀里还抱着一个昏迷的女人,叶修骁指不定直接便出手了! 他捏了捏拳头,脸色难看,“楼阴司 你不太太过分。” 楼阴司却看也没看他,便带着宁子初离开了。 看着对方根本不听劝,叶修骁干脆也没再说话,一跃而上,坐到了一颗树的枝丫上。 等楼阴司抱着人走远了,他才有动了动,跃到了一个树的最高处去。他原本想着,既然在下面走不出去,那在高处总归能看到出路吧! 可诡异而又出乎他意料的是,一眼望过去,都是郁郁葱葱一片,甚至连每一颗树的高度像是人为修剪过一般,整齐得不可思议,根本看不到边界。 这林子,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越是看得深,便越是觉得这个林子诡异得很。 另一边,楼阴司所说根本没有搭理叶修骁而带着宁子初离开。 但是叶修骁与他敌对了这么对年,叶修骁的脾性,他也摸透了。 叶修骁这个人好斗,当初就是因为他无缘无故找上门来找打,而自己又刚好赢了他一次,故而他每次都要主动找上门来挑事。 但是,就另一方面来说,楼阴司不得不承认叶修骁在某些方面比之正派还要正派。他若是说出来的话,局大多数都是真的。 楼阴司缓缓地走着,时不时低头看怀中的宁子初一眼。 这林子……确实奇怪。 楼阴司的记性素来好得没话说,一路上见过的东西他基本都记得清清楚楚。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觉得这林子奇怪。 从他迈出的第一步起,他所看到的每一棵树都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连枝丫和树下的石子都是一模一样。 走了许久,他便还是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一眼便看见叶修骁就坐在一个大树的枝丫上。 叶修骁在枝丫上坐了许久,坐久了之前他甚至怀疑楼阴司已经带着宁子初离开了,差点儿就坐不住了,还准备下去找路。 可没曾想,他还没从树上跳下来,人就回来了。 不过,不得不说,楼阴司走的时间可比他长多了,走的距离应该也会比他要远。 “楼九王回来了。”像是老熟人一般,叶修骁勾唇从树上跳下来,朝着楼阴司打了个招呼,“本门主说了,这林子很诡异。” “有人来了。”楼阴司忽而扫了身后一眼,沉声道。 叶修骁听罢,也看了他身后一眼,“应该是劫走宁子初的那个纸扎铺的人!” 闻言,楼阴司眸子微敛,看了一眼怀中的人儿,正欲说话时,身后的声响却忽然消失了。 他蹙眉。 “人不见了!”叶修骁皱眉道。 极有可能是他们先被发现了,然后那人便跑了。 “要是能把人捉住,应该就有办法出去了!”叶修骁眯了眯眸子,“九王你看好她,我去追人。” 说着,叶修骁便倏忽朝着之前听到声音的方位追去。一场丛林中的追逐骤然拉开。 有叶修骁追人,楼阴司也没有也跟着追出去。他绕过叶修骁之前坐过的那棵树,而后挑了那棵树背后的一棵树。 他两人放下,使她被靠着树干。 许是吃了小丹药的缘故,宁子初的脸色好看了许多,至少不再像之前那般脸色苍白还一直冒虚汗。 也不知道是这丫头的命格如此,还是真的是因为靠近了自己。 短短的两个月,这丫头便好几次差点踏进鬼门关。 他抿着唇,视线转移到她被血染红的衣袖上。 他的眉头微蹙了一下,伸手去将她她袖子小心翼翼地死开,像是在对待着什么珍宝一般,生怕弄疼了她。 “撕拉”一声,宁子初的袖子被楼阴司直接给撕裂。触目惊心的伤口顿时映入他的眼帘。 楼阴司微眯着凤眸看着她那甚至能看出来一点白骨的伤口,眸底倏而闪过一抹杀意。 他出门太急,而月一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丢了,故而身上除了两颗……丹药之外,什么也没有。只能先替她强行止血。 只是,楼阴司的手指还未碰到她的肌肤,便看到她睫毛微颤了颤,而后,一双迷茫的眸子缓缓张开。 第131章 慌乱的楼阴司 “咳咳!”宁子初咳嗽了两声,睫毛微微颤动着。好一会儿,才看清了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原本只觉得像是掉入了冰窖一般冰冷的身子似乎是从看清眼前的男人的那一刻起便温暖了许多。 她知道,有人来救自己了,她不需要再回到那个让她恐惧的地方了。 在那个空空如也的暗室和那狭窄的通道里,明明才不过是几个时辰的时间,她却总感觉已经过了一整辈子。 之前几次生死,她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恐惧过。或许是因为之前的好几次,她都知道有人陪在自己的身边,有人一直给她力量。 可是这一次并非如此,她被绑在暗室里,不知道自己到底被绑了多少天,有好几次,绝望的情绪压在心底沉甸甸的,像是一块巨石,不仅搬不开,还几乎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楼阴司。”宁子初沙哑着嗓子唤了他一句,还带着些许鼻音。 楼阴司几乎是立即就听出来了她语气的异样,“没事儿了。” 听得出来他的安慰很生硬,可他的声音却像是在敲击着她的灵魂深处,让她知道她还活着,她突然有了一种想落泪的冲动。 或许是因为大难不死劫后余生的喜悦,又或许是因为后怕,再或许只是单纯的想哭了。 虽然宁子初成日将‘天不怕地不怕’挂在嘴边,可她到底是个女孩儿。鬼魂邪祟她不怕,她更怕的却是人。 前世,她与鬼打交道比与人打交道要多得多。人心比鬼更可怕,这个道理师傅那老头子很久之前便与她说过。可这一次是她第一次被一个人这么恨和这么对待过。 “别怕。”在安慰人方面,楼阴司也是无师自通的。 听着他的话,宁子初那原本抑制在眼眶里的眼泪,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流了出来,一颗一颗泪水吧嗒吧嗒地顺着她的脸颊滑下。 她的眼泪,让楼阴司顿时愣住了。 在他的记忆里,宁子初一向是活波开朗的。即便是被之前那两只无头鬼和双脸鬼伤得浑身是伤,险些丢了性命。 但是在见到他们的时候,她仍然在笑着,就好像身上的伤口都是假的。 他怔忪了片刻,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些慌乱的将节骨分明的手指抚在她的脸颊上,想要替她擦去掉落的豆大的泪珠。 可那泪珠落在他手指时,却让他觉得灼烫至极。 他越擦,宁子初落下的眼泪便越多,他的心也就愈加的慌乱。 “哪里疼?手臂吗?”他的眉头微蹙,视线落在她那受伤甚重的手臂上。 手臂被尖刀刺穿过,几乎不能动弹,疼,也是自然的。 可是他的安慰问话不仅没有让她停止落泪,更是让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楼阴司愣着,怀中人儿的身子还在微微颤抖着,他低头,还能看到她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流淌的泪水逐渐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裳。 宁子初哭得这么无助,恐惧,他还是第一次见。胸口忽然闷闷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一般。而胸前被汗水浸湿的部位,就像是被烈火灼烧着,炽烈难忍。 等叶修骁两手空空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那个一向冷血阴狠的楼阴司,抬手轻柔地抚着怀中人儿的秀发,一句一句不厌其烦地重复道,“别怕,我在,没事儿了,乖。” 叶修骁几乎要把下巴惊掉,脸上原本因为被陈安逃了而冷鸷的神色也在同一时刻出现了崩裂的痕迹。 他站在不远处,要能听到宁子初不加以抑制的哭泣声。对于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孩儿来说,经历了这样的事情,确实会害怕,哭一场发泄发泄也是无可厚非的。 这一刻的叶修骁,是不自觉双标的,叶门的杀手中,比宁子初还小的女孩儿那可是数不胜数。可每次那些孩子欲哭时,他的脸色便会难看至极,甚至有的时候越哭他便越要加重惩罚。 灼热的眼泪根本止不住,也不可避免地流过脸上的伤口,更是涩得她脸上生疼。 其实宁子初一开始能忍着的,可是一听到楼阴司开口之后,也不知道怎么地就忍不住了,甚至越哭越凶。 许是哭累了,她的哭声慢慢地变小,最后只是肩膀微微地一抽一抽,小声地啜泣着。 她忽然觉得有些难为情,甚至有些懊悔起来,怎么可以当着别人的面哭成这幅鬼样子呢! 她缓缓地离开楼阴司的怀中,眼睛哭得跟两只核桃似的。 “哪里疼?”出乎意料的是,楼阴司看着她肿起的眼睛,并未如她所想一般嘲笑她。 宁子初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小脑袋,“不疼了。” 许是因为哭了一场,她的嗓音比之前还要更沙哑一些。 她的耳畔还有些微红,她本欲抬手擦掉脸上的泪痕,却忽然发现自己的左手根本动不了,一动,便是剧烈的疼痛。 她猛然想起来,之前在暗室之中,陈安曾经拿着尖刀直接刺穿了自己的胳膊。 宁子初忽然有些慌了,这……手臂该不会是废了吧!自己从此要变成独臂道士!?翻版杨过大侠吗? 胡思乱想着,她鼻头一酸,豆大的泪珠又涌了出来,在眼眶里不住地打滚。 楼阴司一看,顿时又急问道,“怎么了?哪里疼?” 宁子初带着哭腔道,“我的手断了,独臂道士,好丑的!” “……”楼阴司愣了一下,看向她的手臂,“没断。” “你骗我!别安慰我了!”宁子初现在满脑子就是‘手断了’,不管楼阴司说什么,她都觉得他在骗人。 “不骗你。”楼阴司有些无奈又有些哭笑不得,抬起手指擦了擦挂在她眼角的泪珠。 怎么以前他倒是没有发现这个丫头这么爱哭呢? “真的?”她将信将疑地问道。 楼阴司信誓旦旦,“真的。” 除却她宁子初,谁敢这样质疑自己的话? 看着楼阴司的模样着实不像是撒谎,她这才抬起另一只手臂胡乱擦了擦眼睛。 诶? 她身子的力气仿佛回来了! 第132章 鬼打墙 “诶?”宁子初冷静下来,湿漉漉的眼眸中闪过疑惑。她这才忽然发现自己的力气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那一股因药物而产生的晕眩无力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都消除了。 似乎是看出来了宁子初的疑惑,楼阴司的眸子微敛了敛,还未说话,一旁的叶修骁便缓缓走过来了,“终于哭够了?” 听到声音,宁子初怔然地抬头,她眨巴着眼睛,被这么一说,耳畔的一抹红更是明显了,“你怎么在这里?” “来救你啊。”叶修骁耸了耸肩,一句话说得漫不经心。 宁子初下意识的抽了抽鼻子,“你?来救我?” “怎么?不相信?”叶修骁微微挑眉,眸子在蹲在她面前的楼阴司脸上扫过,“不知道是谁抱着我喊了‘楼阴司’。” 宁子初吸鼻子的动作一顿,“通道里救我的人是你?” 说罢,她又看了看楼阴司,游只觉得有些尴尬,后者的脸色此刻是难看得过分。 “不然呢?”叶修骁反问道。 当时自己确实是虚弱得不行了,甚至是处在了绝望之下。可当她发现有人来救自己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就以为那个人是楼阴司。 “我还以为……” 叶修骁打断她的话,“还以为是楼九王?” 说到楼阴司的时候,叶修骁的语气显然不是那么的友好。 “谢谢你。”加上上一次,叶修骁已经救了自己两次。即便他一开始是抱着杀心来的,可这会儿宁子初却或多或少的对他改观了许多。 叶修骁微微抬了抬下巴,眸子却又看似不经意地扫过楼阴司。 宁子初没再说话,只是视线却在两人身上徘徊。 “是陈安吗?”这时,原本脸色便不好看的楼阴司的忽然开口问道。 听罢,叶修骁微微挑了挑眉,扯开话题了? 一听到这个名字,宁子初便浑身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她抬头看着楼阴司,动了动唇瓣。 “我知道了。”楼阴司抬手抚在她的头发上,示意她不必再说了。 宁子初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拽了拽他的衣裳。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楼阴司胸膛前的衣裳被她刚才的眼泪鼻涕给弄得脏兮兮的,算是毁了。 她略抱歉意地咬了咬下唇,可这么一咬,又让她吃疼地吸了一口气。 经过这么一会儿,她都忘了之前自己把下唇咬得有多恨。 “别咬。”听着她吃痛的声音,楼阴司眉头一蹙。 宁子初轻轻抿着嘴唇,欲哭无泪。她也不想咬啊,这不是一下子忘了么? “你们刚刚有看到……他么?”宁子初眨动了一下睫毛,不得不说,她现在的心情真的是复杂至极!她一边儿想立即马上去手刃了陈安这个变态,另一方面又还有稍许的后怕。 他们都知道宁子初口中的‘他’是谁。 叶修骁先一步道:“方才分明听到了响声,可等我追出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这林子很诡异。” 今日他不止一次觉得这林子诡异,看来,他们想要出去也没有这么容易了。 “不见了?”宁子初下意识地又想要唇,却收到了来自楼阴司的眼神警告,她立马把‘咬’的动作换成了轻抿着。 “突然就在我面前消失了。”说来也是蹊跷得很,叶修骁追出去的时候明明看到了一片衣角,可等他加速上前的时候,人却凭空不见了。 他甚至怀疑他追的到底是不是将宁子初绑走的那一个陈安了! 而且,当他再向四周查看的时候,发现即便他追着人跑了这么久,四周的景象却没有丝毫的变化,最后他几乎都要误以为楼阴司带着宁子初已经离开了。 “突然消失?人怎么可能会突然凭空就消失了呢?”宁子初皱着眉头道。 她问的问题,其实也是叶修骁的疑惑之处。 宁子初又问道:“还有,这林子怎么诡异了?” “无论你怎么走,走哪个方向,最终都会回到这个地方。”叶修骁脸色沉重低声说道。 方才他追人的时候已经再次尝试过寻找正确的出路了,可即便是如此,他最终还是走了回来。 “鬼打墙?”一句话脱口而出。 鬼打墙的情况宁子初也不算少见,可以说鬼打墙、鬼压床等等,这些都已经是属于比较容易撞上的异事儿了。 “鬼打墙?” “唔……就是在夜晚或者人烟稀少的郊外行走时,遇到的与现在类似的情况。”宁子初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能解释得通俗易懂。 “鬼魅作祟?”叶修骁猜测道。 宁子初歪了歪脑袋,“出现鬼打墙的原因有几种,其中最为普遍的便是鬼魅作祟,但是也不排除是意识模糊出现的错觉啦。” “意识模糊?”这一个词语对于他们来说显然是一个新颖的词汇。 “……”宁子初顿时不知道该作何解释,“这不在我能力范围之内。” 意识这种东西,她压根就是跟着说的好吧,要她解释,她怎么可能会解释! “先看看再说,若真是鬼打墙,那也不难对付。”宁子初扯开话题,没让话题一直纠结在‘意识’这一高深的层面之上。 很快,三人打成了一致。 毕竟宁子初还受着伤,而那陈安也已经暴露,要找到他也只是花费点功夫罢了,不急在这一时。 宁子初正欲起身,蓦地,楼阴司直接把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她的动作骤然间便停住了,一双清澈的眸子,落在他的脸上。 “王爷,我,我可以自己走。”宁子初眨巴了下眼睫。 楼阴司扫了一眼她因为被抱起而稍许有些外露的带着一圈勒痕的脚腕,“跳着么?” 宁子初噎了一下,便也乖乖地没再说话,一手揪着他的衣襟。 若不是想要快点走出这个破林子,叶修骁此刻定然转身便一人扬长而去。 这样的场景,看着有点刺眼。 三人一声不吭地走着,一路上,宁子初不忘这边看看,那边看看。 她即是想看看自己到底被绑来了一个什么鬼地方,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这到底是不是‘鬼打墙’。 第133章这可能不是鬼打墙 三人走了一阵,宁子初忽然扯了扯楼阴司的的衣襟,示意他停下来。 楼阴司缓缓地停下来,垂眸看向她,“怎么了?” 宁子初脸色有些难看,“这……可能不是鬼打墙。” 鬼打墙宁子初见过很多次,但是这一次给她的感觉显然是不一样的。 她心底有了一种猜测,但到底是不是,还得再验证验证才能下定论。 楼阴司低头看着她,“那是什么?” 对于妖鬼精怪的事情,不得不说,宁子初比他们都要精通得多,在这一方面的事情上,她也总会敏感许多。 宁子初摇了摇头,“我还不敢确定,但是……咱们先闭着眼睛走一圈吧。若是能走出去,那便真的是鬼打墙,若是走不出去的话,那绝大概率就不是了。” 要是鬼打墙的话,一般闭着眼睛走便都能走出去。 她方才也是一时忘了,等到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的时候才忽然想了起来。 “闭着眼睛?”说话的是叶修骁。 宁子初点了点头,“希望能走出去吧,不然就真的麻烦了。” 她内心是非常不希望遇到她所猜想的那一种情况的,毕竟若真的被他们这么倒霉的遇上了,她也没有胜算能走出去。 宁子初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死里逃生了,又撞上了另外的阻碍。 她怎么就觉得自从自己来到了这异世之后,走的每一步都有人阻拦呢? 叶修骁和楼阴司听从她的话,闭上了眸子,随意地走动着。 而被楼阴司抱着的宁子初自然是不用闭上眼睛的,这也正好让她可以提醒两人,免得两人走散了,又或者撞到树干上。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知道宁子初喊停,两人才缓缓睁开了眸子。 说来也怪,一向见面二话不说便动手的两个人此刻竟然都这般乖巧地听着宁子初的指挥,闭上眼睛走路。 毕竟,在对手面前闭上眼睛,又或者把后背露在对手的面前,绝对是一件危险系数极高的事情。 若是以前怕是他们连想也不会想到现在这么和谐的场面,可就是这一个不可能出现的场面竟然就这么鬼使神差的出现了。 睁开眸子之后所看到的景物与睁开眸子之前所看到的是一模一样的,要不是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走动过,怕是会误以为自己就只是在原地踏步而已。 “这不是鬼打墙。”宁子初这会儿终于确认了。 “那是什么?”看着宁子初的脸色不太好,叶修骁站定问道。 宁子初抿了抿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阵法。” “阵法?”两人皆是一愣。 两个男人身份本就是非一般人能企及的,若是这两个字被一个普通人听去,定会一头雾水,可他们到底不是一般人,对这种秘术自然也多多少少有所了解,甚至有所接触。 “阵法是禁术,大陆上懂阵法的人屈指可数。”楼阴司微微蹙眉。 叶修骁接话道,“楼九王说得没错,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间遇见阵法还是在十年之前。” 宁子初动了动楼阴司的衣襟,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 等双脚沾地之后,宁子初便站直了身子,而后指着地面道,“你们看我数。” 说着,她便微微瘸着腿儿从一棵下一步一步地走到另一棵树下,而后又从那棵树再走到了第三棵树下,“一、二……九。” 她一跳一跳地回到楼阴司的身侧,毫不客气地他的手臂当作扶手抓着,“每一棵树之间的距离大约是九步,若是我们把这一棵树看作是一个中心,那么以它为圆心,四周应该围着九棵树。每棵树下都有四大五小一共九块石头。” 听罢,叶修骁立即前去验证,却发现宁子初所言不假。 “都是‘九’,这个‘九’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么?”叶修骁走回来看向宁子初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九星死阵。”宁子初抬眼看着两人,“但是我不确定这是一个成阵,还是残阵。” 见两人看着自己,宁子初又补充道,“若是成阵的话,那应该会出现九个‘九’,可现在我只发现了三处‘九’。当然,剩下的六个‘九’可能是我还没发现。若这是一个残阵还好说,那我应该可以试试破阵。但如果这是一个已经精心布好的成阵,一旦阵法启动,便会形成死阵。当然了,只要是阵法那便必然会有破阵之法,只在于能不能成功罢了。” 宁子初安慰性的话语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只要能找到阵眼,不管是成阵还是残阵,毁掉阵眼就能破阵了。”宁子初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说道。 其实,也不怪楼阴司和叶修骁两人的脸色不甚好看。 就算是宁子初的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儿去。 毕竟,她虽然说得简单,但若真要找阵眼,那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指不定阵眼还没找到,自己三个人就先累死、渴死、饿死在了阵法里头! 宁子初此刻真的是欲哭无泪了,她这倒霉悲催的人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如何找阵眼?”叶修骁问道。 竟然阵眼是关键,那便只能找了。可是他们虽然都曾遇到过一两次的阵法,可是终究还是对此没有涉猎,一窍不通,只能将希望都放在宁子初的身上了。 这下,宁子初便觉得更加尴尬了,“我……不知道。” “……”空气中一阵诡异地沉默。 “我对阵法之术没有太过深入的研究,之所以会知道这些,也是因为师父那老头子时不时硬是叨叨几句让我听着。”宁子初挠了挠头发,等话说出口了,她才发现自己貌似一不小心暴露了什么。 她下意识地捂着嘴巴,偷瞄了两人几眼,见两人脸色不变,这才放下心来。 前世的事情难以解释,终究是她心底深处埋藏的一个秘密,若是可以,她也打算瞒到死的那一天。 她是修道之人,对天机天缘一事自然是深信不疑的,故而在某些违反天命的事情上,她也会尽量地不去触碰。 第134章倒霉悲催的宁子初 “要找阵眼不容易,只能先碰碰运气了。”宁子初说着,便率先朝着前面走去。 她虽然知道这是九星死阵,但是对于真正的破阵方法她真的一无所知。 在这个异世里,阵法是与道术一样都被视作禁术,因为走这两条道的人便是屈指可数的。神侧的这两个男人虽说身手好得没话说,但是显然阵法也不在他们的能力之内。 因为,他们现在唯一的办法也就只能是碰碰运气了。 而且,还有一些她尚未说出口,又或者说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 看着宁子初率先走了,楼阴司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侧,“不疼吗?” 他问的是她的脚腕。 宁子初摇了摇头,其实有一点点疼,但是也不至于矫情地连路也走不了。 先是把人的衣袍给弄得脏兮兮地,然后又让人抱着自己走了一段路,她也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见她执意要自己走,楼阴司便也只是站在她的左手侧。视线落在她已经自行止血了的伤口,他从身上掏出来一张干净的帕子,拉住她不让她继续往前走动,然后才替她动作轻柔地将那伤口包扎了起来。 宁子初看着楼阴司娴熟地动作,不禁摸了摸鼻子。 她还记得一个多月前,楼阴司还不大会包扎,可兴许是因为自己这一个月来手上的次数太多了,以至于他已经替自己包扎除了经验来。 等包扎完之后,叶修骁也快步上前走到了宁子初的右手侧,三人瞬间队变成了一字型。 楼阴司眸色微冷,他伸手将宁子初往自己的左手侧拉了过去。 宁子初走着走着,便发觉自己的身子直接被带到了楼阴司的另一边,她微微愣了一会儿,但也没有多么在意。 楼阴司的眸子淡淡扫了叶修骁一眼,像是极地的寒风一般,带着彻骨的寒意。 而叶修骁自然也不甘示弱,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眸子不时像是挑衅一般肆无忌惮的扫过宁子初。 而专注于找阵眼的宁子初压根就没有发觉那个男人之间的异样,她时不时停下低头手指一点一点的,嘴里还念念有词,像是在数着什么花花草草。 可走了很久,走到宁子初感觉自己的脚要断掉的时候,她终于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了某棵树下的石头上。 “累了?”楼阴司回过头去看向坐在石头上用手扇着风的宁子初。 宁子初点了点头,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想要透透气。 这林子虽说树木葱郁,可奇怪的是,一开始但是还觉得有些凉意,可是越走,便越是觉得那一股凉意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抽走了一般,四周的温度然而变得有些高了起来。 “咕——”她的肚子发出了不适时的叫唤。 宁子初也不知道自己又多少天没吃饭了,只是她现在确实是走得太累了,也饿得太狠了。 可荒郊野外的,一路走来别说见到什么可以吃的野味了,连可以吃的草都没有见到一根。 要不是为了不给他们带来太多的麻烦,她早就想坐下来了。 又累又饿,换作是其他人,怕是早就顶不住了。 听见从宁子初肚子里发出的声响,两人这才想到她确实应该是饿惨了。 “我去找点吃的。”叶修骁看了宁子初一会儿,缓缓开口道。 他们一天两天不吃东西确实没什么大影响,可这丫头一看就不行。 “注意安全。”看叶修骁如此主动,宁子初便嘱咐了一句。 叶修骁点了点头,便转身去寻食物。 见宁子初的嘴唇干裂,楼阴司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他蹲下了身子,视线与宁子初平齐,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是不是渴了?” 宁子初总觉得他这样的动作更像是在抚摸一只狗狗,但是不得不说,还……有点舒服?难怪猫猫狗狗都喜欢被顺毛。 见她不说话,楼阴司又问了一遍,“渴了吗?” “渴!”宁子初点头如捣蒜,都快要渴死了!喉咙里头干渴得发痒,甚至还有一股血的腥味,着实难受。 “忍一忍,等他回来我去找水。”楼阴司回道。 虽然喉咙干渴难耐,但宁子初到底不是什么特别任性的人。听楼阴司这么说,她也就乖巧地点了点头,只是吞咽唾沫的动作却还是持续着。 她坐在石头上百无聊赖地拔着地上的草,忽然只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她的脸色一变。 “怎么了?”一直看着她的楼阴司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发现了她的异样。 “我……”宁子初脸上顿时飘上了两片红晕,像是有些尴尬,又像是有些别扭地羞涩。 “嗯?怎么了?”见她神情怪异,但也不像是因为身子不舒服,楼阴司便越加觉得奇怪了。 宁子初扭捏了一阵子,“我想上厕所……唔……尿尿。” 这水没怎么喝,倒是突然有了尿意,还真特么的尴尬! “……”楼阴司一愣,须臾,干咳了一声。 “我,我忍不住了。”宁子初只觉得这一次真的是糗大了,谁特么会这么突然内急啊,还是在荒郊野外的!“我,我到边上去,你别偷看!” “……”偷看人……如厕这样的事情,楼阴司自认还真的做不出来!“我扶你去。” “不用!王爷,你就坐在这儿!我速去速回!”宁子初避开楼阴司欲扶她的手,自个儿弹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去尿个尿还要他扶着去!这岂不是更加的难为情? 宁子初也没等身后的楼阴司反应,便一瘸一瘸地往后边的一片长得比较茂盛的草丛里走出。 走着,她像是还颇为不放心地扭过头对着楼阴司的背影喊了一声,“王爷,你可千万别偷看啊!” 听着宁子初的话,楼阴司脸色也不好看了。 自己在宁子初心底到底是个什么形象的人?以至于她这般的不信任自己! 草丛不算特别高,也不算特别矮,约摸刚好能将蹲下的宁子初没过。 等她解决完之后站了起来,脚下却忽然诡异地一划,她的脑海顿时闪过了一句‘靠之’! 奶奶个腿儿! 被自己的尿尿给滑倒了,这要是说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了? 她准备好了迎接接下来狼狈而又难看的一幕,可没曾想,却是整个人顺着前方一路滑着下去。身子虽然没有碰到没些东西,可她分明看到了前面音乐被草丛遮掩的什么。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喊,人便忽然掉进了草丛中被掩藏着的洞里头。 第135章 尖锐的石刺 宁子初从来不知道人原来是可以倒霉悲催成自己这个样子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已经不足以形容她这一天内经历的事情了! 宁子初几乎是整个人不断地往下掉,这个洞到底有多深,她根本无法估计。 脚下是黑压压的一片,下面有什么,她也不知道。 她下坠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她根本不敢用手去撑住两边,不然极有可能连她的另一只手也会废掉。 只是,若是不用双手去减缓下降的速度,按照现在的速度看来,自己指不定得摔成肉泥! 权衡利弊之后,她还是咬牙艰难地将手撑在了两边的泥石壁上。 极速地坠落直接将她手臂上的一层给摩擦掉了。 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宁子初此刻真的是想哭也没有力气哭了。 而地面上,楼阴司只觉得身后似乎忽然传来一声异响,他犹豫了片刻,便起身走近去,“宁子初?” 为了避免宁子初之后说他‘偷看’,他站得有些远,只是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草丛之中无人应答,楼阴司微蹙眉头,“宁子初!别玩了,出来。” 他一开始以为是宁子初在戏弄他,毕竟在此之前,他并未听到任何一个人的声响和她的求教。 可当他连着唤了好几声都无人应答的时候,他猛地朝着草丛跑去。 “宁子初!”楼阴司身体有些僵硬,饶是他找遍了草丛,却还是没有看见那一抹身影。 他顿时慌了,他抿着唇,脑海里由始至终都回响着同一句话,‘她消失了,在自己的身后,消失了。’ 楼阴司垂落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好看的唇瓣此时抿成了一条直线,脸上透着一种森然的冰冷,而那似乎亘古不变的宛若寒潭一般的眸子却闪过了慌乱。 一瞬间,他的身子晃了晃,整个人的脸色,变得青白一片,只觉得自己此刻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宁子初呢?”他的身后传来叶修骁的声音。 叶修骁的手上捉着一只山鸡,疑惑地看着呆滞在草丛中的楼阴司。 他感觉有些奇怪,至少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也感受到了从楼阴司身上散发出来的阴冷气息。 “楼九王?宁子初呢?”叶修骁这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朝四周看了一眼,却根本没有看到他口中女子的身影。 楼阴司的双手垂落在身侧,手背上的青筋暴突着。 “宁子初呢!”叶修骁也顾不得手上捉着的山鸡了,他冲到楼阴司的面前质问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地心底便是一慌,着急着想要从楼阴司嘴里听到什么。 楼阴司这时才像是有了反应,他微微抬眸看了叶修骁一眼,却一言不发地又在草丛里寻找着。 “楼阴司!我问你宁子初呢!”叶修骁就差没直接上去拎着他的衣领质问。 可饶是如此,楼阴司也没有任何回答,只是沉着脸,低着头一步一步仔仔细细地寻找着蛛丝马迹。 叶修骁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还有什么能比现在这般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的更让人觉得难受! 看着楼阴司一言不发地像是在寻找什么的模样,叶修骁也猜出了个大概来,“宁子初不见了吗?!” 这话语一落,叶修骁清晰地看到楼阴司的身子僵了一下,他顿时冲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越拽越紧,“你为什么不看好她!若你不能看好她你就说啊!” “松开。”楼阴司深不见底的眸子闪过一抹莫名的情愫,他的话语一如既往的森冷。 可叶修骁与他作对了这么多年,可以说是最不怕楼阴司的人之一。况且他现在也在气头上,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听楼阴司的话松开! “楼阴司,你也不过如此!一个活生生的人都能在你面前丢了,是我叶修骁看错你了!”叶修骁与他平视,眸子中的失望和怒意交叠。 可楼阴司却依然不为所动,见他不跟松手,他干脆一掌拍出。 叶修骁既然敢揪着他的衣领,自然也是做好了准备,还未等楼阴司的手掌碰到自己,他便躲开了! 楼九压根就是个疯子! 他方才那一招甚至是想要直接夺走自己的性命! 要不是因为叶修骁躲得快,他现在怕是早就倒下了! 可一招过后,楼阴司也没有再进攻,只是自顾自的寻找着。 …… 宁子初不知道自己在洞中掉了多久,她只觉得原本狭窄的洞道越来越宽了,她的双臂必须完全伸展开才能碰到石壁。 可等她好不容易见到了洞底的时候,一双眼珠子差点儿没有直接掉下来! 靠之! 下面……怎么全都是尖刺! 说是尖刺或许不太恰当,但是洞底确实全都是尖利的石块,石块的顶部就像是被人刻意磨过一般,锋利得吓人。 至少宁子初是被下面的情况给吓得整个人脸色都惨白了。 按照这样的速度摔下去,肯定会直接被数块锋利石子给刺穿身体! 怎么办! 怎么办! 她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落下。 按照这个速度,很快她就会掉下去了! 这种死法根本不比死在陈安的折磨下好多少! 眼看着身子就要掉到洞底了,宁子初终于想起来自己身上的药性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可以用道术啊! 她这一刻觉得自己的脑子秀逗了,竟然连自己的本职都忘了! “天地玄宗,赐吾神通,速停!” 宁子初口中急速念咒,就在身子要碰到那尖锐的石块的同一时刻,一句道咒终于念完。 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眸子,等过了许久,身上也没有传来意料之中的剧痛感时,她才缓缓睁开了眸子! 她余惊未定地底下脑袋看了看距离脚底还有一节手指宽度的石尖,身子确实一动不敢动。 宁子初的脸色被吓得苍白,现在虽然暂时没有危险,可她也不可能永远这么悬在半空啊! 可是这地面距离自己也太远了,她的道术根本不足以让自己一蹦蹦这么高,即便是分着几次蹦,怕也艰难得很。 这个时候,宁子初极度地想要拥有像楼阴司和叶修骁那般可以随心飞来飞去的古武技能! 第136章 洞底干瘪尸体 可这显然是一个很不现实的想法。 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落在洞底是最现实的。 当然了,前提是她必须避开脚下的这些尖锐的石刺! 宁子初不断地在脑海里想着到底怎么样的道术才能顺利的躲开这些石刺,又或者说直接毁掉这些石刺! “宁子初——”就在她沉思的时候,头顶上忽然传来如蚊蝇般细小的声音,她愣了片刻,终于想起来地面上还有两个人! 糟糕!自己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消失在了地面上,着实有些吓人。 于是她低头看了看脚底上,确定道术暂时还能维持一道时间之后,便抬起头,扯着嗓音喊道,“我在这里!” 可是,这嗓音一出,宁子初便知道上面的人肯定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毕竟她这沙哑的嗓音根本也发不出多大的声音来! 她无奈,现下只能是先处理好脚下石刺的问题,然后再想办法联系地面上的人。 地面上的喊声依旧细响着,甚至越来越小声,宁子初也有些担忧他们在这个地方找不到自己,便会到另外的地方去,故而更是急着要想解决掉脚底下的石刺。 她仔细地看了看底下石刺的的分布规律,可饶是她费尽心思看了许久,看得眼睛都直了,却也压根啥也没看出来! 宁子初一动不敢动,就在觉得身子开始有些下坠感的时候,她脑海里忽然想到了一个道咒。 “东山土,南山土,吾今足下土,用之捻山高丈五,虎狼不侵,刀兵远阻,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捻土成山咒,这个道咒实在是太冷门了,平日里不管是自己还是师傅那老头子几乎都不会用这个道咒。可没曾想,现在竟然成了能够救自己一命的道咒! 幸好当初师傅没有嫌弃这符咒没用而直接忽略掉不教给自己,不然自己还真的是一点儿法子都没有了! 随着道咒念下,宁子初脚下的地面忽而有些细微的颤动,她的身体也随之微微的动了动。 宁子初的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要是石刺块儿还没碎,她人就摔下去了,那方才的一切都是白费功夫了! “速停!”宁子初不放心,便又给自己加了一道符咒,这样,她的身子才又稳稳当当地悬在了空中。 而她脚下的石刺块儿随着地面的微微颤动,开始出现断裂的痕迹。 最后,随着一声声响动,地面上的一大片石刺块儿都纷纷断裂,成为了参差不齐的石块儿铺在地面上。 这跟她所料想的捻土成山咒的效果有点儿不一样,以前她学这个道咒的时候,分明是能让石块土块与地面融合,虽然只是一平米左右,但是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成了石块便完了。 不过,现在宁子初也不挑了,只要底下不是能扎死她的东西,那她就知足了! 等着底下的动静消失了,宁子初便解了道咒直接跳到了底下,只是一不小心没站稳,直接把脚踝给崴了。 这下,原本就一瘸一瘸的脚更是阙得厉害了。 她顾不上脚上的疼痛,举目看了看底下的坏境。 洞口底下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大得多,可除了她现在站的地方还有一丝丝光亮之外,四边都是乌漆嘛黑一片,似乎根本看不见边界。 她扬起脑袋看着压根看不到天空的洞道,上面的声音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没了,呀不知道地面上的两人是去其他地方找自己了,还是出现了其他什么情况。 宁子初抿了抿唇,刚想再尝试往上面喊几声,可她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瞥到了一道什么! 她的话语像是卡在了喉咙一般,不上不下。 宁子初迅速地朝着右边的黑暗看过去,可那黑暗之中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脚下传来细微的碾过石块的声音,宁子初转向右边,朝着黑暗处走了两步而后才停了下来。 她看着那一片黑暗,安静的没有下一步动作。 虽说那黑暗之中没有任何的异响动静,可她方才分明是瞥到了什么东西站在那儿。 若只是一道影子晃过,她或许还会误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她当时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两只眸子在死死地……盯着自己! 自己不可能看错了! “来了。”宁子初抿了抿唇,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片黑暗,垂在身侧的右手却已经结印起诀。 扑面而来腥腐臭味钻入她的鼻翼,一具干瘪的尸体从那黑暗之中缓缓走了出来。 尸体的动作僵硬,身上的皮肤肌肉已经萎缩,可饶是如此,身上却看不到一丁点的腐肉,但是腐烂的味道却刺鼻难闻得很。 这应该是一个老人,从宁子初的角度能判断出是一个约莫八九十岁的老婆子,她的脑袋诡异地歪着,与肩膀紧紧地贴着,嘴巴半张开,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实际情况确实如此,宁子初甚至能闻道从她的口腔之中散发出来的腥臭味。 那种腥臭味并非是河鲜海鲜的腥味,更像是血腥味混杂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产生的味道。 宁子初默默地退后了两步,她不知道这尸体是专门朝着自己而来的,还是另有企图。但是她清楚的知道,眼前的这尸体,不是她此前所见到的邪祟鬼魂,而是华夏鬼神传说中经常那个听到的‘僵尸’! 这老太太许是死后不知道触碰了什么,或者死前做了什么,导致死后尸体竟然尸变了。 尸变,也就是会出现僵尸的原因。 这老太太很明显死了很长时间,许是五年、十年,甚至是更长的时间。她脚下踩着的一双鞋子也是诡异的很,两只鞋子明显穿反了。更诡异的是,那老太太死了这么长的时间,脚下的鞋子却跟新鞋似的,除了鞋边沾了一点点的灰之外,其余的看起来比宁子初脚下的靴子还要新! 宁子初脚下的动作停住,她只是看着那尸体。 而尸体往前走的动作也几乎在同时停下。 一人一尸体对视着,宁子初感觉心里着实是瘆得慌。 第137章 四个洞口 站久了,宁子初只觉得腿脚酸疼得很。可她又隐隐有种念头,只要自己一动,对面这一具尸体便会陡然冲过来。 尸变之物与鬼魂邪祟有些许不同。 鬼魂邪祟主要以吸食阴气来提升修为,当然,也不排除有些邪祟专门挑活人下手。 但是,尸变之物却是完完全全以啃食人肉吞咽人血来提升修为。 也因为如此,尸变之物提升修为的速度会比邪祟要慢得多。 与此同时,同一等级的尸变之物会比邪祟要更抗打一些。 就这么站着也不是办法,她总不可能一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吧! 对面是尸体,站个十年八年的完全没问题,可自己怎么说也是个人啊,而且还是个身上有伤的人! 一直站着,只会让自己的情况更加糟糕! 宁子初意动,早就做好了准备的右手陡然举至额前,念念有词。 那尸体似乎有所察觉,就在宁子初动手的那一刻,它果然如宁子初所想的那般猛然扑了过来。 一双干瘪的手掌仗着尖利细长的指甲,那张原本半张开的嘴此时也几乎要咧开至脸颊两边,锋利、沾着乌黑色液体的牙齿也顺势露了出来。 毋庸置疑,要是被这尸体抓一下或者咬一口,怕是得疼得半死! 宁子初顺势退后,口中仍念念有词,“临兵斗者皆列阵在前!” 随着六甲秘祝念下,宁子初安稳地站在了原地,金色符篆从她指诀冲去,好似一道幻影般,以一种玄妙的运行方式形成人性挡在宁子初面前。 而那具扑过来的尸体被挡在了金色符篆之外,它不断地攻击着人形符篆,诡异地裂开的嘴角随着它攻击的动作而流出来两道腥臭的血黑色液汁。 面前的金色符篆将它和宁子初阻隔开来,宁子初自然不肯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方才她是被这老太太的忽然出现给吓着了,毕竟她也许多年没有见过尸变之物了。 原本看着尸体诡异得很,宁子初还以为它的等级应该也挺高,可现在这么一看,似乎也没有高到哪儿去。 至少宁子初能一招解决。 “天地玄宗,赐吾神通,亡形!” 挡在面前的金色符篆化作一条丝线,趁着尸体攻击得晕头转向时,陡然刺入它的体内。 随着金色符篆的进入,尸体攻击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尸身上干瘪的皮肤似乎活了一般,发生着难以形容的蠕动。 看着眼前的一幕,宁子初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只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一声轻响自尸身内发出,宁子初一瞬不瞬地看着尸体。 只见下一刻,尸体便忽然裂成了碎几块,金色符篆也在这时钻了出来。 看着地上正以肉眼能见的速度逐渐腐烂的尸块,她捂了捂鼻子。整个空间几乎遍布腐尸的气味,让人不接胃腔翻滚。 宁子初又能怎么办呢,她也很绝望啊!总不能让她将前面腐烂的尸块都搬走吧!这显然十分不现实! 被这尸变之物一耽搁,地面上灌脓更是安静得过分了。 宁子初几乎可以确认,楼阴司和叶修骁应该去了另外的地方找寻自己。 可她转念一想,不对啊,那个洞口也不算小,虽说是隐藏在草丛里,他们不可能找不到啊! 她抬头看了看根本看不到的洞口,心底疑惑生起,难不成那洞口还会自行闭合不成!? 毕竟忽略这么大的一个洞口,一般人不好说,可叶修骁和楼阴司两个人总不能都没发现吧! 这是宁子初能想到几率最大的可能了。 总而言之,既然上面的人极有可能不在原地了,那自己也不能只是在这儿干等着。 对于四周漆黑的洞口,宁子初总觉得里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着自己。 不过她也没敢贸然行动,毕竟在洞口便看见了尸变之物,里头还会有什么也不得而知。 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万一他们俩也像自己一样,一不小心掉进了哪一个坑里,遇见这些邪祟鬼怪的,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他们的身手虽然都不容小觑,可他们面对的到底不是人,用人类的攻击方式攻击邪祟鬼魅,用处并不是很大。 除此之外,她也担心林子内的九星死阵。他们两个人都不懂阵,而且看起来便是不能好好的相处的,万一一个没注意起了争执,又触动了什么阵中没被发现的东西,那可就真的糟糕。 当然了,除了各种的担心,宁子初的脑海里也闪过了一个念头——这地下之洞有可能就是九星死阵的阵眼所在地。 但是她这个猜测到底对不对,还是得亲自验证才行。 宁子初扫了前后左右一圈,在她的四个方位,都各有一个乌漆嘛黑的洞口,看起来也都带这些瘆人的气氛。 她压根还没选好到底走那一条道。 虽然看起来四条道也压根没有什么区别,可她却隐隐觉得,这一次的选择对她接下来的行动影响会非常的大,所以她必须慎重再慎重。 前后左右一共四条通道,宁子初正面面对的就是方才那具尸体跑出来的地方。 而另外三条通道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的异响。 可没有异响并不代表着没有危险。 反而在有的时候,看起来越加无害的东西却往往能让你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宁子初有些纠结了。 这四条通道的都多多少少有些许的阴气溢出,可是从她正对的这一条通道里散发的阴气却是最为鲜少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按常理来说,她应该避开这一条通道才是。 可不知道怎么地,宁子初就是一直看着那乌漆嘛黑的洞口,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她总感觉洞口中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在召唤着自己。 她意动,脚下不自觉的朝着洞口而去。 “吱——”忽而,脚下像是提到了什么,软软的,还发出了一声惊叫。 宁子初猛地一晃神,只觉得余惊未定。 方才,那洞中分明有什么东西试图诱惑自己的心神。若非自己不小心踢到了拦路的鼠虫,她怕是真的就进到了那洞里。 第138章 是楼阴司吗 宁子初吸了吸鼻子,她朝后退了一步,有些犹豫。 面前的这个洞口里确确实实有什么东西存在,可到底是什么东西,宁子初推测不出来,毕竟里面散发出的阴气也太少了,根本无法确定里头那东西的等级。 无法确认等级,宁子初便不敢贸贸然行动。 不过,除了眼前这一个,另外三个洞口她也不敢就这么闯进去。 宁子初随手石壁上折了一根小树枝,而后戳了戳那被她踹了一脚却也没有因为惊吓而逃窜的约摸拳头大的老鼠。 动物感官灵敏,能察觉到人类所察觉不到的细微的事物。那老鼠之所以不逃窜,应该不是因为它并不怕宁子初,而是极有可能它能感应到洞口内的危险,故而宁愿躲在角落,也不敢窜进去。 而宁子初现在就是想要逼一逼这被自己盯上的老鼠,看它会往哪个方向去! “小老鼠!本道士接下来的命运叫交给你啦!”这关乎小命的选择交给一只小老鼠,这不管落在谁的眼里,都肯定会认为宁子初疯了。 可在宁子初看来,这却是最保险的法子。 横竖她也做不出判断来,倒不如试一试? 那小老鼠一开始还试图钻进角落里,可宁子初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它,她不住的拿着树枝戳着它,逼着它选一个方向。 “哈!”见这样它也不肯离开角落,宁子初干脆大声一喝。 那小老鼠顿时被吓着了,上半个身子立起来,受惊一般朝着原本在她面前的洞口飞快的爬过去。 “……”宁子初怔忪了片刻,选来选去却还是这一个洞口? “算了,总不能在这儿耗着!”宁子初一咬牙,便将手里的树枝随手一丢,转身朝着那黑漆漆的洞口里去。 她靠着墙壁一步一步慢慢地走着,六感紧绷着。 从洞口走进去之后,是一条无尽的密道,密道的石壁上似乎嵌着什么东西,发出微微的光亮。 原本宁子初已经做好了要进入黑暗之中的打算,可没曾想,她跨进洞口之后,发现里头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一片漆黑。 至少能让她勉强的看清脚底下的路。 她脚上有伤,只能扶着墙壁走,可当她刚想去扶着墙壁的时候,似乎看到有什么细小的黑影从墙壁上一闪而过。 她下意识的缩回手,接着墙壁里嵌着着不知名的能发亮的石子的光,仔细地看过去。 就这么一看,宁子初身上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甚至想要后退另选一条路了! 除了发光的石子之上,其余整片墙面上爬满了与蚊子一般大小的黑虫子! 黑虫子蠕动着,宁子初简直不敢想要是自己刚才没有及时注意到,而直接用手扶墙,那些黑虫子会不会顺势爬上自己的手,接着爬到自己的身上来! 宁子初咽了咽唾沫,自问自己并没有什么密集恐惧症,可就算是一个普通人,看到这么一面墙的活生生的黑灰蠕动的黑虫子,都会头皮发麻的好吧。 况且,宁子初之前压根没见过这些虫子,也不知道这些虫子到底有没有毒性或者是攻击力。 她低头看了看,随手剪出来一根半米长的枯树枝,脚下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点,然后拿着那枯树枝往墙壁上戳了戳。 就在一瞬间,那些黑虫直接爬到了枯树枝上,宁子初吓得赶紧松手。 可令她愕然的是,她原本以为那枯树枝会顺势掉落在地上,可是没曾想那枯树枝竟然就像是仍然有人握着一般,悬在半空之中。 黑虫子很快爬满了整根枯树枝,宁子初连连退后好几步,生怕那些虫子一下子飞到自己的身上来。 “嘶——”宁子初倒吸了一口气,再次为自己没有碰到墙壁而感到庆幸。 因为在她的视线里,清清楚楚的看到那跟枯树枝在慢慢的变短,慢慢地被黑虫子咬噬着。 “老娘到底掉进了一个什么鬼洞里头!”一开始差点没被石刺给贯穿扎死,而后又遇见了难得一见的尸变之物,现在又遇上了满墙壁的诡异的黑虫子。 宁子初一点儿也不怀疑,要是自己真的没注意到,指不定连手臂都可能被咬了去。 毕竟那些黑虫子咬噬枯树枝的速度太快了,几乎是一瞬间,半米长的枯树枝便已经被啃噬得一干二净,连渣滓都没有剩下! 宁子初想回头,可是她一转身,发现旁边的墙壁都是一片黑漆漆地,指不定也都是这些不知名的黑虫子,她便干脆不反悔了。 只要自己小心避开,它们总不能忽然盯上自己吧! 宁子初小心翼翼地避开两边的墙壁,甚至连头顶上她也不时地抬起头来看看,怕又会忽然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来。 可走了一路,除了两边丝毫不见减少的黑虫子之外,倒也没什么吓人的东西出来拦路。 虽然看似并没有什么危险,可宁子初可不敢真的就这么放宽心。 宁子初走了许久,却还是没看到尽头。她停下脚步看向身后,身后的同道只有些微弱的光芒,已经根本看不到自己来时的路了。 她的内心惴惴不安,只想着快些走出去!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宁子初一边走,一边琢磨着该如何快点走出这个鬼地方。 走累了,她便在原地站着休息一会儿,只是没曾想,这么一休息,耳边却忽然想过一阵诡异的声响,听着很平常,就像是有人匆匆在身侧走过一般。 可对于宁子初现在的情况,有人从自己的身边走过! 可她压根没有看到‘人’影,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杀气! 宁子初心下一动,她猛然抬头看向听到面前的那道残影,她愕然,“王爷!” 站在她面前不远处的‘人’看起来确确实实与楼阴司长得一模一样,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可宁子初这么喊了一句之后便后悔了。 不对! 这不可能是楼阴司! 楼阴司身上的阴气确实不轻,但是却也没有面前的这个‘人’身上的阴气那么重。 第139章 腐尸潮 更何况,依着宁子初对楼阴司的了解。若这人就是楼阴司的话,他不可能会这样垂着脑袋站在自己的面前一声不吭! 宁子初倒退两步,尽管他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不可能是楼阴司,可着实是因为太过相似了,又让她没有直接动手或者撒腿儿就跑。 忽然,宁子初只觉得脑海里‘嗡’的一声,她想起来了眼前的这个‘人’是谁了。 她方才得想说可以说是对错参半,毕竟眼前的这个‘人’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也可以说就是楼阴司! 毕竟,眼前的虽然不是人,但是却是楼阴司丢失的那一抹残魂! 宁子初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么一个地方发现残魂!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无心插柳柳成荫’?! 宁子初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沫,这残魂一直站在自己面前大约五米的距离,却没有任何的动作,确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楼阴司……”宁子初试探性的唤了残魂一句。 残魂从楼阴司出生起便脱离了肉身,直到现在将近二十年,它到底成长到了什么地步,没有人知道。 若是这残魂与其主人的能力相对应的话,它甚至有可能已经生出了灵智! 宁子初不敢确定,于是才会试图与其交流。 若是它真的已经生出了灵智甚至独立意识,那对于自己来说,肯定不是一件好事。产生灵智还好,若是产生了独立意识……那它有极大可能会抗拒回到本体! 似乎是听到了宁子初的呼唤,垂着脑袋的残魂身子动了动,而后缓缓的抬起了头。 它的眸子空幽,没有一星半点的情感。 缥缈的身子像是动了动,宁子初不知道是自己感觉错了,还是它真的动了。她只觉得两人的距离似乎拉近了一丝丝。 残魂直勾勾地盯着宁子初,让她没由来的有些心惊。即便是楼阴司,也从未用过这么冰彻入骨的眼神看过自己。 她被盯得头皮发麻,脚下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 即便长着一张与楼阴司一模一样的脸,可他那浑身散发的浓郁的阴气和虚无缥缈、恍如下一瞬便会消失的身子都在明明白白地提醒着她,眼前的人终究不是楼阴司。 它很有可能会忽然对自己出手。 不为其他,就为自己身上的道蕴。 就在这时,让人有些烦躁的死一般沉寂的空气中,突然传来几声孩子的啼哭。 这么一个鬼地方,怎么可能会出现什么孩子! 宁子初屏住呼吸,她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残魂背后的通道里涌了出来。 宁子初掐指成诀,里面到底会涌出来什么鬼,她心底是一点儿底也没有。况且眼前还有一缕一直没有动静的残魂。 宁子初虽然还未能确认它到底成长到了什么阶段,但是它对‘楼阴司’三个字有反应,这是毋庸置疑的! 下一瞬,就在宁子初还在想残魂会不会对自己出手的时候,那残魂竟然扫了她一眼,而后飘散了! 走了?! 宁子初一愣,要不是她清楚眼前的不过是一缕残魂,单从它最后的那一眼看来,宁子初怕是真的很有可能认为眼前不是一道残魂,而是一个群活生的人! 宁子初拧眉,即便这一缕残魂尚未真的生出灵智,恐怕……也快了! 现在极有可能是它最弱的时候,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它只会越来越强! 必须抓住它! 绝不能错失了这个机会! 宁子初刚准备拔腿追过去,通道里的东西就正好涌了出来! “他奶奶个腿儿啊!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宁子初不禁破口大喊。 眼前,涌出来了一堆,没错,就是一堆的腐烂的尸体! 腐烂的尸体堆在一起,腥腐的恶臭味涌入宁子初的鼻翼之中。 她想吐了! 要都是邪祟还好,可眼前最前面这一堆朝着自己爬过来的、挪过来的、跳出来的浑身是腐肉的烂得不能再烂的尸体真的让她心里有些受不了! 太恶心了! 也太渗人了! 特么的自己这是选了个什么鬼通道啊! 宁子初下意识地拔腿就跑,连脚腕上的扭伤也像是不知痊愈一般,跑起来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身后的鬼叫声一声比一声令人心里发怵。 一只鬼婴在墙壁上快速地手脚并用的趴着,墙壁上聚集成堆的黑虫子竟然也十分有纪律的空出来一条道,让鬼婴从干净的墙壁上爬行。 宁子初抽了个空回头看了一眼,只是这么一看,脚下的动作更是加快了许多。 “靠!这娃娃是个什么鬼!”宁子初咒骂道。 那鬼婴看着身子小得可怜,应该是刚成型便死在腹中。 可那些腐尸分明都对那鬼婴有所忌惮。 鬼婴一点一点的逼近,按照宁子初的这个速度,约摸十个呼吸间,她就会被追上! 九! 八! 宁子初紧张的身上都出了冷汗,就在她看到了眼前的转弯处,心底生起了一个念头的时候,随着她奔跑的动作而飞扬的长发倏地像是被什么揪住了一般。 力道之道,险些让她整个人往后倾倒! 她赶紧儿稳住身子,手指掐诀,回头时符篆从手指钻出,砍向那将她的发丝揪住的手! “靠!老虎不发威,你们当老娘病猫吗!!”宁子初怒了。 她极速退到后方的墙壁前,而后掐指起诀,“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湮魂!” 朝着她扑过来的鬼婴像是愕然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一般。 而在鬼婴后面的等级较低的腐尸在道蕴扫过之时,便忽然的爆裂而来,腐肉、脓血四溅,整个空间的恶臭味更加浓烈。 宁子初趁着鬼婴尚未挣脱湮魂咒的束缚,一个箭步冲过去,直接扣住鬼婴的命脉。 鬼婴皮肤的触感和看起来的很不一样,黏黏糊糊,让宁子初觉得不那么好受。 可她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身上的道蕴不断散出而后有归集与掌心,她死死地掐着鬼婴,五指收拢,一寸一寸崩碎它的身子。 身后的都是些不入流的腐尸,攻击力不多,胜在数量吓人。而它们皆听令与这一鬼婴,只要先把鬼婴撕碎,后面的腐尸便不难对付! 就在那鬼婴鬼哭狼嚎,身体快要被撕碎时,腐尸群的后方忽然传出来了一道熟悉的响声。 不好! 第140章 尸斑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通道内鬼哭狼嚎,道蕴已经将大多数实力很弱的腐尸都消灭了。 只是就在宁子初要将那鬼婴撕裂的时候,却忽然发生了变故。 她怎么也没想到,夏侯渊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夏侯渊的出现已经将鬼婴身后的腐尸的注意力吸引了大半,宁子初心神一晃,那鬼婴就直接从她的手指间挣脱,连着退后好几米远。 鬼婴死里逃生之后,一双泣血的眼睛瞪得滚圆,阴气翻腾,仿佛随时都会朝宁子初扑过去! “这是什么鬼东西!”远处传来夏侯渊的惊叫声。 鬼婴拦在宁子初的面前,就算她想去帮夏侯渊,也必须得先解决了眼前的这只鬼婴! “跑!不要回头!”宁子初高声朝着夏侯渊的方向吼了一句,然后指尖一转,便朝着鬼婴而去! 鬼婴方才被道蕴伤过,刚才它之所以一直贴在墙上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想必就是想疗伤。 宁子初可不会让它得逞! 落井下石! 趁着它受伤,取它鬼命! 夏侯渊的惊叫声还是很清楚,这样至少证明了他还活着。 宁子初也可以暂时先把这个鬼婴给灭了! 看着宁子初朝自己扑过来,鬼婴尖叫着迎了小伤,小小的身躯里竟迸散出强大的阴气! 宁子初只觉随着鬼婴的那一声尖叫,它的攻击却越来越强! 她受伤掐诀的动作加快,手心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靠之! 这鬼婴怎么突然之间就阴气大涨了! 宁子初咬破手指,鲜血顿时溅出。 “天地玄宗,赐吾神通,诛邪!”血丝与金色符篆交缠似蛇一般婉转而又迅猛,将鬼婴直接缠了起来。 阴气与金色符篆相撞,发出一连串的异响。 而被金色符篆包裹的鬼婴则不断地发出刺耳的尖叫声,那声音让人听着有些头晕目眩。 宁子初下意识地捂住耳朵,那尖锐的嗓音撞入脑海之后,宁子初只感觉有些眼前的景象忽然变得有些模糊。 她的眼神迷离,脑海中所有的记忆像是被缓缓地卷入旋涡之中,似乎随时都能倒下。 宁子初捂着耳朵的力气逐渐的被卸掉,耳边让人头晕目眩的尖叫声还在响着,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更加的模糊。 她突然感觉到很疲惫,只觉得眼皮重得像是吊着一块重若十吨的巨石。 “宁子初!” 忽而,一声呼唤在脑海之中炸开。 眼前的视线顿时变得逐渐清晰起来,那一股头晕目眩的感觉也瞬间消失,脑海蓦地变得清明起来。 宁子初猛然睁开了眸子,却正好对上了鬼婴几乎要贴到自己脸上的苍白的脸! 她心下一惊,差点儿没被吓破胆子,下意识一巴掌将那凑到自己的脸给扇开! 那鬼婴显然也没想到宁子初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清醒过来,脸上忽然被扇了一巴掌,现在整只鬼都是懵的。 宁子初甩了甩脑袋,扬手擦了一把脸,趁着这个机会掐起手诀,“诛邪!” 一不做二不休! 宁子初也没想到那鬼婴竟然被自己一巴掌给扇迷糊了,这会儿要是不抓紧机会把它给灭了,那可还真对不起自己这一巴掌的神来之笔啊! 充裕的道蕴在她的指尖流转,“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诛邪!” 那鬼婴不断地在金色符篆内挣扎着,尖叫的声音越来越刺耳。 它像是把所有的力气都容在了那一声尖叫之中,阴气朝着宁子初涌去,好像是一滚巨浪般,将宁子初整个人掀翻! 宁子初撞在墙壁上,顺着墙壁滑下,只觉得胸口处一阵灼疼。 在她看不到的背后,墙壁的黑虫子竟然迅速地像是找到了猎物一般,成群结队的爬到宁子初的背上。 她忽然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后背传来,让她牙齿直打颤。 宁子初不敢分神,现在最主要的是先把眼前这只被困住的鬼婴给灭了,否则她的符篆被挣脱开,那又得重头再来! 重头再来的话,宁子初可没有把握能再一次将这只鬼婴给禁锢住! 其实,若非之前她吸收了两只高级别的邪祟的阴气,她现在估摸着怕也是撑不住了。 很明显的一点便是,她这一次用了湮魂咒之后,还有经历施展其他的咒术,就证明阴气确实是个好东西! 宁子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站起来,后背刺疼,可她也尽力地忽视。 她指尖一转,直指金色符篆中的鬼婴,“诛邪!” 宁子初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也没有废话,接连好几道符咒接连念出! 通道内,诸多的腐尸像是有所感应一般,纷纷惊叫起来,期间还夹杂这夏侯渊的尖叫声。 而那鬼婴的尖叫声反而越来越弱。 宁子初上前去一把将鬼婴的喉咙掐住,手指紧紧收拢,抬起没什么力气的左手,双手合作,直接将鬼婴的身子撕成了两半! 空气中以及鬼婴身子内的阴气源源不断地涌入宁子初的体内,她只觉得脑海越加的清明,全身上下陡然一松。 这鬼婴着实是只好东西! 不过,就在宁子初高兴之际,从右手手背忽然长出来先是尸斑一般的块状物。 她心下一惊,这特么是什么鬼! 看着尸斑越长越多,宁子初将袖子撩起,却发现整只右臂上竟然都长满了尸斑。而没有长尸斑的皮肤却苍白得根本不像是一个活人的手臂。 宁子初的呼吸变得有些许慌乱,剧烈的疼痛从后背传来,还夹带着些许的搔痒。 她知道,方才自己撞上了墙壁,按照她所看到过的墙壁上那些黑虫子的速度,她的后背估摸着正被一群黑虫子啃噬着! 越想,宁子初便觉得后背以及手臂上长有尸斑的地方更加的疼痛! 她的额头冒满了汗珠。 “啊!别追了!”夏侯渊惨烈的喊叫声忽然将宁子初拉回过神。 她抬头一看,眼前哪里还有什么腐尸和夏侯渊的存在! 咬牙,她赶紧儿顺着通道快步跑去。 她拼命地跑,后背和手臂上传来的疼痛几乎好几次让她平地摔倒,终于在一个转弯处,她看到了被一群腐尸围着的夏侯渊。 “天地选择,赐吾神通,灭!”宁子初聚气凝神,一道符篆出手,将夏侯渊包围得动弹不得的腐尸便统统消失了。 第141章 腐肉四溅 粘稠的、混着腐肉的污血溅在夏侯渊的身上,他几乎整个人瘫软在地上,重重地呼吸着。 “夏侯胖子!你这胆子也太小了吧!”宁子初看着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夏侯渊,忍着身上的疼痛调侃道。 听到了宁子初的声音,夏侯渊抖了抖才跳了起来,“你这丫头会道术,你当然不怕!” “……”宁子初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那个身子还有些颤抖却理直气壮的夏侯渊,“那是你本来就怂!” “嗨!你这丫头还损上瘾了是吧!”夏侯渊抹了一把脸上溅到的腐肉,低头一看手上的和着腐肉的污血,差点没鸡皮疙瘩都起了,“这些都是些什么鬼,我当少卿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东西。” “以后你会见得更多!”宁子初挑了挑眉,说道。 夏侯渊搓了搓手臂,“可别!我可不想再见到这些鬼东西。” 宁子初正想说话,忽而脸色一变,手臂和后背的疼痛感似乎已经开始涌向身体的其他地方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尸斑是从杀死了鬼婴之后才出现的,是代价吗?还是那鬼婴死之前做了什么自己没有察觉的事情?! 还有那黑虫子到底是什么! 她疼得牙齿发颤,额头冒出了一层细汗,她蹲下身子,捂着右手臂,神色痛苦。 “你怎么了?”夏侯渊见她忽然不对劲儿,立即上前去查看她的情况。 可当他看到她手上的尸斑的时候,眼睛几乎要直接掉下来,“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个大活人,怎么会长尸斑!” 夏侯渊在大理寺也待了好些年,一眼就能认出来宁子初手上的不是什么其他的东西,而是只有在尸体上才会出现的尸斑! “应该是刚才那只鬼婴!”宁子初咬牙切齿地道,没想到那鬼婴就算死还要算自己一着! 夏侯渊看着宁子初痛苦的模样,不禁担忧着急地问道,“那该怎么办?” 宁子初看着自己手臂上越长越密的尸斑,忍着后背地痛站直了身子,“我先试试能不能用道术压制一下,你替我看看周围,要是有什么东西闯过来,立马告诉我!” “好!你放心!”夏侯渊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还有些担忧地看了她的手臂一眼,而后便转身转弯的地方四处望风。 宁子初看着夏侯渊那胖胖的背影,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不知名的萌动,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她收回眼神不再多想,随意地端坐在地上。 右手长了尸斑,只能用左手,可宁子初的左手却不是那么的听使唤,特别是在解决完鬼婴之后。 于是,她尝试了好几次,才终于将自己的左手给抬了起来。 她默念道咒,左手成诀直指自己的右手手臂。 神秘的金色符篆再一次从她的指尖钻出,在半空之中汇成一个小点儿,倏地钻入了她的右手手背之中。 手臂上的疼痛瞬间缓解了许多,这也证明了道蕴确实能对手臂上的这莫名其妙的尸斑起到一定的抑制作用。 可身手的黑虫子……宁子初是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很恶心! 一群黑虫子把自己当成了食物,这个想法只要出现在了宁子初的脑海里,便怎么也挥散不去! 试一试吧,若是邪气之物,道蕴肯定能多多少少起点作用! 宁子初盘膝而坐,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夏侯渊,才缓缓地闭上眸子,“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宁子初不敢入冥太久,因为周旋在她身边的危险……太多了! 等道蕴在体内游走了一周天之后,宁子初便缓缓地睁开了眸子,她的瞳孔微微一缩,“你凑这么近干嘛!” “我这不是怕你晕了么!”夏侯渊习惯性的挠了挠脑袋,转而又关心地问道,“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宁子初站起身来,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又转身低头去看地上。 等她看到了她方才坐下的地方上出现了不少的黑虫子尸体之后,她便知道道咒起作用了! 宁子初赶紧儿在地上蹦跶了两下,想着将安歇已经死了,却还黏在身上的黑虫子的尸体彻底的蹦干净。 看着宁子初忽然跳了起来,夏侯渊默默退后一步,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过了好半晌,宁子初才停了下来,才笑着对夏侯渊道,“好多了!” 许是见宁子初笑了,这才放心地松了一大口气,“这就好,吓死我了!” “对了,你怎么会找到这儿来?”宁子初看向夏侯渊问道。 夏侯渊挠了挠脑袋,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我本来是跟非离和非生一起来的,可没曾想走着走着,便跟他们分散了。” “他们都来了?”宁子初有些惊讶,怎么忽然所有人都知道了自己的位置了?! “都来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儿”夏侯渊说道。 宁子初说道:“你还记得你进来时的路吗?” 夏侯渊哭丧着脸,“要是我记得我肯定原路返回了!我来的时候就是不小心掉进了一个洞里,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这个鬼地方了!” “洞?”宁子初想起来她也是从洞中掉下来的,但是她可就没有夏侯渊这么幸运了! 她掉进洞中,差点没被洞底的石刺给扎成刺猬! 可夏侯渊竟然是掉进洞中之后昏迷了一阵子便进来了,这个区别不可谓之大! 宁子初忽然感觉原来连一个洞都这么任性! 她无奈地摆了摆手,“我们走吧!尽量在天黑之前找到出路!” 夏侯渊迅速跟上她。 宁子初浅色衣裳后背的部位已经多多少少染了血,夏侯渊三步作两边走到宁子初的身侧,“我来的时候就是走的这边,什么也没有。” 宁子初却说道,“方才这么多的腐尸冲出来,那么这通道里的邪祟也瞬间少了许多,走这条路,很有可能是最安全的选择之一!” 听宁子初这么说,夏侯渊也认可了,便点了点头,默不作声。 第142章 背后偷袭 “子初,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怎么感觉很不对劲儿?我进来的时候明明没有走这么远!”夏侯渊与宁子初并肩而行,他对这个不熟悉的甚至有些诡异的地方充满了警惕。 宁子初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不知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呢!”夏侯渊莫名其妙地回答道,一双眼睛好奇的这儿瞟瞟,那儿瞅瞅。 “我以为你能找到这儿,肯定知道。”宁子初一笑说道。 夏侯渊耸了耸肩,那模样就是在说‘我什么也不知道’。 宁子初不再言语,只是安静地与他并肩走着。 残魂方才在这里出现过,只是方才鬼婴来的时候它去忽然消失了。 是因为它害怕鬼婴? 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宁子初一路走,一路想着,但也没敢忽略四周的情况。 “前面是分岔口!”夏侯渊的嗓音忽然响起。 宁子初看过去,果然是分岔口。 她最讨厌的就是遇到这种需要选择的路口了,选得好了,那就啥事儿没有,选不好了,可能连小命都会交代在里头! 况且,残魂的气息从鬼婴出现之后便消失了,宁子初现在还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走错路了。 万一自己就这么与残魂擦肩而过,失去了最好的时机,那可真的就太可惜了。 虽然一开始宁子初是以活命为目的忽悠楼阴司说她自己会织魂,可现在她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了。 她确确实实是想替那个风姿绰约的男人将这一缕残魂补上。 “选哪一条呢?”走到分岔口前,两条通道内都又阴气传出,可她根本区分不了到底哪一条洞道传出来的阴气更加的浓郁。 “这要是选错了会怎么样?”许是想起来了刚才的那些腐尸,夏侯渊打了一个冷颤。 宁子初抿了抿唇,“要么生,要么死,无外乎这两种选择。” 说罢,她正要走近去看看前边两条路口的情况,没想到异变陡然发生! 背后忽然刮过来一阵刺骨的寒风! 宁子初心下一惊,身子向前一扑,整个人下意识的朝着左边的通道扑了进去。 饶是她反应快速,可她的后背仍然是被划出来了一道口子,背后偷袭的那个人显然是要下杀手,想要置宁子初于死地! “陈安?!”看着眼前面容扭曲的人,宁子初的心理不觉冒起了一阵寒意。就连她自己也没发觉,在看清楚来人的时候,她的脸色倏地难看得过分。 除了方才他们走过的通道,这儿根本没有其他的同道,而陈安之所以会忽然出现在自己的背后,绝对是从他们走过的通道而来。 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便一直跟在自己和夏侯渊的身手,一直在等到好时机将自己一击致命! 宁子初爬起来,看了一眼站在旁边被这忽如其来的异变给吓得一愣的夏侯渊,“夏侯胖子,过来!” “你没事儿吧!”夏侯渊这才回过神,赶紧儿冲到宁子初的身边。 可还没等他走过去,陈安便提着长刀,表情扭曲地朝着夏侯渊追了过去,“死!都得死!” 夏侯渊被陈安变态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脚下的动作加快,冲到宁子初的身边,“这又是谁!” “来杀我们的人!”后背传来刺痛,宁子初也还真没想到陈安竟然会对夏侯渊动手。 她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些自己与夏侯渊的距离,夏侯渊也显然没发现宁子初的异样,听宁子初说完一句话,陈安便追了上来,手里拿着长刀四处乱砍着。 他的动作毫无章法,像是一个全然不懂武功的疯子拿着刀胡乱地挥舞。 但不得不说,这种人反而比会武功的人更加可怕! “走!”宁子初后背受了伤,也不想跟陈安纠缠,对着夏侯渊喊了一声,便拔腿往左侧的通道深处跑。 选择左侧,可不是她的本意! 只是就算她不想选左侧,她也没有时间再走出去绕到右边去。 “我要把你们剁成肉泥!”身后传来陈安疯了一般的嘶吼声,宁子初和夏侯渊急速地跑着。 可陈安的速度非常快,很快,宁子初和夏侯渊便被逼停了! 因为该死的,这条通道竟然是死道! 跑是跑不掉了,打的话……自己虽然有把握能控制住他,但是她就是担心万一这会儿自己将精力都用尽了,待会儿怎么办…… 她的身边潜伏这一个可能比鬼婴和陈安更加可怕的存在! 她一直没挑破,就是想看看,它到底想干什么! “你杀了我哥哥!我要把你们剁成肉泥,祭奠我哥哥的冤魂!去死吧!去死吧!”陈安癫狂一般冲上来。 眼前的人先是是疯得不能再疯了,宁子初只能不断地躲避着陈安的长刀攻击。 “你杀人了?!”夏侯渊也是被逼在角落,躲闪有些困难,但是他却还是以攻为守,时不时地像是挑逗一般,朝着陈安攻击两拳。 “没有!”宁子初否认。 这陈安终究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用道术对付人,宁子初还是有所顾忌的。 可陈安显然就没有像宁子初那般的顾忌,他杀人已经杀得眼红了,像是一条疯狗一般朝着宁子初扑过去,长刀直直地刺向宁子初的要害。 她被逼到了墙角,躲是躲不了了,只能以攻击为防守! 长刀逼近心脏,宁子初冒险地伸手将那刀刃抓住,而后一脚聚集全身的力气踹向他的两腿之间。 这么一脚,几乎让陈安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身子又一瞬间痛苦地疲软。 宁子初顺势咬牙将那长刀给抢了过来,两只手的手心皆被长刀的刀刃划出来一条长长的口子,滚当的鲜血从掌心流出。 “去找点能绑人的东西来!”宁子初当下立断,将那长刀反过来拿着,刺向陈安的喉咙。 当然,她不能杀人! 杀人会折损修为,这与她的目标是背道而驰的。 陈安倒在地上,两手捂着裆部,脸色痛苦狰狞。 宁子初也不知道自己刚才那一脚用了多大的力气,但是基本可以确定,他……算是废了! 第143章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宁子初拿长刀不是为了杀陈安,刀尖直至他的喉咙。宁子初以为,这样,他就会安分收敛一些。 可没曾想,等裆部的痛楚逐渐的缓解了之后,陈安竟然完全不顾喉咙上的长刀,整个人跳了起来。 长刀从他的喉咙划过,他的表情更加的狰狞恐怖,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癫狂的状态! 宁子初手上有了武器,自然心里的顾忌也就相对的少了一些。 陈安看着她的眼神像是淬了毒汁一般,阴狠、杀意沸腾。 他的目的很单纯,就是要杀了自己,全然不管付出生命代价! 这是宁子初第一次遇到有人这么‘全心全意’‘不顾一切后果’的想要来……杀自己! 夏侯渊被宁子初喊去了找绳子之类的东西,所以现在角落里就只有宁子初和陈安两个人。 看着陈安眼底的杀意,宁子初也直接将之前那种‘将人捉回去再让非离等人处置’的想法给抛之脑后了。 对于现在的宁子初来说,最终的目标只是顺居第二,活命才是第一重要的。 “我本来不想亲自动手杀你的。”宁子初握着长刀的力道陡然增加,她猛地看向陈安。 而陈安则像是根本不懂得疼痛也不懂得惊恐一般,整个人直接迎着刀刃而来。 “天地玄宗,赐吾神通,困!”就在陈安冲过来的同一刻,她将手上的长刀朝着他的脑袋用力扔了出去。金色的符篆从她的指尖钻出,在昏暗的通道中闪着耀眼的光芒。 一瞬间,金色符篆缠上了陈安的身子,像是巨蟒一般,让他整个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若是念咒再慢一步,陈安就能冲上来了。 宁子初看着缠在陈安身上的符篆,许是因为宁子初刚刚吸收了鬼婴的阴气,所以那金色符篆看起来显然比之前要更为耀眼,也更为宽了一些。 她以前一直不知道原来随着道蕴越来越葱郁,连金色符篆也会慢慢变得强大。 她一直以为道蕴只是能让她在使用其他符篆的时候能更加得心应手罢了! 这个发现让宁子初也是十分的激动。 金色符篆一直死死的勒住他的喉咙、手腕和各种的关节,让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而宁子初没发现的是,在金色符篆之中,不知道何处竟然长出来了一条黑色的细丝,像是与符篆融为了一体。 “杀了你!杀了你!宁子初,你该死!我要把你剁成肉泥!啊!”即便是被符篆给紧紧地勒着,陈安却仍然叫嚣着要将宁子初给剁成肉泥。 破坏了他所有心血的人现在就在距离自己不到半米远的距离,可自己也没有办法杀了她。 这个想法让陈安目眦欲裂,因被符篆勒得太紧了而流出来的唾沫里还混着腥臭的血丝。 肉泥? 宁子初打了个冷颤,她的脑海里一直不断地冒出来那被小男孩磨成了肉酱肉泥的倒霉人! 她这花季少女盛世美颜,可不想成为这样的一滩肉酱! 看着陈安挣扎不了,宁子初终于松了一口气,手掌心上被刀刃割开的口子也逐渐的能感觉到痛意。 而宁子初被陈安刺穿的左手臂原本已经自行止血了,可现在扭头一看,楼阴司替她帮上的帕子上又染了一滩的血色。 人们常说‘一波三折’,可现在自己都要一波三四五六折了吧! 这老天爷还真是喜欢‘捉弄自己’,时不时给自己来点要命的事情,是为了不让自己太过无聊吧! 被金色符篆勒得满身都是血痕,脸上也是一片酱紫色,显然是供血不足而导致的。 现在,只要宁子初一声令下,陈安的身子便会被勒成几段,当场暴毙! 可是宁子初在这时却没有再念咒了。 杀?还是不杀? 杀了的话,便能永绝后患,但是同时,杀人之后会折损多少修为,自己没有办法预料。 若是不杀的话,那说不定这陈安还会经常出来骚扰自己。 万一出去之后,他就在林子里或者这诡异的洞里,那即便是非离等人,也怕是很难能找到他。 可是从他方才暗中不知道跟踪了自己多久看来,他对这洞绝对很熟悉! 宁子初走上去,说道,“这洞的出口在哪里?” “哈哈哈哈!宁子初,你找不到出口的!就算你杀了我,你也会被困在这里,永远也逃不出去!哈哈哈哈!”陈安被勒得面红耳赤,可他依旧癫狂的笑着。 宁子初捡起来长刀,学着他之前的模样,拿着刀身在他的脸上拍了拍,“要是你不说,老娘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再把你的舌头给砍了!然后再让你活活被我的符篆勒死!” 可显然,陈安对她的威胁根本就没有表露出一丁半点儿的惧意,“你出不去的!就算你杀了我,你也出不去的!不管你怎么走,你都绝对走不出去!你会像这里的腐尸一样,永生永世成为这迷踪洞的奴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哈哈!” 陈安像是已经亲眼看到了宁子初的惨状,他癫狂的大笑着,嘴角的唾液夹着腥臭的血液顺着他的下巴一直低落在衣服上。 他被勒得脸色酱紫,可却依然仰头狂笑,“哈哈哈,你出不去的!哈哈哈……呃。” 陈安癫狂的笑声戛然一顿,宁子初只觉得有些奇怪。 忽而,大量的血从他的喉咙涌出来,这下,宁子初才看到,他的喉咙……被一把利刃给贯穿了! 从喉咙之间喷涌出来的鲜血溅了宁子初一脸,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浓郁的血腥味钻入她的鼻翼之间,她有点儿想吐。 她闭着眼睛,却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鲜血在她的脸上滑落,而后滴落在衣裳上。 “宁、死……出不……”连一句完整的话还未说完,他便断了气。 “子初,你没事儿吧!”在陈安的身后,夏侯渊跳了出来,来到宁子初的面前,看着她脸上被溅满的鲜血,也是一愣。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宁子初睫毛微颤的睁开眸子,她举起手臂在脸上胡乱的擦,全身都在轻轻地颤抖着。 第144章 隐藏在墙壁背后的 宁子初的语气很平静,可她越擦越抖的手臂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感受。 “如果我不杀他,他就要杀你了!”夏侯渊一副全然是为了宁子初好的模样。 宁子初的话语依旧平静,“他被我的符篆捆着,根本伤不了我!” “啊?我、我刚才听到他一直在吼,就以为你被他抓住了,没多想,就……把他杀了。”夏侯渊一愣,显然,他是误会了。 鼻息中的血腥味还是这么浓烈,除了血腥味,宁子初根本闻不到其他的味道。 她摇了摇头,“算了。” “抱歉,我是真的误会了。”夏侯渊听她语气不对,便立马道歉。 宁子初又擦了擦脸,摇头,“没事儿,我只是有些话还没问完。杀了就杀了吧,反正问完了话,也是不能让他继续活着的。” 见她似乎真的没有责备的神色,夏侯渊这才松了一大口气,“呼,我还以为你会生我的气呢。” “生气?我生气了!”宁子初忽然话锋一转,“你看我脸上和身上,都是血,脏死了!” “嘿嘿,这……等我们出去,我就给你买很多很多新衣裳!”夏侯渊嘿嘿一笑,挠了挠脑袋,他那圆圆的脸上满是憨笑。 宁子初微微抬起下巴,“说好了啊,要是你不买,那我就弄死你!” “行!”夏侯渊阔气地说道。 宁子初没再跟夏侯渊说话,扭头看向那跟贯穿陈安喉咙的铁刃,才问道,“你去哪儿找到这么一根铁棍?” “刚才你不是让我去找绳索之类的吗,可是我没找到,我就在一个角落找到了一根铁棍。”夏侯渊说道,他的视线也转移到了陈安喉咙上的哪根铁刃,“呃……要把铁棍拔出来吗?” “算了,别管了。”宁子初摇了摇头,手指一动,原本还紧紧地勒在陈安身上的金色符篆倏忽便消失了。 没了符篆勒着,陈安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 解决了一个祸患,宁子初不但没有一丝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反而觉得心底有些压抑。 她吐出一口浊气,然后扭头看向尽头的墙壁。 方才因为陈安的出现,他们被迫选择了左侧。 可是很奇怪,这儿明明就已经没有通道了,为什么,她总觉得有阴气在那堵强的背后渗出。 最让宁子初挂心的是,除了那阴气,里头……还传来的残魂的气息。 “子初,为什么你每次念咒之后都会出现金色的线条?”夏侯渊站在宁子初的身边,忽然问道。 宁子初答道,“不是线条,是符篆,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么!夏侯胖子,你脑袋里装的都是饭吧!” “……不就是被吓糊涂了吗!”夏侯渊的理由显然有些牵强。 “嘁!就是胆子小!”宁子初毫不客气地别了他一眼,然后便朝着尽头的墙壁走过去。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她的眸子微敛,抿了抿唇。 “你走这边做什么?这边没有路了。”夏侯渊喊住她。 宁子初自顾自走到墙壁的面前,等看清楚墙壁上并没有之前的那些黑虫子之后,才将耳朵贴着过去,“嘘!” 她示意夏侯渊噤声。 夏侯渊见她这举动,也是悄悄地走了过来,然后学着她的模样把耳朵贴在墙壁上。 他压低声音问道,“你在做什么?” “里面应该还有路。”宁子初听着,而后看着夏侯渊的大脸问道。 “还有路?我怎么什么都没听出来。”夏侯渊眨了眨眼睛,一脸懵圈。 宁子初站直身子,不管夏侯渊到底有没有听见,说道,“你不是力气很大吗,有没有办法把这墙砸开?” “……怎么砸?我就一双拳头。”夏侯渊更是懵圈了,用一双肉手去砸墙,怕是把他的手给砸成肉泥,那墙都还没被砸出来一个口子吧! “也对。”宁子初看了看夏侯渊抡着的拳头,点了点头,而后仔细的沿着墙壁的边边仔细地看着过去,“这附近可能会有机关,咱们先找一找看看。” “哦。”夏侯渊听罢,便与宁子初一人检查一边。 宁子初的动作很慢,看起来像是检查得很仔细,可她心里却又分神在想,方才陈安死之前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方才自己看到的那些腐尸肯定都是尸变,可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的尸变之物? 为什么陈安说自己永远也出不去? 还有‘奴隶’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洞是有主的? 陈安的一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太多了,可这些信息却让宁子初更加的疑惑了。 “这里好像有机关!”忽然,一声高喊打断了宁子初的思考。 宁子初转身走过去,看着夏侯渊指着的一块稍稍凹进去的石头,她扭头看着夏侯渊兴奋的脸颊,“行啊你!这么快就找到了!” “这不是好运么哈哈!”夏侯渊笑着说道。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这如果不是开这墙壁的开关的话,就很有可能是陷阱。要真是陷阱,咱们都危险了!”宁子初不由自主的眯了眯眸子。 按照陈安所说,她掉进来的这个洞叫做‘迷踪洞’,但是从这个名字,便可知道这个洞穴之内的危险。 更别提一路上她遇见的各种乱七八糟的鬼东西了! 虽然前面她遇到的东西都不算很强,但是胜在数量太多了。 还有那鬼婴,到现在宁子初都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手臂上竟然会出现尸斑。 这里的一切都没有他们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那怎么办?”夏侯渊几乎是一遇到问题便询问宁子初的意见。 宁子初摆了摆手,“要么试一试,要么就算了,绕回去,再从另外一条通道走。” 她的话一顿,接着说道,“可是我觉得,即便我们再选一条路,应该也是会走到尽头。” 其实,若非宁子初是修道之人,她压根就不会发现这墙壁的背后竟然还有一个空间。 “……”夏侯渊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就垮了,“那就只能……” “哒。”忽然,不知道从何处传出来一道响声,原本嵌在墙壁上的散发着微微光亮的石头竟然一块儿接一块儿的黯淡了下去。 “……” 第145章 耳边诡异的笑声 “怎么回事儿?”夏侯渊的话无疑正是宁子初的心声。 四周忽然陷入了一片无边的黑暗。 没有了石头的光亮,他们看东西自然也困难了许多,甚至连对方的位置也有些不确定了。 宁子初手指动了动,嘴唇微启,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来。 她眨了眨眼睛,眸底闪过一道金色符篆,她的眼前忽然变得清楚了许多。 道眼咒,可以让她在这样全然漆黑的情况下依稀看清楚周围的事物,就跟夜视是一样的道理。 不过因为之前修为不够,她也不敢随便乱用。 现在情况是不同了,用个道眼也不会对她产生太大的影响。 她看了看面前,原本就站在自己面前的夏侯渊此刻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方向。 “……”宁子初敛眸,“夏侯胖子,太黑了,你还在前面吗?” 她伸出手去胡乱的在半空中摸着,摸索了好久,夏侯渊抬起手臂伸到她的面前,她才摸到了他的手臂,“你怎么不说话,吓死本小姐了!” 宁子初像是忽然松了一口气。 夏侯渊笑着道,“你刚才不是还嘲笑我胆子小吗?” “你跟一个我一个女孩儿比谁的胆子大,你不害臊啊!”宁子初毫不留情面地怼了回去。 夏侯渊这下被怼得没话说了,干脆缩回手,然后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宁子初也是有些身心俱疲了,“你问本小姐,本小姐问谁呢?” 这人生,怎么这么艰难! 她甚至还想起了以前时常被调侃的一句话,生活就像是海洋,时不时赏赐你一朵巨浪,再把你卷入海底不让你生还。 现在,宁子初非常的怀疑,这原身怕不是积了一屁股的阴德,等着自己来偿吧! 不然自己怎么可能倒霉成了这样。 “有没有可能是外头天黑了,所以这些石头都不亮了?”夏侯渊忽然提了一种可能。 “天黑?”宁子初想了想,她掉进洞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经过这么多事情一折腾,外头还真的应该是天黑了。 可这迷踪洞会根据外头的天色而决定石头到底是该发光而是不该? 这怎么想都觉得很诡异啊! 可是宁子初也斌给发现四周有什么异样,除乐夏侯渊所说的这一只可能之外,她也想不出来其他更好的可能性的。 “咕噜——”两人的肚皮竟然几乎在同一时间响了起来。 两人都是尴尬的挠了挠脑袋。 “我出来找你的时候有些急,就没吃东西。”夏侯渊连忙解释道。 “我,至少今天没有吃过东西。”之前的话应该是陈安喂过自己吃什么,所以她才没有因为好几日没吃东西而直接晕倒过去。 “可是这乌漆嘛黑的……怕是找不到食物吧。”夏侯渊扭头看了看四周,有些情绪地咯。 “就算有光,也找不到食物吧。”宁子初说道。 “……”夏侯渊沉默了一会儿,“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咱们先就在这儿坐一会儿吧,休息一下。等到有了光,再去找点食物。”宁子初提议道。 “在这里待着……不会有危险么?”夏侯渊显然有些不太放心。 想必与夏侯渊的战战兢兢,宁子初却洒脱得多,“这里相对来说比较安全一些,只要咱们注意一些,还是不用太过担心的。” 夏侯渊想了想,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到处乱跑指不定还会遇到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倒不如就在这儿安静地待着,两个人也好有些照应。 宁子初见他没说话,便自顾自地坐下。 很奇怪的一点是,这个迷踪洞内似乎四处的墙壁都有那些不知名的黑虫子,唯有他们现在待的这个尽头是没有黑虫子的。 这说明什么? 难不成是因为里面的东西级别和实力都太过恐怖,所以就连黑色虫子也不敢靠近? 若真是如此的话,宁子初就得好好掂量掂量再决定要不要进去了。 而且这黑暗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坐在地上,宁子初总感觉心里有点不安,却又不知道这份不安是来自何处。 她不经意地看向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自己的对面的夏侯渊,而夏侯渊此时也在看着自己。 他……可以夜视? 宁子初收回眼神,垂下眼眸,脑海中浮现过许多猜测。 黑暗中,因为两人都自觉地选择了不说话,所有洞口内是诡异的沉默。 在两人中间,横着的就是陈安的尸体,宁子初身上都是血腥味,可这儿也没有水可以让她清理清理,慢慢地,她也就习惯了。 这一天的时间,让宁子初觉得就好像是经历一场轮回,即有些刺激,又四处潜伏危险。 而她认为的最危险的存在到现在也未曾动手,这让她的神经到现在也未曾敢有一丝的松懈。 一松懈,丢的可能就是命! “子初,你要是累了,就睡一会儿吧。”夏侯渊的声音从身侧响起。 宁子初微微抬头,“我还好,你要是累了,就睡一会儿。” “我这体质,肯定比你的好,你别逞强了,累了就睡,我会一直看着的,要是有什么情况,立马就叫醒你。”夏侯渊笑着说道。 宁子初打了个哈欠,也没有在逞强,道,“那本小姐就不客气了,要是你守夜累了,你就喊醒我吧。” “好。”夏侯渊回答道。 手指慢慢地摩挲着,宁子初睫毛颤了颤,手指又陡然拧紧,而后才缓缓地阖上了眸子。 阖上眸子之后,才算是真正地陷入了黑暗之中。 黑暗总是让人有一种不安定以及恐惧感。 只是少了视觉的帮助之后,宁子初的其余感官却也变得灵敏了许多。 她感觉到在自己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似乎有人站在了她的面前,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脸瞧。 这种感觉是很难受的。 “呵呵。”耳边忽然撞入一道诡异阴冷的笑声,那声音很熟悉,却不是夏侯渊的,而是……死去的陈安! 宁子初猛地睁开眸子,却见陈安满脸的鲜血,嘴巴列成一个诡异的弧度,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 第146章 陈安又活了 他只是诡异地冷笑着,却什么也没做。 死去的人,怎么会这么突然复活? 不,不对,这不是复活,这应该是尸变! 可在她的认知中,尸变……是一个长时间的过程!她从未听闻过竟然可以在半个时辰内完成尸变的! 是这个迷踪洞的缘故,还是陈安自身的原因? 鸡皮疙瘩抖落了一地,宁子初的脑海中闪过了许多的想法。 她不动,在她面前的陈安也没动。 “子初,是你在笑吗?”夏侯渊的嗓音忽而响起。 “呵呵!”听到了声响,死去的陈安的诡笑声瞬间变得尖锐刺耳。 “什么人?!”夏侯渊像是这个时候才感觉到了不对劲儿,猛地跳了起来。 宁子初此时很想一拳将夏侯渊给打晕,她起身朝一侧躲去。 可陈安却只是尖叫着诡笑,手里不断的晃动,动作僵硬。 陈安还没有完全尸变! 宁子初打了一个响指,而后快速念咒,“天地玄宗,赐吾神通,灭!” 尚未完全尸变的尸体攻击力并不强,甚至比活着的时候更弱。 几乎只是一道符咒,那陈安便尖叫着爆裂开来,浑身还未完全腐烂的血肉四炸。 宁子初慌忙躲开,身上都是血已经够狼狈了,她可不想那些炸成糊的血肉粘到自己的身上,恶心得很。 看着陈安死得不能再死了,宁子初原本坐着的那个位置上都是血肉,她根本不想再坐回去。 她扭头四处寻找夏侯渊,“夏侯胖子!” “在这里!”夏侯渊的声音从她的身后陡然响起。 宁子初心尖一颤,转过身,“你站在我后面干嘛,吓死老娘了!” “我看不见,太黑了。”夏侯渊说道。 宁子初捂了捂鼻子,“血腥味太重了,想睡也睡不了了。” “那就只能等到天亮了。”血腥味确实是太难闻了,夏侯渊也是揉了揉鼻子。 “唉。”夏侯渊叹了一口气,“他们若是找不到我们,会离开吗?” “不会。”宁子初摸着黑走到尽头的那一堵墙边坐着,原来的位置确实不能再坐了。 按照宁子初对他们的了解,他们知道自己在林子失踪,一定不会就这么放弃离去。 “我也觉得不会。”夏侯渊也是摸着黑走到墙壁前,在宁子初的身边坐下,“这鬼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腐尸?还有,这个人刚才明明被我杀死了,怎么会……又活了?” “在这里死了的人,应该都会尸变。”宁子初猜测地说道。 “尸变?” 宁子初道:“就是你方才看到听到的那样,尸体‘复活’。” “嘶!”夏侯渊倒吸了一口凉气,“要是……我们出不去,是不是也会变成这个模样?” “也许吧,但是会有办法出去的。”宁子初显然不想探讨这个问题。 一个晚上,两人都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因为陈安的这个插曲,两人一个晚上也没敢合眼。 等到两人都有些疲惫的时候,那些镶嵌在墙上的石头终于亮了。 宁子初这个时候几乎可以确认,应该就像是夏侯渊所说的那般,一到晚上,墙上的石头的光便会黯淡下去。 可这又不是什么点灯,怎么会这么神奇? 宁子初吐出一口浊气,抹了一把脸站了起身,松了松筋骨。坐了一个晚上,他们都觉得身心俱疲,绷紧的神经也在这个时候松懈了许多。 相比身处黑暗之中,怎么都是身在光亮之下要来得自在一些。 两人又按照昨日的进度,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机关。 可是找了约摸一个时辰,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看来,就只有这一个机关了。”宁子初走到夏侯渊找到的那一块稍稍凹陷进去的石头旁,有些犹豫。 这到底是不是可以让他们走到墙壁后面的机关,没有人知道。 “试一试吗?”夏侯渊扭过头看向宁子初。 宁子初犹豫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待会儿要小心一些,一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便跑。” “知道了。”夏侯渊点了点头,“我来按吧。” “我来。我有道术防身,比你安全。”宁子初觉得还是自己亲自来安心一些。 夏侯渊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退后一些。”宁子初朝着他摆了摆手,让他退后。然后才撸起袖子,准备将那石块按下去。 经过了一夜,宁子初右手上的尸斑越来越密集,看得她也是鸡皮疙瘩起了一片。 自己一个大活人,身上竟然长满了尸斑,这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她甩开脑海中的思绪,将视线从手臂上移到那块石头上。 有些僵硬的左手一直掐着指诀,只要一发现有不对劲儿的,也好方便她快速反应。 将呼吸平稳住,宁子初又看了一眼站得远远的夏侯渊,这才一咬牙,将那松动的石块给摁了下去。 “哒哒。”几块小石块从墙壁上滚落下来,宁子初速速退后几步,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那一面墙壁,生怕遗漏了什么。 地面上忽然有一阵轻微的抖动,接着更多的石块从墙壁上滚落下来。 不过,也都是些小石块儿,对他们的安全不会造成什么威胁。 “墙……开了!”夏侯渊惊诧地看着从中间缓缓打开的墙壁,下意识的开口了。 宁子初心下顿时有些疑惑,就……这么简单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经历过的事情多了,宁子初防备的心思也就更加重了。 按照这迷踪洞的标配来说,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他们成功才是。 除非…… 除非里面的东西……比她所想的更加恐怖! 又或者说,是某些东西故意想让她进去。 但是不管是哪一种,里头都不会这么容易闯就是了。 可让宁子初就这么放弃阴魂离开也很难。 “怎么这么臭!”画风一变,夏侯渊脸上的肉陡然堆在了一起,他连忙捂着鼻子。 宁子初也几乎在一瞬间闻到了那一股恶臭味,她的胃剧烈的翻滚着,想吐,却又因为好些时间没有进食,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能不断地干呕。 第147章 水槽内的腐尸 这气味真的太……一言难尽了! 比之陈安死之时和腐尸出现的时候的气味还要难闻得多! “你没事儿吧?”夏侯渊捂着鼻子问道。 宁子初拍了拍胸口,干呕了好一阵子,脸色这才好了许多,好半天才开口说道,“这味道……太恶心了。” 宁子初不断地吞咽着唾沫,这气味真的很难形容。 就像是……无数的尸体腐烂了许久之后,堆积在一起而传出来的气味。其中还夹杂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不清楚来源的味道。 “进去吗?”夏侯渊看着宁子初,似乎是让她做决定。 看着夏侯渊的表情,宁子初隐隐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犹豫了一下,她便说道,“走吧!横竖这墙壁都打开了,不进去就浪费了一番心思。” 夏侯渊点了点头,“听你的。” 宁子初看着完全打开了的墙壁,恶心难闻的气味从墙壁的那一头传出来。 或许是因为这墙壁多年没有打开过,从宁子初等人的角度,还能看出来一层灰飘散在空中。 因为多了这么一层厚厚的灰,站在外头根本看不清里头有什么。 但是,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抑感和沉重感。 宁子初和夏侯渊小心谨慎地缓慢走进去。 当他们刚踏进墙壁的另一头时,身后的墙壁竟然自己合上了! 这让宁子初有些猝不及防。 后路被断了,要是前面真的有什么自己对付不了的东西,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宁子初回过头来,却看见夏侯渊的脸上闪过一丝兴奋,她眯了眯眸子,佯装没看见,抬手挥走面前的灰尘。 “听到了吗?”夏侯渊语气中有着难掩的兴奋。 宁子初问道:“听到什么?” “水的声音。”夏侯渊吞咽了下唾沫,“我很渴。” 宁子初道:“我也很渴,但是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水。” “水流声是从边上传来的,咱们去看看。”夏侯渊这下也没有再像在墙壁的外头一般,等待着宁子初的意见。而是主动地跑顺着水流的声音跑到边上去。 灰尘很厚重,里头的能见度很低,宁子初咳嗽了两声,便朝着夏侯渊的身影追过去。 这而比外头要大得多,至少从宁子初的位置走到靠近边上,宁子初走了大概十步的距离。 还未走到边上,宁子初便看到夏侯渊在一条水槽上用手舀其了一点水,畅快地喝下肚子,发出满足的声音。 宁子初看着有些怪异,却也好奇地往夏侯渊走去。 “你在喝什么?”宁子初顺着他的动作看向那一条水槽,差点儿又没干呕起来。 约摸两米宽的水槽里,歪七扭八的浸泡着无数的尸体,尸体暴露在水面上的部位,甚至还能看到无数的尸虫在上头蠕动。 带着乌黑色的水面上时不时还能看到飘着的断指或者其他的人体器官。 空间内瞬间安静极了,宁子初看着夏侯渊的动作,久久说不出话来。 “怎么这水的味道怪怪的?”许是真的太渴了,夏侯渊几乎是喝了两捧水,这才感觉到了味道的怪异。 露在水面上的一具具表情扭曲身体扭曲的尸体就像是在直直地盯着两个人一般,着实让人看得有些心惊。 “你还是别问的好。”宁子初好心地说道。只要一想到方才夏侯渊喝了两捧着水槽里的水,便觉得恶心极了。 人嘛,都有这种心理,别人越是让你别去了解、别去看,你却越是好奇,越是要去看,只是一般这种情况下,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就是了。 果然,下一瞬,原本静谧的气氛里忽然响起了夏侯渊不断呕吐的声音。 宁子初摇了摇脑袋,视线又不自觉地看向水槽里腐烂的尸体,只是越看,便越是觉得浑身不舒服。 这迷踪洞里到底死了多少人? 他们又是怎么死的? 为什么外头会出现这么多的尸变之物,可这里的腐尸却并没有成为尸变之物? 这其中是否藏着什么规律? 无数个问题涌入宁子初的脑海里,得不到解释。 呕吐的声音持续了好一阵子,才终于消停了。 从宁子初的角度能看到,夏侯渊整张脸都憋得通红。 “啪嗒——”宁子初正要去问他情况如何,忽然不知道从何处传来了一声异响。 那声音很奇怪,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倒了一般。 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通传过来的,这让宁子初瞬间警惕了起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你听错了吧?”夏侯渊的脸上少有的出现了一丝慌乱和一丝不察觉的狠意。 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有那么一瞬间出现在了同一张脸上,让人看着着实有些不舒服。 宁子初咳嗽了一声,掩饰住脸上的表情,“现在又没有声响了,可能真的是我听错了吧。” “你别太紧张了。”夏侯渊吐了两口唾沫,想将嘴里的异味都吐出去,可这显然很不现实。 控制好了情绪,宁子初的表情十分正常,“看你还敢不敢乱碰东西!走吧,去里面看看。” 夏侯渊被宁子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便跟着她一同往里头走去。 越往里面走,水槽里的尸体便越多,甚至有些已经满得堆在了地上,水槽里根本容不下这么多的尸体。 宁子初让夏侯渊又到另一边去看了看,发现另外一边也都是这样的水槽,水槽内也同样都是歪七扭八的尸体。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尸体越多,就证明死在这里的人越多。 到底是什么东西……会造成这么多人的死亡? 宁子初算是看透了,在这个迷踪洞里待得越久,就算没被那些乱七八糟的鬼东西打死,也会被一次接一次出现的各种诡异的东西的吓死! 这迷踪洞很考验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啊! 若非宁子初是个修道之人,两世为人也见过不少恶心的东西,估摸着这两天怕早就活活被吓死了过去! 她与夏侯渊并肩走着,“你有没有觉得这儿有些不对劲儿?” “这鬼地方难道不是哪儿都不对劲儿吗?你现在才感觉到?” 第148章 活人 夏侯渊夸张地瞪大眸子看了宁子初一眼。 宁子初别了他一眼,“我说的不是之前的那种不对劲儿!” “那是哪种不对劲儿?”夏侯渊愣了一下。 “刚才像是有人从前面走过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地方的灰尘一直飘浮在半空之中,经久不散,对他们的视线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她方才只是看到一道人影从眼前一晃而过,但是因为尘雾太重了,她根本没有办法确认到底是不是自己看走眼了。 “这儿除了你和我,怎么可能会有人呢?你别吓我啊!”夏侯渊被宁子初说得鸡皮疙瘩都起了一片。 “是人是鬼,走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宁子初这个时候反倒是冷静了许多。 “万一……又是那是鬼东西呢?”夏侯渊想想也觉得有些瘆得慌。 宁子初瞥了他一眼,“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们不过去看,你觉得它们就不会来骚扰我们?” 说完,宁子初便率先朝着她方才看到有人影的地方走过去。 越往深处走,四周的尘雾便薄了许多,四处的光亮很微弱,甚至还比不上昨日他们所待通道的光亮。 “你看,我就说啥也没有吧,肯定还你看错了。”夏侯渊哈哈的笑了两声。 “你看墙壁。”宁子初看了一眼夏侯渊的表情变化,而后缓缓指向堆满尸体的水槽后的墙壁。 墙壁上,用血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在这样静谧的环境中看着,着实是非常挑战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找到你们了。”夏侯渊走上前去将墙上的字一个一个的念出来,念完之后,他整个人浑身打了个寒颤,“‘你们’是指我们吗?谁在找我们?” 宁子初眯了眯眸子,走过去,胆子很大的踩在了水槽的边缘上,身手去摸了摸墙上的字,“是血没错,而且,还是新鲜的血。”她用余光注意夏侯渊的表情。 “新鲜的血?那就是说刚才确实有人来过?” 宁子初说道,“要么这是用什么特殊的方法使血保持新鲜,而后造成一个假象。要么就是刚才真的有东西来过。而这‘东西’,有可能是人,有可能是鬼,亦有可能……是在这里躺着的尸体。” 语不惊人死不休! “尸体?尸体怎么会写字!”夏侯渊震惊了。 宁子初说道,“方才你也看到了,你亲手杀死的陈安,活过来了。虽然最后他还是被我灭了,可他死了之后确确实实站起来过。” “按照你这么说,那这里的尸体很有可能随时都会……站起来?”夏侯渊迅速看了一眼水槽和地上的尸体。 “我不确定,但是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宁子初顺着夏侯渊的视线看去,地上那是一具被看了四肢做成人彘的女尸。 宁子初心底也是微微发颤,但是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容许她出现半点儿的错误。 而紧张,则是最容易导致犯错误的。 这迷踪洞可不是什么玩票性质的,万一宁子初不小心做错了什么,或者说一下子松懈,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两人不再管墙壁上的血字,他们一直往深处走,却也没再遇见什么足以被惊吓的东西。 “这儿看起来比刚才那儿正常多了。”墙壁的水槽已经到了尽头,四周也没有尸体堆积。 “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满的好。”宁子初摇了摇手指,而后指了指前面。 再往前走十步左右,尘雾也几乎都消散了,但是与此同时,估摸着十步左右的距离,那是一片新的黑暗。 他们站的地方的光线虽然微弱,但也好歹可以看清楚四皱,可正前方那一片黑暗却像是什么巨型的怪物张开了血盆大口,等着两人走进去。 前面漆黑一片,似乎偶尔能看到什么迷迷糊糊的人影,但是也不知道到底是尸体还是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前面……有点恐怖。”夏侯渊朝着宁子初靠近了一些。 宁子初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站在原地,两人都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走进去,毕竟只是从外头看,便觉得里面十分阴森了,走进去的话,怕更是让人心理有些接受不了。 “走!进去!”就在宁子初犹豫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了熟悉的阴气气息,她一咬牙,当下立断道。 “真的进去?”夏侯渊皱眉看了那洞口一眼,脸色闪过一丝恐惧。 他有些奇怪。 宁子初分明感觉到了,在某一瞬间从夏侯渊身上产生了少见的恐惧感。 她指的是真的恐惧感,而不是之前那些伪装出来的恐惧感。 宁子初不管夏侯渊到底会不会跟着自己走进去,她自个儿率先朝着洞口走去。 她怕自己要是再不进去,待会儿就要后悔了! 洞口幽黑,里头似乎时不时传来一些微微的细想。 就在宁子初准备踏进去的时候,身后却又传来一声响。 这是椅子砸墙的声音! 宁子初脚下一顿,昨日她能从陈安的手中逃出来,靠的就是着砸墙的技术! 这椅子砸到墙上发出来的时候,她算是熟悉得很了! “不是说要进去?”夏侯渊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变化。 “不是幻觉!”宁子初看着夏侯渊,退后了两步。 “什么?” “我之前确实听到了声音!现在声音又想起来了!这地方有活人!”宁子初看着夏侯渊说道。 “我怎么没听到?”夏侯渊的脸色有些难看。 宁子初说道,“你竖起耳朵仔细听听,我去找找看看哪里能藏人。” 说罢,宁子初便转身一路找寻过去。 这个地方很可能也藏有密室,又或者说,那个极有可能是活人的人现在就在她没有选择的右侧的通道里。 不过,既然她能听到声响,就证明他距离自己绝对不远。 而且,她心底一直有一个猜测。 如果猜测是正确的话,那么那个活人,她一定得救! 至于残魂,她只要时刻注意着,抓紧时间将人救出来,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第149章 流脓的夏侯渊 宁子初仔细地找着,可这地方尸体实在是太多的,若想不忽略掉任何的一个地方,就必须将尸体都移开。 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活儿! “会在哪儿呢?”宁子初嘴里念念叨叨着,眼睛却是仔仔细细地先将尸体挡不住的地方给查看一遍。 “这里怎么可能会有活人呢?你怕不是又听错了吧!”夏侯渊跟在宁子初的身后,看着宁子初上爬下跳的动作,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确实听见了。”宁子初也不想多解释什么,她忽然回过头,问道,“如果是你的娿,你会把人藏在哪儿?” 夏侯渊一愣,扯出一抹笑容道,“这鬼地方哪里能藏人。况且,我也不了解这里的地形,若是乱来的话,怕是被什么暗藏的机关给弄死也不一定。” 宁子初转身看向他,似笑非笑地说道,“说得也是,不然你也不会死在这个地方了。” “……” 四周的空气似乎一瞬间凝固了,静得诡异。 “你在胡说什么呢?你怕不是被吓坏了吧!”过了半晌,夏侯渊才扯了扯嘴角说道。 宁子初轻笑了一声,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若你喜欢,你大可以继续装。不过,不管你怎么装,你已经死了,这是一个既定的现实,谁也没有办法改变。”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又或者说,你是怎么发现的。”又是沉默了好半晌,夏侯渊垂着眸子,脸色阴沉地问道。 微弱的光芒照在他的脸上,更是显得诡异。 “一开始我就觉得觉得你不对劲了。”宁子初抬头看着他,始终和他保持这一个较为安全的距离。 “哪儿不对劲儿?”‘夏侯渊’觉得想不明白,他装得挺好的,至少在他自己看来,一点儿破绽也没有。 宁子初看着他阴沉的脸色道,“夏侯胖子……并不知道我会道术。” 所以说,从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起,宁子初便已经知道这个和夏侯渊长得一模一样样的‘人’是假冒的。 “……”‘夏侯渊’实在没想到自己竟然在一开始便暴露了,他还可笑的以为自己装得天衣无缝。 “但是我也没有很敢确定,所以我后来又试探了你几次。”宁子初神色平静地说道。 夏侯渊根本不知道自己会道术,更别提什么金色符篆的事情了。 只要稍稍一试,真相便大白了。 “你为什么不拆穿我?”‘夏侯渊’的嗓音发生了一丝变化,他的嗓音嘶哑,比宁子初现在的嗓音还要难听。 许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面对这‘夏侯渊’的变化,宁子初也没有露出来大惊小怪的表情,“一开始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那你现在知道了?”‘夏侯渊’一愣,他缓缓抬起头来,那以一张与夏侯渊一模一样的面开始一点一点地融化,有血水从脸上流下。 “不知道。”宁子初看着他逐渐变得恐怖的脸颊,心尖一跳,脸上却还是那般若无其事的模样。 “……”‘夏侯渊’一愣,没曾想会从宁子初的嘴里听到这么一个回答。 “我本来也打算等知道了你的目的之后在揭穿你,可是显然,我等不及了,我得救人。”若是可以的话,宁子初也是不想这个时候揭穿他的,毕竟自己和他两个人互相演了这么两天,也是花费了许多的精力。最主要的是,宁子初还没有搞清楚这个假冒夏侯渊的‘人’的最终目的。 拆穿他,也是刚刚才决定的。 原本宁子初在四处找寻通道或者密室的时候,还能依稀听到一些撞墙的声音,可是就在刚才,那声音消失了。 所以她担心会突生什么意外,便当机立断要拆穿他的阴谋诡计。 她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想要从这个假冒的‘夏侯渊’嘴里撬出来真正的夏侯渊的下落。 没错,她心底那个成形的猜测便是,那个不断砸墙的人应该就是真正的夏侯渊。 因为她也经历过一样的事情,所以她更能明白夏侯渊现在正处于一种什么样的境地。 她想要快点将人救出来,所以这个假冒的‘夏侯渊’便成了关键。 他既然能假冒夏侯渊,那就一定知道夏侯胖子到底在哪里,毕竟人也肯定是他绑的。 不过,宁子初也庆幸有这个假冒的‘夏侯渊’,不然的话,她肯定不知道夏侯渊也进入了这迷踪洞,更遑论什么救不救人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觉得,你还能活着离开吗?”‘夏侯渊’的脸颊全部融化,腐烂的肉上还挂着两只眼珠子。这俩眼珠子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从眼眶里头掉下来。 他身上的皮肤也开始溃烂,浑身的肥肉也都全部化作淤脓流到地上,看起来就像是一具由脓水组成的尸体,丝毫没有人的模样。 “我倒是觉得,我不仅能完好无损的离开,而且还能把我的朋友救出来。”宁子初似笑非笑地说道,眼底却警惕的看着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夏侯渊’。 “痴心妄想。”‘夏侯渊’嘴巴的部位裂开,唾沫混着鲜血从他的嘴里流出来,看着恶心得过分。 宁子初下意识的退后一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这鬼东西太恶心了! 自从它的脸开始融化之后,身上就散发了一股恶臭味,让宁子初几次很想呕吐。 可她要是在这么一个鬼东西面前呕吐,那岂不是丢了面子! “吱呀——”在宁子初不远处的一堵墙,忽然被打开了! 幽暗的室内阴森可怖,没有一丝光亮,里头传出来一阵异响,像是有人在不断地挣扎着。 里头传来液体滴落地面的声音,很细微,但宁子初却能清晰的听到。 墙壁忽然打开,这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的手指掐诀,时刻的防备着。 “呵呵。”‘夏侯渊’诡异的笑声在耳边响起。 宁子初的脊背冒出了寒气,猛地转过身来,只看见因为方才自己注意力的转移,‘夏侯渊’竟然已经来到了自己三步左右的距离! 第150章 洞内玄机 宁子初盯着‘夏侯渊’,眸底闪过一瞬间的猛地,若非她方才感觉到一阵寒意而转过了头来,恐怕‘夏侯渊’已经趁着她转移注意力的空隙时间来到她的身边,一击毙命! 是她大意了! 宁子初聚精会神,接连推开好几步,一边念道咒,“天地玄宗,赐吾神通,诛……” 忽然打开的墙壁里头的东西宁子初也打算先放在一边,等消灭了这只假冒的‘夏侯渊’再看也完全不会来不及。 “你想他死吗?”‘夏侯渊’的脸色看不出来息怒,也看不到惊恐和紧张。 宁子初的动作一顿,剩下的一个字愣是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 她看着被两只腐尸丢出来的一团,动作更是僵硬了。 靠之! 她最反感的就是别人拿着朋友的性命来威胁自己! 即便这些威胁她的并不是‘人’! 夏侯渊浑身是血,一件原本上等的丝绸衣裳此刻被划出了无数道口子,看起来着实是触目惊心。 宁子初捏捏拳头,不得不说,这鬼东西的计谋对她来说真的太过犯规了!, 夏侯渊在他们的手上,不管他们做什么,自己都得收敛许多。 而这无疑是给那鬼东西赢得了先控权! “你想怎么样?”宁子初看着面前逐渐靠近的鬼东西,咬牙切齿道。说实话,她一点儿也不想接近这个鬼东西,看着已经够恶心了,更别说什么触碰了。 夏侯渊倒在地上,身子被两只腐尸踩着,表情痛苦,许是太过紧张和痛苦,他脸上的青筋凸出,看着十分狰狞。 假冒的‘夏侯渊’慢慢地走向宁子初,似乎根本没听到她的话一般,他脸上和身上的脸混着脓水滴落在地上,流下一条不断延伸的血痕。 “你再往前一步,我会杀了你。”看着两人的距离不断缩小,宁子初立即开口警告。 听了宁子初的话,那假冒的‘夏侯渊’也犹豫了一下便停了下来。 宁子初两世为人,接触得更多的是邪祟,至于腐尸,接触的机会确实少一些。所以若是不试探,她基本看不出来眼前这只鬼东西到底是什么等级。 “你留下来,我,放了他。”腐尸抬起腐烂得只剩下白骨架的手指指了指夏侯渊的方向,它看着宁子初说道。 明明连嘴巴都腐烂了,宁子初很奇怪它到底是怎么发出声音来的。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没有用的事情的时候。 “我留下来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想要的是尸体,而我是个大活人。”从它能号令其他腐尸这一点看来,它应该是腐尸里的首领。 想起来一开始,腐尸潮还一直追着它,真是有够无语的!一开始她还以为腐尸潮是鬼婴带来的,当时还有些纳闷,怎么两种不同的鬼物竟然这样。 这鬼东西还真是有点难以启齿的‘情趣’! 不过,从它能言人语,能施号令,甚至能幻化成夏侯渊的模样等种种迹象看来,它肯定不太好对付就是了。 “留下来,不然我杀了他。”腐尸看着宁子初,面容扭曲。 “你要我留下来做什么!”宁子初步步紧逼。 “活……”腐尸看着她,明明连一块完整的皮肉都见不到的脸上似乎扯起了一副诡异的表情。 宁子初觉得一定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这么一张脸上,会有什么表情?不过,腐肉看着也诡异这倒是真的。 宁子初皱眉,眸子时不时超地上的夏侯渊瞥去,“活?” 地下的夏侯渊面容痛苦得扭曲,可一双眸子却紧闭着,估摸是意识不清了。 “留下你,我能……活。”腐尸一字一顿的说道,嘶哑的嗓音在满地的腐尸残肢的衬托下,更显得阴森可怖。 “留下我,你能活?”这是什么意思? 死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还能重新复活? 这是疯了吧,怎么可能! 逆天篡命的事情,别说是什么了,就连得大道的道士也不敢轻易去想。 逆天,这两个字看似简单,可要真的想篡命,那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她能修补残魂,但是前提是她的道蕴道行必须要很高,不然她也不敢轻易尝试。 但是,与逆天篡命相比,那都是小巫见大巫。 死了的人想要复活,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话! 留下自己,它就能活!? 这算是什么屁话! 要真是这样,那天底下这么多的邪祟和腐尸岂不是都会找上自己!? 第151章 死纹满面 “醒了?能站起来吗?!”宁子初听到了夏侯渊虚弱的声音,有些许的激动。可她又担心腐尸会忽然招来腐尸潮,便又是不是地回头看一看腐尸的状况。 听了宁子初带着些许着急的话,夏侯渊虽然根本搞不懂什么状况,只是下意识的便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只是,他这身子确实腐肉,别说爬起来了,就连动一动都觉得浑身像是散架了一般。 看着他的模样,宁子初也知道他的情况并不是很好,甚至比自己当初要差得多! “既然你非要戏弄我!那你们就都去死吧!”腐尸被金色符篆纠缠得怒不可遏,它不断的怪叫着。 宁子初暗道一声不好,在腐尸的一声声怪叫之下,她总感觉暗处有什么东西在动! 她站起身来,警惕地看向四周,吞了吞唾沫,她的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一路上宁子初看到的那些躺在水槽里的、不完整的腐尸此时相继地动了动,一具一具地站了起身,歪歪扭扭地朝着他们的位置而来。 靠之! 这数量……太庞大了! 之前遇到的那个腐尸潮跟现在的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浩浩荡荡的腐尸似乎是听从了某种号令,缓缓地朝着他们挪过来,拖出了满地的脓血。 腥臭的味道扑鼻而来,让人胃腔翻滚! “我找了这么多人,只有你最合适!只有你!我是不会放过你的!”腐尸龇牙咧嘴的终于将那道一直纠缠着自己的金色符篆给撕散了,它的一双看似随时都有可能掉落下来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宁子初,似要将她整个人剥皮拆骨! 从腐尸的话中便可以猜测,这水槽两边的人很有可能都是它杀的! 就为了实现它那个荒诞至极的想法! 脓血水从外头流到他们的脚下,湿湿的,黏黏的,还带着腐臭味。 宁子初退后几步,可那些脓水实在是太多了,几乎要把整个地板都染成黑红色。 夏侯渊躺在地上,全身冰冷,刺鼻的气味钻入他的鼻子里,他睁开眸子,入眼便是一颗跳动着的眼球。 他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只觉得脸颊上传来一阵黏糊的感觉,脓血沾到了他的身上。 夏侯渊要是在不站起来,他便会全身上下都沾满脓血。 他非常的想要站起来,可他身子的情况却支撑不了他的动作。 跳动的眼珠子停在他的面前,像是在与他对视,让夏侯渊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夏侯渊现在脑子跟浆糊似的,根本无法思考,也根本难以想象现在的状况。 “临兵斗者皆列阵在前!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宁子初熟悉地掐诀,抛出一道金色符篆阻隔在自己和那些腐尸之间。 金光四溢,暂时性地将那些刚刚被唤醒的腐尸们阻隔在了金光之外。 “夏侯胖子!快起来!”宁子初面对着面前那一具发怒的腐尸,不敢轻易地转身,只能退到夏侯渊的身边,头也不转地喊着。 她和夏侯渊的体重相差得那可不是一星半点,她根本不可能将夏侯渊抬起来! “这些是……什么东西?”夏侯渊只觉得心口像是被火灼烧过一般,很想听从宁子初的话起身,可是他连续挣扎了好几次,都没办法站起身来。 宁子初见他勉强了好几次,都无法站起来,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夏侯渊的身上其实看不出来有什么伤,但是脸色却很苍白,眉心处都是若隐若现的死纹。 想了半天,宁子初终于想起来了一些事情,“天地玄宗,赐吾神通,驱邪!” 夏侯渊动不了的很大原因,应该不是受伤了,而是邪气倾体了! 她一开始忽略了这一点是因为宁子初自己的体制是阴气越多,对她来说便是越好的。但是她一时之间忘了夏侯渊只是一个普通人的事实。 普通人被阴气倾体,轻则像现在这般死纹遍布、行动受制,重则被阴气给逼死! 幸亏她忽然就将这件事情想起来了,不然等夏侯渊脸上的死气遍布全身,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一道驱邪符篆打在夏侯渊的身上,果然,他的身上瞬间散出来一层黑气。 见状,宁子初也放心了不少,只要等夏侯渊适应一会儿,应该就能站起身来了。 故而,她也就没再把心思放在夏侯渊的身上。 先把这个恶心的腐尸给弄死得不能再死,这是首当其冲的任务! “天地玄宗,赐吾神通,诛邪!”腐尸冲来,宁子初又打了一道金色符篆。 许是吃过几次符篆的亏,这一次腐尸比之前更聪明了! 它腐烂的手臂一伸,将一只里自己最近的尸变之物抓了过来,丢向那一道金色符篆! 而后,它快速地从一边朝着宁子初袭来! “特么的!你这鬼东西成精了吧!”宁子初咒骂一声,一把拽着正好从地上爬了起来的夏侯渊,往右边跑过去。 夏侯渊此刻是猛地,他的脑袋本就不是很清明,再被宁子初这么一拉,脑袋更是‘嗡嗡嗡’作响。 宁子初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哪儿来的力气,竟然能拉着夏侯渊就跑! 见宁子初逃跑,腐尸更是气得怪叫一通,四处是一片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听着让人有些烦躁。 断臂、残躯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四处乱飞,简直比七国之战还要混乱! “这是怎么回事?!”夏侯渊满脸惊诧地问道,他的脸色很不好,估摸着是被吓到了。 这到处乱跳的残缺和满地的脓血,完全颠覆了他的想象。 “别问了!你站在角落,别走出来!”宁子初看了他身上一眼,辟邪咒的道蕴还在,因而她也没在他身上再加符篆。 “天地玄宗,赐吾神通,诛邪!”宁子初站在夏侯渊的面前,快速起决,在那腐尸冲到距离自己还有五步的时候,又立马朝着它打了一道符篆。 符篆擦过它的身上,直接将它的手臂灼烧掉了一大块。 它面目狰狞地发出怪叫,被金色符篆阻隔的其他腐尸也像是忽然实力大增。数量本就庞大的尸变之物要冲破那一道符篆其实也就是时间的问题罢了,况且还在那种诡异的实力大增的情况的? “糟糕!”宁子初脸色凝重。 第152章 迷踪洞主 她还是小瞧了这个腐尸的力量,这尼玛就是腐尸之中的大boss啊! 成群结队的腐尸涌过来,在大理寺任职多年,自诩见惯了各种尸体的夏侯渊此刻也是面色唰白,手指不自觉的颤抖着。 他直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些鬼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不是傻子,这些东西一看就不可能是人! 可如果不是人的话,他们怎么可能会动,甚至攻击人?! 要不是身上的痛楚真真切切,他都要以为自己现在是在做梦了! 这么多道符篆都只是让腐尸王受了点皮肉之伤,这一群实力大增的腐尸涌过来,还不把他们两个给啃得连渣滓都不剩?! 宁子初咬着牙看着慢慢走过来的腐尸群,吞了吞唾沫,手指一直保持着掐诀的状态。 视线不经意地瞥向距离两人不到五步距离的那个黑黝黝的洞口,又看看面前成群结队的腐尸,宁子初银牙一咬,回头一把拉着夏侯渊就往洞口里跑去。 在宁子初的意料之中的是,那群腐尸似乎是明白了她的意图,前行的步伐竟然逐渐的停了下来。 就连腐尸王愤怒的怪叫也消停了,看着宁子初从跑进洞口里,它发出一阵桀桀的怪笑,“进去,走十四步!十四步!说三句‘我想死’,桀桀!” 它以为宁子初是害怕了,想要按照它的话来做。 宁子初跑到洞口里头,这会儿也由不得她后悔了,不过,有一件事情她还是得先验证一下。 “我不!”她吐出这么两个字,对着外头的腐尸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一只手垂在身边,朝里头扇了扇,示意夏侯渊超里头走进去一步。 夏侯渊这会儿是真的被吓得连话也问不出了,他退后一步,脚下却忽然像是踢到了什么,差点让他没整个人弹起来。 他回头一看,一具残缺地白骨架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它的脚步。 一招他的经验判断,这具白骨生前应该是想离开这一个空口,它的手臂是朝着洞口的方向直指的。 宁子初此刻全部心思都在外头的这些腐尸上,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白骨架。 她的话果然激怒了腐尸王,它怪叫着道,“你是想死!” “我当然不想死。”宁子初耸了耸肩,一双眸子却是紧紧地盯着所有她视线内能看见的腐尸,做好防备。 宁子初的举动在夏侯渊看来,无外乎作死,他压根没看到宁子初的意图。 “你要是不替我死,你们都会死在这里!”腐尸怒气冲天地看着不断挑衅自己的宁子湖。 “死吗?老娘掐指一算,我倒是还能活个百八十年,你就别操心了。”宁子初又笑了笑道。 “……”腐尸没想到宁子初死到临头了还这么牙尖嘴利,想要直接冲上前抓着宁子初按照仪式来办,可又有些犹豫。 它这么一犹豫,宁子初便知道自己应该猜对了! 这个洞穴,是它们所心有忌惮的! 特别是其余的腐尸,更是在看到宁子初跑进了洞穴里之后,不自觉的后退了一两部。 虽然,它们都是没有意识的。 但是,由此观之,这个洞穴就是腐尸所害怕或者所忌惮的。 可与此同时,到底是什么让他们这么忌惮,连靠近都不敢靠近,这也成了宁子初最疑惑也是最担忧的地方。 一个腐尸潮,她她并没有什么把握对付。 那么,一个可能比腐尸潮还可能的东西,她现在也隐隐有些担忧。 但时,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他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毕竟,这个地方,只有这一处同洞穴他们进不来。 这样,就能为他们争取一些休息的时间。 腐尸在外头徘徊,“就算你们不出来,也会死在里面!” 它的话很像是威胁,可宁子初知道这个腐尸王应该没有说谎话。 “子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夏侯渊手指颤抖着扯了扯宁子初的袖子。 宁子初原本是全神贯注地看着外头,被夏侯渊这么一扯,差点没下意识的便朝着他动手。 “你吓死我了!”宁子初拍了拍胸口,别了夏侯渊一眼。 “……”夏侯渊此刻也是很冤枉,毕竟他也被宁子初的大反应给吓了一跳。 “你们已经侵扰了洞主,要是不主动献上性命,你们会被啃噬得连骨头也不剩!”洞口五步之外,腐尸王龇牙咧嘴的对着宁子初他们吼道,还发出了诡异的低沉的怪叫声。 洞主? 迷踪洞……竟然还有主? 是人?还是鬼? 腐尸王的话要是被一般的人听了去,估摸着会被吓得双腿直抖,可宁子初都已经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了,在不知不觉中,心理素质也得到了很好的训练。 可夏侯渊显然是从来未曾见过这样的场景,外头是一堆诡异的腐烂的尸体,脚边又是一句阴森的白骨架,还有腐尸所说的什么会啃噬活人的洞主! 夏侯渊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看着夏侯渊的神色,宁子初问道,“受伤了?” “小伤!”夏侯渊神色凝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这些不是腐烂的尸体吗?为什么不仅会动,还会说人话!我该不会真的在做梦吧?可做梦为什么我还能感觉到痛?” 一连串的问题从夏侯渊的嘴里跑出来,宁子初连忙抬手将他喋喋不休的嘴给捂住,“好了,能别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吗!” 夏侯渊瞪大了眼珠子,一把扯下宁子初,忽然神色一变,退后两步,“你肯定不是宁子初,你又是什么东西!” “……”宁子初这会儿倒是有些怀念刚才那个倒在地上连话也说不出来的夏侯渊了。 她直接跳起来,一巴掌盖在夏侯渊的脑袋上,“看清楚,老娘不是宁子初,难不成你是吗!” “你真的是宁子初?”夏侯渊觉得宁子初打人的动作十分的熟悉,但还是半信半疑。 宁子初道:“你瞪大眼睛看看,我,货真价实的宁子初!谁敢冒充我啊!老娘一巴掌过去!” 看着这熟悉得很的说话和打人风格,夏侯渊这会让是完全相信了。 只是,他还是不懂现在是什么状况。 “就像你现在所看到的,外头都是些腐尸。”宁子初说完,便又回头看了看外头龇牙咧嘴的腐尸,于世拉着夏侯渊往里头又走了几步,站在一个外头看不到的位置。 第153章 正能量的夏侯渊 见不到宁子初和夏侯渊的身影,外头的腐尸躁动得更加厉害了。 但饶是如此,它们也没敢贸然闯进来。 外头就是一震乱七八糟的怪叫声,可这会儿宁子初和夏侯渊两人直接就当做什么也没听到,站在墙边谈起了话来。 “你带会让不要乱走,我算过了,我们应该走了十步左右左右的距离,要是再往里面走三四步,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宁子初首先告诫夏侯渊道。 夏侯渊也意识到了问题的重要性,他连连点头。 “你怎么会被那些鬼东西给捉了?”这个问题,宁子初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罢了。 一听到这个问题,夏侯渊的脸色就不是那么的好了,他说道:“我本来是和你的那几个手下一起到林子里找你的。可不知道怎么地,我一转身,他们就都不见了。我找了好久,才发现了一个洞口,便想着走过去看看,可没曾想,刚走到门口,一层血雾喷出来,我就晕倒了。”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就被困在了一个密室里头。” 对于被困密室这件事情,宁子初是深有体会,“你被绑着了?” “没有!”夏侯渊摇头,脸色不对劲,“我身上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绳子或者其他东西绑着,可我就是感觉有看不见的东西束缚着我,手臂根本动弹不得。我想出去,所以就只能撞门。” “撞门?” “对啊,密室内有个类似与门的东西。”夏侯渊点了点头。 宁子初猜测应该就是方才那堵可以打开的墙。 “所以,你还没跟我说,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你不是被那个纸扎铺的姓陈的人给绑了吗?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夏侯渊现在是一肚子的疑问,要是不得到问题,他怕是得郁闷死。 “这个地方叫迷踪洞,究竟是什么鬼,我也不太清楚。至于陈安……我逃出来了。”宁子初将他的疑问慢慢地解释给他听,“我本来遇到了九王,可……突然遇到了一点儿事情,我掉到了这个洞里头,跟他们失去了联系。” 说道某句话的时候,宁子初显然顿了顿。 “遇到了什么?”夏侯渊没有发现宁子初的神色变化,好奇地问道。他自己是因为与非离等人走时了,然后被一阵血雾给弄晕了才忽然到了这个鬼地方来,那么宁子初呢? “……”宁子初眼角抽了抽,这个没眼力见的胖子!难不成自己要跟他说自己是因为一泡尿才跟九王他们分散了的吗!她也是要形象的好不好! 她扯开话题,“你刚才说非离他们也都来了?” 这么多人来了,万一都丢到了这个什么鬼迷踪洞里,那可就麻烦大了! 自己至少还有一技防身,在对上那些牛鬼蛇神的时候,至少也不会束手无措、毫无反抗之力。 “都来了,只是一转眼人就不见了。”夏侯渊点了点头。 “一转眼人就不见了?这地方怎么这么诡异!”不仅是迷踪洞诡异,就连外头的林子也诡异。 看似普普通通的林子,竟然被人布了阵法,也不知道是专门针对自己等人,还是本来就存在的。 若是本来就存在,那倒也还好。可若是专门布下来用以对付自己等人,那可就真的是有些恐怖了。 “确实诡异!”夏侯渊这会儿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宁子初探出头去看了看外头,腐尸们还在外头转悠着,却还是没敢进来。 “对了!”夏侯渊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一把揪住宁子初,差点没吓了宁子初一大跳,“你刚刚用的是道术吧!” “……”宁子初一怔,忽然想起来自己确确实实在他面前使用了道术,最主要的是,之前自己还拍拍胸口说自己压根儿不会道术。这种被抓包的感觉真的是难以形容。 “你骗我!”夏侯渊果然还记得之前宁子初的话。 “额……”宁子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她看着夏侯渊,有些尴尬。糟糕了。 下一瞬,夏侯渊的脸色忽而一变,变得有些兴奋,“这么厉害的事情你竟然还瞒着我,真不够义气!话说回来,你是跟谁学的道术?你看看我有没有潜质也去学一学?” “……”夏侯渊话锋转得实在是太快了,她甚至都有些跟不上了。 她还以为他要发怒,可现在这兴奋得难以言说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儿! “再说,再说。”宁子初两句话把这件事情敷衍搪塞过去。 夏侯渊还想说什么,可宁子初又先他一步道:“我们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得想想办法离开才行。” 这个话题一出,夏侯渊也就先把道术的事情丢在脑后了,一切事情都得先把小命保住了才能谈其他! “可是外头还有这么多的……腐尸,我们怎么出去?”夏侯渊探出脑袋去,却见外头已经有腐尸开始靠近这洞口了。 不过,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只要腐尸一靠近,便会瞬间变成一架白骨,血肉都融成了血水。这场景让人看得觉得非常的恶心。 “洞主……到底藏在哪儿?”宁子初自然也看到了外头的骚动,但是她这会儿顾不上这么多了。 她很希望外头的腐尸一个一个的作死。 最好全都死光光,那他们就能从外头走出去。 可显然,那个曾经假扮过夏侯渊的腐尸开了灵智,应该不会这么愚蠢。 外面暂时是出不去,可这里头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再往里面走,应该就会走到尽头。 可他们直到现在也没有见到腐尸王口中的那一个‘洞主’。 “洞主到底是什么?”宁子初摸着下巴沉思着,眼眸在洞里头能看到的范围内仔细地扫了好几圈。她又没敢贸贸然的继续往里头走。 若说洞主是个人,直到现在他们也没看到一个人影,若说是鬼吧,她也没有任何的感觉。可若两者都不是的话,又是什么东西呢? 还有,她之前明明感受到了残魂的气息,怎么进来之后就消失了? “要不然……走进去看看?”夏侯渊看着宁子初,试探性的问道。 宁子初有些犹豫。 “一物降一物嘛,不管遇到什么东西,肯定都有办法对付的。只要我们小心一些,应该就不会出问题……吧。”夏侯渊说道。 宁子初半信半疑地看了夏侯渊一眼,“夏侯胖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正能量了?” 第154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正能量?什么意思?”夏侯渊没有听懂宁子初的话。 “夸你的意思。”宁子初挤出一抹笑容说道。 在这种情况下,两人还能这样‘闲聊’,也算是心态很好的了。 夏侯渊听着宁子初的语气,自然听得出来她压根就不是真的夸自己,而是在调侃自己。 “应该还有四步,你想试试吗?”夏侯渊贴着墙壁站着,往里头看了看。 外头时不时会传来腐尸潮的怪叫,但里头却是安静得很。在他们的左手和右手两边,恍若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走吧。”宁子初犹豫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横竖进退两难,不如前去看看。 那腐尸只是说走十四步,那要是自己等人走多于十四步,又不说那三句话应该就不会有事儿了吧。 腐尸所说的那个替命的仪式确实是让人觉得有些瘆得慌。 宁子初一边走,心底一边数着自己到底走了多少步。 “十四。”她的脚步一顿,在她的视线里,正如腐尸所言,出现了一具白骨架。 “这白骨架……有些奇怪。”夏侯渊用手肘轻轻碰了宁子初一下,宁子初回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她做了个止步的动作,示意夏侯渊不要跟着自己过去。 而后才小心谨慎地走到那白骨架面前蹲下。 面前的白骨架呈现的是坐在地上的姿势,在它的脚边还匍匐着几具很小的骨架,看骨头判断年龄,大概也就六七岁的模样。 除此之外,夏侯渊之所以会说那白骨架奇怪,最主要的是它的骨架之上,竟然还能看到血丝在骨头里头涌动。 骨头里面怎么可能会有血丝,就算有东西,那也应该是骨髓啊。 况且,这白骨架一看就是在这里尘封了好些年了,别说是血丝了,骨髓也根本不可能存在。 死去多年的白骨架内竟然有血丝流动,这就证明了至少这一副骨架确实与众不同。 宁子初屏住呼吸,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这副骨架上有什么东西吸引自己。 “子初?”夏侯渊看着宁子初竟然要伸手去触碰那一副白骨架,立即没忍住开口问道。 宁子初浑身一颤,脑子瞬间清明,伸到了半空之中的手臂也瞬间收了回来。 这白骨架竟然会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她拉开了一些自己与白骨架的距离,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忽然看到了白骨架的一根手臂骨上竟然戴着一个诡异的手镯。 白骨架上为什么会有一个手镯? 是死之前它就已经戴着的了? 还是死之后戴上的? 手镯约摸宁子初的一根食指那般粗细,手镯上头还镶嵌着五个乌漆嘛黑的、看起来像是石子的装饰品。 宁子初伸手去将手镯从白骨架的手臂上取下来。 她惊讶的发现,在手镯脱离了白骨架的那一瞬间,那副白骨架恍然才算是真的死绝了一般,骨架上的血液流动似乎一瞬间就停滞了,随后,那跟血色丝线也消失了。 ‘吧嗒’一声,那白骨架以及它周身的那几具婴孩的骨架也都瞬间散架,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支撑一般。 手镯上传来阴凉的感觉,拿在手上,轻若无物。 这死人身上的东西按理说是不能动的,可宁子初本就是怀着好奇的心去的,一拿到手上之后,那手镯竟然诡异地自动戴上了。 对的!没错! 就是手镯自己自动滑到了她的手腕上,并且不管她怎么扯,都取不出来! 这特么是怎么回事儿? “不好了!子初!外头的腐尸要冲进来了!”夏侯渊一直在注意着外头腐尸的举动,原本他看许多的腐尸在试图冲进来却都瞬间成了血水白骨的时候还挺放心,可没曾想就在方才一瞬间,一只腐尸拖着身子缓缓走进来了! “我靠!”宁子初也被吓到了,“靠!这后头是死路啊!” 这尼玛不是进不来吗,怎么忽然就能闯进来了!还不止一只啊! 怎么回事儿?! “你进去里面看看有没有机关什么的,小心一些,我来拦着这些鬼东西!”宁子初当机立断,双手起决,打了一道金色符篆拦在他们的不远处。 她瞄了一眼手里的手镯,心下闪过了一个念头。 该不会……是因为自己把这个手镯给拿下来了,所以这天然的屏障就没了吧! 靠! 自己都做了什么啊! 作死把自己推入绝境的人恐怕只有她了吧! 她终于亲身体会了那一句‘不作死就不会死’了。 在宁子初专注于起诀之时,她没看到,在那手镯上的黯淡无光的其中一颗‘石子’忽然闪过了一道光亮。 因为第一只腐尸闯进来成功了,越来越多的腐尸也在慢慢地挪进来。它们的速度不快,但这数量着实让人看着头皮发麻。 “这儿根本什么道路也没有!”夏侯渊额头上冒了一层汗,他快速地找了一周之后又来到宁子初的身边,看着那些缓缓靠近的腐尸,脸色大变。 “靠!那就只能突围了!”宁子初咬牙,作出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决定。 “突围?都是腐尸,怎么突围?”夏侯渊明白宁子初的想法,可着外头围着一圈又一圈的腐尸,怎么突围? “不出去的话,我们会被困在这里!你难道想在这儿等着它们进来把咱们啃得连渣滓都不剩吗?”宁子初面色凝重,手上不断地打着符篆。 “就算我们要突围出去,怕也是逃不远!这根本就是个死局!”夏侯渊以往的气势完全没有了,脸色中一片灰暗。 站在夏侯渊的身后,宁子初没有死心。 她扭头怒道,“你特么别慌!老娘这么多次生死都撑过来了,别说这次咱们还是两个人!我就不信了,我们俩还找不到法子对付这些死物!” “……”许是被像是换了一个人般的宁子初的话给骂得一愣一愣的,半晌后,他才换了一副表情,脸上的灰暗都被掩饰了过去,“好!我相信你,咱们一定能出去的!” 宁子初很想呐喊,‘别相信我’,可这会让她不会这么做。 尼玛!要是又把夏侯渊的信念给打击了下去,她一个人更难撑好吧! “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不知道是安慰夏侯渊还是自我催眠,宁子初坚定地点了点头,一一双眸子通红。 第155章 第三道天雷 这句话并未让两人悬着的心放下,宁子初一直掐着指诀,看着那些腐尸不断地走进来,在金色符篆上撞来撞去。 “待会儿,你就跟在我身后,小心一些,咱们一起……杀出去!”宁子初双手起决,先在夏侯渊身上打了个辟邪咒,让他能一定程度上避免腐尸的伤害,“你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可以当做武器的,若是没有,拿一根硬一点的骨头来也行!我给你加一道符篆!” 前两次,宁子初在夏侯渊身上加符篆,因着他的意识不清,故而也没多大的感觉。 可这一次,夏侯渊看着金色符篆围在自己的身边,觉得神奇极了! 听了宁子初的话,夏侯渊立即去那副白骨架上挑了一根腿骨拿着,在手上掂量掂量了一番。 “天地玄宗,赐吾神通,万法乾坤,皆聚于此!”一道金色符篆打在夏侯渊手里的股骨上。 手中金光一闪,夏侯渊看着他手里哪根原本平平无奇的股骨忽然缠绕了一层符篆,顿时惊诧万分。 “待会儿只要有腐尸靠近,你就跟平时打人一样,不用手软!”宁子初面色凝重的说道。 越来越多的腐尸靠近了,面前的金色符篆快要撑不住了。 只要再撑一会儿!等更多的腐尸靠近,她就可以开始动手了! “好!”夏侯渊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现在只求能不拖宁子初的后腿儿,毕竟他不会道术,他深知带着一个不会道术的人突破重围对于宁子初来说肯定是压力重重的。 腐尸越来越多,符篆的金光开始被阴气侵占。 就是现在! 必须一击即中!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呼雷迅霆,闻呼即至,急急如律令!”宁子初咬破指尖,鲜血在空中不断地画着符篆,金色符篆混着血丝一同飞向半空之中。 四周毫无异样,可忽然便不知道从何处诡异地砸下了一道惊雷,“轰隆——” 银色雷电像是凭空出现,直接砸在了金色符篆之前的腐尸潮上。 腐尸们痛苦狰狞,腐烂的身体顿时化作一滩脓血。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有五雷咒能一击解决数量庞大的腐尸! “走!”宁子初趁着几乎大喊一声,带着夏侯渊积极从腐尸中冲过。 期间,无数的腐尸又朝着两人扑了过来,宁子初不断燃烧精血画符,金光夹着血丝一闪,便是数只腐尸倒地, 宁子初的处境不那么好,夏侯渊的处境就更是不好了。 也不知道这些腐尸怎么地,兴许是看出来了他根本不懂道术,便都冲着他扑去。 幸亏他伸手本就不错,手中的股骨又加了一道符篆,能对腐尸造成真正的伤害,他怕是早就落在了后头,被腐尸啃得血肉模糊了。 “轰隆——”第二道惊雷骤响,银色电光劈裂血雾,落在周边的腐尸之上。 五雷咒的效果比宁子初想象中的还要好,不愧是道行提升了之后画出来的,威力比之第一次使用的要好太多了! 不过,五雷咒的五道天雷劈下是有时间间隔的,所以时间的间隔就成了宁子初和夏侯渊最难熬的时刻。 而且精血的燃烧,宁子初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看着一只只的腐尸被符篆和天雷劈得连渣滓都不剩,那原本站在外头等着看戏的腐尸王是一愣一愣的。 这副场景跟它所想的相差实在是太大了。 夏侯渊满头大汗,跟在宁子初的身后,退到了一面墙边,“这腐尸实在是太多了!” 现在虽然是从洞口里头闯了出来,可他身上已经是脏兮兮的被血液给染了一身,手上股骨的金光也逐渐地被一层黑气更蒙上了。 宁子初喘着粗气站在夏侯渊的身边,“不仅仅是‘太多了’,而且还是越来越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不成整个迷踪洞的腐尸都慢慢地往这个地方聚集了? 这腐尸王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号召这么多的腐尸! 腐尸越多,对他们就越不利,更何况,那只腐尸王到现在还没动手! 她现在不仅怕这些腐尸不要命的扑过来,更怕的是那只站在后头的腐尸王忽然偷袭! 毕竟开了灵智的鬼东西,跟人也差不了多少了! 靠之! 宁子初难挨不住地爆出一句脏话,这尼玛二对无数!怎么打! 抽空瞄了一眼夏侯渊手上的股骨,上头金光基本都黯淡了,整根骨头已经被阴气侵占了。 她又咬破舌尖,吐出一口精血,替夏侯渊手里的股骨加了一道聚道咒,让上头的道蕴瞬间又充盈了起来。 “若是发现股骨上有黑气,就跟我说。”宁子初头也不转地说了一句。 夏侯渊没有搭话,他一开始便已经发现了,但是为了不让宁子初分心,这才一直没说,也因为这样,他身上也多了很多道口子。 “现在怎么办?”看着团团围过来的腐尸,夏侯渊问道。 它们似乎是受到了命令,也没急着一下子扑过来,而是缓缓地朝着两人靠近,无形中给了宁子初两人更大的压力。 流淌的血水流到两人的脚下,黏黏的,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可他们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时间注意这些,一门心思都落在了面前的腐尸上。 “轰隆——”就在这时,第三道天雷打下,一大批的腐尸瞬间成了一滩烂肉脓血。 可与此同时,宁子初的脸色也唰地变得苍白。 精血在她的指尖燃烧,宁子初能很清晰地感受到道蕴流失的感觉。 宁子初的嘴唇微微张开,呼吸着一点儿也不清新的空气,她现在显然是很疲惫了。 可腐尸的数量只是在天雷打下的那一个瞬间消失了很多,但是也很快地便又有无数的腐尸补充上来,这才是最要命的! 按照宁子初现在的实力看来,第五道天雷应该是打不下来了,所以只剩下最后一道天雷! 可显然,腐尸补充的速度比它们损失的速度要快得多,这要怎么比? 宁子初真的很想爆粗口,要是这会儿师父在的话,肯定把他们虐得连渣滓都不剩。 可惜,这会儿只有自己和夏侯渊。 就在腐尸们快到走到两人五步之内时,一道虚影却忽而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第156章 它到底不是楼阴司 “楼九王?!”夏侯渊几乎要被眼前出现的这一道悬在半空之中的虚影给惊破嗓子。 相较于夏侯渊的震惊,宁子初的脸色就更加的不好看了。 这虚影之前她就见过一次,可以确认就是楼阴司的残魂。 只是她当时见到的更像是一个实体,现在这个几乎是半透明的。 虚影立在腐尸群和宁子初两人之间,似乎成为了一道屏障。 “这……楼九王怎么这么奇怪?”夏侯渊冷静下来之后,忽然发现立在半空之中的根本就是一道不成形的虚影。 可它的长相又分明与楼阴司的一模一样,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夏侯渊只感觉自从自己醒来之后,看到的每一样东西,遇到的每一件事情,都能让他震惊不已。 这世界似乎与他一直以为的那个世界有着很大的差异。 宁子初没有时间来为夏侯渊解释他的疑惑,在夏侯渊诧异的目光下,她抿了抿唇,上前一步,“楼阴司。” 她的嗓音嘶哑,因着精血燃烧过多,脸色也有些苍白。 眼前的虚影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是看着她朝自己靠近。 而它身后的那一群腐尸也不知道怎么地,竟然就这么立在了原地,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反而退后了一些。 “楼阴司,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据宁子初所知,有些残魂即便是一出生便与本体分离,可它们却会自动地带有一些本体的记忆。这种事情是很难解释的,至少宁子初知道这件事情,却也从来没有弄懂这一个原理。 腐尸的反应她看在了眼里,它们都在惧怕楼阴司的残魂! 宁子初甚至又一个猜测,眼前的楼阴司的残魂,有可能就是腐尸王之前所提到的,迷踪洞洞主! 这个猜测让她有些不确定。 宁子初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懂自己的话,她试探性地又往前走了一步,“王爷,请帮帮我们。” “子……”夏侯渊看着一言不发的残魂,有些犹豫地开口,却又因为宁子初的一个手势而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虽然他搞不懂宁子初在做什么,但是现在,互相信任才是最主要的。 “帮帮我们。”宁子初抬头看着残魂的眸子,眼眸通红。 她这番举动,只是想尝试一下。 若是成功了,那便是极好的。可若是不成功,她们不仅要面对腐尸潮,怕还要对上楼阴司的残魂。 残魂的力量有多强,她不知道,可这扑面而来的阴气,就连她也不禁心惊胆战。 这句话后,宁子初清晰地看到残魂动了动,只一个呼吸间,它便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一人一魂,距离很近。 她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上面无表情,冷漠得过分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半晌,它的唇瓣动了动,“死。” “……”一个字,足以让宁子初浑身冰冷。 它要杀了自己! 她连连退后,拉开与残魂的距离,“楼阴司,你看清楚了,我是宁子初!” 宁子初心底奢望残魂能拥有楼阴司的一点点记忆,只要一点点就好! 可眼前的残魂却恍若一点儿记忆都没有,虚幻的手臂一拂,直接将宁子初整个人掀飞了去,身子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而后又重重地顺着墙壁跌落在地上。 她喷出一口血来,脸色苍白。 “靠!老娘,咳咳,血本就不多,咳咳。”宁子初抬起手臂捂住嘴巴,剧烈地咳嗽了一阵。 一言不合就出手,这尼玛比本体楼阴司还要可怕! 楼阴司行事风格随狠戾冷血,可至少他不会对自己动手! 他奶奶个腿儿啊! 夏侯渊几乎是懵了一阵,这才跑到宁子初身边,将人给扶了起来。 “这不是楼阴司本体,它对我们可不会手下留情,你也要小心一些!”宁子初咳嗽了两声,抹去嘴角的血,低声对夏侯渊说道。 许是来到这异世之后,她收伤的次数太多了,以至于她的身体素质也在无形之中变好了很多。至少……比之前抗打了! 夏侯渊脸色一变,问道:“这……是假冒楼九王的鬼吗?” 宁子初答道:“嗯,差不多吧。” 要宁子初现在解释,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既然他以为是鬼,那就是鬼好了。 宁子初站起身来,后背是火辣辣地疼,不用看她也知道,按照这个疼痛感,最起码也是擦伤了一大片,若是更严重些,许是血肉模糊了。 “一堆腐尸已经很难对付了,再来这么一个,我们怕是很难出去了。”宁子初面色凝重。 这么多次生死,她都撑过来了。 看来这一次是很难再像以前那般幸运了。 宁子初示意夏侯渊不用扶着自己,她抬头看向那道冷眼瞥着他们两人的残魂,“如果是楼阴司,绝对不会伤害我们。” 她的话一出,那道残魂的虚影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 “而你,不过是道虚影。”宁子初看着它,冷神道。 宁子初的话在夏侯渊听来也是一愣,这样说,不会让对面的鬼魂更加怒气冲天吗? 不过,夏侯渊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宁子初说话。 毕竟,事到如今,再纠结这些,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横竖都是死,那倒不如好好的泄泄愤。 果然,宁子初的话一出,那道残影直接身形一晃,来到宁子初的面前,虚幻的手臂一把将宁子初的喉咙掐住,将她整个人一点一点地提了起来。 它果然开了灵智。 宁子初脑袋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只是,从喉间传来的窒息的疼痛的感觉,以及呼吸不了空气的窒息的感觉一瞬间涌上,宁子初的脸颊从惨白变得通红。 “子初!”变故陡生,夏侯渊没来得及思考,便提着股骨冲上前。可他人还没靠近,便被一阵阴风给吹了出去,落得跟宁子初先前一样的下场。 “轰隆——”第四道天雷隔了许久终于劈了下来。 银色的闪光朝着残魂的头顶劈下,它身形一晃,直接掐着宁子初往边上一躲,那道雷电直接劈在地上,雷波将四处的腐尸电的渣滓都不剩。 在这之前,她是真的想过要将这残魂锁起来,等日后道行高了,足以为楼阴司修补残魂的时候,便再放出来。 可她一时之间忽略了,这残魂随本体,实力不容小觑! 而且最主要的是,这残魂终究不是楼阴司,不会像楼阴司一般,对自己起任何的恻隐之心! 第157章 如果宁子初不在了 楼阴司进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被残魂掐住喉咙的宁子初。 她浑身是血,就连身上的衣裳也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了,她的脸色通红,眸子半阖,或许曾经剧烈挣扎过的双手此刻就那么安静地垂在身体两侧。 更讽刺的是…… 掐着她喉间的那道残魂,与他长得一模一样。 他脱口而出的呼唤卡在了喉间。 楼阴司找了宁子初一日一夜,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方法,才终于被他找到了这儿来。 在这个洞里头找人的时候,他看到了很多的残肢、腐尸,也甚至想过或许她有可能……已经死在了这里,与一堆又一堆的残躯待在一起。 可他又不愿意相信,他想,这么多次的生死之际,她也都撑过来了,这一次,也绝对不会例外。 但是他当跟着异响寻找而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被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魂魄掐住喉咙的、奄奄一息的宁子初! “宁子初!”咬牙喊了一声,楼阴司飞身而起,恐慌,他从未如此的惊慌失措过,仿佛一颗心在看到她被人挟持着的时候瞬间冰冷得宛若死物。 许是楼阴司出现得太过突然了,那残魂缓缓抬头,看向他。 一模一样。 它的嘴唇动了动,却听不出来到底发出了什么声音。 原本腐尸们在听到声响之后,想要动手,可在看到了楼阴司之后,却又愣住了。 “两个……”腐尸王站在腐尸的最后面,震惊地看着从它们头上飞过而后落在残魂面前的楼阴司。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楼阴司,残魂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的松动,它扯了扯嘴角。 而后,在楼阴司的怒目下,手上的力道逐渐加大…… 宁子初只觉得胸口闷得过分,她的脸色从通红到酱紫色,最后,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双眸缓缓阖上。 四周的一切都安静了。 她预料到了的,所以也没有想象中的害怕。 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多活一次,已经是老天爷的恩惠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楼阴司整个人处于暴怒的状态,他长腿抬起,往残魂的身上扫。 见手上的人生命气息已经消失了,残魂在躲闪之时,直接便将人给甩了出去。 楼阴司眸色一凝,飞身去将人接住。 冰冷…… 他的指腹在她的脸上摩挲,除了冰冷之外,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就连她的呼吸……也感觉不到。 “呵呵。”冰冷的笑声从楼阴司的身侧传来,是残魂的笑声。 若是宁子初能听见,怕是会震惊。 一抹残魂,竟然能发出这种类似于人的笑声来! 楼阴司抱着怀中的人,转过身来,浑身气息冰冷,他丢出三个字,“你,该死。” 可在他话音落下后,那残魂竟然只是扯了扯嘴角,手臂一扬,便带着一群的腐尸离去了。 离去的速度很快,比他们来时的速度要快得多。 迷踪洞内,四处的墙壁开始有碎石滚落,地面轻微的抖动着。 “九王爷!这迷踪洞怕是要塌了!”夏侯渊捂着胸口拉住提步要追的楼阴司。 怕他勃然大怒,根本听不进,夏侯渊又补了一句,“子初,必须要送医馆!” 听到宁子初的名字,楼阴司的理智才回来了,他垂眸看着怀中连呼吸也停滞了的人儿,便倏忽朝着来时的路飞奔而去。 夏侯渊很想让楼阴司等一等,可他知道,说了也没用。 他只好捂着胸口,尽力跟在后头。 一路上,碎石不断地落下。 夏侯渊只能看到楼阴司的衣角,跟着他的衣角拼了老命儿的奔。 等他气喘吁吁的冲出了洞口的时候,他终于再次见到了太阳。 太阳很刺眼,他整个人累得跪在地上,浑身被汗水浸湿。 可他缓过劲儿来的时候,四周哪儿还有楼阴司的身影。 …… 他不是第一次抱着宁子初,可从未有一次让他这般心惊胆战。 楼阴司不能感受到宁子初的心跳和呼吸,他来晚了一步,甚至是看着自己的那一道残魂见她活活掐死的。 他的心很沉,沉得一直往下坠。 宁子初很轻,轻得他将她搂得很近很近,他总觉得,自己要是搂不进了,她就会从他的怀里消失一般。 他几乎是一刻不停地往九王府而去。 九王府,那是他与她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也是他险些将她杀了的地方。 “宁子初。”他一边飞着,一边喊着她的名字。 她没有回应。 他一直喊。 他大步向前,只要走过乱葬岗,便是王府了。 可无论他怎么喊,回应他的,只有怀里的人儿渐渐冰冷的体温。 他的指节苍白,她身上冰冷的体温冻得他四肢僵硬。 平日里明明需要半刻钟的路程,他却几乎只在几个呼吸间便冲回了王府。 王府内,顾月一听到脚步声,腾地站起身来。 “王……”顾月一只说了一个字,便被楼阴司身上散发的冰冷的气息给吓到了。看着他怀中满身是血的人儿,顾月一又是一惊,而后又瞬间明白了些什么,动身去准备。 “救她!”将人小心翼翼地平坦放在自己的床上,楼阴司退到一边,凤眸看着顾月一。 顾月一没敢耽搁,他上前去,替她把脉、诊断…… 楼阴司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眸色冰冷。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看着床上依旧呼吸停滞的人儿,他的心像是被水淹了一般,难受得无以言喻。 如果宁子初不在了…… 如果这世界上没了宁子初…… 他突然慌乱起来,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 楼阴司的双目炽热,他恨不得上前去疯狂地将床上的人给摇晃醒。 可他不敢。 楼阴司不敢。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会有‘不敢’的时候。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内的投射进来的太阳光渐渐被黑夜遮掩,夜明灯在黑夜降临十分,让室内变得透亮。 “王爷……”顾月一站起来,脸色难看,只觉得喉间苦涩。 “她什么时候能醒。”狭长的凤眸死死地盯着床上的人。 顾月一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发不出来一丝的声音。 “天亮后,她就会醒了,是吗?” 第158章 宁大小姐确实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月一垂着眸子,开口说道:“王爷,属下……无能为力了。” 无能为力了? “无能为力是什么意思?”缓缓地,楼阴司的嘴唇轻轻开阖着。 “她死了。”看着自家王爷的模样,顾月一既觉得内心愧疚,又觉得担忧。 “不可能。”他咬定道,“我检查过了,她身上的血几乎都不是她的!她怎么可能会死!” 顾月一额头又冷汗流下,脸上的担忧尽显无疑,“王爷,宁大小姐确实死了。” 他一遍又一边地重复这这个事实。 楼阴司抬起头,双目通红,他一把将顾月一推开,“废物!” 顾月一的话像一把带刺的长鞭,一鞭又一鞭,狠狠地鞭笞着他的心脏。 她死了! 宁子初死了!! 不可能! 她怎么可能死了!! 明明昨日,她还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的!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楼阴司蹲在她的身侧,像是疯了一般喊着她的名字,恍若只要他一直喊一直喊,她就能听到,就能起身回应他的呼唤。 “王爷!宁大小姐死了!”看着眼前这个一点儿也不想他所熟悉的王爷,顾月一愕然。 他不愿意看到自家王爷这般不对劲儿的模样,即便是明知道自己的话会宛若刀子在楼阴司的胸口划下一刀又一刀,他还是扯着嗓子喊道。 “闭嘴!”楼阴司猛地转身一手掐住顾月一的脖子,他咬牙切齿地道,“你再多说一句,本王杀了你!滚!” 顾月一背部一僵,身子被楼阴司重重一抛,撞在墙边的书架上,书卷顿时哗啦哗啦全都砸在了他的身上。 “王……”他推开身上的书卷,忍着疼痛,连嘴角的鲜血也没来得急抹掉,爬起来,看着楼阴司,想说的话却全部卡在了喉间。 他原本是想让自己家王爷认清事实,可看到楼阴司的动作之后,他却地垂下了眸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来,宁大小姐对王爷已经是这般的重要了。 他垂着眸子站着,知道楼阴司的又一句‘滚’,他才从室内走了出去。 楼阴司蹲在床边,发呆地看着床上生命气息全无的女子,一动不动的,像一尊雕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从晚上,到太阳重现,他就一直这么蹲在。 而床上的人也是就这么躺着,没有一点儿动静。 她死了。 楼阴司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了昨夜里顾月一的那一句话。 他不想相信的。 可她为什么一动不动呢? 他的心脏忍不住颤抖起来,看着床上的人,他突然笑了,只是眼角却又冰冷的陌生得东西流出。 他抬手将眼角的东西抹去,低头看着指腹上的晶莹,笑容一僵。 楼阴司知道自己对宁子初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 好一段时间之前,便知道了。 可他不知道,自己竟然会为了她,哭了。 从小到大,第一次,落泪了。 他对她的感情,好像比他自己所察觉到的,还要深。 楼阴司是不愿意相信宁子初死了这件事情的。 他很不愿意的。 他一直喊着她的名字,直到嗓音沙哑的难听,也不肯停下来。 脑海里,浮现了她临死前的反应。 没有一丝儿的挣扎。 他在想,她应该是绝望了的,所以才连挣扎也没有尝试过。 若是自己早去一步! 只要一步! “宁子初,子初,子初……”他明明不愿意相信的,可为什么心底却一直在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早去一步,后悔自己在看到残魂的时候愣神了。 他想要她活着,很想很想。 这样的一个念头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灼烧起来。 他抬手按住自己慌乱的心脏,却忽而像是摸到了什么。 楼阴司一怔,收起来嘴角僵硬的笑容,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小瓷瓶。 这个瓷瓶里曾经放着两颗药丸。 其中一颗在将宁子初从叶修骁的怀中夺回来的时候,喂她吃下了。 现在,里头只剩下最后一颗药丸了。 药丸本来不是为她准备的,可最后却都落在了她的口中。 顾月一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楼阴司拿着那颗金色的药丸往宁子初的嘴里喂。 他手中的早膳瞬间打翻,整个人冲过去,想要拦下楼阴司的动作,“王爷!不可!” 若要他在楼阴司和宁子初之间选一个,毫无疑问的,他会选择楼阴司,即便这样,会让他心存愧疚感。 他很想拦下楼阴司的动作,可他还未靠近,身子便被一道罡风拂飞了去。 手臂在地上的碎瓷片上撞过,留下一条很长的血口子。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楼阴司将那颗金色药丸喂到了宁子初的嘴里,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顾月一闭着眸子,此时满心是说不出来、也形容不出来的感受。 “再有下次,自行了结。”楼阴司嘶哑而冰冷的嗓音在空中响起,这是他第一次对顾月一说这样的话。 顾月一心下一颤,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王爷的动作。 他终究是看不下去了,顾月一爬起来,将地上的碎片一片一片的捡起来,又将从自己手臂上滴下的鲜血都擦得一干二净。 顾月一出去了。 床上的人一点儿响动也没有,即便他将那颗稀少的金色的丹药喂入了她的喉咙里,她也没有任何的要苏醒的迹象。 一日,两日…… 大约过了七日。 宁府的人找上了门。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九王府来的,只是来的时候,一个一个脸色都难看得过分。 “我们要见小主子!”非离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 顾月一这几日一直守在房门之外,看着来人,没有说话。 若是其他人贸贸然闯来九王府,怕是早就被藏在暗中的暗卫给杀死了。 可这两个人是宁子初的属下。 他们家王爷在房内呆了数日,守着的就是宁大小姐。 他们不敢动手,故而一时疏忽让他们直接闯到了楼阴司的寝宫来。 外头是喋喋不休的声音,而屋内却安静得诡异。 第159章 是被掐死的 床上的人儿安静地躺着,就连呼吸声也听不见。 坐在床边的人也安静得过分,只是看着她,他恍若听不见外头的声响,只是沉默着一声不吭。 “王爷,宁大小姐的下属们想要见大小姐。”顾月一拿不定主意,只能到房内请示楼阴司。 楼阴司终于开口说了这些天来的第一句话,“带到正殿。” “是!”顾月一有些惊喜,却也不敢耽搁,立马大步流星走出房内。 替床上的宁子初提了提被子,楼阴司离开了房内…… 宁子初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漫长的噩梦,她从现代来到了龙吟国,又因为一道残魂而命丧洞中。 这一个梦不断的往复往复,从高处坠落的痛苦和被掐住咽喉的窒息感一次又一次的重来。 她在想,她应该是死了。 一开始,她看到的是白茫茫的一片,可倏尔,场景又变换成了黑漆漆的无边地狱,鬼哭狼嚎的嗓音在耳边回荡。 她一路飘荡着,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去,只是随着身体自己飘荡。 有温暖的阳光照拂在她的床边。 宁子初的睫毛颤了颤。 她睁开眼睛,入眼便是黑色的蚕丝被子。 四周很安静,跟她方才感受到的鬼哭狼嚎的环境很不一样。 梦吗? 鬼也会做梦? 她动了动手指,身上有些酸疼,还有些晕眩的感觉。 手指能动,脑袋也能动。 她扭头贴着丝枕,看向其他的地方。 布置看起来有点眼熟,但又没有特别多的记忆。 上半身动了动,她缓缓地坐起来,只是身上却疲软无力,脖子疼得过分。 她记得自己是被残魂掐死的。 被魂魄给掐死了,宁子初还真是觉得自己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耳边忽然传来大门被推开的‘吱呀’声响,“子初?”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眼神有些呆滞,大脑也是一片混沌不清。 看到她坐了起身,呆呆地看着自己,来人身上的阴沉忽而像是被阳光照拂了一般,一双凤眸弯成了玄月形,他快步来到她的身侧,低声问道,“可有哪儿不舒服?可能听到我的声音?可还记得我是谁?还记得这里是哪儿?” 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宁子初觉得脑子要炸了。 “王爷。”她沉默了一会儿,选择了一个比较好回答的问题。 只是……她不应该是死了么? 怎么……楼阴司也在? 楼阴司也死了么? 不可能啊! 他怎么会死呢? 闻言,楼阴司松了一口气,一把将人抱着,“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宁子初木讷地被忽然抱在怀中,抱着她的人浑身有些颤抖,她眨了眨眼睫毛。 自己……没死吗? 可是她清晰地记得自己走进了鬼门关,踏上了黄泉路,怎么会……又活过来了? 是楼阴司救了自己吗? 将自己生生从鬼门关黄泉路拉扯了回来? 她心存疑惑,被搂在怀里,感受到对方的温度的那一刻,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活过来了。 她没死,又一次从鬼门关挺了过来。 “我睡了几天?”宁子初只觉得脑袋是昏昏沉沉的,昏睡的时间肯定不短。她扯了扯嘴角,下巴靠在楼阴司的肩膀上,嗓音有些嘶哑,但是不影响说话。 楼阴司替她捋了捋额边的乱发,“四天。” 才四天,不算长,也不算短。 “是王爷救了我吗?”她抬眸看向楼阴司。 楼阴司扯了扯嘴角,没说话,“饿了吗?” “我不是……死了吗?”生死的边缘,她还是分得很清的。 楼阴司是怎么把自己救回来的,她很好奇。 “不会死的。”楼阴司的话语有些急促,他抬手捂住宁子初的嘴巴,不让她继续问下去。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楼阴司,抬手将他的手臂扯了下来,却也正好看到了自己白净的手臂上的尸斑都不见了。 “尸斑……怎么消失了?”她错愕地喃喃道。 “尸斑?” “我的手臂上,本来长满了尸斑啊。”宁子初低着头将两只袖子都撩了起来,却发现根本就没有她记忆力的那些尸斑。 听着宁子初的话,楼阴司的视线落在她洁白的手臂上,别说是什么尸斑了,就连以前的受过伤的地方也没有留下一丁点的疤痕。 看了许久,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宁子初又忍不住问,“夏侯胖子呢?” “在夏侯府上。”那日他将宁子初带回来之后,过了两日,夏侯渊便出了帝京想要来看她,不过,都被他打发走了。 “糟了!”宁子初忽然叫了一声,“我连续六七日没有回家,爷爷怕是急死了!” 说着,她就要掀开被子下床,可是她忽略了自己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几日的事实,这么一动,一阵晕眩感便涌上了脑袋。 幸亏楼阴司及时扶住了她的身子,将她又按到了床上坐着,她怕是真的得晕死。 “你的手下已经来过了。”楼阴司微微蹙眉,看着她毛毛躁躁的举动,有些许不满。 “来过了?怎么说?”宁子初是担心宁老爷子生气和担忧自己的身子。 楼阴司敛了敛眸子,“我与他们说了,等你养好了身子就怂你回去。” “王爷,你没告诉他们我的情况吧!”宁子初急急问道。 “没有。” 宁子初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宁老爷子不知道自己出事儿的事情,只是知道自己在楼阴司这儿,这也比他知道自己受伤的事情之后担心受怕的好。 “饿了吧?”楼阴司问道。 宁子初点了点头,怎么可能不饿。 楼阴司起身走了出去,没过多久,又端来了些清淡的小粥,少吃多餐的喂宁子初吃下。 宁子初靠坐在床上,心安理得的接受着楼阴司的照顾,等吃完了一小碗粥之后,她才又说道,“我那天见到了你的残魂,我本来想把它锁起来的,可是技不如人,不对,是技不如魂!” “本王知道。”楼阴司将碗放到桌上去,低声应道。 “你知道?你亲眼看到了?”宁子初有些激动。 第160章 只是因为承诺吗 “嗯,看到了。”他看着她。 她看着楼阴司,目光清澈,“残魂开灵智了,这是最坏的结果。” “嗯,我知道。”楼阴司轻轻点了点头。 “我现在的道行修为还没有办法将残魂锁起来,可是等我修为涨了,我会想办完成我答应过你的事情的。”宁子初担心楼阴司以为自己是想开脱,便解释道。 他忽而凝神看着她还有些苍白的脸庞,“只是为了承诺吗?” 宁子初一愣,忽而感觉有种无可遁形的仓皇,她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楼阴司的话在她听来,有很多种解释,她压根就没听懂他到底是哪一种意思。 “我知道了。”她的沉默在他看来,是他所想的那种意思。 她为自己找寻残魂,不过是因为当初的承诺罢了。 楼阴司,你想什么呢。 “算了,你好生休息吧。”楼阴司起身离开。 宁子初靠坐在床边,一头雾水。 这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发脾气了? 依着宁子初对楼阴司的了解,他的脸色这么阴沉,肯定是发脾气了! 可为什么会发脾气? 宁子初微微偏了偏脑袋,男人的心思可真不好懂。 过了一会儿,宁子初便又觉得困了,滑下躺着,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一连好几日,宁子初是除了吃就是睡,其他的事情根本没有这个脑力和时间去思考。 等到她终于下床出门的时候,却看到了一群人候在自己的门外。 宁子初一愣,这是什么情况? “非离?”非离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至少宁子初认识他几个月来,就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脸色。 “小主子!您没事儿吧!”非离等人一看到她走出房门,便一哄而上,围着她担心地问道。 宁子初笑道,“你们看我这个样子,像是有事儿吗?” “属下们听说您这几日几乎都在昏睡。”非易皱着眉头说道。 宁子初摆了摆手,“我这不是贴秋瞟么,睡了几日,我身上这肉啊,蹭蹭蹭的长!” “这才夏初。”非生说道。 “……我这不是提前么!”宁子初看了不给自己留一点儿面子的非生,假装恶狠狠的说道。 说罢,又看向其他三人道,“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儿了吗,你们别乱操心了。” 非离等人点了点头,只是脸色却依旧不是很好看。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宁子初忽然发现,他们脸色的怪异,一部分可能来自于对自己的担心,另一部分应该是来自她不知道的事情。 四人分别对视了一眼,而后只是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宁子初皱眉,看他们这模样,一定是发生了事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发生了什么?”他们越是这个模样,宁子初的心理就越是感觉十分的不舒服。 最后,还是非离抬起了头,犹豫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小主子,属下与老主人谈话时,一不小心把主子的事情说了出来,老主人听了之后,急气攻心,昏迷了好几日,到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现在才说!”宁子初听罢,瞬间急红了眼,“现在!立刻回宁府!” “可……”非离还想说什么,可宁子初已经跑回了房内,换了一件衣裳穿好,又跑了出来。 他们担心宁子初的身子这么折腾受不起。 顾月一原本是奉楼阴司的命令,来看看宁子初醒了没,可来的时候,房内却没了人影。 一直守在暗处的王府暗卫原本是想要去将此事禀告给楼阴司的,可楼阴司人没在,便又急急忙忙去找顾月一,两人刚好就错过了…… 宁子初等人快马加鞭回到帝京,而后又顾不得其他立即赶回宁府。 宁老爷子昏迷不醒,宁子初现在才知道,她心底内疚得很。 守门的人原本正百无聊赖地发着呆,可忽然一声巨响,大门被直接撞开。 他吓了一跳,正想问‘来者何人’,便看到宁子初脸色苍白的冲进了府内,身边跟着的正是非离等人。 守门的护卫立马不敢有意见了,只好上去将大门又给锁上。 宁子初飞奔着到了沐天院,沐天院外坐着一个年轻的、她从未见过的男子。 听到脚步声,男子站了起身,顿了一会儿,才朝着宁子初的方向行了个礼。 宁子初脚下一顿,却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要冲进房内去。 男子连忙上前拦住宁子初的去路,“小主子,主人在休息。” “休息?”宁子初被迫停下来,偏头看向他,“不是说爷爷昏迷不醒吗?” “……”男子沉默了片刻,微微抬头。 看着男子黯淡无关的眸子,宁子初一愣,但是现在也没有什么心思却了解这个男子,道,“我都知道了,我现在要进去看看爷爷的情况,让开。” 宁子初都已经知道了,男子也没什么好再瞒下去的,便朝旁边跨开一步,给她让出一条道来。 没了阻拦,宁子初直接冲进了房内。 宁木天老爷子躺在床上,这情景宁子初才经历过。 她一步一步轻声走过去,坐在床边,看着床上老爷子惨白的脸色。 这一瞬间,她好像忽然体会到了自己昏迷不醒的时候,担心自己的人的心情了。 “爷爷?”宁子初尝试着想要唤醒昏迷的人,毕竟非离不是说,爷爷是因为知道自己险些丧命,才气急攻心晕倒的么? “爷爷!孙儿回来了!孙儿一点儿事儿也没有!您醒来看看孙儿好不好?”她握着宁老爷子的手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记忆中的那一双大掌竟变得这般的苍老了。 …… “不是说好了,先不告诉小主子的么?”男子微微颔首。 非离回答道,“小主子以为主人昏迷不醒是因为担心她而气急攻心。” “非郢,现在找到了法子了吗?主人这么一只昏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非肆额前的头发遮住了一边的烧伤痕迹,脸上也满是阴霾。 被称作非郢的男子摇了摇头,“主人身上的毒潜伏了十几年,毒素已经进入了心脉,要救,不是易事。” 第161章 匆忙回府 “查到是谁下的毒了吗?”非离沉默了一会儿,看向非肆。 非肆抬头,半晌,才说道,“正如之前所说的,就是他们,虽然……还找不到直接的证据。” “……”非易咬牙切齿,“果然是他们!我去找他们算账!” 说着,就愤怒地要往外走。 “站住!”非离拦住他,“你就这么闯去,你以为他们会承认吗!听到主人的消息,他们只会更高兴!” “对啊!非易,不能冲动。”非郢点了点头,赞同非离的话。 非易气得满脸通红,“可我咽不下这口气!” “我们也咽不下这口气!可是你忘了主人的话了吗,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不可以轻举妄动!”非离脸色也很不好看。 非易咬牙:“那怎么办?要找出证据谈何容易,不如我直接去……” “非易!”只要稍稍一想,非离就知道他后半句没有说出的口的话到底是什么了。 非易被非离忽然的怒意给吓了一跳,他顿时也知道自己方才差点说错了什么。可他实在是忍不住怒意,动了动嘴唇,又想说话,可房门却被打开了。 “小主子。”看到走出来的人,非离强忍着怒意,跟着其余的人行了个礼。 “爷爷昏迷多少天了?”宁子初只觉得五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不过,她也没有怎么在意。现在,她满心满意地都在想着爷爷的事情。 “三天。” “四天。” “……”宁子初微微蹙眉,看着说话的非离和非易。 非离立即解释道,“加上今日是四天,若不算则是三天。” “可有请过大夫?大夫怎么说?”宁子初没有怀疑,在石椅上坐下问道。 非离回答道:“非郢精通医术,有他在,不必请大夫。” 宁子初顺着非离的示意看过去,瞬间知道了他口中的非郢就是之前拦住自己的那个陌生的男子,“非郢?” “小主子不知道属下也不足为奇,属下常年跟在主人身边,此前也没有与小主子见过面。”非郢回答道。 “你的眼睛……”这个叫非郢的男子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嗓音也听着很舒服。可一双眸子却让人无法忽视。 黯淡、无光、没有焦距。 她担心自己的文化会有些唐突,又急忙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额。” 非郢轻笑道:“小主子不必介怀,非郢这一双眼睛生来便是如此。不过是不能视物罢了,早就习惯了。” 听她这么一说,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片刻,她又问道:“爷爷的身子怎么样了?大概什么时候会醒?” 谈到宁老爷子的身子,非郢的神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主人是气急攻心,现在小主子平安回来,只要小主子多与主人说说话,过不了多久,主人便会醒的。” “这几日,属下会让后厨多做些补品。小主子您的身子也尚未好全,这几日就与主人一起多吃些补身子的膳食,将身子养好。”非离说道。 宁子初也知道在迷踪洞中一行,自己的身子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便也点了点头,与非离道了声谢。 “这几日我都不在,多亏你们照顾爷爷了。”宁子初说道。 非离等人连忙摇头,“是属下疏忽,才让主人现在这般。” 若非他们疏忽,也不会连主人体内毒素堆积了十几年,一直到现在毒性发作才发现。 宁子初自然没听出来他们话中的另一层含义,只是摆手道,“爷爷也是因为我才气急攻心的,若非我,爷爷也不用受这种苦了。” “小主子……”非离等人对视一眼,也不知道他们扯出来的那个借口是好还是坏。 “好了,这几日就劳烦你们照顾好爷爷了。”爷爷的身子没有什么大碍,这也让她放心了许多。 “是!属下遵命。”非离等人应道。 过后,非离说道:“小主子回来得匆忙,现在主人也没什么大碍了,不若回院子休息休息?属下稍后就去让厨房给您备些膳食。” 从宁子初赶回来到现在,脸色就一直不是那么好看。 他们虽然不知道之前小主子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却也从顾大人的口中听闻,小主子曾连续三天没了脉搏和呼吸。即便只是听说,他们也觉得太过惊险。 “若是爷爷醒了,或者有什么其他的情况,一定要来告诉我。”宁子初再三嘱咐道。 等非离等人再三保证,宁子初这才拖着疲惫虚软的身子回了自己的院子。 非生和非易两人一路护着。 …… “夫人!小姐!大小姐回来了!”宁管事一听到消息,便马不停蹄地跑到了苏婉倩的院子里,正巧宁子瑶也在,便就免了跑两趟的麻烦。 “宁子初?!那个贱人不是被人给绑了吗?!竟然还能回来!”宁子瑶原本正在与苏婉倩说着体己话,可这宁管事一冲进来,就说出了这么一个让人胸闷的消息! 苏婉倩的脸色也是不那么好,她微微挺直身板儿问道,“宁子初回来时,可有受伤?” “据守门的护卫说,除了脸色难看了一些,一点儿伤口也没见!”宁管事弯着身子说道。 “怎么可能!你确定没错?”苏婉倩一听,差点儿坐不住了! 宁管事被苏婉倩的反应吓了一跳,更是卑躬屈膝地说道,“这都是守门的护卫说的,应该不会有错。” “不可能!那个小贱人落入了叶……”宁子瑶的反应比苏婉倩的反应还要激烈,她姣好的脸蛋儿都气得通红一片。 “瑶儿!”苏婉倩连忙出声制止她继续说下去,而后,端正好姿势,垂眸看向下方的宁管事,道,“子初这么多天未回府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头遇到了什么。小姑娘家家的,一个人在外边,吃了亏就不好了。你去与老爷说一声,就说大小姐回来了。” “是!”宁管事连忙点头,“那小人先下去了。” 说着,便弯着腰退了下去。 “娘!那贱人不是落在了叶门的人手里吗,怎么可能一点儿伤也没受!不对!她应该死在了外头才对!怎么可能活着回来?!” 第162章 宁子初很有可能是鬼 等宁管事退出去之后,宁子瑶再也忍不住胸口中怒意了。 宁子瑶的疑问,也是苏婉倩的疑问,按理说,宁子初落在了叶门人的手里,不可能会活着回来的! 可是现在,宁管家说,她不仅活着回来了,身上连一点儿伤也没用! 这着实让人想不明白! “娘亲!您确定宁子初真的是被叶门的人带走的吗?!”宁子瑶这个时候不得不怀疑起自己的娘亲来了,怀疑她是不是真的看错了。 甭说是宁子瑶了,苏婉倩这个时候也开始怀疑了起来。 “为娘当初去找叶门之人时,那人……”苏婉倩极力地回忆当日的事情来。 “那人怎么说?”宁子瑶问道。 越是回忆,苏婉倩的脸色便越是难看,“为娘当初问是不是叶门的人把那小贱人给掳走了,那人明明点了头……” “可娘亲您不是说叶门的做事从不留后患,就凭宁子初这个贱人,她怎么可能逃得了!”宁子瑶此刻是真的懵了,若是自己的娘亲没有弄错,那到底是哪儿出了错? “为娘可是花了重金请叶门的人办事的,若是他们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为娘定去讨个公道!”想想那些银子可能就这么打了水漂,苏婉倩也是一阵肉疼。 若是银子花出去了,宁子初从此死在了外头,这也倒还好。 可现在,银子花出去了,宁子初整个人还活蹦乱跳的,这不得不让她们觉得扎心。 “娘,孩儿总觉得……有些诡异。”宁子瑶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您有没有觉得,自从宁子初那贱人从外头回来是后,整个人都变了。特别是上次 娘亲不是从哪儿找来了一个得道的高僧嘛,可是后来那高僧反而差点儿被吓疯了。” “那高僧确实是为娘找来的,可为娘如何能知道,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苏婉倩的脸色变了变,只要想起那日的事情,她便觉得有几分恐惧。 在那件事情之前,她是万万不相信这世上竟然真的会有鬼神的存在的。可那日她是亲眼看见了,就不由得她不相信了! “娘,自从那件事情之后,爹爹吩咐过了,任何人不能到月出院去,也不能讲之前的事情暴露出去。可是……”宁子瑶心底的疑惑实在是太多了。 “此事务必要听从你爹爹的话,否则,到时候遭殃的就不仅仅是宁子初那个贱人了,就连你我母女也会收到牵连。”若是能不牵连到她们,苏婉倩早就使计策将那件事情给宣扬出去了,可她到底是不敢。 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宁府也绝对过不来关系! 当初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多人亲眼目睹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事情不传出去,就得做得心狠手辣一些。 在那件事情后,那些当初在场的下人几乎全都被换了,至于人去了哪儿,估摸也只有宁靖锋和他的心服知道了。 “依孩儿看,这贱人可能真的已经死了,回来的……很有可能是鬼魂!”宁子瑶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她突然弹出这么一句话来,顿时让苏婉倩也是一愣,而后陷入了沉思。 她这个女儿平日里虽然很不靠谱,但是不得不说,这一次,这个女儿的话倒是让她灵光一闪。 不管宁子初到底是不是所谓的鬼魂,但这一点绝对可以加以利用! “瑶儿真聪明!”苏婉倩揉了揉宁子瑶的秀发,嘴角挂着温婉的笑容,俨然一副慈母的模样。 宁子瑶笑着道,“娘,之前您是在哪儿找来那骗人的和尚?这一次要是咱们再故技重施,爹爹……” “你爹爹那边为娘会去商量的,你这几日多多在你爹爹和爷爷面前露露脸。”苏婉倩道。 要让宁靖锋松口,对苏婉倩来说并不难。这么多年了,她也已经对宁靖锋的习性了如指掌了,只要给他甜头,那还不是服服帖帖的? 一听到苏婉倩让自己多在宁靖锋和宁木天面前露露脸,宁子瑶便觉得有些头疼。 宁靖锋本就疼爱自己,故而露脸简直不要再简单。但是要她在宁木天面前露脸,她还真的有些抗拒。 “宁木天那老不死的……”她苦着脸,话刚说出口,便被苏婉倩打断了。 “隔墙有耳!” 宁子瑶只好不甘不愿地说道,“宁……爷爷不待见孩儿,娘亲您也是知道的。更何况,因为之前请来那高僧的事情,爷爷更加不待见咱们了。这几日,孩儿每日到沐天院请安,爷爷都不肯见孩儿。” 一说起来这几日的事情,宁子瑶便觉得十分憋屈。明明她的娘亲才是宁府的夫人,她宁子瑶才是宁府的嫡小姐。可那老不死的起来却怎么也不肯承认自己嫡出的身份,反而处处袒护宁子初那个贱人,处处为难自己! “这几日,你都没见过你爷爷?”苏婉倩忽然正色,一把抓住宁子瑶的手臂。 宁子瑶手臂忽而一阵吃疼,她下意识地抽回手臂,倒吸了一口凉气,“娘!” 见她被吓着了,苏婉倩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宁子瑶被自己抓红了的手臂,顿时也是一愣,略带歉意地说道,“娘方才有些激动了,对不起,瑶儿。” 到底是自己的娘亲,宁子瑶也不可能像是对其他人一样对苏婉倩非打即骂,她只好撒撒娇,然后便消气了。 “瑶儿,你方才说你已经好些时日没有见过你爷爷了,这可是真的?”苏婉倩问道。 宁子瑶点了点头答道:“这几日孩儿按照爹爹和娘亲的吩咐,每天早晨都跑到沐天院去给爷爷请安。可是,每天刚跑进院子,就被宁子初养的那几条狗给拦住了!别说是请安了,孩儿连爷爷的面都没见着!” “多少日了?”苏婉倩急急又问道。 宁子瑶对苏婉倩的着急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还是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孩儿还记得……是大约七天前就没见过爷爷了。” “七天?!”苏婉倩有些惊喜地喊了一句,喜形于色,难以掩饰。 第163章 只好以身相许了 宁子瑶实在是不明白自己的娘亲怎么会突然这么兴奋。她莫名其妙地看着苏婉倩,“娘,您怎么了?” 苏婉倩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道,“这几日你便照常去给您爷爷请安,其他事儿你就先别管,为娘会处理好的。” 宁子瑶只好点了点头。 母女俩又针对宁子初的事情聊了一会儿,这才消停了。 …… 月出院。 宁子初从沐天院回来之后,沾床就倒头大睡。 对于宁子瑶母女的各种算计自然啥也不知道。 等她一觉睡醒的时候,房内已经是漆黑一片了。她打了个哈欠,起身去将房内的油烛点亮。 桌上,放着还温热的汤,想来一定是非离他们刚刚拿进来,见她睡死了,也就没喊醒她。 宁子初笑了笑,正想坐下喝汤,却忽然觉得后背有些许不对劲儿。 她迅速转过身来,楼阴司倏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宁子初瞬间松了一口气,她以为又是什么东西追来了,还以为自己连一天的休息时间也没有。 “王爷,你怎么来了?”见来者是楼阴司,宁子初自然也就放下了戒备,随意的坐下,为自己倒了一碗汤,慢慢地喝着。 “你怎么走了?”楼阴司也毫不客气地坐在她的对面,突兀地问道。 宁子初一个激灵,猛然回过神来。 对了! 自己离开王府的时候,还尚未跟楼阴司道别呢! 糟糕! 她立即起身,将自己汤盅里的汤分了一半给楼阴司,谄媚地扯了扯嘴角,“我有些担心爷爷,就先和非离他们回来了,一时之间就忘了跟您说。王爷,您大人有大量,王爷肚里能撑船,才不会介意这点儿小事儿的,对吗?” 楼阴司微微抬头,面对着宁子初,一手搭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凤眸微敛,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我真的一时情急,所以才忘了跟您们说一声。”宁子初被看得心里发慌。 说实话,有的时候呢,她总会想着宁愿去对付满屋子的邪祟,也不想面对这生气时候的楼阴司。 但若是真的让她跑进了满是邪祟的屋子里,她又肯定会后悔自己的这个想法。 “吃,你怎么不忘?”楼阴司扫了一眼宁子初手上的汤匙,淡淡地反问道。 “额……民以食为天。”宁子初想了半天,才想出来这么一个理由,尴尬的笑了笑。 这男人跟吃饭较劲儿有意思吗! 可这样一句话她不敢说出口啊! “对了,王爷,您来找我除了兴、兴师问罪,还有别的事情没?”宁子初立马扯开话题,可是在说完这句话后,又立马恨不得给自己刮两嘴巴子。 看着宁子初变幻的脸色,楼阴司低头看着她有些无措的小手,“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这问题根本就是送命题啊! 宁子初端正态度,坐直了腰板儿说道:“不管什么时候,只要王爷想来,都可以来!” 虽然这句话听着怪怪的,但是她要表达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可本王看你的模样,却不是这个意思。”楼阴司扫了一眼她的脸色。 宁子初谄媚地笑道,“怎么会呢!我可欢迎王爷来了!” 当然了,前提是不要大晚上地忽然这么出现在她的身后,会让人觉得很恐怖的! 后面一句话,宁子初没敢说,她担心自己要是说了,眼前坐着的这个男人怕是会火气冲天。 “王爷又救了我一命,加上之前的一二三四次,我怎么可能不欢迎王爷呢是吧!”怕他不相信自己的话,宁子初又添油加醋说道。 “那你该如何报答本王?”他顺着她的话往上爬。 宁子初一愣,说道:“我不是答应替王爷您织魂了么?” 织一次魂,换几次救命之恩……好像确实是楼阴司吃亏了! 宁子初甩了甩脑袋,暗中观察楼阴司的脸色。 “你觉得这样就够了?”果不其然,楼阴司也是个聪明人,他挑眉反问。 宁子初‘呃’了一声,半晌,撅着嘴巴问道,“那王爷您想怎么样?” 不是说好的知恩不图报才是美德么?怎么楼阴司反而上赶着要自己报恩呢! “你觉得要怎么样?”楼阴司又将问题抛给了宁子初。 宁子初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眨巴了几下眼睛,下意识的说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如小女子以身相许?” “好啊。”沉沉的嗓音传来。 楼阴司的唇角溢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难得的,浑身的戾气像是在一瞬间消失了一般,让人感觉如沐和煦之风。 “……”宁子初此刻是懵的,就差没脑子当机了,“啥?” 自己刚刚……说了啥? 楼阴司说的‘好啊’又是啥意思? 第164章 梦魇 宁子初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她下意识的咽了咽唾沫,摇头,“不敢了。” “下次就算要回府,也得先告诉我,知道吗?”看着宁子初逐渐泛红的脸颊,楼阴司的眸光闪了闪。 他低喃着,清冷的嗓音钻入她的耳内,带着些微痒,宁子初只觉得脸庞一阵灼热的感觉,她有些不自在的脑袋向后仰了仰,而后才乖巧的点了点小脑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宁子初一直认为自己这种行为并不是怂,那谁不是说过么,‘上等人见机行事’,她这就是上等人的作风! 她向后躲,桌子却拦住了她的退路。楼阴司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那双漆黑的凤眸看着她,“若再有下次,当如何?” “呃……再有下次……我就、就是小狗!”宁子初没想到楼阴司会这般计较,顿时有些有些词穷,最后竟然直接吐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好。本王记着了。”楼阴司眼帘微垂,长长的睫毛半遮住了那双深邃幽黑的眸子。 宁子初被他盯得越发的不自在,在听到他的这一句话后,便立即将人一把推开,然后尴尬的拿着汤碗,清咳了两声,道:“王爷,喝汤,呵呵,喝汤。” 见她那窘迫的模样,楼阴司也没有再‘捉弄’她,而是优雅地坐下,毫不客气的将她递过来的汤碗接过。 “王爷,我之前怎么没听您说过您还会医术?”都把她从鬼门关拉扯回来了,这医术,也没谁了吧。 楼阴司下颚微抬,“本王不懂医术。” 能从楼阴司的嘴里听到一句‘不懂’,确实有些难得。 但是,现在的重点显然不是这个。 “啊?不是说是您救了我吗?”宁子初有些懵了,脸上的泛红还未完全消退,配上那模样,煞是可爱。 楼阴司那双煞是好看的凤眸定定地凝视着她,“月一救的,不就等于是本王救的?” 他的反问竟然宁子初无言以对。 这么说来……也算是吧。 毕竟顾月一也是听令于楼阴司的。 “不好治吧?也是为难顾月一了。”宁子初想了想,自己那时就算是没有死绝,应该也差不多,竟然还能被顾月一救回来。而且,自己现在感觉浑身除了有些乏力和犯困,就没啥不对劲儿的! “没想到啊,顾月一的医术竟然这么好!难怪他能经常跟在王爷您的身边了!原来还是有些许可取之处的嘛!”宁子初习惯性地怼上顾月一一两句,但是不得不说,自己能活下来,可都是他们的缘故啊! 还是得找个机会好好谢谢王爷和顾月一的! “确实。”楼阴司认同的点了点头。 一个话题结束,宁子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低着头专心致志的喝汤。 看着她转移注意力低头喝汤,楼阴司将那汤碗放下,双手托着下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这眼神看得宁子初心底发毛,差点儿没一口水噎死自己。 “咳咳!”她被噎得满脸通红,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微蹙了一下眉头,起身快步绕道她身侧,身手替她顺了顺背,“慢些,没人跟你抢。” 嗓子舒服多了,宁子初这才瞅了楼阴司一眼,低声嘀咕道,“这还不都是你害的。” “什么?”楼阴司眸子眯了眯。 宁子初立即笑道,“没事儿,没事儿!”没事儿才怪!要是被你听见了,那还得了! “王爷,您之后都是会王府上住了对吗?”宁子初将话题扯开。 楼阴司坐回原位,微微挑眉,“怎么?” “没有,我只是想着,王爷在王府里待着也好,这样就不会有阴魂邪祟找上门了。”宁子初回答道。 “如若本王不在,你这丫头该不会被那两母女欺负得哭鼻子吧。”楼阴司微微抬眸,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宁子初一听,顿时‘唰’地一声站了起来,“怎么可能?我被欺负?被欺负的应该是她们才对吧!” “呵呵。”看着她的模样,楼阴司觉着有些好笑。 “你笑什么?”宁子初有些不乐意了。 楼阴司收敛起嘴角的笑容,摇头,“没有。” “你明明就有!我都听到了!”宁子初不依不饶。 “没有。” “你就有!王爷!你是不相信我吗?!” —————— 与脓水混合的血水逐渐地漫上她的身体,不管她怎么游,也没有办法触碰道那一块距离自己不过一尺远的浮木。 她的身子逐渐被脓血水漫过,刺鼻的血腥味充斥在她的鼻息之间。她的眼前是一片血红。 第165章 阴阳纳鬼手镯 虽然她清楚的知道,那一过一个有些真实的梦境罢了! 她甩了甩脑袋,虽说没有多了示意,可这个时间让她起床来,宁子初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伸手扯了扯被子,或许是躺在床上便会有的特殊的感觉,一时之间宁子初竟然又生出来了睡意。 只是,等她刚想提上眼睛的时候,手腕上却忽然传来了一阵激烈的灼烧般的疼痛感。 她吃疼地低声叫了一声,坐起身来,抬手看向自己的右手腕。 宁子初忽然想起来,在梦中,她的手腕也像是被火灼烧一般的疼痛。 难道那疼痛不是在梦里出现在的,而是因为出现在现实中太过强烈,以至于梦中的自己也能感受到? 她忍着疼将手臂抬起来,这是她长过尸斑的那一只手臂。 宁子初一开始还天真的以为是顾月一顺道把自己手臂上的尸斑给治好了,可她问楼阴司的时候,却发现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受伤曾经长过那恶心的尸斑的事情,那就甭说治疗了。 光滑洁白的手臂上,除了一只看着有些年代感的镯子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那灼烧感是从何而来? 顿时,宁子初的视线落在了自己手臂上的那只桌子上。 难道……是这只镯子? 似乎是为了验证她的猜想,手腕上忽然又传来了一阵灼疼感。 宁子初下意识地要将那镯子从自己的手腕上脱下来,可是不管她怎么摆弄,那手镯就像是天生便长在了她的手腕之中,怎么也脱不掉。 最奇怪的是宁子初摸着那镯子的时候,感受到的触感明明是冰冷的,甚至还有些寒意! 那么,那一股灼烧的感觉又是从何处而来? 她着实是想不通这件事情! 更何况,她对这个镯子也是一点儿也不了解,不知道它的前一任主人是谁。 宁子初将手腕抬到自己的视线前,仔细地观察着镯身。 “这……”忽而,她整个人僵在了床上,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呢?!” 她的语气中也满是难以置信,着实是她太过惊讶了,又或者说是惊喜也不为过! 手镯上原本是有五颗黯淡的小石头的,可这会儿,从左边数起的第一刻小石子里头,竟然藏了一只缩小版的鬼婴! 就是她在迷踪洞和梦中都见着的那只鬼婴! 鬼婴在镯子里,不仅没有显得突兀,反而是让那块石头变得晶莹剔透了起来,若非宁子初记得十分清楚那石头先前的模样,怕是会以为它本就是这副晶莹剔透的模样。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宁子初连连叹息,自己这是无意之中得了一块宝贝啊! 得亏自己还千方百计地想要将它给取下来! 宁子初这会儿是高兴极了,对于这手镯,她的脑海里一下子多了许多的资料。 师父那老人家曾经跟自己说过,若是见到能收纳邪祟阴魂的法器便要立即收了,那可是老天爷赏赐的宝贝啊! 攻击性的法器很多,也比较容易找,可是,能将邪祟收纳封锁,慢慢化为己用的法器可是世间难得的宝贝啊! 难怪她怎么脱也脱不下这只手镯,原来是手镯自动认主了,因而在自己尚未能完全掌控这个手镯法器之前,啥也做不了。 不过,里头锁了一只鬼婴,这倒是让她更加惊喜了! 小鬼易撞,鬼婴难遇。 这是鬼修一派中流传很广的一个官话。 因为鬼婴必定是鬼母死后与百鬼结胎生下的,能得一只鬼婴,便能得鬼母听令。 鬼母的存在本就已经很难得了,更别说是其与百鬼交合产下的鬼婴了。 其实,宁子初很庆幸,当初见到鬼婴的时候,她有多慌只有她自己知道,毕竟她真的太过担心,万一鬼母忽然出现,就是十个宁子初出现,也很难对付啊! 可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到宁子初‘死’后被救,也没有撞见鬼母。 不过,这样的结果自然是最好的了! 阴阳纳鬼手镯,从外头看一点儿阴气也感觉不到,寻常的很,这也是它的特点之一。 宁子初现在全身都忍不住兴奋,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手臂上的尸斑会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也明白了为什么在梦中遇到梦魇的时候,会是那一只鬼婴前来救自己了! 原来,都是这只手镯的功劳! 宁子初现在已经完全没了睡意,甚至可以说是干劲十足! 等她左手臂都完全好了,她就要去招阴捉鬼! 而且还都要写等级高的鬼! 手镯上一共有五块石子儿,也就是说能够容纳下五只邪祟,除却这一只还未成长完成的鬼婴,要是她再收四只高等级的邪祟,那么…… 她也不用每次除只鬼都丢掉半条性命了! 宁子初甚至已经想象到,以后要消灭鬼的时候,直接大手一挥,让五只邪祟一同出手,而自己只需要坐下来休息嗑嗑瓜子喝喝茶就好了,简直不要太惬意! 就这么无边无际地胡思乱想着,天竟然就亮了。 等到非离来敲门的时候,她才又忽然觉得有些困意了。 “什么事儿?”宁子初扯了一嗓子,那嗓门压根不像是刚从鬼门关回来的人。 她麻利地换了一件衣裳,然后简单的洗漱了一番。 站在门外,非离咳嗽了一声道:“小主子,早膳都准备好了,还有参汤,也都已经端过来了,小主子尽快洗漱之后,趁热着吃些东西,然后就得用药了。” “药?什么药?”宁子初跳下床,飞奔去打开门,看向站在门边的非离。 非离被忽然打开的门给吓了一跳,可也很快恢复了正常,说道:“九王爷今早派人送了些药包来,说是每日早晨都得熬制给小主子您服用。” “啊?”一听到是九王府送来的药,她便长大了嘴巴,哭丧着脸,“非离,你看我这个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是需要吃药的模样吧!要不,咱们就……” “不行!”非离的态度倒是很强硬,“九王爷吩咐过了,若是您不喝,便告诉他。王爷亲自来喂您喝。” 说完这话,非离一手抵着下巴清咳了一声。 亲自喂? 第166章 千万别告诉楼阴司 之前楼阴司说的亲自喂,那可是直接……用嘴喂的啊! 脑海里回想起之前的场景,宁子初猛地甩了甩脑袋,将脑海里的场景都打散,她连忙摆手,哭丧着脸道:“别别别!我喝!你们可千万别告诉九王爷!” 宁子初觉得自己的小日子过得那可真叫一个憋屈! 她这高兴的事情刚过吧,又要喝什么苦得过分的中药! 这隔着大老远的,她就闻到了中草药的难闻的味道,跟别说她这会儿不情不愿地挪到石桌旁了。那股难闻的气味分分钟要把她熏死过去! 这一刻,宁子初甚至觉得,这中药的味道,比她昨晚做的那个梦里的血腥味还要难闻! “这药怎么这么臭啊!”宁子初一手捂着鼻子,哭丧着脸,这还是人喝的东西吗! 非离说道:“苦口良药,小主子这药喝了对您的身子有益处。” “你也晓得是苦口良药了!这特么都臭得跟那什么似的!苦就算了,最主要是这也太臭了吧!”宁子初现在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小主子,你该不会这么大人了,还怕喝药吧?”看着宁子初‘痛不欲生’的模样,非生忍不住调侃道。 宁子初啐了一口,理直气壮地插着腰道,“咋地?” “没咋地,属下在想,要是小主子您实在是不想喝,那就……”非生的话顿了顿。 宁子初眼眸里光亮一闪,“那就如何?” 得亏她平日里对非生这么好! “那属下就跑一趟,去请九王爷来看着您喝,或者喂您喝。”非生咧嘴一笑,俊逸的脸庞此刻显得格外的好看。 当然了,前提是忽略他刚说出来的这么一句话。 “好啊!你个非生!亏我平日里对你这么好!你现在还会用楼阴司来压我对吧!”宁子初差点儿没忍住一个拳头冲过去,她翻了一个大白眼,“听听!听听!这还是人话嘛!到底楼阴司是你们主子,还是我呀!” 非生忍住笑意,“这不都是为了小主子好嘛!只要是对小主子好的话,咱们都听。” “这还是人说的话嘛!”宁子初此刻真的是想哭了,指着非生的手都有些颤抖。 看着宁子初欲哭无泪的表情,非离和非生都没忍住笑了出声。 其实,在他们的眼中,九王爷和小主子真的很般配。 起初,在他们的印象里,九王爷是那种阴晴不定、恐怖异常的男人,可在这一段时间的相处看来,九王爷其实并非他们所以为的那样。 九王爷的身世是皇族里头最为特殊的,因而九王爷在皇族的地位其实很危险。 而在民间,对九王爷的各种传闻则更是无奇不有。 所以一开始他们对于小主子和九王爷接触来往是十分的警惕和担忧的。 可久而久之,他们发现,九王爷对他们小主子那可叫一个纵容无度了! 他们的小主子不是普通人,这一点他们都知道,所以一般的男人根本降不住他们这跳脱的小主子。 可是九王爷不同。 简单的举个例子,就在喝药的这一件事情上,他们已经从老主人的身上听过很多关于小主子的拒绝吃药的‘壮举’了。 可是现在,只要他们搬出来九王爷的名讳,小主子纵然内心抗拒,却还是会乖乖的喝药。 这一点已经很难得了。 若是九王爷能一直一直对小主子这般,他们自然也会非常的支持小主子和九王爷走到一起。 最主要的是,在这些时间的相处看来,九王爷并非他们所了解的那般简单,换一个词语来说,九王爷的势力和实力皆是深不可测。 “小主子,您吃了早膳之后就乖乖地把药给喝了吧,您也不想九王爷舟车劳顿,忽然出现在您的面前不是?”非离简直就是现学现卖,将‘九王爷’三个字挂在嘴边。 “算你们狠!”宁子初恶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而后才看向桌子上精美的早膳糕点。 今日的宁子初吃饭比以往狼吞虎咽的速度可是要慢的多了,看起来也优雅了许多。 不过,谁吃一块核桃酥能吃掉将近半个时辰去?! 看着宁子初慢悠悠地咬着手里的半块糕点,非生终于没忍住又说道,“小主子,您这得吃到什么时候去?” “细嚼慢咽!不是你说的吗!”宁子初一计眼刀子甩过去。 “……”非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非离哭笑不得,解围道,“小主子,就算您吃得再慢,这药……还是得喝的!” 被非离一句话给拆穿,宁子初半个身子趴在石桌上,脑袋贴在石桌上,两只手无礼地垂在两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啊!” “小主子,您还是快些吃吧。不然,等您吃完这些早膳,就该吃晚膳了。”非生无情的挖苦道。 宁子初‘蹭’的坐直了身子,算了!死就死吧! 横竖都得喝了! 她一咬牙,便将手里啃了将近半个时辰还剩下的半块儿糕点丢进了嘴巴里,然后便又敞开肚皮大快朵颐。 半块糕点啃了半个时辰,宁子初早就饿了,这会儿哪儿还有节制? 吃完了一小碟糕点,然后才看向那一盅散发着难闻的恶臭味的药。 “……”宁子初咽了咽唾沫,不得不说,这东西真的让人觉得有些窒息。 她内心是抗拒将这么一盅药喝到肚子里的,可是……脑海里又不断的回想起之前楼阴司给自己喂药的画面,脸颊‘唰’地便是一片通红。 而后,不管三七二十一,便一口将那盅药都灌进了口里。 因为是屏息,喝得太急,那乌黑色的药汁差点灌进了她的鼻孔。 将一整盅药给喝下了肚子,宁子初感觉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苦哈哈着连,口腔里都是难闻苦涩的药汁的味道。 宁子初立即将非生放在一旁的蜜饯一把塞在嘴里,蜜饯的香甜味在嘴里散布,这下,她才感觉好多了。 这果然不是人喝的东西! 太恶心了! 宁子初屏息了好一会儿,这才大口大口的开始呼吸着新鲜空气。 一旁,非生和非离看着宁子初夸张的一系列动作,都是抿唇憋笑。 要是这个时候笑出声来,他们可不确定自家小主子会不会直接一个拳头挥过来。 第167章 被遗忘的夏侯胖子 “非离。”宁子初看着两人憋笑憋得脸都有些泛红了,顿时抿了抿唇,扯出一抹‘友好’的笑容,喊道。 “属下在!”非离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挺直腰杆子道。 “还有你!非生!”宁子初脑袋猛地一转,瞪着非生。 非生到底年纪尚小,加之又与宁子初的关系最好,这会儿他还是肆无忌惮的笑着。 这最后的结果当然就是挨了宁子初一脚! …… 一场欢快的打闹之后,三人终于消停了。 宁子初喝了一口茶,这才问道,“你们是怎么从那儿回来的?” 提起之前的事情,非离便正色道,“属下们之前与少卿大人一起到林子去找您,可是进了林子不久,因为林子里的雾气实在是太重了,所以刚进去不久,我们就走失了。”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剧烈的震动,属下本以为山崩了,可没曾想远处竟然有个地方塌陷了进去。等属下想要过去查看的时候,就看到了少卿大人。少卿大人说您已经被九王爷带走了,所以属下们这才回了府上。” “你们离开的时候没有碰见什么异样?”宁子初觉得有些奇怪,塌陷?难道是迷踪洞塌了吗? 还有,听起来,他们离开的时候似乎还挺容易? 她明明记得那个林子里头有残阵。 “属下们离开的时候,林子里的雾气也都散了,也没有遇见什么特别的事情。”非离回忆了一下之前的事情,确实没有什么特殊的。 非生也是点了点头,“属下遇到的事情跟非离大哥的差不多。” 宁子初这就纳闷了,难不成随着迷踪洞的塌陷,林子里的阵法也被破了? 迷踪洞就是阵眼? 若真是这般,那这个阵法还真是很难判定到底是人为的还是天然的。 “对了!夏侯胖子现在怎么样了?”宁子初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夏侯渊,有些心虚。 “少卿大人没受什么重伤,就是可能……受了点惊吓。属下见到少卿大人的时候,他满身是血,脸色苍白。”非离想了想回答道。 非生犹豫了一会儿,才谨慎地问道:“小主子,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非生!”非离担心非生的问题会勾起来宁子初不好的回忆,便立马喊住他。 宁子初摇了摇头脸上倒是没怎么出现不好的表情,“陈安把我绑到了一个密室里,我费尽千辛万苦逃了出去,却……特么又掉进了另一个山洞。” 说到这儿,宁子初都觉得自己这人生,连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在洞里……唔……遇到了一些不怎么美好的……尸体、邪祟。”宁子初努力地想着一些形容词,简单的将他们所遇到的事情一句带过,“夏侯胖子是被保护得太好了,跟你们一样,之前压根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邪祟这种东西,所以就可能是被吓着了吧。” 想了想,着实有这个可能,不然的话,依着夏侯胖子的性子,这几日怕是早该来探望自己了。 “所以说,少卿大人已经知道了小主子您会道术的事情?”非离问道。 宁子初点头,“知道了,不过也没什么。” 看宁子初满不在乎的模样,非离不得不多问一句,“小主子相信少卿大人吗?” “唔……相信。”宁子初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其实友谊和信任这两种东西真的很奇妙,你平时真的不会特意的去思考自己和一个人之间到底算不算得上是朋友,他值不值得你去无条件的信任,甚至他值不值得你暴露自己最深的咪咪。可等到有人问了,或者经历着什么的时候,又是会下意识地为一个人或者一件事情定性。 夏侯渊对她来说也是这样的。 平时就一起吃喝玩乐,可到了真的发生事情的时候或者想现在非离发问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给他定个性,‘他是值得信赖的朋友’。 听到宁子初这么说,非离也松了一口气,是小主子信任的人那便好。 “这几天夏侯胖子都在府上?”宁子初又问道。 非离和非生对视一眼,有些抱歉地说道,“属下们这几日都没有打听过少卿大人的事情,所以也不知道少卿大人现在怎么样了。” 最近,但是小主子和主人的事情,就已经够他们忙的了。 宁子初也体谅几人这几日确实够操劳的,于是站起身来说道,“这样吧,现在时间正好,我去夏侯府跑一趟,你们就好好休息休息。这几日也辛苦你们了!” “属下要跟在小主子身边!”非离和非生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他们是真的怕了,每隔几天,自家这小主子就肯定得闹出些轰天动地的大事儿来! 他们担心,万一他们不跟着,又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那该怎么办! 说句不好听的,要事再发生一次这几日这样的事情,他们都要自刎谢罪了! 宁子初看着两人绝不退让的模样,也猜到了他们可能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吧,只要你们不觉得累,就跟着吧。” “属下不累!”两人再次异口同声地说道。 瞅了两人一眼,宁子初依旧是急冲冲的性子,想了便要去做。 走出了院子之后,宁子初尤虎然顿住,转身问两人,“对了,今日爷爷醒了吗?” 听宁子初这么一问,非离立即回答道:“尚未,但是有非郢在,小主子不必担心。” 说完,他的眸光闪了闪。 不过,宁子初倒没有注意道,她说道:“那咱们先去看看爷爷,然后再去夏侯府。” “是。”非离和非生对视了一眼,点头。 没有发现两人的不对劲儿,宁子初便往月出院而去。 到了宁老爷子房内的时候,非郢正好再给宁老爷子施针,这可把宁子初惊得一愣一愣的。 她注目看着,虽然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但是一个双眼不能视物的人竟然能准确无误的找到穴位,然后施针,这可真的是太让人叹为观止了! 第168章 公子不会见您的 没过多久,非郢替宁老爷子施针完毕,这才转身来向宁子初行了个礼。 宁子初连忙摆手,忽然又想到他双眼不能视物,便又立即说道:“不必多礼。” “主人还需要静养,请小主子随属下一同到院子去吧。”非郢的嗓音温润似水,让人听了有种十分舒服的感觉。 宁子初瞄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宁老爷子,点了点头,便立马走出了房门。 “非郢,爷爷今日身子怎么样了?”一出房门,宁子初便忍不住问道。 非郢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让人看了不觉得难以靠近,“小主子请放心,主人今天的情况好多了。想来只需再施几次针便能转醒了。” 听了非郢的话,宁子初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治病救人这个领域,她什么也不懂,而非郢懂,所以听到非郢这么说,她自然会放心许多。 “那就麻烦你这些天好好照顾爷爷了。对了!等我从夏侯渊回来,我能来看看爷爷吗?”因为非郢说爷爷需要静养,所以宁子初也不知道自己来看望爷爷是好还是不好。 “不麻烦。小主子想来看主人,自然是随时都能。”非郢笑着说道。 看着非郢温暖的笑容,宁子初也不自觉笑了笑。 人不就是这样么,看到美好的事物的时候,心情也会变得很好。 在宁子初看来,双眼不能视物并不能成为非郢的减分项,反而,他这温润如玉的性子倒是为他加了不少的分。 “那我就先出去啦,这几日也辛苦你了,要好好休息。”宁子初踮脚拍了拍非郢的肩膀。 而非郢显然是因为才跟宁子初见过两次面,尚不了解她的习性,便因为她这样的举动身子一愣。 对于非离等人来说,那都是见惯不怪的,因而,在宁子初离开的时候,非离也拍了拍非郢的肩膀说道,“时间久了,你会发现,小主子不是你想的那般。” 听罢,非郢笑了笑,点了点头,“保护好小主子。” “好,照顾好主人。”非离也道。 两人道别之后,非离又赶紧儿快步离去,跟上宁子初的步伐。 …… “非离,非生,你们对夏侯家的了解有多少?”宁子初便走,便问两人。 非生摇了摇头,然后看向非离。 备受瞩目的非离说道:“坊间对于夏侯家的传闻倒是不多,不过,属下听闻上一任夏侯家家主对先皇有恩,故而夏侯家这几十年来过得也是顺风顺水。据属下了解,夏侯家族一家甚是清廉,少卿大人的母亲没有朝臣的背景,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儿。” “对先皇有恩,夏侯渊也只是混了个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宁子初忽然觉得这皇族也太小气巴拉的了吧! “少卿大人起先只是大理寺的一个衙役,是因为这几年大人屡破奇案,政绩突出,这才破格提升为大理寺少卿的。”非离向宁子初解释道。 这更过分了,起先还只是个衙役! 不过,宁子初倒是挺佩服他们这一家的家风,并没有因为对皇族有恩,便狮子大开口。 “皇上这些年来一直在打击异党,其中受牵连最多的就是先皇的心腹官臣。少卿大人一家也算是明哲保身了。”非离这个时候又说道。 明哲保身? 夏侯渊的官位晋升看起来确实挺有明哲保身的派头,可是……宁子初记起来在宫宴上,夏侯渊屡次说话不经大脑,皇帝都忍了。 这么看来,倒是皇帝老儿脾气好了。 况且,如果说是夏侯胖子的父亲为了明哲保身,所以不让夏侯胖子一下子蹦这么高,也是合情合理的。 可要是说是夏侯渊想明哲保身,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也别说是宁子初怼他,就他那性子,懂啥叫‘明哲保身’吗?! 宁子初笑笑不说话。 又是给宁子初科普了一些关于夏侯家的事情,很快,三人便来到了夏侯府前。 正如非离所说的,夏侯家一向清廉,所以这府邸看起来也就是中规中矩的,甚至还没有宁府这般大气奢华。 见三人在门口站着,门口的阍者便上前问道,“敢问,三位站这许久了,可是有何贵干?” 宁子初一见这人,便立即说道:“哦,我是宁子初,我来看望看望夏侯胖……夏侯少卿。” 当着人家府上下人的面儿喊人‘夏侯胖子’似乎不太礼貌,宁子初立即换了一个听起来礼貌多了的称谓。 “宁子初?”阍者低声喃喃,“可是帝京宁府宁家大小姐?” “正是正是!”宁子初听着这阍者味道十足的话语,顿时也挺直了腰板儿,正儿八经的回道。 “这……”一听‘正是’两字,阍者的脸色就有些犹豫了。 宁子初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了?本小姐不像?” 倒是非离,懂这些门路,便从怀中掏出来一锭银子,递到他的手心上,“麻烦替我家小主子通传一声。” 阍者一看,连忙将银子塞回非离手上,“受不得受不得,这不是小的不想通传,而是……” 他这话一听便是内有隐情,宁子初立即追问道,“而是什么?” 只见,阍者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他看了一眼身后,这才说道,“宁大小姐,您还是请回吧。咱们少爷,不会见您的。” 阍者的这一句话可把宁子初弄得一头雾水了,怎么夏侯胖子就不会见自己了? 难不成……他被之前的事情吓着了,所以不想再跟自己做朋友了? 不对! 不可能! 在迷踪洞,他知道自己会道术的时候,明明比谁都激动,还想让自己教他,怎么可能忽然就不乐意见自己了呢?! 宁子初怎么也不能相信夏侯渊会这样变卦! “他为什么不见我?”宁子初不是要为难眼前这个年老的阍者,只是有些事情她不问清楚,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 “这……”阍者脸上的褶子满堆,眼前这小姑娘看着也不像是传闻那般嚣张跋扈,所以他就更加为难了。 “宁大小姐又何必为难一个下人?”忽然,夏侯府中走出来一个年轻的男子,男子手上摇着折扇,面容上与夏侯渊倒是有几分相像。不同的是,这男子身材高瘦,那摇弄折扇的模样倒是有几分风流才子的意思。 第169章 拦住他们 “阁下又是谁?”宁子初微微抬起下巴,看向站在阶上的那个男子。 男子身上穿着干净的蓝色衣袍,缓缓从阶上走下。 “二公子。”阍者见到两人走近,顿时跪在地上行礼。 被称作二公子的男人将阍者扶起来,然后对着宁子初说道,“在下夏侯安,夏侯府二公子。想必这位就是宁府嫡大小姐了。” 宁子初毫无避讳地在夏侯安的脸上扫了两圈,不知道怎么地,只是第一次见面,她就不太喜欢这个夏侯府二公子。 这人吧,果然是要看眼缘的。 “嗯,我就是宁府嫡小姐,我之前怎么没听说过夏侯家还有个二公子?”宁子初疑惑地看着夏侯安,问道。 “我们夏侯家不过是个小小的官宦之家,又不是什么达官贵胄之家,这些事情宁大小姐不知道也不足为奇。更何况,据在下所知,宁大小姐您平日里都忙得很,怎么会有时间来关注我们这些小家小户的生活呢?”夏侯安脸上带着笑容,可总让人有些不舒服,就像是在嘲讽一般。 宁子初眯了眯眸子,这男人,第一次见面说话就含沙射影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之前怎么得罪过他呢! 对于这种一开始便针对自己的人,宁子初向来是以牙还牙的。 “小家小户的二公子身上穿着容绣坊上好的蚕丝衣裳,这不是在开玩笑么。”宁子初扯出一抹笑容。 开什么玩笑! 她从未在夏侯渊身上看见过这么好的布料,反而是这个什么劳子二公子夏侯安,穿得跟只孔雀似的。 还说什么小家小户,还真是不害臊! 而且,她平日里穿得衣裳都是容绣坊的姑娘亲手织绣的,对于容绣坊的蚕丝料子自然也是多多少少了解一些的。 这一套衣裳下来,绝对不是夏侯安口中的什么‘小家小户’的人能够穿得起的! 宁子初这话让夏侯安一愣,眸底闪过了一抹鄙夷,果然还是跟传闻中的一样,粗鄙无礼,上不得台面! “宁大小姐这话说得有些过了吧,难不成小家小户就不能穿得好写?” 宁子初摊了摊手,“我可没这么说,是夏侯二公子非要这么理解罢了。” “宁大小姐难道不正是这个意思吗?”夏侯安微微抬起下颚,颇有种得理不饶人的模样,“传闻说宁府大小姐嚣张跋扈,现在看来,谣言也不假。难怪会对自己的亲祖父下毒手了。” 宁子初冷笑了一声,果然是来找茬的,“若夏侯二公子还是非要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了,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二公子还是别再这儿站着的好,本小姐脾气很大,想必二公子也有所耳闻吧。本小姐怕我会忍不住动手。” 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话,宁子初作势松了松手指骨。 “你!”夏侯安怒了。 看着两人之间颇有一种马上就要打起来的气氛,非离倒是先开口了,“夏侯二公子,我们小主子年纪尚小,且为女子,您难不成还想跟我们小主子动手?这还是在夏侯府门前,要是传了出去,恐怕对您夏侯二公子和夏侯府的名声都不好吧。” 非离这话虽说处处都是偏向宁子初,但是在夏侯安听来却也是一番提醒。 要是真要在府门前将事情闹大,父亲知道了,怕是会气得火冒三丈。 可若是让他就这么算了,他也不太情愿。 特别是这姓宁的和她身边的两条狗的架势,让他夏侯安在自己家下人面前颜面尽失! 这口气,他是怎么都得争回来的! 他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宁大小姐年纪尚小,本公子便不与你计较。只是,你若是想见我大哥,最好还是放弃吧。我大哥不可能再见你了!” 他轻轻地‘哼’了一声,看着宁子初的眼神里尽是鄙夷。 宁子初和夏侯渊这也能走到一起,不愧是两个蠢货! “夏侯渊见不见本小姐,不是你能决定的。”宁子初抬头看着那个一脸不屑的夏侯安,缓缓说道。 夏侯安冷笑一声,“自然不是本公子决定的。但是,宁大小姐你确定我大哥会为了你跟父亲闹翻吗?” 宁子初微微蹙眉,只是见上一面,至于用到‘闹翻’这个词语吗? 看着宁子初不解的模样,夏侯安也只是冷笑了两声,然后说道,“本公子劝宁大小姐还是死心吧,家父是绝对不会让大哥娶你进门的。我夏侯安可不想要一个‘美名’在外的嫂嫂!” “……”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啊?! 夏侯渊怎么就要娶自己进门了?! 这夏侯安确定脑子没问题吧! 宁子初和非离等人对视了一眼,这误会也忒大了些吧! “谁说我要嫁给夏侯胖……渊了?”宁子初扭头问道。 夏侯安斜眼看了她一眼道:“难道不是么?” “……”宁子初觉得跟这人压根沟通不了。 “小主子,要不今日我们先回府吧。”非离在宁子初身侧低声道。 一直在这儿站着也不是个办法,而且,很显然的,夏侯府对他们家小主子似乎产生了什么误会。 宁子初摇头,“不行!我今日就是要见到夏侯渊!” 不是说自己嚣张跋扈么,对付夏侯安这样的人,正儿八经地好好说话是不行的! 宁子初灵光一闪,干脆假意转身就要离开,在走到夏侯安身侧的时候,忽然就拐了一个弯儿,直接朝着夏侯府的大门冲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可是让那阍者和夏侯安都是一怔呆滞。 而非离和非生原本还在纳闷,自家小主子不是刚说一定要见到少卿大人么,怎么忽然就要扭头走了? 这刚纳闷,就看到自家小主子飞也似的冲进了夏侯府。 “……”两人对视一眼,不愧是跟在宁子初身边几个月的人了,还没等夏侯安和阍者反应过来,两人也立即朝着宁子初的背影追了进去。 “……来人!拦住他们三人!”夏侯安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立即也朝着府内冲了进去。 第170章 初见夏侯家主 宁子初几乎是一阵风似的就冲进了夏侯府里,只是,胡乱地跑了一会儿之后,她忽然停住了。 她,不知道夏侯渊住在哪一间院子! 就在她愣神的这一回儿功夫,非离和非生已经跟了上来,而后头,是杂乱无章地脚步声。 非离眼明手快,也顾不上什么主仆之别,一把将宁子初扯到了角落。 三人挤在一个小角落里,听着耳边匆匆而过的脚步声,忽然有种想笑的冲动。 宁子初‘噗嗤’一声笑出来。 刚开始非离给她的感觉是一派正气、正儿八经的一个人,可现在…… 看着宁子初脸上忍不住的笑意,非离和非生对视一眼,压根不知道这小主子到底在笑什么。 他们现在……貌似闯祸了! 就这么不经过夏侯家的人的同意,就闯到人府宅里头去,这要是被主人知道,岂不是得气得七窍生烟! “不错不错!”宁子初踮起脚尖,两只手分别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赞扬道。 沉默了一会儿,耳边的脚步声逐渐的远离了之后,非离才说道,“小主子,我们现在……” “去找夏侯渊!”宁子初打了一个响指,从角落里头跳出来说道。 非生说道:“可是小主子您知道少卿大人住在哪一个院子么?” 他们都没有来过夏侯府,更别提说什么找夏侯渊的院子了。 这夏侯府虽说没有宁府那般奢华,但是好歹也是一个官宦之家,院子也是一处接一处的,假山花园,一个不少。 要在这丛立的院子里头快速又准确地找到夏侯渊的院子,谈何容易! “一间一间找!我就不信找不到!”宁子初握了握拳头。 她话音刚落下,方才远离的脚步声又杂乱地朝着她们的方向而来。 宁子初吓得立马又往角落躲去,可是,她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在她躲闪的时候,已经被夏侯安给发现了。 “别躲了!宁大小姐,未得主人同意便私闯民宅,你这行为实属不妥吧!也不怕丢了你们宁家的面子!”夏侯安喊住宁子初,冷嘲热讽道。 他可没有忘记之前非离就是用这样的话来堵住自己的嘴巴的! 既然都被发现了,宁子初想藏也是藏不成了。她暗啐一声,停住脚步转身,原本捏紧的拳头一松开,扯出一抹笑容说道:“我就是想见见夏侯渊,二公子就不能通融通融么?” “此事可不是本公子说能通融就能通融的。”听宁子初的语气忽然变得好多了,夏侯安一愣,眼底的嘲讽更加的明显了,“宁大小姐既然对我大哥一片痴心,倒不如亲自去求求我父亲。或许父亲会为你们俩的感情所动容,然后便同意你们来往了呢。” “好,那就带本小姐去见你父亲吧!”宁子初下意识地将他话中的那一句什么‘一片痴心’给过滤掉。既然只有夏侯胖子的老爹能说话做决定,那就去见见他好了,自己倒是很想知道,这夏侯远的老爹怎么就对自己抱有这么大的偏见。 “你确定要去见我父亲大人?”夏侯安眯了眯眼睛。 “难不成夏侯二公子要反口?”宁子初看向他。 夏侯安嗤之以鼻道:“本公子才不屑于做这种事情,走!既然宁大小姐如此迫切,那本公子便满足你好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宁子初砸了咂嘴,努了努下巴,示意夏侯渊带路,顺便,还加了一句,“夏侯二公子,你就别眯眼了。眼睛本就小得跟那什么似的,再眯,就只剩下一条缝儿了。” “……”夏侯安胸中一腔怒火燃烧着,等到这该死的宁子初到了父亲大人的面前,看她还能不能这般伶牙俐齿! 就她这脾性还想嫁到他们夏侯家来? 就算有宁府做靠山,宁子初想与夏侯渊成亲,也是异想天开! 夏侯安十分肯定,这宁子初根本不可能过得了父亲大人的那一关! 不过,还真的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然,这俩蠢货也不会这般互相吸引了! 原本,夏侯安听说夏侯渊这些时日天天往宁府跑的时候,还十分的担忧,毕竟,宁家的财力甭说在帝京了,在整个龙吟国也无家族出其右。 况且,依着宁老爷子对宁子初这个蠢货的喜爱,以后这宁府的家业会落到谁的名下还真的很难说。 不管如何,宁子初若是与自己那废物大哥夏侯渊成婚,那这对他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但是现在,父亲大人忽然勒令关夏侯渊的紧闭,还勒令不允许他再与宁子初来往。 这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故而,他今日本事打算出去跟几个好友聊聊这件事情的。 可是没曾想,却在家门口遇到了上门来要见夏侯渊的宁子初。 这可真的是一场好戏啊! 至于他带着宁子初去见自己的父亲,可还真的不是因为什么‘良心发现’或者可怜他们两人。 只是单纯的想看看好戏罢了。 横竖父亲大人是绝对不会成全这门亲事的! 见宁子初都要跟夏侯安走了,非离和非生两个人自然也不可能再躲着了。 再说了,他们藏在哪儿,怕是早就被人发现了! 毕竟这个位置也镇海不是什么藏人的好位置! …… 左拐右拐,一行众人终于来到了正堂。 正堂里,似乎还有其他的客人。 主位上的夏侯家主看到夏侯安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进来的时候,微微一蹙眉。 而那些客人在看到宁子初跟在夏侯安身侧的时候,都是一愣,然后便低声地指指点点起来。 宁子初压根就没在意那些人指着自己做什么,反正她今日来得目标就是想要见到夏侯渊! “夏侯家……”她上前一步,正欲行一个小辈礼数,却一瞬间被打断了。 “宁大小姐来我夏侯府做什么?!”主位上的夏侯家主脸色庄肃,不言苟笑,整个人便散发着一种‘严肃’的气质。 一听这语气,宁子初就暗叫糟糕,看来这宁家主还真的是对自己颇有意见啊! 难不成自己之前做了什么混账事情,还惹到过这个夏侯家主?! 第171章 臭名昭彰的宁子初 可是无论宁子初怎么回忆,她都想不起来有关于这个夏侯家主的事情来。 若是自己见过他,甚至因为什么事情惹怒了他,那总得会有一些记忆的吧! 她几乎可以确定,自己跟这个夏侯家主夏侯启确确实实是第一次见面。 难不成,前身的名声已经臭到即便是自己曾经没有得罪过的人,只要听到自己的名讳便会觉得必须避而远之的程度了吗?! 宁子初想了想,貌似还真的就是这样! 前身的行径就连自己也有些难以接受,更别提是其他的人了。 因着夏侯启是长辈,是夏侯胖子的父亲,宁子初的态度自然不能像是对夏侯安一样无情地怼回去,她笑了笑说道:“夏侯伯父,小女想来见夏侯渊一面,只是因为某些原因,百般无奈,这才擅自闯了进来,扰了伯父和诸位大人的雅兴,着实抱歉。” 宁子初给在座的几个人行了一个礼数,这句话听起来简单,那可是宁子初前前后后修正过好多遍,才最后定型成这般的。 夏侯启对自己的态度不太好,宁子初是可以接受的,毕竟自己的名声确实不太好。自己这样做也是想……尽量做些什么,让被人对自己改观一些。 当然了,像是夏侯安这种的就算了。 他这种无缘无故的不屑和鄙夷,就很让人觉得刺眼了。 像他这种人,要是放在前世,就是作业太少了!就是得找个机会把人给绑起来,也不动手,只是让他不停地做作业!这样,保证他服服帖帖的! 夏侯启显然有些微怔,没想到这番话竟然会从宁子初的嘴里说出来。在他的印象之中,宁子初可是一个跋扈嚣张的纨绔子弟呵! 不过,仅仅是这么一番话,根本不可能改变夏侯启一直以来的观念,他端坐在椅子上,注视着宁子初,“宁小姐想见犬儿,恐怕有些难了。” “为什么?”宁子初也不避忌夏侯启的目光,只是直直地迎上去。 夏侯启微微抬头,抹了一把下巴的短胡子,“此事儿难不成不是要问宁大小姐自己吗?我们夏侯家世代清清白白,虽非盛名在誉,但也不愿臭名昭彰,为后世所唾弃。本家主这样说,宁大小姐可听明白了?” 一句反问,让宁子初不觉得地抿了抿唇。 这话说得还真的是有些狠了,什么叫‘为后世所唾弃’? 这是在说只要与自己来往,就会粘上‘臭名’? 宁子初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夏侯伯父,以往是小女年纪小,尚不懂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不是么?难不成夏侯伯父连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都不给我?” 实话说,眼前这人若非是夏侯渊敬佩的父亲,她定不会是这个态度。 听这宁子初的话,夏侯启眯着眼睛看着她,想了片刻,正欲看开口,却听得一道着急的嗓音从偏堂传出。 “大公子!老爷有令,您不能擅自离开院子,您就随小的回去吧!大公子!”急促地脚步声伴随着声音一起传出来。 “父亲!”夏侯启走到宁子初的身侧,与她对视一眼,然后便对着夏侯启行了个礼。 一看到夏侯渊竟然违逆自己的命令从院子里出来了,夏侯渊的脸色一黑。 他忍着脾气,看了一眼两侧座下的宾客,站了起身,给在座的客人行了个礼,“诸位,夏侯启在这而给诸位陪个不是。今日事出突然,多有不周,还望各位大人海量。” 在座的客人虽然也很像凑热闹,但是人主人都这么说了,作为客人的他们自然要懂得察言观色不是? “夏侯兄客气了,这样,你先忙家事,等改日啊我们再聚!”坐在夏侯启下手的一个男人连忙起身回礼道。 “是啊!是啊!待改日咱们再聚!”一个接一个客人站起身来回礼。 “也好,等改日夏侯启一定请大家喝酒畅聊,陪个不是。”夏侯启连忙道。 等下人们将客人们都送走了之后,正堂里顿时只剩下了宁子初主仆三人,和夏侯启父子三人。 空气中有些诡异地沉默。 半晌,夏侯启先开口了,只是他并非是对着宁子初说话,而是怒斥夏侯渊道,“逆子!为父让你这几日在院子里潜心修习,你是连为父的话也不听了吗!” “父亲!渊儿并未觉得自己有错,渊儿不服父亲的处罚!”夏侯渊一改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看着自己的父亲,正气凛然。 夏侯启皱眉,眼睛朝着宁子初的方向扫了一眼,而后又看着夏侯渊捏了捏椅案,“你还敢说自己没错!” “渊儿不知道自己错在了何处!”夏侯渊不肯示弱。 宁子初站在夏侯渊身侧,看着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微微一愣。 这父子俩该不会是要打起来吧! “你日日与未出阁女子厮混,甚至还私自用刑致人死亡,若非大理寺卿大人庇护,你觉得你还能站在这儿跟为父说你没错?!”夏侯启猛地一拍桌案站起身来,怒不可遏。 “父亲,您喝口水。”夏侯安这会儿倒是扮演着孝子的角色,与宁子初方才所见的夏侯安大不一样。 “厮混?父亲,长舌之人的胡乱编排您也相信?!渊儿不过是与好友正常来往,怎么到了某些人的嘴里,竟变成了‘厮混’?!而且,若是父亲是因为渊儿私自用刑一事而动怒,那父亲大可不必如此!正卿大人的恩德孩儿自会想办法报答,不必父亲劳心!”说着,夏侯渊看了一眼站在夏侯启身侧献殷勤的某人。 夏侯启刚接过夏侯安递过来的水,一听夏侯渊的话,更是直接将杯茶扔向夏侯渊。 青瓷杯盏带着滚烫的茶水砸在了夏侯渊的脸上,茶杯顿时四分五裂,碎片四飞。 滚烫的茶水将夏侯渊的脸烫的有些发红,而茶杯更是直接砸得他的额头鲜血直流。 “夏侯胖子,你没事儿吧!”见状,宁子初立即关心问道。 靠之! 这夏侯安是故意的吧! 故意把杯子递给夏侯启! 第172章 这么大年纪了还离家出走 见了血,夏侯启也是有些后悔了。到底是自己的孩子,且身子才刚恢复,被自己这般砸出了血来,自己怎么可能不心疼。 “没事儿。”夏侯渊摆了摆手,直接上手将额头上的血给抹了一把,而后又神色不变地看向夏侯启,“父亲,子初是渊儿的好朋友,我们的关系并非您口中所言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厮混’,还请父亲慎言!” 夏侯启刚刚还在心疼夏侯渊,可他的这一句话几乎又将他给气的七窍生烟,他怒瞪着夏侯渊,一字一句几乎都裹挟着怒意,“你是说为父冤枉你了?!” “渊儿……不敢!”夏侯渊直直地对上夏侯启的目光,嘴里说着不敢,可到底是在扯谎还是什么,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不敢?”夏侯启怒极,手背上的青筋也都蹦了起来,“我看你是胆大包天!肆意妄为!” 夏侯渊正想反驳,宁子初倒是先忍不住开口了,“夏侯伯父,我不知道您是从哪儿听来说我和夏侯渊是……一对,但若您是因为这样而对我们产生了误解的话,那我可以明确的跟你说,我们只是好朋友的关系。至于您方才所说的‘动用私刑’的时候,若是我没猜错,原因应该是出自我,若是伯父您要责怪,便责怪我好了。” 宁子初说这句话的时候,非离和非生两人正欲上前一步,却被宁子初提前意识道,微微扭过头去,睨了两人一眼,示意他们不要说话。 非离他们因为急切想要查出自己的下落,而一个不小心把人给吓死了,这一点当时宁子初是非常的出乎意料的。 只是她也知道这样必然会为夏侯渊带来些麻烦,只是没曾想,这麻烦不在朝堂之上,而是在家族之中。 她一开始觉得这个夏侯启的为人跟自己的那便宜父亲很像,可方才她见他因为伤了夏侯渊而厚些懊悔的眼神,顿时又觉得,两人一点儿也不像! 至少,夏侯启对自己的孩子是真心的,这般发怒更多的原因在于自己和某些嚼舌根的人。 可宁靖锋呢,对自己那叫一个狠心啊! 若非自己有了前身的所有记忆,她还真的不愿意相信宁靖锋就是自己的父亲。 这一点,自己那个世界的父母倒是和宁靖锋很像。 “父亲,事情本就是渊儿做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夏侯渊看着自己的父亲说道。 看着两人这般的齐心,夏侯启皱眉,“我不管这事儿是谁做的,以后,还请宁大小姐勿要再与我儿来往,我们夏侯府可容不下宁大小姐这尊大佛!” “……”宁子初默,显然,夏侯启对自己的偏见真的还蛮大的。 夏侯渊皱眉,“父亲!” “大哥,您就听父亲一句吧!宁大小姐的性子与你的性子真的不合适。”夏侯安像是唯恐天下不乱一般,这个时候又跑出来说话了。 “……”看来自己方才的解释都是白搭了。 这些人到底是从哪儿听说自己和夏侯渊是一对的? 这尼玛也太扯了吧! 宁子初无语极了,可是夏侯启还在这儿,她又不能跟夏侯安这个智障一般见识,还真是憋屈得很。 “你看看!你看看!就连你二弟也比你这个当哥哥的懂事儿!”夏侯启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夏侯渊,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样。 “既然不管渊儿说什么,父亲都不相信,那渊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夏侯渊剜了夏侯安一眼,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去,“子初,咱们走!” 宁子初现在真的是一脸懵圈,她话都还没说完呢,走什么走! 夏侯渊没什么还说的了,自己可是还有很多话想说啊! 宁子初愣在原地,看了一眼气得浑身发抖的夏侯启,正想说话,却被翻脸就走的夏侯渊一把揪住就往外扯去。 我靠! 这尼玛怕不是误会要更大了! 这要是传出去,该不会说自己和夏侯渊私奔了吧! 三人成虎啊喂! 被拖着走,宁子初压根儿没辙。 非生和非离两人对视一眼,也就朝着气急的夏侯启点了点头作礼,便连忙跟上去。 “父、父亲,要不让人拦住大哥?”夏侯安表面上一脸怔忪,可心底却是乐得很。 走吧,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永远也不回来了更好! “这个逆子!若是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夏侯启脸色铁青,额头青筋爆出。 …… 正堂里闹出的大动静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夏侯府。 看着夏侯渊也是一脸难看地拖着宁家的大小姐出府,下人们个个低着头不知道如何是好。 “夏侯胖子!你能不能冷静一下!都多大岁数了,还玩什么离家出走啊!”宁子初反手想要扯开夏侯渊揪着自己领子的手,可是不管她怎么甩,却压根连夏侯渊的手腕都碰不到。 听着她嚷嚷,等到走出了夏侯府又拐了一个弯儿之后,夏侯渊这才松开了宁子初的领子。 “夏侯胖子!你是嫌清明节过得太早了,想勒死我再过一次是吧!”要不是看夏侯渊额头上被茶杯砸出了一道口子,宁子初还真想要一巴掌盖过去。 说完了夏侯渊,宁子初又转身,指着非离和非生,“还有你们两个!看着我被人揪着,也不帮帮忙!” 非离和非生两人对视一眼,而后朝着宁子初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们是担心自己家小主子一个没忍住要动手啊,他们总不能说是因为这样,所以看着少卿大人扯着小主子走才放心了许多吧! 夏侯渊看着脸颊通红的宁子初,说道:“怎么?就准许你离家出走,我就不行?” “我什么时候离……”话语一噎,宁子初这才想起来要不是因为前身离家出走作死,恐怕她还不能重获一遭呢! 看着宁子初没话说了,夏侯渊这才说道:“没话说了吧!” “切,你也不看看我多大,你都这么大人了,能跟我比吗!”宁子初啐了一口说道。 第173章 好男不与女斗 “离家出走还分什么年纪大小?!”夏侯渊用着看傻子一眼的眼神看向宁子初。 宁子初此刻很想打人,但还是忍住了,“你闭嘴!” 看着两人互相怼来怼去,非离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少卿大人,要不……先去医馆处理处理您额头的伤口?” 经非离这么一提醒,两人才又忽然想起来了夏侯渊额头上的伤口。 “你看看人非离,体贴入微!你再看看你!”眼见宁子初的火气快要散了,夏侯渊又作死的来了一句。 “夏侯胖子!你是真的皮痒了是吧!”宁子初咬牙切齿的看着他,将手掌抬了起来。 “好男不与女斗!”夏侯渊跳开几步远,丢下这么一句话。 宁子初指着他道:“有本事你过来!你看我敢不敢打过去!” “我没带银子出来,待会儿去医馆话的银子就你先垫付着了啊!”挑了挑眉,识相地没有接宁子初的那一句话,而是笑了笑朝着医馆走去。 “……你不带银子出门,你离家出走个屁啊!”宁子初嘴上凶巴巴的,但身子还是很实诚地狱非离两人一起跟了上去。 一路上打打骂骂,终于到了医馆。 帝京里的人基本没有人不认识宁子初,可认识夏侯渊的人倒是不多。 但是,这医馆的人显然曾经见到过夏侯渊。 四人一进去,那医馆的大夫便上前喊道,“宁大小姐,少卿大人。” 没有过多的与大夫闲聊,麻利地让大夫给夏侯渊的额头上了药包扎好之后,两人又走出了医馆。 “咕——”出了医馆,夏侯渊的肚子忽然发出一声长长的怪叫。 他顿时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可很快,又理直气壮地说道,“我饿了,没银子。” “……所以你所谓的离家出走就是赖上本小姐了,是吧!”宁子初睨着他。 夏侯渊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你刚刚不是说要责怪就责怪你么,那我就是因为你而离家出走的,你怎么都得负责我的起居饮食吧。” “我特么那都是客套话,你听不出来吗?”宁子初翻了个白眼,至于到底是不是客套话,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夏侯渊看着宁子初,可怜兮兮地道,“可是我饿了,这两日绝食,除了水,什么都没进。你看,我都瘦了!” “你瘦了?”宁子初将信将疑地环看了他一周,“并没有!” “一句话!归林居!”夏侯渊选择性忽略掉了宁子初的话,而后学着宁子初的模样打了个响指,指着宁子初道。 “归林居?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吧!”宁子初瞪着他。 这一切事情可都算是在归林居开始的,她可不想再踏进那间酒楼一步了! “啊!忘了!”夏侯渊也想起来了,便又改口道,“那就阙飞楼!不是说之前阙飞楼上了新菜式吗,正好去边吃边聊!” 宁子初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离去。 “诶!子初!我真的饿了!”看着宁子初似乎压根不管自己就走了,夏侯渊立即追了上去,在宁子初的耳边叨叨叨。 开什么玩笑,他现在还真的是身无分文啊! 自己这才刚离家出走,连一刻钟也不知道有没有,要是就这么回去了,肯定被笑得颜面无存! 特别是那个满肚子花花肠子的二弟,肯定 会借题发挥,把这件事情当做笑话到处宣言,到时候,他夏侯渊就算再不想扬名帝京怕也是难了。 “好了,别叨了!算你走运,本小姐也正好饿了!”宁子初‘哼哼’一声说道。 一听,夏侯渊便放心了下来。 闹着的两人,压根不知道他们走了之后,从医馆里又传出了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风言风语来。 阙飞楼前。 “归林居没了?”四人停在两座酒楼的中间,看向那一座原本都是名人雅士来往的归林居。 夏侯渊说道:“之前我听说,归林居被人买下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开。” “算了!管他呢!走吧,今日本小姐请客,你们也甭跟我客气!”宁子初大手一挥,指着阙飞楼阔气地说道。 “我看,是你那倒霉老爹请客才是吧。”跟在宁子初的身边,夏侯渊嘀咕道。 宁子初眸子一眯,“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夏侯渊连忙摇头。 今日的阙飞楼比往日的人更多了一些,不过,也仅仅是一些而已。 毕竟,阙飞楼的价格就摆在那儿,也不是寻常的文人墨客能吃得起的。 不过,归林居的倒闭怎么也为阙飞楼多增加了一些客人。 看到两人并肩而来,小二和掌柜都迎了上前。 掌柜快步来到宁子初的面前,脸上堆满了笑容,“宁大小姐,您可总算是来了。” “掌柜的,你们这新菜式有多少道?”看着热情的阙飞楼掌柜,或许是因为陈安陈平两兄弟的缘故,她现在对酒楼也有些奇怪的感觉,但是她还是掩饰得十分的好。 一听,就知道宁子初是冲着店里头的新菜式来的,掌柜的立即将人带到了二楼的雅间,“前些日子店里头刚出了八道新菜式,宁大小姐和少卿大人可要尝一尝?绝对不让几位失望!” “行,那就八道都上。”宁子初坐下,阔气地说道。 “得嘞,几位稍等片刻!”掌柜立即笑嘻嘻地下去吩咐后厨做菜。 之前这少卿大人和宁大小姐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时常到对面的归林居去,现在归林居也不知道怎么就忽而倒闭了,那掌柜也不知所踪,故而这俩花银子如流水的公子小姐就转移回到了自己家的客栈,这对阙飞楼的掌柜来说肯定是好事情。 “对了,我有些事情想问清楚。”看掌柜下去了,雅间里头也都是自己信任的人,宁子初便开口说道。 夏侯渊喝了一口水说道:“巧了,我也有问题想要问你!” 宁子初一听,夏侯渊的问题她基本已经猜出来了,应该就是关于道术的问题了。 这个问题若是以前,她可能还会打哈哈随便应付过去,但是现在,既然他都亲眼见过了,再打哈哈那就有些不厚道了。 第174章 陈安被你给杀死了 “你先说。”夏侯渊这个时候倒是挺有绅士风度。 宁子初想了想说道,“我当时不是快被掐死了么,那在我‘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原本想说‘在我死了之后’,可是又总觉得这么说会显得怪怪的,转念便换了一个词语。虽然好像跟现实情况不太符合,但是到底听着舒服一些。 “当时……”夏侯渊歪着脑袋想了想,“当时九王爷出现了,那个跟九王爷长得很像的鬼魂就走了。然后其他的腐尸也都跟着撤了。等我们跑出迷踪洞的时候,洞里头不知道怎么地就塌了,幸亏我们跑快了一步,不然就可能会被活埋在里头了。” “不过,九王爷带着你跑得急,我当时跑出洞口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九王爷和你的影子。当时我追得那叫一个艰难,幸亏后面见到了非离他们,不然,我还真得累死在林子里头。”夏侯渊现在想想之前的清醒,也觉得有些后怕。 宁子初听完夏侯渊的话之后,便也觉得跟非离他们之前跟自己说的差不多,就是洞内的情况她是头一次听。 但是,迷踪洞怎么会突然就塌了呢? 难道就只是因为残魂和腐尸们的离开,洞里头就塌了? 迷踪洞难不成是残魂的居所? 太多的疑惑萦绕在宁子初的脑海之中得不到合理的解释。 还有她现在手腕上的这一只阴阳纳鬼手镯又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迷踪洞里头? 就在宁子初沉思之际,雅间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她回过神来,阙飞楼掌柜便领着几个小二将八道菜式一一送到桌子上。 “几位请慢用。”掌柜笑着客气了两句,便要离去,却被宁子初喊住了。 “掌柜,请留步。”宁子初喊住掌柜的,看向他问道,“掌柜的,你可知道对面归林居为何突然大门紧锁的?” “这事儿啊!”那掌柜看了一眼虚掩着的门,轻声说道,“宁大小姐,这事儿您不知道,少卿大人总该知道了吧!” 夏侯渊摇了摇头,“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这几日我都没有到大理寺卿去。” 掌柜一听,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据小的知道,前些日子归林居的掌柜不知道惹了什么人,听说被剥皮拆骨的丢到了某条巷子里,那死状十分可怖!但是,小的也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方才小的也想在少卿大人这儿听听消息,可小不知道少卿大人这几日也没管这些事儿。” 闻言,夏侯渊和宁子初对视一眼。 “小的还听说,对面不知道对什么人给买下了,等整顿修正好之后兴许又会重开。到时候啊,小的这酒楼啊,人又要少了。”掌柜叹了一口气说道。 “掌柜的,你就别说笑了,你这阙飞楼哪儿还缺客人啊!况且,就算每天只有那么几个客人到店里头,你这成本就能回了吧。”宁子初打趣道。 掌柜摆了摆手,“宁大小姐,您别看我这酒楼光鲜亮丽,那都是表面的东西。这么大的一间酒楼,哪儿不需要花费银子,这银子就跟流水似的,只见流走,不见流回来。” 听着掌柜的话,宁子初也只是笑了笑,而后随便说了两句,就把人掌柜给打发走了。 “这把人剥皮拆骨,也太丧心病狂了些吧。”等掌柜走了之后,夏侯渊拿起筷子,一边往嘴里塞着饭菜,一边感叹道。 宁子初睨了他一眼,“你忘了巷尾那男孩儿的事情了吗。” 当初事情查清楚了之后,解决后续问题的就是夏侯渊。 “嘶!我真没想到这帝京里头还藏着这么多污秽恐怖的东西。”夏侯渊感叹道。 他虽然一直在大理寺卿任职,但是之前并没有遇到过类似于男孩儿那种这么特殊的案件。现在听宁子初提起来,也觉得记忆犹新、毛骨悚然。 “若我说,归林居的掌柜是被他的亲弟弟亲手杀死的,你会不会觉得更加恐怖?”宁子初看着夏侯渊打了一个冷颤的模样,抬眼说道。 “……什么?!”夏侯渊之前明显没有听说过这一件事情,也对此一无所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都晕乎了!” 宁子初缓缓说道:“你还记得我之前与归林居的掌柜聊过陈安这个人么?” “记得。”夏侯渊点了点头,当时他就在宁子初的旁边,自然是记得的。 “我被陈安绑走之后,陈安亲口跟我说他把自己的兄长给杀了,只是他并没有跟我说他把陈平给剥皮拆骨了。”宁子初语气平淡地说道。 这样的一句话从一个尚未及笄的、看起来十分乖巧纯良的女子口中说出来,怎么都感觉有些别扭。 但是好在,夏侯渊三人早就已经习惯了宁子初语出惊人了,故而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可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亲兄长给杀了呢?”夏侯渊百思不得其解。 若是像自己和夏侯安、宁子初和宁子瑶这样的非同母所处的兄弟姐妹若是互相残杀,夏侯渊倒是想得通,可是同胞兄弟之间不是应该互相扶持帮助么,怎么会轮到这般下场。 “还能为了什么,为了金银财宝呗。”宁子初说这话,手里夹菜的动作也没停。抬起头看到非离和非生两人一直没动筷子,便又说道,“你们俩愣着做什么,快吃呀。等把这些菜吃得差不多了,就再让掌柜上一些。” “为了金银财宝杀了自己的亲兄长,这陈安……”夏侯渊只觉得这人性还真是复杂。 宁子初看着夏侯渊的表情,又补充了一句,“陈安杀的可不止一个人。” “不止一个?他还杀了谁?”夏侯渊问道。 宁子初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他杀的人肯定不少。不过,你也别想着将他捉拿归案了,他已经死了。被你杀死了。” “什么?!”夏侯渊夹菜的手一顿,震惊地看向宁子初。 这叫什么话?被自己给杀死了? 自己可是连他人都没见着,怎么就杀死他了?! 第175章 你不是学道术的料子 “哦,不对,不是被你给杀死了,而是被伪装成你的模样的腐尸给杀死了。一根铁柱传喉,当时我整张脸上都是他的血,现在还觉得有些黏黏糊糊的难受。”宁子初吸了吸鼻子,虽然已经过了十日左右了,但她总感觉鼻息之中还是浓郁的血腥味,有些恶心。 “腐尸?伪装成我?”夏侯渊这会让是真的惊了,他眯着眼睛盯着宁子初看,“你该不会一开始压根没有认出我来吧。” “你说呢。”宁子初睨了他一眼,“腐尸的模样能改变,可有些事情却是改变不了的。” “什么?”听宁子初这么说,夏侯渊挺了挺腰板儿,想要表现出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当然了,若是他那肚子能缩一缩,说不定还真能有那效果。 宁子初看了他一眼,指了指脑袋,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夏侯渊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他就不该认为宁子初会夸赞自己! 看着夏侯渊的模样,非离两人也是忍不住笑了笑。 虽然他们聊着的话题有些……一言难尽,但是聊天的方式却又是有些轻松愉快。 “好了,现在该轮到我来问了吧。”像是捉住了宁子初的把柄一般,夏侯渊看着用手抓着鸡腿儿使劲儿啃的宁子初,嘿嘿一笑。 宁子初也没在怕的,她吞下一口鸡腿儿肉,点了点头,“你问。” “我记得之前我问过你是不是会道术,你当时回答我说你不会对吧!”想起来之前这丫头睁着眼睛说瞎话,自己还信以为真的情景,夏侯渊还真的觉得十分的无语。 往事不堪回首,他就不应该这么容易相信别人! 宁子初点了点头,认罪,“对。当时我和你不才刚认识么,怎么可能有人会刚认识就把自己的底牌现出来的?你说要是你不是坏人还好,可若是你是坏人,那我的底牌都被知道了,被你握住了我的把柄,那我岂不是任你摆布?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她的解释确实是有理有据的,夏侯渊竟然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话语来反驳。 “好,那是之前,那之后你怎么也没有告诉我呢?”夏侯渊干脆撇开这一件事,抬着下巴问道。 宁子初嘻嘻一笑说道:“这不是一直没什么好机会啊,况且,要是我突然跑到你面前跟你说我会道术,你难道不会觉得我是个傻子?再说了,我之前也跟你说过我不会道术,就算我后来再说,你也不会相信的,不是吗?” 还真就是! 自己之前已经相信了她说的不会道术的事情,若是自己忽然又听她说她会道术,那肯定会以为她在扯谎,或者是在捉弄自己。 这下,夏侯渊又是没话好说看,片刻之后,他才又开口道,“你是什么时候学的道术?” “很小的时候,将近十年前了。龙吟国的情况你是知道,要是我会道术的事情被暴露了,受牵连的肯定不止我一个人。”宁子初缓缓说道。 关于道术这一件事情,确实是得谨慎的,越多知道,不仅会越可能让自己暴露,也有可能会牵扯连累到更多的人。 “十年前?”夏侯渊惊讶的看着宁子初,宁子初在帝京‘声名显赫’,高调得很,可是这么多年她却都没有显露过半分,这保密工作也做得太好了,“十年前你就会道术,还能隐瞒到现在,还真不容易。” 宁子初说道,“道术是用来除鬼驱邪的,没事儿的时候,总不能拿来随便用。” “说的也是。那你觉得我……”夏侯渊点了点头,转念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神色有些兴奋。 只需要一眼,宁子初便看出来了夏侯渊的小心思,她无情地甩出一句,“死心吧,那你不是学道术的料子。” “……要不要拒绝得这么直白。” “我怕我说得不够直白,你会不死心。”宁子初淡淡地说道。 夏侯渊竟然觉得无言以对。 四人就这么一边聊一边吃,很快把八碟菜都吃完了。 原本宁子初怕夏侯渊不够饱,就像再点些菜,非离却开口了,“小主子,少卿大人这两日基本没怎么进食,一下子吃太多对身子也不好。” 方才夏侯渊吃得已经够多了,要是再继续吃下去,他们还真担心夏侯渊的身子回出问题。 仔细想了想,宁子初也觉得非离说得有问题,便也就没再点菜了。 “你待会儿去哪儿?”宁子初可非常清晰地记得夏侯渊是一个离家出走而且身上还身无分文的人! 夏侯渊看向宁子初,谄媚地笑道,“你看,我现在是有家不能归,身上又没有钱,我能不能……嘿嘿,在你们府上暂住几日?” “我就知道!”宁子初扶额,“这下,我跟你的传闻怕是彻底洗不干净了!” 这传闻要是被楼阴司听了去…… 等会儿,她怎么会突然想到楼阴司? 奇了怪了。 “没事儿没事儿,清者自清。”夏侯渊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非生这个时候小声嘀咕了一句,“要是被九王爷知道……” 三人顿时看向非生,夏侯渊顿时跟惊弓之鸟一般,差点儿就没跳起来,“我跟宁子初那可是清白的,我就是去暂住几日,又不是要干嘛。” “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宁子初差点被夏侯渊的举动给吓了一大跳。 “明知故问!”夏侯渊睨了宁子初一眼。 宁子初皱了皱眉,“我明知什么了我。” “算了,不跟你这个还未及笄的小丫头说。”夏侯渊看着宁子初一脸疑惑的模样,顿时觉得有些好玩,不过,他也没有忘记正事儿,“我就在你们府上暂住几日,就这么说定了。” “我还没同意呢!你说定什么了说定!”宁子初‘唰’地起身,双手叉腰,抬起下巴盯着夏侯渊。 “不要这么小气嘛。”夏侯渊看她态度坚决,立即又换了一副表情,走到她身边,以手做扇子为她扇风降火。 “嘁,要不是看你可怜,我才不会让你住在我家里。”到底是心狠不下来,宁子初说道。 夏侯渊这时候也没有作死的去挑衅宁子初,他连连点头,“是是是,宁大小姐不愧是宁大小姐,就是大方!” 第176章 宁老爷子的情况 宁府占地面积很大,客房自然也很充足。 夏侯渊跟着宁子初回到了宁府之后,非离等人便麻利地去为夏侯渊安排了一间距离宁子初的院子不远不近的客房。 而宁子初则是先去了沐天院看看老爷子的情况。 “就不能近一些吗?”夏侯渊看着带着他来到客房里的非离说道,“这我去找子初玩儿也有点麻烦呵。” “少卿大人,属下这也是为了您好。”非离的话说得不清不楚。 但是,夏侯渊很快便明白了非离话中的意思,“啊!你是指……九王爷!” 非离点了点头,“少卿大人最近还是和我家小主子保持一点点的距离才是,毕竟,也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了许多的风言风语。” “子初知道吗?”非离皱眉问道。 非离摇了摇头,说道:“小主子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但若是流言传得更凶一些,就肯定会知道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这几日夏侯渊都被禁足在院子里,自然对后头的事情不甚清楚。 而宁子初也因为身子的缘故,将近十日都在九王府中静养,更加听不到这些流言了。 “大概就在两三日前,也不知道是从哪儿传出来的乱七八糟的消息。”非离的脸色不太好看,这些流言分明就是冲着自己家小主子的清明去的!若是再任其滋长蔓延,那小主子的名节就不保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会这般肆意的污蔑一个小女孩儿的名声! 对于非离他们来说,宁子初尚未及笄的年纪不就是小女孩儿么! “啧,那我不应该住在宁府。”夏侯渊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在他的眼里,自己和宁子初是好朋友,甚至可以说是好哥儿们,但是在外人的眼里,他们的关系就有些不一般了。尤其是经过流言蜚语的发酵之后,他们俩的关系在外人看来就是‘不纯洁’的。 “少卿大人,既然来了,您也就安心住下吧。属下们会想办法调查出到底是谁散播了这些消息的,到时候就能还小主子和少卿大人一个清白了。”非离十分体贴地说道,“不过,少卿大人今日还是要记得与小主子保持一点儿距离才是,这宁府的情况,想必少卿大人也了解了。” “自然。”夏侯渊点了点头,在大是大非面前,他还是十分的靠谱的,“只是九王爷那边……不会有问题吧?” 这个问题倒是难倒了非离,他想了想,“只要少卿大人和小主子保持一定的距离,那应该……不会有问题吧。九王爷也不像是心胸狭窄之人,况且,九王爷现在应该还在九王府,无暇管顾帝京里发生的事情才是。” 听着非离这么说,夏侯渊虽然没有完全放下心来,但也是松了一口气,“那便好。” “既然如此,属下也不妨碍少卿大人休息了。”非离点了点头,朝着夏侯渊行了个礼,这才退了下去。 宁府客房的环境很舒适安静,比之宁子初的月出院,宁府的客房会更多一份恬静。 毕竟,宁子初那房间那可叫一个‘金光灿灿’! 夏侯渊很不懂,这么一个小丫头,怎么就这么喜欢那些金光灿灿的饰品呢?最主要的是,他平日里也没见宁子初戴过什么饰品啊! 而另一边,相对于夏侯渊的各种疑惑和担忧,宁子初就要显得高兴很多。 “爷爷,您就不能注意注意自己的身子嘛?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经常动怒呢!”坐在床边,宁子初没好气地看着床上刚刚醒来不久、还有些虚弱的宁老爷子。 宁老爷子无奈地瞪了宁子初一眼,“你还好意思说,我老头子是因为谁才气急攻心的!” “我当时不是跟您说过了嘛,孙儿不会有事儿的!而且,您忘了吗,孙儿可是精通道术呢,谁能伤得了孙儿半分?”宁子初替宁老爷子顺了顺气,她也知道宁老爷子是因为担心自己才会气急攻心的,可宁老爷子年纪到底也不小的,现在这个世界医疗条件哪儿比得过她前世的医疗条件,她就是很担心,担心这个唯一的亲人会突然……离自己而去。 越想,宁子初便越是担心,她的眼眶甚至一下子便通红一圈。 看着宁子初欲哭的表情,宁老爷子这会儿剩下的那些许的因为宁子初肆意妄为的怒意也瞬间消散了,这到底是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儿啊,他又哪儿舍得说什么重话? “好了,你看爷爷现在身子不也好好的吗?你这丫头别瞎操心。”宁老爷子抬手揉了揉宁子初的脑袋。 非郢站在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轻轻抿了抿唇,便退了出去,留给这祖孙两人私人空间。 外头,非生等人一直在等着。 若非一下子太多人闯进去会饶了宁老爷子的清净,他们怕是早就没忍住冲进去看看老爷子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主人身子情况怎么样了?”非生担忧地上前去问道。他是跟宁子初一起回来的,很多情况也都还不清楚。 因着老爷子是刚醒,一直在守着的非肆和非易也是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两人也是一脸期待地看着非郢。 非郢抿了抿唇,半晌,才低声说道,“主人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什么?怎么可能?”非肆差点没忍住惊呼出声,他紧紧地皱着眉头。 非易脸上的表情和非肆的表情也没有相差到哪里去,他问道:“可是主人不是刚刚醒过来了,这不是说明主人的身子恢复了一些吗?” 非生在旁边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非易的话。 “表面看上去,主人的身子情况确实好了很多,可实际上,毒素已经攻上了心脏,这一点我之前已经说过了。但是现在,主人的情况更糟糕了许多,我不敢确定下一次毒发主人还能不能……撑过来。” “这么严重!”非离这时也从外头走了过来,他的身侧还跟着夏侯渊。 非离本来是想让夏侯渊好好休息一会儿的,但是夏侯渊却说这几日他在府上院子已经休息得更多了,所以才跟着非离来看看宁老爷子,却没曾想会听到三人的谈话。 第177章该是考虑婚配的时候了 “老爷子出了什么事儿?”夏侯渊方才听了非郢说什么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下一次,按照这样看来,老爷子的病应该是十分严重了。 可是,宁老爷子病得这么厉害,他之前怎么从来没听宁子初提起过? 听到了夏侯渊的疑问,非肆等人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之内,然后做了一个放低声音的手势。 非离对着夏侯渊低声说道,“少卿大人,此事我们小主子尚不知情,还望您对小主子暂时保密。” “可是这么大的事情不告诉宁子初真的好吗?”夏侯渊皱着眉头反问道。 非离抿了抿唇说道,“这件事情是老主人千叮嘱万叮嘱,不到最后的时刻,绝对不能让小主子知道。” 夏侯渊那个理解他们的心思,但是却不太赞同他们的做法,“可若是到了最后的时刻子初知道,她会更加伤心,不是吗?” “属下们都明白,只是主人另有打算,所以也还请少卿大人暂时保密。”非离郑重其事得像夏侯渊行礼。 见状,另外的几个人也是朝着夏侯渊郑重其事地请求。 “好了好!我答应了!我答应不会告诉她这件事情,死都不说行了吧。”夏侯渊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情况,他没辙了,除了答应,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不过,宁老爷子病得这么厉害,为何不送去医馆?” 几人对视一眼,像是在商量些什么。 半晌,非离才开口说道,“主人不是生病了,而是……中毒了。毒素攻心,普通的大夫根本没有法子。” “毒?老爷子怎么会莫名其妙中毒?”夏侯渊一听,眉头顿时紧蹙。 宁子初是自己的好朋友,而老爷子是宁子初最敬爱的家人,他自然也不能对此袖手膀胱了。能帮上一点儿忙就帮一点儿,这是夏侯渊所想。 “这……”非离犹豫了片刻,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夏侯渊也知道,这到底是宁家的家事儿,再问,就是逾越了。 夏侯渊说道:“那你们可查清楚了老爷子中的是何种毒没有?兴许我们家可以帮上一点儿忙。” 听到夏侯渊这么说,他们才恍然想起来,夏侯家在以前也是医药世家,只是后来家族里基本没有什么人从医了。但是这到底是一个底蕴深厚的医药世家,说不定真能找到解毒的法子也不一定! 众人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丝的希望,即便这个希望最后很有可能还是会复归与失望,但怎么也好看连一点儿希望也看不见的好。 “非郢。”非离立即喊了非郢一声。 非郢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说道:“若是属下没有看错,主人中的毒正是太阴乾元毒。此毒在主人体内潜伏多年,属下却一直没有发现。直到前一阵子才忽然毒发,属下才知道毒素已经攻心了。” 非郢对于这个时候才发现宁老爷子体内竟然潜伏这剧毒的事情其实一直是怀着愧疚的心理的,他很想救主人,但是他的医术有限,对于这种只存在于‘听说’中的剧毒,他也根本没有什么好办法能解毒。 “太阴乾元毒?”夏侯渊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这一个毒药的名字。 非离等人都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夏侯渊,即便他们知道能这么巧的找到解药的几率是非常非常小的,但这也好歹算是希望不是? 时间过得很慢,但是这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在飞利等人看来都是值得的。 半晌,夏侯渊终于开口了,只是,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我从来没有听说这种毒,我在府里看过的医术上也没有出现过这个名字的毒药。” 起初,看着夏侯渊的模样,他们便知道可能要失望,但是在没有听到夏侯渊开口说话之前,他们还是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的。 可是,当夏侯渊最后还是说出了那一句他们隐隐有预料到的话的时候,即便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会有忍不住的失望。 看着几个大男人脸色的变化,夏侯渊心底也难以抑制的有些难受,“我会想办法帮你们查一查这歌毒的,若是查到了什么,就会立即告诉你们。” “劳烦少卿大人了。”非离道谢道。 说不失望是假的,可若是一直是颓废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自然不能整日颓废度日。 而且,他们还得隐藏好自己的情绪,不能让小主子发现了什么端倪去。 所幸,小主子平日里也是大大咧咧的,加之又以为主人是因为气急攻心而生了病,就算他们表现出了一丝丝的不对劲儿,她也不会发现什么。 屋外,气氛有些压抑。 而屋内的气氛就相对的要好上许多。 “你这丫头,就算有道术也不能随便示人!”说是这么说,可看着宁子初手上拿着纸符,施了一句道咒便往原本放在地上的动力给悬浮了起来,宁老爷子也是有些惊喜。 宁子初嘿嘿一笑,“爷爷又不是外人,再说了,这么好玩的东西孙儿肯定得让爷爷看看才行!” “你这丫头!就会哄老头子我开心!”宁老爷子笑着摇了摇头。 这孙儿比以前懂事儿了许多,他自然也是更加的放心。 况且,他这孙儿现在还多了一身的本领,那他以后若是去了,也可以少些牵挂。 宁子初不知道宁老爷子的想法,只是感觉到他忽然的有些落寞,便又立马问道:“爷爷,您可是哪儿不舒服?需不需要孙儿叫非郢大哥来?” “没事儿,爷爷没有舒服,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宁老爷子摆了摆手,示意宁子初坐下。 “爷爷想到了什么事情?”宁子初好奇地问道。 宁老爷子说道:“爷爷在想,你这孩子年纪也不小了,爷爷该是要为你考虑考虑婚配之事儿了。普通人家的男子配不上我宁木天的孙儿,可名门望族的男子……” “爷爷!”听着宁老爷子越扯越远了,宁子初忍不住娇嗔了一声,“孙儿还未及笄呢,婚配的事情一点儿也不急!” “怎么不急了!你不急,爷爷替你着急!”宁老爷子表示对于宁子初这种什么事情都不着急的心态非常的不满意! 第178章 宁子初的择婿标准 “……孙儿这不是年纪还小吗?”宁子初低着脑袋说道。 自己这十五岁都还不到,在前世就是个中学生,距离成年那可还有三四年了,更别说距离合法结婚的年龄了! 况且,她可不想像这儿的女子一般,一及笄就随便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嫁了。 这样,别说是什么幸福了,对身子也很不好的说! “还有两个月便及笄的人了,年纪哪里还小了?”宁老爷子显然不接受宁子初的这个说法。 宁子初无奈,她毕竟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人,思想自然是不能与现在的人想在同一线上比较的。 “孙儿不就是想多陪陪爷爷嘛,爷爷就这么想孙儿出嫁吗?爷爷是不喜欢孙儿了吗?”宁子初干脆委屈地嘟着嘴巴,有些伤心哀怨地看着宁老爷子说道。 宁老爷子哪儿不知道宁子初的心思,他说道,“女子哪儿有不出嫁的道理,就算爷爷再不舍得我的好孙儿,你还是得嫁人的。爷爷照顾不了你一辈子,爷爷能做的就是帮你选一个好人家,宠着你护着你。” 听着宁老爷子的话,宁子初若说不敢动,那也肯定是骗人的。 纵然宁老爷子在商业一事上创下了让人难以企及的成绩,但是在家里,他也只是一个寻常的长辈,一个想看着自己宠爱的孙女儿获得幸福的祖父。 “爷爷,就算是这样,你也不用着急嘛!爷爷您现在正值壮年,等再过个五六年,孙儿再考虑婚嫁的事情也不着急啊。”宁子初挽着宁老爷子的手臂说道。 五六年…… 看着向自己撒娇的宁子初,宁老爷子微不可察地轻叹了一声,“等过个五六年,到时候你都是个老姑娘了。” “老姑娘就老姑娘,要是实在嫁不出去,不还有爷爷嘛!爷爷总不会放在孙儿不管吧!”宁子初显然没有注意到宁老爷子的异样,她笑着说道。 慈爱地揉了揉宁子初的发顶,宁老爷子问道:“多一个人替爷爷照顾你不好吗?” “孙儿也没有说不好,只是……”宁子初眨了眨眼睛。 “只是什么?说来给爷爷听听。” 宁子初想了想说道:“只是,爷爷,孙儿这择夫婿的条件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太过苛刻了。” 在前世,她的要求其实是非常寻常的,可是在现在这样的时代来说,却未免真的有些苛刻了。 可宁子初对感情一事,一直秉持着‘宁缺毋滥’的原则,若是找不到合自己心意的,她宁愿不要。 “你说说,爷爷给你参谋参谋。”宁老爷子笑着说道,视线确实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屋里的某个地方。 宁子初清了清嗓子说道:“首先,最重要的一条是,孙儿的夫婿此生只能有我一个。当然啦,我这一辈子也只会有他一个。” 这第一条让这个时代的人听起来,或许就已经会嗤之以鼻了。 怎么可能有人一生一世只爱一个人,只娶一个人? 宁老爷子听罢,也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只是示意宁子初继续,“其次,爷爷你看,孙儿也算是有一身本领的人了,当然要找一个配的上咱们的宁家的女婿才行对吧。” “帝京里有权有势的公子哥儿很多。”宁老爷子笑着说道。 宁子初立即又说道,“有权有势那可还不够,最起码还得长得好看吧!” “长得好看?”宁老爷子笑着摇了摇头,没曾想他这孙女儿也是个注重的外表的人。 “那是当然了,长得好看,至少我看着赏心悦目啊!人嘛,最主要是开心!”宁子初理直气壮地说道。 “按照你这丫头这般说,如何才能算得上是长得好看?”宁老爷子似乎真的一心想要为宁子初择选夫婿,所以才把宁子初的条件都问得如此的清楚。 宁子初想了想笑着回答道,“至少得想爷爷您这样的,要不然像是……楼阴司这样的也行!” 宁老爷子一听,脸上顿时扬起了笑容,“你这丫头啊!” “啊对了,要不然像小叶子这样的也可以!”宁子初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宁老爷子听着又从宁子初嘴里蹦出来了一个人名,微微一愣,“小叶子?” “小叶子是我孙儿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可好看了。”宁子初点了点头。 宁老爷子这时又不免往某个角落扫了一眼,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这孙儿口中的‘小叶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是能跟九王爷相提并论的,那定然也是长着一副天人之姿了。 不得不说,九王爷的长相即便是宁老爷子也是啧啧称奇的,这让惊为天人的长相,即便是在整个龙吟国也无人能出其右。 看着宁老爷子,宁子初又说道:“除此之外,爷爷你也知道的,孙儿既然选择了修道,那孙儿的夫君自然也不能是一般人了。若孙儿嫁了一个胆小如鼠的男人,万一某天他看见孙儿和鬼怪邪祟打交道,岂不是能活活地吓死!” 宁子初的话听着有些幽默,可却也句句在理。 毕竟,来到龙吟国的短短两三个月,她见过的邪祟那真的是不可谓之不多。 以后或许也会更加的多。 那么,自己的男人自然也不能是那种胆小怕事儿的人了。 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宁子初一直没说。 她以后是要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的,她其实很担心,自己在这个世界待久了,便不愿意回去了。也担心万一自己真的在这个世界成婚了,那她的牵挂就会更多。 她想回现代去,很想很想,从一开始,她努力提升道术的目标就是要回现代。 这也会是她以后的目标。 她终究不是属于龙吟国的,也终究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 可是她不能说。 自己会道术的事情已经够麻烦了,要事再加一条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怕是所有的人都会她是妖怪吧,又或者以为她是疯了。 “我孙儿的夫君,自然是要人中龙凤!”宁老爷子的话甚至比宁子初的话更加的直白。 人中龙凤! 人很多,可人中龙凤也不过是那么寥寥数位。 第179章 老头子我相信九王爷 她自认这标准已经是很高了,除了最后一条,第一条一生一世一双人对于这个时代的男人来说绝对不是容易的事情,至于第二条,有权有势的人多了,可是有权有势还要长相逆天的人那可真是寥寥无几了。 “我宁家的女儿自然值得最好的,爷爷会帮你好好留意的。”宁老爷子还真的就把宁子初的话放在了心上。 宁子初也是一笑而过就算了,毕竟现在她还真的没有这么快就成婚的打算。 “行行行!爷爷您要是高兴,您就慢慢地选。”宁子初顺着宁老爷子的话说下去。 “等我老头子选了,你这丫头肯去相看相看?”宁老爷子到底是上了年纪,阅历也丰富得多,对于宁子初的表现,自然很容易看出来她是真心实意还是敷衍了事。 宁子初一听,顿时苦哈哈着脸,“啊?还要去相看?多麻烦呀。” 宁老爷子抬手拍了拍宁子初的手臂,“不相看的话,你肯嫁给爷爷选中的人?” “这相看了也不一定要嫁吧?”听着宁老爷子的话,宁子初暗叫一声不好,看来爷爷是真的想把自己嫁出去了,怎么办?! 宁老爷子咳嗽了一声道,“等你及笄,就可以嫁人了。” “爷爷,您就不能让我再蹭吃蹭喝两年么?”宁子初想不通怎么忽然就又扯到了及笄之后就嫁人这一点儿上来。 “嫁人了,你也可以随时回来。这宁家,是你的宁家。”宁老爷子话中略有深意,不过,这个时候的宁子初又哪里能听出来他话中藏着的讯息呀! 宁子初此刻真的是切身体会到了被家里人逼婚的痛苦,最要命的是,她还是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儿啊! 她现在真的是欲哭无泪了,但是,她也知道这帝京能满足自己提出的那三个条件的男子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单是这第一条,就有够爷爷好找的了。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宁子初也就没有再纠结与这一件事情上。 她连连点头,“行,爷爷喜欢就好。” 说完这话,宁子初又与宁老爷子闲聊了一些事情。 只是不知道怎么地,她总感觉背后有一股凉意袭来,可这天气,怎么也应该不会刮凉风啊! 更何况,她现在还在室内!室内怎么可能刮风呢! 她扭头朝着后面扫视了一圈儿,可压根还是没有发现哪儿不对劲儿。 她的反应被宁老爷子看在眼里,宁老爷子咳嗽了两声,问道:“丫头,怎么了?” “爷爷,您躺好。孙儿感觉您这屋子里头有些不对劲儿。”宁子初轻声地对着宁老爷子说道。 说是邪祟吧,她又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鬼气阴气。 可若说是错觉吧,貌似也不太可能啊。 宁子初站起身来,看了一圈屋子里头,而后从身上逃出来一张黄符,立于眉间,“驱邪!”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黄符从她的指尖飞出,在屋子内游走了一圈儿后,又回到了宁子初的面前,片刻,才燃烧成了灰烬。 “诶?”宁子初一愣。 宁老爷子看着宁子初的举动,问道:“怎么了?” “没事儿,应该是孙儿弄错了。”宁子初挠了挠脑袋,这黄符没反应,应该是自己的错觉了。 看来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导致自己现在杯弓蛇影的,一有动静就不淡定了。 “筋惕些也是好事儿。”宁老爷子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 宁子初点了点头,忽而又问道,“爷爷,您现在饿不饿?需不需要孙儿给您拿些吃的来?” “不用了,你这丫头回来之前,我才吃过。”宁老爷子摆了摆手。 “那爷爷您就再休息休息吧,孙儿下去吩咐后厨的人时时给您准备着些补品。”宁子初想了想说道。 若是要聊的话,她和宁老爷子倒是有挺多事情可以聊的。只是她怕一下子聊得忘乎所以了,就把一些之前就没告诉过他的惊险的事情给说了出来。况且,看爷爷的脸色也有些倦了,故而宁子初便打算让他好好休息。 “好。你也别经常到处乱跑,把自己的身子给照顾好了!”宁老爷子点了点头,却还不忘嘱咐宁子初各种注意事项。 “知道了,知道了。”宁子初连连点了点头,给宁老爷子盖好薄被,“啊,对了,爷爷,这几日夏侯渊要在咱们府上住几天。” “你做主便是。”宁老爷子对于这些事情从来不会介怀。 第180章 挑衅生事 不得不说,‘孙女婿’这三个字在楼阴司听来,确实有些……悦耳! 没想到他楼阴司竟然也会有因为一个称呼而觉得心情愉悦的那一天。 “好。”他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吐出这么一个字来。 “王爷这是答应了?!”宁老爷子有些激动。一激动,他便想要咳嗽。 其实,即便宁老爷子相信楼九王对宁子初是不一样的,他也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保证楼阴司会同意他的建议。 楼阴司缓缓点了点头。 此刻楼阴司的点头让宁老爷子难得的高兴了许多,他道:“日后初儿那孩子就劳烦九王爷照顾了!” “嗯。”楼阴司淡淡的点了点头。半晌,他又道,“过两日月一会再来为您诊断。” 楼阴司之前知道宁老爷子毒素攻心的时候,便让顾月一来查看过,但是因为毒实在是太严重了,一次两次的治疗根本起不到任何的用处,只是能暂时的抑制住毒发而已。 “多谢九王爷。”宁老爷子的这一句感谢是由心而发的。 …… 接连几日,夏侯渊都住在宁府上蹭吃蹭喝,而宁子初也每天都跑到沐天院去,与宁老爷子闲聊,夏侯渊有的时候也会跟在身侧。 或许是因为夏侯渊这人本就没什么包袱,而且又玩得开,所以这几日来,他跟宁老爷子的关系也拉近了许多。 “我感觉爷爷这几天更加消瘦了。”宁子初有些担心地跟夏侯渊在街上逛着。 今天非离等人都没有跟着,是因为宁子初再三保证,说就只是到阙飞楼去吃个晚饭,绝对不会再出现之前那样的事情,非离等人才勉为其难的没有跟着了。 “掌柜的,二楼雅间。”两道嗓音几乎同时在阙飞楼的入门处响起。 这嗓音可真是眼熟得很啊! 宁子初撇了撇嘴,看过去,刚看到一团紫色,那人便开口了。 “宁子初,怎么又是你!”穆清雅带着几个护卫和一个丫鬟大步流星地跨进阙飞楼,而后站在宁子初的面前,姣好的面容之上透着几分厌恶。 “本小姐还想问你呢!”对于这个穆清雅,宁子初现在可是真的是‘恨屋及乌’啊! 陈安的事情跟穆郡王府脱不开关系,而这个穆清雅就是穆郡王府的人。况且,她还处处与自己作对,这样的人,宁子初可不想给什么好脸色! “放肆!你一介布衣竟然敢这么跟本郡主说话!”穆清雅今日将自己的身份端得高高的。 宁子初开口道:“穆郡主是看不起我们布衣百姓吗?” 她扫了一眼阙飞楼里头坐着的人,坐在一楼的人大多都是家产丰厚的富商和学士等等,这个问题要是回答不好,那可真的很容易引起民愤。至于那些官员们,大多都在二楼的雅间。 穆清雅正欲说话,她身侧的一个宁子初熟悉的丫鬟习秋立即扯了扯她的衣袖,以作提醒。 若是以前,穆清雅肯定会甩开丫鬟的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跟宁子初动起嘴架来。可是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穆郡王或者穆郡王妃与她说过些什么,所以就算她现在有些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在习秋的提醒下也立即收住了嘴。 “本郡主不是看不起布衣百姓,而是……看不起某些整日与男人厮混,丝毫不知道廉耻的人。”穆清雅扫了宁子初一眼,冷嘲热讽道。 宁子初微微皱眉,看了一眼旁边没好说话的夏侯渊,有些无语。 穆清雅在含沙射影,她自然不可能听不出来。 但是最让她无语的不是这一点,而是为什么她最近似乎经常能听到一些关于自己和夏侯胖子的谣言? 这……他们俩看起来就这么像是有一腿儿吗! 不过,穆清雅没有指名道姓地说自己,宁子初自然不会自行代入了! “穆小郡主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宁子初发出‘啧啧’两声,而后看了一眼穆清雅身后的那几个护卫,嘴角挂着一抹颇有深意的笑容。 “你!”穆清雅气结,却还是生生忍了下来,她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说道,“宁大小姐!本郡主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到时你与夏侯少卿大人成婚之日,记得给我们郡王府也送张喜帖啊!” “……”宁子初和夏侯渊对视一眼,靠之,这尼玛穆清雅的眼睛是瞎的吧,他们俩怎么看也像是那种关系啊! 