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脸吃饭[快穿]》 1.001 001 晚上七点整,咸鱼直播网主机游戏专区,平均热度三百万人气,当红主播沈眠正在进行直播。 沈眠今天直播玩的游戏,是一款名“叫和班尼特福迪一起攻克难关”的超变.态游戏,操纵一个坐在罐子里的男人,通过抡锤子艰难往上爬。 据说这款游戏虐疯了一大批主播,第一操作难,第二,在攀爬过程中随时有可能掉回原点,并且回到底层时,后台会自动播放一曲安慰(嘲讽)的英文歌,可以说虐身、又很虐心。 沈眠不喜欢这类游戏,觉得有点抖m倾向,但是架不住粉丝疯狂安利,只好在steam购买了这款游戏,开启了自虐之旅。 据该游戏的制作人所说,制作这款游戏的初衷,就是为了伤害某一类人,自尊心极强的那群人。 沈眠自尊心不算特别强,但也受到了伤害。 在即将接近顶峰时,因为鼠标卡顿,游戏中的人物以一道优美的弧线掉回了山底。 非常好,第五十四次落败,而且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沈眠心态崩了。 伴随着西部悠闲曲风的英文歌曲,他靠在椅背上,冷静地笑了笑。 默默点击关闭。 在弹幕每秒几万条刷新的“不要啊!!”的呐喊声中,将其卸载,连同后台的安装包一并拖进了回收站,然后点击:彻底删除。 ——玩个球! 弹幕一片哭唧唧,人家还想看眠眠玩嘛~~~ 不必怀疑,这些疯狂撒娇的人里,男生占据了绝大多数。 沈眠作为游戏区大佬,虽然技术顶尖,但也不是绝无仅有的一个,之所以人气这样高,是因为他有才华。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我们中国的最伟大最永久,而且最普遍的“艺术”是男人扮女人。 咳,是的,沈眠在这方面的天赋极高,且无师自通。 事情要追溯到半年前,他当时直播一款游戏,跟粉丝打赌,说要打出he结局,可他忘了提前问度娘,那款坑爹报社游戏压根就没有he,所以他果断悲剧了,被迫答应穿女装直播了一整晚。 这已经是直播界历史遗留的话题,让男主播穿女装,许多同行都做过,沈眠不是第一个,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但是,像沈眠这样一夜成名的,其实不多。 因为,他的女装扮相太过惊艳。 一袭红色束身短裙,衬得皮肤白皙莹润,栗色长发落在肩上,精致的瓜子脸,红.唇饱.满,他为了调戏粉丝,一直用伪音说话,还即兴唱了几首歌。 与变声器制造的女声不同,伪音更加自然,也更加撩人,嗓音甜美,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迷人的风情。 不管男粉女粉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直呼:“哥你别撩了!要弯了!” 男粉怕被沈眠掰弯,爱上男人,女粉则是怕把持不住,爱上沈眠装扮成的女人。 这个时代虽然同性婚姻合法,gay的社会存在感也越来越强,但是异性恋还是占多数。 不明所以的人进了直播间,还以为进了颜值区或娱乐区,结果看到满屏的“女装大佬”“大屌萌妹”“掏出来比你都大”彻底方了。 ——这世界是肿么了!! 女装大佬唱完歌,没忘记自己是游戏主播,开启游戏模式。 开了一局绝地求生,进去后捡了一把狙,基本满配后,蹲守在一个楼顶收过路费,路过的人几乎被枪枪爆头。 他薄唇微勾,撩起桃花眼,一丝危险,又极度魅惑人心的气息,从屏幕里溢了出来。 这一晚,不知多少人在屏幕前暗自吞口水,下腹燥热,甚至因此彻夜难眠。 对于男人而言,这种傲慢又妩媚的气质,堪称极致的诱.惑,让人想征服,想彻底占有。 那一幕画面被许多观众截屏做壁纸,在一段时间内,沈眠成为新晋的宅男“女神”。 当天直播结束后,他的直播间关注数量,从三十万直接破了八十万大关,并且持续向一百万逼近。 那晚直播录屏也被传上各个平台,点击量居高不下,他彻底大火起来,平台看他势头大好,开始力捧他,慕名关注的人越来越多,开始大多是颜粉,最终却被他的非凡技术给征服了。 女粉感慨万千:“在看到眠眠的女装之前,我不知道,原来我可以对女人心动!” 男粉则痛心疾首道:“没遇到眠儿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直的,直的啊……” 始于颜值,陷于才华,痴于肉.体,是许多眠粉的心路历程。 沈眠原本的相貌属于很精致的类型,瓷白似雪的肌肤,一双潋滟桃花眼,眼角一颗浅红色的泪痣,典型的男女通吃。 他不笑的时候,是个腼腆的大男孩,一旦笑起来,就完全变了个味道,像个从良了的狐狸精,连泪痣都透着一股妖气。 从前女粉多一些,男粉则偏少。 沈眠曾经是职业队的,后来因为某些原因退了下来,手速和意识在这里,做个技术流主播是绰绰有余的。 但喷子不会跟你讲道理。 有时因为平台的活动,跟别的主播产生矛盾,键盘侠就拿这件事攻讦他,说看他直播的都是妹子,纯看颜值不看技术,趁早换区得了,免得带坏游戏区风气。 女装直播事件之后,从前嘲笑过他的人,默默在id前换上眠粉的牌子,去哪都挂着,到点蹲直播,比妹子们还准时,时不时就在弹幕上刷: “眠眠我们今晚再打赌好不好啦~~” “输了穿女装唱歌好不好啦~~” 沈眠有时心情好,就答应了,大多时候是端着的,得不到才稀罕,天天见,不就贬值了么。 比如,今天这种情况,就可以稍微给点弥补。 他歪歪脑袋,轻笑了一下,问:“你们是想看我抡锤子,还是听我唱歌呢?” 于是直播间疯狂刷起礼物,满屏的: ——唱歌走起!!! ——有请眠女神上线!!! 他朝镜头眨一下眼,眼角的泪痣在镜头下显得越发娇艳,散发着蛊惑的味道。 他打开歌单播放一首抒情的bgm,笑道:“稍等一下。” 弹幕上齐刷刷的: ——多久都愿意等!! ——为你等到天荒地老!! ——爱死你了啊啊啊!!! 沈眠皮肤很好,睫毛浓密,只戴上假发,打了个底妆,换上一套嫩黄束腰淑女裙,便格外性.感撩人。 裙摆下露出两条细长的小腿,形态优美,白皙光滑,再往下是精致的脚踝,那样纤细,好似一只手就可以完全握住。 他回到座椅上,屏幕已经被礼物刷屏,观看人数暴增,使得直播间有些卡顿,不少其他直播间的观众闻风赶来,只为一睹“眠女神”风采。 当然,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骂他是不要脸的同性恋,为了圈粉不择手段云云。 一些是维护网络正义的键盘侠,一些则是同平台主播买的水军。 沈眠勾起一抹浅笑。 他喜欢被人疯狂爱慕的感觉,哪怕其中有一些人是被他的长发,红唇,还有裙摆所迷惑,但是,这难道不是他自身的魅力吗? 当然也是。 沈眠没有女装癖,只是察觉到女装的自己,对男人具有无与伦比的魅力之后,加以利用而已。 人不就是这样吗?扬长避短。 而且做主播这一行的,在法律和道德允许的范围内圈粉,再正常不过。 接连唱了几首歌之后,他歇口气,趁着喝水的功夫看屏幕,忽然瞥到一条弹幕。 ——如果有机会的话,主播愿意体验穿越之旅吗? 沈眠一愣,这是什么问题,还挺特别。 他放下水杯,莹白的手腕柔柔地托着腮,眼里透出一丝慵懒的风情。 “穿越?蛮有意思的,如果有机会,当然要体验一下。” 他穿女装时,说话也是用的女声伪音,因为这比较符合他的美学观念。 性感,慵懒,妩媚,嗓音里夹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挑逗,观众瞬间血条被清空,双手打字以证清白。 ——小妖精你要是穿越,肯定是红颜祸水啊啊啊~~~ ——女神你要是穿成潘金莲,我愿意做西门庆!!女神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前面西门庆的站住,我武大郎手里的刀要握不住了!眠眠我卖烧饼养你好不好qaq ——眠眠是我的,情敌们拔刀吧!!! 后面都是“拔刀”的长队。 沈眠扫了眼弹幕,见气氛带动起来,喷子的弹幕也被刷下去了,才悠哉地说:“骗你们的,比起穿越这种无聊的事,我当然更喜欢给你们直……”播。 忽然眼前一黑,直播室里的几台机子同时黑屏,就连房间里的灯也灭了。 耳边传来“叮——”一声响,脑海中响起沙沙的电流声: 【穿越直播系统,你值得拥有。】 2.1-01 1-01 纯白的密闭空间,眼前有一道悬浮的半透明光屏,同时,脑海中响起一道沙沙的电流声: 【宿主您好,我是系统007。】 沈眠略一挑眉,问:“什么意思?” 【因宿主直播间的粉丝爱慕值过于庞大,得到主系统认可,在双方达成一致意见后,系统007与宿主您完成了绑定程序,现已进入剧情世界,开启任务了哦。】 “谁和你达成……”说完他蓦地停顿住,“那条弹幕是你发的?” 【是的呢。】系统回答。 mmp。 沈眠无奈道:“我随口说说的,你能放我回去吗,我还要直播。” 【一旦绑定,概不退换哦亲。宿主稍安勿躁,系统007作为2038年igo集团最新研发的智能系统,拥有穿越直播一体化功能,宿主展开主页面,可以看到直播按钮。】 2038年……原来二十年后,ai已经智能到可以欺骗智慧生物的程度了吗? 沈眠沉默着点开主页面,果然看见一个红色按钮——开启直播。 红色按钮旁边,有显示详情的下拉按钮,没等他点击,页面自动展开,最上方一行加粗发光字体——穿越直播间,房间号007。 往下看,关注人数:0。 几百万粉丝说没就没了。想黑化,想报社。 【但是有补偿哦亲。】 “请停止你某宝客服的推销语气。”沈眠冷漠地说。 于是系统换上一副高冷的语气。 【是这样的,这款直播系统是属于2038的,直播群体,对于宿主来说,是二十年后的观众,工资也是如此,当然,观众打赏的礼物,会按照二十年后的价值折现给宿主。】 沈眠脑子一懵。 二十年后。 当今社会,软妹币贬值的速度恨不得肉眼可见,放在银行存着存着就不值钱了。 比如他现在有七位数的存款,在帝都买一套房都不够,但如果回到二十年前,妥妥是个小富豪。 同理,在2038年狠赚一笔,然后回到2018年,这些钱就会升值几倍,甚至几十倍。 走上人生巅峰不是梦。 想通这些,他也不急了,把系统说的话重新整理了一遍。 首先,这个系统是带着他穿越进某个剧情世界,并且直播给系统所在时代的观众看。 其次,期间所获得的回报,可以全部带回他原本的世界。 他问:“那么,你那个时代的游戏都是全息的吗,有生命危险吗。” 【是这样的,宿主您不在游戏区。】 “那么是在……” 直播间左上角一个粉色框框高亮起来。 ——小清新恋爱攻略。 哦呼。 【任务:攻略剧情世界的天命之子,即男主,刷满好感度即可。】 明明可以靠才华吃饭,偏要他出卖色相。 沈眠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它,问:“小清新的意思是……?” 【我们是正经的直播平台,尺度是脖子以上,任何不利于青少年身心健康发展的画面,都会被和谐。】 沈眠放心了。 “那么,我最后咨询一下,关于工资,还有五险一金的问题……” 耳边响起十秒倒计时,随后一阵令人心悸的声响,他陷入一片黑暗。 *** 一间干净整洁的卧室。 沈眠懒懒地倚在米白色的沙发上,眯起桃花眼,看系统给他发的资料。 “姓名沈清,性格是胆小,特征,不爱说话,有情绪性语言障碍,人生经历是……被欺负?” 【请宿主维持原主人设,ooc可能会造成无法补救的后果。】 沈眠抬起眸,轻啧一声,道:“我说,你应该绑一个演员过来,我只是一个小主播,还是游戏区的,做不来这种活。” 让他扮演胆小鬼被人欺负?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系统沉默片刻,道:【是这样的,进入剧情世界后,如果宿主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或者中途放弃任务,一律视为任务失败。】 “失败,然后呢?” 【无法进入下一个世界,也就是说,按照原主的生命轨迹,死亡。】 “……” 沈眠沉下脸,道:“这种事,应该事先说清楚才对吧。” 【可是宿主您没有过问。】 系统又道:【宿主确定放弃任务吗,请从以下两个按钮中选择其一。】 ——a.是 ——b.否 是个狠人。 沈眠微微一笑,道:“开个玩笑,别当真。我从小到大,最大的梦想,就是做演员。” 点击,开启直播。 既然已经承担了这么高的风险,不捞够本,简直对不起自己。 只是看着关注人数旁边的“0”,心累不解释。 一般新的直播间,平台会有新手推荐位,所以点进直播间的路人不少,但很快就离开了。 怎么会留不住观众?就冲他这张脸……这张脸……脸…… 沈眠终于想起,自己现在是沈清。 进洗手间,镜子里的少年大约十六七岁,皮肤很白,与沈眠原本的白皙无瑕不同,那是一种不健康的,近乎透明的白。 发丝很长,有一些凌乱,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遮住了好看的桃花眼。 虽然有一点不同,但沈眠还是认出来了,这是他原本那张脸。 只是气质相差太大。 他取下眼镜,撩起杂乱的刘海,瞥了一眼直播间,刚好一句弹幕飘过去: ——哇,这个主播的颜值我是服气的。 系统叮咚一声,提醒道:【人设。】 “啊,知道,烦死了。” 沈眠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一丝纠结。不能靠脸圈粉,就只能找攻略对象走剧情了。 “那个ai……叫什么007的,男主现在在哪?” 【不知道。】 “资料呢?” 【没有。】 “名字总该有吧。” 【未知。】 沈眠呵呵一笑,道:“难道你让我自己去找?” 【天命之子拥有位面气运,所以具备大多数男主的共通点,可以根据这一点寻找。】 男主的共通点……首先肯定颜值高,能力强,然后有金手指,主角光环外挂等等,可能还有漂亮妹子,强大后宫什么的。 “咚咚”,一阵敲门声。 沈眠在想心思,下意识就开了门,一张英挺的面容映入眼帘。 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接近一米九的,高大的身材,冷漠的气场,威势逼人。 沈眠眨了眨眼。男主? 男主! 没错了。 高大挺拔的身姿,帅气的面庞,强大的气场,虽然看上去年纪大了点,但这个年纪的男人富有成熟的魅力,而且一看就是人生赢家! 沈眠在脑海中呼唤系统:“那个谁……007,这位先生,我应该怎么称呼?” 系统道:【爸爸。】 “哦。”冷漠.jpg 3.1-02 1-02 沈眠刚热乎起来的心,一下子凉了个彻底。 所谓“爸爸”,即属于不可攻略的范畴,也就是说——只能看,不能吃。 “啧,难得遇到一个长相合我胃口的男人。” 系统道:【关于这一点,宿主不必担心,剧情世界帅哥俊男数不胜数,一定能够满足宿主的需求。】 于是沈眠满意了。 他低垂下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门外的男人,小声地、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唤道:“爸爸,您有事吗。” 胆小,不善言辞,没错吧? 沈焱面无表情,抬手看了一眼腕表,道:“九点约了谢医生,是时候出发了。” 谢医生?谁啊? 沈眠没有看完原主的资料,不知道对方是谁,自然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回应。 还好系统靠谱,已经调出谢医生的资料,传入他的大脑。 谢医生名叫谢芷芊,是一名心理医生,年轻漂亮,作为沈清的主治医师已经半年,认真,有责任心,但沈清并不喜欢她,甚至还有一丝抵触。 这些资料都是通过整合原主的记忆得到的,是原主的直接观感。 这样一个单纯,细腻的孩子,面对一位漂亮温柔的医生姐姐,应该很容易放下防备,产生好感才对,为什么会抵触? 似乎,有点意思。 沈眠垂下眼睫,抿了抿唇,嗓音低若蚊呐:“爸爸,能,能不去吗,我真的没有病,不想看心理医生。” “五分钟,我在楼下等你。” 意料之中的反应。 只是,面对儿子的哀求,这个男人自始至终无动于衷,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变一下,这就很过分了。 儿子是充话费送的吗? 沈眠抬眸,清澈干净的眸子蒙着一层水光,动了动唇,最后只是轻轻咬住唇瓣,低声应了一声好。 他的唇色原本就极浅淡,轻咬之后,更显苍白脆弱。 这楚楚可怜的模样,换做任何人都要心软,偏偏沈焱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完败。】系统总结。 “啧。” 沈眠扭头打量镜子里的自己,揉了揉凌乱的发丝,果然,这种形象很吃亏的啊。 他低下头,用冷水洗了把脸,从置物柜里抽出一条干毛巾,一边擦拭脸颊,一边变换脸上的表情,最终定格下来。 半身镜中,少年的身躯格外纤细,脸蛋沾上水珠,白皙清透,瞪着一双湿漉漉的黑眸,如同一只容易受惊的小动物,楚楚可怜,让人想抱在怀中好生安抚。 转眼间,他又恢复了一贯的懒散神态,低喃道:“这种风格,应该有人吃吧?” 不能在土著面前ooc,只能把可怜兮兮的形象演绎到底了。 这一会功夫,直播间已经有一百多观众。 显示屏上刷着“精分患者”,“赤鸡”,“不要怂就是干”之类的弹幕。 沈眠轻轻眨眼,眼角粉扑扑的泪痣,透出一丝蛊惑的味道来,他弯唇一笑,道:“初来乍到,大家动动小手点一下关注哦,笔芯。” ——卧槽,血槽已空…… ——妖孽啊=口= ——请务必用这一招对付父亲大人!!捂住鼻血爬走 沈眠一脑门黑线。 这一届观众好重口。 戴上眼镜,将漂亮的眼睛遮盖住,从衣橱里找到一件白色衬衫,挽起半截衣袖,露出白皙的小臂,浅色牛仔裤衬得双.腿笔直修长。 系统叮咚一声,提醒:【人设。】 沈眠深吸一口气,放下衣袖,又在外面套了一件深色外套。 *** 下楼,沈焱正在一楼大厅等他。 男人穿着一身昂贵的,笔挺的西装,正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袖,不苟言笑的英俊面庞,显得格外严苛。 这种男人,仅仅是看着,就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不可冒犯的威慑力。 沈眠看着他,忽然萌生了一种恶趣味。 在还剩下五六层台阶的时候,他脚下一滑,直直朝前方摔去。 在摔下去的瞬间,沈眠后悔了,因为他正对上男人冷冰冰的视线。 大概,这儿子真的是充话费送的。 ——不作,就不会死。 尽管脑海中想了许多,其实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就在下一秒,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伸出手臂,接住了他。 “啪嗒——” 黑框眼镜摔在地毯上,发出一声响。 沈眠一愣,意识到此刻自己正趴在父亲大人的胸膛上,而环在腰上的,正是男人宽大的手掌。 沈焱瞥了一眼地面上的眼镜,道:“平光镜。” ……糟了,被发现了。 其实原主并不近视,只是害怕与人对视,才戴的眼镜,不愿打理头发也是这个原因,过长的刘海可以遮挡视线,让他更有安全感。 男人捏住他的下巴,强硬地抬起。 怀中的男孩拥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只是目光闪躲,黑珍珠一样的眼睛里,氤氲着朦胧的雾气,引颈修长,让人产生一种极易摧折的脆弱感。 他在害怕,不安,脊背轻颤,就像落入猎人手中待宰的羔羊。 这大概是沈焱第一次抱自己的“儿子”,从这孩子五岁到沈家,就是一副怯懦的,让人烦躁的模样。 没想到,长了一张还算不错的脸蛋。 4.1-03 1-03 “爸爸……” 男孩好似已经吓傻了一般,粉唇微张,黑葡似的眸子闪烁流光,轻轻一眨便要落下。 这孩子却硬是忍着,不敢在他面前哭。 他有这么吓人? 沈焱抬起手,撩起男孩凌乱的刘海,露出那一张过分苍白,却精致的脸蛋。 瓷娃娃一样的男孩。 男孩?不,女孩子都没有这样漂亮,又胆小脆弱的,这样的孩子,更像一只没断奶的幼崽,充满了对未知世界的恐惧,于是把自己缩成柔软的一团,害怕被发现,被伤害。 既惹人怜爱,又让人忍不住想狠狠欺负他,看他流泪,哭泣。 这双眼睛,含泪低泣的模样,该是很美的。 惊觉自己的想法,沈焱狠狠一皱眉,这是他养了十二年的孩子,但这一刻,却好像有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 沈眠瞪着一双湿漉漉的黑眸,心说,当然是脸不对。 漂亮的脸,和平凡的脸,做同样的表情,视觉效果能一样吗?何况他撩人无数,很清楚怎么做,才会更令人心动。 系统:【啪.啪.啪。】掌声雷动。 沈眠:“呵,男人。” 然后沈眠想起来,这个男人是他“爸爸”——不可攻略对象。 啧,这该死的职业病。 他正在想着该怎么解释眼镜的事,这男人已经放开了他,弯下腰,捡起那副平光镜。 然后,在沈眠期待的小眼神中,给掰断了。是的,从镜框的中间,直接掰断了。 沈眠咂舌:“那么粗的镜框……” 惹不起,惹不起。 他刚才以为沈焱是捡起来给自己的,手都伸出去了,一时间,无处安放的小手,格外尴尬。 沈焱看他一眼,把断了的眼镜放在他手心。 “……” 沈眠只好硬着头皮,小声说了句:“谢谢爸爸。” 软绵绵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委屈,跟羽毛似的撩在心尖上,平白听得人心痒。 沈焱的心蓦地颤了一下,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是略有些烦躁,道:“以后,不要让我看见你戴眼镜。” 这双眼睛,为什么要遮盖起来。 纤弱的男孩惊慌地抬眸,又急忙避开视线,无措地道:“可是,我,我害怕。” “害怕什么。” 沈眠咬着唇,轻轻地道:“别人。” 沈焱知道,这孩子口中的别人,也包括他,或许应该说,尤其是他。 他抬起男孩的下颚,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漂亮的桃花眼,右眼下方有一颗泪痣,淡淡的粉色。 怀着莫名的心情,沈焱抬起手,粗粝的指腹划过男孩的眼角,柔嫩的肌肤瞬间红了一片,泪痣也染上了一抹艳丽的绯色。 “沈家不需要懦弱的孩子。” 这句话,沈焱不止一次对沈清说过,但唯有这一次,这句话里头,似乎掺杂了一点别的东西。 只是两人都没有察觉。 沈眠红着眼眶,应道:“是,爸爸。” 卧槽疼哭! *** 心理诊所。 和资料上一样,谢芷芊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这种魅力,不仅指相貌,更是指气质、谈吐。 “沈先生,阿清,二位请坐。” 咨询室布置得简单,舒适,是会让人放松的风格。 她拿出病历本,翻开一页,笑道:“阿清,不需要紧张,姐姐只是跟你聊聊天,好吗?” 沈眠轻轻点头。 谢芷芊道:“那么,能跟姐姐说说,你这周在学校的情况吗?” 在来的路上,沈眠已经把原主的资料过了一遍。 这个谢芷芊是有点真本事的,又做了沈清半年的主治医师,一个不好就会露陷。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男孩在沙发上不安地动了动,张了张嘴,最后,小声地道:“没,没有特别的事,和以前,一样的。” 他如孩童一般,笨拙地说着谎话,以为能瞒得过大人的眼睛,事实上,在场的两个大人,都轻而易举地识破了他的谎言。 然而,没有人会去拆穿。 谢芷芊笑道:“这样啊,那阿清喜欢学校吗。” 喜欢? 沈清最讨厌的就是学校。 作为沈家的小少爷,沈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理所当然受到外界的过分瞩目,可沈清的脑袋并不聪明,成绩吊车尾,性子又过于软和,久而久之,这种瞩目变成了嘲笑。 原本,事情还不算糟糕。 原主虽然性格软弱,没什么朋友,但正常的人际交往没有问题,更没有心理障碍。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有一点内向的男孩子而已。 直到,那件事情发生。 那是沈清读初中的时候,一次校庆活动,班级表演话剧,沈氏集团作为学校最大的股东,沈清轻而易举得到了男一号的角色。 尽管那并不是他想要的,沈清还是很认真地准备了。 他不想给爸爸丢脸。 可是在演出当天,服装被人动了手脚,一旦有大幅度动作,衣服会彻底撕裂,沈清并不知情,最后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出了大丑。 原本该退场的,沈清却鼓起勇气,请求继续演出,他不想破坏班级的节目。 台下的观众时不时发出讽笑,甚至有人朝他吹口哨,他越来越紧张,频频出错,念错台词,抢白……他越是出错,台下的笑声就越张狂。最后,他脑海中一片空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在舞台上的那半个钟头,是沈清人生中最难熬的时刻。 一个胆怯内向的人,勇敢走上舞台,面对上千人演出,需要多大的勇气,那些人并不知道,却将他的这份勇气彻底践踏了。 这件事之后,沈清发现自己有了情绪性语言障碍,高度压力下,或者受到外界关注时,就无法开口说话。 他开始封闭自我,不让别人进去,自己也不出来。 而这件事带来的后续影响,则是他的心理障碍被人拿来当做玩笑嘲弄,升入高中后,情况没有好转,反而愈演愈烈。 “结巴”,“哑巴”,这种外号一直跟着他。 所以,沈清最不愿意去的地方,就是学校,而所有人都在逼迫他去。 身为沈家的孩子,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根据资料显示,一年后,原主会因为抑郁症而自杀。 而沈眠必须赶在原主的生命轨迹到达尽头前,完成任务,否则就直接gg了。 也就是说,他只剩下一年时间了。 系统道:【一年是通俗说法,准确地说,是九个月零十八天。】 “……” 谢芷芊还在等着他回答。 她又耐心地问道:“阿清喜欢学校吗?喜欢和同学们一起上课吗?” 男孩脸色发白,攥紧手心,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最终,艰难地点了一下脑袋。 沈焱挑起眉峰。 谢芷芊又问了些别的,例如交友情况,学习进度之类的,沈眠都谨慎地回答了。 谢芷芊道:“看上去,情况似乎没有改善,不过阿清肯去掉眼镜,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我的建议还是一样,治疗过程希望沈先生一直陪同,良好的亲子关系有助于减缓孩子的紧张心理。” 沈焱沉默片刻,忽然道:“如果用药呢。” 谢芷芊一愣,道:“沈先生,关于这一点在最开始就告诉过您了,身为主治医师,我是不建议用药的,患者容易产生依赖性,而且有一定的副作用……” 沈焱道:“谢医生,沈清接受咨询治疗已经半年,至少让我看到效果,你说是吗。” 他的语调很慢,很沉,分明是陈述的语气,却平白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谢芷芊额角划下一滴冷汗。 “是,对此我也感到很抱歉,请您相信我,也对阿清有一点信心。” 沈焱不置可否。 他牵起沈眠的手,却蓦地蹙起眉。 只见男孩白皙柔嫩的掌心里,有几个深深的掐痕,甚至渗出了血。 系统:【疼吗。】 沈眠:……超疼的。 5.1-04 1-04 谢芷芊情商很高。 她很清楚,一个人,是否在乎另一个人,会从眼神,表情,乃至细微的动作,显露痕迹。 从前,沈焱对沈清看似严厉,其实是冷漠。 他对这个又懦弱,又没有才能的孩子早已失去了耐心,即便履行着身为父亲的义务,但根本没有投入几分感情。每周一次的治疗,也是敷衍居多。 沈清的病情好坏,他在意过吗? 其实也很好理解,这种大家族,最不缺的就是继承人,沈清并不是唯一的选择。 她甚至怀疑过,沈清到底是不是沈焱的亲生儿子。 然而,这种认知,在这一刻被推翻。 那个一贯冷漠的,高高在上的男人,握住儿子的细腕,眸中的情绪不可辨认,但绝不是从前的冷漠。 那么细微的伤痕,不,甚至算不上伤痕,他却在意了。 这说明什么? 他的眼里,开始有这个孩子了。 谢芷芊有自己的野心,更准确地说——她想成为沈太太,沈焱的妻子。这样的男人,无论是他自身的魅力,还是他身后的势力,都对女人有着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沈清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用的工具。 而且用过之后,很好处理。 可她没想到,一个注定会被丢弃的废物,也有被主人注意到的一天。 谢芷芊更没有想到,那个总是把自己藏在阴影里的孩子,会有一张连她都忍不住嫉妒的脸。 这张脸,实在漂亮过头了。 她压下心中的不安,快步上前,询问道:“伤口需要处理吗,我这里备有医药箱。” 她只是客气一问,毕竟一点掐痕,没人会特地处理。 然而…… “嗯,麻烦了。” 男人的嗓音仍旧冷淡,只是视线,自始至终没有从男孩的手心移开过。 谢芷芊愣了好几秒,才转身去取医药箱。 比她想象得更棘手。 沈眠低眉顺眼,把自己缩成更小的一团,任由男人握住他的手腕,用酒精棉清理伤口。 从进门起,他就感觉到了,这个女人不简单。 可是,想利用他?还嫩了点。 虽说在勾引男人这件事上,他们算是同行,但是任何行业,都是有职业操守的。 利用一个生病的孩子,良心不会痛吗? 人家还只是个宝宝啊! 不过……酒精碰到伤口是真的疼。 他眉头微微一蹙,男人像是有感应一般,停下手,问:“疼了?” 沈眠犹豫片刻,轻轻点了一下头。而后,又好像害怕被责怪一样,悄悄往后挪动。 那胆怯的模样,可怜得有些可爱。 沈焱的眼神尤为复杂。 不止谢芷芊,连他自己都没有料到,一个被他忽视了十多年的孩子,会让他在意如斯。 但他是忠于自己意志的人。 他看着如惊弓之鸟一般的男孩,尽可能放缓语气,道:“如果不喜欢这里,以后不来了。” 虽然很生硬,但安抚的意味不言而喻。 沈眠一愣。 虽然怕崩人设,他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真的吗?” 男人点头。 谢芷芊暗自着急,在一旁劝道:“沈先生,阿清的病……” 沈焱打断道:“以后就麻烦谢医生,每周来一次沈宅,报酬方面跟李秘书沟通。” 谢芷芊自然没有意见,微微一笑,道:“也好,在家治疗可以缓解紧张情绪,要是有帮助就太好了。” 沈焱便牵起沈眠的手,带他走出了诊所。 *** 沈眠很气。 “这就是引狼入室。”他说。 系统道:【你也是狼。】 沈眠给噎住,他是有利用沈焱的打算,毕竟爸爸都叫了,收利息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哪有白给人做儿子的? 他瞥了一眼直播间,弹幕上正在刷: ——霸霸当然不是白叫的,嘿嘿 ——嘿嘿嘿 ——嘿嘿嘿嘿 沈眠皱了一下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屏幕里扑面而来一阵猥琐的气息。 男人见他皱眉,问:“还是不舒服吗?” 沈眠一秒变小兔叽,怂哒哒地摇了下头,小声道:“爸爸,谢谢你。” 沈焱挑起眉峰,一双冷静的,没有波澜的黑眸,直直盯着男孩轻轻开合的粉唇,神色不明地问:“谢什么。” 沈眠咬着唇,怯生生地道:“帮我,处理伤口,还有,不用来医院,每一件事,都很感谢。” 男孩的嗓音软软糯糯的,沈焱听着,嘴里竟然尝到一丝甜味。 他唇角显出一道不明显的弧度,道:“不用谢。” 总有一天是要还的。 *** 车没有开往沈宅,而是直接开向了沈氏集团。 沈焱下了车,顿了顿,回过头敲了两下车窗,车里的男孩手足无措,好一会才顺利打开门。 如果是从前,他大概又会因为这孩子的迟钝而不耐烦。 可现在,他却产生一种,和这傻孩子待在一起,比处理工作更有趣的想法。 “爸爸?” 沈焱道:“爸爸去工作,让司机送你回家。” 男孩眨巴着眼睛,似乎不太能理解,仍是乖乖地点了点头,道:“好的,爸爸。” 沈焱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沈眠趴在车窗上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一头雾水。 什么鬼? 特地说了一句废话。 司机是沈家的老员工了,一直很心疼沈清,见状笑道:“先生这是在关心少爷呢。” 沈眠故作惊喜地笑了笑。 司机不再多嘴,驱车往沈宅去。 “啊啊,天命之子到底在哪,007,你作为智能系统,除了坑人,就没有一点实用的功能吗。” 系统沉默片刻,道:【有。】 “什么?” 系统道:【商城。】 沈眠面前的白色光屏一闪,跳到一个页面,是一个类似超市的图标,但是是灰色的。 “待解锁?” 【系统商城里有各种功能性道具,可用观众打赏的v币兑换,但解锁的条件是,直播间关注数量超过一万。】 沈眠呵呵——信了你的邪。 他冷冷地道:“新人既没有粉丝,又没有v币,难道只能干坐着等死?” 系统道:【是这样的,我们是人性化的直播平台,对新手非常友好,宿主可以选择做支线任务,获得新手礼包,内赠超值特惠工具一份,可以快速有效辨别攻略对象哦。】 “那你不早说!”沈眠怒不可遏。 面前跳出一个弹框。 【宿主是否接受支线任务,请从以下两个选项进行选择:】 ——a:是 ——b:否 沈眠直接选了a。 系统叮咚一声,提示:【宿主已接受支线任务:偷看爸爸洗澡,完成时限:三天。】 沈眠:“?????” 6.1-05 沈眠的下限很低,并且,随时可以降得更低。 所以,他在一瞬间的诧异之后,淡定接受了这个匪夷所思的支线任务。 “只要偷看他洗澡,就给我礼包,对吧?” 正常人会如此淡定地接受吗?系统因为过于震惊,甚至停顿了几秒,才做出回应。 【是的,只要宿主完成任务,礼包会立即发送至系统后台。】 其实沈眠想得很简单。 第一,大家都是男人。第二,那个男人是原主他爸。 那还有什么好矫情的。 唯一麻烦的,就是人设问题,必须找到办法,让自己的行为合理化。 还好有三天时限,足够了。 他抬眼看了一眼直播间,发现粉丝数量已经过百。 还算漂亮的开局。 但和他的目标差距太远,而且据系统所说,即便商城开启,还需要有足够的v币才能购买道具。 那么,提高粉丝数量,以及吸引粉丝打赏,势在必行。 他问系统:“在任务途中,主播可以用特殊的手段吸粉吗?” 特殊手段?检测系统立即发出警告,屏幕上一片红光闪烁。 系统道:【我们是正经的直播平台,请宿主积极配合国家政策,务必杜绝一切不和谐,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想法,否则将予以重大处罚。】 “……” 沈眠道:“我是说直播游戏。” 系统“叮——”一声响,沉默下去,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直播间满屏的“优秀”,“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的系统”,“阿统真的很严格了”云云。 就连身为ai的007都感到了一丝羞耻。 它谨慎地道:【原则上,是不允许ooc的。】 沈眠唇角一勾,道:“我记得没错的话,维持人设,是为了不被土著发现异常,从而影响任务进程,而崩人设这件事本身不会受到惩罚。” 【是的,一旦被人发现异常,宿主可能会被送入精神病院,或者特殊人类研究所,如果在古代剧情里,甚至有可能被当成妖孽活活烧死,而在修真位面,则会被当作夺舍的魔头,人人得而诛之。总而言之,ooc往往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 沈眠道:“这就是了,只要不被人发现,就没问题了吧。” 系统道:【风险太大。】 “成功的路上常常伴随着风险,而风险,往往意味着机遇。” *** 回到沈宅时,已经是中午,正好是午餐时间。 佣人问:“少爷,午餐在哪里用?” 沈眠仍旧按照沈清的习惯,回答道:“卧室。” “是,少爷。” 佣人略一躬身,退下了。 回到房间,沈眠首先检查了一下原主的电脑,配置属于中上,虽然比不上他自己那台专业配置的机子,但可以满足大部分的游戏需求。 而这个世界和他所处的时代相似,所以游戏类型出入也不大,也就是说,不用重新学习,可以立即上手。 他道:“007,帮我检测一下这个房间里有没有监控。” 系统道:【抱歉,没有此功能。】 于是沈眠换一种说法,道:“帮我找出这个房间里,所有信号接收和传递的仪器。” 三秒钟之后,系统往他脑海中传输了一张房间平面图,图中标红点的位置,说明有电子设备。 通过定点排除,确定没有异常,沈眠下载了几款人气高的游戏,一边体验,一边跟观众聊天。 不得不说,做回老本行是轻松愉快的,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网瘾少年,否则也不会坚守在游戏区那么久。 这个世界有一款游戏,人气很高,是类似于大逃杀的游戏,玩家被击败后,有三次复活机会。 沈眠建了一个号:眠神123,开了一局。 因为是新手局,没什么难度,沈眠基本上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又干脆利落地解决一个敌人后,弹幕上粉丝怂恿他开语音,沈眠就打开语音,对那个人说了一声“抱歉”。 过了一会,沈眠发现有人在伏击自己,快速找到一个掩体,残血反杀对方。 他过去舔包,听到对方咬牙切齿地道:“又是你,你给我等着。” 沈眠扑哧一笑,道:“好,兄弟,等着你的快递。” 到了决赛圈,沈眠果然又看到那个熟悉的id,此人穿的衣服只能在商店购买,是传说中的土豪限定款,很容易认出来。 沈眠勾起唇,“哟”了一声,挑衅地朝对方射了一枪。 在这种游戏中,隐藏自己的位置是最基本的生存法则,他这么做,无疑是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对方还算沉得住气,没被激怒,但沈眠的目的根本不是激怒他,而是试探。 判断好对方的大概位置,还有周围的敌人分布,他当机立断,用附近的大树做掩体,找到适合的狙击位置,再次一枪爆头。 杀完人,沈眠走过去,换上那件拉风的土豪限定款,微微一笑,道:“快递已签收,五星好评。” “……” 退出后,沈眠发现那个人申请加他的游戏好友。难道是被他杀了三次,想加好友骂人? 惹不起,惹不起。沈眠干脆利落点了拒绝。 *** 玩了一下午的游戏,直播间气氛活跃了不少,虽然还是颜粉居多,但也有许多人在讨论游戏。 直播间多了两个标签:有颜任性,游戏全能。 晚上,沈焱回来了。 这个男人在家的时候,沈眠是不敢玩游戏的,万一被逮个正着,他甚至不知道怎么解释。 总不能说:“爸爸,其实在一次因缘巧合之下,我发现自己原来是个游戏天才!” 太扯了…… 用过晚餐。 男人站起身,准备去书房,沈眠怯生生地跟在他身后,小声道:“爸爸,您什么时候洗澡?” 男人神色一顿,回眸看着他。 “我……”男孩轻轻抿着粉唇,磕磕绊绊地道:“我学了推,推拿,您要试一下吗,应该,很舒服的。” 沈焱盯着他开开合合的唇,眼神暗了暗。 “好。” 话音刚落,男孩乌黑的眸一下子闪烁起了光亮,如同一汪映着星辰的夜空下的湖水,澄澈而璀璨。 男人往前走了一步,望入那双叫人挪不开视线的眼眸,沉默良久,骤然攥住他的细腕。 他看了一眼沈眠掌心的伤口,尚未痊愈,隐约可以看到刚结好的血痂。 他像一个关怀儿子的父亲,认真检查这孩子的伤口。 只是动作实在算不上温柔,粗粝的指腹在掌心轻轻划过,柔嫩的肌肤瞬间红了一片,血痂被轻轻翻开,露出新生的嫩肉,还有一丝渗出的鲜红血液。 这并不是什么好的体验,有些痒,更多的是刺痛,但不能反抗。 男孩低声祈求道:“爸爸,我疼……” 软绵绵的嗓音敲打在石头上,本该毫无作用,只是这软绵绵的不是棉花,而是棉花糖,甜味丝丝缕缕地钻进石头缝里。 男人停下动作。 这孩子喊疼,他是有一些心疼的。但更多的,是想让他更疼,更疼。 他想听到这孩子用更加柔软的,甜糯的嗓音,在耳边唤他爸爸,压抑着,小声哭泣。 有什么在胸腔中,几乎要挣脱开来。 他蓦地拧起眉,片刻后,松开男孩的手腕,道:“改天吧,今天爸爸累了。” 男孩轻轻点头,乖巧地应道:“好的,爸爸。” 男人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上楼。 沈眠站在原地,努力维持住小白兔的表情不崩坏。 累了?不是更应该推拿? #男人,真是善变# 7.1-06 1-06 次日,沈眠下楼时,沈焱已经提前去了公司。 佣人在他面前摆了一杯牛奶,道:“先生交代,少爷喝完牛奶才能上学。” “牛奶?” 佣人道:“是,此外从今天起,少爷的午餐会有人送去学校,不必在学校餐厅用餐。” 沈眠有一些诧异,那男人忽然觉醒了父爱吗? 他乖巧地点了下头,小声道:“麻烦了。” 沈宅的佣人大多是看着他长大的,眼中尽是欣慰,略一躬身,退下了。 沈眠将那杯牛奶一饮而尽,想到今天要去学校,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 那是原主最恐惧,最不愿踏足的地方。 放下手中的玻璃杯,发出咯噔一声轻响,他玩味道:“我可没有自信扮演一个胆小鬼,任人欺负啊。” 系统道:【其实宿主换一个角度想,学校是信息最集中的地方,也许有天命之子的线索。】 “嗯哼,算你说得有道理。” 上了车,沈眠意识到另外一个大问题——他的假期作业还没写完。 认命地拿出习题册,开启补作业模式。 自从去掉厚重的眼镜,他少了几分孤僻阴郁,看上去乖巧许多,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难得调侃道:“少爷作业没写完吗?” 男孩鼓起腮,朝他点点头,又低下头奋笔疾书起来,司机忍不住一笑,驱车往学校去。 只是车速比平时稍慢一些。 沈眠基础很好,高中知识应付起来并不困难,不过原主的水平在这里,只好刻意做错一半的题。 等到学校的时候,基本处理完毕。 下车的时候,他透过车窗,朝司机小声道了声谢。 司机目送他走进校门,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恭谨道: “是,少爷已经安全送到……” *** 高二3班。 沈眠按照原主的记忆,走到属于他的座位,那是一个位于角落里,非常不显眼的座位。 可惜,并不能如原主所希望的那样,度过平静的校园生活。 课桌上用五颜六色的记号笔,画满了夸张的图案,椅子的一条腿是断的,桌子下面堆放着各种垃圾。 沈眠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 只听叮咚一声响,脑海中响起一阵熟悉的音乐旋律,“let it go~let it go~can''t hold it back any more~” 显然是系统怕他暴走,做出的防范措施。 沈眠深吸一口气,道:“007,你太小看我了。” 他淡定走到座位上,把桌子里的垃圾清理干净,拿出几张a4纸把桌子上的痕迹覆盖住,又拿出几本暂时用不到的书,垫在椅子下方,刚好支撑住断腿。 做完这一切,他坐下,拿出书本等待上课。 周围几个学生窃窃私语。 “切,没意思。” “这么被人欺负都没反应,别真是傻子吧。” 几个等着看笑话的男生别开脸,女生们也收敛了八卦的目光。 沈眠打了个哈欠,道:“好困。” 系统道:【这是原主的身体素质决定的,宿主的精神力较高,会增加疲劳感。】 沈眠含糊地应了一声,道:“开启直播吧。” 直播间画面一刷新,显示:直播中。 粉丝数量:250 沈眠嘴角一抽,这数字够可以的。 他眯起一双含水的桃花眼,趴在桌子上假寐,一副累到极点的样子。 系统道:“观众都到了,快起来接客。” “……”把他当花姑娘了? 一中的校服是一件白衬衫,加黑色长裤,禁欲系的风格。 原主的身高稍矮一些,更显瘦弱,所以原本宽松的制服,沈眠穿起来刚好,衬得身材修长纤细。 沈眠抬手解开最上方的两颗纽扣,露出白皙的近乎透明的肤色,精致的锁骨,看得人眼热,他懒懒地托着腮,用口型道:“小姐姐们,小哥哥们,点一下关注再走哦。” 他平时跟系统对话,或是在直播间说话时,是通过脑电波自动转换成声音,传递给观众,而此时不闻其声,只能看到淡粉的唇开开合合,竟然比平时更撩人,更色气。 弹幕上立刻沸腾了。 ——这妖孽怕是要上天…… ——艾玛制服诱惑(擦鼻血.jpg) ——谁来帮我把这妖精的衣服扒了!! 系统简直要疯,叮咚一声:【人设,人设!】 沈眠勾唇一笑,道:“不是你让我接客的吗。” 他漫不经心地把纽扣系好,一边跟弹幕聊天,一边注意周围同学的动向。 根据主角定律,一般男主具备强大的主角光环,走到哪里都是话题性人物,很容易被人提及到,而学生是话题传播者,因此学生间的日常聊天,往往可以听到一些热点。 不过他低估了学生们的网瘾。 这个年纪的男生,大多喜欢玩游戏,而沈眠昨天玩的那款“大逃杀”游戏,无疑是当下最受欢迎的游戏之一。 一个男生道:“我昨天那局一开始就被人秒了,那人绝对是开挂的。” “得了吧,那是你自己太菜。” “你想死是不是……” 一个人窜过来,兴奋道:“喂,你们昨天看宙斯直播了吗?” “宙斯?你说那个大逃杀的超人气主播?听说是职业级别的选手,他怎么了?” “你们绝对想不到,昨天下午宙斯开小号虐菜,结果在新手局被一个路人虐得体无完肤,哈哈,在同一局里被爆了三次头,那个人简直是狙神,枪枪必中,那叫一个帅啊。” “肯定是神仙,不开挂怎么可能打得过宙斯……” 那个人摇动食指,一脸得色,道:“已经有人第一时间进行鉴定了,事实证明人家是凭实力杀的,你们在网上搜,那段视频已经火了。” “我看看。” 几个人凑到一起看视频,时不时发出惊讶的声音。 “宙斯申请加对方好友,竟然被拒绝了,这兄弟也太叼了吧。” 一个女生道:“你们不要胡说,宙斯哥哥的实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怎么可能输给一个路人新手,那个人肯定是职业选手,别人请来黑宙斯哥哥的。” “就是就是。”引起不少女生附和。 男生们不乐意了,道:“输了就是输了,你们这些脑残粉到处洗地,简直是给宙斯招黑。” “我们乐意,你管得着吗?” …… 沈眠听得不耐烦,这些正值青春年少的孩子们,难道眼中只有游戏?就没有更多的八卦消息了吗? 系统:【宿主不觉得剧情很熟悉吗?】 “嗯?熟悉什么。” 沈眠在游戏中杀死的人,围起来可绕地球三圈半,除了极个别特别厉害的,其他的根本记不住。 换句话说,能让他记住的,都是击败过他的人。 系统:【……】 男生们和女生们吵得不可开交,在争吵这件事上,女生往往拥有更多天赋,男生一方很快招架不住。 一个男生喊道:“喂,一寒,你玩大逃杀这个游戏吗?” 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高瘦的男生,插着耳机,正低着头做题,闻言微微一笑,道:“我不玩游戏。” “真搞笑,一寒怎么可能玩游戏,人家是年级第一。” “你们别想拉一寒下水。” 沈眠暗自打量一眼,玩味道:“谁啊,很有人气的样子。” 系统把资料传入他脑海中。 陆一寒:年级第一的学霸,篮球队主力,外型帅气阳光,为人开朗热情,在学校人气很高。 “……除了知道他会打篮球,别的都是可以直接推测出来的信息啊。” 系统道:【所有人物资料都是根据原主的记忆整合的,难免不够全面。】 沈眠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所以说,这个系统有什么用? 系统道:【是这样的,系统的功能与宿主等级直接相关,也就是说,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你的意思是,因为我等级太低,所以导致你无法查阅详细资料。” 【恐怕是这样。】 沈眠怒极反笑,“很好。其实我昨天仔细浏览了合约,发现宿主只要达到一定级别,是可以申请更换系统的。那么007,等我等级足够高的时候,你确定自己那时候对我有用,对吧?” 系统瑟瑟发抖:【……是的。】 被申请更换的系统,则判定为不合格,由主系统统一回收处理,对于系统而言,相当于死亡。 沈眠哼笑一声,不再吓唬它。 他睨向端坐在窗边的男生,开始认真思索一个问题。 这个世界每天都会死去很多人,男人,女人,漂亮的,平庸的,年轻的,老迈的……为什么,偏偏给了他沈清这个身份。 彻底攻略一个人,将好感度提升到百分之百,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何况这个人还是拥有位面气运的天命之子、 用游戏难度衡量的话,可以说是噩梦模式。 然而,只给了他一年不到的时间,未免太苛刻了。 但也从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攻略对象不会距离他很远,或者,干脆就是原主认识的人。 这样一来,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8.1-07 1-07 在所认识的人之中,寻找具有男主气质的人,其实并不困难。 因为沈清是一个相当特殊的存在,在他过去的十七年的人生里,一直处于抗拒他人靠近的状态,所以人际圈可想而知,十分有限。 沈眠道:“007,把原主从小到大,所有关联的人物,颜值超过八十分,年纪在17岁以上,无亲属关系的男性,个人资料全部整理好发给我。” 系统刚被他威胁了一番,这会听话着呢,二话不说就去办事了。 过了片刻,它问:【颜值怎么判分?】 “……” 沈眠默了默,道:“差点忘了,你没有审美来着。” 系统听了想打人。 这件事倒是有点头疼,该怎么给一个ai培养审美观。 沈眠沉思片刻,脸不红,心不跳地道:“这样,我给你一个评分标准,你看我的脸就属于满分,然后,那边那小子,就是勉强够八十分。” 那小子,自然是指陆一寒。 系统道:【通过对宿主和陆一寒二人的五官综合对比,已经得出了符合宿主的审美评分标准。】 沈眠有点不相信,他道:“那我考你一下,沈焱多少分。” 系统道:【沈焱的评分是85分。】 沈眠轻哂道:“错了,九十。” 【嗡……】系统主脑陷入混乱中。 沈眠摸着下巴,有些惋惜地道:“那男人是我的菜,额外加五分。” 【嗡……】系统主脑持续混乱中。 沈眠被它逗得忍不住发笑,蓦地一惊,他猛然抬起眸,发现陆一寒正看着他,两人视线相撞,那人挑了挑眉,露出一个稍显灿烂的微笑。 “糟糕。”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应该确实被那人看到了。 陆一寒么。 啧,一个笑而已,除非那个人自己也有问题,才会对他起疑心。 *** 午餐时间。 沈家的佣人送餐到学校,沈眠乖巧地坐在休息室里,小口小口地用餐,管家先生立在一旁,倒了一杯鲜榨橙汁放在他手边。 沈眠发现,沈宅里的佣人们,大多对原主抱有好意,毕竟是眼看着长大的孩子,多少是有些感情的,即便这孩子不争气,脑子不聪明,那也是雇主家的问题,与他们没有多大关系。 唯有这位管家先生是个例外。 沈眠自问还算有点眼力见,如果说沈焱对原主是冷漠,那么这位,则是完完全全的厌恶,虽然他掩饰得很好。 可是,为什么? 沈眠用完餐,拿起橙汁轻抿一口,小声道:“谢谢管家爷爷。” 管家先生在沈家工作了很多年,沈老爷子刚继承家业的时候,他就是管家,如今沈老爷子去世十多年,他还是管家,这一声“爷爷”他是当得起的。 老管家只轻轻一颔首,道:“少爷用完餐,我们就先回去了。” 沈眠点头。 一旁的佣人开始收拾餐具,这时候管家口袋里传出震动的声响,他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先生。”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管家应道:“是,先生。” 他将手机递交给沈眠,道:“少爷,先生的电话。” 沈眠一愣,先是诧异,接着便是一阵惊惶失措,好似无意识一般握紧手机,颤声道:“爸,爸爸?” 沈氏集团。 男人低低应了一声,神色莫辨,“阿清。” 他还没有厘清自己的思绪,所以暂时不能见到那个孩子,否则,又会被搅得一团乱。 一个从来强大的男人,最怕失去理智。 而那孩子就像他的克星,脸,声音,甚至是一个眼神,都会让他陷入焦躁中,但和从前不同,现在的他,似乎在享受着这种烦闷和焦躁。 沈眠等了片刻,电话那边一点反应也没有,他试探地问:“爸爸,您还在吗?” 温温软软的嗓音,男人仿佛看到那个孩子小心翼翼地,如刚出生的幼崽一般,颤巍巍地朝自己探出小爪子,在他心上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 他挑起唇角,道:“我在。学校还好吗?” 停顿片刻,电话那头传来男孩低到难以分辨的声音,那孩子谨慎地,用近乎讨好的语气说:“学校很好,爸爸。” 男人微微蹙起眉,眸中飞快划过一抹厉色。 他道:“那就好。” 沈眠确定他听出了自己的暗示,稍微放心一些,这所学校里多的是富家子弟,沈清这种家世好,但是脑袋不聪明,又懦弱的软柿子,实在太容易招人“疼爱”。 为了避免麻烦,就让这个便宜老爸帮个小忙好了。反正这男人现在正父爱泛滥。 此时的弹幕上,满屏的: ——哎嘿嘿,父爱~ 沈眠选择性无视。 却听对面的男人稍有一些不自在,道:“爸爸最近很忙,好好照顾自己。” 虽然仍然是冷淡的语气,但在沈眠听来,这个男人总算有自己是一名父亲的自觉了。 沈焱不是话多的人,又简单交代了几句,结束了通话。 管家接过手机,看着这个努力压抑惊喜的孩子,眉心的皱纹越发深了起来。 沈眠刚想试探他几句,休息室的门被几名学生打开,几个穿着球衣的男生走进来,领头的那个男生沈眠很熟悉。 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个人出现的频率很高,而且,每一次都让人难忘。 这人叫王琛,和原主在同一所中学,一直喜欢欺负原主,后来升入高中,更是成了原主彻头彻尾的噩梦。 王琛看到沈眠,就吊起眉梢,露出怀着恶意的笑,道:“哟,小哑巴没戴眼镜了。” 他大步走上前,沈眠往管家身后躲了躲。 管家先生略一躬身,板着脸道:“王少。” “哈哈,跟阿清开个玩笑而已,不要这么严肃嘛。” 他拧开一瓶水,灌了一大口,眼神透着一股粗糙的劲儿在沈眠脸上划过,眼里毫不意外透出一抹惊艳,他凑近道:“要喝吗?” 沈眠忍住一拳砸他脸上的冲动,故作惊慌地摇头,那人被逗得哈哈大笑。 管家先生板着一张严肃的面容,挡在沈眠面前,道:“如果王少没有别的事,我带少爷先离开了。” 王琛摆摆手,“走吧。” 沈眠跟在老管家身后,缓缓往外走,陆一寒就站在门口,穿着一样的篮球队服,见到沈眠,又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沈眠觉得这个世界的人取名字很有意思。 沈焱,名字里有三个火,却跟冰块似的冷;陆一寒,说是寒,却有着骄阳一样的性格,见谁都是阳光灿烂。至于王琛,琛,即珠宝,这人却是个渣滓。 难道真的是命里缺什么,就取什么名? 9.1-08 1-08 校园的林荫小道,沈眠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前方的管家忽然驻足。 待他回转身,少年已经摆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管家皱了皱眉,语气越发严厉起来,道:“有件事,有必要提醒少爷一下。” 沈眠乖巧道:“是,您请说。” 管家道:“沈家从老太爷那一代起,就是海城首屈一指的家族,先生继承祖业以后,更是把沈氏集团发展到如今无人撼动的地位,少爷,有些话或许您听着觉得不中听,觉得我这个老头子古板,不可理喻,但都是事实——沈家需要的,是能撑起大梁的继承人,少爷您恐怕不能胜任。” 少年垂着眼眸,漆黑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难过。 他小声道:“我,我知道的,我不聪明,也没有资格做爸爸的继承人……” “少爷,您恐怕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老管家打断他的话,肃声道:“少爷自然没有能力继承沈家,但目前沈家对外公开的少爷,只有您一位,所以少爷代表的不仅是您自己,还有整个沈家的脸面。” 沈眠掩去眸中的不耐烦,这老头说来说去,就是想说他丢人现眼了呗。 一个管家,竟也管起主人的家事。 老管家继续道:“如果少爷对先生怀有哪怕一丝丝感恩之心,还请少爷不要再做出令先生蒙羞,令沈家蒙羞的事情。” 说完这些,他深鞠一躬,转身上车,黑色宾利很快消失在校园。 沈眠眯起眼眸,已然有些不悦,道:“我难道只能站着让他教训?” 系统:【宿主也可以选择坐着。】 “你少给我卖萌,让你整理的资料整理好了吗。” 【已经整理完毕,现在开始传输。】 几秒钟后,沈眠的大脑中出现一个名字——陆一寒。然后,没有下文了。 这倒是始料未及的,沈眠问:“名单里就只有一个人?” 系统道:【根据宿主的要求,在与原主有联系的所有人中,无亲属关系,且颜值高于八十分的十七岁以上男性,只有陆一寒符合。】 ……陆一寒么。 梧桐树旁,十几个高大的男生穿着篮球队服,正有说有笑地往篮球场走去。 篮球队中午是要训练的,所有队员都要出席。 沈眠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陆一寒,十七、八岁的男孩,身材颀长,过分出色的相貌,细碎的棕黑色发丝,唇角总是带着一弯温暖的弧度。 这是一个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会引人注目的人。 沈眠摸着下巴,悄悄地勾起唇。 天命之子:get√ 可惜,太嫩了,他不太能接受年下。 系统安慰他:【至少生理上,是年上。】 沈眠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为了任务,委曲求全也是没办法的事(摊手)。 系统问:【不去看篮球队的训练吗?】 沈眠扯了下唇,道:“现在去也没有意义,何况,按照原主的性格,是不可能主动往人多的地方钻的。” 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不喜欢追在别人身后。 *** 傍晚,放学。 沈眠走出教室,毫不意外看到王琛,这人吊儿郎当地靠在走廊上,旁若无人地抽着烟。 他们不是一个班的,但原主几乎每天都能见到他,这个人,似乎对沈清“情有独钟”。 沈眠耐下性子,就陪他玩一玩好了。 相比之下,王琛就显得很没有耐心了,他掸了掸烟灰,道:“过来。” 沈眠立在原地没动。 王琛轻嗤一声,一步上前,冲着沈眠漂亮的脸蛋吐出一口烟圈。 “咳,咳咳……” 男孩顿时难受地咳起来,鼻尖轻轻耸动,眼里蒙着一层水光。 系统:【……】 它依稀记得宿主是会抽烟的。 然而在场的每一个人,没有人会这么想,包括和沈眠离得最近的王琛。 王琛勾起薄唇,露出一抹恶劣的笑,捏住男孩精巧的下颌,道:“我叫你过来,没听到吗?” 男孩抬起含着水光的眸,睨了他一眼,随即眼睫微垂,仍是不作声。 王琛蓦地撞入那双桃花眼里,心里砰的一声,一下子乱了。 “艹,不说话,真是哑巴不成。” 他稍有些烦躁地把手里的烟头熄灭,拽着沈眠往外走。 男孩好像终于忍受不了一般,用力地挣脱他的桎梏,道:“放,放开。” 那声音,跟猫叫似的轻轻挠在王琛心头,除了痒,还是痒。 他加大力道,哼笑道:“再叫唤两声让我听听,娘们似的,在床上叫,肯定助兴。” 被他拽着的男孩,羞窘地咬着唇,脸颊绯红一片。 王琛看得挪不开眼,好一会,才低声咒骂一声,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长了一张妖精的脸。” 说着,伸出手掐了一下。 王琛下手一向没轻没重的,那脸蛋又太嫩,顷刻就红了。 沈眠吃痛,眸中划过一抹幽光,他抓住王琛的手,重重咬了下去。 王琛愣住,因为太过惊讶,甚至来不及阻止,等到回神的时候,手背上已经见血了。 他应该生气的,可是面对那张惊惶不安的脸,他竟然只想把这咬人的小东西拖进怀里,然后…… 然后做什么? 王琛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 他正要做出反应,那个手足无措的男孩,忽然眸中迸发惊喜,看向他身后。 王琛回过头,眉头猛地蹙起。 校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豪车,男人打开车门,缓缓朝这边走来,英挺的脸上,带着让人望而生畏的冷肃。 沈焱。 “爸,爸爸……” 王琛对这个称呼嗤之以鼻,转眼间,脸上已经换上微笑,道:“沈总。” 沈焱瞥了一眼沈眠已经泛红的手腕。 王琛识趣地松开手。 明明不闻不问了十多年,现在竟然扮演起慈父的角色,有意思。 他轻佻地笑了笑,道:“我在跟阿清闹着玩呢,沈总也知道,阿清性格内向,没几个朋友,我算是他唯一的朋友,对吧,阿清?” 沈眠在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却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沈焱眉头微蹙,他抬手牵住儿子的手,尽可能放缓语气,道:“我们回家。” 男孩点了点头,一直以来抗拒的外壳,似乎有一瞬间的软化。 沈焱冷硬的面容,瞬间柔和了不少。他冷冷看了一眼王琛,道:“阿清不需要朋友。” 他有自己就够了。 目送这对父子离去,王琛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他抬起手,手上的伤痕很深,刻着男孩整齐的牙印,还有血迹。 那张受了惊吓的,漂亮的脸蛋,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中。 他眯起眼睛,低喃道:“有点意思。” *** 沈宅。 沈焱回头打量这个孩子,规规矩矩穿着校服,一头过分凌乱的偏长的发丝,总是耷拉着脑袋,一副胆小的模样。 尽管如此,还是招惹上了麻烦的人。 自从摘掉眼镜之后,这孩子就像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变成了一个蛊惑人心的妖精。 就连他,都被蛊惑了。 他抬起男孩的下巴,强迫他抬起眸,问:“什么时候学会咬人了?” 男孩只是鼓着腮,小心地摇摇头。 沈焱便笑了。 他问:“如果爸爸没有及时赶来,你打算怎么脱身?” 沈眠想,如果不是算准了沈焱会来,他怎么敢咬王琛那条疯狗。 他今天中午暗示沈焱,自己在学校并不好过,按照沈焱目前泛滥的父爱,肯定会让人调查他在学校的情况。 只要他调查了,那么他就一定会亲自过来。 当然,这些他是不可能说的。 只见男孩抿了抿粉唇,轻轻摇头,道:“其实,我,我也不知道,还好爸爸来了。” 沈焱的心蓦地疼了一下。 这孩子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过来的,没有人可以依靠,担惊受怕。 他说不出安慰的话。一直以来,对这孩子坐视不理,任由他被欺负,被欺辱的人,正是他。 他点头,道:“是啊,还好我来了。” 沈眠觉得气氛正好,可以做一下支线任务。 他正要开口,沈焱已经放开了他,理了理袖口,道:“我今晚有应酬,很晚回来,你早点休息。” “……” #搓澡推拿了解一下?# 10.1-09 09 男人没有给沈眠挽留的机会,转身即走。 沈眠懵了片刻,慌忙跟上去,小心翼翼地抓住男人的衣角,道:“爸爸,您……您注意安全。” 这孩子力气很小,至少对于沈焱来说,是可以轻松挣脱的,但他没有这么做。 仅仅是维持一贯的冷淡、镇定,已经耗费了他大部分的精力。 正是因为发现,在这孩子的面前,他强大的自制力宛如笑话一般,他才不愿和这孩子独处太久。 他很担心,有朝一日,他会被这个孩子彻底征服。 到那个时候,事情会麻烦许多,许多。 他狠狠一闭眼,再睁开眼睛时,眸中已经只剩下冷静,他道:“我会的。” 言罢,大步离去。 沈眠有一点意外,他还以为自己这么缠人,这男人会生气呢。 看来,还可以更过分一点。 #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系统提醒道:【支线任务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半。】 沈眠走到窗边,目送男人的车驶入夜色中,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缓缓才收回视线。 把乖儿子的戏码演完,他道:“这个我也知道,但是爸爸不配合,我有什么办法。” 系统给他出主意:【明的不行,可以来暗的。】 沈眠批评它,道:“馊主意,你也不想想沈焱是什么人,要是被他发现,就可以直接gg了。” 【可是支线任务写明了,是偷看,宿主如果正大光明地看,也许会判定不合格。】 “……” 系统道:【支线任务难度相对较高,新手一般不推荐,宿主可以选择放弃。】 沈眠呵呵一笑,道:“放弃?我的字典里,可没有这两个字。” 那个礼包,他势在必得。 *** 卧室。 沈眠洗完澡出来,发现社交账号弹出一条好友申请,毫不意外,是王琛。 验证信息里写着:敢不同意的话,呵呵。 这种幼稚的威胁,放在平时,沈眠根本不会理会,但对于原主应该是很管用的。 点击接受。 这边刚点了通过,桌面就弹出一个视频邀请,沈眠淡定地点了确定。 视频那头,王琛光着上身,只在下半身围了一条浴巾,一副拽三拽四的流.氓样,露出结实的,匀称的肌肉,一脸欠揍的坏笑。 “小哑巴,你今晚……” 他刚想调戏两句,结果一抬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屏幕上,男孩大约是刚出浴,只穿了一件宽大的白色t恤,周遭环绕着一层氤氲水汽,过分白皙的脸蛋,能弹出水似的精致、剔透。 细碎的发丝贴在脸蛋上,服帖,柔软,水珠顺着发丝,从脸颊滑落,没入衣衫内。 纯洁,又透着一股妖气。 和白天的沈清完全不同,这个来不及掩藏自己的小东西,是天生的尤物。 王琛喉结微动,感到一阵莫名的燥热。 他眼睛肆无忌惮地往沈眠身上瞟,简直恨不得把他从屏幕里拽出去,粗哑着嗓子道:“你在家?” 沈眠垂下眼睫,轻颤的羽翼,生出一丝精致易碎的美好。 他不答话,王琛也不生气,只要能看到这个漂亮的小东西,别的他一点也不在乎。 手触上屏幕,指尖在少年小巧的耳垂上轻抚,动作透出几分狎昵,而眼中,则是完完全全的痴迷。 沈眠对于他的反应很满意。 沉溺吧,再沉溺一点,这样,他才能让他感受到,曾经原主感受过的那份痛楚。 不,应该说,十倍,百倍的痛楚。 借用了别人的身体,总要付房租,这些债,他会一笔一笔讨要回来。 *** 时限将至。 沈眠开始着急了,因为他发现,爸爸虽然对他一天比一天好,但同时,也在有意无意地疏远他。 沈眠宁愿他像从前那样无视,也比刻意远离要好。 他现在要见一次沈焱的难度,大约等同于,一天见不到王琛。 见不着面,自然也无法做支线任务。 沈眠捉急的同时,沈焱也好不到哪里去。 感情和理智斗争,到了最后也没有分出胜负,一边忍不住对那孩子好,一边又自觉保持距离,两方之所以可以维持平衡,也只是因为,他没有见到那孩子而已。 他很清楚,一旦见到那孩子,理智会在顷刻间分崩离析。 所以,只能远远地避开。 又是深夜,沈焱驾车回到沈宅。 这个时间佣人们早已入睡,那孩子自然也是。 他压下眸中翻涌的,与日俱增的掠夺欲,在男孩的房门前停顿良久,转身走上三楼自己的卧室。 进门的瞬间,他蓦地蹙起眉——为什么浴室会有水声。 沈家的规矩很严,他的脾气也不算好,佣人是不敢轻易进他的房间的。 那么,会是谁? 在推开门之前,沈焱的脑海中闪过许多种可能,但唯独没有眼前这一种。 浴室里灯光明朗,明朗到,可以看清那孩子眼角的一颗绯色泪痣,明朗到,那孩子纤细、白皙的脖颈上,淡青色的血脉都清晰可见。 这个他心心念念,割舍不下的孩子,正躺在他的浴室里,睡得很熟。 这感觉,就像一匹饿狼因为怜惜一只小绵羊,不肯下口,而那只小绵羊伸长了脖子,把自己塞进了狼的嘴巴里。 沈焱在门口站立了十分钟。 很难说,在这十分钟里沈焱想了多少,但他终于挪动脚步,缓缓走近,他的步伐很慢很沉,也很稳,不带一丁点犹豫的稳。 他已经不再迷茫。 坐在浴缸旁,沈焱看着被温水包围的男孩,清澈的水流并不能遮挡视线,修长雪白的长腿并拢着,腰身纤细优美,歪着脑袋靠着缸壁,长而密的睫毛微垂,唇瓣红的像是染了朝露的玫瑰。 这具漂亮的,稚嫩的身体,正在诱人去采撷。 沈焱伸手探了下温度。 这种浴缸会自动排出冷水,添加热水,倒不至于着凉,但泡久了没什么好处。 他深吸一口气,把人从水中捞了出来。 沈眠感觉到环在腰间的温热的,略有些粗糙的手掌,有一些酥麻,他险些没忍住惊叫出声。 沈眠囧了囧,默默念叨:“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沈焱拿着干毛巾,细致地擦拭男孩身体上的水珠,这种照料自己所有物的感觉,让他心情极为愉悦。 至于这孩子出现在自己浴室里的原因,他甚至懒得去思考。 他只在乎结果。 沈眠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跟他预想的不一样,沈焱不把他叫醒,这戏就没法演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睡迷糊了似的,唤道:“爸爸,是你回来了吗……” 沈焱道:“嗯,是我。” 怀中的男孩蓦地一惊,连忙坐起身,道:“爸爸,对不起,浴室热水坏了,我看爸爸没回来,就……我,真的很对不起。” 沈焱垂着眸,自顾淡定地用毛巾擦拭沈眠的身体。 “没关系。”他浑不在意地道。 沈眠不着寸缕,没羞没臊地道:“爸爸,您要洗澡吗,我给您擦背吧?” 都是男人,又是父子,沈眠是真的没在怕的。 支线任务截止到明早十点,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就算有一点点ooc,也属无奈。 沈焱淡淡挑起眉峰,这孩子总是叫他意外。 “好。”他道。 11.1-10 1-10 脑海中“叮——”一声响。 系统道:【恭喜宿主,支线任务已完成,礼包将在二十四小时内发送。】 “唔……” 沈眠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葱白的指尖在男人挺直的,结实的脊背上流连不去。 沈眠自问阅片无数,见多识广,但如沈焱这样完美的身材,也是极少见到,尤其那玩意儿的尺寸,简直太合乎沈眠的心意了。 要不是这两个人是父子关系,他其实不介意约一炮。 总的来说,这个任务的福利还是不错的。 系统提醒道:【任务已经完成。】 沈眠轻啧一声,道:“听到了,让我再揩两把油水。” 他垂下眉睫,讨好地问:“爸爸,前面要擦吗?” 男人握了握拳。 “嗯。” 沈眠便转到他的正面,把毛巾在水里浸湿,然后去擦洗男人坚硬的,匀称的腹肌,带起一阵哗哗的水声。 沈眠控制自己不去四处乱瞟,但眼前纯男性的躯体直接冲击着视觉感官,男人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喷洒在耳边,都在挑战着他的意志力。 回过神的时候,他不安分的小手已经抚上男人的胸膛,贴在心脏跳动的位置,指尖甚至在男人的凸.点上轻轻摩挲了两下。 他板着一张单纯无害的脸,行为却是与之不相符的下流。 系统:【……】 沈眠自己都愣住了,“……我可以解释的。” 他还没想好怎么解释,手腕便被一道大力扼住,沈眠一惊,抬眸正对上男人幽深的,看不透的黑眸。 “阿清。” 男人的嗓音喑哑低沉,好似极力压抑着什么。 沈眠眨了眨眼,无辜地解释道:“爸爸,您的身材真好。” 男人问:“阿清喜欢?” “……”沈眠懵了懵,乖巧道:“喜欢的。” “是么。” 沈焱意味不明地勾起唇,形成一个不算明显的弧度,道:“喜欢就好。” 尽管不想放手,他仍是缓缓松开了男孩纤细的手腕。 ——温水煮青蛙,急不得。 沈焱的眼神一向看不出情绪,但沈眠正心虚,不敢久留,他站起身,道:“爸爸,我明早有课,先睡了。” 男人点头。 沈眠走出浴室,又回过头小声道了一声:“晚安,爸爸。” 等男孩的身影消失,沈焱将水温调成冰冷的,轻声呢喃:“晚安。” 嗓音已经哑得不成调。 *** 回到房间,沈眠查看系统后台,果然收到了一封邮件。 【亲爱的007号宿主,您已完成支线任务,现为您奉上新手礼包一份。】 所谓新手礼包,是一个紫金箱子,打开后,里面有若干v币。其次,就是系统说的,可以辨别天命之子的超值特惠工具。 从外观上看,像是一盒口香糖,但沈眠一秒就发现并不是。 “这……” 沈眠凑上前仔细打量片刻,道:“欺负我读书少是不是,这是套套吧?” 系统道:【是这样的。】 “……” 沈眠深吸一口气,想保持冷静,然而却只是更加生气。 他怒道:“难道我要把这玩意儿套在人家jj上来辨别吗,真命天子的jj难道会发光吗。” 【原理上来说,的确如此。】 因为时间太晚,直播间只有几个观众,一条弹幕飘过去: “噗——” 沈眠都给气懵了,愣了好一会,才道:“你骗小孩呢。” 系统道:【是这样的,这个套套并不是一般的套套,它的制作材料里添加了主系统的能量检测因子,命运之子动情时会与之产生发光反应。】 【而且这一盒是三片装,超值特惠,允许宿主有两次判断失误哦。】 “……” 沈眠沉默良久,缓缓吐出两个字:“扯、淡。” 这天晚上,沈眠做了一个梦,梦到他被陆一寒压在身下行不轨之事,然后两人相连之处,发出耀眼的光芒。 沈眠惊醒过来,一头冷汗。 *** 沈眠最近有一点焦躁,开始偷偷抽烟。 当然,肯定是要瞒着其他人的,否则人设会崩的一塌糊涂。 他躲在学校天台上,摸出从王琛那顺来的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角,熟练地点燃。 吐出一口烟雾,舒服多了。 他以前打职业赛的时候,每次重要比赛前夕,就会产生焦虑情绪,这种时候,抽一根烟比什么都管用。 系统苦口婆心地劝他:【要是被人看到会出大问题,咱们回家再抽。】 沈眠道:“回家哪敢,被爸爸发现就小命不保了。” 系统想一想,的确是这样,只要沈焱站在宿主这边,即便被别人发现他有问题,谁又敢动沈家的小少爷。 【这就是人类所说的狐假虎威吧。】 沈眠扑哧笑出声,道:“没毛病。” 哐当一声闷响,天台铁门被打开的声音,接着是一阵琐碎的脚步声。 “007。”他唤。 系统立刻开始检测,道:【系统检测到十米之内出现生命体征,应该是两名男性。】 沈眠眯起眼,把烟头熄灭,转身躲在一旁的几个纸箱后面。 他透过缝隙看过去,竟然看到了陆一寒。 旁边那个,是隔壁班一个很有人气的男生,长着两颗小虎牙,看上去天真可爱。 他扯着陆一寒的衣袖,苦苦哀求道:“一寒,你别不要我,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肖玮,你犯规了。” “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把你的秘密说出去,我是无心的,记者查到你的ip地址,过来采访,我一时脑抽就……一寒,我是为你打抱不平啊,网上整天有人爆料,说宙斯是丑八怪才不敢露脸,因为这件事诋毁你,可事实根本不是那样,你叫我怎么能甘心……” 陆一寒轻嗤一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蛋,道:“说到底,就是虚荣心作祟。” 肖玮脸色涨红,道:“是,我是虚荣心,可我也是为了你好,一寒,我们在一起半年了,我什么事都迁就你,你不能因为这一件事就把我判死刑啊。” “你还不明白吗。” 陆一寒轻轻勾起唇,和平时的灿烂笑容不同,看上去冰冷而薄情。 他道:“我对你腻味了,懂吗。” 肖玮瞳孔骤缩,他扯住陆一寒的衣袖,道:“我不相信,你在骗我,你分明是喜欢我的。” 陆一寒道:“喜欢?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这两个字了。” “我对你感兴趣,不过是因为你在人前装得单纯善良,却总是背地里耍滑使坏,让我觉得有点意思而已。结果,我只是勾勾手指,你就上赶着让我艹,啧,真是贱透了。” 肖玮咬牙切齿,道:“陆一寒!你……我要把你的事情公之于众。” “那么,不妨把我们欢爱的视频也公开好了,让你爸妈看一看,他们宝贝儿子在床上有多浪。” 肖玮气得浑身发抖,眼神跟淬了毒似的望着陆一寒,一字一顿道:“陆一寒,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咱们走着瞧。” 说完,转身跑了。 哐当一声响,天台的门被重重摔上。 沈眠蹲在箱子后面,揉了揉眼睛,那个人确实是陆一寒没错。 现在流行黑化男主? 他正想着,却听陆一寒道:“我吓唬他的,没录视频。” 沈眠皱眉,心说他在跟谁说话呢,一抬眸,陆一寒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的,已经把他面前的纸箱子挪开了。 “……” 陆一寒恢复了平时温暖的笑容,道:“你不了解肖玮,他做事一向狠绝,如果我不装作有筹码的样子,他一定会让我身败名裂的。” 沈眠垂着眼睫,轻轻点头,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 陆一寒道:“刚才你也听到了吧,我是宙斯,眠神123同学。” 沈眠终于正色起来。 “眠神123”是他的游戏id,这个人怎么会知道。 系统简直无奈,解释道:【因为他是宙斯,之前在游戏里被你爆头三次,而且还开语音嘲讽的人气主播。】 沈眠认真想了想,果然还是想不起来。 陆一寒弯起唇,道:“不用紧张,我只是很欣赏你,之前在游戏里被你的技术征服了,所以想和你交个朋友。” 沈眠问:“为什么,知道是我?” 陆一寒道:“因为我这个人天生对声音很敏.感,老实说,你的嗓音很特别,当然,你的技巧更特别。” 沈眠沉默片刻,道:“我打游戏这件事,希望你不要告诉别人。” 虽然可以矢口否认,但他不认为这样的陆一寒可以轻易糊弄过去。 陆一寒见他承认,笑得越发灿烂,道:“当然,现在我们互相拥有着对方的秘密。” 说着,朝沈眠伸出了手。 见他笑容真诚,沈眠便伸出手与他交握,等想要抽离时,却被对方骤然握紧。 陆一寒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沈清,我们是同一类人,可以互相理解的同一类人。” “……我不懂你的意思。” 陆一寒抬了抬下巴,指向地上刚熄灭的烟头,道:“你身上,还有残余的烟味。” 沈眠嘴角一抽,这人是狗鼻子么? 陆一寒道:“我对你的身世了解一些,或许,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是永远不会被沈家承认的继承人,而我,则是陆家遗弃的私生子,你说,是不是很像。” “我知道,你一直生活在不公之下,所以用平庸来伪装自己,而我,也一直在用好学生的形象麻痹陆家,你和我一样,只有在虚拟的游戏中,才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位置。” 沈眠:“……” 这个人脑补了好一出大戏。 他道:“我只是喜欢打游戏,陆同学,你想太多了。” 陆一寒却不这么认为,他勾唇一笑,问:“不结巴了?” “……” “沈清,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隐藏,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 沈眠挑起眉,“哦?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略一用力,轻松挣脱了陆一寒的桎梏,道:“快上课了,好学生是不能迟到的,对吧。” 言罢,转身下了天台。 陆一寒眸中闪过一抹兴味。 系统不安道:【宿主,这样会不会出问题啊。】 沈眠道:“据我分析,陆一寒应该是喜欢反差萌,你看那个肖玮就知道了。” 【那是两面派。】 “都一样,因为陆一寒可以在我们身上找到共鸣。总之攻略这种人,一定要让他对我保持长久的兴趣,一旦他觉得我没意思了,那游戏就结束了,明白吗。” 系统并听不懂。 “慢慢学吧。” *** 下午放学。 沈眠收拾好书包,正要起身,陆一寒从他肩上接过书包,笑道:“一起回家。” 经过今天的事,沈眠再也不会觉得他的笑容温暖了。 沈眠点头。 虽然这个男主属性有点特别,但好感度还是要刷的。 他道:“你跟我一起走,可能会受牵连。” 陆一寒露出疑惑的表情,沈眠睨了一眼窗外,道:“王琛要到了,你想扮演好学生,应该不能在学校打架闹事吧。” 说着这些的时候,他眼底沁出一丝坏笑,一向乖巧呆板的男孩,忽然显出几分狡黠,笑得人心痒。 陆一寒微微一怔,随即勾起唇,牵起沈眠的手,拉着他往外跑去。 “那么,就在王琛到之前,把你偷走。” 沈眠失笑。 夕阳下的奔跑什么的,虽然莫名其妙,但的确代表着青春时期的傻里傻气。 两个人快速往校门口奔跑而去。 路过沈家的车时,沈眠对司机道:“刘叔,我跟同学一起回家,您先回去吧。” 司机看了一眼陆一寒,点头应好。 沈眠像想起什么一样,从书包里掏出几颗糖果,放在司机手里,道:“刘叔辛苦了。” 司机呆住,两名少年已经走远。 他掏出手机准备例行汇报,想了想,又放了回去——算了,只此一回。 高中生嘛,贪玩一点也没办法。 *** 两人一起进了网吧。 都是游戏爱好者,话题自然很多,各种游戏也都是所向披靡。 陆一寒大约是头一回被别人带飞,全程躺赢,一开始还黑着脸,后面几乎只会喊666,简直是迷弟本弟了。 中途,沈眠的手机铃声响起。 是王琛。 沈眠皱了下眉,接通,小声地问:“你,你有事吗?” 陆一寒看着这个漂亮的男孩,一只手拿着手机,嘴里说着小心翼翼的话,脸上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用单手把对手秒杀了。 “……” 12.第 12 章 1-11 “你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王琛质问的话语从手机中传出,听得出来,这人已经在暴走的边缘了。 沈眠猜想也是,一个毫无防备的高中男生,被他有意无意撩了近一个月,大约是这样的反应。 沈眠挑起眉,玩味的目光睨向身旁的少年,乖巧地回道:“一寒,我和一寒在一起。” 陆一寒:“……” 队友就是用来卖的吗? 沈眠用眼神告诉他——是的。 王琛显然被沈眠口中,亲昵的“一寒”二字刺激得不轻,咬牙问:“你现在在哪?” 沈眠看了一眼四周,这间网吧环境不错,干净,不怎么喧闹,而且没有明显的烟味。 大概是陆一寒常来的网吧。 以王琛和陆一寒的熟悉程度,应该是知道这里的。 沈眠垂下眼睫,语气中隐含着一丝轻快,道:“在网吧,一寒教我打游戏。” 王琛蓦地攥紧拳头,努力平复心头的怒火,虽然生气,仍是顾及着,怕吓到电话那头,那个胆怯的小东西。 他最终,用极尽温和的语调说:“在那里等我,哪都不要去。” “……好。” 沈眠挂断电话,对陆一寒道:“趁他没来,我们再打一局。” 陆一寒被那双无辜天真的眼眸看着,几乎下意识就要点头说“好”了。 他被气笑了,道:“你在刻意诱导王琛,想让我和他自相残杀,是吗。” 沈眠歪头一笑,无所谓地问:“你生气了?” 陆一寒皱起眉。 没有。 换做平时,被人这么耍,他一定会让那个人这辈子都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可奇怪的是,面对眼前这个少年,哪怕知道他恶作剧的对象是自己,竟然提不起一丝愤怒。 他勾起唇,道:“生气谈不上,我既然把你带出来,就不会怕王琛找来。” 他抬起手,捏起沈眠的下颚,道:“我只是惊讶,你比我想象得,要更坏一点。” 沈眠把他的爪子拍下去,抬手又开了一局游戏,道:“不要用单纯的‘好坏’评判一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手段,不是吗。时间不多了,速度进。” 陆一寒看着他的侧颜,和平时一样的精致漂亮,但褪下了平时伪装的脆弱和胆怯,整个人蒙上一层傲慢的冷色调。 他恍然地想,或许,这才是他原本的模样。 *** 王琛赶到时,陆一寒正在游戏里大杀四方。 而他放在心尖上的小东西,正歪着脑袋,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看着,漂亮的桃花眼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王琛走上前,拉开陆一寒旁边的座位,大马金刀地坐下,然后把沈眠拉到他的腿上。 男孩惊惶地挣扎,想要逃,却因为力气不够,难以逃脱。 王琛哼笑一声,道:“给我消停点,再乱动,我可就亲你了。” 沈眠低着头,咬着粉唇,小声道:“你,你不敢,爸爸说,不会让别人欺负我。” 王琛眸色一暗,他还真不敢。 沈家那位大叔不好惹。 原来是有人撑腰了,难怪他今天敢一个人先走。 他凑到沈眠耳边,低声威胁问:“你觉得,你爸爸会保护你多久?从小到大,你吃苦受罪,被人欺负的时候,他在哪,管过你吗,现在忽然对你好,谁知道有什么居心。” “等到你被利用完了,就会被他们一脚踢开,那个时候,谁来保护你?” 怀中的男孩脊背微颤,长而密的眼睫映下一泓阴影,脆弱得,像一个精致漂亮,又易碎的陶瓷娃娃。 王琛暗自收拢手臂,那个时候,就是他正式接收这个小东西的时候。 陆一寒把对手解决,回过头,看到沈眠被王琛抱在腿上,他身材纤细,轻而易举被一米八几的王琛嵌在怀里,就像王琛的所有物。 王琛的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的笑,他凑到男孩耳边,不知在低语什么。 而那个在他面前锋利得像一把利刃的男孩,在王琛面前,尽敛锋芒。 他乖巧,脆弱,如同只能依靠别人生存的菟丝花,被大树拥抱着,摆弄着,不敢有一丝违逆。 他到底想做什么。 王琛对上陆一寒的视线,露出一抹挑衅的笑,那是势在必得的自信。 陆一寒看着他,忽然觉得很可笑。 王琛以为自己怀里揣着一只小白兔,其实,那是一匹狼,而且獠牙正瞄准他的命门。 陆一寒忽略心头的不适,微笑道:“今天就到这里吧,阿清,我下次再教你打游戏。” 沈眠点头,眼睛里流露出一抹爱慕,轻声道:“好,谢谢你,一寒。” 陆一寒晃了晃神。 他曾经在许多人眼中看到过类似的眼神,但没有哪一次,和这次一样令他心动。 也没有哪次,和这次一样令他感到憋屈。 因为他知道,那是伪装的。 大概,这就是沈清口中的“生存手段”吧,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可以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人。 正如他曾经所做的那样。 可是这一刻,不知为何,他觉得很不舒服。 陆一寒拎起书包,大步走了出去。 沈眠的目光追随着他,直到陆一寒的背影消失在网吧门口。 “舍不得?” 王琛眼里酝酿着风暴,但语气听上去很平和,他道:“你喜欢陆一寒?” 怀中的男孩脸色一白,他咬着唇,猛地摇头。 “没,没有……我怎么敢,一寒那么聪明,又会打游戏,人缘又好,而我,我这么笨,又丑,又没用,我怎么配得上他。” 王琛听着这些,恼火只增不减。 他冷笑道:“你说得没错,你配不上他,所以趁早断了这个心思,如果你不肯,我会用我的方法帮你。” 沈眠微微阖眸,掩去眸中的笑意,他小声道:“我知道了。” 他不经意间泄露的难过,都变成了尖锐的刺,悉数扎进了王琛的胸口。 看着他痛苦,又故作强硬的模样,沈眠难得起了恻隐之心,今天就先放过他好了。 毕竟,来日方长。 “我想回家了。”他说。 王琛深吸一口气,起身,牵着男孩的手大步走出网吧。 现在的他,无论再如何暴躁,手上的动作也都是带着谨慎的,好像被他牵在手里的男孩,是什么珍贵到不可触碰的存在。 13.1-12 1-12 沈宅。 又是一个周六,谢芷芊准时来到沈家,替沈家小少爷进行心理治疗。 进了门,训练有素的佣人送上茶水,将她引进咨询室。 这是沈焱早前让人布置好的,可以说,是完全按照国外的最高标准打造的,先进,科学,并且舒适。 谢芷芊再一次感受到,沈清在这个家的地位,已经今非昔比。 有时候,她甚至会怀疑,从前那个不受重视,可有可无的沈清,是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存在。 她看向一旁引路的老管家,试探地问:“阿清最近的情况,有什么变化吗?” 老管家抬眸看了她一眼,一双浑浊昏花的眼睛里闪过精明的光,让谢芷芊为之一愣。 却听老管家用板正的腔调,缓缓说道:“我们少爷,一切安好。” 有一瞬间,谢芷芊几乎要以为对方察觉到了她的心思。 不过是个老人家而已。 她勉强微笑,道:“那就好,身为阿清的主治医师,我很担心他的病情继续恶化。” 老管家问:“如果继续恶化,会怎么样。” 谢芷芊斟酌着答道:“以阿清的情况看,如果继续恶化,有可能会得抑郁症,当然,那是最坏的情况,只要他肯配合治疗,我有信心可以治愈。” 老管家不置可否,抬手道:“咨询室到了。” “多谢。” 咨询室。 谢芷芊推门而入,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她还是有一瞬间的不自在。 房间里有一张宽大的,米白色的沙发,沈清就睡在上面。 十六、七岁的男孩侧卧着,他穿着一件纯白针织衫,浅色牛仔裤,柔软的发丝乖顺地耷拉在耳畔,浓密的眼睫微垂,粉唇微启,隐约可以听见清浅的鼻息。 ——美好,恬静的睡颜。 而男孩的脑袋,正枕在男人的腿上。 这个男人,毫无疑问,就是这座宅子的主人,沈氏集团的持有者,男孩的父亲,沈焱。 从来冷漠,高高在上的男人,什么时候,竟也可以温柔如斯。 “……” 谢芷芊正要开口,男人抬起眸,并不锐利的视线,却带着迫人的威势,让她不敢贸然开口。 她坐在一旁,耐心等待那个睡着的孩子醒来。 而那位位高权重的男人,从始至终,不曾改变过姿势,只是垂眸用“慈爱”的目光看着沉睡中的小美人。 谢芷芊的视线在男孩的脸上掠过,再一次感叹命运的不公。 那个男孩,变得更漂亮了。 他就像一件完美的,没有瑕疵的至高杰作,被人盛放在简陋的盒子里,无人问津。终于,那个包装盒被一点点地,缓慢地撕开,光芒从边缝里泄出。 而沈焱,大约在享受这个过程。 事实上,谢芷芊猜得没错,沈焱的确是在享受。 这个孩子在他的眼皮底下,隐藏了十多年,多么不可思议,却切实地发生了。 他曾经以为,这是一枚干瘪低劣,毫无用处的果实,注定是要被遗弃的。 后来,当他掀去这枚果子干瘪粗糙的外皮,不经意间泄露出来的香气,是从未有过的香甜,诱人。 尚未成熟,却已经散发着馥郁的芬芳。 沈焱等待着,想象着,当这枚果子真正成熟时,入口的滋味,会是何等美好。 为此,他愿意耗尽全部的耐心。 过了半个钟头,睡梦中的男孩醒过来。睁开一双迷蒙的,盈着水汽的黑眸,迷糊地蹭了蹭男人的腿。 沈焱眼底沁出一丝笑意,捏了捏男孩的脸蛋,道:“醒了?” 沈眠点头,唤道:“爸爸。” 和在其他人面前的胆怯,羞涩不同,这个孩子的语气中,充满了软绵绵的讨好,还有一丝似有若无的撒娇。 就好像,自己是他唯一的依靠,唯一可以毫无防备的存在。 沈焱抚着男孩的发丝,眸中尽是宠溺,问:“昨晚做什么坏事了,这么困?” 打游戏。 沈眠眨了眨眼,说:“看书。” 谢芷芊在一旁笑道:“算算时间,的确快期末考试了,阿清肯定是想考一个好成绩。” 沈眠看到她,似畏惧一般,黏在男人身边,小声道:“我,我不想害爸爸丢脸。” 只要有外人在,男孩便会无法控制地紧张,失措,向他寻求安全感。 这一点,在沈焱眼中,无疑是优点。 他的宝贝,只要有他就够了,不需要别的任何人。 ——或许,这病不治反而更好。 这种可怕的想法刚刚生出萌芽,便被他压制下去。 这是不对的,这孩子该有正常的生活,正常的人际交往,谁也不能剥夺。 而且,这孩子全心全意地信任他,依赖他。 他不能这么做。 沈焱垂下眸,耐心安抚:“阿清,考砸了也没关系,没人敢笑话你。” 男孩只是轻轻摇头,低声嗫嚅道: “有人,他们都会……” 沈焱道:“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了。所以,不用那么辛苦也可以。” 男孩咬着唇,沉默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好的,爸爸。” 男人便把他抱在腿上,拿起一旁的袜子给他穿上。 这孩子的脚,比同龄男生要小许多,白皙的,精雕细琢的,沈焱握在掌心轻轻摩挲,竟有些舍不得放下。 沈眠很困扰。 这个男人最近好像有肌肤饥.渴症一样,动辄就揉揉摸摸的,要不是他意志坚定,指不定又要犯错了。 系统道:【曾经有一个主播,在直播过程中和有血缘的妹妹he了,后来,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沈眠:“……” 另一边,谢芷芊已经尴尬到不忍直视了。从前怎么没有发现,这男人有当儿奴的潜质。 沈眠穿上鞋袜,乖乖在沙发上坐好,小声道:“抱歉,谢医生,让你久等了。” 良好的职业素养,让谢芷芊保持住了微笑,她道:“没关系,我也刚到不久。” 例行询问一些问题,做完检查,又让沈眠做了一份问卷。 谢芷芊拿着结果,笑道:“检查的结果显示,阿清的情况有了明显的好转,对学校也没有从前那样抗拒了,不过不能因此放松警惕。我的建议,还是希望家长多多陪伴在他身边,让他感受到家人的关爱,最好多一些亲子间的互动。” 说着这些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多嘴。 这男人却意味深长地点头,道:“好,我会的。” *** 送走谢芷芊,沈眠松了一口气。 刚才的问卷差点就露陷了,幸好系统及时调了一份跟原主症状相似的人的答卷,才顺利蒙混过关。 这时候老管家上楼来,道:“少爷,您的同学来了。” 沈眠一怔,问:“是谁?” “王少,还有一位陆同学。” 沈眠不信,那两个人现在应该是水火不容的关系,他道:“他们,一起来的?” 老管家道:“似乎恰好在门口碰到的。” 哦呼。 一旁,爸爸正挑眉看着他,眼睛看不出情绪,但大约,不怎么愉悦。 14.1-13 1-13 客厅。 沈眠一下楼,就察觉到客厅的气氛有些诡异。 王琛坐在他家客厅的沙发上,跟在自己家似的,一副人五人六的模样。 陆学霸则开启了好学生模式,端正坐在对角线的另一边。 他们原本都是校篮球队的,关系虽然谈不上亲密,但绝对不差,会变成这样,沈眠居功至伟。 这个罪魁祸首,此时完全一副纯良无辜的模样,走上前,问:“你们,怎么来了? 王琛盯着他看,问:“不能来吗。” 沈眠轻轻一皱眉,不再理会他,径直在陆一寒身旁坐下,问:“一寒,你找我有事吗。” 陆一寒道:“上回你说想看的书,我借到了。” 他从包里拿出一本外国游记,递到沈眠手上,沈眠一愣,随即笑道:“谢谢你。” 他没跟陆一寒说过想看什么书,倒是有一个想玩的绝版游戏,他跟陆一寒提过一次。 想到这里,他眼睛里的笑意又真挚了两分。 “麻烦你了。”他小声说。 陆一寒看着他,默了默,又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复习笔记,放在沈眠手里,道:“这是我总结的重点,跟着这个复习,会有效率很多。” 沈眠正要道谢,却听王琛嗤笑一声。 这人靠在沙发上,翘着腿,俨然一副主人的模样,道:“我说,陆一寒,你不装能死啊,把你真正想说的话说出来啊。” 陆一寒道:“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 王琛不屑地笑了一声,点头道:“好,那就我来说,你别后悔。” 他蓦地站起身,走到沈眠面前,往他手里塞了一张门票。 “明天我们和弘高有一场篮球赛,”他难得露出正经的神色,道:“我们篮球队集训,你从来没看过,但这次,我希望你能到现场给我加油。” 沈眠看着手里的入场券,上面写着,海城四校篮球争霸赛。 夺冠热门是一高和弘高。 沈眠道:“我不懂球。” 王琛勾唇一笑,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道:“那也没关系,你只需要在看台上坐着,让我看到你,就足够了。” 他下手的力道很轻,已经不像第一次的时候,把沈眠弄得很疼。 他已经渐渐学会,怎么心疼一个人。 可被他放在心尖上疼的人,只是偏过脑袋,看向身旁的陆一寒,道:“一寒也会上场吗。” 王琛蓦地攥紧拳头。 陆一寒眼神复杂,点了下头。 沈眠便轻轻地笑起来,桃花眼闪烁着璀璨夺目的光,他道:“我去。” 这个笑,看在两人眼中,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意思。 王琛看到了男孩小心掩饰的情意,而陆一寒,则看到了戏谑。 这孩子,在挑衅他。 陆一寒是玩弄人心的高手,一直以来,他把别人的爱慕当做筹码,索取,或者丢弃,不过是一念之间。 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也会沦为别人的玩物。 偏偏,叫人舍不下。 王琛轻啧一声,道:“这算什么?我是附赠品吗,阿清,你这样我可是会伤心的。” 男孩闻言,轻抿着唇瓣,眼中划过一抹不安。 王琛见他这副模样,什么气都消散得一干二净了,只能扶额,道:“小祖宗,我真是怕了你了。” 说完,他蓦地弯下腰,凑到沈眠耳边。 他靠近男孩白皙的,软乎乎的脸颊,正要亲上去,被沈眠抬手挡住,只亲在手背上。 “……” 沈眠瞪他,道:“你,你干嘛。” 王琛抚了一下唇,坏笑道:“亲你啊,不服气的话,我让你亲回去。” 他其实也有一点惊讶,以刚才的距离,及时挡住,手速得多快。 但看着眼前这个小东西,他摇头,大约是想多了。 他道:“怎么样,要不要亲回去,你要亲手背,还是脸,或者,你想亲我的嘴。” 这臭不要脸的程度,连沈眠都有一些自愧弗如。 沈眠顿了顿,抬眼看向客厅的监控,色厉内荏地道:“我爸爸在家。” 王琛一愣,然后是好笑,暗道,你爸还能守在监控前面,看着咱们不成。 然后,一分钟后,老管家领着两名保镖上前,朝王琛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道:“王少,请回吧。” “什么?!” “我们先生说,沈家不欢迎没有教养的人做客。” 这句话,等于是说,以后也不会让他进门。 王琛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低咒道:“艹,这是什么变.态偷窥狂。” 老管家板着一张老脸,肃声道:“王少,不要忘了,这里是沈家。” 王琛轻嗤一声,又深深看了一眼沈眠,转身离去。 陆一寒见状,也道:“那我也一起走吧,看样子,你们家人不是很好客。明天赛场见。” “嗯,明天见。” 陆一寒起身,瞥了一眼客厅里的监控,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蹙了一下。 又回过头,看着沈眠与在学校截然不同的风格。 他道:“你在家里,都是这么穿的吗,我记得你不是这个风格。” 沈眠道:“爸爸买的衣服。” 那个男人好像生平第一次当爹,他所有的衣服,就连内.裤都是男人亲自挑选的,全都是偏清新,可爱的风格。 “那你的头发……” 沈眠在学校的时候,过长的刘海,凌乱的头发会遮盖大半张脸,加上过分保守的穿衣风格,整个人显得很呆板,保守,还有老土。 但现在,刘海扎成一个小辫子,露出白皙的额头,一双动人明眸,他的脸原本就漂亮到让人无视性别,这样一来,整个人可爱到犯规。 难怪刚才王琛会忍不住亲他,换做是他,如果靠得太近,或许也…… 沈眠摸了摸自己的小辫,心里挺满意的,不过还是做出一副羞窘的模样,小声道:“是爸爸扎的。” 陆一寒:“……” “我也说,男生这样不好,但爸爸说,在家里没关系。” 在家里当然没关系,出去,关系就大了。 陆一寒眼神渐冷,那位沈氏集团总裁,究竟只是儿控,抑或是,可怕的占有欲。 毕竟是在别人家,他不好多说,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沈总的趣味真是特别。” 言罢,拎上书包走了。 沈眠一愣,趣味? 算了,管他呢,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监控,好歹没露陷。 这个世界唯一的大腿,可要抱好了。 15.1-14 1-14 沈眠抱着陆一寒给他的“外国名著”,打算回卧室好生拜读一番,却被老管家拦下。 沈眠看着他,心说,这人不会连我都要赶出去吧。 只见老管家板着脸,许久,微微一躬身,道:“少爷,先生在书房等你。” 沈眠眨眨眼,问:“爸爸找我,有什么事吗?” 老管家摇了摇头。 沈眠只好把两本书交给一旁的佣人,道:“放到我房间,麻烦了。” 他跟着老管家的脚步,缓缓上楼。 沈焱的书房在四楼,平时不允许人随意进出,原主在这里住了十几年,统共也没来过几回。 沈眠轻轻敲了两下门。 等了一会,也没听到“请进”两个字,他正要再敲两下,门却被打开。 男人拉住他的手腕,把沈眠拽了进去,门砰的一声在身后合上。 “爸爸?” 他轻声询问:“爸爸,您怎么了?” 沈焱冷着脸没说话。 王家那小子,竟然在他眼皮底下,碰了他的宝贝。 “洗手。” 他冷着脸,一字一顿地说。 沈眠一脸懵逼,他手挺干净的,为什么要洗??? 直播间大佬们一语道破玄机。 ——诶嘿嘿,霸霸吃醋惹~ ——霸霸也想亲手手!! ——怎么能允许王少的口水留在我们宝贝的手背上呢! 沈眠:“……” 忽然有点慌肿么破? 男人没有给他慌的时间,直接把人抱进洗手间,放在洗手台上。 沈眠坐在洗手台上,眨眨眼,有一点赤鸡。 男人拉起他的手,往手背上抹了一层厚厚的洗手液,一本正经地帮他洗手。 很快,洗手池里盈满了冒着香气的白色泡沫。 沈眠伸手捞起一把白色泡沫,轻轻一吹,落在男人的鼻尖上。 一向冷淡严肃,高不可攀的男人,鼻尖染上一点白沫,看上去格外不协调。 沈眠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这大概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毫不设防的微笑,恰好落在沈焱的眼底。 男孩唇角微弯,漂亮的桃花眼映着浴室的灯光,星屑一般动人,眼角的绯色泪痣,无意间显出一丝媚态。 男人古井无波的黑眸,霎时间泛起涟漪,眼里,心里,都被这个孩子占据了。 沈眠自知失态,忙伸手去擦沈焱的鼻尖,却在触及之前,被男人钳住细腕。 男人垂下眸,在满是薄荷柠檬香气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阿清……” 沈眠应了一声。 这男人却又低低唤了一声:“阿清。” 沈眠才发觉,他不需要自己的回答,因为扣在腰间的有力的臂弯,已经在确定他的存在。 所以,即便不回应,这个男人也知道,他被他完全掌控着。 男人的下巴,抵在沈眠稍显单薄的肩上,嗅着他颈边的气息,眸中满是压抑的戾气。 “阿清喜欢陆一寒吗?” 沈眠一怔,不知道如何作答。 沈焱这种人,会介意自己儿子搅基吗?真是一个世纪难题了。 他道:“爸爸为什么这么问。” 沈焱抬起他的下颚,让人无法忽视的视线,一寸一寸地扫过他的脸,他道:“因为阿清对陆一寒过于亲密了。” 沈眠道:“一寒成绩好,对我也很温柔,如果爸爸不喜欢,我,我以后都不和他玩了。” 他本以为身为父亲,沈焱会说,交朋友是你的自由,不用在意爸爸的感受。 然而,沈焱却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是,爸爸不喜欢,很不喜欢。” “……” 这样一来,就很尴尬了。 沈眠只好硬着头皮,点头道:“那,那我以后,不跟陆一寒玩了。” 沈焱道:“还有王琛。” 得寸进尺。 沈眠道:“不是我和他玩,他总找我,我也没办法。” 男人挑起眉,道:“那么,爸爸给你办理转校。” “……” 转校还怎么做任务。 沈眠摇头,揪着男人的衣襟,小声哀求,道:“爸爸,我好不容易有了朋友,大家现在都对我很好,我不想离开这个学校。” 他眼睫微颤,黑葡似的的眸里沁着水汽,泪花闪烁。 沈焱胸口骤然一疼。 他很清楚,沈眠口中那些所谓对他好的朋友,究竟是怎么来的。 在沈氏集团的权势下,或威逼,或利诱,这样才转变态度的一群人,却被他的宝贝称之为“朋友”。 沈焱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因为一个孩子心疼至此。 他几乎是有些失措地擦拭男孩的眼泪,指尖的薄茧划过男孩的眼角,刹那间,瓷白柔嫩的肌肤红了一片。 沈眠疼得想骂人,却只能哭得梨花带雨。 沈焱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尽可能温和地哄道:“是爸爸的错,阿清不哭。” 说着,拿起一旁的纸巾,小心地擦拭男孩的眼泪。 这个瓷娃娃一样的孩子,他甚至不必怎么费力,就可以轻易地让他伤痕累累。 原来想要疼爱一个人,守护一个人,比他想象得要难。 他最终妥协,“阿清想要什么,不管什么,我都会答应。” 男孩抽了抽鼻,可怜兮兮地道:“我想留在一高,和大家做朋友。” 沈焱失笑,点头。 这孩子见他答应,眼里流露出一丝欣喜,又道:“我也想和陆一寒做朋友,他在班里成绩最好,我有不会的问题,可以问他……” 话未说完,男人的脸已经沉了下来。 沈眠哽咽着道:“你刚才说,无论我想要什么,都答应的。” “……” 沈焱冷脸不语。 把这胆大包天的小东西打横抱起,走出洗手间,往沙发上一坐,拿起一根雪茄。 沈眠原本就坐在他腿上,见状,顺手接过男人手中偏长的火柴,轻轻划燃,用散发雪柏气息的香木,笨拙地,小心翼翼地点燃雪茄。 他朝男人甜甜一笑,七分讨好,三分撒娇。 这孩子喂糖的本事见长,沈焱直甜到了心底。 烟叶的香气弥散开来,他抚着男孩俏皮的小辫子,问:“阿清,就这么喜欢陆一寒吗。” 沈眠最会看人眼色,闻言便软语道:“嗯,我喜欢一寒,也喜欢学校的新朋友,但是最最喜欢爸爸。” 男人微微一顿,那句“最最喜欢爸爸”,男孩软软糯糯的嗓音在脑海中盘旋不去。 良久,他终于勾起唇,道:“记住你说过的话。” 沈眠抿着粉唇,试探地问:“爸爸同意了?” 男人点头,把这个漂亮的小东西轻轻揽入怀中,低喃道:“爸爸也最喜欢阿清。” “……” 好像有哪里不对? 沈眠想了想,嗯,这一定是父子情。 16.1-15 1-15 回到房间,沈眠对着镜子打量自己,这会眼角还有些泛红,显出几分楚楚可怜的柔态。 他自恋道:“从酝酿感情,到掉下眼泪,一共用了三秒钟,再磨练磨练演技,下一届影帝舍我其谁。” 系统道:【如果宿主不掐自己大腿,也能哭出来就好了。】 “……” 沈眠道:“你懂什么,这是技巧。” 他抬眸瞥了一眼直播间,被弹幕上刷个不停的“感天动地父子情”闪瞎了眼。 “我觉得这一届观众不太行。”他一脸严肃地说。 系统:【???】 沈眠道:“直播间这么浪,很容易被查水表的。” 系统:【……】 难道不是主播你自己太浪? 沈眠要是会自我检讨,他就不是沈眠了。 他一点不觉得自己的所做作为有什么问题,甚至还有一点小骄傲。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把一个大冰块,改造成一个温柔体贴的好爸爸,堪称当代变形记好么,简直应该给他颁个奖杯。 眼看着直播间关注数量突破了九千。 沈眠弯起唇,卖萌道:“小哥哥,小姐姐们多多分享直播间,破万有福利哦。” 直播间瞬间就沸腾了,纷纷追问什么福利。 只见这妖孽微微一笑,一脸纯良地说:“我这个人很民主的,一向尊重大家的意见。” 换言之——全听你们的。 弹幕上先是一阵风平浪静,而后爆发起来: ——嗷嗷嗷~~~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擦鼻血) ——前面的,我们可能有同一个想法! 沈眠弯着唇,看着观众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心里还有一丢丢的怅然若失。 想当初,他已经是一个百万人气主播,平台力捧的台柱子。 一朝回到解放前。 系统给他灌心灵鸡汤:【人生,就是在跌涨起伏之间,不断提升自我的,虽然你失去了百万粉丝,但换一个角度想想,你获得了一次特别的人生经历,是不是很值。】 值个屁。 沈眠微笑,“是,很值。” *** 次日,沈眠被王琛的电话吵醒。 “小哑巴,醒了没?” 沈眠看了一眼时间,很好,早上六点整。 他昨晚肝陆一寒送的游戏,一直到凌晨才睡下,这会还困得厉害。 忍了忍,他轻轻嗯了一声,道:“刚醒。” 一听到这小东西软软的声音,王琛心里头就痒得厉害,他道:“现在起床洗漱,我一会到,路上再睡。” 沈眠问:“去哪?” 王琛一顿,道:“你不会忘了,今天要去赛场给我加油的事了吧。” 平静的语气里,已然夹杂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沈眠略一挑眉,故作惊慌,道:“记,记得的,没有忘。” 王琛忍不住一笑。 他甚至能够想象得到,男孩此时害怕地,小心翼翼解释的模样,真想抱在怀里揉一揉。 压下胸口的躁动,他道:“记得就快起床。” 沈眠答应一声。 顿了顿,他故意问:“一寒也来吗?” 王琛果然不痛快了,好不容易才忍住没跟他发火,道:“只有我,陆一寒跟篮球队的人一起去赛场了。” 说完,挂断电话。 沈眠听着手机里传出的忙音,轻笑一声,懒懒散散地伸了个懒腰。 敢吵醒他,还想痛快? 他慢悠悠地洗漱好,换了一身运动休闲装,下楼,沈焱正在用早餐。 沈眠在一旁坐下。 男人给他倒了杯牛奶,塞到他手里,问:“怎么起早了。” 沈眠乖巧地道:“因为要去看篮球赛,昨天跟他们约好了。” 说完,抿了一小口的牛奶。 沈焱看着他喝了一圈白胡子,眼中尽是温柔,伸出手,拇指擦过男孩的唇,拭去了奶渍。 他轻轻摩挲,指下饱满的樱唇越发娇艳起来,男人眼神一暗,却在接触到男孩天真的眼神时,敛了神色。 他收回手,垂眸用餐,“让司机送你去。” 沈眠道:“不用了爸爸,王琛来接我,马上就到。” “你不怕他了?” 沈眠抿着唇,好看的眸子里有一些困惑,他迷糊地道:“好像,没有从前那样怕了。” 没有从前那样怕。 沈焱太了解,这句话的含义。 一直以来,这孩子只是接收外界的恶意,独自一人在孤立,无助的世界里徘徊。 因此,只要有人稍微对他好一点点,他就会本能地靠近那个人。 无论是王琛,还是他,都是利用了这一点。 或许,比起王琛,从前的沈清更加害怕他这个“父亲”也说不定。 他比王琛更加卑鄙。 他问:“比赛什么时候结束。” 沈眠从包里掏出入场券,在上面找了找,道:“是中午十二点。” 沈焱颔首,“中午我去接你,一起吃饭。” “好。” 男孩的话语里,小心翼翼隐藏着一丝雀跃,让男人冷峻的面容,一瞬间,柔和了不少。 沈焱俯下身,在男孩光洁的额上落下一个轻吻。 “爸爸去公司了。” 沈眠早习惯了被他亲亲抱抱,只是点了下头,甜甜地道:“爸爸再见。” 系统道:【我觉得这样不行。】 “我觉得其实还ok。” 这男人在国外住了很久,沾染点陋习很正常,沈眠喜滋滋地想,当儿子也有当儿子的好处。 #每天被理想型亲亲抱抱什么的# *** 上了车,王琛往沈眠怀里塞了一盒吃的。 沈眠打开,里面是各式各样的早点,什么小笼包,水晶虾饺,糯米糍糕。 他道:“我吃过早餐了。” 王琛从盒子里随手拿了一块虾饺,扔进嘴巴里,嚼吧嚼吧,道:“怕你没吃才让人准备的,吃过当然最好。” 说完,启动车子。 沈眠觑了他一眼,问:“你早饭没吃吗?” 王琛当然不会说,自己因为太激动,一大早醒过来,饭都没吃就直奔沈家来了。 他道:“不想吃。” 话才说完,身旁的男孩噗地一声,低下头笑了起来。 王琛羞恼不已,“笑屁啊。” 一偏头,看到那张软乎乎的,白嫩的脸蛋,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 他蓦地凑过去,在男孩的脸蛋上掠过一个吻。 沈眠:“!!!” 这人在开车,沈眠压根没有防备,就这么被他偷袭成功了。 王琛指尖摸了下唇,笑得痞气又恶劣。 “总算亲到了。” 17.1-16 1-16 沈眠眨了眨眼,因为事发突然,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直播间的妹子们已经纷纷站队: ——干的漂亮!不愧是我们王少~~ ——不可以!!我们宝贝的脸蛋是霸霸专属的qaq ——我寒眠cp党大旗扛不动了……(琛眠糖真好吃) ——np党默默吃糖,无所畏惧 沈眠:“……” 还有没有人性,他被这个痞子性.骚.扰了啊! 王琛往旁边瞥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男孩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鼓着腮,气呼呼地瞪着他。 王琛笑得有些邪气,道:“不就亲了一下,你至于么,等我下回把你吃干抹净了,你再生气也不迟。” 寡廉鲜耻! 沈眠抿抿唇,偏头看向车外,不理会他。 红灯。 王琛降下车窗,点燃一根烟,懒懒散散地叼在嘴边。 “不许跟我耍脾气,听到没有。”说着,伸出手,捏着男孩的脸蛋转向自己这边。 这男人的指腹间,还残留一丝烟草的气息,沈眠并不讨厌这味道。 他委屈地说:“你又欺负我。” 王琛被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一瞥,血槽顿时掉了一半,他赶紧重重吸了一口烟,才勉强镇定下来。 车里一直备有烟灰缸,他掸了掸烟灰,话里透出一股咬牙切齿的狠意,道:“你不知道吗,我就是喜欢欺负你。” 沈眠问:“为什么……” 为什么? 王琛微微皱眉,轻啧一声。 追根究底的话,大约是因为中学时期的那件意外。 那天,王琛因为睡过头,一直到放学很久后才醒过来。班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 整个学校,也没剩下几个人。 他拎着书包,漫不经心地往洗手间走去,推开门,被眼前的一幕震在当场。 那个窝囊又懦弱的男孩被人绑在洗手台旁边,衣衫尽湿,湿透的校服贴在身体上,勾勒出并不算优美,却莫名性.感的,青涩的身躯。 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搭在鼻梁上,显得滑稽可笑,男孩鼻涕眼泪流了一脸,但又不敢反抗,甚至连大声呼救都不敢。 整个人,狼狈不堪。 在任何人看来,都不会觉得美好的画面,却让他如遭雷击。 那晚,王琛第一次梦遗。 在梦里,他又回到了学校男厕,那个哭哭啼啼的男孩仍旧被绑在洗手台旁边,衣衫湿透,涕泗横流。 这一次,他没有把人放走,而是压在身下,狠狠贯穿。 他未必喜欢沈清,但却因为这个男孩,让他意识到,自己对男性的身体有感觉这件事。 这让王琛尤为不爽。 这种懦弱的,没用的废物,让他产生了欲.望,他既厌恶,又怒其不争。 甚至会想,这个废物怎么还不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当然,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现在,这个乖乖巧巧坐在他身旁的小可怜,是他的心肝,他的命。 他哼笑一声,道:“早知道你长得这么漂亮,当时就应该把你办了,省得现在跟人抢。” 一脚踩在油门上。 沈眠听他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只觉得莫名其妙。 沈清的记忆里,只记得当初的煎熬,耻辱,哪里会记得,那天下午,是谁把他从洗手间解救出去的。 *** 体育馆。 四校篮球争霸赛,是海城高中篮球队最强的四支队伍组织的重要赛事。 其中,一高和弘高每年都是夺冠热门,互有输赢。 王琛刚到赛场,观众席上陷入一阵短暂的躁动。 “看,那边的17号,是一高的队长王琛,好高好帅啊……” “帅有什么用,听说脾气特别坏,抽烟喝酒打架飙车,简直就是痞子嘛,还是陆一寒这样的谦谦君子,更有安全感。” “陆一寒安全?就他那张脸,今天现场至少有一半女生是冲他来的。” …… 沈眠的位置在前排。 他刚一坐下,那个全场焦点的男人越过栏杆,走到他身边。 沈眠朝他笑,“早上好。” 陆一寒也露出招牌式的灿烂微笑,道:“早,昨天那本‘书’好看吗。” 沈眠点头,“剧情不错,我看了一整晚。” 他凑到男人耳边,小声道:“那款游戏有双人模式,下次我们一起玩,去你家。” 刻意加重最后三个字。 男孩清甜的嗓音,夹杂一缕热气喷洒在耳廓上,似有若无的勾引。 陆一寒气息有些不稳,他拉开距离,道:“马上要比赛了。” 潜台词,不要撩拨我。 沈眠只朝他露出无辜的笑,一派天真,就像在说:我什么都没做啊。 视线却悄悄瞥向男人的下盘,淡粉湿濡的舌尖,轻轻舔了下唇角。 陆一寒:“……” 他往沈眠怀里塞了一瓶水,转身即走,只是看似从容的步伐里,有一丝匆忙。 王琛看向观众席上,拳头握得死紧。 等陆一寒走到眼前,他问:“你和他说了什么。” “与你无关。” 王琛又睨向观众席上,沈眠的视线和他相撞,连忙作出失措的模样,快速移开视线。 他轻笑一声,暗道:“结束再收拾你。” 坐在沈眠旁边的一个男生捂着胸口,慌了神,道:“喂喂,你看到没有,刚才一高的17号用很可怕的眼神看了我一下。” “什么可怕的眼神?”他旁边的人连忙追问。 那个男生,用不确定地语气,描述道:“那眼神,就好像……好像要扒了我衣服一样。”qwq “……” “你丫有毛病啊,有病赶紧去治。” “我说真的,你怎么就不信呢……” 沈眠轻咳一声,险些没笑出声。 他托着腮,看了眼直播间的收藏量,短短一天,已经涨了好几百。 看来福利诱.惑还是很有效的。 系统道:【宿主不怕观众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吗。】 沈眠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一滴眼泪,他擦了擦,懒声道:“没关系的,咱们平台不是有一个脖子以上的和谐原则吗。” 系统道:【宿主可能对这个规则有一点误解。】 “嗯?” 【是这样的,一旦尺度超过平台的最大尺度,直播间画面将被暂时和谐,也就是说,观众将看到历史剧情回放,但宿主您本身,该经历的并不会少。】 “……” 沈眠道:“一开始,你跟我说这是小清新恋爱攻略的。” 系统:【是的,考虑到年纪过小的观众,所以本平台播出画面都是健康和谐的呢。】 那么未播出的,就可以了不健康不和谐了吗? 沈眠冷漠地说:“我要跟警察蜀黍举报你们。” 【……】 *** 沈氏集团。 男人合上文件,道:“今天就到这里。” “是。” 等男人高大的身影消失在会议室,众人才敢放肆呼吸空气。 几个女职员走出去,在休息区聊天。 “今天真是稀奇,沈总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刘经理出错,竟然都容忍了。” “难道是恋爱了。” “拜托,沈总儿子都上高中了。” 这时候,一个女人轻嗤道:“你们还不知道吧,那孩子压根就不是沈总的。” “什么?!雯姐,你知道什么吗。” 蒋雯嘘了一声,道:“都小点声,你们看沈家那位小少爷,有哪一点像沈总。” 立刻就有人反驳道:“不像爸的孩子多了,这能说明什么。” 蒋雯勾起唇,道:“是不能说明什么,不过我当年做过几年总经理特助,那时候老爷子还在世,小少爷被人送到沈家的时候,已经五岁了。” 她抿了一口咖啡,似回忆一般,说道:“老爷子指着小少爷问,是你的种吗,沈总点了头,那孩子就留下了。” 另外几人七嘴八舌道:“沈总都认了,那还有什么问题。” “就是,如果不是沈总的孩子,他为什么要认?” 蒋雯轻笑一声,道:“我说,你们都不奇怪吗,这么多年,沈总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一个三十多岁正常的男人,真的就不会寂寞吗。” 几个女职员全都一愣,接着便尴尬地岔开了话题,谁也不敢接这茬。 这种说法,很容易让人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例如:生理上欠缺,或者,干脆就是不喜欢女人。 其实外界早有这种猜测,但在沈氏集团的盛名之下,没人敢说出口罢了。 何况,沈焱有一个儿子,从某种意义上堵住了一部分人的嘴。 蒋雯道:“老爷子年轻的时候风流着呢,在外面可不止一个野种,沈家基因好,外面的私生子里,争气的大有人在,这些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如果沈总没有子嗣,那么沈家的家业,到头来还不知道会落在谁的手里。” “咱们这位沈总,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强迫,做不喜欢做的事。” 所以他不会找一个不爱的女人结婚,堵住别人的嘴,相比之下,认一个儿子要简单得多。 当时,老爷子已是弥留之际,伪造一份dna检测瞒天过海,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有人质疑道:“这些都是你的猜测吧,说得跟演电视剧一样……” 话虽如此,声音却弱了下去,显然是没底气。 蒋雯微微一笑,道:“你们不信就算了,反正再过不久,那位小少爷就会从沈家户口本上彻底消失。” 说完,她把咖啡喝完,走了出去。 她的语气太过笃定,剩下的几个人,再不相信,也有几分信了。 等蒋雯走远,有人已经按捺不住,开始在各种社交网站上散播匿名消息了。 只是有人疑惑道:“雯姐平时也不喜欢聊八卦,怎么今天话格外多?” “是啊,而且她不是沈总的心腹么……” *** “沈总,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已经联系了几家销量高的八卦报刊,后续会刊载相关消息。” “嗯。” 男人挂断电话,启动车子。 他已经开始厌烦,父子情深的戏码了。 18.1-17 1-17 体育馆。 比赛结束,一高以极大优势,战胜了弘高。 “今天一高的17号和13号嗑药了吧,打得这么猛,弘高的防守跟闹着玩似的。” “上次看两个队实力相差不大,现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13号今天好几个三分球,还有17号最后那个灌篮简直帅炸,这两个人能去省队了吧……” “本来还以为会很精彩,结果单方面碾压,没意思没意思。” 观众们陆陆续续退场。 沈眠刚站起身,只见那个痞子三两下翻过栏杆,一堵墙似的堵在他面前。 王琛刚下场,出了一声热汗,这会呼吸还没平复下来。 他拦住想溜走的男孩,粗声粗气道:“想往哪跑。” 观众席上传来一阵喧闹声,不少人举起手机拍照。 有个别人忘记关闪光灯,晃得沈眠一愣,他摇头道:“没想去哪。” 反正认怂就对了。 王琛轻笑一声,勾起唇,问:“我打得怎么样。” 沈眠点头,“很厉害。” 这是真心话。 他以前也喜欢打篮球,要不是这身体弱不禁风的,他真想跟他俩比划比划。 按照系统的说法,是因为这身体太弱,承受不了他强大的精神力,所以才会表现出虚弱的现象。 在沈眠看来,说是“虚弱”并不准确,准确来说,应该是——身娇体软好推倒。 莫名其妙被加了一个buff,也是无奈。 王琛盯着他一本正经的小脸,笑容越发明显,抬手把人搂在怀里,道:“累的够呛,走,吃饭去。” 他这么一搂,观众席上顿时传来一阵惊叫。 “那是王琛女朋友吗!太远了,看不清啊……” “我怎么觉得像男的?” 沈眠默默翻了个白眼,他就是男的。 他原本就身材纤细,被王琛搂在怀里,衬得整个人越发娇小,头发又过长,露出的侧颜精致到无可挑剔,远一点看,的确是雌雄莫辨。 沈眠故作柔弱地推了推,小声道:“我跟爸爸约好了,要一起吃午饭的。” 王琛眉头一皱,把这小东西搂得更紧了一些。 他不满道:“你爸是恋子情节吗,怎么见天盯着你。” “……” 沈眠羞恼道:“你,你不许,不许胡说。” ——超没底气。 王琛见他一着急,又结巴起来,白生生的脸蛋染上绯色,看得他心痒难耐,恨不得就这么把人扛起来,直接打包带走。 无视这小东西在怀里奋力挣扎,他凑到软嫩的脸蛋上,想偷一个吻。 又被人挡住。 这孩子两只手都被他困在怀里,自然动不了,抬眼一看,碍事的人是陆一寒。 这人俨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道:“他不愿意,你看不见吗。” 王琛嗤之以鼻,这人一副优等生的姿态让他倒尽了胃口,偏偏怀里这小东西对他心存爱慕。 思及此,他眼神越发不客气。 “看见了怎么样,看不见又怎么样,我亲我的人,和你有关系吗。” 怀中的男孩小声地,弱弱地辩解:“我不是你的人。” 王琛瞪他,道:“我看上了,就是我的。” “……” 强盗逻辑。 王琛睨向对面的男人,嘲弄道:“凭你也想跟我抢?你配吗,陆、一寒。” 说着,牵着沈眠往外走。 陆一寒立在原地,握紧拳头,那个“陆”字是对他最大的嘲讽。 *** 沈眠被王琛塞进车里,他惊慌失措道:“我爸爸,就要到了,你放我下去。” 王琛堵在车门前,笑得恶劣至极。 “这里是地下停车场,无论我对你做什么,沈总根本赶不及来救你,明白吗。” 沈眠听得一愣。 他实在不想承认,但王琛这痞子的话,竟然让他有一点点小心动。 #车震什么的# 不过,他面上仍是单纯的模样,桃花眼蒙上一层水光,害怕地问:“你要打我吗?” 王琛被这个卖萌直接k.o。 他捂着脸,平复自己的心跳,好半晌缓过来,把人扑倒在车座上。 王琛哑声道:“这都是你逼我的。” 他抬手拉开男孩的外套拉链,里面是一件白色印花t恤,露出细长的脖颈,下方的锁骨跟雕琢打磨出来似的,诱人至极。 王琛的手从衣摆下方钻进去,手掌抚上男孩纤细的腰肢,怀里这娇软的小东西立刻不安地动了动,眼里透着无措。 “怎么。” 男孩脊背发颤,用甜得发腻的嗓音,颤声道:“痒,痒……” 好像除了这个字,再也想不出别的词汇了。 王琛被他刺激得眼都红了,嗓音发沉,道:“哪里痒?这里,还是这里……” 他的手掌在男孩柔软的腰肢,平滑的小腹上缓缓移动,处处点火。 “砰”的一声,车尾被重重撞了一下。 车里一震。 王琛低咒一声,又捏了捏沈眠腰上的软肉,才起身下车。 看到身后那辆黑色豪车,王琛眉头一皱,似乎有点眼熟。 接着,车里走下来一个男人。 王琛见到他,几乎被气笑了,道:“沈总,你在阿清身上装了追踪器不成。” 沈焱面无表情睨了他一眼,拉开车门。 沈眠仍旧躺在车座上,迷茫地眨着眼睛,只是脸颊的红晕依稀可见,眼角的泪痣更是妩媚动人。 这是动情了。 沈焱沉默着,俯下身把这孩子抱起来。 路过王琛的时候,他停下脚步,缓缓说道:“你的胆子很大。” 王琛勾起唇,道:“沈总,没有哪位父亲能一直保护自己的孩子,你也是时候放手了。何况你年纪也大了,总有一天会先老去,不如把阿清交给我照顾。” 他正色道:“我会把他当作妻子,照顾一辈子。” 沈焱垂眸听着,无波无澜的黑眸沉得似墨,让人根本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怀中的男孩轻声唤道:“爸爸……” 男人垂眸应了一声,不再理会王琛,把沈眠放进副驾驶座上,驱车离去。 王琛被他无视,也不见生气。 他抽出一根烟,叼在唇角,慢悠悠点燃火,然后猛地把打火机摔在地上。 19.1-18 1-18 车上。 沈眠心虚得不得了,他刚才被王琛那个小痞子摸得太舒服,以至于有些失态了。 他小心偷看男人,英挺的侧颜看上去比平时要更加冷酷。 不过沈眠可以理解。 任何一位父亲,看到自己儿子那种情形,不用皮带抽几下已经是涵养良好了。 沈眠知道,男人在他手机里装了定位,他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原本想跟王琛玩一玩的,那痞子的身材真心不错。 沈焱淡淡瞥了他一眼。 男孩抱膝坐在副驾驶座上,把自己缩成一团,颊上的潮红渐渐褪去,只是眼眸仍旧含着春色,余韵未消。 竟然,被王琛弄到情动的份上。 车速骤然加快。 沈眠吓了一跳,连忙抓住男人的衣袖,一脸惊惶。 如果换做平时,沈焱一定会降下车速,甚至把人抱在怀里温声安慰。 可现在,一种自己的所有物,被别人擅自亵玩的郁气,堵在他的胸口,难以排遣。 用尽力气,才勉强控制住,不让自己暴怒之下伤到这个孩子。 *** 抵达沈宅。 沈眠被男人打横抱起,径直抱上楼,却不是回他自己的房间。 是沈焱的房间。 沈眠小声问:“爸爸,不吃午饭吗,我饿了。” 男人低头应了一声,也不知听进去没有,冷淡的眉眼这一刻带着锐利的寒冷。 男人一脚踢开浴室的门,发出“砰”的一声震响。 管家和仆人闻声赶来。 男人把沈眠放在浴缸里,头也不抬,冷声说了一句:“滚出去。” 一行人连忙告退。 沈眠看到管家关上房门前,用极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来不及思考,淋浴的水从头浇灌下来,他被男人压在浴缸里,很快全身湿透了。 水是温水,这男人在极度愤怒之下,仍是顾及他的身体。 可沈眠还是不舒服。 衣服湿哒哒的,粘在身上,哪里能舒服。 男人捏住他的下巴,用冷静的,听不出情绪的嗓音,缓缓问道:“他碰了哪里。” 因为水流,沈眠根本睁不开眼睛,只是胡乱摇头。 他揪着男人胸前的衣襟,小声哀求:“不知道,我不知道……爸爸,我好难受。” 男孩的嗓音,已经带着一丝哭腔。 沈焱却没有丝毫怜惜,道:“你不知道,那我就帮你从头到脚洗干净。” 沈眠看不清东西,耳边都是水流哗啦的声响,男人把他从浴缸里抱出来,扣在自己怀里,三两下除去所有衣物,沐浴乳被抹遍全身,男人用自己宽厚的,粗粝的手掌,一寸一寸,细致地帮他清洗。 男孩吃痛,在男人胸膛上挣扎着,呜咽着求饶:“爸爸,你弄疼我了。” 男人在极力压抑着,低声道:“宝贝,再忍耐一下。” “……” 沈眠又是撒娇,又是装可怜,最后嗓子都哭哑了,这人一直没有停手。 等到洗完澡,沈眠觉得自己如同褪掉了一层皮。 沈焱用宽大的干毛巾把他包裹住,这孩子浑身散发沐浴乳的清香,让人舍不得松手。 他把这小东西安置在自己床上,指尖轻轻抚过男孩哭红的眼角,眼里是不可错认的愉悦。 “记住,不要再让任何人碰你。” 沈眠吃了这个亏,自然乖乖点头。 男人便笑了。 沈焱是很少笑的,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最多脸色柔和一些,褪去几分凌厉。 这种直接的,明显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 这男人凑到他颈边,轻轻嗅了嗅,黑眸中划过一抹沈眠再熟悉不过的痴迷。 男人低喃道:“诱人的味道。原本,想等你完全依赖我的时候再出手的,可是你不乖。” “阿清的每个第一次,都应该属于我。” 沈眠眼里都是惊惶,这一次,不全是表演。 他抬起眸,用发疼的嗓子,艰难问道:“爸爸……您是我爸爸,对吗?” 那双漂亮的眼眸,此时充斥着灰暗和恐惧,仅剩下一线光芒。 沈焱知道他想要什么答案,这孩子想确认,他们确确实实是父子关系,想用血缘捆绑他。 可惜,他们不是。 他垂下眸,抚着男孩的发丝,颇为愉悦地说道:“阿清,这个问题没有意义,是或不是,你都是我的。” 沈眠以为他是默认了,一时间哀莫大于心死。 这男人真是恋子癖来着,要完。 他瞥了一眼直播间,想请观众支支招,结果小姐姐们正在抓狂。 ——刚截到美人出浴图,一下子跳频了!! ——鼻血流了一半被强行止住了qwq ——垃圾网站,一点都不人性化!把我们宝贝沐浴视频吐出来! ——强排!全部吐出来!!! “……” 这些人,关键时候根本靠不住。 沈焱垂下眸,看着怀中的男孩眼中仅存的一丝亮光,骤然消失,陷入无边无际的灰暗之中。 他本该心疼的,可这一刻,竟只有满足。 这孩子终于明白,他一直以来的隐忍,痛苦,还有足以让人溺毙的感情。 他把男孩轻轻揽入怀中,如同安慰一只迷途的小兽,轻抚他僵直的脊背,亲吻他光洁的额,眉心,还有眼角那颗妩媚动人的绯色泪痣。 他用近乎诱哄的语气,道:“阿清,不要害怕。爸爸会永远爱你,永远。” 沈眠:“……” 这东西能播?这破平台迟早要完。 系统道:【都怪宿主乱撩。】 沈眠噎住,以他的智商,竟然想不到一句话来反驳。 ——行,你说得都对。 *** 周一。 沈眠下车,身后的男人低唤道:“阿清。” 沈眠脚步一顿,他犹豫良久,俯下身,快速在男人脸颊上掠过一个吻,转身欲走。 男人犹不满足,拉住他的手腕,把人拽回车里,在那两瓣唇上重重碾磨。 沈眠整个人都呆住了,以至于任由他亲了个够。 ——这是在学校门口。 不,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还在直播,此时直播间有好几万观众。 系统说:【脖子以上,没问题的。】 ……系统已经自暴自弃了。 #我觉得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20.1-19 1-19 沈眠在心里打着小九九,没有注意到,周围同学看他的眼神,早已经不同。 那是怜悯,以及幸灾乐祸。 “喂,你说那是真的假的……” “十有八、九是真的,听说沈氏集团总裁读书时期就是天才,你再看看他。” “也是,难怪沈家一直对他不管不问的,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弃子。” …… 这两天的功夫,直播间的关注已经超过一万,观众纷纷吵着要福利。 沈眠道:“直播间都要查水表了,你们竟然还要福利???” 立刻就有人解释: ——最后的狂欢!![点赞][点赞][点赞] ——既然已经这样了,不如再来点赤鸡的~~~(擦鼻血.jpg) ——排前面的,顺便……把昨天霸霸的搓澡视频交出来!!! 沈眠气得脑壳疼。 他蔫头耷脑地往前走,又在看弹幕留言,没注意前方,正撞在一个人坚硬的胸膛上,来不及反应,已经被那人圈住怀里,一只不安分的手掌在他腰上胡乱揉捏。 淡淡的烟草气息。 是王琛。 这人绝对是碰瓷来的。 沈眠抬起眸,这人痞气地看着他笑,问:“昨天你爸没把你怎么样吧。” 有没有怎么样,这要看怎么理解了。 沈眠一下子回想起沈焱的“谆谆教诲”,他微微一僵,着急忙慌地从王琛怀里逃了出去。 “没,没怎么样。”他摇晃着小脑袋。 王琛被他的反应逗笑了。 “怎么了,吓成这个样子,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正要像从前一样去摸小孩的脑袋,却摸了个空,那孩子退后好几步,一本正经地说:“请你放尊重一点。” 王琛勾起唇,凑到他跟前,暧昧道:“是不是我昨天那么做,吓到你了。” 吓到没有,倒是爽到了。 沈眠低着头不说话,王琛蹙了一下眉,猛地上前,握住沈眠的手腕,把他扯进一旁的化学实验室里。 “砰”的一声关上门。 这里的教室,早上一般是空闲的。 沈眠瞥了一眼被他握住的手腕,心如死灰地想,要是被爸爸发现,怕是要洗掉一层皮。 王琛低头看着他,抬手撩起男孩过长的刘海,露出那张无论看多少次,都让人挪不开视线的脸蛋。 他忍不住低下头,在光洁白皙的额上亲了一下。 沈眠想反抗,但这具身体太弱,在王琛的蛮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王琛无视他的反抗,捏住他的下颚,道:“昨天我跟你爸爸说的话,是认真的。” 王琛望入男孩惊惶失措的眸子,轻描淡写地说着,在外人看来离经叛道的话语。 他说:“我每次见到你,都想亲你,抱你,疼你,想对你做比昨天过分十倍、百倍的事,想让你给我当老婆,想彻彻底底占有你,让你永永远远,只属于我一个人。” “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怀中的男孩抿着粉唇,漂亮的眸中充斥着意外,闪躲,还有一丝王琛并不愿看到的抗拒。 沈眠避开他的视线,小声地说:“你知道的,我……我喜欢的人是一寒。” 一刀扎进心底,大抵就是这种感觉了。 王琛转过身,稍显急促地抽出一根烟,叼在唇角点燃,重重吸了一口,才勉强缓过来。 好一会,他忽然问:“陆一寒有什么好的。” 他的语调很温和,像是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一样,又问了一句:“他到底有什么好的。” 可是下一刻,他脸上的表情完全狰狞起来,把那根只抽了一口的烟熄灭,大步上前,握住男孩消瘦的肩。 “你告诉我,你喜欢他什么,那个装模作样的伪君子,有哪一点值得你喜欢?” 因为他是男主。 沈眠思考片刻,轻声道:“那时候,学校的同学总是排挤我,嘲笑我,让我难堪,只有一寒肯对我笑。” 男孩轻抿着唇,忽而歪头一笑,脸上灿烂的笑容,是王琛所不曾见过的美好。 男孩轻轻挠了挠头发,羞涩地说:“对我而言,一寒是最特别的人。” 王琛的表情逐渐凝固。 他张了张嘴,却好像有什么堵住了他的嗓子,让他连发声都困难至极。 原来,得到他的心如此简单。 一个鼓励的微笑,就可以让他那颗被伤害得千疮百孔的心,得到救赎。 说起来,也真是讽刺。 在这所学校,把这个孩子推向深渊的是他,在深渊旁,袖手旁观的是他,现在却恬不知耻地说会珍惜,谁信? 王琛问自己,如果有人那样对他,他是否会原谅。 答案是否定的。 非但不会,他还会恨对方一辈子。 在沈清这里,他早已经是罪人了,他想赎罪,这孩子却未必肯给他机会。 沈眠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心里的不痛快,总算纾解了一些。 他低垂眼睫,轻声道:“快上课了,我回教室去了。” 说完,转身欲开门。 王琛抬手把门合上,把男孩困在臂弯间,如同困兽一般,他沉声道:“阿清,给我一个机会,我可以把命都给你。” 怀中的男孩似乎受到惊吓,小脸煞白。 “我,我不要你的命。” 王琛道:“那你想要什么,除了陆一寒,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不恨我。” 怀中的男孩只是摇头,呐呐道:“没有,没有恨你。” 王琛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就像攒足了力气,一拳打在了空气上。 他收紧手臂,把这个漂亮的小东西紧紧搂在怀里,自嘲一笑,道:“是,你什么都不想要,欺负你,你也不记恨,轻易地原谅那些伤害过你的人……” “沈清,你这么傻,想让我怎么办?” 该怎么办,才能留住他。 *** 回到教室,陆一寒正坐在沈眠的座位上,似乎在等他。 班上的同学窃窃私语,女生们则围着陆一寒,问他怎么坐在那个傻子的座位上。 沈眠的一只脚刚踏进教室,这些讨论声便终止了。 也不知道沈焱做了什么,学校这些人虽然还是不喜欢他,但表面看上去还算友爱。 他朝自己的座位走去,懵懵懂懂地问:“陆同学,这个座位是我的。” 陆一寒挑了挑眉,对这个戏精颇有些无奈,道:“周末一起去我家打游戏。” 沈眠微微一愣,提醒他:“今天是周一。” 陆一寒弯起唇,微笑道:“沈清同学最近太抢手了,我怕晚一点,就约不到了。” 他站起身,揉了揉男孩乱糟糟的,柔软的发丝,把座位让了出来。 只是经过沈眠身边时,一缕浅淡的烟味,让他皱了一下眉。 女生们追在他身后,问:“一寒,原来你会打游戏啊,可你上回不是说不玩游戏吗。” 陆一寒道:“刚学,不是很会。” “没事,我们可以一起玩,你平时都玩什么游戏?” “对啊对啊,周末我们也想去你家……” 沈眠看着他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决绝,现在能救他的,只有陆一寒了。 在爸爸兽性大发之前,攻略陆一寒,然后跑路。 21.1-20 1-20 一连几天,沈眠找不到机会接近陆一寒。 每天早晨,男人送他到校门口,放学,沈眠一出校门,就能看到男人的车停在路边。 沈焱还算低调,否则他作为一高的最大股东,忽然莅临学校,校领导非集体出来迎接不可。 在这种情形下,沈眠一次都没找到机会跟陆一寒独处。 沈眠心里很捉急。 不过他表现得很淡定,和平常没什么两样,至少在陆一寒看来,他在游戏里的表现,仍然无懈可击。 晚上七点半到十一点,是陆一寒直播的时间。 或者说,是宙斯直播的时间。 前一段时间,因为宙斯在路人局惨遭新手吊打,且被对方对方拒绝添加好友这件事,引起网上一些不好的言论。 所谓人红是非多,不是没有道理的。 最后,在“眠神123”这个路人王,和宙斯大神成为双排好基友之后,整件事情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从那以后,沈眠就经常跟陆一寒一起双排上分。 游戏里虽然接触的时间多,但人家在直播中,他总不能忽然尬撩吧? 虽然还挺想尝试的。 又一次击倒敌人,沈眠道:“你过来舔包。” 陆一寒嗯了一声,乖乖过来舔包,问:“你怎么不捡,有好东西。” “背包容量不够了,到现在看到的都是一级包。” 陆一寒哦了一声,忽然他道:“你过来,有个二级包。” 沈眠一愣,忙过去捡了。 他奇怪道:“刚才怎么没看到。” 陆一寒只笑笑,“可能看漏了吧。” 沈眠点点头,但又觉得自己视力不至于这么差。 他问直播间的观众:“你们刚才看到了吗,难道我是瞎的?” ——看到了,看得太清楚了~ ——这个二级包一开始是在一寒小哥哥背上的 ——这宠溺的哟,没眼看(羞涩) “……” 沈眠这边的情形还算好,毕竟新主播,观众少。 陆一寒的直播间才是真的炸开锅了。 几百万粉丝不是闹着玩的。 众所周知,宙斯的定位一直是高冷男神,人狠话不多的类型。 可是跟“眠神123”一起直播的时候,不但话多了,脾气变好了,还总是莫名暖。 宙斯不是第一次跟人双排,他有专门的上分小队,之前一个主播妹子强行蹭进他队伍里,他也没照顾一点。 粉丝纷纷吐槽,说他钢筋混凝土直男,果然是凭本事单的身。 现在,这位所谓的直男癌晚期患者,当着几百万粉丝的面,不声不响地把自己的二级包换给了别人,还笑得这么苏,粉丝不炸才怪。 “双标现场……” “果然眠神才是真爱(再见.jpg)” “请你们立刻去结婚!!” 陆一寒瞥了一眼直播间,勾起唇,道:“观众让我们去结婚。” 沈眠一向没脸没皮的,当即就调戏回去,道:“好啊,明天就去登记。” 他刚答完,宙斯那边的直播间就陷入彻底卡顿中,并且顺便预定了今晚和明早的热搜。 #宙斯登记结婚# #宙斯眠神123# #大主播宙斯同性恋情曝光# *** 因为是周六,沈眠难得睡了一个好觉,起床已经临近十点。 他打开手机,竟然看到自己的游戏id出现在热门上。 昨天的新闻,原本只是粉丝当做一个搞笑话题炒上去的,结果被黑粉和键盘侠利用,搞得乌烟瘴气。 一部分网友diss宙斯是gay,恶心,另一部分人则表示,那只是朋友间的一个玩笑,当真的才是傻子。还有一部分群体表示,是真的又怎么样,gay吃你家大米了吗。 总之,战况十分激烈。 沈眠看得津津有味,一点自己是八卦中心的自觉都没有,甚至还把一些好玩的段子,截图发给陆一寒看,可以说是非常皮了。 直到门外响起一阵规律的敲门声。 他连忙把手机塞在枕头下方,下床开门。 沈焱看着面前的门,缓缓狭开一条细缝,这个胆怯的孩子悄悄往外看他,水汪汪的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含怯,瞧得人心软。 男孩颤声道:“爸爸……您有事?” 自从上次的事件之后,这孩子再一次把自己缩回龟壳里。他花费几个月建立的信赖,已经在一夕之间完全崩塌。 再傻的孩子,也明白趋利避害的道理。 而且,他知道,这孩子其实不傻,反而透着一股灵气。 即便他再戴上温柔的假面,耐心扮演慈父的角色,这孩子也不会对他放下戒心,敞开心扉。 既然如此,索性,就让他怕到底,怕到不敢从他身边逃离。 沈焱抬手推开门,自顾走了进去。 那孩子露出惊慌的神色,悄悄地往后退了一小步,两只手揪着衣角,紧张得手足无措。 “爸,爸爸……您到底有什么事?” 沈眠是真的怕他,怕他拉着自己共沉.沦。 这男人穿着一身笔挺昂贵的西装,气势冷峻,与之不相符的,是透着强烈占有欲,以及兽.欲的眼神。 ——他已经快要等不及了。 屋里铺着地毯,沈眠一向是光着脚的。 此时,白皙精致的脚丫子轻轻往后挪动,看在沈焱眼里,无异于勾引。 他眸色微微暗了暗,喉结有些发紧,不得不移开视线,道:“这周没有心理咨询,跟爸爸去一趟公司。” 沈眠抬起眸,问:“为什么?” 男人道:“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去洗漱换衣服。” 按照常理来说,让人洗漱换衣服,他是不是就可以出去了。 可是沈眠等了好一会,这男人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爸爸?” 男人看向他,道:“你的身体,有什么地方是我没看过的。” “……” 无法反驳。 沈眠从衣柜里拿出换洗衣物,快步进了浴室。 等浴室里响起水声,沈焱微微一顿,那孩子曾经在他的掌下扭转娇吟,展现出最诱人的姿态,正因为差点得到过,所以才更加难以忍受这种煎熬。 男人的神态中透出一丝焦躁,甚至不自觉松了松领带。 这时候,枕头下方传来一阵铃声。 沈焱皱眉走上前,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陆一寒。 他指尖略一停顿,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陆一寒用含着笑意的声音道: “我打电话来提醒你一下,不要忘记明天的约会。” 约会? 陆一寒见对面没有回应,皱眉问:“你不会真的忘了吧。” 沈焱掐断电话,把通话记录删除。 沈眠用这一生最快的速度,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生怕晚了一步,沈焱会冲进浴室里,和他“鸳鸯戏水”。 出乎意料的,沈焱正坐在桌边,漫不经心地翻看他的作业。 他乖乖唤道:“爸爸,我洗好了。” 男人点了下头,忽而问:“你昨天告诉我,这周末学校有补习课,对吗。” 沈眠嗯了一声,小声道:“快升高三了,我成绩太差,老师也很着急。” 这周学校的确有补习课,不过是自愿原则,即便沈焱去查证,也没有办法查出他在撒谎。 沈焱凝视着他,良久,薄唇竟勾起一个稍显愉悦的弧度。 好的很。 总算,给了他一个理由,一个不必再心疼他的理由。 22.1-21 1-21 上了车,沈眠自觉和男人拉开距离。 今天的沈焱,给他一种说不好的感觉,虽然这男人一贯让人捉摸不透,但今天尤甚。 他太了解,像沈焱这样的人,轻易不会将真实的情绪显露出来。 越是平静,越是要小心。 沈眠后知后觉地想,难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到他了? 不可能。 沈眠几乎一秒否定了这种想法。 他是非常自恋的人,决不会承认自己存在失误,如果中间出了差错,那也一定是别人的错! 这段时间,他对沈焱一味顺从,这人想亲就亲,想抱就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非要上了他才甘心吗?(瑟瑟发抖.jpg) 正在想心思,不知道什么时候,沈焱已经凑到他面前,唤了一声:“阿清。” 沈眠一惊,乖巧应道:“爸爸,怎么了。” 却是不自觉往后退,脊背已经快要贴在车门上了。 #每天都在被迫违法的边缘试探# 男人靠在椅背上,神色不明地提醒他:“手机响了。” 沈眠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是王琛。 沈眠正要接听,指尖微微一顿,转而按下了拒接。 可不敢再刺激他了。 显然,他的举动取悦了沈焱。 男人长臂一伸,把男孩圈在怀里,不容躲避地亲了亲他的发旋,明知故问道:“怎么不接。” 沈眠抿了抿唇,道:“不想接。” 话音才落,沈眠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屏幕上“王琛”两个字格外扎眼。 感受到腰间的力道骤然加大,沈眠连忙关机。 男人在他耳边低低一笑,嗓音低沉,磁性,属于成熟男性的炙热的气息笼罩着他,直烧得人口干舌燥。 一双大手在他腰间不轻不重地揉捏,未经世事的少年的身体哪里经得起挑逗,沈眠腰都有点软了,直接瘫软在他怀里。 ……真是要命。 沈眠低声哀求道:“爸爸……” 他攒足力气,想从男人的怀抱里挣脱出去,却只是徒劳。 男人轻易镇压了他的反抗,扣在腰间的力道惊人地可怕,好像可以轻易将他摧折。 沈眠再也不敢乱动,乖乖任由他抱着。 眼看到了公司,沈焱却没有放过他,仍是把他抱在怀里,肆意把玩。 刘叔看了一眼后视镜,男孩眼里的隐忍,慌乱看得人心疼,他小心翼翼提醒道:“先生,已经到了。” 沈焱嗯了一声,终于松开了手。 等怀里的小孩缓过来,才牵着他,一起下了车。 *** 沈氏集团。 从来高高在上,冷漠矜贵的男人,手里牵着一个极其漂亮的男孩,缓步踏入。 与平时的冷淡不同,此时的沈焱唇角噙着一抹浅笑,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此时的心情非常愉悦。 “沈总。” 随着靠近问候的人越来越多,沈眠额角划下一滴冷汗。 他隐约记得,原主对人多,以及外界的过分关注有心理阴影,会表现得非常不适。 沈焱的视线一直跟着他,见他不对劲,皱眉问:“怎么了。” 男孩眼神闪躲,脸色苍白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阿清?” 那孩子像听不见似的,脊背发颤,纤细的身躯不正常地颤抖,粉唇张了张,却好像被扼住咽喉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 沈焱瞳孔骤缩,想起什么一般,上前把人护在怀里,冷声道:“全都散了。” 一楼大厅是最忙碌的地方,来往的职员有上百人,但总裁这么说,谁敢不听,全都放下手里的工作,暂时离开。 沈焱轻抚他的脊背,尽可能温和地安慰道:“没事了,爸爸在这里,不要怕……” 沈眠揪紧他的衣襟,心说能装一会是一会。 这男人再怎么饥渴,总不至于对一个身体不舒服的人下手。 沈焱眼神复杂至极。 这孩子茫然无助,只能任人摆弄的姿态,着实刺激到了他。如果沈清的病治不好了,是不是表明,他会一直需要自己? 不论是以爸爸的身份,或是以情人的身份。 这时,一个干练的女人走过来,道:“沈总,何律师在路上遇到一点小麻烦,稍后就到。” 沈焱点头,抱起怀中的男孩,走上直达顶楼的电梯。 *** 沈焱的办公室有一间休息室,平时午休,或者加班会在这里休息。 男人把他安置在自己的床上,揉了揉小孩柔软的发丝,道:“我去开会,一会来看你。” 沈眠阖上眼眸,长而密的眼睫落下一弧脆弱的阴影。 沈焱低喃道:“阿清,你这样胆小,脆弱,不堪一击,离开爸爸该怎么活下去。” “所以,就一直待在爸爸身边,哪都不要去。” 他俯下身,在男孩的粉唇上落下一吻,转身离去。 等沈焱的脚步逐渐远去,沈眠睁开眼眸,松了一口气。 这男人,还真是咄咄逼人啊。 他皱起眉,道:“蒋秘书说的何律师,是沈家的私人律师何牧?爸爸找他来做什么。” 系统道:【何律师一直是负责沈家内部事务的。】 沈眠一愣,道:“难道他想威胁我,如果不乖乖听他的话,以后一分钱都不留给我?” 沈眠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反正他活不了多久,还真不在意有没有钱。 沈眠无聊地睡了一觉,被沈焱叫醒的时候,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男人往他手里塞了一支笔,面前摆了几份文件,不容置喙道:“签字。” 沈眠没动。名字可不能乱签,何况这些人还不让他看文件内容。 他露出茫然的神色,问:“这是什么?” 男人不顾屋里还有其他人在,捏住他的下巴,在他唇上亲了亲,道:“是对你没有坏处的东西,爸爸不会害你。” 他的话,沈眠只相信一半。 不会害他应该是真的,但有没有坏处就未必了。 他眨了眨眼,看向一旁的何律师。 何律师笑道:“沈总说得没错,这几份文件,对现在的少爷来说,是最需要的东西。” 沈眠听得一头雾水,直到签了名,沈焱才放过他。 中午,沈焱要带他出去用餐。 沈眠想起手机一直关机,借故去了一趟洗手间。 一开机,全是王琛打来的未接电话,还有上百条短信。 沈眠点开短信看了一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又逐字逐句读了一遍。 “小结巴,我刚知道一件事,沈总不是你爸,我找人查证过,当年你认祖归宗的dna检测报告是伪造的。” “我知道你不相信,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我本来也以为是有人在造谣,但查过才知道,全特么是真的!” “阿清,沈焱对你居心叵测,他根本没把你当儿子看。” “看到回我消息,沈清……” …… 沈眠呆住了。 这时候,隔间外有人在说话。 有人小声道:“哎,你今天看到小少爷没有。” “那么大阵仗谁看不到,还是沈总亲自领进来的,应该是为了辟谣吧。” “真是谣言就好喽,我看啊,八成是真的。你看沈总看小少爷的眼神,像爸吗?老公还差不多。” “这话不敢乱说啊……” 先前那人轻笑一声,道:“我就开个玩笑,其实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说,公司里女职员都传疯了。再说,小少爷长得也忒漂亮了,天天一个屋檐下处着,换我肯定把持不住。” 接着是一阵水流声,人走远了。 沈眠在厕所隔间里呆滞好久,没缓过劲来。 ——幸福来得太突然。 不是亲生的。 沈眠被这几个字砸得晕晕乎乎。 他问系统:“007,不是亲生的,那我还会被查水表吗?” 【不会。】 顿了顿,系统道:【不过这样一来,名单里就不止陆一寒一个人了。】 沈眠问:“什么名单?” 系统道:【与原主有联系的人之中,颜值按照宿主的审美,在八十分以上,且年纪在17岁以上,无亲属关系的男性名单。】 沈眠这才想起来,当初为了筛选天命之子,确实制定过这么一个名单。 现在回想起来,一点都不合理。 比如颜值方面,他不感冒,不代表别人不爱这一款。像王琛那个痞子,在学校人气也蛮高的。 十七岁以上,也过于绝对化了。 不过综合来看,还是陆一寒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系统提醒他:【宿主有一份支线任务特别道具未使用,可以借助道具判断男主身份。】 那个掉节操的道具…… 沈眠思想斗争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妥协了。 “好吧,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就先用陆一寒试试。 *** 用餐时,沈眠心不在焉地想,要怎么说服陆一寒戴上系统给他的套套。 在陆一寒戴上套套以后,他又该怎么全身而退。 真的难。 简直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如果陆一寒是男主,献身也没什么,反正完事以后,任务就结束了,他也可以跑路了。 如果不是,那玩笑就开大了。 什么?你问为什么做完后任务就结束了? 任何一个男人完全得到过他,都不可能再放得下,这个自信,沈眠还是有的。 他一直在发呆,沈焱自然也发现了。 男人自顾品了一口红酒,抬眸问:“这里的饭菜很难吃?” 沈眠摇摇头,小声道:“不是,我没有胃口。” 男人放下手中的水晶高脚杯,发出一声轻响,沈眠一怔,这是沈焱动怒的前兆。 男人命令道:“过来。” 因为酒精,他的嗓音比平时要更低沉几分,沈眠心里一紧,然后可耻地荡漾了起来。 没有血缘关系,岂不是想怎么浪,就怎么浪? 他抬起一双明眸,眼中充满了惊慌失措,还有一丝退缩,却迫于男人的威严,不得不站起身,挪到他身边。 沈眠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小声认错:“爸爸对不起,我扫兴了……” 沈焱道:“是很扫兴。” 沈眠抬起眸,正要再说什么,被这人一道大力直接拖进怀里。 男人抬起他的下巴,强行喂他喝了一口酒。 口感不错。 沈眠一副不堪忍受的模样,轻咳起来,酒液顺着唇角流下,从细颈一路向下,红葡萄酒的香醇,绵长,和男孩的青涩气质,一瞬间杂糅起来。 白皙无瑕的脸蛋染上绯色,美到极致,漂亮的桃花眼里,水光潋滟,活色生香。 沈焱看着这个迷惑人心的妖精,一双深邃的黑眸,深沉如墨。 他亲了亲男孩的唇角,甘美,甜蜜的滋味。 “宝贝,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他给这孩子最后一次机会。 只要他说真话,答应以后乖乖的留在他身边,不再和别人纠缠不清,他可以原谅过去的一切。 沈眠眨了眨眼,心说,虽然很多,但没一件敢说的。 他沉默片刻,最终摇头,一副纯然无辜的模样,道:“没有。” “……这样啊。” 男人薄唇微抿,形成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蓦地起身,把男孩压在餐桌上,狠狠堵住那张氤氲酒香的唇。 23.1-22 1-22 海城最顶尖的餐厅包厢内,一地狼藉。 沈眠被男人压在餐桌上,腰上是男人强有力的臂弯,两具身躯紧紧贴合,不留一丝缝隙。男人的指尖穿过他的发丝,托住后脑勺,强迫沈眠仰起头和他接吻。 这是一个完全被动的姿势,除了接受男人给予的一切,别无他法。 沈焱似乎并不擅长做这种事,毫无吻技可言,除了粗暴,就是蛮横,全然顺从雄性的本能,沈眠被他亲得几乎要窒息过去。 他无力地推拒,柔软无力的手贴在男人胸膛上,不是挑逗,胜似挑逗,引来男人更猛烈的一轮进攻。 等他终于吻够了,松开沈眠时,两片粉瓣已经被蹂.躏得充血。 真尼玛疼。 沈眠暗骂了一声,但不可否认,这个吻够劲够味,让他着实爽到了。 沈焱喘着粗气,某一处忍得发疼。 他垂下眸,指尖在那两瓣红肿的唇上缓缓摩挲,力道不算轻,男孩吃痛,一时间眼眶泛红。 这孩子微微启唇,轻喘着气,呼吸间萦绕一丝淡淡的酒香。 分明什么都没做,却让沈焱瞬间眼珠猩红一片。 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孩子很漂亮,但没想到,他能漂亮到勾人魂魄的地步。 他握住男孩的纤腕,在他手背上亲了一下,哑声道:“别再勾我了,我不保证,不会在外面办了你。” 沈眠虽然很想挑衅他一番,但碍于人设,只好作罢。 看在沈焱眼里,这孩子眼睫微垂,神色里透出一副心灰意冷的疲惫。 被他亲,就这么难过? 如果换成陆一寒,或者王琛,他是不是会分外享受? 这种认知,让他眼神一暗。 沈焱放开他,稍稍后退一步,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道:“我去公司,让司机送你回去。” 男孩小声应了一声“好”。 男人又道:“我今晚出差去b市,这两天不会回来,你……按时吃饭。” 说完,不等沈眠回应,他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沈眠从桌子上起身,浑身酸痛。 指尖抚上饱受摧残的唇,传来些微的刺痛,他无所谓地笑道:“明明什么都没做成,却好像大战了三百回合一样。” 系统:【……】 这话没法接,只好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 此时,餐厅外。 一个穿着服务生制服的男人,被几名保镖按在地上,大呼小叫道:“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沈氏集团了不起吗,我要告你们殴打!” 蒋雯捡起掉落在一旁的摄像机,快速浏览了一下里面的照片,顿时脸色苍白。 “抱歉沈总,这次是我们的失责,不会再有下次了。” 沈焱不置可否,从她手里接过摄像机,翻了翻,道:“放开他。” 记者从地上爬起来,在男人的威势下,哪里还敢再胡说八道。 他艰难道:“沈总,我知道错了,今天偷拍的都在这里了,我马上删除所有照片,再也不会打搅您了。” 沈焱翻出一张照片,递给他。 “这一张留下。” 画面里,他把小孩抱在腿上,嘴对嘴喂他喝酒,男孩紧紧阖着双眸,脸颊绯红,看上去就像害羞一样。 那个记者微微一怔,有些不确定地问:“沈总的意思是?” 沈焱只扔下一句:“告诉你们主编,头版头条。” 蒋雯一愣,忙跟上去。 “沈总,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妥当,对您和小少爷的声誉……” 沈焱淡淡睨她一眼,道:“你的话太多了。” “……是。” *** 沈宅。 沈眠托着腮,眼神放空地看着窗外,暗自寻思,沈焱明天不在。 他要做坏事,而沈焱刚好不在。 过于顺利,以至于让他,有一丝丝的戒备。 刘叔看向车后座上,默默发呆的少年,眼里闪过一抹疼惜。 这些日子,他眼看着小少爷因为受到父亲的重视,变得开朗一些,却因为身世曝光,再一次跌入低谷。 甚至,比上一次摔得更疼。 虽然不是亲生父子,好歹是一手抚养长大的,被养父这样强迫,这孩子该有多痛苦。 他正想着这些,忽然一辆银灰跑车从右前方撞过来,把他强行挤到路边。 他是司机老手,一切以车上乘客的安全为主,连忙靠边停下。 沈眠皱眉,那辆车……有点眼熟。 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从车里走下来,两步上前,拉开车门,把沈眠拽了出去,塞进自己车里。 刘叔慌忙追出来,道:“王少,你要把我们家少爷带去哪……” “聊聊天而已。” 说完,一脚踩下油门。 王琛甩了沈家司机,这才回眸看向身旁的男孩,恶狠狠地道:“怎么不接电话,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 沈眠正要解释,王琛却蓦地一皱眉。 他把车停在路边,捏着沈眠的下颚,微微抬起,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唇。 因为原主的体质原因,他的唇色一向是淡粉色,而此时,残留着遭人采撷过的痕迹,靡艳异常。 “谁?” 沈眠:“……” 王琛又撩开他的衣摆,沈眠一惊,想要阻止,这人把他圈在怀里,强行解开了衣扣,白皙无瑕的身体一时间显露无遗。 王琛呼吸稍显急促,快速扫了一眼,确定没有别的痕迹,眼里的情绪稍稍好转,抬手替他扣上衣扣。 只是再看那两瓣唇,眼里仍然残留一丝阴翳。 “你的嘴唇,谁亲的。” 沈眠一脸的茫然之色,伸手轻轻碰了一下,皱眉道:“我,我中午吃了川菜,辣的,现在还有点疼。” 王琛原本是不信的,被那孩子清澈的眸子瞥了一眼,顿时什么怀疑都没了。 他舒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懒懒地问:“我给你发的短信看了没有。” 沈眠点了下头。 现在回想起来,这段时间,学校同学们奇怪的眼神,家里佣人们的同情,全都有了解释。 王琛看出他的消沉,点燃一根烟,叼在嘴边。 良久,他道:“从沈家搬出来。” 沈眠一怔,忙摇头:“爸爸不会答应的。” 王琛道:“你这傻子,到底明不明白,沈焱惦记你这只傻兔子有一段时间了,就等着下锅,你还管他叫爸。” 他吐出一口烟圈,嗤笑道:“现在外面传的消息,全是他自己弄出来的,我去查你的身世,轻易就查出来了,说明什么,他现在巴不得全海城的人都知道,你沈清,不是他沈焱的儿子,是他捡回来的,他想吃就吃,谁都管不着。” “……” 这些,沈眠自然也猜出来了。但他是“沈清”,所以只能故作无知。 他瞪眼,小声反驳道:“你胡说,我爸爸……我爸爸不是这样的人。” “那你说说,他是哪样的人?” 沈眠昧着良心道:“我爸爸是好人。” 好人? 王琛被他气笑了,接连抽了好几根烟,火气都没消下去,反而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他点点头,牙缝里直冒寒气,道:“是,在你眼里陆一寒是好人,沈焱也是好人,就我王琛是坏人,所以你一见到我就躲得远远的,是吗?” 沈眠没答话,算是默认了。 王琛气得说不出话来,伸手一捞,把这天然呆的笨蛋拖进怀里,往他修长的细颈上狠狠啃了个牙印。 沈眠差点疼哭,这人真是属狗的吧。 24.1-23 1-23 “疼……” 沈眠低唤一声,这人却越发用力起来,好似憋足了气,就等着这一口解恨了。 沈眠的皮肉嫩得不得了,登时就流了血。 王琛在他白皙的颈侧上舔了舔,勾起唇,笑得恶劣至极:“血都是甜的。” 说着,竟然又附上唇,在沈眠的伤口上不轻不重地吮吸了一下。 痛觉和快感,有时候是相连的。 温热的触感中夹杂了一丝丝刺痛,沈眠力不从心地推他,转眼就被王琛握住两只手腕,给压在头顶上,动弹不得。 这人好像吸上瘾了似的,又在另一边用力亲吻吮吸,这次倒是控制住了力道,没出血,但也在白嫩的皮肉上留下淡粉的痕迹。 他望入男孩朦胧的泪眼,不怀好意地问:“你说,要是让你爸爸看到这些痕迹,他会有什么反应。” 沈眠一愣,这才知道害怕。 上回在浴室里,沈焱险些没给他搓掉一层皮。 他抬起眸,漆黑漂亮的眸子里沁着水光,小声哀求:“王琛,你别这样,我害怕。” 男孩柔软的,甜糯的声音传入耳中,王琛像被点了穴一样。 此时此刻,心爱的人就在他怀里,可以任由他为所欲为,亲吻,抚摸……甚至是更加过分的事,也未尝不可。 可是,这孩子眼里含着泪求他,他竟会感到不忍心。 什么时候,他是这么容易被人左右的人了。 王琛沉默许久,最终低咒一声,把刚到嘴的小羊羔放开,道:“坐稳了,我送你回去。” 男孩面露惊喜,小声道:“谢谢你。” 王琛扯了下唇,自嘲道:“谁让爷贱得慌,就喜欢你这个小傻子呢。” *** 晚上,陆一寒照例和沈眠双排上分,完全无视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同性绯闻。 一开始直播间还有人调侃,尬黑,见主播和“眠神123”完全不当一回事,渐渐的,也就没人再提。 到了时间,陆一寒关上直播,游戏里的语音还没关,他道:“阿清,今天早上的事……” 沈眠伸了个懒腰,问:“今天早上有什么事吗?” “……” 陆一寒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随即,他眼里划过一抹了然。 那通电话,果然不是他接的。 他掀起薄唇,温声道:“没什么。就是提醒你一下,明天过来的时候,记得带上游戏。” “当然,我打算一天之内通关。” 无论是游戏,还是陆一寒,都是如此。 两个人各自怀着心思,互道晚安,关闭了语音。 *** 次日一早,司机送沈眠到学校。等司机离开,沈眠从另一侧校门打车去陆一寒的住处。 一间很简单的单身公寓。 任谁看,都不像是一个年收入逾千万的大主播会住的房子。 沈眠记得王琛提起过,当初陆一寒的母亲找到陆家,想让这孩子认祖归宗,结果陆家人把他们赶了出去。 当时王琛的语气中,是暗含轻蔑和不屑的。 像他这种家世的小少爷,大多瞧不起私生子,整个圈子里,也都是一样。 他们母子俩受尽冷眼,后来,陆一寒的母亲承受不了压力,跳楼自杀了。 当时,陆一寒正在读初中。 陆家见闹出人命,不敢袖手旁观,就把这个私生子安顿下来,定时给他打生活费。 对于陆一寒来说,陆家人不是他的亲人,而是仇人。 沈眠按下门铃,陆一寒打开门,领他进屋。 “喝点什么。” 沈眠道:“水就好。” 陆一寒就笑了,道:“酒呢,喝不喝。” 沈眠挑起眉梢,也清清浅浅地笑了起来,点头,“好啊,正合我意。” 陆一寒这里藏的酒不少,红的白的都有。 沈眠一开始只是浅尝辄止,到后面酒瘾犯了,越喝越快。 陆一寒见状,捏住他的手腕,把他手里的一杯白兰地拿走,“这酒后劲大,不要再喝了。” 沈眠道:“我酒量不错的。” 说完,夺了回来,一饮而尽。 他挑衅似的看着陆一寒,把酒杯倒过来,轻轻晃了晃,唇角勾起一抹勾人的笑。 陆一寒拧起眉,暗骂一声“妖精”。 他自顾抿了一口,道:“喝醉了我可不管你。” 沈眠只微微一笑,又仰头灌了一杯,眼里的笑意渐渐散去。 他道:“陆一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是沈焱的亲生儿子。” 陆一寒没说话。 沈眠道:“上次在天台,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后来仔细想过,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给自己和陆一寒各自倒满了杯,话语里夹杂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原来,我连私生子都不是。” 陆一寒垂下眸,道:“我只是听到过一些传闻,不过沈总对你,的确有些耐人寻味。” 他眼里划过一抹幽深,似乎想到了什么极为不悦的事,忽然那小醉鬼凑到他面前,一开口,全是缠绵醇厚的酒香。 他问:“那你呢,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陆一寒对上他迷醉的眸子,心跳骤然乱了。 他喉结微动,吐出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你对我来说,是有着相同境遇的伙伴。” 身旁的男孩低低笑了起来,歪倒在他的怀里,笑得没心没肺。 沈眠手掌贴在他胸膛上,一脸的惊奇,道:“可是,陆一寒,你的心跳声好快啊,真的好快,好像要跳出来一样……” 陆一寒蓦地握住他的纤腕,沉声道:“沈清,不要再闹了。” 这孩子一副不能理解的模样,问:“不是和别人做过吗,你应该很有经验才对。” 陆一寒怔住。 他是和别人做过,因为寂寞,或者为了排遣欲.望,他从来不会因为这种事让自己忍耐。 但沈清不行。 这是他唯一舍不得,想好好珍惜的存在。 这妖精却贴在他身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睨着他,道:“那么,和我不行吗,我比肖玮更漂亮,不是吗。” 陆一寒猛地起身,严厉呵斥:“你到底在做什么,这一点都不像你。” 沈眠因为失去支撑,摔倒在沙发上,过了好一会,撑起手臂,无所谓地揉了揉手臂。 他看得出来,陆一寒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只要再添一把火。 沈眠抬起酒杯,凝视着玻璃上反射的光线,问:“那怎么样才像我,胆小怯懦,畏畏缩缩,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吗?” 他指着自己脖子上的伤痕。 “这是王琛咬的。” 陆一寒瞳孔骤缩,眼里快速闪过一抹戾气。 男孩自顾解开衣扣,露出白皙胜雪的,漂亮的身体,因为酒精,脸蛋染上淡淡的粉色,足以让人疯魔的美丽。 “这身体还可以吧?”这孩子漫不经心地问他。 陆一寒整个人都僵硬住,理智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却听男孩用淡淡的语气陈述道:“我爸爸说,我是他的,所有的一切都属于他,我不知道他还能忍多久,看样子,大约没有几天了。毕竟,现在全海城都知道我不是他的儿子。” 沈眠语气一顿,忽然轻笑起来:“可我偏不想让他如愿。” 他歪着脑袋,一副傲慢,又冷漠的神色,挑衅道:“我把自己给你,你敢要吗?” 25.1-24 1-24 被陆一寒扔在床上的时候,沈眠一点都不意外。 这要是还能忍,他完全有理由怀疑,陆一寒是生理功能缺陷了。 显然,陆一寒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抵在腰间的炙热,明明白白昭示这一点。 沈眠勾唇一笑,拍了拍他的脸,道:“很好,没有让我失望。” 陆一寒几乎被这个妖精给逼疯,再也装不出谦谦君子的作态,眼里全是狰狞的隐忍和掠夺。 他掐住沈眠的细腰,一字一顿道:“你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话音才落,这不要命的孩子已经率先伸出手臂,揽住了他的后颈,低声催促道:“再唠叨,我爸爸可要来抓奸了。” 陆一寒仅仅听他说出“爸爸”两个字,就难以容忍,猛然用力,把这孩子压在床上,在这孩子精致的锁骨上亲吻,啃噬。 沈眠闷哼一声,他把系统给他的套拿出来,塞在陆一寒手里。 陆一寒头都没抬,扔在一边。 “不需要这种东西。” 沈眠推他,“那就不要做了。” 开玩笑,不用这个,那他今天的辛苦岂不是白费了? 陆一寒深吸一口气,转身去戴套。 沈眠穿着小裤衩,趴在枕头上假寐,其实视线一直没离开过陆一寒。 眼看男人急躁地戴上尺寸偏小的套,沈眠屏住呼吸,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地方看。 他的模样太过专注和期待,陆一寒忍不住笑,把这妖精抱在腿上,问:“就这么急?我们有一天的时间。” 沈眠一怔,眼里全是惊诧。 没发光? ——这踏马不科学!! “007,这套不会坏了吧?” 系统道:【主系统赠送的道具,有质量保证,从未出现过任何问题。】 这么说来…… 系统补刀:【陆一寒不是天命之子。】 哦呼。 沈眠七手八脚从男人腿上爬下来,找自己的衣服。 他轻咳一声,笑得纯良无辜:“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今天可能不太方便。” 不太方便? 陆一寒脸彻底黑了,这妖精从一进门开始,无所不用其极地撩拨他,撩得他满身是火,自制力全无,眼看就要吃到嘴里了,他却要走? 他倒是敢。 陆一寒钳住这妖精的手腕,凝视着他、缓缓问道:“哪不方便?” 这种时候,沈眠就比较羡慕女孩子了,毕竟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万能公式。 陆一寒见他不答,脸色愈发阴沉。 “你在耍我?” 沈眠连忙摇头,“不是。” 陆一寒道:“那就给我解释清楚。” 这一刻,沈眠无比庆幸这个人是陆一寒,如果换成沈焱或者王琛,哪会跟他讲道理,直接办了了事。 他抿了抿唇,意有所指道:“你的size太大……我接受不了。” “……” 陆一寒沉默下来。 尴尬的气氛在二人间流淌。 陆一寒大概是第一次因为这种理由被人嫌弃,迟迟没有做出反应。 沈眠道:“你也知道,我是初次,不想受伤,所以还是算……” “我会很小心。” 男人终于开口,“我的技术很好,没有弄伤过谁,所以你尽管放心,把自己交给我。” 说完,把沈眠打横抱起,扔到床上。 “等,等一下……” 某妖精吓得花容失色。 “砰——”的一声,客厅传来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重重砸在门上,一声盖过一声,几乎要拆了整间屋子。 陆一寒皱了下眉,不管不顾地分开沈眠的腿。 沈眠忙道:“外面,外面好像有情况。” 陆一寒沉默片刻,终于还是起身,腰上围了一条浴巾,出去看情况。 门刚刚打开,一个强有力的拳头便狠狠砸上来,被陆一寒险险避开。 王琛推开他,径自往卧室走去, 沈眠正趴在沙发上,撅着屁股找自己衣服,看到王琛的时候,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王琛看到他,脸色更难看。 他放在心尖上的男孩,此时正光着身子,跪趴在沙发上,锁骨上,脊背上,乃至小腹,都是爱欲的痕迹。 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王琛咬紧牙关,胸口疼得几乎站立不稳。 陆一寒走上前,拿起一块毛毯盖住沈眠的身体,冷声道:“滚出去。” 王琛双拳紧握,忽然,他跟疯了似的,拎住陆一寒的衣领,把他摁在墙壁上,一拳砸在脸上,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他面目狰狞,跟恶鬼似的,道:“陆一寒,你特么一个陆家不要的野种,也敢动爷的心肝,我今天就废了你。” 陆一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抬手揩了一下唇角,指尖沾染一丝鲜血,淡淡的猩红,让他眼神一下子变了。 他猛地抬手还击,跟王琛你一拳我一拳地肉搏起来。 这两人是动真格的,每一拳都是用了全力。 沈眠见再打下去,可能要闹出人命,忙出声制止道:“都住手,今天是我主动的,不关一寒的事。” 那两个人已经打红了眼,只恨不得把对方杀了,哪里管他说什么。 这时候,一群保镖冲了进来,把两人强行分开。 王琛怒道:“都特么滚蛋,别碰老子。” 一个绅士装的男人走进来,对王琛略一颔首,道:“少爷,老爷让您回家,立刻。” 王琛没动。 那男人又道:“如果您不听话,那么上次您提出的条件,老爷将不做考虑。” 王琛攥着拳头,鲜血从他指缝里流了出去,他抬眼看了一眼沈眠,道:“我会来找你的。” 说完,在王家人的搀扶下离开。 一行人离去后,陆一寒虚脱了似的,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沈眠拿起纸巾,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擦了擦他唇角的血。 “疼吗?” 陆一寒握住他的手,眼里充满了不甘心,从来没有哪一刻,他如此痛恨自己的弱小。 沈眠扯了下唇,道:“没办法,看样子,我是逃不过爸爸的手心了。” 陆一寒没作声,只是倔强地不肯松手,血液沾染在男孩的纤腕上。 素白的肌肤,染上鲜血的艳丽,残酷又绝望的色彩。 沈眠笑道:“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反抗不了的话,就只有适应了。” 他推开男人的手,站起身,“忘了我。” 说完,一步步走出了这间公寓。 *** 门外,停了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 从王琛一脸暴怒地找来这里,他就知道大事不好了,之后王家人及时赶来,让他更确信了这一点。 一切都在沈焱的掌控下。 沈眠刚上车,就被男人禁锢在怀里,衣襟敞开,男人细数他身上的痕迹,耐心检查身体的每一寸。探入下方,干涩,紧致。 “没做成?”他问。 沈眠难受地皱起眉,蜷缩在他怀里,低声道:“没有……” 沈焱道:“看来,你的胆子还不够大。” 沈眠咽咽口水,心说,关键是找错人了,不然他的胆子还能更大。 男人捏住他的下颚,沉声道:“没有下次了。” 不等沈眠回答,沈焱含住他两瓣甜蜜,肆意掠夺唇舌,粗暴的,带有惩罚意味的吻。 26.1-25 1-25 沈眠被囚禁在了家里。 沈焱切断了他的一切社交账号,和通讯方式,就连家里的报纸,都是要经过这个男人的同意,才能到沈眠手里。 而学校那边,沈焱提交了沈眠一直以来的病历,证明他具有一定程度的心理障碍,不适合正常学校的学习生活,需要暂时休学,在家接受治疗。 但事实上,一周一次的心理咨询,已经在沈焱的单方面要求下,强制停止。 这几个月来,除了打扫和送饭的佣人,家庭医生,沈眠就只见过沈焱一个人。 沈眠知道,这个男人,是打定主意,让他彻底变成他的私有物。 哪怕这个私有物,是有着瑕疵的。 沈眠轻叹一声,自怜自艾道:“只怪我过分美丽。” 【……】 系统道:【现在不是自恋的时候,不算上今天,宿主只剩下两个月的寿命。】 整天吃吃喝喝,陪沈焱演演戏,刷刷好感度,他都快忘了时间的流逝了。 沈眠终于正色起来。 他烦恼道:“陆一寒已经排除了,王琛也见不到,沈焱倒是能见到,可是做了这么多次,好感度也没满。” 对沈焱,他是绝对不敢直接拿套套测试的,否则那个男人一定会逼问他:“套从哪弄到的。” 难道他要说,上次从陆一寒那里顺来的吗? 简直可以预想到凄惨的下场。 惹不起,惹不起。 沈眠摸着下巴,问:“现在沈焱对我的好感度是多少?” 系统叮咚一声,询问:【请问宿主确定使用本次任务中,唯一一次好感度查询机会吗?】 沈眠:“……” 本来是确定的,它这么一问,沈眠反而犹豫了起来。 万一沈焱也不是呢? 不行,不能白白浪费机会。 沈眠又打开系统商城,翻看里面的道具,不得不说,这里面的确有很多好东西。 例如有个气运值检测仪,可以检测每个人的气运值具体数据,天命之子拥有的气运值基本上都是最高的,有了这个东西,直接开启easy模式。 还有一种痛觉免疫喷剂,说明书上说,可以短时间内屏蔽痛觉,帮助宿主在任务世界中渡过难关。 还有学霸眼镜,魅力药水,大力丸……等等一系列实用小道具。 东西虽然好,但有一个致命的缺点——贵。 沈眠看着自己可怜的四位数v币,一时间,有点淡淡的忧伤。 只够买一颗大力丸:) 他跟直播间大佬们卖萌:“小哥哥,小姐姐们,人家想买一个气运值检测仪喵~” 弹幕上一片风平浪静。 ——福利还没兑现(冷漠.jpg) ——哼(傲娇.jpg) ——别以为会卖萌了不起,只要我们捂住眼睛,你就一点都不可怕!(叉腰.jpg) “……” 沈眠道:“那你们想怎么样啊。” ——事已至此,唯有女装才能平我心头之恨!(擦鼻血……) ——穿女装怎么够,还要穿给爸爸看! ——给爸爸看怎么够,还要穿给王少看!! 沈眠看着满屏的“女装”,“色.诱”,“勾引”,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姐姐们,你们赢了,真的。” 真是不能好了。 这时候,楼下传来一阵汽车鸣笛声,是沈焱回来了。 沈眠从二楼窗台往外看,一辆黑色豪车,在夜幕中缓缓驶入沈宅。 沈眠赶紧进入备战状态。 沈焱一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被自己锁在家里的孩子。 他推开门,屋里很暗,厚重的窗帘把屋外的光线完全隔绝,构造成了一个完全封闭的,安静的世界。 那孩子蜷缩在一个狭窄的角落里,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听到开门的声响,男孩脊背下意识地发颤,又强自冷静下来。 沈眠小心翼翼看了眼男人,沙哑着嗓音,道:“爸爸……” “嗯。” 男人应了一声,蹲下身,抬起他的下巴,问:“今天过得怎么样?” 沈眠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男人的眸中显出一丝笑意,起身倒了一杯温水,自顾饮下,然后用嘴渡给了沈眠。 男孩紧闭着眼眸,眼睫轻颤,被动承受男人霸道的亲吻,清凉的液体一同进了喉咙,却因为无法合拢唇瓣,唇角流下一行津液。 男人用指尖抹去那一丝甜蜜的液体,把男孩抱在自己腿上,轻嗅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清香。 躁郁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 他打开台灯,怀中的男孩因为不适应光线,立刻闭上了眼睛,在他怀里不安地动了动。 沈焱抚着他的脊背,问:“今天上什么课?” 沈眠没吱声。 男人道:“阿清,忘了吗,爸爸喜欢听话的孩子。” 怀中的男孩微微一僵,小声道:“数学。” 沈焱便拿出数学课本,继续上次的课程。自从沈眠辍学以后,都是沈焱亲自教他。 这个男人的确是天才,每一门课,都能用最简单明了,最有效率的方法讲解,如果真的做老师,应该同样是佼佼者。 沈眠昏昏欲睡地听着。 他最近总是很容易疲惫,困倦,系统说得没错,这具身体已经用不久了。 等他回过神来,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来,正盯着他看。 “阿清。” 男人合上书本,“是你说想上学,爸爸才教你的,对吗。” “……” 那是为了出门想的借口啊。 男人在他唇角亲了亲,嗓音低沉,带着一丝愠怒:“你这样,是要接受惩罚的。” 话音刚落,沈眠便被他压在床上。 男人气息稍沉:“三天了,伤口也该好了。” 沈焱熟练地解开他的衣扣,男孩白皙漂亮的身体上,遍布爱欲的痕迹,全部都是他的杰作。褪下长裤,露出笔直的长腿,男孩微微屈膝,妄图遮挡私.处。 他像一只被人按在砧板上的待宰羔羊,刀刃即将落下,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沈焱静静欣赏他的羞涩,窘迫。 这个孩子,每一个动作,神态,都对他有致命的诱惑。 他终于按捺不住,把这只小羊羔连皮带骨,吞入腹中。 ***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谢明大半夜被叫到沈家来。 他是沈家的私人医生,但一直是闲职,真正派上用场,也就是最近几个月的事。 谢医生冷汗淋漓地替沈家小少爷检查伤口。 说是沈家小少爷,其实已经不够准确。 早在几个月前,沈家父子在饭店亲密亲吻的照片曝光,其后,几乎是当天,沈家终于公开了沈清的身世—— 沈清的亲生|父亲是个抢劫犯,早在几年前已经病死在牢里,他的母亲常年吸毒,此时正在戒毒所,这辈子都不可能出来。 所以,沈家只是可怜他的身世,收养了他,并不具备任何血缘关系,甚至,这孩子的户籍都不是落在沈家名下。 就是消息公开的那天夜里,谢明接到消息,赶到沈家。 他问是谁病了,沈家的佣人支支吾吾道,是小少爷发烧了。 那晚的情形,可比今晚要惨烈得多。 检查完伤势,他小声道:“出血了,但不严重,吃点消炎药就好,其次就是饮食方面注意一点。最好还是……缓几天。” 他上次被请过来,也就是三天前。这位沈总,也只是看着像个人。 沈焱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谢医生看了一眼床上的男孩,几个月前还是瓷白如玉的肌肤,这会苍白得不得了,整个人跟透明了似的,眼底的青影,看得出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他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建议道:“沈总,要不要让芷芊过来,给小少爷看看?” 沈焱沉默不语。 谢明是谢芷芊的亲叔叔,之前就是他跟沈焱推荐的自己侄女,当时是因为私心,这会纯粹是动了恻隐之心。 沈家这个小少爷实在是漂亮,通身挑不出一丝半点的瑕疵,跟个精雕细琢的瓷娃娃似的,眼下这副憔悴的模样,谁见了也不落忍。 他斟酌着道:“沈总,少爷毕竟年纪小,多少还是顾着一些,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您难道就不心疼吗。” 沈焱垂下眸,他原先是心疼的。 可后来他发现,这孩子只是看着胆小,其实胆大包天。 不但敢欺骗他,甚至敢脱光了,往别的男人床上爬。 不关着他,锁着他,这妖精又会出去勾人。 他眸色渐冷,抬手替男孩盖上被子,道:“你可以回去了。” 谢明知道,他这是不想再提,只好点点头,道:“那我先告辞了。” 他把药留给佣人,又叮嘱了两句,才大步离开。 等谢医生离去,沈焱坐在床边,粗粝的指腹抚着男孩的脸蛋,幽幽地道:“每个人都喜欢你,你怎么就这么招人?” 沈眠只当他在夸自己。 其实谢医生说的话,他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跟沈焱做,他也有爽到。 除了第一次受了点罪。 那天沈焱正在气头上,他又是头一遭,疼得不得了,两个人都不好受。 他正在胡思乱想,男人已经俯下身,在他侧颈轻轻一吻,道:“想出去吗。” 话音才落,男孩灰蒙蒙的眸子里,骤然显出一丝光亮,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足以看出他的情绪波动。 沈焱勾起唇,道:“好,让你出去。”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男孩面露犹豫,抿了抿唇,怯怯地摇了摇头。 沈焱唇角的弧度越发深刻,手指穿过男孩柔软的发丝,眸色渐渐温柔。 他几乎是诱哄道:“只要亲一下,爸爸就带你出一次门,很划算的买卖,不是吗。” 是挺划算的。 沈眠想,要不是为了维持人设,我能给你脸亲肿。 他犹豫许久没有动作,男人也不催促,等他终于抬起眸,小心翼翼地靠近时,男人的眼中才不经意地泄露一丝波澜。 这孩子如同初生的幼崽,怯生生地探出小爪子,刚露出一丝恐惧,想往回收,便被沈焱抓住,他按住男孩的脑袋,没有给他逃脱的机会。 柔软的唇,带着一丝凉意,划过脸颊。 沈焱从未想过,自己会因为一个吻,而心动至此。 “你做的很好。”男人说。 他倾身吻了吻男孩眼角的泪痣,嗓音里夹杂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道:“明晚,我带你出去散散心,顺便见一见你想见的人。” 沈眠一愣。 沈焱以为他想见的人,总不会是陆一寒吧? ……误会大了。 27.1-26(一更) 1-26 自从五个月前, 沈眠被沈焱限制了人身自由, 他再也没有登录过游戏账号。 所以,他并不知道,宙斯曾经在游戏里等他。 连着半个月,开着直播什么也不做,仅仅是等某个人, 一等就是一夜。 粉丝们陪他一起等。 大家都知道他在等谁,唯独那个人自己不知道, 又或者,其实知道, 但始终没有出现。 之后不久,宙斯宣布和平台解约,正式隐退。 一石激起千层浪。 宙斯虽然年纪不大, 但在游戏区, 已经算是老主播了,地位和影响力更是别的主播无法比拟的。 这样一个处于事业巅峰期的大主播,忽然传出隐退的消息, 难免引起众人猜疑。 不少人认为, 宙斯这是动了真心,而对方是个直男,爱错了人, 所以注定是个悲剧。 也有人说, 宙斯是捞够了钱, 趁着人气最高的时候收手, 留下神格,“眠神123”配合他演戏而已。 当然,还有一些阴谋论者,认为宙斯其实是想跳槽,故意制造热点,拿老东家做跳板。 真相如何,网上一时间众说纷纭,群众们往往只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那一个“真相”。 *** 海城第一高级中学,篮球馆。 现在是闭馆时间,球员们早已离开,空旷的场馆里,只有两道年轻矫健的身影。 穿着17号球衣的男生,一个漂亮的侧身旋转,飞身扣篮,得分。 他睨向对面,皮笑肉不笑地道:“陆家急着让你认祖归宗,是因为陆启恒快死了吧。” 陆启恒是陆家唯一承认的继承人,也是陆一寒同父异母的哥哥,不过近两年查出癌症末期,化疗效果不明显,眼下正算着日子过活。 陆一寒面无表情道:“不知道,我也不在乎。” 王琛道:“我还以为,你会更有骨气一点。” “你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谁。” 陆一寒拿到球,一个假动作躲过王琛的拦截,运球到三分线上猛地跃起,一个干脆利落的投篮。 砰的一声,篮球落筐。 ——比分持平。 王琛喘着气,掀起球衣擦了把汗,道:“看来,今天也分不出胜负了。” 陆一寒抬手抹了把汗,没有说话,算是认同了。 进了休息室。 两人脱下球衣,年轻的身体上,布满匀称而结实的肌肉,只是依稀可以看见几道深深浅浅的伤疤。 王琛轻啧一声,嗤笑道:“现在回想起来,我们俩真是傻.逼,争得头破血流,结果白白便宜了别人。” 陆一寒睨他,道:“要不是你跟个土匪似的冲进来,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王琛沉下脸,道:“要不是我冲进去,阿清已经被你吃了。” “现在又有什么区别,他被沈焱藏起来了,王少,你设身处地想想,要是阿清每天在你眼前晃悠,你能忍得住不碰他?” 王琛被他触到逆鳞,怒道:“你给我闭嘴。” 陆一寒又何尝不恼火。 两人沉默许久,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深重的戾气和嫉恨。 陆一寒仰头灌了口冰水,压住火气,道:“明晚陆家的酒会,阿清可能会出现。” “我们各凭本事抢人。” *** 夜幕降临。 五个月来,沈眠第一次离开自己的房间。 但他并不开心。 是人都会有点羞耻心的,他虽然稍微少一点,但也是有那种东西的。 他是真的不想见到陆一寒。 撩了几个月,结果撩错人了,想想就很尴尬。 几个造型师围着沈眠,费了许多力气,才挑选出让沈焱满意的搭配。 礼服是纯白的色调,衬得身形修长,搭配一个淡粉色的领结,男孩过肩的长发微微烫卷,束在脑后,添了几分俏皮可爱,白皙的脸蛋越发显得稚嫩许多。 他就像一位来自中世纪的小王子,高贵,美丽,并且纯洁。 直播间一时间观众数量暴增。 ——血槽已空,不用抢救了(走得很安详.jpg) ——啊啊啊主播颜值我吹爆!!!舔屏ing ——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都是颜控狗……真巧,我也是qwq ——要v币是吗,给你,都给你,命也给你:) 沈眠不过走了一会神,再抬起眼,直播间的关注数量已经突破五万,并且还在持续往上飙升。 相当于翻了一倍。 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又看了一遍,结果比刚才还多。 “什么情况啊这是?平台给我买粉了?” 系统道:【被宿主超高颜值吸引来的观众。】 “……” 这看脸的世界真是不能好了。 上了车,沈眠趴在车窗上,呆呆地望着外面飘零的落雪。 看似怅然,实则心里美滋滋。 v币数量一直在涨,他很快就能买得起一些中级道具了。 男人从身后把他纳入怀抱中,细致地吻着他的耳尖,耳廓,最终含住他的耳垂,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怀中的男孩微微瑟缩,呜咽一声,嗓音里带着哭腔,祈求道:“爸爸,不要……” “不要什么?”男人故意问。 热气喷洒在耳畔,男孩抿着粉唇,只感到一阵酥麻,但要描述,又实在说不清楚。 他摇头,“我也不知道。” 男人被他的坦诚取悦,终于松了口。 他在男孩的唇瓣上亲了亲,问:“你喜欢雪?” 沈眠点了下头,但很快,他又快速摇了摇头,小声道:“以前喜欢,现在不喜欢了。” 沈焱挑起眉,道:“怎么。” “起初喜欢,是因为它干净,但后来发现,它太容易变脏,所以,就不喜欢了。” 男孩看着车窗外,雪越下越大,漂亮的眸子一片灰暗。 他低声喃喃:“落在地上的积雪,谁都可以踩一脚,谁都可以践踏、亵玩的,肮脏的存在。” 沈焱胸口蓦地一疼。 他不确定,这孩子口中那个“肮脏的存在”是指雪,还是指他自己。 但这孩子过分平静的口吻,让他产生了一丝不安。 他抬手遮住那双被阴霾笼罩的,黯淡无光的眸子,吻住两瓣粉唇,温柔吸吮他的唇舌,吞噬他口中的蜜液。 自欺欺人也罢,这个男孩是属于他的,无论是身,还是心。 *** 陆宅。 沈眠被男人拥着进入大厅,宴客厅里寂静了一瞬,接着又恢复如初,只是视线已经被沈家父子完全吸引了过去。 人群里,谈论的话题全在那两人身上: “看到没有,那边的,就是沈家前不久登报除名的小少爷。” “啧啧,从哪寻摸来的宝贝疙瘩,沈总好艳福……” 沈焱在这种场合,一向是被众人簇拥的对象,只是今天,一个人也不敢上前。 这男人的气场比平时更冷肃。 他领着沈眠到用餐区,给他夹了点容易消化的食物。 沈眠一看到食物就觉得肚子很涨,摇了摇头,可怜兮兮地说:“我吃不下了。” 男人蹙起眉,道:“中午也只喝了汤,必须吃一点。” 沈眠抿了抿唇,怕自己不吃,这人又要强硬地喂他吃,那样更难受,好歹硬着头皮吃了一口。 这才刚咽下去,马上就有点反胃,忍不住干呕起来。 沈焱一怔,忙给他倒了杯热水,喂他喝下,又小心地揉了揉小孩的胃部。 这男人霸道的时候,让人害怕,但真正温柔起来,又能把人活活溺死。 沈眠蜷缩在他怀里,倒是好受多了。 沈焱又喂他喝了一口温水,道:“再这样下去,爸爸要送你去医院打营养针了。” 沈眠摇了摇头,心说,这病是缺爱,都怪你爱得不够深,不够认真…… 男人旁若无人地吻了吻男孩的鼻头,虽然表情还是冷淡,但谁都看得出来,这孩子只怕是他的心肝。 这时候,宴会的主人到场,陆成海,陆夫人夫妻俩携手而来。 陆一寒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陆成海的种,且不说这两个人的轮廓有五、六分相似,就连脸上如沐春风的笑容,都是如出一辙。 今天来这里的宾客,大多心里有数,陆家长子怕是撑不过今年冬天了,所以才急着把外面的私生子接回来。 一时间,看向言笑晏晏的夫妻俩,都在等着看笑话。 陆成海径直往沈焱这里来,脸上的笑容真挚了几分,道:“沈总。” 沈焱颔首:“陆总。” 沈陆两家有一些交情,陆成海把沈焱请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借他撑住今天的场面。 陆夫人笑道:“阿清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陆成海也连忙夸了几句。 现在整个海城,没人不知道,沈焱怀里这个宝贝疙瘩,就是他的命。 动不得,碰不得,就连看一眼,都要经过沈焱的允许。 陆夫人笑道:“听说阿清在养病,怎么今晚带出来了,这里人多,是不是紧张了。” 沈焱垂下眸,小孩正在他怀里打盹,乖巧的侧颜惹人怜爱。 他道:“带他出来透透气,有我在,总归出不了岔子。” 说这话时,他的视线淡淡扫过陆一寒的脸。 陆夫人连连点头,赔笑道:“这是当然,在我们陆家,怎么会出岔子。” 陆一寒敛了笑,道:“的确是该透透气,阿清的脸色这样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沈家虐待他了呢。” 陆成海低斥:“一寒,不许胡说。” 此时,靠近阳台的位置,王琛倚着玻璃门,慢条斯理点了根烟,视线胶着在男孩的侧脸上。 才半年不到,他怎么瘦了这么多。 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嗓音沉沉的,听不出情绪:“先别动手。”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王琛淡淡吐出一口烟圈,只说了一个字。 “等。” 半年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教会了他忍耐,以及蛰伏。 *** 休息室。 男人把男孩安置在宽大的沙发上,道:“我出去应酬一下,很快回来。” 男孩眼睫轻轻颤了颤,伸出小手,揪住了他的衣角。 一句话没有说,却无声诉说了自己的害怕,挽留。 沈焱握住他的手,轻声哄道:“蒋秘书就在门外,保镖也在。” 男孩仍旧没有松开手。 即将被丢弃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点,内心的慌乱,无措,让他只能把这个熟悉的男人,当成唯一的依靠。 这正是沈焱所希望看到的。 一个有着人群恐惧障碍,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孩子,离开他,甚至无法生存。 沈焱知道自己很过分,他在欺负一个心理有疾病的孩子,可他早已罪无可恕。 所有罪过,下辈子再赎。 他指了下自己的唇。 男孩一怔,眼眶蓦地红了,他犹豫了一瞬,快速在男人唇上掠过一个吻。 沈焱没有放过他,他扣住男孩的下颚,指尖在他的唇上缓缓摩挲,阴沉地问:“这么委屈?” 那孩子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蓄满了水珠,转眼,连串地掉落。 他问:“爸爸,为什么,偏偏是我,就不能放过我吗……” 他说得没头没尾,沈焱却听明白了,这孩子在问,为什么一定要对身为养子的他,做出这种事情。 “我一直,把你当作父亲,尊敬,喜欢……” 眼泪落到沈焱的手背上,好烫,几乎把他烫伤。 沈焱想,为什么? 因为,他喜欢男孩乖巧地待在自己身边,软软糯糯地唤他“爸爸”,一抬起眸,漂亮的眼睛里有如藏着漫天星屑。 这孩子的唇很甜,亲吻的时候,不自觉发出一声声娇软的低吟,让他越发沉沦。 男孩的发丝总是凌乱,不善打理,但抚上去,说不出的柔软服帖。 还有,在他身体里的滋味太过美妙。 