特别是夏侯渊,在听到穆清雅的话之后,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与宁子初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看到这儿,穆清雅又笑了,“宁大小姐,这该不会是妾有意郎无情吧。” 那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吧! 宁子初毫不掩饰的翻了一个白眼,“本小姐的事情还轮不到穆小郡主来管吧。难不成穆郡王府还开马路啊!” 第181章 忽然出现的黑衣男子 “揣度?呵呵,少卿大人,你们到外面走一圈,看看到底是不是本郡主‘随意揣度’!”穆清雅冷笑两声。 宁子初皱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宁子初一脸疑惑,穆清雅嘴角嘲讽的笑容更甚,“宁大小姐想知道,出去走走不就是了?免得从本郡主嘴里说出来,还遭少卿大人一句‘随意揣度’。” 宁子初看着穆清雅的模样,心里的疑惑更甚。 实话说,她多多少少也有猜测到一些东西,只是,她着实不知道那些流言蜚语是从哪儿传出来的,也不知道是如何传出来的。 她方才和夏侯胖子一同从宁府中走来阙飞楼的时候,便看到沿途很多人对着自己和夏侯胖子指指点点。 “你不就是想支开本小姐,然后霸占本小姐的雅间么?!”宁子初揣着明白,装糊涂。 “……”既然宁子初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话,穆清雅也没有一直揪着不放。她脸上的冷笑骤然消失,又瞬间换上了另外一副面孔,“宁子初,让开!” “二位……要不您们再稍事片刻?待会儿……应该就会多出一间雅间来。”小二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听到小二的话,穆清雅含着怒意的视线瞪向他,“你想让本郡主在这儿等?!” 小二这会儿是欲哭无泪了,他有些慌乱地解释,“郡主,小人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让她走开!”穆清雅手指直指宁子初,看着小二。 小二这会儿那叫一个后悔啊,自己就不该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 “让本小姐走开!?穆小郡主,难道你忘了,是本小姐先来的么?”宁子初占着理儿,自然是不肯松口的。 两人的气氛再一次僵硬起来,穆清雅身后的护卫再次上前了一步,一个个面目凶恶的看着宁子初。 “你以为让这头肥……夏侯少卿站在你面前,本郡主的人就不敢动手了么?!”差点儿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穆清雅连忙改了口。 夏侯渊站在宁子初的身前,虽然穆清雅的话还没说完就立马改口了,可是,只用脚指头想,都能听出来她没有说完的是什么话了。 夏侯渊自认脾气还是非常好的,可他就是忍不了别人说他‘像头肥猪’!这已经是侮辱了! 他脸色微变,刚想说话,身后的宁子初却率先喊话了,“打就打,谁怕谁!本小姐也不是吃素的!” 说着,就一手将夏侯渊给推开。 原本,她是想着息事宁人的,最多就打打嘴架,可是这个穆清雅说话实在是太难听了!她要是再忍,那就真的是怂到爆了! 宁子初的这么一句话一出,穆清雅也不可能认怂,她退后一步,“把宁子初给本郡主丢出去!” “是!郡主!”数个护卫簌簌地恶狠狠地扑了上去。 “郡主,郡王嘱咐过……”习秋肯本阻止不了穆清雅的行为,她站在旁边,有些担忧地说道。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穆清雅便一声呵斥下来,“本郡主做事儿,还需要你一个奴婢来指指点点吗?!宁子初已经欺负到本郡主的头上来了,本郡主若是再忍着,那就是丢了父王和整个郡王府的颜面!不懂就给本郡主滚到一边儿去!” 习秋被骂得十分委屈,可又无可奈何,小郡主根本不听她的话,她又能怎么办呢! “夏侯渊!”看着一群五大三粗的护卫扑了上来,宁子初一下退开好几步远,而后大声呼唤夏侯渊。 “你不是说‘谁怕谁’吗!”夏侯渊下意识地跑上将人给拦住,而后抽了个空回头朝宁子初喊了一声。 “对啊,这不是有你在嘛,我又不会武功!”宁子初理直气壮的站在中间的楼阶之上,忽然,她眼尖地看到有人趁着自己和夏侯渊说话,就一拳打了过来,“小心!” 阙飞楼一楼顿时一场混乱,小二看着已经打起来的两方,顿时慌得手忙脚乱,阻拦也不是,不阻拦也不是! 这一边儿是郡王府的小郡主,一边儿是宁府的嫡大小姐,得罪哪边都不妥啊! “各位,您们别打了!别打了!”本来在侍奉其他客人的小二这会儿也都闻声而来,赶紧儿地喊着。 一边儿的看客们全程看戏,只要不牵涉到他们身上来,这等好戏当然要看个过瘾了! 这夏侯少卿这般偏心帮着宁家的那个大小姐,看来传闻诚不欺我啊! 夏侯渊一个人对着郡王府的几个身手矫健的护卫,也是有些吃力。 可宁子初又压根不会打架,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要是用道术的话,那怕是自掘坟墓! 当然了,之前她也试过一次偷偷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施展道术,但那个时候是因为宫宴刚好出事儿,而且也刚好是与黄符有关,所以她才这么大胆。 可是现在情况多多少少不同了,道术是不能乱用的! “麻利些把人给本郡主丢开!”穆清雅似乎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她站在后面,又吩咐了一句。 “穆小郡主!我是朝廷命官!你竟然这般目中无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你府上的护卫来对付本官,就不怕本官到皇上面前参你一本吗!”夏侯渊被逼得有些急了,这尼玛根本就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护卫! 这怕是郡王府最精锐的一支护卫队的成员!难怪穆清雅会这么有恃无恐! 第182章安歌 那男人只是朝着他看了一眼,而后,便没有了任何的举动。 夏侯渊懵了,他瞪大眼睛又看向宁子初,这不是你的人吗? 宁子初似乎还真的从夏侯渊的眼神中听出来了什么信息,她摇了摇头,也是一脸疑惑。 “那个……兄台,可以帮个忙吗?”宁子初硬着头皮试探性的问道。 毕竟方才这男人都喊自己‘宁大小姐’了,那肯定就是认识自己的,而且应该也是站在自己这一边儿的,所以宁子初这才开口想要试一试。 听了宁子初的话,那黑衣男子嘶哑的嗓音才又响起,“是!” 说着,他便整个人忽然飞身而下,一把利剑在半空之中划出一道银光。 霎时间,几道惨叫声骤然响起,两个护卫被黑衣男人直接一剑挑飞了了出去。 “……”这哥儿们,也太厉害了些吧! 宁子初和夏侯渊都是一愣。 “快过来!”看着下面打得火热,宁子初回过神来,立即招了招手,让夏侯渊跑到楼上来。 夏侯渊这个时候也回神了,他显然也没想到这哥儿们出手这么干净利落啊! “这是你的属下?我之前怎么没见过?”夏侯渊捂着肿起来的嘴角,惊讶地看着宁子初。 “你问我?我现在还是懵的,我压根就不认识他,也没见过他。”宁子初摆了摆手,看了看夏侯渊原本就堆满了肉的脸,这会儿挨了两拳,就更是肿了,“夏侯胖子,我看你是不是需要……” “完全不需要!收起你的鬼主意,我对我的身材十分的满意!”夏侯渊果断地打断了宁子初的话,将她脑海里的那点儿东西掐死在了萌芽阶段。 宁子初扫了他浑身一圈,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我觉得……” 夏侯渊再一次打断她的话,“你甭想了,我现在很好!” 笑话,宁子初的那点儿小心眼难不成他还看不出来?! 他发誓,要是宁子初再揪着自己的身材说事儿,他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想要掐死她! “那好吧。”宁子初摆了摆手。 其实,宁子初当时不是因为写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才想要夏侯渊减减肥,只是很单纯的因为她觉得要是夏侯渊的身材再不控制控制,以后怕是会有些麻烦! 宁子初表面上是点了点头,无可奈何的应和了。 但实际上,心里却是在想,现在夏侯渊不愿意减,看来自己得想个好办法‘帮帮’他了! 宁子初忽然笑了出声,这让夏侯渊觉得有些瘆得慌,“你笑什么?” “没事儿!没事儿!我笑穆清雅呢!”宁子初指了指下方,随便胡诌了一句。 “穆清雅?她怎么了?”说着,夏侯渊便顺着宁子初的手指往下看。这么一看,他忍不住感叹道,“这哥儿们可真是够狠心的!” 一楼,原本那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护卫现在一个个满身都挂了彩,像是丧家之犬一般捂着伤口站在穆清雅的身边,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一群废物!”穆清雅的怒气在胸口熊熊燃烧,她抬头,就看到了二楼上看下来的,脸上挂着笑容的宁子初。 宁子初的笑容,更像是火上浇油,让穆清雅怒不可遏,她猛地一跺脚,“宁子初,你跟本郡主等着!这仇本郡主记住了!” 说着,她留下一个凶恶的表情,便带着两个婢女和六个身上挂了彩的护卫离去。 宁子初忍不住给下面站着的黑衣男子比了个大拇指,“兄台,仗义!” 然后便拉着夏侯渊跑到了楼下,一巴掌拍在黑衣男子的肩上,阔气的说道,“走!这一次你帮了咱们大忙,本小姐请你吃饭!” 滑落,宁子初就十分自然的和夏侯渊两人半推着上了二楼。 “小二,还不快带路,愣着做什么?”宁子初朝楼下喊了一句。 楼下早就被这场面给弄得一愣一愣的小二们这才回过神来,一开始就在原地的小二立马火急火燎地跑到了二楼给三人带路。 “小二,把所有的招牌菜都上一份来!”坐下之后,夏侯渊大手一挥,便让小二下去准备一堆菜肴。 宁子初看向那个一直站在旁边,不肯坐下的黑衣男子,热情地招呼着道:“兄台,不用拘谨,就跟在家里一样就成!” “属下不敢。”男子的声音很嘶哑,就像是嗓子曾经被火灼烧过一般。 “属下?”夏侯渊下意识地看向宁子初,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不是说不是你的属下?’ 第183章吊死在观园的人 “王爷也只是凡胎肉体。”安歌看了夏侯渊一眼,然后又回答宁子初的问题道,“这两日,顾大人时刻为王爷看诊,小姐不必担心。” “皇族那边知道王爷生病的事情吗?”宁子初又问道。 安歌道:“前两日皇族曾派人来过王府一趟。”也就是说皇族那边是知道了楼阴司生病之事儿的。 “那他们可有什么举措没有?” 安歌摇了摇头,冷笑了一声,“皇族之人又怎么可能会担忧王爷?” 听了这话,宁子初和夏侯渊都沉默了。 对于楼阴司在皇族的事情,他们其实都心知肚明,但是却没有想到,皇族竟然这般的……无情。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那我明天早上去一趟九王府吧!”宁子初当下立断,楼阴司在她屡次受伤时都这般照顾自己,自己自然也不可能明知道他身子不适也像皇族一般不做搭理。 况且,她也真的有些担心。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楼阴司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出先极度虚弱的模样,就是这两天。 “多谢小姐!”听到宁子初说要去探望楼阴司,安歌显然有些高兴。 他们也没有注意到安歌表情的变化,只是又招呼着他动筷子。 一顿饭吃得倒是不怎么磨蹭,或许是担心穆清雅会忽然带着一群人来找他们的麻烦,吃完饭,他们就又像以前一样,留下一句‘记在宁靖锋的账上’,然后便回了宁府。 也不是他们胆小大事,主要是他们的人数就是劣势,就算安歌的武功再好,若是穆清雅带来的人数很多,怕他也分身乏术吧! 一出阙飞楼,安歌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某地,宁子初在四周看了一圈,若非安歌提前与她说他会在暗处保护自己,宁子初怕是怎么也不相信这暗处竟然一直有人在盯着自己。 “你就这么把人留下了?”夏侯渊一边走,一边好奇地问向宁子初。 “明天去九王府的时候,我顺道问一问是怎么回事儿。”以前楼阴司也没有这般特意地安排人手在自己的身边,这一次他这么做,倒是让宁子初有些警惕了起来。 夏侯渊点了点头,“问清楚也好。” 一路上他们的速度也比往常快了一些,所以,倒是他们倒是很快就回到了宁府。 只是没曾想,还真是应了那一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穆清雅竟然跑到宁府来了!”夏侯渊靠近宁子初,压低声音道。 这穆小郡主还真的是阴魂不散啊! 甭说是夏侯渊了,宁子初也没想到穆清雅竟然会直接找到了宁府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上?”夏侯渊看了宁子初一眼,脸上的肥肉抖了一抖。 宁子初别了他一眼,“一起啊!还是不是朋友了!” “……”夏侯渊说不出话来,宁子初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等两人刚踏进了宁府,穆清雅和宁靖锋等人便齐唰唰地扭头看了过来。 “哟!怎么这么多人围在这儿?”宁子初闲庭信步地走了过去,仿佛压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一般,朝着几人打了个招呼。 “宁子初,本郡主可是在这儿等了你很久了!”穆清雅看着宁子初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模样,气得差点胸口剧烈起伏,差点儿就没直接让站在她身后的那一大群护卫动手了。 可这到底是宁府,自己方才已经被父王训斥过一次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最后父王还是同意自己带着护卫们来找回面子,但是这正好是她想要的! “等本小姐?穆小郡主等本小姐做什么?!”宁子初依旧是那一副‘我啥也不知道’的模样。 穆清雅盯着宁子初,“宁小姐还真健忘,那不防让本郡主来好好提醒提醒宁大小姐一番!” 说完,她扬了扬手,之前那六个被安歌打趴下的人这会让已经包扎好了,互相搀扶着走了出来。 “这些可都是宁大小姐和夏侯大人你们的大手笔啊!宁大小姐连本郡主的护卫都敢打,日后岂不是连皇上也敢打?!”穆清雅直接将宁子初的行为定性,把龙吟帝也扯进了话题之中。 第184章 竟然是宁管事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因为这一句话而变得诡异。 “慌慌乱乱的,怎么回事儿?!”宁靖锋转身看向那个一脸惊恐地连滚带爬地跑过来的家丁,问道。 作为一家之主,这个时候当然不能乱了阵脚。 “家、家主,花园的观园里头死、死人了!”家丁一脸苍白,就像是刚刚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 “谁死了?查清楚了吗?”宁靖锋皱着眉头问道。虽说死了一个下人不算得什么大事,可这个时候穆小郡主也还在,这种事情传了出去也不好听。 于是,宁靖锋抬了抬手,阻止正要说话的家丁,然后转身面向穆清雅道,“小郡主,今日之事待改日宁某定然会给您一个让您满意的交代。但是现在府上出了些事情,就恕宁某不做奉陪了,往小郡主见谅。” 穆清雅虽然很想知道这宁府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但是身侧的习秋却是揪了揪她的袖子。穆清雅撇了撇嘴,便有些不情愿地道,“既然这样,本郡主就等着宁家主的消息了!” 说完,她又瞪了一眼宁子初,这才摆手让自己带来的那一群人跟着她离开。 “快,送一送穆小郡主。”宁靖锋赶紧儿让两个家丁将人送出了府门。然后又转向那一个家丁,道,“带路!” 院子里的人顿时一哄而散,只剩下宁子初和夏侯渊两人。 “凑个热闹?”夏侯渊搓了搓手掌,似乎对这一件事情很感兴趣。 而宁子初却对此有些不知名的感觉,就好像是每一次出事儿之前,她都会出现这一种奇怪的感觉。 希望不会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才好! 宁子初点了点头,“走吧,横竖有空,就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 宁府的观园其实就是花园的一部分,只是因为中间有一道回廊和清河阻隔住了,又栽培了许多名贵的植物,故而成为观赏园,平日里大家也都将之简称为观园了。 等两人到了观园的时候,里里外外为了一群人,一个一个低声窃语,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宁子初和夏侯渊从人群中间传过去,这才看到了站在几步远的宁靖锋。 腐臭的尸体的味道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不知名的东西的味道混杂在了一起,隐忍作呕。 这味道他们也挺熟悉的,跟他们在迷踪洞里头闻到过的腐尸的气味是一模一样。 不过,因为这儿只是死了一个人,所以那味道也不至于像迷踪当之中那般,让人闻着觉得窒息。 “我讨厌死了这个味道。”夏侯渊用袖子捂着口鼻,这个味道与他的不好的回忆混杂在了一起,真是让他感觉难受。 “谁会喜欢腐尸的味道?”宁子初留下这么一句,然后便也捂着口鼻往前面走了两步。 观园的闲亭之中,高高地挂着一句耷拉着脑袋的尸体。 这会儿,几个家丁正想办法将尸体给放下来。 “宁管事?!”看着那具尸体被放下来,宁子初眼见地看清了尸体的容貌。 她完全没想到死的人回是宁管事。 说到宁管事,也就是个仗势欺人的家伙。可是这家伙惜命得很啊,怎么可能会自己上吊呢? 那种心脏乱跳的感觉又出现了! “宁管事?之前你跟我说过的那个经常找你麻烦的人?”‘宁管事’这个称呼在之前的闲聊中,他曾经听过宁子初提起过这么一个人,只是没曾想,他跟这个仗势欺人的男人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唔……着实是没想到。 “这是谁发现的?!”宁靖锋捂着口鼻,看着地上的尸体不自觉地退后了两步有些色变。 他原本以为死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家丁,却没曾想,死的竟然是在府里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宁管事! 依着宁靖锋对宁管事的了解,他这个性子的人根本不可能会突然自寻短见!所以这里头一点隐藏了什么! 最主要的一点儿是,若宁管事是刚死的,那这浓烈的尸体腐臭味又是从哪儿传来的?! “是、是小的们。”之前那个带路的家丁这个时候又颤颤巍巍地说道。 第185章 可能是一种蛊 “最直接的方法,把他的衣服剪开。除此之外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的方法了。”夏侯渊看着宁子初说道。 并不是说这个仿佛行不通,反而,正如夏侯渊所说的,这个方法是最直截了当的。但是,另一方面,宁子初又有些担忧,万一这是什么有攻击性的东西怎么办? “刚死了没多久的尸体不会长尸虫对吗?”宁子初提问道。 夏侯渊扫了一眼四周,又看了一遍躺在地上的尸体,摇了摇头,“在这样的条件下,不会。” “那就真的只能剪开了。”宁子初抿了抿唇说道,她总有一种不是很好的感觉。 “宁家主,麻烦让人去拿一把剪子来。”夏侯渊看向旁边的宁靖锋说道。 宁靖锋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吩咐一个家丁道,“快,去拿一把剪子来。” 就在等待剪子的时候,苏婉倩和宁子瑶也似乎是听到了消息缓缓走来。 在走到人群之中看到躺在地上的面目青紫、舌尖外露、眼睛睁开的尸体的时候,母女俩皆是梨花失色。 “这、这不是宁管事吗?!”宁子瑶缩在自己的母亲的怀里,脸色被吓得有些苍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宁管事睁开的眼珠子刚好就是看向她们母女俩的方向。 “靖锋,这、这是怎么回事儿?”苏婉倩带着宁子瑶走到宁靖锋的身后侧,嗓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这宁管事这些年对宁府对她可是忠心耿耿的,这会儿他突然就死了,这对苏婉倩来说,绝对不是一个什么好消息。 毕竟,又要重新培养一个像是宁管事这样权利大而且十分衷心的心腹那可真的非常的不容易! 宁靖锋没有向两人解释,他只是有所预感地让自己的妻子和女儿退后了一些。 等到剪子拿过来的时候,夏侯渊结果剪子,对宁子初说,“子初,你退后一些。” “你可以吗?”宁子初着实是有些不放心。 “或许就只是些普通的虫子,你就甭担心了。”夏侯渊摆了摆手,让宁子初退后。 宁子初看着夏侯渊,点了点头,起身退后了两步,可垂在两腿边的手却是暗暗起诀,只要有一丝丝不对劲儿,她都会出手。 眼尖的夏侯渊瞄到了她手上的动作,提醒道,“别乱来。” 宁子初点了点头,只要不是什么具有攻击性的东西,她自然不会乱来。 毕竟,‘乱来’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话说得轻巧,可要真的做起来,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夏侯渊拿着剪子,深吸了一口气,正欲伸手去碰宁管事的衣裳的时候,宁子初忽然开口了,“等一下。” 夏侯渊的手一顿,看向宁子初。 其余的人虽然搞不懂他们俩到底在干什么,可是原本也都被这紧张的气氛给传染了。但是没曾想,宁子初会在这个时候又突然开口。 “宁家主,这本来是咱们宁家的事情,现在夏侯……大人帮着咱们办事儿,我们若是不好好答谢,怕是有些不妥吧!”宁子初原本差点儿忘了这一茬,还是看到宁子瑶母女的时候才想起来的。 至于为什么会在看到她们母女就想到了,宁子初也不知道。 “……”宁靖锋沉默,看着宁子初的眼神凌厉。 “姐姐,夏侯大人不是您的朋友吗?况且夏侯大人本来就是任何仵作差不多的官职,他帮帮我们怎么了?”宁子瑶看着宁子初有些痛心,似乎是觉得宁子初的话实在是太不讲究了,“况且,人家夏侯大人也没有发话呢,大人一定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儿的,对吗?大人。” 宁子瑶对着夏侯渊笑了笑,笑容和美,简直将一大片的娇花都攀比了下去。 夏侯渊听罢,也是扭过头朝着宁子瑶笑了笑,然后吐出来两个字,“不是。” 仵作?谁特么是仵作了! 他是堂堂大理寺少卿好吧! 怎么到了宁子瑶的嘴里就成了一个小小的仵作了? 岂有此理! 宁子初显然还不知道自己的话无意中就得罪了夏侯渊,她脸上的笑容一滞,“大人莫不是说错了?把‘是的’说成了‘不是’?” “你以为本官像你一样无脑吗?”夏侯渊跟宁子初相处了这么就,嘴上功夫早就长进了不少。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宁子初会这么的不喜欢这个妹妹了,这么无脑的女人,换做是自己也受不了啊! 被夏侯渊这么一说,宁子瑶是完全懵了。 脸上还挂着僵硬的笑容,可心底确实不知道将夏侯渊给诅咒了多少次! 第186章 你的手指 看得出来夏侯渊和那个罗知府不太对头,宁子初抬起手肘碰了碰夏侯渊。 “这位就是宁大小姐吧?”罗知府长了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他将宁子初的小动作看在了眼底,想了想,便问道。 关于宁子初这个人,他听说得太多了,只是却从来没有这样正儿八经地见过一面。 宁子初点了点头,“宁子初见过知府大人。”一般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罗知府毫不掩饰地看了宁子初几眼,然后便让带来的两个仵作一起上前去查看宁管事的尸体。 “尸体有些不对劲儿,你们还是小心些为上。”夏侯渊虽说与罗知府不太对头,但是他跟这两个仵作倒是没有什么冤仇,所以就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小人验尸已经二十几年了,说起来比少卿大人的年龄还大,一眼就看出来此人是自缢而亡的,少卿大人又如何能信口雌黄?”其中一个看起来较为年老的仵作摸了一把胡须,看了几眼地上躺着的尸体,回过头去毫无敬意地说道。 “信不信随你。”听着那仵作这般不听劝,夏侯渊干脆便不管了。 没想到不仅仅是姓罗的行事嚣张,就连他身边的仵作也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另外一个年纪较小的仵作却像是因为听了夏侯渊的话而变谨慎起来,他仔细地看了看尸身之后,脸色也是微微一变,轻声对着旁边的粘胶较大的仵作说道,“师父,这尸体好像真的有些不对劲儿。” “什么不对劲儿?!不就是自缢而亡的!”老仵作显然是没想到自己的徒弟也会落了自己的面子,他又粗略地看了一眼尸体,却还是什么都没发现,便责备道。 “师傅,徒儿刚刚好像是看到尸体动了。”年轻的仵作并没有因为老仵作的呵斥就不再说话,反而,他沉默了会儿,一双细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尸体,声音带着些许颤抖说道。 “你别胡说八道!尸体怎么可能会动!”听了小仵作毫无逻辑的话,老仵作更是觉得今日将自己这徒弟带出来就是丢人显眼的,到底是太年轻了! “可是……”小仵作还想说话,却被老仵作一个斥责的眼神给瞪得不敢再出声。他低着头,小声地嘟囔着什么。 老仵作没再看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小徒弟,而是起身对着罗知府行了个礼,“知府大人,这人是自缢而亡没错。” 听着老仵作的话,宁子初和夏侯渊对视一眼。 其实一开始夏侯渊也判定宁管事就是自缢而亡,可是后来因为发现了一些异样,这才觉得可能他的死是有蹊跷的。 可没曾想这个老仵作在他们开口提醒了时候,竟然还是连检查也不多检查一下,就直接认定人自缢而死的,这样的行为完全就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宁家主,你也听到了,这家奴就是自缢而亡的。”听罢老仵作的话,罗知府点了点头,然后便面向宁靖锋道。 宁靖锋也早就听到了老仵作的话,他瞥了宁子初和夏侯渊一眼,显然觉得这两人就是存心闹事儿的! “多谢知府大人了,这事出突然才劳驾知府大人亲自跑一趟。”宁靖锋拱手道。 不知道为什么,对夏侯渊姓礼,宁靖锋总会觉得心里不舒服。可是对着这个罗知府行礼,他倒是觉得没有丝毫的不对劲儿。 “老先生说得这么信誓旦旦,可若宁管事不是自缢身亡的呢?”宁子初看了一眼手臂上黑丝越来越长的尸体,这时候上前一步忽然开口道。 “你是在质疑老夫?”老仵作眯着眼睛看向说话的人儿,那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儿。 宁子初的名声在帝京里无疑响得很,可没见过宁子初相貌的也大有人在。 “本小姐不过是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罢了。”宁子初对着老仵作扯出一抹无害的笑容。 本小姐? 老仵作一开始的时候注意力便都在尸体的身上,虽然他也听到了罗知府的哪一句‘宁大小姐’,但是他还以为罗知府喊的是站在宁家主旁边的那一位呢! “小姐不懂这验尸技巧,最好还是不要胡说八道的好。”想到此人是宁府的小姐,老仵作不可一世的神色这才变了变,语气也比之前要好了许多。 又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主儿! 宁子初哪里听不出来老仵作语气的变化是因为听到自己的那一句‘本小姐’? “本小姐确实不懂,可少卿大人懂啊!”宁子初也知道前身根本不可能会懂得这验尸的技巧,但是她身边不是还有一个在大理寺任职的夏侯胖子么! 他们质疑自己不懂,那总该以后不会夏侯胖子不懂吧! 听到宁子初提起自己,夏侯渊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十分配合地道,“本官也觉得这个宁管事的死很有蹊跷。” 第187章 残忍断臂 小仵作经过宁子初这么一提醒,顿时也看到了老仵作手指上的异样。 老仵作没有拿剪子的左手手指上不知道怎么地像是被什么东西钻了几个小孔一般,从小孔里头渗出来几滴鲜血。再往手指指节上看,却见他的五根手指的皮肤之下,都像是钻进了一小条细长的虫子,皮肤微微地蠕动着。 “这是什么东西?!”老仵作这个时候也被吓了一大跳,他吓得差点没站稳。 他跳了起来,手指上原本阴凉的感觉逐渐放大为了剧烈地疼痛感,老仵作甚至清楚地看到那几根黑丝线一般的虫子正快速地往他的手掌、手臂钻去! 众人看着老仵作的动作,又听着他痛苦地怪叫,顿时也是一颗心怦怦乱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看着老仵作的动作,宁子初开口道:“老前辈,你别乱动!你动得越剧烈……死得就越快!” 虽然宁子初说的确实是事实,但是这样的事实却是让老仵作感受到了极度地恐慌。 他看着手臂上皮肤的上下蠕动,脸色陡然一阵苍白,他很想克制自己的行动,可是根本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众人都慌了神,只有宁子初和夏侯渊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形,还保持着冷静。 “这是怎么回事儿?他手臂上的是什么东西!”罗知府虽然脸上看着还有些冷静,可实际上心底却早就被这一幕给吓到了。 夏侯渊道说道:“本官验尸时便发现了尸体上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但是一直没能确认。” “你早就发现了,为何不早说?!”老仵作一边按着手臂,一边嘶吼着。 夏侯渊倒是无语地说道:“老前辈!你仔细想一想,我到底有没有提醒你!” 先是别说他和子初一开始就已经说过这尸体里头有一样,即便是最后这老仵作想要动手触碰宁管事的尸身好方便剪开衣裳的时候,他们也是最后提醒了一次。 但是在他们的提醒之后,绝大多数人都觉得他们是错的。 所以,这能怪他们么? 这分明就是他们不愿意说实话的自己的宁子初啊! 听了夏侯渊的话,众人也都想起来了他和宁子初之前说过的话,顿时也知道夏侯渊并未故意不说话,只是他们一直在说,自己等人不敢相信罢了! “少卿大人,求您救救我师父吧!”看着自己家的师父此刻赠痛苦的捂着手臂声嘶力竭地,小仵作终究是心有不忍。 “若是我有法子,早就将那不知道什么鬼的东西给弄死了,又何必等着你们来?”夏侯渊看了小仵作一眼。 夏侯渊一句话说得明明确确。 宁子初顺势看了宁靖锋一家三口三,这三个人不是说什么只要报案便可以了么。 “本官怀疑,这宁管事之所以会做出来与平日完全不相符合的行为,是因为被这黑丝线虫上了身子的缘故。”夏侯渊缓缓地说道,“当然了,本官也只是在猜测罢了,至于究竟是什么缘故,那还真的知府大人来断定了。” 夏侯渊这花说得十分有意思,明明话语中压根没有丝毫嘲讽罗知府和两个仵作的成分,可落入他们的耳朵之后,他们却总感觉这人实在嘲笑自己。 他们在说着话,老仵作早就像是疯了一般,整个人疯狂地甩着手臂。若是低头去看,他甩手臂的动作便会更加的剧烈。 老仵作不受控制地往一个方向冲去,原本围在那儿看热闹的人顿时也一哄而散,给他让出了一个位置来。 “快!拦住他!”罗知府看着老仵作越来越出格的行为,顿时朝着宁子初一阵道歉。 还未等罗知府开口说话,人群中便忽然传来了一声惨叫。 众人顿时惊慌失色地回过头去看,却见老仵作抱着一只手臂凄烈地惨叫着,脸上毫无血色。 等众人再看清楚一些的时候,却看见他那里是抱着一条手臂,分明是抱着一只断臂!还在 老仵作不知道怎么地,竟然生生用剪子将自己的手臂……给剪了下来! 鲜血足足溅出一米远,地上掉落的断臂竟然还十分鲜活地动了动。 至于那一条诡异的黑色丝线虫子经被老屋组狠心地动作给留在了地上的那一只断臂之上。 “快!将他送到医馆去!不要耽搁了时间!”罗知府火速通知身边穿着。 罗知府指挥完了人派人将老仵作往干净的地方送过去,连汤水也忘了喝。 “知府大人……”小仵作原本相跟上官府侍卫的,可没曾想一转眼,那些人便带着自己的师父离开了。 他还是完全不懂宁子初他们闹滴做了什么,甚至以为那些虫子就是宁子初他们痒的。 年轻地仵作忽然‘噗通’一下跪在宁子初和夏侯渊的面前,不断地磕着头,嘴里还一直念叨着,“求少卿大人和宁小姐救救师父。” “他的手臂已经砍断了,那黑丝线应该不会追上才是。”其实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夏侯渊也不知道自己为啥会仔细地看了看地上的那只断臂。 可让他诧异地是,“黑丝线儿不知道是因为吃了药之后各位的英勇,还是了宁子初并没有坐过海。但是现在,黑手臂上的黑色丝线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到底怎么样了,若是你们有些什么东出现西,若是要先告诉我!” 宁子初只觉得事情有些不好了,似乎要朝着很不好的方向发展,她虽然没有要求大家天天自己下厨做饭,毕竟这个愿望太不现实了。不过宁子初还是希望大家能再吃饭做事的时候多留一点儿心眼,别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 “你在担心什么?”夏侯渊看着宁子初面色沉沉,便趁机问道。 宁子初对夏侯渊和非生说道:“你们两个迅速检查一下身体上有没有什么异样,我现在怀疑,那黑丝线根本不是死了,而是转移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转移?!”夏侯渊和非生两人都惊了,两人立即仔细地检查起自己的手臂双腿和脖颈等部位。 第188章 左丞相之子 “子初,你可别吓我们啊!”因为方才老仵作的结果,夏侯渊现在对那黑丝线般的虫子是更加畏惧了。 就这么一条长长的虫子,能把人逼得直接断臂,这该是多恐怖啊! 他夏侯渊可不想断手断脚的啊! “我吓你们做什么?方才那老仵作只是碰了一下宁管家的衣裳,这黑丝线般的虫子就不知不觉地钻进了他的手指里,确实有些恐怖。”宁子初低声说道,“我还有一个想法……” “你的想法也都太吓人了,我劝你还是别想了!”夏侯渊很想将宁子初的嘴巴捂住。 宁子初瞪了他一眼,“你们看,宁管事手臂上的黑丝线还在,所以我才,可能……宁管事的身上其实根本就不止这一两条黑丝线般的虫子!” 宁子初的猜测不无道理,只是若是尸体上真的不止一条黑丝线虫的话,那就有些麻烦了。 “那刚才几个家丁将尸体拿下来的时候怎么一点儿事儿也没有?”夏侯渊不免有些疑问。 对于这个问题,宁子初想了想说道:“他们方才将尸体抬下来的时候,那些东西还没有到尸体的手臂,所以我猜测,那个时候应该是他们运气好,若是再晚一些,怕是也要落得像老仵作一样的下场了。” 所以说到底,还是那几个抬尸体的家丁幸运! “姐姐,你们在嘀嘀咕咕什么?”宁子瑶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走到了夏侯渊的身边,好奇地问道。 三人都被宁子瑶忽然地开口给吓了一跳。 宁子初扭头看过去,之间宁子瑶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像是因为被刚才老仵作的变故给吓了一跳。 “关你什么事儿?!”说话的不是宁子初,她完全还没开口,夏侯渊便已经抢先一步了。 “你!”宁子瑶气结,但是一想还有知府大人在,便又马上换上了一副委屈巴拉的神色,“瑶儿不是关心你们么,少卿大人为什么总是针对瑶儿。” 夏侯渊不得不佩服,这变脸的速度可比什么都快啊! “得了得了,别在本官面前哭哭啼啼的,长得又丑。”夏侯渊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地想要打发宁子瑶走开。 “丑?!”宁子瑶的表情一僵,旋即脑袋猛地扭过去怒瞪着宁子初。 自己这容貌,即便是在帝京那也是数一数二的,现在这个该死的胖子竟然说自己长得丑?! 宁子初被瞪着,无辜地耸了耸肩,“说你丑的人可不是本小姐,你瞪着本小姐也没用。” 这宁子瑶真是麻烦,没看到这会儿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么,非要来耍些小心眼,有意思么!宁子初心底暗暗将宁子瑶怼了个遍。 然后,宁子初才又将夏侯渊和非生两人扯到了边上,“待会儿一定要注意四周,注意,若是发现那虫子,千万不要碰到它们!” “是!” “知道了!” 两人的嗓音相继而起。 “爹爹,现在如何是好?”宁子瑶在宁子初那儿受了委屈,本来想走回去跟宁靖锋告状。可苏婉倩却是先拦住了她,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宁子瑶这才将委屈吞回了肚子,问向宁靖锋。 宁子瑶的这个问题又何尝不是宁靖锋想解决的? 也不知道那黑色虫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竟然直接逼得老仵作自断一臂! 宁靖锋现在不得不相信了宁子初和夏侯渊的话了。 “罗知府大人,您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宁靖锋看向罗知府问道。 宁子初觉得很奇怪,她一向觉得自己的便宜父亲也是脾气大得很,也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这个罗知府的时候倒是看不出来一点儿的脾气。 她将这个疑问告诉夏侯渊,夏侯渊撇了撇嘴说道,“你可千万别笑看了这个罗玉书,他可是当朝左丞相的嫡长子!有丞相庇护,你这老爹能不收敛起性子来吗!” 宁子初这才了解地点了点头。 原来是官二代啊! 难怪这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帝京的知府大人! 这边在讨论着罗知府罗玉书的身份,另一边罗知府和宁靖锋也在商量着如何将那具尸体给处理了。 “现在本官担忧那尸体上不止一条虫子,若是数量多的话,绝对不可以人力搬之。”罗知府想到的事情与宁子初的一致。 第189章 宁府不太平 进了宁老爷子的房内,宁老爷子还在昏睡着,宁子初便也没有打扰他,悄悄地出了房门。 “爷爷这几天好像睡得特别多。”宁子初看向非郢,她总觉得有些儿不对劲儿,但是又不知道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儿。 “多多休息些主人的身子才会好得快些。”非郢如是说。 生病的老人家确实是需要更多的时间去休息,所以宁子初也就没有多想了。 “小主子,外头闹哄哄的,是出了什么事儿?”非易给夏侯渊和宁子初都道了一杯茶,轻轻问道。 宁子初回道:“府上死人了。” “死人了?谁死了?”非易好奇地问道。他的脸上不见惊讶,倒像是见惯了生死一般。 夏侯渊接话道:“是你们府上的那个宁管事。你们宁府最近不太平啊,这些日子做事儿谨慎些为上。” 从夏侯渊嘴里听到这么一句话,宁子初着实有些惊讶,不过他说得倒也是真话,那虫子极有可能是她前世见过的蛊虫,而股蛊虫的出现绝不是偶然。 “夏侯胖子说得对,最近你们尽量不要往观园去,那个地方兴许现在不太安全了。”宁子初点了点头。 “观园?不过是死了一个宁管事,小主子又为何这么说?”非离问道。 “若只是死了一个人就好了。”夏侯渊喝下一杯茶水,然后又给自己再道了一杯,突兀地说了一句,“你们府上的茶倒是不错。” “夏侯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方才您们不是说死了一个宁管事么?”非肆在一旁听着,也觉奇怪。 宁子初解释道:“一开始夏侯胖子断出宁管事是自缢而亡的,可是后来,我们有了新的发现。不过,幸好宁靖锋不信任我们,找来了官府的人,不然这断臂的人可就是我们其中之一了。” “断臂?”四人很是疑惑,这不是说死人了么,怎么越扯越开了呢? 宁子初见四人都是一脸的疑惑,便耐心地将在观园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听完了宁子初的讲述之后,众人的脸色沉重。 半晌,非离率先开口问道:“小主子确定那真的是蛊虫?” “七八成吧。”宁子初也没敢说肯定那黑丝线般的东西就是蛊虫,毕竟她擅长以及修习的都是道术,对毒蛊一事儿的了解并不算多。 只不过,七八成的概率确实也算是很高的了。 “小主子知道那是什么蛊么?”非离又询问道。 宁子初想了想道,“若是我的猜测没错,那么那些神似黑丝线的虫子应该就是生丝蛊。” “生丝蛊?属下从未听过这个名字。”非离听着这个陌生的名字,也是一愣。 “属下们也是前所未闻。”其余的人也是一脸的疑惑,等待着宁子初的解释。 宁子初想了想说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生丝蛊乃双生蛊,一为白生丝蛊,另一为黑生丝蛊。黑生丝蛊很有可能就是观园里出现的那一种。若是中了此蛊,首先会感皮肤灼热如遭火炙烤,片刻后便会传来剧烈的疼痛感,这个时候就是蛊虫在蚕食你体内的血肉。一条生丝蛊只要寻到了寄生体,便能够在很多的时间内自行繁衍出数量巨大的黑生丝蛊,而当数量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它会钻入寄生体的脑袋中,操控人的行为。” “按照宁管事儿的性子,让他自杀是不可能的,除非是他已经不能操控自己的身体和行为了。所以,宁管事致死的原因应该还是自缢,但是他自缢的原因却在黑生丝蛊。当然了,这只是我的猜测罢了。” “小主子您方才提到了双生蛊,这又是如何说?”非肆好奇地问道。 “我方才说生丝蛊一为白生丝蛊,另一为黑生丝蛊。黑生丝蛊就像是我方才的那般,而白生丝蛊一般情况下都会由养蛊人保留,它不像是黑生丝蛊那般能够自行繁衍。若是母体黑生丝蛊,也就是那一条能繁衍的蛊,被弄死了,那么白生丝蛊是会有所反应的,这样,养蛊人就能通过观察白生丝蛊的情况来判断寄生体上的蛊虫的情况了。”宁子初尽量地讲解得详细一些,也尽量地将所有的细节都回忆起来。 夏侯渊趁机问道:“那这蛊该如何处理掉?有办法杀死么?” “办法是有的。”宁子初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院子里顿时陷入了沉默,谁也没有说话。 第190章 楼阴司病重 翌日,府上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儿,昨日宁管事儿上吊自缢而死的风浪过了一天也平静了不少。 宁府到底是大家大乎,在今日,一个新的管事儿便被提拔了上来。 不过这事儿宁子初倒是没怎么关注。 她照例地去看了看宁老爷子,却发现宁老爷子醒得比自己还早,连早饭都已经吃过。 宁子初只好又跑到了夏侯渊住的院子里,将睡得跟头猪似的夏侯渊给生生从床上扯了起来。 或许是吃好喝好,宁子初这小身板儿的劲儿竟然比以前也要大了不少。 “宁子初!你干嘛呢!男女授受不亲你知不知道啊!出去!”夏侯渊一头长发乱得跟鸡窝似的,一双细小的眼睛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睁开了还是没睁开。只听见他对宁子初呵斥了一番之后,便又拿着枕头捂着脸,‘嘭’地一声倒床又睡了起来。 “我靠!你是猪吗!起来了,吃早膳,我还有事情要你去做!”宁子初咬着牙将被子从夏侯渊身上扯过来,可夏侯渊就算是睡着,力气却也比她大,她一用力,手上一滑,差点儿没整个人倒在地上。 “……”宁子初站稳了身子,刚想说话,却听得床上的夏侯渊那打雷似的呼噜声又响起了。 她无语扶额,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瞪了一眼床上抱着被子睡得跟只猪似的人,只好转身关门走了出去。 非离站在门口看着宁子初出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小主子,也真的是完全不怕流言蜚语,这毫无半点儿忌惮就冲进了人夏侯大人的房中。 “那死胖子睡得跟头猪似的,根本叫不起来。”宁子初看着非离,抬手从非离手上的一碟糕点上拿起来一块儿糕点塞进嘴里,“我待会儿要到九王府一趟,等夏侯渊醒了,让他别到处乱跑,就在府里等我回来。” “属下随您一同去九王府。”非离看着宁子初道。 宁子初微微蹙眉看了看非离手上那碟只剩下最后一块儿糕点的碟子,又抬头看向非离,顺手便将那最后的一块儿糕点塞进了非离的嘴里,“好。” 感受到嘴里忽然被塞进了一块儿糕点,非离下意识地咬了两声,下一瞬,他的脸色微微变化,这糕点怎么甜到发腻了?今日的厨子是怎么回事儿? 非离勉强将那块糕点咽到了肚子里,然后便跟上了宁子初的步伐,“小主子是想去探望九王爷?” “你知道楼阴司怎么了么?”宁子初便走便询问道。 非离回答道:“属下听说九王爷最近生了重病,只能待在九王府内养病。” 宁子初心里咯噔一声,她有些急切地问道,“好端端地怎么会突然生病了呢?而且还是重病?” 非离摇了摇头,“属下也不清楚。小主子要是担心九王爷的话,待会儿见到了九王爷可以亲自问一问。” 这一下,宁子初倒是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了,“你别胡说八道。” 看着宁子初的模样,非离笑了笑,“小主子您别心虚。” “非离!你再胡说八道试试?!”小主子插着腰,一副威胁的模样。 非离忍着笑意,摆了摆手,“属下不敢。” “知道不敢就好!”宁子初哼了一声,然后又转身继续往外走。 知道在某些方面,宁子初的脸皮倒是挺薄的,所以非离也没有再逗宁子初,而是又问了另外的一个问题,“小主子,您想让夏侯大人去做些什么?” “我想让他去查一查郡王府和穆清雅。”因着是非离所问,所以宁子初就没有任何顾忌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郡王府和小郡主?小主子调查他们做什么?”非离有些不解,片刻,还未等宁子初回话,他又像是明白了一些什么似的,说道,“难不成小主子是怀疑穆小郡主?” “嗯,就是怀疑!”宁子初干脆地承认了,“毕竟她出现得太过巧合了,若是不怀疑怀疑她,未免有些浪费了。” “……”这个怀疑人的理由,非离倒是第一次听。 又聊了几句,非离便先行去准备马车,等宁子初走到门口的时候,非离正好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有你们在就是方便啊!”宁子初感叹了一句,然后扶着非离的手臂便跳上了马车之上。 马车是宁子初的专用马车,是宁老爷子以前专门找人为宁子初所制的,怎么说,就是很符合宁子初前身的一架马车。 第191章 异样 “丹药……没了。”顾月一脚下一顿,而后佯装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的模样。 “没了再炼制不就好了吗?”宁子初很自然地便脱口而去。 顾月一也知道宁子初压根不懂那些事情,便也没有怪她,只是垂着眸子说道:“若是还能再炼制,那就好了。” 顾月一的嗓音很低,就连站在他身边的宁子初都没有听清楚他所说的话,只是模模糊糊的听到了什么‘还能’‘好了’,这根本就凑不成一句话。 宁子初咬了咬腮帮肉,说道:“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 “没什么。”顾月一摇了摇头。 宁子初鼓起腮帮子,快步上前,张开双臂拦住顾月一的去路,一双滚圆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顾月一的脸颊,生怕漏掉了他脸上表情的变化,“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从方才见面到现在,她就总感觉顾月一像是又什么话想说,但是就是一直没有吭声。 顾月一见宁子初拦着自己的去路,脚步也就停了下来,“属下没有什么事情瞒着宁小姐,只是最近因为担心王爷,所以有些心绪不宁。” 一番话解释得很是自然,听着倒像是天衣无缝。 宁子初将信将疑地盯了顾月一许久,这才放松下了双臂,走回到了一边儿。 可即便是这般,她还是不忘故作凶恶的威胁道,“要是以后被我发现你瞒了我什么不该瞒的,我就……剪掉你的头发!” 身体之肤受之于父母,一听宁子初这么说,顾月一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头发,然后很快又察觉到自己失态,立马又将手给放下,低着头说道:“属下不敢。” 宁子初虽然觉得顾月一的反应有些夸张,但是也只是以为他真的被自己吓到了,所以也就没有多加思量,说道:“那就好,快带我去见见九王爷吧。” 一路走到了楼阴司的寝宫之外,一路上的风景建筑映入眼帘,不得不说,这九王府建得也太应景了一些,四周除了几颗参天的树木之外,连朵花儿都没有! 正如楼阴司这个人的性子一样,整座九王府给人的感觉便是十分地阴沉。 “王爷就在寝宫里。属下方才已经让厨房的人准备了些清淡的小粥,宁小姐若是可以是否可以让王爷多少吃点?”顾月一向宁子初请求道。 宁子初皱着眉头道,“他吃不下东西?” 顾月一点了点头。 宁子初咬了咬腮帮子肉,抿着嘴唇点了点头,“我……尽量想想法子。” “多谢宁小姐。”道谢后,顾月一才上前去敲了敲门。 房门没有反锁,顾月一示意宁子初和非离等人在外面稍等后,便轻车熟路地推门走了进去。 宁子初等人候在门外,听不到里头的声响。 “待会儿你们在这儿等等我吧。”宁子初转头对非离两人说到。 非离和非生点了点头,就算宁子初不说,他们自然也不会傻乎乎地跟进去。 很快,顾月一从里头走了出来,“宁小姐,您可以进去了。” 宁子初点了点头,然后才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在宁子初走进去之后,顾月一便顺手将门给关上了。 寝室内很宽敞,光线也很昏暗。 宁子初之前在楼阴司的寝室养伤过一段时间,当时楼阴司还特意到了另一个房内歇息。 所以,对于楼阴司的寝室宁子初倒也不陌生。 昏暗的光线是从床头的那一堵墙上镶嵌的夜明珠上发出来的。 宁子初走进去的时候,差点儿没被坐在书桌前的一团眼影给吓了一大跳,差点儿没将黄符抽出来。 等她看清楚那团人影的模样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虚惊一场。 不过,不是说楼阴司一直躺在床榻上么? 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王爷?”宁子初走过去,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嗯。”男人低沉性感的嗓音钻入耳廊,宁子初确认了,这人就是楼阴司。 宁子初这下才算是完全放松下来,而后从床榻旁边搬了一张椅子放在楼阴司的对面,坐下,愤愤然道:“顾月一那个骗子!” “怎么来了?”楼阴司轻声问道。他坐的位置正好处在昏暗之中,以至于压根看不清他的脸色,只是整个人显得有些阴沉可怖。 不过,在宁子初看来,楼阴司这人她了解,所以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俱意,宁子初说道,“顾月一说你病了,所以我来看看。” 第192章 我不是故意的 她几乎是反射性地将楼阴司的手抓了起来,放到面前去看。 四周光线昏暗,可这一点儿也不影响宁子初看清楚他的手背。 她抓着楼阴司的手背,手背上满是蹦出的青筋,手指在碰到他的掌心是,还能感觉到粘粘的、温热的触感。 宁子初的声音有些结巴,她无法想法他是怎么做到在这椅子上平静如常地跟自己对话的,换做是她,真的忍不了。 “疼吗?”或许就连宁子初自己也没有发觉,她的声音有些许颤抖。 他抬起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却依然不折损他的那一份俊美,他摇了摇头,清冷地嗓音在宁子初的对面响起,“本王让月一……” “闭嘴!”宁子初只觉得糟糕得透顶了,他话还没说完,她就已经猜到了楼阴司究竟想说什么,“要是我没发现,你根本不打算告诉我是吗?生魂对你的影响这么大,你为什么不说呢?!” 宁子初已经猜到了,楼阴司这压根就不是什么生病! 这正好刚过月相盈满之时,楼阴司原本即便是身子不适,却也只会持续一小段时间,而且,虽然她不懂那枚玉佩为何会有如此强大的作用,可事实就是那玉佩能够帮助楼阴司缓解痛苦。 但是现在,楼阴司身处在对他的身子最有利的环境之中,身上也戴着了玉佩,可为何这痛苦会持续这么久呢? 宁子初早就该想到的。 楼阴司道:“说了又能怎么样?” 相较于宁子初的怒气冲天,反而是楼阴司才更像是那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 “说了……”宁子初如鲠在喉,说了又能怎么样? 她想要努力地阻止语言,可是她发现无论她怎么绞尽脑汁,却还是想不到楼阴司将这件事情说出来,自己可以如何如何去帮他。 除了织魂,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忽然地怔住了,有点可笑的是,就连织魂,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甚至……如果在还没捉到生魂之前,自己就有机会回到原来的世界的话,那自己是如何选择呢? 她甚至开始不敢想这个问题。 这一世有对她很好的爷爷,有很多的朋友,还有……楼阴司。 而原来的世界有对她恩同再造的师父。 …… 怔忪了许久,脚步声却是从她的身后传来。 她猛然回过神,马上跑到楼阴司的面前,张开双臂成大字型拦在他的面前。 不用脑子想,她也知道楼阴司肯定是想要去把顾月一喊进来,然后强制性地将自己送走! 可她就是不想走! 房间光线昏暗,可宁子初就是知道,此时此刻,楼阴司正盯着自己。 她不甘示弱地昂起下巴瞪了回去。 这人根本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病成狗了还有下床到处乱跑! 顾月一等人是肯定不敢管的,也就她宁子初胆子……够大! 想到这儿,宁子初也有些心虚。 “让开!”他的嗓音一如既让的清冷,可宁子初愣是从里头听出来了几分虚弱来。 之前是她完全没有留意,可是现在知道了楼阴司的身子不适,注意得也会比之前更多。 “叩叩叩。”伴随着几声敲门声,精致的木雕大门‘吱呀’一声被从外头推开。 “王爷。”顾月一端着一小碗粥进来,却看到宁子初怪异的站姿,他一愣,“宁大小姐?” “月一,将宁……”楼阴司移开视线,正欲对顾月一吩咐将这丫头带走,她整个人身子确实猛然一僵。 宁子初的的两只爪子忽然捧住了他的脸颊,双脚奋力地踮起,双唇忽然贴上了他的唇瓣。 “……”顾月一一双眼珠子骤然瞪着老大,猛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像是见了鬼一般看着那个主动大胆得惊悚的宁子初,差点连手上的小粥都摔在了地上。 顾月一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身便往外走去,还将门给轻声关上了。 一直在隐忍着体内痛楚的楼阴司此刻额头、手臂上的青筋都狰狞地蹦出。 即便是如此,只要他稍稍用力,也能轻而易举地将这个胆大包天的人从自己的身上扯开。 可是他的手垂在两腿连,却由始至终都没有抬起来用上半分的力气。 而这个带着微微颤抖的唇贴着唇的吻,也因此一直持续着。 第193章 辟邪符 屋内传出来一些怪异的响动,可因为宁子初的脸色,非离等人也没有上前去问。 宁子初就这么一直站着,也不走动,也不说话。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寝室内的声音轻了一些,宁子初微微蹙眉,只觉得思绪乱成一团。 非离他们也站得有些腿麻了,宁子初终于没有再保持着一个动作,她若无其事地舒展舒展了筋骨。 然后才走到顾月一的身边,“王府上有黄符、朱砂吗?” 虽然不知道宁子初为什么突然这么问,顾月一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点了点头,“有的,您需要多少?” “你们九王府上有多少人,就拿多少张黄符吧。朱砂的话,越多越好。”宁子初想也没想回答道。 “是。”顾月一也没有对宁子初这忽然的要求过多的追问。 看着顾月一转身就要去给自己准备材料,宁子初又喊住他,“对了,拿两支毛笔来。” “是。” 等顾月一真的去准备宁子初所需要的材料之后,非离和非生才上前去问道:“小主子,您是要画符?” 宁子初点了点头。 非生看着宁子初,跃跃欲试,“小主子,属下能不能……” 他之前成功的画出过一张下乘符篆——招魂符,在这儿之后,他也一直没有机会学习新的符篆,也再没有时间画符。 所以这一次见宁子初想要画符,非离也就跃跃欲试了。 宁子初看向他,“那得让顾月一那多一些黄符来。” 宁子初的情绪还是很明显的低沉,但是也没有因此而拒绝非生的请求。 非生一听,立即说道:“属下现在去追上顾大人!” 一句话落下,非生整个人便飞也似的追着顾月一的路线而去。 寝室之外只余下宁子初和非离两人,非离上前看向宁子初真诚地说道:“小主子,您要是被九王爷欺负了便直说,属下们不管付出生命代价都会为您出气!” 之前是因为顾月一和非生在,他没好问,可现在九王爷的心腹和那急性子的非生都不在,他才皱着眉头开口问宁子初。 如果是以前,要是真有人欺负自己,那宁子初可得大大的告状一通。 可这一次不同! 虽然她也说不准为什么不同。 但是,就是不同。 这是其他人插手不了的事情,宁子初心里是这么想的。 她缓缓吸了一口气,寝室内的声响微不可察,她摇了摇头,“真的没事儿。” 见宁子初还是不愿意说,非离也隐隐约约猜到了,这小主子和九王爷的事情,若是寻常的还好,若是男女之间的事情,他就是真的有心无力了。 非离也就没再问了,小主子若是想说,便会自己说的。 “小主子!东西都拿来了!”远处传来非生的嗓音。 宁子初和非离扭头看过去,只见顾月一和非生两人都拿着一沓的黄符,黄府上还有两个精致的盒子,向来应该就是朱砂了。 “宁大小姐请随属下来。”拿黄符除了画符也没啥了,所以顾月一便自作主张地将宁子初等人带到了距离楼阴司的寝室最近的客房里。 “九王府内从未接待过客人,宁大小姐是第一个。”顾月一将门敞开,迎着三人进去。 宁子初是九王府的第一个客人,也是第一个除了顾月一之外能够进楼阴司寝室的人。 不得不说,仅仅是从这一点看来,她已经是十分特殊的了! 可显然,宁子初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听着顾月一的话,宁子初神色一怔,很快又恢复了平常。 宁子初没有吭声,迳直走到桌案前。 见宁子初没有说话,顾月一也就识相的没有再说话,他将黄符纸和装着朱砂的木盒子放在桌案上,然后去将房内备好的上好狼毫笔给拿了出来。 “宁大小姐,您需要的黄符纸、朱砂和毛笔都在这儿了。”顾月一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说道。 宁子初点了点头,非离也趁着这会儿将手里的东西都放下,“顾大人,可还有多一支毛笔?” 第194章 不要告诉他 得到了宁子初肯定的回答,非声心底的惧意顿时一下子全部消散了。 黄符能对这种邪祟鬼物有作用,那对阴气自然也是有用的,而且黄符的效果也算是明显。 可非生不知道的是,这鬼婴是因为之前在迷踪洞中被宁子初重伤过,又因为尚未达成,所以现在也勉强算得上是一般的鬼物,若是遇到高级一些的鬼物,辟邪符也仅仅只能起到一般的驱逐邪气的作用罢了,根本不能让高级的鬼物邪祟所忌惮。 “这辟邪符没有任何的攻击力,只能抵挡阴气侵体。你们平时便将之戴在身上,可不要随便让人给发现了,不然就有些麻烦了。”宁子初解释道,并顺道向顾月一吩咐了一句。 “属下明白!宁大小姐请放心。”听了宁子初的话,又看了宁子初方才和非生的示范,再联想到宁子初让自己拿了和王府人数等量的黄符,顾月一还有哪儿不明白! “明白就好。”宁子初今日到底是心情不好,所以说话也兴致乏乏。 她说完这一句之后,就没有再开口了,而是将那模样吓人的鬼婴给收回了手镯之中,然后专心致志地画着辟邪符。 非生等人虽然很是疑惑那鬼婴到底是从哪儿出来的又是藏到了哪儿去,但是见宁子初这般性质不高,一个一个也就识相地没再问了。 虽然他们知道,只要自己问了,小主子就肯定会回答。 顾月一看了一下满地地血迹,便默默地退下去拿了一些清洁的工具来,将地板的血迹都处理干净了。 而非生站在宁子初的旁边,在观察了宁子初花了好几张符之后,便也拿着毛笔凝神聚气跟着画。 只是,一开始的几张符,他都是画到一般,便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甚至有些晕眩的感觉。 他只好匆匆忙忙停下,等休息了一会儿,晕眩感消失了之后,便又重新起狼毫笔,专注地一笔一划的将宁子初示范的符箓画在黄符纸上。 也不知道浪费了多少张黄符纸,就在非生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时候,他终于成功地画出来了一张完完整整的辟邪符! 他兴奋地将黄符递给宁子初看,宁子初接过之后,仔细地看了看黄符,却微微蹙眉。 见宁子初蹙眉,非生便知道可能又失败了。 果不其然,宁子初抿了抿唇说道:“非生,你的这一张黄符画得很好看,也没有任何的错误,但是……没有道蕴。” 没有道蕴的黄符纸就是一张随意涂鸦的废纸,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这个道理相信不用宁子初解释,非生也是明白的。 听可宁子初这么说,非生眸色一暗,但是很快又恢复了精神。小主子一开始就说过了,修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就连小主子也是每次借着出府玩的由头,从七岁起便修习道术,学了这么多年,才有所成就,那自己还灰心个什么劲儿呢! 宁子初绝对没想到,在非生这儿,自己竟然还就成了一个正面的励志人物。 将那一张黄符揉成了一团,辟邪符的符篆已经熟记于心,非生便又专心致志地画起符来。 小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非生终于又画好了一张完完整整地辟邪符。 不得不说,这画符真的不仅仅是体力活,更是脑力活! 平时非生等人都是见宁子初随时便能画出一张符来,即便是现在,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宁子初面前画好的黄符已经叠成了一小摞,但是要是寻常人真正地想要画成功一张符,那还真的是十分艰难。 而且,就算是画成功了,里头蕴藏的道蕴也大有不同。 非生长吐了一口浊气,不得不说,这画符真的是太要命了,但是越是难,他倒是反而越是想挑战了。 他充满期待的将手中这第二张画好的符纸递给宁子初,不得不说,这第二张符可真的是画得他头昏脑涨,甚至连拿着笔的手都微微的颤抖。 宁子初接过那黄符,拿着看了许久,一直没说话。 就在非生以为自己又失败了,只是小主子不好直接跟自己说的时候,他才深吸了一口气,“小主子,您有话直说就好,属下撑得住!” “很好。”宁子初忽而一笑说了一句。 非生等人一愣,小主子今日的心情不佳,他们都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她会忽然这么高兴地笑出来。 “小主子的意思是……”非生有些惊喜,又有些不敢相信。 之前他画那张招魂符可是浪费了几百张黄符才终于画出来了两张,而且,当时小主子的评价可是‘勉勉强强’。 可是现在,小主子说了一句‘很好’,这是不是意味着,这张符纸达到了小主子的期盼?! 非生很高兴。 第195章 陈明修 宁府。 从九王府回来几日后,宁子初还是没有收到顾月一送来的消息。 宁子初这几日烦躁得很,夏侯渊等人是深有体会。 只是不管夏侯渊怎么直截了当或者旁敲侧击地问,宁子初都没有将那一日在九王府发生的事情与他们说。 其实,就算他们再问,宁子初也真的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毕竟,就连她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甚至连他们到底是怎么吵起来的都不清楚。 又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有吵,只是……楼阴司单方面地讨厌她。 至少宁子初是这么认为的。 而夏侯渊这几日呢,除了一开始的两日围着宁子初转,之后便因为大理寺的事情被忽然取消了公休,每天都得到大理寺去审案查案批阅案卷等等,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一大早,宁子初循例跑到了沐天院去,跟前几日醒来的宁老爷子随便的谈谈。 而另一边,宁靖锋的脸色却是有些不那么好看。 “陈道士?”宁靖锋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一个穿着一身道袍的男人,不得不说,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上一些的男人确确实实给了他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坐在宁靖锋的下座,一个穿着道袍的三四十岁的道士端坐在座位上,手边的桌几上摆着一个精致的罗盘,背上背着一包长形的包裹。 黝黑的脸上满是沉稳,一双小眼睛也在看着宁靖锋,给人一种心思沉稳的感觉。在微塌的鼻梁下,是两撇长至嘴角的胡须。 “正是。”陈姓道士点了点头。 这道士一出现便已经介绍过了自己,他姓陈,名唤明修。 宁靖锋扭头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苏婉倩母女,眼底的警告显而易见。 之前苏婉倩和宁子瑶便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个所谓的‘高僧’,也是那一次,几乎颠覆了他们所有的认识。但是,那样的事情怎么那个随意传出来,若是传出去了,怕是他们宁家不出两日,便会被皇族给处理了! 为了隐瞒这样的一个秘闻,宁靖锋干脆快刀斩乱麻,直接吩咐宁管事,对外宣称是遣散回家或者卖给了人牙子。可实际上,那些可怜的家丁丫鬟早就被宁管事和其他宁靖锋的心腹暗中给处理了。 但是现在,这对母女又给自己找回来了一个江湖道士! 龙吟国禁道术,若是被皇族人知道自己的妻子竟然把江湖道士给请回了家里,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苏婉倩一看宁靖锋的脸色不对劲儿,她立即扭着细柳腰来到宁靖锋的身边,替他倒了杯热茶,“老爷,倩儿知道之前确确实实是做错了,您就原谅倩儿吧。” 要是平日里,苏婉倩这么一撒娇,宁靖锋肯定便会不再计较了。 可这一次却是有所不同,这江湖道士就坐在他的下座! 他就算是想原谅这对母女的先斩后奏,也在看到这人之后顿时脸色大变。 “宁家主是担忧律法之事,还是担忧贫道不能将这府上的邪祟给收了?”陈明修看着宁靖锋的脸色,也没有任何的异样,之事淡淡地问道。 他一句话便将宁靖锋的忌惮都给戳破了。 “陈道士该知道我朝律例,绝不容许有修道之人出现在我朝国土之内!”宁靖锋抬头看着陈明修,神色颇为正义凛然。 陈明修神色不改,开口说道:“贫道以驱邪净土为己任,若是宁家主非要如此,那贫道走便是。” 说着,他便一手将罗盘托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 “陈道士觉得自己能走得出我宁家?!”宁靖锋的脸色颇为古怪。 陈明修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宁靖锋的这么一句带有威胁性质的话语,他宠辱不惊地道:“无论何处,贫道自是来去自如。” 他话音一落,手中罗盘的镀金指针竟然开始了古怪的转动。 指针左右来回转动,像是根本不能准确地指定一个方位。 “天煞凶星!就在宁府!”陈明修抬眼望天,一手掐住胡须,脸色凝重。原本说要走的,现在倒是也停在了原地,像是没有再打算离开了。 第196章 它不是人 陈明修一愣,他显然没有想到宁靖锋会忽然提出这么一个要求来。 半晌,他低下头来看了看自己道袍,像是深思熟虑了一般,这才点了点头。 宁靖锋立马起身示意陈明修跟自己到客房去。 若是寻常人,直接让下人带去便可以了。可显然陈明修不是寻常人,他是个道士,所以是越少人知道他的存在便越是安全。 很快,陈明修便换好了一身衣裳,只是他背上仍然背着那一长长的包裹,手上托着罗盘。 “陈道长,你这罗盘……”陈明修现在的形象倒是靠着一身衣裳转变了,但是他那罗盘却还是有人太引人注目了。不得不说,现在宁靖锋已经是草木皆兵的状态了。 陈明修说道:“罗盘可以暂且收起,但是必要时还是得拿出来用。” 说着,他就将罗盘放在了衣裳内侧,然后便迳直往外走去,“此时阴气尚未完全聚集,天煞凶星尚未露出真相,现在得立即去将那邪物给除掉,否则错过时机便更加棘手。” 宁靖锋皱着眉头跟在后面,不管是谁,听到这些玄乎其玄却又没有什么好事儿的话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看的。 苏婉倩母女这会儿也立即跟了上去。 宁府里的家丁丫鬟们看着自己的家主竟然屈尊与一个陌生的男人身后,也都纷纷侧目看向那个陈明修。但是,又在宁靖锋的眼神警告下一个一个低下了头颅,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贵府上不仅仅是阴气密集,就连死气也浓重得异常,迷雾团团,就连贫道也有些看不懂。”陈明修一边走一边对着稍稍后侧方的宁靖锋说道。 宁靖锋皱着眉头,开口问道:“死气可是因为前几日府上的管事儿死了?” “府上四人确实会带来死气,但是贵府内的死气绝非死一两个人能造成的,所以贫道猜测,那邪物不仅仅邪门得很,怕是比贫道所想的要更凶。”陈明修摇了摇头,脸色满是凝重。 宁靖锋快步上前几步,与陈明修并肩而行。不得不说,屈尊他人身手确确实实让他有些不自在,毕竟他宁靖锋也好歹是个大家族的家主,而这陈明修也不过是个道士。 “是否可以判断出死气是从哪儿传来的?”宁靖锋问道。自从从屋内出来之后,宁靖锋便再也没有称呼过陈明修为陈道长。这主要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陈明修点了点头,指了指前面的方向,“阴气主要是从这个方向传来,那么死气自然……不对!奇怪!真是奇怪!” 陈明修忽然的自言自语起来,这让宁靖锋等三个人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这又是哪儿奇怪了? “你发现了什么?”宁靖锋急切问道。 陈明修想了想,皱着眉头,像是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贫道刚刚又检查了一遍,这阴气确实是从前面的这个方向传来,可死气却是从另一个方向传来!贫道原本猜测这阴气和死气应该都是从那邪物身上散发出来的,可是现在这么一看,贵府上或许根本不止存在一只邪物!” 一石激起千层浪,宁靖锋还没说话,苏婉倩和宁子瑶便被吓得花容失色。 宁子瑶立即追问道:“那该怎么办?陈道长,你得帮我们!” “斩妖除魔乃吾等修道之人之己任,贫道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不过……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可还是得探探再说。”陈明修一副君子做派。 宁靖锋道:“可这死气和阴气分居两处,我们先去看哪一处?” “既然前面便是阴气的本源之地,那我们自然是要去前面看看。看看到底是什么妖物在作祟!”陈明修说着,便提步往前面的回廊走去。 另一边,宁子初等人压根不知道苏婉倩和宁子瑶竟然已经胆大包天至此,连道士也敢殆进府上来。 刚等宁老爷子睡下,宁子初便从屋里走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皮跳得很是厉害,总觉得即将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一般。 她宁子初最近的糟心事情可算是够多了,求求老天爷不要再把什么事情都砸在自己的身上了! 她刚从屋里走出来,脚步便是一顿,忽然有些心惊。 见宁子初走着走着忽然整个人愣住了,甚至一只脚还是刚刚抬起到半空之中,非生非离等人立即上前担心询问,“小主子,您怎么了?怎么走着走着就不动了?” 他们故意将声响放缓了一些,主要就是不想让房内刚下睡的宁老爷子听到。 但是,他们觉得十分的奇怪,是因为宁子初现在的这个忽然愣住的反应也是太过奇怪了。 宁子初愣在原地,她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一般,她没有直接回答非离等人的问题,而是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这么一来,非离等人便感觉更加的一头雾水了。 “奇怪!”宁子初忽然睁开眼睛,脸色陡然变得不太好看。 奇怪?非离等人对视一眼,在他们看来,这个反应的小主子也是很奇怪的。 第197章 开坛做法 宁靖锋对这个异常忤逆的女儿也是一点儿法子也没有。 每次他教训她一句,她就会用五句、十句反驳自己。 就在宁靖锋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宁子初只觉得心底发毛地看着这个伪装成人类的邪祟。 能伪装成这副模样,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妖鬼精怪能够做到的!这到底是一只什么级别的东西! “姐姐这么盯着客人看,也未免太不懂礼数了吧。”宁子瑶这个时候忽然上前一步开口道。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兴许就是因为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所以宁子初心底的惊慌很快就平静了不少,她抬头看向那个一脸骄傲的宁子瑶,说道:“本小姐在和父亲说话,你忽然插嘴,难道这就是你口中的‘懂礼数’么?” 宁子初的话刚说完,就已经像是耳光一般,重重地扇在了宁子瑶的脸颊上。 没等宁子瑶反驳,宁子初便一脸冷漠地看向宁靖锋,“宁家主!爷爷年纪大了,平日里都需要静养,你突然带了两三只聒噪的麻雀过来,难不成是存心打扰爷爷休息?!” 聒噪的麻雀指的是谁,不用宁子初明说,他们也都很跨就反应了过来。 “麻雀?!”宁子瑶顿时跟宁子初急眼儿了,白皙的手智者宁子初的鼻子,“你竟然敢说本小姐是麻雀!我娘是宁府的夫人,你娘不过就是个……” “宁子瑶!”两道嗓音同时在宁子瑶的两侧响起。 一道是宁子初的,而另一道,出乎意料,竟然是宁靖锋的。 宁子初是怒的,但是宁靖锋的反应倒是让她吃了一惊。 以前可从未见过这个宁靖锋这么维护自己的娘亲呵,今天怕不是吃错药了! 不过,即便宁靖锋开口训斥了,宁子初却不会这么容易就原谅了那个再一次拿自己已经去世了的娘亲说事儿的宁子瑶! 可再次让众人跌破眼镜的是,这一次的宁靖锋竟然没有再像以前那般纵容宁子瑶,而是皱着眉头道:“夫人!将瑶儿带回院子去!” 宁靖锋的话显然是让很多人都为之一愣,特别是宁子瑶,她简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宁靖锋,“爹爹!你为了那个已经死掉的……” 她的话才刚出口了一半,却又直接被宁靖锋给打断了,“大言不惭!你这几日就给我待在院子里!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就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子!” 说完,他又看向一旁一脸心疼惊讶的苏婉倩,“夫人!你还不快将人带回去!” 被宁靖锋再次点名,苏婉倩这才反应过来,她知道自己这丈夫现在还在气头上,便立即将一脸委屈的宁子瑶给拉了离开。 宁靖锋的这个处理倒还真的是让宁子初一怔,不够,她想,宁靖锋这大概又是一种所谓的另类的保护吧? 难不成自己还能对宁子瑶做什么变成? 亲手杀了她是不现实的,毕竟杀一个垃圾还要搭上自己的修为,这也太过亏了! “又是一出好戏。”宁子初忽然笑了起来,“宁家主,要是戏演完了,就回吧,别在这儿扰了爷爷的清净。况且,你这不是还有客人么?!” 说到这个客人,宁子初的眸子眯了眯,据她判断,这一只鬼东西,等级最起码在……缚灵以上! 它来宁府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是特意来找自己麻烦的? 可这猜想貌似也不太现实,毕竟自己之前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只邪祟,要是自己遇到过的话,肯定能记住。 毕竟,这只东西的等级可是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见过的等级最高的呢! 她不可能不记得! 那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宁子初着实是想不明白。 “本家主做事,还不需要你这个丫头来指手画脚!”宁靖锋听着宁子初的逐客令,顿时觉得自己一家之主的颜面挂不住了! 还有外人看着,他这个家主的身份自然是要端起来的。 “你别忘了这是谁家!我才是家主!”宁靖锋眯着眼睛道。 宁子初只是一笑,“本小姐看,是宁家主忘了才是吧!你可千万别忘了,这宁家的家业是谁经营下来的,这宁府又是谁一砖一瓦建起来的!这些事情连本小姐也知道,难不成宁家主已经老的记得不住事儿了?” 宁子初的反问可真的是让宁靖锋十分地脸上无光,甚至是直接勾起了宁靖锋十分不好的回忆! 这些年来,他虽然挂着宁府家主的名号,可实权却都不在自己的手上。 第198章 丫鬟 “没错!开坛做法!”陈明修神色凝重,一点儿也不像是随口说说的模样。 这让宁靖锋顿时有拿不准主意,“开坛做法会不会太过夸张了。” 开坛做法的阵仗确实是有些太大了,若是走漏了一点儿风声,依照皇帝的性子,怕就算是不会直接铲除他们宁家,也会让他们在长时间内压根儿喘不过气来! 这天下到底是天子的天下。不管他们内心是怎么想的,对于这个事实确实不能不服。 “可若是不开坛做法,那贫……我便无法保证能将那藏匿在院子里的邪物给捉住并消灭。”陈明修一句话说得十分明白简洁。 “那大师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宁靖锋到底是做了多年的家主,从陈明修的话中,他便知道这个人定是有所隐瞒。 “办法是有,不过……”陈明修犹豫了一忽儿,并未将话给说全。 宁靖锋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那办法是险办法,我只有七成的把握能将那邪物给消灭掉,宁家主若是愿意赌一赌,也无妨。”陈明修完全就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让宁靖锋自己去选择的态度。 “七成的把握……倒也不低。”宁靖锋想了想,开坛做法是绝对不行的,但是另一个险法子有七成的把握也算是不错。 况且……宁靖锋事实上也并非完完全全地就相信了这个陈明修的话,即便这个道士是苏婉倩母女带回来的。 上一次的教训,发生过一次便够了。 “那就用这个方法吧!若是大师真的能将那邪物给捉出来,本家主定然重重有赏!”宁府别的东西不多,就是金银珠宝最多。若是这个陈明修所说不假,那赏他些金银珠宝又何妨!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行准备,待天煞凶星完全降下之时,便开始做法!”陈明修点了点头。 “这是何意?”宁靖锋一愣,“大师方才不是说若是待天煞凶星完全降下,那邪物的实力便会大增么?” “天煞凶星会让邪物实力大增,但是与此同时,邪物在吸收天煞凶星的阴气和死气时,又是最为虚弱的,所以我的方法便是趁这个时候,将那邪物直接消灭掉!” “原来如此!”对于这些天道之事,宁靖锋是一窍不通。但是他到底是从小念书,对于陈明修话中的意思还是能够听得明白的。 宁子初嘴角撇了撇,这不就是趁它病,要它命么! 不过,宁子初倒是很惊讶,这邪祟竟然……如此的博学! 虽然他所说的沐天院容易藏匿邪物并不正确,但是又并非完全没有道理,可以说是真假参半吧。 还有,他说的邪物在吸收阴气和死气时最虚弱,却也是正确的。其实,别说是邪物了,宁子初的体制很特殊,她能够将阴气转为道蕴,但是在转化的时候却也是最虚弱的时候。 在前世,师父说她是极其难得的修道天才,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她能够将阴气转化为己用。 所以这鬼东西所说的话倒是让宁子初很是惊讶。 邪祟不可怕,就怕邪祟有文化! 陈明修和宁靖锋两人很快便离开了沐天院,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了。 宁子初看着陈明修的背影,皱着眉头,直到确定他们是真的走远了,才低声对非离等人说道:“你们待会儿务必小心这个什么大师。” “他怎么了?”非离问道。 宁子初的表情不再是像陈明修和宁靖锋还在的时候那般放松,她捏了捏拳头:“这个姓陈的,不是人!”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惊,“不是人?!” “对!它……不是人!只不过,它伪装得太好了,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宁子初依旧放低了声音说道。 “可是这也太像了吧!”非易惊叹道,“小主子,方才那个人,不对,是那只鬼它说的话都是假的?” “也不完全是假的。”宁子初摇了摇头,“不过,沐天院绝对没有鬼物的存在,你们就放心好了。我看着宁府里头的脏东西就是它自己!” “可是它为何要伪装成人到府上来?”非肆纳闷儿道。 宁子初也是十分好奇这一点,“现在我也不知道。但是等待会儿它来做法的时候,应该就能知道了。” 宁子初感觉陈明修费尽心思到宁府来,就是为了一场法事,可是做法又会怎么样呢? 一只鬼做法,这也太扯了吧! 宁子初着实是想不通它的目的。 “我出去看看,你们留在这儿看着,别让人靠近爷爷。”宁子初吩咐道,“对了,带会儿你们也去把这件事情告诉非生和非郢他们俩,可别让他们俩被糊弄了。” 等非离等人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之后,宁子初这才快步朝着宁靖锋和陈明修方才离开的方向追上去。 宁子初沿着长径跑了好唱一段路,前面根本看不到两人的人影,不过,陈明修留下的阴气确实让宁子初有迹可循。 长径儿的尽头就是宁靖锋的书房,宁子初看了看四周,然后才屏息凝神悄悄地靠近去,想要听听两人在书房里说些什么。 第199章 现在怎么办 “陈大师,你的罗盘指向这个这里?”宁靖锋看着不远处的官员,确确实实有些惊讶。 虽然他原本也听过陈明修说感觉到府上今日死过人,但是他还是抱着一丝丝这人是猜的想法。可没曾想,在自己跟他说了观园之后,他竟然靠着罗盘的指引真的找到了观园。 一路上,宁靖锋可没有给过这个陈明修任何的提示! 现在,宁靖锋才算是真的相信了陈明修八九分。 “此处死气充裕,确实像是死过人,想必宁家主之前说的观园便是这儿了吧。”陈明修脸上表情不变,并没有因为宁靖锋惊讶的表情而洋洋自得。 “确实是此处,不过尸体已经被官府的人带走了,怎么会还有死气呢?”宁靖锋还是不明白陈明修的话。 又或者说,他大半辈子浸淫在官场和商场的尔虞我诈之中,除了城府心机之外,他对这些玄乎其玄的东西确实不怎么了解。 “宁家主此言差矣,并非尸体搬走了,死气便也会跟着消散。死气不会这么容易便消散的,最起码得等个两三日。”陈明修给宁靖锋解释道。 宁靖锋疑惑地看着陈明修说道:“可那尸体已经被官府运走五六日了,怎么还会有死气?” “五六日?”陈明修想了想说道,“如果按照宁家主所说,那这死气或许就不是被官府搬运走的尸体所留下的了。” “陈大师这是什么意思?”宁靖锋到底是个大家族的家主,即便蠢也不会蠢到哪儿去,他很快便明白了陈明修这句话的意思。 看着宁靖锋的表情,知道他或许已经猜测到了自己的意思,陈明修点了点头,说道:“正如宁家主所想的那般,这死气应该是另外一具尸体所散发出来的,一具……死了一两日的尸体。” 陈明修的这句话信息量确实是挺大的。 这观园里又死了一个人! 而且还是神不知鬼不知的状态下死的! 但是,单凭陈明修一张嘴说,没有看到尸体,宁靖锋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看着宁靖锋的神色,陈明修干脆托着罗盘往观园里走,“宁家主,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一起到观园里看看便是。” 说着,他便率先往里头走去。 宁靖锋转念想了想,毕竟里头到底死没死人还不知道,若是真的死人了,那自己可真的得谨慎再谨慎。 毕竟,在同一个地方死了两个下人,这不管怎么想,都是玄乎得很。 宁靖锋警惕地跟在陈明修的身后,因为如此,他压根看不到走在前面的陈明修陡然一变的脸色。 陈明修的眸子缓缓朝身侧瞥了瞥,嘴角咧着一抹诡异的弧度,脸上是一片可怖的阴霾。 可惜,宁靖锋根本就看不到陈明修的变化,否则,他肯定能够察觉到什么。 宁靖锋想,陈明修直接将后背露在自己的视线之中,他根本对自己构不成威胁,况且,陈明修也没有没有理由会对自己使伎俩,故而,他一心便落在了观园里。 “陈大师,这里……”在走到观园门口时,宁靖锋忽然开口。 陈明修眉头一皱,正想说话,观园里头却传来了一阵异响。 靠之! 宁子初听到了那熟悉务必的嗓音,只想骂街。 原本,她正准备对眼前这个满脸满足腥血的丫鬟出手,可没曾想忽然传来了宁靖锋的嗓音,还有那似乎被刻意收敛起来的若有似无的阴气,直接将这个原本蹲在地上的丫鬟给惊动了。 她还没来得及出手呢,这丫鬟忽然便转身噌的站起来,一脸血差点没直接将她的鼻子给撞塌,幸亏她躲闪得快。 被撞得满脸血她倒是不介意,可要是把鼻子给撞塌了,她怕是要哭死。 回过神来,宁子初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古怪的丫鬟,默默地退后了两步。 丫鬟身上的素绿色衣裙不知道何时沾染上了点点的血迹,她对着宁子初龇牙咧嘴,嘴唇嘴角上都是血迹,模样看着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她的手上好抓着半块类似与人体器官的肉块儿,让宁子初觉得恶心的是,那肉块儿上还能很明显地看到一排排的牙齿印记,新鲜的血液顺着她的手指滴落在地上,看着倒是让人觉得瘆得慌。 陈明修和宁靖锋也在宁子初和丫鬟僵持的时候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陈明修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倒是宁靖锋,这一刻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丫鬟……看着哪里像是一个人! 滴答、滴答。 血液低落的声音在这一刻显得尤为突出。 第200章 操控心智 那丫鬟满脸满嘴满身的血朝着他们扑过来,表情狰狞扭曲,宁靖锋哪里见过这么一个场面,顿时连忙退后几步。 可他到底是个普通人,速度根本就不及那像是鬼魅上身的丫鬟。 宁子初为了不暴露,也是连连后退。 可她这么一退,却正好给了宁靖锋一个机会! 宁子初只感觉手臂忽然被猛地一扯,她完全没想到自己这个父亲竟然将自己扯到了他的面前,把自己当做了活生生的挡箭牌! 看着丫鬟就要扑过来了,宁子初也顾不得这么多,手臂直接转了个圈儿,借着力道将宁靖锋的手掌给挣脱掉,然后才急急躲开。 陈明修也在那丫鬟的爪子快要碰到宁子初的脸蛋儿的时候,一把将丫鬟整个‘人’给往后扯了好几米远。 宁子初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她可不敢再跟宁靖锋靠这么近了! 这就是她宁子初的父亲啊! 自私自利! 从来没有将他的嫡出女儿当成自己的女儿看! 说伤心吧,宁子初又还真的丝毫没有一点儿伤心的感觉。 但是说没有感觉吧,又有点太过虚伪了。 只不过,那一点点的感觉,只是宁子初为了原身感到悲哀罢了。 宁靖锋躲过了一劫,自然松了一口气,但是他对于自己方才对宁子初所做的事情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歉意。 宁子初是自己的女儿,她的命是自己给的,那么,她为自己挡一挡危险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若是被宁子初知道宁靖锋这一番心里所想,怕是会直接一拳过去,一点儿情面也不留! 不得不说,这个宁靖锋是宁子初所认识到的当了父亲的人中最不像父亲的,就连她前世的那一个生父也比宁靖锋要好得多! 幸好宁子初早就不对宁靖锋抱有任何的希望了,不然这样被自己的父亲当做挡箭牌,她怕是得伤心死! 两人心思各异之时,陈明修已经将那丫鬟给控制住了。 陈明修用随身带着的极其细的绳索将丫鬟给捆了起来,只要她动得猛烈些,那细细的绳索便会直接将她的皮肤都被割破。 拿这样的绳子来捆‘人’,倒是有点狠。 不过,宁子初这会儿也不会随意出头,她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边,像是余惊未定一般,静静地看着陈明修的动作。 不得不说,这邪祟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太过像人了,而且最为奇怪的是,它身上的邪气现在倒是时有时无。若非在沐天院的时候宁子初便已经察觉到了它身上那一股绝不弱于缚灵的阴气,她怕是都会被这邪祟给骗了! 宁子初越发的证实起这一举一动都不能够再像人的邪祟来。 看见丫鬟被控制住了,宁靖锋这会儿才像是因为被冒犯了而怒冲冲地走过去,正想一巴掌扇在丫鬟的脸上的时候,手在半空中便被人给拦住了。 “宁家主,这丫鬟有蹊跷,最好不要与之接触。”陈明修劝阻道。 看着陈明修的举动,宁子初不自觉开口:“像!真的像!” 这特么比自己宁靖锋都要像人好吧! “什么?”陈明修和宁靖锋两人显然没有听懂宁子初的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没什么,没什么,本小姐只是说这丫鬟有点像鬼上身了。”宁子初看似不经意地说道,实则暗暗观察着陈明修的表情。 可他这演技真的是太过滴水不漏了,若是在前世,宁子初都想要亲自给他颁一个最佳影帝奖了! 宁子初摸了摸鼻子,她垂着眸子,视线落在了手腕的手镯上时,却是一愣。 片刻,一个念头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她抬头看向陈明修。 许是压根没有注意到宁子初的异样,陈明修针对宁子初的一番话解释道:“她看着确实有些像是鬼上身,但是她的身上并没有阴气,所以应该不是鬼上身。” “那是什么原因?”宁靖锋在听到陈明修的话之后已经冷静了下来,他看着被控制在地上的还在龇牙咧嘴的丫鬟,不由得有些心里犯怵。不过,他现在对陈明修倒是信任了,所以在听到他说这丫鬟并非是鬼上身之后,顿时就放松了不少。 饶是他,在面对那种怪力乱神的东西也会毫无反抗能力! 对于这一点,宁靖锋倒是十分清楚地知道着。 “不像是鬼上身,倒是有些像……被操控了。”陈明修看着被绑在地下的丫鬟,微微皱着眉头说道。 “操控?被什么操控了?”如果是被人给操控了,那究竟是什么人会有这样的能力?可如果不是人,按照陈明修所言也不会是鬼,那又会是什么东西? “死气。”听着宁靖锋的文化,陈明修忽然吐出来两个字。 第201章 真假宁木天 演戏自然要演全套! 宁子初这个时候倒是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模样,反而,她垂在腿边的手狠狠地捏了一下自己大腿儿的肉,顿时,豆大的眼泪珠儿便在眼眶里头打滚,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 “尸……尸体!”宁子初瞪大了眼珠子,自己方才为了让看起来的效果更好一些,所以力道一下子没有控制好,直接将自己给掐了个狠! 宁子初的这个反应确实是唬住了宁靖锋两人,他抱着怀疑的心态走到宁子初身边,顺着宁子初所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震惊也溢满了双眼。 “这……”宁靖锋的呼吸似乎都已经停滞了。 湘妃竹下,一块一块沾满了干了的血迹的残肢被随意地丢在了泥地上,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腐朽血腥的味道,从他们的角度看,残肢已经堆成了小山,一颗颗瞪大着眼珠子不瞑目的人头就堆在残肢的最上层。 宁子初像是因为害怕而退到两人的身后,而后才摸了摸鼻子,她担心自己憋不住。 “宁家主可见过他们?这些人都是贵府的下人么?”陈明修的脸色倒是没有任何的变化。 宁靖锋很快便回过了神来,他摇了摇头说道:“府上家丁众多,本家主也不可能全部见过,不过,既然会出现在观园,便极有可能是府上的人。” “这难道都是大师您所说的那邪物作祟吗?!”还未等陈明修说话,宁靖锋又说道。 陈明修原本还想说什么,却在准备开口的前一瞬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像是在响应他的反应一般,他手掌上的罗盘的指针忽而剧烈地震动起来。 “怎么了?”宁靖锋看着陈明修的反应有些不对,便开口问道。 陈明修托着罗盘看向天空,天空不知道何时蒙上了一层叆叇乌云,重重的,欲压城郭。 “天煞凶星!”陈明修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天空,忽然喊了一句。 宁靖锋下意识地抬起脑袋,天上只是灰蒙蒙一片,压根看不到什么星星。 要不是宁靖锋对陈明修现在十分的信任,他肯定又会一堆的疑问会问出口。 “哪儿呢?”宁子初看看天。 “天煞凶星被乌云蒙蔽,自然难以用肉眼看出来。”陈明修耐心地解释道。 宁子初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又好奇地问道:“那陈大师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术业有专供,大小姐所学是琴棋书画,而我所学则是观天象等。”陈明修到底还是没有将自己‘懂道术’的事情说出来。 “本小姐经常听坊间人说,观天象是很厉害的本事儿,不知道大师你能不能教教我?”宁子初一副星星眼的模样。 “这……”陈明修一副为难的模样,或者是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宁子初,他立马将求救的眼神丢给宁靖锋。 宁靖锋几乎是在同时便呵斥出声,“宁子初!别妨碍大师!滚回院子去!” “……不教就不教,你们以为本小姐很稀罕吗?!”宁子初扯了扯嘴角,冷哼一声便转身而去。 身后传来宁靖锋带着歉意的声音。 宁子初几乎是小跑回院子的,不过,不是跑回月出院,而是跑回沐天院。 没办法,既然那所谓的大师认为爷爷的院子有问题,那么待会儿肯定会过来。虽然不知道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是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好事儿就对了! 见宁子初是跑着回来的,守在院子的非离等人立即便站了起来。 “爷爷呢?”宁子初吐了口浊气问道。 非离回答道:“老家主刚刚醒来,这会儿应该在跟非郢说话。” “你们跟我进去。”一听宁老爷子已经醒了,宁子初只抛下一句话便立即跑到了房间里去了。 非离等人对视一眼,不敢耽搁,便立即跟了上去。 当宁子初推门走进去的时候,只觉得气氛不知道为何有些凝重。 非郢刚好为宁老爷子把完脉,一听到门被推开,下意识地转身,“谁?!” “我!”宁子初回道。 “初儿,怎么又这么风风火火的?”靠坐在床边的宁老爷子拳头抵着嘴角咳嗽了一声,而后才缓缓地说道。 他的声音不响,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沉弱。 “爷爷,初儿怎么感觉您的身子……”宁子初皱着眉头小跑到床边。 这肯定不是她的错觉,这几日来,她根本没有感觉到宁老爷子的身子有任何的好转,甚至似乎还有变得更糟糕的感觉。 第202章 爹爹在等你 “阴气!如果可以的话……”一个看似不大可能的想法忽然浮现在宁子初的脑海之中,她小声地嘀咕着。 “小主子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宁子初立即回过神来,“你们先把爷爷带到我院子里去吧,对了,绕后面的路。” “那小主子您呢?”非离问道。 宁子初眯着眼睛狡黠地笑了笑说道:“我?等我布置好这里就准备看好戏!” 众人对视一眼,小主子这表情分明就是……一副坐等着看好戏的模样啊! 宁子初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别愣着了,爷爷也累了,你们带爷爷去我那儿休息吧。” 麻利地将人都打发走了,宁子初这才转身看向躺在床上的宁老爷子。 就连宁子初也有些佩服自己了,这幻术可还真是完全可以以假乱真了! 她朝床榻走过去,那黄符纸折出来的宁老爷子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宁子初其实一点儿也不确定自己的想法真的能成真,但是,她现在就只是想试一试再说,即便是不成真,也不吃亏! 但若是真的可以实现,那对她以后来说绝对好处多于坏处! 宁子初的心底有些莫名的激动,只是激动之后,她却愣住了。 她空有一个想法,可她压根儿不知道该怎么去实施啊! 道蕴是随着符篆符咒而出的,那她体内的阴气该怎么……释放出来? 跟道咒一样? 宁子初一时之间还真是想不到什么好的法子! “白想了!”宁子初深吸了吸气,撇了撇嘴。 她咬了咬晒帮子肉,歪着脑袋和床榻上的宁木天大眼儿瞪小眼儿。 要不试试? 与其浪费时间,不如就试试吧! 宁子初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闭上眸子,按照往日的习惯聚气凝神。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道蕴在四周游走,她调整呼吸,引导体内的另外一团气体与道蕴相结合。 两股气息与心脉处碰撞,宁子初忽然感觉到心脏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感,她有些后悔了,想要将两股完全对立的气息分开,却完全没有任何的法子! 靠之! 自己把自己给坑了! “家主。”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非易的声音和几道来自不同人的脚步声。 紧张,宁子初的脑袋像是忽然被针刺了一下般。 她暗叫一声不好,宁靖锋他们怎么偏生这个时候来了! 这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对于现在的宁子初来说,时间是绝对不够用的。 趁着他们还在房间之外不知道做些什么,宁子初立即捉紧时间,闭着眸子。 体内的两股气流相互碰撞,在宁子初体内一直隐藏的阴气虽然感觉不多,但是竟然能与宁子初体内的道蕴相抗衡,确确实实有些匪夷所思! “不太对劲儿啊!”宁子初皱着眉头,体内的疼痛感有些难以言喻,并非是寻常的肌肤受伤那般的疼痛,这是看不见伤口的疼,并不比寻常的伤口要轻些。 随着两个相对的气息在宁子初的体内抗衡游走,宁子初觉得浑身都像是从内到外的被火灼烧过一般。 宁子初完全没有想到她一时萌生的想法竟然让她自己这么难受! “主人尚在休息,还请家主勿要打扰才是!”屋外,非易的嗓音变得强硬起来。 宁子初知道,这是非易在给自己传递信息! 可是……宁子初现在是骑虎难下啊! 继续也不是,不继续也不是! 虽然身上的疼痛并没有得到任何的缓解,但是宁子初却有感觉,体内的两股气流似乎变得有些和谐了。 宁子初有预感,她这一次冲动的想法或许真的可以实现! “天地玄宗,赐吾神通!”宁子初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一句道咒,随着她道咒落下,一道交缠着黑气的符篆悄然钻入了床榻上的宁老爷子的身上。 第203章真是活久见啊 夏侯渊指了指陈明修。 宁子初耸了耸肩,也只是看着陈明修的举动,没有说话。 趁着陈明修还没开始做法,宁靖锋又对着夏侯渊下逐客令:“少卿大人,这府上正好有贵客来访,您若是有事儿的话,可否晚些再来?” 夏侯渊一听这话,就知道宁靖锋是想赶自己走,他与宁子初对视了一眼,然后才站起来,“宁家主,着实不好意思,本官这就回院子里去。” 让他离开宁府是不可能的了,毕竟他现在处于没钱还无家可归的处境。 所以夏侯渊干脆把宁靖锋的话当做是让他回客房了。 宁靖锋不知道夏侯渊是真的听不懂还是假的听不懂他所说的话,但是,既然夏侯渊都已经这般开口了,他要是再强硬地要将人送出宁府,那就真的有些咄咄逼人了。 所以宁靖锋也就干脆只是扯了扯嘴角没有再说话。 见状,夏侯渊对着宁子初挑了挑眉笑了笑,这才一把将桌子上的一袋包子给顺手拿走了。 “时间到了。”就在夏侯渊前脚刚离开沐天院,紧接着陈明修便忽然吐出来这么一句话。 他一手托着罗盘,那罗盘的指针再次剧烈地摇晃起来。 似乎是为了印证陈明修所说的话,原本便已经灰蒙蒙的天空此刻却是变得有些诡异,乌黑的云层之中,恰好在宁府的上面,出现了一团诡异又鲜艳的血红云层。 随着陈明修的一句话落下,四周的氛围也顿时变得安静起来。 相较与其他人的小心翼翼,宁子初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随意地坐在了方才夏侯渊的位置上,而后又示意非易也坐下。 只是非易却摇了摇头,故而,宁子初也没有再坚持。 宁靖锋等几双眼睛都紧紧地盯着陈明修的一举一动,压根没有注意到宁子初和非易的动作。 剧烈颤抖的罗盘指针左右摇摆了好一阵子,终于,在指向宁老爷子寝室的方向后便停止了摆动。 “妖物在室内。”陈明修抬起眼睫看向屋子内,它的神色有一瞬间的疑惑,但是又掩饰得很好。 听着陈明修的话,站在一旁的非易先是眸子一眯。 难不成……是假的主人被发现了? 他有些不安地看向宁子初,而宁子初只是默默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便起身,快步拦在正欲往寝室里去的陈明修面前。 宁子初几乎是喊出来的,“爷爷刚刚睡下,你不能去打扰爷爷休息!” 拦着他们去路的举动是十分必要的。 “宁大小姐,屋内有极凶的妖物,若是你非要拦着,耽搁了时辰,那妖物恐怕是会害了你爷爷”陈明修原本走得好好的,忽然被人一拦,看清楚来人之后,眉头微微地蹙了蹙。 宁子初怀疑地看了看陈明修:“你说里面有妖物就是有妖物?!本小姐还说你背上就有鬼趴着呢!” 听宁子初这么一说,陈明修一个愣神,稍后便又回过神来,一副劝诫的模样,“宁大小姐,你若是再拦下去,恐怕你爷爷真的会凶多吉少!” 宁子初正欲开口,却被宁子瑶抢先了一步,“姐姐!你快让开!要是爷爷有什么闪失,你可担待不起啊!”说着说着,宁子瑶竟然着急得眼眶通红起来。 “瑶儿说得对啊!初儿,就算你在任性,这个时候也不能这般胡来!乖,听为娘的话,到为娘身边来。”从宁子初踏出宁老爷子寝室便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的苏婉倩这个时候忽然道,她伸出手来,似乎是想要将宁子初拉到自己的身边去。 “对不起,本小姐的娘亲早就去世了。”对于苏婉倩的‘好意’,宁子初可谓是真的一点儿情面也不想留。 “……”苏婉倩被宁子初的话一噎,顿时觉得如鲠在喉,想说什么却压根说不出来,只能委屈地抱着宁靖锋的胳膊,艳美的面容多了几分愁容和委屈。 没再看那忽然施展演技的母女俩,宁子初直勾勾地看着陈明修,“爷爷是本小姐唯一的亲人,若是里面真的有妖物,本小姐自然不可能拦着大师您。可是,我又怎么能知道大师您是不是在撒谎呢?!万一您就是在撒谎,而打扰了爷爷休息养身子,那本小姐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儿?!” 宁子初说什么也不肯这么简单的就将人给放进去。 寝室里头到底有没有妖物鬼怪,宁子初是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她心底其实一点儿也不着急。 反而,这样谨慎和不信任,更显得真实一些。 听到了宁子初的话,宁子瑶顿时又想开口了。只是,有个人比她更快一步先开口,“那宁大小姐想怎么样?” 第204章 阴气成团 见状,众人也就再没有说话。 毕竟,现在宁府可到底还是宁老爷子掌权。 宁子初的脸色他们可以不管,可宁老爷子的脸色他们却不能够当做完全没有看见! 只见陈明修摆手示意他们走到一旁去,而后,他才环视了一周屋子里头,最终视线落在了床榻上的‘宁老爷子’身上。 半晌,他才像是有些疑惑地移开了视线,而后嘴里念念有词,手上的桃木剑在空中挥动着。 忽然,陈明修的脸部肌肉一阵抖动,这种现象持续了一会儿之后,又见它的身体骤然一震,好像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撞击似的,瞬间从原地瞬间弹飞了出去。 这一幕让众人都是一怵。 无缘无故的,他们什么都没有看见,这陈明修怎么就自己飞了出去?! 陈明修重重地砸在了门上,而后摔倒在了地上。 好半晌,他才爬了起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一脸警惕、如临大敌般看着桌案旁的位置。 宁子初坐在床边,跟旁边儿的非易对视了一眼。 这特么也太能装了吧! 宁子初才是真正的修道之人,可她压根没看到这房子里头有任何的邪祟存在。 当然了,前提是除去陈明修这个假扮成道士的邪祟和床榻上宁子初自己用黄符纸整出来的替身了。 除此之外,甭说是邪物了,就连一丢丢的阴气都不存在! 宁子初可还真的是十分的佩服了。 你说,一只邪祟,戏演得这么好,竟然还不会让人感觉有任何的违和感,这真的十分让宁子初觉得无语。 宁子初甚至都有些怀疑这世界了! 可是,对于宁靖锋等人来说,他们不可能像是宁子初一般知道这么多,所以脸色也跟着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陈明修将几张黄符纸猛地甩在宁靖锋等人的面前,“这是辟邪用的符篆,你们捡起来拿着,免得这邪物上了你们的身!” 辟邪用的符篆?! 宁子初低头看向地上的黄符纸,下意识地就将其捡起来了。 这……一只邪物身上竟然还带着黄符纸! 这世道是怎么了?! 宁子初将那张黄符纸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符篆是错的,黄符纸上压根没有一点儿的道蕴,难怪这鬼东西竟然敢将黄符纸带在身上了! 她还真以为这个世界的邪祟都这么的硬核了! 其余的人立即将黄符纸捡起来紧紧地攥着,一脸紧张。 下一刻,陈明修手上的桃木剑又挥舞了起来,似乎是在与众人看不到的东西搏斗着。 忽然,陈明修脸色一变,大喝一声,而后只觉得桃木剑横劈向半空,动作迟缓。 “嘭——”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撞在在了桌案上,桌案上的东西都在同一瞬间全部掉在了地上,接着又传出来一声极其像是重物坠落的声音。 若说之前因为看不见,所以还对陈明修有些怀疑。那么,现在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他们算是彻彻底底地相信了,这房内……真的有鬼!只是他们肉眼凡胎的,看不见罢了! 像是在僵持着,陈明修一双锋利的眸子一直盯着地上,一动不动。 过了好半晌,就在众人都看得有些疲惫的时候,陈明修终于懂了,他咬着牙朝着虚无的地板上重重落下一剑,骤然,空气中传来一声诡异地尖叫声。 “啊!”宁子瑶被这诡异的尖叫声吓了一大跳,她下意识的捂着耳朵闭着眼睛缩到了苏婉倩身边。 苏婉倩这个时候的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儿去,明显也是被吓到了。 甭说是他们了,就连宁子初这个时候也觉得有些诡异。 这……地板上分明什么也没有,那那一声诡异的尖叫声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非易瞪大了眼珠子看向宁子初,就像是在询问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宁子初这个时候也没有搞清楚状况,自然无法回答非易的疑惑了。 可是,事情显然到这儿还没完。 陈明修原本轻松了一丝的脸色顿时又变得难看起来,“天煞凶星!该死!” 众人压根读不懂陈明修这一句话里的意思,只是忽然见他脸色不对劲儿,便知道事情的发展或许并非他们所想的那般顺利。 说完,陈明修忽然往侧边一闪,就像是在躲避攻击一般。而后一下咬破了舌尖,含着一大口的鲜血,混着唾沫,直接喷在了方才躲闪的方向。 第205章 在九王府发生了什么 人终于都走了。 陈明修没有发现床榻上的‘宁老爷子’是假的,这倒是省事儿了许多。 不过,陈明修临走是回头给宁子初留下的那一抹笑容,却是让宁子初心理一颤,开始有些怀疑,他到底是看出来了,还是没有看出来? 若是它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却又没有当场拆穿,那自己可真是得小心再小心了。 “小主子,属下觉得这个陈明修……有些古怪。”非易也是因为看到了陈明修最后留下的那一抹笑容,才越发的觉得陈明修这个‘人’别有所图。 “你先去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离开了。”宁子初点了点头,但是并未对此发表任何的意见,只是让非易出去确保那一群人是真的已经离开了沐天院。 “是!”应了一声,非易便立跑了出去。 很快,他又跑了回来,“小主子,他们都去了主院。” “去主院?非易,我们走。”宁子初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然后唰地起身,对着非易招了招手。 “去哪儿?”非易楞了一下。 “去月出院!”宁子初原本是打算跟去主院看看的,可是她忽然想到了宁老爷子还在月出院,还是先到月出院去看看,再做打算。 带着非易,宁子初两个人跑回了月出院。 一听到脚步声,非离等人便警惕地探出头来。 “小主子,那你回来了!事情解决得如何了?”非离打开门迎接宁子初。 宁子初摆了摆手,走近房间里,“爷爷没事儿吧?” 提到宁老爷子,非离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深意,而后才摇了摇头,“没事儿,主人刚刚歇下。” “爷爷最近嗜睡有点严重了。”宁子初只是无心地感叹了一句,这不过是大半个时辰,没曾想宁老爷子竟然又睡着了。 非离点了点头,没说话。 “小主子,那只鬼有没有看出来那不是真正的主人?”非生在这个时候开口问道。 宁子初骄傲地颔首:“你也不看看我的谁!我道术有这么容易被看穿吗?!” 说完,宁子初也有些感叹,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因为这么一件事情,而发现了另一条新的道路。 她能运用操控阴气! 这是她以前所完全不知道的。 师父那老头子说,自己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修道天才,可是无论是上一辈子还是下一辈子,除了自己在某些方面有些特殊之外,是真的没有感觉到所谓的‘百年难得一见’,可是今天,她似乎有些明白师父那老头子话中的意思了。 身为一个修道之人,自己通过将吸收来的阴气转化为自身的道蕴来提高修为,这已经是难得一见的了。其次,能够操控阴气的道士那更是前所未闻。 一般而言,修养道蕴和操控阴气是两个完全不懂的概念。前者被称为道士或者道长,而后者,则是她前世也只是闻其名未见其人的阴师,也有人称之为鬼修。 宁子初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跨行了,但是,她能操控阴气,这也确实是板上钉钉子的事实了。 对于修道之人来说,鬼修绝对是歪门邪道,是为修道之人所不齿的。 但是对于宁子初来说,不管怎么样,一是保命,而是快速提高自己的能力,回到前世,这才是她的终极目标。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只要不是触及底线的事情,她都愿意去尝试。 非生这个时候从里室走出来,一点儿面子也没给的说道:“小主子,不是你说做人要谦虚么?” “……”宁子初摸了摸鼻子,但是也没有展现出半分尴尬的神情,“我这是实话实说!” 非离等人都不自觉地笑出声来。 见众人只是笑着,没有再说话,宁子初又说道:“对了,你们谁今晚可以去帮我监视监视那个陈明修?” “监视?”非离道,“小主子是有什么计划?” “暂时……还没有计划,不过,我觉得陈明修似乎是想留在府上做些什么。”宁子初歪了歪脑袋说道。 “小主子看出什么来了?”非生问道。 他们方才因为没有在沐天院,所以压根不知道沐天院里发生了什么。 所以,在宁子初的示意之下,非易便将之前在沐天院所看到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听完了详细的过程之后,非离便说道:“小主子,今晚让属下去监视陈明修吧。” “你去?你去也好!”非离是这几个人中最沉稳也最靠谱的,所以宁子初也觉得让非离去是最合适的。不过,陈明修到底不是什么普通的人,所以该提醒的还是得提醒的,“非离,你要记住,陈明修不是人,所以你跟踪监视的时候必须要加倍小心。待会儿我会给你准备一些纸符,到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 第206章 看够了吗 宁子初摇了摇头,“真的没事。” 她依旧不愿意说。 夏侯渊叹了一口气,双眼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不过,作为你的朋友,我还是得说一句公道话,九王爷其实……挺好的。” “你跟他有什么交情吗?你就说他挺好的。”宁子初故作不在意地别了夏侯渊一眼。 夏侯渊噎了一下,“我这不是看九王爷平时对你还挺不错的么?” “这也叫不错?”宁子初像是忽然有些生气,她瞪大了那双乌溜溜的眼睛。 夏侯渊发问,“这还不叫不错?!那你跟我说说,你的不错的标准是什么?” “至少不会像楼阴司这样!”宁子初冷哼了一声。 看着宁子初生闷气的模样,夏侯渊耸了耸肩,“你看,除了你,谁还能直接喊九王爷的名讳?” “在他面前我也没这么喊的好不好!”宁子初说这一句话的时候,显然有些心虚。 夏侯渊瞧着宁子初的小表情,笑道:“我可都听过好几次了,你好意思不承认?” “我……”宁子初的耳根子骤然一红,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总而言之,我和楼阴司什么事情也没有!” 宁子初越是这么欲盖弥彰,夏侯渊就越是想要知道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够,夏侯渊也不知道,不能将宁子初给逼得太紧了,不然还真的有可能什么也问不出来。 “算了,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 “刚才你也是这么说的。”宁子初扯出一抹假笑。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这是定理! “……”夏侯渊耸了耸肩,识相地没再说话。 于是乎,在这么一场聊天之后,宁子初便打算回月出院去。 夏侯渊原本还想将宁子初送回去,不过,宁子初却是直接拒绝了,“你送我?遇到邪祟还不得是我保护你?别瞎忙活了好好休息吧你!” 宁子初毫不留情面地将夏侯渊给戳穿,而后,丢给他几张纸符,“这些符纸都已经处理好的了,你随身带着,要是有什么危险,直接丢出去就行。” “好!”夏侯渊接过黄符纸,随后将宁子初给送了出门。 来夏侯渊所住下的客房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这会儿路上更是漆黑一片。 宁子初想着方才夏侯渊的那一番话,又想到了那一日楼阴司无情地将自己给赶走了,顿时觉得心情复杂,什么也无法仔细思考了。 都怪夏侯渊! 自己现在心情复杂,烦躁得很,接过那厮倒还好,倒头就能大睡! 宁子初慢悠悠地朝着月出院回去,这一天到头的,也确实是蛮累的。所以宁子初就打算回去洗个热热的澡。 只是走着走着,她又想起来,里室现在是爷爷在睡,所以她肯定不能在寝室里头沐浴了。 想了想,宁子初快步回到自己的房内找了一套衣裳,又折往后院去。 后院有一处供暖水的炉子,不能在寝室里洗个舒服的澡,那宁子初也只能到后院去了。 去那后院,必须经过屡次出现诡异事件的观园。 走近观园的时候,宁子初停下脚步往里头敲了敲,月光洒落在地上,依稀还能看到地上的一滩血迹,四周的气氛也显得十分的诡异。 宁子初没有多做逗留,这大晚上的,就算她不怕邪祟,也觉得有些瘆得慌。 从观园前绕过去,又进了一个垂花门,顺着左边的抄手游廊而去,走了好一阵子,折出来,再走了一会儿,这才找到了那间澡房。 院子内的建筑和宁府其他的院子建筑几乎没差,就是因为地理位置有些偏僻了一些,显得十分的静谧。 平日里也只有下人才会到这里来,故而,这个时辰了,这里除了宁子初也完全见不着人影。 但是,即便这儿大晚上的没有人,灯笼倒是点得透亮。 宁子初打了个哈欠,便没再四处张望,直接往澡房而去。 忽然,她似乎看到角洛一道黑影倏忽而过,可等她小心翼翼地挪过去的时候,却又什么也没有看到。 刚才那是什么? 错觉? 月光撒下来,可能只是风吹动了树枝罢了。 着实是疲惫了,宁子初也没有多想,顺着水声便往澡房里去了。 打开门,室内是一片雾气迷蒙、烟雾缭绕,气温要比室外高上一些,却也不会让人感觉到难受。 宁子初走进去,里头是个很宽敞的池子,池子里头装的都是温水。 看了一圈屋内,宁子初将门给反锁好,然后便脱去鞋袜,伸出脚去探了探水温。 水温不冷不热,正好是舒服的温度。 第207章 半死不活的老道士 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 那方才是怎么回事儿? 透过窗孔,她分明看到了一双眼珠子! 她不可能看错了! 宁子初疑惑不已,难不成是那人发现了自己,但是暂时没有打断将自己给捅出来?! 那这又是为什么呢? 后面出现的那个‘被发现’的人显然就是陈明修,那非离也有可能就在附近? 宁子初整理了一下脑海中杂乱无章的思绪,她咽了咽唾沫,又小心谨慎地朝旁边的窗户挪动。 不管是哪一种猜测,都不能再继续待在那扇窗户后面了。 宁子初用这同样的手法更加小心地戳破了一个窗孔,而后才动作轻缓地凑到那窗孔面前。 透过窗孔,只能看到陈明修的身影,而另外的那双眼珠子的主人,从宁子初的角度却压根看不到。 “你怎么会在这里?”陈明修正对着宁子初的方向,但是因为时间恰好是晚上,四周的光线不足,所以宁子初就连它的表情也看不清楚。 “主人让我到京城来寻找……肉身。” 肉身? 什么肉身? 短短的两句话,宁子初便已经是听得一头雾水了。 “高岩,你最好不要骗我。”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仅从陈明修的语气中,宁子初便感觉到了威胁的含义。 这样看来,它们的关系似乎不太好呵! 被称作高岩的,宁子初猜测十有八九也是一只鬼。 听了陈明修的话,高岩也是诡异地笑出声来。 大抵是因为这个院子晚上人烟稀少,故而它们压根就没有克制音量。 笑声足够渗人。 “骗你?你有什么值得我骗?”高岩的嗓音裹挟着渗人的笑意。 陈明修往窗边走了两步,宁子初条件性地将脑袋缩回。 “那你来帝京又是缘何?虽说你修为不低,但是常在路边走,哪有不湿鞋,日后若是露馅儿了,可千万别怪我没提醒你。”高岩的话语从表面上听似为陈明修着想,可它的语气却与话语截然不衬,甚至有些忽然的兴奋。 “管好你自己再说我吧!”陈明修冷笑一声,“至于原因……我来帝京,自然也是有原因的,这就不用你管了!” “既然如此,我们各行其事,到时候,可千万别让我去给你收尸啊。我……最讨厌尸体了。”高岩嗓音低沉。 陈明修依旧是一声冷笑,“尸体?你别忘了,你我都已经不是人了。” “忘?放心,忘不了!”高岩的嗓音充满了来意不明的恶意,单单只是听声音,便让宁子初一阵战栗。 看来……这个叫高岩的,修为比之陈明修只会高不会低! 一日之间出现了两只怨灵级别的邪祟,这让宁子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正面刚是绝对刚不过的,可若是一直放任不管,也不知道会不会形成什么隐患。 宁子初咬了咬腮帮子肉,觉得差不多了,又微微伸长脑袋,继续对着窗孔看出去。 “你来帝京可有遇到阻拦?”陈明修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 高岩沉吟了片刻,才缓缓道:“一个牛鼻子老道士罢。” “道士?帝京出现了道士?”陈明修有些意外。 躲在房间内的宁子初也有些惊讶,埋骨村这个地方她虽然从来没有听说过,但是,这个村落出现了个老道士,这对于宁子初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情! “前几日我来帝京时,就被那老道士给拦了路,不过现在估摸着也已经死了。”高岩又将话给说得详细了些。 陈明修追问道:“在哪里遇上了?” “埋骨村。”高岩的嗓音低沉,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的诡异。 “又是埋骨村!”陈明修显然不是已经第一次听到这个村落的名字了,他显得有些惊讶,“那老道士现在怎么样了?” “死了吧。” “死了……吧?”陈明修皱眉,嗓音陡然增高了些,“你不确定他死没死?” “我离开的时候,他活不长了。”高岩的情绪依旧没有什么波动,嗓音一如既往的渗人,“若是没死,再杀一次就好了。” 死了? 宁子初微微皱眉。 “那是道士!”陈明修不像是白日宁子初所见的那般沉稳,反而在这个高岩的面前显得有些急躁。 这应该才是陈明修的真正性格! “道士又如何?陈明修,你该不会连个小小的牛鼻子道士也害怕吧!”高岩的嗓音终于有了些许的波动,不过,却也仅仅是一丝丝嘲笑罢了。 “害怕?开什么玩笑!”高岩的话像是一盘冷水泼到了陈明修的身上,他皱着眉头稍稍退后了一步。 “呵呵。”高岩冷笑两声,半晌,它的嗓音中带着些许的疑惑,“你杀人了?” 宁子初一听,心底陡然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不过是只苍蝇,跟了我一路,顺手就杀了。”陈明修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宁子初的呼吸陡然凝滞,她的脸色略微有些苍白,一双眸子里布满了慌乱。 跟踪陈明修的那只苍蝇…… 非离! 她浑身打了个寒颤,这样的一个想法浮现在她的脑海中时,她几乎整个人往下一坠,手肘在地板上撞出了一声响。 响声不大,但是足以吸引外头的两只邪祟的注意。 “你的苍蝇……没有清理干净。”高岩的嗓音几乎是同一瞬间响起。 “你要找的东西不在这里,去乱葬岗看看吧。这里……我解决!”陈明修不疾不徐地对着高岩道了一句,而后才缓缓地看向屋子的方向。 屋外的对话结束了,宁子初也几乎在这时回过神来,可非离被杀了这个念头却一直萦绕在脑海之中。 不过,现在…… 保命要紧! 宁子初抓着窗沿站起来,听外头传来的脚步声,只有一道。 脚步声不紧不慢,像是丝毫不着急,反而像是有意的给屋内的宁子初施加压力。 宁子初靠在角落,快速地扫了一眼四周。 门,只有一扇,窗倒是有好几扇,不过,她不确定那个叫高岩的会不会在这某一扇窗边候着自己! 第208章 非离死了 她弓着身子看向四周,不敢轻举妄动。 “嘭!” 紧闭的房门被一脚重重踹开,房内除了一个温水池子,便是空荡荡的一片,仿佛压根就没有人在里面一样。 陈明修皱着眉头扫了一眼周围,“别躲了,出来吧。” 脚步声若有似无地在房内回荡,陈明修也不着急,只是缓缓地在屋内走着。 走到窗边的时候,视线落在了那个被从内往外捅破的窗孔,微微躬下身子,对着那窗孔看出去。 须臾,他那渗人的笑声再一次在静谧地房内响起,“让我猜猜你躲在了哪里?” 他的嗓音透着诡异,还裹挟着渗人的笑声。 宁子初屏住呼吸,躲在了陈明修背后的一处角落,身子完全藏在了帘子之后。 她的身上拿着黄符,一双眼珠子紧紧地盯着陈明修的后背。 在她的左右边三步远的地方,便是一扇窗户。 窗户紧闭着,犹豫了片刻,宁子初便打算从那一扇窗户走! 大门是不能走了,她只能赌一赌那叫高岩的已经离开了! “呵呵,呵呵呵,偷听别人说话,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陈明修不疾不徐地沿着窗户走动,很快,他又发现了另外一个窗孔。 透过窗孔,正巧能看到他方才所占的那一个地方。 “若是你主动出来交代清楚,或许我还会留你一命哦,出来吧,别怕。”陈明修像是在诱导躲起来的宁子初出来。 可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样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通常都只是为了让人自己走出来,然后……便杀人灭口! 这样的事情,宁子初可算是听得够多了,怎么可能会这么轻而易举地上当?! 况且,这陈明修还是只鬼! 鬼说的话,怎么能相信呢?! 虽然宁子初已经想好了离开的路线,但是风险实在是太大了。于是。她眼珠子转了转,很快,又想到了一个更加稳妥的法子。 她动作轻轻,将手上的黄符纸折成一个之人的模样,嘴里念念有词,而后趁着陈明修背对这自己,便将那黄符纸往外一扔。 这个法子,她用过不止一次两次了。 当初她能从陈安的手里逃跑出来,这黄符纸人便功不可没! 这一次,即便陈明修很快就能识破她的计划,但是至少多多少少都能为自己争取一点儿时间! 似乎是听到了声响,陈明修猛地转身,便看到一道身影快速地从正门溜了出去。 他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兴奋,微微上扬挂着诡异笑容的嘴角更是裂开到了脸颊的两边,这根本不像是常人能够做到的。 陈明修转身便追了出去。 趁着这会儿,宁子初一会儿也不敢耽搁,站起身来便才从窗户跳了出去。 四周没有人,静谧得过分。 陈明修的身影也追着黄符纸人离开了。 可宁子初丝毫不敢松懈,毕竟,她不敢确定那叫高岩的鬼东西离开了没有。 黄符纸人离开的方向宁子初很清楚,因此,宁子初直接选了个截然相反的方向绕回去。 虽然路途更加远一些,但是至少能安全许多。 走在路上,宁子初一直不敢松懈。 为了放心一些,宁子初还特意在四周饶了许久,等确认身后确确实实没有那些鬼东西跟着自己之后,她才麻利地冲回了院子里,跑回卧室,碰地一声将门紧紧锁上。 靠在门上,宁子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子一下子放松下来,长呼了一口浊气。 在房内陪着宁老爷子的非生和非郢两人原本听到声响,手刚按在腰间的剑鞘时,便看见宁子初靠着门大口大口地喘气。 “小主子,您怎么了?”非生走过去,一眼便看到了宁子初有些苍白的脸色。他顿时担忧地问道。 不过,因着宁老爷子还在里室休息,所以非生的声音也是自觉地压低了。 宁子初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差点……我就被陈明修给发现了!” “小主子去跟踪陈明修了?可是,不是有非离跟着吗?”非生更是觉得奇怪了,“小主子,您先坐下休息一会儿。” 非郢这个时候也走了过去,贴心地走到桌边,在桌面上摸了几下,便准确无误地提起水壶,给宁子初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放松下来,宁子初才发觉自己额前的秀发已经是湿了一片。 “非离……”一听到‘非离’这两个字,宁子初又倏然站了起来,手中握着的茶杯顿时‘砰当’一声落在地上,杯身碎成无数片。 “小主子?”非生眉头一皱,小主子这表现太不正常了。 宁子初只觉得浑身有些战栗,她的脑袋里是一片混沌,陈明修与那个高岩所说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脑海之中。 “非离……可能已经被陈明修杀了。”宁子初只觉得如鲠在喉,完整的一句话说出来,就像是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若是宁家的人被杀了,她估摸着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可是现在,死的是……非离,她来到这个世界上认识的好朋友之一。 宁子初是预计糟了今晚的跟踪跟定有些危险, 所以她自认为万无一失地给非离准备了许多的黄符纸。 可是,就算她这么努力取降低危险系数,却还是从陈明修的嘴里听到了她不愿意听到的话。 “什么?!”非生和非郢这会儿也站不住了。 宁子初没管地上的碎片,她双手捂着脸,只觉得浑身的细胞都难受得过分。 “怎么会呢?小主子,您莫不是搞错了?”非生有些难以置信地扯出一抹笑容,他很希望能从宁子初的嘴里听到一句‘我在开玩笑’。 可是,宁子初只是捂着脸,身子微微抖动,像是完全没有将非生的话听进去。 “小主子,您先别急,属下们先去确定消息的真假!”非郢的年纪比宁子初和非生都要大上五六岁,性子也素来沉稳,所以这个时候,他也很快滴调整了心态。 “不要去!”宁子初伸出手将两人给拉住。 非郢非生一愣,抓着他们手腕的那一双手掌冷得像是完全没有温度,还带着些许的战栗。 第209章 黄符纸上的血迹 “小主子?”非生看向垂着脑袋的宁子初,脸色有些复杂。 “我去。”沉默了半晌,宁子初才终于抬起头,嘴唇动了动。 她的脸色很难看,眼角有些湿润,眼底已经是一片通红。 宁子初努力地将自己的情绪给压制住,她看向非生和非郢说道:“陈明修不是你们能对付的,我早就该想到的。” 她觉得胸口闷闷的,自己不应该让非离去监视陈明修的。 “小主子,非离大哥的武功比你所想的要更好,他……也未必真的就已经死了。”像是在安慰宁子初,非生抿了抿说道。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对自己所说的话半信半疑。 “在亲眼看到之前,一切都还有可能。”非郢这个时候也附和着非生的话。 非郢虽然看不到宁子初的表情,可是方才宁子初在抓着他的手腕的时候,手指冰凉,他知道小主子现在的心情一定不好受。 “我知道,我会……亲自去确认的!”宁子初松开抓着他们两人手臂的手,深吸了一口气,胡乱抹了一把眼睛。 她很担心紧张,但是她不能够慌乱。 至少现在不能! 陈明修还在,她就一定要保持理智! “小主子,您先好好去休息一会儿。”非生看着宁子初湿透了的额头和苍白的脸色,他们都没有问小主子方才发生了什么,可是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况且,小主子方才还说差点被陈明修给发现了。 那惊险的程度可想而知了! “不!我现在要去找陈明修。”宁子初抬头对上非生的眸子。 她之所以作出这样的一个决定,绝对不是简单的意气用事。 这是她经过了考虑才决定的。 要想确认非离的生死,必须尽快就去查看。 最坏的结果她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何况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宁子初还抱有着最后的一丝希望! 现在的结果无非就只有三个。 第一,非离还活着,他跟丢了陈明修,陈明修杀的是其他的人。这也是最好的一种结果。 第二种可能就是非离还活着,但是现在情况不太乐观,或许就等着他们去营救。 最后一种,也是最坏的一种,非离……确实已经被陈明修杀了。 可即便是最坏的一种,宁子初也要亲眼去确认。 然后……亲手给非离报仇! “小主子!您这才刚刚回阿里,若是被陈明修发现了……”非郢的话说道一般便戛然而止了。 因为宁子初根本没有让他把话说完,直接便打断了他的话,“不!我要趁早去!” 若是迟了,发生了神秘变故,她怕是会后悔内疚一辈子! 话说完,宁子初便倏然站了起来,“我拿件衣裳换上,你们保护好爷爷!” “小主子!”看着宁子初一意孤行的模样,非生还想劝,了宁子初根本已经是心意已决,迳直往里室去。 里室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宁老爷子就在宁子初的床上沉睡着。 宁子初轻手轻脚地从衣橱里翻出来一件黑色的夜行衣,然后跑到隔间迅速换上。 等她再走出去时,非生和非郢皆是满脸担心。 “小主子……” “我去去就回来。”宁子初再一次打断他们的话,而后再三让他们保护好宁老爷子,这才往院子外走。 宁子初几乎是在府上找了一整圈,这才发现了陈明修的踪迹。 顾忌是陈明修已经发现自己被耍了,所以面无表情地朝着一处客房而去。 在陈明修不远处查看了一圈儿,宁子初也没有发现非离的踪迹,心又沉了几分。 她深吸了一口气,警惕地跟在陈明修的身后,与之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以免让陈明修发觉了自己在跟踪他。 很快,走到了客房前,陈明修迳直便往里而去,宁子初小心翼翼地往客房靠近。 在陈明修进去之后,客房里的油烛就被电量了,顿时便是一阵明亮。 透过窗子,宁子初看着陈明修在做了一番洗漱换衣裳的极为人性化的举动后才将蜡烛吹灭,爬上了床。 宁子初安静地在角落观察了许久,这才悄悄地从角落出来。 四周……都没有非离的踪迹。 第210章 你瞪着我做什么 宁子初真的不明白,陈明修不是人,而是怨灵,可为什么它身上的阴气却少得可怜。 等级越高的邪祟,身上的阴气也会越重,毕竟,阴气也是邪祟们用以攻击的‘武器’之一。 像陈明修和高岩这样的身上的阴气这么淡的邪祟,宁子初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宁大小姐不准备离开吗?”院子内传来陈明修的嗓音。 宁子初僵硬的双腿这个时候才挪动了几寸。 若是不走,陈明修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可若是走了……她还没有见到非离,即便是尸体,她也还没见到,她怎么可以就这么一走了之? 况且,就算是她现在离开了,也难保陈明修不会对自己出手。 最主要的是,陈明修对自己出手她倒是没有这么担心,她最担心的是,万一陈明修对爷爷他们出手…… 宁子初越来越觉得自己确实不适合用脑,要是让她做决定,因为没有很好的计策,所以……她一向只会从心! 她退后了几步,将手上的两张支付收好,一狠心将自己的手指头咬破,任由鲜血从被咬破的皮肤下滴出。 宁子初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朝着院子走去。 宁子初的目的很简单,最起码,她得知道非离在哪儿! 当然,要是能顺便将陈明修给灭了就再好不过了! 她现在不想跟陈明修撕破脸,但前提是他没有做任何伤害自己身边的人的事情! “陈……”宁子初双眸紧盯着院子,缓缓朝着院子走出。 她正欲开口将陈明修喊出来,可一道黑影却在这个时候压了下来,一只大掌猝不及防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宁子初浑身一惊,猛然转身想要攻击,可另外的一只手却也被直接扣住。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那黑影的主人便直接将她整个人扛了起来,倏忽离开。 “放开我!”宁子初被头朝后腿朝前的扛在肩上,她根本看不出来扛着她的人是谁! 她不断地挣扎,可是那人搂着她的腰的手却随着她的挣扎而收紧。 “别乱动!”来人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在宁子初听来有着几分熟识。 “叶修骁!放我下来!”宁子初楞了一下,终于想起来这个扛着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她皱着眉头,不断地挣扎,想让叶修骁将她放下去。 可叶修骁却只是一声不吭扛着她走,直到带着宁子初从围墙悄无声息地飞了出去,他才将宁子初放在了地上。 瞬间便到了宁府之外,宁子初站在地上,怒气蓬勃地抬起脑袋等着叶修骁,“你扛我出来做什么?!” 相较于宁子初想杀人的眼神,叶修骁的眼神就平淡得多,“你瞪着我做什么。” 叶修骁像是真的没有看懂宁子初的怒气,他答非所问。 “那你扛我出来做什么?!”宁子初这会儿恨不得一脚将叶修骁给踹飞出去,她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要去找陈明修算账,这个男人忽然出现阻挠了自己的计划,她能不生气吗?! “难不成看着你去送死?”叶修骁睨了她一眼,语气不咸不淡。 “关你什么事儿?!”到这会儿,宁子初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自己死不死,关他叶修骁什么事儿?! “你别忘了,我要杀你。”叶修骁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他看着宁子初,缓缓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宁子初猛然看着他,下意识的退后几步做防备状。 “所以,你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上。”叶修骁也像是完全没看到宁子初退后的动作,只是盯着她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到。 宁子初简直要被这个理由给气飞,“凭什么?!” 凭什么自己就一定要死? “叶门从不放过一个要杀的人。猎物被别人给杀了,这种感觉……很不好。”叶修骁歪着脑袋,说完,还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理由十分地正当。 叶门确确实实有这么一个规矩,宁子初也是之前从非离口中听到的。 “那你现在要杀我?”宁子初看着叶修骁的眼神越来越警惕。 第211章 非离没死 等宁子初满头大汗地冲回到院子的时候,非易等人也不知道何时都聚在了一起。 “非郢!跟我走!”宁子初几乎是一言看到非郢,然后便拉着他的手腕要往外冲。 “小主子?!”从破门而入到拉着非郢飞奔而去,时间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非生等人完全是一脸懵圈地追了上去。 “非离手上了,我带非郢去一趟!你们保护好爷爷!”宁子初扔下一句话,便拉着非郢不见了人影。 余下的非生等三人猛然停在原地。 “非离!非离没死?!”非生是三人里面表现得最惊喜的,他几乎要高兴得跳起来,所幸他还想起了房内宁老爷子还在昏睡,便生生将那一抹高兴压抑在了心中。 相较于非生的兴奋喜悦,非肆和非易的表情却显得有些沉寂,“小主子这么火急火燎地将非郢带去,恐怕非离的情况并不容乐观。” 非肆的一句话可谓是一语中的,像是一盘冷水直接将非生的情绪给浇熄了,他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好将嘴唇合上,垂着脑袋,满脸担忧。 “别担心,有非郢在,不会有事儿的。”应该。 非易拍了拍年纪最小的非生的肩膀安慰着,不过,他却默默地在心底补充了这么一句话。 就连小主子这个修道多年的道士都对那个陈明修有所忌惮,非离与那只邪祟对上,恐怖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好了!别想了!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保护好主人,然后等待小主子他们的回归。”非离和非郢不在,在三人中年纪最大的非肆先打断了两人的沉思。 确实,现在就算他们在担忧着急,也是无济于事的。 他们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老主人,让小主子不管做什么都没有后顾之忧。 稍微想通了之后,他们便又转身回到了房内。 而另一边,宁子初拉着非郢飞奔,跑到府门前,还未等看门的家丁看清楚人影,就已经跑了出去。 转了个弯儿,宁子初才看到了叶修骁。 她喘着粗气,奔跑的速度降了下来,等气息顺畅了一些之后,才扭头看向身后的非郢,“没事儿吧?” 非郢双目不能视物,宁子初方才太过着急了,所以才会在情急之下忘记了,等到她想起来的时候,都已经到门外了。 非郢摇了摇头,他虽然不能视物,但是其他的感官却要比寻常人好得多,所以几乎是下一瞬,他便感觉到了自己的面前站着一个人。 他微微蹙眉,心下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也知道既然是小主子将他带到这儿来,那眼前的人肯定不是什么敌人。 见非郢没事儿,宁子初这才又看向叶修骁,“带我们去。” 宁子初的声音还有些微颤,她的双脚因为方才跑得太快的原因,带有些疲软,但是现在她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看了一眼站在宁子初身边的非郢,叶修骁点了点头。 一刻也不敢耽搁,宁子初用最快的速度跟着叶修骁穿街走巷。 期间,她还担心非郢会跟不上,却没曾想,每次转身,非郢就跟在她约摸两步远的地方,这倒是让宁子初对非郢另眼相看了。 自然,也放心了不少。 走在巷子里,宁子初脚步忽然一顿,她眼明手快一把拉住走到前面的叶修骁的衣裳。 叶修骁被扯了一下,虽然没有被扯得向后,但是也有些惊讶,“怎么了?” 宁子初迅速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后又低声对两人说道:“你们站在原地别动,我去看看。” 撂下一句话之后,宁子初脸色微变地走到前面去,指尖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夹了一张黄符纸。 看着宁子初一人走上前的模样,叶修骁缓缓道:“你们小主子有些……好玩。” 意识的叶修骁是在跟自己说话,又回想了一边他话中的内容,非郢这才愣愣地点了点头。 这个‘好玩’,就是有趣的意思吧。 漆黑的巷子只有几缕月光泄下,安静得诡异。 若非宁子初方才感觉到了身侧有一道阴风刮过,她怕是因为心急而着了这鬼魅的道。 最近帝京不知道为何,越来越多的鬼魅出现,这让宁子初总是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夹着纸符轻声往巷子深处走出。 后面不远处站着的叶修骁就这么看着她的举动。 走了几步,宁子初终于看到了她想要找的那只鬼东西。 一个长相畸形,身上所有的肢体就像是从不同的人身上扯下来,然后生生用针线缝成了人的模样的女‘人’站在墙角。她垂着脑袋,肮脏的、似乎粘着血黑色液体的长发将她的脸颊遮住。 第212章 一波未平 宁子初眼角抽了抽,没有管这鬼婴,直接便将它收回了手镯之中。 虽然得知了鬼婴的另一个特点,但是宁子初现在是完全没有时间去整理今日所知道的所有的信息。 她抬脚就要往方才非郢等人飞过的大概的方向而去。 没等她走两步,身后却又响起了熟悉的声音,“等等。” 宁子初回头,疑惑地看着她以为已经和非郢一同离开了的叶修骁,“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跟非郢先走了吗?” “你是什么邪祟都能除吗?”叶修骁的眼底闪着亮光,却没有回答宁子初的问题。 “什么?”宁子初愣了片刻说,“普通的邪祟倒是没有什么困难,但是如果是像陈明修那样的就有点悬。” 听罢,叶修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宁子初看着叶修骁的反应,像是恍然大悟,一手指着叶修骁连忙退后两步,“你是在故意套我话,想以后找机会给我下套是吧!” 叶修骁其实压根就没有这心思,听着宁子初的话,和她那一副‘我就知道!我猜到了!’的表情,他真是哭笑不得。 这丫头一日两日的想的都是些什么呢! “没有。”叶修骁摇了摇头。 宁子初将信将疑,“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说完,叶修骁又指了指巷子深处,“你不是急着要去见你的手下?你要是再磨蹭,他极有可能就死了。” 叶修骁的话让宁子初眉头一拧,然后怒瞪了叶修骁一眼吗,便急急忙忙往叶修骁所指的方向跑去。 可是,她刚跑了没几步,便又急急地刹住了脚步。 从后面跟上来的叶修骁疑惑地看着宁子初的后背,“怎么了?” 宁子初盯着眼前漆黑无比的巷子,半晌,才开口问道:“叶修骁,你又照明的东西吗?” “怕黑?”见宁子初只是盯着漆黑的巷子,却没有再往前走一步,叶修骁猜测道。 “有没有?”没有回答叶修骁的话,宁子初的眸子并没有移开,视线依旧是落在漆黑的巷子深处。 听宁子初的语气不太对劲儿,叶修骁这才从下意识地从身上逃出来一个约莫半截手指长的盒子,而后将那盒子递给宁子初,“深海夜明珠。” “谢谢!”宁子初将盒子接过,想也没想便将盒子打开。 然后,让叶修骁再次一愣的是,宁子初只是在那颗闪耀着耀眼光亮的夜明珠上滴了两滴血,然后就将那夜明珠还给了自己,“这巷子有点儿奇怪。珠子上边儿现在有我的精血,你拿着它能挡一挡煞气阴气。” “奇怪?”叶修骁倒是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夜明珠上,而是顺着宁子初的眼睛再次看向那巷子。 可是,无论他怎么看,也没有看出来一丝丝的不对劲儿。 只是,在他无意识的移动了一下夜明珠的位置,让那夜明珠的光照在了其他的地方的时候,他却看到墙壁上似乎都攀爬着一根一根恍若爬山虎死的东西。但是,待他仔细一看,那些东西又都消失不见了。 “我刚刚好像看到墙上有些奇怪的东西一闪而过。”叶修骁这会儿倒是不怀疑宁子初所说的话了。 “那是怨念。”宁子初回答道,“夜明珠上有我的精血,它们不敢靠近,但是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宁子初好心地提醒了一番。 叶修骁低头看着盒子那一刻透亮的夜明珠,夜明珠上还沾着几滴腥红的血液。 夜明珠的表现很光滑,可是那三两滴血液却像是原本便与夜明珠为一体一般,压根没有要顺着滑下的意思。 “怨念也是邪祟吗?”跟在宁子初旁边慢慢地往巷子深处走去,叶修骁看着光幕下不时一瞬而过的怨念,眼底掠过一抹兴奋。 “怨念……算是吧,算是最低级的一种,它们只有在深夜无人的时候才会出现。”宁子初拍了拍胸膛给叶修骁解释道,“要不是这些怨念的数量太多了,老娘就直接灭了他们!” 跟叶修骁并肩而行,宁子初的速度越走越快。 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巷子里的阴气实在是太浓郁了,已经有些影响她的判断了。 “我带你,走快些。”感觉到了宁子初的异样,叶修骁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手上的夜明珠微微晃了晃。 宁子初有些不适应地将自己的手从叶修骁的手里抽出来,然后才点了点头。 只是,当叶修骁欲上前去将宁子初抱起的时候,耳边却忽然想起了一阵哭声。 这哭声在漆黑的巷子里显得格外的诡异、凄厉,让人毛骨悚然。 “这哭声……谁在哭?”纵然是叶修骁,也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宁子初偏头去瞄了叶修骁一眼,晃了晃小脑袋,她怎么觉得这叶修骁不是在害怕,反而……是兴奋? 哪个寻常人遇着这事儿,还会这么兴奋? 这叶修骁该不会是吓坏脑子了吧? 宁子初眨了眨眼睛,暂时将那鬼哭的声音抛诸脑后,而后靠近叶修骁,踮起脚尖,伸手摸上他的额头。 叶修骁怔忪。 她的睫毛微微自然地颤动,眼底是一片清澈,像是一潭摇曳不出波澜的月光。 叶修骁只觉得心脏忽然像是漏了一拍,他的心尖也跟着微微地颤动。 他不由自主地朝着宁子初缓缓靠近,空气中透着几分暧昧的气息。 “没烧啊!”宁子初收回手,踮起的脚落下,然后自然地退后了一步,用着有些奇怪的眼神看着叶修骁。 听到了她的嗓音,那股清新的香气忽然消失在他的鼻息之中,叶修骁才忽然回过神来。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竟然升起了想要吻这个奇怪的丫头的冲动,叶修骁难免有些尴尬地看向宁子初。 可宁子初却压根没意识到叶修骁的失态,毕竟方才她就只是想去探探叶修骁的体温,探完体温那自然就完事儿了,她压根儿就没多想。 所以,也别指望她会发现叶修骁的不自然了。 “那哭声也是邪祟发出来的吗?”叶修骁的脸色难得的有些不对劲儿。 第213章 一波又起 宁子初点了点头,移开了视线,自然也就没有发现叶修骁的不对劲儿了。 “那哭声离得有点儿远,应该……暂时不用担心。”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宁子初便走,心底却还是十分地警惕,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这刚解决了一个宁府的鬼丫鬟,这会儿,又不知道来了个什么鬼东西,她宁子初怎么就这么倒霉呢?这倒霉的劲儿还真就是没谁了! 想了想,宁子初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些邪祟出现得也有些太过碰巧了吧? 怎么感觉就跟车轮战似的,她将第一只邪祟给灭了,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就会一招次序上来阻拦自己?! 这个感觉真的不太好。 宁子初想了想,忽然,脑海里窜出来一个想法,可没等她将这个想法说出来,发丝就被什么东西拨动了一下,脚踝处传来奇怪的触感,就像是有人忽然拉了拉她的脚踝一般。 “叶修骁,你干嘛?!”宁子初的身边只有叶修骁这一个人,所以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以为碰自己的人就是叶修骁。 只是,她这话一出,叶修骁和她自己都是一愣。 “我碰你?”叶修骁楞了一下,他以为宁子初是在开玩笑。 由于方才的事情,他几乎是立马就退开了两步,要跟这个丫头保持一定的距离。他现在是躲都来不及,更别说是忽然去触碰她了! 对啊! 拨动头发还能说是叶修骁做的,可是这脚踝……叶修骁想要拉自己的脚踝,那可必须得蹲下,可是方才自己明明用眼尾瞄到了叶修骁一直就站在自己的身侧,压根没有一刻是不直着腰板儿的,更别说是作出‘蹲下’这样的动作了! 那拉她脚踝的是谁? 拨动她发尾的又是什么东西? 宁子初的心脏咚咚狂跳,呼吸也有一丝丝的急促。 宁子初觉得自己这一辈子跟巷子可能有点磁场不合! 之前的陈安以及那无脸鬼双脸鬼都是在巷子里头遇到的,现在,又在这一条巷子里头遇到了还不知道是什么模样的邪祟! 而且这邪祟还胆子大得很! 宁子初猛然转过身来,向后退了几步,然后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方才她自己所站的方向。 “刚才有人拉我的脚,拨弄我的头发!”宁子初伸手一把将叶修骁给扯到了自己的身边。 她这般动作显然是下意识所为的。 可是叶修骁却又是一愣,手腕上传来微凉的触感,竟然他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心湖再一次掀起了涟漪。 这个丫头…… “你注意一点啊!”宁子初戳了戳叶修骁让他回过神来,“这儿貌似除了怨念,还藏着其他的东西。” “其他的东西?刚才碰你的那东西?” 宁子初点了点头,又看向空无一物的地板,脑袋晃了晃,“可是现在它又不见了。” 叶修骁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巷子他几乎每日都会经过,可是平时却从未见过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可今日不过是他第一次和宁子初一起从这巷子里走过,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了这些奇奇怪怪的鬼东西。 要说这跟宁子初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叶修骁那可不相信! 甭说是叶修骁了,就连宁子初现在也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再次十分玄幻地跟楼阴司换了体质! 不然,怎么明明该是楼阴司的吸引阴魂的体制却变成了自己的了?! 她可是道士,身上的道蕴若是没有加以掩饰,按照常规,定然会威慑一些邪祟。 可是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那些邪祟仿佛一点儿也不害怕自己身上的道蕴? 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宁子初觉得十分的纳闷儿。 叶修骁手上的夜明珠散发着明亮的光芒,将他们面前的地方照得通亮。 盯着地板儿瞧了一会儿,宁子初揉了揉眼睛,“算了,也不知道它去哪儿了。我们快些离开吧!” 眼睛一直这么盯着看,确实是很难受。 而且,宁子初也确确实实是很想快些去看看非离的情况,所以趁着现在那鬼东西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他们还是快些离开的好,免得又耽搁了时间。 虽然宁子初十分抗拒听到什么‘死’‘不死’的字眼,但是叶修骁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叶修骁之前跟自己说,非离的伤势十分重,甚至只是吊着最后的一口气。 宁子初心里明白,即便是非郢去了,也不一定能派上用场,可她不甘心就这么看着非离死,所以才会这般争分夺秒的让非郢先离开! 可是,即便是非郢已经先行离开了,宁子初也想要亲自去看一看非离,不管他最后到底会如何。 所以,宁子初是真的不想要在这些死物身上浪费时间! 天不尽如人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了宁子初的那一句‘离开’,忽然在他们身后出现了一团黑影,阴气缭绕在他们的身边,渐渐地缠上宁子初和叶修骁的双腿之上,甚至后背、脖子…… 或许是因为那颗粘上了宁子初的精血的夜明珠的关系,那一团的阴气在缠绕上了叶修骁之后,竟然不到五秒便立即散去,只是停在距离叶修骁不过半米远的距离。 阴气没有缠绕上身,叶修骁的行动自然是自由得多。 叶修骁此刻能清晰地看到,在夜明珠亮光的范围内,一双修长的白皙得毫无血色的腿儿就立在他们大概一米远的距离之外。 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距离! 叶修骁几乎是下意识看向宁子初,可是,他入眼看到的压根就不是宁子初这个人,而是被阴气团团缠绕着的、几乎已经看不出来人形的宁子初。 黑色阴气诡异地蠕动着,像是一只只诡异可怖的死灵将她整个人圈在了一块儿小地之中,使她动弹不得。 这阴气也太过可怕了一些! 普通的邪祟怎么可能有这么厉害的阴气? 难不成,又让自己给遇上了一直怨灵? 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即便是现在的这种情况,宁子初还是有那么几瞬间走神了。 第214章 两只鬼 黑色的阴气越缠越多,宁子初只觉得原本藏在墙边的怨念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悄悄地i钻到了她的脚底。 浑身上下传来的感觉都很奇怪,算不上不舒服,但是却也不好受。 宁子初在想,若非自己在那团阴气刚刚缠绕上自己的时候,便没再压制着身上的道蕴,这会儿怕是就被这些怨念和阴气给霸占了身子,吸干了阳气,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了。 叶修骁所看到的那一双毫无血色的腿,在宁子初的角度却根本看不到,因为那一团阴气和怨念已经完全将她的视线给遮挡住了。 不过,纵然一双眼睛看不见前方的情形,可她修道这么多年也不是白修炼的,她自然很快就感觉到了有东西在缓慢地靠近自己。 应该就是那笑声的主人了。 宁子初聚气凝神,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先把身上的这些阴气和怨念给解决掉,不然,一直这么下去,就算是自己也吃不消啊! 最主要的是,那种像是有人不断地再给你挠痒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觉得难受了! 宁子初真的忍不了,她迈开脚步,向后退了几步,“天地玄宗,赐吾神通,诛邪!” 浓厚无形的道蕴瞬间在宁子初的身体迸发而出,缠绕在宁子初身上的阴气和怨念也几乎在下一瞬间猛然挣扎起来,刺耳的尖叫声哭喊声几乎要刺得人双耳失聪。 叶修骁站在一边警惕地防备这他们面前的那东西时,忽然感觉身边有一阵波动。他的视线被吸引过去,而后便看到原本被阴气重重包围的宁子初这会儿身上的阴气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还未等叶修骁说话,便又忽然看到宁子初一脸震惊地退后了两步,手指指着前面的那一只看不清身子的东西,“这是什么鬼?!” 叶修骁问道:“你能看清楚它的模样?” “你看不清吗?”宁子初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问道。 叶修骁摇了摇头,“我只能看到一双腿。” 在宁子初说话之前,他都以为立在他们面前的就只是一双腿,虽然他根本不明白这一双腿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又是谁的腿。可是在宁子初开口之后,他才忽然明白过来,原来站在他们面前的,并非真的只是一双腿,只是因为他看不清它的身形和相貌,只能看得到它的腿罢了。 “腿?”宁子初听了叶修骁的话,便往下看了看。 不看没事儿,一看,她只觉得头皮有点儿发麻,“这你都能看得出来是腿?” “什么意思?”叶修骁总觉得宁子初这句话很奇怪,在自己面前的确确实实是一双腿啊,毫无血色的腿,夜明珠还照着呢,他不可能看错。 而且,从这腿看来,这只鬼应该还是个女的。 “这都不知道是被辗轧的,还是被砸的,一双腿稀巴烂,如果不是还能看到隐隐约约的骨架,我还都要以为你在逗我了。”宁子初没有听出来叶修骁话中的奇怪。 “稀巴烂?”叶修骁心下一惊,视线再次往自己面前的那一双腿看去。 没错啊,就是一双腿,一双完整无暇的腿! 叶修骁顿时明白过来,他自己跟宁子初看到的,或许根本就不是同一只鬼! 纵然宁子初真的不愿以多话脑子想东西,可这会儿,她也看出来,自己两个人的面前或许……不止一只邪祟!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原本以为的一直邪祟,竟然又变成了两只! 这特么还真的是让人防不胜防! “你看到的只是一双腿吗?你确定吗?”对面的那邪祟一动不动,宁子初便再次向叶修骁询问道。 “确定。那你看到的又是什么?”叶修骁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他们两明明看向的是同一方向,却看到了截然不同的东西。 而且,叶修骁试过顺着宁子初的视线看过去,看到的却是空无一物,乌漆嘛黑一片。 等一等! 乌漆嘛黑?! 他手上夜明珠不是还散着光亮吗? 宁子初站得也就跟自己相隔了三四步远,那她的面前即便不是一片光明,也至少有些光线才是啊! 这是怎么回事儿?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挡在他们两人中间,让他们能够看到彼此,可光线却照耀不过去?! 宁子初只顾着盯着眼前的邪祟看,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这么一点异样。 “在我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像是被辗轧得浑身稀巴烂的女鬼。哦!除了脸蛋儿还是完美无瑕的,其余的根本就无法入眼!”宁子初将自己所看到的简单的告诉给叶修骁听。 宁子初之所以一看到那邪祟,就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那是因为站在她面前的这只女鬼,看起来着实是太恶心了! 除了脑袋,浑身的肉几乎没有一寸是好的,它木讷地站在距离宁子初三四步之遥的地方,一双睁得滚圆的眸子紧紧地锁住宁子初,像是已经盯上了她。 除此之外,它的身上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反着微微的光。 宁子初眯了眯眼睛,借助着微弱得不能再微弱的月光努力地观察邪祟身上反光的东西。 终于,半晌之后,在宁子初几乎要眼瞎的时候,她终于看出来了,和女鬼身上的烂肉几乎合为一体的,是一块块精美的瓷器碎片。 瓷器碎片粘在了身上,宁子初脑海中顿时形成了这女鬼之所以会浑身烂掉的原因。 这只女鬼应该是在生前被狠狠地虐待过,而且还是用瓷器给一下一下砸死的。 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最起码,那人是直接将这女鬼的身子给几乎砸成了烂泥。 要不是因为身上的筋骨还算是完整的,此刻站在宁子初面前的应该就不是个人形的东西了,而是一坨烂肉。 不过,也幸好宁子初之前看到过了更恶心的,一水槽的腐肉,所以这会儿,她也就是刚开始的第一眼被吓了一跳,之后,便就没再觉得特别的恶心了。 “宁子初!很奇怪!”就在宁子初还仔细地观察着对面的女鬼的时候,叶修骁却忽然大喊了一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第215章 你为什么在原地踏步 “怎么了?”宁子初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叶修骁,她以为叶修骁又发现了什么自己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她顺着叶修骁的方向看过去,却看到叶修骁在十分奇怪的……原地踏步,“你干嘛?” 要不是现在这个时机不对,看到叶修骁傻傻地原地踏步,她还真就想笑出声来。 “你没发现吗?”叶修骁一边防备着那一双腿,一边问道。 “发现什么?发现你在原地踏步?”宁子初挠了挠脑袋,总觉得叶修骁说的话她听不懂。 原地踏步? “我没有在原地踏步!”猝不及防,叶修骁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 宁子初一愣,“你这不就在……等会儿!” 如果叶修骁说的是真的,他并没有原地踏步,那么在自己现在看来,他就是在原地踏步,这是怎么回事儿? 还有,方才叶修骁说自己看到的只有一双腿,而自己看到的却是这恶心的女鬼! 宁子初扭头看了一眼那不知道什么时候距离自己近了将近半米的女鬼,现在,她和女鬼相隔也不过只有一米左右的距离! 这女鬼是什么时候靠近的?! 还有,自己和叶修骁之间有时怎么回事儿?是有什么东西阻隔了自己和他两个人吗?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涌入宁子初的脑海之中。 “鬼打墙吗?”宁子初自问自答。关于鬼打墙,宁子初在这个世界也遇上过一两次,在前世更是撞见得多了去了。但是,这一次他们遇上的好像还真的就跟以前宁子初所遇见过的有些不一样。至少,她以前遇见的鬼打墙都是所有人被困在一个地方,可现在,显然她和叶修骁被困在了不同的‘墙’里面,所以才会出现,叶修骁一直在往前走,却怎么也走不到自己这边来,而从自己的角度看来,他就是在原地踏步的情况。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点特殊的就是,他们除了彼此之间之外,看不到对方那便的情况。 宁子初看不到叶修骁口中的那一双腿,叶修骁也看不到宁子初口中的那只女鬼。 “叶修骁,你别怕,这只是鬼打墙。”宁子初想清楚了,便对着叶修骁喊了一句,不过,这句话她说得有些心虚。 ‘只是鬼打墙’?‘只是’? 两只邪祟加上她从未见过的鬼打墙,这下怕是也够呛的。 “我没怕!”听了宁子初的话,叶修骁的额头滑下了几条黑线。 什么时候,他叶修骁竟然也要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安慰了?! “没怕就好!没怕就好!”宁子初点了点头。叶修骁的身手自己是见识过的,所以一时半会儿,宁子初倒是不那么担心。 只是,她怕自己这要是破这鬼打墙和消灭这女鬼所用的时间太多,叶修骁会顶不住。 叶修骁虽然在宁府门口说要亲手杀了自己,可他这不是一直都没有动手么! 相反,他还几次救了自己的性命,不管说什么,自己也得还了这恩情。 她觉得,这叶修骁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说不准就跟楼阴司似的,一边说着要杀自己,一边却又帮助自己呢! 多一个朋友,总归是好的。 即便这个朋友的性情有那么一点儿古怪! 宁子初点了点头,她觉得自己的决定十分正确。 她摸了摸鼻子,“你小心一些。” 对着叶修骁说完这么一句,宁子初便转身面对着女鬼。 要想尽快的打破这鬼打墙,她必须先将这女鬼给解决了,不然,在自己找解决方法的时候,这女鬼忽然出手,那可就惨了。 虽然,现在这女鬼距离自己还有一米左右的距离,可怕就怕在一眨眼又悄悄地靠近了。 这女鬼是宁子初见过的最奇葩的鬼,因为它竟然一直都没有直接地朝着自己扑来,而是以自己根本察觉不到的速度慢慢地向自己靠近,这是宁子初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抓住了女鬼的这个特点,宁子初便想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快刀斩乱麻,在它还没靠近自己之前,就先将它给杀了! 当然了,宁子初也不确定它是不是真的即便是受到了攻击,也只会按照原来的速度往前,毕竟,这种事情应该只有未开灵智的邪祟才会做。 所以,宁子初还得做第二种打算。 宁子初这边刚决定好怎么做,手上的动作还没开始,那原本仿佛一直一动不动的女鬼却忽然动了动。 踏的脖颈向上昂着,像是在极力地冲破什么,原本被宁子初打散了的阴气忽然在这个时候又聚拢在了一起! 不过,与之前不一样的是,那阴气这一次倒不是朝着宁子初而来,而是直直往女鬼身上而去。 “尼玛!怎么不按照牌理出牌!”宁子初看着眼前的变故,不觉下意识退后了两步。 这特么她方才想的都白想了! 猎猎阴气从四面八方聚拢,忽然,宁子初一阵吃痛,下意识捂住脸颊。 “你怎么了?!”叶修骁听宁子初忽然吃痛的喊了一声,立即问道。 宁子初拧着眉头捂着脸颊的手慢慢放到面前,掌心处是新鲜的血迹。 靠之! “没事儿!就是被阴气划了一下!”宁子初摇了摇头。 她的脸蛋儿竟然让这女鬼给伤了! 岂有此理! 士可忍,叔叔不可忍! 阴气越聚越浓郁,就连宁子初看着也觉得有些心惊。 不过,这些该死的阴气刚才可是直接让自己破了相,她不亲手灭了这个女鬼,她就不姓宁! 怕是叶修骁和那女鬼也不可能知道,因为脸上被伤,竟然就燃起了宁子初的战斗之魂! “天地玄宗,赐吾神通,诛邪!”宁子初聚气凝神,咬破手指,一边念咒,一边燃烧精血在空中画着外人根本看不懂的符箓。 浓郁的道蕴随着一声符咒念下,夹着精神在空中化作一道有形的金色符篆,朝着女鬼翻腾而去。 阴气鼓动,几乎在用一瞬间朝着金色符篆抵挡而去。 四周的空气好像被这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拨弄得剧烈地颤抖起来。 第216章 天雷压顶 “不好!”宁子初眸子猛然瞪圆,连连退后。 这女鬼到底是什么来头! 自己的金色符篆竟然敌不过它的阴气! 眼看着夹着自己精血的符篆要被那一团阴气给完全吞噬消灭,宁子初心下大惊。 额头冒汗,宁子初这会儿都有些想直接放弃,撒腿就跑了! 可是她心里清楚,这根本就没办法跑! 原本,宁子初是计划着先将这只女鬼给消灭掉,然后就去破解那鬼打墙。 可没曾想,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只女鬼的实力似乎有些恐怖! 随着女鬼身边的阴气越聚越多,它的气息越来越强,宁子初一时半会儿也摸不准它的实力到底在哪一个层面。 这种恐怖的感觉是宁子初之前所从未遇到过的。 肉眼可见的阴气以飞快的速度将符篆尽数地吞噬掉,看着这一幕,宁子初手指一顿。 普通的符篆对女鬼根本造成不了威胁! 还没等宁子初想出来对策,那女鬼的眸子却忽然动了动,它苍白的、毫无血色的嘴唇裂开,扯出一抹诡笑,刺耳尖锐的笑声从它的喉咙里溢出来。 宁子初打了一个冷颤,正想出手,却没曾想那汹涌的而引起却先她一步主动攻击而来。 浓重的阴气像是化作了一条巨蟒从她的面前翻腾而来! “我靠!”宁子初下意识拔腿就跑,“这尼玛分明就是想夺老娘的小命啊!” 阴气巨蟒来势汹汹,宁子初这两条腿儿怎么跑也不可能跑得过这些阴气,她干脆心下一狠,快速转身,双目凝视那就要朝她翻滚而来的阴气,口中念起道咒:“玉清始青,真符告盟……” 阴气巨蟒席卷而来,比宁子初所想的速度还要快。 其中,四周不断地响起女鬼尖锐刺耳的笑声,几乎要让宁子初差点儿道蕴消散。 五雷咒的道咒很长,即便是已经运用过五雷咒几次的宁子初,要想将道咒完全念完,也需要花费几个呼吸间的时间。 可是,她这才刚念出两句话,喷薄的阴气便已经压至她的头顶。 宁子初只觉得整个人身子像是往下一坠,双腿传来一阵承受了巨大的重量之后的疼痛,紧接着,就是一阵麻痹感。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仅仅是因为疼痛,更是因为头顶上的阴气几近逼得她呼吸不了! 而她脸上刚被阴气划破的一道口子在巨大的压力之下,愣是将疼痛放大了许多倍,疼痛难忍。 “玉……”一股乱荡的气息从她的胸口破出,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滑下。宁子初一狠心,将嘴唇生生咬破,逼迫自己清醒,“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呼雷迅霆,闻呼即至,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同一句道咒,念出的时间可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久得多! 道咒刚出口,浓重的阴气便又像是多了一倍,将宁子初整个人压得膝盖弯曲。 阴气撕裂了耳膜,脸上和身上都被阴气划出了几道口子。 被阴气划开的口子可不同被普通利器划破的,要想好全,那可得花费很大的功夫的! 更被说那口子是在脸上了! “轰隆——”就在宁子初要撑不住的时候,一道天雷轰然从天而降。 整片漆黑如墨的天空刹时像是被点亮了一般,光亮如白昼。 一道如银蛇般的粗壮的雷电朝着阴气聚集的地方劈下。 “靠之!”宁子初整个背猛然绷紧,她一时之间竟然忘了,五雷咒劈的就是阴气聚集的地方! 可现在,阴气就聚集在自己的头顶啊! 这特么是要自己把自己坑死的节奏?! 宁子初真的觉得自己一定是霉神附体了,不然怎么会倒霉成这个模样! 连自己施个道咒,都能把自己给坑进去! 头顶的天雷就要劈下,而同样在头顶的阴气已经成了压顶之势。 天雷在劈散阴气的同时,直接就会将自己给劈得稀巴烂!连渣滓也不剩! 一旁的叶修骁眼看情况危急,可宁子初却还愣在原地,便喊道:“宁子初!你愣着做什么!快跑啊!” 跑?! 自己也想跑啊! 可问题是现在阴气压顶,她的腿麻痹得动弹不得,想跑也跑不了! 宁子初想哭了,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她努力地挪动着脚步,脸颊都从一片苍白变成憋得通红。 眼看着天雷就在脑袋上了,宁子初苦笑一声,“没想到最后是自己把自己给坑死了!” 她放弃了挣扎,头顶上的天雷最多还有三道呼吸间便会劈下,将她整个人连着阴气一同劈成焦黑的肉泥。 就算现在宁子初能想到别的道咒去抵挡天雷,时间也确确实实不够了! “宁子初!躲开啊!”叶修骁大喊道。 相较于宁子初这边的险恶,叶修骁一边却是风平浪静,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宁子初闭着眸子等了好一会儿,头顶上阴气的压力不减,可却也没有意料之中的剧烈的疼痛感。 怎么回事儿? 宁子初细长浓烈的睫毛微微颤抖,半晌,她才缓缓睁开了眸子,抬头看着上方,那道天雷竟然消失了。 她想了想,顿时惊讶地睁大了眸子,“什么情况?!这阴气已经浓重到能吞噬天雷了?!” 如果连中阶符咒也不管用的话,那她还能用什么?! 宁子初没有半分侥幸逃过一劫的庆幸,反而心神大震,慌得一批。 这可是她两世为人以来,第一次见到可以吞噬天雷的阴气啊! 你说她慌不慌! “小丫头,还不躲开!”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嗓音在宁子初的身后传来。 宁子初猛然一震,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扭头,想要看清楚来人。 可奈何,她尽最大的力气扭头,却还是没有看到来人的相貌,只是看到了他的一抹灰黑色衣角。 方才,是这个人帮了自己? 心里头带着疑问,宁子初也没敢耽搁,毕竟,这第二道天雷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劈下来啊!方才那种情形,她可不想在体验一次! 可是……要怎么摆脱这头顶的阴气?! 压顶之势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随我念。”身后的来人似乎是看出来了宁子初的窘迫,他再次开口道。 第217章 老前辈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罗达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度人万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诵一遍,却病延年。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手,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来人的话沉着稳重。 宁子初十分纳闷儿地挠了挠脑袋,“前辈,你这道咒太、太长了,我记不住啊!” 这事儿也怪不得宁子初,毕竟,她平时所念的道咒中最长的也就这来人所教给她的一半左右长,这么长的道咒她是第一次听见。 而且,道咒本就是蕴含着道蕴玄之又玄的,这么长的一大段,她是念了前面就忘了后边儿,又哪儿能发挥作用? 除此之外,宁子初对这个忽然出现的人还是有所警惕,即便他方才似乎是帮了自己一次。 毕竟,这鬼地方诡异得很,忽然出现一个人来,这不得不让宁子初怀疑。 “……”那人显然没料到宁子初会这么说,他愣了一下,便又道,“贫道再念一边,姑娘你仔细挺好了。” 贫道? 这人也是道士? 宁子初点了点头,这道咒虽然是她没听过的,但是听着却像是那么一回事儿,即便自己还是有些警惕,却也还是姑且可以一试,也总比现在这样束手无策地等待下一道天雷轰来的要好。 不过,就在来人刚准备开口的时候,那原本因为天雷几近劈下而受到了一定影响的女鬼偏偏在这个时候重振旗鼓,诡叫几声朝着宁子初冲来。 “我靠!”因为头顶的阴气实在是让宁子初够呛的,所以她一时之间竟然也忘记了还有一只女鬼在旁边!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轩。急急如律令!” 未等宁子初反应过来,站在她身后的道士前辈便先行念咒,飞身阻隔在了宁子初和女鬼之间。 这个时候,宁子初才看到了来人的灰色背影。 这个人,她不曾见过。 从这来人的背影看来,她的那一句‘前辈’应该是没喊错的! “随贫道念!” 就在宁子初盯着那一抹灰色的时候,那前辈忽然喝声提醒宁子初。 宁子初猛然回过神。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罗达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度人万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诵一遍,却病延年。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手,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同样的道咒,道士前辈又念了一遍。 不过,他这一遍却并没有放慢速度,比第一遍念得还要快的语速听起来有些急促。 “……”宁子初知道情况危急,她不敢耽搁,努力地在脑海中回想那一大段道咒,而后闭上眸子用心观想。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一个个符篆在神识之中游舞,宁子初几乎是下意识地便将一整段道咒念出声来,自然得仿佛她脑海之中本来就存在这么一段道咒。 道咒一出,神秘的金色符篆也随道蕴而出。宁子初只觉得在一瞬间,身上一轻,头顶上已成压顶之势的阴气不知何时消失了。 也正因为这么一轻,宁子初忽然觉得膝盖一软,整个人‘噗通’跪在了地上。 或许是因为方才阴气的压顶之势,让她全身上下的压力都集中在了两个膝盖上,所以她现在的两条腿儿几乎是没有任何知觉的。 巷子的地面是石砌的,许多的碎石磕在她的膝盖上,疼得她脸色微微一变。 宁子初抬头朝着面前的一人一鬼看去,却发现挡在自己和女鬼中间的那个道士前辈的的身形微微颤抖这,像是快要抵挡不住了。 这个时候,自己可得帮忙! 宁子初呼了一大口气,然后便撑着身子站起来。 膝盖处因为有衣裙阻隔,倒是看不出里头到底流没流血。 但是宁子初这会儿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天地玄宗,赐吾神通,诛邪!”她上前两步,运气调息,再次念咒。 不知道是不是宁子初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一次施咒的道蕴比之前的似乎要更浓郁一些。 就在这时,天空中再次一道银蛇划过,一道天雷从天轰隆劈下,天地间仿佛被生生分割成了两半。 “轰隆——” “前辈,退开!”天雷朝着女鬼劈下,宁子初喊了一声之后,见那道士前辈不动,便连忙扑上前去将他给扯了后来。 轰隆一声,宁子初也没有看清楚那闪电到底有没有劈到那女鬼的身上,她扯着那前辈退后,腿上一软,两人都侧倒在了地上。 宁子初爬起来,扭头看过去,眼底微微一闪,“前辈?!你没事儿吧?” 雷电从天劈下,借着闪电,她才真的算是看清楚了那道长前辈的模样。 宁子初原本以为这个前辈的年纪应该与宁靖锋差不多,可没曾想在看到他的长相之后,她才知道原来这个前辈的年纪已经跟宁老爷子一般大小了。 只不过,这老前辈的嗓音倒是显得十分的年轻。 “无碍。”老前辈摆了摆手,一手撑在地面,站了起身。 宁子初赶紧儿搭了一把手,这老前辈倒是有几分她那师父的感觉。 耳边传来女鬼撕裂般的哭喊声,宁子初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 天雷应该是劈中了女鬼,不然的话,她也不会传出来这么凄厉的哭喊声。 果不其然,宁子初看向女鬼时,女鬼身上的阴气像是被生生砍灭了一大半,阴气变得不再那么的浓郁。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呼雷迅霆,闻呼即至,急急如律令!”宁子初趁势再念了一次道咒,想要加快那第三道天雷的降下。 女鬼身上的阴气变得有些飘忽,它显然也是被那天雷给劈得有些蒙圈儿了,这会儿就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第218章 女鬼有诈 宁子初扶着老道士站起来,看着眼前的女鬼,竟然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去解决。 老道士站在宁子初的身边,见她怔怔没有动作,他便将手伸到腰间的小布囊中,从里头抽出来一张纸符递给宁子初。 宁子初下意识接过符纸,看向老道士。 老道士咳嗽了两声道:“起决,凝神聚气,注入道蕴,将符纸贴于女鬼天灵盖上。” 老道士的话在脑海中流转了一会儿,宁子初点了点头,将那纸符夹在指尖,立于面前。 因着宁子初这短时间的道行也提高了不少,所以对于五雷咒这种中阶符咒的运用也不会再想一开始那般了,因而,她还是能有闲余的力气却施展其他的道术的。 其实,老道士所说的那一句话中,前三步倒是没有什么难度,最难的应该就是第四步了! ‘将符纸贴于女鬼天灵盖上’,这就意味这她待会儿要走过去跟女鬼亲密接触! 就算这女鬼方才被天雷给折煞了一半阴气,但是她的能力始终不俗,自己这般冒然过去,万一还遇着了第三道天雷,那结果还真的可能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可真还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她吸溜吸溜了鼻子,其实她是考虑过等第三道、第四道天雷劈下来之后,再做打算的。 宁子初仔细想了想万一这第五道天雷最后又是劈不下来,而这第三道、第四道的天雷也不没有宁子初所欲想的那般有效,又被那女鬼给躲了过去,这还是有些麻烦。 所以思来想去,为了快些解决掉这个麻烦,也是为了快些能去见见非离,她还是决定按照老道士所说的来做。 不过,这要跟女鬼亲密接触还是得做好心理准备! 默默念诵着辟邪咒,在宁子初周围的阴气也变得不再那么的浓郁,似乎是因为辟邪咒而退避三舍了。 宁子初咽了咽唾沫,她这会儿觉得打一架可能比现在自己要去将这不知名的符纸贴到女鬼的额头上来得痛快。 不过,走都走了一半儿了,要是这会儿折回去,貌似……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宁子初眨了眨眼睫毛,扭过头看了看那老道士,却见那老道士捂着胸口,下巴努了努,在示意她继续走。 这深更半夜的,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朝着一只女鬼走过去,要不是这姑娘宁子初,这谁还能顶得住啊! 宁子初搓了搓小手儿,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便往女鬼继续走去。 让她有些惊讶的是,当她走到距离女鬼不到两步之遥的位置的时候,那女鬼的一双眸子依旧是直愣愣地盯着她之前站着的位置,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宁子初的靠近。 但是,即便是这样,宁子初还是不敢松懈,兵不厌诈嘛!就算这是只鬼,可看看陈明修就知道了,开了灵智的、高级的鬼,跟人也没有什么两样了! 原本阴气聚集之后,女鬼的身子被阴气给遮住了,倒是不显得恶心。但是现在,阴气被天雷给打散了,又因为宁子初站得距离女鬼很近,所以,能够清楚地闻到女鬼身上的腐臭味以及看到她身上的腐烂的肉。 女鬼没动,宁子初又在原来距离两步的基础上向后退了一小步,只要确保她的手臂够长,能将符纸贴在女鬼的天灵盖便行。 她站稳了脚步,一边做好了防备后,才全神贯注地举起手,准备将那纸符贴在女鬼的天灵盖。 手刚移到一般,女鬼的身子便微微地动了动,从她的身上忽然翻腾出一道阴气,异常的蛮横,几乎在一瞬间就冲着宁子初整个人而去。 宁子初吓得冷汗直流,她有提前预料到女鬼之所以一动不动应该就是为了麻痹自己,并且找机会牵制自己,可没曾想,她这道阴气也太过蛮横了一些! 宁子初根本躲无可躲,一道凛冽的阴气直接撞在宁子初的胸口处,将她整个人撞得往后飞了好几米远。 “嘭——”一声,宁子初跌落在地上,胸口处似乎还有砰砰砰的声响,宁子初这会儿可真的怀疑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这阴气给撞得错了位,疼得她倒抽了几口冷气,嘴角还有鲜血溢出。 她这么一阵痛呼,巷子两侧的屋子却依旧没有亮灯,估摸着,这四周都是这女鬼给布下的‘墙’。 捂着胸口,宁子初剧烈地咳嗽了两声,脸色有些发白。 她低头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这才一只手撑着地板儿想要站起来。 “小姑娘,没事儿吧?”那老道士也是捂着胸口走了过来。 宁子初很想直接怼老道士一句,她现在都有些怀疑这老道士是不是故意的! 不是她胡乱猜测,她现在很有理由怀疑这老道士早就知道这女鬼还藏着这么一着,所以才让自己走到女鬼的面前送人头! 宁子初站了起来,身子还有些虚晃,她看着老道士说道:“前辈,你该不会是坑我吧?” “坑?”老道士显然一开始没有听懂宁子初的话,他想了想,才恍然大悟,皱着眉头,一脸正气地说道,“贫道还不至于戏耍你这个小娃娃!” “真的?我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虽说这老道士脸上却是是正义凛然,但是,看着他的眼睛,宁子初总觉得这老道士就是在坑自己啊! “小娃娃,你还不信贫道?你将符纸给我。”看着宁子初怀疑的眼神,老道士立即摊开手问宁子初拿符纸。 “给你,给你,这会儿轮到你了!”不太敢相信这老道士了,既然他让自己把黄符纸给他,那就给他好了。 宁子初将纸符给了老道士,然后便捂着胸口退后了几步,盯着那女鬼。 或许是因为方才的那一击,所以这女鬼看着似乎也有些虚弱。 “轰隆——”就在众人都没有想到的时刻,又一道天雷轰然劈下。 宁子初被这猝不及防的天雷给吓了一跳,比之之前的,这一道天雷似乎特别的响亮,仿佛全世界在那一瞬间,就只有天雷的声音似的。 第219章 消失的叶修骁 没等第二道天雷劈完,宁子初便看到那老道士一下子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倏忽绕到了女鬼的身后,一人一鬼又旁若无人地交起了手来。 宁子初这个时候更加怀疑这个忽然出现的老道士了,她甚至怀疑,自己一开始以为的老道士受伤了也是假的! 可是,这老道士一开始为什么要帮助自己? 是为了得到自己的信任? 但是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一些。 甩了甩脑袋,见这一人一鬼打得不可开交,宁子初干脆扭头去,回到原来的位置去找一直被他们晾在一旁的叶修骁。 因为方才受了伤,伤也不轻,所以宁子初的速度还真就可以用龟速形容。 简单一点儿说,就是现在随便来只有点儿实力的邪祟,怕是都能一个手刀将她给劈咯! 往原地走了一会儿,奇怪的是,宁子初压根就没有看到叶修骁的身影。 她皱了皱眉头,又往回走得更慢了。 只是,不管她走得多慢,在附近确确实实是没有叶修骁的身影。 “叶修骁!”宁子初忽然才想到可以嚷嚷着喊喊。 幽黑的巷子里除了老道士和女鬼的打斗声之外,便再没有其他的声响,更不用说是叶修骁的回应了。 这么一个大活人,能去了哪儿?! 宁子初皱着眉头,叶修骁不是那种会擅自乱跑的人,特别是在这种坏境之下,所以,应该是有什么东西逼着他不得不离开! 又或者说……他其实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原地被他口中的‘一双腿’给杀了? ‘腿’还会杀人? 宁子初表示对自己的这个猜测产生了怀疑。 不过,若是叶修骁只是看到了一双腿,但是其实暗中还藏着其它他没看到的邪祟,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宁子初的猜想也就能够成立了。 宁子初的眉头锁得更紧了,这是女鬼还没除成,鬼打墙还没破除,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一个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好人的老道士,这会儿,更麻烦了,叶修骁不见了! 这一档子一档子的事情接连发生,真的是让宁子初力不从心啊! 趁着现在老道士和女鬼还未分出胜负来,宁子初便决定,先将这该死的鬼打墙给破了! 墙不破,她就不能从对面找到线索,看看叶修骁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只是,若是这鬼打墙破了,这巷子里住的人家万一听到了异响跑出来凑热闹,那可就真的是上演现实版的午夜惊魂了! 左右权衡了一番,宁子初还是决定先找找办法把这鬼打墙给破了。 正如之前提到过的,这鬼打墙跟之前宁子初遇到过的,都不一样。 除了鬼打墙本身的不一样之外,这会儿,还有一人一鬼在旁边交手呢,这肯定会大大地影响宁子初。 按照道理来说,鬼打墙只要闭上眼睛一直往左走,就应该能回到原来的地方,可是这里,至少有两重鬼打墙,所以她得先破了第一重,再去破第二重。 兴许后面还有第三重,但是这不是宁子初现在该考虑的事情。 “小姑娘!来帮忙?!”就在宁子初准备想办法动手的时候,老道士求助的嗓音便响起了。 怎么这么巧,偏生是在自己决定好要打破这鬼打墙之后,老道士才忽然向自己求助。 “……”宁子初闻声看过去,只见女鬼似乎被什么东西束缚着,浑身开始挣扎,腐烂的皮肉似乎也活了过来,微微地颤动着。 最显眼的,就是它的天灵盖上的那一张符纸! 帮,还是不帮,这也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毕竟宁子初这才刚决定了要先解决鬼打墙的事情。 眼看着女鬼身上的腐肉似乎慢慢地膨胀起来,仿佛要撑开炸裂,宁子初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将鬼打墙和叶修骁的事情放到一边。 “天地玄宗,赐吾神通,诛邪!”宁子初一口咬破指头,鲜血飞溅,她也顾不得太多了,在虚空之中画着复杂的符篆。 鲜血流转,夹着金色符篆直直钻向女鬼身上。 因着方才受了伤,所以宁子初的诛邪咒功效不再有一开始的那么好,但是,却也算是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道蕴中蕴含了天地法则,女鬼被不知名的力量束缚着,完全没有能力躲开。所以,在吃了宁子初一道金色符篆之后,她便惨叫一声,消失不见了踪影。 这就把女鬼给消灭了,宁子初总觉得有些玄乎。 这未免也太快了一些吧! “贫道姑且称姑娘作小道友吧,小道友的道术倒是少见,贫道之前从未见过这般的。”说完这话,老道士又捂住了胸口,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宁子初心下警铃大作,这老道士该不会是想来偷学自家的秘术吧?! “老前辈,你该不会是觊觎我们的道术的吧!”有一说一,宁子初直接将心底的想法问出口。 老道士眉头一皱,“你这姑娘,净说些什么胡话呢!” 宁子初眨了眨眼睛,“我可没说胡话!要是你不是坏人,老前辈,你可得好好解释解释。” 宁子初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当然,前提是忘了她刚刚才狠心地咬破一个指头灭了一个女鬼的事实。 “贫道……”见状,老道士也只好抹了一把胡须,正欲开口。 他这才开口说了两个字,宁子初便先打断了他的话,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他的一双眼睛,然后说道:“算了,老前辈,你就直接告诉我,你是坏人还是好人就行了。” “……”宁子初的这句话说得还真是让老道士有些无语,“贫道说贫道是好人,小姑娘就相信了?” 听罢,宁子初用看傻瓜一样的眼神看着老道士,然后便又说道:“信不信由我,可是现在,我怕是没时间听老前辈你解释了。” 说道,宁子初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定,“老前辈,你可曾见过这样的鬼打墙?” 鬼打墙? 不用说是道士了,其实就算是普通人也会有可能碰上鬼打墙。 可是听着小姑娘的语气,这鬼打墙貌似不是一般的鬼打墙。 第220章 青城派玄诚道长 “鬼打墙?原来如此!”老道士看了看四周半晌,才终于开口了。 “前辈看出来什么了?”宁子初上前一步追问道。 老道士转身看向宁子初,缓缓说道:“这不是一般的鬼打墙,要想打破这禁锢,怕是还真有些棘手啊!” “如果实在没有办法,那就只能硬攻了!我的朋友就在这儿不见了,我怀疑这鬼打墙之外还有其他的鬼物!”宁子初身手去碰了碰半空,却什么也碰不到。 老道士拉住宁子初,一副劝诫地模样,“小道友,别冲动。” 宁子初扭头皱着眉头看着老道士,“敢问前辈可有其他的法子?” “法子……倒是有,只是,贫道与小道友也算是同生死共患难了一会儿,还不知道小道友的名讳,师承何派?”老道士说话自带着一股腔调,这腔调听着宁子初着实不舒服。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这老道士说话,宁子初总觉得他十分不靠谱! “我也尚不知前辈尊姓大名,师承何派呢。”宁子初挑了挑眉,胸口闷闷地发疼,这般与人说话,倒是能转移几分注意力。 “贫道复姓上官,单名一个策,道号玄诚。乃青城山青城派全真道,内丹符篆劝人。”老道士也没有推推搡搡,直接自报门户。 青城派的道士?! “失敬,失敬,原来是青城派的玄诚道长!”宁子初嘴上几乎是第一反应说了一句,然后才又继续道,“这儿竟然有青城派?!” 龙吟国禁道,这是家喻户晓的,一旦发现有人修道,那便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凑出一个道教来! 最让宁子初惊讶的是,这个青城派跟前世的道教正派青城派的名称是完全一样的! “这儿?”老道士,也就是玄诚道长愣了一下,而后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说道,“青城派要是建在龙吟国,那恐怕是连渣滓也剩!” 这玄诚道长说话倒是也有些幽默,宁子初吸了吸鼻子,咧开嘴笑了笑。 “轮到小道友了。”玄诚道长说道。 宁子初指了指自己,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乃……散修一名!自己平时没事儿就下琢磨琢磨。” 玄诚道长眉头一皱,怀疑的眼神落在宁子初的脸上,“自己琢磨?” 被看得有些心里发虚,不过,自己的师父那跟自己压根儿就不再用一个时空,在这个世界里,她本就没有师承什么道派,所以她说是自己琢磨貌似也没有毛病,横竖他也不可能找到证据来戳穿自己不是? “对啊!”想了一番,宁子初倒是变得理直气壮了。 “贫道姑且信你一回。不过,小道友还未曾说自己姓甚名谁呢!”玄诚道长显然是对宁子初所说的话半信半疑。 “我姓宁,没有道号,要不……前辈给我起一个?”宁子初觉得出门向别人介绍的时候,多加一句‘道号什么什么’倒是显得格外酷炫! “道号还需小道友自己取。”见自己问了两遍,眼前的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也就只是将姓氏告诉了自己,玄诚道长也就知道她是在防备自己了,故而,也没有再纠结与这宁姓小姑娘的名讳了。 要是再追问下去,自己这可就真的显得有些居心叵测了。 “既然这样,那前辈现在可以说说破这鬼打墙的法子了?”宁子初的话题转得有些突兀,不过,这也是因为她确实有些着急了。 方才她之所以耗时间跟这个玄诚道长唠嗑,就是想从他的嘴里打探到些什么,可没曾想,竟然从他的嘴里听到了青城派这一熟悉的名称。 不过,让宁子初有些奇怪的是,这个玄诚道长在提到青城派全真道的时候,表情似乎不太好,这倒是显得有些怪异。 “法子……”玄诚道长沉吟了一句,而后脸色微微一变,“小道友,贫道看你自学道术也几分模样,倒不如贫道收你为关门弟子,指点你长生之术?” “拜师?”不是宁子初的脑子转得慢,是在是这玄诚道长说话的跳跃幅度比自己的还要大,她的转折至少还是之前曾经提到过的,可这玄诚道长忽然提到拜师一事倒是完全没有预兆。 先不说她现在有没有要拜师的意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前世那老头子虽然脾气古怪了一些,但是在某些时候对自己倒也是挺好的,所以,自己的师父也就真的只会是他。 “前辈,很抱歉,我没有要拜师的打算。况且,我觉得自己琢磨琢磨也还行。”宁子初直接拒绝了玄诚道长的好意。 说罢,还未等玄诚道长开口,宁子初又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前辈,我的朋友现在仍不知安危,所以,还请前辈帮帮忙。” 叶修骁这人吧,即便是从换恩情的角度来看,也还是救的。 看着宁子初确实不像是撒谎,还有些着急的模样,玄诚道长咳嗽了两声。 玄诚道长说话跟刚才相比多了一丝犹豫,他挥动道袍,语气中有些不太确定,“现在贫道与小道友身上皆负了伤,所以要想破这鬼打墙也没有这么容易。既然如此,贫道的法子便是等天雷降下,若是能将阴气彻底驱散,那这鬼打墙自然不攻自破了!” 其实,玄诚道长不确定的点儿就在于他不知道这天雷到底还剩下多少道,按照宁子初所说的,她是自个儿琢磨的道术,那方才那一道天雷的威力恐怕极有可能就是极限了,所以他现在担心的就是天雷的问题。 “对嚯!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宁子初猛地一拍脑袋,兴奋之余,却也因扯着了伤口而痛得倒吸了几口凉气。 听宁子初这么说,再加上她的表情,玄诚道长便知道这事儿应该是成了。 只不过,没曾想他上官策现在竟然需要靠一个小辈的道术来解困,这要是放在以前,那可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聊到了现在,其实宁子初对玄诚道长的怀疑已经降低了许多,不过嘛,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有方才的事情在先,在没有彻彻底底地清楚玄诚道长的底细之前,要她真正的信任玄诚道长,她倒是做不到。 第221章 撞鬼了 法子有了,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等待下一道天雷降下。 不过,等待总是漫长的,宁子初觉得自己等了一个世纪这么久,才终于等来了天雷。 “轰隆——”一声,天雷劈下。 看着四处游走的阴气似乎因为这一道天雷而被震散了,那道鬼打墙似乎也在一瞬间给震裂了。 没等宁子初做出反应,第四道天雷也在这个时候紧接着劈下,正好给了那鬼打墙最后的一击。 “成了!”几乎是在‘鬼打墙’彻底破裂的同一瞬间,宁子初一拍手掌高兴地嚷嚷。 担心宁子初一下子高兴过了头忘记了重要的事情,玄诚道长好心地提醒道:“小道友,别高兴这么早,你的朋友……” 听玄诚道长这么提醒,宁子初才恍然想起来这一茬,她立即朝着对面走过去。 她原本是想跑过去的,可是她忽然记起来自己身上还有伤,甭说是跑了,就算是现在用平常的速度走着,她也觉得胸口有些撕裂的疼痛。 姑且还是走着吧。 免得叶修骁人没找着,自己先趴下了! 宁子初走到了记忆中叶修骁站过的地方,四周压根儿没有一点儿的动静。 宁子初不能确定叶修骁是否有四处的走动过,也没有见到他口中的那一双腿,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寻叶修骁的下落。 一边是继续寻找叶修骁,一边是现在立即赶去看非离,两个选择,不管是选哪一个,都有些困难。 非离是叶修骁救下的,他会忽然失踪,也是因为给自己带路,要是自己就这么放任不管的话,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出什么事儿。 可若是她将时间都花在寻找叶修骁上的话,对于非离的情况,她现在是一无所知,她也是着急担忧得很。 纠结。 宁子初的小脸儿几乎都要拧成一团了,这个决定真的不好做,但是也不得不做。 看着宁子初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玄诚道长走到她的身边问道:“小道友,你不是要去找你的朋友吗?” 宁子初抬头看了玄诚道长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她欲言又止的那一刻,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 宁子初和玄诚道长对视一眼,立即提步就朝着声源而去。 这条巷子至少有两只邪祟,现在女鬼已经被灭了,那么至少叶修骁口中的那一只还在。 听那尖叫声都快要破音了,还带着颤抖,就像是见到了什么惊恐的东西。 宁子初刚踏出一步,脚下便顿了顿,这么一步,仿佛方才的选择就已经结束了。 她咬了咬嘴唇,捋了一把头发,而后就尽力跟上玄诚道长的步伐。 玄诚道长走得也不快,但是看他的脸色,似乎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 方才宁子初就想问了,她似乎没有看到玄诚道长被女鬼伤到的画面,那他刚才所说的受伤是怎么回事儿? 没来得及问,两人便走到了巷子的拐角处,也就是那道尖叫传来的声源处。 地上,瘫坐着一个一脸惊恐的男子,看那模样和手上拿着的工具,应该是个打更的。 “你没事儿吧?”宁子初走上前去,关心地询问道。 “你别过来!鬼!别过来!”男子满脸惊恐苍白,脸上浸了一层的冷汗。听到了宁子初的声音之后,他就像是撞见了鬼一样,惊恐慌张得双手乱挥,眼睛也不敢睁开。 宁子初朝四周看了一番,却什么也没看见,更甭说是什么鬼不鬼的了。 “我不是鬼!我是人!”见他这模样,宁子初料想他肯定是刚才见到了什么,“你冷静一下,我真的是人!” “小伙子,人高马大的,怎么就这么胆小呢!”玄诚道长这个时候无情地嘲讽了地上的更夫一把。 听着玄诚道长老顽童般的话语,宁子初有些无奈,“你别怕,我们真的是人。” 好说歹说了一阵子,就连口水都快说干了,她才终于说服了这更夫睁开了眼睛。 更夫颤颤巍巍地看向两人,等看仔细了,确认宁子初和玄诚道长跟方才自己所看见的鬼不一样之后,才松了一大口浊气。 只是,许是吓得太厉害了,即便模样不一样,他还是带着颤抖问道:“你、你们真的不是鬼?” “不是!我们就是人,真的不是什么鬼!不信的话,你可以碰碰。”宁子初将手伸过去,见更夫的手缩了缩,像是有些犹豫,宁子初又将自己的手往前伸了伸,还朝着更夫努了努下巴。 更夫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身手去碰了碰宁子初的手,不过,刚碰到,他就像是碰着了开水一般缩了回手。 更夫的声音还带着惊恐的颤抖,“真、真的是人。” “我就说了我们是人,你还不信!”宁子初想将人扶起来,不过,又想到自己的身子情况,便问道,“你可以自己站起来吗?” “可、可以。”更夫撑着身子站起来,不过,因为方才的惊吓,他这会儿的腿儿还是有些软的。 “你刚刚看到什么了,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宁子初趁机便问道。 一听到‘鬼’这个字眼,那更夫浑身又是一阵哆嗦,他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藏着什么东西,这才压低声音对着两人说道:“不、不瞒你们说,我、我刚刚就是撞见鬼了!” “鬼?你开什么玩笑呢!这个世界上哪儿来的鬼啊!”宁子初摆出一副浑然不信的模样,摆了摆手。 “小姑娘,你还别不信,这可是我亲眼看见的,就在刚刚,就在那个地方!”一听宁子初不相信自己,更夫立马就激动了,他伸手就指了指前方的一座古屋的门口。 “那你给说说,那鬼长什么样儿?”宁子初看了一眼这更夫的面相,暗暗摇了摇头,这才进一步旁敲侧击。 更夫瞬间打了个冷颤,仿佛即便只是回忆,那东西对他的影响还是非常大的。 “不、不能说!说了,它会缠上我!”更夫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第222章 古旧屋子 “你看你,编不出来了吧,我就说了,这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有鬼,你这大晚上的,自己吓自己呢吧!”宁子初也没有逼着催着更夫去将事情讲给自己等人听,只是依旧采取迂回策略。 毕竟,逼着问的话,效果往往是得不偿失的。 “我看见了!那鬼就……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就是看见了!”更夫原本被宁子初这么刺激了一下,还真的就快要将关于鬼物的事情给说出来了。可没曾想,到底还是怕鬼物的心思胜过了一切,话都说到了一半儿,还是给憋了回去。 宁子初原本正一脸期待地等着,可没曾想,这人到最后竟然还把话给吞了回去!这还能不能好了! “你这丫头,问话哪儿能这么问!”玄诚道长见状,将宁子初往旁边推开了一点儿。 宁子初瘪了瘪嘴,这之前还小道友小道友的喊,现在倒是直接毫不客气就喊‘你这丫头’了! 这老年人的心思还真就是捉摸不透。 “前辈你行你上!”在干嘴架这事儿上,宁子初从来不甘落于下风。 玄诚道长使劲儿抖了一下道袍,然后看着更夫道:“小伙子,你别怕,你看贫道这一身道袍,就知道贫道乃修行之人,对付这孤魂野鬼是再拿手不过了!只要你跟贫道说说,贫道保证去将那孤魂野鬼给收了!” “……”这玄诚道长真的是一点儿也不靠谱啊! 这回儿不用玄诚道长动手了,宁子初自个儿下意识地就捂住自己的脸蛋儿,往边上挪了一步,拉远了自己和玄诚道长的距离。 “哎哟!我的爷爷诶!这儿是龙吟国,龙吟国禁道啊!”宁子初揪了揪玄诚道长的道袍,然后提醒道。 原本宁子初还以为玄诚道长能有什么好法子呢,可没曾想,他直接把自己的老底儿给揭穿了! 依着自己在帝京的这知名度,得亏这天色暗得离谱,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也没白费宁子初的这提醒,玄诚道长立即脸色微变,忽然才想起来自己身处的这个国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不过,到底是天性使然,脸色微变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什么大风大浪他没见过,要真是出事儿了,自己躲着或者逃不就得了嘛,多大点事儿啊! “没事儿!你别瞎搅和!”玄诚道长挥了挥道袍,让宁子初一边呆着去,这才继续与更夫对话,“小伙子,你这会儿可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吗?” 宁子初眼角微微一抽,好了,她算是明白了,这玄诚道长的性子跟自己前世那师父的性子就没啥两样! 得亏她方才还觉得玄诚道长出手相助的时候颇有几分仙风侠骨的气质呢! 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她想太多了! 更夫看着两人的互动,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两人一点儿也不靠谱。 更夫将信将疑地问道:“你、你们真的是从其他国家来修道之人?” 他方才听宁子初说‘这儿是龙吟国’,便误以为了宁子初和玄诚道长都是从其他的国度来的人。 一听,宁子初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对对对!那你说说刚才是怎么回事儿。” “可是,看这老人家的穿着确实像是修道之人,可是这位姑娘怎么看都觉得不像啊!”更夫将目光移至了宁子初的身上,怀疑地问道。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宁子初真的要被这更夫给急死了,她这急躁的脾气一上来,一句话就要脱口而出,可身子却忽然一个踉跄,差点儿没被玄诚道长给一把扯摔了。宁子初瞪了玄诚一眼,而后才挤出一个笑容,“这不是行走江湖嘛,得低调点儿,低调点儿。” 宁子初真的想为自己的急才点个大大的赞! 或许是因为宁子初回答得确确实实很自然,又或许是因为玄诚道长的那一身道袍,所以那更夫在听了宁子初的话之后,犹豫了片刻,却也相信了。 “我、我说了之后,你们一定要将那鬼给灭了,不、不然的话,我就惨了!”方才更夫的声音还是十分自然的,一提到鬼物,他的声音立马就变得有些哆嗦。 “行!我们答应你!”宁子初点了点头,然后便看着更夫,等待着他开口。 更夫的双眉微微上扬、聚拢,眼袋紧绷着,上眼皮也微微地上扬,他的恐惧并不是假的。 他咽了咽唾沫,然后才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我刚才依照往常走这道子打更,可走到这里的时候,就感觉的一阵阴风吹过,我扭头一看,就、就在那个地方!就在那个地方出现了一个没有脸的人!” 更夫浑身打了一个哆嗦,手指着之前指过的哪一座古旧的屋子,眼睛瞪得滚圆。 “没有脸?”又是一只没有脸的邪祟?宁子初追问道,“你所说的没有脸,是指脸是烂掉了嘛?” “不!不是!它的脸是光滑的,我一开始没有看清,就提着灯笼照了照,可没曾想,它就在这个时候转过了身来,浑身是血,只有脸上光滑得连口耳鼻眼都没有!我被吓乐一大跳,然后它就往那间屋子里面飘进去了!”更夫盯着那间古旧的屋子,浑身哆嗦得更加的剧烈了。 “小伙子,你别怕。”见他这副模样,玄诚道长赶忙开口,“这样,你现在快些回家,这更也不要打了。我们现在就去里面看看,只要一发现那鬼物,我们就不会再任之四处祸害生灵。你大可放心了。” 听着说话一直不大靠谱的玄诚道长说出来这番话,宁子初倒是有些微微地惊讶。 宁子初将地上的灯笼也捡起来递给更夫。 “这黄符纸你拿着吧,小心保管,不要弄丢了。”玄诚道长从腰间挂着的小布囊里逃出来一张黄符递给更夫。 更夫伸出手,看着这张黄符有些犹豫。 “没事,你把它藏得隐蔽一些,一两个晚上之后把它烧了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见他这副模样,宁子初也知道是因为这禁忌的问题,所以便给他点了个法子。 第223章 做好的准备都是徒劳无功 目送这更夫慌慌张张地离开了之后,宁子初便有些犹豫不决了。 看了看天色,她耽搁的时间也确实是太久了些,要是在到那古旧屋子里去,兴许一眨眼就天亮了! 而她现在还不是非离的情况,心里也确实一直在惦挂着,这倒是让她十分纠结。 “想什么呢?”玄诚道长朝着那古旧屋子走了两步,却忽然发现宁子初杵在原地没有跟上来,便转身后面对着她问道。 宁子初没有说话,慢慢地往前挪了一步之后,又没再动了。 让她宁子初做选择真的是一种折磨啊! 她现在恨不得能学会什么分身术,这样,就不用像现在这样一直纠结了。 最主要的是,纠结也很浪费时间啊。 “小道友?”见她只是动了一动便又没有了动作,玄诚道长这才走过去喊了一声。 “宁子初。”就在宁子初左右摇摆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地嗓音。 宁子初顿时有了反应,她惊讶地瞪大了眸子转过身去看着忽然出现在后面的人,“叶修骁?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被鬼捉走了吗?” “谁跟你说我被鬼捉走了?”叶修骁脚下的步伐一愣,这丫头的这个结论是怎么的出来的? 不过,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这丫头旁边怎么多了一个老人? 宁子初心里这会儿无数只神兽奔腾而过,所以她刚才的纠结和犹豫都是白费了?! 没好气地给了叶修骁一个白眼,宁子初转身就对着玄诚道长说道:“前辈,我现在还有点儿事儿,就先离开了,这屋子里的邪祟就交给您老人家了!” “劳烦叶门主带路了!”宁子初几乎是咬着牙齿说道。 叶修骁的眼角一跳,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地便带起了路来,“这边。” “小道友!小道友!”玄诚道长看着两人转身就走了,顿时皱着眉头喊道,“小丫头!” “老前辈,就看你的了啊!”宁子初隔着大老远地摆了摆手,然后便揪着叶修骁的衣摆,示意他快些走。 “他是谁?你们看起来似乎还挺熟稔。”走了好长的一段距离,直到再也看不见玄诚道长之后,叶修骁才开口问道。 宁子初心里有事儿,所以也就只是有一句每一句地回答叶修骁的问话,“哪里熟了,就是刚刚认识的一个前辈。不过,也多亏了这个前辈,不然,我可能就被自己给坑死了。” 被自己的天雷给劈死这样的事情要是传出去,她宁子初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听着宁子初的话,须臾,叶修骁稍稍放缓了一些脚步,问道:“受伤了?” “你怎么知道?”宁子初道,“没事儿,就是小伤。人在江湖飘,哪儿能不挨刀啊!” 这样一句江湖气息十足的话,让叶修骁听得一愣,“挨刀子?” “我就是打个比方。”宁子初摆了摆手,“就是一点儿小伤,不碍事儿。你快些带我去见非离吧。” 说到底,她现在最担心的还是非离。 …… 随着叶修骁走了好长一段路,这才终于到了一座极为隐蔽的、又极为寻常的院落里。 一路上,没见着几个人,到处是黑灯瞎火的。 在叶修骁的带领下,宁子初终于来到了院落里的一间房间。 相比与其他房间的黑灯瞎火,这房间倒是油烛明亮。 从外头看,里头的人影倒是不止两三个。 宁子初疑惑地上前去敲了敲门。 “谁?”房间里头传来了陌生的嗓音。 “开门。”还未等宁子初说话,叶修骁便开口了。 这话一落,原本紧逼地房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那速度快得宁子初都要怀疑是不是一直有人就站在门闩的后面,所以才会开门开得这么迅速。 “门主!”从房内走出来一个男人,毕恭毕敬地对着叶修骁行了个礼。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宁子初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在有意无意地瞟向自己。 不过,这会儿她可管不了这么多,她对着叶修骁做了一个进门的动作,然后便从那男人的身边快步走了过去。 叶修骁想要拉住她先跟她什么的时候,宁子初就已经走了进去。 “宁大小姐。”第一个发现宁子初的,并不是非郢,反而是站在一边的安歌。 “安歌?”看到安歌,宁子初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要不是因为他这会儿忽然出现在这儿,宁子初怕是真的就一不小心忘记了这个人。 也不知道安歌有没有发现自己的窘迫,宁子初连忙问道,“安歌,你怎么会在这儿?” “属下一直在大小姐身边,所以,只是因为今晚情况有些特殊,所以便跟着到这儿来了。”安歌的话中藏着许多的信息量。 不过,宁子初觉得这些事情还是得之后再问的好。 她点了点头,然后便走到床边,“非郢,非离他……” 视线落在床榻上的人的身上的时候,宁子初的话顿住了。 她抿了抿唇,顿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又或者说,她是直接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床榻上的非离浑身是血,就连被他垫着的被褥上都是血。 他的上半身是裸着的,腹部的位置被缠上了厚厚的纱布。纱布上也是一滩血,几乎要让人看不出来那纱布之前的白色。 非离腹部的伤,是宁子初之前从陈明修和叶修骁的嘴里听到过的。 但是……宁子初现在亲眼看到了非离才知道,他们俩的话都太轻了。 非离肩膀上的肉似乎是被人生生啃去了一大块,几乎能看到森森白骨,滚当的血液直到现在还不断地往外流。 除此之外,他的右脸……几乎已经看不出来原样!就像是被人活生生地扯下了一层皮,溃烂的肉就暴露在空气之中,一直撕裂到眼眶下边大约一截手指长度的位置。 至于他的手,手指成一种诡异的姿态往外翻成了不下九十度。 非离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儿好地方。 宁子初的鼻头顿时酸了,她来之前,是真的有做好心理准备的,可是……在亲眼看到非离的情况之后,她觉得自己之前做的一切准备都是徒劳无功的。 第224章 又怎么可能会好 太难受了。 看着非离躺在床上,宁子初真的觉得太难受了! 就像是不知道从哪儿伸出来一只手,就这么死死地捏着她的心脏一样。 非离之前是多么俊逸的一个男子啊! 现在,他成了这副模样,而自己,是导致他变成这样的一大原因! 要不是自己,非离就不会去跟踪陈明修,也就根本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别看了。”叶修骁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头走了进来,他从后面捂着她的眼睛,阻挡住她的视线。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非离就不会变成现在的模样了。”宁子初的声音颤抖着,调子不高,甚至有些低沉,让人感觉没有一点儿的生机。 明明就连自己都忌惮陈明修,自己为什么要派非离去跟踪监视,这不就是让他去送死么! 宁子初,这都是你的错! 宁子初的脑袋完全是一片空白,她闭着眼睛,眼皮微微地颤抖着。 “小主子……”非郢这个时候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 宁子初自然地垂在大腿两侧的手缓缓握紧,身子也微微带着颤抖,她忽然发现自己不敢问,她不敢问非郢一切关于非离的事情。 叶修骁的手掌捂着她的眼睛,正因为这样,他才能很清楚地感受到宁子初的睫毛在自己的掌心微微颤抖的触感。 他的掌心是温热的,直到一阵湿湿的、凉凉的感觉传到掌心之前。 叶修骁的手一僵,顿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非离的伤……”宁子初任由叶修骁的手就这么捂在自己的眼睛上,她着实是不敢再看了,她总觉得再看一眼,她的眼睛会苦涩得疼。 “非离身上的伤……有些严重,属下无用,因为双眼不能视物,所以很难亲手替他包扎,所以,非离腹部的伤口是顾大人包扎的。”非郢的嗓音带着些许的疲惫和无能为力。 “月一?” 非郢说道:“因着非离失血太多了,所以顾大人现在正在折回去王府拿丹药来。丹药拿来之前,安歌和属下都会尽力的,请小主子放心,也请小主子……不必自责。” 知道宁子初现在的心情一定十分地不好受,非郢贴心地安慰道。 宁子初没说话,她也没问顾月一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她现在的脑子真的就是一片空白,方才的那一句‘月一’似乎也只是下意识的反应而已。 见宁子初没再说话,安歌和非郢也没闲着。两人分工明确,安歌替非离简单地清理身上和脸上的伤口,至于那几乎被掰断的十根手指,他却没敢轻易地去碰。 至于非郢,则是时不时对安歌说两句什么,让他注意着。又在安歌换药物的时候替非离把脉,时刻观察着非离的情况。 非离的气息十分微弱,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若是一般的人落到这个地步,怕是早就撑不住了,可他到现在为止虽然呼吸微弱了一些,但至少还是有呼吸的。 也因为这样,他们也不想放弃一点儿的希望,希望能尽最大的努力去保住非离的性命。 “丹药我拿回来了。”屋外,顾月一人还没进屋里,声音便先传了进来。 在看见宁子初的时候,他微微一愣,然后便行了个礼,“宁大小姐。” 而后,他的视线落在叶修骁捂在宁子初的手上,顾月一微微皱眉。 在这之前,他还真的不知道原来宁子初跟叶门门主的关系竟然……这么好。 顾月一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将刚才见到的事情告诉自家主子。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见顾月一的声音之后,宁子初下意识地便将叶修骁的手给扯开。 也不在意大家看她的眼神,只是抹了抹眼睛,微微垂着脑袋,退到一边儿去,给顾月一让了个位置。 顾月一见状,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在经过宁子初身边的时候,脚步缓缓一顿,嘴唇动了动,然后便径直往床榻边而去。 在听清楚顾月一的话之后,宁子初身子微微一僵,她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儿有他们,我们先出去吧。”叶修骁见宁子初的脸色不太对劲,他上前去动作轻柔地将宁子初往外推。 宁子初也没有拒绝,她只是身子僵硬地被叶修骁推着走了出去,脑海里不断地回响着顾月一说的那几个字。 “主子一直昏迷不醒。” 这是顾月一放在停在她面前对她说的话。 很简单的一句话,就这么寥寥数字,宁子初只觉得一瞬间有些方寸大乱。 走出了房间,门便被关上了。 听着夜晚的虫鸣,宁子初坐在院落里的石椅上,垂着眼睫,一言不发。 “还在担心吗?”叶修徐坐在她的对面。他见过宁子初许多次,但是唯独没有见过她现在的这副模样。 宁子初依旧是垂着脑袋,垂着眼睫,闷闷地没有回应。 不是宁子初不想说话,而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用什么样的表情,该用什么样的语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在担心非离吗?还是在担心楼阴司?还是在想,既然楼阴司昏迷,那顾月一为什么还会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这里?在想楼阴司是什么时候昏迷不醒的?为什么一直没有人告诉自己? 短短几日的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宁子初真的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炸开了。 看着她不愿意说话,叶修骁也抿了抿唇,没再说话,就这么陪着她干坐着,一直到了天亮。 早膳有下人端了过来,可任凭叶修骁怎么说,宁子初也只是呆呆坐着,根本连看也没看桌上的清粥小菜一眼。 这一天,从天刚蒙蒙亮等到日上三竿,屋子里头终于有了动静。 安歌是率先出来的那个人,“小姐,顾大人让属下转告您,非离的伤都已经处理好了。” 呆呆地坐了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听到了安歌的话,宁子初才终于有了反应。 她站起身来,“非离……还好吗?” 这话一出,她自个儿却先笑了,笑得有些无力。 非离现在的模样,又怎么可能会好。 第225章 怕被揭穿她的假身份 非离是爷爷送到她的身边的,是爷爷的心腹,所以宁子初也一直把非离他们几个当做心腹好友。 可却也是因为自己思虑不周,把自己的好友推到了危险的境况之中,最后落得了这副模样。 “小主子,非离还活着,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不是吗?”非郢这个时候走出来,他显然听到了宁子初的那一句文化,也听到了她那一声自嘲一般的笑。 虽然非郢看不见,虽然他是几个人中接触宁子初最少的人,但是,不管是他最近以来与宁子初的接触,还是从非生他们口中听到的各种有关小主子的有趣的事情,他都觉得,这个小主子和他一开始所想的不一样。 小主子就应该是聒噪、泼皮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个人都低沉黯然。 ‘聒噪’‘泼皮’在非郢看来,并不是一个贬义词,至少,用在宁子初的身上就不算。 “嗯。”随后出来的顾月一也点头附和非郢的话,他看了一眼桌子上压根就没动过,也不知道被热了几次的早午膳,说道,“宁大小姐,就算胃口再不好,也得吃一些,否则,他还没醒,您就倒下了。” 顾月一的话说得不怎么好听,但是在理。 “属下先回王府了。”顾月一对宁子初告辞道。 这时,宁子初才动了一下,看向顾月一,“好好照顾王爷。” “属下知道。”顾月一点了点头,态度不冷也不热。 但是宁子初就是感觉到了,顾月一似乎是生气了,从昨天晚上看到自己的时候开始就是带着点闷气的。 虽然没有到连话都不跟自己说的地步,虽然已致歉顾月一也是喊自己‘宁大小姐’,但是顾月一就是和自己没那么熟稔了。 在这些事情上,宁子初真的敏感得可怕。 顾月一离开了。 宁子初这才要往房间里去看看非离。 只是,因为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又被阴气伤了身子,方才她站起来的时候就有些见头晕,只是因为很快稳住了身子,倒是看不出来什么。可她现在这么一走动,身子就是一阵虚晃。 胸口疼得发慌,阴气在体内乱荡,到现在她还没来得及将那股阴气处理掉,所以疼痛是难免的。 距离她最近的叶修骁眼明手快,身手扶住了她的手臂。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宁子初推开了。 “我进去看看。”宁子初抛下一句话,就自己往房间里去。 “小主子!”非郢喊住宁子初,“属下去替您热一热午膳,您待会儿出来便吃了吧。即便是再不想吃,也为了主人和非离好歹吃一些吧。” 宁子初脚下一顿,只觉得太阳穴有些疼得过分,她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爷爷的事情,陈明修的事情,也都还在等着自己去解决,自己……不能任性。 脑门儿里,心口里,都挂着郁闷难受这四个字。 在宁子初等人这边刚刚为保住了非离的性命稍稍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宁府那边,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情况。 平日里除了宁子初在的时候会热闹一些的月出院,这会儿倒是有些异样的躁动。 “属下说了,小主子不在院里!二小姐若是听不懂人话,就休怪属下亲自将您请出去了!”非生看着眼前这个穿的花枝招展的,非要往小主子闺房里头闯的宁子瑶,只觉得自己刚才说的那一堆话都是白费的,因为,小主子之前没说错,这个女人的脑子就是摆设! “本小姐不信!宁子初不在府上能在哪儿?!她莫不是怕了?怕陈大师揭穿她的假身份?”宁子瑶一手插着腰,回头指了指一直在院子沾着、没有半分逾越的陈明修。 一看到陈明修,非生的眉头就是一皱。 小主子说过,这个陈明修压根不是什么大师! 不对! 应该说这个陈明修连人也不是,这就是只披着人皮的鬼! 一只鬼来找小主子,能安什么好心! 不着痕迹地摸了摸兜里揣着的纸符,非离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不少。 “小主子行的端做得正,有什么可以让你们这些人揭穿的?”非离硬气地直接怼了回去。 原本,看在宁子瑶好歹还是小主子的妹妹,好歹还是这个宁府上的二小姐,好歹还是主人的亲孙女,所以非生就一直好声好气地对着她说话。 可这二小姐还真就蹬鼻子上眼了? 还真以为自己家小主子是她身边的丫鬟,任她呼来喝去? 别说现在小主子还真不在月出院了,就算是在,小主子也见不得会搭理他们! 听到非生一个下属也敢这么跟自己说话,宁子瑶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你算个什么东西!” 非生嗤了一声,也没跟宁子瑶这个跟炸毛的火鸡似的女人搭话。 可不就像只火鸡么! 一身的红衣裳,他们家小主子穿得好看多了,不像宁子瑶,除了火鸡,非生还真想不到别的词语来形容。 这个时候,非易从屋子里头走了出来,他瞥了一眼宁子瑶,然后才对着毫不客气地说道:“真没用,打发个人也打发这么久。” 这话,明里是在嫌弃非生,可是个明眼人都能听出来,非易显然就是在嘲怼宁子瑶。 非易的脾气可是这几个人里头最暴躁的,平日里虽说看不出来什么,可他这人就是一点就燃。 “狗奴才!看清楚了,本小姐是府上的二小姐!你们竟然向打发本小姐离开?!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宁子瑶原本就被非生的态度给气得不轻,这会儿非易出来说了一句话,更是让她直接被气得点燃了。 “还请二小姐看清楚了,这儿是咱们家小主子的月出院,不是您那院子!”非易扭头丝毫不加掩饰地回道。 也正是这个时候,他才瞥到了一直站在院外的陈明修,非易的手微微一僵。 怎么看这陈明修都长得跟个人似的,若不是小主子与他们提前说明了,他们又怎么可能看得出来这就是只鬼伪装的?! 第226章暴尸街头 “本小姐是宁府二小姐!本小姐的母亲是宁府的夫人!本小姐的哥哥是宁府的嫡长子!以后,这宁府都是我们的!宁子初不过就是个死了娘的小贱人,这月出院本小姐若是想要,迟早都是本小姐的!”宁子瑶怒瞪着非易和非生,一堆的话脱口而去。 说完之后,她的心情倒是瞬间舒畅了不少。 是的! 这个宁府是他们一家的,关她宁子初什么事儿! 就算宁子初现在还有一个老不死的撑腰,再过几个月,她就不信那老不死的还不死! 听了宁子瑶的话,非易顿时抡紧了拳头,心里有种直接上前去一拳将宁子瑶揍趴下的冲动! 只是,在非易就要忍不住的最后一瞬,却有人拉住了他的手臂,紧紧地,还是将他那心里的冲动给生生忍了下来。 有的人就是天生皮痒,欠揍! “二小姐若是说够了,就可以离开了!”非肆这个时候跨出一步,站在非易和非生两人的面前。 非生和非易两人,一个年轻气盛,一个脾气暴躁,所以说到底,有些事情还得非肆出面。 一看到非肆脸上的疤痕,宁子瑶就觉得一阵恶心,她冷呵了一声,“你们几个狗奴才以为本小姐愿意呆在这儿对着你这张恶心得很的脸?要不是因为陈大师觉得你们这月出院蹊跷,求本小姐来,本小姐还不愿意来!” ‘恶心得很的脸’说的是谁的脸,众人都一听出来了。 非易刚忍下去的怒火又蹭蹭蹭地往上涨了,到现在,他的话基本就是吼出来的,“二小姐!这儿是月出院,就算小主子不再,也轮不到你这个无耻上位的二小姐来造次!” 非易的这句话可谓是直接将宁子瑶心里最想掩盖的那些事情给生生揭开了。 无耻上位,分明就是讽刺她的娘亲! “狗奴才!你好大的胆子!你以为你是那贱人的下属,本小姐就不敢动你了吗?!来人啊!”宁子瑶这会儿是真的像是气疯了一样,狠狠地跺脚喊来人。 若是非离这会儿在,估摸着就连他也会忍不了。 更别提是宁子初了! 依着宁子初这脾气,要是她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宁子瑶这她的院子里撒泼,宁子初怕是直接就跟自己的这个‘好妹妹’动手了! “宁小姐。”就在下人们犹豫着该不该硬着头皮上去的时候,陈明修却是忽然开口了。 听到陈明修开口,下人们顿时也就没动了,反而松了一大口气。 “这三位也是护主心切,宁小姐就不要与他们多多计较了。”陈明修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容,语气也煞是温柔。 宁子瑶看着陈明修,若是一般人这般劝她,她不仅会不听,反而还很有可能会直接连这个人也一并处理了。 可是眼前这个陈大师却不一样,这是父亲的座上宾,就连母亲也再三交代了,不能给这陈大师甩脸色,所以宁子瑶才稍稍克制了一下自己的脾气。 “这几个狗奴才,毫无半点儿教养,本小姐就是代替那小贱人教训教训他们!”宁子瑶说话还带着气,但是至少,也能听出来比之前还消气了不少。 其实,最主要还是陈明修的这个态度,虽说他是父亲的座上宾,但是宁子瑶总感觉这个座上宾倒是没有一点儿脾气,反而对自己恭敬有加,不似其他的人,见着自己就喊‘二小姐’! 在宁府,自己的娘才是正室,她宁子初就是个死了娘亲的小贱人,即便宁子初年纪比自己稍老一些,自己也该是‘大小姐’! 可以说,是陈明修的那句‘宁小姐’取悦了宁子瑶。 见陈明修跨进了院子,非肆三人的神经也瞬间紧绷了。 非离……就是在这个男人,不对,是这只邪祟里出事儿的! 看到陈明修的脸,他们就很想直接上去直接将他给弄死,为非离报仇。 可是他们不能这么做,仅仅是陈明修不是人而是鬼物这一点出发,他们就不能这么冲动! 自从小主子昨晚带着非郢离开之后,到现在还未回来,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他们现在可不能再给小主子添麻烦了。 “陈大师,属下虽然不知道你带着二小姐到月出院所为何事,但是,我们家小主子确确实实不在府上,还请陈大师将二小姐带走!”非肆忍下心中的杀意,他对着陈明修不卑不亢地说道。 陈明修没回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非肆脸上的表情。 半晌,脸上依旧是那一副表情,皮笑肉不笑,“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好再叨扰。若是宁大小姐回来了,还望几位告知一声。我有些重要的事情想与宁大小姐说一声,毕竟,诸位也不希望某一日看到宁大小姐因为一些怪力乱神的事情,而暴尸街头吧。” 陈明修的前半句话还没有一点儿的问题,但是后半句话,显然就带着某些的情绪了。 还没等非肆等人有所反应,宁子瑶就十分兴奋,丝毫没有掩饰地看着陈明修,“大师,你方才说的话可是真的?” 看着宁子瑶的反应,陈明修笑了笑,“宁小姐,待回到宁家主处,再与您细细解释。还请宁小姐卖我哥面子,先跟我回去。” “好!本小姐就给你这个面子!”宁子瑶原本就想要跟着回去听听陈明修后面那一句‘暴尸街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所以,就算他不受,她也会跟着回去的,只不过,就是要先收拾收拾这几个狗奴才罢了。但是既然陈明修都这么说了,那自己就先绕过这几个狗奴才,让他们好好看看自己的主子是怎么暴尸街头的! 说着,宁子瑶威胁似地高高在上地看了三人几眼,冷哼了一声,便和陈明修离开了。 “这只鬼东西!”想着陈明修的话,非易气得牙咬咬,“不过是一个死人,心里还没点数?!” “别‘不过’,只要陈明修还在宁府一天,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得小心为上,免得招了那邪祟的道儿!”非肆看了一眼气得满脸通红的非易和非生说道。 “知道了。”虽然心底确实有气不能发,但是在关键的事情上,他们还是有分寸的。 第227章她以为就只是她以为而已 月出院的事情算是暂且告一段落了。 宁子初从非离休息的房内出来的时候,脸色更差了。 不过好在,她也愿意吃点儿东西了,即便也就只是草草吃了几口。 “非离现在的情况,能够送回宁府吗?”非离身上的伤这么严重,所以宁子初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到底能不能搬动他。 “最好还是不要搬动的好。”非郢回道。 宁子初沉默了,不管怎么说,这儿终究不是她的院落,所以她到底还是有些不大放心。 更别说,院子里还有一个爷爷需要照顾。 他们之中懂医术的就只有非郢一个人,爷爷那边需要照顾,非离这边也需要照顾。 为了非离的伤势好,宁子初是得厚着脸皮去请求叶修骁让非离在这儿养上一段时间的,但是就是苦了非郢,得两头跑。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非郢开口说道:“小主子不必担心,非离现在的情况虽然不算好,但也不算最差,只要好生养着,过一段时间,应该就会醒来了。至于主人,属下也不会耽误了。” “非郢,辛苦你了。”宁子初点了点头,心里是感激。 她心里说不难受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在里面安静地坐在非离的床榻旁一阵子,她忽然发现自己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要讨的债也真的不少。 她这般消沉下去,只会什么都做不好。 所以,就算她现在心里真的再不舒服,也得扛着。 说什么,也得扛着。 “我可不是外人,小主子这么见外,非郢心里可是会膈应的。”非郢难得豁出脸面调侃了一会儿,不为了别的,就为了能让自家这小主子心情舒畅一些。 安歌在一旁看着这主仆两人的互动,倒是越加对这个宁大小姐感到好奇。 一开始,他便很奇怪为什么王爷会将自己安排在宁大小姐的身边,可越接触,他就越觉得,这个宁大小姐身上似乎特别的……平易近人。 她身边的几个下属,似乎没一个害怕她的,反而,能跟她相处得跟好友亲人一般。 除此之外,她的身上似乎总有一股子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自信和干劲儿,每天捣鼓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在面对一些不喜欢的人和事的时候,也从来不会掩饰。 在宁府这样的家庭中,竟然也没有长歪,这也是很难得了。 安歌才忽然有些许明白,为什么王爷会被这样的一个小女孩儿给吸引了。 果不其然,在听到一向温润又正经的非郢说出这么一句话之后,宁子初先是微微一愣,然后便是微微扯了扯嘴角笑了笑。 嘴角的笑容弧度虽然不大,但是至少,也算是这两日来沉闷的她首次不再这么沉闷了。 “对了,叶修骁呢?”她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便只看见了守在门口的叶修骁的手下,倒是没有看见叶修骁这个人。 非离现在暂时不能移动,只能先在这儿修养,所以宁子初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先去争取得到叶修骁的同意。 只是这会儿,他人却不知道去哪儿了。 “宁大小姐,门主吩咐了,您们可以在这儿一直住着。”这个时候,守在门口的人听到了宁子初的话,便走了过来转达叶修骁离开时候吩咐的话。 宁子初一愣,没想到叶修骁竟然会事先这般吩咐,“那他人呢?我们在这儿住下,会不会妨碍到你们?” “门主有事情处理便先离开了。宁大小姐放心,这屋子也只是门主随手买下的,平日里也就是闲置着。” “那就劳烦你替我转达一句谢谢了。”除了谢谢,宁子初现在也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个原本来杀自己的人,最后成了关键时刻救下非离的人,人生果然是戏剧化的。 怕是就连苏婉倩母女也不会想到,就是因为他们,让自己和叶修骁结识了,才让非离在这个时候保住了一条性命吧。 若是她们知道了,肯定会后悔莫及。 毕竟,宁子初身边的人过得不好,肯定会影响到宁子初。既然能影响到宁子初,她们就肯定会高兴。 非离在这院落住下的事情也解决了,可宁子初的心却总还是悬着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提着一样,安定不下来。 “安歌,是你把顾月一喊来的吗?”宁子初犹豫了一下,便看向一旁安静地站着的安歌。 安歌一听,便立即弯着身子,垂着脑袋,“属下自作主张了,请小姐降罪。” 从来只有听说‘请恕罪’的,从未曾听说过有主动‘请降罪’的。 宁子初摇了摇头,“这一次,是我该感谢你。非离身上的伤这么严重,非郢要一个人处理完那也一定很棘手。可是你把月一喊来了,该是我说一声谢谢,哪儿能降什么罪,在我这儿,没有降罪这个说法。” 宁子初的一番话说的是真心的,没有半个字的谎话。 听着宁子初的话,安歌这才抬起了头来,“多谢小姐。” “安歌。”宁子初忽然喊了他一声,却没有了下文。 “小姐请说。”安歌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宁子初继续说下去,便开口提醒道。 “小主子,属下进去看着非离,您与安歌聊完了,便记得好好休息一会儿。”非郢多多少少猜到了宁子初接下来可能会说的话,所以他便主动站了起来。 宁子初点了点头,等非郢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屋子里之后,她才看向安歌,犹豫了好一会儿问道,“昨晚……你看见楼阴司了么?” 昨晚顾月一对她说的那一句‘王爷昏迷不醒’几乎一直在她的脑海里打转,怎么挥也挥不去。 她以为自己经过那一日的事情之后,便真的很生气了,完全不想跟楼阴司扯上关系了。 可是,以为,也就只是以为。 她忽然发现,就算她自己这般以为,可是脑子里却总是不受控制地想到楼阴司,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昏迷不醒…… 她想知道的太多太多了。 第228章 去一趟王府吧 安歌显然没有想到宁子初会这么问,他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属下昨晚只见到了顾大人,并没有……见到王爷。” 话说出口了,安歌才迟钝地明白了宁子初这么问的原因。 听到了安歌的回答,宁子初又眸色黯淡地垂下了眸子。 见她这副模样,安歌想了想,说道:“小姐,不若……您去去一趟王府吧。若您去了,王爷兴许就会醒了。” 这话说完,安歌忽然觉得自己这话似乎有种别的意思。 就像是王爷的昏迷是假装的一般。 可王爷的昏迷还真就不是装的,安歌说的话,也就是他自己的一点儿想法罢了。 听了安歌的建议,宁子初心弦像是被什么轻轻拨动了一般。 她低着脑袋沉默着。 去? 还是不去? 宁子初在纠结。 她是纠结的,虽然,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顾忌些什么。 这么一坐一想,就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的时间了。 宁子初一抬头,就发现身边的安歌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这也不怪安歌,他是喊了宁子初好几声,她也没回应,所以人才意识到她还在想事情,就没有打搅她,而隐匿在了一边。 安歌到底是暗卫,不可能像非离他们一样,时时刻刻明着出现在宁子初的身边。 明着有明着的好处,暗着自然也有暗着的好处。 周围没人了,变得更加的安静了。 宁子初坐在椅子上趴着,眼神空洞地看着石桌上的石头纹路,安静得仿佛还能听到心脏的跳动声。 她抬眼看着天空,太阳有了西落的迹象,接下来是短暂的火烧云,然后是突如其来的黑夜。 宁子初没有想到自己能在一件事情上纠结一整个下午,她趴在石桌上,就连身后什么时候走来一个人也没有发觉。 叶修骁进院子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宁子初趴在石桌上的背影。 她身上穿着的,还是昨日的衣裳,因为担心非离,所以她连洗漱也来不及。 趴在桌子上的人儿的头发有些凌乱,甚至还有几撮特别不听话的头发翘了起来。 叶修骁缓缓走过去,看着她的小脑袋,像是收到了蛊惑一般,身手压了压她那几撮翘起来的头发。 原本安静地趴着的宁子初感觉到脑袋上传来的触感,她微微一愣,然后弹起来,转身,“楼……叶修骁?” “楼?”听着她下意识地冒出来的这一个字眼,叶修骁微微皱眉。 宁子初也知道自己认错了人,有些愧疚地垂着脑袋。 自从她来到这异世,除了爷爷,就只有楼阴司会这么经常地摸她的脑袋,就跟把她当成猫咪似的。 一开始,她也有躲过,只是后来,就慢慢地习惯了。 所以,在方才,一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的脑袋,她下意识地就以为是楼阴司。 可是,她忘记了,楼阴司还在王府里,还在昏迷着,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帝京的一座院宅里? 从叶修骁的脸色,看不出来他到底有没有因为自己被喊错名字,被当成了另外一个人而心里不舒服。 他只是看着宁子初,眸子暗了暗,开口:“宁……” “抱歉!可以借我一匹马吗!” ‘宁’字之后的话都被宁子初给打断了。 叶修骁一愣,他显然没想到宁子初会忽然提到马的事情,“马?你要马做什么?” 宁子初被带来这个院子的时候,看到经过的一个另一个院子门口摆着一篓子喂马的草,所以她觉得这儿应该是有马的。 “我保证一定会将马儿完完整整地还给你,我还可以付酬金!”怕叶修骁不肯借,宁子初举这三根手指做保证。 难得见宁子初在今日不那么沉闷,叶修骁说道:“我没说不借给你。” “叶修骁,谢谢你!你真好。”说完,宁子初连忙催促着叶修晓带她去牵马,她现在,是刻也等不及了。 叶修骁是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么敷衍的谢谢。 不过,见她忽然来了兴致,虽然不知道她要马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他也不想扫了她的兴致。 她脸上有了其他的表情,总比那一副死气沉沉的表情好得多。 因为这处院宅叶修骁基本没有住过,所以这儿的马匹也就一共两匹。 他挑了一匹温顺的,将缰绳交到宁子初的手上。 看着宁子初的模样,他忽然心血来潮问了一句,“你会骑马?” 宁家这姑娘,叶修骁之前也是做过调查的,只是,他总觉得他调查得来的资料跟他真正与宁子初接触之后只晓的除了身世背景以外,基本都是截然相反的。 所以,在宁子初会不会骑马这一件事情上,他倒是没有轻易地下定论。 正准备一脚踩上马镫的宁子初身子一僵,整个人都是一懵。 看着宁子初这模样,叶修骁轻轻叹了口气,“不会骑马,你要马做什么?” 叶修骁真的不知道宁子初想要做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无奈。 宁子初看了一眼叶修骁的表情,这会儿却没有什么心思去跟他开玩笑。 “安歌。”宁子初朝着空气喊了一句。 原本只有两个人的四周忽然不知道从何处走出来一个安歌,“属下在。” 宁子初问道:“你会骑马吗?” 安歌点了点头。 “好,带我去九王府。”宁子初将手上叶修骁刚刚交给自己的缰绳给了安歌。 安歌一愣,旋即,脸上呈现了难得的笑容,“小姐是要去见王爷?” 宁子初点了点头,若不是她不会骑马,她这会儿估摸着就在去九王府的路上了,“你坐前头。” 听罢,安歌也没再耽搁,一跃上了马背。 只是……这上了马背之后,才想到,宁大小姐这是要跟自己共骑一马?! 安歌的表情忽然一僵,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等王爷清醒之后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他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宁子初也没有发觉安歌的不对劲儿,她现在在考虑自己该怎么上马背! 她的身高也就堪堪比马背高出那么半截手掌,加之她压根就不会武功,要想像安歌那样一跃上马背那也不现实。 见宁子初愣着,看她那纠结的表情,叶修骁也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于是,没等宁子初说话,他便一手将人扛了起来,丢到了马背上。 第229章 马上是何人 宁子初刚想说什么,前边儿安歌就说了一句,“小姐,坐稳了!” 她刚想说出来的话,就被风给灌回了肚子里。 不是她胡思乱想,她总觉得安歌比自己更想要快些见到楼阴司。 算来,宁子初骑马的次数真的不多,耳旁的风呼呼作响,刮得宁子初的耳朵都微微发红。 因为马儿奔跑的速度太快了,所以,就连前面安歌跟自己说了什么,宁子初也压根没听清楚。 双手揪着安歌的衣裳,一路颠簸,要不是宁子初揪稳了,她总觉得自己要被颠飞出去。 今晚的月色很美,满天的星星低垂。 不过,宁子初这会儿是真的被颠得难受,所以压根没有什么心思去看头顶上的月色星辰。 一路上,颠得宁子初有种反胃想吐的感觉,忍了好久,她才终于感觉马儿的速度将了下来。 前面,便是埋骨无数的乱葬岗。 因为是深夜的缘故,又加上宁子初本就对尸体散发出来的味道十分敏感,所以,还没往前面看,她就知道了前面肯定就是九王府了。 也只有九王府会建在乱葬岗之中。 马儿的速度慢了下来,但也没有停下,只是安歌熟稔地带着驱使着马儿往九王府的方向去。 还未等靠近,两道黑影便落在他们的面前,“什么人?!” 安歌一眼就认出来了其中一个人,便翻身下马牵着缰绳,对着前面的人说道:“暗卫安歌。” “原来是安歌你这小子。诶?”其中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看了一眼马背上还有一个人,便好奇地问道,“马背上的是谁?” “宁家大小姐。”安歌代替宁子初回话道。 宁子初一听提到了自己,也觉得再坐在马背上也有些不合适。 只是……她倒也想像安歌一样直接飞身下马,可她这短胳膊短腿儿的,又加上不会什么武功轻功,压根就做不得。 所以只好循规蹈矩地踩着马镫小心翼翼地下到了地上。 这是她坐在马背上还好,这么两脚一沾地儿,之前好不容易强忍下去的反胃的感觉顿时涌上了喉咙。 宁子初这还没来得及跟着俩哥们儿打个招呼,猛地一转身,便直接价格一整天吃下的东西都给吐了出来。 呕吐的声音骤然响起,安歌等三人皆是一愣。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宁子初还是一手撑着马身上,一手捂着胸口干呕。 这骑马的滋味真的太难受了,宁子初觉得,以后说什么也不会再这样骑马的。 以前坐了这么多次马车,也没见会这么反胃啊! 果然,坐马车和骑马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小姐,您没事儿吧?”没想到宁子初两腿一着地就吐了起来,安歌关切地问道。 宁子初还是弯着身子,随便从身上掏出来一张帕子擦了擦嘴,然后便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朝着安歌摆了摆手。 这丢脸还真是丢大发了! “宁大小姐来九王府所为何事?”那牛高马大的男人见宁子初也吐得差不多了,他这才看着宁子初问道。 吐完之后,宁子初只觉得太阳穴有些突突地发疼,听到那男人这么问,她才缓缓说道:“我来看看楼……九王。” 当着楼阴司的下属直呼他的名字,似乎不太好。 所以到嘴边的话,宁子初还是生生地改了。 若是宁子初的这个想法被楼阴司知道了,怕是楼阴司只会冷嗤一声。 “这……属下还得去请示,还请大小姐在此处稍事片刻。”之前呢,确实又传闻说宁大小姐进王府是不必通传的,可似乎从某一日其,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新传闻又说这宁家的小姐与王爷大吵了一架。 可看王爷将暗卫派到了宁家大小姐身边,貌似这传闻又有些不大属实。 所以想了想,这大高个男人还是决定先去请示顾大人为好,先请示总是没错的。 见大高个瞬间不见了人影,又想到他方才的那一番话,宁子初的眸子微微黯淡了一些。 没有感觉到宁子初的异样,安歌对宁子初说道:“小姐,请先到府门去吧,待会儿十一就会出来了。” “宁大小姐,请。”这个时候,那另外一名男子也反应过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等是那人走到九王府的牌匾之下时,那名叫做十一的男子也恰好出来了,走在他面前的,是宁子初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顾月一。 隔了半天时间再见顾月一,宁子初总感觉顾月一的眉梢上的愁绪越加的浓重了。 听到宁子初忽然来访的时候,顾月一是很惊讶的,所以没来得及多想,他就立马跟着十一出来了,一点儿也没敢耽搁。 没有多说什么,顾月一便带着宁子初进了王府。 “安歌,你在外面等着吧。”走到楼阴司的寝宫前,顾月一回头对安歌说道。 ‘安歌’这个名字,几乎全王府的人都知道了是宁子初给安歌取的。 安歌点头称是。 身为王府的人,他们都知道这个规矩,平日里除了固定时间打扫寝宫的下人和顾大人之外,其他人是不允许踏进王爷寝宫的。 安歌在外头安静地候着,宁子初在顾月一的带领下往寝宫里走去。 说是顾月一带领,其实也不太对。 毕竟宁子初对楼阴司的寝宫也是熟悉得很,她在这个地方小住了十几天,若是还对这儿不熟悉,那她这脑子也就是个摆设罢了。 “楼阴司是什么时候昏迷不醒的?”走到紧闭的房门前,宁子初呆呆地看着精致的雕花门看了许久,然后才扭头问顾月一。 “就是那日您出了王府之后。”顾月一回话道。 宁子初整个人一愣,她垂了垂眼睫,又问道:“是什么原因查清楚了吗?” 顾月一摇了摇头,“刚开始属下以为是王爷的隐疾又犯了,可是时间不对。” 其实,顾月一有一个怀疑没有说,上一次王爷的隐疾犯了的时候,因为丹药没了,所以王爷是硬生生扛过去的。 虽说以前都是只要有玉佩在,就能缓解不少王爷的痛苦,可是上一次王爷犯隐疾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连玉佩也没起到什么用了。 一时之间,顾月一甚至一度怀疑是玉佩出了问题。 第230章 怎么会这么疼 “他昏迷之前有什么征兆吗?”宁子初虽然不懂医术,但是因为她心里现在有另外一怔猜测,所以才想要问得更清楚一些。 顾月一想了想说道:“就是向您来日在王府看到的那样,也算得上是征兆吧。” 宁子初沉默了。 如果不是隐疾的话,那会是什么原因? 楼阴司的身子很好,即便是在他的隐疾发作的时候,也能看得出来他惊人的自制力和身体素质。 可是那一日她见他的时候,他的虚弱其实宁子初是感觉到了。 如果真的不是因为隐疾,那或许就很有可能是她所想的那样的。 “宁大小姐是想到了什么?”看着宁子初脸色的变化,顾月一的心都悬起来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就是莫名其妙地就紧张了。 宁子初看着他,“我只是有一个想法。” 顾月一问道:“什么想法?” 宁子初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我们在迷踪洞里见到了楼阴司的生魂,这件事情你知道吧?” 顾月一是楼阴司的心腹,所以几乎所有的事情,顾月一都知道。 所以,宁子初觉得这件事情顾月一也定然会知道。 果不其然,顾月一点了点头:“知道。可王爷的昏迷跟残魂有关系?” 顾月一着实想不通残魂怎么会跟自家王爷忽然的昏迷有关系呢? “我之前听我师父说过,阴魂之体特殊之处就是此消彼长,那日我们在迷踪洞见到的残魂的实力很强。”宁子初看着顾月一,话语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楼阴司身子不适应该是从见到了残魂之后开始的,所以我才怀疑这跟残魂脱不了关系。” 顾月一对魂魄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但是,在宁子初说出那一句‘此消彼长’之后,他又恍然明白过来,“所以,是因为残魂的强大,导致了王爷身子的虚弱?” 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顾月一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王爷现在处于昏迷状态,那岂不是证明那残魂比之前更加强大了?” 宁子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说道:“可能性很大。” 虽说这一开始只是宁子初的怀疑,可是经过刚才这么一说,宁子初就越加觉得应该就是残魂的原因了。 “那宁大小姐可有办法?”顾月一精通医术,可是现在他的医术根本就起不了什么大用处,这种事情,只有宁子初才有办法。 宁子初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话不假,宁子初对于阴魂之体知道的其实也就是一些浅显的理论而已,就连之前她说要帮楼阴司修补残魂,那也只是为了保命使出的下下策罢了。 “我先进去看看。”宁子初其实一踏进楼阴司的寝宫,就像冲进去了,要不是因为她真的有些事情想先问清楚,她这会儿肯定已经在房间里了。 顾月一点了点头,贴心地替她将门打开。 宁子初没再多说什么,提着裙摆便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摆设和上次她撒气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或许是因为楼阴司生病的缘故,所以房内的窗户基本都打开了。 宁子初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子,绕过屏风,一眼便看到了在床榻上安安静静地躺着的楼阴司。 之前,他还故作无事地坐在一打开门就能看到的桌案前,语气冷硬地让她滚回自己的宁府。 现在,他就这么安静地躺在床榻上,别说是赶自己走了,就连自己来了,他也不知道。 宁子初站在距离床榻三步左右的地方便停住了。 她现在的心情很奇怪。 奇怪到有中隐隐的害怕。 她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对楼阴司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了。 宁子初一直以为,自己和楼阴司之前从一开始的喊打喊杀的关系,是可以慢慢地变成很好很好的铁哥们的。 她也一直觉得,自己和楼阴司的关系也正是好朋友的关系。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那一份很单纯的,想要跟楼阴司成为好朋友的心情慢慢地变得有些不受她的掌控,慢慢地朝着连她想也没想过的方向偏移了。 在看到床榻上的楼阴司的时候,她慌了。 她的身子是虚晃的,脸色倏然变得有些苍白。 在来的时候,她想过很多种自己在看见昏迷的楼阴司的情景,可独独没有自己现在这一种反应。 胸口是如此的沉甸甸,脑海里全是错乱的画面。 说不清此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可是鼻子忽然地发酸,那种酸涩的感觉,在不断地涌向着眼眶。 她身子僵硬地走到床榻边坐下。 几日不见,或许是被身子折磨,他瘦了很多。 昏迷的他,没有了往日的凛冽。 宁子初咬着唇,瘦小的手掌握住他凉得不可思议的大掌。 “楼阴司,你醒醒好不好。”酸涩的感觉终于还是忍不住,她带着哭腔看着床榻上安静得不像话的男人。 “如果你觉得我烦,等你醒来我就滚回宁府,好不好?” “等你醒来,我再也不在背后说你坏话了,我会努力帮你捉到生魂,好不好?” 她问了无数个好不好,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让楼阴司醒来,该怎么样,才能让他不再受残魂的折磨…… 好疼。 为什么会这么疼。 明明躺在床上受折磨的是楼阴司,自己却会这么疼。 她努力地控制着不让自己颤抖的手抓伤了他的手掌,想要将楼阴司的手臂放回到被子里,可却因为她的这一动作,他宽大的袖子缓缓地滑落到了手肘的部位。 刚想替他扯好袖子的宁子初在看到他的手臂的时候,整个人倒吸了一口气。 她几乎是慌乱地将被子掀开,丝毫不顾及男女之别,将楼阴司的衣裳扯开。 “……” 他的衣裳很干净,可身上、手上都带着狰狞的抓痕,有些深得还能依稀看见干涸的血迹和开始愈合的痕迹。虽然,很多的伤痕鲜血已经干涸,但是却可以看得出来,这仿佛是他极度用力地抓出来的。 第231章 她在意的人一个不能少 最最让她心惊的是,他的脖子处,已经她忽略了的手指上,都有着明显的掐痕。 触目惊心。 她抓着他衣裳的手颤抖着,她的嘴唇也在颤抖着。 到底是怎么样的痛,才会让他这般不知疼痛去抓自己的身子,掐自己的脖颈? 宁子初不知道,她也不敢想。 她很想问他一句‘疼吗’,可是她知道,现在的他根本听不到自己说话,也不可能会回答自己的话。 …… 要不是顾月一来敲门了,宁子初也不知道,自己竟然就这么盯着楼阴司看了一个晚上。 她前所未有的细心地替楼阴司掩了掩被子,然后脚步轻轻地走出开门。 打开门,顾月一看到的就是宁子初一副狼狈得不像话的模样。 “宁……”顾月一的话一顿,不过,他并没有无情地嘲笑宁子初的狼狈,只是建议道,“您要不要先去洗漱洗漱,换身衣裳?” 听到顾月一这么说,宁子初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这几日忙起来,最起码有两日没有洗漱了,身上的衣裳也穿了三天。 除了宁子初意识到了,最让顾月一呆怔的还是宁子初的脸。 许是两三日没有休息,她眼底的淤青有些夸张。再加上昨晚不知道哭了多少遍,宁子初脸上的泪痕也有些明显。 宁子初会有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男人,然后才对着顾月一点了点头,只是…… “我……没带另一套衣裳来。”身上的衣裳是得换了,可是她没带衣裳,这王府里她也鲜少看见过丫鬟,所以一时之间,她也有些无奈。 “衣橱内有您的衣裳。”顾月一说了一句让宁子初整个人怔忪的话语。 楼阴司房内的衣橱,怎么会有自己的衣裳? “衣裳都是您之前在府上养伤的时候购置的,都已经洗干净了,原本想放到客房去,可王爷说就放在这儿。”看出来了宁子初的疑惑,顾月一细声说道。 后面顾月一又说了什么宁子初也根本没听进去,她走到衣橱前,将其打开,果然,有一部分的位置上放着她之前穿过的衣裙。 若非顾月一提起,她都忘了之前自己在这儿穿过的衣裳自己压根就没有带回去。 又或者说,她压根就没有想过,九王府之中为什么会出现她的衣裳。 “衣裳都是王爷当时让属下们去购置的。”顾月一站在宁子初的身后,见她看者衣橱发呆,这才有开口道。 宁子初点了点头,细声道了句谢,然后就将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一摞衣裳中最上面的那一套拿在了手上。 “属下已经让人在隔壁屋备好了热水。”顾月一说道。 宁子初点了点头。 对九王府,宁子初最熟悉的地方就是楼阴司的寝宫和寝宫的附近。 所以,听顾月一这么一说,她也就知道了自己该去哪儿洗漱。 毕竟,楼阴司寝宫的隔壁屋,也就只有东边不远的那一间罢了。 进了屋里,果然屋里已经备好了一大浴桶的水。 她身手下去试了试水温,温度也刚刚好。 将干净的衣裳放在屏风上挂着,宁子初褪去一身好几日没换的衣裳,只觉得皮肤有些干燥得难受。 等身子入了水中,宁子初才终于感觉到了一丝的舒畅。 几日来的疲惫,似乎就被这舒服的温水给洗刷走了。 宁子初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整个人潜入水中。 她的思绪太乱了,这样……或许能冷静一下吧。 等到终于憋不住气了,她才终于冒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让宁子初气愤的是,这个法子根本一点儿用都没有! 不仅没有让她冷静一些,反而让她的思绪更乱了! 还差点儿憋死在水里! 这个忘了从哪儿看来还是听来的法子不管用,宁子初也就没有再想其他的法子了。 她不再尝试这些乱七八糟的法子,只是安安静静地在浴桶里泡着。 泡着泡着,却忽然连连打起了哈欠来。 她很困,但是她更怕自己一不小心淹死在了浴桶里,所以她干脆就加快动作洗干净了身子,起身穿上干净地衣裳,就往楼阴司的寝宫去。 她往回走的时候,恰好碰见来寻她的顾月一。 “早膳备好了。”见着了她,顾月一行了个礼,怕她又没什么胃口,所以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就算没有胃口,也好歹吃几口吧。” 听顾月一这么说,宁子初也只好点了点头。 她几乎是拖着身子跟着顾月一道吃饭的地儿去的。 摆在厅里正中央的圆桌上已经准备好了早膳,宁子初看了一眼说道:“做太多了。” 这几碟糕点小粥馒头要是放在以前,兴许她还真能硬塞进肚子里,可这会儿心情不太好,胃口也不太好,所以看着确确实实有点多了。 “多少吃点。”顾月一站在她身后说道。 宁子初坐下后又问道:“你吃了吗?” “吃过了,这些都是给您准备的。”顾月一如是说。 听罢,宁子初也没再邀请顾月一一起坐下来吃。 因为没啥胃口,所以宁子初这一顿早饭也就是吃了几口粥加一块糕点,其他的东西她根本就没动过。 见她确确实实是吃不下了,顾月一这才没有要她多吃一些。 顾月一安排人将东西收拾下去,而宁子初则是又回到了楼阴司的寝宫。 她在九王府……不能待太久。 宁子初已经两日不在府上了,陈明修那邪祟到底会做什么她根本猜不透,放着爷爷的非生他们在哪儿,她也担心得很,所以不管怎么说,她最迟今晚都得回一趟宁府。 只是……看着床榻上昏迷的楼阴司,宁子初又生起了一阵无力感。 爷爷的病她帮不了,非离的伤她帮不了,现在,楼阴司昏迷不醒,她也帮不了。 听着楼阴司均匀、微弱的呼吸声,宁子初眼睛都是红的。 越想这些事情,心里就越乱,心里越乱,就更像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饶是宁子初自己不停地在告诉自己,不能慌,不能乱,不能急。 可事实上,她能够在表面上装得很平静,却根本管不住自己慌乱的心。 她压根不知道自己改做什么,又该从哪儿下手。 宁子初在这个世界上在意的人本来就屈指可数,她是真的一个都不想少,一个都不能少。 第232章去看看爷爷 越是想,胸口便越是生疼。 她红了的眼眶终于还是酸涩得受不了了,眼泪颗颗滚落。 离了九王府,出了楼阴司的寝宫,自己就不能再哭了。 宁子初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宁子初从未想过原来坏事真的会一件一件一件找上门的。 她的眼泪刚刚从眼眶滚落,紧逼的房门就在接连的敲门声之后被打开了。 “宁大小姐。”进来的是顾月一,他看着坐在床边握着自家王爷的手低垂着脑袋的宁子初,微微一愣。 宁子初没有回头,“怎么了?” 脸上的眼泪还没有擦干,鼻子还有些发红,她不想这么转过身去。 “您那个叫非易的属下来了王府,似乎是有什么急事儿,现在就在寝宫外等着您。”顾月一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轻。 他有一点没说的是,宁子初的那个叫非易的属下脸色难看得过分,像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了。 宁子初心下一怵,非易怎么会找到九王府来? “我出去看看,你照顾好楼阴司。”宁子初咻地站起了身来就往外走。 走到寝宫之外,果然就看见了非易的身影。 隔着不远,宁子初便小跑过去,“非易,你怎么来了?” 非易一听到宁子初的声音,立即转过身来,刚想说话,宁子初却抢先一步,“你的脸怎么了?” 非易的脸上有一块大面积地淤青,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非易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只是他的脸色很是难看,不断地摩挲着的两只手说明了他的心急如焚,“主子,主人他……” “爷爷?爷爷怎么了?”看着非易的脸色,宁子初顿时拧眉。 “昨夜陈明修带着家主闯进您的房内,对着主人不知道做了什么,今日一早,主人就……就开始吐血。”说到最后,非易的脸上表情复杂,夹杂着焦急、愤怒等等情绪。 “什么?!”宁子初整个人顿时被震得脸色惨白,她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就连声音都在打颤。 原本刚哭过的眸子顿时又是红了一片,然后她才慌慌忙忙地跑回寝宫之中,找到顾月一,“月一,爷爷出事了,我要先回去一趟,若是他有什么情况,你便派人来告诉我。” ‘他’指的是谁,两人都明白。 “老爷子出了什么事?!”一听这话,顾月一也弹了起来。 宁子初声音颤抖,“来不及细说了,我先回去一趟!” 因为宁子初不懂轻功,让非易带着她走,速度也定然会慢。 所以宁子初与安歌交代了两句,便找到了叶修骁借给自己的那一匹马,匆匆地与非易两人骑马回程。 宁子初再一次感觉到了原来回府的路这么的远! 等她回到宁府的时候,已经将近是正午时分了。 一下马背,宁子初便往自己的院子冲去,还没进院子,她便喊道:“爷爷呢?!” 只是没想到,进了院子里,她竟然看到非生和非肆两人身上也都多多少少带了些伤。 非肆脸上的伤最重,原本一边脸上的疤痕上,又被白色的药布给缠上了。 一股怒气从心底最深处涌上来,宁子初是真的气到了极致。 “陈明修做的吗?”一双眸子红得可怕,加上后面跟来的非易,宁子初看着三人身上的伤,声音颤抖。 被宁子初忽然的回来被吓了一跳,但好在,他们很快就回神了,“属下们无事,只是主人……” “都受伤了还说没事!”宁子初的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可是一听到宁老爷子,她又心急如焚,“我先进去看看爷爷!” 说着,宁子初就冲进了房内。 房内,非郢还在替宁老爷子诊脉,听到开门的声音,也还是一顿,没有动作。 一看非郢在,宁子初也乖乖地站在一旁等着, 她站在旁边等了不知道多久,只觉得小腿也有些骂了,宁子初是越等越焦急,越等越害怕。 好在,就在她脸色越来越差的时候,非郢终于站了起身。 “非郢,爷爷他怎么样了?”宁子初赶忙朝着非郢看去,这一开口,声音沙哑,还颤抖得厉害。 非郢面带疲惫,也不知道是因为诊断的时间太长了,还是因为从叶修骁的院子赶来的时候太过匆忙,又或者是因为宁老爷子的情况不容乐观,他的脸色很不好看,“主人一早吐了几次血,完全没有清醒的迹象。” 看到非郢欲言又止的模样,宁子初声音颤抖地道:“非郢,你说,不管怎么样,我都撑得住。” 非郢的脸色比在看非离的时候并好看的多少,甚至,更差。 “属下方才替主人诊脉,发现主人的脉率无序,脉形散乱,乃神奇涣散的迹象,恐怕……”非郢终究还是没有忍心将最后的那一句话说出口。 在诊脉的时候,非郢也是难以置信的,两三日前,他才替宁老爷子诊断过脉象,可那个时候脉象已经有了平稳的迹象,可不曾想,这才刚过了几日,就…… 他整个人的脸色都是刷白的,主人于他而言,救命之恩、养育之恩……多得他数也数不过来。若非主人,他现在或许已经被豺狼虎豹啃得只剩下一具白骨了。 非郢的话虽然没有说全,可宁子初怎么可能猜不出来他没有说出来的那半句话是什么。 宁子初的身子猛然一颤,要不是身边正好就靠着床柱,她可能就直接栽倒在地上了。 她的手紧紧地拽着床柱,用了很大很大的力气,几乎要将床柱给聂端才算是终于稳住了身子。 宁子初以为,只要将身上那一块巨石给移开,就会看到明朗的天空了。 可是现在,她却发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原来,奋力搬开了一块石头之后,压在自己身上的会是更多更大更重的巨石! “小主子,您……还好吗?”似乎听到了一些异响,非郢苍白的脸上又蒙上了一层担忧。 “爷爷什么时候可以醒来?”宁子初拽着床柱的手没有松开半分,颤抖得厉害。 第233章 虚情假意 非生等人进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宁子初的这一句话。 和宁子初一样,他们也在等,等待着非郢的回复。 在屋外瞪了一大上午,他们除了换两盆温水和几块干净的巾帕之外,是什么忙也帮不上。 “主人什么时候醒来,属下……不能保证。”非郢低下了头,有的时候他会想,如果不是自己天资愚钝,那自己的医术会不会就更好,那有没有可能在这个时候就能做点儿什么,至少,不像现在这样,除了开些药抑制毒素减少主人的痛苦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上天真的好残忍。 为什么偏偏所有的事情都在这个时候发生,偏偏是这个时候,偏偏是她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出事! “我想爷爷活着,需要什么?”宁子初忽然松开拽着床柱的手,她几乎藏不住哭声了,“如果要珍贵的药材我可以去买,不管多珍贵,都去买!如果买不到,那我就亲自去找,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去找回来!只要……只要能保住爷爷的性命!” 看着自家小主子强忍着眼泪,瘦小的肩膀因为强行地克制情绪而距离地颤动着的模样,即便是几次面临生死也不曾落泪的几个男人,终于是眼眶一红,鼻子酸涩。 非郢没有说话,他掐着拳头的手几乎要掐出血来,若是能找到药材,那就好了。 她的问题许久没有得到回复,宁子初也清楚这到底意味着什么,“真的……没有一点儿办法了吗?一点点也没有了吗?” 宁子初看着非郢,满眼控制不住地全都是泪水,“可是为什么呢?爷爷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因为陈明修吗?是陈明修将爷爷害成如此?” 宁子初每次在楼阴司面前,都怂得不成样子,那是因为她真的想活着。 可是,如果是在真正的大事面前,她是不怕死的,她独独害怕自己身边的好友亲人比她先走一步,比她先告别这个世界,独独留下她一个人没有目的地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一个人承受着慢慢失去一个又一个亲朋好友的孤独和痛苦。 她的眼眶里噙着眼泪,看着他们几个人的时候,滚烫的眼泪无声无息地顺着眼角落下,肩膀克制不住地抖动着。 听着她的话,看着她的模样,非生等人心疼又担忧。 他们总觉得,要是一个不留神,没有看住自己家的小主子,她或许就会冲出去作出什么惊人的事情来。 非生等人知道,在小主子的心理,真正的家人就只有老主人一个。 他们知道老主人对于小主子来说究竟有多么的重要,所以,也很清楚在知道老主子可能因为就……这样的事情对小主子来说打击有多大。 如果可以,小主子或许宁愿躺在床榻上的人,是她自己。 “爷爷!”就在这个时候,一抹鲜艳的红色却在这个时候冲进了房间,一把将明明没有阻碍到她的宁子初推开。 宁子初因为知道了宁老爷子的身子,本就伤心得脚步虚浮,被她这么一推,整个人几乎就朝着墙边磕去。 站在距离她最近的非生一看,什么也顾不上,伸长手臂,一把抓住宁子初的手腕将人给抓着往前带。 幸亏是非生眼明手快,不然,以那人故意推搡宁子初的力道来看,宁子初的后脑勺指不定就磕出血来。 非易等人也回过神来,刚想看到底是哪个人这么阴险,却先听见了宁子瑶那杀猪般的哭声,“爷爷!你死得好惨啊!你怎么就这么死了呢,孙儿舍不得你啊!呜呜呜。” 一听从她嘴里哭喊出来的话,非生等人几乎要压制不住想要杀人的冲动。 “宁子瑶!你给我滚起来!”宁子初的这一句话几乎是后出来的。 被一撞一扯,刚回过神来,就听见了宁子瑶这么晦气的话语,气得眼泪几乎要汹涌而去。 她凭什么这么诅咒爷爷!凭什么! 宁子初甩开非生抓着自己手腕的手,几乎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一手掐着宁子瑶的后颈,就将人给扯了出去。 宁子瑶哭着哭着,被这么猝不及防地一扯,整个人被直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她懵了一会儿,怒得脸颊发红,眼角还带着强行挤出来的两颗眼泪,“你个贱人是疯了吗!” “贱人是你,疯了的人也是你!”小的时候,爷爷对宁子瑶这个孙女儿虽然没有对自己这般宠溺,但是到底还是几乎有求必应,可是她呢,一次一次在爷爷面前玩弄她那些小把戏,所以才导致爷爷对她这般的疏离。可是,就算是这样,她的一切都是爷爷给的,她又凭什么像是现在这样,假情假意地挤出两滴眼泪跑到爷爷的床榻边哭丧呢! 她当他们所有人都是瞎的吗,看不见她那满满都是抑制不住笑意的眼睛?! “宁子瑶,这里没有别人,你惺惺作态难道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宁子初只觉得替宁老爷子心寒,“爷爷还好好的,没有如你所愿,你可以滚了!” “好好的?!”几乎是下意识的,宁子瑶愣住了。 可回过神来之后,她又觉得不相信,“你骗人!宁子初,你就是想独吞爷爷的家产!告诉你,这个家是我们的,爷爷的家产也是我们的,没有你宁子初的份儿!该滚的人是你!宁家,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这样的一句话,几乎没将宁子瑶气得直接上期将眼前的人一板凳砸死。 “宁子瑶!”屋外,又冲进来了一个人。 夏侯渊这几天都忙着大理寺的案件,好不容易终于有了点儿喘气休息的时间,还打算拉宁子初出去大吃一顿,好好放松放松心情。可没曾想,他这来到宁府刚踏近宁子初的院子,就听到了里头传来的争吵声。 他觉得很奇怪,看见房门没关,就跑进来了。 可没曾想,一进来,就听到宁子瑶的这样一番话。 别说是宁子初了,夏侯渊几乎都气得神色一变了。 第234章 不要脸的是谁 “宁子瑶,你还要不要脸了!到底是谁给你的脸皮说出这样的话?”夏侯渊到底是个大家族出来的公子哥儿,说话也知道些分寸。可是这宁子瑶的所作所为太过让人瞠目结舌了,况且,他还是子初丫头的好哥们,这个时候如果连自己都不帮她,那哪儿能说得过去?! “夏侯渊!这是我们的家事,关你什么事儿?厚着脸皮赖在我们府上这么多天,吃我们的,用我们的,不要脸的是你才对!”宁子瑶见又来一个人护着宁子初,只觉得夏侯渊的话刺耳得很。 一听宁子瑶这么说,宁子初就冷笑了两声,“难道你宁子瑶和苏婉倩两母女不是更不要脸吗?苏婉倩不过是一名娼妓,而你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 宁子瑶平日里最厌恶的就是听到别人拿她的身份说事,以前是,现在更是,只要一听到一点儿,她就肯定会大发雷霆。 不过,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众人看着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怒火很快就被压制了下去,她道:“若不是你那该死的贱人娘亲守不住男人,爹爹又怎么会爱上我的娘亲?宁子初,你可别忘了,爹爹爱的是我娘,这个宁府的当家主母也是我娘!我爹爹说了,当时就是迫于无奈才迎娶了你娘。而你,不过就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贱货,现在这个老不死的终于肯死了,过不了几天,你,还有你们,都会被扫地出门,你就本小姐等着吧!” 在提及宁老爷子‘死了’的时候,她脸上的高兴终于不再掩饰,看她的模样,就差没敲锣打鼓放鞭炮庆祝了。 宁子初的手缓缓攥紧,脸色微冷地看着宁子瑶。 宁子瑶显然还没有说完,她哈哈大笑了两声之后,一脸傲气地看着宁子初,“宁子初,你是不是到现在还以为这老不死的是病死呢?” 一直听到这里,宁子初才阴沉着脸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话语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宁子瑶还得意洋洋的,根本没有看见宁子初眼底的杀意。 宁子瑶说道:“宁子初,你是不是自以为仗着这老不死的溺爱,就可以在宁府为所欲为了!是!曾经,在这老不死的面前,本小姐得敬你这个贱人三分!可是现在呢,这老不死的死了,不是病死的,是毒发身亡,痛苦得吐血死的!你看他死得多安详啊,不过,倒好歹我也喊了他十几年的老不死,哦,不对,是喊了他十几年的爷爷,现在看着他死了,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呢!” 宁子初捏着拳头,她两世为人,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从来没有。 “宁子瑶!”听着宁子瑶的话,就连夏侯渊也已经是怒不可遏了。 非生等人一个个瞪着宁子瑶,死死地握着拳头,若不是为了不给小主子和主人惹事,依着他们的几个人的性格,真的怕是会忍不住直接上去打死眼前这个女人! “滚出去!”就在宁子瑶十分期待看到宁子初的怒容的时候,宁子初开口了,语气冷得过分,却不想宁子瑶想的那般。 “呵呵,宁子初,你看你,口口声声喊着那老不死的爷爷,其实对他也就是表面奉承不是吗?姐妹一场,本小姐就好心地告诉你,如果不是因为有你,那老不死的估计还能多活两年了,可惜啊,真可惜,死得真的太……好了。”宁子瑶是唯恐天下不乱,她丝毫没有将非生他们的怒意看在眼底。 这个宁府都是她爹娘的,她堂堂帝京第一富商的嫡女,又何须害怕几个寄人篱下的贱人? 娘亲已经答应自己了,只要这老不死的一下葬,那么,她就会跟父亲说,无论是宁子初这个贱人,还是宁府里一切跟宁子初有关的人都会被赶出去! 虽然,宁子瑶并不理解的是,为什么一定要给这老不死的下葬之后才能将宁子初这些人给赶出去,毕竟,她可是一刻钟都不愿意在宁府看到宁子初这贱人了!只是,因为是娘亲的决定,所以她才没有多加追问。 总而言之,这宁府以后再也没有宁子初的地位就是了! “非易,非生!既然她不愿意自己滚出去,那你们就给我把她丢出去!”一句话,宁子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极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要不是因为各种因素,非生等人肯定早就忍不住好好地教训一顿这个宁子瑶了。 丢出去,已经算是很轻很轻的了。 没想到非生和非易竟然真的完全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快步地朝着自己过来,饶是她方才再嚣张镇定,这个时候也不免有些害怕地后退了几步,“你们两个狗奴才!别过来!本小姐让你们别过来!你们清楚本小姐的身份,要是你们碰了本小姐一根头发,本小姐一定回去告诉爹爹,让爹爹把你们都给杀了!别……啊!放开本小姐!你们这些狗奴才!你们会后悔的!本小姐要了你们的狗命!” “等一下!”宁子初强忍着情绪将强行扛着宁子瑶的两人,然后,对着夏侯渊说道,“把你的袜子脱下来。” “袜子?”夏侯渊楞了一下,他还以为宁子初是在开玩笑,可等了一会儿,见宁子初确确实实像是在等自己脱鞋袜的时候,他眨了眨眼睛,才将鞋袜给脱了下来。 “她吵着爷爷休息了!”见夏侯胖子在等自己的下一句话,宁子初捂着耳朵看着夏侯胖子说道。 一听,夏侯渊顿时明白了,“哦!我明白了!” 然后,便朝着宁子瑶的方向走过去,手上还提着自己的一只袜子。 “你要做什么!宁子初你想对本小姐做什么!本小姐警告……”她的眼睛里带着慌张,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嘴巴便忽然被什么东西给塞住了。 宁子瑶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嘴里被塞了一只男人的臭袜子,宁子初和夏侯渊这一番举动,顿时让她感觉到了莫大的羞辱感,眼泪骤然夺眶而出。 第235章 真相 “唔唔唔!”宁子瑶就算是哭,也死死地瞪着宁子初,身子不断地想要挣扎。 只可惜,被非易和非生两个人扛着,她怎么可能挣脱得开。 直到被扛回了自己的院子,非生和非易才将她一把丢在了地上,压根不管她摔在地上疼不疼,转身就往月出院回去了。 背后传来丫鬟们惊讶地叫喊声和宁子瑶惊天动地地咒骂声和哭喊声。 非生两人只是啐了一口,说了一句“活该”,便转身回了月出院。 回到月出院的时候,两人就看到宁子初蹲在床边,低头轻轻地握着宁老爷子的手,将脸特在他虚弱得冰凉的手上。 “爷爷……”宁子初的声音很低很低,她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滴落在老人满是皱纹的手背上。 滚烫的、湿润的眼泪,和老人冰冷的、干燥的手背,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夏侯渊蹲在宁子初的身边,有些不知所措的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地安慰着:“子初,别哭了,老爷子若是看到你哭,也会心疼、不高兴的。” “夏侯渊,爷爷不会有事儿的对不对!爷爷的身子一向很好的,所以他肯定能撑过来的对不对?”她低声地啜泣着,在听到夏侯渊的安慰之后,才抬起头来看着夏侯渊,一双满是泪水的眸子看着着实让人心疼。 “对,你说得对,老爷子一定不会有事儿的,老爷子的身子一向好得很,一定能撑过来的。”夏侯渊顺着宁子初的话说道。 他是刚刚从大理寺回来,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可是听了刚才宁子瑶和宁子初的对话,他也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 宁子初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然后才看向宁老爷子苍白枯瘦的脸,“刚才宁子瑶的话是什么意思?” 宁子初说话时还带着哭腔,她扭头看向一旁安安静静地站着的几个人。 宁子瑶刚才说,爷爷是被‘毒死’的,可是之前非郢他们跟自己说的确实爷爷身体不适而已。 确实也是她愚钝,这些日子,爷爷的身子是一日一日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消瘦,可自己还真的以为是普通的身体不适。 “……”非生等人一直沉默也是因为宁子初要问的这一件事情,之前他们之所以选择瞒着小主子,就是因为怕小主子在知道事实之后会承受不了,可是现在,宁子瑶已经将这件事情几乎都说了出来,他们就算是再想继续隐瞒也是不可能的了。 其实,就算宁子瑶不说,他们也打算这两日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宁子初了,毕竟老爷子现在的情况也是十分的不容乐观。 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开口的是非肆,“小主子,对不住,是属下们欺骗了您。老主人其实一直都不是因为身子原因才会这般时常昏睡,许多年前开始,老主人就不知道被谁下了毒,因为是十分隐秘的慢性毒药,所以,毒性在主人的体内潜伏了多年,直到前一段时间,才让非郢查出来原来老主人竟然中了毒。也是因为这毒,导致主人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属下们前一段时间也是在秘密调查究竟是谁给老主人下的毒。一开始,属下们也就是有了怀疑的对象,因为没有十足的证据,所以根本无法和怀疑的人当面对质。可是,就在昨日,属下们发现下毒的人就在宁府!就是……”非握紧了拳头,眼眶一片通红,“就是家主和夫人!他们处心积虑连续好几年来,几乎不间断地在老主人的饭菜里下毒!就是因为这些年来主人还掌控着宁家通商行业的大权,家主不满于手上只掌管几家商铺,所以就联合其苏婉倩这个女人下毒毒害老主人!” 说完,非肆怒不可遏地一拳砸在了墙上。 原来人真的可以歹毒到这个份上,可以歹毒到给生养自己的父亲下毒。 宁子初虽然一直不喜欢自己的这个便宜父亲,甚至很多次在脑海中生气过要一巴掌拍死宁靖锋的念头,但是她到底还是没有动过手。 不仅仅是因为她不可以伤害普通人,更是因为,宁靖锋好歹是自己的生父。 自己可以气他、呛他,但是亲手杀死自己的生父是宁子初绝对不会触犯的一条道德底线。 可是在今天,在她知道了爷爷的‘病’原来并不是真的病,而是宁靖锋和苏婉倩联手下毒将爷爷害成这样的之后,她第一次萌生了真正的想要弑父的冲动。 宁子初看着床榻上的宁老爷子,努力将脑海中萌生的念头给摁了下去。 她不能杀了宁家的这群人,至少现在还不能! 但是,这也不代表宁子初会就这么放过他们! 夏侯渊将手轻轻地搭在宁子初的肩上,默默叹了一口气,在这个时候,不管他说什么都只是多余的,他这个好朋友能做的就是在力所能及的事情上好好地帮助她。 宁子初就这么蹲在床榻边守了宁老爷子一个下午,期间,宁老爷子无意识地又吐了两次血。吐出来的血几乎都发着黑色,将宁子初整个人吓得手忙脚乱。 直到傍晚的时候,一个丫鬟才来到院子里传话,“家主让大小姐到正厅用晚膳,家主和夫人他们都在等着大小姐。” “转告他们,子初丫头不去!”夏侯渊一听到屋外的声音,率先冲出去对着那丫鬟回了一句。 那丫鬟的脸色瞬间有些为难,“家、家主说,大小姐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夏侯渊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这宁家的家主真的比自己家的那老头儿要可恶、可恨得多了! 至少,自己家那老头儿是绝对做不出来跟宁靖锋这么人渣禽兽的事情来! “转告他们,小主子稍后就去。”还没等夏侯渊想好怎么呛这丫鬟和她身后的那个宁靖锋,非易就先走出来替宁子初传话了。 丫鬟一听,也没再说什么,立即就转身回去回话了。 夏侯渊不明所以地看着非易,“对着他们那张恶心的嘴里,你家小主子就不怕连饭都吃不下?” 非易对此也表示什么也不知道。 第236章 戏弄 同样的问题,进了屋之后,夏侯渊又再问了一遍宁子初。 他十分理解宁子初现在的心情,正是因为理解,所以夏侯渊才更加不懂,去饭桌上看着他们几个人的嘴脸,不是给自己的心理添堵吗? “他们不是愿意等吗?那就让他们等个够好了。”宁子初缓缓站起身来,因为蹲了整整一个下午,基本上没有换过姿势,也没有站起来过,所以这会儿她一站起来,便感觉一阵晕眩感涌上脑袋,双腿也都麻痹了。 一旁的夏侯渊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不免多说了一句,“你起这么快做什么?” 宁子初站直了身子,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才说道:“我有些饿了,你们也什么都没吃吧。” “你想吃啥,我去给你买回来。”一听宁子初这么说,夏侯渊就以为宁子初方才说的‘去’就只是想戏弄那群人,让他们干等罢了。只是,他们会不会等这也是个问题。不过,既然宁子初有这个兴致,他们自然是要陪着她玩了。 “你随便买吧。”宁子初也没有客气,只是,她这儿胃口也不可能会好,吃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倒下罢了,所以,吃什么对于现在的宁子初来说,都是一样。 “得嘞,那你乖乖等着啊,可不许再哭鼻子了!哭花了脸,丑死了。”夏侯渊拍了拍宁子初的肩膀,故作轻松地与她说话,其实就是想让宁子初不要再紧绷着了,想要让她稍稍地放松一下。 宁子初点了点头。 夏侯渊出去了之后,宁子初轻声又道:“我想沐浴了。” “属下这就去给您准备热水。”一听,非肆就先回话道,然后便冲了出去准备。 剩下的非生和非易两人也跟夏侯渊有同样的想法,都一样以为宁子初方才答应去前厅就是想小小的报复一下。 “小主子,要不属下先去厨房给您拿些糕点填填肚子?”非易看着宁子初仿佛一个下午就瘦了一大圈的宁子初,着实有些心疼。 宁子初摇了摇头,等自己沐浴完,按照夏侯渊那速度应该就能把饭菜买回来了。 既然他们愿意等,那自己便沐过浴、吃饱了再过去。 她还没有傻到不知道他们等着自己的这一顿晚饭其实就是鸿门宴。 等宁子初洗完澡、玩过夏侯渊千辛万苦带回来的一大堆阙飞楼的招牌菜式之后,她才慢慢悠悠地站起身来。 “子初丫头,你去哪儿?去看老爷子吗?”夏侯渊见宁子初站起来了,他也放下了筷子打算跟宁子初一起去照看宁老爷子。 可是,事情却不似他所想的那般,宁子初幽幽地道:“去正厅。” “正厅?你要去见他们?可是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他们也未必还等着。”夏侯渊觉得,按照宁子瑶几人的德行,等了一会儿不见宁子初的人影,肯定早就散了,哪儿会这么好心地等着宁子初到了才用晚膳? “家主在这一个时辰之内多次派丫鬟到院子请小主子到前厅,属下见小主子正在吃饭,便将人打发走了。”非生在这个时候开口说道。 夏侯渊这个时候感觉自己忽然明白了一些什么,他看着宁子初说道:“哦!原来你早就猜到了他们会来请你,所以你才说要到这院子里用晚膳对吧!” 夏侯渊一开始的时候还纳闷,为什么不能直接在月出院吃饭,而是要到这隔壁不愿的客房来,原来宁子初打的是这个主意!自己竟然到现在才明白过来,还真是失策!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夏侯渊看着宁子初,他想跟着去看看宁家的人到底还在不在了,如果还在的话,这丫头这么摆了他们一道,怕是他们不回这么轻易地放过她,故而,自己跟着去,也有些保障。 宁子初点了点头,反正他们又没说只能自己一个人去。 “走吧。”夏侯渊也站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夏侯渊的娘亲只生了他一个,所以,对于夏侯渊来说,他其实早就将宁子初当做了自己的妹妹了。 非生自然是要跟着宁子初一起去的,就像夏侯渊所想的一样,多一个人在有什么突发情况的时候也能帮得上忙。 “对了,之前你提过的那个不是人的陈明修现在还在府上吗?”夏侯渊与宁子初并肩而行,他回过头去问非生。 非生点了点头,“还在。” 一提起这个陈明修,非生的脸色便变了变,他们身上的伤,可都是拜哪个陈明修所赐! “我会替爷爷和你们报仇的。”原本安安静静地走着的宁子初忽然扭头看向非生,信誓旦旦的道,说完,她又看向正前方,沉默。 非生和夏侯渊对视了一眼,也没再说话。 很巧的是,三人在去往正厅的路上正好撞上了屡次来找宁子初的丫鬟。 一看到宁子初三人,那丫鬟的脸色很是难看,但是也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大小姐,您到底去哪儿了?家主他们等了您一个时辰呐!您若是再不去的话,家主就要怪罪下来了!” 宁子初瞥了那丫鬟一眼,也没有为难这丫鬟,只是点了点头,按照原来的速度往正厅去。 丫鬟跟在后面,好几次想要催促宁子初走开一些。可谁不知道宁子初的脾气,若是她真敢催促了,怕是肯定挨不了一顿打骂。所以,那丫鬟也只好认命地在后面跟着了。 就在丫鬟觉得这速度是越来越慢了的时候,四人才终于走到了正厅。 丫鬟松了一口气,连忙跑到正厅里去,想必是去通报了。 “让她滚进来!”接着,正厅里便传来了宁靖锋极怒的嗓音。 三人早有心理准备,毕竟,宁子初可是让他们一群人等了一个多时辰,按照宁靖锋的脾气,要是不发发火,那才叫不正常。 “大小姐,家、家主让您进去。”那丫鬟显然是被宁靖锋的怒喝给吓了一大跳,这会儿小脸还是有些白白的,这会儿见了宁子初倒是没有别的情绪了。 第237章 那你也一起死好了 “老爷,您就消消气,初儿那丫头年纪还小,又加上父亲的事情,伤心过了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宁子初一进去,就听到了苏婉倩在为自己说好话,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宁靖锋就像是完全没有听见苏婉倩在说什么似的,一看见宁子初,便指着她呵斥到:“逆女!你现在的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了!竟然让为父和你母亲以及陈大师等了你一个多时辰!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我这张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宁子初淡淡扫了他一眼,她也没有走到那圆桌上空出来的、一看就属于她的位置上,只是走近了两步,说道:“我说过了,我娘早就不在了!怎么,难不成苏夫人因为亏心事做多了,把自己给害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就是只鬼?” 说罢,她还状似不经意地扫了宁靖锋右手侧的陈明修一眼。 “你给我闭嘴!”宁靖锋低吼,“这是你娘!你爷爷打小教你的礼仪都被狗给吃了吗?!” “如果宁家主和苏夫人觉得自己是狗,那就姑且算是被狗吃了好了。”宁子初满不在意地抬眼说道。 夏侯渊在宁子初身边站着,听着她的反击,几乎没控制住直接鼓掌!这一句反驳真的是大快人心啊! “我是你老子!”宁靖锋心里满是愤怒,他指着宁子初的手指都气得发抖,扭头对着苏婉倩说道,“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纵容出来的好女儿!” 宁子初这么明显的指桑骂槐,苏婉倩又不是傻,不可能听不出来她就是在骂自己和老爷。不过,这个时候就算她再生气,也得装装样子。 宁子初冷嗤了一声,“纵容?宁家主还真敢说。” 这一声冷笑,算是真的让宁靖锋怒到了极致,他猛地一拍桌子,不停地上下剧烈起伏的胸口,显示着他此刻到底有多么的愤怒:“就是因为你这个脾气,你爷爷才会被你气成这样!你还死不悔改!” 宁子初听到宁靖锋提起宁老爷子,脸色就是一变,“好一个因为我的脾气爷爷才会成为现在的样子!宁家主说这句话的时候,难道不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吗!” 小时候的宁子初也不相信这些鬼鬼神神的东西,可是自从她踏上修道之路后,还有什么东西没有见过?!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宁靖锋大概是没想到宁子初会这么说,他一愣,紧绷着的脸顿时气得铁青。 宁子初冷笑,“我到底是不是胡说八道,宁家主和苏夫人应该心知肚明!” 看着宁靖锋的模样,她是真的为爷爷养了这么一只白眼狼感觉到十分的寒心! “初儿!你看你把你爹气成什么样子了!”苏婉倩见情况不对,立即‘唰地’站起来轻轻拍了怕宁靖锋的肩膀为他顺了顺气,摆出来一副当家主母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还不快跟你爹道歉!” 宁子初忽而冷笑,只是冷冷地看着苏婉倩的‘表演’。 “死到临头不知悔改!”看着宁子初的表情,宁子瑶将手上的筷子一丢,显然是很不满宁子初对自己的母亲的态度。 宁子瑶继续说道:“那老不……爷爷的不是已经死了吗!姐姐,你不是很喜欢爷爷吗?爷爷死了,你不是很难过吗?那你干脆也一起去死好啦,黄泉路上你们也有个伴不是吗?死了之后,你就可以永远陪着爷爷了!省的姐姐不知廉耻,整日与某些人厮混,夜不归宿,传得整个帝京都知道了,丢了我们宁家的脸面!为爷爷陪葬,也能落下个好的名声。” “……”宁子瑶会说出这种像是疯了一样的话语,宁子初是一点儿也不惊讶。 不过,她倒是不知道原来自己近段时间的夜不归宿在他们看来竟然是因为与男人厮混?! 厮混? 她能跟谁厮混?! 观察到宁子瑶最后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夏侯胖子,她算是明白了,原来又是自己和夏侯渊的传闻。 还传遍了整个帝京? 这些人是每天都吃饱了没事儿干是吗? “宁子瑶!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比你更恶毒的女人了!子初怎么招惹你了?你就偏要处处与她为敌?!”夏侯渊真的恨不得一拳头砸在宁子瑶的脸上,最主要是他听着宁子瑶的一番胡说八道竟然能把自己也给扯进去?他真的很想笑,宁子瑶不仅仅是他见过最恶毒的女人,而且还是他见过的最没脑子的女人! 夏侯渊等着宁子瑶,“别怪老子没有提醒你,你要是再敢多骂、多诅咒一句,老子直接把你这发臭的嘴给撕个稀巴烂!” 对于宁子瑶这种人,夏侯渊觉得单纯从语言上压制已经不能让她害怕了,非得动一动手才能让她安分一阵子。 “夏侯大人!这是宁府!”听到夏侯渊的话,宁靖锋的脸首先就黑了。 就算自己的官阶确确实实比夏侯家的这个胖子要低,但是,他可还是宁府的家主! 现在,夏侯渊当着自己的面就威胁自己的爱女,那显然是没有将他这个家主放在眼里了。 “呵呵,你们还敢说你们之间是清白的,依本小姐看怕是早就巫山云雨了几回了吧!”