要说理由,他可以说出一千条,一万条,但喜欢就是喜欢,哪用得着这诸多借口。 良久,沈焱道:“因为非你不可。” 男人离开后许久,直播间仍然被鲜花刷屏。 ——因为非你不可[玫瑰][玫瑰][玫瑰] ——喜欢你,没道理~~[玫瑰][玫瑰] 沈眠点烟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进度怎么还是不满。 看来,要干一票大的。 28.1-28(二更) 1-28 直播间的大婊贝们纷纷为他出谋划策: ——女装诱惑, 湿.身.诱惑, 制服诱惑……让霸霸沉迷于你的美色不能自拔!!!(擦鼻血.jpg) ——找王少绿他,找一寒绿他,找炮灰路人甲绿他,总之让他深陷ntr,最终选择原谅你!! ——割腕给他看!告诉他——再不好好珍惜, 你即将失去你的宝宝!! 沈眠:“……” 他露出一个分外憔悴的微笑,道:“你们……怕都是黑粉吧?” 以他现在这身体状况, 要是再感受一波爸爸的虎狼之力,不用等两个月, 可以直接gg了。 找人绿沈焱? ——结果请直接参照上一条。 割腕就更别说了,就他这小身板,放个二两血, 还有活路? 难道就没有更人性化一点, 更科学、文明的方法吗。 #还没活够,谢谢# 系统插嘴:【我觉得宿主可以试一试……】 “闭嘴。” 【好的。】 就在沈眠酝酿大招的时候,休息室的门被人打开。 陆一寒走了进来。 曾经穿着白衬衫, 白球鞋, 在篮球场上飞奔的少年,换上一身高级定制的昂贵西装,一丝不苟地打着领带。 他整个人都气场都变了, 成熟, 稳重, 举手投足间, 多了一些从容不迫。 他蹲在沙发前,看着浅睡中的少年,不自觉勾起唇。 “好久不见。”他低喃。 比起半年前,这个男孩似乎一如往昔,精致,脆弱的美好,青春期的少年,五官渐渐成熟,勾勒出一丝慵懒的弧度。 男孩阖着眸,轻抿的樱唇,残留着遭人蹂.躏的娇艳。 眼角依稀可见泪痕,微微泛红。 或许,在过去的半年里,他时常遭遇这些,也时常一个人哭着入梦。 胸口疼得发涩。 陆一寒抬起手,指尖在即将触碰到少年泛红的眼角时,蓦地停顿住,到底也没敢触碰。 他轻声问:“疼吗。” 没有人回答他。 陆一寒轻笑一声,道:“我知道你醒了,不想回答我也没有关系,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会帮你。” 沈眠想,你帮不了我,神都帮不了我。 “我会送你离开这里。” “……???” 陆一寒接着道:“我已经联系好了人,今晚就把你送出国,无论是沈焱,还是王琛,谁都找不到你,你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再没有人可以勉强你。” ——你是魔鬼吗?! 陆一寒俯下身,在他额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这是预付的报酬。” 沈眠骤然睁开眼,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陆一寒见他醒了,一点也不惊讶,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淡定自若道:“时间不多了,我现在就送你走。” 沈眠道:“我不能走。” 陆一寒皱眉,“你喜欢上了沈焱?” 沈眠摇头。 “那么,不能走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走了,就只能等死了。 沈眠轻抿着粉唇,道:“我要是走了,我妈妈该怎么办,爸爸会放过她吗。” 陆一寒听到“妈妈”两个字,深深蹙起眉头。 男孩望着他,缓缓说道:“一寒,你曾经说过,我们的身世很像,但其实是不一样的,一点都不一样。” “你的身体里流着陆家的血,陆成海对你再不好,也是你的亲生父亲,陆启恒生病了,你被陆家人当成救星一样请回来。” “我呢,我什么都没有,打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把我当成过沈家人,我什么都没有,仅有的,别人拿不走的东西,就是和母亲之间的血缘羁绊。” “她在这里,我不能扔下她自己逃走。” 陆一寒道:“即便你从来没有见过她,即便她为了钱,把你卖给了沈焱?听说她在戒毒所关了十几年了,也许早就忘了你这个儿子,这种女人,她怎么配……” “这种女人……也是生下我的人。” 男孩抱膝坐在沙发上,小声地道:“谢谢你,谢谢你直到现在还在替我着想,但是我不值得。” “值得。” 沈眠轻轻摇头,他道:“我一直在利用你。” 陆一寒道:“我知道,我心甘情愿让你利用。” 男孩单薄的身子微微一僵,过了许久,男孩抬起眸,望着他,笑得分外灿烂,道:“你真是傻。” 陆一寒苦笑。 傻的是你,傻得让人心疼。 曾经,他以为这个叫做沈清的少年,是一个披着懦弱外皮,实际上冒着坏水的坏小子。 直到后来,他才明白,这孩子只是一个过分善良的傻子。 忽然,门外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接着,有人轻轻敲了两下门。 是蒋雯。 她语气里难言焦急,努力放缓语调,在门外问道:“少爷,您还好吗?” 沈眠道:“我很好。” 蒋雯又道:“少爷,我可以进去看一下吗?” 说完,不等沈眠回答,已经领着保镖开门而入。 蒋雯让人到处看了看,没有找到人,这才弯腰道歉:“抱歉,少爷,刚才我们被人支开了一会,因为担心少爷,所以才……” 沈眠点头,说:“没关系。” 蒋雯又打量了他片刻,确定一切正常,才带人退出去。 “那么我们不打搅少爷休息了。” 沈眠道:“您辛苦了。” 等蒋雯离开,沈眠推开书架,这是直接连着隔壁房间的门,他道:“爸爸快回来了,你快走吧。” 陆一寒没动,他握住男孩的手腕,缓缓说道:“那个女人,我会替你看顾,你只需要照顾好自己。” 沈眠微微一怔,男人已经用帕子捂住了他的口鼻。 很快,他意识模糊起来。 “少爷,他们出来了。” 王琛低低应了一声,道:“陆家是他们的地盘,先不要动手。” 黑暗中,他的姿态像极了捕猎的野兽,眼睛里散发着幽幽的光,有条不紊,一步一步设下陷阱。 他足够有耐心,也学会了步步为营。 *** 沈眠醒来时,正躺在浴缸里,温水包裹着身体,有种回到母亲腹中时的温暖舒适。 室内萦绕着沐浴乳的草木清香。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将他打横抱起,抱出了浴缸,放在柔软的床上。 他惬意地低“唔”了一声。 有人在他耳边问:“醒了?” 沈眠一怔,蓦地睁开眸子,眼前的人,正是许久不见的王琛。 “你很惊讶。” 沈眠想,其实也没那么惊讶。 被王琛半路截胡,总比被陆一寒送出国好,那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眼前的王琛,给他的感觉,和记忆中的不大一样。 王琛一手揽住他的腰,把他往怀里带,自顾说道:“其实,我不是没有想预想过,沈焱会碰你。” 这人嗓音低沉,沈眠正在发懵,转眼被男人抱在腿上,以极度羞耻的姿势,跨坐在他腿上,男人宽大的手掌在他身上游移,划过细腻柔嫩的肌肤,引起阵阵战栗。 沈眠一抬眸,就对上一双幽深的眸子,戾气满满。 王琛狠狠捏住沈眠的下巴,嗓音却出奇的平静,似乎正酝酿着什么:“我也知道,你多半不是自愿的,可我还是……难以忍受。” 沈眠一愣,他的面前有一个全身镜,镜子里的他,被王琛用怀抱婴儿的方式抱在怀里,不着寸缕,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肌肤上,遍布狰狞的吻痕。 是了,沈焱喜欢在他的身体上留下痕迹,昨晚刚做了几次,新旧加在一起,几乎找不到一点干净的地方。 直播间只能看到他锁骨以上的画面,观众纷纷哀嚎: ——今天摄影师一个鸡腿都没有!! ——求镜子视角qaq 沈眠:“……” 这男人正在暴走边缘,必须做点什么…… 他垂下眼睫,苍白的唇轻轻颤了颤,良久,他低喃道:“是啊,我脏了。” 男孩露出一抹极脆弱的笑,好像下一刻,这个笑容就会完全支离破碎。 “如果,可以消失就好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倘若不仔细听,更像是一声轻叹。 29.1-28(三更) 1-29 “如果, 可以消失就好了。” 正是此时此刻, 沈眠内心的真实写照。 他只是一个平凡的网瘾少年,平时健健身,打打游戏,给观众直播,顺便撩撩汉, 撩撩妹子,哪知道会遭遇这种现世报。 如果上苍再给他一次机会, 让他回到那天晚上,他愿意用502胶水封住这张嘴, 也绝不会嘴欠说自己想穿越。 王琛听着他低声呢喃的话语,只觉得疼,被人剜了心肝似的疼。 男孩脸色苍白憔悴, 眼神渐渐变得空洞, 无神,里面没有悲伤,没有愤怒, 只有习以为常。 从很久以前, 他就已经习惯了来自外界的恶意和伤害,到如今,彻底麻木。 王琛有多心疼他, 就有多痛恨沈焱。 但事实上, 他很清楚, 自己的所作所为, 和沈焱没什么两样。 在沈清眼里,他们都是掠夺者,将自己的私欲,强行施加到他的身上。 是,这些他都明白。 可是当你喜欢一个人喜欢得几近疯魔时,他就光裸着身子,坐在你的怀里,天底下有几个人可以坐怀不乱? 陆一寒那个伪君子倒是够沉着,够冷静,最后不也忍不住了。 人之常情而已。 王琛垂首吻着男孩的颈侧,嗓音低哑:“上次在车里,我放过了你,第二天,我在报纸上看到你和沈焱接吻的照片。” 沈眠:“……” 这是要秋后算账? 王琛顺着白皙优美的细颈,一路吻到男孩的锁骨,他眸光一闪,重重咬了一口。 他留下的咬痕,瞬间覆盖住了沈焱的吻痕。 “呜……” 沈眠吃痛低吟一声。这疯狗,又咬人。 王琛满意地看到白皙的肌肤上,渗出一点鲜红,他舔了下唇,笑得十分恶劣,继续清算旧账。 “然后别人告诉我,说你在陆一寒家,和他把酒言欢,还喝到床上去了,我知道你喜欢他,但没有想到,你这么想跟他上床,甚至不惜自荐枕席,勾引他。” 说到这里,他自嘲一笑,道:“怪我把你想得太单纯,太天真。” 他宽大的,稍有些粗粝的手掌,重重揉捏男孩柔软的腰肢,沈眠被他撩拨得全身发软,除了娇喘低吟,已经发不出别的音节。 王琛幽幽道:“阿清,陆一寒得到了你的心,沈焱得到了你的人,可我呢,我什么都没得到,这对我不公平。” “……” 沈眠眼神涣散,抬起失神的眸子,清晰地倒映着男人帅气的,略显阴沉的面容。 他颤声问:“那……你想要什么。” 王琛勾起一抹恶质的笑,低声道:“我想要什么,会自己去拿,你只需要乖乖交给我。” 这一次,不会有人再妨碍他。 沈焱以为阿清在陆一寒手里,而陆一寒,则以为人被沈焱救回去了。 现在,那两个人大概在狗咬狗吧。 *** 醒来时,沈眠枕着王琛的臂膀,脊背紧紧贴合他的胸膛,纤细的身躯,完全契合在男人的怀抱里。 沈眠忍不住感慨:不愧是篮球队队长,的确腰力过人。 可怜他身娇体弱,没几天好活了,还被这么折腾,骨头都要散架了。 沈眠甚至坏心眼地想,就这么死在床上才有意思呢。 ——让这个小痞子做一辈子噩梦。 王琛醒过来,凑到他脸颊上亲了亲,道:“早安。” 沈眠没理他。 王琛也不在意,自顾去煮早餐,可惜他打架闹事厉害,厨艺技能没点亮,险些把厨房烧了之后,点了两份外卖送过来。 沈眠胃口不好,根本吃不下。 王琛以为他在闹别扭,强行喂他喝了一碗粥,沈眠喝是喝了,转头吐了一地。 “阿清……” 沈眠呕得直掉眼泪,原本就苍白的面容,已经看不出一丝血色。 王琛搂着他,喂他喝水漱口,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嗓音里竟有些发颤,“阿清,你,你是不是生病了?” 沈眠想了想,自己的确是病了,而且还是绝症,所以他点了点头。 “生病了为什么不说!”男人厉声呵斥,眼里全是后怕,“你昨晚就该告诉我……” 沈眠看着他,有些费解,问:“告诉你,你就会停下吗。” 不是责怪,而是单纯的疑问。 王琛就像被人用刀捅了一刀,直穿胸膛。 他扯了下唇,自哂道:“反正在你眼里,我已经坏透了,是不是?” 沈眠没有回答他,只是趴在桌上,透过窗户,看着屋外的雪花越下越大。 他如花似玉的二十几岁,就要这么凋零了。 #天妒蓝颜# 当天下午,王琛从王家的医院调来十多位医生,最先进的医疗器材,以及大批医护人员。 一群专家对沈眠连续观察了七、八天,可是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出病症。 但可以知道的是,沈眠的身体,正因为不知名的原因,逐日枯竭。 无法进食,只是因为肠胃吸收出现问题。 沈眠坐在沙发上,看着王琛把这些医生骂得狗血淋头,全部赶了出去。 男人把屋里可以见到的东西都砸了个遍。 发泄完,他蹲在沈眠腿边,拉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道:“这些庸医的话不要往心里去,我已经让人请国外的专家过来了,只要有钱,没有治不好的病。” 沈眠道:“王琛,你喜欢我吗?” 王琛一怔,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他仍是老实地回答:“喜欢,我喜欢你。” 喜欢到,可以用自己的命,和他交换。 男孩低垂眉眼,字斟句酌地问道:“如果喜欢的满分是一百分,你给自己打几分?” 沈眠本以为,像王琛这样的人,一定会口不择言,张口就说满分。 可是,这个人嗓音竟有些哽咽,小声地说:“九十九……” 他伤害了自己最喜欢的人。 30.1-29(完) 1-29(完) 男人说, 对他的喜欢可以打99分。 沈眠暗想, 剩下的一分是不是怕他骄傲,所以才不给他。 他轻轻抬起眸,苍白的小脸透着认真,小声地问:“那么,在我死之前, 有可能变成100吗。” 他如此直白地提及“死亡”,让王琛怔愣住。 王琛听到那个他想都不敢想的字眼, 被男孩轻飘飘地说出口,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沈眠也呆住了。 他曾经听别人说过,王琛这个人很狠,以前跟人打架, 手臂上被人划了好深一条伤痕, 血肉都翻出来了,愣是没吭一声。 这样的人,却因为他的一句话, 轻易红了眼眶。 他望着面露痛楚的男人, 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现在要死的人是他,他没有理由去安慰别人,何况这个人,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琛沉默许久, 最终把眼泪憋了下去, 他握住沈眠的手, 固执地说道:“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沈眠无奈一叹。 人都会死的,骚年,看开点吧。 晚上,沈眠打了营养针,难受得厉害,这种时候,系统就体现出了价值,暂时替他托管身体。 托管身体,也就是保持生命体征的同时,让沈眠的精神体暂时躲在系统空间里休息。 一进入系统空间,他立刻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一口气爬五层楼都不成问题了。 沈眠透过系统光屏,看到自己死气沉沉的身体,简直不忍直视。 他指着自己的身体,质问系统:“当初说好能活十个月的,这才过去八个半月,怎么一副分分钟要断气的样子?” 叮咚一声,面前弹出来一张柱状图。 系统道:【这是宿主和原主的精神力对比图。】 他的精神力是橙色的,数值大约在9999+,而沈清是灰白色的,旁边标着一千七百八十。 系统解释:【正常人的精神力在三千左右,原主的精神力比常人更弱,而一个人的身体可以承受的精神力极限,是本体的三倍。】 沈眠了然,沈清的身体,最多可以承受四千八左右的精神力,超负荷运转太久,才会这样。 系统补充道:【此外,还有宿主过度♂使用的原因。】 沈眠托着腮,一脸无辜地说:“我都是被强迫的。” 【……】 *** 久违地,沈眠在系统空间里睡了个好觉。 等他醒过来,耳边立刻被007“嗡嗡嗡——”的声音包围住。 他伸了个懒腰,懒懒地说:“出什么事了,说吧。” 系统沙沙的电流声里,显出一丝崩溃:【宿主睡了一天一夜,无论如何都叫不醒。】 沈眠:“……” 他立刻赶回自己的身体,刚进入的那一刻,他感受到被卡车从身体上碾过去的酸爽。 睁开眼眸,入眼一片白色。 不是王琛的别墅。 他的嗅觉已经很迟钝,只能嗅到很清淡的消毒水的气味,床边挂着一个输液瓶。 然后,有人激动地握住他的手,唤道:“阿清,你醒了?” 沈眠一愣。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王琛如此狼狈的模样,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就连笑容,都透出几分憔悴。 他问:“你怎么,是这个鬼样子。” 王琛闻言,竟然也不恼,反而痴痴地笑起来。 他低下头,吻着沈眠的脸颊,额头,鼻尖,动作里带着一股急躁,好像急于确认什么一般,吻够了,才低笑着道:“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王琛的声音听上去干涩,沙哑,哪还有一贯的张狂肆意。 他道:“他们告诉我,你可能再也不会醒过来了,我真的怕了。” 沈眠道:“我还活着。” “是,你还活着。” 王琛眼眶泛红,又低声呢喃了一声:“你还活着……” 此时此刻,这世界上,再没有比这四个字更能令他感动的话了。 沈眠问:“这里是医院?” 王琛点头,起身拧了湿毛巾,给他擦拭脸颊,还有身体。 即便已经瘦骨嶙峋,这身体,仍然美得让人挪不开视线,王琛却没有过分停留,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细致到了极点,生怕弄疼了他。 擦完身体,他背过身体,沈眠只能看到他故作坚强的背影。 他听到王琛道:“我会努力做到一百分,所以,你要等我,知道吗。” 沈眠认真思考,他只有一次查询好感度的机会。 现在的情况是,一个是远在天边的沈焱,一个是近在眼前的王琛。 这两个人之间,总有一个是男主。 他对系统道:“007,我要查询沈焱对我的好感度。” 系统又弹出来上次的问题: 【请问宿主确认使用每个世界仅有一次的查询好感度的机会吗?】 沈眠直接点了确认。 他就赌,他跟沈焱一起相处了半年,这半年里,他什么方法都试了,陪.睡陪了半年,如果这样都失败了,那么剩下的一个半月,势必完成不了任务。 那就直接进系统空间等死好了。 几秒钟后,系统弹出来一个页面: ——沈焱攻略进程:100% 沈眠愣了整整三秒,随即垂眸低笑起来。 看来,他没有高估自己的魅力。 沈焱的好感度已经满了,这个世界的任务却没有结束,只能说明,那个男人并不是男主。 沈焱不是,陆一寒不是,那么…… 王琛。 原来是他。 能把他从爸爸手里抢出来,藏了这么多天的人,当然不会是寻常人。 不用死了。 沈眠刚抬起手腕,王琛立刻走上前,握住他纤细的、骨节分明的手,语调里透着紧张,害怕。 “你想要什么,直接告诉我就行,不要乱动。” 沈眠望着他,眼睛里闪烁着亮光,他浅笑着,道:“我们拉钩,好不好?” 王琛微微一愣,问:“为什么。” “你刚才说,会百分之一百的喜欢我,对吗……” 王琛望着他晶亮的,仿佛焕发生机的眸子,也不自觉弯起唇,他点头:“是,我会百分之一百地喜欢你,爱你。” 沈眠抿了抿唇,语气里显出一丝欣喜,他小声地说:“曾经,我看过一本书,书里的主人公说,每个人一生里,总会被某个人,用尽全力去爱一次。” 他说话很慢,很慢,王琛却没有一丝不耐烦,认真地去听他说的每一个音节。 “我没有见过父亲,从记事起,唯一的母亲只会殴打,谩骂,她每次喝醉酒,喜欢发酒疯,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她经常拽着我的头发,一再强调,我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我只会拖累她……那时候,我常常想,或许我是不配得到爱的人。 后来,在我五岁那年,她送我到沈家,她告诉我,那个男人是我爸爸,他会很疼我,很爱我,我真的很高兴,很高兴……” 这些,是原主最深处的记忆。 男孩眼里的光亮,渐渐黯淡下来,他喃喃道:“可是,都是假的,爸爸不疼我,也不爱我,他总是用冷漠的眼神看我,不让我靠近他,甚至,他根本不是我的爸爸。” “王琛,我这样的人,什么时候,才会有人喜欢,有人爱呢……” 他猛地咳了一下,王琛忙去拍他的脊背,轻轻地,缓缓地顺着他的呼吸,脸上尽是隐忍的痛楚。 他勾住男孩的小拇指,轻轻拉着钩,一开口,嗓音几乎是破碎的,他一字一顿,哽咽着说道:“我会喜欢你,阿清,我会爱你,王琛这辈子只喜欢沈清一个人。” 男孩苍白的唇,轻轻地勾起一抹弧度。 他道:“王琛,你说的话,一定要做到,不要让我等太久。” 他也等不了太久。 这一点,两人都很清楚。 王琛闷声嗯了一下,动作轻柔地抱住男孩,眼睛干涩,却疼得厉害。 *** 沈清离开的这天,天上正在飘小雪。 男孩说,他想看雪花,王琛就把他抱去窗边,男孩倚靠着他的肩膀,忽然弯唇笑了一下,轻声跟他说了一声“谢谢”。 至于为什么谢,只有王琛知道。 沈焱到底是找到了这里,只看到那孩子的尸身,因为是冬天,身体格外冰冷。 他不明白,他只是迟到了一个月,那孩子,为什么会没了。 他找来沈清一直以来的病例,还有治疗录像,翻来覆去地看。 他看到那孩子因为治疗,露出痛苦的神色,白皙的面容,苍白得近乎透明,他看到那孩子几次三番陷入沉睡,昏迷不醒,被推进急诊室,又被送出来。 更多的时候,他是看着窗外发呆,一只鸟雀,都能让他微笑。 沈焱看着那抹笑容,怔愣了好久。 他不记得,已经有多久,没有看到过那孩子展露笑颜了。 似乎,是从他告诉他,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开始。 他给不了那孩子渴望的亲情。 沈清的葬礼很冷清,只有沈家的佣人,沈焱,王琛,还有陆一寒。 加起来,不超过十个人。 他们记得,那孩子怕生,也怕人多。 陆一寒在沈清的墓碑前放下一束雏菊。象征纯洁,以及幸福的花语。 “下辈子,做一个坏人,好吗?” 说完,起身离去。 王琛蹲下身,抚了抚照片里,男孩垂眸浅笑时,微微弯起的粉唇。 “医生说,他的病是心理疾病,也就是说,他自己不想活,所以是治不好的。” 沈焱一僵。 王琛扯了下唇,嘲弄道:“你和我,都是凶手,以后就都不要来这里了吧,阿清……他不想看到我们。”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略一颔首。 “我知道。” 仅仅三个字,却仿佛抽干了所有的力气,活着经历了第二次死亡。 *** 一阵微风拂过,携卷起一片花瓣,飘向未知的远方。 31.2-01 2-01 任务进程:100% 当耳边响起提示声时, 沈眠知道, 自己不用死了。 得到天命之子至纯至真的爱意,可以获得非常强大的气运值,从而支持系统从庞大的数据乱流中,准确找到下一个任务世界的通道。 也就是说,可以随时更换副本。 沈眠跟王琛道了一声谢, 而后干脆利落就走了。 ——对不住了兄dei,这身体真撑不下去了。 *** 进入系统空间, 后台收到一封邮件。 {亲爱的宿主您好,恭喜您完成本次任务, 工资已发送至后台,请及时查收。} 沈眠看了一眼,七位数, 还算满意, 毕竟是用命换来的。 他问:“这个钱,我可以拿来买v币对吧。” 系统道:【是的。】 沈眠满意地勾起唇,把所有工资全部充进后台, 转换成v币。 几秒钟之后, 系统提示: 【已充值完毕。】 沈眠扫了一眼,然后怒了。 “奸商,几百万只能买这么一点v币吗?有没有搞错, 软妹币贬值得这么厉害吗, 跟网络货币竟然是100:1的兑换率。” 系统道:【上个世纪九十年代, 还有人用“分”这个货币单位, 宿主那个年代还有吗。】 “……” 沈眠无言以对。 早知道软妹币这么不值钱,他就应该存起来,带回去用。 他忍着肉疼,道:“开启下一个世界。” 系统问:【宿主不想问,关于上个世界的剧情吗?】 沈眠打了个哈欠,懒散道:“有什么关系吗,反正我也不会再回去了。” 系统道:【因为很多宿主会询问这个问题,所以上面有规定,拿到剧本以后,需要告知宿主。】 沈眠:“……” 行吧。 沈眠拿到手,翻了翻。 难怪,原来剧本里,是七年后的剧情。 那时候,王琛已经二十四、五岁,已经成长为足够成熟,强大的男人。 王家的生意已经逐渐转去国外,王琛却偏要在沈家独大的海城,开疆辟土,因此得罪了沈焱。 二者在生意上的你争我夺暂且不提。 而彼时,陆一寒是王琛的好友。 巧合的是,两人同时喜欢上一个男孩,而那个男孩,和沈清有那么几分神似。 老套,又狗血的替身梗。 原来,王琛在得知沈清自杀后,或许是出于内疚,或许是出于曾经懵懂的情愫,他把沈清当做心里的一抹白月光。 他知道自己有错,而沈清的养父,沈焱,多年来的不闻不问,忽视和冷暴力,也是造成悲剧的帮凶。 他不顾家里的阻拦回到海城,就是要对那个男人,还有自己,实施“惩罚”。 ——你和我,都是罪人,不该得到幸福(王琛)。 陆一寒作为男配,发现男孩喜欢的人是王琛后,原本是打算退出的,却在王琛酒后,意外发现了这个秘密。 于是,七年前的往事逐渐浮出水面。 最终自然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陆一寒选择祝福,退场;沈家元气大伤,沈焱退避锋芒。 而王琛在主角受的帮助下,走出迷惘,最终选择了用别的方式赎罪。 沈眠看完以后,深受感动。 他道:“知道他们幸福,我就安心了,进入下一个剧情吧。” 【……】 它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宿主,那是原本的世界线。 至于现在的,它也不知道。 但是,那个世界一半的气运值都给了宿主,看来男主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上别人了,而从来冷血,没有感情的反派,一旦动了情,往往是一辈子。 不过这些,宿主应该并不在乎。 系统叮咚一声,提示:【正在进入下一个任务副本。】 *** 芙蓉暖帐,红烛轻晃,鎏金异兽纹铜炉里,正散着袅袅烟雾,这香薰里加了助兴的好东西,闻久了,难免起一些反应。 沈眠刚进入原主的身体,便被一道大力压在软榻上。 入目皆是大红,绣着龙凤图样的锦被,正压在他身下,一双大手掰开他的双腿,毫不怜惜地单刀直入。 “???” 沈眠整个人都呆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他换了具新的身体,力气也稍大一些,伸手就阻挡住男人的动作。 “我说大兄弟……” 【嗡嗡嗡——】 系统打断他:【这是古代背景,原主是侯府嫡子,很是矜贵得体的公子。】 沈眠微怔了两三秒,随即敛了吊儿郎当的模样,白皙如玉的面庞显出几分矜持来。 他微微敛眉,冷声道:“还不住手。” 室内只点着两盏龙凤喜烛,沈眠费了不少力气,才看清眼前男子的相貌。 很是英俊,端正的相貌,眉目里透出一丝严厉,气质出众。 这样的人,怎会做出登徒子的行径? 沈眠的目光扫向男人下盘,鼻子一热,心说方才不该阻止的,这样的相貌,这样的身材,来一发也是不亏的。 那人却是冷冷一笑,一出口,全是刻薄犀利之语。 “沈淮,沈公子,好一个上京第一美人。” 男人捏着他的下巴,打量他的脸蛋,冷嗤道:“真是做作得令人作呕。” 男人径自起身,穿上一身锦绣衣袍,大步离去。 沈眠看着男人穿的大红色,再看看自己这一身类似喜袍的衣服,忍不住一笑。 他开玩笑道:“这倒像一对新人礼服。” 系统:【正是。】 “……”沈眠呆了好一会,道:“你仿佛在逗我。” 【这个世界的时代背景,是一个架空的朝代,名叫“晟”,男子之间可以通婚。】 系统把原主的资料整合好,发给沈眠。 沈眠念道:“姓名是沈淮,侯府嫡子,性格是自私冷漠,看似高贵冷艳,实则心肠歹毒。” 看到这里的时候,沈眠还是满意的。 对嘛,他就是喜欢扮演这种坏人角色,被人欺负一点都不适合他。 然后他看到下面一行小字。 ——成王正妃。 沈眠沉吟片刻,道:“敢问,方才负气出走的那位,莫不就是成王殿下?” 系统默了默,道:【是。】 新婚之日,就这么把他扔在这里,以后的日子岂不是很难熬? 不怕不怕,沈眠在原主的记忆里翻了翻,果然找到,他嫁过来的时候,有几个陪嫁的侍卫。 各个都是高大英俊,孔武不凡。 沈眠摸着下巴,露出一抹正直的微笑。 此时的直播间: ——宝贝儿……你知道你裤子还没穿上吗(沉痛.jpg) ——摄像师求你镜头往下一点,一点就好!!嗷嗷大哭ing ——裤子都脱了,王爷你竟然就这么走了?!你不上我上啊!! ——都走开,我来!!! ——一群妹子,无鸡之谈,我有家伙,让我来 沈眠:“……” 沈眠默默拎上裤子。 他把床上的桂圆,红枣捡起来吃了,差不多饱了,这才开始整理原主的记忆。 原主沈淮,虽说是侯府嫡子,但他的身世,其实是一个大乌龙。 当年奶妈和侯府夫人同时临产,阴差阳错之下,将两个孩子抱错。 若干年后,接生的产婆回忆,说她记得十分清楚,侯府公子的手心里,有一颗红痣,她当时还与一起的丫头说,这孩子日后必定是有鸿运的。 沈淮的手心里,自然是没有痣的。 有人道,听说奶妈的儿子,天祺的手心里,正有一颗红痣。 侯爷与侯爷夫人大惊,忙让人把那孩子找来,发现天祺的相貌,的确和老侯爷有七、八分相像。 如此一来,项天祺便从市井小民,成了侯府含着金汤匙的公子,而沈淮,则从侯府嫡子,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奶妈早在许多年前病逝。 身世公开时,沈淮已经嫁给成王半年多了,当初这婚事,是老成王和老侯爷一起定下的,无可更改。 老侯爷为了维系两府关系,更是将沈淮认作义子。 世家联姻,本无什么感情可说,但沈淮一直心系于成王,如此一来,更不受他待见,自是痛苦,日子也越发难熬。 偏偏这个时候,项天祺考中状元,为侯府光耀门楣,在京城里风头无二。 这时候,早早嫁为人妻的沈淮,便成了众人嘲讽的对象。 虽然大晟朝男子通婚已久,但许多人,仍是觉得男儿就该志存高远,嫁为人妻,拘泥于后宅之中,无异于自甘堕落。 从前沈淮有侯府护着,无人敢议论一个字,可如今,他没了靠山,人家正牌侯府公子又珠玉在侧,他难免要遭受流言蜚语的辱骂,贬低。 这些,沈淮都忍得。 可后来,成王与项天祺越发亲近,外界传闻,说此二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大有那方面的意思。 沈淮原本就恨项天祺夺走了自己的一切,如今见他连自己唯一的依靠都要夺走,一怒之下,竟是拿刀刺伤了项天祺。 他惊慌逃走,不慎跌入水中,淹死了。 *** 沈眠还是不理解,问:“现在身世还没有败露,成王为什么厌弃我?” 系统在原主记忆中扫描,过了好一会,说: 【没找到。】 沈眠心说,这个原主可真够自我感觉良好的,别人讨厌他,他也不找找原因。 嗯,跟他挺像。 32.2-02 2-02 把原主的记忆消化得七七、八八, 沈眠才起身, 朝外唤道:“魏霆,着人替本公子沐浴梳洗。” 屋外低低应了一声“是”。 这魏霆,乃是侯爷从江湖上重金请来的暗门高手,听说很有几分本领。 虽说成王府与侯府一向交好,但这千宠万宠养大的嫡子, 侯爷和夫人到底是放心不下,这才请人来护他周全。 只是半年后, 沈淮的真实身份被揭开,这些人也都撤去了。 毕竟不是亲生骨肉, 沈眠可以理解,但原主却是彻底寒了心。 十八年父子亲情,在真正的血脉面前, 如此不堪一击, 他自是愤恨,亦无奈。 沈眠蹙眉思索,原主这命格, 分明是炮灰的命格。 他正在盘算, 该怎么去找天命之子,魏霆已经领着一众下仆走了进来。 下人备好热水,几个丫鬟往浴桶里撒花瓣, 沈眠道:“不必了, 退下吧。” 丫鬟们应声退下。 侯府陪嫁来的老嬷嬷, 是在侯府伺候了许多年的老人, 沈淮并一对弟妹,都是她一手照料大的,功劳苦劳都有,因此得主人家赐姓“沈”。 沈嬷嬷素知他是要面子的人,因此不大敢问,但又碍于夫人吩咐,踌躇着道:“王妃娘娘,不知成王殿下去了何处,这大喜的日子,不好留娘娘您一人。” 沈眠看了她一眼,这老婆子是个忠心的,在沈淮的记忆里,沈嬷嬷对他也颇为照顾。 他放缓脸色,轻叹一声,道:“嬷嬷,成王殿下公务繁忙,便是不得空,也属无奈。” 他淡淡说着这样的话,神色冷清,只是眸中划过一抹淡淡愁绪。 他垂眸淡道:“也罢,总归……来日方长。” 沈嬷嬷素来疼爱他,此时闻言,自然心疼,却也欣慰,还好主子知晓分寸,没有在这大婚之日闹出不快。 但凡她家公子脾气硬一些,今夜闹得不安,明日成王府和侯府,都要成为上京城里的笑话。 她微微屈膝,应道:“正是这个理,咱们公子素有‘美玉无双’的美称,放眼整个大晟,也寻不着第二个的顶顶俊逸的人,成王殿下,日后总会知道公子的好。” 沈眠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还是他的脸,气质却清冷如寒霜,眉目清丽出尘,褪下喜袍,内里只穿着一身白色里衫,一头青丝锦缎似的柔顺漂亮。 一眼看过去,倒似见着了画中谪仙人。 也难怪,这沈嬷嬷说这话时,眼里全是认真,看不见半点阿谀奉承。 他也微笑颔首,算是应了这话。 沈嬷嬷会心一笑,从锦盒里拿出一根白玉簪,剔透玲珑,玉洁无瑕。 她替沈眠束起一头乌丝,笑道:“这玉簪乃是早前欣儿小姐亲自挑选的,一整块上好的雪山寒玉,只打磨出这么一根,恰配咱们公子。” 沈眠葱白的指尖抚上玉簪,道:“欣儿的眼光,从来不曾出过差错。” 这沈欣乃是沈淮的嫡妹,另还有一个嫡亲的弟弟名叫沈洲。 这一弟一妹如今尚且年幼,若非如此,这婚事也落不到嫡长子的头上。 如今的朝局看似清朗,实则暗流涌动,联姻不过是一种缔结联盟的手段。 永乐侯府用一个嫡长子,向成王府投诚,而成王府许以正妃之位,则是另一种回馈。 想来,老侯爷该是庆幸的,真正的儿子没嫁去成王府。 沈眠褪下里衣,进了浴桶,室内女眷皆被他遣退出去,只剩了个魏霆。 这男人穿着一身黑衣,跟块石头似的,杵在角落里。 室内光线暗,他也瞧不清这人的脸,只觉得棱角分明,很是冷硬的相貌。 他用浴巾擦了擦胳膊,水声哗哗作响,他忽而抬眸,唤道:“魏大哥。” 男人似乎一怔,应道:“王妃唤在下魏霆便是。” 沈眠道:“沈淮的性命安危,尽托付在阁下的手里,我唤你一声大哥,倒也不算逾矩。” “此乃分内之事,当不起王妃一声尊称。” 少年清冽的,没有杂质的一声轻笑,道:“当得起,我说当得起,就当得起。” 浴桶中的少年,正漫不经心地用浴巾擦洗身体,玉藕似的手臂,白生生得夺人眼球。 魏霆只瞥了一眼,便快速挪开目光,他垂眸道:“随王妃喜欢。” 沈眠微微一顿,故意问:“魏大哥,你不欢喜么,你若是实在不愿,我也不想勉强你。” 他只草草洗了洗,便从浴桶中站起身,见男人的头垂得更低。 沈眠勾起唇,他随手披上一件薄衫,水珠顺着身体往下流,脚踩在地上,每走一步,都会在红衫木的地板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脚印。 魏霆仍是冷冰冰的面庞,表情冷冰冰的像一块石头。 沈眠笑道:“你我皆是男子,魏大哥委实不必如此拘泥,说是王妃,其实,不过是侯府送来的质子罢了。” 魏霆看向他,倒是有些意外。 “既然知道,公子又为何肯嫁过来。” 沈眠听他唤“公子”,而非“王妃”,便知道他已不似先前那般疏远自己。 他道:“原因有二。其一,因我是沈家嫡长子,倘若不是我,便只能是弟妹。欣儿和洲儿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身为兄长,我希望他二人一生过得平安顺遂。” 他走到桌边,自顾斟了一杯茶水。 樱色的粉瓣印在瓷白的杯盏上,他浅抿一口茶水,美好得像一幅水墨画。 “至于其二,乃是因为,我心悦他。” 这个“他”是谁,自不必说。 魏霆道:“可是成王似乎很厌恶公子。” 少年品茗的动作微微一滞,过了片刻,他道:“魏大哥委实耿直了些。” “厌恶……我甚至不明白,他为何厌恶于我。” 他的嗓音清清浅浅,如溪水潺潺,清凉透着一丝甜意,说不出的舒服。 魏霆看着他白玉无瑕的侧颜,修长优美的细颈,真真是美到极点,暗道,的确叫人想不透,这样的人,合该叫人捧在手心里疼宠。 *** 次日,沈眠起了个大早,去给“婆婆”见礼。 老成王早在几年前战死沙场了,如今成王府里的主人,除了昨日见着的成王殿下,便只有老王妃了。 在原主的记忆里,他在新婚之夜里被男人狠狠弄了一整晚,那人对他也不知是刻意发泄,还是真的把持不住,总之毫不怜惜,让沈淮好几天没下得了床。 结果可想而知,婆媳见礼没见成,就连回门都免了。 沈淮原先因为相貌和才情,在京中颇负盛名,却因为这件事,被人私底下拿来取笑。 在大晟朝,男人一旦嫁为人妻,自然被人低看一等,何况因为床笫之事,坏了祖宗定下的规矩,怎能不叫人耻笑。 沈眠换上一袭银白锦袍,腰间缀上碧玉配饰,白玉簪束起一头乌丝,不会过分华贵,却也不会失了礼数。 王府上的丫鬟婆子规矩尚好,见着他,也都各个问安见礼。 待他离去,众人眼里全是惊艳。 “早前便听人说起,王妃娘娘相貌极好,却原来并无夸大。” “哪里是不夸大,这是天上才有的人啊……” 寿安院。 老王妃是个信佛之人,从外屋至里间,处处摆着佛像,屋内一个青鹤瓷九转顶炉,白烟袅袅,尽是香息。 老王妃坐在罗汉床上,握住沈眠的手,慈爱道:“好孩子,昨夜之事我听说了,着实让你受了委屈,待那不肖子来了,母亲必为你讨回公道。” 沈眠看着她,略一摇头,道:“母亲,王爷公务繁忙,乃是为国为民,不该受到母亲责骂。” 老王妃见他如此通情达理,愈发满意。 她笑道:“老王爷走得早,我跟城儿两个人,孤儿寡母的,这几年着实冷清,好在有你来了。” 又是一通夸奖。 外间传来一声:“太妃娘娘,王爷给您请安来了。” 老王妃脸色立刻转阴,凉凉道:“让他进来。” 让原主一见倾心,成王的相貌自是无可挑剔,一袭宝蓝色锦衫,眉目英挺,只是眉眼间稍显冷淡了些。 成王见到沈眠,眸中掩去一抹不耐,自顾问安,道:“母亲可安好。” 老王妃道:“母亲年纪大了,越发不知事了,以至于你竟敢对母亲阳奉阴违,是也不是。” 成王先是一怔,随即唇角泛起一抹冷笑,看着沈眠,似乎认定是他告的状。 沈眠只淡淡起身,对老王妃颔首道:“母亲,王爷,子安先行告退。” 沈淮,字子安,总归他是不想自称妾身的。 老王妃点头应好。 成王看着他从自己身旁走过,那双清冷的眸里只有淡淡的疲惫,让他莫名生出一丝愧意。 老王妃也不想因为这种事责骂自己的儿子,不过是做给沈眠看的,见他离去,她道:“这孩子是个懂事的,不曾说过你一句不好,你也不要做得太过。” “母亲也知道,你父亲逼迫你娶一个你不喜欢的人,你终究不愿,可如今京里的光景,谁又尽可如愿?” 她絮絮叨叨地说,成王敷衍应下,脑海里却全是那双清清冷冷的眸子。 *** 入夜。 成王从书房走出,侍卫问:“主子是回澜院,还是去千秋院?” 千秋院,是王妃住的院子。 成王略一沉吟,道:“千秋院。” 如今时辰尚早,他原以为进了院子,会看到少年等在院前,翘首以盼的情形,却不料,下人告诉他,王妃已然安寝,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搅他。 他眸色一冷,竟和他玩这等欲擒故纵的把戏。 不顾丫头婆子的阻拦,他径自推门而入,大步走入内室,掀开帷帐。 少年侧卧在榻上,精致的容颜被月光镀上一层朦胧的光辉,一头如瀑青丝扑散在枕上,眉心微蹙,眼睫轻颤,看来睡得并不安稳。 他坐在窗前,看着那张脸,看了许久许久。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少年梦呓的声音,他凑上前去听。 这个白天清冷出尘的少年,此时,却用极脆弱的姿态,低声呢喃:“母亲,孩儿怕……” “你在怕什么,怕本王么。” 男人问。 话语里,竟含着一丝小心,怕惊醒了睡梦中的人。 33.2-03 2-03 次日清晨, 沈眠转醒过来。 几个侍婢呈上洗漱用具, 沈眠慵懒地起身,在她们伺候下洗漱完毕。 沈嬷嬷见他如此,应是不知道昨夜之事,便道:“公子,你昨夜早早睡下了, 想来不知道,成王殿下来咱们千秋院了。” 话音才落, 坐在铜镜前的少年便蓦地僵住。 过了许久,他低声问道:“你说王爷, 他是何时来的,可曾留下只言片语?” 冷清的话语里,俨然藏着一丝不安, 还有几分难以掩饰的欢喜。 沈嬷嬷摇头, 道:“主子刚安寝不久便来了,倒是不曾留下什么话,只是在您房里坐了一会, 说来也怪, 王爷来时分明是带着怒气的,走的时候,倒像是消了气。” 沈眠垂下眼睫, 掩去眸中的一抹调笑, 只淡道:“许是天气燥热, 我房里清静些。” 沈嬷嬷笑道:“又或者, 是王爷看到咱们公子的好相貌,有了心思,也未可知。” “我倒希望,如嬷嬷所言。” 铜镜里的少年轻轻抿着粉瓣,漂亮的眼眸里快速划过一抹失落,他道:“只可惜,他从不肯多看我一眼。” 沈嬷嬷闻言,也是一叹,对这小主子越发心疼起来。 她虽然刚来成王府,倒也听到一些传闻,府里的下人私底下说,成王殿下并无断袖之癖,当初老成王定下姻亲时,尚且为世子的殿下,在王爷的书房前跪了整整一宿。 后来,是太妃娘娘给他劝了回去。 但这些话,她是断断不敢说给她家公子听的。 她勉强笑道:“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公子切勿妄自菲薄,只要肯花心思,总有打动王爷的时候。” 沈眠点头应好,着人替他梳理好发丝,换上一袭月白锦衫,去给老王妃请安。 他刻意避开成王请安的时辰,没有多做停留,即刻便从寿安院里出来。 那个男人属于自我意识很强的人,上赶着刷好感度,他反而觉得你别有居心,最好先晾几天,让他清醒清醒。 春末夏初时节,正是百花齐放的时候,成王府里花团锦簇的,沈眠倒是免费观光了一回。 他感慨道:“要是能拍几张照带回去就完美了。” 系统:【拍照可以,但不可以拍到土著。】 沈眠就来劲了,他转过身,看向一旁冷冰冰的男人,道:“魏大哥,我初来乍到,不知王府里,何处风光最好。” 黑衣男人神色一顿,抬眸看向不远处的一座高楼。 他道:“那里,站在楼顶,可以观遍王府的风光。” “……” 沈眠看着他,良久,轻轻弯起唇,道:“魏大哥可愿带我去楼顶一观。” 身后的几个侍婢都是从侯府带来的,闻言皆变了脸色,劝阻道:“王妃娘娘身份尊贵,可不好乱来,若是受了折损该当如何。” “是啊,王妃娘娘,若是想要观赏风光,听闻王府花园里花开得正好,不妨去那里走走。” 沈眠微微蹙眉,道:“本公子这才嫁入王府几天,你们便把我当做女人了不成。” 几个侍婢连呼“不敢”。 沈眠回眸看向魏霆,男人也正看着他,少年眉目如画,一双桃花眼里波光流转,看得人心醉。 那两瓣粉唇轻启,低声唤道:“魏大哥……” 话音未落,男人伸手揽住少年的纤腰,脚下一点,便朝阁楼上飞。 沈眠第一次感受轻功,虽然比不上以往玩蹦极来得刺激,但也有点意思。 转眼,他已经被男人抱在楼顶上,脚下踩着瓦片砖石,发出一声声咯吱的声响。 他胆子大,也不怕,朝远方看去,王府的亭台楼阁,水榭花石,尽在眼中,不由得感叹道:“真真是极美的景致。” 他兀自顺着砖瓦往上爬,到达最顶端,展开双臂。 “007,快,拍照。” 【好。】 少年一袭白衣立于高处,轻阖眼眸,冷冷清清的眉眼,精致得,宛若匠人一刀一笔篆刻出的容颜,出尘的气质,竟让人产生一种,他将乘风而去的错觉。 这样的人,好似本不该属于人间,而该从九重天宫上来。 魏霆骤然出手,握住了少年的细腕。 沈眠睁开眸,看向他,男人别开眼,只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危险。” 沈眠颔首,真挚道:“多谢魏大哥,子安实在喜欢这里。” 魏霆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少年细腕的力道,稍稍大了一些。 此时,阁楼下方。 穿着一袭玄黑锦袍的男人眉头紧锁,看着少年精致的眉眼,还有微微弯起的粉唇,没由来的一阵不快。 他冷冷道:“请王妃下来,日后这等不合规矩之事,严令禁止他做,本王丢不起这个人。” “是,王爷。” 成王离去后,下人们连忙去拿扶梯,请王妃娘娘下来。 沈眠自然也看到成王了,只是故作不知罢了。 他扶着魏霆的手臂,正要顺着扶梯往下,这男人却揽着他的腰,转眼给他送回了地面上。 府里的下人听闻此事,都说,王妃大约是童心未泯,毕竟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儿郎,哪有不贪玩的,是王爷管束太过。 又传出新婚之夜,王爷去书房看了一夜公文,一时间不少人同情成王妃。 这件事传到侯府,府里自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侯爷夫人哭得肝肠寸断,她千娇百宠养大的嫡子,送去王府给人磋磨苛待,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沈洲今年不过十四、五岁,尚且不知事,便问:“母亲,兄长和成王皆是男儿身,这要如何圆房。” 沈欣骂他道:“你少说这等浑话,兄长明日便回门,届时又要教训你。” “总归你是他的嫡亲妹妹,我是假的,你们兄妹情深,就只会欺负我这个外人。” 说完气冲冲地跑了。 沈欣瞪起一双杏眸,道:“母亲,你看他,你就该把沈洲嫁去王府做王妃,把哥哥留下的!” 说完一跺脚,也气呼呼地走了。 永乐侯和夫人被他们气得头晕眼花,想起才貌双全,又懂事孝顺的嫡长子,更是悲伤。 *** 回门这日,沈眠特地穿得喜庆贵气,衬得气色好一些。 他原本就肌肤雪白,一袭绛红长袍,袖口绣着金色牡丹纹络,威仪尊贵,气质如雪山寒玉,真正神仙似的人。 到了侯府。 成王下马,掀开马车帘幕,少年正倚在窗口,仅仅是一抬眸的风.情,便叫人招架不住。 他稳住神,伸出手:“下车。” 少年的手落在掌心里,不似女人的柔软小巧,而是男子的修长有力,指节分明,带着一丝凉意,说不出的惬意。 下了马车,沈眠挣了挣手,小声道:“王爷,可以松手了。” 成王却道:“做戏,总该做周全。” 言罢,搂着少年的纤腰,大步入了侯府大门。 侯府的人早候着,见他们二人亲密地踏入府中,皆是松了一口气。 席间,永乐侯与夫人多番试探,他们二人皆答得滴水不漏。 沈欣托腮看着兄长,笑道:“几日不见,兄长好似比从前更美了,母亲真是偏心,这副好相貌偏没有生给我。” 沈眠心说,妹子,我这张脸不是你母亲生的,你兄长那张也不是。 他浅笑道:“欣儿也美得很,再过两、三年,只怕要迷倒全上京城的公子。” 沈欣便捂着嘴笑起来。 一旁的沈洲直翻白眼,道:“兄长不过是哄你玩,你却当真起来。” 沈欣气得脸颊通红,碍于成王在座,不好发作,沈眠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道:“兄长从不哄人,欣儿的确是个小美人。” 沈洲又要出言嘲讽,沈眠往他嘴里塞了一根鸡腿,堵住了他的话。 “洲儿,兄长也疼你,不要吃醋了。” 沈洲一怔,小脸顿时涨得通红,小声嘟囔道:“我才不是吃醋……” 却是乖乖地把鸡腿吃完了。 沈欣笑道:“兄长嫁人后,温柔了许多。” 沈眠:“……” 不自觉就撩起来了,罪过罪过。 成王看着他对弟妹的宠溺,呵护,还有在亲人面前的放松,不由得想起少年那晚的梦呓。 他自顾饮了一杯酒,掩去眸中的幽深。 *** 用过午膳,成王与永乐侯在书房对弈,沈眠在原主从前的院子里午睡。 忽而被一阵喧哗声吵醒。 他揉了揉眼眸,唤道:“魏大哥,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魏霆从屋外走进来,少年才苏醒过来,神态透着一股子慵懒的味道,衣衫半遮半掩,肌肤雪白一片。 男人微微一怔,别开眼眸,道:“似乎有人落水,已经救上来了。” 沈眠便起身,道:“去看看。” 魏霆立在原地,没有动作。 沈眠回眸看向他,疑惑地问:“魏大哥?” 魏霆忽而大步上前,打开衣柜,翻出一件轻薄的外衫,替他披上,道:“外面风大。” “……” 这春末夏初的时节,天气正燥,风大? 好吧,沈眠穿好,颔首道:“多谢。” 沈眠跟着魏霆穿过长廊,走到莲花池边上,此时围了不少人,见着沈眠,连忙让开道。 人群中间,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打着赤膊,正拧着湿透的衣衫,而一旁,是吓得失了神的沈洲,还有哭得正欢的沈欣。 沈欣见着沈眠,就扑进他怀里,哭道:“兄长,方才阿洲险些淹死了,我不该推他,都怪我。” 哭着她也委屈起来,抽抽噎噎地说:“但是,他先说我是丑女人的。” 沈洲还在呛水,见着沈眠,眼里都是后怕,还有一丝委屈。 沈眠总算是领悟到,什么叫做熊孩子了,这两个一个十四,一个十五,却是七、八岁的心智。 他蹲下身,摸了摸沈洲的额头,温声询问:“可着凉了,有没有呛到水,身体可有大碍?” 沈洲感受到额上的微凉,红着脸摇了摇头。 他指着一旁的少年,道:“兄长,刚才他按我的肚子,我把水都吐出来了。” 沈眠一愣,回头看那个人,那人也正在看他。 “多谢公子搭救舍弟,我侯府必当重重答谢,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那少年看向他,冷淡道:“答谢不必,市井小民而已,令弟的衣衫还是尽快换下为好,免得着凉。” 言罢,起身离去。 沈眠回过头吩咐下人,带沈洲去沐浴更衣。 他快步追上前,唤道:“公子请留步……” 那人回转身,看他,眸中显出一丝不耐。 “何事。” 沈眠怔住,他看到这个人的掌心正中,有一颗红痣。 果真是他。 34.2-04 2-04 沈眠原先只是猜测, 这人虽衣着简朴, 气场却有些不同,且眉宇之间有几分英气,与侯爷年轻时确有几分相像。 再看手心正中的朱砂痣,顿时,再无疑惑。 此人是项天祺, 侯府真正的血脉。 廊下微风拂过,少年一袭白衣胜雪, 精致的眉眼微微弯起,清冷如尘, 看得人如梦似幻。 项天祺呼吸一滞,他问:“阁下何故发笑。” 沈眠走到他跟前,伸出青葱似的指尖, 在男人掌心轻轻点了一下, 浅笑道:“你有一颗朱砂痣,我也有。” 少年眼底波光流转,直把项天祺的心神都给吸了进去, 好半晌, 才反应过来,少年说的是他自己眼角的泪痣。 那双漂亮的眼睛下方,的确有一颗痣, 并非艳红, 而是淡淡的绯色, 冷清又透着一股子妩媚, 衬得容色越发娇艳动人。 少年笑道:“可见公子与我有缘,不如交个朋友如何。” 项天祺莫名感到一丝危险,他蓦地抽回手,与沈眠拉开距离,蹙眉道:“在下区区贱民,当不起贵人高看,还请公子莫要开这等玩笑。” 话音才落,少年便愣住,琉璃般清透的眸子里,显出一丝失望。 项天祺从不知道,原来世上真有这样的人,他只轻轻蹙眉,你便觉得自己犯下莫大的罪过,在他面前,不自觉想放下所有高傲,自尊,只想换他展颜一笑。 他正犹豫,是否话说得太重,少年已收回了手,恢复了先前的冷淡矜贵。 他道:“是我强人所难了,公子勿要着恼,若有急事,便请便吧。” 沈眠转过身,牵起沈欣丫头的小手,道:“欣儿,我们去擎武院,你要跟洲儿道歉。” 沈欣吸着鼻子,小声道:“好,欣儿听兄长的。” 下仆们见主子离去,各个散去,只是看路过天祺身旁,皆没有好脸色。 这人实在死脑筋,公子垂爱,不感恩戴德便也罢了,偏做这清高姿态,给谁看呢。 这时,一个小厮寻来,急道:“天祺,总管让你去账房清账,你怎么在这里逗留。” 项天祺不语,仍旧看向少年离去的方向。 那小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眼前一亮,多看了两眼,道:“那是大公子和欣儿小姐,你平时只在账房做事,想来不曾见过。” “大公子?” “是啊,前几日嫁去成王府的大公子,都说是大晟第一美人,只可惜……” 他见四下无人,凑到天祺耳边小声说道:“听说在成王府过得不好,成王不喜欢男子,也不曾碰过他,啧啧,这样的美人都瞧不上,成王的眼光未免挑剔太过,你说是不是。” 听到“成王”两个字,项天祺眼底划过一抹冷光,道:“这些话,轮不得你我评说。” 那小厮嘿嘿笑道:“我也就跟你说,你是个锯嘴葫芦,我是一百个放心。” *** 日落时分,沈眠与成王告辞。 永乐侯与夫人送他们到侯府大门,沈眠道:“今日救洲儿的那位先生,孩儿以为其人品,气度皆是上乘,父亲若是肯提拔,日后可当大用。” 永乐侯道:“淮儿的话,父亲自会仔细斟酌。” 沈眠这才上了马车。 他看人很准,项天祺并非池中之物,与其打压,不如提拔。 而且,那人甚是清高,又不屑攀附贵人,他偏要施恩,叫他报答不了,只能在心里亏欠着。 成王府的车驾离去。 老侯爷回身问管家,道:“方才淮儿所说的,那位救下洲儿的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管家恭恭敬敬地回道:“侯爷,是项嬷嬷的孩儿,天祺。” 老侯爷捋了捋胡须,目光悠远,道:“赠纹银百两,就说是淮儿的一点心意。” “是。” *** 从侯府归来,成王偶尔来千秋院小坐。 沈眠也不刻意讨好他,只是奉上热茶,自顾在一旁翻阅书卷,有时带人糊几个纸鸢,放到天上去。 至于掉下来的纸鸢,却是再没找到过,也不知被谁捡了去。 眼看到了六月,是太宗皇帝的寿诞。 太宗帝是老成王的亲弟弟,也是成王的亲叔叔,但在皇家,这血脉亲情堪比纸薄。 当年,太宗皇帝好文,乃是治世之才,而老成王好武,将外敌驱赶至国境百里开外,十数年边境无人敢犯。 汉人讲究长幼有序,太宗皇帝深思熟虑后,立下遗诏,将皇位传给成王。 但他弥留之际,成王没有赶到,不知何人假传消息,说成王在边关受到伏击,如今生死不知,先帝悲痛欲绝,遂将皇位传给了太宗皇帝。 先帝驾崩后,老成王赶回上京,太宗皇帝已经即位。 兄弟二人自此生了嫌隙。 成王在边境御敌数十年,手握天下兵马大权,太宗皇帝虽然忌惮,但不敢与之正面抗衡。 好不容易熬死了皇兄,孰料这皇侄自小在边关养大,文韬武略样样全才,一身本领不亚于老成王,边关将士更是对他忠心不二。 他如今年近半百,龙体日益衰微,几个儿子又没有一个顶用的,只怕一撒手,皇位就要易主。 这叔侄二人,内里把对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处之而后快,见了面,却又是一副言笑晏晏,亲密无间的情状。 沈眠坐在成王身旁,他今日穿着一袭玄色锦袍,与成王的亲王朝服乃是同色,绣金的纹络也是相同,头戴冠玉,琳琅修竹。 太宗皇帝坐在御座上,与成王说了几句家常话,忽而道:“成王妃瞧着年岁不大,气质却沉稳,无愧是侯府嫡子,这份气度实在难得。” 文武大臣自然附和着夸了一通,却皆在想,气度如何尚不好说,那张脸蛋实在生得好,叫男人也挪不开眼睛。 沈眠是第一回见着这种大场面,皇权的威势,帝王威仪,处处叫人不敢大意。 他颔首应道:“臣不甚惶恐。” 成王道:“王妃这几日寝食不安,总担忧今日见了陛下,陛下对他不满意,今日得陛下夸赞,想来王妃今夜可以安枕入眠了。” 太宗皇帝闻言,自是大笑,道:“朕对这皇侄媳满意得很,小德子,赏。” “嗻。” 沈眠起身谢恩,却是暗自纳罕,这人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竟主动替他解围。 成王自顾饮酒,见沈眠看他,便将酒杯递到他面前,“替本王斟酒。” 沈眠:“……” 也罢,就当谢他方才解围了。 他提起一壶琼浆玉露,往男人杯盏中斟了半杯,低声道:“王爷,到底是在宫里,少饮些酒总不会出错。” 成王看着他如玉的侧颊,忽然握住他斟酒的手,轻扯了下唇,道:“你总是最讲规矩的,可你又知不知道,你这副规矩板正的姿态,最叫人厌烦。” 沈眠挑起眉,觉得这人大约是醉了。 成王犹不自觉,道:“你在本王面前,和在别人面前,怎么总是两副面孔。” 沈眠蹙起眉,抽回自己的手。 “王爷,这是宫里,可不好发酒疯。你若是醉了,我让人送你去偏殿醒醒酒。” 成王端起他斟好的那杯酒,仰头一口饮下,淡道:“不必。” 语罢,从沈眠手里夺过酒壶,赌气似的,一杯又一杯,很快一壶好酒见了底。 他又抬手命人上酒,此时大殿内觥筹交错,无人注意此处,沈眠按住男人的手背,低声劝道:“王爷若是对子安不满,大可说清楚,不必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成王看着他,轻嗤一声,道:“你倒知道,本王对你不满。” “……” 沈眠想,傻子才看不出来。 他问:“那么敢问王爷,到底是因为何事不满,今日不妨开诚布公,倘若有错,我自然会改。” 成王晃了晃酒杯,放在桌上,握住沈眠的纤腕,大步走了出去。 今日为了庆祝陛下寿诞,宫里处处都是忙碌的身影,沈眠被他牵着,到了一处偏僻的宫殿。 “这是冷宫,平时没几个人会来。” 沈眠挑眉看他。 成王掐住他的下巴,抬起,望着这双清冷的眸子,道:“在本王面前,倒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人,可本王却听说,当初这婚事,是你自己求来的。” 沈眠一怔,呐呐不成言。 当初这婚事,似乎的确是原主求来的。 成王道:“你在我父王面前,口口声声说倾慕于我,请他去侯府提亲,这桩婚事才订了下来,可父王刚去世,本王从边关回来奔丧,却听京里的百姓说,我王府仗势欺人,逼永乐侯卖儿子,说才貌双全的沈家公子,不得已下嫁成王。” “沈淮,你可以坏,本王十三岁就在边关厮杀挣军功,杀过的人,可能比你见过的人都多,本王欣赏勇于争取的人,但你,敢做而不敢当,在背后里耍手段……” 他眼里闪过一抹阴鹜,道:“你这样的人,是本王最厌恶的。” 可偏偏,他被这张漂亮的脸蛋,迷惑得心神不定。 一如此刻,少年面色苍白,牙齿轻轻咬着粉瓣,他满脑子想的,却是吻上去。 他如此想着,不受控制地俯下身,狠狠吻住少年两瓣粉唇,少年眼睫轻颤,咬紧牙关,拒绝他的入侵。 他在男孩的唇上重重咬了一下,少年吃痛,不得不松开,任他闯入,掠夺唇舌,搜刮口中的蜜津。 待吻够了,他垂下眸,正对上一双冷若寒霜的眸子。 沈眠用拇指擦了下唇,心说这人八辈子没亲过人了,这么疼。 他冷淡地笑了笑,道:“王爷若执意认为,是沈淮在背后搬弄是非,倒也无妨。” “或许,你我之间本就是一场错误。” 言罢,他自顾离去,脊背挺得笔直,任谁也不可折辱。 男人在他身后,一双拳头攥得死紧。 他竟说,这是错误…… *** 夜色已深,沈眠寻不到返回的路,又不好回去找成王,只好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眼中尽是茫然之色。 不知走了多久,他腿脚发软,正要摔倒时,被人拦腰接住,抱在怀里。 是魏霆。 男人手里拿着披风,为他披在肩上。 沈眠抬起眸,低声问道:“魏大哥,你也觉得沈淮是那等卑鄙小人么?” 魏霆摇头,望着他被咬破的唇瓣,眸中快速闪过一抹戾气。 沈眠抱紧自己的手臂,低声喃喃:“父亲想与王府攀附,我又倾心于他,才答应父亲,去求成王的,我不知道京中有那些谣言,他怎么能这样想我……” 魏霆把他按在怀里,低声道:“你没有错。” 他只错在,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35.2-05 2-05 沈眠被男人搂在怀里, 索性整个身子依靠在对方身上, 低喃道:“魏大哥。” “我在。” “子安实在累了。”少年低低地说道,声音好似从远方飘来。 魏霆胸口骤然刺痛了一下,圈着沈眠的臂弯不自觉紧了紧,他道:“我知道。” 沈眠的脸颊贴着男人结实的胸肌,一时间有些心猿意马, 心说,这身材或许和成王差不离。 男人垂下眸, 只能看到少年修长白皙的引颈,侧颊蒙着一层朦胧月光, 越发清冷出尘,这少年,就连头发丝都染着一缕草木香息, 惹人迷醉。 魏霆自诩冷硬的心肠, 早在不知不觉之间,被这个少年化作了绕指柔。 沈眠见他喉结微动,知道再撩下去, 难免要乱了分寸, 届时不好收场,忙从男人怀里退了出来。 他露出一丝窘态,难堪道:“魏大哥, 多谢你宽慰我, 说来也丢人, 我竟寻不着回去的路了。” 月色下, 少年故作轻松的笑颜,越发惹人怜爱。 魏霆握了握拳,费尽心力才忍住,没有把这惑人的生灵再次拽回怀里。 他目光沉沉,道:“魏霆送公子回去。” 沈眠闻言,忙真诚道谢:“如此,就有劳魏大哥了。” 少年的手无意地捶了两下腿侧,魏霆想起他先前体力不支,险些摔倒的情形,便半蹲在他面前,道:“上来,我背你。” 沈眠眼里划过一抹得逞的笑,却故作忸怩之态,犹豫道:“这恐怕不好……” “你若是不愿,我便抱你回去。” 沈眠连忙摆手,终于妥协,缓缓攀上男人宽厚温暖的脊背,语气里很是有些不自在,道:“魏大哥,多谢你。” 魏霆背起他,少年清清浅浅的呼吸,喷洒在耳廓,平白惹了一身火气。 他顿了顿,沉声道:“莫要说话。” 语罢,又怕沈眠多想,忙解释道:“容易呛风。” 沈眠:“……” 他抬眸看了一眼道路两旁静止的树叶,这六月的天,虽夜里偏凉,也不至于呛风。 直播间的妖孽们又荡漾起来: ——魏大哥怕是火气太旺~~ ——眠儿快给魏大哥吹一口妖气,帮他降火!! ——怕不是降火,是煽风点火 沈眠看着满屏幕的“火”,自己都觉得热。 他问魏霆,“魏大哥,你可是热了?” 他的魏大哥费了许多力气才冷静下来,被他这般凑近一问,颈侧好似被烫着一般,停顿几息,声音略有些喑哑,道:“尚可。” 沈眠点点头,乖乖伏在他肩上,露出一抹坏笑。 *** 回到宴席,成王早已入了座,见到沈眠,便问:“你去哪了。” 沈眠退后一步,与男人拉开距离,只冷冷回答了两个字:“散心。” 少年眼睫微垂,流泻出一丝疏离的冷光,成王如同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 他不愿承认,少年的一颦一蹙,都牵扯着他的心。 他冷下脸,道:“你该知道,你如今是成王妃,倘若在宫里闯了祸,丢的是本王的脸面。” 沈眠颔首,道:“子安谨记王爷教诲。” 说完,自顾入了席。 到了献礼的时辰,几位皇子,皇女率先为太宗帝献上寿诞贺礼。 沈眠觉得奇怪,汉人以长幼为序,怎么先从二皇子开始献礼,而那位大皇子,始终不曾露面。 系统从原主的记忆翻了翻,道:【多年前皇宫走水,大皇子与皇贵妃死于那场大火之中。】 沈眠又问:“这几位皇子,分别是何人所出?” 系统道:【二皇子云珏,三皇子云浩是穆贵妃所生,四皇子云澜是柔妃的孩儿。】 沈眠问:“皇后没有孩子吗。” 【皇后膝下只有一位公主,叫云舒,今年不过七岁。】 沈眠了然,所以皇帝才头疼,没有嫡子,长子又早夭,剩下的这几个皇子,又都是空有野心的废材。 他斟了一杯清茶,才饮下一口,却察觉到一道灼热的,稍显露骨的视线,正定定地盯着他看。 沈眠抬眸看去,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 ——三皇子云浩。 在国宴上对着堂嫂犯痴,这人是太傻,还是压根没把成王放在眼里? 沈眠眉头微微蹙起,垂下眸,只当做看不见。 成王却看出了门道,他淡淡一眼扫过去,云浩对上他冷厉的目光,顿时吃了一惊,脸上显出一丝惊慌,眼睛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往沈眠身上飘。 成王怒极反笑,他蓦地起身,道:“陛下,王妃身体不适,望陛下应允臣携王妃先行告退。” 太宗皇帝巴不得这煞神早点从眼前消失,闻言摆手道:“王妃身子要紧,准了。” 又对一旁的内侍道:“朕私库里的那株千年人参,送去成王府,给王妃补补身子。” “嗻。” 成王道:“谢陛下恩典。” 言罢,拉着沈眠一道从大殿里出来。 *** 出了宫城,男人仍旧握着他的手腕,不肯松手。 沈眠也不在意,却暗自琢磨,今日京中的贵人见了一大半,若说风华绝代的,没有比得过他自己的,若说功高盖主,身边这位便是。 至于皇室的那几位皇子,倒是个顶个的没用。 他翻了翻系统商城,气运值检测仪还差个10万v币,要凑齐,也还需要一段时间。 直播间关注数量倒是破了10万。 系统道:【其实,最近新推出一款气运值检测仪,只需要10万v币即可购买。】 沈眠狐疑,道:“有这种好事?” 【……】 系统见他如此警惕,一时间更不好推销了,电流声都弱下来了:【其实这个检测仪有一个缺点,无法检测具体数值,只能判断大致的区域。】 沈眠“哦”了一声。 “性能跟原版差很多啊,而且价位也不便宜。” 系统沉默小片刻,道:【新手特惠价,八折。】 沈眠道:“再便宜点,我就买。” 【市场统一价格,不能更低了。】 这时候,直播间一个土豪小哥哥,直接赠送一个价值10万v币的[脐橙]。 直播间飘过一条通知: {主播沈眠收到来自[哥有的是钱]的一个脐橙。} 弹幕纷纷提示他,平台要抽取一半v币,眠儿还是买不起。 于是土豪哥又赠送了一个同价位的[419]。 {主播沈眠收到来自[哥有的是钱]的一个419} 沈眠都惊呆了,这么多天,观众一直都是送的[么么哒][比心][嘿咻嘿咻],他都不知道原来还有羞耻的东西。 但现在他再次犹豫了,v币是够了,买哪个呢? 如果要买贵的,就需要花去所有积蓄,下次遇到困难,没办法买道具救急。 可便宜的……便宜没好货。 系统恬不知耻地说:【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沈眠衡量了利弊,心说,10万v币比较好攒,先买个便宜的应应急。 毕竟,以系统的坑爹属性,贵的也未必好用,万一倾家荡产买了个没用的玩意儿,岂不是很难受。 点击:确认购买。 几秒钟之后,道具栏出现一个银白的显示屏,显示屏旁边,有一个柱状的,类似于润唇膏的东西。 沈眠点开。 功能简介:气运值检测仪,宿主只需要涂上此道具,去亲吻对方,等对方将唇膏吃下去,显示屏上就将出现其气运值所在区域。 ps:润唇膏是果香味的哦! 沈眠:“……” 行吧,还凑合。 *** 回到王府,时候已经不早。 沈眠径自回了千秋院,院中的丫鬟婆子早备好热水,替他沐浴更衣。 他挥退下人,“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都早些歇息吧。” 众人应喏,纷纷退下。 他这边宽衣解带,刚褪下外衫,却听得屋外一阵打斗。 沈眠吓得不轻,他没忘记这是个古代权谋文,有人会培养暗卫死士,排除异己。 “007,怎么回事?” 系统道:【似乎是成王和魏霆。】 沈眠打开门,那二人正在交手,即便是他这样的外行人,也看得出来,此二人功力匪浅。 沈眠唤道:“魏大哥,住手。” 魏霆听到他的轻唤,知晓他是怕自己伤到成王,眸中戾气越发深了一些。 不过,到底是收了手。 成王亦停下手,一双冷眸看着魏霆,话却是对沈眠说的。 “本王不知道,原来王妃身边有高人保护。” 沈眠挡在魏霆面前,道:“魏大哥是父亲派来保护我的人,望王爷海涵,不与他计较。” 成王沉下脸,少年口口声声唤这人“魏大哥”,对他,却是冷淡又疏离的模样,叫他如何忍得。 他冷笑道:“本王来探望自己的王妃,需要一个侍卫的应允?” 沈眠道:“王爷言重了,天色太晚,王爷又穿着素衣,认不出来也是有的。” 他轻扯魏霆的衣袖,问:“魏大哥,是不是?” 魏霆望入少年清澈的眸子,那双眼眸里盛满了对他的担忧,他顿了顿,低低应了一声。 言罢,也不告罪,就这么消失在夜色里。 成王见沈眠望着夜色发怔,胸口的郁气越发堵得难受。 他走上前,握住少年的纤腕,沉沉说道:“舍不得?” 方才他离得远,不曾发现,平时穿得规矩严整的少年,此时只穿了一件轻薄里衫,从细颈向下,一片诱人的雪白。 他呼吸骤沉,嗓音莫名哑了一些,道:“服侍本王就寝。” 少年只低声应诺,挣开他的禁锢,转身入了屋子。 36.2-06 2-06 入了室内, 先前的浴桶里还冒着热气, 一旁的碧玉锦绣屏风上,搭着少年白日穿的外衫。 少年自顾踏入屏风后,道:“王爷可先安寝。” 言罢,自顾褪了衣衫,进了浴桶。 成王立在原地, 整个人都是僵硬的,隔着一道屏风, 他看不清后面的光景,但少年沐浴的水声一丝不漏地传入耳中。 白雾从屏风后升起, 烛光微晃,映出一道优美的身姿。 他看得痴了,直到少年冷清的嗓音将他从旖旎的幻境中拽回现实。 “王爷, 不知还有何事。” 成王活了二十余年, 有一半时间是在马背上度过的,哪怕面对敌人迎面而来的利刃刀锋,他亦面不改色, 镇定从容。 可是这一刻, 他却慌乱到不知如何自处。 这屏风后的尤物,是他的王妃,是他明媒正娶的妻, 他大可以走进去, 将少年扛在肩上, 扔到床上去, 做尽他想做的事。 可他不能。 他对他说过许多难堪的话,他在新婚之夜羞辱了他,他总是害他难过。 他垂下眸,低声道:“无事。” 言罢,快速转身进了内室。 沈眠坐在浴桶里,舀起一勺热水洒在肩上,顺着锁骨流淌而下,白皙的面颊被热气蒸出一抹红晕,他眯着眼睛,像极了一只慵懒而傲慢的猫。 直播间只能看到他脖子以上的画面。 ——好的,我已经被自己脑补的画面k.o.了 ——失血过多身亡,不用抢救了!! ——摄影师你过来,我们聊聊人生理想(手上四十米大刀根本藏不住!!) ——啊,不能看一次眠儿的果体,我死不瞑目!!! ——主播什么时候出一套写真,倾家荡产也买qaq 沈眠看得好笑,眨了下眼,道:“麻烦小哥哥,小姐姐们点一点收藏,推荐,为主播加油助力哦~” 直播间立刻炸开了锅: ——不听不听,我小心翼翼珍藏的宝贝,怎么能被别人发现! ——已经十万情敌了,我不要我不要!!! ——既想你出名,又希望只有我一个人拥有,心情复杂(点烟.jpg) 沈眠蹙起眉,想了想,道:“你们可以屏幕网友交流功能,这样,就可以假装只有你们一个观众。” 于是直播间气氛又活跃起来——原来还有这种操作! 沈眠沐浴完毕,穿上里衣,从系统里拿出润唇膏,均匀地抹在唇上。 有备无患。 他走进内室,成王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本兵法策论,看似专心致志地阅览,但沈眠知道,男人的心神已然乱了。 沈眠走到梳妆镜前,用干毛巾擦拭潮湿的发丝,他一头青丝锦缎似的柔软顺滑,披散在肩上,衬得脸颊白皙胜雪。 忽然有人握住他的手,拿过那块干布,动作轻柔地替他擦拭。 男人显然并不娴熟,他这样的人,手里除了握刀,就是握笔,何曾如此温柔地抚过谁的发丝。 云城曾经十分瞧不上,上京城里这些贪图享乐的王侯公爵,他们过着云缎锦织,珍馐玉肴的奢靡生活,在边关的将士,却因为粮草克扣,被活活饿死。 他初次见到沈淮时,是一个寒冬,天上飘着雪花,少年被一众家仆簇拥着,穿着昂贵的锦衫,身披一件雪白的狐裘,靴子绣着珍珠玉饰,冷漠地避开了路上行乞的乞丐。 神仙似的人,却有一颗冷漠的心肠。 打从那时,他对这个人人称颂的沈家公子,生不出一丝好感。 但再瞧不上,他也得承认,这人的确有着叫人无法抗拒的好皮囊。 身为皇族,生得好的人他见的不少,但如沈淮这样,从头到脚,就连一根头发丝,都如同精雕细琢,细细打磨出的瓷人儿,却是绝无仅有的。 比起当年初见,如今这个少年,越发美得叫人心惊。 正如大婚之日,他曾想把这个少年按在身下狠狠羞辱一番,叫他日后再不敢玩弄那等把戏,可少年只轻轻抬眸,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喝他住手,他便只能落荒而逃了。 这世上,偏就有些人,你明知他恶劣,冷漠,自私,却忍不下心伤害他分毫。 他握惯了刀剑的手,撩起一缕挟着清香的发丝,置于鼻尖轻嗅,连魂魄都要丢了。 少年似乎一怔,眼睫轻轻垂下,道:“王爷,子安自己来吧。” 他没有应声,却是固执地替少年擦干了发丝。 等到发丝干得七七、八八,他道:“安寝吧。” 少年抬眸看了他一眼,清澈的眼瞳里显出一丝莫名,还有困惑,到底没有问出口,只低应一声,率先去了床上。 这房间是按照亲王正妃规格建造的,床也颇宽,少年靠在里侧,与他隔了一臂宽的距离。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少年呼吸逐渐均匀,才小心翼翼靠近,揽着他单薄的身子,搂进了怀里。 少年低吟一声,在他怀里动了动,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酣睡。 云城提起的心终于放下,他望着那张漂亮的脸蛋,目光落在那两瓣甜蜜的唇上,想起今日在皇宫里的浅尝辄止的滋味,越发心痒难耐。 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叫人上瘾。 他俯下身,含住那两片粉瓣,隐约间他似乎闻到了一缕果香,但很快忽略了,沉迷在温软的触感中。 黑暗中,少年轻阖的眸子,流泻出一抹光亮,稍转即逝。 显示器光屏上,是橙色的区域。 气运值等级:s级。 *** 次日,沈眠转醒过来,打开直播间,弹幕上有人询问他,昨晚侍寝如何。 沈眠默了默,道:“尚可。” 说完,一脸餍足地舔了下唇,唇角泄出一抹慵懒的笑意。 ——卧槽!! ——妖孽!! ——结婚!! 沈眠弯起唇,朝外唤道:“嬷嬷。” 沈嬷嬷在门外等候已久,听到他唤,立刻带着丫鬟们进来替他梳洗。 沈嬷嬷小心打量他的神色,问:“公子,老奴听闻,昨夜王爷是在咱们院子就寝的。” 沈眠轻轻一点头。 沈嬷嬷眼里显出一丝欣喜,道:“那……” “嬷嬷,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冷淡道:“可王爷如今厌恶我到了极点,我实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自哂道:“给一棒子,又给一颗甜枣,难道我该感激他么。” 沈嬷嬷听他说着这些话,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是心疼得要命,忙道:“公子,您莫要往心里去,王爷虽然不好取悦,那也不妨事,总归有太妃娘娘替公子撑腰,王爷欺负不到公子头上的。” “再者说,公子的身后还有永乐侯府,若是实在过不好,讨了和离书,咱们回侯府便是。” 沈眠闻言脸色发白,他抿了抿唇,最终轻轻颔首,道:“若是当真到了如斯地步,也只好如此。” 从寿安院请安出来,正碰着云城。 云城大约是刚上早朝回来,还穿着亲王朝服,拦住他,“一起去给母亲请安。” 沈眠往后退了一步,语气里透着一股子矜傲,道:“王爷,子安刚从寿安院出来。” 云城自然知道这一点,他只是故意寻个借口拦下他罢了,这张脸,他是无论如何都瞧不够的。 他道:“下回等本王一起,听明白了么。” 沈眠抿起唇,似有些烦恼,“王爷因为早朝,不得已晚去,子安若是去得迟了,只怕要落人口实。” 云城道:“你是怕落人口实,还是刻意避开本王。” 沈眠抬眸看他,道:“王爷多虑,子安只是以为,你我二人,该少一些牵扯,日后才好做了断。” 云城听他没头没尾说了这一句,只觉得被戳到了心口,他握住少年的纤腕,道:“什么了断,本王何时准你了断了,你把话说清楚。” 少年轻皱眉头,挣开了他手腕的钳制,道:“王爷,莫要叫下人看笑话。” 言罢,略一颔首,自顾离去。 少年修长笔直的身姿,如一根傲立寒霜的玉竹,不可摧折。 云城一双拳头攥得死紧。他想走,他竟想走。 ——痴心妄想。 *** 弹幕上都在讨论,这么攻略下去,岂不是药丸。 沈眠勾唇一笑,他早看出来了,云城这种人死傲娇,你不虐他,就等着被他虐。 话说回来,他问系统:“橙色的气运值,是最高的吗?” 系统道:【原则上来说,是这样的。】 沈眠就郁闷了,“还有特殊情况吗?” 【在任务攻略过程中,所发生的一切意外,都属于特殊情况。】 沈眠:“……” 沈眠怆然一笑,道:“王者的操作,青铜的队友。” 行吧,带躺。 他刚回到千秋院,早膳没用几口,王府的管家快步走来,在门外道:“王妃,您嫡亲的弟弟,侯府的小公子来了。” 沈眠放下碗筷,道:“快请。” 沈洲一进门,就盯着沈眠上上下下地看,最后轻吐一口气,道:“还好哥哥没事。” 沈眠好笑,问他:“怎么,洲儿盼着兄长有事不成。” 沈洲忙摇头,道:“这话可不好乱说的,我是关心兄长,昨日在宫宴上,兄长和成王提前离席,听说是病了,父亲母亲担心得不得了,这才派我来看一眼。” 沈眠道:“昨夜贪杯,多饮了两杯酒,故而头晕,如今已无大碍。” 沈氏家规颇严,沈洲想喝酒,却被家里人拘着,一口都不曾沾过,便嘟囔道:“兄长这么大的人,怎么也贪图杯中之物。” 沈眠道:“洲儿过两年,便知道其中滋味了。” 沈洲这才露出笑意,道:“父亲和母亲担忧兄长,命我送了些补品过来。” 他朝外唤道:“把东西呈上来。” 沈眠一抬眸,就瞧见项天祺站在阶下,这人衣着简朴,偏整个人的气场,和旁人格格不入。 项天祺走上前,将锦盒放在沈眠面前,道:“这里面放着灵芝和雪参,公子有体虚之症,不便服用过多。” 沈眠颔首,“多谢。” 天祺凝望他清冷的面容,这少年连着月余闯入他梦里,如今得见,一时间还有些不真实。 见他发怔,沈眠朝他展颜一笑,问:“有事?” 他笑得随意,见者,却看得痴了。 那笑,竟似冰雪消融,寒梅怒放。项天祺定定看着他,舍不得挪开眼,明知他二人是天地、云泥之别,仍是起了妄想。 37.2-07 2-07 项天祺自知失态, 他垂下眸, 不敢再看眼前的少年一眼,在沈眠面前,他惯有的沉着理智,全都不堪一击。 沈眠却不肯放过他,他站起身, 走到项天祺跟前,弯着眉眼, 笑问:“公子方才似乎是在发呆?” 天祺头垂得更低,离得太近, 一缕冷香飘入鼻息,叫他为之一振,那是属于少年身上的浅淡香气。 分明是盛夏时节, 他却挟着一丝凉气, 叫人只想靠近。 天祺握紧拳头,眼底划过一抹隐忍,低声道:“在下只是发觉, 比起月余前, 公子更加消瘦了。” 沈眠一怔,下意识抚了抚脸颊,却道:“许是天热, 夜里时常难以入眠所致。” 天祺道:“公子若是不好入眠, 可请大夫开一些安神静气的方子, 每日服用, 或许可有所缓解。” 沈眠见他一本正经的说着话,耳根却悄然泛红,不免觉得好笑。 他道:“好,多谢先生赐教。” “不敢当。” 项天祺低应一声,见少年转身欲走,他心下一急,竟是快速出手,握住了少年的手腕。 沈眠只抬起眸,还不曾说话,倒是沈洲先着急起来,他蓦地起身,呵斥道:“项先生,我虽感谢你救我性命,也答应父亲,让你教我学问,可你也不该对我兄长无礼。” 项天祺指尖微顿,缓缓松了手。 “洲儿,莫要胡言,”沈眠道:“项先生只是想替我把脉。” 沈洲呆了呆,干笑两声,道:“原来如此,是我失礼了,先生莫怪。” 男人只略一颔首,退了出去。 他与他的身份,就是如此悬殊,哪怕只是轻轻的触碰,在旁人眼中,都是天大的,不可饶恕的罪过。 这世上,有人天生高贵,也有人天生低贱。可再低贱的蝼蚁,也有向往明月之心。 项天祺垂眸看了眼掌心,少年手腕冰凉,温润的触感,仍然残留在手心。 他蓦地握拳,不让它流失得太快。 *** 兄弟二人难得见一回面,于情于理,沈眠都该留沈洲在王府小住几日。 沈洲自然高高兴兴答应了,他向来崇拜自己兄长,只是从前沈淮更喜欢欣儿,与他疏远些,如今亲近起来,他只恨不得日日黏在兄长身边。 他留宿在千秋院,最不满的,当属云城。 云城一直想寻个机会,把新婚之夜,没办的事给办了,如今小舅子整天夹在他们夫夫二人之间,别说办事,就连亲近几分都难。 一连数日,他火气积攒得多了,舍不得责怪自己王妃,只好拿沈洲撒气,竟是要把他带去军营,说他身子骨太差,需要练练身手。 沈洲也是娇生惯养的侯府公子,何曾吃过这等苦头,拉着沈眠的手,死活不愿去。 云城哪由得他不肯,大手一挥,几个侍卫上前,直接把这小崽子抬走了。 沈眠追到门外,委婉劝道:“王爷,洲儿是家中幺子,自小不曾吃过苦,还望王爷多少顾着一些。” 云城见他总算主动和自己说话,心中熨帖,却是故作严肃道:“本王知晓分寸,总归不会害了洲儿,王妃且放心。” 语罢,又捏着他的下巴,欲亲吻他,却被沈眠偏头躲过。 云城也不恼,反而勾起唇,在他耳边道:“等洲儿回家,本王再与你一一清算这些新账,旧账。” 沈洲被几个将士架在马背上,一回头就瞧见这一幕,他眼里谪仙似的兄长,怎能如此被人调戏,登时就闹了起来。 他在王府玩了几日,倒是快忘了,他兄长已嫁为人妻。 云城冷眼一眯,朝马臀上重重拍了一下,那匹马立刻疾跑起来,沈洲吓得脸色发青,再没工夫闹腾,只专心驯服烈马。 云城翻身上马,深深看了一眼沈眠的方向,挥起马鞭:“驾。”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走了。 沈眠微微蹙眉,唤道:“魏大哥,我不放心洲儿,烦请你跟去照看一二。” 身后,黑衣男人板着一张冷脸,道:“他该受些教训。” 沈眠一愣,回眸看他,心说原来吃醋的不止一人。 他讨好地笑道:“魏大哥,洲儿年纪小,若是受伤了,我实在不知如何和父亲交代,就劳烦你这一回,如何?” 魏霆听着他清冽的嗓音,清眸带笑,叫人难以抗拒的美,黑眸里划过一抹无奈,终是飞身跟了过去。 总算把人都支走了。 沈眠回过头,项天祺正立在一旁,长身而立,一如初见时的冷静沉着,内里散发着一股矜贵的气质。 沈眠走到他跟前,问:“项先生,我从侯府带来的杏花醉,如今正是开封的好时候,你可愿陪我共饮一杯。” 项天祺沉默片刻,应道:“好。” 沈眠微微一笑。 果然,也只是看上去和初见时一样罢了。 *** 千秋院有个凉亭,难得清静的好地方,平时沈眠喜欢在此处乘凉,不准下仆打搅。 打开酒封,香醇绵长的酒香从封口肆意流淌而出,仅是闻着气味,便要醉过去一般。 真是好酒。 沈眠斟了两杯,一杯推给项天祺,另一杯留给自己,他浅酌一口,道:“先生不喝,莫不是嫌弃我这酒不好?” 项天祺垂下眸,也饮了一口。 他不爱饮酒,更怕饮了酒,迷了神智,届时不知会做出什么。 他也知道,自己不该一时冲动,应下这件事,但这世上,有几个人面对那张笑颜,能说得出一个“不”字? 沈眠自顾斟一杯酒,轻声道:“你我都是读书人,在外面总是要做知礼,明礼,守礼之人,但许多时候,非得大醉一场,才能开怀。” 这话,项天祺再赞同不过,他又何尝不想大醉一场。 对面的少年一只手腕托着腮,白皙如玉的面庞染着醉人绯色,他问:“先生可知,这酒是什么年份的?” 项天祺摇头,“在下平时甚少饮酒,尝不出这些门道。” 沈眠颔首,追忆一般缓缓说道:“这是那年初春时节,家父与老王爷定下婚约时,我亲手埋在院子里那株梅花树下的,一转眼,竟已经过去三年。” 他仰起头,一口饮尽杯中之物,道:“成亲前一夜,我让人挖出来,带来了王府,原想与他共饮的,我以为,总会有这个机会。” “既然如此,公子为何要提前启封。” 沈眠微微一笑,道:“我傲慢惯了,做不来低声下气的事,也罢,他辜负我,我却不能辜负美酒。” 项天祺看着他,一言不发。 少年忽然露出一抹狡黠的笑,道:“这话我只和你说,你可不许告诉别人,原先他不喜欢我,已经够丢人,倘若叫人知道,我曾心系于他,岂不是更让人笑话。” 项天祺低低应了一声,良久,他问:“既然不希望旁人知道,公子为何告诉在下。” 沈眠笑道:“因为我知道,你不会笑话我。有些话,总要说出口,否则烂在心里,只会更难受。” 他又连饮了几杯,轻轻打了个酒嗝,不似平日的规矩,清冷,反而添了几分稚气。 项天祺握住他的细腕,一双黑眸沉得似墨,沉声问道:“公子,公子待项某和别人不同,又是何缘由。” “你救了洲儿。” 少年的眼神已然添了几分醉意,话语也有些不清楚,但其中的真挚让人无法怀疑。 项天祺仍是不甘心,他道:“只是因为这个?倘若那日,在莲花池里救出小公子的是旁人,公子也会如此待他,是也不是?” 沈眠摇了摇头,迎上他犀利的目光,轻声道:“我初次见你时,便觉得你我有缘。” 他挣了挣手腕,轻蹙眉头,低喃道:“疼……” 项天祺没有放手,他望入少年醺然的清眸,逼问道:“公子可否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个有缘法。” 少年皱眉凝思,许久,染着酒香的唇瓣轻启,吐出四个字:“相见恨晚。” 项天祺想问他,倘若早些相遇,他是否还会倾心于成王,是否还会嫁入王府,可他只是区区一个账房先生,如今得了教书的差事,还是因为少年的举荐。 他这样的人,凭什么和成王争。 他自嘲一笑,到底也只是松了手,仰头饮下一杯佳酿。 待一壶酒见了底,沈眠伏在桌上,心说这京城里的酒虽然酒香绵长,到底不够劲,少了几分滋味。 他做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低喃道:“项先生,我实在困了,你不必理会我,让我就在这里歇息……” 天祺自然不能放他一个人在这里,他把醉的不轻的少年抱起,男孩倚在他怀里,已然不能站稳,竟是把他压倒在地上。 醉醺醺的美人伏在胸膛上,酒香入鼻,直直抵达喉间,丝丝缕缕往心底钻,少年如玉的面容,修长引颈映在眼里,如瀑青丝落在他肩头,项天祺这才恍然发觉,“酒不醉人人自醉”,原来确有其事。 才浅尝了两杯酒,他已然醉得不轻。 项天祺好似被迷了心一般,他骤然翻身,将少年压在身下,吻上那两瓣弥散酒香的樱色唇瓣。 等他吻够了,怀中这夺人心魄的人,已经彻底睡过去。 38.2-08 2-08 项天祺到底是读书人, 礼数教条早已深刻入骨, 见沈眠不省人事,自然不能对一个睡着的人做什么,只得作罢,把他抱回卧房。 将人安置在榻上,他也不敢多留, 规规矩矩地退下。 他只怕瞥上一眼,便再也挪不动脚, 届时,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禽.兽之举。 只是到底不甘心, 他回转身,走到沈眠身旁,握住少年骨节分明的手, 低声道:“等我。” 语罢, 他蓦地起身,走了出去。 等他离去,床榻上的少年睁开一双清醒的眸子, 微微含笑, 舔了下唇角。 直播间的观众都惊了: ——卧槽,我真以为你喝醉了! ——千杯不醉[鼓掌][鼓掌] ——嘤嘤嘤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沈眠打了个哈欠,懒懒一笑, 道:“说真的, 我真想知道, 喝醉是什么感觉。” 他打开系统后台, 看着那个毫无动静的显示屏,沉默了好一会。 他问:“机器坏了?” 【完好无损。】 沈眠拧起眉头,道:“没坏,却没有显示任何数据,这是不是表明,项天祺气运值为0?” 系统道:【这表明,宿主在喝酒的时候,把润唇膏全都吃下去了,项天祺亲宿主的时候,什么都没吃到。】 “……” 原来如此。 沈眠强烈谴责它:“这么容易掉,一看就是劣质品。” 系统叮咚一声,无言以对。 沈眠甩完锅,无奈地想,看来还要找机会再试一次。 他之所以锁定项天祺,一来是看重他的与众不同,二来,是因为他的身世特殊。 小说,电视剧里,但凡遇到这种身世,一般都是重要角色。 虽说成王的气运值已经达到s级,但难保没有意外,他总要多测几个,才能放心。 *** 傍晚。 沈洲被几个将士抬进屋,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沈眠给吓着了,忙问:“我弟弟如何了,莫不是受了重伤?可曾请了大夫?” 将士们只是摇头,把人放在罗汉床上,就全都退下了。 沈洲艰难地抬起头,抓住兄长的手腕,哽咽地说:“兄长,成王殿下也是如此对待你的么,兄长倒不如和洲儿一起回侯府,也好过继续受那煞神磋磨!” 沈眠一时无语,忙摇头道:“王爷待我尚可,洲儿,你到底如何了?” 沈洲正待诉苦,成王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他冷冷地说道:“王妃莫要听他胡言乱语,洲儿被侯爷娇宠惯了,故而养成了安逸的脾性,今日在军营里,不守法纪,扰乱军心,本王不过小惩大诫一番罢了。” 沈眠道:“不知王爷是如何小惩大诫的。” 沈洲委屈道:“成王殿下罚我绕着操练围场跑了十圈,我不跑,他就放狗咬我。” 沈眠:“……” 过分了,过分了。 他抚着沈洲的脑袋,温声道:“洲儿可有伤到?” 沈洲摇头,道:“兄长,你跟我回侯府吧,成王殿下的脾气委实不敢恭维,动辄就要罚人,日后难免不会为难兄长。” 沈眠嘴角一抽,这孩子真是胆大包天,当着成王的面就敢编排人。 他瞥了一眼身旁,果然云城已经沉下脸,只等着发作。 “洲儿,你如今已经十五,过个两三年,就是成家立业的年岁,可不好再耍小孩子脾气。” 沈眠语气稍显严厉,话锋忽然一转,道:“还好王爷素来宽厚,否则定要责罚于你。” 云城在一旁听着,被这一对兄弟生生气笑了。 他这王妃,可真是会护短。 他自顾坐下,倒了一杯清茶,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千秋院里的茶水,似乎都比别处的好喝。 让他一旦坐下,就不想离开,离开了,又时时刻刻想回来。 他抿了口茶水,道:“也罢,本王不与小孩计较。只是我成王府的规矩向来如此,小侯爷倘若受不住,大可离去,本王自然不会挽留。” 沈洲虽然娇惯,却很是要强,闻言,自然更不会离去。 他咬牙道:“你想逼我离开,好对付我兄长,我偏不走,叫你不能得逞。什么训练,也不过如此,明日小爷自己去军营,不用你抬去。” 云城抚掌而笑,连说了三个“好”字。 “不愧是王妃的胞弟,本王倒是对你另眼相看了,明日寅时来练武场。” 言罢,放下杯盏,起身离去。 他这一走,沈洲的底气全没了,哭丧着脸道:“兄长,我这条小命,只怕要交代在成王府里了。” 沈眠忍不住笑,伸出食指戳了下他额头,道:“你呀,何必争这口气。” “不过,有王爷亲自教导,倒也未必是坏事。” 沈洲见他笑,便也跟着傻笑起来,他兄长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再如何不高兴,只要兄长对他笑,他便再也不怕苦,不怕累了。 所以,他才不愿离开王府。 *** 是夜。 沈眠刚睡下不久,察觉到有人推门而入,他一向睡得浅,当即就醒了,不过没吱声,想看看到底是何人。 来人大约武功极高,脚步声细微到几乎难以听闻,直到床前的帘帐被掀开,他才察觉到,这人竟是直奔他而来。 略显急促的喘息声,有人跌在他怀里,沈眠蓦地一惊。 血腥味。 他受伤了。 他扶住那人,借着不算明朗的月光,看到一个穿着夜行衣,戴着银色面具的高大男人,即便看不到相貌,他也知道,这人是谁。 男人的手腕上,系着一根光秃秃的红绳,他先前送给魏霆一块玉石,那玉石不知怎么摔碎了,便只剩下这根线,这男人却一直拴着。 他小声问道:“是魏大哥?” 男人不曾答话,只是捂着伤口,低声道:“不要说话。” 沈眠一愣,院子里传来一阵喧哗声,似乎是巡逻的侍卫正在搜查。 似乎有人敲了两下门,小心翼翼地询问:“王妃娘娘,可曾见到过可疑之人?” 沈眠回道:“不曾。” 待他们离去,沈眠低声问:“魏大哥为何穿成这个模样,他们是来寻你的?” 男人颔首,取下面具,脑袋抵在沈眠的肩上,鼻尖全是少年清冷的香息,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要离开了,日后恐怕不能再保护你了。” 沈眠问:“是不能告诉我的事吗?” 男人闷声“嗯”了一声,搂紧少年纤细温软的身躯,嗅着他发丝上的清冷香气,怎么也舍不得放开,他终是没忍住,在沈眠脸颊上快速掠过一个吻。 这是连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原先只是想道个别,如今,他却想要得更多。 哪怕,要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 黑暗中,他目光沉沉,低声问道:“淮儿,你可愿和魏大哥一起离开。” 沈眠问:“离开,要去何处?” 男人道:“去哪都好,只要是你喜欢的地方,我们远离京城,从此所有是是非非,与你我二人再不相干。” “……” 少年似乎有些诧异,抱膝在床边坐了许久,最终摇了摇头。 “不好。” 魏霆问:“你还是舍不得云城?” 沈眠摇头,眸中尽是淡漠,道:“我不能弃父母弟妹于不顾,倘若我跟魏大哥走了,王爷必不会善罢甘休,届时,沈家定会遭难,况且,我实在不忍心父亲母亲为我伤心难过。” 魏霆自哂道:“其实我早料到,你不会跟我走,你这样傻的人,只会为了旁人为难自己。” 他缓缓起身,看向少年的黑眸里,掺杂了许多复杂难明的情绪。 “下回见面,不知是何光景,你照顾好自己。” 言罢,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39.2-09 2-09 魏霆离开后, 沈眠便再难入眠, 直到天微微亮才睡下。 他在思考一个问题,魏霆夜探成王府,身受重伤,或许,这人打从一开始就是冲着成王府来的, 而且,云城一直有所防范, 否则以魏霆的武功,不至于被伤到。 可魏霆是江湖人士, 永乐侯花了重金请他来保护沈淮,应是提前查清过底细的。 那么,永乐侯对此事究竟知不知情, 魏霆又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些事情, 如同一团迷雾,叫人既看不清,又琢磨不透。 他捂着额头, 暗道失策, 昨夜该把魏霆一并测了才是。 可惜后悔也来不及了。 沈眠朝外唤道:“来人,伺候本公子洗漱。” 门外立刻传来一声应答,沈嬷嬷领着七、八个丫鬟婆子鱼贯而入, 伺候他梳洗更衣。 沈眠清晨醒来时, 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月白底衫, 丝织锦衫松松垮垮, 可以瞧见胸前大片雪白的肌肤,两点淡粉,雪肌玉肤,色若桃花。 丫鬟们虽伺候已久,但瞧见此情此景,仍是羞红了脸颊,各个低着头,不敢看他。 沈眠恍若未觉,他正在跟直播间的观众讨论魏霆的身份。 他蹙眉道:“有没有可能是皇帝派来的人,他把云城当成心腹大患,在王府安插探子,倒也说得通。” 弹幕上讨论得热火朝天: ——同意,都说“天威难测”,不是没有道理的 ——难道魏大哥是皇帝养的死士,这么刺激的吗! ——也有可能是几位皇子做的啊,那个云珏看上去就很奸诈 ——嘤嘤嘤,难道只有我在难过,要很久见不到魏大哥了qwq ——不,你不是一个人qaq 沈眠:“……” 跑题了亲。 沈眠又何尝不难过,魏霆走了,他就相当于少了一道护身符,那男人虽然总是冷冰冰的,一副寡言少语的模样,却很是单纯好骗。 他暗叹一声,挽起衣袖,慢悠悠地净手,却见云城大步踏入室内,男人面沉如水,一把握住沈眠的手腕。 一屋子的人都吓着了,沈眠也是一怔。 他挣了挣手,没挣得开,便蹙眉问:“王爷,此为何意?” 成王定定地看着他,道:“本王依稀记得,王妃身边有一位武功高强的侍卫,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 沈眠道:“王爷若是指魏大哥,他昨日已经和我请辞,说有要事去办,我便放他离去了。” 云城问:“归期。” “不知,或许三五天,又或许三五年,总归是他的私事,我实在不好过问,他原先就不是我沈家家奴,他想走,我也留不住。” 云城沉默着,似乎在判断他话中真假。 沈眠微微抬眸,疑惑地问:“王爷寻魏大哥,不知所为何事?” 云城望入那双冷清,坦然的眼眸,最终,他缓缓松了手,淡道:“无事。” 沈眠揉了揉被男人捏红的细腕,略一颔首,转身继续净手。 云城站在他身后,眼前的少年衣衫单薄,挽着半截衣袖,露出一小截玉藕似的手臂,白得似雪,衣衫勾勒出腰肢的弧线,优美而纤细,青丝凌乱地披散在肩上,水墨画一般的美。 他不自觉抬手,拾起拾起一缕青丝,握在掌心里,心跳加快了些许。 这人,当真是一丝一发,都美得似画。 沈眠接过丫鬟递上来的帕子,擦干手上的水珠,一转头,就看到男人握着自己的头发出神,他轻唤道:“王爷。” 一连唤了两声,男人才堪堪回过神来,眼里闪过一抹羞恼。 沈眠只当做没瞧见,坐在铜镜前,任由下人们替他打理发丝。 男人立在他身后,望着铜镜里的精致容颜,问:“王妃可用过早膳了。” 沈眠摇头,道:“按照惯例,子安要先去给太妃娘娘请安,之后再用早膳。” “不必急着请安。” 云城朝沈嬷嬷道:“先传膳,本王在千秋院一并用了。” 王爷要留下用膳,院子里的下人自然高兴,各个面露喜色,只有沈嬷嬷眼里透露出些许担忧。 她方才瞧着,王爷进来时分明怒气冲冲,也不知因何事迁怒了王妃,转眼又说留膳,这等贵人的心思,实在不好猜。 她终是低眉顺眼应了一声“是”,转身遣人去厨房通传。 沈眠也觉得诧异,他睨了云城一眼,道:“这个时候,王爷不是该陪洲儿练武。” 云城轻哼一声,道:“自有副将陪他练,难得把那小崽子支开,只有你我二人,王妃不妨想想,该如何弥补本王。” 沈眠:“……” 所以说,为什么都要跟一个孩子计较? 他垂下眼睫,冷淡道:“王爷这话蹊跷,子安又不曾做过有亏王爷的事,谈何弥补。” 直播间满屏的“嘻嘻嘻嘻”,而且全是绿色的。 ——是不曾有亏,只是跟别人打了几个啵而已~ ——我们眠眠,都是被强吻的! ——是的,只是恰好提前涂了一下润唇膏(一本正经.jpg) 沈眠嘴角一抽。 云城痴迷地望着他清冷出尘的面容,却对上一双冷淡,疏离的眸子,骤然沉下脸,他握住沈眠的手腕,把人压在罗汉床上,低声道:“你自然有亏于本王。” 王府的下人都是有眼色的,见状连忙退了出去。 因着天热,室内的雕花木窗微微敞开,一缕凉风挟着花香飘进屋里。 沈眠被男人压在罗汉床上,心里还有一点慌。 莫非云城察觉到他有不妥了? 却见男人沉着脸,缓缓问道:“你敢说,这些日子,你没有刻意躲避本王?” 沈眠别开眼眸,轻轻摇了下头。 男人自然是不信的,粗粝的指腹抚上少年柔嫩的面庞,嗓音里透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温柔,“也无妨,你再如何逃,也逃不过本王的手心。” 说着,眼底划过极深的独占欲。 他捏着沈眠的下颚,含住他温软的唇瓣,多日来的火气,总算消解一二。 吻毕,却听少年低声问道:“为何,王爷明明厌恶我,却要做这种事。” 为何…… 云城视线落在他微微红肿的粉瓣上,稍有些不自然,拧眉道:“自然是因为,你是本王的王妃,这是你分内之事。” 沈眠抚上朱唇,刺痛,这男人的吻技一如既往地差,除了睡着那次偷亲,其余每次都啃得他很疼。 云城又不曾吻过别人,技术无从考究,只能自己摸索着来,见沈眠蹙了下眉,只当他不喜自己的吻,他自然羞恼,脾气上来,把人搂在怀里,又要亲他。 为了避免自己受罪,沈眠只好主动引导他,云城先是不满,待尝到甜头,便再也把持不住,什么自尊全忘了,只顾着品尝少年口中的滋味,吮着少年柔软湿滑的粉唇,亲了许久也舍不得松口。 他就像初尝禁.果的毛头小子,彻底堕入妖精编织的陷阱。 怀中少年低吟一声,用力推开他,那张一贯清冷的容颜,此时染上了名为“欲”的绯色。 云城看得痴了,只觉得这世间一切都失了颜色,只剩下眼前这一抹娇艳的绯色。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推开。 千秋院的下人哪阻止得了沈洲,这小子虽然年纪小,蛮力却大得很。 沈洲火冒三丈地走进来,正好瞧见沈眠被成王压在罗汉床上,他谪仙似的兄长,此时眼眶通红,眸中含着一层水雾,好似刚哭过一般。 他登时一股怒气冲上头,烧得他神志不清,道:“成王殿下支开我,果真是为了欺负我兄长!” 他箭步冲上来,就要与成王拼命。 沈眠真是没眼看,这孩子的三脚猫功夫,哪里是云城的对手,三两下就被制服住,动弹不得。 云城几次三番被打搅了好事,再不跟他啰嗦,朝外道:“来人,把小侯爷送回侯府,日后不准他踏进我成王府大门。” 说着把人给扔了出去,立刻就有人上前,把大喊大叫的沈洲给带走了。 人走得老远,还能听得见他的呼声。 “云城,不许你欺负我兄长,你这言而无信的恶人,竟诓骗我去练武场,我要带我兄长一起回侯府——” 沈眠真是啼笑皆非,他轻叹道:“王爷,洲儿年纪尚小……” 云城没应答,却是弯下腰,自顾替沈眠整理凌乱的衣襟,待整理完毕,道:“传膳吧。” 沈眠摸不准他的意思,只好点头。 *** 早膳结束,两人一道去寿安院,给老太妃请安。 今早千秋院的闹剧已经传遍整个王府,老太妃也有所耳闻,她一贯是和事佬的作风,当即就劝云城,道:“小侯爷性格直率,虽礼数差了些,却也是护兄心切,王爷切莫与他计较,伤了两家和气。” 云城道:“孩儿自有分寸。” 他这样说,老太妃也不好再多说,又跟沈眠道:“王爷是个固执的脾气,但嘴硬心软,跟洲儿说,日后只管来王府做客,只当作自己家。” 沈眠觑了一眼云城,见他脸色阴沉,便道:“谢太妃娘娘宽宏大度,但洲儿此番的确有错,我会修书告诉父亲,请他严加管教。” 老太妃又劝了两句,见他心意已决,这才作罢。 从寿安院出来。 云城道:“王妃何时修书一封,本王明日早朝,替你转交给侯爷。” “……” 沈眠道:“命家奴走一趟便是,无须劳烦王爷。” 云城哼笑一声,转身看向沈眠,道:“莫非,王妃方才不过是一番托词,其实是想护短,包庇令弟。” “王爷,”沈眠微微蹙眉,道:“沈氏家规甚严,倘若父亲知晓,洲儿在王府对王爷不敬,势必会家法处置,还望王爷海涵,原谅他一回。” 他眼里皆是恳求,云城却只看到那两瓣微启的粉瓣,无论品尝多少回,都只嫌不够。 他别开眼眸,深吸一口气,道:“想让本王原谅沈洲,王妃用什么来换?” 