见自己的爹爹出面护住自己,宁子瑶当然是有恃无恐了,她的话反而变本加厉,直接开口诋毁宁子初和夏侯渊的清白。 清白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来说到底有多么的重要,相信身为这个群体的一份子的宁子瑶也绝对是十分清楚的,可是即便是她知道侮辱一个女子的清白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她还是大声地说出口了,宁子瑶的居心叵测由此显而易见。 若是这句话传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三人成虎,即便只是宁子瑶捏造的,那也迟早会变成百姓们想要相信的‘真相’。 “宁子瑶!”夏侯渊抡着拳头上前。 “夏侯渊!”见状,宁靖锋铁青着挡在他的面前。 顿时,两人之间仿佛有看不见的硝烟。 第238章 我看你是疯了 “宁家主可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夏侯渊咬了咬牙,不觉冷笑,“果然是娼妓交出来女儿,难怪怎么教都不可能教出来大家闺秀的模样来。” 既然宁靖锋非要拦着自己,不让自己好好地教训教训宁子瑶,那自己也在言语上刺激她一下好了。这母女俩不是很不喜欢别人提起这件事情嘛,那自己就偏生要多提,膈应死她们! “夏侯渊!”三道怒极的喊声同时发出。 哟嚯,这场面! 夏侯渊看着带着怨气盯着自己的宁子瑶一家三口,倒也没有犯怵,反而是好整以暇地等着他们开口。 “夏侯渊!我看你是疯了!宁子初这个贱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护着她!就算你是少卿又怎么样!就算你们夏侯家盛极一时又怎么样?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这里是宁府,我们宁府的事情关你夏侯渊什么事儿!你这么帮着这个贱人,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你要是惹急了本小姐,我就让爹爹到皇上面前参你一本!到时候整个人夏侯家被你和这个贱人连累,我等着看你哭的那一天!”宁子瑶甩开拉着自己的隔壁的苏婉倩的手,冲到了夏侯渊的面前,就差没直接动手打人了。 “你在威胁我?!”看着宁子瑶忽然冲到了自己的面前,夏侯渊厌恶地往旁边跨了一步,拉开自己与她的距离,“宁家主,我倒是不知道宁家现在的势力已经强大到能够随便影响皇上的决策了。” “瑶儿,不得胡说八道!”宁靖锋皱了皱眉头,有些话宁子瑶说得确实是露骨过了些,在加上夏侯渊存心说的话,万一被有心人给传了出去,指不定得传成什么样子。 “爹爹!女儿哪儿有胡说八道!咱们宁家每年上缴的税收有多少,皇上是知道的,您若是跟皇上提一句,皇上不可能不听的,除非皇上他不想要咱们家的赋税了!”宁子瑶的一句话像机关枪一样就说了出来,宁靖锋是拦都拦不住啊! 要说之前的那一大段话,要是真传了出去,宁靖锋还有理由可以解释得过去。 可是现在宁子初说的这句话分明就是大逆不道啊! 要是真被皇上听了去,那可真的就是掉脑袋的事情啊! 就算平日里宁靖锋再宠自己这个女儿,可是在这种事关重要的话语上,他是绝对不能放纵的,“宁子瑶!为夫让你闭嘴,你是聋了吗!” “爹!”宁子瑶实在是想不明白宁靖锋怎么忽然就对自己生气了,宁靖锋的表情太过于严肃,所以宁子瑶到最后只能求助自己的娘亲,她抱着苏婉倩的手臂,委屈地道,“娘,你看看爹爹,明明就是夏侯渊这个胖子和这个小贱人欺负瑶儿,瑶儿不过就是想让爹爹在皇上面前说两句话,可是爹爹还反过来凶瑶儿!” 苏婉倩刚想说话,就又听到宁靖锋怒道:“宁子瑶!滚回你的院子去!” 宁靖锋也是气结,这个小女儿还真的是被自己给宠坏了,不然怎么会像现在这样,丝毫不动自己的意思呢! “滚吧,滚吧,你看你,都要把宁家主给气吐血了!”夏侯渊唯恐天下不乱地补了一刀。 “你以为我有多想留在这里看你们这两个贱人?我巴不得走!”宁子瑶直接将旁边的碗筷一掀,直接推开了夏侯渊,大步地离开了正厅,往自己的院子跑回去。 苏婉倩一看,立马就想要出去追。 就在这个时候,宁靖锋开口喊住了自己的夫人,“她要走就让她走,她一个小孩子不懂事,你这个做母亲的也不懂事吗?!” 苏婉倩知得站住,心里是还有些担心。 “夫人不必担心,二小姐天性烂漫活泼开朗,过不了一阵子,她就会消气的。”一直坐在一边沉默着没有说一句话的陈明修在这个时候劝慰苏婉倩道。 他不说话的时候,大家还就真的忽略了这一个人的存在。 可是他一开口,这四周的气氛貌似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苏婉倩听了陈明修的话几,即便是再担心着急这个时候也不能说自己这个娘亲了解自己那女儿,说她的性子个呢本就不似陈明修所想的那般吧! 陈明修一开口就劝住了苏婉倩,这也让宁靖锋的脸色也没有这么难看了。 要是这会儿连苏婉倩也跟着宁子瑶冲了出去,那可真的就是在打自己的脸面啊! 解决了宁子瑶这件事情之后,宁靖锋又黑者面看向夏侯渊,“夏候世侄,你也在我们宁府住了好一段时间了,怕是你父亲也担心了,本家主看,你还是先回夏侯家去的好。” 夏侯渊这个人,就像是自己那女儿所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宁子初跟他灌了什么药,这脾气竟然也能会这般处处护着自己这个难以管教的大女儿! 不过,宁家的事情终究还是宁家的事情,他一个外人当着自己的面这般说自己的夫人和女儿,这不就是在当场让自己脸面扫地吗! 宁靖锋这逐客令是下得明显得不能够再明显了,除非夏侯渊是傻了或者聋了,不然怎么也不可能听不懂宁靖锋的意思。 不过,他这还没说话呢,宁子初倒是先开口了,“夏侯渊在宁府住下的事情是爷爷答应的,就算是宁家主你也没有权利将他赶走吧!” 听宁子初提起宁老爷子,宁靖锋立即虚情假意地换上了另外的一张嘴脸,“逆女!父亲平日里最宠的就是你这个孙女,可是你现在竟然打着已经仙去的父亲的名号来撒谎!我宁家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仙去!仙去!你们到底是有多希望爷爷一病不起啊!”宁子初双手捏着拳头,从她进来这正厅到现在,他们已经不下三次说什么爷爷已经死了的话,宁子初听着真的觉得讽刺得狠! 这些人到底是有多痛恨爷爷,才会用这般丧尽人性的手段想要将爷爷给毒死? 第239章 你们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 又是有多么的想要这宁家的家产,才会时时将诅咒爷爷的话挂在嘴边? 虽然宁子初的话听着有些奇怪,但是宁靖锋更加相信自己所得到的消息。 今日一早,他派去监视宁老爷子的人便回来禀告说那老不死的一个早上吐了好几次血,那老不死养的那几个属下根本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后来,自己派出去的人又回来告诉自己说宁子初在看了那老不死之后真个人几乎连站都站不稳,还哭了很久。再加上自己那小女儿亲自去了一趟,她回来的时候亲口跟自己说了,那老不死的已经没有了脉搏,浑身冰冷,那不是死了是什么? “宁子初!你爷爷是我的父亲,我怎么可能希望父亲一病不起!”宁靖锋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用着十分失望的眼神看着宁子初。 “呵呵。”宁子初依旧是冷笑了几声。没有人注意到,宁子初从进入到这个正厅以来,双手就一直是捏着拳头的,因为她很害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就想要动手撕了这些用毒计想要害死自己的爷爷的人,“夏侯渊!你想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我倒要看看,谁敢忤逆爷爷的意思!” “好嘞!”本来夏侯渊也并非是一定要住在宁府,毕竟他现在身上也有那么几个钱,也不是不能在客栈住几天。他之前之所以赖在宁府不走,也仅仅是因为宁子初在这儿,他方便找她玩罢了。 但是现在,既然宁子初这么说了,自己当然要在言语和行动上支持子初丫头了! 虽然他也不想见到这几张让人厌恶的丑陋的嘴脸,但是在宁府住下膈应膈应他们也是挺好的。 见宁子初和夏侯渊根本就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夏侯渊也是有怒气不知道往哪儿撒,“你!” “宁家主,宁大小姐年纪到底还小,你也别跟孩子一般计较。”陈明修这个时候终于起身走到了宁靖锋的面前,说了两句之后,又低声在宁靖锋耳边说了两句什么。 听了陈明修的话,宁靖锋的怒容顿时没再这么难看了。对,不能耽搁了正事儿! 宁子初可不会傻到以为宁靖锋这么容易就消气是因为陈明修前面的那一句话。 可是陈明修到底跟宁靖锋说了什么,因为陈明修可以地压低了声音,所以宁子初也没有听出来陈明修到底说了什么。 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就是了! “初儿,为夫知道你方才所说的话都是因为父亲忽然离世大受打击,但是,为夫还是希望你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方才和夏侯世侄两人说的话要是传了出去,对夏侯家对宁家都会产生很不坏的影响,为夫相信你们也明白。为夫念在你和世侄年纪尚小,这次便不与你们计较了。来,一整天没吃东西,也该饿了吧,你看,这是你娘特意让后厨做的,都是你爱吃的。”宁靖锋深吸了几口气,将怒气都憋着了,强行装作一副慈父的模样,坐在了主位上,让丫鬟给两人添了两幅干净的碗筷,盛了满满的饭,然后对着宁子初说道。 “是啊,是啊,你爹看你今日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了,所以啊就特意让为娘去吩咐后厨给你做了这一大桌子的菜,给你补补身子。”苏婉倩也接话道。 宁子初看了一眼那两个位置,又看了一眼桌上那些所谓的‘特意给自己准备’的菜,不由冷笑两声。 “虚伪。”夏侯渊的声音没有可以压低,也没有故意拔高,就是刚刚好能让坐在座位上的人听到。 宁靖锋忍得几乎要将手上的筷子给捏碎。 “夏侯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看着宁靖锋又要发脾气了,苏婉倩先板着脸开口了。 “你们难不成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很恶心人吗?你们看看你们那乖女儿面前的一堆骨头,这到底是给子初丫头准备的,还是给宁二小姐准备的?呵呵,有脑子不用,不如干脆不要。”夏侯渊站在宁子初的旁边,早就已经看不下去了。 “……”夏侯渊的这句话倒是堵得他们连话也说不出来。 “还有,你们口口声声说是要为子初丫头补身子,可是这里几乎每一道菜都夹了香菜,连我这个外人也知道子初根本不吃香菜,你们还真是好意思撒这个慌。”夏侯渊说着说着都觉得有些心疼宁子初了。 这丫头在宁府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啊! 以前有宁老爷子在,她的日子应该还挺滋润,可是现在,宁老爷子出事儿了,这些人就更加变本加厉了,以后,子初丫头在宁府怕是不好过了! 夏侯渊在这个时候忽然决定了,要是宁子初这丫头不想呆在宁府了,那自己就把她接到夏侯府去,让自己的老爹认她做干女! 自己那父亲迂腐是迂腐了些,但是也不至于不近人情,要是自己将宁府的事情说给他听,这事儿有八九成的把握能成! 夏侯子初,嗯!很不错!比宁子初好听多了! 宁子初在一旁听着夏侯渊为自己出头,压根不知道夏侯渊竟然已经想到了很远的事情去了,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被他给改了。 “初儿不吃香菜?为娘记得之前每一次你都很喜欢的。”苏婉倩一副委屈的样子,分明觉得是夏侯渊在胡说八道冤枉她。 “是!以前的我到底是有多傻,才会觉得你会像对宁子瑶一样把我当成你的亲生的女儿,所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言听计从,就算是我很不喜欢吃香菜,可是因为你和宁子瑶喜欢,我也装作一副很喜欢的样子。现在想想,我当时可能是脑子被门夹了。”宁子初说的事情确实是真的,但是那都是已经死了的原身所做的事情,不是现在这个自己所做的事情。 他们以为,宁子初在说这话的时候,多多少少会带些委屈。可是,当他们看向宁子初的时候,却发现,她全然就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压根不是他们所想的那副表情。 第240章 凭什么 夏侯渊心里不免为宁子初感到心疼,宁子初表现得越是无所谓,其实心底就越是委屈在意。 可他不知道的是,宁子初对这些事情是真的已经不在意了。 虽然那些事情也是‘宁子初’做的,可那也都是原身做的,不是自己这个宁子初所做的。所以,她其实真的没有他们所想的那么在乎,她最多也就是为死去的原身感到不值得而已。 “废话已经说得够多了,现在可以开始进入正题了吗?”宁子初实在是不想再将时间浪费在跟这两夫妇演戏上了,她甚至连一秒也不想在待在有他们的地方了,她怕自己真的忍不住。 忍不住想要亲手弑父! 宁靖锋一愣,却也很快就反应过来,直接切入正题,“父亲在死……仙去之前,可有跟你说过什么?” “……”每一次听到‘死’‘仙去’这样的词语,宁子初额头的青筋便多崩出来一条,“宁家主想听我说什么?” 宁子初算是明白了这一场鸿门宴的目的了。 看着宁子初面无表情的模样,宁靖锋语重心长地对宁子初说道:“初儿,你现在年纪还小,很多事情都还未曾涉猎。为父也知道爷爷他老人家宠爱你,所以肯定不愿意你受委屈,为父……” “宁家主,你要是不想说的话,那便别说了。”宁子初捏了捏拳头,转身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宁靖锋咬牙切齿的喊住宁子初,“为父的意思是,你的年纪还小,肯定受不住你爷爷给你留的遗产,所以,你在这份纸上画个押,为父会替你打理好你爷爷留给你的东西。等你以后成亲了,为父再将东西还给你当做嫁妆。” 宁靖锋身为宁老爷子的儿子,自然能够猜到宁老爷子的打算。 那老不死的临死之前也没有将家产给自己,那肯定就是都给了宁子初! 宁靖锋早就猜到了那老不死的会将东西都留给自己的大女儿了,他早就猜到了!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老不死的竟然这么绝情,连一点儿东西都不给自己留! 背对着宁靖锋的宁子初无声地冷笑了两声,说到底,还是为了家产。 可惜了,宁靖锋的这个如意算盘还是打错了。 爷爷没有跟自己提过任何关于家产的事情,也更加没有如他所愿的已经……仙去!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宁子初都会想办法让爷爷活着,所以,宁靖锋的算盘是怎么也打不响的。 不过,既然他们都以为宁老爷子已经死了,那她就将计就计好了! 以免这些人还是不死心,前去打扰爷爷安宁! 宁子初转过身来,走到桌子前,伸手接过宁靖锋手上的字条。 字条上写的意思如她所想的一样,她冷笑两声,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将那张字条给撕了个粉碎。 “爷爷留给我的东西,我自然会守好,就不劳烦宁家主了。”宁子初用着冷厉的声音说道,“夏侯渊,我们走。” 说完,便是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没等宁靖锋喊住她,她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宁靖锋说道:“宁家主,爷爷的事情我会一点一点的查清楚,如果被我查出来这件事情有什么内情。那么,为了爷爷,杀人的罪名,我也担得起。” 这一句话说完,宁子初才算是和夏侯渊头也不转的离开了。 还没走远,两人就听到正厅里传来的震怒的骂声。 而宁子瑶一个人怒气冲冲地回到了院子里,直接将房间里的东西给摔了一通。 贴身的几个丫鬟站在一边低着头,身边不时有什么碎片飞过,吓得她们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过了好久,房间里摔砸东西的声音才逐渐地消失了。 宁子瑶看着自己这乱七八糟已经成了一片狼藉的房间,想想方才自己的父亲方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呵斥自己,她站在原地眼睛里面慢慢的都是恨。 她恨得不是宁靖锋,也不是自己的娘亲,而是宁子初! 若不是那个小贱人,爹爹怎么可能会当中呵斥自己?! 要不是宁子初,自己怎么会成为别人眼中的娼妓的女儿?! 要不是宁子初,夏侯渊也不会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凭什么! 凭什么那些贱人们就能在背后说自己是娼妓的女儿! 凭什么自己声名狼藉,她宁子初就只是挂着宁家嫡出的大小姐的名声过着出手阔绰,什么也不用愁的生活?! 她宁子初也就是个害死自己的娘亲,下毒毒害自己的爷爷的人罢了! 凭什么那老不死的就算是死也要把宁家的东西都留给宁子初那个贱人! 凭什么啊! 这到底是凭什么! 她的娘亲才是这宁府真正的女主人! 她宁子瑶才是现在的真正的嫡出小姐! 如果不是宁子初,如果没有她那该死的娘亲,那么这个宁家就只有自己一个嫡出小姐,哥哥就是宁府的嫡出大少爷,那么那个老不死的宠爱就都会给自己和哥哥! “宁子初!你该死!你该死!我恨你!我恨你!”宁子瑶像是疯了一样在房内歇斯底里地再次乱摔一通。 碎片飞起反而划伤了她的手指她也丝毫没有感觉到痛。 “啊!小姐!”一个丫鬟看到她的手指不断地流血,顿时吓得尖叫了一声。 她立即冲到宁子瑶的身边,浑身颤抖,显然是十分害怕,“小姐,您的手受伤了,您就别摔东西了!”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连你也要对本小姐管三管四了吗?!”宁子瑶眼睛通红地一把将那丫鬟推开。 丫鬟啊的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掌刚好按在了几块瓷器碎片上。 “滚!都给本小姐滚出去!”宁子瑶根本没有管这丫鬟有没有伤者,她走到另外的一个角落,将架子上的瓷瓶一个一个地摔在地上。 仿佛只有摔东西能够让她憋屈的怒意释放出来。 “小姐。”丫鬟的手流了很多的血,其他的几个丫鬟根本就不敢上前去扶她,一个一个躲也躲不及地跑出了房间里。 “本小姐让你滚,你也想忤逆本小姐吗!” 第241章 恐怕熬不过今晚了 精美的瓷瓶砸在丫鬟的脚边,碎片乱飞,吓得丫鬟整个人浑身一颤,“啊!小、小姐,您消消气,奴、奴婢想到了一个好法子。” “法子?你能想到什么好法子?!”宁子瑶将手上的首饰盒子狠狠地往地上一扔,她大步流星地走到丫鬟的面前,咬牙揪着丫鬟的衣领,怒气还未消就差没把人给勒死。 “小、小姐,奴婢、奴婢……您先放、放开奴婢。”被衣领勒住了脖子,那丫鬟根本连话也说不顺畅。 “如果你敢戏弄本小姐,本小姐要你死无葬身之地!”宁子瑶将人一把推开,然后死死地盯着丫鬟,恶狠狠地威胁道。 “咳咳,咳咳咳。”丫鬟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听了宁子瑶的话,顿时连手上和身上的伤也都顾不上,连滚带爬地匍匐到宁子瑶的脚边,战战兢兢地开口说道,“小、小姐,夏侯大人这些日子不是借宿府上吗?近日来,外头多了很多跟大小……那小贱人和夏侯大人的传闻,甚至还有人说他亲自见到了夏侯大人陪着那小贱人去了医馆,坊间已经有很多人猜测说是小贱人怀了夏侯大人的身孕,若、若是小姐能在这件事情上扇扇风点点火,那小贱人与人通奸、不守贞洁的事情就肯定能够传开,到时候,那小贱人和夏侯大人肯定都会身败名裂!” “到了那个时候,小、小姐也不必亲自动手对付他们了,光、光是百姓们的唾沫都能淹死他们!”丫鬟匍匐在宁子瑶的身边,声音微微带着颤抖。 丫鬟跟在宁子瑶身边多年了,很多事情都是她为宁子瑶出谋划策的,所以,她确信自己的这个法子肯定会为宁子瑶所用! 宁子瑶原本暴怒的情绪在听了丫鬟的这一番话之后,顿时就消散了许多。 她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丫鬟,忽然笑了起来,“宁子初,既然你总是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总是想要把属于本小姐的东西抢走,那你不仁,就休怪本小姐不义了!也该是让你感受感受身败名裂的痛苦了!这是你活该!这是你自找的,哈哈哈哈哈哈!” 宁子瑶像是疯了一般大笑起来,等到笑够了,她才想起来还在地上跪着的丫鬟,“你起来吧。” “多、多谢小姐。”丫鬟受宠若惊般从地上爬起来,脑袋依旧低着。 宁子瑶看着那丫鬟说道:“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若是办好了,本小姐重重有赏!若是办不好……” “奴婢一定会去办好的!”那丫鬟这个时候太看向宁子瑶,信誓旦旦的说道。 “好!你现在就去办!越快越好!”宁子初,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是!奴婢这就去!” …… 这个时候,宁子初和夏侯渊已经回到了月出阁,他们压根就没想到宁子瑶这会儿已经有了动作。 “你爹,不对!是宁家主他们都以为老爷子已经……那你打算怎么办?”夏侯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润利润嗓子,方才在那正厅扯着嗓子说话,果然是件体力活儿。 之前他还没有这么明显的感觉,自从宁老爷子昏迷不醒,又让宁子初知道了这事儿背后有宁靖锋他们的手脚之后,现在,夏侯渊觉得那宁子初这丫头怕是真的会跟宁家的这一家子彻底决裂。 有的时候,他也真的是非常心疼这丫头,这小小年纪的,甚至尚未及笄,就经历了这么多她这个年纪不应该经历的东西。 自己有的时候面对家里那老头儿,都觉得要气得吐血,可是宁靖锋这人显然比他家那老头儿要可恶、可恨得多! 夏侯渊所问的这个问题,一路上宁子初也想了几种法子,正如她之前所说的,将计就计,可是,在路上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我本来是想将计就计了,可是有一个问题,尸体怎么办?” 她是想将爷爷转移到一个清净的也更加安全的地方,可是若是要让大家都相信爷爷确实已经……那必定需要一具尸体,可是这尸体怎么找? 她总归不能随便在街上杀一个人,然后假冒成爷爷吧? 这显然很不现实! 而且,如何将那尸体伪装成爷爷的,又是另一个问题! 若是以前,她完全可以用道术来掩人耳目,可是现在不行! 陈明修还在,若是自己用道术来伪装,那肯定会被它一眼识破! 所以,宁子初现在是完全没有了头绪。 “能找其他的尸体伪装吗?”夏侯渊问道。 听到夏侯渊这么问,宁子初立即就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你不说道术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我想的是能不能找人制作一副人皮面具?”夏侯渊询问道。 “人皮面具?”宁子初一愣,她倒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可是去哪儿找人制作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这种东西肯定有人会,但是同意肯定的是,在市面上肯定买不着。 尤其是制作十分精美的那些,在市面上更是不可能找得到。 “巧了!我倒是刚好接触一个十分精于制作人皮面具的人,不过……”说到后面,夏侯渊的表情一下子便垮了下去。 “不过什么?”有这样的机会,宁子初是着实不愿意放弃的。 “不过,那人因为杀妻被关进了大牢,明日就会被斩首,现在听说是已经疯了。”夏侯渊说话有些吞吞吐吐,不敢直视宁子初。 “……”宁子初瞪了夏侯渊一眼,人都疯了,那你还说得这么起劲儿! “小主子!”房内看着宁老爷子的非生忽然冲了出来,“主人醒了,不、不过……” 一听到非生的那一句‘主人醒了’,宁子初压根没有再将非生后面的半句话给听全,就蓦地站起身来冲进了房间。 当初,宁靖锋十分自信地以为宁老爷子确实已经死透了,所以那原本他派来监视月出院的手下也已经被遣了回去,故而,才错过了这么一幕。 “你说不过什么?”夏侯渊抓着非生的手臂问道。 非生皱着眉头,眼眶通红,“不过、不过刚刚主人又吐了好多血,非郢说……主人可能熬不过今晚了!” 第242章 看淡了生死 冲进了房间的宁子初没有听到非生后面的这一句话,她进去的时候,就看到非肆动作轻柔地扶着宁老爷子坐起来。 宁子初看着消瘦了一大圈,脸色发青的宁老爷子,走过去的时候,甚至连双脚都是微微颤抖的,她的声音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哭腔,“爷爷。” “好孩子,过来。”宁老爷子的声音很虚弱,虚弱得若不是因为他们都全神贯注的听着他说话,或许完全就会忽略他的声音。 非肆替宁老爷子掩好被子之后,才默默地退到了非郢等人的身边。 宁子初几乎是哽咽着走到宁老爷子的床边蹲下。 宁老爷子因为是刚刚清醒,脸色差得过分,一只被毒药折磨得瘦成皮包骨头的手颤抖着握住宁子初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初儿,你是个好孩子,爷、咳咳,爷爷亏欠你太多太多了。” 听到宁老爷子的嗓音,宁子初根本控制不住泪流满面了,她噙着眼泪摇着头,“爷爷从来都没有亏欠初儿什么,是初儿没有保护好爷爷,都是初儿的错,是初儿太任性了。” 自从她知道宁老爷子会变成现在这般虚弱原来并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宁靖锋他们下毒之后,她一直将所有的错归咎在他们那些狼心狗肺的人身上,可是,其实她又合唱没有一点儿的过错了? 她甚至有的时候在想,自己当初听信苏婉倩的话给宁老爷子下的毒中,会不会就是原本爷爷所中的毒。 宁子初也会想,如果自己能够再细心一点儿,如果自己能够再多几分防备,那爷爷的毒会不会早就被发现了,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毒素堆积到根本找不到法子解毒? 看着宁子初不住地流泪,宁老爷子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孩子,这又哪里是你的错?你这孩子,可不许胡思乱想。爷爷年纪也大了,活了这几十年也是活够了,死了也就死了。只是,爷爷放心不下你这孩子啊!” 宁子初哭得不能自已,她扑进宁老爷子的怀中,“爷爷不能死!爷爷不会死的!无论怎么样,初儿都不会让爷爷死的!爷爷还没看到初儿行及笄之礼,还未看到孙儿成婚,您不会死的!” 宁老爷子是这个世界上宁子初唯一的亲人,若是他死了,自己怎么办?怎么办?! 听着宁子初的话,宁老爷子也是一瞬间红了眼睛,他又何尝不想看到自己这最喜爱的孙儿成婚生子?可是…… 宁老爷子只用了一句叹息取代了‘可是’之后的内容。 他又何尝舍得自己这乖孙女儿? “初儿,爷爷就算走了,也不会让人欺负爷爷的好孙女儿的。这宁家的一切,爷爷都留给你。”宁老爷子抬手擦了擦眼泪,活了大半辈子了,宁老爷子就只流过两次眼泪。一次是夫人去世,一次便是现在。 “爷爷!初儿什么都不要!初儿只想要爷爷好好的,只要爷爷在,就不会有人敢欺负孙儿!爷爷,您再坚持坚持好不好,初儿一定会找到办法的,一定会的!初儿求您了,爷爷,陪着初儿好不好!”宁子初心底隐隐感觉到恐惧,她紧紧地握着宁老爷子冰凉的手,一刻也不敢放开。 她怕,她怕他一放开,就再也握不住爷爷的手了。 “孩子,爷爷求过九王爷,九王爷会替爷爷好好保护你,相信夏侯大人也会把你当做好朋友,好好照顾你的。你乖,别怕。”宁老爷子疲惫地抬眼看向站在宁子初身后也是红了眼睛的夏侯渊。 夏侯渊听着这话,猛地点了点头。 宁老爷子这人的性子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为人要强,几乎从不求人任何事情,可是今日,他当着自己的面子说了这番话,其实就是在求自己好好地照顾宁子初。 “宁爷爷,就算您不说,我也一定会把子初丫头当做妹妹来照顾的!一定不会让那些贱人欺负了她去!”夏侯渊朝着宁老爷子信誓旦旦地说道。 宁老爷子咳嗽了两声,朝着夏侯渊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非离险些丢了性命,现在还在昏迷。楼阴司现在也是卧病在床昏迷不醒,而夏侯胖子又离家出走了,宁靖锋和苏婉倩的手段这么阴险,若是爷爷您有什么三长两短,初儿在宁府肯定是一日也待不下去的!爷爷,您若是担心挂念初儿,就不要出事好不好,初儿舍不得爷爷。”宁子初哽咽着说道。 宁子初知道,宁老爷子最惦念最舍不得的就是自己了,所以,若是自己的情况再危急一些,那说不准宁老爷子为了保护自己,就能再坚持得久一些! 听了宁子初的话,果不其然,宁老爷子的脸色一变,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宁子初顿时一阵手忙脚乱,急得眼泪又完全控制不住地落下。 等咳嗽止住了,宁老爷子才颤抖地伸手去摸了摸宁子初的脸颊,满脸地心疼,他沉沉地叹息了一声,“爷爷活到现在,本来以为,早就看淡了生死,早就没了牵挂。可事到临头才知道,我这哪里是没了牵挂啊!爷爷不怕死,可是爷爷也舍不得我的乖孙女儿受半点委屈啊!” 宁老爷子摸着宁子初的头发,连连叹了好几口气。 他原本以为,将非离这几个孩子送到自己这孙女儿身边,再安排好宁府的一切,然后请求那看似简单,其实实力难以探究的九王爷和她这孙女儿的好友夏侯渊照顾自己的孙女儿,自己就不再需要担心了,就能放心的撒手离开这个世界。 可是,他现在才发现,事情哪有他所想的那般简单。 “初儿知道爷爷不舍得孙儿受半点儿委屈,爷爷,您答应孙儿好不好,答应孙儿您不会出事儿的,答应孙儿您一定会等到孙儿给您找到解药,亲手给您报仇,好不好?”宁子初有些慌乱紧张地握着宁老爷子的手,她的哭腔早就藏不住了。 第243章 夏侯家如何 看着宁子初哭成了泪儿了,宁老爷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抬手替她擦了擦眼泪,“爷爷答应我的乖孙女儿。小姑娘家家的,不要哭,哭了就不好看了。爷爷的初儿,是最好看的姑娘,再哭,爷爷可就要心疼了。” “谢谢爷爷。”宁子初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不管怎么样,听到宁老爷子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她总算是放心了些许。 “爷爷,再过一个月就是孙儿的及笄之礼了,到时候,爷爷会陪着孙儿的,对吗?”宁子初显然还是有些心慌慌地抬头看着宁老爷子询问。 宁老爷子抬手替她擦了擦眼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点了点头,“爷爷答应你。” 宁老爷子因为是吐血之后刚醒来,身子还是虚弱得很,所以在跟宁子初说了这么一会儿话之后,便又昏昏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不过好在,在宁子初与他说话之后,他就再没有吐血了。 宁子初让非郢又给宁老爷子把了把脉,然后几人才安静地带上门到了外头的院子。 “你看看你,哭得眼睛都肿了,之后见着老爷子可别再哭了,不然,你可要把你爷爷也给惹哭了。”夏侯渊给宁子初递了一张干净的帕子。 认识宁子初这几个月来,他知道宁子初经历过了许多常人没有经历过的生死之际,但是,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宁子初哭得跟个孩子似的。 如此没有防备,如此无助。 宁子初的眼泪其实也已经止住了,她用力的咬着唇,眼眸里还挂着几颗还未落下的豆大的泪珠,“可是如果我不哭的话,我怕爷爷就这么走了。” 夏侯渊忽然明白了宁子初为什么会在宁老爷子面前泪如雨下了。 她在宁老爷子面前表现得愈加脆弱,那宁老爷子就会愈加放心不下,或许就会撑着坚持下来了。 从宁老爷子现在的情况看来,似乎还真的起到了作用。 “非郢,爷爷的身子怎么样了?”宁子初一抬头就看到了非郢从房间里走出来。 非郢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因为就连他自己也短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须臾之后,他才开口说道:“主人的身子……比之前设想的要好得多。现在,他只是因为太过疲惫,所以睡下了而已。小主子您可以稍微放心了。” 听到非郢的话,宁子初才终于算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她的决定是对的! 其实,一开始看着爷爷的状态,她真的很慌乱,也是在情急之下才想到了这么一着。 但是,宁子初其实真的很害怕,她害怕自己的自作聪明起到的作用反而会适得其反,她害怕万一就算自己这么说了,就算爷爷真的很不忍心,但是他的身子也不允许他坚持,所以反而会让爷爷在之后走得不安心。 然而,她的决定是对的,爷爷身子的情况好转了,她的时间也更充足了一些。 宁子初捏了捏拳头,抬头看向非郢,“这短时间,麻烦你了。” 她知道非郢这段时间是真的很累,他得在爷爷和非离这两边来回的跑,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除了非郢,其他的医者,她真的不敢随便的相信。 “小主子客气了。”非郢道。 “子初,我们悄悄把老爷子转移出去吧,若是一直让老爷子在此处,宁靖锋他们迟早会发现的,到时候,老爷子好不容易得到的宁静或许又会被搅乱。”夏侯渊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让老爷子离开宁府是最好的决定,“而且,最好能让老爷子和非离住在同一个地方,这样,非郢也不需要来回跑。” 在进去见宁老爷子之前,她就已经跟夏侯渊在讨论这个问题了,可是,需要替换的尸体还有将人安排在哪儿就是目前最重要的问题。 “尸体我来找,至于人皮面具……我们待会儿去刑狱跟那个人见一面吧,或许还会有转机。”夏侯渊看着宁子初的表情就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沉思了半晌,宁子初终于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小主子,您和夏侯大人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非肆等人站在旁边,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宁子初一听,便将自己和夏侯渊之前以及现在所谈的内容跟几个人简单的说了一遍。 “属下也觉得夏侯大人说得有道理,只是尸体和地点确实需要选择好。”非易点了点头。 宁靖锋那群人到底有多么的狼心狗肺他们都深有体会,所以远离他们反而是对宁老爷子最好的。 “若是你觉得叶修骁那家伙的地方不安全,那……夏侯府如何?”夏侯渊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整个人弹了起来,盯着宁子初。 “夏侯府?”宁子初完全没有想到夏侯渊会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真的是万万没有想到,“你现在……不是还离家出走了吗?” “多大点儿事儿,等我回去跟我那爹解释一下就好了。再不济,不是有我爷爷吗!我的话我爹不听,我爷爷的话,我爹总得听了吧!”夏侯渊是一点儿都没有将那些破事儿放在心上。 而且,没有人能比自己更加了解自己那爹了。 自己那爹什么都好,就是这人嘛,太正直迂腐了些。 所以在听到那些关于自己和宁子初的闲言碎语的时候,才会这般怒气冲冲。 所以夏侯渊觉得,自己都跑出来这么长的时间了,现在回去跟老爹好好解释解释,那他肯定也就不会追究了。 “夏侯家……”宁子初低喃了两句,便沉默了。 夏侯胖子是自己的好朋友,她自然能够给予十足的信任。 可是,她信任夏侯胖子,不代表她就信任夏侯胖子的家里人。 现在,在宁子初的四周几乎都是敌人,她必须步步为营。可是,在用计谋这方面,她的经验的确不足,所以她更是得小心再小心。 其实,别说是夏侯家了,就算是将非离安置在叶修骁的那一处别院,她也总是感觉放心不下。 她可以说是能够信任叶修骁,但是就是会有所顾忌。 第244章 再到九王府 “夏侯家确实也不行,毕竟我那二弟也是一大隐患。”夏侯渊平日里虽然行事大大咧咧,但是在某些时候,却也还是很会察言观色的。 “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担心夏侯渊会误会自己不信任她,宁子初几乎是立马就接话了。 “我知道的!好哥儿们解释这么多干什么!我夏侯渊还能不了解你宁子初为人吗!”夏侯渊满不在乎地说道。他也确实是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毕竟他方才说的也是真心话,他那二弟,可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宁子初点了点头,知道夏侯渊并非在撒谎说自己不在意,她就放心了。 两世为人,她的朋友不多,前世更是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所以,她很珍惜现在在龙吟国交到的每一个朋友,也不想因为一些事情而闹到不愉快。 “对了!我想到了一个最好的地方!”夏侯渊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打了一个响指,差点没喊出来,幸亏最后还是强忍住了。 宁子初问道:“什么地方?” “九王府!”夏侯渊得意地笑了笑,然后才神秘莫测的开口道,“怕是谁也想不到我们会将宁老爷子和非离转移到九王府去吧!况且,也没有谁这么大胆敢擅闯九王爷!” 夏侯渊越说就越觉得自己的这个法子非常的可行。 经夏侯胖子这么一提点,宁子初倒是也觉得可行。 但是问题来了,那毕竟是九王府,不是其他寻常的地方。九王府向来是不留宿客人的,之前自己在九王府住了几日怕已然是破例了。 况且,楼阴司也尚在昏迷之中。 “就这么说定了!就去九王府!”还没等宁子初说话,夏侯渊倒是直接站起来拍板子了,“非郢,宁老爷子现在能够秘密搬动吗?” “准备好马车,再精心地照料着,那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可若是现在的话,定然很容易被发现,若是真的要搬动,那也最好选择晚上。”非郢思忖了片刻说道。 “如此甚好!那就今晚!越早离开越稳妥!”夏侯渊完全无视了宁子初,直到这句话说完之后,他才看向了宁子初,“子初,尸体交给我,九王府交给你!” “??”宁子初额头滑下几条黑线,“楼九王现在也还未醒,我只能去尝试跟月一说一说,但是,我估计……不成。” 顾月一对楼阴司的衷心她也是了解的,现在楼阴司还在昏迷,顾月一定然不会擅作主张让她带着非离和爷爷借住九王府。 所以,宁子初的把握还真的就不大。 “我陪你现在去九王府一趟吧,等从九王府回来,我再去一趟大理寺!”夏侯渊为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喝下,然后巨匠宁子初拉起来,“你们照看好宁老爷子,我们去去就回!” “骑马吗?”宁子初被拉了一个踉跄,她跟在夏侯渊的身后问道。 “骑马!”夏侯渊点了点头。 宁子初以前还真就没有见过夏侯渊这么雷厉风行的模样,这一阵子下来,她还没说几句话,基本就都已经被夏侯渊给说完了。 夏侯渊拉着宁子初,还真的就是连午饭也来不及吃就两人共骑一马,马不停蹄地往九王府而去了。 顾月一在楼阴司的寝宫内守着楼阴司,倒是没想到外头又会有下属来通报说宁大小姐又来了。 他立即起身出去迎接。 “宁大小姐。”顾月一看了一眼宁子初以及她身边的顾月一,行了个礼。 “月一,我有事想找你商量一下。”宁子初踟蹰了一下才看着顾月一说道。 顾月一一愣,“有什么事情,进来说。” 带着两人进了王府,绕到了王府池园的一处凉亭里,为两人倒了一杯清茶,“宁大小姐和夏侯大人这般着急前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我来是有一事相求。”坐下之后,宁子初倒是没有了之前的那份犹豫。来都来了,那就先将自己此行的目的说一说,不行再想其他的法子。 说着,她的表情一变,笑眯眯地奉上手上的被子,笑得那叫一个谄媚,“来,月一,你先坐下喝点儿茶水。” 看着宁子初笑得跟只小狐狸似的,顾月一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其中准没有什么好事儿。 他轻轻地将举到面前的茶杯推开了一些,“宁大小姐有话便直说吧。” 宁子初这不久前才来探望过九王爷,这会儿又火急火燎地赶来,又带着这么一副表情,肯定是有事儿相求。 可是,宁子初能求自己什么事儿呢? 顾月一想了想,脑海里忽然蹦出来了一件事情,若非方才自己仔细地回响,怕是就会忙得昏了头脑,忘记了这茬子事儿。 “爷爷病情加重,宁靖锋等人你也知道,每一个安好心的!爷爷的身子极需要静养,正好,宁靖锋他们都以为爷爷已经……去世了,所以我们就像将计就计!”宁子初简单地将她们的想法给说了一遍。 可是,她话还没说完,顾月一便先开口了,“宁大小姐的意思是想让宁老爷子,哦,还有那个非离都到九王府来修养?” 九王府地处乱葬岗,平日里确实……确实是静谧得很,甚至可以说是静谧得诡异了。除了阴气重了些,倒也还真不失为一个养病的好地方。 “九王府阴气浓重,重病之人来此处怕是会……”顾月一没有直接说可以还是不可以,而是将九王府的情况先说了一遍。 “我知道,但是有我在,断然不会让阴气冲撞了爷爷和非离的身子。”宁子初做保证脸说道。 她堂堂一个道士,虽说对付高级邪祟有些棘手,但是,对付这些游魂野鬼的阴气,那倒是完全不在话下。 “顾大人的意思是你同意了?”夏侯渊坐在一旁,很聪明滴捉住了顾月一话中潜藏的重点。 顾月一方才没有第一反应就拒绝,反而是问了宁子初一个假设性的问题,这样,倒是让夏侯渊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只要九王府这里确定下来了,那么其他的事情还可以慢慢琢磨。 第245章 要找的人越狱了 “不瞒二位,其实,王爷在昏迷之前便已经有了打算。”顾月一看着夏侯渊说道。 “九王爷之前便知道宁老爷子的事情?”夏侯渊好奇地问道,若是这样,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果不其然,顾月一没有再掩饰地点了点头,“正如夏侯大人所说,之前属下也曾前往宁府为宁老爷子探脉,只是……也是没有办法。所以,王爷或许早有预料,但与属下说,若是宁大小姐要将宁老爷子送来九王府疗养,九王府定当好生照料着。” 说罢,顾月一又看向了宁子初。 顾月一在楼阴司身边多年,对于楼阴司的变化,其实没有谁比他更要先发觉了。 宁子初在迷踪洞被救出来的时候,王爷将最后的一颗报命的丹药给了她。又在身体出现异样之时,将自己叫到面前,特意吩咐自己这件事情。 若是他再察觉不出来自己主子的变化,那他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在楼阴司身子出现异样时,顾月一一开始对宁子初确实抱有怨怼的心理,但是后来,他也慢慢地想明白了,其实这哪儿怪得了宁子初? “王爷……为什么要这么做?”宁子初真的很不明白,之前楼阴司明明还很不待见自己来着,可是为什么,他在自己身子不适的情况下,还分出心思来替自己想好了接下来的路? 若说没有任何的想法,那也是自欺欺人。 “宁大小姐,您还不明白吗?”就连顾月一都觉得自己家王爷所做的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就只有宁大小姐自己,不知道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 “……”宁子初垂下脑袋,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做什么,食指有些不安地扣着大拇指指腹。 “行了行了,说正事呢,你们扯远了啊!”感觉到了宁子初的异样,夏侯渊拍了拍手掌,对着顾月一说道,“顾大人,除了宁老爷子,还有一个非离能否也暂且一同安顿在九王府?” 顾月一点了点头,“自然没问题。” “既然这样,那子初,我们现在会帝京,先去跟非生他们说今晚就将人悄悄送到九王府来,然后你和我到刑狱去一趟。”夏侯渊点了点头。 “好。”宁子初将心底的那一抹涟漪给下意识地掩饰了起来,她看了顾月一一眼,便跟着夏侯渊又急急忙忙地准备回帝京。 “属下今晚派人在帝京城外接应,到时候,会有人持令牌相见。”顾月一说道。 宁子初道:“令牌?” 顾月一回答道:“与此前王爷赠予您的那一块令牌上的图符一致。” “明白了!多谢!”之前从吕家村回来帝京,楼阴司确确实实给她送过一块令牌,不过自己也就用过一次,之后就一直收在房间的某个地方了。 若是顾月一不说,她倒是都快要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一块令牌了。 路上,夏侯渊好奇地问宁子初道:“你们方才说的令牌是什么令牌?九王爷之前还赠过你令牌?” “就是一块剑形的令牌,哦对了,上面还刻着一个字符,类似与‘寂’字的字符。”直到现在,宁子初还觉得很纳闷,这楼阴司三个字也不是这么写的啊,再加上楼阴司身边也没有一个人名字里有个‘寂’字,为啥那令牌上会刻着一个‘寂’字呢? “刻着‘寂’字的剑形令牌?”夏侯渊坐在前面,握着缰绳的手一顿。 宁子初扫了他的后脑勺一眼,“怎么?你之前见过?” “唔……感觉像是在哪儿见过,但是这一时半会儿的想不清楚了。”夏侯渊摇了摇脑袋,“算了算了,不想了!先去一趟牢狱见见那个男人!扶稳了啊!” 一路驾马狂奔,两人在进帝京城的时候,却被守城的将士给拦下了。 “大胆!本官你们也敢拦!”夏侯渊皱着眉头一副官派居高临下看着底下的守城将士。 平日里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出现,这会让自己赶时间了,这些人倒是要检查起来了! 况且,这人来人往的都不检查,就拦着自己检查,这不是存心的是什么? 宁子初倒是觉得夏侯渊这一副官派很有意思,毕竟,这样的形象和夏侯胖子平日里在自己面前的可是完全不一样啊! “原来是夏侯大人,卑职不知是夏侯大人,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将士给夏侯渊行了个军礼,然后,好奇地朝着夏侯渊身后的宁子初看过去,“咦?这位……不是宁府的宁大小姐吗?!” 将士惊讶地说了一声,声音完全没有抑制,直接引得四周的人纷纷侧目。 “好了,看够了吗?!”夏侯渊微微侧了侧身子,挡住将士的目光,然后有些不耐烦地问道,“本官现在可以走了吗?” “当然可以!对了,夏侯少卿大人方才从城外来,可有见过这个人?”说着,将士朝着另外一个瘦成的侍卫招了招手,然后从那侍卫的手中接过一张画像,画像上画着一个眉目清秀,年纪大约二三十上下的男子。在男子的头顶处,三个大字尤其显眼——通缉令。 “这人……”夏侯渊眉头一皱。 “大人见过这人?”将士问道。 夏侯渊脸色不太好地看向那将士,“这人不是之前罗玉书罗知府判的那个杀妻案件的罪犯吗,怎么?他逃了?” 坐在夏侯渊后面的宁子初抓着夏侯渊衣裳的手指也微微收紧。 将士点了点头,“对!这人本来明日就该斩首示众,可是不知道怎么地,竟然让他在守卫森严的牢狱里逃走了!所以,卑职拦下大人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原来如此,本官倒是没有见着。”夏侯渊摇了摇头。 “如此,卑职便不再叨扰大人了,大人请进城吧。”将士手一招,前面的侍卫就将木栅栏给搬开了,给夏侯渊让出一条宽敞的大道来。 夏侯渊也没有磨蹭,直接骑着马进了帝京城。 “夏侯胖子,你们方才说的那人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回到宁府一坐下,宁子初便抬眼看向夏侯渊问道。 第246章 别笑得跟头猪似的 “没错!这人怎么就逃狱了呢!”夏侯渊坐在座子上,面上也是一片难看。至少也得等他们把话问完啊! “小主子说的可是那个姓宋的人?”非肆将茶水送过来,一边给两人倒茶,一边询问道。 “没错!就是那个姓宋的!”夏侯渊偏头想了想,终于一拍桌子,将那逃狱的人的姓给想了起来,“我记得他交,叫……宋什么来着!” “宋修竹!”非肆见夏侯渊怎么说也说不出人的名字来,在退开之前,就好心地补了一句。 “对!就叫宋修竹!你说,仅从名字听来,这人倒是像是个温顺的人,可谁能想到他竟然还能做出残忍杀害自己的妻子的事情来呢?!”夏侯渊摇了摇头,像是有些惋惜。 “所有人都知道这人擅长制作人皮面具之术?”宁子初忽然皱着眉头问夏侯渊道。 若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话,那自己如果真的想要找到他与他接触的这件事情就得好好思量了。 夏侯渊一听,便是摇了摇头,“不不不!他擅长易容制作人皮面具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就连我也是因为一次偶然才知道的。” 宁子初追问道:“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夏侯渊想了想说道:“正卿那老头儿一定知道,然后……因为原本宋修竹该是由大理寺关押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这案件就到了罗玉书的手里,所以我也不能确定正卿那老头儿到底有没有将宋修竹极其擅长制作人皮面具的事情告诉罗玉书。若是你担心的话,我们现在就去大理寺一趟问问如何?等确认了,再去知府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把那个宋修竹给找到!” 夏侯渊身为大理寺少卿,却又跟一般的官员不一样。 他这会儿知道了宋修竹逃狱在外,一方面为罗玉书自找苦吃而幸灾乐祸,一方面又担心宋修竹会继续祸害百姓。 夏侯渊这会儿的心理可矛盾了。 “好!这帝京城四处有人把关,若是寻常人一时半会儿还出不了帝京。不过,宋修竹会制造人皮面具,指不定这会儿正在想法子做人皮面具伪装成另外一个人出逃呢!”宁子初越想越是觉得需要快点儿去处理。 “非肆,守好院子,无论是谁,都不允许靠近我房间半步。还有,在我房间的首饰盒里层,放着几张纸符,若是万不得已,便拿出来用。”至于什么时候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宁子初相信他们自有分寸。 等简单地交代好了之后,宁子初便与夏侯渊火急火燎地往大理寺而去。 大理寺。 “你这臭小子,一天天的到底跑去那儿混吃混喝了?!”一见到夏侯渊,大理寺卿直接将一卷案宗往他的脑海摔去。 “什么叫混吃混喝啊!老头儿,你可别污蔑我的清白!”夏侯渊这人吧虽然身形确实是胖了些,但是不得不说,他的轻功倒还真是一流的,他嘿嘿一笑让旁边一闪,那案卷就在他的身侧飞了过去。 “啊!”宁子初正跟着夏侯渊走着,没想到一卷什么东西正当头飞来,让她躲不及躲,毫无偏差地砸到了脑门。 大理寺少卿原本听到了痛呼声,还以为自己砸中了夏侯渊,可没曾想,那痛呼声竟像是个女子的声音,他抬头一看,就看到宁子初揉着脑门盯着他看,那小眼神让他没由来地浑身一颤。 “哎哟!子初丫头!你没事儿吧?怎么不说话?该不会是被大理寺卿给砸傻了吧!”夏侯渊唯恐天下不乱地夸张地在宁子初身边说道。 “滚!”宁子初扫了他一眼,可谓是一点儿面子也没有留给他。 “这……宁大小姐,着实是不好意思,本官本来是想砸这臭小子的,谁知道这臭小子竟然还躲开了,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大理寺卿见一个娇滴滴的小丫头被自己丢的重重的卷宗给砸了一下,还真的有些不太好意思。 “我们家子初丫头细皮嫩肉的,老头儿,你看,这脑门都要被你给砸出血来了!”宁子初的额头确确实实被砸得有些发红,他不免替宁子初控诉道。 大理寺卿没好气地怒瞪着夏侯渊,“你这臭小子!要是你不躲,本官会砸到宁大小姐吗?!” 夏侯渊待在大理寺卿身边这么多年了,早就摸透了他的脾性,知道他这会儿压根就不是真的生气,就叉着腰说道:“你这老头儿要是不一见面就砸我,怎么会有接下来的事情呢,这啊,都是你这老头子的错!” “你这臭小子,一天不教训,还要上房揭瓦了是吧!”说着,大理寺卿就要从桌案后面绕出来。 看着这一老一少的耍宝,宁子初的视线落在了地上的那一卷卷宗之上,她弯腰将卷宗给捡起来,正准备看看里面的内容,就被大理寺卿给喊住了,“宁大小姐,这案卷可不能随随便便看哦!” 说着,他就不再嚷嚷着要教训夏侯渊,而是伸手去示意宁子初将案卷归还给自己。 就在宁子初将案卷递到大理寺卿的手上时,一只肥肥的大掌却是忽然伸了过来,将案卷夺了去。 “这不是宋修竹的那份案卷吗?”夏侯渊看了几眼卷宗上的内容,然后抬头看向大理寺卿。见大理寺皱着眉头盯着自己,夏侯渊也是怕真把人给惹怒了,就嘿嘿一笑,低眉顺眼地将卷宗放在大理寺卿的手上,“喏,还给你。” “你这臭小子!”大理寺卿哭笑不得的坐回到了位置上,然后看向夏侯渊,“今天怎么主动来了,还把人小姑娘给带来了?” 不知道为何,就像是有人故意煽风点火似的,坊间关于夏侯渊这臭小子和宁家这姑娘的传闻是越演越烈,这不,他这一个下午就听那几个大理寺的衙役说现在外头的传闻已经夸张到不堪入耳了,连孩子都怀上了! “当然是有事才来找您老人家啦!”夏侯渊立即凑到大理寺的面前,谄媚地笑道。 “有事就说,别笑得跟头猪似的!”大理寺卿用着卷宗将夏侯渊的脸给推偏过去。 第247章 别听外头胡说八道 “……”夏侯渊大理寺卿的一句话给噎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宁子初听着大理寺卿丝毫不给面子的话,也觉得有些好笑。 “老头儿,你闭嘴!”看到了宁子初眼底的笑意,夏侯渊气得要炸毛,这老头儿在子初丫头面前一点儿面子也不给自己,估摸着他的这句话会成为自己很长时间的笑柄! 夏侯渊觉得自己的形象都被大理寺卿给毁了! 若是宁子初懂得读心术,知道夏侯渊此刻正在想什么,她肯定会回他一句‘别担心,你的形象毁不了,因为你本来就没有什么形象’。 “好了,不跟你这臭小子闹了。说罢,有什么事情?”大理寺卿也只是笑了笑,将话题扯了回来。 “都怪你这个老头儿,让我差点儿忘了正事儿!”夏侯渊还是先怼了大理寺卿一句,然后才说道,“老头儿,我想问问那宋修竹是真的逃狱了吗?” “这种事情难不成还有假的吗?”一听到夏侯渊提的事情确实像是正事儿,大理寺卿的表情也变了变。 “罗玉书啊罗玉书!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夏侯渊一听,顿时为罗玉书这个知府大人接手了一个烂摊子感到幸灾乐祸! “闭嘴!你这臭小子,什么话都敢往外头说!就不怕惹祸上身!”大理寺卿见他笑得如此嚣张,直接用卷宗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臭老头儿!”被敲得吃痛,夏侯渊怪叫了一声。 “若是你就是想问这件事情,那你可以出去了,别闲着没事儿过来打扰我!”大理寺卿看着夏侯渊一副没个正经儿的模样,顿时就想要将人给打发走。 “等会儿啊!我还有一件事情想问呢,就是那宋、宋修竹工于制作人皮面具的事情除了我和你还有谁知道吗?”夏侯渊两手撑在桌案上,整个人凑到大理寺卿的面前。 一听他这话,大理寺卿是想捂住他的嘴巴都来不及。 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宁子初,然后怒瞪着夏侯渊,气不打一处出,“你这个臭小子!”说着,又要拿起案卷打向夏侯渊了。 “哎哎哎!有话好好说啊,别动手啊!”夏侯渊整个人直接摊开了两米远。 这卷宗都是用竹简做的,打人可疼了,挨一次就够了,多挨几次,那可真吃不消! “你这臭小子是不打不长记性!”大理寺卿说着就要跟夏侯渊动起手来。 夏侯渊一看这是要动真格了,连忙摆手说道:“停!停!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啊老头儿!” “好!我就听听你解释!”大理寺卿气得脸也带着些红。 夏侯渊见大理寺卿将手上的卷宗放了下来,也没敢跟他距离太近,就站在原地说道:“这件事情我就只告诉了子初丫头一个人,你信不过她,你还信不过我嘛!我赶保证,子初丫头绝对不会将这件事情传出去的,而且,她还能帮咱们将那个宋修竹捉拿归案呢!” “再说了,你刚才还把人小姑娘给砸得脑门儿都肿了,你就甭这么小气嘛!” 大理寺卿还真是被夏侯渊的这一番说辞给气笑了,“我谁都信得过,就是信不过你这个臭小子!这件事情原本就只有老夫和你知道,就是担忧宋修竹工于制作人皮面具的事情为居心叵测之人利用。你不是不知道,帝京这些日子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潮汹涌,你这臭小子倒好,还给老夫大肆宣扬是吧!” “我这不是就只告诉了子初丫头一个人嘛!”听着大理寺卿这么一说,夏侯渊也自知理亏,虽然还在硬着头皮狡辩,但是其实已经是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了。 其实……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和宁子初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非肆等人也在身边,估摸着也都听到了。之前就是因为他们是宁子初的心腹下属,所以自己一时间就忘了避讳。可就算是想起来了,夏侯渊这个时候也不敢跟大理寺卿说啊!要是真的跟大理寺卿说其实知道的人除了他们俩之外,不止子初亚欧一个,那估摸着大理寺卿这老头儿得给自己活活气死! 前些日子他不在宁府,就是因为跟着大理寺卿秘密处理朝中的事情,忙得压根没有时间错开身。 他刚开始倒是没有想得像大理寺卿这么甚远,经大理寺卿这么一说,他才联想到若宋修竹真为朝廷中安歇居心叵测的人所用,那以后可真的有他好忙的! 不过,也是因为他信得过宁子初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她,若是一般的人,他肯定不会到处乱说的。 “你还有理儿了你!”大理寺卿是真的要被夏侯渊给气炸了。 夏侯渊没再敢说话了,他只得低着头沉默着。 他了解这老头儿的脾性,自己要是继续跟他杠着来,那指不定他得气好久,但若是自己肯乖乖认错,就是完全不一样的结果了。 “正卿大人。”宁子初在这个时候忽然开口,其实她清楚大理寺卿生气的原因,正因为这样,所以她不能不开口,“请正卿大人放心,这件事情我定会烂在肚子里头,不会往外多说一句。若是正卿大人不相信,我可以立字据,若是有违誓言,随大人处置,毫无怨言。” 宁子初也知道自己这前身给人的印象着实是太不好了,自己也未曾跟他接触太多,所以大理寺卿会生气会不相信自己那也是正常的事情。 “是啊是啊,老头儿,你要是不相信,我们都可以立字据。我说老头儿,你可千万别听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子初丫头这人啊,比传闻的要靠得住得多,那些人都是胡说八道的。再说了,我方才说的话那可都是真的,子初这丫头可聪明着呢,说不准到时候就是她帮咱们把人给捉回来的。”夏侯渊一听,连忙顺着宁子初的话说下去。 见大理寺卿的表情没有之前那般生气了,他又继续说道:“老头儿,你还记得之前那男孩杀掉自己的家人,然后将尸体放在石磨里磨碎了的案件吗,那可不就是这丫头帮着我破的!” 第248章 别对人姑娘动手动脚 大理寺卿此前可从未听夏侯渊说过这件事情,当初因为这个案子特殊,他还在下属面前夸了夏侯渊这臭小子好几天呢。 现在听他说当时那个案件竟然有宁家这姑娘的功劳,大理寺卿着实惊讶得很。 外头对宁家这大小姐的传闻他也是听得多了,一直以为这姑娘就是个被宠坏了的骄横的丫头。 “老头儿,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这丫头,你还真别不信,这事儿我敢用人头做担保!”夏侯渊见大理寺卿紧紧地盯着宁子初视线也不转一转,立马开口提醒道。 平日里,夏侯渊在大理寺卿面前都是一副吊儿郎当、没个正经儿的样子,可是现在听他都拿自己的项上人头做担保了,大理寺卿倒是很少见他这么认真的模样,也就相信了他的话。 大理寺卿看向宁子初,后者只是稍稍点了点头,倒是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咳咳。”大理寺卿虽然心底还有些芥蒂,但是倒也没有之前那般怒上心头了,他咳嗽了两声,他没再搭理夏侯渊,直接将人给推开,然后对着宁子说道,“是宁大小姐想要知道宋修竹的事情吧?” 宁子初点了点头,说道:“大理寺卿果然名不虚传。” 听着两人这说话的方式酸得要命,夏侯渊打了个颤,刚想开口,就被大理寺卿一个眼刀给丢了过来,他立即十分识相地乖乖地没再说话了。 平日里大理寺卿这老头儿有多好脾气,一旦他发起脾气来,那就有多恐怖! “宋修竹的事情,老夫此前是再三叮嘱这臭小子不得往外传,就怕有心之人居心叵测,闹出些什么大事儿来。谁知道这臭小子转头就给老夫忘了!还希望宁大小姐守口如瓶,莫要将此事宣扬出去。”大理寺卿坐回到了位置上,而后对着宁子初说道。 宁子初点了点头,再次应承道:“大理寺卿请放心,我定守口如瓶。” 大理寺卿摸了摸下巴的山羊胡子,然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知宁大小姐为何要打听宋修竹?” 宁子初和夏侯渊对视了一眼,夏侯渊对着她挤眉弄眼了好一阵,可宁子初压根就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就听见夏侯渊正义凛然地说道:“自然是除暴安良!” “……”大理寺卿看着夏侯渊的表情,摆明了对于夏侯渊所说的话,他是一个字也不相信。 宁子初这会儿真的想一脚将夏侯渊给踹出去,这人什么时候犯傻不好,这个时候来犯傻!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我这不是听你们说话跟外头那些喜欢搬弄墨水的书生一个样,酸得要死,这才开个玩笑嘛!”夏侯渊挠了挠头,“得了,得了,我不插话,你们自己谈。” 别了夏侯渊一眼,宁子初才扭头看向大理寺卿道:“大人,不瞒您说,此次我本来确实是因为有一些事情而来找宋修竹,至于是什么事情……此事对于我来说甚是重要,所以请大人见谅。” 宁子初将姿态放得很低,是因为她觉得这个大理寺卿给她的感觉并非是奸佞之徒,毕竟,夏侯渊这人虽然很好相处,但是那也是对他能够看得上的、信任的人而言的。就宁子初今日所看到的,大理寺卿和夏侯渊相处得十分的自然,那么她相信夏侯渊的为人,自然也就颇为相信大理寺卿了。 “要事?”宁子初不愿意将自己口中的所谓‘要事’说出来,大理寺卿也没有追问,只是低声喃喃了两句。 “老头儿,除了咱们几个人,知府那些人确实不知道宋修竹的事情是吧?”夏侯渊趁势问道。 大理寺卿睨了他一眼,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然后又警告地看着夏侯渊道:“要是再被老夫我知道你这臭小子到处去说这件事情,老0、‘’夫非得让你屁股开花不成!” 夏侯渊咧嘴笑了笑,“我保证,再有其他人知道,您老人家就唯我是问!” 这会儿,夏侯渊倒是不再喊大理寺卿老头儿了。 “嘿嘿,既然这样,那我和子初丫头就先离开啦!您老人家继续忙!”夏侯渊嘿嘿一笑,说着,就要拉着宁子初往外头跑。 大理寺卿喊住夏侯渊,“臭小子,若是发现宋修竹此人,立即捉拿归案!” 夏侯渊回喊道:“我知道了!老头儿你可真啰嗦!子初,咱们走!” “你这臭小子!未成婚之前,别对人家姑娘动手动脚!”看着夏侯渊丝毫没有顾忌男女之别拉着人姑娘的手腕,大理寺卿是把心都给操碎了。 这夏侯渊可真的比自己的儿子还要让自己的操心啊! 宁子初被夏侯渊拉着走,压根就没听清楚后边儿大理寺卿喊了一句什么。 一路上,许多大理寺的人对着夏侯渊打招呼,然后用着极其暧昧的眼神盯着宁子初看,看得宁子初是一阵心里发麻。 等出了大理寺,夏侯渊便带着宁子初马不停蹄地赶往了知府衙门。 “大理寺卿对你挺不错的。”宁子初说道。 夏侯渊解释道:“那老头儿跟我家那老头儿交情很深,从小一起打打闹闹着长大的,所以啊,那老头儿就跟管儿子似的管着我,这不,我前几年任职大理寺少卿,就在那老头儿的手下办事儿,就更是被管得死死的了,甭提有多惨了!” “你就知足吧!”宁子初睨了他一眼。 夏侯家的情况跟宁家的情况很不一样,若非要找出来一个一样的地方,或许就是夏侯渊的那个二弟了,跟宁子瑶完全就是一路人。 可是除了这个夏侯安之外,夏侯府里里外外的人都对夏侯渊挺好的,特别是他的爷爷的父亲。虽然平日里严格了些,但是就连宁子初都能感觉到至少夏侯启对夏侯渊是真的好。 等到了知府衙门,夏侯渊顾着跟宁子初说话,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一个从衙门里出来的男人。 “少卿大人?”男人看到夏侯渊显然先是一愣。 第249章 愚者总比智者多 “刘同知?火急火燎的是要到哪儿去?”夏侯渊一看这人,是自己认识的,罗玉书的副职刘三木同知,官正五品。 “下官有些急事儿要去处理,无法招待少卿大人了,大人请自便。”说完,刘同知也没有等夏侯渊就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若是往日,夏侯渊这官职比他要高,即便他刘三木是罗玉书的副手,他也不会这么随意地对待夏侯渊。 所以,看他这着急的样子,应该是真的就去处理什么急事儿了。 或许就是宋修竹的那件事情。 当然,这只是他们的猜测而已。 “原来是少卿大人,有失远迎。”或许真的就是巧合,这刘同知前脚刚走,后脚,罗玉书的随从就从府衙里走了出来。 “你们罗知府呢?”夏侯渊开门见山,也没有跟着随从多说什么。 “知府正在府衙门翻阅卷宗。不知道少卿大人此次前来,所为何事?”随从躬着身子问道。 夏侯渊嗤笑了一声,“你们知府大人最近够忙的吧。” 至于在忙什么,显而易见了。 随从噎了一下,片刻,才扯出一抹笑容来,“少卿大人若是来见知府大人,那可能……” “谁有这闲工夫专程来见他?本官是来询问宋修竹案件之事的。”夏侯渊双手放在背后,挺了挺身板儿,那原本就肥肉横生的肚子就更是明显了。 随从脸上的笑容又是一僵,“请少卿大人稍事片刻,奴才这就去禀告知府大人。” 说完,随从就转身往府衙里头急急走去。 稍微等了一会儿,就见随从又匆匆走出来,“少卿大人,这边请。” “走吧。”夏侯渊朝宁子初打了个眼色。 两人在随从的带领下走到了府衙的正堂,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上位的罗玉书。 “夏侯少卿大驾光临,是为了宋修竹的事情而来?”罗玉书站起身来,走到夏侯渊面前,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宁子初一眼,而后说道。 两人皆是官正四品,再加上罗玉书的父亲是当朝丞相,他肯定不会卑躬屈膝地对夏侯渊行礼。 “明知故问。”夏侯渊睨了他一眼。 “……”罗玉书嘴角微微一抽,“宋修竹一案已交由我们府衙处理,夏侯少卿此次前来,难不成是有什么线索想要提供?” 罗玉书的话分明就是在提醒夏侯渊,宋修竹的案件现在不归大理寺管,要他别多插手。 “本官就是来看看你们现在调查得怎么样了。这案件本来在大理寺审查得好好的,怎么到了你们手里,倒是连一个小小的犯人都看不住?罗知府,好大喜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夏侯渊就当做压根没听懂罗玉书话语中的隐喻,而是直截了当地反唇相讥。 “你!”罗玉书咬了咬牙,这死胖子就是专程来看自己的笑话的吧! 当初,将犯人从大理寺押至刑部,又从刑部下押到府衙,听说这个宋修竹狡猾得很,所他可是特意加派人手来看着牢中的宋修竹。 可谁知道,就一个晚上的功夫,那宋修竹竟然就从牢狱里逃了出去,还打伤了自己的两个下属! 罗玉书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也是怒从心来。 这人刚到了自己手上就不见了,要不是他特意找人调查过,这宋修竹在帝京无依无靠,更是跟大理寺和刑部的人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都要怀疑是刑部或者大理寺的人故意来坑自己了! 现在,又被夏侯渊这个死胖子拿这件事情来嘲讽,他是真的要维持不了自己的形象了! “你什么你,若是你们府衙处理不好这事儿,当初又何必要没事儿找事儿呢!”见罗玉书终于在自己这里吃瘪了一次,夏侯渊甚是得意。 “夏侯渊,你若是来府衙就是为了看笑话,那府衙不欢迎你!”罗玉书感觉到了级强烈的羞辱感,他干脆便下逐客令了。 若非夏侯渊是打着大理寺的名号来的,自己连门儿都不想让他进来! “本官哪儿有看热闹啊!本官不就是来看看你们将这件案子处理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进程罢了。你可别好心当成驴肝肺啊!”夏侯渊插着腰,一点儿也没有将罗玉书的恼羞成怒放在心上,“罗知府该不会是因为捉不到逃犯,而已被本官这么一说,就恼羞成怒了吧?” 罗玉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夏侯渊这显然就是明知故问了。 “宋修竹的事情本官自然会处理好,夏侯少卿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再说吧!帝京里大街小巷对夏侯少卿和宁大小姐的传言可不少啊,本官倒是没想到,夏侯少卿竟然这么关心案件。本官原本还以为夏侯少卿这会儿应该也是忙得焦头烂额了呢!”好歹两人也是针锋相对了好些年头,虽然罗玉书在方才的那些交谈中占据了下方不利的位置,但是,在某些事情上,他也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反击的。 “……”夏侯渊一愣,他知道坊间有些乱七八糟的传闻,大概就是自己和宁子初的,他之前也都多多少少听说过,除了传闻是假的,因为内容也无伤大雅,所以他平日里也懒得去管。 毕竟,之前自己会闹离家出走,在宁府里头暂住,也就是因为自己家那老头子因为听说了传闻,误会了自己和子初丫头。 但是现在,看罗玉书的反应,这次的传闻内容似乎与之前的不大一样? 不然罗玉书的表情也不会是现在的这个样子。 “谣言止于智者,我相信罗知府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吧。”见夏侯渊没说话,站在他身侧的宁子初般开口了。 “好一句‘谣言止于智者’,只可惜,这世界上,愚者总比智者多。”罗玉书显然是对宁子初的话有些许的不屑。 夏侯渊看着罗玉书说道:“罗知府,你别扯开话题!本官只有一个问题,你们什么时候能将宋修竹捉拿归案?” “少卿大人管得未免也太宽了些,宋修竹的案件既然已经交给了本官,那本官自有决定,还不需要少卿大人和大理寺来插手。”罗玉书对上夏侯渊的眼睛。 第250章 不过一个小小的逃犯 “不让本官插手,本官倒还乐得清闲。不过,罗知府,这案子要是迟迟不结,皇上要是怪罪下来,可千万别怪本官没有提醒你。”夏侯渊每次一碰上罗玉书,整个人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说话也变得咄咄逼人。 罗玉书说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逃犯,还不需要夏侯少卿挂心。” “不过是小小的逃犯?罗知府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夏侯渊眯了眯眼睛,那一双本就细长的眼睛更是被眯成了一条缝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罗玉书眉头一皱,反问道。 “难不成罗知府你不知道这个宋修竹他……”夏侯渊的话说到一般便停住了。 罗玉书一听,更是觉得夏侯渊话里有话,不免皱眉追问道:“宋修竹如何?” 站在夏侯渊身侧的宁子初从进入到正堂以来到现在,一直都在默默地观察着这个罗玉书的神情。在夏侯渊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罗玉书的表情确实不像是装出来的。 夏侯渊盯着罗玉书看了一会儿,直到盯得人有些头皮发麻,这才说道:“那宋修竹杀妻手段之残忍缜密,落在你罗知府的口中,就只得了一句‘不过是小小的逃犯’?本官在大理寺任职这么多年,倒是没见过有人能将尸体分割得如此的……完美。” 话在喉咙里卡了两下,夏侯渊才找到了这么一个形容词,完美。 那尸体确实是他参与过的这么多案件之中,被切割得最为完美的一具。尸体内腔几乎所有的脏器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四肢和头部的切口也平整得有些过分。行凶的现场也被洗刷得干干净净,若非最后是在地上发现了一丁点的尸体油脂,怕是到现在也未能确定敢确定宋修竹的妻子就是在家中被杀害的。 除此之外,被清理得连一丁点腥味都没有的脏器就按照人体脏器的位置完完整整地摆放在尸体旁边,而尸体被切开的腹部也被宋修竹给精心地缝补了起来。 甚至就连那尸体的头部,也被他动了手脚,鼻子和耳朵给割掉了,眼睛被挖了,只余下两颗血淋淋的黑骷髅,至于嘴巴,则是被他用针线强行固定成了微笑的弧度。 当时他被派去宋修竹家中,一看到那颗脑袋,也是觉得瘆得心里发慌。 这么一个人,如果真是罗玉书口中的寻常的杀人凶手,那也不至于一开始交给大理寺来查办了。 “不论如何,宋修竹是绝对逃不出这帝京城的!少卿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便请回吧,本官可不像夏侯少卿这般每日无可事事游手好闲。”罗玉书显然是没将夏侯渊的话放在心上,直接下了逐客令。 夏侯渊呵了一声,“那本官就等着瞧了。” 说罢,他便领着宁子初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府衙,往宁家方向回去。 “大人,这少卿大人和宁家那大小姐看起来关系确实不一般,需不需要奴才……”之前将夏侯渊和宁子初带进来的那个随从这时候走到罗玉书的面前,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说道。 “这事儿……自然有人替本官出手。”罗玉书冷笑两声,阴恻恻地说道。 “是。” …… 夏侯渊和宁子初两人并没有直接回宁府,而是在阙飞楼找了间雅间点了些菜肴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罗玉书那儿是指望不上了的,不过好在他不知道宋修竹会易容的事情。”夏侯渊一手抓着一只鸡腿儿,坐姿随意地朝着宁子初抬了抬下巴。 “宋修竹杀妻一案是怎么回事儿?”之前就听夏侯渊提过宋修竹之所以定于明日斩首,就是因为他杀了自己的妻子,但是宁子初到现在还尚且不知道这案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嗨,前些日子我不是基本没有在你们宁府住过么,就是为了审查这宋修竹的案件。前些日子,官府那边接到报案说是隔壁邻居家每天晚上都传来一阵很奇怪的声音,天天吵得人睡不着觉,然后终于在一天那报案的人受不了了,就去敲宋修竹家的门,可是却发现房门没关,那报案人一进去就看到了地上躺着的被分尸得很干净的尸体。因为尸体过于奇特,所以这案件后来就落到了我的手上。可是我这刚调查到宋修竹有嫌疑,这案子就被刑部给抢去了。你说这刑部平日里就是审审案卷,调查这种事情哪儿能比得过我们大理寺啊。”夏侯渊没忍住吐槽了刑部几句。 见宁子初睨了自己一眼,他才啃了一口鸡腿儿肉,然后才继续说道:“这不,这刑部把案子抢过去没过几日,案子就落在了罗玉书的手里,最后,还真就被他给破了案。呵呵,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肯定就是看中这案子皇上有皇上的关注,所以啊就让他那当丞相的父亲插手把这案子给抢了去。” 夏侯渊对罗玉书的厌恶已经是溢于言表了。 宁子初问道:“这么说,这案子还在你手上的时候是还没破的?” “可不是嘛!这案子刚转到罗玉书的手上就让他给破了,就因为这事儿,我可是被刑部和府衙的人给笑了好几天!”一说起来这件事情,夏侯渊就觉得来气,狠狠地啃了几口手上的大鸡腿儿,“对了,咱们还要找宋修竹吗?” “找啊,为什么不找?”宁子初说道,“而且,咱们要赶在罗知府前面将人给找到。到时候,想办法让他帮我做一张人皮面具,再由你将人捉拿归案,这样,总该消气了吧!” “哟嚯!果然是我的好哥儿们!”夏侯渊只要一想到到时候人是自己捉回来的,罗玉书那憋屈的面色,就觉得高兴。不过,高兴之余,他又有了另外的担心,“不够,若是那宋修竹死都不肯帮我们,又或者帮了咱们之后,他又将这件事情告诉罗玉书怎么办?” 这到底是件大事儿,不能不谨慎。 夏侯渊所顾忌的宁子初之前也想到了,不过,一时半会儿她倒也没有想到什么有用的办法。 “先把人找到再说,其他的……我再好好想想。”宁子初说道。 夏侯渊点了点头,“行,就先找那个宋修竹,接下来的事儿咱们一起想想。” 第251章 宋修竹 两人吃饱喝足了,便才真的往宁府的方向走。 “胖子,你跟罗玉书的关系怎么会这么僵?”宁子初好奇地问道。 罗玉书和夏侯胖子这两人每次见面虽然说话都还算客气,但是,其中的针锋相对那也是根本不需要语言就能感受出来的。 夏侯渊嗤了一声说道:“你别看那罗玉书长着一副温润如玉的皮囊,可实际上,这罗玉书打小就喜欢惺惺作态。大约五六岁的时候,我跟他第一次几面,当时我还觉得这人看着挺好的,可是谁能想到,他趁着没人,竟然将人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给推到了池塘里头,然后再自己跳下去将人给救了起来。这不,大家都不知道内情,那小女孩也还小,压根就说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儿,所以长辈们就都以为是他做了好事儿,家家都对他称赞有加。” 宁子初问道:“那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时我不还小嘛,就甩开家丁自己到花丛里头抓虫子,于是就让我亲眼看到了罗玉书所做的事儿。”夏侯渊挑眉说道。 “那你怎么不告诉长辈们?”宁子初问道。那罗玉书小小年纪就已经知道如何获得长辈的关注,这长大了,心思怕是就更多了。也难怪夏侯渊这直来直去的人跟罗玉书的气场这么的不合了。 “我……”这个问题倒是让夏侯渊一噎,面色有些难为情。 “怎么?啊!我知道了!该不会是你从小顽皮,经常在大人面前撒谎,所以长辈们压根就不相信你所说的话呢吧?”宁子初用着仿佛看穿了一切的、似笑非笑地看着夏侯渊。 “看破不说破这理儿你听过吗,就你聪明!”夏侯渊没好气地瞪了宁子初一眼。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宁子初耸了耸肩。 两人并肩回了宁府,一路上,总觉得有人在对着他们俩指指点点,但是两人正聊着罗玉书的事儿,倒是没有在意。 前脚刚踏进月出院,后脚非易就火急火燎地冲了出来。 两人反应迅速地闪开,然后看着紧急刹住脚的非易问道:“非易,怎么了?” “小主子,少卿大人,属下正准备去找您们呢!”非易看到两人,也是觉得巧了,他这前脚刚想去寻人,就撞上了小主子和少卿大人。 “找我们?什么事儿?是爷爷出事儿了吗?”一听非易说找自己,宁子初立即皱着眉头有些着急担心地问道。 非易连忙摆了摆手,“老主人没事儿,就是刚才……刚才陈明修来过了。” “陈明修?它来做什么?!”说话的是夏侯渊,他一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浑身有点儿不自在。 并非是他害怕陈明修害怕到了这个程度,只是单纯地因为夏侯渊每每想到自己身边有只鬼装作人的模样生活在人群里,就觉得有些别扭。 非易摇了摇头:“属下也不知道它来月出院是为了何事,它只是问了一句小主子是否在院子中,然后就离开了。” “找你的?”夏侯渊指了一下宁子初,然后又看向非易,“除此之外,就什么话都没有说吗?” “确实没有。”非郢说道。 夏侯渊这就纳闷了,“那就奇怪了,那鬼东西来找你干什么?” “谁知道呢。”宁子初也是皱了皱眉头,“不过,也不用操心,它这一次没能找到我,肯定会再来一次,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陈明修主动找上门,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更何况,非离的账自己还没跟它算,依着自己现在的情况,倒是不想跟它硬碰硬。 “非易,你火急火燎的就是为了这事儿?”非易是什么性子的人宁子初也清楚,他会这般着急着找自己和夏侯渊,肯定是不止这一件事情。 “除了陈明修,方才又有一个人来找夏侯大人,现在就在院子里等着。”非易看向夏侯渊说道。 “找我的?”夏侯渊指了指自己,他边说就边往院子里头去,“是我家那老头儿派来的人?还是大理寺卿那老头儿派来的?” “都不是,来人说他名唤宋修竹。”非易脸色微微变了变,看着夏侯渊的背影说道。 果不其然,夏侯渊和宁子初都是一愣。 夏侯渊扭过头来,这脚还停在半空之中,“你说他叫什么?” “他自报家门说是宋修竹。”非易又重复了一遍,“因为先前听小主子和少卿大人提到这么一个名字,加上他偏要在这儿等,所以属下才这般火急火燎地想要去找您们。” 宁老爷子还活着的事情,现在也算是一个秘密了,所以非易等人一开始确实是想要将这个自称是宋修竹的人给轰走的。可是,那宋修竹却在这个时候自报家门,还说了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再加之早前他们也确确实实是听到了小主子和少卿大人说过要去找这么一个人,所以他们还是没有将人给轰走。 但是,因为小主子不在,让这宋修竹长时间待在月出院也不好,所以非易才会匆匆忙忙要去找宁子初。 “走!进去看看!”宁子初快步走到夏侯渊身边,拍了拍已经愣住了的夏侯渊的肩膀,将人给扯了进去。 两人着实是没想到,就在刚才两人才说要想办法找这个宋修竹,这个宋修竹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最奇怪的是,这人是怎么找到宁家来的?! 院子里,一男子穿着一身素色衣裳坐在宁子初平日里经常坐的石椅上,他背对着众人。在听到了脚步声和说话声之后,他才缓缓转过身子来看向两人。 男子的模样是他们从未见过的,陌生得很。 但是不得不说的是,男子身形颀长,却是长了一张稚嫩的娃娃脸。 用‘可爱’两个字来形容一个成年男人,或许有些不太恰当,但不得不说的是,这男子的长相也确确实实是很可爱,甚至有几分女相。 “你是宋修竹?” “你是夏侯渊?” “正是。” “正是!” 宋修竹和夏侯渊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问一答。 第252章 我尚未成婚 眼前的这个宋修竹,跟宁子初他们进帝京城的时候从那个拦下他们的将士手里的画像看到的人的长相完全不一样。 不过,一想到宋修竹工于制作人皮面具和易容,宁子初便暂且打消了怀疑。 宁子初走近了两步,端详了一圈儿,却也未能从宋修竹的脸上看出来一点儿破绽。 “果然是工于易容!”宁子初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那是!”原本正与夏侯渊对视的宋修竹在听到宁子初的这么一声嘀咕,几乎是下意识地便回了这么一句。 “……”宁子初听到宋修竹这么不谦虚的话,先是一愣,然后再眯着眸子看向他,“宋修竹,你现在可是朝廷的通缉犯,你跑到宁府来做什么?!” “我是来找夏侯少卿的。”被宁子初这么一问,宋修竹又猛地想起来了来意,便又看向夏侯渊。 “找我?找我做什么?想让我把你送到监狱离去?”夏侯渊是纳闷儿了,倒是从未听过有朝廷的通缉犯主动找上大理寺的人的。 “坐下聊?”宋修竹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脸上也没有那种通缉犯见到官府之人的慌张。 也是,他都敢主动找上门来了,又怎么会慌张。 宁子初和夏侯渊对视了一眼,倒是想看看这个宋修竹想玩什么把戏。 等坐下之后,夏侯渊便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宁府的?” “夏侯大人在帝京可是名噪一时,想要知道少卿大人现下住在哪儿,那不是易于反掌吗?”宋修竹反问了一句。 什么‘名噪一时’,一听就肯定不是什么好的传言。 “你杀了人还敢往本官面前凑,胆子倒是大得很。”夏侯渊看着坐在对面怡然自得的宋修竹,微微抬了抬下巴,眯了眯眼睛。 “我没杀人。”宋修竹等了许久都没有给自己倒水,便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正欲喝水的时候,就听见夏侯渊说了这么一句话,宋修竹握着茶杯的手一紧。 宋修竹皱着眉头,直直地迎上夏侯渊的眼神,他咬了咬牙齿。 听罢,宁子初和夏侯渊又对视了一眼。 “你没杀人?你忘了吗?知府衙门可是找到了关键的证据,足以证明你杀死了自己的妻子,且手段异常残忍!”夏侯渊的语气强硬了几分,“无缘无故杀死自己的枕边人,你还想抵赖?” “无稽之谈!别说是杀人了,我宋修竹压根儿就未曾成婚,又去哪儿杀什么妻子?!”宋修竹真的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的话就像是一颗石子,掷入了平静的湖面之中,瞬间荡起了圈圈涟漪。 “你没有妻子?”夏侯渊顿时皱眉,看着宋修竹的表情,确实不大像是撒谎的模样。可若是他所说是真的,那这个案子岂不是……一开始就搞错了? 可是,罗玉书那儿分明是找到了铁证,证明就是宋修竹杀妻,甚至,就连一开始自己经手这个案件的时候,宋修竹也并没有否认过自己成婚了啊! 夏侯渊又想起来了最关键的一点,罗玉书手上有这个宋修竹亲手画押的证词,他也亲口承认了就是自己杀了妻子,这一个证据总该不会是罗玉书捏造的吧! “那之前你为何亲口承认就是自己杀了自己的妻子?!”夏侯渊现在也是被这宋修竹给说得满脑子糊涂了。 “鬼才知道啊,可能是中邪了吧!”宋修竹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像是有什么话卡在喉咙里,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中邪?”宁子初仔细地留意这宋修竹表情的每一次变化,倒是也觉得这人的表情没有半分的破绽,不像是在撒谎。 不过,如果这人是真的在演戏的话,那这演技跟陈明修倒是有的一拼。 宋修竹看着夏侯渊说道:“我早就听说夏侯少年纪轻轻便卿断案如神,且手下没有过一桩冤案错案……” “得了,别拍马屁,会……咳。”要不是旁边的宁子初及时地给了他一脚,或许他就直接把那一句‘会骄傲的’给说出来了,而且,还是当着一个通缉犯的面儿。 “行,毕竟要想赞美的话也不容易。”宋修竹扫了夏侯渊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要不是因为这宋修竹的事情,宁子初还真想给他竖一个大拇指了。 “所以,我特意来找你,就是为了请你替我洗脱嫌疑。”宋修竹直接无视了夏侯渊因为自己方才的那一番话而黑了几分的脸色,将自己的来意给说了出来。 “洗脱嫌疑?你亲口承认了罪行,又亲手画押,原本于明日就该斩首示众,可你现在又多了个逃狱的罪名,这个罪名怕是洗脱不了。”一听宋修竹的话,夏侯渊都觉得有些好笑了。 杀人分尸加上逃狱,这个罪名,就算宋修竹长了十个脑袋,也根本不够砍! “我若说承认罪名和亲手画押的都不是我,你们相信吗?”宋修竹眼底的情绪有些混乱,“不对,是我……不是我……啊!” 宋修竹的神色十分的复杂,他所说的话更是让宁子初和夏侯渊都是一脸的懵圈。 说着说着,他便用双手揪着头发,像是在强迫自己回忆一些什么似的。 看着宋修竹的模样,两人对视了一眼,问道:“所以,到底是你,还是不是你?” 宋修竹的反应很奇怪,他一开始就说那人不是自己,可是说着说着就又说是自己,然后又改口了? 而且他那纠结混乱的神色也确确实实不像是在撒谎。 “不是我!又……是我。”宋修竹纠结了好一会儿,也说不出个定论来。 宋修竹的这个反应也确实是在宁子初和夏侯渊的意料之外的,若是他真的想脱罪,那应该不会想是现在这样在这件事情上纠结的。 宁子初歪着脑袋仔细地回想了一轮方才宋修竹的话,忽然,她想起了宋修竹所说的一句话,她蓦地抬起头来,直愣愣地看着宋修竹,“你刚才说你中邪了是什么意思?” 第253章 别拿骗小孩子的事来糊弄我 宋修竹原本还沉溺在混乱的思绪里头,一听宁子初开口,他先是一愣。 片刻,他脸上的神色微微一变,他看着两人咬了咬下唇,“要是我说出来,你们肯定会觉得我疯了。” 就连宋修竹自己每次回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疯了,更别说是这两个外人了。 “我们怎么认为也得你先把话给说清楚吧。”宁子初喝了一口水看着宋修竹。 “小主子,糕点。”这个时候,非易捧着两份宁子初最喜欢的糕点摆在了桌子上,然后又退了开去。 夏侯渊伸手就拿起一块糕点往嘴里塞,嘴里的食物还未曾吞进肚子里,他就点了点头,应承道:“对,你先说说看是什么歌情况。” 宋修竹看着两人的模样,深呼了一口气,然后压低声音,身子微微往前倾说道:“我怀疑……我撞鬼了!” “……”夏侯渊直接被宋修竹这句话给惊得呛了一把,差点没被糕点给噎死。 而宁子初也是皱着没有盯着宋修竹,把他上上下下给看了一圈儿。 “我就知道,你们肯定是这个反应!”宋修竹咬了咬牙齿,虽说外头传闻这个夏侯少卿年纪轻轻破案的能力就十分强,他这一次也是想来碰碰运气。 他早就想好了,凭着自己的一身超绝的易容术,他就不信自己还躲不过那些官差! 而且,他既然敢主动送上门来,那也势必有自己全身而退的把握,他宋修竹可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再加上,他当初的打算是,只要这夏侯少卿表现一点点的异样,他立马就离开,绝不停留须臾。 但是,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夏侯少卿,以及这个最近在帝京城里同样出名的宁大小姐在得知自己的身份之后,竟然也没急着将自己捉拿归案,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的。 不过,就算是他觉得这两人确实跟外头的人有些许不同,但是自己说自己撞鬼了,他们肯定也是很难相信的。 “不是,撞鬼是什么回事儿?你详细的说说?”夏侯渊不着痕迹地瞄了宁子初一眼,然后才看向宋修竹。 这会儿,又轮到宋修竹有些奇怪的看着夏侯渊了,因为,他似乎并没有在夏侯渊的眼底看到那种觉得他是疯了的眼神,反而……他还觉得夏侯渊似乎是相信了自己的话? 但是,宋修竹也还是没有将那件事情直接说出来,而是跟夏侯渊提了一个要求,“夏侯少卿,若是你相信了我的话,那你可以答应替我翻案吗?” “你既然敢直接来找我,那想必你肯定还有其他的可以保全自己的方法,可是你却这么急着翻案,这是为什么呢?这倒是挺让我好奇的。”夏侯渊也反问了他一句。 宋修竹在这个问题上倒是没有隐瞒,“麻烦。” “麻烦?”夏侯渊一愣。 “我一个尚未娶妻的男子,被外头传成了杀妻,那我以后还用不用娶媳妇儿了。”宋修竹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没了?”夏侯渊拿着糕点的手一顿。 “还需要其他的理由吗?”宋修竹不以为然地说道,“夏侯少卿和宁大小姐若是能够答应我替我翻案,我便将我所遇到的事情通通讲给你们二人听。” “行!”夏侯渊率先答应下来,“若你真的是无辜的,那我一定帮你。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夏侯渊趁着这个机会,先把正事儿给说了。 “什么要求?” “作为交换的条件,我想让你帮我做一张人皮面具。”夏侯渊看了看四周,然后才压低声音说道。 宋修竹问道:“你要人皮面具做什么?” “你甭管这么多,你只要说你答不答应就行了。”夏侯渊摆了摆手。 宋修竹思忖了片刻,回道:“若是你能帮我翻案,我就帮你做一张。” 做人皮面具是他所擅长的,也花费不了多少工夫,要真是能翻了案子,免去了那些个麻烦,送他一张人皮面具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一言为定!”夏侯渊一拍桌子,将另一只手上抓着的糕点往嘴里送,“好了,你说吧。” “夏侯少卿和宁大小姐关系倒是真的很好。”宋修竹先是看了看宁子初和夏侯渊,然后才缓缓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刚从龙江城搬来帝京几个月,为了避免麻烦,我就顺手易了个容。可谁曾想,前几日我路过一个巷子,就被你们大理寺的人给压到了大理寺,还说什么我杀妻。我活了二十多年,连人姑娘的手都没摸过,哪儿来的妻子啊!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可谁知道,那些个见都不曾见过的人都来指正说那个死掉的女人是我的妻子。”说到这儿,宋修竹的语气也变得很是无奈,“这不是我做的事情,我本来肯定是不能承认的。可是前几日晚上,官府的人又把我押到了知府衙门的牢狱里头。一开始我也是不可能认罪,可是没曾想,前两天晚上,我……竟然认罪了!” 听着宋修竹的话,宁子初和夏侯渊都觉得有些别扭。 ‘我竟然认罪了’这句话是越听越奇怪。 没等宁子初和夏侯渊发问,宋修竹又继续说道:“我压根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认罪,还把那些我根本没做过的事情说得跟真的似的。甚至,我连那死掉的女人的屋子都没有踏进去过,也能将里头的情形给一五一十地说出来。等我认罪画押之后,我才反应过来,我连那死去的女人是谁都不知道,更别说杀了她了。” “你的意思你没做过杀人的事情,但是却清楚的知道杀人的过程?”宁子初皱着眉头问道。 “也不算是我知道。就是……感觉很怪,就像是……鬼上身了一样。”宋修竹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鬼上身?”夏侯渊下意识的看向宁子初。 “你看她干嘛?”见夏侯渊盯着宁子初看,宋修竹奇怪地问道。 夏侯渊摇了摇头,然后摆出一副怀疑的模样,“你亲眼见到了上你身的鬼?你可别拿这些吓唬小孩子的措辞来糊弄我,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 第254章 你当我是神仙呢 “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我亲身感受到了!身体不受控制地说出来一些我压根就不知道,也从未做过的事情,还不受控制地亲手画押,如果不是鬼上身的话,难不成是我疯魔了?”宋修竹的情绪有些激烈,他的双手摁着石桌,身子微微的往前倾,一双眼睛瞪得滚圆。 不得不说的是,他的长相本就属于娃娃脸型的,即便是在这样的情绪下,却一点儿也不显得凶恶,反而还带着另类的可爱。所以,压根就没有什么威慑力。 “你怎么看?”夏侯渊将信将疑地审视了宋修竹一眼,然后看向宁子初,询问她的看法。 听了宋修竹的话,夏侯渊觉得,如果宋修竹没有撒谎的话,那这件事情就是真的,那么,还真有可能被他撞上鬼了。但是如果不是真的…… 在鬼神一事上,自己倒是没有什么经验,充其量就是跟着宁子初这丫头见过几次恶心的腐尸和鬼魂,但是除此之外,他对鬼神之事确实是一窍不通。 鬼魂能不能俯身,他还真的不知道。 “在你身体不受控制之前,你可有发觉身子有哪些异常?”光听宋修竹这么说,她确实无法确切地判断他到底是不是真如他所说的就是鬼上身了,所以她还得进一步地了解多一些,才能够判断。 宋修竹虽然很疑惑为何宁子初会这么问,但是他还是努力地回响着当日在知府衙门的情形,“当时……我被几个官差押着送去见纸符审讯,我记得在出牢狱的时候,有一个人站在外头絮絮叨叨不知道念叨些什么,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异常了。” “念叨?可还记得他念叨了什么?”宁子初又问道。 宋修竹摇了摇头,“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哪儿能听得见。” “你看见的人也是犯人?”夏侯渊问道。 宋修竹再次摇了摇头,“不是,他身上没有穿着囚服,肯定不是犯人。不过,那是个人,应该跟我遇到的事情没有什么关系吧。”上自己身的是鬼,又不是人。 “你再努力想想,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其他的异样了吗?”在牢狱里出现一个人那也是正常得很的事情,毕竟,就算是犯人也会有亲人家属来探监什么的。 “对了!”宋修竹绞尽脑汁想着,忽然,脑子灵光一闪,“我想起来了,那个人是对着没有关着犯人的牢房里头说话的,我说我怎么就记住了他呢!” “对着没人的牢房说话?”宁子初皱着眉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还真的是有几分可疑。 “丫头。”夏侯渊朝着宁子初勾了勾手指,然后站起身来,示意她跟着自己。 “诶!你们去哪儿?”见两人都站了起来,宋修竹也‘噌’地起身。 “你坐着,我们俩商量商量。”夏侯渊的手在半空中往下压了压,示意他坐下,稍安勿躁。 见宋修竹将信将疑地坐下了,他和宁子初才走开到了院子的门口,确定宋修竹能够看到他们却听不见他们说话为止。 “怎么样,他说的话是真的吗?”夏侯渊朝着宁子初挑了挑眉。 “你当老娘神仙呢,只听他的一面之辞,我也很难确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鬼上身了。”宁子初咬了咬腮帮子肉。 夏侯渊说道:“看他的神色,我倒是觉得他不像是在撒谎。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试探一下真伪?就是有没有办法看看他是不是曾经被鬼上过身。” “办法……”宁子初两只手指轻轻掐着自己的腮帮子努力地在脑海中思索,“他的身上没有阴气,但是就如你所说的,他的反应倒不像是假的。我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什么办法,要不……就暂且信他?” “也行,我们暂且当他说的是真的,等我明天去打听打听他口中那个对着空的牢房絮絮叨叨的人。”夏侯渊点了点头,认同了宁子初的建议。 “好!” “你们商量好了吗?”就像是夏侯渊和宁子初不能完全信任这个宋修竹一样,宋修竹对两人也是始终抱有这警惕的心思的。 “你急什么呢!”夏侯渊走回去坐下,“我们商量过了,姑且相信你所说的话。不过,我们回去调查,看看你口中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如果存在,那我就说到做到,想办法帮你翻案。” “若是找不到呢?”宋修竹皱眉问道。 “若是找不到……你想让我们相信你,但是你却提供不了明确的证据,仅听你的一面之词,我们恐怕很难信你。”夏侯渊的话说得十分的明白了。 宋修竹也听明白了,如果找不到那个人,那他们就肯定不会相信自己,那就更别说是帮助自己翻案了,恐怕会直接将自己押进大牢。 “好!我明日随你一起去调查,我就不信不能把那个人给找出来!”宋修竹握了握拳头。 这两人能够暂时相信自己的话,而不是一开始就觉得自己是在胡说八道,已经是很不可思议了。所以,他倒也愿意跟着他们去查一查。若是实在不信,大不了他就再易个容离开帝京呗,反正他们也不可能识破自己的易容。 “对了,现在这张脸应该才是你的真容貌吧?”打成了共识之后,夏侯渊盯着宋修竹的脸,忽然开口问道。 “你猜。”宋修竹微微挑眉。 “让我猜?那就是了。”夏侯渊一摊手。 宋修竹也满不在意地耸了耸肩,然后问道:“对了,你们想要我做什么样的人皮面具?” 宁子初问道:“什么样都能做?” 宋修竹胸有成竹地拍了拍胸口,“那是!如果连我都做不了,那么这个世上就没有其他人能做!” 在制作人皮面具这件事情上,宋修竹倒是自信满满。 “挺有自信的嘛!”夏侯渊看着宋修竹一点儿也不谦虚的模样,调侃地道。 “必须的!”宋修竹扬了扬眉,“若是你们有要求,待会儿就把画像什么的给我,我回去就替你们做。等明日一起去调查的时候,就能给你们了。” 第255章 夜闯知府衙门 “这么快?”夏侯渊一皱眉,“我听说做人皮面具可是要好些天的,你这一天都不用,你该不会是想随便给我们做一张来糊弄我们吧?” “不入流的人才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宋修竹满满都是对夏侯渊话里的那些人的不屑。 “……”这宋修竹可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自大。 “不过,我身边的材料不多,你们待会儿得给我备些材料。”宋修竹提了个要求。 提供材料倒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宁子初点了点头应承下来,“你需要什么材料?我让人去购置。” “冰蚕丝和树脂。当然了,若是你们能给我找一张未腐烂的尸体的皮就更好了。”宋修竹说道。 “若是找不到呢?”夏侯渊问道。 宋修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找不到就算了,反正我做的人皮面具并非必须要真的人皮。” “若是用真的人皮做面具,会更逼真吗?”宁子初问道。 宋修竹一凝眉,“你这是在质疑我!就算没有真的人皮我也能以假乱真!” 夏侯渊见他这么激动,就翻了个白眼,“那你还问什么人皮啊?” “玩玩啊,我这不一直没机会用真人皮做面具嘛。” 夏侯渊诶了一声,“玩玩?你把我俩当下人呢?” “你不大理寺少卿嘛,我觉得你找具尸体尸体应该挺容易的。”宋修竹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冰蚕丝和树脂我立马就让人去准备,尸体就算了。”宁子初及时扯住想要打人的夏侯渊。 说完,她就起身走到站在房门旁边的非易身边,低声耳语了两句。 只见非易点了点头,便往外走。 趁着非易出去购买宋修竹所要求的两样东西的空隙,宁子初又对宋修竹之前遇到的事情询问了一番。 只不过,问到非易将东西给买回来,也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为了不引起注意,非易去买冰蚕丝和树脂的时候,是分别在不同的店家买的。 冰蚕丝倒是好找,只要有足够的银子。 但是树脂倒是有点难买,毕竟这东西也没有哪间商铺会卖。 这一小瓷瓶的树脂还是非易花了大价钱,从一个平日里喜欢收集稀奇古怪的东西的店家那儿买回来的。 将冰蚕丝和树脂交到了宋修竹的手里之外,又跟宋修竹约好了明日碰面的时间和地点,然后宋修竹才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宋修竹还有些顾忌,时不时地扭头看看身后,看宁子初和夏侯渊有没有盯着自己。 可是显然,他完全就是多虑了,人宁子初和夏侯渊两人都在忙着吃糕点,压根就没有看着他。 入夜,晚饭正好备好,两人便打算吃完,就去实行计划的下一步。 可谁知,就在两人刚准备晚饭的时候,宁靖锋竟然破天荒地找了上门。 “放肆!你们竟然敢拦本家主!”院子外,听到了熟悉的嗓音。 宁子初和夏侯渊对视了一眼,便放下了筷子,走到了院子外。 果然,一眼就看到了正满脸怒意地对着非肆的宁靖锋。 “非肆,过来。”宁子初招了招手,让非肆退回来。 她并不打算让宁靖锋踏进自己的院子一步,但是,也想知道知道这人忽然造访所为何事。 非肆一听到宁子初的声音,便得令迅速退到了她的身后,这让宁靖锋又是一顿气闷。 “你养的下人倒是好大的本事儿!”宁靖锋也没先说明来意,而是瞪了非肆一眼说道。 “多谢宁家主夸奖。”对着宁靖锋,宁子初是无论如何也摆不出一副好脸色来的。 “……”宁靖锋气结,他根本就没有夸奖这个非肆的意思! “宁家主半夜前来,难道就是想来夸夸我们非肆?”宁子初站在院子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宁靖锋。 听了这话,要不是这时机场合不对,再加之要让宁靖锋对宁老爷子的事情不起疑心,夏侯渊怕是都要笑出声来了。 “你爷爷的尸体是不是在你院子里?”一顿气结之后,宁靖锋强忍下脾气,看着宁子初问道。 一听到‘尸体’二字,宁子初脸色一变。 见她神色不对,夏侯渊拍了拍她的肩膀提醒她。 而这一幕,在宁靖锋看来,确实以为是宁子初因为宁老爷子的死而大受打击。 “是又如何?”宁子初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宁靖锋问道。 “你还敢问?你是想让你爷爷死也不得安生是吗?”宁靖锋反问道。 “……”宁子初只是瞪着宁靖锋没有说话。 “明日我便让人来办老爷子的丧事,府上有陈大师在,他能够作法让老爷子下辈子投胎到一个好地方,最晚明日一早,你必须让人将老爷子的尸体抬出来!将尸体放在姑娘家的闺房里那算怎么一回事儿!” “那是我爷爷!”宁子初看着宁靖锋反驳道。 “那也是我的父亲!”宁靖锋铁青着脸。 是啊,里面躺着的是自己的爹!可是,这宁木天却连死也不愿意将宁家的东西留给自己这个儿子,反而留给了一点儿用处也没有孙女! “你若是不想你爷爷的丧事办得难看,那你最好乖乖听为夫的话!”留下这么一句话,宁靖锋甩袖便离去了。 等宁靖锋离开之后,宁子初才翻了一个白眼,回到了餐桌前,“吃完饭我跟你一起去找尸体!” “行。”夏侯渊点了点头,“不过,我总觉得明天似乎没那么简单。” 宁子初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兴许是被宁靖锋搅了兴致,两人的晚饭也都只吃了些许便放下了筷子。 等和非易等人交代好之后,两人又悄悄地换了一身衣裳溜出了宁府。 “没人跟着吧?”宁子初用手肘碰了碰夏侯渊的胳膊。 夏侯渊摇了摇头,同样问了一句,“没有鬼跟着吧?” “……没有。”宁子初总觉得夏侯渊问的这句话有些莫名的诡异。 两人又安静地走了一路,等走到知府衙门的前,两人在一个隐蔽的地方隐匿起来,然后宁子初才低声地问道:“难不成你是想夜闯知府衙门盗尸体?” 第256章 夏侯渊别转身 “我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吗?!”夏侯渊瞪着宁子初说道。 宁子初很给面子地歪着脑袋思忖了须臾,才真诚地看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确实不像。因为这本来就是你的做事儿风格。” “……”夏侯渊原本还想说宁子初竟然破天荒地没有怼自己,可没曾想,原来是在后面这句话等着自己呢。他又别了宁子初一眼,正准备说什么,就听见不远处知府衙门后门传来了些许的响动,便立即噤了声。 宁子初也听到了交谈的声音,便悄悄探出了小脑袋。 只见府衙的几个狱卒抬着一个担架,架子上似乎躺着一个人,不过那人全身上下都被白布给遮盖了起来,根本看不到长相。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担架上躺着的一定是个死人。 而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寻找替代的死尸。 “这些都是府衙的犯人?你是打算从他们的手里将死尸偷走?可是若是府衙处死的人,那脑袋……”府衙处死的人自然绝大多数都是斩首的,不过,宁子初奇怪的是,为什么要大半夜的来处理这些被斩首的尸体? 而且,这两日也没有听说有什么人被斩首示众了啊? 那这些尸体是怎么回事儿? “知府衙门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干净。”夏侯渊眯着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几个狱卒,“这几日知府衙门捉拿了很多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闹事儿的难民,怕是审问的时候一不小心把人给弄死了,这会儿找地方处理呢!” 身为大理寺少卿,夏侯渊知道的府衙的事情自然会比寻常人家要多一些。 就在两人谈话间,又有几个狱卒抬着同样的担架悄悄地从后门,然后两批狱卒交头接耳不知道说了什么,才开始快读抬着担架悄悄地离开。 “跟上。”夏侯渊朝着宁子初挥了挥手,然后两人便悄悄地跟在了狱卒身后。 一路上,狱卒脚步轻快,轻车熟路,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走这条偏僻的小路。 约摸走了大半个时辰,两人跟着狱卒爬上了山林。 大晚上的蚊虫多得很,虽说两人因为身上都是长的衣裳,但是脸上都难以避免地被蚊子给叮了好几个包。 “这大热天的满山都是蚊虫,就丢在这儿得了。”一个领头的狱卒示意将担架都放下,然后挥手将围在身边的蚊虫给挥开。 “是啊,是啊。就丢在这儿吧,反正这大晚上的,山里的野兽闻到尸体的味道就会过来的。” “这几日也不知道从哪儿来这么多的难民,每天这样子处理,也不是个法子啊!”一个狱卒有些不满地说道。 “闭嘴吧你,不想要脑袋了?”他旁边的一个狱卒立即警告了他一句。 “行了,下山后都回去换身衣裳洗个澡休息休息吧。”领头的狱卒吩咐其他的狱卒将担架上的尸体随手丢在了草丛里,然后就一起下山去了。 等人都走远了,两人才从草丛堆里跳出来。 夏侯渊掏出来一颗夜明珠,这有了光,蚊虫就更是围着上来了。 “要是他们在磨蹭几句话,我怕是得让这该死的蚊虫给吸干了血!”夏侯渊浑身抖动了一番,举着自己肉肉的爪子使劲儿的挠着脸上的蚊子包。 宁子初脸上也是被咬了好几个包,也被她挠得脸上多了几条指甲的挠痕。 两人的身上也都多多少少沾着一些草絮,再加上脸上一道道很挠出来的血痕,倒是显得十分的狼狈。 “找到合适的尸体就下山,这儿的蚊子怕是要成精了都!”宁子初也是要忍受不了了,她挥了挥脑袋上空围着自己转悠的蚊虫,然后扯着夏侯渊便往刚才狱卒丢尸体的大致地方而去。 从他们刚才藏身的那个地方,只能看出来狱卒刚才就是在他们现在脚下的地方丢的尸体,但是具体丢在了那一处犄角旮旯,他们倒是还得找找。 又是耐着性子找了一阵子,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们把两具尸体给找到了。 “这是具女尸。”女尸的话根本就派不上用处。 宁子初面前的尸体脸部贴着地面,虽然看不出来尸体的容貌,但是一看身上的着装就知道这是具女尸。 “子初丫头,你来看这一具!”夏侯渊朝着宁子初低声喊了一句。 宁子初立即转身朝着夏侯渊过去,只是,这脚刚抬至半空,就顿住了。 “胖子,别转身。”宁子初盯着夏侯渊的身后看着,表情有些诡异。 夏侯渊顿时整个人僵住了,忽然感觉后颈处传来一阵阵阴森森的凉意。 看着宁子初的表情,他更是觉得自己后面,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 夏侯渊咽了咽唾沫,盯着宁子初,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哆嗦,“我、我身后……有什么?” “你别转身,千万别转身。”宁子初依旧是一副诡异的表情,她也咽了咽唾沫,蹲在半空之中的脚缓缓地放下,然后一步一步轻手轻脚地朝着夏侯渊过去。 被宁子初这么一警告,夏侯渊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大半夜的,除了自己两人和狱卒,根本就不可能有其他人会跑到这荒芜一人的山林里来。 再者,如果是狱卒掉头回来了,自己肯定能有所察觉。 所以,肯定不是狱卒掉头回来了。 那……不是人的话,也只能是……鬼了。 夏侯渊真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倒霉,就是来捡一具尸体而已,竟然也能被鬼给盯上。 他现在是动都不敢动了,只能挤眉弄眼地示意宁子初快些过来救自己。 这会儿,夏侯渊是真的庆幸自己把宁子初这小丫头也给拉上一起,不然的话,遇到妖魔鬼怪,他这一个寻常人,不被鬼怪给生吞活剥了,也得被它们给吓死! 宁子初和夏侯渊的距离不远,可是因为宁子初走过去的速度极慢,就像是怕惊扰了夏侯渊身后的什么似的。所以,这原本不远的距离,倒是生生被宁子初走出了一种相隔了十万八千里的感觉。 夏侯渊很想催宁子初快些,可是他不敢啊。 等到宁子初走到距离他三步之遥的时候,他满脸紧张地盯着宁子初,可后者却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第257章 夏侯胖子 你真好 “??”夏侯渊一脸懵圈地看着宁子初,他的身子还是僵硬着,一时间脑子还没有转过弯儿来,压根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看着夏侯渊的表情,宁子初笑得更是压抑不住了。 最近这些天,她每天的心情的都是沉闷的,今晚算是她这些日子来笑得最高兴的一天了。 看着夏侯渊完全一脸糊涂的神色,宁子初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捧着小腹大笑,“你可真好骗,哈哈哈。” 若是真的有什么邪祟的话,她肯定不会像刚才那样慢慢悠悠地走过去。 毕竟,邪祟要伤人,那可是再简单不过了,所以她必须快速解决了邪祟,才能够确保夏侯胖子的安全。 可惜了,这傻子到现在还没有明白自己的恶作剧。 “……”夏侯渊显然是愣神了一会儿,然后才脸色一变,差点没忍住想要掐死面前这笑死这小丫头的冲动,他从牙缝儿里一字一顿地吐出宁子初的名字,“宁!子!初!” “嘘!”宁子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嘿嘿一笑,“你可别把人给招回来了。” 夏侯渊是真的想要掐死宁子初,但是看在这几日她的心情都不是很好,现在难得笑了,也就忍下了这一股冲动,“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快来看看这具尸体,我要被这蚊虫给折磨死了!” 宁子初还是笑了几声,然后才走到夏侯渊左手边的地方,看向他指着的那一具尸体。 与宁子初看到的那一具女尸不同,这一具尸体是面朝上的。尸体的脸上似乎是原本烙刻了一个什么字,只不过因为新添了几道鞭子的痕迹,所以才看不出来那是个什么字。 “难民的脸上怎么会烙刻着字?”宁子初有些好奇地问道。 夏侯渊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你看看这人的身形,是不是跟宁老爷子的身形有几分相似?” 宁子初点了点头,其实她看第一眼就发现了,这男尸的年纪应该跟自己的爷爷差不了多少,就连身形都有些相似。 除了身上有些被鞭子鞭打过的痕迹,若是带上面具,那倒还真的能以假乱真。 这令两人都有些庆幸能在今晚就找到这么一具神似的尸体。 “怎么将尸体带回去?”夏侯渊看着尸体,忽然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知府衙门的狱卒将尸体抬上山来好歹有一副担架,可是他们两这什么东西也没有,如何能将一具尸体悄无声息地带回宁府月出院? 宁子初站直了身子,扭头看着夏侯渊嘿嘿一笑,眼底尽是狡黠。 “你看着我做什么?”夏侯渊只觉得宁子初的笑容让他浑身顿时起了鸡皮疙瘩,这丫头这样一笑,准没有好事儿,“你……你该不会是想让我背这尸体下山吧?” 背尸体? 让他做什么都好说,可是,把一具尸体往背上背,这可是只要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啊! 宁子初再次嘿嘿一笑,在夏侯渊瞪圆的双眼的注视下,缓缓地点了点头,“你总不能让我这个手无寸铁的柔弱姑娘家来背尸体吧?” “柔弱?!手无寸铁?!”夏侯渊严重怀疑宁子初口中的那个姑娘家指的是另外的一个人! 哪个柔弱的、手无寸铁的姑娘家会去选择学习道术,选择和各种鬼怪腐尸打交道的?! 开嘛玩笑呢! “少卿大人。”宁子初一改之前对夏侯渊的称呼,谄媚地喊了一句‘少卿大人’。 夏侯渊浑身一阵战栗,“行行行!我背,我背!” “夏侯胖子,你真好!”宁子初毫不吝啬地给了夏侯渊一张好人卡。 夏侯渊总觉得自己是被宁子初给虐习惯了,他竟然觉得喊自己‘胖子’可比喊什么‘少卿大人’要顺耳得多了。 深深叹了一口气,夏侯渊将手上的夜明珠塞到宁子初的手里,然后以比赴死并没有好看的多少的表情咬着下唇弯下身子将那一具躺在地上的脸色苍白的尸体给扛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尸体还真的不轻。 淡淡的血腥味和伤口溃烂的味道钻入夏侯渊的鼻翼之中,他的脸色微微一变,像是吃了苍蝇一般难看。 他哀怨地瞪了宁子初一眼,然后才认命地跟着宁子初往下山的方向走。 “以后这种事情你可千万别找我!”夏侯渊每每想到自己扛着一具尸体,心里就膈应得很。 回去可得将全身上下搓个遍! “嘿嘿,委屈你了!回去你想吃啥,我就请你吃啥!放开了肚子吃!”宁子初也知道那种背着尸体的感觉肯定不好受,刚想拍一拍夏侯渊的肩膀,却意识到他背着尸体,就缩回手,笑了笑。 “这可是你说的啊!”夏侯渊立即扭头看着宁子初,像是生怕她反悔。 其实,夏侯渊还真就没有生气,毕竟,这尸体总不能让宁子初这丫头来扛吧! 她那小身板儿,怕是没走两步,就被压垮咯! “好!我啊,以前认识一个人。”宁子初看着夏侯渊那哀怨的样子,便打算给他讲讲自己以前遇到的一件事情,分散分散他的注意力。 “你这不废话吗!”夏侯渊没忍住怼了宁子初一句。 “你闭嘴!听我说完行不行!”宁子初别了他一眼。 “得,你说,你说。”夏侯渊觉得自己每次面对宁子初的时候,脾气都好得不得了。 脚下的山路有些崎岖,再加上夜身,所以即便夜明珠,两人也还是走得不快不慢,一点儿也不着急。 宁子初接着自己方才的话题继续说道:“我之前认识一个人,我第一次他的时候,他才十五六岁,但是现在,年纪应该跟你差不多。当时,是我刚刚接触道术,所以师父就总会带着我大晚上的主动去找孤魂野鬼。就在某一个晚上,我发现了一具尸体竟然在大街上游荡,当时我还以为是跟之前我和你在迷踪洞见过的腐尸一样的尸体,可是等我走进的时候,却发现那尸体背后站着一个少年。”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除了修道者、鬼修还有一种特殊的存在——赶尸人。”宁子初看了一眼夏侯渊背后的尸体一眼。 “赶尸人?”夏侯渊对这个名词倒是有些兴趣。 第258章 尸变 “对。赶尸术是属于巫族中白巫术的一种,像是你背上的这种被官府用刑致死的,就是赶尸人会赶的尸体。若是你会赶尸,那就不用背着尸体走啦。”宁子初笑嘻嘻地说道。 若非扛着一具尸体,夏侯渊还真想摆手。不过,他还是连连摇头,“算了算了,我没这个雄心壮志。” 两人几乎是一边闲聊,一边往宁府的方向走。 龙吟国的帝京与宁子初上辈子知道的朝代的京城有许多的制度不一样,其中一点就是没有宵禁。 这也极大的方便了两人大晚上的看着尸体穿街走巷。 进了帝京城,宁子初便将夜明珠用紫檀盒子给放好,然后揣在了口袋儿里,想着回到宁府再把夜明珠还给夏侯渊。 不过,这个时辰已经是丑时了,街上除了巡夜的官差,压根就没有什么行人了。所以,他们俩也是只需要避开巡夜的官差就可以了。 “丫头,我怎么感觉这尸体越来越沉了?”不知道是因为走了大半个时辰,累得导致产生了错觉,还是真的是因为这尸体不知道什么原因而变得越来越沉了。 大半夜的,即便是在夏季,也显得有些凉意。 夏侯渊只觉得走得双腿儿有些发软,额头和背部已经是慢慢的热汗了。 他停下脚步腾出来一只手撑在身侧的墙面上,深深地吐出几口浊气。 “越来越沉?”宁子初脚步一顿,然后往后退了两步。 夏侯渊背上的尸体一如当时他们在山林里看到的那般,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是不是你太累了?你把尸体放下来,我们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吧。”宁子初看了看前后的巷子,见没人便说道。 方才走了大半个时辰,夏侯胖子还背着一个人,许是真的累了。 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左右,时间太宽裕着。 夏侯渊一听,也是直接将背上扛着的尸体给放在了地上,扯了扯衣领散热,“不是我说,这不是我的错觉,这尸体是真的越来越沉了。” 夏侯渊感觉背上一轻,一开始他还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可是越想他越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他这人吧,虽然确实是胖了那么一些,但是,自己的轻功可是自己十分引以为傲的,体力也还算不错,平日里也尝试过扛着东西施展轻功往帝京城外去。 可是,却从来没有试过背着一具尸体半个多时辰就累成这样的。 见夏侯渊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宁子初微微蹙眉。 巷子里有灯笼挂着,倒是不显得昏暗,宁子初弯下腰去又仔细地观察了一番那尸体,却依旧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除了死气,也没有别的什么了。 “没有发现异样。”宁子初扭头去看向靠在墙边歇息的夏侯渊。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看着夏侯渊那累的满头是汗的模样,宁子初心里也生了一些疙瘩。 “可是,尸体的的确确是沉了许多,若是只是沉了一些我还觉得是我的错觉,可是……这尸体的重量比之前我刚刚背起来的时候要重了将近一倍。”夏侯远越想越觉得奇怪。 “我相信你。”宁子初朝着夏侯渊点了点头,夏侯胖子不像是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所以,那就真的是尸体……发生了什么她没有留意到的变化。 到底……是什么样的变化呢? 重量会突然增加? “你发现了什么吗?”夏侯渊见宁子初蹲在尸体的面前,看着尸体发呆,一把就将她扯到了自己的身旁。 被扯了一下,宁子初也被轻微地吓到了,立马回过神来了。 尸体就被平放在一人家门口附近的墙边,若是这个时候那人家开门走出来,估摸得让那具尸体给吓个半死。 “丫头!”夏侯渊忽然一扯宁子初的袖子,整个人的表情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怎么了?”一边询问,宁子初一边往夏侯渊手指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可是却还是啥也没有看到。 “你看尸体的手指!”夏侯渊的声音微微哆嗦,说实话,他平日里胆子确实大得很,但是现下眼前的事情完全不属于寻常事情的范畴啊! 方才,子初这丫头还在盯着地面想什么想得出神,而自己则是一直盯着尸体看,这不,竟然让他看到那原本应该死绝了的尸体的手指竟然动了动! 尸体动了,这是什么概念?! 这是诈尸啊! “手指?”宁子初微微转眸去看贴在尸体腿边的手指,却见那原本自然舒展的手指竟然宛如抽搐一般曲成了类似与鸡爪的形状。她眉心一凝,“尸变?” 她示意夏侯渊往巷子的一边退后,然后才朝着尸体靠近了一步。 宁子初的右手夹着一张黄符,时刻防备着尸体忽然弹起来攻击人。 “丫头小心!”就在宁子初快要接近尸体的时候,退到了较为安全的距离的夏侯渊忽然急喊出声。 忽然,一阵死气从侧边袭来,宁子初瞳孔一缩,她快速反应过来扭过身子,手指中的黄符顺势抛出。 “天地玄宗,赐吾神通,诛邪!”宁子初顺势退后掐诀念咒。 趁着这个时候,宁子初才将这个攻击她的、散发出死气的东西的模样看清。 “山林里的那具女尸?!”宁子初眉头一皱,虽说当时那女尸是面朝这地面的,但是身上的这一套衣裳倒是不难认出来。 是与那一句老者的尸体是一样的衣裳。 “就是你看到的那一具?”夏侯渊听到宁子初的话,只觉得莫名其妙,“这女尸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不对,他更想问的是,这尸体是怎么回事儿? 怎么说诈尸就诈尸了?! 女尸的道行不高,所以虽然一张黄符被它给躲了过去,但是宁子初的符篆却还是伤得它一边的皮肤全部溃烂,散发出一阵阵恶心的腐臭味。 女尸估摸着是符篆给吓怕了,它的嘴角发出阵阵低沉的怪叫,一双翻白的眼珠子只是盯着宁子初的位置,可双脚却犹豫着不敢向前踏出一步。 第259章 我宁子初做事儿你放心 “丫头,你小心地上那一具尸体。”夏侯渊见那女尸对宁子初根本没有什么威胁,便也没之前那么担忧了。他现在就是盯着地上的尸体看,生怕宁子初一下子忽略了地上的尸体。 女尸还在踟蹰着,仍然不敢靠近半步。 宁子初倒是疑惑,这女尸究竟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如果说是它一直跟着自己和夏侯渊的话,那也不可能,毕竟若真的是它一直跟着,那自己肯定能够察觉到死气,就像方才它靠近的时候,自己也感觉到了死气。 所以,这女尸一定不是跟着他们而来的。 那么,它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呢? 宁子初着实是想不明白。 女尸还在怪叫着,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宁子初便又掐指成诀,念咒道:“天地玄宗,赐吾神通,诛邪!” 金色符篆从虚空中翻腾而出,直直地朝着女尸攻击而去。 一半的身子腐烂了的女尸根本躲无可躲,金色符篆钻入它的体内,顿时发出一声闷响。 骤然,从女尸的口里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怪叫。 夏侯渊只觉得这女尸怪叫的声音太过瘆人了,他捂着耳朵,心脏也跟着扑通扑通地狂跳。 接着,在夏侯渊和宁子初的注视下,那金色符篆在女尸的体内似乎是游走了一周,金色的微光透过女尸逐渐腐烂的皮肤若隐若现。 就在下一秒,那女尸瘆人的怪叫终于戛然而止了,它的全部皮肤都开始溃烂发臭,直至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在了两人的眼前。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那金色的符篆,也不是第一次宁子初施咒,但是每一次看见,夏侯渊都觉得十分的惊诧。 这丫头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因为没有武功,所以在面对寻常人的威胁的时候,绝大多数的情况下都会处于劣势。可是,一旦她面对的是鬼怪邪祟,她这小身板儿就能爆发出完全让人意想不到的力量。 处理掉了完全不能构成威胁的女尸之后,剩下的就是这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全身都在抽搐一般的老者的尸体了。 麻烦的是,这一具尸体是他们需要用来代替宁老爷子的,所以肯定不能像是处理女尸的让它整具尸体灰飞烟灭。 夏侯渊看着地上的尸体在不断地抽搐,仿佛是整个人活过来了一般,他挪到宁子初的身边,咽了咽唾沫,“这人,呸,这尸体你打算怎么办?” “我试试吧。”趁着这老者尚未完全尸变,她上前一步,聚气凝神,掐指成诀,“道由心学,心假香传。香爇玉炉,心存帝前。真灵下盼,仙旆临轩。令臣关告,迳达九天。真灵传吾敕令,邪祟休得放肆!急急如律令!” 这一道符咒随声落下之后,并没有如夏侯渊所想一般又在虚空凭空出现一道金色符篆。 “是你的道咒不灵了吗?”夏侯渊站在后面轻声问道。 宁子初忽然扭过头,别了他一眼,“你的道咒才不灵了!” “……我又不会道咒。”夏侯渊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才看向那具地上的尸体。他惊喜地道,“诶?尸体不动了?” “暂时不会动了。”宁子初点了点头。 夏侯渊猛地扭头看向她,“暂时?” 宁子初说道:“最起码这两日之内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两日之内?那就得了,只要过了今日,它就得入土为安了,不碍事儿。”夏侯渊一听,压根不会影响到天亮之后的事情,那倒是不在意了。 “休息够了吗?”宁子初忽然转身看向夏侯渊。 “……”夏侯渊很想说,他这哪儿是休息啊,分明就是在受惊吓啊。 不过,这会让又磨蹭了将近半个时辰,还是早些回去洗个舒服的热水澡,然后倒头睡上一觉舒服! “你确定这尸体不会再用其他的异样了对吧。”夏侯渊再次向宁子初确认。 宁子初点了点头,“放心吧,我宁子初做事儿,你还不放心吗?” 夏侯渊学着宁子初之前戏谑自己的模样寻思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说道,“不放心。” “背你的尸体去吧!”宁子初一脚踹向夏侯渊的小腿肚。 “你们女人,可真难伺候!”夏侯渊认命地朝着那尸体而去,不过嘴上还是没忍住调侃了一句。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本姑娘还差一个月才及笄呢,现在,本姑娘也就还是个孩子!”宁子初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说自己还是个孩子了。 十四五岁的女孩儿,不是孩子是什么? “……”夏侯渊瞥了瞥嘴,然后便弯腰要将尸体给扛起来。 不得不提的是,因为经过了方才的那一出,这会儿,夏侯渊在碰着这尸体的时候,还觉得有些瘆得慌。 不过,既然宁子初说了不会有其他的事情,那他也信了,但是,心里还是会有一点儿不舒服就是了。 这会儿,扛着一具尸体,夏侯渊几乎是健步如飞,宁子初在后面,险些给跟丢了。 她真相脱下靴子直接往夏侯渊的后脑勺给丢过去。 这胖子是不是傻呀,他走这么快把自己给丢下,万一,万一那尸体又出现了什么其他的异样,那自己也不能及时帮他啊! 没法,宁子初只好跑着追夏侯渊。 等到了宁府后门的时候,宁子初已经是累得气喘吁吁了。 她一手扶着墙,一手指着夏侯渊,累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加之这里就是宁府后门的,所以她也不敢声张。 “小姐。”忽然,一道身影像是落叶般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两人面前,差点没将宁子初给吓得叫起来,得亏她最后自己把自己的嘴巴给捂上了。 “安歌?!”看清楚来人之后,宁子初才想起来自己出门之前是交代过安歌让她在后门这儿等自己的。 因为,这后门有小厮看着,他们出来的时候,宁子初就是让安歌带着自己出来的,进去自然也是需要安歌带着了。 “先回院子。”宁子初朝着夏侯渊动了动嘴唇,她觉得夏侯渊应该能够看得懂自己的唇语。 事实上,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夏侯渊还真的就看到了。 夏侯渊做了个手势,然后就扛着尸体悄悄地往府跃了进去。 宁子初在安歌的帮助下,紧随其后。 第260章 这种事情当然是要少卿大人来做 静谧的院子中忽而传出来一声怪叫。 “又是我?”夏侯渊看着被他随意地丢在地上的尸体,手指指着自己,难以置信地看着宁子初。 “不是你,难不成是我?”宁子初不可置否地反问了一句。 “……非生,你来?”夏侯渊将求救的眼神抛向一旁的非生。 非生退后了两步,摆了摆手,“这种事情还是让少卿大人来的好。” 求救无援,最后,夏侯渊也只好问非生要了一条干净的帕子将鼻子给蒙起来,然后又将那尸体给扛到了内室,“找套干净的衣裳来。” “属下这就去!”见夏侯渊没有坚持要自己代而为之,非生也顿时变得积极起来。 他应了一声便往沐天院去找了一套干净的衣裳来。 看着一眼被自己将衣裳给脱得光秃秃的尸体,夏侯渊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才是瞳孔微缩。 “少卿大人,衣裳给您拿来了。”非生敲了敲门,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见到床榻上的尸体,非生顿时皱眉,“这尸体上这么多的鞭痕,万一家主谨慎,让人检查一遍尸身可怎么办?” 夏侯渊也是皱着没有,用湿毛巾将那老者的身体给胡乱地擦了一通,等他认为差不多了,这才说道:“你去问问子初丫头,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尸体上的伤痕尽快痊愈消失。” 夏侯家虽然曾经为名噪一时的医药世家,但是所研制的丹药药膏可都是给活着的人用的,还从未有过研制药膏给死人用的。 “是!”非生应声而出。 夏侯渊将非生放在屏风上的衣裳别扭地给床榻上的尸体穿上。 不得不说,这尸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应该也就是死了几个时辰的时间,这会儿竟然已经开始散发淡淡的尸臭味了。 这床榻给尸体躺过之后,以后还怎么敢给人睡! 看来,原本那个泡个热水澡然后美美滴睡一觉的计划是要泡汤了。 帮尸体换上了干净的衣裳之后,虽然身上粘上了一些尸臭味,但是夏侯渊也没敢一个人先去洗漱,任由尸体留在房间里。 所以他干脆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整个人像是没有腰一般趴在桌案上,将两只手平直地伸向前,远离自己的鼻子。 等到敲门声响,他才又弹了起来,“来了?” “尸体上的鞭痕都分布在什么部位?”当时找尸体的时候,他们倒是忽略了这尸体毕竟是从府衙出来的,肯定已经被人用过刑了,身上肯定会布有伤痕。 “手臂、身体和腿部都有,而且还不少。鞭痕几乎鞭鞭入肉,有些甚至还能看到森森的白骨,知府衙门的人下手可我们大理寺的人还要狠啊!”夏侯渊摇头啧啧了两声,“一般的药怕是都不适用,毕竟这是死人,不是活人。” 宁子初走到床榻边,身手将尸体刚换上的衣裳的袖子给掀了起来。 入目,便是一条条狰狞的、翻白的鞭痕。 “身体上的伤痕可以不用管,想来宁靖锋也不会去脱他的衣裳,不过手臂上的就未必了。”宁靖锋可能不会去检查尸体,但若是他经人教唆去象征性地看看尸体的手臂,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毕竟检查手臂可不像检查尸身这么麻烦。 “可有办法?”夏侯渊看着宁子初。 就算床榻上的这是个活人,但是也没有什么药可以让活人身体上的伤口瞬间愈合。 更别说是让尸体尸身上的伤口愈合了。 宁子初摇了摇头,“我学的是道术,可不是什么巫术。” 其实,就算是巫术,在宁子初的印象中,似乎也没有什么法子是可以让尸体上伤痕在短时间内愈合的。 “去找宋修竹,或许他能有法子。”宁子初想了想,脑海中之弹出了一张娃娃脸。 一听这个名字,夏侯渊的眸子一辆,可须臾,又黯淡了下来,“可是那家伙尚未完全信任咱们,咱们也不知道他现在藏身在什么地方。我今天就该悄悄地跟着他!” “宋修竹可比咱们所想的狡猾多了。”宁子初摇了摇头,下午的时候她也让安歌去跟了他一路,但是那宋修竹谨慎得很,绕了许多的巷子小道,有的时候甚至还在用一条道上特意地走了多次。所以,就连安歌后来都被这人给绕晕了。 “那总不能把整个帝京城给翻一遍吧?况且,这会儿他估计也还在做人皮面具呢。”夏侯渊皱着眉头,一下接一下地咬着下唇。 “卯时到约定的地点等宋修竹,然后将他带到院子来。”夏侯渊说的话宁子初也想到了,所以这个是目前为止她能想到的唯一的法子了。 “行,明天我走一趟将人带过来,你留在府上拖延时间,能拖一阵子是一阵子。”夏侯渊知道,因为时间确实是太过紧迫了,能找到一具相似的尸体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接下来的事情也只能等到宋修竹来了再处理。 等处理好尸体方面能够解决的事情之后,宁子初让非生待在内室看守床榻上的尸体,然后便和夏侯渊一起到了宁老爷子住下的地方。 用尸体替代宁老爷子的事情,他们并不打算告诉宁老爷子。 他们这个点儿去,只是打算吩咐非肆等人将宁老爷子带到城外与九王府的人接应。 “小主子,夏侯少卿。”在守着宁老爷子的非肆和非易看到人推门进来,便起身低声打了一个招呼。 “爷爷。” “宁爷爷。” 宁老爷子坐靠在床榻上,看模样是刚刚睡醒。两人见了宁老爷子,便上前去打了一个招呼。 “你们这俩孩子这么晚不睡,到房里做什么?”宁老爷子这几日的饮食几乎都是由非郢严格地控管着的,但是,即便是用食膳去调养宁老爷子的身子,老爷子的身子也还是以肉眼能够看得见的速度消瘦着。 “爷爷,孙儿来跟您商量一件事情。”宁子初走到宁老爷子身边蹲下,双手握着宁老爷子消瘦得剩下皮包骨的手掌,细声说道。 第261章 计划 宁老爷子垂眸看着蹲在床边的宁子初,伸出另一只手掌,摸了摸宁子初的脸颊,“我的初儿啊,怎么瘦了这么多。” 宁老爷子深叹了一口气,语气中都是对自己这个孙女儿的心疼。 他这几日撑得很艰难,可是至少自己得撑过这孩子的及笄礼啊。 自己若是这么撒手走了,依着自己对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的了解,这孩子以后怕是难了。 宁子初摇了摇头,扬起笑脸说道:“爷爷,初儿可是姑娘,姑娘家就得瘦些才好看。” “胡说!瘦得跟猴似的,磕碜。”宁老爷子皱着眉头道。 原本温馨感人的气氛顿时被宁老爷子的一句话给打破了。 站在宁子初身侧的夏侯渊原本还在无声地叹气,可是在听到宁老爷子的这一句话之后,他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来。 在宁老爷子看来,只要是瘦的,都算得上是磕碜吧。 “……”宁子初原本伤感的情绪也是在一瞬间都收住了,“爷爷!” 磕碜这个词语可真的一点儿也不好听! “好了,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看你们跑前跑后,都忙活了一整日了。”宁老爷子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在筹划些什么,但是,他活了这么多年,也不是傻子。自己这孙女儿和夏侯家的小子一整日都未见着人影,肯定是在做些什么事情,而且还是瞒着自己的。 “原来爷爷知道呀。”宁子初吐了吐舌头,“孙儿和夏侯胖子商量了一下,决定让您到九王府去住几日。” “咳咳,九王府?”宁老爷子捂着嘴巴咳嗽了两声,皱着眉头问道。 宁子初立即起身抚了抚宁老爷子的背,替他顺了顺气,“爷爷,宁府里的事儿和人都太多了,会吵着您修养。孙儿会经常去看您的,等到孙儿及笄的时候,再将您接回来。爷爷,您就听孙儿一次嘛。” 为了让宁老爷子答应,宁子初甚至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宁老爷子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人,宁子初早就深谙其道了。 宁子初抓着宁老爷子的手臂轻轻地左右摇摆着,摆出来一副可怜乞求的模样。 看着宁子初这般,宁老爷子又怎么能不答应。 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好好好,爷爷啊,都依你。” 自己就这么一个心头宝,况且,能依着她的时间也不多了,又怎么舍得拒绝呢? “爷爷最好了!”宁子初高兴地抱了宁老爷子一下,然后才站好了,“爷爷,等会儿我和非肆非郢就送您到城外去,然后就会有九王府的人来接应您了。” “好,都听你的。”宁老爷子点了点头。 说服了宁老爷子之后,宁子初便扭头对夏侯渊说,“夏侯胖子,你能替我和非易一起去接非离吗?” “你这丫头,整日使唤夏侯小子。”宁老爷子靠在床榻上,声音有些虚弱,但是也让众人听得明明白白。 “就是!就是!还是宁爷爷明白事理!”夏侯渊顺着宁老爷子的话抬着下巴看着宁子初,当然,他也就是开个玩笑罢了,就算宁子初不说,他也正有此打算。 “那你去不去?”宁子初抡了抡拳头,做威胁状。 夏侯渊立即退后两步,一手抱着脑袋,“去!我去!我去!” 要不是因为这个世界上的这个‘我去’还没有前世的那种含义,不然宁子初肯定会一拳头给抡过去。 看着这两个孩子打打闹闹的模样,宁老爷子略显疲惫的笑了笑。 夏侯渊这孩子虽说不是他们家的孩子,但是难得跟初儿这丫头关系这么好。况且,这孩子跟初儿之前结交的朋友不同,虽然看着不大靠谱,但是却不似初儿以前那些带着某种目的接近初儿的朋友。 “主人,小主子,行李已经收拾好了。”这个时候,下去收拾行礼的非肆走上来。 宁子初踮起脚尖,拍了拍非肆的肩膀,“要辛苦你了。” 宁老爷子现在就连坐着也不能坐太久,更别说是走路了。 因为是秘密出府,所以也不能张扬地坐马车出行。 故而,也就只能让人背着出帝京城了。 非肆双目不能视物,而自己这小身板儿自然也背不起来宁老爷子,所以,这个重任自然只能落在非肆的身上了。 “小主子哪里的话。”非肆摇了摇头。 见状,夏侯渊和非易便与几人打了声招呼,便一起前往叶修骁的府上。 非离受伤期间,非易等人也都去看望过,只不过,到现在非离还没有苏醒。 一切都按照计划走,宁子初等人悄无声息地出了宁府之后,快速地到了帝景城外约定好的地方。 等他们躲开了守城官兵之后,便到了约定好的隐蔽的地方。 只是他们抵达的时候,夏侯渊等人还没到。 稍微等了一会儿之后,暗处便驶来了两架马车。 马车夫是宁子初之前从未见过的。 宁子初四人稍稍退后了一步,那马车安静地、缓缓地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宁大小姐?”四个人从马车上跳下来,走到宁子初的面前,借着月光将宁子初的容貌看清,然后才不太确定地唤了一声。 宁子初从非郢的身后走出来,一手按照腰间。 那一块刻着一个‘寂’字的令牌就挂在她的腰间。 车夫见四人都不说话,便立即从腰间掏出来一块令牌,令牌的形状与宁子初所持有的一模一样,且上面也刻了一个‘寂’字。 “属下们奉顾大人之命来接您们回府。”等宁子初脸上的警惕基本都消失了之后,车夫才将令牌收了起来。 “大哥,麻烦稍等片刻,还有……” 宁子初点了点头,正打算跟那马车夫说还有人每到的时候,就听到了夏侯渊的嗓音,“来了!来了!” 因为已经距离很近了,而且四周偏僻,所以夏侯渊的声音倒是没有引起注意。不然的话,宁子初还真是想一巴掌将他给拍飞。 “那姓叶的手下可真麻烦。”气喘吁吁地停在宁子初的面前,夏侯渊的第一句话便是一阵吐槽。 第262章 眼前这个人是谁 还没等宁子初回话,夏侯渊又看向对面的马车夫,“你们就是九王府派来的?” 向来应该也是了,不然宁子初根本不会跟这些人这么友好的站在一起。 马车夫点了点头。 “先将爷爷和非离送到马车上。”宁子初看着非易背上的非离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便觉得背着的姿势实在是不宜久久的保持,便赶紧儿让人先将宁老爷子和非离送到马车上。 估摸着是因为太累了,所以在半路的时候,宁老爷子便又昏睡了过去,连刚才他们谈话,都没有将之吵醒。 “非肆,你和非郢跟着几位大哥一起到九王府去,若是有什么事情便立即来找我。等我处理完宁府的事情,就会到九王府去。”宁子初细心地吩咐非肆道。 “属下明白!小主子请放心。”非肆点了点头,“非易,保护好小主子。” 非易也点了点头。 “几位大哥,一路上麻烦你们了。”等吩咐完非肆之后,宁子初又对着几个九王府的人道谢道。 “宁大小姐客气了。”马车夫连忙拱手,“属下们会将几位安全送到九王府,宁大小姐请放心。” “多谢。”宁子初再次道了一句谢。 等送走了马车之后,宁子初、夏侯渊和非易三人便又悄悄进了帝京城。 等再次回到宁府的时候,已经是卯时将至了。 夏侯渊和宁子初两个人折腾了一个晚上,等回到院子的时候,几乎是整个人都趴在了石桌上,疲惫不堪。 平日里若是一两个晚上不睡,倒是没什么。但是这一个晚上又是走山路,又是扛尸体、灭女尸,又是跑到帝京城外……也是真的累了。 “小主子,夏侯少卿,趁着时间还早,不如您们都先去休息一会儿吧。”非易看着两人疲惫的模样,也知道两人这一个晚上确实也是忙活得够呛了的。 “现在是什么时辰?”趴在桌子上跟没有骨头死的夏侯渊动了动嘴唇,闭着眼睛问道。 “还有一刻钟便是卯时。”非易如实回答道。 “卯时……”夏侯渊的脑子显然还没有转过来,等过了半晌,他才弹了起来,抬头看着非易问道,“这么快就卯时了?” 又是抬头一看,果然,天上已经生起了点点光亮,再过小半个时辰,太阳就该完全出来了。 “你回房去休息一会儿吧,我去把宋修竹接过来。”夏侯渊打起精神站起来,轻轻碰了碰趴着不知道到底睡没睡着的宁子初。 须臾,见宁子初没有反应,夏侯渊便压低了声音对非易说:“我出去一趟,你待会儿把她送回房里吧。” 夏侯渊打着哈欠,这一次,是光明正大地从宁府的正门出去的。 夏侯渊前脚刚走,非易便准备将趴在石桌上累得直接睡着了过去的宁子初带回房里去。 犹豫了一会儿是要将人叫醒,还是直接将她抱进去。 非易最后还是想着直接将宁子初给抱进去。 只是,他的手刚要碰到宁子初的手臂的时候,一道身影却如落叶般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他的面前,着实让非易整个人一惊。 他下意识地往前大跨了一步,将整张石桌护在身后。 可是等非易一抬眼看清楚来人之后,他又是微微一愣,“九王爷?” 小主子不是说九王爷昏迷不醒吗? 那现在站在眼前的这个跟九王爷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又是谁? 非易下意识地想要再看看楼阴司,可后者一道目光抛过来,他下意识地便垂下了眸子。 好了,这人一定就是九王爷。 也只有九王爷有这种只看一眼,都让你仿佛置身冰窖的威慑力。 楼阴司看着趴在石桌上没有动作的人眉头微微一皱,“睡着了?” 非易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宁子初,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小主子这几日都因为各种事情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一宿是能好好休息的,昨晚更是了。” “宁府今日有什么事?”楼阴司绕过非易,走到宁子初的身边,自然地将身上披着的袍子解下来,披在她的身上。 若是宁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这丫头肯定在房里倒头就睡了,而不是在这石桌上趴着。 非易又是一愣,回答道:“今日宁府有丧事要办。” “宁老爷子?”楼阴司瞬间就明白了非易的意思,“即是这种事,让宁靖锋做便是。” 知道了宁子初接下来要做的是这件事情之后,楼阴司便直接将趴在石桌上的人给轻轻地抱了起来。 许是真的太累了,所以就连自己的身子被人抱了起来,宁子初也没有感觉到。 看着楼阴司抱着宁子初往房门方向走,非易想要说话,最后却也只是动了动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若是有人叨扰,丢出去便是。”推开了一扇门,楼阴司的脚步微微一顿,然后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丢出去? 还没等非易的脑子反应过来,四周忽而传来几句应答:“是,王爷。” 这个时候,非易才明白过来,原来,九王爷并非是在跟自己说话,而是在跟暗处的下属说话。 只是…… 非易忽然打了个冷颤。 只是,月出院什么时候埋伏了这么多的九王爷的下属,他竟然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出来。 这到底是他太弱了,还是九王爷的下属太过强悍了? 想起来之前自己还信誓旦旦地跟非肆说会保护好主子的,非易现在只觉得脸有些火辣辣的疼。 不过,也幸好这些人都是九王爷的人,不然,就算再多几个非易,也压根拦不住。 非易眼睁睁地看着楼阴司将宁子初抱进了房内,然后又看着他将房门十分自然地关上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他总觉得……九王爷和小主子之间似乎…… 非易眨了眨眼睛,既然这儿有九王爷和九王爷的下属,那自己就先去看看非生吧! 反正,现在自己若是想要进房间里头,恐怕九王爷什么也不说,就将自己给丢出房门了。 第263章 把你的手给我缩回去 房内,楼阴司将人抱到床上之后,斜靠在床边,微微垂眸看着床榻上紧闭着眸子的人,声音带着丝丝笑意,“还装?” “原来你知道!”宁子初试探性地睁开了一只眼睛,声音有些无意识的娇嗔,“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其实,宁子初早就醒了,虽然折腾了一个晚上,她确实是很疲惫,但是因为时刻惦记着其他的事情,所以睡得很浅。 当时她趴在石桌上,一听到那道熟悉的嗓音,她就醒了。 只是,她害怕那仅仅是自己太过疲惫而出现的幻觉罢了。 等到楼阴司忽然将她抱起来的时候,她差点儿就没惊呼出声,得亏还是强忍住了。 也正是那一刻,她知道原来真的不是幻觉,原来楼阴司真的醒了! 宁子初内心是非常高兴的,不过,她也是玩心大起,想要装睡捉弄捉弄他。 可谁曾想到,原来楼阴司早就发现了自己是装睡的! 明明知道却还不拆穿自己,由着自己一个人演独角戏,可恶! “九王爷,您吱个声呗。”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楼阴司的回答,宁子初干脆从躺着的姿势变成坐起来的姿势,看着楼阴司催促了一句。 自己的演技有这么拙劣吗! “抱你的时候,你的手抖了一下。”楼阴司淡淡地说道。 “……”就是手抖了一下就暴露了?宁子初觉得,要在楼阴司面前演戏,那怕是得连呼吸都谨慎吧! 宁子初有些尴尬地将话题扯开,她扬起小脑袋盯着站在床榻便的男人,身子不自觉地往前倾了倾,似乎是想要把他看得更清楚一些。 “看什么?”楼阴司微微挑眉。 几日不见,这丫头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宁子初哎了一声慢慢地挪到床榻边上,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楼阴司的手臂,一双滚圆的眼眸依旧是锁在楼阴司的脸上,“你该不会是假的楼阴司吧?替身?” 说着说着,宁子初更加肆无忌惮地又戳了戳楼阴司的小腹的肉。 “这人的肉怎么硬邦邦的。”宁子初有些嫌弃地小声嘀咕了一句。 果然,还是女孩子摸起来舒服!软乎乎的! “……”感觉到某个丫头不安分的小手戳着自己的小腹,楼阴司眸色一沉。好半晌,楼阴司的声音才森冷森冷地传了出来,“宁子初,把你的手给我缩回去!” 宁子初似乎玩上瘾了正准备换个地方戳一戳,却在听到楼阴司的声音之后,手指一僵。她吞了吞口水,完了,这语气有点儿可怕啊! 她神速地缩回手指,将手臂缩到背后去。 是了,是了。 这个语气一定就是楼阴司了! “嘿嘿。”宁子初觉得,一定得尽快扯开话题,不然,她总感觉楼阴司有种要剁了自己手指的冲动。 见宁子初还在笑,楼阴司呵了一声。 呵呵什么的,简直是可怕得不能再可怕了! 宁子初迅速地咧开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她慢慢地朝着床的最里面挪了过去,龇牙笑道:“九王爷,您不是还昏迷着嘛?” 这认怂认得,也是相当的没有骨气了。 骨气诚可贵,小命价更高。若为小命故,一切皆可抛! 楼阴司见宁子初挪进去,微微身手,直接又将人给一把扯了出来,“你很想我昏迷?” “不想!不想!我这还得靠九王爷罩着呢不是吗?”宁子初回答得飞快,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 “别笑,丑。”楼阴司一手捏着她的两颊,微微蹙眉。 “哪里丑了?!”被楼阴司轻轻掐着两颊,宁子初很想要据理力争,可是被他这么掐着,就连说话都口齿不清了,更别说是什么据理力争了! 她努力想要扯开他的手掌,可他的手却坚如磐石般依然……捏着她的两腮。 这男人的手是铁做吗?! 身子硬邦邦就算了! 她这用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掰不动,千斤鼎吧这是! “疼疼疼疼疼……”宁子初努力地往后挪动屁股,可某人显然不想让她退后。几秒之后,她像是吃痛一般可怜兮兮地抬着眸子看着他。 看着她的模样,虽然心底清楚她是装的,不过,楼阴司还是下意识地将力道又卸了一些。 感觉到捏着脸蛋儿的力道小了,宁子初伸出手去扯了扯楼阴司的衣角,小小声地问道:“那个,九王爷,手可以拿开吗?说话难受。” 楼阴司哼了一声,却还是松开了手。 其实,楼阴司捏着她的两颊时还真的不怎么疼,就是说话有些难受。 不过,纵然是这样,她的脸蛋儿还是被捏出来了两道微微发红的痕迹。 感觉到两颊一轻,宁子初动了动下颚,然后趁着楼阴司没注意,快速地挪到了床的最里面。 她咧嘴一笑,像是完全忘记了方才楼阴司说她‘丑’的事情,“王爷,你怎么会忽然说昏迷就昏迷呢?害我担心这么久!” “担心?”楼阴司细细地斟酌了这两个字,然后微微挑眉才说道,“我倒是看不出来你哪儿担心我了。” “重点是这个吗??”宁子初有些无语,她翻了一个白眼,这会儿倒是不怕楼阴司了,“重点是前面那句话!” 楼阴司又是呵了一声,“年纪不大,倒是爱操心。” 这话宁子初倒是不乐意听了,“什么叫爱操心,其他人的事儿,求本小姐操心,本小姐还不乐意呢!” 宁子初那下巴抬的,就差直接在脸上写着不乐意了。 楼阴司啧了一声,不过,不得不说,宁子初的这句话倒是多多少少取悦了他。 他自然地做到床边,嗓音算不得温柔,却也不冷淡,“找到了替代的尸体?” “你知道?”宁子初就纳闷儿了,这人不是一直都处在昏迷的状态么,怎么什么事情都知道? 他该不会是装的昏迷吧? “瞎想什么?”大概是个子高,所以手臂也长。楼阴司一看宁子初的模样,就知道她又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身子微倾,手指骨毫不留情地敲了一下宁子初的脑门儿。 第264章 你几日没沐浴了 宁子初吃痛地抓了抓脑袋,然后有些怂怂地瞪了楼阴司一眼,然后才说道:“尸体就在隔壁的房间里,那可是我和夏侯胖子花了大力气搬回来的。” 楼阴司微微挑眉,“是夏侯渊花了大力气吧。” “……”宁子初觉得这男人真的有些可怕得过分了!就像是在时刻窥探着自己的生活一样! 怎么能在昏迷的时候也知道所有的事情呢! “我也是花费了大力气的!”宁子初仰着小脑袋据理力争,只不过,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莫名的有些心虚罢了。 楼阴司只是挑了挑眉,没说相信,也没说不相信。 宁子初扁了扁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若是像你这般,我怕是得死个无数遍。”楼阴司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听不出来情绪。 宁子初一愣,神色有些呆滞。 楼阴司所说的话她……听懂了。 楼阴司在朝中的地位本来就很特殊,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朝堂上想让他死的人似乎很多。 宁子初还记得第一次见面,自己被顾月一绑在马背上的时候,就是遇见了一伙来杀他的人。 现在想来,原身从小有爷爷宠着护着,所以不管捅了多大的篓子,也都有宁老爷子帮着收拾残局。 可是楼阴司不一样。 他想要活着,就只能步步为营,小心提防从四面而来的暗箭。 “过来。”见宁子初像是出了神,楼阴司朝宁子初招了招手。 “干嘛?”一听楼阴司这么说,宁子初反而又朝着墙壁挪了挪,一双眸子警惕地看着楼阴司。 楼阴司脸色一黑,“过来!” “……”宁子初一呆,这男人的表情是真的说变就变啊! “不要再让我说第三遍。”楼阴司声音一冷。 回过神来,宁子初很像硬气地偏生不过去,可是,她的身体却比脑袋要诚实得多了。 她委屈巴巴地慢慢地朝着床边挪动,颇有一种英勇就义的感觉。 看着她以那恐怕比蚂蚁爬行还要更慢的速度朝着自己挪过来,楼阴司站了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首先声明,暴力绝对是对不可取的行为!”宁子初生怕楼阴司一圈锤过来,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哪儿惹着了这个男人,不过,她知道的是,这男人的一拳肯定能砸死自己就是了! “……”若是其他人,这会儿楼阴司怕是直接将人给甩出去了。 然而面前这个人是宁子初,一个怕是只要自己动动手指就能直接哭鼻子的女人。 楼阴司没有说话,似乎是不想搭理自己。宁子初抬手摸了摸鼻尖,心里嘀咕着, 楼阴司这男人到底想干嘛? 虽说心里有些犯怵,但是该往前挪,还是得往前挪的。 就算宁子初挪动的速度再慢,也终究会挪到床边。 等她坐在床榻边上的时候,楼阴司呵了一声,“怕我?” “怎么可能不怕?!”宁子初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楼阴司的听力一向很好,他冷嗤了一声,“将你那一团毛捋起来。” “???”想了好一会儿,宁子初才想明白楼阴司说的是自己的一头秀发,她鼓着腮帮子不满地说道,“这是秀发!三千青丝听过吗!才不是一团毛呢!” 楼阴司扯了扯唇角,一只手抚上她的头发,顺手就揉了揉。 “不准摸!”宁子初鼓着腮帮子憋着脸哼了一声,将他的手拍开,脸都转到了一边儿去了,显然是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楼阴司这会儿倒是脾气好得很,他也没生气,只是伸手去替宁子初捋了捋头发,眼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性格使然,他很少会像宁子初那般开心的笑出声来。 过了一会儿,宁子初忽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 她扭过头低着小脑袋,蓦地看到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块精美的弯月形玉佩。 玉佩上一如既往地围绕着只有宁子初能够看得见的雾气,玉身贴着她锁骨再稍稍下一点儿的地方,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 不过,这玉佩不是楼阴司的吗? 怎么忽然跑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宁子初一阵呆滞之后,猛然抬起头,“王爷!这玉佩是自己跑到我的脖子上的,可不是我自己拿的!” “……”楼阴司垂眸,他现在收回玉佩还来得及么? “真的!你信我!”宁子初见他不说话,便有些急了,整个人跪坐起来,身子凑到楼阴司的面前。 “替我保管好。”好半晌,楼阴司才缓缓说道。 宁子初啊了一声,又是过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这是你给我戴上的?什么时候?我怎么没有发觉?” “依你的脑子,发觉不了。”楼阴司淡淡地说道。 宁子初默,“……” 她一直瞅着楼阴司,看得楼阴司眉毛都往上挑了一下。 下一瞬,楼阴司直接抬手,用他宽宽的、带着些许凉意的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勺,一把将她的整个脑袋往自己的胸口上一压。 宁子初整个人瞬间都僵住了,可是须臾,她就反应了过来,挣扎了一下,好半会儿才算是终于把自己的脑袋给解放出来。 宁子初觉得自己的脑袋还有些许的不清醒,鼻翼间还是楼阴司身上淡淡的草药的味道。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争气! 亲也亲过了,抱也抱过了,可是自己为什么竟然还会像现在这样,连心脏都快要控制不住地跳出体内了?! 不对! 宁子初像是恍然大悟了一般,楼阴司和自己什么关系都不是,竟然连亲亲抱抱这些暧昧的行为都做过了?!虽然自己口中的‘亲’是当初楼阴司为了逼自己喝中药,可是,那也是亲啊! 之前她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可是现在这么一想,她就觉得这件事情太不对了! 想明白之后,宁子初就怒瞪着楼阴司。 可是那被瞪着的男人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一般,他葱白的手指在宁子初的额头上轻轻一弹,然后说了一句让宁子初炸毛的话,“你几日没沐浴了?” 第265章 你不就是嫌弃我吗 “……”宁子初一愣,然后才意识到,昨晚忙活了一个晚上,汗出了不少,但是就是忘了沐浴这一茬事儿。不过,楼阴司这么不给面子地文化,分明就是觉得自己臭烘烘的嘛!宁子初顿时气呼呼地顾着腮帮子,双手交叉在胸前,整个人转过去,用后背对着楼阴司,“老娘不拘小节而已,不行吗!” 嫌弃自己,那干嘛明知道自己在装睡,还要抱着自己进房间? 哼!就算臭,那也是他自找的! 楼阴司看着宁子初明显已经气呼呼的后背,轻笑了一声,最近这小丫头不仅胆子见长,就连脾气也见长啊! “转过来。”楼阴司语气中带着难掩的笑意。 明知道楼阴司在取笑自己,那宁子初就更加不可能转过身子去了! 这不是存心给自己添堵吗? 见宁子初只是冷哼一声,却没有转过身,楼阴司微微挑了挑眉。 这就气坏了? “宁子初?”须臾,宁子初还是没有反应,楼阴司便想伸手去将她的身子给掰正。 可他的手还没碰到她的肩膀,那小丫头就跟泥鳅似的从他的手下滑了过去,然后整个人钻到了被子里头,整张脸扑在了枕头上,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有露在外面。 见状,楼阴司是真的有些哭笑不得了。 这丫头是想将自己给闷死吗? “宁子初,出来!”看着被子下的那一团,楼阴司着实有些无奈。 “哼!”被子里的人气呼呼地哼了一声,表示自己还在起头上。 楼阴司一愣,事实上,他倒还真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然会把这丫头气成这副模样。他原本就是随口一问,真就没有别的意思。 无奈地摇了摇头,楼阴司微微扯了扯唇角,弯下身子,要将盖在某人身上的被子给拎起来,“别趴着,万一喘不过气来可别哭鼻子。” 或许是感觉到了某人的魔爪要对身上的被子动手,宁子初整个人转了个身,然后伸出来一只手,将拎着她被子的某只爪子给拍开,“你才哭鼻子!” “……”这副口吻,一听就知道还没消气。 若不是担心这丫头在被子里这么捂着容易憋坏,他倒是打算不管她了。 “宁子初!你起来了吗?!”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粗暴地推开,夏侯渊的尾音拖得很长,可一看到房内站着的人,他就一个急刹车,直接僵在了原地,“九、九王爷?” 他朝四周看了一圈儿,又朝着门外本来打算拦却拦都拦不住自己的非易一阵挤眉弄眼,九王爷怎么会在这里?! 非易耸了耸肩,他原本真的想拦住夏侯少卿,可没曾想少卿会直接就往房里冲。 “九王爷大驾光临,让下官倍感荣幸,倍感荣幸。”夏侯渊瞄了一眼床榻上鼓起来的那一团被子,便猜到了那宁子初肯定就在床榻上。他现在是欲哭无泪啊,自己该不会是无意中破坏了九王爷和子初丫头的好事儿吧! 如果是真的…… 夏侯渊浑身打了个冷颤。 不知道为什么,他夏侯渊从小也是天不怕地不怕,连当今皇上也敢说话怼上两句。 可就是在这个九王爷的面前,他每次都会不自觉地感到一阵寒栗,不敢在九王爷的面前造次。 “倍感荣幸你个大头鬼!”躲在被窝里的宁子初听到了夏侯渊的话,咻地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一个枕头朝着夏侯渊的脑袋砸去,“你到底是哪儿头的!” “……”夏侯渊压根没想到宁子初会突然来这么一着,一个枕头准准地砸在了他的脸上,然后掉在地上。 夏侯渊此刻真的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以至于宁子初要用枕头砸自己,还说什么自己是哪儿头的。 懵了一会儿,夏侯渊的视线在重新钻入到了被窝里的那一团和楼阴司两人身上转悠了一阵子,然后将默默将地上的枕头给捡了起来。 结合方才子初丫头的话,他大概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估摸着是九王爷不知道怎么地把那丫头给气着了。 不过,九王爷性子寡淡,也能气人? 夏侯渊像是看破了什么,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对着楼九王笑这说道:“九王爷,下、下官与子……宁子初说两句话。” 楼阴司这才缓缓地抬眸,轻轻‘嗯’了一声。 得到了楼阴司的同意,夏侯渊这才朝着床榻走近了两步,“子、子初,宋修竹答应了帮咱们处理尸体,他现在就在放尸体的房间里,你要不要去看看?” 一听这话,宁子初将盖在身上的被子一掀,坐起来,就跳到了地上,准备往外跑。 可是她这双脚刚沾着地面,整个人就被一只大手想是拎小鸡仔一样给拎了起来。 “楼阴司,你干嘛?!”宁子初甩了甩手臂,这男人怎么这么喜欢拎人啊!自己好歹也是个十四五岁的姑娘了,这人拎着自己脸不红心不跳的,看起来就像是不费吹灰之力,这让自己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地上凉,穿鞋。”楼阴司的脚尖踢了踢床边的鞋子。 宁子初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小脚丫子,有些窘迫地扭了扭身子让楼阴司放自己下来,死鸭子嘴硬地说道:“天气热!” “天气热也得穿鞋!”楼阴司的语气不容置疑。 听着楼阴司的语气,宁子初可以说是觉得相当委屈了,“你不就是嫌弃我嘛!” 宁子初扭啊扭,终于摆脱了某人拎着自己的魔爪,她的嘴巴都撅了起来,自顾自地穿上鞋子,就要往夏侯渊的位置跑去。 听了两人的对话,夏侯渊是在很像扭头就跑。 就算他再怎么状况外,也听出来了宁子初这怕是真的生气了。 以前,夏侯渊也就见过宁子初对宁靖锋那几个人生气的模样,那是一种很疏离的怒意,除了怒意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情绪。 可是这一次不同,宁子初是完全的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一点儿攻击力也没有。 第266章 嫌弃就嫌弃 听到她满是委屈的声音,楼阴司原本想要故技重施将人拎起来的手一顿。 就这么一顿,她人已经跑到了夏侯渊的身边。 楼阴司就这么看着她躲在夏侯渊的身后,下手下意识地拉着夏侯渊的衣摆。 他的脸色微微一黑。 夏侯渊见状,整个人又是一哆嗦。 “子初丫头,你可别害我啊!”夏侯渊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然后将人从自己的身后扯了出来,往楼阴司的方向一推。 宁子初哪里知道夏侯渊竟然会屈服在楼阴司的威迫之下把自己给卖了! 她的身子被退得往前踉跄了几步才稳住,宁子初更是委屈了,回头瞪了夏侯渊一眼,眼泪都要滴落下来了。 看着宁子初可怜兮兮的模样,夏侯渊只能是心里表示心疼一下了。 毕竟,他可不敢得罪九王爷。 更何况,依着自己的了解,九王爷是肯定不会伤着子初丫头的。 所以,自己将她给推出去,那是一点儿罪恶感都没有。 “宁子初。”楼阴司无奈地走到她的身边,开口试探性地喊了她一句。 不出楼阴司所料,宁子初压根就没有搭理自己。 “没有嫌弃你。”楼阴司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动作轻轻的,再开口时,语气也变得温柔了许多。 夏侯渊此刻的表情已经不能用‘见鬼’来形容了。 这还是楼九王吗? 不是吧? 这一定不是! 嗯!不是! 夏侯渊木讷地转身走出了房间,整个人都是懵圈的状态。 全世界的人都有可能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话,可是,楼九王不可能啊! 看着夏侯渊木讷地走出来,非易挠了挠头,却也没敢往房间里面走。 而房内,让楼阴司很是无奈的是,这姑娘还真的是生气了,不然也不会到现在也不吭一声。 她没有躲开自己的手,但是却也没有说话。 “真生气了?嗯?”楼阴司难得很有耐心地将人掰面向自己,声音轻柔。 宁子初终于开口了,她理智气壮地瞪了楼阴司一眼,“我就不沐浴了!你嫌弃就嫌弃!哼!” 楼阴司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了,还真没见过哪家姑娘像她这样的。 不过,倒也是因为这姑娘的不一样,才让自己这般吧。 “好,不沐浴就不沐浴。我不嫌弃。”楼阴司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尽显宠溺。 语气之温柔,让宁子初一顿,她下意识地抬头看着那个比自己高了不止一个脑袋的男人,表情有些呆滞。 看着她呆呆的模样,楼阴司低低一笑,宽厚的手掌在她的脑袋上轻轻地揉了揉,声音依旧带着几分难以掩抑的宠溺,“不是想要去看尸体?再过一会儿人就该来了。” 宁子初先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是‘原来真的不是自己的错觉’! 而后,她才回过神来。 楼阴司嘴里说的那个人是谁,宁子初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除了宁靖锋等人,还能是谁? 也不知道他的气到底消了没,在想起来自己还有尸体的事情急着去处理之后,她立即就转身往另一间屋子去了。 看着这冒冒失失的姑娘的背影,楼阴司的手愣在原处,须臾,才有些无奈地自然垂下,提步往外头走去。 到了摆放尸体的房间,里头站着几个人,都是宁子初非常熟悉的人。 当然,除了站在床榻边不知道在对着尸体捣鼓些什么的、只是在昨日见过一面的宋修竹。 她踏进房间里的时候,正好听到宋修竹开口,“大功告成!你们过来看看。” 一听,宁子初便赶紧儿地凑了过去。 夏侯渊等人见挤到前面来的是宁子初,也就自然地给她让了一个位置。 “这……”看着床榻上的尸体,宁子初整个人都是一愣。 床榻上的尸体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新的衣裳,被撩起的袖子下露出的手臂不再像几个时辰前那般伤痕累累。 最让宁子初咋舌的还是尸体的容貌,简直就跟爷爷的容貌如出一辙! 若非今日天未亮时,是自己亲自送爷爷到城外,然后由楼阴司的手下和非肆护送到九王府的,她怕是都要怀疑,这是宋修竹将自己的爷爷给绑了回来了。 从身形到相貌,几乎是神还原了! 这个宋修竹还真的是有两下子! 宁子初扭头看向宋修竹,之间他骄傲地抬起下巴,双手交叉斜靠在床榻的床柱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哼着什么小调儿,模样得意极了。 若是之前,宋修竹在自己面前摆出这么一副姿态,她怕是得白眼翻上天。 可是现在,宁子初觉得这长了一副娃娃脸的宋修竹还真的有这个资本傲娇。 如果那件杀妻案跟这个人真的没有关系,那说不定自己还能多结交一个朋友呢! “怎么样?满意吗?”宋修竹傲娇地看着众人的神情,明知故问道。 夏侯渊转过身来,对着宋修竹比了个大拇指,“你是这个!” 得到了夏侯渊的赞扬,宋修竹就更是骄傲了,不过,他还不忘提醒夏侯渊,“那少卿大人可得记得,你还得替我查案,洗脱罪名呢!” “记得,记得!等待会儿处理好了我们的事情,我就帮你查案!若你真的是冤枉的,我保证还你一个清白!”夏侯渊连连点头。 若是宋修竹果真没有撒谎,那么这个案件要调查起来肯定也不简单。但是,既然之前已经答应了他,他也帮助子初处理好了尸体的事情,那自己自然是要说到做到的。 男子汉大丈夫,说一不二!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宋修竹打了个响指。 而宁子初将尸体上容易露馅儿的地方都检查了一边,发现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才点了点头,“宋修竹,你可真神了。” “那是!”宋修竹听宁子初也夸赞自己,那尾巴就差要翘上天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的非易忽然走进来低声道,“小主子,家主来了,还带了一群家丁和一樽棺木。” 听罢,宁子初和夏侯渊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宁子初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地在大腿儿上拧了一把,顿时痛得她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第267章 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然后,她又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将本就因为钻被子而变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弄得更是像鸡窝一般。 她随意地用手摸了一把脸,乱糟糟的头发,一两日没有换洗的衣裳,从眼角滑落的泪水,以及因为这些日子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而冒出来的不算浓,但也不淡的黑眼圈,着实符合她现在的情绪。 之前倒是没有觉得,但是配上发型和眼泪,夏侯渊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一点儿也不像是宁子初! 屋外,脚步声变得清晰起来,屋内的众人一个比一个机灵,脸上的神色皆是一变。 而宁子初跪在床榻前,双手抓着床榻上的尸体的手臂。 手臂传来的触感冰凉,宁子初知道自己抓着的是个陌生的死者的手臂,所以,心里很难不产生膈应。 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将心底的异样给压抑了下去,脸上倒是没有表现出一点儿的不自然。 论骗人、耍人的把戏,她宁子初可是纵横江湖多年的了,特别是前世,跟着师傅到处去骗吃骗喝,才让自己长得白白胖胖的。 更何况,床榻上的人的模样也确确实实跟自己的爷爷长得一模一样,所以,要代入感情还是不难的。 宁靖锋带着苏婉倩母女进到房间里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房间里沉重的气氛。 他看了一眼跪在床榻边不修边幅的宁子初和床榻上躺着的宁老爷子,眼睛眯了眯,然后才走到宁子初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宁子初像是被忽如其来的触碰给吓了一跳,她微微一颤,然后转过身子去,便看到了神色沉重的宁靖锋。 宁靖锋也在这个时候看清了宁子初的模样,他微微蹙眉,不着痕迹地退后了半步,“平日里与父亲交好的客人今日都已经来齐了,你也该回房换一身缟衣了。” 浑身乱糟糟,妆容邋遢,身上的衣裳也是皱皱的,这样的宁子初走出去,岂不是让外头前来吊丧的人看他宁靖锋的笑话? 宁子初听到了宁靖锋的话,但是她就是没有开口回应,只是抓着床榻上的尸体的手腕,一动不动。 “夫人,带子初下去换一身衣裳!”见她直接无视了自己,宁靖锋胸中一口气郁积,他扭头对站在门口的苏婉倩吩咐道。 “是。”苏婉倩一听,就松开了宁子瑶的手,绕到宁子初的身边,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低声温和地说道,“初儿,跟为娘去换一身衣裳吧。” 她哀叹了一口气,身上穿着的也是干干净净的缟衣。 宁子初不为所动,她抓着尸体的手微微颤抖。 而苏婉倩见她这么一身乱糟糟的,眼底尽是嫌弃,但是说出来的话又尽显慈母之风,“初儿,老爷子已经仙去了,你可不能伤心过度啊。今日宾客们都已经来了府上,就等老爷子入土为安,你身为老爷子最宠爱的孙女儿,总不能九王老爷子……这般一直躺在这里吧?乖,听为娘的话,先去洗漱,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你不是我娘,何必假惺惺的!”似乎是因为听到了某些字眼,宁子初身子一颤,然后猛地推开苏婉倩,瞪着她的一双眼眸里噙着眼泪。 苏婉倩被宁子初忽如其来的一着给吓了一跳,整个人身子往后仰,得亏宁靖锋眼明手快将她给扶住了。 “你们不就是想爷爷去死吗!看到爷爷躺在这里,你们满意了?”宁子初狠狠地咬着后牙槽。 这些人当她宁子初是傻的吗,难不成她连悲伤和高兴都分不出来了吗? 尽管他们一踏进房间就很想演一副孝子的模样,可是,他们眼底的高兴怎么就不知道掩饰一下呢?! 幸亏躺在床上的不是真正的爷爷,也幸亏爷爷已经送到了九王府,不然,爷爷看到这一幕,心里会有多难受! “宁子初,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宁靖锋心里一颤,他不知道宁子初说出来这番话是不是代表着她知道了些什么。但是,龙吟国素来重孝道,这句话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他宁靖锋的名声怕是就要扫地了!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宁家主和苏夫人最清楚不过了不是吗?”宁子初冷笑了一声,看着面前两个惺惺作态的人,真觉得恶心。 “你知道了什么?!”看着宁子初的模样,宁靖锋面色一沉,一双宛若淬了毒汁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宁子初。 杀意。 她从自己的这个‘父亲’的眼里看到了他对自己的杀意。 宁子初依旧是冷笑着,不答反问,“宁家主觉得我知道了什么?” 这样的反问更是让宁靖锋看不透宁子初到底知道了什么,又在想些什么,但是,他能确认,宁子初肯定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事情。 “今日是你爷爷办丧事的日子,不由得你耍大小姐脾气!”宁靖锋咬了咬牙呵斥道。 恼羞成怒估摸着就是这副模样了。 宁子初虽然看着两人心理也郁闷得慌,但是,至少宁靖锋有一句话说对了,今日是‘爷爷’办丧事的日子,她就算不给面子宁靖锋和苏婉倩,也多多少少得给些面子床榻上的假爷爷呵。 见宁子初没有再说话了,宁靖锋的脾气倒是压下去了一些,一挥大手,“来人,将老爷子抬到棺木里。” 见外头候着的家丁们走了进来,宁子初先是在床榻边看着尸体捏了捏拳头,最后还是让开了位置,让家丁们将尸体给抬了出去。 她一步一步紧跟着,直到看到家丁们将尸体放进了棺木里,她才眯了眯眼睛,身手拦住想要将棺木抬走的家丁,“等一下!” “宁子初,你又想干什么?!”宁靖锋此刻真的很想直接将自己这个女儿给丢出去。 “宁家主!你这是什么意思!”宁子初看着那看起来似乎被雕刻得十分精致的棺木,咬了咬牙问道。 棺材一般都用楠木和杉木来做,因为这两种木材的耐腐性很好,即便是长时间埋在地里,也不容易被腐蚀。 可是,这个宁靖锋现在竟然用最廉价的木料来做让‘宁老爷子’躺的棺木! 这种木材她虽然叫不出名字来,可师父那老头子说过这种木材在土里埋不了多久就会被土里的湿气腐蚀,根本做不了棺材! 第268章 让王爷见笑了 宁家的生意虽然没有涉及到木材木料,但是,宁子初还真就不相信宁靖锋会区分不了好的木料和坏的木料! “什么什么意思?”宁靖锋皱着眉头反问了一句。 宁子初指着身侧的棺材说道,“爷爷出殡,你就准备了这么一副棺材吗?!” 丧礼让全帝京的人都知道,即便宁子初心里清楚宁靖锋想要利用这一次的丧事得到什么,但是她也没有什么大的意见。 但是,宁子初就不相信,宁靖锋连买一副上好的金丝楠木棺的银子也没有。 若是让外面的宾客知道,‘宁老爷子’风风光光一辈子,最后竟然只能躺在一副劣质得不能再劣质的棺材之中,那他这一世的名声可都要被玷污了! 虽然,宁子初同样也知道今天下葬的不是真正的宁老爷子,可她就是咽不下这一口气,她为爷爷感到不值!真的不值! 一听,宁靖锋太阳穴猛地一跳,他清了清嗓子,像是想要解释,“父亲的丧事办得着急了些,所以准备也就匆忙了一些。” “是啊,初儿,你要多多体谅你爹爹。”苏婉倩这个时候也帮腔道。 若非看着院子里有夏侯家的人,还有其他不认识的人,他们才不会这么低声下气地去给宁子初解释。 “体谅?我体谅你们,你们谁体谅爷爷?”宁子初捏着拳头反问。 “……”宁靖锋和苏婉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在他们的印象之中,宁子初依旧是哪一个整日只会闯祸、顶嘴、吃喝玩乐的被老爷子宠坏的大小姐,她从未管过家里的生意,更不会去关注什么棺木。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苏婉倩才随意让新的管事去买了一副最便宜的棺木。 至于那些宾客,即便是知道,也不会多问。 如果实在是有一两个多事儿的宾客,那就将这件事情推到宁子初的身上就好了。 可是没想到,宁子初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发难。 “非易。”宁子初见两人都被自己给噎住了无话可说,她冷笑一声,然后便唤了一声非易。 非易点了点头,便带着非生两人一同离开了院子。 宁靖锋三人都不知道宁子初此举为何,他们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姐姐!你为了棺材的事情要和爹爹娘亲在这儿僵持着,分明就是想耽搁爷爷下葬的时辰,你这又对得起爷爷吗?!”见宁靖锋和苏婉倩都没有说话,一直沉默着的宁子瑶安奈不住了。 可谁知道,她说了这么长的一断话,宁子初却连看也没看她一眼。 宁子瑶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她还想说什么,却听得一串脚步声来。 宁子瑶抬头一看,只见非生和非易两人将一副棺木扛了出来。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宁靖锋看向那一副棺木,拧着眉铁青着脸问道。 只一眼,他便看出来那棺木是上好的金丝楠木,比他准备的那副棺木不知道贵重多少。 可正是因为贵重,宁靖锋更加觉得这个宁子初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既然宁家主不愿意准备上好的棺木,那我这个做孙女儿的,自然要帮爷爷准备好所有的东西。”宁子初的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儿去,说话时,她几乎也是冷着一张脸。 “初儿,你这般未免让你父亲寒心。”苏婉倩见宁靖锋的脸色越来越不对,便微微蹙着柳叶眉,走过去想要拉宁子初的手臂。 可宁子初哪里会吃苏婉倩这一套,她直接退后了两三步,拉开与苏婉倩的距离,然后冷笑了一声说道,“寒心?你们的所做所为难到就不让爷爷寒心吗?”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语气里裹挟着一听便知的嘲讽。 “非易非生。”没等苏婉倩开口回话,宁子初便又唤了一声两人。 两人得令般上前,毕恭毕敬地将原本躺在宁靖锋等人准备的棺木里的尸体轻轻地抬到了他们准备的金丝楠木棺里。 棺木很重,非易和非生两人抬过来的时候,都有些吃力。 现下,更是多了一具尸体的重量,还用将之抬到灵堂这么远的距离,仅仅两个人,是决计抬不动的。 也正是因为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所以宁靖锋才没有阻止非易和非生抬尸换棺材。 毕竟,只要抬棺材的人还是他的人,换了上好的棺木,让宾客们看到了,那也是长了自己的脸。 “我来帮忙。”看出了非易等人的窘迫,夏侯渊撸起袖子,率先走到一个角去。 可即便是多了夏侯渊,那人数也是不够的。 龙吟国有这么一个说法,抬棺木的人越多,那这死者的地位的名望就越高。 寻常百姓的棺木也最起码会有四个人抬,那宁老爷子总不能只有三个人抬吧。 第269章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倒是觉得宁大小绝甚是灵动可爱,不拘小节。”顾月一自然是要帮一帮腔的。 之前在宫宴上,宁靖锋便觉得自己这大女儿跟九王府的人有些关系,现在一听顾月一帮她说话,就更是觉得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毕竟,这可是九王爷的人,平素里除了皇族的那几个身居高位的人之外,其余的人那可根本就是完全不搭理的。 九王府的人个个孤傲冷僻是一个原因,而九王爷的命格又是另一个原因。 “你们几个,还不快去搭把手。”没等宁靖锋说话,顾月一看到宁子初站在后面挤眉弄眼,便立即让那几个属下去帮着一起抬木棺。 木棺很重实,多了几个人一起抬,自然就轻松多了。 “宁家主,请吧。”顾月一倒是一点儿也不把自己当做外人,微微颔首示意宁靖锋往灵堂去。 “九王爷,顾大人,请。”宁靖锋回过神来,立即躬着身子让两人先走。 灵堂里。 一群宾客见棺木竟然没有摆在灵堂里,而宁家的家主也不在,只有几个下人和一个管事儿在,早就有些不满议论纷纷了。 宁靖锋也没想到竟然会在月出院磨蹭这么久,他原本是要流下来招待宾客的,可苏婉倩说担心宁子初不配合,所以才亲自前往。 可谁知,就算是他亲自到月出院,宁子初却还是处处咄咄逼人,一点儿情面也不留。 等到众人将棺木抬到灵堂之后,灵堂里不满的声音才逐渐地消失了。 “各位远道而来,宁某照顾不周,还望各位贵客多多海涵。”宁靖锋站在众人中心,面露悲伤和抱歉地给众人做了一个揖。 “宁家主节哀。” “节哀,节哀。” 看着那一樽棺木,众人的心思各异。 有为驰骋生意场上的老将忽然的去世而感到可惜的,也有为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而暗自窃喜。 但是,在这个时候,所有人几乎都表现出了一副哀婉叹息的模样。 “那是……九王爷?”忽然,人群中终于有人发现落座在了角落里的楼阴司和顾月一。 “九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是说九王已经回到了乱葬岗,近些日子不会再踏进帝京吗?” 原本的气氛因为楼阴司的出现而变得诡异起来。 见众人都往这边看,顾月一上前跨了一步,挡在楼阴司面前的不远处,将众人的视线给遮挡住。 等宁子初和非易等人换好了一身缟衣之后,便见众人都在窃窃私语,一点儿也没有前来奔丧的样子。 她没管众人的反应,只是扫了一眼四周,没有看到陈明修的身影,心下更是警惕。 陈明修没在,那会去哪儿? “宁家主,哎呀!本王今日府上杂事太多,这才来迟了,还请宁家主见谅,见谅。”忽然,穆郡王在家丁的带领下也来到了布置好的灵堂,他拉这穆清雅来给宁靖锋道了一声节哀。 在众人的心理,穆郡王本就和善,所以他会这般倒也算不得稀奇。 “郡王这礼下官可受不起啊!”宁靖锋连忙回了一个礼。 “宁家主,你可要节哀啊,这硕大的宁家以后可就得靠你一个人撑着了。”穆郡王上前去拍了拍宁靖锋的肩膀,叹息了一声,“本王先去给老爷子上柱香。” 四周状似不经意地听着两人的对话的宾客也都纷纷上前去上香,一个一个表情哀痛,可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却无人知晓。 西周皆是虚情假意的哀痛的表情,宁子初跪在棺木旁边,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耳边是苏婉倩和宁子瑶悲痛欲绝的哭声。 有的时候,她们母女俩哭得就连宁子初都要懵了。 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以为这对母女跟棺材里的人感情有多么的深厚。 “阿弥陀佛,贫僧不请自来,还望施宁主海涵。” 宁子初忽然听到了极为熟悉的声音,猛地一抬头,便看到那个发出了熟悉的声音的人人身上却披着丝毫不熟悉的僧袍。 陈明修怎么会穿着和尚穿的僧袍? 宁子初愣了一下。 第270章 别怕 虽然穆郡王及时呵住了穆清雅,但是众人却也已经将穆清雅的那一句话给听到了心里。 对啊,若是这个宁子初真如她所表现出来的对宁家老爷子这么尊敬地护着,那当初又是为什么会下毒想要毒死老爷子呢?这不就是矛盾了么?! 穆清雅的话宛如一颗小石子抛入了平静无波的潭子里,顿时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给宁老爷子下毒这件事情她还真就很难去撇清干系,毕竟这件事情的的确确是自己所做的。她瞥了一眼对面的陈明修,缓缓道,“大师,你们和尚似乎有一句话叫‘法海无边,回头是岸’吧?” 陈明修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本小姐回头是岸,改过自新了也不行吗?”她朝着穆清雅反问了一句。 “本郡主才不相信一个会对自己的爷爷下毒的人能改过自新呢!依本郡主看,你肯定是心里有鬼!我看,这宁老爷子突然离世,恐怕……也跟你脱不开干系吧!”穆清雅冷哼了一声,不管宁子初到底是不是真的回头是岸,总而言之,自己不愿意相信,那宁子初也是空口无凭,难以解释清楚! 她被父王拉着来参加这个宁府的什么丧事,本来是非常不乐意的。可是后来,习秋那丫头说只要跟着父亲来,就能看到宁子初伤心痛苦的样子,她为了看宁子初的笑话,这才高高兴兴的过来。可没曾想,等她来到灵堂之后,发现这个宁子初压根就没有什么痛哭流涕,可是让她扫兴极了。 就在她准备跟父王说要先回郡王府的时候,就看到这个和尚进来,还若有所指地说宁子初可能就是什么‘妖物’,这可真把她给乐坏了。 所以,在宁子初想要将和尚给赶出去的时候,她才会抓住机会立即开口。只有看到宁子初有口难辩、窘迫难堪的模样,她才不虚此行嘛! “请穆小郡主不要血口喷人!”听到这里,纵然是脾气极好的夏侯渊也觉得穆清雅确实是太过分了。 “怎么?夏侯少卿这么护着宁大小姐,难不成这件事情里你也有掺和?”穆清雅挑眉看了夏侯渊一眼。 不过是一个四品少卿,就敢为宁子初出头,看来,正如坊间传闻,这两人之间果然不对劲儿。 甚至…… 穆清雅的目光落在了宁子初平坦的小腹上,甚至……宁子初真的怀了夏侯渊的孩子也不是谣言! 不然,这个夏侯渊怎么敢为了宁子初这么对自己说话? “雅儿!”穆郡王见穆清雅说的话是越来越露骨了,他便立即呵斥了一声。 面对自己父王的责备,穆清雅也只是冷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原来堂堂穆郡王府的教养就是这般。”宁子初冷呵了一声,“非易,将这秃驴赶出去!” 这一次,宁子初没再用‘请’字了,而是直接用了‘赶’字。 “哦,对了,若是还有其他想要闹事的人,一并赶出去!”宁子初话中有所指,大家都心知肚明。 说完,她又缓缓地走到了棺木旁站着。 站定之后,她缓缓抬头看向那一处因为这一堆的事情而被忽略了的楼阴司,却发现楼阴司也正用着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自己。 她傲娇地轻轻哼了一声撇过脸没再看楼阴司。 楼阴司见她这般耍小性子,眼角难掩笑意,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方才的事情他都看得清清楚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小丫头似乎对那个和尚特别地怀有敌意。 虽然很不明显,但是他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大师,请!”虽然宁子初用了一个‘赶’字,但是非易和非生两人还是十分有礼貌地对着陈明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非生,非易!你们两眼里还有我这个家主吗!”宁靖锋压低了声音呵斥两人道。 “主人吩咐过,一切服从小主子的命令!”非易看了宁靖锋一眼,便没再看他,扭头语气又强硬了几分,“大师!请出去!” 陈明修看着面前的两个年轻的男子态度强硬,他若有似无地勾了勾唇角。 下一瞬,非易和非生两人的表情都有一瞬间的崩裂,他们对视了一眼,看着彼此的眼神里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见两人的脸色皆是一边,陈明修的嘴唇微微一动,像是在笑一般。 在众人看来,非生和非易的表情和举动都有些奇怪,他们不是要将这个和尚给赶出去吗,怎么忽然就脸色大变了? 陈明修转着佛珠,朝着两人走近了一步,只见两人的脸色陡然一白。 宁子初站在棺木旁,忽然觉得脖颈一凉,耳边似乎想起来诡异的尖锐的笑声,一滴冷汗从她的病娇一直划到脸颊。 明明是六月天,可是她却在这个时候冒汗了,这人一直在盯着她的宁子瑶和穆清雅都是一愣,心里觉得奇怪。 第271章 这还是楼九王吗 “方才……走了。”非易看着宁子初的眼神里透着担心。 方才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看着小主子的时候,总觉得小主子似乎一直在看中半空中,仿佛半空中里有什么可怖的洪水猛兽一般。 “走了吗?”宁子初沉吟了一句,方才那道阴气不可能是楼阴司打散的,那就只有可能是陈明修自己将阴气给打散了,可这是为什么呢? 宁子初心底满是疑惑。 她疑惑的可不仅仅是为什么陈明修最后竟然自己放弃了攻击,她还疑惑为什么陈明修会忽然改变心意离开。 她着实是想不通。 “子初丫头,你刚才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夏侯渊这个时候也出现在了宁子初的面前,他奇怪地看着宁子初问道。 其实,他对楼九王那忽然的动作也感到非常的疑惑,但是,他怎么敢问楼九王! 所以,他才会对宁子初这么问。 不过,因为宁子初和楼九王的反应都太过奇怪,所以他问这话时是特意压低了声音的。 “人多眼杂,晚一点儿再说。”宁子初也是压低了声音回道。 回答完夏侯渊的话之后,她又看向楼阴司,“多谢九王爷。” 方才她全部的精力都落在了陈明修的身上,故而对四周的人和物下意识地便全数忽略了。所以坦白说,一开始她确实被楼阴司给吓了一大跳。 但是,楼阴司的这个举动也让她有所警醒。 若是刚才拉自己的不是楼阴司,而是其他有意想要陷害自己的人,那估计自己可就真的危险了。 楼阴司看着宁子初若有所思的表情,没有说话。 而众人看着被夏侯渊等人围着的宁子初,表情各异。 “姐姐!你做了什么?!怎么大师一声不吭就走了?!”宁子瑶愣了半晌,这才回过神来,冲到宁子初的面前质问道。 “你问本小姐,本小姐问谁?”宁子初心底的紧张早就在听到非易说陈明修已经离开的时候就被驱散了,面对宁子瑶毫不客气地质问,她只是耸了耸肩,摆了摆手,“不过是个秃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进来胡说八道一通,你就相信了?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 语罢,她便又从迳直往棺木的方向走去。 走到因为陈明修不告而辞而有些许愠怒的宁靖锋和苏婉倩身边的时候,她的脚步微微一顿,然后微微垂眸,低声说了一句,“陈明修走了,让你们失望了。” “……”宁靖锋和苏婉倩皆是一愣,他们完全没想到,从宁子初的嘴里听到这么一句话,竟然会让他们感到心底一颤。 宁子初竟然看出来了那个所谓的大师就是陈明修! 宁靖锋这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大女儿了,也是第一次觉得,这个大女儿似乎真的已经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 他看着那个站在棺木旁,似乎专心致志地看着棺木里躺着的宁老爷子的遗容的宁子初,握紧了拳头。 “宁家主。”就在宁靖锋瞪着宁子初冒出了许多的心思的时候,一道深沉的嗓音骤然在身后响起。 “九、九王爷?”宁靖锋猛地一阵战栗,然后回过神扭过头来,就看到了面无表情地站在自己身后的楼阴司。 “宁家主似乎对宁大小姐很不满?”楼阴司状似随口问了一句,一双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却布满寒意,让人望而生却。 宁靖锋微微眯了眯眸子,有些尴尬地笑道:“九王爷说笑了。即便儿女再怎么生性顽劣,做父母的,又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儿女心生不满呢。” 听罢,楼阴司也只是轻呵了一句,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来。 宁靖锋在这之前几乎没有与这个传说中的九王爷有过什么接触,可是这一次的接触却让他显得尤为狼狈。 或许真的是因为九王爷是‘妖物临世’,所以他的身上才会有那种让人望而却步的气息。 龙吟国的丧事传统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难。 它不需要将棺木在灵堂摆放三日‘迎三’,但是也是需要招呼前来吊唁的亲朋戚友。 所以,到了傍晚,宁府的下人也都将宴席给摆好了,只等众人落座。 宁靖锋和苏婉倩要去招呼客人,而宁子瑶是断然不可能会选择在灵堂守着。 而夏侯渊和宋修竹在草草地用过中午饭之后,便离开前往府衙调查宋修竹的事情,直到现在也还没回来。 而所以,原本热闹的灵堂顿时就只余下了宁子初几人。 宁子初在棺木旁跪了几乎整整一日,除了中午吃了几口饭之外,便一直跪着,这会儿双腿已经麻得不能再麻了。 “扶、扶我一下!”人终于都走光了,宁子初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化,她的声音那叫一个悲戚和痛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怎么了呢。 非易和非生一听,赶忙跑过去,想要将人扶起来。 可是,比他们俩更快的还有另外一人。 楼阴司握着宁子初的一只手腕,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将人给拉了起来。 “嘶——”宁子初双腿一动,就感觉到了一阵麻痹感。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表情也有些狰狞。 要不是演戏要演全套,她又怎么可能会这么折磨自己! 这么跪了一整天,她感觉下半身的这一双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坐着吧。”楼阴司话音刚落,顾月一便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张椅子来,放在宁子初的身边。 宁子初点了点头,扶着楼阴司的手坐下。 一双腿到现在还是麻的,所以她真的很不喜欢这样的事情。 她坐下之后,便伸手去锤了锤自己的腿儿,越锤她就感觉麻痹的感觉直接从双腿传了上来,着实不怎么好受。 安静了几秒,楼阴司忽然蹲在她的面前,在宁子初惊悚的注视下,伸手轻轻地替她捏着腿。 “……”今天的楼阴司是被什么脏东西上身了吗?! 宁子初整张脸都写着惊悚。 不对,应该说在场的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惊悚。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楼九王吗? 第272章 胆子倒是见长 感觉到腿上传来的舒适的感觉,宁子初瞅了瞅楼阴司的手,想了想,然后才伸手指了指在楼阴司手再上一点儿的位置,“捏一捏这里。” “……”听罢,众人也都是咋舌的模样。 楼阴司的手顿了顿,然后才将手移到宁子初方才指了指的部位,“个子不见长,胆子倒是见长。” 宁子初心安理得享受着楼阴司的按摩服务,得了便宜,她嘿嘿地笑了两声。 不得不说,楼阴司的按摩手艺倒是很不错的,双腿在他的按揉之下,那股酸麻的感觉慢慢地就被驱散了。 目不转睛地看着楼阴司微垂的脑袋,宁子初鬼使神差地便伸出手去摸了摸他柔顺的头发。 这一摸可不得了! 顿时让宁子初感到十分的羡慕嫉妒! 这男人长得好看就算了,就连发质和发量都能让人羡慕得牙痒痒。 这短时间事情太多,她的压力太大了,所以随便在头发上抓一抓,都能抓掉一把头发。 每次看到,对于宁子初来说,都是很大的困扰。 她可不想年少秃头啊! 见楼阴司只是顿了顿没有反应,宁子初就更加肆无忌惮地揪起来他的一撮头发,然后拿在手里把玩。 感觉到某人在玩自己的头发,楼阴司微微一挑眉,抬头看着她。 被抓包的某人对上楼阴司的视线,尴尬地嘿嘿一笑,然后松开缠在手指上的那一撮头发,然后摸着肚子说道:“有点儿饿。” “属下去后厨将晚饭拿来。”原本一直在不远处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的非易听到这一句话之后便抬起头来说了一句。 宁子初眨了眨眼睛,看着非易走出去了,只觉得有些尴尬,然后便又问沈离墨道:“九王爷,上午的时候你为什么忽然拉我?” 这句话显然带着试探的意味。 她到现在还是很疑惑,到底楼阴司为什么会忽然在那个时候扯了自己一下。 若说是巧合,那也未免太过巧合了! 楼阴司手上动作一顿,须臾,便又继续将宁子初的左脚放下,然后将她的右脚垫在自己的腿上,动作越来越娴熟地替她揉着酸麻的小腿。 半晌,他才缓缓抬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睨了一眼宁子初,反问了一句,“本王若是不拉你,你准备做什么?” 宁子初一愣,眨了眨眼睛,“没……没打算做什么。”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她有些心虚地结巴了一下。 “我感觉到了。”宁子初根本藏不住事儿,所以楼阴司一看便知道宁子初是在撒谎。 宁子初摸了摸鼻子,觉得楼阴司的这一句话有一点儿奇怪,“感受到了什么?” “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气息。”楼阴司微微挑眉,应道。 “奇怪的气息?”宁子初张口就问道。 他能感觉到阴气?! 楼阴司深深地看了宁子初一眼,“你难道不是因为如此才傻站着不懂吗?” “谁傻站这了!本小姐那是静观其变,伺机而动!”宁子初双手叉着腰一脸的傲娇。 谁知道楼阴司在昏迷之后到底经历了什么,变得这么喜欢怼人训人,真的是逮着了机会就要怼自己一句!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楼阴司嗤了一声,便问道。 听到楼阴司的这么一句话,宁子初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是被他给套话了! 宁子初顿时鼓起了腮帮子,伸出手指戳了戳楼阴司的肩膀,“你套我的话!” “谁让你这么笨。”感觉到肩膀处传来的软绵绵的力道,他微微挑眉。 “可恶!”宁子初咬了咬下唇。不行!自己现在对楼阴司是越来越没有防备了!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被套话呢! 看着宁子初的表情,楼阴司就知道她这小脑袋到底在想什么,他呵了一声,“说。” 语气里裹挟着威胁,仿佛宁子初要事不给他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他就要动手似的。 又被威胁! 宁子初扁了扁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然后到底是胆子没长毛,声音低低地说道:“那个秃驴是我的仇家伪装的!肯定是跟宁靖锋那犊子合谋什么,要来算计本小姐!” 说起来陈明修,宁子初的表情便是一变。 “陈明修?”楼阴司道。 “就是它!仗着自己死得久,就来招惹本小姐!”宁子初咬了咬后牙槽,握紧了拳头,眼底一片忿恨。 那些仇,她可是一桩一桩记得清清楚楚的! 时机一到,她就一件一件十倍换回去! 宁子初的这句话让在场的顾月一和非生都是抿了抿嘴唇。 楼九王对付活人,宁子初对付死人,倒是……般配! 宁子初抡了抡拳头,她看着楼阴司,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这回开口的语气就像是一副说正经事的口吻,“所以你是真的感觉到了阴气的存起?” 楼阴司微微拧眉,“阴气?”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感觉到的究竟是什么,但是就是能感觉到似乎有一股气息,很奇怪。 “在吕家村的时候,本王能看见。”吕家村的事情他记得很清楚,自然也是记得当时那缚灵攻击的时候,就是靠一团灰黑的气体。 “不一样。”宁子初摇了摇头,“陈明修可是比吕家村那只恶心的东西强悍好几倍的存在,就像今天,我看到的是一团黑气,而你们什么也看不到,这就是陈明修修为高的表现之一。它能够随心所欲地决定寻常人是否能够看到它以及它的攻击。” “属下今日的确只是看到大小姐和那陈明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顾月一在这个时候开口道。 “可是你却能感受到阴气,奇怪了。”宁子初皱着眉头上上下下地看了楼阴司一遍,“难道是因为你特殊的体质?” 阴魂体质本就容易招惹各种邪祟鬼怪,若是长期以往,或许他还真的能感受到阴气也未必。 越想,宁子初就越是觉得非常有可能。 以前她并没有真正的接触到阴魂体质的活人,所以对于有可能会发生在楼阴司身上的事情,她也是很难预测。 第273章 有些人就得好好教训教训 “对了!王爷,你之前忽然昏迷是怎么回事儿?”宁子初嘀咕了一会儿,又想起来这一件重要的事情。 要知道,因为他的昏迷,自己可是还非常丢脸的哭了呢! 而且,她还清晰地记得,在楼阴司昏迷之前,自己还被他‘骂’了一顿,赶出了九王府! 想着想着,她就转头去看着楼阴司。 表情那叫一个气呼呼的。 楼阴司注意到了宁子初表情的变化,张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事!”宁子初的声音抑扬顿挫,一听就不是没事的样子。 “……”楼阴司有些无奈,难道女人的心思都是这么难以掌控的吗?还是说,只是这个小丫头的心思这么难以猜测? 看着楼阴司的表情,宁子初也知道自己生闷气也是白生,只好先将小脾气给撇到一边儿,将话题给扯了回来,她清咳了两声,摆出一副谈正经事儿的模样,“之前月一说他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昏迷,那按照我的判断,应该与生魂的出现的有关。” “此消彼长,生魂的实力明显不弱,所以它很有可能真的会削弱你这身体的实力,甚至会让你出现昏迷等情况,就像是现在这样。”这个可能是宁子初之前深思熟虑过的,‘此消彼长’这个情况也不是她提出来的,而是之前师父那老头子说过的。 “若正如你所说,该如何?”楼阴司一副谦虚请教的模样看着宁子初,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度量。 “唔……我觉得若是下一次生魂出现,王爷你还是先不要跟它碰面的好,更不要交手。”宁子初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有些心虚,咽了咽唾沫。 “最好的办法难道不是将之擒住吗?”看着她的小表情,楼阴司似笑非笑地问道。 宁子初撇了撇嘴,她心里想的最好的办法也是这个,但是……她实力不够啊! 一个陈明修就让她够呛的,而且根据她之前在迷踪洞碰见过生魂来看,生魂极有可能实力莫测,比陈明修的实力还要再上一个台阶! 这……让她去擒住生魂? 倒不如说是让她主动去送上门给生魂擒好了! “这不都怪你!”宁子初忽然有些怨怼地看着楼阴司。 宁子初的这句话让楼阴司感到一阵莫名其妙,“怪我?” “对!就怪你!若你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那生魂的实力也不可能会这么强悍,那本小姐要逮住它简直就是手到擒来!”说完,宁子初还重重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说得非常的有道理。 “……”楼阴司的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这事儿竟然还能怪到自己的头上来。 没等楼阴司说话,宁子初又道:“所以说,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你跟生魂不要碰面,更不要交手!不然,我也不晓得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魂魄跟主魂趋势的躯体交手,这怎么听都觉得十分的玄幻。 而且搞不好,可能会造成两败俱伤的情况。 不管是哪一方出现了问题,那对楼阴司而言都是极度不好的。 “好。”楼阴司这会儿倒是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 看到楼阴司这么配合,宁子初忽然凑了上前,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遍楼阴司。 “坐好!”楼阴司微微蹙眉,伸手在她的脑门弹了一下,不轻不重。 宁子初假意吃痛地倒吸一口气,捂着脑门,扁着嘴巴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表情甚是夸张。 看着宁子初和楼阴司俩人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的小动作,顾月一等人都是情不自禁地勾唇笑了笑。 门口脚步声传来,宁子初听脚步声就知道是非易回来了。 只不过,说好去后厨拿晚饭的他此刻却是空手而归,表情愤怒。 “怎么了?”非生率先走到非易的身边,皱着眉头问道。 “后厨的人说府上备好的饭菜都已经送到了宾客的桌上,厨房里就连一粒米也没剩!他们分明知道小主子您要在灵堂待着,可他们还不给您留饭,这也太过分了!”非易捏着拳头说道。 “这肯定是家主或者夫人吩咐的!”非生一听,也是咬了咬牙,“小人!” “不过,小主子你放心,安歌他现在在阙飞楼,很快就能将小主子您喜欢吃的菜肴都买回来了!”非易又说道。 “安歌?”楼阴司看向宁子初。 宁子初应道:“你九王府的人。你说你,咋不给自己的下属取个名字呢!” “……”听宁子初这个时候还不忘训自己一句,楼阴司也是有些无奈了。 “非易,你刚才没动手吧?”非生这个时候看着非易问道。 非易的暴脾气,动手还真的有可能。 宁子初也看向了非易。 非易见众人都看着自己,连忙摇了摇头,“属下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给小主子惹麻烦。” 要不是因为这个,他还真就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了! “不怕!以后别忍着,那些人就得好好教训教训!可不能让咱们家非易受了半点儿委屈!”虽然厨房里的下人都是奉命行事,但是,依着非易的性子,若是厨房的人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他也不会气成这样,所以说,该教训的时候还是得教训! 横竖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非易听到这句话之后,憋在肚子里的怒气顿时就都被驱散了。 这就是他们的小主子啊! 而那个蹲在宁子初面前替她捏着小腿儿的人动作一顿,然后又将她的右腿放下,起身往外走。 “王爷,你去哪儿呀?”宁子初看着楼阴司的背影问道。 “净手。”楼阴司的语气稍稍带着一些冷意,让宁子初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宁子初奇怪地指了指楼阴司的背影,“他怎么了?” 作为旁观者的顾月一等人皆是抿唇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得到回复,宁子初就更是奇怪了,她挠了挠脑袋。 但是,好奇来得快,去得也快。 没一会儿,宁子初就被饥饿给打败了。 安歌!快回来吧! 第274章 腿不麻了吗 许是宁子初的祷告起了作用,没一会儿,安歌就从外提着两大篮子的饭菜回来了。 一看到安歌,宁子初就整个人弹起来了,朝着安歌就冲了过去,“辛苦了辛苦了。” 楼阴司回来的时候,就是看到宁子初一脸高兴地踮起脚尖拍了拍安歌的肩膀,然后从他的手里将盛着一盘盘菜的两个篮子给接过来。 “腿不麻了?”楼阴司走过去,语气中尽是戏谑。 其实宁子初的腿早就不麻了,不过是因为楼阴司按摩得很舒服,所以才装作酸麻的样子。 这会儿被楼阴司抓包,她倒是有些尴尬地嘿嘿一笑,抬手摇了摇手中的篮子,“一起吃吗?” 在场的几个人都是一直陪着宁子初在灵堂里的,所以晚饭肯定也都没吃。 安歌买的这两大篮子,估摸着有十碟菜,所以勉勉强强也是够吃的。 “你们也过来一起吃!”宁子初朝着顾月一等人招了招手,然后就跑到角落去将两个篮子放在桌子上,使尽了吃奶的力气想要将桌子给推到中间来。 看着她因为力气不够而表情有些狰狞的模样,众人皆是忍俊不禁。 “愣着做什么!快来啊!”宁子初见几个人都是在站在看她挥汗淋漓,顿时有些没好气地朝着他们摆了摆手。然后又去将自己之前坐着的椅子给抬了过来,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她就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这椅子是我的,你们自去找椅子!” 谁让他们就呆站着不帮自己,一点儿绅士风度也没有! 椅子就让他们自己搬去! 其实,就算宁子初不这么说,也没有人会跟她抢那一张椅子。 见顾月一就去搬了一张楼阴司的椅子来,宁子初眨了眨眼,“你们要站着吃饭吗?” 顾月一道:“属下……” “得了,又不是第一次同桌吃饭!”宁子初一听开头的两个字就知道顾月一要说什么了,她摆了摆手,让顾月一等人都快点儿去把椅子搬来。 “去吧。”楼阴司在这个时候也道了一句。 除了宁靖锋几人,灵堂这儿不会有其他人会来了。况且现在宁靖锋夫妇两还在招待宾客,也是分身乏术。 听到了楼阴司的应许之后,顾月一等人才动了起来,到隔壁屋里搬了几张椅子过来,正好一人一座。 不过,虽然是同一桌子,但是他们也都十分自觉地坐得离楼阴司和宁子初都远一些。 看众人都坐下了,宁子初将篮子里的才都拿了出来,不多不少,刚好十碟,全都是宁子初爱吃的菜。 不过,一开始安歌没想到他们也会与主子们同桌,所以,米饭和筷子也都是只准备了两份。 这确实是有些尴尬。 非易和非生对视了一眼,然后朝着宁子初示意了一下,这才提着篮子跑了出去。 很快,两人又折了回来,只是那篮子上多了几碟菜几碗饭和几双筷子。 宁子初为两人的机智竖了个大拇指,一看就知道,这些饭菜肯定是两人溜到宴席里‘偷’回来了的,虽然不多,但是也刚刚好足够了。 几人破天荒的在灵堂的棺材钱吃了一顿饭,虽说听起来有些诡异,但是倒也吃得开心。 中间,宁子初几次吐出让人捧腹大笑的话来。 其实,宁子初说的这些也都是前世听得烂俗的段子了,可胜就胜在这些人都没有听过呀,所以气氛倒是出奇的好。 而楼阴司见众人也是破功笑得不能自已,知道自己若是开口说了什么,估计会破坏氛围,所以倒是很安静地吃着饭,时不时地给顾着说话的宁子初夹点菜。 得亏所有人都在忙,根本没有人往灵堂这边来,不然的话听到这笑声,估摸着得懵圈死。 白天还一脸悲痛的宁子初,这会儿倒是哈哈大笑一点儿形象也没有。 一顿饭解决之后,非易等人很自觉地承包了收拾的工作。 吃饱喝足之后,宁子初摸着抱抱的小肚子,随口念了一句,“夏侯胖子怎么还没回来?” 殊不知,坐在她身边的楼阴司脸色微微一暗,“想他?” 就连楼阴司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语气中的酸味。 “怎么可能!我就是想知道宋修竹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我想他?我没事儿想他干嘛,,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儿干!”夏侯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知道记者昏迷的时候,这丫头是忙得分身乏术,跟苍蝇似的四处跑。 得亏宁子初不会读心术,不然,她知道楼阴司把自己跟苍蝇作比较,可得被气个半死! “哇!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真是太没良心了!我在外头累死累活查案,你倒好,在这儿挺惬意的!”刚跑了一整天的夏侯渊推开门进来,就听到了宁子初的这么一句话,脸上的表情一跨,瞬间换上了一幅伤心欲绝的模样。 “得了,别装了!”夏侯渊的演技在宁子初看来真的不咋地,“怎么样?宋修竹的事情是真的是假的?” 一听提起正事儿,夏侯渊随意便提了一张椅子,走到宁子初面前,先毕恭毕敬地给楼阴司行了个礼,然后才对宁子初说道,“哪有这么容易!不过,我今天和宋修竹偷偷潜入了府衙,确确实实查到了一点儿事情。” “查到了什么?”宁子初往前仰了仰身子,好奇地问道。 “之前宋修竹提到的那个在牢狱里见到的人,我查过了,衙役们都说压根就没有见过。”夏侯渊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 “没有见过?”宁子初一愣,“但是宋修竹说起这个人的时候,可是信誓旦旦的。会不会是因为当时衙役正好不在?” “不可能。宋修竹说在遇到那个人的时候,他是由衙役押着的,所以最起码那两个押着他的衙役该看到吧!可是我亲自去问了,那两个衙役也说什么也看到。”夏侯渊摇了摇头。 “可是宋修竹那日的模样倒是一点儿也不像是撒谎啊。”宁子初皱着眉头,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 第275章 楼阴司 你别说话 夏侯渊的想法跟宁子初的不谋而合,他也觉得昨日宋修竹的表现真的不像是撒谎的模样。可是,今日他亲自去调查,压根就查不到宋修竹口中的那个人。 夏侯渊耸了耸肩,“因为这件事情,宋修竹那小子今天可真是气得火冒三丈了,一出了府衙就扯着我往那被杀的妇人家里跑,可依旧是没查到什么。” “他人呢?”宁子初这个时候才发现宋修竹那人似乎不在。 从夏侯渊的话中,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她觉得夏侯渊与宋修竹的关系似乎好了许多。 “什么都没查出来,他就走了呗。”夏侯渊摆了摆手。 “走了?”宁子初一皱眉,“走去哪儿了?” “他说要回去好好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证据,过两天再来找咱们。”夏侯渊说道。 听到夏侯渊说宋修竹还会出现,她倒是放心了一些。 其实,对于杀妻这一个案件,宁子初的内心是有所偏向的,她就是没由来的觉得宋修竹这个人不会撒谎骗他们。 虽然有的时候想一想,宁子初也觉得自己这对宋修竹的信任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又或者说这里面其实是有一些其他的原因的,例如……宁子初想要争取这么一个拥有超强的易容能力的人。 这样一个人,即便不能成为朋友,那也绝对不能成为敌人。 最主要的是,他是亲手做出了那一张人皮面具的人,若是他与自己为敌,那自己的处境就必然会从有优势沦为处于下风。 这对宁子初他们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处。 “对了,你们今天怎么样,没有人把尸体给认出来吧?”夏侯渊努了努下巴,示意那一副摆在不远处的棺材。 在这一天以前,夏侯渊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跟这丫头和楼九王坐在一副棺材旁边这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虽然……楼九王压根连话也没有说一句。 “没有。他们根本没有人靠近过。”宁子初摇了摇头。 这对他们来说,倒是一件好事儿,没有人靠近,就意味着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棺材里的尸体。 “还有,你上午怎么回事儿?”点了点头之后,夏侯渊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刚想伸出手去戳一戳宁子初的肩膀,可手指刚抬到半空,他就察觉手指想被火灼烧一般,再往侧一看,原来是身旁的楼九王用着莫测的视线看着自己的手指。 他一个哆嗦,立即将手指给收了回来,握成拳头保护好自己的手指。 “陈明修想杀我,又或者它只是想试探我。”宁子初耸了耸肩,似乎对上午的事情已经完全不在意了,“但是,不管它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它都已经确定我是修道之人了。” 其实一开始宁子初是真的不想让陈明修知道自己会道术的事情,所以才会在之前的见面都摆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纨绔大小姐的模样。 可是,今日的事情加上非离的事情,她是真的被刺激到了。 陈明修知道便知道了,横竖她是一定会将陈明修给消灭掉的! 一定会的! 宁子初暗暗咬了咬牙。 她的这句话一出,夏侯渊顿时感觉周遭的气场都不一样了。 他缩了缩脖子,知道那股寒意就是从他身边的楼九王身上传出来的。 夏侯渊咽了咽唾沫,默默地将椅子移远了一些。 他有种感觉,自己要是继续坐在楼九王的身边,估摸得冻死! “不过,就算它知道了也没关系,迟早我会亲手血刃这鬼东西!”不同于夏侯渊,宁子初倒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楼阴司的异样一般,对着夏侯渊抡了抡拳头。 夏侯渊朝着宁子初是一顿挤眉弄眼,还说,没感觉到旁边的人都在冒冷气了吗! “你眼睛怎么了?”宁子初在这个时候显然与夏侯渊失去了所谓的心有灵犀。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察觉到了旁边男人的目光往自己身上扫了扫,他立即弹了起来,“不行了,今天跑了一天,我太饿了,我去阙飞楼吃饭!” 说着,他就连椅子也没管,直接便往外跑了出去。 跑出去的时候,他还没忘给站在不远处低着头的顾月一等人招了招手。 几人对视了一眼,有些踟蹰。 “你们肚子也饿了吗?那就跟夏侯胖子一起去吃饭吧。”见非易等人似乎也是想要跟夏侯渊一起走,宁子初便误以为他们方才没有吃饱,便好心地让他们跟着夏侯渊一起走了。 “去吧。”楼阴司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是!”顾月一应了一声,也连忙跑到了外头去。 至于到底是不是跟着夏侯渊一起去阙飞楼,那就不得而知了。 等到人都走了,宁子初忽然意识到灵堂里只剩下自己和楼阴司两个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她一个人面对楼阴司倒是觉得有些尴尬了。 “楼阴司,你别说话!”坐了一会儿,宁子初见楼阴司似乎想要开口,她立即身手去捂住了他的嘴巴。 “……”被捂着嘴巴,他就算是想说话也说不出来吧? 他的唇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温软的小手传来的触感,楼阴司微微挑眉,像是在问她为什么。 宁子初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一开口肯定是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为了照顾我的心情,所以你还是别说话的好!” “……”楼阴司真的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理论。 宁子初的小脸微微仰着,楼阴司一顺不顺地看着她的表情,须臾,他平静无波的眸子染上了些许的笑意。 一看见他笑,宁子初就有种心里发毛的感觉。 果不其然,下一瞬,宁子初几乎是浑身一颤,倒吸一口凉气,像是触电般将手给缩了回去,“楼阴司,你干嘛?!” 他,他竟然…… 手心上传来微微湿润的感觉,宁子初完全没想到楼阴司会做出来这样的举动,他怎么可能用舌头…… 宁子初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咦了一声,然后把被他的舌尖碰到过的手掌心在楼阴司的衣裳擦了擦。 就连宁子初自己也没发现,她的耳根红得发紫。 第276章 还想有下一次 她的动作极其不自然地拍了拍楼阴司,可没曾想,却惹来男人更加明显的笑。 宁子初就坐在自己的面前,所以楼阴司能够很清楚地看见她的脸,看见她的每一个表情,还有她发红的耳朵。 这丫头,这么不经逗。 不过,他的笑也只是维持了一会儿,便又收敛了。 见他这么快就变脸了,宁子初又想要去捂住他的嘴巴。 可是经过了刚才的那一遭之后,她着实是有些阴影了,连眼睛都不敢看楼阴司。 仿佛到现在,她的手心处还残留着微微痒痒的湿润的感觉。 都怪他! 怎么忽然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还是以前的楼阴司好啊! 不对! 以前的楼阴司也不好! 每天想着法子压榨自己! “憋着心里骂我?”一看宁子初的表情,楼阴司就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没有!”她回答得很快,几乎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 这人怕不是真的会读心术吧? 不管骂没骂,总之不承认就对了! 看着她闪烁的眼神,良久,楼阴司才忽然开口道,“猪脑子?” “???”宁子初的头上滑下来几条黑线和几个大大的问号,她着实不懂楼阴司为什么忽然就骂自己了,“你这是在侮辱我!” 就算再怎么着,也不能说自己是猪脑子吧! 那多侮辱猪……呸,侮辱自己啊! “它杀你,你就傻站着,不是猪,是什么?”楼阴司的脸色微微一沉,若非他当时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又正好站在不远处,那她是不是就被那个什么陈明修给伤了?! 宁子初知道他口中的‘它’指的是谁,她眨了眨眼睛,嘟囔了一句,“那不是不能躲开嘛!” 万一她躲开了,阴气砸到身后的非易他们怎么办? 有了非离的事情之后,她可不想再让非易他们也受伤。 况且,自己虽然实力没有陈明修高,但是,最起码她的体质也是特殊的,万一真的处理不好,那她就抗下呗,结果肯定会比非易他们受伤要好。 “你还有理了?”楼阴司离她很近,况且他的耳力素来很好,所以,宁子初嘟囔了什么他是听得清清楚楚。 “哎呀!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的嘛!”宁子初见楼阴司似乎真的要生气了,她立即凑前了一些,用着撒娇地语气说道。 楼阴司冷呵了一声,“我倒是不知道你这么有计谋。” “……”谁说的撒娇女人最好命,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就收到了冷笑呵呵? “一点点,一点点而已啦。”宁子初伸出手,用食指和大拇指比出来大约一根筷子的宽度,讪笑道。 “很骄傲?”楼阴司面色再次一沉,还真以为自己在夸她? 看了看楼阴司就差没跟锅底黑的脸色,宁子初立即摇头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发誓,下一次我绝对会躲开!” 宁子初的语气、态度之坚定,就差没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了。 “你还想有下一次?!”前半句宁子初的态度倒是让楼阴司的脸色微微好看了一丢丢,可是后半句话,又让他一拧眉。 “不想了,不想了!”宁子初差点就没忍住赏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这嘴怎么今天说话就这么笨拙呢! 看着她甩着脑袋的模样,楼阴司也只是冷笑了一声,摆明了不相信她的鬼话。 见他不说话,宁子初就觉得糟糕了。 可是她压根没有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呀! 宁子初觉得自己实在是看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 难怪女人们都说,男人心,海底针了。 现在看来,诚不欺我啊! “楼阴司?楼九王?九王爷?”宁子初试探性地喊了他几句,可他似乎真的是生气了,所以连应也没有应她一声。 宁子初扁了扁嘴,她伸出手去想要拉楼阴司,可是楼阴司却巧妙地微微往侧偏了偏身子,躲过了她的小爪子。 得! 连碰也不让碰了! 这可是真生气了! 还气得不轻! 怎么以前没有觉得楼阴司这么喜欢生气啊?! 宁子初觉得自己头大。 这男人生气了该怎么哄? 她吸了吸鼻子,缩回自己的主子,然后立刻冲着楼阴司讨好地一笑,然后挪开屁股,朝着楼阴司凑过去,就连声音都是糯糯的,“楼阴司,你别生气嘛。” 不搭理? 宁子初皱了皱鼻子,又用着比之前更糯的嗓音撒娇道:“阴司,小司司,别生气嘛,我错了!真错了!” 在喊出来那两个称谓的时候,宁子初自己都打了个冷颤。 她的心里还是认为,‘楼阴司’或者‘九王爷’可比什么‘阴司’‘小司司’好听得多。 但是,没有办法呀,谁让是自己惹着了这主子呢! 虽然,她连自己怎么惹着的都没有想明白。 听着她用着以前从未用过的语气说话,楼阴司嘴角微不可查地一抽。 好半晌,他才终于点了点他那高贵的头颅,沉沉地应了一声,“嗯。” “欧耶!”宁子初一听,立即又朝着楼阴司咧嘴一笑,笑的时候,一双眼睛弯弯的,亮亮的。 她没啥哄人的经验,更没啥哄男人的经验,毕竟她前世主要都是跟着师傅那老头儿生活,对这一方面的事情压根就没怎么接触。 所以,这捏着嗓子撒娇已经是她认为的自己的极限了。 要是楼阴司还生气,她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哄了! 万一真是这样……她就不哄了! 看着宁子初盛满笑意的眼睛,楼阴司沉沉的脸色也没之前那么难看了。 不过,若是他知道宁子初此刻的想法的话,估摸着就会脸色一沉甩袖就走。 得亏他不是真的懂读心术。 “打不过就跑,别逞能。”楼阴司睨着宁子初说道。气消了一些,不代表他对宁子初的之前的做法就没有意见了。 “知道了!”宁子初站起来面色认真地行了个前世的军礼。 可惜了,楼阴司看不懂她这个动作为代表的含义,只是轻轻嗤了一声,对宁子初的承诺表示深切的怀疑。 宁子初依旧是嘿嘿一笑,总而言之,楼大王爷没生气了,那就该谢天谢地了! 第277章 不得不走 感觉到了楼阴司对自己的怀疑,宁子初也没有反驳,只是嘿嘿一笑,只是这笑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宋……”看着她的模样,楼阴司又想到了另外的一件事情,他刚刚开口,深邃的眸子中边略过了一抹异样。 “送?送什么?”听他只说了一个字便戛然而止,宁子初奇怪地偏着头问道。 楼阴司愣了两秒,然后抬头看向一脸疑惑的宁子初,才在她的注视下站起身来,揉了揉她的脑袋,缓缓说道:“若是累了,就睡一会儿。” “你要走?”宁子初觉得莫名其妙,她也没说累呀,看模样,楼阴司是要离开了。 他盯着宁子初的脸看了几秒,然后才沉沉地应了一声,“嗯。” 宁子初愣了愣,她知道楼阴司刚刚醒来,肯定有很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所以必然不可能一直在这里陪着自己。 理是这么一个理,但是宁子初还是觉得有一点儿的失落。 就一点儿而已。 她缓缓扭过头去,看也没看楼阴司,“那你走吧。” “嗯。”看她的模样,楼阴司微微拧眉,低沉的嗓音中似乎隐忍着什么,他不得不走。 宁子初还是没有看他,听到他的一声“嗯”,她咬了咬腮帮子肉,没有说话。 身侧的人似乎也没有也沉默了,过了好半晌,宁子初才回过头,正又想跟他说一句“你走吧”的时候,原本站着一个人的位置此刻已经没了那人的身影,楼阴司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开了。 宁子初反应过来,起身就往灵堂外跑去,打开门,屋外也没有楼阴司的人影。 她站在灵堂门外狠狠地跺了跺脚,变了变嘴巴,心里顿时感觉空落落的。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宁子初才耷拉着脑袋往灵堂里头走进去。 前世她跟着师傅那老头子给那些有钱又迷信的人家坑蒙拐……做法事的时候,老头儿经常把自己一个人丢在灵堂里,她都已经习惯了。但是那个时候她从不会像现在这样心里郁郁闷闷的。 把门关好之后,她没有看到,一抹黑色身影有些踉跄地从围墙翻了出去。 楼阴司的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额头上青筋暴出。冷汗从他的鬓角缓慢地顺着脸颊留下,他的脸色越来越差,死死地咬着下唇,似乎在承受着剧烈的痛苦。他的双手抡着拳头,指甲嵌入了肉中,淡淡的血腥味从他的手心处传来。 楼阴司背靠着墙壁,不宽不窄的巷子里没有人经过,所以也不会有人看到他这般狼狈痛苦的模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惊呼声骤然在他耳边想起,“王,王爷!” 夏侯渊是真的去了阙飞楼,他也真的把非易等人扯着去了。但是顾月一不太饿,所以他压根就没有跟着去,只是在四周闲逛着。 走到这儿的时候,他就看到了靠在墙壁前的那一抹黑色身影,只一眼,他就确认了这是他家王爷。 他走过去,还奇怪王爷怎么不在宁府,而是在宁府之外。 可等顾月一走到楼阴司的身边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家王爷的脸色难看得可怕。 顾月一急忙想要看看楼阴司到底怎么了,可当他的手刚刚碰到楼阴司的手腕,楼阴司就猛然的抽搐了一下。 “王爷,您怎么了?!”顾月一急得汗都拼命的流,他很想检查一下王爷到底怎么了,可是现在王爷双手环胸的抱着,几乎整个身子缩成一团,剧烈地都颤抖着。 他根本没有办法去给楼阴司把脉! 顾月一看了一圈儿四周,“暗卫死哪儿去了!” 他咒骂了一声,却又忽然想到暗卫应该都在灵堂附近守着,顿时又泄了气。 没办法了,身上什么药都没有,只能先把王爷带进宁府检查! “王爷,属下背您去宁大小姐的院子!”顾月一对着楼阴司说了一句,然后才欲将人给背起来。 “王……”不知道是不是顾月一的这一句话起了作用,原本被疼痛折磨得连四周的话和情况都分辨不清的楼阴司却在这个时候痛吟出了一个字。 “王爷,您说什么?”楼阴司的声音颤抖着,顾月一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甚至还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回……王府。”三个字,他似乎是用尽所有的力气,脖子上的青筋狰狞,仿佛下一刻就会爆体而出。 “可是……”顾月一实在是不支持这种状态下回王府。 “王爷?”身后,夏侯渊的声音忽然响起。 夏侯渊等人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立即跑了过去,在看到楼阴司就连头发丝也被汉水浸湿了的模样,他们皆是一惊,倒吸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儿?!”他们不就是去吃了个饭么,怎么九王爷就…… 第278章 谁知道她发什么疯 “方才临时有些急事儿,所以只能借用一下府上的马车。”夏侯渊这个时候站出来说道。 “夏侯大人,您要借用马车小的自然不能拒绝,可你不能问也不问直接将马车给架走啊!”这个管事儿看起来倒是没有之前在观园里死掉的宁管事这么难说话。 “是我考虑不周了。”夏侯渊倒是没有因为管事的责备而生气,毕竟这件事情总要有一个人去承担。非易他们是子初丫头的人,万一子初丫头知道了问起来,他们肯定很难解释清楚。但是自己就不一样了,他可以找各种借口瞒着子初丫头。 管事儿见他态度倒是很好,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毕竟夏侯渊也是他们府上的客人,总归不能跟客人大打出手吧。 “多谢夏侯少卿。”等走远了,非易和非生才给夏侯渊道了一声谢。 夏侯渊摆了摆手,站在两人中间,把手搭在他们的肩膀上,“跟我还客气什么呢!” 等三人还没踏进灵堂,就听到里头传来了奇怪的声音,他们对视一眼,便快步往灵堂里面走。 “你这是什么意思!”宁子初握着拳头看着眼前站着的丑恶贪婪的嘴脸。 “你到底把那老不死的给你的东西放在了哪里?!”宁子瑶一步一步朝着宁子初走过去,姣好的脸蛋上此刻布满了贪婪和邪恶。 她像是恨不得用指甲将眼前这个女人的脸给一下一下的划破。 宁子初看着宁子瑶朝自己走来,她也不怵,只是站在原地。听着宁子瑶的话,她只觉得有些好笑,别说爷爷到底有没有给自己留什么,就算是真的留了,又管她宁子瑶什么事儿? “你算老几?”宁子初早就没有什么耐心去忍耐宁子瑶这一家三口了。 爷爷之所以会像现在这样身子虚弱得不堪一击,就是拜他们所赐,她怎么可能还会有什么好脸色来面对这个宁子瑶呢! 她又不是什么圣母玛利亚! “还有,谁允许你去翻我的院子的!”方才宁子初就听明白了,这宁子瑶过来之前肯定是先翻了一遍自己的院子,要不然她不会问出来这样的话。 外头,三人走到灵堂前,就看见了楼九王留下来的暗卫悄悄落在了他们的面前。 “谁在里面?”夏侯渊问道。 “宁子瑶。”其中一个暗卫回话道。 夏侯渊皱眉,“怎么不拦着?” “宁大小姐让属下们不要出现。”暗卫听到夏侯渊质问的话,也是微微挑眉,但是也还是不卑不亢地说道。 听暗卫这么说,夏侯渊等人只好先推门进去看看情况了。 不过一推门,就听见宁子初在质问宁子瑶为何翻她的院子。 三人脚步一顿,非易和非生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便转身往月出院而去了。 “爹爹说了,等宾客们都散了,你,明日就滚出宁府!”宁子瑶趾高气扬地伸长手指指着宁子初的鼻子,就差没把手指给戳着宁子初了。 宁子初也不跟她客气,直接一手将她的手指给抓住,毫不克制自己的力气,几乎要将宁子瑶的手指给掰断。 “宁子初!放手!你给贱人给我放手!”手指被宁子初反向掰着,宁子瑶几乎可以听见她的骨头咔哒一声,似乎是裂了。手指关节上传来的痛楚顿时让宁子瑶尖叫出声,跟鬼哭狼嚎似的。 宁子初冷笑了一声,直接将人往后面用力一推,“你算老几,想让老娘滚出宁府?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真是好笑,老虎不发威,你她娘的还当老娘是病猫呢!” 宁子初也是真的生气了,才会一堆粗话就这么不加掩饰地喷了出来。 要不是修道之人不可杀人,她恐怕早就忍不住一刀将这个该死的宁子瑶给砍了。 夏侯渊和余下的非生对视一眼,然后快步朝着宁子初走去。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夏侯渊从被宁子初推倒在地上的宁子瑶身边走过的时候,一脚,就踩在了宁子瑶的手掌上。 宁子初似乎看到,夏侯渊还有意无意地在宁子瑶的手上面停留了一会儿。 宁子初连着啧啧了几声,以夏侯渊这体重……啊,真疼!恐怕这手不残也要养上好一段时间吧! 她毫不掩饰地给了夏侯渊一个大拇指,得到称赞的后者则是抬着下巴得意地往宁子初身边走。 一旁的非生自然也是将这一幕看在了眼底,不过,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夏侯少卿狠,相反的,若非他有太多的顾忌,估摸着做得比少卿还狠! 就在夏侯渊移开了脚的下一瞬,一道杀猪般的惨叫骤然响起。 他们早有准备地用手指堵住了耳朵,这才免了魔音入耳。 外头守着的暗卫听到这一声惨叫,立即冲了进来。 只是看到宁子初还好好的站在灵堂里,脸上似乎还挂着看热闹的表情,他们这才放下心来。 “兄弟,麻烦你们帮我把这一坨东西丢出去。可不能让在灵堂惹事。”宁子初看见暗卫进来了,这才朝着两人招了招手,指了指地上的宁子瑶。 一坨东西…… 能把人形容得这么恶心,宁家大小姐也是……挺厉害的。 王爷吩咐过在跟在宁家大小姐身边的这几日,就听从大小姐的安排。所以他们虽然被宁子初的形容给雷到了,但是倒也是点了点头,就将地上不断咒骂着宁子初的人给抬了起来,往灵堂之外随手一丢。 他们是九王爷的人,可不是宁府的人,所以他们的动作压根就没有任何的顾忌,只要将宁大小姐的吩咐给办好就成了。 “宁子初!你这个贱人给我等着,我要让你这个贱人死无葬身……啊!”前面还在不断地咒骂着宁子初,下一瞬就传来了宁子瑶的惨叫声。 宁子初啧啧了几声,九王府的人还真是不会怜香惜玉呢,不过……对她胃口啊! “那个宁子瑶翻你院子了?”耳边终于清静了,夏侯渊这才看着宁子初问道。 宁子初也很气愤地说道:“谁知道她发什么疯,跟神经病一样!不对!她简直就是神经病!” 第279章 独处的感觉不错吧 夏侯渊和非生都很少见宁子初有这么气愤的一幕。 非生安慰道:“小主子,非易现在已经回去确认了。若是发现有什么遗失或者损坏的,到时候属下们就去找家主!” “好小子,不错!到时候让他们十倍奉还!”夏侯渊拍了拍非生的肩膀,也安慰宁子初道,“对了,刚才我听到宁子瑶说明天宁靖锋就让你滚出宁府,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宁子初冷笑一声,“他让我滚,难不成我就真滚了吗?宁家还轮不到他宁靖锋做主!” 宁子初嚣张的语气让夏侯渊忽然噗嗤一声,这小丫头的单纯无害的长相加上这么一副语气,还真的让人觉得有些……好玩! “笑什么呢你!”宁子初难得傲气一次,却被夏侯渊给打断了,立即一脚朝着他的屁股踹了过去。 夏侯渊虽然还在笑,但是却也十分灵敏的躲过了宁子初的攻击,“我就是在为你的成长感到高兴!高兴呢我!” “我傻了才会去信你的鬼话!”宁子初没好气地瞪了夏侯渊一眼,“他们现在认定爷爷一定是将什么东西交给了我,所以说,再没有得到那件东西之前,宁靖锋他们就算再怎么不待见我,也肯定不会赶我出宁府。” “说得也是。”夏侯渊也觉得宁子初说得很有道理。就宁靖锋那一家子势利眼的程度,他们现在已经是认定了子初丫头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为了得到老爷子给子初丫头留下的东西,一定会不遗余力花尽心思。所以,若是他们将子初丫头给赶了出去,那想要拿到东西就更难了,所以在得到老爷子留下的东西之前,他们是一定不会赶出子初丫头出去的! 夏侯渊明白了这个理儿,又好奇地问道:“诶,我说,老爷子是不是真的给了你什么?怎么那一家子就这么笃定呢?要不,拿出来让咱们看看是什么东西?” 宁子初别了夏侯渊一眼,见他满脸好奇,她也丝毫没有怀疑夏侯渊会贪图他的东西,不过…… “还真没有。”宁子初耸了耸肩。宁老爷子确实是什么也没有交代给自己,所以不管宁靖锋他们怎么逼问,在她这儿得到的结果也只有一个,啥也没有! “真没有?”夏侯渊认真地观察着宁子初的表情。 宁子初直接抬手将他的脸给掰开,让他的耳朵对着自己,一字一顿地没好气地说道:“真!没!有!” “对了,你们回来的时候有看到楼阴司吗?”宁子初坐回到位置上,状似随口地问了一句。 夏侯渊微微一愣,然后笑道:“我们刚才去阙飞楼了,怎么可能见到九王爷?再说了,我们走的时候,九王爷不是还和你待在这里么?怎么样,两人独处的感觉……不错吧?” “滚吧你!”看着夏侯渊那八卦的小眼神,宁子初还真想把脚下的鞋子给脱下来,一呼呼到他脸上去,“刚才他好像有什么急事儿,就先走了。我以为你们会碰到。” 夏侯渊耸了耸肩,“九王爷身手莫测,若是他要走,谁能发现呀!” 夏侯渊只觉得有些许的心虚,不过,表面上倒是还显得再正常不过了。 这扯谎果然是门技术活! “对了,安歌呢?”宁子初又随口问了一句。按理说安歌怎么也会先进来跟自己打个招呼,可这会让除了去院子里的非易之外,就只剩下夏侯渊和非生两个人,这就不免有奇怪了。 “我怎么知道,一转眼他人就不见了。估计是九王爷让他去办什么事儿了吧!”夏侯渊耸了耸肩,脑子倒是转得很快。 听了夏侯渊这么说,宁子初也没多想,就点了点头,“你们俩今晚就不用在这里陪我了,回去休息一下吧。这几天的事情可多着呢。” “那可不行。”夏侯渊摇了摇头,“你这一姑娘家都在这儿守着,多无聊啊,我陪你在这儿聊会儿天呗。” “小主子,属下也留在这儿陪您。”非生非常赞同夏侯渊的话,他点了点头也对宁子初说道。 见宁子初还想说话,夏侯渊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想要将口袋儿里的玉佩给拿出来,后来又一想他刚才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见过九王爷,这会儿要事把玉佩拿出来,那不是自打嘴巴了吗! 夏侯渊,你这猪脑子!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不过这会儿,夏侯渊总不能改口说自己其实见过了楼九王,所以也只好等到明日再找另外的一个理由把玉佩交给宁子初了。 于是,前半夜,夏侯渊和宁子初倒还真的在东扯扯,西聊聊,还时不时的说上一两句正经儿的事,不过很快也会把话题给聊偏。 不过到了后半夜,宁子初估摸是熬不住了,就撑着下巴睡着了。 见她小脑袋一点一点地睡着了,夏侯渊和非生也就噤了声,守在她的身边。 一个晚上,倒是也没有再出现什么乱七八糟的糟心事儿来。 等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宁子初醒来的时候,非生刚好到阙飞楼买回来了一堆她喜欢吃的点心,“包括昨晚的账,都是记在家主账上的。” 非生看着宁子初和夏侯渊吃得高兴,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简单了洗漱了一番,啃着肉包子的宁子初不由夸赞了一句,“非生,你是越来越上道了。” 被宁子初夸赞,非生也就是笑了笑,退到一边儿。 等两人吃饱喝足之后,非易才姗姗来迟,他似乎有些疲惫,“小主子。” “非易,来,先吃早饭。”见非易一脸疲惫,宁子初赶紧儿起来将人扯下来坐着,从夏侯渊面前抢过一碟点心,推到非易的面前。 与宁子初多次同桌习惯了,他也知道自己家这小主子不喜欢那些所谓的礼节,所以在道了一声之后,也毫不客气地就开吃了。 他显然是真的饿了,面前的一碟点心没几口就吃完了。 见他这般,夏侯渊也就将面前的几碟点心都推到了他的面前。 “你慢点儿吃,别噎着。”宁子初看他吃得急,就说了一句。 第280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非易这去了大半夜的,估摸着月出院没好的了。 果不其然,等非易吃饱喝足之后,打了个饱嗝,便迫不及待地将他遇到的事情给说出来,“小主子,昨晚属下到月出院的时候,发现里里外外都被人搜了一遍。小主子您之前让属下们买回来的盆栽全都被毁了!院子里能毁的东西全都被毁了!还有您的房间……更是一片狼藉。属下不知道您的房间里有什么,所以昨日就只能先把房间里能收拾的都收拾到了院子里去。” “属下真的觉得太气愤了!二小……呸!宁子瑶她凭什么这么对您!”非易越说越气,就连脖子都气红了。 以前,就算非易再不喜欢宁子瑶,但是也还是会喊其一声‘二小姐’,可是这会儿他确确实实是太气愤了!同一个父亲,怎么就能生出来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呢!果然,还是因为母亲的教养不同! 听了非易的话,甭说是宁子初脸色骤然一变了,就连夏侯渊和非生他们的脸色也都是变得难看起来。 夏侯渊倏地站起身来,估计是跟宁子初相处得多了,他骂人的时候用语倒是和宁子初越来越像了,“这宁子瑶是脑子有坑吧!老子找他算账去!” 一看他怒气冲冲地就要去找宁子瑶算账,宁子初一把扯住他,“等一下!” “你拦着我做什么?你难道不想找宁子瑶算账吗?!”一看夏侯渊的模样就知道他是真的动怒了,要不是见扯着自己衣角的人是宁子初,估摸着他就直接一把将人给甩开了。 “当然想啊!怎么可能不想!但是就这么去也未免太便宜她了吧!”宁子初朝着夏侯渊抡了抡拳头。 “你是想要……亲自揍她一顿?”夏侯渊看着宁子初那跟包子似的软绵绵的拳头,嘲笑道,“你这拳头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我揍她?我这小身板,去了也不一定能揍赢啊!”宁子初摇了摇头。 非生在一旁站着,眼底也是染了怒气,他问道:“那小主子想要怎么教训她?”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宁子初摇了摇后牙槽。 夏侯渊问道:“你也要去砸她的院子?我觉得可行!把她东西都给砸了剪了!不过,宁子瑶这女人可不是你砸她那么一点儿东西就会害怕的人。按我说,还是揍一顿最实在!把她揍个半身不遂!” 宁子初虽然对夏侯渊那个把宁子瑶揍个半身不遂的想法非常的感兴趣,但是想了想,她还是摇了摇头,“如果你真把人给揍个半身不遂,你信不信宁靖锋肯定会拿你大理寺少卿的身份来大做文章,到时候,即是心里爽快了,但你也肯定得惹一身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说该怎么办?”夏侯渊皱着眉头问道。 “你们就好好看我的吧!老娘要让宁子瑶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宁子初咬了咬牙,眼底掠过一抹狠意。 月出院里许多的摆设都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带着非易他们亲自去一件一件给挑回来的,几乎是把她空闲的时间都利用上了,这才把月出院给大改造了一番,将之前那种金灿灿的暴发户风格全部给改了。 可是那个混蛋宁子瑶,竟然把自己和非离他们的心血都给毁了! 要是不好好教训她一顿,她还真以为自己天下第一了! 虽然自己确确实实不能用道术杀人,可是折磨的人方式可不仅仅是把人给杀掉啊! 看着宁子初变幻的表情,饶是夏侯渊也抖了一个哆嗦,这女人发起狠来,果然是世上最可怕的! 几人正聊着,便听到了一连串的脚步声。 宁子初和夏侯渊对视一眼,估计是要来抬棺下葬了。 果不其然,走进来的正是宁靖锋等人。 宁子瑶跟在宁靖锋的后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但是目光在扫到宁子初的时候,却又立马换上了一幅挑衅的阴狠的模样。 宁子初捏了捏拳头,移开视线,直接无视了宁子瑶。 看着新来的管事指挥穿着一身素衣的家丁将棺材给抬了出去,宁子初自然也是跟在了后面。 走过宁子瑶的时候,她只是冷冷地瞥了宁子瑶一眼,什么也没说。 对于宁子初的沉默,宁子瑶却以为她是被自己昨天的话给吓到了,害怕自己被赶出宁府,所以今天才一句话也没有说。 想到了这一点,宁子瑶顿时挺直了身板,高昂着头颅,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看着她的模样,后面跟上宁子初的夏侯渊简直想直接一拳锤爆她的脑袋。 下葬的事情,夏侯渊跟着去也不合礼数,所以他只是高调地跟在宁子初后面,走出了宁府之后,便稍稍提高了一点儿音量对着宁子初道:“子初丫头,大理寺还有些事情,我先去处理,等我处理完在回来找你,带你去吃饭!” 宁子初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即便是知道,也不能表现出来,于是就只是点了点小脑袋,一副还未从悲伤中走出来的模样。 “对了,把非易借我一下,有些事情需要他帮忙跑个腿儿。”夏侯渊指了指非易说道。 “非易?大理寺不是很多狱卒吗?”宁子初假装什不理解地问道。 夏侯渊说道:“狱卒哪儿有非易办事牢靠。就这么说定了啊,非易,你跟我走。” 非易看了一眼棺木,似乎有些犹豫,但是在宁子初的点头之后,他也‘只好’跟着夏侯渊朝着大理寺卿走去了。 抬棺的队伍虽然一直在前行,但是时刻关注着宁子初的宁子瑶却是将他们之间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儿的,等夏侯渊等人走了之后,她便状似好心地朝着宁子初提醒了一句,“姐姐,你还不走吗?” 宁子初像是因为听到了宁子瑶的提醒,这才微微垂着脑袋跟上。 一路上,她几乎什么话都没有说过,直到棺木被埋进土里的时候,她才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一般,眼泪簌簌地流。 许多人都注意到了她的反应,但是除了非生之外,没有人在意关心,更没有人上前去安慰安慰她。 第281章 悲哀 而另一边,夏侯渊和非易也的的确确是去了一趟大理寺,不过,跟大理寺卿聊了几句之后,夏侯渊便又带着非易找了个借口溜回了宁府。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没有直接从正门进去,而是从后院翻墙到了宁子瑶的院子。 “这宁子瑶的院子比起月出院来差多了!”夏侯渊扫了一眼宁子瑶的院子,啧啧啧了三生。 宁子瑶院子里的丫鬟都各自忙活去了,所以这会儿院子里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小主子的院子是主人亲自挑选的,自然是府上最好的。”非易有些骄傲地说道,不过,一想到月出院昨天被宁子瑶这女人给弄得一团乱七八糟,顿时也就来气了,“宁子瑶分明就是嫉妒我家小主子!” 见非易生气的模样,夏侯渊也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气,他拍了拍非易的肩膀,“知道你气得不轻,所以我才从子初丫头身边把你也喊过来。你看,这个院子随便砸!” 花落,他自个儿就先往宁子瑶的闺房走进去。 砸外面的盆栽可没有意思,要砸就砸里面的! 夏侯渊带着非易推门进了宁子瑶的闺房,虽然说男子进女子闺房不好,但是这会儿在他们眼里可没啥不好的。 夏侯渊把门个关上了,迳直走到了放置物品的架子前,随手拿起一个看起来还算是名贵的花瓶就往地上砸。 花瓶碎裂的声音骤起,顿时让夏侯渊觉得消气多了。 “尽管砸,不过得注意一下,要是发现有人来了,咱们就……跳窗走!”夏侯渊扫了一眼四周,指了指侧边的一扇窗户。 “是!”见夏侯渊率先砸了花瓶,非易也毫不客气地拿着东西就往地上摔,心里想的都是要怎么样才能替自己的小主子好好地报报仇。 “对了!你们家家主对这个女儿这么疼爱,想必她房间里肯定有很多值钱的东西,若是能拿走的,咱们就拿去卖了换银两!帝京近段时间涌进来许多的难民,咱们这次就拿她的钱去做做好事,接济接济难民!反正都是要毁掉的,能换一点儿银两是一点儿嘛!”夏侯渊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对着非易嘿嘿笑了两声。 “少卿大人想得周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夏侯少卿对这些事情如此的熟练,但是只要一想到宁子瑶回来的时候看到他们留给她的‘惊喜’的表情,非易就觉得解气! 于是,两人便开始了搜罗模式,看到一些小件的首饰,夏侯渊也往身上揣,一点儿也不客气。 “你打开衣橱做什么?”见非易将宁子初房里的衣橱给打开了,夏侯渊愣了愣问道。 非易愤愤地道:“宁子瑶把小主子的衣服全都给剪烂了!属下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岂有此理!剪!一件都别给她留!等你小主子回来,咱们带你小主子去成衣铺买新衣裳!买一柜子!”夏侯渊一听,直接过去给非易递了一把剪子。 接过剪子,非易像是泄愤一样将宁子瑶的衣裳一件一件剪了个稀巴烂。 若是平日,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又或者说,就连非易他自己都没曾想自己会有做这么一件事情的一天。 但是,宁子瑶这一次是真的太过分了! 时间悄悄流逝,依旧没有人发现在宁子瑶的院子里,有两个人在一点一点地将宁子瑶的闺房给毁掉。 “不错!”夏侯渊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了看四周已经如同废墟的宁子瑶的闺房,马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破坏东西的感觉还朕挺解气,就是有点儿累。 想来昨晚不可能只有宁子瑶一个人。 “比起来子初丫头的院子如何?”夏侯渊还没来得及亲眼去看过非易口中一片狼藉的月出院,但是看着这四周几乎所有能砸的都被砸了,甚至就连床榻也没有放过的房间,夏侯渊觉得,应该差不多了。 非易也是颇为解气地点了点头,“差不多了。” “好!咱们先回大理寺,晚一些再回来看热闹!”夏侯渊期待地笑了笑,然后便和非易两人快速地又溜出了宁府,赶回了大理寺做做样子。 …… 一行人从后山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下人备好了饭菜,宁靖锋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然半强迫地让宁子初留下一同用午饭。 许久未跟宁靖锋等人用餐,宁子初倒是一点儿尴尬的感觉都没有,她反而让一旁低着头站着的丫鬟再去拿了一张椅子来,放到自己的身边,然后示意非生坐下,“非生,坐吧。” 一听这话,宁靖锋的脸顿时就黑了,哪儿有下人跟主子同桌用膳的说法?! “姐姐!你怎么能让一个下人坐在你旁边呢?”宁子瑶这个时候也是皱着眉头看着宁子初,显然对她的行为十分的不满。 第282章 痴心妄想 这话一出,顿时就连一向看宁子初不顺眼的宁子瑶也没敢搭话了。 除了宁子初和宁靖锋两人之外,其余人都十分自觉地低着头吃着碗里的饭。 即便不去看,他们也知道这会儿宁靖锋的脸肯定是铁青一片。 果不其然,宁靖锋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一个极点,他手背上的青筋暴出,几乎要将筷子给生生折断。 “宁子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宁靖锋似乎还在忍,但即便是这样,他的语气也是森冷得渗人,几乎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了。 宁子初看着他强忍怒火的模样,更是觉得好笑。 宁靖锋何时对自己这么有耐性过? “本小姐不傻,自然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宁子初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将‘清清楚楚’四个字咬得很重很重。 她分明就是在挑衅宁靖锋,甚至是想要激怒他。 宁靖锋这一刻是真的看不懂自己的这个女儿了。 老爷子已经去世了,这宁府再没有其他人给宁子初撑腰了,可是为什么她却比以前更加放肆了? 为什么呢? 憋着一股气想了一会儿,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唯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老爷子留给她的东西,足以让她底气十足,足到连自己这个家主、父亲也不需要放在眼里! 若是宁家主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的话,本小姐就回月出院了。”宁子初擦了擦嘴巴,视线在宁子瑶的身上扫过,她一定要回去看看,宁子瑶这人到底把自己的院子弄成了什么模样! “站住!”看着宁子初压根没有把自己放在眼底,直接就带着非生又要离开,宁靖锋终于是忍不住了,抓着手上的杯盏就直接朝着宁子初扔了过去。 “小主子!”众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连站在宁子初身边的非生也没来得及伸手去挡住那朝着宁子初后脑勺飞来的杯盏。 “……”宁子初的身子一顿,后脑勺传来一阵瞬间的疼意。她伸手去抹了一把后脑勺,低头一看,手指上正是温热的血液。 她缓缓转过身去,将占有血迹的手指微微举高,脸上是难得一见的冰冷,“你们杀了爷爷,现在……是要杀我了吗?” 宁子初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甚至让人有些摸不透她的情绪。 可下一瞬,在对上她的眼眸的时候,一股寒意却又从脚底窜起。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宁子瑶看着宁子初的模样,她很不想承认自己心底竟然对宁子初感到害怕,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因为那一股寒意实在是让人太过难以忽略、无视了! “难道不是吗?”宁子初将手放下来,微微偏头看着宁子瑶,“难道不是你们……杀了爷爷吗?” 众人顿时一阵沉默,心里却掀起了一阵波澜。 “宁家主的意思我知道,本小姐送你几个字,痴心妄想!”宁子初敛眸看着宁靖锋,她的表情依旧很平静,没有一点儿的波澜,可正是因为这样,更让人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迫。 视线在三个人的脸上都扫了一遍,宁子初转身,踏出一步之后,又顿了顿,留下一句话,“我会让你们,为爷爷……陪葬。” 语罢,宁子初便和非生大步流星地甩门而去。 而站在饭桌旁的三个人,显然还未从宁子初的话中回过神来。 “爹爹,娘亲,她、宁子初那个小贱人她……知道了。”最先反应过来的反而是被宁子初方才的气息给吓到的宁子瑶,她有些慌张地一把抓着苏婉倩的胳膊,就连手指都在颤抖。 “闭嘴!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半晌,听着宁子瑶慌张的声音,宁靖锋才终于开口了。 苏婉倩和宁子瑶都被宁靖锋忽然的暴怒给吓了一跳,苏婉倩连忙拍了拍宁子瑶的手,安抚她的情绪,“别怕,别怕。” 其实,苏婉倩又何尝不害怕。 那小贱人竟然一早就知道了他们下毒毒死那老不死的这件事情,但是直到现在她才爆发,若是这件事情被传了出去,先不论律法如何处置,但是外头的闲言闲语就能把他们给淹死! 这件事情对他们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一定要尽快想办法解决掉! 若是还在想不出办法,那就只能……解决掉宁子初,还有她身边的那些下贱的奴才了! 苏婉倩拍着宁子瑶的肩膀,视线却是望向宁靖锋。 宁靖锋又何尝不是有些许的茫然,他压根不知道究竟是哪里除了纰漏,怎么宁子初竟然知道了这件事情? 想要办的事情没有成功,现在还让宁子初反过来威胁了他们一番,可真是窝火至极! 第283章 六月钱庄 最后,也不知道宁子初到底找了多久,才终于将那一套淡紫色织金罗裙的破烂布条给找齐了。 与其他的衣裳一样,这一套一群也未能幸免地被剪成了一条一条,即便是找最好的裁缝来,也恐怕是恢复不了了。 非生看着宁子初蹲在地上,一双眼眸只是直直地盯着手上的布条,心里既担心又生气,“小主子,属下替您去教训宁子瑶!” 自从今日一早非易将事情说出来之后,他们也就没再像以前一样,还喊宁子瑶一句‘二小姐’了。 非生扭头就要去找宁子瑶算账,直到这个时候,宁子初才终于有了反应。 她捏紧了手里的布条,缓缓站了起身,“站住。” “小主子?!”非生是真的替宁子初气不过,他觉得不去教训一趟宁子瑶给宁子初撒撒气,那还称得上的下属吗! “我要亲自去!”宁子初抬头看着非生,眼底是鲜少见的杀意。 来到龙吟国之后,她是无数次遗憾为什么修道之人非得遵守什么‘不能杀人’的规则! 她可以无视规则,可是她不想违背自己对师父那老头子立下的誓言。 非生看着宁子初的表情,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侧过身子,将一条道让给了宁子初。 另一边,宁子瑶此刻的心情跟宁子初的心情也没有什么差别。 看着满屋子的狼藉,她气得想砸东西,可是一看周围,哪儿还有什么好的完整的东西让她砸! 满腹地怒火无处可发,最后宁子瑶直接抓过两个丫鬟一顿打骂。 丫鬟们被打得满脸红肿,额头、身上都是被指甲抓出来的血痕。 等到宁子瑶终于消气了的时候,那两个丫鬟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了。 丫鬟们跪在打赏,眼泪鼻涕和血迹混在了一起,可是在宁子瑶的一顿臭骂之后,又只能闭紧了嘴巴,憋得全身颤抖,一点儿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习秋因为刚才苏婉倩有事情要交待,所以得以幸免。 可是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宁子瑶的房间里一片狼藉,而在宁子瑶的面前,则跪着两个就连衣裳都凌乱不堪,甚至有些被扯破的丫鬟,先是一愣,然后立马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身子微微一抖,然后才走了过去。 “小姐。”习秋低着头,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跪在旁边的两个丫鬟。 丫鬟们听到了习秋的声音,才像是见到了救世主一般,带着哭腔小声地求道:“习秋姐姐,救救奴婢们吧!” 她们这个二小姐的脾性她们都是再了解不过的,平日里还好,但是一旦生气发怒了,就只会拿她们这些贴身的丫鬟撒气。 也只有习秋的话能让二小姐听进去一些。 “小姐,方才夫人让奴婢来转告您一些事情。”习秋一脸低眉顺眼地说道。对于丫鬟们的求救,习秋也不知道到底是听到了还是没有听到。 “说!”宁子瑶方才虽然在丫鬟们身上发了一通脾气,但是只要她一看到周围被砸烂的东西,她就真的来气。 就差没提着刀到月出院去直接乱砍一通了。 就算用脚指头想她也知道,这一定是宁子初做的! 昨晚自己毁了她的院子,所以她今天就这样报复自己! 习秋像是有所顾忌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个瑟瑟发抖的丫鬟,然后说道:“夫人说此事事关重要,小姐您看这两个丫鬟需不需要……” 习秋的话说到最关键的地方便顿住了。 宁子瑶显然有些不耐烦,可又因为这是苏婉倩的吩咐,所以也只能将那两个战战兢兢的丫鬟给赶了出去。 等到屋里只剩下宁子瑶和习秋的时候,宁子瑶才带着怒意问道:“到底怎么了?!” 她这会儿可不是一般的生气。 习秋感觉到了宁子瑶的怒意,也是一愣,然后才凑到宁子瑶的耳边,缓缓说道:“小姐,夫人方才与奴婢商量……” 在听完了习秋的话之后,宁子瑶脸上的怒意才缓缓地消散了。 她的脸上终于勾起了一个笑容,然后才说道:“娘亲真的是这么说的?” 习秋点了点头,说道:“夫人确实是让奴婢这么转告的。” “好!本小姐现在就去找爹爹!”宁子瑶点了点头,想到娘亲的话,她的气确实是消了一些,不过,她可不想就这么放过宁子初! 一看宁子瑶的模样,习秋就知道她是要去做什么,只好点了点头跟着去了。 …… “小主子……咱们不是去找宁子瑶算账吗?怎么……”非生看了一眼男装打扮,头上还带着斗笠,根本看不清长相的宁子初,实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急。”斗笠下的宁子初摇了摇头,她怕刚才自己要是真的冲到了宁子瑶的院子里,一下子没忍住直接……把人给弄死了。 非生点了点头,不过……自己现在的长相着实有些吓人啊! 非生咽了咽唾沫说道:“小主子,属下怎么觉得周围的人……都在盯着我们看?” “是吗?可能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吧。”宁子初扭头透过眼前的一层黑纱看过去,之间非生仿佛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嘴角右上方长了一颗成年女子小指大小的黑痣,黑痣上甚至还长了几根又粗又长的毛。 他整个人像是黑了一大圈,差一点儿就跟宁子初前世那个她很崇拜的包拯大人一个眼色了。 “……”非生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现在这模样,是怎么也跟‘好看’这两个字扯不上边吧。 “走吧,先跟我去一趟钱庄!”宁子初指了指前面的路。 宁子初这次要去的钱庄也就是之前她去过的那一间。 之前她在那儿钱庄里取过一百两,但是一百两也不能买什么,所以其实早就用完了。 只是因为之后她到阙飞楼挥霍的时候,都是直接记在宁靖锋的账上,所以身上这才不需要带什么钱。 “六月钱庄?京城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家钱庄?”非生看着面前那不大不小的钱庄的牌匾,不禁问出口。 第284章 黄金十万两 别说是非生了,宁子初这会儿也有些纳闷儿,“我之前来的时候,这钱庄明明不叫这个名字呀!” 之前那钱庄的名字挺大众的,也没有啥特色。 虽然她许久没来,记得也不是很清楚了,但是大概也是什么‘昌隆’‘隆昌’‘德盛’之类的吧。 可是现在这钱庄改名为了‘六月’,这店名倒是从未听说过。 “该不会是走错了吧?”非生听到宁子初的话,说道。 宁子初其实一开始也有这么一个怀疑,可是后来想了想,怎么说也是楼阴司的物产,总该不会这么容易就倒闭吧! “先进去问问。”宁子初对着非生说道。 非生点了点头跟在她的身后。 “两位公子,是来取银子还是存银子?抑或是借银子?” 宁子初和非易一进钱庄,就有一个伙计迎了上来,虽然觉得两人……有些奇特,但是还是热情地问道。 宁子初透过黑纱看过去,这伙计是之前她没见过的,想必是王泽掌柜将之前那势利的伙计给辞了之后,又请了一批新的人来。 “本少爷来找你们的掌柜。”宁子初压低了声音对着伙计说道。 “公子,着实不好意思,我们掌柜素来不见外人,还请公子见谅。”这个宁子初没有见过的伙计的态度倒是不错。 因此,宁子初也不好为难对方,只是说道,“还请转告你们一声,就说之前来钱庄去过一百两的那个人有事儿来找他。” “这……”伙计有些为难,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那就请两位公子稍事片刻,小的去询问询问掌柜。若是掌柜不愿……” “那便做罢。”宁子初点了点头,接过伙计的话,“劳烦了。” “公子客气了。”说罢,伙计便朝着内室而去。 若是是因为宁子初穿得太过神秘,又或许是因为非生的脸太过……‘好看’,所以钱庄里的不管是伙计还是客人,这会儿都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宁子初和非生,时不时还交头接耳两句。 不过,对于他们的反应,两人也就没怎么管就是了。 很快,伙计就从内室走了出来,只是看着宁子初的表情多多少少有些奇怪,“两位公子,掌柜请您们进去。” 伙计虽然刚来六月客栈不久,但是对王掌柜的性子倒是也摸了个底儿。 这王掌柜基本每天都待在内室里,这两个月来,虽然也有许多人找来,有些身份还不低呢,可是他也从未瞧见过王掌柜见过一个人。 可是这会儿这两个公子只是让自己带了一句什么‘一百两’,掌柜一听脸色都变了,立即就让自己跑出来将人请进去。 “多谢这位小哥。”宁子初朝着伙计道了声谢。 伙计连忙就朝着宁子初回了个礼,“对了,掌柜的让小的先跟二位公子道个歉,因为掌柜前些日子弄着了腿,到这会儿还不能下床,所以这才不能亲自出来迎接两位公子,还请二位公子见谅。” “原来如此,多谢。”宁子初点了点头。 “小的带二位公子进去。”伙计摆了摆手,示意两人跟着他进去。 等到了内室又从另外一扇门拐出去,再经过一条回廊,这终于停在了一间房间前。 房门是虚掩着的,伙计站在门边朝着里面打了声招呼,里面这才传出来宁子初此前听到过的声音,“请。” 伙计替两人将门给推开让两人进去。 “林海,你就守在门口。”苍老的嗓音又响起。 “是,掌柜的。”叫林海的伙计应了一声。 宁子初和非生走进去之后,便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王泽。 见非生将门给锁好了,宁子初这才将头上的斗笠给摘了下来,“王掌柜,好久不见。” “宁大小姐。”王泽一见到人,就欲起身行礼。 只是,他才刚有所动作,宁子初立即就上前去按着他的肩膀,“王掌柜,不必多礼,你的腿上有伤,就躺着吧。” 平日里宁子初就很不喜欢他们古人来这套,更何况王泽腿上有伤,要是自己还让他起身行礼,这就真的很不好了。 “多谢宁大小姐。”王泽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看着宁子初脸色还是有些疲惫,不由得想到昨日宁家的丧事,便不由安慰道,“大小姐,节哀。宁老爷子平素如此疼惜您,若是他看见您伤心,他也会走得不安稳。” 听王泽这么说,宁子初就知道他是误会了。 但是误会就误会吧,宁子初也没有多解释,只是点了点头。 “对了,王掌柜,怎么你们钱庄的名字给改了?”宁子初还是有些好奇这件事情,“我还以为你们倒……” 话将要脱口而出,非生在旁边就咳嗽了一声,宁子初这才反应过来。 见宁子初一脸囧,王泽也是笑了笑,根本就没有在意,“之前大人来过钱庄一趟,便让小的把钱庄的名字给改成了现如今的‘六月’。” “大人?原来如此。”一听‘大人’两个字,宁子初便明白是顾月一,不过,看模样王泽应该也不知道钱庄改名的原因,所以她也没再追问了。 “不知道宁大小姐此次前来所为何事?”王泽见宁子初没再问了,便将话题转移到了正事儿上。 “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就是想来拿点银子,不过……因为数额比较大,所以这才想着亲自来跟王掌柜你说一声。”宁子初也正色道。 “哦?不知宁小姐这次想要多少银两?”上一次这宁大小姐就拿走了一百两,着实让他惊讶了一会儿。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可能最少要上万两……黄金。”其实这个数宁子初还是往最少最少的数额上说的,毕竟真正需要的可能得上十万两。 若非她房里值钱的花瓶啊首饰啊什么的,都被宁子瑶砸得砸,拿走的拿走,那她现在估摸也不需要动用楼阴司的钱财了! 王泽到底是精明人,看着宁子初的表情,再联合她的语气,就知道这个数目应该是不够的。 他笑了笑说道:“钱庄可以先挪十万两黄金给宁大小姐您。” 第285章 我就不信撬不开她的嘴巴 “这钱庄有十万两黄金?”非生真的不是有意要这么说的,只是他看这钱庄不大,也不像是能一下子拿得出来十万两黄金的模样。 毕竟,十万两黄金,可不是十万两白银啊! 十万两黄金若是换算过来,那就是一百万两白银! 听了非生这么说,王泽也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非生,不得无礼。”话是这么说,但是其实,宁子初也很怀疑,这小小的钱庄能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黄金吗? “宁大小姐不必担心,六月钱庄虽然看着规模不大,在帝京也没有什么名气,但若是真的算起来,整个龙吟国没有那一家钱庄的银子能比得过我们六月钱庄。”王泽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有些自豪,“六月钱庄做的……可不只是钱庄的生意。” 宁子初和非生确确实实被王泽这句话给吓了一下,他们没想到这六月钱庄原来底蕴竟然这么雄厚,倒是他们看走眼了。 更让他们惊讶的,其实是王泽的后面那一句话。 ‘六月钱庄做的可不只是钱庄的生意’。 这句话倒是挺有意思的。 “如此,便多谢王掌柜了。”宁子初到底是没好问出了钱庄生意,六月钱庄还做什么。 十万两黄金,也应该够了吧。 王泽看着宁子初似乎有些拿捏不清的模样,便开口问道:“小的冒昧问一句,不知大小姐要这笔银两是要做什么?当然,若是不方便的话,大小姐就别把小人方才那句话放在心上。” 其实,非生也很想问这个问题。 宁子初在王泽脸上看了一下,半晌,眼眸一亮,她看着王泽有些忽如其来的兴奋。 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动,王泽愣了一下。 “王掌柜,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宁子初盯着王泽说道。 王泽连忙摆手,“‘请’字小的可不敢当,大小姐有什么直说便是,” 宁子初清了清嗓子便说道:“王掌柜既然是做生意的,所以我想请王掌柜帮我……吞并几家铺子。” ‘吞并’这个词语王泽倒是第一次听,但是到底是做了几十年的生意,很快他就明白了这个词语的意思。 “宁大小姐是想要吞并哪几家铺子?”王泽问道。 宁子初看着他,缓缓说道:“宁靖锋和苏婉倩他们名下的宁家商铺。” 王泽一听,瞬间就明白过来她到底想做什么了。沉默了一会儿,王泽忽然开口道:“若是大小姐信得过小的,此事便交由小的来办。” “交给你?”宁子初一愣,她事先完全没有想到王掌柜会提出来这么一个想法。 王泽点了点头,说道:“主子吩咐过,只要宁大小姐您有需要,便全力支持您。” 宁子初与非生对视了一眼,半晌,才看向王泽,“那此事就麻烦王掌柜了。” 其实宁子初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她想,既然楼阴司能将这令牌给自己,那么能认得令牌的人自然也是楼阴司信得过的人。 那……宁子初想,她或许真的可以信王泽一次。 “只是,这件事情需秘密去办。”宁子初不想让宁靖锋那些人这么快就知道他的动作,“我会尽力配合你们的动作。” “是!”王泽毕恭毕敬地点了点头。 将宁靖锋和苏婉倩名下的铺子都转移,对于他们来说,这件事情其实一点儿也不难。 主子的势力,可远远不止宁大小姐所看到的。 六月钱庄里,宁子初在认真地听着王者掌柜的计划。 而在宁府大发雷霆的宁靖锋等人压根不知道宁子初已经在和九王府的人筹备着如何将他们这些年来的心血都给夺回去了。 “爹爹,娘亲,宁子初那贱人将瑶儿的院子砸得乱七八糟的,您们可得给瑶儿做主啊!”宁子瑶哭得梨花带泪,小肩膀一抽一抽的,可怜兮兮。 宁靖锋本就因为中午的事情而憋着一肚子的火气,这会儿听宁子瑶告状,怒得直接一拍桌案,目光愤怒,“宁子初!” 看着宁靖锋发怒,宁子瑶心里暗喜,可面上却还是一边流泪,一边替宁靖锋感到不值,“爹爹,爷爷去了之后,姐姐拿着爷爷留给她的东西,就更加没把爹爹和娘亲放在眼里,瑶儿看着也是心里不舒服。她凭什么可以心安理得的拿着爷爷给的东西,还这么对您们。” 听宁子瑶这么说,苏婉倩也是拿着帕子按了按眼角,“老爷,父亲把宁家的东西都留给初儿,倩儿真的不想说什么。但是倩儿也是心疼您和瑶儿这孩子啊。” 宁靖锋也是对这个夫人着迷得很,一见她哭了,就仿佛顿时将以前苏婉倩给他想的那些个计谋都忘了,只觉得心都要被苏婉倩给哭化了。 苏婉倩见他的脸色有了些许的动容,立即便拉过他的手,柔声道:“老爷,自从初儿从外头回来之后,整个人的性子大变。以前她还能听进去我这个做母亲的劝,可是现在……她是越来越嚣张跋扈了,倩儿觉得,如果她再待在宁府一天,可能……” 她的话顿了顿,很聪明地没有再说下去。 虽然苏婉倩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但是宁靖锋到底是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宁靖锋沉吟了一阵,看着面前梨花带泪的母女俩,顿时觉得心底一梗。 好半晌,他才皱着眉头说道:“倩儿可是有什么法子?直说便是。” 苏婉倩看了看宁靖锋的模样,确定他不是在试探之后,才凑到他的身边,低声地说道:“老爷,既然初儿现在已经与我们心生间隙,那倒不如……” “杀了她!”苏婉倩话还没说出口,宁子瑶就迫不及待地接过了苏婉倩的话。 听到这句话,宁靖锋脸上就连一点儿的惊讶都没有展露,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若是杀了她,如何能知道父亲留给她的东西在哪儿?” “父亲,瑶儿就不信临死之前还不能撬开她的嘴!”宁子初目光闪过一抹狠意,迫不及待地说道。 第286章 扯不平 等到宁子初从六月钱庄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见这个点儿正好,她干脆便拉着非生往阙飞楼去。 阙飞楼到了晚上,仿佛更热闹了,而原本被不知名人士买下之后,似乎已经快要修葺好了,牌匾已经挂了上去,只是还被一块红布给遮住了,看不见它的名字。 宁子初和非生都没有在意,直接便往阙飞楼走去。 阙飞楼里客人很多,在发觉两人进去的时候,也就只是扫了一眼,便没再看他们了。 毕竟也都是些见过世面的人,各种奇奇怪怪的人见多了,再看宁子初和非生也就不足为奇了。 一个小二迎上前,将手里的抹布往肩上一甩,弓着身子问道:“二、二位请问是要打尖儿还是住店?” 宁子初刚想说话,就从不远处一个小厮的嘴里听到了‘夏侯渊’三个字。 她就要说出口的话一顿,然后压着嗓子问道:“夏侯少卿大人也在此酒楼里?” “公子是要找少卿大人?”小二一听,不免看了看名字和站在她身后,腰间佩剑的非生。 宁子初点了点头,她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巧,夏侯渊也刚好在这儿。 小二有看了宁子初一圈儿,这才摆了摆手,示意两人跟着自己,“二位公子请随小的上二楼雅间,少卿大人就在雅间里。” “劳烦。”宁子初做了个揖,便跟上。 等到了此前他们常用的包厢的时候,小二便拦住了宁子初,解释道:“小的得先进去问问少卿大人,还请二位公子在此稍事片刻。” 知道这是小二的本职工作,所以宁子初也没有因此而不耐烦,只是点了点头,便很自觉地靠站在外边儿。 等到小二进去,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传出来,再一次认证了这雅间的隔音效果还真是很不错。 很快,小二便从里头走了出来,“二位公子,少卿大人请您们进去。” 宁子初又道了一声谢,然后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把你们楼里的招牌都端上来吧。” “好嘞!小的这就去吩咐厨房,二位公子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意喊小的。”说着,小二便又离开了。 非生把雅间的门给推开,然后等宁子初进去之后,他才将门给紧紧关上。 “这位公子,本官与你素未谋面,你怎么……”夏侯渊原本对于眼前这个带着黑纱斗笠的陌生人感到很好奇,可是他话还没说完,身边的非易就‘唰’地站了起身。 “小主子?”非易对着宁子初喊了一声,等视线落在宁子初身后缓缓转过身来的非生的脸上的时候,差点没喷出来。 “子初丫头?”夏侯渊一愣,这穿着男装,带着黑纱斗笠的人是子初丫头? 也不能怪夏侯渊不敢相信了,毕竟现在宁子初的模样,怕是就连亲爹也认不出她来。 夏侯渊对于非易这样都能将宁子初来而感到十分的惊讶。 见非易一眼就认出了自己来,宁子初顿时觉得不好玩了。 她原本可是打算进来装装逼,捉弄捉弄这两个男人的呢,现在看来,计划泡汤了! 见非易和夏侯渊见到自己的模样,都忍不住捧腹大笑,非生额头黑线直接滑下,“有这么好笑吗?” “你这嘴巴边儿上的痣,哈哈哈,可真是厉害了。”非易认识非生这么多年,什么时候看到非生这个模样过? 现在的非生就跟刚从煤矿里出来的一样,一看他们就忍不住的笑。 尤其是非生嘴角的那颗痣,简直就是整张脸的神来之笔! 见两人都毫不顾忌形象地捧着肚子大小,非生也是很无奈,他总不能像是对敌人一样把两人给丢出去吧! 丢不得啊! 宁子初这个时候,也已经将斗笠给取了下来,放在了一边。 其实,她一开始给非生化那个妆的时候,也是憋得很辛苦才能没有笑出声来的。 宁子初一开始并没有让非生照镜子,但是从出门到现在几个时辰的时间,非生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情况了。 “子初丫头,这肯定是你的手笔!”不知道笑了多久,夏侯渊才终于冷静了许多,只是刚才这么一笑,让他觉得肚子也有些酸痛了。 宁子初耸了耸肩,倒是没有否认。 她看了一眼桌子上已经要被吃得差不多的饭菜,这才庆幸自己刚才机智地让小二再去准备了饭菜,不然的话,这一桌子的残羹,她还真没有胃口去吃。 “宁子瑶的事情办好了?”宁子初问,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是挺明显的,要事没有处理好,他们俩这个时候肯定不会出现在阙飞楼。 “保准办得妥妥当当的,我和非易把能砸能破坏的东西都给砸了。”夏侯渊像是邀功一样微微仰了仰下巴。 “衣裳呢?”宁子初眼底闪过一抹不知名的情愫。 夏侯渊没有听出来宁子初问话的语气,“衣裳自然也都给剪了。他剪了你的衣裳,那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她的衣裳都给剪了,这才算扯平了。” “扯平?”宁子初缓缓抬眸,“就算把宁子瑶给杀了……也扯不平!” 这个时候,饶是夏侯渊再迟钝,也听出来了宁子初语气中的杀意。 他抬头朝着非生一顿挤眉弄眼:你家小主子这是怎么了? 非生以手充当刀子,在喉咙处做了一个‘杀’的手势,然后嘴唇动了动,无声地给夏侯渊传递了一个信息。 夏侯渊惊了:九王爷? 非生点了点头。 这怎么又扯上了楼九王爷? 实在是想不明白。 “胖子。”宁子初不是傻子,不可能不知道非生和夏侯渊一个在她后面一个在她前面挤眉弄眼地交流。虽然非生她还真的看不见,但是夏侯渊就在自己的面前,她总不可能忽略了这么一个大活人。 “嗯?”夏侯渊回过神来,不知道她叫什么做什么。 宁子初低着头,顿了顿,半晌,才抬头看着夏侯胖子缓缓地问道:“你还记得那日宫宴我穿的那条淡紫色织金裙吗?” 第287章 精神折磨 一听夏侯渊这么说,再结合非生刚才透露的信息,夏侯渊一顿,“那条裙子该不会是九王爷送的,然后……被宁子瑶给毁了吧?” 夏侯渊这个时候也觉得自己问的这句话十分的多余。 除了这个可能,他还真的想不出来其他的理由了。 但是如果真的是宁子瑶把九王爷送给子初丫头的衣裙给毁了,那可就真的是宁子瑶自己作死了! 宁子初还没说话,就听见雅间之外传来了敲门声,接着,小二的声音相继响起,“几位公子,小的来送菜了。” 等到宁子初将放在一边的黑纱斗笠又重新戴了起来之后,非生这才走到门口去开门。 小二脸上堆着笑容,在经过夏侯渊的示意之后,手脚麻利地将桌上的空碟子都端了下去,而其他几个小二则是将宁子初点的招牌菜式都一一端上。 等菜全部送好之后,他们这才又快速地出了雅间。 非生再次将门给锁好。 夏侯渊看了一下桌上的菜,就听到宁子初缓缓地“嗯”了一声。 他夹菜的手一顿,抬头看着宁子初询问:“那你想怎么处理她?” “我不杀她,但是……可以让她生不如死!”宁子初缓缓抬头,对上夏侯渊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一听,夏侯渊倒是来了兴致了,“我跟你一起!具体怎么做?” “精神折磨!”宁子初徐徐吐出来一个新颖的词汇。 “精神折磨?” 宁子初点了点头,“吃完饭陪我去买点东西。等回到宁府,我们就动手。” “好!”一听宁子初这么说,夏侯渊吃饭菜的速度也变得快了起来。 倒是非生和非易两人,只是沉默着听着自己家小主子和夏侯渊的对话,一句话也插不上。 服从命令就是了。 …… 是夜,宁子初和夏侯渊两人在宁子瑶的房间里寻了个视角很好位置藏着,至于为什么他们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待在宁子瑶的房间里,自然是因为有宁子初的黄符纸了! 纸符在手,想在宁子初面前藏匿起来,也不算什么难事。 一个小时前,夏侯渊等人便陪着宁子初去买了一堆的黄符纸,然后又花了大半个时辰画了一堆的纸符。 至于非生和非易,两个都想要跟着宁子初去看看她到底要怎么对付宁子瑶,可是因为宁子初还有其他的打算,所以也只能让其中一个人跟着自己。 最后,非生和非易两人就用自己的方法决出了一个人。 接过就是非易按照宁子初的吩咐去处理另外一件事情,而非生则是跟着自己到宁子瑶的院子去。 不过,看非易失落的模样,宁子初也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要是解决得快,还是有机会赶过来看的。 非易这才没有那么失落了。 这会儿,非生就在暗处隐匿着,宁子初压根发现不了他究竟藏在了何处。 不过,宁子初提前给了他们一些匿身符,等到时候宁子瑶回来,他们就能够一起用匿身符近距离看看宁子瑶了。 最让夏侯渊气愤的是,他们辛辛苦苦砸了的院子这会儿竟然又焕然一新了! 房间里的家具都已经被全部给换了,不得不说,宁子瑶在宁家的地位真是比子初丫头的地位要高得多得多啊! “这宁子瑶怎么还不回来!”他们在这儿等了将近半个时辰了,可就是不见宁子瑶回来,这会儿,夏侯渊也有些不耐烦了。 “回来了!”宁子初眯了眯眼睛,看着不远处那个带着一众丫鬟的宁子瑶。 宁子瑶似乎已经完全忘了自己下午还发了一大通脾气,这会儿倒是像发生了什么好事一样,与习秋说说笑笑。 “小姐,热水和花瓣都已经准备好了。”一个丫鬟迎出来,朝着宁子瑶福了福身。 “行了,你们都退下去吧!早点休息。”宁子瑶的心情确确实实是极好,就差直接在脸上写着‘心情好’这三个字了。 “……是!”丫鬟们皆是一愣,今日小姐的心情是真的很好啊! 屏退了丫鬟们,宁子瑶回到房内将门反锁好,而后走到房内的大浴桶旁边,哼着小调儿,撩起半截袖子,露出玉臂,伸到水里去探了探水温。 似乎是因为水温正合适,她脸上的笑容未减,缓缓将身上的衣裳褪去,然后踩着小木台阶,整个身子泡在了水里。 水面上飘满了玫瑰花瓣,散发着淡淡的花香气息,宁子瑶时不时用手盛起一些水往手臂上淋,四周热气缭绕,倒是一副好景。 “美人沐浴图,胖子,动心吗?”到了这个时候,宁子初倒是陶侃起夏侯胖子来了,她伸出手肘想要碰一碰他,却没曾想碰了个空,等扭头去看的时候,就看到夏侯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背过了身子。 “美人沐浴哦~瞧瞧这手臂,悄悄着身姿,啧啧啧,宁子瑶倒是有几分资本,你确定不看吗?”宁子初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夏侯渊的手臂。 夏侯渊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宁子初戏谑的声音,他哼了一声,“十四五岁丫头的身子有什么好看的。” “呵呵。”宁子初假笑了一声,然后就没再管他,反正好戏开场的时候夏侯胖子肯定会转过身来就是了。“好戏……就要开场了。” 宁子初低声冷笑了一句,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她所站的位置就在宁子瑶的背后,所以刚好能很好地看到宁子瑶的动作。 见她满心在享受沐浴,宁子初随手掏出来一张纸符,往半空中一丢,顿时,那纸符便在半空之中自燃了起来,一转眼地功夫就烧成了灰烬。 对付宁子瑶,不需要什么阶级高的纸符,一般的招魂符随随便便地招来一只邪祟就足以对付她了。 宁子瑶正玩着花瓣,可忽然感觉到后脊背一凉,她猛地扭过头,可一眼望到墙壁,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看到,宁子瑶也只是觉得有些许的奇怪,但时想了想,也觉得只是错觉而已。 可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扭过头的那一瞬间,在她身后的三步之遥,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第288章 好戏开场 夏侯渊听到了宁子初的那一句“好戏开场”,可是他还在纠结着到底要不要转过身来,毕竟他真不想让看宁子瑶……沐浴。 不过,就在他纠结的时候,一道夹杂着恐惧的尖叫声骤然响起。 接着,房内的烛光忽明忽暗,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油烛就会忽然熄灭。 夏侯渊被吓了一跳,但是转瞬一想也就知道了这肯定是宁子初做了什么,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方才的纠结就成了泡影,他快速转过身去,在看到眼前的一幕的时候,瞳孔微缩。 宁子瑶此刻光着身子在浴桶里站着,位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到了她原本靠着的对面去了,她的眼里迸射出强烈的恐惧和害怕。 屋子里门窗紧闭,加之油烛外层有灯幕布罩着,可是这油烛却像是被风轻轻刮着一般,一根一根地熄灭。 最后,就只剩下宁子瑶身边的几根油烛还微微地闪烁着,发出淡淡的昏黄光芒。 室内本来是带着淡淡的玫瑰花瓣的香味的,可是就在刚才,房间里淡淡的香味都被另外一种气味给掩盖了。 淡淡的血腥味,虽然不是很浓烈,但是因为夹杂着其他腐烂的气味,所以显得格外的恶心。 站在宁子瑶对面的,就是宁子瑶惊恐以及恶心气味的来源。 “你,你是什么东西!”宁子瑶此刻全身光溜溜的,浑身颤抖得厉害,脸上也不见之前的喜悦,而是一片惊恐的苍白。 因为嫉妒地惊恐,她此刻完全想不起来自己身上不着寸缕。 在她对面的邪祟,正是宁子初使用招魂符召出来的。 只是宁子初没想到,就像是老天爷在暗中帮忙一般,这一次召出来的邪祟,虽然没有什么实际de攻击力,但是外表却恶心得让人作呕。 它脸上的皮肤没有一处是好的,都是一颗一颗大的无法忽视的脓疱,有些薄薄的泡膜似乎还在诡异地动着,仔细一看,发黄的脓水里似乎还时不时钻出来半截疽虫蠕动着的身体。 一双眼睛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剜去了一只,右边只余下了一只黑洞洞的窟窿。窟窿里似乎装满了疽虫,随着它的挪动,不时有几条疽虫从黑窟窿顺着脸颊挂在其他的脓疱上。 至于左边的眼睛虽然还在,却翻着死鱼眼,只有认真看,才能勉勉强强看到那跟蚊子大小似的一点黑。 除了眼睛之外,它的一双耳朵被水泡的发白肿大,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还滴着水,散发着莫名的腥臭味。 它的浑身上下都是都是水渍,皱皱巴巴的衣裳上除了血迹,然后一些被什么东西撕咬过的痕迹。它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几乎没有一块儿是好的,手掌、脚掌等等,几乎都是被水泡得腐烂的痕迹。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它挪动的速度很慢,但是只要是它经过的地方,地上总会留有一滩散发着恶臭气味的水渍。 夏侯渊这会儿忽然有种想吐的感觉,他终于明白了宁子初之前话中的意思了。 别说是宁子瑶了,就算是自己面对这么一个恶心的东西,怕是都撑不住啊! “这难道就是水鬼吗?”夏侯渊压低了声音,他的手指此刻有些发凉。 宁子初点了点头,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会召出来这么恶心的。” 其实,宁子初看着这水鬼,也会觉得有些恶心。尤其是那些疽虫,就算是她平日里司空见惯了,却还是会下意识地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宁子瑶此刻呼吸急促,满脸的恐慌,她很想逃,可是正是因为这浴桶让她的行动受到了限制。 “别,别过来!”宁子瑶声如蚊蝇,根本起不到威慑的作用。她此刻满脑子的空白,她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沐浴的时候,忽然会有这么恐怖的东西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她害怕极了,就连声音都带着剧烈的颤抖,宁子瑶很想大声的呼救,可是她又不敢,她生怕自己一喊,对面的怪物就会扑上来杀了自己! 可是,她的话水鬼根本就听不懂,它只是按照宁子初的指示慢慢地朝着浴桶而去。生满了疽虫的手顺着浴桶的边缘慢慢地朝着宁子瑶的身子移去。 宁子瑶掉眼泪急忙大喊,“别过来!别过来!” 她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把习秋她们都遣下去! 如果丫鬟们在的话,就算是一个,自己也能要求他挡在自己的面前,为自己争取机会逃跑!毕竟她们这些丫鬟就是贱命一条,而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嫡小姐啊! 宁子瑶眼泪鼻涕一通流,已经被吓得如软脚虾一般,根本走不动了,更别说是从浴桶里头跳出去了。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水鬼那恶心的手一点儿一点儿地朝着自己的僵硬的胳膊靠近。 害怕!恐惧!绝望! 无数的情绪涌上宁子瑶的大脑,直到手臂上传来了麻麻痒痒的感觉,她才终于彻底崩溃了。 水鬼的手摸上了她的手臂,蠕动的恶心的疽虫顺着水鬼腐烂得已经能够看到一丝丝森森白骨的手指爬到宁子瑶的手臂上。 麻麻痒痒的感觉,就是因为……越来越多的疽虫爬上了她的手臂,然后顺着她的手臂慢慢地朝着她的脖子,前胸蠕动而去…… 宁子瑶浑身僵硬,她哭得凄惨,可是院子里除了宁子初等她看不见的人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人了。 求救无门,绝望的恐惧化作一股又一股的寒意从脚底窜上来,原本温热舒适的水现在给宁子瑶的感觉就像是冰冷到了极点的水。 可那水鬼似乎没有要取她性命的意思,又或者说,是想好好地玩一玩,再取她的性命。 可是不管是哪一种,随着那越来越多的疽虫顺着她的身体蠕动,甚至宁子瑶能感觉到恶心的麻麻痒痒的感觉顺着她的大腿一直…… 噌! 宁子瑶脑海中的最后一根弦终于断了。 虫……恶心的虫,竟、竟然钻进了…… 宁子瑶浑身哆嗦着,一阵阵彻骨的寒意涌向她的四肢百骸,她终于承受不住,整个人晕倒在了浴桶里。 第289章 捞人就是不行 “噗通”一声,不大不小。 宁子瑶整个人没入了那桶表面还漂浮着玫瑰花瓣,但是却又多了许多蠕动着的疽虫的水里。 看着这情况,宁子初甚至在想,如果宁子瑶因为这样而死,那她算不算是自己杀的? 宁子初摇了摇头,最后还是将身上的匿身符撕下来,然后走到水鬼的身边,微微一摆手,那水鬼便凭空又消失了。 夏侯渊也将身上的匿身符给撕了下来,走到宁子初的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看下去,只见水里都是一条一条蠕动的疽虫,那场面,别提有多恶心人了。 幸亏自己与宁子初是好哥们,而不是敌人,不然,这招数要是用在自己的身上,估摸着自己得拔剑自刎! 夏侯渊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对于水里头似乎要被淹死的宁子瑶,他是半点儿的同情都没有的。 