沈眠睨他,“王爷以为呢。” 云城尚未回答,直播间却先炸开了锅。 ——啊啊啊请务必以身相许!!! ——我不答应(魏大哥式冷漠.jpg) ——我王爷党竟然有翻身的一天……不知所措ing 40.2-10 2-10 沈眠忍不住自我检讨, 为什么每当有人跟他提条件时, 直播间都是这种画风。 难道真是什么主播,圈什么观众? 曾经,他也是一个正经主播呢(惆怅点烟)。 他正惆怅着,云城凑到他跟前,低声道:“本王要你, 搬到澜院。” 沈眠:“……” 拜托,说话不要大喘气, 他听前半句的时候,还有点小激动呢。 沈眠垂下眸, 斩钉截铁道:“不行。” 他还不能确定,云城是不是天命之子,不可轻举妄动。 云城问:“为何。” 沈眠回答:“王爷, 这不合规矩。子安是男儿身, 不能为王府开枝散叶,王爷日后总归是要纳妾的,我住在澜院, 只会平添麻烦。” 云城拧起眉, 沉声道:“本王何时说要纳妾了。” 沈眠在原主的记忆里翻了翻,似乎是在沈淮身份败露之后,老太妃亲自做主, 抬了两门妾室进门。 不过都被云城扔到西院去了, 和打入冷宫也没甚区别。 云城这个人, 对瞧不上的人, 从来都是狠绝的,一如他对沈淮。 他沉吟片刻,薄唇吐出冷淡的话语:“王爷也该清楚,总会有这么一日,偌大的成王府,不能没有继承人,或早,或晚而已。” 云城听着,只觉得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他想和他长相厮守,这人却早做了打算,要和别的女人分享他。 眼前的少年低眉顺眼,规矩本分,一言一行都叫人拿不到错处,偏叫云城恨得牙痒。 云城冷笑一声,抚掌道:“不愧是侯府嫡子,好一个成王妃,当为贤妻典范,真叫本王敬服。” 他蓦地走近,捏住沈眠的下颌,眼里透出一丝狠意。 “你莫要后悔。” 言罢,放开沈眠,不再看他一眼,自顾离去。 沈眠见他动怒,也是有些好笑,心说不急着哄,且看他玩出什么花样。 当务之急,是去找项天祺,把他的气运值验了。 沈洲被王府的人遣送回侯府,他带来的一帮子下人,自然也是要一并回去的。 再迟些,或许人已经走干净了。 *** 千秋院。 沈眠赶到项天祺的住处,却见行囊已经收拾妥当,项天祺正立在廊下,男人身姿挺拔,墨竹般清朗俊逸,微微蹙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眠走向他,唤道:“项先生。” 项天祺回眸看他,眼里快速划过一抹亮光,应道:“公子。” 沈眠笑道:“项先生还未动身,莫非是在等在下。” 项天祺见他缓缓走来,少年只微微一笑,身后繁花尽皆失了颜色,世间好似只有这一抹美色,他如同被人扼住咽喉,久久没有答话。 他是在等他,他也以为,他等不到他。 沈眠走到他面前,弯唇一笑,道:“先生不回答,沈淮可要自作多情,当先生默认了。” 项天祺看着他,低声道:“并非自作多情。” 他声音很小,很轻,似呢喃一般,沈眠听得不清楚,挑起眉,疑惑地看他。 项天祺道:“并非公子自作多情,项某确是在等公子。” 他从袖中拿出一副画,递与沈眠,道:“项某受公子多番恩惠,无以为报,此画,算是一点心意。” 沈眠接过画卷,展开来看,画中人却是他。 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袭白衣翩然,玉手持着一壶琼浆玉液,粉唇微微弯起,倚在雕花栏杆之上,神色冷清,令人痴迷的容颜,叫人不敢靠近的矜贵冷傲。 以沈眠挑剔的眼光,也不能说他画得不好。 项天祺道:“虽及不上公子万一,但是项某一片真心,倘若公子嫌弃,只管扔了便是,不必顾忌许多。” 沈眠却问:“为何?” 项天祺一怔。 自然是因他是无名小辈,画作也不值几个钱,配不上少年的身份。 沈眠将那幅画收好,笑道:“我很喜欢,定当好生收藏。” 言罢,又诚挚地道了一声“谢”。 项天祺胸口骤然酸疼起来,自嘲地想,自己莫非被人种了蛊,否则为何每回见到他,都只比上回更沉溺,越发地泥足深陷。 沈眠道:“既收了先生的画,我也该给先生一件回礼才是。” 他眉心微蹙,似有些苦恼。 项天祺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眼里不禁泄露一丝笑意,正待劝他不必多虑,他不想要什么回礼,少年却凑到他面前,轻声问道:“不知先生想要什么?” 项天祺呼吸一滞。 这距离太近,危险至极。 可少年眸中尽是天真,真挚,毫无自觉地靠近他,一双琉璃般清透的桃花眼里,倒映着他的身影,他曾经浅尝辄止的朱唇近在咫尺,只要轻轻垂首,便可轻易采撷。 无法抗拒的诱惑。 理智告诉他,此处是成王府,而眼前的少年,是别人的妻。 可成王不爱他,待他并不好,总是惹他难过,那样的人,凭什么拥有他。 倘若他嫁的人是自己,倘若他可以拥有他,他必定将这个少年护在心尖上,不会叫他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更不会惹他伤心难过,饮酒自醉。 一直堵在胸口的郁气,蓦地喷薄而出。 有些感情,越是压抑,破坏力越是惊人。项天祺理智的弦,在沈眠一再逼近,引诱下,终于分崩离析。他蓦地握住沈眠的纤腕,把人带进屋内。 沈眠只听得到“砰”的一声,房门被一道大力合上,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他被项天祺压在床榻上,动弹不得。 男人眼神幽幽,“你问我想要什么,我只想要你。” 说出这句话,他竟是无比轻松。 什么君子之交,什么礼义廉耻,他不过是俗人一个,他想要的不过如此简单。 他只想要他! “……要我?” 少年一贯清冷的容颜,显出几分困惑,还有一丝失措,项天祺没有给他退缩的机会,他俯下身,堵住少年微启的唇,肆意掠夺,侵占,那股霸道狠戾的劲,好似要把怀中的少年吞入腹中。 沈眠故作矜持地躲避他的亲吻,推拒他的胸膛,话语里皆是慌乱,低喃道:“项先生,项天祺……” 沈眠唤了他好几声,男人却毫无反应,眸中尽是痴迷,循着本能追逐那两瓣,他在梦中品尝过无数回的甜蜜朱唇。 这滋味,远比梦中要美好百倍,千倍。 沈眠半推半就地跟他接吻,察觉到男人的唇沿着颈侧,一路吻到锁骨,犹嫌不够,又扯开他腰间镶玉的月白衣带,衣衫顿时被他扯得七零八落。 沈眠略一皱眉,偏过头,看向系统后台。 显示器光屏上,橙色的区域。 气运值等级:s级。 沈眠:“……” 天命之子还带批发生产的? 41.2-11 2-11 沈眠万万没想到, 自己随便测个人都是s级。 他对系统道:“你这个破机器怕是出故障了?” 系统沉默片刻, 叮咚叮咚地开始扫描机器,几秒钟后,说:“并未发现检测仪出现任何故障。” 沈眠呵呵一笑,“那你倒是解释一下,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他正在跟系统说话, 转眼间外衫已经被项天祺褪下,因着天热, 他穿得很少,里面只有一件稍显单薄的雪缎, 半遮半透,只比光着身子还要诱人。 项天祺看得眼都红了,隔着衣衫就吻起他的胸膛, 胸前两颗樱果越发娇艳, 沈眠一贯是贪图享乐的性子,此时难免失了力,脊背发颤, 不自觉低吟出声。 项天祺察觉到他有反应, 眼底泄出一抹流光。 果然……他对自己,不是毫无感觉的,他也并非全然单相思。 系统嗡嗡地响了好一会, 终于找到了解决方法。 它说:【根据历届宿主经验, 每个世界, 也会有气运值极高的土著出现, 但会比天命之子稍微低一点。】 沈眠心不在焉地问:“那该怎么唔……判断,谁更高。” 项天祺在他腰间作祟,害他话都说不完整。 直播间又开始哭唧唧: ——摄影师可以直接下岗了(冷漠.jpg) ——虽然看不见脖子以下,但这呻.吟真尼玛够劲!! ——我们眠眠,连要哭不哭的表情,都美到爆qwq(来自颜党的疯狂呐喊) 沈眠已经没力气去看弹幕了,项天祺几乎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接二连三的刺激,让他神智尽失。 系统还在认真回答他的问题:【根据宿主交流中心的热帖,即便都是橙色,但颜色深浅是不一样的,深的是天命之子。】 沈眠就想骂人了。 他一眼看过去,明明都是一样的! 但他关注的是另一个问题,“你刚才说的,宿……宿主交流中心在哪?” 系统说:【等宿主等级到达a时,会自动开启。】 说完,它又补充了一句,道:【根据宿主任务完成情况,当前属于c级即将进阶。】 好吧。 沈眠打开显示器光屏,对着那一片橙色的区域看了几秒,又让系统把云城当时的数据调出来,对比着看。 一会觉得左边更深,一会又觉得右边更深。 ——眼要瞎了。 他想了想,一起攻略算了。 这时候项天祺已经不再满足隔靴搔痒,他掀开沈眠的衣衫,宽大的手掌从衣衫下摆探入,在腰腹处流连。 沈眠这才知道危险。 先不说这里是成王府,随时有被人发现的可能,成王近来动辄对他亲热,倘若被发现痕迹,那岂不是要命的事。 项天祺真是疯了,才敢这么做。 项天祺的确是快被他逼疯过去,从来纤尘不染,清冷自持的谪仙人,此时一双眸子蒙着水光,双颊染上情爱的绯红,衣衫不整地躺在他身下,此情此景,怎能不叫人疯魔。 他如今脑海中所能想到的,全是——得到他,得到他! 哪怕之后,让他粉身碎骨,他也甘愿。 他再次吻上那两瓣甜蜜的朱唇,已经干脆利落地扯去所有碍事的衣物,少年因为羞耻蜷缩在他怀里,浑身通红,紧紧闭着双眸,低声喃喃着什么。 他凑近去听,却听他说:“不要,我是成王妃,你不能这样对我。” 项天祺眼底划过一抹痛楚,问:“为何不要,总归成王不要你,何不便宜了我,我会宠你,呵护你一世,不叫你受分毫委屈,可好。” 怀中少年仍是低声喃喃:“不要。” 项天祺搂紧他,眼底尽是怜惜,他柔声道:“我知道,我知道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你,但总有一日,我会位极人臣,我会叫天下人在我面前俯首,给你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再等等我,不会太久。” 他温柔而坚定地,进入少年体内。 一滴清泪滑落在他手臂上,项天祺如同被烫到一般,一瞬间从痴迷中清醒过来。 他搂着怀中之人耐心安抚,轻轻吻着他的鬓角,眉心,在眼角的那颗绯色的泪痣上停留许久。 虽然动作温柔到极致,但一直没有停止侵占。 这大概是沈眠做过最温和的一回了,初次,竟然也没受伤,只是略微有些许红肿。 项天祺只要了他一回,虽然憋得难受,却没有再造次。 他备好热水,把沈眠抱在浴桶里一点点清洗,真是把他当做眼珠子呵护疼惜,生怕他受到一点磕碰。 沈眠靠在他肩上,面上是心如死灰的冷漠,眼里却满是餍足。 他被项天祺服侍得很舒服,但瞥了一眼被扯坏的衣服,心里有点慌。 好在项天祺知道分寸,虽然里衫被扯坏了,外衣却是完好无损的。 洗完澡,项天祺把他抱到床榻上,擦干身体,沈眠夺过他手里被扯坏的衣服,自顾穿上。 项天祺送他的那幅画掉落在地上,他也不捡,径自起身,却因为腰间传来的酸疼,蓦地僵硬住。 项天祺一直在看他,见状忙上前扶住他。 他道:“淮儿,你对我也并非全然无情,是么。” 沈眠面若寒霜,没有应声,项天祺握拳,幽深的黑眸,此时又染上了一抹凌厉之色。 他把沈眠圈在怀里,言语间,皆是与以往不同的强势。 他低声道:“我今日强迫了你,你必然恨我入骨,但我不后悔。淮儿,我早做过千百回这样的梦,每一回,都只比今日更激烈,我把你按在身下贯穿,强迫你说,说你是我的。” 项天祺在他面前,一贯是正人君子的作风,此时骤然露出本性,沈眠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他脊背微颤,道:“够了,不必再说,你我之间,到此为止吧。” 项天祺哪里容得他“到此为止”。 他把沈眠困在怀中,缓缓收紧臂弯,语气严厉而霸道:“痴心妄想。我不会放手,除非我死。” 他吻了吻沈眠的颈侧,语气骤然变得温和,道:“淮儿,你若当真恨毒了我,只管告诉成王,说我对你不敬,说我对你存了歹意,他一定会遂了你的意,把我千刀万剐。” 说着这些话,他却好似个无关之人,竟挑起唇,露出一抹浅笑。 “你舍不得我死,是不是。” 沈眠微微启唇,好半晌,轻轻吐出两个字:“卑鄙。” 项天祺便笑了,蹭了蹭少年的鬓角,道:“是,我是卑鄙小人,这都是因为淮儿你太过善良,所以我才有卑鄙的余地。” 沈眠闭了闭眼,低声道:“你曾救过洲儿,如今,便算我还你,日后,你我二人恩怨两消,我虽不杀你,但如从前那般,却是再也不能了。” 从前那般…… 项天祺冷笑,从前是哪般?被他当做挚友知己,听着他倾吐心事,却永远不能靠近他的心。 他颔首,道:“正合我意。” 他捏住沈眠的下巴,强迫他抬眸看着自己,“淮儿,你也说了我卑鄙,我便卑鄙到底,我很快就要离开王府,把你一个人留下,我委实不能安心。” 沈眠皱眉,此时,项天祺的眼神,让他看不透。 却听项天祺缓缓说道:“不要让成王碰你,那人虽然眼瞎,却难保不会有睁开眼的一日,淮儿又实在太美……” 沈眠冷眸看他,寒声道:“你是我什么人,有何资格命令我。” 项天祺实在爱极了他此时的模样,冷清,孤傲,宛若天山峰顶的白雪,纯净天然,又冷到了骨子里。 这样的人,谁不想占为己有。 项天祺温柔道:“不是命令,是请求,淮儿自然可以不应……只是,倘若你让别人玷污了你,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他是认真的。 沈眠恍然间发觉,项天祺这些时日以来,在他面前的谨小慎微,不过是一层假面。 因为爱慕他,而生出的自卑,在这一刻尽皆褪去。 他的本性,还是数月前,在侯府初见时的傲慢狂妄,理智强大,好似世间一切在他眼中,都不值一提。 或许不同的是,他把一个名叫“沈淮”的人刻在了心底,为了得到这个人,他甘心做小伏低,用尽他曾经最不屑的卑鄙手段。 男人珍而重之地吻了吻沈眠的唇角,捡起地上那幅画,掸去灰尘,放在他掌心里。 项天祺轻声道:“我还是那句话,倘若嫌弃,只管扔了便是。” 沈眠顿了顿,抬眸道:“你当真是个疯子。” 却也收了画,转身走了出去。 他体力消耗过多,因此走得很慢,还有些不稳,但脊背挺直,一袭白衣,冷清而矜贵,不可攀折,好似在一间下人房里遭受折辱的人不是他。 项天祺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缓缓吐出两个字。 “等我。” 42.2-12 2-12 回到千秋院, 已是月上梢头。 沈眠许久没跟人做过, 总算是开了一回荤,就是不够尽兴。 但他也知足了,总归是顶风作案,不好太过。 回去以后,他把自己关在屋内, 用脂粉将身上的痕迹稍作遮掩,免得被云城发现端倪。 不过, 他很快发现这是多此一举,因为一连好些天, 云城没有来千秋院,就连去寿安院问安,都是刻意避开沈眠的。 沈眠也不急, 每日仍是在千秋院里修身养性, 做一个规矩,端正的成王妃。 他且等着看,云城在玩什么把戏。 又小半个月过去, 京中传闻, 说成王时常流连烟花柳巷,对上京第一舞姬,柳絮姑娘, 情有独钟, 还把人请回府上夜夜笙歌。 听到这传言, 老太妃坐不住了, 把沈眠唤去喝茶,其实就是为了安抚劝慰。 一向和善的老太妃此时急红了眼,拍着桌案,怒道:“荒谬!简直是一派胡言!” 她拉着沈眠的手,道:“外面那些风言风语,越发不知所谓,你不听也罢,城儿那样的脾气,如今二十多,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军中事务繁忙,哪有那等闲暇,去找什么舞姬,不过逢场作戏罢了。” 沈眠颔首,勉强应道:“母亲说的是,只是王爷总是要纳妾的,王府也需要小世子。” 老太妃对他的懂事很是受用,却道:“这是什么话,小世子固然重要,可王妃这才进门不到半年,又一向恭谨贤良,纳妾之事,总要过个两三年再提,这点体面,是城儿该给你的。” 沈眠垂下眸,掩去眸中的讽刺,低声道:“谢母亲体谅。” 他其实清楚得很,老太妃这是嫌弃舞姬上不得台面,才站在他这一边,倘若今日云城要纳一位官家女为侧妃,她只怕又要反过来劝他懂事了。 老太妃浅啜一口茶水,道:“好孩子,虽说外面的传言不可信,但也是给你提了一个醒。” 沈眠面露困惑,道:“还请母亲赐教。” “母亲知道你心气高,从前你在上京城里的名声,我也有所耳闻,人人称赞你‘美玉无双’,德才兼备,如今嫁为男妻,难免觉得委屈,但你既然已经入了我成王府大门,成了城儿的正妃,总该有为人妻子的自觉。” 见沈眠不答,她便又摆出一副慈祥的模样,劝道:“母亲也不是要你如何操劳,讨好城儿,只是这一杯参茶,一碗甜汤,总是要送的,你多多体贴城儿,他才会和你亲近,才不会被外面的狐狸精迷了心。” 和老太太吃过茶,从寿安院出来,时辰已经不早。 近日天气转凉,沈眠拢了拢外衫,思及老太妃说的话,微微一蹙眉。 他是不屑做讨好别人的活计,但既然老太太说了,他倘若不做,回头只怕又要受她一番教训。 更何况,他晾了云城也够久了,是时候收线了。 他回眸,对沈嬷嬷道:“去厨房。” 沈嬷嬷闻言一怔,道:“公子是听了太妃娘娘的话,想为王爷做参汤?” 沈眠颔首。 沈嬷嬷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常言道‘君子远庖厨’,哪有让公子亲自下厨的道理,只管吩咐下人去做,回头公子亲自送去,便算是尽了本分。” 沈眠略一沉吟,轻声道:“无碍。” 只冷冷清清的,简短的两个字,沈嬷嬷却知道,他这是下定了决心,旁人也阻止不了,只好应下,着人在前方带路。 *** 沈眠厨艺尚可,从前一个人住,难免自己弄些吃的。 不过他如今是沈淮,只好稍微“笨”一些了。 下人很快备好食材,沈眠拿起一块人参切片,他的动作很生疏,稍显笨拙,在任何人看来,这都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 却见他手指一滑,刀锋立刻切在葱白的指尖上,鲜血滴在砧板上,染红了一小片。 沈眠下手是有分寸的,伤口不深,但血流得很快,乍一眼看上去,很是吓唬人。 正待唤人,沈嬷嬷已经惊叫起来,急匆匆唤人替他包扎。 他身份尊贵,又是在厨房见了血,厨子们各个吓得腿脚发软,跪在地上告罪。 沈眠抬起眸,淡道:“都起身吧,是我自己不小心,与旁人无关。” 众人这才战战兢兢地起身。 待伤口包扎好,沈眠蹙眉看了眼自己受了伤的手指,又拿起刀,继续切参片。 沈嬷嬷在一旁直抹眼泪,却不敢多言,只在心底怜惜他。 如今王府上下都知道,成王迷恋舞姬,冷待王妃,只可怜他们公子一片痴心,都错付了人。 待参汤熬好,沈眠自己先尝了一碗,味道尚可,他让人盛好,送去澜院。 沈嬷嬷问:“公子,您不亲自送去给王爷?” 沈眠从窗户往外看,天边悬着一轮皎月,他眼神稍有些迷茫,淡道:“他不想见我,我何必去讨嫌。” 沈嬷嬷急道:“此言差矣,参汤有什么稀罕,重在公子的一片心意,您费心费力了一场,就该让王爷知晓才是。” 沈眠沉默良久,却弯了弯唇,道:“他不知道,也好。” 他洗净手,用帕子擦干手指,再简单不过的动作,他做出来说不出的优雅好看,众人尽皆看得呆了,直到人已离去,才一个个回神。 沈嬷嬷从丫鬟手里接过参汤,道:“我亲自去送。” 倘若随便交给个人,届时王爷听了,势必当做是厨房下人做的,她家公子一片心意,谁又知道。 *** 澜院。 云城自顾饮酒,一道白玉描金屏风后,坐着一位窈窕佳人,一双素手悠悠抚琴,琴声婉转动人。 侍卫推门而入,道:“王爷,王妃院子里的沈嬷嬷求见,说是王妃做了参汤,送来请王爷品尝。” 云城眸光一闪,道:“让她进来。” 沈嬷嬷恭敬地行了一礼,呈上参汤,道:“王爷近来操劳,王妃很是担忧,故而熬了这参汤,望王爷保重身子。” 云城揭开盅盖,瞥了一眼,道:“这汤熬得不错。” 沈嬷嬷面露喜色,正要替自家主子说些好话,却听上座的男人冷淡道:“柳絮,这参汤赏你了。” 屏风后传来一声娇柔的嗓音:“奴家谢王爷赏赐。” 一位佳人从屏风后转出,身着一袭绛紫色的蝶戏水仙裙衫,身段风流,杏眸里尽是风情,径自坐在男人腿上,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勺参汤。 沈嬷嬷大惊失色,道:“王爷,这如何使得,这是王妃……” 云城打断她,神色中尽是不耐,道:“汤既然已经送到,嬷嬷便回去复命罢。” 沈嬷嬷气得浑身发抖,却慑于他的威势,不敢多言。 她忍了忍,终是低头应诺:“老奴告退。” 待沈嬷嬷离开后,云城蓦地起身,“滚。” 那女子似已经习惯了他人前人后两种作态,只盈盈一拜,退了出去。 *** 一连几日,沈眠仍是每日进厨房做参汤,往澜院里送。 沈嬷嬷有苦难言,她哪里敢告诉自己主子,那些参汤都叫一个贱奴吃了,王爷根本不曾碰过。 成王是有意羞辱王妃,以他们家公子的脾气,倘若知晓真相,没病也要气出病来。 可她不说,自有别人会说。 柳絮是个知晓分寸的,她也知道,外面传闻成王为她神魂颠倒,全是子虚乌有,因此不敢惹是生非。 但她身边伺候的丫头,偏偏缺了这玲珑心窍。 这日,沈眠给太妃请安回来,在路上,恰好听到两个丫头在窃窃私语。 既然是有意说给他听的,他当然要听仔细了。 沈眠走近她们,却听那两人说,王妃给王爷送去的参汤,其实都叫那位柳絮姑娘喝了,王妃还被蒙在鼓里,实在可怜。 沈眠微微一愣。 他虽然清楚,云城不知道那是他亲手做的,只以为他是听了老太妃的话,弄一碗参汤糊弄他,势必不会有好脸色。 这正是他的目的,正因为不知道,不珍惜,日后幡然悔悟,才有好戏看。 只是他没料到,云城竟然把他亲手做的汤,赏给了别人。 他这样懒的人,下厨房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竟然,如此羞辱他。 他抬起眸,开口问话:“你们方才所说,可是真的。” 两个丫头见到他,连忙跪地磕头。 “给王妃娘娘请安,那些话……那些话不过是道听途说,奴婢们也不知真假。” 沈眠“哦”了一声,却道:“不知真假,也敢在王府里头嚼舌根,看来是没把王爷放在眼里,没把我放在眼里。” 他回眸道:“嬷嬷,对主子不敬,该如何处置。” 沈嬷嬷板着脸道:“这等嚼舌根的下人,就该重打二十大板,撵出王府去。” 那两个丫鬟都是胆小的人,因收人银钱,才做的这件事,不曾料到要受处罚,连忙招认。 “王妃娘娘饶命,是柳絮姑娘身边的红儿指使我们的。” “是啊,红儿说王妃娘娘每日这个时辰会恰好路过,让我们在此等候,将这番话说给娘娘听。” 沈眠道:“是谁指使的不要紧,我只问,你们方才所言,是真是假。” 那两个丫头见他面若寒霜,通身气场冷得人齿寒,哪里敢说真话,只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告罪。 不知过了多久,沈眠低笑一声,道:“也罢,你们不敢说,我便自己去问。” 他转身往澜院走去。 *** 时候尚早,云城还在早朝。 沈眠踏入澜院,却听得琴声袅袅,一旁的小枫林里,有一个美貌女子正翩翩起舞。 沈眠看了一会,心说跳得不错。 他正要上前,有侍卫拦下他,道:“王妃娘娘,王爷交代过,他不在时,任何人不得靠近柳絮姑娘。” 沈眠略一颔首,道:“原来,她就是柳絮姑娘,的确相貌出众。” 他声音冷淡,但里面藏着不可错认的自嘲。 侍卫被他的皮相迷惑住,此时难免心软,低声劝道:“王妃娘娘,柳絮姑娘她……说到底也只是一个舞姬,娘娘不必过于介怀。” 沈眠道:“我自然不介怀。” 他看向那侍卫,眉心微蹙,道:“我只和她说两句话,说完便走,烦请通融。” 那侍卫被他瞧得脸热,心说那柳絮算什么绝色,王爷当真是瞎了眼。 僵持片刻,终究放了行。 沈眠道了一声谢,朝林中起舞的姑娘走去。 柳絮只听闻成王殿下娶了一个男妻,却不知是眼前的少年,她只怀疑自己尚未睡醒,否则怎么会瞧见这么个仙人。 她盯着沈眠出神,被沈嬷嬷一声呵斥惊醒:“大胆贱姬,见到王妃娘娘还不行礼!” 柳絮闻言一怔,连忙跪下。 柳絮身旁的红儿也吓得一愣,她不曾想到,王妃是这等神仙似的人物,早知如此,断不会做那等蠢事。 沈眠唤了一声:“免礼。” 那二人好半晌才起身。 沈眠坐在石凳上,捻起桌上一片火红的枫叶,轻声道:“姑娘的舞姿,实在是美。” 柳絮望着他出尘的容颜,脸颊微微涨红,少年周身好似笼罩着一层莹莹白光,就连嗓音,都似灵泉般清澈甘甜。 她被红儿推了一下,才堪堪回过神,忙道:“王妃娘娘过誉,奴家委实惶恐。” 沈眠道:“你不必紧张,我找你,只是想要求证一件事。” 他微微蹙眉,将那片枫叶置于掌心,目光悠远,过了许久,竟是一个字不曾说出口。 柳絮便大着胆子道:“王妃娘娘,不知是何事?” 沈眠看着他,过了许久,却是轻叹道:“那汤……你觉得滋味如何。” 柳絮这才记起,王妃送来的汤,都被自己喝了。 她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想跪下请罪,可那是成王让她喝的,倘若请罪,回头是否会被成王怪罪,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却听沈眠道:“我是第一回下厨,所以,倘若做得不好,你莫要介怀。” 柳絮忙摇头,“味道极好,王妃娘娘厨艺极好。” 话音才落,对面的少年便展开一抹笑颜,虽然很淡,转眼即逝,她仍是看得呆了。 “如此便好。” 他起身,脚步忽然顿住,又丢下一句:“不要告诉他,我来过。” 不等柳絮应答,少年一行人已经离去,若不是桌边那一枚枫叶,她只怕要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 倘若是梦,也是一场极美的梦。 *** 沈眠算了算日子,距离身世被揭开,也只剩下小半个月。 这些日子,他与沈洲、沈欣时常有书信往来,比从前在侯府时,关系反而越发密切。 想来,这两个小家伙应该不至于翻脸不认人。 他正盘算着这些,忽然房门被一道大力推开,是云城。 男人深深看着沈眠,话却是对其他人说的。 “都出去。” 他来者不善,一屋子丫鬟婆子都吓得不轻,沈嬷嬷哪里肯走,沈眠道:“嬷嬷,你出去吧,我到底是成王妃。” 言外之意,他不能把我怎么样。 沈嬷嬷知道他性子固执,只好带人退了出去,道:“公子,老奴就在门外。” 沈眠颔首。 待房门合上,云城走到他跟前,蓦地出手,握紧少年的手腕,沈眠却固执地别在身后,不让他看。 他力气到底小一些,被云城强行拽了出来。 借着不算明朗的灯光,云城看到,他曾经握在掌心细细把玩的,如匠人精心打磨出的,精致漂亮的手指,布满了深深浅浅的伤痕,有些是新的,有些是旧的。 不算严重的伤痕,在这只完美无瑕的手上,显得狰狞,难看。 所有的戾气,一瞬间都被抽干了,云城握紧那只手腕,许久没有说出话。 厨房的下人说,王妃每日花好几个时辰在厨房熬汤,不让旁人经手,就连伤手的莲子,都是亲自剥壳的。 他们说,王妃刀工不熟练,伤了手指,流了许多血,也不喊疼,包扎好了继续去做。 他们说,王妃做汤时,偶尔会露出极温柔的神色,有时,又会很难过。 …… 他原先,是不相信那些证词的。 这个人矜娇傲慢,冷血自私,他这样的人,怎么会让自己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可如今,事实就摆在他的面前,他不信,也得信。 一直以来,他理直气壮地伤害眼前这个少年,以为他足够强硬,不会受伤,却原来,他早就已经遍体鳞伤,只是小心翼翼地蜷缩着,不让别人看到他的伤口。 是了,少年这样冷傲,孤高的性格,哪里会让别人看到他的狼狈。 是他的自以为是,伤了他们两个人。 沈眠拽回自己的手,冷淡道:“不知王爷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云城看着他清冷的侧颜,只觉得被人当胸扎了一刀,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 过了许久,他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今日去了澜院,见了柳絮?” 沈眠颔首,道:“是。” 云城望入他的眼眸,嗓音里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到的小心翼翼,他问:“为何,你为何去见她?” 沈眠默了默,道:“听说王爷结交了红粉知己,有些好奇罢了,若是惹得王爷不喜,沈淮在此告罪。” 又是告罪,他在他面前,总是告罪。 曾经,云城以为,这是少年秉性狡诈,如今想来,是因为他早已经不屑于解释。 因为他知道,即便认认真真地解释给他听,他也不会相信哪怕一个字。 他握拳,缓缓说道:“本王并非怪罪你,本王只是想听真话。” 沈眠垂下眸,淡道:“真话,假话,只在王爷的一念之间而已,既是如此,又何必来问。” 云城听着他冷淡疏离的语气,胸口骤然一痛,他不再拐弯抹角,道:“本王不知道,那些参汤是你亲手做的,倘若知晓,本王绝不会那么做。” 他说得情真意切,只是听的人,已然不在乎。 眼前的少年只抿了抿唇,平静地说道:“几碗参汤罢了,王爷不必介怀,柳絮姑娘说她喜欢,沈淮已经知足。” 云城凝望着他,试图判断他话中的真假,他问:“那你可愿再为本王下一次厨?” 沈眠沉默片刻,却是轻轻弯起唇角,他道:“王爷,成王殿下,沈淮虽然比不得您身份尊贵,可到底,也是血肉之躯,是在父母千娇百宠下长大的,您一而再,再而三地戏耍我,羞辱我,可曾想过……我也会难过。”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轻,很轻,听在云城耳中,却如平地惊雷一般。 他道:“本王并无此意……” 沈眠道:“王爷,如今王府上下,乃至上京城里,都把沈淮当做一个笑话看待,王爷哪怕有一丝顾及往日情分,且手下留情,可好?” 他让他手下留情。 云城口中尝到一丝腥甜,他沉声道:“无论你相信与否,本王不会再伤你分毫。” 少年却只是轻扯了下唇,道:“若当真如此,沈淮感激不尽。” ——他不信他。 云城恍惚间,意识到这一点,原来,不被人相信,是如此地不好受。 “王爷,若是没有别的事,沈淮要安歇了。” 云城轻轻“嗯”了一声,他痴痴看着他的背影,多日来的忍耐,这一刻终究化作泡影,他握了握拳,跟在沈眠身后也爬到床上,把他揽入怀中。 少年不曾推开他,也不曾给予他回应,好似只把他当做空气。 过了许久,云城轻声道:“本王明日就把柳絮送走。” 原先只是为了气他,才找了那个女人来,到头来,那个女人倒好像惦记起他的王妃来了。 怀中之人不曾给他回应,他也不介怀,自顾解释道:“本王不曾碰过她,这是真的。” 他怕他不信自己,所以刻意强调了一句,可少年已经鼻息均匀,入了梦。 云城弯起唇,小心地,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43.2-13 2-13 天渐渐冷了, 沈眠一向是怕冷又怕热, 一身娇惯的毛病,在这种时代生活,过得再奢靡,也还是不顺心。 他暗自琢磨,还是要早点做完任务走人, 才是正经的。 系统说:【说到底,还是因为没有网。】 沈眠:“……” 007似乎变聪明了? 他这人, 喜欢的东西不算多,总结起来只有三样:游戏, 钱,器大活好的小哥哥。 从前的工作么,能满足前两条, 现在的, 则可以满足后两条。 他也不是不知足,关键是,小哥哥太多了, 他有点应付不过来。 直播间立刻炸了: ——不不不, 您太谦虚了…… ——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我们眠眠,潜力是无限的!! 沈眠:“……” 行吧,反正也没有别的选择。 虽然满脑子不正经的思想, 面上却是十分正经, 端坐于亭中, 拢了拢衣袖, 他今日穿着一件雪白的狐裘大氅,面若冠玉,清冷自持,只微微抬眸,便显出几分冷厉的气场。 几个丫鬟在一旁煮茶,沈嬷嬷把一个镂金镶玉的汤婆子塞到他手里。 她笑道:“比起往年,公子似乎更怕冷了些。” 沈眠道:“今年,确是不如往年。” 沈嬷嬷不知他说的是天气,还是说自个儿的身体,一时间不知如何答话。 沈眠也不必她回答,抬起手,自顾斟了一杯热茶,问道:“明日回侯府的贺礼,可备好了?” 沈嬷嬷忙应道:“已经按照公子的吩咐,一一备下了,只是……” 沈眠浅抿一口茶水,道:“嬷嬷,您有何高见,只管说罢,总归这里也没有外人。” 沈嬷嬷略一福身,道:“公子恕老奴多嘴,咱们侯爷喜欢热闹,每年寿宴必定大办宴席,上京的达官贵人少说也有半数到场,公子的贺礼,却是与王爷分开送的,届时,只怕少不得要听些闲言碎语。” 沈眠却道:“即便我恪守本分,处处规矩,如今外面的闲言碎语还少么。” “这……” 他叹道:“嬷嬷,这生辰礼,是我对父亲的孝心,我尽我的孝,旁人爱如何去说,只管说他们的。” 沈嬷嬷低头应喏,却是明白,她家公子,这一回是对王爷彻底寒了心,再也捂不热了。 *** 回到千秋院,云城正候在长廊下,男人穿着一身玄黑绣金亲王蟒袍,脖颈间围着黑色的貂毛 ,剑眉星眸,很是威风。 他怀里抱着一沓书册,堂堂王爷,却不敢进屋去等,只候在门外。 见到沈眠,他立刻大步迎上,道:“淮儿,你又去湖心亭品茗去了?这大冷的天,你又受不住冻,着凉了可不好。” 沈眠道:“王爷来找我,不知有何要紧事。” 云城道:“本王知道你喜欢看这些游记杂谈,特地去藏书阁给你找来的,你看看,可有喜欢的。” “王爷费心了。” 云城跟在他身后,一道进了屋。 因着沈眠惧寒,地龙烧得很热,屋里又摆了四个暖炉,云城在北方待惯了,最受不住这热气,没一会就要出一身热汗,若是搁在从前,他只怕一刻也待不住,现如今,却是赶也赶不走。 他把书册放在桌案上,转而去握沈眠的手。 他指腹上有常年习武的薄茧,怕伤着沈眠,力道放得很轻,又从怀中掏出一瓶紫金色的小药瓶。 他挖出一勺白色的,散发冷香的膏药,抹在那只玉骨凝成的手指上,原先的伤痕,已渐渐淡去,他眼里都是怜惜,置于唇边,小心地亲了一下。 他亲完后,偷偷觑沈眠,可惜少年只垂眸翻着书册,根本不予理会。 云城被他无视惯了,此时竟有些窃喜,正要再偷亲一下,那只手已经被主人抽了回去。 沈眠道:“伤痕已经痊愈,王爷不必再费心了,也不必再浪费这千金难买的宫廷御药。” 云城立刻便道:“用在王妃身上,怎可说是浪费。” 沈眠便笑了,道:“王爷,你也不是受得住委屈的人,沈淮更不是什么软心肠,你我不妨掰开了说,你如今这些作为,我并不觉得感动,只觉得厌烦。” 云城没料到他说得如此直接,早被戳的千疮百孔的胸膛,又被戳了一剑。 沈眠道:“其实,我前些天做了一个梦。” 云城问:“是什么梦。” 少年将手中半温的茶水浇在炭火里,发出“刺啦”一声响,他低声道:“我梦到,我并非父亲母亲的亲生血脉,不是什么侯府嫡子,而是一个下等仆役的孩儿。” 云城一愣,便道:“不过是一个荒诞的梦境罢了。王妃许是过于思念侯爷和夫人,明日回府,可以在家歇息几日,等你歇够了,本王再去接你,可好。” 沈眠手里捧着一个瓷白杯盏,修长的指尖划过杯沿,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就在云城以为,他们的谈话已经终止时,却听对面的少年,轻轻地吐出几个字。 “那个梦里,我死了。” 云城斟茶的手一顿,因为力气过大,上好的青花瓷杯盏,在他手里被捏得粉碎。 良久,他抬起眸,凝视着沈眠,沉声道:“莫要胡说。你若是气恼,大可把气撒在本王身上,总归本王命硬,只是不要拿你自己开玩笑。” 沈眠只扯了下唇,道:“王爷,你不问沈淮是如何死的么。” 他轻描淡写地说出那个字,听得云城眉头直皱。 少年自顾言道:“就在前院的清池里,有人追杀我,我很害怕,只能拼命地跑,最后失足跌落水中,应是深秋时节,池水上飘着一层红色的枫叶,很是美好的景致,我却只觉得冰冷刺骨,池水将我一点点淹没……” 云城打断他的话,已然怒不可遏,恼火道:“够了,够了!一派胡言!” 他一把扼住沈眠的手腕,眼里一片猩红。 “这是你报复本王的手段?在成王府里,本王的王妃怎么可能被人追杀,简直一派胡言!。” 沈眠定定地看着他,一贯清冷的面容,此时无悲亦无喜,淡淡说道:“因为,是王爷亲自下的命令。” 只一句话,便叫男人入坠冰窟。 云城沉默许久,宛如胸口被生生挖了一个窟窿,连呼吸都疼得厉害,他艰难说道:“沈淮,你比本王更狠。” 言罢,缓缓站起身,失魂落魄地离去。 系统道:【人都气跑了,还怎么攻略。】 沈眠勾起唇,道:“这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且看着吧。” *** 次日,永乐侯大寿。 沈眠带上贺礼前往贺寿,他是刻意和云城分开去的,总归全上京的人都知道他和成王不和,刻意做表面工夫,反而叫人背地里耻笑,倒不如大大方方承认。 沈洲,沈欣两人早等着他来,他这才刚下马车,两人就一左一右抱着他的手臂,一并入了府。 沈洲缠着他撒娇,问道:“兄长,你看我长高了没有。” 沈眠仔细打量了他两眼,浅笑道:“洲儿不仅高了,体格也结实了,倒越发像个大人了。” 沈洲红着脸颊,挠了挠头,道:“因为洲儿要保护兄长,不能让兄长叫外人欺负了去。” 他口中的“外人”,自然是指云城。 沈欣不服气,也问:“兄长兄长,你看看欣儿,欣儿可有变化。” 沈洲嗤之以鼻,道:“你自然是有变化的,变得又老又丑。” 沈眠忙捂住这小子的嘴巴,转头哄道:“莫要听洲儿胡说,咱们欣儿,永远都是个小美人。” 小姑娘已经气红了眼,压根哄不好,挥着拳头要打沈洲,两个人围着沈眠打闹起来,沈眠真真是啼笑皆非,手忙脚乱地劝架。 今日沈家来了不少客人,见到这兄妹三人,各个都看愣了神。 原先只听闻沈家大公子美名在外,是个极方正,规矩之人,不曾想,竟也有与弟妹嬉戏的时候。 他穿着一身华贵的服饰,腰间悬着环佩,唇边带笑,被两个孩子闹得团团转,少了几分冷清出尘,更添了几分烟火气,那张过分美丽的脸蛋,直把人看得丢了神。 不论外面有多少可笑的传言,只待见了他,谁又能说得出一个不好。 沈洲察觉到明里暗里不少视线落在兄长脸上,他眉头一蹙,道:“兄长,我们去见母亲可好。” 沈眠自然笑应道:“听洲儿的。” 沈洲便牵着他的手,把他往后院领去。 人群中,有一个人轻轻勾起唇,低喃道:“又见面了。” 分明不曾分离许久,却好似隔了好几个春秋,这回,他要把他握在手心里,再也不放。 44.2-14 2-14 沈眠与云城那点“家事”, 早已经传遍上京, 永乐侯府自然也听到一些风声。 到了侯爷夫人陈氏的院落,一个婆子候在门前,只请了沈眠一个人进去。 沈欣撇撇嘴,道:“母亲还是偏心兄长。” 说着嫉妒的话语,语气里却全是撒娇, 沈眠回过头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兄长挑了几套头面首饰, 已经命人送去欣儿院子里了,你去瞧瞧喜欢不喜欢。” 话音才落, 沈洲便巴巴看过来,沈眠不禁笑道:“洲儿自然也有份。” 两个争风吃醋的熊孩子这才消停,放兄长进了院子。 从前, 他们也会因为母亲过分偏心, 心底存了几分嫉妒,不满,可自从兄长嫁入王府后, 那些情绪早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只剩下钦慕。 倘若易地而处,面对兄长那般的人物,他们也是要疼到骨子里去的。 沈洲望着那道墨竹般修长, 清冷的身影, 低声道:“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总觉得, 兄长从前似乎并无这般美貌。” 沈欣一愣,她原先也有这种想法,但细细思索,脑海中只有一些很模糊的画面,接着,被沈眠那张惑人的脸蛋给取而代之。 她吊起眉梢,道:“尽是胡言乱语,外面都说兄长是大晟第一美人,岂会有错,要我说,男子成家立业以后,温和一些也属寻常。” 沈洲拧着眉,许久点了一下头,道:“许是我想多了。” 两人一道离去。 沈眠踏入屋内,只有母亲陈氏,还有两个亲信丫头在。 他走上前,唤道:“母亲,近来可好。” 永乐侯夫人素来疼爱长子,一向是当眼珠子护着,唯恐他有一点不顺心,过度的宠溺顺从,这才养成了原主自私自利的脾性。 如今母子二人大半年不曾见面,外面又有那样的流言,她怎能不心疼。 陈氏拉着沈眠上上下下地打量,一时念叨着瘦了,一时又说他脸色不好看,总之是说他在王府过得不好,也不知受了许多委屈。 说着说着,眼泪跟珠串似的往下掉。 沈眠只笑了笑,劝慰道:“母亲见到淮儿不欢喜么,怎么竟哭了起来。” 说着拿出一方锦帕,给她抹眼泪。 陈氏拍开他的手,挖苦他道:“有什么可欢喜的,当初你花言巧语哄骗母亲,说什么依附成王乃是大势所趋,又说有把握叫他恋慕于你,日后提携咱们侯府,如今看来,倒是你被他迷住了心,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她好好一个孩儿,偏沦落到给人做男妻,虽说皇室到底尊贵一些,但倘若成王不喜他,别的都是空话。 她自顾擦拭眼角的泪,故作冷漠道:“你如今吃了这许多苦头,全是自找的,可没人疼惜你。” 沈眠听着她口不对心之言,不禁觉得好笑。 他扶着陈氏入了座,半跪在她脚边,伏在她膝上,良久,却是轻叹道:“母亲,倘若母亲不心疼淮儿,便当真没人心疼了。” 陈氏一听,顿时眼泪便决了堤一般,哭得不能自已。 沈眠暗自思索,在原主的记忆里,他今日回门,也是被母亲训斥了一顿,他顺心顺意惯了,只以为母亲嘲讽他没本事,没笼络住成王的心,一时羞恼不已,竟和她大吵了一架。 他原先不是这般冲动的人,只是先前在王府受了气,回了侯府,又听奴仆们背地里对他说三道四,他性子傲,哪里受得住委屈,被母亲这么一激,便全然爆发出来。 陈氏原先有多心疼他,就有多失望,母子二人就此生了嫌隙。 紧接着,又得知他不是自己真正的血脉,她只恨自己养了一只白眼狼。 其实,倘若那时沈淮肯放下身段,与陈氏和好,也未必不能。 到底是一手养大的儿子,即便没有血缘,也是有亲情在的,只可惜他把陈氏的一时赌气当了真,竟从此不再往来,这才是真正寒了陈氏的心。 沈眠伏在她膝上,低声道:“母亲,孩儿原先以为,旁人也会如母亲这般疼爱孩儿,却原来,这世上,会不计回报,一心一意疼我爱我的,只有母亲一人。” 陈氏听得心都要碎了。 她捧着儿子的脸,红着眼眶说道:“淮儿,倘若你在王府实在过得不好,母亲便拼着不要脸面,去皇后娘娘跟前求个恩典,让你与成王和离,你可愿意?” 沈眠轻轻一扯唇,苦涩道:“母亲,当初联姻是为了依附成王府,孩儿嫁去王府,实为质子,倘若和离,岂不是彻底得罪了王爷,日后侯府可还有安生的一日。” 陈氏道:“那又如何,母亲只要我的淮儿好好的……” 沈眠一愣,眼神渐渐变得温柔起来,笑道:“有这一句话,孩儿已知足。” *** 从陈氏的院子出来,府中客人已差不多齐了,他方才陪陈氏哭了一会,这会儿眼眶正红,不好去前厅,便回了从前的院子。 永乐侯夫妇当真是疼爱原主,这大半年过去,院子里的一草一木竟分毫未动,每日命下人细心照料。 院子里的下人见着他,纷纷行礼。 沈眠一挥手,道:“都下去吧,我要歇息片刻,莫要让人打搅我。” 下人们各个躬身退下。 沈眠忽然想起什么,唤道:“且慢,你们可知道,先前给小少爷教书的那位项先生,如今身在何处。” 有个长得机灵的小厮问道:“公子说的,莫非是天祺?” 沈眠颔首。 那人道:“天祺原先不是咱们府上的奴仆,他娘供他去私塾读过书,那年童生试,他还考了榜首,后来他娘去世,他为了葬母,才把自己卖进了侯府。 大半年前,侯爷赏了他一笔银钱,他便已赎了身,教小少爷学问是为了报答公子恩情,后来……他又说什么恩怨已消,如今人不在侯府内。” 不在侯府? 若不是不合时宜,沈眠险些笑出来,项天祺今日不在侯府,老侯爷要去哪找亲生骨肉。 沈眠又道:“那你可知,他如今去了何处。” 那小厮似乎有些好奇,为何堂堂侯府少爷,对一个教书先生如此在意,他也不敢问,只摇头道:“天祺一直想考个功名,他脑袋聪明,学东西快,如今应是继续求学去了。” “不过,”那小厮又道:“天祺母亲的坟冢,就在咱们侯府后山上,他每年忌日都要去跪拜的,算起来,没有几日了。” 沈眠点点头,道:“你倒是机灵,去账房领赏吧。” 那小厮忙不迭应是,高高兴兴退下。 沈眠往屋里走,暗自琢磨,果然他这只小蝴蝶力量太小,扇不动剧情,到头来,项天祺还是会被永乐侯找到。 他拢了拢衣襟,推门而入。 才刚踏入室内,他被一道大力扣住,直接被人拖入怀中,环在腰间的力道大得惊人,他的脸颊被迫贴在男人坚硬结实的胸膛,感受着他稍显急促的呼吸,还有霸道的气息。 沈眠皱了下眉,忽然神色一凝,男人手腕上系着一根光裸的红绳。 熟悉,又有些陌生。 他勾唇一笑,唤道:“魏大哥,你回来了。” 少年的嗓音一如往昔,如山间最清澈的泉水,甘美,纯然。 男人沉默良久,沉沉应了一声。 “是,我回来了。” 他不曾料到,不过离开短短时日,会让怀中之人受如此多的委屈。 成王,竟用一个低贱的舞姬来折辱他,让他沦为全上京的笑柄。 他眼里划过一抹幽光,低声道:“淮儿,你可还记得,魏大哥问过你的话。” 沈眠点点头,道:“记得。可我还是不能跟魏大哥离开,父母亲族,我实在割舍不下。” 男人盯着他轻轻开合的唇瓣,心头燥热难耐,他太久没有碰他,如此近的距离,已然有些吃不消。 他低声应道:“你不必割舍下,日后,你想保护的人,魏大哥会替你看顾好。” 沈眠一怔,抬起眸,男人也正低头凝视着他,从他深邃的黑眸中,看不到一丝半点的玩笑。 “魏霆到底是什么身份?” 之前以为他皇帝派来的死士,或者大内高手,但听他的语气,好像有点不太对。 直播间陷入一片尴尬的死寂,过了许久,飘过去一句: ——已知条件不足。 沈眠:“……” 他看向魏霆,问:“魏大哥,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魏霆冷冰冰的脸上显出一丝浅淡的笑意,眼神极温柔,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只是,对你来说还太早。” 沈眠想,自己过完年,就只剩下八个月生命了,真的不早。 魏霆垂下眸,望入少年一双灵动的双眸,眉心紧蹙,似乎正在极力挣扎,沈眠见有戏,忙用专注的眼神鼓励他。 却见男人眉头一松——放弃挣扎。 魏霆抬起他的下颚,低声道:“你这样看我,我就当你同意了。” 同意什么? 沈眠尚未回过神来,便被男人堵住了唇,许久未经触碰的唇被轻轻含住,男人试探一般舔舐轻吮,缓缓入侵,搜刮甜蜜津液,被亲得实在太舒服,沈眠不自觉沉溺进去。 待一吻结束,他来不及喘息,便被男人蓦地抱起,压倒在榻上。 原主的身量不算矮,在男子中也算是修长,只是魏霆身材过于高大,他被男人轻易地嵌在怀里,捏着下颚继续索吻。 他的动作很急切,就连喷洒的鼻息都热得烫人,炙热的手掌揉捏沈眠腰间的软肉,甚至开始探入衣衫下摆,拂过后腰,小腹,乃至更私密的地带,少年似有若无的轻声嘤咛,似一团火点在他心头,烧得他理智全无。 倘若不是天气冷,沈眠穿得多,此时衣衫已经被他褪干净了。 今日侯府客人热闹得紧,这间院子倒是清静。 沈眠严肃考虑,跟魏霆来一发,应该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忽而“吱呀”的一声,外间的房门被推开。 ——卧槽 ——谁??? ——哪个杀千刀的!! 沈眠整个人都僵住了,他衣衫凌乱,被魏霆扣在怀里,轻咬着唇一副诱人的模样,换做任何人,面对此情此景,都断然不可能悬崖勒马,魏霆惦记了他这许久,魂魄都快叫他吸进去了,更不可能止住。 他嗓音低哑,把怀中少年搂得更紧了一些,道:“别怕,魏大哥会保护你。” 说着继续脱沈眠的衣服,亲吻他的颈侧。 沈眠腰都酥了,忍不住低吟出声,外间传来的脚步声越发近了,他紧张得脊背发颤,把脸埋在他胸膛里。 魏霆低笑一声,亲了亲他泛红的耳垂,朝外道:“拦住,带走。” 也不知在和谁说话,只听得外间传来一声闷响,接着,一切归于平静。 魏霆到底也没有继续做下去,他怀里这个少年,最是规矩,端正,知礼守礼,哪怕此时陷于欢愉中,一时贪欢允了自己,回过头,只怕又要气恼。 他深吸一口气,起身放开了他,闷声道:“先欠着。” 沈眠侧眸看他,问:“何时来取?” 魏霆深深望入他的眸子,道:“待淮儿成为魏大哥的妻。” 说着,在沈眠唇角温柔地亲了亲。 沈眠轻轻颔首,在他的伺候下整理好衣衫,仍是一副清冷自持的谪仙模样,实则怄得要死。 只想进行一次酣畅淋漓,走肾不走心的生命大和谐运动,真难。 这时候,他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检测仪的显示屏,橙色的区域。 气运值等级:s级。 沈眠:“……” 无动于衷.jpg 45.2-15 2-15 沈眠被魏霆揽在怀里, 男人细细亲吻他的指尖, 素来冷冰冰的石头,竟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沈眠瞥了一眼直播间,弹幕上正猜得热火朝天: ——魏大哥,绝对是魏大哥!!倾家荡产入魏股!! ——我天祺党大写的不服,别忘了谁才是淮淮第一个男人! ——偷偷买王爷股……(超没底气qwq) ——我压弟弟, 眠眠真的不测测嘛?弟弟可能也是s噢! ——压弟弟的别走,兄弟大军在此! ——all党淡定吃糖 沈眠:“……” 他扶额道:“你们就放过洲儿吧, 他还是个孩子。” 系统说:【沈洲下个月满十六周岁,在大晟朝, 已经可以娶妻生子了。】 沈眠睨向半空中那个光屏,眉头一皱,说:“你还敢插嘴, 这已经是第三个s级了,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系统尚未回答,那边魏霆又顺着他的下巴,亲到嘴唇, 一个深吻, 沈眠是及时行乐的性子,只矜持了小片刻,便难以自抑地回应, 魏霆被他挑逗得双目猩红, 魂都丢了, 搂着沈眠狠狠亲了许久。 待男人终于松开, 沈眠急促地喘着气,片刻后,低声唤道:“魏大哥。” 魏霆尚且没有回过神来,只闷闷应了一声,黑眸盯着少年泛着水光的,异常娇艳的樱瓣,只觉得无论如何都亲不够。 沈眠抬手遮住他灼热的视线,微凉的手心覆在男人眼睛上,阻断了他的痴心妄想。 他问道:“魏大哥心悦我么。” 魏霆扣住他的腰,把人收在怀里,低声道:“魏大哥倾慕淮儿已久。” 他被遮盖着眼睛,自然也瞧不见,少年唇角一闪而过的狡黠。 “有多喜欢。” 魏霆沉吟片刻,道:“曾经,我这条命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生死不过听天由命,直到遇到你,我才想真正活一回,与你相携白头。” 怀中这要人命的妖精,趴在他肩上,在他耳边轻声呢喃地问:“是何时的事,我竟不知。” 魏霆道:“你自然不知,那时候,淮儿的眼中只有云城,再看不到其他。” 说这话时,他语气中夹杂着极深重的戾气,只是顾及着怀中的少年,咬牙忍耐着。 他沉声道:“云城把一个低贱的舞姬接入王府,给你难堪,又对你百般羞辱,害你被世人耻笑,即便如此,你还是对他放不下么。” 沈眠咬着唇,道:“他待我,也有好的时候。” 沈眠感觉到扣在腰间的臂弯蓦地收紧,那力道极大,简直要将他生生勒断一般。 他不舒服地动了动,男人没有松手,反而捏住他的下颌,问:“所以,你对他仍是余情未了?” 沈眠看着他,好一会,低声道:“其实,我也不清楚。” “我从情窦初开时,便对他有意,如今已过去三个年头,为了和他在一起,我放弃考取功名,放弃胸中抱负,心甘情愿去成王府做质子……我抛下一切,来到他的身边,倘若他不要我,我又还剩些什么。” 魏霆道:“云城不要,我要。他不能给你的,我给。你失去的那些,我也会替你一一找补回来。” 沈眠垂下眸,道:“魏大哥,我虽唤你魏大哥,却不知你是否姓魏,我尚且不知你是谁,来自何方,有何目的,又如何相信你的承诺。” 魏霆一怔,不知如何作答。 沈眠从他怀中挣脱开,起身,剪下一缕青丝,递与魏霆。 男人没有接,皱眉不语。 沈眠道:“当初你随我进成王府,其实另有目的,王爷已经察觉,倘若你继续出现在我身边,只怕会有生命危险。这世上,人人都有苦衷,魏大哥有,沈淮也有,你我二人相识,不早不晚,恰好在我的新婚之夜,如今想来,一切结局早已注定。” 他拉起魏霆的手,将那一缕发丝放在他掌心里。 “我相信魏大哥待我是真心,只可惜,沈淮可以许你一时欢愉,却许不了一世白头。” 他轻轻颔首,转身走了出去。 魏霆蓦地攥紧那一缕青丝,什么早已注定,他偏不信。 *** 沈眠走出院门,那人还是没追来,心说到底是什么厉害的身份,到这一步,竟都不肯老实交代。 看来,好感度还没到百分之一百。 这个时辰,前厅的客人已差不多到齐,侯府的宴席一向热闹得紧,觥筹交错,丝竹管弦,一片宾主尽欢的盛景。 按照原主的记忆,他与陈氏大吵一架之后,便提前离席,回了王府,当天傍晚得了消息,说他不是永乐侯夫妇的亲生血脉,当真是五雷轰顶,险些没晕过去。 这会午时刚过,距离那场大戏,还有小半个时辰。 沈眠陪老侯爷说了一会话,他本就是八面玲珑的人,真想要哄人,没有哄不好的道理,老侯爷被他哄得服服帖帖,心里又有几分后悔,当初就不该应下这门亲事,等个两三年,把欣儿嫁过去最好。 但他也清楚,这想法是不切实际的,云城今年已是二十好几,原先为了沈淮,已等了三年,哪有可能再等个两三年。 他心里到底不爽快,见到云城,也不似以往那般客气,言语间多有不满,竟是直接就问,王爷可有纳妾的打算。 今日宾客众多,都瞧得出来,永乐侯这是在为长子讨公道,出口恶气。 到底是嫡亲的血脉,又是那样出色的人物,倒也情有可原。 云城一双黑眸深深看着沈眠,意味不明地说道:“本王没有纳妾的打算,有淮儿一个,已经足够。” 周遭的文武大臣不敢驳他的面子,自然连声夸赞,说王爷待王妃当真是厚爱,实在感人肺腑云云。 背地里如何想,便不得而知了。 永乐侯没料到他会把话说死,一时间,想数落他几句,都没有借口。 云城走到沈眠身旁,温声道:“王妃午膳未动,本王命人备了些吃食,且先失陪。” 他握住沈眠的手腕,二人相携而去。 今日云城穿着一袭玄黑锦绣华服,沈眠穿着一件月白雪缎狐裘大氅,两人相貌极好,一眼看过去,竟是极登对的一双璧人。 永乐侯一向眼光毒辣,他瞧得出来,云城对自己儿子不像是传言中的冷漠,反而有点情根深种的意思,心底的气倒是顺了一些。 沈眠随云城到了厢房,室内只有淡淡冷香,哪有吃的,男人一抬手,把侍婢尽皆挥退。 沈眠道:“王爷不惜说谎,也要把沈淮带来这里,不知意欲何为。” 云城盯着他看,低声道:“正午时分,你在后院休息,本王派人去给你送了午膳,可那人至今未归。” 沈眠道:“许是在侯府迷路了。” 云城神色未动,又道:“王妃当真不知道,那人去了何处?” 沈眠自顾坐下,斟了一杯茶水,道:“王爷如此关心一个下人的去向,何不自己去寻,找我讨要人,岂不可笑。” 云城道:“本王只想知道,王妃当时在何处,又和谁在一起。” 他抬手抚上沈眠微抿的朱唇,两片粉瓣比平时更娇艳,饱满,他一字一句地问道:“又是谁,把你弄成这般模样的。” 46.2-16 2-16 沈眠微微一怔, 唇上传来些微刺痛, 令他皱了下眉。 他抬眸看向眼前的男人,云城站在他面前,垂眸看他,眼底泛着冷光,与话语里的咄咄逼人不同, 他看上去很冷静,冷静到, 让沈眠产生一种他此刻很温柔的错觉。 只是,终究是错觉。 男人粗粝的指腹抚上他红肿的朱唇, 不轻不重地摩挲,沈眠知道,此刻的平静, 是因为正在酝酿风暴。 他淡淡移开视线, 道:“王爷,你这话,沈眠实在听不明白。” “你不知?” 沈眠道:“王爷又没说清楚, 沈淮如何得知, 王爷又是因为哪一件事在大动肝火。” 云城不答反笑,那笑,竟有些宠溺的意思, 却直叫沈眠脊背发寒。 男人缓缓收了手, 自顾踱到窗边, 一把推开了黄花梨木扇窗。 正是寒冬时节, 外面的冷气直往屋内钻,云城站在风口,寒风刮得他的衣衫猎猎作响,高大英挺的背影看上去冷峻,且透着几分肃杀。 过了许久,沈眠冻得脸颊泛红,他抬手斟了一杯茶水,还没递到唇边,热气已经散了。 将就着喝了一口温茶,没暖着身子,反倒越发冷了起来。 沈眠清了清嗓子,轻唤道:“王爷,倘若没有别的事,沈淮暂且告退。” 侯府今日的好戏,岂能少了他这个“假嫡子”。 他起身,尚未立稳,一道大力合上了窗,男人大步走到他面前,衣襟上沾染外面的寒气,甫一靠近,沈眠便冷得牙齿打颤。 云城吹了这许久的冷风,心头的火气,分毫未减。 自从前次的事情,他伤了眼前的少年,心中有愧,所以一直克制守礼,不敢稍有逾矩,至多也就是偷亲了几次。 他把他当做掌心宝,小心疼惜爱护,生怕他受一点委屈,即便到了这一刻,他心里恨得想要杀人,仍是努力压抑着心头的暴虐,想好生与他商谈。 他哑声道:“本王不想伤你,你只要说出那人是谁,本王绝不会怪罪于你。” “……” 沈眠仍是皱眉道:“沈淮听不明白王爷所言。” 男人平静地点了点头,忽然,他的眼神变得凶狠至极,一把握住沈眠莹白的手腕,将人拖到怀里。 他逼近沈眠,凝视那两瓣格外娇艳的樱唇,低声道:“本王问,是谁疼爱的你,你这唇,总不会是自己肿的。” 沈眠望着他,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里面藏尽委屈,不信,还有愤慨,他问:“在王爷眼中,沈淮是这样的人?” 云城深吸一口气,道:“是与不是,一验便知。” 他捏着那只细腕,径自拽入内室,把人压在桌子上,他武功极高,轻易压制了沈眠的反抗,只三两下,便将他衣衫褪去,眼前的身躯白得似雪,晃人眼睛,每一寸都是精细打磨,瓷肌玉肤,直把人心魄都给夺去了。 沈眠见他看得失神,眼底划过一抹得逞的笑。 魏霆待他那般温柔,只除了嘴唇亲了太久,稍有些红肿,别的地方,却是没留下明显的痕迹,所以他才敢抵死不认。 云城的手指在他身体上抚过,天气原本就冷,沈眠的脊背贴着桌布,那种丝绸虽然顺滑,却格外冰凉,他冷得打颤,只咬紧牙关,任由男人替他“查验”。 少年一贯是冷傲,不容他人折辱的脾性,此时此刻,却乖顺地任由自己对他的身体乱来,云城却并无窃喜,只觉得满嘴的苦涩。 过了许久,少年冷漠地问:“王爷可查验完了。” 云城沉默不语。他知道,他已经把怀中之人,彻底推开了。 或许正如那日在冷宫外,少年所说的那般——他们之间,本就是一场错误。 他这样的人,本就不该学那些风花雪月,情情爱爱。 伤人,亦伤己。 云城忍着痛楚,自嘲地想,总归他的这颗心,已经被自己遗失了,这身子总该属于自己。 他把人打横抱起,放在床榻上,俯下身,吻上纤细优美的颈侧,少年不知从何处来的力气,疯了一般地推拒他,直到力气用尽软在他怀里,手脚痉挛一般,轻轻颤抖。 云城见他面无表情,眼底却是一片冰冷,心头一凛,却听少年微微启唇,用轻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低喃道:“云城,你究竟要羞辱我到几时,才肯罢休。” 这是他第一回叫自己的名,云城想。 羞辱?原来于他而言,他这般对他,是羞辱。 胸口已经疼得麻木,云城自虐一般,望入那双漂亮的,却空洞茫然的眸子,低声道:“你是成王妃,是本王明媒正娶的妻,合该属于本王。” 少年便轻轻阖上了眸,再不言语。 云城也并不期待他的回答,事到如今,他对自己,该是无话可说了。 他想,无话可说,便不必说了,专心听自己说便好。 他握着少年玉骨凝成的指尖,置于唇边吻了吻,道:“本王在边关长大,没学过怎么爱人,在本王眼里,世间一切善恶好坏,皆是泾渭分明,黑即是黑,白即是白,讨厌便是讨厌,断不可能变作喜欢。” 他自嘲道:“等本王发现自己错了时,已经太迟。本王原想好好珍惜你,呵护你,可到头来,还是伤了你。” 曾经,他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哪怕是这万里江山,无非是他想不想要而已。 如今他才恍然间发觉,只守护一人,已经如此之难。 “可是,本王还是不能放你离开,无论是谁,都不能把你从本王身边夺走。” 他言语间增加了几分狠戾,眼里全是不容错认的占有欲。 “叩叩叩——”,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是王府内侍。 那人的语气听上去有些许慌乱,请示道:“王爷,王妃娘娘,前厅出了一些事,是与王妃娘娘有关的,老侯爷请王妃娘娘去前厅一叙。” 云城一怔,怀中的少年亦睁开眼眸,琉璃般的清眸一片冷然。 他拧着眉,朝外道:“让侯爷稍等片刻,本王和王妃随后就到。” 门外的侍卫连声应“是”,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云城勾起沈眠的一缕发丝,凑到唇边亲了亲,道:“看,就连老天爷都在帮你,可本王想要的人,总归会弄到手,谁都阻止不了。” 语罢,捏着沈眠的下巴,吻住他的唇,重重舔舐吮吻,亲得沈眠舌头发疼,唇瓣红得几乎充血,这才放开他,起身整理衣饰。 沈眠咂摸了一下嘴,原先他对云城没什么好感,总觉得这人傻,今天么,倒是莫名合乎他口味。 *** 此时,前厅正热闹得紧。正如沈眠所料,当年接生的产婆正跪在座下,周遭都是看热闹的宾客,而永乐侯夫妇二人,皆是面色苍白。 沈眠先前受了一番折腾,唇色过于异常,云城找丫头拿了一些胭脂水粉替他抹上,倒是遮住了几分,只是腿脚还有些软,被云城一路搀扶着。 两人进了大厅,众人自觉让开一条道。 云城搀着沈眠入了座,扬起眉,问道:“王妃身子不好,正在厢房歇息,不知侯爷这是演得哪一出。” 沈眠看上去气色不好,永乐侯自然也察觉到了,只是如今已是顾及不上,他道:“的确是出了一些事,需要淮儿在场。” 他看向那婆子,道:“这便是大公子,你把方才所言,再仔仔细细说一遍。” 那婆子连忙应是。 47.2-17 2-17 今日宾客众多, 多的是达官贵人, 那婆子却并不怯场,她是见过世面的,只微微一福身,便娓娓道来。 “王爷,王妃, 各位贵人在上,老身李孟氏, 十多年前,是上京里头替夫人们接生的产婆, 承蒙贵人不弃,当年也算小有些脸面,侯爷的嫡长子, 便是老身亲自接产的。” 她低眉顺眼道:“虽然已经过去十八年, 如今回想起来,老身尚且记得,那时, 夫人和奶娘都怀有身孕, 一道去明月庵祈福,老身连同几个丫鬟嬷嬷一路随行,谁知遭遇大雨, 困在庵堂里, 夫人又恰好临盆, 便在明月庵里将公子产下。” 李孟氏瞥了一眼沈眠, 却是微微愣住,她到这把年纪,还不曾见过如此美貌之人。 好片刻,她才接着道:“而奶娘的孩儿,虽然不足月份,却因为受惊早产,故而,两个孩子是同一日降生的。” “夫人的孩儿身体壮实,掌心正中有一颗红痣,一瞧便是有福气的,而奶娘的孩儿则因为不足月,身体虚弱,似有不足之症。” 陈氏低声啜泣,她犹记得,淮儿年幼时很是瘦弱,用了好些名贵药材,才将身子养好。 她不敢置信,连连摇头道:“够了,不必再说,本夫人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儿,怎会不认得?淮儿就是我的亲生骨肉,任何人休想离间我们母子。” 李孟氏连忙跪下请罪,道:“夫人恕罪,老身不敢胡乱揣测,只是偶然听闻大公子掌心并无朱砂,心下惶惶,担忧因下人一时疏忽,使得侯府血脉混淆,这才冒死谏言。” 陈氏正要说什么,被永乐侯开口打断。 他道:“夫人,仅凭一人说辞,自然不足为信,本侯已经派人去寻那孩子,待人到了,一切自然分明。” 陈氏咬着唇,不敢去看沈眠,眼睛几乎要哭瞎。 云城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眼底翻涌着惊天的波涛。 他记得淮儿同他说过,曾做过一个噩梦,那个噩梦的开端,是他被人揭发,并非侯府真正的血脉。 全身的血液,霎时间凝固住。 他看向身旁的少年,那张漂亮的脸蛋,此时白得毫无人色,抹着脂粉,也难以掩饰苍白。 云城骤然攥起拳头,冷声道:“可笑。” “偌大一个侯府,竟被一个老妇玩弄于鼓掌!且不说已经过去十八个年头,再好的记忆力,也有出错的时候,再者说,这老妇人时隔多年,回到侯府说什么朱砂痣,真假血脉,本王瞧着,实在可疑,不妨先由刑部收押,查清楚了再说。” 李孟氏道:“王爷,老身冤枉!老身字字句句皆是属实,倘若不信,大可以把当年的丫鬟婆子叫来核实。” “当初奶娘进府,是老身引荐的,她是个寡妇,原本家底殷实,后来她家男人外出做生意,途中遭遇山匪,就这么去了,家产也被族人搬空了,她一个妇道人家辗转来到上京投靠远亲,却被人百般驱赶,老身可怜她孤苦伶仃,还怀有身孕,这才帮她一把。” 李孟氏的确记忆过人,多年前的事情,就连细枝末节都记得清楚。 她道:“现如今,老身还记得,奶娘说自己夫家姓项,孩子取名要叫天祺,‘祺’是幸福,吉祥的意思,她说怕孩子跟他爹一样短命,想要老天爷多眷顾一些,也不知后来如愿没有。” 说到这里,永乐侯已经相信了大半。 陈氏也已相信了几分,只是她把长子视若珍宝,到如今告诉她,那孩子是别人的孩儿,她是死也不愿接受。 此时,下人来禀告。 “老爷,项天祺此时不在府上,早在几个月前已经赎身,离开了侯府。” 永乐侯大惊,他到底还是更在意自己的亲骨肉,道:“那就派人出去寻他,无论如何,都要把人找回来。” 云城见他亟不可待地去找人,全然把沈淮扔在一边,恨得直咬牙。 他蓦地站起身,拥着沈眠,道:“既然一时半会寻不着人,留在这里也不过耽误工夫,本王与王妃就先行告辞了。” 沈眠倚靠着他的臂弯,勉强站稳身子,低声道:“倘若父亲在寻的人是项先生……淮儿知道如何寻他。” 他虽然努力作出笑脸,但脸色过于苍白虚弱,在座宾客谁见了都觉得心疼,更遑论疼爱了他十多年的永乐侯。 老侯爷道:“淮儿,父亲只是想查清事情的真相,你可明白?” 沈眠颔首,道:“孩儿明白,孩儿又何尝不想。父亲,孩儿听人提起过,项先生是孝子,每年在他娘忌日会去后山祭拜,府里下人说,大约就在这几日了,父亲派人守着后山墓地,总能等到他。” 永乐侯便朝一旁的管事道:“大公子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管事连声应是。 沈眠又道:“据孩儿所知,项先生掌心里,确有一颗鲜红的朱砂痣。” 永乐侯一愣,却见他唇角轻轻扯起一抹浅淡的笑,轻声道:“孩儿初次见到项先生时,便觉得格外亲切熟悉,如今想来,原来他的相貌,有几分像父亲年轻时候。” 言罢,他轻咳两声,和云城一道走了出去。 二人离去后,永乐侯沉吟良久,对众人道:“原本是我侯府的家事,今日却叫诸位同僚见笑了,此事本侯会查清楚,绝不叫我沈氏的血脉流落在外,倘若有幸再添一子,也算是老夫的一大幸事,届时还请诸位大人赏光,再来侯府喝一杯喜酒。” 众人连声应是,却是听懂了他的话外之意。 不论外面那个是不是真的,家里养大这个,都是他的亲儿子。 *** 云城搀着他走出前厅,王府的下人立刻送上披风,他为沈眠披上,系好,一道走出侯府。 刚踏出门槛,却听身后传来呼唤。 “兄长,兄长——” 沈眠微微抬起眼眸,眼前是沈洲急得泛红的面颊,这孩子冲到他跟前,拉住他的手,干瞪着一双眼睛,过了许久,却是一个字没说。 沈眠轻轻挑起唇,道:“洲儿,可是有什么话要和兄长说。” “……” 沈洲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口,只道:“兄长,洲儿此生只有你一个兄长。” 沈眠一怔,抚了抚他的脑袋,笑道:“傻孩子,这话可不要叫父亲母亲听到,更不要叫项先生听到,他们会伤心难过的。” 沈洲被他当做小孩看待,有些不高兴,把兄长冰凉的手包裹在手心里,轻声道:“我只在意兄长难过不难过。” 云城在一旁瞧见,皱了下眉。 沈洲恍若未闻,又问:“兄长的气色好难看,是不是生病了。” 沈眠垂下眸,淡道:“无碍,只是有些着凉,今日母亲落了不少眼泪,你要多多在身边宽慰她,莫要让她太过伤心。” 沈洲颔首。 “如今洲儿可以独当一面了,兄长很为你骄傲。” 云城从身后把他揽入怀里,紧了紧披风,道:“外面风寒,你身子受不住,回王府吧。” 沈洲不肯松手,和云城僵持了好一会,最终沈眠轻声唤了一声“洲儿”,沈洲这才不甘不愿地松开他的手,目送他上了王府的马车。 *** 千秋院。 云城屏退侍婢,屋里只余下他们二人。 沈眠坐在烤炉边,把手放在炭火上烤,他自言自语道:“天好像变冷了。” 云城在他身旁坐下,胸口微滞,冷的不是天气,是人心。 过去许久,他开口道:“昨日,你说的那个梦……” 沈眠淡淡说道:“那个梦,是从嫁入王府前一夜,开始有的。原先只以为自己在胡思乱想,可之后反反复复地梦到,难免觉得怪异,起初,也会因为自己的死而害怕,好在,如今的我,已经可以淡然面对了。” 云城怔住,他忽而记起,少年曾在睡梦中,一遍又一遍地低着害怕。 原来,那时他已经饱受噩梦的折磨。 可自己,只是对他的痛苦视而不见,那时的冷漠,如今都悉数化作刀刃,劈在他自己的心上,血流不止。 沈眠自顾言道:“那个梦太过真实,以至于,我时常会疑惑,自己究竟是在现实,还是梦境之中。” 云城哑声问道:“在你的梦中,本王是何模样?” 沈眠扯了下唇,清冷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不满,只淡淡说道:“王爷,很厌恶我,新婚之夜狠狠折磨了我一整夜……之后,我在榻上休养了三日,才勉强可以下床,就连回门也错过了。” 云城心头无数道伤口上,被撒上一把盐,撕心裂肺的疼,疼得他呼吸都变得极为艰难。 他知道,倘若那一夜,沈眠没有把他推开,结果就会和那个梦,一般无二。 这正是他所害怕的。 他害怕,沈眠口中那个梦境的结局,会变为现实。 他害怕,那其实是一个预知梦。 两人围着炭火静坐良久,直到窗外日薄西山,云城艰难问出口:“你想离开王府吗。” 沈眠垂下眼睫,反问:“我说是,王爷就会应了我么。” 云城低声道:“是。” 他望入沈眠的眸子,眼中杂糅了许许多多纷杂的情绪,痛到极致,他竟然笑得出来。 他道:“本王这一生,鲜少说过‘怕’这个字,本王连死尚且不怕,可这次,本王是真的怕了。所以,我放你离开。” 他站起身,不敢再看对面清冷矜贵的少年一眼。 哪怕一眼,他的决心都会动摇。 “和离书,本王之后会派人送来,什么时候离开,你自己决定。” 榆木门“砰”地一声,打开又合上。 腊月的天,一阵冷风趁机钻入室内,沈眠勾起唇,道:“我要查询云城的好感度。” 系统道:【宿主确认要使用每个世界仅有的一次查询好感度的机会吗。】 沈眠点击:“确定。” 几秒钟后,系统弹出来一个页面: ——云城攻略进程:100% 沈眠蹙了下眉,道:“看来不是他。” 此时的直播间: ——呜呜呜王爷党心如死灰qwq ——赔得倾家荡产qaq ——以为买冷股就能翻盘的我太天真惹 ——日常买错股(冷漠.jpg) 沈眠看了会弹幕,莹白的细腕柔柔地托着腮,笑道:“话说,你们有人视力特别好吗?” 原先还在纠结买错股的观众,一下子被这个笑容给勾去了魂,沈眠不笑的时候美则美矣,却缺了几分味道,一旦笑起来,就透出一股子妖气,从内至外都惑人心魄。 立刻有人回应: ——有有有,举双手双脚!! ——从小视力就超棒der~~ ——没别的优点,就视力好(骄傲.jpg) 现在直播间关注量已经破二十万,在线人数多的时候有近三十万,可以说是人才济济。 沈眠让系统把魏霆,项天祺的气运值颜色截图放在一起。 他问:“你们觉得,哪边颜色更深?” …… ——这问题超纲了。 48.2-18 2-18 年关将近, 天渐渐冷了, 连日下着小雪,路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棉絮。 城西,一座宅邸前,停着一辆简单别致的马车,四角悬着镂刻金铃, 车辕刷着红漆,几个穿着华贵的丫鬟小厮正搬运着行李。 此处清静, 路上只有寥寥几个行人。 车帘掀开,一个老嬷嬷率先下了马车, 雪天风寒,她不自觉拢了拢衣袖,回身道:“公子, 府邸已经到了。” 车里传来一声淡淡的“好”, 那声音清澈又矜贵,叫人忍不住驻足,想要掀开那道厚重的车帘, 探寻嗓音的主人。 一个小厮上前, 放上脚凳,接着,便是一个身着月白锦衫, 披着狐裘袄子的少年, 干脆利落地下了马车, 他面若冠玉, 俊逸清冷的面庞,直叫人看得痴了,只是眼底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冷漠。 沈眠接过丫鬟递上来的汤婆子,暖着手,看向这座新鲜出炉的“沈宅”,静静出神。 沈嬷嬷站在他一旁,扶着他的手,道:“公子,外面风寒,咱们进屋可好。” 沈眠颔首,徐徐踏入府邸内。 如今上京城里,街头巷尾所说,无非是永乐侯府的真假嫡子,以及成王与王妃和离之事,总而言之,沈眠一直话题中心的主人公。 他向来没有这种自觉,从云城那里讨了和离书,又在王府逗留了好些日子,直到侯府传来消息,说项天祺已经认祖归宗,一切尘埃落定了,这才慢条斯理地着人打扫宅邸,准备搬迁事宜。 老太妃早等不及了,遣人来千秋院催了好几回。 她原先也不想要一个男儿媳,不过是看在他是永乐侯疼爱的长子,这才礼待三分,孰料他非但不是侯府血脉,却是一个低贱下仆的子嗣,这样的人成了她儿子的正妃,老太妃给气得好几日吃不下饭。 但她到底不是等闲之辈,知道永乐侯对这个儿子还有感情,不好撕破脸皮,仍是扮演着和蔼慈祥的长辈,却时不时提起纳妾之事,说自己如今身子越发不好了,只想临了前看一眼孙儿,希望他成全。 云城听闻此事,便着人把和离书送去寿安院,让老太太看。 老太妃见到和离书,这才消停下来,对沈眠越发温和起来,只是言语间多有催促,盼着他早点离去,免得夜长梦多。 她到底还是了解自己儿子的,一旦上了心,想要割舍只比登天还难。 沈眠起初还应付一二,后来实在烦了,干脆托病不见她,如今总算搬出来,落得一个清静。 这座宅邸是沈淮的嫁妆,一直不曾动用过,派人清扫后,倒也勉强可以入住。 他从王府带出来这几个下人,都是从前在侯府伺候的老人,了解他的脾气,不急着准备餐食,却先去煮茶。 沈眠入了座,阖着眸等着茶水。 沈嬷嬷合上窗,为他披上一件披风,问道:“不知主子有何打算。” 打算?沈眠正在考虑,是先攻略项天祺,还是魏霆,亦或者,两个一起。 但第三种风险太大,还需要斟酌一二。 他抬起眸,自哂道:“我如今这幅光景,还能有什么打算。” 沈嬷嬷见他如此,怕戳到他的伤心处,不敢再问,只道:“来日方才,主子才华斐然,也不必急于这一时。” 沈眠低低应了一声,此时,一个侍从抱着一摞书画,走到他跟前,问道:“主子,这些书画不知摆放在何处。” 沈眠取出最上面的一幅画卷,展开来看。 画中的少年一袭白衣纤尘不染,醉倚栏杆,握着一盏夜光杯,慵懒醉态跃然纸上,本该十分荒唐的画面,却因为那张冷清俊逸的容颜,只叫人觉得洒脱,矜傲。 正是许久之前,项天祺送他的那幅画像。 沈嬷嬷道:“这画作不知出自哪位大家之手,实在将公子画得太好。” 沈眠沉默良久,低声道:“是出自项先生之手。” 沈嬷嬷闻言一愣,久久没有答上话。 她原先是沈家家仆,本该对主人家忠诚,沈家血脉才是她的主子,可自打跟了沈眠,眼看他在这半年里受尽委屈,磨平一身傲骨,日益成熟稳重,善良温和,如今,心里只认他一个主子。 因而,对那位真正的嫡子,反倒不如何看得上。 她道:“老奴方才瞧得不仔细,如今细细看来,这画虽然画得好,却有些轻浮了。” 沈眠听出来,她这是嫌弃项天祺以贱籍长大,难登大雅之堂。 他把那幅画收起,道:“其余的送去书房。” “是。” 沈嬷嬷见他把那幅画放在卧室,心下无奈,她家公子样样出挑,就是过于心软,才总是叫人欺负了去。 *** 没过几日,永乐侯府来人,请沈眠去参加认亲宴。 沈眠二话没说,直接拒绝了。他虽然喜欢看热闹,这场合却是断断不能去的。 他也不是不能理解,永乐侯想要向外人炫耀,他一双儿子各个出挑,都是人中龙凤的心情,但外人想看的,是他这个天之骄子跌入尘埃的窘迫,他没有给人当笑料的习惯。 更何况,他才与成王和离,在外人眼里,恐怕正伤心难过,哪里能笑呵呵地就去参加什么认亲宴。 届时若他笑得开怀,别人说他没心没肺,若笑得假,他们又会说他是强颜欢笑,心底不愿接受平民出身的兄弟。 总之,不论怎么做,都是里外不是人。 他虽然不去,永乐侯这场宴席却是办得热热闹闹,沈眠住在城西,尚且听到炮竹声,可见应是比寿辰那日办得更热闹。 永乐侯这是要告诉别人,这孩子固然不是在身边养大,情分却没有少一丝半点。 上京城热闹了一整日,直到入了夜,天上还在放焰火。 沈嬷嬷见他看着窗外发怔,侯府的热闹,衬得此时越发凄凉,她点上烛火,唤道:“公子,时候不早了,歇息吧。” 沈眠没有应声,仍是看着窗外,淡道:“看来父亲今日兴头很高,还好我不曾回去侯府。” 沈嬷嬷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怕自己败了老侯爷的兴。 她道:“公子倘若去了侯府,侯爷只会更高兴,今晚上京城,恐怕要热闹一整晚了。” 沈眠便勾起唇,低笑道:“虽然知道嬷嬷是哄我的,淮儿还是开心。” 他难得有这般孩子气的时候,沈嬷嬷忍不住心生爱怜,给他沏了一杯姜茶,摆在他手边,道:“公子,这是暖身子的,趁热喝了。” 言罢,微微一福身,退了出去。 沈眠刚喝了一口,却听得屋外有些许喧哗,他这宅子里下人不多,应是不至于如此吵闹才是。 他来不及披上外衫,快步走出去,迎面一个醉醺醺的男人将他拥入怀中,天色暗,瞧不清那个那人相貌,男人呼吸之间都是浓烈的酒香,伏在他肩上,低声唤他的名。 “淮儿,淮儿,你今日怎么不曾来……我以为,可以见到你,我实在想你……” 短短时日不见,项天祺力气见长,分明一个文弱书生,沈眠却挣脱不开他的怀抱。 沈宅里下人少,统共加起来,还没有跟在项天祺身后的侯府家丁多,难怪拦不住,让他直接闯入后院来了。 侯府家丁忙上前请罪,道:“少爷喝醉了,我们实在拦不住。” 下人哪里敢当真阻拦主子,也不过是在一旁劝说罢了,沈眠自然也理解。 他微微颔首,唤道:“项天祺,你可还有意识?父亲为你摆了宴席,你怎么能偷跑出来,快些回去。” 项天祺收紧手臂,把他紧紧勒在怀抱里,低笑着说道:“淮儿,我如今不叫项天祺了,我叫沈麒,淮儿,你可知道,为了你,我放弃了多少,这些日子,我每日每夜都念着你,想你的笑容,你的醉颜,还有你的身子……” 他最后两个字说得很轻,刻意凑在沈眠耳边,热气里夹杂着酒气,喷洒在耳廓,直把沈眠熏得面红耳赤。 沈眠心说,这人大约真的醉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疯言疯语,忙让人把他抬进屋里去。 49.2-19 2-19 下人送来醒酒汤, 沈眠接过, 手指微微一顿,却转交给了婢女,道:“伺候麒少爷喝下。” 婢女应喏,端着醒酒汤到床边。 项天祺半梦半醒之间,察觉到有人扶着自己的后脑勺, 往嘴里喂东西,他蓦地抓住那人的手, 紧紧握着,片刻后, 又把人推开,嘟囔着道:“走开,别碰我。” 小姑娘不防被他推了一下, 没扶稳, 醒酒汤险些倾洒出来,她吓得不敢乱动。 沈眠从她手里接过,道:“这里交给我, 你们退下吧。” 待人离去, 沈眠把项天祺扶在靠枕上,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喂他喝汤,先前还百般不安稳的男人, 此时却乖顺得不得了, 转眼间, 一碗醒酒汤见了底。 沈眠拿起帕子, 给他擦拭唇角的汤汁,却蓦地被人握住细腕。 他垂下眸,淡道:“你若醒了,便回府去吧,父亲母亲该着急了。” 项天祺神智还不大清醒,揉了揉眉心,固执地说:“我不走。” 沈眠便笑了,道:“你不走,莫非是想在我家里久住不成?” 项天祺不言语,只是握着沈眠手腕的力道加重一些。 沈眠挣开手腕上的桎梏,道:“我早与你说过,你我之间恩怨两清,再无瓜葛,你又何必做这一出,平白惹人猜忌。酒醒了便离开。” 项天祺道:“我与父亲说过。” 沈眠一怔,回转身,道:“你说什么。” 项天祺扶着床沿,缓缓起身,他走路有些不稳,但气势慑人,停在沈眠跟前,道:“我说,我已经把你我之事,全部告知了父亲,我告诉他,我此生非你不可,倘若他接受,我便认祖归宗,他若不应,那也无妨,我有的是法子得到你,也不必依靠永乐侯府。” “……” 沈眠道:“项天祺,沈麒,你疯了不成。” 项天祺低笑着,从身后把他拥入怀中,轻声呢喃道:“初见你时,我便已经疯了。” “想不想知道,父亲是如何肯答应的?淮儿若亲我一下,我便通通告诉你。” 沈眠阖上眸,道:“父亲绝不可能答应,你休想蒙骗我。” “蒙骗?” 项天祺低笑了两声,眼里满是嘲讽,道:“是淮儿对他期望过高,从前再如何疼宠,也抵不过你身体里流淌着贱籍的血脉。父亲他,一贯精于算计,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原先没有丢弃你,是看在你还有利用价值,可如今,你连成王妃都不是了,他正不知如何处置你,拿来跟我做交易,再合算不过。” 沈眠轻咬着唇瓣,低声问道:“你说的交易,是什么意思。” 项天祺道:“意思便是,父亲把你给我了,我对你做什么,他都不会干涉。” 沈眠道:“既然是交易,自然有付出才有回报,你交换的筹码是什么。 ” 项天祺道:“我先前也说了,你亲我一下,我便告诉你。” 沈眠蹙眉,怎么人人都有秘密,魏霆是,项天祺也是,莫非这二人有什么勾当。 虽然他想直接亲一下,让项天祺和盘托出,但碍于人设,只能摆出一副冷漠的表情,淡淡别开眼眸。 项天祺似早有预料,仍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细细亲吻沈眠的后颈,醉意渐渐散去,他的语气里透着些许漫不经心,问道:“这些日子,可曾让成王碰过你。” 呃。 沈眠有一丝纠结,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要说没有,那日在永乐侯府,云城对他酱酱又酿酿,弄得很是激烈,可要说有,又没真把他吃到嘴里。 见他不答话,项天祺也不恼,眼底划过一抹温柔,轻声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倘若云城碰了你,如何舍得放你走。” 沈眠竟无言以对。 男人把他圈在臂弯里,另一只手探入他的衣衫下摆,宽大,温热的手掌在沈眠细腻幼滑的肌肤上缓缓抚摸。 他好些天没被人碰过,难免受不住,连忙出声阻止: “够了。” 项天祺道:“我想了你这么久,怎么会够,在梦里,我对你做的岂止这些。” 沈眠面若寒霜,冷声道:“你敢。” 项天祺却道:“敢不敢,我也都做过了,这座宅邸,统共只有几个下人,应该已经处置妥当,不会有人来打搅你我。” 言罢,他径自把沈眠抱起,原先的醉态一扫而净,大步踏入内室,步伐沉稳,只隐约夹杂一丝急迫。 沈眠眼里全是惊诧,他当真以为,这人是喝醉了来他这里发酒疯的,不曾想,竟是心怀叵测。 这套路,有点刺激啊。 他咬着唇,脸色发白,似受到了极大的折辱,项天祺轻轻吻着他的侧颊,道:“淮儿,我若不逼迫你,有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你会接受我。” 沈眠沉默不语,精致的面庞冷若寒霜,丝丝冒着寒气,拒绝之意不言而喻。 项天祺眼底划过一抹幽光,他早知道,那日在成王府,他强迫了他,便已绝了后路。 他把怀中的少年放在榻上,俯下身,一边亲吻那两瓣饱满柔软的唇,一边扯下他的衣衫,雪一般白皙的肌肤,上等羊脂玉般细腻光滑,美好到叫人痴狂的躯体。 项天祺只粗略瞥了一眼,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起来,他顺着少年修长优美的颈侧,一路吻到平坦的小腹,停顿数息,继续往下,隔着亵裤挑逗起来。 沈眠被他弄得浑身发颤,徒劳推拒着他,惊慌道:“放开我,沈麒……项天祺!” 一贯清澈的嗓音,此时染上了“欲”的味道,甜到发腻,对项天祺而言,无异于最好的催.情剂。 理智燃烧殆尽,他褪下沈眠的亵裤,一边胡乱安抚着,一边缓缓地,坚定地贯穿身下这具青涩美好的身体。 *** 次日,沈眠直到晌午才醒,项天祺早不知去向。 要不是浑身酸痛难忍,他几乎要以为那是一场美梦,他伸了个懒腰,问道:“人呢。” 系统道:【天刚亮就出去了。】 沈眠一怔,心说,那岂不是刚做完就走了。 年轻真好。 看向直播间屏幕,又是一片哭唧唧: ——日常看不到眠眠的果体,想哭qwq ——摄影师直接开除吧(抽烟.jpg) ——麒党的最终胜利,却尝不到胜利的果实!! 沈眠一脸餍足,勾起唇笑得十足妖孽,“放心,果实非常美味,而且回味无穷。” 然后弹幕上就被无数个“啊啊啊”给刷屏了。 沈眠原本是想先找魏霆的,把他攻略了再说,可昨晚实在太舒服了,他有点舍不得。 “叩叩叩——”,几声叩门声之后,几个陌生的侍婢推门而入,带着洗漱用具。 正如项天祺所言,府邸的人已经被全部替换。 走在最前方的婢女盈盈一拜,道:“公子,奴婢奉主子之命,替您梳洗。” 沈眠冷道:“放下,出去。” 那几个丫头互相对视了一眼,最终不敢违抗他的意思,微微一福身,道:“公子若有需要,只管吩咐奴婢们。” 言罢,恭谨地退下。 沈眠掀开被子,看了眼满身的痕迹,实在不好让别人伺候。 直播间的观众只能看到锁骨以上的痕迹,但足以看出昨夜激烈的战况。 ——yoooooooo~~~ ——我魏党决不认输!!……(真香) ——舔屏ing 沈眠轻咳一声,快速穿上衣服,道:“说起来,那个检测仪根本没派上用场。” 系统:【……】 忽然秋后算账,慌张。 系统默了默,道:【虽然此款仪器不能准确识别天命之子,但可以将角色人物划分大致等级区域,帮助宿主快速确定攻略范围,而且价格便宜,具备果香味的人性化设计,因百分之九十九的好评率,被评选为系统商城最热新品。】 沈眠将信将疑地点开系统商城,发现那款测谁都是“s级”的检测仪,右上角有一个红色“hot”标志。 “……” 沈眠沉吟良久,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只能证明一件事,那个五十万v币的检测仪,肯定有非常大的bug,所以这个简易版的,才会这么受欢迎。” 【这属于商业机密,不方便透露。】 沈眠默默翻了个白眼,这跟变相承认有什么区别。 他洗漱完毕,推开房门,几个侍婢拦住他,道:“公子,天冷风寒,还请回屋休息。” 沈眠道:“我的家仆,如今在何处。” 那几个侍婢不敢回答。 沈眠问:“死了?” “都在外院,见不到你而已。” 是项天祺的声音,他从长廊另一侧走来,身姿挺拔俊朗,穿着一身黑色的狐裘袄子,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本就尊贵的气场,此时更是威严到叫人不敢直视。 他从身后的侍卫手上接过披风,为沈眠披上,眼底带着一丝揶揄,问:“腰不疼了?” 沈眠蹙起眉,道:“你不知廉耻。” 项天祺低笑一声,道:“我是不知廉耻,可做君子又有什么好,人活一世,终究是图一个快意。” 沈眠噎住。 项天祺揽着他的腰身,带他去前厅用膳,一路上不少家仆正在悬挂红灯笼,张贴彩色的年画纸。 项天祺道:“过两天是除夕,我们两人一起过,办得热闹些,可好?” 沈眠问:“你不回侯府?” 男人理了理他被风吹乱的发丝,笑得极温柔,“你在这里,我哪也不去。” 虽是晌午,餐桌上却全是一些汤汤水水,大抵是怕他不好消化。 项天祺在别处用过了午膳,没有动筷子,只全程盯着沈眠看。 沈眠一贯脸皮厚,他这张脸连他自己都看不够,别人看痴了也是应当,便自顾用膳,不理会他。 项天祺道:“昨夜,我在淮儿的房间发现一幅画。” 沈眠一怔。 男人拿起手帕,给他擦了擦唇角的汤渍,幽深的黑眸直盯着沈眠的眼睛,他低声问道:“你不是已经恨毒了我,为何还要留下我为你做的画。” “昨夜,又为何放我进屋歇息,还亲自喂我解酒汤,你若厌恶我,就该把我赶出门去。” 沈眠嘴角一抽,心说,你要不是s级,还真有这个可能。 他垂下眼睫,舀了一勺汤送入口中,樱色的唇瓣印在杯沿上,瓷白上一片淡粉,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他淡淡说道:“我厌恶你,与我爱惜你的才华,并不冲突。” “至于昨夜,也只是因为,顾念你是沈家的血脉罢了。倘若早知道父亲已经丢弃了我,昨夜我只会命人将你乱棒打出去,哪容得你这般胡来……” 项天祺听他语气冷淡矜傲,没由来的一阵躁郁。 他蓦地伸手,把人拽到自己怀里,捏住他的下颌,含住那两片开开合合的粉瓣,甜汤的清甜,桂花的清香,在唇齿间被放大数百倍,项天祺只觉得上了瘾一样,这种程度远远不够,他扣住少年的脑袋,撬开他紧闭的牙关,肆意品尝他口中的滋味。 待他松开时,沈眠的唇舌已经麻木了。 他拭去唇角流下的口津,皱起眉,项天祺却心情极好,抬手舀了一勺甜汤,轻轻抵在他唇边。 男人眼里带着温柔浅笑,只是动作,却分明是不容拒绝的固执。 沈眠顿了顿,终究张开嘴,吞下。 喂完饭,项天祺又出门去了,好似只是特意回来陪他吃一顿午膳。 50.2-20 2-20 除夕这日, 项天祺仍是在外忙碌, 入了夜才见着人。 这回却不是孤身一人,身后跟着一个不算高,却很壮实的男人,皮肤黝黑,看着很是憨厚老实。 他见着沈眠, 很是有些拘谨,低着头问好。 项天祺道:“这是阿牛, 我的故友,会留在府中保护你。” 沈眠抬眸看着他, 问:“是保护,还是监视?” 项天祺微微蹙眉,正待解释, 那个叫阿牛的男人却拍着胸脯, 说道:“公子,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本事,阿牛我虽然脑袋不灵光, 但一身功夫却是不含糊, 我师父跟我说,倘若我能识几个字,考个武状元也是不费事的。” 他怕沈眠不相信, 走到一旁的假山石旁, 只挥掌一劈, 那硕大的石块便分崩离析, 成了一堆碎石。 沈眠:“……” 直播间也沸腾了。 ——卧槽,人干事?! ——主播感动吗? 不敢动,不敢动。 沈眠道:“阿牛兄想住下,便住下吧。”(瑟瑟发抖.jpg) 项天祺见他如此乖觉,忍不住一笑,道:“阿牛天生力大无穷,又跟少林寺的慧空大师学了几年武功,如今放眼武林,无人能正面接住他一拳。” 阿牛被他夸赞,只挠着脑袋憨笑。 沈眠却不敢再小瞧他,他睨向项天祺,冷冷地问:“你在威胁我。” 项天祺捏着他的下巴,在他唇上快速掠过一个吻,笑道:“我若要拿捏你,何必特地请阿牛出面 。如今外面不太平,有他在你身边,我才能安心,你若偏要说是威胁,便是威胁吧。” 沈眠顿了顿,道:“我又不是娇滴滴的姑娘家,用不着谁庇护。” 项天祺却敛了笑意,难得露出严肃的神色,道:“别的事都可以依你,唯有此事,淮儿要听我的。” 沈眠冷声道:“别的事,你也不曾依过我。” “怎么没有,你说想念母亲还有弟妹,我不也应了你,等过完年,我们一道回侯府探望。” 项天祺握住沈眠的手,置于唇边轻轻吻了一下,道:“饿了吗,先吃年夜饭,别的以后再说。” 这是他一贯的缓兵之计,只是沈眠说不过他,只得暂且应下。 项天祺一手牵着他,又回过头招呼阿牛,三人一道入了膳厅。 因着除夕,厨房做了不少好菜,沈眠与项天祺坐在一侧,阿牛坐在另一侧,府里的侍婢侍卫都在外院吃年夜饭,只留了两三个小厮在一旁伺候。 阿牛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却是个很通透的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言语间透出几分坦诚,爽朗,让人心生好感。 也难怪,如项天祺这般自傲的人,会和他做了多年朋友。 从交谈中,沈眠得知,项天祺的养母尚在世时,与阿牛家是邻居,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有过命的交情。 期间,项天祺被人叫出去议事,阿牛便拘谨了一些,连菜都不敢夹,只埋着头吃白米饭。 沈眠最喜欢跟老实人说话,他勾起唇,把一盘猪肘子递到他面前,道:“阿牛兄不必拘谨,只当做在自己家里便是。” 阿牛脸憋得通红,不敢伸手接,只低着头说:“天祺说,你是他媳妇,我怕唐突了你。” “……” 沈眠道:“你不必听他疯言疯语,我只是,被父亲卖给了他。” 阿牛听他这样说,只当他是家道中落,被父母卖身给大户人家的可怜人,一时间,心底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他认真道:“天祺是大好人,一定会善待你。” 沈眠不置可否,把那盘猪肘子塞到他手里,阿牛也不再推辞,他原本就不喜欢被束缚,当即就敞开肚皮吃起来。 两人又饮了几杯佳酿,沈眠试探着问道:“天祺最近都在忙些什么,除夕夜都不能安生。” 阿牛随口说道:“皇帝要死了,如今外面谁都不安生。” 沈眠愣住,他缓缓说道:“阿牛哥,这话可不好胡说,今年入秋时节,我还见过皇上,他身体康健,不似寿数将近的模样。” 阿牛瞪大眼,呐呐道:“你还见过皇帝?” 暗道,这小公子家道中落之前,说不得是哪位高官家的少爷,瞧着便很是尊贵,难怪能叫天祺瞧上眼。 他啃了一口猪蹄,嚼吧嚼吧咽下去,道:“我又不曾见过皇帝,哪知道他老人家龙体如何,只是外面都是这么传的,再说,皇帝也是人,也有生老病死,先前身子好,指不定忽然得了急病,哪有一个定数。” 沈眠轻轻颔首,却暗自诧异,在原主记忆里,他离世的时候,皇帝还活得好好的。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人正说着话,项天祺推门进来,带起一阵冷风,他没敢直接挨着沈眠,待寒气散去,才握住他的手,继续与阿牛对饮。 *** 用过晚膳,阿牛自顾回房歇息,项天祺则把沈眠抱回屋,压在榻上做尽禽.兽之事。 情到浓时,项天祺在他耳边,一遍遍地低声问道:“淮儿,你心里可有我的一席之地?有没有?” 沈眠全身心都沉浸在情.事里,连他说什么都听不清楚,只胡乱地点头,项天祺虽然知道做不得数,却仍是跟着了魔似的,一遍又一遍地摆弄他,直到天破晓时,方才停下。 旧年最后一炮:get√ 新年第一炮:get√ 直播间: ——新年快乐!! ——大家新年好~ ——新的一年,也要继续舔眠眠的颜 沈眠看着满屏幕的炮竹符号,愣了愣,问道:“今天是新年吗?” 系统道:【不是,观众庆祝的应该是剧情里的新年。】 沈眠:“……” 一群戏精。 沈眠翻了翻系统商城,找到一款止疼药丸,他这小蛮腰,经过一宿的摧残,仿佛已经不属于他自己了。 他留了个心眼,问道:“这个药,能止疼,应该也能止酸吧。” 系统默了默,道:【此款药丸作用单一,口碑很差,推荐宿主购买这款跌打损伤药膏,化瘀止血,内服外用皆可,而且完全无副作用哦。】 沈眠瞥了一眼价格,“八折。” 【……】 他这边正在砍价,项天祺已经撩开他的衣摆,手指抚上他僵硬酸疼的腰肢,沈眠心下一惊,几乎脱口而出: ——做个人吧! 腰腹处忽然一阵清凉,原来这人正在给他涂抹药膏,大约以为沈眠还在睡,他的动作温柔到了极致,宽大温暖的手掌轻轻将药膏抹匀,腰上的酸痛渐渐褪去。 私密之处昨夜便已经上了药,项天祺又检查了一遍,见并未受伤,暗自松了口气。 他垂下眸,视线在这张精致漂亮的脸蛋上流连不去,他忍不住抚上那两瓣,被他亲吻得有些红肿的唇,视线向下,轻薄的雪缎半遮半掩,雪白的身躯上缀着点点红痕,全是他的杰作。 项天祺自嘲道:“你的确该恨我。” 他读尽圣贤书,也曾自命清高,不屑世俗,怎料到有朝一日,他会变成如此卑鄙之人。书上没有教会他,倘若爱上悬在天边的皎月,该当如何。 是抬头仰望,抑或者,把这轮明月,从九重天阙拽入凡尘,纳为私藏。 他曾经也是仰望明月的众生之一,如今,他揽月独抱,独享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美好。 男人俯下身,在少年微微红肿的樱唇上落下一吻,低喃道:“恨我也罢,我不悔,亦不会放手。” 待项天祺离去,沈眠凝神细思,莫非这人是boss? 51.2-21 2-21 沈眠翻阅系统后台, 把原主记忆中, 所有牵扯的人物浏览了一遍。 起初,他以为是云城,可是攻略进度已经到达100%,任务还没完成,所以可以直接pass。 之后, 他又测了项天祺和魏霆。 测项天祺,是因为他身世特殊, 符合主流天命之子的设定。 而魏霆则完全是一个意外,他只是想试试, 把一块冷冰冰的石头焐热是什么体验,没想到随便测一下也是s级。 那么问题来了,他现在不敢确定, 有没有第四个“s”级。 系统:【我们先不要做这么可怕的假设。】 沈眠:“……” 呵呵。 他默默拿出纸笔, 将三人姓名写下,“现在,我们假设只有三个s级气运值的人, 那么这三个人里, 必定有一个是天命之子,另外两个,气运值则足以和天命之子相抗衡。” 首先看云城, 此人手握兵权, 性格霸道, 为皇家所忌惮, 偶尔情商很低,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能拎得清,基本上可以划分到正派一系。 再看魏霆,身份成谜,藏着惊天秘密,看似没有人情味,其实本性单纯,也可以勉强划分到正派。 最后一个,项天祺。 项天祺初见时,便是一副清风朗月,不容易接近的模样,性情冷漠疏离,而且工于心计,引而不发。属于白切黑的类型。 这人不过才十八、九岁,已经如此有谋算,再过个几年还得了? 沈眠在“项天祺”的名字旁边,写上两个字:反派。 他才收了笔,直播间俨然已经成了魏党的狂欢: ——啊啊啊啊我魏大哥绝对男主!! ——终于入对了,喜极而泣qwq ——嘤嘤嘤,魏大哥你在哪,快来把眠眠接走~~ 当然,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例如: ——现在就流行白切黑男主你造么~ ——眠眠你是不是把wuli洲洲忘了tot ——弟弟直接被排除在外了啊喂! 沈眠装作没看到。 他一手托着腮,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与云城和离,也不过是半个月前的事,这件事传遍整个上京,魏霆不可能不知道,他没有及时来找他,应该是被什么绊住了手脚。 至于现在,恐怕是有项天祺从中阻挠,魏霆压根不知道他被藏在这里。 其实也简单,过几日回侯府,便是他的机会。 *** 计划制定好,沈眠反倒不着急了,他现在有点舍不得项天祺,虽然每次都很累,但爽也是真的爽。 他暗自寻思,找到魏霆,以魏大哥的正派作风,指不定又要过上清汤寡水的日子。 不如,临走之前多做几次。 他这边打定主意,项天祺却不配合了。 这男人不知道在外面忙些什么,到深夜才回来,累得眼睛都睁不开,闭着眼抱着沈眠亲了好一会,把沈眠亲得来感觉了,这人倒头就呼呼大睡。 沈眠:“……” 总不能把人叫醒,显得他很饥.渴。 转眼到了正月初八,明日就是回侯府的日子,沈眠心里有点捉急,但又不能明说。 他穿着轻薄的衣衫,立在窗前,望着屋外一枝腊梅,默默出神。 项天祺一进门就见到这副场景,少年脊背上散落一头乌发,缎子似的柔顺漂亮,从这个角度看去,完美的侧颜,精致的鼻,淡粉的樱唇,就连低垂下的眼睫,都美得似画。 他从身后,将少年单薄的身子揽入怀里,感觉到他脊背纤瘦得惊人,眉头微微蹙起,将人搂得更紧了一些。 他嗓音喑哑,问:“在想些什么。” 沈眠仍旧看着窗外,淡道:“眼看,春天就要到了。” 项天祺道:“待此间事了,我带你去城郊走马踏青,你这样的公子哥,从来都只看养在园子里的娇贵的花,该是不曾见过,漫山遍野山花烂漫,是何等美丽。” 沈眠道:“你到底在忙些什么。” 项天祺沉默不语。 沈眠回转身,冷淡的视线扫过他的脸,莫名添了几分凌厉的气势,他问:“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曾说过,为了我放弃了许多,到底是什么,你与父亲谈判的筹码,又是什么。” 项天祺看着他,忽而笑道:“你既然记得我说过的话,那可还记得我的条件。” 沈眠沉默片刻,面色越发冷漠,项天祺眼底快速划过一抹晦暗,他正要说什么,沈眠却蓦地凑上前,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项天祺怔愣住,指尖抚上自己的唇,又紧紧盯着沈眠的粉瓣,久久回不过神来。 沈眠蹙起眉,别开眼眸,显出几分羞恼。 项天祺低低笑出声,道:“淮儿,你这样,叫我怎么舍得放手。” 沈眠道:“你是说,还是不说。” 项天祺拾起沈眠肩上的一缕发丝,置于鼻尖轻嗅,轻哂道:“说又如何,不说又如何。彼时说的话,此时怎能作数。” “你骗我……” 项天祺轻叹一声,黑眸幽暗难明,缓缓说道:“淮儿,你可知道,你就连着恼的模样,也实在叫人喜欢。” 他握住沈眠的手腕,在莹白纤细的指尖上落下细密的亲吻,察觉到他的抗拒,也不以为意。 “原先,是真的想告诉你,现如今……” 已经无从开口。 沈眠问:“现如今又如何?” 项天祺沉默片刻,却笑道:“现如今,机会已经错过,所以,淮儿白亲了我一回。” “沈麒!” 项天祺见他气恼,心下也发虚,却故意摆出一副刀枪不入的厚脸皮的模样,道:“淮儿,我更喜欢你唤我天祺。” 沈眠仍旧道:“你这卑鄙小人……” “是,是,我一贯是卑鄙,你早领教过的。” 项天祺一边应着,一边把沈眠抱到榻上,吻着他修长白皙的后颈,脊背,动作极温柔地要了他一回,沈眠嫌不够劲,又刻意挑逗他,项天祺正是贪欢的年纪,难免把持不住,遂了他的意。 两人折腾到大半宿,天微微亮时,听得屋外传来阿牛的声音。 