要不是因为多方顾忌,他早就拔剑将这个宁子瑶给杀了,还等她到现在作威作福? 宁子初看着浴桶里的疽虫,也是觉得十分恶心,她皱了皱眉头,然后视线落在夏侯渊身上的时候,脸上才缓缓勾起来一个诡异的笑容,“嘿嘿。” 一看宁子初这个笑容,夏侯渊就知道,肯定没有什么好事儿发生。 他连忙退开几步,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疯狂摆手摇头,“要是让我把她捞出来,我拒绝!” 没想到夏侯渊这就猜中了自己的意图,宁子初开口:“可是你若是不将她捞出来,她就得溺死了。溺死也未免太便宜她了。” “……”后面这句才是重点吧! 夏侯渊还是摇头,他才不要去跟那些恶心的虫子亲密接触。 见夏侯渊这么抵触,宁子初转了转眼珠子便说道:“夏侯渊,你武功怎么样?” “我武功怎么样,你难道没有见识过?肯定比你好!”夏侯渊傲娇地抬了抬下巴。 宁子初说道:“你的武功这么好,要不……” 夏侯渊立即打断了宁子初的话,“你别以为夸我两句,我就会去捞人了!你要我干啥都行,就是捞人这活儿,不行!” 夏侯渊的态度很坚决,前所未有的坚决,倒是让宁子初吃惊。 “那……你能想办法从外头将这浴桶给弄倒吗?只要木桶倒了,宁子瑶也就淹不死了。”宁子初指了指浴桶。 说来也好笑,如果宁子瑶真的因为两人的磨蹭而在浴桶里淹死了,那估摸着她就成为了世上第一个在浴桶里把自己淹死的人了,这也算是另类的一种名留千史了。 宁子初这么一说,夏侯渊立马就懂了。 他拉着宁子初就往外跑,然后随后捡了一颗石子,弹指,那石子夹着内力,‘咻’的一声不偏不倚地撞向了浴桶,而那浴桶也很自然地倒向了一边。 沐浴的水、玫瑰花瓣、疽虫,还有……光溜溜的宁子瑶都随着浴桶的倾倒而倒在了地上。 见大功告成,宁子初和夏侯渊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响指。 宁子初这才对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做了一个手势,然后非生便满脸兴奋地出现了。 为了不节外生枝,三人没多做停留,便直接往月出院走了。 月出院毁了,还没找找人将宁子初房间里的东西清理好,所以宁子初只好找了院子里的另外一件房暂且住下。 他们回去的时候,刚好见着非易从外头回来。 一见到宁子初他们都在,非易就知道,他肯定错过了什么好事儿! 非易道:“小主子,事情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去办好了。” “很棒!”宁子初对于非易等人,永远都是不吝啬称赞的。 非易道:“谢小主子。” 虽说非易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对于没能亲眼看到他们到底对宁子瑶的事情而感到遗憾,但是宁子初又怎么可能发觉不到呢。 她抛给了非生和夏侯渊一个眼神,然后两个人就非常机灵地拉着非易就到一旁绘声绘色地说起来方才的事情。 说到兴头的时候,两人似乎还嫌不过瘾,两人分饰水鬼和宁子瑶了起来。 …… 第二天一早,几乎整个宁府都被一道尖叫声给震得抖了三抖。 宁子初半边身子悬在床外,忽然身子一颤,整个人便顺势滚到了地上。 被子虽然将她整个人卷了起来,但是她的后脑勺却是结结实实地磕在了地板上。 原本就被宁靖锋给用杯子砸了一下,这会儿又在地板上磕了一下,宁子初觉得自己有空真的得去让非郢看看自己的脑子,不然留下什么后遗症,万一某天不灵光了怎么办! 在外头守着的非易听到房内有异动,顿时落在房门前,敲了敲门,“小主子,您没事儿吧?” 被子虽说护住了宁子初脑袋以下的部分,但是同时也将她整个人给缠得动弹不得。 她挣扎了好几下,也没办法弄开了被子,才无奈地喊了一句,“非易,你进来帮帮我。” 一听,非易还以为宁子初除了什么事儿,便想也没想提着利剑就推门而入,可他在看到地上被被子缠成了毛毛虫似的的宁子初,动作一顿,然后才将利剑收入剑鞘,然后快步过去。 “快!快帮我解开!”宁子初总感觉有些丢脸,但是没办法,谁叫她一个人解不开这该死的被子呢! 但凡她一个人有办法解开,她也肯定不会去喊非易! 有损形象啊有损形象! 不过,这都怪某个人! 大早上的鬼吼什么呢! 没见着地板都被震得抖了三抖吗! 宁子初在非易的帮助下终于摆脱了被子的束缚,站好之后,她只觉得后脑勺真的很疼。 见宁子初捂着后脑勺,非易担忧地问道:“小主子可是磕着脑袋了?” “摔了一下。嘶!”想要按揉一下,可是却不小心按到了受伤的地方,宁子初倒吸了一个凉气。 “小主子您坐着,别乱动,属下去找药箱来。”非易见状,微微蹙眉,让宁子初坐下之后,便火急火燎地去找药箱来。 宁子初乖乖地等着非易来,不过,小脑袋里却在想,那一声鬼吼,应该跟宁子瑶脱不开关系吧! 第290章 疽虫 苏婉倩跌坐在地上,一手撑着地板,一手拿着丝帕捂着嘴巴。 捂着嘴巴的手微微颤抖,她难以置信地看向不远处的那一滩经过一夜还未干的水渍。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苏婉倩脸色惨白,“还不快去看看小姐!” 身后的丫鬟想要将苏婉倩扶起来,可还没等碰到她,就又被呵了一声。 丫鬟的手一缩,抬眼看过去,脸色也是猛然大变,慌张失措,“可、可是夫人好、好多恶心的虫子!” 从丫鬟和苏婉倩的视角看过去,正好就是侧着身子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宁子瑶,只是,让人惊恐的是,宁子瑶浑身上下不着寸缕,原本白皙光滑的肌肤上能够明显地看到恶心瘆人的疽虫,以及疽虫在她身上爬过留下的微微发红的痕迹。 苏婉倩正是因为这样的一幕而被吓得惊恐地大叫出声。 “儿,我的瑶儿啊!贱婢,你们还不快去看看小姐到底怎么了!”苏婉倩心疼地落泪看着不知道死活的宁子瑶,可又被疽虫吓得心里发慌,所以也只能先让丫鬟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丫鬟们对视一眼,虽然心底发憷,可若是她们不去的话,夫人肯定饶不了她们,所以也就只能颤抖着互相推搡着上前。 丫鬟们一步一步往地上的宁子瑶而去,一个一个不断地咽着唾沫,小心地避开地上蠕动着的疽虫。 宁子瑶身上的疽虫实在让人望之心生退却之意。 “小、小姐……”习秋咽了咽唾沫,手指颤颤巍巍地碰了碰宁子瑶的脸,却只觉得她的脸颊冰冷。她心下又是一惊,颤抖着将手伸到她的鼻子下,探探她的鼻息。 感觉到手指上传来微弱的气息之后,习秋才终于松了一大口气,“快!拿件干净的披风来!” 虽说现在是盛夏天,但是宁子瑶身上光溜溜的,地板本就凉,这会儿还都是水,习秋就怕她着凉感染风寒。 一个丫鬟忍着想要呕吐的冲动,连忙去衣橱里寻了一件刚购置的新披风递给习秋。 习秋接过披风,没急着先给宁子瑶披上,而是先让丫鬟找了块帕子来,将在宁子瑶身上蠕动的疽虫一条一条的挑到地上,然后踩死。 等两个丫鬟苍白着脸将疽虫一条一条地弄死了之后,她们终于忍不住跑到门口去一顿呕吐。 虽然丫鬟们将在宁子瑶身上的、能够看到的疽虫都弄死了,但是她身上因疽虫吸着皮肤蠕动而留下的发红的痕迹是很难消除了。 习秋让丫鬟帮着自己将宁子瑶给扶到了床上,然后给她穿好了衣裳,这才又扶着苏婉倩来到床边。 苏婉倩被习秋搀扶着,可是身子还是在微微颤抖着,看着宁子瑶苍白的模样,她是既心疼,又愤怒。 她的乖女儿一看就是在沐浴的时候被弄成了现在这副模样的,可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仅仅从刚才那诡异的一幕来看,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愣做什么!还不快请大夫来!”没有罪魁祸首可以让苏婉倩发泄怒火,所以她便直接对着身边的丫鬟发怒道。 丫鬟本就因为方才吐了一遍,脸色惨白一片,这会儿被苏婉倩骂了一通,更是连头也不敢太,连忙跑出去找大夫了。 “夫人,您息怒。”看苏婉倩的脸色着实是难看得很,习秋只能上前去安抚她的情绪。 苏婉倩这会儿还在心疼着,又哪儿能够听得进习秋的话? 她又怒又心疼,直到宁靖锋急冲冲赶来,她才哭着朝着宁靖锋的怀里扑了过去。 “老爷,瑶儿她……”苏婉倩本就长这一张不符合她的岁数的脸,这会儿落泪,更是显得楚楚动人,惹得宁靖锋一阵心疼。 宁靖锋抱着苏婉倩,细声安慰,但是在目光触及到床上的宁子瑶的时候,脸色又是一变,“习秋!这是怎么回事儿!” 习秋一听到宁靖锋的嗓音,顿时双膝跪在地上,“家主,奴婢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昨日夜里冬儿给小姐准备好了洗浴之物后,小姐便让奴婢们都回到下房了。知道今日一早,奴婢们按照时辰来为小姐梳妆打扮,路上遇见了夫人,便一同过来了。可没曾想,一推开门就、就看到了小姐倒在地上,旁边是翻到的浴桶。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不要支支吾吾的!快说!”宁靖锋看了一眼习秋所指的那个翻倒的浴桶,以及地上未干的水渍,顿时感觉一阵奇怪。 “而且……小姐身上都是活生生的虫子。”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习秋还觉得心有余悸,手臂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那一幕,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见着的,也怕会让她这一辈子都忘记不了! “虫子?瑶儿的房内如何会有虫子?!”宁靖锋冷着脸,眼底似有寒箭飞出,一支一支射在习秋的身上。 习秋一听宁靖锋这话,顿时身子一颤,猛地便磕起头来,冷汗从额头滴落,“家主,小姐的闺房奴婢们每日每日都会打扫,绝对不敢懈怠,也从未见过有什么虫子。请家主明察!” 她知道,如果不解释,家主很有可能会将这件事情怪罪到她们的头上! 所以,即便盯着宁靖锋的怒火,习秋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若是如你所说,那你口中的虫子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宁靖锋一双鹰眼死死地盯着习秋,若是习秋敢说一个字的慌,他就肯定能察觉! “奴、奴婢不知。”习秋身子又是一栗,虫子究竟是从何来的,这她根本无法解释! “什么都不知道!宁府留你何用!”宁靖锋怒道,袖子一甩,视线落在床榻上脸色惨白的宁子瑶身上的时候,气得又是胸口剧烈地起伏。 “家主饶命!家主饶命!”习秋呼吸一紧,她不断地磕头,在地板上磕出来一声声响,额头上已经磕破了,也不敢停下来。 “大、大夫来了!”这个时候,之前去请大夫的丫鬟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第291章 满身的痕迹 “大夫,大夫快来看看我的瑶儿。”苏婉倩这个时候也顾不上看地上的习秋了,一听到‘大夫’两个字,她就立即转身去让大夫快快来看看自己的女儿。 宁靖锋还是怒火中烧,但是见着大夫来了,也只好先忍着看看,便忍着怒火对地上的习秋一呵,“滚到一边儿去!若是小姐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家主要你们的贱命!” “多谢家主!多谢家主!”习秋知道自己暂时是不会有性命之危了,又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然后半点儿不敢耽搁地起身走到了一边儿去。 但是,习秋那悬在嗓子眼的心脏却还是没敢落下,毕竟,她方才是亲自探过小姐的鼻息的,小姐的鼻息弱得惊人,万一……万一小姐真的有什么不测的话,那她们肯定难逃一死! 不仅仅是习秋,其余三个低着脑袋站在习秋身边的丫鬟浑身颤抖着,心里所想的跟习秋的不谋而合。 一个一个都在默默地祈祷着,她们的小姐一定不能有事儿啊! “大夫,我的瑶儿到底是怎么了?”见大夫把完了脉,又在她的同意之下检查完了宁子瑶的手臂和脸蛋,苏婉倩迫不及待地问道。 大夫皱着眉头摸了摸下巴发白的长胡须,他问道:“小姐身上似乎有什么爬过的痕迹,不知……” “习秋!还不快把虫子捡过来给大夫看看!”苏婉倩一听,还没等大夫说完,便立即让习秋去那地上捡方才踩死的虫子。 疽虫不大,但是也不小,大约有一厘米长。 等习秋用帕子捡了一条疽虫递到那大夫的面前之后,大夫接过帕子,将帕子凑到面子,仔细地看了看之后,脸色大惊,“怎么会是这种虫子?!” “大夫,你知道这是什么虫子?”宁靖锋和苏婉倩同时问道。 大夫皱着眉头,正襟危坐地看着两人,“宁家主,宁夫人,若真是这虫子爬到了宁小姐的身上,恐怕您们就得好好搜一搜宁府上下了。” “大夫这话是什么意思?”宁靖锋皱着眉头问道。 大夫这时倒是低下了头,没敢对上宁靖锋的眼睛,说道:“这虫子只有在腐烂多时的尸体上才会出现,估计……” 后面的话,大夫用两声咳嗽便代替了。 “腐烂多时的尸体?”苏婉倩脸色大惊,“府上怎么可能有腐烂的尸体?” 大夫没有回答苏婉倩的这个问题,他也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 宁靖锋倒是拧着眉头,问大夫其他的问题,“请问大夫,小女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小姐是受了惊吓,待会儿老夫开个药方子,宁家主您让下人按照方子所开的药熬制,让小姐吃下去,不出明日应该就能醒了。”大夫起身便让药童将纸笔拿过来。 “大夫,小女身上的痕迹可否消除?”未出阁的女孩儿身上怎么可以有这么多难看的痕迹,所以,在担心宁子瑶的身体之余,苏婉倩最担心的就是宁子瑶身上的那些红红的痕迹了。 “这……”大夫写药方子的手一顿。 “大夫有话直说便是。”宁子初拧眉看着大夫。 大夫摸了摸胡子,缓缓说道:“小姐身上的痕迹太多,单凭草药的话是不够的,若是宁夫人能寻来玉肌霜,那便能让小姐的皮肤焕然一新,恢复到以前洁白无瑕的模样。” “玉肌霜?!那可是皇族贡品!”玉肌霜在民间根本买不到,对于这种神奇的药膏,他们也只是听说罢了,听说只有巫族才有这种药膏,而且,每年巫族都会向朝廷供奉一盒。 玉肌霜确实能够祛痕祛疤,但是最重要的是,听闻只要长期用玉肌霜敷抹脸蛋和身体,就能让人的皮肤变得白里透红,水嫩光洁。 所以,每年巫族上贡的那么一小盒玉肌霜,都会让后宫的宠妃们为之争斗上好一阵子。 就连皇帝的妃子也只能是其中一人能用到,他们该怎么拿到这玉肌霜? “大夫,可还有别的法子?”苏婉倩还是不肯放弃,她噙着眼泪看着大夫。 若是拿不到玉肌霜,那她的女儿就得顶着这副满是痕迹的皮囊过日子,那是得多难受啊! “这尸体上的生的疽虫可与一般的虫子不同,它们喜爱蚀腐尸。它们爬上了宁小姐的身字,也肯定将宁小姐的身子当做了食物,所以,一般的药物不能做到让宁小姐完全恢复。老夫只能尽量配些修复的药了。”大夫的言外之意就是,没有玉肌霜,想要恢复回原来的模样,那是完全不可能了。 这件事情若是让宁子初知道了,估计她还得先惊讶一下,才会笑出来。 毕竟,这些痕迹在前世做个手术就能消除了,可是在这里,竟然非要什么‘玉肌霜’才能去除。 最主要的是,这玉肌霜还是巫族给皇族的贡品,每年也就只有一小盒! 苏婉倩听完了大夫这么说,也立即明白了大夫话里的意思,她的眼眶顿时又红了一片,声音绵绵,带着丝丝哭腔,“老爷……” “习秋,跟大夫去医馆取药吧!”宁靖锋拍了拍苏婉倩的手腕,然后便冷冷地对着站在一边儿连大气也不敢喘的习秋吩咐道。 “是!”习秋连忙动身,跟着大夫去了医馆。 “去,让管事过来!”宁靖锋又吩咐了另外一个丫鬟,然后将其余的两个丫鬟都赶了出去。 “老爷,您说这玉肌霜要是拿不到,那瑶儿岂不是……”说着说着,苏婉倩的眼泪便一颗一颗的滚落,看得宁靖锋又是一阵心疼。 “倩儿,你别哭了。”宁靖锋将苏婉倩搂在怀里,看着怀中哭泣的妻子和床榻上昏迷未醒的女儿,眼底闪过一抹决绝,“为夫会想办法将玉肌霜拿到手的。瑶儿可是要嫁给太子殿下的,可不能就这么前功尽弃了!” “老爷打算怎么做?”苏婉倩的肩膀微微抽着,她抬头看着宁靖锋。 “夫人不必操心,相信为夫便是。”宁靖锋并没有将计划告诉苏婉倩。 第292章 妖气侵体 之后,宁靖锋果然听见了大夫的话,让手下人将宁府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就连宁子初的月出院也没有放过。 只是,在彻彻底底地搜了几遍之后,管事禀告的话语也只有一句‘府上没有发现尸体’。 可是按照大夫所说,这疽虫只能是从尸体里面爬出来的,疽虫也只吃尸体的腐肉,那宁子瑶身上的疽虫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陈大师可回来了?”女儿已经昏迷了两日,疽虫的来源又没有调查清楚,宁靖锋最后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那个陈明修身上了。 自从那日丧礼陈明修忽然离开之后,他在接下来的这几日里都没有见过陈明修了。 管事沉默了一下,他似乎是有什么想说,但是又因为有什么忌惮的事情,所以又不敢开口。 宁靖锋发现了他的异样,“有话便直说。” “家主,属下觉得……那陈大师恐怕并没有什么真材实料。”管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咬牙将自己想说的给说了出来。 从家主这段时间对这个陈明修大师的态度,管事知道家主一定很重视这个陈大师。但是家主为什么这么重视他呢?从陈大师来到府上之后,压根什么事情都没做过,更别提做出什么对府上有利的事情了。 管事将自己心里所想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可他等了一会儿却也不见宁靖锋表态,心里一怵,便又想开口辩解一番,可就在这个时候,宁靖锋开口了,只是话并非是对管事说的,而是对站在他身后的忽然出现的黑影说得。 “陈大师,您回来了。”宁靖锋起身相迎,对于陈明修的归来,他自然是感到高兴的。可下一瞬,他又忽然想到了方才管事可是在自己的面前说了陈明修的坏话,也不知道那些话有没有被陈明修听见。 一听这话,管事身子就哆嗦了一下,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 陈明修站在管事的身后,抬脚一步一步从他身边走过,脚步声一声一声像是踩在管事的心里一样,着实让他感觉到了难言的压迫。 “宁府的妖物未除,贫道自然是要回来助宁家主一臂之力的。”陈明修最后也只是冷冷地睨了地上的管事一眼,然后便扯出一抹笑容来看着宁靖锋。 也不知道是不是宁靖锋的错觉,他总觉得陈明修离开了几日,身上的气息仿佛都变了。若不是相貌身材包括声音都没变,宁靖锋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乔装假冒了。 宁靖锋问道:“大师的意思是,现在就能除妖物了?” 陈明修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大师这是何意?”宁靖锋不免疑惑地问道。 “现在暂且不行。贫道得先在府上布阵,待到今夜子时便将府上的妖物……一网打尽!”陈明修眯了眯眸子,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宁靖锋道:“如此甚好!大师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如此,还劳烦这位管事去替贫道找四只公鸡和四碗黑狗血来。”陈明修似乎确实没有听到管事之前怀疑他的话,这会儿他对管事说话倒也还称得上是有礼。 忽然被点名的管事身子一哆嗦,然后才意识到原来是让自己去找公鸡和黑狗血,这样,他倒是松了一口气,连应了几声,就在宁靖锋的眼神示意下哆嗦着出了书房。 听陈明修说今晚便能将药物给除掉,宁靖锋自然是松了一口气。其实,管事的怀疑他之前也有怀疑过,他也怀疑过陈明修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直到某一天……他亲眼看到了某些让他这辈子都忘怀不了的、若非他亲眼所见他一辈子都不可能相信的东西,他才彻彻底底地对陈明修产生了信任。 再加之这一次他的女儿宁子瑶身上莫名其妙出现了长于腐尸身上的疽虫,直到现在也没有查到任何的蛛丝马迹,他就更加需要这个陈明修的帮助了! 府上多一位能人异士,那定是极好的。 “宁家主若是有什么话,直说便是,这般看着贫道,倒是让贫道有几分不自在。”陈明修忽然笑了笑,开口提醒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宁靖锋。 一听这话,宁靖锋才恍然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想事情想入迷了,就连看着陈明修的眼神也变得有些炽热起来,顿时也感觉有些尴尬,他清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然后便说道:“前几日,府上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与我那女儿有关。” “哦?是宁大小姐?”陈明修一听到‘女儿’二字,就想到了那个颇有些意思的宁子初。 “不,是我那小女儿。”宁靖锋摇头。 陈明修问道:“二小姐怎么了?” 宁靖锋将之前的事情缓缓说予陈明修听,“……小女直到现在也还在昏迷之中。” “原来如此,这恐怕是被妖气侵体伤着了,宁家主且带贫道去看看。”陈明修想了想,给出了一个可能性。 “妖气?”宁靖锋倒吸了一口气,一听到‘妖气’二字,他的脑海里便不自觉地浮现起之前陈明修带自己去见识的那个场面,“我现在就带大师去!” 原来是妖气! 难怪大夫都说了服下药之后一日就能醒,可到现在也没有见瑶儿有醒来的意思,原来是妖气作祟! 既然是妖物,那请凡夫俗子的大夫来,自然也是毫无用处了! 宁靖锋连忙带着陈明修前往宁子瑶的院子。 院子里,苏婉倩正在给宁子瑶擦着额头上的冷汗,“瑶儿,莫要让娘亲担忧了,快些醒来吧。” 一踏进房间,宁靖锋便听见了苏婉倩带着哭腔夹着心疼的嗓音。 他摆了摆手,示意丫鬟们都出去,然后便和陈明修提步走过去,“夫人,别伤心了,陈大师来了,瑶儿很快就能醒来的。” “陈大师?陈大师,求你帮帮我的瑶儿吧。”苏婉倩用手帕轻轻擦了擦眼角。 “夫人放心。”陈明修给了宁靖锋一个眼神,宁靖锋便十分配合地搭着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引导地离开了一些,给陈明修留了足够的施展空间。 第293章 大卸八块 陈明修走到宁子瑶的身边,只见宁子瑶就连昏迷似乎也不太安稳,额头上不断地冒出冷汗,嘴唇也稍稍有些苍白。 他伸手去用手背摸了摸她的额头,冰冷的汗便沾到了他的手背上,陈明修的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但是在转身面对宁靖锋夫妇俩的时候又掩饰得极好。 “陈大师,瑶儿怎么样了?”苏婉倩扶着宁靖锋的手臂,期待地看着陈明修问道。 “二小姐确实是因为邪气倾体才会一直昏迷不醒。”陈明修看着宁靖锋点了点头。 “邪、邪气侵体?怎么会呢?大夫明明说瑶儿就是受了点惊吓而已,怎么会有什么邪气侵体呢!”苏婉倩满脸的难以置信,这跟前几日那大夫所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二小姐确实是受了惊吓,不过,若只是受了些惊吓,本该很快就醒过来,可是现在不仅没醒,身子四周还尽是围绕的阴气,若是长此以往,二小姐的元气会被阴气侵蚀干净,到时候,恐怕……”陈明修的话一顿,对于苏婉倩的质疑,他倒是一点儿也不生气,就连脸色也没有任何的变化,就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罢了。 虽然陈明修的话没有说完整,但是苏婉倩和宁靖锋一下子便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两人对视一眼,立即道:“请大师高抬贵手,救救小女!” “斩妖除魔本就是贫道该做的,只是,要从身体内驱散妖气,定会造成一定的痛苦贫道知宁家主和宁夫人爱女心切,但是,也请二位务必不要在贫道作法时靠近,否则,二小姐会有什么结果,贫道也不敢保证。”一说到‘作法’,陈明修的语气就变得严肃了许多。 “一定,一定。”宁靖锋和苏婉倩连忙保证。 看着这夫妻俩的保证,陈明修这才转过身去,面对这床榻上的宁子瑶。 背对着宁靖锋和苏婉倩,陈明修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阴森诡异的笑容。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宁靖锋对自己的大女儿如此冷血无情,但是对自己这小女儿却又是一副慈父的模样,真是可笑。 须臾,他收敛起嘴角的笑容,看着床榻上不断冒着冷汗的宁子瑶,缓缓从身上取出来几张符纸,在床榻的上下左右四角个贴上了一张符纸。 而后,又在宁子瑶的眉心也贴了一张符纸。 若是宁子初在这里,她肯定能看出来,陈明修的符纸上的画的根本就不是真的符篆,根本一点儿用也没有! 苏婉倩抓着宁靖锋的手指,一颗心悬在嗓子眼上。她看着陈明修用右手食指在左手掌心隔空划了一下,他的左手手掌便被划出了一条痕,殷红的鲜血顺着手掌低落在贴着宁子瑶眉心的那一张符纸上。 顿时,原本除了冒冷汗之后还算安静的宁子瑶忽然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痛吟声从她的口中溢出,可她的双眸却依旧是紧逼着的,完全没有睁开。 因为陈明修之前的提醒,所以宁靖锋这会儿将苏婉倩紧紧地禁锢在了自己的怀里,他担忧自己这夫人性子软、心软,看不得这一幕。到时候如果真的没忍住冲上去,坏了车明秀的法事,那就麻烦了。 远在月出院,坐在秋千上,等着宋修竹开口的宁子初打了个哈欠。 这两天,为了能够让计划顺利进行,趁着陈明修不在,每天夜里她都要亲自忙里忙外,所以一到早晨就时常犯困。 要不是因为今天夏侯渊带着宋修竹到了院子里,她肯定得回房里睡个饱觉。 宋修竹看了一眼宁子初眼底的疲惫,开口道:“宁……” 可是,他只说了一个字,便被宁子初打断了。只见宁子初忽然凝神,两手抓住秋千绳,“安静!” 宁子初闭上眼睛,五感在一瞬间提升,半晌,在宋修竹一众人的疑惑注视下,她说道:“陈明修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宋修竹脱口问出。 他好歹也是个习武之人,所以宁子初会不会武功他自然也是能够看出来的。 从宋修竹见宁子初的第一面起,他就知道这个宁大小姐根本就没有学过武功! 没有学过武功,那也肯定不会听息,又怎么会隔着大老远的就知道别人回来了呢? 夏侯渊坐在旁边,虽然也不清楚宁子初是怎么知道陈明修已经回来了的,但是,作为知道宁子初秘密的人之一,他立即打掩护,将话题生生扯开问道:“既然陈明修回来了,那我们的计划是不是就可以实施了?” “当然!”宁子初眼底不乏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我们一切都准备好了,那就今晚动手!” 坐在旁边的宋修竹简直一脸懵逼,小小的娃娃脸上是大大的疑惑,“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计划?什么实施?” “与你无关!”夏侯渊和宁子初同时扭过头对宋修竹说道。 “……”宋修竹抿了抿唇,感觉自己受到了深深的伤害,“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你们忘了吗,你们答应过要帮我洗刷罪名的,可是到现在可还一点儿进展都没有呢!我总得知道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以至于把我的事情放在第二位吧!” “我派人把能查的都查了,根本就没有你口中的那个人。”夏侯渊抛了一个怀疑的眼神给宋修竹。 宋修竹‘唰’地就站了起身,像是因为下厚颜的怀疑而气得脖子通红,“我若是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夏侯渊扭头和宁子初对视了一眼,两人无声地交流着。 “等处理完陈明修的事情,我和夏侯胖子跟你到那被杀的妇人家里去看看,至少得找到其他的证据,不然真没法翻案。”宁子初抬头看着宋修竹。 “就这么说好了啊!”宋修竹一听这话,脸上的激动这才消了不少,他又坐在椅子上问,“你们到底要怎么处理那个陈明修,需要多长时间?” “大卸八块!”宁子初一字一顿地说道。 第294章 琉璃珠 “如果事情顺利,今晚就能解决。不过……我还得去一趟九王府!”宁子初咬了咬腮帮子肉,她这几日来做的计划,前提都是要去找楼阴司,暂时借到他的玉佩! 只有借助玉佩的力量,她才能有能力与陈明修这鬼东西一站! “九王府?!”一听到九王府,夏侯渊明显有些许的紧张起来,“你去九王府做什么?” 要不是宁子初提到九王府,他还真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幸好,幸好,现在还来得及! 要不然……若是让九王爷知道自己把他交代的事情给忘了,指不定到时候被大卸八块的人是自己啊! 宁子初扫了夏侯渊一眼,只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奇怪,“对啊,我得去找楼阴司借个东西!” “什么东西?”夏侯渊对此颇感兴趣,而且,他有一种很奇妙的预感,他眨了眨眼睛问道,“你说的东西,该不会是一块玉佩吧?” “你怎么知道?”宁子初看向夏侯渊,有些惊讶。 奇怪了,玉佩的事情,知道的人寥寥可数,夏侯渊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这块玉佩吗?”夏侯渊眨了眨眼睛,然后缓缓从怀中掏出来一枚晶莹剔透的弯月形玉佩。 宁子初眉心一拧,将玉佩从夏侯渊手里拿过,“楼阴司的玉佩怎么会在你这里?” “前两日我见到了九王爷,九王爷让我把这玉佩交给你,说暂且让你保管几日。”夏侯渊不敢直接对上宁子初的眼神,他的视线微微偏移,看向地面。 天知道他这会儿有多心虚! 他只能祈祷子初丫头就这么相信他说的话,别再往下问了,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编下去了! “让我保管?”宁子初看着夏侯渊躲闪的眼神,更是觉得这件事情里似乎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嗯嗯,王爷就是这么说的。”夏侯渊连连点了点头,就像是生怕宁子初不相信一样,“你看,你这会儿需要这玉佩,前两日王爷又让我把玉佩转交给你,这就证明了你和九王爷之间心有灵犀啊!” “……既然是他前几日给你的,你怎么现在才转交给我?”宁子初眯着眼睛盯紧了夏侯渊的脸,生怕错过一丁点什么不对劲儿。 不对劲儿,确实不对劲儿! “我这不是最近儿忙得晕头转向的,都给忘了吗!要不是你忽然提起来九王府,估摸着我还得继续忘下去。”夏侯渊这回说的倒是真话,他是真把这事儿给忘了,而且是忘得一干二净的那种。 也得亏玉佩没丢,不然他这小命就得丢了! 就算夏侯渊这解释听起来一点儿毛病也没有,但是宁子初还是带着疑惑看了他许久。等到夏侯渊快要被盯到露馅儿的时候,宁子初才终于将视线给移开了,她感受着玉佩上传来的冰凉的气息,说道:“既然玉佩已经有了,那今晚咱们就大干一场!” “好!大干一场!”夏侯渊见宁子初没有再继续在此事上纠结,顿时松了一口气,发泄般跟着宁子初吼了一嗓子。 这会儿从月出院前路过的丫鬟们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这么一声吼,顿时吓得脚底生风,跑也跑不及。 夏侯渊还不知道自己把路过的丫鬟们给吓着了,这会儿还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往嘴里灌。 原来撒谎是真的会感觉口干舌燥的! 看来以后还真是不能随随便便就撒谎啊! “小主子,属下们也跟您一起去!”非易和非生原本一直在旁边站着,知识是安静地听着宁子初他们的对话。但是这会儿,他们听到今晚就要去找陈明修报仇,顿时也跟打了鸡血一眼,兴奋说道。 其实,他们就是想去给非离报仇! 非离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可都是这个陈明修给害的,现在终于能去找他算账了,若是能动手揍他一顿便是极好的。 若是不能,再不济他们也能替小主子抵挡一二危险。 他们皮糙肉厚的,伤着了没事,就算丢了性命也没事。 可小主子不行! 见两人神情坚决,宁子初握紧了手里的玉佩,良久,才点了点头。 如果这事是临时决定的,那宁子初是绝对不会让非易他们一同,但是现在事情完全是按照宁子初的计划进行,又加上她的手上有玉佩这个相当于外挂的存在,让他们跟去,也未尝不可。 “我也要去!”宋修竹一听大家都要一起去,哪儿肯落单! “不准!”四道嗓音同时对着宋修竹道。 “……”宋修竹沉默。半晌,他偏头傲娇地冷哼一声,“不去就不去,小爷才不稀罕!哼!” 见陈明修的事情已经说完了,宁子初才不管宋修竹此刻有多么的傲娇,她开口问道:“宋修竹,你还没说你来找咱们的目的呢!除了让我们帮你查案之外,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 一听,宋修竹这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自己的脑袋,他看向宁子初说道:“我想让你们帮我去郡王府找个东西!” 宁子初看着他,“郡王府?你怎么跟郡王府扯上关系了?” “鬼才想跟郡王府扯上关系!”宋修竹似乎对郡王府很是排斥,一提到郡王府,他的脸色就是一黑。 看着宋修竹的表情变化,宁子初不由审视起来,“你先说说你要我们帮你找什么?” “一颗珠子!”宋修竹咬着后牙槽。 夏侯渊纳闷了,“珠子?什么珠子?” “我娘留给我的珠子!”宋修竹神色愤懑地说道,“昨日我易容出门,想去找些材料,便把我的琉璃珠也顺便带出去了,可没曾想在半路遇见了那个郡王府的小郡主,她竟然公然把我的主子给抢了去!” 宋修竹越说越气。到最后差点儿都要幻想出来一个穆清雅,往她脸上砸几拳了。 “你一个大男人,还能被一个小丫头把东西给抢了?”夏侯渊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不懂!”宋修竹一个眼刀放过去,咬咬牙说道。 第295章 巫蛊师 “若是只有她一个人,我的琉璃珠子自然不会被她抢去。但是,她身边带了一个人,那人十分古怪,好像随身带着毒蛇毒虫!”宋修竹一想到昨日的场景,就气得牙痒痒的。 “随身带着毒蛇毒虫?”宁子初嘟囔了一句看向夏侯渊,“什么人会浑身带着毒蛇毒虫啊,就不怕咬着自己吗?” “昨天要不是我身手敏捷,肯定得让那毒蛇在身上咬上两个口子!”宋修竹一拍桌子,“要不是有那人在,我娘给我留的琉璃珠子怎么可能被那个姓穆的抢去!你们就直说吧,帮不帮我!” 夏侯渊还在想之前宁子初的那个问题,这会儿宋修竹猛地一拍桌子,倒是将他给吓了一大跳,脑海里忽然想过了一个念头,“我想到了!” “你想到什么了!你们先说说到底帮不帮我!”宋修竹才不管那个奇奇怪怪的人是谁,娘亲留给自己的琉璃珠子,一定不能丢! 要是真的找不回来了,且不说娘亲会伤心,其次要是被爹爹知道了,就死定了! “你别急!”宁子初拍了拍他的手臂,将他整个人扯回到了椅子上。然后才对着夏侯渊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若是按照宋修竹所说,那个古怪的人很有可能是巫族之人。”夏侯渊想了想,手指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巫族?”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宁子初奇怪地看向宋修竹,“你为什么这么惊讶?” 宋修竹楞了一下,随后清咳了两声便说道:“我、我只是没想到会是巫族而已。” “你也听说过巫族?”宁子初看着他。 宋修竹说道:“巫族嘛,怎么可能没听过。不过,也就是听说过而已,我倒是不知道巫族人还会随身带着毒蛇毒虫。” “并非所有的巫族人都会随身带着毒蛇毒虫。巫族人也分几种,其中一种便是巫蛊师,听说巫蛊师身上就会随身携带各种毒物,所以你碰上的很有可能就是巫族人里的巫蛊师了。”夏侯渊听他这么说,便解释了一句。 “原来如此。”宋修竹点了点头,微微垂下眼眸,眸子里却闪过一瞬间的萌动,“那你们还能帮我把主子拿回来吗?” “为什么不能?”宁子初反问了一句。 “那么说,你们是答应帮我了?”宋修竹惊喜地说道。 宁子初点了点头,“正好,我跟穆郡王府也不对头!不过,至少也得先等我把陈明修这个麻烦给解决了,才能帮你。” “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宋修竹一拍桌子,不过,很快就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你们能对付得了巫蛊师吗?” 夏侯渊呵了一声,“你别小看咱们!我们子初分分钟给你搞定他!” “……”宁子初刚点到一半的小脑袋一顿,表情微变地偏头看着夏侯渊,“我?” “不是你,难道是我们?”夏侯渊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巫蛊师那伎俩,我们都不懂。” “你也懂巫蛊?”一听夏侯渊这么说,宋修竹就误会了。 宁子初:“我懂……我懂个屁!” 宁子初瞪了夏侯渊一眼,她哪里懂什么巫蛊啊!她最讨厌的就是跟毒物打交道了!这可比她那些修道的事情麻烦多了! “我不管,你们可是亲口答应了我的,就一定得帮我!”宋修竹双手怀抱在胸前,一看这两人推来推去的,顿时捂着耳朵,谁的话也不听,“说好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们可别想赖账!” 宁子初和夏侯渊对视一眼,这…… 没办法,谁让他们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呢! 还能怎么着?没办法了! 自己挖的坑,自己挑呗! 等看见宁子初和夏侯渊两人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之后,宋修竹这才抬了抬下巴,哼了一声。 虽说这宁子初和夏侯渊都年纪轻轻的,但是他总觉得他们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他也总是有种预感,让这两人来帮自己,肯定能成! 至于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有这种预感,宋修竹也不知道。但是,只要琉璃珠子能找回来,管他的呢! 是夜。 为了今晚的事情,宁子初他们可是筹备了好几日,这会儿,宁子初和夏侯渊都穿着一身方便行动的劲装,而非生和非易两人则是躲在了暗处,听宁子初的吩咐,伺机而动。 “子初丫头,你说,这陈明修到底什么来头?”夏侯渊其实一只都很好奇,为什么陈明修这只邪祟这么的与众不同,不仅仅能化作人形,外表上看起来跟寻常人完全没有两样,而且还能口吐人言,生有灵智? 这跟他之前见过的那些长相可怖恶心的鬼可都完全不一样啊! “等级越高的邪祟,自然就越加不同寻常!不过,我才不管他什么来头,今日,我就要亲手斩下它的鬼头!”宁子初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看着不远处昏暗的房间压低了声音说道。 “怎么他还没回来?”夏侯渊了解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顺着宁子初的视线看过去。 他们都在这儿受了大半夜了,也没见着陈明修回来过,真是见了鬼了! 没回来? 宁子初微微挑眉抬头,“恰恰相反,陈明修……早就回来了。” 夏侯渊一听,狐疑地看着屋子,“怎么可能?我一直盯着四周,别说是人了,就连一只虫子飞过我也不可能看漏眼了!” “陈明修不是人,你们的听息没有用。”陈明修确实是早在一盏茶的功夫前就回来了,不过,宁子初发现,陈明修似乎有点儿奇怪。 不过,因为又屋子挡着,所以她也看不出来究竟是哪里奇怪。 “这大夏天的大半夜还这么冷!”夏侯渊拢紧了紧衣领,然后又看向宁子初,“子初丫头,你冷吗?” 大半夜起风气温降低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是偏偏是着温度,让宁子初的眸子一凝,她蓦地伸手捂住了夏侯渊的嘴巴,并在暗中打了一个手势。 第296章 披着人皮的邪祟 隐匿在暗处的三个人顿时安静地屏住呼吸看向那间昏暗的屋子。 说是三个人,除了非生和非易之外,在宁子初他们身后的不远处,还有一道躲躲藏藏的身影。 若是夏侯渊他们仔细看分辨,肯定能发现此人就是宋修竹! 宋修竹竟然能在非生、非易和夏侯渊的高度警惕下跟在不远处之后,想必身手也是不凡,可惜宁子初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现。 宋修竹远远地便看到宁子初捂着夏侯渊的嘴巴,又朝着树上的人做了一个手势,立即便将呼吸和心率都压到了最低。 他其实跟着宁子初他们也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看看这两个人白天聊的究竟是什么! 他就是好奇而已,看到宁子初他们在自己的府上还鬼鬼祟祟的模样,就更加好奇了! 怎么了? 夏侯渊的嘴巴被捂着,他转了转眼珠子,然后做了一个手势问。 嘘! 宁子初并指抵在唇边,她扭过头去看向不远处,微风吹落了偏偏枯黄的树叶,似蝴蝶一般旋转飞舞地落下。 枯叶? 夏侯渊顺着宁子初的视线看起,瞳孔微缩。他知道哪儿不对劲儿了! 大夏天的,到处都是绿树参天,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枯叶簌簌落下? 有古怪! 他将宁子初捂着自己嘴巴的手给扯了下来,朝着宁子初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她的意思。 还没来得及回应夏侯渊,忽然间,宁子初一把将夏侯渊的脑袋给按了下去,一道纸符丢出。 掐诀,纸符化作一道看不见的力量在四周竖起了一道屏障,将夏侯渊等人都护在了屏障之后。 “出来吧!”宁子初缓缓站起来,她掐诀后自然垂在腿边的右手打了个手势,然后便一步一步往院子里走去。 宁子初忽然地动作让非易他们都是一愣,想要阻止,已经是来不及了。 然而,就在宁子初刚踏出那一道用符咒化作的屏障,那像蝴蝶一般打着转儿的枯叶却忽然变成了锋利的武器!一片一片,快如闪电地朝着宁子初的身后飞去。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锋利的枯叶几乎每一片都擦着宁子初的头发丝飞过去,但是,一片也没有伤到宁子初。 枯叶飞到一半,便被屏障给截下了。 在半空之中停滞了须臾,那锋利的树叶忽然又变回了平凡无奇的落叶,缓缓地飘落在了地上。 “宁大小姐果然有一手!”忽然,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宁子初的面前,他歪着脑袋瞪大了眼珠子,似乎想要将眼前的宁子初的表情给看得仔细一些。 “姑奶奶我不仅有一手,还有两手,三手,你要试试吗!”宁子初看着方才通过一系列的行为来试探自己的陈明修,微微抬起下巴。 “怎么不让躲在暗处的几位公子也出来?”陈明修之所以会吵着宁子初身后攻击,是因为他早就发现除了宁子初之外,四周还藏着四个人。 陈明修以为四个人都是与宁子初一起来的,他绝对没想到,还有一个位置偏后的人竟然是自己跟来的。 此刻,躲在暗处的宋修竹只是感觉到有些奇怪,但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待会儿看到的一切,都会颠覆他这二十年来的认知。 “对付你,我一个人就够了,不需要这么多人。”宁子初呵呵一笑。 “贫道倒是不知哪儿得罪了宁大小姐,以至于宁大小姐要处处针对贫道!”陈明修面色微微一变,似乎是在控诉宁子初的行为。 宁子初就呵呵了,“呸!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不对,姑奶奶我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差点儿忘了你压根不是什么人,就是只披着人皮的邪祟罢了!看起来倒是人模人样的,可终究还是消不去一身的腐臭味!” 暗处紧紧盯着两人的夏侯渊等人虽然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自己是‘贵人’的,但是也不禁点了点头,认为宁子初说得很有道理! 但是,躲在最后面的宋修竹就整个人都懵圈了。 不是人? 什么意思? 什么叫披着人皮的邪祟? 邪祟……是他了解的那个意思吗? 被宁子初这么指着鼻子骂,陈明修的脸色一黑,不过一转眼,他的脸色又是一变,“呵呵,宁大小姐在说什么呢,贫道可是一个字都听不懂。” “还给姑奶奶我装呢?行!你爱装你就继续装!那姑奶奶就来说说你听得懂的!”宁子初指间夹着符咒,即便是已经做了许多的准备,但是她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虽然姑奶奶我不知道你来宁府的目的何在,不过,你既然敢对我的人下手,就别怪我把你这张人皮给扒下来!” 陈明修似乎是努力地回想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的人?是那日跟踪我的那个男人?原来那男人是宁大小姐的下属,若是宁大小姐早说,那贫道也不会错手……杀了他!” 那晚自己可是连那男人的肠子都要扯出来了,所以陈明修很笃定,那男人死定了! “一命偿一命的道理,你这鬼东西不会不懂吧!”宁子初咬了咬后牙槽。 看着宁子初这模样,陈明修就更加肯定,那人已经死了。他眯了眯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宁子初道:“那贫道倒要看看宁大小姐能耐贫道何了!” “放屁!你不过一只邪祟,竟然还敢妄自自称‘贫道’,你好大的胆子!”宁子初拧着眉头,眼底杀意腾腾。 对待一只伪装成道士的邪祟,该如何? 师父云:虐之!杀之!将其灵魂抽出,使其魂飞魄散! “呵呵!”陈明修冷冷一笑,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心思要跟宁子初继续聊下去了,他袖子一副,一团阴气便沸腾而来。 宁子初可不会想之前在灵堂那般无动于衷了! “天地玄宗,赐吾神通,驱散!”纸符丢出,凭空立于她的面前,而后才疾冲向那一团阴气之中。 符纸飞出,撞入阴气团之中,两股力量碰撞互相吞噬对方。 第297章 我可是你们邪祟的天敌 陈明修桀桀地笑了两声,他脚下动作不移,接连几道阴气打出。 宁子初的反应自然也不满,一时之间,阴气和纸符在半空之中纠缠,力量相互碰撞又消失。 下一瞬,一道阴气席卷成飓风瞬间碾压过来,直接将宁子初整个人围绕了一圈,暴动的阴气淹没了宁子初。 嘶! 阴气似乎有意识,缠绕在宁子初的身边,就像是露出了尖牙,死死地咬住宁子初,然后盘缠而上,想要钻入宁子初的体内。 宁子初感觉身体上一阵刺痛,这阴气竟然如此的与众不同! 周身的阴气太多,以至于就连她的视线都被阴气给挡住了,她根本看不见陈明修的方向。 宁子初忍住身上传来的刺痛感,双指合并,迅速在掌心处划出一道血痕,殷红的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宁子初双手成诀,用血在空中画出一道符篆,“天地玄宗,赐吾神通,辟秽驱邪!” 层层缠绕在周身的阴气被金色的符篆融出了一个孔,鲜血与符篆融合,逐渐地将周身的阴气消除。 宁子初微微眯了眯眼睛,四周阴气还未消散,她便从容抬手,从掌心溢出的鲜血满手都是,但是宁子初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一般,挥手又在空中画了一道金色符篆,“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呼雷迅霆,闻呼即至,急急如律令!” 宁子初看着眼前同样是一脸从容的陈明修,微微勾唇一笑,自己这一次的五雷咒,可是加强版的! 看不把陈明修劈成焦炭! 符篆在空中旋转几周之后疾驰而上天穹,顿时,以宁子初和陈明修的位置为中心,忽然腾起五道金光,金光是由符篆组成,直射天宇,与五雷咒混成一体。 四周的符篆是之前几日他们布下的,每一张纸符都是用宁子初的眉心血画成,其威力可不知比指尖血和掌心血高了多少! 金色符篆? 陈明修眸子一眯,他只觉得人皮之下的身体似乎有一瞬间的栗动,不过,仅仅如此,可不能让他退却! 天穹一道雷电劈下,轰隆一声,直接将一株参天的大树劈开了两半,疾驰而下的闪电交缠着朝着陈明修的头顶劈来。 “鬼妖丧胆,精怪亡形!”五雷之一从天穹方位吞吐而下,宁子初也没闲着,双手掐诀,朝着陈明修而去。 “不堪一击!”看着劈下的五雷,陈明修非但没有恐慌,然而哈哈大笑起来。 只见他脚尖一点,一跃而起,直接与五雷对上。 瞬间,五雷的轰隆声似乎小了不少,甚至渐渐地消弭消散…… 第一道天雷被破了?! 宁子初指尖一僵,却很快调整好。 湮魂咒不能伤及陈明修根本,但是刮掉他一块皮还是可以的! 道蕴从宁子初指间而出,陈明修刚强硬的对上五雷,身子尚未站稳,便又被湮魂咒撞上,几乎被扯走了一块肉! 该死的五雷咒! 天雷可不像是其他的符篆,它终归不是人,身上的邪气怎么掩饰也掩饰不干净,只会被天雷锁定盯上! 被天雷锁定,劈中是肯定的事情,所以它只能主动上前去化解天雷的力量,只有这样,才不会让自己阴气大损! 还有四道天雷! 每一道天雷之间都存在时间缝隙,而时间缝隙就是自己斩杀这个臭道士的好机会! “宁大小姐,我本不打算杀你!只是可惜了,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道士了!”陈明修狰狞一笑,身上虽然没有血迹,可不知道为什么,一阵浓烈的血腥味却从它的身上散发出来。 宁子初向前迈出一步,抬起下巴看着陈明修,当鼻翼之间传来那一阵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时,她的眸子一眯。 陈明修是要…… 掌心的符纸快要被汗水浸湿,宁子初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披着人皮会限制它的行动,若是没有了人皮…… 脖颈处传来一丝凉意,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宁子初脸上的表情恢复如初,轻蔑戏谑地睥睨陈明修,“邪不压正,这个道理,亘古不变!纵然你是实力不俗的恶灵,可姑奶奶我可是你们邪祟的天敌!” 为掌心的符纸注入道蕴,她弹指,数张符纸漂浮在半空之中,组成五行之势,齐齐朝着陈明修刺去。 未等纸符飞来,陈明修身上竟然喷出一片血雾,接着,那张道貌岸然的皮囊竟然直接炸裂成了无数的人皮碎片,接着,从血雾之中走出来一个他们完全陌生的“人”。 它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直接躲开了向它刺去的符篆,接着,它满头与血混粘在一起的黑色长发竟然直接将五张纸符卷在了黑发之间,它的黑发在半空之中飘动,鲜血顺着发间滴落了满地。 人皮破裂之后,陈明修整个人就像是刚从血河中爬起来一样,浑身上下都是血迹,血液的腥臭味和腐肉的恶臭味混杂在一起,让人不觉反胃想吐。 这、这是什么鬼?! 夏侯渊还好,他至少被一堆的腐尸追杀过。 可除了夏侯渊之外的非生、非易以及跟过来的宋修竹此刻的脸色都是一白,是好不容易才将那一股恶心的感觉给强忍了下去。 陈明修的脸上扯出来一抹诡异的笑容,它的嘴角似乎被人用刀子割开过,几乎要咧到耳垂两边。 它的两颗眼珠子暴突而出,仿佛只要一动,就会随时从眼眶里跳出来。 最渗人的是它的脖子,宁子初猜测,陈明修身上的血就是从脖子流出来的。 它的脖子上被人用利器隔开了整整一圈,能够很明显地看到腐烂的肉里头的白骨。白骨四周也有裂缝,它的脑袋和身子就是靠这么一根随时都有可能爆裂开的脊椎连接着。 身上罩着破破烂烂的衣裳,还散发着难闻的恶臭味。它的黑色长发此时全部飘散在脑后,将五张符篆卷在其中,纠缠在了一起。 对于宁子初来说,自从她来到了这个世界,见到的邪祟一个比一个恶心! 第298章 你的体内有阴气气息 陈明修就是丑了点儿,模样倒是还算得上……正常。 至少没有少长脸、少对眼珠子或者缺胳膊断腿儿什么的。 只是,让宁子初惊讶的是,她的纸符竟然对陈明修一点儿作用也没有! 她所画的纸符,虽然大多数都是下乘纸符,但是多少都带这些道蕴,平日里震慑阴魂邪祟已经是完全足够了的,可是这会儿,却对陈明修连一点儿的影响也没有! 看来,其他的纸符用了也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脑海里思绪百转千回,宁子初一抬头,就看到那五张纸符尽数变成了灰烬,带着丝丝的阴气散落在地上。 陈明修的黑色长发依旧飘在脑后,它脸上的笑容不减,一步一步徐徐朝着宁子初靠近,脖子出不断地有鲜血流出,就像是永远也流不干一般。他的笑容阴森可怖,散发出冷冷的寒意,看着宁子初的眼神就像是在伺机将她吞食一般。 “你的体内有阴气。”陈明修忽然一眯眼,嘴角的笑容僵了一瞬,而后咧得更开了,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一般,“一个道士的体内竟然有阴气的气息,有意思!有意思!哈哈哈!” 下一道天雷不知道什么时候降下,纸符发挥不了作用,可是即便如此,宁子初可不愿就这样傻乎乎地站着等陈明修把自己的宰了! “不过一道五雷咒,你能奈我何!”陈明修嘴角溢出诡异的笑容,走过的地上拖出来一条长长的血痕。 “靠之!好臭的口气!姑奶奶我拖也拖死你!”宁子初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距离,一口咬破手指,鲜血在口腔蔓延,掐诀,在虚空之中画出一道复杂的符篆,“:东山土,南山土,吾今足下土,用之捻山高丈五,虎狼不侵,刀兵远阻,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一道符篆飞出,地面忽然一阵震动,四周的草木泥土都像是瞬间活过来了一般,它们在地上蠕动了一阵,才‘轰’的一声,泥土震起,在宁子初的面前形成了一堵土墙。 “捻土成山咒?!”夏侯渊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幕,不自觉地开口道。 “捻土成山?夏侯少卿,您见过?”非易和非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夏侯渊的身边。 夏侯渊点头,皱着眉头看着中心圈的两人,“之前见子初丫头用过一次,不过……恐怕挡不住陈明修!” 话音刚落,便见宁子初面前的土墙忽然被黑色长发冲破,土墙在一瞬间变成了一堆堆的泥土。 黑色长发在冲破土墙之后,便诡异地朝着宁子初而去。 金光一闪,宁子初掐诀抵挡长发的袭卷,“破!” 局势对她十分不利! 越是紧张的局势,宁子初反而越是冷静了下来。她平缓呼吸,手指快速掐诀,“天地玄宗,赐吾神通,诛邪!” 现在还不是用底牌的时候! 宁子初尚未确定陈明修的弱点,只要找到了陈明修的弱点,她就能一击决定胜负生死! 危急时刻,符篆飞出,挡住了一部分的黑发,可陈明修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宁子初会来这么一招,就在下一瞬,黑发忽然分成了无数的发丝,如锋利的银针一般朝着宁子初刺去。 瞬间,宁子初的局势更加的危急了! 她成了陈明修那些黑色长发的靶子! 宁子初仓促地闪躲黑发的攻击,手指上血流不止。 黑发分散,实力自然也被分散,所以宁子初身上的纸符倒是在这个时候帮了她一个大忙。 从表面上看起来,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可实际上,宁子初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万一一个不留神,她这身体可得被头发炸成马蜂窝! 最重要的是,她担心……自己的道行不够,等应付完陈明修的头发,她准备的大招就憋不出来了! 靠之! “宁子初!看你玩得这么高兴,我就勉为其难地替你照顾照顾你的朋友们吧!”忽然,陈明修阴森的嗓音响起。 宁子初心神一颤,她分出几分心神看向陈明修,“你想做什么!” “你现在可是自身都难保了,我想做什么,你管得了吗?”陈明修骄傲自大,丝毫没有将宁子初放在眼里。 就连他身体的一部分,宁子初也没有能力应付,还痴心妄想要来杀自己? 呵,可笑至极! 奶奶个腿儿! 当初就不应该答应让他们一起来!就算他们死缠烂打也不该! 宁子初后悔了,但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夏侯渊等人一听,这个时候也不能再躲了,便直接跳出来,各自手上提着剑。 不过,他们始终只是在宁子初设下的屏障之内。 来之前宁子初就再三吩咐过,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踏出屏障半步! 该死! 被黑发搅缠得脱不开身,可眼见这陈明修就朝着夏侯渊他们走过去,宁子初一分神,来不及闪躲,一撮黑发虽然没有刺种宁子初的要害,但也直接从宁子初的肩膀给刺穿了过去! 该死! 这特么还是头发吗! 这是钢铁吧! 嘶! 宁子初冷冷抽了一口气,指尖血画出的符篆直接钻入自己的肩膀,下一瞬,刺穿她肩膀的黑发便断了一截,还剩下一截留在她的肩膀上。 “鬼婴!杀了他!”宁子初咬咬牙,丢出一张纸符挡住一撮黑发,然后朝着夏侯渊等人的方向一扬袖。 一团光一闪而过,拦在了陈明修的面前。 “一只小鬼也想拦我!”陈明修只看到面前忽然落下一个小孩,小孩周身缠绕着黑气,他冷笑一声,只把这小孩当做了一般的小鬼。不过,它惊讶的倒是另一点,“没想到宁大小姐还是鬼修!” 只有鬼修,才会养小鬼作为自己的武器。 但是,它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个道士还能成为鬼修,赡养小鬼! 毕竟,道术是所谓的传统正道,而鬼修是绝对的邪门歪道! 自古以来,正邪不两立,道士和鬼修兼任,宁子初倒是他所见过的第一个! 虽然,只养出来了一只不堪一击的小鬼,但是…… “啊!”陈明修瞪大了眼珠子,难以置信地退后了两步。 第299章 天雷二降 看到眼前的一幕,夏侯渊等人都已经彻底的懵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陈明修不是很不屑这一只小鬼的吗?怎么这小鬼竟然能从陈明修身上直接撕咬下了一块肉? 夏侯渊等人纷纷对视一眼,这小鬼的体型和陈明修的体型相比,显而易见的,他们都担心这小鬼被陈明修一脚给踩死了! “你这该死的小鬼!”陈明修怒极,它虽为邪祟,但是对于道士和同类的伤害,却是能感觉到疼痛的。 这般被生生地撕咬下一块肉来,不仅仅让陈明修在一瞬间回过神来,更是让他怒火中上。 连宁子初这个道士都只是让自己折损了一些阴气,可是这小鬼竟然敢…… “轰隆——”就在这时,第二道天雷如腾龙一般旋转而下,似乎是因为方才陈明修的反抗,这一道天雷显得更为的粗壮骇人。 天雷盯准了目标,直直地朝着陈明修的脑袋劈下! 陈明修的脖子僵硬地一动,身子却是快速地闪到了鬼婴的面前,一手欲将鬼婴拎起来,用以抵挡天雷。 可是,它低估了鬼婴的实力,陈明修误以为鬼婴方才之所以能伤害到它,恰是因为自己走神了,可没想到它眼中的小鬼,并非寻常的小鬼,而是鬼母之子! 陈明修的动作快,可鬼婴的速度也不慢,它倏地便爬到了陈明修的背后,张开了殷红的嘴唇,露出来如尖刀一般的牙齿。 还未等鬼婴攻击,第二道天雷便劈下来了。 陈明修必须抵挡天雷,它只能暂且放过身后的鬼婴,从宁子初那儿抽回来一部分的黑色长发,用以抵御鬼婴。 一般的长发被分走了,宁子初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 她喘了几口气,一抬头,正好看见陈明修僵硬地动了动脖子,然后身子才跟着有所动作,与天雷做抵抗。 脖子? 脖子! 原来,脖子就是它的弱点! 这么明显的部位,自己竟然一直忽略了! 宁子初一直以为,恶灵的弱点会隐藏得更加的隐蔽,所以才会下意识地将陈明修最明显也是最致命的一个地方给忽略了! 作为‘人’的陈明修就是因为脖子上的痕迹而死,那现在,这脖子上的痕迹也会成为陈明修的弱点! 找到了弱点,那接下来的一切就好办了! “非生!按照我教你的,加固防护!”前几日,只要一有时间,宁子初便教非生如何将纸符化作屏障来保护自己,现在,见天雷马上就要劈在陈明修头顶了,距离他们太过近了,所以必须要加固屏障! 不然,到时候用来对付陈明修的天雷,反而会将自己的屏障给击碎! “是!”非生多多少少有些紧张,他咽了口唾沫,朝着宁子初看过去,见宁子初的脸上和手上都是血,顿时脸色一变,从身上掏出空白的黄符,咬破手指头,画了一张又一张的纸符。 他一口气画了数十张,直到看到他脸色发白,夏侯渊和非易才察觉到不对儿,立马阻止了他。 缓了一口气,这么多的纸符里,只有三张是能用的! 非生深吸一口气,按照记忆之中宁子初教给自己的手诀,在指间夹着纸符,往屏障一丢,瞬间,那摇摇欲裂的屏障上有一道白光闪过。 宁子初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他们的方向,见屏障暂时不会有其他问题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是她一扭头,依旧是无数条发丝朝她攻击来。 靠之! 陈明修到底吃了什么,怎么头发跟钢丝一样! 宁子初连伤口都不敢分神捂着,虽说现在陈明修前有天雷需要应对,后有鬼婴伺机而动。 但是宁子初清楚,现在的困境根本困不了陈明修多久。 天雷,对一切的邪祟皆有影响,所以,鬼婴这个时候也断然不敢靠近陈明修。 且即便天雷是朝着级别更高的陈明修而去的,但是鬼婴它也肯定多多少少会受到一些影响! 更何况,宁子初知道,自己的修为不高,第二道天雷的威力根本给不了陈明修重大的影响。 兴许是要应对天雷,所以陈明修的长发也在这个时候变得弱了些许,不过,也只是些许罢了。 宁子初从怀中掏出来大把的纸符,隔着很远丢给了非生。 非生翻身冒险冲出屏障,脚尖一点,飞身上前将纸符接住。 一转身,黑色长发已经朝着他攻击而来。 非生心下一惊,连连闪身,感觉到身侧黑发在追着自己,但是他根本不敢回头,只是玩了命地一个劲儿的往屏障内跑。 眼瞅着黑发就要从非生的后背刺穿他的心脏,夏侯渊和非易提着剑猛地各自斩断了几段头发。 然后三人毫不犹豫地便往屏障里冲。 宁子初眼角余光看到了这一幕,吓得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等看到夏侯渊和非易联手出手斩断黑色长发,这才松了一口气,专心应付眼前的一堆如灵蛇般的长发。 宁子初从怀里又拿出了大把的纸符,也不管效果怎么样,直接冲入黑发中,将纸符通通一套,口中长念符咒。 趁着这会儿陈明修的注意力在抵御天雷,她一定要揪住机会,先把他这些烦人的长发都给斩了! 这样,就能削弱一些陈明修的力量了! 许多的纸符在半空中飘动,与黑色长发纠缠在一起。 道蕴四溢,黑色长发隐隐处在了下风。 也是在这个时候,众人看到陈明修竟然将天雷引向了别处,刺眼的白光和震耳欲聋的雷声让人心生敬畏之意。 而天雷是宁子初一道符引出来的…… 宋修竹藏在最后的位置,前面的夏侯渊等人一双眼睛几乎都锁在了陈明修和宁子初的身上,根本就没有发现宋修竹。 前些日子为今晚布局的时候,他们还专门在宁靖锋一家子身上动了些手脚,若是他们来了,就肯定会被第一时间发现。 况且,夏侯渊他们也不知道,宁子初在带着他们过来的时候,便已经在四周催动纸符设下了一个没有攻击力的阵。 第300章 诛邪 宁子初不怎么会阵法,现在她布下的阵,其实也就是很常见的,类似与“鬼打墙”的玩意儿。 这玩意儿虽然不能做攻击之用,但是想要迷惑困住普通人,那已经完全足够了。 不然,即便这会儿是大半夜,她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就与陈明修在宁府干架呀! 没了天雷的牵制,陈明修脸上诡异的笑容再次出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才那第二道天雷的影响,陈明修的眼珠子流着血泪,它歪着头死死地盯着屏障内的几个人。 鬼婴趴在地上对着陈明修龇牙咧嘴,只是,它那小小的身躯看起来着实没有什么威慑力。 方才是陈明修低估了鬼婴,所以才让它得逞了一招,但是这会儿,陈明修可是真的仔细地审视起眼前这只鬼婴来。 这绝对不是一般的小鬼! 如若是一般的小鬼,单是靠近自己,就会浑身惧怕得发抖。可是眼前这一只,不仅仅没有害怕,还敢主动上前攻击! 鬼婴按照宁子初的吩咐,拦在陈明修的面前,但是‘杀了它’,是肯定做不到的。 陈明修盯着鬼婴看了许久,而后身影一动,一只满是血水的手,直直朝着鬼婴的喉咙掐去。 鬼婴见状,手脚并用,它虽然只能爬,但是速度也丝毫不慢,轻易地便避开了陈明修的一爪。 陈明修落在地上,一双流着血的眼珠子依旧盯着鬼婴,他忽然裂开一道瘆人的笑,桀桀桀的笑声让人心底发慌,也让鬼婴的动作慢了半个拍子。 也正因为这半个拍子,鬼婴被陈明修的利爪一抓,身上顿时扭曲起来,疼得它发出了一阵阵凄厉而又尖锐的声音。 “不错的小鬼,只是可惜了……”陈明修啧啧啧了三生,而后直接抬手将鬼婴的喉咙掐住,手上力量加重。 鬼婴被掐着喉咙,双手双脚并用,奋力在陈明修的手臂上划出来一条狰狞的血痕。 与人受伤不同,陈明修被鬼婴伤到的地上通通冒出黑气,腐烂苍白的肉外翻。 陈明修吃痛地将鬼婴像是丢垃圾一般,往一棵树的树干上重重地砸了过去。 鬼婴被砸得晕头转向,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听到这声音,所有人都觉得头皮发麻。 鬼婴牵制不住陈明修! 宁子初早就有了这个认识,只是,她没想到,鬼婴竟然连陈明修的两招都接不住。 四周的黑色长发烦人得很,但是,也多亏了方才天雷和鬼婴,所以,宁子初抓住了最后的机会,逼得黑色长发通通缩回到了陈明修的身后。 “宁大小姐果然不同凡响。”陈明修也没想到宁子初竟然能让带有自己阴气的黑发退缩,它拍了拍手掌,看了一眼躲在屏障之后的人,然后便不再搭理,而是转身看着宁子初,缓缓说道。 宁子初没有说话,只是冷呵了一声,与黑色长发纠缠,耗去了她太多的体力,她的呼吸有些许的紊乱,但是也趁着现在好好地调整着。 见宁子初和陈明修再次对上,夏侯渊他们后背寒毛一层一层地窜了起来,一个个紧张兮兮地看着,握着武器地后捏紧了,随时准备着冲出去帮忙。 “第三道天雷马上就要劈下,你确定还要站着跟姑奶奶我闲聊吗?”宁子初调整好了呼吸,右手捏着纸符,对着陈明修微微颔首。 “既然你要自寻死路,那我便成全你!”陈明修被人嫌弃了一道,顿时也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了,挥手几道阴气便杀向宁子初。 估摸着是觉得被羞辱了,想要尽快将这个该死的臭道士给解决了,所以这个时候的陈明修,战斗力唰唰地暴增。 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浓重阴气,几乎要将宁子初缠绕得呼吸不过来。 她将手上的纸符抛出,可下一瞬,阴气便像是化作了一根根鞭子,啪啪地抽在了宁子初的身上。 阴气随着一鞭一鞭,侵入宁子初的体内。 阴气入体,却又没有时间将阴气转化为自己所用,顿时痛得宁子初动作一僵,身子一阵抽出。 下一瞬,她的两只袖子忽然裂开,宁子初外露的肌肤变得浮肿,甚至出现了肉眼能够看得清清楚楚的黑紫色。 只是,那黑紫色一眨眼的功夫,却又消失不见了。 像是游走到了身体内的其他部分。 “天地玄宗,赐吾神通,驱邪!”浑身传来剧痛,手臂上有阴气乱撞,宁子初艰难抬手掐诀,一道金光与此同时撞入体内,宁子初这才感觉到身体好受多了。 只是,身子刚刚好受一些,便听到一声,“子初丫头,小心!” 什么?! 宁子初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便抬头看向陈明修。 就在这个时候,陈明修已经飞身到了她的面前,五指成爪,刁钻又快又恨地朝着宁子初的心口插去。 瞬间,宁子初所有思绪炸开! 他想要生生挖了自己的心脏! 第一反应,宁子初的身子比她的意识反应得还要快,侧身迅速闪躲。 但是距离太近了,况且,宁子初也也不擅长那些搏斗轻功之术,故而虽然躲过了致命的伤害,确实也被陈明修一爪给抓住了胳膊。 撕裂的痛感传递到大脑,让宁子初瞬间倒吸了一口气。 来不及细想,她大喝一声,“诛邪!” 道蕴溢出,倒是让陈明修不得不暂且松开手,对上那席卷而来的道气。 那黏黏的触感消失了,宁子初借着力道后退,拉开了自己与陈明修的距离。 宁子初快速扫过手臂。 幸亏她早有准备,不然,这条左臂肯定得让陈明修给生生扯断! 她可不愿意当什么独臂大侠! 一眼的功夫,道蕴被陈明修打散,紧接着,它便似跗骨之蛆,根本没打算就此放过宁子初,又是几道阴气杀出。 宁子初三番几次想要反击,可是,自己和陈明修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她根本很难靠近陈明修,反而,数十道阴气打来,她几乎一大半都再被压着打。 宁子初紧紧咬着银牙。 第301章 轻敌你就输了 她的身上已经添了数道伤痕,此刻的宁子初,看起来着实惊悚得很。 她的发丝散乱,整件衣裳被汗水和血水浸湿,看起来就像是刚从血河里爬出来的一般。 靠之! 打不过! 就算已经知道了陈明修的致命弱点就在他的脖子,可是她现在连抵御都成了问题,更甭提什么主动攻击了! 陈明修是决心要杀自己了! 宁子初的左手因为方才被陈明修扯了那么一下,现在已经是将近废了状态,肯定动也动不得。 四周的攻击似乎减缓了不少,宁子初只听见陈明修桀桀的笑声,“自从来到这龙吟国,倒是好久没碰到过道士了。宁大小姐,别害怕,我不会杀死你!等你彻底绝望的时候,我再把你抓过来,将那一双碍眼的手给剁了,然后,再成为我的傀儡!哈哈哈!” 宁子初沉默着不发一语,在陈明修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阴气又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直接将她整个人淹没。 此刻,宁子初身上就好似被千斤重担压着,深陷泥潭之中,几乎要被逼得倒地。 宁子初的右手有些颤抖,视线再一次被浓重的阴气遮掩,鼻息之下全是腥臭腐烂的气息,她根本分辨不出来陈明修此刻在何处! “噗——” 宁子初整个人倒飞了出去,后背重重地撞上墙壁,接着,便是一口鲜血喷出。 陈明修倏忽落在她身前三步之遥,还未靠近她,便见那原本被它打了出去的鬼婴此刻又爬到了自己的面前,表情凶狠。 “倒是个会护主了!”陈明修一眯眼,血水更是流了满脸,它阴寒的嗓音让原本便受了伤的鬼婴身子一栗。 鬼婴尚小,尚未开启灵智,可是却也知道护着宁子初,即便害怕,也没有退后。 陈明修冷笑一声,一脚便将鬼婴给踹到了边上。 鬼婴飞出去的身体被黑发团团卷着,一眼望过去,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只能看到一团的黑发。 此刻,陈明修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把短剑,它将短剑握在手上,短剑的剑身上此刻也粘上了陈明修的脓血,它怪笑了两声,“对付你们这些道士,用人类的刀剑,可比用阴气好玩多了。” 滑落,抬手,它要将宁子初的胳膊给砍断! 宁子初吐了一口血,张手抓住了陈明修次过来的匕首。 匕首割破掌心,鲜血不断低落。 “子初丫头!”就在这个时候,夏侯渊等人终于忍不住了,他们提着剑便冲了出来,直直往陈明修的后背砍去。 “退后!”宁子初神经一绷,下意识地便大喊出声。 口腔里的血在她开口的时候又倒流回喉咙里,腥甜的味道让她一阵作呕。 可她根本顾不上这些,夏侯渊他们这个时候冲上来,就是找死! 趁着陈明修微愣之际,宁子初右手抓着短剑奋力一跳,松口手后几张纸符往陈明修的脖子飞去。 身子堪堪站位,宁子初又咳出来一口血,冷汗流进眼睛里,发涩难受。 手掌心上,一道长长的血痕很深很深,甚至还能看到些许白骨。 该死的! 果然如宁子初所想,夏侯渊等人根本还没碰到陈明修的衣角,就被分出去的长发给捆住了。 “咦?”陈明修似乎有些许惊讶,它原本是想要直接将三人都给控制住,但是没想到,还有一个少年竟然手里拿着纸符,好几次险之又险地将他的长发给削了下来,“有意思!” “陈明修!”宁子初带着重重的呼吸声,眼底闪过戾气,“今日不是你死!就是你亡!” “事到如今,宁大小姐的口气倒还是大得很!”陈明修的注意力又放在了宁子初的身上,它看着满身血汗交融的宁子初,话语中的嘲讽显而易见。 宁子初摇了摇腮帮子,让自己注意力集中一些。 她就不信,自己今日还真就会栽在陈明修的手里! 再等等……还有最后的一点点! 宁子初的视线落在陈明修的黑发上。 她必须想办法把他的头发都给削了! 若是实在不行,牵制住也好! 宁子初咽下一口血,分出道蕴驱使五张符纸分别攻向陈明修。 陈明修的攻击太猛了,五张纸符瞬间成为了灰烬。 “我来帮你们!”忽然,屏障之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宁子初还没来得及想宋修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身子就被陈明修给丢了出去。 后背再一次砸在地上,痛得她浑身痉挛。 宋修竹刚冲出屏障,便看到无数的黑发丝冲着自己而来,他连忙灵敏躲闪。 宁子初趴在地上,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呕出一口血。 她重重地吸了几口气,而后抬头看了看天穹,扯出一抹笑容来,一双好看的眼睛盯着陈明修的脖子,就是现在了! 原本,宁子初一开始就打算用最后的一招,可是,陈明修的黑色长发绝对是最大的阻碍。 而且,她也还在等,等着最佳的好时机…… 现在,就是这个好时机! 陈明修的黑色长发分出了一部分去对付夏侯胖子他们,还有一部分则是对上了宋修竹和鬼婴。 再加上之前自己对他的黑发也造成了不小的伤害,所以这会儿,长发的阻挠不值一提! 他的脖子没了黑发护着,便给了宁子初一次机会! 夏侯胖子他们都撑不了多久了,所以她有且仅有这么一次机会! 绝对不能错过! 宁子初艰难地爬起来,不远处,陈明修缓缓地朝着她走过去,一双眼珠子,就像是在盯着什么玩物一般,丝毫没有将宁子初放在眼底。 “轻敌……你就输了。”宁子初压抑着痛苦缓缓抬睫,右手颤抖着将脖子上的玉佩扯了出来。 掌心的鲜血沾染在玉佩之上,顿时,一道刺眼的白光溢出。 “虚中生神,静中生气。虚心神见,静念气融。五方神将,借此法威,镇压万物。恳请诸神降临,急急如律令!”宁子初的嗓音都是压抑的,她甚至念了两次,才终于将这一句道咒给念完整了。 第302章 玄诚 陈明修看着宁子初嘴角的笑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但是转念一想,不过是一个身受重伤的道士,只要自己想,一只手便可掐死她,谅她也没有什么别的后招! 陈明修又踏出一步,脸上依旧挂着诡异的笑容。 忽然,天穹中闪过一道惊雷,“轰隆”一声,第三道天雷就在宁子初念完道咒的下一刻同时劈下。 难道方才那道咒是可以控制天雷的? 可是它又分明听到了什么‘诸神’之类的。 陈明修脚步一顿,它终于知道那一股忽然冒上来的不对劲儿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眼前忽然出现了几道虚影,虽然虚影恍惚,但是确实存在不错。 再加上天穹正朝着自己头顶劈下的天雷,陈明修嘴角的笑容终于一僵。 这是……什么东西?! 看着陈明修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了,宁子初吐出一口浊气,“杀了它!” 三道虚影一晃,竟都朝着陈明修而去! 惊涛骇浪的道蕴迎面扑来,陈明修避之不及。 头顶的天雷越来越近,陈明修只能将自己的一头黑发召唤回来,分散攻击面前的虚影。 夏侯渊那四个人不足为患,令它惊心的是面前这三道浑身散发这睥睨的唯一的虚影还有那随时会劈中头顶的天雷! 陈明修是万万没想到宁子初最后竟然还有这么一招! 确实是它太过大意了! 这会儿,陈明修一时脱不开身,而夏侯渊等人只与陈明修对上了这么一小会儿,身上也已经是伤痕累累了。 其中,非生算是四人中伤势最轻的了,他将另外三个人给搀扶起来,然后又小跑到宁子初的身边,“小、小主子,您还好吗?” 宁子初身上的伤比他们的都要严重得多,一时之间,她也站不起来。 等到非生来将她搀扶起来,又不小心扯着了身上的数道伤口。伤口裂开,鲜血汩汩地便流了出来。 宁子初倒吸了一口气,猛地将涌到口腔的腥味又强行吞了回去,呼吸不断加重。 身体上的疼痛让她眼前阵阵发晕。 非生见状,立即将宁子初扶到一边,动作放缓,根本不敢有一丝丝的力气。 “噗——” 非生刚扶着宁子初走出一步,便感觉到她的身子一僵,然后,宁子初便又是一口血喷出来。 夏侯渊等人踉踉跄跄地走过来,却也是不敢碰她。 “站、到我后面去。”宁子初的呼吸很是急促,她轻轻地将非生往自己的身后一推,然后又看向其他人。 没了非生的搀扶,她即便是站着,身子也是虚晃着的,随时都有可能晕倒在地上。 众人虽然很担心她的状况,但是因为宁子初的表情太过严肃了,所以他们对视一眼,也只能捏着拳头站到了宁子初的身后。 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要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护着! 他们很想冲上去跟陈明修死磕,但是经过刚才的那一战,他们知道,就算他们再强上几倍,也不是陈明修的对手! 这就是人和邪祟之间的差距吗? 他们这个时候完全没空去想,为什么宋修竹会在这个时候忽然出现,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宁子初的不远处的陈明修的身上。 见他们虽然不甘不愿,但是还是捏着拳头退后了,宁子初这才撑着身子看向抵御着天雷和三道虚影的陈明修。 从宁子初他们的角度,很明显地看到其中一道虚影似乎不见了一半。 宁子初顿时明白自己方才为什么会忽然喷出一口血了。 奉请诸神的招神咒虽然强悍,如果是平日里的宁子初根本不可能能够运用这一道符咒。 但是现在有了玉佩的帮助,她勉强用了这一道符咒,所以请来的诸神若是被伤,那她自然就会受到的反噬和伤害。 一切都是因为她不够强! 如今,天雷猛然劈下,又有两道完整的虚影和半道残影拖着陈明修,为了尽快解决掉陈明修,宁子初又掏出大把的纸符,“给我短剑。” 宁子初现在站着都费劲儿,更别说弯下身子去捡那一把被陈明修丢掉的短剑了。 若她真的去捡,怕是弯下身子之后,便再站不起来了。 非生一听,虽然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但是也立即去将那把沾着脓血的短剑给拾了起来,“小主子,给您。” 宁子初接过短剑,在原本便布上了一道深深的伤痕的手掌上又划开了一道口子。 “小主子!”非生一件,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宁子初示意他退后,随着血液的流出,她的脸色似乎又苍白了几分。 她紧紧地捏着玉佩,在鲜血的浸润下,玉佩似乎显得更为通透了。 须臾,她微微举起手臂,不断地深呼吸,在舌尖上猛地咬了一口。剧烈的疼痛传入大闹,她才终于得以保持清醒。 “奉请诸神,速速诛邪!急急如律令!”一道金色符篆飞出,在半空之中迅速分成三份,与三道虚影融合。 而宁子初,几乎在同一瞬间再次咳出一口腥血,心脏的位置灼热发疼。 “胡闹!”忽然,一道呵斥声从远处传来。 紧接着,几道白光闪出,通通杀向陈明修。 在诸多的光影之中,有一个长相普通的老者缓缓飞身落下。 “疯狂燃烧精血,强行催动上乘符咒,你这小姑娘是嫌命长吗!”老者迅速来到宁子初身边,一把夺过她手上的短剑丢开,对着宁子初劈头就是一顿大骂。 宁子初只觉得全身疼得她几乎可以原地去世,可下一瞬一道叱骂的嗓音钻入耳朵,倒是让她一愣,顿时清醒了不少,“玄……” “是老夫!闭嘴吧,别说话了你!”见她连眼睛几乎都要睁不开了,老者又立即看向宁子初身后的几人,“将她扶到旁边去!别让她再拿什么刀啊剑啊的了,不然,大罗神仙降世也救不了她!” 非生等人对视一眼,虽然他们都未曾见过这个忽然出现的老者,但是见宁子初方才的反应,便知道宁子初与这个老者是认识的。 故而,他们还是上前去将宁子初搀扶到了一边。 第303章 玉佩自裂 九王府。 “初儿!”楼阴司骤然大喊一声弹起身来,脸色苍白,额头上皆是冷汗。 顾月一坐在不远处,一听到楼阴司的嗓音,便立即起身冲了过去,关切地道:“王爷,您终于醒了!” 楼阴司皱着眉头问道:“初儿呢?” 顾月一对上那一双布满着急的眸子,微微一愣,然后才道:“宁大小姐在宁府。” “本王昏迷了几日?”楼阴司作势就要下床。 顾月一本想阻拦,可是话还没说出口,便因楼阴司那阴冷的眸子而生生将话给吞了回去,只好伸手去扶着楼阴司,“不算今日,恰好十日。” 十日? 楼阴司眉心一拧,他示意顾月一去将自己的衣裳拿过来,等更衣后,便又皱眉说道:“去宁府。” “宁府?王爷,您这才刚醒,着实不适宜……”顾月一这下是真的懵了,怎么一醒来就要去宁府? “不要让本王再说第二遍!”楼阴司冷眸一睨。 顾月一低头,“是。” 虽然他是真的很奇怪为什么王爷才刚醒,就要往宁府跑,可是他是真的不敢问啊! 看着顾月一转身下去,楼阴司才抬手抚上心口,心脏跳得有些急促,他的掌心愈加冰冷,初儿…… …… “诶,老头儿,你说子初丫头怎么还没醒啊,这都好些天了!”夏侯渊在院子里抓着玄诚道长便问。 玄诚道长灵活地躲过了夏侯渊的魔爪,“小子,那丫头燃烧精血,没死就已经很好了!” “玄诚大师,我们小主子到底什么时候能醒?”非生和非易这个时候也是已经很着急了。 玄诚看着眼前这些少年一个个凑上前来,转身就飞到了树上,摇了摇头,“你们这一个个小娃娃,怎么就这么没有耐性呢!” “小主子醒了!去,将热些流食来!”说话间,房门忽然被打开,非郢脸色带着喜色地跑了出来。 “醒了?小主子醒了!”非生和非易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夏侯渊和宋修竹推了两人一下,这才顿时反应过来。 “我、我去后厨让人做些流食!”非生虽然很想进去看看,但是一想到刚才非郢的话,丢下一句话,顿时转身就跑。 夏侯渊等人也顾不上嘲笑非生,匆匆往房间里面跑。 一进房里,就看到宁子初背靠着床头坐着,许是昏迷了太久刚醒来,她的模样还有些迷糊,脸色也还有些苍白。 一听到脚步声,她便缓缓扭头看向众人。 “丫头,你怎么样了?没事儿吧?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夏侯渊的问题像是连珠炮一样。 宁子初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挤在她床前的几个男子,只觉得头痛欲裂。 她想要抬手按揉一下太阳穴,却不慎扯到了伤口,顿时疼得她脸色一白。 “你别动,你身上还有伤呢,乱动什么!”见状,夏侯渊立即皱着没有说道。 “我怎么在这里?陈明修呢?”宁子初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然一抬头。她记得自己昏迷之前,陈明修还在与残影纠缠! “陈明修已经被灭了,你放心吧!”夏侯渊怕她情绪太激动,立即说道。 “是啊是啊,小主子,您就放心吧!”非易这个时候也插上了一句话。 宁子初拧眉,“我分明记得我昏迷的时候,陈明修还没被灭啊。难道是诸神?” “不是!”夏侯渊摇了摇头,“你忘了吗,在你昏迷之前,玄诚道长来了!” “玄诚道长……”宁子初微微晃了晃小脑袋,然后才忽然想起来她昏迷之前,确实是见到了一个神似玄诚道长的人,她正想说‘原来如此’,便又听见了一道脚步声。 宁子初微微扭头看过去,说曹操,曹操就到! 玄诚道长帮了他们一把,宁子初正欲起身,就被玄诚道长给制止了,“小丫头片子,满身是伤,瞎动什么!” “多谢玄诚道长。”虽然不能起身,但是宁子初还是对着玄诚道长道了一句谢。 她知道,如果不是玄诚道长最后赶来,宁子初也知道,就凭自己,肯定没有办法解决掉陈明修。 而且,很有可能自己和夏侯胖子他们的命也会搭进去。 与玄诚道长说了几句,宁子初脑海中又晃过了一道人影,“对了,宋修竹那日怎么会忽然出现?” “我问了那小子,他就是因为好奇,所以就跟了过来,可没曾想差点儿连小命也给搭上了!不过,那小子知道了你会道术的事情。”夏侯渊低头看了看宁子初的表情,“子初丫头,你放心,那小子信得过!” “怎么我就昏迷了几日,你与宋修竹关系似乎好了不少?”宁子初清咳了两声,轻声问道。 “小主子,您有所不知,前两天,玄诚道长帮着夏侯少卿将杀妻案真正的凶手给捉拿归案了,所以宋公子也被证实确实是被冤枉的。”夏侯渊刚想开口解释,就被非易给抢了话去。 夏侯渊别了非易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子初,你昏迷这么多天,错过了一出好戏,实在是太可惜了!你都不知道,原来那凶手竟然是被鬼给上身了,所以才会被玄诚道长给发现。” “鬼上身?这么说,凶手杀妻也非本意?那岂不是……”宁子初微微蹙眉。 夏侯渊连摆手,“不不不,鬼上身那都是他残忍杀了自己的妻子之后的事情了,所以,之前宋修竹说在牢狱里见到的那个人,其实就是一只鬼!我就说,难怪问遍了所有狱卒,每一个说看见那人的。” “原来如此。”宁子初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邪祟参与了。 “对了,这玉佩还给你,上面的血迹我都帮你清理干净了。”见宁子初点了点头,夏侯渊又忽然从怀中掏出来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放在宁子初的手上。 “玉佩!”宁子初眉头一蹙,大惊,“玉佩怎么裂了?!难道是陈明修……” “非也,这玉佩乃至纯之物,绝非陈明修可以使其破裂的,所以肯定是有其他什么情况,这才使玉佩自裂了。”玄诚道长在这个时候开口说道。 “玉佩自裂?”宁子初看着手上的玉佩,眉心紧紧地拧着。 这玉佩是护着楼阴司不让邪祟靠近的物体,可是这忽然裂了,可如何是好?! “初儿!” 第304章 趁人之危 “属下参见九王爷!” “臣参见九王爷!” 一听这嗓音,众人便知道是谁来了,纷纷转身行礼。 “你们先退下。”楼阴司一拂袖,扫了一眼在场的人,视线最后落在床榻上表情呆滞的宁子初上。 “你……”玄诚道长视线落在楼阴司身上,顿时脸色大变。 可他的手刚伸到一半,就被夏侯渊给按了回去,拉着他连忙往外头跑了。 “小主子,流食……诶!怎么了?拉我干什么?”非生刚刚捧着流食进来,还没看到宁子初的脸,就被非易一把夺过他手上的碗放在了桌子上,紧接着,就被拉到了外头去了。 门被‘嘭’的一声关上了。 楼阴司站在床边,看着床榻上脸色也是一片苍白的宁子初。 宁子初也抬着小脑袋看着他。 楼阴司眸子微暗,缓缓走过去,坐在她的床边,语气听不出来冷淡,“怎么回事?” “你又是怎么回事?”宁子初没有回答,一双灵动的眸子在他的脸上端详了一番,楼阴司瘦了,瘦了很多。 殊不知,落在楼阴司的眼里,宁子初也是清瘦了许多。 “陈明修死了?嗯?”方才他来的时候,隔着很远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再联想宁子初现在的模样,他便将事情猜出来了个大概。 宁子初刚想说话,便见楼阴司伸出手,动作温柔地抚上她的脸颊。 冰冷的触感传来,宁子初整个人一愣,想说的话都卡在了喉间。 宁子初抬头撞上他的眸子,耳朵瞬间就红了,心跳也跟着快了起来。 “陈明修早就死了。”宁子初抬起被包成了猪蹄的右手,轻轻地将楼阴司的手抓住,拿开后便小声嘀咕了一句。 楼阴司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眸子底满是心疼。 “除了手,还被伤着哪儿了?”半晌,楼阴司才有些无奈地开口道,语气尽是怜惜。 “才不是被伤的,我这可都是光荣的象征!”宁子初有些骄傲地仰了仰小脑袋。 说‘光荣’,也的的确确是有些‘光荣’,在这之前,谁能想到她竟然能让陈明修也手忙脚乱的。 虽然最后如果玄诚道长没来,她肯定就更加光荣的牺牲了,但是在玄诚道长来之前,自己的招神咒和五雷咒可把陈明修给弄得疲于应对,这也算是一种光荣了! 只是,她这话落到楼阴司的耳中,顿时让楼阴司脸色一黑,“缘何不等我?” “等你?我怎么知道你去了哪里?”宁子初嘴巴一撇,到处莫名其妙就走了,啥也没有留下一句,她怎么等? 闻言,楼阴司一愣,幽暗的眸子更加深邃,一时半会儿,倒是没有说话。 见楼阴司被自己怼得说不出话来,宁子初有些得意。 只是,得意不了许久,一只手伸过来,抬起了她的下巴。 宁子初抬眸,对上楼阴司幽暗的眸子,他的嗓音低沉,“这一次,是我不对。” “知道不对就好!”宁子初下意识回答,可是这话一出口,她又有些后悔了,因为她刚刚响起来那块裂开了的玉佩。 “嗯。”楼阴司点头,一双眸子一直看着她,自然也看到了她脸色一瞬间的变化,“怎么了?” “你刚刚没听到?”宁子初想,既然他都听到了陈明修的消息,怎么可能不知道玉佩的事情? 楼阴司一愣,方才他只听到陈明修的事情,便猜测这丫头断然是受了伤,心里着急,哪儿还听得进别的话? 宁子初抿了抿唇,干咳了一声又将楼阴司的手给勾下来,然后才有些心虚地说道:“王爷,玉佩……裂了。” 话说完,宁子初立马低下头,等待这狂风暴雨的降临。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她等了许久,也未见暴雨来袭,这才试探性地抬眸,却恰好撞进了那一双深邃的眸子之中。 “罢了,裂了便裂了。”楼阴司也没问玉佩是如何裂的,之前宁子初对他说过,玉佩可以帮助她施展道术,所以他以为许是与陈明修的那一战,致使玉佩裂了。 人没事就好。这半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宁子初看着他,呆了许久,“你还是楼九王爷吗?” 楼阴司有些无奈,却也没说话,而是起身将那一碗非易从非生手里抢来然后放下的粥,然后又坐在床边,“张嘴。” 这般,宁子初就更加懵圈了,这该不会是假的楼阴司吧! “想让我喂?”低音撩人。 宁子初一想到楼阴司的‘喂’法,立马摇了摇头,乖乖地将递到嘴边的那一小勺子粥吃了下去。 宁子初这嫌弃的举动,可是让楼阴司脸色一黑,但是终究还是没忍发作。 楼阴司一口一口地喂着,宁子初也乖乖地一口一口吃着。 她有些干的嘴唇在吃完了一碗小粥之后,也变得润泽了许多。 楼阴司将碗放在一边,伸手将她脸颊边的发丝撩到而后,指尖微颤,想要吻她。 心里这么想着,楼阴司也的确这么做了。 被那一双诧异的眸子瞪着,楼阴司浅尝辄止后,唇角溢出一抹轻笑。 “楼阴司!你趁人之危!”宁子初脸颊有些羞红,耳畔也是红得发烫,却又装作一副凶巴巴的模样。 见状,楼阴司也只是轻笑不语。 …… “你家王爷……”玄诚道长这个时候正在院子里抓着顾月一问了许多的问题,可无奈顾月一却怎么也不肯开口,这倒是让玄诚道长越挫越勇了。 “王爷!”顾月一都要被玄诚道长给烦死了,一看到楼阴司从里面走出来,立即甩开玄诚九王楼阴司身边冲去。 “何事如此莽撞?”楼阴司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玄诚道长,而后问道。 “贫道见过九王爷!”还没等顾月一回答,玄诚道长便上前来行了个礼,然后说道,“九王爷,贫道有些事情想与王爷聊一聊。” “本王倒是不知有何事可以与道长聊。”楼阴司从宁子初嘴里听说,这玄诚道长救了他们一命,所以楼阴司的语气倒也不算特别冷淡。 “不如聊一聊……王爷的阴魂之体?”玄诚道长压低了声音,看着楼阴司说道。 第305章 钟琉璃 后院,四周无人。 “道长有话直说便是。”楼阴司微微眯着眸子看着眼前的玄诚道长,若非他说出来那一句‘阴魂之体’,自己是断然不会跟着来到这后院。 老顽童般的玄诚道长也在这个时候态度端正了起来,他扫了一眼楼阴司,问道,“敢问,王爷此前是不是见过自己缺失的一魂?” 楼阴司道:“道长如何得知?” “贫道可是玄诚,一看便知。不过……”玄诚道长的脸色有些庄肃,他顿了顿便说道,“王爷可曾想过修魂?” “道长此话怎讲?”楼阴司皱着眉头问道。 修魂一事,即便初儿此前答应过自己,可他也知道这事儿急不来。 “贫道可以帮王爷修魂,不过……”玄诚道长语不惊人死不休,他的话语一顿,然后便眯着眸子看了看楼阴司的表情。 闻言,楼阴司脸色微变,却也很快掩饰得很好,“修魂之术绝非易事,可道长的语气倒是不免过于轻佻了。” 一边说,楼阴司一边观察玄诚道长的模样。 楼阴司也知道玄诚道长的话没有说完,只是,他的前半句说的这么轻松,恐怕后半句重若千钧吧。 玄诚道长也没有拐弯抹角,说道:“修魂自然不是什么易事,但是既然贫道敢说出口,便有这个把握替王爷修补好残魂。当然,在这之前,贫道还需要请王爷帮贫道一个忙。” “什么忙?”楼阴司微微颔首。 玄诚道长顿了顿,才伸手示意楼阴司靠近。 楼阴司眉头微微一蹙,却也还是上前走了一步。 玄诚道长靠近他低声说了几句话,楼阴司的脸色只是微微一变。 “王爷若是能帮贫道这一个小忙,贫道便竭尽全力,替王爷修魂!”玄诚道长信誓旦旦地对着楼阴司说道。 楼阴司目光冷冷地看着玄诚道长,“这件事情对于道长而言,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又何必找本王帮忙?” 玄诚道长摇了摇头,“这件事情单凭贫道之力无法完成,必须由王爷推动方能马到功成!” 闻言,楼阴司冷笑了一声,“道长似乎忘了,本王在龙吟只是个不祥之人,且不说其他人,即便是皇上也不待见本王,你觉得本王如何能帮你?” “王爷说笑了,此事贫道既然会找到王爷,自然是相信王爷有此能力。”玄诚道长笑道,“据贫道所知,王爷可不是什么妄自菲薄之人。” “呵。”楼阴司这会儿倒是没再说话了,只是冷笑了一声,眸子深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见楼阴司没再说话,玄诚道长又憋不住问道,“王爷是答应了?” “等本王消息。”楼阴司睨了他一眼,虽说他需要玄诚替他修魂,但是在楼阴司的认知里,从未有过‘求人’二字,所以他的态度也依旧是那般淡漠的,丝毫没有因为玄诚道长能够给自己修魂而放下身段。 修魂之事,也并非玄诚道长能做到不是吗? 若是他不喜,再等等便是,反正已经等了二十年了。 不过,玄诚有句话倒是说得没错,他让自己帮的忙,说难倒也不算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毕竟此事也在他的计划之中,只是要多多少少要废些心思罢了。 看着楼阴司的背影,玄诚道长嘴唇动了动,也不知道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 “王爷。”见着楼阴司回来了,顾月一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王爷,您大病初愈,坐下来歇息一会儿吧。” 这王爷虽说身子骨本来就好,但是刚昏迷了十来日,一醒来便往宁府跑,就算是身体再好,恐怕也吃不消啊! 夏侯渊等人都想起来了十几日前他们在宁府外见到楼阴司的那一幕,对视一眼之后问道,“王爷,您之前在宁府……” 夏侯渊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月一打断了,“不该问的,不要多问。” “……是!”夏侯渊等人感觉到了丝丝的不对劲儿,但是既然顾月一这么说了,他们也不能继续追问下去。 楼阴司说道:“月一,郡王府那边,多派些人手。” “郡王府?”顾月一一愣,而后点了点头,“王爷,守在郡王府的人已经很多了,若是再加派人手,恐怕……容易暴露。” “多派人手加紧查郡王府此前的罪证,另外,从今日起,本网需要知道穆郡王每一日的行踪,一点儿也不能漏!”楼阴司睨了他一眼。 顾月一被睨得头皮有些发麻,立即点了点头,“属下立即去安排。” 王爷既然在夏侯渊他们面前说起了穆郡王府,那自然是不避讳这件事情了。 第306章活捉楼阴司 “是吗?”楼阴司淡淡地问道。 穆郡王爷微微眯了眯眸子,微微抬起下巴,“自然,本郡王没有必要在这些小事是哪个欺瞒九王爷。不过……九王爷难得到我们郡王府一趟,就是为了区区一个女人?” 穆郡王心里却是觉得奇怪得很,他素来跟九王爷楼阴司没有什么过多的来往和交集,楼阴司也从未到过他穆郡王府来,可没曾想,这一次来,竟然是为了一个钟琉璃。 “郡王既然不肯说,那本王也不能强迫郡王爷说。”楼阴司缓缓站起身来,“不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穆郡王,好自为之。” 说罢,楼阴司便带着顾月一拂袖而去。 穆郡王盯着楼阴司离去的背影,眯了眯眸子,眼底满是戾气。 “郡王爷这般大反应,也不怕暴露了自己?”忽然,一道嗓音在书房内响起,语气中带着些参不透的笑意。 “阁下既然来了,何不露面?”穆郡王的手微微一颤,对着空气说了一句,而后才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话落,门外一道黑影闪进,忽而,一个全身罩着黑衣的男人出现在穆郡王的面前,唯有一双深邃的眸子露在空气之中,“穆郡王爷就这么容忍那个小子在你面前放肆?” “阁下口中的‘那个小子’可是当朝九王爷。”穆郡王微微挑眉,他的脸色有些怪异,看着黑衣人的眼神也是有些难以言喻。 “九王爷又如何。”黑衣人走了两步,坐在楼阴司原本坐过的位置上,将一旁楼阴司碰也没碰过的杯子拿了起来,白的有些过分的手指在杯沿慢慢地摩挲。半晌,才又抬起头来,看向穆郡王,“难道穆郡王爷你就不担心吗?” “本郡王有什么好担心的?”穆郡王爷眯了眯眸子,眸子微暗,他看着眼前的黑衣男子, “方才那个小子可是提到了‘钟琉璃’,穆郡王爷就不怕那个人找上门吗?更何况,此事若是让楼帝知道,恐怕……”黑衣人微微敛了敛眸子,缓缓说道。 穆郡王一手捏紧了椅子扶手,“阁下是要威胁本郡王吗?” “郡王怎么会这么想呢。”黑衣人轻笑一声,“我不过是想提醒一下穆郡王,钟琉璃的事情若是暴露了,对我自然没有任何的影响,可是对穆郡王你而言就……” “阁下想怎么样?”穆郡王咬了咬牙,当初钟琉璃的事情已经成了皇族的一大禁忌,这会让楼阴司和这个黑衣人重新提起,虽然目的不清楚,但是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而且,最主要的是,眼前的这个黑衣人手里掌握着关键的信息。 这些年来,他多次派人调查这个黑衣人的身份,可是全都是石沉大海。 不仅是消息,就连派出去的人也没有一个活着回来了。 这个黑衣人每次来无影去无踪,就连之前派到宁府的那个陈明修也是这人引荐的。 “穆郡王果然爽快。”黑衣人又是一笑,“近日来,我的人发现玄诚出现在了龙吟国帝京城。我要你去做的事情很简单。” “玄诚?他怎么会在帝京!”穆郡王猛地一捏手中的被茶杯,茶杯瞬间被捏碎,杯子里的水也溅了满手。 穆郡王显然认识玄诚道长,所以才会在听到黑衣人说玄诚道长出现在了龙吟国帝京的时候显得如此的震惊。 “玄诚怎么会在帝京,穆郡王难道想不到?”黑衣人呵地轻笑了一声。 穆郡王皱着眉头,猜测道:“楼阴司莫名其妙来找本郡王谈论钟琉璃的事情,难道这也跟玄诚有关?” “穆郡王倒是聪明人。”黑衣人微微点头。 “那阁下要本郡王去办的事,也与玄诚有关?”穆郡王将手中的茶杯碎片随手丢在地上,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黑衣人。 “不仅仅与玄诚有关,我还需要穆郡王你替我……活捉楼阴司!”黑衣人周身的气息瞬得有些诡谲。 “楼阴司?他与阁下有仇?”穆郡王着实想不明白,楼阴司又与这个黑衣人有什么关系? “此事穆郡王不必知道,你只需要替我活捉楼阴司,并将玄诚给杀掉,我保证,钟琉璃之事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黑衣人缓缓说道,“并且,这龙吟国新国君之位,也非穆郡王莫属。” “此话当真?”穆郡王念头一动,身子微微前倾。 这个黑衣人的身份穆郡王一直查不出来,但是,他相信这个黑衣人既然这么说了,必然有这个实力能做到。 因为,他可是亲眼见过这个黑衣人的能力的。 “本郡王不懂,阁下亲自去活捉楼阴司岂不是比本郡王前去要来得更容易些?还有玄诚,依本郡王看,以阁下的能力,要杀一个老头儿恐怕并非什么难事吧,又何须以此为条件?”这确实是穆郡王的疑惑之处,明明凭着黑衣人的实力确实能够办好这些事情,可为什么偏偏要自己来动手? “穆郡王只需要知道,若是此事办好了,好处自然少不得穆郡王的便是。”黑衣人语气一沉,显然不愿意告诉穆郡王他这般做的原因。 “此事本郡王答应了。事成之后,阁下可不要忘了你所说的。”穆郡王想了想,片刻,才点头应承。 “这是自然。”黑衣人点了点头。 “对了,阁下可知之前派去宁府的那个陈明修现下如何了?本郡王这几日都联系不上他,也不知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穆郡王忽然想起来陈明修的事情,便又顺便问了一句。 一听到陈明修的名字,黑衣人的语气便更是阴沉了几分。好半晌,他才终于吐出来几个字,“他被杀了。” “被杀了?!怎么回事儿?宁靖锋发现他了?”穆郡王紧紧拧着眉头。 黑衣人缓缓摇头,语气阴冷,“被玄诚杀了。就在十日前,我本欲前去施救,可没曾想我去晚了一步,正巧撞见玄诚亲手杀了他。” “玄诚怎么会在宁府?”穆郡王着实是想不明白玄诚道长跟宁靖锋一家会有什么关系。 第307章 宁子瑶疯了 “宁子初。”黑衣人缓缓吐出来一个人的名字。 穆郡王诧异地道:“宁子初?玄诚怎么会跟一个废物结识?” “事到如今,穆郡王还认为宁子初是个废物吗?”黑衣人冷笑一声。 废物?试问时间哪儿来这样的废物? 虽然方才他说陈明修是被玄诚给灭掉的,可是,他与玄诚交手过许多次,自然也十分清楚玄诚的实力。玄诚确实有那个实力能灭掉陈明修,但是前提是玄诚并未受伤。 可是前一阵子,自己与陈明修联手,重伤了玄诚,所以几百年这短时间玄诚一直躲起来疗伤,也总不会这么快便痊愈了。 再加上在他发觉陈明修遇上了困难后前去救他时,也刚好看见一身是血的宁子初被急急忙忙送走。 加之,联系之前陈明修与自己说过的这个宁府的大小姐懂得道术的事情,黑衣人便知道,此事里头定然有这个宁大小姐的身影。 所以,什么‘废物’,想来那宁大小姐便是个修道之人,只是碍于龙吟国禁道术,这才十几年来一直藏拙,不显露声色。 穆郡王知道黑衣人所说的话是怎么回事,但是,若要他接受宁子初不是废物这个事实,确实是有些困难。 更不别说让他接受宁子初其实一直都在藏拙,她其实很擅长道术这个事情了。 穆郡王没有说话。 “穆郡王,宁子初不是个废物,而且她极有可能会成为玄诚最大的助力者,这一点穆郡王爷你可千万记住了。”黑衣人微微颔首告诫道。 穆郡王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协议已经达成,那我便告辞了,等到穆郡王爷将玄诚首级拿下之时,我便再来见郡王。”说完,黑衣人一拂袖便化作一道黑烟消失不见了踪影。 穆郡王坐在原位,一双眼睛盯着远处,脸上的表情凝重。 …… “非郢,爷爷和非离最近可还好?”宁子初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她在床上躺了将近十天,身子骨也僵硬得不像话了。 这会儿,精神头终于是好了许多,她就迫不及待地问非郢关于宁老爷子和非离的事情。 “小主子请放心,主人的身子好了许多。还有非离,身上的伤也都在慢慢地愈合,想来等到小主子及笄之礼时,主人和非离都肯定能回来。”非郢浅笑说道。 “这就太好了!对了!说到及笄之礼,还有多少天来着?”宁子初前一阵子忙活得晕头转向的,这一阵子又因为陈明修而受伤昏迷了一段时间,所以她压根就没有意识到距离自己的及笄之礼还有多久。 有的时候,就连宁子初都在想,她恐怕是这个时代里,最不在意及笄之礼的姑娘了吧! 毕竟,在宁子初看来,二九年华可比及笄要重要多了。 十八岁,才是她心底的成年岁数呀。 非生一听,立即回话道:“小主子,您怎么能连这件事情都能忘呢!不算今日,还有二十日便是您的及笄之礼了。” “小主子,及笄之礼可是姑娘家的大事儿,到时候一定要办得盛盛大大的,要让全帝京的百姓们都知道,究竟谁才是这宁府的嫡大小姐!”非易也在一旁点头说道。 听到两人的话,宁子初没忍住笑出声来。 “子初丫头!我来看你啦!”这个时候,夏侯渊人未到,嗓音倒是先到了,“你们在聊些什么呢,这么高兴?” “夏侯少卿,我们在聊小主子的及笄之礼呢!”非易等人对着夏侯渊行了个礼。 “及笄之礼?那是得要好好聊聊了。”夏侯渊点了点头,随意地坐在床边,“不过啊,我刚刚知道了一件好事儿,你们想听吗?” 夏侯渊一副神秘的模样,但是眼底确实抑制不住地笑意。 “什么好事儿?让堂堂大理寺少卿大人都笑成这副模样了。”宁子初微微挑眉,怼了夏侯渊一句。 夏侯渊没好气地拍了宁子初的脑袋一下,但考虑到宁子初这会儿还是伤患,故而也没真舍得用力打下去,“我刚才从大理寺回来,就听到外头有人说……宁子瑶疯了!” “宁子瑶疯了?!”这个消息倒是真的有些出乎意料。 “听说是前些日子被吓疯了。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外头传的假消息,所以我就没放在心上。可没曾想,方才经过宁子瑶院子的时候,就听到里头传来乱七八糟的声音,我心里好奇,没忍住就悄悄地看了看。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夏侯渊表情神秘。 见夏侯渊这般卖关子,宁子初也没怼他,倒是顺着他的意思好奇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夏侯少卿,您就别卖关子了,赶紧儿说罢!”非易和非生催促道。 “我知道!你们府上的二小姐啊……”这个时候,又一道嗓音从门口传来。 众人朝着门口看去,一看,又是熟悉的人。 “宋修竹,你干嘛呢!想抢本少卿的话?!”看着宋修竹一边走过来,一边开口,夏侯渊直接就弹起身子,上前去一把捂住了宋修竹的嘴巴。 宋修竹挣脱不了,只能唔唔唔地表示不说了。 见状,夏侯渊才松开了宋修竹,刚捂过宋修竹嘴巴的手在他的衣裳上擦了擦,“算你小子识相。” “夏侯胖子,你不说还不让宋修竹说了?”宁子初看着这一瘦一胖的两人逗趣儿,没好气地说道。 “我这不是正打算说嘛,你急什么,小小年纪,一点儿耐性都没有,这样可不好!”夏侯渊没忘端起架子说了宁子初一句,然后才道,“我一进宁子瑶的院子,就看到你那妹妹浑身乱糟糟,头发跟鸡窝似的,身上还尽是尿臊味儿。嘴里还一直喊着‘鬼啊鬼啊’。后边儿几个丫鬟都跑不过她。还有啊,她的手上脸上都是一块块红红的印子,看起来可狼狈了。我琢磨着,你那妹妹是真疯了。” “而且,估摸着就是被那晚的那鬼给吓疯的。说实话,要不是我之前见过那些恶心的东西,估摸着那晚也得吓个不轻!”夏侯渊啧啧啧了几句,但是脸上倒是不见一点儿对宁子瑶的同情,“话又说回来,宁子瑶是疯得好啊,这样就不用整日跳出来作妖了!” “原来这件事是你们做的。”宋修竹站在一边儿,神色有些古怪,不过,和夏侯渊一样的是,他的表情里也见不着同情。 第308章 穆郡王府的帖子 夏侯渊哼哼两声,继而说道:“怎么样,这件事做得不错吧?” 宋修竹想了想,似乎故意逗夏侯渊一般,须臾,见夏侯渊着急了,这才点了点头,“做得确实挺不错的。” 说罢,宋修竹又看向宁子初道:“我都挺他们说了,你那妹妹宁子瑶确实活该!不过,你们怎么做到直接把人给吓傻的?” 宋修竹对这件事情是真的十分的好奇,能把人好端端地吓傻了,那夏侯渊话里的那个什么恶心的东西他倒是想见识见识。 “你还记得那晚你见到的那个陈明修吗?宁子初就是被比陈明修长得还恶心的东西给吓傻的。”夏侯渊一听他感兴趣,立即一手搭在宋修竹的肩膀上,细细地给他讲述当晚的事情。 听完夏侯渊添油加醋的讲述之后,宋修竹的表情都变了,“果然,娘亲说得没错!宁得罪小人,无得罪女子!” 这会儿,宋修竹看着宁子初就眼神,就跟看鬼一般。 夏侯渊见他朝后挪了挪,立即一巴掌盖在他脑袋上,“躲什么呢你!” “没躲!”宋修竹梗着脖子说道,“话说回来,宁大小姐,道术好学吗?” “你就别叫我宁大小姐了。”宁子初摇了摇头,“你想学?” “不想!我就是问一问!”宋修竹脸上的表情也是拒绝的。 开什么玩笑,那一个晚上的事情还不够他印象深刻的么,他还真不想学道术,然后每天跟那些脏东西打交道。 宁子初睨了他一眼,缓缓说道:“其实,道术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最重要的还是看天赋吧。” 上一世,师父就说过她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人,但是她自己倒没有这个感觉,不然也不会学了这么多年的道术,还是这个模样了。 所以,真要她说道术难不难,还真的不太容易界定。 宋修竹听宁子初这么说,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了,毕竟他也就真的只是问一问罢了。 真要他去学什么道术,他还真没这么耐性,也没有这个天赋。 “对了,我回来的时候还听说,穆郡王府要办一场宴会,到时候顾忌子初丫头你跑不了。”夏侯渊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宴会?穆郡王府突然举行什么宴会?是郡王府上有人过生辰?”宁子初就纳闷了。 夏侯渊摇了摇头:“我记得上一年穆清雅的生辰是在九月还是十月,至于穆郡王府和穆郡王妃就更不可能了,那都得是一月呢!” “那他们办什么宴会?”宁子初皱眉。 “谁知道呢,不过,我听说他们这次还打算邀请九王爷。”夏侯渊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楼阴司?” “对呀,一直以来,帝京的达官贵人们举行宴会,就从来没有邀请过九王爷的,这也不知道穆俊良是怎么了。”夏侯渊撇了撇嘴,“不过啊,我总有种感觉,这穆郡王府的人不安好心啊!” 宁子初问道:“怎么说?” 夏侯渊回答道:“之前宫宴的事情你还记得吗?我就一直觉得穆郡王府似乎与太子交好,所以看九王爷尤其不顺眼。” “楼阴司又不会跟太子争夺皇位,他们何必呢?”宁子初摇了摇头,这些皇族之间的争权夺势,果然是最烧脑的,一不小心,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是这么想的,可太子不是这么想的。一直以来,太子殿下就把九王爷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不过我也纳闷了,这太子殿下防着谁不好,非得防着九王爷,真的是闲得慌。”夏侯渊也觉得这太子殿下做事真的是够奇葩的。 宁子初没说话了,但是她也同意夏侯渊的说法。 太子殿下就是闲的发慌! “子初丫头,如果穆郡王府给你送帖子,你去吗?”说完,夏侯渊又扫了一眼宁子初的模样,立即摇了摇头,“算了算了,你这个模样,就算是想去也去不了。” “你去吗?”宁子初没好气地问道。 “去啊!你忘了吗,之前咱们答应替宋修竹这小子把琉璃珠子给取回来,这穆郡王府的宴会就是个好机会!到时候,宋修竹你就装扮成我的小厮,咱俩一起去!”夏侯渊拍了拍宋修竹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为什么是小厮?”宋修竹挡开夏侯渊的手。 夏侯渊不依不饶又将手重新搭了上宋修竹的肩膀,“嘿嘿!小厮这不是更加掩人耳目,不那么容易被人给注意嘛!” “……”宋修竹没说话了。一看夏侯渊的模样就知道他的目的肯定不仅仅是这个,一看就知道夏侯渊蔫着坏。 不不过,谁让他无权又无势力呢,最安全的潜进穆郡王府的方法,显然就是让认识的人带着自己进去。 可他在帝京里,认识的人呢就这么寥寥几个。 虽然夏侯渊看起来是真的很不靠谱,但是也只能这样了。 这样安适的日子,也就多过了一日。 昏迷了将近十天,这绝对不是三两日就能养好身子的。 不过,宁子初倒还是没听非郢他们的劝,自个儿跑下了床在院子附近溜达。 她走路走得很慢,身上的伤虽然已经都在愈合了,但是其实对她身体造成损伤更大的是她几乎将浑身的精血都烧光了。 精血消耗太大,身子骨也就跟着虚弱。 非易等人都紧紧地跟在宁子初的身后,生怕她又一个没注意晕了过去。 玄诚道长可是吩咐了,最近最好不要让小主子操劳,最好就能在床上躺着,多吃些补血气的汤水,等养好了身子,再来谈其他的。 可奈何小主子不听呀,他们也不能直接将人给扛回去。 就算真的扛回去了,小主子一人坚持,也总会再次跳下床。 “大小姐,这是家主让奴婢送来的帖子。”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丫鬟走进了院子。 看到宁子初像是在学走路的模样,微微一愣,然后才上前行了个礼,将手上的帖子递给了宁子初。 “帖子?”非易拦在丫鬟的面前,将帖子接过来,一看,才转交给宁子初,“小主子,是穆郡王府送来的帖子。” 第309章 本王亲自去一趟 “穆郡王府?还真是被夏侯胖子给说中了。”宁子初接过帖子,正好也觉得累了,便直接就在旁边的秋千上坐下。 秋千有树荫,倒是不觉得炎热,反而还有那么一丝清凉。 非易将丫鬟打发走了之后,便走到宁子初身边,“小主子,这宴会是什么时候?您想去吗?” “上面写着五日后。我确实不怎么想去。”宁子初将帖子看完之后,便递给了非易他们。 她确实不怎么想去参加穆郡王府的宴会,毕竟,穆郡王府里可是有一个和自己非常不对头的穆清雅,去了,不就是自找麻烦嘛! 不过,之前夏侯渊提到的那些关于楼阴司的事情,她倒是一直记着。 所以昨天自己还坚决地说不去,但是今日就有些动摇了。 “小主子是想等九王爷那边的消息吗?”非生这个时候问道。 非易一听,也时立即看着宁子初。 不得不说,他们家小主子和九王爷两个人,就连他们也看得有些抓急了。 就说吧,这两个人简直就不能再般配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地,小主子就是不承认自己和九王爷在一起了。 这姑娘家的心思,果然是最难猜的。 “谁等楼阴司的消息了!我就是想看看,毕竟五天还挺长的,说不定到时候我这身子就好痊愈了呢!到时候,还能去蹭一顿饭,何乐而不为呢?”宁子初一听,立即就否认了,“再说了,夏侯胖子和宋修竹也去,我要是也去,就能去凑凑热闹了,兴许到时候还能打打掩护什么的。哪像你们脑子里的那些思想,龌龊!” “……”哪里龌龊了! 非易等人很委屈,他们不就是提了一嘴九王爷吗!怎么就变成龌龊了? 宁子初没再跟非易他们打马虎,而是认真地想一想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只是,她这还没开始想,非易就不知情地打断了她的思路,“小主子,忘了跟您说,半个时辰前,安歌来过,他说再过十日左右,非离就会回来了。” “非离?他身子好些了吗?”宁子初有些惊喜地抬头问道,“安歌半个时辰前来过,怎么没喊我?” “小主子您当时还在休息,属下见您睡得正香,就自作主张没喊您。”非生说道。 “小主子,您放心吧,既然非离都说十日左右就回来了,那身上的伤势必是好得差不多了。”非易接着说道。 宁子初点了点头,“不亏是非离,伤得这么重,恢复能力还这么强!我还想着过几日等我好些了就去看看非离呢!现在看来,咱们在府上等他就好了!” 话落,宁子初又接着说道:“不过,等非离回来之后,你们多帮着他一些。毕竟他当时受伤这么重,皮外伤容易好,但是内伤恐怕每个一年半载的,恢复不完全。” “属下明白,小主子放心好了。”非易和非生都点了点头,让宁子初放宽心。 非易和非生虽然脾气相较于非离他们来说要暴躁一些,但是毕竟年纪也大不了自己多少,再加上这段时日发生和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们也变了许多。 在这之前,宁子初便很信任他们,在这之后,宁子初便变得更加信任他们了。 另一边,九王府也同样收到了一封一模一样的帖子。 “王爷,穆郡王府的宴会,您要去吗?”顾月一抬头看着上座半阖着眸子的楼阴司,轻声询问道。 “嗯。”楼阴司修长的手指缓慢而有节奏地敲着桌面,在听到顾月一的话之后,他敲击桌面的动作停下,半阖的眸子微微抬起,“初儿那边可是也收到了帖子?” “是!属下听闻,穆郡王还特意请下人将帖子送到月出院。”顾月一点了点头。 这几日,王爷吩咐了众多下属去办一系列的事情,似乎早就预料到穆郡王府会忽然来这么一出。 虽然王爷到现在也未曾告诉自己他想要做什么,但是顾月一还是无条件地相信自家王爷。 “让安歌传信给初儿,让她别去。”楼阴司缓缓坐直了身子,微敛的眸子里看不出来情绪。 顾月一刚想应下,却又听座上的人缓缓说道:“罢了,本王亲自去一趟。” “……”顾月一其实很想问,王爷您是想见一见宁大小姐罢了吧! 但是,他不敢啊! 要真是把戳穿了自己家王爷的小心思,那他的后果肯定是惨的不能再惨了! 宁子初这会儿还在秋千上坐着,非易将今日份的补汤端了上来,就等着凉一会儿之后看着宁子初喝下去。 有的时候,他们这小主子又成熟得不像是个尚未及笄的姑娘,但是有的时候,她又分明就是个小姑娘,例如在喝药喝汤的事情上! “九王爷!”非易端着一碗药汤正朝着宁子初走过去,脚步忽然一顿。 宁子初看非易那模样,嗤笑了一声,“非易,你演技可真差!我又没说不喝药,你又何必拿楼阴司那大魔头来吓唬我?” 非易看着宁子初身后,又看了看宁子初,眨了眨眼,“小主子,属下真没骗您。” 站在一边的非生也是抿了抿唇,朝着宁子初身后看去,“见过九王爷。” “非生,连你也唬我!”宁子初认定了是他们为了骗自己喝药,所以才这样吓唬自己,她才不信楼阴司会忽然出现呢! “小主子,属下们真的没有骗您!您要是不信的话,自己往后面看!”非易和非生异口同声道。 “你们两个臭小子,装得倒是还挺像,不过……”宁子初一边说着,一边扭头看去,前一刻脸上还是笑容,下一瞬,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站在她身后的男人穿着一袭黑衣,他微微扬起眼角,一字一顿地念出方才宁子初口不择言的话来,“大魔头?” “什么大魔头?王爷,您听错了吧!”宁子初瞬间变脸,她嘿嘿一笑,拒不承认。 开什么玩笑! 这是要命的事儿,怎么能承认! “王爷,您到月出院来是有什么事儿吗?”还没等楼阴司回话,宁子初便立即将话题给转移开去。 第310章 我心悦你 宁子初现在也甭提有多尴尬了,在背后喊别人的外号,正好被抓包,这可是尴尬得不能再尴尬了!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楼阴司从宁子初的身后绕到她的面前,而后自然地坐在她面前不远处的石椅上。 “当然不是了!”宁子初连忙摇头否认,脸上依旧是笑嘻嘻的。 楼阴司轻哼了一声,也没表态,一双眸子微微抬起看着她。 “王爷,别这样看着我啊!”宁子初被楼阴司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小拳头抵在唇边清咳了两声。 “看看也不许?”楼阴司微微勾唇。 “我也不许,就是……”宁子初笑得有些尴尬。 楼阴司微微挑眉问道:“就是什么?” “王爷,长得这么秀色可餐,你这样看着我,我、我怕我把持不住!”宁子初干脆快速地说道。 把持不住个锤子! 她就是被楼阴司盯着看得浑身不自在! 坐在石椅上,听到宁子初的这么一句话,楼阴司轻笑出声,“把持不住……便不把持了罢。” “!!!”非易等人站在不远处眼观鼻鼻观心,他们无意听着小主子和九王爷的话,但是,两人说话根本就没有顾忌他们,所以方才自己家小主子和九王爷的话他们可都是记在了心里啊! 老主人!看来咱们很快就能喝到九王爷和小主子的喜酒了! 非易和非生两人低着头,尽量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是两人还是忍不住地扭头对视了一眼,脸上的暧昧却一点儿也没有掩饰。 宁子初也被楼阴司这句话给撩得耳朵微微发红,她抬眼望去,就碰巧看到了非易和非生的小眼神,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她清咳了两声,“王爷,我要喝药了。非易,把药拿过来。” 楼阴司见她生硬地扯开话题,倒也没有非要掰回到原来的话题去,只是,在非易经过身边的时候,喊住了他,然后,在宁子初炙热的目光注视下,将非易手上的药碗端了过去,“退下吧。” 非易一愣,须臾,下意识地便回了一句,“是。” 然后便转身拉着非生退出了院子。 “???”这一幕可算看的宁子初一愣一愣的,这两小子不是自己的人吗?怎么一个一个这么听楼阴司的话?叛变? 看着楼阴司端着药碗朝着自己走过来,宁子初吓得屁股往后挪了挪。 但是,她忘了自己此刻就坐在秋千上。秋千的位置就这么多,她这么一挪,整个身子便往后倒去。 双手在半空之中扑腾,就是忘了抓住秋千的两根绳索。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倏忽闪过,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整个人往怀里轻轻一扯。 “嘶!”宁子初的鼻子不受控制地撞在了硬邦邦的胸膛上,疼得她眼泪瞬间就在眼眶里打转转。 这男人是钢铁做的吧! “疼吗?”温热的气流钻进她的耳廓,低沉性感的嗓音自头顶传来。还没等宁子初反应过来,一只手便将她微微分开,然后轻轻地在她的鼻梁上揉了揉,“乖,不疼了。” 轰! 这下可好了,宁子初的脸颊也瞬间通红滚烫。 撞见她这模样,楼阴司心情瞬间变得极好,嘴角溢出一声不加掩饰的轻笑。 听到这一句肆意的轻笑,宁子初的脸颊更烫的有些过分。 “不娶何撩!”宁子初下意识地便将上一世的网络用语给搬了出来,等她说出口了,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楼阴司先是一愣,但是到底是聪慧过人,至少一会儿,他便明白了宁子初口中的那一个‘撩’是什么意思。 他嘴角的笑容愈加温柔,“初儿想要我娶你?” 宁子初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楼阴司说的是什么,可等她脑子转过弯儿来之后,她就瞬间想起来了刚才自己说了什么,她连忙跳出楼阴司的怀抱,猛地摇头:“不不不!王爷,你别误会,我没有逼你的意思。不是,我……” 靠之! 越解释越糊涂了! 一紧张,连说话也不利索了! 宁子初这个时候真的是想给自己两个大耳光子! 这怎么能胡乱说话呢! 但是……其实似乎也不算是胡乱说话吧! 毕竟,她的心理也这么想过,不过,也只是一点点而已,就一点点! “嗯!不是初儿逼我的,是我想娶初儿。”楼阴司含笑着点头。 “你懂了就好,你懂了就……”宁子初连连点头,可话说着说着她又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脸上的表情一僵接着瞪大了眼珠子盯着楼阴司,“等会儿!你说啥?” “我说,我们成婚吧。”楼阴司将手上的汤碗放下,一双深邃的眸子里满是宁子初震惊的表情。 宁子初到底是愣了许久,然后才又朝着楼阴司走过去,踮起脚尖,伸手摸了摸楼阴司的额头,奇怪地嘀咕了一句,“没烧啊。” 一听这话,楼阴司的脸色瞬间就是一黑。 他一把抓住宁子初想要缩回去的手,“我是认真的。” 被楼阴司抓着手腕,宁子初对上楼阴司的眸子。 他的眸子素来幽黑而深邃,仿佛只要看进去便永远也出不来了。 可是现在,他的眸子却又染上了几分柔和,瞳孔里只有她的倒影,温柔得让宁子初差点儿迷失在里面。 “你再说一遍。”宁子初盯着楼阴司的眸子看。 楼阴司与她对视着,嗓音低沉,“本王说,本王心悦你,欲娶你为妃。” “好!”这一次,宁子初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便点了点头。 宁子初的干脆,倒是让楼阴司愣了几秒,不过,很快,他的眸子里皆是笑意。 见他难得的高兴,宁子初又将自己的手腕从他的手掌里抽出来,清咳了两声,“咳咳,我就是觉得,反正以后都是要嫁人的,倒不如嫁一个长得好看一些的。” “那我倒是要好好感谢我的这副百无一用的皮囊了。”楼阴司难得地开起了玩笑来。 宁子初轻哼哼了两声,“那可得吧!” “不过……”宁子初话锋忽然一转,“想要我嫁给你,就这么说两句可不够!” 这样也太不浪漫了! 第311章 本王需要你帮忙 “自然。”楼阴司微微点头,他的初儿值得全世界最好的! 其实,楼阴司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将这个想法给说出来,他本想等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再来提这件事情。 可没想到,最后自己到底是忍不住了。 “子初丫头!你收到穆郡王府的帖子了吗?!”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不合时宜的嗓音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气氛。 非生和非易两人站在院子门口,本来是想提醒少卿大人一下的。可谁曾想,他们话还没说出口,少卿大人就直接拿着帖子冲了进去,他们是想拦也来不及拦! 非生和非易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到了对夏侯渊的同情。 这边,夏侯渊一跑进院子里,就感觉到了一阵寒意传遍全身,起初,他还没弄懂是怎么回事,可一看到站在宁子初身前的楼阴司时,他的表情瞬间便垮了,跨到一般的脚步停滞在了半空! 非易、非生竟然没有提醒自己九王爷在! 要死了! 这个气氛,总觉得自己来得非常不是时候啊! 夏侯渊心里犯怵,咽了咽唾沫,才僵硬地将停滞在半空之中的左脚给踩在了地上,表情有些僵硬地摇了摇手上的帖子,强行挤出一抹笑容来,“帖、帖子。” “噗!”宁子初看着夏侯渊瞬间变脸,一下子没忍住便噗地笑了出声来。 听宁子初还在取笑自己,夏侯渊给她抛了一个威胁的眼神,下一瞬,却又怂得一批地朝着楼阴司行了个礼,脸上堆着僵硬的笑容。 “嗯。”楼阴司到底是应了一声,不过那一声‘嗯’却冷得让人有些害怕。 若非宁子初和夏侯渊的关系还不错,且夏侯渊对宁子初确确实实没有男女之情的想法,仅仅是因为夏侯渊的忽然出现,楼阴司便直接将人给丢出去了! 夏侯渊也非常聪明,看楼九王的表情和方才的气氛,他就知道,九王爷没有把自己丢出去那也是算好的了! 最后,还是宁子初开口缓解这一冰冷得过分的气氛,“你也受到了穆郡王府的帖子?” 听到宁子初开口,夏侯渊才松了一口气,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给了宁子初一个感激的眼神,说道:“就刚才穆郡王府的人送到了我家。你看了帖子没,之前我还纳闷这穆郡王府有什么好设宴的,没想到是他们得到了一颗稀世的珠子。但是我总觉得似乎哪儿有点儿不对劲儿。” “我看到了。”宁子初微微蹙眉,“你还记不记得宋修竹之前说穆郡王府的人抢了他一颗琉璃珠子?” “是了!”夏侯渊一听宁子初这么提醒,便立马想到了这一茬,“瞧我这脑子!宋修竹那小子的琉璃珠不就是颗珠子么!难不成……这穆郡王府所说的得到了一颗稀世的主子就是宋修竹的珠子?!” 宁子初道:“未必没有可能。你问过宋修竹那颗珠子的事情吗?” “怎么会没问过!”夏侯渊说道,“宋修竹说,那珠子对于别人来说,肯定就是一颗普普通通的琉璃珠子,可是对于他来说,那颗珠子的意义非凡,那是他母亲送给他的,他自小就揣在身上。可没想到穆郡王府的人竟然见珠子好看,就把珠子给抢了去。” “如果宋修竹没有撒谎的话,那穆郡王府不至于因为这么一颗普普通通的琉璃珠子而特意设宴吧。”宁子初微微蹙眉,着实是想不通,她干脆抬头看向旁边的楼阴司。 见宁子初看向自己,楼阴司才缓缓开口,“珠子只是幌子。” “幌子?你的意思是穆郡王府另有目的?”宁子初追问道。 “不错。”楼阴司点了点头,在宁子初的注视下,他才缓缓道,“目的我也尚且不知,不过,初儿,宴会你便不要去了。” 楼阴司一直没有忘记自己今日来的目的。 “为什么?”宁子初发问,“你去吗?” 楼阴司眯了眯眸子,嗓音带着些寒意,“穆俊良难得邀请本王,本王怎么能不去呢?” “那你都去了,为什么不让我去?”宁子初觉得奇怪。 “你的伤尚未好全,况且宴会都是些纨绔子弟卖弄权势,不好玩。”楼阴司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愈发的轻柔,温柔似水的眸子深处却是一片寒意。 宁子初眯着眸子,将信将疑地盯着楼阴司。 楼阴司柔声道:“过两日我便接你到九王府去,老爷子在府上恐怕也无聊了,你去陪陪他,顺便谈谈及笄礼的事情,嗯?” 听到宁老爷子,宁子初就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一个宴会而已,不去就不去吧,还是爷爷比较重要一点儿! 夏侯渊站在两人的面前,总觉得自己不过是两日没来,怎么就好像是错过了一堆的事情一样? 不过,疑问归疑问,这会儿楼九王爷还在,他可不敢直接问出来。 就算要问,也得等楼九王也离开了,再去问子初丫头! 可是,夏侯渊没想到,他们聊完之后,楼九王竟然就将自己给喊了出去。 夏侯渊心里犯怵,难不成楼九王还在记着方才自己闯进来的事情? 老天爷啊! 夏侯渊给了宁子初一个求救的眼神,可后者只是耸了耸肩,然后用手指指了指桌子上的药汤,表示自己要吃药,没空救他。 宁子初没空搭救自己,而夏侯渊心里犯怵也不敢逃,就只能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儿一样跟在楼阴司的身后,走到了院子之外的一处隐蔽的角落。 非生和非易见两人一前一后的出来,立即也是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声,只能在心里默默地为少卿大人祈福了! “王、王爷。”夏侯渊停在楼阴司的身后,低声道。 楼阴司站在他的面前,眸子微敛,淡淡地说道:“夏侯少卿,本王需要你帮本王一个忙。” “帮忙?”夏侯渊一愣,原本他还以为楼九王找自己是因为方才的事情呢,现在看来,是自己猜错了! 不是找自己算账,那夏侯渊立即就松了一口气。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王爷,需要下官做什么,您尽管说!保证完成任务!” 楼阴司缓缓道:“本王需要你在穆郡王府设宴的那一日……” 第312章 真的要瞒着吗 一转眼,又过了三日。 两日后便是穆郡王府的宴会,宁子初答应了楼阴司不去参加那什么劳子的宴会。 这天,她破天荒的起得很早,身上的伤口虽然还未痊愈,但是好在,从外表看着,已经没之前那么严重了。 她洗漱完,换好了一身漂漂亮亮的衣裳,便打开房门正欲走出去。 一打开门,她就看到楼阴司站在不远处的秋千旁边,正好抬头。 两人对视,楼阴司嘴角带着笑朝她走过去,一手搂住她的纤腰,动作娴熟得过分,“终于起了?” “什么叫终于?这才刚天亮好不好!”宁子初对着楼阴司哼了一声,嘴角却是挂着笑容。 一早起来就看到楼阴司在,也是蛮开心的嘛! 果然,好看的东西都会让人赏心悦目,让人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吃过早饭我就送你到王府。”楼阴司牵着她走到石桌上。 一听到里头传来稍微的声响,楼阴司便让非易他们去准备早饭。 所以,就在楼阴司话落不多时,非易他们就将早饭都备好端了上来。 宁子初接过早饭,招呼非生他们一起吃。 “属下们已经用过早饭了。”非生说了一句,便又和非易两人退了下去。 硕大的院子顿时又只剩下宁子初和楼阴司两人了。 “你吃了嘛?”宁子初抬头看向楼阴司。 楼阴司摸了摸她头上的一笑撮呆毛,“吃过了。” “那我就不客气啦!”话落,宁子初就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楼阴司就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吃饭,倒也不觉得枯燥。 以前,他总觉得那些儿女情长的事情虚假又荒谬,可在认识小初儿之后,倒是觉得,这些事情别有一番滋味。 即便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心里也是甜的。 感受到楼阴司的注视,宁子初也没有感觉到什么不自在的,毕竟这三天她都是这么过来的。 基本一到饭点和喝药的时间,楼阴司就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看着自己吃饭和喝药。 有的时候,他也会陪着宁子初一起吃饭。 楼阴司看着宁子初的眸子微微移开,在一个角落扫了一眼,便又缓缓移开了。 角落里,两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倏地将身子给缩了回去。 非生拍了拍胸膛,呼出一口气,“吓死了,九王爷没发现咱们吧?” 非易摇了摇头,有些迟疑地道:“应、应该没有吧。” “非易,你说小主子和九王爷是不是好事儿将近了?”非生笑嘻嘻地看着非易说道。 非易道:“九王爷是个良配。若是老主人知道,也会放心的。” 一说到宁老爷子,非生的笑容就慢慢地消失了,“主人的情况真的……要瞒着小主子吗?” “除了瞒着,也没有别的法子了。主人不会希望咱们把真相告诉小主子的。”非易的表情也是微微一变。 两人在这边神色沉重,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宁子初喊他们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确定表情都控制好了,这才快步走了进院子里,“小主子。” “收拾收拾,咱们就一起去九王府吧!”一想到待会儿就能见到爷爷了,宁子初的心情确实不错。 至于非郢,早就两天前,确定宁子初身子再无什么大恙,只需要好好养着就可以之后,便又先到了九王府去帮着非离照料宁老爷子和非离。 而安歌,一直在暗处守着,宁子初没有危险,他自然也会当个隐形人一般不露面。 说是收拾,其实也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非易两人将碗筷收了下去之后,宁子初也就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等着了。 “小主子,您就只带这些黄符纸吗?”非易看着宁子初将几十张黄符纸塞到了楼阴司的手上,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别的什么的了,他有些好奇地问道。 “九王府里有我换洗的衣裳。”这一点还是楼阴司告诉自己的。 自从上次宁子初在九王府待过一小段时间之后,九王府里就自然而然地多了一堆为宁子初准备的衣裳。 之前宁子瑶将楼阴司送给她的衣裳给剪烂了的事情,宁子初也在昨日告诉楼阴司。 让宁子初的气一下子就消了的是,楼阴司当时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然后说了一句,“王府里还有很多我亲自挑的衣裳。” 听到宁子初似是撒狗粮的话语,非易和非生对视了一眼,识相地没再说话了。 等到楼阴司搂着宁子初飞身消失的时候,他们俩才慌忙跟上。 就在几人前脚刚离开,苏婉倩就带着人跑到了月出院来。 “夫、夫人,院子里四处都找了,没,没人,大小姐……呸,那小贱人不在这里。”苏婉倩面前,一个丫鬟战战兢兢地弯着身子说道。 此刻,苏婉倩的脸色很差,就算脸上抹了几层脂粉,也还是掩盖不住她差劲的状态。 “岂有此理!小贱人!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苏婉倩怒得狠狠地咬牙。 她这段时间几乎每隔一天就派人来找宁子初这小贱人,可是每一次,那些个派来的人都被打得皮青脸肿地回来禀告说根本连月出院都进不去。 今日,她亲自带着一干人等来找宁子初,可没想到,那小贱人为了躲自己,竟然直接跑出府了! 若是宁子初等人知道苏婉倩此刻的想法,肯定会毫不留情地回她一句,你想太多了! “夫人,那现在怎么办?”丫鬟有些害怕苏婉倩,但是也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 苏婉倩看着这月出院,握紧了拳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说话地丫鬟,转身就怒气冲冲地离开,“走!” 她就不信了,宁子初还能一直这么躲下去不成! 苏婉倩之所以这么锲而不舍地来找宁子初,正是因为宁子瑶的事情! 她的女儿疯了! 苏婉倩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宁子初! 她觉得肯定是宁子初做了什么,将她的女人逼成了这个模样。 至于为什么苏婉倩没有怀疑其他的人,是因为苏婉倩相信自己身为女人的直觉!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一定跟宁子初这个贱人脱不开关系! 第313章 几道伤疤算不得什么 而另一边,宁子初根本不知道在他们离开之后,苏婉倩就带着人到了她的院子去搜。 也不知道,其实前几天苏婉倩都有派人去见宁子初,只是每一次不是被楼阴司的人给‘请’走了,就是被非易他们给拦住了。 然而,即便宁子初知道了苏婉倩想要见自己,宁子初或许也是跟他们一个态度,不见! 按照宁子初的性格,苏婉倩想要见自己,那她就肯定是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她想见,宁子初就偏偏不让她见! 事实上,这个时候, 宁子初他们已经到了九王府。 当然,是楼阴司和宁子初先到了,约摸半个时辰之后,非易和非生才憋红着脸到了九王府。 九王府隐匿在暗处的人对宁子初的两个下属也是很熟悉了,所以在他们踏进九王府的时候,并没有对他们两人进行阻拦。 “小主子,九王爷。”非易和非生两人行礼。 宁子初听到两道忽然响起来的声音,显然是吓了一跳。然后她回过头,小拳头抵在嘴巴干咳了两声,脸色有些不自然地道:“走吧,一起去看看非离和爷爷。” 虽说宁子初和楼阴司是先他们俩一步到的,但是因为楼阴司还将宁子初先拉到了别的地方,所以这会儿四人还是正好遇上了。 看着宁子初脸颊有些红晕,而楼九王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弧度,非易和费似乎那个两人识相地低下了头。 非生和非易虽然对楼阴司和宁子初的事情感到好奇,但是好奇归好奇,要让他们开口问,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九王府很大,这是宁老爷子和非离来到九王府住下后,宁子初第一次来探望他们,所以她除了心里有些莫名地紧张之外,对这一路的九拐十八弯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不知道走了多久,宁子初终于听到了楼阴司传来的低沉的嗓音,“初儿,这里是你的下属住下的院子。” 楼阴司之所以说‘你的下属’,其实并非是他不屑于喊非离的名字,只是,她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非离的名字。 宁子初扭头看向楼阴司,正与开口,就又听到了楼阴司开口道:“老爷子的院子要再往里走。” 宁子初一愣,然后干咳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想问什么?” “知初儿者,莫若我。”楼阴司勾唇一笑,他低音撩人。 “……”宁子初的额头上滑下了几条黑线,她只听说过“知我者,莫若某某”,倒是没听说楼阴司这样的说法。 宁子初不知道怎么回应他,干脆就耳畔微红的从楼阴司的身边走过。 楼阴司轻笑出声,快步上前去牵住她的手。 宁子初一开始还想甩开楼阴司的手,但是楼阴司牵她的手牵得紧,所以尝试了几次,宁子初还是选择了放弃。 牵着就牵着吧,横竖也不会少一块肉。况且,她既然已经决定和楼阴司在一起了,那牵牵小手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非易和非生跟在宁子初两人的身后,看着两人的互动,只觉得瞬间就吃饱了,吃狗粮吃饱了。 四人走进去的时候,非离正坐在床榻边,抱着纱布的手上拿着一把长剑。 非离正专注于手上的长剑,等他意识到屋里多了几个人的时候,宁子初他们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 “小主子!”非离看到宁子初的时候,显然有些激动。 他想站起身来,可身上的伤着实太严重,一动就是一阵疼痛。 宁子初见状,连忙制止他,“你别动!你坐好!” 非离身上的伤,宁子初是亲眼见过的,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有余悸。 现在,非离的脑袋上还缠着纱布,只是,即便是缠着纱布也能看出来,他的右半边脸下,一道已经结痂的疤痕还露出来了一点儿。 非离的右眼被纱布完全地包扎了起来,只剩下一只左眼看着宁子初,里头满是惊喜。 看了非离的模样,宁子初鼻头一算,眼眶微微泛红。 她一直记得,如果不是自己计划不周全,让非离跟着陈明修,那非离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宁子初也一直记着,非郢前些日子说的,非离的身子骨虽然好了很多,但是右半边脸是已经恢复不到原来的模样了,而且……就连右眼也可能永远了看不见了。 不仅如此,他的食指手指当时扭曲得太过分,骨头基本都是粉碎性的骨折。看他方才的模样,就连拿一把剑都十分的费力气,以后若是想将武艺拾起来,恐怕也是很难很难的。 感受到了宁子初的情绪波动,楼阴司牵着她的手紧了紧。 宁子初只觉得微凉的手上传上来一阵温暖的感觉,她抿了抿嘴唇,这才看着非离,正色道:“对不起。” “……”非离一愣,他其实也感受到了自家小主子之前的情绪波动,他也知道小主子这般是为了什么,可宁子初这一声还能听得出微微的哭腔的道歉,却让他一愣。 愣了许久,知道感受到另外一道视线,非离才恍然回过神来,他笑道:“小主子,您说什么呢。属下可不记得小主子做过什么需要道歉的事情。” 听非离这么说,宁子初知道他是真的没有一丝怪自己的意思,可是,即便如此,宁子初心里的内疚也难以平息,“若不是我……” “小主子!”非离打断宁子初的话,“男人嘛,有几道伤疤根本算不得什么。” “对!非离大哥说得对!”非生和非易两人原本想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可是在非离的眼神暗示之下,他们立即就点了点头。 几道伤疤算不得什么…… 非离说得轻巧,可宁子初自己不会不知道,非离身上的伤疤根本就不是被人所伤,而是被阴气所伤。 若是伤得轻些,她或许还能想一想办法。 可是当时,非离可是连肠子都被陈明修给扯了出来,阴气侵蚀了整具身体,现在能把人救回来,还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她也没有办法能将非离身上的伤给除掉。 只是,见他们都这么安慰自己,宁子初抿了抿唇,心里的内疚不减,可是,表面上却露出一副释怀的模样。 她知道,若是自己表现得对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那么非离他们反而还要来关心安慰自己。 所以,她就干脆装作一副释怀的模样。 第314章 不杀她也是仁慈至极 宁子初他们在非离的房内只是待了两刻钟左右,因为非离还需要休息,他们虽然有许多话想说,却也不能耽搁太长的时间。 等从非离的房内出去之后,宁子初又跟着楼阴司道宁老爷子住下的院子去了。 见宁子初有些心不在焉,楼阴司牵着她的手,低声说道:“院子内有很多人守着,不用担心。等他的情况再好一些,我便让月一带他去训练。武艺虽说不能立马恢复,但是也不会至于成为废人。” 楼阴司的话响在耳畔,宁子初有种所有的心思都被楼阴司窥探了的感觉。 确实,她最担心的就是安全问题和非离的武艺问题,要知道,对于一个骄傲的,尤其是以武为傲的人来说,若是自此以后不能习武了,连剑都提不起来了,那恐怕才是真正的致命一击! 虽说楼阴司的话听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安慰,但是也确确实实是起到了安慰的作用。 宁子初点了点头,甩了甩脑袋,便和楼阴司牵着手到宁老爷子的院子去了。 等房间外边,宁子初深吸了一口气,她抬头对着楼阴司扯出来一个明媚的笑容,然后便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宁老爷子的嗓音,“请进。” 宁老爷子的声音比起宁子初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似乎显得有了几分虚弱,宁子初内心一颤。 可等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宁老爷子一抬头看到来人的模样,那虚弱的声音似乎就是宁子初的错觉。 宁老爷子高兴地开口道:“乖孙儿,快过来。” “爷爷,孙儿来看您了。”宁子初将手从楼阴司的手里抽出来,她先是对着楼阴司一笑,然后才快步走到床边,“爷爷,您在九王府里还待得习惯吗?” 一听宁子初的问题,宁老爷子先是看了一眼站在宁子初身后的楼阴司。男人的眸子紧紧地锁在宁子初的身上,在听到宁子初这么问之后,眸子深处的柔情也没有一分一毫的减少。 这般,宁老爷子才拍了拍宁子初的肩膀说道:“爷爷在九王府好吃好喝,还有人侍候着,比在宁府过得还自在。” “爷爷高兴就好。”宁子初扬起小脑袋笑着说道。 宁老爷子溺爱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爷爷。”宁子初眨了眨眼睛,回头看了楼阴司一眼,正巧撞上楼阴司温柔的眸子,她耳畔微微一红,扭过头,看着宁老爷子说道,“爷爷,孙儿有一件事情想跟您说。” 仅仅是看宁子初和楼阴司方才的互动,宁老爷子便猜到了宁子初想说的是什么,他慈祥一笑,“你们啊。” 看宁老爷子的表情,宁子初微微一愣,“爷爷,您知道孙儿想说什么吗?” 宁老爷子摸了摸宁子初的小脑袋,“我的乖孙儿的事情,爷爷怎么可能不知道?让爷爷来猜猜,你是不是想说你跟九王爷的事情?” “诶?”宁子初这会儿是真的愣了一下,她立即回头看了楼阴司一眼,却见后者微微勾唇,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宁子初也懂了他的意思,“原来是王爷早就告诉爷爷了!孙儿还想着要第一个告诉爷爷呢!” 她瞪了楼阴司一眼,似乎是责怪他将自己的‘第一个’给夺走了。 楼阴司有些无奈地挑了挑眉,他了解小初儿,所以他的的确确没有将这件事情先告诉宁老爷子。 只不过,宁老爷子到底是人精,他从自己那几个办事不利的下属最近几日的动作里,就猜到了一些苗头。 再加上方才小初儿的反应,那就等于是直接告诉了他。 “爷爷,孙儿没有征求您的意见,就答应了与楼阴司的婚事,您不会怪孙儿吧?”宁子初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知道,这古代嘛,都是很重视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她在这一世虽然有一个父亲,但是比没有还要窝心,所以这婚事自然就落到了宁老爷子做主。 可是,宁子初到底不是在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在她的思想里,婚姻和恋爱都是得自由的。 但是,宁老爷子对她的宠爱宁子初自然是十分清楚的,所以她又担心因为自己自行做主了,宁老爷子会有一些许的不高兴。 然而,宁老爷子的话证明了,宁子初这一切都是多虑了。 宁老爷子开口说道:“傻孩子。只要你所选是良配,爷爷自然不会阻挠你的幸福。” “楼阴司他……还不错,爷爷您就放心吧!”在楼阴司在场的时候这般夸赞他,宁子初担心楼阴司骄傲,于是又补了一句,“而且,能娶到爷爷的乖孙儿也是他的福分!” “哈哈哈!”听罢,宁老爷子看了楼阴司一眼,爽朗地笑了起来。 至于宁子初话中那个‘有福分’的男人,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确实是我的福分。” 他的嗓音温柔而又低沉,像是容易让人酣醉沉迷的酒。 宁子初扭头,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睛看着楼阴司。 楼阴司却难得地没有看着她,而是走到她的身前,牵着她的手,而后半蹲在床榻边,放低姿态与宁老爷子平视,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楼阴司此生不会负她,老爷子,放心。” 楼阴司与宁老爷子那见过了风雨的眸子对上,竟一点儿也不显得慌乱。 他眼中眸光凛凛,散发着坚定异常的色彩。 “好!”好半晌,宁老爷子又笑出声来,用着长辈的姿态,拍了拍楼阴司的肩膀。 既然是他宝贝孙女的夫婿,那自然也是他宁木天的小辈了。 楼阴司虽然不太习惯被人这般拍肩膀,但是难得的,他的心里也没有任何的方案。 或许是因为眼前的这个老者,是他所爱的姑娘的亲人吧。 他想,他的那些习惯,也会为宁子初而改变了。 察觉到了这两个她生命中他最重要的男人之间的气氛,宁子初坐在旁边,也是笑了笑。 她能感觉到的,楼阴司为了自己所做的事情,她都感觉得到。 三个人都开心了。 之后,宁子初又跟宁老爷子说了最近宁府里发生的事情,自然也包括了宁子瑶的事情。 宁老爷子听了之后,也只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才笑着摸了摸宁子初的小脑袋,“敢对我的乖孙女动手,不杀了她已经是仁慈至极了。” 宁子初笑了。 第315章 出王府 “请问九王爷不在王府吗?”宁子初在王府里找了一圈儿,也没有看到楼阴司的身影,她随手就抓了一个刚刚给她行过礼从她身边走过的侍卫。 她在九王府待了两三天,前几日带上的符纸基本都已经被她和非生都画完了,所以她还打算跟楼阴司说一声,就和非生一起找间铺子再买一点儿。 可没曾想,楼阴司却没在府上。 “王爷去参加郡王府举办的宴会了。”侍卫态度恭敬。 可以说,现在是全王府上下的人都知道了宁子初就是他们未来的王妃。 虽然说这件事情还只是口头上的,但是他们的王爷向来不近女色,也从未带过任何一个女子到九王府来。而宁家这姑娘,不仅仅可以随意地出入九王府,还得了九王府的求娶,这九王妃的位子,除了她,也没有别的人可以坐上了! “对哦,我都忘了今日是郡王府大宴宾客的日子了!”宁子初一拍自己的脑袋,经过侍卫这么提醒,她才想起来郡王府的事情,“也不知道夏侯胖子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王……宁大小姐,您说什么?”侍卫差点儿就把‘王妃’这个称呼给说了出口,得亏宁子初没有注意到。 “没事了,谢谢你呀!”宁子初摇了摇头,便不再耽搁人侍卫大哥的时间,摆了摆手就跟他道别了。 侍卫也没有追问,只是行了个礼,便又离开了。 “还想让楼阴司陪我去走走呢,既然他不在,那就算啦!”宁子初自言自语了一小会儿,然后便转身去找非生。 非生在院子里练剑,一听到宁子初的脚步声,他便将手中的冷剑收了起来。 “太阳这么烈,你在这儿练剑不热吗?”宁子初走过去,看到桌子上摆着一个茶壶和一个茶杯,便顺手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非生感激接过,畅快地将整杯水都喝下去之后,抹了一把汗问道:“小主子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我想让你陪我去买点儿纸符,不然今晚我们就没有纸符用了。”宁子初一屁股坐在石椅上,可今日的太阳有些太烈了,一坐下去,就感觉到了一阵灼烫,宁子初猛地就弹了起来。 看着宁子初的模样,非生想笑,但是好歹忍住了,“小主子,等属下换身衣裳就陪您去!” 身上的汗味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是非生自己能够忍受,小主子也未必能忍受。所以为了小主子着想,他还是想着先去沐浴一番。 “行!等你哟!”宁子初打了个响指,然后就摆手让非生赶紧儿去。 等非生的时间里,宁子初也没闲着,她时不时地去看看院子里的花,又是不是拿出两张黄符纸来玩一玩,将黄符纸折成小人的模样,让两个用黄符纸扎成的小人对战。 等非生麻利地处理好了自己之后,一出门就看到了宁子初正趴在桌子上对着两大约两根手指大小的纸人喊着什么。 “小主子?”非生走过去,然后才看清,那两个纸扎的小人就像是活了过来一样在打架。 宁子初听到了非生的声音,便伸手去在两个小人的额头上点了点,那两张纸人又瞬间像是被风吹倒了一般,平铺在了桌子上,“可以了?那咱们就走吧!” 非生之前见过宁子初用这些纸人来打发时间,甚至,因为她曾经教过自己,所以现在他也能将黄符纸折成小纸人。 不过,想要像小主子那样随手一折纸人都能像是活过来了一样,那就有些许的麻烦了。 两人一边聊着道术的事情,一边朝着九王府外走去。 楼阴司和顾月一都不在,但是当宁子初两人去借马车的时候,九王府的下人还是很爽快地便将马车借给了宁子初,并且,还顺便给两人配了一个马车夫。 一直藏匿在隐蔽之处的两个暗卫对视了一眼,然后其中一人便倏地消失了踪影,而另外一个则是一直跟在马车之后。 马车一路疾驰,马车夫将宁子初两人送到了帝京城内之后,便应宁子初的要求在城南的一间铺子旁边等他们。 宁子初许久没有这么悠闲地在帝京城内闲逛了,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来之前她委托王泽掌柜去办的事情。 “我们先去一趟六月钱庄,然后再去买黄符纸!”宁子初当即决定。 非生跟着宁子初一起,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上一次宁子初是带着黑纱斗笠来的,这一次倒是光明正大地来的。 当宁子初遇到了之前那个伙计的时候,还没开口,那伙计就迎了上来,略带歉意地说道:“宁大小姐,今日掌柜的不在,真不在。” 宁子初一愣,这伙计看到自己的模样认出来自己的身份那倒是挺正常的,但是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就是来找王泽的? “宁大小姐您别误会。”见宁子初眯着眸子看着自己,伙计连忙摆手,然后看了看四周低声解释,“前几日掌柜地找过了小的,以后若是那宁大小姐和另一外公子前来,便直接带去见他。可是今日掌柜的的的确确不在钱庄里,所以小的……” “原来如此。”小二的眼睛很是纯净,倒不像是个会扯谎的人,所以宁子初也就姑且信了他一回,“既然这样,那我就下一次再过来吧。” 反正事情也急不来,所以宁子初倒是没有觉得遗憾。 之后,宁子初便和非生出了六月钱庄,“行吧,那咱们就一边逛逛,等到了纸扎铺再去买点儿黄符纸。” 非生点了点头,“属下听小主子的。” 宁子初笑了笑,走出没有阳光照射的阴影区,用手挡了挡阳光,“咱们先去买把油纸伞!” 非生一愣,伸出手去,“没下雨啊?” “傻呀!谁说油纸伞只能在下雨的时候撑了!这么大的太阳,不挡一挡怎么能行!”说罢,宁子初便率先快步到一边儿卖伞的摊子去挑起了油纸伞。 非生忽然觉得自家小主子说得非常有道理,于是也快步地跟了上去。 第316章 穆郡王好大的胆子 买完了油纸伞,宁子初迫不及待地便将伞撑开,然后便和非生走向另外一个铺子。 “小主子,您看那不是穆郡王府的下人吗?怎么鬼鬼祟祟的?”宁子初正挑着糖人,就听到旁边传来非生压低的嗓音。 宁子初扭头看过去,就看见一个老者带着七八个男子闪身进了不远处的巷子里。 非生形容得没错,他们确实是显得鬼鬼祟祟的。 虽说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宁子初知道走在最前面带头的那个人就是穆郡王府的管事。 穆郡王府这个时候不是正在设宴吗? 身为管事,不是应该忙得脱不开身吗?怎么反而还鬼鬼祟祟地在外面带着一堆的人跑? “走,咱们跟过去瞧瞧!”宁子初心里闪过一瞬间的异样,然后将糖人放下,压根没管身后摊主的叫唤。 非生本来还想说什么,可是见 宁子初已经冲了出去,他虽然有些无奈,但是也是快步跟了上去。 “小主子……”非生走到宁子初的身后,正欲说话,就被宁子初给制止了。 “嘘!”宁子初扭头,将食指抵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非生顿时噤了声,也学着宁子初的模样探出来小半边脑袋,盯着那一小队人。 宁子初他们不知道这郡王府的管事带着这一群人到低是想去做什么,但是看着他们的神色,便感觉有些许的不对劲儿。 这四周就是穆郡王府的后门,这宁管事怎么不走前门,偏生要走后门? 有猫腻! 宁子初一挥手,丢出几张纸符。 穆郡王府的管事在巷子里停了一下,他朝着四周谨慎地看了看,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儿,便压低声音道:“今日郡王爷说的话,你们可都清楚了?” “属下清楚!”七八个男子重重地点了点头,也是压低身影问道。 宁子初隔得有点儿远,所以她只看到穆郡王府的管事对着那七八个男子说了什么,但是却听不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眯了眯眼睛,宁子初便又猫着身子,想要再靠近一些。 然后她脚刚踏到半空之中,就被非生给拉住了。 非生压低声音,奇怪地问道:“小主子,您想做什么?” “我要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我感觉有些许的不对劲儿。”都说女人的第六感是最准的,也确实是这样。宁子初的直觉或者第六感就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 她的直觉一直在叫嚣着告诉自己,这穆郡王府的管事很不对劲儿! 一听宁子初这么说,非生愣了一下,又说道:“可是小主子,凑太近很容易会被发现。穆郡王府的管事实力并不弱。” “那我就更加要过去听一听了!”宁子初摆了摆手,胸有成竹地说道,“别担心,他们发现不了我们的,至少在短时间之内他们不会发现我们。” “啊?”非生有些疑惑,自家小主子这是哪儿来的自信? 非生也没有夸大奇谈,毕竟这穆郡王府的管事的实力真的很不弱,又或者说是挺强的,就连他也不敢贸贸然冲到前面去。 可是虽然他们家小主子不懂任何的武功,但是他的心理又下意识地相信只要她说那一群人不会发现他们,就是不会发现。 “别啊了,跟我来!”没等非生反应过来,宁子初便一把揪着他的袖子,往前面走。 最让非生提心吊胆的是,因为这是一条很直的巷子,所以他们这么往前,根本灭有什么阻挡物可以遮掩一下他们。可小主子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地扯着他的领子就往前面走去。 “别担心!你没看到我刚才丢了几张纸符吗?”等走到能够听到他们谈话的位置,宁子初才拉着非生走到一边,后背贴着一户人家紧闭着的门。 他们刚站好,就见穆郡王府的管事似乎有所察觉一样,朝着宁子初他们附近的位置扫了一眼。 可估计是什么也没看到,所以穆郡王府的管事又回过头去,对着面前的七八个男子继续说道:“今日只要看到画上的老者,便找机会取他首级!还有……吩咐另外一批人,今晚按照吩咐的时间,活捉九王爷楼阴司!” “是!属下明白!”七八个男子异口同声地说道。 活捉楼阴司?! 怎么回事儿?! 穆郡王府的人难不成是想要逆反吗? 宁子初和非生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眸子中看到惊诧。 虽然他们没有看到穆郡王府管事口中的那一张画,也根本不知道那‘老者’是谁,但是楼阴司他们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两人都懵了一会儿,今日所谓的品赏稀奇珠子的宴会,难不成根本就是一场鸿门宴?! 糟糕了! 楼阴司肯定不知道穆郡王府的人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虽然说楼阴司和顾月一的身手不凡,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既然穆郡王府的管事这么言之凿凿地要取楼阴司首级,那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把戏! 楼阴司有危险! “可是,大人,楼九王……身份特殊,若是在宴会中失踪,若是皇上怪罪下来,势必会殃及郡王爷。”这个时候,又一道嗓音响起。 嗓音的主人就站在众男子的最面前,也是穆郡王府管事的对面。 “这你们就不用担心了,郡王爷自有安排,你们今晚的便是杀了那个老者,活擒九王爷!若是办事不利,后果……你们都清楚的。” “属下们谨遵大人之命!”七八个汉子倏然整整齐齐地跪在地上,然后才各自散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性谨慎,所以穆郡王府的管事在众男子离开之后,又再次看了一眼宁子初和非生的方向,然后才闪身进了穆郡王府。 “小主子,他们的目标之一是楼九王!”非生这个时候才和宁子初走出去。 “我们得去通知他!”宁子初当机立断! 虽然不知道穆郡王府人这么做的目的,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先通知楼阴司,让他提前知道此事,也好对此做些防范! 穆郡王府真是好大的胆子! 第317章 比不得郡王 “糟糕!没带帖子!”宁子初带着非生迳直往穆郡王府的正门走去。只是,快到了府门的时候,宁子初才意识到,他们此番是要来买黄符的,所以压根就没带帖子。站在原地想了须臾,“刷脸!” “刷……脸?”非生一愣,他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地看着宁子初。 宁子初也没急着跟非生解释,而是打了一个响指便说道:“看着吧!” 见宁子初往府门去,非生自然是紧紧地跟在后面,不能落下。 走到门口,两人果然被拦了,不过,很快,就有人认出来了宁子初,那两个守门的护卫便将人给放了进去。 等进去之后,宁子初才扭头看向非生,“现在懂‘刷脸’是什么意思了吧!” “属下明白了!”非生点了点头。 “宁子初?”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道带着些许不确定的嗓音响起。 等宁子初听到有人喊自己而扭过头的时候,那人才道:“原来真的是你!” “穆小郡主。”宁子初看向来人,她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穆清雅。 不过,不得不说,作为穆郡王府的小郡主,穆清雅今日的着装着实温雅华丽,比之平时多了几分端庄的气质。 不过,也仅仅是这样而已,她一碰上宁子初,一开口,便暴露了她脾性不好的一面。 “呵!本郡主还以为你怕丢脸,连一个宴会也不敢来了呢!”穆清雅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到宁子初的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只是,在看到宁子初身上的衣裙时,原本讽刺的目光却是一滞,接着表情有些扭曲。 怎么可能! 这宁子初身上的布料怎么可能是云霓丝! 就连她这个郡主也才只有几张用云霓丝的边角料制作成的帕子,那还是皇后娘娘赏给自己的!本来她已经很是知足了,可是现在一看宁子初竟然穿着云霓丝的一群,脸色瞬间难看得扭曲。 而宁子初见她的脸色变得这么快,虽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但是,看到穆清雅表情不好看,宁子初就觉得好笑。 “怎么?不过就是个宴会,本小姐怎么可能不敢来?难不成你们穆郡王府设宴另有目的?”宁子初笑了一声,一双眼睛对上穆清雅妒忌的目光。 “咳!”被宁子初的话吓得咳了两声,穆清雅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心虚啊?”宁子初捂着耳朵往后退了几步。 因为两人的声音都没有可以地压低,所以很快,很多人便注意到了宁子初和穆清雅这边。 “穆郡王府得到了宝贝,就是想跟你们分享一下,可你呢!好心当做驴肝肺!”穆清雅见他们受到了众宾客的注意,立即换了一副泫然若泣又有些羞怒的模样,活像是宁子初欺负了她似的。 宁子初耸了耸肩,看着穆清雅捂着嘴巴离开了,她有些无语。 这演技,比自己的还要烂,也还好意思装! 可围观的人不这么想,在宁子初和穆清雅两者之间,宁子初绝对是名声更糟糕的那一个。又或者说,不管是谁家大家闺秀跟宁子初比,名声都比宁子初要好。所以,一看穆清雅那受了委屈的模样,他们就下意识地认为是宁子初欺负了穆小郡主。 毕竟,这样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 宁子初看着四周人小声嘀咕,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的模样,也懒得去跟他们计较,毕竟她来这儿可不是为了参加什么劳子聚会的,她是要来找楼阴司的! 宁子初没管那些人,视线在四周扫了一圈儿,没有见到楼阴司,便打算和非生到其他地方去找。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传出来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嗓音,“看什么呢你们!有这么好看吗!” 一听这嗓音,宁子初就知道,夏侯胖子来了! 夏侯渊今日穿这一身宝蓝色的锦服,倒是有几分像样。 他挥了挥手里的扇子,让众人都散了之后,便带着身边的‘小厮’走到了宁子初的面前。 “宋……修竹?你还真当夏侯胖子的小厮啊!”宁子初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夏侯渊身后的小厮,这下就是一愣,愣过之后又是想笑。 这孩子,也忒听话了吧! “被逼无奈!”宋修竹瞥了夏侯渊一眼,那眼神里满是怨念。 “怎么?当我的小厮很丢脸吗?”夏侯渊见宁子初那模样,一抬手,就用扇子敲了一下宁子初的小脑袋,然后又问道,“你刚才在找什么呢?” “哦!对了!你见到楼阴司了吗?”宁子初将夏侯渊拉到一边问道。 “九王爷?没见到,怎么了?”夏侯胖子眼神有些暧昧地看着宁子初的小脸蛋儿,“啧啧啧,俗话有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难不成你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之前说不来参加穆郡王府的宴会,这会儿因为想九王爷,就来了?” “……”宁子初不得不佩服夏侯渊胡思想乱的能力,“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我找他有急事儿!我发现了一些事情,必须现在!立刻!马上告诉他!” 见宁子初的模样真的不像是在开玩笑,夏侯渊也收起了那副嘻嘻哈哈吊儿郎当的模样,“这样,你我分头去找,不管找没找到,最迟半个时辰在花园的湖中亭等。” “好!分头行事!”宁子初觉得夏侯渊的建议不错,便点头同意,“对了,小心穆郡王府的人。” “明白!”宁子初让自己小心穆郡王府的人,那自然是有其道理的,他自然不能不防。 “小厮,跟本少卿走吧!”夏侯渊拿着扇子在手心一拍,随着身边的‘小厮’宋修竹说道。 宋修竹翻了个白眼,却也还是跟着夏侯渊走了。 两队人要分开去找,既然夏侯渊走去左边观园,那宁子初和非生便走往了右边。 这边四个人在焦急地寻找楼阴司,殊不知,此刻楼阴司正与穆郡王爷穆俊良畅聊。 “九王爷,今日午时的膳食可还满意?这可是本郡王特意让人从南边请来的几个厨子,各个厨艺一绝!”穆郡王给楼阴司面前空空如也的酒杯倒了一杯酒,然后便笑着说道。 “郡王都如此夸赞了,若是本王还从中挑刺,岂不是太不留情面了。”楼阴司垂眸睨了一眼面前的酒杯,微微颔首,语气淡淡地说道。 “哈哈哈!九王爷果然是九王爷!”听出来了楼阴司的言外之意,穆郡王脸上也没有丝毫的尴尬。 “比不得郡王。”楼阴司又是一句淡淡地回应。 第318章 大事不妙 “……”穆郡王显然被楼阴司的态度给噎住了,足足愣了半秒,才哈哈地大笑了几声掩饰尴尬。 楼阴司听到他的笑声,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没觉得有什么好笑的。 “九王爷,今晚才是设宴的关键,您可千万别提前走了,错过了好戏呀!”见楼阴司一脸冷漠,穆郡王用拳头抵着嘴角干咳了一声,然后才说道。 “自然。”楼阴司眸光微闪,他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 看来,‘好戏’是安排在了晚上。 他倒要好好看看,究竟是什么好戏’! 不知道是气场不和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两人单独相处总是有那么一些尴尬。两人对话时,基本都是穆郡王问一句,楼阴司看情况回答一句。 而他们不知道,宁子初他们现在还在穆郡王府里四处招着楼阴司。 “小主子,暗处有尾巴跟着。”正陪着宁子初在四处寻人的非生快步走到宁子初的身边,压低声音提醒了一句。 “没事,他们要跟,就让他们跟着!我们找我们的!”宁子初眯了眯眸子,最后还是决定不管!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楼阴司,其余的事情,等找到人再说,可不能打草惊蛇了。 非生点头,跟着宁子初继续寻找。 绕过了回廊,路上遇到了很多的‘熟人’,一个一个都用着惊讶的目光盯着宁子初,又或者说是盯着宁子初身上的衣裙。 “小主子,快看,那是顾大人!”非生忽然指向侧面的一个方向。 宁子初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然见到顾月一从另外一边的回廊匆匆走过。 宁子初提起裙子,“走,咱们过去!” “是!”非生快步跟着宁子初往顾月一的方向跑过去。 “月一!顾月一!”眼瞅着顾月一就要转弯了,宁子初立即跳起来大喊了一声。 这下,不仅仅是顾月一,就连站在旁边赏花赏景的宾客们也都被宁子初吸引了注意力。 顾月一恍然之中听到有人喊自己,而且还是非常熟悉的声音,他脚步一顿,回过头来,及看见宁子初提着裙子朝着自己冲来,后面还跟着非生。 “宁、宁大小姐?您怎么在这里?”顾月一一惊。 “这事儿以后再说,你家王爷呢?”宁子初将顾月一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王爷?王爷在穆郡王爷的书房里。”顾月一显然还在惊讶为什么宁子初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我有急事儿要跟王爷说,你带我去找他!”一听到顾月一说楼阴司在穆郡王的书房里,她立即说道。 顾月一立即说道:“宁大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情,您先跟属下说一说可以吗?” 宁子初忽然来参加宴会,着实是让顾月一一惊。 宁子初抿了抿唇,她压低声问道:“非生,尾巴还在吗?” “在看到顾大人的时候,便消失了。”非生低声回话道。 宁子初点了点头,然后抿了抿唇,依旧压低声音说道:“月一你跟我来。” 说着,宁子初便挑了一处角落,然后四周看了看,才对跟上来的顾月一说道:“今日,我和非生亲耳听到穆郡王府的管家要对楼阴司出手,今日的宴会根本就是鸿门宴!” 宁子初的脸色不太好看,显然是因为太过担心了。 顾月一眸子底有暗色掠过,他表情凛肃地看着宁子初,“宁大小姐,这件事情王爷一早便知道了。您放心,属下们已经有所防备了。” “一早就知道了?”宁子初一愣,“所以楼阴司让我不要来,就是因为他知道了穆郡王的阴谋?” 宁子初之前就觉得楼阴司忽然提出让自己不要来这穆郡王的宴会就有些奇怪了,现在想一想,如果楼阴司早就知道了穆郡王的计划的话,那他那奇怪的行为也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顾月一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他警惕着四周,低声说道,“王爷是为了保护您。” ‘保护’二字,让宁子初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分明知道这就是个陷阱,为什么还要来?”宁子初着实是想不明白。 “王爷有王爷的思量,属下不敢妄自猜测。”顾月一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这是他们家王爷的吩咐,照做就是。 宁子初真的觉得这些事情太让人脑袋发疼了,“不管了!你带我去找楼阴司!我有些事情要跟他商量一下!” “这……宁大小姐,要不先让属下送您回王府吧,王爷若是知道您来了,会担心的。”顾月一犹豫了一下,没有回应宁子初的话,而是建议道。 “你先带我去见他,等见着了人我就走!”宁子初叉着腰说道。 她嘴上这么说,可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却没有人知道。 “可……”顾月一只觉得太阳穴有些突突地发疼。 宁子初看顾月一只是动摇了一丝,抿了抿唇便说道:“如果是平时,为了不拖你们的后腿,我会离开!但是今天不一样!” “不一样?”顾月一一愣。 宁子初将声音压到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听见的音量,“郡王府……有很浓郁的阴气。这里肯定有邪祟,而且等级不必陈明修低,甚至要高得多!” 这才是宁子初究竟为什么非要去见楼阴司的理由。 若是平时,她自然是相信楼阴司的,可是在方才的一番寻找过程中,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 这穆郡王府的阴气着实是有些太浓重了一些,最主要的是,这其中还有……另外一道魂魄的气息! “什么?!”这下,顾月一不再淡定了! 如果是穆郡王府的阴谋,他们尚且能应付,可若是这其中还有什么邪祟的参与,那可就麻烦了! 他们之中,除了宁子初,可没有别的人懂道术啊! “还有,这郡王府内有楼阴司缺失的魂魄的气息,必须立刻马上让他离开!”宁子初越说脸色就越是着急。 之前楼阴司的昏迷,他后来断定是有生魂的因素。 而这一次郡王府中有生魂的气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第319章 穆郡王府与生魂 “属下带您去!”一听宁子初这么说,顾月一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他二话不说,直接带着宁子初非生往穆郡王书房的方向去。 “九王爷和郡王爷呢?”到了书房之外,他们一便被郡王府的护卫拦下了,顾月一收敛好表情,问道。 “九王爷和郡王爷已经不在书房之内了,三位请回吧。”其中一个护卫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在?方才不是还在吗?那他们去哪儿了?”顾月一微微皱眉。 护卫回道:“不知。” “不知?你家郡王爷去了哪儿你也不知?”这个时候,宁子初皱眉问道。 “确实不知!九王爷和郡王的事情属下不敢过问!”护卫看了宁子初一眼,依旧是面无表情地回答道,“请三位离开!” “……那你总该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吧!”宁子初一咬牙,看着护卫问道。 “往您的右手边去了。”护卫指了指宁子初的右侧,缓缓说道。 “走吧!”宁子初朝着顾月一和非生挥了挥手,然后又抡了抡拳头道,“九王爷竟然抛下我一个人来看珠子,真的是太过分了!等咱们找到他,一定要好好说说他!” 非生和顾月一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非生连忙道:“小主子,您消消气。” 顾月一跟在后面,也有些无奈地说道:“大小姐,王爷他还要跟郡王爷谈重要的事情,您这……要不属下还是送您回去吧!” “不回!”宁子初哼了一声,就顺着护卫所指的方向小跑而去。 而顾月一和非生不着痕迹地对上了一眼,而后微微偏头扫了身后正交头接耳的护卫一眼,点了点头,便快步跟上。 等拐了弯,宁子初才缓缓将速度慢了下来,她微微喘着气,“现在距离夏侯胖子所说的时间还有多久?” 非生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想了想,回答道:“估摸还差两刻钟。” “好!那咱们就分头找,不管找没找到,两刻钟后在花园的湖心亭之中见!”宁子初想了想说道。 顾月一点了点头,分散着找确实效率更高一些,不过,他还是说道:“宁大小姐,您跟非生一起,切己不要和穆郡王府的人正面对上。” “好!”宁子初点头应承。 她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寻找楼阴司,所以肯定不会在其他的事情是哪个浪费时间。 更何况,楼阴司是被穆郡王带着走的,也不知道穆郡王到底想做什么,所以宁子初的内心是真的焦急了。 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她又不能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都表露在脸上。 若是被穆郡王府的人有所察觉,那接下来的事情肯定就不好处理了! 分成了两队之后,宁子初又没敢停下脚步,四处搜寻。 两刻钟不过是弹指间。 三方人都迟到了些许,只是,三方人显然都没有找到楼阴司。 “穆郡王府就这么大,到底都找了,九王爷能去哪儿呢?”夏侯胖子坐在椅子上,他就纳了闷儿了,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九王爷呢? “属下已经让人去搜寻了。”顾月一的脸色比夏侯渊的脸色更要难看许多。 自家王爷是跟着穆俊良走的,那到底会去哪儿呢,为什么四处都找不到人? “必须快些找到九王爷,我担心……若是生魂与穆郡王府有关联……”宁子初的话一顿,她感觉自己不应该这么说,可是,她的直觉确实强烈得很。 她的直觉一再告诉她,生魂的事情或许真的不是什么偶然。 可若不是偶然的话,那生魂难道真的与穆郡王爷有关系吗? 还有那道浓重的阴气又是怎么回事儿? 那阴气不是生魂的,这一点宁子初非常肯定,可那又会是谁的? 穆郡王府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邪祟聚集? 宁子初只觉得无数的疑问涌上心头,单单是一个之前从未遇到过的邪祟,便让她十分的头疼了。更别说现在的情况是,在一只实力强劲的邪祟的基础上再多加一个实力同样变态强劲的楼阴司的生魂了! 真是让人头大! “生魂?你们在说什么?”一旁的夏侯渊一头雾水地发问。 宁子初扭头看着他,将之前和顾月一说过的话又转述了一边。 “什么?!难怪我今日来的时候就觉得这穆郡王府阴森森的,原来这府上竟然藏了这么多的邪祟!”夏侯渊此刻的嘴巴都可以塞进去一只鸡蛋了,“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继续找!挖地三尺也要把王爷找出来!”顾月一眯着眸子,连着脸说道。 “好!那咱们就继续找!”夏侯渊点了点头。 宁子初道:“别惊动了穆郡王府的人!” 三人简单地会面之后,便又各自分散,混在人群之中去找楼阴司了。 可是,这一次他们寻了好半天,也依旧没有找到楼阴司,也没有发现穆郡王。 终于,到了晚宴时间。 在府上赏花听曲儿的宾客都聚集到了大堂,宁子初等人自然也都被请了过去。 原本宁子初还想着找机会溜,可就在这个时候,她却听到一旁的人说,穆郡王府在大堂里。 她瞬间就意动,既然穆郡王在大堂里,那楼阴司呢?有没有可能也在? 宁子初和非生就跟着宾客们一同到了大堂,首先,她就看到了同样早就在大堂里的顾月一、夏侯渊和宋修竹三个人。 而坐在顾月一面前的俨然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楼阴司。 在宁子初看着他的那一瞬间,楼阴司似乎也有所察觉,微微抬起头来。 宁子初由着丫鬟将自己带到位置上,然后扭过头去,看着距离有点儿远的楼阴司,又扭头看了看楼阴司身后的顾月一。 顾月一像是明白宁子初眼神里的意思,他微微点了点头。 可宁子初就不懂了,顾月一这个点头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楼阴司还没离开? 怎么顾月一不将自己告诉他的事情告诉楼阴司? 宁子初心不在焉地,就连面前歌妓的曲舞都开始了,也未曾察觉。 第320章 定情之物 “今日诸位贵客赏脸来参加本郡王的宴会,本郡王是倍感荣幸呐!这杯酒,就当做本郡王敬各位的了!”就在这个时候,穆郡王举着酒杯站起来,笑着说了一句之后,便好爽地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座下的宾客自然是十分给面子,一个一个提着酒杯站起来恭敬回敬。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十分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了,“敢问穆郡王爷,下官们都等了一天了,郡王爷您这宝贝珠子什么时候可以拿出来让下官们开开眼界啊?” 说话的人正是夏侯渊,他的音量特意地拔高了一些,正好能让整个大堂的人都能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一阵哗然,没想到在穆郡王举办的宴会上,还有人这么的不给面子。 察觉到众人的视线都纷纷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夏侯渊表面是哪个还是那一副吊儿郎当急着看宝贝珠子的模样,可心底早就将宋修竹给骂了一百遍了! 要不是宋修竹一顺不顺地盯着自己,还时不时地推自己的胳膊,他着实感觉难受,他才不会这么不识相地去当这个出头鸟呢! 看吧,这下所有人都关注着自己了! “咳咳。”盯着夏侯渊看了一会儿,穆郡王才拳头抵着唇角干咳了两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回来,“夏侯少卿说得对,倒是本郡王一时疏忽了。来,本郡王再自罚一杯!元明,去,将珠子拿上来。” 穆郡王吩咐身边一直低头站着的一个男人,男人低低地应了一声,而后便低着头退了出去。 宁子初原本还在低头想着事情,可就在方才的那一瞬间,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朝穆郡王的方向看去。 错觉? 宁子初咬了咬腮帮子肉,微微拧着眉头,收回眼神。 刚才那感觉……应该不会错,可那是什么呢? 很熟悉的感觉,就像是之前在哪儿……听到过那道声音一样。 绞尽脑汁,宁子初也没有想出来自己到底在哪儿听过那道嗓音。 她甩了甩脑袋,撑着下巴,不再如方才那般专注于自己的思绪,而是认真地观察着四周。 宁子初敢肯定,这穆郡王府有邪祟更有生魂,可他们到底与此次穆郡王要活捉楼阴司的事情有没有关,就不得而知了。 还有,那穆郡王府管家口中的‘画上的老者’又是什么人? 既然是被与楼阴司一同提起的,那最起码不是敌人了。至于是不是友方,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宁子初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只是,除了楼阴司,到底还有谁值得穆郡王这般大费周章地策划这么一场宴会来刺杀? 宁子初环顾了大堂内所有的宾客一圈,符合“老者”身份的不算多,只有几个陌生的面孔。 而且看样子,他们对穆郡王似乎还挺尊敬的,不像是会让穆郡王大费周章去杀的模样。 宁子初正准备一个一个再观察一边,那道熟悉的嗓音又响起了,“郡王,珠子带来了。” 这声音,她一定听过! 到底是在哪儿?是在哪儿呢? 宁子初盯着站在穆郡王面前的相貌平凡无奇的男子看,记忆中确实没有这一张脸,但是那声音真的是宁子初有记忆的! 想着想着,宁子初压根就没有发觉,自己的表情有点儿狰狞。 在旁人看来,她这副表情就像是盯着人穆郡王的宝贝珠子势在必得。 “咳!”非生站在宁子初的身后,察觉到了身边的人对自家小主子的指指点点,立即就干咳了一声提醒道。 非生的这一声清咳,让宁子初回过了神来,她立马也发现了周遭人看着自己的表情。 只是,幸亏这一小插曲并没有引起什么轩然大波。 “这主子……看着倒是平凡,穆郡王爷,下官眼拙,您得好好给下官们说说,这主子究竟怎么个稀世法?”坐在最靠近穆郡王位置的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男人率先拿到了珠子,端详了一阵子,又将主子传了下去给身侧的人看。不过,他着实是看不出来这珠子哪儿特殊了,还需要穆郡王亲自设宴宴请宾客来看。 后面看过珠子的人,也都大部分人是一脸迷糊,纷纷附议。 第321章 老夫就是证据 “证据?老夫就是证据!”玄诚道长面对这么多人质疑的目光,倒也没有一点儿的慌张,“况且,既然老夫说是穆郡王或者穆郡王的人将别人的珠子给抢了,那这珠子当然会在郡王的手上。” 说完,玄诚道长还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一眼方才那个质疑他的男人。 都说了是穆郡王将珠子给拿走了,不在他的手上,难不成在自己的手上吗? 看着玄诚道长毫不掩饰的眼神,坐在一旁的宁子初嘴角勾了勾。 “……你怎可当得证据?!”经过玄诚道长这么好心的一提醒,那男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话中的纰漏,他恼羞成怒,便专门抓着另外一处来质问玄诚道长。 他就不信,这忽然冒出来的老不死的能有什么证据! 其实,男人根本就没管那珠子到底是不是穆郡王的,他所想的是,只要自己这一次毫不犹豫地帮助穆郡王入了穆郡王的眼,以后就能得到源源不断的好处! 单凭这一点,就足够男人坚定不移地帮着穆郡王爷说话了! “老夫怎么不能当证据?”玄诚道长倒是十分淡定地反问。 “谁知道你是不是来污蔑穆郡王爷的?你的话自然信不得!”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测十分的在理,男人恶意满满地说道。 “好笑!穆郡王与老夫向来无仇无怨,好端端地老夫污蔑他做什么?况且,依你们方才所说,污蔑当朝郡王,那可是大罪,你觉得老夫这么蠢自己送上门来找死吗?”玄诚道长嘲讽地笑了笑说道。 “谁知道你到底安的什么心!”男人眯着眼睛说道。 玄诚道长扫了男人一眼,便不再打算搭理他,而是上前一步看着穆郡王,“既然穆郡王说这珠子是您与王妃的定情之物,加之郡王爷如此重视这珠子,想必对此珠子定然了如指掌了?” 一听玄诚这么问,穆郡王眯了眯眼睛,却也很快掩饰了眼底的阴霾,摆出来一副大气的模样,“自然。” 这珠子他自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这可是……那个女人留下来的东西! 若非当日他偶然看见,又怎么会让那人出面将珠子给抢过来? 倒是没想到,雅儿后来也参与到了这件事情里,还被人给知道了身份。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玄诚……竟然真的来了! 不过,看玄诚的反应倒是有些奇怪,就像是……不认得自己一般,怪了。 “那好!”玄诚道长似乎就是在等着穆郡王的这一句话,他应了一声之后,便又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郡王是否可以给我们说说,这珠子有何特征?” 听了这话,穆郡王眯了眯眸子,总觉得似乎哪儿有些不对劲儿。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旁传来自己的女儿的声音。 “这珠子是父王和母妃的定情之物,平日里保管得极好,父王自然能说出来这珠子的特征!不过,父王为什么要按照你所说的做?”穆清雅身着盛装缓缓走出,她眼神锐利地盯着玄诚道长看,显然不认识这个忽然冒出来的糟老头。 听了穆清雅的话,玄诚道长眼底闪过戏谑,还不着痕迹地朝着宁子初的方向挑了挑眉,似乎在暗示她让她看好戏。 宁子初也干脆随手抓了一把瓜子一边啃眼神一边在几人身上转悠,这打脸的事情,她最喜欢看了! “就凭老夫怀疑穆郡王!不过,若是小郡主和穆郡王不能说出来珠子的特征,怕自己说错了,那就权当老夫没说。”玄诚道长摆了摆手,倒是没有像穆清雅那般咄咄逼人,而是以退为进。 “你!”穆清雅也不是傻的,在看到众人的表情之后,也知道玄诚的意思,便拧着眉心微微动怒。 “雅儿,回来。”看到穆清雅想要生气,穆郡王就立即将人给唤回来。 “可……是!父王!”穆清雅还想说什么,可是在看到了穆郡王的眼神之后,也只好不甘不愿地退到了他的身边。只是那一双眼睛却还在死死地盯着玄诚道长。 “穆郡王请说。”现在珠子在底下的宾客手中,穆郡王肯定没有什么机会再看了,所以玄诚道长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 穆郡王明明察觉到了有不对劲儿,但是现在的情况却不容易他闭口不谈,毕竟在座的可不全是他的人,尤其是坐在一旁的楼阴司,只要他露出来一点儿的不对劲儿,这件事情就一定会遭人怀疑,甚至落人口舌。 这可不是穆郡王想要看到的。 “珠子晶莹剔透,珠内有血丝活络。”这事情看似一点儿难度也没有,可是穆郡王就是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对了,珠身还有些摩擦的痕迹,是之前雅儿顽皮,不小心将珠子蹭刮了几下而留下的。” 说着,穆郡王还微微皱了皱眉,有些无奈地看了穆清雅一眼。 穆清雅吐了吐舌头,“父王不是说好不怪雅儿的嘛?” “傻孩子。”这个时候,穆郡王妃也站起来,轻轻地在穆清雅的鼻子上划了一下,语气十分宠溺。 这一家三口的互动倒是让底下的宾客们都是会心一笑,心下对穆郡王的怀疑也减少了不少。 “穆郡王确定吗?确定自己没说漏什么?”这个时候,玄诚道长倒像是完全没有将穆郡王爷一家三口的互动看在眼里,直接怀疑地问道。 穆郡王斜睨了玄诚道长一眼,脑海中却是在快速地回忆。 这几日他确实是将那珠子研究了好几次,只是除此之外,他也看不出来那珠子到底有什么其他特殊的地方了。 可是玄诚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是真的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忽略了的,还是玄诚故意在讹自己? 一时之间,穆郡王也摸不透玄诚的想法了。 不过,玄诚道长可不会给他这么多思考的时间,“怎么?穆郡王爷不确定了?之前不是说对这珠子十分了解么?” 穆郡王眼底有杀意闪过,须臾,他开口了,十足坚定,“自然确定。” “好!这可是穆郡王您亲口说的!”玄诚道长似乎就是在等着穆郡王开口说这一句话。 第322章 珠子的主人 穆郡王还是猜不透玄诚道长到底在耍什么花样,不过,如今话已出口,再加之下面的人都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自然不能露出什么破绽来引人怀疑。 穆郡王微微颔首,虽然没有开口,但是那表情显然是肯定了的。 见状,玄诚道长便干咳了两声,将众人的视线都引回来自己的身上,“既然如此,请那位拿着珠子的大人替老夫看看,那珠子是否如穆郡王所说。” 那忽然被点名的臣子一愣,却也很快反应过来,跟旁边的另外两个人仔细地拿起珠子来看了一会儿。 “没错!这珠子上确实有摩擦过的痕迹!”大臣与身边的那两位大臣点了点头,然后便起身说道。 “老头子!这珠子正如穆郡王爷所说,你污蔑当朝郡王,可知罪!”穆郡王的麾下之宾一听,立即又抬起手臂直指玄诚道长,眼底有兴奋闪过,似乎是因为玄诚道长的证据不足而感到高兴! “老夫话还没说完,况且,穆郡王也还未开口说话,反倒是这位大人这么着急着维护穆郡王爷,难不成……是有何用意?”玄诚道长见这男人三番两次地为难自己,便也觉得有些烦了。 “多谢陈大人信任。”这个时候,穆郡王也觉得这陈大人是过于急迫地表现自己,反而有些惹人心烦了。他干脆上前两步,表面上是感谢陈姓臣子替他说话,其实就是在提醒那臣子,让他退下,勿要再惹人生疑。 那陈姓的麾下之宾虽然心里不愿意放过这么一个表现自己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若是自己再说下去,恐怕反而会惹穆郡王生厌。故而,虽然他心有不甘,但还是乖乖地退到了一边,将这个‘战场’还给了玄诚道长和穆郡王爷。 见陈姓臣子退下了,穆郡王这才扭头看向玄诚道长,“道长还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出来便是。” 这一番话,倒是显得他光明磊落了。 “既然是穆郡王爷让老夫说的,那穆郡王爷可千万别后悔啊!”本来那珠子确实如穆郡王所说珠身上来摩擦过的痕迹,玄诚道长应该要至少有些许的慌张才是,可是现在看来,他不仅仅没有慌张,反而还因为穆郡王的话脸上显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看着更是疑惑。 穆郡王此刻的表情依旧不变,只是明眼人也能看到他的眼底多了几分愠怒。 不过,大家也都能够理解,毕竟这自己和自己夫人的定情之物被人污蔑成是他人之物,还把这一场宴会给闹得乌烟瘴气,不管是谁都多多少少有些不满之气的。 “老夫再请这位大臣看看,除了那摩擦之外,珠身上是否还有别的什么?”玄诚道长也没急着将那谜底给揭开,而是让那大臣又将那琉璃珠给看了一边。 他方才便一直在观察那大臣的表情,见那大臣倒是个忠正老实的人,反而是那大臣旁边的另外两位臣子,倒是有些杂念了。 那大臣一听,虽然心下疑惑,但察觉到这全场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自己的身上,倒是也没敢含糊。 尤其……他方才只觉得后脊背一凉,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股寒意便又被收敛了起来,让他找无可找。 大臣这会儿更加仔细地将那主子凑到面前看了好一会儿,半晌,他才将珠子缓缓地拿下,然后带者同情地目光扫了玄诚道长一眼,这才对众人说道:“本官将珠子仔仔细细地看过了,除了穆郡王爷所说的珠身上的摩擦痕迹之外,再没有别的痕迹了!” 大臣的话如坠入平静水面的小石子,顿时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这老头儿真好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这个时候来污蔑穆郡王!” “依下官看,他分明就是不要命了!” “就是!就是!这下可有好戏可看了!” 耳边传来诸位宾客低声的交流,各个人的脸上都是幸灾乐祸,可反观玄诚道长,倒是冷静得过分。 “小子,看热闹看够了?”玄诚道长的脸色没有变化分毫,他微微地往夏侯渊地方向瞥了一眼。 夏侯渊懵了,这玄诚道长是在喊自己? 方才见玄诚处于下风的时候,夏侯渊便想帮着说两句话,可是没想到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就看到宁子初的嘴唇动了动。机智如他,自然看懂那唇语的意思是‘静观其变’,所以他才一直沉默着什么也没说。 只是,现在玄诚道长真的是有些麻烦了,自己贸然开口可能会惹来一些争议,但是却也能多多少少帮上一些忙。 他正欲起身,却又听玄诚道长提高了声音道:“琉璃珠子的主人,还不出来吗?” 琉璃珠子的主人?! 这下,别说是夏侯渊了,其他人都是懵了。 这老头子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珠子已经证据确实地证实了的的确确是穆郡王的,没想到他竟然还药负隅顽抗! 这个时候,站在夏侯渊后面的宋修竹身子微微一颤,抿了抿唇。 也对! 前辈为了帮自己拿回珠子,这会儿还惹了众人的怀疑,说不准还得得一个什么污蔑郡王的大罪。 他是蹲过大牢的人,自然知道这蹲大牢的滋味如何了。 自己可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想着,宋修竹便决定起来,自己证明那珠子是自己的! 毕竟,这琉璃珠子除了娘亲和父亲之外,世界上再无可能有第三人知道珠子的神奇之处! 既然他们非要一个证据,那自己就让他们看看证据吧! 只是,到底是要对不起娘亲的嘱咐了! 感觉到身侧的宋修竹有些许的不对劲儿,夏侯渊眼底闪过担忧。 虽然不知道这珠子究竟神奇在何处,为何就连穆郡王的人都这般厚颜无耻地抢过去占为己有,但是,夏侯渊是知道这颗珠子是宋修竹的遗物的,所以才更加担忧。 万一珠子拿不回来………… 拿不回来是一回事儿,拿不回来惹来的后果又是一回事儿! 只是,让宋修竹浑身一僵的是,一个人比他速度更快地走到了玄诚道长面前,鞠了一躬,“多谢前辈替晚辈说话。” 第323章 琉璃珠认主 “嗯。”玄诚道长淡淡地应了一声,这在众人看来就是应了那忽然冒出来的年轻男子的话。 怎么回事儿? 还真有所谓的‘珠子的主人’?! 众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就算这是玄诚他们提前说好的,可这个时候情势一边倒,这年轻的男子难道不是应该继续躲着不出面吗? 怎么竟然还敢露面? 众人都懵了,更别提宋修竹这个琉璃珠子真正的主人了! “你是谁?郡王府邀请的宾客之中根本就没有你这个人!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擅闯郡王府!”众人还在迷糊之中,只听得穆小郡主一声娇呵,众人顿时回过神来了。 对啊!这又是一个未经邀请擅闯穆郡王府的人! 众人都在怀疑这这个年轻的男子与玄诚道长的关系,唯有宁子初,微微偏头盯着那年轻的男子看。这男子好生眼熟! “怎么,还不许本王带下属来?”原本楼阴司的目光便若有似无地落在宁子初的身上,彼时见她的注意力一心放在年轻的男子身上,眉头微微蹙起,缓缓开口道。 宁子初听到那熟悉的嗓音,这才抬头朝着上座的男人看去。 见她看来,男人微微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却也很快收敛了。 原来是楼阴司的人! 难怪她会觉得这么的眼熟! 想必是之前在九王府见过。 只是,宁子初有些担心,楼阴司好歹是个王爷,他将自己的属下派出来掺和这件事情,难道就不怕招惹一些麻烦吗? 似乎是看出来了宁子初的想法,楼阴司嘴唇微动,深邃的眼眸闪着凛冽的光。 看懂了楼阴司的唇语,宁子初脸上忽然绽放了一抹笑容。 够狂妄,她喜欢! 众人纷纷看向说话的楼阴司,穆郡王率先皱着眉头问道:“九王爷这是何意?” 楼阴司倒是没有将穆郡王的怒意放在眼底,他微微敛眸,似乎完全没有听到穆郡王的话一般。 反倒是站在玄诚道长旁的那个年轻男子在这个时候开口了,“穆郡王!这琉璃珠子是下属的!” 听了这话,穆郡王怒极反笑了。 穆小郡主皱着眉头帮着自己的父王说话:“方才已经证实了,这珠子是我父王和母妃的!你又是哪儿冒出来的,竟然敢帮着那老头儿污蔑我郡王府!” “小郡主,敢做不敢动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年轻男子冷笑了一声,说出来的话让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这年轻的男子口气倒是大得很! 年轻男子的话简直让穆小郡主怒从中烧,这男人分明没把自己这个郡主放在眼里! “你!狗奴才!你以为你是九王爷的下属,本郡主就不敢对你怎么样吗?!来人啊!把这个擅闯我郡王府、出言不逊污蔑我父王的狗奴才给本郡主……” “如何?”穆小郡主话还没说完,一旁坐着的楼阴司倒是缓缓开口了,冷冽的嗓音打断了穆小郡主的话。 冷冽的嗓音钻入耳朵,让穆小郡主整个人一愣,愣是怎么也说不出后面的几个字。 “既然郡主不说,囚风,你说。”楼阴司收回眼神,微微颔首示意下面那个叫囚风的男子继续说。 “是!”囚风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便道,“一如郡王爷方才所说,这珠子表面确实有摩擦过的痕迹,但是那痕迹却并非如郡王爷所说是小郡主玩闹的时候蹭上去的。属下知道诸位都不愿意相信属下,但是,属下希望诸位看清楚了,接下来,属下会证明给诸位看,这珠子到底是谁的!” 证明? 宁子初倒是好奇,那个叫囚风的男人要怎么证明了。 她很清楚地知道,宋修竹才是那琉璃珠子的主人,所以现在这囚风分明就是楼阴司故意派出来帮助她们的。 不然,这件事情若是自己和夏侯渊出面了,那肯定就会直接跟穆郡王府撕破了脸皮。 这可不是现在宁子初想要的。 宁家的事情尚未解决,穆郡王府,她暂且还动不了,也没有什么理由去动! “本郡主倒要看看你怎么证明!”穆小郡主刚才被楼阴司吓了一下,现在也恢复了过来,她心里还是对楼阴司有些犯怵,但转念一想,父王就在旁边,楼阴司不过就是一个不宠的灾星邪物,她穆清雅又何许害怕他! 囚风没再说话,而是走过去,让那个大臣将那珠子递给了自己,“多谢大人。” 那大臣摇了摇头,也没好说话。毕竟此刻穆郡王正看着呢!就算他不是穆郡王这一派的,也不好太落了他的面子。 众人见状,都不自觉地瞥向上座的那个男人,只是,他们都要失望了。 楼阴司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更没有他们所期望见到的那些慌张失措的神色,他慵懒随意地靠在椅背上,安静得就像是一幅画。 不怒自威,让一众人都心生战栗,不敢再多看一眼。 以前就觉得这九王爷狂妄至极,没想到现在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楼阴司的反应没让他们有太多的思考时间,忽然,就听到了一阵接连地倒吸气的声音。 “这……这珠子怎么飞起来了?”一个大臣的表情就跟见了鬼一样,惊讶得不行。 其余的大臣的表情基本都与第一个开口的大臣的表情如出一辙,只是,因为想说的话被人抢了先,所以他们才没有开口罢了。 宁子初的目光也被那珠子吸引了过去。琉璃珠……果然名副其实! 只见那珠子围着囚风转了一圈之后,便悬空地飘在了囚风的面前,原本晶莹剔透的主子现在变得流光溢彩,珠身映着琉璃之色,看着让人咋舌。 这一幕,是众人都没想到的。 更让众人没想到的是,那珠子竟然缓缓地就飞到了囚牛的手上,须臾后,主子的流光又慢慢地消失了,恢复了远离的模样。 “你这琉璃珠子……真神奇!”夏侯胖子此刻也是惊讶地压低声音对身边的宋修竹说道。 “……???”可宋修竹这个时候也是懵圈的,他也不知道他的珠子竟然能够自己飞起来啊! 第324章 大臣身死 “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比我还惊讶?”夏侯渊越看越觉得宋修竹的表情不要对劲儿。 “我从不知道这琉璃珠竟然还会凭空飞起来!”宋修竹虽然惊讶,但还是极力地压低着自己的声音,但是语气中的震惊却是掩饰不了的。 “啊?”这会儿轮到夏侯渊震惊了,不过很快,他看了一眼玄诚道长,便了然般点了点头,“如此说来,应该就是玄诚道长做的了。” 不得不说,夏侯渊这句话是真相了。 琉璃珠子能飞起来,的的确确是玄诚道长的手笔。 要让一颗珠子飞起来,对于他来说,那可不是什么难事。 囚风看着躺在掌心上的琉璃珠子,将之握高举,“诸位现在看清楚了吧!这珠子到底是谁的!” 玄诚道长摸了摸胡子,看着上方穆郡王的眼神里也带着些许不着痕迹的鄙夷。 而穆郡王的脸色,此刻就别提有多难看了。 穆小郡主见众人都用着怀疑的目光盯着自己的父王,她怒指着玄诚道长和囚风道:“不可能!琉璃珠子怎么可能会飞起来!肯定是你们用了什么邪门歪道,说不定,是你们用了什么妖法!” “妖法?”囚风冷笑一声,“穆郡主,给我们套上污蔑郡王的罪名不够,现在还要污蔑我们是妖吗?这个世界上何来什么妖!况且,若是我们真的懂妖法,又何必在这儿浪费时间?直接带着琉璃珠子离开便是!” 众人听着两人的对话,看着穆郡王一家子的眼神更加的怀疑了。 对啊,这世界上哪儿来什么妖法啊! 要是他们真的懂妖法,那干嘛还亲自露面?那不是给自己增添了危险吗? 如今证据确凿,比穆郡王所说的那番话更让人信服,众人很难不怀疑这穆郡王一家子的目的了。 不过,怀疑是怀疑,但是还没有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开口质疑穆郡王。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不合时宜地嗓音响起了,“穆小郡主,将他人之物占为己有,且倒打一耙,这可已经违反了我朝律法啊!” 穆小郡主听到有些竟然这般说,顿时怒目瞪过去,可没曾想说话的人竟然是大理寺少卿夏侯渊! “胡说八道!”穆小郡主脸色一变。 “下官是不是胡说八道,穆小郡主您应该心知肚明才是!”夏侯渊倒是一点儿也不害怕面前的这个小郡主。 “夏侯渊!你找死吗!”穆小郡主一怒之下,直接将身侧护卫腰间的佩剑给抽了出来,直指夏侯渊。 “哎呀呀,穆小郡主恼羞成怒了?怎么?见事情败露就想要杀人灭口?”夏侯渊嘲讽地笑了一声,根本没有将 穆小郡主身后的穆郡王阴冷的脸色放在眼里,“只不过,穆小郡主你别忘了,这大堂之内都是证人,你若敢伤下官一分,此时若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嗤嗤。” 穆小郡主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竟然敢威胁本郡主!” “雅儿!还不快把剑收起来!”穆郡主没想到这夏侯渊竟然这么直肠子,丝毫不将他们穆郡王府放在眼里,“快去向夏侯少卿道歉。” “父王!是他污蔑我们,凭什么让雅儿去给他道歉!”穆小郡主不依不饶。 “穆郡王,既然小郡主不愿意道歉,那便免了。不过,下官可不敢保证这件事情会以什么样的方式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夏侯渊双手怀胸。 一听,穆郡王眯了眯眼睛,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个夏侯渊在威胁自己!不过,现在满大堂的宾客皆在,虽说座下基本上都是自己麾下的人,但是他可没忘记上座还有一个九王爷! “穆清雅!快给夏侯少卿道歉!”穆郡王的语气又严肃了几分,直接称呼穆小郡主的名讳了。 “父王!”穆小郡主委屈了。 “道歉!”穆郡王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自己女儿委屈的模样,可是现在也只能先道歉。至于其他的,便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 穆郡王靠近穆小郡主,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穆小郡主才终于咬了咬牙,冲着夏侯渊的方向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句,“对不住!” “什么?我没听见!”夏侯渊按了按耳朵。 “本郡主说,对!不!起!”穆小郡主咬了咬牙,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夏侯渊佯装被吓了一大跳,“小郡主,下官又没有耳聋,您这么大嗓门做什么!” “你!”穆小郡主恨不得直接将这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自己的夏侯渊,但是一想到方才父王的提醒,她又只好将火气暂时压下! 等该死的夏侯渊这些人都落到了自己的手上,看本郡主不好好折磨死你! 夏侯渊虽然奇怪穆小郡主这么快就屈服了,但是也没有过多的放在心上。 “不过,跟下官道完歉了,穆郡王和穆小郡主应该跟这位公子和前辈道个歉吧!”夏侯渊指了指站在大堂中央的玄诚道长和囚风。 “夏侯渊,你还有完没完了!”穆小郡主一听还得给那糟老头子和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男人道歉,顿时更是火上浇油了。 “只要小郡主和郡王爷道歉,这事儿不就完了吗?”夏侯渊耸了耸肩,“还是说,你们觉得抢了别人的东西占为己有并没什……” 夏侯渊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对面的一个大臣蓦地郑源了眼睛,还没来得及喊上一声,身子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身子将桌案的碗碟砸碎,声音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梁大人?梁大人?!”那倒下的大臣身侧的两个人连忙过去拍了拍那大臣,见之没有反应,便将他的身子给扶了起来。 这一扶不得了,只见那梁大人的眉心处有一点血红,双目睁得滚圆,死死地看向前方,死不瞑目!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没、没气儿了!梁大人死了!” “有刺客!有刺客!” 夏侯渊这话还没说完呢,对面就死人了,他的脸陡然僵住,接着脸色一沉,“什么人!” 第325章 刺客 “大人!” “老爷!” 就在夏侯渊那话一出,四处逐渐开始传来哭天喊地的嗓音,紧着着就是一连串的重物倒下的声音。 “怎么回事儿?”夏侯渊立马查看身边的大臣的情况,发现他并非是死了,而是昏迷了。 昏迷过去的人倒了一片,看起来惨烈至极。 夏侯渊警惕地看向四周,却只觉得视线竟然慢慢地模糊了起来,最后,还是撑不过去直接倒在了那儿被他查看过情况的大臣身上。 宋修竹的情况也没有好到那儿去,他在夏侯渊倒下的前一刻便先昏迷了。 一瞬间,大堂内竟然只剩下寥寥几个人没有倒下。 至于宁子初,她本就是一个弱女子,自然晕的比众人都要快得多。而非生,几乎是跟夏侯渊在同一个时刻倒在了地上。 “穆郡王!这是怎么回事儿?”看着宁子初趴在桌案上,楼阴司深不见底的眸子倏忽闪过一抹宠溺的笑意,不过,这都在看向穆郡王的时候,瞬间蒙上了阴寒的深邃。 穆郡王看着楼阴司的模样,见其像是一点儿也不受影响,脸上闪过一阵阴霾,不过,也很快便掩饰好了,“九王爷,有刺客,小心为上!” 穆郡王没有直接回答楼阴司的问题,而是将话题扯到了刺客的身上。 囚风这个时候已经回到了楼阴司的身边,和顾月一两人一左一右护在自己家王爷的身侧。 至于玄诚道长,脸色有些许的难看,他扫了一眼趴在桌案上的宁子初,却忽然看到那原本应该昏迷的宁子初却在此刻睁开了一只眼眸,朝着他眨了眨眼,嘴唇微微动了动。 阴气! 玄诚道长见宁子初装着昏迷的模样,便也没有拆穿她。 不过,对于宁子初所说的‘阴气’,他也在方才感受到了,所以脸色才会这么难看。 这阴气的主人,他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大堂内,还清醒着的只剩下穆郡王、玄诚道长以及楼阴司等共五人。 “到底是什么人!还不速速现身!”穆郡王朝着虚无的空气中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十数个蒙面人倏然飞进大堂之中,个个手上拿着淬了毒的长剑或长刀。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擅闯我郡王府!”穆郡王目光凌厉地看向为首的黑衣人。 黑衣人狂妄道:“今日,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放肆!你们好大的胆子!”穆郡王猛地一拍桌案,旋即看向护在楼阴司沈谦的顾月一和囚风,“你们还不快护着九王爷离开!这里由本郡王守着!” 穆郡王的话倒是真的很像是为了九王爷着想,只是,他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恐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郡王爷,怎么今日不见你们郡王府上的大管家?”顾月一没有接穆郡王的话,只是状似无心的那么一问,“听闻穆郡王府大管家武功高强,若是大管家出手,对付这几个小贼该是不成话下。” 穆郡王猛地看向顾月一,微眯的眸子闪过一抹杀意。 他还没说话,那底下为首的蒙面人便先卷着杀意开口了,“别废话!你们,给我上!” 一声令下,站在为首蒙面人身后的其余的蒙面人都一拥而上,朝着玄诚道长、穆郡王以及楼阴司三方而去。 看着冲来的人,楼阴司依旧斜倚在椅背上,一双眸子微敛着,时不时地扫向宁子初的位置。 至于朝着他冲过来的那些蒙面人,早就被顾月一和囚风给拦住了,哪儿有靠近他身边的机会。 “啊——” 一个蒙面人猛然惨叫,不过一瞬间,他提剑的整条胳膊便被囚风给生生地砍了下来,鲜血四溅。 蒙面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愣是没有伤着任何一个人。 那为首的蒙面人与穆郡王对视了一眼,便再站不住了,提着剑,便朝着玄诚道长冲去。 玄诚道长正好解决了两个蒙面人,便又察觉身侧一道寒意袭来,他猛然退后,恰恰躲过了那一剑。 “你究竟是什么人!”玄诚道长眯着眼睛看向眼前的人。 他原本还以为会是邪祟出现,可没曾想,这些一个一个都是人,并非什么邪祟。 这倒是奇了怪了! 躲过了一招,为首蒙面人又使出一招,凛冽的剑气朝着玄诚道长砍去,玄诚道长却恰恰从他身边如倏忽擦过。下一瞬,便将为首蒙面人的胳膊抓住,猛地一扯。 蒙面黑衣人还没来得及感受胳膊上传来的疼痛,下一刻,他的身子猛然一踉跄,整个人朝着地面扑去。 “你找死!”屁股被玄诚道长猛地踹了一脚,为首蒙面人感觉到了空前的羞辱感,他稳住身子愤然转过身,朝着玄诚道长扑过去。 玄诚道长皱眉,“留你一条命,你还不珍惜!” 他身子轻转,倏然出手,直接将为首黑衣人整个人给拍飞了出去,“不自量力!” 解决了为首的蒙面人,玄诚这才拍了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然后看向了楼阴司的方向。 这不看还好,一看就让玄诚道长羡慕极了。 楼阴司此刻依旧是坐在椅子上,眸子半阖,脸上表情云淡风轻。 至于那些个攻向他的人,已经尽数被给顾月一和囚风解决了,楼阴司根本连出手都不需要!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要不是玄诚道长一个人习惯了,在看到这一幕时,他还真想收几个下属,多威风啊! “王爷,这些刺客怎么处置?”顾月一恭敬地单膝跪在楼阴司面前问道。‘刺客’两个字被顾月一咬重了几分,他不着痕迹地扫向一旁脸色沉沉的穆郡王。 “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竟敢擅闯郡王府。”楼阴司漫不经心地朝着那被玄诚道长丢出去给丢晕了的蒙面人首领,慵懒的语气中带着丝丝冰冷的杀意。 “是!”顾月一心底偷笑,面上却还是恭敬地回答。 听着楼阴司主仆二人的一问一答,穆郡王暗暗捏紧了拳头,死死地盯着顾月一的背影。 他很紧张,紧张那人究竟什么时候会出现。 再不出现,就要被楼阴司给抓住把柄了! 顾月一朝着那躺在地上的为首蒙面人一步一步靠近,就在他伸手于扯下蒙面人的面纱时,身子却不受控制地被人猛地扯向身后。 “小心!” 第326章 又现尸斑 玄诚道长一把将顾月一猛地扯向后面,可饶是他反应这么迅速,却还是晚了一步。 阴寒的气息如灵蛇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顾月一的指尖钻入,锥心的刺痛从手指一直蔓延到手臂。 顾月一额头瞬间布满了冷汗,反应迅速地点了手臂处的几个穴道。 可他的点穴根本没用,锥心的刺疼压根得不到半点儿的缓解。 “这是什么鬼!”顾月一瞪着面前缓缓站起来的蒙面人首领,目光锋芒慑人。 此时,那原本应该昏迷了的蒙面人首领却哈哈大笑着,他微微抬起手,五指扭曲僵硬。听到了顾月一的话,他缓缓抬起头,外露的眼珠子往上翻,只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白,“想要知道?先活着再说罢!” 蒙面人首领的嗓音比之先前多了几分阴森诡异,听着只让人生鸡皮疙瘩、毛骨悚然。 玄诚道长脸色微变,他握住顾月一的手臂,一把将顾月一的袖子扯开,顿时,一道道自手指沿着手腕而上的黑斑映入眼帘。 “尸斑?!”玄诚道长一惊,那尸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生长,他顾不得此刻还有穆郡王在场,凭空划出一道灵符,打入顾月一的手臂之中。 只见符光一闪,那正在蔓延生长的尸斑的速度便缓缓地降了下来。 “你退后!”玄诚道长将顾月一推后了一些,然后才看向那个让人感觉浑身都不对劲儿的蒙面人首领。 “月一,回来!”楼阴司目光微沉。 “是!”顾月一看了一眼手臂上的尸斑,旋即,便快步回到楼阴司的身边。 “没事儿吧?”囚风也看向顾月一的手臂,只觉得奇怪,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怎么会长什么尸斑呢! 顾月一摇了摇头,方才确实痛得锥心刺骨,可是在玄诚道长的那一道符篆打入之后,疼痛的感觉便减缓了许多。 尸斑? 宁子初趴在桌子上,因为是后脑勺对着穆郡王,所以此刻她毫无顾忌地便睁开了眸子,看向那个奇奇怪怪的蒙面人首领。 长尸斑这件事情,她亲身经历过啊!就在迷踪洞! 蒙面人怎么会让顾月一长尸斑呢? 宁子初皱着眉头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正在与玄诚道长交手的蒙面人首领。 阴气? 大堂之内熏香的气味很浓,她好难得才察觉到了一丝阴气的存在。 难道蒙面人首领不是人?! 不,不对,他的身上虽然有阴气,但是……却也有生气啊! 与此同时,玄诚道长正与蒙面人首领厮杀。 玄诚道长越战越觉得心惊,这人的功法怎么忽然变得如此诡异起来? 似人,又不似人! 难道…… “附体?!”玄诚道长眯了眯眸子,在半空之中一个转身退后。既然有疑惑,那便验证验证好了! 玄诚道长一改之前对付人的那一套,猛然画出几张符箓,挥袖,符箓便倏忽朝着蒙面人首领飞去。 “道、道术?!你竟然敢……!”穆郡王的脸色大变,先前他顾着看楼阴司,却是正好错过了玄诚道长替顾月一缓解尸斑蔓延的一幕。现在他正副心神都落在厮杀的两人上,自然将玄诚道长的做法看在了眼里。 龙吟国禁道术,十年前玄诚之所以外逃,不就是因为触犯了皇族禁忌吗! 他竟然还敢、还敢在自己的面前使用道术!? 穆郡王猛地扭头看向一旁的楼阴司等人,却见他们的神色虽然各异,但是唯独没有像他那般惊讶。 难道,他们也早就知道玄诚……是修道之人?! 穆郡王的反应,玄诚道长压根没空管,此时,他的任务就是解决掉眼前这被邪祟附体的人! 不得不说,他总感觉这蒙面人身上的阴气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旧相识’? 玄诚道长眯着眼睛盯着手忙脚乱地躲避着符箓的蒙面人,忽然,他身形一动,正好从蒙面人的身侧闪过…… 蒙面人的面纱被扯掉了,囚风一见蒙面人的容貌,便皱眉伸手指着他,“真……原来是你!” 囚风差点儿就说错了话,幸亏他及时拐了个弯儿。 “你认识?”玄诚道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不远处,又打出几道符箓,让蒙面人分身乏术。 “何止认识!”说话的是顾月一,他的右臂长了尸斑,虽然因为玄诚道长的帮助而减缓了痛苦,但是也诡异地动弹不得,只能垂在身侧。他扭头看向一旁脸色想吃了苍蝇似的穆郡王,“穆郡王,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可是你们穆郡王府上的大管事穆志成!” “哼!方才我们还纳闷,怎么穆郡王府设宴,郡王府上的大管事竟然不在,反而让几个下人来操持,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囚风看向穆郡王,语气紧逼。 穆郡王没想到穆志成的面纱竟然会被摘下来,但是此刻敌方人多势众,自己的处境明显不容乐观,所以他看了一眼还在被符箓纠缠着的穆志成,眼底闪过一抹恨意,脸上却是难以置信,“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管事?!” “嗤嗤。”看着穆郡王那难以置信的模样,囚风嗤了两声,装给谁看啊! 这一声嗤笑在穆郡王听来,只觉得胸中火气横生,可他现在愣是不能发怒! 穆郡王不着痕迹地朝楼阴司的方向看去,却发现后者根本没有在意他,一双微敛的眸子压根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只见,蒙面人,即穆郡王府大管事穆志身子横飞,撞在墙壁之上,张口喷出来一口血。 他跌落在地上,捂着胸口,面目狰狞,额头青筋暴突,嘴角溢出几声诡异的笑,而后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朝着前面走了两步,随手抓起一个人,张嘴便往那人的脖子咬去。 鲜血四溅! 那人只是昏迷了,在这种极度的痛楚之下,终究是恢复了些许的意识。他剧烈地挣扎,拳打脚踢,可最终还是因为失血过多而丢了一条性命。 穆志成将那人的尸体随手一丢,他朝着玄诚道长的方向咧嘴一笑,唇齿还有嘴巴四周都是腥红的血液,看着着实瘆人。 他笑着,诡异而又尖锐,他偏过头去,视线落在脚边的另一个人身上,他嘴角咧开一个扭曲的弧度,旋即又想将人给抓起来…… 第327章 密密麻麻的东西 楼阴司坐在上座,眸色渐深。 而穆郡王此刻的表情更是诧异至极,这,这怎么回事儿?管事竟然喝活血?! 玄诚道长眼见穆志成又想抓起一个无辜的人,顿时身形一闪,掌心贴着一张符箓便朝着穆志成拍去。 “啊——”穆志成正饮血饮得欢,便感觉到一阵浓郁的道蕴传来,他怪叫一声,将那被自己喝了血半死不活的人给丢了出去。 玄诚道长速度极快,穆志成伸手一挡,大掌正好对上了他的掌心。一击过后,他又迅速后退,至于那张符箓,则是贴在了穆志成的掌心上。 下一瞬,凄厉的惨叫再次响起,穆志成被贴了符箓的手此刻正慢慢地腐烂着,很快血肉腐烂,一只手掌只余下了白骨森森。 穆志成惨叫着,却在下一瞬一把将自己的手臂生生撕扯了下来,鲜血顿时溅开,空中蒙上了一层血雾,腥臭的味道钻入人的鼻翼之间。 “这是什么声音?”就在众人还注视着穆志成的一举一动时,四周忽然想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声音很小,但是却让人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顾月一和囚风提剑护在楼阴司。 “囚风。”楼阴司微微拧眉,看向那个还在装晕的小丫头。 囚风顺着楼阴司的视线看过去,一下子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点头飞身到了宁子初的身边护着。 宁子初知道有人落在了自己的身侧,也知道是谁,但是她此刻的脸色有些难看。 为什么阴气会这么浓烈? 到底是什么东西? 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终于来了!”穆郡王激动地勾了勾唇,却不知道自己竟然因为太过激动,而将自己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 “穆郡王爷,‘终于来了’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之前便知道会有什么东西过来?”因为相隔得不算远,所以顾月一耳尖地听到了穆郡王的这一句话,立即开口质问道。 听到顾月一的质问,穆郡王爷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他假笑了两声,“你听错了吧。” 顾月一眯着眸子看向他,穆郡王那句话说得这么大声,傻子才会听错! 不过,他越是这样,就越是不对劲儿。 顾月一握紧了紧手中的剑,五感时刻关注着四周。 玄诚道长:“有古怪!各位小心!” 宁子初察觉到了浓郁的阴气,玄诚道长自然也感觉到了。 四周的动静越来越大,似乎随时会有什么东西冲进来一般。 果然,就在下一瞬,一团密密麻麻的东西缓缓爬了进来,几乎将整个大堂挤满了。 “这些是什么鬼东西!”囚风瞪大了眼珠子,他起初还以为是人,现在一看,也是‘人’不错,但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些‘人’会这么恶心! 腥臭的气味瞬间充盈了整个大堂,一个一个在地上爬着的不着寸缕的‘人’朝着他们缓缓靠近。 那些‘人’身上都是腐烂的血肉,他们经过的地方,还能时不时看到一两条蠕动着的疽虫。 饶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幕的穆郡王,此刻也觉得胃部一阵泛酸,扭头便朝着一边干呕。 “不能让他们靠近!”玄诚道长皱着眉头看向那些缓缓爬过来的腐尸,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发疼。 这大堂内还有很多的大臣,不论人品如何,今日他们都算是无辜的人。是断然不能让这些污秽之物害人! 玄诚道长马不停蹄地画符,可奈何那些腐尸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他根本来不及对付。 这事儿还没完,忽然,又有数十道黑影从外头冲进来,他们从腐尸的头顶飞过,二话不说提着剑便往楼阴司的方向而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大堂内瞬间混乱一团。 “囚风,去帮你家王爷吧!”宁子初压低声音对着囚风说道。 所有人都以为她同样昏迷了过去,所以这会儿倒是相对来说安全许多。 而且,那些黑衣人分明就是冲着楼阴司而去的,楼阴气身边就只有一个顾月一,要对付这么多黑衣人,那势必要点儿刺手。 更何况,顾月一手上的尸斑定会影响他的行动,这一点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 囚风是听从吩咐站在宁子初身边的,可时他也确实有些着急了。 那十数个黑衣人首先人数变多,其次,上一波那十几个刺客跟现在的这几十个刺客压根就没法儿比! 现在,他眼看着顾月一被数人围攻,似乎有些力不从心,便确实是有些担忧了。 听宁子初这么一说,他犹豫了一会儿,便点了点头,提剑飞身而去。 等囚风过去帮忙了,宁子初这才放心了些许。 而后,她扭头看向玄诚道长,却发现玄诚道长似乎也有些分身乏术了。 那些腐尸似乎是源源不断的,从一开始倒吸现在,即便玄诚道长一直在画符攻击,但是腐尸不仅不见少,反而看起来数量似乎更多了。 不行! 自己得出手帮一帮! 宁子初一皱眉,却正好看到玄诚道长一时不察,被一直腐尸尖锐锋利的白骨给刺入了手臂半寸。 她一惊,便顾不得隐藏,直接跳起来,从怀中掏出来事先画好的纸符,朝着腐尸回去。 见宁子初都不再装了,非生自然也没有继续装下去。他伸手接过自家小主子丢过来的纸符。 “你的速度快,去,将纸符贴在几根柱子上!”宁子初二话不说吩咐道。 因为有玄诚道长在,所以那些腐尸虽然强势,但是也尚未靠近柱子内。 两根柱子以内,便是一众的朝臣贵胄,宁子初在墙壁是哪个贴符纸,自然也是为了能够应付应付眼前的情况。 也不知道是哪儿给自己的感觉,宁子初总是觉得,处理完这些腐尸和黑衣人,事情似乎也不一定就结束了。 看着两个人忽然套起来,穆郡王的眼睛眯了眯。 他没想到宁子初竟然是装的昏迷! 瞬间,他就有些担心底下倒下的人可,万一这里面还有装作昏迷的人…… 第328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感觉到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宁子初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在盯着自己看。 不过,这个时候她压根没有什么时间去管穆郡王,眼前的这些腐尸已经足够自己麻烦的了。 宁子初让非生去将纸符贴在柱子上,而她则是时刻盯着非生的情况,警惕着不远处的腐尸。 非生的速度很快,腐尸发现了他的举动,便迅速上前,在险些碰到他的时候,他堪堪将几张纸符贴好,从爬在地上的腐尸的头顶飞身而去,分毫不差地落在了宁子初的身边,“主子,办好了。” 宁子初点了点头,“你在这儿守着,我去帮玄诚道长。” 刚抬脚,宁子初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手掐诀,画了一道符篆,分别打在了已经昏迷了的夏侯渊、宋修竹、非生以及楼阴司和他的两个手下身上。 至于穆郡王?呵呵!她现在严重怀疑这些腐尸跟他脱不开关系! 随后,宁子初便快步到了玄诚道长的身边。因为有道蕴护体,防止这些低等级腐尸近身倒是一点儿难度也没有。 “你这丫头怎么过来了!”感觉到有人落在自己的身边,玄诚道长余光一瞥,正好看到宁子初丢出几张纸符。 “我来帮前辈呀!”宁子初挥了挥手中的纸符道,“这腐尸越灭越多,单靠咱们俩绝对解决不了的。” “丫头的意思是斩灭源头?”玄诚道长一边击退面前的腐尸,一边与宁子初对话。 宁子初自然也没有闲着,她丢出一张纸符,直接将面前爬过来的腐尸给烧成了血水,然后道:“没错!我们必须将根源找到,否则就算累死咱们,这腐尸潮也消灭不干净!” “话是这么说,可这根源该如何寻找?”玄诚道长问道。 “根源绝对不在大堂之内,所以我们之中必须有一人到外面去,留下一人在这儿应付这些腐尸!”宁子初点了点头,皱着眉头躲开飞溅过来的血水。 “你是想出去寻找根源?”玄诚道长斟酌了一下宁子初的语气,便问道。 宁子初点了点头,表情肯定,“前辈,我有一个猜测,但是必须得出去验证。” “根源恐怕比这大堂之内还要难以应付。”玄诚道长微微蹙眉,作为一个前辈,他觉得让一个晚辈去涉险不太对,况且这个晚辈还是他顶喜欢的晚辈。 “前辈,放心吧!”宁子初给了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虽然心底还是恨不放心,可是宁子初分明是铁了心要出去,他若是非要拦也不好拦。玄诚道长只好道:“好,若是有什么,传符来!” “得嘞!”宁子初应了一声。 “贫道为你开道!”看了一眼将门口堵得密不透风的腐尸堆,玄诚道长双手掐诀,在空中划出一道银白色符篆。银白色符篆如雷蛇一般袭卷而去。 刹时,一道刺眼的光在腐尸堆里炸开,由腐尸堆砌而成的围墙之中瞬间被开了一个洞。 “腐尸很快就会填充上去,你要快些。”玄诚道长道。 宁子初咽了咽唾沫,她不会武功,但是她有道术! 她一手掐诀,一个‘疾’字正欲出口,忽然腰间被一只大掌扣住,她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带了起来,从那滴着血水的破开的洞口之中倏忽而过。 鼻翼之中除了令人作呕的浓郁的血腥味和腐臭味,还有一抹十分熟悉的气息。 “楼阴司?”宁子初被抱着稳稳地落在地上,她一抬头,便看到了那棱角分明的下巴。 但是看到这毫无瑕疵的下巴,她便认出来了此人是谁。 “要去何处?”楼阴司的手依旧扣在她的腰间,低沉的嗓音诱惑至极。 听罢,宁子初抬眼看了一下四周,却发现自己和楼阴司竟然隐隐有被腐尸包围起来的倾向。 看来,这郡王府有可能四处都遭殃了。 “楼阴司,我们去找一个人!”宁子初揪着楼阴司的袖子有些急切地说道。 “何人?” “就是在宴会的时候,将那颗琉璃珠子拿出来的男人!”宁子初看着缓缓爬过来的腐尸,咬了咬唇。 察觉到了宁子初的情绪,楼阴司抱在宁子初腰间的手微微收紧,旋即带着她飞身而上,平稳地立在半空之中,“好!” 将琉璃珠子拿出来的男人,他当初也是觉得有些怪异,便多看了一眼。那男人悄然离开的时候,他也留意了几分,恰好知道那男人往何处去了。 宁子初愣了几秒,这凭空而立也太酷了吧! 只是,没等她想多久,她眼前的场景便是一阵转换。 诶!她还没说去哪儿呢,怎么就开始动了? 一路上,都有看到腐尸,宁子初有些担心这些腐尸跑到了穆郡王府之外去,恐怕会形成恐慌。 所以,这寻找根源就越加的重要了。 而宁子初的直觉告诉自己,只有找到了那个男人,才能找到腐尸源源不断地出现的原因! 在宴会的时候,她便感觉有一道声音十分的熟悉,总觉得自己是在哪儿听到过。 直到方才出现了腐尸,她才猛然想起来自己到底是在哪儿听到过那道嗓音! 就在宁府! 当时声音的主人正在与陈明修交谈,而自己则是躲在房内,差点儿还被发现了! 现在看来,这些腐尸跟他是脱不开关系了,既然如此,自然要先将人给找到。 不对,那到底是不是人还未可知! 与陈明修来往的,是邪祟的几率可比是人的几率要大得多。 楼阴司低头,却见宁子初揪着他的衣领发着呆,须臾,低声道:“初儿。” 听到楼阴司的呼唤,宁子初才回过神来,看了看四周。 因为他们是凭空而立,而地下的腐尸也基本都是趴着,所以倒是相对而言安全许多。 只是,这地儿…… “这是什么地方?”宁子初皱着眉头问道。 这地儿血腥味十分浓烈,一路走来,就属这个地方的腐臭味和血腥味最为呛鼻。 “穆郡王府后山。”楼阴司将宁子初的手牵紧,这四周倒是不想其他地方一般腐尸遍地。 第329章 黑影 “事出反常必有妖!”宁子初眯着眸子在四周扫了一圈,然后顺手就在自己和他的身上都打了一道符箓。 想了想,宁子初还是觉得有些不保险,便又将一直收好的玉佩递给了楼阴司。 “虽、虽然玉佩裂了,但是应该还是能用的。”宁子初的声音越说越小,毕竟嗨这玉佩裂了的罪魁祸首可是自己啊! 楼阴司看着躺在她掌心处的玉佩,沉默了半晌,便点了点头,将玉佩拿起来,重新佩戴在脖子上,“若是需要,便与我说。” 楼阴司知道宁子初的意思,若是他不将玉佩带上,或许会成为邪祟的攻击对象,到时候便可能反而会给她添麻烦。 “嗯嗯!”宁子初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儿的血腥味和腐臭味都是最浓郁的,可偏偏这里没有腐尸,这不得不让人警惕起来了! 虽然不知道楼阴司为什么会把自己带到这里来,但是显然,楼阴司的做法是正确的! 这地儿没有腐尸的存在,却又布满了恶心的气味,和难以掩抑的阴气。 “看来,那人就在这儿!”宁子初摇了摇腮帮子肉说道。 虽然四周有阴气,但是毕竟也许还有其他的邪祟存在,所以她暂时还不能百分之一百确定那男人就是邪祟,所以,便姑且称之为‘人’了。 “如何找?”楼阴司从来到这后山之后,便已经确认了这儿四处根本没有除了自己和宁子初之外的活物存在。 宁子初低头抿唇,如果说楼阴司发现不了那人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两点:第一,那人的武功确实极好,能够不动声色的隐藏起来,甚至连楼阴司都发现不了;第二,那‘人’的的确确不是人! 阴气加上连楼阴司也判别不出来那人的位置,现在倒是可以确定那确实是邪祟! 四周的血腥味太重,多多少少对她寻找那邪祟产生了一点儿影响。 不过,饶是如此,宁子初还是很快便确定了阴气最重的方位。 她扯了扯楼阴司的袖子,张开双臂,示意他抱自己。 免费的人工,还省了力气,不用白不用! 见她张开手臂,楼阴司眼底掠过笑意,便顺着她的意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往那个方向去!”宁子初身手指了指西北的方向,她能感觉到那个方向的阴气最重。 “好。”楼阴司淡淡应了一声,便抱着她倏忽朝着西北方向而去。 被楼阴司带着飞,宁子初只需要时不时地指指方向就可以了,倒是轻松。 而且,楼阴司的速度极快,很快,他们便带了那个阴气聚集的地方。 “嘘。”宁子初拍了片楼阴司的手臂,示意他松手,然后将食指抵在唇瓣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楼阴司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将落在她头顶上的落叶给捻了起来,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宁子初瞅了楼阴司俊美无双的脸庞一眼,就在这时又忽然听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她立即拉着楼阴司闪身到了一棵大树旁。 大树的树干很粗,约摸需要两三个成年人环抱才能将之围起来,所以两人躲在树干之后,倒是不显眼。 不过,多在这儿观察四周也有些麻烦。 宁子初看了看四周,想找个位置好一点儿的地方观察。 可她还未找好位置,却忽然感觉腰间再次传来一股力道,而后,身后的男人便又将她给抱了起来,一跃,便悄无声息地到乐大叔的枝桠之上。 寻了一处好地方,楼阴司这才将宁子初稳稳地放在枝桠上,让她坐着。 大叔枝叶繁茂,他们两个人坐在枝桠之上,倒是对枝桠一点儿影响也没有,甚至,茂密的枝叶还帮两人很好地隐蔽了起来。 宁子初扭过头,冲着楼阴司甜甜一笑。 楼阴司坐在她的身侧,微微勾了勾唇角,一只手搭在她的身后,很好地护着她。 妖孽笑起来,就更是绝世无双了! 宁子初猛然扭过头去,耳朵尖尖有些许微红。 见状,楼阴司嘴角的笑意更是肆意了。 宁子初还未将心底那些羞赫收敛好,却忽然察觉到不远处有了动静。她动了动唇瓣,无声地道了一句,“来了!” 他们找得没错,那个人……不!是那只邪祟确确实实在这儿! 因为之前宁子初便在两人身上打了一道符箓,所以这会儿只要他们谨慎一些,不闹出来什么动静,那倒是不需要怕被邪祟发现。 透过枝叶缝隙,宁子初眯着眼睛看出去。 只见不远处立着一道黑影,黑影全身上下笼罩着黑衣,此时正好面对着他们。 全身上下,暴露在空气中的只有那一双枯瘦得似乎只剩下一张皮囊和骨架的手掌,以及那一双渗着诡异的光芒的眼珠子。 在黑影的面前,原本空无一物,却随着黑影手上的动作瞬间在它的面前出现了数十只他们在郡王府大堂里见到的腐尸。 原来真的是它! 黑影浑身散发着阴恻恻的气息,随着面前腐尸的增多,它周身的阴气外溢得更是逼人。 宁子初有些担忧地朝着楼阴司看过去,却正好发现楼阴司的脸色反而好像更好了一些。 她一愣,随后才想到,楼阴司的体质特殊,这样阴气充沛的环境反而对他更好!就像是他常年待在建在乱葬岗里的九王府一眼,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宁子初放心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才又将注意力放在底下的邪祟身上。 就在她方才看楼阴司的那一小会儿功夫,原本的那数十只邪祟早就消失无踪了,紧接着,宁子初又看到一只接连一只的腐尸出现。 这邪祟到底是什么底细,怎么竟然能招来这么多的腐尸! 得亏还是下午时分,否则眼前的一幕确实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不过,宁子初对这邪祟也更为忌惮了些,毕竟,以自己的水平,也不可能像这邪祟一样源源不断地招来腐尸! 不过……宁子初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镯子。 镯子还可以容纳四只邪祟,若是她能将这一只给收了……那不就等于多了一批腐尸大军吗! 虽然听起来有些恶心,但是用处却很大啊! 第330章 被发现了 宁子初确确实实动心了,楼阴司看向一旁的小丫头,只觉得她嘴角的笑有些诡异,却愣是没看懂她在想些什么。 楼阴司不知道宁子初有个可以容纳五只邪祟的手镯,也不知道宁子初此刻已经打算将这只邪祟也给收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人在算计自己,那邪祟手上的动作一顿,它猛然抬头朝着四周张望了一圈,却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便又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宁子初打了个冷颤,刚准备松一口气,继续观察邪祟的动作,好以此找到它的弱点。可下一瞬,她浑身寒毛直立,嘴唇微动,然后从枝桠之上跳了下去。 这一动作太过转变得太快,楼阴司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便感觉身边的人‘掉’了下去。 他袖子一挥,顿时将宁子初急速下降的身子给稳了几分。 宁子初稳稳地落在地上,不着痕迹地抬头朝着上方眨了眨眼睛。 她还以为自己肯定得摔个脚崴呢! 接收到她的小表情,楼阴司脸色一沉,刚想跟着跳下去,脑海中却忽然想起宁子初方才的唇语。 ‘淡定’。 淡定? 楼阴司的手按在枝桠是哪个,仿佛随时能将那枝桠给按断,一张脸顿时就黑了。 他的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宁子初和那黑影的方向,现在宁子初没有危险,他尚且可以淡定几分,可若是那邪祟伤着了她,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还能不能淡定! “哟!原来是你啊!”被黑影死死地盯着,宁子初倒是淡定地朝着一旁走了几步,然后气定神闲地靠在树干上,对上那黑影的眸子。 她的心口一沉,这邪祟的眸子……有些诡异得慌啊! 可转念一想,什么都能输,独独不能输了气势啊! 那黑影显然没想到这忽然出现的姑娘在见到自己和地上爬着虎视眈眈的腐尸,不仅没有丝毫的慌张,反而好像还颇有兴趣地盯着自己看。 “你……知道我?”黑影沉默了半晌,倒是也没急着让手下的腐尸们对宁子初攻击。它对她的话,很感兴趣。 “知道!”宁子初点了点头,“你不就是跟陈明修一伙儿的嘛,之前我还听到你们在宁府交谈来着。跟陈明修在一起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哦,不对,应该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毕竟,你们也不是人,对吧。” 黑影面色一沉,但是转念一想,便想到了宁子初的身份,“你便是宁子初?” “哟嚯!你竟然认识本大小姐?不错嘛!”宁子初像是十分惊喜地惊呼了一声,还顺便夸了黑影一句。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陈明修在它的面前提过。 “真的是你!”黑影这会儿倒是有些惊讶了,面前这个看起来自己一手便能掐死的小姑娘,竟然就是重伤了陈明修,给玄诚制造了机会的那个宁家大小姐! “就是本大小姐啊!”宁子初十分干脆地便承认了。 “既然如此,那你去陪陈明修吧!”黑影的眼底闪过诡异的光芒。 宁子初知道,这黑影可不是在开玩笑,毕竟它沈谦的腐尸都已经蠢蠢欲动了。 宁子初一边做好防备,一边笑着道:“陪陈明修?开什么玩笑呢!它都已经灰飞烟灭了,我怎么陪?不如……你去陪陪它?” “好大的胆子。”黑影威胁道,就连嗓音也多了几分诡异。 宁子初眼底闪过惊骇,看来这邪祟比陈明修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这下可真是麻烦了! 宁子初可没有自大上头,陈明修确实是被自己给重伤了不错,可最后斩杀它的是玄诚道长,不是自己。为了重伤陈明修,自己可是将所有的底牌都拿出来了,可还是杀不动它! 现在,对上这个比陈明修还要强上几分的黑影,她还真的是一点儿把握都没有! 不过……看来是要阻止这源源不断的腐尸,还是得与之正面刚! 甚至……将之逼退! 这是宁子初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大的挑战了。 不过,她也不怕与之一战! 之前与陈明修一战,她的实战经验和修为都涨了一些,将所有底牌亮出来,要逼退这邪祟,也未必是不可能视线的事情嘛! 宁子初嗤笑看着黑影,“胆子再大,也没你的胆子大啊!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招来这么多的腐尸,也不怕反噬?” 黑影诡笑了两声,倒是没再说话,而是一挥手,数十只腐尸便朝着宁子初快速爬了过去。 宁子初可不想把经历浪费在这些不入流的腐尸身上,她一挥手,那暗沉古旧的手镯闪了一道银白色的光,顿时,一只鬼婴出现在了宁子初的面前,拦住了朝着宁子初而来的腐尸。 “鬼道双修?!”黑影一件那鬼婴,诡异的眼珠子微微一暗。 “怎么样?怕了吧!”宁子初微微抬起下颚,而后便对着鬼婴道,“去,拦住它们!” 鬼婴发出一声尖锐的声响,而后便手脚并用,爬到了腐尸潮之中。 鬼婴很小,看着也就几个月大,就这么冲进腐尸潮之中,给人的感觉就是随时会被腐尸给撕裂了。 可宁子初却没有忘记,之前她在迷踪洞见到这只鬼婴的时候,这鬼婴可是率领了腐尸潮来攻击自己的啊! 好歹也是鬼母之子,让鬼婴来对付腐尸潮,那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嘛! 腐尸留着鬼婴来对付,那么她自然就要与黑影交手了! 这就不得不让宁子初打气十二分精神来了。 黑影见自己召出来的腐尸竟然让一只鬼婴给牵制住了,它暴怒,一道阴气打出黑影一晃,直接杀向宁子初。 黑影的速度,快到宁子初看不清楚! 宁子初干脆就不执著与用眼睛看了,她直接辨别阴气的方位。 发现了! 她踮脚后退,挥手打出先前被悄悄准备好的数张纸符,避开了黑影的攻击。 轰! 阴气虽然被纸符抵消了一些,但是还是将那数张纸符给吞噬干净! 得亏宁子初躲得快,那道阴气打在她原本靠着的那树干之上时,瞬间,那茂盛的大树百年被阴气侵蚀得枝叶枯萎,生气全无。 第331章 不信困不住它 嘶—— 宁子初抽了一口冷气,幸亏她方才动作快了一步,也幸亏她方才便离藏身的那棵树远了一些。 不然,现在楼阴司就该暴露了! 宁子初深吸了一口气,来不及多想,黑影便又一击杀来。 对付这种高实力的邪祟,若是打持久战,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所以,她必须速战速决! 危险之际,宁子初不再藏招。抬手,一道金色符篆卷着腥红血丝便往黑影冲去。 黑影早有察觉,但是没想到宁子初的符篆竟然让它本能地感到了一丝丝的威胁。 它眯了眯眸子,又是一道阴气打出。 眸子紧紧地盯着黑影,宁子初在心中低语。这邪祟的弱点也忒难找了! 不过,宁子初的目的不是将之灰飞烟灭,而是将之逼退,这看起来倒是比前者要简单得多。 不多时,宁子初迅速起手掐诀,“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呼雷迅霆,闻呼即至,急急如律令!” 拉开距离,宁子初便直接将自己的底牌之一亮了出来。 连陈明修都没法子对付五雷,宁子初就不信,这黑影还能躲过去不成! 一旁,正在对决的鬼婴和腐尸潮皆是动作一顿,而后,鬼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直接冲向腐尸潮中。 砰砰砰! 腥臭的鲜血和腐肉在地上蔓延出了一条血河,鬼婴白皙毫无血色的肌肤此刻却染上了一片腥红,四周蒙上了一层血雾,倒是骇人。 鬼婴惨白的手里拖着一具破碎的尸体,它缓缓爬到宁子初的脚边,抬头看着她,而后,又像是邀功一般将那一具破碎的尸体拖到她的脚边。 宁子初愣神,这一眨眼的功夫,鬼婴就将腐尸都解决了? 见宁子初没有反应,鬼婴又讨好一般抬手去缓缓扯住宁子初的裙摆,一双泣血的眸子似乎多了一分惧意。 害怕? 宁子初一愣,旋即想到,这鬼婴也是天下邪祟之物,定然也是惧怕五雷。 想明白之后,宁子初便一挥手将鬼婴给收回了阴阳手镯之中。 可她这一系列动作刚完成,对面的黑影便已经反应了过来,看着自己召出来的腐尸竟然都被那小小的鬼婴给灭了,顿时怒从中烧,二话不说,月起身来,一双爪子狰狞地抓向宁子初。 宁子初刚将鬼婴收回手镯之中,动作自然就迟钝了一秒。 正是这一秒,让黑影有机可乘,它枯瘦的手指重重地抓住宁子初的手臂。 轰隆! 一道天雷正在这个时候降下。 宁子初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疼痛,她趁着黑影受到天雷影响,迅速往后退。 只是她这手臂…… 宁子初低头看向自己被黑影抓了一把的手臂,手臂上印着五条抓痕,鲜血顺着抓痕滴落,只是,与一般的抓伤不同,这抓痕却透着一股诡异的黑气,也就是宁子初口中的阴气。 大树枝桠上,楼阴司皱眉,他想动,却发现自己的身子竟然……动不了?! 宁子初! 楼阴司顿时想到,肯定是宁子初这丫头对自己做了什么! 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第一道天雷降下,它比以往宁子初所施的五雷咒的威力都要更加强上几分,想来应该是宁子初道术进步的成果了。 黑影只觉得头顶上天雷滚滚,一道银色雷蛇就直直地往它的头顶劈下。 饶是它在狂妄,在天雷的面前,却也知道收敛了几分。 它收起所有的手段,准备全力抵挡天雷。 可是,宁子初可不会让他这么容易就抵挡天雷! 不然的话,她要这天雷何用! 忍下手臂传来的阵阵刺痛,宁子初再次要怕手指,迅速抬手掐诀:“天地玄宗,赐吾神通,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湮魂咒迅速打出,宁子初没有松懈,继续掐诀…… “玄诚大师!这腐尸好像不会增加了!”非生将一张符纸打出去,额头已经被汗水浸湿。 只是他打着打着,就发现原本会源源不断地补充数量的腐尸在这个时候似乎数量没有再增加了? 他惊喜地将这个发现告诉了一旁的玄诚道长。 非生能发现的,玄诚道长自然也发现了,他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那小丫头做得不错!” 说完,玄诚挥手将几颗药丸送到了非生的手中。 非生看着手中莫名其妙多了的药丸,疑惑地抬起头看向玄诚问道:“大师,这药丸作何用?” “去给那小胖子和他的小厮服下。”玄诚道长落下一句,便没再搭话,专心地准备一鼓作气,将这大堂里头和外面的腐尸一网打尽! 非生一听,也不敢耽搁了,他刚回头就看到囚风扶着满脸毫无血色的顾月一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他蹙眉,与囚风对视了一眼,然后才快步来到了夏侯渊和宋修竹的身边,喂了两人吃下那颗药丸。 只是,他觉得奇怪的是,怎么这全场就他们没有昏迷的迹象?就仿佛是完全不受影响一般。 等小主子回来了,得问一问才行! 只是,他们待在这边,倒是不知道小主子那边的情况如何! 半跪在地上,宁子初身上新添了好几道绕着黑气的伤痕。 她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靠之!没想到这邪祟竟然还有后招! 方才她想着黑影顾着应付第二道天雷,定然分身乏术,便冒险上前去,欲趁他病要他命! 可没曾想,黑影早就有所防备,她一击而上,竟然被一团阴气猛然反噬。 一时不察,直接让她呕了几口血。 宁子初只觉得胸口阵阵发烫发疼,她喘了几口气,抬头看向那道正躲避天雷的黑影。 她皱眉。 怎么会找不到它的弱点? 宁子初抿着唇,一手撑在地上,将身子给撑着缓缓站了起来。 “东山土,南山土,吾今足下土,用之捻山高丈五,虎狼不侵,刀兵远阻,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困!”捻土成山咒一出,地面顿时一阵动荡。 宁子初咬牙,她就不行了,对付不了它,还困不住它?! 第332章 这什么鬼 用捻土成山咒将黑影困在一个小的区域里面,等着天雷劈死它! 这是宁子初的想法。 四周忽然飞起的石墙泥墙确确实实让黑影一惊,它往四面八方而去,却发现无论跑向哪一个方位,面前都有凭空出现的墙壁挡着。 第二道天雷终于落下,因为四面八方都有阻碍,直接将黑影困在了一个区域里,所以它根本是想躲也没有地方躲,只能迫不得已地跟天雷对上! 只是,天雷乃世界意识的化形,对于邪祟之物向来难以容纳,所以,遇到反抗的,天雷似乎又强了几分。 噗呲—— 只听得一身雷电的传入体内的响声,黑影顿时惨叫了一声,像是失控了一般四处乱撞。 宁子初这个时候也惊了,这才第二道天雷,怎么黑影的反应这么大? 要知道,这天雷的威力一般都是越往后越厉害的! 这个时候,宁子初甚至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一定的怀疑。 之前陈明修它们不也对上过天雷嘛,反应也没有这么大啊! 怎么轮到这黑影身上,反应就变得这么大了呢? 其实,这也怪不得宁子初。她不知道的是,这天雷虽然会因为召唤者的道行修为而威力有强有弱,但是同时,它所对付的邪祟的能力也会对其产生一定的影响。 邪祟越强,反抗得越是激烈,那天雷的威力自然也就会越强。 这是宁子初所不知道的,不然,她肯定会想着法子让黑影努力反抗,这样,她就能剩下好多的力气了! 说不准,还能将这黑影给灭得个魂飞魄散,得个意外的收获呢! 天空中压顶的乌云逐渐散去,第二道天雷的威力也消失殆尽。 只是,这道天雷却让黑影更加的癫狂了。 电光逐渐散去,由于捻土成山咒而堆砌的石墙泥墙也几乎在同一瞬间坍塌。 尘土飞扬之中,黑影的身影若隐若现。它似乎是被天雷打击得有点儿力不从心了,它踉跄勉强站起身来,那一双笼罩着全身的黑衣此刻已经被雷电撕裂了许多。 它手上的那一层枯瘦的皮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在空气中暴露了一幅白骨。 而黑影的脸,此刻也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宁子初揉了揉眼睛,似乎是想将眼前的黑影给看清楚。 “我靠!咳咳咳!”宁子初给黑影吓了一跳,一激动,一口气卡在胸口,几乎让她咳得眼泪都冒出来了。 这什么鬼! 她原本以为这黑影再怎么不济,都至少有个人样吧!又或者说,你都能召出来腐尸了,最起来还能长个腐尸的样子吧! 可谁知道,这尼玛,别说是脸了,整只脑袋,它就只有两只眼珠子! 没错!就是只有两只眼珠子! 它没有头! 脊椎白骨上面就摆着两只眼珠子! 就像是一副身体被看去了脑袋,然后又把两只眼珠子给挖了出来,特意摆在了脊椎骨上。 “……我靠!你是什么鬼东西!”宁子初都惊了! 这没有脑袋是什么鬼!那刚才它是怎么说话的? 枝桠上,楼阴司此刻也是愣了好一会儿,眉头紧锁。 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看到这一个……丑陋的家伙! 只是,在看到宁子初身上的伤的时候,他的脸色阴沉得过分。 他动不了! 楼阴司捏紧了拳头,浑身散发出来的寒意让底下的一人一邪祟都是一愣。 宁子初干咳了一声,她自然知道这寒意来自何人,又是为何而来。 只是,她这么做……都是为了楼阴司好呀! 虽然……宁子初也觉得‘我都是为了你好’这种话实在是太讨人厌了,但是对付邪祟楼阴司还真的不能出面,不然到时候这邪祟看上了楼阴司,咳咳! 宁子初干脆选择什么都不管,她感觉不到!嗯!感觉不到! 做了一通非常好的自我催眠之后,宁子初又看向面前的这……长得确实太过丑陋的东西。 黑影的一双眼珠子透着杀意,它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这个该死的丫头面前暴露了真实的面目! “你找死!”黑影怒道发狂,直接数道阴气打出,狠狠地杀向宁子初。 宁子初一动不动,她起手掐诀,凭空画出几道金色符篆,对上黑影的阴气。 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对上,顿时轰然爆炸开来。 炸开的阴气和道蕴冲向四周,宁子初还没来得及掐诀护住自己,当即就被刮飞了出去。 后背砸在一颗树的树干上,胸中血气翻涌,喉咙处涌上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 宁子初强行咽下那股腥味,她缓缓站稳,一点儿也不含糊,手机迅速掐诀。 她再等,等另外一个底牌使用的好时机! 而宁子初不知道的是,她撞上的那棵大树,恰好就是之前她和楼阴司隐藏的那一棵。 被阴气和道蕴这么一撞,楼阴司竟然发现自己的一只手臂能动了! 他眼底闪过心疼和杀意,四周像是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强行压抑着他的动作,但是,他还是忍着将那枚玉佩给取了下来,往下一丢。 宁子初只感觉头顶似乎有股熟悉的气韵传来,她下意识的抬头,却险些被玉佩给砸中脑门,幸亏她身体反应过快,直接身手接住了! 楼阴司能动了?! 宁子初惊了! 不过,很快她又想到,若是楼阴司真的能动了,肯定早就跃下来教训自己了。所以,他应该只是手能动了而已! 想到这一点,宁子初又松了一口气! 看着手里的玉佩,倒是勾了勾唇。 有了玉佩加持,等着好时机,看她不逼退这黑影! 直接没了黑影,她是不敢想了,但是逼退它,还是很有可能的! 紧接着,第三道第四道天雷竟然同时降下,接连的雷声震耳欲聋,那响声听得人一阵心惊。 黑影虽然不是人,但是它对天雷更加忌惮! 这该死的丫头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竟然还能引来天雷?! 黑影刚刚对上宁子初的符篆,又要狼狈的去应对同时劈下的两道如蛟龙般盘旋而下的天雷! 第333章 竟然让它逃了 轰隆—— 四周银光乍破,天边乌云滚滚,颇有压顶之势。 宁子初瞬间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刹那间,四周漫出一股腥臭味。以黑影为中心,四周烟尘滚滚,看不清它的境况。 但是只需听那尖叫声,宁子初便知道,这两道天雷一起降下,绝对让黑影不好受! 方才那两道天雷劈下,就连她也感到了寒栗阵阵,更别提是邪祟了。 很快,天空的乌云又散去了不少,在烟尘上方露出一点点白。 只是,在白色的四周,似乎又酝酿着又一场劫难。 宁子处捏了捏两颊,尚未等烟尘退散,她便挥袖又打出几道符篆。 此时不趁势而行,又待何时? 符篆打出,烟尘中被天雷劈得够呛的黑影此时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符篆灼烧了一通,骨架上的一对眼珠子通红。 它虽然没有脑袋,这有一双眼睛,可这不代表它没有脑子! 这个宁子初根本就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这么容易对付! 更何况,它可没有忘记,穆郡王府大堂内还有另外一个人等着找自己报仇! 该死的人! 烟尘散去,黑影终于对上了宁子初戏谑的双眸,瞬间,它的怒意喷薄而出,它一定会杀了这个该死的贱丫头! 宁子初看着黑影浑身被劈得发出一阵阵恶臭味,顿时有些嫌弃的捂着鼻子退后了两步,然后用手在自己面前挥了挥散去一些味道。 黑影怒极,它刚想要扑上前去,弄死这个贱丫头的时候,却忽然感觉浑身一颤。 它察觉不妙,想要逃,却已经为时已晚了。 “怎么,见着了贫道,你想逃?!”玄诚道长翩然落在宁子初的身边,一眼就认出来眼前的这个黑影,他的嗓音顿时冷了许多,“青枫,许久未见,本事倒是见长。” “彼此,彼此。”黑影心里警铃大作,但是话语却还是平静得很。 但若是仔细听,还是能听出来它的语气中带着一些莫名的战栗,也不知道是怒的,还是惧的。 每一次听黑影说话,宁子初都觉得特神奇,这叫青枫的,明明就没有嘴巴,究竟是怎么发出声音来的? 可惜了,这个问题她是不可能是在这儿在这个时候问青枫的,所以也只能等事情结束了之后再向玄诚道长讨教讨教。 不够,现在玄诚道长来了,她的压力倒是没有之前这么大了! 只是,她更奇怪的是,玄诚道长竟然与这青枫相识?而且好像还不是一般的认识而已! 话不投机半句多,就在宁子初走神的那几个呼吸间,玄诚道长已经和青枫打了起来。 见状,宁子初自然也没再愣着,麻利地便又加入了战斗之中。 玄诚道长的修为要比宁子初高得多,但是因为宁子初机灵,所以很多次都恰到好处地给予了玄诚道长帮助。 青枫被宁子初和玄诚道长包围,很快就感觉到了自己不敌! 它完全没想到玄诚身上的伤竟然好得这么快,也没有想到这一老一少两人联手起来竟然就跟曾经练习过无数遍一般默契。 青枫本来就不是没有伤的玄诚道长的对手,这一次再加上一个狡猾的宁子初,还有那天边随时有可能劈下来的天雷,它的弱势原来越明显,而身上的伤口也新添了一道加一道。 邪祟不同于人,它们不会被人所伤,却会被道士、符篆所伤,而且一伤,便得养上许久,伤口才能有机会愈合。 在这么下去,它的结果很明显只有两个!要么死,要么被活抓! 可显然,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青枫想要的! 青枫的目光开始一直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两个人,一边防守,一边找寻机会逃跑! 因为它没有脸,所以根本没有办法从它的表情上看出来它的心情,但是,从它的攻击上看,它确实是着急了。 忽然,不远处的树上传来了些微的声响。 原本这动静青枫应该是听不见的,但是因为它又正好分神寻找最好的逃跑路线,所以才及时发现了那些动静。 它抬头锁定那一棵大树,树上有人! 来得正好! 青枫以为藏在树上的人是刚刚来到的,所以才弄出来了一些动静。 宁子初和玄诚道长时刻关注着青枫的神色,见它脸上的窘迫一下子消失不见了,顿时觉得奇怪。 只是下一瞬,她顺着青枫的视线往后一眼,她的神色便是一遍。 楼阴司! 楼阴司只觉得有一道阴森可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他的脸色也是一沉。 可是现在,他动不了! 玄诚道长这个时候却没有注意到宁子初脸色的变化,他见着青枫像是个疯子一般扑过来,顿时一一道符篆派过去。 青枫整个身子让侧一飞,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只是巧合,它的身子重重地砸在了楼阴司所在的大树的树干之上。 宁子初没敢耽搁,“拦住它!” 然而,她的这一句话终究还是为时已晚。 楼阴司在树桠上,除了一只手勉强动一动还是可以的,但是其他的部位,根本就跟雕塑似的,想动,却怎么也动不了。 眼看着黑影冲到面前了,楼阴司根本没有地方和办法可以躲! 然而,青枫终究还是低估了宁子初和玄诚道长。 就在它的手快要碰到楼阴司的脸颊时,一道凛冽的道蕴却是骤然打来。 青枫在空中旋转了几周,这才让他躲过了那一道道蕴。 不过,它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它在空中翻腾了一圈,而后竟顺着一个方向倏然消失了。 见此,宁子初和玄诚道长对视了一眼。 宁子初微怒不悦,“竟然让它给跑了!” 玄诚道长似乎已经习惯了,他开口安抚宁子初的情绪,“它跑得了这一次,跑不了下一次。再说了,经过这一次,它怕是已经够呛了。你还不快去看看楼九王?” 一听玄诚道长这么说,宁子初才像是恍然想起来某人还被自己定在了树上,顿时,她脖子微微一缩,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糟了! 第334章 有完没完 宁子初在心里合算了一下,但是不管她怎么算,她都觉得自己这次要倒大霉了! 干脆的,她咳嗽了两声,拔腿就跑,“前辈!九王爷交给你了,我去追青枫!” “……”看着宁子初溜得比兔子还快,玄诚道长看好戏的表情微微一僵。须臾,他摸了一把胡须,干咳了一声,而后对着那棵大树上的人微微一挥袖子,然后道,“咳咳,九王爷,青枫受了重伤,那小丫头去找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贫道也先去处理处理郡王府的事情了。告辞!” 丢下了这么一句话,玄诚道长也麻溜地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枝桠上,楼阴司的脸色比墨汁还要黑上几分,他愠怒地掸了掸袖子上的灰尘,而后才翩然落地。 “王爷!”也就在这个时候,囚风才匆匆赶来。只是,还未靠近楼阴司,便被他那浑身恐怖的气息给镇住了,脚步顿住,他低头喊了一句,“您、没事儿吧?” 囚风不加后半句还好,楼阴司一听到这后半句,浑身的气息更是可怖了几分。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跟着!” “……是!”囚风不明白自己家主子这是怎么了,他想问这是要去哪儿?为什么咱们不到郡王府去?但是一听这森冷的语气,就知道还是不要多问为好! …… 另一边,宁子初溜之大吉。 见身后没有人追上来,宁子初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而后,她又看向四周。 穆郡王府的后山很大,她都追着跑了这么久,竟然才跑出了后山。 宁子初抬头看了看天,许是方才在和青枫交战,所以没注意时间,原来这会儿已经天黑了。 这荒郊野外的,要找一只邪祟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宁子初想了想,确定四周确实没有什么异样之后,便转身想回去。 只是,她刚转身走了两步,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她愣了一下,却不料,正是这愣神了一下,却让她暂时走不了了。 “前面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嗓音。 宁子初再次愣了一下,而后缓缓转过身,指了指自己,“我?” 这个时候,宁子初才看清楚后面的这一行人。 八个健硕的男人抬着一座精美的帐纱轿子,轿子旁站着六个提着灯盏的侍女。 淡紫色的帐纱在夜风的轻轻吹拂和淡淡的灯光的照映下微微映出来一道身影。 宁子初站在不远处,还能闻到淡淡的熏香,不浓,很是好闻。 里面一定坐着一个大美人!宁子初这般猜想。 只是,这大晚上的,这一行人怎么在这荒郊野外? 宁子初眸子微微眯起来,仔细地端详了一番这一群人。 只是,饶是她再怎么观察仔细,得到的结果都是一个,这些确实是人,而不是什么披着人皮的邪祟! “没错,就是你!野丫头,皇宫怎么走?”原本开口的那个侍女又道,语气里满是嫌弃和高傲,显然是将宁子初当成了什么乡野丫头了。 宁子初先是一愣,接着就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束。 嗯……她今日穿得确实是普通了一些…… 嗯……再加上方才和青枫过招,所以身上又是血又是泥的,确实有点儿狼狈了,咳咳! 不过,就算是这样,这侍女的态度有一点儿像是问路的态度吗?这么横! 见宁子初没说话,那侍女竟然直接抽出来一条长鞭,噼啪一声便往宁子初面前招呼,“乡野丫头!跟你说话呢!” 靠之! 这什么人啊! 幸亏自己动作敏捷,一感觉不对劲儿就立马往后退了几步,不然这鞭子可就要招呼到自己的脸上去了。 要知道,宁子初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一张脸了! “你干什么?”宁子初皱着眉头盯着那侍女,而后,眼角瞥了一眼那精美的轿子内的人,“姑娘,你家侍女这么横,随意对陌生人出手,你也不管管?” 宁子初也没有非要抓着这件事情不放,只要对方肯道个歉就算了。 毕竟她也是真的有些累了,没必要在这儿浪费太多的时间。 只是,那紫纱帐内的人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宁子初的话一般,沉默着没有出声。 “放肆!一个乡野丫头也妄想跟圣女搭话!”那侍女紧接着就又扬来一鞭子。 宁子初心里骂了一句卧槽,然后又堪堪躲过那一击,“有完没完?!” 靠之! 她刚刚才和青枫对上,这会儿本就疲惫了,还遇上了一队这么不讲理的人,就算她脾气再怎么温顺,这会儿也该是忍不住了! 更何况,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脾气温顺的人! “巫月,不得无礼。”这个时候,紫纱帐内忽然传出来一道嗓音。 不带偏见而论,嗓音很好听,带着一丝特有的味道。 只是可惜了,宁子初这会儿没什么好心情听那道好听的嗓音。 嘁!这个时候才说什么‘不得无礼’,有意思吗? “是,圣女。”那被唤作巫月的侍女顿时收起了一幅蛮横的模样,换上了一幅毕恭毕敬的神色。 看着巫月变脸比翻书还快,宁子初就更是无语了。 “姑娘,巫月年纪尚小,向来顽皮,若是哪儿让姑娘不顺心了,还请姑娘多多包涵。”紫纱帐内,那道嗓音再次响起。 “呵呵!”宁子初假笑了两声,别以为她听不出来,这什么劳子圣女哪儿有半点儿道歉的意思! “圣女纾尊降贵与你这乡野丫头说话!你这是什么意思!”听着宁子初那带着嘲讽的笑声,巫月作势又要拿起鞭子往宁子初的身上招呼过去。 “你要理解成什么意思,便是什么意思咯!”宁子初瞅了一眼巫月手上的鞭子,双手环胸道。 “你!”果然是乡野丫头! “巫月,退下。”眼瞅着巫月又要动手了,紫纱帐内的人这才再次开口,“姑娘,请问皇宫如何走?” “我不就是个乡野丫头!你问我,我问谁?”宁子初挑眉反问,“再说了,你家侍女不是本事儿挺大的么,自己找去呗!” 宁子初冷呵了一声,而后不再管身后巫月的叫嚣,缓缓往回走。 第335章 还有什么 “圣女大人!”巫月见宁子初竟然真就这么走了,顿时一张秀气的小脸儿都气红了。 “罢了,一个乡野丫头,哪里懂皇宫怎么走。”紫纱帐内,那道柔和的嗓音听不出来息怒,“走吧。” “……是!”巫月显然是从来没有被一个乡野丫头这么对待过,这会儿心里极其不爽快。但是,圣女都这么说了,也只能照办了。 …… “什么人啊这!”宁子初走得很快,三两下就甩开了身后的一行人。 等确定身后没人了之后,宁子初这才降下速度来,歇了一小会儿,轻轻地喘着气。 “什么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宁子初被吓了一大跳,差点儿没整个人弹了起来。 她快速转身,看到是楼阴司,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她还是有些没好气地说道:“九王爷,人吓人,吓死人,知道吗?!” 只是,这话一出,宁子初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气氛陡然变得有些诡异起来,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心里有些小小的打鼓。 方才是她真的被楼阴司给吓着了,又加上那什么圣女的事情,这才忘了自己先前做了什么。可这会儿,被男人一顺不顺地盯着,她就算再怎么忘性好,也该是将事情记起来了! “宁子初。”楼阴司站在宁子初的面前,好看得过分的脸庞上看不出来情绪。只是,单是听这语气,宁子初就知道,这下,是真的躲不过了! “在!”宁子初清脆地回了一声,在楼阴司面前站定,而后扬起小脑袋看着楼阴司,张开一抹灿烂的笑容。 而楼阴司,看着宁子初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表情,当即脸色句沉了下来。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宁子初在应了一声之后,居然还大胆地凑到楼阴司的面前,紧接着,就像是小兔子一样,蹭的扑到了他的怀里。一只小脑袋在他的怀里蹭了蹭,而后才钻出来看着他,嘻嘻地笑了两声。 楼阴司愣了一下,须臾,拧着眉,“松开。” “我不!”一听楼阴司这么说,宁子初两只手更加死死地抱着楼阴司的腰,变本加厉地蹭了蹭。 别看宁子初这会儿这么大胆,实际上,她内心可怵了,她生怕楼阴司真生气了,直接拎着自己就丢出去! 这次,楼阴司倒是没搭话了,他沉默地低着头上宁子初的眸子,容貌无双,一双黑眸却幽邃似深海。 宁子初见状,心里就是咯噔一下,那种不像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她真的怂了,环在楼阴司腰间的双手颤抖了两下,想要放开。 只是,她手还没离开,就被抓住了,“很好玩?” 宁子初噎了一下,她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用符箓将他……定在树上的事情。 说实话,其实……能把楼阴司困在树上,确实还挺好玩的! 但是,她不敢说! 宁子初摇着小脑袋,就跟摇着拨浪鼓似的。 似乎是看穿了宁子初的小心思,楼阴司不悦,“个子不见长,胆子倒是见长!” 宁子初咬了一下腮帮子,她很想反驳,但是又不敢,只好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两只滚圆的眸子巴巴地看着他,“胆子也就这么一点儿。” 似乎是嫌不够生动,宁子初还抽出一只手,食指和大拇指比了小小的一点儿。 楼阴司盯着她,声音凛冽,“这么一点儿就敢胡作非为,若是再大些,岂不是无法无天了?!” 宁子初长大了嘴,错愕。 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咳咳。”宁子初着实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干脆低下头,态度十分诚恳的道歉,“对不起,下一次不敢了。” 楼阴司冷笑,“你还想有下一次?!” “额……”宁子初眨巴了几下眼睛,而后又可怜兮兮地说道,“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用道术对付你了!真的!你信我!” “还有呢?”半晌,楼阴司冷哼了一声。 “还、还有?”宁子初愣住,她还做了什么事情惹着了这位主子吗? 楼阴司拧了一下眉,显然是非常不满意宁子初的这个反问。 宁子初心里那叫一个怵啊! 她努力地回想自己还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来,可无奈她怎么想,都想不到啊! 半晌,宁子初才缓缓抬起小脑袋,咽了咽唾沫,“还、还有什么?” 闻言,楼阴司脸色铁青,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她,冷哼了一声。 宁子初觉得委屈,她是真的想不到自己到底还有哪儿做错了啊! 男人心,海底针! 宁子初小声嘀咕着,却不料,都被男人给听了去。 “呵!”楼阴司冷呵了一声,“松开!” 他的嗓音森冷了几分,几乎是被吓得下意识的,宁子初就松开了紧紧环在他腰间的手。 可宁子初没察觉,就在自己的手松开的那一瞬间,男人的脸色难看得如暴风雨来临前夕,阴霾密布。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提步离开。 宁子初这才意识到了,自己这是没将人哄好,反而又将人给气着了? 虽然真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儿,可宁子初知道,这下糟了! 她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直到囚风开口提醒,她才猛然回过神来,“你什么时候在这儿的?” “属下是随王爷一同前来的。”囚风干咳了一声。 宁子初顿时尴尬了,自己这是直接忽略了这么一个大活人?! 她懊恼地抓了抓头发,然后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囚风扯了扯嘴角笑了笑,然后才迈开小短腿跟上前面的男人。 一路上,宁子初绞尽了脑汁想要与楼阴司对话,可后者却真的是生气了,比往日不知道要高冷了几分,愣是连一个音节也没回给宁子初。 宁子初很委屈,她目光殷殷地盯着楼阴司的背影,有些颓废地垮下了双肩。 脑子里却还在想该怎么办才能让这主子消气。 “啊!” 宁子初一直盯着楼阴司的背影,压根没看到地上的石子,直接被绊了个脸朝地。 囚风早就隐在了暗处,压根也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宁子初摔在了地上。 前面目不斜视的男人听到这一声痛吟,身子终于一僵。 第336章 你欺负人 宁子初双手撑在地上坐起来,只是,那一双手确实是有些不堪入目了。 原本要取精血,便被咬得坑坑洼洼的,这会儿摔下去的时候,双手先撑了一下,小小颗的沙石自然就嵌进了手里。 这么一摔,着实是扯到了身上的许多伤口,宁子初痛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转。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不远处停下了脚步的男人,微微一愣,然而吸了吸鼻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缓缓开口,又软又糯,“楼阴司,我疼。” 宁子初也不知道撒娇管不管用,但是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嘛! 况且! 她是真的疼啊! 不仅手上疼,全身上下都疼! 原本杵在原地背对着宁子初的某人终于是忍不住了,他缓缓转过身来,眉头微拧。幽邃的双眸触及她撑在地上的双手,目光又是一凝。 双手确实疼,都说十指连心了,她咬自己手指的时候可疼了,只是,为了除祟,她也只能是这样了。 只是,宁子初没想到,原本自己就是想装一装。可等楼阴司真的转身过来看着自己的时候,她的眼眶发红,在眼眶里打转转的泪珠子又忍不住一颗一颗滚落。 见她真的哭了,他手微微一僵,接着便快步走到她身边,半蹲下,眉头微蹙,终究是软了语气,低声问她:“哪儿疼?” 他难得温软的语气让她更是鼻头一酸,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豆大的眼泪一颗颗直掉。 见她只是哭不说话,楼阴司抿了一下唇,干脆将人直接抱起来,迳直往宁府的方向而去。 宁子初的身子一下子失重,她惊呼了一声,下意识的搂住楼阴司的脖子。 耳边的风声呼啸,宁子初被风吹得不舒服,干脆便将脸埋在楼阴司的胸膛前。 搂紧了怀中的人儿,即便是隔着衣裳,楼阴司也知道怀中的丫头还在哭。他的手紧了紧。 后面,囚风跟在后面有些吃力。 直到他接收到了自家主子的眼神,才又中途转了方向,往郡王府赶回去。 …… 很快,宁子初被楼阴司抱着回到了宁家月出院。 宁子初任由着楼阴司将她放在床上,安静地拿手帕替她擦着脸上的泪痕。 就这样,一个哭,一个帮着擦泪、擦手,约摸一刻钟之后,宁子初才逐渐平复了心情,只是因为哭得久了,双肩还是一抽一抽的。 见她不哭了,楼阴司这才起身,去将房内的药箱子给找了出来,而后半蹲在她的面前。 宁子初委屈巴巴的红着眼睛看着楼阴司,没有说话。 “手伸出来。”楼阴司轻叹了一口气。 宁子初咬了咬唇,像是经过了一番心里斗争,这才将手伸到了楼阴司的面前。 “还委屈上了?”楼阴司扫了一眼她鼓着两颊,淡淡道。 “你欺负人!”宁子初咬了咬腮帮子,那湿漉漉的眼眸落在楼阴司的身上,就跟楼阴司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哦?”楼阴司微微挑眉,却还是在帮她仔细地清理着嵌进了皮肉里的小石子,“那你倒是好好说说,我如何欺负你了?” 一听这反问,宁子初愣了一下,而后才缓缓地回过神来,有些许心虚。 好……好像确实没有,而且,好像还是自己……欺负了他吧! 宁子初欺负了楼阴司! 听着都有些荒唐。 可宁子初知道,事实好像就是这样! 楼阴司抬头正见宁子初眼神飘忽,微微拧眉,跟自己说着话还能走神? 像是报复一般,楼阴司给宁子初的手上药时微微加重了一些力道。 顿时,宁子初惊呼了一声,立马就回过了神来。 “我如何欺负你了?”见宁子初回过神来了,楼阴司像是怕她忘了一般,又十分‘好心’地再次问了一遍。 “……”宁子初咬着唇瓣,脑海里飘过千头万绪,却还是一个字也憋不出来。 楼阴司替她包扎好了双手,眸子微微一眯,“说不出来了?理亏了?” 宁子初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软下阵来,她张开双臂抱住楼阴司的臂弯,像是猫咪一般在他的胳膊上蹭了蹭,然后才顺势道:“好嘛,我错了嘛。” “错哪儿了?”可楼阴司却像是根本不吃她那一套,语气还是一成不变地淡淡的。 宁子初一愣,然后低下小脑袋道:“我不应该把道术用在你的身上。我下次真的真的真的不会了!” 宁子初一连用了三个真的,就差没发誓了。 这话她刚才也说过,可楼阴司的脸色却还是很难看,他扯开宁子初的手臂,而后冷冷道,“呵。” “???”宁子初这下是真的不明白了。 除了这个,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啊! 宁子初一脸懵圈,她在路上已经绞尽脑汁想了很久了,可愣是什么也想不到,这该怎么办是好? 楼阴司看她愣神的模样,冷嗤了一声,脸色虽然依旧不太好看,可却还是没忍将她一个人丢在这儿。 他伸手将她的一条腿搭在自己的大腿上,而后将她的裙子撩到了膝盖的位置。 入眼,便是几道还流着血的伤口。 宁子初顿时倒抽了一口气。 裙子原本跟伤口粘在一起,被这么撩起,当然会疼了! 可宁子初不敢说话,因为她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儿。 两人都沉默着,只是越沉默,宁子初就感觉房间里的温度越来越低了。 过了许久,伤口终于处理完了。 楼阴司缓缓站起身来,脸色依旧沉沉。 他在原地站了须臾,似乎是在等某人说话。可某人根本就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低着头沉默。 “哼!”楼阴司冷哼了一声,甩袖就往外走。 这可不行!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宁子初的脑海中顿时闪过这么一句话,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楼阴司脚步一顿,垂下眼眸,想要将手臂从宁子初的手里扯出来。 可宁子初显然是铁了心不让楼阴司走,她几乎是用全身的力气抱住楼阴司的胳膊,摆出一副说啥也不撒手的表情。 第337章 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别走,别走!”宁子初抬起小脑袋盯着楼阴司俊美的脸颊,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一双眸子闪着水光,有多可怜有多可怜。 可是这一次,楼阴司只是睨了她一眼,不动,“宁子初,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什么忙都帮不上的累赘吗?” 他的语气不冷不热,却让宁子初感觉到了难得的疏离。 周遭的气氛顿时有些僵硬。 宁子初一时语塞,她想说‘不是’,可是想说的话都在楼阴司的冷睨下哽在了喉咙里。 她很想告诉他,他从来都不是什么累赘!世界上怎么会存在这样的累赘呢! “还是说,你觉得本王就是这么一个懦弱之人,喜欢躲在自己的女人身后,眼睁睁看着她受伤,却什么也不敢做?”楼阴司的语气愈加冰冷。 宁子初如鲠在喉,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呵,宁子初,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她的反应,更是让他心里酸涩得过分。 宁子初心底一慌,可是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开口回答,楼阴司却已经将她的双臂从自己的手臂上抽离,而后,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留下,便大步流星地出了宁子初的房间。 “……”宁子初的动作还保持在方才的状态,她的内心有些恍惚。 她……从来没有觉得楼阴司是累赘啊! 楼阴司怎么可能是累赘呢? 宁子初实在是想不通,怎么事情忽然就发展成了这样呢? 他们之前不是还在讨论楼阴司生气…… 哎? 生气? 难道…… 宁子初正沉思着,就连面前忽然多了一道人影也未曾发觉。 “丫头?丫头?子!初!丫!头!”玄诚道长连喊了宁子初数声,这丫头却还是保持这一个奇怪的姿势一动不动,要不是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他都要以为这丫头是撞邪了! 耳廊一震,宁子初像是才回过神来,便吓了一跳,“前辈,你怎么在这儿?什么时候来的?” “贫道来了许久了!你这丫头愣在这儿做什么呢?”玄诚道长奇怪地看着宁子初的姿势。 宁子初讪讪地坐好,鼻尖微微皱起,“没做什么。” 看宁子初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可玄诚道长也不是什么八卦的人,这小姑娘的小心思他自然也不会多问。 “对了,前辈,穆郡王府的事情都解决了?”宁子初敛了心神,抬头看着玄诚道长问道。他既然都出现在了这儿,那事情应该是解决了吧。 “穆郡王府的事情自然交给穆郡王去解决,贫道操心什么?”玄诚道长好整以暇地说道,“不过啊,看来这穆郡王的名声多多少少都要受些影响咯!” “他既然都能厚颜无耻地让人去抢宋修竹的琉璃珠子,那自然也得承担起事情暴露的后果。不过,只是影响些许名声,这也太便宜他了!”宁子初咬了咬腮帮子。 “放心吧,今日众多朝廷重臣在穆郡王府昏迷,还死了一两个人,这事儿有得他烦上好一阵子。”玄诚道长幸灾乐祸地笑着说道。 宁子初惋惜道:“可惜了,不能当众拆穿他伪君子的丑恶面目!” 玄诚道长倒是没有觉得什么可惜的,“拆穿也只是迟早的事情,不急在一时,倒是你,修习道术的事情被穆郡王发现了,你得万事小心。” 听玄诚道长的提醒,宁子初点了点头,“我修习道术的事情,能瞒得一时,却不能瞒一辈子,他们会知道也是迟早的事情。现在他们知道了好,谅他们也不敢贸然与我作对。” “你这丫头倒是乐观。”玄诚道长笑着摇了摇头,而后又像是安慰一般继续说道,“放心吧,穆郡王不会将这事说与皇族人的。” “嗯?”宁子初一愣,玄诚道长说得如此肯定,倒是让她不解了。 玄诚道长这个时候倒是卖了一个关子,笑了笑没说话。 宁子初猜测道:“前辈手里有穆郡王的把柄?” 玄诚道长给了宁子初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行了,这些事情你这小丫头没必要掺和进去。” 宁子初耸了耸肩,不予置否。 “对了,楼九王呢?听说他送你回来了,怎么不见他人?”一个话题结束了,玄诚道长很自然地便问起了楼阴司的踪迹。 一听到‘楼九王’三个字,宁子初脸上的表情就是一僵,而后整个人双肩一塌。 “怎么了?”玄诚道长看着宁子初表情的变化,问道。 宁子初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行吧,那贫道就去找一找。”看着宁子初的表情,玄诚道长也没多问了。 宁子初点了点头,就目送玄诚道长离开了。 等房间内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之后,她沉默了一会儿,便像是抓狂一般两只手揪着自己的头发,满脸懊恼。 饶是她再怎么笨,也该想到楼阴司为什么生气了! 自己的初衷是好的,想要保护他,可是方法却是用错了! 况且,楼阴司还给了自己数次机会,可自己愣是没想到那一点儿去,无怪乎他会生气了! 换位想一想,若是楼阴司以保护自己为由,这般限制自己的行动,让自己眼睁睁看着他去与敌交手,就算是自己也会不开心,认为自己在对方的心里就是一个什么忙也帮不上的累赘! 况且,他是在担心自己吧。 因为担心,又加上被限制了行动,所以才会这般生气。 宁子初将自己的头发抓得跟鸡窝似的,她坐在床上,胡乱地踹着墙壁,为自己那忽然不够用的情商和智商懊恼。 半晌,她才终于停下了折磨一头秀发的举动,猛地坐直身子,麻利地穿上了鞋子,而后便往外跑。 “嘭!” 她跑得很急,压根没注意到转角而来的人。 夏侯渊一脸懵圈的看着那个猛地撞过来反而把自己撞到了的丫头,“丫头,你跑这么急干嘛?正好,我还有事找你问问!” “没空!”没等其他人将她扶起来,宁子初摆了摆手,便跑了出去。 “诶!你去哪儿?”夏侯渊看着宁子初一溜烟跑了的背影,一脸莫名其妙。 可惜了,宁子初早就跑远了,压根就没人回答他。 第338章 怎么变得这么严重了 留下的夏侯渊等人面面相觑。 至于宁子初只是跑到了宁府门口,便被人拦下了。 “囚、囚风?”虽然在穆郡王府只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此刻宁子初认出来了眼前这个人的身份。 “宁姑娘,囚风有事相求。”囚风站在宁子初的面前,微微行了个礼,而后便开门见山地说道。 “什、什么事儿?”方才跑得太急,宁子初这会儿还有些气喘吁吁。 “宁姑娘可是有什么急事儿?”看着宁子初着急的模样,囚风微微一愣,然而问道。 宁子初抿了抿唇,“我要去找你们王爷。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方才一时冲动跑出来,现在宁子初才忽然想到,自己根本不知道楼阴司跑到了哪儿去,又该怎么找? 现在囚风忽然出现,倒是给了宁子初一点儿希望。 “王爷?王爷不是跟您一起回来了吗?”囚风愣了一下,反问了一句。 “额……你找我帮什么忙?”宁子初噎了一下。 “月一的手好像更加严重了,不知道宁姑娘有没有办法?”一提到这个件事情,囚风的表情就多了几分着急。 经囚风这么已提醒,宁子初才忽然想起来顾月一之前被偷袭了,当时时间紧迫,玄诚道长也只是暂时将阴气给抑制了一下罢了。 “带我去看看。”宁子初微微拧眉,她忘了这一茬,想必玄诚道长也是忘了。 她不知道到哪儿去找楼阴司,也更加不知道到哪儿去找玄诚道长。 这么久以来,都是玄诚道长自个儿找上门来的,她倒是从未主动要去找过他。 甩了甩脑袋里杂七杂八的思绪,宁子初跟着囚风一路前行。 因为是大晚上,街上行人很少。 走着走着,宁子初就愣了一下,“不是去九王府吗?怎么是去皇宫?” 没错,这条路就是去皇宫的必经之路。而且,再过几百米就是皇宫大门了,她不可能认不出来这条路。 “王爷吩咐过,事情处理完之后就到皇宫落脚。”囚风回答道。 “为何要到皇宫落脚?”这倒是奇怪了,楼阴司不只是不喜欢皇族的人吗?怎么会主动提出要到皇宫落脚呢? 囚风顿了一下,倒是没有回答。 宁子初虽然疑惑,但是也没有再多问,只是跟着囚风便去了。 当然,他们走得不是什么正门,不然指不定又要弄出什么麻烦来。 囚风原本还有些担心宁子初,可看她稍稍动了动手指头,她浑身的气息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他顿时就放心了。 等平安无事的到了东清宫内,宁子初这才松了一口气。 每一次进皇宫,她都有种跟做贼一样的感觉。 “快带我去看看吧。”宁子初开口道。 囚风点了点头,“是!” 说着,囚风便领着宁子初左拐右拐,拐到了一处偏殿。 偏殿内灯火通明,囚风敲了敲门,然后才将门推开,对着宁子初道:“宁姑娘,请。” 宁子初点了点头,而后便走了进去。 一进去,宁子初便看到顾月一躺在床榻上,一只手臂疲软无力的垂在床边。 宁子初快步走过去,却见顾月一满头冷汗,旁边还站着一个未曾谋面的男子,许是楼阴司的下属。 男子应该是知道宁子初的,他对着宁子初行了个礼,然后便把位置让给了宁子初。 “月一?顾月一?听得见我说话吗?”见顾月一脸色苍白,宁子初试探性地喊了他几声。她想,应该是符箓的效用消了。 起初顾月一躺在床上一动一动,脸色看着很差,即便宁子初大声喊着他的名字,他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宁子初的呼喊一般。 知道宁子初最后的那一嗓子,他才终于有了些许的反应,缓缓地睁开眸子,似乎有些艰难地看着宁子初的方向,嘴唇动了动,“宁……小姐。” 见顾月一还有意识,宁子初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有意识,就证明还有救! 宁子初抿了抿唇说道:“我看看你的手臂。” 说着,她将顾月一的手放在床榻边上,而后将他手臂上的袖子都撩起来。 “怎么变得这么严重了?!”看着顾月一的手臂,宁子初倒抽了一口气。 顾月一的手臂上,原本得到了抑制的尸斑此刻已经长满了,而且,更让宁子初感到棘手的是,他手臂的血管一根根暴突出,呈现出诡异的深黑色。 血管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看着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囚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宁子初的身边,他看着顾月一的手臂,也是倒吸了一口气,“怎么就一会儿的功夫,更加严重了?!” 他去找宁姑娘的时候,手上还只是长满了尸斑而已啊! 怎么就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成这样了呢? 宁子初拧眉,顾月一的情况绝对不是什么好的预兆,若是再晚上一会儿,估摸这小命就没了! 得亏囚风先是过来找了自己! “囚风,你去找一把匕首来,锋利一点儿的。”宁子初想了想,便扭头对一旁担忧的囚风说道。 “匕首?好!属下这就去!”愣了一下,囚风便立马下去找宁子初所说的匕首。 一旁的男子这个时候也问道:“王妃,是否需要属下帮忙?” 王妃? 宁子初因这个称呼愣了一下,“额,我不是你们的王妃,你……像囚风一样喊我姑娘或者像月一一样喊我都成。” “是,王妃。”男子应道。 “……罢了,你能不能帮我找几张黄符来?”宁子初见男子不肯改口,也就作罢了,等处理好顾月一的事情再说吧。 “是!”男子点了点头,而后便退了出去。 宁子初扭头看向床榻上的顾月一,眉头紧锁,这情况确实是糟糕了一些。 要想彻底清除顾月一体内的邪气,宁子初也不敢打包票一定能做到。 不过,总得试一试。 宁子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双手,她的手指都被楼阴司细心的用纱布包扎好了,看着有些臃肿,但是也不会太丑。 “宁姑娘,匕首!”囚风很快就将匕首带了回来。 第339章放血 紧接着,也不知道那男子是去了哪儿,竟然这么快就将黄符纸给找了回来。 宁子初接过匕首,又接过黄符纸,而后走到一旁的桌子边上。 在两人的注视下,她将手上的纱布一点一点儿的拆开,一双布满咬痕的手掌便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这……”囚风瞪大了眼睛看着宁子初的手,他先前便注意到了宁姑娘的手,但是怎么也没想到这手上不是寻常的伤痕,而是生生咬破的痕迹? “麻烦你再去找一小碗水来。”宁子初没有回应囚风的疑惑,而是对那个去找黄符纸的男子道。 男子应了一声,便很快地又跑了出去。 “宁姑娘,您这是要做什么?”囚风看着宁子初将三张黄符纸在桌子上摊平了,然后拿着匕首在自己的手上比划着,这让他一阵心惊,生怕她一不小心用匕首伤着了自己那本就伤痕累累的手。 要知道,虽然他是最近才回到了皇城,可对于这个宁姑娘的事情他知道的可一点儿都不必别人少! 从顾月一的话中,囚风就知道这宁姑娘很快就会成为他们的王妃了,这事儿定时跑不了的了,所以,囚风才会对宁子初这般的尊敬。 “放血。”宁子初头也没抬,轻描淡写地说道。 其实,要不是觉得用牙咬手指实在是太不讲究了,最主要的是还疼得要命,她也不会特意让囚风去找一把匕首来。至少用匕首划手干脆利落一些,伤痕看起来也不会这么的参差不齐。 “放血?!”囚风顿时惊呼。 宁子初这才瞥了他一眼,“就放一点儿血罢了,不必大惊小怪的。” 其实用‘放血’这个词语,听起来确实是有些让人觉得惊讶了,事实上就只是去一点儿精血罢了。 “王妃,您要的东西。”就在两人说话间,那男子便将一小碗清水断了进来,放在了宁子初的面前。 “多谢。”道了一声谢,宁子初也就没在管囚风和那男子的反应,她将匕首尖端对准自己的掌心,而后轻轻地施力划下,一道血痕瞬间出现在宁子初的掌心处。 轻微的刺痛传上神经,宁子初微微拧眉,旋即将匕首放下,将手递到了三张纸符的上方。 她的右手手指被咬得多了,这会儿还在微微的颤抖,不过,她倒是也没闲着。 浓稠的鲜血一滴滴缓缓地滴落在黄符纸上,宁子初用右手食指将黄符纸上的鲜血随意的蘸开,看起来,就像是在黄符纸是哪个画了什么鬼画符。 掌心的血流得很慢,几乎是流出一点儿,宁子初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一旁的囚风和男子虽然不知道宁子初在做什么,但是看着她愈加难看的脸色,一颗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宁子初轻轻吐了一口浊气。 若是玄诚道长在此,说不定就会制止她了。 哪有人这么消耗自己的精血的! 方才与青枫对阵,便消耗了不少的精血,这会儿宁子初更像是把精血当成普通的血一样随便地让精血往外流。 半晌,三张纸符上的符箓都已经画好了。 囚风刚想说话,却又将宁子初拿起匕首,在掌心上又划了一道血痕,而后滴在了那一小碗清水中。 “王妃的脸色这么难看,不会出什么事儿吧?”见宁子初拧眉,似乎专注与手上的动作,男子不敢贸然打搅了她,只能向囚风问道。 这个问题,囚风也不知道,他也想问啊! 若是宁姑娘真是出了什么事儿,不说王爷回来会不会怪罪于他们,就是他们自己也于心不安啊! 就在两人担忧之时,宁子初终于开口了,“把这碗水给月一喝下去。” 男子不敢耽搁,立即伸手去将那一小碗的水端起来。 “这……”男子端着水的手微微一顿,这哪儿还是方才他端进来的那一碗清水啊,这分明就是一碗血水啊! “快去呀,愣着做什么?”宁子初开口催促道。 而后,她又抓起桌子上的三张纸符,抿了抿唇,刚踏出一步,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幸亏囚风就站在她的不远处,一发现不对,立马冲过去扶住了她,“宁姑娘,您没事儿吧?” “没事儿,就是有点儿饿了。”宁子初摆了摆手,站稳了身子,等到面前的景物又不再左右虚晃了之后,她才又提步朝着床榻边上走去。 囚风这下更是牢牢地将视线锁在宁子初的身上,生怕她待会儿支撑不住真的晕倒了。 宁子初倒是没有注意到那一抹死死锁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她等着男子将那一碗血水灌入顾月一的喉咙之后,这才一手夹着符纸,贴在了顾月一的胳膊上。 不知道是血水先起了作用,还是符纸先起了作用,总而言之,顾月一手臂上的那一根根暴突出的黑色筋脉竟然剧烈地颤抖起来,似乎是潜伏在里面的什么东西被惊扰了。 “天地玄宗,赐吾神通,驱邪!” 宁子初起手掐诀,对着那三张纸符打入一道金色符篆,而后,那三张纸符竟然神奇地以肉眼能见速度融入了顾月一的手臂之中。 “压住他!”宁子初忽然一声呵,将囚风和男子的注意力都唤了回来。男子几乎是下意识地压住了顾月一的双肩,而囚风也几乎是在同时,上前去压住了顾月一的双腿。 果然,在一瞬,顾月一浑身开始剧烈地抖动挣扎起来,那一条胳膊的筋脉鼓起,似乎随时有爆破而开的危险。 囚风和男子两人一人按着双腿一人按着双肩,却也险些被顾月一剧烈的挣扎开了。 “一定要压住他,不能让他伤了自己!”宁子初抿唇,她没想到顾月一身上的阴气竟然这般蛮横。方才若不是她早发现了一步,恐怕这会儿还不知道是什么景象。 “一团阴气,也敢在老娘面前造次!”宁子初微微退后一步,却不是胆怯的退后,而是她给自己一个能够更好活动的空间,她速速起手掐诀,“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邪祟诛灭!” 一道比之方才给人的感觉更加凛冽的金色符篆从宁子初的指尖钻入,倏忽一闪便钻入了顾月一的手臂上。 陡然间,顾月一挣扎得更加剧烈了! 第340章 不必找我了 顾月一额头青筋暴出,他陡然睁开一双眸子,将囚风和那男子吓了一跳。 原本应该是黑白分明的眼眸,这会儿确实诡异的一片白色,黑色的瞳孔确实看不见了。 “小事儿,压住他!等他痛过这一阵子,应该就没事儿了。”宁子初摆了摆手,像是随意地又朝着顾月一的手臂打入两道金色符篆,而后,就缓缓退到身后的椅子上坐下了。 “啊——”一阵阵痛苦的嘶吼声骤然响起。 而宁子初似乎早就有所准备,她按了按耳朵,而后才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添了几道新伤的手。 她这一双手算是跟她吃够了苦头,每一次刚刚结痂,就又会有新的伤痕出现。再这么下去,她的手怕是就废了。 你看看,谁家与她年纪相仿的世家小姐不是肤如凝脂,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哪个会像她这样,一双手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 宁子初想,以后还是得少点从手上取精血。 可是转念一想,除了从手上取,就是取眉间血和心头血了,取这两处的血恐怕比取指尖血掌心血还要疼! 宁子初叹了一口气。 像是呼应宁子初的叹息一般,躺在床上不断挣扎的顾月一竟然又凄厉地喊了一声。 宁子初起身,从一旁的衣橱里找了一件看起来再寻常不过的衣裳,而后用匕首割下来一块布,再走到床边,将布揉成一团趁机塞到了顾月一的口中。 这下,顾月一是想吼也吼叫不出声来了。 囚风和男子对视一眼,心里为躺在床榻上受哭的顾月一默哀。 “时间差不多了。”看着顾月一的一条胳膊鼓起了一大团,宁子初再次起手掐诀,“给老娘滚出来!” 不得不说,这阴气确实蛮横,当然她自己将阴气炼化倒也花了一点儿精力,可没想到,这顾月一身上的消耗了这么多精血,还敢躲在里面不出来! “噗——”似乎是被金色符篆困住了,顾月一手臂鼓起的地方忽然发出一声轻响,而后,众人便看到一团黑色气体从他的手臂上缓缓渗出。 宁子初眯了眯眼睛,果然是青枫那鬼东西的气息! 难怪这么难对付了,这团黑气可不仅仅只是阴气而已,它里头还裹挟着尸气和死气。 这三者可都是生气的敌对啊,难怪能把顾月一这一大活人折磨成这副模样。 黑气似乎还没被收服,等全部从顾月一的手臂渗出来之后,又像是盯上了囚风,直直地便往囚风的面门而去。 囚风下意识地便想用手反击以作防御,可他显然忽略了,眼前这可不是什么寻常的气体! 宁子初见状,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将一道金色符篆打过去,“天地玄宗,赐吾神通,困!” 顿时,一道金色符篆在黑气的四周散开,而后像是无数的触手一般,将黑气团团包裹在中间。 而这一幕,就清晰可见地发生在距离囚风脸颊不过一拳距离的地方。 看着眼前不断挣扎的黑气,以及裹挟在黑衣之外的金色符篆,囚风仍然觉得心有余悸。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看向宁子初的眼神更是带上了敬佩。 这般女子,难怪能入王爷的眼! 先前,无论那些人将宁子初说得如何如何,他都只是将信将疑,可是经历了这一件事情之后,他确实全然相信了,原来,他们并没有蒙骗自己! 以为囚风是被吓呆了,宁子初朝着金色符篆微微摆了摆手,那一团黑气便被金色符篆给带着到了自己的面前。 可惜了,这团黑气对付邪祟没什么用,不然,她就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惋惜地叹了一口气,而后,宁子初对着虚空摆了摆手,那金色符篆便骤然收紧,直至那一团黑气消散而至。 黑气消散了,金色符篆自然也就消失无踪了。 眼前的一幕就像是变戏法一般,让第一次见此情景的男子和囚风都为之惊叹。 宁子初没有管两个呆愣住的男人,而后缓缓走到床榻边,看了看顾月一的情况,发现他并无大碍之后,便松了一口气。 “没事儿了,照顾好……” 话还没说完,囚风和男子就只见得面前的女子骤然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姑娘!宁姑娘!王妃……” …… 恍惚中,宁子初只觉得自己来到了一处很神奇的地方。 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广阔的天地一望无际。 宁子初在四周漫无目的地走着,却陡然又发现,这一片白色之中,只有她一个活物。 这是哪儿? 她不是在东清宫给顾月一驱除体内的阴气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宁子初心底一阵疑惑,可下一瞬,她又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像是要陡然炸裂开口。 “臭丫头!” “臭丫头!” 熟悉的嗓音在空旷的白色之中响起,宁子初整个身子猛然一僵,谁!是谁! 到底是谁! “臭丫头,怎么,连老头儿我也不记得了?!”熟悉的嗓音带着叱骂如魔音一般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回荡,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四周依旧空无一人,可宁子初却像是猛然回过神,不觉中,她的掌心已渗出了一层冷汗,是紧张,“老、老头儿,是你吗?” “不是老头儿我,是谁!臭丫头,这才几天,就把老头儿我忘了?!”耳便的那一道嗓音依旧是带着些许躁,不过,却又比之前多了几分温和。 “……师父。” 就连宁子初自己也没有发现,她的声音在颤抖。 “乖丫头。” 耳边的声音渐渐地温和起来,那个一直被宁子初藏在内心深处的人的模样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师父,你在哪儿?师父?”宁子初一手抓着衣摆,对着白茫茫的一片喊道。 “不必找我了,我已经……不在了。”嗓音带着沧桑,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不在了?不在了是什么意思?师父,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回去,徒儿好想你,徒儿想回家。”宁子初浑身一僵,她只觉得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了。 第341章 九王爷哪儿容你置喙 养她护她一辈子的老头儿说,他不在了。 为什么? 宁子初不敢想,她满心只想回去,只想回到那个真正属于她的世界。 “唉。” “师父,徒儿一定乖乖听话,不再顽皮,不再偷懒,您出来见见徒儿好不好。”宁子初浑身都是僵硬的,她的眼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蓄满了眼泪。 她的脚步沉重。 她想要将藏起来的老头儿找出来,可是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她却不知所措。 “臭丫头!哭什么哭!”那沧桑的嗓音陡然又拔高了几分。 “臭老头儿!你不出来,我就偏要哭给你看!”宁子初张大嘴,很艰难才喊出来这么一句话。 像是被反驳得突然,那道嗓音顿时没了回应。 “你凭什么把我丢下,你不是说过,带我吃香的喝辣的吗?你凭什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你凭什么不要我!”宁子初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一颗一颗往下滴落,她的整颗心都像是被人死死的攥着,只是稍稍用力,就能让她喘息不过来。 “……” 广阔的天地中,陡然只余下一阵阵叹息声和啜泣声。 沉默之后,就是一段长叹,“老头儿我已经不在了,你不要再寻我了,不要再寻……” 宁子初顿时浑身僵硬,只知道一股名唤不知所措的情绪陡然传遍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她鲜少这么慌张,“老头儿?臭老头儿?!你说话啊!你凭什么丢下我在这个地方,你凭什么!老头儿?!” 宁子初哭红了眼,她对着除了自己之外空无一人的苍茫大喊,却四周却只余下她的回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响。 “老头儿……”宁子初终于控制不住地倒在了地上,眼角还挂着一颗泪珠。 …… “王爷,宁姑娘又说胡话了。”囚风站在一边,看着楼阴司动作轻柔地替那个依旧昏迷不醒的女子擦拭着眼角的泪珠。 “凭什么丢下我……凭什么……”床榻上,宁子初不安地留着眼泪,可却依旧没有苏醒过来。 自从给顾月一驱除邪气昏迷之后接连两日,宁子初几乎都在说胡话,而且还一边说一边落泪,可就是不见她醒来。 囚风等人都很担心,可他们担心的不仅仅是宁姑娘,他们也担心自家王爷。 那日,他们刚将御医请来,王爷便回来了。 知道宁姑娘昏迷之后,王爷这两日几乎就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宁姑娘身边,就连皇上的传召也置之不闻。 方才那一次,已经是皇上派人前来的第五次了,若是王爷再不过去,怕是皇上追究起来,就麻烦了。 可是他们也不敢逾越替主子做决定,便只能陪着,想办法找个机会提醒一下了。 楼阴司对囚风的话置若罔闻,只是,在听清楚宁子初的话之后,他的脸色微微一沉。 这两日,她说的话基本都是什么‘不要丢下我’‘带我回家’‘凭什么’诸如此类的,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听不懂其中的寒意,可她昏迷时不断落泪,却也生生牵扯着他的心。 他知道,昏迷的宁子初大抵是遇到了伤心的事情。 可他更知道,自己见不得她落泪。 一点儿也见不得。 “王爷,皇上又派人来了。”此时,顾月一敲了敲门走进来,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宁子初,而后毕恭毕敬地对楼阴司说道,“巫族来使已经来了两日,点名说要见您。” “不见。”楼阴司头也不抬,缓缓吐出两个字。 “……”顾月一低着头和囚风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 “王爷,属下回时正好遇见了太子,他说要亲自来请您,所以这时还在东清宫外等着。”也不是是有意的还是真的忘了,顾月一愣是将这件事情放在后面说。 “太子?”楼阴司替宁子初擦拭鬓边冷汗的动作微微一顿,而后,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楼阴司不说话,顾月一和囚风也不敢多说什么。 半晌,楼阴司才终于将帕子放下,缓缓起身,“走,去看看。” 他的语气阴冷,显然是因为那些不讨喜的人一而再地来叨扰。 …… 东清宫外。 太子楼煜辰在外等了许久,却还是没见有人出来,更过分的是,这东清宫的人一个比一个愚蠢,竟然明知道他在外头等着,也不请他进去! “太子殿下,九王爷未免也太不将您放在眼里了!”楼太子身后的随从愤愤不平地说道。 “大胆!我们王爷的事情又哪儿容得你来置喙!” 一声喝下,令等在外面的太子殿下和随从都抬眸看过去。 一见来人,楼太子和随从都是默默退后了几步。 三尺之距,可不能再近了。 只见楼阴司披着一袭紫黑色长袍,他眸光森冷,稍稍抬睫看了眼前的楼太子一眼,而后才淡淡问道:“太子?” 他像是不太确定,尾调引人注意。 “……”楼太子脸上闪过一抹愠怒之色,之前的羞辱,楼煜辰可还记得清清楚楚! 想他堂堂当朝太子,竟然被这‘妖物’明目张胆的忽视了! 楼太子将愠怒压下,而后扯出一抹笑容道:“九皇弟,父皇可在大殿之内等了你许久呵。” 一想到父皇因为这妖物三番四次抗旨不遵而发怒,楼太子就暗自幸灾乐祸。 楼阴司淡淡地扫了一眼楼太子的脸色,眸底闪过一抹冷意,而后便微微颔首,提步往外走。 “九皇弟,你去哪儿?”楼太子还在想着,却忽然发现楼阴司已经提步往外走了,不禁开口问道。 楼阴司身形微微一顿,像是施舍一般扫了一眼楼太子,而后道:“父皇不是在等?” 话音落下,他便带着顾月一先行一步。 而楼太子站在原地,原本含笑的表情确实陡然一变。 “太子殿下……”随从察觉到了楼太子身上气息的变化,顿时低眉顺眼的,大气也不敢喘。 “走!”楼太子冷笑一声,看着楼阴司和顾月一的背影,甩袖便跟了上去。 第342章联姻 大殿之上,楼帝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端坐在龙椅之上,皇后正陪侍左右。 此时,楼帝脸上含笑地与座下的一名女子交谈着。 女子脸上戴着淡紫色面纱,可饶是如此,透过一双妖冶的眸子,却仍然能看出来女子的不凡。 而在女子后方,还站着几个容貌姣好的侍女。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和九王爷求见!”此时,一名宦官走进,跪在地上道。 “宣!”楼帝摆了摆手,落下一个字。 而后,楼帝才将视线移到那座下的女子身上,“让圣女久等了。” 若是宁子初此刻出现在了宫殿之内,肯定会觉得这‘圣女’二字极为耳熟。 女子眼底染上笑意,语气轻柔,“久闻九王爷大名,不够区区两日,也算不得久等,是陛下客气了。” 见女子如此善解人意,楼帝也是心底高兴。 不过,他倒是气自己这九儿子,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底! 若不是前两日心腹来报说九王爷秘密回了东清宫,他倒是还想着派人到九王府去寻人! “圣女果然如传闻一般人美心善。”皇后这个时候开口称赞道。 “皇后娘娘过誉了。” 就在谈话间,太子楼煜辰和九王楼阴司便缓缓走进。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太子楼煜辰率先下跪行礼。 倒是楼阴司和顾月一站在一旁,显得尤其的突兀。 楼帝早就摸清了自己这九儿子的脾气,若是平日里省不得要大发雷霆一通,但是这会儿还有巫族的圣女和使臣在,自然就收敛了一些。 楼帝视线落在楼阴司身上足足几秒,然后才对着太子道:“免礼。赐座。” “谢父皇。”楼太子瞪了一眼身侧的楼阴司,就连他这个当朝太子都得下跪,楼阴司一个小小的王爷,竟然还敢端着架子!哼! 楼阴司倒是直接无视楼太子的不满,而后就朝着一侧的位置坐过去。 坐下后,顾月一便给楼阴司面前的酒杯倒上了清酒,而后便退到身后安静地站着。 楼阴司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神色淡淡。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楼帝故意的,他的位置正好安排在巫族圣女的对面。 楼阴司自然知道,从他一踏进这大殿之内,便有一道目光紧紧地追随着自己,让他极为不舒服。 圣女目光落在楼阴司的身上,眸底闪过一抹势在必得。 忽觉气氛有些诡异,楼帝清咳了两声道:“九儿,坐在你对面的乃是巫族圣女。” 楼帝咬重了几分‘巫族圣女’四个字,话语中的意思很明显了。 可谁知,楼阴司却仍然垂着眸子喝着杯中的清酒,似乎完全没有将楼帝的话放在心上。 “九儿?!”楼帝觉得脸面有些挂不住了。 “嗤。”楼阴司终于有了些许的反应,不过,这反应在在座所有人看来,却是有些让人不太舒服了。 “九皇弟,你笑什么?”楼太子蹙眉问道。 楼阴司微微敛眸,却没有直接回答楼太子的话,而是对上龙椅上的楼帝,“皇上若是没什么吩咐的,本王就先退下了。” 由始至终,楼阴司就连看也没看过对面那个所谓的圣女一眼。 楼阴司的这般态度,让楼帝不免龙颜大怒。 而就在这个时候,巫族剩女却是缓缓站起。 一身淡紫色调的衣裙裹在身上,将她姣好的身姿勾勒得完美无瑕。 她轻缓地走到楼阴司的面前,微微福了个身,一双妖冶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楼阴司的脸,“巫族圣女巫凤舞见过九王爷。” “……”这人都凑到自己面前了,楼阴司才像是刚发觉一般,稍稍抬了抬眸子,而后又像是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一般,看向楼帝,“本王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说着,他便缓缓站起,也没管楼帝和巫凤舞的反应,提步便往外走。 “九儿!圣女此番前来,可是带着诚意来联姻的。既然圣女看中了你,你何不陪佳人好好逛一逛帝京?”见楼阴司真的要走,楼帝连忙开口,就连气也忘了生。 终于,楼帝的话让楼阴司的脚步一顿,“联姻?” “只带钦天监监正挑个良辰吉日,你便与巫族圣女成婚!”像是怕楼阴司开口拒绝,楼帝一口气便将一句话快速地说了出来。 这下,别说是楼阴司了,就连顾月一和楼煜辰都惊了。 楼煜辰惊是因为这等好事竟然落在了楼阴司的身上! 这两日,他陪着这巫族圣女在帝京四处游玩,本以为还能讨得美人欢心,可谁知道,原来这美人早就心有所属了! 楼太子捏了捏拳头,他所想要的,自然不仅仅是一个巫凤舞,而是巫凤舞身后的巫族势力! 若是再加上这一股势力,他便会更加得到父皇垂青,这太子之位自然也就做得更加稳当了! 可谁知道,这巫凤舞竟然早就看中了楼阴司?! 楼太子实在是想不明白,除却楼阴司的皮囊比自己好看那么些许,一个天生被视作‘邪物’的王爷会比自己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要好吗?为什么这个巫族圣女竟然看上了楼阴司,而不是自己?! 哼!果然女人都是这般愚钝无知! 而顾月一则是惊,皇上竟然将自己家王爷拉出去联姻?! “成婚?”楼阴司缓缓转过身子,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看不出来息怒,“皇上不是素来喜好美人?何不将这巫……什么圣女也纳入后宫?”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楼阴司话语中的嘲讽之意。 “放肆!”听到楼阴司这话,就算是有巫族圣女在,楼帝也不可能不发怒了。 而巫凤舞也因为楼阴司的一句话而眸光一凝,“九王爷说笑了。” 谅是如此,楼阴司也没有看巫凤舞一眼,而是淡淡地扫了楼帝一眼,“以后这些无聊的事,便不要让本王来了,麻烦。” 说罢,楼阴司直接将楼帝的怒意置若罔闻,提步便往外走了。 “孽子!”楼帝‘砰’的一拍椅案,怒火冲天。 第343章别怕 “陛下息怒。”见楼帝发怒,巫凤舞福利了福身子,脸色虽然不如一开始好看,但是那温柔的神色,却让人觉得此女心性确实不错,倒是善解人意,“想必九王爷也是因为事情太过突然了,所以才会一下子接受不了。待这几日舞儿与九王爷好好相处,兴许九王爷便会想通了。” “圣女……”站在一旁的侍女这个时候不免有些替自己家圣女不值。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九王爷,竟然全然不将他们巫族圣女放在眼里,简直是岂有此理! “巫月。”似乎是明白了巫月想要替自己打抱不平的心思,巫凤舞低声唤了一句。 “咳咳。”楼帝自知是自己这边理亏了,所以,也自然不可能跟一个侍女多多计较,便说道,“巫族圣女果然是善解人意,这些日子,圣女若是不嫌弃,便住进东清宫吧,正好与九儿作伴。想来相处久了,九儿自然会发现圣女的好。” “皇上,既然巫族与龙吟国联姻,那皇上再喊舞儿圣女,也未免太过疏远了。族中长老和家父,都喊我做舞儿,皇上若是不嫌弃舞儿,便也这么唤好了。”巫凤舞微微低下头,似乎有些羞涩。 听罢,能与巫族圣女拉近关系,楼帝自然是觉得再好不过了。于是,他爽朗地笑了几声,“舞儿,舞儿!如此,甚好啊!甚好!” 见楼帝这么高兴,巫凤舞倒是也勾唇笑了笑,纵使有薄纱遮面,却也能感觉此女姿色不凡。 这更是让一旁的楼太子一口闷气闷在心中,无处可发泄了! 这么一个天之骄女,竟然看上了楼阴司! 简直,简直是…… “来人呐,将圣女……不,是舞儿带到东清宫去,传朕旨意,好生伺候着!”楼帝也是因为巫凤舞的刻意讨好,而那一肚子的怒火都消散了,这会儿也是高兴了,直接摆手便下令让人将巫凤舞等人带到东清宫去。 至于东清宫那边的人,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楼帝竟然这般糊涂,将一个巫族的圣女给送到了自家王爷的宫殿之内。 楼阴司从大殿回来之后,便撞上了正好想去寻他的囚风。 “王爷,宁姑娘醒了!”囚风对着楼阴司道,只是话说到了一般,话锋确实微微一转,“只不过,宁姑娘她……” 楼阴司心脏微微一跳,尚未听完囚风的话,便闪身消失无踪了。 囚风站在原地,与面前的顾月一对视了一眼,顿时也是噎了一下。他话还没说完了,王爷怎么就离开了?! …… 师父…… 宁子初抬眸看着陌生的四周,若非是囚风告诉自己这是以前楼阴司的宫殿东清宫,恐怕她早就离开了。 她呆呆地坐在床榻上,脑袋还传来一些刺疼。 那应该是梦吧。 想她来到这龙吟国半年之久,这倒是第一次梦见师父,如此真切,又如此让人喘不过气。 她实在是不敢想,师父的那一句“不用寻我了,我已经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毕竟,在她出事之前,她尚且记得师父还好好的,怎么会无端端的便不在了呢? 若是真的,又为何直到这时才给自己托梦呢? 不过是区区两日,宁子初总觉得恍惚间好像已经过了一世。 在她清醒之前,她终于看见了师父他老人家。不过,与记忆中的师父不同,她醒来前见到的师父却是浑身血迹,修为尽废的普通人。 宁子初还记得,师父让自己不要寻他之后,便消失了,她在一片白茫茫中寻了他许久,而后才终于见着了他老人家。 原本的白茫茫一片,在见到师父的那一刻,眼前陡然成了一片血红。 她看到师父倒在血泊之中,费力地睁大眼睛,无声地对着它的方向喊着,“臭丫头,活下去。那儿还有许多疼爱你的人……一定要活下去……” 鲜红的腥血刺痛了她的神经,让她就算是从这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梦的梦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仍然有些恍惚。 “初儿?”楼阴司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床榻上眼神呆滞地看着一角的姑娘。他只觉得胸口一阵沉闷难忍,他深呼吸了许久,才将那一阵沉闷强行压下,而后,缓步走到床边,轻轻地唤者她的名讳。 床榻上的女子没有反应,他低头看向她那已经被重新包扎过的手掌,只觉得心疼不已。 他被囚风找回来,自然从囚风口中得知了这个小丫头为了救月一,又把包扎好的伤口重新划开。 他就是心疼啊。 “初儿?”楼阴司的嗓音放得更加轻柔了几分,似乎他口中唤着的人儿的名讳,是全天底下最重要的珍宝。 宁子初呆滞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瞬间的萌动,她扭头看向那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庞,只绝的一瞬间,胸中的郁闷再也忍不住了。 “楼阴司……”宁子初眼泪落下,她的嗓音带着战栗,似乎是经历了什么鲜为人知的痛楚。 楼阴司几乎是下意识地搂住了她,他不知道他的初儿怎么了,倒是转念一想,许是她梦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又许是手上伤口发疼了。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看着她这般无助的哭泣,他只觉得胸中的闷气更是弥漫开来,更像是心尖儿上被人用刀子一刀一刀划着一般。 感觉到怀中人儿的悲伤,楼阴司只是搂着她,低声地在她耳边呢喃,不厌其烦地安抚着她的情绪,“乖,别怕……” 殊不知,他的安慰却更是让怀中的人儿眼泪奔泻而出。 殿外,顾月一和囚风本来是想进去看看宁子初的情况,可他们连一只脚都还未踏进去,那殿门却轰的一声自己关上了。 顾月一摸了摸鼻子,若非他方才察觉得快,他这鼻子恐怕就要遭殃了。 倒是囚风,还一脸懵圈地看着紧逼的房门,纳闷地看向顾月一问道:“门怎么自个儿关上了?” 说完,他还想要去尝试将门给推开。 见状,顾月一立马扯住囚风的衣领子,“别胡闹,有王爷在,你就长点儿心吧!” “……”顾月一的话说得很清楚,饶是囚风方才再怎么纳闷,这会儿也该是明白了。 第344章 温柔得一塌糊涂 宁子初扑在楼阴司怀里不知道哭了多久,等她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从楼阴司的怀中离开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竟然将人的长袍都给哭湿了一片。 小丫头心里虽然自知理亏,但是脸上却认识傲娇的。 她还记得自己跟楼阴司还吵着架冷着战呢,自然不能就这么认输了! 所以,这不,一离开楼阴司的怀中,某人便翻脸不认账了,转身背对着楼阴司,一个人盯着淡褐色的帐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她使着小性子,楼阴司也是松了一口气。 还懂得耍小脾气,看来,心情应该好了些许。 “初儿?”楼阴司这会儿怎么还可能跟着小丫头置气,之前之所以生气,也是因为这丫头不懂得依靠自己,他虽然不懂得什么道术,但是好歹有些许身手,关键时刻,也还能帮上几分。可这丫头,却直接将自己禁锢在了树枝桠上,这让他如何能不气。 不过,这事情过去便是过去了,他也知道这小丫头没心没肺,指不定还不清楚自己到底生气的点儿在何处。他若是再与她置气,倒是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些。 况且,若是再让他对这小丫头生气,他心里也不忍心啊! 终究,这一场无厘头的置气,还是楼阴司先败下阵来。 楼阴司倒是也宽心,毕竟是自家媳妇儿,还能怎么着,宠着呗! 宁子初吸溜了一下鼻子,满脑子思绪乱如麻。 她不是没有听到楼阴司软下语气来的呼唤,只是她这会儿脑子里实在是乱的很,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男人。 实话说,她真的想回去,回到属于她的世界。 一直以来,宁子初从未掩饰过自己的目的,她一直将回到现代去当做自己最终的目的。 可是,这两日的一场梦境,却将她所有的想法都给大乱了。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宁子初知道,她其实就是在逃避现实,她甚至知道,自己这般急切着想回去,里头的原因太多太多了。 归根究底,是她太懦弱了。 她不敢面对楼阴司生气时候的模样,也不知道如何面对爷爷的病情,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迷惘过。 所以,她想逃避,想要回到以前的生活离去。 回到那个尽管可能吃饱了下一顿,下一顿便不知道着落,却有一个一心护着自己的师父的世界去。 可是这梦境中,师父的话几乎是将她所有的希望都打破了,又或许,是将她心底所有的懦弱都给撕开了。 是啊,她是懦弱。 可是正如师父所说的,她终归得好好活下去的,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很多疼惜自己的人。 待她极好的爷爷,情同手足的夏侯胖子,早就被她视作好朋友的非离等等,还有……楼阴司。 闷在心里的那一团气似乎豁然消散了,宁子初吸了吸鼻子,深吸了一口气。 她心底升起了一个很好的念想,兴许……师父那老头子也像自己一般,不知道在哪一个神奇的世界重活了呢?毕竟,师父的本事可比自己要大得多! 这般一想,宁子初心情也就跟着晴了几分。 楼阴司坐在床榻边上,本就心思密如网的他,此刻也多多少少察觉到了一些宁子初周遭气氛的变化,顿时又是松了一口气。 “初儿,你与我说说话。”饶是松了一口气,楼阴司还是担心这丫头还在置气,便又卸下所有的架子,用着最柔和的声音轻声说道。 回过神来,宁子初只觉得身后传来的声音撩得她心底痒痒的。 她缓缓转过身来,却正巧撞上楼阴司那柔和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的眼眸。 宁子初微微一愣,却不知道为何玩心大起,她冷冷哼了一声,而后小脑袋又别向了别出去。 楼阴司怎么可能没看出来这小丫头是故意摆出一副火气微消的模样?不过只是见她方才伤心,这才顺着她的性子陪她演下去。 楼阴司微微垂下眸子,牵起她的手,像是对待着最贵重的珍宝一般,轻轻地在纱布上抚过。 他的眸子暗沉了几分,他知道这丫头是主动划伤自己的手掌的,可饶是这样,在眸子触及那一团白色的时候,却还是有些闷闷的。 宁子初见他只是握着自己的手,却又不说话,便想着将手给扯回来。 可没曾想,男人反而先松开了手,扣住她的后脑勺。 她下意识地抬了一下小脑袋,他的另一只手已是伸出,固定在她的脸颊边上。 轻吻落下。 宁子初微微一惊,细长的睫毛也是一颤。 他的吻似蜻蜓点水般的触碰,没有过多的邪念,几乎是在宁子初想要将人推开的时候,楼阴司便先缓缓离开了她的唇。 宁子初还有几分呆滞,一双眸子湿漉漉的,一张微红的唇瓣还带着些许潋滟的水光。 楼阴司眸光微暗,他本不该这么轻易就放过这个小丫头,只是,念着她年纪尚小,又担忧下着她了,这才适可而止了。 他伸手将小丫头搂紧自己的怀里,低沉的嗓音又夹着几分隐忍的沙哑,饶是在青天白日之中,仍然让人觉得惊心动魄,“别生气了,嗯?” 这一刻,宁子初觉得,这男人一定是妖孽投胎转世!否则怎么会这般撩人与无形之中! 宁子初耳畔微红,她一直觉得这男人素来高傲得跟什么似的,却不曾想,原来他也有这般一面。 无形之中,宁子初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这男人撩得什么脾气都没了,她微微抿了抿唇,唇角却忍不住地往上扬。 “嗯?”可惜了,某男人没看到宁子初嘴角上扬的弧度,以为这小丫头还在置气,便又将姿态再放低了几分。 他的嗓音素来低沉醉人,再加上几分柔和,简直温柔得一塌糊涂,让人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这谁顶得住啊! 宁子初觉得自己实在是顶不住了,须臾,便低低地像是刻意地添了几分不乐意地回了一声,“嗯。” 第345章 公子长得好生俊俏 听到怀中人儿的回应,楼阴司眸底染上了几分笑意,只要肯搭理自己,便好了。 楼阴司又将怀中的人儿搂紧了几分,嗓音依旧带着些许沙哑,“肚子可饿了?想吃什么?” 之前没感觉,这会儿听到楼阴司提起,宁子初才觉得肚腹空空饥肠辘辘。 天大地大填饱肚子最大! 宁子初这会让肯定不会去跟楼阴司客气,她从楼阴司的怀中钻出来,抬起小脑袋,“我想吃好吃的!阙飞楼的!” “好。”这两日,虽然他也曾给她喂过些许流食,但是终归还是填补饱肚子的。这会儿见她精神气十足,楼阴司自然也乐意带她去吃些好吃的。 宁子初刚挪到床边想穿靴子,却见身侧的男人先自己一步蹲在她的脚边,微凉的手掌轻轻托起她白皙可爱的小脚,另一只手则是拿过她的靴子,替她穿好。 察觉到脚上传来的微痒,宁子初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小丫头的羞赫,楼阴司缓缓抬起头来,对上她微红的脸,嘴角扬起一抹耀眼得过分的笑。 许是因为被羞赫被撞破,宁子初反而大胆起来,不顾耳畔通红,吹了一口流氓哨,而后对着楼阴司像是调戏一般说道:“公子长得好生俊俏,实属合本姑娘心意。” 听她这吊儿郎当的调戏语调,楼阴司也不恼,眼底已经染着一层笑意,“姑娘欢喜,自是极好。” 轰! 宁子初的脸更是染红了几分。 明明他也没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调戏话语来,可不知道怎么地,宁子初却生生被他那低沉性感的嗓音给撩得不要不要的! 果然,妖孽不是一般人能撩得动的呀! 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到门口,一打开门,就撞见顾月一和囚风两人站在门口,宁子初微微一愣。 “宁大小姐!” “宁姑娘!” 顾月一和囚风先后喊道。 喊完之后,俩大男人又对视了一眼,挤眉弄眼的,而后,像是打成了什么统一的意见,便又异口同声地朝着宁子初喊了一句,“王妃!” “……”宁子初愣了几秒,虽然说之前囚风也当着自己的面儿喊过王妃,但是这会儿再次听来,怎么都觉得奇怪,“你们……以前怎么喊,现在也怎么喊吧。” 顾月一和囚风两人刚想说话,却看到宁子初身后不知道何时多了一道身影,便悄悄低下头。 “本王倒是觉得‘王妃’甚是悦耳。”楼阴司微微勾唇,极为自然地牵起宁子初的手,而后又道,“走吧,不是饿了嘛,爱妃?” 顾月一和囚风喊‘王妃’,宁子初还只是觉得有些囧然,可这‘爱妃’两个字从楼阴司嘴里吐出来,却又让她的耳畔唰地染上了一层羞红。 妖孽果然就是妖孽啊! 一言一行都在撩啊! 顾月一和囚风听得这话都是心底了然地笑着。 至于那什么劳子巫族圣女,谁还记得呢!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楼阴司的心情大好。 他牵着宁子初往外走,又担心她刚醒来,身子多多少少会有些不适,牵着她手的动作又紧了些,“若是身子不适便说出来,不要强撑着。” 宁子初点了点头。 其实她身子也没什么不适,之前估摸着就是精血消耗得太多了,所以才会一下子撑不住晕倒了。 这会儿醒来,精血已经在慢慢地自我修复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顾月一和囚风跟在后头,感觉到自己王爷和王妃之间的氛围,只是相对一笑,便大步跟上。 只是,没曾想,刚走到东清宫宫门,却撞上了被太子领着前来的巫族圣女。 “既然在这儿见到了九皇弟,那本宫也就将人交给你了。”一见面,楼太子的面色便黑得很什么似的。 不过,视线在触及到了一旁被楼阴司牵着的小丫头的时候,确实眸光一闪,眼底闪过了一抹不知名的光芒。楼太子颇为好奇地问道:“这位姑娘是……” 楼太子早就忘了之前宫宴时宁子初和楼阴司的互动了,这会儿,看着楼阴司跟护犊子似的将身边的丫头拉进了自己的怀中,不免来了几分兴趣。 呵,当着巫族圣女的面儿跟一个不知名的丫头搂搂抱抱,倒是合了自己的意! 若是巫族圣女一个不欢喜,便不要这楼阴司了,那自己岂不是能后来居上! 宁子初被莫名其妙地搂紧怀里,只觉得鼻息之中都是男人特有的清香,甚是好闻。 “怎么了?”方才楼阴司的动作之快,让她连来者何人都没看清。这会儿听到了声音和来者的称呼,这才认出来来者是何人,难怪她觉得这声音有些许耳熟呢,原来是龙吟国太子呵。 “无事。”楼阴司像是摸着小猫咪地的揉了揉宁子初头顶的秀发,对她说话时,语气也放柔和了几分。 这般语气,让站在一旁的巫凤舞着实羡慕嫉妒恨! 这个男人本就应该是自己的!其他女人休想染指! “九王爷,陛下让舞儿这些日子便在东清宫住下了,也……也好筹备舞儿和王爷您的婚事。”巫凤舞收敛好情绪,微微低着头,有些羞赫地说道。那模样,就像是完全没有看到楼阴司怀中还抱着一个姑娘似的。 这话一出,宁子初就不淡定了。 “婚事?什么劳子婚事?”宁子初在楼阴司怀里蹭了蹭,好不容易探出一颗小脑袋来,她鼓起腮帮子,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楼阴司的下巴看。 “自作多情罢了。”楼阴司倒是也不急,只是好脾气地顺手替她理了理额头上的呆毛,漫不经心地说道。 “噢!”见楼阴司的表情依旧是风轻云淡的,宁子初倒是没借机耍无赖,只是要了咬腮帮子,点了点头。 不过,她怎么觉得那什么舞儿的声音有些耳熟呢?就像是在哪儿听过一般! 宁子初素来对自己的记忆力和感知力十分的自信,既然是耳熟了,那肯定是自己之前见过的人! 这么一想,宁子初便待不住了,她愣是挣脱开楼阴司的怀抱,而后看向方才说话的那个女子。 美人! 第346章 手若是不想要便剁了 宁子初好歹是个见过世面的。 这么一张薄纱,其实根本就遮不了什么,反而,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倒是更显出女子的姿色来。 只一眼,宁子初就知道,这女人一定是个美人!而且还是个大美人! 瞧瞧那柔情似水的秋眸,瞧瞧那身姿,啧啧啧…… 楼阴司见自家媳妇盯着人看得眼睛也不眨,顿时也有些吃味了,“她有我好看?” 这话一出,四周气氛顿时有些诡异了。 顾月一和囚风更是抿了抿唇,想笑,却又只能憋着。 王爷这吃味的语气,倒是少见! 可巫凤舞却像是根本没听出来楼阴司话中的意思,她微微敛下眸子,柔声道,“舞儿自然比不得王爷天资。” 巫凤舞这话一出,宁子初倒是先笑了。 这美人是来搞笑的吗? 不过,宁子初还是拎得清的,一看这美人就是来跟自己抢男人的,这怎么能忍呢! 宁子初移开视线,站在楼阴司身边,好整以暇地看着楼阴司,语气中多了几分暧昧,却愣是没有巫凤舞想要的酸味,“九王爷艳福不浅嘛,瞧瞧,人一大美人也主动送上门来了呢!” “……”楼阴司眼底浮起几分无奈,知道这小丫头是玩心大起,若是平日里也就随着她去了,但是这会儿,担心她饿着肚子,所以楼阴司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又自然地牵起她的小手儿,好脾气地说道,“不是饿了,管不相干的人做什么?” “得嘞!”宁子初爽快地应了一声。 原本宁子初还因为这忽然冒出来的女人心底有些不舒服,可这会儿,听楼阴司这语气,显然是根本没有将那美人放在眼底,故而那闷气自然也就消了。 楼阴司都说是不相干的人了,她若是再斤斤计较,那岂不是太过小肚鸡肠了,让那美人笑话? 楼阴司牵着宁子初从楼太子身侧走过,刚踏出一步,便又被人拦住了,“九皇弟,父皇已经下旨了,在大婚之日前,圣女都会在东清宫住下。再过些时日,你便要与圣女成婚,你怎么能忍心丢下圣女一人在宫中?还跟一个废物不清不楚?” 废物? 楼阴司眸底闪过一抹暗芒,瞬间浑身杀意腾腾。 楼太子只是忽然觉得四周温度忽然有些冷,可没想到,下一瞬,自己的脖子确实被一双微凉的大掌给掐住。 他还没来得及挣扎,整个人便被楼阴司提了起来,“九……楼、咳、楼阴司!放开、开本宫!” “废物吗?呵呵。”楼阴司的脸色尤为难看,那双本就阴郁的眸子此刻更是阴沉得可怕。 楼九王会忽然当众出手,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而那个一直在旁边装柔弱的巫凤舞也是完全没想到,楼阴司竟然会为了楼太子说那女子一句‘废物’而大发雷霆! 她站在一侧,微敛着眸子,垂在身侧的双手确实微微捏紧了,指甲嵌入皮肉之中,她的脸色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直到楼太子的脸色变得酱紫色,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巫凤舞才像是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她一把握住楼阴司的手腕,像是被吓得花容失色,“九王爷,您、您别……太子殿下就是一时失言罢了。” 对着楼阴司说完,巫凤舞便又朝着一旁也是微微吃惊的宁子初喊道:“这位姑娘,你快劝劝九王爷,若是太子殿下出了什么差池,陛下肯定会怪罪下来的!” “滚!”楼阴司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握着,顿时眉心一蹙,直接便将楼太子随手丢到了一边,而后甩开那握着自己手腕的手,“脏。” “……”被楼阴司这么用力一甩,巫凤舞几乎站不稳,身子往边上一晃,幸亏她随从的侍女眼明手快将她给扶住了,不然,她肯定得摔个狠。 气氛顿时有些凝固。 “九王爷!我家圣女好心好意相帮你,你为何还要对我家圣女出手?!”一直沉默着的巫月终于是忍不住了。 圣女是巫族族长的长女,在巫族中向来是人人护着,哪儿吃过这样的苦头! 巫月这般气愤,可楼阴司却像是压根没听到她说话一般,只是微微垂眸看着身侧的小丫头。 宁子初这个时候终于想起来了眼前主仆究竟是什么人了! 原来是那天晚上一言不合便朝着自己挥鞭子的人! “原来是你们。”宁子初微微蹙眉,她倒是没想到这世界这么小,还真是冤家路窄了! 先前是自己看走眼了,竟然没有将这侍女给认出来。 “你又是谁?!”巫月这会儿被楼阴司明晃晃的无视了,又加上自己家圣女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自然就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宁子初身上了。 在她看来,这个黄毛小丫头才是楼九王这般对她家圣女的根源! 还真是想不通,一个小丫头罢了,能有他们家圣女好吗?! “王妃,您认识她们?”囚风站在后面,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就喊了一句‘王妃’。 开什么玩笑,什么赐婚不赐婚的,他们家王爷会在意这些吗?没看到他家王爷压根就懒得多看那圣女主仆几人吗?!没看到他家王爷冲冠一怒为红颜吗? 想来,那身姿相貌皆是出色的圣女在他们家王爷的眼底,跟空气也没有什么区别。 囚风又看向宁子初,他暗暗想,这些人在王爷心里头,指不定还没有王妃一根头发丝好看呢! 顾月一虽然站在囚风身侧没说话,但那态度摆明了是跟囚风一样的。 “认识,自然认识了。”宁子初呵呵地笑了两声,“不就是前几天晚上,拿着鞭子往我身上招呼的那人么。” 宁子初耸了耸肩,她就是在陈述事实。 可这一句话在巫月听来,倒像是宁子初在告状了,她抬手指着宁子初的方向,怒道:“原来是你!一个乡野丫头,竟然也敢冒充王妃?!我们圣女才是陛下钦点的九王妃!” “现在的人啊,脾气真是暴躁!”宁子初倒是没有生气,只是嗤嗤了两声,像是有感而发。 “手若是不想要,便剁了。”楼阴司对着宁子初淡淡地扯了扯嘴角,牵起她的手,而后,便又才冷声道。 第347章 好惨一女的 “什么!”巫月显然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囚风,显然是跟在楼阴司身边久了,自然就明白了楼阴司的意思。他非常善良地开口道:“我们家王爷的意思是,若是一双手只会挥鞭子,只会指着人鼻子,那倒不如剁了。” “你们!”巫月被囚风的这一句话给气得不轻,转身就去向自家主子告状,“圣女!他们根本没有将巫族放在眼里!” 殊不知,巫月的反应也是让巫凤舞生了些许的怒意。 她的侍女这般,岂不是连着她自己也更令楼阴司不喜了?! “巫月,快给姑娘道歉。”微微蹙眉看着巫月道罢,巫凤舞又极识大体地朝着宁子初福了福身子,“是舞儿平日里对这丫头太过纵容,才导致这丫头口无遮拦,还请姑娘看在舞儿的面子上,原谅她吧。” 宁子初倒是没想到这不知道哪门子的圣女竟然这么能忍,倒是自己小看她了。 “罢了,本姑娘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一个侍女计较了。”宁子初像是随意地摆了摆手,而后才看向楼阴司道,“饿了。” 听罢,楼阴司轻轻揉了揉宁子初的脑袋,“好。” “你们不准走!”方才被丢在地上的楼太子这会儿终于缓过了一口气,这会儿刚回过神来,就见那让自己颜面尽是的罪魁祸首竟然打算‘逃之夭夭’了。身为堂堂当朝太子,他哪能咽的下这一口气! 可没曾想,饶是他这般生气地喊住那一行四人,那四人却仍然跟什么也没听到似的,头也不回地离开。 巫凤舞盯着楼阴司和宁子初的身影,心底的妒火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烧着。 楼阴司是她的,只能是她的! “楼阴司!你好大的胆子!”楼太子实在是难以相信,这楼阴司不仅仅在皇宫之中对自己动手,竟然还敢这般无视自己! 巫凤舞盯着几人远去,终于被楼太子的这一声呼喊给扯回了思绪。 她脸上的妒忌几乎在转身的那一刻消失殆尽,面向楼太子的时候,又是一副关切的模样,“太子殿下,您没事儿吧?” “没事!”楼太子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既然父皇已经下旨了,那圣女便在这东清宫好生住下吧。本宫还有其他要事,便不再作陪了。” 说完,也没等巫凤舞回话,楼太子便以一种奇怪地姿势一瘸一拐地往他的东宫去了。 “圣女……”巫月这个时候低着脑袋小声地喊了一声。 以她对自家圣女的熟悉,她知道,圣女肯定是发怒了。 “没用的东西!”果不其然,等四周的人都离开了之后,巫凤舞脸上柔和的神色陡然一边,语气阴冷。 下一瞬,只听见一声清脆,巫月捂着半脸拦,嘴角溢出一行血,却连眼泪也不敢流,只是噗地跪在地上,嘴上不断地重复这一句,“圣女饶命,圣女饶命……” “去,派人查一查,那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巫凤舞像是施舍一般给了跪在地上的女人一个眼神,而后,便冷声吩咐道。 “是!圣女!”巫月连声应道。 听到了巫月的应承,巫凤舞眼底的杀意陡然迸射,她垂眸,视线落在手腕的古旧手镯之上,低声呢喃,“楼阴司,你生是我巫凤舞的人,就算是死了,也是我巫凤舞的鬼。” 而一行四人显然还不知道巫凤舞已经对他们记恨上了。 这会儿,他们倒是惬意地在阙飞楼的雅间内吃着新款菜式。 “你们知道这这阙飞楼对面准备开什么吗?怎么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一点儿动静?”从窗户看出去,正巧能看到以前的归林居。 不过,宁子初之前听说这这归林居被人买下了,一直到现在仍没有见修葺好,倒是有些好奇。 “快了。”楼阴司给宁子初剥了个虾,沉声应着宁子初的话。 “快了?你怎么知道?”宁子初对楼阴司的话表示十分的怀疑,毕竟在她心底,楼阴司一向都不是关心这些事情的人,更别提对一间铺子的动态有所了解了。 可宁子初这一次倒是没有得到楼阴司的回答,她张口还想要问,可下一瞬,一块虾肉便被塞进了她的嘴巴里,她只好选择先将虾肉咽进肚子里。 宁子初也知道,问楼阴司也就是白问,她干脆将这个问题翻篇,而后饶有兴致地托着下巴紧紧地盯着楼阴司。 楼阴司被这小丫头盯得有些不自在了,便开口问道:“怎么了?” “趁着现在顾月一和囚风都不在,你好好说说那圣女的事儿?”宁子初扪心自问,她这话问出口真的不是吃什么醋,而是真的感兴趣。 要知道,她以前可从来没听说九王爷竟然和石磨巫族圣女之间有婚约啊! 自然的,她也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跟楼阴司发脾气。 “不认识。”楼阴司抬头朝宁子初看了两眼,见她笑吟吟的,真的没有生气,这才缓缓道。 “噢!”宁子初这会儿倒是觉得那圣女真的是好惨一女的! 先是被楼阴司形容成不相干的人,现在又说是不认识的人,这会儿还真是连宁子初都有些许同情她了。 “别顾着笑,不是饿了么?”楼阴司抬眸却见小丫头正笑着,连饭也顾不上吃了,便微微蹙眉提醒道。 “是!”宁子初立即搞怪地直了直腰板儿,伸手便急着想拿桌子上的筷子。 可她到底是忘了自己手上还有伤,方才都是楼阴司一口一口喂着的,这会儿手指一不小心往桌沿撞了一下,倒是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气。 十指连心,还真不是假话! 一只手神来握住被她甩着的手,宁子初微愣了一秒,便察觉楼阴司那妖孽的脸无限靠近,他薄翼性感的唇瓣轻启,缓缓吹出的气流暖暖地吹在宁子初的手指上,“疼吗?” “不疼!”宁子初抿了抿唇,将那明摆着勾引自己的男人给推开。 楼阴司低声溢出几声笑,“初儿不是说要吃阙飞楼的虾么,来,乖,张口。” “……”虽然被当成小孩子一样哄多多少少有些羞人,但是美食都送到嘴边了,哪儿有不吃的理儿!于是乎,某人便理直气壮地一口将楼阴司递过来的一筷子虾肉吞进了肚子里。 第348章 你只需帮我查便是 吃过饭后,宁子初和楼阴司商量过,本欲直接到九王爷去看看宁老爷子。 可没曾想,刚走到楼下,便被夏侯渊给拦住了。 “夏侯胖子,宋修竹,这么巧?”宁子初没想到会这么巧撞上夏侯渊和宋修竹。 “巧……咳!”夏侯渊刚想说‘巧个屁’,可一看到站在宁子初身侧的楼阴司,立即换了一副表情,“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找我?找我做什么?”宁子初微微一愣。 夏侯渊没有当即回话,而是状似不经意地瞄了一眼楼阴司,而后又咳了两声。 宁子初很聪明,当即知道夏侯胖子要说的话估计不能让楼阴司知道,她便拍了怕楼阴司的手背,示意他将自己的手松开。 楼阴司微微蹙眉,虽然心底有些不满,倒是终究还是松开了手,由着他去了。 宁子初跟着夏侯渊两人走远了一些,然后才低声问道:“想说什么?鬼鬼祟祟的!” “你知道巫族来使的事情吗?”夏侯渊也是压低声音道。 宁子初没想到夏侯渊会跟自己说巫族的事情,先是一愣,而后点了点头:“知道。” 不仅知道,还有过节呢! “那你知道巫族此番前来的目的吗?”夏侯渊盯着宁子初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才神神秘秘地问道。 宁子初眨了眨眼睛,“联姻?” “你怎么知道?!”夏侯渊还没想好刚怎么跟宁子初说这事儿呢,没曾想,‘联姻’两个字便从宁子初口中如此平静的说出来了。 “我不仅仅知道巫族来使的目的是联姻,我还知道联姻的对象正是楼阴司。”见夏侯渊诧异,宁子初不疾不徐地说道。 “……”夏侯渊睁大了眼睛看她,却没发现她的表情有任何的不对劲儿。 一开始,知道这消息的时候,他还大为震惊,还想着要怎么委婉地告诉宁子初这丫头,然后一起想法子呢,没曾想这丫头早就知道了,还表现得这么冷静。 “这事儿是九王告诉你的?”夏侯渊收敛了一下情绪问道。 “我今日撞见了楼太子和巫族圣女,然后便知道了。”宁子初依旧表现得十分平静。 “你,你就没什么点儿什么别的想法?”看着宁子初这表情,夏侯渊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宁子初抬眸扫了他一眼,缓缓说道:“你觉得我该有什么想法?那些花花草草,楼阴司自己解决便是了。” 听罢,夏侯渊不得不给宁子初竖起一个大拇指,“行,是我瞎操心了。” 原来人小两口压根就不在意,得亏他还这么操心,一听到消息立马就四处找这丫头。 宁子初拍了拍夏侯渊的肩膀,而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一旁的宋修竹,“宋修竹,你说之前穆郡王府的人抢你的琉璃珠子的时候,还带着一个巫族人?” 提前这事儿,宋修竹正色点了点头,“是巫族人不错。” “可是巫族人怎么会跟穆郡王府的人有联系?这就有点儿奇怪了。”宁子初微微蹙眉。 “会不会是皇上让穆郡王府的人与巫族先行沟通?”夏侯渊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 宁子初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大可能。皇族人一向多疑,应该不可能会让一个外姓王族去与巫族这股势力洽谈,毕竟,若是穆郡王府人趁机与巫族达成了什么协议,对于皇族来说,肯定又是一大隐患。” “子初丫头说得不错,这么说来,极有可能是巫族和穆郡王府这两股势力暗通曲款了?”夏侯渊越想越觉得非常有可能。 “暂且先看看。”宁子初目前也不能如此确定。当然,不管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暗通曲款了,只要他们不来招惹自己等人,那自然是相安无事的,“你最近多多留意一下穆郡王府,但也切记务必小心。经过前两日的事情,估计穆俊良已经记恨上了。” 前两日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了,宁子初也没有特意去打听。 可是今日她出来一趟,却也未曾听说任何关于那日宴会的消息,想来,是穆郡王府的人已经处理好了。 不过,要封锁这么一个大消息,想必,也该是让穆郡王府大出血了一通。 宁子初想得确实不错,穆郡王这两日为了处理那一日宴会上的事情,几乎是搭进了一半的身价,才终于安抚好了当日的那些官员大臣。 得亏当时宴请的人中,有一大半已经归顺在他麾下,不然,这一次的事情,恐怕就要让他穆郡王府一蹶不振了。 不过,经过宴会那日的事情,穆郡王现在也是不敢轻易有所举动,只得韬光养晦。 对此,穆郡王险些就气得直接晕倒过去。 他在府上等了两日,却仍然未见那神秘人来访,多多少少是有些急躁了。 再加上,大管事穆志成一死,他便损失了一名得力干将,足以让他又气又怒。 “废物!”穆郡王直接将手上的竹简往跪在一侧的下属脑袋砸去。 下属心惊,却也不敢躲,直接便被竹简砸了个脑门出血。 “穆郡王怎地如此动怒?”倏忽,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书房之中,身影全身笼罩着黑袍,只露出一双妖冶的眸子。 他悄无声息地落在书房中,却又似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坐在了书房的椅子上。 “来者何人!”下属见竟然有人悄无声息地闯入书房,顿时警铃大作。 “退下!”意外的,穆郡王似乎与此人结识,只一眼,他便摆手让那一脸防备的下属退下。 等下属不解地退下了,穆郡王也将一身的怒火收敛了起来,看着眼前的人缓缓道:“尊驾来访,所为何事?” “替我查一人。”黑影随手摸了摸桌案上的竹简,似乎都不怎地感兴趣,只是淡淡地说道。 “谁?”穆郡王微微一愣,旋即问道。 “宁子初。”黑影轻轻一笑,低声吐出三个字。 “宁子初?宁家大小姐?查她作甚?”穆郡王觉得,最近这个宁家大小姐的名字出现的频率也未免太高了一些。况且,加上宴会那日的事情,他可不会再这么傻的认为宁子初真是个什么废物! “你只需帮我查便是。”黑影冷傲地回了一声,而后便又似一阵云烟般消失了踪影。 “……”穆郡王被黑影这目中无人的姿态给气得不轻,但是,一想到这人的身份,却又只能生生将这口气给咽下,喊了一个下属进来。 第349章 楼阴司告状 与夏侯渊等人分别之后,宁子初和楼阴司等人按照原本的计划到九王府去看望宁老爷子。 上次一别,也是有许多日未见着爷爷了,宁子初多多少少有些兴奋,却也有些担忧。 因为有楼阴司在,所以这一次去自然也就不需要马车了。 楼阴司朝她伸手,“过来。” “咳咳。”宁子初清咳了两声,而后也不顾耳畔的微红,直接便跳到了楼阴司身上。 楼阴司微微抿唇,垂眸看着像只树袋熊一样紧紧抱着自己的小丫头,怕她摔着,几乎是下意识地便搂紧了她。 “快走吧,去看爷爷和非离他们!”见楼阴司不动,宁子初催促道。 楼阴司沉默了须臾,便搂着她,身形微微一动。 耳边风声呼啸,宁子初觉得,让楼阴司带着可比马车要舒服得多,至少不会像马车那般颠簸难受。 想了想,宁子初便不自觉地在楼阴司怀中蹭了蹭。 感觉到怀中人儿的小动作,楼阴司便又将之搂紧了几分,“别乱动,待会儿摔下去。” 宁子初轻轻点了点头做回应。 其实这个时候正好是睡午觉的时间。 虽说平日里宁子初很少有睡午觉的习惯,但是因着是昏迷刚醒,身子还有些虚弱,这会儿静静地依偎在楼阴司的怀中,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感受着他怀中的温暖,宁子初只觉得眼皮子越来越沉重。 没多久,她便在他的怀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楼阴司时刻关注着她的情况,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便又轻轻拂袖,顿时,四周的风就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阻拦了一般。 只是这般,他的速度便放缓了少许,这也让顾月一和囚风两人缓缓地追了上来。 两人刚想说话,却收到了自家王爷冷冷地一瞥,这才看到被自己家王爷搂着熟睡的宁子初,便默默闭上了嘴巴。 等到宁子初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抵达了九王府。 不过……她并非是自然醒来。 睡梦中,她只觉嘴巴被紧紧堵着,呼吸不得。 她拧头嘤咛了一声,却又忽然发觉唇瓣之间被什么东西闯入。 纵然宁子初再困,这个时候也睡不下去了。迫不得已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眸子,却对上了另外一双深邃如黑曜石般的眸子。 她眨了眨眼睛,脑子一团迷糊,几乎没有反应过来。 她呆呆的模样在楼阴司看来,却是可爱至极。见她醒了,楼阴司也就缓缓从她唇中退了出来,只是脸颊与脸颊相隔也不过一根手指的距离。 他声音沙哑地问道:“醒了?饿了么?” “……”宁子初眨了眨眼睛,低沉性感的嗓音传入耳朵里,‘轰’的一下,脸颊便陡然染上了一层红晕。 饶是她再困再不清醒,也知道方才楼阴司在做什么! 她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显然,还有些倦意。 只是,知道这时应该是到了九王府了,想要见爷爷的心思比什么都急切,所以她也没想继续在榻上赖着,只是摇了摇小脑袋,小手轻轻拍了拍楼阴司的肩膀,“不饿,我要去见爷爷。” “再睡一会儿。”见她要起身,楼阴司看着她眼底的青色,轻轻将她压下,低声道。 “不睡了,先去见爷爷。”宁子初的态度十分坚决,先见宁老爷子! 见她坚持,楼阴司轻轻抿唇,也没再阻止,只是轻轻帮着将她从床上拉起。 理了理衣裳,宁子初下意识地有抿了抿唇,却觉得唇瓣传来些微的疼。 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宁子初朝着楼阴司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楼阴司勾唇轻笑,认错态度十分好地伸手抚了抚她的唇瓣,却不知,他这一撩拨的举动更是让宁子初小脸唰地便又是红了一片。 “嗯?脸怎么这么红?”楼阴司眼底染上笑意,明知故问道。 宁子初没好气地朝着楼阴司踹了一脚,然后便跳下床榻,理了理衣裳和乱糟糟的头发,压根不搭理楼阴司。 “生气了?”见她不说话,楼阴司脸色微变,走过去,扯下她那乱动的小手,替她整理着她那一头乱糟糟的长发。 “哼!”宁子初冷哼了一声,倒是也没有抗拒,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某人的伺候。 知道她及时耍耍小性子,楼阴司也不急,缓缓替她整理好一头墨发后,便又主动牵着她的手,拉着她往外走。 屋外,九王府的侍卫见楼九王牵着宁子初走过,纷纷低头,一声不敢吭。 “不是去看爷爷吗?”宁子初拽住楼阴司的手,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爷爷可不住在这儿。 楼阴司轻嗯了一声,“先吃点东西。” “我不饿。”宁子初甩了甩小脑袋。 “睡了三个时辰了,先吃点东西,再去见爷爷。”楼阴司拉着她。 三个时辰? 宁子初倒是没想到自己一下子竟然睡了这么久,只是看了看天色,确实,他们来时还是晌午,这会儿天都有些黑了。 只是,她到底是想先见爷爷,便拽着楼阴司的手不愿意走,“若是你饿了,你先吃。我看了爷爷再吃。” “先吃,乖。”楼阴司微微蹙眉,语气却也放缓了几分,像是哄孩子一般。 宁子初正要说什么,楼阴司却又道:“若是不肯吃,我便告诉爷爷。” “……”宁子初睁大了眼珠子,告状?!楼阴司竟然还学会了告状?! 后面听闻王爷和宁大小姐来了此处的顾月一和囚风正走着,却忽然听到了这么一句话,也是脚步一顿,不知道是退好,还是进好。 要是被王爷知道他们听到了王爷这么小孩子气的一句话,他们会不会被王爷一掌给拍死啊! 咽了咽唾沫,两人决定,还是不要去打搅王爷和宁大小姐的好。 “吃就吃!”连告状这招都用上了,宁子初没法,也只好任由楼阴司拉着去吃点东西了。 原本觉着不饿,可宁子初一看这满桌的佳肴,顿时不自觉地咽了咽唾沫。 “吃饱了,我便带你去见爷爷。”像是知道宁子初所想,楼阴司拉着她坐下,轻声道。 第350章 比先前好多了 直到宁子初打了一个饱嗝,楼阴司才依约带着宁子初到了宁老爷子养病的地方。 站在门口,宁子初再一次拽住楼阴司的手腕,然后深呼吸了几遍,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小主子!”非肆听到推门生,率先回头,却看见了许久未见的小主子。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愣了片刻,才手忙脚乱地将手上的东西放下。 见到非肆的这番模样,宁子初那有些许紧张的心情顿时消散了不少。 “初儿?”床榻上,宁老爷子的精神头似乎也好了许多,他听到非肆的唤声,顿时也有些许地激动。 “爷爷!”宁子初松开楼阴司的手,快步朝着宁老爷子走过去,脆生生地喊了一句。 手心的温度微微一变,楼阴司的目光无奈地追随着宁子初。视线与床榻上的宁老爷子对上,他只是点了点头。 “九王爷。”宁老爷子似乎是才看到楼阴司,他作势便要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楼阴司轻抬手,清咳了一声,制止宁老爷子的动作。 宁子初见状,也是将宁老爷子轻轻按了回去,“爷爷,不必与他多礼。” “怎可这般胡说,九王爷可是帮了我们不少忙。”宁老爷子故作严肃地对宁子初说道。 宁子初知道宁老爷子不可能真的舍得凶自己,便也就依旧笑嘻嘻地说道:“没事儿的,九王爷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对吧。” 说着,宁子初还回头朝着楼阴司一阵挤眉弄眼。 可楼阴司这时却不知是碰巧还是故意的,正巧在尝着非肆给他倒好的茶,一时之间,也没有应话。 感觉到宁老爷子又要说话了,宁子初朝着楼阴司的小腿儿肚不着痕迹地踹了一脚,“王爷,你说是吧?” “嗯。”楼阴司像是吃痛,微微蹙了蹙眉,须臾,才缓缓点了点头,眸底确实染上一抹笑意。 见状,宁老爷子也没再揪着这事儿说什么,“怎么今日得空来探望爷爷了?” “这不是孙儿想爷爷了嘛!”宁子初眼角弯弯,“爷爷看起来好多了。” “回小主子,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主人的身子确实是好多了。”非郢眸色微不可察地一沉,脸上神色却是自然。 “那就好!爷爷,你可得好好养身子,等您身子彻底好了,孙儿就待您四处去游玩。”宁子初手指微微一颤,脸上笑吟吟。 “油嘴滑舌。”宁老爷子见着自己这孙女儿心底也是高兴,不过,嘴上却是不饶人。 “孙儿就姑且把这话当做是夸赞了!”宁子初吐了吐舌头,视线落在方才非肆放在一旁的那一碗黑乎乎的东西上,“这是爷爷的药?” “回小主子,这是非郢开的药。”非肆这个时候接话道。 “那孙儿喂爷爷喝药。”听罢,宁子初便将那一碗黑乎乎的药给端了起来,只是,方才距离远了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端起来,宁子初才闻到了那一股中药难闻的味道。她微微蹙眉,她向来不喜药味。 不过,很快她又将展开笑颜,小心翼翼地端着一口一口地给宁老爷子喂药。 宁老爷子知道她不喜药味,一开始,还想自己来。可见宁子初非要坚持,他也就顺着这小孙女的意思了。 “这几日,你这丫头可没闯祸吧?”喝完了药,宁老爷子又关心地问道。 “爷爷这话说的,难不成孙儿就只会闯祸了吗?”宁子初鼓了鼓腮帮子,似乎有些不开心。 见状,宁老爷子轻笑了一声,继续逗她:“难道不是吗?” “爷爷!”宁子初嗔了一声。 “好了好了,爷爷啊就是逗你玩。”宁老爷子终归还是没舍得真让这小孙女儿伤心。 听罢,宁子初也就笑了,她自然知道宁老爷子就是逗逗自己,“孙儿也是逗爷爷玩儿。” 看着爷孙两人之间的氛围是其乐融融,楼阴司也不插话,只是在一旁静坐着,时不时抿两口清茶。 非肆站在不远处,他不敢抬头看楼阴司,却敢偷偷看宁子初和宁老爷子,脸上的笑意却是不及眼底。 楼阴司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深邃的眸子扫了非肆一眼。 非肆只觉得浑身一颤,可还未待他有所反应,楼阴司便缓缓起身朝外头走了出去。 宁子初也听到了声响,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以为是楼阴司觉得有些无聊所以出去了,便也就没管他。 “主人,小主子,属下把药碗拿出去洗一洗。”非肆对两人说道。 宁子初正和宁老爷子聊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当然了,也只是选择性的将可以说的说出来罢了,免得老爷子担忧。 “好。”听到非肆这么说,宁子初点了点头。 非肆拿着一旁放着的药碗,便快步走了出去。 出了房门后,果然,非肆没走两步,便看见楼阴司站在一角,似乎专程在等他。 非肆脚步一顿,似乎是有些心虚地咽了一口唾沫,然后才走到距离楼阴司三尺的地方,停下,“多谢九王爷等这一段时间的照顾,属下等铭记于心。” 自从在这九王府住下,他们也只是见过楼九王一次两次,而且每次他停留的时间都不长。不过,许是有楼九王提点过,九王府里的人对他们个个都是十分礼待,所以非肆这一声感谢是出自肺腑的。 他们自然是知道自家小主子的计划的,如今全帝京的人以为宁府的老爷子已经‘去世’了,所以他们自然不能轻易出面。普天之下,怕是再难找一处比九王府还安全的容身之所了。 楼阴司许久没有应答,非肆还以为他方才想什么入了神,所以没听见他的话,于是他便又欲开口再说一遍。 只是,没等他开口,楼阴司便徐徐转过身子来,一双深邃的黑眸状似不经意地落在非肆的身上,顿时,让非肆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间。 半晌,楼阴司终于开口了,“说罢。” 非肆一愣,说?说什么? 见非肆表情不解,楼阴司微微蹙眉,“老爷子的情况。” 非肆又是一怔,他眼神忽闪,抿了抿唇,须臾,才硬着头皮道:“老爷子的情况……比先前好多了。” “是吗?”楼阴司神色不变,只是淡淡地吐出一句。 那如寒冰似的眼神落在非肆的身上,几乎要让非肆喘不过气来,好半晌,非肆才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 第351章 准备聘礼 非肆现在是真的想哭的心都有了! 他真的很不明白,自家小主子是怎么跟这九王爷相处的!自己现在不过是跟他说了两句话,便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再想想自家小主子平日里和楼九王相处的情形,非肆觉得,小主子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呵。”半晌,就在非肆以为自己已经过了这一关的时候,却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冷笑。 冷笑很轻,却愣是让非肆感觉到了一阵浓烈的杀意。 非肆几乎是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自从跟在主人身边之后,他早就忘却了生死,可是,在这楼九王的面前,他却鲜少的产生了对畏惧。 非肆甚至觉得,要是自己说的话让楼九王一个不顺心,他便会让自己生不如死…… “九、九王爷为何发笑?”非肆低头看着地面,咽了咽唾沫,只觉得浑身僵硬,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心脏。 “许久未有人敢在本王面前扯谎了,你说,本王该不该笑。”楼阴司神色淡淡,明明是一个问句,却偏生让他说出来了陈述的语气。 “……”非肆再次浑身一僵,手脚冰冷,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就算他再愚钝,也该知道楼九王是看出什么来了,不然,他不会这么说。 两人都是沉默着,没有开口。 相较于楼阴司的云淡风轻,非肆的压力就大多了。 他额头布满了冷汗,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咬了咬牙,说道:“王爷,属下所说的话,请务必要对小主子保密。” 听非肆这么说,楼阴司才有所反应,他稍稍垂眸,半晌,才嗯了一声。 见楼阴司应下了,非肆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便抬头说道:“其实,主人的情况并未见好转,反而是每况日下。非郢前些日子诊断……主人最多只能活一个月。所,所以,属下们一直没敢与主人和小主子说明。” 非肆的脸色是越说越苍白,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在语罢时,眼角已经是蓄满了眼泪。 “……”楼阴司之前便听顾月一与自己说过宁老爷子的情况很不好,但是却没想过竟然这般不好。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脑海中浮现出方才房内的景象。 他知道那小丫头进房门之前拽着自己顿了一会儿是因为害怕看到不好的情况,可进去之后,她便松了一口气,是因为看到老爷子精神不错。这些他都知道了。 只是,如今宁老爷子还有不过一个月的期限,小初儿若是知道了,定会伤心。 “府上的药物甚多,皆可用。”半晌,楼阴司才缓缓开口。 非肆又是一愣,转瞬有明白了楼阴司的意思,他感激道:“多谢九王爷。” “嗯。”楼阴司轻嗯了一声吼,又缄默了。 这会让,非肆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了。他是该继续在这儿站着等楼九王发话呢,还是该主动说点儿什么? “十数日后便是小初儿及笄之礼了。”楼阴司又忽然开口。 非肆虽然不明白为何话题转到了这事儿上,但仍然点了点头,“是。” “好。”楼阴司点了点头,也没再为难小丫头的下属,轻声道,“且回吧。” “是!”一听到后面那句话,非肆就松了一口气,快速行了个礼,便拿起药碗一溜烟的离开了。 楼阴司站在原地,一双眸子微沉。 站了许久,楼阴司才缓缓对着空气道:“月一。” “属下在!”顾月一陡然出现。 “准备聘礼。”楼阴司微敛眸子。 “啊?”顾月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王爷让自己去准备啥?准备……聘、聘礼?! 聘礼?! 他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准备聘礼。”楼阴司难得的补充了一句,“罢了,本王亲自准备。初儿及笄时,送到月出院。” 顾月一这下是听清楚了! 他没听错,确实是准备聘礼! 自家王爷这是要亲自去准备聘礼啊!这是要求娶宁大小姐啊! 天知道,他们现在头顶上还压着一份赐婚的圣旨呢! 王爷……不愧是王爷! 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喊一句王妃了! 而且,是把聘礼送到月出院,而不是宁府,这下可是把宁大小姐和宁府直接分开了。 第352章 初儿 你乖一些 “嗯,是得好好办。”楼阴司终于开口了。 就像宁子初之前所想的,在她的认知中,十八岁才当的上真正的成年。 不过,宁子初见大家对于自己的额及笄之礼都如此的重视,心里也默默地多了几分期待。 聊了一会儿,及笄的话题便就一带而过了。 “小主子,您要解决的事情,可解决完了?”非郢关心地问道。 宁子初点了点头,“能解决的暂时解决的,不过……” 说着说着,宁子初又想到了先前遇到的那黑影青枫。 陈明修与黑影绝对是有关系的,这是宁子初已经肯定了的,可是陈明修、青枫和穆郡王府之间到底存在何种联系,却是宁子初到现在也想不通的。 “小主子可是遇到了刺手之事?”非离问道。之前的事情,在他醒来之后,也多多少少也些了解。只是最近的事情,他了解得却不多,因为就算他问非郢等人,他们也了解得不多。 “也算不上吧。”宁子初这么说,也是想让他们安心养伤。 说实话,之前与青枫对上,还将青枫给伤了,宁子初就知道,这梁子是结定了,至于什么时候能解决了,也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她连青枫现在在何处都不知道。 敌人在暗,自己在明,这才是最要命的。 宁子初本来是想找玄诚道长好好询问一番的,可之后又遇到了顾月一受阴气倾体的事情,加之自己又昏迷了两日,醒来的时候,早就不见了玄诚道长的身影。 虽然宁子初与玄诚道长相处得也不算太久,但是对于玄诚道长的性子,她倒是摸清了一些。只要不是他自己跑出来的,恐怕要找他也是难得很呐! 青枫的事暂且可以放在一边,可等着他们的还有宁府的事、穆郡王的事、甚至还有巫族的事。 虽然吧,巫族的事情楼阴司会处理,但若是那什么巫族圣女忽然把矛头对上自己呢,那自己是不是得分心去对付几分? 况且,除了巫族圣女,还有宋修竹的事情。 既然宋修竹说和穆郡王府的人抢走自己的琉璃珠子的还有巫族人,那宴会上自己等人破坏了穆俊良的好事,恐怕他们早就已经被巫族人给记恨上了。 所以说,宁子初现在要解决的事情,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多,不是一般的复杂。 与非郢和非离聊了许多,一直等到天完全黑了,这才算是把最近的事情都给讲完了。 虽然很多话与宁老爷子不能说,但是与非郢和非离却是能说的,他们也应该是要知道一些的。 等聊完了,楼阴司几乎是瞬间扭头看着她,“走了。” 说罢,不等宁子初回答,楼阴司便将人给提了起来,牵着往外走。 宁子初一脸懵圈,她还有几句话没说完呢! 可没办法,这般被牵着走,宁子初只能回头对着非郢和非离摆了摆手,正想说‘再见’。小脑袋却又被掰面向了前方。 看着自家小主子和楼九王,非离轻笑。 饶是非郢看不见,却也能听到声响,嘴角微微弯起。 小主子能够每日开开心心的,便是他们和主人最大的期许了! …… 被拉着回到楼阴司的勤工,宁子初几乎是直接将楼阴司的手给甩开,然后把鞋子一蹬,明目张胆地把寝宫主人的床给霸占了。 看了一眼被她踢飞远了的鞋子,楼阴司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才亲手将她的鞋子拿起来,整整齐齐地摆在床榻边上。 “出来。”楼阴司朝床榻上看去,却见那小丫头竟然整个人转进了被子里,把自己给捂得严严实实的。楼阴司真的不怀疑,若是自己不看着这丫头,她是不是就要花样作死了。 床榻上的小团子动了动,楼阴司明白了,她是在摇头。 “出来。”楼阴司耐着性子又唤了一遍。 “我困了,要睡了!”小团子里传出这么一句让人听得不太清楚的话。 “……”楼阴司动手扯了扯被子,可被子里的人似乎就是在跟她较劲儿,他扯一下,她就回扯一下。 楼阴司是抿唇,他俯下身子,脸色微沉,“宁子初,你是想闷死你自己吗?” “闷不死的。”宁子初依旧抓着被子不肯冒头,“楼阴司,我好困了,想睡觉。” “就算要睡觉,也不许捂着脑袋睡。”楼阴司蹙着眉头。 “我不管,我睡着了!”宁子初十分孩子气地吼了一声,然后就不再发出任何的声响了,任凭楼阴司怎么唤,也不应一声。 “……”楼阴司薄唇紧抿,他的唤声和动作都停了半晌,直到宁子初以为他不会再与自己抢被子了的时候,他却又忽然猛地将被子一掀。 “啊!”宁子初只是觉得四周忽然就亮了许多,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身趴在床上,背面朝上。 “初儿,你乖一些。”见她又转而趴着了,楼阴司眼底闪过无奈。 第353章 这是五雷符 宁子初是想去寻玄诚道长的,只是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寻其踪迹。可没想到,她这刚好准备吃饭,玄诚道长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九王府守卫森严,宁子初虽然不能明确地指出这九王府哪些地方有布防,但是也知道九王府绝非寻常人说进就进的。 看到玄诚道长的时候,宁子初着实惊讶了一番,但她转念想了一想,便就请宣传呢个道长一同用膳。 “甚好!贫道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玄诚道长丝毫没有跟宁子初客气,他揉了揉肚皮,便一屁股在宁子初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幸亏宁子初吃饭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一边侍候,不然这会让九王府的人若是看见这忽然出现的蓬头蓬面的男人,估摸会吓一跳。 “前辈,几日不见,你怎么如此落魄?”宁子初张嘴问道。 眼前这个老人,跟她之前所见的那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人大不一致。 他身上的衣裳脏兮兮的,头发也乱糟糟的,脸上也尽是灰土,若不是宁子初眼神好,她还真不容易把玄诚道长认出来。 听着宁子初的文化,玄诚道长也没有放下筷子,一边吃一边说道:“这几日我一直追那青枫的踪影,可没曾想,那青枫不知道使了什么鬼术,竟然将气息掩盖得一干二净,贫道我愣是找了三天三夜,也没将它找出来!” 宁子初哦了一声,原来是去找青枫了。 不过,玄诚道长的说法她倒是没有一点儿怀疑,因为一开始去追青枫的就是自己,可是正如玄诚道长所说,那青枫一转眼所有的气息竟然都消失无踪了,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前辈,邪祟之中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一套隐瞒气息的邪术?”若非是这一次青枫的事情,宁子初还想不起来,其实之前她便已经遇上了几次同样的事情。 “我在这江湖上闯荡了几十年,虽然没有听说过邪祟之中存在此种邪术,但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们不知道,并不代表不存在。”玄诚道长拿糕点的手微微一顿,“只是,若是真存在此等邪术,恐怕今后要斩除妖物便更难了。” 听罢,宁子初顿时皱起了笑脸,“前辈说得不错。” “对了,小丫头,贫道先前便想问,你是如何能驱动这天雷?”其实,玄诚道长很早之前便想问这个问题了,只是,碍于面子,便一直憋着。只是,那日他看到穆郡王府后山的那个大坑的之后,便终于憋不住了。 面子几钱一斤? “五雷咒。”宁子初没想到玄诚道长这话题会转得如此之快,害她有些猝不及防。不过,一听是这个问题,宁子初也没多想,直接告诉了玄诚道长。 宁子初是觉得,玄诚道长修为可比自己高了不知道多少,五雷咒这种中阶符咒,或许玄诚道长早就不用了。 “哦,五雷咒……什么?!你这丫头再说一遍!”一开始,玄诚道长只是微微点头,吃着糕点,神色自然。可过了一会儿,他似乎就反应过来了,连糕点也不迟了,瞪大了眼珠子盯着宁子初,似乎要把她的脸盯出一个大洞来。 宁子初被玄诚道长的反应给吓了一跳,只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缓缓说道:“是五雷咒,只是,我的修为不高,召出来的天雷远远达不到师父的威力。” 纵然宁子初已经说了两遍,可玄诚道长的神色却还是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听到宁子初说她召出来的五雷咒的威力还远远打不到她师父所召出来的时候,神色更是有些怪异,“真的是五雷咒?” 宁子初肯定地点了点头。师父教她的,肯定不会是假的! 可是,看着玄诚道长这怪异的神色,宁子初心里又是一阵咯噔,该不会是自己掐诀的时候出了什么错吧…… 不对啊,若是出错了,那天雷应该也不会劈下来才是。那玄诚道长这怪异的神色又是怎么一回事? “竟然是五雷咒,难怪了……”看着宁子初肯定的神色,玄诚道长整个人又低着头小声的嘀咕着什么。 玄诚道长的反应这么奇怪,倒是让宁子初更加纳闷的。 宁子初眼珠子忽地溜溜一转,“前辈,这五雷咒怎么了吗?” 许久,玄诚道长才抑制住了他眼底的激动,他看着宁子初,随后将一直不离身的一包袱甩在桌子上,熟稔地掏出来吃饭的家伙,“小丫头且等一等。” 宁子初顿时觉得十分好奇,怎么说着说着就画符了? 宁子初起身走到玄诚道长身侧,看着他的动作。 前辈不愧是前辈,这一口气画了五张符,只是这符…… “这……”等玄诚道长一口气将符箓画完,宁子初神色也有些怪异,“这是雷符?不对!是五雷符?可是这符为什么……没有灵契道蕴?” 宁子初奇怪的原因很简单,首先,玄诚道长所画出来的五雷符与她认知中的五雷符有些许的不一样。因为她和师父所画出来的五雷符只需一张符纸便能发挥作用,可是玄诚道长所画的五雷符却是拆成了五分,想要召天雷,必须五张雷符一起用,而且,效用还会大打折扣。 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这五张符纸竟然没有任何的灵气道蕴!这着实让宁子初感觉到奇怪,按道理来说,玄诚道长的修为比自己高,随手画的符箓所包含的道蕴自然也会比自己浓厚,可是在这五张符纸之中,却不见任何的灵气道蕴! “没错,这是五雷符。”玄诚道长见宁子初认出来了这五张纸符,便点了点头。接着,他便说了一句让宁子初大为吃惊的话,“小丫头,你可知,古往今来,修道士所谓的五雷符,都是这般拆分成五张,需用时在五张组合。” “可是这样不是很麻烦吗?而且天雷的威力应该也会大打折扣。”宁子初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 “但是最关键的点不在此处。”玄诚道长神色晦涩的看了宁子初一眼,“小丫头难道没有发现这符……” 第354章 不然 你拜贫道为师吧 “没有灵气道蕴?”宁子初很自然地把玄诚道长的话接了下去,她挠了挠小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方才我就想说了,只是……嘿嘿。” “不用顾忌我这老脸。”玄诚道长扫了宁子初一眼,继续说道,“正如你这小丫头所说的,我这五雷咒,没有一点儿道蕴灵气。当然,贫道敢说,这天下绝大多数道士都画不出有道蕴的五雷符!” 宁子初眨了眨眼睛,对于玄诚道长的这一番话,她颇为吃惊,“为什么?” “丫头,五雷符不是一般的符箓,你应该知道,若要催动五雷符,需要掐诀施咒。” 宁子初点了点头,“嗯,知道。” “五雷咒本是玄门中天师一派的秘术,向来不外传。但是在二十多年前,玄门天师一派惨遭灭门,无数的秘术都被销毁了,只留下了一本道术残本。上面记载了五雷符的资料,却独独少了道咒。”玄诚道长像是回忆一般,将二十多年前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些。 而后,在宁子初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玄诚道长审视的目光便扫来了,“你竟然懂得五雷咒,你这小丫头该不会……是当年天师一派的遗孤吧?” “……前辈,我今年年放二七。”言外之意即她不可能是二十多年前的遗孤。 “那你师父……” “师父也不可能是天师一派的!”宁子初言之凿凿地说道。她和师父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什么天师一派的人呢? “你怎么这般确定?” “师父从未骗过我,我师父真的不可能是天师一派的人。” “好,既然你说不是,那贫道便信你。”玄诚道长本来还有些怀疑,但是看宁子初这般肯定,便就相信了。虽然他与这小丫头相识不久,但是这小丫头的性子他倒时挺喜欢的,若非这小丫头已经有了师承,他还真想将这小丫头收作关门弟子! 不过,师徒做不成,忘年交倒是也行! 见玄诚道长是真的信了,宁子初这才送了一口气,她还真担心玄诚道长打破砂锅问到底,到时候还真是难以解释清楚。 玄诚道长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惊喜地开口问道:“丫头,你方才说五雷咒是中阶符咒,莫不是你还会其他的上乘符咒?” 宁子初刚把一块精致小巧的糕点往嘴里塞,听玄诚道长忽然又问了一个问题,她想了想便说道:“我修为尚浅,许多上乘符咒都无法使用,到现在为止,也是只能用招神咒。而且……召出来的神也还是写低等小神。” 说着,宁子初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按照师父的说法,她早就该学会许躲的上乘道咒才是,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地,在众多的的上乘道咒中,她只学会了一个,而且还是上乘甲等的招神咒。 每次师父看到她用招神咒,都会狠地敲她的脑门,然后说一句‘也不知道该说你这丫头是真天才好,还是该说什么,你说你,上等符咒就只学会了一个,可碰巧就是最牛批的一个!’ “咳!”玄诚道长的咳嗽声将宁子初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玄诚道长此刻内心的震惊已经无法言表了。 一个五雷咒便能让他激动得手抖,现在听到这招神咒,更是让他瞳孔微缩,愣了好半晌。 “你说的是真的?真的招神咒?”玄诚道长努力地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怕自己一个太激动,把这个小丫头给吓坏了。 宁子初点了点头,“除了招神咒,其他的上等符咒我都用不出来。” “好,好,好!”玄诚道长连说了几个好,神色的激动再也掩饰不住了。 “……”使不出来其他的上等符咒还好吗? 一看宁子初的神色,玄诚道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连忙解释道:“我是说会招神咒很好。” 这下,宁子初才是一笑,“师父时常说我蠢,除了招神咒之外,其他的符咒都使不出来。” 当然了,除了开始师父把自己‘拐’去当徒弟的时候说的那一番什么‘天资聪颖’诸如此类的好话。 “……你师父大概是想激励你。”玄诚道长噎了一下,然后说道。 宁子初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师父一直对我很好!” “不知道你的师父现在在何处?”玄诚道长算是看明白了,宁子初是个很不错的苗子,但是能教小丫头一身本领的这个师父,怕也是仙风道骨的大能! 若是宁子初知道,玄诚道长竟然用‘仙风道骨’来形容自己家师父,那恐怕会笑趴下。 她家师父的本事确实是天下第一的,可是这‘仙风道骨’和自己家师父根本一点儿也不搭! 只是,现在的宁子初却因为玄诚道长的一句话,而沉默了好半晌。 宁子初的神色落寞,就连一双时常闪着光芒的灵动眸子,此时都不知道因为什么,而黯淡了许多。 玄诚道长内心咯噔了一下,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若你不愿意说,或者不方便说,可以不说,我也就是随口一问。” “师父已经不在了。”宁子初沉默了半晌之后,才终于抬起小脸,微微扯了扯嘴角。 “……对不住啊,小丫头。”看着宁子初脸色难看的笑容,玄诚道长也知道自己这不仅说错话了,还让这小丫头又想起了伤心事! “没事儿。”只不过,小丫头比玄诚道长所想的要乐观得多,“生死轮回嘛,说不定师父现在在别处好好的生活着呢!” 玄诚道长许多安慰的话不知道怎么说,这还未说出口,这小丫头子就先想开了。 “要不然,你拜贫道为师吧!”玄诚道长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 宁子初是真的没想到玄诚道长的脑回路能够转得这么快! 怎么忽然就扯到拜师上了? “贫道虽然不会五雷咒,亦不会招神咒……咳咳!”说着说着,玄诚道长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是,贫道能教你的东西还有很懂,例如幻术、阵法等等,只要你拜贫道为师,你想学什么,贫道便教你什么!而且,贫道只收你这么一个徒弟!” 第355章 你与九王爷是两情相悦么 玄诚道长越说,便越觉得让宁子初拜自己为师很可行! 之前他是觉得宁子初这小丫头既然还有师父,那自己也不好将这小丫头给拐了去。但是,现在听着小丫头说她的师父……已经不在了,恰好自己也想收这个徒弟,所以,玄诚道长便自己将自己的心思给说了出来。 师父吗? 若是以前,宁子初绝对会一口回绝,可是现在…… 宁子初想起来梦境中师父语重心长的一番话,有了几分犹豫,“若是……我拜前辈为师,那我是不是也算青城派的人?” 玄诚道长一愣,他看着宁子初,似乎是想从宁子初的脸色上看出来什么。 好半晌,他似乎是做好了决定,“我的徒儿,你若是想要青城派的身份,那便是青城派的人,你若是不想跟青城派扯上关系,那便不要!你只是我玄诚的徒弟!” 玄诚道长想,这丫头对自己那前一个师父如此敬重,想必这情感也是很深厚。若是这丫头不想跟青城派扯上关系,他以个人名义收徒便是了。想必青城派的人也不敢管到他的头上! 没想到玄诚道长竟然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更没想到玄诚道长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宁子处垂眸想了许久。 好半晌,才蓦地起身,将桌子上的茶杯端起,然后走到玄诚道长的面前,双膝跪下,“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师父……您放心吧,徒儿会好好活着,会好好学本领的! “好好好!”玄诚道长一脸说了三个好,脸上喜悦显而易见,他连忙扶起宁子初,“为师是这么迂腐的人嘛,拜师直接端杯茶就是了!” 说到底,这小丫头成了自己的徒儿,他这是心疼这小丫头呀! “多谢师父。”宁子初很自然地便改口了。这个师父,她很喜欢。 说实话,一开始的时候,她便觉得这玄诚道长与自己的师父有几分相似,自然,不是相貌上的相似,而是气质上的相似。 所以,她才会这么容易便接受了这么一个新的师父。 玄诚道长看着自己新收的这个小徒弟,是越看便越欢喜。 “师父,您此番前来找徒儿便是为了青枫和五雷咒的事情吗?”宁子初将话题一转。 至于五雷咒,她想,既然师父这么喜欢,她便把五雷咒告诉师父好了。 宁子初已经将玄诚道长当做是自己人了,那将五雷咒讲给师父听,也未尝不可。 这个时候,宁子初完全没有意识到,玄诚道长才是她的师父,她这般反而教授道咒与自己家师父,总会觉得怪怪的。 不过,此事也只有他们师徒二人知道,对宁子初而言,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对了!你瞧为师这一高兴,倒是把这件事情给忘了!”经过宁子初这么一提醒,玄诚道长才想起来,除了青枫和五雷符的事情,他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告诉自己这徒儿,而且,还是跟着小丫头息息相关的事情。 见玄诚道长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宁子初微微一愣,“师父,您有话便直说吧。” 玄诚道长干咳了一声,然后伸手拍了拍自己家小徒弟的脑袋,问道:“乖徒儿,你与这九王爷可是两情相悦?” 玄诚道长这话,让宁子初猝不及防地咳了两声,耳畔也有些微红,“师父缘何忽然这般问?” “咳!为师有一问题问你,你需坦白地与为师回答。”玄诚道长又是干咳了一声,神色却是正经了不少。 见玄诚道长神色微变,宁子初还以为他要问什么十分紧要的问题,便也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徒儿明白,师父您问吧,徒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好,若是九王爷负了你,你当如何待之?” 宁子初眼角一抽,“……师父,您这般紧张就是想问这个问题?”害她也跟着这般紧张兮兮。 “这可关系到我宝贝徒儿的幸福,为师怎么能不紧张!”一看宁子初松了一口气,显然没有将这个问题放在欣欣,玄诚道长就气不打一处出。 “咳咳,师父,您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宁子初知道,她这师父虽然有的时候看起来不太靠谱,但总该不会在这些事情上戏弄自己。况且,看他的表情,也确实是将此事看得很重,不想是在看玩笑的模样。 “哼!什么风言风语!这可是为师亲眼所见,亲口所听!”一提到这事儿,玄诚道长就隐隐有了怒气。之前他只是见这小丫头合眼缘,所以打算过来提点两句。可是现在,这丫头可是成了自己的关门弟子,怎么能容许一个混账小子这般玩弄! 咳,虽说一开始,他看那九王爷的面相乃难得的矜贵之相,可若是这混、咳……混账小子敢欺骗了他宝贝徒弟的感情,他非得好好教训其一顿不可! “师父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宁子初很好奇,楼阴司做了什么,让师父这般动怒。 “为师若说了,你不可为那混账小子伤心。” “……好,不伤心。” “咳咳,那为师说了啊……今日一早,为师便见帝京城内四处贴有皇族告示,那告示上的内容正是那昏庸无道的皇帝给巫族圣女和那混账小子赐婚,并告示天下人,两人不日后完婚!” 玄诚道长越说越气,什么巫族圣女,能比他的宝贝徒弟好吗?! 玄诚道长没有发觉,自己这是朝着炫徒狂魔的道路越走越远了。 “赐婚?这婚不是早两天已经赐了吗?”宁子初奇怪地问道。不过,看着玄诚道长因为自己的事情而愤愤不平的模样,她心底涌起了一股暖流。 真好。 “什么早两日,就在今……乖徒儿你早就知道这事儿了?”玄诚道长一愣。 宁子初点了点头,也没有瞒着玄诚道长,“我昨日才在宫中见到了那巫族圣女,看起来应该是个大美人儿!” “那蠢皇帝赐婚,你不生气?”玄诚道长盯着宁子初的表情看。 第356章 弄巧成拙 “徒儿为什么要生气?如师父所说,这婚是那蠢……皇帝赐的,并非楼阴司自愿的。”宁子初顿了顿,这蠢皇帝三个字,恐怕就他师父能这般肆无忌惮地随口说出来了,“而且,师父您请放宽心,这事儿楼阴司会处理好的。当然,若是那巫族圣女非要往徒儿面前凑,那徒儿也自然不会手下留情了!” 修道之人虽然不能杀人,但是动动手脚倒不是什么难事。 想那宁子瑶,自己已经是三番四次绕过她一命了,可谁料,她偏生不知道悔改,所以自己才会这般下手,直接让她整个人变得痴傻。 不是她心狠手辣,只是,宁子初知道,这个世界终究不比前世,很多事情不是她不愿意做,便会风平浪静的。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世界信奉的便是这套丛林法则。她若是一味隐忍,那最后死的,便是自己! 若是以前的宁子初,绝对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好!不愧是为师的好徒儿!”玄诚道长看着宁子初眼底的深沉,不禁叫了一声好。 起初,他还担心自己这小徒弟太过没有心机,可是现在看来,她虽然也并未存在什么心机,但是也觉得不是自己所想的如小白兔那般。这样,他就放心许多了。 “若是那什么巫族圣女欺你,你便告诉为师,为师替你出气!”想了想,玄诚道长心底还是有些许的不放心,他便又补充了一句。 看着玄诚道长的模样,宁子初莞尔一笑,爽朗地应了一声,“好!” “来来来,快吃多一些,看你瘦的,磕碜!”玄诚道长忙将面前的糕点都推到了宁子初的面前。 这‘磕碜’二字里带着的嫌弃,跟宁老爷子之前所说过的简直是如出一辙啊! 宁子初觉得,她一定得爷爷和师父好好认识一番,说不定,这俩老头子还能十分投缘呢! “师父,等今晚徒儿就把五雷咒和招神咒的道咒写下来给您。”即是自家人,宁子初自然不会藏私。 玄诚道长的动作一顿,刚才他一直没提这事儿,就是因为这丫头是自己的徒儿,自己这个做师父的,怎么能觊觎自己家徒弟的本事儿呢,所以,一开始的那些想法就全都打消了。 可是现在一听,这小徒弟竟然这般大方地要将道咒说于自己,如何能让玄诚道长不感动! “师父,这道咒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您就不必跟徒儿客气了。况且,若是师父修为精进,那徒儿也脸上有光呀!”宁子初见玄诚道长的表情,便立马有道。 玄诚道长这几十年来,接触的都是些糙汉子,那能像到这个时候竟然会收到一个这么暖心的女徒弟,这会儿,被宁子初这么饿一说,心都要软化咯。 “好好好!那为师就不跟你客气了!”玄诚道长乐呵一笑。 “本来就不需要客气!”宁子初也是一笑。 这一顿饭,让宁子初和玄诚道长两人都是心理乐呵乐呵的。 说过饭,宁子初便带着玄诚道长去看宁老爷子了。 一路上,囚风虽然一开始被这忽然出现的玄诚道长给惊了稍许,但是很快也就恢复了平常。他知道,这玄诚道长的本事儿终究不能用常人的眼光来看待。 但是在路上,囚风知道这宁姑娘已经拜玄诚道长为师了,顿时又是一惊。 只是,囚风不懂,他从未惹过这个玄诚道长,为何一路上,这玄诚道长却一直用怪异的眼神盯着自己看? 囚风不知道的是,他这是替自己家王爷背了锅呀! 见到了宁老爷子,如宁子初所预料的一般,宁老爷子和宣传呢个道长果然十分聊得来,最后,两人甚至还嫌弃她碍眼,让她自己一边玩去。 宁子初呵呵干笑了一声,却也识相地给两个长辈相谈的空间。 等宁子初走了,这俩年纪加起来都一百多岁的老头子立马就变脸了。 “臭道士,你竟然想拐走老夫的乖孙女儿?”靠坐在床上的宁老爷子一脸暴躁地看着坐在一侧的玄诚道长。 “什么叫拐走?乖徒儿那是自愿拜我为师的!”玄诚道长也是脸一变,炫耀一般地说道。 宁子初绝对想不到,她脑海中十分投缘的两位前辈,竟然在她离开了房间之后,直接变脸了。 “若非你威逼利诱,我那徒儿怎么会忽然拜什么师父?看你这模样,就没什么本事儿!”宁老爷子原来也是一个这般能说会道的人。 第357章 免得被旁人听了去 宁子初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因为,她刚走出九王府,便被人给……带走了。 凉亭。 宁子初半截身子趴在栏杆上,伸手像是想要采亭外水中的莲花。 “姑娘,这王府的莲花……不能采。” 宁子初背后,一名白衣女子亭亭而立。女子生得极为绝色,但是站在那儿,便是一副绝美的画卷。 此时,女子看着宁子初的举动黛眉轻蹙,秋眸微垂,那温婉的神色平白让人生出几分怜惜之情来。 女子的声音是说不出的婉转动听,宁子初的动作微微一顿,却也没有搭理身后的女子。葱白的手指在女子看不到的位置悄悄掐了个诀,而后,那触手可及的莲花竟然自行折断,飞到了宁子初的手中。 宁子初本只是想才几颗莲叶上的露珠,可巫凤舞的语气真是让人不爽,她不让自己采莲花,自己还非要采一株莲花。 咳!虽然对这莲花儿不太友好。 在巫凤舞这个方向看来,那莲花自飞入宁子初的手中却成了宁子初生生将娇艳的莲花给折断了。 宁子初拿着莲花,跳到地上,然后随意地在椅子上做好,纤细地手指在莲花的花瓣上这儿点一点,那儿玩一玩。 “姑娘,你不该折断王府的莲花。这王府一草一木,都不是你能随意碰的。今日这事,舞儿便不告诉王爷了,还望姑娘自重。”巫凤舞双眼直直看着宁子初,里面似有些许的责备。在别人看不见的眸底渗出,却尽是杀意。这女人,竟然已经登堂入室了! 巫凤舞端坐在宁子初的对面,与宁子初那随意的坐姿比起来,她确确实实像是一个大家闺秀。 责备? 宁子初对上巫凤舞的眸子,半晌,唇瓣微动,发出一声,“呵。” 冷笑罢,还未等巫凤舞说话,宁子初便将那莲花轻轻一抛,恰好丢到了巫凤舞的面前,“圣女姑娘,这莲花……最适合你了。” 可不是么,刚采下的莲花佩上巫凤舞这一朵白莲花,绝配! “姑娘此言何意?”巫凤舞看着眼前的莲花,微微一愣。这莲花性情高洁,可她巫凤舞不会蠢到以为宁子初这般调侃的语气是在夸自己。还有,这‘圣女姑娘’又是何意?! “你猜。”宁子初朝着巫凤舞神秘一笑。 说来也好笑,她在九王府里溜达,可这巫凤舞忽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说自己是来九王府做客的,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将自己邀请到这凉亭来,却什么也不说。 不过,这巫凤舞竟然找到九王府来了,并且还让人放了她进来,还真是……有些手段。 “姑娘……这花是你采的,你可不能……”巫凤舞抿了抿唇,话说道一般,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便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不能? 这是想说自己要嫁祸于她么? 宁子初眼角微微一抽,还有表现出这副姿态,这巫凤舞是真的想把白莲花角色装扮到底吗? “不能什么?圣女姑娘,我只是觉得这莲花与姑娘甚配罢了,姑娘可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宁子初呵呵笑问道。 “……姑娘误会了。”巫凤舞目光微微一沉。 “呵呵。”宁子初只是呵呵一笑,也没说自己是明白了还是不明白。 巫凤舞眸子微垂,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她总觉得这个宁子初笑得……十分让人不喜。 楼阴司刚从皇宫回来,已经是下午十分了。 “王爷,巫族圣女……拿着圣旨来了九王府,属下们……”刚刚踏进及王府,一个下属便倏忽出现,单膝跪在了楼阴司的面前。 “丢出去。”楼阴司眸色微暗,头也不转地往一个方向走。 小初儿,该是无聊了。 “还不去!”顾月一跟在身后,见那属下不动,显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顿住脚步问道,“还有何事?” “回顾大人,此事……圣女和宁姑娘正在凉亭。”下属话音刚落,便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落在自己身上,他的头颅更低了,额头上蒙上了一层冷汗。 顾月一也是瞪了一眼地上的下属,差点儿没忍住骂人了。 等顾月一再回头时,却发现身边的王爷已经不见了踪影,这时,他也顾不得责备这下属了,连忙闪身跟上。 至于那下属,在地上跪了好一阵子,却什么声响都没听见。等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身前的两人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这才浑身一松。 至于楼阴司,刚落到凉亭的时候,便听到了宁子初呵呵的笑声。 第358章 他是我的阿九 巫凤舞站在原地,浑身僵硬,十指冰冷。 她实在想不通,楼阴司为何会看中这么一个蛮横无礼的女子! 她巫凤舞才应该是他楼阴司的良配! 这辈子,除了自己,谁都没有资格站在楼九王的身侧!谁都没有! 顾月一目送楼阴司和宁子初离开,这才回头看向巫凤舞。 许是巫凤舞的情绪掩饰得太好了,等巫凤舞转过身来的时候,就看到巫凤舞一副神色恍惚受伤的模样。 顾月一回过头,看着巫凤舞,神色冷淡,“圣女,王爷不喜欢府中有外人闯入,以后圣女还是不要擅自前来为好。” “顾公子,王爷他……是不是不想娶我?”巫凤舞抬头看着顾月一,眸子里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但是,她却倔强地忍着不让那泪珠落下。 顾月一看着巫凤舞,表情不变,“圣女,如你所见,王爷心有所属。这九王府的王妃只有一位,王爷的妻子,也只会有一位。圣女这般优秀,想必天下多的是优秀的男子想要迎娶,例如……太子殿下。” “……”巫凤舞抿了抿唇,似乎是因为顾月一的话而有些脸色苍白。她那一双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是已经捏得紧紧的,指甲嵌入了皮肉里,却也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 “圣女,请吧。”顾月一神色冷漠,只当他没看见,伸手示意巫凤舞离开。 “……好。”巫凤舞垂着眸子,艰难地提步,跟着顾月一往王府外走。 “圣女既然是自己来的,那月一也不远送了。”走到王府门口,顾月一做了一一个揖,直接开口让巫凤舞自己回帝京,一点儿也没有男子的自觉。 巫凤舞此刻是真的一句话也不想说了,她看了一眼顾月一和九王府的那块牌匾,捏了捏拳头,转身便离去了。 顾月一抬眸看着巫凤舞远去的背影,只是微微蹙眉。他没由来的不喜欢这个圣女。 巫凤舞转过头去时,脸上的表情已经尽变,宛如从地狱来的索命小鬼一般诡异而扭曲。 走到乱葬岗,巫凤舞才缓缓停下脚步,“出来吧!” “呵呵,圣女大人,缘何这般大火气?”乱葬岗里,一道黑影倏忽而来疏忽而去,须臾,一个全身笼罩着黑衣的人才出现在了巫凤舞的面前。 若是宁子初看到这个‘人’的装束,肯定一眼便能认出,眼前的‘人’,就是那日与她交手的青枫! “你最好不要惹怒本圣女!”巫凤舞冷眼看向眼前的青枫,语气也变得冰冷。 “呦呵,小的可不敢惹怒圣女大人。”青枫袍下的手指骨架一捏,“可是那宁子初惹怒了圣女大人?” “那宁子初究竟是何人?为何阿九竟然这般……纵容她!”巫凤舞每说一个字,眼底的杀意便更浓了几分,只要一想到那女人用手搂着阿九用腿勾着阿九,她的怒火便难以掩抑!可是阿九还在,她又不能直接将那女人给杀了! “桀桀桀。”青枫发出一声阴冷的笑,“圣女大人,楼九王可不是你的阿九。” “他就是!他就是我的阿九!他只能是我的阿九!只能是我的!只能是我巫凤舞的!”巫凤舞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青枫,眼底却露出几分痴迷,脸色有几分癫狂扭曲,“觊觎阿九的人都该死!都该死!” 青枫冷笑一声,它知道,巫凤舞眼底的痴迷可不是对自己,而是对她口中的‘阿九’。 被这么一个疯女人盯上,呵,就算是楼九王和那该死的丫头,也讨不着便宜! “圣女大人!”将她的表情越来越扭曲,青枫可不想继续听这疯女人胡说八道,他朝着巫凤舞大喊了一声。 被这么一喊,巫凤舞总算是回过了神来,她脸上的癫狂也收敛了许多,只是,脸色还有些诡异的红。 “圣女大人,东西该给小的了。”青枫开口提醒道。若非这巫凤舞手上有能掩盖自己气息的宝贝,它也不至于对一个小小的人类俯首称臣!可该死的是,这巫凤舞阴险毒辣,有长时间隐藏气息的宝贝不给,偏生给那些一次性只能隐藏几日的,不然,它也不需要这般了! “伤你的人就是宁子初?”巫凤舞没有接青枫的话,而是莫名其妙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是!”一提到那该死的宁子初,青枫周身的气息便越加阴冷。若非它及时收敛了,加之这乱葬岗中阴气本就极盛,它这阴气一外露,恐怕就已经被九王府中的玄诚道长发现了。 “好!回去我便把东西给你!”一听,巫凤舞爽快地便答应了。 接着,两人便没再在乱葬岗停留,而是倏忽离开了。 九王府。 楼阴司背着宁子初走远了,便听到背后传来咯咯的笑声。 他嘴角勾了勾,背着宁子初慢慢地往寝宫的方向走,“这么好笑?” 宁子初连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状,“确实很好笑啊!” 听她笑得这般开心,楼阴司嘴角也溢出一声轻笑。 在楼阴司背上,宁子初自然听到了楼阴司的那一声轻笑。他的轻笑毫不掩饰,低沉又性感,宁子初的耳朵不自觉地红了些。她眼珠子溜溜一转,然后搂紧了楼阴司的脖子,“楼阴司,巫族圣女怎么会找来九王府?说!” 楼阴司轻呵了一声,然后说道:“不知。” “不知?” “嗯,以后不会了。”楼阴司点了点头。 “楼阴司,你说这巫族圣女在一个人来的时候,看到外面的乱葬岗,是何种想法?”若是一般的女子,在看到乱葬岗的时候,绝对就已经吓得调头就跑了,可这圣女不仅仅没有露出半分怯意,甚至还条理清晰地装着白莲花,这可真是难得。 不过,宁子初转念一想,好歹也是巫族圣女,若是胆子太小,恐怕也当不成这个圣女了吧。 “巫族内部不比皇族,圣女人选也并非固定不变的,按照惯例,该是一年一换。她在圣女之位安稳地坐了五年。”楼阴司没有直接回答宁子初的问题,而是告诉她巫族圣女的事情。 第359章 作为惩罚 亲一下 能够在一年一选的巫族圣女竞选中安稳地坐五年,这就说明,这个巫凤舞绝对不仅仅她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 “你还蛮了解的嘛!”说着说着,宁子初就有些吃味了。 虽然她知道楼阴司对那个圣女没有想法,可她到底也是女子,知道这男人对别的女子上心,她也会吃味的。 听到宁子初这怪嗔的语气,楼阴司微微勾唇,挑眉问道:“吃醋了?” “怎么可能!”她才不会承认自己吃醋呢! 楼阴司呵了一声,然后才说道:“在这之前我派人调查过巫族。” “嗯?”宁子初晃了晃手臂,“为什么调查巫族?” 按理说,楼阴司跟巫族之前并没有什么联系才是。 “有人与我说,穆俊良兴许私下与巫族有联系。”楼阴司也没瞒着宁子初,随意地便说出来了。 经楼阴司这么一说,宁子初也谈起了自己知道的事情,“先前宋修竹便与我说过,抢他琉璃珠的穆郡王府人中,便有一个巫族人。那人身上都是毒物,所以宋修竹的琉璃珠子才这么容易被穆郡王府的人的手了。” “嗯。”听宁子初这么一说,楼阴司眸子微微一暗,只是沉沉地应了一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见他在想事情,宁子初便也没再说话了,软软地趴在楼阴司地背上,闻着男人身上好闻的气息,十分惬意。 “这么说来,巫凤舞不会也是浑身都是毒物吧?!”走到寝宫,宁子初才忽然惊呼出声。 只要一想到那长相绝美的女人身上都是些……蠕动冰冷的带着致命的毒的活物或者死物,宁子初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呵呵。”听宁子初反应这么大,楼阴司轻轻将人拖上了一些,然后缓缓踏进房内。 “你还笑!” “看你日后还敢不敢随便与人单独交谈。”楼阴司动作轻轻地将人放在床榻上,手指在宁子初的鼻梁上一刮。 “哼!”宁子初鼓了鼓腮帮子,双手环胸。 见状,楼阴司勾唇轻笑,身手去戳了戳她鼓起来的腮帮子,“她身上没有活物,不过,毒肯定有藏着。所以,以后少跟她搭话。” “你怎么知道她身上没有活物?你亲眼看了?”宁子初认真地盯着楼阴司的眼睛。 “呵,那是你笨。”楼阴司嘴角掀了掀,他很喜欢这丫头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模样,仿佛,她的世界里都是自己。 “又说我笨!”宁子初噘嘴不满。 闻言,楼阴司忽然靠近她,猝不及防地贴上她的唇瓣。 宁子初一惊,将人推开,“干嘛呢!白日宣淫!” “你不是在邀请我?”楼阴司微微挑眉。 “我哪儿……”宁子初翻了一个大白眼,可是下一瞬,便想到自己方才噘嘴了,“你歪曲我的意思!我是生气!生气!” 噘嘴就是邀请?噘嘴怎么可能是邀请! “生气?为何生气?”楼阴司却故作不解,猛地将人压倒在床上,双臂撑在宁子初脑袋的两边。 两人距离极近,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性感的嗓音钻入她的耳中,宁子初几乎是一瞬间脸蛋便‘轰’的通红了,是羞的。 宁子初发现,自己越跟楼阴司这妖孽的相处,就越容易脸红。 可是! 宁子初不能让自己屈服在楼阴司的淫威之下,她硬着头皮朝着楼阴司喊道:“你自己想!” “呵!”看着宁子初佯装生气的小表情,楼阴司没忍住又是一声低笑,他注视着宁子初的眸子,缓缓朝她靠近,“嗯,我错了。” 宁子初:…… 怎么会是这样?! 这么容易就认错的嘛! 这还是楼阴司吗?! “作为惩罚,亲一下。”楼阴司的嗓音逐渐变得低沉沙哑,他的眸子越加的沉黯。 话落,他便已经覆上了宁子初的唇瓣,双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宁子初的双手握住,禁锢在了她的头顶。 “唔……” 惩罚怎么可以是亲一下?!这…… 宁子初原本还想反驳这个惩罚不合理,可是,在楼阴司的唇落下之后,她的脑袋里的思绪便融化成了一汪水,根本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的唇角溢出一声嘤咛,楼阴司原本便沉黯的眸子像是忽然燃了一小簇火苗,只一眼,就能将所触之物席卷其中并烧成灰烬。 楼阴司的吻技堪称进步神速,直接把宁子初吻得头昏脑涨分不清东西南北。 宁子初只觉得浑身无力,就连心脏和灵魂都为之一颤。 喘、喘不过气了…… 就在宁子初觉得自己要成为史上第一个因为接吻而缺氧致死的人的时候,楼阴司却是离开了她的唇瓣,不过,那张好看得连天地都为之失色的脸庞却仍然停留在距离她不过一拳距离的位置。 接过吻的唇瓣,格外的诱人。楼阴司觉得,他的小初儿真好看。 “楼阴司!你怎么能一言不合就亲我!”宁子初气呼呼地瞪着面前的男人。 可男人反而是轻笑出声,而后又俯身而下…… 宁子初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逃缩。 可楼阴司却忽然一转,唇瓣落在她的耳垂,而后又往下移,移到了脖颈处,张嘴轻轻地咬了一下。 轰! 宁子初浑身一颤,从耳尖一直往下到脖颈,全是通红一片。 她觉得,自己现在肯定像一只煮熟的大龙虾! 宁子初本就是敏感肌肤,被楼阴司这么一撩拨,全身哪儿还有不红的! “你方才不是说有事情想要说与我听?”楼阴司的嗓音低沉沙哑,两人就这么保持着这个男上女下的暧昧的姿势。 话题陡然变得这么正经,宁子初忽然还真有点儿不适应。 见她的表情还有些呆滞没回婶儿,楼阴司又是低低一笑,“不若……继续?” “打住!”宁子初终于被吓得回过神来,“我说!你先起来!这样怎么说话?” “你现在不是说得好好的么?”楼阴司唇角依旧带笑。 “……楼阴司!你丫给我起来!”宁子初终于发飙了,抬脚就要往男人的某部位招呼而去。 第360章死也护着她 “呵呵。”楼阴司眼明手快地躲开了小丫头的攻击,顺便还翻身一手将人的脚丫子给握在手心。 “楼阴司,你给我放开!”脚丫子传来痒痒的感觉,宁子初的耳朵都红了,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瞪着楼阴司,可后者却仍然嘴角带笑地握着她的脚腕,葱白的手指还似有似无地在她的脚丫子上摩挲。 “楼阴司!你、你、我可是良家少女,你羞不羞!”宁子初憋了好一会儿,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没办法,她本来想用另一只脚踹一踹这男人,可是谁知,她这小心思才刚起,另一只脚也被他给握住了! 宁子初这会儿完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楼阴司宰割! “不羞。”听着宁子初吼出那一句‘良家少女’,楼阴司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崩裂,但是很快也就掩饰好了,眯了眯眼睛,缓缓给宁子初回了两个字。 “……”宁子初没法,这男人的性子她是摸透了,就是典型的硬的不吃吃软的!想到这里,宁子初眼珠子转了转,立马喊了一声,“阿司~” 声音还是娇柔婉转的,这一声钻入楼阴司耳中,只觉得似乎有一片羽毛轻轻地扫着他的心尖,顿时让他心里一软。 宁子初眼尖地捕捉到了楼阴司身子微微一僵,手上的动作也是微微一松,而后,她便动作非常迅速地将双脚缩回来。而后,也不知道是什么作祟,快速地从床榻是哪个爬起来,半跪在楼阴司的面前,双臂挽上他的脖子,而后对着他甜甜一笑。 啵! 清脆的声音响起,楼阴司身子陡然一僵,腰腹肌肉也在瞬间收紧。 这小丫头…… 难得主动,甚悦他心! 楼阴司不自觉勾唇,在宁子初想要将双臂缩回去的时候,长臂一捞,将人禁锢在自己的怀中,“干了坏事就想跑?嗯?” 那一声‘嗯’尾音微微上扬,勾起无限的涟漪。 宁子初眼珠子溜溜的转,脑海里在想用什么措辞才能躲过这一‘劫’。 就在楼阴司越凑越近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王爷,玄诚道长来找宁姑娘。” “……”闻言,楼阴司眉头一拧,薄唇微抿,满脸写着不悦,“继续!” “等、等一下!”宁子初连忙捂住他的嘴,“刚才我不是说有事情要告诉你吗?是关于玄诚道长的!他现在是我师父了,我先跟师父说一声,让师父等一等,我先收拾收拾。” 感觉到温软的小手覆在自己唇瓣上的触觉,楼阴司微拧的眉头也缓缓舒展开了,他将宁子初的手拉下,然后对着外面说了一声,“请道长到书房稍事片刻。 “是。”外面传来顾月一的嗓音。 打发了外面的人,楼阴司才看向宁子初,问道:“为何心血来潮拜玄诚为师?” “玄诚道长他阅历比我丰富,会的道术也比我多,修为比我高,我认他做师父,是赚大发了!”宁子初认真地给楼阴司解释道。 “小初儿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师父?”楼阴司询问道。 几乎在话落,楼阴司便见得那原本还笑着的小丫头嘴角的笑容微微一僵,须臾,才听她说道:“师父给我留了信息,他已经……不在了。” 这是今日第二次提起那老头儿,但是比第一次要自然多了。 宁子初觉得,她这辈子也不会忘记那老头儿,但是,也会慢慢地学会接受现实。 听罢,楼阴司抬手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有些事情他可以帮她,但是某些事情却也只能她自己学会慢慢的接纳承受。 “糟了!我忘了要给师父画符!”宁子初忽然睁大了眼睛,这才想起来自己一个下午都荒废了,本来说好要给师父五雷咒和招神咒的。 五雷符她也得先画几张给师父看,他们那些雷符虽然燃与五个方位亦能成五雷符,但是正如宁子初之前所分析的,这样召出来的天雷,威力肯定还没有她所召出来的大! “画什么符?” “楼阴司,你这儿有黄符纸吗?”宁子初身上没有带黄符纸,所以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楼阴司。可是,这话问出口了,宁子初才回过神来,自己是不是傻了啊,楼阴司怎么可能会有黄符纸?! “像方才那般唤我,便有。”可是,没等宁子初收回方才的话,楼阴司的一双眸子落在她的身上,卷着深邃的情绪。 “你真的有黄符纸?”宁子初惊讶。若是楼阴司这儿没有黄符纸,他定然不会这般欺骗自己。对于楼阴司的人品,宁子初觉得,是信得过的。 第361章天师一派的镇派之宝 心里似乎腾起无数的彩云,软软的,甜甜的。 只是,宁子初不知道楼阴司和师父在聊些什么,怎么忽然扯到了自己身上。 宁子初快步走进去,只是,许是因为她来了,所以两个男人的话题就此终止了。 “师父,这是五雷符,您瞧瞧。”宁子初将手上的几张五雷符递给玄诚道长,眼神却是带着狐疑,在玄诚道长和楼阴司之间来回移动,“这五雷符的威力远远没有用精血催生的五雷咒大,所以徒儿学会五雷咒之后,基本没用过五雷符了。” 佯装没有察觉到宁子初狐疑的目光,玄诚道长接过五雷符,眼底瞬间布满了激动。他拿着五雷符端详,一时间也没有听到自己徒儿所说的话。 等到他多看了几遍,终于将这五雷符牢记于心之后,他才激动地抬起头来看向宁子初,“徒儿,你方才说什么?” “……”宁子初知道自家师父激动,所以便又将方才说的话重复了一边,“师父,我师父说过,道咒不能随便写下来,所以徒儿现在把五雷咒和招神咒的道咒口述给师父听可好?” 这书房内除了自己,也就是师父、楼阴司和顾月一三人,这三人她也都是非常信得过的,所以在这里口述,倒也没有问题。 玄诚道长知道,前一个师父是唤自己,而后一个师父则是唤自己小徒弟的前任师父。他抬头看了看顾月一和楼阴司,点了点头,“好,为师听乖徒儿的!” 若是这两人信不过,乖徒儿肯定不会这么提议。既然是乖徒儿信得过的人,他自然也是能信任了。更何况,就算知道了道咒,这俩人没有灵气道蕴,也根本发挥不了道蕴的作用。 “师父,五雷咒道咒为: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呼雷迅霆,闻呼即至,急急如律令。”说罢,宁子初又道,“徒儿修为尚浅,所以这五雷咒的威力远远没有发挥出来。想必,师父使这五雷咒肯定比徒儿更好。” 宁子初这话可谓是让玄诚道长听得十分顺耳高兴,连连笑了几声,他果然没有收错徒弟! “招神咒的道咒也就几句,虚中生神,静中生气。虚心神见,静念气融。五方神将,借此法威,镇压万物,急急如律令。”宁子初很干脆没有保留地把招神咒的道咒也说了出来。 “徒儿,这‘急急如律令’为何会重复出现?”玄诚道长挠了挠头,很谦虚地问道。 他虽然为宁子初的师父,但是在这两个道咒上,宁子初可比自己要熟悉得多,所以,玄诚道长对自己的徒儿发问,也是正常的。 “呃……”宁子初一下子忘了,这世界不同,所以有些东西也产生了不一致。以前,她就问过师父,这‘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作何用处,可她玩玩想不到,师父竟然会这般回答自己,“就是……增强气势,没什么用处。” 宁子初将当年老头子所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解释给玄诚道长听,脸蛋儿也有些微红。 这些年,这句话说多了也就习惯了,但是对于玄诚道长俩说,这句话确实是有些无厘头。 玄诚道长抱着虚心学习的态度发问,可他完全没想到竟然会收到这么一个回答。 不过,在默念了这‘急急如律令’之后,玄诚道长似乎感悟到了宁子初所说的增强气势的作用,“既然有此用处,那日后为师也多多用用好了。” 宁子初干咳了一声,然后说道,“师父,先师仙逝之前曾说过,这五雷符还可加以开旗咒一道使用。” “开旗咒?这为师倒是第一次听。”玄诚道长是越来越觉得自己所收的这小徒儿不简单了,尤其是她前一个师父更是不简单! “开旗咒可召引雷部神将,能让五雷符的威力发挥至最大。”宁子初解释道,“开旗咒道咒为: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队仗千万,统领神兵,开旗急召,不得稽停。急急如律令!” “好!为师记住了!”玄诚道长从小就修习道术,很多道咒只需听一次,便能很好地记得。 这会儿,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尝试自己从小徒弟这儿学来的道咒。 “师父,其实徒儿……一直有一个疑惑。”宁子初想了想便说道。 玄诚道长这会儿正高兴着,听宁子初这么说,便连忙问道:“什么疑惑?快说与为师听。” “师父,徒儿的五雷咒……似乎有缺陷。”宁子初抿了抿唇说道。 “缺陷?” 第362章 死劫 十死无生 “知道了,师父。”宁子初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见她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玄诚道长这才放心了。 而后,玄诚道长看向那站在面前的楼阴司,嘴巴动了动,似乎准备说什么。可下一刻,他的眸子底却闪过一抹诧异。 而后,他藏在袖子里的手不着痕迹地掐了个指法,脸色却是更加难看了。 “师父,您怎么了?”宁子初见前一秒还好好的,可后一秒,这玄诚道长却忽然之间脸色陡变。虽然他很快就掩饰好了,但是宁子初还是捕捉到了。 “丫头,你先出去,为师有几句话要与楼九王说。”玄诚道长听宁子初这么一说,便微微蹙眉,摆手,想让宁子初先离开。 “有什么事儿不能让我知道吗?”宁子初狐疑地看着玄诚道长。她可是将师父方才的脸色看在了眼里,也猜到了师父可能要跟楼阴司说些什么不好的话。 玄诚道长还未说话,站在宁子初身前的楼阴司便先发话了,“乖,让月一带你先去用膳。”他的大掌按在她的脑袋是哪个,力道很轻,语气不容置疑。 一旁的顾月一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走到宁子初的身边,“宁姑娘,请随属下去用膳吧。” 宁子初皱了皱眉头,视线却在楼阴司和玄诚道长之间来玩移动,见两人是真的要将自己打发走,宁子初这才不甘不愿地跟着顾月一离开了。 出了书房,宁子初眼珠子一转,便转身趴在门上,耳朵努力地听着里面的对话。 顾月一见状,头上满是黑线,刚想说话,却见宁子初不满地转过身来,“师父竟然用了隔音符!就这么信不过我这个徒弟吗!” 听罢,顾月一沉默了,若非是玄诚道长用了隔音符,这会让你就趴在门伤偷听了! 宁子初虽然心里痒痒的,着实好奇到底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自己,但是,见玄诚道长似乎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与楼阴司说,她也就不管了,跟着顾月一去吃好吃的! 书房中,楼阴司和玄诚道长相对而坐。 话说回来,玄诚道长与楼阴司相处得也不少,这次倒是难得的意小丫头的师父的身份来面对这九王爷。 “道长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楼阴司坐下,也没有拐弯抹角,一双深邃的眸子落在玄诚道长的身上,语气不急不缓。 玄诚道长看着眼前这个龙章凤姿的男子,神色渐渐变得有些凝重,“九王爷,不瞒你说,贫道方才帮你算了一卦。” “卦象如何?”看着玄诚道长难看的神色,楼阴司倒是脸色不变,语气依旧云淡风轻,活像是这卦象与他完全无关一般。 “命坎,死劫。”玄诚道长声音一沉,“十死无生。” 楼阴司端起新茶杯轻抿了一口,眼眸微垂,须臾,他才沉沉开口,“何时?” “一月左右,不超两月。”玄诚道长那眼睛微动,担忧不知何时爬了上来。这小子虽说不讨喜,但论辈分好歹也是自己的徒婿,若是这小子就这么咽气了,那他的小徒儿难免伤心难过。 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好心肠地将这卦象说出来。 命,越算越薄,他都一把老骨头了,还想多活几年颐养天年呐! 听罢,楼阴司那微垂的眸底散发出极度阴鸷的戾气。他一直沉默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他才缓缓抬头,眼底的戾气已经被掩饰得干干净净了,“知道了。多谢。” 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让玄诚道长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 玄诚道长不是没有察觉到楼阴司方才一瞬间迸发出的骇人的戾气,甚至,他还察觉到,戾气之中,似乎还包含了一股什么奇怪的气息,但是,那气息隐藏得太快,让玄诚道长根本还没来得及捕捉到,便已经消失了。 “就这样?没什么想说的?”玄诚道长觉得很不可思议。知道自己有一个命坎,还是十死无生的那种,怎么这年轻人还可以保持这般冷静? “不然我该哭天抢地,求道长救我?”楼阴司这会儿没有再自称‘本王’了,很显然,是因为这玄诚道长现在也是他家小初儿的师父了,他也不需要端着架子。 “……”楼阴司这话,玄诚道长还真是没办法接下去。不过,他倒也是干咳了一声,然后摸了一把下巴的胡子,然后说道,“这死劫贫道暂且想不到办法帮你化解,九王爷这一个多月,还需要万事小心。你若出事了,我那傻徒儿定会伤心。” 许是因为宁子初的缘故,楼阴司很难得温顺地点了点头,“嗯。” “得嘞!”见楼阴司这么好说话,玄诚道长是愣了一下,旋即,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又开口,“……小心女人。” “女人?”楼阴司微微拧眉,似乎是因为想到了什么,眸子底闪过一抹暗芒,“多谢提醒。” 他身边出现的女人只有小初儿一个,所以起初楼阴司也没多想。可是后来转念一想,玄诚道长既然会这么提点一句,想来也肯定不会是什么废话。 所以,想了想,楼阴司就想起来了,最近,皇族不就是想往自己这儿塞一个女人么! 呵! 玄诚道长听他忽然冷笑了一声,也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便又干咳了一声,“其实,若非贫道算出你就是我那小徒儿的天命之人,贫道是决计不会让那丫头与你一起!” 这句话,玄诚道长既然敢说出来,他自然也料想到了楼阴司会发怒。 只是,话落时,楼阴司确实是浑身迸发出了戾气,但是很快又收敛了。不过,那一双幽邃可怖的眸子却紧紧地锁在玄诚道长的身上,几乎让他生出逃跑的念头来。 此时此刻,玄诚道长心想,若非自己还有小丫头的师父这层身份,或许这个男人就会直接在这儿要了自己的命! 虽然心生怯意,但是表面上玄诚道长仍然强装着冷静,“难道贫道说得不对吗?你一两月后一个死劫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来,加之你这阴魂体质,本就活不长。若是贫道真的就这么放手让丫头和你一起,那岂不是将那丫头往火坑里推?” 第363章 楼阴司委屈了 “……本王自有打算。”楼阴司的怒气收敛了许多。他微敛眸,玄诚道长的话他自然是听进去了,也明白玄诚想表达的意思,但是,若让他放弃小初儿,他说什么也做不到! 楼阴司在心底冷笑一声,原来,他也是这么卑鄙的人,自私得就算是死,也想要把小初儿锁在身边。 “有打算就好!”玄诚道长瞅了他一眼。 其实,他也想帮帮这未来的徒婿,奈何,这卜卦不是随便说说的,俗话说得好,命越算越薄!况且,其实他方才已经悄悄地想要再未这未来徒婿算上一卦,可他忽然发现,那卦象竟然如此的飘忽不定。 除了死劫,似乎……还有别的什么在影响楼阴司的命途。 逆天道而行的事,修道之人是不会轻易去做的,所以,事已至此,玄诚道长也只能在力所能及的时候帮上一把了。 只求那飘忽不定的卦象,能为这未来徒婿留一线转机。 且说宁子初,原本她还在不断猜测楼阴司和玄诚道长两人能谈些什么,可是等她看到满桌精美飘香的饭菜时,那点点的心思早就飞走了,满心只关注桌上的菜肴。 宁子初眼尖地看到,桌上还有两盘飘向的鱼虾,她忽然想起来在凉亭里,楼阴司询问自己今晚要吃什么,她答的就是这鱼和虾。 坐在椅子上,她咧嘴笑了笑,真好! 一旁的顾月一觉得她忽然笑起来有些许诡异,便咳嗽了一声,询问道:“宁姑娘,您不吃吗?” 王爷让自己带宁姑娘来,自然是让宁姑娘先吃饭的意思。 “等楼阴司和师父!”宁子初回了一句。忽然,宁子初又像是听到了什么似的,扭头看着顾月一,有些奇怪地问道,“月一,你怎么也跟囚风一样喊我姑娘了?” 以前不是喊自己‘宁小姐’或者‘宁大小姐’吗?怎么忽然就改口了? “您若是听不习惯,属下便改回来。”顾月一绝对不会告诉宁子初,之前他和囚风为了怎么称呼宁子初这个为题争论了一番,最后,两人用自个儿的方式来决定到底是喊‘姑娘’还是‘大小姐’。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就是顾月一被迫改口了。 也就是一个称呼,宁子初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况且,其实她也觉得‘姑娘’比‘小姐’好听多了!咳!毕竟这‘小姐’容易让人听着产生歧义! “不用不用。”宁子初摆了摆手。 见宁子初不用自己改口,顾月一还觉得有些可惜。 “对了,听说现在楼阴司和巫凤舞大婚的日子也定下了?”宁子初扭头看着顾月一,眼底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的情绪。 顾月一一听,身子微微一僵,他就是担心宁姑娘会问这么一个问题! 他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下宁子初的表情,发现他是真的没有生气的迹象,这才愤愤道:“皇上说什么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所以,让王爷和巫凤舞在十日后立即成婚,不得违抗。” “十日后?”宁子初微微蹙眉,再过十数日,也正是她的及笄礼,而那大婚之日恰好就定在十日后,这不得不由得宁子初多想。 “宁姑娘,您就放心吧!王爷对您的心天地可鉴,是绝对不会娶那巫凤舞的!”顾月一担心见宁子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连忙说道。只是那语气听起来,似乎他也不甚喜那巫凤舞。 “噗。”宁子初没忍住笑出声来,她调侃道,“你怎么这么急着替你家王爷表忠心?” “咳!”就在这时,一道清咳传来。还未等宁子初反映过来,她的纤腰便被搂住了,温热的气流钻入她的耳朵里,“月一说得不错,本王对你的心,天地可鉴。” 这人和话都来得猝不及防,宁子初耳朵一热,这男人怎么越来越会说情话了? 宁子初将搂在腰间不正经的手给掰开,然后对着走进来一脸沉沉的玄诚道长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师父!” 听到宁子初的唤声,玄诚道长的脸色才好看了那么一些,闷闷地应了一句‘嗯’。 宁子初挠了挠头,不知道自己的师父怎么看起来心情这么的不好。正想这,腰间又传来了一阵微痒,宁子初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的爪子,她毫不留情地拍了一下落在自己腰间的手,然后瞪着楼阴司看,视线朝着玄诚道长瞟了一眼,无声地问他,这是怎么了。 楼阴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情。 宁子初收回眼神,然后笑着对玄诚道长说道:“师父,九王府的厨子做菜很好吃,您尝尝。” 说着,宁子初便拿着筷子给玄诚道长夹了满满当当的菜。 “好,丫头真乖。”玄诚道长对着宁子初笑了笑。 楼阴司看着玄诚道长碗里的菜,眸色暗了暗,而后看向宁子初,低声唤:“小初儿。” “怎么了?”宁子初头也没转,专注着吃碗里的虾。 看着宁子初这般漫不经心,楼阴司微微蹙眉,微顿,声音也变得有些低沉,“小初儿,你都没有给我夹菜……” “……”宁子初正夹着鱼肉塞嘴里,楼阴司这么一句话,让她的鱼肉直接从筷子掉落。 她、她、她是听错了吧!怎么会从楼阴司的语气中听出来了委屈?! 见宁子初竟然还在走神,楼阴司拧眉,“小初儿……” 得!是真的! 宁子初终于回过神来,扭头看着楼阴司,果然见男人蹙着眉,脸上神色不满。 简直不要太戳了! 宁子初觉得,楼阴司这委屈的模样,真的太……可爱了啊!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无论怎么样,都好看! 楼阴司那深邃的眸子闪着莹莹晶光,让宁子初一下子就心软了,她立即撩起袖子,摸了摸楼阴司的秀发,然后便夹起一个煮的红红的虾,动作熟稔地剥好,放在楼阴司的碗里,“乖!吃虾!” 原本因为楼阴司不同于往常的语气,顾月一和玄诚道长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这会儿,见宁子初不仅摸楼阴司的脑袋,竟然还用这么宠溺的语气对楼阴司说话,一时之间,他们俩都懵了。 第364章 夏侯府的红灯笼 “呵。”楼阴司嘴角溢出一声轻笑,瞬间心里的不舒服都被抹平了。 若是其他人敢这么摸他的脑袋,再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那人恐怕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可眼前的人,是宁子初,是楼阴司就算死也不想放弃的女人。 死劫…… 楼阴司微敛了敛眸子,宁子初正卖力地帮他剥着虾,自然也没有察觉到楼阴司一闪而过的异样。 许是因为玄诚道长在,又许是因为每个人都怀揣着各自的心事,所以这一顿饭倒是吃得也很安静。 当然,除了宁子初。 起初,是宁子初非常卖力地帮楼阴司剥虾壳,可是不知道为何这虾剥着剥着就转到了楼阴司的手上去了。除了刚开始的三四只虾之外,其余的都成了楼阴司剥虾壳,宁子初吃虾肉。 不过,这画面顾月一也表示,见惯不怪了。 “嗝!”吃饱喝足之后,宁子初揉了揉小肚子,打了个饱嗝。 “子初丫头——”就在宁子初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说抱歉的时候,外头一声呼喊,吓得宁子初又是打了一个嗝。 “你叫魂呢!”宁子初凶巴巴地转身,看向那个朝着自己跑过来的夏侯胖子! 这个时候能出现在这里,还不被九王府的侍卫拦住的人,恐怕也就只有夏侯渊了。 楼阴司轻柔地替宁子初拍着背顺气,一双眸子却是冷冷地扫过夏侯渊。 “夏侯渊见过九王爷。”夏侯渊连忙刹住脚步,脖子一缩,脸上堆着笑朝着九王爷行了个礼。 “宋修竹见过九王爷!” 夏侯渊身后还跟着宋修竹,宁子初有些奇怪,这两人怎么感觉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还形影不离啊! 囚风跟在身后,快步走上前,朝着楼九王行了个礼,然后附在楼阴司耳边低语了两句。 楼阴司脸色微变,“小初儿,我离开一会儿。” “好!”宁子初见他脸色不太对劲儿,便点了点头。 楼阴司起身,正欲跟着囚风离去,可刚提步,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转身,薄唇贴上宁子初的唇瓣。 浅尝辄止,楼阴司大步流星地跟着囚风离去了。 弱势往常,见到这副景象,夏侯渊总归要调侃上两句,可是这一次不知道怎么地,他就一直安静地站着,脸色也不太对劲儿。 见都是些小辈,玄诚道长也没有多留,跟宁子初嘱咐了几句之后,便离去了。 他去了哪儿无人知道,但是,玄诚道长跟宁子初说好了,以后每隔一日,便来教宁子初道术,时间地点都用传音符通知。 桌上一片狼藉,着实不是聊天的好地方。 顾月一将三人带到凉亭,又给三人准备了些水果甜点,便悄悄退下了。 虽说这天色正晚,但是九王府财大气粗,白天的时候没发现,现在晚上,原本镶嵌在柱子上的夜明珠便再也让人忽略不了了。 “夏侯胖子,宋修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宁子初发现对面坐着的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而且,这大晚上的两个人急匆匆跑来九王府,还一脸不对劲儿,显然就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儿,或者是急事。 “子初,我们府上可能……有脏东西。”夏侯渊十只手指绞着,脸色微微发白,他的声音低低的,压根不似之前宁子初所认识的那个胆大包天的夏侯渊。 宋修竹坐在旁边,脸色也是很差,听了夏侯渊的话,他也是点了点头,“我这几日是在夏侯府借住的,我……也怀疑。” “你们看到了什么?”宁子初微微皱眉,这两人之前见过了陈明修扒掉人皮的模样,按理说,应该不至于被什么邪祟吓成这个模样才是。 夏侯渊冷静了一下,看着宁子初徐徐道来,“我是从前日开始有发觉到不对劲儿的……” 前些日子,夏侯家主也不知道是听了谁的撺掇,不知道从哪儿买回来了一大批做工精致的灯笼拿回府上挂着。 第365章 夜半古宅 至于宁子初,一开始确实是她拽着两人跑,后来,许是他们嫌弃宁子初的脚速慢,于是干脆一人扯着一边,带着宁子初用轻功一路飞回了帝京。 一直以来,宁子初都是被楼阴司抱着或背着在半空之中倏忽而过的,这会儿被两人扯着走,甭提多难受了。 等到了地点儿,双腿儿一沾地,立马就跑到墙角去吐了个痛快。 等吐完之后,她的小脸儿还刷白刷白的,看着也让人有些不忍。 两个始作俑者对视了一眼,一人去不远处的凉茶铺子买了碗茶,一人则给宁子初顺了顺背。 “茶来了,茶来了。”夏侯渊端着茶碗递给宁子初。 宁子初接过茶水,喝下一口,漱了漱口,这才将碗塞回给夏侯渊。 “没事儿吧?”夏侯渊去还茶碗了,宋修竹看着宁子初那惨白的小脸,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 “你看我像是没事儿的样子吗?”宁子初没好气地瞪了宋修竹一眼。 宋修竹悻悻地摸了摸鼻头。 等到夏侯渊回来了,宋修竹看到夏侯渊也受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待遇,心里这才畅快了一些。 “走吧,带路。”等胃里那股翻腾的感觉舒缓了许多之后,宁子初也没有墨迹,戳了戳两人的肩膀让他们带路。 天黑了,路上的人也不多了。 几人经过方才的凉茶铺子,便见铺子正在准备关门了,便也觉得有些好运。 宁子初跟着两个糙汉子左拐右拐的,不知道怎么地,就拐进了一条宽巷子里。 “这巷子……怎么有点儿眼熟啊。”宁子初看着这巷子,总感觉自己之前似乎来过这巷子,但是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了。 许是很久之前经过吧。宁子初将心底冒出来的那疑惑压下,然后继续跟着两人走。 “你们有没有觉得……有点儿冷?”夏侯渊收紧了紧身上的衣裳,一阵夜风吹过来,他只觉得头皮都有种耸起来的错觉。 宋修竹站在宁子初的左边,他忙点了点头,“这大夏天的,就算是晚上,也不该这么冷啊。”而且,那冷不是寻常的冷,而是从骨子里刺出来的冷,一阵一阵的,极其不舒服。 “丫头,你不冷吗?”夏侯渊站在宁子初的右边,他和宋修竹两个身体倍儿好的大男人都觉得阴冷得有点儿受不了了,怎么这丫头倒是跟个没事儿人一眼,脸色红润? “我有道蕴护体,自然不怕这些阴气了。”宁子初站在两人的中间,左右看了一眼,然后从袖子里翻找了一下,找出来两张符,“辟邪符,揣在身上,能驱逐阴气。” “……”两人木讷地接过辟邪符,难怪这风这般阴冷刺骨,原来……竟是邪祟的阴气! 将辟邪符揣在身上之后,果然,很快那股刺骨的阴冷很快就消失了,身子的体温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安歌。”宁子初对着虚空唤了一声。 暗处倏忽有一人出现,正是安歌。 “辟邪符,揣好了。”宁子初将符箓递给安歌。 安歌点了点头接过,随后便有隐匿在了暗处。 夏侯渊看着那来去无影的男子,又看了看那乌漆嘛黑的巷子说道:“这阴气这般刺骨,还没到铺子就感觉到了,恐怕那邪祟十分难对付!” 虽然宁子初又在两人面前小露了一手,但是他们到底还是有些担心。 “或许吧。”听了夏侯渊的话,宁子初依旧面不改色,在她看来,这阴气尚未有之前青枫的一半浓烈。若是以前,她肯定会紧张,但是现在,见了陈明修和青枫这两个大boss级别的邪祟之后,宁子初的心性自然是成熟了不少。 况且,她的修为也有所增长,对付一个尚未成恶灵的怨灵,但是很有把握的。 不然,她也不敢让夏侯渊、宋修竹以及一直隐匿在暗处的安歌跟着了。 听宁子初这语气,两人便觉得安心了不少。 毕竟,宁子初都还没紧张,他们紧张什么呢! 又拐了一个弯,夏侯渊终于示意停下了。 他们在路上耽搁了一阵,但是月明高照,虽然时分晚了,但是路上倒是还挺敞亮。 “就是那宅子。”夏侯渊停下来,指了指面前不远处的一座宅子。 宅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怎么看都不像是卖灯笼的铺子,反而很像是大户人家的宅子。 宁子初顺着夏侯渊的手指看过去,眸子微微蹙起,心思一动,脑海中有一副画面越来越清晰。 “我记得了!”宁子初盯着那宅子,终于想起来这宅子为何会这么眼熟了! 她与玄诚道长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附近,当时,她还是和叶修骁一起去看非离,然后听一个吓得大惊失色的更夫说在那宅子里发现了一个无脸鬼。 夏侯渊和宋修竹见宁子初的反应这么大,疑惑地问:“你记得什么?” 宁子初想了想,便把她想起来的事情简单地说给了两人听。 两人皆是一惊,“无脸鬼?难道玄诚道长没有将那无脸鬼给收了?” 无脸鬼,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夜风轻轻拂过,因着夏侯渊几人身上都有宁子初给的辟邪符,所以倒是不怕阴风邪气。 宁子初想了想说道:“也正常,兴许师父当时有其他事情耽搁了,也或许是其他的邪祟呢?先进去看看吧,若是那邪祟不在,那我们就得去一趟胖子你家了。” 说着,宁子初便带着两人往那大门紧闭的古宅走去。 浑厚的吱呀声中,大门被推开了。 很是自觉地,夏侯渊将声音压低了许多,他擦了擦手指上的灰尘,皱着眉头说道:“这门上都是灰,哪里像是有人居住的模样。” 宋修竹也是摸了一把门上的灰,“今日我们分明见到你们府上的小厮来这儿买灯笼的。” 宁子初倒是难得的没有说话,一双晶光闪闪的眸子四周瞅,不知道在找什么。 三人都进去之后,那原本敞开的大门忽然无风自动,吱呀一声自动关死了。 关门的声音在沉寂的黑夜中显得尤其的冥想,几乎将三人都吓了一跳。 第366章 宋修竹你这乌鸦嘴 “这门怎么自己关上了!”夏侯渊回头一看,咽了咽唾沫,脸色不大好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子初,要不……你再给我们几张什么符?”宋修竹也是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然后就看向宁子初,眼底都是光芒。 夏侯渊一听,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你再给我们几张符,这样我们也能不拖你后腿儿啊!” “看你们这怂样!”宁子初嘴上调侃着两人,但还是从身上掏出来几张符箓,“这些都是辟邪符,戴在身上让邪祟不敢轻易近你们的身……” “这我们都知道,能不能给点儿能攻击防御的符箓?”没能宁子初说完,夏侯渊便抢着说道。 宁子初毫不客气地瞪了夏侯渊一眼,“你能不能听我说完?!若是真有邪祟近身,你们就把这辟邪符丢出去,辟邪符里面的灵气道蕴能攻击邪祟。” “还有这传音符、清心符。虽然不可能这么倒霉,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这传音符你们也得好好保管,若是走散了,就用传音符传音。至于这清心符,如果待会儿阴气太重,你们就将清心符贴在自己身上,以免被邪祟给扰乱了思绪。” 听罢,夏侯渊和宋修竹两人都将手里的符箓给收好了,这可是大有用处的符箓啊! 虽然这一次可能用不上,但是留着,总是多一份保障嘛! “走吧,四处瞧瞧。”宁子初见状,也没再说什么,率先在大院子里走动。 院子四处荒凉无比,角落的地方还长满了杂草,是不是有一阵阴风吹过,还能听到一阵诡异的声音。 夏侯渊和宋修竹跟紧了宁子初,他们分别站在宁子初的两侧,也是学着宁子初的模样打量着四周。 “这别说人了,连鬼影也没有!”夏侯渊依旧是压低了声音,这四周除了到处都是蜘蛛网、灰尘和野蛮生长的杂草,除此之外,根本啥也没有。 “别急,进去看看。”宁子初睨了夏侯渊一眼,然后又努了努下巴,示意要穿过那垂花门,走进去里面看看。 三人中,很自觉地便以宁子初为首了,她说要去里面,大家自然也没有意见。 过了垂花门,宁子初只觉得似乎有人一直在暗处盯着自己,便忽然回头,朝着外面看了一眼,神色有些许不对劲。 “怎么了?”宁子初忽然回头的举动让两人一愣,不约而同开口问道。 “我们……被盯上了。”宁子初眯了眯眸子,方才那感觉很清晰,确实是有什么东西站在她的后面,只是,还未等她找出来,那东西又消失不见了。 “被盯上了?!”夏侯渊立即回头,朝着四处张望,脸色也跟着有些紧张起来了。 他平日里胆子确实出奇的大,如果那邪祟直接出现在他的面前,或许他还不会这般失态。但是,正因为那东西不现身,所以他就非常容易胡思乱想,这一想就不得了了,天马星空,什么恶心什么恐怖惊悚就想什么。所以啊,看不到的东西才更加让人心慌慌。 宁子初只是点了点头,“大家小心一点儿。” 说罢,她又像是完全不将方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继续朝着里面走去。 垂花门之后,便是一个小庭院,再往前走就是正房的房门。 走到这儿,他们才终于觉得,他们没有来错地方。 “这大红灯笼……怎么感觉比府上的更加诡异。”宋修竹看着那正房门口挂着的两盏大红灯笼,咽了咽唾沫。 也不知道是偶然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宋修竹话音刚落,那大红灯笼便无风自动了,轻晃了两下之后,便又停了下来。 “……宋修竹,你这乌鸦嘴!”夏侯渊没好气地瞪了宋修竹一眼,手上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 “嘘。”宁子初示意两人安静,都这个情况,两人也还能拌嘴! 等身边嘈杂的声音消停了,宁子初闭了闭眼,须臾后,又重新睁开眼睛。 那大红灯笼红得鲜艳诡异,灯笼上所画的图案清晰明了,栩栩如生。若非灯笼挂得太高了,宁子初还真想将灯笼拆下来看看,那灯笼……竟然是用什么做的。 毋庸置疑,这间宅子就是鬼宅。 至于这鬼宅的‘主人’究竟是不是之前那更夫嘴上所说的那只无脸鬼,那就得见上一面才能知道了。 “要进去吗?”夏侯渊的声音有些许的颤抖,他艰难地将视线从那大红灯笼上移开,看向那紧锁的房门,扭头询问道。 “当然要进去!”宁子初点了点头,回过神来,“兴许那东西就在里面等着我们呢,怎么能不进去呢?” 宁子初说得极其理所当然,可这听的两人却又是一阵哆嗦。 推开那房门,一股木头腐朽的气味便扑面而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刻,那原本悬挂在门口的两盏大红灯笼忽然掉落下来,砸在了地上。 宁子初原本还想摸一摸那灯笼的材质,这会儿灯笼自个儿掉下来了,简直就是饿了有人给你送饭、困了有人给你宋枕头! 想罢,宁子初便想要出去将那大红灯笼捡起来,可这才刚踏出一步,那原本让人感觉随时都会掉的房门却诡异的‘嘭’的一声关上了。 “……”夏侯渊和宋修竹这会儿是真的吓了一大跳,不过,怕归怕,两人却还是麻利地把宁子初拉到了中间,呈一个保护状。 “没事儿。”宁子初眯了眯眸子看向那门,很快就拍了拍两个大男人的肩膀,安抚了一番,“我去把门打开。” 这会儿,宁子初也没有嘲笑这俩大男人了,甚至,还为他们下意识将自己保护在中间的行为而有些许的感动。 宁子初本以为不过是邪祟略施小计将那门关上了,可没曾想,她上前去用力想要开门那门却死死地关着,连个缝儿也没打开。 宁子初还偏就不信了,她咬着唇瓣,双手提起裙角,提脚便往那门上猛地一踹…… “卧槽!”这一下,门没开,人差点儿直接摔个半死,得亏宋修竹和夏侯渊眼明手快,将人给扶住了。 顿时,原本紧张的气氛被宁子初这么一闹,也变得有些诙谐起来了。 第367章 惊吓 洞中玄机 “丫头没事儿吧?”夏侯渊见宁子初闭着眼睛,还以为她哪儿伤着,立马担忧地问道。 其实,宁子初那是因为丢脸,所以才打算闭上眼睛装一会儿死。 是她一下子脑子装浆糊了,这门既然自动锁死了,那必然是那暗中窥探他们的邪祟想要将他们困在这屋子里,所以,单靠蛮力怎么可能将门给踢开呢! 半晌,宁子初才缓缓睁开眼睛来,咳嗽了一声,将自己的胳膊肘子从俩大男人手上缩回来,然后摆了摆手,“没事儿,这门就先不管了,既然那邪祟要我们待在这会儿,那咱们就在这屋子看看好了。” 宁子初想的很简单,既然它要将他们三人锁在这儿,那他们就在这儿等那邪祟的下招好了! 只是,在三人悠闲地在屋子里左翻翻右翻翻的时候,外头有一人已经急得脸色大变了。 从三人踏进那垂花门之后,安歌便发现,小主子和另外两个公子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消失了! 没错,确实是消失了! 他将整个宅院翻找了一边,却发现哪儿都没有他们的踪影。 甚至,安歌将以前宁子初给他的传音符拿出来传唤宁子初,可不仅仅没有传来宁子初的消息,反而,那符纸直接在半空之中燃烧了起来,成了一堆灰烬,风一吹,就散了。 安歌这下是真的慌了,他的门口守了大半个时辰,却还是没见里面的人出来,于是,他想也不想,立即往九王府的方向飞回! 而在宅院里三人,已经是将那房间搜了个底朝天,却什么也没发现。 “这整个宅子,除了房门口的两盏大红灯笼,就啥也没有了。而且,咱们都把这屋子翻遍了,怎么那邪祟反而不露面了?”夏侯渊趴在床上,累的额头都有了些汗水。 安歌靠在一边,忽然心底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你们说,这邪祟既然不出现,是不是因为它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去哪儿?”夏侯渊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手在自己的肚子上揉了揉。 “还能去哪儿,夏侯府!”安歌扭头看了夏侯渊一眼,“说实话,我也只能想到这个可能了,毕竟,距离子时应该也没多少时辰了。” “……”这下,夏侯渊总算是反应了过来,整个人都弹了起来,脸色也刷白的。 “放心吧,那东西没离开。”宁子初坐在椅子上,倒是不像那两人一般趴着,一双熠熠的眸子直愣愣地看向某处。 “丫头,你说的可是真的?”夏侯渊听宁子初这么说,顿时悬着的心也安了不少。虽说他这短时间一直都还跟父亲僵着,但是那到底是自己的家,若是邪祟去了,他心里总是不踏实,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这会儿,听到宁子初说那邪祟并没有离开,他就放心多了,“丫头,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你们没有听到吗?”宁子初缓缓扭头看向两人,本想直接就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他们,可是她忽然观察到,那两人在听到自己的话之后,显然都是脸色微变。于是,她玩心大起,语气也刻意压得幽幽的,“有人在哭,哭得撕心裂肺、悲惨凄凉。” “……你别吓人啊,我可什么都没听到。”宋修竹显然是被宁子初的语气给吓了一跳,眸子不自觉地往四周瞅了瞅,然后落在宁子初方才一直死死盯着的角落。 不知道为什么,那角落什么东西都没有,可宋修竹看着看着,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脊背骨也袭上了一层寒意。 “我、我好像闻到了血腥味儿,很淡很淡的。”与宋修竹的反应不一样,夏侯渊咽了咽唾沫,几乎是话音刚落就跳下了床,跑到了宁子初身边坐着。 现在这个情况,只有在宁子初身边坐着,他才能稍微安心一些啊! 见状,宋修竹自然也不甘落后,飞也似的坐到宁子初的另一侧。 宁子初这个时候也没有心思去调侃这俩人了,她盯着那角落,正如夏侯渊所说的,这会儿确实有血腥味,而且还是刚刚才出现的。 “这角落有问题,你们退开一些。”宁子初怀疑这角落另有玄机,便让两人往后站了一些,然后掐诀将一道符篆打向那角落。 果不其然,几乎在符篆飞去的同一瞬间,屋子里的阴气似乎更浓烈了一些,而且,宁子初之前所说的那鬼哭狼嚎的声音似乎也实体化了。 夏侯渊和宋修竹之前还以为宁子初说屋子里有人在哭是在唬人,可这会儿他们听到那惨烈的、尖锐刺耳的哭喊声,顿时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只绝的毛骨悚然! 原来宁子初没骗他们啊,这屋子真的有东西在哭! 宁子初皱着眉头捂着耳朵,可是那哭喊声的穿透力实在是太大了,即便她捂着耳朵,那凄厉的声音还是能够钻到脑海里去。 第368章 驱邪 见宋修竹脸色坚决,宁子初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看着那黑幽幽不见尽头的通道说道:“尽头不远了。”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感觉到了邪祟。” 听罢,宋修竹和夏侯渊也振奋起了精神。 一路上,夏侯渊时不时还学着方才宋修竹的模样调笑他,顿时这紧张的气氛也是舒缓了许多。 宋修竹看着不远处,他知道夏侯渊是在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然,他这会儿真是要被那难闻的气味给熏死过去不成。 “到了。”又走了一会儿,宁子初停了下来,走了这么久,她也有些累了,得亏这会儿看到不远处有些许红光。 在见到那横躺在地上的被剥了皮的尸体之后,她脑海里的猜想也就成立了八九分。 这应该是专门剥皮的鬼祟,只是,至于它为什么会缠上夏侯家,等见到它痛打一顿问清楚就知道了。 夏侯渊和宋修竹都没想到宁子初会抱有这一番心思,这会儿听到说到了,立马就五感全开,做好了防备状态。 相较之下,宁子初的反应也算得是奇葩了,她满脸嫌弃地朝着那红光走过去,“好臭啊!” 确实是臭,比外面那浓烈的腥味还要臭得多,甚至,相比之下,外面的味道还被显得十分正常了。 连宁子初都这么觉得了,后面跟着的两人更是憋气憋得脸都成猪肝色了。 短短几秒,洞中忽然传来桀桀的大笑声,“你们居然还送上门来了!恰好,最近的猎物皮糙肉厚的,比不得你们仨,细皮嫩肉的,做灯笼最好不过了!” “……”宋修竹和夏侯渊提到一半的脚就这么滞在了半空之中,听了洞中那不见真面目的东西的声音,他们顿时也不知道该进去还是不进去了。 听那东西的意思,这是看中了他们的皮囊,还想用他们的皮囊做灯笼啊! 所以说,夏侯附上最近新购置的那一批灯笼……都是用人的皮囊做的! 想一想,也觉得恶心得慌。 走过通道,便是另外一番玄机。 他们站在通道的尽头,一眼看过去,是一个非常宽阔的洞穴,洞穴内潮湿阴冷,还散发着恶臭的味道。 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洞穴的墙壁边上,对着数不清的尸体,每一句都是被剥了皮的,有些还非常的新鲜,甚至还能看到那筋脉微微地搏动。 宁子初看向那站在中间的无脸鬼,正如之前那更夫所说,这无脸鬼的脸是光滑无比的,没有五官,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发出声音来的。 往下看,它浑身都沾满了鲜血和残留的肉屑。在它的左脚边,是一个还未被剥完皮的人。似乎是因为听到了同类的声音,那还未被剥完皮的人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很显然,那倒霉的人还没彻底死透。 而在它的右脚边,摆放着一些锋利的工具,应该就是用来活剥皮囊的工具了。 宁子初不仅仅没有露出来半分受惊吓的模样,反而还用手在面前扇了扇,一脸嫌弃地看着它,“你不仅臭,还很丑。” 夏侯渊:…… 宋修竹:…… 这都啥时候了,这小丫头心怎么这么大呢! 不过,见她压根没把那无脸鬼放在心上,两人也就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无脸鬼对于小丫头来说,不难对付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宁子初的话惹怒了无脸鬼,它几乎是猛地朝着宁子初扑过去,那速度比人不知道快上了多少。 夏侯渊和宋修竹知道宁子初能够对付这邪祟,故而也就从身上逃出来两张符箓,一张贴在身上,一直随时拿着。 宁子初也没有故意去躲避,而是迎上去,眼疾手快地将一张符箓抛出,粘在了它的身上。 那无脸鬼显然没想到宁子初竟然还有后招,它原本以为只是三个不要命的人误打误撞闯进了它的地盘,但是没想到,原来这三人是故意寻来的! “原来是个小道士!”无脸鬼的声音嘶哑难听,“那我更要把你们都做成灯笼!” 宁子初实在想不明白,这邪祟为什么对灯笼有这么大的执念。 不过,这原因她也懒得深究,她这次来就是来驱邪的,可不是来讲大道理的! 说话间,宁子初又抛出几道符箓。那符箓贴在无脸鬼的身上,虽然不能要它灰飞烟灭,但也能要它不太好受。 趁着无脸鬼啊啊乱叫的时候,宁子初迅速掐诀,“天地玄宗,赐吾神通,驱邪!” 金色符篆倏忽飞出,几乎在一瞬间,便让那无脸鬼叫得更是凄厉无比,“该死的道士,我死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我要杀了你们!啊!把你们都做成灯笼!” “闭嘴吧!你都已经成鬼了,还怎么死!”宁子初捂了捂耳朵,没好气地吼了一句。 这无脸鬼有病吧,难不成还以为自己是个活人呢! 可那无脸鬼显然没有将宁子初的话听进去,它凄厉地大吼大叫,“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给我灭!”宁子初实在是受不了那刺耳的声音了,再看宋修竹和夏侯渊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她便没再犹豫,再次出售。 眨眼间,阴气散尽,那凄厉的哭喊声也顿时消失了,四周又恢复了安静。 宁子初也有些惊讶,这一次的邪祟也未免……太好对付了吧! 她原本觉得这无脸鬼应该有青枫的一半实力,可现在看来,显然是自己想多了,是自己被那太过与浓郁的阴气给误导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无脸鬼这么容易对付,怎么阴气就这么浓郁呢? “这人……好像还没死。”宁子初站在原地思忖着,忽然听到了夏侯渊的声音,立马回过神来。 夏侯渊所说的那人就是那被剥了一半人皮的人。这人是个年轻的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无脸鬼的习惯,那男人从脸部开始一直到脖子的皮都被剥得非常干净,只是,那一层还黏着血液的头皮和脸皮还跟他肩膀的皮肤连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的悚然。 第369章 这扇门后有邪祟 “夏侯,你看这人的手!”忽然,不知道宋修竹发现了什么,他指着那半死不活的人抠在地上的手指,脸上神色有些愕然。 夏侯渊忽然被点名,当即顺着宋修竹所指的位置看过去,这一看,他脸色也微变,“这……这是我们家的家奴!” “对!这就是这两天布购灯笼的其中一个小厮!”宋修竹点了点头,再移开视线去看那瘦弱的男子的脸时,也觉得有些唏嘘。 “修竹,我明明记得这小厮在府中,怎么现在会出现在这儿?”夏侯渊眼角一跳,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宁子初愣了一下,“你们是说,这小厮晚上的时候还出现在夏侯府?你们确定这小厮就是你们见过的那一个?确定没有认错?” 夏侯渊点了点头,脸色不太好看,“我们来之前还撞见了这小厮,他的手指因为一件事故断了一截,加之,这一件衣裳虽然都沾满了血,但是确实是夏侯府家奴的衣裳不错。方才是我疏忽了,所以才没有认出来。” 夏侯渊脸色糟糕地指了指不远处一件已经被血染得看不出来颜色的衣裳。 “糟了!去夏侯府!”宁子初眉头微微蹙了蹙,忽然,她脸色惊变,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等也不等另外两人反应过来,便将一道符箓贴在自己的身上,倏忽不见了人影。 “……跟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听宁子初的语气就像是有什么十分急迫的事情,而且还是和夏侯府有关的,两人也不敢耽搁,用最快的速度跟了上去。 至于那夏侯府的小厮,虽然还有一口气在,但是也着实是活不长了,在三人离开后没多久,便咽气了。 宁子初给自己贴了一张加速符,身后两人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终于追上了她。 到了夏侯府,两人终于得以歇息了,他们看向那个比他们早一步来到夏侯府门前的宁子初,问道:“子初丫头,你这么急着来我们府上做什么,那无脸鬼不是已经灰飞烟灭了么?” “无脸鬼确实已经灰飞烟灭了,但是……另一只邪祟却在这扇门之后。”门后就是夏侯府,宁子初盯着那扇门有些出神,但是也很快就回过神来,脑子一片清明。 听了宁子初的话,夏侯渊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你的意思是,我们府上还有另外一只邪祟?!” 别说是夏侯渊了,就连宋修竹听到了这句话,脸色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其实他们看不到,他们面前的这一座夏侯府此刻已经几乎要被阴气给遮蔽了。 若是现在在夏侯府上的邪祟与那无脸鬼实力相近,那这阴气绝对不可能会这般浓重。 最主要的是,在这阴气重,宁子初甚至察觉到了两股熟悉的气息。 她微微捏了捏拳头,一双眸子盯着门口。宁子初的这副神态落在夏侯渊和宋修竹面前,就是在沉思了。 不过,夏侯渊此刻着实担心府里的人,所以,他开口提醒道:“子初丫头,咱们现在该进去了吧。” “你们留下。”那两股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夏侯府里,宁子初抿了抿唇,这次她不能让这夏侯胖子和修竹跟上,毕竟这气息……太过可怕了。 “为什么?!”宁子初的话实在是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他们原本以为宁子初这次也肯定会像之前一样,让他们跟着的。 “里面……或许不止一只邪祟。”见两人明摆着不肯留下,宁子初只能解释道。 夏侯渊和宋修竹蹙了蹙眉,顿了须臾,然后对视了一眼,夏侯渊才说道:“那就更加不能让你一个人去了!” 一旁的宋修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很显然,他和夏侯渊的意见保持一致。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如果半个时辰我还没出来,就用这张传音符通知我师父。”宁子初将另外一张之前玄诚道长留下的传音符递给夏侯渊。然后,她的视线从两人的脸上扫过,“你们要是跟着我,我还得分心保护你们。” 宁子初的话说得很直白,着实让夏侯渊和宋修竹顿时满头黑线。 不过,他们也知道,这丫头说这话分明就是不想让自己俩人跟着她。 “夏侯府是我家,我爹还在里面!”夏侯渊知道宁子初的心思,但是他同样很担心,府上还不止一只邪祟是一回事儿,他的家人还在府里也是一回事儿,他不能因为害怕那邪祟,就弃自己的家人不顾,“丫头,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们,但是我也担心我爹。” “……”宁子初沉默了,确实,她起初是觉得宋修竹和夏侯渊两个不懂道术的人进去,若是自己真的和那邪祟斗起来,根本无暇管顾他们。但是,在听了夏侯渊的话之中,他的心思也动摇了。 “丫头,我随你一起进去,让修竹留在这儿!”夏侯渊看着宁子初,眼底写满真诚。 一听这话,宋修竹就不乐意了,“怎么能丢下我!我的身手也很不错的,关键时刻没准还能帮上一点儿忙!况且,我手里还有子初你的辟邪符呢,就算真有邪祟来了,我也能对付一阵!” “……”两人的反应几乎是在宁子初的料想之内,她本来还想着继续说服这两人,可是,话刚到嘴边就拐了个弯儿,“好吧。” 听到宁子初应承了下来,俩大男人也松了一口气,他们还真怕宁子初坚决不让他们跟着一起去。毕竟,他们相信,若是这小丫头真的不愿意让他们跟着,肯定有的是法子。现在,见她同意了,他们自然就松了一口气。 “这里有几张五雷符,能引来天雷,比辟邪符威力要大些,若是待会儿遇到了邪祟,可以用此拖延时间。”宁子初原本还想再多掏几张辟邪符给两人,可没曾想,她竟然在一小沓符箓中,看到了几张五雷符。 宁子初想了想,终于想起来这是她今日画五雷符给师父的时候,顺手多画了几张,又顺手揣在了身上。 第370章 您由始至终都不信我 只是没想到,这随手画的五雷符,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至于那一张她和师父之间的传音符,她没有收回来,若是真到了什么万不得已的时候,把师父喊来镇一镇场子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宁子初觉得,自己家师父一身的道蕴绝对不输给前世的那老头儿,只是这世界的道术发展比不得前世,所以玄诚道长的道蕴修为根本没有全部发挥出来罢了。 “待会儿我们先去找夏侯家主还有其他人。”因为多了两个不懂道术的人,宁子初决定待会儿进去还是先把人集合起来保护的好,不然,分散了,她压根保护不了这么多人。 “好!”对于宁子初的安排,夏侯渊等人自然没有任何的,谁让只有这小丫头懂得道术的? 推开门走进去,宁子初眉头紧锁,越是往里面走,那两股熟悉的气息便越是浓烈。 夏侯渊和宋修竹都注意到了宁子初的不对劲儿,不过,他们只是以为宁子初担心那几只邪祟罢了,并不知道宁子初心中真正所想。 因着夏侯府的构造宁子初不熟悉,所以一路上就变成了夏侯渊带路。奇怪的是,夏侯府平日里门口都有侍卫守着,可这会儿,他们仨都明目张胆地推门走进去了,却愣是没有一个人出来。 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夏侯渊也没有含糊,抿着唇率先就朝着他爹的厢房快步而去。 一路上,果然四周都是大红灯笼,许是因为亲眼看到了那些被剥了皮的人加上听了那无脸鬼的话,此刻看着这些灯笼,是越看越觉得毛骨悚然。 很快,三人走到了夏侯家主的厢房,房门紧闭着,从外看进去,里头乌漆嘛黑一片,倒是这庭院,被那数盏高高挂着的大红灯笼照得四周都是红彤彤一片。 夏侯渊蹙眉,拔剑就将那数盏看着令人觉得诡异的大红灯笼的挂绳给砍断了。 “我进去看看。”四周很是安静,夏侯渊将剑收起来,示意两人在这儿等一会儿,然后一个人便推门而入了。 宁子初刚想开口提醒他什么,可人已经进屋了,便也就砸了咂嘴,什么也没说。这夏侯家主的房间,她自然是不方便进去的。只是,那一双眸子却时刻盯紧了那敞开的门。 担心宁子初神经太紧绷了,宋修竹拍了拍她的肩,刚想说几句安抚的话,却没曾想,屋子里面陡然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立即往房间里冲去。 一进去,他们就看到夏侯渊一只手掌上满是血,他提着剑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 眼前的人正是夏侯家主,可是不知道为何,他的表情狰狞诡异,脸上布满了黑纹。 宁子初等人注意到了他的嘴,嘴边和咧开露出的牙齿上都是血,这下就对上了! 夏侯渊被他爹给咬了! “子初,这是怎么回事儿?”宋修竹连忙提剑上前,将夏侯渊拉了回来,他扭头急问宁子初。 “没什么大碍,就是被人……被邪祟控制了。”宁子初匆匆回了一句,便让两人退开。 “丫头,别……伤着我爹。”夏侯渊平日里绝对算不得孝子,几乎是他爹说一句,他就顶十句。再加上前些日子他还跟夏侯家主闹矛盾了,父子俩之前的关系就更加僵化了。可是,这到底是亲父子,平日里吵吵闹闹也就罢了,涉及到性命的事情,夏侯渊自然就担忧了。 “放心!”宁子初看了他一眼,落下一句话让他安心之后,便迅速起手起诀。 被操控了的夏侯家主似乎是意识到了危险,他龇牙咧嘴地朝着宁子初扑过去,脸上的表情更是像是从地狱来的索命的恶鬼。 宁子初堪堪闪过一击,随着那道咒落下,金色符篆也倏忽打进了夏侯家主的眉心。 紧接着下一刻,夏侯家主那张牙舞爪的双臂就缓缓松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是逐渐变得正常,黑纹也慢慢地消失了。 只是,‘嘭’的一声,夏侯家主的身子便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显然,是晕了过去。 夏侯渊连手上的伤都没管顾,撒腿就跑到自己父亲面前,将人给扶到床上,然后着急地问宁子初道:“子初丫头,我爹他没事儿吧?” 第371章 你给我滚出夏侯府 正如夏侯渊所说的,夏侯家主在听到夏侯渊的话之后,确实是认为他的大儿子又在撒谎欺骗自己。 早些时候,夏侯渊便已经跟夏侯家主说过一些邪祟的事情,但是,那个时候夏侯家主也都是认为是自己这个儿子为了引起这个做父亲的注意,所以故意编造一些不存在的猎奇事物。 可夏侯家主万万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夏侯渊竟然还敢满嘴谎话。 夏侯家主是十分愤怒的,但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可是,在听了这个自己十分满意的晚辈所说的话之后,他心里所坚信的东西似乎有些许动摇了。 自己似乎的的确确是对这个儿子太过不信任了。 夏侯家主沉默着没有说话,众人都以为他还在发怒,殊不知,他其实是在深思方才自己与这几个小辈的对话。 他原本是想从这些小辈的话中找出一些纰漏来,以此证明他们所说的什么‘邪祟’都不过是编造之词,可他回忆了一遍,却愣是没有找到任何的纰漏,反而,夏侯渊手上的牙印,以及自己口腔到现在还存在的淡淡的血腥味,却让他整个人为之一颤。 “夏侯前辈,方才修竹和夏侯渊所说的话都是真的,绝无半句谎言。我们还要去寻其余的人,若是前辈不信,便随我们一同前往。等前辈亲眼见着了,自然就会知道,我们决计没有欺骗前辈了。”在夏侯家主还昏迷的时候,宁子初尚且称他为‘伯父’,但是在夏侯家主醒来之后,她便改了称呼。 宁子初这个办法其实是最直接有效的,既然夏侯启不愿意相信,那就让他亲眼看看便是了。 夏侯家主这个时候才将视线移到了宁子初身上。对于这个半大的丫头,夏侯家主听到的传闻不可谓之不多,尤其是自己这不争气的嫡长子与这丫头的传言前一阵子是闹得沸沸扬扬。 他本就不喜那些嚣张跋扈仗势欺人的骄纵大小姐,可是现下看这人,似乎不似传闻那般。 “对!伯父,您跟着我们,正好,我们可以保护您!”宋修竹一听,眼睛里闪过精光,手肘子里面戳了戳夏侯渊,同时对着夏侯家主说道。 夏侯家主微微蹙眉,虽然方才他的心里有一丝的动摇了,但实际上,在他的心里,不相信比相信占的比重可是多得多了。但是,不知道为何,他竟然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这两个晚辈的提议,披了件袍子,便跟着三人出去了。 让夏侯家主很奇怪的是,一出房门,三个人便下意识地没说话了,而且隐隐有着以宁子初这小丫头为首的趋势。 夏侯家主再次蹙眉,他觉得有可能是这个宁子初撺掇着宋修竹和夏侯渊,顿时,心底好不容易升起的些许好感又归于零了。 这事儿是宁子初不知道的,但是即便知道了,她也不会多解释什么。 毕竟,她早就知道了,这夏侯家主分明就是看她不爽! 子时,宁子初发觉四周的阴气要比他们进入夏侯府时要浓得多,那两股熟悉的气味也更加的清晰了。 宁子初走在前头,回头做了个噤声的举动,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立马从身上掏出来几张符篆,塞到了夏侯家主的手里。 接着,还未等夏侯家主开口,宁子初便又走到了最前面,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留给他。 夏侯家主看着手里的符篆,眼角一跳,装神弄鬼!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宁子初等人一路走到了另外处院落,四周也仍然没有任何的动静。 夏侯家主本来因为三人这紧绷的神态,也是跟着有些紧张了,甚至开始对自己有些怀疑了。可是,他们走了这一路,走到了夏侯安的院子,却压根什么都没发生,这让他顿时有了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他脸色很难看,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怒叱出口。 可宁子初等人却像是根本没有发现他的怒意,只是示意夏侯渊去敲门。 夏侯渊自然知道这房间是谁的房间,若非是特殊情况,他是怎么也不会到这处院落来的。 他极其不情愿地走到门口,警惕地敲了敲门,然后也不等里面的人答应,便一脚将门给踹开了。 宋修竹有些担心又会出现方才那种咬人的情况,所以几乎是同时就跟着进去了。 宁子初看了一眼那已经在发怒边缘的夏侯家主,没有低声道:“前辈,难道连这点儿耐性也没有吗?” 说完,不等夏侯渊发怒,便已经提步往里面走去了。 一个女子竟然这般肆意妄为,随便进入成年男子的房间,简直不知羞耻! 夏侯家主怒极,嘴巴动了动,最后却也什么都没说,跟着进去了。 床榻上,夏侯安一脸懵圈又愠怒地看着这光明正大闯进自己的房间的几个人,尤其是看到宁子初之后,更是脸都黑了。 “半夜闯入我房间,你们这是何意?!”夏侯安看着夏侯渊,简直不要太气愤,他觉得,肯定是这个死肥猪做的好事。 “没死。”夏侯渊却直接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只是回头与宋修竹和宁子初对视了一眼。 他说着话时,众人恍惚还能从他的眼底看到一丝可惜。 “大哥!你这话是何意?莫不是你就这么想二弟我死?”在夏侯家主走进来的时候,夏侯安便发现他了,先前脸色还是十分的气愤,这会儿则变成了悲痛。 宁子初也直接无视了夏侯安,缓缓说道:“许是看不上他吧。” 谁看不上谁,宋修竹和夏侯渊一听便明白了。 可是这话落在夏侯家主和夏侯安耳中,却是格外的刺耳。 “顽劣至极!夏侯府不欢迎你,你给我滚出去!”夏侯安终于是忍不住了,纵是他脾气再好,在听到这宁家女这般贬低自己的儿子之后,也是再忍不住了。甚至,若非男女有别,他都要动手直接将人给丢出去了。 夏侯渊一见夏侯家主发怒,连忙就将人拉到身侧护着,一双眸子与夏侯家主对上,丝毫不示弱。 第372章 为什么偏生要针对我们 就在父子俩剑拔弩张的时候,宁子初却忽然脸色一沉,道了一句,“终于来了。” 不过,这气息陌生,不是她想等的那两个‘人’。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短短一句话,并没有引起夏侯安和夏侯家主的注意。甚至,即便夏侯家主注意到了,恐怕他也只会认为是这宁家的顽劣女又想耍什么把戏。 “将符箓拿好。”宁子初可没管那没给自己好脸的夏侯父子俩是什么反应,她对宋修竹和夏侯渊两人提醒了一句。然后,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又好心地丢了一张符箓给床榻上的夏侯安,“不想死的话,就拿好了。” 夏侯安看着那薄纸一张的符箓,只觉得这宁家的废柴脑子不甚正常,而后,也没将宁子初的话放在心上,将那符箓随手就撕了。 龙吟国禁道术,听他们的话再看他们的模样,想必这三人身上都有符箓,若是他借此机会到圣上面前参这几人一本,那这夏侯府继任家主之位还不是手到擒来! 果然,就连老天都在帮自己! 夏侯安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 可落在宁子初等人看来,他们虽然不知道夏侯安竟然升起了这么一个念头,但是就他把符箓给撕了的举动,他们都在心底暗骂了一句:愚蠢! “我出去看看,你们把门锁紧,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许出来。”宁子初睨了一眼夏侯安之后,便转头吩咐两位好友。 夏侯渊和宋修竹也知道宁子初的心思,便点了点头,看着宁子初走出去了。不过,在锁门的时候,却没有将门给锁死。他们现在自然会待在房子里,可若真是出了什么事,他们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自然要第一时间冲出去帮忙了! “胡闹!”夏侯家主看着宋修竹两人真的把门关上了,而且还拦在门口,显然是要听那顽劣女的吩咐,不让他们出去,顿时大怒。 “大哥!你为何要这般听信那宁家姑娘的话,难不成,真如外界所言,你与宁子初已经私定终身?!”夏侯安看着夏侯渊,越看越觉得自己真相了。 夏侯渊听了这话,差点儿没跳起来,“放屁!” 这话特么的要是让九王爷听见了,能一巴掌拍死自己! 这夏侯安是真的这么想自己死,然后坐稳那什劳子继任家主的位置是吗?! 呵呵! 至于宋修竹,则是用看白痴的眼神扫了夏侯安一眼,这孩子没脑子吧! 外面的宁子初可不知道这屋里头因为她都要大打出手了,她一出门,便在门口处贴了几张符箓,然后,才眯着眼睛看向四周。 近了。宁子初暗道。 这气息要比之前那无脸鬼强一些,再加上这子时又是阴气最强盛的时候,所以,那挂在院子里的大红灯笼似乎也有了些反应,在没有风的情况下,剧烈地摇晃起来。 宁子初的视线在某个角落一扫而过,而后,便不再静止不动,而是随手抛出几张符箓。 原本软绵绵的符箓被抛至半空之后,却忽然像是被赋予了力量一般,分别朝着不同的灯笼飞去。 那摇晃的大红灯笼在符箓靠近的时候,摇晃得更加的剧烈了。知道符箓纷纷贴到灯笼上时,灯笼才缓缓地又静止了下来。 只是,那一个个大红灯笼诡异的红色光芒却慢慢地消失了,旋即,一团团黑气从灯笼里飘散出来,瞬间归于无形。 “还想看到什么时候?”宁子初肯定,那暗中偷窥自己的邪祟必定是生了灵智的。 话音落下,一团黑影便从角落里飘了出来,它丝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宁子初,嘴角发出诡异的笑声,“桀桀桀,没想到这里竟然还藏着一个小道士,若是生吃了你,我的修为定会大涨!” 在它打量宁子初的时候,宁子初也在回打量着它。 那黑影周身有浓郁的阴气围着,不过,宁子初天生法眼,依旧能将那黑影看得清清楚楚。 它是一个五官完整的邪祟,不过,额头正中间多了一个可怖的血窟窿,血流了满脸都是,甚至连眼眶里面都是。再往下看,它心脏的位置也是出现了一个大的窟窿,他浑身都是血,俨然一个血人模样。 发觉宁子初在打量自己,邪祟竟然也任由她看。 就在这时,宁子初忽然出手了,她掐诀,将一张镇鬼符朝着邪祟扔了过去。 那邪祟似乎早有准备,也不惊讶这方才还在打量自己的小道士怎么忽然就动手了,他阴恻恻地笑着,一双眼睛赤红可怖,“哈哈哈,果然,你们这些道士都是虚伪之辈。口口声声喊着仁义道德,可一个比一个贪婪狡猾,为了所谓的功德因果,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听了这话,宁子初微微蹙眉,不知道为什么,这邪祟给了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似乎尤其痛恨道士。 可是转念想了想,哪儿有邪祟不恨道士的? 若是不恨,那才真是稀奇了。 宁子初干脆不听那邪祟的话,专心地和它交手起来。 起初,宁子初还能靠着符箓限制那邪祟的攻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张张符箓使出之后,那邪祟的攻击却更是凶猛了。 它似乎不再惧怕那符箓,就连符箓在它的身体上灼烧出一片腐肉,它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宁子初起初的判断,算是对了一半。这邪祟确实比那无脸鬼要强,但是,这个‘强’可不是宁子初一开始以为的‘强上一些’,而是要强得多,甚至,宁子初觉得,这邪祟与之前的陈明修恐怕也能一比。 “你们这些臭道士都该死!都该死!”邪祟的攻势越来越猛,他的声音凉凉的,眼底都是阴郁,为那一张血脸更是添上了几分可怖,“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道士为何容不下我们!为何偏生要针对我们!你们都该死!” 一时之间,宁子初甚至产生了错觉,她觉得,这只邪祟似乎是把自己当成了另外一个人,准确的说,是另外一位道士。 第373章 别给老娘添乱 邪祟目光幽幽地盯着宁子初,某一刻,竟让她感觉到了阴森瘆人。 宁子初的动作微微一顿,却不料,那邪祟捉准了机会,趁机给了宁子初一爪。 邪祟的五指尖长锋利,若非宁子初闪身躲避得快,这一爪子下去,怕是要将她整条手臂给贯穿了。 吃了个大亏,宁子初也不敢再分神了。她十分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势,她决计不能再受伤了,否则,另外两个更可怖的存在出现,不仅仅她要死,其他人都得死! 屋子里,那紧张的对峙状态消停了,只是,夏侯渊和宋修竹都是十分的紧张。 也不知道是因为宁子初做了什么,还是她去了别处,他们竟然听不到外面的丝毫声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宋修竹和夏侯渊对视了一眼,竟然都明白了对方心里所想。 他们不出去,就只是打算……在窗口戳了个洞,然后看几眼。 只是,这原本薄薄的、一戳就破的窗纸在这时竟然跟铜墙铁壁似的,两人使尽了吃奶的力气,都没有将那窗纸戳出一个洞来。 “……”夏侯渊和宋修竹再次对视了一眼,他们就不信了! 运气一周,宋修竹直觉地将气息通过手掌传递给夏侯渊,而夏侯渊则行相同的法子,将一身气息集中在手指上,然后,只听见‘啵’的一声,那窗纸终于被戳出来了一个小洞。 后面的夏侯家主和夏侯安看着两人的举动,皆是蹙着眉,着实搞不懂他们为何这般浮夸。 不过是要戳破一张窗纸,竟然也需要运气加持,还真是废物!夏侯安眼底闪过嘲讽,低低嗤笑了一声。 可夏侯家主的心思与夏侯安的却不尽相同。方才自己这大儿子和修竹小辈的一举一动他可都是看在了眼里,只是,这越看,这疑惑就越是浓烈了。 难不成,这世上真的有…… 只是,他这个念头还未成型,就听见夏侯渊和宋修竹撂下一句匆匆推门而出了。只是那门似乎被从外面锁死了,他们愣是撞了好多次,那门才终于被撞开了。 “老头儿(伯父),拿好符箓别出来!” 夏侯家主和夏侯安对视了一眼,他们不知道这两人到底看到了什么,为何会这般神色紧张。 “父亲,大哥怕不是真的被宁家姑娘给迷惑了,还有那宋公子,行为举止都甚是奇怪。”夏侯安眼底闪过许多复杂的情绪,最后,他抬头看着夏侯家主,抓紧一切机会诋毁夏侯渊。 若是往常,夏侯家主在听到这话之后,定然又会大怒地把夏侯渊给臭骂了一顿。可是这一次,他竟然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竟然朝着方才宋修竹和夏侯渊所戳破的小洞而去。 夏侯安不知道怎么地,忽然有些慌张了,“父亲,安儿知道您平日里疼惜大哥,可今日大哥的行为举止实在是太过荒唐了,他竟然还带着那宁家姑娘闯进来孩儿的房间,那宁姑娘还丢给孩儿一张符箓。父亲,若是这符箓之事传到了圣上的耳朵里,恐怕……” “安儿!住口!”夏侯家主的嗓音忽然变得有些奇怪,他沉默了好久,直到夏侯安几乎要说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来的时候,他才猛然反应过来,连忙制止了夏侯安继续说下来。 “父亲,孩儿说的是实话,父亲您不能因为疼惜大哥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啊!”夏侯安连忙穿上鞋子快步走到夏侯家主旁边。 可夏侯家主此刻的眼珠子瞪得滚圆,死死地透过那洞口看着外面,脸色也是大变,根本没有注意到夏侯安何时竟然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边。 夏侯安见夏侯家主竟然不搭理自己,顿时,那极度怨恨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烧着! 家主之位只能是自己的,他绝对不会让那死肥猪将家主之位夺了去!绝对不会! 被怨毒包围的夏侯安压根就没注意到自己父亲的表情。 夏侯家主透过那小洞,看着外面的情形,只感觉这几十年的认知都被颠覆了。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邪祟! 原来……渊儿从来没有欺骗过自己,只是因为自己见识浅陋,所以才会以为渊儿满嘴谎话。 外面,夏侯渊和宋修竹看着前面的两只邪祟,身上贴着辟邪符,手里也拿着符箓,眼底都是忌惮。他们站在宁子初的面前,将宁子初护在身后。 他们透过那小洞,看到的就是宁子初与其中一只满身是血的邪祟打斗时,另外一只邪祟忽然出现,趁机直接将宁子初拍飞了出去。 那时,他们看到宁子初的嘴型,似乎是喊了一声‘青枫’。 第374章 我拼死也要杀了你 若是只有邪祟一个,宁子初是决计会毫无保留地跟它一战。 可她没忘,一旁还有青枫这只更加强悍的邪祟在虎视眈眈。 宁子初为自己加了一道符箓,快速闪开,旋即同时抛出镇鬼符和驱邪符。 邪祟感受到了符箓上浓郁的灵气和道蕴,连忙闪身躲避,放弃这一击。 相对来说,邪祟要比宁子初的情况轻松得多。 宁子初不仅仅要与邪祟对决,还有时刻防备着青枫,避免像方才那般,青枫忽然出手,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宋修竹和夏侯渊见两人身形飘忽,根本看不到定影,脸色难看得过分。当然,他们也没忘留意着对面那名唤青枫的邪祟的一举一动,只要它有插手的意图,他们便立马上前。虽然可能不能对它造成什么重大的伤害,但是一张五雷符,要耽误它的举动却是足够的! 邪祟避开符箓之后,看着宁子初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杀意和厌恶,“就算你是道士又如何,今日这夏侯府和你这个道士都要为我的阿雅陪葬!” 阿雅? 宁子初敏感地捕捉到了邪祟话中的重点,阿雅是谁?又与这夏侯府何干? 她不知道的是,这邪祟这话落下时,刚好夏侯家主和夏侯安推门而出。而那夏侯安,在听到‘阿雅’二字时,竟是身形猛地一颤,神色有些恍惚。 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已经被面前的一幕给惊得面色苍白、神色恐慌。 “爹,这、这是什么东西?”夏侯安手指哆嗦地朝着与宁子初交战的邪祟指过去,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他父亲的脸色也是难看得很。所以,方才透过那洞口,父亲竟是看到了鬼怪吗? 他看到了鬼怪为什么还要让自己也出来! 这不是让他去送死吗! 夏侯启,你真的好狠的心啊! 怨毒的夏侯安完全忘了,先前是他觉得夏侯家主忽然要闯出来根本就是因为听信了那肥猪的话,所以才想也没想地追着出来了。可这会儿,他竟是将这责任都推到了夏侯家主的身上。 对!符箓!那贱丫头给的符箓! 夏侯安很快就反映过来了,邪祟鬼怪不是最怕符箓吗?那贱蹄子先前给了他一张符箓,可是……他撕了!对,记起来了,他将那符箓撕了! 夏侯家主睁大了眼珠子看着在前方交战的一人一鬼,还有那全身罩着黑衣,根本看不清长相的‘人’,全部注意力空前的集中,却压根没有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二儿子竟然吓得有些魔怔了。 青枫看着那忽然闯出来的夏侯父子,竟然怪笑了两声,然后便朝着他们飞了过去。 夏侯渊和宋修竹早就注意到了夏侯家主两人,但是,还没等他们提醒,那青枫竟然化作一团黑影飞来,然后一把掐住了两人的脖子,将两人都给提了起来。 夏侯安嘴巴大掌,就要喘不过气来了。他感觉到,卡在他脖子上的手硌得慌,根本不像是寻常人类的手。 这个时候,他倒是聪明了。 “你、你不是、人!”因着喉咙被掐着,这几个字愣是让他说了好一会儿才说完整了。 一旁的夏侯家主早就猜出来了,可是,当这‘人’化作黑影飞来时,他却连防备都来不及防备。 “为、为什么……”夏侯家主的声音断断续续,艰难地从喉中挤出来。 “桀桀桀,小鬼,回来。”青枫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他没有手掌上拼命挣扎的两个人,而是‘看’向交战的两日,将那邪祟给唤了回来。 邪祟显然不想就这么放过宁子初,它想取宁子初的性命! 所以,在青枫的第一次召唤时,它佯装没有听见,继续朝着宁子初攻击,不让她有逃脱的机会。 青枫的举动这么大,宁子初自然也发现了夏侯父子被青枫给抓住了,可是这会儿,她被邪祟死死纠缠着,就算是她想救,也分身乏术救不了。 宁子初着实没有想到,这邪祟竟然完全不把自己身上的伤当一回事,就像是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一定要杀了自己一般。 这邪祟的执念太可怕了! “回来!”青枫显然没想到那邪祟竟然无视了自己的话,它浑身的阴气叫嚣着,朝着那邪祟涌去。 邪祟动作显然一顿,这也正好给了宁子初机会,一张驱邪咒飞掷而去,直接将邪祟的脸都烧得发臭发黑。 那是等级上的压制! 邪祟虽然很不甘心,可没办法,只能憋屈地退到青枫的身后去。 可是显然,它方才的违逆,让青枫十分的不满意。饶是邪祟已经退到身后了,踏仍然分出一道阴气去,直接将邪祟的一条胳膊给生生扯断了。 胳膊断了,没有血流出来,可看着那邪祟的模样,显然也不好受。可是,不好受,它也只能忍着,否则,下一次便不只是一条胳膊这么简单了。 “青枫,你到底想做什么?!”宁子初眯着眼睛看向那浑身阴气沸腾的青枫,右手始终保持着掐诀的姿势,而左手则是捏着一张符箓。 她示意夏侯渊和宋修竹过来,可夏侯渊这会儿看到自己的父亲还在青枫手里,他根本就冷静不了。 “放了我父亲!”夏侯渊甩开宋修竹扯着自己的手,他愤怒地看着青枫饶有兴致地将手掌里掐着的两个人又提高了一些。 听到夏侯渊和宁子初的话,青枫又发出桀桀桀的怪笑,那笑声,在血腥味和黑夜的衬托下,显得尤为刺耳阴森,“这几日养伤着实无聊,不若……一起玩个游戏吧?” “狗屁!你快把我爹放了!”夏侯渊又急又怒,根本没了理智。 “呵呵,不放。”青枫的语气中尽是嘲讽,“奈我何?” “你若是不肯放,我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杀了你!”夏侯渊捏着手中的五雷符,几乎在话落的同一瞬间,便冲了上去,将五雷符往青枫的身上扔。 “呵呵,你们果然该死啊!”青枫声音一沉,看着夏侯渊冲过来,便又分出一道阴气而去。 第375章 两人只能活一人 宁子初见状暗道不好,匆匆将一张驱邪符朝着那阴气飞掷而去。 而那五雷符,在被丢出去的那一瞬,便感觉到了阴气的存在,顿时,天空中有乌云滚滚作响。 五雷符比之宁子初的五雷咒,唯一的一个优点便是,五雷符一出,天雷即来。 五道天雷几乎是轮番劈下,各处的大红灯笼疯狂地摇晃,夏侯府内顿时一片鬼哭狼嚎。 那鬼哭狼嚎之音在宁子初听来已经是习惯了,于青枫和邪祟而言也根本不是什么事儿,可是这对于夏侯启和夏侯安来说,却是头一回儿。 加上他们还被青枫掐着,一时之间,脸色苍白得仿佛随时就能咽气。 天雷来得快,去得也快。 让宁子初十分震惊的是,她原本以为这天雷势必会对两只邪祟产生影响,却不料,那青枫在感受到天雷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了一颗珠子,那珠子通体暗色,竟然让那五道天雷劈在了无关痛痒的别处。 那别处,距离夏侯安的这院子可隔着好几座院落的距离。 宁子初盯着那珠子,却也没时间多想,连忙将人拉到身后。 这珠子竟然能影响天雷,若是这般,她的底牌便又少了一个! “你要如何才能放了他们?”宁子初捏了一下夏侯渊的手,示意宋修竹将人看好了,然后才看向青枫,语速极快地问道。 青枫看着宁子初,并没有立即回话,而是手指一动,浓郁的阴气便从它的身上释放出来。 宁子初立马掐诀,将五张符箓飞掷于面前,悬空着阻隔了阴气的侵袭。 或许是青枫本就无意与宁子初这么快交手,那浓郁的阴气在释放之后,并未朝着宁子初而去,而是将夏侯启父子两人团团包围了。青枫缓缓松手,紧接着,两人便像是死狗一样被那黑气给撞到了一边。 更加诡异的是,明明青枫已经松开手了,但是,夏侯启两父子的脸色却还是唰白唰白的,脑袋也微微向后仰着,脖子伸长,就像依旧有人掐着他们的脖子一般。 这时,青枫才慢慢悠悠地开口道:“既然你这么想要救他们,那我……就给你们一个选择吧,他们两个,只能活一个。” 说罢,还未等夏侯渊他们发怒,便又道:“被你们选择的人会活下来,没被你们选择的……那就成为小鬼的晚餐吧。当然,你们也可以不做任何选择,那也不过是为小鬼加餐罢了。” 青枫的语气极尽狂妄,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质疑它所说的话。若是他们不做选择,那青枫绝对会说到做当,将夏侯启两父子丢给那邪祟当做果腹的晚餐。 “为、为什么!”夏侯安瞪大了眼珠子,他艰难地吐出来一句话,难以置信地看着青枫。在青枫话落的一瞬间,他知道,那些人绝对不会选择自己!夏侯渊恨不得自己死!他不会选择救自己的! 他无路可走了!他一定会是不被选择的那一个! 夏侯安在这一瞬间,心态都崩了,他的脑海里甚至已经浮现出了自己被邪祟活活吃掉的血腥画面! 他不想死!他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他还未享尽荣华富贵,他不能死! 夏侯家主显然也没想到这邪祟竟然会提出这么一个荒唐的条件来,两人之中只能活一个,这到底是什么恶毒的心态! 夏侯渊看着那反应不一的父子俩,还有那嘴脸丑恶的邪祟,顿时感觉到很无力。在这些邪祟的面前,他的功夫练得再好,那也派不上多大的用处。 况且,这青枫分明就是像挑起他们的矛盾! 宁子初回头看了一眼夏侯渊,见他脸色发白不知道在想什么。 察觉到数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夏侯渊朝着宁子初挤出一道十分勉强的笑容,他对着宁子初点了点头,然后什么也没说了。 一旁的宋修竹,也是移开视线,看向宁子初。 两人似乎在无形中便约定好了,将决定交给宁子初。 宁子初:“……” 若是情况允许,宁子初现在真的很想大喊一声卧槽!这么坑爹的事情怎么就让他们给遇上了。 这件事情原本应该由夏侯渊来决定的,但是宁子初知道,他既然向自己传达了那样的讯息,正是说明他不想做这个决定。 可这个决定,宁子初也不知道该如何做啊! 她一直盯着青枫,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知道青枫都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她才动了动唇瓣,准备开口。 “我、我不想死,别、别杀我!杀、我父亲吧!”就在这一刻,夏侯安竟然忽然开口了,他用着乞求的姿态艰难地对着青枫说道。 “夏侯安!”夏侯渊实在是没想到,这人竟然为了活着,竟然这般无耻! 宁子初也是愣住了,她原本是想趁着青枫不备,找个机会将人抢回来的,即便这样可有很大的风险,但是他们到底是夏侯渊的家人,看夏侯渊的模样,分明是不想他们死的。 可是这愚蠢的夏侯安竟然这个时候开口让青枫杀了夏侯家主! 夏侯家主此刻可以说是最难以置信的那一个。一直以来,他对这小儿子都过分的偏爱,因为他觉得这小儿子不仅聪慧上进,还十分孝顺。不像渊儿,整日吃喝玩乐,还满嘴谎话。所以,在很多时候,他甚至生气了把这家主之位传给安儿,毕竟,渊儿也不想坐自己的位置。 可是夏侯家主万万没想到,自己偏爱了将近二十年的孩子,竟然……是一个白眼狼! “哦?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似乎一开始就像看到这种家里人自相残杀的戏码,青枫手臂一挥,那仿佛掐着夏侯安的喉咙的黑影便消失了。 脖子一轻松,夏侯安顿时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然后爬到了青枫的脚边,摇尾乞怜道:“大人,您若是不杀小的,小的还能帮您做事,小的虽然不似大人这般神通广大,但是,小的可以帮您杀了这些碍手碍脚的人,这样就不用脏了大人的手了!” 第376章 这个该死的胖子才是罪人 “大人,您若是留着那老匹夫的命,他肯定会帮着那几个该死的人对付您的!”夏侯安跪在青枫的脚边,双手乞怜地抓着他的裤腿,脸上神色急迫紧张。 夏侯家主在听到夏侯安这狼心狗肺的话之后,差点儿没气得一口血喷出来。 “呵呵,没想到你竟然这般为我着想。”青枫垂头看向那跪在自己脚边的人,低声冷笑了几声。 一听这话,夏侯安觉得事情有转机,便又急促地说道:“大人,您一定要相信我,留下小的一条命,小的可以为您上刀山下火海,做什么都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青枫的语气有些耐人寻味。 “大人让小的做什么都可以!小的绝不推辞!” “那好,你……去杀了他。”滑落,青枫还桀桀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阴冷诡异。 至于站在青枫身后的邪祟,虽然没了一只手,但是它压根就不太在意。在听到青枫大人的一番话之后,也跟着诡异地笑了起来。这一笑,带动了脸上的血,显得更加的渗人了。 人类果然是最自私的! 让他们父子俩自相残杀,可比让它们来动手有意思多了! 不愧是青枫大人,竟然能想到这么一个有趣法子! 看看这些人的嘴脸,又能比它们邪祟好到哪儿去! 夏侯安一阵怔忪,直到哐当一声,一把锋利的匕首被扔到他的面前,他才恍然回过神来。 “来吧,只要你亲手杀了他,我便饶你不死。”青枫的语气中带着诱惑。 夏侯安看着那匕首,又扭头看了一眼夏侯家主的表情,而后,他的脑海中不断地回荡着青枫那一句极具诱惑的话语。不多时,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将地上的匕首捡起,而后,才缓缓站起来,朝着夏侯家主的方向一步一步走过去。 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一双眸子布满了血丝,脸上的表情也有些狰狞。 “夏侯安!你个白眼狼!住手!”夏侯渊盯着夏侯安的动作,目眦欲裂,“父亲平日里最是偏爱你,你为了活命,竟然这般背叛父亲!” 宋修竹两只手死死地抓住夏侯渊不让他冲过去,视线却一直落在宁子初身上。 他知道,子初一定有办法的! 夏侯渊暴怒的话语在夏侯安听来,根本掀不起半点儿波澜。 只要能活着,要他亲手杀了生养他的父亲又有何不可? “父亲,不要怪孩儿,孩儿……也是没办法啊!父亲平日里对孩儿这么好,想必父亲一定不愿意看着孩儿死在您面前吧?”夏侯安手持着匕首,步步紧逼,脸上的表情愈加狰狞,“父亲,您放心去吧,孩儿会一刀给您一个痛快,这样,就算您被邪祟一口一口生吞了,也绝对不会感觉到一丝的痛苦。” “安儿,你……”夏侯启看着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二儿子,脸上虽然没有惊恐,但是却有着痛苦和失望。 他玩玩没想到,原来,自己一直偏爱着的二儿子才是真正心思不纯的那一个人。 仔细一想,先前自己对渊儿的偏见,又何尝不是因为安儿状似无意的挑唆? 想他夏侯启聪明一世,却不料后半辈子竟然栽在了自己的儿子手里! 可悲啊! 可悲! “父亲,事到如今,您还不知道吗?夏侯渊这个该死的胖子才是夏侯家的罪人!若不是他,孩儿又怎么会对父亲您这般不敬?若不是他,孩儿和父亲您更不会落到如此田地!”夏侯安已经将对青枫两只邪祟的恨意都转移到了夏侯渊的身上,在他看来,夏侯渊才是真实该死的那一个人,若是他死了,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越想,夏侯安的表情就越是狰狞,“父亲,您在九泉之下,就算是恨,也要恨夏侯渊!不过父亲您放心,等送您上路之后,孩儿便帮着青枫大人将夏侯渊也杀了!没有了夏侯渊,我夏侯安就会成为这夏侯府的新一任家主!这帝京城内,也再也没有敢当着孩儿的面,嘲笑孩儿的生母是个勾栏贱货,嘲笑孩儿是个区区庶子!” 是啊! 都是夏侯渊! 等杀了父亲,他就借青枫的手,将这些该死的贱人一个一个送入鬼门关! 夏侯安此刻的表情在众人看来,是完全地暴露了他的本性,让人有些恶寒。 耳边不断地回响着青枫的话,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便对着夏侯家主咧嘴一笑,而后才高高举起手中的匕首,对准夏侯家主的心脏,狠狠地刺下去…… 第377章宁子初 你太没用了 宁子初实在是想不到,青枫的实力为什么不减反而还上了一个台阶。 之前宁子初压根没看出来,但是因为这一击,宁子初是彻底地看出来青枫的实力了。 邪灵! 它竟然直接越过了厉鬼的阶段,成为了邪灵! 邪灵啊!就算是前一世,宁子初也绝对没有与这种就差一步就能成为称霸一方的鬼王的邪祟交过手! 即便是老头子,也再三的告诫过自己,若是遇见邪灵,依着自己的修为,是肯定打不过的,打不过就等撒丫子跑! 可是这会儿,她肯定跑不了啊! 宁子初甚至怀疑,青枫知道现在才显露出自己真正的实力,恐怕,就是为了给自己下套! 好记仇一邪祟! 宁子初吐出来一口污血,心底直骂这青枫狡猾奸诈。 不过,宁子初也晓得,即便是提前知道了青枫的修为,恐怕,她也还是会闯进来。 思及此,即便是在这种危急关头,她竟也忍不住嘲笑了自己一番。 “邪灵……不是最在乎领域么?”宁子初缓缓爬起来,抖了抖身上沾染的灰尘,脸上,竟是一片漠然,没有半点儿惊讶。 据她所知,那种大有修为的邪祟,通常都十分在意自己的领域。若是像那脑门有一血窟窿的邪祟那般臣服也就罢了,可若是有另外一只不愿意臣服的游魂出现,恐怕并未挑起一番争斗。 然后很可惜的,宁子初觉得,那一直不知道藏匿在何处的游魂似乎与眼前的青枫略有交情。 “原来你知道。”青枫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难听,只是这次,多了几分死寂。 几次与青枫交手,宁子初知道,青枫这性子就跟变态似的,绝对不是那种愿意委屈自己的人,可是为何,它竟然会帮着掩饰那生魂的气息? 没错,宁子初当时在夏侯府门外,便察觉到了两股熟悉的气息,一股是青枫的,另外一股,正是楼阴司的生魂的。 只是,那生魂的气息相较于青枫的气息而言,要淡的多,就像是被刻意地掩饰一般。 “我不仅仅知道,我更知道那藏着的……倒底是什么。”宁子初目不斜视地看着青枫。 “呵!就算是知道又如何,今日,你们注定要把命留在这儿!”青枫阴恻恻地说道,显然是不想跟宁子初多啰嗦了,它几大步就逼近了宁子初。 宁子初连忙将手中早就备好的符箓一张张抛了出去。 原本带着灵气道蕴的符箓在碰到青枫身上愈加浓郁的阴气时,系数被阴气包围腐蚀,成为一抔灰烬,半点儿用处也没有。 符箓不管用,天雷它们也有秘宝能够避开,那么,能用的就只有最后一招了! “虚中生神,静中生气。虚心神见,静念气融。五方神将,借此法威,镇压万物,急急如律令。”宁子初紧急咬破手指,吐出一口血沫,紧接着,金色符篆飞升,三道金光傍身的虚影骤然出现,挡在了宁子初的面前。 三道金光傍身的虚影一出,夏侯渊父子俩已然震惊了。反倒是宋修竹,虽然还是惊讶了一下,但是因为之前在对付陈明修的时候已经见过一次,所以自然也没有夏侯渊父子俩这么大的反应了。 “这、宁家丫头竟然……”夏侯启早就回过神来了,虽然自己偏爱的二儿子竟然作出那般事情落得如此下场,但是此刻情况危急,他只能将那些情绪都压在心中。 对于宁子初的一番表现,夏侯启是真的太过于震惊了。 起初,他一直对这闻名帝京的废物宁子初持有偏见,认为自己的渊儿会行事举止愈加古怪,就是因为跟那废物学坏了。 可现在看来,原来,废物根本就不是什么废物,那都是旁人愚昧不了解,所以妄加之词。 而他又何尝不是愚昧至极?连泥团和珍珠都分不清! 到底还是他的渊儿聪慧。 就在夏侯启思绪百转千回之时,青枫已然和虚影斗法起来了。 原本三道虚影,被分了一道对付那邪祟,故而缓解了宋修竹的危急情形。 宁子初不断地从手指里挤出血来,在半空之中,以血画符,以虚空为黄符,“十方世界,上下虚空,无所不在,无虚不现身。恭请束束降临来也。弟子宁子初,今以精血求诸天神降临坐镇!” 说罢,宁子初竟不知道何时将那被夏侯安丢弃的匕首持在手中,在手腕上狠狠地剜了一道。血液肆流,汇聚在半空之中,裹挟着金色符篆,竟然又有两道金光傍身的虚影现身。 虽然宁子初也不知道自己请来的究竟是哪五方神圣,但是看那金光傍身,就知道,这五方神圣就算不能让那青枫灰飞烟灭,也总该能扯下它一层皮来,为她的计划多争取一些时间。 “子初!”宋修竹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立即冲过去将人给扶着。 她手腕上的伤口剜得很深,若非他们亲眼所见,知道她是在使用道术,恐怕,就要以为她是要割脉自尽了! 宋修竹看了一眼那不断地流着血的长长一条的伤口,立即从身上掏出一张帕子,给她重重地绑在伤口上。他真担心宁子初就这么失血过多死了! “走!”宁子初脚步有些虚浮,若非靠在宋修竹的身上,恐怕真会就此瘫倒在地上。 宋修竹明白她的意思,立即背起她朝着夏侯渊的方向跑去,“走!” 夏侯渊和夏侯家主看了一样这硕大的夏侯府,什么也没说,立即跟上了。 夏侯府内还有许多不知道现下如何的家仆,面对这么两只邪祟,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同样的,宁子初为了保住他们,直接割脉了,他们若是再强求其将府内的人都揪出来,那显然不现实。 被宋修竹背着快速地离开夏侯府,宁子初回头看了一眼那被阴气吞噬的夏侯府,眼角泛着泪光,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无声地滑落,流入口中,涩涩的。但一想到现在的情况,却也决然地回过头。 她至少要保住好友的性命! 她救不了这么多人,即便豁出她的一条命,她也救不了。 若是老头子在,肯定有办法保住其他人的性命吧,终归不会像自己这般无用,用尽底牌,也只能争取到一些时间。 宁子初啊宁子初,你终究还是太没用了。 第378章分开跑 “停!停一下!”夏侯渊一手叉着腰,满脸的汗水,气喘吁吁地说道,“我、我跑不动了!” “让你用轻功,又不是让你用两条腿儿跑,你怎么就跑不动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宋修竹其实也在喘着粗气。 “休息一下吧。”宁子初示意宋修竹将她放下,然后看了一眼四周,确定并没有什么邪祟跟上之后,才如此说道。 听罢,宋修竹将宁子初放在地上,让她的后背靠着一株大树。 他们本来是习惯性地要往九王府的方向跑回去的,还是宁子初说为了不给九王府造成麻烦,这才慌不择路,随便选了一个方向。他们这般盲目地逃跑,也不知道一股脑的就跑到哪儿来了,四周都是参天的大树,将天空遮得连一点儿的星光都看不见。 若非他们常年习武,又习惯了夜行,这会儿恐怕就跟失明没什么两样的。 夏侯渊和夏侯启都坐在一片,这个时候,也不讲究什么脏不脏的了。 “子初,你没事儿吧?你的脸色很难看。”宋修竹蹲在宁子初的身边,身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见没烧,这才松了稍许一口气。 宁子初摇了摇头,没有应话。按照她现在的状态,就连多说一句话,也耗费精力得很。 虽然那手腕上的伤口被宋修竹及时地用帕子给紧紧地包扎了起来,但是只有宁子初知道,她流的不是一般的血,那都是她养了好些天好不容易养回来的那么一丁点的精血啊! 前几日的那一战,她本就身子亏空得厉害,对上青枫,本来就是不划算的。更别说,这青枫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一举成为了邪灵。 半只脚踏进鬼王级别,她就算是鼎盛时期,也不轻举妄动与之硬碰硬。可是,这会儿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再说了,请诸神临世,本就十分耗费精血和灵气,更别说这一次,她再请了三尊之后,又赦请了另外两尊,能保住一条性命已经很不错的了! 宁子初心里跟明镜儿似的,那请来的诸神,不过是五道神识,要想打败青枫,那根本就只有十分之一的概率。但是拖它们个半个时辰,那倒是没问题。 所以,宁子初预估准了,这会儿,那五道神识应该就要被大散了。 也不知道该说宁子初乌鸦嘴好,还是说她神机妙算的好,就在她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的时候,她的手指微微一颤,那自己时刻能感受到的神识的联系已然消失了。 她微微敛眸,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子初,我们该往哪儿跑?”九王府的方向不能去,那到底要去哪儿,他们根本拿不定注意。 “宁姑娘,对不住,是老夫年老昏花,竟然看不出来宁小姑娘就是颗蒙尘珍珠。”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夏侯启忽然走到宁子初的面前,给宁子初诚心诚意地鞠了一躬,郑重地道歉,“今日宁姑娘不计前嫌,救我们父子俩一名,老夫定当铭记于心。若是日后有需要老夫帮忙的,只管道一声,老夫二话不说,绝不推辞!” 说完,夏侯启还看向自己现在唯一的儿子。 夏侯渊嗤了一声,“老头儿,现在知道我看人有多准了吧?” 宁子初咽了咽喉咙中的腥甜,而后靠着树干缓缓站起来,“前辈不必客气,夏侯胖子是晚辈的朋友,晚辈自当出手相助。” 一句话说完,宁子初依旧是微微垂着脑袋,嗓音很轻很轻。 与夏侯启寒暄完之后,宁子初又缓缓说道:“此地不宜久留,该动身了。” 她终究还是没有跟众人说那两只邪祟正在循着他们的气味追上来的事情。 “好!”休息了一会儿,众人的力气也都恢复了,所以这会儿也都没有异议。 同样的,宋修竹半蹲在宁子初的面前,表示要继续背她。 “不用背我,我们分开跑。”宁子初落下一句,身子依旧不着痕迹地靠着树干。 “为什么?”夏侯渊第一个不同意,“你现在这个情况,分开跑,你跑得掉吗?” “你别忘了,我会画符,要提升速度跟简单。”宁子初手指微微一颤,“就这么决定了,你们三个往东边跑,我往西边跑。” 说道,宁子初将那绑在手腕上的帕子扯开,那伤口一动,便又开始流血了。 众人只看到宁子初手指动了动,三道金色符篆凭空出现,在黑暗中熠熠生辉,旋即打在了他们的身上。 “这是隐匿符,能够帮助你们在黑暗中隐匿,消除你们留下来的气息。”宁子初微微蹙眉,将喉间的又一次涌上来的腥甜再次强行压了下去。 似乎是察觉到他们还想说什么,宁子初又开口道:“我方才已经给师父传信了,只稍一会儿,师父就会赶来,到时候你们在这儿,只会拖累了我们师徒俩!倒不如你们往东边绕路回九王府去。九王府处有我不下的符箓结界防御,邪祟们不敢随意闯进去。” “既然如此,你何不跟你们一同回去?”夏侯启不愧是活了数十年的人精,一下子便捕捉到了宁子初话语中的纰漏。 宁子初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问题,她不疾不徐地回答道:“九王府外是乱葬岗,阴气对于邪祟来说是大补之物,但是对于我们正统修道的人来说,却是不好的。所以,我若是跟着你们回去,便又削弱了优势。” 说完这句话,宁子初自己都有点儿佩服自己了! 这撒谎的技能是蹭蹭蹭的往上提升啊! 她能有什么优势?狗屁优势! 夏侯启等人都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原因,但是听着宁子初的话,确实又有理有据,不像是假的。 终于,在宁子初的再三催促之下,他们点头答应了。 而后,又很不放心地再三叮咛宁子初一定不能逞强之后,三人这才往东边方向离去了。 三人的气息终于消失了,宁子初松了一口气,身子也跟着一松,顺着树干滑了下来。 真是要命啊! 噗—— 宁子初喷出一口污血。 第379章 到底是夏侯胖子的骆姨 这青枫的阴气果真是想搅得她五脏六腑都烂成碎片啊! 身体上到处都疼,就这么一点儿时间,根本不够她将体内被打入的阴气转化,只能由着安歇乱七八糟的气体在体内肆虐了。 青枫最好祈祷今日自己一定会死绝了,不然,待她更加强大,说什么也得反虐回去! 这会儿,宁子初脑海中甚至想过一个念头,若是自己死了,只要这执念还在,说不定日后还能成为比青枫更加牛批轰轰的邪祟,到时候,自己照样能虐死它! 只是,这个念头也就只是一闪而过罢了,真要她死后成为邪祟,那还真是宁子初所接受不了的。 她这两世为人,都在与邪祟为敌,就算死了,她也想死得干干净净的。 至于宁子初方才说的什么师父待会儿就会过来,其实都是骗夏侯渊他们的。 宁子初知道,这个世界的修道水平始终不及上一世,玄诚道长修为纵然比自己高得多,但是他所学的道术终归还是这个世界的,要对付邪灵,恐怕也是棘手得很。 她不敢自己师傅冒这个险。 最多……就是跟青枫同归于尽嘛,多大点儿事! 就是……有那么一点儿的不舍,舍不得这个世界的人和事。 宁子初闭着眼睛,在看不见四周的场景之后,听觉反而灵敏了起来。 她能听到风吹草动声,能听到虫鸣窸窣声,甚至,还能听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地朝着自己靠近。 来了。 宁子初撑着身子站起来,缓缓睁开眼睛,看向那给予了她熟悉感的方向。 她捏了捏拳头,说不紧张是假的,但是,此刻除了硬战,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趁着那气息还未完全靠近,宁子初忍着体内五脏六腑的痛感,干脆地将身上携带的所有符箓都拿了出来。其实,说是所有,也不过是只剩下寥寥五六张罢了。 宁子初将其中的两张辟邪符贴在身上,而后,又以自己和树干为中心,将余下的四张符箓抛向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符箓放置好了之后,宁子初便收敛了心神,接住道蕴,掐诀暗念了一句道咒,然后便藏身在草丛之中。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躲藏起来是否有用,但是,在暗中总比在明处要方便行事的多。 熟悉的气息越来越浓烈,宁子初更是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生怕惹出了什么动静,吸引了那慢慢向自己靠近而来的东西。 其实,一开始宁子初是真的想硬刚的,但是后来她发现那股追踪自己的气息中除了青枫的,还有……楼阴司生魂的。 她很想借此机会探探这生魂与青枫究竟有什么关系,为何两者会同时出现。 “青枫大人,小的感觉不到那些该死的人类的气息了。”黑暗中,传来一阵阴风,紧接着,那邪祟的声音出现在了宁子初的听力范围之内。 宁子初能感觉到,那声音距离自己很近,甚至可能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 她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听着。 不用邪祟提醒,青枫似乎也早就察觉到了,他身上的黑袍又再次套好了,所以倒是显得没有那邪祟那么可怖。它的身子往四周转了转,而后,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它缓缓道:“他们跑不远,应该就在这儿附近。搜!” 宁子初心尖一颤,却也依旧不敢有所动作。 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那邪祟点头应是之后,竟然迳直就朝着宁子初的方向而来,可把宁子初吓得心脏都快要吊到嗓子眼了。得亏在距离宁子初正前方的那符箓还有三步左右距离的时候,它又转了个弯,朝着别处去了。 宁子初松了一口气。 当然,她不敢在明面上呼气,她是在心里松的气。 宁子初觉得,她可能会是穿越大军中最怂最弱鸡的一个了。 前世她看小说的时候,人哪一个不是大义凛然不畏生死的,也就是她,怂得一批躲在草丛里。 就在宁子初胡思乱想之际,只听见青枫又开口了,“宁子初,怎么,先前不是挺有骨气的么,怎么现在倒是这么没骨气一直躲着不愿意出来了?” 没骨气的宁子初躲在高高的草丛堆里,翻了个白眼,但是没有中青枫那激将法。 四周的符箓,是帮助宁子初隐匿的符箓,只要她不主动走出那个区域,一时半会儿,就算是邪灵,也没有办法这么快找到她的位置。 四周,一片平静,青枫声音更冷了一些,“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这么晚才追来?夏侯家的所有人后果如何,你们心里该有数吧?” 第380章 想要活着 “跑啊——” 她猛然扑向了青枫,而后,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她竟用一只手死死地抱住青枫。又几乎在同一个瞬间,一声巨响陡然响起,骆姨的身子顿时炸开了。 血肉溅了四处都是,宁子初的脸上也未能幸免。 宁子初身子僵硬地看着眼前猝不及防的一幕,滞滞地抬手抹了一把脸上被溅到的鲜血,滚烫的触感几乎要将她的手指灼烧出一个洞来,真实而又令人怔然。 宁子初知道只要是习武之人,都能自爆,但是她不知道骆姨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去自爆的。她以为,骆姨是将自己当成了夏侯渊或者是夏侯启,因为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所以,她让骆姨误会了。 心底泛上一股股酸水。 不管怎么样,骆姨是为了自己而死的。宁子初这一辈子欠的太多了,她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欠下了多少人恩情。 宁子初想,这辈子她怕也都还不完这些恩情了。 所以,她想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将恩情一点儿一点儿的还。 之前,宁子初的求生欲并没有很高,因为她觉得,青枫和邪祟在明,暗处,还有一只生魂。那生魂虽然是楼阴司身体里的一部分,虽然跟楼阴司长得一模一样,可它到底与楼阴司不同。 生魂,是三魂中最为强大的魂体,有些生魂甚至能够从原体中汲取生机强大自己,锻出实体。虽然上一次见生魂还是虚体,但是,那生魂很显然地已经在影响着楼阴司了。 生魂不主喜怒哀乐七情六欲,所以它是完全没有感情也没有欲望的魂体,对付这样的魂体,可比对付楼阴司要更加困难。 在上一刻,宁子初是做好了必死的决心的,可是在骆姨死了之后,她却想要活下来了。 活下来,才能给大家伙报仇。 宁子初深吸了一口气,她镇定地看着青枫,面上不动声色,可实际上,她却在不断地思量着该如何从它们的手里逃出去。 硬碰硬那肯定就是送死,宁子初现在可不想做这些蠢事。 那么,想来想去,也就只能是再次转移青枫它们的注意力,然后把握时机开溜了。 那么问题又来了,招神咒以她现在的身子暂时无法使用第二次。没有诸神拖着,她逃脱成功的概率更低了。 不过,宁子初既然想活着,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首先,不能慌,更不能紧张。 而后,宁子初后退一步,站在了四张符箓的中央,手腕轻轻一挥,一只看起来大约一两岁的鬼婴却凭空出现在了宁子初的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期待在手镯里,沾染了许多宁子初的气息,所以这会儿,在感觉到四周符箓的气息之后,鬼婴也没有躁动不安,只是乖乖地趴在地上,警惕地盯着面前的两只邪祟。 其中一只,不足以让它察觉到威压,但是另外一只全身笼罩着黑衣的邪祟,却让它脖子一缩。然而饶是如此,它也没有退缩,反而朝着青枫龇牙咧嘴。 虽然鬼婴年纪小,但是它到底不是一般的婴灵。它记起来了,那是之前它与之交手过的青枫。 只不过,之前的青枫还未让自己感觉到威压,可这一次,却让它感觉到了。 看着鬼婴即使害怕也没有退缩的模样,宁子初有些心疼。虽说这孩子不是人,但是除了脸色过于苍白,瞳孔颜色诡异之外,外貌却分明就是个孩子的模样。而且,这孩子也不过一两岁。 不对!一两岁? 宁子初瞳孔微缩,她这才发现,鬼婴竟然长大了。不对!不仅仅长大了,那是长大了将近一倍啊! 虽然现在也是小不点儿,但是这是更大一些的小不点儿啊! 宁子初脑海里顿时闪过了什么,对啊!鬼婴也是邪祟,若是能吞噬掉其他邪祟的阴气,那自然是可以成长的。 邪祟看着面前那凭空出现的鬼婴,若非是有青枫在,它恐怕再救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了,“身为一只婴灵,竟然被道士给驱使了,你的尊严呢?” 真是好笑,鬼还要什么尊严? 宁子初在心底冷哼一声,但是到底没有这般开口。 “宁子初,你该不会是以为多了一只婴灵,就能帮到自己了吧?别负隅顽抗了,还是乖乖地人数,让我们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吧!”邪祟阴恻恻地笑了几声,对宁子初的行为表示十分的不屑。 有的时候,邪祟表现出来的人性化的一面总会让宁子初有些怔忪,可是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不管它们怎么人性化,它们到底不是人,它们都已经死了,死了就该乖乖地进鬼门。 虽然宁子初也知道,世间的邪祟也未必全都是坏的,终归还是会有这么几只好的。可说到底,坏的邪祟总是比好的邪祟要多得多。 更何况,好的邪祟恐怕就在进了鬼门投胎转世,亦或是偏居一隅成为正统的鬼修。 所以,很多时候,宁子初在面对邪祟时,都是能灭就灭。 “废话少说,将人抓来。”青枫似乎很不喜欢邪祟那多话的性子,它阴森地开口道。 邪祟接收到了青枫的命令,便没再多嘴,而是化作一团阴风,冲着宁子初闪电般极速而去。 身前阴风袭来,宁子初还没有所举动,鬼婴便迅速迎了上去。 鬼婴小小的身子还有没有邪祟的一条手臂长,看起来,邪祟根本不需要耗费吹灰之力,就能将鬼婴整个劈成血泥。 可正是在这种看似敌强我弱的形势下,惊爆眼球的一幕却忽然出现了。 在一声鬼吼之后,飞出去的竟然不是鬼婴,而是那邪祟。 带邪祟坠落在地上之后,宁子初看到邪祟身上又多了一个小孔,很巧的,鬼婴的小拳头上竟然多了一块儿肉。 很显然,是鬼婴将邪祟一拳给打穿了,而后顺手扯了一块肉下来。 宁子初担心鬼婴会不会中了暗招,因为在她的认知里,鬼婴并没有强悍到这个地步。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鬼婴握着手上肉,朝着宁子初扬了扬,而后,咧嘴一笑, 那尖细的三角形牙齿露出来着实不怎么好看,但是宁子初竟然觉得鬼婴这个时候确实很可爱。 第381章 再也画不了符了 宁子初心底其实有些错愕,她平日里根本没多关注这手镯里的鬼婴,也确实是因为自己事儿太多了,根本分身无术。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鬼婴愣是自个儿成长了。 看着鬼婴那扬起小脸儿一副求表扬的模样,宁子初终于是扯了扯嘴唇笑了笑,微微弯下身子,伸手去摸了摸鬼婴的脑袋。 鬼婴似乎对宁子初的亲近十分的喜欢,甚至,它还在宁子初的手掌心上蹭了蹭。 手掌心传来的滑不溜秋的触感非但没有让宁子初觉得不自在,反而,她心底一暖。没想到啊,在这种情况下,最后陪着自己的会是这个小家伙。 这样温馨的画面在青枫等看来,却是刺眼得过分。 甚至,那邪祟站起来之后,很不甘心地再次攻来。 感觉到威胁,鬼婴身上的阴气顿时也迸发出来,一改方才在宁子初面前乖顺的模样,蓦地便朝着那一团邪祟化作的阴风冲撞而去。 也正是在鬼婴和邪祟胶着的时候,青枫也动了。 从方才的情况看来,宁子初知道一时半会儿那邪祟是不会对鬼婴造成什么威胁的,所以,她就干脆一直留意着青枫和那一直藏匿在暗处没有靠近的生魂。 青枫一动,宁子初也瞬间有所反应,她的身子靠在树干上,双手迅速掐诀,“天地玄宗,赐吾神通。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道蕴瞬间从宁子初的体内迸发而出,化作一道无形的利剑,如飓风般袭卷而出。 宁子初的身子也在同一瞬间轻微地往树干上一撞,喉间腥血涌上。 她的身子本就亏损得厉害,现在,竟然连一个小小的湮魂咒也使得力不从心! 道蕴出,青枫却根本不将之放在心上,它嗤笑一声,不但不躲,反而还自信十足地迎了上去。白骨手掌一挥,那道蕴竟然被化为乌有了。 邪灵……原来真的这般强大。 传说中,鬼王能够占据一方天地,就连许多的修道世家也不敢轻易地去招惹鬼王,只能委屈求全、忍气吞声地与鬼王‘和平’相处。而邪灵,作为只差一步踏入鬼王修为的邪祟,那地位和实力自然也是十分强悍的。 现在,宁子初可算是真的见识到了。 划开一招,青枫紧接着冲来。它那一招来势汹汹,仿佛裹挟着无尽的恨意。 宁子初心下震悚,可她现在不过是强撑着身子站起来,若是让她闪身躲避,那根本不大可能。 “嘭!”身子被一阵重击,宁子初那身后粗壮的大树竟然直接断折。 一瞬间的晕眩,让宁子初整个人的五感反应也变慢,几乎是在下一瞬间,她被踩在了地上。 后背传来的重感,很真实,可宁子初此刻脑子还是一片晕眩。 脸压在散发着泥土气息的地上,潮湿、冰冷,等她的思绪清晰一些时,身上竟多了无数道大大小小的伤痕,她想要挣扎,已经很难了。 宁子初的全身鲜血淋漓,一道道伤口深得隐约能看见里面的白骨。疼痛循着伤口钻入骨髓,传达大脑,仿佛万蚁噬心,让她好不容易清明了些许的思绪再次一顿浑噩不清。 她几乎要将自己的牙齿咬碎,可那青枫似乎存心要生生折磨死她,以报前些日子结下的仇怨。 青枫踩在宁子初脊背上的脚更是用力的几分,像是想就此生生踩断她的脊背骨。 就在此时,一声刺耳的尖叫声陡然响起。 宁子初的意识涣散,但是却能看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鬼婴拖着没有了动静的邪祟朝着她龇牙咧嘴。 可宁子初知道,它怒了,不过怒的对象不是自己,反而,她似乎从鬼婴那诡异的瞳孔里看到了……担忧。 宁子初被死死地踩在地上,她能感觉到鲜血似乎找到了突破口,在快速地流出自己的体内。 她的手指动了动,嘴巴动了动,想让鬼婴趁着现在赶紧儿逃跑,可是却一个字也发布出来。 鬼婴到底不似青枫那般通人性,它根本看不懂宁子初的意思,只是怒得一双瞳孔通红。 它将那邪祟满是黑血的身子撕扯得稀巴烂,然后朝着青枫龇牙咧嘴,最后,竟不知死活地冲了过来。 这一瞬间,宁子初似乎感受到了骆姨死之前的心理。 青枫看着那小小的一团,竟然丝毫不急着躲避,只是冷笑一声,“不知死活的小东西。” 它的笑声尖细可怕,宛如魔鬼一般。 宁子初的心理绷着一根弦,她想要挣扎,可全身鲜血大量流失,她连活着都废了好大的力气,又谈何挣扎? 鬼婴朝着青枫冲过去,结局仿佛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宁子初只能看到眼前模糊一片,只是忽然有什么散发着腥味的东西溅到了自己的脸上。 待她看清楚前方的情形时,宁子初的眼眶里瞬间蓄满了眼泪。 鬼婴小小的身子直接挂在了青枫的手臂上,青枫的白骨手臂直接穿透了它的身体。 下一瞬,青枫收回手臂,鬼婴小小的身子坠落在了宁子初的面前。 它的小腹处凭空多了一个大洞,里面的脏器被青枫扯了出来,看着让人毛骨悚然。 宁子初还没反应过来,鬼婴又吐出来一口黑乎乎散发着腥臭味的东西。 鬼婴尖叫了一声,诡异的瞳孔对上宁子初的眼眸,这一刻,她竟然从它那没有任何变化的瞳孔中察觉到了一抹歉意。 歉意? 不,该抱歉的是她,是她宁子初。 宁子初无声地流着眼泪,甚至想要伸手去像方才那般摸一摸鬼婴的脑袋,可她的手指刚刚一动,一只脚便又如一座山般瞬间将她的手骨碾碎。 疼痛锥心蚀骨。 可青枫似乎还嫌不够,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它的另一只脚又踩上了宁子初的另外一只手。 手废了。 画不了符了。 几乎是同一瞬间,宁子初的脑海里涌上了这么一个念头。 可她还没来得及接受这个现实,在她眼前的鬼婴再次尖叫了一声之后,竟然化作了一道黑烟,魂飞魄散了。 最后的这一声尖叫,带着恨意……和心疼。 第382章 手镯断了 就在鬼婴湮灭的那一瞬间,宁子初手腕上的镯子竟然出现了一道裂缝。 在今日之前,宁子初从来不知道,原来鬼婴竟然将自己看得这么重要。 想来这几个月,若非面临大敌,她从未想起过鬼婴,更遑论将鬼婴当做是自己的好友了。 可是现在,看到鬼婴为了自己魂飞湮灭,她羞愧,羞愧得想要立即给它报仇。 但是,她做不到。 她现在连呼吸都费力,连睁开眼睛都成了难坎儿,又谈什么报仇?她拿什么报仇? “让那些躲着的人出来吧,不让,我就将你……活吞了。”青枫踩着宁子初的两只手掌,阴恻恻地威胁道。 鬼婴将它暂时的下属邪祟给杀了,它虽然没有一点儿悲伤,但是总归觉得有些麻烦。但是转念想到自己已经是邪灵了,自然也就不必担忧下属的事情了。 只是,这么长时间了,眼看着宁子初都要死了,那几个和宁子初一起逃的人竟然还不肯出来! 青枫这个时候怎么也没想到,宁子初竟然让夏侯渊他们先逃了。 他以为,在宁子初四人中只有宁子初懂道术,其中两个男人又十分维护宁子初,所以很自然的,他们都应该会跟着这个女人。再加上一路上,它们就只发现了这么一道气息,所以,青枫就以为那些人是贪生怕死藏了起来。 “看,人类就是这么贪生怕死、自私自利,什么朋友?呵呵!那不过是见你有用,巴结你罢了。到底生死关头,所有人都只会维护自己。而你,愚蠢的相信了他们。”似乎觉得这样的话会让宁子初很痛苦,所以青枫此刻越说越发上瘾了。 可实际上,不管它说什么,在传到宁子初的耳朵里时,都只是一阵嗡嗡嗡的杂音。 宁子初身上的血液几乎要流干了,无力和疲惫涌上心头。 就这么痛着痛着,她的呼吸逐渐变得微弱,几不可闻,眼眸也缓缓地合上了。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脑海里始终萦绕着那一句:对不起。 而她手上原本怎么摘也摘不下来的阴阳纳鬼手镯上的裂缝竟然越来越大,最后,发出一声轻响,手镯彻底断裂了。 两半碎镯子掉落在了泥地上。 青枫自顾自地说了一堆,可它脚下的人呢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它狐疑地低头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人活不了了。 呵,不过一个区区的小道士,也竟然敢与自己作对,死了倒也好,它也许久没尝过人类的滋味了。 青枫将宁子初提了起来,一手掐着她的喉咙,一双诡异的眼珠子在她的身上上下打量,似乎是在考虑该从哪儿下嘴。 她身下的身子越来越冰冷,青枫也感觉到了。 人死透了,就不好吃了。 抱着这样的心理,青枫伸手准备将宁子初的眼珠子挖出来,从眼珠子开始吃起。 青枫尖细的手骨缓缓地靠近宁子初的眼睛,就在距离她的眼睛不过一块硬币厚度的时候,一道浓郁的阴气确实从侧边打来。 青枫浑身一惊,下意识地提着手里的人往后闪躲。 “给我。”黑暗中,一道颀长的身影凭空出。声音正是从那身影中传出来的,阴冷至极,仿佛只要他多说一句,那声音便能将人给结成冰。 “你是谁?”青枫浑身都紧张起来,它竟然感觉到了恐惧! 这……不是人! 那它到底是谁?! “把人给我。”语气似乎已经没了耐性,比之方才越发的阴冷了。 “大、大人,这是我抓到了猎物!”青枫实在是不知道,这林子里为何忽然会闯出来一个这般恐怖的存在。 它来时分明早就探测过了,这地方根本没有比自己修为更高的邪祟存在! 可是,这道凭空出现的身影又是怎么回事儿? 难不成……是有人在故弄玄虚?! 青枫觉得自己真相了!它十分相信自己试探过的林子没有问题,那么,这忽然出现的,就肯定是跟宁子初一起逃跑的人! 至于为什么他让自己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肯定是因为那已经死绝了的宁子初留给了他们什么。 想明白之后,青枫不再犹豫,也不再说话,直接将宁子初随手一丢,然后便阴笑着朝着身影冲去。 浓郁的阴气喷薄而出,青枫几乎已经能想到那故弄玄虚的人的死法了! 可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青枫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没碰到那身影的衣角,自己的身子便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坠落到了地上。 紧接着,它还没反应过来,一阵阴风拂来,竟然在它身上留下了无数道口子。 口子没有喷出血来,只是散发者一阵阵恶臭味。 那浓烈的阴气似乎还萦绕在它的四周,仿佛只要它轻举妄动,那看不清相貌的身影便会随时让它灰飞烟灭。 第383章 异常 他的初儿……死了? 楼阴司难得的露出来呆愣的表情,他僵硬地站在原地,饶是周边的人再大声的喊,他也没有半点儿的反应。 怎么会呢?昨日初儿还和自己嬉笑着,怎么会……死了呢? 呆滞中,他听到了宋修竹的声音,听到了‘脏器’两个字。 他黯淡无光的眸子底浮动着可怖的疯狂。 楼阴司很少有这般情绪不受控制的时候,可仔细想一想,似乎她的每一次不受控制都是因为宁子初。 他一步一步往宋修竹所指的方向走,他似乎什么声音都听不到,脑海中只不断地萦绕着那一句‘初儿死了’。 所有人都看着他的一举一动,顾月一以为他是要去看那一堆脏器,可谁知,当他走到宋修竹的身侧时,他却忽然动了,他掐着宋修竹的脖子,眼眸充血,浮满了疯狂,“她在哪儿!初儿在哪儿!你把她带到哪儿去了!说啊!” 众人都被楼阴司这忽然的疯狂而吓了一大跳,顾月一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看着宋修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双手双脚竟然连挣扎的力气都越来越小了,顿时觉得不好,立马冲上去,“王爷!这是宋公子,不是捉走宁姑娘的人!王爷!” 顾月一现在很是惊恐,他觉得他们家王爷的状态……很是奇怪,就算再怎么样,王爷也不应该会把宋公子当成是那些个邪祟啊! 可是看着宋修竹的模样越来越糟糕,顾月一也来不及多想,他不断地在旁边喊着,希望能将楼阴司的理智喊回来。 可让顾月一感到更加惊恐的是,他发现王爷终于有反应了,不过,不是将人松开,而是满眸子杀意的看着自己。 “……”顾月一余下的话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夏侯渊原本是站在那断掉的木桩子旁寻找线索的,在他的不懈努力下,也确实让他找到了两张符箓,但是,还没等他找到其他线索,就也将楼阴司那诡异的情况看在了眼底。 眼看着自个儿的兄弟没死在邪祟手里倒是要死在九王爷的手上了,夏侯渊什么也顾不上了,他大喊了一声,“发现了!发现了子初的符箓!王爷!这符箓也许就是子初留下的线索!子初她一定在等着您去救她!” “而且,若是您亲自动手杀了宋修竹,子初会伤心的。”夏侯渊吼完这一句话,自己都愣了足足三四秒。他确实找到了符箓,但是至于什么线索,他就是瞎掰的。 他方才也看到了被楼阴司拽着的手镯,心里也想起了宁子初之前所说的,‘我身死,手镯断’。心里又是一阵咯噔。其实,若是宁子初真的是为了保他们而死,那夏侯渊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活下去。 不知道是因为夏侯渊的哪一句话,楼阴司的动作一顿,而后,缓缓将手松开。 窒息的感觉瞬间消失了,宋修竹跌落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直到呼吸顺畅了,宋修竹才虚浮地站起身来,看着那依旧是脸色阴沉得有些诡异的楼阴司道:“九王爷您放心,若是子初真的……那我也绝不推托,绝不苟活!” 也不知道楼阴司有没有听进去宋修竹的这一番话,他只是缓缓转身,一声不吭,眸底依旧是不受控制的疯狂。 所有人都不敢懈怠,即便楼阴司没有发话。 见楼阴司不说话,只是站着,顾月一便挥手吩咐下属在四周分开行动寻找。 这么大的林子,要找一个人或者一具尸体,宛若大海捞针。 更何况,这林子诡异得很,只有在晚上才会正常许多,一道天亮,就会让人陷入迷障之中。 这林子他们以前也穿过,只是,现在的这诡异的林子却不是他们熟悉的那一片。 可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人有这个县下功夫去深究这林子到底是发生过什么,又为何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夏侯渊和宋修竹也没有闲着,两人因为受过伤,又匆忙了一日一夜,所以两人也没有分开行动,而是结伴而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顾月一吩咐过什么,所以安歌也很自然地加入了两人的队伍。 楼阴司站在原地,似乎根本不知道顾月一的部署,他就像是一具安静的没有魂魄的傀儡,从头到尾都没有吭过一声,只是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 顾月一想安慰安慰自家王爷,但是只要一想到方才王爷那毫无生气的充满杀意的眼神,他便后脊背一阵发凉。 可是就站着什么都不做,更不是办法啊! 就在顾月一打算硬着头皮说上一句话的时候,楼阴司去突然动了,他朝着一个方向像是疯了一样的冲去。 顾月一愣了一下,身子比脑子反应更快,连忙循着楼阴司的背影追了上去。 可是追了一会儿,顾月一却发现,自己竟然将王爷跟丢了! 他懊恼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这种时候竟然还发愣! 这下好了,宁姑娘没找到,王爷也丢了! 顾月一没有待在原地,而是选择了一个他觉得楼阴司更可能去的方向追了去,一路上,还留下了特殊的记号,这样,到时候其他人也能寻得到他们。 另一边,顾月一怎么也不会知道,他的直觉竟然和楼阴司实际所去的方向相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若是楼阴司的身边此刻有其他人,那他们肯定能发现,楼阴司的神色竟然诡异得可怕,他像是疯魔一般,眼底满是挣扎。 可他到底在挣扎什么,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 初儿…… …… 生魂带着宁子初的尸体并没有离开林子,而是施了些许的手段,寻了一处隐匿的山洞,便停留了下来。 只要有他在,那些人绝对不会找到这个地方来。 不是他害怕面对那些人,甚至是那个原体,他只是不想这么麻烦。 生魂将宁子初随手放在了山洞的里面,然后便一直站在她的身边盯着她看,一瞬不瞬的看。 第385章 初儿 我们回家 他想,这个女人确实是死了。 生魂提着她离开的时候,手指无意间触碰到了她后颈的皮肤,冰凉的,没有一点儿温度。 活人,应该是有温度的。 生魂的脸上看不出来任何的表情。可若是宁子初此刻是醒着的,一定会惊讶,眼前的生魂竟然已经锻出了实体! 他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实体还与楼阴司长得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儿差别。 也对,生魂本来就是楼阴司体内的一部分,没有差点才是正常的。 可也因为生魂锻出了实体,对楼阴司而言,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生魂怔怔地看着宁子初的尸体许久,半晌,他才吐出来两个字,“死了。” 声音与楼阴司的也是分毫误差,若是非要道出个差别来,那便是,生魂的声音冷漠得就像是冰封了千年的寒冰,而楼阴司却根本不会用这般语气面对宁子初。 生魂那冰块似的脸终于有了第二种表情——纠结。不过,这纠结也就是持续了几秒的罢了。 死了的人还带回去吗? 生魂又看了两眼宁子初那惨白的脸,不知道为何,体内有一股异样的情绪浮起,只是,他完全没有在意。 死了的人便没有任何作用了。 他这般想,而后转身便往洞口走。 只是,他刚提步,却忽然感觉那垂至脚踝的长袍轻轻一动。 他蹙眉转身,却发现自己的衣袍竟然被那原本应该死绝的人扯住了。 生魂明明看见那个叫什么青枫的将这女人的手骨给踩碎了,她怎么竟然还有力气胆敢抓着自己的衣袍?! 奇怪得很,生魂的第一个想法竟然不是‘为什么这人没有死’,而是‘这人的手骨不是被踩碎了吗’,兴许,就这就是生魂思维的独特之处了。 人没死,生魂自然就不可能一个‘人’离开了。 他将自己的衣袍从宁子初的手心扯出来,他的动作不温柔,更谈不上什么怜香惜玉。所以,在衣袍被扯出来的那一瞬间,他看到宁子初的脸色又苍白了一分。 半死不活的人,离死也不远了。 生魂默默地给宁子初下了一个定义。 他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探一探宁子初的鼻息。可他没想到,那半死不活连意识都没有的人竟然再一次用自己那连手骨都粉碎的手指握住了自己的手指。 说是握住,不如说是她的手指搭在了他的手指上面,丝毫不废任何力气。 生魂整个灵魂都颤动了一下,他从未触碰过任何人,也从未被任何人触碰过。他不喜欢触碰,所以,就连将宁子初带走的时候,他都只是提着她的衣领。 无意中碰了一下她的后颈,已经是他有些难以接受的了。 可奇怪的是,这一次,宁子初主动触碰他,即使是无意识的,他竟然也没有那种抵触的感觉。 生魂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了,但是无论他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终究,他只是一抹生魂,太多的东西他都没有拥有,所以,他也永远不会想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忽然的,他不想把这个半死不活的人交给那个女人了。 就这么留着玩玩,也挺好的。生魂如是想。 宁子初还在昏迷中,她的生命在不断的流逝,可是忽然,她的身体暖和了一些,不再想之前那般冰冷得过分。 …… 楼阴司在林子里不知道盲目地走了多久,直到,他看到一个隐秘的山洞。 像是被什么召唤着似的,他疯了一般朝着那个山洞冲进去。 可突然的,到了山洞口,他的脚步却放慢了,像是在害怕什么似的,一步一步慢慢地朝着里头走了进去。 他的身子僵直着,眼眸却是难得的有了光芒。 楼阴司走到洞里,看着地上那一具满是已经干了的血迹的尸体,唇瓣动了动,强烈的窒息感席卷而来,几乎要令他昏厥过去。 他双眸通红地看着地上的那个小丫头,看到她全身没有一处好地方,看到她惨白脸色,忽然的,他双腿一软,跪在了她的身边。他想,万蚁噬心,也大抵不过如此了吧。 初儿…… 他的嘴唇张了张,无声地喊着那刻入骨髓的亲昵称谓。可惜,没有人会再回应他了,他的初儿不会再回应他了。 楼阴司伸出颤抖得厉害的手,慢慢地探向小丫头的脸。 僵硬,冰冷。 冷的他连灵魂都忍不住打了几个战栗。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似乎终于找到了发泄的理由,他哭了,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流至下巴,低落在地上的尸体上,他发出压抑沉闷的哭声。每一颗泪珠、每一声哭腔,都像是要敲碎某人的心灵。 第386章 您该陪子初用膳了 接下来的几日里,九王府恍若始终有一层叆叇的乌云布在上方,所有人不管是做什么,都不敢大了声去。 顾月一和囚风站在那大门紧闭的寝宫前,手里端着饭菜,却是一脸的无可奈何。 “几日了,王爷不吃不喝的就守在房间里,恐怕再强悍的身子也撑不住!”囚风着急地来回踱步,仿佛下一刻他就会再忍不了直接破门而入。 顾月一也是心烦意乱,看着囚风这般着急,他又何尝不明白囚风所说的? “要不……我进去打晕王爷,然后你去吩咐厨房做些流食,然后我强行给王爷灌下去!”囚风实在是想不出来什么好主意了,他猛然停在顾月一面前。 “不是已经试过了么?”顾月一微微蹙着眉。 是啊,昨日他们就已经试过这个法子了,只是,他们还未靠近王爷,就已经被王爷给拍飞了出去,顺带还受了些罚,后背现在还是火辣辣的疼。 若是这个法子可行,他们就算受点儿法也没什么,可显然,未到极限他们的主子就连他们也不让踏进这寝宫! “可是再这么下去,王爷这……哎呀!”囚风急得脑门上热汗都冒了出来,“而且,这几日,宁姑娘的尸体……也发臭了。” 说到这个,顾月一也是脸色微微一变。 要知道,一到夏天,他们就会忘地窖里存放冰块,王爷的寝宫内即便是夏季也是十分凉快的。尤其是顾月一知道自己家王爷将宁姑娘带回了寝宫之后,更是让人多添了些冰块。 按道理说,尽管这尸体怎么都会开始腐烂,但是也不该这么快啊! 所以,想来想去,顾月一只能将这个可能归咎为那邪祟的身上了。 被邪祟杀死的人,恐怕与普通死亡的人的情况总归有些不一样吧。 只要一想到那个活泼好动的宁姑娘已经……成了一句冷冰冰的尸体,就连顾月一和囚风都不免眸色一暗。 他们深知宁子初对自己家王爷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在这件事情之后,他们都没有阻止王爷这在其他人看来像是疯了一般的举动。 两人都没有办法了。 “楼九王还是不肯吃喝?”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顾月一和囚风回头,看到来人,才点了点头。 来者正是夏侯渊,因为夏侯府和宁子初的事情,他们都暂且在九王府暂住下了。 听闻这几日,夏侯府满门惨死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就连他们在九王爷这个偏僻得不能再偏僻的地方,也多多少少听到了些许传闻。 这几日来,夏侯渊整个人都不知道比以往沉寂了多少,他那怎么都减不下去的一身肉竟然在这短短的几天之内消瘦了一大圈。若是宁子初看到了,恐怕会受到一阵大惊吓。 现在的夏侯渊,哪儿还有之前那大胖墩子的模样,瘦了许多的他脸上虽然还是能看到一些肉,但是,已然有了几分俊朗的感觉了。 夏侯渊脸色也不太好看,“把饭给我,我有办法。” 闻言,顾月一和囚风都是一愣,“王爷现在的情况……有点儿糟糕,就算是我们也无法靠近。” 顾月一的这番话,无疑是在提点夏侯渊。 夏侯渊无所谓地直接将饭菜碰在手上,然后没再多说,一脚踹开门便走了进去。 顾月一和囚风见状,都是吓了一大跳。他们真没想到,这平日里一见王爷就犯怂的人怎么今日胆子竟然变得这么大了! 若是平日里,夏侯渊确实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就算是借给他十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踹楼九王的门啊。可今日,众人真不知道夏侯渊到底在想些什么,连胆子也变得格外的大了起来。 夏侯渊走进寝宫,先是打了一个冷颤,接着一股淡淡的腐臭味便悄无声息地钻入了鼻翼之中。他的脸色微微一白,看向那个始终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男人,和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女子。 他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九王爷。您该吃些东西了。” 坐在床边的人没有反应,似乎连他这么一个大活人的靠近都没有察觉到。 越是靠近,那一股腐臭味便越是浓郁,就连室内低得有些不可思议的温度都没办法阻止床榻上那尸体的腐烂。 见楼阴司没有任何的反应,夏侯渊咬了咬牙道:“九王爷,即便您不饿,子初……也饿了。您身子骨好,饿几日不会出什么问题,可子初丫头身子骨本就茶,再饿这么几日,恐怕容易出问题。” 越说,夏侯渊便觉得自己的呼吸越加艰难。 夏侯渊早就听说楼九王一连几日待在寝宫内,不吃不喝地陪着那个已经死去了的人。而这个法子,是他偶然想到的。因为他知道,楼阴司恐怕……已经有些不清醒了。 夏侯渊其实很清楚,楼九王既然这般,恐怕……也是不打算活了。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只是,父亲一察觉到自己的念头,便以死相逼。他可以死,但是不能连累了父亲也跟着自己撒手去了。 这几日,他也想清楚了,子初丫头既然用这样的法子救了他们,那也一定不希望他们寻死,否则,子初的牺牲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夏侯渊一想通,立马就来找楼九王了,他们不能死,楼九王更得活着! 所以,他干脆就顺着楼阴司的思维来,他觉得子初还活着,那自己也以此为突破口,先让楼阴司吃些喝些,不能让他的身子就这么垮了。 那原本一动不动的男人在听到了夏侯渊的这句话之后,终于有了些动作,他缓缓回过头去,眸子底却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死寂。 若非这男人还有呼吸和动作,恐怕没有人会把这人当做是一个活人。 以前夏侯渊便十分惧怕和楼阴司对上,这会儿和楼阴司对视,他更是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迅速窜起,让他生生顿了几秒,然后才回过神来,咽了咽唾沫,将手里的饭菜慢慢地端到了楼阴司的面前。 “九王爷,您该陪子初用膳了。”夏侯渊的声音带着微微颤抖的颤抖。 第387章 婚事将近 夏侯渊说这话时,视线却已经从楼阴司身上移开了。 这几日他都没有见过楼九王,却没曾想,楼九王如今却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男人黑发如墨,随意地散落在肩上,有些无伤大雅的乱。他的双眸死寂,没有半点儿的波澜,脸色苍白有些病态,唇瓣更是有些发紫。许是因为几日未曾进食,他的脸颊瘦的凹了进去,周身都萦绕着一种将死未死的颓废阴郁的感觉。 他身上穿着的袍子还是那日去林子寻人时候穿着的,他的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床榻上那已经开始浮肿腐烂的女子的手。 看着递到面前的碗,楼阴司回头看向床榻上那发臭的人儿,好半晌,久到夏侯渊都以为自己这法子根本没用的时候,他终于听到那个男人低哑的声音响起,“好。” 这一声‘好’,让夏侯渊差点儿没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来想清楚了楼九王方才说的是什么之后,这才搬了张椅子过来,将一碗饭和一碟菜放在了上面。 夏侯渊原本想站着看着楼阴司吃,可是没曾想,楼阴司却忽然将视线移到了他的身上,夏侯渊身子一僵,最终还是退了出去。 寝宫内,楼阴司看着床榻上的尸体,眸底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暗色。 “怎么样?王爷吃了吗?”看着夏侯渊两手空空身上也没有任何异样地走出来,顾月一和囚风都有些着急地迎上前去询问道。 夏侯渊点了点头,“九王爷应该会吃。” 一听这话,顾月一和囚风两人都直接选择性地忽略了那‘应该’两个字,急忙问夏侯渊到底用的是什么法子。等到夏侯渊将自己那其实简单得不可思议的办法说出来之后,两人都微微沉默了一下。 “知道了。”顾月一敛下眸子,他们早就该想到的,王爷不吃不喝是因为宁姑娘,那愿意吃愿意喝也只能是为了宁姑娘。 可是,宁姑娘到底已经死了啊,就算再怎么自欺欺人,宁姑娘也已经不可能活过来了。 …… 帝京内,夏侯府灭门惨案已经转交给了大理寺审查。 因为这个案件实在是打过轰动了,所以即便已经过了几日,帝京城内依旧有人谈论此事。 而大理寺内也是一片气氛沉闷,要知道,大理寺卿和少卿虽然整日斗嘴,有的时候大理寺卿还能被少卿气得老脸通红,但是谁都知道,大理寺卿其实对这个晚辈却是尤其疼爱,凶他骂他只是恨铁不成钢罢了。 所以,这夏侯府一出事,大理寺卿立马就接手了这个案子,在看到夏侯府里那些烧得分辨不出人样的尸体时,那些官差们是第一次见到大理寺卿完全不顾及面子哭得老泪纵横。 而皇宫内某一处,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呵,既然人已经死了,那明日的婚事也该好好办了。”巫凤舞坐在精致的椅座上,眼底是掩饰不住地喜悦。 很快,很快她就能嫁给九儿了!很快,九儿就完完全全是她的! 在巫凤舞面前,一个男人端坐着,却将她眼底疯狂的喜悦收紧眼底。 “九儿,你是如何杀了那女人的?”巫凤舞将那喜悦压下,而后脸上挂着柔情的浅笑看着眼前的龙章凤姿的男人。 若是此刻顾月一等人子啊,肯定能认出来,这个被巫凤舞唤作‘九儿’的人竟然与他们家王爷长得一模一样。而若是在场的人是宁子初,那么她也势必能认出来,这人正是楼阴司……的生魂! 恐怕没有人能想得到,生魂竟然与巫凤舞有关联! 生魂缓缓抬眸看向眼前的女人,云淡风轻地开口:“不信?” 一句话,问得没头没尾。 但是巫凤舞却是听明白了,她没有着急回话,而是缓缓起身,摇曳着身姿步步生莲来到生魂身侧,藕臂搂着他的脖子,像是娇嗔,“九儿,我怎么可能不信你,我只是……醋了。只要一想到那个女人竟然是死在你的手里,我就恨不得把你的手给……砍下来。” 生魂没有答话,只是在女人的手臂触碰道自己的脖子时,眼底闪过一抹暗色,他毫不留情面地将人推开,脸上却依旧是云淡风轻。 见他这模样,巫凤舞也没有恼,脸上的笑意反而更加肆意了。她痴迷地看着生魂的脸,像是在自说自话,“九儿,等明日我便与他……成婚了,等行房之时,我便找机会取了他性命,到时候你便回到自己的身子里去。” 听到这话,生魂的脸上才有了第二种表情,他看着巫凤舞,半晌,没有说话,转身离去。 巫凤舞知道,他这是同意了,否则,他不会这般什么也不说。 九儿…… 看着生魂的背影,巫凤舞眼底的疯狂、痴迷终于没有再压抑,而是尽数迸发出来,那疯狂的痴迷简直能将人生生淹没。 …… 九王爷明日大婚! 这个消息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后终于传遍了大街小巷。 众人对这个消息都惊喜不已,毕竟起初定下来的日子是前两日,可没曾想,竟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所有人都以为九王爷这次和那巫族圣女的婚事是成不了了。 可没曾想,这才几日,就有再次传出来了消息。而且,据说这一次的婚事由皇上亲自主持,而聘礼也由皇上派出亲信带着肆张扬地在皇城内游走了两圈,这下,没有人会再以为明日的婚事成不了了。 只不过,皇上的这番举动也让朝中的某些臣子心寒。 毕竟,夏侯府灭门惨案尚未调查出一点儿苗头,皇上就这般为九王爷大肆操办婚事,恐怕实有不妥。 不过,不妥归不妥,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来,除非,他愿意担着阻碍龙吟国和巫族友好的罪名。 至于九王府内,顾月一自然也收到了由皇上亲信送来的亲笔函,里面句句都是威胁。 没想到这种时候,竟然又出来了一档子事儿。 顾月一拿不定主意,他只能硬着头皮闯进了楼阴司的寝宫。 第388章 我死了么 房中,许是因为中午好歹吃了些东西,所以这会儿楼阴司的脸色也比先前要好看一些。 只是,在听到房门被推开的时候,他的眼底却又闪过一阵阴霾。 “王、王爷,皇上派人送来了您的……婚服。”顾月一咽了咽唾沫,几乎是在话落的同一瞬间,他就发现他家主子身上的气息更加恐怖了,恍若狂风骤雨来临前的死寂。 囚风皮糙肉厚,这件事情他应该让囚风来通报的!在其他人面前威风凛凛的顾月一此刻在楼阴司的面前真的想哭。 在顾月一单方面紧张的气氛中,楼阴司目光沉沉地朝着顾月一看过去,许久,竟到了一声,“嗯。” 嗯?! ‘嗯’是什么意思?顾月一瞪大了眼珠子,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该、该不会是他所猜的那个意思吧?怎么可能! 顾月一摇头否定了自己的小心思。 看着顾月一,楼阴司破天荒地又开口说道:“明日来唤我。” 顾月一:??? 此时,顾月一已经是完全懵圈的状态了,他木讷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在楼阴司的示意之下,将一旁的碗筷收好,木讷地退了出去。 直到走出门口,囚风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才恍然回过神来。 “怎么样?王爷是不是大发雷霆了?”囚风关切地看着顾月一,可他没想到,顾月一却像是才发现自己的存在,脸上表情都是怔怔的,“月一,你怎么了?” 顾月一自个儿也是花了好一阵子才消化了楼阴司的话,他抬头看向囚风,一本正经地说道:“王爷可能……疯了。” “什么?!王……”囚风差点没忍住大叫出声,得亏顾月一捂住他的嘴巴将他整个人拉远了,这才松开了他。 得到自由的囚风此刻真的是懵圈了,“王爷疯了?王爷他怎么可能疯了,他可是……” 说着说着,囚风的声音越来越弱了,到最后彻底没声了。他忽然想到,自从宁姑娘去世之后,王爷的行为举止也越加的奇怪。王爷寝宫内的腐臭味道他不是没闻到,但是正是因为闻到了,所以才会更加觉得自家王爷真的可能像是顾月一所说的那般……疯了。 “王爷方才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囚风看着顾月一,他觉得,顾月一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说出这样一个推测来。 顾月一看着囚风那震惊而后又恐慌的模样,他抿了抿唇说道:“方才王爷的意思竟然是应承了那桩婚事。” “应承了?怎么可能?王爷之前不是还让咱们准备聘礼,等明日便迎娶宁姑娘么?”囚风满脸的不可思议,他不知道,他这模样跟顾月一刚开始听到楼阴司的话的时候摆出来的模样简直一模一样。 “宁姑娘已经死了。”顾月一双目凛凛地看向囚风。他之所以怀疑自己家主子神志不清了,正是因为他家主子应承吓了和巫族圣女的婚事。要知道,在宁姑娘出事之前,他家主子对那巫族圣女可是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的。可是,在宁姑娘出事之后,主子竟然应承吓了那桩婚事! 顾月一猜测,他家主子很有可能是神志不清了!毕竟,王爷对宁姑娘的心意如何,这是他们整个九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你们……在说什么?”就在囚风和顾月一都沉默的时候,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却忽然出现在他们的身侧。 非离和非肆难以置信地看着楼阴司的两个心腹,宁姑娘死了?宁姑娘还能是谁?是他们的小主子啊! “顾大人,你们方才在说什么?再、再说一遍……”说话时,非肆的唇瓣在颤抖,全身都在颤抖。 他觉得自己是听错了,甚至觉得自己是出现了幻听。他家小主子神通广大、机智聪慧,怎么可能……死了呢? 顾月一和囚风方才都在为宁子初和楼阴司的事情伤身,根本就没想到他们俩谈话的内容会这么巧地被偶然路过的非肆非离两人听个正着。 “不是说小主子跟着玄诚道长出门了么?”非离的语气沉沉地,他完好的一只眸子直直地看着两人,脸上看不出来情绪,但是那微微发颤的手指却暴露了他的情绪。 事到如今,顾月一和囚风也知道是瞒不住了。 他们对视一眼,而后才叹了一口气,“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出去谈吧。” 非离和非肆两人倒是安静得过分,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紧紧地跟在两人身后。 等到了湖心亭,非离才开口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月一和囚风再次对视一眼,仿佛是在问这件事情由谁来说。 最后,还是顾月一开口了,“宁姑娘……没了。” 顾月一的语气掩抑着悲伤和惋惜,却如一块巨石投入湖中,荡起来巨大的涟漪。 “‘没了’是什么意思?”非肆只觉得呼吸都有些艰难,他看着眼前的男子,嘴巴干涩地问道。 “宁姑娘死了,七天前,死在帝京城西面的林子里。”顾月一捏着拳头,一股脑地便将这一句话迅速说了出来。在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顾月一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残忍。 第389章 我不是楼阴司 生魂的这个反应倒是让宁子初十分的纳闷,她着实猜不透眼前男人……不对,是魂魄的想法。 “你为何要救我?”宁子初干脆地又问道。据宁子初所知,这生魂似乎并非什么好魂魄,而且在青枫对自己出手的时候,他也一直只是旁观,并没有好心肠地要出手相助的意思。加之先前在迷踪洞,这生魂险些将自己给掐死了,这件事情宁子初一直没有忘记。 所以,宁子初是真的很疑惑,为什么生魂会对自己出手。 他又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锻出实体的。 生魂见宁子初提了两次所谓的救命之恩,他饶有兴致地手臂一挥,一张椅子便移到了他的腿边,他缓缓坐下,饶有兴致地问道:“你为何断定我是在救你?” 这一反问,让宁子初一愣。生魂这话倒也提点了宁子初。按照宁子初对生魂的了解,生魂本就是杀戮的存在,生魂不杀人就是好的了,又怎么会救人呢? 况且,这生魂不是一般人的生魂,而是楼阴司的生魂! “你带我回来,有何目的?”宁子初这个时候才算是聪明了,生魂不会无缘无故地帮自己,除非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利用的,又或者说…… 宁子初怀疑地视线不加掩饰地落在生魂的身上,她现在内心有一个十分大胆的猜测,不过,还不敢断定。 先前青枫明明被自己伤得不轻,可就短短两日时间,它的伤不仅好乐,实力还精进了巨多。至于生魂,要从魂魄的虚体锻成实体,那可不是什么一朝一夕的事情,可眼前的生魂却在不到半年的时间便锻出了实体,这即便是楼阴司魂魄再强大,也是不大可能实现的事情。 然后,这两样看似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竟然都发生了。 这就令宁子初不得不起疑心了。 对! 她怀疑青枫和生魂有十分紧密的联系,甚至,这其中或许还有另外的她不知道的人或者邪祟的存在。 从某种程度上看,不得不说,宁子初确实是真相了。 听到宁子初这疑心极重的文化,生魂脸上的表情收敛了几分,一双与楼阴司如出一辙的眸子淡淡地扫过她的脸颊。 也对,生魂和楼阴司本就是一体的,那自然的,不仅仅是眸子相同,就连气质也十分的相似。 “明日二十七,他与圣女大婚。”半晌,就在宁子初被生魂看得眉头微蹙的时候,生魂缓缓站起身来,留下一句话,便悄然消失无踪了。 “他?”宁子初微微一愣,想把生魂喊住,可生魂却早就不见了影子。 他……宁子初脑海中不断地回响着生魂最后留下的那一句话,好半晌,许多的记忆才猛地撞入脑海之中。 楼阴司和巫凤舞! 明日二十七,那岂不就是……自己的积极之礼的日子? 宁子初顿时懵住了,床榻上的囚鬼阵让她根本没办法离开这床榻,更别说跑回到九王府去了。 说来,她方才竟然忘了问,她的魂魄被抽离出来,那身体呢?身体被丢在了何处? 宁子初想,按照夏侯渊和宋修竹的性子,等成功逃离之后,绝对不会乖乖地按照自己所说的那般做,而是肯定会搬来救兵救自己,可是自己已经死了啊! 若是他们找不到人倒是还好,可若是他们找到了自己的身体……那可就糟了! 宁子初这会儿真想把这困鬼阵给破了,可她现在就是魂魄状态,别说是破困鬼阵了,只要她敢挪到外面去,肯定不用一秒就灰飞烟灭了! 靠之! 宁子初一点儿也不怀疑,若是楼阴司和爷爷知道自己已经‘死’了,那后果可真是不敢设想! 怎么办呢!她必须得回府一趟! 而且,她不想让楼阴司迎娶那巫族圣女!她必须回去! 宁子初越想越是着急,可这囚鬼阵就跟那悬在头顶的闸刀,只要她胆敢有异动,就势必会粉身碎骨灰飞烟灭! “楼阴司!你给我出来!”宁子初自然不可‘生魂’‘生魂’这样的喊,所以想了想,她只能喊他楼阴司了。 毕竟生魂和楼阴司本应该是一个人,喊生魂楼阴司也没啥不妥的。 “楼阴司!楼阴司!你给我出来!我要跟你商量一件事儿!”宁子初扯着嗓子大声的喊。她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不过她想,这地方感觉阴阴冷冷的,所以肯定不是什么人多的,故而她这么喊也丝毫不担心。 喊完几句,宁子初只觉得嗓音都有些嘶哑了,只是,不管她怎么喊,那生魂却什么动静也没有,着实让宁子初头疼。 不过,她想要出去就必须得先把这囚鬼阵给破了,而要破这囚鬼阵,就必须让生魂动手。 楼阴司和爷爷他们一群人此时恐怕还在等着自己呢,她不能泄气! 宁子初给自己打了打气,而后深吸了一口气,便又准备大喊,“楼……呃!” 可没曾想,她这敢喊出一个字,生魂却诡异地蓦地出现在她的面前,一点儿预兆也没有。 “人吓人,吓死人,你不知道啊!”也许是因为生魂的长相与楼阴司一模一样,又或许是因为宁子初在内心深处一直都将生魂和楼阴司当做是同一个人,所以很奇怪地,宁子初看着生魂也不觉得其可怕,甚至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发觉,自己说话的语气与平日里对楼阴司等人说话时的语气也是如出一辙。 “我不是人,你……亦不是。”生魂看着宁子初,微微挑眉,“我不是楼阴司,你最好不要认错人了。” 宁子初看着生魂,对于他说出‘我不是楼阴司’这样的话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她下意识地问道:“那你唤什么?” “……楼九。”生魂的语气有些沉寂,甚至有些阴冷,似乎就连他自己也对这个名字十分的不满意。 楼九? 楼阴司正是排行第九。 宁子初心底不知道为何有些想笑,不过,她面上倒是严肃地点了点头,“好!楼九!” 第390章 脱险 “楼九,我们来打个商量,你可以把囚鬼阵去了么?”宁子初忽而嘿嘿地笑了笑。 “不可以。”似乎是看穿了宁子初的想法,生魂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我保证,我就是回去看一眼。”宁子初一副相信我的模样,就差没直接给生魂发个誓了。 “不准。”生魂声音淡漠。宁子初看着生魂的这一章务必熟悉地脸,总觉得生魂这般的语气与自己刚认识楼阴司时的语气如出一辙。 生魂见宁子初盯着自己的脸呆呆地看,顿时浑身的气息更是一阵阴冷,“我不是楼阴司!” 他的语气更是森冷了几分,看着宁子初的眸底卷着可怖的杀意。 宁子初一个冷颤瞬间回过神来,她看着生魂,嘴唇动了动刚想说什么,可面前的生魂却再次悄然无声地消失在了面前。 “哎!”宁子初一咬牙,看着这困鬼阵,一时之间竟然也没有法子。好端端地,生魂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呢? 没错,生魂那阴冷的态度正是让宁子初感觉到了生魂就是在生气! 可这个时候,她可没有什么心思想生魂生不生气,她满脑子都是该如何破了这囚鬼阵,然后赶回九王府去! 这么一想,宁子初竟然就想到弯月高挂了。 天一亮,巫族圣女便要与楼阴司成婚了。 宁子初越想越是着急,越是着急就越是满脑子空白。 她咬了咬牙,感受这身边的困鬼阵,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伸出一只手去…… 困鬼阵对魂体伤害极大,只这么一会儿,宁子初竟觉得自己的魂魄受到了一股蛮横地力道撕扯着,几乎要让她魂飞魄散。 宁子初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魂魄愈来愈虚弱,眼眶里有水雾弥漫,宁子初生生憋了回去。一口银牙咬得嘎嘣响,宁子初还真就不信邪了,她再次尝试着硬闯,可是没想到这一次,困鬼阵陡然一变,几乎将她整个魂体都给搅碎在其中。 痛! 就算是被青枫打得浑身伤痕,濒死前也没有这么痛过! 这是来自与灵魂的疼痛,几乎令她痛不欲生,眼泪瞬间就飙了出来。 宁子初这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魂魄也能流眼泪。 “宁子初?”就在宁子初觉得自己要被困鬼阵搅得魂飞魄散的时候,一道突兀地声音却陡然在室内响起了。 只不过,那声音压抑得很低很低,让宁子初以为那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除了生魂,这儿不会有人来的,更不会有人知道她没死,而是被困在了此处! “宁子初!”那声音再一次响起,这一次,距离宁子初很近很近。 宁子初魂魄疼痛欲死,可她还是强迫着自己睁开了眸子,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小、小叶子……” 来人,竟然是叶修骁。 宁子初已经许久没见过此人了,几乎都要将此人给忘记了。 只是,宁子初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子初!你再坚持一下!我救你出来!”叶修骁没想到来时竟然会看到这么一幕,顿时也是眉头紧锁。 宁子初此刻疼得根本没有思考的能力,她能将叶修骁认出来已经花了极大的力气,所以这会儿她也根本不知道叶修骁说了啥,她的耳朵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声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子初觉得自己或许已经死了许多遍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从囚鬼阵内传来的撕扯的力量竟然陡然消失了。 只是,宁子初身上的疼痛却一时半会儿还没完全消退。 叶修骁看着那个床榻上虚幻得仿若随时能消散的人儿,随手便将手里的东西给丢到了一边,赶紧儿地走过去,满脸抑制不住的担忧,“子初?宁子初!” 耳边传来不断地喊声,好半晌,宁子初才逐渐地恢复了意识,不过,却连动动手指都疼得难以形容。 她的魂魄受到了极大的创伤,可却仍然抬手扯着叶修骁的袖子,“小叶子……带我去、王府……”宁子初没有第一时间问叶修骁究竟是如何懂得破这囚鬼阵的,而是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 她知道,除了一开始,这叶修骁就再没有对自己表露过一丝的杀意,甚至,他还帮了自己数次,所以,宁子初相信叶修骁。 “现在去王府已经来不及了。”叶修骁身子微僵,他知道宁子初这般急着回王府是什么缘故,但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心底不太舒服。 更何况,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宁子初现在这情况……太过离奇,若是贸然出现在别人面前,恐怕能将人吓个半死。再加上,因为这囚鬼阵的缘故,她的魂体受损极大,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却仍然想到九王府去。 “……”听到叶修骁这么说,宁子初以为她还是晚了,楼阴司和圣女巫凤舞已经成婚了,她那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却又汩汩地流了出来。 看到宁子初忽然哭了,叶修骁眼底闪过一抹不知所措,最后,却也只能叹了一口气,缓缓道:“现在他们还在去皇宫的路上。” “带、带我……”宁子初扯着叶修骁的袖子,急得眼泪流了满脸。 “带你去了,你又能做什么?”叶修骁看着宁子初,缓缓开口道。他不是想打击宁子初,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宁子初现在弱得连话也说不清楚,就算他将人带到了楼阴司面前又如何? “楼阴司明明知道你出事了,可他仍然要在今日与那巫族圣女完婚,他所作所为,难道就没有让你有半分别的想法?”未等宁子初开口,叶修骁看着宁子初的模样又缓缓开口道。 宁子初在叶修骁的怀中,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叶修骁的这一番话,嘴里始终重复着那一句,“带、带我……求你……” 无奈叹了口气,叶修骁将心底那股异样的情绪强行压下,而后,才缓缓点了点头,将人搂起,小心谨慎地穿行在宅子中。 黑暗中,一双诡谲的眸子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半晌,陡然发出一声轻轻的冷笑,阴恻入骨。 第391章 大婚之日 今日,是二十七日,是宁子初的积极之日,更是楼阴司楼九王与巫族圣女巫凤舞的大婚之日。 故而,今日天才刚蒙蒙亮,皇宫内外已是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虽说这九王爷是不详之人,但是巫族圣女的身份特殊,所以这样的结合也让许多人都瞠目结舌。 “王爷……”顾月一知道这一刻,内心却还是无法冷静下来。 天知道,他们都以为王爷真的要顺从皇上的话迎娶那巫族圣女,可就在一切事情都吩咐好的时候,他却忽然让自己和囚风进了一趟寝宫,吩咐了一些话。那些话,可真是让他和囚风都吓得不太轻。 王爷……这是要明目张胆地和皇上对着干啊! 不过,虽然现在还是觉得后脑勺凉飕飕的,可仔细一想,这才是他们王爷做得出来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迎娶一个连名字也记不清的巫族圣女呢? 不过,此刻顾月一看着马匹上的人,也是觉得觉得有些惊心。 这么一大早的,街上竟然已经许多商铺都开门了,还有许多人是专门早早起来看着皇亲国戚成婚的热闹的。但是不管是开门做生意的人也好,还是专门来看热闹的人也好,一个个看着马车上穿着一身婚服却显然不是前往皇宫,脸上都是一脸的纳闷。 “说。”马车上的人语气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顾月一道:“王爷,宁老爷子知道了宁姑娘的事情,恐怕……” 这件事情顾月一等人本打算能瞒着一时就是一时的,可没曾想,最后却还是一个年轻的下属嘴碎,不小心将消息给泄露了,又恰好传到了宁老爷子的耳边。 宁老爷子的身子本就是几近油尽灯枯了,在得知了这个消息,更是直接吐了一口血躺在床上,简直没个人样。只是,顾月一也不知道宁老爷子究竟知不知道王爷今日成婚的事情,若是知道了,这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啊! 楼阴司微微敛眸,“让他参加。” “什么?”顾月一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让他参加。”楼阴司微微扫了顾月一错愕的表情一眼,而后又再重复了一遍。 “是!”顾月一这回终于听清楚了,只是心底确实拿捏不清自己这王爷这样做到底是为宁老爷子好还是怎么样。毕竟,宁老爷子最近一直没有见过宁姑娘的……尸体,若是此刻看见了,恐怕会难以承受。 不过,王爷既然都吩咐下来了,他自然不会有异议只能照办了。 “你们看着十里红妆,九王爷虽然这些年不受宠,但是到底是个王爷啊,这家底丰厚的!” “是啊是啊,你们瞧瞧,九王府长得多英俊啊,谁嫁给王爷,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一个妇女拿着菜篮子对着迎亲队伍最前头的男人犯着花痴。 “说得倒是轻巧,那巫族圣女听闻也是长得美若天仙,这九王爷吧长相确实俊美,可这命格可不是什么好的,这巫族圣女嫁过去,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妇女身边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压低声音脸上不屑地说道。 街道两旁的围观群众都在压低声音小声交谈着,这一个人说话确实不算什么,可这么一堆人就算是压低了声音,也让人觉得心烦意乱。若是平日里,楼阴司定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可许是因为今日是大婚之日,所以楼阴司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人群,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顾月一这会满脑子都在想着待会儿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想玩了这,又开始想着若是真发生该如何处理,所以,周遭人的吵吵闹闹根本就打扰不了他。 …… 皇宫内,巫凤舞坐在铜镜前,因着起来得早,所以脸上的妆也都已经化好了凤冠霞帔也都穿戴好了。 铜镜里,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浅笑盈盈,白皙嫩滑的肌肤在一身红色嫁衣的衬托下更显得白里透红,肤如凝脂。 “圣女,您是巫月见过世间最美的女子!”巫月此刻站在巫凤舞身边,看着自己家圣女,夸赞之词丝毫不吝啬。 不得不说,巫凤舞本就极美,在穿上了一身精致大气的婚服之后,更是美艳动人。 “今日是圣女大人您大婚,其他的事情奴婢都已经交代好了,圣女大人您就放心吧。”见巫凤舞笑着,巫月又说道。 “不错。”巫凤舞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颦一笑都带着勾人的意味,“今日,九儿便是我的了。” “是!”巫月看着巫凤舞高兴的模样,脸上也是带着笑意。 今日要成婚的两方主角,显然都不知晓对方都有所准备,这一场婚礼之下,更是席卷着澎湃暗涌。 …… 另一边,叶修骁抱着宁子初往皇宫赶,可是他忽然发现,四周有些许不对劲儿。 据他来时所知,这地方正是皇城之中,可为何他循着来时的路走,却越走越加偏僻了? 叶修骁很快冷静下来,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人儿,却发觉她的脸色原来越苍白,仿佛下一刻就会化作烟尘随风飘散。 这样的认知可是让叶修骁心下又是一惊,他抬眸看向四周,他猜测自己许是又碰见了阵法。又或者说是宁子初之前提到过的,鬼打墙。 若是鬼打墙倒还好对付,可若是阵法就难了。 叶修骁对阵法没有研究,他之所以能破了那囚鬼阵将宁子初带出来,完全是因为有人在他来时教过他,并答应,会将那看守宁子初的邪祟给引走。 所以,他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那将宁子初囚起来的邪祟到底长成个什么样。 叶修骁是什么人,若是寻常人来跟他说能救宁子初,那他是肯定不会信的,但是那人是玄诚道长,他记得之前宁子初便与玄诚道长来往过,更何况,玄诚道长还对叶修骁说,他是宁子初的师父,并且还拿出来了证据,这让叶修骁犹豫了一下便相信了他所说的。 但是现在,看着这情况,叶修骁觉得自己还是太过掉以轻心了,万一那玄诚道长是在骗自己呢?毕竟,他们修道之人要造假可不是什么难事儿。 第392章 我不相信你 不过这个时候,想办法离开才是最关键的,至于那玄诚道长究竟是不是骗自己的,那都是次要的问题了。 叶修骁抱着宁子初来回走了几步,却是什么异样也没有发现。 “鬼、鬼打墙……”或许是感觉到了叶修骁身上传来的暴躁的气息,宁子初这个时候到底是恢复了几分意识,她费力地说出三个字来。 “我知道了,你别说话,撑着些!”叶修骁见宁子初每说一个字,脸色就更加的苍白虚幻一些,他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刺了一下。 是鬼打墙,还好不是阵法。 鬼打墙的话,他身上正好有些符箓,正是那玄诚道长给的。 正好,现在用一用也能看看那玄诚道长有没有欺骗自己。 可叶修骁正要拿符箓的时候却有些为难了,他这会让两只手都抱着宁子初,若是空出一只手来,指不定抱不住。所以想了想,叶修骁便将宁子初放下扶好,而后在极尽温柔小心的动作下,将抱的姿势换成了背着的姿势。背着,他只需要一只手扶好她便是。 于是,在换好了姿势之后,叶修骁便迅速从身手掏出来一张符箓,而后将那张符箓贴在身上,闭上眼睛,迳直往前方而去。 引路符,能将人引出鬼打墙的困境。 叶修骁背着一人……不对,应该说是一魂魄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走出了困境。 看着眼前的符箓在瞬间变成了灰烬,叶修骁想,那玄诚道长兴许……没有欺骗自己。 果不其然,在叶修骁心里这念头刚升起的时候,一个老者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蓬头蓬面的,脸上却是带着极其复杂的情绪,心疼、担忧、懊悔…… “我的乖徒儿啊!”来人正是玄诚道长,此刻,他看着叶修骁背上那个仿佛虽然能魂飞魄散的宁子初,真是心疼得连眼眶都通红一片了。 看着玄诚道长走过来,似乎是想要将宁子初接过去,叶修骁迅速退后了几步。他现在虽然对这玄诚道长的戒心消减了几分,但是到底还没有完全相信他,自然不可能将宁子初交给这么一个还不知道值不值得信任的人。 玄诚道长看着叶修骁不断后退,顿时脸都黑了,“你这小子想做甚?” “我不相信你。”叶修骁也没有拐弯抹角地,直接便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玄诚道长一听,几乎都要气笑了,“你这个时候跟贫道说你不相信贫道?你是在开玩笑吗?” 若非事情紧迫,他也不会找到这个姓叶的臭小子!哼!现在倒好,自己竟然还被这臭小子给怀疑了! “我不相信你。”叶修骁不厌其烦地再次重复了一遍。 玄诚道长是真的被气笑了,“贫道看你这小子是对我乖徒儿起了什么企图之心吧!贫道实话与你说,贫道这徒儿死心眼,就认准了楼姓那小子,你这辈子恐怕都是没机会了。” 玄诚道长也不是存在在打击叶修骁,是因为他早就算过了,楼阴司确实正是宁子初的命定之人,其他人根本无法撼动。而这小子,虽然红鸾星动,但是这一辈子终究是孤星命格。别说是自己那乖徒儿了,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有另外的那一半了。 “怎么,被贫道说中了心思,恼羞成怒了?”玄诚道长眯着眼睛看着叶修骁那显然有些不对劲儿的表情,立马一句话怼了过去。 两人这会儿剑拔弩张的,却忽然听到一道虚弱至极的嗓音响起,“师、师父……” “诶!我的乖徒儿诶!”一听到宁子初的声音,玄诚道长顿时连和叶修骁理论的心思也没了,赶紧儿的走过去。 这一次,叶修骁没再后退了。因为他清楚地听见宁子初喊那玄诚道长师父,所以,这会儿他也确实没有理由去怀疑玄诚道长了。 “乖徒儿就交给贫道了,你可以走了。”玄诚道长现在是翻来不认人,谁让这叶小子竟然还敢怀疑自己。 其实,不管玄诚道长表面上表现得有多生气,但是事实上内心却并没有真的生这个晚辈的气。毕竟,他也知道,这叶小子怀疑自己,正是因为重视他的小徒儿,所以,相反的,他还很感激这叶小子。 不过这会让时间紧迫,若是在耽搁,时辰可就真的要过去了。 叶修骁微微蹙眉,看向已经靠在了玄诚道长身上的宁子初,“我陪你们去。” 玄诚道长没说话,没有应承也没有拒绝,他查看了一下宁子初的情况,眉头紧锁,而后,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宁子初的魂魄竟然瞬间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之中。 “你做了什么?!”叶修骁一急。 玄诚道长瞥了他一眼,“贫道的徒儿,贫道这么做自然是救她的性命了!难不成贫道还能害她么?!” 说完,玄诚道长便迅速离开了,留下那叶修骁一个人还愣在原地。 第393章 父皇母后 寝宫内,玄诚道长看着那跟身体长相不甚的虚弱的魂魄,眉头微微蹙了蹙。 他现在很肯定这灵魂确实是自己那徒儿的灵魂,只是,他不知道为何会有人的灵魂与身体长相和年纪都不一样。 除非…… 玄诚道长脑海里闪过了两个字,顿时,瞳孔也微微一缩。 很快,玄诚道长立即就将那念头给压了回去,眸底的暗涌也恢复了平静,就算是从未发生过一般。 夺舍。 这是玄诚道长所知道的邪术之一,但是因为代价极大,所以即便是所谓的邪门歪道也不会有人贸贸然去用。 玄诚道长怎么也没想到,有一日,他竟然亲自见识到了,而且还是在他的乖徒儿身上见识到的。 “你这丫头啊……”玄诚道长的一句话似乎包含了无数的情感,到最后,却也只余下一句叹息。这是他唯一的弟子啊,若是被其他人知道她竟然夺舍了,恐怕这世间根本容不下她。 玄诚道长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所以,他也决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将这个秘密一直隐藏在心底。至于囚风和那姓叶的小子,他也必须得想一个合理的解释糊弄过去才行。 好不容易将脑海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都给抛到了脑后,玄诚道长看着眼前已经没了意识的宁子初的魂魄,立即挥手掷出几张符箓,而后便开始替宁子初将魂魄引导回到身体中。 这其中的艰难,玄诚道长不说,谁也不知道。 而在另一边,皇族成员竟然破天荒地齐聚了。 就算皇族人不做解释,这天底下的人也都知道为何这婚事不在九王府内举行。 九王府外是乱葬岗,若是将婚事安排在那儿,恐怕,巫族人定然不会有好脸色。所以,皇上在忽然决定大婚的日子之后,又将举办婚事的地点决定在了皇宫大殿。 一直以来,楼阴司只要是回到皇宫,那势必都是住在东清宫的。况且,将婚事安排在大殿,足以证明他们重视巫族圣女了。所以,这皇宫大殿作为举行大婚的地点,也正好。 此刻,皇上和皇后端在在主位,其余的皇子王爷也都依次落座,再接着,便是诸位大臣。 只是,在监正都屡次说吉时已到的时候,却依旧不那一对新人。 “父皇,这吉时都已经到了,怎么九弟和圣女还不见人影?”就在众人都在窃窃私时,坐在楼太子身侧一个同样长相俊美的皇子装扮的男人道。 “三皇兄此言差矣,圣女一直都在宫中等候,只是九弟尚在宫外罢了。”另一个皇子也顺势说道。 这两个皇子的一来一回,顿时让许多人都不免有了其他的想法。 这巫族圣女联姻之事本就是国之大事,原本他们以为圣女绝对会选择太子殿下,可没曾想,那圣女竟然看中了九王爷,这让许多人都是为之咋舌。 底下人虽然都刻意地压低了声音在窃窃私语,但是楼帝的脸色显然是越来越难看了。他猛地一拍桌子,“太子,出去看看楼阴司到底在处理什么大事,竟然连吉时都敢耽搁!” 从楼帝丝毫不给面子直接喊楼阴司的大命这一点看来,许多人都知道楼帝是真的怒了,所以,即便是还有许多的话没有和身边的同僚说完,这会儿也不敢再发出声响了,只敢低着头一声不吭。 “皇上息怒,九儿不是什么不分轻重缓急的人,这会儿许真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皇后这会儿见楼帝发怒了,也只能是轻声地安抚着楼帝的情绪。 然而,这底下哪一个不是人精,怎么可能没有听出来皇后安抚语气之下的挑拨。 果不其然,楼帝在听了皇后的话之后,就更是龙颜大怒,“要事?他终日守在那乱葬岗里,能有什么大事?!他分明就是没将朕放在眼里!” 皇后见楼帝是越来越怒了,顿时也安静地没说话了。 龙颜大怒,众人自顾不暇,自然也不会多事地去帮楼阴司开脱。 “舞儿参加楼帝,皇后。”正在这时,一道婉转动听的嗓音却是陡然响起。 众人闻声看去,却见一身着婚服的女子带着红盖头站在中央,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圣女?你怎么自己出来了?”皇后一看到这女子,顿时一愣,而后,面上有些不满地问道。 楼帝看着中央那身姿婀娜的女子,不由也是微微蹙眉。 众人一听皇后的称呼,也都知道了这忽然出现的女子原来正是今日的主角之一。只是,这九王爷还没出现,这圣女倒是出现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舞儿听闻九王爷有要事耽搁了,担心楼帝和皇后再次等候多时也有些无聊了,所以,便冒昧前来。”巫凤舞将自己的姿态端得很低,声音也极尽温柔婉转。 顿时,许多人都觉得那九王爷是不是脑子不太正常。若是正常人,在知道自己娶得是这么一个妙人儿,而且这妙人儿身份高贵,传闻相貌也天下第一美,恐怕什么要事也顾不得了。怎么会像这九王爷似的,将美人抛下,去处理什么那也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要事儿! 楼帝眯了眯眼看着巫凤舞,虽然有那盖头遮着容貌,但是楼帝在之前早就见识过了这天下第一美人的姿色,所以,在那婉转的音调钻入耳朵之后,竟然也有些心猿意马。 一旁的皇后似乎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她立即开口道:“舞儿,既然都要与九儿成婚了,那这称呼也该是改一改了。” 皇后这话一出,楼帝顿时回过神来,眸子深处尽是暗色。 至于巫凤舞,似乎是因为皇后的话而显得有些娇羞,就连那声音也跟着带上了几分羞涩,“是,父皇,母后。舞儿知道了。” 这娇柔的嗓音一出,顿时,在座的许多男子都不觉有些尴尬,因为他们发现,自己竟然也有些心猿意马。 不过,很多人都是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立即就掩饰了自己的异样。 就在许多人心里都务必羡慕嫉妒楼阴司的时候,楼太子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姗姗来迟的楼阴司等人。 第394章 姗姗来迟 一见到楼阴司,楼帝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蹭蹭蹭地升至了胸中,甚至,里面还席卷着什么连楼帝自己也没有发现的情绪。 一侧的皇后见状,立即开口提醒,“皇上,今日是九儿的大婚之日,不宜动怒。况且,巫族的使节都还在看着呢,说两句便是了。” 皇后这样的一句话钻入了耳朵里,楼帝好歹是将怒火给压了下去,不过,不发怒可以,话楼帝总是要说几句的,“九儿,今日是你与圣女大婚之日,你岂可耽误了吉时?!” 楼帝面上虽然没有大发雷霆,但是这话语中隐藏的怒意,众人都听得明明白白。 可那被楼帝说着的人却是垂着眸子,一言不发,站在那儿,仿佛方才楼帝所说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一般。 见状,楼帝眯了眯眸子,正想再次开口,那底下的巫凤舞确实先动了。 她步履款款地朝着楼阴司走去,而后伸出手想要挽住楼阴司的手臂,“父皇,您就别责怪夫君了,他也是……” 巫凤舞正娇羞地说着话,眼瞅着手指就要碰到楼阴司的胳膊了,却不曾想那男人竟然一点儿面子也没有给她留下,直接一甩袖,而后朝着身侧走了两步。 顾月一站在楼阴司的身后,看着巫凤舞瞬间僵住了的身子和座上满脸怒容的楼帝,他捏了捏拳头,心里到底还是着急。也不知道囚风那边如何了…… “夫君?”众目睽睽之下,巫凤舞被楼阴司这么嫌弃地对待,她的面子自然是有些挂不住了。不过,巫凤舞到底不是一般人,她愣了一些,语气中也尽是委屈。 “圣女,还未成婚之前,还是不要乱叫的好。”见自家王爷分明是嫌弃得连话也不想跟那巫族圣女说一句,顾月一只好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硬着头皮上前,挡在了巫凤舞和楼阴司的中间。 顾月一心里苦啊! 他真想和囚风换个差事! 但是谁让囚风那货不靠谱,也从未明里出现过,更未面对过这些皇亲贵胄,所以,只=也只有他跟着王爷才是最恰当的。 顾月一知道,自己这话说出来之后,这巫族圣女以后怕是要记恨上自己了,就连那楼帝恐怕也看自己不顺眼了。 不过,为了自家王爷的幸福,就这么一座山似的压力,他还是扛得住的! 吧?! “岂有此理!楼帝,难道这就是你们龙吟国的下人对待王妃的态度吗!”这个时候,一个巫族的使节愤怒而起。这可是他们巫族神圣的圣女大人,岂容这些人这般侮辱! 顾月一平时对着楼阴司怂,但是在外人面前也未必会怂。这不,听着那使节的话,顾月一脸上也冷了几分,“巫族使节,现今我们王爷和你们巫族圣女还未曾完婚,巫族圣女便口口声声唤我们王爷做‘夫君’,难道这就是你们巫族的礼节么?若真是,那顾某还真的不敢苟同。”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楼阴司身边有一个身手十分了得的护卫,却没曾想,这护卫竟然嘴皮子也这么好。 那巫族使节顿时被呛得满脸通红,“你这是在玷污我们巫族的名声!” “既然如此,那巫族使节您说说,顾某方才的话哪儿不妥了?只要一刻未成婚,我们王爷就不是巫族圣女的夫君!”顾月一此刻气场全开,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 开什么玩笑,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要是连话都不会说,那也就白搭了!更何况,这不过一个巫族使节,气势能比他们家王爷骇人?这么多年来耳濡目染的,顾月一身上早就沾染了些楼阴司的气势,又其实这小小的巫族使节能够比拟的。 且,就算那巫族使节的气势比自己强,自己也不可能退缩! 没感觉到他们王爷现在浑身都是杀意嘛! 顾月一的这句话彻底呛得那巫族使节无话可说了,巫族使节看向巫凤舞,显然是在请示该如何是好。 红纱盖头下的眸子闪过一抹戾气,可很快巫凤舞就开口了,“王爷,顾大人,因为舞儿知道自己要嫁给九王爷了,所以一时激动,才会忘了礼数,还请王爷和顾大人见谅。” 说着,巫凤舞还朝着楼阴司和顾月一微微欠了欠身,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可怜委屈。 顿时,四周的人都觉得顾月一这般为难即将过门的王妃不免有些太过分了。而楼阴司,就这么由着自己的下属这般为难巫凤舞同样的也太不知道怜香惜玉了! 可对于巫凤舞的‘歉意’,顾月一好歹也是给了她一个眼神,但是楼阴司却是从头到尾连看也未曾看她一眼。 第395章 为何要这般羞辱舞儿 她项上戴着流光溢彩的璎珞,更为她平添了几分娇柔丽色。 众人早就听闻巫族圣女素有天下第一美人称号,却没曾想这美人竟是美艳至此! 此刻,巫凤舞一双桃花眸噙着莹莹泪珠,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着实惹人心生怜意。 可有的惹似乎完全欣赏不来这般娇柔的女子,楼阴司缓缓启唇,语气危险冰冷,“你配吗?” 他回答的并非巫凤舞所问的愿不愿意,而是直接回了一句‘你配吗’,着实让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气。 他们以为,在巫族圣女将容貌露出来之后,楼九王或许不会再这般连搭理也不搭理巫族圣女。可他们玩玩没想到,这搭理是搭理了,可这搭理的内容也未免太让人震惊了。 楼帝盛怒了。他面色铁青,身体微微颤抖。这楼阴司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自己的威严,若是他再不怒,恐怕这天下所有臣民都要以为自己连一点儿脾气也没有了! “楼九王这话也未免太过分了一些,若论地位,巫族圣女地位高贵,在巫族也是绝对不输给九王爷您的存在。若论相貌,巫族圣女乃公认的天下第一美人,与俊美的九王爷您您自然也是绝配了,难不成九王爷这龙吟国内还能找到其他人与您相配不成?”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的穆郡王却是开口了,话中若有所指。 “穆郡王此言差矣,我家王爷早就有了心悦的女子,既是如此,那即便是再优秀的女子也不可能入得了我们王爷的眼了。”这个时候,顾月一又替楼阴司开口道。 “什么心悦的女子,不就是皇上方才提到的那个宁家的废物么!”这时,一个像是知道些什么的大臣家眷笑声嘀咕了一句,“一个废物而已,还真以为是什么宝……啊!” 那大臣的夫人一句话还没说完,身子却陡然飞了出去,直接撞在了大殿的柱子上,撞得满头是血。 如此一幕,让众人都是一惊。 而那大臣和侍女愣了一下,也立马冲了过去查看那夫人的伤势。 “九王爷!我夫人不过是实话实说,你为何如此狠心!”那大臣抱着自己妻子,一双狭长的眼睛死死地盯向楼阴司,那话中的怨意显而易见。 “还愣着做什么,传太医!”谁也没想到楼阴司竟然说动手就动手,压根就没把楼帝和皇后放在眼里。 楼帝吼完这一句之后,那眼底的杀意几乎要将楼阴司给千刀万剐了。 楼阴司这般当着自己的面对大臣家眷动手那下一次岂不是就要对自己动手了?! “楼阴司,你简直是无法无天!”楼帝气得就连脸上的肉也抖了几抖。 可那被众人用眼神谴责着的男人却像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般,缓缓坐回椅子上,而后用着云淡风轻的语气道:“污蔑她的人,都该死。” 一句话,说得轻淡无比,可此刻没有人感质疑楼阴司的话,因为他们都亲眼看到了,那大臣的夫人连话都还没说完,就差点儿把命交代在这儿了。 楼阴司的实力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恐怖了?他们在座的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出来他方才是如何出手的! 其实,别说是其他人了,就连顾月一都感觉有些惊心。 最近的王爷的实力确实是飞速增长,那速度快得让他们都有些心惊胆战的,可又愣是看不出什么怪异之处来。 总而言之到最后,他们见楼阴司实力大增,却也一点儿异样也没有,就干脆没再多想了。谁让他们的王爷就是这般天赋异禀,惊为天人呢! “王爷若真不愿意娶舞儿,直说便是,又为何要这般羞辱舞儿呢?”说着,巫凤舞眼眶里的眼泪终于是忍不住了。 美人即便是落泪,也是极美的。 一时之间,众人又再次为巫凤舞感到不值和气愤。 “本王从未应承过。”楼阴司淡淡扫了一眼巫凤舞,旋即便移开了视线,连多一秒也没有停留。 呵!天下第一美人,也不过如此!比他的小初儿要差得多了! 小初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想到了小初儿,所以楼阴司的脸色也缓和了几分。不过,在下一秒看到巫凤舞身上的婚服时,眉心顿时又微蹙起,旋即抬手,一道罡风旋转而去。 众人都没想到楼阴司竟然会对巫凤舞动手,这个时候,就算要阻拦也是来不及了。 而巫凤舞感受到那一道罡风冲来,正想有所动作,却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竟愣愣地站在原地,什么也没做,脸上一副吓得花容失色的模样。 可饶是如此,楼阴司却没有错过巫凤舞眼底倏忽闪过的异样,他的眸子沉了沉。 罡风来势汹汹,巫凤舞自然没有躲过。 只是,众人都没想到,原来那罡风并非是要去取巫凤舞性命的,而是…… 大殿内,红色纱条、布条四处乱飞,一群人接二连三的喊声响起,接着,就是巫凤舞的啜泣声,“王、王爷缘何要如此羞辱舞儿!” 此刻,巫凤舞身上的婚服竟然被楼阴司的罡风粉碎,若非一旁的侍女机灵从身侧一个热心的男子手里接过了一件长袍,恐怕,她这会儿就真的要春光外泄了。 “丑。”楼阴司却是满意地看了一眼飞得四处都是的红布条,而后缓缓落下一个字。 “岂有此理!楼帝!