项天祺几乎是立刻醒来,披了件外衫便出去了。 等他回来时,也不知是不是沾染了外面的冷气,周身的气压比先前更冷一些。 他放缓动作,替沈眠更衣,又拿了件狐裘袄子给他披上,将人抱起,大步走了出去。 这要是再继续装睡,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沈眠睁开眼眸,迷迷糊糊地问:“这是怎么了?” 项天祺哄道:“无碍,我们早些出发,回侯府。” 沈眠轻轻应了一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 从侧门出来,沈眠被安置在马车上,车上铺了好几层软絮,并不颠簸。 他问系统:“这是去侯府的路线吗。” 系统道:【不是,这是一条出城的秘密路径。】 “出城?” 直播间刷起“666”: ——卧槽,难道要私奔,赤鸡啊!!! ——yoooooo~~~ ——我猜测一下,是不是眠眠的计划被项知道了,所以提前转移走? 沈眠莫名有点慌,但转念一想,这绝无可能。 他揉了揉眼眸,轻轻睁开眸子,问道:“还没到侯府吗。” 项天祺道:“快了。” “……” 嗯,是快出城了。 沈眠坐起身,手指刚碰到窗帘,被项天祺蓦地握住手腕,道:“昨夜累得不轻,怎么不再睡一会。” 沈眠只好收了手,淡道:“不困。” 项天祺看着他笑,道:“看来我昨夜还不够卖力,让淮儿留有余力了。” “……” 沈眠道:“你与我说实话,这不是去侯府的路,对吗。” 项天祺并不言语。 沈眠道:“从沈宅出来,往永乐侯府去,只有两条路线,一条经过东街,另一条经过杏花楼,都是热闹的街区,怎会如此冷清。” 项天祺背靠车壁,即便谎言被拆穿,也是一副理直气壮的矜贵模样,把沈眠冰凉的手,包裹在手心里取暖,道:“我说个故事与你听吧。” 沈眠一怔。 项天祺也不必他应答,自顾言道:“这个故事,要从多年前,宫中那场大火说起,你或许也听人提起过,许多年前,宫中紫宸殿走水,烧死了不少宫人,还有当时圣上最宠爱的皇贵妃魏氏,以及年幼的大皇子。” “魏氏的父亲,是当朝抚远大将军魏明海,他是老成王的忘年之交,最初,他是有意将女儿许配给老成王,可皇帝乘人之危,成王刚刚离京,他便将魏氏召入宫中,封为皇贵妃,万般宠爱,给足了魏明海颜面,此事,便也不了了之。” 沈眠听他说着这些,总觉得有什么就要呼之欲出。 项天祺道:“皇帝虽然宠爱皇贵妃,却对她和老成王的旧情,一直心存芥蒂,魏明海又手握兵权,他当然怕,因此宠幸之后,必定让皇贵妃喝下避子汤,此事被有心人知晓,便设下毒计,换下汤药,使皇贵妃怀上龙嗣。” 他轻笑一声,道:“而这个时候,恰好是老成王回京述职的时日。” 沈眠怔了怔,道:“莫非,皇上怀疑那孩子……” 项天祺颔首,道:“原本,魏氏与老成王便是青梅竹马,早已互许终生,他横刀夺爱,自然没有底气,偏偏那孩子,自幼好武不好文,像极了老成王年幼时,在有心人诱导栽赃之下,皇帝便被嫉恨冲昏了脑袋,做出弑子杀妻的歹毒之事。” 沈眠听得冷汗淋漓。 彼时大晟尚未封后,皇贵妃执掌后宫,论家世,论荣宠,后宫谁也不能盖她一头,说是正妻也不为过。 竟为了猜忌杀害妻子和亲生骨肉,自古君王薄情,实在不是没有道理。 项天祺似乎看出了沈眠的想法,他垂下眼睫,神色莫名,道:“大皇子没有死,他被受了魏氏恩惠的宫婢救出了宫,那孩童的尸骨,是乱葬岗里捡来的。” “……” 沈眠问:“莫非,你说的是魏霆?” 项天祺并未答话,径自掀开车帘,原来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下,阿牛正跟一个男人对峙着。 项天祺勾起唇,冷冷吐出两个字:“云霆。” 52.2-22 2-22 天方破晓, 半天边一片橙红色的云霞, 冷风吹得衣衫猎猎作响。 阿牛领着十多个侯府侍卫,将马车团团包围,戒备森严。 沈眠的视线被项天祺挡着,没法看到外面的情况,便问:“是魏大哥?” 项天祺听着他熟稔的语气, 神色莫名,忽然低笑了一声。 “魏大哥?你可知道, 你的魏大哥是反贼。” 沈眠蓦地一怔,他推开项天祺, 掀开帘幕,朝外唤道:“魏大哥,快逃——” 只唤了这么一声, 便被项天祺拽回马车里, 捂住了唇。 项天祺望入他惊慌的眼眸,竟很是快意,“逃?你在这里, 他怎么会逃。” 沈眠蹙眉看着他。 项天祺低笑道:“我原先以为, 你的意中人是云城,原来不是,我以为你冷清寡淡, 对谁都是君子之交, 原来也不是。” “你爱上云霆了?” 沈眠道:“与你无关。” 项天祺微微颔首, 缓缓说道:“与我无关。” 他又低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 神色冷漠至极,好似浑不在意,过了片刻,那强装的不在意消失得一干二净,眼神变得狰狞无比。 他蓦地抬手,把沈眠拖进怀里,扼住他精致的下颚,在那两瓣丰润的唇上重重咬了一下,本就微微红肿的唇,立时渗出几滴鲜血。 项天祺含住他的唇瓣狠狠吮吸,亲吻,怀中这个妖精,就连血都是甜的,都能勾人心魄。 沈眠被迫仰头和他接吻,蜜津顺着唇角流下,说不出的se情,唇瓣被亲得快没有知觉,他用力将项天祺推开,低喘着气,怒道:“你疯了不成。” 他抬起手背擦了下唇,倒是不见血,全是他自己的口津。 项天祺道:“我在告诉你,究竟与我有没有关。” “……” “你作为沈家人活了十八年,这便是命,淮儿,你这一生,至死都只能入我沈家的墓穴。” 他无视沈眠迷茫的神色,握住他的纤腕,将人带下马车。 少年发丝凌乱,唇瓣是不正常的艳红色,仍旧泛着水光,脚步虚软地跟在项天祺身后,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方才马车里发生了什么。 对面的男人身姿高大挺拔,一袭黑衣,墨发飞扬,他攥紧拳头,银色面具下,冷硬的面庞染上一层浓烈的杀气。 沈眠看到他,急道:“魏大哥,快逃,算淮儿求你。” 魏霆道:“为何要逃。” “你不了解沈麒,他手段诡谲狡诈,把你引来城外,必定早有埋伏。” 项天祺听他如此评价自己,也不气恼,反倒弯起薄唇,勾起一抹稍显愉悦的弧度。 魏霆定定看着沈眠,却说了一句无关的话。 “你消瘦了许多。” 沈眠一怔,心说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有的没的,你死了我的任务要怎么办。 他垂下眉睫,道:“魏大哥说笑了,我过得很好,怎会消瘦。” 魏霆凝视着他被咬破的朱唇,心底戾气丛生,他沉声道:“你不必顾忌许多,只需告诉我,是不是沈麒强迫的你。” 项天祺神色骤冷。 “云霆,你外祖父魏明海拒交虎符,已经在晋州谋反,你是共犯,朝廷已发布通缉令,只要能抓住你,生死不论。” 魏霆道:“只管试试。” 话音才落,四周伏击的数百人,拉开弓箭,瞄准正中央的黑衣男人。 沈眠一惊,忙扯着项天祺的衣袖求情:“你知道他是无辜的,否则也不会与我说那个故事,饶了他这一次可好,天祺……” 项天祺垂眸看他,道:“你许久没有这样唤我,却是为了别人。” 沈眠道:“他是皇长子,是陛下的嫡亲血脉,如今陛下在气头上,才发的通缉令,倘若知晓真相,势必会追究你的责任。” 项天祺道:“淮儿,陛下无法追究谁的责任,他中了毒,活不过七日。” 最后两句话,他是凑在沈眠耳边说的,声音极轻,却仿佛淬了毒一般,沈眠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惊诧地看着项天祺,眼底是不确定,还有恐惧。 项天祺抚着他的脸颊,淡道:“不必这样看我,我虽然坏,却不至于做这等诛九族的事,我要留着这条命,好生照顾你。” “你敢说,这件事与你无关?” 项天祺沉默下来。 沈眠手指都有点发颤了,这是他第一回深切感受到,这是落后的封建社会。 他强自镇定下来,认真说道:“天祺,你放过魏大哥,否则我也会死,这是真的。” 项天祺听他这样说,怒极反笑。 “淮儿的意思是,他死,你也不独活?” “……” 直播间: ——这阅读理解满分 ——不好意思,不小心笑出了声233333 ——魏党被喂了一嘴糖 忽然一道破空的声响传来,沈眠尚未回过神时,一支利箭不知从何处射来,直直射向他的胸膛。 “淮儿——” “淮儿!!” 不知是谁在唤他,接着一道大力将他护在怀中,耳边传来一声闷哼,沈眠正困惑,怎么一点都不疼,难道他已经死了? 抬起眸,项天祺正看着他笑,然后,这人的唇角缓缓流下一抹鲜红。 沈眠呐呐道:“你,你流血了……” 他低下头,雪白的狐裘被染成了红色,血液是从项天祺的胸膛里流出来的,温热的,带着血腥味。 他伸手捂住伤口,鲜血却从他的指缝里流淌而出,目之所及,一片猩红。 项天祺握住他染红的手指,用自己的衣袖一点点将血迹擦拭干净,拿到唇边,费力地吻了一下,“不要脏了你的手。” 语罢,轻轻阖上眸。 项天祺一倒下,场面彻底乱了。 侯府埋伏的弓箭手中,有半数是魏霆的人,双方陷入混战,这些人是跟随魏明海浴血奋战,在沙场上征伐过的将士,永乐侯府的侍卫根本不堪一击。 阿牛带着项天祺和沈眠,从人群中杀开一条血路,他的确勇猛无人可匹,魏霆亲自出手,也丝毫不占上风。 沈眠见项天祺呼吸减弱,忙喊道:“够了!不要再打了,他会死的。” 魏霆道:“他该死。” 沈眠道:“他救了我,放他走。” 魏霆与他对视,那双一贯冷清的眸子,此时带着厉色,让人不敢反驳。 他道:“倘若我不答应。” 沈眠一言不发地抽出项天祺腰间的匕首,抵在脖颈上,修长白皙的引颈,立时添了一条血痕。 ——卧槽眠眠千万不要手抖!! ——啊啊啊别伤到自己了qwq ——虐哭t—t 魏霆沉下脸,“够了,我放他走。” 项天祺失血过多,眼看便要昏迷过去,仍旧紧紧攥着沈眠的手指,沈眠将他的手指掰开,道:“你以为你为我而死,我便会记住你一生么,不会,我从不会记得死人,所以你要活下去,知道么。” 他对阿牛道:“送他回永乐侯府。” 阿牛问:“你呢。” 沈眠看了眼身后,道:“我不回去,否则连你们也走不了,他的伤势耽搁不得。” 阿牛犹豫片刻,终究还是点了头,把项天祺安置在马车上,驱赶马车离去。 *** 待他们离去,魏霆走上前,将半跪在路边的少年扶起,解下自己的披风,覆在他染血的衣襟上。 他道:“我们回晋州。” 沈眠问:“那些人,是你外祖父的下属?” 魏霆颔首。 “方才那一箭是冲着我来的,他要杀我,为什么?” 魏霆面色一凝,他沉声道:“我定会护你周全。” 沈眠道:“你不敢回答,不如我替你答了吧,因为他只有你这一个外孙,想让你和女人成亲,替他魏氏传继血脉,但是,你只要我,对吗?” 魏霆道:“是。我只要你。” 沈眠便笑了,他轻轻勾起唇,笑得格外惑人,道:“我知道,可是我怕死,怎么办。” 魏霆把他揽入怀中,素来冷血的男人,这一刻,变得无比温柔。 “你想要如何,我都应你。” 沈眠道:“不回晋州。” “好。” 他伸手摘下男人的银色面具,魏霆在外办事时,一贯是隐藏相貌的,他这样胡来,魏霆竟也由着他。 沈眠将那面具扔在一旁,探出手,指腹缓缓摩挲着他下巴上不明显的胡茬,动作里透出几分狎昵,道:“我记得父亲说过,你是暗门的人,朝廷的事,从来追究不到江湖,我们就回暗门。” 魏霆仍旧颔首,“好。” 他这样顺从,沈眠却仍是不安心,方才生死一线,失措和恐惧还残留在心底。 他看着指缝里,没有擦拭干净的血迹,不自觉失了神。 魏霆眸色一暗,将那只手握住,道:“不必再念着他了,沈麒其人,远比你知道的危险。” 沈眠“嗯”了一声,道:“我知道。” 魏霆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有多危险。此人一介白衣,却能把控朝局,宫里那几个蠢货,如今全在他的掌控之下,我不知道他使得什么法子,皇子们各个将他奉若神明,言听计从。他把上京搅成了一滩浑水,逼外祖父上交兵权,倘若不反,你可知道是什么后果。” 沈眠心下大惊。 皇帝就快驾崩了,兵权收回来,自然是为了谋夺皇位所用。 难怪,难怪项天祺说,他不必依靠侯府的权势,他是想推一个傀儡帝王上位,届时,整个大晟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沈眠摇头,道:“你说的话,实在匪夷所思。” 魏霆轻扯唇角,沉声道:“我这次回上京,便是为了查清此事,半年前,沈麒从侯府离开后,便进了四王府,我亲耳听到,云澜唤他做先生,在他面前谨小慎微。这半年来,几个皇子在朝堂上的较量,不似从前那般无脑冲动,好似一夜之间都长了脑子,倘若不是有高人指点,我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 “他把朝局当做一盘棋局,自己与自己对弈,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这样的沈麒,淮儿当真了解他么。” 沈眠一时无言,那个疯子。 “陛下病危,此事与他必定有干系,淮儿你说,他难道不该死吗。” 沈眠道:“那么魏大哥你蛰伏在上京,不惜扮作侍卫,潜入成王府,又有什么目的。” 魏霆默然。 “魏大哥想要那把龙椅,沈麒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利,你与他,其实并无差别。” 魏霆拧起眉,道:“从前,我是为了复仇,与其说是想要当皇帝,不如说是为了报复云盛,报复云氏一族,可后来,我遇到了淮儿,因你是成王妃,为了把你从云城手里抢过来,我才一定要得到那个位置。” “你说……是为了我?” 魏霆道:“是,是为了你。” 沈眠听着他的话,一直以来,脑海中的谜团,逐渐变得清明。 他垂眸一笑,终于明白,为什么项天祺说,为他放弃了许多。 那个人明明得到了权势地位,眼看就能攀上权利的至高峰,却口口声声说自己失去了重要的东西。 因为,他原先并不想走到这一步,他曾经只是一个清风朗月,不屑权势的书生,他有为国为民的抱负,有谋略,却不想做卑鄙肮脏的政客。 结合原主的记忆,原剧情中,项天祺应该是选中了云城,扶持他上位。 可是这次,因为他的缘故,项天祺却打算从几个皇子中挑选一个傀儡,因为他绝不可能让云城登上皇位。 那天夜里,项天祺喝得酩酊大醉,拉着他说些疯言疯语,那时候,他其实是希望沈眠能够发现他的所作所为,及时制止他。 可如今,皇帝身中剧毒,药石无医,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 他终究,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 沈眠缓缓松开魏霆的手,道:“魏大哥,我不能和你去暗门了,我要回侯府。” 魏霆问:“为何。” 因为他发现,天命之子是项天祺。 沈眠道:“因为我命不久矣,只有沈麒能救我。” “在淮儿眼中,魏大哥当真如此好骗么。” 沈眠朝他轻轻一笑,道:“魏大哥不信我么?” 魏霆抬手覆上那双惑人的眸子,少年的眼睛仿佛有妖法,叫他险些心软答应,他道:“并非不信,而是信与不信,都不能放你走。” 沈眠:“……” 魏霆径自将他抱起,放在马背上,挥鞭而去。 等到已经离开上京百里开外,沈眠终于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倘若项天祺是天命之子,只是因为他黑化了,那么现在这个搂着他的男人,岂不就是…… 53.2-23 2-23 永乐侯府。 管事送几个大夫出门, 出了侧门, 他低声说道:“我们侯爷的脾气,几位想来也是听说过的,他平生最不耐烦碎嘴子的人,倘若家事闹得人尽皆知,届时也不知会拿谁人出气, 几位可听明白了。” “明白,明白, 我等万万不敢乱传。” 那几人连声应是,提着医药箱匆忙离去。 管事捋了把胡须, 轻叹一声,一转身,正碰到沈洲, 沈欣两兄妹迎面走来。 他赶忙低头就走, 那两个活祖宗已经上前拦下他,将他堵在门口。 沈欣扯了扯他的胡须,问道:“王管事, 我们有话要问你, 听说麒哥受伤了,他是如何伤的,伤势严重与否?我兄长又如何了?他如今在何处, 怎么不曾见到他。” 沈洲在一旁附和着点头, 道:“没错, 自打父亲寿诞之后, 便不曾见过兄长,他是不是介意麒哥,所以不愿回来侯府?” 他们两个一连串问了许多问题,王管事听得冷汗淋漓。 他忙告饶道:“两位小主子恕罪,老奴实在不知情,不如待麒少爷醒过来,你们亲自问他?” 沈洲蹙起眉,冷冷说道:“王管事,你是父亲的心腹,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别卖关子了,小爷耐心有限,惹急了我,今日就烧光你的胡须。” 沈欣也在旁边叫嚣:“没错,烧光你的胡子。” 王管事叫苦不迭,苦着脸说:“别别,两位小主子饶命,老奴真的不知情啊。” 沈洲是个急躁的脾气,当即就命人去取火折子。 等火折子到了,沈洲慢悠悠点燃火,兄妹两个盯着他花白的胡须,却一起露出了坏笑,王管事额角直冒冷汗,等火芯距离他的宝贝胡须只差一寸距离的时候,终于熬不住。 他捂着胡须,哀嚎道:“我招,我招,我什么都招,只是这话是我不慎听到老爷与夫人说的,两位小主子可千万要装作不知情啊。” 他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这才小声道:“淮少爷这些天,都跟麒少爷住在城西的宅邸,原本是打算今日一道来侯府探亲的,不曾想出了意外,淮少爷被反贼给绑走了。” 沈洲眸色一冷,一把扼住他的脖子,铁青着脸,沉声道:“是什么反贼,为何要绑我兄长。” 王管事道:“就是正在通缉的那个,是抚远大将军的孙儿,叫魏霆,听说麒少爷布置了天罗地网来抓他,不曾想,咱们侯府有他们的奸细,人没抓到,麒少爷反而被中了一箭,所幸没有伤到要害。” “那我兄长呢,他受伤了没有?” 王管事嗫嚅着道:“这个,老奴实在不知情。” 沈洲猜想他不敢蒙骗自己,把人松开,寒着脸,转身往项天祺住的院子走去。 他习过武,脚程快,沈欣哪里追得上,在身后急得跺脚,道:“你走慢些,我和你一道去。” *** 项天祺已经醒了,只是此番失血过多,脸色白得吓人,一双黑眸却阴沉冰冷。 他接过阿牛递过来的汤药,却见沈洲直直闯进来。 项天祺自顾将汤药喝完,道:“你身为世子,便该有世子的样子,如此莽撞,日后如何独当一面,撑起沈家的门楣。” 沈洲瞪着他,道:“我原本就不是做世子的料,倘若你想要世子之位,我便让给你,只请你把兄长还给我。” 项天祺抬眸看他,视线慑人。 沈洲道:“我已经听王管事说了,今日你布局抓魏霆,却把我兄长搭进去了。我实在想不明白,如今上京谁都知道,我兄长被成王休弃,又不是真正的侯府血脉,有你这个嫡子不抓,为何偏要抓走我兄长,到底有何益处。” “所以,你得出什么结论了。” 沈洲道:“结论就是,你嫌我兄长碍眼,嫌父亲母亲疼爱兄长,恨他夺走你身份十数年,所以设计害他。” 阿牛怒道:“你胡说八道!天祺分明是为了救……” 项天祺抬手打断阿牛的话,看向沈洲,他脸色苍白,气势却无损分毫,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这样想,倒也不无不可。” “你这是承认了?” 项天祺道:“我只承认做过的事,没有做过,自然不会认。” 沈洲攥紧拳头,与他对峙片刻,缓缓说道:“我会把兄长找回来。” “你知道他们在何处?” 沈洲顿住,“天涯海角,我总会寻到。” 项天祺道:“何必天涯海角去寻,我知道他在哪里。你这般冲动鲁莽,行事不计后果,相比之下,淮儿沉静聪慧,倒更像沈家人。” 沈洲道:“我兄长自然是沈家人,在我心里,只有他一个哥哥。” 项天祺垂下眸,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你最好是一辈子将他当做哥哥,我也省去了一个大麻烦。” 沈洲蹙眉道:“不要卖关子了,我兄长到底在何处。” 项天祺沉吟片刻,道:“魏明海想杀淮儿,他倘若聪明,就不会去晋州,中原九州又在通缉魏霆,想来只有一个安全的地方,那便是——暗门。” *** 暗门,隶属武林宗派,却不受武林盟管辖,此门派非正非邪,为人办事,可能是杀人,也可能是救人,只要出得起高价,必定完成任务。 永乐侯便是在暗门请来的魏霆。 沈眠道:“你的武功,是门派里最高的吗?” 魏霆低头看他,笑道:“不算是。我师父,要更高我一筹。” “你师父?” 沈眠想,八成是门主之类的人物。 果然,魏霆道:“我师父是暗门门主,当年他恰巧在上京,看我根骨不错,便顺手将我捡了回来。” 沈眠嘴角一抽,道:“师父他老人家,还真是随性。” 魏霆颔首,吻了吻他的眉心,轻声道:“正因为师父一向随心随性,不为世俗拘束,所以必定不会为难你。” 沈眠乖巧地点点头,道:“有魏大哥在我身边,我什么也不怕。” 有了项天祺的前车之鉴,他还是顺毛摸吧,可不敢再弄黑化一个。 何况,这人很可能是反派,他到现在还记得,上个世界被爸爸关小黑屋关了好几个月,简直要把人逼疯的节奏。 事实证明,反派的破坏力是远高于其他人的。 今天,直播间画风依旧很魔性: ——黑化什么的最喜欢了!! ——不要怂,就是刚(握拳.jpg) ——没看到你被关小黑屋,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想看小黑屋,想看囚禁y!!!! 沈眠轻啧一声,道:“都是黑粉。” 到了暗门,魏霆显然地位极高,一众门人见之跪拜,就连几个长老在他面前,也都是唯唯诺诺,不敢放肆。 魏霆问:“门主在何处。” 两个侍女跪伏在地,道:“回禀少主,门主闭关已有月余,曾留下话,由少主暂代门主之位。” 魏霆颔首,自顾带沈眠入了内院。 暗门位于山巅之上,处处险峻,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坠落山崖,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武林和朝廷虽然忌惮暗门,却不敢强攻的原因,便在于此。 沈眠看着眼前一片云雾,半晌没回过神来,魏霆捧着他的脸蛋,道:“在想什么。” 沈眠断不敢说在想逃跑的事,他弯唇一笑,道:“不曾见过如此壮阔的美景,一时间失了神。” 他眉目如画,白皙精致的面容点缀淡绯的泪痣,只浅浅一笑,便叫所有的美景失了颜色,魏霆呼吸微滞,就连声音都不自觉放低,怕惊扰了他清冷宁静的笑颜。 魏霆道:“虽比不得上京繁华,却胜在清静怡人,更重要的是,不会有人打搅。” 他话锋一转,幽幽的视线扫过沈眠的脸颊,冷硬的面庞,显出几分柔色,道:“所以,不论你心里还挂念着谁,都尽快忘了罢,对你对我都好。” 他将怔住的少年打横抱起,大步往屋内走去。 暗门不愧是传闻中富可敌国的门派,与其说是院落,倒不如说是宫殿,富丽堂皇,雕栏画栋,比之宫廷未有不及。 七、八个侍女在殿内伺候,魏霆冷声道:“全都退下,没有传唤,任何人不许靠近。” “是,少主。” 那几个女人规规矩矩退下,一眼都没敢看沈眠。 沈眠被男人放在榻上,男人俯下身,细细亲吻他的脸颊,唇瓣吻上他眼角的泪痣,轻声呢喃道:“淮儿,魏大哥不想再忍了。” 魏霆扯开他腰间衣带,炙热的吻落在沈眠的喉结处,竟有些烫人。 沈眠搂住他的后颈,笑问:“是不是习武之人,体温都比常人高一些。” 他嗓音柔绵,听上去像极了一坛方启封的美酒,缠绵柔软的滋味萦绕在喉间,听的人微醺,魏霆呼吸沉了一些,含住那两瓣弥散果香的朱唇,将少年口中的佳酿一饮而尽,只数息间,便有些醉了。 青梅酒,甘甜中透着一丝涩,叫他怎么也品不够。 沈眠被亲得很舒服,险些就要从了他,却忽然灵光乍现,他被项天祺弄的痕迹还没消退下去,倘若被魏霆看到了,岂不是要命。 他推开男人的肩,严肃道:“魏大哥,且慢,我还没准备好。” 此时直播间的弹幕: ——噗 ——噗 ——噗 沈眠看着弹幕上飘过数以万计的“噗”,羞恼得脸都红了,这大概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真的脸红。 “够了,我也很羞耻。” 结果,魏霆也十分严肃地问他:“那么,先沐浴?” 54.2-24 2-24 沐浴……岂不是要脱光。 沈眠慌忙摇了摇脑袋, 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做这种准备。” 他微微喘着气,呼吸清浅却醉人,十八、九岁的身躯如同嫩芽一般清新稚嫩,偏又含着诱.人的甜蜜芬芳,轻易让人失了神智。 魏霆眼神幽深, 盯着他开开合合的粉瓣,强大的耐力, 此时已濒临极限。 他下身忍得发疼,早已没有理智可言。 这一刻, 身心都在疯狂叫嚣着,何必顾忌这许多,身下这个少年他小心翼翼守护了许久, 合该属于他。 他要将少年的身躯狠狠贯穿, 吞噬,占有,让他承受自己的炙热, 他要在这具诱.人的躯体上刻下抹不去的烙印, 让他一生一世,都只属于自己。 他眼球被烧的发红,嗓音喑哑至极, 凑在沈眠耳边, 沉声问道:“那么, 淮儿还想准备什么。” 烫人的气息喷在耳廓, 沈眠被烫得脊背一颤。 他声音不自觉弱了下去,小声道:“先前魏大哥说过,待成亲之后,再行周公之礼,如今你我并无名分,实在于理不合。” 魏霆微微一顿。 沈眠见他迟疑了一瞬,再接再厉道:“我的意思是,不妨先成亲,待办完婚宴,再……” 他话未说完,魏霆已经猛地坐起身,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柄匕首,割下一段头发。 男人从腰间解下一个淡紫的香囊,从香囊中取出一蹙乌黑柔软的发丝,麻利地将两段头发拴在一起,放在沈眠手心里。 沈眠:“……???” 直播间的观众一语道破真相: ——卧槽结发夫妻!! ——天秀!! ——魏大哥上鸭,操翻这只磨人的小妖精——!!! 魏霆握住沈眠柔软的手,置于唇边轻轻吻了吻,道:“天地为证,日月为媒,今日便当做魏大哥与淮儿的新婚之夜,至于聘礼,只要淮儿想要,没有魏大哥给不起的。” 沈眠垂死挣扎,道:“话虽如此,可成亲并非儿戏……” 魏霆道:“不是儿戏,那些世俗伦常,繁文缛节,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你我之间,何需外人置喙。” 沈眠被他堵得一时无语。 男人只当他默认了,捏着他的下巴,含住两瓣粉唇温柔地亲吻,一边将人压倒在榻上,沈眠衣带原本就被他扯开,轻易被褪下衣衫,露出匀称漂亮的身体。 魏霆来不及细看,只顾着吻着沈眠的唇,顺着喉结一路往下,炙热的吻烫得沈眠一阵阵轻颤。 “魏,魏大哥,且慢,我有话要说……” 魏霆早已失了神智,听得见沈眠说话,却无暇思考他话里的意思,只低低应了一声,呼吸杂乱不堪,动作虽温柔,却难掩急躁。 沈眠被他弄得低吟出声,忽然,男人动作停顿下来。 沈眠微微一怔,抬起眸,魏霆正垂眸看着他。 他周身的气息冰冷了许多,眼中的迷乱尽皆褪去,冷漠的视线扫过这具漂亮的身体,瓷白的肌肤上,处处烙印着别的男人留下的,昭示所有权的痕迹。 魏霆沉默良久,骤然伸手把人捞在怀里,不顾沈眠微弱的反抗,探入下方,被过度疼爱的地方,如今还微微红肿。 …… 过了许久,男人攥紧沈眠的手腕,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沈麒?” 沈眠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那人的力道越发大了起来,沈眠只觉得腕骨要被捏碎一般,疼得他蹙起眉来,他用力挣开,道:“你先松手。” 魏霆没有放开他,冷硬的面庞看不出半丝情绪,眼底却被一阵高过一阵的痛楚席卷,疼得他只想杀人。 他舍不得触碰,重逾性命的宝贝,被别人当做禁脔,日夜亵玩操弄,换做任何人,在这一刻恐怕都会疯魔。 怀中的少年微微蹙眉,精致白皙的面庞,依旧清冷出尘,哪怕此刻衣衫不整,都显出几分矜傲,孤高的气质。 魏霆咬紧牙关,嘴里尝到一丝腥甜,道:“你失踪这些天,我疯了般翻遍上京寻你,彼时,淮儿正在沈麒身下承欢?你不让我杀他,心心念念想回侯府,是舍不得沈麒,还是贪恋欢愉?” 沈眠垂下眼睫,低声道:“你若介怀,我可以离开。” 魏霆放开他,没有回答他的话,却是森森一笑,道:“我早该杀了他。” 男人的黑眸沉淀着慑人的杀气,大步离去。 空旷的大殿里,寂静得可怕,床榻上躺着一个未着寸缕的美人。 沈眠微微蹙眉,虽然知道古人对贞操看得很重,可他是男人,犯不着守身如玉吧。 啧,搞不懂。 直播间又一次炸了: ——魏党流下了恨铁不成钢的眼泪qwq ——血亏…… ——啊啊啊啊暴殄天物!!!放着我来!!! 沈眠默默盖上被子,没心没肺地跟观众聊了会天,很快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推开,黑衣墨发的高大男人踏入室内,带起一阵寒意。 他周身萦绕着血煞之气,不知在何处发泄了怒火,只是胸口那口气,仍旧堵得他几欲疯狂。 他在床边静坐许久,忽而抬手,点上沈眠的睡穴,把人揽入怀中。 他收紧手臂,臂弯里的少年显得格外纤细,显出几分沉静的美好,视线落在锁骨的吻痕上,他眸色一凛,终究,抵不住胸中肆虐的嫉妒,对准那两瓣粉唇重重研磨啃噬。 *** 翌日,沈眠对着铜镜,打量自己的唇,果然破了一点皮,而且很疼。 沈眠问:“昨晚魏霆来过了?” 系统道:【他给宿主点了睡穴,所以宿主没有醒。】 沈眠点点头,又问:“除了亲我,还做了别的没有。” 系统听出了他话里的自恋,沉默片刻,道:“原本是想做到底的,但是宿主那里……他看了一眼,转身把房间的碧玉屏风一掌劈碎,然后就走了。” “……” 沈眠道:“那完了,他现在八成去杀沈麒了。” 暗门地处中原地带,距离上京只隔了一个郡县,并不算远,骑上汗血宝马,一天足够一个来回。 他推门走出去,被两名侍女拦下,这里的侍女都是暗门门人,各个都有武功,只是在他面前,谨慎得很。 “公子,少主有交代,在他回来之前,您不可离开房门一步。” 沈眠拧起眉,问:“你们少主,是不是下山去了。” “恕奴婢无可奉告。” 沈眠兀自往外走去,那几个侍女不敢动他,拦又拦不住,正着急,忽而屋顶上传来一道苍老的嗓音。 “你这小娃娃是什么人,老夫怎么不曾见过,又为何从老夫徒儿的房间出来。” 沈眠一怔,眼眸看去,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正坐在屋顶上,手里提着个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口酒。 沈眠抱拳道:“晚辈沈淮,是魏大哥的……挚友,见过前辈。” 那老人家眯起眼看他片刻,却摇摇头,道:“老夫瞧着不像挚友。” 沈眠便微微一笑,语气添了几分真诚:“前辈果真慧眼如炬,晚辈与魏大哥其实已经互许终生,两情相悦,听魏大哥说,老先生您是性情中人,故而携晚辈前来拜见。” 老人又仰头灌了一口酒,只转瞬之间,便到了沈眠跟前,一旁的门人侍从各个跪拜在地,直呼“门主万福”。 老人直直盯着沈眠,眼神锐利,道:“你这娃娃生得好,却不老实。” 沈眠一怔,这人竟不吃自己那套。 “你方才说,我的傻徒儿倾慕于你,老夫是信的,你这娃娃,一副皮囊倒也称得上颠倒众生,老夫若是年轻个几十年,说不得也要着了你的道,只是小娃娃你对我徒儿……” 老人缓缓说道:“只怕是利用居多。” 沈眠眸色冷清,淡淡说道:“前辈这话说得蹊跷,我与魏大哥相识久矣,不曾求他办过什么事,就连来暗门,也是被他强行带来的,谈何利用。” 跪在旁边的几个婢女面露惊恐,忙呵斥:“放肆,怎敢对门主无礼!” 那老者哈哈大笑,道:“老夫没有你们年轻人伶牙俐齿,只是好歹多活了七八十年,这双眼睛不曾看错过人。” 他道:“你这娃娃,多情,亦无情,生着七窍玲珑的心肝,奈何谁也不放在心上。” 沈眠抬起眸,淡道:“前辈过誉。” “老夫本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只是这一生眼看着到了尽头,只剩下魏霆这么一个傻徒儿,费心养育了他二十年,就指望他传继衣钵,若被你这妖孽祸害了,实在不甘心。” 沈眠:“……” 沈眠道:“前辈若不放心,晚辈这便告辞,还望前辈送我一些盘缠,我也好回永乐侯府。” 那老者又仰头饮了一口酒,浓烈的酒香飘散出来,他笑道:“你这娃娃,倒也天真。” 一旁的婢女战战兢兢,说道:“紫云峰,暗门府,人间阎罗殿;鬼留魂,人留命,生死不由天。” 沈眠眉头一蹙,道:“看来,前辈是要留下晚辈这条命,前辈既然知晓魏大哥倾心于我,不怕他知情,届时断了这师徒情分?” 老人敛了笑,道:“你自己坠下山崖,与老夫有何干系。” “魏大哥会信么?” 沈眠道:“他特地安排婢女守着我,如今他暂代门主,暗门上下唯他是从,谁敢动我一分一毫,倘若我出了事,最可疑的人,就是前辈你啊,即便没有证据,无法向前辈问罪,却免不得心生嫌隙,就为了区区一个我,哪里值得。” 老人听他细细分析利弊,言语间,好似在为他着想一般。 他笑道:“你这娃娃着实厉害,连老夫也险些叫你说动了,万万留不得。” 他一把扼住沈眠的咽喉,苍老的手背上爬满狰狞的皱纹,指间的力道却并不似百岁老人,他是真正的高手,只要稍稍用力,那根细弱的脖颈便会顷刻断裂。 沈眠额角划下一滴冷汗。 只是他到底是死过一次的人,倒也不像寻常人那般惊慌,淡道:“前辈,且听晚辈最后一言。” “有何遗言,快些说罢。” 沈眠道:“若晚辈死了,魏大哥许是不会独活的,他曾说过,我比他的性命还重要。” 只一句,便叫老人心神一震,快速收了手。 他压下眼底的杀气,转过身,道:“送他回永乐侯府。” “是,门主。” 沈眠朝他微微颔首,道了一声“多谢前辈”。 *** 次日傍晚时分,马车停在永乐侯府门前。 马车的脚程比不得马匹,因此多费了一日,魏霆早该到了,也不知得手没有。 沈眠敲响侯府大门,问:“你们公子在何处?” 府里的下人面露惊喜,慌忙把他请入内,派人去通传主子,。 沈眠坐在前厅,刚端起茶水,还来不及喝下,便被冲过来的沈洲抱住。 这小子竟哽咽起来,道:“兄长,兄长你可曾受伤,我正找人去紫云峰救你,成王也说要和我一起去,人马都快集齐了,你若再不回来,我们就带人踏平他们的山寨!” 沈眠失笑,道:“我不曾受伤,傻小子,你去暗门岂不是送死,那可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我才不管那些,见不到兄长,管他什么门,我都要闯一闯。” 沈眠抚着他的脑袋,安慰了两句,道:“带我去见沈麒。” 沈洲蹙起眉,道:“兄长为何要见他,都是那个人害兄长被抓走的。” 沈眠道:“他有危险。” 沈洲嘟囔道:“他能有什么危险,他身边那个阿牛那么厉害,谁能伤他分毫。” 沈眠猜想他应是跟阿牛交过手,且被教训了一顿,不禁一笑。 他道:“如今敌在暗,我在明,不得不严加防范。” 沈洲一向不敢违逆兄长的意思,只好道:“他回城西的府邸了。” 沈眠匆匆起身,道:“洲儿,我改日再与回府看你。” 手腕却被蓦地抓住,半大的少年舍不得放手,轻声道:“兄长,你可不许骗洲儿。” 沈眠笑道:“自然不会。” *** 侯府的家丁把沈眠送去城西,从紫云峰回来,一路颠簸,他几乎不曾入睡,竟在马车里睡着了。 醒来时,已然天黑。 他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熟悉的,俊逸的面庞,昏黄的烛火下,这人正痴痴盯着他看。 沈眠蓦地起身,道:“你伤势如何?” 项天祺倒有些受宠若惊,低声道:“没有伤到要害,只是流了些血。” 他沉默片刻,却问:“为何回来,你舍得你的魏大哥?” 沈眠冷道:“舍不得又如何,我是被他师父赶回来的,他嫌我是妖孽,迷惑他徒儿。” 项天祺愣了愣,却是一笑,问:“云霆肯放你走?” 沈眠道:“他那时不在紫云峰,他下山了,大约是为了杀你。” 项天祺并不惊讶,他掀开沈眠的衣衫,白皙平坦的小腹上,遍布斑斑点点的红痕,有些是旧的,有些,则是新的。 他眸色晦暗,道:“不足为奇,我也是这个想法。他来也好,免得我去寻他了。” 他抚着沈眠的脸颊,幽幽问道:“你带着别人的痕迹回来,可曾想过后果。” 沈眠道:“你都伤成这样,还想做什么。” 项天祺的占有欲的确惊人,不顾伤口开裂,径自把沈眠压在榻上,俯下身,亲吻着沈眠白皙的颈侧。 沈眠半推半就地让他亲着,脊背一阵酥痒,他压抑住低吟的冲动,问道:“你们要斗到何时,难不成要我死了才肯罢休?” 项天祺蹙了下眉,低喃道:“不许胡说,当然是他死,我的淮儿会好好活着。” 听他这样说,沈眠竟然鼻头一酸。 他也想好好活着,项天祺分明爱他爱得很深了,奈何进度条就是不满,到底还差了点什么。 沈眠试探地问:“沈麒,你当真爱我吗。” 项天祺抬起眸,凝视他许久,却问:“我有这个资格吗?” 他伸手褪下沈眠的衣衫,亲吻身下这具身体,自哂道:“倘若我的爱,会让你疼,让你哭,让你感到屈辱,这样的爱,恐怕你也不屑要。” 因为受了伤,他把沈眠搂在怀里,从身后缓慢进入,低声道:“就把我当做坏人吧,如今,也没有比我更坏的人了。” …… 当天夜里,宫里传来丧讯,太宗皇帝驾崩。 55.2-25(完) 2-25 冷风凛冽, 白桦林落叶纷飞, 玄衣男人墨发飞扬,手持一柄泛着寒光的利剑,划破虚空,直指一袭白衣,相貌冷峻的年轻男人。 一道血光闪过, 白衣男子无声倒下。 耳边响起系统提示:攻略对象已死,本次任务判定为失败。 “不行——” 空旷的房间响起一声低呼, 沈眠睁开眼眸,却原来是个梦。 他镇定下来, 坐起身,昨夜躺在身旁的男人已然消失不见,他心底莫名一慌, 唤道:“沈麒, 沈麒。” 无人应答。 倘若那男人在附近,听到沈眠唤他,必然老老实实应答, 既然没有回应, 该是不在屋里。 这个时辰,他能去哪。 门外传来侍婢的应答声:“公子,主子此时不在府上, 有何吩咐, 只管使唤奴婢们去做。” 沈眠揉了揉眉心, 问道:“他去哪了。” “奴婢不知, 只是子时皇城里敲响丧钟,整整八十一响,主子得了消息,便急匆匆出门去了。” 大丧,乃是帝王丧讯。 沈眠道:“他可曾留下什么话。” “不曾。” 沈眠微微拧着眉,手指搭在桌案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发出一声声笃笃的声响。 项天祺该是进宫去了,几个皇子如今都仰仗着他,该助谁登上那个位置,项天祺应该已经做好打算了。 倘若是他,必然挑选最好把控的那个。 ——四皇子,云澜。 一则,是因其生母柔妃家世不显,没有盘根错节的外戚顾虑,二则,是因为云澜相较云珏,云浩两兄弟,少了几分鲁莽,多了几分优柔寡断。 这样的人,往往更容易把控。 但如今上京的形势,实在不容乐观。 前有从晋州揭竿而起,打着兵谏名义起兵谋反的魏明海,后有盘踞在上京,手里握着十万兵马的云城。 此二人,一个来势汹汹,一个野心勃勃。 皇帝这一死,留下一个乱世。 *** 沈眠不关心皇帝谁当,他只想保住项天祺的小命。 可这人完全不知道他的良苦用心,每隔几日回来一次,见着沈眠,就跟饿狼见着小羊羔似的,眼睛都发绿光,把人压在榻上又亲又摸,解了馋就走,压根不给沈眠开口的机会。 转眼过去三两个月,沈眠被拘在府里,虽然不能出门,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也大致可以推算出来。 唯有一件事,让他很是不安,那便是魏霆的去向。 这日,阿牛回来接他。 这个从前粗莽的男人,此时身着银鳌铠,头戴龙鳞盔,跨坐在战马之上,竟显出几分威风凛凛。 沈眠掀开车帘,问道:“我们这是去何处?” 阿牛勒马停下,挠了挠脑袋,问道:“莫非天祺没有告诉你?咱们这是去新的府邸。” 沈眠道:“我已有好几日不曾见过他。” 阿牛了然地点点头,道:“这倒也是,天祺如今正忙,四殿下登基,任命他为内阁首辅,他年纪尚轻,又没有功名在身,朝里那些老家伙都快闹翻了天,可新皇就是一意孤行,谁的话都不听。” 沈眠略一沉吟,道:“有侯爷从中斡旋,倒也不是难事。” 阿牛连连颔首,说道:“此番永乐侯确是出了不少力,他人脉广,又与朝中不少重臣交好,而且天祺素有才名在外,加上扶持新帝有功,谁又敢当真为难他。” 沈眠道:“二皇子与三皇子又如何了。” 阿牛道:“两位殿下涉嫌谋害先帝,已被大理寺收押,倘若定了罪,恐怕要剥夺姓氏,受天罚。” 所谓天罚,乃是大晟朝对皇族的一种刑罚,受天罚者,必定是犯下滔天罪行,天理难容的千古罪人。 沈眠微微阖眸,暗道,项天祺果真好手段。 阿牛见他面色不虞,便道:“倘若两位殿下当真是弑君杀父的恶贼,实乃死不足惜,公子不必可怜他们。” 沈眠抬眸看他,短短时日,从前憨实木讷的人,如今多了几分世故,只是眉宇间仍是带着凛然正气。 沈眠忽而问道:“阿牛兄对天祺的事情,又知道多少?他一介白衣,年纪轻轻成了内阁首辅,难道你不觉得,此人很是可怕么。” 阿牛似乎不曾料到他会有此一问,也是怔愣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实不相瞒,我这人脑子笨,空有一身蛮力,小时候给人家放牛,不慎把牛打死了,我爹娘都嫌我是个废物,只有天祺跟我说,我是有真本事的人。” “天祺他娘是治不起病去世的,他在他娘墓前立誓,将来必做大官,做好官,让天下百姓不必挨饿受冻。不论旁人如何看他,在我眼中,他就是个好人,他若做坏事,那也一定是为了帮助更多的人。天祺曾说过,有舍才有得,人生在世,难免要有取舍,端看值不值得。” 有舍,才有得?倒也有几分道理。 沈眠垂眸一笑,道:“阿牛兄,多谢赐教。” 合上车帘,他兀自思索,或许正是因他不够“舍得”,项天祺才迟迟不肯交付真心。 项天祺自小无父,年幼丧母,心比天高,却处处遭受折辱,他如今所拥有的一切,或是强夺而来,或是算计而来,他看似傲慢,目空一切,又何尝不是患得患失。 如他这般人物,即便动了心,也是要给自己留下退路的。 攻略他,攻身为下,攻心为上。 沈眠瞄了眼直播间,观众正在为他出谋划策,他心里还有点感动,定睛细看,顿时气得脑壳疼。 ——咳咳,多做几次,做着做着……就有感情了(霸道总裁文中毒ing) ——要我说,这种缺爱的男主,最好给他生个漂亮宝宝,分分钟融化在亲情里! ——前面生宝宝的站住憋走!我给你加个buff!!! ——不仅要生,生完还要带球跑~~赤鸡~~ ——你们是不是忘了,没剩几个月期限了,宝宝会胎死腹中的qwq 沈眠:“……” 说得好像他真能怀上似的。 新的府邸,也是叫沈府,比从前那座不知气派多少,家仆成群,各个规矩本分,比之永乐侯府,也是不遑多让的。 只是始终不曾见到项天祺,听府里下人说,魏明海率军打到岳城,势如破竹,岳城守军不敌,节节败退,项天祺被皇帝派去督战。 任务期限只剩下两个月,沈眠终于急了。 如今是由春入夏的时候,天气渐渐回暖,但夜里风凉。 沈眠想起电视剧里的桥段,干脆演一出苦肉计,把自己熬病了,那人总该回来了吧。 他连外衫也不披,就一个人在后院里踱步,不曾想,会看到项天祺。 凉亭里,这男人月下独酌,身着内阁首辅的朝服,腰间悬着一块质地上乘的玉白环佩,脚踏绣金蟠龙靴,比起几个月前,周身气场截然不同,他已然懂得收敛锋芒,光华内敛,气势却越发骇人。 “你何时回来的。”沈眠问。 项天祺道:“今日,刚在宫里吃了酒席,没喝过瘾,淮儿要陪我一起喝吗。” 沈眠走到近前,被他浑身的酒气熏得直皱眉,夺过他手里的酒壶,道:“深夜饮酒,怎么也不叫上阿牛,你嫌命长了?” 项天祺低低一笑,已然醉得不轻,抬手把沈眠拽到怀里,道:“不必担忧,魏家军已经退守晋州,你的魏大哥,也回去奔丧了……” 沈眠一怔,问:“魏明海出事了。” 项天祺不曾答话,他灌下一口酒,低头渡给了沈眠,两人在唇舌间过了几招,终是被推送进了沈眠的喉间,烈酒烫喉,沈眠轻咳起来,醇浆玉液便顺着他樱色的唇瓣流淌而下。 绝色美人沾了酒香,颜色更甚,项天祺醉得不轻,只险些以为自己尚在梦里。 他指腹抚上沈眠的唇瓣,细细摩挲,透出些许狎昵。 他低笑道:“我与他无冤无仇,原也不想杀他,各为其主罢了。他打着兵谏的名义,一路南下,眼看中原腹地就要失守了,破了岳州,接下来就是上京,他不死,死的就是城里无辜的百姓。” “我无错,亦无悔……” 沈眠问:“既然无悔,为何又醉成这样。” 项天祺挑起眉梢,道:“我这是高兴。” 他勾起唇,又自顾饮了一杯酒,道:“我原先以为,对他,我总该有几分愧疚的,若非我设计逼他交出虎符,魏明海也不会急着造反,可奇怪的是,我心底并无波澜。” 说到这里,他轻笑一声,道:“也对,日后我还会杀许多许多人。魏明海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云霆,云城……所有阻碍我的人,我都会一一清除。” 沈眠道:“这样做,你觉得开怀吗?” 项天祺捏住他葱白的指尖,在他细腻白皙的手心里落下一个轻吻,低喃道:“你在我身边,别的都不重要。” 沈眠被男人按在胸膛上,鼻息间皆是浓烈的酒香,良久,他轻轻叹了一声。 “这些日子,我时常想起从前,那时,我还是成王妃,你也只是个下等奴仆,盛夏时候,永乐侯府莲花池边上,你一身狼狈地立在人群里,却比谁都贵气几分,我一眼便看到了你。” “那时的项天祺,和我眼前的沈麒,当真是同一人吗。” 项天祺道:“你便当做是两个人吧,项天祺做不到的事,沈麒替他做到,项天祺不敢触碰的人,沈麒替他去抢,去夺,有什么不好。” 沈眠道:“你是这样想的?” 项天祺道:“是。如今的我,只是沈麒。” 沈眠凝望着他,久久未语,不知过了多久,那双清冷漂亮的眸子里,蓦地沁出一抹水光,他迅速垂下眼睫,掩饰外泄的情绪。 项天祺抬起他的下颚,问:“为何要哭,我对你做尽坏事,强占你身子的时候,你也不曾掉过一滴眼泪,为何要在此时流泪。” 沈眠淡道:“你看错了。” “看错?” 项天祺抚上他泛红的眼角,忽而俯下身,吻住少年轻颤的眼睫,重重吸吮,沈眠终于受不住,睁开了眸子,晶莹的水珠断了线般掉下来。 他缓缓问道:“你是不是曾在娘墓前发过誓,将来要做大官,做好官,造福百姓。” 即便簌簌落着泪,他的嗓音仍是清澈分明,不染尘埃。 项天祺蹙眉问道:“阿牛和你说的?” 沈眠不答,自顾言道:“倘若不是因为我,你今春殿试,想来已然拔得头筹,得偿所愿,你可以做好官,做大官,辅佐明君,建功立业。倘若没有沈淮这个人,项天祺,便还是那个清风朗月的项天祺,都是我的错,倘若没有我……” “我暗暗期许,倾慕的人,也不会就此消失。” 项天祺猛然一震,瞬间醒了酒。 他呐呐问道:“你暗暗期许,倾慕的人,是我?” 沈眠轻启粉唇,嗓音蒙上一层寒霜,冷冷道:“不是,我倾慕的人,已经消失。你不是他。” 仙人动了凡情,大抵便是如此情状,眉目如水墨画般清冷出尘,偏那双漂亮的眸子里藏着无限哀恸,堪比鲛人泣珠,更叫人怜惜。 项天祺自以为铁石心肠,这一刻,五脏六腑都被捅穿了一般,疼得他青筋暴起,只有将怀中之人抱得再紧几分,才稍稍缓解。 他终于记起,那年盛夏,廊下微风拂过,少年被众星拱月般簇拥而来。 一袭白衣胜雪,眼角下方一颗淡绯泪痣,娇艳动人,眸光流转,便胜却万千星辰,精致的眉眼微微弯起,干净得不似尘世凡人。 这谪仙似的人,却亲切握住他的手,笑问:“公子与我有缘,交个朋友如何。” 是他,推开了少年想要靠近的手。 他自以为卑微渺小,不敢靠近他,全盘否定、抛却了过去的那个项天祺。 他强占少年的身子,对他百般折辱,禁锢,生生断了那一点情丝。 项天祺垂眸看去,怀中的少年一如往昔纯粹天然,而他,却成了玩弄权术,卑鄙肮脏的权臣。 到了如今这般地步,全是他作茧自缚。 人生若只如初见。 *** 耳边响起一声提示——任务进程:100% 直播间: ——撒花撒花!!! ——撒fafa~~~~~ ——恭喜!!下个任务再接再厉!! 沈眠着实松了口气。 这次倒是没急着走人,关键是没想好怎么死。 项天祺用衣袖擦拭他脸颊上的泪,动作轻柔,见沈眠止住了泪,便把他抱回房间,安置在榻上。 男人抚了抚他柔软的发丝,轻声道:“时候不早了,你好生安歇。” 沈眠问:“你不做么。” 项天祺胸口一窒,许久闷声说道:“我不会再碰你一下。” “为何。” 男人沉默片刻,哑声道:“你不喜欢。” 沈眠心下好笑,他要是不喜欢,谁能碰他一下?他刻意戳项天祺的心窝,道:“那从前,为何要做。” 项天祺哑声道:“那时,我只想让你正视我,把我记在心上。” 沈眠蹙了下眉,却忽而瞥见一道寒光,这画面,他曾在梦里见着许多回,他蓦地起身,扯住项天祺的手腕,挡在他面前。 利刃破空的声响,接着,便是穿透锦缎,切入皮肉的声音,室内光线昏暗,待那人察觉到不对劲时,已然来不及收手。 鲜血低落在地板上,一滴,两滴……很快地面染了一滩血迹。 沈眠向后倒下,被项天祺接住,他眼底被铺天盖地的恐惧覆盖住,终于想起,这世上还有“报应”一说。 他颤声道:“淮儿,淮儿……” “来人,快去请御医,请御医!” 项天祺显然已经慌到极点,每一个音节都在发颤,抱着沈眠的臂弯颤抖得厉害。 沈眠摇头,道:“不必白费功夫了。” 他话未说完,蓦地咳出一口血沫,他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轻声道:“魏大哥,淮儿对不住你,你祖父的命,就用我的性命来偿还,可好?” 魏霆眼里尽是惊慌失措,他快速出手,点上沈眠周身几处大穴,才道:“不要说话,我带你回紫云峰,师父一定能救你。” 沈眠摇头,蹙着眉,白皙精致的脸蛋一寸寸失去血色。 “我自己的伤,我自己清楚。” 魏霆眸中染上一片血红,他咬牙问道:“为何离开紫云峰,为何要回来找他,又为何……拼死救他。” 沈眠视线逐渐失了焦距,缓缓说道:“我无法看着他死,他待我不好,我却偏动了心。魏大哥,我原想忘记上京的一切,真心去喜欢你的。你说要与我成亲时,我也是真的高兴。紫云峰那一夜,你若没有舍我而去,该有多好,” 魏霆痛不欲生,眼中尽是悔恨。 沈眠的嗓音渐渐弱了下去,低喃道:“更早,在成王府,也是你先舍我而去的……到头来,始终对我不离不弃的,竟是百般折辱我,伤我至深之人。” 项天祺目眦尽裂,眼眶疼得发涩,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他眼底极致的伤痛,逐渐被一抹疯狂所取代。 沈眠看出了他的意图,硬是吊着一口气,交代道:“你的命,是我救下的,我不准你死,你便不能死。替我,好生教导洲儿,替欣儿,寻一门好亲事,还要孝敬爹娘,替我……祭拜生母……” “我想安静地走,你们,不必来打搅我……” 交代好一切,他阖上眼眸,终是香消玉殒。 *** 三年后。 陵安二年,陵安帝昏庸无能,不理朝政,重用宦臣,致使朝局动荡,百姓民不聊生,辅政大臣沈麒起草禅位诏书,联合百官,迫其退位。 同年春,成王云城登基为帝,史称康武帝。 夏初时节,上京已然被暑气所笼罩。 城西一个小别苑里,沈嬷嬷在庵堂里,给一个灵牌擦拭干净,道:“主子,转眼你已经去了三年,是否已经转生去了?” “倘若还没喝下孟婆汤,就给夫人托个梦吧,省得她日夜惦记你。也教训教训二公子,你这一走,就没人管得住他了,他谋了个校尉的官职,就想去紫云峰给你报仇,那可是阎罗殿啊,还好叫首辅大人拦下了。” “害了主子的魏霆,听说已经远走大漠了,没人敢告诉二公子,怕他为了寻仇,又去域外闯荡。” 说着,她留下泪来,拜了一拜,抹泪离去。 沈府。 书房之内,项天祺仰头饮了一口酒,抬起眸,眼中尽是痴迷。 却原来,房间里挂满了同一人的画像,或微微蹙眉,或垂眸浅笑,或酣睡正香,或朦胧欲醒,甚至是被疼爱时双眸迷醉的神情……每一幅,皆美到叫人移不开眼。 “云城竟想要追封你为后,痴心妄想,你已入了我沈家的宗祠,便是我的妻,旁人休想染指。” 他握紧一根素白玉簪,置于唇边轻吻,道:“你要我做好官,我做到了,你要的太平盛世,我也给你了,事到如今,你也该原谅我了,是不是。”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画中走出一个少年,一袭白衣飘然,冷清绝美的容颜,只轻轻一笑,便美得不可方物,直把人心魄都给吸了去。 “淮儿,淮儿……” 项天祺蓦地往前扑去,却只扑得一个空,他摔在地上,酒水洒了一地,掌心划到碎瓷片,顿时一片鲜红。 浓烈的酒香混杂着血腥味,将室内淡淡的墨香覆盖了去。 男人低低一笑,呢喃道:“来世,我去寻你。” *** 是夜,沈府走水,内阁首辅大臣沈麒,葬身火海。 56.3-01 3-01 进入系统空间时, 沈眠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 刚才为了多说几句遗言, 他用了消除痛觉的道具,对肉体的负担很大。 沈眠点开后台,看到工资正常入账,满意地勾起唇。 系统道:【上个世界的剧本已经到了。】 沈眠随手翻了翻,跟他猜的差不多, 是一个关于官场权谋的正剧。 主人公项天祺本是侯府嫡子,却阴差阳错成了奶娘的儿子, 他天资聪颖,勤奋好学, 养母为了供他去私塾读书,日夜劳作,最终积劳成疾, 早早病逝。 养母病逝后, 项天祺心中有愧,为埋葬养母,他卖身给老东家, 即永乐侯府。 他虽为人奴仆, 却难掩才华和一身傲骨,结识了不少人,其中有他的亲弟弟沈洲, 上京才子, 江湖侠士, 更有一些朝廷重臣。 其中, 他与成王云城最为投契。 后来身份揭开,他是真正的侯府嫡子,终于顺理成章入朝为官。 项天祺乃是天纵之才,他先是辅佐云城登基,后又劝说抚远大将军魏明海归降,且替多年前枉死的皇贵妃翻案,立功无数,最终成为一代名臣。 剧情里的感情戏都十分隐晦,比如沈麒与成王,说是君臣,是知音,但又过分亲密。 文中的解释是,沈麒到底与沈淮不同,他胸怀天下,不会为了区区私情,放弃一生抱负。而云城是皇帝,亦不会屈居人下。 这两个心比天高的人,注定是有缘无分。 沈眠把剧本合上,轻扯了一下唇,道:“不过是不够爱罢了。” 倘若爱到那个份上,以这两个人的脾气,不择手段也是要弄到手的。 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他懒懒道:“去下一个任务吧。” 系统收到指示,叮咚响了一声,道:【正在定位下一个任务位面。】 耳边是系统倒计时的声响,十、九、八、七……一。 眼前一黑。 *** 进入原主的身体时,沈眠抑制不住轻咳起来,喉间痒痛,一阵腥甜止不住上涌。 不是生病,是受伤了。 沈眠费力地抬起眼,他躺在一个温暖的,类似于机舱的箱子里,眼前是他从未见过的仪器,银白色金属机身,泛着寒光,让人莫名生出几分冷意。 见他醒来,一个穿着类似于医生制服的男人走上前,操控一旁的银白色仪器,片刻后,松了口气,道:“沈先生,你已经没有大碍了,今天就可以出院。” 沈眠几乎立刻做出判断,这是一个文明高度发展的时代。 他还不清楚自己的人设,不敢说话,只轻轻一颔首。 医生道:“我去通知家属。” 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片刻后,病房里响起一道机械的女声: [身份核实,封明煦,家属关系,放行。] 机械金属门缓缓打开,一个穿着深蓝制服的少年缓步踏入,他揉着一头棕黑色碎发,唤道:“大嫂,你醒了。” 大嫂? 沈眠感受了一下下身,确定自己的大宝贝还在,这才轻轻“嗯”了一声。 那小子走到他旁边,欲言又止。 “大嫂,你别生气,等父亲回来,有他好受的。” 沈眠没接他这茬,兀自坐起身,道:“我没事,医生说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封明煦忙道:“别,大嫂你还是在医院多住几天吧,让医生再给你检查检查。” 他的惊慌太明显了,沈眠抬眼睨他。 封明煦冲着他笑,道:“我这是关心你,你到底是omega,还是别逞强了。” omega,是什么? 沈眠道:“你有事瞒着我,说。” 封明煦知道瞒不住,在病房里转了一圈,一脚踢在修养舱上,道:“大哥把那个小明星带回去了。” 他道:“我看他是脑子出了毛病,等父亲回来,肯定扒了他的皮。” 哦,婚内出轨。 沈眠道:“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他需要时间整理一下原主的记忆。 封明煦劝道:“大嫂,你千万别想不开。” 沈眠微微弯起唇,笑道:“怕什么,在你眼里,我就这么脆弱?” “可不是脆弱吗,你是omega啊。” 虽然是劣性。 剩下这句话,封明煦没敢说出口。 沈眠蹙起眉,这个“omega”到底是什么意思。 此时,直播间满屏的: ——嘻嘻嘻嘻嘻嘻 ——嘿嘿嘿嘿嘿嘿 ——吼吼吼吼吼吼 沈眠:“……” 他开始有点慌了。 封明煦见他脸色不好看,也知道自己说话太直白了,便道:“大嫂你先休息,我去联系父亲,绝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这小叔子人倒不坏。 沈眠握住他的手,真诚道:“谢谢你,明煦。” 封明煦微微一怔,他这大嫂都是三十来岁的人了,怎么手心这么嫩,又嫩又滑,比他那些小女朋友的手还软和些。 他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沈眠见他脚步匆忙,扑哧一笑,慢悠悠打开系统光屏,系统已经将整合好的记忆发送给他。 “姓名沈时,年龄三十,是个研究所的小研究员,基因库配对成功,他嫁入豪门,丈夫是封家长子封明翰,结婚已经七年,他是劣性omega,性格保守,严肃,过于板正,不得丈夫喜欢。” 近期,原主发觉丈夫有了外遇,两人大吵一架,封明翰失手伤了原主,这才被送进医院。 七年了,这个封明翰,肯定也不是头一回出去偷腥,却是第一次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看来,这次的外遇对象有点手段。 比起这个,沈眠更在意的,是这个劣性omega的含义。 这时候,系统往他脑海里传了一个文档——带你了解abo设定。 沈眠打开来看,看完后,手指微微有些颤抖。 系统道:【这个世界的a和o又分为优性,中性以及劣性,优性具备更强大的信息素,以及繁衍后代的能力,而原主属于劣性,所以很难孕育。】 沈眠道:“很难,但不是没有可能,是吗。” 系统:【是的。】 沈眠蹙起眉,半晌,沉吟道:“看来,这是逼我走清水路线。” 弹幕上一片哭唧唧。 沈眠一脸冷漠,道:“哭也没用,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他看了眼直播间的屏幕,撩起厚重的刘海,果然,原主那张规矩板正的脸,已经被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蛋所取代。 只是,雪白的脸蛋上,印着青紫的伤痕,唇角也微微开裂,沈眠的眼神,渐渐变得凌厉起来。 他最恨别人动他的脸。 封明翰,好得很。 *** 当天夜里,沈眠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到封家。 封家的下人都很尊敬他,见到沈眠,便劝他先避避风头,等老爷回来再说。 沈眠道:“人家都登堂入室了,我要是躲在医院,不是更让人笑话吗。” 管家为难道:“可是……” 沈眠道:“别担心,我不和他起冲突,我就是回来取一下行李,你们跟我来。” 家里的下人都是向着他的,自然听话地跟上。 封明翰的小情儿今天才搬进来,还没来得及删掉原主的身份识别码,沈眠直接把门推开。 床上两个正在翻云覆雨,嗯嗯啊啊的,一屋子的腥膻味。 下人们都愣在门口,不敢进去。 沈眠大大方方走进门,打开灯,朝外招呼道:“都进来,这个柜子里是我的衣服,这边是我的书,藏品,手脚轻点,别碰坏了……” 封明翰被打搅了好事,自然不悦,他套上浴袍,几步走到沈眠跟前,扯住他的手腕,怒道:“你在做什么。” 沈眠挣开手腕,嘲弄道:“当然是收拾东西走人,给你的心头肉挪窝。” 床上的小明星怯怯探出脑袋,他涨红了脸,道:“你收拾东西,犯得着大半夜的吗,根本就是故意的。” 沈眠嗤道:“我怎么知道,你们大半夜不睡觉,这么勤勉。” “噗——” 门口传来一声轻笑,是被吵醒的封明煦,他走上前,笑道:“大嫂,我不是说明早去接你,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沈眠道:“不用麻烦你。” 他抱起原主收藏的典籍,小心装进箱子里,道:“我担心我的宝贝,被不三不四的人弄脏了。” “你说谁是不三不四的人。” 封明翰不敢相信,他一向木讷寡言的妻子,怎么会这样牙尖嘴利。 沈眠道:“别急着对号入座。” 说完,也不理睬他,自顾催促下人们收拾行李。 封明煦这才察觉到不对劲,问:“大嫂,你收拾行李做什么。” 沈眠淡淡吐出两个字:“离婚。” “大嫂,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先冷静下来,等父亲回来……” 封明翰一听便笑了,道:“明煦,别拦着他,让他走。” 他扯着唇,垂眸看着眼前的劣性omega,沈眠过长的刘海遮盖着眉眼,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过分苍白的唇,还有唇角的一道伤痕。 他嘲弄道:“你是不是傻了,你一个三十多岁,被标记过的omega,离了婚还有人要吗?一个omega没有alpha的庇护,以后要怎么生活。” 沈眠把他推开,“你挡道了。” 封明翰:“……” 封家的下人很快收拾好行李,把东西搬上沈眠的车,管家还在一旁规劝,沈眠道:“这些日子,多谢你们的照顾。” 管家一噎,终于说不出劝阻的话。 沈眠正要上车,忽然脚步一顿,回转身,径直走到封明翰跟前。 封明翰勾起唇,眼里尽是讽刺,好似早有预料一般,道:“现在才后悔,晚了。” 话音未落,沈眠已经一个耳刮子招呼在他脸上,他特意磕了一颗大力丸,就是为了还这一巴掌。 “这是还你的。” 封明翰用舌尖顶了顶腮,脸颊上留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霎时间,他的眼神变得狰狞无比,简直要活撕了沈眠。 他是优性alpha,而且继承了封家优秀的基因,精神力和体质都是s级别,暴怒之下,精神力弱的人,在他面前仅仅是站立都十分困难。 沈眠淡淡睨了他一眼,转身上了车。 封明翰:“……” 过了许久,封明煦不确定地问:“大嫂是omega……吧?” 57.3-02 3-02 原主在主星有一套房产, 沈眠设定好位置, 光脑控制车载系统,自动规划路径,往目的地出发。 要了解一个时代,最好的方法,就是了解它的影视作品。 沈眠靠在椅背上, 一边在光脑里搜索最新的热门影片,顺手翻了翻星际新闻。 [1.帝国联邦建交二十周年] [2.帝国军校考试难度再次升级, 录取率仅有1:1000] [3.惊现星际最美omega!] 沈眠挑了挑眉,最美?毫无疑问, 这是对他的挑衅。 他径自点进第三条新闻里。 是一个点击过千万的视频,背景是帝国音乐学院新生入学晚会,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 抱着一把吉他, 独自在人群里弹奏。 沈眠眯起眼眸,细细打量,的确是个美人, 虽然比他还差得远。 他随手翻了翻评论, 却吃了一惊。 有知情人士爆料,视频里的小美人是帝国音乐学院的特招生,因为会弹奏古老的乐器——吉他, 而被破例招收。 据传, 他所弹奏的曲目, 全是他个人独创。 沈眠嘴角一抽, 古、老的吉他?个人独创?欺负他读书少?在他那个时代,分明是吉他入门必学曲目。 系统道:【这个时代属于星元纪年20000年,地球文明已经消逝了几万年,只有很少的资料得以保存。】 沈眠了然,所以,就连会弹吉他,都成了了不起的技能。 沈眠又在星网上翻了翻资料,发现这个世界,人均寿命已经有四五百岁,与之相对的是,人类极其低下的生育能力。 这个世界共有六种性别,除了从外观上区分的男女之外,还有另外三种类型:alpha,beta,omega。 alpha属于绝对的领导者,他们往往拥有最高的才能,天赋,位于这片星系顶端的那群人,几乎全部属于这一类。 beta占据大多数,这一类人较为平庸。 最稀有的是omega,他们生育率高,是负担繁衍后代的重要群体,一出生就会得到很好的照顾和保护。 而且omega大多身体娇弱,精神力低下,拥有美丽的相貌,以及适合交.配的,极度诱人的身体。 为了留下优秀的人类基因,omega降生时,所有数据会被录入帝国基因库中,到了适婚年龄,进行基因配对,寻找匹配度最高的alpha。 如果当事人同意,就可以结婚了。 沈时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认识了封明翰。 他一早言明,自己是劣性omega,生育几率很低,但封明翰说不介意,两人这才结婚。 结婚后不久,两人大吵一架。 沈时这才知道,封明翰跟他结婚,并非出于自愿,而是他父亲封爵的要求。 这个时代的omega由于特殊待遇,娇惯得厉害,比起人,更像是贵族饲养的宠物,以及繁衍的工具,他们习以为常,也无力改变。 沈时则不然,他是omega,却活得像一个beta,甚至是alpha。 他智商高,学历高,在帝国研究所,专门从事母星文明的研究,纵使相貌差了一些,不讨人喜欢,那也不妨事,对于封家而言,他就是最适合的长媳人选。 封明翰不是自愿娶他,婚后越发不满,却慑于封爵的威严,敢怒不敢言。 不满,愤懑,越积越多。 近两年来,封爵忙于公务,几乎不回主星,他这才放肆起来。 当前世界的格局,分为帝国,联邦,以及外星系未开化地界,这一部分属于虫族繁衍栖息之地。 而原主的公公,封爵,目前是帝国四大元帅之一,被誉为帝国最强战力。 在原主的记忆中,只见过这位公公几次,每回都被吓得腿脚发软,冷汗淋漓。 似乎,是一位非常严厉的长辈。 这也是沈眠一定要离婚的原因,以封家这样的地位,他要是敢在婚内和别人暧昧,传到封家人耳朵里,一定会被秘密处理掉。 系统道:【但是有一件事需要提醒宿主,离开封家,就等于离开帝国权利的中心,有可能错过天命之子。】 沈眠道:“距离任务期限还有好几年,别急,我有分寸。” 他才说完,光脑便响了一声,提示:十款热门游戏已经下载完成。 系统:【……】 *** 接下来一周,沈眠除了定时去研究所报到,联系律师办理离婚相关事宜,其他的时间,都花在体验高科技上。 这个时代的游戏,大多是全息,追求最真实,最丰富的感官体验,对沈眠而言,无疑是天堂一般的存在。 他原本是在“恋爱攻略区”,但由于最近沉迷游戏,凭借高超的技术,吸引了不少游戏区的粉。 这天,他刚下班,发现有一辆水滴形状的车停在自己家门口。 这种车型很特别,像是改装过的,银灰色的外壳,细腻的金属质感,他在封家的车库里见过一次。 果然,车门打开,走出来的是封明煦。 他身穿帝国军校的深蓝色制服,衬得身材高大俊朗,懒散地倚着车门,看上去有些疏懒,眼底流淌着一丝漫不经心。 “大嫂。”他唤道。 沈眠抬起眸,笑道:“是明煦啊,你怎么来了。” 封明煦缓缓踱到沈眠跟前,低着头打量他,许久,勾起唇,笑道:“我方才还不敢叫你,怕认错了,这才几天不见,大嫂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眼前的男人,漂亮得叫人不敢相信。 他穿着从前那套老土,保守的旧西装,白大褂勾勒着纤细的腰肢,衬得两条长腿笔直修长,细碎的,纯粹的乌黑发丝耷拉在耳畔,精致的眉眼,如同母星流传的古典美人,白玉无瑕。 封明煦快速偏过头,低咳一声,道:“听人说腹有诗书气自华,看来书呆子,也有好处。” 沈眠微微一笑,道:“我权当你在夸赞我。” 封明煦被他的笑晃了一晃,等回过神,神色微恼,道:“以后不要随便对别人笑。” 沈眠凑得更近了些,天真地问:“为什么。” “……” 封明煦从前不曾仔细看过自己大嫂,虽然他尊敬他,但心底也暗暗同意他大哥说的话,这样的omega是带不出门的,太跌份。 可眼下离得太近,他大嫂脸蛋上白皙细腻的肌肤,每一寸都看得极清楚,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含着疑问,饱满的唇瓣微启,就连呼吸,都隐约带着一抹香息。 他匆匆转身,打开车门,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先,先上车再说。” 沈眠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笑道:“如果你是来接我回封家的,大可不必。” 封明煦见他转身欲走,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缓缓说道:“父亲回来了。” 沈眠一怔。 “现在,可以上车了吗。” 原主是很忌惮自己公公的,沈眠只好乖乖坐上去。 封明煦启动开关,设定了位置。 银灰色的水滴形跑车腾空升起,在空中快速划过,留下一道流星般的光点。这车上了军部的牌照,因此可以从特殊通道过去,极大节省了时间。 封明煦转头看了他一眼,道:“那个爬床的小明星,已经送到蛮星开荒去了。” 沈眠道:“你大哥能答应?” 封明煦轻嗤一声,道:“他有什么答应不答应的,你真以为他把那种玩意儿放在心上了?不过是用来挤兑你罢了,父亲一开口,他立刻就把人送走了。” 沈眠点了下头,道:“也是,他只是看我不顺眼。” 封明煦听出他语气里的冰冷,忙劝慰道:“我们整个封家,也就我大哥一个蠢货,我,父亲,还有其他人,都是向着你的,我只认你一个大嫂。” 沈眠道:“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配不上你们封家,你要是真心为我好,就劝你大哥早点签字。” 封明煦道:“这事我做不了主,大哥也做不了主,得看父亲答应不答应。” 沈眠转头看向窗外,淡道:“我会亲自跟父亲说。” 封明煦看着他美好的侧颜,不免想起在星网上看到的什么最美omega,心说那些人真是孤陋寡闻了,他大嫂这颜值才是真的能打。 他忍不住伸出手,开启了车上的自动摄像。 *** 封家。 管家见到沈眠,忙躬身,道:“少夫人,你回来了。” 沈眠朝他微微颔首,道:“我已经不是少夫人了,以后叫我沈先生就好。” 管家不置可否,把两人引上楼,道:“老爷在书房。” 言罢,恭敬地退下了。 封明煦率先进门,他停顿了一下,跟在他身后的沈眠,一眼便看到跪在地上的封明翰。 宽大的书桌后,坐着一道威势迫人的高大身影,他背对着众人,冷峻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封明煦道:“父亲,我把大嫂接回来了。” “嗯,坐下。” 命令的口吻,让沈眠略一蹙眉,想了想,不宜与他起冲突,便暂且坐下了。 他与封明煦坐在沙发上,这个角度正好与封明翰相对,封明翰看着他,显然愣了愣神,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封爵转过身,看了眼乖顺地坐在沙发上的儿媳,问:“你想离婚?” 沈眠颔首,道:“是,父亲。” “你跟封明翰结婚七年,应该知道,军婚,离不了。” 沈眠抬眸看向他,缓缓说道:“父亲,没有离不了的婚。” “离婚,就有污点,封明翰是封家长子,以后要入军部,为帝国效力,他不能离。” 沈眠沉默。 封爵又道:“对于你,一个omega,离婚也没有好处。我已经惩罚过他了,你如果觉得不解气,就按你解气的方式处理。” 沈眠听着他的话,忽然勾唇一笑,道:“父亲,如果按照我解气的方式来,怕第一个要处置我的,就是您。” 封爵眼底划过一抹意外,显然没有料到,这个一向温顺的长媳,也有露出獠牙的一面。 沈眠垂下眼睫,继续说道:“对伴侣绝对忠诚,这是在婚礼上,我们对彼此许下的誓言,现在封明翰违背了誓言,要想让我解气,也很简单,我要和他做一样的事。” 在场几人都是一愣。 封明翰反应过来,恼火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沈眠勾起唇,道:“既然你可以理直气壮包养情人,把人带到家里,带到我的床上,做那种恶心的事,我当然也可以。” “沈时,我看你是疯了!” 沈眠道:“我是认真的,并不是气话,父亲,你是帝国元帅,处事公允,如果你同意这件事,那么,我可以答应不离婚。” 封明翰气得青筋暴起,封明煦则在一旁憋笑憋得难受。 封爵沉默许久,道:“你是打定主意,要离婚。” 沈眠道:“是他处处逼迫我,我只是,想把他加诸给我的耻辱还给他。” “就算我答应你,你敢吗。” 沈眠道:“敢不敢,父亲等着看就是了。” *** 走出书房,封明煦悄悄给沈眠比了个大拇指,小声道:“大嫂,佩服。” 说完,笑着下了楼。 沈眠勾起唇,他走得慢,被封明翰一把抓住,拖进一旁的客房里。 沈眠睨他一眼,冷道:“你想做什么。” 封明翰盯着他精致的脸蛋,眼里翻涌的怒火,不知怎的,全都发泄不出,被堵在胸口。 他的手掌抚上沈眠的后颈,那是omega的腺体,手指仿佛被那一片细腻幼滑的肌肤吸住一般,他缓缓摩挲,低哑道:“还想出去找人,你被我标记过,整片星际谁敢碰你?” 沈眠把他推开,用纸巾擦了擦自己的后颈,一脸的厌恶,道:“不过是个s级的alpha,真把自己当一碟菜了。” 见他转身欲走,封明翰忙拉住他,道:“沈时,我已经答应父亲,不会再乱来了,你只要肯乖乖回来,我保证不会再这么做。” 沈眠故作惊喜地问:“真的吗?” 封明翰心下一喜,忙点头应道:“真的,我不会再惹你难过……” 话说到一半,他的话蓦地止住,眼前这个美丽的omega,笑容一寸寸变冷,满含着嘲讽。 沈眠道:“继续说啊,我听着呢。” 封明翰:“……” 沈眠轻嗤一声,挣开他的手,转身走了。 58.3-03 3-03 下楼, 管家和几个佣人围过来, 问沈眠什么时候回家,他们过去搬运行李。 在他们看来,老爷亲自出面,少夫人十有八、九是会妥协的。 沈眠笑道:“暂时不用,多谢你们的好意。” 说完, 他看向一旁看热闹的封明煦,道:“麻烦送我回去。” 封明煦扬起唇角, 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道:“不麻烦。” 说完, 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两人一道出了门。 沈眠觉得这小子靠他越来越近,便推了他一下,封明煦跟没事人一样, 又往他身边靠了靠。 到了车库, 沈眠正要打开车门,却忽然被人握住了手腕。 封明煦凑在他耳边,轻声问道:“大嫂, 你真的是omega吗?” 沈眠挑起眉, 道:“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封明煦道:“我觉得大嫂,和我所知道的omega,都不太一样。” 他在沈眠身上轻轻嗅了嗅, 道:“就连信息素的味道, 都这么浅淡, 不仔细闻, 几乎闻不到。” 沈眠把他推开,道:“因为是劣性。” 说完,自顾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封明煦在他身旁坐下,没有急着启动,又问:“劣性omega,也有发情期吗?” 沈眠扑哧一笑,道:“我看你生理课是白上了。” 封明煦却不依不饶,用撒娇的口吻道:“我生理课都用来睡觉了,大嫂,你说说看嘛。” 沈眠便道:“有,在omega老去之前,都会有发情期。” “可是,我记得大嫂从来不会发情,每天准时到单位报到,家里的琐事也都是你在打理,孜孜不倦,根本不像一名omega。” 沈眠沉默许久,抬起眸,道:“所以,你想说什么。” 封明煦笑道:“大嫂,你不会一直在使用抑制剂吧,我听说,那东西注射多了,会极大影响受孕的。父亲早就禁止过,没想到大嫂竟然阳奉阴违。” 沈眠道:“我怀不上,是因为你大哥不肯碰我,跟别的没关系。” “可大嫂还是用了,是不是。” 沈眠轻轻一笑,道:“是,我用了。你大哥标记我,是为了折磨我,每次发情期,有他的信息素包裹,别的alpha闻不到我的味道,而他,他一向嫌弃我,当然也不会碰我,所以,我只能一个人撑过去。” “劣性omega的发情期不算长,两天,但对我而言,那是噩梦一样漫长的两天,每时每刻,都恨不得立刻死去。我做错了什么,需要承受这种惩罚,我不明白,直到现在,也还是想不明白。” 他眼睫微垂,漂亮的眼眸里倒映着一层朦胧的水光,转瞬即逝。 “那次以后,我开始随身携带抑制剂,因为这一辈子,我都不想经历第二次,那种可怕的事。” 见封明煦神色怔愕,沈眠道:“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有七年了吧,要不是你问起,我都快要忘记了。” 封明煦咬牙问道:“为什么不告诉父亲。” 沈眠却摇头,淡道:“这样耻辱的事,我没办法开口。” 封明煦看着他冷淡的侧脸,胸口堵着一口气,对自己大哥的愤怒,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他不再多问,缓缓启动车子,银灰色的水滴腾空,飞驰出去。 *** 到了家,沈眠客气道:“要进屋坐会吗。” 他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小叔子一点不客气,立刻说好。 沈眠嘴角一抽,用虹膜识别开了门,请他进去。 早上出门前,沈眠在锅里煲了一锅骨头汤,这个时候火候刚好,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沈眠盛了一碗递给他。 封明煦愣愣地接过手,纳罕道:“大嫂,你会烹饪啊?” 沈眠想起来,这个世界的人普遍不会做饭做菜,都吃营养剂的,便谦虚道:“会一点点。” 封明煦两口喝完了,说:“还要。” 沈眠便转身进厨房给他盛汤,封明煦跟他进去,看着案台上摆的瓶瓶罐罐的调料,他好奇心重,就揭开盖子去嗅。 刚好打开的是一瓶胡椒面,被刺激得直打喷嚏。 “这都是什么啊。” 沈眠道:“别乱碰,托人从母星带的,很珍贵的,放进食材里可以调味。” 其实系统商城1v币一瓶。 封明煦知道他们研究所在母星上建立了专门的采集基地,那颗星球被废弃了几万年,挖出什么东西都不奇怪。 他忙放下,道:“刚才的骨头汤里,就放了这个吗。” 沈眠摇头,笑道:“汤要的是清淡,鲜美,放胡椒面就败味了。” 封明煦也听不懂,就只知道点头,看向沈眠的眼睛里几乎闪烁星光。 喝完汤,沈眠赶他走,这小子赖着不肯走,看到沈眠前两天买回来的游戏芯片,便道:“大嫂,你也玩这个啊,我是大师级,我带你飞。” 那是一款模拟机战游戏,很锻炼实战能力,以及机甲操作技术,他们军校生大多都愿意玩这个,基本上游戏里的等级,跟他们在学校里的实际成绩成正比。 沈眠愣了一下,问:“你带我飞?” 直播间此时一片“哈哈哈哈”: ——弟弟,你感受过绝望吗? ——敢挑衅眠儿你认真的吗??!! ——请务必教他做人!! 封明煦还在天真地跟沈眠解释:“带飞,就是带你赢的意思。” 沈眠“哦”了一声,歪头笑了笑,道:“好啊。” 橙黄的灯光下,男人的笑容温暖动人,精致的侧颊莹白似雪,一颦一蹙,都美得像画中人。 封明煦盯着他看得失神,忽而道:“大嫂,你是铁了心要跟我大哥离婚对吧?” 沈眠正在装游戏芯片,随口道:“是啊,除非他答应我的条件。” “哦。” 沈眠睨他一眼,道:“你笑什么,你不是希望我跟封明翰和好吗。” 封明煦一怔,也有些纳闷,他干嘛这么高兴。 沈眠不搭理他,自顾启动游戏,道:“我先看一下新手引导。” 这游戏刚拆封没两天,沈眠只浏览了一下游戏规则,玩法还有武器装备都不了解。 封明煦登进账号,立刻被军校的同学邀请进房间组队。 他道:“今天就算了吧,我带着人。” “又带哪个女朋友啊,前两天不是嫌人家烦,分了吗。” 另一个道:“你还不知道他啊,换女朋友勤快着呢,肯定是有了新的才分的。” 封明煦小心看了眼沈眠,皱眉道:“这个不是……” 沈眠笑道:“你先跟他们玩吧,我看一下玩法。” 封明煦自然乖乖说好。 沈眠这一开口,组队那边都能听到。 “卧槽,好像是男生……” “你不是喜欢女孩子的吗?什么时候换口味了?” 要搁以前,封明煦肯定直接解释说,这是我大嫂,但他大哥大嫂都要离婚了,这么介绍不合适。 他说:“少废话,快开始。” 这相当于默认了。 封明煦说完,略有些心虚地看了眼沈眠,结果他大嫂已经进游戏里了,根本没听见。 几个人进了队伍里,一局打完,把沈眠也邀请进了组队里。 这种游戏是完全模拟真人体验的,可以看到人的真实相貌,沈眠一进队伍,其他两个人都看呆了。 未经粉饰的瓷白精致的面容,微微勾起的樱色粉瓣,饱满而丰泽,浓密的眼睫如羽翼轻扇,银灰色紧身战服,勾勒出纤细柔软的身形,每一个弧度,都引人无尽遐想。 这游戏里的默认战服,封明煦一向认为又丑又老土,但没想到,他大嫂穿上,就变得这么……勾人。 他含糊地介绍道:“这位是……沈时,这两个分别是徐巍,王占青。” 沈眠微微颔首,道:“你们好。” 那两人连忙道:“你好,你好。” 沈眠作为长辈,免不了客气一番,“你们是明煦在军校的好朋友吧,承蒙照顾,下次来家里吃饭,我亲自为你们下厨。” 封明煦不满道:“为什么要给他们吃,我自己都吃不够。” “……” 那边两个则惊得下巴都掉了,沈眠这语气,完全不拿封明煦当外人,未免亲昵太过了。 徐巍惊诧道:“家里?难道你们已经同居了!” 王占青也道:“你们这才认识几天啊,沈时,我跟你说,千万不要被明煦这小子的外表蒙骗了,他其实……” 封明煦冷笑一声,问:“我其实什么?” 那两人忙噤声,摇头说:“没事没事,其实好得很。” 沈眠笑道:“你们是不是误会了,我跟明煦不是……” 封明煦打断他的话,撒娇道:“沈时哥,游戏快开始了,你跟紧我。” 比起“大嫂”,沈眠当然更喜欢听人叫“哥”,懒得纠结别的,专心去对付敌人。 沈眠的机甲是初代机,也就是最低等级的机甲,所有武器都是原始的,在三个s级机甲包围中,显得格外突兀,明显的三带一阵容。 敌人很快制定了计划,把沈眠当做突破点。 他们三个等级太高,匹配的敌人都不可小觑,沈眠一开始还不熟练,只能勉强躲避攻击,几招之后,敌人显然认为他是菜鸟,放松警惕,沈眠切换武器,一个远程导弹,直接将对方轰炸成了碎片。 那角度太刁钻,对方甚至来不及躲开,便瞬间化为粉末。 徐巍看呆了,一个不小心被对面偷袭成功,机甲受了损伤,王占青赶去救他,受到敌人埋伏,两人同时被击败。 二对三的劣势情况下,对方一个受伤的机甲冲上来自爆,封明煦在爆炸范围内被余波震荡,受了重伤,紧接着又被对面两人围攻,终于不敌落败。 这样一来,两个大师对战一个菜鸟,胜负已定。 过了几分钟,沈眠退了出来。 徐巍道:“沈时你别难过,作为新手,你已经玩得很好了,更何况对面都是大师级别的高手。” “没错,比徐巍第一回玩的时候厉害多了。” “明煦,你也说两句话啊。” 封明煦沉默片刻,道:“赢了。” 那两人不可置信,点进刚才那局的回放。 只见一个初级小号,被两个大师号围攻,竟然毫无损伤,准确避开所有攻击,操作看得人眼花缭乱,放慢了四倍速,眼睛才勉强跟得上。 那两个大师还没搞清楚状况,转眼已经被击败了。 “你说他是新、新手???” “这手速和反应到底有多快……” 回到组队大厅,那三个人情绪都很低落,三个alpha被一个omega带飞,要是传出去,脸往哪搁。 沈眠道:“刚才你们没有发挥真正的实力,再来一局吧。” 不仅是他们三个,还有对面的四个大师,都是因为太在意他是个初级小号,才会输得这么惨。 这三个人好不容易拾起的信心,在接下来几局中,被沈眠彻底践踏,粉碎,到后来已经麻木了,竟然还有点洋洋自得。 一开局,进去就说:“哥,我们在后面给你打call~~~” 已经不敢直呼其名。 *** 封家。 封明煦回到自己房间,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他眉头一蹙,道:“大哥,你在我房间干嘛。” “你送你大嫂回家,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封明煦哼笑一声,道:“大嫂留我吃了顿饭,我们玩了会游戏,就这个时间了。” 封明翰问:“那你问清楚没有,他是什么意思。” 封明煦道:“这话该问你自己,你到底想干嘛,你要是不想离婚,当初就不该那么糟践人家,现在人伤透了,你后悔也没用。” 封明翰脸色难看,道:“这就是你跟大哥说话的态度。” “你该庆幸你是我大哥,否则,你现在不会好好地坐在这里。” 封明翰蓦地站起身,恼火道:“封明煦!” 封明煦道:“大哥,把父亲引来,到时候难办的是你。” 封明翰看着他,许久低低一笑,道:“你这么向着他,难道说,你跟他做了?” “你胡说什么。” 封明翰道:“如果你不是看上了你大嫂,就离他远一点,碍眼。” 封明煦轻嗤一声,道:“大哥,这和你有关系吗。不管我是因为尊敬,或是因为对大嫂动了心思才接近他,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讨厌我,而非常讨厌你。” 他道:“而且,他很快就不是我大嫂了。” 说完,转身去了浴室,留下脸色青白的封明翰僵立在原地。 *** 帝国第一研究所。 走廊上,几个研究员边整理资料,边小声聊八卦。 “听说没有,沈工最近在打离婚的官司。” “怎么可能,他丈夫不是封家大少吗,那是军部高官,这怎么离。” “谁说不是呢,你说他图什么啊,这被标记过的omega,除非找个更强大的alpha二次标记,否则抹不掉前任的信息素,一辈子都要受折磨。” 那人笑道:“人类目前最高水平就是s级,更高的,整片星系也找不出几个,都是屹立于星系顶端的大人物,凭什么看上他一个离过婚的劣性omega。” “就是就是。” 这时候,他们身后传来一声笑语:“因为他长得好看啊。” 那人摇摇头,道:“好看是好看,可毕竟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回转身,正对上一双带笑的眼眸,桃花眼潋滟微光,平白把人神魂勾去了。 “沈工,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眠笑道:“刚来。我的事,就不劳大家费心了。” 他略一颔首,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他们的话倒是给了我灵感,天命之子,一般都是很强大的存在,只要找到最强的几个人检验一下,答案不就出来了。” 想一想,他又摇头,道:“这也不稳妥,万一像第一个世界,剧情还没真正开始,天命之子没有成长起来,又要闯祸。” 系统道:【宿主什么时候怕闯祸了。】 沈眠:“……” 这个世界,他还是蛮怕的,omega有个操蛋的生殖腔,做.爱的时候会被强迫打开,成结,把alpha的大家伙拴住,不射出来不放。 万一不小心中招……不能浪,不能浪。 弹幕上议论纷纷: ——要放在别的任务世界,眠儿都不知道验几个了(摊手) ——感受到眠眠对生娃的恐惧~ ——想看眠眠生漂亮可爱的小宝宝!! ——+1 ——+2 …… ——+身份证号!这是我一生的请求(跪地哭泣.jpg) 系统道:【原主是劣性omega,又不间断注射了七年的抑制剂,中招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沈眠沉吟片刻,道:“那……试试?” 话虽如此,他心底还是不情愿的。 这时候,系统说:【听说abo世界是为了xing爱而存在的设定,快感会比别的世界高许多。】 它这么一说,沈眠有点心动了,或许不止一点。 他指尖轻轻抵着唇瓣,眼底波光微微流转,显出一丝明媚的笑意,道:“这么重要的事,你不早说。” 系统:【……】 沈眠推开办公室的门,微微一愣,他办公室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是许久未见的封爵。 不愧是帝国元帅,私自闯入他人办公室,却如同在自己地盘的架势,身上的威压,迫得人不敢抬头。 要不是沈眠精神力远远高于常人,以原主的体质,现在喘气都很困难了。 他略一颔首,道:“父亲,您怎么会来我这儿。” 一旁的徐副官道:“元帅来看最新送来的母星文物,想起少夫人在这个部门工作,就顺道来看看。” 沈眠点点头。 徐副官略一躬身,快步走了出去。 封爵道:“坐下说话。” 沈眠失笑道:“父亲,这是我的办公室,我当然是要坐下的。” 封爵的相貌,并不像两个儿子那样帅气,而是一种从容不迫的冷峻,英挺,带着刀劈斧砍的大气磅礴,见到他,你不会去考虑他英俊与否,而只是感到强大的威慑。 他不像五十多岁的男人。 比起人,更像是一尊不受时光侵扰的雕塑。 沈眠转念一想,这个世界人均寿命有四五百年,五十来岁的确不算高龄。 封爵忽而开口,道:“你的胆子很大。” 沈眠微微一笑,问:“父亲何出此言,我做了什么吗。” 封爵蹙起眉,道:“你盯着我的脸,看了很久。” 沈眠便笑了,“我只是好奇,父亲跟明煦,封明翰,长得都不像,难道他们更像母亲,可是我嫁进封家七年,既没见过母亲,也没有祭拜过她。” 封爵道:“这不是你该问的。” 沈眠道:“我只是好奇,父亲不愿说,就当我没问过。” 说完,他低头浅抿了口茶,眉眼间不经意流转的风情,惹得人侧目。 过了许久,封爵道:“你变了很多。” 沈眠道:“人总是会变的,尤其在经历过一些事情以后。” 封爵似是有些赞同,点了下头。 “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上次提出的条件,我答应了。” 沈眠刚饮下一口茶水,蓦地喷出来。 他办公室不算大,两张沙发只隔了个小茶几,茶水直接喷到男人脸上去了。 沈眠直接给吓呆了。 他停顿了两三秒,堪堪回神,着急忙慌地抽出几张纸巾去给男人擦脸。 封爵脸黑成了锅底,握住他的手腕,冷冷道:“不用,我自己来。” 沈眠道:“不行,不能让父亲碰我的口水,还是我来吧。” 两人僵持不下,沈眠拿纸巾那只手被男人钳着,着急之下,直接揪着自己白大褂衣襟,往男人脸上擦,因为动作缘故,几乎整个人贴在他身上。 “沈时,够了。” 正在此时,副官推门进来,道:“元帅……” 房间里,帝国最严肃,性情寡淡的元帅端坐在沙发上,宛若瓷人般精巧,白皙的omega紧贴在他的胸膛,那具柔软纤细的身体,几乎被完全嵌在男人宽阔的怀抱里,男人紧紧攥着omega纤细莹白的手腕,柔嫩的肌肤上留下一道红色的印记。 本该顺理成章的画面,却因为这两个人的身份,使得这一场面变得十分诡异。 副官怔愣片刻,慌忙退了出去。 封爵蓦地站起身,男人身材高大,近两米的身高,面无表情的面庞越发冷峻,严厉,周身透着寒意。 沈眠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轻咬着唇瓣,低声狡辩:“父亲,我不是故意的……” 堂堂帝国元帅,不能因为一点小事,伤害娇弱的omega,尤其眼前这个,是他的长媳。 封爵冷着脸,大步走了出去。 等人走远了,沈眠垂下眸,看了眼自己沾上茶水的衣襟,撇了下唇。 果然,越强大的人越难接近。 因为,他们都害怕有弱点,不会轻易让危险的人接近。 *** 帝国军校,训练场。 徐巍搂住封明煦的肩膀,道:“明煦,今晚叫上沈时哥一起玩机战吧。” “别烦我。” 徐巍看向一旁的王占青,挑眉问:“他怎么了。” 王占青耸肩,“可能犯病了。” 封明煦攥紧拳头,一拳击向眼前的陪练机器,机器发出几声嘶嘶的电流声,“砰”的一声响,炸成了碎片。 那两个人吓得缩到角落里。 徐巍抱头喊道:“二少你这是怎么了啊,上次发这么大的火,还是被温睿抢走名额的时候。” 王占青忙捂住他的嘴:“闭嘴吧你,怕他不够疯是吧。给沈时哥发通话,让他劝,二少最听他的话。” “对对对,还是你有办法。” 封明煦转过头,看向他们俩,沉声道:“不许发。” “你到底是怎么了。” 封明煦拳头握得死紧,缓缓呼出一口气,道:“没事,大哥大嫂复合了,心里高兴。” 言罢,大步走了出去。 徐巍眨了眨眼,道:“他这像是高兴的样子吗。” 王占青睨他,“你是不是傻,想想他大嫂是谁。” “谁啊?” 王占青道:“依我看,十有八、九是沈时哥。” 徐巍直摇头,道:“不是,你没听过传言吗,封家少夫人长得很磕碜,所以封大少喜欢在外面鬼混,要是沈时哥那样,谁舍得离开。” 王占青道:“要不打赌。” “成,你说赌什么。” *** 沈眠刚搬回封家,让人收拾出来一间屋子,在顶层,确保没人打搅,清静。 忽然收到徐巍的通话提示。 他一接通,徐巍跟王占青便出现在眼前,两个人见着他就“哥”来“哥”去的,很是殷勤。 沈眠道:“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那边没来得及问,房门被人推开,封明煦大步走进来,质问他:“你回来做什么。” 另一边的两个人连忙切断通话。 沈眠一怔,转眼已经被封明煦压到墙边,脊背贴着冷冰冰的金属墙壁,沈眠不适地动了动,问道:“明煦,你怎么了?” “你不是说,铁了心要和他离婚吗?为什么要答应父亲。” 沈眠道:“因为我还没出够气。” 封明煦一愣,问:“出什么气,你要为了羞辱大哥,让别人碰你吗。” 沈眠沉默片刻,轻轻点了下头,“我是这么打算的。” 封明煦攥紧拳头,猛地一拳砸在墙壁上,沈眠回眸一看,坚硬的金属材质竟凹进去一大块。 “好,你要报复是吗,那你跟我好,跟封明翰的亲弟弟发生关系,没有比这更羞辱人的。” 沈眠眨了眨眼,他原本是想勾引封爵来着。 沈眠拍拍他的脑袋,道:“别闹,我一直把你当晚辈看待。” 于封明煦而言,这无疑是莫大的羞辱。 连日积压的郁气,一瞬间爆发了出来,他搂住omega纤细的腰身,把他带进怀里,紧紧扣在胸膛里,呼吸一声重过一声,优性alpha的气息不经意地释放,刺激着omega脆弱的神经。 沈眠屏住呼吸,直觉接下来可能要发生让他兴奋的事情,正待阖上眸,却见封明煦俯下身,在他白皙的脸蛋上轻轻地、亲了一下,然后飞快逃了出去。 沈眠还没回过神来,那小崽子已经没影了。 他摸了下脸蛋,轻啧一声,所谓谈过许多次恋爱,就这水平? 59.3-04 3-04 晚餐时间, 沈眠下楼用餐, 恰好碰着封明煦。 这小子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板着一张冷脸,耳根子却红透了,视线时不时往沈眠身上飘,弄得人很不自在。 沈眠原本坦坦荡荡的, 被他这么看着,竟莫名生出几分心虚。 兄弟, 就亲了一下,你至于吗? 直播间都是恨铁不成钢的弹幕: ——你有本事偷看, 有本事上了他啊!! ——什么都别说了,叔嫂股怕是没指望了(暴风哭泣.jpg) ——弟弟快停下!你不是这种纯情人设啊喂!!(痛心疾首) 沈眠轻咳一声,问他:“明煦, 你有事吗?” 封明煦见沈眠肯理会他, 显然有些惊喜,摇了摇头,道:“没有, 我就是想, 大嫂会不会吃不惯营养剂。” 封明翰道:“好笑,他在这个家生活了七年,才搬出去几个月, 就吃不惯了?” 封明煦嗤笑一声, 道:“是好笑, 大哥跟大嫂结婚七年, 却不知道,大嫂不喜欢营养剂的味道,他搬出去这几个月,都是吃自己烹饪的食物,一支营养剂都没碰过。” 封明翰怔愣住,愕然道:“你会烹饪?” 沈眠道:“和你有关系?” 封明翰道:“当然有关系,我是你丈夫。” 沈眠挑了下眉,失笑道:“封明翰,你是不是忘了,我答应回来的条件是什么,别用‘丈夫’这个字眼恶心我,你和我,不过是用协议绑定在一起的两个人,仅此而已。” 言罢,一把将男人推开,自顾入座。 封明翰沉着脸,在他身旁坐下。 他凑到沈眠耳畔,低声耳语道:“我没忘,不过我知道,你也就嘴巴厉害一点,真让你做什么,你也没那个胆量。” 见沈眠不理会他,他脸色越发难看,又道:“沈时,趁我现在还有耐心,你早点服软,我们把这一章揭过去,以后,你还是封家少夫人。” 沈眠嘴角一抽,这人自我感觉未免好过头了,谁给他的底气? 沈眠勾起唇,问:“听你的意思,我要是不服软,你就要让我滚蛋咯?” 封明翰噎住。 沈眠道:“看,你连选择结婚,离婚的权利都没有,什么都要听从家族安排,你这个封家大少,真是窝囊。” 他干脆利落地把两支营养剂吃下去,站起身。 “以后直接送上楼去,我就不来餐厅了。” 管家在一旁应好。 “大嫂,我去你房间玩机战吧,你这几天总不上线,徐巍跟王占青问你好几回了。” 封明煦黏着沈眠,一道上了楼。 他们一走,封明翰便一脚踢翻了椅子,眼底迸发出强烈的恶意。 *** 回到顶楼。 封明煦一直跟在沈眠身后,像只狗崽子似的,赶都赶不走。 因为今天下午那一出,沈眠对这小子戒心很低,让他跟了进来,也没怎么在意。 总归他也做不了什么事。 沈眠睨他一眼,道:“之前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又想干什么。” 封明煦朝他微微一笑,带着三分讨好,七分撒娇。 沈眠懒得理会他,只自顾整理行李。 他低垂着眉眼,雪白精致的脸蛋看似冷淡,其实很温和,稳重,眼角一颗淡绯的泪痣,妩媚动人,桃花眼水光潋滟,一颦一蹙都含着无限风.情。 封明煦在一旁瞧着,喉结微动,一抬手,直接把纤细的男人困在墙壁和臂弯之间,嗓音沙哑,低喃道:“大嫂,你让我抱一会,我什么都不干,真的。” 话说得好听,宽大的手掌却不受控制地抚上沈眠的后腰,骤然用力,把沈眠压进他坚硬的胸膛里,滚烫的呼吸喷在沈眠耳廓,惹得他微微一怔。 沈眠推了推他,道:“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封明煦垂眸盯着他微启的唇瓣,眼神幽深,闷声道:“大嫂。” 沈眠道:“既然记得,那就放手。” 封明煦没有动弹,他将脑袋埋在沈眠纤细的脖颈间,深深嗅了嗅,独属于这个男人的淡淡清香,隐约带着一丝甜味,让人怎么闻也闻不够。 他哑声道:“沈时哥,不是我忘了,是你忘了,你忘了封明翰是怎么对你的吗?你不是要报复他吗,那就不要拒绝我,我会帮你的。” 封明煦是优性alpha,平时有所收敛,沈眠感觉不到他的危险,但这一刻,他完全释放的,霸道的信息素,足以令一个意志坚定的omega彻底失去理智。 沈眠精神力强大,并没有感受到威慑力,但优性alpha完全释放的信息素,对任何一个omega而言,都是十分危险的存在。 生物的本能让他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他紧紧捂住胸口,却没有缓解分毫。 封明煦捏着他的下巴,小声撒娇:“沈时哥,变成我的,好不好。” 沈眠张了张嘴,还没有想清他的意思,这小崽子忽然俯下身,猛地咬上他的后颈。 后颈的肌肤是omega最脆弱的部分,沈眠感受到尖锐的牙齿刺入肌肤,一阵剧痛,大约是流血了,接着男人的唇附在他的伤口上,缓缓舔舐亲吻。 沈眠眯起眸,有什么东西混在血液里,流淌进他的腺体,伴随着深入骨髓的失落,往更深的地方入侵。 那是——封明煦的信息素。 霸道的信息素顺着血液侵入他的体内,身体诡异地发生了变化,但并非资料上所说的快感,而是另一种,令人绝望的悲伤。 这是被标记过的omega,在背叛上一任标记者时,本能的负罪感。 标记在身体里的信息素察觉到第三者入侵,开始奋力反抗,驱逐,而封明煦的信息素仍在凶猛地进攻,如同潮水一般汹涌,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二者在体内激烈交战,一寸寸剥夺沈眠的意志。 沈眠大口喘着气,胸口泛着疼痛,呼吸逐渐困难。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都说被标记过的omega,离开自己的alpha,会痛苦一生。 本该让人疯狂的快感,却因为体内标记的信息素,转变为令人崩溃的痛苦。 他毫不怀疑,如果继续做下去,他会不会活活痛苦而死。 他攀着封明煦的肩,颤声道:“快停下,停下,明煦。” 封明煦垂眸看他,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怀里的omega已经浑身汗湿,腿脚虚软,瘫在他怀里。 他心疼地吻了吻沈眠的鬓角,低声道:“现在停下,就功亏一篑了。你不想抹消他的标记吗?再坚持一下,只是中度标记而已,不需要很久。” 这个世界的标记分为三种:接吻,轻度标记;在后颈腺体注入信息素,是中度标记;而成结,则是完全标记。 封明翰一向嫌弃原主像根木头,因此只是中度标记。 沈眠还是摇头,道:“停下。” 封明煦眼底划过一抹不甘心,沉默片刻,到底还是收敛了气息。 沈眠把他推开,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顺着墙角滑坐在地上,道:“滚出去。” “沈时哥……” 沈眠冷笑一声,道:“扮猪吃老虎。你故意让我放松警惕,就是为了这个?” 封明煦半跪在他脚边,抓住他的一只手腕,放在唇边亲了亲。 “对不起。我知道沈时哥是说到做到的人,你说会报复大哥,就一定会做到。但是,我接受不了别人碰你,更别说让别人标记你,不行,绝对不行。” 他发觉自己的语气过于强硬,又换上一贯的撒娇的语气,道:“沈时哥,大哥是s级alpha,要想抹去标记,那个人必须比大哥更强,这样的人大多在军部任职,怎么敢得罪封家?” “只有我,我的天赋远胜于大哥,我能帮你。你何必舍近求远?” 沈眠沉默不语。 