若是龙吟国不愿与我巫族联姻,一开始说明白便是,又何必如此煞费苦心羞辱我们的圣女大人?此事我定会回去告诉我巫族族人,还请楼帝给我们、给圣女大人一个交代!”那巫族使节早就气得吹胡子瞪眼了,若非巫凤舞一直示意阻拦,他恐怕早就忍不住动手了。 圣女可是他们巫族的信仰,岂能容这些人这般羞辱了! “新娘子到,请新郎迎轿——”就在楼帝还想措辞回应那巫族使节时,大殿之外却是突兀地响起了这么响亮地一声,顿时,座上所有人都是一愣。 这皇宫难道还要另外一桩喜事儿? 可还没等他们想明白,却有人发现那原本那蹙着眉的楼九王眉心忽然就舒展了,他迅速站起身来往外走,压根就没有将其他的人放在眼里。 而那顾月一,更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连忙跟了上去,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第396章 死而复生 “母后,这皇宫内可还有人要举办婚事?”楼太子此刻都懵了,他看着那因楼阴司突然离开而更是暗自神伤的巫凤舞更是觉得心疼不已。 皇后此刻也是懵圈的,按理说,这皇宫内今日除了楼阴司和巫凤舞的婚事之外,不可能还有别的婚事啊?更何况,这些个皇子公主王爷的可都在这儿了,怎么可能还有人有那资格在皇宫内举行婚事? 顿时,一群大臣们纷纷开口道要出去看看,毕竟这楼九王和巫族圣女的婚事已然成了笑话一场,这婚事至少今日是办不成了,所以这些大臣和家眷们也都想去凑凑热闹。 况且,没看到今日婚事的主角楼九王在听到外面的声音之后,也带着自己的人快速离开了,他们猜,楼九王等人肯定也是看热闹去了。 不过,就是那巫族圣女可怜了些。 当然了,觉得巫族圣女可怜的都是做场的男子,那些个女子在看到自家丈夫盯着那巫族圣女眼镜也不眨的时候,早就将那巫族圣女给上上下下在心里骂了个遍,现在看到她那凄惨的模样,顿时心里也是高兴不已,连带着对楼阴司也多了几分赞扬。 “那宁家的废物不是前几日死了么,没想到九王爷竟然还对其念念不忘!”一个夫人在这个时候笑声嘀咕道。 “那废物竟然已经死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那夫人的一句话,顿时让那死一般沉静的大殿之内再次响起了许多的窃窃私语。 …… 一惊离开了的楼阴司和顾月一可没有管那殿内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他们的心早就飞走了。 楼阴司快步走到东清宫之内,看着四处喜庆的布置,不知道为何,楼阴司的脚步忽然就顿住了,他的手在微微的颤抖,他在……害怕! 虽然方才那声音他认出来了是玄诚道长的声音,可他还是怕,他怕他一推开那门,见到的还是小初儿满脸苍白、紧闭着眼睛的模样,也怕无论自己怎么喊,小初儿都给不了任何反应的画面,更怕他所有的希望在打开门的那一刻,尽数变成绝望。 他害怕! 怕得就连这最后的几步,也不敢轻易地走过去。 “你还要在门口傻站到什么时候?”忽然,一道声音打碎了楼阴司的所有想法。玄诚道长缓步朝着楼阴司走过去,看着他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楼阴司回过神来,看向面前的玄诚道长,眸色一暗。 而累死累活赶回来的顾月一在看到玄诚道长的时候也是脚步一顿,“玄诚道长,您的头发……怎么全白了?” 可这话一脱口而出,顾月一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他刚想致歉,玄诚道长却又开口了,他没好气地睨了顾月一一眼,倒是不像生气的模样,“不然你以为让那小丫头的魂魄重回肉身这般容易吗?” 顾月一只是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真的不知道玄诚道长究竟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但是,只看这一头的白发和那苍白的脸色,顾月一就知道,眼前这人对宁姑娘是真的好! 玄诚道长值得他们的尊敬! “好了,一个个呆站着做什么,我乖徒儿在里面等着你呢!”玄诚道长知道眼前这俩孩子都是在为自己的事情沉默,但是,玄诚道长自个儿倒是没觉得这有什么。 横竖他这辈子也差不多活够了,能救自己的小徒儿一命也是极好的。 这一次,为了能让宁子初活过来,玄诚道长付出的代价远比楼阴司和顾月一他们看到的要大得多。 他们更不知道,玄诚道长竟然会因此失去了一身的修为,更是差点儿被反噬,和宁子初一起死在了九王府的寝宫内。 可是,即便是这种情况下,玄诚道长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在他看来,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留给自己那小徒儿,也算是积了一份功德了。 听到玄诚道长这么说,楼阴司的脸色终于又好了一些,他朝着玄诚道长点了点头,而后便朝着那有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存在的房间而去了。 “宁木天那老头子这么久还未过来,趁着现在距离吉时还有些时间,你快派人去看看他们到哪儿了,万万不要耽误了吉时。”玄诚道长又对着顾月一说道。 其实,吉时确实还没到,不过,这吉时不是那些个监正推算出来的吉时,而是玄诚道长昨日卜卦卜出来的,那肯定比那什么钦天监的要准得多了。 只是,方才他之所以会在大殿之外传了一句‘吉时已到’,那其实是跟楼阴司他们约定好的暗号,只要这暗号一响,那便是他带着宁子初来了东清宫。 顾月一听罢,也是觉得有些许担忧,便立即应下,干脆地带人亲自去寻人了。 很熟现在东清宫内外都已经布置好了人手,加之囚风也在,所以顾月一倒是不太担心。 …… 楼阴司手指有些颤抖地推开门,入眼便是女子纤瘦的背影。 他心脏蓦地一紧,只觉得似乎是被什么紧紧地攥着一般,几乎呼吸不过来。 “小初儿……”他低声地沉吟,一步一步朝着那背向着自己的人走去。 那背向着楼阴司的人似乎也听到了动静,她的身子微微一僵,而后,才猛地转过身来,跑过去,一头扎进了楼阴司的怀里。 仓促之间,楼阴司下意识地将人接了个满怀,只是,意识却还有些怔忪,他简直不敢相信。 这几日来,他每日每夜喊着她的名字,可她就这么乖乖地、安静地躺在床榻上,一动也不动,跟别提这般主动扑到他的怀中了。 他抱着她纤腰的手微微颤抖,半晌,他忽然将人搂紧了,似乎要将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才作数。 “楼阴司……”宁子初喊着他的名字,语气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 她以为她死了,就再也不可能和楼阴司在一起了。 她以为,她这辈子也见不到楼阴司了。 她还没对楼阴司说自己喜欢他,还没说自己想嫁给他,怎么会就这么死了呢! 第397章 九王爷这是等不及了吗 听到怀中女子抑制不住的哭声,楼阴司将人更搂紧了几分,唇线也更加的绷直。 他害怕,害怕这只是他做的一场美好的梦,害怕他一醒来,他的小初儿便又只是冷冰冰地躺在床榻上。 可怀中人儿的温度却又是在告诉他,这不是在做梦,小初儿真的活过来了! “初儿,我……”楼阴司搂着怀中的人,知道确定这不是梦境,而是现实之后,他便缓缓开口了。只是,说了几个字之后,便又似乎有所顾忌,所以顿了顿。 “我们成婚吧!”宁子初忽然从楼阴司的怀中钻出一个小脑袋来,脸上还是没有擦去的泪痕,又因着是魂魄刚刚回到身体之内,所以此刻脸色也不算太好。但是,她那浸了水的眸子却闪亮晶莹,无比坚定。说罢,她有补充了一句,“我今日便及笄了,可以成婚了。” 楼阴司的表情顿时僵住,怔怔地看着怀中人儿的表情。 他方才想说的确实便是这件事情,他想让小初儿在今日与自己成婚。因为看起来有些太过仓促了,所以,楼阴司一开始才会犹豫。他担心,小初儿会不满意这样的成婚仪式。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小初儿竟然会抢在自己前面将这句话给说了出来,现在听来,倒是他这个大男人比不得小初儿了。 “怎么?你不愿意吗?”宁子初方才哭了一阵,这会儿脸蛋和眼眶都还有些红,这稍稍带着些委屈的话一出,更是让楼阴司的心脏像是被什么虫子啃噬一般疼痛。 “好!”楼阴司那绷直的唇瓣终于是松开了,微微勾起了一丝弧度,不明显,却犹如春风般让他整个人的气息都柔和了几分。 “师父说你给我准备了婚服?”宁子初两只手搂着楼阴司的腰,脸蛋儿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只觉得心底有些酸意。 她方才可没有忽略,楼阴司身上穿的正是婚服!宁子初只要一想到其他人都知道今日是楼阴司和巫族圣女的大婚之日,她就觉得心里堵得慌,看着这一身的婚服也觉得碍眼得慌。 只是,她到底没有借题发挥,只是一双爪子不太安分地在楼阴司的腰间挠着。 楼阴司空出一只手来将宁子初两只不安分地爪子给抓住,额头抵着她的发顶,眸光柔和至极,“嗯。你的身子可受得了?” 宁子初愣了一下,她才想到这古代的婚礼习俗可比上一世要繁琐的多,所以,这一场婚礼下来,恐怕她这身子还真的受不住。 她脸色微微一僵,“咱们……一切从简,一切从简。” 其实,就算宁子初不说,楼阴司也不舍得她这般受累,便点了点头。 两人也算是小别胜新婚了,不过,这距离玄诚道长推算出来的吉时也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两人只是说了会儿话,便有人进来将宁子初给拉走了。 毕竟,这时间紧迫,要换上婚服和妆面也是十分耗时间的。 不过,得亏宁子初最近养好了,所以虽然这会儿虽然脸色苍白,但是肌肤胜雪,到最后,也只是贴上额黄,点了点唇脂。而后那些个丫鬟又麻利地替宁子初换上了精致流彩的婚服,将如墨青丝绾成了一个复杂的发髻。 宁子初这会儿是真的感受到当新娘子是如何痛并快乐着的了,这全身上下的装饰可比平时要繁杂多了。 不过……却也好看得打紧! 一身绣着凤凰涅槃图案的红色婚服艳丽张扬,恰好衬得宁子初病白的脸色也红润了几分。 也就是这个时候,宁子初才知道,原来自己身上这婚服竟然与楼阴司身上的是同款! 宁子初顿时笑弯了眼睛。 那给宁子初上妆换衣裳的丫鬟看着不像是宫里的丫鬟,这不,在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之后,她们也没有多说一句,只是乖乖地退到一边,安静至极。 时间正好,一切准备好之后,外头便响起了夏侯渊和宋修竹的声音。 宁子初想,既然他们都来了东清宫,那么一定是已经知道了自己还活着的消息。 她坐在椅子上,看着铜镜面前的自己,嘴角眼角都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今日之后,楼阴司与她便是真的结为夫妻了! 上一辈子的宁子初,绝对想不到自己竟然还能重活一次,更不会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在这个异世界寻找到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男人,同样,她也绝对没想到自己竟然十五岁就嫁做人妇! 即便是之前的宁子初,她还是抱着‘最起码要满十八岁才能成婚’这个想法,可是在经历了这一次的事情之后,她觉得,自己真的想和楼阴司成婚。一路走来,她觉得没有别人会比楼阴司对自己更好了。心里想成为他妻子的念头也越加的强烈,所以,在今日她才会主动地说出那一句‘我们成婚吧’。 就在宁子初沉思之时,敲门声响起,随后,门便被轻轻推开了。 第398章 夫君 我有些累了 还未等众人想明白楼阴司的意思,却见楼阴司朝着宁子初伸出一只手,语气轻柔至极,“过来。” 宁子初也没有害羞,只是伸着手在楼阴司的跟前晃了晃,然而在看到男人微微一蹙的眉头时,才牵住他宽厚的大掌。 “调皮。”楼阴司的眼底不禁染上了几分笑意,将她有些冰凉的小手握在了掌心里,一手牵着人,带着他往东清宫的正殿走去。 众人听着楼阴司那一句宠溺至极的‘调皮’,纷纷回过神来,却发现两个新人竟然已经快要走没影儿了,这才一个一个赶紧跟了上去。 等看着宁子初两人走后,宁老爷子看着宁子初的背影,神色怔忪。 他微微扭头,一手捂着胸口,另一手捂着嘴巴轻轻地咳了两声,然后在非离等人紧张的注视下摆了摆手,若无其事地跟上了大队伍。 今日可是他的乖孙儿大婚,他是要在上座的,可不能迟了。 只是,脚步一提,身子却有些虚晃,连眼前的路也跟着晃动了起来。 见状,非离和非肆连忙上前,一人扶着一边,将宁老爷子扶到了正殿。 到了正殿之前,宁老爷子便示意两人将他松开,然后又换上了一幅高兴的模样走了进去。 只是,进去之前,宁老爷子将左手袖子往身后藏了藏,那袖子上竟又粘上了丝丝血迹。 非离和非肆对视一眼,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宁老爷子身后,时刻盯紧了他的状况,以防出现什么突发状况。 今日,来的都是些宁子初和楼阴司信得过的朋友和亲人,人数不多,但是也足够了。 至于皇宫的人,既然楼阴司敢在东清宫成婚,那自然也是做好了预防之策的。 司仪是夏侯渊,对于这一点,宁子初一点儿也不吃惊。 只是,看着上座的两个老人,宁子初却是微微一愣,而后,嘴角弯起。 原来,师父也在。 宁子初看向身边的男人,眸光也化作了一汪春水。 “一拜天地——”许是知道些什么,所以很多的繁文缛节都省去了,等人都到齐了之后,夏侯渊便直接喊了一句。 宁子初和楼阴司照做。 “二拜高堂——” 宁子初的生父还活着,但是不如死了。所以,座上是宁老爷子和玄诚道长,也正好合了宁子初的心思。 至于楼阴司,在他的意识里,从母妃逝世之后,他与皇族的关系也不管是维持着表明上的关系罢了。 他若是不愿意维持了,即便这所谓的血浓于水的血缘关系也不能对他起到任何的束缚作用。 座上是宁子初两个敬重的长辈,既是如此,楼阴司自然也会对他们好些。 宁子初看着身边的人连一点儿犹豫也没有便跪下了,心里更是一暖。 “夫妻对拜——” 最后一句落下,宁子初和楼阴司面对这彼此,周身的气息都柔和至极。 …… 一场婚事并没有宁子初所想的那么反锁,宁子初知道,这肯定是楼阴司提前吩咐过了的。 只是,这也未免顺利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果不其然,就在宁子初准备到楼阴司的寝宫——他们的婚房去的时候,一群人却忽然闯了进来。 “楼阴司!”暴怒的嗓音响起,正殿中的人都瞬间反应过来,一副谨慎模样看着那一群正急冲冲而来的人。 包括宁子初,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皇族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来得这么快。 为首的正是楼帝和楼皇后,接着就是各个皇子王爷和穆郡王爷。这到底是家事,在一番斟酌之后,楼帝还是听了皇后的话,让诸位大臣先行出宫。 在众人之中,一抹红尤其扎眼。 宁子初一眼便认出来了,那人就是巫族圣女巫凤舞。只是她没想到,这巫凤舞竟然能得到这么多皇子王爷的青睐,将她保护在了中间,俨然是一群护花使者护着一朵娇花的模样。 就算头顶上带着红纱盖头,宁子初也能看到现在那一群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那眼神俨然是在骂自己。 而最惹宁子初注意的是,那被众人护着的巫凤舞的眼底满是难以置信,虽然她掩饰得很快,但还是让宁子初捕捉到了。 宁子初丝毫不在意地收回眼神,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往楼阴司的方向靠近了些,而后也不在乎众人是怎么想的,直接将头上的红纱盖头扯了下来,挽着楼阴司的胳膊,声音软软糯糯地道:“夫君,我有些累了。” 一句‘夫君’,道尽了柔情。 只不过,后半句话倒是真的,宁子初也确实是有些累了。 听到身侧人儿改口得如此之快,楼阴司微微一愣,而后眼底柔光尽显,他伸手搂住宁子初的纤腰,将人搂入怀中,让她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在自己的身上,“乖,再坚持片刻。” 他抬手又想揉她的头发,只是,在碰到那头上的发饰时,微微一顿,而后只好将手放下。发饰,还真是碍手。 那一群来势汹汹的人看着眼前这一对连婚服都如出一辙的一男一女,听着两人的话,更是觉得一口气提不上来。 “伤风败俗!”楼帝看着楼阴司怀中的宁子初,只觉得越看越不顺眼。 这话一出,夏侯渊等人的脸色都是一沉,而楼阴司更是浑身都一冷。 就在楼阴司准备开口的时候,宁子初却抢先开口了,“皇上这话说的,九王爷与我乃是夫妻,有什么伤不伤风、败不败俗的?” 说完,宁子初还瞥了一眼那被众人护在中间的巫凤舞,此刻,巫凤舞脸色苍白,就连那精致的妆容也挡不住她的失落和无助,眼眶里蓄着泪,看着宁子初和楼阴司的眼神中满是不解和委屈。 在对上宁子初的视线时,她显然一愣,而后缓缓低下头,那模样,就像是受尽了委屈的小媳妇。 宁子初倚在楼阴司的怀中微微咳嗽了一声,自己怎么会这样的想法呢,咳咳! 搂着宁子初的楼阴司根本不知道宁子初的心理活动,听她忽然咳嗽,他脸上的寒霜更添了几分,扫了一眼那一群人之后,才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人儿,而后对着侍立一旁的顾月一道:“倒杯水来。” 第399章 不像是穷困潦倒之辈 对于楼阴司的这个反应,宁老爷子等一方人觉得十分的满意,而楼帝那一边的人确实一个个脸色铁青,就像是吞了苍蝇一样。 看着递到嘴边的茶水,宁子初掀唇一笑,方才心底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瞬间消失殆尽。她心安理得地接收者身后男人对自己的体贴入微,心里暖软。虽然此刻她并非真的口渴,但是也绝对不会在这些人面前驳了自己男人的面子! “慢些喝。”在众人炙热的视线注视下,楼阴司还没忘提醒怀中人儿。 宁子初喝了一口之后,便将茶杯递给了顾月一,并顺口道了一句谢。 “你这个女人,竟然敢在圣女大人大婚之日勾引九王爷!”就在此时,一道愤愤然的嗓音响起。 众人闻声看去,便看到那原本站在巫凤舞身侧的一个小丫鬟此时竟冲到了前面,指着宁子初满脸怒容。 宁子初微微挑眉,她认出来眼前的这个小丫鬟了,之前她便与这叫做巫月的小丫鬟结了怨,这会儿自己和楼阴司成婚了,巫月肯定对自己更加怨恨了。 不过之前,宁子初可还真没将这一个丫鬟的怨恨放在心上。毕竟,她得罪的邪祟都多了去了,更别提得罪的人了,也不在意这一个小小的丫鬟了。 只是巫月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勾引楼阴司,尤其是这些人中还有自己的爷爷呢。要是宁老爷子不在,她恐怕就懒得搭理巫月了,可是宁老爷子这会儿就站在后面,她肯定得反驳啊! “呵呵。有本事儿,让你家主子也勾引试试?”宁子初这会儿就是想让对面的这一群人不痛快,他们不痛快了,她就痛快了。 而这一群人中,最主要的就是巫凤舞! 宁子初知道,不管自己怎么反驳,对面的人都总是会找到理由来回怼,既然这样,她有干嘛吃饱了撑的去解释?只要她重视的人相信自己便足够了。 对面的人都因为宁子初的这一句话脸色铁青,他们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子!连‘勾引’一话都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子初丫头,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九王爷是什么人呐,能勾引九王爷,那也是本事儿!那些个庸脂俗粉,怎么可能入得了九王爷的眼?” 在这个时候,夏侯渊也出来说话了,他调侃的语气更是惹得许多人都笑了。 那些个皇族人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这个瘦了一大圈的夏侯胖子,每一个脸上的表情都是诡异。 这……这是夏侯渊?!不是说夏侯府的人都死绝了吗,怎么夏侯渊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只是可惜了,没有人会回答他们的这个疑惑。 “你、你别太过分!”巫月没想到他们竟然这般不要脸,竟然将‘勾引’这些话都放在明面上来说。还有那男子,话里话外都在说圣女大人是所谓的‘庸脂俗粉’,这不是在挑衅吗! “九王爷,您别被这些人给迷惑了,这废物分明在利用您!”见夏侯渊等人都不为所动,巫月只能转向楼阴司说道。巫月觉得,他们家圣女大人可是天下第一没人,就算是再瞎的人也该知道圣女大人比那宁家的废物好多了! 一定是那宁家废物用什么狐媚法子迷惑了九王爷,不然,九王爷怎么可能放着他们美若天仙的圣女大人不要,竟然去娶一个身材干瘪的女人呢? 殊不知,在巫月那一句‘废物’出口之时,楼阴司浑身的气息都是陡然一沉,若非宁子初抓着他的手指安抚着,恐怕今日楼阴司就要大开杀戒了。 “你这一口一个废物的,原来巫族的礼数也不过如此。”宋修竹这个时候也开口说道。 “你觉得我们子初丫头需要用计迷惑九王爷吗?真是愚蠢至极!”夏侯渊一手搭在宋修竹的肩膀上,看着巫月的眼神宛若看着一个智障。 “嗯,本王心甘情愿。”终于,楼阴司难得赞同了夏侯渊的话,他轻轻启唇,一句话真是让夏侯渊受宠若惊。 听到夏侯渊这么说,宁子初也是嘿嘿一笑,丝毫没有被面前的一群人的忽然出现和出言不逊给影响了好心情。 对面的人被楼阴司不按套路出牌的一句话堵得一时之间也无话可说,就在楼帝又准备怒叱出声时,楼阴司先发制人,“诸位前来参加本王与小初儿的大婚之礼,本王自是欢迎,只是,这空手而来,也未免太过没有礼数了吧。” “……”谁特么是来参加你们的大婚的?! 宁子初也显然没想到楼阴司竟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她笑出声来,点了点头十分赞同,“夫君说得极是。” 一时之间,众人都被这对两人的无耻给弄得懵圈了。 他们可是来兴师问罪的,可在这宁子初和楼阴司这儿,竟然就成了来参加大婚的? “九王爷说得对,看诸位也不像是穷困潦倒之辈,来参加大婚竟然连礼也不送,也未免……太寒碜了些吧。”夏侯渊唯恐天下不乱地补充了一句,连带着看众人的眼神都有些变了味道。 什么叫‘不像是穷困潦倒之辈’?他们可是皇族人,就算再怎么不受皇宠,也绝对不可能是什么穷困潦倒之辈! 不就是一个礼吗,他们又不是送不起…… 等一下! 差点被这几个人一唱一和地给绕晕了!他们可不是过来送礼的啊! 见众人才反应过来,夏侯渊一点儿面子也没给地,撑着宋修竹的肩膀就放声大笑。 皇族人顿时面红耳赤,没想到他们竟然被这几个人给戏弄了! “九王爷……”巫凤舞这个时候似乎是看不过去了,她缓缓站出来,较弱的身影却挡在了众人的面前,“此事与他们无关,还请九王爷,九王……妃不要迁怒他人。” 一句‘九王妃’喊得可谓是委屈至极,惹人生怜。 可她微微垂着眸子,眼眸深处的阴霾和杀意却尽数被遮掩了。 好一个宁子初,竟然敢这般羞辱自己!她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女人! 第400章 威胁楼九王 巫凤舞的话在众人听到都感到十分的欣慰,可在宁子初那方的人听来,却是虚伪至极。 宁老爷子和玄诚道长由始至终都没有发表过任何评论,因为他们发现,就楼阴司和他们子初丫头的几个好友的一张嘴,便能堵死对面的人。根本不需要他们掺和。 看着这么多人护着宁子初,两个长辈眼底都是欣慰。 即便是他们撒手去了,宁子初也有一群值得信任的好友护着,他们也就放心了许多。 宁老爷子和玄诚道长的心思在这一刻竟然如此契合,只是两人都静静地站着,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心思与自己的心思竟然一模一样。 陡然,一声冷笑响起,显露着无限的嘲讽。 笑的人是楼阴司,只是,他那笑意不及眼底,听着让人心底生寒。 “本王倒是不知道,圣女竟然还有时间换衣裳。”楼阴司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巫凤舞先前的那一句话,他淡淡地扫了巫凤舞一眼,那一抹红看着着实是碍眼。 婚服倒是还行,只是人太丑了,比不得他的小初儿 楼阴司心底的这句话若是让在场的人听见,恐怕一个赛一个的愕然。就算楼阴司再不喜巫族圣女,可这巫族圣女的美貌却是公认的,楼阴司这般也未免太过护短了。 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放在楼阴司身上倒是也合适。 楼阴司的这一句话在宁子初听来有些莫名其妙,毕竟当时大殿之内的事情宁子初根本就不知道,也没有告诉她。 可是这话在其他人听来,却是有些耐人寻味了。 “婚服都被咱九王爷给毁了,在这种情况下,巫族圣女还能想到再换一套新的婚服,倒是也心思玲珑。”夏侯渊一听就明白了楼阴司的意思,所以他非常配合地啧啧了两声,而后上下打量了巫凤舞一边,缓缓说道。 “……”巫凤舞面上是一涩,面露难堪。只是眼底的恨意却更是盛满了,仿佛下一刻就能化作有形之物取对面那些羞辱她的人性命! “你们胡说八道!难不成要我们圣女大人衣衫不整地来见你们吗?”巫月简直是要被夏侯渊厉害的嘴皮子给气得七窍生烟了。 “哦~”夏侯渊恍然大悟般拉长了声音,“也对,毕竟衣衫不整的来,那可真是够辣眼睛的!” 辣眼睛这个词汇是夏侯渊从宁子初身上学来的,只是一直没机会用,没想到这第一次用,就用到了这里。 这新词汇众人虽然听得先是一愣,但是到底一个个的也不笨,很快就明白了夏侯渊话中的意思,顿时巫凤舞和巫月的脸色就跟调色盘一般,精彩十足! 正殿之内气氛一时之中难以言喻,楼帝看着那娇弱美人被一群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这般对待之后,顿时脸色铁青。 楼帝正欲开口,可顾月一却在接收到了楼阴司的示意之后,抢先了一步,语气莫测地说道:“诸位,最近皇城事端频生,恐怕是有心之人故意谋划。这个时候诸位齐聚东清宫,恐怕……会被那有心之人利用。诸位若是将时间精力都放在了东清宫,可就遂了那有心之人的愿了。” 顾月一的一番话说得明白,也不明白。聪明的人自然能够一听便懂,而愚钝之人恐怕就听不出来那弦外之音了。 “你!”听了顾月一的一番话,顿时,一个皇子便怒然上前。 只是,他话话没说完,外头便冲进来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对着那皇子道:“五皇子,翠、翠烟楼被人毁了!” 翠烟楼,帝京内有名的青楼之一。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翠烟楼是五皇子的产物,只是没曾想,这翠烟楼会被人毁得这般突然,就像是为了应验顾月一的话一般。 那五皇子显然愣了一下,而后便勃然大怒,“怎么回事?!” 要知道,这青楼虽然听起来不好听,可是每年赚得银子那可不是少数,现在,说毁就毁了,让那五皇子如何不恼火。 这下,不管是之前对顾月一的话半信半疑的人还是完全不相信的人也不得不正视顾月一的话了。 然而,他们绝对没想到,五皇子的翠烟楼只是开始。 在众人还犹豫的时候,一个接一个消息被传到众人的耳朵里,这下,许多人都不能淡定了,纷纷向楼帝请示离开。 这一个两个走了还好,可这一下子走了一大半的人,楼帝顿时气得胸膛上下起伏,脸色酱紫色,双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面前几个一脸无辜的人给烧死! 第401章 失约 众人听着这话,都不免倒吸了一口气。这是在……威胁楼九王啊! 楼阴司眸子微微闪过动容,“爷爷请放心,我此生不会负她。若是真有那么一天,那么这颗人头,楼九亲自给您提过去!” 听罢,宁老爷子也是愣神了许久,片刻,才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楼阴司的肩膀,一连道了数个‘好’。 现在,宁老爷子对这个孙婿也是越看越满意了。 宁老爷子说完之后,玄诚道长似乎也不甘示弱地提着一杯酒上前。楼阴司看着他那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从白发变回去了的黑发,抿了抿唇,等着玄诚道长先开口。 玄诚道长似乎是有些醉意了,这会儿站在楼阴司面前,脚步也有些虚浮,他叹了一口气,微醺的脸色看不出来什么表情,“徒婿啊,贫道先前答应你的事情恐怕是做不到了。” 楼阴司眸子微敛,却也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多谢。” 这一声多谢,谢的是什么,他们之间都明白。 “以后我那乖徒儿就交给你了。”玄诚道长手里拿着酒杯,朝着楼阴司示意了一下,而后便仰头一饮而尽。 楼阴司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两个前辈的心思,也知道他们话中的深意,所以,他们想醉,他这个晚辈,自然是不会阻拦了。 有的时候,醉一醉,倒是也挺好的。 就这么一来一去的,像是平日里十分怵楼阴司的夏侯渊,今日也壮着胆子举着一杯酒去跟楼阴司喝。许是高兴,所以楼阴司今日身上的戾气也不重,倒是让人觉得容易接近了一些。 但是,今日到底是大喜之日,众人也不可能真的让楼阴司喝得醉醺醺的回去给耽误了重要日子,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嘛! 所以,看差不多了,众人也就放楼阴司走了。 其实,就算他们不放,楼阴司也准备回寝宫了。 这一晚,所有人都在东清宫住下了,毕竟今日皇族的事情算是暂时了了,但是等他们处理好那些楼九王安排的事情之后,肯定会来找麻烦的。 他们在东清宫住下,也是临时商量好的。若是皇族人有什么阴谋,他们也能帮忙想想办法。 还有那巫族的事情,巫族使节也定然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的。 楼阴司离开之后,他们也还是喝了一阵子酒,这才回了顾月一给他们安排的房间。 至于楼阴司,自然是从寻那在房中等候的宁子初了。 宁子初在房中等了一阵,觉得有些无聊,便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磕着瓜子,脑海中却是在想,接下来该如何处理那些一件接一件的麻烦事。 楼阴司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推门进去了,他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宁子初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抓着瓜子往嘴里送。 他缓步走过去,而后,直接上手将人提了起来,搂到床上。 “啊!”宁子初被吓了一大跳,但是鼻息见那股熟悉的淡淡的清香却在提醒着她,来人是楼阴司。于是,宁子初又放松下来,双手搂着楼阴司的腰,生怕他将自己给摔了。 只不过,这姿势……怎么这么羞人呢! 她面对这楼阴司坐在他的大腿上,两只脚分开盘着他的腰。 宁子初总感觉怎么坐都不太舒服,于是动了动想要换一个舒服一些的姿势。 只是,她这刚一动,便听得耳边传来沉沉的闷哼声,宁子初一个颤栗,顿时不敢乱动了。 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宁子初还是改不了作死的心理。 她忍不住笑出声,松开一只手轻轻挑起楼阴司的下巴,笑眯眯盯着眼前神色莫测的男人,“夫君,春宵苦短啊……” 在尾音处,宁子初还故意地转了几转,那有意撒娇的嗓音娇嗔婉转,着实勾人。 果然,宁子初几乎在同一瞬间就发现男人的脸色一变,眸光中似有暗涌澎湃。下一刻,他宽大的手掌便蓦地扣住了她的后脑勺,用力吻住了她的唇…… 糟了! 宁子初知道自己这回玩过火了! 男人口中醇厚的酒香味缠缠绵绵地将她整个人包围住,瞬间,宁子初觉得自己也有些微醺了。 胸腔中的氧气越来越少,等到宁子初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男人终于松开了她。蓦地,宁子初就对上了一对深邃得恍若能将人的灵魂吸入的眸子。 宁子初双手抵在楼阴司的胸膛,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楼阴司,我错……” 话还没说完,便再一次被堵在了口中。 宁子初此刻被平放在床上,被楼阴司吻得连推开他的力气也没有了,一双眼睛,逐渐被迷乱的情绪占据。 “小初儿……”楼阴司低声地呢喃着,那低沉的嗓音像是在底下埋了千年的醇厚的女儿红。 而他身下的丫头,迷乱的眸子却在那一声低哑的嗓音中猛然回过神来。她甩了甩脑袋,让自己从这美色中稳住,“咳,我、我来月事了……” 宁子初还真就不是在骗楼阴司,她是真的来月事了。 而且,是这辈子第一次。天知道,她早上发现的时候都懵了好一会儿了。 “……”那同样迷乱的楼阴司一听,浑身皆是一僵,眸底的暗涌已然澎湃,但是却在被他一点一点儿的掩饰着。 宁子初本来只是想逗一逗楼阴司的,可是没想到楼阴司竟然这么不经逗,咳! 不过,宁子初也自知理亏,她看着楼阴司微僵的脸色,立即捧着他的脸,照着嘴巴凑过去‘啵’地亲了一大口。 楼阴司浑身又是一僵,小腹也是一紧,他觉得,这小丫头就是故意的! 没发觉自己做错了事儿的宁子初朝着楼阴司嘿嘿一笑,而后戳了戳他的胸膛,硬邦邦的,“楼阴司,我有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听到小丫头的笑声,楼阴司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直接躺在她的身边,将她圈在床的里面,“什么事?” 侧着身子面对着楼阴司躺着,宁子初还得寸进尺地钻进他的怀中,然后寻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和姿势,搂着他的腰,不看他的眼睛,“唔……你想听听我这几日的经历吗?” 第402章 我们昨日成婚了 听着她的话,楼阴司伸手将人搂紧了些,下颚正好抵着她的发顶,“你想说便说。” 楼阴司的嗓音还是有些许低哑,这般抱着她也让他有些心猿意马,只是,他能察觉到她说话时的情绪与往常不太一样。所以,他还是抱着她了,慢慢地,也就适应了。 明明是夏天,可是这房内因为有冰块,所以也不显得闷热。 “……在和夏侯胖子他们分开之后,青枫就追上来了。你知道的吧,我养了一只鬼婴,很可爱的鬼婴。”宁子初的声音很轻很轻,若是离远了恐怕还听不清她到底有没有在说话。只是,与她的音调相反的是,她搂在楼阴司腰间的手却是紧了紧。 楼阴司安静地认真地听着,等到宁子初时不时问他的时候,他才给出回应。 其实,前面她讲的关于阴宅以及和夏侯渊他们分开之前的事情他都已经知道了,只是,再听她讲一遍的时候,心脏依旧是像被虫子啃噬着一般,微微地发疼。 他恨,恨那个保护不了她的自己。 “可是,鬼婴死了。它本来可以不用死的,可是它看到青枫在我踩在地上,它冲了过来。我看着它被青枫撕碎了,魂飞魄散。”宁子初抓着楼阴司的衣裳,脸贴在他的胸膛,声音也带着些颤抖,“我、我不知道,我以为它可以跑的……” 嗯,又是她以为。 宁子初是彻底明白了,每一次她以为的事情,总是不会发生。 她总是将事情想得太好,却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万一’的后果。 楼阴司依旧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此刻她需要的就是聆听,听她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后来,我以为我要死了。唔……也确实算是死了吧,只是没想到,最后……生魂竟然出现了。”宁子初一直坚持自己所认为的,生魂是楼阴司的一部分,生魂救了自己,也就是楼阴司救了自己。 竟然是生魂。 “生魂说他不叫楼阴司,而是叫楼九。他不承认自己跟你是一个人,可是,在我心里,你们就是一体的,本就应该……是一体的。”宁子初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将我的魂魄从身体里剥离的,但是,楼阴司,生魂比以前强大了很多,他甚至锻出了实体。” 说着,宁子初的声音也急促了一些。生魂的强大,会被楼阴司造成很大的威胁,更会对她织魂造成很大的困难。 “更奇怪的是,他完全不害怕灵气道蕴。若非最后师父和叶修骁出现,我恐怕也不能回来。”之前的事情向来也是瞒不住楼阴司的,所以宁子初才会说了出来。但是,被生魂带走之后发生的事情,却是鲜少人知道,所以宁子初也不打算告诉楼阴司,免得他担忧。 “楼阴司。”宁子初的声音闷闷的。 楼阴司轻轻应了一声,“嗯?” “我们以后都要好好的,我要变得更加强大,保护好身边的所有人,还有你。”宁子初两只手都缩到了她和楼阴司的胸膛之间,手指死死地拽着他胸前的衣裳,声音带着些哽咽。 难得的,楼阴司沉默了许久,片刻之后,他才点了点头,“好。” 深夜。 宁子初闷闷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直到最后,只剩下轻轻的呼吸声。 抱着怀中缩成一团睡得极其不安稳的小丫头,楼阴司怕她就这么贴着自己胸膛睡久了呼吸不过来,便将人轻轻地抱上来了一些。 他垂眸看了她一眼,许是因为方才在他的怀中蹭来蹭去,所以这会儿她的头发都有些乱了。他抬手将她的头发撩至耳后,而后, 他微微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个轻吻。 …… 宁子初不知道自己做完是怎么睡死过去的,她只知道,她醒来的时候,楼阴司已经换好了衣裳。 不同与往常的一身黑,今日的他难得的穿了另外一个色调的衣裳。 今日的楼阴司,一袭合身的白袍套在身上,清冷颀长,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与往日穿着黑袍的他相比,少了几分凛冽与疏远感,多了几分柔和。 宁子初几乎要看呆了,一双眼睛仿佛就挂在了楼阴司的身上,他走到桌子边,她的视线便跟到桌子边,他走到床榻边,她的视线也跟着收回到了床榻边。 一早起来,楼阴司的心情似乎也算得上不错,在看到宁子初一醒来注意力便落在了自己身上之后,他嘴角更是弯了弯,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揉了揉宁子初的头发,“好看吗?” “好看。”宁子初几乎是下意识地回话,等话脱口而出之后,她才发觉自己竟然又犯花痴了。她立即将眼神从楼阴司身上移开,然后掩饰尴尬一般咳嗽了一声,“咳,跟平时也、没啥不同。” “呵。”楼阴气轻笑了一声,倒也没有揭穿她的死鸭子嘴硬,还十分体贴地聊起了另外一个话题,“爷爷和夏侯渊的事情在帝京传遍了,今日一早我让囚风将爷爷送回了九王府去。九王府比东清宫安全。” 昨日,因着夏侯渊一直在帮他们说话,所以夏侯渊被众人看见了也不是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而宁老爷子虽然一直没有开口,众人当时的注意力也不在宁老爷子身上,但是,只要那些人晚上回去回忆一下,肯定就能想起来一个宁木天。 夏侯渊没死就算了,连宁木天也没死。 这下,最震惊的不是帝京城那些看热闹的百姓,而是宁家那几个一直以为终于铲除了异几的宁靖锋一家子。 相较于其他人的震惊,宁子初他们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所以情绪自然也不一样。 至于为什么只是送了爷爷回去,宁子初不用想也知道,夏侯渊和宋修竹知晓自己没事儿,肯定憋着一堆问题呢,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走了? 宁子初弹起来,搂住楼阴司的腰,习惯性地在他的胸膛蹭了蹭,而后才道了一句,“楼阴司,谢谢你!” 楼阴司身子微微一颤,以前倒是没觉着他的小初儿这般喜欢撒娇。 不过,转念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抬手将人从怀里拉了出来,一本正经地跟她讲一个道理,“我们昨日成婚了。” 第403章 死胖子和宋脸脸 “嗯,我记得!”宁子初重重地点了点头,咧嘴一笑。她记得,所以不用楼阴司再刻意地提醒她一遍。 “所以,你唤我什么?”楼阴司看着她那有些傻乎乎的笑,就知道她根本没理解自己的意思。 “唤什么?楼阴司啊,还能唤什么?”宁子初理所当然地回了一句,她不是一直都这么连名带姓的喊他的么。 “……”安静了几秒,楼阴司终于嗤了一声,依着她的脑子,反应不过来是正常的,于是,他又进一步提醒了一句,“昨日你唤我什么?” 昨日? 不是楼阴司还能是什么? 宁子初实在是想不明白,以前不见楼阴司纠结这称呼的问题,怎么今日倒是揪着不放了?还大有一副不能让他满意就不罢休的架势。 等等! 难道是…… 宁子初忽然想到,昨日为了呛巫凤舞和巫月,她特意捏着嗓子喊了一句……夫君! 夫君! 难道楼阴司是想听这一句? 宁子初的嘴皮子动了动,“夫、夫君?”最后,还带了个不确定的语气。 楼阴司嗤了一声,一看宁子初那表情,他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过,他还是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嗯!! 宁子初这会儿确定了,楼阴司就是想听自己喊他夫君呢! 可昨天宁子初是为了呛巫凤舞和巫月才会这么喊的,若是让她平日里也这么喊,还真是有些太肉麻了。她还是觉得楼阴司这个名字好听,还顺口! 在宁子初走神的这一小会儿时间里,楼阴司的脸色黑了一下,宁子初见状,迅速十分乖巧地喊了一声,“夫君!” 这下,楼阴司的脸色才好看了许多,他微微颔首嗯了一声,这才松手放开那丫头,顺便,将那丫头的鞋子提到了她的脚下,“穿鞋,换衣裳,洗漱,用早膳,回王府。” 楼阴司一口气吐出来四个短语,声音也带着些许莫名的笑意。 宁子初不明所以,笑嘻嘻地点了点头,然后就抱着在楼阴司的提示下在一旁拿到的新衣裳,胆子贼大地将人往门外推,“你出去,我要换衣裳!” 可楼阴司哪儿是宁子初想推就能推动的,就她那细胳膊小腿儿的,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楼阴司还是纹丝不动。 “出去,出去!”宁子初抖了抖手,然后指了指门口。 楼阴司眼眸一挑,似乎对宁子初的反应十分的不满意,“我若是想看,你觉得这一扇门能拦得住我?” 他的这一番话害宁子初傻傻地愣了一会儿,接着,就是跳脚,“那你得出去!” 这还是楼阴司吗!怎么这般无赖! 虽然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有一扇门隔着也总比什么也没有好吧! “呵。”楼阴司呵笑了一声,看着宁子初着急跳脚,脸上微微泛起笑意。 不过,最后楼阴司眉眼一挑,身子逐渐贴向她,两人的距离陡然拉近,近到鼻子与鼻子险些相碰,“小初儿,你要习惯。” 习惯他的存在,习惯他的亲近。 他的嗓音沉沉的,醇香得似那埋藏千年的酒,让人一不小心就陷入迷醉。 只是,他眼眸里一直带着的笑意却始终不及眼底。 昨日,加上近日,他的小初儿一直在掩饰,从头到尾都没有表露出丝毫的不对劲。 但是因为玄诚道长早有交代过,所以他也早就知道了。 她的手虽然接好了骨头,但是因为精血尽失,恐怕……连符也画不了了。 就在宁子初第一万次感叹美色误人的时候,随着那开门关门的轻响,房内就只余下她一人了。 宁子初回过神来,抬手拍了拍微红的脸颊,而后就麻利地动手将睡了一晚有些皱皱的婚服给换了下来。 楼阴司今日穿的是一身白袍,给宁子初准备的则是一件带着金丝织成的羽扇刺绣的淡粉色衣裙。 衣裙正合身,也十分的好看,宁子初表示非常的喜欢! 等到宁子初洗漱的时候,她才终于明白楼阴司先前那抹莫名其妙的笑到底是为什么了! 第404章 被掳走了 “王爷!” 早膳还没用完,一道狼狈的身影倒是先撞入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顾月一此刻搀扶着来人跪在楼阴司面前,是头也不敢抬。 “囚风?你为何弄得如此狼狈?”夏侯渊眼尖地看出来了这个被顾月一搀扶着的人正是早先护送宁老爷子他们离开的人。 只是,囚风这会儿不是应该在九王府吗?怎么弄得这般狼狈? 见状,宁子初更是脸色一变,她记得早晨楼阴司说是囚风护送爷爷离开的,“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话音一落,众人就看见囚风身子一颤,很显然,宁子初说对了! 怎么会! 宁子初只觉得心情瞬间跌至低谷,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她‘噌’地站了起来,“爷爷还有非离他们在哪儿?” 楼阴司伸手牵住宁子初的手,示意她冷静一些,而后,冰冷的眸子落到地上的囚风身上,“说。” 囚风身上既有还没有干透的泥土,也有鲜血,他始终跪在地上低着头,“今日属下等人护送宁老爷子等回王府时,中了埋伏,敌方将宁老爷子他们都……掳走了。” 自己护送的人竟然被人从自己的眼皮底下掳走了,囚风此刻都想要拔刀自刎,以死谢罪了! “掳走了……”宁子初心脏一揪,抓着楼阴司的手也是一紧。 夏侯渊和宋修竹此刻的脸色也都是暗沉不好看,要知道楼九王在明里可是派了一大批人护着,暗里更是特意派了二十多位隐卫死士来护送宁老爷子等六人离开,加之非离非郢他们六个人也都是会武功的,要想从这样的队伍里面将人活着掳走,那难度可不小。 因为他们早就想到,这一路上肯定会有不安分的人做些小动作,却没曾想,这动作竟然这么大! 他们实在是想不到,是谁在忙着处理一堆烂摊子分身乏术的时候,还有精力分神来撸人。 “可看清楚来人?”楼阴司的脸色也是一沉,双眸顿时微微眯起,语气冷硬。 “没有。来的人都全副武装,只露出来一双眼睛。”囚风立即回答,而且,他心里甚至还有另外一个猜测,只是,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宁子初掌心冰冷,若非楼阴司扶着她,恐怕这本就虚得很的身子又要昏迷过去了。她一直看着囚风,只觉得他似乎是有话还没说完,便立即问道:“囚风,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说?” 囚风一愣,“……” “有话直说。”楼阴司听宁子初这么说,也觉得囚风有些不对劲儿了。要知道,囚风的实力可是比顾月一更加强悍的,再加上明里一批人暗里一批死士,肯定不可能会因为什么埋伏而连人都被掳走了去。 “属下……觉得那些不是人。”若是以前,囚风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说出这样有推卸嫌疑的话来的,但是,自从接触到了他们家王妃之后,囚风就知道了原来这个世界上还真的存在许多他们无法相信的东西。 而近日一早,他似乎就碰上了那些无法用以前的认知去解释的东西。 “不是人?”夏侯渊惊呼出声,“你为什么怀疑他们不是人?” “回少卿大人,埋伏我们的人一共二十多人,起初,属下以为这些人都是实力十分强悍,可是后来,属下才发现了不太对劲儿。那些人似乎怎么都死不掉,明明之前属下用剑刺穿了一人的心脏,可是过了一阵子却发现那个人在跟一个死士纠缠!”囚风抬起头来,脸上也沾满了血迹,看着有几分狰狞。 宋修竹问道:“你确定你没看错?” “属下一开始也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后来发生了很多次同样的事情,这才让属下怀疑对方可能不是人。”囚风闻言,立即解释。 “那爷爷他们又是怎么被掳走的?”宁子初此刻最担忧的还是宁老爷子和非离他们五人的安危,不过,囚风所说的话,宁子初也相信了。她知道,囚风不可能会在这件事情上欺骗他们。 如果那而是多个埋伏的真的不是人的话,那又是什么? 二十多个,那可不是一个两个,如果真的不是什么,而是精怪邪祟的话,那事情可就真越来越麻烦了! “原本属下等将宁老爷子护在中间,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实力强劲的黑衣人出现,下属等……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宁老爷子就是被那个后来出现的人捉走的,非离他们也是被趁乱带走了。对了,属下当时迷糊中听到有人喊那个黑衣人作‘青枫大人’。”一听到是宁子初的问题,囚风又立即回话,脸上全是愧疚。 众人一听,可算是明白了。难怪连在囚风和死士的眼皮底下,宁老爷子等还能被掳了去,原来……又是青枫! 宁子初抿唇,身子有些僵硬。再一次从他们的嘴里听到青枫这个名字,宁子初脑海里就再次浮现鬼婴死时的场面,还有……她瞒了两天的事情。 虽然不清楚,但是宁子初知道,为了救自己,师父肯定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所以,即便是玄诚道长在,宁子初也没有把握现在的玄诚道长能否与青枫一战。 所以,宁子初在知道爷爷和非离他们是被青枫捉走了,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那中心急如焚,可又似乎无能为力的悲凉感。 不能画符的道士……还如何与青枫一斗? 她的眼眶一片通红,双腿儿有些发软。 楼阴司搂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握着她的手虽然不敢太过用力,但还是紧了些。 “别担心,有我在。”楼阴司安抚的嗓音钻入宁子初的耳畔,终于让宁子初躁动不安的心稍许定了些,只是,眸子底的担忧却丝毫未减。 “你先下去疗伤。”楼阴司敛了敛眸子,他看了一眼囚风身上的伤道了一句,而后,将视线移开,落在一旁同样是跪着的顾月一身上,“派人去调查穆俊良、在帝京的所有巫族人,及宁家所有人丑时到现在的动静。” 楼阴司话音落下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微微一愣。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去找那青枫的下落吗?怎么反而去调查与此事无关的人的动静? 第405章 他在 她不会怕 虽然疑惑,但是顾月一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扶着囚风就往外走。 而宁子初怔忪了片刻,很快就明白了楼阴司的意思。 宁子初之前就一直怀疑巫族、穆郡王、青枫、生魂这死者之间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联系,只是,她一直找不到究竟是什么联系。 而楼阴司向来应该也是有所怀疑。 只是,他怀疑的对象比自己多了一个宁家,这倒是让宁子初一愣,在这之前,她可一直都没对宁家多想过。 在听楼阴司这么说之后,宁子初忽然想到了陈明修。 宁家和陈明修,陈明修和青枫,青枫和生魂,青枫和穆郡王,穆郡王和巫族…… 无形中,似乎有一条线将他们给联系了起来。而这样条线,在今日的事情之后,似乎更加明显了。 宁子初心中满是无法控制的汹涌起伏,她总觉得自己差一点儿就要将那一条线理出来了,可是最后,却又乱了。 “爷爷会没事的,对吧?”宁子初转头看向楼阴司,她眼底藏着不安,像是迷途的小羊羔,是那般惴惴不安。 楼阴司低头看着他,眼眸之中,满是她不安的神色。他抬起手,帮她擦去嘴角粘上的未来得及擦去的包子屑,他的大拇指从她的唇角摩挲而过,轻轻的,缓缓的。 这一刻,宁子初只觉得自己那被巨石压得几乎要令她喘不过气来的心脏,似乎正被一种不知名的暖意包围着,逐渐地,就连那一块巨石也变得不再沉重了。 他就站在自己的身边,宽厚的手掌带着暖意拂过自己的脸颊。 他明明没有开口说什么感天动地的话,只是一双眸子,一直看着自己。 可就是在这一刻,宁子初整颗心都是柔软的,却也是坚强的。 他在,她不怕的。 楼阴司在,宁子初就不用害怕。 这一世来,许多人对她来说都是特别的,可这其中最最特别的,也只有楼阴司一个罢了。 “子初丫头,别担心!只要一有消息,咱们就一起去将宁爷爷和非离那几个小子给救出来!”夏侯渊忽然喊出一声,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破坏了气氛。 宋修竹想要捂住夏侯渊的嘴巴,可是已经是迟了。 不过,好在楼阴司也只是扫了他们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不然夏侯渊肯定得后悔! 接下来的时间里,众人都没有闲着。 而因为公务繁忙,直到下午才知道夏侯渊还活着的大理寺卿丢下工作就进宫了。 不过,两人见面的场景压根没有宋修竹他们所想的那般感动温馨,而是…… “臭老头儿!连我爹都没有拿着竹枝抽过我,你……啊!别打了!别追了!”夏侯渊一手捂着屁股,被大理寺卿提着竹条追得满院子的跑。 “你这臭小子是越来越能耐了啊!让你骗老夫!看我不好好教训你这臭小子一顿!”大理寺卿此刻哪儿还有在外人面前端着的模样,他拿着竹条紧紧地追在夏侯渊后连,是气得满脸通红。 宋修竹看着平日里拽里拽气的夏侯渊被人追着跑,原本因为宁老爷子的事情而有些沉郁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在夏侯渊被竹枝抽到的哇哇怪叫的时候,他还能笑出声来。此刻,他的申请幸灾乐祸就差没搬张小凳子抓一把瓜子看戏了。 夏侯渊这会儿嘴巴都要气歪了,他一边躲着大理寺卿的竹条,一边对着宋修竹喊:“宋脸脸,你个混蛋!看热闹看得这么欢,信不信小爷我……啊!臭老头儿!” “你这臭小子,还不知道改正你这臭脾气!还想教训修竹小子?老夫先教训教训你!”大理寺卿一听夏侯渊竟然还有心思威胁宋修竹,顿时更是气不打一处出。 宋修竹更是欢了,说来也好笑,夏侯渊连他自己家父亲都不怕,反而十分害怕这大理寺卿。 不知道过了多久,知道有东清宫的下人来才让两人消停了。 “下官参加九王爷。”到了饭桌前,大理寺卿立即就给楼阴司行了个礼,而后,才看向宁子初,顿了顿,“参见九王妃。” 九王爷拒绝迎娶巫族圣女,转头与宁家废物宁子初成婚的事情已经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了,大理寺卿自然也是知道的,甚至知道得比寻常百姓知道的更多。 不过,这人安稳地活了半世,大理寺卿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嗯。”许是因为大理寺卿后面那一句‘九王妃’成功地取悦了楼阴司,他身上冷硬的气息也收敛了些许。 以前,他不喜吃饭时有其他人在。 但是自从认识了小初儿之后,他就发现,吃饭时有其他人在其实也不是一件特别难以接受的事情。 宁子初对着大理寺卿笑了笑,然后就示意他们落座,而后便安静地吃起了饭来。 她今日一天都在等着消息传回来,可是,从早晨一直等到现在吃晚膳,却还是什么都没有查到。 宁子初下午的时候便和楼阴司商量过了,等吃过晚饭之后,她便亲自回宁府一趟,不仅仅是为了调查爷爷的事情,更是觉得宁府的事情该是了了。 许久之前,她还特意去拜托王泽去将宁靖锋和苏婉倩他们名下的铺子给暗中收购回来,现在,也该是去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不过,这一段时间宁靖锋他们一直没有动静,兴许他们还一直没有发现。 说来也奇怪,兴许是因为王泽是楼阴司的人,所以她对他的办事能力没有半分的怀疑,反而,还信心十足。 用膳的时间里,大理寺卿还隐晦地询问了关于夏侯府的事情,而宁子初等人只是脸色微微一变之后,便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借口给应付了过去。 夏侯家的以前的世仇寻上门,若非夏侯家主和夏侯渊正好不在府上,恐怕也难以躲过一劫。 这个理由听起来有些蹩脚,但却也是最好的理由。 他们总不能跟大理寺卿明说,称是有鬼上门将夏侯府里的人都杀了,而他们侥幸逃了出来吧? 这样的理由,除了他们自己,谁也不会相信啊! 第406章 重回宁府 用过晚膳之后,大理寺卿便先行告辞了,走的时候还瞪了夏侯渊几眼,唠叨了两句,看的众人都是有些感叹。 大理寺卿对夏侯渊是真的很好。 而宁子初则是自己一个人回了宁府。起初,楼阴司等人都要跟着她回去,只是宁子初一直坚持,说是有安歌在暗中保护着,出不了什么事儿,众人才勉强同意了。 不过,宁子初这前脚刚出了宫门,后脚,楼阴司便加派了众多死士在暗中护着宁子初。他忧心的不仅仅是人,还有那些可能一直躲在暗处虎视眈眈的邪祟。 若非顾月一说是有消息了,需要他亲自去一趟,楼阴司是怎么也不会让宁子初一个人单独行动的。 至于夏侯渊和宋修竹,两人自然也不会闲着,楼阴司特意吩咐了两人一些事情,派了些人手给他们,让他们加紧速度去办。 也正是因为这两人楼阴司显露了些许的势力,更是让夏侯渊和宋修竹知道,这个男人绝对不仅仅如他外表所显露的这么简单。 不对,外表看起来也不简单!夏侯渊和宋修竹连忙纠正。 与此同时,宁子初一路回到宁府,路上半点儿异样也没有发生,更别提什么半路暗杀之类的了。 然而,恰恰是因为这平静得过分的表现,让宁子初心底的谨慎不减反增。事出反常必有妖,巫族、穆郡王府等等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初儿回来啦!” 一踏进宁府,宁子初便看到一个女人缓缓走来,而后十分自然地挽着宁子初的胳膊,想要将宁子初往里面带。 宁子初蹙眉,将自己的胳膊从苏婉倩的手里扯回来,她并不觉得自己跟苏婉倩关系竟然好到可以互相挽着胳膊。 苏婉倩嘴角挂着的笑容微微一僵,而后似乎一点儿也不介意宁子初的举动,她继续笑着道:“初儿,你大哥今日一早回京了,这会儿正在正厅与你父亲聊着你呢。你快些跟为娘进去,想必你大哥看到你定会十分高兴。” 大哥? 宁子初足足愣了几秒,然后才想起来苏婉倩口中的这个‘大哥’指的到底是谁。 “我娘就生了我一个,我倒是不知道我竟然还有大哥。”宁子初轻瞥了苏婉倩一眼。 没想到没想到宁越廷竟然回来了。 呵呵,也多亏了苏婉倩提醒,不然宁子初还真是险些忘了宁府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宁越廷,宁家大公子,苏婉倩的大儿子,也是宁靖锋唯一的儿子。早在四五年前,宁子初就听说这个宁越廷得了个机缘认了一个师父,这几年,他就是跟着师父在外闯荡。 宁子初对这个宁越廷的记忆没有太多,小时候也只见过一两次面。毕竟这到底是年长的男子,所以也不像宁子瑶那般时常找自己的麻烦。 不过,宁子初知道,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大哥虽然没来找过自己的麻烦,可是他也打从心里不喜自己,甚至可以说是厌恶自己。 宁越廷性子有些暴戾、目中无人,但是对自己的妹妹宁子瑶倒是极为宠爱。这次回来,肯定已经听说了宁子瑶疯了的事情,恐怕,这会儿正等着自己回来呢! 这下,宁家人才算是真的齐活了。 宁子初感慨完,到底还是跟着苏婉倩到正厅去了。 一路上,宁子初可没少感觉到苏自苏婉倩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她肯定是因为自己方才的那句话而怒了。 不过,宁子初却压根当做什么也没感觉到,时不时地看一看风景,倒是惬意。 苏婉倩的心思,与她何关? 她这一次回来,一是为了调查爷爷的事情究竟与他们有没有关系,二则是要将属于她和爷爷的东西都夺回来! 这宁府,既然姓宁,那就是爷爷的东西,这些人既然已经丧心病狂地想要害爷爷的性命,那这宅府宅,自然也不可能留给他们! 她要他们吃了多少,就吐出来多少! 宁子初心思重重的踏进了正厅,正厅里原本还在谈着什么事儿的人一见宁子初和苏婉倩进去,便不再聊方才的话题了。 宁子初抬头看了一眼宁靖锋,而后,便将视线转到了一旁的宁越廷身上。 不得不说,宁越廷完全继承了他们宁家和苏婉倩的有点,模样长得十分俊俏。 此刻,宁越廷也在打量着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妹妹。 第407章 床榻上的人影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宁子初的眸底闪过了一抹暗色。 “好了,这几日想必子初妹妹也累了,母亲,子初妹妹也知道您关心她,你就先让她回院子去歇一歇吧。”宁越廷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忽然看了苏婉倩一眼,然后对着苏婉倩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苏婉倩脸上表情微微一僵,而后又换上了一抹温婉的笑容,“是是是,是为娘想得不够周到。廷儿,送初儿回房吧。” 说完,苏婉倩又朝着宁靖锋看了一眼,见他没有反应,这才给宁越廷打了个眼色。 也不知道宁越廷到底懂没懂她的意思,总之,他就是缓缓站了起来,走到宁子初的面前,十分自然地伸手去揉了揉宁子初的头发,“走吧,大哥送你回院子。” 宁子初事先不知道宁越廷会摸自己的头发,她微微一蹙眉,但到底没有当即拂了宁越廷的面子。 等到两人离开了,苏婉倩脸上的笑容瞬间出现了些许裂痕,她看向宁靖锋,眼底带着担忧,“阿锋,那丫头忽然回府,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宁靖锋方才一直没有说话,胸中的怒气都被很好地压了下去。听了苏婉倩担心的话,宁靖锋眸子掠过一抹阴鸷,“派人盯紧她。若是她没发现,便暂且不用管她,若是她发现了……” 话语顿了顿,宁靖锋脸上浮现杀意,旋即,对着苏婉倩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苏婉倩一看,脸上的担忧这才消散了不少。 对于他们来说,宁子初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若是他敢坏事儿,那就杀了吧! 若是以前,宁子初与九王爷成婚了他们恐怕还得有所顾忌,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与此同时,宁越廷和宁子初在漫步回月出院,一路上,两人都是沉默着,毕竟,这见面的次数也少,再加上各有各的心思,所以也没什么话题。 只是,在快走到月出院的时候,宁越廷终于先开口了,“子初妹妹,皇族不比家中,如今你又嫁给了九王爷,行事言语须得谨小慎微。” 宁子初微微一愣,她倒是真没想到宁越廷会对自己说这么一番话,她脚步一顿,看向身侧的人,须臾,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大哥。” “早些休息。”宁越廷身手作势又要揉宁子初的头发,只是,这一次宁子初事先有所察觉微微侧了侧脑袋。摸了个空,宁越廷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异样,只是笑了笑,自然地将手放下,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而宁子初,目送宁越廷离开,脑海里却是百转千回。 宁子初忽然发现自己看不懂这个宁越廷了,以前他可是将对自己的厌恶都写在脸上的,这外出了几年,变化是真的忒大了,心思也更深沉了。宁子初再一次觉得这个宁越廷恐怕会成为她处理宁府事情的最大阻力。 等到宁越廷的身影消失在了转角,宁子初这才收回眼神,提步往房间里面走去。 对于苏婉倩所说的替自己收拾了院子,她还真的有些担心苏婉倩会将自己的房间弄成什么样。 不过,等宁子初开门进去的时候,倒是松了一口气,粗略扫了一眼,房间里的东西都应该没被动过。 只是……那坐在她的床榻上的是什么鬼?! 宁子初不得不承认,刚才她在看房间的时候,确实被被坐在床榻上的人影给吓了一跳。 要知道,这大晚上的,房间里本应该没有点灯的,可是床榻上却坐着一个人,那人的手里捧着一盏蜡烛。 在宁子初发现那人之后过了一会儿,那人似乎才反映过来,她缓缓扭过头来,对这宁子初咧了咧嘴唇。昏黄的蜡烛光照在那人的脸上,显得格外的诡异渗人。 到底是平日里见多了邪祟,所以虽然被吓了一下,但是宁子初还是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眯着眼睛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 宁子瑶? “宁子瑶,大晚上的你到我房间里来做什么?”宁子初就站在门口的地方,她总觉得眼前这个宁子瑶笑得……有些恐怖啊! 有的时候,邪祟反而没有活人那般可怕。 现在,宁子瑶显然就是这么个情况。 宁子初蹙眉,怎么宁靖锋苏婉倩竟然不将这宁子瑶给看好,随她到处乱跑的?还大晚上的跑到自己的房间历来,拿着一盏蜡烛咧嘴笑,这是想吓谁呢! 要是胆子小的一点儿的人,此刻恐怕就要被吓破胆儿了! 坐在床榻上的宁子瑶似乎根本没有将宁子初的话听进去,她捧着蜡烛站起来,就这么看着宁子初咧嘴笑,“在你的身后面有鬼哦。” 宁子初:…… 卧槽! 要不是因为宁子初本身就是个道士,即便现在精血没了,但是也能感受到邪祟的存在,恐怕她又得被宁子瑶给下一次! “左边也有,嘻嘻嘻,右边也有,好多好多鬼。”宁子初嘻嘻地笑出声,朝着宁子初一蹦一跳地靠近。 她受伤捧着的蜡烛也随着她的动作忽明忽暗,加之她脸上的笑容,在这黑夜之中,显得更加诡异了。 宁子初站在门口,皱着眉头,刚想让人将宁子瑶打晕送回去的时候,却听到宁子瑶自言自语般低喃。 “打他,打死这个老不死的!”她的脸上是灿烂的笑容,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极其恶毒。 她一双眼睛一顺不顺地盯着宁子初看,“你看。”她伸手指了指宁子初的背后,“哈哈哈,杀死他,杀死他,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挖出来!老不死的,呵呵呵。” 宁子初脸上的神情不变,一双黑眸却是越来越冷,“要杀死谁?” “嗯?”宁子瑶忽然歪了歪脑袋,似乎在想眼前这个人是谁,但是过了须臾,她又似乎没想起来,就没再看着她,而是一蹦一跳地跑出了院子去,嘴里还一直重复这‘老不死的,老不死的’。 宁子初想也不想便立即跟了上去,而后一把抓住宁子瑶的胳膊,将人扯了回来,“你们要杀谁?!” 第408章 黑房子 宁子初抓着宁子瑶的手臂,却没想到宁子瑶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 她像是疯了一样对着宁子初手脚并用拳打脚踢,甚至,还张嘴朝着宁子初的手咬去。 宁子初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将人送开了,也得亏她松开得快,不然指不定得让宁子瑶在手上咬掉一块肉来! “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宁子瑶整个人忽然陷入一种疯狂的状态,她的表情狰狞,冲着宁子初猛地冲过去,一双许久未修剪过的手指甲格外的尖锐。 宁子初瞳孔一缩,立即躲避。只是她的身子虚弱,速度也比以前慢了许多,根本比不上那陷入癫狂状态的宁子瑶。 眼看着宁子瑶的手指甲就要刺入宁子初的眼珠子,她的身子确实陡然一顿,前进不得丝毫。 宁子初往前面一看,只见安歌不知道何时出现,将宁子瑶整个人给扯住了,及时制止了宁子瑶的举动。 呼! 宁子初顿时松了一口气,说实话,若是安歌没有出现,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躲过宁子瑶的那一爪子。 “安歌,带她到房间,我有些问题要问清楚!”安歌出现了,宁子初自然就更加不需要担心了。 安歌点了点头,不知道从哪儿抽出来了一条布袋子,直接将宁子瑶的手脚都给绑了起来,然后直接将宁子瑶扛进了宁子初的房间。 宁子初谨慎地扫了一眼四周,这才麻溜地将门关上,然后将房间里的油烛点亮。 安歌方才一直在暗处注意着,所以他也猜到了宁子初此番的原因,“小姐,您是怀疑……宁家人?” 宁子初看着被安歌放在椅子上的宁子瑶,“我没有理由不怀疑他们。” 今日,先是苏婉倩对爷爷的过分上心,然后又是这个已经疯了的宁子瑶所说话,结合起来,让宁子初心里有了些猜测。 面前,宁子瑶明明已经疯了,按理说应该不记得宁子初了才是,可饶是这种情况下,她却仍然对着宁子粗张牙舞爪,可见这怨念到底有多深了,恐怕已经刻入骨子里头了。 “娘亲!挖了他们的眼睛!挖了他们的眼睛!哈哈哈!”宁子瑶狰狞着表情,哈哈大笑。 不得不说,心思歹毒的人就算是疯了,也难以改变本性。 “今天苏婉倩他们是不是把爷爷带回来了!是不是!”宁子初听得眉心紧蹙,她抓着宁子瑶的衣领,大声地质问。 “挖眼睛!嘻嘻嘻!”宁子瑶笑得越来越诡异,可就是没有回答宁子初的话。 “说啊!今天苏婉倩到底有没有把爷爷带回来!”宁子初额角的青筋都崩了出来,看着眼前这个已经疯了的女人,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可就在宁子初将同一句话重复了第不知道几次的时候,宁子瑶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反应,她咧嘴大笑,“老不死的在黑房子里挖眼睛,挖眼睛!还有好多、好多血,真好看嘻嘻嘻。” 虽然宁子瑶的话听着有些奇怪,但是宁子初和安歌都听懂了。 宁子初脸上的表情都在一点一点地变得僵硬。 气氛陡然之间变得不太对劲儿起来,安歌连忙朝宁子初看了看,见她垂着眸子沉默着,他立即蹙眉对着宁子瑶问道:“黑房子在哪里!” 他们算是确定了,原来九王府的人找了一天的宁老爷子和非离他们竟然真的在宁府! 宁靖锋他们也不知道到底用什么法子躲过了九王府的人的查探,若非宁子初发现了不对劲儿,恐怕就真的错过了! 宁子初满脑子都是宁子瑶方才的那一句话,知道听到安歌逼问宁子瑶‘黑房子’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眼底的阴霾却没有半点减少。 一听到‘黑房子’,宁子瑶似乎就尤其的激动,因为双手双脚都被束缚着,所以,她便拼命地扭动身子,仿佛是想往什么地方去。 安歌和宁子初对视一眼,安歌立即将宁子瑶身上的带子解开。 果不其然,宁子瑶一得到自由,就一边咧嘴喊着‘黑房子’,一边晃晃悠悠地往外头走去,时不时还发出令人觉得有些悚然的笑声。 宁子初刚踏出一步,又回过头去,将枕头塞到了被子里,造成房中有人歇下的假象。若是以前这种事情只需要她用一张符箓便可以解决了,但是现在她身上没有带符箓,更没法画符。所以,也只能用这么蹩脚的办法了。 而后,宁子初和安歌没耽搁,立即小心翼翼地跟上,不过,为了防止被人撞见,他们俩是始终跟宁子瑶保持着一段距离。 然而,宁子初不知道的是,在他们俩前脚刚离开,后脚,一个人便跟着进了她的房中。 起初,他们还担心宁子瑶大晚上的这么笑这么叫会引来府中的人,可是跟了一会儿,他们发现别说宁靖锋苏婉倩他们了,就算是府里的下人也似乎都已经习惯了,所以,在出来劝说无果之后,便又回到下人房里休息了。 宁子初在宁府住了十五年,却从不知道这宁府里竟然还有什么‘黑房子’。 她所能想到的,就是柴房之类的地方了。可是,宁子瑶所去的方向显然不是那些宁子初所想到的地方。 宁子瑶的速度不慢,宁子初和安歌跟着她穿过了许多的回廊和院子,最后,终于在靠近后山的一个庭院里停了下来。 宁子初和安歌找到了一座假山将自己隐藏起来,而后便专注地盯着宁子瑶的一举一动。 只见,宁子瑶围着一座假山,举着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捧着的蜡烛,咧嘴笑,嘴里还念叨着,“黑房子,嘿嘿嘿,真好看。” 黑房子! 宁子瑶面前的显然是一座假山,怎么就成了黑房子了? 两人心下疑惑,但是到底没有冲动地冲出去,而是静静地等着看宁子瑶的一举一动。 只是,他们约摸等了一刻钟,宁子瑶几乎都在重复着同一句话,这就让宁子初不禁蹙眉,在想到底要不要直接出去看看那假山究竟有什么玄机。 “娘亲!”然而,就在宁子初纠结的时候,宁子瑶忽然对着他们的方向大喊了一声,然后就笑得更欢了,“娘亲,挖眼珠子,挖眼珠子,好玩儿。” 苏婉倩! 宁子初吓了一跳,幸亏她藏着的位置足够隐蔽,四面都没有什么太明显的缺位,所以,只要她藏好了,倒是不害怕被发现。 她担心的是,自己方才这般逼问宁子瑶,若是她无意间透露了,那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只是,这下可由不得宁子初想太多了。 因为,来的人根本不止苏婉倩一个! 第409章 果真在宁府 “瑶儿?你怎么又跑到这儿来了?”苏婉倩似乎并非第一次在这个地方见到宁子瑶,所以,除了一开始的一愣之外,她的脸上再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 只是,宁靖锋对这个女儿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点了,他怒着连压低声音呵斥道:“现在宁子初那逆女回来了,你还让她到处乱跑,若是被那怒女发现了不妥,到时候事情败露了,饶不了你们!” 苏婉倩被宁靖锋骂的有些委屈,只不过,身边痴傻的女儿嘴里还一直喊着什么‘挖眼睛’,着实是有些心烦意乱,“瑶儿这般还不是被你的好女儿给害的!况且,她现在还在月出院,方才不是已经派护卫去盯着她了么,又怎么可能会跑到这儿来。” 宁子初觉得自己真是躺着也中枪,在假山里偷听也能听到这夫妻二人骂自己。 “父亲,母亲,您们都放心,孩儿方才已经借机在子初妹妹身上中了蛊,她不会成为您们的阻碍。”这个时候,一直背对着宁子初他们那方向的宁越廷开口劝架了。不过,这话一出,宁子初和安歌的脸色都变了。 种蛊?! 宁子初想了想,一路上自己都跟宁越廷保持着距离,而且一直也都有心防备着,他怎么会有机会给自己种蛊呢?! 不对! 有机会! 宁子初忽然想到,在正厅的时候,因为太过突然,所以她没有躲开宁越廷的手,他当时揉了自己的头发来着,难道,就是那个时候? 安歌担忧地看向宁子初,他一直都在暗处观察着,却根本没有发泄有任何的不对劲儿,这是他的疏漏! 只是,宁越廷也不知道给小姐种了什么蛊! 安歌十分自责,若是他能提前察觉到,那肯定会想办法阻止的! 宁子初察觉到了身边安歌的情绪,她扭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毕竟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那蛊种在身上也这么久了,还什么事儿都没有,想来应该暂时没有危害。那她干脆就先不管了,她必须看看这一家四口在搞什么花样,看看爷爷是不是真的被这群狼心狗肺的人给掳了! “哼!还不把瑶儿带回去!”听了宁越廷的话,宁靖锋的脸色好了一些,只是,在看向那痴傻的女儿时,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 以前,他煞费苦心培养这么一个女儿,不仅仅是因为这女儿在自己面前十分懂事,更是因为,她生了一副好模样,若是日后能嫁给什么皇亲贵胄,那势必能为自己这刚刚起步的仕途带来很多的好处。 可没曾想,这女儿竟然忽然就痴傻了。 那他之前所花费的一切都等于白费力气了,连个响儿也听不见。 苏婉倩纵然心里委屈,但是又担心自己再多说什么会更惹得宁靖锋发怒不喜,便没再说话拉着自己的女儿便离开了。 “廷儿,你说将人藏在这儿可够安全?”等到那母女俩走了,宁靖锋才扭头看向宁越廷。 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宁靖锋是十分的满意的。 尤其是在知道了宁越廷这几年跟着的师父究竟是何方神圣之后,更是骄傲了。 所以,宁越廷一回到家中,这许多大事小事宁靖锋都会询问询问。 宁越廷想了想道:“目前看来,这府上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现下他们四处找人,想必不会想到宁府上。即便是真的想到了,也应该不会猜到我们就把人藏在了最明显的地方。” 一听宁越廷这么说,宁靖锋也觉得十分有道理,便点了点头,看向自己这变化极大的儿子的眼神也更加满意了。宁靖锋拍了拍宁越廷的肩膀,“走吧,进去看看你的好爷爷。” 爷爷! 虽然隔得不太近,但是宁子初还是听清楚了宁靖锋的这一句话! 果不其然,爷爷真的是被他们给关起来了! 青枫与宁府果然有联系! 宁子初紧紧地攥着拳头,眼睛发红,若不是还有理智,此刻恐怕就要直接冲上去了。 再等等! 再等等! 他们现在只有两个人,若是惊动了宁府的人甚至是青枫他们,那么就别妄想成功救人! 不过,现在宁子初无法确定爷爷他们是否还安好,尤其是宁子瑶的那一句‘挖眼睛’几乎让她浑身鲜血沸腾。 安歌担忧地看着宁子初,担心她为了救人失去理智。不过,好在她虽然浑身都有些颤抖,但是却没有冒冒失失地冲出去。 宁越廷和宁靖锋两人没发现四周有人,自然也不会在原地多做停留。 只见宁靖锋朝着假山走近,然后伸手不知道碰了什么,接着就响起了一阵声响,两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第410章 密室 “小姐,您没事儿吧?”安歌起身之后,立即就歪头看向宁子初。 这通道很黑,但是安歌早就习惯了夜视,所以这点儿黑暗根本影响不了他太多。 “我没事。”宁子初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她确实没啥大碍,就是屁股有些疼。不过,这般摔下来也只是有些疼,已经是大幸了。 “这通道这般奇怪,安歌,你一个人能不能飞上去?”宁子初抬头看着那见不到尽头的同道,扭头看向安歌。 “这应该只是进的通道。”安歌想了想说道。 这下坠的通道应该就是宁家人进来的路,毕竟,这底下还特意铺了这么厚的一层干草,总该不会是他们好心肠地位入侵者准备的吧? 宁子初想了想,觉得安歌的话非常有可能。毕竟,这宁府也不是人人都有这么敏捷的身手的。 比如苏婉倩,她虽然也习武,但是身手定然没有安歌他们那般好,若是要下来,恐怕还是得有人帮着。 又或者说,这下坠的通道里其实还有别的不起眼的机关,可以帮助人安全地落到这儿,只是他们不晓得没有发现罢了。 宁子初没再纠结这下坠的同道,她说道:“走吧,进去看看。” 在他们的右手侧,有一条同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通道。 因为这通道是在是太黑了,安歌虽然自己能看见,但是他担心宁子初看不见。 然而,他的担心注定是多余的了。毕竟宁子初从小到大一直与邪祟打交道,而邪祟最喜欢的自然就是黑夜。虽然她可以借助符篆照明,但是有的时候为了不打草惊蛇,她还是会选择不用。久而久之的,宁子初的夜视能力也就比许多人要好得多了。 依旧是安歌在前面开道,宁子初在后面紧跟着。 四周安静得过分,两人在通道中走了约摸有一刻钟,这才终于看到了前方的光亮。 安歌回头与宁子初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而后点了点头,便愈加放轻脚步往里面走。 走到里面,是一个硕大的空间,等到他们走进去之后,便看到镶在墙壁上的颗颗硬币大小的夜明珠,将四周照得通亮。 中间,一个巨大的铁牢伫立,隐隐传来些腐烂的味道,仔细一看,还能看到角落里的几根白骨。 在铁牢的四周,除了宁子初他们进来的那一条通道的方向之外,还有三个方向都各有两扇铁门,铁门上布满了锈渍,似乎许久没被人碰过。 但是宁子初他们知道,宁靖锋他们肯定就在这里的其中一件铁门之内。 四周没有可以供隐藏躲避的地方,安歌示意退回到原来的通道,而后压低声音对宁子初说道:“小姐,我们在这儿稍等片刻,只要他们发出声音,属下便可以顺势确定他们在哪一扇门之后。” 一听,宁子初自然不会有意见了,毕竟,这比贸贸然一间一间去找要安全多了。 两人只等了片刻,安歌便确定了一扇门里有人。 于是,他便带着宁子初慢慢地往门靠近。 门没有锁紧,打开一条小缝往里一看,里面摆满了刑具,还有些说不出来的东西。 安歌确定声音就是从这扇门之后传出来的,但是一开始他们并没有看到里面有人,知道安歌又发现了在另一边的一处通道。 “这个暗室恐怕与宁府差不多大。”安歌这般说道。 宁子初点了点头表示十分地认同,而后,两人便轻手轻脚地往里面去了,还顺道将门给掩好了。 也正因为这刑具室里还有一个密室,两人才能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隐匿起来,看向密室里头。 密室内,比刑具室内摆放着更多的刑具,刑具上都沾了或新鲜或干涸了的血迹,里头的味道难闻极了,混杂着血腥味和各种乱七八糟的气味。 不管是小家族还是大家族,但凡是有个名号的,那大抵家中都有暗室密室之类的。但是,像宁府这般,几乎整个府邸之下就是一整个暗室的,这可不常见。 再加上这些大大小小不下百种的刑具,看着着实让人心惊胆战。 顺着里面一直看过去,宁子初和安歌便看见了宁靖锋和宁越廷。 “还不肯说吗?难道你们要亲眼看着你们的主人死吗!”说话的是宁靖锋,虽然他是背对着宁子初他们的,但是仅仅听他那语气,宁子初便知道他怒极了。 而在宁靖锋俩人面前的,正是宁子初心心念念的宁老爷子等人。 此时,宁老爷子和非离等人都在这密室之内,他们被分别绑在几根圆柱子上,鲜血染了满身,早就看不出身上衣裳原本的颜色了。 最扎眼的还是一根根粗壮的铁锁链,直接从他们的琵琶骨穿透,让人看着心生战栗。他们脚下的鞋子不知道是在战斗的时候不小心掉了,还是被人有意摘了,双脚就这么打赤踩在地上,而地上都是些尖锐的小钉子,干涸的血液凝聚成了一片。 这是直接将人给废了啊! 铁锁链穿透了琵琶骨,根本难以取出,就算强行取出,恐怕也会伤到臂丛神经,以后,连动也难以动弹了,更遑论什么武斗了! 宁子初心脏几乎要炸裂,她浑身杀意凝聚,若非安歌在旁边提醒,她恐怕真的连最后的一点儿理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宁靖锋! 宁越廷! 苏婉倩! 这三个名字疯狂地在宁子初的脑海中循环,她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 从早晨他们被劫到现在,也不过一日的时间,她的爷爷和非离几人竟然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模样了! “越听,拿鞭子来。”宁靖锋看着面前几个浑身浸血却依旧连一个字也不说,气急败坏,指了指墙壁上挂着一条在众多刑具中看着并不显眼的鞭子,示意宁越廷见鞭子拿给他。 宁越廷没有说话,直接过去将鞭子取下递到了宁靖锋的手里。 那一条鞭子上沾满了血迹,仔细一看上面竟然还扎满了尖刺,这般一鞭子下去,痛极至于定会将人的肉都扯下来一块。 第411章 宁家暗卫的令牌 宁子初拳头几乎要捏烂。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到底说不说,能够驱使宁家暗卫的令牌究竟在哪里!”宁靖锋将手中的鞭子扬得啪啪作响。 非离等人显然之前便见识过这鞭子的威力,所以,在看到那鞭子的时候,他们甚至不自觉地身子颤抖了一下。 可饶是如此,他们依旧紧闭着嘴巴,连吭也没有坑出一声。 宁家暗卫的令牌? 别说是什么令牌了,就连这宁家暗卫,宁子初也是第一次听。 她一直以为非离他们就是爷爷的心腹,并没有往深了去想。可现在听到宁靖锋说什么宁家暗卫,就让她微微一愣了。 不过,宁子初可没怀疑过宁老爷子,她觉得,爷爷一直没有将宁家暗卫的事情告诉自己,想必也是另有安排。 “白眼狼!你休想知道!”非易脸色惨白,可是这根本拦不住他骂人的欲望。 “白眼狼?但凡他宁木天把我当做儿子一天,我也不至于这般!”宁靖锋脸色狰狞,“我就不信,还撬不开你们的嘴!” 宁靖锋目光狠毒,非易的话显然更加让他怒火中烧了。 啪! 长鞭飞出,抽裂虚空,如蛟龙般攀卷上非易的身体。尖细的刺在一声闷响后狠狠地扎入血肉之中。非易死咬着牙关,可那脸色却刷白,鲜血从嘴唇流出,一身的青筋都崩出。 见状,宁靖锋残忍地笑着,又甩手将长鞭狠狠地抽回,那刺又从皮肉中破出,带走一块血肉,溅在一边的墙壁上。 非离等人干脆闭上了眼睛,他们看不下去,但是也不会将宁家暗卫的事情说出来,所以,干脆的闭上眼睛佯装什么都看不见! 看不见便不会心疼! 而非郢,本就是双目不能视物,所以其他的感官便更是比其他人要更敏感得多。他就被绑在非易身边的柱子上,他几乎能清楚地听到那鞭子带走血肉时那撕裂的细响,几乎能听到非易强忍着不出声咬破嘴唇的细响…… 至于宁子初,一双眼睛充血般通红,她几乎要站不稳,手指扣在墙壁是哪个,鲜血从指尖溢出。 她强迫自己睁大眼睛看着,看清楚宁靖锋这一家人到底是怎么对爷爷和非易他们的!强迫自己将这一幕幕刻入骨子里,时刻提醒自己,一定要让宁靖锋十倍百倍的奉还! 安歌此刻不仅要注意着宁靖锋和宁越廷,更要注意着宁子初的一举一动,生怕她因为情绪太过崩溃而一不小心发出什么声响来。 万一真的发生了什么难以控制的事情,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便是保住宁子初的性命。 密室内,宁靖锋的肆虐还在继续着,他手上的鞭子几乎夺取了非易的一条命,然后又换了边上的非郢。就这样一个个的鞭笞,一鞭一鞭撕扯他们身上的血肉。 最后,宁靖锋的目标落在了宁老爷子身上。 宁老爷子被铁锁链禁锢在中间的位置,浑身的血根本不必非易他们少。宁老爷子耷拉着脑袋,若非胸口那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的欺负,恐怕这都要被以为是个死人了。 “父亲!你看看你养的这些好狗,一个一个足够衷心。可为什么,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啊!眼看着自己没几日活头了,你为何就不愿意把令牌给儿子呢!”宁靖锋表情扭曲地一步一步朝着宁老爷子靠近,他抬手直接掐住宁老爷子的脖子,强迫他抬头与自己对视。 “父亲!你看看越廷,越廷外出五年,已然能够独当一面,你即便不愿意将令牌给我,那也只能交给你唯一的孙子啊!”宁靖锋将手上的鞭子随手一丢,然后指着身后宁越廷。 “畜……生!”宁老爷子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那狰狞的面目,只觉得自己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决定,就是在宁靖锋还小的时候没有一把掐死了他! “呵呵!父亲,你骂儿子是畜生,那你是什么?老畜生?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不敢对你那宝贝孙女做什么吧?你说,我把她毁了怎么样?我亲自……把她毁了,楼阴司总该不会还要一个残花败柳吧,还是一个委身于自己父亲身下的残花败柳,哈哈哈哈!”宁靖锋脸上带着狰狞恶心的笑,说出来的话让原本闭着眼睛吊着半条命的非离等人都猛地睁开了眸子。 “你若是敢碰小主子一根头发,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拉着你一起死!”非肆顿时忍不了了,他剧烈地挣扎着,琵琶骨那条铁锁链都被他挣扎得哐哐做响。 非肆的话更是让宁靖锋脸上的笑容越发地变态了,“你这么说,我就愈想这么做了!我倒要看看,阶下之囚要如何拼命拉着我一块死!” 密室外,听着宁靖锋口中那般淫秽腌臜的话,安歌脸上的怒容也越来越明显了! 宁靖锋竟然对自己的亲女儿抱有这般龌龊的心思! 跟别说,小姐现在已经是九王妃了,宁靖锋这么说分明就是没有将他们九王爷放在眼里! 而宁子初,此刻脸上已经是看不出来任何的神色了,这证明,她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边缘了。 “你……不敢!”就在宁靖锋得意至极的时候,宁老爷子却忽然双目紧紧地盯着他,艰难地说出这么两个字来。 宁靖锋一听,脸色一变,掐着宁老爷子喉咙的时候忽然就转而掐着他的手臂了。要知道,宁老爷子的手臂之前被用鞭子鞭过许多次,现下也只剩下下一些小肉块儿挂在白骨上了。若是宁靖锋稍稍用点儿力气,恐怕就能直接将宁老爷子已经几乎可以称之为白骨的手臂给扯断。 血肉连心,这般撕扯着,宁老爷子的胡须愈加虚弱。 “我不敢?呵呵!父亲!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宁靖锋吗!不!你错了!当初你不屑的那个宁靖锋已经不在了!若不然,我又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把你们给抓回来?”宁靖锋冷笑几声,脸上都是对自己父亲的不屑和恨意。 第412章 皇族野种 “还是父亲你以为楼阴司那小子能护得住你的宝贝孙儿?”宁靖锋似乎是看穿了宁老爷子的心思,他嘲讽地对着宁老爷子冷笑。 宁老爷子没有说话,只是那一双即便身陷囹圄、几近油尽灯枯却还凛冽的眸子却死死地盯着宁靖锋。 “父亲,你以为楼阴司九王爷的身份他能占据多久?他个皇族野种,若是儿子到皇上面前告发,你猜楼阴司会落得什么下场?”宁靖锋狞笑了几声,看着宁靖锋的双眸里又染上了几分得意和阴狠,“呵,别说是护着你的宝贝孙女了,他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 这话一出,在场的包括在暗处隐匿着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皇族……野种? 也就是说,楼阴司并非楼帝的儿子?! 怎么可能!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不可能,但是听着宁靖锋言之凿凿的话,又不免有些些许的动摇。 “不相信么?可惜了,就算你们再不相信,我也不能将章太后带到你们面前来让你们相信。”宁靖锋甚是得意,至于这些人知道了这些秘密,自然是不能够让他们活着的。 等到令牌一到手,宁木天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宁木天怎么说也是他宁靖锋的父亲,所以到时候他会亲手送宁木天一程! 见宁靖锋有些得意得忘了正事,宁越廷及时轻唤了一句,“父亲,正事要紧。” 宁靖锋被宁越廷这么一提醒,立马就想起来了正事儿。 而宁老爷子也是在这个时候在时隔五年之后与宁越廷对视。 他看着自己的这个孙子,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以前宁越廷虽然嚣张跋扈,但是到底还是有几分良知的,至少不会干出什么十恶不赦、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可是时隔五年,只需要一眼,宁木天就知道,这个孙子是彻底的废了! 他们宁家,就只剩下初儿了啊! 宁木天闭上眼睛,没再看面前的父子俩一眼。 “父亲,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儿子这儿可是还有其他的办法撬开你们的口!放心,在儿子知道了令牌的下落之前,是绝对不会让父亲还有你养的这几条好狗死的!”说完,宁靖锋又惋惜地看向非离等人,“可惜了,若是这几条狗效忠于我,便不会是现在是这样的下场了。” “痴心妄想!”非生一字一句地骂道,随着话语出来的,那有那满嘴的血沫。 “还有力气骂人?既然如此,那你的舌头便不要了吧!”宁靖锋眉头一拧,将之前吧被他随手丢弃的鞭子给捡了起来,作势就要往非易的嘴巴招呼。 然而,他刚扬手,门外却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宁子初和安歌比宁靖锋更早一步发现这些脚步声,也更早地躲藏了起来。 宁靖锋脸色一变,与宁越廷对视一眼,便提着鞭子往外走。 宁子初往暗处缩了缩,却没曾想,这一缩竟然落入了一人的怀抱之中。 她几乎是全身战栗了一下,瞳孔微缩,可一瞬,背后伸出来一只长臂直接将她整个人禁锢在怀抱之中。 熟悉的清冷气息传入鼻息之中,宁子初浑身忽然就放松了下来,她侧过头,便看见楼阴司那张好看得人神共愤的脸。 她忽然想起来宁靖锋方才的话。 楼阴司不是楼帝的亲生儿子。 如果这是真的,那该是如何风华绝代的男人和风姿绰约的女子,才能生出这么一个妖孽般的男子? 宁子初想,楼帝的长相虽然依旧能看得出来几分俊美,但是若要与楼阴司的俊美相比,那简直是根本没有可比之处。 她又想,此前在东清宫她见过了其他包括太子在内的八位皇子,一个个的长相虽然不差,但是也并没有那种一眼惊艳的感觉。 仅从外貌来看,宁子初觉得,楼阴司很有可能真的不是楼帝的儿子。 但是,这件事情也不可能仅仅从外貌就能看出来的。 “想什么?”他的唇瓣贴着她的耳朵,见她走神,便低声询问道。 宁子初摇了摇头,这才回过神来,看向那个隐藏在对面不远处的安歌。 安歌许是早就看见了楼阴司,所以他这会儿一双眼睛根本就没有往宁子初和楼阴司身上瞥一眼,而是一直看着一个方向。 “混账东西!有人闯进来竟然到现在才发现!”外头,传来宁靖锋暴怒的声音,只是,从宁子初的角度看不到宁靖锋的人。 而安歌那个位置显然是能看得到的,所以他才会这么认真地看着。 不过,重要的是,听宁靖锋这般说,看来他们被发现了。 又或者说,也有可能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闯进来的楼阴司被发现了。 “父亲,当务之急是先把人找出来。”宁越廷脸上始终不见怒容,只是冷静地说道。 “廷儿说得对!”宁靖锋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立即问面前的人道,“宁子初可还在月出院中?” “未见监视的人来报。”那人回答道。 听了这话,宁靖锋也没有再怀疑宁子初了,他一摆手,“分头去搜!若是让人给跑了,你们给我提头来见!” “是!”来人身子抖了一下,立即起身离去。 “今日便暂且饶过他们,等将那闯来的小贼捉拿了,再继续去审问!”宁靖锋回头看了一眼刑具室,这才怒容满面地跟着方才那人的方向而去。 宁木天在这儿的事情暂且还不能让人发现了,这个时候有人闯进来,他们不得不谨慎行事。 而宁越廷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跟上。 等到确定两人都离开了,宁子初等人才快步走出来。 宁子初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往密室里去,趁着现在有另外一个倒霉鬼被发现了,她必须将人给救走! 可是…… 看着紧闭着眼睛的六人身上穿透了琵琶骨的铁锁链,宁子初顿时犯难了。 先不说这人数,这铁锁链若是强行取出来,也必定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可若是不取出来,有无法将人救走。 非离他们一个个都闭着眼睛,所以根本不知道这个时候站在他们面前的是宁子初,而不是他们所以为的宁靖锋等人。 第413章 救人 在宁子初犯难的时候,外头又快步走进来了几个人。 “王爷,人已经被引走了!”顾月一出现在众人身后,恭敬地对着楼阴司道。 一听到顾月一的声音,宁子初就像是见到救星一般! 她记得,顾月一的医术也很不错! 与此同时,有所反应的还有那六个被禁锢在柱子上的人。 “小、小主子?”非易喘着粗气,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几个人,几乎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小主子!”非肆等人一个一个睁开眼睛,脸上的震惊之色不亚于非易的。 “我们来救你们了!你们再撑一会儿!”一听到他们虚弱至极的声音,宁子初脸上的担忧神色又浮了上来。 “属下们、不急,先、先救主人。”非离脸色嘴唇都是惨白惨白的,身影更是干干的,没有一点儿气力。 但是,在他们看来,先救宁老爷子是很有必要的。宁老爷子跟他们不同,他年纪大了,身子也本就不好,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月一,你快看看他们身上的铁锁链能不能取下来。”宁子初没有回应他们,而是回头看着顾月一,眼眸里满是希冀。 顾月一看了一眼楼阴司,而后才快步走到宁老爷子面前,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边那贯穿了琵琶骨的铁锁链,只是,这越看,他的脸色就越加难看。 “很难取出来吗?”宁子初见顾月一的脸色这般,顿时也紧张起来了。 顾月一脸色有些讳莫如深,他给了楼阴司一个眼神,然后才看向一脸忧虑的宁子初,“铁锁链能取下来,只是……恐怕取下来之后对他们的影响很大。” “现在能取吗?”宁子初身子僵了僵,她明白了顾月一的意思,只是,她看了一眼非离他们之后,便立即做了绝对。 “工具虽然能就地取材,但是,这时间恐怕不够。”顾月一蹙了蹙眉头。 宁子初沉默了须臾,退了一步问道:“那能将人先救走吗?” 顾月一点了点头,“自然能。” 说罢,顾月一便吩咐手下的几个人小心地将那铁锁链给弄开,而后将人抬起。 至于宁老爷子的,则是顾月一亲自动手。 不是因为他不重视非离他们,而是宁老爷子的情况绝对是这六个人之中最差的,甚至,顾月一断定,宁老爷子可能活不过两日了!所以他肯定得小心地亲自来了。 这个事情方才他便无声地与自己家王爷交流过了,也没有立即告诉宁子初,是因为他不敢啊! 等到处理好之后,众人便往外走。 楼阴司牵着宁子初,低声道:“日后切勿擅自行动。” 宁子初点了点头,她知道的,今日若是楼阴司他们没来,她是不可能将爷爷他们就走的。 跟着众人九曲十八拐的,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做到的,总之直到他们回到了地面上,也仍旧没有碰着一个宁府的人。 宁子初可没有将这以为是巧合,世界上可没有这么多的巧合和好运。 “爷爷和非离他们就拜托你们了。”宁子初忽然停顿脚步,对众人说道。 一听这话,楼阴司毫不意外地拧了拧眉,“你不走?” 宁子初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亲自确认,最多三日,我便回去找你们!况且,我若是就这么走了,等他们发现爷爷被救了之后,肯定会怀疑到我的身上来,到时候又免不得一番麻烦。” 越说,楼阴司的脸色就越是难看了。 方才他只是两个时辰没看这自己的小妻子,她竟然就这般大胆地带着安歌跑到地下密室离去了。若是再让她在这儿待三日,她指不定会闹出些什么事儿来。 见楼阴司脸色难看,宁子初也知道不是点儿计策是不行的了。 于是,她将她撒娇的本事儿捡起来,扫了扫旁边的人却见顾月一他们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而安歌更是,兴许早就隐匿起来了。 见状,宁子初就更加大胆地挽着楼阴司的手臂,努力踮起脚尖,在楼阴司的嘴角‘啵’地亲了一大口,声音糯糯地,“夫君,你就让我留在这儿三日嘛,我保证,绝对不受伤!” 宁子初竖起四根指头,那模样,就差没有当场发一个毒誓了。 “一日。”楼阴司深深地看着他,唇瓣抿成一条直线。若非看她眼底似乎真的有着急之色,他恐怕连这一日也不会给她,直接便拎着人回去。 第414章 试探 演戏 宁子初绝对不知道宁越廷来得这么快,若是她知道,她便不会睡了。 这好不容易睡着被人弄醒,跟从来没有睡着过,可是两种不同的情况。 及时是大夏天,宁子初也觉得这大晚上的有些凉意,便披了一件薄披跟着宁越廷走到院子,然后便不愿意再走了,“大哥,有什么事情在这儿说便是,我有些困,便不走这么远了。” “子初妹妹,这都快天亮了,你还没睡够?”宁越廷状似无意地问道,便也顺着宁子初的意思在院子里停下,坐在了宁子初的对面。 “若是安睡自然睡得够了额,只不过,这一晚上我睡得一点儿都不踏实。”宁子初拧着眉头,那模样就像是在告状,倒是没有一丝丝宁越廷所设想的那种情绪。 宁越廷微微敛了敛眸子,“哦?为何睡得不踏实?” “半夜我才方睡着,便有有人来唤我,等我走出院子,却又不见人影,还接连几次都是如此。方才,我正欲睡着,大哥又来了。”说着,宁子初还瞥了宁越廷一眼,似乎是在控诉宁越廷。 见状,宁越廷倒是笑了笑,“倒是为兄对不住我们子初妹妹了。” 你当然对不住我,奸诈小人! 宁子初默默在心底腹诽,但是面上倒是不露声色,她摆了摆手,“没事儿。对了,我还不知道大哥这么早来找我有何事呢?” 听到宁子初这么问,宁越廷忽然正色道:“子初妹妹,你实话与大哥讲,你恨父亲母亲吗?” 宁子初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宁越廷,似乎是不太明白他会这么问,“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哥知道,父亲和母亲在某些事情上做的不太妥当,但是他们终归是你的父亲母亲,都是一家人,子初妹妹就不要跟爹娘置气了。”宁越廷看着宁子初劝说道。 宁子初心底冷笑一声,她倒是呵呵了,什么叫‘不太妥当’?由始至终,宁靖锋和苏婉倩做过的每一件事情哪一件不是冲着自己的利益而去的?甚至不惜牺牲爷爷和自己这个所谓女儿的性命。 “大哥,你不懂。”宁子初看着宁越廷,表情复杂,心底早就已经有一万只神兽奔腾而过了。 对于宁越廷这个说客,宁子初还真是有点儿想笑。 似乎是在思考宁子初的这一句话,过了好半晌,宁越廷才说道:“子初妹妹,你年纪尚小,许多事儿都看不清楚,今日,大哥已经与父亲母亲谈过了,他们也已经有了改过的心思,你怎么就不能给他们一次机会呢?” “改过?”宁子初眼底闪过嘲讽,却脸上却是有些泫然欲泣,“大哥,但凡父亲母亲愿意把我当做女儿,我也不至于与他们落到如此境地。大哥你可知,我之前无意中听到父亲母亲说什么?他们说,爷爷之所以会重病,就是……就是他们所害!” “大哥你知道吗,因为我蠢笨,从小在宁府里就不受待见,我知道,只有我不断地闯祸,爹娘才会看我一眼。所以,我就不断地闯祸不断地惹事,可是到最后,所有人都对我冷眼相待,也只有爷爷会宠着我纵着我。这些年爷爷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差,我以为那是因为爷爷老了,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人为的。”宁子初看着宁越廷,鼻头通红。 宁越廷似乎有些意外会听到宁子初对自己说这么掏心掏肺的话,不过转念想了想,这到底是个丫头,以为自己真的对他好,所以就没有防备了。 “所以,现在大哥还觉得我这般冷眼对待父亲母亲是无理取闹吗?我只是无法面对,我无法想象为什么父亲和母亲要这般对待爷爷。”宁子初的声音已经有了些哭腔。 “那你又为何放出爷爷假死的消息,甚至还帮爷爷办了个假丧事?”宁越廷眯了眯眼睛。 宁子初吸了吸鼻子,“假丧事并非我本意,只是,我想如果我不办的话,父亲母亲或许就……”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完全,她相信宁越廷能够听明白了。 果不其然,听了宁子初的话之后,宁越廷便沉默了。 “大哥,你知道吗?在我及笄之日与九王府成婚的时候,我好希望父亲母亲都在,可是我知道,他们是不会想要见到我的,我也知道,只要足够冷漠,才能不被那些奢望却得不到的感情伤害。”宁子初看着宁越廷的言情,一字一句真诚地说道,眼眶里蓄满了水珠,“大哥,爷爷不见了,在今日早上不见的,我怎么找都找不到。我原本以为……是父亲将爷爷给捉走了,可是我回来却根本没有发现爷爷。我不知道爷爷到底被谁掳走了,我怕担心……” 说着说着,宁子初便哭了起来,豆大的眼泪从眼眶掉落,看着让人心生怜惜。 宁越廷原本还有些怀疑宁子初的,可是在听到她这般坦荡荡地说明回来的意图之后,那一丝怀疑反而消失了。 确实是他多虑了。 不过是一个刚及笄的小丫头,能翻得起什么波浪来? “大哥,我知道你这几年在外游历,学得了一身本事,你可以不可以帮我找一找爷爷,我好担心爷爷会出事。”宁子初抬手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吸了吸鼻子看着宁越廷。 宁越廷看着她的模样,难得地点了点头,“子初妹妹,你这话倒是生分了,爷爷是我们大家的爷爷,大哥待会儿让下人去一起找。” “谢谢大哥!”似乎是因为宁越廷这个哥哥的体谅,宁子初的眼泪好歹停了,她胡乱摸着脸上的泪痕。 这举动,在宁越廷看来,倒是有几分天真的模样。 “一家人,谢什么。”宁越廷笑着摇了摇头,“大哥不再叨扰你了,你继续睡吧,不过要记得起来吃早膳。” 宁子初连连点了点头,还十分符合实际地打了个瞌睡哈欠 见状,宁越廷自然没有再叨扰了,起身便离去了。 等到宁越廷背影消失之后,宁子初这才摸了摸脸,然后揉了揉被自己掐地生疼的大腿。 为了演戏真实一些,宁子初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拼了。 她确定,现在宁越廷应该不会怀疑自己了。 第415章 痛不欲生 等到宁子初再回房间睡了一会儿睡饱了之后,宁靖锋也没有派人来质问自己,就连那些个一直守在月出院附近的人都不在了,想来应该是宁越廷那边起了作用。 既然解决了一个问题,那么现下就只剩下第二件事情了。 宁子初特意挑了个宁越廷和宁靖锋否不在的时间,小心谨慎地避开了府里的下人。 她按照记忆中宁越廷所住的院子寻过去,一路上,倒是没有被人发现。 加之有安歌在暗处,若是真的那般不小心碰着人了,安歌也会处理的。 宁越廷是宁靖锋唯一的子嗣,故而他虽然五年未曾在家中住过,但是他的院子不单单没有一丝杂乱的感觉,反而比宁子初记忆中的看起来更要好看上一些。 院子外种着一片湘妃竹,虽然从外头看来那院子安静得很,也不像是有人的模样,但是宁子初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她现在对宁越廷这个人是非常的看不穿,毕竟宁越廷已经不再是五年前那个所有表情都浮于表面的人了。 她做了一个手势,安歌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宁子初用着极低的声音问道:“安歌,你能察觉到里面有没有人吗?” 安歌仔细侧耳听了听,“并未有动静。小姐,您进去做甚?” “我要去挖挖宁越廷和他师父的底细,还有看看能不能找出些什么蛛丝马迹来,那蛊种在我身上,总是感觉不太好。”宁子初表情有些难以言喻。 其实,任谁在知道自己身上被种了一只恶心的蛊虫之后,表情都不会好看到哪儿去。 安歌一听,立即点了点头,“小姐,这宁越廷心思深沉,不若让属下替您进去看一看?” “不用了,既然你都说没有人了,那我进去看看马上就出来。放心吧,我会小心行事的。”宁子初摆了摆手。有些东西安歌是帮不了的,宁子初虽然两世为人都是主攻修道之事,对于蛊虫的事情并未上心,但是她到底也是整日接触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自然知道的也就会比寻常人要多上一些。 她这次来宁越廷的院子,就是想找到蛊母,只有自己身上的子蛊才能感觉到蛊母的存在,所以安歌是根本代替不了的。 安歌想了想,便点了点头,然后便又隐匿在了暗处。 他虽然不能代替宁子初进去,但是,在暗处守着更方便观察四周,也更方便在事情危急之时将宁小姐带走。 身边的人隐匿了起来,宁子初知道宁越廷他们不会在外面待太久,故而,也没有耽搁,便小心谨慎地快步往房间里去。 也不知道说宁越廷信达好,还是说他有恃无恐,硕大一个院子,连个护卫也没有。 当然了,这里是宁府,外头便都是护卫,他们又哪儿需要在院子到处都安插护卫? 然而,这一点是宁子初所不知道的,毕竟,她在宁府的这一段时间活得太过憋屈了,若是没有护卫,恐怕早就被人暗戳戳地弄死了。 这也是宁老爷子保护她的一种方式。 轻声推门而入,宁子初放轻脚步,就连走路的时候都时刻注意着四周和地面。 宁子初之前遇到过一个雇主,让自己来捉鬼,却又疑心十分钟,留自己住宿,却又在她所留宿的房间门口洒了很多的面粉,只要她一出房门,走到哪儿都会有脚印。 所以,宁子初在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的时候,尤其的小心谨慎。 见地面上根本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宁子初这才将视线转移到宁越廷屋子里的东西上。 作为一个男人而言,宁越廷的房子整洁干净,唯一一点让宁子初微微蹙眉的是,这房间内虽然有一股淡淡的清新气息,但是在清新气息之下掩盖的,还有另外一种不太容易察觉的臭味。 而且,这臭味十分的特殊,既不像是东西腐烂的臭味,也不像是寻常能够闻到的各种臭味。总而言之,就是十分特别。 若非宁子初嗅觉好,她恐怕还真的不会察觉到这股味道。 这房子很整洁,窗外有阳光投射进来,再加之所住的人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阳刚男子,按道理来说,这屋子里应该是阳气密布才是。 可是,宁子初走了一圈,却发现,这屋子虽然没有什么阴气,但是阳气也稀缺,用简单的话来说,就是,这个屋子四处都透着诡异。 宁子初不确定这房子给人的这种诡异的感觉是以前就有了的,还是宁越廷回来之后才有的。 若是之前便有的,那倒是不稀罕,毕竟宁越廷已经许久未在屋子里住过了。 可若是宁越廷回来之后才变成这样的,恐怕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一不小心职业病又犯了。 宁子初忽然想起来自己的正事儿,她来是来找蛊母的,不是来给宁越廷看阴阳风水的。 而且,就算是这宁越廷的院子真的有什么肮脏的东西,她这会儿也无能为力了,只能随他去了。 第416章 你就这么喜欢我嘛 “这种小事,不……” “小事?呵。”楼阴司冷笑了一声,那脸色黑得跟墨汁似的,“什么事情对你来说才是大事?” 宁子初咽了咽唾沫,她挣扎着起身,可是某人一见她的小动作,便又将她按回到了床榻上。她不敢看着楼阴司的眸子,只能微微侧过脸,心虚地道:“我、我这不是没事儿么?” “若你有事,你觉得你还能躺在床上跟我说话?”宁子初每说一句话,楼阴司的脸色就更是难看一分。 有的时候,他真想亲手掐死眼前这个女人。但是,这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小初儿啊,他舍不得她死,更舍不得伤害她一根头发。 正因为这样,所以楼阴司才越加生气。 “……额。”宁子初没想到楼阴司也会有这么呛人的时候,而且那个人还是自己。 她吸了吸鼻子,眼珠子溜溜地转了一圈儿,然后眼泪说流就流下来了,小鼻子还一抽一抽的,煞是可怜。 楼阴司原本还想教训她一顿,可没想到这凶的话还没说出口呢,这小丫头就先哭了。 他有些慌了,以为她是又疼了。 早些时候,他还在调查青枫的下落,可没曾想,他没给安歌的玉哨却响了。若非万不得已情况危急,安歌是绝对不会吹响那玉哨的,所以,楼阴司放下所有的事情便立即赶来了月出院。 他没想到,来时便看到宁子初蜷缩成一团痉挛着,小小的身子满是冷汗,脸色发白嘴唇发白,额头的青筋崩得狰狞,嘴里还一直迷糊不清地喊着疼。 那一幕,就像是被刀子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然后,他才从安歌的话中得知,这丫头竟然中了蛊!她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告诉自己,可是她偏生一个字也没有说。 有那么一瞬间,楼阴司甚至在想,她这般不乖,是得让她吃点儿苦头。可是,在眼神扫到她的时候,却又不忍心极了。 现在,看到宁子初忽然哭了,他顿时慌了神。 他已经让人去查蛊虫的事情,可是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消息,所以,他只能看着她疼,却什么也做不了。 宁子初见楼阴司像是被吓坏了的模样,心下又是一虚,她立即伸手去搂住楼阴司的腰,然后顺势整个人钻进了楼阴司的怀抱中。 她吸了吸小鼻子,声音还带着些哭腔,“我刚才以为我要死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要是我就这么死了,你就成寡妇……呸,鳏夫了。” 宁子初此刻就差没嘤嘤嘤了,为了让某人消气,她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将撒娇的本事儿发挥到了极致。 感受到小丫头的脸贴着自己的小腹,还是不是地蹭两蹭,楼阴司脸色微变。 不过,在看到她并没有痛苦的症状,楼阴司那悬着的心这才松了一些。 感受着怀中人儿的娇嗔,楼阴司忽然感觉,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了,可是慢慢的他发现,他所谓的强大,在很多时候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尤其是在面对这个小丫头的时候。 知道怀中的人儿是装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心疼,而后消气。楼阴司也真的舍不得生她的气,只得默默喟叹了一声。 只是,搂着宁子初的手却是紧了紧。 “楼阴司,若是我死了,你会改嫁……不对,是另外娶一个妻子吗?”宁子初埋在楼阴司的怀中,忽然地,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方才的话把她自己给刺激到了,所以这会儿,她忽然就颤抖着声音问道。 楼阴司垂头,看着她的发顶,手指微微一缩。只是面上却低声低吟着,似乎在考虑她话语的可行性。 见他良久都不回答,宁子初抬头,却看到他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宁子初的眼睛一下子又湿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怎么就忽然这么敏感了。 她抬手捂住楼阴司的嘴巴,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当然,如果不看她湿漉漉的眼眶的话,确实是听凶巴巴的,“不准!你不准娶别的女人!就算我死了你也不准娶!不然,我就、就……” ‘就’了半天,宁子初也没‘就’出个所以然来。 楼阴司见她紧紧捂在自己嘴巴上的小手扯下来,因为先前被蛊虫折磨,她的手心也都是汗,不过,他倒是没有嫌弃,反而还在她的手掌心轻轻吻了一下。 确实是轻轻的,轻地宁子初都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不然就怎么样?”楼阴司嗤了一声,似乎断定宁子初说不出什么来。 宁子初腮帮子都气鼓了,“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第417章 我没有家人了 楼阴司虽然无奈,却也是顺着她给她扇风。 许是因为这一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着实足够疲惫,在微微的凉意中,宁子初还真是很快就睡了过去。 只是,楼阴司并未依约等她睡到自然醒,而是动手将她轻轻摇醒了。 宁子初还有些迷糊,她拍开楼阴司的手,而后伸长手臂将被子一拉,又将自己整个人给裹住了。 若是平日里,她想要赖床,楼阴司也就由着她了,可是现在,他不能纵着她,纵着她只会让她后悔。 “初儿,起来!回九王府!”楼阴司将人直接从被子里抱起来,然后拾起床边的靴子替她穿上。 “楼阴司,让我再睡一会儿,就睡一小会儿!”宁子初苦着脸,俨然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宁子初知道楼阴司在这种小事儿上总是纵容自己的,所以她以为,自己撒一撒娇,肯定就能换来一小会儿的睡眠时间。 然而,这一次楼阴司并未如她所愿。 “初儿,爷爷……快不行了。”楼阴司看着宁子初还想要往床上倒,楼阴司伸手稳住她的身子,而后,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 “哦,那我也得先睡……什么?”宁子初前一秒还没反应过来,还摆了摆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然而后一秒,她又猛地整个人弹了起来,终于反应过来楼阴司方才说了什么。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珠子,神色有些慌乱,“你、你在骗我对吗?对吗?” 宁子初多希望楼阴司真是只是在跟自己在开玩笑,可是,楼阴司的表情严肃得根本不似开玩笑的模样。 “去见爷爷最后一面吧。”楼阴司沉默了须臾,对上她慌乱的眼眸,沉沉地说道。 宁子初脸色大变,浑身颤抖着,就连指节都变得苍白。 怎么会呢? 不是说爷爷的身子已经在慢慢地恢复了吗? 难道……难道是宁靖锋! 宁子初陡然想起来她昨日在密室内看到爷爷的时候,爷爷便是十分的虚弱,但是当时她还以为爷爷身子骨比先前硬朗了些,加上还有顾月一在,一定会没事儿的。 她知道了! 之前非郢他们对自己撒过一次谎,但是那一次她表面上装着相信,实则是不相信的。可是后来,她又看爷爷身上的死气却是一天比一天淡薄了,所以她就真的以为是奇迹出现了,爷爷真的在恢复。 可是现在她知道了,这肯定都是爷爷他们在欺骗自己,爷爷知道自己修道,肯定能想到法子瞒过自己。 宁子初又想起来之前爷爷和师父独处过,就是在那之后,她才以为爷爷的身子在变好。 一定是了! 一定是师父帮了爷爷! 宁子初僵硬着身子,她身手握住楼阴司的手,脸色惨白惨白,“带、带我去见爷爷。” 最后一面啊…… 楼阴司说,去见爷爷最后一面,也就是说……没有办法了。 楼阴司带着宁子初急急赶回九王府的时候,非离他们都在房间里,个个脸色都惨白惨白的,身上还带着伤。 他们都注视着床榻上的人,一个个眼眶通红。 床榻旁,坐着自从婚事之后就不见了踪影的玄诚道长,他身子伏得很低,似乎在听宁老爷子在说些什么。 宁子初僵硬地站在门口,那一刻,脑子都是懵的。 房间内的气氛沉重,除了宁老爷子那虚弱得几乎听不清楚的声音之外,便只剩下玄诚道长连声应道回答。 似乎是听到传来的脚步声,宁老爷子忽然情绪激动地抖着手臂,指着门口,嘴里的话语含糊不清。 “初儿,快来!”玄诚道长看过去,见到是自己的小徒弟,心里咯噔一声,立即挥手示意宁子初走过去。 她看着床榻上的人,和周围一个个脸色凝重的好友,她觉得,这可能是自己的梦。 她只是在做梦,在做梦而已! 直到玄诚道长开口喊了她一声,楼阴司牵着她的手将她往床边带的时候,她才终于反应过来,这原来不是梦啊,是现实! 第418章 不许哭了 楼阴司将她拥入怀中,眸底有无数的情绪涌现,最终都归结为一个词,心疼。 宁子初靠在他的怀中,楼阴司只感觉胸前的衣襟很快便湿了一片,他抚着她的背,怕她又像方才那般,哭得都流出来血泪了。 “不许再哭了!”楼阴司搂着她,声音生硬了些。他不仅心疼她的眼睛,而且还心疼她整个人。 宁子初被他忽然冷硬的语气吓得浑身一颤,连呼吸也都忘了,只是僵硬地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眸。 或许是将楼阴司的话听进去了,她死死地抿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一双眼睛却是通红一片,蓄满泪珠。 看着这样的宁子初,楼阴司的心里,忽然喟叹了一声,似是无奈,似是怜惜。 “你若是想哭,便哭吧。”最后,他还是心软改口了,将语气放的轻轻的。若是不让她哭,她这般憋着,恐怕是适得其反。 宁子初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豆大的泪珠随着她肩膀一抽一抽而一颗颗往下滚。这模样,任谁看了都心疼。 一旁一直看着的玄诚道长捂着嘴无声地咳嗽了一声,然后微微侧目不知道看了一眼什么,而后就扬手去一巴掌拍在楼阴司的胳膊上,“楼小子!会不会说话呢!” 这一巴掌,可将顾月一他们都吓得提心吊胆,担心玄诚道长会被楼阴司直接丢出去。 可,事情却并未如他们所料,楼阴司只是抬睫看了一眼玄诚道长,倒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乖徒儿,宁老头虽然去了,但是也去得算是放心。你若是再这么哭下去,宁老头儿泉下有知,定是不安宁啊。”玄诚道长伸手揉了揉宁子初的脑袋,眼底却带着某些异样的情绪,“小初儿,你别忘了,如今,你可是已经成婚的人了,楼小子是你的夫君,以后,他便是你最亲的人。” 由始至终,玄诚道长都不曾说过一句‘你还有师父呢’,他眼底的异样很是明显,只可惜,宁子初背对着他,根本看不到。 而楼阴司抬睫对上他的眸子,须臾,又缓缓垂下眼睫。 他明白玄诚道长的意思,只是…… 楼阴司搂着宁子初的手紧了紧。 好半晌,宁子初才终于是止住了哭泣,她扭头看了一眼床榻上面容安详的宁老爷子,一手握着宁老爷子的手,然后一双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的眼眸看向玄诚道长,“师父……您可以让我再和爷爷说一句话么?” 若是以前的宁子初,肯定就用道术将宁老爷子的魂魄召出来了,可是现在,她连画符都没有灵气道蕴,更别提什么招魂了。所以,她便将这个希冀放在了玄诚道长的身上。 招魂本身并不消耗修为,只是需要一点灵契道蕴罢了。 玄诚道长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你方才可有感觉到你爷爷的魂魄存在?” 宁子初摇了摇头,鼻子红红的,靠在楼阴司怀里的身子微微一僵。 她明白师父的意思了。 这世上,所有人死后都会化作一道魂体,或是有执念或者仇恨的怨念、缚灵等等,又或者是前往鬼门投胎的寻常魂魄。 不管是哪一种,修道之人只要开了天眼,都能看到。 可是,宁子初生来天眼,方才却没有看到宁老爷子的魂魄,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爷爷不想见她。 “爷爷……为什么不想见我?”她抬眸,眼底都是疑惑和紧张,她看着床榻上安详的宁老爷子,眼睛再一次通红,“是因为我从小到大都不让爷爷省心,还经常闯祸,所以……爷爷才不愿意见我么?” “徒儿,你怎可这般想。”玄诚道长听她这么说,顿时皱了皱眉头,“宁老头儿不愿意见你,不是因为你想的那般,而是……他舍不得你啊。舍不得看你哭泣伤心,舍不得你为了他的死而一蹶不振,你知道吗?他走得干干脆脆的,只是想你也如他一般认清事实。人死了,便不能复活了。” “可是师父不是让我又重活了一次么?”宁子初忽而抬头看着玄诚道长。 玄诚道长心里一咯噔,“宁老头儿的情况又如何能与你的情况相提并论?!” 他清楚宁子初心里在想什么,可是,那种‘邪门歪道’的东西,他用一次便……所以,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徒儿学自己这般做! 第419章 你竟然敢侮辱皇上 宁子初不知道楼阴司是什么时候让人安排好了的,他们最后带着宁老爷子到了宁子初最喜欢的那座种满了莲花的凉亭旁。 凉亭旁有一片竹林,他们便是将宁老爷子葬在了这里。 宁子初本来是想将爷爷带回到宁府去,毕竟宁府才是宁老爷子的根。 可是,就在宁子初这么说了之后,玄诚道长却是如是说,“徒儿,葬在这片竹林就是宁老头儿的意思。” 宁子初很是不解,按理说,爷爷应该是要葬在宁府才对,可是为什么他会选择葬在九王府呢。 然而,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代替宁老爷子回答她。 “等到你真正地掌控了宁府,再把宁老头儿的灵位带回去。”玄诚道长看着宁子初说道。 宁子初点了点头,于是,没再说话,只是看着九王府的下属们将爷爷小心翼翼地放进棺材里,而后入土为安。 在填土的那一刻,宁子初眼眶再次通红。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给予她温暖的人啊,就这么尘归尘,土归土了。 楼阴司将她搂入怀中,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没让她继续看下去。 “好了,一个个的杵在这儿干嘛呢,该养伤的养伤,该休息的休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苦着脸也没有用!倒不如养好身子,多想想办法,再给宁老头儿报仇雪恨!”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下葬就这么结束了,玄诚道长看着这一个个晚辈都是双目通红,个个苦瓜着脸,心里也是一阵酸涩,但是面上倒是还微微蹙了蹙眉,故作严肃地说道。 “还有你!”玄诚道长第一次用这般严肃的眼神看着宁子初,“你可不能偷懒了,为师这段时间便陪着你修炼!你若是敢偷懒,为师可饶不了你!” “……是,师父。”宁子初啜泣了一下,到底是强行将自己从悲伤情绪中拉出来,然后点了点头。 在场这么多人中,唯有楼阴司一直没有表态,只是深深地看着玄诚道长。 感受到了楼阴司的目光,玄诚道长回了他一眼,而后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接下来的时间里,那玄诚道长压根就没有给宁子初多少时间去适应、接受宁老爷子已经去世的事实,而是每天天还未亮便让人去将宁子初从床上喊起来,晚上不到子时不放她回去休息。 一连好几日下来,宁子初原本就不太行的身子就更是累得够呛的了。 而且,她也发现了,她是真的……连一张有灵气的符箓也画不出来了。 这个认知几乎让宁子初的心情更是宛若坠入深渊,一蹶不振。 在宁子初修习道术的这几日里,楼阴司、夏侯渊他们所有人都没有闲着。 几乎每天,楼帝都会派人到九王府来要让宁子初和楼阴司面圣,然而,这些来下旨的人几乎都被楼阴司打发回去了。 被楼阴司和宁子初一而再再而三无视的楼帝终于在这一日爆发了。 而宁子初对此一无所知。 至于宁靖锋等人,对于宁子初忽然的不辞而别,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这几日宁府中时常有陌生人进出,频率还越来越高,这不得不让一直在暗中监察着宁府的夏侯渊和宋修竹重视起来。 他们两个原本是在宁府里闲着的,可是后来,实在是闲的太慌了,再加上宁子初每日都被玄诚道长捉着修习道术,根本没有时间陪他们,所以,他们就干脆自己跑到楼阴司面前,让楼阴司给他们一些活干。 可想而知,楼阴司最后就给了他们一个监视宁府的任务。 再说回宁子初,这几日修习道术、画不出来符箓等等,是让她身心俱疲。 玄诚道长显然是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一点灵气便成符。 宁子初现在画不出来符,证明她是根本运用不了天地灵气道蕴。 第420章 军杖八十 “刘尚书莫不是人老不仅眼花,连耳朵也要聋了?没听到下官说是你觉得吗?在下官看来,皇上英明神武,定然不需要用王爷的幸福来换取与巫族的交好的。”说罢,夏侯渊的眼神还探究似地在刘尚书的眼睛和耳朵上扫了一样。 “你!竖子!竖子!夏侯家家风如此优良,为何会教出你这么个蛮横不知道礼数的竖子来!”刘尚书是真的被夏侯渊给气着了,浑身都在颤抖。他双手持着朝笏,上前一步,义愤填膺,“皇上,您切勿听夏侯渊的片面之词,臣对龙吟国与皇上的衷心天地可鉴,绝对没有半点儿诋毁皇上的心思!夏侯少卿分明是在污蔑臣!还请皇上替臣做主,还臣一个清白!” 夏侯渊此刻无语透了,这刘尚书都一把老骨头了,怎么还跟那五六岁的稚童一般,遇到事情就去找大人告状呢? 龙椅上,楼帝看着夏侯渊的眼神里满是不喜,脸色也带着些许的怒容,不过,到底是常年身居高位的人,他很快就将脸上的情绪都掩饰好了,“刘爱卿多虑了,刘爱卿对朕如何,朕自然是知晓的。” “不过,夏侯爱卿,朕虽然知道你那般是为了维护九儿,但是,你在朝堂上这般出言不逊,实属不太妥当。”楼帝对着刘尚书虽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脸色,毕竟刘尚书也是,明知道这几日自己为了楼阴司和巫族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还非要在这个时候提起这点儿事。但是,楼帝对夏侯渊更是不喜,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这夏侯渊跟那宁家的宁子初关系十分的好,而宁子初则是楼阴司新接进门的那个女人。这些日子的焦头烂额说到底也都是因为那个宁子初。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楼帝又怎么可能会对夏侯渊有什么好脸色呢。 “正如刘爱卿所言,夏侯家一向是谨言慎行,家风优良,可夏侯爱卿却是有些桀骜不驯。现在,你的父亲已经不在了,朕自然得帮着你的父亲管教管教你。”楼帝端着架子看向下面的夏侯渊。 夏侯渊此刻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知道,楼帝本来就不喜欢楼九王,尤其是在楼九王这般忤逆他之后,所以,对于自己这个帮着楼九王说话的人,楼帝根本只会更加不喜。所以,他方才既然敢站出来反驳刘尚书的话,自然也猜到了这么一个后果。 他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下面等待这楼帝的发落。 “看在你尚年轻,如此,罚三年俸禄,军杖八十,如何?”楼帝眸色幽深地看着底下的夏侯渊,缓缓说出来这么一句话,最后,还加了一句‘如何’,看似是在询问夏侯渊的意见,实则根本没有他反驳的余地。 夏侯渊也知道,自己那一句‘昏君’出口,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了。只是没想到,楼帝竟然会罚自己军杖! 军杖是什么概念,寻常的杖法一百,恐怕还没军杖发个二三十来得恐怕! 这军杖八十,分明是想要自己的性命啊! 靠之! 饶是夏侯渊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在听到楼帝的这一番处置自己的话之后,他也忍不住在心里问候了楼帝全家一遍。 当然,楼九王被他从中剔除了,毕竟,子初丫头现在是楼九王的王妃,他若是连楼九王都骂,那岂不是将子初丫头也骂进去了? “既然夏侯爱卿没有意见,那么,来人,将夏侯爱卿拉下去。”楼帝看夏侯渊黑着脸却不发一言,便扬了扬手,让侍卫进来准备将夏侯渊拉下去。 “皇上!这小子出言不逊冒犯了皇上,可这八十军杖恐怕……”大理寺卿终于是忍不住踏出一步,跪在大殿之中,“老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老头儿!”夏侯渊若说此时不敢动,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大殿之内这么多人,别说除了大理寺卿之外,是根本没有人待见自己。且现在楼帝现在正在气头上,谁敢帮自己说话呢! “臭小子,你闭嘴!” 见大理寺卿竟然出来帮着夏侯渊说话,楼帝的脸色瞬间不太好看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大殿之外却传来了一声尖细的嗓音,“九王爷到——” 楼阴司怎么来了? 瞬间,楼帝黑了脸。 他十分记得这些日子自己不断地传召楼阴司,可这个逆子却一次都不听传召。他怒极,原本想要强行将楼阴司和宁子初带进宫中,可不成想,这事儿竟然被刚从国寺中祈福回来的母后知道了。 母后知道之后,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竟然让自己随了楼阴司的意思去,不要与之硬碰硬。 虽然楼帝实在是理解不了章太后的意思,但是,作为一个孝子,他还是应承了,所以即便这些日子楼阴司再怎么将他的圣旨视若无睹,他还是憋着一股怒火不发。 可没曾想,今日自己还未来得及让人去传召楼阴司,他竟然就自己来了! 楼帝不着痕迹地一手捏着龙椅,脸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崩坏,但还是很快就收敛好了。 母后啊母后,不是儿臣不愿意听您的话,只是,若这逆子再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驳了自己的面子,恐怕他这皇帝当得也会让大臣们嘲笑!楼帝心里暗忖。 而那一群原本在看夏侯渊热闹的大臣在听到了这道嗓音之后,一个个脸上的表情更是生动了。 这夏侯渊是因为楼阴司才被罚的,还是被罚了军杖八十,不过,这楼九王生来性情淡薄无情,就算夏侯渊舔着脸去帮他说话,恐怕也换不来楼阴司的好脸色吧! 呵,最让人丢尽脸面的并不是什么当众领罚,而是那个自己想尽办法讨好的人竟然当着众多人的面对自己视若无睹! 诸位大臣这个时候都在等着看夏侯渊笑话。当然,他们也都在期待着楼九王又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许多人其实都没有想到,这楼九王以往一年也不见得会踏进帝京一次,可是这一年,却是经常出入帝京,闹得许多人都觉得惶恐。 毕竟,这素有‘妖物’‘晦气’等等不好的名词加身的楼阴司进京,当然会触了一些人的眉头。 他们甚至将自己近段时间的诸事不顺都归咎在了楼阴司的身上。 正是因为这个灾星,他们才会这般倒霉至极! 一时之间,所有人也都直接忽略了,因为楼阴司的到来,那些个侍卫架着夏侯渊的动作也都是一顿,一个一个根本连踏也没敢踏出一步。 大殿之中,楼阴司身着一身黑色长袍,面容绝色,就这么站在大殿中央,四周的气息都好似忽然冷了几分。 第421章 巧舌如簧 “九儿,今日你倒是终于来了。”楼帝看着那明明是站在下方,却俨然自成一派,让人全然无法忽视的楼阴司,微微眯了眯眸子,语气也放得冷了些。 顾月一跟在楼阴司的身后三尺,看到了那个正被侍卫架着的夏侯渊,微微一愣,然后朝着他送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夏侯渊见楼阴司来了,顿时觉得自己这屁股和小命都应该是能够保住了,不由松了一口气。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人带下去。”见楼阴司没有回话,楼帝眼底陡然冒上一簇怒火,他一扬手,质问底下愣着不敢动的侍卫。 那些个侍卫像是才回过神来一般,脸色有些慌乱地这才想起来自己要干什么事儿,架着夏侯渊便往外拖。 夏侯渊当然是不可能配合他们了,开什么玩笑,这八十军杖下去,他不得死翘翘了啊! “慢着。”森冷的嗓音陡然在大殿之中响起,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 那些个侍卫鬼使神差地便是脚步一顿,顿时,又不敢继续将人往大殿之外带了。 “父皇,这是何意?”楼阴司终于抬睫看向那龙椅上威严十足的男人,语气中听不出来半点儿的感情。 若非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楼阴司性子本就如此,恐怕,都要以为这两人根本不是什么父子,而是有着苦大仇深的敌人了! “九儿,你莫不是连朕杖法一个大臣的事儿都要插手?”楼帝的脸色因为楼阴司的那一句文化变得尤其的难看。虽然楼阴司的语气并没有什么波澜,可是,在楼帝听赖,那分明就是在挑衅自己! “父皇说笑了。”嘴上说着‘说笑’,可楼阴司面上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只是儿臣不明白,为何要罚夏侯胖子罢了。” 许是受宁子初的影响深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楼阴司十分顺口地便喊出了一句‘夏侯胖子’,根本没有将众人那十分有趣的脸色放在眼底。 而夏侯渊此刻一脸的憋屈,他现在一点儿都不胖了好吗,就连子初丫头都说自己现在是标准身材!一点儿也不胖! 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心俱疲的缘故,夏侯渊消瘦得很快,几乎一天就是一个样,到了今天,完全就跟以前的那个大胖子判若两人了! 还是胖子时候的夏侯渊都能看得出来五官清秀,现下瘦下来的夏侯渊更是变得俊气了不少,就连那大理寺正卿当时见着他都大呼惊奇。 “九王爷,夏侯少卿在朝堂之上出言不逊,竟然污蔑皇上为昏君,难道不该罚吗?罚他军杖八十已然算是因为看在过世的夏侯家主的面子了。”这个时候,还没等楼帝开口,刘尚书便先一步开口弹劾夏侯渊了。 当然,若是寻常,再怎么样刘尚书也肯定是不敢抢了楼帝的话的,可是,他之所以会开口全都是楼帝默许的啊! 所以他自然是有恃无恐了。 “放肆!”刘尚书这话刚一落下,便听得顾月一一声呵斥,“九王爷在与皇上说话,刘尚书你竟然敢贸然插嘴,真是好大的胆子!莫非,你对着尚书之位还不满足,还想要谋权篡位不成!” “污蔑!顾月一,你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污蔑本官!”又是一顶大罪的帽子被戴到头上,刘尚书气得几乎跳脚,指着顾月一便怒道。 “污蔑?呵呵!”顾月一冷笑了一声,正与说话。 夏侯渊迫不及待地便抢先了一步开口,“九王爷正与皇上说话,你却忽然将话接过来,要知道,九王爷问的是皇上,你这忽然接话,又是几个意思?” “……你们!”刘尚书再一次被夏侯渊堵得无话可说,他只好再一次转身对着楼帝表忠心。 楼帝自然是知道刘尚书的,毕竟,刘尚书会开口,也是自己授意的。只不过,没曾想那楼阴司手下的顾月一竟然会拿着此事做文章。 “皇上,依照刘尚书方才所说,夏侯少卿是因为出言不逊而要受罚,那刘尚书如今竟然心生逆反之心,那是不是得抄家问斩?”顾月一缓缓抬起头对上楼帝的眸子,一字一顿地说道。 夏侯渊在一旁听到这话,几乎没忍住要给顾月一和楼阴司鼓掌叫好了! 刘尚书听了顾月一这一句‘抄家问斩’,直接被气得当场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大殿之中,顿时一阵大乱。 楼帝早就知道这楼阴司的心腹能言善辩,却不想,他还是小看了他们。 听着底下嘈杂的声音,楼帝只觉得就连太阳穴都突突地生疼。最后,他怒得猛地一拍椅案,“够了!” 一声怒喝,大殿之内蓦地又恢复了原本的死一般的寂静。 “刘爱卿忠心耿耿,断然无逆反之心。夏侯爱卿自是从夏侯府中出来的,自然也是为国为民之才,是朕一时糊涂了。此事,便做罢了!”楼帝咬着牙说道。 一听,夏侯渊立即甩开那两个架着自己手臂的侍卫,“听到没!还不放开本官!” 夏侯渊现在是那叫一个得意啊! 原本他真的以为自己的屁股得交代在这儿了,没曾想到楼九王竟然会忽然出现,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这一刻,夏侯渊觉得楼阴司在自己的眼里是闪闪发光的。 没看到楼九王一出现,这情势就完全逆转了么! 就连他自己都得了楼帝一句‘为国为民之才’,简直是太过不可思议了!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这个时候,一直在楼帝身侧低着头弯着要的大太监那尖细的嗓子响起。 这话一出,几乎所有的大臣都退下了。 他们又不傻,现在楼帝明显就还在气头上,谁还敢在这个时候启奏什么啊,这不是专门找骂找罚嘛! 而且,一看就知道,这楼帝和楼九王恐怕还有些事情要聊,他们可不是什么不识相的人。 至于那刘尚书,自然是被抬了下去,送回到尚书府去了。 是生是死,这可就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第422章 龙颜大怒 等到大殿之中的人都退的差不多了,夏侯渊和顾月一打了个眼色,便也退下了。 顾月一本来是不想要退出去的,但是,楼阴司扫了他一眼示意他出去,顾月一也只能行了个礼之后退出了大殿。 一时之间,大殿之内也就只剩下楼阴司和楼帝两人。 这父子俩难得单独见上一面,可两人都是相对沉默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最后,还是楼帝先蹙着眉头开口了,“九儿,这几日你便这般忙碌?三番两次将朕的旨意视若无睹?” 楼帝的怒意在话语中表达得十分的好,而楼阴司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接收到楼帝的怒意,他提步走到一边本来是为穆郡王准备的椅子上,袖子轻轻一挥,将上方根本不存在的什么灰尘污秽给拂走了,这才坐下。 “嗯。”半晌,楼阴司才缓缓发出一个音节,着实让楼帝气不打一处出。 “……九儿,你现在是越加不将朕放在眼里了。”楼帝捏着龙椅,脸色铁青,身子也被气得有些颤抖。若非章太后再三劝诫,楼帝恐怕早就忍不住让人将这个逆子给拖下去! 楼帝实在是想不明白,章太后为何要对这样一个不利于龙吟发展的‘妖物’再三宽容。 龙隐寺的高僧已经说过了,这楼阴司实在是留不得,若是待他羽翼丰满了,只会更加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甚至还会成为一国祸害! 可是,章太后信是信了,却依旧我行我素,对楼阴司再三忍耐! “皇上说笑了。”楼阴司微微敛眸,淡淡地开口。 “……”楼帝实在是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太难对付了,软硬不吃,他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根本对楼阴司没有半点儿的影响! “九儿,你难道还不准备给朕一个解释吗?巫族圣女与巫族使节愤愤然离开帝京,这责任可全在你啊!”楼帝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终于将一口卡在喉咙的腥血憋了回去。然后,才开始了他的正题。 他这几日根本连楼阴司的人影也见不着,现在,好不容易这逆子亲自送上门了,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么一个机会! “与本王何关?”楼阴司淡淡抬睫,他的意思是,巫族的人离开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与你无关?巫族圣女和巫族使节离开,全然是因为你违抗圣旨,宁愿跟一个宁家的废物成婚,也不愿意与巫族圣女成婚。你给了巫族圣女这么一个羞辱,事到如今,你还觉得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吗?”楼帝简直是要被楼阴司给气疯了。他觉得楼阴司今日入宫来就是为了气自己! “本王从未应承过要娶她。”楼阴司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不咸不淡地模样,“不过是自作多情。” 这一句‘自作多情’,也不知道是在说巫族的人还是在说他楼帝。 总而言之,因为楼阴司的这一句话,让楼帝到了嘴边的话都为之一噎。 而后,未等楼帝缓过劲儿来,楼阴司又缓缓说道:“巫族人厚颜无耻,难道皇上也要同他们一般?” 这‘厚颜无耻’一词,气得楼帝脸都青了,“一个巫族圣女在你眼里难道还比不得一个宁家的废物吗?!” 若是宁子初此刻也在这儿,她恐怕就气死了,这楼帝才说了几句话,就提到了两次‘废物’! 楼阴司眸色微冷,“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张口闭口‘废物’,未免失了仪态。” 楼帝黑着脸说道:“i可知就凭你和那废……宁子初违逆圣旨的事,她这一条命便留不得!” “呵。”楼阴司忽而冷笑一声,对上楼帝那铁青的脸道,“难道皇上不是早有此心?不管是对小初儿,还是对……本王。” “放肆!”楼帝心思被楼阴司这么一揭,顿时恼羞成怒。 “皇上!”楼阴司的声音稍微高了一些,“本王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妻子,其他人,皇上若是执意要塞到本王府中,那是死是活,本王也不敢保证了!” 楼帝被楼阴司这明目张胆的威胁给气得完全忍受不了了,他蓦然怒斥,“楼阴司!你还真当朕不敢杀了你吗?!” “皇上若是敢,又何必忍至今日?”楼阴司脸上没有半点儿怯意,他语气不咸不淡,对着楼帝不卑不亢。 “好!好!好你个楼阴司!”楼帝猛地一拍龙椅而起,甩着袖子勃然大怒,“来人!给朕把楼阴司给我拖下去,斩……” “慢着!”大殿之外忽然传来一道带着些急促的嗓音。 楼帝还在怒火中,听竟然有人敢打断自己的话,顿时更是怒得不能自已,连那熟悉的声音都没有听出来,“谁敢拦着!一并斩了!” “皇儿,你连哀家也要斩吗!”下一刻,一个穿着雍容华贵的老妇人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进来,脸上也带着些怒容,也不知道是因为楼帝的话而怒,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事情而怒。 老妇人正是章太后,她就这么一步一步稳稳当当气势十足地走进来,上了宫阶,而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她脸上的表情不变,看着楼帝的眼神也有些不满,“皇儿,你莫不是忘了哀家的话了?” 见章太后已然动怒,楼帝也不得不将这怒火往肚子里压一压,“母后!您的话朕不敢忘,只是这楼阴司……” 章太后睨了楼帝一眼,“只是什么?九儿始终是你的儿子!他若是……真的不愿意娶那巫族圣女,不娶便是,你又何必因为一个小小的巫族,而对自己的儿子喊打喊杀?” 章太后的忽然出现确实是在楼阴司和楼帝的意料之外,甚至,他们都没想到章太后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要知道,当时最喜欢巫族圣女巫凤舞的,可就是这个章太后了。 没想到,现在变卦变得最快的,也依然是这个章太后。 楼阴司敛了敛头,静静地听着章太后说话,幽邃的眸子愈加的深沉。 而楼帝此刻是真的想不通了,母后对楼阴司的容忍纵容实在是太过不合常理了! 第423章 禁术 不过,因为楼阴司还在,所以楼帝并没有当场将心中的疑问万千给问出来。 见楼帝没有再说话,但是脸上显然还布着怒容,看向自己的眼神也还带着疑惑,章太后却没多解释只是,只是在心底喟叹了一声。 她这皇儿啊,治理国家有一套,但是,很多事情他都不清楚,所以,这情绪也容易忍不住。他不知道啊,若是他们将楼阴司处死了,那日后遭殃的可是他们整个人龙吟国啊! 章太后心中顾虑太多,她将心底那些个杂念都抛开之后,这才看向楼阴司,眼底带着慈祥,只是,那慈祥不及眼底,“九儿,那日你与宁家千金成婚,皇祖母还在宫外,所以没赶得及回来见见我们九儿的心尖儿人。日后,若是有机会,九儿可得将那孙媳妇带回来让皇祖母好好瞧瞧!” “初儿不喜热闹。”对于章太后那故作慈祥的话语,楼阴司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回了这么一句。 宁家宁子初不喜热闹? 这明摆着就是借口! 这帝京城内,谁不知道宁家宁子初就是个惹祸精,仗着宁老爷子的宠爱,每天往各大歌楼酒肆里钻,哪儿热闹就往哪儿跑。 宁子初不喜热闹这个借口,也得亏楼阴司能这么脸不红心不跳地用着寻常语气说出来。 章太后的表情也有一瞬间的挂不住,不过,到底是上了年纪,经历的事情也多了,她脸上几乎是不着痕迹地就换上了一副遗憾的表情,“若是如此,可是可惜了。不过,九儿,这子初丫头年纪稍小,你可得好好给她补补身子。” “嗯。”楼阴司依旧是淡淡地应声。 章太后也不觉得尴尬,摆手换了身边的侍女过来,将手腕上一只玉镯子取下来,示意宫女将玉镯子送到楼阴司面前,“这面吧虽然是不方便见,但是这礼皇祖母还是得给这孙媳妇准备的。这玉哀家随身带了几十年,成色也不错,女子戴玉好,九儿就替皇祖母将玉镯子转交给子初丫头吧。” 这一句句话,很明显就是在套近乎。 毕竟,章太后连宁子初的面儿也没见过多少次,就口口声声地喊着‘子初丫头’,确实是让人有些咋舌。楼阴司可不认为章太后是真的心喜他们家小初儿。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 这玉镯子送到面前,楼阴司也不好直接驳了章太后的面前,便微微蹙着眉收下了。 见楼阴司将玉镯子收下了,章太后便又笑着顺势开口,根本没有顾及身边楼帝的脸色,“九儿,你这难得进宫一趟,今日便在宫中用膳吧,皇祖母也许久未与九儿一同用膳了。” “初儿还在府中等着本王。”楼阴司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既然楼……九儿有事,母后便不要强求了。”楼帝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一个插嘴的机会,若让楼阴司再留久一些,他恐怕真的忍住不发怒。 章太后面露惋惜,“既然如此,哀家也不好强留。” 楼阴司没有再应话,只是缓缓站起来,微微敛眸,“本王告退。” 等到楼阴退出去之后,楼帝终于忍不住了,“母后!你为何再三拦着朕!” 看着楼帝满脸怒容,章太后微微叹息一声,她也知道,有些事情也必须得先告诉这个皇儿了,若不然,恐怕这孩子真的会忍不住做出什么不可弥补的事情来。 “皇儿,随哀家来吧。”章太后缓缓起身,深深地看了楼帝一眼。 楼帝此刻虽然怒火冲天,但是看到章太后那表情,还是没忍住心底咯噔一声,而后便快步跟上了章太后。 …… 大殿之外,看到楼阴司安然无恙的缓步走出来,夏侯渊的眼睛都在闪着光亮。 现在的楼九王在夏侯渊心底的地位不亚于神邸! “九王爷!”夏侯渊抢先一步在顾月一前开口。 顾月一看了一眼那一脸狗腿的夏侯渊,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然后也恭敬地唤了一声,“王爷。是回府还是……” “回府。”楼阴司将手上那玉镯子随手丢到了顾月一手里,而后缓缓道,“拿去处理了吧。” “是!王爷!”虽然不知道王爷手里怎么忽然多了一只看着有几分熟悉的玉镯子,但是既然楼阴司这么说,顾月一自然是没有二话的。 宫外有楼九王专用的马车,夏侯渊死皮赖脸地蹭上了车,不过,他到底没有进马车厢里,只是和顾月一一起坐在了驾车的位置上。 第424章 询问 听到宁子初说原来这已经持续了好几天,夏侯渊和宋修竹都惊呆了。 这段时间,他们也都知道宁子初跟着玄诚道长血本事儿,每天早起晚睡的,他们还以为一切都正常呢。 可谁能想到,原来宁子初一早就出了问题! 这件事情可真是难为了他们了,毕竟夏侯渊和宋修竹在认识宁子初之前,可是从未与这些道术啊符箓啊什么的接触过,这也是他们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所以,他们也是都束手无措。 宁子初趴着缓缓道,“师父今日让我好好休息一些,他说他有办法。可是,这运用不了天地灵气不是什么小事儿,我担心……” “你担心玄诚道长?”夏侯渊到底对宁子初十分了解,宁子初这么一说,他就知道她其实心里肯定是担心的,只不过,也许是更担心她的师父玄诚道长罢了。 果不其然,宁子初点了点头,“之前,我一直追问师父到底是用什么法子让我的魂魄重新回到我的身体里的,并且,为何我的身体在这么多天之后还比以前更加好了,可是,师父一直都不肯告诉我。在我的认知里,并没有哪一种道术可以让人这般‘起死回生’的。我所知道的,最逆天的一种道术也不过是‘织魂术’。不过,织魂的前提是织魂对象的身体是活着的。可是听你们之前所说的,我的身体明明已经开始腐烂了。” 这织魂之术让夏侯渊和宋修竹都为之一惊,不过,这个时候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宁子初话语中想要表达的意思。 “难道,你是怀疑玄诚道长用了什么类似于禁术的道术?”武法之中自然也是有‘禁术’这一说的,宋修竹虽然不知道这道术领域有没有这么说法,但是他按照宁子初的话来判断,十之八九也是有的。 不过是哪一个领域,有循规蹈矩之人,自然也有喜欢剑走偏锋的人。而这些喜欢剑走偏锋的中有所成就的人也都会多多少少留下一些为那些循规蹈矩的人所不屑的东西。这些东西,就被称之为禁忌。 “我从未接触过禁术,所以,我也不知道禁术之中到底有没有这样的道术。如果有的话,我担心师父这般贸贸然去用,会留下什么隐患。可是,我之前旁敲侧击地问过,师父却让我不要胡思乱想,专心修习道术。”宁子初垂着脑袋说道,“可是,加上今天师父跟我说的话,我就更加担心了。” “我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在不能运用天地灵气之后还能重新画符的。” 听了宁子初的一番话,夏侯渊和宋修竹也都不免沉默了。 纵然他们对道术之事略懂不懂,但是,听了宁子初的一番话,他们也知道这不用运用天地灵气,就等于是完全废了啊。可是玄诚道长竟然还能想得到办法,也难怪宁子初会胡思乱想了。 不过,就算是他们也想到了这一茬,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若……咱们陪你再去找玄诚道长问一问?”这是夏侯渊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与其在这里庸人自扰,倒不如直接去直截了当地问明白的好! “问什么?”宁子初还没表态,忽然,一道嗓音悠悠传来。 宁子初一听到这声音,顿时就挺直了腰杆子,然后倏地站起身来,身手拍开夏侯渊挡住啦了她的视线的脸。 夏侯渊此刻真的是脸都黑了,他容易嘛他! 与其被宁子初这么用手拍开,夏侯渊觉得,他倒不如识相地让开好了! 而宋修竹早就在听到那嗓音的时候就十分识趣地起身问好了。 夏侯渊撇了撇嘴让开,然后转身又十分狗腿地向着楼阴司问好,“楼九王,您事情处理好了?” 本来,他们是一起回九王府的,可是,在走到乱葬岗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楼九王和顾月一听到了什么,忽然就让自己下了马车,然后扬长而去。所有,最后还是他一个人穿过乱葬岗,回到九王府的。 “嗯。”楼阴司应了两人一声,然后看向宁子初那张因为他的出现而在蔫蔫的基础上多了些许光彩的小脸,快步走上前去,将人抱起来坐在自己的大腿儿上。 自然地,楼阴司便是坐在了宁子初原本的位置上。 “困了?”楼阴司看她脸色似乎不太好,便轻声问了一句。 宁子初坐在他怀中,摇了摇小脑袋,“不困。” “你们方才要去问什么?”点了点头,楼阴司又抬睫扫了一眼那两个站得笔直目不斜视的男人。 “回九王爷的话,咱们打算去问玄诚道长一些事儿。”夏侯渊接收到了楼阴司的眼神,立即开口回话道。 楼阴司抬手替宁子初理了理头发,话语却没有停着,“问什么?” “额……”夏侯渊顿时不知道该不该如实禀报了,毕竟,他也不知道宁子初会不会因为怕楼九王担心而没有将她不能画符的事情告诉楼九王,所以,他也不敢多嘴。 反倒是宁子初,她抬头看着楼阴司的下颚,“楼阴司。” “嗯?”听到怀中人儿唤了自己一声,楼阴司应道。 “师傅今天跟我说,他有办法让我能重新画符。”宁子初微微敛眸,脸色担忧。 “嗯,我知道。”楼阴司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吓着了怀中的人儿,“所以,你是想去问玄诚他要用什么办法?” 宁子初点头,“我担心师父会不会是用……禁术。虽然我并不完全排斥禁术,但是,禁术之所以会被列为禁术,那对身体和修为的损耗肯定是比寻常的道术要严重得多的,我不想师父为了我……” 知道宁子初真正担心的,楼阴司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捏了捏,语气轻柔,可眼底却弥散着让人看不透的阴霾,“你若是想去问,我便陪你。” 楼阴司心底清楚,宁子初肯定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但若是能让小丫头安心一些些,他不介意跟宁子初跑这一趟。 “好!我们现在就去!”得到了楼阴司的赞同,宁子初就有些迫不及待了,不知道为什么,她今日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 第425章 御鬼曲 夏侯渊等人原本打算要跟宁子初一起去的,可是现在见楼阴司来了,他们自然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于是,两人便十分自觉地去找顾月一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找点儿事情做一做。 而宁子初和楼阴司到了玄诚道长的房间外,敲了敲门,里头却没有人回应。 等到宁子初推门进去的时候,里头却是空无一人。 “师父不在。”宁子初扫了一眼房内,回头对楼阴司说道。 楼阴司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先去吃个晚膳,若是前辈回来了,便让人来通知你,好吗?” 现在也只能是这样了,毕竟玄诚道长的行踪不定,他若是不主动来找自己,那自己就很难去找得到他。 宁子初点了点头,就由着楼阴司牵她去解决晚餐了。 而此刻,正被众人等待着的玄诚道长却是一身狼狈。 “道长,你就这般护着他们?”玄诚道长面前,一架由四个男子共抬的精美的帐纱轿子中坐着一个看不清相貌的女子,而在轿子和玄诚道长之中拦着的,便是数只面目狰狞的鬼婴。 若是宁子初看到这一幕,恐怕下巴都要惊掉了。 毕竟,在宁子初的认知里,鬼婴是十分难得的,可是这会儿,粗略的数一数,鬼婴的数量竟然达到了十只左右! 说话的,正是那轿子中身材曼妙的女子。 玄诚道长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没有说话,他身上多了许多的伤口,脸色也有些苍白难看。 “你若是护着她,我便也饶不过你。道长,为了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损耗了大半生修为也便罢了,现在还有为了她丢掉性命,你觉得值吗?”女子嗓音清冷,若是宁子初他们在,定能认出来,这人便是那本应该回了巫族的巫族圣女巫凤舞。 “值不值,不是你说了算的。你这种女人,又如何会懂?”玄诚道长的脸色咳得苍白,他朝着巫凤舞冷笑一声,到底是不屑于他的那一番话。 “道长,事到如今,你还要这般出言不逊?”巫凤舞的语气听着似乎是在为玄诚道长感到惋惜,不过,她究竟是hi一种如何的情绪,恐怕,众人都心知肚明。 “你今日忽然出现拦截贫道,岂不正是为了贫道这一条性命。”玄诚道长面无表情地缓缓说道。 玄诚道长今日出了九王府本是想要去寻找一样东西,谁知道,半路就被这巫族的人给拦截了。 最主要的是,这个觊觎他的徒婿的巫族圣女竟然……还能奴使鬼婴! 可玄诚道长并未从她的身上看出来任何的修为,他几乎可以确切地说,这个女人并非他们修道之人! 可饶是如此,她却能奴使鬼婴,这个认知让玄诚道长不禁警铃大作。 再加上,这巫族圣女身上……有青枫的气息!由此可见,青枫与这巫族圣女接触过,而且最近接触得非常频繁,否则,青枫的气息不会这么明显! “道长别以小人之心夺君子。我这番前来,不过是碰巧罢了。”巫凤舞轻轻摇了摇头,“不过,道长出言处处护着那宁子初,这让我十分的不喜。” “你无非是觊觎我那徒孙,可惜了,楼九王此心唯悦我徒儿一人,其他女人,他连看也不想多看一眼。”玄诚道长虽然身上受了伤,可是嘴上却一点儿也不愿意示弱。 玄诚道长的这一句话是彻底地激怒了巫凤舞,要知道,她这般大费周章地来到龙吟帝京,正是为了她的九儿!若不是因为九儿,她才不会来什么联姻! 可来到之后,她却发现,她的九儿竟然心有所属了!竟然还不惜违抗圣旨,迎娶了一个处处都比不得自己的女人! 这让巫凤舞嫉妒得疯狂,每天都想着该如何让宁子初死无葬身之地,可是,她又不得不以退为进,让巫族的人都先退回巫族,而她,则是留了下来。 她要悄无声息地……取了那该死的小丫头的命,然后,让属于自己的九儿回归正途,重新爱上自己。 之前,她也让青枫去杀那小丫头,可没曾想,那小丫头竟然没死!她的九儿竟然为了一歌小丫头欺骗了她! 这让巫凤舞完全不能够接受! 她的九儿只能是属于她的,怎么能容许一个市井丫头玷污了! 可是,她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的九儿和那该死的丫头成婚了!而她,只能将这委屈憋在肚子里! 后来,巫凤舞知道了,原来那该死的丫头能活下来,全是因为眼前这个玄诚道长耗费了大半生的修为用禁术将之救了回来。更让她惊讶的是,这玄诚道长竟然就是青枫之前提到过的险些伤了它根基的人! 这样的一个人,若是以前,巫凤舞是绝对不会选择面对面硬碰硬的,可是现在,这玄诚道长折损了大半生修为,她若是借助青枫送予她的鬼婴的力量,即便不能杀了他,要重伤他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第426章 丫头你好好听着 “师父,徒儿下午等了您好几个时辰,可是您一直没回来,您到底去哪儿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宁子初跪坐在玄诚道长身侧,强忍着眼泪。 玄诚道长浑身痛得其实连说话也困难了,可是听着他这个乖徒儿带着哭腔的声音,却只能强撑着,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为师该怎么回答?” 说完,他缓缓地撑着身子起来,原本想要一个人坐到床榻是哪个去,可是他发现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快要没了,于是也只能示意宁子初将他扶到床榻上去了。 宁子初本就瘦弱,跟只猫儿似的,可这会儿,许是因为过于担忧,她扶着玄诚道长的脚步也有些踉跄。 她跪在床榻上,强忍着眼泪看着玄诚道长。 她一直忍着没哭,她也不敢哭。 “师父……您就告诉徒儿,您到底是怎么了。您不说,徒儿放心不下。”宁子初的哭腔愈加明显,大有一种玄诚道长若是不说清楚,她便不罢休的架势。 玄诚道长刚想回话,确实眉心一蹙,‘噗’地咳出一口血来。 顿时,宁子初又手忙脚乱地给玄诚道长抹掉他咳出来的血,“师父,师父,您再成一会儿,楼阴司很快就会回来的!不!徒儿现在出去找他!” 宁子初正欲冲出去找楼阴司和顾月一,可玄诚道长却猛地扯住了她的手腕。 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二十岁的声音虚弱无比,“不用了。” 玄诚道长那一口血他本是想要憋着的,他想着,至少不要在徒儿面前咳出来,可是,他还是忍不住了。 玄诚道长有一种预感,他撑了这么多天,这一次,可能是撑不过了。 他并非畏惧死亡,只是,现在的他不似以前那般孑然一身,他还有这个才不过十五岁的徒儿啊。 徒儿和徒婿身边潜伏的敌人太多了,他不放心啊。 玄诚道长看着宁子初,浑浊的眼睛忽而有些湿润,“徒儿啊,为师这几日教你的阵法和道术你可都记住了?” 听着玄诚道长那似乎藏着千思万绪的话语,宁子初更是哽咽地说道:“徒儿都记住了!” “好,好,好!不愧是为师的关门弟子。咳咳!”其实,说来,他做了宁子初的师父也不过一个月,教给宁子初的更是极其有限,可是,他的时间终究是不够了。 “师父,徒儿还想要学更多的道术,所以师父您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眼泪在宁子初的眼眶里打转转。 “徒儿,为师……怕是再教不了你了。”玄诚道长眼睛湿润,听着宁子初的哭腔,心疼得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我不要!师父,您说过要让徒儿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修道士的,您不能说话不算话!”宁子初的眼眶微红,“师父,您究竟是怎么了?月一的医术很好的,等他来了,就能救您了!师父,您要撑着!” 玄诚道长看着宁子初,一脸慈爱,眼底却带着宁子初看不明白的情绪,轻轻摇了摇头,“没用的,乖徒儿,为师这条命已经走到尽头了,谁也救不了的。子初丫头,你可还记得为师之前与你说过的话?” “我不记得!我也不想要记得!师父,徒儿只想要你活着!”宁子初哭着摇头,玄诚道长的话将她最后的一点儿希冀完全打破了。 “傻丫头,为师老了,迟早都会离开你的。如今,也不过是早一些罢了。”玄诚道长长叹了一声,小徒儿这般,他又如何能忍心啊! 他一直强撑着从巫凤舞的手里逃回来,就是因为他还记着,他答应了自己的小徒儿要帮她的啊! “子初丫头啊,正如为师之前所说的,就算为师走了,你的身边也还有许多人。”玄诚道长虚弱地抬手抚上宁子初的脸颊,“子初丫头,如今你已经为人妻了,你也该长大了。其实,这段时间为师便一直在想,要如何将为师会的道术阵法都教给你,可是后来我发现,这么短的时间,肯定不够啊。所以,你要快些成长起来。等到你能看到那《无字咒》的时候,为师即便是在九泉之下,就能放心了。” “我不要!”宁子初哭得伤心,眼泪止不住地流,“我只想要师父活着!师父,爷爷已经走了,难道连您也要丢下我吗?” 宁子初看着玄诚道长的脸好半晌,才带着哭腔问道:“师父,您是不是为了救我,而用了禁术?是不是因为禁术反噬,您才会受伤?” “别胡思乱想,为师受伤与你无关。徒儿,你要记住,你行事必须要小心谨慎,莫要着了道。”玄诚道长是真的舍不得自己的爱徒,想说的话,想要交代的事情也还是很多很多,可是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尽快将事情交代完,然后,做他最后能为自己的爱徒做的事情。 “师父!师父!徒儿现在画不了符了,如果邪祟来了,徒儿没办法保护自己,所以您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宁子初觉得,若是能让玄诚道长不放心自己,或许能起到刺激作用呢? “为师说的不仅仅是邪祟,还有人。人心难测,有的人比邪祟更加可怕,你一定要小心。”玄诚道长没有回应宁子初的后半句话,而是这般说道。然而,说完这一句话,他又咳了一大口黑血出来,血腥的味道在房间里显得尤其刺鼻。 宁子初此刻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她听着玄诚道长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说话也越来越费力,就更是着急,哭得毫无形象,“楼阴司怎么还没有回来,师父,你别说话了,徒儿求您了!求求您了!” “子初丫、丫头!你好好听着!”玄诚道长紧紧地攥着宁子初的手,猛地又咳嗽了一阵,“为师身上的伤与你没有关系,不管是谁来了,也无力回天了。这些伤,是巫凤舞伤的,你一定要小心她,她与青枫有联系,她能奴使鬼婴,你一定要千万小心。” 第427章 我只要师父活着 “巫凤舞?”宁子初抽泣的动作愣了一下,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留。 “子初丫头,你一定要记住。因为生魂的强大,楼小子的魂魄如今受了重创,织魂之术据称在《无字咒》中便又详细的记载,在修为未够之前,你绝对不能贸贸然织魂。”玄诚道长说话越来越缓慢,“还有一旦,楼小子的命格特殊,为师只能看到他在近期有一道命坎,十死无生!” “师父!”宁子初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楼小子的那一块玉佩,为师已经修补完整了,在这段时间里,你一定要提醒他,无论如何,不能将玉佩摘下来,一定、一定要随身携带着,这样,或许、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玄诚道长颤颤巍巍地伸手从身上将玉佩掏出来,递到宁子初的手中。 他手上的鲜血有些已经干涸了,可有些还是新鲜的。他将玉佩递给宁子初的时候,那玉佩上还沾着血。 宁子初接过那玉佩,只觉得那玉佩凉得不可思议,比之以前,玉佩上方蒙了一层浓郁的道蕴灵气。宁子初哽咽地重重点头,表示将他的话都记在了心里。 “小初儿,去衣橱里,替为师将那几张放在最底下的符箓拿出来。”玄诚道长缓了许久,终于又开口了。不过,这一次,他的声音虚弱得几乎让人听不清他所说的话。 宁子初咬着下唇看着他,却不肯动。 “听话,快去。”玄诚道长催促道,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宁子初咬着牙,将脸上的泪水胡乱地擦去,然后跑过去在玄诚道长所说的地方将几张明明藏在衣裳的最下方,却看起来还像是积了一堆难以擦去的灰尘的符箓给翻找了出来。 “师父,找到了。”宁子初实在是不知道玄诚道长这个时候要符箓做什么,可是,她知道,师父可能真的不行了。 “楼小子,进来吧。”忽而,玄诚道长看着门口开口道。 宁子初身子一僵,师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楼阴司不是去拿药了吗?怎么可能会在门口? 可是,在玄诚道长这话已落下,房门便被推开了,楼阴司果然从外头走了进来。 “楼阴司?”宁子初疑惑地看着楼阴司,眼底的眼泪都为之顿了一下,“你不是去找药了吗?” “徒儿,别怪他,是为师让他在外面等着的。”玄诚道长看了一眼楼阴司,眼底闪过只有他们俩才能看得明白的情绪,“徒儿,将为师扶起来。” “师父,你想做什么?”不知道为何,宁子初心底升起了一股很不详的预感。 “为师答应你的,要让你能重新画符修道,自然不能食言。”玄诚道长催促道,“快,将为师扶起来。” “师父……”宁子初来不及思考楼阴司和玄诚道长之间到底瞒了自己什么,她听了玄诚道长这一句话,便知道,他恐怕是要用最后的力气来帮自己了,她失声痛哭,“我不要!师父,我不要!我不要师父帮我!我只要师父活着!” “楼阴司我求求你,救救师父吧,我求求你。”宁子初是病急乱投医,在她心里,若论无所不能之人,楼阴司绝对占据了一席之地。 “徒儿!你听话!你若是这般,为师又如何能放心得下?”玄诚道长长叹一声,见宁子初不肯扶着他,他便自己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徒儿,坐上来。楼小子,以贫道与徒儿为中心,将这四张符箓贴在四宫方位。” 宁子初摇头,她反而退后,嘴里却重复着一句话,“我不要!我不要师父帮我!” 可她退了两步,却正好撞入了楼阴司的怀中,楼阴司趁着她不防备,直接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根本不管她拳打脚踢的挣扎,将她禁锢在了玄诚道长的对面。 楼阴司从头到尾都知道玄诚道长想要做什么,因为,在这一天之前,玄诚道长便与他促膝长谈过。 “楼阴司!你不能这样!你放开我!”宁子初放声大哭,她甚至张口就狠狠地咬着楼阴司的手臂,可是男人却连眉头也不曾蹙一下,只是将她整个人按住,然后又空出一只手来,在玄诚道长所说的四宫方位贴上了从宁子初手里抢回来的四张符箓。 “师父!我求求你,徒儿一定会想到办法的,师父……”宁子初挣脱不开楼阴司的手,只能红着一双眼睛乞求地看着玄诚道长。 玄诚道长却是微微别过眼,“徒儿,你听为师说,为师真的不行了。若是你连为师的这最后一个心愿也不愿帮为师实现,那为师死也不瞑目啊!” “可是师父,您若是走了,徒儿怎么办?” “子初丫头别怕,你还有楼小子,你们要互相保护着一起好好活下去。徒儿,你还记得为师方才跟你说的吗,你只有更加强大了,才能护得住他,还有你身边所有的人。”玄诚道长面色严肃至极,“不要在耽搁时间了,为师……快要撑不住了。” 听了这话,宁子初更是崩溃大哭,可到底没有再挣扎了。 楼阴司见状,也就才松开了她,薄翼的唇瓣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徒儿,闭上眼睛,若是你体内的道蕴与为师的道蕴有冲突,恐怕会有些疼,你一定要忍住!”玄诚道长最后落下一句话,便缓缓闭上了眼睛,双手成诀,与宁子初面对而坐。 若是忽略了那围绕在两人周身的金银色道蕴,恐怕没有人会猜出来他们到底在做什么,甚至,还会以为玄诚道长已经气绝了。 他的脸色随着体内道蕴的抽离而变得更加的惨白,那一头先前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变得乌黑的头发缓缓地又变回了一头雪白。 楼阴司安静地在旁边守着,手指微微发僵。 那围绕在两人周身的道蕴有些让他喘息不过来,脸色也跟着有些苍白。 可饶是如此,他也没有退开半步。 为了以防万一,他必须寸步不离地看着。 玄诚道长的脸色愈加苍白,他禁抿着的惨白的嘴唇缓缓地流出一条血线。 而宁子初的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一阵青一阵白。那金银色的道蕴缓缓地在宁子初周身聚集,宁子初全身都颤抖了起来,似乎承受着剧烈的疼痛。 第428章筹备葬礼 楼阴司在一边看着,拳头捏得死死的。 他这一辈子,连死也不惧,却唯独害怕看到她露出一丝的痛苦,也慌张她的眼泪。 可饶是如此,楼阴司却依旧静静地看着他们,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心疼而冲上去阻止玄诚道长。 楼阴司清楚地知道,这是他的小初儿必须要经历的,不过是生离死别,还是这一般的痛苦。 他想,他的小初儿看着娇小柔弱,可是关键时候,却坚强得过分。 时间一点儿一点儿的流逝,宁子初只感觉体内有两个完全不同的气息在搏斗着。一股金色的是她自己的,而另一股则是玄诚道长的。 她的眼泪从紧闭的眼角缓缓流出。她哭并非是因为身上那不受控制的疼痛,而是因为她知道,师父是真的不行了。 宁子初甚至能从那传递入体内的道蕴感觉到玄诚道长生命的流逝,师父比她更痛苦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子初猛地睁开眼睛来,一张小脸还是唰白唰白的,她紧张地看着对面仍然闭着眼睛的玄诚道长,紧咬着牙齿,好半晌才终于憋出了一句,“师父?” 那紧逼着眼眸的人没有回应她,萦绕在两人周身的道蕴也逐渐地消散了。 宁子初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碰一碰对面的老者,可在她的手触碰到他之前,玄诚道长的脑袋却是微微意外,原本保持着的掐诀姿势的手也是蓦地一松。 他就这么咽气了,连最后的一句话也没有跟宁子初说。 宁子初抱着玄诚道长就这么崩溃大哭,似乎要将所有的悲伤都哭出来,似乎要哭得让玄诚道长即便是在九泉之外也能听得见。 “师父!你不要走!师父!” 爷爷走了,师父也紧跟着走了。 宁子初哭得撕心裂肺,知道嗓子失了声,她还在无声地抽泣着。 “小初儿。”楼阴司终于是忍不住了,他上前去,扶住她的肩膀,将她搂在怀中。 宁子初抱着楼阴司,眼底一片酸涩,“师父死了,楼阴司,师父也走了,我该怎么办?我不应该让师父帮我的,都是我的错,我害死了爷爷,还害死了师父!都是我的错!” 楼阴司的心跟着宁子初的话语轻轻地在打颤,“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最害怕担心的事情,便是这个小丫头会将所有的过错都归结到自己身上,无论是非离当初手上,还是宁老爷子或者玄诚道长的事情都是,她总是喜欢一个人将所有的责任都揽上身。 宁子初越是这般,他便越是放心不下。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宁子初声音嘶哑,她哭着强迫自己一直看着玄诚道长,眼泪肆意的流,像是怎么流也流不干一般。 “不是你的错!”楼阴司将她搂紧了几分,然后用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捂到自己的胸膛,“我说了,不是你的错!宁子初,你听见了吗!” “不管是爷爷的死,还是玄诚道长的死,都与你无关!你该责备的,是宁家,是巫族,而不知道你自己。”楼阴司知道宁子初现在是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嘴里一直念叨着‘都是我的错’,所以,他只能出此下策,让她将注意力转移到另外的一件事情上,不然,他真的很担心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傻事来。 这段时间,虽然这丫头看着恢复到了以前的状态,整日嘻嘻哈哈的,可是楼阴司知道,每天晚上她都睡得极其不安稳,有的时候夜里做梦也会哭出来。而他,便将这一切都当成不知情。因为楼阴司清楚,她不想让他们担心她,所以自己便顺了她的意。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宁老爷子的死加上玄诚道长的死,竟然会让她将所有的过错都揽上身了,若是楼阴司早知道,他一定不会就这么放任着。 “你看,爷爷和玄诚前辈最后即便是走了,最担心的还是你,你若是这般下去,那岂不是让他们担心吗?”楼阴司的声音放柔和了一些,他向来不会安慰人,但是如果这个人是宁子初,那么他会耐心地去学。他低头在她的头顶轻轻吻了一口。 宁子初沉默着没有回应,只是安静地哭着,可到底没有再将那一句‘都是我的错’挂在嘴边了。只是,她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恐怕也只有她自己能够知道了。 她心疼啊,像是被刀子一刀一刀地将好不容易愈合了些许的伤口再次划开了一般,整颗心鲜血淋漓的,自责痛苦传遍四肢百骸。 她甚至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如何自处,她的脑子是一片混沌,她好不容易接受了爷爷已经死了的事实,现在才隔了这么短的一段时间,又要接受师父已经离开她的事实,这几乎让她无法思考。 “初儿。”楼阴司看着她面无表情的神色,心底有些慌张,连声唤着她的名字。 其实,相比较她这般安静的模样,楼阴司更愿意看到她嚎啕大哭的模样,至少,那般可以让她好好的发泄一通。 宁子初缓缓从他的怀抱中出来,然后像是失了魂魄一般打着赤足走到地上,踉踉跄跄地朝着门外走去。 第429章 玄诚道长没了 顾月一整个人都惊呆在了原地,“葬礼?谁的?” “玄诚道长。”楼阴司只留下这么一句哈,便没再多说了。 而顾月一此刻整个人都要懵了,筹备玄诚道长的……葬礼?玄诚道长……死了? 他像是忽然明白为何他们家王妃为何又会忽然昏迷了,想必,是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了。 难怪…… 他们的王妃身边为何总是发生这些事情? 先是宁老爷子去了,现在,就连师父也去了。 唉! 顾月一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口气,走到门口的时候,便看见囚风、夏侯渊和宋修竹等人都聚集在了门口,一个个一脸好奇。 “顾大人,楼九王找你什么事儿?”一看见顾月一将门带上缓缓走出来,夏侯渊便立即迎了上去,好奇地问道。 方才楼九王那一句带着内力的‘顾月一’,只要不是耳聋的人,恐怕都听得清清楚楚了。 所以,楼阴司话语中的着急他们自然也是听出来了。要知道,楼九王一向是泰山崩于前而处变不惊的。 能让楼九王这般惊慌的人也不过是一个罢了,那便是宁子初。 所以,夏侯渊和宋修竹才会第一时间将往楼阴司的寝宫跑,他们实在是担心宁子初又出了什么事儿。 “王妃昏迷了。”顾月一扭头看了一眼寝宫内,然后才压低声音,一边往玄诚道长的院子走,一边道。 众人跟上,囚风连忙问道:“王妃怎么又昏迷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玄诚道长没了。”顾月一脚步微微一顿,等说完这一句话,他才又加快了速度往玄诚道长的方向而去。 卧槽! 白天还见着的人怎么会忽然就没了! 他们内心此刻震惊不已,脚下却是不由自主地跟着顾月一走。 等四个人都道了玄诚道长的院子里,推开门,却发现玄诚道长就这么坐在床榻上,紧闭着眼睛。 夏侯渊咽了咽唾沫,脸色也不太好看了。 前些日子府里才去了一个宁老爷子,这会让又去了一个玄诚道长,难怪宁子初会忽然昏迷了,就算是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心里也不甚舒服啊! 毕竟,这些都是曾经活生生的人啊! 顾月一上前去撸起玄诚道长的袖子替他把脉,发现人确实是已经死了,这才让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个晚上,九王府内又是一场大变。 谁也想不到,玄诚道长竟然会忽然就没了。 而这几日,宁子初几乎都处在昏迷状态,因着玄诚道长入土为安的事情耽搁不了,所以最后楼阴司决定先将玄诚道长葬在了宁老爷子新坟的旁边。 一时间,竹林内多了两座新坟。 时间飞逝,一晃便是五日之后。 这天,宁子初那异常的体温终于恢复了正常,楼阴司这几日几乎又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天天观察着她的情况。 “小初儿。”楼阴司的嗓音嘶哑,看着床榻是哪个那睁开眼睛,满眼呆滞的人儿,那心脏又像是被揪着了一般。 听到这一句带着无限感情的呼唤,宁子初才终于有了些许反应。 她缓缓扭过头去,看着那个脸色憔悴的男人,呆滞的眸子也终于有了些变化。 宁子初像是将之前发生的事情通通想起来了一般,眼眶迅速地便红了一圈,她看着楼阴司,终于愿意开口了,“楼阴司……” 她几乎飞快地弹起来,往楼阴司的方向靠了过去,然后张开双臂,直接搂住了楼阴司的腰,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带着哭腔道:“哦我好痛……” 楼阴司连忙应了她一句,却又因为她那一句‘我好痛’而整个身子僵硬了一下,然后便着急地将人从怀中扯出来,“哪儿疼?嗯?” 宁子初怔怔地看着他,眼泪从眼角滑落,一只手捂着心脏的位置,“这里,这里好疼。” 其实,在昏迷的这几日里,她虽然不可以开口说话,也睁不开眼睛,但是她知道,楼阴司一直在身边陪着自己,不断地说着一些安抚着她的话。甚至有的时候,她还能听到那恍若有又恍若无的哭腔。 她很想快点儿醒来,可体内那杂乱的气息却让她根本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她说,她的心脏很疼。 可宁子初不知道,楼阴司疼的绝对不比她轻。 楼阴司将她重新拥入怀中,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在被他拥入怀中的那一瞬间,宁子初清晰地感觉到了,楼阴司在颤抖,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的脑海里忽然涌现了许多的画面。 有师父的,有爷爷,有夏侯渊等人的,也又楼阴司的。 许多原本便被宁子初刻在了心里的话被一遍一遍地回想起,宁子初忽然地眼眶再次湿润了。 师父走了,爷爷也走了。 她伤心难过了,甚至产生过离开的念头。 可是现在,她忽然想明白了。 就算她一心寻死了,爷爷和师父也永远回不来了。 那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地照顾自己,好好地修习道术,让爷爷和师父放心地走。 她还要尽快地将身子养好,尽快地接受这些不可以改变的现实,然后重新振作起来,去替爷爷和师父报仇。 趴在楼阴司怀里哭了许久,宁子初缓缓地闭上眼睛。 她并没有睡着,只是单纯地贪恋在楼阴司怀中的温暖罢了。 楼阴司还不知道宁子初已经想通许多了,感觉到胸前衣裳的湿润,他的身子依旧轻轻地颤抖着,他担心,所以这几日他几乎不敢合上眼睛,就是因为害怕在小初儿醒来的时候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小初儿,别怕,只要我不死,我便会一直一直护着你。所以,你别害怕。”楼阴司的话语很轻很轻,甚至只有靠在他怀中的宁子初才能听得清楚。 宁子初的睫毛微颤,纵然她已经接受了现实,可是,对于一些字眼,她却是敏感得过分,“我不要!”她的眼底又是一片酸涩。 “嗯?”她会回应自己,这让楼阴司有些惊喜。只是,她的话却又让楼阴司整个人僵住了。 宁子初咬着唇瓣,搂紧了他的腰,“我不要,我不要你死。”说到这儿,宁子初终于又是没忍住,再一次哭了出来。 第430章 你先答应我 听到宁子初的哭腔,楼阴司身子更是僵硬了,手指都连带着有些颤抖,他有慌了。 因为慌张,所以楼阴司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宁子初的话语。 知道宁子初第二次重复了同样的话之后,楼阴司身子才又是一僵,原本及深邃的眸子便更加地深邃了起来。 楼阴司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一些些,而后低头在她还挂着泪珠的眼角落下了轻轻地一吻,“别怕。” “你先答应我!”宁子初现在的安全感少得可怜,她的情绪也敏感得过分,大有一种只要楼阴司不答应她,她便又要哭出声来的架势。 楼阴司不禁微微一愣,大掌盖在她的后脑勺,忽然对着她的唇瓣便吻了一下。 他的眸底深邃幽暗,席卷着宁子初看不懂的情绪,只是那一个吻来得气势汹汹,与她纠缠不休。 楼阴司忽然发现,他竟然没有办法答应她。因为楼阴司对自己的身子再清楚不过了,他甚至没有办法预测自己还能护着她护多久。但是,不管他是生是死,他都已经为他的小初儿安排好了后路。 即便某一天他真的不在了,皇族人定会伺机有所动作,这九王府定然护不住他的小初儿,所以,他另一方一直潜伏在暗处的势力便会代替九王府,成为她的后盾。 …… 宁子初甚至不知道这个吻是怎么开始,又是怎么结束的。 等到楼阴司的气息逐渐变淡了之后,她已经是面红耳赤了。 楼阴司想,若是早知道一个吻便能让她安心下来,他绝对不遗余力。 宁子初压根不知道楼阴司此刻的想法,她趴在楼阴司的怀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要窒息而亡了。 蓦地,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楼阴司,玉佩呢!你的玉佩呢!” 她记得就连师父去了之后,她在爷爷的坟前昏迷,也一直没有松开手里死死攥着的玉佩,因为她一直记着,师父说,楼阴司在近期会有一道死劫,十死无生。唯有带着那一枚已经被修复好的玉佩才能有一线生机。 她已经失去了师父和爷爷,断然不能再失去楼阴司了啊。 急着急着,她竟然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得很大声很大声,眼泪根本抑制不住地往下流。 楼阴司原本见她情绪安稳了不少,所以松了一口气。只是没想到,她会因为一枚玉佩又哭了出来。 他连忙从身上将那一枚玉佩拿出来,塞到宁子初的手心里,“在!玉佩在!” 楼阴司虽然不明白宁子初怎么会忽然之间哭得如此厉害,但是他知道,只要她不哭了,别说是一枚玉佩了,就算是他的命他也愿意给。 宁子初感受到掌心处传来玉佩的凉意,许是因为哭得太猛了,她的小肩膀一抽一抽的,竟然还连连打起了嗝来。 “你要答应我,嗝,将玉佩戴在身上,不管去哪儿也不能摘下来!你一定要答应我!”宁子初将玉佩戴在楼阴司的脖子上,然后哄着眼睛看着他。 楼阴司专注地看着宁子初,虽然不知道她此举有何意义,但是,为了让她不哭,他点了点头回应,“好,我答应你。” 宁子初哄着眼睛对上他的眸子,忽然的,她发现他真的憔悴了许多,就连一身如谪仙般的气息也收敛了许多,“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她终究还是心疼的,她身手去轻轻地抚摸上楼阴司眼底的青黑色。 楼阴司摇了摇头,轻轻地在她的手腕亲了一下,“不用休息。你可曾饿了,我让人给你热碗粥来。” 这几日,厨房里一直没有熄火,就是担心宁子初会忽然醒来觉得饿。 只是方才楼阴司只顾着安抚宁子初的情绪,一时之间忽略了这一点。 “嗯。”宁子初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却又抬头看着他,“你陪我一起吃。” 宁子初猜测,楼阴司这几日为了照顾自己寸步不离,就连身子也消瘦了一些。她想,他应该也是没有好好吃饭的。 “好,我陪小初儿一起吃。”这几日来,楼阴司的脸一直都布满了阴霾,这是这几日来,他第一次展露笑颜。 阴霾是因为她,笑颜也是因为她,楼阴司想,他这一辈子是真的落在这小初儿手中了。 不过,为她,他甘之如饴。 楼阴司亲自为宁子初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裳,也是在这个时候,宁子初才知道,难怪她醒来的时候身子还是干爽舒服的,原来这几日,楼阴司一直都有替她擦身子,换衣裳。虽然不曾沐浴,但是也跟沐浴没差多少了。 也就是说,宁子初的身子已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楼阴司看得一干二净了。 她的耳尖通红一片,看得楼阴司心情也放松喜悦了不少。 楼阴司很担心他的小初儿就这么一直将自己困在角落里,然而,庆幸的是,他的小初儿自己走出来了。 “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还害羞?”楼阴司替她换上衣裳,梳好头发,然后便蹲下替她穿上鞋子。 以前,楼阴司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为了一个小丫头做到这般,但是此刻,他觉得,只要她高兴,他没什么是不可以做的。 脚下的鞋子穿好之后,宁子初哼了一句,“臭不要脸!” “呵呵。”楼阴司笑了一声,到底没再逗她。 当楼阴司拉着脸色还有些许苍白的宁子初出了房间的时候,众人皆是一惊。 特别是夏侯渊和宋修竹,这几日都是蔫蔫的,不是担心这个,就是担心那个。但是现在看见宁子初被楼阴司牵着到了餐桌前,他们脸上顿时有了色彩,“子、子初丫头,你想吃什么?” 夏侯渊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他甚至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激动,不让自己说话太过大声了,担心吓着了她。 “她刚醒来,只能喝些粥。”回话的不是宁子初,而是楼阴司。 这几日他们也鲜少见到楼阴司,现在见楼阴司似乎恢复了正常,夏侯渊也是激动地说道:“好好好!我现在去……” “不必了。”楼阴司将夏侯渊和宋修竹就要冲出去,立即开口阻止。 他带着宁子初出来的时候,便已经让下人吩咐厨房热粥了。 “你们吃你们的吧。”宁子初抿了抿唇,因为哭过,所以嗓子还有些干涩。 “子初,你……没事儿了吧?”宋修竹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 宁子初点了点头,“没事儿了,这几日让你们担心了,抱歉。” “道什么歉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夏侯渊和宋修竹都松了一大口气。 第431章 食脑蛊 转眼又是几日后。 这几日,宁子初除了每天必须的去竹林中给宁老爷子和玄诚道长说说话,便终日地待在房间里,哪儿也不去。 众人都不知道她把自己关在房中究竟是在做什么,只有楼阴司知道,这几日,宁子初体内紊乱的道蕴终于完全被她化为了己用。先前因为灵魂被抽离出身体而导致的画不了符箓,在几日之后,也都已经恢复了正常。 所以,这几天,宁子初一直在练习玄诚道长先前教给她的道术和阵法。 因为宁子初知道,她要面对的敌人太多了,不管是宁家、皇族还是巫族,都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击垮的。 “你的意思是那个巫族圣女还待在帝京之内?”楼阴司坐在凉亭之内,诧异地看着宁子初,“之前我明明听说巫族人早就离开了龙吟,回了帝京。不然,那些个迂腐的老头儿也不会经常拿着这件事情在朝堂上弹劾九王爷了。” “是前几日师父与我说的。虽然师父并没有跟我解释得很清楚,但是,师父那日之所以会身受重伤,肯定与巫凤舞脱不开关系。”宁子初敛眸说道,这几日,师父死之前说的那一番话一直在她的脑海中萦绕着,经久不散。 不管是因为楼阴司,还是因为师父,巫凤舞都是宁子初现在最讨厌的人! 无条件的讨厌! 宁子初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好人,毕竟,她讨厌一个人的理由就是这么的简单,根本不管那人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不管巫凤舞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她和巫凤舞也只能是敌人,而不可能是朋友。 “若是这样的话,那就得好好查一查了,那女人这般偷偷摸摸地留下来究竟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因为……”夏侯渊说着说着,眼睛眯不自觉地瞟向了一旁安静地给宁子初削着水果的楼九王。 听到了这句话,宋修竹也饶有兴致地偷偷朝着楼阴司看了一眼。 可那被人偷瞄着的人却恍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是将手里的水果递到宁子初嘴边,嗓音温和,“吃吧。” 宁子初接过水果,“不管她是为了什么,我一定不会放过她!还有,师父说,她能御鬼。” “御鬼?!她也是修道之人?还是说巫族的巫蛊之术也能操控邪祟?”宋修竹惊讶。 宁子初摇了摇头,“大抵是青枫与巫凤舞之间存在某种交易,所以,青枫替她养了许多鬼婴,以便她利用。” “鬼婴?之前在与陈明修对决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召唤出来了一只鬼婴?”宋修竹忽然想到之前宁子初似乎也曾经召出来过一个面目可怖的婴儿。 一提到那鬼婴,宁子初轻轻垂下了眉睫,声音淡淡的,“嗯。不过……我的鬼婴死了。” “……”宋修竹一听,立即就捂住了嘴巴,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了。 他们没敢问宁子初那鬼婴是怎么死的,怕触及了她的伤心事。 宁子初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巫凤舞身边不仅有多只鬼婴,还有青枫的帮忙,恐怕我们要对付她不是什么易事,此事必须从长计议。楼阴司,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说?” 说完,宁子初又扭头看向楼阴司。 楼阴司看着她,手指挑起被她吃进嘴里的一小撮头发,轻轻地说道:“听你的。” 夏侯渊和宋修竹两人表示此刻真相立即离开,这狗粮吃得可真够饱得! …… “你是让本郡王从她身边的人下手?你知道的,本王的目的可不仅仅是要皇族人的性命。” 与此同时,穆郡王府书房内,穆郡王看着面前的人,眼底闪过老谋深算。 他真没想到,原来一直跟自己联系的黑衣人,竟然就是这个巫族圣女的手下。 看起来这么柔弱纯良的女子,没曾想,也是这般心狠手辣。 果然,不愧是巫族的人。 “本圣女已经为穆郡王您解决了一个祸患,难不成穆郡王爷连这点儿小事也做不了?”巫凤舞脸上带着一层薄薄的面纱,坐姿端庄,一双妖冶的眸子扫过穆郡王的脸,声音娇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 “若是此事本郡王做好了,圣女能带给本王什么呢?”穆郡王看着眼前的人,语气也是不卑不亢。他可没有因为对方是一个不过十八年华的年轻女子而小瞧了她,毕竟,能在圣女之位上稳坐了这么久的人,这手段自然也不会光明磊落到哪儿去。 “穆郡王爷又何必这么着急呢?此事若是成了,这好处自然是少不了穆郡王爷的。”巫凤舞淡淡扫了他一眼,而后轻笑着扬了扬手,那浑身罩着黑衣的青枫便悄然出现在她的身边,被宽大的袍子完全遮盖住的手上提着一个小小的檀香盒子。 第432章 别装神弄鬼了 夏侯渊匆匆回到房间换上了一套低调的衣裳,而后,没有给宁子初他们留下一句话,便又匆匆出了府。 而那一张信纸则被夏侯渊捏成团随手丢在了房间里。 夏侯渊知道夏侯家主喜欢写字练字,可是,他却对着和谐一直都不敢兴趣,所以,他也根本没有从那信件之中看出什么端倪来。 他出九王府之后,天已经微黑了。 他在乱葬岗缓慢地走着,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在他几乎走出了乱葬岗之后,四周的林子寂静得过分,时不时还能听到几声虫鸣。 一阵夜风吹来,夏侯渊顿时警觉,“出来吧!别装神弄鬼了!” 夏侯渊话音刚落,在他的身后便缓缓落下两个蒙面的男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已经按照你们所说的,没有惊动任何人。那我爹呢?”夏侯渊倏忽转身,紧紧盯着眼前的两个蒙面男人。 其中一个蒙面男人嗓音冷硬,“跟我们去了,你便能看到他了。” “若是我爹掉了一根头发,我绝对饶不过你们!”夏侯渊冷着脸警告了一句之后,便朝着两个蒙面人走过去。 然而,他还没走出几步,瞳孔却陡然一缩,而后,眼神涣散,身子蓦地倒在了地上。 两个蒙面人见状,立即上前去将人给悄无声息地扛走了。 得亏夏侯渊现在已经是个瘦子了,不然,就凭他们两人,想要抬起一个夏侯胖子,恐怕得累个半死。 因着是夏侯渊自己出门的,所以,九王府的守卫自然就没有将此事禀告给顾月一了。 所以,夏侯渊就这么被悄无声息地给扛走了。 黑暗中,楼阴司只觉得浑身的力气似乎都没了,他挣扎着睁开眼睛,四周却是伸手不见五指。 他动了动鼻子和耳朵,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腐臭味,也能听到鼠虫窸窸窣窣的声音。 夏侯渊想要站起来,可是,他发现虽然他的双手双脚都没有被绑上,可是很显然地,他全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就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咬了咬牙,夏侯渊尝试了很多遍,可是每一次都刚起来了一点点,双腿一软,便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有人吗?!”周遭的环境让夏侯渊心底有些不安,但是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干脆地也就没有挣扎了,选了个舒服一点儿的姿势躺着,然而朝着外头喊道。 这绑走他的人还真是奇怪,只是将自己丢在这鬼地方算什么事儿? 再夏侯渊不懈努力地喊了第三遍之后,终于,黑暗中亮起了一簇光,而后,一道脚步声缓缓靠近。 夏侯渊眯了眯眼睛,反倒是越加冷静了,一双眸子却是死死地盯着前方。 借着这光,他才看清楚了自己现在的形势。 他被人锁在了牢笼里! 他现在背后凉凉的触感就是因为他是靠在那大的铁栏杆边儿。 那绑走自己的人该不会是把自己当做野兽了吧?不然我和把自己困在一个这样巨大的铁笼里?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到了铁笼外边停了下来。 夏侯渊艰难地变了变姿势,然后看向那人,这一看,他眉头紧蹙,“你是谁?为何要捉我和我爹?我爹又被你们关在了哪里?” 眼前是一张十分陌生的面孔,夏侯渊敢保证,他之前绝对没有见过此人。 但是,也不排除此人脸上带了人皮面具亦或是简单地易了容。 一连串的问题吐出来,那人脸上的表情却一点儿也没变,“你好好待在这儿吧。” “你为什么要捉我们!到底是谁在指使你们?!我与你们有何仇有何怨?”见来人根本不愿意回答自己的问题,夏侯渊不愿意放弃再次逼问道。他现在身子虽然没有力气,可是不代表他嘴皮子不行了! 夏侯渊觉得,他们之所以在捉走了老头子之后又留了一张纸条给自己,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可自己分明就不认识这个人,那很有可能这人幕后还有其他人。 夏侯渊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下他以前和近期所树的敌人,可是一想,这敌人还真的挺不少的,他实在是没有一点儿头绪。 来人似乎是被夏侯渊问得有些不耐烦了,他转身就要往来时的路走回去。 夏侯渊身子连忙往前一挪,“等一下!我爹呢?!你们把我爹捉到哪儿去了?!” 那人这次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回过头,目光往夏侯渊背后的方向看了看,然后,便没有一点儿留念地离开了。 他走得极快,所以夏夏侯渊想喊也根本喊不住他。 等到那人走了之后,那火炬子却还挂在墙上没被带走,所以这里头倒是还算敞亮。 夏侯渊想起来刚才来人走时回头看了自己身后一眼,他脑袋灵光一闪,于是艰难地转过身去。 这一转身,他便看到了自己所在的铁笼外还有另外一个铁笼。 不过,不同的是,那一个铁笼却是被高高悬挂起的,而地面上却是多了一个看起来比那悬挂着的铁笼要稍微大上一些的洞。 夏侯渊看不到那洞里面究竟是什么,但是,因为四周很安静,除了他之外也没有别的人的声音,所以,他还是能稍稍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窸窸窣窣的,判断不出来是什么。 至于那悬挂在上方的铁笼里,似乎也躺着一个人。 夏侯渊定睛一看,那人身上的衣裳极为熟悉,他却猛地再次想要挣扎站起来,“爹!爹!你醒醒!” 那悬挂在半空之中的铁笼里躺着的人显然是被绑走了的夏侯家主。 现在,他和父亲都被困在这儿,夏侯渊只能期望宋修竹明日一早来找自己的时候能发现自己留下的线索了。 不过,就算是他们发现了线索,恐怕能不能找到这儿来也是未知数。 夏侯渊呼出一口浊气,便又努力地冲着夏侯家主的方向喊话,然而,最后喊到夏侯渊嗓子哑了、失声了,夏侯家主还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有那么一瞬间,夏侯渊甚至在想,父亲会不会…… 但是很快,他又立马甩了甩脑袋,不可能的! 第433章 竟然是他 翌日,宋修竹在凉亭里一直等着夏侯渊,等到将近半个时辰,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大步往夏侯渊的房间去。 要知道,这段日子来,宁子初一直没有闲着,他们也一直没有闲着,每天早晨都会约着一起练武。 基本上没有一天过了约定了时辰却还不见人影的。 所以,宋修竹才会觉得不太对劲儿。 等到宋修竹走到夏侯渊房间的时候,发现他的房间没有锁,于是直接就喊了两声推门进去。 “人去哪儿了?”宋修竹纳闷地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皱着眉头站在原地想了想,然后,便打算去其他地方找一找。 在他走出夏侯渊房门的时候,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的夏侯家主的房门似乎只是虚掩着。 宋修竹眸子微微一挑,然后鬼使神差地便往夏侯家主的房间走去,“夏侯伯父?胖子?” 一如既往地,房间里还是没有人回应。 宋修竹推门走进去,却发现,和夏侯渊的房间一样,也是门虚掩着,人却不在。 他刚纳闷地想要出门,脚也已经提到了半空,身子确实忽然一顿,然后扭过身去,朝着一个方向快步而去。 “这……”宋修竹将被丢在角落的捏成了纸团的信纸给捡了起来,这下,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夏侯渊和夏侯家主都不在房中了! 几乎是第一反应,宋修竹拿着信纸便往楼阴司寝宫的方向跑去。 “不好了!胖子和夏侯伯父都不见了!”宋修竹没敢直接冲进去寝宫里头,只能对着里头喊了一句。 楼阴司一大早便和顾月一去忙了,这会儿根本不在府中。 寝宫之内,宁子初听到声音,立即就将手里的东西都放下,立马穿上鞋子就快步走了出来,“修竹,你说什么?” “子初!你看这信纸!方才我在凉亭等了胖子半个时辰也不见他人影,然后我就在夏侯伯父的房间里发现了这张纸!我怀疑,胖子和夏侯伯父都是被人劫走了!”宋修竹皱着眉头说道。 宋修竹将手里的纸团递给宁子初。 宁子初接过纸团看了一会儿,越看眉心蹙得越紧。 “走,咱们去找囚风。”这个时候贸贸然行动显然是不可取的,毕竟,他们连夏侯渊他们被劫走去了哪儿也不知道,更别说是去救人了。 而宁子初知道,楼阴司和顾月一一大早便出了九王府,所以这会让也只能去找囚风了。 等两人找到了囚风,将此事与囚风说了之后,囚风立马就找来了两个下属询问了一番。 “昨日,夏侯家主确实是出去了一趟,但是在下午的时候便回来了。”其中一个下属说道。 另一个下属接着说道:“临近傍晚的时候,夏侯家主也出去了一趟,没多久,大约是半个时辰左右,夏侯少卿也跟着出去一趟。但是因为二位出去的时候神色都很正常,所以下属们并没有拦着询问。” 两个下属低着头说道,他们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夏侯家主和夏侯少卿出事儿了。 “可知他们往哪儿去了?”宋修竹立即蹙着眉头问道。这件事情也确实不能怪九王府的下属们,毕竟,谁能想到竟然是夏侯渊他们自己跑出去的呢。 “不知。”两个下属摇了摇头。 “王妃!”一旁拿着纸条左看右看的囚风忽然喊了一声,“您们来看,这字……怎么有些眼熟?这不是夏侯家主自己的字吗?” 囚风的话让宋修竹和宁子初皆是一愣,忽然地,宁子初思绪转了转,“你确定这是夏侯家主的字?” “嗯,虽然属下平日里不曾拿过笔,但是属下前一段时间曾经见过夏侯家主写字,他的字与这信纸上的如出一辙。”囚风点了点头,“而且,夏侯家主写字带着自己的特点,您们看这个‘惊动’的‘惊’字,偏旁便多了一点。这种写法若是不熟悉的人恐怕不会刻意地去模仿。” 这般,宁子初抿了抿唇说道:“若是这般,那这信件极有可能是夏侯家主自己写的,可是他为什么要留下这一封信呢?” 宁子初知道,虽然夏侯家主嘴上对夏侯渊这儿不满意那儿不满意的,但是,他到底是夏侯渊的父亲,所以实际上,他还是心疼自己这个儿子的。尤其是在夏侯家没了之后。所以,宁子初觉得,若是夏侯家主遇到了危险,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般,给夏侯渊留下这么一条提示性极强的信件的。 这不是让夏侯渊主动送上门吗! 可是,又正如囚风所言,若非是熟悉的人,恐怕不会这么容易模仿夏侯家主的字迹,加上模仿他的书写习惯。 这一下,倒是让众人心中疑云迭起。 “先不管是为何了,囚风,你先派人去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查到一点儿他们的行踪。”楼阴司此刻刚好不在,所以宁子初必须得冷静。 加上,她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将夏侯渊他们给劫走了,就算是想不冷静也没有法子。 “是!”囚风应了一声,便让两个下属下去安排了。 “王妃,您先别急。”囚风还特意扭头对着宁子初说了一句。 宁子初点了点头,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心急,“放心吧。” “放心吧,我也在呢。”宋修竹也对着囚风说了一句。 囚风这下才退下去查找夏侯渊等人的消息。 此时此刻,夏侯渊刚刚被一道嘈杂的声音惊醒。 他完全不懂自己昨天夜里是怎么睡过去的,明明他一直努力地提着精神,就是怕半夜会出现什么意外。 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睡过去了。 夏侯渊醒来之后的第一反应便是看向那悬挂着的铁笼,只见里面的人还在昏迷着一动不动,夏侯渊就有些急躁起来了。 昨晚他喊了老头子一个晚上,可是老头子都没有一点儿反应。 在加上他和老头子的距离太远了,他没办法确定老头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出事儿了。 “醒了?”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嗓音中带着戏谑。 夏侯渊身子一颤,他认出来这道嗓音了! 第434章 竟然是穆俊良 休息了一个晚上,夏侯渊的身子不仅仅没有恢复一星半点儿的,反而更加的糟糕了。 “穆郡王爷?!”夏侯渊艰难地转过身来,看向面前这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若是此刻他看到的还是陌生的脸,那夏侯渊会更加放心一些。而此刻,穆郡王既然敢以真面目示人,那就证明他不担心事情败露,也就是说明他胸有成竹了! 越是这般,夏侯渊就越加的担心。 他觉得,虽然宋修竹平日里是蠢笨了一些,但是在关键的时候应该不至于这么不靠谱。所以,夏侯渊猜,这会儿他们应该已经知道自己和父亲被人绑走的事情了。 可是,一路上他也没有机会留下什么记号,这对宋修竹他们来说肯定是有些困难的。 一开始,他是想快些获救的。 但是,现在看着穆郡王胸有成竹的模样,夏侯渊担忧了。万一他们来了,会不会就中了穆郡王爷的圈套? “夏侯少卿,许久不见,倒是英俊了不少。”穆郡王爷这段时间称病一直没有上朝,所以也就确实是有一段时间没有亲眼看见这个夏侯渊了。没曾想,夏侯渊比之前在东清宫时见着的要更加消瘦了。 “废话少说,穆郡王,你费尽心思绑走我和我父亲,究竟是有什么企图!”夏侯渊身子疲软无力,只能撑着身子艰难地坐起来,后背靠在铁牢上,抬头看着穆郡王,呼吸微重。 他不知道穆郡王到底让人给自己下了什么药,怎么过了一个晚上,药效不仅不见减,反而身体还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夏侯渊想,父亲应该也是这般,不过,可能比自己更严重一些。 “呵呵,夏侯少卿难道还看不懂吗?本郡王与你素来无仇无怨,为何要带你们来此处,本郡王想,夏侯少卿应该是心知肚明才是。”穆郡王一步一步往前,脸上的笑容怪异。 “你的目的是子初?不对!是九王爷!”夏侯渊眯着眼睛看着穆郡王站在铁笼之外,这种感觉让他感觉非常的不好。 穆郡王脸上依旧挂着那一抹诡异的笑容,叹息一声,“只能说是夏侯少卿交友不慎了。” “本少卿交友慎不慎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夏侯渊胸中气结,听到穆郡王的这句话,他没有对宁子初和楼阴司他们产生丝毫的怨怼,而是看着穆郡王满脸的愤恨。 他早就知道穆郡王居心不良,肯定不甘于一个个小小的郡王之位!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迫不及待地对自己和父亲下手罢了。 “夏侯少卿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桀骜不驯。”穆郡王冷笑着说道。 “本少卿桀骜不驯又与你何干?识相点你就将我和父亲给放了!”夏侯渊是真的不想跟穆郡王再多废话了,况且说话也是需要力气的,他是想省些气力。 “识相?该识相的是夏侯少卿才对,少卿还是好好掂量掂量你和你父亲现在的情况吧!”夏侯渊的话让穆郡王嘴边的笑容一滞,他果然是很讨厌这楼阴司和他身边所有的人! 按照常理来说,楼阴司这般不受宠,对他想要做的事情应该没有太大的阻碍才是。 可自从穆郡王知道了些许皇族秘辛之后,看待这个平素里不怎么管皇族之事的九王爷就完全不同了。 若说除了楼帝和太子,谁都对自己的威胁最大,那恐怕就是楼阴司了! “夏侯少卿,你放心,等他们来了,本郡王自然会放了你们。”穆郡王将怒火压下之后,看着夏侯渊的比偶爱情再次布上了怪异。 “你先放了我爹!”夏侯渊听到穆郡王果然是要利用自己和父亲,就更是懊悔不已,他咬着嘴唇怒瞪着穆郡王说道。 奇怪的是,穆郡王这一次竟然难得的十分好说话,“好,夏侯少卿果然是个孝子呢。既然如此,本郡王也不能做坏人了。” 夏侯渊心底暗啐了一声,不能做坏人?谁还能比穆俊良此人更坏?他都要坏得能流出汁了! 不过,对于穆郡王同意将夏侯家主放下来这件事情,多多少少是让夏侯渊松了一口气的。 看着夏侯家主被困在那悬挂在半空之中的铁笼里,夏侯渊的一颗心总是悬着。 尤其是他听着从那铁笼底下的洞里传出来的怪异的声音的时候,更是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头皮发麻。 穆郡王这一次倒是没有戏弄夏侯渊,他摆了摆手,兴许是暗处他的手下看见了,变真是就将那悬挂着的铁笼放了下来。 看着那铁笼缓缓下降,夏侯渊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方才只想着放下来之后不用担心铁笼忽然断裂砸下来,可是他一时之间忽略了,这般放下来,不就是正好能放到下面的洞口里面吗? 洞口里根本不知道有什么,但是穆郡王他们不可能这么无聊在地上挖一个没有用的洞! 夏侯渊后悔了,他连声喊,“穆郡王!停下!” “本郡王做事从来没有半途而废之说,夏侯少卿还是好好看着吧。”穆郡王听着夏侯渊的话,知道他是猜到了什么,嘴角的笑更是咧到了两边,看着极其渗人。 “穆俊良!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冲着我来啊!”夏侯渊怒极,难怪方才穆俊良这般好说话,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亏他方才还松了一口气,自己经常说宋修竹蠢笨,实际上,自己才是那个蠢笨到家的人! 夏侯渊捏着拳头,一口牙齿被咬得咯咯作响。 “夏侯少卿,难道不是你要求将你的父亲放下来的么?怎么又成了本郡王的错?”穆郡王一副无辜的模样,看的让夏侯渊直想冲上去撕裂了他的嘴脸! 夏侯渊怒极,他刚想说话,就听见一声巨响,显然,那铁笼到达了地底。他连忙转过身,可是,还未等他转得及身来,就听见背后传来一道道凄惨的叫声。 这道嗓音即便是带着痛苦的,夏侯渊也第一时间认出来了。 是他的父亲! 第435章 蛇窟 “那里面究竟有什么!穆俊良!你有什么坏水你就往我身上使!别祸害我爹!”夏侯渊的身子转到一半就僵住了,他又拧头朝着穆郡王吼道,目眦欲裂。 听到夏侯渊直接喊自己的名讳,穆郡王脸色沉了沉,可话语却还是在挑衅,“这怎么能叫祸害呢,本郡王不过是按照夏侯少卿的要求,将你爹放下来罢了。夏侯少卿,你爹现在的处境,可是你这个‘孝子’要求的,又哪里怪得了本郡王?” 穆郡王那怪异的笑声让夏侯渊浑身一颤,其实,穆郡王的话也说得不错,这确实是他自己要求的,所以,害了父亲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夏侯渊忽然就沉默了。 看着夏侯渊沉默的模样,穆郡王笑得更是肆意了,“夏侯少卿,本郡王给你一个机会如何?若是你愿意,不本郡王便让人将你父亲放出来。” 夏侯渊抬眸看向眼前的穆郡王,他穿着一身的黑色,即便夏侯渊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也觉得不管是谁穿一身黑色长袍,都不及楼九王穿得好看。 而且,穆俊良不仅仅外表穿着黑色,一颗心也是黑的。 他的所谓机会,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可是,夏侯渊还是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咬着牙说道,“说!” “你去杀了宁子初,本郡王便将你的父亲放了,如何?”穆郡王知道夏侯渊有几斤几两,更知道楼阴司有多难对付,所以,他并没有让夏侯渊去杀楼阴司,而是让他去杀宁子初,“夏侯少卿不是素来与宁子初来往密切,若是要接近她,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不是么?杀一个对自己毫无防备的人,这个条件十分简单吧?” “呸!”夏侯渊怒得吐了啐了一口唾沫,只是,因为他跟穆郡王的距离远,而且,他是坐在地上,而穆郡王是站着的,所以,那唾沫根本不可能会吐到穆郡王的身上。 夏侯渊想,要是有机会,他还真想用唾沫星子喷死眼前这个心肠歹毒的穆俊良! 他怎么可能用对他同样重要的子初丫头的命来换父亲的性命?一个是生他养他的父亲,一个是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不管是哪一个,他都不愿意出手伤害! 夏侯渊怒极,而穆郡王也因为夏侯渊的态度而脸色变得难看,“这么说夏侯少卿是不想要这次的机会了?” “你是要为了一个不属于你的女人而牺牲自己的父亲吗?夏侯少卿,夏侯家主此刻可是一直在听着的,你最好还是不要让你的父亲失望才是。” “你休想!”夏侯渊觉得,自己这个选择没有做错! 这本来就是自己的过错,凭什么要子初丫头牺牲? 他觉得,就算是父亲听到了,也一定不会怪自己的!他们夏侯家的人向来敦厚正直,也就是到了自己这一辈,出了一个贪生怕死的夏侯安,和处处让父亲失望的自己罢了。他们夏侯家的血脉就注定了让他们不可能用别人的牺牲换来自己的存活! “好!好得很!”穆郡王怒极反笑,他倒是真没想到这夏侯渊这般死鸭子嘴硬,“既然如此,夏侯少卿也休怪本郡王不顾及往日的情分了!” 情分?夏侯渊就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他夏侯渊和他穆俊良从来就没有什么交集,更别说什么情分了! “穆郡王!你想做什么都冲着我来,只要你放了我爹,这条命给你也行!”夏侯渊看着穆郡王。夏侯渊觉得,自己虽然一直逆着父亲的意思来行事,可是,他不能接受因为自己的话而让父亲遭受这么重的折磨。 尤其是现在,夏侯渊听着背后一直传来的痛苦叫声,更是觉得愧疚。 可他不能,真的不能做出对不起子初丫头的事情来。 “呵。夏侯少卿觉得自己是在以什么身份跟本郡王讨价还价?本郡王为什么要听一个阶下囚的话?”穆郡王冷笑一声,语气之中的嘲讽丝毫没有掩盖。 说完,他竟然连回话的机会也没有给夏侯渊,转身便离去了,根本没有管身后夏侯渊的呼喊。 夏侯渊看着穆郡王一步一步远去的背影,听着身后凄厉的喊声,几乎要将一口牙齿咬碎。 穆俊良! 夏侯渊转身对着那见不着顶的被放进了洞口里的铁笼喊道:“爹!渊儿对不住您!” 再等一等! 再等一等! 子初他们一定会来救自己和父亲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侯渊觉得听着父亲的喊声,每一时每一刻都是煎熬。 终于,不知道是不是穆俊良良心发现了,夏侯渊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缓缓上升的铁笼。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终于知道那洞口里面究竟放着什么了。 那铁笼缓缓的升起,发出干涩的声音,而在那铁笼之上,竟然多了许多黑得发亮的大大小小粗细长短的不一的……蛇! 整个铁笼几乎要被黑蛇给围得连一点儿里头也看不到,放眼望去,那铁笼就像是一个完全密封的黑色箱子,让人看着也不禁心生怯意。 蛇! 都是蛇! 而且,都是毒蛇! 难怪父亲会一直喊得如此凄厉,原来……原来那洞口竟然是个蛇窟! 夏侯渊浑身颤抖,他几乎很难想象父亲在里面被蛇群包围的绝望,毕竟,他只是看着那蠕动的一条条黑蛇,也有一种想要呕吐的冲动,更何况是父亲呢。 “爹!您听得见吗爹?!”夏侯渊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直到那铁笼彻底从洞口升出来之后,那些盘缠在上面的黑蛇似乎有灵性一般,纷纷又松开身子,回到了洞里。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夏侯渊才看到了那铁笼里的人。 原本大抵是因为黑蛇将铁笼缠得密不透风,又或许是因为四周本来就弥漫这难闻的气味,所以夏侯渊一直没有注意到那从铁笼里传出来的淡淡的血腥味。 直到黑蛇都回到了洞口之后,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传来,夏侯渊才发觉。 这血腥味浓郁刺鼻,难闻至极,却让夏侯渊更加的难受了。 第436章 阴鸷 奈何,夏侯渊一直喊,铁笼中浴血的人却依旧没有一点儿反应。 夏侯渊思绪紧绷,他根本无法探知父亲现在的情况,心里的不安更是无限的放大。 他双手抓着铁笼子,看着那一动不动面向着自己的浑身都是血的父亲,一双眼睛都酸涩不已。 …… 另一边,宁子初他们不知道夏侯渊和夏侯家主的情况。 九王府的人也非常的给力,根据周边的一点儿痕迹,便锁定了一个范围。 现在,宁子初他们便朝着这个方向而去。 宁子初身上这一次揣了很多的符箓,因为她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这一次的事情可能与巫族圣女巫凤舞也脱不开关系! 而囚风等人一听,原本打算劝她留在九王府的念头也被宁子初给说服了。 他们之中没有人会道术,若是真的遇到了邪祟什么的,恐怕还真的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只不过,九王府的人也只是确定了一个范围罢了,并没有找到确切的位置。 所以,中途还是花了些许的时间。 只是,在众人正往一个方向而去时,一道黑色身影却悄无声息地出现,直接落在了宁子初的身侧。 “谁……呃!”囚风原本一直在关注着四周和宁子初,忽然看见面前出现了一道人影,顿时紧张起来。然而,当他看到来人的面容以后,表情又是一滞,旋即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礼,“王爷!” 王爷不是和顾月一去了北城吗?就算是从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赶回来,也不会这么快啊! 囚风不知道的是,楼九王一抵达北城便迅速地展开调查,然而,却无果,所以,中午的时候楼阴司带着顾月一返程了。 因而,收到囚风的讯息时他已经在半路上了。 不然,就算给楼阴司插上一双翅膀,他也不可能回来得这么快。 “不是说过,切勿擅自行动,嗯?怎么这么不乖?”楼阴司牵着宁子初的手,将人光明正大地搂紧怀里,葱白的手指捏了捏她的鼻子,似乎是在惩罚她的不听话。 低沉的嗓音落入耳朵里,宁子初原本紧张的心情有些激动。 不过是大半日不见,这会让看见楼阴司,也能让她躁动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见她笑着不说话,楼阴司皱了皱眉头,如果他没有赶回来,她是不是又要这么去救人了?明明一点儿身手也没有,却总是喜欢做些危险的事情! “说话。” 宁子初笑嘻嘻地说道:“你这不是回来了嘛?况且,囚风和修竹也都在,我才不是一个人!” 说着,宁子初从他的怀里退出来,转而搂紧了他的手臂,讨好地仰着小脑袋说道,“你和月一回来了,那我们这次行动就更加有把握了!” 宋修竹看着宁子初这变脸的速度,心底一阵感叹。 果然,楼九王对于子初来说,就是不一般! 宁子初三人,加上暗中的安歌,一行四人,多了楼阴司两人,便成了六人。 这一行六人去救人,确实看着有些了。 于是,顾月一和囚风也十分主动地便隐入了暗处,一路跟着。 至于宋修竹,起初还好,但是越走,他就越觉得他也得跟着顾月一他们才是,不然,光是看着眼前两人秀恩爱,他都要闪瞎眼睛了。 走了没多久,楼阴司牵着宁子初便停了下来。 而其他人间楼阴司停下来了,自然也就跟着停了下来。 楼阴司在在一路上已经听宁子初将事情的经过讲清楚了,他虽然无法直接确定夏侯渊他们到底在哪儿,但是,他可以确定哪儿又异样。通过异样,他便能确定位置。 “小心些。”楼阴司低声说了一句,明里暗里的人都越加警惕起来。 然而,观察了一阵子,他们还是没有发现这四周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倒是宁子初,她有些奇怪地看了楼阴司一眼,然后才扭头看向四周。 “发现了什么?”楼阴司扭头看着宁子初,话语不太像是询问。 “你也发现了?”宁子初确实是很奇怪,按理说,她能察觉到四周的异样很正常,可是对于一个不曾修习过道术的人来说,能够发现那异样,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了。 但是,宁子初脑海里可没有什么‘眼前这个人不是楼阴司’‘这人是装的’之类的想法,是不是楼阴司,她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宁子初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自己绝对不会将人给认错。 “嗯。”楼阴司点了点头,眸子底闪过一抹异色。 宁子初见楼阴司没有任何的异样,又想到依着楼阴司的警觉,要发现一个地方有异样也未必需要修习道术,于是她也没多想了。 “这四周有邪祟的气息,大家小心一点。”宁子初开口提醒道。出门之前,她便分给了众人一些符箓,也交代过他们不同的符箓的不同用处,他们本就是聪慧过人,只需要宁子初这般一说,便知道先把身上的符箓拿好了。 虽然这周围有邪祟的气息,但是并不浓郁,所以,宁子初想再往深处走,可能就能够找到人了。 果不其然,众人谨慎地往前走,就在一间屋子前发现了一个玉扳指。 玉扳指是夏侯渊一直带着的,会掉在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偶然! “应该就是这里了!”宁子初看着面前的紧锁的大门说道。 这屋子就坐落在帝京最边缘的地带,与四周其他的房子一样,这一间房子也是破破烂烂的,看着没有什么生气。 不过,这破烂的房子也有一点好处,那便是要翻墙进入轻而易举。 四周似乎没有守卫,至少楼阴司他们都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样。 楼阴司搂着宁子初直接一跃而起,而后,平稳地落在了地上。 接着,身后其他的人也跟着进入。 宁子初将楼阴司搂在自己腰间的手给挪开,然后扫了一眼四周。 他们这一路是跟着阴气来的,可是,到了这屋子里面,却没有再感受到一点儿阴气的气息,倒是更让人觉得异常。 宁子初甚至想到,之前青枫许多次将自己的气息掩藏起来,甚至连自己也没有办法确定他的位置。 她在想,自己先前的猜测真有可能是对的,这件事情很有可能真的和巫凤舞、青枫他们有关! 幸亏自己执意要跟过来! 专心关注四周情况的宁子初没有发现,因为她一声不响地从楼阴司怀中退出,楼阴司的眸底竟然闪过一抹阴鸷。 楼阴司手指微微一僵,他微微敛眸,将心底的异常给强行压了下去。 第437章 搭救 “子初……”夏侯渊难以置信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他的声音压得极低。 他根本不知道宁子初他们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个地方来的! 跟在宁子初身边的,正是楼阴司,至于其他人,则是留在了外面,里应外合! 宁子初看着夏侯渊被关在铁笼里,皱了皱眉头,手指抵在唇边,示意夏侯渊小声一些,别惊动了其他人。 他们能进来这里,说来也是太过顺利了,顺利得宁子初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这个时候见到了夏侯渊,见他身上没有什么大碍,到底是要松了一口气。 “子初,先救我爹!”夏侯渊的声音很轻很轻,几乎轻得让宁子初怀疑,她只是出现了错觉。 “夏侯前辈?”宁子初看了一眼四周,很快,便看见了在关押夏侯渊的铁笼后还有一个铁笼。她扭头看向楼阴司,“楼阴司,这铁笼要怎么办?” “月一。”楼阴司眸色暗了暗,他挥手让一至在暗处的顾月一现身。 顾月一快速地上前查看铁笼,须臾,回头说道:“王爷,王妃,这铁笼材质特殊,乃是用黑玄铁制成,强拆不得,只能拿钥匙开。” 钥匙? 他们哪儿来的钥匙? 宁子初知道,如果连顾月一都说不可以强拆,那应该是真的不可以了。 “钥匙……在穆俊良身上。”夏侯渊今日便见过穆俊良身上揣着钥匙,按照穆俊良多疑的性子,自己亲自保管钥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若是这般恐怕就很是棘手了。 “你们别管我了。”夏侯渊有些急了,穆俊良的目的就是宁子初和夏侯渊,若是他们前去取钥匙,恐怕真会中了穆俊良的圈套,这可不行! “你闭嘴!”宁子初低声朝着夏侯渊呵了一句。她怎么可能放着夏侯渊在这儿不管呢。 至于顾月一,在探查完这一个铁笼之后,又匆匆到关押夏侯家主的铁笼而去了。 “这……”顾月一皱着眉头,看着铁笼里的人,顿时说不出话来。 “我爹怎么了!?”虽然宁子初方才已经提醒过夏侯渊要轻些声音,但是,一触及到夏侯家主的安危,夏侯渊就急了。 “夏侯家主情况不太好,必须快些救治。否则这一条命就保不住了。”顾月一扭头对着三个人说道。 顿时,夏侯渊和宁子初的表情都难看起来。 “除了用钥匙,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宁子初看着楼阴司,眼底也是着急和希冀。 可楼阴司面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也没有回答宁子初的话,只是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乖。我去取钥匙。” 小初儿若是想救人,他便去将钥匙取来。 宁子初抓着楼阴司的手臂,显然不太放心。 今日一整日,她的心都是惴惴不安的,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是一路走来,事情又十分地顺利,宁子初真的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过紧张了而导致的心神不宁。 楼阴司安抚地抬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别担心,就是取个钥匙罢了。” 宁子初咬了咬唇,她私心不想楼阴司离开自己,但是,若是楼阴司不去,恐怕他们之中没有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钥匙给取回来。 顾月一也不能,所以他一直没有说话。况且,王爷若是去取钥匙了,他还得保护在王妃身边呢! 楼阴司对着宁子初笑了笑,便转身离去了。 转身的那一刻,谁也没有看到,楼阴司的表情瞬间便收敛了,他脖颈处竟然缓缓地长出了一片若隐若现的黑纹。 “夏侯前辈出事了,你为什么不跟我们商量就擅自行动呢?!”等楼阴司离开了,又有顾月一守着门口,宁子初扭头对着夏侯渊说道。 “我……对不起。”夏侯渊张口想要解释,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是太过莽撞了,故而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况且,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他做错了,现在,还要他们深入虎穴来营救自己和父亲! “你怎么了?”宁子初原本是因为夏侯渊什么也不跟自己说而擅自行动而有些生气的,可是,她看着夏侯渊一直坐在地上,就连他们到来的时候也不曾站起来,就觉得有些奇怪了,“地上潮湿,你一直坐着做什么?” “我也不想坐着。只不过,穆俊良给我下药了,我现在身上没什么力气,站不起来。”说着,夏侯渊就更是懊悔了,就算待会儿楼九王将钥匙给拿回来了,他和父亲这状态恐怕也得拖累他们的行动。 听罢,宁子初的脸色又是一变。夏侯渊想到的情况,宁子初自然也想到了。 不过,她所想的不是什么拖累不拖累,而是若是他们一不小心被发现了,夏侯胖子和夏侯前辈现在没有自保的能力,恐怕比自己的情况还糟糕。 她纯粹是担心他们父子俩的安危。 …… 另一边,穆郡王爷正欲一人谈着话,忽然,那人开口道:“你要处理的人,都来了。” 穆郡王表情微微一变,“呵呵,来的正好!青枫阁下,就跟着本郡王去看一场好戏吧!” “拭目以待。”青枫也是阴恻恻笑了一声,便跟在了穆郡王的身后。 等到两人到了地下时,便看见宁子初在和夏侯渊交谈着。 顾月一是最早发现这一人一邪祟的,故而,他立即退到了宁子初的身边,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 “宁姑娘,不对,现在应该改口九王妃了。九王妃怎么今日这般得空前来寒舍?”穆郡王脸上带着得意的笑,他看着宁子初,明知故问道。 “穆郡王,残害朝廷命官可是大罪!”宁子初眯着眼睛,并没有跟穆俊良打哈哈。 穆郡王脸上挂着嘲讽的冷笑,看着宁子初,眼底尽是对她的轻蔑不屑,“本郡王做什么,又有谁知道呢?难不成九王妃还要到皇上面前参本郡王一本吗?” 宁子初假装听不懂穆俊良话语之中的威胁,“穆郡王爷,你这地方如此隐蔽,恐怕是花了不少人力物力建成的吧,若是皇上知道你私设刑堂,还不知道会怎么想了。” “只要九王妃不说,不就皆大欢喜了?”穆郡王依旧冷笑着说道。 宁子初:“本王妃说不说,可不是穆郡王说了算的。” “九王妃说得也对。既然如此,那本郡王也就只能请九王妃在这寒舍里小住几日了。”穆郡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第438章 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未等宁子初回话,站在穆郡王身边的青枫便先开口了,“穆郡王又何必与她多言,人死了,不就能保守秘密了么?” “你死了,也不见你闭嘴啊!”宁子初早就发现了青枫的存在,不过,因为青枫一直没有说话,所以宁子初也暂且没管他罢了。 她跟青枫的仇,可不是嘴上斗几句便能了了的。 青枫险些要了她的命,还让师父为了救自己而用了禁术,不管是因为那一点,都注定她和青枫杠上了。 宁子初这一句话可谓是正好戳中了青枫的痛处! 顿时,青枫周身的气息诡异,仿佛下一刻便要直接朝着宁子初攻击而去。 顾月一虽然不能察觉得到阴气的存在,但是,他对于危险本就特别的敏感,所以,几乎是同一瞬间,他原本抚在腰间佩剑上的手一动,一道银光闪过,顾月一将银剑拔出,做好了作战的准备。 一看到顾月一拔剑,青枫陡然冷笑一声,它根本没有将这一个寻常的人类放在眼底。 若是它真要出手,一个普通的人类又怎么可能拦得住它? “死都临头,还是少说点话为好。”虽然青枫浑身都被衣袍笼罩,但是,还是大致看到黑袍之下的那一双诡异的眼珠子。 听着宁子初和青枫的对话,穆郡王总觉得有哪儿说不出来的奇怪。 尤其是宁子初的那一句‘你死了,也不见你闭嘴’更是让穆郡王心生怪异的感觉。 不过,到底是因为他和青枫暂且算得上是同一阵营的人,又怎么可能当着宁子初的面上质问什么呢。 “谁死了谁活着想必你再清楚不过了吧。”宁子初再一次怼青枫道。 经过这么多次的接触,宁子初已经知晓了,这青枫虽然已经死了,但是它还想做人。 虽然,它的话语中总是带着对人的鄙夷,但是,它的许多行为都表明它真的很想成为一个人。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只邪祟想要重新成为一个人,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古往今来,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 青枫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宁子初!”青枫现在是越看宁子初越不顺眼。 当初,怎么那个忽然出现的大人就没有将她给弄死呢! 按理说,宁子初落到那样的强者手里,肯定活不了了!可令它悚然的是,宁子初竟然还活蹦乱跳的! 要不是它自己就是鬼,它都要以为自己撞鬼了! “喊我干嘛!”宁子初虽然一直站在顾月一的身后,但是手里确实暗戳戳地捻着符箓,只要青枫一有异动,她便立即出手。 青枫,只有自己能对付。而穆俊良,自然就只有顾月一对付了。 青枫和穆俊良都不是什么容易拿捏的软柿子,对上绝对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宁子初在青枫手里吃过多少亏就不说了,现在的青枫可不是以前那个青枫了,差一步鬼王的实力,绝对是硬茬! 全场的气氛一瞬间低迷压抑得可怕,让人喘不过气来。 众人在相对沉默了几秒之后,猛地一言不合便对上了。 出手之前,宁子初还在夏侯渊的铁笼之上用符箓布了一个简单的阵法,但是,关押夏侯家主的铁笼距离她有一段距离,所以,她就算有心也无力。 况且,青枫步步纠缠,她更是分身乏术。 而顾月一的情况虽然没有宁子初这么严峻,但是,也绝对好不到哪儿去。 因为,他不仅仅要顾忌自己,最主要的是还要时刻分神去关注着宁子初,所以,与穆郡王对起来自然就有些吃力了。 “宁子初,这次你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青枫怪笑几声,对着宁子初便连连出手。 阴气浓郁,在场的所有人都收到了多多少少的影响。 穆郡王原本一心与顾月一交手,可是他没有想到宁子初和那青枫阁下的交手竟然如此的诡异! 一时之间,穆郡王也不由自主地分了神。 而青枫看着面前不远处的宁子初,不免觉得有些怪异。 按照常理而言,宁子初这一次就算没有丢了性命,但是被自己伤得半死不活,那道术应该是变弱了才是。可谁能告诉它,为什么,她的符箓中的道蕴竟然比之前更加浓郁了?! 青枫实在是想不通。 不过,青枫现在到底是差一步鬼王的修为,绝非普通的邪祟,就算是宁子初的修为又见增进了,那也是比不得自己的。 所以,青枫还是居于上风。 它袖子一甩,趁着宁子初画符之时,陡然将四五道阴气一同轰向宁子初! 就算她能多的开前面的两三道,也绝对来不及躲开后面的! 阴气四面八方而来,宁子初蹙眉后退,手上的动作加快,瞬间道蕴将三道阴气打散。 只是,余下的两道阴气她却来不及闪躲。 “子初丫头!小心——”夏侯渊在铁笼之中,牙齿咬得嘎嘣响,急急地开口提醒宁子初。 可惜,宁子初发现的时候,那阴气距离她的面门已经不过一臂的距离,她根本躲无可躲! “尔敢!”蓦地,外围传来一道震怒的呵斥,宁子初猛然扭头过去。 危急之中,一道玄色身影落下,宽袖一挥,同时,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 一瞬间,宁子初只感觉四周的气息都被男人的气息霸占了,就连那血腥味也变得若有若无。 宁子初被楼阴司搂在怀中,她清晰地感觉到,楼阴司整个身子似乎都颤栗了一下。 她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王妃!小心!”可是,她没有愣多久,因为,顾月一的喊声让她整个人回过了神来。 也不知道宁子初是哪儿来的力气,她一把将楼阴司扯开,然后连看也没有看清,便直接将几道符箓甩出。 而楼阴司,而她这么一甩,竟然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地上一倒,脸色陡然苍白。 若是往常,宁子初怎么可能甩得动楼阴司?楼阴司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宁子初的这一个动作而倒地不起? 所有人心底都升起了一个念头,那便是,楼阴司受伤了! 第439章 只要是她就好 宁子初心神一慌,青枫抓准机会便朝着宁子初飞来,一双白骨爪子也顺势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穆郡王是最为惊诧的,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接触了这么多次的清风阁下的一双手竟然是白骨! 就在穆郡王分神的那一瞬间,宁子初堪堪躲过了青枫的攻击,并丢出一张符箓。 “天地玄宗,赐吾神通,诛邪!”宁子初双手掐诀,‘诛邪’二字一落,一道神秘的金色符篆便倏忽出现,直直朝着青枫攻去。 也正是因为此,宁子初得以暂且脱身。 她立即变换脚下的位置,咬破手指在九张早就准备好了的符箓上画了几笔,而后,以青枫为中心,九张符箓恰好围成一个圆。 “九鬼还魂阵,起!”这个阵法,也是玄诚道长先前教给她的阵法之一,不过,这还是她在没有玄诚道长的指导下的第一次实际运用! 一定要成功! 宁子初有些紧张地退开几步,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青枫和阵法,双手还掐着诀。 忽而,一道阴风吹过,众人的视线中陡然出现了九道身影。 九只邪祟凭空出现,每一只都面目狰狞难看,目光灼灼地盯着阵法之中的青枫看。 成了! 见阵法成了,宁子初立即转身九王楼阴司的方向跑。 她方才一直担心着,可是,青枫又一直虎视眈眈,她若是当即跑过去,青枫肯定会趁机出手。 所以,宁子初便一直忍到了现在。 宁子初冲过去吃力地将楼阴司扶坐起来,“楼阴司,楼阴司你别吓我!” 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楼阴司的脸,却感觉到男人的脸冰冷得过分,她整个人都慌了,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楼阴司!你醒醒!”宁子初是真的被吓坏了,一张小脸都是唰白唰白的。她想,应该是刚才楼阴司替自己挨了青枫的两道阴气,所以身体受不了了! 另一边,青枫正与九鬼还魂阵中召唤出来的九只鬼僵持着,一道道打斗的声音不绝于耳。 可是这一切都直接被宁子初屏蔽了,她满心都是对楼阴司的担忧。 “王爷!”陡然,另外一道嗓音响起,宁子初下意识抬头一看,便见原本守在外边的囚风和安歌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闯进来了。 他们一进来,便看到宁子初抱着楼阴司,两人的脸色都是苍白。而另外一边,青枫和九只面目狰狞的鬼、顾月一和穆郡王也是打斗得难舍难分。 他们来不及多想,立即就冲上去帮顾月一。 “拿钥匙!”一见两人来了,顾月一立马将目的说给两人听。 他撑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纠缠住穆郡王,不让他有机会去攻击王爷和王妃。可是穆郡王的身手不错,这一小会儿下来,他身上也挂了不少彩。 现在,囚风和安歌来了,他也得到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你以为有了钥匙,今日你们就能逃出去了吗?”穆郡王冷笑地看着眼前的三个年轻人。 这三个年轻男子的身手都不错,尤其是方才与自己打斗的顾月一! 不过,他既然将夏侯渊他们绑走,自然是布下了天罗地网的,今日,一只苍蝇也休想逃出去! 顾月一眯了眯眼眸,刚想说话,就听见囚风开口:“月一,外面都是埋伏,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穆郡王好手段!”顾月一双眸凛凛地看着穆郡王,二话不说,便又冲上前去与穆郡王。 时间拖得越久,便越是对他们不利。正如囚风所说,他们必须速战速决,将钥匙拿到手,然后带着人离开! 九鬼还魂阵不知道能坚持不久,只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便有两只鬼被青枫给灭了。 宁子初怀中的楼阴司也正是在这个时候缓缓地恢复了意识,看着那一双幽暗的眸子缓缓睁开,宁子初搭在楼阴司脸上的手指微微一僵,而后,眼底才有了神采。 他睁开眸子之后,入眼便是宁子初微蹙的眉心和担忧的神色,他伸手去力道轻柔地将她蹙起的眉心抚平,“别怕,别担心。” 楼阴司的嗓音轻轻的,却有着让宁子初心神安定的作用。 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楼阴司对着她轻轻勾了勾唇瓣,而后,才从她怀里有些不舍地起来。 若非现在情况特殊,他还真就想这么一直躺下去,天荒地老。 只要陪着他的是她就好。 “你哪儿不舒服?”宁子初见他起来了,也唰地站起身来,围着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了一圈,确实是没看出来什么异样,这才不放弃地问道。 方才他的脸颊很冰很冰,冰的让她恐惧。可是现在,他的体温又恢复了正常,仿佛方才那低体温只是宁子初自己的错觉。 可是宁子初知道,她绝对不是出现这样的错觉。 她的脑海中忽然想起来师父临终前说的一番话。 死劫吗? “没事。”楼阴司摆了摆手,轻描淡写地落下两个字。示意自己什么事情也没有。 “可你为什么会忽然晕倒?”宁子初不依不饶,怎么可能没事儿呢? 楼阴司没说话,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便移开视线,看向正交战的两方。 楼阴司什么也不愿意说,宁子初也没有办法逼他。 再加上现在也确实不是说话的时候,所以,宁子初就暂且先将这件事情压下了。等到他们安全离开之后,再好好地询问便是了。 “你放心,我会保护你们的。”宁子初对着楼阴司落下一句,而后,便又冲上前去,将那九鬼还魂阵修补。 她的举动太过突然,就连楼阴司都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楼阴司站在那儿,拳头确实微微捏起。 他为什么会忽然昏迷,楼阴司自己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这件事情绝对不能现在就告诉小初儿,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安排好! 等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到时候再与她说,也不算太迟。 只可惜,楼阴司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他的这个想法,他的那些话便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跟他的小初儿解释清楚了。 第440章我只能是累赘 现下,他们的情况是十分不好的。如囚风他们所言,外头已经被穆郡王的人给包围了,而里面,他们一方伤患就占了一半,加上还要和穆郡王和青枫相持,形势就更是不利了。 宁子初看着青枫和余下的几只邪祟相持,便又立即掐诀召唤出新的三只邪祟。但是,其中只有一只邪祟成功被召唤出来,其余的两只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并没有出现。 但是对于宁子初来说,这个结果已经是出乎预料的好了。 毕竟,之前她也不是没有尝试过重新召唤邪祟,但是即便是有玄诚道长在一旁指导着,她也没有办法在九鬼还魂阵的邪祟被灭了之后重新召唤出新的邪祟来。 有九鬼还魂阵暂且困着青枫,接下来,他们要对付的就只剩下穆郡王了。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外面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动静进来,但是这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宁子初扭头看向顾月一他们的方向,因为多了囚风和安歌的加入,所以,对付起穆郡王来也并没有特别的吃力。 不过,因为顾月一先前受了点伤,这会儿联手,虽然没有处于下风,但是也并没有占到很好的优势。 按照这个形式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他们是没有办法奈何穆郡王的。 可现下时间最为紧迫,他们必须要抢到钥匙将夏侯渊和夏侯家主救出来,否则,越拖就越是危险。 就在宁子初着急之际,之间一道身影倏忽一动,接着,宁子初便看到原本站在她身后的楼阴司竟然忽然出现在了顾月一他们和穆郡王之间,旋即,楼阴司袖子一挥,一道带着让人难以忽视的气势的罡风便席卷而出。 楼阴司出手得太过突然了,正与顾月一等人交锋的穆郡王防不胜防,直接便被着罡风给撞飞了去。 等他缓过神来的时候,腰间的钥匙竟然在不知道时候被楼阴司给夺了去。 “楼阴司!”穆郡王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在楼阴司身上吃了亏!再说,楼阴司方才不是昏迷了么,怎么醒来之后反而让他觉得更加恐怖了?! 没错! 就是恐怖! 穆郡王觉得,眼前这个冷眼看着自己的楼阴司,似乎比以往的每一次见面都要恐怖,甚至,他即便是不开口,只是淡淡地看着自己,也让穆郡王感觉到了死的气息。 楼阴司没有说话,一双幽暗的眸子似乎浮动着异常恐怖的气息,他随手将钥匙丢到了囚风的手里。 囚风接过钥匙,愣了好几秒,这才立即转身去,将关押夏侯渊和夏侯家主的笼子都给打开。 铁笼子一打开,安歌和顾月一也=迅速上前去帮忙。 夏侯渊双脚疲软无力,连坐起来都花了很大的力气,就更别说要站起来走路了。 至于夏侯家主,情况更是凄惨,他浑身就没有一处好地方,身上的皮肤都泛着黑色,一看就是之前被黑蛇咬过之后中了毒。 安歌和囚风一人背起一个,然后便迅速站在了宁子初的身边,至于顾月一,因为他身上的上比其他人要重些,所以,也没有人要求他背伤者,他只是提着剑警惕地站在宁子初的身前。 “走。”楼阴司淡淡地睨了一眼摔落在墙角的穆郡王,缓缓开口。 “是!”众人齐声应道,而后,便将宁子初保护在中间,渐渐往出口退去。 这地下密室来之前他们已经查过了,并没有别的出口,所以,要想离开,还是得对上外面的埋伏! 楼阴司提步跟上,只是,刚走了一步,脚步又微微一顿,猛然回头。 穆郡王早就回过神来了,看见眼前的几人既然要趁机逃跑,他勃然大怒,立即拿起佩剑便往楼阴司身上刺去! “该死!”楼阴司的目光落在那飞起的穆郡王身上,他拂袖一掌拍出。凌冽嗜血的嗓音中透着浓浓的煞气,周遭的气息似乎都因为楼阴司的两个字而瞬间扭曲。尤其是那九鬼还魂阵中的几只邪祟,包括青枫,身子都陡然一僵,面上显露了几分痛苦,可也很快,便消失无踪了。 穆郡王甚至都还没看清楚楼阴司是怎么出手的,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身子已经再一次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前方,宁子初见楼阴司没有跟上来,立即回头跑到楼阴司的身边。她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楼阴司身上的煞气一般,一把牵住他微凉的大掌,而后拉着他便往外跑。 楼阴司身子微微一僵,而后便缓缓放松了下来。 而顾月一等人跑着跑着就发觉两位主子落在了后面,便停下来等着他们,并顺道喘一口气。 “外面埋伏多少人?”顾月一忽然开口问囚风。 囚风严肃地开口:“据我所观察的,不下百人。” 一听,宁子初都愣住了。 穆郡王为了对付他们,竟然在这破屋子外埋伏了不下百人,还真是大手笔,也不怕引起别的势力的注意! 他们现在能够反击的就不过一巴掌的人,要对上百人,这可就真的是麻烦了! 虽然他们平日里都能以一当十,但是现在他们之中可是还有两个没有行动能力的伤患,和一个不懂武功的女子。 沉默了一会儿,楼阴司云淡风轻地开口道:“将王妃平安带回王府,余下的人,本王亲自处理。” “王爷!不可!”对于楼阴司的方法,顾月一他们一听便立即开口反对。 王爷就算是再神通广大,对上外头早有准备的一百多号人,那也是疲于应对啊!他们怎么能让王爷一个人去呢! “不行!”宁子初也是甩头,说什么她也不能丢下楼阴司离开! “你们……别管我了。”囚风背上,夏侯渊也知道事态的严峻,他艰难地开口,甚至,还想从囚风的背上下来。 “你闭嘴!”一听,宁子初立即扭头对着夏侯渊没好气的道,“你别瞎添乱!” “你们带着我,只能是累赘。”夏侯渊虽然很想活,但是也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更加不可能连累了自己的好友跟着自己一块死! 第441章 不是你说了算 “累赘不累赘,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宁子初凶巴巴地对着夏侯渊说道。 眼下这个情况,若是他们弃夏侯渊和夏侯家主于不顾,那他们两人就只能是死路一条! 顾月一他们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显然也是赞同宁子初的做法。 宁子初牵着楼阴司的手,手指有些微凉,也不知道是她的手原本就凉,还是因为楼阴司手指的微凉传递到了她的指节。 “我有办法了。”宁子初低头想了须臾,她忽然灵光一闪抬头看着众人说道。 “什么办法?”顾月一等人立即追问。 而楼阴司听到她这般说,牵着她的手也紧了紧。 宁子初朝着楼阴司甜甜一笑安抚着他的情绪,而后才快速说道:“现在解释来不及了,你们待会儿跟在我身后,那一百多号人,交给我好了!” 说着说着,宁子初脸上竟然还有些兴奋,这让众人看得满是不解。 “放心,我才不会跟他们硬碰硬!别忘了,我可是正儿八经的修道之士!虽说我不能亲手杀人,但是你们可以啊!”宁子初抛下一句话,便牵着楼阴司的手往外快步而走。 宁子初现在都有些惊讶于自己竟然能将‘杀人’这件事情说得如此的云淡风轻了。 众人虽然满脸的不解,但是看两个主子都已经快步往外头去了,他们自然也只能跟着了。 “停!”走出了暗道,宁子初脚步一顿,这个地方离出口不远了! 宁子初想要探头出去看一看外面的情况,可是,她的小脑袋还没有探出去,就被楼阴司给扯了回去。而后,宁子初便听到楼阴司的声音,“囚风。” “回王爷的话,他们全都埋伏在了屋子围墙内外,隐蔽也不错。我们现在所站的位置恰好地外面视线的死角,再往前走五步左右,便便很容易被外面的人发现。”楼阴司只是唤了囚风一声,囚风便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而后,将他们现在的情势尽数道来。 “明白!”听囚风解释得这般详细,宁子初看向楼阴司点了点头,而后吩咐道,“你们就站在这儿,我去列阵!” 说着,宁子初转身就像往外走,然后她身子刚刚一动,便感觉到了一个反向的拉力。 她愣了一下,而后扭头看了一下紧紧握住自己手腕的大掌,嘴角咧开一抹笑,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猝不及防地踮起脚尖在楼阴司的唇角亲了一下。 ‘啵唧’一声,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然后十分自觉地别过脑袋去,不再看他们俩。 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能秀恩爱?!可怜了他们这些单身汉! 楼阴司也是微微一愣,须臾,才缓缓松开紧紧握住宁子初手腕的手。 不得不说,宁子初的这一个吻,很好地取悦了楼阴司。 不过,楼阴司的一双眸子还是紧紧地锁在宁子初的身上,以确保只要有一点儿的不妥,他就能最快的将人护住! 若是以前,他是决计不会让宁子初自己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的,但是现在…… 他要慢慢地放手,让她即便没了自己在也能好好的。 而宁子初压根不知道楼阴司的想法,她心里一直记着囚风方才所说的五步距离,只要她不走出五步,那应该就还是安全的。 定了心神,宁子初便抽出十张左右的黄符纸,可是,后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又干脆将身上的所有黄符纸都掏了出来。 宁子初原本是想布下一个迷魂阵,让外面的人都暂且晃神一阵。但是后来想到,先不说这点儿时间可能不够他们带着人离开,最主要的是,她一下子要操纵这么多人的心神,恐怕很难成功。于是她便想到了另外一个大阵。 她盘腿坐在地上,凝神聚气,在某一道让人难以忽略的凛冽的注视之下,咬破自己的手指,在每一张黄符纸上都滴了一滴血之后,以自己为中心,将黄符纸贴成一个八卦模样。而后,又用指尖精血在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方位各自画了几个外人根本看不懂的符文。 因为有楼阴司他们看着,所以她倒是不怎么担心会有人来打扰自己。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青枫随时都有可能破了九鬼还魂阵,然后追出来。 不过,因为九鬼还魂阵是她亲自布设的,若是阵法被破了,她能有所感应。 精心感受了一番,宁子初知道青枫一时半会儿还是破不了九鬼还魂阵的,这时间应该足够自己布设这一个大阵。 抛除杂念,宁子初阖上眸子,掐诀凝神。 顿时,在她四周的符箓无风自动,竟然围绕着宁子初漂浮在了宁子初的四周。符箓转动着,却始终保持着八卦的形状。 九宫八卦阵,是行军打仗的时候用以军队列阵对敌的。但是,在道家范畴之内,师父说,九宫八卦阵可以借助道蕴灵气,燃烧精血,将敌人尽数困在阵中,而后,一一绞杀! 这阵看似简单,但若是没有浓郁的道蕴和极为精纯的精血做铺垫,啥都是白说! 玄诚道长之所以会将这个大阵教给宁子初,或许因为宁子初天生条件便比其他人好,而且身边危机四潜,学多一些,虽然不一定都能用上,但是,关键的时候这些可都是保命的底牌啊! 又或者是玄诚道长早就算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便将这个大阵教给她了。 就在众人惊叹于眼前一幕的神奇之时,宁子初闭着眸子,手指的动作却是不断变换,“百鬼昼出,给我困!” 指尖飞转,宁子初只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吸走她身上的精血。 而众人,则是在宁子初一声令下之后,仿佛看到了有数不尽的半透明的身影出现在宁子初的面前,然后,在宁子初身侧徘徊了须臾之后,缓缓地往外头走去。 “九宫八卦阵,启!” 宁子初又是一声呵,八个方位上被宁子初用精血画下的符文也忽然像是活过来了一般,竟然主导着漂浮在宁子初四周的符箓,而后,又飞升至宁子初头顶,八道符文汇聚成一道。 第442章 可能要失败了 “你们休想逃!给我捉住他们!”身后,陡然传来穆郡王的暴怒之声。他为了这一次能将这一群人通通处理掉,是将他暗里几近最强的一股势力给调了过来!若是这样也不能铲除掉楼阴司他们几人的话,那穆郡王身份暴露了,恐怕等楼阴司他们死里逃生之后,就要转过身来对付自己了! 穆郡王怎么也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一听到身后不远处的声音,宋修竹等人都带着急色,但是,又都不敢上前去打扰了宁子初。 “守住后方。”楼阴司一声令下,便站在距离宁子初最近的、而又不至于打扰到她的位置。 “是!”顾月一等人齐齐应下,而后,便将夏侯渊他们先轻放在地上,提着剑,紧紧盯住后方。 宁子初虽然阖着眸子,可是她却也听到了那一声来自于穆郡王的怒喝,她微微蹙了蹙眉,手里的动作加速。宁子初能清晰地感觉自己已经将近能完全操纵那些半透明的魂体了,只需要最后一点儿时间…… 耳边,声响越来越近,宁子初连连咬破手指,用精血在虚空之中画着符箓,符箓又通通与她头顶的符箓汇聚。 “你们通通逃不掉了!”青枫在穆郡王的前面,在里头被一个九鬼还魂阵纠缠了它这么久,虽然没有让它受多少的伤,但是却让它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所以,它的怒意与穆郡王的怒意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痴心妄想!”顾月一看到了为首的青枫,握在手里的剑就握得更是紧了几分。其他的人也都是如临大敌一般。 在他们看来,穆郡王的实力绝对不及他们的王爷。他们最担心的,正是冲在前方的青枫!这可不是人,人与邪祟的势力相距悬殊!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你们到底还在挣扎什么?即便你们跑出了这条密道,外面也都是本郡王的人!你们都是聪明人,都应该明白,你们逃不掉了!又何必浪费彼此的力气!”穆郡王抢先青枫一步开口,他怒极反笑,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一双眸子宛若淬了毒汁一般。 听罢穆郡王的话,青枫也收敛了几分怒气,似乎是找到了更好玩的事儿,便开口道:“若时你们肯主动将宁子初这个贱人交给我,我便留你们一条全尸!” “你放屁!”宋修竹一听这只邪祟竟然要宁子初,那自然是怒了。 而站在宁子初身边守着的楼阴司在听到这一句话之后,也是眸子陡然一暗,看向那青枫时,那眼底的杀意竟然让青枫身子都为之一僵。 由始至终,青枫就没有忽略过楼阴司,这一个男人给它的感觉十分的奇怪,但是,青枫又说不出来究竟是哪儿奇怪。 尤其是现在,青枫发现自己竟然会对一个寻常的人类感到畏惧,这感觉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见他们根本不配合,穆郡王眉头一压,又是怒意陡生,“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们——” “撤!”忽然,宁子初睁开了眸子,身子也几乎在同一瞬间弹起来,语速快得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往外边撤!” 说罢,两道金色符篆竟然也同时从她指尖飞旋而出,朝着青枫而去。 但是好在,顾月一他们本来就已经提前做好了等待宁子初的指令的准备,现在,一听到宁子初的命令,他们毫不犹豫带着夏侯渊他们便往外飞奔。 而楼阴司几乎也是在同一瞬间搂紧了宁子初的纤腰,立即往外而去。 青枫看着席卷而来的两道金色符篆,立即闪身躲开,那身手诡异得很。 “该死!”穆郡王没想到,他们竟然又一次在自己眼皮底下跑了!他就不该跟这几个狡猾的人墨迹! 不过,怒归怒,穆郡王倒是真的不怎么担心他们能掏出去。毕竟,一群人还带着一个女人,两个重伤的,其中,还有他埋下的……怎么可能从他布下的层层埋伏之下安然地逃走? 思及此,穆郡王倒是将急躁的心情压下,然后对着身边全身笼罩着黑衣神秘莫测的青枫说道:“青枫阁下,请吧。” 可青枫此刻却是低着头,一直看着先前宁子初坐着的位置,没有说话。它从那一道漂浮在半空之中的精血符箓中感觉到了莫大的威胁,甚至,它总觉得自己在发现那符箓的时候,身子都变得迟缓了一些。 “穆郡王,这一次……可能要失败了。”青枫的嗓音嘶哑难听,但是确实却带着很明显的低沉和怒意。 “怎么可能?青枫阁下,外面的人可都是本郡王精心安排的,就算他们插翅也难逃!”穆郡王对于自己的计划还是十分的有自信的。 这其中,只有一个楼阴司的实力深不可测,可能会对他们造成一定的威胁,但是,穆郡王是怎么也不相信,他一个楼阴司能抵挡得住自己上百名身手强劲的暗卫! 青枫没有再多给穆郡王解释,而是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阵法,须臾,身子一晃,原地就只余下一道黑影。 穆郡王见青枫没有接话直接便出去了,便也立即飞奔而出。至于那阵法,他看不懂,只是觉得有些诡异。 外头。 宁子初等人出来之后,四周安静得很,似乎根本没有什么异样。 “待会儿,只管冲!若是有拦截者,见一个杀一个,其他便别管了!阵法能操控他们的时间不长,最多只有一盏茶的时辰!”宁子初大约估算了一下时间,这人数有上百人,现在,都因为阵法的缘故而行动受了限制,自然是容易对付。不过,因为时间不长,后面又有青枫和穆郡王的追捕,所以他们不可恋战! “是!”这一刻,大家都下意识地听从宁子初的指挥。而楼阴司依旧是搂着她,一言不发,眸子深邃。 若是寻常,宁子初肯定能发觉出来楼阴司的不对劲儿,但是这个时候,她的注意力和思绪几乎都落在了阵法之上,又哪里顾得上观察楼阴司。只要她确定身边的是楼阴司,而楼阴司还安全便可以了。 第443章我要和你并肩作战 穆郡王追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宁子初他们的背影。 只是,当他们想要追上去的时候,确实被自己的下属给拦住了! “这,这怎么回事儿?!”穆郡王看着眼前成群结队的或是木讷地站着的人,或是诡异地提着武器自相残杀的,脸上顿时都是错愕,“青枫阁下,你看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尤其是他看到除了几个人似乎还意识清醒地冲上去拦截楼阴司他们之外,其他人都是穆郡王所看到的诡异的状态! 值得一说的是,因为保持清醒的只有几个人,所以,几乎是让顾月一他们三下五下给解决了,根本拖不住他们。 青枫看着面前的情形,也是震惊不已。 它想到了先前的那个阵法,想来,应该就是宁子初布下的那个阵法搞的鬼! 但是,青枫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可以迷惑心智的阵法,所以,一时半会儿竟然也是回答不上来穆郡王的问题。 不过,青枫也没有愣着很久,它扭头看了一眼穆郡王,“想来他们这个状态不会维持很久,穆郡王,我们还是赶紧儿追上去吧。” 说着,青枫抬手一拂,身子竟然就飘远了。 先前,它完全没有在穆郡王面前露过这一首,所以,穆郡王在看到青枫竟然瞬间不见了人影之后,还是微微地一愣,而后,才速速跟了上去。 至于那些无论是自相残杀还是呆滞在原地的下属,穆郡王现在也是无暇管顾了! 当务之急,是绝对不能让楼阴司他们逃了!不然,等他们回到了九王府,这遭殃的是谁,就难以保证了! 回到宁子初他们这一边,几人毫不恋战迅速逃离。逃离的路线也还是宁子初所指的。 因为宁子初发现,这地方着实有些诡异,阴气重的很!她所指的路,都是阴气没那么重的方向。 但是到了后面,虽说他们是将穆郡王等人甩开了,但是,这接下来的路宁子初一时半会儿也抉择不来。 “这每一个方向的阴气都极重,我想,很有可能是青枫他们在这些地方都有埋伏。”不过,不同于之前的埋伏,现在的埋伏都是邪祟罢了。 宁子初也想到了,现在,青枫可是差一步鬼王的实力,手下怎么可能没有一对追随效忠的邪祟呢!想来,应该就是安歇追随青枫的邪祟在这些地方守着了。 “那要如何是好?我们总不能在这儿坐以待毙。况且,再耽误下去,夏侯家主和夏侯渊的身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宋修竹也是有些急了,满脸都是愁容。他原本以为逃离了那屋子,便是安全了。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逃出了屋子周围之后,竟然还有其他的埋伏等着他们! “宋公子说得不错,尤其是夏侯家主的身子,恐怕再耽搁下去,属下也回天乏术了。”顾月一虽然知道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不好,但是,他也必须要明白地将这个情况告诉众人。 听罢,宁子初咬着唇,也是急了。 夏侯家主的情况比夏侯胖子要差得多,两人在方才的奔波之中早就晕过去了,所以这会儿,夏侯渊也没有听到顾月一的话。 见着宁子初折磨自己的唇瓣,楼阴司微微蹙眉,而后伸手去将轻轻抚了抚她的唇瓣,声音低沉,“松开。” 宁子初不合时宜地耳朵一红,到底是没有再折磨自己的下唇,腮帮子鼓起,似乎在认真地思索他们该往哪儿去。 “走南面。”就在此刻,楼阴司忽然又将宁子初搂在怀中,而后落下一句,身形便消失在了原地。 这句话有些猝不及防,顾月一他们是愣了一下,才连忙跟上。 不顾,紧跟在后面,他们又有些纳闷,王爷为什么选南面? 与他们的疑惑一样,只是,宁子初更加直接地将问题给问了出来,“为什么选南面?” “直觉。”楼阴司微敛眸子回答道。 眼珠子一溜转了转,宁子初朝着楼阴司一笑,“我相信你的直觉。” 靠再楼阴司的怀中,鼻息之中全都是他的气息,原本有些慌乱的宁子初竟然也觉得心神安定了下来,似乎觉得事情也没有这么严峻了。 楼阴司没说话,只是眸子深处的阴霾一扫而尽,唇角微微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不明显,但是却让人觉得极美。 宁子初几乎要被楼阴司的笑容给闪瞎了眼睛,她耳畔又布上了红晕,而后,干脆把脸埋在楼阴司的怀中。半晌,她才闷闷地发问:“楼阴司,你说……若是我们躲不过这一劫怎么办?” 宁子初是忽然想到,师父临终之前对自己说,楼阴司近段时间会有一个死劫。她以为,应该就是这个时候了。 前有埋伏,后有追兵,再加上这林子诡异、孤月一他们身上带伤,他们这一次逃出去的可能性并不高。尤其是他们还带着自己和两个昏迷不醒的伤患。 最让宁子初担心的是,之前楼阴司莫名其妙昏迷,又莫名其妙醒过来,这总是让她有些不安。虽然,她也说不出来到底是哪儿不安。 楼阴司身子微微一顿,却也很快恢复正常,即便现在是悬空着,他的大掌已经抚了抚宁子初的发顶,“别怕,我会让你好好的活着。” 宁子初抬头,眉头微蹙,“不行,要活着就大家一起活着。” 宁子初并不笨,而且还聪慧敏感得很,尤其是经历了宁老爷子和玄诚道长的死之后,就更是连敏感神经都发达了好几倍。对于楼阴司的言外之意,她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不管怎么样,都至少会让自己一个人好好活着。 这可不是宁子初想要见到的结果。 看着身边最重要的人一个一个离自己的而去的感觉,简直是比死还难受。 若是真到了那万不得已的时候,她宁愿陪着他们一起,也不要一个人苟活着。 闻言,楼阴司只是摸了摸她的脸颊,而后便沉默着。 可宁子初却不乐意她就这么沉默着:“不行,你必须答应我,万一、万一真的……你不能丢下我,我要和你并肩作战!” 第444章 寂字死士 直到楼阴司最后点了点头,宁子初才算是肯善罢甘休。 身后,青枫很快便追上来了。 其实他们都知道,跟一只邪祟比速度,那简直是异想天开。 青枫黑色的身影蓦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露在黑袍之外的一双眼珠子凛凛地看着楼阴司怀中的宁子初,“该死的臭道士,今日我们也该有个决断了。” 被宁子初这么多次死里逃生,甚至,青枫还在宁子初手里受过重伤,这件事情可丢脸得很。 所以,青枫今日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宁子初逃了! 更何况,只要它亲手杀了宁子初,巫族圣女还能再给自己提供些宝贝!现在,自己只差一小步就能步入鬼王之境,只要得了那宝贝,那肯定能一具成为一方鬼王! 到时候,就算是巫凤舞,也无法拿捏自己! 在短短的一瞬间,青枫更加坚定了要将宁子初杀死的决心。 宁子初碰了碰楼阴司搂在自己腰间的手,然后上前了一步,看着青枫,眼底都是仇恨,“你们杀了我师父,是该有个决断了!” 先前,宁子初还是想先尝试一下和他们一起逃离,可是现在青枫拦在了面前,显然,不解决掉青枫,是不可能离开了! 旧怨加新仇,是时候该好好算一算了! 宁子初捏了捏拳头,因为方才布阵已经用完了所有的符箓,所以这会儿,她手里也没有符箓了。 不过,没有了符箓,她也没有慌忙,她与楼阴司对视一眼之后,立即咬破手指,双手掐诀,“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呼雷迅霆,闻呼即至,急急如律令!” 五雷咒,又或者说是残缺的不完整的五雷咒,耗费的精血是极多的。 一声道咒令下,宁子初又急急念道:“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队仗千万,统领神兵,开旗急召,不得稽停!” 许是因为宁子初的修为在经历了一次大挫折之后反而还上涨了,所以这会儿五雷咒刚刚念出,天空便顿时乌云密布,隐隐有滚滚雷声传来。 轰隆! 一道银色天雷轰然劈下! 青枫急急一躲,现在的他对于宁子初的天雷是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法了,自然,也不似第一次那般狼狈了! “虚中生神,静中生气。虚心神见,静念气融。五方神将,借此法威,镇压万物,急急如律令!”宁子初见青枫躲着天雷,立即又用精血在天空之中画出一道道复杂晦涩的符箓,“小道宁子初以精血拜奉诸位天神,速速现形!” 正在紧张兮兮地盯着前方战况,又不忘时刻关注着身后有无追兵而来的众人忽然被眼前倏忽闪过的五道金光给震慑住了。 而那从远处追来的穆郡王看着前方天空乌云密布雷声阵阵,还有金光忽闪,脚步也是顿了顿。 “奉请天神,驱邪避祟!”宁子初看着眼前的五道金光人形,双手成诀。 五道突然出现的金光人形在宁子初的一声奉请之下,眨眼瞬间朝着青枫的方向冲了过去。 头顶有天雷,身侧有五位天神虚影,青枫一下子也有些招架不过来。 “臭道士,你的修为竟然涨得如此之快!”青枫一边攻击防御,一边还不忘对着宁子初充满威慑力的吼道。 宁子初没说话,这修为大涨是事实,但是,之前在穆郡王府与青枫第一次正式对上时,她也是只找出来三道天神虚影。不过,那三道虚影已经几乎让她道蕴亏空。 这一次,五道天神虚影更是让她神经崩得紧紧的,整个人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前方,双脚似乎是被粘在了原地一般,脸色刷白,虚汗直冒,似乎一旦挪动一步,她的身子就会瘫倒在地上。 楼阴司双眸始终落在宁子初的背上,似乎除了宁子初,其他的一切,他都已然不在乎了。 因而,在看到宁子初的身子微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之后,他立即长腿一迈,急急上前身手扶住她的身子。也是因为如此,楼阴司这才看到宁子初的脸色竟然是如此的难看。 他扶着宁子初手腕的手指微微一紧,而后,他幽暗的目光落在了面前正在应敌的青枫身上,他一手扶着宁子初,左手陡然拔出腰间许久未见的泛着银光的长剑来。 “杀!”他陡然冷冽开口,冰冷的嗓音,透着浓烈的杀气。一字既出,他周身的气息似乎都在一瞬间扭曲。 身后,顾月一等人以为楼阴司是在命令他们上阵,于是,也将手中的剑捏紧了几分,身形微动正欲上前。 然而,还未等他们动手,数十道白色身影陡然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他们心脏一缩,正欲迎敌,却发现那些白色身影将他们围在中间,而后背对这他们提剑往外围杀去。 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方才他们被五道金色虚影震慑,所以一下子竟然忽略了周身的情况。 “这些……是楼九王的人?”看着眨眼间周便溅起的一道道鲜血,宋修竹提着长剑的手都抖了一抖。 楼九王的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此处的? 他们怎么完全没有发现? 别说是宋修竹了,就连顾月一和囚风看到这些忽然出现的白色身影,身形也都是陡然一颤,然后才意识到了周身那些人的身份! 那是…… 他们都多久没有见过他们家主子调用这一阵势力了? 不过,寂字死士不都不再帝京及附近城邑吗?怎么会这么快赶过来? 顾月一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白衣死士,都是楼阴司在宁子初先前险些丢了性命的时候匆匆调回来的。本来,在找到了宁子初之后,他应该将死士调回去,然而,后来又出了那一件事情…… 所以,这些死士就驻扎在帝京城四周了。 而近日他们之所以能够这么快赶来,是因为楼阴司在途中给了他们指令,得到指令的死士便匆匆赶来了。 顾月一和囚风平日里也很少见到这一股势力,因为他们掌管的都是楼阴司的另外一股势力,死士是不听从他们的指挥的。 第445章 别得意得太早 所以,这会儿见到这些寂字死士,他们的惊讶也根本不弱于宋修竹。 圈外,一道道鲜血飞溅,顾月一等人顿住了半晌之后,便立即反应过来,提着剑往外头而去。 寂字死士所杀的,正是那些已经恢复了神智追上来穆郡王的下属,而穆郡王自然也是在其中。 噗嗤! 一道道利剑刺入肉体的声响,旋即,林子中很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血雾,地上多了一具具倒下的尸体。 宁子初对上楼阴司的眸子,她想问楼阴司这些人怎么会忽然出现,他们又是什么身份,只是,最后她却也只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问出口。 她相信楼阴司不会在害自己等人,所以,也没有这会儿非要询问的必要了。 既然追兵有人处理了,那么,宁子初的人物自然是对付眼前的青枫了。 五道天神虚影需要用宁子初的道蕴灵气和精血奉着,在楼阴司的怀中休息了一会儿,她便又站直了身子,双手掐诀,一道道金色符篆夺目而出。 青枫差一步便能达到鬼王的修为,在五位天神面前显然也讨不着什么好处,尤其是头顶还时不时地劈下来几道天雷,每一道天雷都是驱邪避祟的,被天神缠着的它即便是有办法躲避天雷也是有心无力,身上的煞气都被削弱了几分。 “臭道士!你以为请出来这么五道残魂,就能奈何得了我?!等我打碎这五道残魂,我便取你这臭道士的狗命!”青枫现在的情况虽然不太好,但是也绝对不算地上太坏,所以,在他迅速躲避攻击的间隙时间里,竟然还能对着宁子初喊出这么一些威胁的话语来。 闻言,宁子初的蹙了蹙眉,手指也僵硬了几分,不过嘴上倒是不饶人,“若是奈何不了你,你现在也怎么会这般狼狈?!” 而楼阴司目光凛冽如寒冰,他紧紧地盯着青枫移动只留下残影的身子。 “宁子初!你别得意得太早!”青枫的声音里裹挟着浓浓的怨毒。没有人会怀疑,青枫若是解决了眼前的两道难题之后是肯定不会放过宁子初的。 这个臭道士,一而再,再而三的让自己吃瘪,若是再让她给逃了,那自己怕是丢脸丢大发了! “天地玄宗,赐吾神通。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宁子初唇瓣微动,速速念出来一句道咒,顿时又有一道金色符篆飞入他们的战场之中,打散了无暇管顾这符篆的青枫身上的一些阴气。 这么下去不行! 宁子初此刻是看得真真切切的,虽说那五道天神虚影将青枫给牵制住了,但是宁子初觉得这一幕应该坚持不了多久。 而天雷已经降下了四道,虽然对青枫有影响,可奈何,青枫身上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东西,竟然能将天雷对它的伤害降到极其微小。 若是按照这样下去,等青枫解决了五道残魂,到时候宁子初的道蕴精血也亏损得厉害,那就真的是逃不掉了! 另一边,不过是一下子的时间,寂字死士和顾月一等人竟然就已经将那些追来的穆郡王府的下属都处理掉了,眼下,眼前也就只剩下一个穆郡王。 这么多人对付一个穆郡王,那他们自然胸有成竹的。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穆郡王面色严峻如临大敌地看着眼前一群穿着白衣的死士,脚步竟然不自觉地往后一腿,然而这一退,又险些被一具穆郡王府下属的尸体给绊倒了。 这般露了个丑态,穆郡王是怒不可遏,可是他知道,现在情况有变,这群人就算再实力低弱,可仗着人数众多,也肯定能让自己生不如死。更何况,这些人的身手恐怖得过分。想他精心培养的精卫,在这些白衣人面前,竟然连两招也挡不住。 也是在这个时候,穆郡王才明白过来,也算是更加了解到了楼阴司隐藏的势力。 然而,楼阴司的真正势力究竟到了什么样的地步,穆郡王表示他根本猜不透。 顾月一等人看着穆郡王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傻子一般,事到如今了,穆俊良竟然还在问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而寂字死士则是站在一边,安静得连一点儿声响也没有发出。若非众人是亲眼看到旁边站着一群穿着白衣服的男子,恐怕,都要完全忽略这些人的存在了。 因为他们太过安静了。 而另一边,青枫的情况也不必穆郡王的情况好多少。 它看着眼前的虚影朝着自己而来,迅速闪身躲避。不过,它的速度还是慢了一些,只一眨眼的功夫,它身上的袍子便直接被金光虚影给灭了个干净。 这一下,青枫的真面目也不得不露在众人的视线里了。 因为有寂字死士在,穆郡王是逃不掉的。所以顾月一等人看着死士出手了,便连忙回来守着宁子初和楼阴司。 只是没想到,这一扭头转身,就看到了青枫衣裳直接成了灰烬的一幕。 眼前的青枫,全身上下有一块骨架组成。骨架并非完整的,因为它的脖子以上部位是没有的,只有两颗出其意料地完好的眼珠子。若仅仅白骨还好,在青枫的身体上,还长着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有些骨骼相连的关节处,也还沾着一些已经腐烂了的肉,上面还仗着疽。 没有人知道青枫经历过了什么,但是,现在的青枫是心狠手辣的。 宁子初的掐诀速度越来越快,她看着青枫和五道天神虚影厮杀,一会儿工夫,她体内的道蕴灵气便消失了一大半,浑身乏力,就像是被妖精给吸走了元气一般。 不知道与五道天神交战了多久,宁子初都有些疲倦了。青枫的命还真是太大了,连五道天雷虚影它都能抵挡得住,这回儿他自然是要做一做的。 青枫不知道这些残影还能坚持多久,但是,它知道,一时半会它要是想彻底解决眼前的麻烦那可还不行,所以,它诡异的眼珠子一溜,顿时,视线立即锁定了宁子初。 第446章 受伤 宁子初似乎是因为察觉到了青枫的意图,她的瞳孔微微一所,而后,又迅速掐诀。 她的身后是楼阴司等人,她必须得守住了! “东山土,南山土,吾今足下土,用之捻山高丈五,虎狼不侵,刀兵远阻,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宁子初迅速掐诀,念出一道捻土成山咒。 忽而,空气之中两团黑气袭来,以极快的速度冲破虚空,迳直朝着宁子初杀去。 “速尊吾令!”宁子初冷声一喝,面前的土地陡然传来一阵震动,而后,他们的面前便瞬间凝成了一面土墙。 两团黑气骤然撞向土墙,‘轰’的一声,土墙与黑气相撞,黑气骤然涣散,而土墙也在同一瞬间炸破,泥土四溅。 宁子初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双眸凛凛,对着那几道与青枫纠缠的天神残影道:“奉请天神,速速诛邪!” 她看得出来,其中两道天神的残影已经很虚弱了,再这么下去,恐怕坚持不了不久了。 而第五道天雷迟迟没有降下,这更是让宁子初有些着急了。 她担心的是这第五道天雷不会再劈下来了。 “青枫!你为何还没有杀了这些人!”陡然之间,林子中出现了另外一道陌生的嗓音,顿时让所有人都更加警惕了起来。 下一瞬间,以为老者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他看着青枫与几道虚影纠缠,那似乎饱经沧桑的凛冽的眸子陡然掠过什么,却在下一刻,将视线落在了宁子初和楼阴司身上了。 “看来,还是老夫小瞧了你们。”老者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一双眼睛像是淬了毒汁一般,盯着宁子初,恍若死物。 话音一落,他便身形一动,双手成爪朝着宁子初飞去。 他的目的十分明显,就是要夺了宁子初的性命。 宁子初眸子一缩,还未有所反应,她身后的楼阴司便神色一冷,忽然一跃而起,长剑横空,倏忽刺出。 老者似是早有准备,收回双手,身形一侧,躲过了楼阴司的剑锋。 “九王爷,老夫意不在你,只要你愿意将那丫头的命给老夫,老夫便放了你和你的下属们。”老者似乎对楼阴司的招数十分的熟悉,他身形娴熟地躲避着楼阴司的剑锋,同时,还不忘出口说道。 楼阴司不做回应,只是一双眸子幽暗,脸色冰冷,手中银剑冷冽。 两道人影速度飞快,顿时在虚空之中化为两道流光,只见银光乍现,未能看得清人影。 一时之间,众人都看呆了。 顾月一他们解决了那些追来的穆郡王的人之后,便下属将穆郡王包围了起来。至于他们几个,便专心地关注这楼阴司和宁子初的情况。 那老者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宁子初有些担心楼阴司的情况,然而,她又无法分神去照看他,她现在要做的,便是对付青枫! 宁子初的手已经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了,鼻尖有一滴汗水滴落,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青枫。 两道虚影在坚持了不久之后,不出意料地散成一道流光,便消失不见了。 少了两道虚影,青枫对付起剩下的三道虚影来,就更加的得心应手了。 不行! 在这样下去,恐怕连半刻钟也坚持不了了! 宁子初双手冰冷,心里越是着急,表面上反而越是震惊。 她不能自乱了阵脚,至少现在,青枫还暂时无法脱身! 她一定要想到办法!一定要! 宁子初不断地在脑海中回忆着两位师父所教授的道术和阵法,一时半会儿,竟然没有注意到几道阴气轰然闪现,砸向她的身子。 “王妃!小心!” “子初,躲开!” 顾月一他们站得不算太近,所以,即便是发现了青枫的袭击,也冲不过去了。 眼看着那几道阴气就要砸向宁子初,而宁子初似乎才从呆滞中回过神来。 “轰——”四周陡然鬼雾横生,一时之间,顾月一他们也被波及,身子险些被掀翻了去。 四周,雾气弥漫,过了许久,众人的视线才终于又清晰了过来。 “咳咳!”宁子初咳嗽了两声,而后,才猛然发觉方才是楼阴司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了过来,用剑锋与那几道阴气相持。 剑气也能抵挡阴气? 这个疑问没有在宁子初的心中停留多久,因为,下一瞬间,宁子初就忽然察觉到,似乎有几滴温热的液体在了她的脸上。 她猛然抬头一看,却发现楼阴司的脸上被阴气划开了一条狰狞的伤痕,鲜血正是从伤痕之中顺着他完美的下颚滑落下来的。 一瞬间,宁子初的鼻头一酸,想说什么,却如鲠在喉,不知道该怎么说。 众人见状,连忙提剑上前,将两人护在身后。 而那三道与清风纠缠的虚影见青枫得逞了,立即又将青枫给缠住了。 至于顾月一等人,则是提剑与那老者交战。 “别哭。”楼阴司将宁子初搂在怀中,见她眼角滑落几滴泪珠,顿时呼吸一紧,低下头,轻轻地在她的眼角分别落下一吻。 涩涩的。 宁子初低声抽泣着,看着楼阴司脸颊上那一道狰狞的冒着黑气的伤痕,眼底满是心疼。 楼阴司搂着宁子初,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痛吟,他面色一凝,对着宁子初时,眼底却是柔情似水,“别怕,我相信你。” 滑落,他便提着剑转身而去。 这个时候,楼阴司还说‘我相信你’。 宁子初握紧了拳头,看着楼阴司冲上去,将顾月一飞出去的身子接住,又看着那老者,眼底都是迷茫。 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第五道天雷迟迟不降下,苍穹的乌云俨然有了散去的迹象,这般看来,这第五道天雷恐怕是劈不下来了。 天雷…… 宁子初脑海之中陡然响起来玄诚道长先前所说过的话,她猛然想到了什么,从身上掏出来那一本一直随身携带的《无字咒》。 完整的五雷咒! 宁子初记得,师父说过,这一本《无字咒》中有完整的五雷咒! 但是…… 第447章 尸骨无存 到现在她还是看不到那《无字咒》中的内容。 无字咒,无字咒,难道这《无字咒》跟自己也没有缘分吗? 宁子初想起来玄诚道长说过,《无字咒》只有有缘人才能看到其中内容,可她似乎并不是师父所说的有缘人。 宁子初沉默着捏紧了手里的破旧的书录,看着不远处的青枫和三道虚影,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须臾,林子中的黑雾都缓缓地散去了。 青枫也在这个时候摆脱了三道虚影的纠缠,猛然朝着宁子初破空冲去。 宁子初立在原地,她来不及丢开手中的《无字咒》,手心和后背一瞬间被冷汗浸湿。 青枫之可怕,宁子初已经见识过了,比她以往见到的所有邪祟都要更可怕得多。 就算她把浑身解数都试出来了,对青枫而言,却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就像是,青枫对付几道虚影只是闲庭信步信手拈来一般,只等它将虚影攻破,要对付自己等人,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罢了。 这种感觉十分的可怕。 青枫势如破竹,它凛然冲来,而宁子初防不胜防,一时之间,竟然直接被青枫白骨般的爪子给掐住了咽喉。 “呵呵!臭道士!我说过,只要你落在我的手上,我就不会在再让你有活着的机会!”青枫阴鸷地诡笑着,那笑声恍如从地府中爬出来的小鬼般阴森可怖。 宁子初只觉得呼吸逐渐的困难,鼻翼之中的气息越来越少。她的脸色变得黑紫,双手想要将青枫白骨般的爪子给扯开,却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三道虚影见青枫竟然又一次逃脱了,便立即又冲上去。 然而,青枫这个时候手里正挟持着宁子初,它根本没想着跟三道虚影交手,于是,在三道虚影包冲而来的时候,它立即身形鬼魅般闪开。 “呵呵,宁子初,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我是怎么将你面前的这些人一个一个碾碎!”青枫在宁子初手下吃过几次亏,所以这个时候,它抓住了机会,肯定不会再向上一次那般将人给放走了。 况且,之前遇到的那位尊驾,竟然也是圣女巫凤舞的人! 宁子初张嘴想要说话,可是,青枫将她的喉咙捏得太紧,她根本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来。 “王妃!”众人发现了宁子初的情况,然而,他们提剑冲上前的时候,身前的土地竟然无端升起了许多的黑雾,再接着,地上竟然出现了几张浑身苍白没有丝毫血色,瞳孔血红的鬼婴。 “小心!”顾月一提着剑,身形一闪,险些被一只鬼婴猝不及防地咬中胳膊。 宋修竹等人也发现了周遭的异样,他们想要冲上前去救人,可奈何面前的鬼婴个个诡异万分,似乎有意阻拦他们。 至于楼阴司,他与那之前忽然出现的老者还在交战着,两人打得热火朝天,时不时还能看见天边银光乍现。 宁子初危险了! 众人心中都生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然而,他们被纠缠着,根本救不了她! 青枫看着眼前被鬼婴纠缠着有些手忙脚乱的人们,那诡异的笑声更加的肆意了。它掐着宁子初喉咙的手更加紧了些,另一只白骨手掌抚上她憋得青紫色的脸颊,尖锐的白骨在她的脸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殷红的鲜血顺着她的脸颊一滴滴滑落,“臭道士,你看,这些人都是因为你,才会这般狼狈。他们也会因为你,全都葬身在这一群鬼婴之下,尸骨无存!桀桀桀!” 宁子初瞳孔一缩,脸颊上的疼痛已经微不可查了,她的脑海之中都是青枫那肆意的话语。 看着宁子初瞬间落寞的眼神,青枫像是更加兴奋了,它贪婪地凑到宁子初的脸颊边,似乎是在闻那淡淡的血腥之味。 没有人注意到,从宁子初脸颊低落的鲜血竟然就这么凑巧地滴在了宁子初手中死死捏着的《无字咒》上。 原本像是只有数张白纸的《无字咒》在鲜血的滴染下,竟然显露出了一个一个晦涩难懂的字样。 第一页便是五雷咒! 可惜,宁子初被青枫掐着喉咙,她根本没办法低下头去观察手上《无字咒》的变化,更加看不到上面因为鲜血而显露出来的字样。 似乎是想听宁子初绝望的声音,于是,青枫的手松了松,他大发慈悲地让宁子初开口了。 “放、放了他们……”宁子初的声音很是难听,像是从什么地方挤出来的一般,若不认真听,恐怕,还听不懂她的意思。 “放了他们?你觉得可能吗?”青枫像是听到了什么十足可笑的话语一般,肆意地大笑起来。 “轰——” 虚空之中,忽然爆发出一声巨响。 紧接着,众人便看到一道黑影从天滑落,而后重重地砸到了地上,甚至,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来。 顾月一等人对付鬼婴便已经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在听到了声响之后,更是心中猛然一惊。 灰尘抖起,紧接着,另一道身影倏忽冲着青枫和宁子初而去,那速度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人影。 “王爷!”顾月一一看原来自家王爷胜了,这下,心里才放心了许多! 寂字死士在鬼婴出现的时候便迅速分派出人手对付鬼婴,而那穆郡王则是被跟一株大树一起五花大绑了起来,留下几个死士看着。 战况一下子变得更加紧张了! 两方都挟持了对方的一个人,然而,相对而言,还是顾月一他们的情况要糟糕一些。 至于楼阴司,他朝着宁子初和青枫飞冲而去,直接对着青枫出手,没有半分的犹豫。 一个不懂道术的人,与一个精通邪术的邪祟对上,结果似乎是显而易见的。 然而,就在众人都以为楼阴司很有可能会被青枫一道阴气伤着的时候,却看到一道刺眼的金光乍现,接着,便是青枫痛苦的诡叫声。 一道莫名的力量冲撞而来,甚至比那天雷还要可怖! 青枫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手里掐着的人随手一丢,而后试图脱开那蛮横的力量。 然而,还是太晚了。 第448章 刺眼的天雷 青枫根本躲不及,它吃痛地抱着手臂连连退后。 然而,因为疼痛和猝不及防,它竟然又一时之间忽略了一直在试探着攻击的虚影。 于是,一时之间,青枫又无法脱身了。 众人完全没有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明明宁子初都被青枫挟持在手里了,怎么会忽然有一道这么强悍的力量呢?若非他们连忙背过身子,恐怕那刺眼的金光真的会直接将他们的眼睛给刺瞎。 至于那些个鬼婴,在金光出现的那一瞬间,便尖叫着四处逃窜了。 宁子初的身子被狠狠地甩开,身子骤然失重,她更是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无字咒》。 然而,下一瞬间,她那被甩飞的失重感忽然就消失了,她落入了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之中。 睁眼,是脸色有些苍白,甚至还能看到狰狞伤痕,却又不失风华的脸庞。 宁子初只觉得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忽然的寂静了下来。 楼阴司抱着宁子初缓缓落在地面,地面上的落叶轻轻荡起。 他搂着她的身子,视线从她沾血的脸颊逐渐转移到她被掐得红紫的喉咙,楼阴司的手忽然有些颤抖了起来。若是他方才再晚一步,是不是又要再失去她一次了。 宁子初看着他紧紧蹙起的眉心,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抚平。然而下一刻,他抱着她的身子却是忽然微微踉跄,他几乎要搂不住她。 几乎是同时, 宁子初意识到他的不对劲,便立即从他的怀中跳下来,着急地看着他:“楼阴司,你是不是受伤了?” 说着,还动手想要检查他的身子。 楼阴司摆手想说没事,然而另一只手却是将长剑撑在地上,身子一阵摇晃。 长剑上都是血,不知道是那老者的,还是楼阴司的。因为,众人这个时候才看得清清楚楚,楼阴司的右臂竟然被生生地撕扯下了一块肉,身上的袍子也被扯烂了一片,鲜血顺着依稀能看得到森森白骨的手臂流下,流至他的手指,又顺着他节骨分明的手指流至剑柄,流过剑身。 宁子初咬着嘴唇,楼阴司多么强大的一个人啊,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呢? 看着宁子初明明眼眶通红,却愣是将眼泪都强忍了回去的模样,他抬手一把擦去嘴角的鲜血,忽然冲着她一笑,伸手抚上她受伤的脸颊,拇指在血痕四周轻轻摩挲,尽显怜惜和柔情,“看看你手上的书。” 宁子初不明白楼阴司的意思,可是,她还是乖乖地照做了。 “五雷咒!”在看到《无字咒》中显露出来的字样,宁子初这才明白,她眼底掠过惊喜。 有救了! 他们这一次或许真的有救了! 宁子初欣喜若狂,可下一瞬,感觉到头顶传来温柔的触感,她愣了一下,又立即将那股狂喜压下。 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 宁子初抬眸看着楼阴司,须臾,她深吸了一口气,毅然转身,看着那正欲三道残影交手的青枫。 虽说那金光伤着了青枫,但是青枫的修为实在是太高了,即便是不知原因出现的金光伤着了它,也不会对它又太大的影响。所以,对付三道虚影,青枫依旧是得心应手。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狼洛沮滨渎矧喵卢椿抑煞摄,急急如律令!”宁子初深吸了一口气,聚气凝神,双手掐诀,语气庄重。 完整的五雷咒与宁子初此前所用的五雷咒其实相差也不是很大,毕竟,宁子初此前所用的五雷咒正是这完整的五雷咒的一部分。 但是,完整的五雷咒的威力不是残缺的五雷咒所能匹敌的。 几乎是在宁子初道咒落下的那一瞬间,原本明朗的天空顿时再次乌云密布,这一次,比上一次给人的感觉更加可怖。 乌云中天雷滚滚,甚至是不是还能看到几道欲劈不劈的银光。 青枫本能地对这一幕感觉到了威胁,它思绪一跑,便被其中一道虚影捕捉,立即顺势攻击。 看着眼前乌云压城阵势的一幕,顾月一等人脸上都闪过一抹惊讶的神色。 他们之前并非没有看到过宁子初使用五雷咒,但是,从未有一次会给人这种压抑窒息之感。仿佛,那天雷下一秒便会直接劈在自己的身上。 宁子初后退了几步,搀扶住楼阴司。 她抬头看着那蓄势待发的天,成败在此一举了! “就算是五雷咒,你也奈何不了我青枫!臭道士,你今日必须死!”似乎是因为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青枫周身陡然充满了死气沉沉的阴气,那三道虚影竟然不敌它的一招。 宁子初忽然一声冷笑,她跨出一步用身子挡在楼阴司的面前,看着那像是癫狂一般冲过来的青枫,“不,你杀不了我!” “不可能!”青枫疯了一般冲来,眼看着一双白骨爪子距离宁子初的脸颊不过半壁志愿。忽然之间天空一阵巨响,恍若整个世界都被劈成了两半。 “不好!”青枫浑身一僵,然而,它要逃已经是不可能了。 天雷的速度绝非它所能比拟的。 粗壮得惊人的天雷轰然劈下,直接将青枫的身子完全包裹在了雷光之中。 顿时,众人只能听见青枫那痛不欲生又刺耳诡异的惨叫声。 为了不被伤及,宁子初连忙拉着楼阴司往后退。 那天雷实在是太过可怖了,一道接着一道,在一念之间,五道天雷便汇聚成了一道,那粗壮的雷光刺眼得过分。 许多人都因为眼睛的刺痛,而纷纷扭过头去不再看那天雷。 听着青枫痛苦的声音,宁子初的心也有些紧张起来。 原来,真正的五雷咒竟然这把恐怖,也这般……耗费道蕴灵气。 现在的情况是,宁子初只能祈祷着天雷能将青枫直接给劈死,不然的话,她就真的是无法再与之对抗了。 她现在恐怕连一个小小的道术也使不出来了。 第449章夜半哭啼声 不过,宁子初不后悔。 若非这紧要关头《无字咒》竟然将最重要的完整的五雷咒道咒显露,恐怕他们这一群人都会因为青枫而折损。 所以,这已经是宁子初的最后一招了。 “它、青枫……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众人看着那粗壮刺眼的天雷逐渐地黯淡消失,一双双眼睛恨不得黏在前方。 然而,在那天雷彻底没了效力的时候,青枫也不见了。 “灰飞烟灭。”宁子初心里的震撼完全不必其他人要少。 其他人或许没有留意到,但是,宁子初一直盯着那天雷,所以,是亲眼看着青枫从一开始的拼命挣扎,到最后的动作迟缓,再到最后的灰飞烟灭。 这只折磨了他们这么多人的邪祟,最后,与天雷一起,化作一团黑气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宁子初忽然身子一软。 消灭了一个青枫,压在众人心头的石头骤然轻了许多。 不过,楼阴司搂着宁子初,一双眸子盯着前方不远处的人确实幽暗至极。 “杀!”楼阴司一声令下,凛冽至极。 原本便一直与那忽然出现的老者周旋的寂字死士的攻击更加的凛冽了。 然而,数人对上一人,那老者却丝毫不显败迹,对付起寂字死士来显然还是心有余力。 “月一,你休息一会儿吧。”见顾月一提剑又要上前,囚风一把扯住他,留下一句之后,便提剑率先冲上前。 顾月一身上的衣袍都被鲜血浸染变了色,也不知道他衣裳上的血究竟是谁的血。只是,这般下来,他的脸色确实是苍白了许多,身上的伤痕也不在少数。若是再这么战下去,恐怕会更加吃不消。 “月一,回来。” 顾月一原本还想着再搭把手,然而,囚风的话他可以不听,楼阴司的话他却不可以不听。 他将剑撑在地上,快速朝着楼阴司而去,“王爷,您……” 王爷身上的伤势绝对不比他的轻,尤其是右臂上的伤,更是触目惊心。 “无碍。”楼阴司脸上的表情依旧不变,他左手搂着宁子初,右手轻轻一动,一颗通体黑红色的丹药便落在了顾月一的手上。 这丹药是顾月一研制的,故而,顾月一十分清楚这丹药的作用。他受宠若惊地抬起头,却见楼阴司根本没再看自己,顾月一拿着手里的丹药看了半晌,才攻击地说道:“多谢王爷赐药!” “嗯。”楼阴司淡淡应了一声,视线却始终落在宁子初的身上。 “呵呵!就算青枫折在了你们手里,你们也绝对逃不出这座林子!