封明煦揽住他纤细的身躯,整个抱在怀里,察觉到怀中的男人并没有反抗,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他的语气越发温柔,道:“沈时哥,我知道你不高兴,你虽然是omega,却和别的omega不一样,你聪明,果决,睿智,这样的你,肯定不甘心成为别人的附属品。跟我在一起吧,我尊敬你,爱慕你,会把你当做心脏一样珍惜。” 过了许久,沈眠终于开口,道:“明煦,你太年轻了。” 封明煦道:“如果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我不接受。” 沈眠垂下眸,嗓音听上去还很虚弱,他低声道:“你才十九岁,而我已经三十了。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往往贪图新鲜,一天一个心思。现在的你,或许觉得我可怜,想要和我在一起,一年后呢,五年后,甚至是十年后呢,如果连你也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 男人漂亮的脸颊白得宛若透明一般,冷静、理智的嗓音,深深刺痛了封明煦的胸口。 他把臂弯收的更紧一些,“不会的,沈时哥,我怎么舍得放开你,你担忧的事情,根本都是多余的。” 沈眠勾起唇,问:“你交过多少女朋友。” 封明煦微微一怔,懊恼地揉了揉头发,道:“这怎么能一样,我那么做,只是想让父亲丢脸,让他在军部抬不起头,不是真的喜欢那些女孩。除了牵手,没做过别的了,哥,你一定要相信我。” 沈眠道:“够了,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封明煦低低“嗯”了一声,又小声问道:“那你相信我了吗?” 沈眠只好点头。 这小崽子立刻笑了起来,刚站起身,又蹲下,道:“哥,我先替你处理一下伤口。” 沈眠抬了抬下巴,指向一旁的白色药箱,道:“里面有消毒剂。” 封明煦便乖乖拎过来,拿出一瓶蓝色药剂,小心翼翼的滴了一滴,在沈眠后颈的伤口上,又贴上一个医用药贴。 处理完毕,他往沈眠额上亲了一口,在沈眠发火之前,逃窜了出去。 沈眠躺在沙发上,默默翻了个白眼。 ——被小混蛋暗算了。 他看了眼直播间,全是疯狂入手叔嫂股的。 沈眠深深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沉不住气。 他刚才的虚弱有一半是装出来的,但这个标记的确有点麻烦。 现在面临的难题是,如果不抹消标记,就没办法靠近别的alpha,因为对方的信息素会对他造成伤害。 但是要抹去这个标记,就势必要被二次标记。 不说这个过程很痛苦,就说被二次标记之后,如果发现找错人了,岂不是还要进行三次标记?四次标记? 以此类推…… #我选择狗带# 系统道:【问题不大。】 沈眠简直想捶爆它的狗头,“反正疼的不是你。” 系统道:【宿主可以借助工具,让疼痛暂时消失。】 有点道理。 沈眠略一思忖,还是要先划个范围,上次的气运值检测仪应该还能用。他打开系统后台,然后愣住。 “007,我的气运值检测仪不见了。” 系统停顿一会,电流声显然弱了下去,卖萌道:【气运值检测仪属于一次性消耗品呢,需要重复购买哦~】 沈眠:“……” 沈眠严肃地问弹幕,“你们那个时代,消费者投诉热线是多少?有没有专门的检举部门?” 系统连忙道:【老用户享受八折优惠!】 沈眠微微一笑,道:“麻烦小姐姐们帮忙打一下投诉电话……” 【七折!不能更低了。】 沈眠轻啧一声,“成交。” *** 帝国军校,战斗训练室。 徐巍哭丧着脸,不死心地问道:“明煦,沈时哥真是你大嫂啊?” 封明煦正在换战斗服,手指微微一顿,他抬起眸,哼笑道:“是大嫂,又怎么样。” 徐巍气得拿脑门撞墙,道:“不是都说封家少夫人长得丑吗?他那张脸要算丑,那真是没天理了!” 王占青在一旁哈哈大笑,道:“这小子输给我三个月的零花钱,回头我给沈时哥挑一件谢礼。” “王占青你小子,敢借花献佛!” 封明煦道:“谢礼就免了,都离他远一点。” 他径自往训练室走去,留下那两个人面面相觑。 徐巍小声道:“你说明煦这是什么意思啊,虽说沈时哥是他嫂子,但也不至于这么护着吧。” 王占青白了他一眼,道:“蠢死你算了。” 说完快步追上去,勾住封明煦的肩,道:“明煦,慢点走,有件事你肯定感兴趣。” 封明煦挑眉,道:“说来听听。” “是关于温睿的,听人说,他最近跟一个omega走得很近,就是那什么千年一遇的美人儿,叫宁夏。” 徐巍也道:“对对对,是隔壁帝国音乐学院的,会弹吉他,会自己写歌,还上过新闻的。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简直惊艳到了,直到我遇到了沈时哥。” 王占青在一旁赞同地点头。 “听说温睿私下跟那个omega见面了,你不好奇吗,要不要去会会。” 封明煦心不在焉地听着,用光脑给沈眠发消息,发完消息,只回了他们两个字:“无聊。” “……” *** 午休时间。 沈眠躲在办公室,打开自己带来的盒饭。营养剂他虽然也能吃得下去,但实在喜欢不起来。 他刚吃了一口,听到敲门声。 他道:“请进。” 一个同事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帝国军校制服的男生,高大英俊,看上去冷冰冰的,但眉宇间很正派。 “沈工,这位同学要请你帮个小忙。” 那个男生朝沈眠略一颔首,“沈哥。” 沈……哥? 系统迅速从原主记忆中,翻出此人的所有资料,传入沈眠脑海中。 温家少爷,温睿,打小就跟封明煦是同学,两人一直是竞争关系,高中以前常来封家做客,都是沈时招待他的。 沈眠顿了顿,笑道:“是温睿啊,好几年没见,你长高了不少,我差点没认出来。” 温睿道:“沈哥变化也很大。” 那位同事一听,便笑了,道:“原来你们认识啊,那我就不啰嗦了,你们聊,你们聊。” 沈眠让他坐下,道:“你找我,是有什么事要帮忙吗?” 温睿点头,把身后的一个乐器盒打开,道:“我把一个人的吉他弄坏了,想找人修理,有人跟我推荐你。” 沈眠了然,吉他在这个时代算是古董,有能力修理的人,一般只有他这种专门研究母星文明的研究员。 沈眠仔细检查一番,道:“问题不大,不过材料有点麻烦,需要托人从母星邮寄,你要等一段时间了。” “能修好就行。” 温睿看了眼桌案上的饭盒,道:“很香。” 沈眠蓦地一怔,抬眸看他,这小子仍旧板着一张冷脸,跟块木头似的。 应该是他想多了。 结果,温睿直接问他:“我能尝尝吗。” “……” 竟然真的是吃货人设?! 沈眠把饭盒打开,给他分了一半,自顾吃自己的。 他刚吃了两口,发现温睿在盯着他,这小子手上的那半份已经全部吃完了,一粒米都没剩下。 沈眠嘴角一抽,问:“没吃饱?” 温睿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而是道:“这是哪位厨师做的?” 沈眠垂眸一笑,指了指自己,“沈大厨。” 温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小子看他的目光,好像一下子变得很崇拜,很崇拜。 60.3-05(捉虫) 3-05 用过餐, 沈眠陪温睿在研究所四处闲逛。 这小少爷对母星文明很感兴趣, 看到什么陌生的物品,总要追根究底,问清来历用法,换成一般人,多半招架不住。 但沈眠在地球时代生活过, 比起原主,他对这些“文物”了解更透彻, 有些古代器皿,就算研究所的所长来了, 也未必能解释清楚,他却如数家珍。 温睿听着他的讲解,眼神由一开始的崇拜, 变得越发炙热。 沈眠被他看得不自在, 便岔开话,道:“老爷子最近身体可好?” 温睿的祖父,温老爷子, 是帝国四大元帅之一, 帝国统帅里资历最老,不过这些年已经渐渐退下来,不大管事了。 封爵年轻时, 曾在老爷子手底下做过事, 受过不少关照, 所以他现在大权在握, 对温家小辈也很照顾。 在主星,封、温两家几乎可以看成一体。 温睿略一颔首,道:“祖父很好。” 沈眠等着他说下文,可这人板着一张木头脸,已经结束了这个话题。 “……” 正常人提及家里长辈,难道不该多说几句?比如最近在忙什么,简单寒暄几句才像话吧。 温睿看向沈眠身后的橱柜,问道:“这是什么。” 沈眠回头瞥了一眼,道:“那是凤冠霞帔,某个时代的旧俗,富家女子出嫁时穿戴的。过去这么长久的岁月,能保存这样完整,简直是奇迹。” 温睿走到近前,隔着特殊材质的透明橱柜,一瞬不瞬地看着。 说是保存完好,也只是相对其他文物而言,毕竟经历了漫长的岁月,这一套凤冠霞帔,处处斑驳着腐朽的痕迹,很难看出它原本的精细华美,但也正因为时光的雕琢打磨,使得它变得更加厚重、美丽。 他低声道:“很美。” 沈眠轻轻弯起唇,道:“的确很美,母星有句古语,出嫁是每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时刻,为了配得上那一刻,怎能不美呢。” 男人音色清澈,语调平静缓和,如同涓涓溪水流淌过心头,留下一抹清甜。 温睿的视线从凤冠移到沈眠的脸上,竟有些失神。 他自小受祖父影响,对母星已然消逝的、神秘而古老的文明十分向往,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男人,给他一种同样的感觉。 他和这些文物一样,神秘,底蕴深厚,带着时光雕琢的痕迹,沉静而美好。 不,他比被封存在宝匣里的文物,还多了几分精致。 沈眠一抬眸,便看到这人正盯着他看。 沈眠摸了下自己的脸,故意问:“我脸上沾了脏东西吗?” 温睿呆了呆,摇头说:“没有。” 沈眠便笑了,道:“那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温睿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礼,忙收回视线,略一躬身,道:“很抱歉。” 然后,没下文了。 沈眠嘴角一抽,道:“你在学校,应该没几个朋友吧。” 温睿点头。 跟块木头似的,一点不通人情世故,有朋友才奇怪。 沈眠道:“你跟明煦还是合不来吗?” 温睿道:“新生入学时,我和他的成绩并列第一,元帅把唯一去军部历练的名额给了我。” 沈眠了然,拍拍他的肩,道:“不用放在心上,明煦气的不是你,是他父亲。不过我相信,元帅既然选择你,肯定是因为你有胜过明煦的地方。” 温睿沉默许久,道:“沈哥,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沈眠一怔。 温睿道:“军校的同学私下都说,元帅选我,一是为了避嫌,二是为了拉拢温家。” 沈眠摇摇头,道:“元帅一向处事公允,你们这些孩子想太多了。”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出去吧,这里外人没办法自由进出的,需要有身份识别卡。” 温睿自然应好。 沈眠一边往外走,一边跟他说道:“明煦是好孩子,你也是好孩子,他如果有得罪你的地方,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跟他计较了,好吗。” 温睿跟在他身后,忽然瞥到沈眠后颈上贴的医用药贴。 “沈哥……” 沈眠回眸看他,“怎么了?” 男人轻抿粉唇,唇角含着一丝清浅的笑意,温和沉静,芳华内敛,肌肤如玉石一般白皙细腻,精致的面容美得失真,温睿直接看呆了,哪还记得自己想问什么。 他呆呆地摇了摇头,道:“没、没事。” 沈眠便打开门请他出去。 温睿道:“沈哥,如果想吃你做的午餐,需要用什么做交换。” 交换? 沈眠攥着口袋里的润唇膏,很想说,你让我亲一下就好。 但……不妥。 人设,人设。 沈眠微微一笑,柔声道:“没关系的,你想吃随时过来,来封家找我也可以,我房间有一本古华夏史,可以借你。” 听他提起封家,温睿忽而记起,眼前这个omega,是别人的妻子。 不明缘由的,心情变得很差。 上了车,司机道:“那位是封家少夫人?” 温睿点了下头。 司机小声嘀咕道:“真是可惜了。” 温睿道:“什么可惜了。” 司机笑道:“少爷您一直忙着训练,不知道也很正常,不过这件事已经闹得主星人尽皆知了,这位封家少夫人,前些天一直在打离婚的官司。” 温睿蓦地抬起眸。 司机道:“您也不敢相信是不是,一个被标记过的omega,竟然想不通要离婚,封大少再荒唐,那也是军部高官,s级alpha,而且军婚怎么离?那是要封大少自己承认自己德行有亏,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他能答应吗?封家能答应吗?” 温睿蹙起眉,道:“封家怎么处理的。” “听说是元帅亲自找他谈话,后来就搬回封家去了。说到底,就是一时气愤,哪敢真的离。不过这位少夫人长得实在是美,又聪明能干,怎么就让封大少糟蹋了,可惜了。” 温睿目视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 omega发情期三月一次。距离下一次,只剩下一周时间了。 在这种时候,找不到抑制剂,简直是在开玩笑。 搬回封家那天,他特地封存在保险箱里,可现在不见了。 有人想整他。 几乎不用猜,他就知道是谁,除了他的“好”丈夫封明翰,还会有谁。 沈眠几次三番打他的脸,他不记恨才怪。 只是没想到,手段也如此下作。他既然拿走了他的抑制剂,那么,也肯定断了他的购买渠道。 沈眠几乎给气笑了,好得很。 他不动声色锁上保险箱,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整理房间里成堆的书册。 整理完毕,他给封明煦发了条消息:“来我房间一下。” 消息才发出去不到三十秒,门外响起敲门声。 沈眠打开门,“进来吧。” 毕竟是叔嫂关系,该避嫌还是要避嫌,他把门大开着,免得下人们闲言碎语,坏了名声。 封明煦一进门,立刻把门关上,沈眠瞪眼,又去开,却被封明煦从身后抱住。 这小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胸膛越发结实坚硬,跟只大型犬似的,把脑袋埋在沈眠脖颈间轻蹭,嗅着他身上独有的清甜气息,小声撒娇:“哥,你也想我了是不是……” 沈眠恼道:“松开,我叫你来不是做这个。” 封明煦撇撇嘴,道:“那是做什么。” “……” 沈眠把整理出的几本书册交给他,道:“把这个给温睿,他先前跟我借的。” 封明煦听到“温睿”两个字,眼神微微一暗,语气却越发温柔,道:“哥什么时候见到温睿了。” 沈眠知道他的小心思,如实回答道:“就前几天,他找我修一把古吉他,我看他也喜欢母星文明,就多聊了一会。” 封明煦瞥了眼书册上《古华夏史》的标题,便有些索然无味。 他道:“哥,你知道我不喜欢温睿。” 沈眠扑哧一笑,道:“你不喜欢的人太多了。” 封明煦拧眉道:“可我喜欢的人只有你,所以哥,你离温睿远一点,不行吗。” 话是撒娇的语气,可沈眠听出了他话语里隐含的厌烦。 沈眠转过身,看着他,道:“那次的事情,我听说了,那不是他的错,你应该很清楚。” 封明煦道:“是,我知道。父亲为了回报恩师,所以理所应当牺牲我,成全他,我都知道,所以我宁愿我不是元帅的儿子,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军校生,这些不公平也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你太偏激了,这件事我相信父亲的判断,他选温睿,一定有他的理由。如果你觉得不满,就该激励自己,更加勤勉,如果你的成绩比他更好,而不是并列第一,就算父亲想徇私,也做不到。” 封明煦沉默许久,幽幽地说道:“哥,我跟温睿的各项成绩,一直都是满分,我再勤勉,也不可能考得更高。” “……” 沈眠把书册塞进他怀里,道:“骄傲使人落后,加油。” 封明煦垂眸打量着他,忽而勾起唇,笑问:“沈时哥,你这是不好意思了吗?” 他把沈眠那几本宝贝书放在一旁,直接把人搂进怀里,低笑道:“哥,你不用每次都在我面前装大人,我知道,你其实比我还贪玩。” 沈眠道:“你什么意思。” 封明煦抬了抬下巴,指向一旁的书架,上面摆满了这个时代所有热门游戏。 嗯…… 系统道:【早就提醒宿主,打游戏是崩人设的,你就是不听。】 沈眠嗤之以鼻,道:“难道有人因为我多了一个爱好,就怀疑我不是原主吗?” 他才说完,就见封明煦下巴抵在他的肩上,低喃道:“自从大哥出.轨后,哥给我的感觉,就好像另一个人。” “!!!” 沈眠睨他,道:“我也觉得,你最近好像变了一个人。” 先发制人。 封明煦果然不再纠结,垂眸轻笑,凑到沈眠耳边,小声撒娇:“因为我爱上哥了,在喜欢的人面前,我从来不会遮遮掩掩。” 他靠得太近,沈眠又刚好抹了润唇膏,果香味的那款。 机会难得。 沈眠轻抿着唇,漂亮的桃花眼水光潋滟,只微微抬眸,眸光流转,便平白把人魂魄给勾去了。 封明煦看着他,早神志不清了。 “哥,你知道吗,你身上有种香味,很甜,很甜……” 少年的嗓音稍有些低哑,他在努力克制着什么,但显然都是徒劳,怀中的omega带着馥郁芬芳,如同抹了最甜的蜜糖,轻抿的粉唇,饱满丰润,仿佛在等待人去采撷。 尝一口,就尝一口,心底有一道声音在催促,在诱哄。 沈眠在他怀里不适地动了动,这点细微的,连反抗都算不上的动作,一下子刺激了封明煦的神经。 天旋地转,转眼间,沈眠已经被压倒在沙发上,随之而来的,是少年如同奶狗似的杂乱无章,又狂热的舔吻。 好在,总算是把润唇膏都吃下去了。 61.3-06 3-06 封明煦尝到甜头, 哪里舍得放手。 被他圈在怀中的男人, 是他的大嫂,一直以来以长辈的身份自居,对他关怀备至,照顾有加,而他, 也一直对这个嫂子敬重有加。 七年来,他何曾想过, 有朝一日,他会如此渴望得到这个人。 这种渴望, 随着肌肤相亲,唇与唇的触碰,如同一簇火苗被添了一把木柴, 一发不可收拾。 封明煦从不知道, 原来仅仅亲吻一个人的嘴唇,就足以让他神魂颠倒,失去所有的自制力。 不是因为信息素, 不是因为omega与alpha与生俱来的吸引力, 只是因为——这个男人是沈时,是他的沈时哥。 “沈时哥,沈时哥, 哥……” 他低声唤着沈眠, 一声比一声温柔, 轻轻含着男人的两片粉瓣, 强行探入他的唇舌之间,胡乱地舔舐吮吸,甜,太甜了,男人的津液堪比蜜糖,怎么也尝不够。 他疯魔了一般,掠夺沈眠口中的津甜滋味,一遍遍吸吮,吞噬,掠夺,直到沈眠皱起眉,低声喊疼。 封明煦堪堪恢复一些神智,怀中的男人已经被他蹂.躏了十多分钟,那张精致无瑕的面容,此刻染上一层淡淡的绯红,美得不可方物。 男人微微红肿的,饱满的唇瓣闪着水光,唇角流下一缕银丝,青天白日的,竟显出几分qing色。 封明煦胸口剧烈起伏着,拇指不受控制地抚上男人的粉瓣,拭去水渍,微微一顿,他又俯下身想要再次吻上。 沈眠忙把他推开,低斥道:“封明煦,你没有脑子吗,这里是沈家。” 封明煦却看着他笑,问:“哥,你怕了吗,你也会怕吗?” 沈眠道:“我有什么好怕的,我有父亲的承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你不同,你是封家被寄予厚望的孩子,被父亲和你大哥知道,他们能放过你吗。” 封明煦缓缓勾起薄唇,笑道:“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是为我着想。” “你……” “哥,”他握住沈眠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侧,小声撒娇:“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对我好,是因为我小,因为你把我当做弟弟疼爱,但是我不在乎,我喜欢你关心我,照顾我,时刻想着我,无论是以什么身份。” 沈眠一时语塞,这小子太犯规了。 沈眠又瞥了眼测试仪显示屏,果然,仍旧是橙红色。 橙红色,意味着比上个世界的天命之子颜色更深,气运值这么高,说不是男主,他都不信。 可是,有这么容易找到吗? 他这边刚走神,封明煦的手已经探到他的后腰,隔着衣衫轻轻抚摩他柔韧的腰肢,引得沈眠一阵阵战栗。 沈眠低喘一声,色厉内荏道:“等、等等,你不要乱来。” 就算他不说,封明煦也不敢乱来,讪讪收了手,委屈地说:“哥,我好像生病了,每次看到你,都忍不住想抱你,亲你,想让你完全属于我。” 沈眠:“……” 直播间又陷入一片沸腾: ——冲鸭小叔子,疯狂打call!!! ——高举叔嫂大旗,我叔嫂党头顶青天!!! ——恨不得替小叔子上了,真是急死了嗷qwq ——煦煦气运值辣么高,眠眠你还在犹豫什么,快勾引他,迷惑他,让他对你欲罢不能啊啊啊(鼻血飞溅.jpg) 沈眠额角划下一滴冷汗,这……压力有点大。 又不能崩人设,原主是把封明煦当儿子养大的,他这就毫无芥蒂地跟小混蛋滚床单,未免太不合理了。 “砰砰砰——” 传来几声野蛮的敲门声,是封明翰,得不到回应,他又重重敲了几下,催促道:“开门,快开门。” 沈眠轻蹙眉头,道:“是你大哥。” 封明煦低低“嗯”了一声,眼底划过一抹不悦,转瞬即逝,他扶沈眠坐起身,替他整理衣服,还有稍显凌乱的发丝。 沈眠隔开他的手,道:“我自己来。” 封明煦却固执地不肯,手指穿插在沈眠微凉的发丝间,将其梳理整齐,低笑道:“我喜欢照顾哥。” 他一双漆黑的眸子格外明亮,闪烁星光,沈眠被他瞧得脸热,道:“去开门。” 封明煦撇撇嘴,乖乖去开门。 封明翰一进屋,眼睛就在他们两人之间逡巡,狐疑道:“你们在房间里做什么,这么久不开门。” 沈眠一贯会装模作样,封明煦又狡诈得很,他打量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门道。 沈眠懒懒地靠在沙发上,讽刺道:“因为敲门的是你,我才不想开门。” 封明翰狠狠拧起眉,不知想到什么,把火气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看向封明煦,道:“别忘了,他现在还是你嫂子,该避嫌,还是避一避的好,免得让外人看了笑话,丢父亲的脸。” 封明煦垂下眸,微微一笑,道:“大哥,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现在外面提到封家,谁不知道大哥你的英勇事迹,要说丢脸,我比不上你。” 沈眠扑哧一笑,见封明翰有恼羞成怒的迹象,怕他们在自己房间里吵起来,到时候更说不清了,忙把两个人都给推出了门。 临了,还不忘把给温睿的那几本书塞进封明煦的怀里。 “周一记得拿给温睿,麻烦你了。” 封明煦拧着眉,到底还是不敢惹他生气,应了一声“好”。 金属材质的门轻轻合上。 封明翰拿起那几本书,瞥了一眼标题,显然没什么兴趣,蹙眉道:“他什么时候跟温家那小子这么熟了。” 封明煦轻嗤道:“大哥都不知道,我上哪去知道。” 话虽如此,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改天一定要找温睿问清楚。 他抱着书下楼,路过封明翰身旁的时候,微微一顿,道:“大哥,有些东西,丢了,就再也找不回了。” 封明翰脸色铁青,嘴角却渐渐勾起一抹狠戾。 “是么,我偏不信。” 62.3-07 3-07 帝国军校。 特别机战训练室, 封明煦换上战斗服, 进入模拟战斗空间。 十分钟后,银白舱门缓缓打开,封明煦大步走出来,脱下头盔扔给徐巍,道:“我有事, 先走一步。” 徐巍点头说好。 王占青拦下他,道:“二少, 不用跟教官打个招呼吗。” 封明煦轻啧一声,“用不着。” 说完, 头也不回地走了。 观战教室里的学生陆续走出来,一个个啧啧称奇,“一直都知道封明煦狂, 但是, 十分钟之内击溃特训教官,也太不留情面了吧。” “啧啧,做咱们机战1班的教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旁边那人小声道:“我听说隔壁2班也差不多, 封明煦虐完人, 至少还会礼貌地说一声‘抱歉’,换成隔壁2班的温睿,说不定会质问这一届教官为什么水平这么次。” “卧槽, 这情商简直低到令人发指啊。” “谁说不是, 所以这一届教官, 谁都不想接手这两个班, 排到这儿的,要么是运气不好,要么就是得罪了上面的人,发配来的。” 旁边的学生推了他一把,“嘘——” 他不明所以地回头一看,吓得差点瘫在地上。 特训教官跟一尊黑面神似的站在他身后,咆哮道:“封明煦是天才,你们也是吗,两两分组练习,一个都不许偷懒!!” “是!” 一群人连忙散开,进入模拟战斗空间。 *** 从训练室出来,徐巍抱怨道:“都怪二少,得罪冯教官,害我们跟着受罪。” 王占青睨他道:“你有胆子,当着他的面说,在我耳边嗡嗡叫唤顶什么用。” 徐巍道:“你以为我不敢吗,那是他不在,他要是敢出现在小爷面前,我就……” 他蓦地一愣,颤巍巍地伸出一根食指,指向二楼的集训室。 透过透明窗户,可以看到两道身影。 “老王,你看那边那两个人……像不像咱们二少,还有温睿。” 王占青道:“你傻了吧,二少怎么可能跟温睿在一起。” 他抬眼一看,然后也愣住了。 “卧槽,还真是。” 徐巍道:“我就知道以二少的脾气,肯定咽不下这口气,你看,这不是找温睿算账来了。这怎么办?私下打架斗殴,情节严重会开除的……” 王占青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他显然也慌了神,好片刻,才勉强镇定下来,道:“对了,先通知沈时哥,让他劝劝二少,在二少这里,他比元帅的话都管用。” 徐巍连连点头。 集训室。 两个同样高大、俊朗的少年面对面站立,一个相貌端正而冷峻,另一个则倚靠墙壁,神色间显出几分漫不经心。 封明煦倏然抬起眸,锐利的视线直直射向对面,问:“你和沈时哥,是什么时候开始联系的。” 温睿道:“这是我跟沈哥的事,你无权过问。” 沈、哥? 封明煦蹙起眉。 他认识温睿有十几年了,这个人的感情稀薄得可怜,比起人,更像一台精密的,永远不会出错的机器。 可这样的人,竟然用如此亲昵的口吻,称呼沈时。 他一步上前,在温睿身旁停下,低声问道:“沈时哥,很好看吧。” 温睿没有回答,只是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封明煦道:“美丽,优雅,睿智……他的优点多得数不清,靠近他的人,都会不自觉被他吸引,徐巍,王占青,甚至是你我。” 温睿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封明煦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他是我的。” 温睿瞳孔骤缩,一向冷静理智的人,竟面色阴沉,提醒道:“他是你大嫂。” 封明煦看了眼窗外的天空,澄澈明净,他眼底是淡淡的嘲讽,道:“大嫂,又怎么样。不要妨碍我,这一次,谁都不能妨碍我。” 二人之间的气氛骤然严肃起来。 这时候,封明煦的光脑骤然响起一阵音乐,是他为沈眠专设的铃声。 他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在铃声响起的一瞬间,身体已经自动接通,温柔地唤了一声:“哥。” 沈眠一愣,这语气怎么也不像在跟人打架啊。 难道徐巍耍了他? 沈眠试探地问:“明煦,你午餐吃了吗?” 封明煦道:“还没呢,哥不是让我把古籍给温睿吗,我正要给他。” 说着,他拿出两本古籍塞给温睿,朝人家使眼色——还不走? 温睿板着一张冰块脸,就是不肯走。 沈眠不知道他这里的动静,道:“温睿也在吗,那你帮我告诉他,他拜托我修理的吉他,已经差不多修理完毕,他随时可以过来取走。” 封明煦应了一声,道:“我会转告他的。” “乖,”沈眠顺毛捋了一把,又嘱咐道:“午餐要按时吃,不要让我担心。” 封明煦心头一动,小声道:“哥……” 沈眠正要切断信号,忽而听到那小崽子唤他,便停下来等他说话,过了好一会,他听到封明煦低声说道:“我爱你。” 沈眠挑起眉,沉默片刻,小声道:“如果没有别的事,就这样吧。” 他没有给封明煦开口的机会,立刻切断了信号。 封明煦勾起唇,他大约可以想象得到,男人因为突如其来的告白,露出羞涩,又带着些微窘迫的神情。 他示威一般看向温睿,道:“哥让我告诉你,吉他修好了,你可以随时取走。” 他转身欲走,温睿却冷冰冰地开口道:“他只是把你当做弟弟。” 封明煦的脚步微微一滞,旋即不再犹疑,大步离去。 *** ——艾玛好紧脏!! ——肿么办肿么办,真的要这么做吗,要是失败了怎么办?! ——啊啊啊,又鸡冻,又紧张,还有一点小兴奋~~~ 新来的观众纷纷表示一头雾水: ——今天来迟了,求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脸懵逼 ——懵逼+1 …… ——+10086 铁粉解释: ——眠儿的抑制剂被人偷了,有人想趁发情期对付眠眠,眠眠打算将计就计,利用发情期抹去前一次的标记,进行二次标记!! 下面全是“嗷嗷嗷”“赤鸡”的回复。 系统问:【宿主确定要铤而走险吗?】 沈眠托着腮,懒懒地道:“刚好有这个机会,不利用太可惜了,我会掌握好分寸的。” 因为原主的人设局限,他不得不扮演矜持,得体,保守的长嫂角色,但如果是在发情期,那就顾不得什么人设了,只能顺应本能,无论做什么,都是情有可原。 如此一来,他跟封明煦之间的僵局,也就可以彻底打破了。 系统还是不放心。 【omega的发情期,不是宿主想象得那么简单,万一中途发生意外……】 沈眠勾起唇,道:“我什么时候亏待过自己,挺不住的时候,就进系统空间,身体暂时休眠就好了。” 系统沉默片刻,想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好同意了。 沈眠算好时间,发情期就在今晚零点。 这一整天,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翻箱倒柜,让所有人知道,他丢失了重要的东西,正在极力寻找。 他的动静太大,管家来问了好几回,都被沈眠打发走了。 楼下。 封明翰问:“少夫人说什么了吗?” 管家担忧道:“少夫人什么都不肯说,但我看到他房间很乱,似乎在翻找什么东西。” 封明翰略一颔首,缓缓勾起唇,眼底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 入夜。 发情期逐渐显示威力,但沈眠并不着急,劣性omega的发情期有三天,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他在等一个良好的时机。 这一整夜,沈眠都躲在系统空间里,直到天破晓时,他回到原主的身体里。 汹涌的余韵接连不断地袭来,让他险些低吟出声,即便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身体竟然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下身的私密地带早已湿透。 他轻喘着气,用颤抖的手指,给单位发了条请假信息。 他很清楚,这条消息,会被封明翰拦截,他在等,那个男人也在等。 按照原主的人设,仅仅是发情期,并不足以成为他和小叔子苟合的理由,但是,如果他这辈子最痛恨,最厌恶的男人想要强迫他呢? 为了从一个地狱里逃离,因此堕入另一重地狱。 这才是人性。 沈眠勾起唇,再次躲进系统空间里。 再次入夜,刚好过去整整一天,发情期却仅仅过去三分之一。 一阵窸窣的声响,门锁被撬开的声音。 沈眠的意识体在系统空间里,可以实时监控外面的情况,果然,在任何时代,都没有绝对安全的门锁,否则他的抑制剂也不会失窃。 时机终于成熟了。 当他的身体被封明翰抱起,那个男人捏着他的下巴,露出一抹得逞的,令人作呕的笑,问:“爽得休克过去了?” 沈眠微微睁开眼眸,待看清他的脸,便立刻做出抗拒的模样,低斥道:“滚开。” 封明翰当然没有滚,他做了这么多,不过是为了这一刻。 “我要是滚了,你怎么办?嗯?” 他的手指在沈眠的脸侧轻轻抚摩,顺着颈侧划到精致的锁骨,一直发颤的身躯,战栗得越发厉害。 这男人实在是个尤物,三十岁?不,分明比他玩过的十七、八岁的小嫩模还要鲜嫩可口,肌肤雪一般白,细腻幼滑,身娇体软,每一处都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哪怕此时一身湿汗,狼狈不堪,也仍是惊心动魄的美,漂亮的身体染了绯色,汁水四溢,让人想把他吸吮干净,一点一点吞入腹中。 他曾经标记过这具身体,理所当然地,弥漫在空气中的信息素,香甜的蛊惑人心的气味,越发刺激着他的神经。 即便是劣性omega,也具备与生俱来吸引alpha的能力。 封明翰把他抱到床上,欺身压上,这个分明已经被qing欲折磨一天一夜的omega,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一把将他推开,从床上逃了下去。 封明翰看着纤细的男人摔倒在地,艰难地爬起身,挣扎着去开门,胸口竟然隐隐作痛,他走上前,把这个妄图逃跑的omega按在怀里,沉声道:“我只是碰你一下,你就一副受不了的表情,还跟我犟什么。” 沈眠颤声道:“你、滚。” 封明翰紧紧捏着他的下巴,狞笑道:“除了让我滚,你还会说什么?你被我标记过,如果我在你面前释放信息素,你想过后果吗?” 他自己接口道:“到时候,你会哭着求我留下。” 他看出沈眠眼底的惊惧,笑意愈深:“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明煦救不了你,他去了m星军区进行实战特训,今早刚走,因为任务特殊性,所有通讯设备一律上交,你联系不上他。” 怀中的身躯骤然僵硬住,漂亮的男人,一双含水的眸子直直看向他,尽是不可置信。 “为什么瞪我?你猜到是我做的了?也对,你一向这么聪明。” 他吻着沈眠的鬓角,神情痴迷到了极点。 沈眠低低喘着气,抬手抚上男人的脖颈,封明翰面露惊喜,却在下一刻,蓦地怔住。 脖颈上刺痛了一下,像是被针扎了。 封明翰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质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沈眠不语。 这男人狰狞一笑,把他猛地抱起,扔在床上,优性alpha信息素全然释放出来。 封明翰说得对,他什么都不用做,只是释放这要命的信息素,就足以让他精神崩溃。 和面对封明煦的信息素时的痛苦不同,这是绝对的快感,足以把人溺毙的潮水般的qing欲。 好在,仅仅一分钟的时间,这男人便倒在他身上,沉沉睡了过去。 足以让一个成年男子昏睡一个小时的麻醉药,对于这个时代的alpha而言,效果大概要大打折扣。 他的时间不多。 沈眠身体发软,费力地把男人推开,花了十多分钟,才从床上,走到门边。 每走一步,都是莫大的煎熬。 这一刻,他终于想起那句话——不作,就不会死。 他自导自演了这出戏,却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封明翰,这人再渣再卑鄙,也是一个高级军官,还是有点手段的。 他问系统:“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qing欲。” 系统道:【qing欲跟痛感不一样,自古就有传言,春yao没有解药,要么挺过去,要么找人纾解,跟发情期是一样的道理。】 这是顶楼,又是深夜,几乎没有人,等封明翰醒来,绝不会给他第二次逃跑的机会。 沈眠扶着楼梯往下走,他原本就已经虚软无力,又有一点紧张,才走了两步,脚下一滑,猛地摔了下去。 没有预料中的疼痛,他被一道结实的臂膀抱住。 沈眠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他紧紧揪住男人的衣襟,艰难道:“救、救我,父亲……” 漂亮的omega只穿着一件纯白衬衫,纽扣已经被扯坏,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浑身被汗水打湿,精致的容颜泛着潮红,轻咬着粉唇,印下一抹齿印,如同琉璃娃娃般漂亮,又脆弱的人偶。 封爵下意识将他搂紧,随即一怔,把人松开,问:“你怎么……” 话未说完,omega温软,甜蜜的唇瓣堵住了他的唇。 63.3-08 3-08 以封爵如今的权势, 地位, 能叫他动容的事情,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而能让他动摇至此的,大约是史无前例的。 怀中这个omega,拥有精致到无可挑剔的相貌,娇软的身躯, 就连呼吸都是甜的,他衣衫凌乱, 和一向规矩严谨的姿态截然不同,眼里含着似有若无的媚意, 无声无息地勾人魂魄。 封爵一瞬间联想起远古传说中妖精,他们用美色夺走人的心智,令人类为他们痴狂, 直到彻底失去自我。 他是封爵, 他当然不会被迷惑。 就在他勉强找回神智,把人松开时,这个omega却蓦地踮起脚尖, 上前含住他的唇, omega的动作很急促,好像渴到了极致,快速吸吮, 搜刮他口中的津液。 封爵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用仅存的意识做出判断, 他似乎是, 被自己儿媳强吻了。 他下意识要推开这只妖精, 手掌却在触碰到omega幼滑细腻的肌肤时,不自觉停驻,掌下的热度有些灼人,直把人烧得口干舌燥。 他不喜欢被人靠近,就算是他的两个儿子,从小到大,也被他拒之于千里。 可怀里这个迫切地向他索吻的omega,似乎是个例外,他竟然,有些舍不得放下。 他并不会接吻,但身为alpha的本能使他反客为主,转而掠夺沈眠的唇舌。 沈眠很清楚,此时此刻,亲近封明翰以外的男人,对于他而言,都无异于饮鸩止渴。 除了标记他的alpha,其他alpha的信息素,只会令他陷入无穷无尽的痛苦,并不能缓解此时的困境。 但他已经别无选择。 比起让封明翰得逞,他宁愿勾引封爵,逼他替自己二次标记。 长痛不如短痛。 沈眠视死如归一般,握住男人宽大的手,探入下方,触碰已然湿透的秘密之境。 男性omega的身体结构,与男人大同小异,但更适合做承受方,因为动情时,交合处会自动分泌粘液,而且不容易受伤。 顷刻之间,封爵清醒过来,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迅速把怀里这个妖精推开。 这具身体原本就已经耗尽精力,全靠着沈眠强大的精神力支撑,被他这么一推,便难以站立,失力地跌坐在地。 沈眠低喘着气,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颤音,祈求道:“帮我,帮帮我,求你。” 封爵沉默下来,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 这些年他要么在军部,要么在战场,身边都是强大的alpha,beta,几乎已经忘了,omega每隔几个月,会有一次发情期。 沈眠把自己缩成一团,抱膝坐在地上,从封爵的角度,刚好看到他优美的颈线,精致小巧的耳垂,以及被汗水打湿的柔软的黑发。 这个omega,当真是无一处不美。 即便到了这样狼狈落魄的境地,竟也能勾得人心神不宁。 封爵蹲在他面前,抬起他的下巴,omega眯起一双桃花眼,眸子里沁着一滴水珠,从眼角快速滑落,白皙的面颊已经烧得通红,他的痛苦,折磨着他自己,也折磨着封爵。 沈眠喘息着,额头抵着男人的肩,嗓音已经带上哭腔,“我努力过了,这是第二天,我真的没办法承受……” 说完,不管不顾地往封爵怀里钻,用手去拉扯封爵的衣服。 封爵把他困在臂弯之间,沉声问道:“明翰在哪。” 沈眠费力地摇头,嗓音里夹杂着惊慌,还有抗拒:“不要,我宁愿死,也不要他碰我。” 封爵道:“他是你的alpha。” 沈眠只是一味地摇头,片刻后,他似乎不堪忍受折磨,再次攀上男人的肩,吻上他的唇。 封爵避开这一吻,omega柔软的唇印在他的脸颊上。 封爵把他抱起身,道:“我送你回房间。” 话音才落,怀中的omega便剧烈挣扎起来,好似要去的不是他的卧室,而是魔窟。 封爵自顾往顶楼走,沈眠见他不理会自己,便狠狠咬上男人的肩,不算尖利的牙齿切入皮肤,只渗出一点鲜红。 封爵终于停下脚步,他垂下眸,看向怀中这个被发情期折磨了一天两夜的omega。 这个精致的瓷娃娃般的omega,面露惊惶,眼里却满是倔强,固执。 他曾经以为,omega是这片星系最脆弱的生物,无论多么聪明,优秀的omega,最终都会屈服于生殖繁衍的本能。 在发情期面前,比起人,他们更像是兽类,没有人类的理智,只有xing冲动。 可他眼前这个,并不是。 他分明早已经精疲力尽,却还是不愿妥协,不愿屈服,不肯选择最舒适的方法,固执地顽抗着。 他是封爵所见过的,最完美的omega。 封爵曾在这片茫茫的宇宙,找寻那一个,可以征服他的omega,几十年来,已经心灰意冷。 如今他找到了,却是他的长媳。 沈眠怕他还要把他送回去,低声喃喃道:“我恨他,我恨他,你杀了我吧,父亲,你杀了我,我就不用再受苦了。” 封爵捏着他的下巴,望入那一双漂亮的眸子,最终脚步一转,走向他自己的房间。 *** “是,抑制剂,立刻送来。” 封爵切断通讯器,回眸看了一眼床上的青年,不知何时,半遮半掩的衣衫已经褪去,只剩下白生生的,雪白的一片诱.人的肌肤。 他呼吸骤然沉了一些,别开眼眸,道:“抑制剂很快就到,再忍耐一下。” 沈眠默默翻了个白眼。 他第一次脱光了躺在别人床上,却被彻底无视。 不过也好,比起封爵,他更倾向于封明煦,要是就这么被标记了,回头可不好交代。 再者说,封爵被称为“星际最强”,要是被他标记了,绝对没有第三次标记的可能。 也就是说,容错率低。不划算。 沈眠垂下眼睫,轻声应道:“谢谢,父亲。” 他饱受发情期折磨,此时声音甜腻得过分,好像刚从蜜糖罐里浸泡过一样,每一个音节都在引诱人犯错。 封爵蓦地站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他前脚刚走,沈眠后脚就进了系统空间,自然没有发现,男人的步伐失去了惯有的沉稳,反而显得很是失措。 进入系统空间后,沈眠抹了把虚汗,道:“这该死的发情期,跟吃了几斤春yao似的,太折磨人。” 而此时的直播间,全是各种咆哮,各种抓狂: ——为什么!!!为什么!!! ——啊啊啊啊竟然不标记!!! ——天时地利人和啊霸霸!!!! ——我要这铁棒有何用!!!!! 沈眠摸了摸下巴,暗自思忖:“难道我的魅力下降了?” 过了十多分钟,封爵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银白色金属箱,打开,里面放了十几支信息素抑制剂。 按照沈眠现在的情况,肯定是无法自己注射的。 封爵把光裸的omega揽入怀中,毫不意外 ,感受到娇柔纤细的身躯发出剧烈的颤.抖,沈眠低吟出声,因为过度羞耻而蜷缩成一团。 封爵不敢看他,便道:“手臂给我,我替你注射抑制剂。” 沈眠“意识模糊”,不予理睬,男人没有办法,便将蜷缩成一团的omega整个抱入怀中,扯开他的一只手臂,快速注射了抑制剂。 抑制剂起效很快,大约十多分钟,原先的不适渐渐褪去,但沈眠仍旧赖在封爵怀抱里,紧紧揪住男人的衣襟,做出煎熬的姿态。 他不相信自己的魅力对某一个人无效。 系统说:【宿主,你这是在玩火。】 “道理我都懂,我只是控制不住作乱的手。” 说着,掌心抚过男人的胸膛,柔软的唇瓣不经意地在男人的喉结上擦过。 封爵终于按捺不住,他站起身,道:“热度已经褪了,你好好休息。” 见他这就要走,沈眠忙道:“父亲,这里是你的房间,你留下吧,该走的是我才对。” 他挣扎着从床上起身,折腾了一整晚,压根没剩力气,自然又一次软趴趴地倒下。 封爵不愧是星际最强者,立刻瞬移接住了他。 他虽然穿上了衣服,但衣服早汗湿了,贴在身体上,从上到下,无一处看得不清晰。 沈眠故作难堪地咬住下唇,低声道:“父亲,能请你送我进浴室吗,我现在有点……” 封爵没有回答,径直往浴室走。 一到浴室,封爵立刻把他放下,转身欲走,却被沈眠扯住了衣袖。 这一下,直接将封爵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扯断了。 沈眠道:“父亲,能替我拿一件睡衣进来吗。” 封爵没作声。 沈眠勾起唇角,故作疑惑地问:“您怎么了?” 男人一言不发,蓦然回转身,把沈眠压在墙壁上狠狠亲吻起来。 水冲撒在两人身上,沈眠连睁开眼的机会都没有,转眼就被扒干净,后颈被男人咬住,封闭的空间里,瞬间被男人铺天盖地的,强大的信息素覆盖住。 有什么顺着血液,进入后颈的腺体,流淌入身体的深处,封明翰留下的信息素根本难以抵抗这强大的力量,节节败退。 沈眠的咽喉如同被扼住一般,胸中泛起强烈的负罪感,还有深深的悲伤。 他知道,这是必须熬过的一关。 男人把他扣在怀里,低声问他:“不后悔?” 沈眠摇头,轻声说道:“不后悔,只要不是封明翰,是谁都行。” 封爵的黑眸中快速闪过一抹幽深,他含住沈眠的唇,一边极尽耐心的亲吻,安抚,一边缓缓开拓,在沈眠沉溺于这份温柔时,身体被狠狠贯穿。 既然是谁都行,那么就由他将这个omega完全标记。 这样,别人再也碰不了他。 64.3-09 3-09 勾搭封爵, 不过是沈眠一时兴起。但毫无疑问, 这个男人的强大,使他少受了很多罪。 除了一开始抹去标记时,有些许痛苦,到后面,就只剩下享受。 沈眠阖上眼眸, 感受着男人的炙热,以及过分激烈的疼爱, 封爵强大的信息素冲击着他的精神,让他陷入无边无际的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 男人终于攀上顶峰。 那是…… 他蓦然间想起来,omega在这个时候,生殖腔口打开, 成结, 除了为了彻底标记,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受孕。 沈眠开始慌了,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逃跑。 但“成结”在结束之前不会解开, 除了被动承受男人所有的灼热, 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那温度太高,他被烫得狠狠瑟缩了一下,封爵察觉到他的轻颤, 抚慰似的轻吻他的眉心, 眼角的泪痣, 最后吻到嘴唇, 便再也抑制不住,含着他的粉瓣缓缓碾磨吮吻。 许久,这个过程终于结束,封爵也没有放过他,把沈眠抱在腿上,进入下一轮进攻。 *** 沈眠不记得这个过程持续了多久,也不记得这个男人到底喂了他多少,到最后,小腹有些肿胀。 不得不感慨,一个单身几十年的老男人余粮太可怕。 他问系统:“007,你检查一下我的身体,看我是不是已经受孕了。” 系统听他这么说,也有点担忧,因为上面有规定,宿主不能在任务世界留下血脉,否则会产生不良影响。 它尽职尽责地检查一番,道:【暂时没有发现异常。】 沈眠这才松了口气。 封爵吻着他的侧颊,问:“明翰没有完全标记你?” 男人强大的信息素弥漫在周围,令沈眠感到无比安心,他摇摇头,道:“他一向嫌弃我,当然也不会碰我。” 封爵一怔,这一刻,他无比庆幸他的大儿子是个傻子。 沈眠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即别开眼眸,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封爵道:“下午两点。” 难怪肚子很饿。 沈眠道:“您一直不出去没问题吗,要是让人看到……” 封爵打断他的话,问道:“你害怕被人看到?” 沈眠撇撇嘴,道:“我什么都不怕,我只是替父亲的名声着想。” 封爵抬起他的下巴,道:“既然为我的名声着想,为什么要撩拨我,和我发生关系。” 沈眠看着他,忽而勾唇一笑,道:“因为你很强。” “以封家的权势地位,别人是不敢碰我的,我的标记一天不抹消,我就一日不能安生。原本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封明翰偷走了我的抑制剂,他昨晚潜入我的房间,我不好容易逃出来……” 沈眠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无论如何,我不想再受制于他,刚好这个时候,您出现在我的面前。” 剩下的话,他不必说,封爵也明白。 他刚好出现,这个胆大包天的omega就顺水推舟,勾引他,利用他进行二次标记。 沈眠故意问他:“你生气了?” 封爵肃着脸,并不答话,只是把沈眠打横抱起,扔到浴室,压着他又做了一回。 沈眠暗忖,这分明就是生气了。 清洗干净,封爵扔了一套全新的睡衣在他身上,冷冰冰地说:“跟明翰离婚。” 沈眠挑起眉,笑道:“父亲,当初说不许离的可是你。” 封爵并不理会,只自顾说道:“这两天把手续办了。” 沈眠自顾穿上睡衣,却摇头,道:“不行。” 话音才落,便感到身旁的气压骤然降低,传闻这男人的等级接近ss,气场外泄时很是慑人,即便是以沈眠的精神力,应付起来也有些吃力。 他踮起脚,勾住男人的肩,笑道:“我不是不想离婚。” omega穿着纯白的轻薄睡衣,细碎的,锦缎似的黑色发丝沾着水珠,落在脸颊上,只是清清浅浅地笑着,便甜得叫人心动。 封爵的气势一瞬间收敛,不自觉伸手握住青年纤腰,把他扣在自己怀里。 沈眠趴在他肩上,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如果离婚了,我就要搬离封家,您舍得让我离开吗。” 封爵从不知道,从来端正规矩的儿媳,竟有这样放浪的一面。 正如他不曾料到,他自己也有这样心软的一面。 他一向不喜欢放肆的人,可不知怎的,此时趴在他怀里的omega,跟猫咪似的摇晃尾巴,舔着爪子示威,叫他忍不住去宠他。 他尽可能放缓语气,道:“我会娶你。” 这话着实把沈眠震惊到了。 这男人的意思是,他会娶一个跟他儿子离婚的omega。 他问:“您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么做,外人会怎么看待你,怎么看待封家。” 封爵道:“我不在乎。” 沈眠却道:“可我在乎,父亲是帝国的英雄,是这片星际的英雄,也是我最崇敬的人,不能因为这种事被人指指点点。” 他说得很慢,语气也很平和,却在一瞬间,让封爵产生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这种认知令他感到惊奇。 他怀里这个omega就像一个巨大的宝藏,让人永远看不清,看不透,越是探索,越是迷恋。 封爵一把把他抱起,往卧室走去,显然又想再战一场,沈眠吓得不轻,这个世界的alpha的体力令他大开眼界,难怪omega的发情期动辄就是好几天,听说优性omega的发情期有七天。 七天…… 像沈眠这样喜欢做.爱的人,都感到敬畏。 他推开男人的肩,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我明晚再来。” 总之,先脱身再说。而且真的很饿。 他实在想不明白,封爵一个活了好几十年的人,两个儿子的父亲,怎么在情.事上,跟个初尝禁.果的毛头小子似的。 封爵沉默良久,到底是松了手。 *** 回到房间,沈眠这才刚进门,便被一道大力压在门上,有人在他耳边低声问道:“你昨晚,还有今天一天都去哪了,监控没有看到你出门,我找遍封家也没有找到你,你到底去哪了。” 封明翰的声音压得很低,很沉,听上去有一些歇斯底里。 沈眠猛地把他推开,冷睨他一眼,道:“还不滚,想让我叫人赶你走吗。” 封明翰上下打量他,问:“你从哪弄到的抑制剂。” omega的发情期是三天,除非注射了抑制剂,否则不会提前结束。 沈眠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至于你,真是让我恶心透了。” 封明翰听着他毫不留情的话语,脸色越发阴沉。 沈眠拧着眉,缓缓说道:“我累了,需要休息,你请便吧。” 说完,转入内卧,往床上走去。 封明翰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他,沈眠转过身,白皙的后颈上印着一道不算浅的伤口,被封明翰一眼看到。 他一步上前,扯住沈眠的手腕,透过沈眠单薄的衣衫,隐约可以看到雪白肌肤上遍布的红痕,就连手腕上,都残留着痕迹,可见昨夜他到底经历了多么疯狂的性事。 封明翰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怒火中烧地吼道:“是谁!是谁碰了你,是明煦?不是,他还没回主星,到底是谁?!” 沈眠扯了下唇,嘲讽道:“封大少,你不是说,我不过是嘴巴厉害,真让我做什么,我是没胆子的。怎么样,还满意吗。” 封明翰目眦尽裂,握着他的手腕,几乎要把腕骨捏断。 沈眠挣开他的手,道:“封明翰,别忘了,我背后是有父亲撑腰的,他答应了我的条件,我才答应暂时不跟你离婚,你要是违背了当初的约定,也好,我立刻就搬走,免得再看见你这张烦人的脸。” 封明翰在这一刻,终于尝到了因果轮回的恶果。 这一瞬间,他竟然记起他第一次在外面鬼混,被沈时得知时的场景。 那个老土,内敛的男人红着眼眶问他,为什么要背叛他们的婚姻。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似乎是——整天看着你这张让人倒进胃口的脸,不换换口味,我怎么跟你过得下去。 他们结婚的这七年,他在外面有过许多的情人,有的是逢场作戏,有的纯粹是为了恶心沈时,为了让自己的妻子难过,故意找来的。 那些人,或年轻漂亮,或奔放热情,总而言之,是与沈时截然不同的类型。 他就是要让他知道,他无论喜欢谁,都不会是他。 事到如今,他看着眼前omega满是厌恶的神情,终于明白,他的报应到了。 65.3-10 3-10 封明翰紧紧盯着他, 沈眠已经暗自开始防备, 这男人却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金属材质的房门发出轻轻一声响。 沈眠悄然勾起一抹浅笑,缓缓靠在沙发上。这一天一夜把他累坏了。 其实他很清楚,封明翰未必有多喜欢他,不过是接受不了巨大的反差罢了。 原主从前一直受他欺负, 却只能忍气吞声。 封明翰也已经习惯了原主的隐忍,在他眼中, 一个被标记过的劣性omega,到底翻不起风浪。 可现在, 一切都变了,他一直瞧不上的无趣的妻子,不但十分貌美, 浑身长满了刺, 而且口口声声要彻底摆脱他的掌控,他怎能不着急? 着急,而且还会产生强大的占有欲。 他以丈夫自居, 理所当然关注着妻子的变化, 眼睛不自觉追逐着沈眠,一边被这个omega美丽的外表所吸引,一边被他的冷漠刺伤, 不自觉产生一种即将失去所有物的失落感。 他会以为, 他其实很在乎沈眠, 很爱他, 他越是这么认为,也就越痛苦。 可是,这些远远不够。 原主发生意外死去的时候,这个丈夫正和外面的情人浓情蜜意。 他不答应嫁给封爵,也是因为,封明翰现在还不够爱他。 这种程度的痛苦,原主是不会解气的吧。 直播间的观众还沉浸在方才的喜悦中: ——终于吃上肉了啊啊啊!!! ——嗷嗷嗷嗷几个月的清汤寡水,都快受不鸟了呢!! ——撩天撩地的小妖精~这才是我们宝贝眠眠啊~~~ ——请不要大意地继续为脑公织绿帽!! 沈眠默默翻了个白眼,道:“你们之前不是说,就算只看我玩游戏都不会觉得无聊吗。” 结果几十万观众集体选择性失忆: ——是谁,谁说的? ——不,不是我。 ——也不是我。 …… ——不是我+身份证号 ——可能是路人吧(摊手.jpg) 沈眠:“……” 呵,全是大猪蹄子。 沈眠瞥了眼直播间,恰巧飘过去几条哭唧唧。 ——叔嫂股已经哭晕惹tot ——不不,我小叔子绝不认输,倾家荡产入叔嫂!! ——温睿股是不是已经凉透了…… 看到“小叔子”三个字,沈眠不免有些心虚,他抚了抚后颈,封爵为他上过药,可伤痕太过明显,几天内应该消不掉。 然而封明煦就快回来了。 那小子虽然在他面前装得很乖,很听话,但本质是条小狼狗,惹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沈眠跟系统兑换了一瓶特效药,加速伤口愈合。 系统借机跟他推销:【最近商城到了一批新货,种类繁多,功能齐全,而且价格低廉实惠,就算是宿主这样的穷人也买得起。】 沈眠:“……” 推销就推销,戳心窝就很过分了。 他随手翻了翻,的确有些有趣的小东西,但价格很虐。 [魅力药水]魅力+1(可叠加使用,上限10000) 售价:1000v币 [隐身斗篷]隐身15min(使用时需要果体,因为衣服不能隐身) 售价:5000v币 [女儿国泉水]造成假怀孕症状(来自研发者的恶趣味) 售价:100000v币 沈眠嘴角一抽,这种没用的东西竟然卖得这么贵。 “奸商。” 系统解释:【这款药水在宫斗,宅斗频道卖得很火,常言说母凭子贵,子嗣是争宠最有利的武器,但宿主们不能真的留下血脉,所以就用这个……】 沈眠摆摆手,道:“行了,不用跟我科普这个,我一点都不感兴趣。” 【……】 沈眠继续往下翻,还有许多小道具,有的只需要几百v币,贵的要好几十万,最贵的一款小锤子,叫[小锤锤打你脑瓜],可以消除短暂的记忆。 目的是防止宿主在任务中ooc,消除不良影响。 这款道具价格过于高昂,让沈眠意识到,崩人设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不过他并不会改。 沈眠带观众逛了一会商城,了解了一些道具的功能,他从昨晚到现在几乎没有休息,到了极限,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连直播都忘了关。 他侧卧在沙发上,浓密的眼睫微微垂下,细碎的发丝耷拉在耳畔,侧颜白皙精致,微抿的淡粉的唇瓣,轻轻勾起一抹笑意,带着几分迷糊,毫无防备的姿态,比醒着的时候多了几分柔弱,沉静。 直播间又沸腾起来: ——这颜够我舔一整年啊啊啊(疯狂截图ing) ——天知道我一个铁打直男为什么每天来看一个男人直播,还把他的照片贴满整间卧室(点烟.jpg) ——前面的,你可能是深柜…… ——不,这已经是痴汉级别了…… ——吾等颜控的悲哀(露出弃疗并逐渐变.态的微笑) *** 次日,沈眠一睁开眼,就看到弹幕上在各种刷“睡颜好口耐”“香甜可口”“皮肤真好”“想咬一口嘤嘤嘤”…… 他微微一愣,道:“我昨晚没关播吗。” 系统道:【因为宿主没关播,导致直播间一半以上观众们熬夜。】 沈眠嘴角一抽,也就是说,他昨晚在几十万人面前直播睡觉。 莫名羞耻。 他抹了下唇角,问:“我……睡相还行?” 直播间的观众故意逗他: ——眠眠昨晚流口水了呢 ——打呼声也好可爱zzz ——而且还说梦话~ 沈眠睡觉的习惯一向很好,一听就知道是假的,故意问:“我说什么梦话了?” ——你说:明煦~过来和嫂子做一些快乐的事~ ——胡嗦,眠眠说的是‘爸爸用力不要停’[doge][doge] ——你们说的都不对,眠儿说:嗯啊……睿,慢点……啊啊…… ——我证明,前面的话全都说了 沈眠:“……” 请问他这一晚是有多忙? 沈眠走到洗手间,洗了把脸,道:“昨晚没睡的都去睡觉,我下午再开播。” 说完,把直播间关闭了。 他没想到刚关了直播,就遇到了突发状况。 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沈眠打开门,是管家先生,他急道:“少夫人,二少爷一回来就跟大少爷打起来了,您快去看看。” 沈眠问:“怎么回事,通知父亲了吗。” 管家苦着脸道:“老爷说他不管,让两位少爷自己处理。” 沈眠换好衣服,下了楼,一楼大厅已经被封家兄弟弄成了一片狼藉。 两人都是s+等级的alpha,武力值精神值都异于常人,难怪满屋子的佣人没人敢劝阻,一旦被波及,非死即残。 沈眠站在楼梯口,朝下唤道:“明煦。” 封明煦举起的拳头蓦地停顿住,他抬起眼,那双眸子里一片猩红,藏着暴戾,焦躁,还有愤怒。 他的军校制服已经破烂不堪,脸上还有几条血痕,发丝凌乱,眼神野兽般的锐利可怖,他不像豪门少爷,反倒像是一个亡命之徒。 沈眠又唤了一声:“明煦,你回来了。” 封明煦终于停下了动作,看向对面已经受伤的封明翰,眼底的恨意渐渐被压制住。 他握了握拳,蓦地转身上楼,拉住沈眠的手腕,把他带进卧室。 这是封明煦自己的房间,才进门,他就把沈眠紧紧按在怀里,低声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离开你,我应该早点把你标记的。” 说着就用狗爪子去拉扯沈眠的衣服,要检查他的身体。 沈眠忙拦住他,道:“你到底怎么了。” “我到m星参加集训,得知这件事是大哥的意思,你的发情期就在这几天,他却刻意把我支开,我猜到他会有行动,立刻申请返回主星,却被军部的人百般阻拦。” 说到这里,他恨得直咬牙,道:“封明翰竟然算计我。” 沈眠道:“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封明煦收紧手臂,下颌抵在沈眠的肩上,低声道:“我抢了一艘废旧的飞船,一路闯回来的,刚着陆飞船就爆了。” 他微微一笑,轻声道:“哥,你知道吗,我这一路上对自己说,要是我死了,这是天意让我放弃你,如果我侥幸没死成,那么我这一辈子,都绝不可能把你让给别人。” 沈眠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孩子恐怕不知道,以他的气运值,遇到任何劫难都是可以逢凶化吉的。 他蹙眉道:“你这么做太危险了,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许这么乱来……” 封明煦没有答应,也没有反驳,只是专注地盯着沈眠看,短短三天不见,这张漂亮的脸蛋,好似比从前更美了,隐约有了什么地方不同。 封明煦握住他纤细莹白的腕,在指尖上轻轻落下一吻。 “哥,你果然是关心我的。” 封明煦轻笑着凑到沈眠颈侧,想要偷个吻,却不经意间撇到沈眠后颈的伤口。 沈眠服过特效药,恢复速度比常人快一些,此时已经结痂,但丑陋的痕迹印在白生生的肌肤上,十分碍眼。 封明煦方平复下的戾气,嫉妒,还有暴怒,这一瞬间全部席卷而来,他猛地出手,握住沈眠的两只手腕,强行压过头顶上,另一只手去脱沈眠的衣服。 沈眠道:“明煦,你先松手,听我跟你说。” 他虽然服用了大力丸,但那点力气在封明煦面前还是不够看,转眼间,衬衫纽扣被封明煦扯开,露出雪白的一片,遍布红痕,胸前微微红肿,密密麻麻的吻痕顺着小腹一路向下,延伸到未知的秘境。 封明煦沉默良久,低声道:“我要杀了他。” 沈眠:“……” 这真是天大的误会。 66.3-11 3-11 眼前的少年不过十八、九岁, 气势却惊人, 眼底充斥着令人生畏的暴怒,以及疯狂。 他攥紧沈眠的手腕,轻描淡写地道:“他敢动你,我要他的命。” 沈眠蹙起眉,道:“不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你已经是成年人了,难道需要我来告诉你, 杀人是犯法的吗,何况那个人还是你的亲哥哥。明煦, 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 封明煦低低一笑,道:“哥,你看我现在有多狼狈, 浑身都是伤, 飞船失事,我要是慢几秒,别说只是受伤, 连尸体残渣都找不到了。可我不觉得疼, 一点都不疼。” 他握住沈眠的手贴在胸口处,低喃道:“疼的只有这里,哥, 你感受到了吗, 剜心一样的疼。你总是说我像个孩子, 说我不够成熟, 那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不这么疼?我最珍惜的人,被我的亲兄长伤害侮辱,我该怎么做。” “……” 封明煦讽刺一笑,道:“你也不知道,是吗。你也不是圣人,你也恨他,是不是。” 沈眠摇摇头,道:“你误会了,封明翰没有得手……” 少年凑到他的颈侧轻轻嗅了嗅,道:“知道吗,从我靠近你开始,你身上的alpha气息就一直在警告我,挑衅我,你被人完全标记了,不是我大哥,那你告诉我,这个人是谁。” 沈眠一时无语。 封明煦道:“现在你还想说,这是误会吗。” 沈眠挣了挣,这人的臂弯跟铜墙铁壁一般,难以撼动分毫,便道:“你先放手,我慢慢跟你说。” 封明煦摇头,固执地说:“我不能放手,你会逃走。” 分明是十分强硬的语气,沈眠却听出了一丝委屈。 沈眠无奈道:“我不逃,我怕我一走,你会杀了封明翰。” 封明煦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松开了他。 他这边刚放手,沈眠赶紧转过身去,把纽扣系好。封明煦看不到他身上的痕迹,的确平静了许多。 沈眠思索片刻,缓缓开口:“那天晚上发生了许多事情,你猜的不错,你大哥想算计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偷走了我的抑制剂,在发情期的次日凌晨,我快到强弩之末的时候,他闯入我的房间,想逼我就范,可我也不蠢,趁他不备,给他注射了高浓度的麻醉剂,之后就逃出去了。” 封明煦步步紧逼:“逃出去之后,发生了什么。” 沈眠轻咬唇瓣,良久,低声道:“这件事我不想说,你也不要再问。总之,我和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封明煦微微颔首,道:“好,我不问,你说的话我都信。” 他把沈眠揽入怀中,每一个动作都温柔至极,撒娇一般道:“哥,以后就待在我的身边,好不好,我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沈眠没有应答,只是轻声道了一声谢。 封明煦把他压在沙发上,像从前一样,在沈眠颈侧亲吻占便宜,沈眠也没注意到,少年的视线在擦过他的后颈时,闪过一抹极深的,化不开的幽深。 *** 晚餐过后,管家先生敲门,规规矩矩地道:“少夫人,老爷请你去书房。” 沈眠问他:“是因为上午的事?” 管家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十有八、九是因为这件事,老爷嘴上不关心,心里还是在意两位少爷的。” 沈眠点头,跟在他身后,一道往书房去。 路上碰到封明翰,他早上跟封明煦打了一架,脸上挂了彩,整个人看上去十分颓丧。 他抬手拦下沈眠:“你去哪。” 沈眠道:“父亲找我,大概是问你和明煦打架的事情。” 封明翰扯了下唇,嘲弄道:“父亲什么时候管这种小事了,就算我被明煦活活打死,他也只会认为,是我不够强罢了。” 他抬起眼眸,视线在沈眠脸色逡巡片刻,终究收了手臂。 沈眠没有理会他,自顾往书房走去。 沈眠敲了两下门,等着封爵喊“进来”,不曾想门蓦地打开,封爵高大冷肃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沈眠微微一怔。 男人似乎有些不自在,转身走向自己的座椅,只扔下一句:“进来。” 沈眠应了声好,合上门,朝男人走去。 封爵坐在办公的座椅上,从容不迫的,雕塑一般的英挺面容,让人忍不住想要挑逗。 沈眠是个很恶趣味的人,他也从不掩饰这一点。 他停在封爵前方大约一米的位置,甜甜一笑,唤道:“父亲,你找我?” 封爵道:“过来。” 沈眠却摇头,道:“再近,就不合规矩了。” 封爵抬起眸,看着他,又低声重复了一句:“过来。” 他这样的身份地位,很少把命令重复第二遍,对于沈眠,已经是极大的包容。 沈眠却想探一探他的底线。 他没有按照封爵的吩咐上前,反而后退了一步,眨眼道:“父亲,你昨天可不是这样凶的,你昨天吻我的时候,比现在要温柔十倍、百倍。” 封爵微微蹙起眉。 就在沈眠以为他动怒时,男人蓦地起身,冷厉慑人的气势一瞬间收敛了去,他被男人打横抱起,扔在宽大的漆皮座椅上。 封爵看着他,沉声道:“我,从没有对谁温柔过。” 沈眠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难道是在威胁他不要恃宠而骄? 这男人眉头蹙得更紧,似乎在斟酌用词,道:“所以,我会学。” 沈眠:“……” 封爵见他张大嘴巴,难得露出傻气的一面,眼里快速划过一抹柔色。 过去的半个世纪里,他从不曾把谁放在心上,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疼爱一个人。 这个omega于他而言实在太过稚嫩,精致,也太过脆弱,他不得不谨慎地对待,唯恐他受到委屈。 他俯下身,在沈眠唇上亲了一下。 沈眠便圈住他的脖颈,主动奉上双唇,与他唇齿交缠。 今天,他可没有忘记抹润唇膏。 封爵初尝qing欲,他甚至比自己的两个儿子还要缺乏经验,不自觉沦陷在沈眠的刻意挑逗下。 漫长的一吻结束,沈眠看了眼测试仪的光屏。 橙红色:s+ 果不其然,和上个世界一样,很难分辨颜色深浅。 沈眠正在苦恼,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下身已经光了,他赤条条地跨坐在男人腿上。 “等一下……唔……” 封爵已然到达极限,温柔地吻着他的唇,掀起衣衫下摆,手掌如同被吸附住一般,在omega瓷白细腻的肌肤上缓缓摩挲,沈眠不自觉发出阵阵甜腻的喘息,那声音逐渐支离破碎,只剩下难耐的低吟。 …… 深夜。 沈眠被男人圈在怀里,从窗户的细缝,隐约可以看到外面璀璨的星空。 沈眠轻叹一声,懒懒地道:“我以为你找我来,是为了他们兄弟两个打架的事。” 封爵正在替他清理,道:“他们的事,有什么好问的。” 沈眠笑道:“万一他们受了重伤,你不担心吗。我都怀疑他们是不是你亲生的。” 封爵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沈眠怔了怔,“那是什么意思。” 封爵为他穿上衣服,道:“我年幼时被检测出来,拥有超级人种的潜能,人类目前所能测量到的最高水准是ss,之所以定为最高水准,是因为没有人可以达到这个水平,联邦最高统帅霍兰德,也不过是s+。” 沈眠问:“这么说,你的水平在ss之上?” 封爵颔首,道:“以目前人类的仪器,无法测量我的极限值,所以还是个未知数。这件事对外界是保密的。” 沈眠表示理解,如果某一个人的力量,强大到可以和整个宇宙相抗衡,那么他不会是英雄,而将是全人类的公敌。 “封家认为,我的力量如果不能传承,将是全人类的损失,所以用我的基因培育了明翰和明煦。这种手段培育出来的子嗣,有很大几率患有基因崩溃症,很多年前已经被禁止,身为帝国元帅,不能知法犯法,所以对外宣称,他们是我的儿子。” 沈眠道:“那他们会不会……” 封爵道:“封家为了培育他们,用尽一切手段,得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只是结果不尽如人意罢了。” 沈眠嘴角一抽,两个s+等级的alpha,竟然说不尽如人意。 他疑惑道:“既然有风险,投入又过高,为什么不找直接omega为你生育子嗣呢。” 封爵垂下眸,定定地看着他,道:“没有找到合适的。” 沈眠扑哧一笑,道:“你没有找到合适的,就不结婚,却逼封明翰娶我,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封爵挑眉看他,“什么意思。” 沈眠道:“这是母星流传的古话,意思是说,你自己胡作非为,却要求别人乖乖听话。” 封爵望着他轻轻开合地粉瓣,喉结发紧,俯下身含住两瓣粉唇,轻轻吮吸,沈眠阖上眸,乖乖任由他亲,等他亲够了,还是追问:“不许转移话题,快说。” 封爵捏住他的下颚,道:“你不怕我?” 沈眠弯起唇,道:“我知道你喜欢我。” 所以不怕。 封爵沉默片刻,道:“明翰很怕我。我从没有逼迫他做任何事,是他不敢违背我的话,弱者服从强者,欺负更弱者,这是天性,他不敢对我说不,所以把怒气通通发泄给你。” “……所以他是活该,你是这个意思吗?” 封爵没有回答,搂住他又要亲。 沈眠忙推开他,“我明天要回研究所上班,先回去休息了。” 再做一次,天就该亮了。 直播间: ——岂不妙哉~ 67.3-12 3-12 帝国第一研究所。 沈眠看着眼前的男孩, 很有些头疼, 他自己本身的年纪就不大,扮演这种成熟人设,全是装出来的,所以很烦有人在他面前装嫩。 “沈叔叔,我是温睿的朋友宁夏, 很高兴认识你。” 沈眠:“哦。” 叔叔??? 直播间: ——啊哈哈哈哈扎心了 ——心疼我眠(噗,好想笑怎么办) ——啊哈哈哈我可能是个假粉 少年穿着音乐学院的制服, 一张清纯漂亮的脸蛋,眼神清澈明亮, 天真地问道:“沈叔叔,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沈眠道:“没有。” 知道还问。 温睿道:“沈哥,宁夏是吉他的主人, 来跟你道谢。” 宁夏立刻弯下腰致谢:“沈叔叔, 真的很感谢你,这把吉他是我从故乡带来的唯一一件东西,意义非凡, 你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 希望有机会可以报答你。” 沈眠道:“我是看在温睿的面子才帮忙的,不用客气。” “可是这样我会良心不安,不如这样吧, 我为你现场创作一首歌曲表达谢意, 怎么样?” 沈眠被他闪亮的卡姿兰大眼睛瞪着, 实在不好意思拒绝, 只好点头:“那好吧。” 于是沈眠坐在办公室沙发上,听他弹唱了整整三遍《感恩的心》。 结束之后,温睿竟然还带头鼓起了掌。 沈眠只好跟着一起鼓掌,并十分感动地说:“我会永远记住这首歌的。” 直播间: ——妈耶简直笑岔气了哈哈哈哈 ——这画面承包了一整年的笑点!!!! ——眠眠你想笑就笑吧,好怕你憋坏hhhhha 沈眠一脸冷漠。 *** 送走宁夏,温睿还留在办公室里。 沈眠被人叔叔长、叔叔短地叫了几十遍,已经身心俱疲,问他:“还有事?” “有。” 说完这个“有”字,他也不说下文,就坐在沈眠对面,定定地看他。 那眼神,就像剑士见到名剑,仰慕里,又带着难以掩饰的垂涎。 沈眠刚打开餐盒,这一刻仿佛领悟了什么,立刻把自己的午餐分出一半给他。 温睿风卷残云一般,快速解决,然后抬起眸,一本正经地说:“沈哥,我不是来蹭饭的。” 沈眠:“……” 先把嘴上的油擦干净了再说。 温睿道:“那天,明煦和你通话的时候,我在旁边,我听到他说喜欢你。” 沈眠猛地呛住,灌了一口水才缓过来。 温睿又道:“经过严谨认真的思考之后,我认为,我也喜欢你。” “……” 沈眠道:“我是一个已婚omega。” 温睿道:“封明翰不适合你,我会请爷爷帮你打离婚官司,至于之后,我会充分尊重你的选择,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选我。” 沈眠道:“你考虑得……还真是周到。” “应该的。” 温睿沉默片刻,又道:“此外,还有一件事,我今天见到你的时候,就想问你。” 沈眠道:“什么事。” 温睿站起身,他接近一米九的高大身躯蓦地靠近,凑到沈眠颈侧,轻轻嗅了嗅。 他道:“你身上信息素的味道,和之前不同,变得更强大了,为什么。” 沈眠微微启唇,道:“关于这个……” “是不是明煦,他对你出手了?” 眼前的少年仍是板着一张木头脸,喜怒不形于色,可沈眠却觉得他这一刻的神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阴鹜。 他连忙摇头。 “不是,其实最近发生了一些事,但我暂时不想说。” 温睿望入他一双灵气飘逸的,仿佛会说话的杏瞳,一向冷峻的棱角变得柔和,他缓声道:“沈哥,我希望你能够完全信任我,因为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言罢,他后退一步,整理好着装,仍旧是睿智,冷静,从容的军校优等生。 “那么,我先告辞。” 他略一颔首,转身离去。 沈眠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摸了摸下巴,在心底评估,这小子有没有攻略价值。 颜值:√ 气场:√ 智商:√ 与疑似穿越者纠缠不清:√ 打完分,沈眠觉得,这小子有必要好好勾搭一下。 *** 封家。 沈眠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忽然接到封明煦的通话邀请,他匆匆裹了条浴巾,便点了接听。 没想到刚加入通话,就被踢出来了。 沈眠一愣,这才发现刚才加入的是多人通话,除了封明煦,还有王占青跟徐巍。 沈眠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药丸。 此时,帝国军校学生宿舍,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徐巍擦了擦鼻血,试图蒙混过关:“最近天气太燥了,都上火了。” 王占青回过神来,额头直冒冷汗,心虚地问:“发生什么事了,我刚才忙着回消息,什么都没看到。” 封明煦阴沉着脸,过了好一会,猛地起身。 “我回去了。” 徐巍道:“这就走了啊,不玩机战了吗?” 话未说完,被王占青一把捂住嘴,“祖宗诶,你少说两句行不行,你想死别拖我下水。” 封明煦打开门,忽然转过头,道:“不管你们看到了多少,通通给我从脑海里删除,否则,我就把你们删除。” “是,删除,保证删除,一点都不会剩!” 封明煦猛地推开门,因为力道过大,门上甚至出现了一道凹陷的手印。 上了车,封明煦脑海里全是刚才通讯器看到的画面,男人光裸着上身,纤细的身躯光洁无瑕,雪一样白,细碎的短发湿哒哒地滴着水珠,落在肩头,锁骨,缓缓往下划去。 最惹人注目的,是男人白皙的肌肤上,遍布斑斑点点的粉痕,那是被疼爱的痕迹。 封明煦到家时,沈眠正一副贤妻良母的打扮,为一家人做晚餐。 他走进厨房,把所有佣人都赶出去。 沈眠道:“这么多人在外面,你不要乱来。” “乱来的不是你吗。”封明煦意有所指。 沈眠噎住,封明煦缓缓靠近他,瞥了眼门的位置,道:“其实想一想也很刺激,大哥,管家,佣人,都在外面,他们或许正在猜测我跟你在里面做什么,或许,当我正在吻你的时候,他们会破门而入,发现我跟你的私情。” 沈眠道:“我跟你什么时候有私情了……” “很快就有了。” 封明煦扣住他,把他按在墙壁上,冰凉的金属质感刺激得肌肤格外敏感,封明煦从身后急促地亲吻沈眠的后颈。 他道:“哥,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我曾经调出那天家里所有的监控看过,发现你根本没有出去,也没有外人进来,那么,那个人究竟是怎么标记你的。” “直到刚才在车上,我想通了。你身上除了旧的痕迹,又添了新的,看来是一个可以时时接近你的人,在这个家,除了大哥,我,还有谁既可以接近你,还有能力替你二次标记?” 他轻轻吮吸着沈眠后颈的肌肤,骤然尖利的牙尖刺破肌肤,沈眠闷哼一声,随着血液流淌而出的,还有那股慑人的强大的信息素。 封明煦试图用自己的信息素覆盖住旧的,却如同螳臂当车,全然是徒劳,这让他无比暴躁,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如此强大的信息素,就只有那个人了吧……” 沈眠蹙眉道:“够了,不要再说了。” 封明煦捏住他的下颚,眼神阴沉可怖,道:“你在怕什么?因为那个人是——封爵?是你的公公,是帝国至高无上的元帅?” 沈眠挣开他的桎梏,低声骂道:“疯子。” 言罢转身欲走。 封明煦哪里会让他逃避,他一把把沈眠拖回怀里,强硬地封住他的唇,信息素全然释放,却连轻度标记都无法抹消。 被其他人的信息素包围,沈眠额角冒出冷汗,胸口窒息的感觉越发明显,他颤声道:“够了,明煦,我喘不过气了……” 封明煦搂着他,无论如何都不肯松手,“哥,再忍忍,我一定可以做到的。” 门蓦地被人推开。与其说是推开,不如说是完全破坏,银白的金属已经变成了焦黑色。 封爵高大冷峻的身影矗立在门前,身上弥散着凛冽慑人的气势。他缓缓走上前,狠狠给了封明煦一巴掌。 然后,把已经被冷汗浸湿的omega拉入自己的怀抱。 属于标记者的信息素的气味,让沈眠勉强恢复神智,胸口的煎熬也逐渐缓解。 他抬起眸,看到封明煦唇角溢出一丝鲜红,眼神却偏执得可怕。 68.3-13 3-13 眼前的男人一身慑人威压, 周身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作为omega的沈眠,下意识感到被震慑,胁迫,甚至浑身发软,难以站立。 封爵把他圈在怀里, 抬起下颚,冷厉的视线扫过两瓣粉唇, 经历过粗暴蹂.躏的樱瓣,此时泛着水光, 微微红肿。 omega脸色苍白,单薄的衬衫被汗水浸湿,贴在莹白的肌肤上, 整个人狼狈脆弱, 却又无意间流露出几分撩人的媚态,让人怜爱到了骨子里。 封爵活了几十年,头一回为某个人感到心疼, 他脱下外套, 为沈眠披上,一开口,却是几乎将人冷冻的冰冷。 “封明煦, 身为军校生, 不欺侮、伤害omega是最基本的准则, 你还记得吗。” 封明煦抬手拭去唇角的一抹鲜红, 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冷笑道:“作为帝国元帅,却和自己儿媳偷.情,你又有什么资格教训我,父亲。” 这“父亲”二字,他咬得格外重。 封明翰,乃至封家几十号佣人闻声赶来,刚好听到这一句质问。 管家脸色大变,忙转头把下人们挥退。 他小声训斥道:“二少爷跟老爷置气,胡言乱语,你们要是敢以讹传讹,以封家的势力,保管叫你们吃一辈子牢饭。” 下人们连忙应是,急急退下。 封明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木讷地看着前方,他的妻子被他的父亲拥在怀中,而他的亲弟弟,正对嫂子虎视眈眈。 过了许久,他才从当前的境况中理出头绪。 他记得,这个omega曾说过,会报复他,把曾经的一切羞辱通通还给他,现在,他做到了。 他做得很好。 连他那位几乎没有感情,天神一般的父亲,都为他神魂颠倒。不会有人比他做得更好。 封明翰缓缓走上前,在三人脸上逡巡,问道:“那天晚上,标记沈时的人,是父亲?” 封爵只淡淡睨他一眼,并未答话,算是默认了。 封明翰握着拳,良久,高声讽刺道:“看着我们两兄弟鹬蚌相争,父亲你坐收渔利,你不愧是帝国最高统帅,人类最强者,我们两个傻子,都被你耍的团团转而不自知。” 沈眠微微蹙眉,他捂住胸口轻咳两声,低声道:“够了,是我,我主动引诱他的。” “是你主动的又怎么样?!就算是你投怀送抱,他也不能这么做!” 这一刻,过于震惊,嫉妒,愤怒,以及全然地失措,冲淡了封明翰对于自己父亲一直以来的恐惧。 他双目猩红一片,指着封爵,怒吼出声:“你是帝国至高无上的元帅,在这片星际,有千千万万的人敬仰你,崇拜你,把你视若神明,身为你的儿子,我一直感到骄傲,自豪,我防备谁也不会防备你,可你却标记了我的妻子,我的omega!” 封爵恍若未闻,只淡淡抬手,用自己的衣袖拭去沈眠额角的湿汗。 沈眠见他完全忽视封明翰,唇角弯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他垂下眼睫,缓缓说道:“封明翰,你有什么资格质问别人,当初拿走抑制剂,让我在发情期备受折磨的人,不正是你吗?早在几个月前,你带着别人登堂入室的时候,我跟你的婚姻已经破碎了。我回到封家,不是因为你,是父亲亲自去研究所请我回来,为了保全封家的颜面,他答应了我的条件,所以我才回来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你可以用我丈夫的身份自居,在我眼中,你只不过是个叫我恶心的人罢了。” 封明翰脸色青白一片,他张了张嘴,最后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 “你就这么厌恶我。” 沈眠答得毫不犹豫,“是,我厌恶你,厌恶到不想再看见你。” 他虽然虚弱,嗓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明朗。 封明翰看着他精致,漂亮的脸蛋,久久无言,最终,狼狈地点点头,道:“我明白了。离婚协议书,我签。” 言罢,仓皇离去。 沈眠扯了下唇,虽然今天的事情有些意外,不过看到封明翰这副模样,他还是很解气的。 他看向冷眼旁观的封明煦,缓声道:“明煦,很抱歉,我从未想过伤害你,到头来,我还是做错了。” 封明煦哼笑一声,反问道:“沈时哥,你现在是想跟我摊牌?” 沈眠:“……” 十八、九岁的少年缓缓走上前,停在沈眠面前,望入他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蓦地探出手,就在即将触及沈眠脸颊的时候,被封爵一把抓住。 封明煦浑不在意地收回手,眼睛仍旧紧紧盯着沈眠。 “哥,你有没有过,哪怕一丁点的喜欢我?” 沈眠身上披着封爵的外套,鼻息间,全是男人的霸道凛冽的气息,他攥紧衣服的一角,一时间进退两难。 ——到底谁才是男主? 他看上去淡定,实则早已抓狂。 要是选对了,顺顺利利做完任务是最好的,要是选错了,恐怕又是一波虐身虐心,小黑屋y等着他。 直播间已经自发进行拉票: ——给叔嫂股留条活路吧嘤嘤嘤qwq ——明煦辣么可怜,不要伤害他了555555 ——扛着叔嫂大旗,绝不认输!!! ——都别争了,武力值ss+的霸霸,妥妥天命之子啊啊啊!!! ——想看你给渣男前夫做后妈,然后给渣男生个弟弟,简直完美!! ——all党表示一三五小叔子,二四六公公,周日还能休息一天,顺便撩撩温少,每天都能磕糖,敲幸福der~ ——强排前面!!超级无敌排山倒海的排!!! 沈眠:“……” 这一届观众真的皮。 他思索片刻,正要开口,却听封明煦忽而轻笑一声,道:“你以为我会这么问?我又不傻,我会用自己的方法,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还有,我和你说过的话,你最好一个字都不要忘记。” 言罢,少年懒散地揉了揉发丝,大步上了楼,好似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的人不是他。 沈眠提到嗓子眼的心脏,又慢悠悠地落回原处。 封爵问:“你对我,又是什么感情。” 沈眠一怔,今天怎么回事,怎么接二连三都来找他的麻烦。 他轻佻地扬了扬眉,故意道:“原来元帅大人也会吃醋,而且还是一个孩子的醋。” 封爵微微蹙眉,宽大的手掌抚上沈眠的后颈,那里的咬痕不算浅,沈眠倒吸一口凉气。 “疼……” 封爵道:“知道疼就好,他是一个成年的优性alpha,而且对你执念很深,面对这样的‘孩子’,漫不经心,只会让你再一次陷入险境。” 沈眠咧唇一笑,凑上前,勾住他的肩。 “你会保护我,对吗。” omega娇软的身躯紧贴在怀中,甜美到极致的信息素,一丝一缕地潜入鼻息间,封爵呼吸有些急促,粗粝的指腹抚了抚微微红肿的粉瓣,没有抹去封明煦留下的痕迹,反而越发娇艳。 他眸色渐深,道:“你是我的。” 言罢,一把将沈眠打横抱起,毫不避讳地把人抱去自己卧室。 *** 沈眠被男人扒干净衣服,放入浴缸,热水将他白皙无瑕的身躯包裹住,白雾腾腾,他躺在浴缸里,用脚踢了踢水,整个人美好到不真实。 封爵拿出药贴,小心贴在他的伤口处。 虽然不太明显,但沈眠感觉得到,这人悄然收敛的戾气。 到封爵如今这样的地位,权势的人,大多喜怒不形于色,很少会泄露自己的情绪。 正如今天,封家兄弟闹成这样,他也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面孔。 沈眠伸手捏了捏男人的脸颊,笑道:“你不高兴吗,我今天一直站在你这边。” 封爵一把抓住他作乱的手,问:“还有谁。” 沈眠一愣。 却听他又问了一遍:“除了我,你还招惹过多少人。” 沈眠眨了眨眼,陡然失笑,道:“你是想问还有多少情敌?” 他轻轻“唔”了一声,掰起手指数给他听,直到十根手指都用上了,他还没数完,又让封爵把两只手借给他。 “沈时。” 男人低声警告。 沈眠道:“不是戏弄你,而是我实在太招人喜欢,向我明确表达过好感的人,就不下十位,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好几十吧。” 他没脸没皮地炫耀自己,却因为这副精致的,完美的皮囊,让人无可指摘。 封爵寒着脸,蓦地站起身,把浴巾扔给沈眠,大步走出浴室。 沈眠勾起唇,在无人打搅的情况下,舒舒服服洗了个澡。 等沈眠出来的时候,封爵正在用光脑处理政事。 “203代机甲初测我会到场,王室成员也会参加,不容许有任何闪失。” “是,元帅。” 徐副官又道:“关于之后几天的行程……” 他话音未落,忽然听到通讯器传出一声稍显急促的闷哼。 “元帅,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封爵看了眼伏在他肩上,含着他耳垂轻轻吮咬的omega,平静道:“明天再说。” 言罢,切断通讯。 他一把将胆大包天的omega拖进怀中,掀开浴袍下摆,二话不说便要长驱直入,沈眠感受到他凶猛的攻势,脸色一白,忙道:“等,等一下,有话好说……” 男人沉声道:“我不想知道你还有多少追求者。” 沈眠委屈巴巴地摇头,“骗你的,都是骗你的。” “……” 69.3-14 3-14 男人的动作略一停顿, 随即不管不顾地入侵, 冷静地问:“为什么骗人。” 沈眠微微战栗,他掀起薄唇,眼底波光流转,仅仅一抬眸,便满是醉人风情。 到这个时候, 他还敢撩拨人,抱紧封爵一边臂膀, 费力凑到男人耳畔,低声耳语道:“你还不承认, 你吃醋了。” 封爵呼吸骤然一沉,理智在一点点分崩离析。 他抬起沈眠的下颚,眸色幽深:“你撒谎, 就是为了看我吃醋?” 不等沈眠回答, 男人便亟不可待地俯下身,亲吻上omega柔软的粉唇,虽然男人已经极力压制, 沈眠还是感觉到, 他的动作隐约透出几分急切,好似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 沈眠探出粉舌,试探性地舔了一下男人的唇。 微微湿润, 柔软的触感, 直甜到封爵的心底。 终于, 一直囚禁在身体里的兽yu完全释放, 一贯冷静持重的男人,彻底失去分寸。 疾风骤雨一般的亲吻,没有给沈眠喘息的空隙,待男人终于吻够,沈眠几乎窒息过去,趴在他坚硬的胸膛上大口喘气,四肢发软,两瓣朱唇鲜艳欲滴,红肿不堪。 他抬手抹了下唇,尚未缓过神,下一轮进攻已然开始。 …… 天微微亮时,沈眠累得昏睡过去,封爵还在他身上不知疲倦地耕耘。 *** 次日,沈眠转醒已经是下午。 他伸了个懒腰,打开直播间,点击——开始直播。 观众陆陆续续进来,纷纷抱怨: ——今天开播好晚,敲委屈der! ——从早上起床一直在刷直播间,刷到现在才开qaq ——最委屈的难道不是昨晚开车开到一半关播吗???实名抗议!!! ——实名抗议+1,脖子以上都不介意了,竟然还关播qwq ——只想听着眠眠的娇喘入睡,哭唧唧 ——听眠儿的娇喘还能睡得着?你这是在藐视谁? ——呵,昨晚鸡儿硬了一晚 ——自从爱上这个主播,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沈眠光着脚丫走进洗手间,一边解释:“封爵太持久,我不想你们跟我一起熬夜。” 于是直播间更沸腾了。 沈眠洗漱完,打开房门,管家已经在门外等了很久,见到他略一躬身,“少夫人,午餐已经备好,是您喜欢的菜色,请下楼用餐。” 沈眠从封爵的房间里走出来,他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这位老人家,着实不一般。 沈眠微微颔首,“多谢。” 管家又道:“大少爷昨天连夜搬出去了,他临走前交代过,离婚协议书寄到军部给他。” “好,我知道了。” 两人下楼,沈眠问:“研究所那边,替我请过假了?” 管家道:“是,今天一早,老爷亲自联络方所长,为您请了两天假。” 两天?沈眠扯了下唇,看来那男人今晚也没打算放过他。 用完午餐,沈眠回到自己房间,收拾行李。 他这边刚收拾完,还没来得及搬出去,管家便带着几个佣人前来阻拦。 沈眠拧起眉,肃声道:“不要妨碍我,任何人都不行。” 下人们一贯尊敬他,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更是不敢惹怒他,全都踌躇在一旁,眼看着他把行李搬上车,暗自着急。 忽然一只手拦住沈眠的去路,是刚从军校回来的封明煦。 他身穿笔挺的军校制服,不像从前那样撒娇讨巧,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襟,气质越显稳重,深沉。 就像一夕之间,彻底长大了。 他盯着沈眠的脸,视线在那两瓣红肿的唇上停留片刻,又划过沈眠锁骨上扎眼的痕迹,眼底快速掠过一抹阴鹜,却勾唇问:“跟父亲吵架了?” 沈眠摇摇头,“不是。” 封明煦直直盯着他,道:“不是吵架,那是……欲擒故纵?” 沈眠虽然有这个意思,但被人直接拆穿,并不是什么好的体验,他蓦地抬眸,正对上少年戏谑的黑眸,微恼道:“我只是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 “怎么会没有理由,你的身体不是离不开他么。” 这人缓缓靠近他,凑到沈眠耳边,低声道:“在我面前装圣人,在父亲面前,倒是我见犹怜,勾人魂魄,你到底有几副面孔,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沈眠微微蹙眉,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不料踩空了阶梯,被封明煦一把圈住腰身,揽入怀中。 他抓着沈眠的细腕,眼神冰冷刺骨,道:“站都站不稳,看来昨晚父亲很卖力啊,这么卖力的话,即便是劣性omega,说不定也能怀上孩子。” 他宽大的手掌贴在omega平坦的小腹,即便已经刻意收敛,还是克制不住滋生的恶意。 沈眠悚然一惊,他挣开封明煦的桎梏,“不要胡说八道。” 封明煦轻笑一声,“这是什么反应,我以为,你很期待怀上父亲的血脉,这样一来,报复得不是更彻底?” 沈眠别开眼眸,道:“你大哥已经答应签署离婚协议书,从今以后,我和封家没有任何关系,也不会再报复谁,所以,够了,到此为止吧,明煦。” “不够。沈时哥,我还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在此之前,你别想逃。” 他一把扯住沈眠的手腕,把他拽进屋,道:“把少夫人行李搬进来。” “放手,我已经不是少夫人了,封明煦,你到底在做什么。” 封明煦哪里会听他的,直接把人打横抱起,大步往楼上走。 下人们手足无措,完全不知该听谁的。 管家沉吟片刻,道:“在大少爷离婚消息公开之前,少夫人还是少夫人,把行李搬回楼上。” “是。” 沈眠被封明煦扔在沙发上,看到佣人们紧随其后,把他的行李搬回房间 ,顿时无奈扶额。 本来想玩一出离家出走的戏码,催化封爵对他的感情,没想到被封明煦半路截胡。 等佣人们退出去,沈眠道:“把我留在这里,对你有什么好处。我现在是你父亲的人,难道你敢……” 话音未落,便被人堵住了唇舌。 这个吻尤其粗暴,沈眠甚至尝到一丝腥甜,两人混杂的津液从唇角流下,眼前的少年面色冰冷,一字一顿地问:“为什么不敢。” 沈眠:“……” “从前我不碰你,不是我不敢,而是因为你会痛苦,所以我才一次次放过你。” 他抬起手,拇指指腹拭去沈眠唇角的水渍,轻描淡写地道:“当初,我该从一开始就标记你,让你彻彻底底变成我的。” 他凑到沈眠颈侧,亲吻他微微滑动的喉结,顺着修长白皙的引颈,一路吻到精致的锁骨,再往下是一片雪白肌肤,嫩滑细腻,让人不舍离去。 沈眠仰着头,乖乖给他亲,很怕这人回过神来,又要亲自己的嘴。 昨天他被封明煦强吻了一通,封爵吃醋,晚上格外疼爱了这两瓣朱唇,彻底给亲肿了,刚才封明煦又逮着他狠狠亲了一顿,这下怕是亲破皮了。 这两父子,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一些相似的。 封明煦见他不声不响地任由自己摆弄,只是低垂的眼睫微微颤抖,泄露了他内心的失措惊慌,这个omega就像一尊精致的,极度脆弱的陶瓷娃娃,让人既想不顾一切地得到他,又生怕将他碰碎。 完全标记过的omega,被其他alpha占有时,会非常痛苦,甚至会死亡。 到这个时候,他竟还是心疼的。 封明煦到底狠不下心,他把沈眠拥入怀中,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道:“别怕,我暂时不会动你。我现在,还没有能力标记你。” “不过,那一天不会很远。” *** 晚餐时,沈眠玩游戏忘了时间,封爵推门而入时,他正被十几个顶级玩家围杀。 封爵微微一愣,眼前巨大的光屏上,少年操纵着一个银色战机,在十多个敌人之间穿梭,他脸上是漫不经心的表情,只是下手十分狠辣,干脆利落地将十多个金色战机击溃。 沈眠勾起唇,这两天积攒的郁气,算是彻底消散了。 他一抬眸,却见封爵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他微微一笑,道:“父亲,您什么时候来的。” 沈眠卸下游戏芯片,快步走到男人面前,踮起脚尖,主动在男人唇上亲了一下。 封爵抚上他的后腰,轻轻拍了两下,道:“现在讨好我,会不会晚了。” 沈眠知道,他今天想搬出去的事,管家势必一五一十告诉封爵了。 他道:“我住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传出去会对封家名誉有损,我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我不希望父亲的威名受损。” “我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封爵一把将他抱起,自顾坐在沙发上,沈眠被他横抱在膝上,忽然间,男人宽大的手掌探入衣衫下摆,抚上他平坦光滑的小腹,问:“不想为我生育子嗣?” “……” #重点错# 他以为封爵是来质问搬出去的事,没想到一开口却是问这个。 他更没想到,管家连他跟封明煦的对话都转达了。 沈眠反应极快,他立刻轻咬唇瓣,露出十分难过的神情:“不是,我想生,但恐怕生不了。您也知道,我是劣性,而且服用了七年抑制剂,生育的几率微乎其微。” 封爵似乎被他的难过感染,温柔地亲了亲他眉心,道:“别怕,我让医生为你调理。” 沈眠:“……”突然害怕.jpg 70.3-15 3-15 几天后, 沈眠收到封明翰寄来的离婚协议书, 两人正式离婚。 封家在主星地位特殊,而且当事人是军婚,很快引起媒体注意,不少媒体赶来挖掘内幕,把封明翰以前的风流烂账都给翻了出来。 沈眠浏览网页, 星网上早已骂声一片,全是攻讦封明翰, 同情封家少夫人的言论。 继续往下翻,陆续有人爆料, 说这位封家少夫人不但出身很差、长相一般,而且身为劣性omega,结婚七年都没有生下孩子, 换成任何一个alpha都无法忍受。 于是又有一批人转而同情封明翰, 即便不认可他的做法,也表示理解。 毕竟对于一个强大的alpha而言,拥有一个美丽的omega, 以及继承天赋的子嗣是十分重要的。 就在星网上众说纷纭, 甚至开始阴谋论的时候,一张照片流传上网,标题是——揭露封家长媳真面目。 这张照片显然是偷拍, 背景是帝国第一研究所, 穿着白大褂的青年男人立在水晶橱柜前方, 他微微蹙眉, 凝视着置物柜里一方古老的砚台,精致到不真实的面容,眼角一颗淡粉泪痣,薄唇微抿,形成一抹优雅、勾人的弧度。 虽然照片构图粗糙,背景也很随意,却因为这一个人,让一切显得娴静而美好。 这张照片刚传上星网,便引起不小的轰动。 [我妈叫我回家吃饭]:这是人类??!!! [id是什么]:我就想问一句,封大少到底近视多少度??? [绝世好alpha]:近视?我看他是瞎了差不多 [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网友]:讲道理,我不信真人能长成这样,百分之九十九是合成的 [注孤身一万年]:wtf?