哈哈哈!”忽然,战斗中的老者发出一声肆意的笑声,旋即,他从数人的包围中冲出,身形诡谲,枯槁的手一甩,绑在穆郡王身上的绳索便陡然断裂。 旋即,他又飞身而出,一手将穆郡王给提了起来,身子骤然又转移到了另一边,“哈哈哈!你们就在这林子里等死吧!” 说罢,老者那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盯着楼阴司,脸上的表情诡异,“当然,九王爷若是肯求老夫,事情也并非毫无转圜的余地。” “呸!做梦!”未等楼阴司回话,宋修竹直接呸出一口血沫,一把抹去嘴角的鲜血,替楼阴司回话了。 “呵呵,楼九王,若是后悔了,便朝着东边叩首三下,老夫便带你们出去。当然,宁子初……必须死!”说罢,那老者提着昏迷的穆郡王便倏忽消失在了原地。 “王爷,请您指示。”顾月一扭头看向楼阴司,方才那老者的话想来并非空穴来风,这林子恐怕真的有什么诡异之处,只是,他们到现在还未曾发现罢了。再者,现在他们折损的人员也不少,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带了伤,而那老者也诡异得很,所以,着实不宜去追那老者。 “东边。”楼阴司敛眸思忖了须臾,便将宁子初搂起,径直朝着东边而去。 顾月一虽然不知道自家主子究竟是怎么做出这么一个判断来的,但是,听王爷的,准没错! 寂字死士并不归顾月一管,但是楼阴司的话他们也都听见了,故而,也不再需要其他让人提示,寂字死士便快速整顿好,立即隐身在了四周。 一瞬间,跟在楼阴司身后的人又只剩下了顾月一等人。 林子很大,他们带着几个伤患不知道走了多久,天便黑了。 整片林子像是死一般的沉寂,乌漆嘛黑的,得亏他们的夜视能力都很不错,不然,在这黑暗中恐怕会很容易迷失方向,跟丢队伍。 “呜呜呜……” 走着走着,众人便听到了一阵幽幽的哭泣声,像是一个小孩儿传来的,那声音呜咽,传得很远,在这样幽静的黑暗之中显得格外的透亮。 “小孩子的哭声?”宋修竹扭头看向旁边的囚风,他背上背着夏侯家主,但是却也并没有影响他的速度。 夜风轻拂,带来一阵阵凉意,随着他们的前行,那小孩儿的哭声越来越清晰。 “这林子怎么会有小孩子的哭声?”囚风皱着眉头,背上的夏侯渊在休息了几个时辰之后便醒过来了,但是因为身上的药效还没有完全消失,所以他仍旧是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也只能让囚风背着了。 越听,他们便越是感觉不对劲。 那诡异的老者离开之前的话依旧刻在他们的脑海里面,加之这大半年来与宁子初一起见过的各种颠覆认知的存在,这一刻,众人都警惕了起来。 “这哭声来得诡异,王妃还在昏迷,小心为上。”顾月一一下子就精神了,开口提醒身边的人。 楼阴司和被他抱着的宁子初被众人护在中间,又是走了不知道多久,他们终于见到了那个一直哭泣的人。 那人果然是个大约五六岁的女娃娃,她蹲在一座没有墓碑的坟墓前,背对着众人不断地哭泣。 “属下前去看看。”一个走在最前面的寂字死士提着剑快步往前走,而众人则是停在原地,并没有贸然上前。 第450章好饿 “饿,好饿,我好饿。”女娃娃蹲在地上哭泣,嘴里不断地喊着‘饿’,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忽然多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一阵夜风刮来,那女娃娃忽然浑身一抖,身上淡薄的白色衣裳也被风吹起,她哭喊着好饿,却始终蹲在坟墓之中,小肩膀一抖一抖的。 那上前去的寂字死士刚想说话,那小女娃娃就忽然站了起来,“好饿,好饿,大哥哥,你是来给我送吃的吗?” 女娃娃的声音缥缈,就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般。她始终背对这众人,说话的声音还带着些许的哭腔。 寂字死士面色不变,冰冷得恍若完全不懂得任何感情的机器人,“你是何人?” “饿,我好饿……”女娃娃却不回答寂字死士的话,只是一直喊着饿。 这奇怪的对话听得顾月一等人都是眉头一蹙,心里的那一个猜测更加的坚定了! 又是一阵夜风吹过,这一次,众人的鼻息之中却是萦绕着浓郁的血腥味和腐臭味。 “回来。”楼阴司的声音骤然响起,那寂字死士几乎是下意识地听从楼阴司的命令,快速后退。 然而,就在同一时刻,那个小女娃娃终于转过了身子来,她的速度竟然比那寂字死士要快得多,她一伸手,直接抓住寂字死士的手臂,那力度,几乎让死士的整条手臂被生生扯下来。 众人皆是一惊。 那是一张……多么让人难以忘怀的脸。女娃娃整颗脑袋几乎是腐烂一片,就像是被人用凹凸不平的石块狠狠地砸烂了一般,稀烂不堪。她的嘴巴还在一张一合的,肩膀也是一抽一抽的。 一开始,众人还以为她的肩膀一抽一抽是因为她在啜泣,知道女娃娃正面对着他们的时候,他们才知道,那哪儿是什么啜泣,她分明是在咀嚼! 鲜血从她那像是被刀子割裂开的大嘴里不断地流出来,一截死白的手指在她的嘴里,还随着女娃娃咀嚼的动作一动一动的。 只看了一眼,他们就知道,这是人的手指! “好饿,好饿……”女娃娃死死地扯着寂字死士的手臂,触感冰冷得饶是那寂字死士也不由得身形一颤。 鬼! “大哥哥,我好饿,你让我吃掉好不好?我好饿,真的好饿。”这般单纯的嗓音的主人竟然是只鬼,而且这嗓音说出来的话竟然如此的瘆人! 见寂字死士不说话,女娃娃两只手都攀住了死士的手臂,她死死地抓着他,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大哥哥,让我吃掉你!吃掉你!” 她那腐烂的脸直接蹭到了死士的手臂上,身上散发出浓郁的尸臭味。 “回来!”顾月一等人都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见寂字死士呆呆地愣在原地,众人着急地开口喊道。 然而,寂字死士竟然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众人的喊声一般,他就这么呆呆地站着,眼神逐渐地涣散。在女娃娃一遍一遍的询问之下,他竟然木讷地点了点头,“好,你吃了我吧。” “疯了!”宋修竹难以置信地听着那寂字死士的话,“这女鬼恐怕能操控神智!” 囚风等人的脸色十分难看。他们都知道寂字死士数量不多,但是几乎每一个都是万里挑一的,无论是哪一方面都绝对是无可挑剔!然而,正是这样的一个死士,竟然被一直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大的女鬼给操控了神智! 众人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们终于知道那老者的话是什么意思了,恐怕,这个林子里这样的鬼不在少数! 顾月一等人心里明白,但是,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们不可能就由着那女鬼当着他们的面将人给吃了。所一,顾月一握紧了手中的利剑,准备上前。 “我……有辟邪符,快!不然就来不及了。”被囚风背着的夏侯渊猛地扯住了顾月一的手臂,而后,将一张有些皱皱的符纸塞到顾月一的手上,“这是之前子初丫……王妃送我的符箓。” 接过符箓,顾月一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纵然身上有伤,他的速度也依旧快得如魅影一般。 等到他落在死士身侧时,那符箓便已经贴在了那女娃娃的身上。 于是,众人便听到了一声声狰狞的尖锐叫声从女娃娃的身上传出来,接着,那女娃娃便化作了一缕黑烟,消失在了原地。 而那一声声尖叫显然唤醒了被操控神智的寂字死士,等死士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也知道了方才发生了什么荒谬的事情,不由得脸色也是微微一变。 他是死士,注定他会为了主人而死,所以,他并不惧死。然而,那样被鬼生吞的死法,恐怕是个人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因为距离很近,所以子啊那女娃娃消失的时候,顾月一闻到了一股比之前要难闻得多的尸臭味。看着死士脸色都变了,顾月一问了一句,“没事儿吧?” 死士有些惊魂未定,但终归有着很好的心理素质,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多谢顾护法。” ‘护法’一个称呼倒是有些新奇,但是宋修竹他们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故而听听也就罢了,并没有多嘴去询问。 “胖子,你身上还有多少符箓?”宋修竹回头看向囚风背上的夏侯渊,眼里闪着亮光。 一听这话,众人都侧目看向了囚风背上的夏侯渊。这个时候,符箓越多,便越是安全。 “不要喊我胖子!”夏侯渊丢给宋修竹一个白眼之后,才伸手去掏了掏身上的兜,然后,在众人的注目之下,掏出来了一沓符箓,“喏,应该有二十张左右,都是辟邪符。” 一听夏侯渊身上竟然带着二十张左右的符箓,众人都惊了。没想到除了他们的王妃之外,夏侯少卿竟然也随身带着这么多的符箓。 不过,方才也多亏了这符箓啊。 “行啊胖子!”一听这数量,宋修竹也是惊了一下,不过,这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可是一个好消息啊! “喏,你们拿下去分了吧,每个人身上揣着一张辟邪符,这样,那些邪祟便不敢近身了。”夏侯渊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所以,也没有肉疼地将符箓递给了顾月一。 第451章 诛心丹 十几二十张辟邪符分下去,包括暗中的寂字死士每个人都能分得一张,甚至,还剩下了两张。 楼阴司虽然知道宁子初有灵契道蕴护体,那些寻常的邪祟不会轻易地靠近她,但是他还是将一张符箓塞到了宁子初的袖子里。 所有人身上都揣着一张辟邪符,他们也安心得多了。 许是因为这辟邪符,所以这一路上他们也没有再遇到像方才那女娃娃一般瘆人的邪祟。 “王爷,夜深露重,此地正好适合扎营,属下也可趁着现在为王妃和夏侯少卿等把脉。”走了好长一段路,四周的景色几乎没怎么变过,天也是越来越黑了,着实不适合前行。 楼阴司点了点头,而后顾月一便挥手示意暗中的人都停下歇息,将外衫脱下铺在地上,供给楼阴司坐下。 “替初儿把脉。”楼阴司坐在地上,将宁子初搂在怀中,而后示意顾月一上前来。 顾月一没有耽搁,从身上掏出来一张干净的帕子垫在宁子初的手腕上,便开始替她把脉。虽然因为那一张帕子挡着为把脉造成了更大的困难,但是对于顾月一来说,这也都不是什么事儿。 嗯,比起犯了与王妃有肌肤之亲这等忌讳来说,这点儿困难确实算不得什么! 这一边把着脉,另一边,囚风和宋修竹也将人放下,见楼阴司没关注着他们,两人便对视了一眼,也没有跟楼阴司再打招呼,便去远处寻些干柴和野食来。 这一天一夜没吃没喝没合过眼的,虽然他们这几个大男人没啥事儿,但是几个伤患和王妃可是撑不住的。 况且身上有辟邪符,加之他们也没有走得太远,故而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等野外生存的技能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很快,宋修竹便抱着一堆干柴,囚风则是左手提着两只野兔,右手提着两只山鸡而归了。 夏侯渊靠在树干上,看着囚风熟练地将山鸡野兔剥皮架起来烤,不由得咽了咽唾沫。然而,在想到了之前那女娃娃后,他又有些不太放心,“这些东西应该没问题吧?” 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 对啊,这林子着实诡异得很,他们只能看出来这些野食没有毒,却看不出来这些野食究竟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一下,囚风烤肉的动作也停下来了。 “要不……先放着等子初,咳,王妃醒来之后再问问能不能吃?”宋修竹咽了咽唾沫,一天不吃东西虽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是,闻着那烤肉的味道,他也确实是有些饿了。要他们就这么放弃了这些烤肉,难免有些可惜了。 “嗯,还是等王妃醒来再说吧。”想了想,囚风也觉得眼前的烤肉似乎有些不对劲儿了,便点头应承了宋修竹的话。 与此同时,顾月一刚好给宁子初把好脉,“王爷,王妃身子并无大碍,应该是……精血亏损得厉害,所以暂且昏迷一段时辰。” 这‘精血亏损’还是之前听玄诚道长提过几次的。他们家王妃对付邪祟一直都是直接用精血凭空画符,这样精血不亏损才怪呢。 虽然顾月一并非很懂那‘精血’究竟是什么血,为何咬破指尖流出来的就是‘精血’而不是指尖血,不过,这修道之事本就是玄之又玄的,他无心向道,自然也就没有过多的纠结了。 “王妃,玄诚道长之前提过,若是王妃再像上一次那般将精血亏空了,恐怕……”剩下的话顾月一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了解自家王爷,就算他不说全了,想来王爷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嗯。”楼阴司眸色深深,应了一声之后,看着宁子初有些苍白的脸,没再说话。 倒是顾月一看着自家王爷,忍不住又开口道:“王爷,属下帮您处理一下您右臂的伤口吧。” 林子里蚊虫本来就多,若是这么放任不管,顾月一就担心伤口感染了。 楼阴司没有说话,顾月一便当他默认了。 囚风他们出来的时候,带的东西不多,毕竟他们是要去劫人,带的东西多了,反而会不方便。 而顾月一和楼阴司两人是中途找到囚风他们,因为他们之前便出行了一趟,也正好带了些方便携带的必要的药出门。所以,这下也正好能用上了。 楼阴司一直搂着宁子初,这个姿势上药虽然麻烦,但是顾月一也没有说什么。 王妃对王爷来说究竟有多么重要,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这个时候,他也不会去多说什么。 给楼阴司处理完伤口之后,顾月一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又分别去给夏侯渊和夏侯家主把了把脉。 夏侯渊的情况没什么大碍,只要等体内的药效过了,体力自然就会恢复了。 但是夏侯家主的伤就有些棘手了,尤其是他们现在在荒郊野外,根本没有足够的条件去救人。 一旁,夏侯渊神色焦急地看着顾月一,顾月一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夏侯家主的情况如实告知,“夏侯家主的情况很糟糕,若是明日之前不能服下诛心丹以护心脉的话,恐怕……” “诛心丹?我从来没有听过这种丹药。”宋修竹在一旁听着,疑惑地蹙着眉头。 顾月一:“宋公子未曾听过实属正常。这诛心丹顾名思义,其实是一种毒药,但是现在夏侯家主的情况,必须以毒攻毒,只有诛心丹才能起到效用。而且,诛心丹需要以诛心草炼制,而诛心草更是珍宝,这世面上便已经有数十年未曾出现过诛心丹了。” “数十年未曾出现过?那夏侯伯父岂不是危险了?”宋修竹心直口快,直接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然而,等他说出来之后,看着夏侯渊的脸色,他想要改口都已经来不及了。 “王府内还有一颗诛心丹。” 听了顾月一的话,夏侯渊的眼眸顿时一亮,只是,下一瞬,他的眸子又黯淡了下去。王府内有诛心丹,可是现在他们被困在了这个该死的林子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第452章 林中来人 若是他们在这个林子里待个三两日的,那爹他岂不是…… 夏侯渊简直不敢想。 看着夏侯渊面若死灰,宋修竹也有些不忍心,虽然平日里两人经常攀比打斗,但那都是朋友之间的嬉闹,根本无伤大雅。宋修竹看着顾月一问道:“顾大人,您方才说着诛心丹是由诛心草炼制而成,那如果找到了诛心草是不是也能暂时护住夏侯伯父的心脉?” “虽然诛心草的效用不及诛心丹,但若是能找到,也确实能够暂且护住夏侯家主的心脉。”顾月一点了点头,虽然他不忍心泼冷水,但是有些话他也必须得说清楚明白了,“只是,这诛心草着实难寻。” “难寻不代表不能寻,恰好,这林子这般特殊,说不定真的能寻到诛心草呢!”宋修竹想了想说道。 宋修竹说的这话也并非全无道理,但是这诛心草若是真的这么容易寻来,也不至于顾月一这几年来指找到了一株。不过,宋修竹这话的意思顾月一也懂,他就是想给些希望顾月一,虽然可能后果并未能如愿,但是有希望总好过就这么放弃了吧。所以,顾月一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小聊了一会儿,众人便安排好了轮流守夜,其他人就趁着这会儿坐着休息一小会儿。 这前半夜囚风先守夜,其余人都趁着这会儿安静地坐着了,尽管都未必能睡得着,但是毕竟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所以就算只是合眼休息一会儿也是必要的。 囚风坐在一株大树之上,凝神观察着四周。 这一坐,便是一个时辰。 “簌簌——” 就在囚风以为这一个晚上都会相安无事的时候,一道窸窣的脚步声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他的精神猛然一震,而后便快速地确定了声音传来的位置。 黑暗之中,渐渐地走出来了几个黑影,因为夜色很暗,而且那月亮几乎都被乌云给遮得密不透光,所以,囚风看到的几乎只是几道轮廓。 “有人来了,小心。”他低声传语,提示在下面坐着的人都小心一些。 这诡异的林子里什么鬼都有,囚风这一句‘有人来了’,着实让人有些瘆得慌。 若真的是人,他们倒是不怕。但若并非是人,那就得小心小心再小心了,毕竟他们都没有对付邪祟的本事。 众人都只是小憩,睡得也根本不沉,只需要轻轻的声响,便能唤醒。 顾月一倏地站起身来,看着远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几道黑影才逐渐地清晰起来。 “这林子都有多少年没有人闯进来了,你这小子该不会是看错了吧?”一道老态龙钟的嗓音钻入众人的耳朵里。 诶? 难不成来的真的是人? 众人虽然心里疑惑,但是还是不敢轻易地放松警惕。 就连夏侯渊在这个时候也都靠着树干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根树枝。 他的剑早就不知道丢在了何处了,这根树枝还是他睡着之前宋修竹随手给他找来的。 “村长爷爷,我肯定没有看错,我方才来的时候,还看到火光了呢!若果不是人的话,那些个动物难不成还能自己生火?”接着,又是一道年轻的声音传来,听着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 “好好好,爷爷信你。不过,这闯进来的也不知道是好人坏人,待会儿你们可得小心了,若是坏人,必然不能惊动了他们。若是好人,明日便带他们走出这林子吧。”那老态龙钟的嗓音又想起来了。 他们的声音不高,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习武之人,耳听八方不在话下,所以,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这故意压着商量的声音早就被顾月一他们听了进去。 “看来来的很有可能真的是人。”宋修竹听着那些对话,低声说道。 顾月一脸上表情不明,“不急,等看看再说。” “嗯,我们身上都带着王妃的辟邪符,若是来的是脏东西,那定然靠近不了我们,到时候便能知道来的到底是人是鬼了!”囚风从大树枝桠上一跃而下,拍了拍顾月一的肩膀,然后便面对着声音的方向,等着那几道黑影的靠近。 不一会儿,果然有几个男人手里拿着些农具慢步而来。 其中带头的正是一个佝偻着身躯的满头白发,还长着一下巴白山羊须的老者。老者约摸八十来岁的模样,虽然身形佝偻,但是脚步却是十分的矫健,身子骨看着还不错的模样。 跟在老者身边的正是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少年模样清秀,身上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衣裳,他看到了面前的顾月一等人,脸色显然是惊了一下,但是很快,那眼眸里便被好奇给占据了。他的一双眼眸十分的清澈,一转一转的,看着十分灵动。 在老者和少年后面,跟着四个高壮的大汉,正是他们手里都拿着一副农具,看着凶神恶煞的。 “敢问几位夜半三更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老者的脚步停下,他的视线在面前的几个男子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站在众人中间的那个抱着一个女子的黑袍男子身上。 “我等不慎误入此林间,无意冒犯。”顾月一上前一步,朝着老者一个抱拳。 老者连忙回礼,刚想说话,老者身后的一个彪形大汉便有些怀疑地说道:“村长,这些人身上都带着伤,显然不是什么寻常人,我们……” “阿牛,不得无礼!”一听,老者立即转头呵斥了一句。 老者在众人之中显然十分具有威严,他这话一出,那个唤作阿牛的男人立即就收了声,只是,一双眼珠子却还是警惕地盯着眼前的人。 “大哥哥,你们怎么都受了伤?”这个时候,那个站在老者身旁的少年好奇地盯着顾月一等人看了看。 顾月一微微敛眸,“小兄弟,老前辈,实不相瞒,在下等身上的伤都是被奸人所致。” 顾月一的话听似透露了许多,但实际上根本没有透露什么有用的事情。 第453章薛家村 “奸人?大哥哥,你们遇到贼人了?”少年满脸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几个人,越想他越觉得面前的人身上的伤就是贼人的害的,“大哥哥,你们真厉害,竟然还能从贼人的刀下逃出来!我们夔门山上的贼人个个凶狠歹毒,以前闯进来的人都被杀了。” 说着,少年的眼底都是敬佩,他里忙看向旁边的老者,伸手去搀扶着老者,开口求道:“村长爷爷,既然大哥哥们是遇到了贼人,那肯定是好人,咱们就收留他们一晚吧。万一那些贼人又追上来了,那大哥哥们就危险了。” 听着面前少年的话,顾月一等人微不可查地对视了一眼。 这些人靠近他们也未曾见到任何异样,而且看那模样,似乎也不像是邪祟。 “老前辈,您可知道这山林里是否有诛心草?”见老者似乎在思忖少年的话,见状,宋修竹便开口问道。 “诛心草?这是什么草?大哥哥,你们来夔门山就是为了找一株草吗?”少年一听,连忙抢话问道。 听少年这么问,顾月一想了想说道:“诛心草长得特殊,通体黑紫色,草叶呈心脏形状,叶边缘形似锯齿。” “怎么有些熟悉?对了!村长爷爷,我们薛家湖旁边不就长着这种草吗!?”少年歪着脑袋想了想,须臾,他灵光一闪,看向老者,“爷爷,那些草长在湖边导致大家都不敢靠近薛家湖,反正大哥哥们也需要这种草,我们就把大哥哥们带回去吧。” 薛家湖? 如此巧合? 众人都是一愣,他们都没想到这山林里竟然真的如宋修竹此前所言般长着那世间难寻的诛心草!这也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宋修竹等人虽然欣喜,但是心底却依旧存着一丝的警惕。 而那老者似乎被少年缠得没法子,只好点了点头,看着少年的眼神有些无奈,“好好好,依你。” 说罢,老者又看向了站在众人之中的楼阴司,目光矍铄,“请诸位公子随老夫前来。” 说罢,老者便率先转身,双手附在背后,慢条斯理地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对于老者的同意,少年显得格外的兴奋,“大哥哥们,快走吧,我们薛家村的人可热情了!” 老者同意了,顾月一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楼阴司。 楼阴司将披在宁子初身上的外衫盖好了些,而后搂紧了她,轻声道,“跟上。” 这般,众人才快步跟在那几个薛家村的人身后。 一路上,少年十分的健谈,也丝毫不怕生。 或许是因为先前就以为顾月一等人是从他自己口中那一帮贼人的刀下逃出来的,所以,他看着顾月一等人的目光都带着好奇和敬佩,“大哥哥,你们是怎么从那群贼人刀下逃出来的呀?先前那群贼人闯到我们薛家村里来,要不是因为有村长爷爷在,恐怕我们整个村子的人都会被杀掉!” 看着少年烁烁的目光,顾月一神色淡定地说道:“我们都是习武之人,速度比较好,所以侥幸逃出来了。” 听着顾月一面不改色地撒谎,囚风等人虽然心里无情地吐槽,但表面上倒也是应和着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少年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看着众人的目光更加的敬佩,“那这一个大哥哥和伯伯是因为速度不够快,所以被贼人给伤着了吗?” 少年单纯地指了指囚风和宋修竹背上的夏侯渊和夏侯家主。 顾月一点了点头。 少年同情地看了看夏侯渊和夏侯家主,然后又主动地说起他们薛家村的事情来,“大哥哥们,咱们薛家村的人都很热情的,你们别看村长爷爷话不多,但是村长爷爷本事儿大,对我们村里的人都很好。还有阿牛叔,虽然他长得有点儿凶,但实际上他的心肠很好。是因为我们夔门山许多年未曾来过客人了,阿牛叔担心你们是坏人,所以方才才会这么凶,大哥哥们不要怪阿牛叔哦。” 不管是从行为上看,还是从语言上看,这少年都显得十分的单纯,像是不谙世事的稚儿。 想来他口中的这个薛家村是真的与外界没有过多的联系,否则一般十五六岁的少年也不该会这般的单纯。 “放心吧,我们不会怪你的阿牛叔的。”宋修竹说道,“对了,孩子,还未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大哥哥,我不是孩子了,我今年十五岁,名叫薛向晨。”一听宋修竹喊自己‘孩子’,少年,也就是薛向晨便十分不满,不过,那表情也不像是真的生气的模样,想来只是因为他真的不喜欢‘孩子’这个称呼罢了。 “好好好,不喊你孩子。”宋修竹有些无奈。虽说宋修竹今年也才二十一岁吧,但是这十五岁的少年行为举止都太过孩子气,所以他一时心直口快就直接喊了‘孩子’。 听到宋修竹这么说,薛向晨才又开心了。他刚想说什么,可是一抬眼看到前方的烛光,便高兴地指着前方道:“大哥哥们,前面就是我们薛家村了!” 习惯了山林的乌漆嘛黑,这会儿前方忽然出现了烛光,他们倒是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要适应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 果不其然,走到了烛光的源头,一抬头,他们便看到了一个有些破烂的木制牌匾,上头刻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薛家村。 这字体颇有大家风范,倒是让众人多看了几眼。 “这字好看吧!这可是村长爷爷年轻的时候写的,村长爷爷是咱里难得的书……书法大家呢!”显然是因为‘书法大家’这个说法对于少年来说太过生涩了,所以他想了好久,才将这四个字给说全了。 “看来你们薛家村还真是卧虎藏龙啊!”宋修竹看着那三个大字,只觉得有那字体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气势,倒是有些意思。 “那是当然!我们薛家村虽然与世无争,但是各个都有一身的本事儿呢!例如阿牛叔,力大无比,喏,村口这一块巨石,就是阿牛叔从山上搬下来的。” 第454章那老者不对劲 众人顺着薛向晨的手指看过去,便看见一块大约需要三个成年男子怀抱才能围起来的巨石,心里不免一惊。 要他们恐怕也搬不起来这么一块巨石! 想不到,这薛家村竟然真的有这么多奇人! “晨儿,还不快带几位客人进来。”走在最前面的老者已经进了村子里,他似乎才发现薛向晨和众人还站在村子口,便停下来转身朝着薛向晨轻喊了一句。 “来了来了!”薛向晨一听,也不敢再耽搁,连忙带着顾月一等人小跑着进去。 “几位公子,今日你们便住在这屋子里吧。屋子简陋,还希望几位公子勿要嫌弃。”老者走到一间屋子旁,然后让那四个壮汉离开之后,便伸手示意几人进屋子里,“屋子里面只有两间房,是我们薛家村唯一空着的房间了,就委屈公子们挤一挤了。” 说罢,老者还有些不好意思地做了一个揖。 “多谢老前辈。”顾月一回了个礼,“有房子住,不必露宿在外,在下等已经是十分感激了。” “公子客气了。夜已深,老夫也该回去休息了,诸位公子早些歇下,等明日老夫等再为诸位公子准备吃食。”老者佝偻着身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多谢老前辈,老前辈也请早些歇下。”顾月一点了点头。 闻言,老者便没有再多逗留,而是双手负背缓缓走出屋子。 等到老者离开之后,众人便听从顾月一的意思,将两间房间里里外外地检查了一遍,而后,顾月一才走出来对楼阴司道:“王爷,属下等已经将屋子检查过一遍,没有任何问题。” 与此同时,囚风也走出来说道:“王爷,房间里的被褥已经收拾好了,王爷王妃可以去歇息了。” 听罢,楼阴司便点了点头,搂着宁子初走进囚风所指的一间房。走到门口的时候,楼阴司头也不转地道:“今日辛苦了。” 囚风和顾月一受宠若惊地道:“属下等不辛苦!” “那老者不太对劲儿,小心为上。”楼阴司点了点头,留下一句话,便提步往房间里去了。 留下的囚风和顾月一相对而立,须臾,囚风率先开口道:“王爷说那老村长不太对劲儿,可我没看出来哪儿不对劲儿。” “王爷说的准没错。”顾月一却是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也看出来了?究竟是哪儿不对劲儿?他们靠近我的时候,也没有被我身上的辟邪符所伤呀。”囚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顾月一的眼神有些期待。 “我也没看出来。”顾月一摇了摇头,“不过,这山林本就诡异,想必王爷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我们没有发现的破绽。总而言之,今晚咱们就轮流守夜,小心为上,不要被人钻了空子。” 囚风点了点头,“你身上还有伤,今晚你就先进去休息吧。” 说着,还不等顾月一靠口,囚风便出门,脚尖一点跃上了屋顶,整个人躺在屋顶,一只脚翘在另一脚的膝盖上,看着不像是守夜,倒是有几分惬意。 顾月一摇了摇头,便没再多说什么,迳直往另一间房去了。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所以他们便让一直昏迷不醒地夏侯家主睡着了,至于其他人都只是在地板上打打地铺,将就着过一个晚上。 至于那十来个寂字死士,都分布在了屋子的四周,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另一边。 楼阴司抱着宁子初进了房内,便看到了床榻上原本的被褥已经被囚风给收拾开了,替换上的是囚风自己的外衫垫在了床榻上。 楼阴司顿了顿,便将披在宁子初身上的外衫取下来,将囚风的外衫给扯开了,然后才动作轻柔地将宁子初放在了床榻之上。 因为顾月一诊脉的时候已经顺道帮宁子初包扎了她手指上的伤口,所以这会儿宁子初的手指显得十分的臃肿。 将人放在了床榻上之后,楼阴司又将一件衣裳脱下盖在了她的身上,最后,才将囚风的外衫盖在他的衣衫之上。 若是囚风知道自己家王爷连王妃谁在自己的外衫之上的醋也要吃,那恐怕是会后悔自己的行为了。 等给宁子初盖好了两层衣衫之外,楼阴司又担心夜里宁子初会照亮,他便脱了靴子睡在她的枕边,将人轻柔地搂入了怀中,用自己的体温给她取暖。 怀中的人因为昏迷着,所以十分的安静。 楼阴司借着房间内昏暗地烛光垂眸看向怀中的人,深邃的眸子越发的柔情似水,眼底满是心疼。 半晌,他轻轻喟叹了一声,将人搂得更紧了些。 一夜无事。 第二日,众人是被村子里的声音吵醒的。 顾月一披着外衣起身走到屋外,却发现天上还有灿星几点,天还是蒙蒙亮。 这一大早的,村子里很是热闹。 囚风见顾月一出来了,便从屋顶上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顾月一的面前。 顾月一拍了拍囚风的肩膀,“去休息一会儿吧。” 囚风也没有推托,点了点头便往屋里走去。 昨日一日交战了数个回合,昨晚因为王爷的一句话,精神更是紧绷着一个晚上没敢松懈,这会儿也确实是感觉到疲惫了。 等到囚风刚刚走进去的时候,那少年薛向晨又兴奋地快步跑了过来。 “大哥哥,你也起这么早!”薛向晨跑到顾月一的面前,咧嘴笑得灿烂。 顾月一点了点头,听着外面的一阵敲锣打鼓,他好奇地问道:“村子今日可是有什么大事儿?” “哦!今日是村长爷爷的八十大寿,所以村里面烹牛宰羊,就为了给村长爷爷庆祝哩!大哥哥,昨夜太晚了,也没有给你们准备吃的,今天你们可以放开肚子吃个饱了!” “原来如此。”顾月一点了点头,“竟是这般凑巧。” “嗯嗯!不过……大哥哥,因为今日是村长爷爷的八十大寿,所以我们只能明日再带你们去薛家湖了。村子里有忌讳,凡事有大喜事儿的时候,绝对不能踏足薛家湖,不然,会有妖物出现,大开杀戒。”薛向晨有些抱歉地对着顾月一说道,说到后面,他则是抖了一个哆嗦。 第455章 薛家湖 “妖物?什么妖物?”顾月一眉头微微一蹙。 薛向晨像是十分谨慎地朝着四周看了看,然后示意顾月一凑到面前来,压低声音说道:“大哥哥,我们村里很多老祖宗都说那薛家湖里头有专吃人的妖物,一到村子里有喜事儿的时候,那妖物便会问道荤腥味儿出来觅食,谁靠近薛家湖,都会成为妖物的食物!” 听着薛向晨的话,顾月一觉得十分的猎奇,“平日里那妖物不会出现?” “村长爷爷说,平日里那妖物都不会出现,但是薛家湖还是少去为妙。不过,我既然答应了大哥哥们替你们找那个诛、诛心草,那我明日一定带你们去。” 他们等不到明日! 其实,昨晚顾月一等人便很想去这少年口中的‘薛家湖’取诛心草,但是,当时他们想说话的时候,耳边便传来了王爷的传音,因此他们才一直忍着没说。 毕竟夏侯家主的伤势可撑不住很久,顾月一醒来的时候替夏侯家主诊断过,若是一个时辰内还找不到诛心草,夏侯家主便彻底没救了! “薛小兄弟,我们恐怕等不到明日。”顾月一对着薛向晨正色道。 “嗯?为什么?”薛向晨有些疑惑地看着顾月一。 顾月一想了想压低说道:“小兄弟,你可还记得昨日那个昏迷不醒的伯伯?那些贼人给伯伯下了毒,若是一个时辰后还不能没找到诛心草喂他服下,他的性命便保不住了。” “这么严重!”薛向晨一听,差点儿没跳起来。他咬着唇,脸色都是纠结,“可是,村里的爷爷们都再三嘱咐过,今日不能去薛家湖……” “薛小兄弟,不若你将那薛家湖的方位告诉我们,我们自行前去。我们身怀武功,到时候若是那湖中出现了什么妖物,兴许还能替你们解决了一个祸患。”顾月一想了想,又说道。 薛向晨一听,脸上的纠结一扫而空,“对啊!大哥哥们能在夔门山凶残的贼人刀下活着掏出来,一身武功肯定很高!好耶!大哥哥们肯定能将薛家湖里的妖怪给杀了!” 似乎是想清楚了,薛向晨表现得十分开心。只是,下一刻,他的眼珠子转了转有些狡黠地说道:“大哥哥,这薛家湖的位置很隐蔽,不然还是我亲自带着你们去吧,嘿嘿。” “我看薛小兄弟是想去看看那妖物长什么样吧。”就在这个时候,宋修竹忽然出现在两人的背后,似乎是一眼就看清了薛向晨的意图。 被宋修竹这么一说,薛向晨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嘿嘿,我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亲自见过那个妖物呢!” 虽然不知道薛向晨口中的这个妖物到底是否存在,他们也不能确定那薛家湖是不是真的有诛心草,但是现在他们也是必须得前去一趟了,不然,夏侯家主的命便保不住了。 “你方才不是还很害怕那妖物,怎么?现在又不害怕了?”似乎是觉得薛向晨的反应很是有趣,宋修竹也不免逗了他几句。 “嘿嘿!有大哥哥们在,我当然不害怕啦!”薛向晨咧嘴笑着。不过,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朝着四周都看了一圈儿,然后又压低声音说道,“不过,大哥哥,你们可不要告诉村长爷爷是我带你们去的薛家湖的,不然,他们得打断我的腿儿!” “好!”顾月一和宋修竹都点了点头。 “大哥哥,那咱们现在就去吗?”薛向晨想到方才大哥哥说要在一个时辰之内让那个大伯伯吃下诛心草,所以现在去还是能赶得及的。 “稍等,待我去与其他人说一声。”顾月一抬手示意了一下,便转身进去跟囚风等人说了几句。 夏侯渊在房内本来也想跟着去,但是他的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只能继续躺在。 然而,他总觉得有些放心不下,便将余下的两张符箓都塞给了顾月一。夏侯渊抿了抿唇,神色凝重,“多谢。” “夏侯少卿乃王爷和王妃的好友,说这番话便是折煞了属下。”顾月一摇了摇头说道。 虽然他们王爷似乎有些嫌弃夏侯少卿,但是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心理都明白,夏侯少卿是王妃的挚友之一,而夏侯家主就是王妃挚友的父亲,对于王爷怎么可能真的置之不理呢。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林子本来就诡异,顾月一等人这番前去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了奇奇怪怪的东西,所以夏侯渊也是真的十分感激他们。 等与夏侯渊、囚风交代之后,顾月一便又转身往楼阴司的房间而去。 他敲了敲门,在等到了王爷的应许之后,便走进去。想到王妃也在房间之内,他便转身背对着楼阴司将事情简洁明了地说了一遍。 楼阴司只是轻声应了一句,“这张符箓你拿好。” “王爷,方才夏侯少卿已经多给了下属两张符箓。”顾月一连忙说道。 听顾月一这么说,楼阴司没有再说话,只是袖子微微一动。 听到身后安静了,顾月一便告退了。 “大哥哥,你交代好了吗?咱们该出发了,不然可能就来不及了。”薛向晨一见到顾月一出来,立即就迎了上去。 “好。出发。”顾月一点了点头,与宋修竹对视了一眼,便跟着薛向晨往外走。 村子里果然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敲锣打鼓声,为了避开村子里的老人,薛向晨特地带着两人左拐右拐地,竟然真的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这条路是我之前偶然发现的,村长爷爷他们都不知道!”薛向晨对于这件事情是十分的骄傲。 宋修竹朝着薛向晨笑了笑,“薛小兄弟,咱们这礼薛家湖有多远?” “大约四里地。若是按照老路来回都要差不多一个时辰。但是我发现的这条道可以节省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呢!”薛向晨头也不转地对两人说道。 能够节省半个时辰,那确实是条近道了。 对于他们来说,路上花的时间越少,那自然是越稳妥的。 第456章 顺利地不可思议 “来,薛小兄弟,我带着你走,你给我们指路就行。”宋修竹和顾月一对视一眼,然而,他便上前去直接将薛向晨提了起来。 薛向晨双脚离地,一开始被吓得不轻,但是到底是个少年,接受能力也很强,他惊喜地大喊道:“大哥哥!我飞起来了!” “嘘!别惹来人了。”宋修竹一听,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以防他大喊惹来了其他的人。 被捂着嘴巴,少年立即就‘唔唔’了几声,表示自己不会再像刚才那样喊了,但是,他眼底的兴奋却一点儿也没有消减。 虽然这座夔门山十分诡异,而这薛家村里的人他们也未能真正的相信,但是,对于这个叫做薛向晨的少年,宋修竹倒是十分的喜欢。 这少年永远是一副单纯、不谙世事的模样,看着让人很容易便相信他。 当然,因为之前那女娃娃的事情给他们打了个警醒,这会儿,不管宋修竹怎么喜欢薛向晨,心底也始终保持着一分警惕。 “大哥哥们会飞,那薛家湖里的妖物肯定不是大哥哥们的对手!太好了!以后薛家湖没有妖物了,咱们想什么时候去玩就什么时候去玩!”因为方才宋修竹的提醒,所以虽然薛向晨现在仍旧是十分的激动,但是他还是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愿意给宋修竹他们添麻烦。 宋修竹提着薛向晨,不解地问道:“小兄弟,这湖边有什么好玩的。” “湖里有肥美的鱼,比在其他地方捉的鱼好吃多了!”薛向晨嘿嘿一笑。 一侧,顾月一速度未减,听着这一大一小两个男子交谈,只是摇了摇头。 很快,在薛向晨的指引下,众人终于到了他口中的那一个薛家湖。 薛家湖四周杂草丛生,已经没过了三人的小腿儿。很显然,这周围已经许久没有人前来了。 至于那薛家湖,湖面平静毫无波澜,看着倒是不像薛向晨口中所说的底下有什么妖物。 薛家村敲锣打鼓声在这薛家湖四周根本就听不见,可薛向晨说每到这种喜庆的日子,那妖物便会出现。可那妖物究竟是如何知晓那一日是喜庆的日子? 宋修竹和顾月一两人心底都不免升起了一丝疑惑。 不过,他们到底没有犹豫多久,因为,虽然四周杂草丛生,但是顾月一还是很快便发现了那叶子呈黑紫色的诛心草。 在一片绿色之中,那黑紫色显得尤为显眼。 “薛小兄弟,你便站在此处,不要靠近那湖面。”顾月一去采摘诛心草之前,特意对着薛向晨说了一句。毕竟不知道那湖底究竟是否真的存在薛向晨所说的妖物,但是,薛向晨一个不懂武的少年,还是不要轻易靠近的好。况且,那湖面真的长着许多的诛心草,若是不小心被诛心草上的锯齿状叶子给划伤了,那可就麻烦了。 薛向晨乖巧地点了点头,一双眼睛一直盯着那平静的湖面,脸上还带着期待。 宋修竹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恐怕薛向晨是想看一看那湖底的妖物,甚至是想那湖底的妖物爬出来吧。 顾月一去采摘诛心草,宋修竹则是警惕着四周,顺道护着薛向晨,他与顾月一的配合倒是没有问题。 身形一动,顾月一便直接飞落在了湖边。 诛心草都长在湖边,几乎将整个薛家湖给围了起来,这般景象倒是让顾月一不免惊叹。 现在市面上的诛心草是有市无价,若是将这一批诛心草都采摘回去,恐怕会引得那一群醉心于毒物丹药的人为之疯狂。 不过,现在顾月一也无法将这些诛心草全部采摘完,因为诛心草本救含有剧毒,采摘时必须小心谨慎,若是要尽数采摘完,时间上也肯定不够。 于是,顾月一也没有贪多,只是先谨慎地采摘了两株并放在了随身的布袋子之内后,才飞身撤退。 从他跃到湖边采摘诛心草到他飞身回来的时间很快,几乎没有浪费什么时间。 而薛向晨则是一直盯着湖面,只可惜,等到顾月一说要回去了,那药物也还未出现,他的神色不免有些落寞。 “大哥哥,这妖物为什么不出现呢?”薛向晨抬头看着宋修竹,满脸地不解和伤心,“如果妖物出现了,大哥哥们肯定能降服他的!可惜了……” 见状,顾月一和宋修竹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大哥哥,明日你们离开夔门山之前,咱们可以再来薛家湖一次嘛?”薛向晨双手抓着衣角,似乎自己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无礼了,但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忐忑地问了出口。 这妖物只要一天不杀死,他们就一天不能倒薛家湖来。 薛家湖里可是有很多肥美的草鱼呀,自从湖里被发现有妖物之后,他们想要寻肉食也难了。 昨日晚上他们就是因为出门打猎才会遇到这一群大哥哥的。 顾月一和宋修竹对视一眼,须臾,顾月一才抿了抿唇,“好。” 一听到顾月一答应了,薛向晨立即又高兴了,一张原本有些落寞的脸也瞬间变得神采奕奕了起来。 “走吧。该回去了。”顾月一没再应答,只是对着两人说道。 算起来,他们这一行花的时间也不多,剩下的时间也足够给夏侯家主治疗了。但是若是在这么耽搁下去那就说不准了。 依旧是宋修竹提着少年原路返回,一路上也没有惊动任何人。 少年看着高瘦,实际上也听轻的,所以这一来一回也不算是吃力。 回到了薛家村,薛向晨对那些治疗的事情不感兴趣,他跟着几个来寻他一起去玩的少男少女一同离开了。 而顾月一与宋修竹两人便是直接回了屋子里。 屋内,囚风一直在等着他们回来,这会儿一看到他们回来,囚风马上就弹了起来,快步迎上去,“怎么样,找到诛心草了吗?啊薛家湖里真的有妖物吗?你们撞见妖物了吗?那妖物是什么东西?” 囚风的话像是连珠炮似的,顾月一听得直接迈步往房间里走。 留下了宋修竹只要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一讲述了。不过,这一行比他们预料的要顺利许多,所以三言两语便讲清楚了。 第457章 简单一些不好吗 “这般简单?”囚风听了,显然也是觉得宋修竹他们这一行也未免太简单了些。 宋修竹看着他,没好气地说道:“囚风大人,简单一些不好吗?” 当然,宋修竹这语气也跟平常没什么两样,所以囚风也没真以为宋修竹是生气了。 毕竟这一行真的太过简单了,所以两人也没什么好聊的,干脆便往房间里头去,看看那诛心草到底有没有用。 房间内,两人走进去的时候便看到顾月一盘腿坐在夏侯家主的背后正在给他渡气调息。见状,两人也没有开口打扰他,也是学着夏侯渊的模样,安静地看着。 床榻旁边一张老旧的小桌案上摆着两株草梗,想必是夏侯家主已经服用过那诛心草了。 众人安静地看着,不一会儿,便见一直闭着眼睛未曾醒过的夏侯家主忽然喷出一口血来,腥臭的味道顿时散开来。 夏侯渊见状,顿时紧张地想要过去,囚风和宋修竹立即眼明手快地拉住他。 “月一还在为夏侯家主疗伤,夏侯少卿您先忍一忍。”囚风也知道这几日夏侯渊的煎熬,不过,现在正是紧要关头,若是夏侯渊贸然冲过去,恐怕会前功尽弃。 宋修竹也在一边点头说道:“囚风大人说得对,胖子,伯父吐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想必都是些毒血。这般看来,伯父应该很快就能醒了,你别冲动。” 听了两人的话,夏侯渊也知道自己确实是冲动了,他点了点头,便立即又坐回了一边的椅子上,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床榻上的夏侯家主。 看了夏侯渊这模样,宋修竹也是叹了一口气。先前听子初和胖子自己说他和夏侯家主的情况有多么恶劣,但是实际上,这对父子的关系也并非他们常人能够看得透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众人便又安静了。他们时刻盯着夏侯渊看,生怕他又一个冲动冲了上去。 对此,夏侯渊表示很无奈。 又不知道看了多久,众人只看到顾月一的额头上已经渗出来了一层薄汗。再接着,夏侯家主又是一口黑血吐出,然后,顾月一便抽回了双手,静静地调息了一会儿。 就在顾月一抽回双手的同一时刻,夏侯家主的身子也失去了支撑,一下子往床榻上倾倒。 等顾月一调息好之后,他便摸了摸额头的冷汗,走下床,“夏侯少卿,夏侯家主身上的毒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余下的残毒等回到九王府服下丹药便无碍了。” 一件顾月一走过来,夏侯渊便‘噌’地弹了起来,而后连忙道谢:“多谢顾大人!” 道谢之后,夏侯渊又连声问道:“顾大人,敢问我父亲什么时候会醒?” “最迟酉时,应该就能醒了。”顾月一回答道。 听罢,夏侯渊连忙又道谢了一番。 “夏侯少卿客气了。”顾月一显然也被夏侯渊这连番的道谢弄得有些不自在了。 见状,宋修竹连忙扯了扯夏侯渊,“胖子,等回去之后,你可要好好请顾大人上馆子大吃一顿!当然了,可比忘了我和囚风大人啊!” 夏侯渊明白宋修竹的意思,他点了点头,脸上也终于挂上了笑意,“请!但是,你能不能别喊我胖子了!小爷我哪儿胖了!” 因为夏侯渊的这一句话,气氛顿时又变得自然多了。 “好了,现在夏侯家主还需要静养,我们先出去吧。”顾月一脸上也是多了一抹笑意。这两日来遇到的都是各种糟心事儿,今日夏侯家主的事情也算得上是一件十分可喜的事情了,顾月一自然心情也舒缓了许多。 “走走走,别打扰我父亲休息。”说着夏侯渊便伸手趁着宋修竹一个不防备,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夏侯胖子!”宋修竹险些被推了个踉跄。 经过这般一闹,蒙在众人头顶上的那一层阴霾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宋修竹追着夏侯渊跑,夏侯渊也是不是地将速度放慢放快,显然是有意捉弄宋修竹。毕竟,夏侯渊的轻功确实是十分不错的,宋修竹的轻功与之相比还是失了三分颜色。 “诛心草找到了?”就在众人打闹之际,一道嗓音骤然响起,正在追逐的两人顿时站定,然后乖巧得跟什么似的,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废话,那可是九王爷,他们可不敢造次! 见状,顾月一和囚风两人朝着顾月一行了个尊礼,而后顾月一便道:“方才属下已经将诛心草喂夏侯家主服下了,按照夏侯家主的情况,最迟今日酉时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楼阴司点了点头。 见楼阴司是一个人出来的,所以夏侯渊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王爷,子……王妃她现在怎么样了?” “无碍,今日便会醒。”许是因为宁子初的状态好了许多,所以这会让楼阴司的语气也不似之前那般冷冷的。 “那就好,那就好。”一听到楼阴司这么说,众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可以说,宁子初和夏侯家主今日能醒来的事情确实是他们这两日遇到的最好的事情了。 接下来,他们要应对的便是如何离开这座林子的问题了。 今日宁子初和夏侯家主都还没醒,加之那薛家村的村长说等明日一早便送他们出这夔门山,所以,他们便决定再在这薛家村里待一个晚上,等到明日一早,便尽快离开。 至于之前顾月一答应薛向晨的事情,顾月一等人不敢隐瞒,自然也是将这件事情与楼阴司交代了。 顾月一想,这夔门山诡异,等今晚王妃醒来之后,让她帮忙看一看,若是无碍的话,他们明日起早些随薛向晨去看看那所谓的妖物也并非不可以。 听了顾月一的想法,楼阴司沉默了一会儿,便点了点头。 没等他们多说什么,屋外便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接着,便是一道洪亮的嗓门响起,“几位公子可在?今日是村长八十大寿,村长让我来请你们一同去吃午饭。” 早饭是村长早上派人送来的,现在午饭请他们出去一同用,他们也不好拒绝,毕竟是借住在别人的家里。 只是,开门跟着大汉们出去的人中没有楼阴司和夏侯渊。 屋内还有夏侯家主和宁子初,他们自然是要留下来照顾的。 第458章寿宴 原本囚风是想让夏侯渊出去透透气,然后由他来守着夏侯家主的。然而最终还是拗不过夏侯渊,他便放弃了。 一行三人跟着那大汉出门了,那大汉便是昨日夜里他们见过的其中一名男人。相较与那个叫阿牛的,这一个男人便要容易说话得多。 “几位公子,我叫薛山,是个粗人,不懂得说话,如果公子们听哪一句话觉得不合适,当我是放屁就行,嘿嘿!今天是村长八十大寿,村里面难得的有很多好吃的。待会儿我就让人去给屋内的几位公子送吃的,你们放心吧。”见三个人都不说话,男人,也即是薛山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若不是因为你们,我们几人现在还该露宿野外,薛公子这话太过客气了。”看着薛山憨厚的面容,顾月一率先开口说道。 听了顾月一的话,薛山脸上憨憨的笑容又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本来村长打算今日送你们出山,但是村里头的老人们不许,所以,只能委屈几位公子继续在村子里多住一个晚上了。” 薛山的话说得很有条理,也不会让人觉得无礼,这番话显然不会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想来应该是那个老村长教他这么说的。 “倒是我们叨扰了。”顾月一摇了摇头,正好他们之中还有两个昏迷未醒的伤患,在薛家村再待一晚是再好不过了的。 “村长八十大寿,可是我们身上也没有什么送的出手的贺礼……”这个时候宋修竹又说道。其实,他身上倒是有一颗琉璃珠,但是吗琉璃珠对他来说意义重大,绝对不可能送给别人做贺礼。之前他之所以会把琉璃珠给玄诚道长,那是因为玄诚道长说只要有琉璃珠子,兴许他就能救宁子初一命。他当然会二话不说就借了,那毕竟是宁子初的命!再说了,当然玄诚道长也只是借去一用,用过之后还是还给了自己。 “不碍事儿,不碍事儿!咱们这薛家村没什么讲究,只要大家伙坐下来一起吃顿好的,老人家就高兴了。”薛山摆了摆手,脸上依旧挂着那憨憨的笑容,显然,他们还真就没有在意这些。 这样,宋修竹也就没那么不好意思了。毕竟之前他还想着这般两手空空去蹭吃蹭喝还蹭住,似乎真的有些不太好意思。 这一个问题之后,显然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薛山倒是显得十分的热情,一路上遇着人便给他们互相介绍。 正好,那些人也都是去村长那屋里吃饭的,所以这队伍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原本他们还以为村长那屋估计会更好一些,毕竟这一路走来,他们看到的许多屋子都只是简单地用茅草搭起来的屋子,相对来说,他们这两日住的那一件屋子简直就是豪华配置了。 然而,等他们走到村长那屋面前,他们才知道,这村长估摸着是整个村子里最穷的了,毕竟那房间简直简陋的不能再简陋了。墙壁都是用黄泥土简单地砌起来的,屋顶也只是铺了一层干草。 “你们村长……就住这儿?”夏侯渊并非有意唐突,只是觉得这有些太不可思议了。这么走了一圈,倒是他们住下的屋子是村子里最好的! 一听夏侯渊这么问,薛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个动作倒是和薛向晨有几分相像,“本来大家伙想帮村长搭建一间新的房子,可是村长说他人老了,也住不了几年了,坚决不让咱们给他建。而且村长还说,若是咱们偷偷地帮他建房子,他也绝对不住。咱们大家伙都拗不过他老人家,就只好放弃了。” 这村子的人关系倒是很好。顾月一等三人想。 “不是说今日在这里设宴吗?这怎么……”这个话题翻篇了,宋修竹忽然一愣,说出声来。 对啊,这就一间小屋子,还破破烂烂的,怎么设宴? “小伙子,这喜宴可是要去祠堂的,咱们是要先来请村长。”听了宋修竹的疑问,他们身后一个妇人提着一个篮子说道。 听罢,众人便点了点头,主动地站到一边去,等着薛山等人将屋里的村长喊出来。 村长就是昨日夜里他们见过的那个老者,那个老者虽然总是佝偻着身子,但是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是精神矍铄的,看着完全不像是一个八十岁高龄的老人家。 薛山与顾月一三人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进了屋子里面,他们听到里头传来絮絮叨叨的声音,也没有故意去听他们在聊些什么,估摸就是邀请村长去祠堂之类的。 等了一会儿,那老者便率先双手负背走了出来,薛山跟在一边。 见了顾月一三人,老者也丝毫没有惊讶的感觉,毕竟正是他让薛山去喊顾月一他们来吃中午饭的。 “前辈。”作为客人,顾月一等人一见到老者,便主动地打了一声招呼。毕竟,这老者除了是个主人,也是个老前辈。 “几位公子,作为未曾给你们准备吃食便是失礼了,今日是老夫寿辰,几位可要放开了吃。”老者脸上带着喜色,对着两人说话时也没有昨日那般给人庄重的感觉。 也是,今日是他八十大寿,若是脸上丝毫没有喜色那倒是奇了怪了。 没有多说什么,顾月一等人很快就跟着老者等人一同走去祠堂。 走近了祠堂,便听到一阵阵的欢声笑语,还有各种敲锣打鼓的声音,一片喜气洋洋。 走进去的时候,所有人看到老者前来,都站了起身来,就连小孩子也不胡闹了。 在一群大大闹闹的孩子中,顾月一等人便看到了薛向晨。 薛向晨也看到了顾月一几人,便悄悄地朝着他们眨了眨眼睛,然后就走道老者的身边,“村长爷爷,您可来了,咱们等您很久了。” “你呀。”薛向晨的话让老者无奈地笑了笑,看起来平日里这老者也十分的平易近人,不然这些个小辈也不会这么喜欢村长。 说完,村长便走到了最前方,看着众人,“多谢大家今日来参加老夫的寿宴,还有这些吃食,老夫真是感激不尽。” 第459章不详的预感 “村长,您老别这么说,平日里都是你在照顾我们,这回儿您老八十大寿,我们这些个小辈怎么也得尽尽孝心。大家伙说对吧。”这时,一个妇人连忙说道。 接着,大家伙也连声应道,“对呀对呀,村长,这些都是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一点儿小小的心意。您老啊,开心就好!” 老者听乐这些话,脸上也是高兴的表情。 “好好好!果然是我们薛家村的子孙。”这时,又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站了起来。 鹤发童颜的老者年纪看着跟村长差不多大,一头的白发看着甚是飘逸,只是精神头看着比薛村长要更好得多。 顾月一等人十分好奇,怎么这薛家村的老人一个个的都这么精神矍铄呢?难不成这村子还有什么养颜的秘术不成? “好!对了,瞧老夫这记性,都差点忘了介绍,这几位就是老夫今日所说的从村子外带回来的公子,他们是因为遇上了咱们这夔门山里的土匪贼子,所以暂且走不出去。咱们夔门山都多久没有来客人了,今日,你们可得替老夫好好招呼招呼几位公子。”笑着笑着,村长便响起了被晾在一旁的顾月一等人。 这话一出,许多人都纷纷扭头看向顾月一等人。 若不是平日里见惯了大场面,这会儿恐怕他们也会被这一群的人给盯得浑身不自在。 “公子们,这些饭菜都是咱们薛家村最好的,还希望公子们不要嫌弃。”等说了几句话之后,薛村长便走下来与顾月一等人说道。 “前辈哪里的话。”顾月一连忙起身,“对了,这是我家公子让我送给您的寿礼,因为准备得仓促,所以还希望前辈不要嫌弃。” 说着,顾月一便从身上掏出来了一块玉佩。 那玉佩成色极好,通体翠绿,看着便价格不菲。 见状,薛村长哪里敢接,“这玉佩可太贵重了!” “前辈,您若是不收下这寿礼,我家公子若是知道了,会怪罪于我。何况,这咱们这两日在村中着实是叨扰了,这玉佩您便收下吧。”顾月一直接将玉佩塞到了老者的手上。 一听这话,老者拿着手里的玉佩还回去也不是,不还回去也不是。 “村长爷爷,既然是大哥哥们送给您的寿礼,您就收着吧。等今日晚上咱们再给大哥哥们准备好吃的,不就可以了吗?”对于玉佩贵不贵重这种事情,薛向晨是真的不了解,但是他觉得这几个大哥哥都是好人,他们送的礼物可以收的。 一听薛向晨这么说,顾月一也笑着说道:“薛小兄弟说得对,今晚咱们还得在您们这儿噌一顿饭呢,若是老前辈您不收下,咱们可不好意思再继续住下去了。” 这般,薛村长只好收下了,“公子,你们的公子应该就是昨晚那个抱着一位姑娘的男子吧。” 薛村长的眼力倒是不错,顾月一也没有隐瞒,毕竟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也很难去隐瞒,“老前辈好眼力。” “呵呵,这人活了大半辈子了,若是连一点辨人的眼力都没有,那可真是白活了。”薛村长笑着说道。 只是,他这句话听得顾月一心底有种异样的感觉,可究竟是什么异样,顾月一却是说不出来。 也是是他多想了吧。 不过,因为楼阴司之前的那一句话,顾月一还是在心底留了个心眼。 等招呼完他们这边之后,薛村长便又到了别桌去了。 许是因为怕他们有外人在不自在,所以薛村长给他们安排的位置也是一张小桌子,只有他们三个人,这也正好方便了他们谈论。 “顾大人,这玉佩真的是楼九……公子的?”宋修竹本来是想顺口地说出来一句‘楼九王’的,可是一想到他们现在身处不知底细的村落,便话到嘴边又给改了。 “嗯。”顾月一点了点头,“公子知道今日是薛村长八十大寿,所以让我带来的。” “我记得之前楼九公子经常戴一块玉佩,但是好像不是这一块,那一块玉佩是月色的,月牙形。”夏侯渊有些疑惑,“怎么公子这么喜欢玉佩?” 顾月一耸了耸肩没有解释,有些事情不太方便解释给他们听,有的也解释不清,所以顾月一干脆就不解释了。 “快点吃吧,吃完早些回去。这么多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宋修竹见状也明白了顾月一的意思,他连忙夹了一块大猪肘子到夏侯渊的碗中。 夏侯渊朝着宋修竹瞥了一眼,哼了一声也没再说话了。 这虽然说薛家村并不富裕,但是桌上该有的菜几乎也都没少。当然,这些菜肯定是比不上他们平日里吃习惯的那些名满天下的大厨所做的。 不过,他们也都知道现在什么情况,还能有这么丰盛的饭菜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会挑来挑去。 只不过,这菜是鸡鸭鹅猪肉都全了,就是没见着桌上有鱼肉。 一般来说,鱼象征着好意头,喜宴通常都会有一道鱼,可这桌上却没有。 夏侯渊将这个疑惑说出来之后,宋修竹便立即压低声音说道:“你不知道,今日那薛向晨与我们说,薛家湖里有药物,所以这些年他们都没有在湖里捕过鱼了。” 夏侯渊不明白:“为何非要在湖里捕鱼,在河里不行吗?”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了,薛向晨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村子附近的各种河流里头都是没有鱼虾的,所以啊,平日里要想吃鱼也只能到薛家湖去捕了。”宋修竹解释道。 “这么奇怪?这夔门山还真是哪儿都奇奇怪怪的。”夏侯渊莫名其妙地就打了一个冷颤。 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至于到底不祥在何处,他也不知道。 这种感觉真是太过抓心挠肺了。 “等明日一早我们便离开吧,我总觉得这村子很奇怪。”说着,夏侯渊还撩起了袖子示意,“你们看我这鸡皮疙瘩。” “胆小鬼!”宋修竹无情地嘲笑了夏侯渊一句。 第460章 为什么不对劲儿 不过,虽然宋修竹无情地嘲笑了夏侯渊一番,但是实际上,他也是赞同夏侯渊的话的。 这夔门山里未知的东西太多了,他们若是待久了,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情,倒不如早早离开。 “大哥哥,村长爷爷担心他过来会让你么太拘谨了,所以让我来跟你们说一声,明日辰时他就让人带你们离开夔门山。”这个时候,薛向晨一蹦一跳地朝着他们走来。 顾月一等人听了,点点了点头,“薛小兄弟,替我们谢谢村长前辈。” “不用客气。”薛向晨一听连忙摆了摆手。 “薛小兄弟,你们薛家村是许久未来客人了么?”顾月一又像是想到了一般,低声地问道。 薛向晨在这个问题上也没有一丝隐瞒的神色,“对呀,我记得我还小的时候村里有招待过一次客人,但是等我长大些就没再见过了。我听村长爷爷说,咱们夔门山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山,加上咱们薛家村的位置本来就隐蔽,所以外面的人想要找进来并不容易。” 一听,三人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宋修竹强行镇定地问道:“这夔门山不就是在帝京旁边么,我记得我们来的时候……” “宋公子,你记错了。”宋修竹的话还没说完,顾月一便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而薛向晨听着也是点了点头,“大哥哥,你怕不是被贼人给吓坏了,我听爷爷说咱们这地方距离帝京可是十万八千里了呢。你怕不是把旁边的什么城记成了帝京城吧?” 宋修竹愣神了须臾,但是也很快掩饰过来,他连忙笑着说道:“对对对,瞧我这记性!” “嗐!薛小兄弟,你甭听这小子瞎说,这小子胆量小的很,被那些个贼人给吓了一吓,恐怕这会儿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了。”夏侯渊也是立即说道,还顺便无情地嘲讽了宋修竹一番。 听了他们的话,薛向晨也没有起疑,只是抿着嘴似乎是在憋笑,“没想到大哥哥本事儿这么大,竟然胆子也……” 话语说到一般,薛向晨就没继续说下去了,估计觉得继续说下去不太好。 但是,他若是直接说下去还好,这般说一半不说一半的,大家伙都懂他的意思,更是让宋修竹忍不住怒瞪了夏侯渊一眼。但是碍于薛向晨还在,宋修竹也只能将这个‘胆小鬼’的黑锅给背起来了。 等到薛向晨跑回自己那一桌之后,三个人暗暗地观察了一下他,见那一桌的人丝毫没有表现在一点儿的异样,于是三人也就放心了许多。向来薛向晨是真的以为只是单纯的宋修竹记错了罢了,并没有将这一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然而,顾月一他们这一桌三个人这会儿几双眼睛对着看,心底确实了一阵阵寒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因为四周都是薛家村的人,所以宋修竹说这话的时候不仅仅要克制音量,还要尽力地维持着自己的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平常一般。 然后,顾月一两人因为坐得近,还是能够听得出来宋修竹话语中有些不能遏制的颤抖。 这事儿别说是宋修竹了,他们也是心底疑惑得很啊! 他们去救夏侯渊父子的时候,明明记得那囚室的位置就在帝京城附近,就算他们之后有跑过一段距离,但是也不可能几个时辰就跑了薛向晨口中所谓的‘十万八千里’啊! 越想越是不对劲儿,于是乎,接下来的时间里,三人满心都是疑惑,若不是怕被薛家村的人看出来有异样,恐怕他们直接就摔下筷子往他们暂住的那屋里跑,赶紧儿将今日听到的事情告诉楼阴司等人了。 毕竟,这事儿实在是太过诡异了,根本无法用寻常的思维去思考。 他们现在唯有希望宁子初快些醒来,这样,或许宁子初还能看出个什么异样来。也总比他们现在什么也看不出来随便的乱猜测的好。 一顿中午饭可谓是吃得心惊胆寒的。 等到回了屋子,三个人也没有耽搁,直接三言两语地将吃饭这会儿时间里发生的事情都给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听了他们的话,囚风和楼阴司都是一愣,尤其是囚风,脸上的神色跟他们一开始的表现没啥区别。 “难怪我先前从未听说过帝京城附近有一座夔门山。”囚风若有所思地说道。 “咱们这一跑就不知道跑到啥地方来了。”宋修竹蹙着眉说道,“楼九王,我总觉得这村子有股说不出来的怪异,还有那薛家湖,难不成那湖里真的有妖物?” “我也有这一种感觉!可是王妃给咱们的辟邪符没有任何的反应啊,这符箓应该不会出错才是。”夏侯渊点头附和,他将身上的辟邪符掏了出来,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之前对付那小女鬼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辟邪符没有反应,他们或许不是鬼。”这个时候,楼阴司终于开口了。 “可如果他们薛家村的人没有问题的话,那到底是哪儿有问题?还有……王爷您今日不是说那薛家村的村长有问题吗?可是我方才观察过他,也并没有看出什么奇怪来。”宋修竹看着楼阴司说道。 楼阴司是他们这一行人的主心骨,虽然一路而来他的话少得可怜,恐怕连一只巴掌都数的过来,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楼阴司的作用依旧是十分大的,就类似与定海神针,只有主心骨在,他们才不会乱,即便这主心骨话少得可怜。 “这世上未必只有邪祟和人类的存在。”楼阴司的话语带着些许的猜测意味,不过,他的这一句话却也足以让在场的众人都为之一惊。 “王爷,您的意思是,这薛家村的村民有可能并不是鬼,但是也不是人,而是另外的一种……东西?”顾月一实在是找不到一个恰当的词语来形容楼九王口中的那种存在,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暂且用‘东西’来形容。 楼阴司点了点头。 “王爷,我很好奇您是为什么会觉得那老村长不对劲儿的?”这个时候夏侯渊强压下心底的震惊,将自己的疑惑给问了出来。 第461章影子 “影子。”楼阴司扫了夏侯渊一眼,并没有隐瞒什么。 “影子?”夏侯渊一愣,显然没有明白楼阴司的意思。 但是一旁的顾月一听了楼阴司的这一句话便若有所思地沉默了半晌,突然,他差点儿整个人弹了起来,“属下记起来了!昨日夜里那薛村长带着薛向晨他们走来时,几个壮汉手里拿着油烛,但是,薛村长没有影子!” 经过顾月一这么一提醒,其余的人都立即回想着昨日夜里的场景。只是可惜他们根本没有留意过那群人的脚下,所以压根就想不起来那个时候薛村长的脚下究竟有没有影子。 “若是这般,寻常人不可能没有影子,那薛村长果然……”剩下的话夏侯渊没有再继续说了,毕竟忽然明白过来这么一件事情,也是需要时间消化一下的。 “可是属下似乎记得,薛向晨脚下有影子。”这个时候,囚风忽然皱着没有开口说道。他这话一出,自己又似乎很快明白了过来,“所以王爷一直没有让属下们与那薛向晨保持距离,便是觉得那薛向晨可能是人?” 最主要的是,楼阴司想让他们从薛向晨的嘴里问出来什么,所以,对他们与薛向晨的来往并没有加以制止。 “可是这好像更加奇怪了。这村子里人和另外一只莫名其妙的东西共同生活,还将他奉为村长,这怎么听都觉得很诡异。”夏侯渊想了想说道。 夏侯渊这花说得也非常的有道理,按理说,若是有人发现了没有影子的怪物,恐怕第一时间便是逃吧,怎么可能两者之间还相处得这般融洽?况且,看着那老村长的模样,虽然说话是严厉正经了一些,但是对薛向晨倒是很不错的。 这下,他们似乎又陷入了另外的一个疑云之中。 这地方果然不宜久留! 楼阴司听着他们的话,眸子微敛,一道暗光从他的眸子低掠过,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算了,现在让我想我也想不出来什么,还是等王妃醒来再说吧!在这些方面,王妃可比咱们能耐多了!”这一个个疑问几乎让夏侯渊脑门炸裂,他干脆甩了甩脑袋,什么也不想了。 宋修竹也是想得脑袋都有些发疼,听了夏侯渊的话,他也点了点头,“不过,明日一早咱们才离开,今夜得加倍小心了。” 顾月一和囚风都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楼阴司,显然是在等楼阴司的指示。 “等王妃醒来再议,今夜多加小心。”须臾,楼阴司也是淡淡说道。 一听这话,顾月一和囚风才点了点头,看来今晚的设防还得再精密一些! “啊!”就在众人都准备分散去处理各自接下来要忙的事情的时候,夏侯渊忽然跳了起来惊呼一声,他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坐在他旁边的宋修竹被他忽然的这个反应吓得不轻,但是见他脸色不对劲儿,便又将教训她一顿的心思给打消了,“怎么了?” “我在想,若是这薛家村真的这么诡异的话,那咱们今日吃下的东西和喝下的水会不会也有问题?”夏侯渊说完,脸上的脸色更是难看了。 若是这食物和水都有问题,那可就糟了。 经过夏侯渊这么一提醒,宋修竹的脸色也是一边,甚至,他的胃比他的脸色反应得更快。只要他一想到那些食物和水都可能并非真正的食物和水的时候,他的胃就一阵泛酸水。 “若是有事,你们觉得自己现在还能站在这儿?”楼阴司刚跨出去的脚步微微一顿,“他们虽然身份存疑,但是食物没有问题。” 听到了楼阴司这么说,夏侯渊他们的脸色才终于变好了一些。满心被这心思所扰的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为什么楼阴司会这么确定那些食物和水是没有任何的问题。 等到楼阴司回房了之后,夏侯渊又对着宋修竹说道:“看来咱们要更加小心了,虽然中午的这些食物和水没有问题,可是保不准晚上的饭菜会有问题啊!” 宋修竹也是深以为意地点了点头。 接着,他们也就都散开了,顾月一和囚风自然是去将楼阴司的意思转达给寂字死士。而夏侯渊则是准备回房中看着夏侯家主。至于宋修竹,他实在是太闲了,干脆的,他一咬牙就强行拉上正准备回房的夏侯渊去找薛向晨了。 按照楼九王所说的,这薛向晨应该真的只是一个人罢了,所以只是去找他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况且,他们或许还能从薛向晨的口中问出来一些什么呢! 宋修竹拉着夏侯渊往外头跑,然后将他们的去向跟囚风说了一句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夏侯渊虽然心底有些抵触,但是心里头的想法倒是和宋修竹的不谋而合,毕竟薛向晨不会伤人,而村里的人暂时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恶意,所以他们去找薛向晨聊一聊或许还能有些帮助。 只是,夏侯渊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拜托囚风继续看着夏侯家主了。 囚风自然是不会拒绝的,横竖他都要在屋子内守着。 至于楼阴司从囚风口中知道了两人的行动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随他们去’。 而另一边,寂字死士们因为一直隐藏着身份,所以薛家村的人送来的东西根本不够他们饱腹。但是好在不过是一两日不吃罢了,他们平日里也早习惯了。 在听到了顾月一转达的楼阴司的意思之后,寂字死士便立即变换了守卫的安排。 至于详细的安排,除了楼阴司,其他人是没有权利过问的,包括顾月一和囚风。 这一日下午,风平浪静。 若非楼阴司的那一句‘影子’一直在提醒着他们这村子的诡异,恐怕他们还真是想在这个地方多待几日。 毕竟这里四处好山好水的,不管是修养还是生活,都极为适合。 夏侯渊和顾月一经过这么一下午的现在已经和薛家村许多的小孩儿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尤其是薛向晨的。 第462章 悄无声息的女子 等到下午的时候,夏侯渊和宋修竹也没有在外面逗留很久,毕竟这村子诡异,万一他们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东西就不好了。 另一个主要的原因则是,顾月一让一个寂字死士来通知他们夏侯家主醒了。 夏侯渊和宋修竹赶回房间的时候,就看见夏侯家主坐靠在床榻边,与一旁的顾月一和囚风交谈着,脸上的神色虽然还是有些苍白,但是至少不再像之前那般白得瘆人了。 一看见夏侯渊进来,夏侯家主的表情明显地凝滞了一下。 囚风和顾月一对视了一眼,便拉着宋修竹也往外走了,将这房间留给了这一对父子。 宋修竹他们都走了,房间里就这剩下自己和父亲,气氛一下子也变得有些尴尬起来。夏侯渊就这么站在原地,只是看着夏侯家主,一言不发。 因为夏侯府的事情,父亲和他之前的关系也变得有些奇怪。虽然他们父子俩都借住在九王府,而且住的也是同一个院子,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就是这样,他们这一段时间也愣是没有什么交流。 也不知道是因为夏侯家主还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这个儿子,还是夏侯渊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这个父亲。 总而言之,两人是真的许久没有交心了。 “渊儿。”过了不知道多久,夏侯家主看着自己的大儿子,也是现下剩下的唯一一个儿子,忽然万千感概涌上心头。他忽然发现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对自己的儿子一点儿却也不了解。 这些年来,他这个做父亲的确实是冷落了自己的这个大儿子,几乎将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了安儿身上,他本以为安儿的秉性比渊儿要好上一些,却不想,原来那都只是安儿在装扮罢了。直到他们夏侯家被灭族的时候,他才恍悟过来啊! 听着夏侯家主喊了自己的名字,夏侯渊抿了抿唇,却也是慢慢走了过去。坐在床榻便的椅子上,夏侯渊忽然发现,父亲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就连发顶也多了许多白发。 “父亲……”忽然之间,夏侯渊只觉得心底一阵酸涩。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父亲虽然对自己十分严苛,但那都是因为恨铁不成钢。他之前那把吊儿郎当的性子,现在回想起来,也确实是有些令人羞耻了。 “渊儿,是为父错怪了你,为父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这些年,似乎为父对不住你,苦了你了。”夏侯家主看着眼前消瘦了许多,已经从一个圆润的胖子变成一个英俊的瘦子的夏侯渊,忽然喟叹了一声。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不称职啊! 听了夏侯家主这一句话,夏侯渊更是心中百感交集。这些时间,他经历得多了,想事情的方式也比以前要成熟了许多。 夏侯渊摇了摇头,“父亲并没有对不起渊儿的地方,倒是渊儿以前不懂事,整日惹得父亲生气,渊儿才应该要向父亲道歉。” 夏侯渊父子两人都心中抱有愧疚之意,这般说开了,倒是心里也好受了许多。 这父子俩在房间里聊着,房间外,顾月一、囚风和宋修竹三人也在针对这村子的事情聊着。 “你们今日出去可有打听到什么消息?”顾月一对着宋修竹问道。 宋修竹蹙着眉头回答道:“今日也都是阴天,根本看不到那些人的影子,不过,有几个小孩儿倒是说些奇怪的话。” “什么话?”顾月一立即问道。 宋修竹说道:“我和胖子去找薛向晨,薛向晨那时正好和几个孩子在玩。我跟薛向晨闲聊着,当时有些孩子就说了一句‘向晨哥哥一夜之间就长高了许多。’” 囚风倒是没从这句话里听出来哪儿奇怪,“孩子生长本就快,这长高了也不奇怪吧?” 顾月一倒是又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说?” 宋修竹点了点头,“当时另外一个孩子说,薛向晨是一个晚上就比他们高了一尺。” “一个晚上长高一尺?这怎么可能?”囚风皱着眉头,“该不会是那些孩子撒谎吧。” “我们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可是后来我们也找了另外的几个孩子,他们也都是这么说。一个孩子撒谎是在情理之中,可一堆孩子撒谎就不免有些奇怪了。况且,就连薛向晨当时也是亲口承认了。”宋修竹摇了摇头。 这么说来,倒确实是奇怪了。 一下子,三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们唯一的念头便是,越是了解这个薛家村,就越是觉得诡异。 “公子。”就在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的时候,一道女声忽然在三人身边响起。 听着那声音,三人顿时觉得心里凉飕飕的。 一回头,他们就看到一个大约二八年华的女子站在他们的身侧。 这悄无声息的女子出现,顿时让三人都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 这女子什么时候进来屋子里的,他们竟然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听进去他们的聊天。 一想到如果这个女子将他们的话给听进去了,三人都觉得有些心惊。 “姑娘,请问有何事?”顾月一不着痕迹地将心底的那股异样给压了下去,然后,他便起身做了一个揖说道。 那女子立即福了福身,虽说女子身上穿着的是粗布衣,但是这一举一动看起来倒一点儿也不像是这乡野间的女子,反而很像是城里的大家闺秀。 女子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公子,村长爷爷让我来告诉各位,今晚还是到祠堂去吃饭。” “知道了,多谢姑娘告知。”顾月一点了点头。 “那我便先回去了,公子们记得半个时辰之后便可以到祠堂去了。”女子笑着说道,说完之后,便又福了福身,缓缓往门外去了。 顾月一看着那女子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女子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忽然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绽放得更加美了,“公子们,这村子里说话做事还是要谨慎些才是。” 第463章虚幻 说完,女子这才缓缓离开了。 这一下,宋修竹不淡定了,“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有,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什么我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想到竟然有一个人能悄无声息地走到他们的身边来,宋修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了,若是那女子对他们起了杀心,那岂不是他们甚至很有可能还没发现她,便已经被解决了? 宋修竹这一连串的问话,让顾月一等人都是脸色沉沉,“外面的死士也没有任何的反应,看来,这女子不简单!恐怕……这一次我们真的是闯进了不该进的地方。” 囚风的脸色也是十分的不好看,“需不需要禀告王爷?” “王爷或许已经知道了。”顾月一说道,但是,或许也只是或许,万一王爷真的也没有发现呢? 于是,他们还是决定先把方才的事情告诉楼阴司。 顾月一等人正准备前去楼阴司的房间的时候,一转身,脸色便微微一变,“王爷!” 楼阴司点了点头,“本王已经知道了。” 其实,在那女子一出现的时候,楼阴司便已经感觉到了,但是那个时候,正好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他也不得脱身。 但是,他并未感觉到杀意,所以就也暂且没管了。 “王爷,方才那个女子应该也不是人!但是,属下等身上的符箓没有一点儿的反应,应该也不是邪祟。”顾月一上前行了个礼之前立即说道。 不是人,亦不是邪祟,那是什么? 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如果不是邪祟的话,那王妃会有办法吗? 要知道,王妃擅长的是诛灭邪祟,可是这不是人也不是邪祟的村长,是王妃能够对付的吗? 顾月一等人并非不相信宁子初的能力,只是,这术业有专攻,就像他们在面对邪祟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一样,在面对这未知的存在,他们的王妃恐怕也没有什么办法。 “嗯。”楼阴司依旧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半个时辰之后,本王随你们一同去赴宴。” 一听,众人的脸上都浮现了欣喜,倒是一转念,他们又想到了另外的事情。 “可是王爷,让王妃一个人在房中,恐怕不甚安全。”囚风微微蹙着眉头说道。 “小初儿会醒的。”楼阴司走过去坐下,缓缓说道。 “什么时候?!”众人更是欣喜了。 “半个时辰之内。”楼阴司风轻云淡地说道,只是,那眸子里显然也闪过一抹悦色。 宋修竹等人顿时没话说了,他们不知道楼九王究竟是怎么做到将这时间算得如此之准的,毕竟,就算是顾月一,也只能根据她身子的情况推断她今晚的情况。 尤其是宁子初身上并没有什么重伤,她是因为精血亏损得厉害才会昏迷不醒,这就更加为他的推断增加了难度。 但是,既然他们自家王爷这么说,想来肯定是没错的。 既然如此,等王妃醒过来之后,他们就先将这里的事情告诉王妃,再看看王妃究竟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不要去打搅小初儿。”似乎是看穿了众人的心思,楼阴司微微抬睫。 众人立即点头应是。 见状,楼阴司才满意地站起身来,又往房间内去了。 …… 房间内,宁子初躺在床上,浑身上下竟然像是被一股白茫茫的气息给包裹。 随着那气息在她周身的游动,她的脸色竟然越来越有血色了。 若是外面的人看到这一幕,肯定是瞠目结舌。 然而,房间内除了宁子初,便是楼阴司。没有楼阴司的同意,其他人根本不可能闯进来。 楼阴司坐在宁子初的床边,也没有干涉那一道白色气息,只是安静地看着。 白茫茫的一片之中,宁子初只觉得自己似乎被困住了。 四周都是白色一片,没有出路。 她迷茫地到处走啊走,可走了不知道多久,她却仿佛从来没有移动过位置,依旧站在原地。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宁子初站在原地,干脆的她就不走了。 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宁子初记得之前前世的师父也是这般在梦中与自己见了一次面,也是最后一次面。可是在那一次之后,前世的师父应该就已经往生了才对,又怎么可能再次出现呢? 那这一次会是什么? “乖徒儿……乖徒儿……”一道熟悉的苍老的嗓音响起,让宁子初整个人为之一颤! 师父! 真的是师父! 不过,不是她上一世的师父,而是她这一世的师父,玄诚道长! “师父?师父您在哪儿?”宁子初立即在四周张望找人,可是,四周仍旧是白茫茫的一片,除了她自己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师父,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徒儿说?师父,徒儿迷路了,徒儿不知道该怎么离开这个地方!”静谧的四周就只有宁子初一个人的声音。 半晌,虚空之中便传来一声喟叹,“为师早就算到又会如此一日,小徒儿,你做得很好。” “师父,您在说什么?徒儿怎么听不明白?”宁子初实在是不明白,她现在被困在了这个鬼地方,为什么师父还夸自己做得好。 可玄诚道长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当初为师算到你便是《无字咒》的有缘人,只是没算到你这么快就能看到里面的内容。小徒儿,你要记住,这《无字咒》内有许多被外人称之为邪术的道咒,但是,只要内心是正,那道术用在你的手里便没有正邪之分。” 一听,宁子初刚想说话,却又被玄诚道长给制止了,“为师的时间不多了,你认真听为师说。那楼小子的死劫还未过去,并且,很快就要来了,你若是不想那楼小子死的话,你务必谨记为师的话,务必不能让他的那一枚玉佩离身,只有那玉佩在,他才有一线生机。” 这一番话大多数是玄诚道长生前说过的,可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竟然又将这一番话给再说了一遍。由此可知,这一次的死劫,恐怕真的会如玄诚道长所说了。 第464章很想很想 宁子初重重地点了点头,只是眼眶却有些微红。 玄诚道长的嗓音越来越虚幻模糊,几乎要让她听不出清楚了,“小徒儿,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好好休息《无字咒》,一日也不可落下。为师看出来,这《无字咒》恐怕在最后会帮到你们很多。千万千万要记住为师的话……” 玄诚道长的声音越飘越远,知道最后完全消散了,宁子初才蹲在地上,强行将眼眶里的热泪逼了回去。 下一瞬,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一阵天旋地转接踵而来,然后她在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头顶老旧的土瓦屋顶。 她眨了眨眼睛,缓缓动了动两条胳膊,只是,还没适应现在的情况,身侧便传来了一道熟悉低沉的嗓音,“小初儿。” 宁子初一愣,作势就要坐起神来。身侧的楼阴司抬手去托着她,让她的身子靠在自己怀中,这样,也能舒服些。 楼阴司垂眸看着那个正好抬头看着自己的宁子初,他动了动唇瓣,正想说话,可怀中人儿的动作却比他要更快。 宁子初身子微微一转,双手直接攀上他的腰,然后双腿也灵活地踹开了被子,直接翘在了楼阴司的大腿上,小脑袋在他的怀里微微曾这,像只小猫儿似的,“楼阴司,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软软糯糯的嗓音传入耳廓,楼阴司的身子微微一颤,一直禁抿的唇瓣也在同一时刻微微上扬了几分,“嗯。” “嗯?”宁子初双手搂着他的腰更紧了几分,隔着单薄的袍子,宁子初甚至还能清晰地感觉到衣裳底下肌肉的轮廓还有他那稳重的心跳声。 “我也想你。”楼阴司勾唇。 明明每天几乎一刻不离开的看着,却还是想着,疯狂的想着。 后半句话,他只是默默地在心底念着,却始终没有说出口。不是因为他羞于说出口,只是有些话记在心里便好。 “我昏迷了几日?”宁子初从楼阴司的怀中探出小脑袋来,眨巴了几下眼睛问道。 “两日。”楼阴司抬手碰了碰她有些乱糟糟的头发。 “两日!”宁子初没想到自己这已昏迷又是两日光景,得亏方才师父出现了,不然恐怕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在心底感叹了一下,宁子初便又问道:“那咱们现在哪儿?这里……很陌生。” 这个房间一眼便能看完了,房间里还透着些许霉霉的气味,虽然很淡很淡,但是宁子初还是闻到了。除此之外,她认识的每一个朋友家里都不是这个模样。 楼阴司依旧是耐心地回答着,声音柔和得不像话,“薛家村。” “薛家村?”宁子初这会儿更懵了。 看着她懵圈的模样,楼阴司轻笑了一声,倒是没有急着给她解释,只是笑声问道:“小初儿现在可有力气?” “嗯嗯!”宁子初点了点头。其实,她昏迷这两日倒是养得不错,所以除了刚醒过来的那一瞬间有些许无力之外,之后很快便恢复了力气,而且恢复得比以前的每一次昏迷之后的状况都要好! 见她点头,楼阴司便弯腰去将她的靴子给拿了过来,轻替她穿上。 穿好鞋子之后,宁子初便握着楼阴司的手,在地上蹦了两蹦,“你看!我这一次恢复得很好!” 宁子初抬着小脸,脸上满是骄傲。 “下一次可不许这般了。”楼阴司握紧了她的手,看着她的笑脸,心底还隐隐有些余悸。 虽然他这两日都知道她只是昏迷了,身上并没有皮肉伤,但是,他一看到她安静的模样,总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直到方才看到她缓缓睁开了眸子,他那一颗似乎沉寂了许久的心像是终于活过来了。 宁子初“嘿嘿”地笑了两声,然后在楼阴司微沉的脸色下只好连连声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你看,你沉着脸真吓人。” 说着,宁子初竟然还踮起脚尖,两只手捏了捏楼阴司的脸。 “胆子肥了。”楼阴司将她的手握住,虽然她的那两句‘知道了’听着有些敷衍,但是,他脸上的微沉还是在她大胆的举动下缓缓消失了。看着她狡黠的模样,他深邃的眸底都逐渐染上了笑意。 宁子初依旧只是嘿嘿地笑了两声,她现在是越来越能拿捏楼阴司的脾气了,有的时候,只要笑着不说话就能避开危险的话题! 短暂地温存了一会儿,楼阴司便牵着她缓缓走出房门。 外头,顾月一等人一直在等着楼阴司,也在期待楼阴司所说的半个时辰之内宁子初便能醒来这一件事情。 果不其然,在半个时辰的时间将到时,他们便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便是楼阴司牵着宁子初走出来的身影。 “王妃!”顾月一等人不约而同地从椅子上‘唰’地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瞬间一变再变。 见到了更多的熟人,宁子初也更加开心了。只是,她看了一圈,都没有见到夏侯渊父子俩,她不免心底一咯噔,脱口就问道:“夏侯渊和夏侯家主呢?” 她还记得她昏迷之前,夏侯渊和夏侯家主都还是浑身无力,尤其是夏侯家主,身上的伤也多,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 “在房里呢!属下现在去叫夏侯少卿!”顾月一一听,他明白宁子初的意思,便立即说道。 “不用了,我进去看看。”说着,宁子初便晃了晃楼阴司的手。 楼阴司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牵着她往夏侯渊父子的房间里走进去。 敲了几下门,里头便传来夏侯渊的声音。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宁子初那颗悬着的心可算是放了下来。 “子初!咳!王妃!你什么时候醒的!”听到推门声,一回头,夏侯渊便看到那个不多时前还昏迷在床榻上的宁子初,顿时也是一激动直接喊了宁子初的名讳。只是,在看到站在宁子初身侧的楼阴司的时候,他又清咳了几声,立即改了称呼。 “你身子好些了吗?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顾大人给你检查过了吗?”夏侯渊连忙走过去,声音虽然刻意地压低了一些,但是,还是能很明显地听出来里头的担忧、紧张和喜悦。 第465章到底是人是鬼 “没事儿了,你甭瞎操心。”宁子初笑着回答道,她这会儿身子确实没有任何的异样,只是还是有些许虚,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了。只是……宁子初看了看夏侯渊,又看了看夏侯渊身后躺在床榻上的夏侯家主,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几分,“别说我了,你的身子好些了吗?还有你的父亲……” “我没事儿了,爹中间也醒过,现在是刚睡下。除了爹的身子还有些虚弱之外,没什么大碍了。”这一次死里逃生可谓是艰险至极,现在,他身边这些对他而言举足轻重的人都安好地在他的身边,夏侯渊已经很知足了。 “那就好。”听到夏侯渊这么说,宁子初是真的松了一大口气。 只要人都活着,那就比什么都强。 “对了,你醒来也该饿了,正好方才顾大人他们说待会儿就有宴会,你去吃些好吃的,养养身子。” 听夏侯渊的意思,他是不跟他们一起去吃饭了。不过,转念一想宁子初晓得,这会儿夏侯家主还睡着,夏侯渊肯定是不会留夏侯家主一个人的。于是,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留在这儿照顾夏侯家主,我们会给你带好吃的回来的!” 夏侯渊点了点头。 然后,两人也没多说什么,顾月一点放轻脚步走进来,小声提醒他们,薛家村的村长派人来请他们去吃饭了。 一路上,宁子初和楼阴司都走在人群的最后面。 宁子初因为是刚从昏迷中醒来,对这个村子是一点儿也不清楚,所以这会儿她便显得对四周都十分的好奇,时不时左看看、右看看的。若不是因为楼阴司一直将她的手给握紧了,恐怕这会让宁子初也不知道会跑到哪儿野去了。 “可有发现哪儿怪异?”楼阴司将宁子初拉回到自己身边来,低沉的嗓音钻入宁子初的耳朵里。 宁子初微微一愣,然后睁大了眼睛看着楼阴司,“怪异?哪儿怪异?” 说着,宁子初还四处看了看,却没有发现哪儿怪异了。 但是,宁子初更清楚,楼阴司 绝对不会随意地开这样的玩笑,尤其是他们这才刚刚死里逃生。 听了宁子初的话,楼阴司忽然就不说话了,一双眸子像是瞬间被黑暗吞噬,眸色幽邃沉黯得可怕。 只是,很快,那一抹黑暗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微微垂下眸子看着宁子初,“这村子可是鬼村?” “鬼村?”这般一听,宁子初脚步也微微一顿,脸上的表情逐渐地僵硬了一些,黛眉微蹙,“可是我并未察觉到这儿有阴气或者鬼气。楼阴司,你为什么这么猜?” 楼阴司将握着她的手松开,转而搂住了她的腰,迈出的步伐也就着她的小短腿缩短了些,“薛家村的村长没有影子……” 他的声音很低很低,就像是在低声自喃,若是前面的人转过头来,也只能看到楼阴司搂着宁子初的腰,两人亲昵的模样,却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内容。 一路上,还未走到祠堂,宁子初便从楼阴司的嘴里听明白了从昨日他们跑出来之后的所有事情,她的表情显得尤其精彩。 特别是当她听到这个地方竟然距离帝京十万八千里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当然了,对于某些不需要宁子初知道的内容,楼阴司是直接忽略了。例如那老者说出的那个救他出去的条件。 “这么看来,不仅仅是这村子有问题,就连这一整座山都有问题!”宁子初好难得才将这些信息给消化掉,“楼阴司,我觉得我们可能入套了,或许从一开始,那些人就预料到了我们今天的情况,他们是想将我们困死在这座山里!” “小初儿真聪明。”楼阴司抬手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这两日楼阴司虽然几乎没有出门,但是,他知道的事情一点儿也不比其他人少,甚至…… 楼阴司微微敛了敛眸,“既然看不出来,那便不看了。” “那怎么行!我待会儿吃饭的时候一定得好好看看,这些到底是人是鬼!竟然还能在本道长的眼皮底下瞒天过海!”宁子初吸了吸鼻子,嘴上说着硬气无比的话,可身子却是软趴趴地靠着楼阴司走。 两人这么说着,不知不觉就到了祠堂。 一道祠堂,那敲锣打鼓的声音就更加清晰了。甚至,比中午还要热闹得多。 这会儿时辰还早,除了敲锣打鼓营造氛围助兴的几个汉子之外,其他人也都是刚刚入座。 看到楼阴司一众人等走进来,里头的人都唰唰地扭头看着他们。 宁子初身子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眉头微微蹙起。 感觉到了她身体的反应,楼阴司更是将她搂紧了几分,无声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宁子初这会儿,满肚子都是疑惑,但是,这么多人在,她又不能直接说出来,只好先暂且憋着了。 这时,一个佝偻着身躯的老者走过来,一双浑浊的眼睛在楼阴司和宁子初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才笑着说道:“几位公子来了。还有这一位姑娘。” “大哥哥,你们过来这儿!”薛老村长话音刚落,薛向晨那清爽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让宁子初也来不及给薛老村长回应。 顾月一等人几乎是下意识地看过去,就看到薛向晨在以角落的围桌前坐着,这会儿正看着他们的方向摆手招呼。 倒是宁子初,看着那个模样清秀的少年热情的模样微微愣了几秒,然后便意识到了那个少年应该就是楼阴司提到过的薛向晨了。 也很有可能是这个村子里唯一有影子的人。 可惜了,这会儿时辰不对,加之又是室内,所以根本没有影子供她看。 “几位公子,那位置是特意给你们留的。本来是想让几位与老夫一同,但是晨儿那小子说公子等喜欢清静,偏要我老夫给你们留那一桌。给客人安排这么角落的位置,还真是失礼了。” 这个时候,顾月一开口说道:“前辈言重了,我家公子和少夫人正好喜欢清静,这般安排恰好。”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薛老村长听了这话,脸上也像是轻松了不少。 第466章 尸人 “村长爷爷,大哥哥,您们就别聊了,快些过来坐下吧。”薛向晨见自己招呼了这么久,他们还在和薛老村长聊着,便又开口催促到。 “这小子!”薛老村长笑骂道。 这倒是让顾月一等人觉得有些稀奇,毕竟这都已经一日一夜了,他们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老村长脸上浮现笑意。 不过,众人也没有多聊,跟薛老村长打了声招呼之后,便往薛向晨的方向走去了。 除了昨晚,这还是薛向晨第一次见着宁子初,所以这会儿一件宁子初落座,他便一直看着宁子初,似乎对她十分的感兴趣。 宁子初被薛向晨看着坐着也有些不自在,她眨了眨眼睛朝着薛向晨笑了笑。 这一笑,直接让薛向晨整张脸都红透了,就像是只煮熟的虾一般。 顾月一等人看着薛向晨的反应,立即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由自主地悄悄瞥向了坐在宁子初身边的楼阴司,观察着他的反应。 “你、你长得真好看。”薛向晨害羞了,连说话也带着羞怯。 宁子初倒是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单纯的少年了,虽说她现在表面年纪也就跟薛向晨差不了多少,但是心里年纪还是比薛向晨要大上几岁。看着这般单纯的少年,宁子初心底也是喜欢的。当然了,这种喜欢无关男女,就仅仅是对单纯事物的喜欢罢了。 宁子初被夸得也有些高兴,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谢谢。” 这下,薛向晨的脸算是彻底的红透了,就连脖子也跟着有些微微发红。 楼阴司坐在一边,起初脸上的表情倒是正常。只是在听着宁子初和薛向晨的对话,尤其是看到宁子初脸上绽放的笑容之后,他的一张脸便逐渐地变得阴沉。 还未等薛向晨继续说话,楼阴司便直接伸手抚向宁子初的脸颊,轻轻将贴在她脸颊的一缕发丝撩到了耳后,而后,脸上的阴霾一转,他勾唇笑得妖孽十足,嗓音温柔性感,“小初儿。” “嗯?”被楼阴司这一系列的举动撩拨得猝不及防,宁子初的耳尖都有些许的羞红。 至于同一桌的众人,是一个个的稍稍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倒是顾月一,果然不愧是楼阴司的心腹,几乎不需要楼阴司开口,他便起身对着一旁有些呆滞的薛向晨说道:“薛小兄弟,你等了在下等这么久,想必也是饿了,不若坐下来一起用膳?” 宋修竹听到顾月一这个时候竟然邀请薛向晨一起吃饭,他微微一怔,然后才反应过来顾月一的意图。 “谢谢顾哥哥,娘和爹在那儿等着我呢,我先过去了。”薛向晨虽然单纯,但是也不是真的蠢,听顾月一这么一说,他也是微微一愣,然后立即就说道。说完,也不等顾月一他们回应,便直接往他方才所指的一桌跑了过去。 众人看着薛向晨跑远了,都是摇了摇头。 这可怜的小兄弟呀!他们家王爷平日里醋劲就很大,更别说这小兄弟今日的这般表现了。 不过,他们家王爷今日的反击也还真是闪瞎了他们的眼睛,这跟王爷和王妃同桌吃饭果然是需要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的! 等到薛向晨走了,顾月一也坐下了。不过,倒是每一个人都在认真的吃着饭,并没有人这么没有眼力见地往楼阴司和宁子初的方向看。 他们的位置安排得正好的角落,除了不远处还有一桌小孩儿坐着,其它的位置倒是离得也不算近。这样,就更加方便他们交流了。 宁子初清咳了一声,然后斟酌了一下才说道:“这村子里并没有阴气,这些人应该也不是鬼物邪祟才对。” 如果这一村子的人都是邪祟的话,那她肯定不会什么也察觉不到。 “我们这两日与薛家村的人接触,身上的辟邪符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宋修竹点了点头说道,“可是这薛家村,不对,是整个夔门山都很奇怪。” 其余人也都点了点头。 “薛村长没有影子。”顾月一立即又补充道,声音也刻意地压低到了一个合适的音量。 宁子初咽下一口菜之后便又说道:“这寻薛家村之内虽然没有阴气,但是这个村子除了薛向晨之外,其他应该都不是人。” “不是人,也不是邪祟,那会是什么?”这个想法之前他们也产生过,但是,那都是他们的猜测罢了,现在听到宁子初这么说,他们顿时再次追问。 宁子初没有立即回话,只是蹙着眉撑着下巴看着楼阴司,似乎在想什么。 楼阴司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宁子初,所以,在宁子初看着自己的时候,他的眼底瞬间闪烁着撩人的宠溺。 “……”众人原本都在等宁子初的回应,可是在顺着宁子初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顿时又感觉到了一顿暴击。 两人不知道对视了多久,宁子初才缓缓吐出来一句话,“薛家村的村民应该……是尸人。” “尸人?!”众人皆是一愣,“什么是尸人?” “介于死尸和人之间的一种存在,这种尸人三魂七魄只剩下最后一魄,身体之所以能活动也是靠着这一魄。不过,这尸人我以前也没有亲眼看见过,只是听师父提起过几次。”宁子初皱着没有说道。 “可有法子?”宋修竹几乎是在宁子初话落的同一时间便问道。 宁子初也没有隐瞒地说道:“这尸人和邪祟终究是两种不同的物体,况且,这尸人比师父跟我提过看起来要更复杂一些。我听说过的尸人虽然是能够自主行动的,但是却从来不会想现在这般看起来完全与人类生活习性一模一样。” 这话一出,见众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宁子初立即又补充了一句说道:“不过也不需要太担心,这些尸人对我们还算友好。他们这般在这村子里徘徊,恐怕是这个村子里存在他们的执念。而且,应该是有人来帮过他们,不然整个村子的人都成为尸人的概率真的很低很低。” 第467章 恐慌 “王妃的意思是要把薛家村这些村民的执念给弄清楚?”顾月一想了想问道。 宁子初点了点头,“如果能找出来这些村民滞留人间的执念,那我便能劝说他们进鬼门往生。”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是宁子初心底还有另外一个担忧。这尸人与邪祟终究还是有着很大区别的,就算到时候她开了鬼门,这些尸人也未必能进入鬼门往生。 “鬼门?鬼门在何处?”囚风一听到这个名词,便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听囚风这么问,宁子初自然也是开口解释了一下,“鬼门每年开一次,七月初七鬼门开,七月十五鬼门关。寻常人想要见鬼门基本是不可能的。” “可是七月已经过了。”众人皆是蹙眉,“鬼门关了,那还怎么送他们往生?” “我可以开鬼门。”宁子初吞下一口饭之后说道。 其实,宁子初也觉得这样一边吃一边说话不太好,但是楼阴司一直不断地在旁边给自己夹菜,一见自己停下筷子的时间久了,又立即一个吓人的眼神甩过来,以至于宁子初只能说完一句话便吃一口饭菜。 见众人的脸色都是惊愕,宁子初又继续说道:“其实,也算不得是真正的鬼门,只能说是一个小通道。这薛家村的人不算多,依我的道行应该能够支撑将他们所有人送入鬼门。”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宁子初从未开过鬼门,是因为她之前遇到的所有的邪祟都是那些浑身沾满了杀戮之气的邪祟,她肯定不会为了这些邪祟去冒险开鬼门。 而且,即便宁子初现在是在异世,她也一直谨记前世师父告诫过她的话,除非特殊情况,不然绝对不要轻易开鬼门。 更何况,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被修道界或者邪祟知道自己竟然能开鬼门,那恐怕又得引起轩然大波。 “按照这么说,这个世界上真的还存在阴曹地府?”听着宁子初的话,囚风等人的脸上都带着敬佩和好奇。 “阴曹地府……也许吧。师父与我说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的那个世界……咳!据我所知,鬼界倒是存在的。”宁子初方才一顺口,差点说出来某些不该说的话。 其实,宁子初也并非不信任宋修竹他们,反而的,这些人可是她在这一个世界上最能够信任的人。但是,她的际遇还是太过离奇了,就算是她一开始也是懵了好久,加上她还有许多的顾虑,所以,就算是到了现在,宁子初也并没有将自己的身份告诉宋修竹他们。 而宋修竹他们并没有多想,只是以为宁子初说错了话而已。至于她口中的鬼界,他们的兴趣却是彻底的被挑起来了。 就在囚风又准备多问些关于鬼界的事情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楼阴司却在此刻给宁子初夹了一口菜,然后开口说道:“若是知道了他们的执念,这执念要如何消?” 这一句话,直接将众人逐渐偏移的话题给扯回了正轨。 众人也顿时知道自己等人关注的重点跑偏了。 “得看看他们的执念是什么,如果是好的,那便满足他们,如果是不好的……”宁子初抿了抿唇,“那也只能强行送他们离开了。毕竟这村子里虽然没有阴气,村民也都挺友好,但是万一某一日他们尸变了,恐怕这整个村子便会彻底变成尸村了。到时候,这些尸人要是跑到了其他地方去,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了,这只是最坏的一个打算。 宁子初虽然对尸人的了解也不多,但是从这些尸人身上的气息看来,他们应该是没有害过人才对。 “你们说,会不会是我和夏侯渊今日一起去的那个薛家湖?”这个时候,宋修竹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宁子初来时听楼阴司提了几句,只是,对这个名词却不甚了解,“薛家湖?” 宋修竹点了点头,“今日一早我和顾大人跟着薛向晨一起去过那个薛家湖,薛向晨说那薛家湖里有妖物,一到喜庆的日子就会跑出来。但是今日我们去的时候,那一片湖倒是正常得很。夏侯家主的药也是在薛家湖旁边采回来的。” 一旁的顾月一也是点了点头,“今日确实是属下与宋公子一同前去的。不过,那薛小兄弟说那妖物时语气和表情倒不像是假的。” 听两人这么一说,宁子初也来了兴致了,“薛向晨可有说是什么妖物?” “这个他倒是没有详说,我们在途中问过,不过薛向晨也都是一问三不知。想来是他应该也没见过那妖物,只是听村里的人提过而已。”宋修竹又说道。说完,他又觉得哪儿不太对劲儿,于是又加了一句,“他说得挺真的,我觉得他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欺骗我们吧?” “那倒未必。”宁子初说道,“一个活生生的人混在一群尸人之中,总让我觉得怪怪的。” 听了宁子初这么说,其余的人也都开始心思百转起来。 宁子初这一桌子正在聊着,而其他桌的人,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尸人则是更加的热闹。 只是,这没一会儿,顾月一他们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方才四周还是敲锣打鼓和敬酒交谈声,怎么这会儿忽然就这么安静了? 接着,宁子初他们一个个扭头看过去,却发现薛家村的村民每一个脸上都是一片惨白和惊恐,只是这么一瞬间的功夫,他们的额头便已经布满了冷汗。 尤其是距离宁子初他们这桌最近的那些个孩子,一个个的已经吓得大哭了起来。可其余的大人也都处在惊恐的状态,又哪儿顾得上安抚小孩子的情绪。 这诡异紧张的气氛在小孩子的哭声之下就显得更加的诡异了。 薛家村所有村民的目光都是看着祠堂门口,原本红光满面的薛老村长这个时候杵着拐杖的佝偻着的身子也是剧烈地颤抖着。 宁子初这个时候也确定了,薛老村长绝对是薛家村的顶梁柱! 他们丝毫不怀疑,若是薛老村长这个时候也倒下了,恐怕这一群村民个个都会方寸大乱! 第468章 妖物 只是,他们都不明白这一群村民究竟是看到了什么,为何会这般的恐慌? 顾月一回头看了楼阴司一眼,而后点了点头,便离开座位直接往祠堂外走。然而,他还没走几步,就被一个彪形大汉给扯住了。 顾月一回头一看,原来是昨晚那个叫阿牛的男人。 “公子,不能出去!是它来了!是它来了!它会吃人!”阿牛的神色惊慌,导致脸上的肌肉也抽搐了几下。 阿牛的话让顾月一听得有些莫名其妙,“谁来了?‘它’是谁?” “它!薛家湖的妖物!”阿牛的声音也带着颤抖,他的话欲说越高,甚至到了最后的‘妖物’两个字,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尖锐。 薛家湖的妖物?! 顾月一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头看了宋修竹一眼。 “妖物!是妖物来了!” “肯定是有人闯进了薛家湖!到底是谁!那妖物可是会吃人的啊!”一个妇人慌得连表情都有些扭曲,那尖细的声音听得顾月一等人皆是眉头一蹙。 至于薛向晨,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真的做错事儿了,他站在自己的位置是哪个,脸色比其他的人都要更难看。 他的身子和嘴唇都是微微地颤抖着,时不时还朝着顾月一和宋修竹的位置上看几眼。 隔着大老远的,宋修竹也感觉到了他的惊慌失措。 只是,宋修竹等人现在也还是一头雾水的状态,所以他暂时也不好说什么。 “是谁要害我们啊!”一又是一个妇女抱着身旁的一个小孩儿,惊慌的已经哭了起来。 这一道道哭声着实让人觉得心烦意乱,但是,宁子初他们又不好说什么。 看了一圈周围的情况,顾月一对着阿牛说道:“不碍事儿,我出去看一看便回来。” “公子,不能去啊!那妖物是真的会吃人的!我亲眼看到阿兰他们被那妖物一口给要掉了脑袋!”阿牛看着顾月一不顾他们的劝告真的要往外面走,他扯住顾月一的手更加用力了。 还没等顾月一说话呢,接着,外头便是一道怪异的声音,那声音不小,只是听起来有些怪异,并不相识人走动的声音,而是更像是外头的东西被不断地撞倒的声音。 “妖物!来了!来了……”几乎在声音响起来的同一瞬间,祠堂里的人都顿时抱着脑袋缩成了一团。 而薛向晨则是在这个时候冲到了薛老村长的身边,他哭着说道:“村长爷爷对不起,是晨儿的错……晨儿今日到薛家湖去了。” 一听到这话,薛家村个个惊恐至极的人都瞬间喧哗起来。 “薛向晨!你是想害死我们吗?!” “你为什么要到薛家湖去!不是说了吗,今日不能到薛家湖去!” “你这是要害死我们啊!” 一道道夹杂着哭腔的抱怨声和骂咧声迭起,薛向晨何曾被这般对待过,他顿时浑身的颤抖,更加的害怕了。 “我……”薛向晨站在薛老村长身侧,看着这些往常熟悉的友好的脸忽然变得陌生了,他愈加的慌张,连解释的话也说不清楚了。 顾月一看着被千夫所指的薛向晨,和宋修竹对视了一眼之后,便开口说道:“诸位,今日的事情不能怪薛小兄弟,是在下多次请求薛小兄弟之后,薛小兄弟不厌其烦才带在下一同前去的。那薛家湖边有在下等需要的药材,因为时间紧迫,所以在下只能为难薛小兄弟了。” 这话一出,顿时又是一片哗然。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们薛家村的人好心好意接待你们,可是你们却这般恩将仇报!”原本还在劝顾月一不要出去的阿牛一听这话,顿时又变了脸色,他站直了身子直指着顾月一骂道。 被这般指着鼻子骂,顾月一也没有恼火,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可能真的是因为他们而闹出来的,顾月一从来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 “抱歉。”宋修竹在这个时候也说了一句。 “不是这样的!村长爷爷,这件事情不怪哥哥们,若是晨儿不带哥哥们去,那个伯伯就会死的!晨儿不想看到有人死。”薛向晨看着祠堂内的所有薛家村的人此刻都同仇敌忾,恨不得杀人的眼光盯着顾月一看,他立马走到顾月一的面前,张开双臂拦在顾月一的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拦住薛家村那些满脸仇怨的人呢的靠近。 顾月一想将薛向晨拉开,毕竟让一个少年挡在自己面前总是觉得有些奇怪。 更何况,他们面前的这些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个尸人。至于薛向晨,则有可能是一个人。一个人对抗一群的尸人,这怎么可能是对手? 然而,薛向晨却像是在地上扎根了一样,不管顾月一怎么拉他,他还是稳当当地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有点奇怪。”宁子初看着薛向晨,忽然冒出来这个一句话。只不过,她的音量很低,几乎是自言自语的程度。 然而,饶是这般,一直站在她身侧护着的楼阴司却还是听见了,他靠近她低声地问道:“如何奇怪?” “这薛向晨好像是人,又好像……不是人。刚才一瞬间,我好像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很熟悉的气息,但是想不起来那气息究竟是什么了。”宁子初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极力地回响方才自己感觉到的气息究竟是什么,但确实毫无进展。 楼阴司听罢,伸出手指轻轻在宁子初的额头上一点,“想不到便先暂时不想了。” 他看不得宁子初蹙眉的模样。 在某种程度上,楼阴司觉得自己很有当一个昏君的潜质。 宁子初点了点头,她方才想了很久却依旧没有一点儿头绪,她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强求,只能偶得,所以她也不去为难自己了。 眼下首先要处理的,就是现解决掉外头的东西。 知道了那所谓的‘妖物’是真的存在,那宁子初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那妖物靠近却什么也不做。 她碰了碰楼阴司的手指,示意他先将自己放开,然而,楼阴司牵她牵得很紧,就像是生怕宁子初逃了。宁子初没有法子,只好退而求次,牵着楼阴司一同朝着顾月一他们的方向走过去。 “大家先别吵了。” 第469章 祠堂 一个女子忽然走到了争执现场的中央,众人皆是一顿,但是脸上的怒意却完全没有消散。 “诸位,这妖物来势汹汹,若是此时诸位还要追究责任,恐怕到时那妖物闯进来,大家的性命都保不住!”宁子初走到众人之中,她那娇小的身材虽然没有一点儿威慑力,但是站在她身边的楼阴司却是威慑力十足。所以,原本还想说什么的村民们顿时就安静了。 宁子初不禁在心底感叹,果然是楼阴司!就算是尸人,也会忌惮他那浑然天成的气势! 要知道,宁子初一开始在九王府外的乱葬岗见到楼阴司的时候,那心脏可是被吓得差点儿炸开了,最后幸亏是她机智,要不然哪儿有现在的宁子初! 现在,看着这些尸人也对楼阴司十分忌惮,宁子初还是觉得莫名的欣慰! “那你说要怎么办!” “是啊!现在妖物就在外面,若是我们踏出祠堂一步,那妖物就会直接一口把我们给吃掉!” 阿牛也附和道:“那妖物只要一出现,就一定要吃掉十来个人,不然它肯定不愿意离开!” “对!而且我们总不能一直待在这祠堂里!” 因为宁子初的一句话,村民们沉默了一会儿又三言两语地说了起来。 这一堆的话语中几乎都是没用的话,但是,某些语句中也包含了有用的信息。 “那妖物进不来祠堂?”宁子初立即看着一个人问道。 那人知道宁子初是和顾月一一起的,所以这个时候听到宁子初问话,他就只是怒气冲冲地哼了一句,却是不回话。 见状,宁子初有些无奈。 好在最后薛老村长开口了,“只要待在这祠堂内,那妖物便进不来。只是,这祠堂内除了今日准备的吃食之外什么也没有,我们总不能在这儿待个十天半个月的。” “那好!薛老村长,待会儿我们出去看一看情况,你们便待在这里,哪儿也不要去。既然是因为我们的缘故导致那妖物出现,那我们自然会负责处理好。”得到了薛老村长确切的回答,宁子初立即点头说道。 薛老村长虽然也对顾月一他们的行为有些生气,但是,在听了宁子初的这一番话之后,他还是叹了一声,“罢了,这事儿也不能怪你们,这妖物迟早都会出现的。你们现在出去就是去送死,唉!你们还是和我们一起待在祠堂里吧,兴许那妖物等不及了便会自行离开。” 自行离开? 这听着也不太可信。 “村长!您又何必管他们死活?这事情就是他们惹出来的,若不是他们,这妖物怎么会到村子里来?”这个时候,一个妇人立即开口道,显然非常不同意薛老村长的说法。 其实,在场的人大多数都抱着一个想法,既然那妖物每一次都非要吃十几个人才肯善罢甘休,那就让这些闯祸的人出去喂那妖物就好了! 虽然他们只有几个人,但若是好运一些,那妖物便不打算吃其他人了,就会自行离开呢? 这样的想法按在每一个人的心理生根发芽,越长越旺盛。 看着这一群村民的脸,顾月一等人几乎都在一瞬间明白了他们心理的想法。 不过,对此他们却没有发表任何的言论。 毕竟,人嘛,谁不自私呢?他们有这样的想法似乎早就在顾月一等人的预料之中了。 只是,和顾月一他们关系比较好的薛向晨却是死死地抓住顾月一的衣角,眼睛里蓄满了眼泪,“顾哥哥,你们不能出去,出去会被妖物吃掉的!” “没事儿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才薛向晨下意识保护顾月一的行为让顾月一有些动容,所以这个时候顾月一对着薛向晨说话也变得比之前更是友好了几分。 “嘭!” 忽然,一道巨响让僵持着的局面再次混乱。 听着那一道道哭哭啼啼的抱怨声,楼阴司握着宁子初的手更是紧了几分。看着身侧的人儿,楼阴司几乎是瞬间明白了她的想法,他的眸子闪了闪,变得深沉,“出去吧。” 楼阴司一说话,四周的吵闹似乎都安静了一些。 顾月一、囚风和宋修竹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皆是点了点头。 “顾哥哥……”薛向晨拽着顾月一的衣角,眼里的眼泪哗哗地流。 十五六岁的少年哭起来,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一丝的违和感。 相反的,他的哭泣更让人动容。 顾月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运气直接将薛向晨的手给扯开,当然,他也确保自己不会伤到薛向晨。 感觉到手里钻进的凉气,薛向晨又看向一旁的宋修竹等人,脸上都带着哀求。 可顾月一他们这会儿心里想的可比薛向晨他们要多。 外面究竟是什么,他们一无所知。 但是他们知道的是,他们躲在祠堂里确实是安全了,但是夏侯渊父子还有寂字死士却还守在那屋子里,恐怕在听到声响之后也会赶过来,所以他们墨迹不得。 “你们留在此处。”就在顾月一等人想要跟着宁子初和楼阴司走出去的时候,宁子初却是忽然转身对着几人说道。说完,宁子初还扭头朝着楼阴司也说道,“你也要留下来。” 这话一出,不仅是顾月一等人,楼阴司的脸更是瞬间就黑了,“你要一个人出去?” “既然是妖物,肯定得是我去啊!”宁子初十分理所当然地说道。 但是,她知道楼阴司话里的意思,所以,她说完之后,还踮起脚尖伸手去戳了戳楼阴司的脸,“没事儿的,我醒来之后感觉比以前更好了。” 她的话说得不算很清楚,但是包括楼阴司在内的几个人都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过,听明白了是一回事儿,怎么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楼阴司幽幽地看着名字出,蹙着眉头说道:“既然是妖物,那你可有感觉到什么?” “额……”这话一出,宁子初倒是先愣住了。 说实话,若不是楼阴司提醒,她方才一时之间竟然真的忽略了这么一件重要的事情! 第470章 阴蛇 她貌似从头到尾都没有察觉到阴气的存在! 那外头的所谓‘妖物’究竟是什么? 宁子初一下就顿住了。 “走吧。”见状,楼阴司直接便牵起宁子初的手往外走,语气不容置喙。 其实,就算外头真的是宁子初能对付的东西,楼阴司也绝对不会让她一个人出去对敌,而他却躲在这祠堂里头。 看着宁子初被拉了出去,顾月一等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便立即跟了上去。 “大哥哥!”薛向晨见他们还是走出去了,顿时也急得就要跟上去,可是薛老村长却直接抓起拐杖拦在了薛向晨的面前,他一双浑浊的眼珠子似乎一瞬间变得有些深邃,“晨儿,不要去。” “可是大哥哥他们……”薛向晨指着外面,脸上全都是担忧。 “你若是想看,爷爷带你去安全的地方看,但是你不能出去!谁出去,你都不能出去!”薛老村长的情绪似乎在一瞬间有些激动,很快,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情绪的过激,他立即调整好之后,便又说道,“晨儿你挺好,村长爷爷知道有个地方可以看到外头,你随爷爷来。” 说完,看到面前的一群村民也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薛老村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想看的都跟着老夫来吧。” 顿时,那些害怕有好奇的人立即跟在了薛老村长和薛向晨的身后。 有些人还没见过那妖物,只要他们待在祠堂里,就不会有事,那他们当然是想跟着一起去看的。更何况,他们更想看一看那几个外来人的情况。 外头,宁子初等人刚走出祠堂,站在硕大的空地前,便觉得眼前一阵迷蒙,连前面究竟有什么都看不清。 “你们站在我身后。”话落,宁子初掐了一个指诀,对着那莫名扬起的黄土一扬,“尘归尘,土归土,落!” 瞬间,那蒙在半空之中的黄土灰尘便有了动静,飘落在了地上。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原本干净的地上顿时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黄色灰尘。 “哪儿来这么多的……”宋修竹用右手在鼻子前挥了挥,想将余下的一些灰尘给扬走。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顿住了。 在他们的面前,一个巨头的蟒蛇头正对着他们,光是舌头就比他们这些大男人的还粗! 那一双竖瞳孔正死死地盯着他们的方向。 宁子初知道,蛇并非用瞳孔识别方向的。但是这会儿,宁子初觉得这蟒蛇颠覆了她以往的想法。 这蛇的瞳孔分明分明是带着情绪的! 她看得清清楚楚,里头满是怒容! 最主要的是,宁子初之前哪有见过这么巨大的蟒蛇? “这……就是那薛家湖里的妖物?”看到眼前半条身躯直起的蟒蛇,顾月一的身子猛地一顿。 宋修竹此刻脸上的情绪已经不能再用震惊来形容了,“怎么可能!那薛家湖这么小,哪里容得下这一条巨蟒!” 巨蟒直勾勾地盯着众人,那一条血红色的蛇信子吸溜吸溜的,仿佛眼前的这些人已经是它的盘中餐了。 众人皆是咽了咽唾沫。这巨蟒恐怕一条尾巴就能将他们给压死,也得亏这空地足够大,不然恐怕还真的容不下这一条巨蟒! 还没等众人多想,那一条巨大的蟒蛇已经缓缓地朝着他们的方向爬来,还卷起了一地的灰尘。 他们的身后就是祠堂,里面虽然绝大多数都已经不能算得上是人,但是毕竟还有一个薛向晨,所以他们总不能让那巨蟒靠近祠堂。 于是,宁子初直接掐了一个诀,一道光影便朝着蟒蛇冲撞了过去。 蟒蛇的身形虽然巨大无比,但是动作却是十分的敏捷,它似乎十分的聪明,像是知道那一道光影很有可能会伤着自己,所以,它的身体飞快地扭动,接着就躲过了宁子初的一击。 “我去将蟒蛇引开!”一击不成,宁子初也不再迟疑,直接咬破手指,在虚空之中以血画了几个怪异的符号,而那血似乎也有了神智一般,只是凝在半空之中,也没有往下滴。 “这是蟒蛇,不是邪祟,王妃,您还是进去祠堂里,这里交由属下们对付吧!”顾月一等人直接冲到了宁子初的面前,腰间的佩剑出鞘,就等着巨蟒冲来。 “这不是普通的蟒蛇!这是阴蛇!化龙不成,最后也没有成为蛟,直接被天雷劈死,然后由怨气形成的阴蛇!”宁子初语速飞快,然后便没再管顾月一他们,直接用了一道加速符在自己身上,身形一动,便到了几百米之外去了。 宁子初这一走,顾月一只好看向楼阴司,可是等他们回过头去看楼阴司的时候,却发现站在旁边的楼阴司早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闪身到了宁子初不远处的位置。 “怎么办?我们要上吗?”宋修竹提着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顾月一沉默了几秒,立即说道,“既然王妃说那是阴蛇,那恐怕也不是我们能对付的。我们便站近一些,在必要的时候出手帮忙。不要给王妃添乱。” 说罢,顾月一便已经飞身而去了。至于剩下的囚风和宋修竹自然也没再犹豫也跟着飞身而去。 宁子初不断地画着符往阴蛇身上招呼,但是,这阴蛇虽然身形巨大,但是动作确确实实是敏捷很像只灵狐似的,一时之间,宁子初也拿它没有办法。 这样下去不行! 宁子初皱着眉头,虽然现在她和阴蛇互相都不能伤到对方,但是再这么耗下去,恐怕她好不容易恢复的精血又要消耗殆尽了。 这消耗了没关系,宁子初担心的是,万一她到时候没有法子了,而这阴蛇还不死,那就危险了。 脑子快速的运转,手上也没闲着。可老是攻击不中这阴蛇,宁子初也隐隐有些急躁了。 “我去吸引它的注意,小初儿你便趁机攻击。”这个时候,楼阴司直接跃到宁子初身侧。 想了想,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楼阴司速度很快,应该能暂时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吸引阴蛇的注意力。 第471章人面疮 “好!我给你的佩剑加一道符箓,小心为上!”宁子初也没有跟楼阴司墨迹,“天地玄宗,赐吾神通,万法乾坤,皆聚于此!” 一道道咒落下,只见楼阴司手上的银剑顿时一道金光闪过,剑身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但是,楼阴司也没有多问,直接提着剑便一跃而起,身形凌空而立,长剑凌然一挥,一道凌冽的剑气便朝着阴蛇的左眼袭去。 阴蛇正躲避着宁子初的攻击,却没想到会有人忽然出现偷袭。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阴蛇并没有感觉到楼阴司身上的道蕴,所以它依旧是将注意力放在宁子初的身上,仿佛只有宁子初才是它最大的威胁。 然而,它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开启灵智,它不知道宁子初方才在楼阴司的剑身上打了一道聚道咒,所以它根本没有躲避。 毫无预兆的,那一道银色中带着丝丝金光的剑气轰然斩向巨蟒的瞳孔! 就在那一瞬间,巨蟒的整条蛇身都被逼退了好几米远,被剑气砍中的一只瞳孔鲜血直流。 这一幕来得太过突然了,所有人都根本不会想到,第一个伤到阴蛇的竟然不是宁子初,而是楼阴司! 宁子初此刻也是惊了,她方才给楼阴司加一道聚道咒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想让楼阴司有武器在手更加安全些,压根就没想到楼阴司竟然能伤到阴蛇,还能直接废了它的一只瞳孔! 一旁一只紧盯着局势的顾月一等人是足足愣了好些时辰,直到最后那阴蛇的嘶吼声传来才让他们回过神来。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立即冲到了宁子初面前,“王妃,也请您给咱们的剑加一道符咒吧!” 看着眼前的三个人,宁子初倒是没有拒绝,直接往三人手上的剑身上通通加了一道符咒。 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楼阴司这么逆天,但是加了聚道咒的剑也总比顾月一他们手里只是拿着一把普通的利剑要安全一些。 有了道咒加持,顾月一三个人竟然也直接朝着阴蛇冲了过去。 宋修竹喊道:“子初,我们牵制住它,你快想办法对付他!” 宁子初也没闲着,她立即掐诀引五雷。 这聚道咒虽然看似逆天,其实他们用一次,剑上的道蕴就会少几分,所以,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狼洛沮滨渎矧喵卢椿抑煞摄,急急如律令!”宁子初起手掐诀,五雷咒一出,顿时天穹之上雷鸣阵阵,接着,就是一道比阴蛇还要粗上几分的天雷轰然劈下。 本就被楼阴司四人纠缠着,却又因四人身形过于敏捷所以暂时奈何不了而狂躁,这会儿听到头顶的天雷之响,阴蛇更是怒极,它那巨大的社微博扫着一股尘浪便朝着离它尾巴最近的宋修竹袭去。那一道天雷正好从阴蛇的身侧劈下,被阴蛇灵敏地躲过了。 而宋修竹没有丝毫防备,忽然就感觉身子被什么巨物猛地撞击了一下,然后一股罡风便直接将他给翻飞了出去。 横飞落地之后,宋修竹捂着胸口,直接呕出来几口血,脸色唰地就惨白。只不过,宋修竹还算是幸运的了,要不是因为他反应迅速立即护住了心脉,这个时候恐怕他就一命呜呼了。 宋修竹倒在地上,只觉得天旋地转。 然而,阴蛇却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见着一招成功了,它便又故技重施,又是一尾巴扫来。 在这危机之时,宁子初还来不及冲过去,就见到一道银光一闪,好巧不巧地就看中阴蛇的尾巴。 下一瞬,顾月一和囚风又闪身上前,配合默契地快速将宋修竹给拖到了宁子初的身侧。 “没事儿吧!”宁子初看着宋修竹那惨白得过分的脸色,不由担心问道,只是那语速却依旧是快得很。 “死不了。”宋修竹捂着胸口躺在地上,说话间还有腥血从嘴角流出,“别管我了,先对付阴蛇!” 至于那阴蛇,再一次被楼阴司给伤着了,它长着巨大的嘴,发出一声怒吼,宁子初皆是直接被这气息给逼退了十几步远。 宁子初站稳了身子,不敢迟疑立即又掐了一道诀。 然而,这一次阴蛇却没有直接朝着宁子初他们攻击,而是身子不断地扭动,似乎是怒极。 “王妃!你看那蛇的身上是什么!”眼力极好的顾月一盯着阴蛇的举动,忽然,他的瞳孔微缩,指着那巨大的蛇身惊呼。 印象之中,顾月一很少会有这般反应。如果有,那肯定是他看到了什么真的足够震惊的事物。 众人立即看过去,却看到那翻滚的蛇身之上竟然逐渐地浮现出一张张人脸! 黑得透亮的蛇身内就像是有无数个活着的人正在挤破了脑袋地想从冲出蛇皮,但是却又因为蛇皮太过坚硬,怎么也无法挣脱,所以那一张张的人脸显得极为狰狞。 “人面疮?!”宁子初看着那黑亮的蛇皮上的一张张狰狞的人脸,忽然蹦出来这么一句。 “人面疮?”众人不解。 “人面疮怎么会出现在蛇身之上?!简直匪夷所思!”宁子初只觉得这短短的几个时辰,她的三观是一次又一次的被颠覆! 果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上一世师父虽然已经在极力给自己灌输知识了,但是她依旧是活的太短了,很多的怪异之象都未曾听过,更是未曾见过。 惊叹了一句,宁子初又简略地解释了一句,“人面疮是厉鬼为了复仇在人的身上打下的标记,让人的体内长出来类似人脸的东西,正如着阴蛇身上的一样。” 其实,宁子初的这个解释跟他们现在所遇见的情况有着很大的出入,但是,就连宁子初自己都没搞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所以她也没办法去给他们解释。 更何况,现在可不是科普的好时机! 第472章 熟悉的人脸 宁子初死死地盯着阴蛇的动静,见它翻滚了一阵之后,蛇身上的人面疮似乎更加的清晰可见了,众人眼底的震惊更是明显了。 “这些脸怎么越看越熟悉……”囚风蹙着眉,说着说着,他似乎是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薛家村的村民!”宋修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捂着胸口站了起来,虽然身子有些虚晃,但是他觉得也比躺在地上要好。 听到宋修竹的话,显然顾月一他们都终于知道那一张张的人脸为何会如此熟悉了! 阴蛇身上竟然会有薛家村村民的脸,这更是让他们觉得诡异了。 宁子初也发现了这一点,只是,那阴蛇又翻腾了一番之后,似乎很快就和它身上的人面疮协调好了,那一张张狰狞的人脸瞬间安静了许多。 这般,阴蛇便又转身朝着接连伤了它两次的楼阴司袭去。 它庞大的身躯在地上爬动传出一道道巨响,听着让人觉得就像是心脏被大鼓一下一下敲着一般。 阴蛇直起脑袋,竖直的瞳孔中透着怒意,那巨大的蛇信子发出骇人的‘嘶嘶’的愤怒之声,紧接着,它便忽然加速朝着楼阴司‘嗖’地朝着楼阴司而去了。 楼阴司立在虚空之中,看着那巨大的阴蛇朝着自己而来,他的身形一闪,轻松地躲开。旋即袖子一甩,便又是一道剑气砍出。 这一次,阴蛇倒是没有再被砍中,它灵敏地躲过了一击,而后,那尾巴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猛地甩起,搅得无形的空气一阵扭曲,直接让顾月一等人直接掀飞了好几十米才堪堪稳住了身子。 接着,阴蛇又扭过头再次朝着楼阴司扑了过去。 楼阴司几乎在四周气流一变的同时闪身到了几十米之外。 而阴蛇却又几乎在同一瞬间脑袋一转,就朝着宁子初他们而去。 阴蛇的举动太过人性化,让宁子初等人皆是一惊。 “轰!” 时机正好,一道天雷对着阴蛇的脑袋便直直劈下。 天雷来势汹汹,比第一道天雷还要更粗壮了几分。这一次,阴蛇似乎没有办法躲过,它便像是疯了一般朝着众人冲撞而去。 “呲——” 一道闪电劈在阴蛇的身上,传出来一阵阵‘呲呲’的声响。接着,那阴蛇朝着黑压压的天空一声怒吼,手上的瞳孔之中鲜血流得更甚。 认真算起来,这阴蛇的实力和青枫相比是稍逊几分的,然而,因为阴蛇身躯庞大的优势却让它的势力提升了几分,几乎与青枫持平。 然而,当时青枫就是折损在这五雷咒之下的,所以这阴蛇应该也会是差不多的解决。 被天雷劈中的阴蛇在地上疯狂地翻腾,扬尘让众人皆是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宁子初又是掐了一个指诀,强行又将那扬起的飞尘给重新落在了地上。 这时,众人都看到,被天雷劈中的阴蛇已经是皮开肉绽了,不过,一道天雷还暂且要不了它的性命。 它在地上翻腾了好一会儿,便又垂直起了脑袋,只是,它身上的气息却是微弱了几分。 “你们都该死!”忽然,从那阴蛇体内传来一道粗犷的嗓音,让众人皆是一愣。 “这阴蛇还会说话?”一次一次的震惊让囚风现在的接受能力是越来越好了,所以在听到从阴蛇身上传来的声音之后,很快,他便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 宁子初看着那凌空而立的楼阴司飞回了自己身边,这才开口说道:“不是阴蛇说话,而是它身上的人面疮在说话。这些人面疮应该就是薛家村那些村民成为尸人的缘故了。” 囚风又问道:“那若是把这阴蛇给杀了,是不是村民们的执念便会消失了?” 宁子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或许吧,但是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人面疮会说话,恐怕实力不低,要小心。” 顾月一等人都是点了点头。 宁子初见他们手上利剑的道蕴都快要消散了,便又立即一一打了道聚道咒过去。 兴许是因为人面疮开口说话了,所以那阴蛇虽然疼痛,但是也好歹也没有再胡乱地嘶吼了,当然,也没有主动再朝着宁子初他们攻击。 “若不是因为你们这些外来人,我们薛家村的人又怎么会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今日,既然你们来了,就别想跑了!”另一道尖细的嗓音从阴蛇的体内传出来,这说话的应该是个妇人。 虽然宁子初听出来了人面疮那一句话中所包含的一些信息,但是她仍旧是上前一步,抬头看着那巨大的蛇身,“是非对错,可不是你们来判决的!” “这里是薛家村,是非对错不由我们来判决,难道由你们来决定吗!”一道苍老却又愤怨的嗓音响起。 众人一听便知,那是薛老村长的声音。 “你们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若是你们肯就此改过,我便为你们开启鬼门。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必然能有往生!”宁子初对着那阴蛇说道。 这样的场景若是在别人看来绝对是惊悚十分的。 而两百米开外的祠堂里,众人在薛老村长的带领下第一次来到了一个密室之中,那个密室进过了两个通道,便抵达了一处院子里。 那院子俨然还是祠堂的一部分,供奉的都是些很久很久以前去世的老祖宗。 平日里除了一些特殊的节日,村里的人基本都不会来这儿。但是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成了观测的最好地点。 薛向晨站在薛老村长的旁边,他虽然听不清宁子初他们的对话,但是却能看到一条巨大的蟒蛇直立着半截身子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它面前不远处的几个人。 跟蟒蛇的庞大相较起来,宁子初他们就显得尤为渺小。 薛向晨一直担心这他新结识的几个大哥哥和姑娘的安危,然而,在看到他们很多次有惊无险之后,那颗悬着的心也就松了几分。 只不过,站在薛向晨一旁的薛老村长确实脸色怪异,甚至有些阴沉。 而这一幕,正在关注这远处情况的薛向晨则是直接忽略了。 第473章 一劫又生 “往生?呵呵!我才不相信什么往生,这些话就留给你们自己听吧!”一道年轻的嗓音从蛇腹部位响起。紧接着,那阴蛇晃了晃巨大的脑袋,便扭动着身子飞快朝着他们冲去。 宁子初心中一惊,“快退!” 这阴蛇先前被天雷劈了一道,明明气息便虚弱了许多。可是这会儿人面疮出现之后,它的气息竟然又陡然增强了好几分。 眼见着阴蛇庞大的身躯就要冲上来,宁子初急忙捻了道金色符篆朝着阴蛇的脑袋砸去。 趁着阴蛇扭动身躯躲避的间隙,她又立即掐了一道招神咒,“虚中生神,静中生气。虚心神见,静念气融。五方神将,借此法威,镇压万物,急急如律令!” 那阴蛇身形矫健,在躲避了宁子初前一道金色符篆之后立即又昂着脑袋冲来。就在它险些要靠近众人的时候,数道金光从苍穹冲下,直接将阴蛇的脑袋给挡了下来! “嘭!” 只听得一声巨响,灰尘四扬,阴蛇的怒吼声震耳欲聋。 等到四周的灰尘都飘落之后,众人便看见那阴蛇巨大的脑袋晃动了几下,然后便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四周一片狼藉,向来方才那阴蛇是使了大招,不然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结、结束了吗?”囚风等人喘着粗气,看着那阴蛇闭上了那一双一直在流血的瞳孔,不禁开口问道。 “未必。”说话的不是宁子初,而是一直护在她身侧的楼阴司。 宁子初双目紧紧地盯着前方,点了点头,“我请来的诸神还未退散,想来还没结束。” 只是,他们等了一会儿,却已经没有见到那阴蛇有任何的动静。甚至,再又等了须臾之后,他们便看到阴蛇巨大的身躯开始一点一点的腐烂,发出一阵阵的恶臭味。 顾月一等人皱着眉头抬手捂住鼻子,“这么大的一条蛇,这味道还真是够冲的。” “王妃,这阴蛇都要没了,您请来的诸神怎么还没有动静?”囚风看着悬浮在他们与阴蛇之间那一道金光,疑惑地问道。 宁子初没有回话,显然她也在思考囚风的这一个问题。 腐烂的气息越来越难闻,纵使众人都捂着鼻子,可那味道还是无孔不入,只要露出来一点儿的缝隙,那让人恶心的味道便钻进鼻子里,实在是让人有些受不了。 按道理说,若是误会邪祟之物都消散了,那她请来的诸神也应该会离开才是。可现在,诸神却依旧一直盯着那阴蛇几乎要腐烂没了的身躯看,着实是有些不合常理。 宁子初一直在思索着,忽然,她心神一动,似乎察觉打了什么。 她猛地回头,瞳孔一缩,“快退!” 众人被她的反应吓了一大跳,几乎是下意识地也往会看了一眼。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在他们的身后,几乎是所有的村民都齐步往他们的方向快速而来。定睛一看,还能看到那些村民的脸竟然一张一张开始腐烂,肢体动作扭曲,表情也诡异得很。 “这……” “别愣了,快走!回去救夏侯渊他们!”宁子初立即下令。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不对劲儿了! 前世师父与她讲述的人面疮是人死透了之后在另外的寄主身上找出来的,像是恶鬼复仇。但是在这里,这些人面疮的主人却还没有死透,又或者说,他们成为了尸人这种特殊的生物。所以,在阴蛇消亡之后,人面疮还可以选择回到原身,与原身结合。 这样的情况,绝对是宁子初第一次遇见! 这一难接一难,一劫接一劫的,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 “弟子宁子初拜请诸神,诛灭污秽之物!”宁子初被楼阴司搂着远离祠堂,却也不曾忘了掐诀让诸神诛杀那些村民。 若是之前,宁子初是不会这般干脆利落地诛杀掉这些尸人的,毕竟,他们虽然不是人,但是也不曾做过什么伤人的事情来。 可是现在,宁子初一看就知道是人面疮主宰了尸人的身体,除了诛杀他们,没有别的办法了。若是依旧心慈手软,恐怕会酿成什么不堪设想的后果。 几道金光也不如众望,几乎是挥手便逼退一群的尸人。 “薛向晨!”宋修竹不时回头看,却忽然发现那个少年站在一群尸人的中间,脸上都是惊慌失措,他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四周都是满脸污血面目扭曲的尸人,这让他恐慌不已。 薛向晨! 这个村子里唯一的活人! 虽然宁子初很不解为什么这整个村子的人都变成了尸人,就只有薛向晨一个人还活的好好的,而且从来没有发现周边村名的异样。但是,他到底是个少年! 想到这里,宁子初不禁抬头看着楼阴司。 楼阴司却无动于衷,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宋修竹方才的话语一般。 “夫君,我去救人,你带着他们回去救其他人,好吗?”宁子初抓着楼阴司的袖子,一双眼睛清澈透亮。就算成了婚,平日里宁子初还是习惯喊楼阴司全名,但是每当她有所求的时候,便会甜甜地喊上一句‘夫君’。 楼阴司的眸子微微蹙起,显然不同意宁子初的这个要求。但是,看着宁子初时不时看向身后,面色着急,他最终还是妥协了,“好,不过,我与你一起。” 宁子初刚想说不同意,可在撞上楼阴司那不容置喙的眼神的时候,她便乖巧地点了点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模样崇拜务必,“好,有夫君跟着,谅那些尸人也不敢靠近我三尺之内!” 楼阴司被她的模样和话语取悦到了,脸上终于不再阴沉,他搂着宁子初往后退,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至于顾月一他们,自然也是听到了方才宁子初俩人的对话,所以,他们的脚步也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往他们暂且住下的房屋而去。 宁子初掐了一个诀,隔着大老远的,其中两道正在与尸人周旋的金光便化作一点倏忽跟着顾月一他们的方向而去了。 剩下的三道金光则是继续拦截尸人。 尸人的数量不算多,尤其是那个薛老村长似乎并不在尸人群中,所以宁子初才会想或许是那薛老村长带着其他的尸人朝他们所住的屋子而去了。 第474章 若是想他们死 似乎是因为宁子初给那余下的三道金色虚影传递了什么信息,见楼阴司和她靠近,一道金光便又立即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而后,像是护卫一般护在他们的身侧,直到他们安全地到达薛向晨的身边。 这个时候,薛向晨已经不像是方才那般怔忪了,他哭喊地拉扯着身边的一男一女,“爹!娘!你们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为什么要伤害大哥哥们?” 薛向晨的哭声不大,但是却意外地揪扯人的心。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虽然那些尸人从薛向晨的身边冲过,但是却都是绕开他而行,并没有一个尸人主动地伤害薛向晨。 而宁子初身边有虚影护着,楼阴司手上也拿着一把包裹着道蕴的宝剑,所以一时半会儿,那些尸人也奈何不了宁子初他们。 宁子初快步走到薛向晨的身边,“薛小兄弟,快跟我们走!” 然而,薛向晨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宁子初的声音一般,他拼命地扯着那两个尸人破烂的衣裳。直到最后,那两个尸人似乎才是忍无可忍地猛然甩开了他的手臂,然后跟着大队伍攻击。 宁子初眼明手快,立即扶住了薛向晨往后倒的身子。 只是,她自己的身子本就瘦弱,所以差点儿人没扶住还把自己给摔了。得亏最后她还是稳住了身子,不然那可就难看了。 不过,等站稳之后,宁子初便立马缩回了手,然后默默地朝着楼阴司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没办法,谁让某人的眼神实在是太过可怕了。 “姐姐!为什么爹娘还有叔叔婶婶他们都变成了这样,为什么?”一转眼,他的爹娘便不见了影儿,薛向晨满脸泪痕地看着宁子初。 宁子初于心不忍,只能说道:“薛小兄弟,他们已经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些人了,包括你的爹娘,还有你的村长爷爷。” “怎么可能,他们刚才还好好的。”薛向晨虽然脸上一片惊愕,但是还不太愿意相信宁子初所说的话。 “你看清楚他们的模样,他们已经不是你的爹娘了!他们是尸人,他们已经死了!”宁子初语气加重了一些,只是,心底还是不禁叹了一口气,“你跟着我们走,我们会保护你。” “姐姐神通广大,求求姐姐救救他们吧。”薛向晨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跪在了宁子初的面前,额头在地上磕得梆梆作响,“薛向晨给姐姐磕头了,求姐姐救救他们吧!” “不是我不想救,是我救不了。”宁子初连忙想将人给拽起来,可奈何薛向晨从小在地里长大,干的农活多了,力气也比寻常人要大得多,所以宁子初压根扯不起来他。 薛向晨还跪在地上不断地磕着头,宁子初没有办法,只好求助地看向护在自己周身的楼阴司。 楼阴司一剑挥出,将那些包围着他们的尸人给逼退了好几十米之后,又朝着地上的薛向晨微微一拂袖。 一阵罡风吹过,原本跪在地上的薛向晨竟然被袖风给强迫着站了起来。 可是,薛向晨似乎还不死心,他还想着跪下去。然而,下一刻楼阴司的一句话传来,他却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若是想他们死,你便继续跪下。”楼阴司声音凛冽,剑尖却对准了面前的一个尸人。 薛向晨一看,那不正是自己的娘亲吗?顿时,他便不敢跪下去了。 见薛向晨不跪了,宁子初松了一口气,“你看清楚了,你觉得他们是你的爹娘和同村人吗?他们都是尸人,并非你我这样的正常人!他们已经被人面疮给杀死了!现在,只有杀了他们,才能给你的爹娘报仇!” “可、可是他们长得……”因为楼阴司方才的一句话,薛向晨明显是冷静了许多,但是,此刻他却依旧带着疑惑。 “相貌是可以伪装的!你看!”宁子初忽然指向正在拦截尸人的金色虚影。 “他是……神吗?”薛向晨看着那一道依稀能看出来身影的金色虚影,整个人忽然一震。 薛向晨记得,祠堂里供奉的神像就是像他此刻看到的这般,金光渡身,村长爷爷也说过,只有神才会这般。 听着薛向晨显然已经动摇的话语,宁子初立即随着他的话说道:“没错!他是神!神不会伤害任何人,他只会替天行道,消灭污秽之物!所以,在你面前的这些,不是你的亲人,而是尸人!” 说完,宁子初心里也有些心虚。毕竟,前世师父曾经跟宁子初说道,这世上存在着好的神明,但是同样也存在这不怀好意的神明。 但是这个时候宁子初这么说,只是为了让薛向晨明白,这些人已经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些亲人了。若是他再这么固执下去,事情只会越来越麻烦。 “姐姐……我相信你们。”怔忪了好一会儿,薛向晨才终于点了点头,像是做了很艰难的一个决定。 一定到薛向晨的这一句话,宁子初也没有耽搁,立即掐了一道指诀,“弟子宁子初拜请诸神,诛邪!” 先前,楼阴司和虚影没有下杀手都是因为宁子初顾忌薛向晨的情绪,现在,因为薛向晨已经选择相信自己等人了,那他们自然可以开始动手了! 顿时,村子里四处都是尖细的诡叫之声,那声音钻入人的耳朵里,让人心神都为之一颤。 楼阴司长臂一身直接将宁子初搂在怀里,然后从破开的一条道路中突围。至于薛向晨,因为没有人带着,所以宁子初便拜托那虚影保护好他。 所以,一路上他们也很安全地朝着房屋的方向而去了。 这一路而来,他们几乎斩灭了三分之二有余的尸人。还有三分之一,应该都在夏侯渊他们那边了。 等回到房屋的时候,宁子初却发现之前跟着顾月一他们的两道虚影竟然已经渐渐来了消散之象。 他们这边只有三分之一的尸人,却能将两道虚影逼至此,看来,这其中必定另有文章。 “王爷,王妃,小心薛老村长!” 第475章了结 宁子初闻声看去,却见被几个尸人包围着的宋修竹身上的衣裳也被扯破了些,只是幸好,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受什么伤。 原本隐匿在暗处的寂字死士在这个时候都已经包围在了屋子四周,不让四周的尸人靠近。 只是,尸人不管是力量,还是速度,都远远地超乎常人。宋修竹三人还好,毕竟他们拿着的利剑是哪个都包裹着一层道蕴,即便那一层道蕴已经损耗得差不多了。但是,也终归是要比寂字死士们好。 普通的武器根本无法伤到尸人,所以他们也只能强行拦着。 见状,宁子初立即让护在身侧的三道金色虚影也加入战斗,接着,她和楼阴司便带着薛向晨迅速开道往顾月一他们的方向而去。 一路而入,那些尸人对薛向晨的态度着实让人咋舌。 不一会儿,宁子初便来到了宋修竹的身侧,“没事儿吧?” “没事儿,皮外伤。”宋修竹摆了摆手,宁子初的到来确实让他得以喘上一口气,“这些尸人怎么打都打不死,尤其是薛老村长!你给我的剑再加一道符箓吧。” 听罢,宁子初点了点头,又掐了一个指诀将一道符箓打到宋修竹的剑上。 见状,囚风等人也抽空回头让宁子初也给他们的剑身打上一道符箓。 宁子初便一一给他们加了一道符箓,包括寂字死士的。 与此同时,楼阴司已经跟薛老村长打斗起来了。 楼阴司的黑色身影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只是,那薛老村长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实力竟然蹭蹭蹭地往上涨,一时之间,楼阴司也奈何不了他。 因为所有人剑身上都包裹着一层道蕴,所以这个时候的局势几乎是瞬间就逆转了。 先前是因为寂字死士们无法伤到那些尸人,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的剑上有道蕴,几乎每一剑都能够落到实处。 “夏侯胖子他们没事儿吧?”宁子初问道。 宋修竹挥剑斩了一个尸人之后立即回道:“没事儿,在里面护着夏侯前辈呢!” 听罢,宁子初也放心了。而后,她便立即闪身到了楼阴司和薛老村长的战斗区域里,双手齐动掐诀。 也不知道那薛老村长是怎么想的,他似乎是觉得宁子初好对付多了。所以,在躲开了楼阴司的一击之后,竟然五指成爪便朝着宁子初冲了过去。 而宁子初这边,一直在找机会攻击,见他冲来,宁子初也不退后,反而双手快速掐诀,“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狼洛沮滨渎矧喵卢椿抑煞摄,急急如律令!” 听到这一道道咒,那薛老村长竟然直接笑了起来。似乎他也知道这五雷咒威力极大,但是,方才宁子初为了对付那阴蛇,已经用过了一次,恐怕这一次是没有用了。 然而,听着他诡异的笑声,宁子初却依旧是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就在能薛老村长那一爪就要碰到宁子初的脸颊时,一道天雷轰然劈下,好巧不巧地就劈在了薛老村长的身上。 楼阴司瞳孔一缩,立即闪身将人给扯开。 也是这个时候,楼阴司才知道为什么宁子初方才一直不躲开了! 她根本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波澜不惊,反而,她的双手都是冰冷的,显然,她刚醒来就经历了两次大战,身子有些受不住了。 “没事儿,这天雷与方才对付阴蛇的天雷是一体的,我施咒只是为了让天雷加速劈下来罢了。”宁子初摆了摆手,示意楼阴司别担心。 然而,楼阴司搂着怀中身体虚弱的人,心底的担心哪儿是她一句话就能打消的? 至于被天雷劈中的薛老村长一下子就被银色的雷电给吞噬了,他在地上拼命地翻滚,然而,天雷并非寻常的雷电,即便是尸人这种仍然保留了一缕魂魄的特殊存在,也无法在天雷下安然无恙。 薛老村长被天雷劈中,显然使一旁一直进攻的尸人都受到了惊吓。 少了决策者,他们的动作都变得漫不经心了,甚至,已经有尸人转身逃跑了。 这有了第一个,便会有第二个。 慢慢地,转身逃跑的尸人越来越多,几乎所有的尸人都无心再战了。 见状,宁子初立即道:“拦住他们!” 众人立即明白宁子初的意思,飞身跟了出去。 顿时,一阵阵尖叫声迭起,一具具尸体落下。 而薛向晨则是站在屋子里闭着眼睛不忍看向外面。 这一战,又持续了半刻钟,终于彻底结束了。 整个村子的尸人没有一个逃脱了,至于他们这一边,则是折损了一个死士,和晕了一个宁子初。 这个结果,已经是十分的难得了。 顾月一他们安排人将那死去的死士的尸体妥善处理了之后,便都回了屋子里处理身上的伤口。 至于那些尸人的尸体,则是慢慢地自行腐烂了,他们只需要按照顾月一的吩咐,找些草药熬制一些,将四周的味道散一散便可。 宋修竹与薛向晨的关系不错,见他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门口,便招手让他跟着自己。 薛向晨紧紧地跟在宋修竹身边,一言不发,不管宋修竹怎么跟他说话,他就只是低着头,与之前的那个活泼单纯的少年截然不同。 见状,宋修竹也知道今日的事情对他而言打击确实很大,便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没再多说什么了。 “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夏侯渊似乎是刚刚找顾月一确认了一下,便走过来跟宋修竹说道。 看着宋修竹在笨拙地处理自己的伤口,夏侯渊便伸手将东西夺过来,然后便开始帮他包扎。 “这个地方,我是真的不想再待下去了。”宋修竹点了点头。 这话一出,宋修竹立即觉得薛向晨的小脑袋垂得更低了,他又立即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 “宋哥哥,爹娘还有村长爷爷他们……都死了对吗?”薛向晨忽然打断宋修竹的话,他垂着脑袋,语气中还能很清楚地听出来哭腔。 第476章锁魂咒 闻言,宋修竹和夏侯渊对视了一眼,皆是沉默了好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安慰人这种活儿,他们真的不太擅长,毕竟平日里他们最经常做的事情就是损人。 要他们损人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是安慰人这件事情确实是太为难他们了。 于是,两人也只能是拍了拍薛向晨的肩膀,无言地安慰了。 有些事情其实很难用言语去安慰的,尤其是像今日这般,薛向晨在一日之内见到了许多对他而言冲击力非常大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也是正常的。这些事情,得让他自己来消化想明白。 今日的精神一直紧绷着,晚上准备好了饭菜之后,他们的饭量比平日要大得多。 等吃完吃之后,大家伙也都回房间了。 本来他们是想从薛向晨这儿打听些事儿,但是因为宁子初还未醒来,而薛向晨的情绪也很不对,所以他们干脆就等到大家都休息够了再去问。 顾月一等人敲门,而后将一桶热水抬了进楼阴司和宁子初的房内。 等到顾月一他们都退了出去之后,楼阴司才将床榻上的宁子初抱起来走到浴桶边,动作轻柔至极。 看着怀中的人儿,楼阴司的眸子沉了几分。 宁子初的睫毛不经意地轻颤了一下。 “呵。”一声轻笑陡然响起,低沉悦耳的嗓音响在耳畔,宁子初那细长浓密的睫毛又是微微一颤。 见她依旧闭着眼睛,楼阴司也没有急着戳穿她,节骨分明的手指从她的腰间慢慢往上移,最后落在她的衣襟,“既然夫人昏迷着,那这脱衣沐浴的事情也只好由为夫代劳了。” “啊!”宁子初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打了一个颤,然而猛地睁开眼睛,装作一副刚醒的模样,“嗯?我怎么在这儿?” 其实,在楼阴司抱她起来的时候宁子初就已经醒了,只是本来想捉弄捉弄楼阴司,可没曾想,计划还未实施,她就被逼得只能睁开眼睛了。 只是,她那一对通红的小耳朵却是直接将她给出卖了。 见她那极力掩饰的模样,楼阴司轻嗤了一声,不疾不徐地说道:“夫人这几日劳累了,所以……” “不用,不用了!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还没听完楼阴司的后半句话,宁子初便像只猴子似的直接从楼阴司的怀中跳到地上,防贼似的看着楼阴司。 楼阴司眼底染上笑意,眉头轻挑,似乎不解,“嗯?为夫是说夫人这几日劳累了,待沐浴之后便好好休息,夫人这么害怕作甚?” 从楼阴司口中喊出来的一句句‘夫人’,让宁子初的耳畔更是透红了几分。 “……”楼阴司一开始绝对不是想这么说的!宁子初没招,只好耍赖地将人给推到门口,“咳咳,本王妃要沐浴了,请王爷出去吧!” 眼前人儿的脸已经红得跟煮熟的虾一般了,那羞赫的模样着实是可爱得很。若非知道她身子抱恙,他…… 算了。 楼阴司也没有再逗她,只是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有事儿喊我。” “嗯嗯。”你在才会有事儿! 宁子初敷衍地点了点头,然后直接打开门将人给推了出去。 等到确定人出去了,宁子初这才将身上的衣裳给脱了,舒服地在浴桶里享受着。 或许是因为水温太舒服了,洗去了她一身的疲惫,她还险些在浴桶里睡着。等到感觉到水开始凉了,她才从恍惚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然而,等她洗完了,她才忽然想起来她并没有带衣裳,那岂不是又要继续穿同一件衣裳? 若是没有洗澡之前宁子初倒是觉得没什么,可洗干净了身子只有又穿回脏兮兮的衣裳,她又觉得心里别扭得很。 “小初儿?”门外,传来了楼阴司的嗓音,显然,他是觉得宁子初在里头沐浴的时间过长,有些担心了。 “等一下!”宁子初开口应了一句。 眼睛四处扫着,宁子初一眼就看见了楼阴司挂在床边的黑色大袍。 这大袍虽然之前用来垫坐过,但是后来又洗干净了,之后就一直挂在床边。 不用想也知道,楼阴司是绝对不会再穿这一件大袍了。之所以还放在这会儿,分明就是用来当被子盖的。 眼珠子一溜,宁子初趁着房内没人,直接从浴桶里走出去,快速地就将楼阴司的黑袍给披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袍子太大了,她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但是,也好过穿着脏衣裳! 至于她换上的衣裳,待会儿拿去洗一洗,然后今晚烘一烘应该就能干了。 实在不干,就委屈楼阴司用内力烘干! 宁子初这算盘可谓是打得十分的好! 她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之后,一双还沾着水的小脚丫子‘哒哒哒’地小跑到门口,快速地将门闩打开,然后又飞快地跳上了床,扯上被子将自己盖好。 楼阴司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一抹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而后就跳上了床。 他的眼底闪过一抹疑惑,然而,在他发现挂在床边的那一件黑袍子消失了,以及浴桶旁便的椅子上的衣裳时,他便明白了。 宁子初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的人,见他的表情并没有异样,就稍稍松了一口气。 松了一口气之后,宁子初微微一愣。她干嘛要紧张?她就是借自己合法夫君的衣裳穿一穿而已,又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么一想,宁子初立即就收回了眼神,没再看楼阴司,而是从床榻边上将沐浴之前楼阴司从她身上逃出来放好的《无字咒》给拿了起来,低头翻阅。 令她惊喜的是,这《无字咒》里除了第一页的五雷咒之外,还有几页的文字竟然也显现了出来。 虽然她还是不懂这《无字咒》究竟为什么会忽然显现出字体来,但是,这绝对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无字咒》的第一页是五雷咒,接下来的几页里,基本都是宁子初听说过,但是没有用过的道咒,其中,以锁魂咒最是吸引了宁子初的注意力。 锁魂咒,顾名思义,是通过道咒将魂魄锁在一些物体上。当然,并非是任何的物体都能用,能够锁魂的,只能是至阴之物。 第477章 奖励 这世上阴物不在少数,可至阴之物却是难得。 这至阴之物说来也是特殊的宝物,只要邪祟得到了至阴之物并加以好好利用,那修为便能蹭蹭的涨。 而至阴之物落在了修道之人手上,若是这人心性不够坚定,便极有可能会被至阴之物反噬、蛊惑。但是同样的,若是利用好了,也能为修道之人带来极大的好处。 因此,这至阴之物一旦面世,都是令修道之人和邪祟争相抢夺的宝物。 宁子初之所以会注意到这一个道咒,就是因为楼阴司。 若是她能找到一个至阴之物,等以后就能暂且将楼阴司的生魂锁在里面了,这般,便不怕生魂跑了。 当然,这都还不是现在能考虑的事情,毕竟这至阴之物有的时候几百年都不会出现,所以她也不会将希望全部寄托在至阴之物上。 看得正入神的时候,身边一道好闻的、熟悉的气息便飘了过来。 宁子初一直很好奇,楼阴司身上的气息究竟是什么,不仅好闻,隐隐约约似乎还有一丝丝怡神的作用。 温热的气息从身侧包围过来,距离很近,但也不会让人感觉到不适。 楼阴司连带着被子一起将宁子初给抱住了,宁子初想将将两条手臂往被子里缩,但是因为楼阴司压着被子,加上她手里还拿着《无字咒》,所以一时之间,她是被禁锢了。 宁子初不着痕迹地想要往床榻的角落挪过去一些。 然而,她挪丝毫,楼阴司也跟着挪动丝毫。 那距离把握得极为准确。 挪着挪着,宁子初直接挪到了最边上,这一下她没地方挪了。 “怎么见我就跑?”楼阴司看着怀里的一团,声音中带着些许的笑意,似乎是被宁子初的反应给逗笑了。 宁子初也觉得自己见着楼阴司就做贼心虚的模样实在是太怂了,况且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所以,她飞快地抬起头来看着楼阴司,“我哪儿有跑,我就是给你挪个位置!” 她的理直气壮更是让楼阴司声音里的笑意更加明显了几分,“是吗?” 话语中满是质疑。 “当然!”宁子初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 她确实没有做亏心事啊! 但是……她的衣裳…… 宁子初的小心思百转,又将被子扯了扯,只是,楼阴司的重量却不是她轻易能扯动的,她只好作罢。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楼阴司也只是轻笑了一声,然后看着她那一双清澈得发亮的眸子,便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了,早些睡吧,明日一早我们就回府。” “可是……”宁子初瞄了一眼不远处椅子上的衣裳,若是她今晚不洗衣裳,明天岂不是还要穿着楼阴司的袍子?里面啥也没有,着实是让人没有丝毫的安全感! 不用想,楼阴司也知道方才她那一眼看向的是何处,他伸手拍了拍枕头,“睡吧,衣裳我洗。” 听罢,宁子初的眼眸一亮,却下一瞬又有些害羞。她刚想说话,却发现楼阴司盯着自己,心神一动,她便微微扬起小脑袋,“好!你洗!能为本王妃洗衣裳,真是楼九王的荣幸!” “呵。”楼阴司不禁发笑,原来话还能这么说。 被楼阴司的笑声惹得耳畔发红,宁子初说道:“你别笑了,你快去洗衣裳。快些洗完回来睡觉。” “好。”被宁子初这么催促着,楼阴司脸上的笑意更甚了。只是,他说完了一个好字之后,却依旧坐在被子上没有动,一双魅惑至极的眸子却始终锁定在宁子初的身上,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宁子初没有明白楼阴司的意思。 “没有。”楼阴司轻声道,嗓音有些许淡淡的低哑。只是,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却忽然地将整张脸凑到了宁子初的面前,那距离很近,近到宁子初都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那一根根比女子的还有好看的睫毛。 他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脸上,让她觉得脸上有些痒痒的,心尖也有些痒痒的。 “奖励呢?”楼阴司幽暗的眸子微微闪了闪,稍微有些嘶哑的嗓音充满了诱惑的意味。 宁子初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沫。即便是距离得这么近了,他的脸上却依旧是完美无瑕,干净俊美得过分,就像是一副绝美的画。 心神微动,宁子初忽而倾身上前,唇瓣微微一撅,‘啵’的一声,在楼阴司薄翼的唇瓣上落下一吻。 楼阴司似乎早就料想到了宁子初会来这么一出,他轻轻勾唇,俊美无暇的脸颊又忽然朝宁子初压了过去,只一个动作,便轻易地将被动化作了主动。 骤然变得热切的气息将宁子初整个人包裹在了其中,宁子初想要躲,可是背后就是墙壁,她根本躲无可躲。 躲得紧了,后脑勺还险些直接装在墙壁上。 楼阴司眼明手快地,大掌忽然覆在了她的后脑勺,避免她磕着脑袋。 紧接着,那温热的唇瓣便毫无拖泥带水地擒住了她的唇瓣,辗转厮磨,唇齿相交。 这一系列动作来得太过猝不及防,但是,宁子初又觉得,这便是楼阴司的风格。 心脏砰砰砰地直跳,几乎要从体内跳出来。 鼻息口腔都是他的气息,这种感觉宁子初一点儿也不讨厌,甚至……很喜欢很喜欢。 宁子初微微仰着脑袋,主动权全在楼阴司。 一吻结束,两人的距离分开了些,两人的呼吸都有些紊乱。一两秒之后,楼阴司准备微微一扬,一吻又落在了宁子初的鼻尖,微微的,痒痒的。 宁子初已经是憋得脸颊通红了,一双眸子似乎春水弥漫,看着极为诱人。 楼阴司看着她,心里暖暖的,他觉得,这世界上也就只有他的小初儿能让他有这般食髓知味的感觉。 “睡吧。”楼阴司到底没有再做其他的什么,只是揉了揉她的发顶,嗓音带着沉沉的喑哑。 宁子初在楼阴司灼灼的目光注视下点了点头,然后见楼阴司下了床,她便立即钻进了被窝里。 第478章 你别转身哦 被子里,宁子初竖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 被子外传来楼阴司显然心情极好的一声轻笑,然后便是轻轻的脚步声,再接着就是一阵关门的轻响。 宁子初探出一颗小脑袋,两只眼睛瞅了瞅,确认楼阴司是真的出去了之后,这才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其实,她这两天昏迷的时间比醒来的时间还要长,虽然方才泡澡的时候昏昏欲睡,但是这个时候再让她睡,她是真的睡不着了。 至于她之所以会同意楼阴司替自己洗衣服,也不是因为她的懒,而是她有自己的小心思! 毕竟那衣裳是她的衣裳,还有一两件比较贴身私密的衣裳,想来楼阴司肯定也会想到,想到之后他就很有可能会露出来难得的窘迫神色! 只要一想到楼阴司那脸上出现这难得的窘迫,宁子初那一点羞耻心就暂时抛开了。 反正宁子初是断定,最后楼阴司肯定会让自己起来洗的! 然而,在这件事情上宁子初还是低估了楼阴司,知道最后宁子初等得睡着了,楼阴司才缓缓走进来。 至于那些衣服,是意见不落地直接被楼阴司用内力烘干,叠好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看着睡相不好,呈大字型直接将整张床给霸占了的宁子初,楼阴司满眼的笑都要盛不下了。 他动作轻轻,将被她抓在手里的《无字咒》给放好,然后才轻轻上床,侧着身子躺在床边的位置。 凝视着她的睡颜,葱白地手指将那一小撮被她吃进嘴里的秀发给撩到而后。 似乎是因为被男人手指的凉意给冷到了,宁子初微微一颤,然后往被子里缩了缩。 楼阴司无声地笑了笑,脸上尽显柔和。 就这么一夜无话,知道天蒙蒙亮。 他们决定今日一早便离开,顾月一他们要先准备早膳,所以他们起得更早。 而宁子初是被痒醒的。 梦里,巫凤舞将她给绑了起来,然后让侍女用各种东西来挠自己痒痒。可等她一睁开眼,却发现,原来是楼阴司握着自己的一小撮头发在她的鼻子轻轻地扫着。 难怪会这么痒! 不过,会梦到巫凤舞这确实是让宁子初有些心闷! “怎么了?”察觉到小初儿的情绪有些不对,楼阴司抬手碰了碰她的鼻尖,温润好听的嗓音就响在耳畔,“怎么了?做噩梦了?” “嗯!做噩梦了!梦到巫凤舞把我绑了!”宁子初的嗓音糯糯的,说完之后直接就钻到了楼阴司的怀里,虽然还隔着一层被子,“我不喜欢她,你也不能喜欢她!” 感觉到她的小脑袋在自己的怀里蹭了蹭,楼阴司的眸子蓦地稍许黯淡了些,嗓音也喑哑了几分,“我只要你。” 他的话信誓旦旦,丝毫不像宁子初那般带着调皮的意味,宁子初微微一愣,然后又从他的怀里钻出来,笑的几乎要开出一朵花儿来,“这可是你说的!你要是反悔你就是小狗!” “好。”楼阴司点了点头,声音轻轻却带着笃定。 宁子初的笑容更是灿烂了。 因为睡得早,所以在床上跟楼阴司说了几句话之后,宁子初便也没有再赖床,而是直接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然后从斜躺着的楼阴司身上跨过去,“我的衣裳干了!” 看到椅子上放着的衣裳,宁子初立即将衣裳抱起来,然后又像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似的,耳朵尖尖有些微红。 但是,她这羞赫也并没有持续很长的时间,因为她扭头就看见楼阴司依旧背对着自己。 睡着了? 宁子初眨了眨眼睛,然后轻轻试探性地说道:“楼阴司,我换衣裳,你别转身哦!” “嗯。”楼阴司的嗓音淡淡的,有些低沉,听着确实像是几乎要睡着的样子。 想来肯定是昨晚自己的睡姿太差,毕竟她刚才发现,楼阴司的半边身子几乎是悬空的。 想到这里,宁子初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甩了甩脑袋,然后便快速地将身上的袍子给脱下来,将洗干净的衣裳换上。 等到她转身的时候,果然楼阴司还是背对着自己。 然而,在她没看到的那一面,楼阴司的脸上却有些不自在,他的视线微微往下移。他一直都知道,自己那些引以自豪的自制力在小初儿面前肯定什么都不算。只是昨晚到现在,他的这个想法要更加的明确了一些。 等到宁子初走到楼阴司身边正想说话的时候,楼阴司却自己先坐了起来,表情有些不太对劲儿。 “你怎么了?”宁子初有些担心地看着楼阴司,以为是他哪儿不舒服。 “没事。走吧,去洗漱。”楼阴司清咳了一声,然后便从床榻上走下来。 见楼阴司的表情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宁子初虽然心底有些疑惑,但是也还是点了点头跟着楼阴司走出去。 外头,顾月一他们都在,一看到两人走出来,便唰唰地站起来行礼。 但是薛向晨,站在宋修竹的身边,有些怯怯地低着头,与之前宁子初所见的那一个薛向晨有着很大的变化。 想也知道,他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没有变化才会奇怪。 “你们先吃,我和楼阴司去洗漱。”牵着楼阴司的手,宁子初将视线从薛向晨身上移开。 “属下们已经吃过了。”顾月一立即回道。 “那我们先去洗漱。”说着,宁子初就拉着楼阴司走了。 等他们再回来的时候,桌上的饭菜也已经布好了。 这儿的饭菜简陋,虽然比不上之前的,但是,在这个情况下能填饱肚子便足够了。 等到两人都吃饱了,宁子初放下筷子正襟危坐,“薛向晨?” 坐在宋修竹旁边的薛向晨一听到宁子初喊自己的名字,身子便是一颤,然后,才要站起来。 “别紧张,我就是想跟你聊一聊。”看着薛向晨的模样,宁子初也有些不忍心。但是,有些问题她必须问清楚,不然他们恐怕就真的没有办法走出这夔门山。 薛向晨点了点头,然后才抬起头来,“小、小姐,您请问。” “你还是像昨天那样喊我姐姐把。”听着薛向晨喊自己小姐,宁子初总觉得怪怪的。 薛向晨比自己还小一岁,喊自己姐姐也没有关系。更何况,她的心理年龄要比他年长四五岁呢! 第479章 十年前的真相 “……姐姐。”薛向晨猛地抬起头来,一双带着敬畏的眼眸中陡然盈满了愕然。可在宁子初那亲和力十足的笑容下,他竟然就十分听话地点了点头。 “真乖。”宁子初看着薛向晨乖巧的模样,下意识就像伸手去摸薛向晨的脑袋。然而,手才刚伸出去,宁子初就感觉到了来自身侧楼阴司的凛冽的眼刀子,吓得她立即就将手给缩了回来。 看着宁子初奇怪的举动,薛向晨的脸上满是疑惑。见状,宁子初立即干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薛……小兄弟,你可能给我们讲一讲,之前有没有发觉过这个村子有哪儿不对劲儿?”宁子初觉得,薛向晨作为这个村子里唯一的人,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的。 甚至,直到现在,宁子初心里其实对薛向晨还些许的怀疑。 宁子初忽然提起正事儿薛向晨立即一顿,然后脸上的表情也在一瞬间变得僵硬。 这一个反应,就让在等待薛向晨的回答的众人心下肯定,薛向晨肯定是知道什么。 “薛小兄弟,你若是知道什么便说出来吧。不然,恐怕我们不知得在这夔门山困到何年何月。”宁子初看着薛向晨,真诚地说道。 至于其他人也是看着薛向晨。 众人的视线似乎带着某种浑然天成的威压,尤其是坐在宁子初身侧的那一位。 “若是不愿意说,便杀了。”薛向晨似乎还在挣扎着,然而,楼阴司却像是不太耐烦了,他伸手去抚了抚宁子初的秀发,脸上的表情柔和,可说出来的话语却寒意彻骨。 “……”薛向晨被吓得浑身一抖,他像是害怕极了,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些许的哭腔。须臾,他又缓缓抬起头来,“若是我说了,你们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薛向晨这话一出,众人皆是蹙了蹙眉。 “你先说说是什么条件。”宁子初也是微微蹙眉,不过,她倒是也不怒,反倒对薛向晨所说的条件很有兴趣。 薛向晨哽咽着说道:“替村里的所有人报仇!” “报仇?”宁子初微微一怔,看来,这薛家村里的人之所以会成为尸人,确实是另有隐情的,“你先将事情原原本本道来,不然,连对方是谁我们都不知道,又如何能答应你?” 听到宁子初的这一句话,薛向晨就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而后,他便再没有隐瞒地将他知道的所有事情一一道来。 其实,薛家村的村民们变成尸人已经又将近十年的时间了,这十年里,薛向晨一直都知道他所熟悉的村民们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但是,他却从不知道,原来他们已经死了,已经成了宁子初口中的尸人。 十年前,这薛家村本来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世外桃源,村子里所有的人都友爱互助。虽然他们村子与外界鲜少联系,但是,在薛老村长的带领下,他们每日都可以吃到从薛家湖中捕来的鱼虾和在山林中猎来的野味,所以,他们也从未想过要出夔门山。 可谁知道,这薛家村里的一名女子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救了一位误闯进夔门山的男子,当时,那女子心底善良,还将男子带回到了村子里。 村里几十年都没有外人来过,这一次难得有一个客人,还是一个伤者,所以他们就好吃好喝地照顾着。特别是那个女子,每日在男子的床前照顾,无论爹娘怎么说都不听。 听到这儿,宁子初他们就知道,这女子肯定与那男子有一段情,但是,这一段姻缘结下的恐怕并非什么善果。 果不其然,这一来二去的,女子和男子就相爱了。可男子究竟是外头的人,不是他们夔门山的人,甚至,这男子被救时身上的衣袍贵重,想必肯定不是一般人家的男子。所以,等到男子身上的伤势痊愈了之后,男子便要离开。而那女子自然十分不舍,加之两人暗度陈仓,女子早就珠胎暗结,她更家不可能愿意男子丢下自己一个人。 于是,女子便提议要跟那男子一同离开薛家村。 然而,那男子根本不是什么好货色,他对女子也不是真心的,只是因为女子有几分姿色,加之在此养伤太过无聊,所以才会勾搭那女子。 女子在被男子拒绝之后,一气之下,竟然带着腹中的胎儿投湖自尽。 至于那男子,也在同一日消失不见了,村子里的人虽然都对男子的行为十分的愤怒,但是因为人已经消失了,所以他们也只好将那女子的尸体打捞上来之后好生安葬,然后此事便算是结了。 然而,在一年之后,那已经快要被众人忘记的男子竟然又重新回到了薛家村,可这一次,却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回来! 原来,那男子在薛家村的这段时间里,发现薛家村似乎藏着什么宝物,所以外人很难闯入他们这个村子。 所以,男子回到族中之后,便将此事告诉了族人,然后就花了一年的时间带着族人四处寻找进村子的路。终于,在一年之后,他们找到了薛家村。 他们逼迫薛老村长将那可以将整个村子隐藏起来的宝物交出来,可村子里的人每一个都说村子里并没有什么宝物。然而,那些利欲熏心的人怎么可能会相信他们的话,于是,他们便大开杀戒,将村子里的人都斩杀了。 “那你是怎么存活下来的?”听到这儿,宋修竹也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被宋修竹打断了思路,薛向晨沉默了一下,便继续将后面的故事娓娓道来。 当时,薛向晨年纪尚小,自己一个人偷偷溜到后山去玩,所以侥幸躲过了这一劫。再加上当时村里所有的大人都在祠堂忙着设宴,所以压根没有人留意这么一个小孩子溜走了。 然而,那些人在将薛家村翻了个底朝天之后仍然没有找到所谓的宝物,一怒之下,竟然放火将整个村子给烧了,浓烟冲天,足足烧了一日。 第480章 重复 而薛向晨则是因为在山上迷路,直到晚上才回到了家中。可当时,村子里已经是一片狼藉了。 在那天晚上,他忽然看到一个全身笼罩着黑衣的男人出现,只是,不知道那男人做了什么,一转眼的功夫,那些死去的村民竟然都复活了。而且,还跟原来没什么两样,甚至,连烧伤的痕迹都完全看不见。然而,村民们就又麻利地将村子给重建了。至于那神秘的男人,也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 当时,薛向晨年纪小,还以为这是什么好玩儿的事儿,所以一直都没有怀疑过身边的村民。 但是,随着他的年龄增长,他就发现越来越不对劲儿。 因为他发现,这些年来,村民们竟然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重复原本已经做过的事情。 “重复原来已经做过的事情?”这一个说法倒是让宁子初十分的感兴趣。 薛向晨点了点头,“十年前那一场在祠堂举办的喜宴,正是村长爷爷的八十大寿宴。而且,几乎没过一个月便会重复十年前那一日之前的一个月的事情。” 这话一出,众人的脸色各异,一场寿宴举办了十年…… 至于薛向晨,他将这闷在心里闷了十年的故事全部说出来之后,眼泪已经布满了脸颊。 他的眼底不再是之前那般的怯懦,而是被仇恨布满了。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爹娘还有村长爷爷他们早就已经死了,在十年前就死了。只是,我一直都不愿意去相信,我更愿意相信他们还活着,一直都活着。”薛向晨哭得压抑。 听着他的哭声,众人很难将他跟之前那个单纯活泼的少年重合起来。 然而,那个少年也是薛向晨,薛向晨正是那个少年。 “难怪之前有个孩子说你的身高几乎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忽然长高的。原来,真相并非是他们所说的,而是已经过了十年。”宋修竹只觉得心里闷闷的,这一个真相是他根本没有预料到的。 不知道哭了多久,众人也沉默了许久。直到那哭声终于缓缓地消失了,薛向晨才抬头,泪眼汪汪地望着宁子初,“姐姐,你可以帮我吗?” 宁子初看着薛向晨,有些于心不忍,尤其是被他这般泪眼汪汪地看着,更是连拒绝也不好意思说了。 但是,那个男人的身份似乎很是神秘,即便是他在村子里住了一段时间,他也从未透露过任何的消息。 至于另外一个让村子里的人‘复活’的男人的身份就更是诡异莫测了。 宁子初甚至想不到他究竟是怎么做到在一瞬间就让整个村子的几百个村民‘复活’过来的。 还有那阴蛇,究竟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薛家村? 宁子初将这一个疑问道出,可薛向晨似乎也不知道那阴蛇是怎么一回事儿,他也回不上这个问题。 “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一条巨蛇。”薛向晨摇了摇头说道。那阴蛇的出现不仅仅是出乎了宁子初他们的意料,更是出乎了薛向晨的意料。 毕竟,在这十年间,他已经经历了数十次的村长爷爷的寿宴,但是从未经历过今日的这一出。 显然,这阴蛇是这十年来出现的第一次意外。 而这一次的意外恐怕和宁子初他们脱不开关系。 “会不会是巫族的那个老头?”囚风沉思了半晌,忽然想到他们之所以困在这里,就是因为那个巫族的老头! 这条阴蛇也很有可能就是那老头弄出来的! “若真是那老头,恐怕他和十年前的事情也有或多或少的关联。”宁子初也想起来了那个和楼阴司交战的老头,虽然后来她晕过去了,但是之后的事情她基本也都清楚,所以她也有所怀疑。 听着他们的对话,薛向晨顿时情绪便激动了起来,他看着宁子初,脸上神色都是恳求,“求求姐姐,帮帮我们吧!” “你先别急,如果真的是那老头,就算你不说,我们也肯定是要找他算账的。”宁子初看着薛向晨说完之后,便又看向楼阴司。 看着宁子初朝着自己眨了眨眼睛,楼阴司想也不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对于宁子初的请求,他从来都是不忍心拒绝的,“想做便做。” 听到楼阴司的回答,宁子初顿时笑得眉眼弯弯,但是扭过头看向薛向晨的时候,似乎觉得有些不太好,便又将笑容收敛了,“当年的那些人我们会帮你调查的,放心吧。” 得到了宁子初确切的回答,薛向晨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的眼泪也在此刻再次决堤,嘴里却一直念着‘谢谢’。 等到薛向晨发泄得差不多了,宁子初才又问道:“薛小兄弟,你……知道怎么离开这个村子吗?” 说实话,宁子初也怀疑这座夔门山里真的有什么宝物,不然的话,他们怎么可能找不到离开的路? “知道。”薛向晨点了点头,“这十年里,因为我也想报仇,所以,便也在找离开夔门山的方法。几年前,我曾经听过村长爷爷说过那一条道路,现在已经熟记于心了。不过……” “不过什么?”宁子初追问。 “不过,要想出去,必然会遇上夔门山上的匪徒。”薛向晨说起那匪徒的时候,身子都是一个战栗,似乎那些匪徒给他留下了什么特别不好的印象。 众人也想起来,此前与薛向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便听他们提起过这夔门山有匪徒,现在看来,原来竟然是真的! “那匪徒是人还是……”谨慎起见,宁子初还是问了一句。 薛向晨摇了摇头。显然是因为村子里的事情,所以薛向晨对那些匪徒的身份也不敢确认。毕竟这些年来,他虽然知道那离开的路,但是因为匪徒的缘故,没有一次敢顺着那路走出去看看。 “没事儿!若是人,就交给我们对付,若是鬼,就交给子初来对付!”宋修竹拍了拍薛向晨的肩膀。 到了这会儿,薛向晨是已经完全相信他们了,毕竟他也是亲眼看过他们的能耐的。 之后,薛向晨便毫无保留地将离开这一座夔门山的路画了出来。 奇怪的是,宁子初越看,竟然觉得那路线熟悉得很。 第481章 土匪寨子 宋修竹问她是不是看出来了些什么。 宁子初沉思了片刻,“这好像是之前师父教我的一种阵法,但又并非完全相似。” 阵法? 众人一听解释一愣,若是阵法的话,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再棘手不过了。 不过,也幸亏薛向晨将路线图给画了出来,不然还真是麻烦了。 “算了,先走着。”宁子初看着这个莫名熟悉的阵法,但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阵法,她干脆就不想了。 他们早就收拾好了行礼,所以最后在楼阴司的点头之下,便按照薛向晨的路线图而去了。 夏侯渊的身子已经是完全恢复了,而夏侯家主虽然身上的伤还未完全治好,但是因为有夏侯渊带着,也压根成不了问题。 至于薛向晨,因为他不懂武功,所以只能是送宋修竹提着走了。 一路上,按照路线图走,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中午时分,他们就挑了一个地方停歇,解决了一顿午餐之后,便又启程。 这一走,便是一个下午。 对于宁子初他们来说,他们压根就不用耗费什么气力,所以也压根感觉不到累。 而对于楼阴司他们来说就更加了,日行千里也压根不在话下。 这一个下午的时间,他们已经走了那路线图的一半路程了。 也在太阳落山之前终于见到了那薛向晨口中的土匪寨子。 这寨子一眼看过去,几乎是占据了整个山头,他们要是想快些离开,就避不了要从这山头翻过去。 “有点儿奇怪。”宁子初回眸看了楼阴司一眼,身手抓了抓他的袍子。 楼阴司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只是笑了笑,揉着她的长发道:“发现了什么?” “这地方阴气很重,甚至有些熟悉。”宁子初看向远处的那一座山头,在别人的视线里,那就是一座再寻常不过的山头了,可是在她的眼里,这山头四周却是萦绕着一层浓浓的阴气,那阴气蛮横得很,似乎他们刚刚靠近,那阴气便已经发现了他们。 “去看看便知道了。”楼阴司的语气却是十分平静,似乎完全不将眼前的事物放在眼中。 只是,若仔细看去,便可以看到楼阴司眼底似乎蒙上了一层幽暗的阴霾,恍若深渊一般,让人心惊胆战。 “好!”宁子初点了点头。 楼阴司修长的大手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嘴角的笑意依旧是浅浅的,“乖。” 对于楼阴司这一句毫不掩饰宠溺的话语,宁子初清咳了一声,耳尖微微泛红,不再看楼阴司,而是将视线转向身旁那些一脸看好戏的朋友们,“看什么看!将你们身上的符箓揣好了,这山头有问题。” 众人皆是默默将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给收敛了,然后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在路上歇脚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宁子初还给他们的武器都加了一道符箓。至于薛向晨,宁子初也是想办法翻找出来一张皱巴巴的黄表纸,然后给他画了一道辟邪符,让他揣好。 一行人稍加整顿了一番之后,便朝着那山头而去。 众人上了山头,便觉得似乎有什么一直在暗中窥探着他们的一言一行。然而,当他们放出意念探向四周的时候,却又什么也没有发现。 众人心中不由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走的每一步就更加谨慎了。 然而,他们在一前一后静神紧绷着,被众人护在中间的一男一女却闲情逸致得很,就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四周的压迫感一般,这让众人好生无语,外加羡慕嫉妒。 “看!寨子!”薛向晨走到宋修竹的身边,他一眼便看到了那隐藏在绿荫之中的寨子。 众人其实也早就看到了,但是一个个都没有声张,而是静静地靠近,等着楼阴司他们的命令。 “嘘!”宋修竹被身边的薛向晨给吓了一跳,他本来就精神紧绷着,尤其是听到宁子初说这山林里满是阴气的时候,这被薛向晨一吼,小心脏都颤了几颤。 楼阴司扫了一眼被宋修竹捂住了嘴巴的薛向晨,而后视线转移,看向那已经暗下来的天空。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起,却见天空之中,时不时传来几声鹰唳,那声音很是幽远,似乎是一只雄鹰一直在绕着他们的上空盘旋。 众人皆是一愣,他们不知道这雄鹰是什么时候跟着他们的,若非楼阴司忽然朝天空上扫了一眼,他们也完全不会注意到。 “主子,这鹰隼诡异,需不需要属下将它打下来?”囚风看向楼阴司请示道。 因为他们这一行人中多了一个薛向晨,所以他们对楼阴司和宁子初的称呼都做了改变。 楼阴司摇头,“它若要跟,便跟着。”语罢,他便又牵着宁子初往那寨子走去。 听楼阴司这么说,他们自然不敢有什么意见了,便麻利地跟上。 进了寨子的范围,很奇怪的是,这寨子一点儿人气都没有,更像是一座已经废弃了多年的建筑群。 “你确定这儿有人住?”宁子初回头看向薛向晨。 薛向晨摇了摇头,“我、我也只是听村长爷爷说过,并未来过这里。” 听薛向晨这么说,宁子初也就没多问了,反正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这儿的雾气怎么这么浓?”囚风等人蹙了蹙眉,这四周的雾真的太浓了,能见度很低,若非他们已经到了那寨子的范围之内,恐怕还真的很容易迷失方向。 “这不是普通的雾气,这是阴气。这么重的阴气,我倒是第一次见。”宁子初纠正了囚风的说话,顺便还提醒了两句,“这阴气有蛊惑人的作用,待会儿你们务必跟在我们身边。” “蛊惑?” “嗯。但是别担心,只要你们身上的符箓揣好了,这些阴气也不是贸然侵入你们的身体。”宁子初安抚着众人的语气。 因为这寨子过于诡异,让死士们待在暗处反而是更危险的决定,所以宁子初便让楼阴司将暗中的死士给唤了出来。 死士的人数在这几日的战役里也有所折损,现在也只剩下八个人。 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却能以一当十。 第482章 脚步声 等到人员都对上了之后,他们便决定进去寨子里一探究竟。 而宁子初在进去之前,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她甚至产生了退却的想法,但这离开夔门山的路只有一条,若是退了,他们就只能永远待在这个鬼地方了。 牵着她的手的楼阴司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儿,他的脚步微微一顿,而后转身看着宁子初,“怎么了?” “我有点担心。”其实宁子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但是自从靠近这寨子之后,她的心跳就莫名其妙地加速了,而那一道熟悉的阴气就更是让她心神不宁。 楼阴司愣了愣,他伸手揉了揉她的秀发,羽睫微垂,轻轻捧起她略微有些凉意的脸颊,俯身在她的眉心轻轻落下一吻。 温热的呼吸,还有他身上那道淡淡的沁人心魄的气息,让宁子初隐隐不安的心逐渐地放了下来。 “乖,别怕。”楼阴司的声音轻轻的,带着安抚人心的功效。 等到走在四周的人不禁发出戏谑的声响之后,宁子初才将楼阴司往外推了推,而后故作凶巴巴地瞪向一旁看热闹的夏侯渊和宋修竹。 也就他们俩会这般看自己的热闹! 见两人被自己瞪得收敛了,宁子初才又主动地牵起楼阴司的大手,然后脚步轻快地往那寨子走进去。 楼阴司见她不像之前那般情绪不对劲儿了,便跟着她轻快的脚步往前走。 终于走到了寨子前,囚风指了指上方的一个匾子,上面模模糊糊地写着几个大字,但是可能因为年久失修了,所以众人也就只能看出来一个‘寨’字,其余的,啥也看不出来。 “这鬼地方真的能住人吗?”夏侯渊搀扶着自己的父亲,扫了一眼里面,不由说了一句。 寨子里无数破旧的房屋,长满了枯黄的杂草,还有随处可见的因为各种缘故坍塌的围墙。 这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人生活的样子。 而在他们进入这寨子的一瞬间,宁子初呼吸有一瞬间的阻滞,显然方才是有什么东西在她的附近活动。 “这寨子……恐怕是鬼寨。”宁子初握紧了楼阴司的大掌,然后轻轻地落下这么一句话,“方才有东西靠近了。” 这话语一落,众人立即更加警惕起来,自觉地将中间的人给护住。 这刚刚从一个尸人村走出来,又碰上了鬼寨,这都叫什么事儿! 这天已经黑透了,但是这里几乎所有的人都习惯了夜视,所以这一层黑压根不碍事儿。 倒是薛向晨,因为伸手不见五指,所以情绪就显得尤为紧张,若非宋修竹在旁边站着,恐怕他都要吓得腿软了。 顾月一看向宁子初和楼阴司,似乎是在问两人接下来怎么办。 “继续走。”楼阴司牵着身侧宁子初的手,她没有开口,显然也是同意楼阴司的意思。 众人点了点头,便形成一个保护圈往寨子深处走。 这寨子里确实藏着恐怖的存在,宁子初不愿意与那东西正面交锋,而且,她之前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不安又升起了,她现在脑海里的唯一想法就是快些离开这个寨子! 只有离开了这个寨子,宁子初才觉得安全。 众人沿着一条湿漉漉的泥路往半山腰走,一路上,他们虽然都能感觉到有东西在窥探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但就是看不见那东西藏在了何处。 这寨子很大,他们走到了半夜,这才走上了半山腰。 可薛向晨却说,寨子的中心在山顶。 所以说,他们这才走了寨子的四分之一。 顾月一等人原本是想直接用轻功翻过这一座山,却被宁子初给制止了。 她总觉得藏在这寨子里的东西之所以一直不出现,恐怕就是在等一个机会,又或者说还在观望。若是他们轻举易动,恐怕就会惹恼了那暗处的存在。 越往寨子的深处走,那四周的浓雾反而散去了不少,众人的视线也清晰了许多。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众人才终于登上了山顶。 山顶洞额寨子一眼看去,比边缘更加的破旧,四处都是腐朽的难闻的气息。 “山顶了。”夏侯渊扫了一眼四周,只觉得阴森森的,让人头皮发麻。 这寨子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大得多,也阴森诡异得多。 “有人!”忽然,顾月一脚步一顿,他猛然回头,低声提醒了一句。 一听,其余人也立即朝着四周看去,然而,却压根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样,“哪儿有人?” “主子,属下方才听到了脚步声,很轻很轻!”顾月一看向楼阴司说道。 楼阴司点了点头,他的眉头也是微微蹙起,显然,他也察觉到了。 因为宁子初方才没有察觉到有东西靠近,所以她想,这靠近的应该是人,而不是邪物。 走了这么久,终于有人的迹象了,还真的难得啊! 只要是人的事情,就交给他们了,若是邪祟之物,才是宁子初的主场。 与众人不同,宁子初在看了四周一眼之后,似乎被什么给吸引了目光。 她朝着一个方向直愣愣地看着,知道楼阴司察觉到了身边人儿的不对劲,连着唤了她好几声,宁子初才有所反应,“啊?” “初儿怎么了?”关怀的嗓音响在耳边,楼阴司将她的手握得更近了一些。 “那儿……似乎有什么东西。”宁子初回过神来,才猛然发觉自己手臂上竟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方才,若不是楼阴司一直在呼唤她,她的魂魄……恐怕就要离体了! 这样的事情宁子初当然不敢告诉楼阴司,免得他担心。所以,就只是告诉他右侧的那个乌漆嘛黑的屋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感觉到宁子初话语中的后怕,楼阴司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轻声安抚着她,然后,才幽幽地看向那一处黑暗。 鼻尖的气息,是温暖的,沁人心脾的,瞬间就安抚了宁子初的情绪。她那不自觉的战栗似乎也在慢慢的不那么害怕担忧了。 她总觉得,他们所有的行动似乎都是被人安排好的,每一步都是。 而且,她还有种更强烈的感觉,这一次,要走出这个寨子恐怕并没有一开始所想的那般容易。 第483章 是幻觉吗 “来了!”就在宁子初胡思乱想的时候,顾月一忽然又道了一声,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而宁子初也因为顾月一的一句话而转移了注意力。 然而,在顾月一一句话之后,那脚步声居然真的就越来越清晰了,接着就是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声,“闯进来的人,都得死。” 那声音听着很是幽远,甚至有些不像是人的声音。但是,因为那一道与声音重合的脚步声,又不得不让人觉得声音的主人就是一个人。 说完这句话之后,那声音便没有下文了。只剩下那‘哒哒哒’的慢条斯理的脚步声。 众人向着声音的方向找去,却发现那声音听着很近,可一眼看过去却是什么也没有。 “别装神弄鬼了!”顾月一蹙着眉头警惕地看着四周,见四周只剩下脚步声,他便道了一句。 “来了!” 莫名又是一句同样的‘来了’,然而,这一次并不是顾月一所说的,而是被众人护在中央的宁子初所说的。 她挣脱开楼阴司握着她的手,然后猛地一转身,从人群之中冲了出去。 众人皆是一惊,正想要拉住她的时候,却见楼阴司已经是身形一闪,连忙飞身追了上去。 “主子!” “子初!” 他们心惊,但是到底是训练有素,所以,这个时候便也没在管那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东西了,一个个紧紧地跟着宁子初他们的方向而去。 “闯进来的人,都得死!”似乎是被众人的举动给激怒了,那暗处的声音更加的尖锐可怖。 然而,这个时候顾月一他们哪儿还有心思管那声音。 只能是一边关注着身边的动静,一边追着自己的主子两人了。 宁子初疯狂地朝着她之前一直盯着的那间黑压压的屋子跑,她的眼珠子瞪得很大,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忽然,一道冰冷压抑的声音在她的耳旁响起。 “初儿!你要去哪儿!” 像是有无尽的怒意在来人的胸中迸发,可那一抹压抑,似乎又夹杂着担忧,偏偏让那怒意宣泄不出来。 宁子初还没来得及有反应,她就感觉自己的身子被强势而又轻柔地扯向了后面,然后,便在来人的胸膛之中撞了个满怀。 她抬起头,便撞入了某人似乎有怒火在熊熊燃烧却又强行压抑着的眸子,她整个人一愣。 看着她那受惊的眸子,楼阴司胸臆中那翻江倒海的怒意最终也只能被他强行压制,但是面上却还是带着怒容,“你要去哪儿!” “楼阴司……”宁子初似乎也终于自己方才的举动实在是太过鲁莽了,她的小嘴一瘪,“我刚刚看到你了。” “什么?”她的声音带着丝丝的委屈,让他的心尖瞬间一紧,胸中百般无奈。 “我看到你被铁锁链禁锢着,然后一直在呼唤我。”宁子初伸手搂紧了楼阴司的腰肢,身子也不觉随着话语颤抖起来。 楼阴司胸中所以的怒意一泄而去,他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抚她的情绪,“别怕,乖,都是假象。” 听着楼阴司的安抚,宁子初的意识这才算是完全地清明了,只是,她的身子却还是有些颤抖,“方才……我真的看到了。” “别怕,别怕……”感觉到她的不安,楼阴司的声音放得更柔和了。只是,他的眸子却更加的深邃了。 其实……方才他也看到。 一模一样的自己。 但是,并非如宁子初所说的,被铁锁链禁锢着,反而,那个‘自己’就像是在挑衅一般,朝着楼阴司勾唇笑了笑之后,便闪身进了那里他们现在不过十步之遥的屋子里。 他想,他知道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了。 “生魂!”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月一他们早就追了上来护在一边,宁子初却忽然想到自己还没踏进寨子之前感觉到的熟悉的气息是什么了,也知道方才看见的究竟是什么了! 但是……那铁锁链是什么? 为什么生魂身上会有铁锁链?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为什么生魂的气息改变了这么多? 如果还是以前的生魂气息,宁子初肯定能一下子便便认出来,可是这一次,生魂的气息似乎变了很多,要不是因为刚才他现身了,恐怕宁子初还会以为那只是幻觉!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盘旋在脑海之中,宁子初紧紧地抓着楼阴司的衣裳,心下的不安再次地无限放大。 听到宁子初忽然吐出来的两个字,楼阴司的脸色明显地一沉,搂着宁子初的力气也不觉地更大了些。 而顾月一等人也是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宁子初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他们都露出来了惊讶的神色。 至于其他并不知道此事的人,例如宋修竹便是一脸懵圈,压根听不懂宁子初的意思。至于夏侯渊,他是之前在迷踪洞亲眼见过那生魂的,所以,这会儿他的表情几乎也是和顾月一他们一样,都是在惊讶之余疑惑为什么生魂会出现在这里。 “闯进来的人,都得死。”不等众人搞明白宁子初的意思,那声音陡然又出现了,而且这一次,那声音的来源,很显然就是宁子初之前想要闯进去的那件黑漆漆的屋子里。 两次被蛊惑,宁子初也干脆地就咬破了之间,在自己的天灵穴点上一点。 方才,确实是她太过大意了。 不过,生魂的出现绝对不是什么好的迹象,再加上这一道诡异的声音的主人,宁子初觉得自己心底的不安算是验证了。 最重要的是…… 宁子初无声地看了楼阴司一眼,发觉他神色正常,脖子上还带着那一枚玉佩,并没有任何的异样,这才放心了。 她一直记得,师父说楼阴司的死劫就是这一段时间了。 虽然宁子初并不知道师父所说的日子是不是今日,但是不管如何,她一定会护好楼阴司的! 察觉到宁子初的目光,楼阴司垂眸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足足让宁子初怔了好几秒,可等她擦了擦眼睛想要确认什么的时候,却发现,一切似乎都是她的幻觉。 是幻觉……吗? 第484章 百鬼之体 就在刚才那一瞬,她好像看到了楼阴司眼底的阴霾,幽深浓郁,似乎永远也化不开。 宁子初觉得一定是错觉,不然楼阴司怎么可能会这般看着自己! 甩开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宁子初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之后,便双手掐了一道金色符箓。那金色符箓就围绕在众人之间,仿佛成了一道防护罩,在接着,那符箓便分散成了数道,咻地便钻进了所有人的脑海之中。 众人看向宁子初,宁子初便说道:“这是净心神咒,能够让你们不受污秽之物蛊惑。” 一听,众人皆是点了点头表示感激,然后,便又做防御状。 “这件屋子恐怕是这个寨子会变成这般的根源,我想进去看看。”四周那一道裹挟着愤怒的、尖细的声音一直在回响着,宁子初扭头对着楼阴司说道。 她是亲眼看着生魂冲进了那屋子里,而且,她还能感觉到那屋子里似乎有什么在一直吸引着自己。 闻言,楼阴司的眉心便是一蹙,然而,他还没发话,站在宋修竹身边的薛向晨却是忽然喊了一声,“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宁子初皱皱眉头,奇怪地看着薛向晨。 “既然姐姐说那屋子奇怪,那姐姐决不能去冒险!”薛向晨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了,他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解释道。 “你以为不解决这里事情,我们也能安然离开吗?”宁子初反问。 其实,宁子初一开始确实是抱着低调离开的想法的,但是随着事情的发展,她心里有一道声音告诉她,若是他们不把这里的事情理清楚解决掉,他们永远也不可能离开这里! 宁子初的反问顿时让薛向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他动了动嘴唇,但是最终还是想不到好的措辞,便只好作罢。 “闯进来的人,都得死!”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藏在暗中的人或者其他东西听到了宁子初的话,只见得在宁子初的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四周却是忽然吹起一阵罡风,接着,一道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哒哒哒……” 脚步声在黑暗中显得尤为清晰,加之那一句‘闯进来的人都得死’一直不停地从那身影身上传出来,众人皆是呼吸一滞,死死地盯着那身影的方向。 在那身影慢慢显现出来的那一瞬间,宁子初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方才一直感觉不到阴气了。 “百鬼之体!”竟然是传闻中的百鬼之体! 这百鬼之体在前世宁子初几乎是每天都能从师父那老头儿的嘴里听到的,这百鬼之体也是宁子初只听过未曾见过的存在。 当年,师父几乎每天都会对年幼的宁子初说一遍年轻时候的丰功伟绩,其中,就包括师父那老头儿在二十五岁的时候以一人之力消灭了一只百鬼之体! 百鬼之体,顾名思义便是一具身体里容纳了数百只邪祟,而且,这些邪祟的等级至少都要在缚灵以上,普通的鬼魂若是想要挤进去百鬼之体中,那必然在一瞬间便会被其他高等级的邪祟给撕碎! 最主要的是,这百鬼之体的身躯是活人的身躯,也就是说,必须是有人在活着的时候主动将自己的身体献出来,成为容纳百鬼的容器。 而这样的体质,既带有人的体征,也带有邪祟的特征。但是百鬼之体的实力甚至可以与称霸一方的鬼王相抗衡。 当然,这与尸人虽然有些相似,但是尸人在百鬼之体面前,就是是水滴和浩瀚大海的差距! 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这样能够与鬼王相抗衡的百鬼之体,显然不是现在的宁子初能够对付的! 宁子初现在的实力,对付邪灵应该是可以的。然而,虽然鬼王只比邪灵搞一个等级,但是鬼王毕竟是‘王’,其实力和邪灵之间也相差了一道天堑,鬼王的势力完全可以碾压邪灵。 也就是说,这百鬼之体的实力兴许也能碾压现在的宁子初! 靠之! 而一直紧紧盯着那模样普通、穿着普通的‘人’的顾月一等人,却完全不懂宁子初嘴里这一句‘百鬼之体’代表着什么。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给众人压力,但是,宁子初也必须让他们知道现在的真正形势。 斟酌了一下,宁子初便正色道:“这是百鬼之体,以我的修为……对付不了。” 宁子初的话还是带着几分晦涩,她这哪里是对付不了啊,完全就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的好伐! 众人在听到宁子初的话之后,皆是心里一咯噔,若是连宁子初都对付不了,那他们…… 就在众人都神色紧张的时候,那百鬼之体却在慢慢地靠近,嘴里还一直说着那一句:“闯进来的人,都得死!” 穆郡王府还有巫族的人究竟有多恨他们,竟然将他们困在一个有百鬼之体存在的鬼地方里! 最让宁子初疑惑的是,巫族和穆郡王府的人究竟知不知道这夔门山里有这么一堆的尸人和百鬼之体的存在? 若是不知道,那他们为何要将他们困在此地? 若是知道……恐怕这其中就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了! 暂时不去想这些事情,当务之急是先想想如何离开这个鬼地方! 宁子初想挣脱开楼阴司的手走到众人的前面去,然后,楼阴司将她的手握得死死的,这让宁子初根本没有办法,只好也牵着楼阴司往前走了。 “主子!小姐!”众人见宁子初和楼阴司竟然主动走出来,顿时激动。 然后,宁子初和楼阴司岂是他们能够拦得住的,很快,两人便走到了众人的面前。 “没想到这里竟然也有百鬼之体。”宁子初看着那相貌普通得丢进人海中也不会被找出来的‘人’,她努力地镇定下来之后,便缓缓说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宁子初的这一句话,那‘人’竟然就停下了脚步,一直飘在他周身的黑气也消散了些许,他的那一双空洞无神的眸子在宁子初的身上扫过,那冰冷带着颤抖的诡异嗓音再一次响起。 。 第485章 屋里的那位 只不过,这一次倒不是说出来之前一直重复着的那一句话了,“哪里来的小道士,竟然还能看出来我的身份。” 说罢,那‘人’便抬起僵硬的手,轻轻一挥,一道黑气飘来,宁子初立即掐诀去挡。 黑气碰上了金色符篆,很容易便被挡了下来。这容易得太过诡异,连宁子初都愣了一下。 但是,转瞬她便明白,这是那‘人’在试探自己。 身旁,楼阴司眉心紧紧蹙起,看见宁子初没事儿,他紧紧捏着的拳头却也没有松开。 那‘人’见宁子初轻而易举地便将那一道黑气拦下,似乎也有些意外。 这一次,他又是看了宁子初几秒,然后,便又将视线扫向站在宁子初身侧,隐隐呈保护姿态的楼阴司。 就在视线触及楼阴司的那一瞬间,他那空洞无神的瞳孔竟然微微一缩,而后,里头闪过一抹快得几乎让人捕捉不及的神色。 而一直注意着百鬼之体的楼阴司却悄然将这一抹异样的身侧看尽了眼底,他周身的气息又是冷了几分。 至于宁子初,自然也没有放过百鬼之体方才那难得的异样,但是,她所想到的是,这‘人’该不会是看出来楼阴司的阴魂体质了?若是这般,那他们的处境就更是雪上加霜了! 宁子初抿了抿唇,虽然那百鬼之体并未盯着自己看,可是她也感觉到了那种致命的压迫感和危机感。 她的脑子飞快转动,然后,面上依旧是面不改色,“前辈!我等只是偶然路过此处,并非有意打扰前辈修炼……” “呵!你这小道士,既然闯进来了,那便只能死!”那‘人’显然不想听宁子初的话,他猛然收回眼神,幽幽地盯着宁子初,“这地方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了,倒不如就让你这个小道士来给我打打牙祭!” 话落,那‘人’便朝着宁子初呼啸而来,就像是一阵风一般,只能看到一道残影! 擦! 她话都还没说完就要开打! 宁子初很没骨气地吞了吞口水,废话!她这样的修为在百鬼之体面前压根不够看好吗!还能怎么有骨气! 但是,现在也容不得她撤退了,毕竟,她的身后还有顾月一他们呢,她若是退了,那顾月一他们全都必死无疑! “撤!撤到后面的屋子里!”鬼使神差地,宁子初脑海中陡然浮现方才那幽黑屋子的画面,更鬼使神差的,她竟然直接下令让众人朝那个地方退去。 然而,话都出口了,宁子初心里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却没有反口! “虚中生神,静中生气。虚心神见,静念气融。五方神将,借此法威,镇压万物,急急如律令!”宁子初双手急速变换,嘴里的道咒几乎快得让人根本听不懂她到底在说什么。 但是,几乎就在那百鬼之体冲来的同时,五道金色虚影陡然落下,将百鬼之体拦在了宁子初和楼阴司的面前。 “百鬼之体!你这丫头倒是会惹事儿!” 一道苍劲有力的嗓音响起,令宁子初都为之一惊。 可下一瞬她便明白了,这竟然是她招来的几道虚影中的一道发出来的声音! 靠之! 宁子初整个人都震惊了! 她用了这么多次招神咒,从来没有经历过请来的诸神会说话的事情啊! “这百鬼之体也不知道凝练了多久,我们这几个老家伙的分身只能拖他一会儿,你们还是快些逃吧!”又是一道苍老却异常利索的嗓音响起。 宁子初风中凌乱了! 不过,连请来的诸神若是都只能拖那百鬼之体那一会儿,那接下来她要怎么打?! 宁子初磨牙,一时之间想不到任何的办法,也只能掐诀:“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狼洛沮滨渎矧喵卢椿抑煞摄,急急如律令!” 话落,宁子初又变换指诀,“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队仗千万,统领神兵,开旗急召,不得稽停。急急如律令!” 接连两道道咒念出,宁子初的脸色顿时苍白了几分,但是,也不至于有太大的影响。 见金色虚影暂时将人拦下了,宁子初这个时候也不在意什么狼不狼狈了,她拉着依旧陪在自己身边的楼阴司,一转头,便见到顾月一他们竟然还在原地! “不是让你们跑到屋子里去吗!”宁子初一看,顿时气结。 众人没说话,若是这鬼东西王妃能对付他们自然会退到一边不拖后腿,但是,王妃方才说了,她对付不了这鬼东西。再加上方才那几道大显神威让他们为之震惊的虚影也说抵挡不了多久,那他们就更加不可能退却了! 更何况,他们的主子也还站在原地护着呢,他们这些做下属的若是胆小怕死先逃了,那又叫什么事儿! “快跑到屋子里!”宁子初刚想说什么,却听到身后的异动,她瞳孔一缩,立即也顾不上追究了,牵着楼阴司便往那屋子里跑! 那屋子近在眼前,似乎还带着诡异的幽黑,可宁子初却感觉到里头一直有什么在吸引着她,她的心底甚至有种天方夜谭般的心思,只要他们进了那屋子,便可以暂时躲过一劫! 宁子初觉得,这一次,恐怕就是师父所说的楼阴司的死劫了,所以,不管付出生命代价,她都必须护好楼阴司! 身后,五道虚影在众人撤退的时候便只余下了两道,两三道天雷轰下,却也都被那百鬼之体给躲避开了。 这就是百鬼之体真正的实力吗? 宁子初站在那屋子前面,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师父那老头儿所说的当年激烈的战况,而当年不过二十五岁的师父,又是如何凭一人之力消灭一只百鬼之体的呢? 她和师父的实力之间似乎还隔着一道天堑…… 就在宁子初思考的那一瞬间,剩下的两道金色虚影已经被百鬼之体给撕裂了,此时,那百鬼之体正朝着他们冲来。 第486章 不死也会变成傻子 宁子初也顾不得其他,立即让顾月一他们全部冲进那屋子里,然后,她再掐诀抵挡! 然而,金色符篆刚飘在她面前四周,那百鬼之体冲来的身影竟然陡然一颤,脚步也陡然顿住,没有再向前走半步。 宁子初瞪大了眼睛看着不过三步之遥的百鬼之体,若不是楼阴司一直揪着她的衣裳,恐怕她都要壮着胆子上前去看看这百鬼之体怎么了,怎么忽然就不动了! 难道有诈?! 宁子初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然而,那百鬼之体在宁子初的三步距离愣了好一会儿,他忽然就后退了,恍若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看着百鬼之体的举动,宁子初都懵了,她绝对不会认为是自己的符箓使他心生怯意,她又不傻!没见连她请来的诸神虚影都被这百鬼之体给撕裂了吗?他怎么可能会怕自己的这小伎俩呢? 若这并不是百鬼之体的计谋,那只能说明,他们所在的这屋子里有更恐怕的东西让百鬼之体心生忌惮,所以才会让他不敢靠近! 不! 百鬼之体的举动分明不仅仅是忌惮而已,也就是说,那东西的实力恐怕也是能碾压百鬼之体的存在! 能碾压百鬼之体的存在……那是什么? 鬼皇? 还是鬼帝? 靠之! 无论是那一个,显然都不是宁子初现在能够对付的! 毕竟,一只百鬼之体就能让她无计可施啊!若是来了一只更加可怕的东西,那他们岂不是要被虐成渣渣! 宁子初心里已经泪流成河了! 但是,她并没有放松警惕,依旧是盯着面前的百鬼之体,万一,万一真的是他的伎俩呢! 然而,这大眼瞪小眼的瞪了好一会儿,那百鬼之体忽然就诡笑起来,“哈哈哈,虽然不能亲口尝尝你这小道士的鲜血的滋味,但是,踏进了这屋子,你们也只能是死路一条,哈哈哈!” 说着,百鬼之体竟然倏忽一下,身影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走、走了?”宋修竹的声音都带着些许的颤抖。不是他胆子小,而是这鬼东西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们这些不会道术的人在他面前,简直犹如蝼蚁! “还在!”宁子初还没开口,楼阴司便眯了眯眸子落下一句,“东南方向。” 一听,宁子初楞了一下,立即朝着东南方向看去,看了许久,她果然看到东南方向有一道黑气飘散着,隐隐约约与天色融为一体。 可在楼阴司开口提点之前,宁子初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宁子初不禁看向身侧的楼阴司,然而,楼阴司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还没结束。” 楼阴司的一句话加上方才百鬼之体的话,更是让宁子初也不知道自己让他们跑进来这屋子的决定究竟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就在此时,众人都还没有松一口气,那苍凉破旧的屋子里忽然传出来一些声响,让众人顿时一怵! 来了么?! 还来不及思索,顿时,一道诡异的如蟒蛇一般的气息从门缝里挤出来,那速度之快,竟然比百鬼之体的还有恐怖! 宁子初等人还没来得及提醒,就见那气息直接将一个寂字死士整个人包围了起来。 那寂字死士强劲的身躯,就像是纸片一般被肆意揉碎,残肢四飞,血色乱溅! 这一变故没有持续多久,也就是一两秒的时间,一个死士就成了一滩血水! 这一幕,让众人都收到了很大的精神冲击。 那屋子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喉咙滚了滚,宁子初看向那紧闭的房门,只能是掐诀在众人身上再加了一道辟邪咒。 她也不知道这到底管不管用,毕竟那死士死之前身上也是带着符箓的,可是,却对那一道诡异的气息完全没有作用。 忽然,一道恐怖的压迫感从那屋子里传来,好似巍峨高山一样狠狠碾压在她的身上。 这一道压迫感陌生得很,肯定不是她所猜测的生魂的气息! 可收到压迫的似乎就只有宁子初一个人,其他人都还在警惕着四周,似乎压根没有人注意到宁子初的异常。 只有楼阴司,几乎是在那压迫降下的一瞬间,他的脸色便是陡然一变,而后,他自己将一道气息打出,直接将那一道从门里钻出来的气息给扇了回去。 感觉到身上的压迫感弱了一些,宁子初一咬牙,将身上的道蕴猛灌而出,顿时,那压迫感便全然消散了。 宁子初不知道那气息究竟是因为自己而消散的,还是因为楼阴司而消散的。 若是因为楼阴司…… 然而,一个念头还没升起,又是一道气息狠狠地扑来,带着摧古拉朽的理想,仿佛是想将宁子初整个人碾碎! 擦! 宁子初承受着务必强大的气息的刺激,脑海刺痛无比,好像被无数根细针疯狂地刺着一般! 这个时候,宁子初想要再一次将道蕴释放出来已经很难了! 她咬紧了牙关,不想让周边的人担心,然而,还没等她能够适应这一道气息,陡然之间,又是另一道气息钻入了她的脑海中! 是生魂! 生魂的气息! 这第二道气息让宁子初无比熟悉,但是两道气息一碰上似乎便展开了对抗,她的脑海似乎成了两道气息的战场! 在这么下去,她不死也会变成傻子! 宁子初睚眦欲裂,鼻尖浸出一层细汗。 楼阴司想要将那两道气息拦截下来,然而,他废了好些力气拦截下了其中一道气息,可另一道气息却让他浑身陡然一颤,而后脸色惨白,脖颈上更是出现了诡异的黑纹。 他的脑海像是翻江倒海一般,与宁子初的痛苦相比,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主子!” “子初!” 众人终于发现了两人的不对劲儿,就连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 “楼……阴司?”屋子里,幽幽传来一道令众人皆是一惊的嗓音。 “这声音……”宋修竹等人脸上都是震惊,因为,他们发现那一道嗓音与楼九王的声音竟然是如此的相似,甚至,已经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第487章 生魂现身 那一道声音一出,宁子初脑袋之中传来的痛楚似乎减轻了一些。 宁子初忍着疼痛,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楼阴司,见他侧身对着自己,半边脸苍白无色,再转头看向那房门紧闭的房间,不禁喉咙滚了滚。 外头是那百鬼之体埋伏着,这里头除了不知名的存在之外,还有一个生魂。 宁子初觉得,她的人生总是这般充满戏剧性。 脑袋中传来的痛苦在慢慢的减弱,就好像是一开始直接钻入她大闹的那一股气息在被生魂的气息慢慢的压制着,而生魂的气息对她似乎并没有敌意,所以,她的脑袋也就清明了不少。 宋修竹等人看见宁子初的脸色在慢慢的好转,而楼阴司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可怖,原本放下了一些的心就更加的悬着了。 “王爷!您怎么了?王爷?”顾月一快步走到楼阴司身边,想要搀扶着他有些虚晃的身子,却不料,楼阴司似乎完全没反应过来靠近的人是谁,松手一拂袖,顾月一便整个人被扇飞了出去。 一口血碰了出来,顾月一看着楼阴司的眼神都迷茫了。 囚风一见,立即快步过去将人给搀扶起来,两人低着头不敢说话,只是垂着的眼底确实布满了迷茫。 王爷……怎么会忽然对顾月一出手? 所有人的脑海里都充斥着这么一个想法。 “楼阴司,恼羞成怒了?”紧逼的房屋里再次传出来那一道众人熟悉得很的声音。 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着实是让顾月一他们心里像是被猫挠一般。 怎么会有人的声音如此相似呢? “闭嘴!”楼阴司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如纸却依旧遮不住那凛冽的冰霜。 “呵!”房内传出一声冷笑,随后,‘嘭’的一声,紧逼的房门被一股刺骨的气息被内撞开,透出来里头阴森的气氛。 一眼看进去,里头摆着一副棺木。 就在众人盯着那棺木看的时候,那一副棺木‘咯吱’一声便竖了起来,接着,一股腐朽的气味便钻入了众人的鼻尖。 众人忍不住想,里头该不会还躺着一具尸骨吧? “楼阴司,现在的你不过就是一个废物,倒不如把你的身体献给本尊吧!”又是那一道清冷的男生响起,语气之中依旧带着嘲讽。 与此同时,那四角被钉子钉上了的棺木忽然一阵抖动,然后,棺材板便‘轰’的一声炸裂开来,带着潮湿之气的碎木板飞得四处都是。 “……尸体?!”宋修竹的喉咙滚了滚。 原本放棺材板的地方,直愣愣地站着一具尸体。尸体身上的衣裳依旧破旧不堪了,身上的皮肉也都已经皮开肉绽,每一块完好的地方。 这是一具男尸,脸上虽然也都是腐烂一片,但是至少还能通过那高大的身形和身上破烂的装束分辨出来。 “是这一句尸体在说话吗?”兴许是与宁子初接触多了,见到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也多了,所以这会儿顾月一捂着胸口看着那尸体倒是不觉得稀奇了。 他奇怪的是,这么一具尸体的声音为什么会和他们的王爷声音这般相似? “这是……鬼王!”宁子初的手哆嗦了一下。 完了! 外头是一只实力堪比鬼王的百鬼之体,里头是一只真正的鬼王,甚至,那气息恐怕还在鬼王之上,再加上暗处还有一只生魂,他们这一次,恐怕真的是九死一生了! 不,不对! 宁子初忽然想到师父曾经说过,只要神通修为到了鬼王级别的,基本都有自己的领域。而百鬼之体虽然不是真的鬼王,但是就凭实力来说,也是能与鬼王抗衡的。所以,这小小的一个土匪寨子,肯定容不下两只鬼王。 那么……就只剩下另外一种可能了! 这鬼王和外头的百鬼之体兴许都不是这一方领域的主人,这领域恐怕……另有其主! 宁子初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不论是以前的那一次行动,虽然宁子初当时总是觉得九死一生,但是,至少也还有那一条生路。可是这一次,宁子初是真的第一次完全底气,她觉得他们这一条生路也被彻底的堵死了。 难不成,他们这一次真的要栽在巫族人和穆郡王的手里了吗? 想到这里,宁子初忍不住把巫凤舞和穆俊良的祖宗十八辈都问候了一遍。 “楼阴司,把你的身体给本尊!”就在宁子初脑海中百转千回的时候,那声音便又再次传来。 而这一次,随着声音而来的,还有一道浓郁的黑气。 黑气之中,恍恍惚惚包裹着一道身影,那身影颀长,看着竟然与楼阴司有几分相似。 众人一看,便也顾不上多想,立即将楼阴司和宁子初护在身后。 而那一句男尸,在那身影逐渐靠近从那房里出来的时候,也僵硬地动了动,亦步亦趋地跟在那身影的身后。 “动了!”众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那逐渐朝着他们靠近的身影和男尸。 “王爷!” 不多时,那身影周身的黑雾终于散去了不少,众人也终于得以看清那身影的真面目。 只是,这一看便不得了了! “怎么会和王爷长得一模一样!”看着眼前那一张与楼阴司简直一模一样的脸庞,以及相似度极高的身形,众人不禁惊呼。 就连死士们的的脸色也变化得极快,他们甚至下意识看向了宋修竹,在他们心里,也只有宋修竹有这个本事,能让另外的一个人的模样完全变得和楼阴司的模样完全相似。 宋修竹连忙摇头表示这件事情与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况且,他这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加上面前的这个也不一定是人呢,跟他肯定扯不到一块儿去。 至于早就知道猜到了对面生魂的身份的顾月一和囚风,也都是身躯一颤。 倒是夏侯渊,因为之前便见过生魂,所以他几乎是第一时间便扭过头去问宁子初道:“子初,这是之前无踪洞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呼吸便是一滞,他的整个脸色便忽然变得酱紫,身子也缓缓地悬空了起来。他的脑袋微微后仰,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死死的掐住了脖子一般。 宁子初迅速反应过来,掐诀一道符箓打了一过去,几乎要窒息的夏侯渊便轰然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脸色依旧是憋得酱紫色。 “没事儿吧!”见状,宋修竹和夏侯家主立即冲过去扶着他,担忧地问道。 夏侯渊没有回答,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难看。 第488章 战役 因为生魂这悄无声息的一招,众人的心弦已经绷到了最紧。 而对面的生魂确实饶有兴致地移开视线,盯着宁子初看了许久,“你……究竟是谁?” 感觉到生魂的视线锁定在了自己的身上,宁子初心中倍感压力,但是却也没有退缩。宁子初抬头对上生魂的视线,“那你呢?你觉得你又是谁?!” 众人听着宁子初和生魂的对话,都觉得有些疑惑迷茫。 听着宁子初的话,生魂的脸色陡然阴沉了一些,但是很快,却也恢复了原本的淡淡的表情,他那一双与楼阴司如出一辙的眸子幽深不见底儿,“本尊即为本尊。” 听到宁子初与生魂一来一往的对话,楼阴司强忍着身体内控制不住的躁动,他缓缓站直了身子,将宁子初拉回到了自己的身后,看着生魂目光渐冷,“不过是本王的一缕残魂,竟妄想夺取本王的身体?呵!” 他的脸色依旧是苍白无色,可那浑然天成的气质却一点儿也没有因为这一点儿消散。 一缕残魂?! 除了早就猜到了真相以外的众人脸上都是震惊,这是他们这一路以来听到的最为令他们愕然的惊天秘闻! 眼前这个长得跟他们家王爷一模一样的人竟然是楼阴司的一缕残魂! 第一次听闻这个消息的夏侯家主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在这其中,薛向晨算是比较镇定的,因为,他根本就听不懂这些人到底在说什么! 再看生魂,在听到楼阴司的话之后,他浑身的黑雾便又浮动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那随时有可能爆发的怒气。 “一缕残魂?呵呵!”生魂肆虐地冷笑了几声,“楼阴司,你错了,错的离谱!” 宁子初被楼阴司强行拉在身后,听着生魂的话,她总觉得自己似乎从一开始就忽略了什么,却又完全没有一点儿头绪。 拦在宁子初身前的楼阴司也是目光渐冷,却也不曾言语。 似乎是觉得楼阴司无趣,生魂也不再说话,只是那阴冷的目光扫向在场的所有人,最后,落在了楼阴司身后的宁子初身上。似乎,在在场的所有人之中,除了楼阴司,生魂最感兴趣的人便只有宁子初,其他人连他的眼也入不了。 对生魂,其实宁子初的感情一直都是复杂的。 说他是楼阴司吧,他又有着完全独立的思想,性子也不太相同,除了相貌身形之外,似乎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 说他不是楼阴司吧,他又的的确确是楼阴司身上的一缕魂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再加上,不论之前是巧合还是生魂有意的,他也都算是救过自己一命。即便他最后还将自己锁在了阵法之中。 所以,面对这个生魂,宁子初的心情是复杂得不能再复杂了。 两方忽然就沉默了下来,可气氛却因为这沉默而变得更加的诡异。 终于,不知道干站着对峙了多久,生魂身后的鬼王却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众人都以为会看到一双黑洞洞的眼睛,但是谁又能想到,那眼皮子底下竟然是空的! 透过那空眼眶,甚至还能看到脑袋里头的构造。 “主人,让属下去杀了他们。”鬼王的声音僵冷生硬,听着完全不像是人的说话语气,反而更像是宁子初前世那些个机器人。 众人一听,顿时更加戒备,只是心中却震惊,原来这只鬼王真的是生魂的下属! 生魂听罢,只是微微敛了敛眸子,身形微微一动,便退到了后方去。 众人知道,这一场战役是要正是拉开了。 “囚风,保护好你们王爷!”说罢,宁子初便挣脱开楼阴司的手,而后猛然与那鬼王对上。 按道理来说,楼阴司若是抓紧了宁子初的手,便不可能让宁子初挣脱开。而这一次,宁子初却是很轻易地便将他的手给挣脱开了。那也只能说完,他的身体状况很不好! 而他身体的异样,都是从那生魂的出现开始的! 一方若变得强盛,另一方则转盛为衰! 看着宁子初跳出来,鬼王似乎完全不将宁子初这一个小小的道士放在眼底。 鬼王就轻轻的挥了一下手臂,一道黑色的暗芒便对着宁子初飞了过去。 宁子初毫不迟疑就捏了一个直觉,然后甩出一道金色符箓。 顿时,金色符箓与黑色暗芒对上,瞬间两方也就都消散了,谁也没有占着便宜。 宁子初肯定不是一只鬼王的对手,但是现在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总不能让身后那些不懂道术的人贸然对上一只大乘的鬼王吧! 况且,在不久前她才刚用了一次招神咒和五雷咒,凭着她现在的本事,压根儿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次使用这俩道术! 果不其然,见着自己的一招被宁子初给化解了,鬼王也没有恼羞成怒,甚至,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他的手掌在无物的虚空中轻轻抓了一下,似乎是抓到了什么众人看不见的东西,旋即,一道还没凝结却已经让众人感觉开始浑身体温下降的气息陡然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 四周的空气似乎都扭曲变形。 宁子初心中骇然,却也十分冷静地飞快咬破自己的指尖,然后飞库凭空画出来一道金色符箓去挡。 “嘭!” 一道可怖的力量撞击的声音传开,宁子初的整个身子就倒飞了出去。 众人一惊,纷纷想要接住宁子初飞来的身子,可还没等他们碰到宁子初的衣裳,他们自己的身子却是忽然被一股可怖的力量给撞飞了去。 “唔……” 胸中血气翻涌,但是后背上预料之中的剧痛却没有传来,反而,她听到了一声熟悉的闷哼声。 她动了动,可身子忽然就像是不受控制地往下一坠,然而,令她愕然的是,她竟然依旧没有摔在地上! 楼阴司! 听着身后传来痛苦的沉吟,宁子初终于知道她为什么没有飞撞在地上了,原来,是因为楼阴司在紧要关头飞身而上将她整个人给护在了怀里。 第489章 三阴天绝阵 只是,楼阴司因为生魂的出现身子本就不太对劲儿,他方才为了接住宁子初,强行忍下脑海之中撕裂般的疼痛感,方才宁子初感觉到的下坠便是因为楼阴司身子一个不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然而饶是如此,楼阴司却依旧死死地抱着她,将她护在自己的臂穹之中。 宁子初还不及多想,她甚至还来不及从楼阴司的怀中出来,就听得鬼王一声十分不满意额冷哼,而后,一道更为强势的气息便往他们的方向轰来! “王爷!王妃!” “子初——” 被鬼王拂飞了的众人一缓过劲儿来,便看到宁子初和楼阴司的危急,顿时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们盯着那一道恐怖的气息冲着两人冲去,目眦欲裂,却连动也动不得! 宁子初瞪大了眸子,神色大变,在这一刻,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来的力气,身子比大闹要更先一步反应,她猛然弹起来,牢牢地用身子挡在了楼阴司的身前。 下一秒,她听到自己的身体内炸开来的声音。 她的身子剧烈地一颤,耳边,传来楼阴司虚弱却又惊慌失措的嗓音,“小初儿!小初儿!宁子初!” 而悬在鬼王身后不远处的生魂的眼底确实忽而闪过一抹异色,那速度,快得连他自己也捕捉不及。 宁子初的嘴里不断往外涌着血,她的双手死死地抓着楼阴司的袖子,“楼……楼阴司……” 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碎成了渣滓,她想要说一句完整的话,可鲜血从不断地涌向喉咙,然而从嘴角溢出,甚至,她还能一场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脏腑的碎块儿在她的喉咙里梗着。 她的眼眶里慢慢地沁了水,就连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 剧烈的疼痛传遍四肢百骸,宁子初现在好想说,师父,您老人家是不是算错了,这死劫应该是她的吧!只不过,若真是师父算错了,那……也好。 这一幕,刺痛了很多人的眼。 然而,站在他们对立面的鬼王看到这一幕,却是诡异地笑了起来。 他觉得,这个小小的道士受了自己这一招,必死无疑! 然而,一秒,两秒,三秒……不知道多久过去了,宁子初的意识却依旧是清晰的。 此刻,就连宁子初都震惊了,她明明感觉到自己的生机在不断的流失,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魂魄在前一刻有了离体的迹象。 可就是在魂魄即将离体,她也即将断气的同一时刻,她的体内有一道浓厚的道蕴及时将她即将离体的魂魄给扯回到了她的身体里,并自动地在她的体内化作了一道小小的阵法,护住了她的心脉。 她现在虚弱得很,但是,却完全没有死亡的迹象。 师父! 是师父! 她费力地捕捉到了那一股道蕴,那道蕴她再熟悉不过了,是玄诚道长在她体内留下的! 可是,是什么时候呢? 想到这里,宁子初猛然呕出来一口污血,脑海却顿时清明了许多。 她知道了,是在师父替她将魂魄重新锁进身体的时候! 肯定是师父趁着那个时候又用道蕴在自己的体内施了一个秘术! 宁子初眼眶通红,不仅仅是痛的,更是因为玄诚道长为她所做的一切! “竟然还不死!”鬼王看着宁子初动了动,那不动声色的脸竟然有了一瞬间的崩裂。 轻轻的动了一下身子,那彻心彻骨的疼痛便瞬间传遍四肢百骸,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她禁抿的嘴角溢出。 对于她的动作,楼阴司那恍若失去了全世界的空洞的眸子顿时又染上了一层亮色。 他的初儿没事! 他的小初儿还活着! 宁子初此刻却顾不上楼阴司的心情了,因为她感觉到身后的鬼王又在蓄积力量! 宁子初没有说话,她怕自己将最后的力气花费光了,也怕自己一开口,喉咙里的血便更加的肆无忌惮往外涌。 天知道,感受着自己的生机在与师父留下的阵法做抵抗想要往外泄,宁子初是多么的想骂脏话。可是现实根本不允许! 楼阴司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知道她想扭转身子,于是,他手忙脚乱却又极度小心翼翼的想要将宁子初护在怀中。 他的动作显得极其迟钝,现在的楼阴司,与以往大家所认识的那个楼阴司完全不一样。 也是这个时候,宁子初才终于看到了楼阴后边脖颈上逐渐浮现的黑纹。 她心中惊怵,然而她也深知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最后拼一次! 也不知道是那来的力气,宁子初忽然身子一双,将楼阴司摔在地上的利剑抓了起来,锋利的宝剑在黑夜之中闪出一道银光。 毫无预兆地,宁子初将那剑尖对准自己的心脏,一下便刺了进去。 “小初儿!”楼阴司身子一颤,神情有些癫狂。 可他不敢,连碰她也不敢。 所有人都想不明白,宁子初这一番举动究竟是为什么。 剑尖刺进了身体里,宁子初终于忍不住喷出来一口腥血。 不够……还不够! 宁子初握着剑柄,又将那剑尖刺深了几分,这一次,她终于清晰的感觉到她想要的东西了。 心头血! 她想要去心头血! 她的最后一搏,就是要利用自己的心头血! 觉得差不多了,宁子初又‘噗嗤’一声,将剑给拔了出来。 银剑从她的指尖脱落,坠在地上,发出来‘噌噌’的声响。 她心脏处的鲜血似乎是找到了倾泻而出的同道,一时之间全都朝着那伤口用处,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胸膛。 对立面的鬼王感觉到宁子初在前一刻停止流失的生机在这个时候又再次开始流失,他忍不住诡笑起来。 然而下一刻,宁子初却从那染血的胸膛处用指尖托出几颗不同寻常的血滴。 这一眼,那鬼王便感觉到了从宁子初指尖的几滴血滴中传来的异样。 不等鬼王反应过来,宁子初拼着最后的一点儿力气,将那三滴心头血布在三个方位,然后用口中默念道咒。 这是她最后的底牌了。 三阴天绝阵! 第490章小初儿 对不住 这一个阵法其实是由两个阵法改变而来的,三阴阵和天绝阵是玄诚道长曾经教过她的,只是后来宁子初无数次在脑海中拟想过,是否能将两个阵法改善一下,化作一个阵法。 只是,因为三阴阵需要以三滴心头血为阵眼,而心头血的珍贵是任何阳血都比不上的,一个人的体内也就这么几滴,一下子取三滴,对人身体的损伤就不用说了。再加上,这心头血可不似指尖血可以再生,心头血是用一滴少一滴的。 所以,当初她在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便直接吃了玄诚道长一记暴栗。 没想到,这一次她真的用上了。 以心头血为阵眼,加以指尖血布阵,一道强大的道蕴便在阵法之中迅速释放出来。 而这一切,是以宁子初的生机为代价。 楼阴司在她的身后,双眼发红,却又阴毒蚀骨。 他像是在恨,像是在恨那些让他的小初儿这般痛苦的存在,又像是在恨这一刻自己竟然像个废物一般无能为力! 心中的恨意翻涌,一口腥血从他的口中毫无预兆地喷了出来。 那鬼王在这时终于知道宁子初究竟在做什么了,他那空洞的瞳孔似乎在这一刻有了神采,他似乎是怒了,极度的愤怒! 这个小小的道长不仅没死,竟然还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耍这些小把戏! 趁着阵法还未完成布成,鬼王勃然大怒地朝着宁子初再一次冲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接着一道身影挡在宁子初的面前,筑成了一道人墙! “想要伤害王爷和王妃,先从老子的尸体踏过去!”囚风死死地咬着嘴唇,一双眼瞳目眦欲裂地瞪着近在咫尺的鬼王。 因为鬼王先前的那一招,他们都伤得很重。 现在,他们能在这关键时刻冲过来,完全是因为方才那一段时间的力量蓄积。 他们知道,用自己的身体作墙,其实根本挡不了多久。但是,不管能挡多久,他们都必须要挡,死……也要挡! 一个死士倒了,他们的人墙便立即有缩紧,每一个人,都将生死置之度外。 而薛向晨,早就在那鬼王出现的时候,便被吓晕了过去,也不知道他这般晕死过去,算是福还是祸。 至于夏侯家主,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竟然也毫不犹豫地跟着顾月一他们冲了上前,这一可,他觉得他的孩子长大了。 夏侯家世世代代忠于皇族,而九王爷即便再不受宠,也是他们的主。 几乎是愣了片刻,夏侯家主也拖着虚弱的身躯加入到了这一堵人墙之中。 “啊——”痛苦的声音破裂苍穹,喷溅的鲜血将黑夜染成了血色。 几乎是连动也没有动过的生魂看着眼前的一幕,却觉得刺眼得很。 愚蠢! 人类果然都是这世上最为愚蠢的存在! 他的薄唇紧抿着,一双幽深毫无波澜的眼眸却是不自觉地看向那个阵法中央的、身子摇摇欲坠的女子。 他似乎觉得,自己的某一处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 可他没有心。 所以,这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不过是一个人帮着楼阴司的丫头,死了……便死了。 眼前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到最后,竟然只剩下顾月一、囚风、夏侯渊、宋修竹还有夏侯家主还颤颤巍巍的站着。 而这一切,也要归功于那些寂字死士不断地替他们挡着鬼王的攻击。 然而,七八个死士的死亡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可他们却觉得,每一秒,都难熬得要命! 全身上下痛得要命,夏侯家主是余下的五人中第一个倒下的。 他倒下的那一刻,夏侯渊崩溃了,他一个没注意,便直接被鬼王给扇飞了,身子倒飞直接撞在了院子的围墙上,鲜血洒了一地,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余下三个人,他们来不及悲伤,更是毫无防御之力,只能再次一个接一个地被鬼王一招扇飞。 最后,剩下顾月一一个人,他浑身浴血,头发散乱,几乎看不出曾经的模样来。 他跪倒在地上,脑袋微微垂着,鲜血从他的眼睛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面上。 在他的前面,两颗鲜血淋漓的眼珠子沾染了泥土。 这两颗眼珠子,正是顾月一的眼睛。 鬼王只是扫了要板挺直跪在地上的顾月一,便直接从他的身边掠过,连多余的一个眼神也没有施舍给她。 顾月一死了。 宁子初闭着眼睛,似乎完全感觉不到四周杀戮的气息,也察觉不到鬼王一步一步的靠近。 只是,在鬼王还未完全靠近的时候,他便看见,那个一直在宁子初身后,连动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的楼阴司,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他周身的戾气暴涨,头上的玉冠也在那戾气的挤压之下‘噗’的一声便炸裂飞散,他那如瀑青丝随着戾气的飞涨而飞扬。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朝着宁子初靠近的鬼王,双目赤红,甚至还能看到几滴殷红的血从他的眼角滴落,他的笑声骇人诡异。 “伤害小初儿的,都得死!”他缓缓地站起身来,身子虽然很不稳,甚至有些摇摇欲坠,可那周身的气息却不容小觑。他的容貌在鲜血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妖艳,他的嘴角挂着癫狂的笑意,然而,声音却阴冷如冰! “你敢!”似乎是看穿了楼阴司的意图,鬼王竟然第一次心生怯意,但是他的身后正站着那一位,所以,他也不敢逃。 “楼阴司!你想做什么!”一直站在鬼王身后冷漠地观看着正常杀戮的生魂终于有了反应。 楼阴司嘴角挂着嗜血诡异的笑,明明看着虚弱无比,却有着震慑人心的力量,“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他知道,宁子初的这一个阵法恐怕十分耗时,所以,他愿意用命来为她争取一点时间和一丝生机。 小初儿,对不住…… 心思百转,鬼王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感觉四周忽然剧烈的晃动了一下,漆黑的天幕被刺眼的血光照亮,这一刹那,鬼王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撕扯。 下一瞬,他的尸身竟然在那一道血光的影响下陡然被挤压,而后便被那可怕的戾气生生撕裂。 第491章 大骗子 失败了。 宁子初忽然睁开眼睛,而在她身边的那三滴心头血却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她本来快要成功的了,可是…… 就在那关键的时候,她的心像被刀子一刀一刀活剜着一般,她的心肝一颤。最后,三阴天绝阵便布阵失败了。 没有人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 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她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一堆血肉模糊尸体,她的心空落落的,就像是少了最重要的那一块。 不知道呆滞了多久,她双眼发红,像是极度恐惧地缓缓转向身后,可她的身后,空无一人。 “楼阴司?”宁子初的呼吸微弱,她对着空气喊了一声,可四周除了她的声音之外,却再也没有别的声响了。 “楼阴司,我害怕……” “你骗我,你说过会一直护着我的,楼大骗子。” 她的声音很低很低,与其说是她在和某个已经不在了的人对话,不如说是她在喃喃自语。 “为什么,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她低声喃喃的平静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哽咽,她通红的眼睛里留下了一行骇人的……血泪。 她的声音到了最后竟然完全发布出来了,在她的四周,是一片血海,血腥味冲天。 许是因为这一处异动震天,霎时之间,空中乌云密布,雷声轰隆,银紫色的闪电和雷声交错,照得幽黑的天幕一片通红。 很快,便有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冲刷着周遭的杀戮。 雨水淋湿了宁子初的长裙,她浑身被雨水冲刷得透彻,身上的血迹更是快速的晕染而开。 这忽如其来的雨水让宁子初彻底惊慌,她趴在地上匍匐着,苍白无色的双手在地上摸索着,似乎是想要将楼阴司的血肉全都藏到自己的身下。 然而,无论她怎么爬,怎么做,也根本护不住。 她忽然就顿住了,浑身生机的流失让她再也无法向前挪进半分,绝望、恐惧瞬间彻底地将她整个人吞没。 一片狼藉之中,一道银光几乎要将宁子初的眼睛刺穿。 她慌乱地想要再往前面爬半寸,只要……半寸就好! 宁子初一遍一遍想要往前挪动半寸,然而,事实却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根本没有移动丝毫! 她想哭,可是眼泪痛得她连睁开都费力。 她想求助,可是,她的周围只躺着一堆的尸体。 楼阴司,楼阴司啊! 她在心中一遍一遍嘶喊着他的名字,可是这一次,她却再也听不见那一句‘我在’了…… 狂风暴雨忽来,原本在屋子外头窥探的百鬼之体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离开了。 从远处观望,原本缠绕在寨子山头的阴气也似乎是在雨水的冲刷下逐渐消去了。 “宁子初!” 空中,忽然传来一声着急的呼唤,一道白影从远处俯冲而来。 叶修骁在得到消息的时候便第一时间赶来了,然而,等赶到之后他才知道,那人的话语根本不及现在的百分之一的惨烈。 他来迟了。 叶修骁赶来的时候,便看到宁子初倒在血泊中,不知是生是死。她的右手伸长,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四周的血腥味在雨水的冲刷下依旧浓郁的让人窒息,可想而知,在他来到这儿之前这里的战役该有多么的惨烈。 他扫了一眼四周,横躺着一片,还有一个……跪在地上的。 叶修骁快步走到宁子初身边,她身子冰冷的触感让叶修骁陡然一惊,“宁子初!” “门主!”又是数道身影从虚空中落下,在看到遍地血肉的四周时,他们皆是微微一顿,而后,便恭敬地对着叶修骁的方向行了一个礼。 “查看一下四周是否还有人活着。”叶修骁将宁子初冰冷的身子搂了起来,雨水将他的头发淋湿了个彻底。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不管生死,把人都带回去吧。” 语罢,他便搂着宁子初想要离开。 然而,在他转身的那一瞬,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他的瞳孔微微一缩…… …… 血腥味浓烈刺鼻,整片天幕一片灰暗,黑云之下的空气似乎也有些凝滞。 悬崖之巅,一处巍然浩荡的宫殿悬空而立。 此刻,从那山腰往悬崖之巅的宫殿看去,跪倒了黑压压的一大片,身着一袭黑袍的看不清脸的人。 众人的身后是望不见边际的鲜艳如血的、象征着死亡的彼岸花。 而那悬崖之巅的宫殿同样是一片玄黑色,只一眼,便觉得有滔天的压迫感袭来。 为首之处,一座精心打造的、看着狰狞可怖的王椅稳稳当当地悬浮在半空之中。 一阵轻风拂过,一抹黑色便已经坐在了那王椅之上,黑袍在风中微微扬动。 “帝尊!”那一大片跪倒的黑袍人头也不敢抬地对着那座上的人高呼。 那座上的男人随意地仰了仰大袖,四周的呼喊声便戛然而止。 “帝尊!帝子……”一个悬空站在王座右方的老者低着头上前了一步,他似乎是想要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然而,他脸上还是暴露出了他的震惊。 座上的男人面容俊美无暇,完全看不出来他的真实年纪。 听了老者的话,他微微抬睫,一双血红色的眸子看着虚无的前方,就像是透过那一片黑暗,在看着什么无比怀念的人。半晌,他终于冷冷吐出一个字:“查!” “是!”在听到这宛若洪钟的嗓音之后,老者脸上的激动神色更为明显。他落下一个字之后,便快速转身而去了。 两人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所以,几乎是每一个跪在下方的人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无比的亢奋。 帝子……终于要回来了! …… 龙吟国。 楼阴司死了。 那个祸害国根的‘妖物’楼九王终于死了。 全龙吟国上下,几乎一片喜悦。 消息封锁了四个多月,终究还是传出去了。 “听说皇族要摆宴席……”叶门内,两个浑身几乎包扎成了木乃伊的男人相对而坐。即便是脸上也包扎着,却也很容易看出来他们脸上的嘲讽。 第492章 行尸走肉 “皇族对楼……咳,皇族人阴险刻薄,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又有什么稀奇的!嘶——”要不是因为现在他就连行动也还不方便,夏侯渊还真想怒得一拳砸在面前的石椅上。只是,他这情绪一激动,又不小心扯动了伤口,差点痛得他整个人没弹起来。 “你悠着点儿!好不容易,咳,好不容易抢回来的命,可别又自己闹没了!”宋修竹看着面前像是要跳脚的夏侯渊,立即开口提醒了一句。 两人身后侍立的随从也紧紧地盯着夏侯渊的情况,就生怕他再一次闹出什么事儿来。 这也怪不得他们小题大做,毕竟自从几个月前门主将些个公子带回来之后,可是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人给从鬼门关给硬生生拉了回来的。然而,在他们昏迷了两个多月终于醒来之后,因为各种消息的打击,几乎又把刚救回来的命给丢了。 另一边,一个身着淡薄素衣的女子站在寒风之中,她站在竹林里,手中一直紧紧地攥着什么。 她很瘦弱,弱得似乎只要这时风力再强上那么一丢丢便能将她整个人给吹倒。 她醒来不过十数日,这十数日里她每日都会来这竹林里呆呆地站着,一站便是好几个时辰。 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也没有知道她为什么这般执着。 “宁子初!” 叶修骁刚从外头回来,一听到侍女说宁姑娘又不见了,便知道她肯定又来了竹林里。 这一片竹林没什么特别的,叶修骁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宁子初会对这一片竹林这般情有独钟。 他手里提着侍女给准备好的披风,便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一走近,果然,还是在竹林深处的重心看到那一抹素白的身影。 “不是说过了吗,若要出来,便让侍女跟着!”叶修骁将手里的披风披到她的身上,然后半搂着她,替她挡去寒风。 她的手臂消瘦得硌他的手掌,也硌着他的心。 他知道她不会回话的,从她醒来的那一刻起,她就像是一个活死人一般,一言不发,就连一些日常的吃饭洗漱沐浴,都只是像在完成任务一样。 “天寒,你身子骨弱,要多添件衣裳。”叶修骁在心中喟叹了一声,帮她将披风拢紧了一些。 而宁子初,却仍然是一直盯着不远处,一双眸子死寂得波澜不惊,仿佛这世间一切的事物都已经不能再让她提起半分的兴趣。 这十二天以来,叶修骁已经习惯了宁子初这般没有反应的样子。 他知道,那个能够重新让她‘活’过来的人已经死了,尸骨无存。所以,这些天即便宁子初的状况再不对劲儿,他也没有强制阻止她。 “该回去了。”叶修骁站在宁子初的身边不知道站了多久,感觉到身边的人儿周身都是寒意,他终于开口了。 身边的人儿依旧沉默着,即便是在叶修骁握上她的手腕想要将她拉走的时候,她也不吵不闹,乖乖地跟着叶修骁。 “子初姐姐……”走到叶修骁给宁子初准备的院落时,一个少年似乎已经在院子里等了她许久,肩上积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见叶修骁牵着宁子初回来,少年脸上担忧的神色终于舒展了,他快步迎上去,似乎想跟宁子初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就像宁子初这十二日一日复一日地往竹林里跑一半,薛向晨在清醒之后也是每日每日往宁子初的院落里跑。 他是叶修骁救回来的人中伤势最轻的,所以也是所有人中最早醒过来的。 薛向晨醒来的时候,看到身边的都是陌生的面孔,差点没再吓晕过去。 叶修骁看了薛向晨一眼,然后拉着宁子初缓缓走近屋子里。 与室外的寒冷不同,屋内暖和一片。 只是,这外在的温暖却难以暖和冰封的心。 宁子初就像是个牵线布偶一般,由着叶修骁又将她身上的披风给取了下来。 看着她坐下,叶修骁说道:“宁子初,叶门接了个任务,与巫族有关……” 话音还未落下,宁子初黯淡、了无生趣的眸子微微动了动,缓缓看向了叶修骁。 虽然那眼球的转动很小很小,但是终归是有了些许反应了! 叶修骁看着宁子初,许久,才缓缓问道:“想要替他报仇吗?” ‘他’是谁,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只是,自从那一日之后,‘楼阴司’这三个字似乎成了叶门的禁忌,谁都不许再提起。 每次到了万不得已要提及的时候,也都是用‘他’或者‘那个人’来代替。 因为,每一次只要宁子初听到那三个字,她的情绪便会彻底的失控,整个人就像是陷入了魔怔一般。 所以,为了不刺激到宁子初的情绪,所有人都选择了忘记那个人的姓名。 宁子初这一次终于有了更大一些的表情变化,她缓缓地抬起头看,直勾勾地盯着叶修骁。 叶修骁被她直白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太自在,但是要事在前,他还是清了清嗓子说道:“两个月后,我会去找巫族的所在地。在这两个月之前,我可以……陪你一起,将你想要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好。” “……我和你一起、去巫族。”或许是因为许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宁子初一开口,声音便是说不出的粗涩低哑。 她开口了! 她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不止是叶修骁,还有一直站在门口的薛向晨此刻脸上都是激动。 足足十二天啊! 宁子初就这么封闭着自己,封闭着自己的内心,就跟行尸走肉一般,现在,她终于肯定开口说话了,这让他们如何能不激动。 虽然,她说话有些磕磕绊绊,但是,这也完全不影响他们的激动! 听到宁子初开口,叶修骁差点儿就一口应承了下来,但是好在,他的理智还在。 按照宁子初现在的身子骨,别说是跟他去巫族了,就算是走出他的叶门,恐怕身子都撑不住! 似乎是看穿了叶修骁的思虑,宁子初的眸子里有微微的亮光,那是好久没有出现在她眼里的光亮,“两个月、足够了。” 第493章 他的玉佩 听到宁子初的话,叶修骁终于笑了笑,心情似乎十分愉快,“好,只要你身子恢复了,我便带上你一起。” 虽然叶修骁也知道去寻找巫族的所在地肯定危机重重,但是他觉得,若是宁子初能恢复回以前的模样,那带着她一起去也未尝不可。 就算是危机重重,也比她现在这般死气沉沉、行尸走肉的要好! 宁子初静静地点了点头。 “你这一日都没吃什么东西,若是再不进食,你的身子能不能在两个月之内恢复还说不准。”似乎是因为知晓了宁子初的心思,所以叶修骁现在开口劝她吃饭也显得轻松了一些。 她依旧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要知道,前些日子,她虽然也会吃饭,但是在吃饭之前,他们都得花很大的功夫。 而且,因为她的心病严重,她几乎是刚吞下去一口便又吐出来一口,一顿饭下来,实际上她压根就没吃下去几口。 所以,这些天他们是眼见着她日渐消瘦,身上脸上都瘦的仿佛能见着骨头。 叶门的人将饭菜准备好了,因为她身子不适,他们就干脆在她的房间里进食。 许是因为听说了什么,叶修骁和楼阴司都匆匆赶了过来,又或者说是被侍从给搀扶着过来。 五个月前的那一战,他们的损伤太严重了。 一开始明明有将近二十人,可是现在,活着从夔门山出来的也就他们五个人,宁子初、宋修竹、夏侯渊、夏侯家主还有薛向晨。 因为这会儿都是些年轻人,夏侯家主知道自己若是来了,肯定会让年轻人们有些顾虑,所以,他也没来凑热闹。 看着桌前的这些熟悉的面孔和桌面上精致的饭菜,宁子初久久没有动筷子。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夏侯渊看着宁子初,“子初你看,上好的鱼虾,都是你最爱吃的。” 宁子初没有说话,她垂着眸子看着面前的鱼虾,每一次吃饭,他都会为自己剔好鱼骨剥好虾放在自己的碗里。 楼阴司啊,她宁子初已经被宠坏了,现在,她该怎么办? 宁子初觉得楼阴司一定是故意的,所以才会这般从一点一滴的生活细节里满满地将她的生活习惯改变,让她慢慢地依赖上他,以至于现在没了他,她看着桌前的饭菜都想哭。 她知道,正如叶修骁所说,若是她再不进食肯定撑不下去。 她是有过寻死的念头的,可是,她不能死,她肩上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没有完成了,她还要给爷爷、师父、还有楼阴司报仇啊,她怎么能死?又怎么敢死? 她终于拿起筷子挑了一小口米饭放进口中,所有人都期待地看着宁子初。 然而,刚咽下去的东西立即就又一阵反胃呕吐了出来。 叶修骁连忙去拍了拍她的背,却又被她的皮包骨硌得心慌,“你若是不想吃饭,我让人给你去做些流食。” 其实,宁子初又何尝没有尝试过吃流食,但是,不管是吃什么,最后的结果也只有一个——吐得一干二净! 宁子初咳嗽了几声,然后推开叶修骁的手。她似乎是和那一碗米饭杠上了一般,一口一口强忍着反胃的难受强行塞了一晚米饭下肚。 虽然最后还是吃下去的少,吐出来的多,但是也总比先前要进步了不少。 “子初,等你身子好些,我们一起回去看看……”夏侯渊看着宁子初那皮包骨的模样,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但是,这五个月过去了,他们都还没有回过帝京,也没有去过九王府看看。 子初丫头的爷爷和师父都葬在了九王府,等她身子好些,心情好些,也该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夏侯渊!”叶修骁忽然怒瞪了夏侯渊一眼,眼刀子就差没在他身上戳出一个洞来,“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说什么了!”夏侯渊被叶修骁这么一吼,他的表情也瞬间难看了一些,但是,他还是忍住没有暴走。 “你别在她面前胡说八道!”叶修骁似乎也觉得自己的怒气烧得太旺了一些,他看了一眼始终垂着脑袋的宁子初,不觉强行将脾气压下。 “我究竟胡说八道什么了!我们在你的地方待了五个多月,我就是想等她身体好些,带她回去看看宁爷爷和玄诚道长,这有什么不对吗?!”夏侯渊直愣愣地瞪着叶修骁,下一句话,他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叶门主!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那些心思!” 这忽然烧起来的怒火让薛向晨整个人吓得所成了一团,宋修竹看了他和宁子初一眼之后,唰地便站了起来,然后将夏侯渊摁回了椅子上,“好了!你们有完没完!都别吵了!天天吵来吵去,你们还烦不烦!” 宋修竹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夏侯渊和叶修骁这般怒气腾腾的对峙了。 可现在这个情况,子初还在这儿,他们就这么吵起来也是真的不对! 两人听到宋修竹的话,都是冷笑了一声,然后便又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若非是担心影响了宁子初,他们指不定就在这儿打起来了。 然而,宁子初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两人的对峙一般,她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那状态上跟平时的她没什么两样,安静得几乎让叶修骁以为她前不久眼底的光亮都只是他自己的错觉罢了。可是,叶修骁知道,他所看到的肯定不是错觉。 垂着脑袋,宁子初从怀中掏出来一个精致的楠木盒子,她将盒子打开,然后将里面的玉佩取了出来。 玉佩是很好看的弯月形,上面挂着一根看似普通的红绳子,和一颗深黑色的珍珠。 通透清澈的玉佩上一个‘寂’字若隐若现,看着这玉佩,宁子初的视线再一次模糊了。 她轻柔地抚摸着玉佩,眼底情绪缱绻。 宁子初不知道这个‘寂’字是什么时候出现在玉佩上的,但是,她一醒来,接过叶修骁递给她的玉佩时,她便看见了这一个字。 若非她对着玉佩无比熟悉,她知道这玉佩上有一道很浅很浅的刮痕,她甚至都要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他所戴着的那一枚玉佩。 师父说过,那一丝生机就藏在玉佩之中,可是,她每日每夜的端详着玉佩,却还是什么都没发现,失望、绝望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 第494章 所谓生机 “嗯。”不知道过了多久,气氛的尴尬愈演愈烈,就在这个时候,宁子初终于轻轻地发出了声响。 “什么?”夏侯渊还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要知道,宁子初主动开口说话,那可是他许久没见过的情景了啊! “回去。”宁子初的喉咙滚了滚,她缓缓抬起头看着夏侯渊,竟然她的声音还带着嘶哑,但是完全影响不了夏侯渊的喜悦。 “好!回去,咱们一起回去!”要不是因为自己身上有伤,加上宁子初身子骨还脆弱得很,夏侯渊这会儿就想直接冲上去将宁子初抛起来了! “子初说她要回去!”夏侯渊脸上的笑意难掩,他一巴掌拍了拍宋修竹的肩膀,差点儿没将宋修竹拍出内伤来。说完,他还炫耀似的朝着也叶修骁撇了撇嘴。 虽然被楼阴司拍了一巴掌差点被拍出内伤,但是宋修竹脸上的喜悦和夏侯渊的如出一辙。 宁子初愿意回去了,也就是说她愿意面对现实,这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消息! “那咱们可都要好好养身子了,等身子骨好些了,咱们就回去!”其实,因为夏侯渊和叶修骁一见面就发生冲突,作为夏侯渊的好兄弟,他也待着有些尴尬。要不是因为叶修骁好歹也算是他们所有人的救命恩人,恐怕他还会跟夏侯渊站在同一个战线上! 毕竟,宁子初是楼九王的! 除非宁子初自己改变心意,不然他们就会誓死替楼九王守护好宁子初! 其实,宋修竹当时虽然被那鬼王给拍得奄奄一息了,但是这也不代表他完全没了意识。他一直都知道,他们之所以能撑到叶修骁来,正是因为楼九王用命给他们争取了时间啊! 虽然,这时间可能只是单纯的为宁子初争取的,但是,宋修竹可不会想这么多。 真正算起来,救了他们一命的人,首先是楼九王才对! 虽然宁子初肯面对现实叶修骁也很高兴,但是,听着他们一口一个‘回去’,尤其是宁子初,叶修骁心底还是有些苦涩。 “好了,今晚你就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来找你。”见桌子已经被侍女收拾好了,一顿饭过后天也黑了,宋修竹便拉起夏侯渊,对着宁子初微微一笑说道。 宁子初低着头,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好歹微微点了点头。 夏侯渊和宋修竹相视而笑,而后,夏侯渊面色不太好地对着叶修骁说道:“叶门主,请吧!” 叶修骁闻言,偏头扫了他一眼,然后立即又回过头看着宁子初,针对夏侯渊的那些怒气迅速便消去了,一双眸子变得明亮,“你好生休息,我明日再来找你。” 还没等宁子初有所反应,夏侯渊便催促着叶修骁离开了。 而后,夏侯渊和宋修竹才在侍从的搀扶下缓缓走出门口,“向晨,走吧。” 差点儿将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的薛向晨给忘记了,走到门口,宋修竹这才回头让薛向晨跟上。 薛向晨像是才回过神来,他慌慌张张地朝着宁子初看了一眼,然后就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是夜。 宁子初的房间内。 若是夏侯渊他们此刻踏进来宁子初的房里,肯定会十分惊讶。 因为,从他们离开到现在两三个时辰,宁子初依旧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那一枚玉佩,眼神呆滞地看着那玉佩。 不知道过了多久,弯月高悬,屋外雪积了一层。 宁子初的嘴角忽然扯了扯,露出一个一点儿也不好看、一点儿也不自然的笑,她的目光焦距逐渐地定个在了玉佩上。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是错觉吗? 她的眼底忽然蒙上一层异样的希冀,浓烈得仿佛能将自己彻底的吞噬。 “楼阴司……” 她脸上那一抹牵强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可能是因为心底的害怕,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玉佩。 随着他眼底希冀的逐渐暗淡,她的手也更加的颤抖,抚摸的动作也更加的快。 “生机……生机……”大颗大颗的眼泪忽然从她的眼眶掉落,她仿佛失了魂儿一样,双手剧烈的颤抖着。 她好像……知道师父所说的生机到底是什么了! 宁子初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若是此刻有外人在,恐怕还会以为宁子初受了太大的刺激而疯魔了。 没有人知道宁子初究竟在这短短的一刻钟之内经历了什么,但是,不得不说的是,宁子初此刻身上的气息竟然转变了好几次,最后,终于有个人样了。 她紧紧地攥着手心里的玉佩,眼泪依旧是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可是她的眼睛却一点点的变亮,看起来竟耀眼极了。 …… 翌日。 众人依旧起得很早,叶门的下人们将早膳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他们的门主以及门主带回来的各位客人。 宋修竹住下的院子里。 “岂有此理!咱们一定得想办法,绝对不能让皇族那群人把九王府给拆了!”一大早听到了一些很不好的消息,宋修竹看着面前美味的食物,胸中怒火冲天,一点儿胃口也提不起来了。 “况且,宁老爷子和玄诚道长的尸骨还葬在九王府呢,说什么咱们也得去阻止他们!”夏侯渊也是怒气腾腾,就差没撸起袖子直接冲到皇宫里拎着楼帝的领子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嗯,这事儿先别告诉子初,不然……额,子初?”宋修竹也是大怒,但是他还是理智地准备先跟夏侯渊说好,然而,他这嘱咐的话还没说完,宁子初就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子初?你怎么过来了?”宋修竹的反应很明显是看到了什么,夏侯渊立即转身,便也看到了那一抹素白的身影。 素白的衣裙衬得她整个人更是苍白清瘦。 宁子初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走到他们身边。见状,夏侯渊和宋修竹虽然自己也行动不便,但还是快步上前去将宁子初扶了过来。 不经意碰到了她的指节,冰冷的触感让夏侯渊一个战栗,他皱着眉头连忙将身上的披风摘下披在她的身上,“怎么不多穿件衣裳?” 第495章 消息 宁子初坐在椅子上,屋里有暖炉,一进去身子便微微一颤,冷热交替果然会让人有些不适。 见宁子初过来并没有先开口,宋修竹和夏侯渊相对挤眉弄眼了一阵。 夏侯渊挤眼:小丫头该不会听到咱们的对话了吧? 宋修竹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两人有些心虚地清咳了两声,然后就在宁子初的面前坐下。 一坐下来,夏侯渊就立马十分热情地问道:“子初丫头,你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吃过早膳了吗?” “要是还没吃,我让他们给你准备一些?”宋修竹也立即接话问道,只是,在目光移向宁子初的眼睛时,他却微微一愣,只是,他却没有蠢到去问宁子初的眼睛为什么又红又肿。 宁子初没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心虚的夏侯渊和宋修竹被宁子初看得有些心里发麻,然而,两人面上还是故作镇定地问道:“子初,你这么看着我们做什么?今日大夫可有替你诊脉?身子骨可有舒服些?” 因为心里瞒着事儿,所以他们现在只能这般一股脑地问了一堆的问题。 殊不知,他们这模样在宁子初看来更加的可疑。 她默了默,在两人热切的注视下终于开口道:“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哭了一夜,宁子初的嗓子比昨晚的更加嘶哑了,只是,说话到底比昨日要流畅了一些。 她再次开口,让两人都是一阵欣喜,但是,在反应过来宁子初的问题之后,他们又是心虚地对视了一眼,“没、没……” “皇族要拆了九王府?”宁子初盯着两人,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问道。 原来她都听见了! 难怪她会这般奇怪主动开口说话了! “这……”两人心里咯噔了一下,对视了一眼,还是强忍着没说出来。 宁子初收回目光,微微垂眸,再次安静了。 这样的她,给人的感觉却是了无生趣,就像是一个肉体还活着,可魂魄却已经烟消云散的人。 “好好好,我说,我说。”见宁子初似乎又要变回之前的宁子初,夏侯渊有些心慌,子初丫头好不容易才有些情绪波动,好不容易才有了好转的迹象,他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再次陷入那样不生不死的境地了。 听到夏侯渊的这句话,宁子初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她,眼里是暗沉一片,没有人知道此刻的宁子初究竟在想什么。 夏侯渊看了一眼宋修竹,一咬牙,像是做好了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决心,然后才说道:“今日我从院子里过来,无意中听到叶门的一些下人在讨论皇族准备将九王府给拆了的事情,不仅仅如此,他们还打算将整片林子给毁了,毕竟……九王府旁边便是乱葬岗,听着……晦气。” “不过你别担心,我和宋修竹已经在想办法了,我们一定竭尽全力阻止皇族人这么做!”夏侯渊说着说着,见宁子初的脸色很是难看,便立即又补充道。 “对对对!我们已经在想办法了,只要想到了一个好的法子,我和楼阴司就立即回九王府去阻止他们!”似乎是觉得夏侯渊一个人的承诺分量不足,宋修竹在夏侯渊说完之后又立即猛地点了点头。 宁子初抬头看着表情有些急切的两人,她这般静静的看着,反而让他们俩大男人的心七上八下的。 子初丫头啊,要不您给表个态? “什么时候?”又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宁子初才又缓缓开口道。 其实不是她要故意沉默,而是她昏迷了五个月加上清醒了十来天,将近半年的时间没有开口说话,一下子让她开口说很多的话,她也有些不适应,而且嗓子也不舒服得很。 所以,在每一次说完话之后,她都会沉默了一会儿,不仅仅是在思考,也是给自己一个休息的时间。 “啊?”宁子初的问题问得太过突然了,夏侯渊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她问的是啥,“噢!听说是七日之后。” “子初,这件事情你就别担心,咱们俩会处理好的。”宋修竹听宁子初说的话比昨天晚上还多,他觉得肯定是因为皇族要拆了九王府的这件事情刺激到了她。所以,宋修竹连忙安抚她的情绪,就怕一个不小心刺激到了她。 宁子初点了点头,“过几日,我和你们、一起去。” “啊?”夏侯渊和宋修竹被宁子初的话一惊,“不行不行,你的身子骨还很弱,得好生休养几日。” “不是说要回去、看爷爷和师父吗?”宁子初的喉咙滚了滚,她的声音依旧沙哑,说话也觉得喉咙有些不太舒服。 夏侯渊和楼阴司的眉头都是微微蹙起,夏侯渊当时说的是等她的身子好些,指的不是可过几天啊!就宁子初这身子状况,短短几日很难痊愈的。 倒是他们,大夫都说了,只要再过几日,内伤外伤也都能养的差不多,到时候,他们也就不用笨拙得需要是从搀扶着了! 所以,只要他们能利用好这几日的时间,想个万无一失的办法,然后由他们去姐姐,这才是最佳之策。 他们也不是嫌弃宁子初拖后腿,只是单纯的因为宁子初现在的身子骨太弱了,仿佛风一吹就能吹倒她,若是她跟着自己等人,到时候万一与皇族人产生了冲突,而他们又没照顾到她,恐怕她的身子就会更弱了! “额……子初丫头,这件事情你就交给我们解决吧。但是,既然咱们已经说好了等你身子好些就带你回去,那咱们就一定一起回去!”夏侯渊挤出一抹笑对着宁子初。 宋修竹在一旁听着也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对着小丫头,他们还真是没什么招儿。 宁子初看着两人,哐哐忽然有些发红。 “子初丫头!你怎么了?怎么要哭了?”看着宁子初瞬间眼眶通红,夏侯渊和宋修竹皆是顿时一阵手足无措。 然而,宁子初却一言不发,只是那豆大的眼珠子一颗一颗顺着脸颊往下掉落,看着极其惹人心疼。 “你、你别哭了。”看着宁子初哭得梨花带雨的,夏侯渊心里也是一揪一揪的。 第496章 别打了 自己人 夏侯渊和宋修竹两人被宁子初的眼泪也是吓得手忙脚乱,两人对视了一眼,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劝宁子初不要继续哭了好。 听着宁子初哭了许久怎么劝也劝不住,也不知道是他们俩人之中的谁先忍不住了,一咬牙,就说了一句:“好!过几日,咱们一起回去!” 一听这话,宋修竹差点没想掐死夏侯渊,但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并且,因为夏侯渊的这一句话,宁子初的眼泪果然就停下了,宋修竹扶额,一副随他们去了的模样。 他能怎么办,他也能绝望啊! “不过,你这几日一定要好好养身子,不然,我们可是要反悔的!”夏侯渊也意识到了自己因为那一时的不忍心竟然就直接答应了宁子初,不过,事到如今了,他也只能尽量的补救了。 宁子初眼里噙着泪,看着两人乖乖的点了点头。 七日一晃便过了。 宁子初一大早便起来穿戴好,然后直接在院子里等着夏侯渊和宋修竹了。 在叶门暂住了几个月,她也好久没有回宁府了。 宁府是爷爷的宁府,说什么她也要抢回来的。 这七日来,她依旧会每天都跑到竹林里,攥着手里的玉佩,安安静静地站上好几个时辰。 站到双腿彻底麻痹了,这才动一动。 直到叶修骁或者夏侯渊他们随便一个人寻来,她才会乖乖的跟着他们回到院子里。 大雪一连下了七天,一日三次的药汤宁子初一口也没有落下。虽然药汤苦涩得很,但是宁子初还是捏着鼻子将它喝完了。不为了别的,只为了她和夏侯渊宋修竹之间的约定。 许是因为暗示吃药,心情也因为某些事情变好了些许,所以,这几日,宁子初的气色倒是好了许多。 只是,那昏迷的数月以来消瘦下去的身子,却没有一点长肉的迹象。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宁子初见两人脸上都有些不太情愿,显然,他们还是不太像带着自己一起回去。但是,在明知道皇族人的那一番举动之后,她怎么可能还能在这里安心的修养下去。 况且,在叶门里她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身子也比之前好了许多,她更加没有理由躲在这里哪儿也不去了。 “真的要回宁府吗?”夏侯渊点了点头,他们压根就没什么东西在叶门,充其量就是几套换洗的衣裳。 “一定要回去!”宁子初抬头看着他们,眼神里的坚定不容置喙。 两人对视了一眼,再次无奈:“好吧。” “可是,确定不用跟叶门主道别?”宋修竹斟酌了一下,又问道。 他们这一次回帝京,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 至于夏侯家主和薛向晨,他们也不方便带上,所以,也只能厚着脸皮让他们继续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等帝京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之后,他们再来将夏侯家主和薛向晨接走。 “我留了一封信。”说完,宁子初便直接看向两人,“走吧。” 因为夏侯渊和宋修竹平日里也出过叶门,所以叶门暗中的人也没有太多的反应,最多就是看到宁子初跟他们在一起有些奇怪而已。但是转念一想,他们就认定是夏侯渊和宋修竹带着宁子初到附近散心了。毕竟,夏侯家主和另外的一个少年还留在府中呢,他们总不能将人丢在这儿不管了吧。 然而,夏侯渊他们还真的是要暂时将两人丢在这儿不管了。 叶门距帝京有一段距离,也不知道夏侯渊他们是从哪儿找来的马车,就这么一行三人加一架马车匆匆往楼九王府赶。 按照他们现在的速度,到达九王府的时候应该就会跟皇族的人撞上。 宁子初坐在马车里,另外的两个男人为了避嫌,也为了能让宁子初更好的休息,所以两人便坐在了车厢之外。 虽然今日一大早便起来了,但是宁子初现在也感觉不到任何困倦之意,她满脑子都在想该如何与皇族的人周旋。 脑海里杂乱的思绪跟乱麻一般,怎么理也理不清。 到最后,宁子初干脆像是每日夜里一般,将师父留下的无字咒拿出来修习。 她知道,她现在唯有这个办法了。 她想,无字咒中这么多的禁术,或许……会有能救他的办法呢? 马车驾驶得很平稳,宁子初盘腿而坐,阖上眸子静心养气。 一道白色的气体在她的周身萦绕,虽然是很小很小的一缕,但是看着却让人无法忽视。 “子初丫头。”车帘子之外传来夏侯渊和宋修竹的嗓音。 宁子初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须臾,才缓缓睁开了眸子。 就这么一段时间,宁子初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宁子初睁开眼睛之后,便回应了一声。 听到宁子初的回应,夏侯渊才将那马车上的布帘子掀了起来,“到了。” 宁子初点了点头,她的喉咙滚了滚,然而才提着裙子微微弯着身子往外走。 见宁子初探出身子来,夏侯渊便伸手去扶着宁子初下了马车。 前面不远处便是熟悉的乱葬岗。数月未见,乱葬岗依旧阴森,随时正午,但是那高耸至天的树桠却直接将天幕给遮了个透。 乱葬岗四周的杂草枯黄一片,他们慢慢朝着熟悉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小会儿,他们便看到了建在乱葬岗之中的九王府。 看到那恢弘的建筑,三人都不觉脚步顿了顿。 他们已经数月未回来九王府了,虽然夏侯渊和宋修竹都不是楼九王的人,但是,他们在府上也住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感情也很深了。 数月未见的九王府,似乎少了很多的人气,浓重的阴气萦绕在王府四周,隐约形成了一层薄薄的雾瘴。 若是他们再晚些回来,恐怕这王府就要变成鬼府了! 不确定里头有没有住着什么阴魂野鬼,宁子初和夏侯渊他们对视了一眼,然后才缓缓走向院子里。 刚走到院子前,数道黑影却倏然落在宁子初的面前,一股杀意陡然袭来。 夏侯渊和宋修竹瞳孔一缩,利剑出鞘,挡在宁子初面前迎了上去。 空中银光乍现,忽然,似乎有人发出一声疑问和震惊,然后,便听到一道浑厚的嗓音连声喊:“别打了别打了!自己人!” 自己人?! 第497章 重回王府 空中打斗的双方忽然就顿住了。 在犹豫了须臾,两人终于分开了,相对而立。 那忽然出现的数道黑色身影在看清了宁子初三人的相貌之后,皆是一愣,然后立即反应过来,双眼竟然一片通红。 “王妃!”五个黑衣男子双膝一弯,轰然跪在宁子初的面前。 他们的嗓音带着难以掩抑的激动,却怎么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情绪。 宁子初微微楞了一下,很快,便认出了领头之人的身份,“周……寻?” 跪在最前面的一个男人,宁子初之前见过几面,她记得他似乎是叫周寻,是九王府中一个暗卫队的分队长。 从宁子初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周寻更是浑身一震,他很是激动,抬起头,眼底都是一片通红,“王妃还记得属下!” “你们先起来。”宁子初连忙让五个人先起身,“除了你们五个,可还有其他人?” 周寻等人起身之后,听到宁子初后半个问题,便是立即开口道:“回王妃的话,五个月前我们收到消息说王爷……又因为属下等一直等不王爷和顾大人的消息,所以便擅作主张,派了人手分散各地去寻找。然而,寻了五个月,还是没能寻到您们的消息。” “现在,留在王府内的只剩下属下等和另外的一个分队了,总共十人。”周寻将这数月来的情况言简意赅地用两句话便交代清楚了。 宁子初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便又接着问道:“皇族那边的消息你们可有收到?” “属下们前一阵子便收到了皇族人要……拆了九王府的消息,但是王妃请放心,只要属下们还有一口气,就绝对不会允许皇族人肆意妄为!”周寻似乎是对皇族的这一番作为感到十分的愤怒,他满脸的通红,连‘肆意妄为’这一个词语都冒了出来。 “皇族人简直是欺人太甚!”周寻身后一个护卫也是忍不住怒道。 这一件事情似乎是引起了众怒,众人的神色都不太好看。最后,还是宁子初开口,才稍稍让他们的心理好受一些,“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因为周寻他们都是楼阴司留下的人,所以,宁子初对他们也是无条件的信任。 “王妃,您……清瘦了许多。”虽然知道这似乎不太合礼数,但是周寻这人性子本来就直,所以他想了想,还是问了出口。 “王妃,王爷是真的……”又是一个护卫,他捏着拳头看着将视线对上宁子初,脸色陡然间也是难看了许多。后面的几个字,他是怎么憋也憋不出来。 这五六个月来,他们几乎是将龙吟国翻了个底朝天,可愣是没有找到任何关于他们的王爷和王妃的下落,而王爷陨落的消息又在民间传的沸沸扬扬。 让他们感到勃然大怒的是,他们王爷疑似……身死的消息传出去之后,那些百姓们竟然还为此大肆庆祝。 他们为王爷感到痛心啊! 这般还不算,皇族竟然在多次派人前来刺探之后,直接下令要将九王府拆了移平,这让他们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但是因为皇族人一直还没动手,而且他们的人手也都还散布在全国各地寻找王爷等人的下落,一时半会儿,他们也不好和皇族起冲突。 但是没想到,就在他们传信给其他的护卫,在府中静静等待着皇族的到来时,他们竟然先等来了王妃! 然而,惊喜过后,他们却没能在这一行三人之中发现王爷的身影。 听到护卫们的话,宁子初的眸子逐渐变得有些黯淡生涩。 众人都感觉到了那一瞬间宁子初身上气息的变化,他们的脸色陡然变得悲哀。 他们可以不相信外头的消息,可以将它们当做是谣言。可是,现在在看到他们一生追随的主子的妻子的反应,还有王妃身后两位公子的反应,他们便知道,那个他们不愿意相信的‘谣言’,恐怕并非什么谣言。 须臾,宁子初抬起头,她淡淡的将嘴唇往上扬了扬,这笑容并不走心,甚至比哭还难看,“以后,我会替他守护王府,守护你们。” 暂时的。 宁子初默默在心底补充了一句。 众人看着她脸上勉强的笑容,心里一阵酸涩,然而,当视线与宁子初的目光相对时,他们的灵魂也为之一颤,因为,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如此的坚定。 “誓死追随王妃!”五人顿了一会儿,‘唰’地便又单膝跪在了地上,给宁子初行了一个效忠的大礼。 既然他们的主子已经不在了,那主子爱的女人,便是他们以后要保护的对象! “走吧,先回王府商量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宁子初点了点头,她没有忘记他们这一次回来九王府的目的。趁着现在皇族的人还没来,他们还有一些的时间,必须先将接下来的事情商量好了,才能更好的一致对外! 众人没再多问,便又整齐划一的起身,跟在了宁子初他们身后。 踏进王府的那一瞬间,又是五道身影出现。 因为有周寻跟着,所以这一次他们没再像宁子初和周寻他们见面一般出现大乌龙。 给这一个小分队的护卫简单的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这几个护卫的脸色顿时又是千变万化,然而,也与周寻他们一般直接跪在了宁子初面前表示臣服。 夏侯渊暗戳戳揪了揪宋修竹的袖子,压低声音说道:“宋修竹,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劲儿?” “哪儿不对劲儿?”宋修竹倒是没什么感觉,对于夏侯渊能够说出这句话来,他倒是觉得挺意外的,“子初是九王妃!” 宋修竹一看夏侯渊的表情就知道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他们都知道楼九王深爱宁子初,难道这些追随楼九王的人会不知道吗?这小子是受了伤之后脑子更不好使了吧! 对于宋修竹的鄙视,夏侯渊撇了撇嘴,也知道自己一下子想岔了,之后,他们便静静地跟着宁子初等人往凉亭里走。 第498章 来者不善 凉亭,是他们之前最喜欢待的地方。 他们离开的时候,凉亭里还盛开着一朵朵的莲花,然而,当他们再次回到这座王府时,凉亭池子中的莲花已经尽数萎败了。 荒凉的景色看着让人也不免心生感慨,物是人非。 “王妃,接下来您可有什么法子?”本来周寻等人并没有想到什么好的法子,只能是静静等着皇族的人到来,然后再对抗。但是现在他们的王妃来了,也就是等于他们的主心骨回来的。 要知道,王妃虽然身为一介女子,也不懂武功,但是,她懂道术啊!再加上王妃本就机智狡黠,或许她会有什么法子也未必呢? 一听周寻的话,众人都翘首以盼。 在马车上,宁子初也想了许多的法子,但是最后,他还是确定了一个最管用的法子。 皇族人不是以为他们……都死了吗? 既然如此,她便将计就计好了。 “你们打听到的消息可知皇族人大约什么时候会来?”宁子初没有先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而是先问了一句。 想了一想,周寻回答道:“大约半个时辰之后。” “半个时辰……足够了!”宁子初也是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她抬头指挥道,“林岩,你先带两个兄弟到王府外守着,一旦有什么动静便立即来汇报。” “是!”另一个小分队的队长便叫林岩,听到宁子初的吩咐,他也什么都没有问,便立即点了两个男子随着自己一起出去守着。 等林岩走了之后,宁子初又对林岩余下的三个护卫中的一个看着年纪尚不到二十岁的男子说道:“你可知道我平日里用的黄表纸放在何处?” “属下知道!”年轻男子点了点头。 “那麻烦你去帮我将所有的黄表纸拿过来亭子里,还有,将朱砂和狼毫笔也一并拿来。”宁子初说道。 年轻男子一听,立即说道:“王妃客气了,属下这就去准备!” 因为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所以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王妃究竟想干什么,他们也本着完全信任的态度去做宁子初吩咐的事情。 “王妃,需要属下做什么?”见宁子初吩咐了一圈,却还没有吩咐到他们,周寻等人又开口问道。 “别急,待会儿边有你们的事儿了。”宁子初静静地说道。 她站了一会儿,似乎有些疲惫了,便坐了下来。 众人都看到她的脸色不太好看,便也立即地关心了一番。 “王妃,属下去给您准备些吃的。”年轻男子率先反应过来,话落,他便匆匆转身离开了,连让宁子初喊住他的机会都不给。 很快,那个去找黄表纸、朱砂和狼毫笔的年轻男子便飞快地落在了凉亭之中,“王妃,您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宁子初接过黄表纸,大概地掂量了一下,估摸着这里应该还有二十来张黄表纸。 她蹙了蹙眉头,这么一点黄表纸也就勉勉强强够吧,不够的,耶只能让她来想办法了。 “子初丫头,你是要画符?”看着这些熟悉的工具,夏侯渊便知道了宁子初的意图。又或者说,在宁子初吩咐护卫将黄表纸等拿来的时候,他便已经猜到了宁子初想要画符了。但是,他想不明白的是,这画符还能对付人吗? 显然,因为时间隔得有些久,夏侯渊已经忘记了当初宁子瑶是怎么疯的了。 “他们不是不喜欢九王府吗?那我便让他们再也不敢踏进这里一步!”宁子初所想的法子是最简单,但是也最实用的。他们不是一直说她的楼阴司是妖物吗,既然如此,她就让那些人见一见真正的邪祟妖物好了! 正好,王府周遭便是乱葬岗,虽然平日里风平浪静的,但是,只要她略施小计,这里便会如他们所愿,变成他们眼中真正的鬼府! 听到宁子初的话,众人心底都还有些疑惑,但是,也并没有多问了。 反正,看宁子初的模样,是不会让皇族的人好过便是了! 只要他们不好过,那自己等人的目的便是答道了! 一切都在宁子初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宁子初觉得,现在她也该真正的成长起来了。 以前,因为有楼阴司在,所以她总是想着背后有依靠,但是现在,她已经要成为其他人的依靠了,所以,她必须快速的成长起来! 无论是宁府、皇族、穆郡王府,还是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巫族,她都要一一报仇! 半个时辰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也足够宁子初吩咐夏侯渊他们去安排某些事情了。 时间差不多了,夏侯渊和宋修竹蓬头蓬面的从府外回来,知道的人是知道他们去安排事情了,不知道的还还以为他们在外头泥地里打了一架了! “子初丫头,以后这些事情就别让小爷做了吧!”夏侯渊抬起手臂抹了抹脸上的泥土,但是,他的手臂也没有干净到哪儿去,所以这一抹他的脸上就更加的邋遢了。 “不是你说要有难度的工作,不然就大材小用了吗?”宁子初看了他一眼,眼底也是掠过细碎的笑意。 宁子初眼底的笑意虽然来得快去得也快,但是,却也被夏侯渊捕捉到了。 本来夏侯渊还对宁子初安排自己去搬抬尸骨很有意见,但是看到宁子初眼底的喜爱之后,他也没有意见了! 不就是抬抬腐烂的尸体和白骨吗! 能让子初丫头开心,值得! 宋修竹也是笑了笑,还没说话呢,一个护卫便出现在他们面前,“启禀王妃,太子等一行人已经来到乱葬岗之外了,并没有发现巫族人。” “嚯,竟然还是楼太子亲自带人来。”夏侯渊戏谑了一句。 宁子初嘴角也是嘲讽的意味,没有巫族人,倒是让她微微一愣,不过,她抬头看向面前的数人,“我交代的事情,你们都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不就是必要的时候阴他们一把吗!简单!”夏侯渊抬了抬下巴。 众人也是点了点头,其实,宁子初吩咐他们的事情简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他们甚至连面也不用出,只需要藏匿在暗处盯着就好。 必要的时候,再加些料便足够了! 第499章 果然好兴致 乱葬岗之外,一行数人毕恭毕敬地站在太子楼煜辰身后。 看着那阴森刺骨的乱葬岗,还有那遍地的尸骨,楼太子身边一个身着华丽衣裙的女子眉头皱了皱,她往楼太子身侧靠了靠,“太子殿下,这乱葬岗阴森恐怖,雅儿有些害怕。” 女子的声音娇柔,听得楼太子也是稍稍直了直身板,将女子往自己的怀里搂了过去,“雅儿若是害怕,便牵着本宫的手。不过是些枯骨,有本宫在。” 听了楼太子的话,女子娇羞一笑,然后像是有些羞赫地握住了楼太子的手,“多谢太子殿下。” 也得亏还隔着有些距离,不然,宁子初听到这一段对话指不定得起一层鸡皮疙瘩。 此女子便是宁子初的仇敌之一的穆郡王府小郡主——穆清雅。 饶是宁子初怎么想,恐怕都想不到这一在自己面前就高傲得不可方物的穆清雅在楼太子这人面前,竟然是这般的小鸟依人。 当然了,等到护卫们将两人的姿态给演示了一边给宁子初看之后,宁子初整个身子都抖了抖,恶心的不行。 她竟然还不知道穆清雅什么时候和楼煜辰搞到一块儿去了。 看来,他们不在帝京的这半年,帝京里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啊! 又看回楼太子等人,这两个身份尊贵的人在腻歪,身后的那些人自然是什么也不敢说的,就怕惹了那东宫太子不高兴,直接将他们的脑袋给剁了。 “雅儿别怕,随本宫进去。”虽然美人在怀,但是,楼太子始终记得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是什么。 