我竟然对虚拟的纸片人一见钟情…… [技术宅]:经专业手段检测,合成的可能性接近于零。 [吃瓜群众]:就算不是合成的,也不一定就是封少夫人 [我有锤,你有吗]:朋友在研究所工作,已经向他确认,照片里的人就是原先的封少夫人,帝国第一研究所母星文物高级研究员——沈时。 原本封家已经差不多把热度压下去,却因为沈眠照片的曝光,导致这条新闻在星网首页停留了整整一周。 *** 沈宅。 沈眠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水,问:“你们找我回来,有什么事吗。” 原主的父亲,母亲局促不安地对视一眼,一个个说不出话来。 兄长沈成一拍桌案,道:“还能是为了什么,你跟大少离婚,怎么不跟家里商量一下,一个人自作主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亲人。” 沈眠放下杯子,道:“如果我说了,你们会同意吗。” “当然不同意!”沈成道:“我说沈时,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好好的少夫人不做,闹离婚闹得满城风雨,你这么得罪封家,到底有什么好处?” 沈眠抬眸睨他一眼,道:“以封家的权势,地位,压根不屑动咱们家这样的蝼蚁,大哥你就放宽心吧。” “你!” 沈父道:“沈时,你大哥在军部基层做了十年,他是beta,没有你命好,你是omega,一出生就有政府补贴,从小到大没吃过苦,他是一步一步,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的,眼看着有升迁的机会,现在你得罪了封家,他哪还有出头的机会啊。” 沈眠听他说完,不禁笑道:“父亲,事已至此,我也不可能跟封大少复合,您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沈父道:“你们虽然离婚了,可到底做了七年夫妻,请他帮个忙应该不难。” 沈眠拾起杯盏,轻轻啜了一口茶水,道:“父亲,您刚才说,大哥过得苦,你有没有想过,我在封家是受了什么委屈,才一定要跟他离婚的。” 沈父一噎,呐呐道:“星网上说,他在外面鬼混。” 沈眠道:“你既然知道,还让我去求他?我总算在他面前硬气了一回,您这就想让我弯下腰,抱歉,我做不到。” 沈成怒道:“这都要怪你,嫁到封家七年,一个孩子都没有,要是你能怀上,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一提到生孩子,简直就是戳到沈眠的痛处。 他蓦地抬起眸,冷厉的视线扫过去,震得沈成不敢言语,他一字一顿地问:“哪步田地。” 沈成没敢应答。 沈眠步步紧逼:“我落到哪步田地了?离开封家,我还是帝国研究所高级研究员,我还是和从前一样,甚至比从前更自由,想攀附封家,想借他们的权势的是你,不是我,所以现在我脱离苦海,而你却寸步难行。” 沈成恼羞成怒,道:“你闭嘴!” “大哥,父亲刚才说的话我不赞同,omega并不比beta幸运,至少,我不是,为了不被视为繁衍机器,消除人们对于omega的偏见、歧视,走到现在,我付出的努力,是你难以企及的,所以不要怨天尤人,先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吧。” 沈成道:“要不是爸妈把你生得这么好看,你能得走的这么顺?你这就叫恃宠生娇,不知好歹!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找罪受,以后有你吃苦的时候。” 沈眠眸色渐冷。 原主拥有的社会地位,尊重,全是他用才能争取来的,却被沈成用“长得好看”全部抹消了。 如果原主一开始就长着他这样的脸,哪会有这么多糟糕的经历。 由于是omega,沈时遭受过许多歧视,打压,不公平对待,可沈眠取代他的时候,研究所的所有人,已经将他当成普通同事对待,这是对原主能力的认可,以及尊重。 他扯了下唇,道:“可惜你长得实在抱歉,只能羡慕我了。” “沈时!我看你是欠教训……” 沈母是一个女性beta,性子最是软和,见状便噙着泪,道:“你们一人少说一句,都是一家人,别伤了和气。小时不肯,你们也不要逼他,他也有自己的难处。 ” 言罢,拉着沈眠的手腕,道:“今晚就留下吧,好久没回家了,我们好好说说话。” 沈眠看着她慈祥的面容,顿了顿,微微颔首。 “好。” *** 临睡前,沈眠到厨房接杯水,听到沈成在和父母争吵。 “他模样生得好有什么用,又生不了!我上哪给他介绍去,别忘了,他让封大少标记过,那可是s+级别的alpha,在整个主星,甚至在整片星系,都找不到几个比他更强的alpha。” “真比封大少强的,哪个不是一方统帅,自然瞧不上他一个离异的omega。” 过了好片刻,隐约传来沈母的低泣,道:“那小时可怎么办,omega离开alpha的庇护,以后该有多难,阿成啊,你可不能不管你弟弟。 ” 沈成道:“这都是他自找的,别指望我帮他。” “阿成……” 沈父也劝道:“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兄弟啊,他在封家难免养娇惯一些,你多让着他。” 沈成不耐烦道:“他那是没把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你们别管他了,就该让他长长教训。” 屋外传来一声刺耳的警笛声。 沈成低骂了一声,道:“这么晚,谁啊。” 沈眠挑了下眉,他放下水杯,回到房间躺下,没过五分钟,便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门外传来沈成结结巴巴的声音,“小时,元、元帅来接你,在门外……” 听不到动静,沈成在门外急得不得了,想敲门又不敢,怕惹恼了这个弟弟,急得团团转。 又过了十分钟,沈眠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然后又轻轻合上。 沉稳的、节奏分明的步伐缓缓靠近,男人高大冷峻的身影立在床边,问:“为什么装睡。” 沈眠睁开一只眼眸,笑道:“我想看我大哥着急上火,应该很有趣。” 封爵抬手把他捞在怀里,抬起他的下巴,道:“我说过天黑之前回去,为什么不听话。” 沈眠道:“母亲很久没见我,想留我一晚。” “你该告诉我。” 沈眠抬起手,柔嫩的手指抚上男人的下巴,缓缓摩挲,似有如无地挑逗,道:“可我不想留下,所以特意不告诉你,这样你才会来接我啊。” 封爵呼吸一沉,他握住沈眠作乱的手,缓了缓气息,在他莹白的细腕上亲了一下。 沈眠弯起唇,问道:“封爵,你一天都离不开我,就这么喜欢我?” 这大约是沈眠第一次唤他全名。 一直以来,或调侃地唤他“元帅大人”,或调.情一般唤他“父亲”,而此时这“封爵”二字,却满含盛气凌人的气势,矜傲,又带着一股子撩人的劲儿。 封爵望入他明媚的桃花眼,从没有哪一刻,他有如此强烈的,被迷惑的感觉,也没有哪一刻,如此刻这般不可自拔地甘愿被人迷惑。 他怀里这个omega,的确是个妖精,且道行高深。 封爵道:“回答问题,没有奖励?” 沈眠指了指自己的唇,男人便低头含住两瓣饱满朱唇,辗转碾磨,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啧啧水声。 等亲够了,沈眠趴在他肩上,嘟囔道:“我困了,你抱我回去。” 封爵一怔,“你家人在外面。” 沈眠道:“他们说我没人要,你要不要。” 封爵心领神会,一把将这妖精抱起,就这么堂而皇之走了出去。 71.3-16 3-16 沈家二老以及沈成等在客厅, 很是忐忑不安。 沈成道:“我说什么来着, 他现在是无法无天了,硬是让元帅在门外等了他十分钟,他这是自己不想好了,还想拖咱们家下水!” 沈父沉着脸没吭声,沈母劝道:“小时也不是故意的。” 沈成道:“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为了让我难堪,连元帅都不惜得罪, 他真是长本事了!” 沈父猛地一拍桌,道:“胡说八道!这几年, 你仗着弟弟是封家少夫人,在单位作威作福,拿了多少好处, 现在他帮不上忙了, 你也不能这么诋毁他,再胡说,就从家里滚出去!” 沈成往沙发上一坐, 道:“不行, 好不容易见到元帅,他一句话,我就能顺利晋升, 这大好的机会我不能放过。” 沈母道:“阿成, 就听你弟弟的, 别想着走捷径, 脚踏实地才是……” 沈成不耐烦地打断她,道:“母亲,你到底向着谁,他一个嫁出去的omega,你能指望得上?到头来,还不是要靠我。” 从楼梯上传来一声轻笑,“我怎么指望不上?” 沈成抬眼一看,顿时傻了。 omega穿着一件浅白色睡衣,眉目如画般精致,优雅,光着脚丫子,懒懒地窝在帝国元帅的怀抱中,而在整片星际被奉若神明的男人,面庞冷峻威严,慑人的威压逼得人不敢直视,可视线触及怀中的omega时,竟透出几分宠溺纵容。 这两人的姿态,哪里像是前公公、儿媳。 他原先以为沈时跟封家大少离婚,是自绝出路,再没有翻身的可能,才对他这样不客气,不曾想,这弟弟如此争气,转眼又攀上高枝,甚至比从前攀的枝头更高。 不过也难怪,这张脸蛋实在生得无可挑剔,即便他厌恶沈时的清高,虚伪,也不得不承认,很少有人可以抵抗得住这样的美色。 帝国元帅再如何强大,说到底,也只是个alpha。 沈成惯会看人眼色,当即解释道:“小时你误会了,大哥的意思是,身为兄长,我理应扛起照顾二老的责任。” 沈眠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沈父沈母,道:“父亲母亲,吓到你们了吧,元帅是来接我回去的,我们马上就走。” 沈成利益为重,自然看得开,沈父却接受不了这变故,想追问到底,又惧怕封爵的威势,支吾半天不敢开口。 沈眠道:“父亲,您是不是有话要说?” 沈父脸色青白不定,最终鼓起勇气,嗫嚅地问道:“你们,你们是……” 沈母打断道:“没什么,你父亲是想告诉你,不要太劳累,注意休息。” 沈眠自然应好。 沈成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忙道:“元帅,我是小时的亲大哥沈成,目前在军部基层的通讯附属部门……” 沈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摇头道:“沈成,元帅行程紧张,不要耽误他们的时间。” 言罢,朝封爵略一颔首,道:“请慢走。” “母亲,你让我把话说完……” 沈眠有些意外,不禁回头多看了她一眼,原主该是随了母亲的性子,看似柔弱,其实性格刚强。 他们离去后,沈成大为光火,道:“母亲,你拦着我干什么,这么好的机会都让你浪费了,你是不是想看我一辈子在基层,一事无成才好?父亲你也是,小时难得争气一回,您就别添乱了。” 沈父道:“什么叫争气?元帅是小时的公公啊,他们怎么能……” 沈成嗤笑道:“父亲,糊涂的是你才对,看他们俩的样子,肯定有段日子了,我看八成就是因为这个才跟封大少离婚的。” 沈父道:“胡说!元帅是帝国英雄,是整片星系的英雄,小时又一直正直本分,他不可能,也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沈母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车队和警卫全部离去,忽然开口道:“这样有什么不好。” “以前小时每次回来,总是闷闷不乐,就算笑,也是强颜欢笑,我知道他在封家受了委屈,可咱们沈家门第低,就算他被人欺负了,我们也没办法帮他出头,现在总算有人肯疼他、宠他,他也会笑,会抱怨了,还会倾诉自己的不满,这就够了,别的我什么也不奢求。” 她看向沈成,缓缓说道:“你弟弟好不容易找到幸福,你要是敢打扰他,破坏他的幸福,以后就不要叫我母亲,我就当没生过你。” 沈成满脸的不情愿,到底应了一声:“知道了。” *** 回到封宅。 封爵把沈眠抱上楼,抬起他的下巴打量片刻,问:“你很高兴?” 沈眠掀起薄唇,轻笑道:“我今天才发现,原来狐假虎威挺有意思的。” 他这一笑,眼底波光流转,如同揉碎的星屑漫天,直甜到了封爵的心底,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沈眠开合的唇瓣,眼神逐渐幽深。 “你如果是狐狸,该是九尾狐。” 说着抚上沈眠的后腰,道:“用不完的心眼。” 沈眠被这比喻取悦了,不知死活地去挑逗他,凑到男人耳畔,轻声耳语道:“明天是周六,不用去研究所,所以,你可以做到满意为止。” 毫无疑问,这句话在封爵这里,是最动人的情话。 转瞬之间,他被封爵扔到床上,衣衫被扯得一干二净,男人炙热的,滚烫的吻烙印在他微微滑动的喉结,接着是锁骨,光滑白皙的脊背,身体的每一处都不放过。 忽然,封爵停下动作。 “还没喝药。”他说。 “……” 封爵的确是说到做到的人,他说会请医生为沈眠调理身体,翌日就请来十多个生育方面的专家,为沈眠做过详细检查之后,准备了最适合的药剂,还有营养剂。 从那天以后,沈眠一日三餐把药当饭吃。 他其实不怕喝药,就怕真给治好了,那才是真的悲剧。 直播间全是“哈哈哈哈”: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药不能停hhhhhh ——宝宝一定会茁壮成长啊哈哈哈 沈眠:“……” 他还在走神,封爵已经松开他,转身去拿药,沈眠眼睁睁看他把药剂瓶打开,递到自己唇边,道:“喝。” 沈眠挑起眉梢,软语撒娇道:“这药不好喝。” 封爵微微一顿,胸口有什么被戳中了,他稳了稳心神,道:“明天让他们研制新的,喜欢什么口味,告诉王医生。” 见他眼巴巴望着自己,封爵似乎领悟了什么,仰头一口饮下,捏住沈眠的下颚,强行渡了过去,沈眠转头就吐,封爵便侵入他的唇舌间,逼他全部咽了下去。 封爵吻了吻他沾了药汁的唇瓣,问:“这么大人,还怕喝药?” 沈眠:“……” 把戏玩多了,忽然正经拒绝一回,人家却以为他在玩情趣。 ——委屈,但是不说。 *** 这天晚上,沈眠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一个胖嘟嘟,粉嫩嫩的小孩跟在他身后,沈眠平时是不愿意搭理小孩的,可这个孩子长得尤其水灵漂亮,他走了几步,到底停下,转身问他:“你跟着我做什么?” 小孩看着才一两岁,揪住他的衣袖,磕磕绊绊地说:“母、母亲!” 沈眠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孩子,你,你认错人了吧……” 可是仔细看,这小孩的眉眼的确很像他,跟他小时候的照片简直一模一样。 沈眠的精神面临崩溃的境地,转身就跑。 结果才跑几步,就撞入一堵人墙,眼前寒着脸的男人,自然是封爵。 封爵怀里抱着个啼哭不止的,粉嫩的奶娃娃,比之前的小孩小一点,但那张脸,跟沈眠满月时候的照片如出一辙。 “不会吧……” 他转身欲走,被封爵一把扣住腰肢,这人凑到他耳边,暧.昧道:“过来喂奶。” 沈眠也不知是脑抽,还是出了什么问题,竟然多嘴问了一句:“怎么喂?” 封爵似乎轻笑了一下,眼底划过一抹不属于他的邪气,转眼把沈眠压在床上,沈眠只觉得眼前一黑,他的衣衫已经被粗暴地扯开,纽扣散落一地,露出胸前一片雪白光滑。 婴儿熟门熟路地找到奶水,津津有味地吸吮起来。 沈眠一怔,浑身酥麻不已,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我是男人,没有母乳的。” “omega在哺乳期,奶水足够抚养两个婴儿。” 男人粗粝的宽大手掌,缓缓抚上他的胸膛,掌下的肌肤细腻,白皙,嫩滑,甚至不需要怎么费力,便会留下嫣红的,刺目的红痕,极度诱人的美色。 封爵嗓音喑哑,道:“奶水剩余,这里会胀痛,我帮你处理。” 沈眠正要拒绝,男人已经俯下身,含住另一边重重吮吸起来,成年男人,甚至是成年alpha的力量,是婴儿完全比不上的,沈眠瞳孔骤缩,浑身如同痉挛一般颤抖,伴随着酸痛的刺激,力气迅速流失,只剩下鼻息间奶水的甜蜜气息。 封爵喘着粗气,把婴儿扔给佣人,一把抱起沈眠大步走进卧室。 “宝贝,我们再生一个。” “……” 你是魔鬼吗?! …… 沈眠蓦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原来只是一场荒诞的梦。 他低下头,看向某处,竟真的有些红肿。 “不会,是现实吧?” 他用手指揉了揉,生怕真的有乳汁出来,好在挤了半天,除了疼,没别的感觉。 沈眠稍微放心一些,但并不安心。 他很怕梦境变成现实,一转眼,他成了两个孩子的妈。 看来是时候做正事了。 *** 帝国第一研究所。 沈眠被一个同事叫住,那人朝他挤眉弄眼,道:“沈工,你终于来了,你最近几天请假,温家少爷每天准时来研究所报到,你要是再不出现,我看他都要报警了。” 沈眠朝他笑了笑,道:“谢谢告知,我回头联系他。” 那同事点点头,又道:“我看温少爷挺好的,你现在又是单身,不妨考虑考虑。” 最近他跟封明翰离婚的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同事难免八卦一下。 沈眠挑眉道:“我一个离异omega,可不敢乱祸害人家。” “哎,我认真的,你条件又不差,而且我看他对你很迷恋——” 话没说完,沈眠已经关上办公室的门。 结果他没来得及联络温睿,先被王占青跟徐巍联系上了,这两小子跟丢了魂似的,朝他喊道:“沈时哥,快来救命!!” 沈眠一怔,他们把镜头转了个方向。 人群中间,两道同样矫健的身影纠缠在一起,拳脚相搏,沈眠依稀听到拳风砸碎空气的声音,每一拳,每一脚都充满强大的破坏力,地板已经严重损坏,两人周围有明显的血迹。 是封明煦和温睿,他们是来真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巍苦着脸,快速解释道:“今天一班二班联合进行体能特训,教官们唯恐天下不乱,说要请两位同学做示范,这不,二少跟温少就打起来了。” 王占青补充道:“原本是示范,打着打着就动了真格。” 沈眠已经上了车,看着显示器另一边,道:“你们为什么不拦着他。” 王占青道:“沈时哥,我们真的拦了,但是二少的脾气你也知道啊,教官都拦不住,哪会听我们的。” “就是,他没连我们一块打已经很不错了。” 沈眠头疼道:“怎么连温睿也跟着一起胡闹,他不是优等生吗。” 徐巍撇撇嘴,道:“沈时哥,温睿最近一段时间每天旷课早退,打架斗殴,比二少还狂呢。” 沈眠:“……” 他说的是他认识的那个温睿? 十多分钟后,沈眠赶到帝国军校。 帝国军校是军官的摇篮,校规非常严格,禁止外人出入,王占青在门口等他,用自己的id识别卡把他带了进去。 沈眠一进校门,就感受到异于寻常的关注度。 他最近是网络红人,毕竟照片在星网首页挂了整整一周,这还是在封家出手干预的情况下。 据说还有人为他成立了粉丝后援会,人数已经过百万。 王占青不禁露出懊恼之色,道:“沈时哥,抱歉,我忘了你最近麻烦缠身……” 沈眠摇摇头,道:“没事,快带我过去。” 王占青点头,把他带去校场。 沈眠走进人群里,两边自觉让开一条道,人群里议论纷纷。 “这人不就是封家那个……” “就是他,本人竟然比照片还好看。” “是封明煦大嫂?不对,应该说前大嫂了,他不是跟封家断了吗,怎么还为了封明煦来学校?” “未必是为了封明煦,前几天温睿跟人打架,就是因为有人对他的照片不规矩,说不定有什么关系……” 那边封明煦和温睿打得正酣,两人都是s+级别的alpha,又是格斗天才,短时间内根本分不出胜负,但负伤是肯定的,两人的拳头上早已经带着血沫子,眼神却越发凶狠,简直要置对方于死地。 沈眠也不阻止,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 徐巍急得满头大汗,道:“沈时哥,我叫你亲哥成不!你别顾着看热闹了,再打下去会出事的!” 沈眠默了默,道:“我不知道,以什么身份阻止。” 王占青道:“你就是二少的命,只要你说一句话,他肯定停手。” 沈眠垂下眼睫,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他低声道:“可我要是说了,怎么收场。” 就在王占青以为他要袖手旁观时,沈眠一步一步缓缓走上前,停在两人中间。 两头凶猛的野兽同时收了利爪,停下厮杀。 封明煦看着他沉静的面容,扯了下唇,道:“你现在不是我大嫂了,还想以长辈的身份教训我?” 沈眠抬眸瞥了他一眼,轻声道:“你受伤了。” 分明是关怀的眼神,是他一直以来贪求的温暖,封明煦却如同被刺到一般,猛地别开眼,“不用你管。” 少年大步离去。 沈眠看向他离开的身影,这一刻的封明煦,像极了一头被伤到要害的猛兽,即便疼得要命,却高傲地不肯放下尊严求饶。 他似乎……有些心疼? 72.3-17 3-17 封明煦一走, 徐巍跟王占青自然要跟上去, 临走前还不忘跟沈眠道谢。 沈眠只道:“麻烦你们送明煦去医院,他现在,大概不想见我。” 徐巍应道:“一定一定你放心,沈时哥,其实二少就是嘴硬心软, 你别跟他计较。” 王占青也道:“回头我们劝劝他,让他来跟你道歉。” 沈眠笑了笑, “谢了。” 这时候军校的领导才赶到,把围观的人驱散, 至于惩处的事,谁也没敢提。 这两个学生,一个是温老元帅唯一的孙子, 另一个是封家最器重的子嗣, 都是百年一遇的天才,将来必然屹立于帝国顶端,谁有胆子去得罪他们。 沈眠回转身, 看向一旁怔立的温睿, 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虽然我有很多事情想问你,不过, 还是先帮你处理伤口吧。” 温睿轻轻抬眸, 看向眼前青年美好, 精致的容颜, 微微颔了颔首。 沈眠蹙了下眉,此时的温睿,和沈眠印象中的那个永远一丝不苟,严肃又正经的军校优等生,实在相差太远。 他出身于帝国最德高望重的温家,自小接受最正统、最优良的教育,虽然出身高贵,却没有贵族子弟的桀骜不驯,难得拥有一颗简单、正直的心。 沈眠见过的人当中,他和封爵最像。任何时候都面不改色的沉着,冷静,用最理智的思维模式解决所有问题。 他甚至觉得,封爵有意把温睿当做继任者培养。 可是,眼前的少年挽着衣袖,拳头上染着不知是谁的血,唇角擦破,脸颊上划过一条血痕。狼狈,又透出一股子狠戾。 全然陌生。 这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少年。 沈眠缓缓走到他面前,扶住少年受伤的手臂,“我送你去医务室。” 温睿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骤然出手,反手握住沈眠莹白纤细的手腕,道:“回宿舍。” 沈眠顿了顿,手腕上传来黏腻的触感,是血液。 他微微蹙眉,道:“随你。” 温睿冷峻的面庞稍稍柔和一些,只是手腕上的力道完全没有减轻分毫,他就像抓紧一根救命稻草,不给沈眠一丝逃脱的机会。 他住的是单人间,布置算不上豪华,但比起学生宿舍,倒是更像一间单人公寓。 温睿大约也知道自己现在形象欠佳,自觉进洗手间,把身上的血污清洗干净,然后提着药箱在沈眠身旁坐下。 军校生毕竟不同于一般学生,每天都要进行异常严苛的特训,受伤是家常便饭,基本都会准备一个急救药箱应急用。 温睿熟练的处理伤口,上药包扎一气呵成。 沈眠不禁问道:“你经常受伤吗。” 温睿摇摇头,道:“学校里能伤到我的人很少,从前在家里跟祖父对战,受伤比较多。” 沈眠了然,点头道:“温老爷子对你寄予了很高的期望,要是你跟人在学校打架的事让他知道,他一定会很生气的吧。” 温睿沉默下来。 沈眠望入他漆黑的眼眸,道:“明煦从小就不服管教,性子也冲,就是个小霸王,在学校跟人打架斗殴并不奇怪,可你不一样,你一直品学兼优,遵守校纪,为什么要陪他一起疯?” 温睿把药水放进医药箱里,道:“沈哥,说起来或许有些可笑,但我其实很羡慕明煦。我的父母在我年幼时,丧命于一场战争中,从那以后,我由祖父抚养长大,我清楚的知道,他无法再一次承受失望和打击,所以从小到大,我一直努力做到最好,让人无可挑剔,对我来说,这是报恩的一种方式。” “但其实,我也想像明煦一样任性,无所顾忌地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我不能犯错,而他,即便做错了事,也可以轻易获得你的原谅和关心,你说,我怎么能不厌恶他。” 沈眠垂下眼睫,将温睿手臂上的绷带剪断,替他系好。 他轻叹一声,道:“我是看着明煦长大的,我刚到封家那年,他才十岁,还是个孩子,他从小就很要强,有时候闯了祸,我就替他善后,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不管后来他做错了什么,我总是不由自主地偏袒他。” 温睿蓦地攥紧拳头,沉声问道:“所以,即便他强行标记你,你也还是原谅了他?” 沈眠微微一怔。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温睿的语气再不复一贯的冷静、自持,他冷笑道:“难道不是吗?在你身边的alpha,有能力标记你的,除了他还有谁。” “所以,这才是你跟他打架的原因?” 温睿没有应答,只是眼眸里沉淀着幽深的情绪,肆虐着令人心悸的风暴。 沈眠恍然大悟,他凑到温睿面前,挑眉问道:“你以为明煦标记了我,所以才和他打成这样,是不是。” 两人离得太近,温睿本能感到一丝危险,从omega身上传来的清浅香息,仿佛甜到极致,他和初次见面时一样,一样的优雅迷人,不,比那时更加惑人心魄,更叫人舍不得、放不下,见之难忘,思之如狂。 温睿凝视那双动人的桃花眼,略一颔首,道:“是,我说过,不会让别人欺负你,封明煦更不行。” 沈眠简直哭笑不得。封明煦那时以为是封明翰,现在温睿又以为是封明煦,这是什么样的孽缘。 他摇摇头,道:“你误会了,标记我的人不是明煦。” 温睿显然并不相信,他一把扣住沈眠的手腕,一字一顿地问:“如果不是他,还能是谁。” 他把封爵视为偶像、标杆,根本不会往他身上想。 沈眠默了默,没有直接解释,却是弯起唇,道:“那么,要检查吗?我身体里的信息素,就是最有效的证明。” 润唇膏可不能白抹。 不等温睿回答,沈眠微微前倾,娇软雪白的身躯贴在温睿结实的胸脯上,他攀着温睿的肩,柔软的粉瓣附在少年的唇上,隐约间有一股清冷的草木气息,随即甜蜜的果香袭来。 沈眠低声道:“我允许你检查。” 温睿猛然一怔,一把将怀中的omega推开。 “够了,我相信你说的。” 沈眠费了不少力气才掩饰住惊诧,他问:“为什么拒绝,你不是喜欢我吗。明煦说喜欢我,所以总缠着我要亲,我以为你会高兴的。” 温睿攥紧拳头,眼底闪过一抹受伤,闷声道:“我是喜欢你,也想吻你。但是比起这个,我更想得到你的心。” 这是沈眠始料未及的。 “我的心……”他敛眉思索片刻,摇头道:“这恐怕有点难。” 或许,不是有点难,而是非常难。 温睿似乎并不在意,道:“难,但不是不可能,对吗。” 沈眠通常不会直接用“不可能”这个词汇,怕立g。 总归他在这个世界的寿命只有几年,得到他的真心,还不如一场极致的欢爱来的实际。 沈眠垂眸一笑,问:“你确定,比起我的身体,更想得到我的心?” 他环住男人的后颈,凑到唇边,探出柔软湿滑的粉舌,耐心地描绘他的唇形。 虽然不太明显,沈眠还是察觉到他微微僵硬的身躯,还有骤然急促的气息,不禁一笑,道:“话说得好听,身体却很诚实。” 温睿一把握住沈眠的手臂,把他从身上扯开,肃声道:“沈哥,不要闹了。” 沈眠道:“之前我说明煦幼稚,现在才发现,你比他还要天真。” 他一向见好就收,此时便站起身,道:“今天的事,算是我的失误,忘了吧。” 言罢,转身便走。 温睿箭步上前,把他拽回怀中,紧紧抱住,“沈哥,别走,别走。” 沈眠道:“你想怎么样……” “我只是不想你走,你要去找谁?明煦?还是那个标记你的人?不行,绝对不行。” 沈眠道:“我只是要回研究所。手头的工作还没做完,就赶来替你们解围,回头要被所长骂了。” 温睿道:“沈哥,我有时候分不清你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沈眠自嘲一笑,道:“明煦也说过类似的话。有时候,我自己也分不清。你们的世界非黑即白,可我既不是黑也不是白,怎么办。” “没关系。” 温睿说:“我还是喜欢你。” *** 下班后,沈眠去了趟医院。 他刚来这个世界,就是在这里,不过这次探病的人,和躺在病床上的人恰好调换过来了。 他推门进去,封明煦正在换药。 其实以他的体质用不着住院,不过是被王占青,还有徐巍强行拽来的。 那两小子看到沈眠,立刻互相使了个眼色。 徐巍道:“二少,刚收到我老子的命令,先回去一趟,回头来看你。” 封明煦道:“滚吧。不用来了。” 徐巍贱兮兮地道:“哪能啊,你看不到我会想我的。” 说着扯着王占青一道溜了。 沈眠在封明煦对面的沙发坐下。 医生一看到他,眼睛就挪不开了,激动道:“你……你你你是沈先生吗?我是你的粉丝!” 沈眠一愣,忙道:“医生,你下手轻点。” 医生道:“放心,我做了几十年医生,换药这种小事,闭着眼睛都能做好。” 封明煦脸已经黑成锅底。 沈眠干笑一声,跟医生闲聊了几句,问:“他的伤势怎么样,有没有大碍。” “伤的不轻,不过他身体素质好,在修养舱躺两天就能痊愈了。” 说着又跟沈眠聊起闲话,封明煦脸一沉,蓦地站起身,直接把人扔了出去,锁上门。 沈眠:“……” 封明煦走到他跟前,“你来干什么?不用陪我父亲吗。” 沈眠道:“伤口还疼不疼?让我看看。” 封明煦险些忍不住,又要蹭到他怀里撒娇,好歹忍住了,故作冷漠道:“不关你的事。” 沈眠抬手倒了杯热水,递到他手边。 “喝口水吧,嘴唇都开裂了。” 封明煦盯着那杯水看了好一会,讽刺道:“你已经不是我大嫂了,所以,不要用一副长辈的姿态关心我,还是说,你已经迫不及待想嫁给我父亲,做我的继母?” 沈眠抿了抿唇,把水杯放下,站起身。 “我先走了。” 他刚走到门边,封明煦一把攥住他的手臂,把拽回怀里,嘲弄道:“你这是认输了?你不是很强势吗,你跟大哥针锋相对的劲头都去哪了?为什么轮到我,这么轻易就落荒而逃?” 沈眠茫然地看着他,眼眶微微泛红,清澈的眼眸骤然浮上一层水雾,沈眠轻轻阖上眸,防止眼泪落下。 “因为,我厌恶封明翰,所以不管对他做多过分的事,对他说多伤人的话,都没有关系,可是明煦,我怎么能伤害你。” 一贯清冽的嗓音,此时染上了难以言说的难过,还有不知所措,脆弱得让人心疼。 封明煦心头一颤,在这个人面前,他总是容易心软,就像与生俱来的本能。 他低声笑了笑,唤了一声:“沈时哥……” “沈时哥……” 他把脸埋在沈眠莹白纤细的颈侧,唇瓣他喉结上轻蹭,闭着眼睛,用力嗅了嗅男人身上熟悉,夹杂甜蜜味道的草木香息。 熟悉,却也该死的陌生。 他眼底闪过令人心惊的嫉妒,低喃道:“哥,我该怎么办才好,我该拿你怎么办,嗯?沈时哥,我想要你,我想得快要发疯了,可是我总是不忍心伤害你,我该怎么办?” 沈眠轻轻抚着少年柔软的发丝,轻声道:“明煦,别这样,我只想让你好好的。” 封明煦捧起他的脸,眼底被压抑的疯狂的爱慕一一浮现,他垂首含住沈眠的粉瓣,一开始还算温和,吻到后来,已经不可控制地狂乱,他就像在发泄什么一样,到后来,沈眠口中几乎麻木,只剩下丝丝麻麻的刺痛。 沈眠轻轻睁开眼眸,生理性的泪水从眼角滑落,雪白的肌肤上,一滴晶莹,美得不可方物。 封明煦呼吸一窒,痴痴望入那双泪眼朦胧的漂亮的眸子,终于按捺不住,倾身在轻颤的眼睫上落下一个极尽温柔的吻。 “哥,你能不能喜欢我?”少年在他耳畔撒娇。 沈眠看着他微微开裂的唇角,到底是有些心疼的,他大概是入戏太深,真把封明煦当弟弟疼了。 他轻抚着少年的发丝,道:“你乖乖的,我就喜欢你。” 封明煦蓦地抬眸,问:“真的?” 沈眠不禁好笑,道:“你猜。” 封明煦面露懊恼,又把他扣在怀里,狠狠亲了一口,他虽然受了伤,但是底子好,轻易把沈眠抱进修养舱里。 这是单人病房,修养舱只够两个成人并排的宽度,一起躺进去是很挤的。 封明煦哪里顾得上挤不挤的问题,一只臂弯揽着沈眠的腰,另一只钻进衣服里,从后腰摸到小腹,弄得沈眠酥痒不已。 “等,等一下……” 封明煦含住他两瓣粉唇,把他的话语尽皆吞入腹中,他一直小心控制不让信息素释放,所以沈眠可以感受到的微乎其微,对他的伤害也并不大。 他扯开沈眠的衬衫,俯下身,从锁骨一路吻到肚脐,视线触及到胸.前两颗红肿的樱豆,眼底划过一抹极深重的戾气,他忍了忍,到底没压抑得住,在那两处狠狠咬了一口。 沈眠吃痛,低吟一声,嗓音发颤:“明煦……” 封明煦看着他白皙的,染着淡绯的躯体,呼吸越发急促,他凑到沈眠耳畔,暧.昧道:“哥,你真美。” “……” 封明煦一把将他抱在腿上,在狭隘的空间里,吻遍了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沈眠则是在天堂地狱间徘徊了好几回。 每次正到爽快的时候,心底一根弦就蓦地扯紧,疼得不得了,正要拒绝,封明煦又弄得他很舒服,没完没了。 *** 由于做了亏心事,沈眠没敢回封家,而是回了趟沈家。 他给封爵发了条消息,说上回的事情,需要给家人一个交代,今晚就不回去了。 封爵自然答应了。 沈眠觉得,这男人哪里都好,就是想让他生孩子这一点,无解。 沈家人自然欢迎他,要说最欢迎他的,当属他大哥沈成。 沈成一见到沈眠,立刻跟他请罪,道:“小时,都怪大哥眼皮子浅,说错了话,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大哥一般见识,父亲母亲说得对,咱们是一家人,总归是一条心。” 沈眠扯了下唇,道:“大哥说的有道理。” 沈成一听,更来劲了,道:“大哥就知道,小时你从小就聪明,主星几十万omega,你学历最高,能力最强,长得最好看,难怪连元帅都舍不得放你走。” 沈眠轻笑一声,正要开口,沈父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回了房间。 沈眠道:“父亲怎么了?” 沈成忙摆手,道:“他是老古董,思想观念跟不上,你别理他。” 沈眠忍不住笑了笑,讽刺道:“那是,论与时俱进,谁也比不上大哥你。” 沈成听出了他话里不对劲,但也不敢跟他拧着来,他上回就发现了,他这老实弟弟,在封家养精了,跟他对着干是讨不到好处的,便只笑应了。 沈母道:“小时明早还要上班,别耽误他休息。” 沈眠道:“我这次回来,一是为了上次的事情道歉,没有提前打招呼,让你们受惊了,二是平时太忙,想抽点时间,多陪母亲说说话。” 沈母笑道:“母亲知道你最懂事。” 几人聊了一会天,沈眠看老人家露出疲态,便送她回楼上休息。 没想到,他一进卧室,就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气场强大的男人。 是封爵。 沈眠吓得有些腿软。这……这是怎么回事?他开的明明是自己家门。 任意门????? 封爵抬眸看着他,平静地说:“我给你送药来了。” 沈眠:“…………” 直播间关注量已经破百万,此时弹幕上的“哈”字以每秒万数飘过。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霸霸还是你霸霸 ——可惜你骚不过霸霸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哈哈哈哈哈哈 ——该喝药了!哈哈哈哈哈哈 ——千里送药瓶,礼轻情意重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我已经看到霸霸抓奸后,把眠眠酱酱又酿酿,干到怀孕为止!!! 沈眠嘴角一抽。 封爵问:“你看到我,不高兴?” 沈眠连忙拨浪鼓式摇头,道:“没有没有,不过……你是从哪里进来的?” 封爵顿了顿,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 他走到沈眠面前,把药瓶放在他手上,道:“我今晚就要离开主星,可能需要一周才能回来,跟你道个别。” 沈眠一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走得这么急?” 这件事原本是军事机密,不能泄露给外人,不过他既然问了,封爵自然不会隐瞒。 他道:“虫族卷土重来,这次灾难的规模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边境两颗蛮星三天之内完全被侵占,死亡人数过百万。帝国和联邦决定联手对抗,我这次是去商讨相关事宜,顺便看看受灾情况。” 沈眠听得一身冷汗。 关于虫族,他在不少影视作品,还有原主的记忆中看到过,这种生物破坏力非常高,而且繁衍寄宿能力极强,很难赶尽杀绝,但凡留下一颗卵,不出几年,又会衍生出一批虫族军团。 对于人类而言,堪称是毁灭性的灾难。 沈眠道:“这么大的事,怎么完全没有听到风声。” “这件事一旦泄露,将引起极大的恐慌,目前消息已经完全封锁,只有皇室和军部高层知道。” 沈眠了然,又问:“是不是很危险?” 封爵的唇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你在关心我?” 沈眠一时间啼笑皆非,“当然啊。” 封爵扣住他的腰肢,把他揽在怀里,在他唇上亲了一口,道:“放心,这次不会正面临敌,只是查看情况,下一次,才是真的开战。” 他说得轻描淡写,沈眠却不可避免地担心。 倘若封爵是天命之子,那么这次必然没事,但是,假如他不是呢。 封爵是星际最强战力,被称为人类最强者,被亿万民众称之为英雄,如果他不是天命之子,那么,就一定是天命之子的障碍,在面临世纪性的灾难时,这样的人,往往是牺牲品。 只有这样,真正的天命之子,才会成为救世主。 封爵微微蹙起眉头,抬手抚上沈眠光洁的额,只触到一手的冷汗。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身体不舒服?” 沈眠一把握住他的手,道:“封爵,这次的情况跟从前不一样,我觉得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沈眠不知道怎么解释,他轻咬着唇,好一会,异常笃定地说道:“我觉得有人会暗算你。” 封爵顿了顿,问:“为什么这么说。” 沈眠当然说不出个所以然,因为这是他的推理。 如封爵这样的强者,ss+级别的战力,甚至更高,在这片星系几乎没有人能打败他,这样的人如果陨落,必然不是在战场上,而是被人用阴谋诡计暗害。 古往今来,都是这样的。 沈眠道:“我很不安,你一定要听我的。” 封爵不禁轻勾起唇,捏了捏他柔软的脸蛋,问:“omega的第六感?” 沈眠大囧。 “……你就当是好了。” 封爵抬手擦去他脸颊上的湿汗,把这个前言不搭后语的omega抱到床上,俯身在他唇角亲了亲,“不要胡思乱想,不过是个小麻烦,我会尽快解决。” 迄今为止,他经历过大大小小,成百上千场战役,自然不会把区区虫族放在心上。 他担忧的只是虫族肆虐,伤及无辜人类。 沈眠转念一想,万一他是天命之子呢。 他点点头,“好,我等你回来。” 直播间,百万观众全体让他住口: ——酷爱住口啊啊啊啊啊!!! ——快停下!!这个万恶的“我等你回来”的g!!! ——叔嫂党表示今天的糖好吃,但是你也不能咒霸霸啊!哼! ——霸霸党哭晕了qaq你这个克夫的眠!生气了,哄不好了!! 沈眠:“……” 他一把抓住封爵的手,道:“等一下,我仔细想想,还是不等你,你爱回来不回来。” 封爵上一秒温柔得简直能滴水的眼神,下一秒凝结成冰。 他冷着脸看着床上这个美丽的omega,忍了忍,到底没忍得住,把人从床上拎起来。 沈眠被迫跨坐在封爵腿上,男人穿着一身深蓝色,威风凛然却并不繁复的军装制服,锃亮的长筒军靴上印着帝国军徽,在灯光下闪烁着锐利的银光,男人身上的功勋章有些扎人,但莫名给人一种奇妙的感觉。 封爵眉眼间全是不悦,冷冷道:“不如临走前让你怀上我的孩子,就算为国捐躯,好歹留个血脉。” 沈眠原本还沉浸在制服y的情趣里,闻言一僵,道:“你,你有两个儿子了。” 封爵道:“我只要你生的。” 这房间并不怎么隔音,说话声听不见,但床板咯吱咯吱了个把小时,还是能隐约听到一些。 沈家二老的房间就在正楼下,床响了多久,沈父就叹了多久的气,最后被沈母赶出了房间。 沈家楼下的角落,停着一辆低调的军部特备车,停了近两个小时,一道高大冷峻的身影出现在车前,很快,黑色的汽车消失在夜幕里。 车里坐着一个头发斑白,面容慈祥的老人,笑问:“怎么道个别,道了这么久。” 封爵道:“说了会话。” 那老人却笑道:“我是老,又不是老古董,我真是好奇,什么样的人能让你这块冰山都开花。” 封爵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贯严苛的面庞,蓦然柔和了一些,道:“这件事之后,我会让他公开出现,以我妻子的身份。” 73.3-18 3-18 浴室里, 水声“哗哗”地响着。 沈眠艰难地从浴缸里爬起来, 光脚踩在地面上,精雕细琢的脚趾踩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湿漉漉的印记。 他脚踝上刻着一个红痕,是啃咬的痕迹,再往上, 纤细白皙的小腿遍布狰狞可怖的吻痕,一路向上延伸至大腿内侧, 抵达更隐晦的秘境。 卧室有一面全身镜,沈眠瞥了一眼, 随手扔了条浴巾把镜子遮盖住。 莫名羞耻。 就他现在的样子,要是让小崽子看到,绝对会被生吞活剥了的。 他换上睡衣, 往沙发上一坐, “这一天天的,快要吃不消了。” 系统道:【那宿主刚才为什么缠着元帅不放,使他差点耽误行程。】 沈眠:“……” 说了你也不懂。 这会已经关播, 沈眠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悠哉悠哉地品了一口。 平时不敢喝,就怕被人投诉,说他带坏年龄小的粉丝, 造成不良影响, 破坏社会稳定民族团结。 忽然, 光脑响了一下, 有人找他。 啧,最烦加班。 不过沈眠一向敬业乐业,爱岗奉献,只略犹豫了一秒便接通了,切成语音,问:“哪位?” 他刚喝了点酒,后劲足,不自觉有几分醺醺然,话语里便添了几分慵懒、动人。 语音另一头微微一怔,轻轻唤了一声:“哥,是我。” 封明煦刻意放缓语调,温柔至极,简直像是怕惊醒什么一般。 沈眠便笑道:“是明煦?你这么晚不休息,忘记自己是病人了吗。” 封明煦被他教训惯了,也不嫌烦,老老实实听沈眠唠叨完,才软语撒娇:“哥,伤口复合又痒又疼,我睡不着。” 沈眠想想也是。 他安慰道:“过两天就好了,再忍忍。”说着,又忍不住教训道:“下次敢不敢跟人打架了?” “温睿挑衅我,难道让我退步?” 封明煦显然不服气,轻啧了一声,道:“我看不惯他,早晚要跟他打一架。哥,你别以为他是什么好人,那小子蔫坏着。” 沈眠想,温睿是不是好人他不知道,但绝对是个柳下惠。 他语重心长道:“你们是同一届的同学,以后会是出生入死的战友,别总是针对他。” 换成别人,封明煦根本不耐烦听,不过既然是沈眠,他再不乐意,也要硬着头皮听下去。 沈眠也知道他不爱听,便问:“是明天出院吗,我下班去接你。” 封明煦几乎立刻便道:“好。” 生怕他反悔一样。 沈眠便道:“早点休息。” 他正要切断信号,却听封明煦道:“哥,我想看看你。” 沈眠默了默,道:“你是想看我现在和谁在一起,对吗。” 封明煦没吱声。 沈眠道:“我和你说过,今天回沈家探望父母,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我是信不过他!” 封明煦口中的“他”,自然是指封爵。 封明煦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激烈,缓了缓,道:“哥,我不喜欢他碰你,非常不喜欢。先喜欢你的人是我,先告白的人也是我,是他横插一脚,你本就属于我。” 他虽然在极力克制,沈眠还是感受到一股横冲直撞的暴躁情绪。 过了片刻,封明煦的嗓音恢复如常,轻轻道了一声“晚安”。 沈眠却心头莫名一颤,这小崽子莫不是又要犯蛇精病了? “啊,真正没完没了。” 系统问:【系统商城最新推出的无痕雪花膏,快速消退肌肤淤痕,还你雪肌玉肤,你值得拥有。】 沈眠:“……” 行吧。 *** 次日,沈眠去医院替封明煦办理出院手续,没想到,恰好遇到来换药的温睿。 沈眠自然要关心一下:“伤势怎么样了?” “医生说我体质好,不用两天就能痊愈,以防万一,过来拿点药。” 沈眠点点头,道:“仔细一点是应该的。” 温睿把药递给警务员,“你回车上,我马上就来。” 等人走远,他拿过沈眠手里的单据瞥了一眼,随即扯住沈眠的手腕,把他带到无人的休息室。 门“砰”的一声合上。 温睿把他困在臂弯之间,道:“我以为你已经跟封家没有关系了,原来不是,你对明煦,是不是好过头了?” 沈眠垂下眼睫,道:“或许吧。” 温睿眉头一皱,“这就是你的答案?” 沈眠想,你要让我亲一口,我才知道答案。不过最大的可能是,亲了也不知道答案。 他抬起手,柔软的指尖抚在少年微蹙的眉心,道:“不要皱眉,这一点都不像你。” 眼前的omega无一处不美,葱白的指尖也跟精细打磨过一般,触在眉心,微微一丝凉意,引来阵阵酥麻。 温睿定定地看着他,骤然出手,将那只在他眉心抚动的手指握住,轻轻吻了一下他的指尖。 “别诱.惑我。” 沈眠歪头一笑,无辜地问:“我诱.惑你了吗?” 他身体前倾,圈住少年的脖颈,嗓音甜腻得如同来自远古的妖精,眼角的淡粉泪痣蛊惑人心,他缓缓说道:“这才叫诱惑。吻我。” “……” 温睿感觉到omega娇软的身躯贴在怀中,两人之间不留一丝缝隙,甜腻的气息丝丝钻入鼻腔,让他迷失神智。 如果说,之前这个omega在他眼中是一件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宝物,让他崇敬,疯狂爱慕,却不敢有丝毫的亵渎,那么现在,这件宝物“活”了,在他心里彻底生动了起来。 一个高高在上的,不落凡尘的仙人,此时此刻就在他怀中,触手可及,甚至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或许是出于对封明煦的嫉妒,又或许,他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疯狂的爱欲,有些东西,越是压抑,爆发后的力量便越是惊人。 温睿猛地出手,扣住沈眠的后脑,狠狠堵住那两瓣朱唇,或许掠夺是alpha的本能,即便丝毫没有经验,他还是能够熟练地在亲吻中释放强大的信息素,怀中的omega骤然轻颤,却没有推开他。待一吻结束,沈眠已经冷汗淋漓。 该死,又是一模一样的橙红色。 温睿捧着他发白的脸蛋,问:“很痛苦?” 沈眠摇了摇头,“还好。” 温睿初次尝到甜头,只觉得怎么亲都亲不够,又低头含住他的两瓣甜蜜,轻轻吮吸,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啧啧的水声。 门外。 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少年靠在金属墙壁上,双臂抱胸,薄唇轻轻勾起,漆黑深邃的眸子里暗流涌动。 74.3-19 3-19 沈眠艰难地从温睿怀里退出来, 里衣已经差不多汗湿了, 他稍作整理,歉然一笑,道:“对不起,我失态了。” 他淡淡退后,眼里的情yu退散得一干二净, 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自持,好像刚才那个钻到别人怀中, 引诱人的妖精不是他。 温睿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沉声道:“沈哥, 我不明白。” 沈眠朝他轻轻一笑,道:“我记得你说过,比起得到我的身体, 更希望得到我的心, 事实证明,你也不过是被我的色相迷惑住了而已。” 温睿脸色越发难看。 “你这么做,只是想证明, 我对你的喜欢很肤浅?” 沈眠挣开他的桎梏, 轻声道:“温睿,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只是我们相处的时间不多, 你甚至不了解我, 凭什么认为, 我就是你想要的那个人。我只是一个离异的劣性omega而已, 你在自己的脑海中,把我美化得太过,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并不完美,你也没那么喜欢我。” 温睿垂首看着他微微泛红的唇,眼底晦涩不明,良久,他低声道:“你不是我,又凭什么断定我会后悔。沈时,我不贪心,我只要你对封明煦十分之一的耐心和在意,我就知足了。” 沈眠避开他的视线,并未言语。 温睿深深望入他的眸子,问:“不行吗?我比他,到底差在哪里。” 他大概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也会问出这个问题。 过去的十八年,他处处压封明煦一头,或许他们的能力不相上下,但比起任性狂妄的封明煦,军部高层更器重他,甚至身为帝国最高统帅的封明煦的父亲,也更加偏爱他,所以,不甘心的人总是封明煦。 现在,他们的立场彻底颠倒。 沈眠沉默片刻,道:“你是你,他是他,你们都是独立特殊的个体,没有高下之分,也不必做出比较。” 言罢,他转身出去。 温睿面无表情地在原地站立许久,忽然,他猛地一拳砸向墙壁,银白金属凹陷进一块巨大的缺口。 *** 病房。 沈眠推门而入,道:“明煦,出院手续已经办理好,我们回家。” 封明煦已经换下病号服,走到他面前,捧起他的脸蛋,问:“哥,你身体不舒服吗?脸色好苍白。” “……” 沈眠朝他笑了笑,道:“没有,可能是最近研究所太忙了。” “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少年说着,牵起他的手缓缓走出病房,一道下了楼。 正值医院换班的时间,走廊里不少医生护士,他们俩的身份又不一般,几乎没有不认识的人,难免让人背后说闲话。 沈眠挣了挣,道:“毕竟是公共场合,收敛一些。” 封明煦仍是握紧他的手,道:“管家说,父亲外出忙公务了,要过一周才回来。” 沈眠道:“那又怎样。” “我怕你觉得寂寞,你的身体,不是离不开男人吗。” 沈眠一怔,倒不觉得害羞,只是道:“他是我的标记者,我对他的信息素没有抵抗力,你应该很清楚。” 封明煦点头,“是,我很清楚。不能更清楚。” 他回答得很平静,平静得让沈眠感到诧异,封明煦每每提到封爵,总是暴躁狠戾的,可是现在的他,就像在提及不相干的人。 “明煦,你怎么了?” 封明煦只勾起唇,捧起他的脸,在沈眠眼角轻轻落下一吻,道:“哥,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忽然,脖颈上微微有些刺痛,他倒在封明煦的怀里。 *** 醒来时,沈眠恍惚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被人暗算了。 直播间这会正热闹: ——吼吼!!终于开启了我最爱的黑化路线!! ——555555我不服,小叔子一定拿错剧本了qaq ——都到这个时候了,叔嫂股就不要再挣扎了,封明煦妥妥拿的boss剧本(霸霸股露出安心的微笑) ——就算是boss,那也是能吃到肉的boss!!! 沈眠揉了揉眉心,问系统:“这是哪?” 系统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沈眠听得不清楚,系统便给他发了沿途的场景记录。 原来,封明煦没有回封家,而是直接开往另一个陌生的方向。 沈眠从不知道,原来主星也有如此僻静的地界,看不到边际的,未开采的丛林,四处弥漫着灰蒙蒙的瘴气,在丛林的最深处,有一处类似于研究所的湖心岛,岛屿呈球状体,表层散发蓝白的淡淡光辉,远远看过去,竟像漂浮在湖心的一轮皎月。 岛屿外表有一层透明防护罩,车子靠近时,半空中会出现一道门,通过这道门,他的光脑与外界彻底失去联络。 这里的信号屏蔽太强,连系统都受到了轻微影响,以至于声音听上去有些不真切。 之后,封明煦把他抱了进来,安置在这间房间。 沈眠注意到,这里所有警卫的制服都有封家的族徽,但跟他在封家见过的都不一样,具体属于哪个部门还不清楚,但对封明煦的指令绝对服从。 创造这样一个完整的组织,不是一年两年可以做到的,封明煦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军校生,应该不是他。 可是,为什么这些人把封明煦当成主人。 太奇怪了。 沈眠坐起身,敲了敲门,门外的两名警卫立刻打开门,请示道:“沈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沈眠问:“我要见封明煦,他在哪里。” “少爷在训练,晚点会亲自来见您。” 沈眠微微一怔,问:“什么训练?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又是什么人。” 那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回答,干脆利落地退了出去,还不忘锁上门。 沈眠简直被气笑了,现在连不上星网,他又出不去,索性躺回床上假寐,偷偷跟直播间的观众聊天。 他道:“趁现在有时间,不如大家来讨论讨论,为什么封明煦要把我关起来,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本以为能得到几句安慰,没想到直播间的观众给了他会心连击: ——问这个问题,你是认真的吗???? ——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宝贝,请务必答应我,做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好吗!! ——虽然看上去不合理,但一想到被关的人是你,一下子就变得合情合理起来了呢! ——弟弟就算发疯,也是被你逼的啊啊啊!!! ——我以为你会诧异封明煦现在才黑化呢 ——想当初,他是多么地单纯可爱qwq 沈眠:“……” 他躺在床上怀疑人生的时候,“嘀——”的一声响,是虹膜识别的声音,随即银色金属门缓缓打开。 沈眠坐起身,看着少年穿着一身紧身训练服,满头大汗地走进来,结实却不夸张的肌肉,双腿笔直而有力,大步迈到他的面前。 “一听到你醒,我就立刻赶来了。” 他说话时,还微微喘着气,看来训练的强度不低。 他一把将沈眠捞在怀里,笑道:“哥,我们一起冲个澡?” 沈眠推了推他,道:“等一下,我有话要问你。” 封明煦只勾起唇,轻佻地笑了笑,道:“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言罢,抱着他一起进了浴室。 说是冲澡,沈眠已经做好被揩油的准备了,没想到今天这小子特别正人君子,从头至尾都没有动他,真的只是抱着他冲了个澡。 要不是后腰上顶着某人的大家伙,他几乎要相信这小子转性了。 冲过澡,封明煦用浴巾把omega整个包裹住,抱在沙发上,温柔地擦拭潮湿的发丝。 沈眠避开他的手,问:“这里是哪里?” 封明煦轻轻挑了下眉,道:“哥,你不是这么没耐心的人,难道是害怕了?” 沈眠道:“明煦,不要闹了,我明早还要上班。” “闹?” 封明煦在口中反复咀嚼着这个字,倏然间,他脸上的笑容消散得一干二净。 他一把将沈眠拖到自己面前,重重捏住他的下颌,问道:“在你眼中,我始终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你可以随意敷衍,戏弄,欺骗,是吗?我受伤的时候,你总是问我疼不疼,那这里呢……” 他拿起沈眠的手,死死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这里疼的时候,你就不管了?” 沈眠微微蹙眉,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了,是我做错了什么事吗?” 封明煦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茫然无辜,愣了愣神,却自哂一笑,“难怪我被你骗了一次又一次,沈时,你该去做演员。” 沈眠:“……” 封明煦把他拉进怀里,掀开沈眠身上蔽体的浴巾,肆意抚弄他的身体。 沈眠腰肢发软,却听封明煦在他耳边道:“今天下午,我在病房等你,为什么迟到?” 察觉到怀中的身子蓦地一僵,封明煦眼底的风暴愈演愈烈,他缓缓说道:“答不上来?因为那个时候,你正在跟温睿在休息室里亲热。” “明煦……” 封明煦垂首亲了亲他的嘴唇,低声“嘘”了一声,道:“不要说话,你太会骗人,我怕自己又忍不住相信你的谎话,接下来,只需要听我说。” “我让人调查过,你发情期的那天,父亲曾让人送去抑制剂,我那时候太愤怒,所以忘记了,以父亲的性格,就算想要得到你,也不必乘人之危,所以你当时并不是被发情期折磨得没有办法,也不是父亲强迫你,你是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主动献身的。” “我一直以为你是在替父亲狡辩,原来真的如你所言,你一个字都没有欺骗我,是我自己傻,把你摆在受害者的位置。沈时,你不是来报复封明翰的,你是要报复整个封家,你想看我们父子兄弟为你反目成仇,是不是。” 沈眠听得直愣,虽然他并没有这么想过,但从结果上来看,好像……也没毛病。 他看惯了大风大浪,这种小场面还算淡定,道:“你已经在心里为我定罪了,还问什么。” 封明煦道:“你勾引父亲,愚弄我,是为了报复,那么,你接近温睿又是为了什么,因为父亲离开主星,所以缺男人了?总不会是爱上他了。” 沈眠垂下眼睫,忽然轻笑一声,道:“不行吗?” “我不信。” 沈眠懒得解释,把他推开,自顾爬上床盖好被子,懒懒道:“信不信由你。” 封明煦一把掀开被子,把光着的omega拽到怀里,他盯着这张让他爱到疯狂,也恨到极致的漂亮的脸蛋,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问:“你的嘴里,到底有没有一句真话。” 他简直恨不得把这个人生吞活剥,拆骨入腹。 沈眠抬起眸,扯了扯唇,道:“我说真话,你会信?” 封明煦道:“那是我的事。” 沈眠微微颔首,良久,他道:“不错,我勾引封爵,是为了报复封明翰,我说过会把他加诸给我的百倍奉还,封爵娶我的那天,他就会沦为整片星系的笑柄。可是封明煦,不要忘了,一直以来缠着我不放的人是你,我没有想过利用你,更没有把你算在我的报复范围之内。” “封爵对我很好,很好,我确定,总有一天我会爱上他,我可以用下半生赎罪,只要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让我心疼,让我放不下你。” 他轻轻阖上眸,恰到好处地掩去眸中闪烁的水光。 再睁开眼睛时,他已然恢复平静,淡淡道:“既然你认为我存心玩弄你,那好,你放我走,我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你知道,我一向说到做到。” 封明煦眯起眼眸,似乎在判断真假。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好骗的小崽子了,他多疑,而且冷漠。 过了好片刻,他低笑一声,道:“为什么放你走。” 他的嗓音听上去冰冷而残酷,道:“我想要的人,必须是我的。你是存心报复也好,或者只是单纯缺男人也罢,没关系,从今以后,你就只有我。” 言罢,他把沈眠压在床上,分开双腿,缓慢而坚定地侵入。 沈眠头皮发麻,在被他占有的那一刻,心脏瞬间麻痹住,他颤声道:“封、封明煦……不要,不行……” 封明煦有节奏地律动,每一下都进到最深处,俯身在他耳畔,沉声道:“温睿可以,我不行?这对我不公平。” 他掐着沈眠的腰肢,狠狠挺入。 沈眠在系统兑换了道具,暂时麻痹了痛觉,这会倒算不上难受,不过还是有轻微的窒息感,弄得一身湿汗,到后来,他实在难受,索性躲进系统空间,装作休克昏迷过去。 封明煦好像纯粹是为了折磨他,沈眠刚昏过去,他便停下,把一身湿汗的omega抱在怀里,深沉幽深的瞳孔透出几分疯狂,还有一丝茫然无措。 他的脸侧贴上青年微微起伏的胸膛,低喃道:“不会放你走。” 75.3-20 3-20 一连几天, 封明煦没日没夜地跟他纠缠, 沈眠一向吃不得苦,受不得累,直接躲进系统空间里,不管系统怎么说都不出去。 直播间百万观众一开始还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地劝他看开点,生活就是如此地无理取闹,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不过沈眠对此完全无动于衷,于是观众们纷纷取关威胁。 ——我们亲手熬的鸡汤, 不喝? ——取关了取关了 ——会经常回来看你的,我的眠儿qwq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有缘再会[抱拳][抱拳][抱拳] 沈眠:“……” 是群狠人。 沈眠犹豫了小片刻,到底还是出去了。 刚进入身体,便感受到一阵难以言喻的酸爽。 好在omega的身体适合xing爱, 没有过度损伤, 但腰酸背痛是难免的。 他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眼正在为他上药按摩的封明煦,感到一阵头疼, 索性转过脸不去看他。 封明煦哪容得他无视自己, 当即就把他的脸扳正,挑眉问:“感觉怎么样?” 沈眠没理会他,这人又问:“睡了这么久,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这么没日没夜地做, 能舒服才怪。 沈眠阖上眸, 疲惫地问:“明煦, 你到底想怎么样?封爵就快回来了,你关不了我几天。” 封明煦默了默,却缓缓勾起唇,道:“原来,你在等父亲回来救你,可惜,你的希望要落空了。” “他回不来了。” 沈眠蓦地抬眸,看向眼前让他陌生的少年,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封明煦低笑一声,抬手把他纤细的身躯环在怀里,手指探入下方细致地涂抹药膏,道:“昨天晚上,军部官方发布通知,去境外巡视的飞船失事了,父亲就在那艘飞船上。” 沈眠轻喘一声,推开他的手,恼道:“这不可能。” 封明煦并不在意他的态度,自顾把他抱到腿上,强硬地圈在臂弯里,继续上药。 “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曾经我也以为,父亲是没有感情的机器,绝对不可能对某个人类产生感情,事实证明我错了,而且错的离谱,强大的帝国元帅,说到底也只是一个血肉之躯的男人,会动情,当然也会死亡。” 沈眠蹙起眉,道:“那个男人是你父亲,他出事,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 封明煦眼底闪过一抹异色,随即消逝,他嗤笑道:“父亲,他是吗?” 这三个字让沈眠彻底怔住。 “看你的反应,是已经知道了?也对,他那么爱你,当然不会隐瞒。我跟封明翰不过是用他的基因培育出来的个体,我们存在的意义,是巩固封家的地位,是关键时刻为国捐躯的人形武器,不是作为儿子而存在的。” 沈眠听着他淡漠的嗓音,没由来的一阵恼火。 “封爵抚养了你十八年,让你以他儿子的身份生存于世,你们血脉相连,你当然是他的儿子!” 封明煦自嘲道:“哥,你这么生气,是觉得我忘恩负义?可是,自始至终没有拿我们兄弟当做儿子的人是他,对父亲来说,我们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甚至还有点碍事。” 沈眠无可反驳,良久,他缓声道:“即便如此,他对你们也有养育之恩,他没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你现在应该立刻派人去找他,而不是把我困在这个鬼地方。” “是啊,他对我有养育之恩。可是怎么办,只要想到这是我完全拥有你的机会,我就难以抑制地希望,他永远不要回来。” 少年的嗓音低沉而沙哑,他眼底的认真,让沈眠不寒而栗。 涂抹完药膏,封明煦的手指缓缓抽离,抱起沈眠走进浴室,把他放在洗手台上,用湿毛巾细致地擦拭雪白的身躯,细腻白皙的肌肤上,处处青紫嫣红。 他盯着自己的杰作,移不开视线,不自觉亲吻在omega光滑的脊背上。 他从身后把沈眠揽入怀抱,道:“我要回去主持大局,也会派人去找他,不过找不找得到,就不敢保证了。” 主星上一个三岁小孩都知道,境外是虫族栖息地,飞船在那里失事,无疑是九死一生。 沈眠睁开眼眸,正对上镜子里,少年冷冰冰的双眸。 封明煦用极低,极沉的嗓音,在他耳畔呢喃:“放心,再晚都会赶回来,直到,你身上属于他的味道完全消失为止。” *** 转眼间,已经过去近两个月。 沈眠偶尔听到岛上的仆从聊外面的事,才知道这个世界已经彻底大乱。 封爵作为帝国最强战力,人类最强者,是维系整片星系几十年和平的重要因素,他的失踪,让星际几方势力重新洗牌,冲突四起。 可是还没有尘埃落定,虫族入侵的消息已经瞒不住,边境第三颗蛮星短暂时间内遭到完全覆灭,此次灾难的程度堪称史无前例。甚至知情人士透露,帝国元帅发生意外,都与虫族有关。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火星蹦进了柴堆,迅速传遍整片星系,一时间人人自危,末日论再次兴起,星网上每天亿万条恐慌言论,使得皇室和军部不得不出手控制舆论。 可惜已经太迟,无力回天。 在这种时候,帝国研究所的研究员,因无故缺勤被辞退一事,几乎没人关注。 沈眠白天对着湖水和远方的丛林发呆,晚上,就在岛上各个地方,被封明煦压在身下反反复复地做。 令沈眠惊讶的是,封明煦的力量在以非常恐怖的速度增长,短短两个月,已经提升了两倍不止。 但他越强,做的时候,沈眠就越不舒服。 以前还能坚持一会,才装休克昏迷,躲进系统空间,最近昏迷得越来越频繁,时间越来越久,封明煦已经开始起疑心,打算让医生替他检查身体。 沈眠简直捉急,虽然这个世界看似时间宽裕,但现在三个攻略对象,一个见不到,一个失踪,生死未卜,还有一个看上去疯得不轻,再这么下去,可能到阳寿尽了的那天也攻略不完。 这是在逼他放狠招。 入夜。 封明煦口对口喂了沈眠一支营养剂,指尖抚上他水润的唇,问:“没胃口?” 沈眠道:“你知道,我不喜欢营养剂。” “这里很难买到食材,等过段时间,我请几位厨师过来。” 沈眠垂下眼睫,略一颔首,又问:“还是没找到他吗?” 封明煦眸色一暗,道:“我早就告诉过你,飞船是在境外失事,能找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沈眠抿抿唇,不在言语。 他最近话越来越少,人也越来越憔悴,封明煦微微蹙起眉,捏住他的下巴,硬是又灌进去一支营养剂。 不料才看他咽下去,转头便呕了出来。 沈眠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抚了抚胸口,急促地喘息道:“我真的没胃口。” 封明煦沉默良久,对一旁的仆人道:“把医生带到楼上卧室。” 沈眠做出一副失措的模样,扯住封明煦的衣袖,摇头道:“我没事,只是暂时没有胃口,用不着特地做检查。” 说着,他主动拿起一支营养剂往嘴里送,被封明煦一把扣住手腕。 “听听医生怎么说。” 沈眠忙道:“真的不用。” “你在怕什么?” 沈眠抿了抿唇,道:“我有什么好怕的,你想太多了。” 他越是这样,封明煦越是起疑心,他二话不说,把沈眠抱上楼,扔到床上。 他立在床边,回想沈眠方才干呕的模样,脸色渐渐阴鹜起来,冷漠的视线划过omega精致的面庞,缓缓下移,落到平坦的小腹,眼底划过一抹狠戾。 沈眠感受到他的视线,蓦地抬手遮挡,就像是下意识的保护行为。 很快,医生赶到,两个护士跟在身后带来检测仪器,对着沈眠摆弄了半个钟头,拿到检测报告后,几个人面露喜色。 医生向封明煦报告:“恭喜少爷,沈先生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所以食欲不振。” 房间里的仆人尽皆欣喜,唯独两个当事人不是。 沈眠惊慌地护着小腹,蜷缩成一团,而封明煦则冷着脸,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把人拎到怀里,在他耳边,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个孩子,不准留。” 沈眠骤然抬眸,道:“你敢动他,先杀我。” 开玩笑,花了他100000v币。 76.3-21 3-21 100000v币是什么概念?那是1000万软妹币, 原本他可以等价带回自己原本的世界, 但为了活下去,这笔钱非花不可。 所以,在他完成任务之前,谁也别想动他的金肚皮。 他这边话音刚落,便感到眼前一阵令人胆颤的压抑气息。 封明煦显然已经怒极, 面上却越显平静,让人看不出情绪, 道:“都出去。” 医生护士、佣人全都如蒙大赦,匆忙退了出去。 下了楼, 一个护士小声嘀咕:“少爷这是怎么了,沈先生有孕难道不是好事?他怎么反倒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另一个护士摇摇头,道:“你恐怕不知道, 这位沈先生原先是少爷的大嫂, 前不久才离婚,少爷把人藏在这里,就是当成情人养, 是见不得光的, 这个节骨眼怀孕,传出去有损家族颜面,大少爷那里也不好交代。” “原来是这样, ”前一人叹道:“只是可惜了那副好相貌, 我就没见过比他更美的omega。” 那个护士也道:“谁说不是, 但凡他长得平凡一些, 又怎么会被少爷看中,还给囚禁在这里,可见美人也不都是好命,劣性omega怀孕多难,一生未必有一回,这胎要是拿掉,以后,怕是没有这个缘分了。” “这也是他的命……” 两人一番唏嘘感慨,进了医疗室。 楼上卧室。 封明煦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omega,他蓦地出手,捏住沈眠精致的下颚,低声道:“他们都以为这个孩子是我的。是我的吗,沈时哥?” 沈眠低着头没应声。 他们两人都很清楚,封爵标记过了他,除了封爵,别人无法在自然状态下打开他体内最深处的生殖腔,无法真正浇灌他的花蕾,自然也不会使他受孕。 这个“孩子”,只能属于封爵。 这么多天以来,封明煦执拗地每天都要抱他,为的不过是赌气。 他气自己无法清除前者的标记,恨自己不够强大,所以才用这种手段折磨他们两个人。 “如果,这个孩子是我的,你也会这样保护他吗?” 沈眠感觉到环在腰间的手臂越发用力,便难受地推拒他,蹙眉道:“我不回答任何假设性的问题。” 封明煦觉得自己大约是疯了,他竟然不觉得生气,反而很是愉悦。 此时在他怀里无力挣扎的omega,仍是无与伦比的美丽,精致白皙的脸蛋,微微颤抖的纤弱的身躯,仿佛稍稍用力,便可以将他完全轻易摧折。 精致美好,而又无比脆弱的,琉璃般的人。 可是,他的眼神和从前并无两样,仍是那般倔强,坚韧,冷静自持,又有些稚气未脱,如同一颗耀眼的星辰,无时无刻不吸引着他。 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第二个令他心动至此的omega。 封明煦抱着他坐在沙发上,顺着腰线探入里衣,手掌贴着腹部细腻光滑的肌肤,不轻不重地缓缓摩挲。 他的手掌上留有薄茧,刮在肌肤上算不上疼,却是另一种感受,沈眠被他弄得又酥又麻,不安分地动了动。 封明煦凑到他耳边,调侃地问:“一个劣性omega,而且服用了七年的信息素抑制剂,这种情况下还能怀得上,我该说你天赋异禀,还是父亲床上功夫了得?也对,以你的食量,的确不是一般人喂得饱的。” 他刻意用粗鄙的言语羞臊沈眠,也确实达到了这个目的。 沈眠紧紧抿着粉唇,双颊透出几分薄红,他阖着双眸,只是轻颤的眼睫泄露了他的窘迫。 如今的封明煦,已经不会因为这些小把戏而动摇,他自顾把玩抚弄怀中娇软的身躯,低低的喘息声萦绕在耳畔,他的眼底却一片冷然。 他握住沈眠的手,在他指尖上轻轻落下一吻,意味不明地问:“你想留下这个孩子?” 沈眠蓦地睁开眼眸,道:“我不会让你动他。” 他如此显而易见的警惕,防备,让封明煦嫉妒得发疯。 封明煦强自压抑住胸中肆虐的暴戾,扯了下唇,道:“留下他,你要他以什么身份活下去?帝国元帅和自己儿媳苟合的罪证,污.秽的血统将追随他一生,这是洗不脱的原罪,对他来说,死亡,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沈眠沉默下来,唇瓣被他咬得发白,良久,他哑声道:“或许你说得对,但是,我没有资格替他做出决定,在他还没有见过这个世界之前,我不能扼杀他的一切可能。” “而且,封爵一直期盼着这个孩子的降临,他会保护好我和他的孩子,他曾经承诺过……” 话音未落,便被封明煦狠狠堵住了唇,他的忍耐和理智,终于在沈眠提起那两个字时,彻底崩塌。 他把沈眠扔在床上,横冲直撞地进入,沈眠吃痛的低吟声,悉数被他连同甜蜜的津液,一并吞入腹中。 等怀中的omega终于安静下来,封明煦松开他,指腹抚上两瓣红肿的粉瓣,幽幽道:“不要激怒我,我不想从你口中听到那个人的名字,他已经死了,你就只看着我,不行吗?” 沈眠轻轻垂下眼睫,掩去眸中转瞬即逝的一抹讽笑,轻声低喃道:“明煦,你总是不肯承认自己幼稚,可事实上,你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你要的感情,我愿意给你的时候,你嫌不够真,不愿相信,所以狠狠践踏抛弃了。” “现在,我只想把我孩子的父亲找回来,至于你,我不知道我欠了你什么,需要被你这样对待。” 他吃了药,倒是不觉得痛苦,但委屈是真的,要不是这小崽子发神经,他也犯不着花巨款弄个假胎。 真是一辈子的黑历史。 他低声喃喃,似自嘲,又似悲伤的语调如同利刺,直直刺入封明煦的胸口,他疼得喘不过来气,到底没能继续下去,从沈眠身体里退了出来。 他站起身,俊脸布满寒霜,披上外套便往外走。 沈眠喊住他,虚弱地道:“我要回封家,我要和你一起回封家。” “回封家?以元帅未亡人的身份回去吗?” 沈眠微微抬眸,道:“准确的说,是未婚妻,他还没死,我要回去等他。” 封明煦道:“我不会放你回去,那个孩子,也不会留下。” 沈眠恍若未闻,只道:“你或许不知道,omega是非常脆弱的生物,对于alpha而言可以简单自愈的伤害,omega却可能丧命……” 封明煦猛地震住,他一把扼住沈眠的咽喉,只稍稍用力,便已让沈眠脸色发白。 “你在威胁我。” 沈眠唇角轻轻弯起,微微一笑,道:“不妨再用点力,我不怪你。” 这一刹那,封明煦看到他眼底不可错认的轻松,以及释然,他终于意识到,这个人并不惧怕死亡,相反,他向往死亡。 为什么?这个omega坚强的,不肯服输的性格,为什么唯独在他面前,总是轻易落败? 因为他日复一日的折磨?因为他的恶意报复?或是因为他要伤害他和封爵的孩子?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最心爱,最珍重的人,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现在,怀上了他父亲的孩子。 多么可笑。 他所剩不多的理智,已经不足以让他维持冷静,他只能用更深的疼痛,去遮盖这种疼痛。 可现在,疼痛到达了顶峰,他已经无计可施。 胸口被戳了个鲜血淋漓的窟窿,每一次呼吸都在加深伤口,他仿佛嗅到了血腥味,呼吸间全是血沫,他把沈眠按在怀里,分明感受到男人的体温,他的每一次规律,却不强韧的脉搏,可是心底那份悄然而生的惶然,仍是在肆意蔓延。 他不敢想象,如果怀里这个人从世界上消失,他该怎么办。 …… 过了不知多久,窗外射进一束和煦的光线,天已破晓。 “好,我们回去。” 他认输。 77.3-22 3-22 银灰色的低调的飞船缓缓上升, 在半空中悬浮片刻, 向外飞去。 沈眠看向越来越远的湖心岛,微微蹙眉,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封明煦眼底划过一抹暗芒,并未作答,就在沈眠以为得不到答案的时候, 从身旁传来一声稍显低哑的轻笑。 “是我出生的地方。” 沈眠微微一怔,抬眸道:“封家的军事研究基地?” 所谓军事研究基地, 是强大的家族,为了提供最先进的武器装备, 体能训练,精神历练所特别建立的基地,在这片星系, 世家要想长盛不衰, 依靠的不是财力或势力,而是持续壮大的战斗力。 封家这两兄弟,的确是被作为武器而被创造出来的。 封明煦抬起手, 掌心贴在沈眠的腹部, 漫不经心地道:“准确地说,是[特殊]军事研究基地,在这里进行的研究, 全都是不被允许的, 包括我的降生。被驱逐到这里的研究员, 全都是疯子。” 说到“疯子”两个字, 他的语气听上去格外愉悦,好像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沈眠道:“你……你的实力大增,和这里有关?” 封明煦没有回答,反而俯下身,脸颊贴在沈眠的腹部,轻勾起唇,道:“用正常方式降生的宝宝,应该可以完美继承父亲的实力,和我们这些失败品大概是不同的。” 听他提起宝宝,沈眠一阵心虚,却做出一副冷淡的模样,淡淡道:“你不是失败品。” 封明煦挑起眉,“不是吗?” 沈眠别开眼眸,看向下方被瘴气笼罩的丛林,低声呢喃:“从前的封明煦,不是这样的。你比谁都认可你自己,你认为自己无所不能,是永远的天之骄子,或许得知自己的身世让你深受打击,但封明煦就是封明煦,是天纵奇才的封家二少,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封明煦沉默良久,目不转睛地盯着沈眠,道:“我有没有告诉你,其实我在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身世。那时候我就想,原来如此,难怪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难怪他从来不在意我们兄弟俩,可是,我一点都不愤恨,毕竟,人只会嫉妒同一个世界的人,父亲他并不属于这个范畴,没有人会傻得与天比高。” 他勾起唇,指尖抚上沈眠白皙的脸颊。 “可是,当有一天,天成了你的障碍时,你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渺小,你甚至连敌人的全貌都难以看清,更别说打败他。懊恼,怨愤,逐渐变得面目全非,可是我不能放弃,只要能战胜他,即便前方是地狱,我也要跳。” 沈眠道:“感情不是战争,不是靠争抢得到的。” “我不是没有努力过,”封明煦把他抱到自己怀里,道:“我低声下气地向你示弱,我发疯发狂,死缠烂打,以退为进,什么手段都试过了,可就是得不到你,沈时,我不是什么好人,这一点,你最好牢牢记住。” 沈眠沉默下来,阖上眼眸,不去看他。 封明煦捏着他的下巴,在他唇上亲了亲,道:“你想留下这个孩子,也好,劣性omega怀孕太难,或许没有下一胎了,我把他当自己亲儿子养,让他叫我父亲,他有你的一半血脉,我可以爱屋及乌。” 沈眠懒得听他的疯言疯语,装作没听到。 出了丛林,星网的信号恢复,沈眠登上星网账号,看到自己的信箱里有999+条未查收消息。 其中一大半是温睿发的,那小子满世界找不到他,大约已经急疯了,剩下的是沈家人,还有研究所的同事和领导。 沈眠之前在负责一个重要项目,贸然失踪两个月,项目已经换了别人负责,而且连续数日无故缺席,已经被研究所辞退了。 沈眠给沈父沈母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出了交通事故,昏迷了两个月,这才刚醒过来,身体已经没有大碍,让他们放心。 其后,沈眠仔仔细细地浏览了一遍信箱,果然,封爵没有联络过他。 他又在星网上搜索封爵的相关信息,发现并没有任何线索,那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沈眠把事件从头到尾捋了一遍。起因是虫族兴起,短期内蚕食了边境两颗蛮星,封爵代表帝国,与联邦统帅商谈合作事宜,之后,在境外巡视时失踪。 星网上说,和封爵一起去联邦的人当中,还有温家老爷子,即温睿的祖父。 沈眠道:“温老爷子回主星了吗?” 封明煦道:“早回来了,我去找过他,据他所说,当时不过是去境外看看情况,并没有打算立即开战,他们分别巡视八大区域,到了集合时间,唯独父亲失踪不见,他们找了两天两夜,最后找到了父亲飞船的残骸。” 沈眠沉吟片刻,问:“你觉得他说的是真话吗。” “他的话,和徐副官口径一致,暂时找不到任何漏洞,姑且可以认为是真的。” 沈眠抿了抿唇,蹙眉道:“假设,这件事不是意外,而是人为,你认为最有嫌疑的人是谁?” 封明煦轻嗤一声,凑到他耳边说了一个字。 “我。” “……” 沈眠睨他一眼,又问:“那么假设是你想杀帝国元帅,你会怎么做。” 封明煦道:“和父亲正面为敌是最愚蠢的做法,如果是我,由于是家人,他对我的防备会稍微降低,我会利用他的信任,在他的机甲,战机上动手脚,地点是境外,我会派人提前埋伏,引出蛮星上的虫族,在他重伤之际,一举歼灭,当然,成功率低于百分之二十。” 沈眠道:“假设幕后真凶是元帅并不信任的人,成功的几率多大。” “零。” 封明煦回答得斩钉截铁,理所当然,而后他回过味来,瞳孔骤缩。 沈眠扯了扯唇,道:“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封明煦道:“能让父亲放下戒备的人,除了带去的心腹,就只有温家老爷子,不过他没有理由这么做。虫族来袭,帝国联邦联手,这个时候对付最强战力,未免不智。” 沈眠道:“是不是他,我会想办法确认。” 车缓缓停下,沈眠看了眼车窗外,封宅已经到了。 他失踪了两个月,管家和下人们却好像昨天刚见过他,和从前一样亲切地照料他。 沈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联络温睿。 几乎在联络器刚刚响起的时候,那头立刻接通,温睿那张俊逸冷硬,又带着几分木讷的面庞出现在眼前。 他没有问沈眠这些日子去了哪里,而是问:“你还好吗?” 沈眠顿了顿,微微颔首。 他看向通讯器对面的少年,道:“你看上去很累。” 温睿道:“虫族来袭,全员都在备战,我是军校生,责任比寻常人更大。” 沈眠表示理解,道:“我找你,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温睿似乎早料到,并不觉得意外,只道:“作为交换,我也问你一个问题,怎么样。” “好。” 温睿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紧紧盯着沈眠漂亮的眼睛,缓缓问道:“这些天,你跟封明煦在一起,是不是。” 说是问题,但他的语气并没有疑问,而是完全的笃定。 沈眠无可狡辩,只好颔首,“是。” 温睿的眼神一瞬间黯淡下去,随即恢复如常,道:“现在,轮到你提问了。” 沈眠斟酌着问道:“我听说温老爷子是和元帅一起离开主星的,关于元帅失踪,你祖父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温睿微微一怔,道:“看来你们对我祖父起了疑心,我可以告诉你,我祖父,绝对不希望元帅出事,因为只有元帅活着,我才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继任者,这是他们多年前的约定,至于约定的其他内容,很抱歉,我需要保密。” 沈眠默了默,笑道:“没关系,我相信你。” 切断信号,他一转身,便看到门边立着一个穿着军装的,高大俊美的少年,他双臂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沈眠,脸上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 “相信他?是不是在你眼里,姓温的小子永远不会撒谎。” 沈眠微微蹙眉,道:“你出去。” 封明煦自顾走到他面前,笑道:“omega怀孕期间需要alpha的陪伴,这样孩子才能健康地成长。” 沈眠道:“前提是,那个alpha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封明煦道:“我就是。” 他就像个疯子一样,完全以孩子的父亲自居。 说完他弯下腰,把沈眠打横抱起,扔到沙发上,把他两只手腕压在头顶上,在纤细的颈边啃咬起来,撩起衣摆,手掌探入腰腹间光滑细腻的肌肤,狎昵地玩弄身下美好的躯体。 到底是在封家,封明煦收敛了许多,只胡乱亲了一通便放过沈眠,指腹轻轻抚着他细颈上的吻痕,道:“我很好奇,你跟温睿做过没有,你对他念念不忘,难道他那方面比我强?” 沈眠蓦地抬眸,一巴掌打在他的脸颊上。 他现在虚弱得厉害,力气并不大,但卯足劲打人也是有些疼的,封明煦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眼神看不出喜怒,气息却比平时更阴沉可怖。 他低声说了一句:“不够疼。” 沈眠没回过神来,这人已经起身,大步离去。 78.3-23 3-23 “……不够疼?” 沈眠坐起身, 懒散地托着腮, 笑道:“这小子怕不是欠揍。” 他衣衫凌乱地靠在沙发上,姿态慵懒而随意,白生生的肌肤处处是暧.昧的吻痕,潋滟的桃花眼微微挑起,透出几分傲慢, 盛气凌人,偏偏又惑人心魄。 直播间的观众早已经被他迷得晕晕乎乎, 满屏的打call和舔屏。 沈眠笑问:“你们觉得,我先验谁的好感度比较好?” 于是弹幕上瞬间炸开锅: ——按照以往的惯例, 验谁谁就pass,所以……我强烈建议验小叔子!! ——验霸霸!霸霸已经凉透了!让他安心地去领盒饭!! ——小叔子明显拿的boss剧本,叔嫂股就不要垂死挣扎了, 弃暗投明不好吗?! ——温党坐看你们鹬蚌相争(笑) ——all党劝你们都善良…… 沈眠看他们争论了半天, 也没讨论出结果,思索片刻,道:“不如我们抽签?” ——????? ——这么随意的吗(黑人懵逼.jpg) ——别啊!!非酋唯独拼不了人品qaq ——你可真skr小机灵鬼[doge][doge] ——我开始慌了 由于反对意见太多, 沈眠到底也没拿定主意, 纠结良久,暂且将这件事放下。 他把自己摔到床上,望着屋顶悬挂的灯光, 陷入沉思。 现在当务之急, 他要理清楚, 究竟谁是敌, 谁是友,才能找清楚每个人的角色定位。 首先,封爵如果真的死于意外,那么,他必然不是天命之子。反之,如果他从境外活着回来,是天命之子的几率将大大增加,但也不是百分百的可能。 此外,考虑到封爵是帝国英雄,代表的是正义的派系,那么想要对付他的人,可以划分到反派。 能够伤害到封爵,这些人必然是封爵信任的人。封家,或者温家。 封爵远远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在很多人看来是难以把控的,他们恐惧他,忌惮他,在封爵掌控封家的这几十年里,没有人敢违逆他哪怕一句话,长期的强权统治下,很难说,会孕育出怎样的憎恨。 他之所以会这样猜测,是因为封明煦忽然暴增的实力,以及那个[特殊]研究基地,可以看出,封家人一直试图培养出第二个封爵,并且这件事是隐瞒着封爵进行的。 原先封明煦并不愿意,在沈眠和封爵在一起之后,他接受了研究所的条件。 至于温家,温睿曾经说过,他的父母双双死于一场战役,后来沈眠查询过相关资料,当时那场战役的指挥官是封爵。 身为人类最强者,却连恩师的儿子儿媳都保不住,或许,温家人是憎恨封爵的。 倘若封明煦对于封家人的作为是知情的,又或者,温睿的正直善良都是伪装,他其实暗中策划了一切……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这样一来,至少可以先排除一个错误选项。 当然,这些都是沈眠的猜测,他需要做的,是求证。 其后半个多月,沈眠四处奔波,寻找与封爵一起前往境外的军官,调查封爵飞船失事的真相。 当初虫族的事被视为高度机密,只有屹立于军部顶端的那部分人知情,而那部分人,是沈眠无论如何也接触不到的存在。 何况现在星系各方势力都进入至高备战状态,军部也在拟定出征名单,制定作战对策,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在这种情况下,即便封家人给予了他最大的便利,想找到当初随行的军官也是十分困难。 军部下属某部门,休息间。 沈眠抬起眸,问:“我来找你是有件事想求证,听说元帅离开主星那天,是你送他离开的?” 眼前坐着一个穿着低级制服的男人,铿锵有力道:“是。” 沈眠又道:“能否详细说说,那天的具体情况。” 男人点了下头,道:“那天晚上凌晨时分,我接到上面下达的通知,护送元帅和几位长官离开主星,这件事耽搁不得,我立刻执行命令,可是中途元帅去了一个地方,我们在那里等了近两个小时,元帅回来后,我们便按照原本路线,送他们上了离开主星的专机。” 沈眠道:“上专机的时候,有哪些长官随行,你记得吗?” 那人仔细想了想,道:“除了元帅,温家老爷子,这两位常出现在新闻上我熟悉,别的我都不认识。” 沈眠蹙眉,问:“一个都不认识吗?” “我只是个刚入职不久的小警务,军部高层的长官虽然有所耳闻,但是真遇到,是认不出的,而且这次任务要求完全保密,我全程都很紧张,所以……” 沈眠只好起身,略一躬身,道:“多谢你,打扰了。” “不必客气,没想到您虽然和大少离婚,还对元帅这样关心……” 他的话戛然而止,一双眼睛愣愣地盯着沈眠微微隆起的腹部,整个人都懵了。 一个离婚半年的omega,看上去却像怀孕三、四个月的样子,什么情况? 沈眠微笑道:“最近消化不良,肚子有点胀气,见笑了。” “沈先生,我觉得你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您这个情况有点像……” 沈眠脸一黑,道:“我说,我吃多了。” 那人给吓到了,连忙闭上嘴,目送他离开。 *** 沈眠没想到,在军部大厅遇到了许久没见的封明翰。 比起当初搬离封家时的失意落魄,他现在身居高位,看上去比从前还要威风。 封爵出事后,封家两兄弟分别接手了封家的两部分势力,其中军部这一部分,被封明翰握在手里。 男人看向他的视线灼热得厉害,直到触及到沈眠的肚子,刹那间,他眼里的热情渐渐冷却,变得极阴沉。 沈眠被人带到一间会议厅,门砰的一声在身后合上。 封明翰阔步走到他跟前,抬起他的下巴,道:“原来他们说的是真的,你在调查父亲的事故。” 沈眠推开他的手,道:“那不是事故。” “不论是不是事故,父亲都回不来了,你认清现实吧。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了。” “什么叫多余?” 封明翰道:“多余就是,你挺着大肚子,到处追查前公公的死因,不知情的人,或许会赞你一声有情有义,要是让人知道你们的私情,你跟这个孩子以后怎么做人?人言可畏你知道吗,父亲一辈子的威名,都会被你毁了!” 沈眠轻嗤一声,道:“说到底,你是怕自己没脸吧。我还真不怕流言蜚语,大不了,我就告诉所有人,你们封家两兄弟根本不是元帅的孩子,我肚子里这个,才是元帅唯一的血脉,真正的封家合法继承人,总归我一无所有,再怎么输,也不过如此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沈眠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道:“我要知道真相。” 封明翰狠狠捶了一下桌子,冷笑道:“真相,真相你承担得起吗?我告诉你,你承担不起,没人承担得起,到此为止吧。” 沈眠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沉声追问:“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封明翰垂眸看向他精致的轮廓,白皙的面颊,眼中闪过一抹挣扎,语调软了下来,道:“你只需要知道,父亲不会回来了。如果你愿意,我们马上复合,以前是我混蛋,可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也不在乎你跟父亲的事,甚至这个孩子我也可以……” 沈眠往后退了一步,和他拉开距离。拒绝之意十分明显。 封明翰也没有死缠烂打,他轻叹一声,道:“我很快要出征去境外打仗,或许再也回不来了,你好自为之。” 沈眠顿了顿,问:“出征名单,能借我看一眼吗。” 封明翰道:“你不如直接问我,明煦在不在名单上。” 沈眠沉默下来。 “不否认,那就是默认了。我一直都觉得,你心里的人其实是明煦,可你却跟父亲在一起了,究竟是我看错,还是你看不清自己的心?” “……” 沈眠其实还想问温睿在不在名单里,不过显然不合时宜,便道:“预祝你凯旋,一举歼灭虫族。” 他抬脚走出去。 封明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扯了下唇,“不否认么。” *** 封宅。 沈眠靠在摇椅上,自顾抿了口酒,封明煦伏在他膝上,侧耳倾听他肚子里的动静,他脸上的神色很安宁,与前些天那个歇斯底里的少年判若两人。 封明煦撩开沈眠的衣摆,在白皙光滑,微微鼓起的肚皮上亲了又亲,他就像是一位等待孩子降生的慈父,耐心又温柔至极。 “我们给宝宝起个名字?” 沈眠没有应答,过了许久,他道:“我今天遇到封明翰了。” 封明煦眼底的笑意渐渐敛去,替换上冰冷的幽深。 “他看到我们宝宝了?是什么反应?应该很有趣。改天我们再去温家走一趟,让温睿也看看。” 他的疯言疯语沈眠自动屏蔽,直截了当道:“他年纪轻轻,还没有立下多少战功,已经晋升为少将,是因为封爵失踪,封家在军部地位岌岌可危,为了保住权势,硬把他推上去的。” 封明煦微微抬眸,问:“你想说什么。” “封明翰,还有你,是这场事故的直接受益者。” 封明煦轻勾起薄唇,抬手夺过沈眠手中的水晶酒杯,仰头灌下,道:“你以为,是我们做的?” 他又倒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封明煦的脸色阴翳至极,良久,他狞笑道:“假如是我做的,你要杀了我为父亲报仇吗?” 沈眠道:“我只是问问,如果不是你,你只需要说‘不是’,两个字就够了。” 言罢,他站起身便要走,被封明煦一把按回摇椅上,香醇浓烈的酒香袭来,少年强势地吻住他的粉瓣,渴极了一般吸吮他口中的蜜津,唇上一阵刺痛,很快便尝到一丝腥甜。 不知吻了多久,封明煦松开他被蹂.躏得发红的唇,捧起他的脸颊,哑声道:“你想找他,我带你去,不过谁也别想把你夺走。” 79.3-24 3-24 沈眠沉默片刻, 问:“你要带我去境外?那里集结了大批军队, 正要和虫族开战,这种时候,omega怎么能去战场……” “我说可以,就可以。” 封明煦站起身,让佣人把桌上的酒撤下, “孕期最好不要喝酒。” 见他急着要走,沈眠忙握住他的手腕, 道:“封明煦,你到底要做什么?不要再做傻事了。” 他眼底的惊慌失措过于明显, 让封明煦为之一愣,他不自觉反手握住那只细腕,问:“你在关心我?” 沈眠立刻收了手, 垂下眼睫。 少年半蹲下身, 抬起他的下巴,漆黑的眼珠紧紧盯着沈眠浅淡的琉璃色的眼瞳,道:“不要随便给我暧.昧的信号, 我会信以为真的。” 沈眠眼睫微垂, 紧抿着唇瓣,过了好片刻,他道:“不管怎么样, 我都不希望你出事。” 他话音才落, 眼前的少年便轻轻笑出声, 那笑里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到现在, 还是把我当成弟弟吗?” 他抚上沈眠微肿的唇瓣,道:“我吻你的时候,进入你身体最深处,狠狠贯穿你的时候,你还能以长辈的身份自居吗?这都是你的错,沈时,你在一个成年的优性alpha面前,摆出毫无防备的姿态,那不是信任,是彻底的蔑视,知道吗。” 沈眠阖上眸,蹙眉道:“够了,我不想再听。” 少年含住他指尖,在他食指顶端不轻不重地咬了咬,道:“你不用听,也不用看,只需要在我的庇护下,感受我给予你的一切,不论是痛苦,还是欢愉。” 言罢,把沈眠打横抱起,大步上了楼。 管家见此情状,忙把佣人们遣退,道:“通知下去,今晚谁都不许上三楼。” “是。” 他又看了眼那两人的背影,眸中闪过一抹隐晦的担忧。 *** 又过去一个多月,沈眠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不能再用肚子胀气搪塞过去,他觉得别扭,几乎不出门,就在楼上“养胎”。 封明煦也越来越忙,时常忙到深夜才回来。 佣人们没了顾忌,有时会在私下讨论,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厨房里,一个佣人小声道:“当初标记少夫人的是元帅,就算二少再强大,解不掉标记,也是无济于事的。” 旁边的人却道:“可我瞧二少爷那紧张的劲头,分明是亲骨肉啊。” “我看难说,二少爷对少夫人疼到骨子里了,恨不得把他含在嘴里,放在心尖上,把他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疼有什么稀奇,何况那孩子也是他的亲弟弟啊。” “就是亲弟弟才膈应人呢,我看十之八、九就是二少爷的,他现在的实力未必比元帅差,说不定早解了标记。” …… 沈眠立在门前,轻咳一声,里面的窃窃私语瞬间停下。 他道:“我要出门,派车送我。” 佣人们立刻应道:“是。” 等沈眠离开,几个人全都长舒一口气,又暗自庆幸,不是叫二少爷听见,否则小命都悬了。 沈眠换完衣服下楼,便接到徐巍的消息,沈眠犹豫片刻,接通: “我等下要出门,你们找我有事?” 徐巍看到他隆起的小腹,不禁有些诧异,不过说正事要紧,忙道:“沈时哥,你知道二少要出征的事吗?” 沈眠挑眉,问:“知道又怎么样。” “他现在情况不太好,今天我跟王占青无意中发现,他在休息室莫名其妙就流鼻血了,我们猜测他生病了,但他不肯承认,部队出发就在这几天,他这种情况不是去境外送死吗?” 沈眠拧起眉,道:“胡闹。” “谁说不是,可他就是不听劝,他最听你的话,你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我们也好放心。” 沈眠无奈一笑,“你们错了,他现在不听我的,我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他都要掰开揉碎了去听,考虑我有没有别的居心。” 徐巍急道:“沈时哥,你最了解二少,他嘴硬心软,虽然说话伤人,但没有坏心,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王占青也道:“沈时哥,现在只有你能劝住二少了,哪怕试一试也好。” 沈眠被他们闹得没法,只好道:“我可以试一试,但你们最好别抱太大期望。” 两人连忙道谢,好像他答应下来,就已经成功了一般。 切断信号,司机已经在一旁等候了好一会,沈眠顿了顿,道:“去温家。” “是。” *** 温家祖孙二人都十分崇尚母星文明,因此家中收藏了许多古董,客厅颇有些古典韵味,红衫木的家具,最上方是一张端方的太师椅,就连沏茶的器具,都是仿作古紫砂壶款式。 沈眠端起茶杯,打量着没有喝。 身后传来一声精神矍铄的嗓音:“以你的眼力,肯定一眼就看出这是仿的。” 沈眠回眸一看,一个发须斑白的老人缓步走来,面容慈祥,只是眉眼间隐约有一丝严厉。 这个世界的人寿命长,普遍生子晚,这老爷子年过花甲才生了个儿子,今年一百二十好几,看上去却并不是很苍老,只有五六十的样子。 沈眠忙站起身,“您来了。” 