督查下属工作这样的事情本来是并不需要他这个太子出面的,然而,在知道是要来铲平九王府这件事情之后,他立即向楼帝请示,亲自带着一批人前来了。 楼阴司活着的时候便处处给自己难堪,现在他死了,这般泄恨的事情楼煜辰自然是要自己来亲眼看着的。 搂着穆清雅,楼太子昂首阔步,根本没把脚下的尸骨当成一回事儿,看也没看,直接踩在上方。 尸骨被踩断,发出‘咔咔’的声响。 这声响,在幽静的乱葬岗中显得格外的明显。 这乱葬岗素来是用以处置各种死人尸体的,腐臭味浓郁得很,人从中间穿过,自然是不由得会感觉到一阵寒意。 当然了,楼太子今日带来的人都是自己的亲信,见过的死人多了去了,所以,他们虽然心里有些膈应,但是总该不至于在这种地方退缩。 “太子殿下,您有没有觉得……越来越冷了。”一阵阴风吹过,穆清雅的身子更往楼太子的怀里缩了缩。 而楼太子压根没感觉到她口中所说的什么冷,于是,他就自然而然地以为这是穆清雅的故作娇柔的手段了。有美人主动投怀送抱,楼太子怎么可能不动容,他又将穆清雅搂紧了一点,专属于女子的清香钻入鼻子里,沁人心脾,“本宫怀里暖和,雅儿靠近些便不觉得冷了。” 楼太子的声音带着某些暗示性的意味,若是平素里,他自然会端着一副太子的模样,但是,现在在这乱葬岗,身后的又都是他的亲信,所以,他便将他的本性给暴露了出来。 他搂着穆清雅的腰,轻轻的捏了捏,感觉到怀里的人身子一软,他的手更是不安分了起来。 “讨厌。”穆清雅娇嗔了一句,但是却也没有拒绝楼太子的举动,反而,心底的那股疑惑也在楼太子不正经的举动下消去了不少。 楼太子搂着穆清雅一边往九王府的位置靠近,一边手上不安分的摩挲着穆清雅的身姿。 走到乱葬岗深处的时候,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紊乱了。 身后,楼太子的亲信们本就都会武功,听力比常人要好,他们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前面的两人…… 亲信们虽然心底都有些尴尬,但是面上却依旧是愣着一张脸,然后十分自觉地将视线移到了别的地方去,甚至连脚步也放慢了些。 “太子殿下……”在楼太子怀中的穆清雅未经人事儿,哪儿经得起楼太子这般挑逗,此刻,要不是楼太子的一条手臂搂着她的腰支撑着她,恐怕她早就化作一汪春水融在了楼太子的怀中。 穆清雅的嗓音娇柔得过分,然而,她的心底却有些慌乱。可一想到出门前母妃的交待,她便又壮了几分胆子。 她带着凉意的小手像是不轻易地碰了碰楼太子的腰封,一双好看的眸子看着楼太子情意缱绻。 楼太子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在穆清雅极具暗示性的邀请之下,某一刻更是呼吸紊乱不堪。 四周明明是遍地尸骨,可两人竟然在此刻……乱了性。 此刻,那些个亲信们面面相觑,他们面上终于是有了一丝丝的崩裂,他们知道,太子殿下和穆小郡主恐怕是真的……忍不住了。 于是,还未等楼太子吩咐,他们便悄然先离开了,免得到时候看了一场活春宫,太子殿下还要挖了他们的眼睛。 在他们闪身到远处的时候,忽然一阵阵寒意从脚底心涌上心头。 他们几乎在扭头的瞬间,就被吓得魂飞魄散。 面前这一个个面容腐烂,浑身腐臭的东西究竟是什么鬼! 然而,还未等他们缓过劲儿来,那些面容可怖诡异的鬼便已经朝着他们扑了过去。 甚至,他们连喊都还没喊出声,小命便断送在了恶鬼的手里。 青天白日的,这些修为并不高的鬼竟然也敢出现,自然是少不得宁子初的功劳了! 就在那些楼煜辰的亲信一个个连声儿都还没出便已经丢了性命的时候,楼太子已经搂着穆清雅挑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天雷勾地火…… 阴森的乱葬岗中,甚至慢慢地弥漫了一层血雾,腐腥味甚至完全不能让正在激烈奋战的两人停下来,反而,更像是催化剂一般,让两人的动作更加的急促。 一阵阵令人的羞赫的粗喘低吟在乱葬岗里传出来,听得在暗中盯梢的几个人都是一愣,楼太子和穆小郡主果然是……好兴致。 第500章 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一声声令人羞赫的喘息声迭起,九王府内耳里比较好的人都是轻轻地咳了几声。 这两个人就不能稍稍忍一下吗? 在九王府门口就干这下流的勾当,简直恬不知耻! 宋修竹和夏侯渊怕宁子初听到外头的声响,甚至还对视了一眼,想要将宁子初拉远一些。 然而,宁子初这会儿正听得起劲儿呢,她像一条泥鳅似的躲开了两人的动作,然后还一脸正色地看着两人,“别闹,看好戏呢!” 夏侯渊:“……” 宋修竹:“……” 然而,某两人却不知道自己的苟合竟然被一群人给看在了眼里听在了耳朵里。 穆太子搂着穆清雅,壮硕的身子上布上了一层薄汗,此刻,四周的阴森可怖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殿、殿下!殿下!”就在穆太子尽兴之时,一道恐慌的嗓音却陡然响起。 这忽如其来的一句喊,直接惊得楼煜辰浑身一颤,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啊!”忽然跳出来的人,让穆清雅哪儿还有‘享受’的心情,她尖叫了一声,更是往楼煜辰的怀里贴紧了些,生怕被楼太子的下属看到了自己光溜溜的身子。 “放肆!滚!”楼煜辰此刻也是有苦说不出,他正兴起着,被下属这么一吓,差点儿没断了魂。要不是他身子骨好,恐怕都要吓得不举了。 “殿、殿下……”那下属也知道自己耽搁了楼太子的好事儿,但是,这个时候可不是什么寻欢作乐的时候啊。下属一直背着身子,硬着头皮忽略楼太子的怒意连声说道,“太子殿下,方才属下们……回避的时候,遇袭了!” “遇袭?!”一听到这两个字眼,楼太子也顾不上其他了,噌的一身站起来。 一阵风吹来,身子稍许一哆嗦,楼太子才想到自己身上现在也是不着一缕,而后,他立即捡起来方才对边丢开的衣袍,快速地穿好。 许是因为穆清雅的眼神带着些许的哀怨,楼太子难得好心地将她的衣裳也递给了她。 只是,因为楼煜辰方才太过猴急,所以穆清雅的衣裳基本已经成了极快破布,根本遮不住春光。 既然穆清雅已经成了他的女人,那楼太子自然不会看着自己的女人春光外泄,衣不蔽体的,所以,他犹豫了一下,便将自己的外袍递给了穆清雅。 这下雪的一月天,还冷得很。方才因为是在做‘运动’,所以两人不仅不觉得冷,反而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但要是现在穿少了点儿,都能感觉到冷意。 “你说的遇袭是怎么回事儿?!”等穆清雅用袍子将自己披得严严实实的,楼太子才黑着脸问道,“其他人呢?怎么只剩下你一个人?” “回太子殿下,其他人……都死了。”没有楼太子的允许,那下属不敢转身。 “都死了?!”这一次说话的是穆清雅,听到那下属的话,她更是浑身生起了一股寒意。 不过是一阵子的功夫,他们可是带了几十个人来的,怎么会都死了,还一点儿声响也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楼太子的脸铁青铁青的,他勃然大怒,见那下属还在哆嗦,他更是怒得火气直冒三丈,“还不快说!” “回、回太子殿下!方才下属就静静地在那不远处,但是,过了一会儿,感觉到一阵阴风吹过,一回头,其他的人就都死了,属、属下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下属显然也是吓坏了,能在这么一小会儿悄无声息的取人性命的人,那可得多恐怖啊! 听了那下属的话,穆清雅又是抖了一个激灵,她拢紧了身上的长袍,往楼太子的身边缩了缩,动作熟稔地挽上了他的胳膊,“太子哥哥……” “雅儿别怕。”楼太子拍了拍穆清雅的手臂,下属的话听着太玄乎了,让楼太子此刻也觉得四周有些诡异。 “太子殿下,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乱葬岗该不会真的有……那种东西吧。”那下属咽了咽唾沫,他一进来着乱葬岗就觉得这里不太对劲儿,可太子殿下和穆小郡主竟然还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咳,这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装神弄鬼!”楼太子抬头看向不远处那恢弘的九王府,其实,他方才就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只是,因为他太沉迷了,所以直接忽略了,等到这下属来了之后,那感觉才逐渐清晰。 楼煜辰根本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鬼怪,他执意认为就是人为的! 肯定是楼阴司那些个手下没有死干净,跑回来装神弄鬼来了! “太子哥哥,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了,不然我们先回去吧。”到底是个刚及笄的女孩儿,穆清雅在听到下属的猜测时,便有些不太淡定了。 楼煜辰不知道的事情,可她穆清雅知道啊! 要说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妖魔鬼怪,她穆清雅也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所以,一听到那下属的话这么玄乎,加上这里就是乱葬岗,穆清雅越发的胡思乱想起来。 她一边胡思乱想,另一边又在懊恼,幸亏还有一个下人活着,不然,就凭她和楼煜辰方才那情况,若是那些东西出现了,等他们反应过来,小命恐怕都得交代在这儿! 越想,穆清雅挽着楼煜辰的手便越是紧了几分。 许是因为现在他们只有三个人,而暗处却不知道躲着多少人,再加上他们三个人中的两个人显然都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所以,这会儿留下来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但是,只要一想到方才那些人一直躲在暗处看着他和穆清雅……楼太子额头上的青筋便是一根一根蹦了出来。 “撤!”然而,楼太子最后还是决定先回宫。毕竟就他们这三个人,怎么可能将整个九王府铲平?! 不过,他的怒火还没消,等回宫之后,他一定要严查今日之事,将那些躲在暗处的人一个个都杀了! “桀桀桀——” 就在三人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道道诡异的笑声却在乱葬岗不知道那一个方向传来,那声音缥缈无踪,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一般。 第501章 鞭子被你丢开了 “太子哥哥……”穆清雅一听到那笑声,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了,她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楼太子的身上,身子都有些颤抖。 她虽然亲眼见过那些东西,但那都是因为还有人操控着,所以那些东西不会伤得了自己。 但是现在,这些东西可不是父王手下人操控着的,穆清雅怎么可能不害怕。 “谁在装神弄鬼,给本宫滚出来!”楼太子此时也顾不得安慰穆清雅的情绪了,他朝着空气喊了一嗓子,然而,那诡异的笑声却更加的渗人了。 “滚出来!”那下属喉咙滚了滚,但是这会儿作为楼太子的亲信护卫,就算此刻他心里再慌张,可他还是要挡在楼太子的身前。 “我不想死,不想死,把你们的命给我,呜呜呜,把你们的命留下来……” “把你们的命留下来,桀桀桀……” 一道道诡异的嗓音依旧像是从地面钻出来的一般,忽然,三人的面前无数张脸陡然出现、放大,散发着腐烂的恶臭味儿,正恶狠狠地瞪着他们。 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一阵毛骨悚然,下意识地便连连向后退了好十几米。 “这、这……”楼太子脑子‘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在崩裂。 他们真的是撞鬼了?! 所以,方才他感觉到了被窥视的感觉是真的,只不过,窥视他们的不是人,而是鬼! 楼太子的脸色难看苍白,而站在他身前的下属被数张鬼脸吓得直接腿软了。 穆清雅抓着楼太子的手颤抖着,嘴里一直念叨着:“真的是鬼,真的是鬼。” 然而,就在穆清雅他们被吓得手足无措的时候,那一只只浑身腐烂的、只剩下一身白骨架的鬼物都齐齐地朝着他们冲去,全都长大了嘴巴,像是要将这三人啮咬吞下肚。 “跑!”楼太子此刻哪儿还顾得上什么仪态,他抓着穆清雅的手拔腿就跑。 到底是会轻功的人,他的速度也很快,尤其是在危急的情况下,潜能也被激发了出来,更是飞得连衣角都看不清。 至于那下属,此刻还站在原地,是哭也哭不出来了! “还愣着做什么!跑啊!” 身后传来楼太子震怒却又慌张的声音,然而,那下属已经杵在原地,动也不动。 他也想动啊,可是,他腿软了! 堂堂太子护卫,竟然在这个时候腿软了! 一只浑身散发着腐臭味的鬼伸出长臂,直接将那下属整个人撕成了两半,那下属连叫喊的时间都没有。 抓着穆清雅逃命的楼太子此刻都有些想直接将穆清雅整个人丢下去了! 身后是一阵阵尖锐刺耳的鬼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清雅也被吓得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尖叫。 原本就心慌意乱的楼太子,此刻更是被穆清雅叫的更是心烦。 若不是因为穆清雅是穆郡王的唯一的女儿,她要是今日死在了这儿,他不好跟穆郡王交待,不然,就凭他们俩这一次鱼水之欢,他是说什么也不会这般费力的抓着穆清雅一起跑的。 也幸亏穆清雅不知道楼太子此刻的心思,不然,她恐怕更是吓得魂都没了。 身后鬼物的速度快得惊人,虽然楼太子在这样的情况用了最快的速度,但是,他的速度终究还是比不上那些鬼物。 很快,他们两人便被无数的鬼物给追上了,重重包围。 “把你们的命都留下来!把你们的命留下来!”那一张张可怖的鬼脸朝着连人凑近,那腐烂的嘴巴一张一翕散发着一阵阵恶臭味,差点儿没将楼太子和穆清雅给熏晕过去。 “太、太子哥哥,怎么办?”穆清雅整个人都慌了神,她抓着楼太子的手臂,险些没把他的手背给抠出血开。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楼太子在心底暗骂了一声,可脸上不得不摆出一副安抚的神色,“雅儿别怕,本宫会保护你的。雅儿,你的鞭子呢,拿好武器,待会儿我们一起冲出去。” 听到楼太子的提醒,穆清雅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有一条鞭子,可是,她松手一摸,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太、太子哥哥,鞭子方才被您给丢了……”穆清雅脑子里是一团浆糊,她好不容易才想起来方才他们行鱼水之欢的时候,楼煜辰直接将她的衣服和鞭子都丢开了。又因为这些鬼东西出现得突然,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要把鞭子给捡回来! “……”在穆清雅的提醒下,楼太子显然也想起了这件事情。没有武器,穆清雅就连看见这些鬼东西都慌张失措,跟别说让她去和这些鬼东西肉搏了! 该死的! 这穆清雅就是个累赘! 他就不该把人也带来,现在可好了,不仅要护着自己,还得护着这个累赘! 楼太子的眼神闪烁了几下,他看着向他们一步步靠拢的恶心鬼物们,眉头紧紧的蹙着,仿佛能生生夹死一只苍蝇。 他这会儿没有什么好的语气了,头也不转地说道:“要是不想死在这里的话,待会儿就跟它们拼了,朝着前面冲出一条路!” 穆清雅咽了咽唾沫,她抓着楼太子的手也被他无情地扯了下来,听着楼太子那冷漠的语气,穆清雅此刻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楼太子,然而,她看到的只有楼煜辰滴着冷汗的侧脸。 她抿了抿嘴唇,这一刻,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楼太子的意思分明就是要自顾自的! 穆清雅捏紧了拳头,看着周围的一直不断地重复着同一句话的鬼物们,后脊背都是一片发毛。可是,她来的时候以为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所以根本没有带多少自己的人。 而且,她仅带来的两个人此刻也早就跟楼太子的亲信们一起被杀死了! “把你们的命留下来!”随着一声怪叫,那一只只的鬼物忽然发动攻势,朝着中间的两人扑来。 两人被包围着,手里又没有武器,也只能跟着些满身是腐肉的鬼物空拳赤手的肉搏了…… 第502章 红衣女鬼 九王府围墙内,一群人围在围墙边上,看着不远处的激烈的战斗,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一众护卫虽然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是,谁又会想死在那一群恶心的家伙手下呢?! “子初丫头,你这招简直是太厉害了!”夏侯渊看着楼太子和穆清雅两人被一群鬼物耍得团团转,不由得拍手叫好。 宋修竹也憋不住笑说道:“对!这招借刀杀人简直是天衣无缝!” 其他的护卫也是纷纷看向宁子初,眼底都是钦佩。 他们也都知道王妃精通道术,但是,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亲眼见证王妃布阵,也是他们第一次亲眼见到平日里就躺在乱葬岗的尸体竟然在这个时候全都像是活了一样,竟然还能攻击人! 这样,怕是楼太子和穆小郡主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出竟然是王妃为他们精心准备的! 王爷还真是独具慧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楼阴司,气氛一下子就有些沉寂了。 众人都下意识地沉默下来没有说话,倒是宁子初,见他们一个个忽然士气低落,也是明白了他们的心思,微微抿了抿嘴唇。 见气氛不太对劲儿,夏侯渊立即说道:“子初丫头,这一次咱们可不能放过这俩人呐!” “不!这一次我不会要他们的命!”宁子初敛了敛眸子,或许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她的很多下意识的小动作竟然与楼阴司的习惯如出一辙。 “难道你想放过他们?”宋修竹显然很不理解宁子初为什么这个时候竟然选择放过他们。 “对!”宁子初重重地点了点头,“现在还不是取他们性命的最好时机。” 夏侯渊:“最好的时机?” 宁子初:“没错,若是楼煜辰和穆清雅今日死在了乱葬岗,皇族和穆郡王府定会很快派人来追查。” “可若是放走了他们,他们也一定会将今日的事情上告,皇族和穆郡王府的人也依旧会来追查啊。”夏侯渊一听,就更加不明白了,他实在想不通这两者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若是一个太子和郡主死在了这里,那皇族就更有理由冠冕堂皇的来铲平九王府。但若是他们俩回去将现在发生的事情传了出去,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九王府是真的闹鬼,,许皇族人和穆郡王府的人会有所顾忌。”宁子初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末了,她还补充了一句,“继续看下去吧,我会想办法让他们彻底打消这个念头!” 众人听了,也没有再提什么意见。 虽说现在不能将楼煜辰和穆清雅一举杀了有些可惜,但是毕竟正如宁子初所说,他们的身份特殊,若是皇族和穆郡王府知道他们死在了这里,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麻烦的还是他们。 另一边,穆清雅和楼太子拼死拼活竟然也没有灭掉一只鬼物。 “太、太子哥哥,这些东西打不死!”穆清雅白皙的拳头上此刻沾满了散发着恶臭气味的粘稠物,她的胃不断的翻涌着,但是,为了活命,她也只能强忍着了。 她的脸上几具白骨给划了几道血痕,疼得她抽气。可是,她却不敢停下动作了。这些鬼东西动作诡异,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它们给撕成两半了! 然而,无论她怎么打,打到现在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可那些鬼物竟然一只也不见少,数量反而更多了! 穆清雅害怕了,她是真的很害怕了! 她就不该跟着楼煜辰来到这个鬼地方,她怎么也想不到,这里竟然有成群结队的鬼! 废话! 楼太子在心底咒骂了一声,他的情况也又能好得到哪里去! 他身上也是挂满了彩,恐怕此刻他就是站在楼帝的面前,楼帝也未必能认得出他来! 不知道被围殴了多久,他们身上的伤越来越重,动作也越来越吃力。 可是,因为他们此刻都被恐惧支配着,竟然完全没有想到明明这些鬼物要杀死他们轻而易举,但是为什么他们还能撑到现在? “呵!” 忽然,一道冷笑传来,在这样的气氛烘托下,足以让人牙齿打冷颤。 “什么人!”楼太子喘着粗气,他总觉得那一声冷笑给他的感觉十分的熟悉,就像是……楼阴司! 不!不可能! 楼阴司已经死了! 而且……这声音是女子的嗓音! 那诡异的笑声就像是滋长的藤蔓,从他脚下破土而出,将他整个人缠绕得死死的! “到底是谁!”楼太子发现,在那笑声响起的同一瞬间,原本一直在攻击他们的那些鬼物此刻也停下了动作,一个一个就在原地僵站着。 见到此情此景,楼太子和穆清雅更加慌张了,就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只不过,穆清雅身上受的伤比楼太子的要重多了,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算她看着身边的这些鬼物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了,她也不敢轻易地松懈。何况,也不知道那些鬼东西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她身上披着的楼太子的长袍此刻已经被撕得有些衣不蔽体了,一动便是春光乍泄。 紧张之际,一个身着红色衣裙的女子竟然从九王府的方向缓缓移动而来,她的头发披散着,让人看不清她的相貌。 不过,她移动而来的方式,却是让两人的身子都为之一僵。 这个女‘人’竟然是悬空飘过来的! 虽然他们知道有些轻功好的人能够御空而行,但是,这个女‘人’给他们的感觉分明不是一个‘人’啊! 试问,哪一个人的脑袋是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的! 穆清雅下意识地往楼太子的身后缩去。 原来,方才他们之所以看不清那女‘人’的脸,竟然是因为他们看到的根本不是女‘人’的正脸,而是她的后脑勺!等到她靠近而来慢慢地以扭曲的姿势将闹到转了半个圆的幅度之后,他们才知道,那一张煞白煞白的才是真的脸! 两人都被吓了一大跳,就差没转身拔腿就跑了。 此刻就算他们再蠢,他们也知道,这就是这一群攻击他们的鬼物的头儿了!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红衣女鬼根本就不是什么‘头儿’,她只是宁子初随手捏出来的一个纸符人,只是略施了一些小手段,让楼太子他们看到的是这般模样罢了。 第503章与女鬼谈判 原本夏侯渊和宋修竹等人是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纸人悬空朝着楼太子他们靠近,而不能看到那红衣女鬼的,但是基于他们被楼太子两人的反应给激发了兴趣,于是,便让宁子初略施小道术,让他们也能看得到楼太子他们所看到的。 眼前的场景不变,只是,那小纸人却变成了一只身形妖娆的红衣女鬼。 得亏他们都有心理准备,不然恐怕还真是会被吓一大跳。 不过,楼太子他们显然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两人神经紧绷地盯着眼前的红衣女鬼,紧张的呼吸声在安静的乱葬岗里显得极为明显。 “你们……该死!”红衣女鬼的一双赤红眼睛盯着两人看,最后,落在了楼太子的身上。她殷红的嘴唇微微一动,一股刺骨的寒意便朝着他们袭去。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经历了这一连番的遭遇,楼太子此刻哪儿还有什么镇定可言,他只觉得自己的头皮发麻,心中都被寒意包裹。 眼前这个绝对不是人!绝对不是人! “杀了我们,竟然还想把我们的家给毁了,你们该死!”红衣女鬼说着说着,像是怒极,她煞白煞白的面容也在这一刻扭曲狰狞。 她冷哼了一声,殷红的身影忽然一动,只那一瞬间,她便已经一只手将穆清的脖子给掐住了。 顿时,穆清雅觉得脖子巨疼,还有锋利的指甲嵌入喉咙里的刺痛,她的呼吸一下子就难受了起来。 红衣女鬼掐着她的脖子直接轻而易举地把她整个人举了起来,她的面容扭曲可怖,“想要毁我们的家,我便杀了你!” 说完,她的手掌慢慢用力,指甲也一只只地嵌入了穆清雅的喉咙里,一道细细的鲜血从伤口流淌而出。 “我、我没有,不、不是我……”穆清雅害怕到了极点,她的嗓子眼被掐着,说话也变得艰难。 她很想呼救,可是她知道,就算是呼救楼太子也未必能救得了她! “撒谎!撒谎!”穆清雅的话似乎刺激到了红衣女鬼,她的表情更加的狰狞可怖,甚至,她的头顶还开始流出殷红腥臭的血液。 “啊——”这一幕,距离穆清雅不过半条手臂的距离,直接刺激得穆清雅尖叫起来。只是,她还没喊多久,因为喉咙被掐着,她很快便又失了声。 似乎是被穆清雅的嗓音给扰的烦躁,红衣女鬼脸上的表情扭曲,白皙得完全没有血色的手用力一甩。穆清雅便整个人废了出去,直接撞在了一堆尸骨上,磕得她脑袋都挂了彩。 身下就是尸骨,穆清雅内心抗拒,但是想哭也哭不出来。她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一点儿也动弹不了,只能有着一群恶心的鬼物朝着她围过去。 “你到底想做什么!”楼太子此刻恐慌得很,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问道。 其实,听着红衣女鬼的话,他已经大概知道了红衣女鬼震怒的原因了。 楼太子怎么也没想到,这世上竟然真的存在这些鬼东西。他更加想不到,这乱葬岗竟然被这一群的鬼物当成了家! “杀了你们!”红衣女鬼不再多看那被丢在地上的穆清雅一眼,而是幽幽地看着楼太子。 “本、本宫、我们只是想拆九王府,并非像……”楼太子也担心红衣女鬼像是对付穆清雅一眼一言不合直接动手,所以,他说话也十分的小心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了红衣女鬼不快。 然而,听了楼太子这一句话之后,红衣女鬼不但没有消气,然而更是勃然大怒,一颗脑袋直接飞离身子,‘轰’地便凑到了楼太子的面前。 这一幕直接吓得楼太子双腿一软,要不是最后他还是稳住了身子,恐怕他就要直接跪在红衣女鬼的面前了。 “九王府现在是我的府邸,你们竟然还想拆了它!”红衣女鬼一身煞气外泄,一颗脑袋更是距离楼太子不过一个指节的距离。 楼太子连大气也不敢喘,他恐慌地瞪大了眼珠子看着近在咫尺的无限放大的扭曲的脸,他哪里知道这楼阴司死了之后九王府竟然被一只恐怖如斯的女鬼给霸占了! 现在想想,他就这般贸贸然的跑来着实不知道什么明智之举,可是现在后悔了也没有用了! “鬼……不,姑、姑娘,本宫不知道这府邸现在被你、咳,是你的了,所以才会贸然带着人前来,是本宫提、提前知道,那绝对不会过来打扰你。”楼太子那仅有的骨气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只要能抱住他的一条命,没有骨气又如何! “你、只要你放了本宫……还有雅儿,本、本宫保证绝对不会再、再来打搅你。”楼太子咽了咽唾沫,他看着眼前那张可怖的脸,就连说话也变得不利索起来。他本来是只想着自己活,但是,话到了嘴边,他又想起来了现在还不知道生死的穆清雅。 听着楼太子壮着胆子说出来的这两句话,红衣女鬼盯着他的眼睛一溜,像是在考虑他所说的话。 见她在考虑,楼太子便觉得这件事情有戏了! 然而,还没等楼太子高兴多久,女鬼的脑袋却又直勾勾地盯着他,“把你们都杀了,便也不会有人来打搅我们。而且,我还能再多两只供我差遣的小鬼!” 说着,红衣女鬼像是非常满意自己的这一个想法,她诡异地笑了起来,那笑声仿佛藏着某种尖锐的针,刺得人耳朵生疼。 “不!不!”听完红衣女鬼的话,楼太子慌张地否定她,“如果你杀了我们,皇族和穆郡王府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绝对会有更多的人前仆后继前来寻我们,到时候,岂不是更让姑娘心烦。” 楼太子的话在理,红衣女鬼听了似乎也觉得有些道理,她皱着眉头,鲜血就这么从她的额头流过她的眼眶,然后顺着脸颊一直往下流,最后,地落在了楼太子的手背上。 一滴滴冰冷的血液,让楼太子整个人都颤了几颤。可是他不敢当着红衣女鬼的面有太大的动作。 第504章 来一个我杀一个 “来一个我杀一个,有何不可。”红衣女鬼眯着眼珠子盯着面前的楼太子,声音也变得尖细起来,“难不成你觉得我连几个小喽啰都杀不了?” “不不不!”楼太子立即摇头,他额头上的冷汗顺着他脸颊滴落,见红衣女鬼有些怒意了,他更是讲态度放得更加的低,“本、咳,我是觉得杀了我们岂不是脏了您的手,不若姑娘将我们放了,然、然后我给您送些更能伺候您的人来。” 在九王府内听着的众人听到楼太子的这句话,皆是不屑的冷笑了一声。皇族人果然一个比一个卑劣!幸亏他们家王爷虽然身为皇族人,却没有皇族人的劣根。 再看女鬼,在听到楼太子的话之后,似乎对他的话也产生了兴趣,“哦?” 见红衣女鬼对自己的建议似乎颇感兴趣,楼太子忙不迭地点头,“对!只要姑娘您放了我们,我回去就给您找一批人送来!姑娘您想要如何的,我们便为您送来如何的!” 红衣女鬼的脑袋盯着楼太子看了须臾,而后,那脑袋便‘倏地’又飞回了自己的身体之上,仔细一看,那脑袋和身体之间竟然没有任何的痕迹。 若非楼太子是亲眼看到那脑袋和身体分离的,恐怕无论别人怎么说,他也不会相信会有‘人’能身首分离。 “当真?”女鬼眯着一双通红的眼瞪着楼太子,冷声问道。仿佛若是他敢改口,她便会一把捏死他! “当真!当真!”楼太子连忙点头,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别说是送一批人过来了,就算是送再多的人过来,他也绝对无二话! 女鬼盯着他看了许久,久到连楼太子都以为红衣女鬼又要反悔了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了,“好!若是你敢欺骗我,我便杀了你!” 楼太子连忙说道:“不敢欺骗姑娘。那姑娘……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说着,楼煜辰还小心翼翼地看着女鬼,姿态依旧放得很低。 红衣女鬼微微昂首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臂,那些围在穆清雅身边的鬼物便尽数退到了她的身后。 周围的鬼物退开了以后,穆清雅狼狈的模样便落在了楼太子的眼底。 她原本就衣不蔽体的衣裳此刻更是被扯得只剩下几条勉强遮住重要部位的布料,外露的肌肤上此刻都沾满了泥土和恶心的粘稠物体。别说是楼太子一看到就吓了一大跳了,就算是此刻穆郡王在这儿看到这一幕,恐怕都很难将自己的女儿给认出来。 穆清雅何曾这么狼狈过,最让她接受不了的是她的身子竟然被一群鬼物给看过了,而且,他们恶心的手竟然还摸了她的身子! 她哭得很凄惨,脸上精致的妆容都被她给哭花了。 红衣女鬼只是轻轻地看了穆清雅一眼,穆清雅就立即捂住了嘴巴,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只是眼泪还在哗哗地流,身子还剧烈地颤抖着,是冷的,也是害怕的。 她害怕,她尤其害怕面前这个红衣女鬼! “滚吧。”红衣女鬼移开视线,一摆手,身后的鬼物便都消失无踪,而她在落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也倏忽消失了踪影,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乱葬岗中,顿时就剩下瘫坐在地上的穆清雅和呆站在原地的楼太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谁先反应过来,四周的阴风一吹,两人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而穆清雅此刻冷得嘴唇发白,浑身都得厉害,她看着楼太子,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眼眶里蓄满了眼泪,一开口,就哭得更凶了,“太、太子哥哥,雅儿冷……” 她贵为穆郡王府的小郡主,从小受到的都是极尽的宠爱,现在,她只要一想到自己竟然被一群鬼物给看光了身子,她的恨意便疯狂地滋长。 楼太子这才看向穆清雅,眼角不自觉地跳了几跳,正委屈的穆清雅错过了他眼底的厌恶和嫌弃。 但是,穆清雅是他带出来的,他总归要将人给带回去。然而要不是因为穆清雅这个累赘,以他的身手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想到这儿,楼太子对穆清雅的厌恶就更盛了。 只是,他脸上却还是要挤出一个安抚的表情,然后忍着不快又将身上的一件衣裳脱下来披到了她光溜溜的身上。 这么一脱,楼太子身上也只剩下两间单薄的衣裳,这大冬天的,就算他身子再好也受不住啊! 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管穆清雅是不是还在哭着,楼太子强忍着恶心和厌恶,搂起穆清雅便往帝京的方向而去。 …… 帝京。 楼太子知道若是自己就这么将人送回去,穆郡王绝对不会轻易放自己走。 但是,他还得立即回宫将这件事情禀告父皇,所以不能在这里耽搁了。于是,他便直接将人给带回了皇宫。 一路上,因为他刻意地躲开人群,所以倒是没有多少人看到他们俩的狼狈之相。 只是,到了皇宫之后,他却被章太后的人给拦住了。 “太子殿下,太后娘娘有请。”来人正是章太后的心腹荣姑姑,她看了一眼楼太子和他怀中的人,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蹙,但是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皇祖母找本宫什么事儿?”楼太子被拦住了心情别说有多糟糕了,但是,因为这人是章太后的心腹,所以,就连他这个太子也不得不给她几分颜面。 楼太子觉得自己也太倒霉了些! 对于楼太子的问题,荣姑姑选择了无视,然后,她摆了摆手,面上表情不变,“来人,送穆小郡主去沐浴。” 楼太子噎了一下,而穆清雅则是往楼太子的怀里缩了缩,但是,在荣姑姑那多年养成的威势下,她竟然感觉到了一丝丝恐惧,然后,只能乖乖地跟着宫女走了。 “太子殿下,请吧。”荣姑姑微微侧身做了个手势,她微微敛着眉,表情看不起息怒恭卑。 对于荣姑姑这略微有些逾越的姿态,楼太子面上有些许的不满,“荣姑姑,父皇还在御书房等着本宫,不若等本宫先去将要事禀告了父皇之后,再去给皇祖母请安?” 第505章 皇族秘辛 “太子殿下,皇上此刻也在皇太后宫中。”荣姑姑缓缓说道,语气依旧是不卑不亢。 “父皇在皇祖母那儿?好,本宫先去换身衣裳,请荣姑姑稍等片刻。”楼太子愣了一下,然后便朝着荣姑姑点了点头。 语罢,等到楼太子快速地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之后,两人便朝着那雍容华贵的宫殿而去了。 “辰儿来了。”宫殿中,章太后和楼帝似乎在聊着什么大事儿,楼帝的脸色是铁青一片,在听到一声传唤之后,便扭头看向门口。 “儿臣给父皇,皇祖母请安。”楼太子一踏进殿中,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但是,他还是没有忘了礼数。 “快起来。”楼帝抬手说道。 章太后也说道:“孩子,别站着了,坐吧。” 也许是因为章太后鲜少用这般语气对楼太子说话,楼太子先是一愣,然后立即谢过章太后。 “辰儿,你今日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楼帝看着楼太子脸上似乎还带了伤,又微微蹙眉问道,“怎么受伤了?” 一提到这件事情,楼太子便心有余悸,他抬头看着楼帝,“父皇,那九王府恐是……动不得了。” “动不得?缘何?”楼帝疑惑地问道。 “辰儿!你今日去了九王府?!”与楼帝的反应完全不同,章太后在听到两人的对话之后,脸色更是陡然一变,变得愈加难看,“糊涂啊糊涂!” “皇祖母?”章太后的反应让楼太子一愣。 “母后?”楼帝的反应和楼太后的如出一辙。 “你们好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章太后年迈了,基本也不会去插手朝政之事。但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和孙子竟然还做了这么糊涂的事情。若不是她亲日让荣姑姑将楼煜辰叫来,恐怕,她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儿。 父子俩对视了一眼,然后楼太子便说道:“皇祖母,既然九弟已经不在了,为了避免这‘妖物’的传言传开,所以儿臣今日便带着人准备去将九王府给拆了。但是没曾出中间出了一些事情,儿臣带去的侍卫……全都死了!” “都死了?!”楼帝猛然一惊,“是九儿的属下?” 而章太后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脸色却陡然有些苍白。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那搭在椅案上的手也微微地颤抖。 “不!父皇,不是楼、九弟的下属,而是……鬼物!是鬼物!”楼太子的喉咙滚了滚,他一回想起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就还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也幸亏现在殿中也就只有他们三人,不然的话,这话要事传了出去,那楼阴司与‘妖物’这个词语就更是脱不开关系了。 “鬼物?”楼帝的脸色一下子便黑了,“辰儿,若是此事你没办好朕也不会怪你,但若是你随意捏造谎话来蒙骗朕,朕……” 楼帝的话还没说完,章太后就打断了他的话,然后捏紧了椅案,表情有些难以言喻,“辰儿没有说谎。” “皇祖母?”章太后这么相信自己,让楼太子又是一愣。皇祖母不是一向偏宠那楼阴司吗?若是往常,她也肯定会和父皇一样怀疑自己了,但是今日的皇祖母着实是奇怪得很。 “母后,这件事情……” “你们都别说话,且听哀家说。”皇祖母捏着椅案,脸色凝重,就像是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她的神色着实是让人有些心慌疑惑,所以,楼帝父子俩最后也是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哀家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其实就是哀家今日召你们来的目的,正好,也跟辰儿所说的事情有关。”章太后手指微微颤抖,她身手去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水,缓了一会儿,这才缓缓说道,“皇儿啊,这些年是哀家对不住你,哀家一直以来都瞒着你一件事情。只是,哀家都是有苦衷的啊。” 章太后今日的表现着实是太过奇怪了,让两人都是一愣一愣的,“母后,究竟是什么事情?” “其实,九、不,楼阴司根本不是我们皇族的子嗣!”章太后好不容易缓了些许的心情似乎在这一句话说出来之后陡然又变得有些激动。 “母后!九儿怎么可能不是朕的子嗣?他是绾绾和朕的儿子!”听到章太后的这一句话,楼帝顿时脸色一变,他看着章太后似乎是在质问。 “有些事情也是时候告诉你们了。”章太后喟叹了一声,也没有因为楼帝忽然升高的语气而发怒,“方才辰儿所说应该不假,因为这世上除了我们人界以外,还有……鬼界。至于陆绾绾和楼阴司并不属于我们人界,而是属于鬼界。陆绾绾在入皇宫之前,便已经怀胎三月。” 章太后话语的内容实在是太过诡谲了,楼帝和楼太子此刻听得是脸色难看,也不知道正在想什么。 “可是儿臣记得母后提过九弟是足月生的。”须臾,楼太子的呼吸也逐渐变得有些急促。 章太后点了点头,“听闻鬼界怀胎一怀需要两年,楼阴司是早产的。” “母后为何现在才将此事告诉朕!”陆绾绾是自己的妃子,可这个妃子生出来的儿子竟然不是自己的,这让楼帝如何能不怒。 “你父皇临终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哀家将此事咽到肚子里,等到哀家快不行了,才能将此事告诉你们。”章太后看着楼帝愤怒的模样,她的表情带着微微的哀伤,“若非楼阴司忽然离世,这件事情哀家也不打算这么快便告诉你们。” “皇祖母,您的意思是……楼阴司是鬼,而不是人?”穆太子只要一想到那个男人竟然不是人,就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章太后点头说道:“没错,他并非人。鬼界与人界一直相安无事,并非鬼界无法来到人界,而是因为鬼界和人界之间有协议,这个协议便是先帝与鬼界之主协议立下的。” “母后般这看重九、楼阴司,又是为何?”听完章太后的解释,楼帝的脸依旧铁青,但是,章太后毕竟是自己的生母,他就算是再怒也不能将火气撒到章太后身上。更何况,章太后也说了,这是先帝的嘱托。难不成他还能去跟先帝置气不成? 第506章 这招够狠的 听着楼帝对楼阴司称呼的改变,章太后微微摇头,“此事哀家也不甚清楚,只是你父皇临终前便让哀家必须善待他,否则,对人鬼两届的协议恐会产生不好的影响。因而,哀家猜测,陆绾绾在鬼界的身份恐怕不简单,不然你父皇也不会这般嘱托。只是啊,这楼阴司终究还是死在了外头。” 听了章太后带着莫名情绪的话语,楼帝和楼太子皆是陷入了沉默。 主要是这件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的不可思议,也有些难以接受。 试问,忽然有一个人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个鬼界,并且说你的身边有一个从出生便已经相识的‘人’竟然并不是人,你说这消息够不够让你惊愕。 “皇儿,辰儿,今日哀家将这件事情出来,你们务必将此秘辛保守,决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否则,是会天下大乱的啊!”章太后叹息了一声,要知道,当初先帝将这件事情告诉她的时候,她也用了好长的时间才能接受。 两人是沉默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有些僵滞地点了点头。 “皇祖母,依您所说,那九王府附近的鬼物该不会……正是冲着楼阴司的事情而来的吧?”那一抹鲜艳的红色忽然出现在了楼太子的脑海之中,他的身子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若是那些鬼物真的是冲着楼阴司而来的,那陆绾绾在鬼界究竟拥有怎么样的地位?楼太子简直不敢想。 听到楼太子这般问,章太后沉默了。 …… 皇宫宫殿之中,这祖孙三人的脸色都是十分的难看,而在另一边,九王府中的人一想到方才楼煜辰他们的模样,便不自觉地笑出声来。 “子初丫头,你这一招确实够狠!”夏侯渊响起方才那两个不可一世的人这般狼狈的模样,捧着肚子大笑了一会儿,便又说道,“这几日皇族肯定会派人前来,但是估计也就是确认一下楼煜辰的说法。再之后的一段时间,他们应该就不会再打九王府的主意了。” “所以这几日的行动还是得注意一些,这阵法可以持续五日,应该足够了。”宁子初想了想说道,“走吧,咱们去看看那些人。” 说道,宁子初便率先提步朝着王府的一处院落而去。 其余人自然是快步跟上。 那院落之内此时发出些窸窸窣窣的声响,在静谧的四周显得有些诡异。 然而,宁子初等人似乎都知道是什么发出的声音,所以他们一个个都老神在在的。 “唔唔唔——” 似乎有挣扎的声音传出来,穿过了流花门,入眼便是一个个被捆绑起来丢在角落的人。 “王妃!”见宁子初等人来了,周寻和另外的一个护卫连忙行礼。 “不必多礼。”宁子初摆了摆手,扫了一眼那些怒目等着他们的人,然后她将看向周寻,“怎么样?这些人没有给你们添麻烦吧?” “王妃放心,属下等按照您的吩咐都给他们送了点儿喝的‘解渴’,现在,他们就算是想添麻烦也没法子。”周寻看了一眼那些愤怒却又因为嘴上被塞了破布所以无法开口说话的人,“王妃,这些人怎么处理?” 这人的武功基本都被废了,就算没有绳索捆着恐怕也不能逃到哪儿去,之所以将他们捆起来,只是保险起见罢了。 看着那些人在听到周寻的话后脸上都闪过了惊恐的神色,宁子初却是面不改色地说道:“都处理了吧。” 其实不是宁子初心狠手辣,而是若他们不讲这些人处理掉,这便会暴露出今日的事情是他们所谓。 在这样的情况下,宁子初自然会选择维护自己人的利益。 若是楼太子他们看到这些人,绝对会十分的惊愕。 因为他们以为这些人全都死光了,可他们现在不仅仅没有死,而且还落到了宁子初的手上,这怎么可能! 他们不知道的是,宁子初虽然能布阵操控那些鬼物邪祟,却不能指使它们对人类进行杀戮,不然,她的一身修为恐怕又会再次消无。 这些人每一个都是楼太子的走狗,手下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的鲜血,没有一个是无辜的,让周寻他们将人处理了,已经算是仁慈的了。 周寻听到宁子初的吩咐后,自然没有二话,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一个下属与他一并将人给处理了。 空气中不知不觉蒙上了一层血雾,地上那一具具尸体仍然保持着死时惊恐的表情。 后来,尸体都被随意地丢在了乱葬岗,这一幕宁子初并没有亲眼看着,但是对楼阴司的下属做事她是很放心的。 翌日。 “子初,你真的要回宁府?宁老爷子不在了,宁府现在可都是些狼心狗肺的人,你就这么回去,恐怕那些人会绞尽脑汁来对付你。”凉亭里,夏侯渊皱着眉头看着宁子初,见她脸色虽然比之前好看了许多,可还是瘦弱得很。 “子初,不如再过几日你再回去?”宋修竹没有忘记宁子瑶那个大哥现在已经回到了府上,依着他们一家的心性,宁子初若是这会儿回去,恐怕收到的就不止白眼了。 宁子初坐在凉亭里,看着两人担忧的神色,心底升起一股暖意。她微微扬了扬嘴角,“不是还有你们在吗?” 看着宁子初嘴角的笑容,两人皆是怔松在了原地。 他们已经多久没有看到她这般真实的笑容了。 这些天来,她虽然也会笑,但那都是些浅显地挂在表面上的、不及眼底的笑容,又或者是冷冷的笑意。自从楼九王走了之后,她便没再真心笑过了。 好半晌,两人才终于回过神来。他们咬了咬牙,就算是为了这一抹笑,他们也心甘情愿去陪她闯一遭。 反正事情也已经够坏了,再坏一些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好!包在我们身上了!”夏侯渊拍了拍胸口,脸上也绽出了笑意。 回宁府并不需要准备什么,宁子初讲周寻和林岩唤来,将他们接下来的事宜简单的交代了一遍。 林岩和周寻对视了一眼,最后,周寻上前一步,微微皱着眉头说道:“属下愿随王妃一同入京。” 第507章 重回帝京 “九王府需要你们的守护。”宁子初轻轻摇了摇头,她知道周寻和林岩是担心自己,但是她的心理已经有了打算,加上还有夏侯渊和宋修竹一同,带的人多了反而会更吸引人的注意。 “可是……”周寻还想说什么,可宁子初心意已决,还是拒绝了。 “你们现在的应对皇族派来的人。我昨日夜里将阵法加固了一次,但是也必须有人在这里看着。”宁子初看着周寻,眼底都是信任,“阵法比不得你们,若是皇族人中有人能破阵,那我留下的阵法便无用了,到时候,我只能靠你们了。所以,你们必须留下来。” 听着宁子初的话,周寻和林岩也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王爷已经没了,但是他们暗处的敌人还在。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能防得住他们了解的皇族人,却很容易会忽略了他们所不了解的‘皇族人’。 “属下等谨遵王妃之命!”周寻和林岩对视一眼,而后,便毕恭毕敬地单膝下跪朗声应道。 “这些日子还得辛苦你们。”宁子初示意两人起来,喟叹一声说道,“九王的仇我一定会报!” 看着宁子初面对两位下属时周身的气息,夏侯渊和宋修竹对视了一眼,眼底都看到了欣慰。 经过楼九王的这件事,宁子初确实是在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也比以前沉稳了许多。 只不过,欣慰之余,他们也为这样的宁子初感觉到心疼。 她也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小丫头啊,却要在经历了这般的悲痛之后立即振作起来,为自己的夫君、爷爷和师父报仇。 这一桩接着一桩的打击竟然也没有将宁子初给打击到低谷,反而让她更加的沉稳成熟,他们也不知道是该高兴好,还是该悲哀好。 等到最后的事情交代清楚了之后,一行三人便踏上了回帝京的路。 他们这一行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要先找到非离他们。 在宁府的人看来,宁子初这几个月不见了踪迹,想来也是和楼阴司一同死在了外头。 所以,非离他们自然也不可能还留在宁府,宁靖锋也绝对不会容许他们留在宁府。 热闹的帝京还带着冬季节庆的余温,家家户户门前还挂着鲜艳的大红灯笼,大街小巷上都响着小贩的叫卖声。 也许是因为‘妖物’楼阴司的死,所以这一年的节日气氛比往年的要更加的浓烈。 帝京的一处酒楼内,一个少年手里捧着酒坛不住地往嘴里灌着烈酒,在他的桌子上和脚边都四横八歪的躺着几个酒坛,一看便知,那些酒坛里的烈酒都已经被男人喝得一干二净了。 少年喝得烂醉,他的整张脸和脖子都一片通红,眼神有些飘忽,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到里头噙着着水雾。他的嘴里轻轻喃喃,但是因为声音太轻,压根不能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反而像是在喝醉酒说胡话。 “非生!”这时,一道带怒意的嗓音像是千军雷声绽开一般,让那喝得烂醉的少年清瘦的身躯微微一顿。 少年的眼神迷离,就像是花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终于确定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道人的轮廓,少年眯了眯眼睛,然后又有些恍惚地甩了甩脑袋,可他实在是喝得太多了,别说是认出来人了,就连那人的模样也都看不清。 “非生!你给我滚起来!”非肆看着非生那喝得烂醉迷迷糊糊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脸上那狰狞的疤痕也变得张牙舞爪,像是想要直接将面前的人给生吞活剥了! “非、非……肆?”非生终于是从声音上认出来了来人的身份,他的声音低低的,像是找了好久,才终于将自己的声音给找了回来。 非生缓缓抬头,将手里的酒坛子递给非肆,只是,他的醉意太浓,酒坛子在他的手上倏地便砸在了地上,酒水和酒坛子的碎片摔了一地,他讷讷地动了动身子,神情有些恍惚地看着地上的酒水,“酒洒了。” “酒酒酒!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鬼样子,小主子若是回来看到你这般,她会有多失望!”看着非生那颓废的模样,非肆额头上的青筋隐隐暴突,十只指头紧紧蜷起来,“滚起来,跟我回去!” 说着,非肆便伸手去想要将人给扛起来强行带回去。 然而,一直坐在椅子上的非生却猛然甩开了非肆的手,身子恍然闪到了一边,只是,他喝的酒太多了,就连站着也是虚晃的,这般一动,就更是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接着,整个人便直接摔到在了地上。 “非生!”非肆的怒火似乎已经隐忍到了极致,他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嘴唇也抿成了一条僵直的线。 “嗯?喝酒吗?”非生跌坐在地上,他尝试了好几遍,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干脆的,他便就放弃了。他像是完全感觉不到非肆的怒火一般,只是轻描淡写地反问了一句,然后又摆了摆手,“小二,拿酒来!嗝!” “你给我闭嘴!”非肆实在是气不过,他直接一个跨步上前,将非生整个人给轻而易举地拎了起来,那捏得发白的拳头‘嘭’的一声直接砸在了非生那通红的脸颊上。 一股距离的疼痛穿上脑袋,非生的脑袋被砸得生生往左边扭转,嘴角有殷红的鲜血深处,他却还在喃喃着:“酒!给我酒!” “酒!”非生的死性不改让非肆的一张脸变得铁青,牙齿咬得‘硌硌’作响,几乎要将一口牙齿给咬碎。怒意将他整个人吞噬,他举起拳头,朝着非生的脸便是一下一下绝对不留情的砸了下去…… 嘭!嘭!嘭! 一声接一声,那原本听到非生的话前来送酒的小二也吓得退后了几步,然后到底还是上前去敲了敲门,“公、公子,您的酒……” “滚!”非肆如雷霆一般的暴怒声骤然响起。 那小二的身子抖了抖,他也知道里头的人估计脾气不好,于是,他咽了咽唾沫便转身往楼下走了。 只是,他这才慌慌张张、余惊未定地走下楼梯的时候,却被一条手臂给拦住了。 第508章 你就别嫌弃了 “小二,这甲字雅间在何处?”拦路的人头上戴着一个斗笠,将她的脸和脖子都完完整整地遮住了。她的声音有些许的嘶哑,但是听起来年龄并不大。 那小二这才缓过神来,他看了看来人手上的板子,又快速地看了一眼来人身后跟着的两个人,然后便换上了一幅笑脸,弓着身子说道:“三位客官请随请随小的来。” 接着,那小二便带着三人往楼上去了。 走过非生那一间雅间时,里头的声响还没有消停。 那戴着斗笠的人看着带路的小二在路过那雅间时身子抖了抖,只是有些疑惑,但是并没有多管闲事。 只是,当那雅间里忽然传出来一声暴怒声后,戴着斗笠的人身子却是猛然一顿。而后,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两个比自己高了一个脑袋的男人。 “客官,这边是甲字雅间。”小二脸上堆着笑脸,也不怪乎他这般殷勤,主要是因为虽然他看不到这客官的长相,但是他们三人身上的衣裳料子可都是上好的料子,像他们这般的普通人累死累活、不吃不喝一年,也未必能买得起这三位客官衣裳的一个袖子。 三人轻轻地点了点头,点好菜之后,其中一个高瘦的男人便随手拿出来一块碎银子抛给小二。 那小二便立即高高兴兴地下楼去给他们准备吃食了。这一块碎银可是足够他们一家子生活好一阵子的了。 两个男子貌普通,是那种丢到人群中绝对不可能被人记住的相貌。 其中一个蓝衣男子摸了摸自己的发际和脸颊的交接处,嘴角微微动了动,“宋修竹,这人皮面具戴着可真不太舒服。” 很显然,这三人便是伪装过的宁子初、夏侯渊和宋修竹。 “时间紧迫,能做成这样你就别嫌弃了。”穿着一身白色的宋修竹砸了咂嘴,“换做是其他人的,让你戴着更加难受。” 两人互相怼了几句之后,便又将视线移到了宁子初的身上,“子初丫头,我怎么感觉刚才那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啊。” “我也觉得。”宋修竹也跟着点了点头,显然,他也是听过隔壁雅间那人的声音,但是或许是时间有些长了,所以他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那声音的主人会是谁。 “等菜上了之后,我们过去看一看。”宁子初将头上的斗笠摘下,一张精致却又陌生的小脸便暴露在了空气之中。手指微微蜷起,显然,若不是因为担心待会儿小二上来见不着人会觉得奇怪,她恐怕早就忍不住直接走过去看看了。 许是因为夏侯渊方才给的一块碎银,所以被宁子初一直念叨着的小二办事也很麻利,很快,一份份热乎乎的精美的菜便被送了进来。 等人都离开了之后,三人便看了看过廊,见四周并没有人之后,三人便快步朝着隔壁的雅间走去。 然而,还没敲门,他们就听到里头传来一声声暴喝,就连那隔档声音的门也没法完全隔绝里头的声音。 “你给我看清楚你现在的样子!你对得起主人、对得起小主子吗!”非肆抓着非生,怒得嘴唇都发白了,“小主子和王爷都不在了,你想的不是为他们报仇,而是天天在这里买醉,这算是几个意思!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心里难受吗?你以为我们心里就好受了是吗?” “非生!你简直是愚不可及!非郢、非离、非易还有我,每一个人心里的痛苦都绝对不低于你!可是颓废能有什么用,我们要做的是帮小主子和主人将宁府抢回来,就算是将整个宁府给毁了,也绝对不能留给那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非生!你听到了吗!你给我站起来!站起来啊!”非肆怒极的声音逐渐染上了一层哭腔,但是,他到底还是忍住了,将所有悲伤的情绪再一次强行压了下去。 “站起来啊!” 而非生此刻的脸早就被非肆打得不成样子了,鼻子和嘴巴都流出殷红的血。他原本清秀俊气的脸此刻是青一块紫一块,看着完全失去了原本的风采。 只是,被这么暴打了一顿,非生的意识反而清晰了很多,眼底的迷蒙也都清晰了不少。 他浑身都疼,尤其是心脏,更是疼得他根本离不开酒! 只有喝酒才能让他心里好受一些,才能让他强忍下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小主子已经死了,将东西抢回来,又有什么意义。”一说话,嘴角便传来一阵刺疼,然而,这些疼痛哪里比得上非生心底的刺痛。他的语气带着颓然,又夹杂这嘲讽。 “意义?那些东西本来就是主人留给小主子的,现在被那些贱人给抢夺了去,你甘心吗?!非生,你太让我失望了。若是主人和小主子在九泉之下看到你这个样子,他们该会有多后悔!后悔救了你这么一个废物!”感受到非生的颓然,非肆摇了摇头,他被非生脸上的神色而刺痛了眼睛。 “……”也不知道是非肆的哪一句话刺痛了非生的神经,他猛然抬起头来,一双眸子充血通红。 非肆被他看得微微一愣,但是很快,他的嘴角闪过嘲讽,“若你还是要这般颓废下去,以后,我们就各走各的路!” “谁准许你们各走各的路了!”听到这里,宁子初将眼底的动容都收敛了,然后伸手将那虚掩的门给推开,快步迈了进去。 “……” 原本正在对视交锋的两人在听到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嗓音之后,身子皆是猛然一颤,他们甚至不敢扭过身子去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听错。 他们害怕,害怕只是他们听错了,只是他们的幻觉。 “怎么?连转身见我一面都不敢?”看着那身形颤抖得明显的两人,宁子初眼底闪过了许多的情绪,她的嘴唇轻抿了抿,眼眶也有些红,然后缓缓地开口道。 “非肆,非生。”见两人依旧不动如山,夏侯渊也猜到了他们的想法,便是轻轻唤了一声。 第509章 终于认出来了 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这下,非生和非肆终于是身形顿了一下,然后才僵直着身子扭过头。 他们的心思到底有多忐忑难言,也只有他们自己知晓了。 只是,当他们扭过身子去入眼确实看到一个身形熟悉但是长相陌生的女子,女子身后还站着一蓝一白的两个身形颀长的男子。 他们皆是一顿,但是,他们方才分明没有听错,方才分明是响起了两道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是他们如何也忘记不了的,也绝对不可能认错的,那两道熟悉的声音分明就是他们家小主子和夏侯少卿的声音! 可是现在一看,这三个人分明又是他们所不认识的。 瘫坐在地上的非生盯着宁子初的脸看,好半晌,他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脸颊微微一僵,“小……主子?” “终于认出来了?”见两人都盯着自己看,宁子初微微一笑,只是,看着非生那一张脸,她又有些笑不出来了。 方才他们站在门外,将两人的对话都已经听得差不多了。宁子初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他们失踪的这半年里,非生竟然变了这么多。 仔细地一看,非生和非肆都清瘦了很多,尤其是非生,那被酒熏红的脸,和微微塌陷的脸颊,看着着实让人心底难受。 在宁子初看着两人的时候,非生和非肆又何尝不在观察着来者三人。 说实话,虽然这三人中其中两人的声音和他们家主子和夏侯少卿的声音十分的相似,但是,非肆对于他们的身份还存在着怀疑。 因为方才他的情绪太过激动,说话的声音或许也太高了一些,万一这三个人是心怀不轨冒充的呢? 毕竟……这半年来他们都以为小主子和楼九王一起不在了。 虽然一开始他们也不肯相信这个传言,但是到后来,宁子初一直没有消息回来,甚至,当他们去九王府查信息的时候,九王府的侍卫竟然也说压根查不到楼九王和宁子初的消息。 久而久之,他们心底的坚信就开始动摇了。 到最后,历经了半年,皇族忽然发告示说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证明楼九王等确实死在了外头,他们也不得不相信这个所谓的‘传言’了 想着,非肆便向非生的方向跨了一步,然后,将非生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他的这个举动意味明显,宁子初楞了一下,有些想笑,但是又有些心情发杂。 于是,她扭头示意夏侯渊和宋修竹去将雅间的门给锁死了,然后这才将脸上的人皮面具给取了下来。 一张精致却又有些许缺少血色的笑脸映入他们的眼底。 还没等他们激动,站在宁子初身后的宋修竹和夏侯渊也纷纷将脸上的人皮面具给取了下来。 于是,三张务必熟悉的脸庞便出现在了非生和非肆面前,他们的喉咙滚了滚,眼底的怀中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激动迅速地传遍四肢百骸。 他们只觉得脑袋里像是忽然绽放了一场盛大的烟花,那种感觉完全无法用言语形容。 非生伸手将非肆推开,在看到宁子初的那一瞬间,眼泪便无声地流落下来。 非肆虽然被推了一把,但是他心底是一点儿怒气都没有,反而是眼眶一片通红。 小主子都回来了,他还有什么值得生气的!他该高兴!该高兴啊! 看着两个七尺男儿在自己的面前落泪,宁子初心里也是一阵动容,“我回来了。” 回来晚了。 听着这句话,别说是非生和非肆了,就连夏侯渊和宋修竹也是一阵动容。 是啊,他们回来了。 也只有他们回来了。 此刻,也顾不得身上被非肆狠狠揍出来的伤了,非肆的酒早就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他有些单膝跪在地上,声音带着难以掩抑的哭腔,“欢迎小主子回来!” “欢迎小主子回来!”见状,非肆也立即单膝跪下。 在宁子初示意他们站起来的时候,非肆还瞪了非生一眼,怪他怎么行礼不提醒自己一下。 当然了,非肆心底是高兴的。既高兴他们的小主子活着回来,也高兴非生终于回到了正常的状态。 没错,就是正常的状态。 自从他们确定小主子已经‘死’了只有,非生便一蹶不振,每日跑来酒楼又或者是跑去酒庄,这些天来,看着他天天酒坛子不离手,不管他们怎么劝都没有用,他们心底又何尝好受。 非生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小的,也就比小主子年长两三岁。 因为年龄相仿,所以非生和小主子的关系又是最好了。 在知道小主子的消息之后,他们早就预计到了非生会很难受。但是,他们真的没想到他会这般一蹶不振。 他们四个人都将非生当成自己的亲弟弟,所以看着非生这般颓然他们心里也别提多难受了。 现在好了,小主子回来了,非生眼底的光彩也回来了,也没有什么比这些事情更令他们高兴的了。 “小主子,您坐……额。”非肆刚想请宁子初坐下,但是眼神触及到了四周,顿时有些尴尬。 这四周根本没法坐了,椅子桌子都被他给砸坏了,而且满地都是酒坛子的碎片和酒水。 “噗。”看着非肆那尴尬的模样,夏侯渊失声一笑,“去隔壁雅间吧。” 宋修竹点了点头,“咱们点的菜都要凉了,正好,你们俩也还没吃吧,正好咱们点的菜多,就一起吃吧。” “满地的酒坛子,喝得不少。”宁子初看了非生一眼,直看的非生耳尖儿都一片通红,“去吃点饭吧,不然晚上有你好受的。” 非生低着头点了点头,非肆拍了拍他的肩膀,非生瞥了他一眼,眼底带着歉意。 两人都没说话,但是,所有的话他们都能懂。 就这般,两人原本激烈的矛盾就因为宁子初的出现而消失殆尽了。 走时,非肆还掏了一块银子放在雅间之内,这一幕更是看得非生心中羞愧难当。 到了宁子初等人的甲字雅间之中,宋修竹等人立即让两人坐下吃。 他们出去了这么一趟,桌上的饭菜也都有些凉了,但是他们也都没有嫌弃,反而觉得这饭菜比他们往日吃过的还要美味得多。 第510章 小苑 吃得差不多了,一顿饭下来众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所有人或许都在酝酿。 果不其然,过了须臾,非肆便憋不住了,他将筷子放下,然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宁子初,抿了抿嘴唇,“小主子,九王爷……” 一看非肆的模样,他们便知道非肆要说什么,夏侯渊原本还想阻止非肆,可是,他还没来得及阻止,非肆的话便已经问出口了。 虽然说到一半非肆就注意到了夏侯渊和宋修竹的表情,然而,他话都说了出口了,想要改口也改不了了。 非肆也知道自己兴许是做错了事儿,他更是抿紧了嘴唇,脸色也有些紧张。 夏侯渊和宋修竹对视了一眼,宁子初拿着筷子的手瞬间僵了僵,她的嘴唇微微有些发白,被她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众人看着宁子初的模样,纷纷低下头,一个个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自知自己说错话的非肆这个时候也是脸色唰白唰白,看着小主子的表情,他就知道传闻未必全都是假的,至少……楼九王的事情应该就不是假的。 “小主子,属下……”感觉到气氛越来越凝滞,非肆满心都是愧疚。 只是,他这话说到一般,再次被人打断了。 这一次打断他的话的是宁子初。 宁子初扯了扯脸部的肌肉,然后挤出来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没事儿,我们这一次回来……就是为他们报仇的。” ‘他们’。 不仅仅是楼阴司一个人。 还有爷爷,还有师父,还有其他的死士。 他们的仇,她都要一一亲手去报! 看着宁子初的表情,众人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但是,宁子初心里本就悲痛,却还是这般勉强着笑,他们就算心底再难受,也得和宁子初一样装着。 “咳咳,非肆非生,你们现在住在哪儿?是宁府的人逼你们出来的?”轻咳了两声,宋修竹假意嗓子不舒服,轻轻捏了几下嗓子,然后将话题扯开。 非肆看向宋修竹说道:“城南有一处院落,宁靖锋他们都不知道。所以属下们现在暂且住在那儿。” “属下等原本不愿意离开宁府,属下们想替小主子守住宁府,但是……属下们不得不离开。”像是因为宋修竹的话而想到了什么令人气愤的事情,非生捏紧了拳头,一张原本便被酒熏得通红的脸更是气得涨红。 “怎么回事儿?”宁子初看着非生的表情,就知道他话里有话。 非生咬着牙齿,几乎没有将一口银牙给咬碎。最后,还是非肆先开口解释了,“属下等原本想要守在宁府等候小主子您回来,但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非离身上被种了蛊,只要他待在宁府里便会痛不欲生。非郢检查说,蛊母就在宁府,非离身上的蛊只要感应到蛊母的存在,便会开始啮咬人身上的脏器和皮肉。所以,属下们只能先带着非离离开了。” 非离! 一听到非离被种了蛊,宁子初的眼底凝冷着。 非离之前帮着自己便已经受了很重的伤,虽然后来慢慢调理身子好了许多。但是,到底是重伤,身上留了许多的痕迹。所以每次宁子初只要一看到非离,心底就满是愧疚。 现在,她一听宁府的人竟然在非离的身上动手脚,她眼底的寒光是怎么也挡不住。 “走!带我们去看看!”宁子初哪里还沉得住气,她噌地站了起身来,看向非生和非肆。 一听,其他人也立即站了起来,“是!” 一行数人在小二疑惑的眼神下结账离开之后,便迅速地按照非生非肆两人的带领来到了帝京城南处的一座小苑。 小苑很别致,虽然看着不算大,但是住他们也是完完全全足够了。 宁子初站在门口,看着那没有牌匾的院门,然后抿了抿唇,便跟着非离他们走了进去。 宋修竹和夏侯渊自然也是寸步不离地跟着。 走进去,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样不少,在一月的冬季,四周的树木还长得非常好,可见是用了心的。 “子初苑。”夏侯渊迈过了流花廊,抬头看见不远处的一处小院子,上方正挂着一个小牌匾,上头的字龙飞凤舞,看着写字之人定是精气神十足。 然而,宁子初一看那三个大字,眼眶便已经湿润了。 她怎么可能认不出来那些字迹,那是爷爷的字啊! “小主子,这是主人给您留的院子,您在此处休息片刻,属下等现在立即去让非郢他们过来。他们若是知道小主子您还活着,肯定很高兴很高兴!”非肆扯出来一抹笑容,然后拍了拍非生的肩膀,示意他现去洗漱收拾。 非生现在的模样实在是太狼狈了。 等到两人都走了,宁子初和夏侯渊他们才缓步走进了小院子里。 院子不大,看着或许还没有宁府的月出院一半儿大,但是,四周的装潢一看便知道极为用心,该有的东西一处也不少,高大的树枝桠上还结结实实地挂着一个秋千。 宁子初一步一步走进去,冬风拂来,宁子初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腊梅、杜鹃、君子兰等等数不尽的花被种在围墙边上,此刻正娇艳地盛开着。 “真美。”宋修竹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从外头看只觉得精致,但是,这子初苑却是美得仿佛人间仙境,外头都被寒风吹得枯死的草梗和里头这些娇艳欲滴的花儿一比,便是相形见绌了。 单单从名字上看,就知道宁老爷子对自己的嫡孙女儿究竟有多么的疼爱了。 可惜啊…… 宋修竹和夏侯渊心底都不禁泛起一丝悲凉。 物转星移,物是人非,谁也没有想到不过是一年的时间,什么都变了,他们身边的人也是一个一个变少了。 “小、小主子!” “小主子!真的是小主子!” “小主子!” 几道熟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嗓音中带着难以掩抑的激动,甚至还夹杂着丝丝死死憋着的哭腔。 第511章 收拾收拾回府 听到声音的众人纷纷转身,便见非生等人快步而来。 走在他们中间的是被非易和非肆搀扶着的非生。 半年未见,所说宁子初瘦得皮包骨了,那么非离便是完全瘦得不似人样,看着也让人觉得心疼。 看着他们走来,宁子初捏紧了拳头。 就连夏侯渊和宋修竹两人在看到非离的模样时也都是对视了一眼,并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难以置信。 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继被陈明修这一只邪祟伤得几乎没了半条命以后,又被宁府的人给种了蛊,这如何不让他们心里揪得很。 “小主子!您终于回来了!”非易看着看着宁子初,率先开口,眼眶一片通红,语气里皆是激动和难以抑制的欣喜。 还有什么比小主子活着回来更加令他们高兴的! 宁子初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看着非离,喉咙滚了滚,鼻头微微泛起酸涩,“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小主子能平安回来便是最好的了!”非郢虽然看不见,但是那一双黯淡的眸子似乎也因为宁子初的归来而显得有了几分光彩。 “对!能平安回来就是最好的了!”非易重重点头,他看着宁子初的模样,忽然心底也是一阵酸涩,“小主子,您瘦了许多,在外头吃了很多苦头吧?” 宁子初摇头,然后看了一眼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的非离,“来,别站着,都进来坐着聊。” 众人点头立即跟了进去。 “都坐着吧。”走近了院子里,宁子初见众人都站着,便又说道。 这下,他们才终于坐了下来。 夏侯渊和宋修竹两人虽然也有很多话想问,但是,见非离这副模样,他们也如鲠在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问。于是,他们便决定还是得宁子初开口吧。 “非离身子可好些了?”坐下沉默了须臾,宁子初便将视线落在了非离的身上。每看一眼,她便觉得心底刺痛一分。 她到底还是没能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 她不该将非离他们留在宁府的。 可转念一想,若是他们也都跟着自己一起去,那他们会不会也想那些死士一样…… 宁子初不敢想。 “请小主子放心,属下这身子并无大碍。”非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他总是那般,在宁子初面前总是带着笑,一副什么事儿也无所谓的模样,明明他自己的心底很是难受,却还是要顾忌宁子初的心情。 宁子初心里酸涩得很,非离这话安慰的性质居多,她哪里会相信,于是,她抬头看向非郢,“非郢。” 非郢一听到自己的名字,便是微微抿唇,“请小主子放心,属下会想尽一切办法的。” 这番话信息量很大,听得宁子初的心脏更像是被人用尖刺一下一下地扎着一般。 “宁府对吗?”宁子初抬头扫了一圈众人,她眯着冷眸,眼底是难得一见的凛冽。 这样的她,让众人有种莫名的感觉。总觉得此刻的她与楼九王甚至有几分相似。 良久,也没有人开口。最后,还是非生猛地一拍桌子弹了起来,“是!小主子,这件事情一定是宁府的人做的!” 他忍不了了,这些时日他们这般忍耐不就是为了避免麻烦更好地打听小主子的消息吗?现在小主子回来了,他不想再忍了! 那一群狼心狗肺的宁家人的账,他早就想跟他们清算了! “好!”宁子初捏了捏拳头,“你们放心吧,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绝对不会! “子初,你想做什么?”夏侯渊和宋修竹两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宁家那伙人他们也早就看不习惯了,如果宁子初下定决心要跟他们做个了断,那他们自然是赴汤蹈火一起去惩罚恶人的! “准备准备,明日回宁府!”宁子初没有细说,但是眼底的杀意不言而喻。 “子初,你那大哥看起来可不好对付。”宋修竹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微微蹙眉,有些担忧。 听宋修竹这般提醒,宁子初也是蹙起秀眉。 宁越廷在外多年,上一次回来之后,她便觉得他整个人都给人一种诡秘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有些熟悉,但是,即便如此,宁府她也是一定要去的。 “非离身上的蛊虫来得诡异,据我所知,宁府上下之前可并没有人懂得这种诡秘之术。我怀疑……”一个名字卡在喉咙里呼之欲出,宁子初秀眉蹙得更紧了几分。 “你怀疑宁越廷?”夏侯渊瞬间明白了宁子初话里的意思。 “我倒是觉得子初的怀疑很有可能,宁越廷给人的感觉就挺诡异的,若是他这几年出去学会了蛊术也未必不可能。”宋修竹想了想,表示对宁子初话语的同意。 “若真是宁越廷,那他与巫族脱不开关系!”导致他们这几个月经历的所有苦痛的源泉就是巫族,只要一想道巫族,宁子初眸子深处便是掩盖不住的寒意。 夏侯渊和宋修竹对视一眼,看来事情的发展还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皇族、宁府、穆郡王府和巫族,这四个势力之间的联系看来可比他们所想的要更加的错综复杂。 “那我们要不要现在回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夏侯渊心底的怨念可没有比宁子初少,只要一想到能够回去报仇,他心里就别提有多激动了。 “收拾收拾,回宁府!”宁子初‘唰’地站起来。 非肆等人也跟着站了起来,“小主子,属下等陪您一起去!” “您一个人去,属下等不放心。”非易也立即补了一句。 这话听得夏侯渊和宋修竹就不乐意了。夏侯渊瞪了非易一眼,“什么叫子初一个人去,我俩不是人了?” “不是,属下的意思是……”这下非易有些尴尬了,他本意并非如此。 “行了行了,我懂我懂,瞧你吓得。”夏侯渊摆了摆手,他就是跟非易开个玩笑。 宁子初知道非肆他们是担心自己,她思忖了片刻说道:“那就非肆随我们一起去吧。” “小主子!”虽说宁子初还是同意人跟着了,但是只有非肆一个人,他们还是不放心。 “别急,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吩咐你们去做,不会让你们闲着的。”宁子初睨了几人一眼,淡淡笑道。 第512章 你竟然敢污蔑本郡主 宁府外。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不好了!”一个下人急匆匆地跑到苏婉倩的面前,神色慌张,甚至有些惶恐。 苏婉倩正带着宁子瑶与穆小郡主在院子里闲聊,这会儿下人直接冲下来,差点把三人都吓了一大跳。 “毛毛躁躁,怎么回事儿?”苏婉倩面露怒色,大有一副若是他并没有什么急事就这般莽撞的话就要好好收拾他一顿的意味。 那小人连忙站稳了脚,他弓着腰低着头,结结巴巴地说道:“夫、夫人,宁、宁子初回来了!” “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宁子初’这三个字刺激到了那一副疯癫模样的宁子瑶,她忽然捂着耳朵尖叫起来,声音尖细刺耳,让人听着着实难受得很。 “宁子初?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回来了?!”说话的不是苏婉倩,而是原本打算在一旁看好戏的穆小郡主,她先是心生不满地扫了一眼宁子瑶,然后又瞪着那下人,显然不相信那下人的话。 “把话说清楚了!”虽然对穆小郡主这般抢话有些不太高兴,但是因为穆郡主的身份以及她问的话刚好也是自己想问的,所以,苏婉倩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皱着眉头看着那下人。同时,还将宁子瑶搂入怀中安抚她的情绪。 “回、回夫人,回郡主,小人亲眼看到她带着夏、夏侯少卿等人在门外站着,小人不敢欺骗夫人和郡主呐!”那下人咽了咽唾沫。他也完全没想到今日竟然会遇见这事儿,他本来看守着门口,但是忽然听到门口有吵闹的声响,就想着出去看看到底是谁在闹事儿。可这不看不打紧儿,一看几乎将他吓得魂都没了。那原本早就应该死了的宁子初和夏侯渊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他几乎不敢耽搁,立马就跑来跟夫人说这件事情了。 一听,苏婉倩和穆郡主都淡定不了了,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苏婉倩对身后的丫鬟说道:“将小姐带回房去,好生照看着。” “是。”丫鬟福身应道。 随后,那两个丫鬟便上前去准备带着宁子瑶回房,可谁知,宁子瑶也不知道怎么地,直接死死地抓着苏婉倩的袖子,怎么也不肯松开。 丫鬟也不敢上前去强行将人给扯过来,只好看向苏婉倩。 苏婉倩也不知道宁子瑶这是怎么了,但是袖子被她抓得紧紧的,苏婉倩也只能由着她了,“罢了,她不愿意回房就不回吧。” 说罢,她又看向穆郡主,“小郡主,这家里忽然有事,恐怕就不能招待郡主了。” “无碍,本郡主随夫人一同前去,正好,本郡主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冒充宁府小姐。”穆郡主淡淡一笑,根本没有管苏婉倩那一变再变的脸色。 她堂堂穆郡王府的小郡主,自然是不怕一个苏婉倩的。 苏婉倩听穆郡主竟然这般厚脸皮,她也无法拒绝,只能笑着点头,然后跟着下人一同快步往外走去了。 一路上,宁子瑶也都安安静静的,只是抓着苏婉倩袖子的手越来越紧。 宁府外。 因为宁子初直接顶着一副真容站在门口,加上夏侯渊等人的出现,着实掀起了一股大的风波。 这一传十十传百的,许多百姓直接放下手里的活跑来看热闹了。 果然,不管在什么时空,哪儿有热闹就往哪儿凑就是人的本性使然。 看热闹的百姓几乎将宁府围了个密不透风,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好奇,时不时地对着宁子初等人指指点点。 “咔咔咔——” 宁府的大门缓缓地打开,发出刺耳的声音。 众人的视线纷纷朝着大门移去,宁子初还没有抬头,下一秒就被一道刁钻的话刺中。 “宁子初?!你竟然没有死?!” 宁子初一抬头,便正好对上了穆郡主那一双淬着毒汁的眸子。她看着穆郡主的表情在看到围成一群的百姓的时候有些许的崩裂。 或许穆小郡主一开始并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百姓在宁府门口围观,所以一开始便是针锋相对。 一见到这么多人,穆小郡主脸上的讽刺立即就收敛了几分。 “穆小郡主就这么想本小姐死?”宁子初冷冷地扫了面前的几人一眼,她冷冷地开口道。 让宁子初有些惊讶的是,那一直站在苏婉倩身侧的宁子瑶经过这半年来的治疗,状态似乎好了许多。至少,宁子初可没有忽略她在一看到自己的那一瞬间,脸上那挡不住的复杂的情绪,有惊恐,也有愤怒。 若非她的眼神实在是太过迷茫,太过真实了,否则宁子初还会以为宁子瑶已经被治好了呢。 “没想到穆郡主竟然这般心思歹毒。”像是唯恐天下不乱,宋修竹接着宁子初的话说道。 穆郡主被宋修竹这般冷嘲热讽,一下子火气便窜了上来,也顾不得周遭人的围观了,“你算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这般与本郡主说话!” 宋修竹憋了一口气,正想开口,就被宁子初拦下来了。 宁子初上前了一步,眼神凛凛看着穆郡主,“穆郡主真是好大的口气。但是穆郡主别忘了,这里是宁府,不是你的穆郡王府。本小姐回自己家,碍着穆郡主什么事儿了?难不成,穆郡主是看中了我们这宁府,想要占为己有不成?” 一句话,直接将话题给转移了,顺便还暗暗讽刺了穆郡主一道。 说实话,宁子初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穆清雅,毕竟,她还以为穆清雅被昨日那么一吓,不在穆郡王府里待上个几日是不回出门的。 看来,还是她低估了穆清雅的接受能力。 不过,来了也就来了,只要她不碍着自己接下来的事情,便暂且各自相安无事。毕竟,她今日回来的目的是宁府。 当然了,若是她非要往自己枪口上撞,那宁子初也不会委屈了自己和朋友们。 “胡说八道!宁子初,你竟然敢污蔑本郡主!”穆郡主皱着眉头,心里窝火,怎么这宁子初出去了一趟,不仅没有死在外面,还越发的牙尖嘴利了! 第513章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初儿,怎么能这般跟穆郡主说话,快,快给穆郡主道个歉。”就在穆郡主气急败坏的时候,苏婉倩牵着宁子瑶上前一步,微微蹙着眉头,语速稍稍加快,先是恨铁不成钢地说了宁子初一句,然后便又端着一副慈母的模样扭头帮宁子初说话,“穆郡主,初儿年纪尚小,家里娇惯坏了,不懂礼数,还请穆郡主见谅,不要怪罪于她。” “这可真是厉害了。”夏侯渊站在宋修竹的身边,抬手捂着嘴巴,扫了一眼苏婉倩那做作的姿态,轻声说道。 “哼!本郡主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宁夫人的面子上,这一次就算了。”看着苏婉倩在这么多人面前对自己这般客气,穆郡主心底的虚荣感也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满足,虽然她对宁子初的行为还是心存不满,但是现在她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就懒得跟宁子初在这儿撕破脸面了。 “那还请姨娘和穆郡主好好说说,本小姐是怎么不知礼数了?”看着两人在自己面前唱双簧,宁子初心底冷笑一声,双手环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 这一口一句的‘姨娘’,可真是唤起了众人所有的记忆。 “这宁大小姐怎么喊宁夫人姨娘?”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摸了摸脑袋,有些疑惑地说道,“她们不是母女吗?” “什么母女,谁不知道现在宁家主的元配很早就死了,这宁大小姐是元配夫人生下的女儿。按理说,宁大小姐才是宁府的嫡亲小姐,她喊现在的宁夫人一声姨娘也无可厚非。诶,你这小伙子,怎么连这些事情都不知道,你肯定是从帝京城外来的吧。”小伙子旁边的一个高瘦男子回答道。 高瘦男子的声音没有压得很低,所以周遭的人可都将她的话给听得一清二楚。 至于苏婉倩,在听到那俩男子的对话之后,更是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羞辱感。 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也只能将这口闷气先咽下,等之后再来算账! 那俩说话的男子都没想到,这祸从口出竟然这般容易,他们就看个热闹说个闲话就被人给盯上了。 “子初丫头说得对,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咱们子初哪一句话没有礼数了?要按我说,真正没礼数的是某些人吧。”夏侯渊见缝插针,心里虽然也为那俩围观群众的话发笑,但是他可还急着宁子初方才的话呢,可不能就这么翻篇了。 “你说什么!”听出来了夏侯渊的指桑骂槐,穆郡主心头一怒,瞪着夏侯渊,“你又是什么东西!” 然而,在她看清楚夏侯渊的长相之后,心底却涌起了一股疑惑,这人的长相不凡,看着倒是有几分熟悉。 这该死的宁子初,身边竟然簇拥着一堆的男人! 最让她气愤的是,这些男人竟然还一个比一个长得俊美。 她宁子初凭什么! 思及此,穆清雅的心底就更加的怨怼了,凭什么她一个废物竟然能得到这么多男人的青睐! 至于夏侯渊,听着穆清雅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这般出言不逊,再好的脾气也是别不住了,更何况,他夏侯渊本来就不知道好脾气的人,仅有的好脾气也都给了身边的好朋友们。 “穆郡主,你怕不是年纪轻轻眼睛就不好使了。”若有所指地对上穆清雅的眼睛,然后夏侯渊冷笑了几声,语气中的嘲讽更是难以掩抑。 “你!”穆清雅气急,但是她也不是傻的,听夏侯渊这么一说,她就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肯定是自己认识的,而且还是很熟悉的。 穆清雅瞪着夏侯渊看了好久,可除了觉得他的相貌有些莫名的熟悉感之外,愣是没有想起任何一个跟他又半点儿关系的人。 “穆郡主,你这么……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们夏侯看,怕不是看上咱们夏侯了吧?”这个时候,宋修竹也是扯了扯嘴角,笑得莫名。 “夏侯?你是……夏侯渊!那个该死的胖子!怎么可能!”穆清雅气急,但是宋修竹的话像是醍醐灌顶一样,一下子让她的脑海中浮现了一道胖乎乎的声影,再对比眼前的这个身形颀长,长相俊美的男人,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什么?!这人竟然是……夏侯少卿?!”围观的群众之中虽然有小部分没有见过夏侯渊,但是绝大多数人都是见过的,而且,就算他们没有亲眼的见过,也都对夏侯渊这个人有所耳闻。 “不是说夏侯少卿是个……大胖子吗,不是说夏侯少卿走两步路连地面都能抖两抖吗?怎么现在竟然成了个美男子?!”围观群众中一些年轻的女子看着夏侯渊那俊美的模样,更是有些羞涩,感觉难以置信。 听着周围人对曾经的自己的评价,夏侯渊也是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咳了两声,他以前虽然是胖,但是也不至于有他们说的那么夸张吧!还走两步路地面都抖两抖! “噗!”宋修竹虽然很想憋着,但是,那些百姓的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他是实在憋不住了。 “咳咳!有完没完,还有完没完了!”被宋修竹这么一笑,夏侯渊更是觉得面子挂不住了,他立即回头去扫了那些还在窃窃私语的百姓一眼。 被他这么一看,那些个群众立即就闭上了嘴巴,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不过,众人心底的疑惑却是不可能这么容易消失的。 毕竟,之前夏侯府被灭一事可是在帝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之后又再没有关于夏侯府的一丁点儿消息传出来,所以他们可都是以为夏侯少卿已经死了,可没曾想,这两个传闻中都早就死了的主角竟然都平平安安回来了,其中一个竟然还直接从大胖子变成了现在的翩翩美男子!这让他们怎么可能不好奇! “你怎么可能是夏侯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个胖子怎么可能变得这般俊美,这怎么可能! 看着穆清雅那模样,夏侯渊就不乐意了,“穆郡主,你这不仅是眼睛有问题,就连脑子也有问题吧!小爷就是夏侯渊,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第514章你休要含血喷人 “哼!就算你是夏侯渊又怎么样!依本郡主看,你们几个一起消失了这么久,恐怕……”虽然被夏侯渊给打脸了,但是穆清雅的厚脸皮可不是假的,她讽刺轻蔑地看着夏侯渊,然后眼神又像是不经意地扫了宁子初一眼,眼底的意味显而易见,“宁子初,你可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就算九王爷已经不在了,你也是九王爷的人,这般跟几个男人消失了几个月,也不知道是到哪儿厮混去了,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九王爷吗!” “穆清雅,你休要含血喷人!”宋修竹等人一听这话,顿时就站不住了,一个个脸上都涌现了怒容。 见他们发怒,穆清雅更加高兴了,“怎么?恼羞成怒了?宁子初,看着这么多男子护着自己,你是不是很得意?”说着说着,她又将话锋刺向了宁子初。 宁子初看着穆清雅满脸得意,低垂着眼帘一眼不发,她立马就知道了穆清雅想要怎么算计她! 不就是想要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么,这些事情她经历的也不是一件两件了。 只是,这一次事情涉及到了楼阴司,宁子初眼底闪过杀意,她冷笑了两声,眼底凝着一股彻骨的寒意,让对面原来还在为自己的聪慧而洋洋得意的穆清雅打了个寒颤。 “穆清雅,既然你清楚本王妃的身份,你就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祸从口出这句话,想必你应该很清楚。九王府这些年虽然不理俗事,但也不是可以任人拿捏的!”宁子初凝视着穆清雅,“穆郡主,说话还是过过脑子的好,不然到时候穆郡王府因为你而出了什么祸事,那可就不好了。” “还有,这里是宁府,不是你的穆郡王府,穆郡主竟然这般不待见本王妃,本王妃自然不能掐着你的脖子强迫你盯着本王妃的美貌看。下一次见着本王妃的时候,记得绕路走,别忘本王妃面前凑。若是不想绕路的话,只要你永远不出穆郡王府的大门,就能永远也见不到本王妃了。”这一句话宁子初说得轻描淡写的,可是语气之中的嘲讽显而易见。 “你在威胁本郡主?!”被这么多人看着,穆清雅沉不住气,快步走到宁子初的面前,忍不住扬起手臂,狠狠地就朝着宁子初的脸颊扇了过去。 宁子初动作敏捷地躲了过去,脸色却是全黑了。 没达到宁子初的脸,穆清雅的一口气还没出完,举起手就又要往宁子初的脸上招呼。 “穆清雅!” 见宁子初刚刚躲过了穆清雅的一巴掌,夏侯渊他们刚松了一口气,可那穆清雅竟然又作妖了。 宁子初眸子冷凝,她身形一动,再次躲过了穆清雅的一巴掌,而后,她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扬起一巴掌‘啪’地一声甩了回去! 她和穆清雅并没有什么情分可讲,所以宁子初压根就没给穆清雅留任何的情面,几乎是用足了吃奶的力气! 穆清雅的左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围观的百姓怎么也没想到宁子初会这么勇猛,看着穆清雅那懵圈了的表情,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穆清雅呆怔了好一会儿,直到听到一些憋笑的声音,她才终于彻底地清醒了。 她这猛地回过神来,整个人就直接原地爆炸了! “宁子初!你竟然敢打我!”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这么扇自己耳掴子,宁子初是第一个,也一定是最后一个! 穆清雅脸色怒得涨红,她的声音尖细高昂。 宁子初蹙着秀眉,掏了掏耳朵,看着穆清雅那怒极的模样讽刺地说道:“许你打我,就不许我反击?这世上哪儿有这个理儿?” “噗——”宋修竹等人这笑憋得难受,最后还是憋不住了,直接无情地笑了出声来。 然而,围观的百姓们可不敢这么直接笑出声来,毕竟,这被打的人可是穆郡王府的小郡主呢,他们可不比宁子初和夏侯渊,他们笑了没关系,可自己等人要是笑了被记恨上,那可真是不得了了! 所以,那些百姓虽然也都很想笑,但是也都不敢笑出声,只能死死地憋着。 穆清雅捂着自己被打的脸颊,听着众人发笑亦或是憋笑的声音,另外一只手死死地握着拳头,尖细的指甲掐进了肉里也没有意识到,她的面容瞬间变得狰狞,怒目瞪着宁子初:“贱人!今日本郡主不把你那一双手给砍下来,本郡主便不姓穆!” 穆清雅气得胸膛上下起伏,上气不接下气。 她的话语杀意凛凛,话毕,便怒地一拂袖子,霎时之间,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四个身着穆郡王府侍卫服饰的男子,他们站在宁子初和穆清雅之间,身上的狠戾也在一瞬间迸发,通通冲向宁子初。 见状,夏侯渊、宋修竹以及一直没有说话的非肆也一个箭步跨到了宁子初的面前,直接将那四个男人阴狠的视线给挡住了。 “穆郡主,我劝你还是不要在这儿闹事儿的好!”夏侯渊脸上的笑容也都收敛了起来,他直接忽视了面前的四个穆郡王府的侍卫,将视线落在了他们身后的穆清雅身上。 “夏侯渊,你少多管闲事,给本郡主滚开!”穆清雅看着夏侯渊护着宁子初的模样,更是怒上加怒。她宁子初不过是个废物,凭什么让这么多人对她这么好!又凭什么不将自己这个郡主放在眼底! 可穆清雅忘了,她虽然是个郡主,但是按照身份,宁子初这个九王妃可是能压她一头的。 两方剑拔弩张之时,苏婉倩早就拉着宁子瑶退后了几步,免得伤及‘无辜’。 事实上,她是真的希望穆清雅和宁子初他们打起来,最好能将宁子初直接给打死,这样,就是眼不见为净了,也省的她之后动手。 穆清雅盯着夏侯渊他们,可是,他们竟然纹丝不动,就这么将宁子初护在身后,她怒极。 “好!你们竟然敢为了一个贱人忤逆本郡主的话,既然这样,你们就都去死吧!”穆清雅可从来没有害怕过夏侯渊他们,毕竟,夏侯渊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大理寺的少卿,她可是穆郡王府的小郡主!就算是她把人给杀了,想必楼帝也不会因此而怪罪自己! 更何况,现在夏侯渊的少卿之位可是已经被楼帝给摘了,他也不过是一介平民! 第515章将王法置于何地 “穆郡主竟然还想要杀了我们?你这是将龙吟国王法置于何地!”夏侯渊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看着穆清雅也不禁摇了摇头。 “没想到穆郡王府竟然这般容不下我们九王府,一个异性郡主竟然扬言要砍了本王妃的手,穆清雅,到底是你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穆郡王府根本不将我龙吟皇族放在眼底!”宁子初微微蹙着眉头,直接将穆清雅和自己的矛盾放大成了穆郡王府和皇族的矛盾。 宋修竹等人一听到宁子初的这句话,都忍不住在心底给宁子初比了个大拇指。 这反击得也太漂亮了! 听了宁子初的这句话,穆清雅险些没被气得吐出一口血来,她怒吼:“宁子初!” “本王妃不似你,耳朵听得见。”宁子初冷冷地瞥了穆清雅一眼,动作慵懒地掏了掏耳朵,语气中的嘲讽显而易见。 “你……你!”穆清雅‘你’了半天,却愣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汇来,那怒火就这么卡在喉咙里,既咽不下去,也挤不出来。 “穆郡主还是不要‘你你你’为好,不然可是会显得穆郡王府的礼数十分粗鄙。”宁子初嘴角挂着冷冷的嘲笑意味,她迈步从夏侯渊身侧走上前去,淡淡扫了一眼那四个护卫。 那四个被宁子初给漫不经心看了一眼的护卫们顿时觉得心底一凉,手臂上迅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们竟然被一个废物的眼神给吓着了! 穆清雅等人被宁子初给堵得哑口无言,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宁子初又上前一步说道:“若是穆郡主没事儿了,便请带着你的人离开。本王妃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可没时间陪穆郡主玩些小孩子把戏。” 宁子初的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的心理都是一窘,按照年龄来说,宁子初的年龄绝对比穆清雅他们要小得多,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来这么一句‘小孩子把戏’的。 穆清雅心理怒极,她大口大口地呼吸,她今日被宁子初给堵得哑口无言,暂且是不能扳回一城了! 她就暂且绕过她几日,一个将死之人还不值得自己生气! 穆清雅不断地安慰着自己,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承认这一次跟宁子初的较量是她输了! “宁子初,你死定了!他们,也死定了!”穆清雅最终还是让那些个侍卫退回到了自己的身后,然后她走到宁子初的身边,脸上露出几分狰狞,一字一顿地在宁子初耳边落下一句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的话。 死定了? 她上辈子便已经死过一次了! 这一辈子,更是无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五个月前若不是楼阴司……她也确实是该死在夔门山了! 没有人比她更加了解那种濒临死亡的绝望,这种绝望,可真是多亏了他们啊! 穆郡王府、皇族、巫族还有现在的宁府里的人…… 但凡是与他们有一点儿关系的人,她都不会放过!绝对不会放过! 她也要让他们尝尝那种崩溃的滋味! “你们没死,我可不敢死。”宁子初浑身散发着森冷的气息,在穆清雅提步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幽幽落下一句话。 穆清雅脊背一冷,但是她不能容许自己在宁子初面前露了怯,于是,她便努着一张脸带着人愤然离开了。 苏婉倩见两人竟然打不起来,而且穆清雅竟然还被气得离开,她立即开口说道:“穆小郡主……” 然而,穆清雅压根就不搭理她,迳直离开。 “散了散了!还站着做什么!”见穆清雅离开了,原本站在门口不敢轻举妄动的宁府下人在收到了苏婉倩的暗示之后,立即上前去驱散人群。 苏婉倩被穆清雅噎了一下,看向宁子初的时候,眼眸低闪过些许深意,然后,便若无其事地走上前,装作一副慈母的模样,“初儿,你今日不该和小郡主发生争执,你这才刚回来……” “苏姨娘还是不要直呼本王妃名讳的好。”宁子初冷冷瞥了她一眼,语气疏离。 “……”苏婉倩听了宁子初的话,险些没被气死,但是脸上还得保持着一副温婉却又有些委屈的模样,“初、九王妃……” “今日还真是多谢苏姨娘的迎接,本王妃累了,先回院子了。”宁子初直接打断苏婉倩的话,不用想她也知道苏婉倩肯定又是要说什么明着帮她实则诋毁她的话了,这都不是什么寻常事儿了。 话毕,宁子初也不管苏婉倩脸上的表情有多么的难看,直接回头看了身后的三个男子一眼,然后便提步往宁府内走去。 有了前面的一件件事情,这会儿看门的人哪儿敢拦着宁子初不让她进去,还不等宁子初靠近,他们便立即让开了一条道来。 “九王府,您带这么多男子进内院,恐怕不甚妥当。毕竟这九王爷才刚走不久……”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那意思还是十分的明显。苏婉倩分明是还不死心,想给宁子初戴上一顶红杏出墙的帽子来。 宁子初的脚步一顿,在心底冷哼了一声,甚至心理有些想笑,“本王妃的好友们借住在宁府几日,谁敢乱嚼舌根子?况且,外男自然是住在外院,本王妃又不是不懂礼数之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要苏姨娘不故意将人安排到内院,那自然也不会传出什么不该有的风言风语来。” “……那是自然。”一句话像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一般,苏婉倩心里都是呕血。这宁子初三言两语轻而易举地直接将后顾之忧得解决了,还真是让苏婉倩心里憋了火气。 可现在也不好朝着宁子初发火,也只能是暂且先忍上一忍了。 “那就好。”宁子初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藏满诡谲光芒的眸子淡淡扫过苏婉倩和一只揪着苏婉倩衣袖的宁子瑶,而后,才缓缓走了进宁府,连头也没有回。 夏侯渊等人原本还想反驳苏婉倩的话呢,可谁知道他们这一句话都还没说,问题就直接被宁子初给解决了,还省的他们浪费口舌了。 第516章荒凉至极 宁子初一行四人压根连个眼角儿也没有留给苏婉倩他们,迳直就往里头走去了。 苏婉倩紧紧捏着拳头,看着宁子初逐渐远去的背影,眼底的阴霾几乎要溢满,周边的丫鬟侍卫被她眼底的杀意给吓了一大跳,一个个都垂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生怕自己成为了苏婉倩的出气筒。 “还杵着做什么!初儿回来了,还不快去禀报老爷!”苏婉倩好不容易将怒火给沉下来了,一抬眼看到一个个瑟瑟发抖的丫鬟侍卫,顿时又觉得气不打一处出。 苏婉倩的怒声最直接的便是将她身边的宁子瑶给吓了一大跳,受了惊吓的宁子瑶直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哭声尖细无比,听着更是让人觉得心烦。 可到底是自己的女儿! 要不是因为宁子初,她的宝贝女儿又怎么会变成这个疯疯癫癫的模样! 都是宁子初! 苏婉倩一边牵着宁子瑶往宁府内里走,一边轻声安抚着宁子瑶的情绪。 她眼底的奴役滔天,既然宁子初这一次回来了,那就别想活着离开了! 既然当初她能将那个女人给弄死,今天,她也能将那个女人的女儿给弄死! 何况,她的儿子也回来了! 一想到宁越廷,苏婉倩的脸上就多了几分欣慰的神色,现在廷儿的身份可不同以往了,不过是一个已经死干净了的九王爷的妃子,在他儿子面前,什么也不是! 再说另一边,宁子初等人进了宁府便迳直往月出院的方向而去。 “这……”看着眼前空荡荡、枯黄的杂草满地的院子,夏侯渊整个人都愣了几秒。而后,他回过神来,又抬头看了看那一块熟悉务必的刻匾,“是月出院没错啊!” 眼前的月出院已经完全废弃,看着一片荒凉,一阵冬天吹过,还能听到一丝丝窸窸窣窣的杂草被吹动的声响。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宁子初脸上一片铁青,须臾,她的嘴角溢出一声冷笑。 她早就预想到了这一幕,所以看到之后,她很快就将脸上的怒气给藏了下去。 只是,脸上的怒气确实是掩抑起来了,但是心底的怒气却一点儿也没消。 月出院是爷爷送给她的礼物,就连牌匾上的三个字都是爷爷亲手写的,可是现在,不过是半年时间,就变得如此荒凉了。 但凡有人来收拾一下打扫一下,这儿也不至于变成这般。 四人脸色都不怎么好地提步往里走,树下的秋千不见了,院子里的石椅石桌也都翻倒了。 走到房门前,宁子初伸手将那被人故意弄坏的、摇摇欲坠的门轻轻推开,而后迈步走进去。 房间里空落落的,除了一张床板,其余的东西都不见了,甚至连一张椅子都没了,地上的灰尘积了一地,他们踩过的地方都是一道道脚印。 “欺人太甚!”宋修竹看着这一幕,神色也覆上了一层阴霾。虽然这院子并不是他的,但是,这是他好友的呵! 那些人欺负宁子初,不就是欺负他们吗! “小主子,属下去找宁靖锋!”现在除了宁子初,非肆不会再承认任何一个宁姓人,对于宁靖锋等人,他更是完全的厌恶。 “不必,他们迟早会找来。我们先去账房。”宁子初蹙着秀眉,扫了四周一眼,便迈着重重的步伐,眼底藏满了笃定的光芒。 非肆疑惑道:“账房?” “我要让他们将吞进去的东西,全都给我加倍吐出来!”宁子初凛声道。 一听宁子初的话,众人都打起了精神来。 就在众人前脚刚往账房走去,后脚宁靖锋等人便匆匆赶来了月出院,两拨人就这么错开了。 不过,宁靖锋他们要找宁子初等人也并非什么难事儿,毕竟,这宁府哪一出没有他们的眼线。 账房。 账房先生是个看着面生的人,宁子初敢保证之前自己绝对没有见过这个账房先生,但是仔细一看,似乎又有那么些许的面熟。 “宁、咳,大、大小姐……”一看到来人,账房先生几乎整个人都愣了片刻,然后才慌慌张张地什么东西往柜子里塞。 账房先生是个三十岁出头的男子,身形十分的消瘦,朝着几人走过去的脚步也有些虚浮,一张脸给人的感觉阴阴沉沉的,眼睑下不满了青紫,眼底都是血洗,一看便是纵欲过度之相。 “大小姐,你怎么回来了?”账房先生脸上还带着些许慌张的神色,看向宁子初的眼神不仅带着震惊,还带着慌张,那模样就像是做了什么坏事儿被人当场给逮住了一般。 “慌慌张张的,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夏侯渊狐疑地看了账房先生一眼,然后又扫了一眼方才被账房先生给塞了什么东西进去的柜子。 账房先生连忙晃了晃脑袋,脸上扯了笑意,“这位公子说笑了,我能做什么亏心事儿。” “以前的管账的不是你。”宁子初看着账房先生,眯了眯眼睛。 “之前的那个账房先生失足落水,一条命没能救回来,所以就由我来担任宁府的账房先生了。”账房先生心里暗啐一声,要不是担心方才被这个小贱人看到了什么,他用得着在他们面前这般谨慎吗?! 账房先生的语气让众人着实是感觉到有些不太舒服。 不过是一个账房,那看着宁子初的眼神之中竟然还带着轻蔑。 这一瞬间,宁子初立即知道为什么她明明从未见过这个账房先生,方才却会觉得他有些许的面熟了。 原来,他长得竟然和苏婉倩有几分相似! 宁子初眼帘掩了掩,点了点头便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月出院的东西都被卖了吧?” “对……咳,大小姐,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月出院是你的院子,怎么会有人把你的东西给卖了呢?”账房先生几乎是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可他应了这一声之后,便发觉自己说错了,便又立即改口。 “呵。”宁子初的喉咙里滚出一声冷笑,看着账房先生的眼神也带着阴霾,“是吗?” 第517章 你若是想 倒也无妨 不知为何,账房先生被宁子初这么看着竟然觉得一股寒意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等他意识到自己对一个贱人产生了惧意的时候,宁子初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是!”账房先生吞了吞口水,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这件事情他是无论如何也都不能承认的,要是承认了,事情就糟糕了! 看着账房先生的模样,宁子初倏地抬头,账房先生几乎是被宁子初给吓了一跳,脸色也白了些许。 表姐不是说这个宁子初就是个愚蠢的废物吗? 一个废物怎么会给人这么可怕的感觉?! 看着账房先生那掩饰不住的心虚模样,宁子初冷笑了两声,心下有了谋计,“那看来本王妃月出院里的东西都是被大胆的贼人给偷了。” 账房先生紧张得很,一听宁子初竟然自己找了个借口,他也没注意宁子初眼底的嘲讽,便连连点头,“对对,这些日子时常听说有人家被盗,大小姐房间里的东西应该是被偷了。” 宁子初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冷笑,“既然如此,本王妃最近要在月出院住下,院子里的东西没了,账房先生给拨些银票吧。” 她的语气淡淡的,却充盈着不容置喙。 账房先生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宁子初这一次不是想来算账的,而是来要钱的! 他脸上的表情变了变,然后就麻利走到身后那一排的柜子前,犹豫了一下,从其中的一个柜子里拿出来一锭银子,“大小姐,给你。” “一锭银子?”夏侯渊等人一直没有说话,但是现在看着那账房先生竟然只给了宁子初一锭银子,他们是怎么也憋不住了。 “月出院被搬空了,一锭金子能买什么?你是在逗我们吗?”宋修竹脸上的表情也变了变。 这一锭金子账房先生已经给得恨不乐意了,所以他怎么可能因为夏侯渊他们说两句话就多给一些,“几位公子,一锭银子可是贫苦人家好几个月的开销……” “呵呵,贫苦人家,我们子初可是堂堂皇族九王妃!一锭金子,你开什么玩笑!”夏侯渊冷笑了两声,上前迈出一步,脸上显露出一层薄怒。 “这位公子……”账房先生还想说话。 听着账房先生还想要胡编乱诌,夏侯渊直接道了一句,“闭嘴!” “怎么回事儿!”身后传来数道杂乱的脚步声,与此同时,一道嗓音在众人的身后响起。 一听到声响,众人便纷纷扭过头去,便看到穿着蓝色大氅的宁靖锋从不远处快步走来,微微抿着的嘴唇不怒自威。在他的身侧,还跟着苏婉倩等人。 当然,另外一个长相俊逸器宇不凡的男子更是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宁越廷。 一个名字在众人的脑海中浮现,宁子初等人眸色加深了些许。 尤其是非肆,在见到宁越廷的那一瞬间,拳头便紧紧攥。非离身上的蛊虫很有可能就是宁越廷所为! 但是,他跟着小主子来可不能给小主子惹事儿,所以在宁子初还没开口之前,非肆还是强忍着怒意。 “表姐夫。”就在众人看着宁靖锋一众人等走来的时候,原本在原地站着的账房先生面色转喜,快步迎了上去。 表姐夫? 宁子初和夏侯渊他们互看了一眼,难怪这账房先生跟苏婉倩长得有那么几分相似了,原来还真是沾亲带故的。 “表姐夫,表姐,廷儿,你们怎么来了?”账房先生面露喜色,还悄悄地给苏婉倩打了个颜色,然后便问道。 “老爷也半年没见过初儿了,听说初儿到账房来了,所以我们就过来看看。”苏婉倩站在宁靖锋的身侧,脸上带着柔柔的笑意,哪里还有不久前在宁府之外的那份狰狞。语罢,苏婉倩又像是才看到账房先生手上的那一锭银子,她‘咦’了一声问道,“向荣,你拿着一锭银子做什么?” “哦!方才大小姐来要钱,所以我就给她拿了一锭银子,但是大小姐和这几位公子似乎觉得不够……”账房先生,也就是林向荣晃了晃手上的银子示意道,语气上虽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用词和话语的深意却让人心领神会。 “你这孩子也真是,初儿这么多日未回来,现在还多带了几个公子回来,一锭银子怎么够,快,还不再去多拿两锭。”苏婉倩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与林向荣说完之后,她便又看向宁子初,“初儿,这三锭银子虽然不多,但是最近府上拮据,你就先用着,等不够了再跟舅舅说。” 说着,苏婉倩就从林向荣的手里接过三锭银子,然后便想要身手去牵宁子初的手。 宁子初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不留痕迹地躲开了和苏婉倩的身体接触。 “本王妃只有一个舅舅,却是姓云。”宁子初压住眉头,轻轻冷笑了一声,“本王妃倒是不知道自己何时多了一个舅舅。” 闻言,苏婉倩脸色微微一变,她抿了抿唇,俨然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初儿,向荣是瑶儿廷儿的舅舅,自然也是你的舅舅,你……” “苏姨娘这句话若是被云卿舅舅听见,恐怕会不高兴了。”宁子初微微抬睫,秀眉轻轻一挑,一句话虽然说得云淡风轻的,但是让苏婉倩等人听着心里都不舒坦极了。 “……”苏婉倩卡了嗓子,顿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话来,“初儿,你这话……” “本王妃最后再说一边,苏姨娘还是不要直唤本王妃名讳的好。”宁子初扯了扯唇角,语气轻蔑不屑。 “放肆!”宁靖锋听着宁子初的话越说越过分,他目光一怒,“是不是连我也要喊你一声九王妃了!” “你若是想,倒也无妨。”宁靖锋的嗓音洪亮,宁子初轻轻掏了掏耳朵,面上没有一丝惧意。 “噗!” 听着宁子初的话,夏侯渊他们再次笑出声来。 他们今日都是第几次被宁子初的话给逗笑了。 这气人的事儿,还是宁子初做的更好! 第518章 某人不长记性 宁子初的一句话直接让宁靖锋的脸倏地变得铁青,“岂有此理!” 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宁靖锋会说这么一句话,宁子初脸上表情不变,也懒得跟宁靖锋扯其他的事情,“月出院的所有东西都是爷爷送给本王妃的,除了本王妃之外谁也不许动。既然账房说是贼人将本王妃院子里的东西偷走的,那本王妃自然是要到官府去。” “不过是些家具,丢了便丢了,你闹脾气给谁看!”宁靖锋总算是知道宁子初为什么一回来就往账房里跑了,只是,对于宁靖锋来说,这些事情也不过是一件小事。 “宁家主说得倒是轻巧,堂堂宁府,竟然连大小姐院子里的东西都能被贼人给偷盗了,若是传了出去,恐怕这宁府会惹来不少的麻烦吧。”没等宁子初说话,夏侯渊冷笑一声。 听到自己的话竟然被一个年轻的男子给反驳了,宁靖锋斜眼扫了夏侯渊一眼,觉得夏侯渊有几分眼熟,又想到苏婉倩之前与他所说的,语气有少些的疑惑,“夏侯少……渊?” “夏侯,你什么时候改名夏侯少渊了?”宋修竹丝毫不惧宁靖锋那审视的目光,他抬手搭在夏侯渊的肩膀上,嘴角挂着笑意,只是那笑意一看便表面得很。 “我也不知道我改名了呵。”夏侯渊耸了耸肩。 听着两个男子这般嘲笑自己,宁靖锋蹙紧了眉头,恼意涌上铁青的脸。 他虽然怒,但是也不至于失了理智,所以他干脆无视夏侯渊和宋修竹两人,凛冽的眼刀子抛向宁子初,“宁子初,你就算嫁了楼、九王爷,那也是我宁靖锋的女儿!” “我倒是希望我不是呢。”宁子初云淡风轻地抠了抠指甲,连眼睫也懒得抬起来看他。 “初、九王妃,你怎么能这么跟你父亲说话呢!”苏婉倩这个时候也像是忍不了了,上前两步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你又是什么东西,本王妃和宁家主说话,哪儿有你置喙的份儿!”面对苏婉倩的虚伪,宁子初连装也懒得跟她装,面色冷漠,那凝满寒霜的眸子让人望之即生寒意。 即便是苏婉倩,在对上宁子初的眸子时,心底也不禁产生了惧意。 她怎么也想不到,怎么宁子初在外头失踪了半年,回来之后浑身的气质都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放肆!她是你娘!”见宁子初这般不将自己放在眼底,宁靖锋一怒,心底早就想将这个忤逆的女儿给掐死了。 “本王妃的娘姓云,从来不姓苏!”宁子初眯着眸子。 “嘁,子初还是当朝九王妃呢!一个姨娘上位的女人算得了什么。”夏侯渊冷嘁了一声,对与宁靖锋和苏婉倩的鄙夷丝毫不加掩饰。 想他们夏侯家曾经也是帝京名震一时的家族,虽然后期逐渐显露了衰败之相,但是在朝堂中的地位也绝对不是一个宁府能够动摇的。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一个家族,他们家族所有的男人几乎都只娶了一个正妻,除此之外,后院根本就没有别的妾室,更别提想是宁家这般正妻死了不到两日,立即将妾室抬上位的事情了。 “夏侯渊!本家主素来敬重夏侯老家主,也是看在夏侯老家主的面子上给你几分面子,但是宁府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们来插手!”宁靖锋简直被夏侯渊的一句话给气得脑袋冒烟,想当年这件事情虽然也引起了引发了许多不同的声音,但是谁敢这般在自己的面前提出来?更遑论是用这般嘲讽的语气说出来了! 现在夏侯渊这般丝毫不顾及他宁靖锋的颜面直接将这句话在小辈的面前说出来,这让他如何能够不发怒。 “嘁,要不是因为子初姓宁,小爷才不屑得管你们家的破事儿!”冷嘁了一声,夏侯渊脸上的不屑嘲讽愈加明显。 “你!” “老爷!”眼见着宁靖锋要对夏侯渊动手,苏婉倩立即上前去拉住了他,“老爷消消气,初、九王妃在外头呆了半年,身上难免沾染了些俗气,这礼数耐心教一教便好了。夏侯公子年纪也尚轻,说话莽撞了些也无可厚些,你就别跟这些小辈计较了。” 苏婉倩的一句话听似是为他们求情,但是几乎每一个字都在污蔑他们。 闻言,宁子初嘴角挂着更加嘲讽的冷笑,眼底更是溢满了斜佞,“本王妃倒是不知道本王妃身上如何沾染了俗气了,又不知本王妃礼教之处如何做得不够好了,竟然被苏姨娘这般污蔑!更何况,本王妃如今惯了九王爷之姓,即便是本王妃礼数方面有所缺失,也轮不到苏姨娘来置喙。” 提到楼阴司的时候,宁子初眼底有一瞬间的柔软,但是很快,便又被冷凝给沾满了。 “……”这话让苏婉倩根本没办法回嘴,看着宁子初的模样,她更是觉得眼前的人根本就不像是那个废物一般的宁子初了。鬼使神差地,苏婉倩上下扫视了宁子初一边,“你不是初儿,你究竟是谁?!” 这话一出,夏侯渊他们都是一愣,而后,脸色都转为嘲讽。 宁子初也是愣了几秒,而后,她嘴角不屑嘲讽地笑意更加明显了,“本王妃不是宁子初,谁才是宁子初。还有……” 吨了几秒,宁子初抬步走到苏婉倩的面前,那透着不可违抗的眉眼轻轻一挑,在众人都疑惑她要做什么的时候,她猛然抬起手‘啪’地一声脆响,狠狠地将苏婉倩的脸都打得偏向了一边,“本王妃的名讳是你能喊的吗?!” 这时,夏侯渊和宋修竹连忙走到宁子初的身边,脸上是夸张的担心,“某人的脸面这么厚,子初你的手没打疼吧?” “唉,某人不长脑子也没办法,这都提醒了多少次了,还一腔热忱地黏乎上来,打她一巴掌若是能让她长长记性,那也算得上轻的了!” 夏侯渊和宋修竹一人接一句冷嘲热讽,听得苏婉倩等人的脸火辣辣的。 尤其是苏婉倩的左脸,不仅仅羞怒得火辣辣,更是刺痛得火辣辣。 第519章 还真是能耐 她苏婉倩在苏家时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嫁到宁府来,虽然一开始也受了些气,但是很快那些让她受气的人都让她给铲除了,哪儿还有人敢这么对直接扇她耳掴子。 可夏侯渊他们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于是,宋修竹低头在身上找了找,然后掏出来一张干净的青色帕子递给宁子初,“来,碰了脏东西得擦干净。” 宁子初心底的怒意被两人这么一闹顿时消散无遗,甚至还有些想笑,她伸手接过宋修竹递给自己的帕子,反而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右手,每一根手机和每一条指缝都没有落下。 宁子初等人的举动比那一巴掌更让苏婉倩想要吐血,她捂着脸颊,眼眶里都蓄满了眼泪,她朝着宁靖锋靠过去,似乎是对宁子初产生了惧意,“九王妃,你怎么能打我……” “一个姨娘也在本王妃面前自称‘我’,呵,看来一巴掌是还不够了。”宁子初看了宋修竹一眼,然后直接将那擦拭过手指的帕子给丢在地上,这才抬头看着苏婉倩,眼底带着讽佞。 “……”苏婉倩被宁子初打了一巴掌,现在脸上还是火辣辣的,虽然心底恨不得直接扑上去将这个小贱人给掐死,但是碍于宁靖锋他们都在,所一苏婉倩也只能忍着了。 她浑身打了个冷颤,然后挽上宁靖锋的手臂,往他的身后缩了缩。 还没等宁靖锋发作,原本一直站在苏婉倩身边,但是后来被宁越廷拉了过去的宁子瑶忽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她的双手胡乱飞甩,在宁越廷的一时不察直接朝着宁子初的方向张牙舞爪而去,那瘦小的脸颊此刻布满了狰狞,嘴里还不断地尖细地喊着:“杀了你!杀了你!”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原本宁子瑶手里还是空空的,等到她快要跑到宁子初面前的时候,手里竟然忽然就多了一把淬着绿色液体的短匕,一看那匕刃上的便是毒汁。 一个疯女人竟然还这么狠毒! 还没等她靠近,在宁子初身边从未掉以轻心的非肆眼明手快,身形一动,抬脚,直接将宁子瑶整个人给踹飞了出去。 紧接着一道身影倏忽而动,朝着宁子瑶的身子飞了过去。 没有预想之中的撞击声像,众人只看到宁越廷将宁子瑶整个人给护住,让她幸免了一次后背的撞击。 “非肆!”若说之前宁靖锋还能忍一忍怒气,那么这一次非肆的出手直接让宁靖锋的怒火到底了一个峰值。 宁子瑶虽然现在疯疯癫癫的,但是好歹还是自己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小女儿,哪儿容得一个下人这般对待! 即便这个下人是宁木天当成儿子养的! “父亲,妹妹没事。”宁越廷见宁靖锋想动手,眼底暗了暗,他抱着惊魂未定的宁子瑶走到宁靖锋的面前。 至于那一把淬了毒汁的短匕,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你妹妹没事儿,我们小主子倒是受了惊吓!”宁子瑶被救了,非肆肚子里的一团火气自然消散不了,他怒冲冲地盯着宁子瑶。在他看来,宁子瑶这一条性命可比不上自己家小主子的一根手指! “宁家主,你们宁府可真是好样的,一个二小姐竟然还敢对当朝九王妃行凶,可真是嫌命长了!”夏侯渊此刻脸上的表情也全都转向了阴冷。 宁子瑶忽然出手是他所没想到的,甚至,他一直防备着宁靖锋和宁越廷,却愣是忽略了一个宁子瑶。 要不是因为非肆机灵,恐怕宁子初现在就被那宁子瑶给刺中中毒了! “瑶儿没事儿吧?”林向荣仿佛一直置身事外,也是看到宁子瑶抱着已经昏迷过去了的宁子瑶走来,这才担忧地问了一句。 宁越廷摇了摇头,也不看夏侯渊等人的脸色,直接唤来几个丫鬟,让人将宁子瑶给抬走了。 “夏侯公子,瑶儿身子不适,最近也时常做出些不受控制的事情来,还望夏侯公子见谅。”等到吩咐好下人去请大夫了,宁越廷这才看了自己那满脸怒容的爹娘一眼,而后,才朝着夏侯渊说道。 他的语气虽然像是在道歉,可那行为举止却没有丝毫感觉歉意的地方。 还未等夏侯渊说话,他便又看向宁子初,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温润而又算不得亲昵,“初儿妹妹,你在外数月,想必吃了不少苦头,为兄……” “大哥,接风洗尘的事儿还是先放到一边吧,本王妃倒是更关心月出院的事情。”宁子初直接打断了宁越廷的话,但是好歹伸手不打笑脸人,她的语气也并没有想对苏婉倩他们那般冷淡。 然而,她眸子深处的寒意却丝毫不见减少。 被宁子初打断了话,宁越廷也不恼,他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只是那笑容之中似乎又掺杂了一些威严,“为兄下午正巧得空,不若为兄陪子初妹妹去购置一批新的家具?” 一听到宁越廷竟然提出要和宁子初一起去购置家具,林向荣和苏婉倩都是一惊。他们好不容易吞下去的银子,难不成廷儿又要让他们吐出来? “大哥兴许没听清本王妃方才的话,月出院的所有东西都是爷爷送给本王妃的,那可不是那些普通的破烂东西能比的。”宁子初面色疏离,眸子不经意地扫过林向荣和苏婉倩,“既然账房先生说是被贼人给偷盗了,那便按照夏侯所说的办法来办,报官吧。” “子初,我直接去找正卿那老头儿,反正他最近应该也挺闲的,有大理寺出面,想来这案子很快就会破了。”夏侯渊点了点头,看也没看那些脸色微变的宁家人。 像是嫌这一把火的火候不够,宋修竹又像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我就纳闷了,那贼人究竟是怎么把居家给偷走的?尤其是那几张桌桌椅椅的!难不成这贼人真长了三头六臂不成,搬着这么多的东西还能丝毫不惊动宁府的侍卫,还真是能耐。” 第520章 伪装之术 苏婉倩视线如火烧般暗暗瞪着一唱一和的两人,“宁府的事情就不牢二位公子费心了……” “也不是小爷想要费心,只是贵府上侍卫办事不力,不仅是看不好东西,这么多日过去了,就连贼人都抓不住,小爷这是在为我们子初忧心。毕竟,接下来的几日,子初可是要住在宁府上,可你们硕大的一个府邸,竟然连一个有用的侍卫都没有,还真是……啧啧啧。”夏侯渊摇了摇头,啧啧两声,尽管最后的一句话还没说完,但是其中的含义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这一句接一句的话,直接怼得苏婉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既然你们无话可说了,那子初丢失的东西自然得要报官处置的。你们也不用感谢小爷,举手之劳,举手之劳。”夏侯渊甩了甩手,故意扭曲苏婉倩等人的意思,笑嘻嘻地说道。 “好了!夏侯公子,这件事情与你们无关!”宁靖锋早就知道那些所谓被偷走的东西究竟是如何了,但是他也是看在苏婉倩的面前上,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宁子初带着夏侯渊等人回来,还处处拿自己的身份和大理寺来压他,他虽然心里憋着火,但是也知道不急于这一时。思忖至此,宁靖锋与宁越廷对视了一眼,然后才扭头看向那个一直十分不安的林向荣,“向荣。” “表姐夫。”林向荣原本见宁子初带回来的两个男子如此的咄咄逼人,十指手指紧张的搅在了一起,现在,被宁靖锋一喊,他更是吓了一跳。 微微蹙眉看着林向荣那窝囊的模样,宁靖锋摆手道:“既然宁、九王妃院子的东西都少了,那你便拨出足够的银两,勿要……怠慢了王妃!九王妃,贼人的事情自有府中的人去处理,你便不要操心了。” 语气之中对宁子初的厌恶透出丝毫,又夹杂着对林向荣的警告。 林向荣一听,立即点头称是,只是心下却恨死了宁子初。若不是这个小贱人忽然回来,还这般不要脸的来要银子,那他也不用被表姐夫这般警告! “那本王妃还是要多提醒一句,这新购置的东西本王妃可以先委屈自己用上两日。但是,若两日后宁府的侍卫还不能将本王妃所有的东西找回来,那本王妃也不介意亲自到大理寺走一趟。向来,本王妃亲自前去,大理寺卿也不会落了本王妃这份薄面才是。”对于宁靖锋话中的深意,宁子初偷偷翻了个白眼,话语之中却是分寸不让。 他已经这般退让了,可宁子初这个逆女竟然还敢这般威胁自己!宁靖锋虽然怒极,但是他还没说话便已经被宁越廷给打断了,“初儿妹妹放心便是,不出两日,月出院的东西便一定会寻回来。” “既然大哥这般说了,本王妃也没有不信之理。”宁子初淡淡颔首。 “那便多谢初儿妹妹信任了。对了,初儿妹妹别忘了,今晚府上设宴为妹妹和几位公子接风洗尘,妹妹可得来啊。”宁越廷脸上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容。 宁子初此刻也不得不佩服起宁越廷来了,看来宁靖锋和苏婉倩这两个不是好东西的东西生出来的儿子倒是有几分可取之处。 只是,这可取之处与她而言并非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罢了。 “本王妃自然不会忘。”宁子初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若是大哥没别的事情的话,本王妃便回院子去了。月出院这般脏乱,若是不好好收拾收拾,如何能住的了人。” “这般事情如何能让初儿妹妹来做。妹妹也是半年多未曾回帝京了,帝京也有了许多变化,不若妹妹和几位公子出去走走,稍后为兄派几个下人过去将妹妹的院子给收拾妥当,等妹妹回来,便能看到焕然一新的院子了。”宁越廷表面上的表情不变,若非宁子初早就知道这人难以对付,及擅长伪装,她都要真的相信这个宁越廷是天性温润如玉了。 宁子初道:“那便劳烦大哥了。” “你我兄妹二人,又何须言谢。”说罢,宁越廷又看向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林向荣,脸上笑容不减,“舅舅,劳烦您稍后多拨些银两给妹妹,女孩子逛街,自然是要多购置些衣裳首饰的。” 林向荣连忙应道:“好。” “不必了,本王妃也拿不了这么多的银两,反正这帝京里也没有人不认识本王妃,本王妃若是想买什么,直接报宁府的账便是。”宁子初也丝毫不跟宁越廷客气。 废话,这有什么好客气的。 若是按照宁越廷所说拨几两银子那可不够尽兴,既然要花宁府的前,那可得大花特花! 虽说他们这番回来的目的之一便是要抢回宁府,但是一时半会儿这硕大的宁府要想收回来也不是什么易事,所以,能在此之前气一气这些人,倒也是件喜闻乐见的事情。 宁子初这话一出,让宁越廷微微一眯眸子,但是终究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便打了个招呼离开。 扫了一眼暗戳戳盯着自己的林向荣,宁子初连一个字也没有落下,便带着夏侯渊他们一同离去了。 留在原地的林向荣原本稍稍弯下的腰陡然挺立,他看着宁子初等人远去的身影,心底已然将他们都给记恨上了。 另一边,宁子初果然真的就带着夏侯渊他们出了宁府。 这宁府说大不大,说小更是不能算得上小,但是消息的传播倒是挺快的。 等到一行四人走到宁府门前的时候,那看门的家丁哪儿还有此前那嚣张的模样,一个个低眉顺眼。 对此,宁子初也不想发表什么,毕竟欺软怕硬的人哪那都是,她若是都要计较,那她这一天天的不得累死。 “这一出宁府,感觉呼吸都顺畅了!”夏侯渊伸了个拦腰,一手搭在宋修竹的肩膀上,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夸张。 在这样的事情上,宋修竹一向是不会落了夏侯渊面子的。况且,他也是真的赞同夏侯渊的话,他侧头看向宁子初,“这外头的人都说我擅制人皮面具,一定是十分懂得伪装之术,可依我看呐,这个宁越廷可比我会伪装多了。” 第521章 六月堂 闻言,夏侯渊点头应和道:“我看也是,那宁越廷说话阴阳怪气的,听着真不太舒服。也就子初你能忍得了。” “还有晚上所谓的什么接风洗尘宴,一看就是来者不善,咱们需不需要做些什么准备?”宋修竹点了点头,又想起来宁越廷方才所说的话,微微蹙起眉头。 宁子初敛了敛眸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今晚他们势必会有行动,但是咱们也不清楚他们究竟要做什么,要提防也很难提防。” 夏侯渊点了点头,“子初说的没错,这事儿也很难提防。” 语罢,夏侯渊又夹着宋修竹的的脖子往前带,“好了,别想这么多,咱们现在先去挥霍吧!” 夏侯渊之前便是个纯纯正正的纨绔子弟,这些天这般安分守己不挥霍可真是让他憋得有些难受了。 主要是他们养伤养了半年,夏侯家的产业都没有着手去管理,所以他现在也算是一穷二白了。 这会儿出去,他们要做的可不只是挥霍的。 了解夏侯渊的心思,宁子初也点了点头,“我要先去一个地方,你们是随我一同去,还是去办你们的事儿?” “当然是陪你一块儿了,咱们不在,万一有人欺负你怎么办?”夏侯渊一巴掌拍宋修竹的胸口,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你说就说,拍我做什么?!”宋修竹被夏侯渊打得差点没岔气,缓过气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扭头恶狠狠地啐了夏侯渊一句。 “你竟然往我脸上吐口水!宋修竹!恶不恶心啊你!”夏侯渊赫然将宋修竹给推开,表情十分嫌弃地用袖子擦着脸,就差没把脸皮都搓下来。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宋修竹倒是乐呵呵地一笑,迈着大步走到宁子初的身边。 看着两人大闹,宁子初忍不住低声笑出来,“好啦,你俩再闹天就黑了!” 语罢,两人这才收了性子,一人走在宁子初的一边一直吐槽对方个没停。 兴许是因为今日在宁府门口发生的事情引来了许多百姓的围观,所以这会儿宁子初他们一出现,许多的行人便都纷纷侧目看着一行四人。 “小主子,咱们现在是要去六月钱庄吗?”这一条路线显然是非肆很熟悉的,所以走了一会儿,非肆便开口问道。 宁子初嘴角弯起,笑了笑点头以作回应。 “六月钱庄?去钱庄取银子?”一听到钱庄二字,夏侯渊便兴奋地问道。 “去钱庄除了取银子,还能做什么?”宋修竹没好气地瞪了夏侯渊一眼。 看两位公子闹得起劲儿,非肆也是一笑说道:“宋公子,这一次咱们去钱庄恐怕还就真不是为了取银子。” 一听,夏侯渊立即就像是扳回一城一般,高抬起下巴对着宋修竹,“听吧,就你孤陋寡闻!” “嘁!”宋修竹扭过头嘁了一声,“话说回来,我之前可没有听说过这个六月钱庄,应该不是什么大钱庄吧?” “公子有所不知,这六月钱庄本来确实算不上什么大钱庄,但是在这半年之内,钱庄发展得很快,仅仅半年的时间便已经将帝京其他的钱庄逼得毫无退路,现在,帝京中最大的钱庄非六月钱庄莫属。”非肆笑着给几人解释,“而且,这六月钱庄实力庞大,起初虽然确以钱庄之事为主页,但是经过这半年的发展,其触角几乎涉及了每一个方面,只要是能赚银子的,六月钱庄都涉及。” “这般传奇?那还叫什么钱庄,直接改名得了。”听完了非肆的解释,夏侯渊想了想便说道。 非肆依旧笑着回道:“如夏侯公子所说,后来六月钱庄还真就成立了一个六月堂,据说这六月堂的财力比之宁府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六月堂?这名字可不够霸气。” 非肆道:“想不到夏侯公子对起名一事竟然还有研究。” “你这非肆,现在倒是还敢调侃起小爷来了。”夏侯渊怎么可能听不出来非肆话语中的调侃意味,他蹙着眉头佯装发怒地说道。 “难道你夏侯渊不是谁都能调侃两句的么?”宋修竹听了非肆的话,直接笑了出声,末了,还不忘再调侃了他一句。 宁子初听着三人的相互调侃,心下倒是有一股暖流涌上,其实,宁子初要的一直都十分地简单,就是这般能与所有她珍惜的人都好好的,没有什么尔虞我诈,没有斗智斗勇,更没有什么刀光血影。 只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在如今倒是成了奢望。 走了一会儿,宁子初等人便来到了熟悉的六月钱庄的门面之前。 “这六月钱庄看着也没啥稀奇的。”夏侯渊抬头看了看那牌匾,说道。 那刻着‘六月钱庄’的牌匾之旁是一块棋子,棋子上画着一个奇怪的样式,看起来像是一个文字。 “九王妃!”还未等众人提步进去,一个年轻的男子错愕的嗓音便响起,与此同时,他手里的东西也都洒了一地,由此可知,宁子初的出现给他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认识的?”夏侯渊靠近宁子初低声问了一句。 宁子初没有回话,只是看着朝他们快步走来的人。 “九、九王妃,真的是您!真、真的是您!”那年轻男子脸色震撼,连带着手指都是颤抖,“您,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您……没事儿?” “你是……”宁子初看着眼前热泪盈眶的男子,心下有些疑惑,加之见他是从六月钱庄出来的,而且模样也有几分熟悉,心下就更是疑惑了。 “小的是林海,半年前就在这儿见过您一次,当时还引着您去见王掌柜!”对于宁子初忘记了自己的事情林海并没有介怀,反而是激动地走到宁子初面前。 见林海越来越靠近宁子初,非肆戒备地朝前跨了一步,阻挡住了林海的再一次靠近。 见非肆挡在中间,林海自觉地停下了脚步,脸上是震惊过后的欣喜,他搓着手,看着似乎在思考的宁子初的眼底满是期待。 “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经过林海这么一提醒,宁子初很快就将人给想起了。之前她还觉得这伙计十分的聪慧,现在一看,林海身上的服饰都有了变化,她微微一笑,“王掌柜给你加月钱了?” 第522章 是我夫君的 闻言,林海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上带着满足地笑容,“小的现在是这六月钱庄的掌柜,这还得感谢九王妃啊!” 看着林海憨厚的模样,宁子初也是一笑,“这与本王妃可没有什么关系,都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 听了宁子初的话,林海就更加的不好意思了。忽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立即开口问道:“九王妃此次可是来寻王总掌柜的?” 总掌柜? 想到非肆之前提过的事情,宁子初点了点头,“他可在此处?” “王总掌柜三个月前便坐镇六月堂了,九王妃若是要寻王总掌柜,小的可以带几位前去。”林海一听立即说道。 其实,林海之所以对宁子初的态度这么好,自然是有原因的。 宁子初他们都不知道,王泽在调走之前特意吩咐过所有的产业管事儿,他们背后的主子便是九王爷和九王妃。 在这半年里,六月钱庄的势力涉及到了方方面面,而他们这般扩张的最主要目的便是调查出九王爷和九王妃的死因,为其报仇! 原本六月堂的人可都是楼阴司的势力之一,而林海也是因为之前宁子初的一两句话而提携到了现在的位置,所以林海对宁子初自然是十分尊敬的。 “那就有劳林掌柜了。”宁子初点了点头。 “九王妃客气了,请。”林海立即弯了弯身子示意几人随着自己前去。 “子初,这六月钱庄的掌柜为何对你如此尊敬?”夏侯渊好奇地看着宁子初问道。 “六月钱庄是我夫君的。”宁子初敛了敛眸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就算她努力的表现得多么平静,但是众人还是从她的语气之中听出了一丝丝的异样。 宋修竹瞪了夏侯渊一眼,那脸上显然写着‘就你有嘴’。 虽然被宋修竹瞪了一眼,但是夏侯渊也是真的心生愧疚。这几日来,他们都鲜少会去提到楼九王,反而是宁子初有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提起他。而且,每一次提及楼九王的时候,她脸上都是那种淡淡的笑容,就像是硬生生扯出来的一般,看得人心尖发疼。 宁子初走在前面,她不知道夏侯渊和宋修竹的小动作,她只是微微敛着眸子,安安静静地跟着林海往前走。 六月堂…… 她也是在后来才知道,为何钱庄忽然改名为了六月钱庄。 她生于六月,楼阴司便赠予了她一个六月钱庄,后来,又似乎早有预料一般,给她留了一个六月堂,还有他的寂字死士。 他在暗中为自己安排好的,远远比她知道的要多得多。 因为宁子初的一句话,一行人一路上都很安静。 虽然林海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但是见众人都安静着,他自然也不会开口说话了。 走着走着,林海脚下的速度便慢了许多。 而在他们的眼前,便多了一座装潢气派的建筑。 敞开的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六月堂”,牌匾之下,是来来往往的行人。 跟着林海走进去,一路上都有许多人热情的一声声‘林掌柜’,对此,林海也热情地一个个回应。 “熟人很多嘛!”夏侯渊看着周围的人说道。 一听,林海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公子说笑了,小的就是来得多了。” 虽然林海不知道跟在宁子初身边的是什么人,但是见他们都是直呼宁子初的名字,想来关系也定是很不错,所以他对夏侯渊等人的态度亦是十分的尊敬。 走近了六月堂,里头倒是热闹,入门正前方搭了一个高台,抬眼看上去,四周都是各个厢房,只不过与普通的酒楼客栈不同,那些厢房全都是半开放的。每一间厢房之间有阻隔,但是为了能让厢房之中的人看到那高台的场景,所以那原本存在的墙便变成了一层薄纱。 大堂很宽敞,他们走进去也花了半刻钟的时间。 远处有两个像是正在巡视的男人,一看到林海前来,便走了过来,“林海,你不是刚回吗,怎么又来了?” 面对这两个男人,林海的态度显然也是恭敬的,他先将人给带到安静一些的地方,然后才说道:“蒙大人,姜大人,小的找王总掌柜有要事儿,还请大人们通禀一声。” “你这小子,王总掌柜现在忙着呢,没空搭理你!”说着,那个被称作‘蒙大人’身形健硕,脸上还满是络腮胡子,说话的口吻也是豪放至极。 另一位姜大人与蒙大人倒是截然不同的风格,他似乎很安静也很警觉,他看了林海一眼,而后,视线才缓缓落在了林海身后的宁子初等人身上,但是很快,便又将视线移开了。 “蒙治大人,小的是真的有要事儿,请您去通禀一声吧。”听了蒙治的话,林海面色显露几分着急。 “别吵吵,你的要事儿能有王总掌柜现在处理的事儿着急吗?一边儿待着去,等王总掌柜谈完事儿,小爷再去帮你通禀。”蒙治甩了甩手,态度强硬,但是却不会让人感觉不舒服。 看着眼前的两个风格迥异的男人,宁子初心底倒是多了几分探究。 “蒙治大人……”被蒙治直接拒绝,林海就更加着急了。 “好了,你小子别吵吵了。”蒙治摆手就要转身离去,可林海怎么可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林海赶紧儿跑上去,脸色着急,却也只能压低声音说道:“蒙治大人,小的带九王妃来见王总掌柜!” “你臭小子瞎说什么呢!九王妃不是已经……”蒙治以为林海就是在找他寻乐子,所以口吻也变得凛冽了一些,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发觉有人碰了碰自己的手臂。他扭头看过去,便看见旁边的姜承安一直看着那林海带来的几个人,“承安?” “蒙治大人,这位便是小的说的九王妃。”见状,林海立即将宁子初介绍给两位男子。 第523章 若是居心叵测 闻言,蒙治和姜承安眼底都掠过一抹惊诧。 他们凝着眸子打量着宁子初,九王妃和九王爷子啊外遇险身亡一事早在数月前便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今日虽然外头已经在传九王妃活着回帝京的消息,但是因为两人一直在忙着六月堂的事情,所以一时之间竟然也没有收到这一个消息。 “你确定?”蒙治看着宁子初的眼神带着几分探究,毕竟一个在自己的印象中已经是不在了的人忽然出现,这让他怎么可能不怀疑。 林海连连点头:“小的绝对不可能认错人!小的半年前有幸见过九王妃一面,绝对不可能记错的。” “若是居心叵测之人易容前来,恐怕你也分辨不了。”蒙治眯着眼睛没有看林海,依旧是看着宁子初。很显然,对于宁子初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九王妃,蒙治是怀疑胜过相信的。即便这其中还有林海做保证。 “这……”被蒙治这么一说,林海一时之间竟然也没找到好的说辞。 听着蒙治那不加以掩饰的怀疑,宁子初浅浅勾唇,她从身上将一块黑色令牌拿出来。剑形令牌上的一个‘寂’字赫然印在了蒙治和姜承安的眼底,两人顿时大为震惊。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两人倏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属下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王妃恕罪!” 当然,这话主要是蒙治所说的,姜承安只是安安静静地抱拳跪着,就连动作也是慢了蒙治两分。 宁子初此刻都有些怀疑,姜承安到底是不是口不能言。但是,担心戳到别人的痛处,所以宁子初还是没有问出口来。 “这事儿也不能怪你们。”宁子初浅笑示意两人起身,若非她自己就是当事人,这人失踪了半年,还频频传出身亡的消息,她恐怕也会相信那传闻中的人已经死了。 “多谢王妃!”两人连忙起身,蒙治连声说道,“王妃,此处谈话不方便,请王妃和几位公子随属下到四楼。” “劳烦带路。”宁子初点了点头。她虽然知道这些人都是楼阴司的下属,但是,所有忠心之人都值得他们的尊重。 因为林海聪明,一开始便将他们引到了安静一点儿的地方,所以方才那一处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关注。 不然的话,这六月堂的两位管事儿竟然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下跪的事情传了出去,恐怕又会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跟着蒙治等人走上四楼,一路上,宁子初等人受到了许多人的关注。但是因为他们身边有一个林海,大家也都知道林海是六月钱庄的掌柜,所以便以为是林海带着几个人来求见两位管事儿。 不然的话,这两位管事儿怎么可能会搭理这几个年轻人呢! 等到上了四楼,蒙治等人立即带宁子初他们到了一间精致的包厢之中,等到进去之后,蒙治迫不及待地便问道:“王妃,既然您们安全回来了,那想必王爷也……”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到夏侯渊和宋修竹两人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他微微一愣,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两人的提示。 宁子初坐在椅子上,微微敛眸,没有说话。 反而是夏侯渊等人见蒙治竟然还想问,他立即上前去将人给拽到了一边,低声与他说了几句。 蒙治听了,脸上全都是震惊和暗色,而安安静静的姜承安也是眼底掠过一抹暗色,紧抿着嘴唇。 一时之间,厢房之内萦绕满了悲伤低沉的气息。 最后,还是宁子初先开口,“蒙治大……” “王妃,您叫属下蒙治便是。”听着宁子初要喊自己打人,蒙治立即受宠若惊地开口。 听蒙治这么说,宁子初也没有跟他客气,便说道:“蒙治,方才你说王总掌柜正接待贵客,可否透露是什么人?” 方才宁子初在一楼的时候瞥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但是一转眼那人影就不见了,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回王妃,今日一早穆郡王便来找总掌柜谈事儿,现在应该也谈得差不多了。”听宁子初这么一问,蒙治才忽然想起来宁子初这回儿前来是来找总掌柜的,“王妃若是有急事儿,属下这就是去跟王总掌柜说一声。” 比起穆郡王,九王妃才是他们的主子,自然是要万事以主子的事情为先的。毕竟,若不是因为九王妃,他们六月堂究竟会不会存在也是一个大问题。 一听是穆俊良,宁子初的脸色便闪过一抹暗色,十指也变得僵硬。 只是,她斟酌了片刻,最后还是回道:“不必了,等王总掌柜先把谈妥了也不迟。” “子初……”反倒是夏侯渊等人在听到那所谓的‘贵客’竟然是穆俊良之后,便是有些坐不住了。 “稍安勿躁。”宁子初脊背绷直坐在座椅上,淡淡地回了一句。 天知道她这般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究竟有多难。 夔门山的事情就是穆俊良一手造成的,若非他,楼阴司怎么会…… 此次回来,她最大的敌人便是整个穆郡王府! 思及此,恨意便像是附骨之疽啮咬着她所有的思绪,让她眼底都是骇人的厉杀。 宁子初的变化如此之大,他们不可能看不出来。所以,蒙治等人心底虽然有疑惑,但是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上去问。 “你们先出去吧,若是你们的总掌柜聊完了,便劳烦来通报一声。”须臾,还是夏侯渊捏了捏拳头,面上不动声色地对蒙治等人说道。 “是。”虽然不知道面前的这位公子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是见其与九王妃的关系甚是不错,蒙治等人自然也不会驳他的面子。 等到三人都退出去之后,过了一会儿,蒙治便又带着几个人将一些点心小菜给送了进来。送完吃的喝的之后,他们便也没有再逗留。 宁子初坐在座椅上,眸色幽深,唇线也绷得很直很直。缓缓的,丝丝阴冷从她的身上渗透而出,丝丝扣扣向四周蔓延。 第524章回来就好 这几日里夏侯渊他们虽然会有时看到宁子初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模样,但是,自打在叶门决定回来之后,他们便再没有见过宁子初这般像是完全失了生气的模样。 夏侯渊不忍看着宁子初一个人陷入自己的世界之中无法自拔,喉结滚动了两圈,又清了清喉咙,夏侯渊便说道:“初儿,这糕点不错,你要不要尝一尝?” 没有沉默很久,宁子初缓缓抬睫,伸手接过夏侯渊递过来的精致的糕点,“好。” 她的嗓音听起来略微有些许紧塞,这一个‘好’字就像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们都会一直陪着你!”宋修竹紧紧地看着宁子初,语气并不重,但是却让人莫名的愿意去相信。 “修竹说得对,咱们可都是出生入死的好朋友,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我们绝无二话!”夏侯渊也重重点头,他看得出来,宁子初都是因为听到穆郡王这三个字的时候才会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 别说是宁子初了,他们当初可都是差点死在了穆俊良的阴谋之上! 楼九王、顾月一、囚风还有安易,他们都是因为穆俊良才会命丧夔门山! 那夔门山对于他们来说,就是血淋淋的鬼门关!他们二十多人进去,最后,活着出来的竟然只有四个人。 而那个毋庸置疑最强的人,最后为了护住自己心爱的女人,也葬身在了那儿。 宁子初轻轻尝了一口手中的糕点,甜丝丝的。她听着两个好朋友的话,浑身的阴冷也瞬间回暖了许多,她开口说道:“就算你们不说,我也会拉上你们。” 宁子初这毫不客气的话并没有让两人生气,相反的,这般语气才叫做真正的朋友,朋友之间才不需要那些虚假的客气! 许是因为两人的一番话,让厢房之中的气息也顿时化软了不少,至少已经没了方才那种阴恻恻的僵硬之气。 “六月堂的糕点倒是做得不错。”三人安静了一会儿,宋修竹便对桌子上的糕点进行了一番评价。 夏侯渊也点了点头认同宋修竹的话,“这糕点可比你们宁府里的厨子做得还要好吃。” 就在几人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瞎聊的时候,厢房外响起了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何人?”夏侯渊看了一眼两人,将手上的糕点放下问道。 “王泽前来拜见九王妃。”一道苍老却又不失精气神的嗓音在外响起。 “快快请进。”一听到来人自报家门,宁子初便立即说道。 话落,那紧紧闭的想房门便被打开,走进来的正是王泽,在他身后跟着的则是蒙治和姜承安。 等蒙治将门给关上之后,王泽看着眼前的女子瞬间老泪纵横,‘噗’地一声直接跪在宁子初的面前,“小人、小人拜见王妃!” “王总掌柜快快请起。”一个老者这般在自己面前下跪,宁子初自然不能干看着,她连起身去搀扶人起来。 “多谢王妃!”对于宁子初的举动,王泽受宠若惊,一双老眼通红满是动容,“若非小人亲眼所见,小人断然不敢相信,王妃竟是真的回来了!” 方才他刚将穆郡王送走,就被蒙治给拉到了这儿来,一路上,蒙治便将宁子初的事情解释了一番。 若非他知道蒙治这小子虽然大大咧咧豪放不羁,但是从来不会在正经事儿上开玩笑,恐怕他都要以为是蒙治的玩笑话了。 等到此刻他真的见到了宁子初,他内心的激动哪儿还能抑制得住啊! “嗯!我回来了,这些天来,多亏有王总掌柜。”在看到王泽老泪纵横的那一瞬间,宁子初也更加明了这老人的忠心。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王泽一连道了好几句‘回来就好’,“王妃身子可好?可许小人找几个大夫来为王妃和几位公子检查检查?” “一切都好,王总掌柜不必忧心。”宁子初点了点头,“三位也坐下吧,这般站着说话也太见外了。” 在听到宁子初的这句话之后,王泽这才放心了不少。他们原本还想推辞与宁子初同坐,但是在看到宁子初那不容置喙的眼神之后,便立即端了几张椅子来坐下。 见大家伙都坐下了,众人这才继续谈话。 “王妃,这几位是……”对于非肆三人,王泽的并没有什么印象。 他之前也知道宁子初与夏侯渊是好友,但是因为传闻中的夏侯渊可是一个大胖子,所以他怎么也不可能将眼前的这三个男子当做是夏侯少卿。 “哦!”经过王泽这么一提醒,宁子初才意识过来自己竟然忘了介绍,便分别将人介绍,“这三位是我的好朋友,夏侯渊,宋修竹,还有非肆。” 被点到名字的三人立即朝着王泽抱了抱拳。 “您竟然是夏侯少……公子?”王泽还没说话,倒是蒙治看着坐在宁子初右手边的高瘦男子句先是一愣,然后错愕地问出声来。 “蒙治,不得无礼!”王泽一听便立即出言训斥道。 “不碍事不碍事,认不出小爷来也很正常。”夏侯渊倒是不觉得被冒犯,毕竟他经过这么多的事情之后身子确实是消瘦了许多。甚至一开始就连他自己都不太适应瘦下来之后的身体,每次照镜子的时候也还是会愣一愣。所以蒙治会有这个反应也很正常。 听夏侯渊这般自黑,众人也都是一笑。 “我听闻方才王总掌柜在和……穆郡王商谈要事?”须臾,宁子初看向王泽,将话题移到了他们所关注的事情之上。 王泽察觉到了宁子初在提起穆俊良时脸上闪过的一瞬间的异样,心下虽然疑惑,但是也没有去询问,只是点了点头回答道:“回王妃的话,近些时日穆郡王想与他们谈一场合作。” “什么合作?”宁子初问道。 王泽恭敬回答道:“穆郡王府的人想要我们替他们寻一颗珠子,叫琉璃珠。同时,还让六月堂的人呢替他们打探巫族的消息。” 第525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琉璃珠?!”宋修竹第一个不淡定了,只是,碍于王泽等人他才没有将心底的话都说出来。 “他可有说要琉璃珠做什么?”宁子初明白宋修竹的心思,她微微蹙眉问王泽。 王泽见几人的反应,就像是知道他口中的‘琉璃珠’是为何物,“穆郡王并未说要那珠子有何用,但是看他的模样像是挺急的,这几日穆郡王已经派人来过许多次了,只是小人还在调查那琉璃珠究竟是为何物,所以暂时还未曾应下这桩生意。” 与宋修竹对视一眼,宁子初便说道:“看来他又要抢你的东西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这几日可得小心些保管你的珠子。”夏侯渊也是看了看宋修竹说道。 见宁子初都这般说了,想必这王泽也一定是值得信任之人,他便也不作任何的掩饰了,“琉璃珠子是我娘亲赠予我的,自然不能被穆俊良这阴毒之人给抢夺了去!” “这琉璃珠子竟然是宋公子的宝物?!”听着三人的对话,王泽等人都是一惊。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那穆郡王这般看中的、他们查了好几日的琉璃珠子竟然就是眼前这个宋公子的东西。 而且听他们的口吻,穆郡王这番行为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王总掌柜该不会想让我将琉璃珠子教出来吧?”见王泽这般惊讶,宋修竹半开玩笑地说道。 王泽立即摇头,“宋公子误会了,既然是宋公子的珍贵之物,小人自然不敢。” “修竹,之前穆俊良可是在宴会上见过你的。还有穆清雅,今日一早虽然她一时之间还没有将你认出来,但是过一段时间说不准她就会记起来之前从你手中抢过琉璃珠子了。你可要将你的珠子看好了。”宁子初虽然不知道那穆俊良要这珠子有何用,但是从之前她自己灵魂离体,师父用琉璃珠子盛放自己的魂魄这一点来看,便足以知道这琉璃珠子绝对是一件宝物! 宋修竹点了点头,咬了咬牙,“这是自然。这一次绝对不会让他们再从我手中抢走琉璃珠!” 见众人话语之间对穆郡王府的人敌意似乎很重,王泽斟酌了一番,便试探性地问道:“小人斗胆问一句,王妃和几位公子似乎对穆郡王府的敌意似乎有些重?” 六月堂的所有人起初都只是负责扩张楼阴司的资产,朝政方面的事情自有另外的人负责应对。所以,他们虽然都知道九王爷和皇族之间有很深的间隙,但是却不甚了解楼九王与穆郡王府之间的恩怨。 何况,一开始他们甚至不知道他们的主人竟然是当朝楼九王! 一听到王泽的这个问题,夏侯渊等人都是沉默了半晌,眼神纷纷朝着宁子初飘去。 最后,宁子初还没开口,便听夏侯渊开口说道:“我们之所以会失踪半年,可与穆俊良脱不开关系!”在明亮的烛光之下,夏侯渊的脸色显得有几分阴郁。 他的话只字未提楼阴司,但是其中的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楼九王之死与他们绝对脱不开关系! “不仅如此,夏侯府的事情与穆郡王府也绝对脱不开关系!”宋修竹也补充了一句话,为夏侯渊打抱不平。 “穆郡王府、皇族、宁府还有巫族,这四方势力,还真是不除不快啊!”夏侯渊气愤填膺,脸上显露一层薄怒。 “这……贼子!”王泽怎么也没想到原来这其中竟然设计到了这么多人,难怪当初他们放出势力去查,却什么也没有查到。 一想到穆俊良那虚伪的模样和他所做的事情,王泽脸上表情也瞬间转为了怒意,他差点就要帮着贼人做事了!所幸今日他虽然动摇,但还是暂且没有应下穆俊良的事情,不然,王泽可是要悔恨至死啊! 蒙治等人的表情又如何比王泽好看多少,这六月堂中,除了王泽,最先知道他们的主子是楼阴司的便是蒙治和姜承安了。也是因为此前被楼阴司召见过,所以他们才会彻彻底底地为楼九王所折服。他们的命是楼九王救回来的,之前是因为不知道主子是楼九王,现在知道了,他们自然是与宁子初同仇敌忾的。 也恰恰是因为如此,在听到夏侯渊他们说这一切竟然和那个穆郡王府的穆俊良脱不开关系的时候,他们甚至想直接提着剑到穆郡王府去给楼阴司报仇。 但是与此同时他们的理智又告诉他们,切勿冲动。 “多亏王妃告知小人此事,不然若是小人答应与穆郡王府合作,那便是死也对不住王爷啊!”王泽是又气又悲,那山羊胡子也气得抖动,眼眶又是一片通红。 王泽的模样让在场的人都是十分的动容。 “现在你们知道了此事也不算迟。”半晌,宁子初才开口,她的嗓音隐忍而紧塞,将话题撤回到王泽方才所说的话之中,“那穆俊良可有说他调查巫族是为何?” 他们可是知道穆郡王和巫族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但是现在穆俊良竟然要请六月堂的人调查巫族,这举动看起来倒是有些许迷惑。 既然要调查巫族,为何不自己亲自派人去,而要请六月堂的人去?还有,既然穆郡王府之前和巫族合作过,那势必对他们也有所了解,但是现在忽然请六月堂的人去调查巫族,究竟是想要知道什么? 这一个个一问的种子在宁子初的脑海里生根发芽。 若是巫族和穆郡王府关系破裂鹬蚌相争,这当然是宁子初所喜闻乐见的。 “那贼子只是出重金想要我们调查,并未告诉我们缘由。依王妃看,这事当如何处理?”王泽一改之前对穆俊良的称呼,直接称之为‘贼人’,由此可见他的怒意。 宁子初思忖了须臾说道:“查!巫族的事情自然要查,而且,就要以穆俊良的名义去查!不过……至于查到的消息究竟是真是假,这可就由不得穆俊良了。” 第526章 我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吗 “王妃的意思是,以那贼人的名义去查,从中引起巫族的芥蒂,然后再将假消息传给那贼人?”王泽一听便知道了宁子初的意思。 宁子初点了点头,“没错。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并不知道我与六月堂的关系,只有这样,穆俊良才不会太过怀疑于六月堂。” “只是穆俊良生性多疑,就算是六月堂传给他的信息,他也未必会全信。”夏侯渊微微蹙眉说道。 “半真半假,他就算要去验证,也很难验证何为真,何为假。必要的时候,咱们再出手,以假乱真!”宁子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但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王妃之意,小人明白了。”王泽听明白了宁子初的意思,他重重点了点头,“此事绝对不会让王妃失望。” “那便辛苦王总掌柜了。”王泽能在半年之内将六月堂发展到如今的地步,起能力自然是不容小觑的,所以宁子初对其自然也是十分的信任。此事交给王泽去处理,是最好的决定了。 “王妃客气了,六月堂本是王爷与王妃的,小人的命也是王爷与王妃的,王妃着实不需要对小人这般客气。”这么多次的相处下来,王泽对眼前这个年纪尚小的王妃是真心实意的服从,宁子初的客气也让他受宠若惊。 听了王泽发自肺腑的话,宁子初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还请宋公子放心,琉璃珠子之事小人绝对不会应承,小人也会吩咐下去,若是发现有别的势力调查琉璃珠子,便斩草除根!”王泽看向宋修竹说道。 对于王泽最后的一句狠话他们也都并非很惊讶,毕竟一个老人能够将六月堂掌管得如此井井有条,没有一些手段是绝对不行的。所以他的这般行事凤锅倒是他们早就预料到了的。 “那便多谢王总掌柜了。”宋修竹朝着王泽抱拳说道。 “宋公子客气了。”语罢,王泽又扭头看向宁子初说道,“说了这么多,小人差点儿忘了问王妃今日来找小人是有什么吩咐?” 王泽这么一说,宁子初便立即想起了来时的目的,她便说道:“半年前,我曾摆脱王总掌柜将宁府的势力逐渐蚕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原来是此事!”王泽点了点头,“幸不辱使命!现在宁府上下的所有商铺实际上都已经归六月堂所管,因为当时王妃您吩咐此事要做得隐秘,所以到现在宁府的人尚且不知道所有商铺已经易主之事。” “王总掌柜,你这话说的玄乎其玄的,能不能解释一下,我没听明白。”夏侯渊本就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兴趣,平日里更加不会去接触这方面的事宜,所以在听到王泽的话之后,他是真的一脸懵圈,“这宁府所有的产业既然已经被六月堂掌握了,那宁府这半年岂不是没有任何的收入?既然如此,他们怎么会没有察觉呢?” “夏侯公子有所不知,现在那些商铺的收入基本依旧是流入宁府在六月钱庄的名下,只要王妃一声令下,从今日起,商铺的收入便不再会转入宁府名下。”王泽耐心解释道。 “你们将宁府的商铺收归六月堂名下,宁靖锋难道就完全没有发觉?”夏侯渊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这得是有多傻才会连自己所有的产业不属于自己了都不知道。 “宁府的商铺原本六成都在王妃的名下,剩下的四成,有一半都掌控在了苏家手里,苏家的小辈无用,早就将商铺挥霍了。有宁夫人从中掩护,他自然发现不了。至于剩下的二成商铺,虽然掌握在宁家主的手里,但是要想偷龙转凤也并非什么难事。”王泽依旧十分有耐心地笑着解释道。 听着王泽的话,宁子初抿了抿唇,一个字也没有说,眸光里藏着不知名的情绪。 “在子初名下的那六成商铺所赚的银子也都归宁府了?”宋修竹听得眉头一蹙。 “所有商铺这些年来的账簿和官契现在便是小人保管,只要王妃需要,随时可以将银两取回来。”王泽看向宁子初说道。他们这半年来所做的一切,其实又何尝不是希望能等到这一天。 他们当时都以为王爷和王妃不再了,但是那些东西都是王妃的,即便是她已经不在了,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就算是拼了老命也得拿回来好好收着。现在王妃回来了,他们所做的一切也都不会是白费力气了。 “不急,便让他们再享受几日。”宁子初摇了摇头,她要等一个好时机,一个……彻底让宁府换血的好时机! “小人等随时待命!”王泽点头,对于宁子初所说的话他几乎是一股脑子的唯命是从。 这个话题结束之后,王泽便又看了看身边一直沉默的两个男子,便恭敬地给宁子初介绍道:“王妃,这是蒙治,这是姜承安,这两孩子也是当初王爷救下来的,小人见他们聪慧,便将他们安排在了六月堂做管事儿。” “属下蒙治见过王妃!”一听到王泽将自己正式地介绍给宁子初,蒙治再次行了一个大礼。 而姜承安则是站在他的旁边跟着行了一个大礼,却依旧是一言不发。 “不必多礼。方才我们已经认识过了。”宁子初浅笑道,只是那视线却不时落在姜承安的身上。 一看到宁子初的视线,王泽便明白了宁子初的意思,他立即满怀歉意地开口说道:“王妃,承安这孩子性子孤僻,向来不喜欢说话,我和这孩子结识五六年了,听他开口的次数也不过三四次。这孩子性子如此,若是冲撞了王妃,还请王妃多多见谅。” “王妃,承安的性子一向如此,他并非有意的,还请王妃恕罪。”听了王泽的话,蒙治也立即为姜承安说起话来。 “在你们眼里,我就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吗?”宁子初佯装严肃,可是那眉眼之间却不带任何的怒意。 第527章 还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留 夏侯渊没说话,倒是率先笑出了声来,“你要是不笑,我还能说你现在严肃。” “你还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宁子初也没有辩解,只是瞪了夏侯渊一眼。 见两人这般毫无架子的互动,王泽等人悬着的心也就放松了许多。 “好了,最近我们会有许多的行动,这其中少不得需要六月堂的暗中帮忙,所以王总掌柜和两位管事儿,今日可是要多辛苦你们了。”打闹了一阵,宁子初便又将话题转了回来。 他们在六月堂逗留得也许久了,也该离开去处理另外一件事情了。 听出了宁子初的意思,王泽站起身来,“王妃客气了,小人等自当尽心竭力!” 又说了几句,宁子初等人便与王泽等告辞离开了。 为了不掩人耳目,宁子初拒绝了王泽等人相送,只是带着夏侯渊等人安静的离开了。 宁子初的离开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但是见他们四处逛了逛之后便没再逗留,身边也没有其他人,便也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出了六月堂,夏侯渊在里头憋着的话终于能说出来了,“现在多了一个六月堂,咱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越加有保障了。” 宁子初也点了点头,只不过,她没再说六月堂的事情,而是看向夏侯渊说道:“你们夏侯家的产业这半年没人关着,恐怕也乱套了,趁着现在去看一看?” 夏侯渊原本也是这么一个打算,只是他却没打算让宁子初他们跟上,“子初,你不是还要去购置院子里的用具?咱们不若在此暂且分开,等我去看看家里的产业再去找你们。” 想了想,宁子初刚准备开口,宋修竹便也开口说道:“不错,眼见就要日落了,不若分头行事。反正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儿发生。” 看着两人,宁子初说道:“既然如此,那边分头行动,修竹你夏侯一起去吧,我和非肆去逛逛。晚上宁府见。” 宋修竹也没有犹豫,毕竟,宁子初就是去购置些家具,大抵不会出什么事儿,况且还有非肆在呢。 反倒是他们,这般前去查看产业的情况,更有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的事情。 目送着两人离开,宁子初收回眼神看向非肆,“走,咱们先去买点黄表纸。”这没有纸符在身上还真是不太方便。 最主要的也是方才夏侯渊宋修竹两人的话提醒了自己,他们不可能一直这么在一起行动的,这个时候,符纸就显得尤为有用。 至少若是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有符纸在便能互相知道对方的情况。 说走就走,两人便在街上有目的地逛着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这半年没回来,帝京城里的小巷子里竟然多了许多的纸扎铺,之前宁子初要找纸扎铺还得七拐八弯的。 不过,这样也好,正好方便了她的行动。 两人在去纸扎铺前,还特意到成衣店去换了一身衣裳,戴上了两幅斗笠。这样的装扮在帝京城里并不特殊,毕竟帝京城乃龙吟国帝都,是政治和商业中心,这里不仅有龙吟国的人,更有各种外域外邦的人。 两人走近了一家普普通通的纸扎铺,干脆麻利地买了一大沓黄表纸,然后又去文房铺子买了些朱砂笔墨,这才开始了他们这一次的另外一个目的。 因为有宁越廷先前的应承,所以宁子初等人买东西完全不看价格,什么好便直接买下,一时之间,一传十十传百的,许多商铺都候着这个大金主的到来。 月出院里基本是被‘洗劫’一空,连块布料都没有剩下,更别说是衣裳了。 于是,宁子初便又去成衣铺给自己和几个男子购置了一堆的衣裳,那土豪的程度,只看得掌柜眼睛发光。 “姑娘慢走。”掌柜喜上眉梢,欢送宁子初两人离开。 这一来一去的,帝京里但凡有些名声的店铺基本都已经被宁子初逛了个遍,这个时候宁子初也觉得脚有些酸了。 合计了一番,见需要的东西都差不多齐全了,宁子初便和非肆一同打道回府了。 回到宁府,便听下人说她购置的东西基本都已经送到府上了。宁子初不禁在心底给那些个店铺的办事效率点了个赞。 只是,宁子初这般挥霍的举动却招了苏婉倩的注意。 “这该死的小贱人!” 此刻,苏婉倩的房内一片狼藉,基本上能砸的东西都被她砸了个彻底。 丫鬟们满脸惶恐地跪在碎瓷片堆上,膝盖上的血都将素青色的衣裙给染红了,只是,因为害怕夫人的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所以一个个的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贱人竟然顶着宁府的名声在外头这般挥霍,当初我弄死那贱人的时候就应该把这个小贱人一并掐死!”苏婉倩猛地一拍桌子,发出一声巨响,让人听着都心生惶恐。 “娘!”就在苏婉倩盛怒之时,一道低沉的嗓音便从外缓缓传进来,紧接着,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便快步走进来,“娘,此话切不可再说了。” 宁越廷原本是要敲门入内的,可谁知道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苏婉倩口无遮拦的话,脸色微微一变,便也顾不上敲门了。 “廷儿。”苏婉倩一看到自己的儿子,一股委屈便袭上心头。 见状,宁越廷脸上的那些许阴霾也只好消沉了,他挥手让那些满怀希冀的看着自己的丫鬟都打发了下去,然后走到苏婉倩的面前,“娘,就算您现在再不满初儿妹妹,也切不可说胡话。” “什么初儿妹妹!她才不是你的妹妹!廷儿你要记住,你的妹妹就只有瑶儿,那般小贱人如何能当得你的妹妹!”苏婉倩一听到宁越廷对宁子初的称呼,压根就不管他到底跟自己说了什么,便脸色一变。 宁越廷十分无奈,“娘,不管怎么样,宁子初身上都留着爹的血。她消失了半年忽然回来,恐怕是早有计策,娘亲切不可操之过急失了方寸。爹现在不仅要处理宁府产业之事,还得在朝堂上看其他高官的脸色,本就十分烦躁,若是看到后宅这般,恐怕更是怒火难掩。” 第528章 疑惑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就算苏婉倩现在是怒火冲天了,也还是勉强能够将宁越廷的话听进心里的。只是,她的脸上的委屈却更加的浓了,“廷儿,你的妹妹如今这般想必与宁子初这个小贱人脱不开关系,若是不让她付出些代价,为娘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看着苏婉倩越说越委屈,宁越廷安慰道:“娘,你放心吧,这些日子你便少与她见面,一切事情都教给孩儿来。” 苏婉倩一听,脸上显露了几分满意,只是一想到她之前从穆清雅口中听来的消息,她又有些担心地握着宁越廷的手,“廷儿,那小贱人诡异得很,传闻她还懂妖术,你可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妖术?”宁越廷眼底闪过一抹精光,语气多了几分探究。 “今日穆郡主来过府中,便与为娘提到过宁子初的事情,穆郡主还透露她和太子殿下在九王府中亲眼见到了……邪祟之物。而且她提了几句说宁子初懂得道术。依为娘看啊,宁子初这般性情大变,她懂得恐怕并非什么道术,而是那些乱七八糟的邪术妖法!” 越听,宁越廷脸上的表情就越是神秘莫测,一双眸子像是蒙上了一层迷障,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廷儿?廷儿?”见宁越廷一直盯着一处没有说话,苏婉倩碰了碰他的肩膀。 听到苏婉倩连喊了自己几声,宁越廷这才将思绪收回。 苏婉倩有些担心地看着他问道:“廷儿,你怎么了?” 宁越廷摇了摇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娘,这些日子便别去招惹她了,以免惹爹心烦。至于瑶儿的病,师父今日联系孩儿了,再过几日师父那边便会派人来替瑶儿看诊。” “好好好!为娘都听你的。”听到宁越廷说他师父那边的人会派人来替宁子瑶看病,苏婉倩脸上浮现了喜色。别人不知道宁越廷的师父为何人,难道她这个做娘亲的会不知道吗?只要廷儿的师父肯出手,那治愈瑶儿的疯症便有很大的希望了! 安抚苏婉倩之后,宁越廷这才离去了。 而经过宁越廷这么一说,苏婉倩的火气自然也就消了许多。等到宁越廷走了之后,她便将丫鬟唤了进来,让她们打扫一片狼藉的房间。 另一边,宁子初可不知道这母子俩竟然针对自己聊了这么一番。 宁子初和非肆回到月出院的时候,下人们都将她所卖的东西给搬进了院子里。 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宁子初又直接让下人们都留下,然后将她买回来的东西都按照她的意思给一一摆放好。 看着眼前已经不再空空如也的院子,名字出不知道的是,当下人将那些商铺派人收账的人去到了账房时,林向荣的表情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不过,就算宁子初知道了,大抵也是笑一笑便不再关注了。 宁子初看着眼前的院子虽然没有很满意,但是也能住人了,便点了点头,摆手将下人都打发了下去。 “小主子,属下去让人准备晚膳。”见着时辰差不多了,非肆便请示道。 一看天色,想来夏侯渊他们应该也快要回来了,宁子初便点了点头。 等非肆出去之后,宁子初便翻出来他们下午买的黄表纸等物,然后在院子的石桌上安静地画着符箓。 经过这一次的战役,《无字咒》上几乎一半的内容宁子初都能看到了。这些日子她也没让自己闲着,几乎是一有时间便开始精心修炼,又或者是安静地练习道术。 也是直到现在,宁子初才记起来要画些纸符。 就在她精心画符的时候,一道不合时宜的嗓音却在此时响起,蓦地让她心神一散,手指一抖,一张快要画好的纸符便报废了。 “初儿妹妹这是在做什么?可有什么地方需要为兄帮忙?”宁越廷从苏婉倩的院子出来之后并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径直往宁子初的院子而来。只是一件来便看到宁子初端做在石椅上专心致志地握着狼毫笔画着什么。 还没等他走近去看清,宁子初便大袖一扫,将所有的东西都收好了,“不过是本王妃闲来无事随手画画罢了,哪里需要大哥帮忙。” 宁子初的举动让宁越廷眸色微微一暗,他睨了宁子初那宽大的袖子一眼,而后微微一笑开口:“大哥倒是不知道初儿妹妹还会画画。” “大哥说的不错,本王妃确实不会画画,但正是因为不会画画所以才要多学学练练。”宁子初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宁子初并没有请宁越廷坐下,但是宁越廷十分自来熟地便坐在了宁子初的对面,“为兄不才,略懂画艺,不若初儿妹妹将化作拿出来给为兄看看,兴许为兄还能给些意见。” “只不过是本王妃的随手之作,哪儿能劳烦大哥呢。”宁子初面不改色地拒绝道。 被宁子初拒绝了,宁越廷也没有变脸色,依旧是微微一笑,语气中竟然诡异地多了几分哥哥对妹妹的宠溺,“好好好,你这小丫头,跟为兄也这般客气。” “到底不是同一个母亲的,还是客气些好。”宁子初淡淡看了宁越廷一眼,也不管他听了这句话之后会作如何想。 宁越廷果然比宁子初想象之中的更加擅长伪装,即便是宁子初这般驳了他的面子,他脸上的笑容却依旧未见减少,他轻轻地一笑,便没再提这件事情。 “不知大哥来月出院是有什么事情?”见他不说话了,宁子初便开口问道。 “初儿妹妹莫不是忘了,今晚府上可是有你的接风洗尘宴。” 宁子初微微一愣,若是宁越廷不说,她还真是将这一茬给忘了。而非肆方才也说去准备完善,想必也是将这件事情给忘了。 “本王妃自然没忘。”宁子初撒谎也不脸红,她表情淡淡地说道。 “妹妹没忘就好。” “这院子的东西刚搬置好,若是大哥没别的事情的话,本王便不招待大哥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宁子初着实不喜欢与宁越廷这个男人虚与委蛇,直接下了一道逐客令。 第529章 姬易秋 闻言,宁越廷自然也不好再待下去,以兄长姿态交待了几句话便离去了。 等到宁越廷走了,宁子初这才将藏在袖子里的黄表纸都拿了。 “大少爷。”非肆刚从外头回来,便正好撞上从月出院离开的宁越廷,心底虽然疑惑,但是想起来宁子初的话,便还是停下脚步打了个招呼。 宁越廷看了非肆一眼,笑着点了点头,便从他身边走过,没有丝毫停顿。 看着人走了之后,非肆快步回了月出院,见宁子初趴在石桌上画着符箓,他便微微一惊,“小主子,方才宁越廷来过了!” “我知道。”见非肆回来了,宁子初画符的手又是一顿。听着他的语气似乎有些担忧,宁子初便抬头说道,“放心吧,你家小主子我机灵着呢。” “是。”非肆一听,便知道小主子应该没让宁靖锋看到她在画符。 “非肆,再晚些我们得去赴宴了。”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宁子初说道。 非肆点了点头,显然不像是忘记了的模样,“属下记得。只是小主子,他们准备的晚膳还是少碰为妙,属下方才是到六月酒楼去吩咐人准备晚膳的,想必待会儿就会有人送过来了。” 宁子初倒是没想到非肆竟然想得这么周到,看来这半年来,改变了许多的也不只是只有她而已。 “六月酒楼?”这个名字倒是让宁子初微微一愣,“六月堂名下的?” 非肆点了点头,“既是六月堂的食物,小主子可以放心食用。” 宁子初笑了笑,非肆的细心倒是能为他们省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你回来的时候可有见到夏侯和修竹?” 他们这也分开了两个时辰了,虽说两个大男人也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可联系不上他们宁子初就是觉得有些不太安心。 非肆摇了摇头,“小主子不必担心,夏侯公子和宋公子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宁子初心里总是觉得有些许的不踏实。 不过,在两人交谈之际,一连串的脚步声便传入了两人的耳中。 宁子初还在纳闷又是什么人的时候,便见那些人手里都提着食盒,便知道应该就是六月酒楼的人了。 许是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所以宁府的下人们对有人送东西来是一点儿怀疑都没有,几乎是一看到他们手上提着东西,便直接将人带到了月出院来。 人带到,他们自然就离开了。 “王妃!”为首之人是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年纪大概在四十岁上下,但是皮肤倒是包养得很好。 “你是……”看着女人将手里的食盒,宁子初虽然猜到来人的是六月酒楼的人,但是见她模样似乎带着些许难以掩抑的激动,宁子初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属下六月酒楼掌柜姬易秋见过王妃!”听到宁子初询问自己的身份,女人,也就是姬易秋单膝跪地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同时从身上掏出来一个令牌。这令牌与宁子初所持有的令牌很相似,但是其中的纹饰却有些不一样。 但是这令牌之前宁子初见过,所以一件令牌,她便知道姬易秋应该是楼阴司手下地位较高的下属。 站在她身后的几个小二模样的人也一改方才被下人带进来时那怯生生的模样,一个个跟着姬易秋跪在地上,浑身气息迸散。 这忽如其来的气势让宁子初和非肆都楞了一下,而后才明白过来,敢情这些人都是在扮猪吃老虎啊! 姬这个姓氏倒是少见。宁子初想了想,笑着让几人都站起来,“快快请起。” 宁子初发现,她今日回来还真是收获颇丰,至少这都不知道是第几个这般在自己面前下跪的人了。 楼阴司啊楼阴司,你这般让她如何能割舍…… 每每想到这所有的人和事都是楼阴司早就安排好了的,宁子初心底便是又涩又甜,百感交集。 “王妃,这都是六月酒楼的拿手好菜,王妃快趁热尝尝。”姬易秋站起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让人将食盒一一打开,然后将筷子恭敬地递到宁子初的面前。 她几个时辰前便听到六月堂暗中传来的消息说是王妃活着回来了,若非这消息是王总掌柜传来的,恐怕姬易秋都要以为是哪个不长脑子的东西乱传消息了。 现在,她亲眼看到了宁子初,可别提有多激动了。 盛情难却地接过姬易秋递过来的筷子,宁子初心底其实一直有一个疑问,楼阴司手底下的人为何这般轻易地便信服与自己了?自己这名声一直都不甚好,他们这般反而让宁子初心里像是猫爪子挠的一样。 在姬易秋热切的目光之下尝了几口菜肴,宁子初的眸子便亮了亮,“不愧是拿手好菜!” 虽然她都只是浅尝了一口,但是那味道确实是她至今吃过最为美味的,比阙飞楼可还要美味。 听到宁子初的夸赞,姬易秋脸上紧张的神色也瞬间放松了,她就怕这些菜式不合王妃的胃口,现在看到王妃吃得高兴,她自然也就松了一口气。 “王妃,您若是喜欢,以后的每一顿属下都亲自送来。”姬易秋脸上挂着笑容,这般笑容在她姣好的面容上绽放更显得魅力十足,根本不像是一个已经四十岁的女人。 听罢,宁子初便道了句谢,然后才将筷子放下,看向姬易秋。 “王妃怎么不吃了?是什么菜式不合胃口吗?”见宁子初停了筷子,姬易秋又立即问道。 宁子初摇头,她看向姬易秋的目光又深了几分,“秋姨,我有一个疑惑不知秋姨是否可以为我解惑。” 一听到宁子初如此亲切地喊自己‘秋姨’,姬易秋立即说道:“使不得使不得,王妃怎么能这般喊属下!王妃直接问便是,属下定当知无不言。” 见姬易秋这般紧张,宁子初微微一笑,“秋姨即是六月堂的人,按照辈分我自然是要喊一声秋姨的。” 末了,她又继续开口说道:“我不明白为何秋姨你们都对我这般恭敬,毕竟……传闻之中的我也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虽然有九王妃这一层身份,但是据我所知,王爷身边的人可都不会轻易认可一个废物吧?” 第530章 担忧 这话一出,姬易秋也是微微一愣,她没想到宁子初会问这么一个问题。 非肆原本还不觉得他们的态度有什么问题,毕竟自家小主子可是九王妃呢。可是在听到了小主子的疑虑之后,他又发觉确实是这么一个理儿。 姬易秋弯着身子解释道:“王妃有所不知道,在半年前,王爷曾经将属下等所有人召集并交代了许多的事宜,当时属下等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是也没多想。然后不出一个月,帝京城内便传出来了王爷和王妃……在外意外身亡的消息。” 这句话让宁子初微微一愣,她是真的不知道楼阴司曾经做过这件事情。她不禁猜想,楼阴司为何会在那个时候将人召集呢? 姬易秋接着说道:“当时王爷特意吩咐过,万一王府出了什么事儿,属下等务必唯王妃之命是从。起初,属下等也确实是……心有不甘,但是后来顾大人给属下们讲述了王妃您的事迹,属下等便再无不甘了。在属下看来,在这个世上,唯有王妃足以与王爷相配。” 姬易秋的话其实透露了很多的信息,宁子初在心底思忖了须臾,试探性地问道:“秋姨是知道我……” 还没等宁子初把话说完,姬易秋便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在宁子初耳边说道:“王妃会道术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只有当时与王爷见过面的人才知晓,王妃请放心。” 一听姬易秋这么说,宁子初抿了抿嘴唇,须臾,她点了点头,“既是王爷信任之人,我自然放心。” “多谢王妃信任。”姬易秋恭敬地道,“王妃,六月酒楼所有的人都是精心挑选的,您若是有需要,只需一声令下。” 姬易秋也是从王泽哪儿听说了楼阴司宁子初与穆郡王府之前的事情,若非她的素质足够好,恐怕此刻也是忍不住带着武器去闯穆郡王府了。 听了姬易秋发自肺腑的话,宁子初自然也是点了点头,“多谢秋姨。” 不得不说,姬易秋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宁子初,但是宁子初给她留下的印象却是是非常不错的。也难怪顾大人他们说起王妃的时候也是一脸尊敬。 只是姬易秋心中还有许多的疑惑,她虽然从顾大人口中听说他们的王妃精通道术,但是并未真的见过世间上的邪祟之物,所以她一直都非常的好奇。 姬易秋好难得见到了宁子初,所以她还是将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王妃,属下有一不情之请。” “秋姨请说。”对于楼阴司手下的得力助手们,宁子初的态度一向很好的。 “属下从未见过邪祟之物,心中甚是好奇,若是可以的话,王妃下一次可否……咳!属下身手也算得上不错,定然不会给王妃添麻烦!”说道一般,姬易秋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便清了清嗓子说道。 “自然可以。”宁子初没想到姬易秋要说的事情竟然是这个,抬眼看着姬易秋的表情,宁子初觉得眼前这个一笑百媚生的女人竟然也有几分可爱。既然姬易秋是能够信任的人,那宁子初自然也不会在这么一件小事上推托了。 “多谢王妃!”得到了宁子初的应允,姬易秋欣然一笑,她的行为举止倒是一点儿也不像一个四十余岁的女人。 随后,在姬易秋热切的目光注视下,宁子初便选了几件有意思的事儿讲与他们听。 许久,为了不引起宁府人的注意,姬易秋虽然还想从宁子初口中听那些邪祟的故事,但是此刻也不得不带着手下人离开了。 “秋姨请留步,麻烦你派几个人去帮我查一查我那两个好友现在在哪儿。”眼瞅着他们话也快聊完了,却还不见夏侯渊和宋修竹回来,宁子初着实是有些担忧了,她连忙喊住正准备离开的姬易秋。 “可是夏侯公子和宋公子?”姬易秋显然是从王泽哪儿听说了的。 “没错,这两个多时辰了,他们还未回来,我有些担心。”宁子初点了点头。 “属下领命!”姬易秋垂首道,之后便带着人快步离去。 出了院子的那一瞬间,那些原本气息凛然的男子瞬间腰身便又稍稍弯了下去,俨然一副寻常小二的模样。 这般瞬间转换角色,让宁子初和非肆两人都是一愣。 果然,楼阴司身边的人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楼阴司的势力到底有多大,宁子初一直都没有特意地了解过,但是仅仅今日显露出来的一个六月堂,便足以让众人感叹了。 “小主子,您别担心,兴许只是两位公子遇到的事情有些棘手,所以花费的时间长了一些。”见宁子初面露担忧之色,非肆自然是上前宽慰道。 宁子初点了点头,“希望如此。”可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 这帝京城内看似平静繁华,可其中的暗涌不亲眼见着是感受不到的。 姬易秋等人带来的菜肴也都还摆在石桌上,见宁子初似乎没有什么胃口吃了,非肆便将菜肴都收了起来。 这宁府的饭菜是不能轻易去食用的,小主子这会儿没有吃多少,这些菜肴便由他放好,等到晚上再拿出来热一热便也能吃。 待到天色彻底黑下来时,宁子初是真的急了。 一边是夏侯渊他们还未回来,一边是姬易秋他们也没有传消息来。 同时,宁靖锋已经派人来找过她两三次了,她若是再不去前厅,恐怕宁靖锋就要亲自前来了。 宁子初虽然自觉受得起宁靖锋的亲自前来,但是她还真的不想他们时不时地跑到自己的院子来。 坐在石椅上握着狼毫笔在黄表纸上画了什么,宁子初将那纸符折成了一个小人模样,完毕之后,她才将那小人放在手心,“去吧,若是找到了便回来通知我。” 滑落,那平扁的纸片人竟然忽然无风自动,然后就像是活过来了一般站立起来,朝着宁子初点了点头,便从她的手掌心跳下,一弹一弹地远去了。 看着这一幕,非肆已经免疫了。 这种让纸人活过来的道术他们家小主子也不是第一次使用了,见多了便也不觉得惊讶了。 等到纸人不见了踪影之后,宁子初这才站起来开口说道:“走吧,去会会他们。” 第531章 王妃乃千金之体 宁府前厅。 天知道苏婉倩现在脸上的笑容有多勉强,他们在这会儿等了宁子初许久,还特意让下人去请人来了多次,可那宁子初到现在竟然还没出现! 眼见着桌上的饭菜都要凉了,苏婉倩脸上的笑容也终于是绷不住了。 不仅是苏婉倩,宁靖锋此刻脸上也是黑云密布,一片阴霾,看着也让人觉得畏惧。 “来人,再去请九王妃来用膳!”这‘九王妃’三个字,宁靖锋几乎是咬着牙喊出来的。毕竟,在宁靖锋心里,宁子初就是一个被他弃之如敝履的废物女儿,现在她不过是嫁给了一个身亡的王爷,竟然还敢用身份来压制他!偏生他还就真的拿她这身份没有办法! “是。”丫鬟娇柔的声音响起,声音间隐约还能听出来丫鬟们的畏惧。 “不必了。”丫鬟还没转身下去,便听到了一道嗓音。 坐在位置上的众人听到这嗓音脸色皆是一边,可算是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须臾,伴随着轻轻的脚步声,宁子初缓步朝着众人走去。 而非肆则是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九王妃真是好大的面子,让我们好等。”宁靖锋剑眉凛冽一挑,看着宁子初的眼神里也带着薄怒。 听到宁靖锋的话,宁子初并未急着回话,而是扫了一眼众人,见林向荣竟然也在期间。 须臾,她才坦然落座,看向宁靖锋说道:“宁家主可以当本王妃贵人多忘事,亦可以认为本王妃贵人事忙。” 宁子初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着实让众人都一阵无语。 自称贵人这样的话,恐怕也就宁子初能够这般面不改色的说出来。 宁子初并没管他们心底是怎么想的,只是看了看自己的位置。 她的左手边正好的是宁越廷,而右手边则是宁靖锋,夹在这两人之中,宁子初还真是想换个位置。但是想了想,若是换到苏婉倩身边去,她恐怕就更是难受。 “既然初儿妹妹来了,那便将菜都上了吧。”像是为了防止宁靖锋说出什么话来,宁越廷抢先一步在宁靖锋之前开口。 他的嗓音充满磁性,好听至极,再加之他脸上挂着的淡淡的儒雅温润笑容,让众人纵使心中有气,也只好先忍下去了。 听了他的话,丫鬟们立即就下去将没上的菜都端了上来。 扫了一眼陆续上齐了的十多二十个菜肴,宁子初心底发笑,还真是够大手笔的。 “这一顿饭乃是为初儿妹妹另外两位公子接风洗尘的,对了,另外两位公子呢?”就像是才发现夏侯渊和宋修竹不在,宁越廷微微一愣看向宁子初问道,眼底看不出来有何异样。 “他们有事。”宁子初淡淡说出一句话,便没了下文,显然是不愿意多说。 “既然如此,初儿妹妹可得多吃一些。这些菜肴可都是后厨精心准备的。”宁越廷点了点头,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在,只是笑着招呼道。 看着宁越廷对宁子初笑得这般温润,苏婉倩心底别提多难受了,要不是因为这个该死的小贱人拿所有的九王妃身份来显摆,她的儿子又何许这般笑脸迎人。 显然,苏婉倩是完全没有领会宁越廷这般举动的意思。 只是,因为听了宁越廷先前跟自己所说的话,所以苏婉倩现在纵使心中再怒,脸上却依旧保持着良母的笑容,“来,九王妃半年没有吃过家里的菜了,想必也是十分怀念吧。” 说着,苏婉倩作势要往宁子初的碗里夹菜。 然而她的筷子还没递到宁子初的面前,非肆便眼明手快地抓起桌上的一对筷子将苏婉倩的筷子给阻隔了回去,“我家小主子不喜食别人所夹的菜。” 不得不说,非肆的这番举动着实是合了宁子初的心意。然而,苏婉倩的心底就没有宁子初这么舒坦了。她被宁子初的手下给驳了面子,心底几乎要将宁子初大卸八块,但是好在最后还是忍住了。 “那九王妃便自己多夹些,多吃些,你看你在外面半年,这都消瘦了许多。”苏婉倩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自己的声音给找回来。也是幸亏这只是家宴,不然若是在其他地方被非肆给落下这么大一个面子,苏婉倩是真的接受不了。 宁子初沉默着没有应话,也没有去动手夹菜。 直到宁越廷也说了一句意思相同的话,宁子初这才握住筷子,将一小条青菜加进了碗中。 然而,这还不算晚,她的菜肴夹进了碗中之后,非肆紧接着便不知道从何处掏出来一根银子,在众人那怒得能烧出火来的目光注视下,将银针对着青菜试了试。 “王妃,可以食用。”非肆稍许退后半步,轻声说道。 非肆的这番举动是真的让众人心底升起了无名火。 “非肆,你这是什么意思!”首先发怒的自然是一家之主了,他原本想怒斥宁子初,但是不知道为何,话道嘴边却愣是针对向了非肆。 “王妃千金之体,不管在什么方面自然都是要多加注意的。”非肆也不惧宁靖锋的怒意,理直气壮地说道,“属下并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何不妥,宁家主这般发怒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非肆这一句话怼了回去,直接气得宁靖锋胸中喷火。一个丧家之犬竟然也敢这般对自己说话,果然是狗随主人,一样的嚣张跋扈! 一看宁靖锋那脸色,非肆便知道宁靖锋肯定是在心里将自己给骂了一个遍。但是非肆可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是他们家小主子的安危和喜悲! 至于宁靖锋,呵呵。 “你们难道在九王府也是这般吗?”宁靖锋怒声质问道。 宁子初浅笑说道:“自然不是。” “那又为何……” “宁家主聪慧,自然知道这是为何。”宁子初淡淡抬睫,是真的连一点儿颜面都不给宁靖锋留。语罢,她才将那一根放凉了的青菜送入口中。 “你!随你!”宁靖锋原本还想发怒,但是在与宁越廷对视了一眼之后,竟然强行将怒火给压了下去,这倒是让宁子初微微挑眉。 第532章 嚼舌根子 这都能忍,倒是宁子初小看了宁靖锋。又或者说是她小看了宁越廷。 许是因为宁靖锋的怒意,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再开口了。 他们不说话,宁子初也乐得自在。面前的菜肴一看都是精心准备的,只是宁子初在吃了方才的一根青菜之后便再也没动筷子了。 “初儿妹妹,来,尝尝这一道松鼠鳜鱼。”就在此时,宁越廷轻轻挑起袖子往宁子初的碗里夹了一块鱼肉,还十分体贴地将鱼刺给剔了。 宁子初微微敛眸,倒是没有拂了宁越廷的好意,“多谢大哥。” 在宁子初准备动筷子的时候,非肆便又拿着银针上前。 宁越廷脸上的笑容不减,半开玩笑地说道:“难道初儿妹妹连为兄也信不过?” 信得过,才怪。 反正她也已经撕破脸了,不管自己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宁府的人也都一定会对自己出手,所以她便光明正大地做呗。 宁子初看着宁越廷说道:“大哥别介意,倒不是本王妃不相信大哥,只是怕某些居心叵测之人借此机会东些。” 宁越廷表面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很快便接话道:“为兄明白。” “大哥明白就好。”宁子初淡淡笑道。 这一顿饭可谓是吃得一众人心里憋屈得很,这一顿可是专门为宁子初准备的,可谁知她竟然这般不领情。 “九王妃这半年是去了何处?为何这么久也不回家看一看?”众人不吃也半饱了,所以吃了几口饭之后,苏婉倩便看向了宁子初,故作一副慈母姿态。 闻言,宁子初淡淡说了一句:“苏姨娘不是知道吗?” 苏婉倩微微一愣,心里虽然对宁子初的称呼心存芥蒂,但是因为此前宁越廷的话,所以她还是生生将怒气给憋下了,“王妃这句话可说得,我怎么会知道王妃去了何处?” “呵呵,本王妃见今日苏姨娘和穆清雅走得亲近,还以为苏姨娘早就从穆清雅口中听闻了本王妃在外半年的事情呢。”宁子初状似不经意地提起苏姨娘和穆清雅的事情,轻轻地抠着手指甲。 “王妃说笑了,穆小郡主只是来看望瑶儿,并未提及王妃在外一事。”苏婉倩心中一颤,脸上却还是保持着镇定。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听到宁子初的话之后就有些心慌,这简直是有些莫名其妙。 “是吗?”宁子初云淡风轻地抬睫扫了苏婉倩一眼,语气中带着些许的调侃。顿了顿,宁子初又说道,“本王妃倒是不知道苏姨娘竟然这般关心本王妃。” “呵呵。”苏婉倩脸上露出尴尬一笑,心底早就将宁子初给骂了个千百遍,“王妃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宁府的小姐,我不关心你关心谁?” “那便多谢苏姨娘关心了。”也不知道是嘲讽还是什么,宁子初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是那笑意并非发自内心,所以看得让人觉得有些刺眼。 掩饰眼底的一样,苏婉倩再次开口说道:“王妃,皇族此前贴了告示称你与楼、咳,楼九王都遭遇意外,可现在你回来了,九王爷呢?” 这个问题显然都是众人心中所想的,在苏婉倩问话之后,众人的额视线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宁子初,包括那个一直安安静静的林向荣。 闻言,宁子初藏在袖子中的手指微微一僵,她缓缓抬头,与苏婉倩的目光交汇。半晌,她的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笑意冰冷,“苏姨娘觉得本王妃此次回来的目的的是什么?” 宁子初没有回答苏婉倩的话,反问冷冷问出来一句话,这答非所问,让众人的身子都不由得一僵。 苏婉倩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 宁子初假装没有看到众人的小动作,她的脸上挂着更加阴冷的笑意。细长的手指在椅子上有节奏地敲击着,每一下都像是敲击在众人的心脏之上,“你们可有听说过一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对于本王妃来说,十日……都太晚了,更何况,是半年。” 她的话语听起来就像是不着边际,但是在场的每个人竟然都能听懂她的意思。 “王妃的意思是,王爷真的……”苏婉倩被宁子初看得头皮发麻,好半晌才将自己的声音给找回来。 宁子初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收回眼神,浑身的冷意并未消散。 反倒是非肆,语言凛冽地发话道:“还请宁夫人注意言辞,王爷的事情岂容你乱嚼舌根!” 一声‘宁夫人’已经是非肆极其给她面子了,非肆的后半句话简直是完全没将苏婉倩放在眼里了。 但是因为有宁子初在,所以苏婉倩就算是再怒,这会儿也只能先忍着!等到她的好儿子出手,到时候看他们还能不能这般嚣张! “初儿妹妹,娘亲只是关心你,并非有意提及妹妹伤心处,还望妹妹见谅。”这个时候,还是宁越廷出面道。 在这么多的人中,宁子初也就会给宁越廷几分薄面。当然了,这薄面究竟是真心的是假意的,那便也没有必要去细究了。 “自然。”宁子初果然还是卖了宁越廷一个面子,淡淡地敛眸回了一句,“只是希望苏姨娘日后说话过过脑子,王爷的事情也并非所有人都能提的。” 一个贱丫头,还以为嫁了个王爷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现在楼阴司倒是真的下了阴司地府,竟然还敢这般嚣张! 心里虽然是将宁子初给咒骂了一通,但是苏婉倩还是勉强挤出来了一个笑容,“王妃教训得是!” 想她堂堂宁府夫人,谁见了不给几分薄面?!现在竟然被一个她一直看不起的小贱蹄子给教训了,还真是憋屈得慌! 这段对话结束之后,场面再次沉默,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看着沉默的众人,宁子初只觉得心里好笑,她可不会真的这般天真到以为这一顿饭真的就是给自己接风洗尘的,要说这里头没有什么阴谋,他是怎么也不可能相信的。 第533章 等着看好戏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宁子初心里的念叨起了效果,就在苏婉倩又准备开始说话的同时,一直安安静静地坐着的林向荣忽然起身。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他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和几分难看之色,像是憋得有些难受,“着实不好意思,这肚子闹得慌,有些憋不住了。” 说着,他便快速站了起来,捂着肚子便外夹着双腿快步往外走了。 只是,在经过宁子初身边时,他捂着肚子的手却是微微地动了动,一丝丝恍若无物的白色粉末悄然落下。 站在宁子初一侧的非肆面色不该,就像是完全没有发现林向荣的举动一般。 林向荣心底这才松了一口气,更是加快了速度捂着肚子往外走。 这一段也只是一个小插曲,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初儿妹妹,这些菜肴可是不合胃口?为兄见你并未吃多少。”宁越廷像是在没话找话一般,但是脸上的担忧神色却又像是十分的真切。若非宁子初早就知道了宁越廷的心思,恐怕还真的会被他那及擅长伪装的手段给骗了。 毕竟她之前在宁家是真的爹不疼娘不爱的,除了宁老爷子之外,好难得有一个哥哥对自己这般温柔体贴,那她肯定是十分欣喜的。 然而,现在的宁子初可不是以前的宁子初,就算宁越廷伪装得再好,她也能一眼认出来何为真心,何为假意。 “吃惯了王府的菜,回到宁府有些不习惯。”宁子初淡淡地说道,说实话,就是每吃一口都是验毒,这也太麻烦了。况且,有些高级的毒可不是一根普通的银针能够验出来的,所以少吃些自然是好的。 不过,这话宁子初不可能直接说出来。 “原来如此,王府的菜肴自然是我们比不上了,还是委屈初儿妹妹了。”宁越廷恍然大悟地说道,一言一行倒是极有素养,将一个体贴的兄长形象表演得淋漓尽致,“只是这饭菜虽然不甚合胃口,却也须多吃些。你的身子这般消瘦,若是天气再冷些,怕是要受不住了。” “多谢大哥关心。”嘴上是这么说,可宁子初却还是没有将筷子给拿起来。 对此,宁越廷也没再说什么了,毕竟他该说的也说了,要是再说恐怕就会惹人生厌了。 许是因为宁子初的存在让众人都感觉到不太自在,所以这一顿饭也没有持续很久便散了。 走在鹅卵石道上,见四周没有人跟着,非肆才终于低声开口询问:“小主子,方才林向荣……” 林向荣还以为自己的小动作做得隐晦,却不知他一站起来非肆便已经警惕着了,他的小动作早就被看得一清二楚了。 非肆也是没想到这林向荣竟然这么大胆子,会在那个时候下手。 闻言,宁子初脸上冷冰冰的表情转柔和了几分,她一边走,脸上的笑容显得越加明显,“既然他非要送人头,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属下以为,林向荣应该不会这么大胆在这个时候动手脚,想必是受人指使了。”非肆又说道。 宁子初抬头看向天上的那一轮弯月,眼底的清冷与银晖相映衬,嘴角的笑容更加的冷冽,“恐怕他就是幌子,被用来掩饰某人某些见不得光的行径。” “小主子的意思是,方才晚宴上还有另外的人出手了?”非肆心中一惊,他方才一直注意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就连丫鬟的小动作都没有放过。但是转念一想,他毕竟只有一个人一双眼睛,要同时盯着这么多人,恐怕还真的可能有人趁着自己一时不察动了什么手脚也未必! 宁子初没说话,只是眸子微微一眯,想到方才某人的一个看似再正常不过的动作,“先回吧。” 没有得到宁子初的回答,非肆虽然心里痒痒的,但是也只好先忍着了。这里确实不是什么谈话的好地方,等回到了月出院再说。 月出院。 两人刚走过了流花廊,便觉眼前有一瞬间的黑,就像是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一掠而过,速度极快。 “谁!”非肆迈出一大步,立即将宁子初护在身后,他的神色严肃,一双鹰隼般的眸子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属下见过王妃!”蓦地,数道人影无声落在宁子初和非肆两人面前,影动无风。 一听那数道人影的话,宁子初和非肆也对视了一眼,皆是一愣。而后,宁子初从非肆的身后走出来,看向面前跪着的数人,“你们是?” “属下等是王泽大人特意派来保护王妃周全的!”其中一道黑影紧接着回答,“这是令牌,请王妃过目。” 说着,那黑影便双手呈上了一块令牌。 非肆走过去将令牌拿过,而后送到宁子初手中。 宁子初将令牌检查了一边,确实没有问题,便点了点头。只是这人确实是有些太多了,人多了就容易引人耳目,于是,她思忖了片刻后与非肆无声地对视了一眼。 到底是跟在宁子初身边很长一段时间了,非肆立马就明白了宁子初的意思,他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人说道:“王妃身边有太多人跟着容易引人耳目,你们从中挑选两人留下,其余人回去吧。” “……”非肆话语一出,那些个男子纷纷对视了一眼,而后先开口说话的那个男子便道,“十七留下,其余人离开!” “是!” 很显然,开口的男子是他们之中的老大,所以他一发话,除了被点到那个十七,其余人给宁子初行了一个礼之后便又倏忽消失了。 那一个个的身后,看的非肆也是啧啧了两声。 果然,楼九王手底下就没有一个废物! 月色依稀,宁子初让非肆去点了几盏油烛,接着烛光看清面前两个人问道:“她叫十七,那你叫什么?” 一开始宁子初也愣是一下,因为她发现那个被留下的十七竟然是个女子。要知道,楼阴司手下几乎就没有女子的存在,这个女子也算是独树一帜了。 “回王妃,属下无名,排行第九。”男子毕恭毕敬道,丝毫不觉得没有名字是件多么奇怪的事情。 第534章 出事了 “你长得有些……眼熟。”宁子初这个时候才看清楚说话的男子的相貌,男子眉宇之间尽显硬气,眼底凛冽烁烁,模样看着倒是真的有几分眼熟,这倒不是宁子初在套近乎。 男子似乎有些惊讶于宁子初的话,半晌,他才回答道:“属下有一胞弟,得王妃赐名安歌。” “原来你竟是安歌的兄长!”提到安歌,宁子初的眸子也是黯淡了几分,只是很快,她便又将情绪收敛好,“既然如此,如若你不嫌弃,日后你便叫安九吧。” “安九多谢王妃赐名!”男子,现在应该叫做安九了,他恭敬地垂首道。 旋即,宁子初又看向那个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十七,“十七也是编号?” 那女子的模样看着与宁子初年纪没差多少,只是皮肤有些黑,向来是习武晒黑的。听到宁子初提到自己的名字,女子便连点头,“是!” 宁子初说:“那你也随安姓如何?” 其实,宁子初觉得既然安歌和安九都已经姓了安,而他们既然也都只有排名,那倒不若全都姓安了。 至少有个名字,也算是他们在世上的证明。 “多谢王妃赐姓!”十七的声音听着冷冰冰的,但是看她那相貌倒是无法让人将她的声音和相貌联系起来。 “你们也都是寂字死士吗?”宁子初记得安歌便是死士,这安九是他的兄长,那或许也是死士? “是!”果不其然,安九点头应下。 三人在对话之时,非肆则是安静地在一旁站着,没有插话。同时,他也留意着四周的动静,省得有什么不长眼睛的人前来冒犯。 只是,他这人没发现,却忽然问道了一股极其浅淡的血腥味。 非肆迅速锁定血腥味的来源,直到他看到了一张小纸人朝着他们的方向一蹦一跳而来。 那纸人看似轻薄,可夜风吹过的时候竟然没有将那小纸人给掀翻。 “小主子,您的纸人!”非肆也顾不得自己有没有打断宁子初他们的交谈了,毕竟那纸人上的血腥味总不可能是纸人自己的吧,那就说明许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安九和十七这个时候也发现了一股很淡很淡、几近于无的血腥味。在听到非肆的声音之后,他们立即顺着非肆所看的方向而去。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宁子初便已经快步冲上去将那纸人托在掌心上,然后回到了石桌的位置。 石桌上,原本淡黄色的纸人此刻几乎被血给染红了,血腥味就是从染上它的血迹上散来的。原本完好的纸人此刻就像是被蹂躏过了一般,缺了胳膊少了腿儿,还脏兮兮的。 安九和十七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张纸叠出来的人形小纸人竟然还能自己动起来?!简直是匪夷所思! 不过,到底是心性极好,在见过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时,两人也只是面色惊了一下,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安安静静地看着那石桌上的小纸人和宁子初。 那小纸人身上的道蕴似乎不足了,所以它的动作也有些笨拙,它在石桌上手舞足蹈了一通,最后便又变回了一张普通的纸人。 “小主子,它说了什么?”非肆早就看习惯这一幕了,所以他也知道小纸人方才的手舞足蹈不是没有理由的,而是在给宁子初传递信息。 “出事了!”宁子初面色一黑,语气中杀气腾腾。 “出事了?”非肆也是一紧张。 宁子初道:“夏侯和修竹被追杀了!我们现在得立即赶过去,不然……” 后半句话宁子初没有说完全,但是大家都能明白她没说完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是!”非肆立即点头。 另外两人见这个状况,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他们的任务便是保护王妃,一切听从王妃派遣,至于其他的,就不是他们能过问的了。 只是…… “属下背王妃吧!”一直话不多的十七忽然蹲在了宁子初的面前,这让宁子初微微一愣。 “不必了。”宁子初看着十七那跟自己差不得多少的小身板,着实是不忍心让她背自己啊! “十七姑娘不必担心小主子,小主子虽然不懂武功,但是小主子的本事儿可也不小。”见两人偶读有些不解,非肆率先语速加快解释道。 “你们不必担心我,跟我来!”宁子初也没再多解释了,毕竟那小纸人虽然没说夏侯渊宋修竹他们的情况如何了,但是看它身上沾着的血液,想必战况也很惨烈,她就怕自己再不敢过去就会出大事儿! 而且,最让宁子初担心的是,追杀夏侯渊和宋修竹两人的,不止是人…… 向来这也是为什么秋姨派出去的人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回来的缘故! 话不多说,宁子初掏出来一张下午画好的符箓,口中念了两句,身形顿时便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非肆也顾不得安九和十七的表情了,二话不说便跟了上去。 安九和十七心中一惊,也紧跟着两人而去。 …… 另一边,两道浴血的身影相互扶持着在林中穿梭,他们的脚步急促,呼吸也越来越重。 浓雾将月色遮挡,让两人逐渐地分不方向。可饶是如此,他们也依旧不敢停歇半会儿,就是生怕身后的人和东西给追了上来。 “我跑不动了!”夏侯渊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冷汗将他的头发和衣裳都浸湿了。他的脚步一顿,整个人跪在了地上,他直接将宋修竹的甩开,“你快跑,我来拖住他们!” “我不会丢下你的,好兄弟要走一起走!”宋修竹也听停下了脚步,他的脚步也是有些虚浮,脸上被划了好几道剑痕。他的情况并没有比夏侯渊好多少,殷红的鲜血顺着发丝滴入眼中,一度让他睁不开眼睛。 “别废话了!快、快跑!不然我们都得交代在这儿!”夏侯渊又用尽力气将宋修竹想要将他搀扶起来的手给猛地甩开,他的大腿被刺中,鲜血流个不止,要不是方才宋修竹死死拖着他跑,恐怕他根本就泡不到这儿来。最让他感到绝望的是,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时候给他们下了药,一开始他们还没感觉到任何的异常,可是越到后面,他们的一身功力就像是完全被废了一般,连逃命的轻功都用不着了,只能靠着两条腿狂奔。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别管我了!”见宋修竹还不愿意走,夏侯渊一把抹去嘴角的血痕,满脸怒容地朝着他大吼。 这个时候可不是依依惜别的时候,身后可还追着两波要他们命的人呢,要是再拖下去,他们两个都得死! 第535章 老子严重怀疑你爱上我了 可宋修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所以他哪里管夏侯渊说什么,直接就上去强行将人给提起来,然后拖着就走。 夏侯渊身上的伤比宋修竹身上的要严重得多,他压根就挣脱不开宋修竹的双手。没法,他只能是一路被带着走,一路恶狠狠地放着各种狠话,“你非要带着我走,死了也没人给咱们收尸!姓宋的,你是脑子进水了吗!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我让你别管我!” “你闭嘴!”宋修竹被他吵得脑袋都抽疼。 似乎是觉得这般有用,所以夏侯渊就更加变本加厉了,“你放开老子,你再拖着老子,老子严重怀疑你是不是爱上我了!该死的,宋修竹!你到底是不是聋了!” 夏侯渊身子虚弱,说话的声音也打不到哪儿去,所以他那些在自己听来威慑力十足的话语实际上是一点儿用都起不到。 “你给小爷闭嘴!小爷喜欢女人!”被夏侯渊的话气得牙痒痒的,宋修竹咬着牙拖着夏侯渊沉重的身子走,没走一步,脸色都要更白一些,“你要是再吵吵,我们谁也别走了,死在这里得了!到时候做鬼我也要去告诉子初,是你把我给拖下水了!” “擦!姓宋的你够狠!”夏侯渊咬着牙,一张苍白的脸也被宋修竹给气得面红耳赤的。 唰—— 突然,一道破空之音从身后传来,宋修竹浑身一颤,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夏侯渊一起扑倒在了地上。 这般一扑,两人身上的伤就更是被撕扯了一遍,疼痛不堪。 只是这个时候他们都没有时间去顾忌身上的伤口了,他们下意识地抬起头来,便看到前方不远处的一株大树上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利剑。许是因为那利剑破空速度飞快,所以饶是插在了树干上还轻轻地晃动着,带起无数的虚影。 追上来了! 两人的脑海之中不约而同地浮现了这么一句话。 “让你走你不走,这会儿一起死吧!”夏侯渊抓了一把干草,愤愤地对着宋修竹怒道。 宋修竹根本就不搭理他,而是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又将夏侯渊快速地拖到了距离他们最近的一棵树的树干之后,“你给本公子老实待着别动!” 说罢,宋修竹便抽出长剑来,赫然跑了出去。 “靠!你竟然一个人逞英雄!”夏侯渊骂出来的话差点没让宋修竹整个人一颠儿。 宋修竹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脚步,还没来得及跟夏侯渊算账,一群人的身影便逐渐从浓雾之中浮现而出。 “上!”来人身上都穿着一身黑衣,为首之人在看到宋修竹的时候,眼睛一亮,似乎懒得跟他说话,便挥手让身边的人一哄而上! 抬头看去,宋修竹怒得眼眶通红!这刚养好了一身伤,这些人又来给自己添上一堆的新伤! 他面容带着决然,也顾不得别的人,竟是直接冲了上去。 “今天你们必须死!”为首的黑衣人也蓦地冲了上来,声音如他手中的大刀一般阴森寒冷。明明月色被浓雾遮得弥散不透,但是为首黑衣人手上的大刀却依旧让人感觉闪着寒芒。 “就算死,本公子也要拉上你做垫背!”宋修竹也是被这些黑衣人给搅得气急。 而夏侯渊那边的情况相对而言却好很多,因为他的位置刚好是那些黑衣人的视线死角,所以一时半会儿竟然也没有人发现他。 夏侯渊这个时候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尤其是听到身后那兵器相接的声音,更是急得又蒙上了一层汗水。 只是,他这还没想到脱身的法子,好不容易才撑着树干站了起来,就见在他面前不远处,有几道诡异的身影倏忽而来,直直朝着他冲来! 靠! 这些鬼东西也找上来了! 之前他们先是躲过了这些鬼东西,然后又碰上了这一波黑衣人,所以才会弄得浑身是伤。 可是现在,这两波竟然撞上了,那他们还能有活路吗! 夏侯渊心里着急,看着那些无限靠近的鬼影,更是双眼通红。 忽然! 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虽然看似有些荒谬,但是现在也只能是用这个办法了! 想着,在那些鬼东西接近他的时候,他忽然不顾腿上的剧烈疼痛,朝着身后战斗的中央冲去,嘴上还喊着:“有鬼啊!快跑!” 忽然冒出来一个人,嘴里还喊着莫名其妙的话,让两方的人都是一愣。 看着那像是个血人一样的人冲来,宋修竹下意识地偏头看了一眼他的后面,果不其然,正如夏侯渊所说的,有鬼!鬼来了! 他奶奶个腿儿啊! 宋修竹想抽身离开,可是缠着他的人分明是想取他的性命,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放他离开! 见宋修竹心生退意,黑衣人们有趁胜追击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数道剑痕。 鲜血四溅,就像是罂粟一般对某些存在有些致命的吸引力。 可宋修竹这会儿也顾不得疼痛了,在危急之时,他和夏侯渊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瞬间,他便明白了夏侯渊想做什么! 在夏侯渊冲来,前后都被夹攻的那一刻,宋修竹直接就不攻击了,反而朝着夏侯渊的方向冲去。 “快跑啊!”夏侯渊走了两步便走不动,看着那一把把明晃晃地利剑往他的脑袋砍下,又看到那不远处冲来的身影,夏侯渊差点儿没崩溃掉。 千钧一发之际,宋修竹一把利剑生生将其他人的剑都给挡开了去。不过,作为代价,他的后背又添了好几道狰狞的剑痕。 “啊!这是什么鬼!” 被宋修竹给拦下了一剑,那些人原本愤怒得很,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惊悚的惨叫声却是陡然响起。 那为首的黑衣人此刻也是忘了攻击,而是呆滞地看着不远处那一堆浑身腐烂、散发着恶臭味的东西,不仅心底一阵恶寒。 “啊——” 凄厉的喊声一声叠一声,几乎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一时之间,那些黑衣人竟然也被吓得忘了自己的任务。 得亏宋修竹和夏侯渊之前见这些东西见多了,这个时候心理素质便很是重要了。 趁着那些腐尸与黑衣人交战的时候,宋修竹用剑撑着身子,还搀扶着夏侯渊往一片跑。 为首的黑衣人想要杀掉他们,可是,那些腐尸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强了,一转眼那些个黑衣人便已经损失了大半。 一只咀嚼着一条血淋淋的腿的腐尸蓦地朝着为首黑衣人而去,为首的黑衣人也顾不上宋修竹和夏侯渊他们了,只能是提着大刀忍着惧意冲上前去。 第536章 她来了 宋修竹拖着夏侯渊艰难地爬行着,也得亏了那一群的黑衣人拦着了那一堆的腐尸,不然,他们俩别说是爬了,怕是连动也没动便已经被撕碎了! 只不过,看样子那些黑衣人也并不能坚持多久,所以他们必须要快些想办法离开! “你走吧,别管我了。”夏侯渊浑身是血,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气息在不断地流失。他的声音很是虚弱,在费力地说完这一句话后,嘴角便有鲜血溢出。 夏侯渊的身躯微微一颤,嘴角的血流得愈加的多了。 他们心中都清楚,他们都伤得太重了,要想活着的话,只能是一个人离开。不管是谁带着谁,那个被带的人都会成为对方的累赘。 “别废话!”宋修竹咬紧牙关,将夏侯渊扛到背上,那一瞬间,他的膝盖几乎要弯垮在地上,幸亏最后他还是咬着牙稳住了身子。 宋修竹强硬地背着夏侯渊一步一步向前走,踩在地上的每一步都像极了背负着千斤鼎,让他浑身的衣裳都被血和汗浸湿。 夏侯渊虽然很不想成为宋修竹的累赘,但是他现在浑身虚脱,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又怎么可能挣脱得掉。 身后,可怖的嘶吼声和凄厉的惨叫声迭起,让这黑暗的林子显得更加的肃杀诡异。 走了不知道多少步,身后的声音依旧清晰得很,宋修竹心中发笑,恐怕他们走了也超不过十步吧! 他这一笑,更是整个身子都随之一震,却更加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剧痛刺激着神经,他的动作也随之慢了许多。 汗水和血液滴入眼中,宋修竹的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 …… “小主子,可以让方才的小纸人来指引方向吗?”跟着宁子初在满是浓雾的林子里转圈了许久,非肆看着这分辨不出方向的四周,扭头看向宁子初问道。 宁子初摇头:“每一个纸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他们肯定在这片林子里,我们再找一找!” 听罢,众人也只能是跟着宁子初走了。毕竟,这林子有点诡异,他们进来这么久了,别说是找到宋修竹他们了,连只活物也没有见到,反而是闻道了许多腐臭的味道。 走了不知道多久,忽然,众人的脚步几乎是下意识地一顿。 血腥味! 很浓的血腥味! “拿好符箓。”宁子初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从身上掏出来三章符箓分给三人。 非肆一看便十分熟练地揣在口袋之中,而另外两人则是拿着两张符箓左右地端详了一番。 “走吧。”宁子初没有给时间他们去接受,将符箓分发之后便立即朝前走去。 很快,他们便听见从远处响起的厮杀声和惨叫声。 一声一声,越来越强烈,就像是钟鼓一般一下一下地敲击着他们的心脏。 “小心!”宁子初心脏悬到了嗓子眼,还未等众人回过神来,便立即冲了上去。 回过神来,非肆便立即冲了过去,“小主子!等等属下!” 等到众人冲到了战争之中时,眼前的一幕让安九和十七都震惊在了原地。 除了为首的黑衣人,其他的黑衣人都已经丧生在了腐尸的手下。 至于那为首男艺人虽然暂且保住了一条命,但是一条胳膊已经生生被撕扯掉了,被其中一只满脸脓血的腐尸撰在手中。 那一群腐尸似乎还没发现宁子初他们的靠近,但是他们已经发现了在慢慢挪动着的宋修竹和夏侯渊。 咔嚓——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还有干枯的枝桠被踩碎的声音。 宋修竹额头豆大的冷汗滴下,他知道,这一次他们是真的逃不掉了。 眼看着腐尸们就要碰到夏侯渊了,宁子初现在冲过去定然赶不及,她干脆站在原地,双手掐诀,“东山土,南山土,吾今足下土,用之捻山高丈五,虎狼不侵,刀兵远阻,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捻土成山!” 她念咒的语速空前之快,让人压根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安九和十七分别护在宁子初的两边,看着眼前的一群腐尸,额头也有冷汗落下。 就在其中一只腐尸王夏侯渊身上扑去的时候,一堵土墙凭空竖起,直接将它和夏侯渊宋修竹阻隔在了两个空间。 “子初!”原本以为这一次死定了,可是,就在他准备将夏侯渊放下再去拉一只腐尸陪葬的时候,宋修竹却发现了不远处的那一道倩影。 眼前的女子一席淡紫色衣裙裹身,三千青丝随着夜风飘扬,她就这般屹立在不远处,让宋修竹和夏侯渊死寂的心再一次升起了希望! 宁子初来了! 撑到了现在,见到了宁子初,宋修竹终于是撑不住了。 他朝着宁子初咧嘴一笑,然后便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你们去救人,我来拖住它们!”见宋修竹也倒下了,宁子初眸子一凛,立即吩咐身边的三个人道。 话落,她便如破空之剑般冲去,将所有腐尸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 原本,那为首的黑衣人还以为有救了,可一听宋修竹的那一句呼喊,他便再一次的绝望了! 宁子初当然也看到了那个正在负隅顽抗的黑衣人,她微微一愣,然后便顺手朝着那只腐尸丢了一张符箓过去。 “非肆,将这个人绑起来!”宁子初将那腐尸逼退,然后便喊了非肆一声。 那为首黑衣人在听到宁子初的这句话之后,顿时感觉到了一阵羞辱,可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非肆便倏忽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丢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 因为没有绳子,所以非肆也没有办法按照宁子初所说的将人给绑起来,但是,他选择了另外一个更加便捷的方式,直接地将黑衣人的腿筋儿给挑断了! 顿时,黑衣人的惨叫声更加的凄厉了,他额头上的青筋狰狞地蹦出,他死死地盯着非肆,似乎是想将非肆的脸给印在脑海中,而后,他的眼底闪过决绝,他嘴巴一张阖…… “啊——”然而,等待他的不是死亡,而是下巴直接被打脱臼了! “想自尽?没门!”非肆早就看穿了他的套路,只是冷冷地说道一句。 第537章 不仅是遭人追杀 这边为首黑衣人感觉到了无尽的绝望,这刚从腐尸手中逃过一劫,却又落在了这些人的手里。现在,是想死也死不了,还得遭受非人的折磨…… 此刻,为首黑衣人心里哪里还有一开始追杀夏侯渊和宋修竹两人时的刺激感,他现在心里剩下的就只有绝望。 而另一边,宁子初孤身一人吸引了六七只腐尸的注意力。或许是因为那一堵土墙的缘故,所以那些腐尸还就真的没有朝着非肆他们的方向而去,而是全都狰狞地盯着宁子初。 这些腐尸宁子初之前在迷踪洞接触得很多,但是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这些腐尸会出现在这儿。 不过好在这些腐尸对于现在的宁子初来说也算不得什么难以对付的存在。 宁子初身上的道蕴浓厚,几乎将她整个人给护住了。当然,这种道蕴是其他人所看不到的,也就那些腐尸们能感觉得到,所以,它们在靠近宁子初的时候也不像是刚才对付黑衣人他们那般的直接,而是循序渐进,缓缓地靠近。 六七只腐尸,要对付也不难。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狼洛沮滨渎矧喵卢椿抑煞摄,急急如律令!”思来想去,宁子初还是觉得五雷咒最为方便快捷,也免得她一个一个地对付,同时还要受到其它腐尸的‘骚扰’。 随着宁子初一声道咒而出,四周的气息似乎都扭曲了须臾。而后,天空中骤然响起天雷滚滚之声,听着甚是骇人。 许是觉得五雷还得酝酿一会儿,所以宁子初便又掐诀道:“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队仗千万,统领神兵,开旗急召,不得稽停。急急如律令!” 又是一道道咒念下,那天空中的雷电似乎很快便蓄满了。蓦地,一道银光将整个林子照亮,极粗的雷电轰然劈下,就算是非肆他们站得有些距离的都感觉到浑身一阵战栗,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那六七只腐尸显然也是感觉到了危险,所以它们十分聪明地便选择转身而逃。 然而,那天雷的速度极快,根本没等腐尸们跑几步,粗壮的天雷便已经劈下,一道刺眼的电光轰然将它们尽数包裹其中。 那电光刺眼,非肆等人下意识地便抬起手臂挡住光线。 滚滚的雷电向四周卷起,直接将几棵大树也轰然电焦了。众人还能感觉到那雷电沸腾席卷之时泄露出的威压。 十分可怖! 等到电光都黯淡了,那原本站着六七只腐尸的地上此刻已经只是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坑洞,那坑洞之中还有几块焦黑的物体,一股浓烈的味道从那坑洞之中传出来。 安九和十七这个时候已经完全看呆了。 他们的王妃,竟然能操控天雷! 只是一想到如果方才那恐怖的天雷劈到自己的身上,他们便不自觉地打了好几个冷颤! 他们虽然是死士,虽然他们早就练就了冷对死亡,但是,在看到今日这般震撼的画面时,他们还是会心尖一颤。 污邪之物尽数消灭了,那余下的四道天雷自然也就不会劈下了。于是,天空中的轰隆声又慢慢地消去了。 许是因为这一道天雷的缘故,四周的浓雾竟然也散去了不少,至少,那稀疏的月光也透过枝桠透散出来,为诡异黑暗的林子多增加了丝丝微光。 解决完了腐尸,宁子初在安九和十七的震惊之下快步走过去。 再一看,宋修竹和夏侯渊已经失血过多昏迷过去了。他们的脸色灰败苍白,浑身衣裳都被血染的腥红。 “快!带他们到非郢那儿!”这般失血过多昏迷,宁子初就怕这般拖久了他们会撑不住,便立即让安九和非肆将人给背起来,顺便还提着一个黑衣人,然后马不停蹄地往那一处院子而去。 林子中的迷雾消散了不少,所以他们也没有再像来时那般被困在林子中迷失方向。 等到他们将人带到院子的时候,天已经是蒙蒙亮了。 这个时辰,非郢他们也都早就起来习武了。所以当宁子初他们带着重伤的夏侯渊和宋修竹急匆匆地赶来时,他们也很快便分工下去准备各种工具。 因为懂医术的也就只有非郢一个,而伤患却有两个,所以非郢是分别喂两人服下了之前顾月一给他们留下的保命的药丸,而后,才开始为两人诊治疗伤。 非郢疗伤的时候,除了非易在里面打打下手之外,其余的人都只能在院子里候着。 非生和非肆分别去为众人准备了茶水和梳洗的温水,然而,他们便都聚在了院子之中。 “小主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何宋公子和夏侯公子伤得如此之重?”非生回想起方才他们背着满身是血的两人冲进来的时候,可把他们给吓了一大跳。 “他们本来是去处理夏侯家的产业,回来的时候遭人追杀了。”宁子初简略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不仅是遭人追杀,还遭腐尸追杀。”想到方才那些满嘴满身都是腐烂的血肉的东西,非肆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非生、非离:“……” 这听起来便已经足够凶险了。 “小主子,这人就是追杀两位公子的人?”这个时候,非离看向了被众人忽视了许久的黑衣人。 “对了!差点把他给忘了!”若非非离提醒,恐怕宁子初还真的是因为太过担心里头的情况而把为首黑衣人给忘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个什么人!” 说着,宁子初便面带寒霜地朝着那黑衣人走去。 许是感觉到了宁子初的杀意,那黑衣人眼底掠过一抹惊恐。只是,他的下巴被打脱臼了,就算是想要说话也只能发出单音节的字音来。 因为下巴脱臼的缘故,黑衣人蒙面的那张黑布上都粘上了许多的唾液,让宁子初只觉得一阵恶心。 与黑衣人惊恐的眼神交汇,宁子初直接上手将那一块邋遢的布给扯了下来,那黑衣人的模样便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第538章 别把人折磨得太惨了 那是一张无比普通的相貌,但是面生得很。 只是,这黑衣人这般惊恐的模样倒是看着有些让人觉得奇怪。 “你……”非离看着眼前的男人,似乎是想到了,微微偏着头,像是在努力回想。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之中,须臾,非离脸上浮上恍然大悟,“你是穆郡王府的人!” “穆郡王府的人?”宁子初看了看黑衣人,又看向非离,“非离,你认识他?” “回小主子,属下之前见过这人与穆郡主一同前往皇宫,断不会记错。”非离看向宁子初道。 闻言,宁子初点头道:“原来如此!好一个穆郡王府,本王妃没有去找他们报仇,他们倒是又来作妖了!” 宁子初此刻的怒意是难以掩抑的,尤其是当她听到这些黑衣人原来是穆郡王府派来的人之后,她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烧着! 穆郡王府! 穆郡王府! 向来肯定是因为昨日穆清雅见着了他们,所以回去便立即告诉了穆郡王,而后才会有昨晚的那一出! 旧仇未报,新仇便又增添,不论如何,她们和穆郡王府是势不两立了! “小主子,这人要如何处置?”确定了黑衣人的身份,也确定了究竟是谁要取宋修竹和夏侯渊的性命,“属下以为,此人不可留!” “不!”宁子初摇头,“留着,本王妃还有话要从他的嘴里撬出来!非肆,你把他的下巴……” 不得不说,非肆把人的下巴给卸了,一方面他那控制不住地外流的唾液确实是让人觉得恶心的很。另一方面,他的下巴脱臼了,宁子初想问他话,他也回答不上来呵! “给他一粒药吧,别让他这么快就死了。”见非肆上前去把人的下巴给掰正了,宁子初又大发慈悲地说道。 “是!”听到宁子初的话之后,非肆便又跑去将一小颗药丸给拿了出来,也不管那黑衣人的叫唤,直接扣住他的下巴将那颗药丸给塞了进去。 “不管你问什么,我死也不会说!”药丸服下之后,黑衣人那比纸还白的脸色便瞬间地回了丝丝血色。他的手筋脚筋被生生挑断,而一条手臂也被今日见到的那些鬼东西给扯断了,这让的疼痛却根本没有让服软,他那一双恍若淬了毒汁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宁子初。 被黑衣人这般恶毒地瞪着,宁子初不怒反笑,“阶下之囚,本王妃若是要你说,你也不得不说!” 说罢,也没等黑衣人反驳,宁子初便缓缓朝着他靠近了两步,“本王妃问你,你可知琉璃珠?” 这话一出,非肆等人便立即知道宁子初为何要留着黑衣人一条命了,他们倒是一时之间忘了琉璃珠的事情了。 “哼!”黑衣人在听到琉璃珠二字,脸色分明有一瞬间的僵硬,但是,到底是带了必死的决心,所以黑衣人的脸色很快便又恢复了怒气冲冲的模样。 宁子初浅笑道:“那便是知道了。” 说话时,宁子初还一直关注这黑衣人的反应。果不其然,在她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黑衣人的身子又是一颤。 宁子初不太明白,为何在听到琉璃珠的时候,那黑衣人的眼底会浮现一闪而过的惊恐。 一颗珠子而已,她之前也问宋修竹拿琉璃珠子研究过,但是愣是什么也没看出来,更是不知道那一颗小小的珠子究竟有哪儿令人惊恐的地方。 “那你可知穆俊良要琉璃珠做什么?”宁子初思忖了须臾,收回心神,而后又缓缓追问。 听到宁子初这么问,黑衣人怒极,“不知道!” 话落,黑衣人的眼底闪过一瞬的决然。 非肆在旁边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几乎是在瞬间就知道他又要寻死了! 于是,几乎是下意识地,非肆便又上前去将他的下巴给卸了。 这一次下巴被卸了之后,黑衣人脸上闪过一瞬间的痛苦,但是很快,这痛苦又转为了痛快。那一双淬毒的眼睛分明写着‘现在可是你们让我说不了的’! 被黑衣人这么一挑衅,众人的脸上都闪过一层薄怒。而非肆也在后悔自己方才动作太过着急了。 沉默了半晌,宁子初摸了摸下巴,冷冷勾唇,“既然他宁愿死也不愿意说,那便遂了他的意吧。对了,别让他死得太舒服了。” 一听宁子初的话,非肆便立即精神了,“是!” 应声后,他便直接将黑衣人像是死狗一般提起来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我也去看看!”非生落下一句之后,便作势要追着非肆而去。 “非生,让非肆别把人折磨得太惨了,至少……脸还是要完好的。”宁子初连忙喊住非生提醒了一句。 “小主子是想……”非生想了想,瞬间便明白了宁子初的意思,毕竟跟在宁子初身边久了,宁子初几乎是笑了笑,他们便能八九不离十地猜到宁子初想要做什么。 知道非生猜到了自己的意思,宁子初浅笑着点了点头,眉目处是难得一见的倨傲。 等到非生走了,宁子初又坐回了椅子上。 这一波黑衣人的身份倒是已经知晓了,但是那些腐尸又是从何而来?为何而来? 那林子内虽然也有些阴气死气,但是也不至于能温养出这么多的腐尸! 先前迷踪洞的腐尸是依托了天然的环境,以及有人为的控制,但是这林子里的腐尸也是人为控制的吗? 宁子初想到他们赶去救人的时候,那些腐尸一开始铲除的是黑衣人。所以宁子初一开始是认为腐尸与穆郡王府没有关系的。但是后来她又想到,腐尸并未开灵智,亦或者是误伤了队友也不一定呢? 这么一想,宁子初的思绪便更乱了。 就在这时,一杯溢着清香的清茶被送到了宁子初的面前,抬眼看去,便见非离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容轻声说道:“小主子,喝茶。” 宁子初也回了他一个笑容,“谢谢。” 站在宁子初身后不远处的安九和十七对视了一眼,分明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作为安歌的兄长,之前安歌的的确确与自己谈过王妃的事情,但是每次听,他都觉得是安歌将王妃往好了说。 可是现在看着王妃和她的几个下属的相处方式,他们的惊讶确实是难以掩抑的。 第539章 怎么这么臭 在子初苑坐了一会儿,宁子初便和安九他们先回宁府了。 他们倒是不怕宁靖锋他们询问为何一夜未归,只是宁子初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还没处理,现在也是时候去解决麻烦了。 至于非肆和非生两人折磨人简直是不亦乐乎。 等他们将黑衣人给处理好了,他们便笑吟吟地将人给装到了一个大牛皮袋子里,直接抬着出门了。 另一边,穆郡王府书房内。 “父王,这都一夜了,怎么他们还不回来?”穆清雅走到穆俊良的身边,抱着他的手臂撒娇问道。天知道她在知道父王要派人去刺杀那两个男人的时候,穆清雅有多高兴。 只要是能让宁子初痛苦的事情,穆清雅都十分的热衷! 穆清雅这句话又何尝不是穆俊良想说的?他自问昨日的安排天衣无缝,谅那夏侯渊两人绝对不可能逃出生天。 可是,当他知道自己的下属们一夜未归的时候,他也是有些怀疑是不是除了什么意外。 就在这个时候,一连串急促地脚步声在外头响起,紧接着,便是同样急促的敲门声,“郡王。” “进。”一听声音,穆俊良便知道来人是谁,听他的语气也带着些许急促,穆俊良便示意穆清雅坐好,然后将人宣了进来。 “郡王,出事儿了!”来人是一个约摸六七十岁的老者,一摞山羊须苍白,虽然腰板佝偻着,但是脚步仍然矫健。 “吴爷爷,出了什么事!”还没等穆俊良询问,一旁的穆清雅便坐不住了。 吴叶没有说话,只是示意外头一直候着的人将一个散发着恶臭味的牛皮袋子给扛了进来。 牛皮袋子看着有些湿润,被抬进来的时候,还有殷红色的液体滴落在地面上。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臭?吴爷爷,你让他们将这脏东西抬进来做什么?你们还不快将这脏东西抬出去!是想熏死本郡主吗!”恶臭味很快便充斥满了整间书房,穆清雅闻着那气味,只觉得胃中一阵翻滚,差点儿没将中午吃下的东西给尽数吐出来。 “雅儿,你先回去。”虽然穆俊良也很疑惑为何吴叶会让人将这么一个肮脏的东西抬进来,但是他毕竟不是穆清雅这般娇生惯养的闺阁小姐,他几乎是瞬间便问道那一股恶臭之中夹杂着这血腥味。 其实,也难怪穆清雅会看不出来其中的异样,是因为那牛皮袋子的恶臭味实在是太重了,几乎完全将其中的序行为给掩盖了个彻底。 “父王,雅儿的话还没说完呢!”穆清雅方才的话确实还没说完,就被吴叶给打断了,她嘟着嘴看着穆俊良。 可穆俊良这个时候却没有像以往一般纵容着她,“雅儿,先回去,为夫与你吴爷爷还有要事商讨!” 这一次,穆郡王的语气加重了稍许。就算是穆清雅再不愿意走,也不得不起身哼了一声快步离去了。 “这孩子!”看着穆清雅不满地离开,穆俊良无奈地摇了摇头,“都被她母妃骄纵坏了。” 吴叶笑了笑,“郡主年纪尚小,加上有郡王爷和郡王妃护着,就算骄纵些也无伤大雅。” 听到吴叶这么说,穆俊良倒是笑了笑。然而,便没在这件事情是哪个纠结,而是看向那地上散发着恶臭气味的牛皮袋子,“吴叔,这牛皮袋子里的是什么?” 回归了整体,吴叶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许多,他挥手让那两个抬牛皮袋子的人将那牛皮袋子的绑带给打开。 一时之间,那令人作呕的恶臭味便更加的浓烈了,与之相对应的,那被遮盖了的血腥味也变得清晰可闻了。 随着那两个人的动作,一颗沾满了血迹的脑袋便率先暴露在了空气之中。那惨白无色的脸上一双瞪得如牛眼大的瞳孔带着还未退散的惊恐,他的嘴巴微微张开着,显然死时还带着恐慌。 穆俊良一眼便将此人给认了出来,他的脸色也一瞬间变得铁青。 慢慢地,那两个人将那牛皮袋子完全给扒了下来, 霎时间,那被鞭打得完全没了人样的身躯也瞬间撞入了众人的眼中。 也难怪那牛皮袋子会飘散出来这般恶臭的气味,那满是腐烂的身子上还沾着很多的粪便和尿液。 显然是黑衣人在被施刑的时候见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而吓得失了禁。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非生在这半年里不断地学习着同一个宁子初此前教授他的道术,所以在今日,他便直接召出来了几个面目更加狰狞的邪祟,在各种恐吓下,直接将人给吓死了。 “郡王,您派去的人只有这一个回来了。”说是回来了,可是这回来的方式也未免太……让人心塞了。 连为首的黑衣人都落了这般下场,想必其他黑衣人的下场就更加惨烈了。 “那两人呢?!”穆郡王脸上已经显露了怒意,没想到他万无一失的计划竟然还是出了意外! “已经派人去查了,想必很快便能确认那两人是死是活。不过,我以为……”吴叶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但是不用说也知道这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 吴叶在穆俊良面前自称‘我’,一方面是穆俊良授意的,另一方面自然是因为他在穆郡王府有着很高的地位,就连穆俊良都得尊称他一声‘吴叔’。 当然了,吴叶也不会太过居高自傲,他知道这穆郡王府到底是穆俊良的,所以在面对穆俊良这个小辈的时候,他的态度也时带着尊敬的。 “吴叔以为,这是谁做的?”穆郡王点了点头,而后询问道。 吴叶那一双满是皱纹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我听闻那宁家的九王妃活着回来了,而且性情大变。” 吴叶的话听似答非所问,但实际上已然回答了穆俊良的问题。 “那九王妃……留不得!”自从知晓了宁子初回来的消息,这两日穆俊良的眼皮子就一直在跳。 宁子初活着回来了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相反的,他们竟然还能从夔门山或者回来,这让穆俊良十分的恼怒。 即便宁子初的回归让他更加确定那楼阴司确确实实是死在了 第540章 烫手山芋 月初院内,宁子初和夏侯渊等人都在这儿,包括原本在子初苑的非离等人也都聚集在了这一处院落之中。 “子初,看来这一次皇族是真的要对我们出手了。”端详着手中的烫金帖子,夏侯渊皱着眉头,宁府等几方势力的人难得这半个月没有来叨扰他们,但是没想到,今日一大早就收到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 “不怕他们出手,就怕他们沉得住气!”宁子初眯着眉头,虽然时间才过了半个多月,但是他们该安排的也都安排也,只许得把最后一件事情也处理好,那么也是时候解决他们之间的新仇旧恨了。宁子初派人去打听过了,收到帖子的可不仅仅是自己这个九王妃,穆郡王府,巫族以及宁府的人也都收到了这一张皇族派发下来的帖子。这对宁子初来说,绝对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爷爷的仇,师父的仇,还有……楼阴司他们所有人的仇,也该是时候去报了! “子初,那件事情恐怕得你亲自出面,叶门的人根本不见我们。”宋修竹有些无奈地看着宁子初说道。说来也惭愧,这个任务还是他们自己强烈要求而得来的,可是现在他们连叶修骁的影子都见不着,就别说完成任务了! “好。”其实宁子初也早有预料,上一次他们不告而别,恐怕就惹得叶修骁不快了,现在是他们有求于人,而且,这事儿还是十分凶险的事情,确实也是得她自己亲自前去才能体现足够的诚意。 没有多聊,宁子初等人便又各自去作安排了。 两日之后的皇族宴会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一不小心这可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要想活着,他们的安排就必须要万无一失! 不成功,便成仁! 一转眼,便是两日后。 宁府的人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竟然主动派人来询问宁子初要不要一同出行。但是宁子初以代表九王府出席的理由给直接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事出反常必有妖,今日可是定生死的日子,他们自然是要更加谨慎的。 “子初!你究竟是说服叶修骁的?”宁子初将叶修骁同意了帮忙的事情告诉几人,夏侯渊等人都惊了。 “子初,你该不会是……”宋修竹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了一圈,蓦地瞪大。 一看他的表情和夸张的语气,宁子初就知道他肯定是想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猛地一拍宋修竹的脑袋,“胡思乱想什么东西!山人自有妙计。” “嘿嘿,他傻,咱不怪他!”夏侯渊看着宋修竹挨了一顿揍,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是怎么也掩盖不了,“你先去换身衣裳,咱们在这会儿等你。” 一看宁子初穿着一身素白,夏侯渊便以为宁子初是还未换衣裳。 “不必了,我就这么穿着去。”宁子初浅浅一笑,“走吧,再不走,恐怕我们就进不去皇宫了。” 夏侯渊和宋修竹对视了一眼,都没有明白宁子初的意思,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小主子。”非肆等一众人等早就在府外牵着马车等着了,一见到宁子初缓缓走出,他们便立即站直了身子。 除了非肆兄弟五人,还有两个分队长周寻和林岩。 原本宁子初是想让非离在子初苑修养,毕竟他身上的蛊虫还未解决,但是非离无论如何也要跟着,宁子初没法,也只好让他跟着了。只是让非郢时刻注意着他的情况。 其实,宁子初又何尝不知道非离的意思,这一行生死掺半,非离这是要与他们所有人生死同归! 宁子初所坐的马车是楼阴司的御用马车,白玉马车冬暖夏凉,即便还是二月天,马车内却是十分舒服。 为了避嫌,马车内也只做了宁子初一个人,至于夏侯渊和宋修竹则是被安排在了白玉马车之后的另外一辆马车之上。 马车是六月堂派人送来的,自然看着也是足够奢华。 马车轮子咕噜咕噜发生雷霆一般的轰鸣,在官道上浩然前进。 今日无晴亦无雨,乌云将阳光完全遮盖,只让人觉得阴沉沉的,像是随时能滴下水来。 马车缓缓前行,到了皇宫,看守的侍卫一看那烫金的帖子,便立即放行,并未加以阻拦。可以说,这一行顺利得有些过分了。 皇宫内禁马车,进了皇宫之内,宁子初等人便下马车步行了。 一个小太监领着众人前行,一路上,他们看到一个个宫女太监步调匆匆神色匆匆,倒真的像是在急急忙忙筹备宫宴事宜。 “有些奇怪。”夏侯渊低声开口。 宋修竹倒是不明白夏侯渊为何忽然这么说:“怎么了?” 夏侯渊低头皱着眉头说道:“路好像偏了。” “偏了?”宁子初闻言,前进的脚步微微一顿,她冷冷地看向夏侯渊。若说他们之间谁是最熟悉皇宫的,那莫过于夏侯渊了。夏侯渊与皇族打交道已久,又时常跟着大理寺卿进出皇宫,所以他说路偏了,那恐怕就是真的偏了。 小太监走在很前头,加上他们说话又专门抑制了声音,所以他只能听到众人在窃窃私语,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夏侯渊点头:“帖子上说宴会在大殿进行,这是这条路应该是去偏殿的。” 夏侯渊狐疑的话音刚刚落下,走在前面的小太监脚步便是一停,回过头来,弓着身子笑着对众人说道:“九王妃,到了。” 众人对视一眼,心下警钟已经敲响。 “这并不是大殿。”夏侯渊率先开口说道。 小太监不慌不忙地说道:“夏侯公子有所不知,今日大殿修缮,所以宴会地点便临时改到了雍华殿。” 大殿修缮? 开什么玩笑! 若是连这么蹩脚的理由他们都相信了,恐怕他们就真的是傻子了! 皇族人扯出来这么蹩脚的理由,恐怕是真的不打算在装了,而是打开天窗说亮话! 既然如此,宁子初他们便也没问,大殿也好,雍华殿也好,也影响不来他们的计划。 走进雍华殿,一道道目光便落在了宁子初等人身上。 他们不卑不亢,迳直往前走。 永华殿内,皇族邀请而来的宾客们都已经到了,算上来,宁子初他们是最后一批的了。 高座之上,楼帝面目庄严,一看到宁子初等人走进来,他眼底的杀意便崩裂而出。 夏侯渊等人往前一步,与宁子初肩并肩严肃地看向座上的楼帝,却都没有立即行礼。 第541章明人不说暗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楼帝今日心情大好,见到众人没有下跪行礼,他也没有发怒,只是收敛起眼底的杀意,笑着说道:“九王妃这一行倒是辛苦了。” “不辛苦。”宁子初敛了敛眸子,就像是完全听不懂楼帝的话一般,淡淡道了一句。 还未等楼帝开口,坐在穆郡王身边的穆清雅已经是坐不住了,“宁子初,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以为今日是真的邀请你来参加宴会的吗!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这话一出,非肆等人便迅速将宁子初护在了身侧。 说实话,听到穆清雅的话,宁子初等人都是一愣的。这戏还没开始演呢,怎么就直接开始了?这穆清雅也未免太急了一些了吧。 不过,快些开始也好,她也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用他们的血来祭奠她的亲友们了! 听到穆清雅这句话,楼帝等众人的表情也都没有变动丝毫,仿佛早有打算。 “原来这是鸿门宴啊!”宁子初冷冷地眯着眸子,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所谓鸿门宴,他们是第一次听这种说法,但是一想他们的计划,他们便明白了这鸿门宴所代表的意思了。 “宁府、穆郡王府、皇族,哦,还有一个巫族,嗤嗤嗤,子初,你的仇家也太多了。”夏侯渊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些怨怼,但是表情却是饶有兴致地笑着,与他的语气根本不一致。 “今日也是你们的死期!”穆清雅语气怨毒之极,她从座位上快步走出来,就连穆郡王呵斥的声音也不顾了。 “你看看这周围,可没有一个人应和你的话,该不会这是你一个人的计谋吧?”宋修竹看着穆清雅,表情之中没有惊恐,那眼神倒是像在看一个滑稽的跳梁小丑,“皇上,穆清雅在你的宴会上喊打喊杀,是不是该罚一罚?” 被宋修竹这般不怕死的点名了,楼帝眸子微微一眯,但是一直没有发话,就像是完全听不到宋修竹的话一般。 其实今日他皇族是并不想掺和进这样的小事儿来的,要杀一个宁子初那也未免太简单了,直接派些杀手去不就行了?还非要他以自己的名义将人给请到雍华殿了,也未免太看得起宁子初了。 只是,巫族的那个人去用了足以让他心动的筹码来使他同意了这件事情。 向来,那个人也是为了巫凤舞才会出面吧。 穆清雅似乎不想跟他们多话了,她扭过头,恶狠狠地瞪向宁靖锋,“你还不让你的人出手!” 被穆清雅这么一瞪,宁靖锋虽然不想作出头鸟,但是他还得依附于穆郡王府,所以便一招手,一群黑衣人便轰然而出,散开将宁子初等人包围在了中间,刀剑相指,杀气腾腾。 “初儿,别怪为夫狠心,这世道实在是留不得你啊!”宁靖锋看着宁子初,竟然还挂着一副虚伪的表情。 “留不得你妹!假惺惺的装给你祖宗看呢!”看着宁靖锋那夫妇俩那恶心的嘴脸,夏侯渊啐了一口,冷冷看着黑衣人等收缩包围圈,手中的刀剑直指着他们。 被夏侯渊这么一骂,宁靖锋脸都黑了,他没说话,只是一挥手,那黑衣人便朝着宁子初他们冲了上去。 就这么一些黑衣人,他们倒是不害怕。 将宁子初和非离护在圈内,非肆等人穿梭在黑衣人之中,让他们分毫靠近不得! 几乎是几个呼吸之中,那一群的黑衣人便被非肆几人给解决掉了。 “一群垃圾!”非肆抹了抹手中的剑,呵呵冷笑了一声,语气之中的嘲讽显而易见。 他们在邪祟面前或许毫无招架之力,但是在这些黑衣人面前的确是能以一当十的。尤其是他们这半年来拼死拼活地修炼,就是为了能有一天将这些所有有杀害他们小主子的嫌疑的人都给杀了,为他们的小主子和主人报仇! 现在,小主子回来了,他们更是要为了小主子而战! 见宁靖锋的人竟然都被宁子初带来的人一剑给挑了,穆清雅怒火腾腾,最后看向自己的父亲。 “出手吧。”穆郡王缓缓开口,他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带来的人竟然这么快就得出手了。 又是一批黑衣人轰然而出,看那身上的气势,倒是比宁靖锋带来的那一批废物要凛冽得多。 非肆等人知道这一批人不好对付,互相看了一眼,便调整了气息又怒然冲上。 “他们这是要车轮战!”看着一批一批倒下的黑衣人,夏侯渊暗骂了一句阴险狡诈。 “小心些,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宁子初嘱咐玩身边的人,一扭头,便对上了巫凤舞那淬了毒汁的眸子。 有巫族在的地方,恐怕那些奇奇怪怪的恶心玩意儿不会少。 但是这会儿他们也并没有太大的惧意,出行之前,六月堂早就为他们准备好了应对之法,所以那些恶心的蛊虫玩意儿是怎么也不可能使到他们的身上。 只是很奇怪,宁子初觉得那奇怪的感觉并非是从巫族那边传来的…… 她眯了眯眸子,恐怕这一行会比他们所设想的要更加凶险了。 回过神来,宁子初便看到两道黑影倏忽而动,直直朝着距离他们最近的非肆而去。宁子初大喝:“非肆!快退!” 轰! 一掌如狂风暴雨般砸来,非肆反应过来便立即用最快的速度躲闪开,但还是被几分掌风给扫到,顿时,他的身子轰然砸出。 可饶是如此,穆俊良显然是想要取非肆的性命,一掌不成,他又拍一掌! 距离非肆最近的非易见状,也顾不得其他,立即抽身而起,挡在了穆俊良面前,以掌相迎。 “刺啦——” 一声衣裳破裂的声音响起,非易与穆俊良对掌的那一只手的袖子轰然裂开。紧接着,非易的身子又轰然后飞,一口腥血在空中留下了一条血色弧度。 非易非肆两人受伤了,夏侯渊和宋修竹立即冲上前去,两人联手,倒是将穆俊良给暂时拦了下来。 非离和非郢则是护在宁子初身边,寸步不离。非郢虽然双目不能视物,但是他的听力却是惊人的,他的身手或许没有非肆他们那么好,但是让黑衣人他们近不得宁子初的身还是可以的。 而那些黑衣人则是交给了林岩。 死士分队长的身手自然不会差,对付几个黑衣人也是绰绰有余了。 而周寻则是去对付另外的一道黑影——宁靖锋。 原本周寻以为一个家族的家主身手应该挺不错,但是没想到,他只用了三两招,便吧宁靖锋给逼退了。 他原本想直接取了宁靖锋的性命,倒是没想到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蓝色身影冲来,直接将他的剑给截了下来。 他定睛一看,是宁越廷,却也没有犹豫,直接提剑冲了上去。 第542章往死里揍 宋修竹他们虽然都各自作战着,但几乎都是在宁子初的周围,所以,宁子初还是站在了众人守护的中间。 宁子初知道现在情况是拉锯式的,谁也别想伤着谁的性命。她原本还有些担心宋修竹和夏侯渊,但是见到黑衣人被林岩给解决了,又见林岩提着剑便去帮夏侯渊等人,她便松了一口气。 非郢蹲在地上替非肆和非易把脉,发现两人虽然受了点内伤,但是也并不是特别严重,然后立即给两人喂了一颗丹药之后,便松了一小口气,让宁子初不必担心。 服下丹药之后,两人席地而坐,闭目调息,失血的脸色倒是慢慢地回了血色。 移开视线,宁子初再一次与巫凤舞对视。她知道,巫凤舞是死盯着自己了。 果不其然,在两人这再一次对视之后,巫凤舞也缓缓起身,看着宁子初,眼神像是淬了毒汁一般,“宁子初,你杀了我的阿九,本圣女要你血债血偿!” “你的阿九?”宁子初冷笑一声,看着圈外的巫凤舞。她很清楚生魂是怎么‘死’的,也很清楚……只是,她不愿意告诉巫凤舞,一点儿也不愿意! 对于一看无时无刻不再觊觎自己的男人的女人,宁子初还真是摆不出什么好脸色来。 宁子初冷冷看着巫凤舞步步逼近,她抬头一看,众人都有着交战的对象,暂时是抽不出神来帮她了。 不懂武的自己对上身手不明的巫凤舞。 宁子初的眸子暗了几分。 还未等她有所动作,非离和非郢便站在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巫凤舞淬毒的眼神。 宁子初知道他们俩人是没办法拦住巫凤舞的,她正想开口,便见非离整个人一阵抽搐,而后身子猛烈地痉挛,腿一软,便倒在了地上。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狰狞,青筋在他的额头暴突,他的手指死死地僵直着,浑身蜷缩。 “非郢!”宁子初心下一急,喊了一声非郢的名字后,便猛然将视线落在了宁越廷身上。 宁越廷与周迅对战着,像是感觉到了宁子初的视线,他抽空对着宁子初微微一笑,只是那一笑显得阴森可怖。 宁越廷! 宁子初浑身凛冽,但是现在不是她与宁越廷对战的时候,她的声音缓缓发出:“周寻,杀了他。” 她的声音淡淡的,却带着浓浓的杀意。 周寻没有应话,只是杀招更加凛冽,就像是完全不顾及自己的生命一般,死死出招。 宁子初一直到知道宁靖锋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她也知道他能一直这般戴着一副虚伪至极的面具面对自己,想必是一定还有什么后招。 移开视线,宁子初冷冷的目光黯淡了几分。 巫凤舞那布满杀意的眸子死死地看着宁子初,她冷笑开口:“怎么,九王妃是想要当缩头乌龟吗?原来九王府的人竟然都是这般贪生怕死吗?”说到九王妃三个字的时候,巫凤舞眼底的杀意更加的浓烈。 “呵。”宁子初冷笑一声,明知道巫凤舞会武功,明知道这是激将法,宁子初自然不会蠢到真的上前去送人头。 而且,她总感觉这里似乎有什么其他的东西,想来应该就是巫凤舞的后招。 “九王爷死了,那九王妃是不是该陪葬呢?!”陪葬两个字她咬得极为用力,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同一瞬间,巫凤舞便轰然出现在了宁子初的面前,她想也不想,那锋利的指甲便朝着宁子初的脸蛋刮去。 宁子初眸子一眯,有些艰难地躲过了巫凤舞的一击。只是,巫凤舞那锋利的指甲却还是刺入了宁子初手臂的皮肤半寸,鲜血从伤口流了出来,痛感传到到了宁子初的脑袋上。 巫凤舞抓着她的手臂,自然是不会再给宁子初机会挣脱,她扯着宁子初,直接将人往外一砸。 这一变故快得根本没有人反应过来,就连站在宁子初身边的非郢也没哟反应过来。 直到宁子初的身子快要被抛落在地上的时候,他才快速反应过来将她的身体给接住了。不然,宁子初恐怕是要摔个重伤。 将宁子初放在了地上,非郢也来不及给宁子初检查身子,只是闭着眸子轻轻地听着四周的声响,然后准确无误地挡住了巫凤舞的来向。 宁子初稳住了身子,见非郢与巫凤舞纠缠了起来,她捂着险些被撕扯了一大块肉的手臂,鲜血从指缝中流出来。 她快速地扫了一眼大殿之外,像是在等待什么。 由始至终,那坐在高位上的人都不曾动手,只是冷冷地看着下方的混战。 非郢终究是抵不过巫凤舞,他被一掌拍飞,重重砸在地上。 还没等宁子初动身去扶他,巫凤舞便又冲了上来。 “放肆!”那边,与穆俊良纠缠的林岩见状,与夏侯渊他们对视了一眼之后便立即抽身前来拦住巫凤舞。 林岩将人给拦了下来,但是宁子初并没有闲着。 她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数张符箓,这一下,她是要准备动手! “天地玄宗,赐吾神通,困!”宁子初念了一句道咒之后,手里的符箓便倏忽朝着巫凤舞的方向飞去,那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道残影。 正欲林岩交锋的巫凤舞只感觉忽然有什么东西将她的动作给束缚住了,虽然不能让她完全不能动弹,但是这也对她的动作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宁子初!你竟然敢对本圣女用邪术!” “邪术?!”宁子初冷笑一声,到底是谁邪也还说不准呢!毕竟,若不是宁子初早就察觉到了巫凤舞身上有邪祟的气息,她也不会在这般众目睽睽之下使用道术,更加令宁子初没有想到的是,平常里对于人并没有作用的道咒在这个时候却对巫凤舞起了作用,虽然那作用并不是很大,但是也总算是起了一点儿作用。 一看这诡异的一幕,许多第一次见此状的人都是一惊,尤其是座上那个一直闷声的楼帝,在看到宁子初的举动使,他是整个人的身子都往前倾了许多。 道术! 龙吟国的禁术! 他竟然从宁子初这样的一个废物中看到了! “林岩,我来干扰她,你把她往死里揍!”就像是生怕巫凤舞听不到她的阳谋一般,宁子初的音量提高了好几个度。 众人听到这话也是一阵嘴角抽搐。 “是!王妃!”林岩倒是十分配合地郑重其事地点头称是。 第543章生与死 宁子初一口气掐了数个指诀,既然道术对巫凤舞能起到一定的作用,那她可得好好地利用利用了! 有了宁子初的加持,林岩从一开始地被巫凤舞压制,倒是到了现在林岩倒是隐隐有了反压巫凤舞一头的趋势。 巫凤舞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明明她此番前来胜券在握,一定能亲手将宁子初的脑袋给带回去,可是现在,她竟然被宁子初那些该死的道术给坑了一把! 怒极,巫凤舞像是终于要爆发了,她原本被压得满脸怒容的脸上忽然勾起了阴鸷残忍的一笑,“想要杀本圣女?呵呵!” 看到巫凤舞脸上的笑,宁子初脑海中像是忽然捕捉到了什么,她立即大喝:“林岩!快躲开!” 然而,她的提醒晚了。 巫凤舞身上被道术压制的实力像是忽然之间重新回到了体内,不仅如此,甚至隐隐有了更强的趋势。 她的身影瞬间在原地消失,宁子初话音刚落下,她的一条手臂便像是利刃一般直接穿透了林岩的肚腹。 “林岩!”宁子初目眦欲裂地看着眼前极具视觉冲击力的一幕,一口腥血卡在她的喉咙之中,吐也吐不出来。 正在交锋的、宁子初这边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巫凤舞冷冷地笑着,然后就像是丢弃垃圾一般,将林岩那流血不止的、新添了一个大窟窿的身子随手一丢。 宁子初看到,林岩肚腹中鲜血止不住地涌出,浸透衣服,像是破败的风筝一般在半空之中留下一道滑过的痕迹,血液在他的身下汇聚成了血泊。 “宁子初,现在轮到你了。”巫凤舞抹了抹指缝、手掌和手臂上的鲜血,她脸上的笑容更加残忍。 宁子初死死地咬着牙,手浑身僵硬,直勾勾地盯着巫凤舞一步一步靠近的身影。 林岩死了!被巫凤舞杀了!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巫凤舞会在那一瞬间冲破了道术的禁锢。 “巫凤舞!你要是感动子初一根头发,我绝对会杀了你!”夏侯渊还不忘警告巫凤舞。 然而,只有他和宋修竹两个人对付一直以来隐藏实力的穆俊良也是十分的艰难。 或许是巫凤舞忽然的变强影响了穆俊良,原本堪堪打成平手的两方,在穆俊良的实力忽然增强之下彻底扭转。 夏侯渊和宋修竹先后被一掌拍飞了去,原本僵持着的局势,也彻底地扭转了。 现在,也还只有周寻在艰难地拖着宁越廷。可显然,宁越廷看着还是十分地游刃有余。 而周寻这边,因为林岩的死,心思也受到了影响,因而很快,也败下了阵来。 这一番扭转,也不过是在几个呼吸之间。 他们步履虚浮地强行撑着身子站起来,然后再次将宁子初护在中间,目光坚定地看着四面八方的敌人们。 其实,他们早就料到这一次的结果了,只是,因为这是宁子初想做的,所以他们义无反顾地陪着了。 “非生在外面接应,待会儿我们拖住他们,你看准时机离开!”夏侯渊吐出来一口腥血,然后压低声音头也不转地说道。 他虽然没有对着宁子初,但是宁子初知道,他是在和自己说话。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的,倒是,那坚定地将宁子初守护在中间的行为分明就是在说他们也是这样的想法。 宁子初定定地看着他们的背影,那双眸子里此刻已经染上了深深压抑的沉痛。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玉佩,微凉的触感像是在提醒着她,眼前这一刻是真的。 她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走?她不会走的!她们现在还没有输,不到最后一刻,不到她的底牌全部用上,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 “想走?外面可都是禁卫军!放弃吧,你们今日都得死在这儿!”巫凤舞冷冷一笑,像是看穿了他们的计划,“就算你暂且跑出了这大门,外面的禁卫军也能轻而易举地将你射杀!” “谁说我们要走了?你们不死,我们怎么能走?!”宁子初捏紧了拳头,在众人诧异地注视之下,缓缓从众人的保护圈重重走出来,走到了众人的最前面。 “好!好一个宁子初!”巫凤舞怒极反笑。 “本王妃自然知道自己好了。” 一旁观望的穆清雅怒道:“贱人!死到临头你还笑得出来?!” 宁子初像是完全不屑于与穆清雅说话一般,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众人,面无表情。 可其实,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在等,等待那一抹身影的出现。 他若是出现了,那么自己就能暂时困住这些人了!即便,其中的代价不可言喻! “该死的贱人!你竟然敢无视本郡主!父王,杀了她!”穆清雅怒不可遏。明明死到临头了,为什么这个贱人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然而,就在穆俊良准备说话的时候,他像是忽然看到宁子初眼底有一道光亮闪过,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他们就看到宁子初的手掌心上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把短匕。 “宁子初,你以为一把匕首就能让你们逃出生天了吗?可笑之极!”依旧是穆清雅的声音,她看着宁子初的举动,只觉得这个小贱人愚蠢得很。 宁子初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唇角,然而,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她将那短匕的匕刃之处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你要干什么?!” “王妃!” “小主子!” “子初!” 一众声音响起。 宁子初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起来,然而,她还是拒绝了夏侯渊和宋修竹想要搀扶她的动作,她看着眼前那一张张一开始惊诧疑惑,后来慢慢变得冷笑嘲讽的脸,脸上也缓缓地染上了嘲讽,“生死阵,启!” 生死阵? 空间气流似乎一瞬间扭曲,大殿之内的装饰品忽然像是被风吹动一般,剧烈地颤动起来。 众人都在没有听说过这个生死阵,只是看着架势,便觉得这阵法恐怕很难对付。 “子初!生死阵是什么!”夏侯渊等人看着四周的异样,想要去扶宁子初,可他们靠近一步,宁子初便快速地往前一步,像是要和他们保持距离。 “以吾为眼,死阵,启!”宁子初撑着身子又掐了一个变幻莫测的指诀,脸上依旧是那淡淡的笑。 与此同时,巫凤舞那边忽然感觉气流像是化作了利刃,正一刀一刀地刮着他们的皮肤。不仅如此,他们似乎听到有万鬼嘶吼,正一步一步朝着他们靠近。 一时之间,除了宁子初身后的人,其余人竟然都像是如临大敌一般,胡乱地挥动着手里的武器,而他们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 见状,宋修竹他们脸上闪过了惊喜,只是,当他们欣喜地看向宁子初的时候,却发现,宁子初的脸上,身上竟然都是和对面那群人身上一模一样的伤痕,甚至,比他们加起来看着还要狰狞可怖! “子初!这是怎么回事儿!这生死阵是不是会伤害到你!你快让阵法停下来!”夏侯渊他们急得不行,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伸出去的手竟然完全触碰不到宁子初。他们明明隔着半步的距离,却让他们感觉像是隔了整个空间。 第544章 一命换一命 缓缓地,宁子初的声音响起,“生死决一启动,便不能再停下。现在,他们都已经被困在了死阵中,而你们则是站在生阵之中。走吧,非生会在外面接应你们。” 后半句话,是他们前不久才跟宁子初说的,可是现在,宁子初却完完整整地还给了他们。 “那你呢?”他们问。 “我?”宁子初看着前方,身上的伤口凭空增添,“我是阵眼,我若离开,那这生死阵便会变为死阵。” 她的语气淡淡的,但是每一个人都听到她那越来越微弱的声音,这表示着她其实撑不了多久了。 这一刻,夏侯渊他们都十分希望叶门的人会忽然出现,但是同时他们又觉得,即便叶门答应了宁子初,可若是他们知道了这样的情况,不出现也无可厚非。 “宁子初!你竟然敢残害皇族!”楼帝坐在上方,自然也受到了死阵的影响,他沉默了这么久,终于不得不开口了。 “爹爹!救我!”忽而,浑身是伤的巫凤舞终于又是忍不住了,她连声对着空气喊道。 爹爹? 宁子初心中警铃大作,她忽然想起来不久前她所感觉到的那个存在。 “快走!”宁子初咬着牙,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不走!” “要走一起走!” 之前他们便愿意留下来为宁子初拼一线生机,现在,看宁子初浑身浴血的模样,加上巫凤舞的那一句话,他们更加不可能走了。他们若是走了,宁子初只有死路一条! “……”一次次生死交替,他们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这让宁子初如何不震惊。不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或许是疼痛到了极致,所以现在她似乎有些麻木了,“留下来,或许是一起死,你们真的要留下吗?” “不过是死,我们可没有怕过,你可别小看了我们啊!”忽而,他们皆是一笑,只是那眸光却坚定如铁,一字字凿下他们的承诺,“生死同归。” 听了这话,宁子初眼角闪过泪光,但是她也没再说话了,因为她感觉到,那个一直在暗处的人……终于要现身了。 一道黑影忽而落下,他明明凭空立在死阵的方位上,可阵法却像是对他没有半分影响。 那是一张很陌生、很平凡的脸,但是,他身上的气势确实让人犹如踏足百鬼之地。 他那宽大的袖子在风中清扬,看着里面就像是只有一根细细的骨架。他张开手隔空一抓,忽然,那空气中似乎多了很多的小黑点点,而那些小黑点点俨然是朝着宁子初的方向而来的。 下一刻,他又是猛然一甩袖子,那扭曲的气流竟然在同时回归了平静。 每一个站在死阵之中的人几乎都是浑身是血,看着狰狞可怖。 “小心!”等到那些小黑点点靠近了,他们才终于看清楚,那肯定不是什么黑点点,而是虫子!一只只极小的虫子! 巫凤舞喊这个忽然出现的男人作‘爹爹’,那他一定就是那个巫族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巫族族长了。那么,这些虫子也就是……蛊虫! 宁子初的身子被夏侯渊往侧边一拉,堪堪躲开了那些小虫子。但是,那些小虫子很聪明,见人躲开了,它们便又立马转换方向,再次朝着宁子初而去。 周寻等人见状,立即拔剑挥向虫子,一时之间,满地都是虫子的尸体,数量之多,让人头皮发麻。 而宁子初此刻却是死死地盯着那道黑影。生死阵是《无字咒》里的大杀招,书上甚至都没有写明破解之法,可是这个巫族族长竟然将生死阵给破了! 而且是这般轻而易举的。 说实话,这个巫族族长绝对是他们今日最大的变数。 若非他出现,恐怕宁子初就能以自己为代价,让这些人全都葬送在这里! 可惜了! “爹爹!”一见到巫族族长,巫凤舞立即撑着身子走过去,脸上都是杀意。当然了,那杀意定然不是针对巫族族长的,而是针对宁子初等人的。 “没用!”巫族族长淡淡睨了巫凤舞一眼,却还是从身上逃出来一瓶药丸丢过去。 “谢谢爹爹!”被自己的父亲给责备了,巫凤舞也没有发怒,只是快速将药瓶子打开服下一颗,然后递给了不远处的宁越廷,“宁师弟。” 师弟?! 巫凤舞的这一句话像是平地一声雷,顿时让所有人都是一惊。 唯有早就知道这件事情的宁靖锋,虽然身上都是伤,但是脸上对自己儿子的骄傲是怎么样都藏不住。 “多谢师父,多谢师姐。师父,家父……”宁越廷毫不犹豫服下一颗药丸之后,低着头像是在请示。 听到宁越廷提起自己,宁靖锋也是满脸希冀,毕竟他身上的伤虽然暂时不要命,但是再这么流血下去,会不会死可就很难说了。 “嗯。”巫族族长淡淡点了点头。 “多谢师傅!爹,您快服下。”宁越廷连忙倒出来一颗药丸递给自己的父亲。 宁靖锋接过之后,自然是万分感激。 穆郡王府和皇族的人自己都带着药,自然不需要巫族的药。只是,楼帝在看到巫族族长的时候,眼底竟然没有一点儿惊讶,就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 另一边,宁子初等人冷眼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爹爹,就是他们,杀了阿九!您帮女儿杀了他们!”巫凤舞现在身上全是伤,就算是服下了丹药,也得好好休养。因此,巫凤舞便开口请求自己的父亲。 “连几个废物都杀不了,舞儿,为父真的有一点失望。”巫族族长的声音淡淡的,听不清喜怒,但却带着阴鸷。 巫凤舞不敢反驳,只能垂着脑袋,“女儿知错。父亲,您帮帮女儿吧。” “舞儿难得求为父,为父自然是要帮这个忙的。”巫族族长冷声道,一双如鹰隼般的眸子淡淡扫了众人一圈。 “师父。”宁越廷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他看了对面的众人一眼,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徒儿还有一招。” “哦?那为师便要好好看看了。”巫族族长说道。 听到巫族族长的话,宁靖锋也没有多废话,而是拍了拍手掌。 这个时候,殿外的人似乎才听到声响,缓缓地压着一个人走进来。 “爹!”夏侯渊一看清楚来人,几乎是目眦欲裂,“你们竟然敢动我爹!” “呵呵。”宁越廷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移开视线,看向宁子初,就算是受了伤,他的脸上仍旧带着那虚伪的笑容,“初儿妹妹,你若是用你手中的短刃,将宋公子给杀了,为兄便把他放了,如何?” “宁越廷!”夏侯渊怒极,宁越廷捉了自己的父亲做要挟便已经是让他怒极,可是现在宁越廷竟然还提出这样的条件来! “夏侯公子别急,还没轮到你呢!”宁越廷淡淡笑着,一把将夏侯家主抓到了手中,紧紧地掐着他的脖子,“初儿妹妹,怎么样?想好了吗?选择他,还是选择宋公子?” “放你的狗屁!”夏侯渊怒极口不择言,对于这样的人,他也根本不需要说什么好话。 第545章 夏侯渊死了 像是因为夏侯渊一而再地抢话惹怒了宁越廷,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了。他眯着眸子,掐着夏侯家主的力气更加大了。 看着夏侯家主要窒息的模样,宋修竹终于是忍不住了,“你住手!” “宋修竹!你闭嘴!”像是有什么预感一般,夏侯渊连忙开口,“宁越廷,不过是想要一命抵一命罢了,那用我的命岂不是更好?!” “渊……儿……不……”夏侯家主被掐着喉咙,艰难地挤出三个字之后就再发不出声音了,只是那湿润的眼睛却一直看着夏侯渊,像是不愿意他们为自己牺牲。 “呵呵,怎么样,初儿妹妹?”宁越廷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将选择权放到了宁子初的手中。 “不怎么样。”宁子初咬着牙说道。 对于宁子初的无礼,宁越廷也没有发怒,只是他掐着夏侯家主的脖子确实不断收紧。 呼吸被剥夺,夏侯家主立即艰难地挣扎,脸色变得铁青痛苦。 “又或者说,初儿妹妹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夏侯老前辈的命?”这恐怕才是宁越廷真正的目的。 “宁越廷,你知道吗?”宁子初面无表情,“你真的很恶心。” 闻言,宁越廷眸子一眯,他怒极反笑,“是吗?初儿妹妹这般评论为兄,倒是让为兄心寒了。” 说是心寒,可那脸上哪儿有什么心寒的表情。 “快些做决定吧,为兄的耐心也并没有妹妹你想的那般好。”宁越廷似乎不愿意再跟宁子初废话了。 只是,对面的宁子初却依旧没有开口,反而淡淡一笑,“多谢了。” “什么?”还没等宁越廷反应过来,一道人影却是忽然在他的面前一闪而过,而后一道银光落下,他下意识地抽回双手。 可也恰恰是这个举动,却让那黑影将夏侯家主整个人带走了。 “我来晚了。”黑影带着夏侯家主落在宁子初的身边,然后将夏侯家主往夏侯渊的方向一塞,而后看着宁子初的眸子里满是心疼。 “叶门主来得不晚,正是时候!”宁子初扯了扯嘴角。其实,她刚才就是故意地扯着话题,迟迟不做决定,就是想让宁越廷他们将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身上,好让叶修骁能够找到好时机将人给抢回来。 “叶门主?叶修骁?!”听到宁子初的话,巫凤舞第一个怒了,没想到关键时刻跑出来救人的竟然是他们的死对头! 与宁子初对视了一眼,叶修骁一招手,数名叶门之人也在这个时候闯进来,其中一人手里还提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 “朕的禁卫军!叶修骁,你竟然敢!”楼帝一看那颗脑袋,便知道这是他其中一个禁卫军首领的脑袋!好一个叶修骁竟然让人潜伏到皇宫之中,斩杀他的禁卫军。 叶修骁没有搭理他,毕竟做都做了才来问他敢不敢?他对上巫族族长的眼眸,只是冷冷笑了笑。 两方对上,自然便是一片无硝烟的战争。 几乎是没有一句言语,叶修骁便直接朝着巫族族长而去,他的眼底是难得一见的浓浓恨意。 在他动手之际,叶门的人却是连忙上前,“请诸位随下属离开。” “离开?你们门主……” “门主大人自由安排,请诸位随下属等来。” 宁子初眯了眯眸子,没有说话。叶修骁是为了他们而来,这一份恩情她自然是记下了。 但是,既然她当时没有弃夏侯渊他们离开,自然也不会弃叶修骁离开! 宁子初不动,其他人自然也是寸步不离。 这下,叶门的人也只能是着急了。 宁子初身上的伤很重,比在场所有人都重,甚至,她能站着也都是因为宋修竹在一边搀扶着,她只能让自己靠着宋修竹才能站稳身子。 心口受伤的地方鲜血止不住,她看着不远处交战的两方,眼神也有些晃影。 只是,她还是看着,一一瞬不瞬地看着。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叶修骁和巫族族长之上,没有人注意到,那个正在调息的夏侯家主却是缓缓地站了起来。 应该说,就算他们看到了,也没有人会怀疑夏侯家主会对他们做些什么。 毕竟,他是夏侯渊的父亲啊。 可是,世事本就无常,很多事情都不会如人所愿。 就在众人都盯着中央的两人的一举一动时,一道闷哼声竟是忽然响起。 夏侯渊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用利剑刺穿了自己的胸膛的男人,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他张了张嘴巴,却只能发出来一个音节,“爹……?” 众人这个时候才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叶门的人立即将夏侯家主给控制了起来。夏侯家主本就虚弱,要控制他简直轻而易举。 可讽刺的是,就是这么一个几乎全无攻击力的人,竟然将利剑对准了自己的儿子!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可对面的人却是早有预料一般,痛快地笑了出声。 夏侯渊倒下,身下是一滩血迹,非郢连忙过去查看情况,并给他服下一颗丹药。 可夏侯渊的气息却是越来越弱,手脚冰冷。 那利剑就这么插在他的胸膛,对准了心脏的位置。 “你!你!”宋修竹看着夏侯渊,又看着那个显然刚刚才回过神来,一脸茫然的夏侯家主,若非他还得扶着宁子初,恐怕他早就忍不住要冲过去了,“你为什么要杀夏侯渊!他是你的儿子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我……我……渊儿!”夏侯家主终于明白了自己方才做了什么荒唐至极的话,他满脸苍白无色,难以置信,在看到夏侯渊的手轻轻滑落的那一瞬间,彻底崩溃,“渊儿!” 他死死挣扎,想要冲向夏侯渊,可担心他故技重施的叶门之人又怎么会松开他。他挣扎得厉害,叶门的人便干脆将他死死地按在地上。 像是掉入了冰窖之中,宁子初整个人呆滞在了原地,知道夏侯家主那一声声嘶吼,才将她的思绪彻底拉了回来。 “夏侯渊——”宁子初大喊,甩开宋修竹便摇摇晃晃冲了过去。 “小主子……”非郢眼明手快将人给扶住。 “非郢,夏侯渊他怎么样了?他没事的对不对?”宁子初抓着非郢的手,身子微微颤抖,“夏侯渊!你特么给老娘睁开眼睛!” “小主子,夏侯公子……死了。”非郢不忍地开口,他的声音也是虚弱,藏着悲痛。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宁子初不愿意相信,她摇着头,也不管自己的动作让自己手上的伤口更加的严重,她就是死死地抓着夏侯渊的手臂。 夏侯家主整个人更像是呆滞了一般,他的眼底掠过悲痛,掠过后悔。 他这个时候已经完全知道,他被控制了,被控制着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 他浑身僵硬,不再挣扎。叶门的人见他没再挣扎,也不敢掉以轻心,依旧用利剑指着他的喉咙。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夏侯家主竟然……主动凑上剑刃,鲜血四溅! “夏侯前辈……” 第546章小初儿 过来 另外一边,叶修骁和巫族族长的战役也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因为……叶修骁显然不是这只老狐狸的对手。 只是,虽然如此,叶修骁身上也只是受了点轻伤。 “好了,小孩子的把戏玩够了,你们惹了本族长女儿不快,那便都将性命留下来吧!”逼退了叶修骁,巫族族长冷冷说道。 宁子初浑身僵硬,林岩的死、夏侯渊的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终于是撑不住要倒下的时候,她确实虚晃地站了起来,从外头挑着两颗人头进来的非生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便看到宁子初又要倒下的模样。他连忙将剑上挑着的两颗脑袋甩开,然后迅速冲过去将宁子初给扶住。 “小主子!您不是说生死阵对您不会有影响吗?!”下意识地,非生就想到了宁子初让他去办的事情。 众人这个时候才明白,为何非生一直没有出现,原来,他是被宁子初安排去了准备阵法。 虽然他们都不知道非生在启动生死阵这件事情上做了什么,但是毋庸置疑的,里面肯定有非生的影子。 毕竟,非生是他们之间唯一一个学过道术,并且能运用道术的人。 “非生。”宋修竹开口,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别多问。 现在,新一轮的大战显然一触即发,这里绝对不是商讨这些事情的好地点。 非生虽然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也感觉到了这种硝烟的气息,于是,他没再说话,只是稳稳当当地扶着宁子初。 “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便都别想离开了!”巫族族长根本不在意他们是不是多了一个人,毕竟,他还不会将这些人给放在心上。 话音刚落,一阵黑雾凭空席卷而来。 众人握着武器的手更是紧了紧, 没有人比宁子初更熟悉这黑雾是什么! 阴气! 很浓郁的阴气! 这是她两世为人以来,接触到的最强盛的阴气,甚至……比她这两世见到的所有邪祟之物的阴气加起来还是浓郁! 鬼皇? 还是……那传说中的鬼帝? 没想到,这巫族族长竟然……还能请来鬼族那般强大的存在! 因为这些黑雾是在巫族族长的话音落下之后出现的,所以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巫族族长的手笔。 甚至连宁子初都是这么以为。 然而,当她捕捉到巫族族长平淡无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的异样时,宁子初心中的笃定又动摇了。 “爹爹!快杀了宁子初!还有他们,一个都不要放过!”巫凤舞对宁子初的恨意已经很难压抑了,可是她现在深受重伤,若是贸然出手,恐怕一身的武功会尽废。所以,即便她再想宁子初死,再想亲手杀了她,也只能忍着了! 只要宁子初能死在自己的面前,谁杀的已经无所谓了! 噗呲! 话音落下,巫凤舞还没听到巫族族长的回应,她便看到自己方才伸出来指着宁子初方向的手臂竟然连骨头被斩断了! “啊——” 今日的变故着实是太多了,可这一个变故,还是让众人都不明所以。 巫凤舞下意识地以为又是宁子初的后招,她惨叫凄厉,鲜血从她的断臂处溅出,面目狰狞,“宁子初!我要杀了……啊!” 噗呲! 又是一声响,巫凤舞的另外一条手臂也被连骨头斩断,她整个人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死灰来形容了。她尖叫着,面容扭曲着,那声音若是有形,恐怕能直接将殿檐穿透。 是谁! 究竟是谁! 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看着那一团黑雾。 因为他们刚才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斩断巫凤舞的不是什么利剑,而是一道黑色的风刃。而那一道风刃,则是从那一团黑雾之中传出来的。 宁子初盯着那一团黑雾,不知道为什么,仅仅是盯着,她的心却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她下意识地握住脖子上挂着的玉佩。 众人神色各异地盯着那一团浓浓的黑雾。 慢慢地,黑雾之中逐渐浮现了一道模模糊糊的黑影。霎时间,宽阔的宫殿似乎忽然变得窄了许多,那凛冽的恐怕的气息将整个人空间挤压,让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似有熟悉的香气吹来,宁子初下意识吸了吸鼻子,却浑身僵硬,表情震惊地看向那一团模糊的身影。 她握着玉佩的手也更是紧了几分。 “过来。”黑雾之中,终于响起了一道声音。那声音意味不明,低沉至极。 宁子初下意识地提步,然而,她还没成功跨出一步,周围的人便立即将她拉住。叶修骁更是挡在了她的身前,硬着头皮对上那黑雾之中的人影。 这气息……太可怖了! 每一个人心底都浮现了这么一个念头。 看着宁子初竟然想要朝那黑雾靠近,他们都觉得宁子初这是在找死! “小初儿,过来。”黑雾之中,一道视线冰冷刺骨地在叶修骁身上停留了一瞬,而后,那语气一改,带着低沉磁性的安抚。 众人又是一惊,所有的视线唰唰地落在宁子初的身上。这里他们所有人之中,名字里带着‘初’字的除了宁子初还有谁? “你是来救宁子初的!啊!爹爹,杀了他!杀了他!”巫凤舞现在整个人都处在癫狂的状态,她的两只手都被砍了下来,她如何能保持冷静? 然而,她这话音刚落,一道黑色风刃便直接噗嗤飞来,直直插在了她的肚腹之中,将她整个人钉在了楼帝所坐的椅子之上。 这一幕,又是惊呆了无数人的眼睛。 “你竟然敢!”眼见自己的女儿被砍断了双手不说,现在竟然直接被钉在了墙壁上不知道生死,这让巫族族长如何能不气。 只是,那黑雾之中的人却压根没搭理他,依旧是轻轻道着那一句话,“小初儿,过来。” “别过去!”叶修骁记得印象之中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喊她,但是那个人已经死了!眼前的人呢虽然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身影,但是他很危险! 宁子初心尖微微一动,她没有说话,不管众人的反对,绕过叶修骁,直直走向那黑雾。 “小主子!”非生等人还想将人拉回来,可是,宁子初却示意他们都不要动。 她走了两步,便停住了。 她抬头看着眼前的黑雾,只觉得心底酸酸涩涩的,她哽咽的声音在殿内显得尤为清晰,“你过来。” 宁子初这是要找死吗?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他们两人的一举一动,他们甚至能想象下一秒,他们看到的就是宁子初被那黑雾中的人给杀死的画面。 “好!” 这一句好,震惊了所有的人。 那黑影中的身影缓缓动了,他的身形越来越清晰,面容也越来越清晰…… “王爷!”众人惊呼。这惊为天人的面容,不是九王爷的是谁!不,不对!他甚至比王爷长得更为精致,浑身的气息更加可怖! 第547章小初儿 过来 二 众人的脑袋里头是一阵嗡鸣,怎么会是王爷呢?王爷不只是已经……可若不是王爷的话,那这人又会是谁? 宁子初看着那个有着惊世容貌的男人朝着自己一步一步走来,明明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威严十足,可她愣是从他的步伐之中发现了一丝丝的紧张。 她胸中的郁结忽而尽数扫清了,她不顾身上的伤,直接扑进了他的怀中,将他扑了个满怀。 楼阴司心弦一颤,将她整个人稳稳地拥住。 浓浓的血腥味从怀中的人儿身上传来,钻入他的鼻翼之中,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 众人见他变了脸色,只以为是宁子初的举动惹怒了他,一个个的更是紧张。 然而,还未等非生他们动手将人给抢回来,就听得楼阴司冷声道:“杀!” 话音刚落,无数道黑雾在他的身后出现,一个个穿着清一色黑袍的面色惨白无色、简直不像是人的‘人’二话不说便朝着宁越廷他们那方而去。 至于巫族族长…… 楼阴司淡淡勾了勾唇,那笑意冷戾血腥。他一手搂着宁子初的腰,另一只手对着巫族族长飞来的身影微微一动。瞬间,那巫族族长整具躯体便扭曲变形,惨叫声甚至比之前的巫凤舞的叫声还要凄厉。 而后,他又随手将一团黑雾抛出,那在众人看来有着恐怖实力的巫族族长瞬间便成了一团血水。 与此同时,宁越廷那边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宋修竹他们震惊地看着那穿梭在人群中的务必熟悉的两张脸。 “那是……顾大人和囚风大人!” 一瞬间,那原本注定他们会失败的战役局势扭转了,那速度快得让他们都来不及惊叹。甚至,连六月堂那边都还没出手…… …… 直到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皇宫,他们依旧处于震惊的状态。 能不震惊吗! 能不震惊吗! 原本他们都以为死了的人竟然都活着回来了啊! “帝尊。”顾月一和囚风是后来回来的,一回到九王府,他们便跪在楼阴司面前,毕恭毕敬地行礼。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他们总觉得顾月一和囚风……有些不一样。 “嗯。”楼阴司摆了摆手,而后两人便退到了一侧。 在场的,除了宁子初因为昏迷不在之外,包括夏侯渊的尸体也都被抬了回来。 看着两人的尸体,众人的眼底都闪过一抹悲痛。 宋修竹别开眼,咽了咽唾沫看向楼阴司,“九、九王爷,您是人还是……” 一听到宋修竹的问题,几乎所有人的眼底都闪过异样的情绪,只是,因为楼阴司身上的气息太过可怕,所以他们连头也不敢抬起来罢了。 “放肆!”还未等楼阴司开口,顾月一便倏忽闪身到了宋修竹面前,一手掐着他的脖子,那眸子让宋修竹陌生的很。 楼阴司的嗓音淡淡传来:“退下。” 身子骤然回到了地面,宋修竹一张脸已经变得酱紫色,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一对上顾月一的眸子,便下意识地缩了缩。这也太可怕了吧嘤嘤嘤。 这一句话之后,便再没有人感贸然开口说话了。 就这么一站,他们竟然从午时站到了子时,足足六个时辰。 “楼阴司。”就在众人心底那叫一个苦的时候,一道嗓音确实忽然响起,让众人的眼底都闪过了光亮。 一听到这一道声音,那座上的男人浑身的气息便瞬间柔和了许多,他身子一动,便倏忽到了宁子初的身边,将她整个人抱到了他原本的座椅上。 “怎么醒了?身子可还有哪儿不舒服?嗯?”男人的声音轻柔得过分,与刚才那丝毫没有感情的语气截然不同。 早就知道某男人宠妻无下线,所以这会儿众人也都眼观鼻鼻观心,权当看不见。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宁子初搂着他的脖子,身子虚弱地靠在他的身上,眸子却紧紧盯着他。 “好。”楼阴司勾唇微微颔首。 宁子初张了张嘴,轻声问道:“你为什么……” 还未等宁子初说完,楼阴司便揉了揉她的发顶说道:“此前一战因祸得福,与生魂同归恰好又成了新纪元,所以现在魂魄皆全。我沉睡了半年,前数日才醒来。醒来之后,便先去了六月堂,从王泽口中听闻你在皇宫,故而领人前来帮我的小初儿。” “这都多亏了你的师父给我留下的一线生机。”像是察觉到了宁子初还有疑惑,楼阴司揉了揉她的秀发,声音轻柔醉人。 “师父?”宁子初终于知道为什么楼阴司得以回来了,原来,也是因为玄诚道长。 宁子初久违的耳尖通红,没等她反应过来,男人的脸便在她面前忽然放大。像是很满意她此刻的反应,距离这般的亲近,以至于她在听到他那低哑动听的笑声时,心尖都在颤抖。 之后,他扣住她的腰,正欲加深这个吻,宁子初脑袋里轰的一声,她的脸颊、耳朵、脖子一片通红。 她连忙躲开,顺势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不给楼阴司可趁之机。她的眼底带着嗔意,似乎在说‘还有人呢’! 然而,楼阴司哪儿在乎这些,只是因为看她那羞赫的模样,加上她还受着伤,所以才暂且饶过她。 “楼阴司,你能不能……救夏侯他们?”她想,既然顾月一和囚风能够复活,那夏侯渊他们是不是也能? 之前因为看到两人亲热所以很自然地转过身去的众人在听到宁子初的这一句话之后,顿时转过身来,竖直了耳朵。 “你唤我什么?嗯?”楼阴司嘴角挂着暧昧的笑意,语气微微上扬,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夫、夫君?你是我见过最帅气最强大的男人,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宁子初眼睛一亮,虽然身体情况不容许她多动,但是她还是尽自己所能努力撒娇! “好。”楼阴司嘴角的笑意更浓,他爽声应道。 还没等宁子初高兴,便又听他道:“是不是累了?我们回房。” 宁子初:“……” 众人:“……” “人,明天再说。”楼阴司的语气不容置喙,“月一,将他们带下去。” ‘他们’指的是尸体,至于其他人,对九王府也算是熟稔了,所以也不必故意照顾。 寝宫之内,楼阴司将宁子初轻柔地放在床榻之上。 宁子初身上的衣裳已经换了一套,只时,一想到帮她换衣裳时看到她胸口的刺伤,还有她全身上下的伤痕,他的心便是揪着揪着疼。 楼阴司躺在床沿,轻轻地将宁子初搂在怀中,温热的气息,吹拂着她的耳蜗,让人心慌意乱。 他的嗓音也尤其的低沉性感,“睡吧。” 这两字,让宁子初所有的不安都瞬间消散,让她的心尖微微发颤却又微微刺痛。 她忍着手臂上的疼痛,伸手去回抱他,“我爱你。”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羽毛一般轻轻地扫着他跳动的心脏。 他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番,眼底皆是压抑地情愫,“我也爱你,永生永世。” 一夜安宁。 之后,楼阴司按照约定救了夏侯三人。后来,在宁子初的软磨硬泡下,她从终于从楼阴司口中得知,他们几人的肉身虽然都毁了,但是因为琉璃珠的原因,他们最后还是能够抓住那一线生机。 也是在这个时候,宁子初他们才知道,原来玄诚道长之前还给宋修竹的琉璃珠竟然是假的,真的琉璃珠竟然在楼阴司的身上。 不过,也幸亏了玄诚道长的这一招,不然,事情的结局就会完全不同了。 后来,通过琉璃珠子,夏侯渊他们果然被成功地拉回了一条命。只是,在苏醒的前一段时间,他们的意识都处于混沌的状态,就像是现在的囚风和顾月一那般,不过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这一天,龙吟国楼帝驾崩,太子暴毙,最后由章太后扶持不过十五岁的十皇子登帝位。 宁府一夜之间易主,穆郡王府勾结外族谋逆,诛九族。 而巫族则是元气大伤,在三日后被叶门一举拿下。 自此,世间多了一对四处游历的容貌无双的夫妻带着一众好友下属行侠仗义,捉鬼除妖,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美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