温家老爷子在太师椅上坐下,笑呵呵的道:“坐下吧,原先那只真的让温睿打碎了,我用惯了的,别的都不好,就让人仿制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不过仿制的,到底和原先那个不同了,你说是吧。” 沈眠只礼貌地笑了笑,不作评价。 温家老爷子又道:“你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沈眠垂首盯着自己的发白的指尖,道:“晚辈不知道。” 温老爷子却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抬手倒了杯茶,缓缓说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你这样聪明的脑袋瓜,什么事能瞒得过你。” 沈眠一时间竟猜不出这老头是在夸他,还是损他。 “我知道封家那小子把你当成宝贝,兴许很快就来跟我要人,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省得浪费时间。”他一口气说了许多话,不禁轻咳两声,道:“因为你,军部现在闹得沸沸扬扬,说元帅的事故不是意外,是被人陷害,首当其冲就是我这个老头子。” 沈眠道:“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找到真相。再者说,老爷子您执掌军部几十年,难道会惧怕区区的流言蜚语?” “老头子我是不在意,可我家温睿才刚入军部,他大好的前程,难道要毁在你身上?” 沈眠故作无知,却笑道:“温睿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他是百年一遇的将帅之才,怎么会因为区区流言,妨碍他的前程,您这话,恐怕言过其实了。” 温老爷子喝了口茶,顿了顿,道:“我有没有言过其实,你难道不知道?温睿这孩子年少老成,心智成熟稳重,可自从遇到你,他沉稳的性子一下子塌了,他就跟个毛头小子一样,为了你横冲直撞,在校跟人打架斗殴,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你敢说,这都跟你无关?” 沈眠不觉得心虚,反而莞尔一笑,道:“原来您找我,是要新账旧账一起算。” 温老爷子哼了一声,睨向他的肚子,道:“这是封爵留下的种?” 沈眠沉默下来。 “你可真是把封家闹得鸡犬不宁啊。听老头子我一句劝,这孩子留不得,早晚成祸害。” 沈眠抬起眸,道:“这是我自己的事。” 温老爷子捋着胡须,把杯子放在红杉木桌案上,道:“老实说,我不讨厌你,甚至还有点欣赏你。至少,omega有你这种胆量的,我还没见过第二个。所以才劝你,非但这孩子不能留下,封爵的事情,也不要再掺和了。” 他语气自始至终都很平缓温和,只是字字句句都带着沉重的分量。 沈眠问:“我能问为什么吗?你让我抹杀自己的孩子,总要让我信服。” 温老爷子眉头轻轻蹙起,抬眸看向墙上年代久远的壁画,过了许久,他缓声道:“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真相。” “……” 他缓缓站起身,步履沉缓地走到壁画前,目光不知落在何处,脸上的皱纹在这一刻,莫名深邃起来。 温老爷子道:“这是很多年前的旧账了,大约一个世纪以前,老头子我,那时候也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那时候的虫族,一直是边界大患,当时我们从军校刚毕业的一群菜鸟,被分配去了边界建功立业。我所在的第一小队,队长叫封珩,是封家人。” 他的嗓音分外低沉,仿佛镌刻着百年仓促的时光。 “那时候的封家,比我们温家差得远咯,根本没法比,我年轻时意气风发,也瞧不上这个所谓的队长,一直跟他作对,当然,其他世家子弟也是如此,他在我们当中并无威信。后来,在一次任务中,我因为判断失误,带着整队人掉进了虫族的孵化场。” 说到“孵化场”三个字时,他隐约倒吸一口凉气,“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巢穴被厚厚的菌毯包裹着,虫后一边吃着人类士兵的尸体,一边大面积产卵,到处是密密麻麻的恶心的虫卵,还有从虫卵中正要孵化出的,血红色的幼虫,它们把我们当做食物,要在我们的身体里寄生。同化星灵,是他们的本能。” 沈眠问:“只是幼虫,你们不能击败他们吗?” “呵,那数量是以亿为单位的,当时的我们已经精疲力竭,而虫族天生就具备强大的攻击性,他们与生俱来的铠甲,比我们的机甲并不逊色,他们的毒液,利刺,可以在瞬息之间夺人性命。那时,我们所有人全都绝望了,包括我在内。谁也没想到,我们一直以为的窝囊废的队长,竟然从天而降,救下了我们。” “封珩……” 他低声念叨着这个名字,话语里隐藏着莫名的情愫,低喃道:“他烧毁了虫族的孵化场,把正在孵化中的,虫族的新一代主宰扼杀。可是,虫族就是这样恶心的存在,虫后在将死之时,把不知名的毒液注入封珩的血液里,毒素瞬间扩散,深入。” 沈眠一怔,问:“他死了?” “不,他没有死,他回来后娶妻生子,一直到多年后战死,也没有出现任何异常。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基因却发生了畸形的变异,他强大的力量,有一半来源于虫族未出世的主宰。” 沈眠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那个人,必然是封爵。 如果说,他的血脉有一半来源于虫族主宰,那么,他究竟算是人族,还是虫族。 温老爷子道:“一直以来,封爵比常人更冷漠,甚至是冷血,是因为属于人类的情感并不强烈,或者说,被虫族的血脉冲淡了。现在,他体内沉睡的血脉被完全唤醒,他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封爵,甚至,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 沈眠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只说封爵失踪,不敢公布真相。 星际最强大的战神、人类英雄,本质是最邪恶的种族,如今倒戈相向,恐怕远远比虫族袭来这件事可怕千万倍。 这意味着救世主变成撒旦,意味着信仰彻底崩塌,对于崇拜着封爵的亿万民众而言,不如相信这个人已经死去。 沈眠不知道坐了多久,等到醒过神时,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他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有权利知道,如果没有发生这次意外,你原本会成为元帅夫人。” 沈眠自嘲一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认真考虑的。” 却听温老爷子道:“还有,封家那个小子,你劝他趁早收手,否则,早晚有一天,他会被那种力量吞噬。” 沈眠为之一愣,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明煦?他怎么了。” “他是用封爵的基因创造的人类,拥有一部分虫族力量,这力量远不如他父亲体内的霸道,反而十分温和、稳定,就算是我也不得不承认,封家的确弄出了个了不得的小子,可是他太心急了,拼命引出隐藏的邪恶血脉,身体却不足以负荷,他这是在玩命。” 沈眠看向他,问:“基因崩溃症……” 温老爷子点了下头,不自觉喝了口茶水,道:“现在还没到那一步,劝他早点收手,还来得及。” 温家的佣人敲门走进来,小声道:“老爷,沈先生,封家二少要人来了。” 沈眠腿脚有点发软,艰难地站起身,“那么,我先回去了。” 朝温老爷子略一躬身,真心诚意道了句“谢谢”,言罢攥紧拳头,快步走了出去。 *** 上了车。 封明煦蹙眉,问:“老头子跟你说了什么。” 沈眠没答话,只是盯着他看,从他硬挺的眉目,到立体俊朗的轮廓,再到那双黑到发亮的眼眸,最后落在紧抿的唇线上。 他收回视线,道:“你生病了。” 封明煦微微一愣,随即猛地捶了下车窗,恼火道:“徐巍跟王占青找你了?他们两个一贯喜欢小题大做,你不会相信吧?” 沈眠沉默着,等他说完,才缓缓吐出几个字:“基因崩溃症。” 封明煦瞳孔骤缩。 沈眠道:“人造人大多有这个通病,可你不同,你是封家最高技术的结晶,不会有这个风险,除非你自己做了什么,才会诱发这种病。” 封明煦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良久,他扯了下唇,道:“还没到这种程度,我也不会让自己走到那一步。” “封明煦,我以为你只是疯,没想到你不仅疯,还傻。” 疯了的人会伤害别人,而傻子,会连自己一起伤。 封明煦猛地踩下刹车,转身把沈眠紧紧揽入怀中,炙热的唇瓣贴在他的后颈上落下细碎的亲吻,他呢喃道:“我想守护最爱的人,有什么错。” 他一向固执,认定的事,别人根本劝不住。 “封明煦……封明煦!” 沈眠严厉地唤他的名字,命令道:“你听我说,停止训练,然后去医院接受治疗,现在就去。” 封明煦低低一笑,“你别怕,我不会死,我还舍不得死,我还要打败他,完完全全得到你。” 少年在他耳畔低声喃喃,声音越来越远,他不知不觉陷入沉睡。 *** 一觉醒来,沈眠发现自己再一次被“绑架”了。 他睁开眼睛,打量四周,他躺在一个纯白色的修养舱里,可以提供生命体生存所需的能量和氧气,但同时,也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 沈眠看了下时间,距离他从温家被封明煦接走,已经过去两天时间。 “007,这里是什么地方。” 系统“嗡”的响了一声,说:【宿主已经离开主星。】 沈眠翻了个白眼,道:“不要说废话,我问的是具体位置。” 系统道:【根据周围磁场、气压、能量强度等变化,无法判断宿主的具体位置,但是目前正在以最快速度航行中。】 沈眠立时明白了。 “看来,封明煦真把我带出来了,这小子的行动力,比我预估的还要强。” 与虫族开战在即,帝国、联邦数百万强大的战士都被送往战场,omega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一旦遇到发情期,破坏力相当于千军万马,数以万计的alpha将会彻底失去理智,化身为野兽。 在这种严峻形势下,封明煦还是把他带来了,足见其手段。 系统问:【宿主打算怎么办?】 沈眠阖上眸,道:“这几天先关播,正好休息休息。最近接收的信息太多,脑容量快跟不上了。” 他虽然没有真的怀孕,但怀孕的症状仿了九成,身体时常虚弱乏力不说,手脚也隐约有些浮肿。 虽说胖了一点,但更有肉感,比先前手感更好,抱在怀里柔软又细腻光滑,雪白的肌肤,真真像是用玉石打磨出来的人。封明煦带他出来找封爵,事实上,也是压根舍不得把他一个人留在主星。 沈眠倒是不在意他的小心思。 他担心的是,他们这一仗打个几年、十几年,等他们回来,自己寿元已尽,则万事休矣。 还是跟过来比较保险。 系统挂上“关播通知”后,直播间没有画面,但留言区还可以留言,沈眠正好闲得慌,就去逛了会。 [睡不到眠宝不改名]:咦咦咦????怎么关播了!!! [眠儿在我床上]:几天看不到眠儿,我要死了…… [春眠不觉小]:怕不是遇到了史上最限制级的画面,所以强制关播了[擦鼻血][擦鼻血] [寡人独宠眠妃]:楼上,我快要被你的脑补逼疯了你造吗?!!(抓狂ing) [沉迷眠宝肉体不可自拔]:逼疯+10086!!!现在满脑子都是不可描述!qaq [哥有的是钱]:不直播,跟我回家? [身下有巨根]:惊现土豪 [眠眠的小可爱]:竟然想包养我们眠眠,有钱了不起吗!! 【系统通知】主播沈眠收到来自[哥有的是钱]的一个[脐橙] 【系统通知】主播沈眠收到来自[哥有的是钱]的一个[嘿咻嘿咻] 【系统通知】主播沈眠收到来自[哥有的是钱]的 [比心]十连击 【系统通知】主播沈眠收到来自[哥有的是钱]的[么么哒]二十连击 【系统通知】主播沈眠收到来自[哥有的是钱]的[小皮鞭]三十连击 ……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系列# 沈眠:“……” 好险好险,差点就屈服了。 修养舱外传来一声“嘀嘀”的声响,舱门打开,随之是一阵沉缓稳重的脚步声,离他有段距离,但是越来越靠近。 很快,“砰”的一声响,似乎是重物撞击的声音,有人快步追了过来。 “站住。”是封明煦。 他大步踏入舱内,挡在温睿面前,道:“谁允许你私自闯入我的舱室,你的规矩呢。” “我接到通知,你这里有未通过审核的私人物品,作为这艘飞船的总指挥官,我有权利检查。” 封明煦嘲弄道:“你这是针对我吗?” 温睿的声音一如往昔的平静,道:“我不针对任何人,反倒是你这样阻拦我,难道是心虚。” 封明煦沉默片刻,却倏然轻笑了一声,往后撤退一步。 “你自便。” 温睿在舱室四处检查,没有发现异常,最后视线定格在角落里银白色的修养舱上。 他缓步走上前,打开腕上的检测仪器,问:“这是你带来的?” 封明煦淡道:“是,封家研究所给我送来的修复舱,治疗伤势比正常的快三到四倍。” 温睿道:“可以大批量引进部队。” 封明煦道:“短期内不可能做到,这玩意儿造价高,对于军部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至少也要等战争结束再考虑。” 温睿微微颔首,表示了解。 他们就在自己身旁说话,声音清晰可闻,沈眠上方的防护罩是透明材质的,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舱室的顶部,甚至是温睿深蓝色军装的衣角。 他实在佩服封明煦,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能睁着眼说瞎话。 忽然,温睿俯下身,透过防护罩往里看,沈眠骤然看到那张英挺的,冷漠的面容,心瞬间跳到嗓子眼,连忙闭上眼睛装睡。 等他睁开眼睛时,温睿已经检查完毕,走了出去。 舱门缓缓合上。 封明煦眼底划过一抹嘲弄,打开防护罩,把他的睡美人抱起,吻了吻沈眠的鬓发,道:“吓到了?” 沈眠这才意识到,那个防护罩是单向可视的,或许还增加了别的功能,可以欺骗人的眼睛。 他问:“我们到哪里了?” “还有两天就到边界了,部队会暂时驻扎在d-11星。你和宝宝就在飞船里,这里最安全。” 沈眠这才想起之前的事,问:“为什么迷晕我。” “我要是不这么做,你会让我出来吗?” 沈眠紧蹙眉头,一把揪住封明煦的衣襟,显然怒到极点,沉声道:“你不要命了吗?有什么比命还重要!” 封明煦握住他的手,道:“你。” “……” 沈眠正要开口,被他一把捂住嘴巴,封明煦凑到他耳边低语道:“嘘——小点声,这里不比家里,别被人发现了。” 沈眠冷笑一声。 封明煦何曾怕过,他一向嚣张跋扈,只有封爵镇得住他,现在唯一镇得住他的人不在了,他彻底没了顾忌,哪还会在意军部那些老家伙。 说话间,封明煦的手掌已经顺着他平滑的腰线探入衣衫内,从后腰沿着脊骨一路向上,这身子多了几两肉,越发匀称漂亮,让人怎么摸都摸不够,他另一只手掀开衬衣,俯身含住沈眠胸前的樱豆,重重吮吸,“omega孕期四个月,该有初乳了。” 沈眠挣脱不开他,被他弄得浑身发软,不禁低吟一声。 封明煦“嘘”了一声,“我虽然不怕,可你这副模样被别人瞧见,总是不好的。” “……” 封明煦见他紧闭住唇,越发变本加厉起来,眼看要得手,外面传来一声紧急集合令。 他低咒一声,迅速把沈眠抱回修养舱里,到底不甘心,又逮住他狠狠亲了一通。 80.3-25 3-25 这艘军舰上, 一半是封家人, 另一半则是温家旧部,表面上看着和谐,实则暗流涌动。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封爵是想提携温睿作为自己的继任者,正如当初温家老爷子提携他一般。一来, 是他的确欣赏温睿的品性,二来, 也是为了还当年的人情。 可封家族人如何能甘心? 封家人为帝国出生入死数百年,先辈们流血牺牲, 立下赫赫战功,却始终无法触及军部最顶端的权力,只能勉强跻身于二流世家。 直到封爵这一代, 他凭借强硬的手腕, 以及凌驾于人类极限之上的强大力量,终于改变了这种现状,让封家从二流之末, 一跃成为顶级世家名门。 封家人站在顶峰几十年, 自然不甘心回到原点。 如果封家两位少爷都是扶不起的阿斗,倒也罢了,偏偏天赋一个高过一个, 尤其是封明煦, 比起温家少爷有过之而无不及, 却一直被刻意打压, 更是让封家族人咽不下这口气。 这些年,他们和温家逢场作戏,也不过是忌惮封爵,现如今压在头顶的力量不复存在,他们也不必再小心翼翼地掩饰野心。 他们是打定主意,要把封明煦推上那个位置。 议事厅,人差不多已经到齐,两方人员按次序入座,端的是泾渭分明,水火不容。 很快便有人嘲讽道:“封二少还没到?紧急集合令都敢拖延,这和违抗军令有什么区别。” “人家是元帅次子,还没从军校毕业,手里就握着军权,当然不能等闲论之。” 封家人立刻回击道:“这话有趣,要说还没从军校毕业,就大权在握的人,可不止我们二少,你们温少还压我们二少一头,不过迟到个几分钟,也值得你们小题大做?” “不过迟到几分钟?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这是打仗!如果军规军纪都能不遵守,还不如趁早回去!” “回不回去,不是你说了算!” 双方正争论不休,温睿冷眸扫了一眼,道:“这里议事厅,不是小学生的课堂。” 那几人噎住,稍稍收敛了一些。 主持会议的参谋长请示道:“温少,您看咱们是继续等,还是先开始?” 温睿看了下时间,淡道:“你开始吧,不用等了。” “是。”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议事厅的大门缓缓打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前,威严端正的军装,硬是被他穿出了几分痞气,神态懒懒散散,又盛气凌人。 议事厅里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封明煦大步踏进议事厅,随意地移开一张椅子坐下,眉宇间隐约透出几分不悦,道:“你们最好是有重要的事。” 参谋长擦了擦额上的汗,看向温睿请示,见他点头,才接着道:“正是因为事态严重,才会发出紧急信号,就在十分钟前,我们收到前线战报,d-11星……d-11星已经被虫族吞噬,彻底沦陷!” 短短几句话,如平地惊雷,众人皆是震惊不已。 “这怎么可能!帝国和联邦联合组成的先锋部队,不是已经赶去了吗?” “是啊,整整十万精锐部队,昨天已经全部进驻d-11,他们有星际最先进的机甲,武器装备,你们是不是把d-11和m-11弄错了。” 参谋低着头没有回答,过了很久,他摘下军帽,嘴唇颤了颤,低声道: “十万先锋部队与虫族奋战到底,已经尽力了,可是……依然没有抵得住虫族的攻势,已经,全军覆没了。” “全军覆没”几个字,说的十分艰难,就连一直十分冷静、沉着的两个人,都在这一刻泄露一丝情绪。 情报员手指颤抖着打开议事厅操作屏,调出一张模糊的图像,他经过一番操作,图像渐渐清晰起来。 这是d-11星此时的情况,处处是灰色厚重的菌毯,包裹着虫族的虫卵以及伤亡的人族士兵,它们把人类的尸身当成食物和寄生场所,一点点包裹,吞噬,产卵。 这颗曾经美丽的星球,已经变成了这种恶心生物的,一座新的孵化场。 众人脸上尽皆露出凝重的神色,议事厅里气氛霎时间沉寂下来,权力的斗争,在种族兴亡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且可笑。 情报员道:“正如你们所见,它们拥有惊人的繁衍速度,执行力,以及强大的破坏力,我们没办法赶尽杀绝,只能用无数战士的牺牲,换来短暂的和平,历来都是如此。” 温睿手指轻点桌案,问:“你们有什么意见,说来听听。” “这次虫族来势汹汹,灾难程度已经远远超过虫族历史上任何一次进攻,我们需要重新制定航线,d-11星球只能暂时放弃了。” “我同意,不能作出无谓的牺牲,应该立刻返航,等待增援。” “联邦的部队也已经撤退,这个时候撤,也不算丢人。” 从人群里传出一声轻嗤。 封明煦深邃的黑眸缓缓抬起,看向温睿,“总指挥官,你的意思呢。” 温睿面容冷峻,道:“d-11星严格来说,已经不算是境外,一味撤退,总有一天会退无可退。按照原本的航线,继续前行。” 话音才落,便四下哗然。 “温少,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那是真正的虫族,和你们在军校的军事演习不同,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一旦失败,要赔上整支舰队几万士兵的性命……” 温睿目光紧紧盯着屏幕上,那片满目疮痍的土地。 “现在撤退,意味着放弃d-11乃至其相邻的一片星系,我们来这里,不是做巡查兵,而是为了击退敌人。马上联系联邦总部,让他们那支逃兵部队立刻回援。” 联络员应道:“是。” 众人见劝不动他,便把目光转向封明煦,希望他能提出反对意见,这样一来,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封明煦却站起身,道:“我没有意见。” 言罢,大步走了出去。 “二少,二少!” 议事厅里剩下的一群人面面相觑,慌忙联络军部高层,却得到同样的答复:一切突发状况,由总指挥官做出相应裁决。 *** 沈眠捧着水杯小口地喝水,听封明煦说外面的情况。 “听说联邦那群逃兵被骂得狗血淋头,哭着回来了,刚才他们的指挥官请求通话,口口声声骂我们是一群疯子。” 他的语气听上去很是愉悦,道:“听得出来,他们真的很不想死。” “……” 沈眠放下杯子,抿了抿唇,小声问:“他,在d-11吗?” 封明煦挑了挑眉,抬起他的下巴,在两瓣湿润的嘴唇上亲了亲,故意问:“谁?” 沈眠微微蹙眉,道:“你明明知道。” 封明煦痞笑了一下,深邃的黑眸亮得如同一对纯黑的宝石,泛着冰冷的机质的寒光,望入沈眠琉璃色的清瞳。 他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父亲是在境外失踪的,飞船全毁,如果他出现在d-11,你的意思是,帝国的神话,人类英雄,其实是虫族?” 他沉缓地低喃最后那两个字,神色莫名。 沈眠闭了闭眸,到底没法回答他的问题,他很清楚,封明煦是正确的。 那个男人如果出现在虫族的聚居地,与虫族为伍,那么,他将不再是人类,而是虫族。 封明煦眸色暗了暗,指尖抚在他如玉的面庞上,道:“温家那位老爷子,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沈眠道:“为什么瞒着我。” “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虽然一直疑惑,特殊研究基地那批人,为什么唯独对我感兴趣,直到父亲出事,他们为了确保我身体里的血脉没有问题,要对我进行一系列检查,不得已才和盘托出。” “我的确不想告诉你真相,不论是我,还是父亲身体里,那种恶心的血脉……” 沈眠道:“我不觉得恶心。” 封明煦一怔。 “封爵的父亲,是为了救人才感染毒素,他是英雄,封爵也是英雄,而你,总有一天,你也会成为他们那样的英雄。” 言罢,他把封明煦推开,自己进了修养舱里。 封明煦在原地呆坐良久,沈眠口中那“英雄”两个字,对他而言宛若讽刺。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和父亲,乃至于温睿,都是不同的,他不是想要守护这个世界的和平,他只想守护那一个人罢了。 如果这个世界没了他,他情愿毁去。 *** 两天后,抵达d-11星球。 沈眠也终于复播,直播间全是声泪俱下的哭诉和指责。 ——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qaq ——想念是会呼吸的痛~~~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再敢停播,信不信我哭给你看!嘤嘤嘤!!! 沈眠自知理亏,只好觍着脸安抚。 飞船停在一片边界的丛林里,这里还算幸运,因为地处偏僻,没有被战火波及,也没虫族的活动痕迹,军队暂时在这里驻扎。 温睿和封明煦作为统帅,前去和联邦的指挥官进行交涉。 平时封明煦的舱室没人敢来,沈眠就放心地在床上睡下了,谁知道醒来时,床前多了两个不速之客。 “嗨。” 沈眠翻了个白眼,揉了揉眉心,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王占青跟徐巍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这话应该是我们问吧!” “这里可是军队啊沈时哥!你是omega,还有身孕,这……这也太胆大包天了。” “我算是服了……” 沈眠弯唇一笑,“你们去问封明煦,他是怎么把我弄上飞船的。” 哪用得着问,按照封明煦一贯的处事风格,简直不要太好猜。 *** 另一边。 和联邦军官交涉完毕,制定好作战计划,双方各自回驻扎营地。 封明煦走得急,温睿在他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忽而开口道:“你把他带来了,是不是。” 封明煦扯了下唇,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舱室的那个修养舱,应该不是空的。你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吗。” 封明煦回眸看他,冷冷地问:“既然知道危险,那时候为什么不当面拆穿。”他顿了顿,道:“难道你不敢见他?” 温睿握了握拳,冷峻的面孔显出一丝狰狞。 “是,我是不敢见他。早就被拒绝的人,继续死缠烂打,未免太难看了。” 封明煦微微一怔,“你说被拒绝,是什么意思。” 温睿道:“那天在医院,他拒绝了我,选择了和你离开,不是吗。我们争斗了这么多年,一直是我胜你一筹,这次,是我输了。” “你们那天……” 封明煦脑子嗡的一声,猛然炸裂开来,忽然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至极。 这时候,丛林营地驻扎方向传来一声足以撼天动地的震动。 81.3-26 3-26 沈眠是第一次见到虫族, 在此之前, 他对这种生物的认知仅仅停留在影像资料里。 他一时间很难形容这种东西的长相,头部有一根盘曲的,尖锐的利刺,仿佛淬了毒一样的深紫色,比盔甲还要坚硬的外壳, 一双血红色的眼睛闪烁幽光,形态丑陋而扭曲, 随着行动,发出诡异的“吱吱”的声响。 他在游戏里打过的怪, 比这些东西恶心难看的不在少数,但是,切实面对又是另一回事。 更何况, 成千上万只异形虫族正在向他靠拢, 一眼看过去,只能看到成片的血红色在涌动。 “沈时哥!” 徐巍及时赶到,王占青紧随其后。 徐巍背起沈眠, 纵身跳上一旁的树梢, 他低头看了眼地上密密麻麻的虫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哥你你你、你别害怕,是我们把你带出来的, 就算拼上性命也要把你安全送回去。” 沈眠:“……” 到底是谁比较害怕? 王占青见他这副怂样就来气, 白他一眼, 道:“要不是你非要带沈时哥出来透气, 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他现在怀有身孕,但凡出了一点点意外,你和我,谁都别想活着回主星!” 徐巍这会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额头直冒冷汗,道:“我哪知道这里也不安全,我看沈时哥一直关在修养舱里,怕把他给闷坏了……” “行了,你们先别吵。” 沈眠眯起眼睛,环顾四周缓缓靠拢的异形生物,道:“它们是冲我来的。” 徐巍听得一愣,问:“为什么?难道omega的肉更好吃?” “你会不会说人话!” 王占青一巴掌甩在他后脑勺上,成功让徐巍闭上了嘴。 沈眠嘴角抽了抽,理论上说,他怀的是假胎,这些虫族不可能是被同类的血脉吸引过来。 但是,他能感觉得到,这些虫族并不是真的想伤害他。 它们接近他,更像是——遵循着某种本能。 他正在困惑,系统“叮咚”一声,提醒道:【会不会是被封爵留下的信息素吸引来的。】 沈眠微微一怔,随即恍然。 “所以,他们肯定不会吃我,对吧。” 系统:【……】 偏偏在最不该沉默的时候沉默了! 沈眠忍不住有些抓狂,他虽然给自己设想了许多种死法,但其中绝不包括被虫族蚕食至死。 他们说话的工夫,不少虫族已经爬上他们这棵树,已经近在咫尺了。 徐巍紧张过后,稍微恢复了几分理智,转身对他们道:“不能坐以待毙,等下我把光弹扔下去,会有大范围的爆炸,我们趁机冲出重围,赶回营地。” 沈眠连忙道:“不行,会把它们引过去伤害其他人。” 他自己暂时是安全的,徐巍、王占青现在和他在一起,应该也是安全的,否则以虫族的凶残,早已经扑上来,如果贸然回去,军队刚刚驻扎,毫无准备,一定会损失惨重。 “沈时哥,我们都是军人,面对敌人还有一搏之力,你最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说着,徐巍不顾他的阻拦,朝半空中扔下几枚光弹。 “砰、砰、砰——!!!” 几道贯彻云霄的爆破声响起,紧接着一道刺目的白光划过天际,幽深的丛林里刹那间亮如白昼,眼前除了白色,再没有别的色彩,沈眠恍惚间以为自己失明了。 他抓紧徐巍的衣襟,感觉到他似乎从树下跳下来,朝一个方向掠去,耳边呼呼的风声,忽然之间,耳畔响起一声闷哼,徐巍重重摔倒在地上。 沈眠看不见,只能伸手去摸他,“徐巍?你怎么了……” 徐巍慌张地喊了一声“小心”,耳边一道疾厉的风声划过,便又是一声闷哼,沈眠辨别不了方向,只是隐约感觉到徐巍伤得不轻,可他连敌人的位置都不知道。 他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视力稍微恢复一些,仍是看得不清楚,这时候从身后传来王占青的呼声。 沈眠正要回应,却骤然被人握住手腕,不,他甚至无法判断对方是否是人,手腕上的温度过于冰冷,冷得他不自觉地发颤。 他抬眸看过去,模糊的视线下,只能看到一道气势骇人的,高大的身影,轮廓似乎是人族,却又隐约有些不对劲,他来不及思考,已然被那人大力搂入怀里,接着便是天旋地转,他们消失在原地。 身后是徐巍和王占青的慌里慌张的呼声,逐渐远去。 *** 回到营地时,只余下一地的虫族残骸,还有损毁的机甲战舰,血污的腥臭熏得人作呕,这片掩身的丛林已经被烧毁了一大半。 温睿把下属叫到跟前,问:“我们不过离开短短几个钟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虫族、大批的虫族入侵!我们低挡不住,损失惨重,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它们忽然全部撤退,我们才得以保全性命。” 不等他说完,封明煦立刻冲进舱室,那个人已经不在。 他从舱室里冲出来,随手抓住一个士兵,厉声问道:“谁进过我的舱室?” 那人给吓得不轻,结结巴巴道:“我,我不知道……不对,下午徐副官和王副官进去过,说是取东西,我看到他们扛了个好大的箱子出去。” 封明煦拳头握得咯吱作响,转身往外走去,正碰到王占青背着徐巍回来,两人都狼狈不堪,不过徐巍显然受了重伤,眼看着就要咽气了。 封明煦大步走到两人面前,冷厉的视线在两人面上划过,忽然,他一把扯住王占青的衣襟,眼里隐约透出一抹血光,寒声问:“我的人呢,你们把他弄丢了?” 王占青当即两腿发软,险些给他跪下,小声道:“对不起二少,沈时哥他,他被抓走了,我劝过他们的,可他们执意要出去,我真的没办法,对不起……” 封明煦默默看着他,片刻后,猛地将他甩开,“先去治疗,这笔账我回头再跟你们算。” 言罢,大步走了出去。 王占青发虚地倒在地上,好一会,忙把徐巍扛进医疗室。 封明煦才走出去,便被温睿伸手拦住。 “你知道他们在哪?” 封明煦咬牙道:“不知道,可我没办法坐在这里等。” 看着他极力压抑怒火的面庞,温睿眼里划过一抹自哂,终于还是妥协,道:“我跟你一起去找。” *** 沈眠难受极了。他肚子里这一团空气演得太逼真,稍微动作大一点,它就严重抗议,闹得他又疼又不安生。 他低吟两声,抱着他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他不适,低下头来看他。 沈眠抬起眸,正对上一张既熟悉,又分外陌生的面容。 这张脸,他曾经朝夕相对,日夜与他纠缠,这是属于封爵的,从容不迫的冷峻面庞,带着刀劈斧砍的大气磅礴,令人俯首称臣的强大气场。 可是,又隐约有一丝不同。 那双曾经纯黑色的,冰冷的黑瞳,此时闪烁着虫族的血色幽光,发丝凌乱,他不再是冷静持重的帝国元帅,而像是野性难驯的野兽,看上去极度桀骜,嗜血。 沈眠咬着唇瓣,轻声问:“封、封爵?是你吗?” 这人却只是低着头看他,并不作答,沈眠却感觉到他对自己有着类似于“新奇”的情绪。 沈眠又问:“你还记得我吗?” 男人沉默着打量着他,视线一直胶着在沈眠开开合合的粉瓣上。 难道傻了?或是失忆了? 他正想着,男人忽然俯下身,含住他的两瓣樱唇,起初只是浅浅地品尝,等尝到了甜头,便再无顾忌,吮着沈眠的舌又是舔又是轻咬,直把他嘴里的蜜液搜刮完才不舍地放开。 亲吻结束,男人瞳仁里的血红色明显更深了。 沈眠本能地感觉到,男人这是在“兴奋”。 他抬手捧住男人的面庞,望入他的眼眸,道:“封爵,我是沈时,你还记得我吗?你还记得我们的过去吗?” 顿了顿,他问:“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男人垂眸看着他,却是无动于衷,把人抱紧,快速掠入虫族的巢穴。 沈眠简直绝望了。什么叫羊入虎穴,这就是啊。 此时此刻,他感受到温老爷子所描述的,被上亿只虫族包围的场景,尽管他知道,只要有封爵在,这些东西不敢靠近他一步,可这种视觉上的冲击,已经足以把人逼疯。 他把脑袋埋进封爵怀里,抱着男人不撒手。 被他紧紧搂着的男人有一瞬间的僵硬,又俯下身吻了吻沈眠的脸颊,他就像一个得到心爱玩具的稚童,即便脸上面无表情,也能轻易地感受到他的欢喜。 这时候,系统发布最新通知: 【恭喜宿主开启强制性支线任务:拯救世界。】 沈眠一愣,“什么意思。” 【由于宿主引发的蝴蝶效应,这个世界正面临崩坏,宿主需要在完成任务的同时,拯救崩坏的剧情。】 “……” “你特么让我来勾引天命之子,搞出事来还让我负责???” 系统被吓得不敢回答,好一会小声说:【完成任务有惊喜大奖哦~】 呵呵,以为他这么好糊弄。 沈眠一脸冷漠地问:“什么奖?” 82.3-27 3-27 沈眠很清楚, 强制性任务这种东西, 不是他想不做就不做的。 说到底,他的任务是获取天命之子的气运,从而得到相应的能量,支撑他进入下一个位面,如果世界剧情完全崩坏, 当然也就不存在什么主角气运,任务也就失败了。 所以, 维护主线剧情是他必须要做的,但是, 适当争取利益无可厚非。 他心里打起算盘,问:“什么奖?” 系统道:【主系统将赠送宿主一个豪华道具套装,价值10万v币哦!】 沈眠被系统难得的阔绰手笔给震惊了, 但是转念一想, 这坑爹系统什么时候大方过? ——有诈。 他冷眸一眯,哼笑道:“该不会,都是卖不出去的道具吧。” 系统:【……】 它一沉默, 沈眠就明白了, 道:“不行,我要折现。” 系统不能做主,只好道:【按照规定是不允许的, 不过考虑到情况特殊, 007号会立刻向主系统反映。】 沈眠却摇了摇头, 弯起薄唇, 道:“先别急,我还没说完,除了这10万v币,我还要原剧情剧本,否则这个支线任务没法做。” 系统叮咚一声,道:【这是绝对禁止的。】 沈眠默默翻了个白眼,他早料到系统不会轻易妥协,故意用这个条件试探它的底线。 他轻啧一声,道:“可我不知道剧情,就不知道剧情崩坏的原因,以前玩得那么疯,世界也没毁灭啊,毫无头绪,让我怎么办?” 【关于这个,主系统已经给予提示。】 沈眠只好耐着性子翻了翻后台通知,在最末尾看到一行小字: {按照当前剧情发展,天命之子会在剧情结束之前死亡,引起世界毁灭,希望宿主务必阻止。} 沈眠这下真的是无语了,他自己的命都捏着一把汗,竟然让他去救别人。 好,救就救,好歹让他知道对方是谁不是? 他轻轻咬了咬唇瓣,思索片刻,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这三个人全部活下去。 “行,剧情剧本我可以不要,但是那10万v币必须折现,此外,下个世界我要一个免单的机会,这个[女儿国的药水]已经让我倾家荡产了,我连买个检测仪的钱都没有了。” 说着,他勾起唇,道:“当然,你们也可以拒绝,咱们就这么耗下去,你们看上去比我还要着急。” 系统:【……】 以前听前辈们说,新手宿主都很单纯好骗,随便吓唬一下就会很乖很听话。 单纯??听话?? 沈眠见它没反应,不耐烦地问:“你死机了吗?” 系统顿了顿,说:【已经向上面反映,最多24h内会得到相应的反馈。】 沈眠满意地“嗯”了一声。 眨眼的工夫,封爵已经扯开他的衣扣,露出雪白的美丽身躯。 男人低垂眼眸,红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沈眠的肚皮,圆滚滚的雪白的腹部,在这具纤细的柔弱身躯上,显得既突兀,又有种说不出的韵味,让男人的心脏刹那间柔成了一滩水。 他的眼神稍微有些呆滞,好像被什么吸引了一样,不自觉地亲近眼前的omega。 男人的手掌宽大而炙热,轻轻贴在沈眠的孕肚上,稍稍有些烫人,但并不难受,沈眠觉得一直以来的不适,虚弱乏力,在这一刻都有所缓解。 这是婴儿与alpha父亲之间特有的联系。 沈眠嘴角一抽,他该不会真的怀上了吧?难道他肚子里真有封爵的种?转念一想,绝无可能,至少系统是不允许的。 他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才能保留理智。 以前他觉得自己胆子大算是一个优点,现在,他胆子比从前还大。 被数以亿计的虫族包围下,他竟然还能保持冷静,覆上封爵的手背,低声问:“你是不是感应到什么了?这里有你的信息素的味道,还记得吗?” 封爵默不作声,过了好片刻,他的喉咙里发出一个低沉的,不熟悉的单音节,沈眠愣了愣,问:“你说什么?” 忽然,包围在四周的成千上万只虫族全部退了出去,井然有序,比之训练有素的士兵也不逊色,它们彼此之间仿佛有一根透明的丝线,让它们得以交流、共享外界的信息,而封爵则是牵着那根线的人。 沈眠心神一松。 看来应该不是傻了,能操控这么多虫族,搞出这么多事,智商是没问题的,只是身为虫族的血脉觉醒,以至于忘记了人类的记忆,只剩下虫族的生存本能。 但是他身体里有一半人类的血脉,而且曾经做了半个世纪的人类,不论这种诡异的血液有多霸道强大,也不可能完全抹去他的人性。 沈眠从他对自己的态度,基本上可以判断出来,这男人人性未泯。 至少,一个完完全全的虫族,是不可能对人类产生qing欲,而且还循着气味找到了他,把他抢到这里来了。 直播间全都沸腾了: ——我的霸霸股又雄起了!!! ——只要帮封爵找回记忆,变回人类,就谁都不用死了~ ——同意上面的,用身体唤回沉睡的记忆什么的简直不要太美好!!qaq ——请你们激情地做个三天三夜不要停谢谢!!!!! ——叔嫂股表示小叔子已经在杀来的路上了 ——all党表示欣慰,顺便可以来个三劈(笑) 沈眠眯起眼眸,看着直播间整片的弹幕,暗自思索。 他对系统道:“我想查询封爵对我的好感度。” 弹幕上一时间全都是封爵党的哀嚎: ——=口=!!!! ——这么多天终于见到霸霸,求放过嘤嘤嘤!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qaq ——求放霸霸党一条生路啊啊啊 眼前弹出一个对话框: 【宿主确定使用每个世界仅有一次的好感度查询机会吗?】 a.确认 b.取消 沈眠看着突然跳出的光屏,又有点不确认了,顿了顿,他犹豫着道:“等一下,我换个人……换封明煦。” 系统又问:【宿主确定使用……】 沈眠打断它,“等等……还是查封爵的,别问,直接查询就行。” 他想的是,按照原主的记忆,封爵并没有失踪过,也就是说,这次虫族的危机全是因为沈眠导致的蝴蝶效应。 而且因为封爵意外觉醒了虫族基因,被全人类讨伐,导致了世界线完全崩坏,所以他有很大的可能是天命之子。 几秒钟后,系统弹出来一个页面: ——封爵攻略进程:50% 沈眠嘴角一抽,50%??? 仿佛在逗他。 沈眠摇摇头,十分肯定地说:“这不可能,一定是你测错了。” 系统光屏里不间断地发出“嗡嗡”的响声,显然也是不相信好感度会这么低,陷入了无尽的自我怀疑中。 好一会,系统说:【经检测,仪器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沈眠沉默下来,忽然,他扑哧一笑,他怎么会忘记,封爵压根就不记得他,只剩下残存的感情,并不完整。 再者说,虫族的情绪少得可怜,更别说热切的爱恋了。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眸,望入那双闪烁着血色幽光的眼眸里,试图唤起男人的记忆。 可封爵仍是无动于衷。 沈眠索性豁出去了,他攀着男人的肩,跨坐在男人腿上,把自己的脖颈凑到男人的唇边,隐约间,他看到男人微启的唇,里面有两颗尖利的牙齿。 那是……用来捕杀猎物的武器。 他腿脚发软,忍住逃跑的欲.望,又凑得近一些,优美纤长的引颈白生生的极致诱.人,封爵血红的眼眸微微加深,终于凑上前,含住沈眠的喉结,甚至用舌尖舔了舔。 湿润的滚烫的温度,沈眠有着被灼伤的错觉,却没有退缩,反而勾起唇,低喃道:“没错,就是这样……” 他按着男人的脑袋,让他靠近自己的后颈处,那里有着omega初级标记的腺体,残留少量男人的信息素。 他想用这种方法,唤起男人的记忆。 封爵果然循着气味吻到腺体处,他似乎嗅了嗅,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接着就像是某种本能,他尖利的牙齿刺破后颈处柔嫩的肌肤,鲜血渗了出来。 不可否认,这一刻,沈眠内心是有些忐忑的。 他没忘记,虫族是把人族当做食物,或者是寄生体的,如果封爵的兽性强过对他的喜欢,或许,他会直接将他血吸干,将他的血肉啃噬干净。 某一瞬间,沈眠后悔了。 他蓦地从男人身上起身,却被封爵一把搂回怀里,一双幽深的血眸看得他齿寒,男人强硬地按回怀里,再次吻上他的后颈,他已经被沈眠血液的味道吸引了。 alpha咬破omega的腺体时,做的是注入信息素,可虫族,却是含住他的伤口,急切地吮吸甘甜的血液。 沈眠感觉到血液在快速地流动,他甚至听得见男人下咽的声响,那是野兽进食时的畅快。 沈眠发出一声难受的低吟,封爵似有所闻,动作停了下来。 他的唇角还沾着沈眠的血,低垂下头,捧着沈眠发白的脸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双血红的眸子竟有些无辜,又天真的意思。 沈眠简直想骂人。这任务做不了,他会被这人活活弄死的。 他推开男人,用手按住伤口,还好伤口并不大,不去刻意吸吮,血液不会快速流动。 封爵却不乐意,轻而易举把逃走的omega拽到怀里,他似乎意识到沈眠不希望别人吸他的血,只是用指腹擦拭渗出来的血,然后伸出舌尖,舔了舔。 沈眠:“……” 这动作竟然有点色气。 封爵一向是冷冰冰的,冷肃强大,又不苟言笑,永远像是一尊冷峻而没有感情的雕塑。 即便和沈眠在一起后,多了几分活人的气息,但很少会做出格的事,这样的一个人,此时此刻,却像一个懵懵懂懂的兽类,舔着唇上和手指上的鲜血,多了几分野性,天真,还有另类的性.感。 沈眠起了色心,可惜没有色胆,他是不敢跟现在的封爵做的。 直播间的观众都在撺掇他用肉体引诱封爵,帮助元帅唤醒记忆。 沈眠简直无法可想,他现在是左右为难,如果世界上的事,都可以用打一炮解决该有多好。 他就怕冒着生命危险跟封爵做了,结果这人没恢复记忆。 而且,他还不确定封爵是不是天命之子,要是封爵恢复记忆,短期内又没有完成任务,他岂不是要为封爵生孩子? 可他怀的是假胎啊! 封爵没有给他过多的考虑时间,即便失去了身为人类的记忆,但雄性生物的本能还在。 尤其此时此刻,怀里这个娇软鲜嫩的omega衣衫凌乱,雪白的漂亮的身躯微微泛着红,跨坐在他身上,两条笔直纤细的长腿打开到一个令人疯狂的角度,把“勾.引”两个字演绎到了极致。 封爵托着他臀肉,把人抱起,安置在地上灰褐色的菌毯上,那一刻沈眠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用尽力气攀着封爵不肯落地,封爵似乎并不明白他在害怕什么,在他看来,菌毯是最让虫族舒适的场所,所有幼虫都是从这里出生,所以虫族喜欢在这里休憩,乃至于交.配。 他只好用抱着的姿势,把沈眠从上啃到下,这具身体的每一处都甘甜可口,比直接食用更美味,他如同找到了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却舍不得下口,细细品尝每一寸。 一开始,他尚有耐心,到后来,属于人类的qing欲被勾起,无法忍耐的某种情绪在他身体里快速膨胀,发酵,烧得他理智不清,雄性动物在某些方面是相通的,他用自己的炙热在沈眠的身体上磨蹭,却苦于找不到交.配的入口,眼睛一片血红。 沈眠被他啃的湿漉漉的,又是羞窘,又是害怕,最后还是手把手教他。 他一直以为,封爵离开主星那晚是这男人此生最激动,最热情的一次,而这一次,完全保留兽性的封爵让他感受到另一种极端的快感。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而抱着他的男人仍是在不停地耕耘。 他暗想,这种方法看来是无效的。 *** 幽暗的丛林蔓延着冷寂,仿佛没有白昼,永远是看不见光明的黑夜。 “有消息吗。” 温睿从枝头一跃而下,冷峻的面容闪过一抹嫌恶。 遍地是虫族的尸体,黑红的血液交汇成一条浅溪,显然,这里曾经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不远处,立着一个穿着深蓝制服的少年,面色淡淡,他漫不经心地擦拭手上的污浊,眼底全是漠然。 “没有。”他回答。 温睿默了默,走到他面前,道:“沈哥失踪,已经整整两天了。” 说完,便狠狠攥紧了拳头。 在这片虫族密布的边境丛林里消失整整两天,不要说是omega,哪怕是一个a级的alpha,都没有活命的可能。 可帝国公认千年一遇的两位天才,却还在苦苦搜寻,不肯放弃。 封明煦抬起眸,幽幽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找到他。” 温睿微微蹙眉,有种不好的直觉,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揪住封明煦的衣襟,冷喝道:“不行,祖父让我看着你,就是怕你做傻事。” 封明煦轻扯了下唇,道:“什么叫傻事?我把最重要的人弄丢了,我曾经对他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我伤害他,让他失望、痛苦,可我甚至没有跟他说一句抱歉,你让我怎么甘心!” 温睿仍是坚决反对:“我知道,你想诱发虫族血脉,用虫族的共鸣找到他,可是这种方法风险太大,当初元帅就是为了探查虫族的巢穴,却被体内霸道的能量反噬,失去了人的本性,要是你也走上这条路,恐怕,人类就真的要灭亡了。” “我不在乎。” 封明煦冷静地笑了笑,道:“我不在乎人类是不是会灭亡,我只知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说完,他大步朝丛林深处走去。 温睿连忙拦在他面前,封明煦避开他,两人在丛林里交战起来,比起上一次在帝国军校时的实力相当,这次,封明煦已经是压倒性的胜利。 他轻易击败温睿,道:“不要碍事。” 温睿咬牙道:“你不在乎人类的兴亡,那你在不在乎,彻底忘记沈时。” “变成虫族,你就会忘记他,忘记和他所有的回忆,甚至会忘记自己爱他。” 封明煦脸色一变,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眼睛里一片幽深的血红色。 温睿眼神微凛,封明煦的眼瞳险些全部染红,还好及时止住。 “d-11并不是很大,只要我们一点点搜索,总能找到他。” 封明煦唇角弯起一抹极冷酷的笑,摇摇头,道:“找不到的,他不是被一般虫族劫走,他是被父亲带走的。即便变成了虫族,封爵就是封爵,这片宇宙最强的存在。” 温睿问:“元帅为什么要劫走沈哥。” “为什么……” 封明煦道:“因为哥肚子里怀着他的骨肉,因为即便成了虫族,也能感应到自己的气息,知道吗,哥的身体里全是他的信息素的味道,不管我抱他多少次,就是消除不掉。” 他抬起眸,看向对面一言不发的温睿。 “如果换成是你,你也会和我一样发疯。他嘴里说着会努力去爱我,可一转头,他就跟你暧.昧,那天在医院,我看到你们在休息室里激吻,之后,他发现怀上了父亲的孩子,他用自己的性命要挟我,不准我伤害那个孩子……” 温睿沉默许久,道:“那时候,我撒了谎。” 封明煦挑了下眉。 “我跟沈哥表白,他却说我只是喜欢他的相貌,喜欢他的身体,不是真正的喜欢,我不承认,所以他吻我,逼我承认自己并没有爱上他,只是贪图身体上的欢愉。” 说到这里,温睿似乎也觉得很可笑,低声道:“他说得对,我的确是幼稚,虚伪,我说在他喜欢上我之前,不会碰他一下,可是他吻我,我就受不了想要得到更多。到头来,我也不过是一个俗人。” 封明煦胸口猛然被划了一刀,深可见血。 “原来是这样……” 温睿道:“你根本不了解沈时哥,他总是做着离经叛道的事,却很少欺骗别人的真心。爱与不爱,他从来都是说的清楚明白,他说会努力喜欢你,那一定是真心的,是你没有相信他的真心,才会把他弄丢。” 封明煦一下子想起从前,那个人总是用无奈的语气,说他还太小,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不能对自己的感情负责。 可是他坚持,那个人就开始躲避他。 直到后来,他避无可避,才终于答应,会尝试着喜欢他,那一刻,他那双琉璃色的眼瞳漂亮得如同夜空星辰。 他骤然想起在湖心岛的那些日日夜夜,那个人在他身下承受的痛苦,一次次昏厥,一遍遍的祈求,可他没有放过他,他把那具身体弄得满是伤痕,哭到眼眶里挤不出一滴眼泪。 那双美丽的眸子,在他日复一日的折磨下,逐渐失去了光彩,变得黯淡苍白。 他是个混蛋。他根本没有资格得到那个人。 *** 沈眠一觉醒来时,已经过去了两天两夜,在这里他分不清昼夜,空旷的虫族的繁殖场里空荡荡的,只有他,还有那个据说流着虫族主宰血脉的alpha。 他微微睁开眼眸,男人仍是在啃咬他的身体,往他体内注入滚烫。 沈眠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这会饿得厉害,他凑到男人耳边,说:“我饿了。” 看他大概是听不懂的,沈眠便捂着肚子,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男人停顿了一下,呆呆地看着他,随即,那双冰冷的没有感情的血眸闪过一抹流光,他喉间发出一声喑哑的单音节。 过了片刻,外面传出一声声窸窣的声响,沈眠抬起眼皮,看到几只虫族把什么东西扔了进来,远远的只能看到一堆通红的球体滚了进来。 沈眠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人类或者动物的内脏,吓得连忙道:“不要不要,拿走,我不饿了,我不吃。” 忽然,脸颊上有些冰凉,他耸着鼻子嗅了嗅,是植物的清香。 他睁开眼睛看了看,松了口气,原来只是一只野果,果皮是红色的,格外鲜艳。 沈眠想着,既然是封爵喂给他的,应该没有毒,就张开嘴咬了一口,甜蜜的汁水四溢。 男人看着他鼓动的两腮,歪了歪脑袋,忽然捏住他的下巴,含住他樱色的唇瓣,舌头探入他的口腔中快速扫过,将果肉全然卷入自己的口中。 然后又喂了他一口。 沈眠忍着气,又大口咬了一口,结果还没咽下去,这男人跟玩上瘾了似的又含住他的嘴唇,抢夺他嘴里的食物,然后乐此不疲地继续喂他。 沈眠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最后抬起手,拿起一个果子塞到男人嘴里,把他的嘴巴堵住了,然后再自己吃。 他趴在封爵身上,盯着这人血红的眼眸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颜色好像比之前淡了一点。 封爵那玩意儿还在他身体里,沈眠不敢乱动,进的太深,一动就腰酥腿软,沈眠道:“再这么弄下去,宝宝就要保不住了。” 可是封爵根本听不懂,沈眠仔细想了想,要是就这么把孩子给弄没了,也是极好的,便不再阻止。 等到第三天,沈眠已经不记得自己被做昏过去几次了,期间这个该死的虫族还记得用嘴喂他吃果肉,好歹没把他活活饿死。 他已经感觉不到下半身的存在,可那种灭顶的快感还是逼得他发疯,一波冲刺,沈眠忽然感觉到,封爵熟悉的信息素,随着一股灼热进入了自己的身体里,虽然是极微量的。 虫族并不会自主释放信息素,沈眠怔了怔,睁开眼眸,看向伏在他身上的男人,男人低低喘着气,温热的手掌从后腰滑到脊背,然后紧紧把他扣在怀里。 隐约间,有什么已经不同了。 沈眠的手抚上封爵的肩,轻轻推了推,事实上,这么微弱的力道,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封爵……” 他甫一开口,一贯清冽的,如同含着蜜糖的嗓音已经完全破碎。 而他身上,男人嗓音低沉,仿佛极力压抑着什么情绪,低低应了一声:“嗯。” 沈眠弯起唇,彻底松了口气,他是真没想到直播间观众出的馊主意真的有效。 他把下巴抵在男人肩上,小声道:“我们回去,回主星,好不好?” 封爵眼神一暗,道:“我是罪人,已经不可能回去了。” 沈眠没有力气和他争执,和他说了几句话,这会已经没剩多少精力了。 封爵把他抱起,看了眼被他蹂.躏了整整三天的脆弱身躯,眼里全是疼惜,他小心翼翼地用外套把沈眠包裹住,当视线触及沈眠微微隆起的腹部,还有身下流淌的血液,猛然怔住。 他不知道怔愣了多久,把omega纳入怀抱里,眼眶疼得发涩,眼底除了深刻的痛,还有深到令人心惊的滔天恨意。 他视为恩师的长辈,他全心效力的帝国,还有生养他的家族,联起手来陷害他,把他害到如今的地步,可笑,也讽刺。 可是,他不恨他们。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道理他是明白的。 不管他立下多少战功,诛灭多少异形,甚至提供自己的血液让他们研发新的超级人种,在人类眼中,虫族就是虫族,利用完就该诛灭了。 原本他是不想追究的。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他最重要的人受到了伤害,他们痛失骨肉,这笔血海深仇,即便赔上整个帝国的性命,他们也赔不起。 既然这一身罪恶的血脉,已经无法洗清,那么,从今往后,他就做一个彻彻底底的罪人。 83.3-28 3-28 d-11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 可那个失踪的omega仍是不见踪影, 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不见踪迹。 后援部队已经陆续到齐,百万精英部队聚集在这颗破损的星球上,帝国与联邦百年来首次联手合作,为了守护整片星系的安宁。 此时此刻,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怎样可怖的力量。 *** 徐巍跟王占青这些天提心吊胆, 就差给封明煦下跪了,可他压根不予理睬, 还是每天早出晚归,四处搜寻沈眠的下落。 天微微亮,一道身影从军队驻扎基地闪了出来, 进了林子。 王占青和徐巍紧随其后, 拦下他,劝道:“二少,现在帝国联邦所有的大人物都到了, 沈时哥的事要是泄露, 咱们都要受处分的。” 徐巍眼眶发红,低声嗫嚅道:“二少,这件事是我不对, 全是我自作主张的错, 你要是实在生气, 我就在这里, 随你处置,就算让我给沈时哥偿命,我也没有一句怨言,但是二少你别再发疯了,再继续找下去,你的前途就彻底毁了。” 封明煦看都没看他,只说了一句:“他没死。” 他神色冷淡,看上去十分冷静,完全不像一个精神失常的人,却偏执得可怕。 王占青揪住他的衣襟,把他压在一旁的树干上,恨声道:“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沈时哥是omega!就算没有虫族,他怎么可能在原始丛林里生存这么多天?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可是你要好好活着,才能为沈时哥报仇!” 封明煦对他的话毫无反应,抬手把他推开,仍是要走。 徐巍急道:“二少,现在元帅不在,封家靠你和大少撑着,你废了,大少也不顶事,军部就是温家的一言堂了,你真的要把军权拱手相让吗?” 王占青见他无动于衷,蹙了蹙眉,忽然道:“omega私自混入部队是要判刑的,你想过没有,等你找到沈时哥,你无权无势,面对军部那些老家伙的问责,你要怎么保住他?” “以前你无所顾忌,是因为你有封家做后盾,可是你想过没有,要是温睿接任了元帅的位置,你要拿什么和他争?” 封明煦停住脚步,缓缓回转身,凝视了王占青好片刻,才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服,道:“回基地。” 言罢,率先走在前方,往驻扎基地走去。 徐巍在后面小声道:“我说老王,你说要是一直找不到沈时哥,二少会不会真的成疯子,虽然他以前也疯,但现在……简直就跟没了理智一样。” 王占青冷笑一声,道:“你该祈祷他一直找不到,要是找到了,多半是残损的皮肉组织,到时候,我怕他不仅仅会疯,恐怕连命都要搭进去。” 徐巍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 基地内,封明煦抬眸看向迎面走来的温家爷孙二人,还有联邦至高元帅威斯特,以及一众军官。 他微微颔首,“你好,威斯特元帅。” 威斯特拍了拍他的肩,道:“封家小子,好久不见,上次去主星时,还是你父亲亲自招待我的,得知他的意外,我感到很遗憾,这也是全人类的遗憾,你要节哀。” 封明煦微笑,道:“现在说这个还言之过早,在见到父亲的尸体之前,我不会承认他的死讯。” 威斯特表示理解,欣慰道:“当然,心存希望是应该的,相信我孩子,总有一天,你会成长为比你的父亲更加出色的军人。” 说完,携封明煦一道走进会议厅。 虽然不合规矩,但没人敢提出质疑,毕竟这位资历尚浅的年轻人,是那位星际英雄留下的血脉,又受威斯特元帅器重,无可厚非。 军部的老家伙们一贯不喜封明煦的狂妄跋扈,但为了维护帝国的颜面,也不会当众给他难堪。 温家老爷子笑呵呵的,领着温睿随后踏入会议厅。 王占青和徐巍远远看着,都松了口气。 徐巍摸不着头脑,疑惑道:“不过太奇怪了,威斯特元帅什么时候跟封家关系这么好了,我记得上次他来主星议事,被封爵元帅狠狠下了脸面,气急败坏来着。” 王占青睨他,道:“我看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蠢,那时候和现在能一样吗?元帅已经不在了,他支持二少,就等于压制了温家的势头,他才不至于落了下风,他们这些老狐狸,最是能屈能伸。” 徐巍挠了挠头,似懂非懂道:“随便吧,反正二少恢复正常就好,我真怕他就这么疯下去。” “哪有这么简单,充其量是暂时稳住了,继续派人出去找沈时哥,低调点,别让人察觉到,就算他真没了,至少……咱们要把遗物找回来。” 徐巍听得眼眶一红,点点头:“知道了。” *** 外面到处都是亏欠他的人,沈眠并不知情,他正在跟封爵周旋。 他怀的那个假胎,到时限就会自己“流产”,好巧不巧的,刚好赶在封爵失去理智的时候没的,那男人以为他把自己的骨肉给弄没了,可想而知是什么心情。 沈眠不必再装孕夫,开心得不得了,却不得不作出悲痛欲绝的模样,无意间刺激到了封爵,那男人口口声声说,要让罪魁祸首付出代价。 沈眠想不通,这你情我愿的事,去哪找什么罪魁祸首? 可是封爵已经失去了惯有的冷静,他不顾沈眠劝阻,夺了一艘军舰,把沈眠带到与d-11相邻的一颗蛮星。 所谓蛮星,是人类未曾开发的地界,十分荒芜,而且到处都是要人命的毒虫猛兽,不适宜普通人生存。 这里已经被虫族占领,封爵恢复人性后,不能对虫族发号施令,但毫无疑问,这些东西都是惧怕他的,所到之处,虫族退避三舍。 他取来一些水喂给沈眠,在他湿润的唇上亲了亲,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处理一些事情。” 沈眠有点方,因为系统还没通知支线任务结束,也就是说世界还在朝毁灭的剧情发展。 他连忙握住男人的手,问:“你要去哪,你要丢下我吗?” 他前不久才“流产”,这会身体很虚弱,脸色苍白,清浅的眼瞳里蓄满泪水,显得无措又慌张,封爵心疼不已,忙把他揽入怀里,安抚道:“我不会再丢下你,给我两天时间,我把一切都结束。” 沈眠听得心惊胆战,道:“你有事情瞒着我,是不是。” 封爵垂下眼眸,指尖抚上他苍白的没有血色的粉瓣,道:“沈时,对我来说,你是这个世界上难得纯洁干净的存在,我标记你,让你怀上我的骨肉,是因为我爱你,我想保护你,让你在我的羽翼下过得平安,幸福。” “可是,”他的视线落在沈眠的腹部,古井无波的幽瞳里闪过一抹极深重的戾气,“我违背了自己的誓言,还险些失去你。” 沈眠眼角落下一滴泪,他摇头,哽咽道:“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只是没办法控制自己,没关系的,封爵,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我会给你生好多好多的宝宝,答应我不要去,好不好?我怕你出事……” 封爵捧起他的脸,这张白皙精致的面颊上滑过几滴泪痕,潋滟桃花眼闪烁微光,如同桃花染上秋露,眉目雕刻如画,整个人美好到不真实。 男人不自觉搂紧他,俯身亲了亲沈眠的眼角,把泪水吻去,郑重道:“我不会出事。” 沈眠还是摇头,道:“你上回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你没有做到,我不能再冒险。” “你现在,应该知道我的身世了。” 沈眠点了点头,“你不见之后,我到处追查线索,后来温家老爷子找到我,告诉了我一些事情。” 封爵却面色冷凝,道:“他告诉你的,未必就是实话。” “温启陆,也就是温家老爷子,当年喜欢过我的父亲,当初父亲把他从虫族的孵化场里救了出来,他动了心,可我父亲并不喜欢他,甚至为了躲避他,回主星结婚生子,两人因此决裂。后来,我父亲去世,他对我十分照顾,我以为他是念及旧情,原来并不是。” 沈眠愣了愣,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封爵道:“最先用我的基因做造人实验的,不是封家,而是温家,温启陆的儿子当年之所以会战死,是因为注射了含有我血液的药剂,才会突然暴毙。这件事发生后,温家停止实验,封家却成功了。” “温启陆没了儿子,孙儿还是个襁褓婴儿,他把元帅之位交给我,想让我替他守着这个位置。比起封家对我的恐惧,忌惮,将我视作异类,他表现得并不明显,所以我不厌恶他。至于做不做元帅,我原本就无所谓,给温睿,比让明煦糟蹋了好。” 沈眠道:“你觉醒虫族血脉,和温启陆有关?” “他是最先察觉到,我变化的人。” 几十年来,他像一把巨剑悬在帝国上空,击退一切敌人,保护亿万国民,他冷漠强大,没有七情六欲,是最世间完美的武器。 可是,当这把巨剑有了感情,他会喜会怒,有了自主欲.望,就会变成极度危险的存在。 巨剑落下时,会将整个帝国完全毁灭。 这些仰仗他赖以生存的人类开始恐慌了,他们害怕这个异族产生异心,毕竟,这份力量,是他们无法与之对抗的。 封爵的眼神冷彻入骨,道:“除了温家,还有军部高层,帝国皇室,以及部分封家人。” 只有他信任的族人,才会清楚他的弱点。 这部分封家人大部分是有两个目的,一则,是为了保住权势地位,不愿归还温家,二则,是受封爵压制太久,迫切地想翻身。 虫族血脉在境外时,受磁场的影响会变得格外强大,压抑他的人性,这个时候注射虫族血液,毫无疑问,他会被牵引出压制的力量。 “他们把我视为异族,恐惧我,背叛我,我全都不在乎,可是,我唯一无法忍受你被伤害。” 沈眠见他眼神越发阴鹜,忙扑到男人怀里,耍赖道:“总之我不让你走……” 封爵拿他毫无办法,他的omega还生着病,他不忍心把他推开,也不舍得把他留在这里,可是,他更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最冷酷的一面。 他可以成为穷凶极恶的罪人,但在他唯一深爱的人面前,他想要干干净净,不沾一滴血。 他把沈眠放置在床上,怀中的omega拥有娇软的身躯,极致美丽的容貌,脆弱又娇贵,无论何时对男人而言都具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封爵搂着他的纤腰,握住两瓣富有弹.性的臀肉,不轻不重地揉捏,感觉到怀中人情不自禁地轻颤,唇角弯起一条不明显的弧度。 “别,别这样……” 封爵一本正经地问:“哪样?” 沈眠自然说不上来,自打“流产”以后,已经好些天没亲热,他根本经不住诱惑。 封爵俯下身吻住他的樱唇,宽大的手掌探入衣衫内,熟练地挑逗他腰上的嫩肉,沈眠低吟一声,顾不上身体正虚,用尽力气搂住男人的肩,两条长腿纠缠在他的腰上,无言的催促。 封爵爱极了他的坦诚,三两下除去衣衫,把人抱在腿上,轻松打开雪白笔直的双腿,用极尽霸道的姿势强势进入他身体的最深处,优性alpha强大的信息素在体内快速流窜,沈眠理智全无,只剩下追逐快乐的本能。 …… 几轮酣战过后,沈眠身体亏空得厉害,早早昏厥过去,等他醒来时,身边的男人已经不见踪影。 他眉头一皱,问:“我被套路了?” 84.3-29 3-29 沈眠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虽然把封爵弄丢, 这件事本质上是他的失误, 但他并不会承认。 他蹲在驾驶舱里研究怎么启动这艘巡航舰,抽空瞥了眼直播间屏幕,发现气氛很欢快。 他轻哼一声,对系统道:“那几个幸灾乐祸的id记一下,下次直接关小黑屋。” 系统:【……】 观众原本就是为了皮一下, 这会越发来劲了: ——眠儿要记小本本了,方张! ——嘤嘤嘤为什么弹幕不能撤回, 我好后悔好羞愧好自责!qaq ——我们眠眠,真的超凶der!! ——主播好无情好残酷好无理取闹, 不过我喜欢~~~ ——只有我发现眠儿对“小黑屋”异乎寻常的执着吗(思考.jpg)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同九义,何汝秀 “……” 由于对方人多势众,沈眠最终放弃了抵抗, 低下头继续研究驾驶舱。 沈眠虽然精通各种星际战争类型的游戏, 但并不代表他会开飞船,尤其是他面前这艘,是帝国最新的星际巡航舰。 他问:“封爵离开多久了?” 系统道:【将近十个钟头。】 “……” 十个钟头, 岂不是快到d-11了。 沈眠把手上的说明书一扔, 手心直冒汗,道:“这么重要的事你不早说?” 他打开系统商城,迅速买了个道具, 暂时控制飞船, 往d-11赶去。 *** 虫族的繁衍速度是众多宇宙生物中最为变.态的, 盘亘在d-11星短短几个月, 已经将原本的数量,增加为原先的几千几万倍。 人类士兵再勇猛,也抵不过虫族机械一般的进攻,它们不惧怕死亡,甚至不知道何为死亡,它们只会一味地进攻,抹杀其他种族,而且永远也斩不尽、杀不绝,残酷得令人绝望。 此时d-11已经损失惨重,人员伤亡过半,而虫族却似乎无穷无尽。 联邦军队终于露怯,威斯特带领将士们陆续撤退,他们不认为可以在这里将虫族歼灭。何况,虫族本身就是不可能被完全抹杀的种族,用如此多的优秀战士,换来微小的,短暂的胜利,无疑是不划算,而且不明智的。 联邦撤退后,帝国军部一时间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 如果此时开始撤退,他们一开始坚持进驻d-11便宛如一场笑话,而且为此白白折损的几十万大军,没有人可以担负得起这个罪责。 然而继续打下去,按照当前的形势,只会造成更多的伤亡。 基地内,军部高层面对前方战况,一筹莫展。 不知是谁叹了一声,道:“要是封爵元帅还在……” 不必说下去,任何人都明白,如果那位帝国英雄,星际最强者,此时在d-11星,这亿万虫族根本不足为患,几十万的伤亡人数,也会被压缩到最小。 温老爷子目视前方,他虽然上了年纪,一双眼睛却矍铄有神,他笑问:“你的意思是,人类没有了封爵,就要面临灭绝吗?” 那人忙摆手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感慨。” 言罢,他又道:“可是这次的战况实在太惨烈了,即便我们最终获取了胜利,又要怎么向烈士家属交代?这些战士都是alpha中的精英,本该有大好的前途,现在却连遗体都无法带回去。” “是啊,这次虫族来势汹汹,是几千年来最危急的一次,我们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怎么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这个危难时候出现事故,难道是天意?” “谁说不是……” 温老爷子阖上眼眸,拧着眉,苍劲有力的嗓音缓缓说道:“不要心急,一定有办法。” 众人对视一眼,最终无奈摇了摇头,陆续退了出去。 等人都差不多走光了,封明煦仍旧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看着前方端坐的老人,道:“有件事,我很好奇,想问问您老。” 温睿眉头一蹙,温老爷子却挥了挥手,道:“温睿,你先出去。” 温睿顿了顿,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封明煦道:“有件事我很好奇,当初您告诉我,说我父亲的血脉,是因为来到境外而被诱发出来的,为什么我来了这么久,一点事情都没有,我大哥也毫无反应。” 温老爷子淡道:“因为你们的血液并不纯,所以没事。” 封明煦便笑了,“好,就当我认可你的说法,可我父亲也不是第一次远征,别说境外,更远的境外深处,他都去过,为什么偏偏这一次发生了意外。” 温老爷子眼里无悲无喜,淡声道:“你这小子问得刁钻,我怎么会知道原因。到境外虫族的故乡,他的血脉不稳,这是你们封家人自己的数据,我只是给予合理的猜测罢了,你要是不相信,尽管自己去查就是。” “自己去查?” 封明煦轻嗤一声,摇了摇头,道:“被封家关在研究岛的那群疯子,早就不分是非黑白了,他们要的,不过是一件杰出的作品而已,当然不会告诉我真相。不然我去问军部那两个老不死的挂名元帅?他们跟你,还有皇室的那群蠢货都是一伙的,为了所谓的帝国大义,可以牺牲一切,对吗。” 温老爷子终于抬起眼,正眼看向这个年轻的军官,郑重地说道:“你什么都懂,你会比你父亲更有出息。” 封明煦嘲弄道:“不用给我扣大帽子。我当初没有揭穿你们的谎言,是因为我需要权势,而你们恰好帮了我。不过……”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缓缓踱到温老爷子身边,弯下腰,在他耳畔轻声道:“你们的报应到了。” “联邦和帝国总共四十八万牺牲烈士,这里面,有多少血是沾在您的手上?您年轻时也曾为帝国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你这一辈子,救过的人,有没有人杀的人多?” 温老爷子蓦地站起身,指着他,沉声道:“胡言乱语!那些孩子都是被虫族杀死的!你不愧是封爵的儿子,你的血,也是肮脏的!” 封明煦道:“急了?让我说中了心事?您心里其实也愧疚吧……我实在不明白,父亲他虽然性格不好,但对你,至少没有过亏欠,他对帝国更是尽职尽责,你们为什么要在这个当口动他。” 温启陆攥紧拳头,又缓缓松了开,矍铄的眼睛蒙上一层阴翳。 “他太危险了,这些年他相安无事,是因为他没有感情。可现在,他对那个omega动了心,一架有了自主情绪的ss级机甲,这意味着什么?他该被销毁!可笑的是,他竟然想和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子。” “他想把这份血脉传承下去,这罪恶的肮脏的血脉!就不该存在!我的儿子,就是因它而死。只要它继续传承下去,这份毁天灭地的力量,会衍生出无数的罪恶来。” 他看着封明煦,道:“你说得对,他没有对不住我的地方,他的性格对我来说刚刚好,他耿直坦诚,一往无前,拥有最坚定的正义,我很欣赏他。 我一开始照顾他,是因为他的父亲对我有救命之恩。可后来,他的血液被军部拿去研究,温家和封家也开始投入其中,我眼睁睁看着我的儿子为了追逐力量,义无反顾成为实验体,我看着封家为了野心,造出你这个小怪物。你的兄长被定义为残次品,是因为他几乎没有继承到那恶心的血脉,而你,却因为这血脉有着无限成长的可能。” “你知道你的身世一旦被揭诸于世,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吗?会比虫族入侵还要可怕千百倍,人类,会为了得到那份力量自、相、残、杀!” 封明煦静静听着,眼里弥漫着阴霾,却不知该恨谁。 虽然他年纪轻,阅历浅,但温启陆口中所说的那些,他隐约是明白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有些人,即便一生向善纯良,却生而有罪。 良久,他问:“这么说来,总有一天,你们会连我一起处理掉,是不是?沈时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也在你们的处理范围之内,是不是?” 温启陆道:“只要我活着,就会尽我所能保住你,这是我能为封爵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没有提及那个孩子,自然是默认了封明煦的说法。 封明煦扯了下唇,“你以为自己是正义的一方吗?为了扼杀恶人的贪恋,所以抹杀无辜者,这算什么狗屁正义。” “虫族历来都有,但这一次是几千年来最强势的一次,你想过原因吗?或许,有什么在惩罚你们,这四十八万烈士都是为你们陪葬的。” 温启陆顿时脸色一白。 封明煦冷笑一声,踢开脚边的椅子,大步走了出去。 走出会议室,他看到靠在门边面无人色的温睿,勾起唇,道:“你以为你祖父是什么好人?” 温睿没有言语,只是拳头攥得死紧。 “蠢。” 他低嗤一声,往外走去,看到徐巍连滚带爬地朝他跑来,脸色比温睿还难看。 徐巍一把抓住封明煦的衣袖,嗓音都在发抖,语无伦次地道:“二、二二二少!!我们发现一艘巡航舰,沈时哥那个,活着,他,他……总之你快去!!!!” 封明煦只听到“沈时”两个字,把他推开,疾步往外走 ,迎面看到王占青走过来。 王占青一把拽住他,道:“要见沈时哥就跟我来。” 封明煦只觉得心脏在这一瞬间几乎要停止跳动,即便在得知自己的罪恶血脉,得知自己从一出生就注定背负不堪的命运时,也不及此刻万分之一的震动。 他怔怔地抬眸,问:“你说谁?” 王占青失笑,倒是又重复了一遍:“我们找到沈时哥了,他还活着。” *** 沈眠听到舱门打开的声响,急忙起身迎上,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人紧紧搂进怀里。 少年的嗓音低哑深沉,在他耳边一遍遍低喃:“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会再伤害你,不会惹你难过,哥,别再离开我……” 沈眠靠在他胸膛上,隐约似乎听到一丝哭腔,顿时愣住。 这小崽子竟也会哭? 沈眠用力推了推,这人分毫不动,他顿时无语,道:“你先松开我。” 封明煦肯听才怪,好不容易把人找回来,世界毁灭都跟他没关系。 “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原谅我一次,我不会再犯错了,我只要一个机会……” 沈眠想了想,回道:“不行。” 果然,封明煦终于松开了他,少年眼里还有来不及掩藏的无措,失落,还有意料之中,他眼眶通红地看着他,问:“你见到父亲了。” 沈眠点了下头。 封明煦贪婪的视线落在这张白皙精致的面容上,沈眠比先前瘦了许多,多了几分脆弱,纤瘦,让人止不住地疼惜,少年灼热的视线从优美的引颈往下,带着烫人的温度,落在雪白的锁骨上,几道明显的咬痕格外惹眼。 封明煦狠狠咬紧牙关,愣是把质问咽了下去。 忽而,他的视线落在沈眠的腹部,微微一怔,问:“宝宝呢?” 沈眠:“……” 兄dei,我说它到了时间自己瘪下去的你信吗? 85.3-30(完) 3-30(完) 沈眠失踪了近三个月, 他肚子里的“宝宝”如果没有流产的话, 现在应该六个多月,按照这个时代的胎儿发育情况,是不可能提前降生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没了。 一直以来,封明煦都自我催眠, 把那个孩子当成他和沈眠的骨肉,只有这样, 他才不至于被丑恶的嫉妒支配,一而再, 再而三地伤害挚爱之人,他是打从心底去相信,那个孩子是属于他的。 而此时此刻, 他失去了至亲骨肉。 这些日子以来, 封明煦好不容易沉淀下去的阴沉和狠戾,丝丝缕缕地往外渗,他一把扣住沈眠的手腕, 嗓音低沉, 又问了一遍:“宝宝呢?” 他万分期待降生的宝宝,他总要知道是怎么没的。 沈眠挣了挣手腕,却只是被握得更紧, 他微微蹙眉, 道:“以后再跟你解释, 现在当务之急……” 封明煦打断他, 道:“现在,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急。” 沈眠:“……” 沈眠一向不喜欢撒谎,因为谎言有被拆穿的风险,选择沉默,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封明煦抬起他的下颚,对上那双清透的琉璃色的眼眸,不允许他逃避。 沈眠眼睫颤了颤,眸中划过一抹流光,最终无奈地低喃一声:“没了。” 没了。 这两个字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将封明煦的理智压垮,他双目猩红一片,握着沈眠手腕的那只手青筋冒起,似乎在极力压抑什么,看上去竟有些骇人。 沈眠道:“你听我说,这件事是意外,不怪任何人……” 封明煦恍若未闻,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狠戾,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问:“到底是怎么没的?” “……” 沈眠闭了闭眸,掩去眸中的情绪,他缓缓将脑袋靠在封明煦的肩上,低声道:“我不知道,醒来时,身下有一滩血,身体很沉,很沉,好像被什么重物碾过一样,身体好像不属于自己,我还以为自己会这么死去,后来,封爵找到了我,我才知道,我失去了唯一成为母亲的机会。” 他半真半假地叙说,就像回想起十分不愿意记起的回忆,脊背微微发颤,一贯平和的语调,此时也抖得不成样子。 他颤声道:“其实,我宁愿死去的是我。” 封明煦猛然一震,他一把将沈眠揽入怀里,厉声道:“不许胡说!” 沈眠苦涩道:“明煦,你说omega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是为alpha繁育子嗣,不是吗,可我连唯一的孩子都保不住,我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了,现在的我,到底是为什么而活?我想不到。” 封明煦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心疼到底压过心中的多疑,他垂首亲了亲沈眠的眼角,低声道:“你存在的意义,是被我疼爱,如果哥不在了,我是没办法活下去的,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沈眠道:“别傻了,omega的寿命短暂许多,我总会在你之前死去。所以,别再说这种傻话。” 封明煦眼里并不服气,却很快掩盖住,从某些方面来说,他的确比从前成熟稳重了许多。 见他情绪稳定下来,沈眠斟酌着说道:“我急着找你,是因为封爵……他现在对帝国皇室,军部,乃至于温、封两家,都抱有非常大的仇恨,可能会有所行动。” 封明煦道:“我知道。” 沈眠一愣,问:“你知道?” 封明煦道:“这是他们咎由自取,当他们站在审判者的位置,对无辜者施刑时,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沈眠道:“可是……” 封明煦薄唇抿起一条直线,他道:“既然父亲还保留着人性,现在的我不是他的对手。哥,跟我离开吧,我会把亏欠你的全部补偿给你,我这条命也是你的,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以后什么事都听你的。” 沈眠蹙起眉,正要开口,却听轰隆一声,宛若有雷霆在天边炸开,震耳欲聋。 系统发出紧急通知:[请宿主立刻完成支线任务!!] 沈眠暗道不好,急忙把封明煦推开,道:“我曾经给过你机会,是你不要的,错过,就是错过了。” 言罢,转身向外走去。 “哥……” 封明煦强忍住胸口的钝痛,一把抓住沈眠的手腕,“外面很危险,不要出去。” 沈眠道:“封明煦,你天资极高,才能过人,一向自诩是天之骄子,你不服气处处被温睿压一头,今天我来告诉你原因。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军人,清楚自己的职责是什么,在危难时机,他比谁都靠得住,而你,你只想着自己,永远都是个任性的孩子。” 封明煦怔了怔,眼看他摔门而去。 “我只是在乎你,胜过一切。” *** 沈眠知道封明煦帮不上忙,只能找温睿了,他刚走出门,便被徐巍和王占青拦下。 “我的亲哥哎,你可千万不能出去,好不容易把你找回来,别再出岔子了!二少他都快魔怔了。” “是啊,你要是再失踪一次,我们都别想活命了。” 沈眠道:“我必须尽快见到温睿,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你们带我去找他。” 徐巍正要答应下来,却见封明煦直直朝他们这边走来,忙闭上嘴,做出个无能为力的表情。 封明煦道:“你找温睿有什么用,父亲打定主意要做的事,凭他们能阻止吗?” 他问王占青:“刚才的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王占青道:“西北方向,粗略估计,是虫族繁殖场附近发生大规模爆炸,这么远都受到波及,看来出大事了。” 封明煦颔首,对徐巍和王占青道:“通知下去,全员用最快的速度从d-11星撤离,务必保证人员安全,烈士遗体遗物,但凡能找到的全部带回主星,把损坏巡航舰里所有能源燃料转移带走,另外,把我的机甲调出来。” 徐巍道:“二少,这恐怕……不太好吧,这不是是公然跟温老爷子叫板吗?” 封明煦睨他一眼,道:“要是温老头不肯走,就算是绑,也要把他绑上飞船。不能让几十万帝国战士因为他可笑的固执,白白葬送性命,后续有什么问题,由我全权负责。” 徐巍还是不放心,王占青扯住他,按住他的脑袋,向封明煦点头。 “是,长官,保证完成任务。” 两人下去安排。 沈眠道:“这样没问题吗?” 封明煦轻嗤一声,道:“短短三个月不到,伤亡人数过半,谁不是归心似箭,生怕成为下一个牺牲者,只是碍于军令军规不敢贸然行动,我不过是顺应民意罢了,至于全权负责,也要看我有没有命回去。” 沈眠默了默,道:“他们逃不走的,封爵已经到了。” 封明煦点点头,道:“我知道,不过我想,如果出现更可恨的存在,父亲他,或许会转移目标。” 沈眠怔住。 封明煦勾唇道:“反正我本来就趁人之危,强迫你,折磨你,不顾你的痛苦对你强行标记,我对你做尽坏事,倒也不算冤枉。你和他们回去吧,如果我运气好活下来,一定回主星找你,请求你的原谅。” 沈眠:“……” 这个世界的人怎么都喜欢立g?? 封明煦披上外套,路过沈眠身旁的时候,脚步微微一顿,他抬手把人圈在怀里,压在银白金属墙壁上,紧紧盯着沈眠的眸,问:“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原谅我?” 沈眠张了张嘴,到底没回答这句话。 封明煦也不失望,只是自哂一笑,道:“没关系,都是我自找的。” 他把脑袋埋在沈眠颈侧,轻轻嗅了嗅属于这个omega的熟悉气息,淡淡的青草香息,清新,又隐约透着一丝甜味。 第一次心动是什么时候他已经不记得,只是从某一刻起,从鼻息间传来的淡淡馨香,似乎触动着心底的某根弦,让他舍不得放手,越发深陷泥淖。 “哥,我真的很爱你。” 言罢,他缓缓松开沈眠,大步离去。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沈眠听到叮咚一声,系统提示——任务进程:100% 沈眠挑了下眉,这小子藏得真够深。 他问系统:“反正任务完成了,我们现在跑路,不管支线任务,你觉得怎么样?” 系统停顿了好一会,传出沙沙的电流声:【极-其-道-德-败-坏,丧-尽-天-良。】 沈眠抬眼看了下弹幕,结果满屏的: ——主播道德败坏!丧尽天良! 他呵呵一笑,“开个玩笑。” *** 虫族孵化场,刺鼻的血腥味令人作呕,满地虫族的尸身堆积如山,远远看去,就像一座血红山丘,汩汩流动着鲜血,而在小山丘之上,坐着一个高大俊逸的男人。 他穿着元帅制服,发丝凌乱,眼底深处闪烁着血光,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手上不慎沾染的血液。 封明煦从机甲上一跃而下。 他穿着银灰色战斗服,走向男人,问:“这都是父亲做的?” 封爵道:“碍事。” 封明煦道:“我还觉得奇怪,怎么沈时哥都到了,父亲却迟迟没到,原来是受到虫族声波的干扰,找不到我们的具体位置。” 封爵蓦地抬起眸,“他在哪。” 封明煦道:“我让人送他回主星了,应该会直接送去湖心岛,父亲可能不知道,你失踪的这些日子,我跟沈时哥在那里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 他刻意加重“愉快”二字,让封爵眼神越发阴鹜。 封明煦眼底的流光也逐渐泛起幽幽血色,他找了块干净的石块坐下,道:“我白天训练,晚上就在床上折磨他,他起初又是哀求,又是哭闹,毕竟是被标记过的omega,被其他alpha占有,当然会痛苦,可后来大约是习惯了,他把嘴唇咬破,痛苦到休克,也不会吭一声。他越是隐忍,我就越想看他被干到失态的样子。” 他不是在挑衅封爵,而是在自虐,一刀一刀插.进他自己的胸口,鲜血淋漓,疼得他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 那个总是对他温暖微笑的omega,那个总是用无奈又宠溺的语气,唤他“明煦”的omega,那个为他煲汤,在游戏里大杀四方,总是穿着白大褂,温文尔雅,自信又肆意的omega,被他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就算他赢了这个男人,成为星际最强者,那个愿意喜欢他的沈时,却永远的消失了。 他怎么有资格请求他的原谅?他简直该死。 封明煦压下喉间涌上的腥甜,继续说道:“后来,他怀孕了也不敢告诉我,他当然不敢,我没办法射进生殖腔,那孩子必然是你的。我说不能留,他就用自己的命要挟我,他竟然告诉我,他根本不想活……” 话音未落,他刚才坐的地方,已经被生生劈开一道裂痕。 他已经触碰到了封爵的底线。 封明煦拭去唇角一抹鲜红,扯了下唇,那笑里满是自嘲,道:“父亲,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我本来就不是你儿子,我只是封家野心的载体,是你的复制体,你和我,终究只能活一个。” 男人眼底翻涌着血光,“你该死。” …… 沈眠赶到时,封明煦已经倒下,伤势过重,以至于没有任何还击之力,而封爵,正冷眼要给他最后一击。 这一掌下去,这个世界就会直接崩坏。 沈眠喊了一声系统,007收到指令,直接把他送到了封爵面前,挡住这致命一击。 凭空出现的omega,出乎了两人的意料,强大如封爵,只来得及收回半掌,他眼睁睁看着omega纤弱的身躯在眼前倒下,如同破碎的精致人偶,再无生机。 “沈时……沈时!!” 封明煦看到他的身影,目眦尽裂,歇斯底里地喊着他的名,如同疯了一般往他的身边爬去。 沈眠朝他笑了笑,回眸看向封爵,艰难握住男人温暖的手,道:“回,回主星去,继续做大英雄,好不好?” 封爵眼底的血色渐渐褪去,他小心翼翼地把人抱在怀里,无措地看到从自己脸上滑落的盐水,滴在沈眠的脸颊上。 活了半个世纪的男人,生平第一次落泪。 “沈时,沈时,沈时……” 沈眠咳出一口鲜红,又问:“好不好?” 封爵抬手用指腹抹去他唇边的血丝,颔首,“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我不会再丢下你了……” 沈眠握住他的手,又道:“我还要封明煦活着。” 封爵亦允下,“好,我都答应你。” 封明煦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终于赶到沈眠身边时,只看到他刚刚合上的眼眸。 *** 星元纪年20000年,虫族入侵,星际大战遭遇历史上最惨重的失败,帝国联邦百万精英损失过半,接连从境外撤离。 半年后,失踪在境外的帝国统帅大胜归来,自此,虫族彻底灭绝于世,其丰功伟绩载入星元史册。 不久后,封家又发生了一件令人大跌眼镜的事。 封家家主,帝国元帅封爵,迎娶前长媳入门,据传言,封家这位新夫人已经被判定为脑死亡很久,只是元帅始终认为他还活着,非但完好保存着他的身体,甚至不准为其开具死亡证明。 而封家次子,宣布与父亲断绝父子关系,却始终住在封宅,一生没有搬离。 86.4-01 4-01 封爵那一掌真是要人命, 要不是用道具吊着一口气, 沈眠根本交代不完遗言。 他翻了翻剧本,大致跟他猜想的差不离。 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宁夏竟然是主角受,本来跟封明煦是有感情戏的,结果被沈眠这只小蝴蝶直接给扇没了。 按照剧情, 宁夏是一个21世纪的准大学生,因为一场车祸, 意外穿越到了星元纪年20000年,他因为擅长乐器和唱歌, 随身带了一把古吉他,得到了军校生温睿的关注。 温睿一向喜欢古老的母星文化,而宁夏又是从“母星文明”穿越过来的人, 他长得漂亮, 性格好,又会许多这个时代的人没有的特殊技能,频频给人带来惊喜, 很快让温睿这根木头产生了懵懂的情愫。 就在两人萌生好感的时候, 封明煦横插一脚。他一向跟温睿不对付,得知这件事,本想找点乐子, 却把自己给陷了进去。 三人之间发生了许多事情, 最终封明煦和宁夏修成正果。 其后, 虫族来犯, 封明煦体内虫族血脉觉醒,因为一些意外,封家的秘密被揭开,引起轩然大波,封爵受到星际法庭的审判,暂时被罢免军职,受到严密的监管。 而封明煦,因为并不是封爵的亲生儿子,而是用高科技创造出人类,而且有温启陆做担保人,侥幸逃过一劫。 但此时的封家已经彻底落败,封明煦也从高高在上的元帅之子,一下子坠入尘埃,备受冷眼,在此期间宁夏给予他支持鼓励,两人感情越发深厚,最终封明煦在与虫族的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亲手歼灭虫族女皇,成为新一代的星际英雄。 沈眠把剧本一扔,哼道:“原本的世界线,温老爷子倒是很讲义气。” 系统道:【温启陆有自己的正义。】 沈眠很是嗤之以鼻,他的正义,造成了几十万人无辜送命,无论出发点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后果,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了,无论是温启陆,还是帝国皇室。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了。 他道:“去下一个任务世界。” 系统叮咚响了一声:【正在定位中……】 *** 房间里一片漆黑,鼻息间全是红酒的浓郁香醇,隐约有一丝清浅的玫瑰花香,让这个黑暗的空间莫名添了几分暧.昧的气氛。 沈眠平躺在一张大床上,本能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耳畔传来一声声低沉的喘息声。 “???”什么情况。 沈眠蓦地睁开眼眸,黑暗中,他隐约看到一个年轻男人的轮廓,这人伏在他身上,掐着他的腰肢,一双黑眸在黑暗中熠熠发光。 沈眠愣了愣。 这什么情况?上来就搞事情。 直播间画面已经自动切到脖子以上,弹幕上大批观众正在哭唧唧,求镜头下移一点点,给摄像师加鸡腿。 身上的年轻男人显然是新手,毫无技巧可言,要不是身材实在好过头,沈眠肯定早把他踢下床去了。 他蹙眉,道:“你到底会不会啊?不会滚蛋。” 做这种事,重要的是舒服,要是不舒服,就没有必要做下去了。 谁知道,压在他身上的男人却像是赌气一样,不声不响地加快速度,他腰力实在惊人,掐着沈眠的纤腰打桩机一般顶弄,沈眠再也没有余力说闲话,全身心投入进去。 等到结束,沈眠躺在宽敞的大床上,还沉浸在余韵中。 年轻男人自顾起身,背对着沈眠穿上衣服,整理完毕,才对沈眠道:“沈导,我先走了。” 沈眠没应,抬手指了下床头灯,道:“打开。” 那人显然已经没有多少耐性,在原地停顿了几秒,转身开了床头灯。 沈眠借着灯光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大约判断出来,他们现在在一间酒店的高级套房里。 香槟美酒,玫瑰花瓣,帅气的小狼狗,人生赢家啊这是。 这会系统已经把原主的资料发给了他,沈眠随便瞄了一眼,几个扎眼的词汇映入眼帘:“知名导演”,“人渣”,“娱乐圈潜规则”…… 所以,他这是把人家给潜了? 沈眠又翻了翻原主的记忆,终于确认,他的确就是电视剧、小说里那种猥琐人渣人设,天才导演,年少成名,在圈子里混了将近十年,捧红了好几位巨星,也睡了不少人。 沈眠沉默片刻,厚颜无耻道:“我现在没有力气,抱我去浴室。” 既然潜都潜了,生米都煮成稀饭了,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秦墨额角青筋直冒,咬了咬牙,俯下身,把床上的男人打横抱起,大步走进浴室。 沈眠心安理得地支使他,“帮我放水,五十五摄氏度最好,可以高一点,但不可以低,还有……帮我清理。” 秦墨原本还耐着性子,直到听到最后四个字时,他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 “沈书白,你不要太过分。” 沈眠挑了下眉,笑道:“我怎么过分了?你哥哥可是让我好好照顾你,你说我应不应该听他的?” 秦墨咬着牙没吭声。 沈眠趴在浴缸里,懒懒地看着他,道:“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难道你不该负责?” 浴室灯光很足,男人柔柔懒懒地靠在浴缸里,眯着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眉目如画般精致美好,浑身上下雪似的白,只有纤细的腰肢被掐出几块青紫,格外惹眼。 秦墨脸颊涨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一步一步走到浴缸前面,俯下身,揽着沈眠的腰肢把他抱在腿上,手指探了进去。 沈眠趁机伏在他肩上,在他耳畔低低地喘息,不经意地往他耳朵里喷洒热气,果不其然,转眼之间,这小子耳根子已经通红一片。 这青涩的反应勾起了沈眠的恶趣味。 沈眠笑问:“还没交过女朋友?” 秦墨沉默着不说话,沈眠又问:“那交过男朋友没有?看你这么生涩,好像一点经验都没有,该不会还是chu吧?” 男人终于忍不住,怒道:“我不是你。” 意思是,他不像沈眠那样没有节操。 沈眠忍不住笑出声,恬不知耻地反问:“我怎么了?及时行乐有什么不对的?或许你觉得我是人渣,但说实话,跟我做交易的,都是自己心甘情愿来的,比如你。” 秦墨轻嗤一声,手指却骤然用了几分力,沈眠忍不住一颤,轻喘连连,终于闭上了嘴。 清理完毕,秦墨把沈眠放进浴缸里,又添了点热水,不过十来分钟,他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他抽出纸巾随便擦了擦,转身便要走。 “等一下。” 秦墨转过身,脸上已然十分不悦,“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沈眠勾起唇,笑得格外惑人:“你这么出去,要是被狗仔拍到,可就洗不干净了,连带着我也要受牵连。等着,我让助理送一套衣服过来。” 即便想要拒绝,在现实面前,他也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 沈眠拿起手机拨号,随口道:“何必跟你爸争这一口气,服个软,回去做金贵的大少爷不好吗,娱乐圈可不像你以为的那样好混。” 秦墨抬起眸,视线触及到眼前的男人,发现眼睛无论放到哪里都不合适,这个男人是天生的尤物,一丝一发都美好到了极致。 他垂下眼眸,淡道:“你不懂。” 沈眠哼笑,道:“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总以为别人都不懂。” 这话无疑是在笑话他年轻,阅历不够,却喜欢装深沉。 秦墨皱了下眉,但想到这个男人在娱乐圈浮沉了将近十年,占据了华国娱乐圈半壁江山,到如今基本不可撼动,他电影里的一个配角,都有数不清的人去抢,这样的人,的确有资格笑话他。 沈眠跟助理交代一番,挂上电话,道:“等十分钟吧。” 秦墨“嗯”了一声,不经意间瞥到浴缸里抬起的一条笔直修长的腿,他眼神一顿,急忙转身走了出去。 浴室的门轻轻合上,沈眠扑哧一笑,“真可爱。” 直播间这会全是“66666”: ——这下好了,不用担心崩人设了,直接本色出演(摊手) ——真心觉得这次的剧本神还原我们眠眠(点烟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前面都酷爱住口啊!我们眠儿才不会这么没有……节操呢……(简直心虚) ——嘤嘤嘤,舔屏ing ——腿玩年!!! 沈眠这会有时间,正好可以仔细看一遍原主的资料。 原主叫沈书白,年少成名,拍的第一部低成本电影在国内外拿奖无数,为国争光,一时间成了当年的超级偶像,后来赞助跟流水一样到来,他的天赋在这里,有了资金,水准只会越来越高,没过几年就成了国际上有些名气的大导演。 他是纯零,而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帅哥型男,有时候遇到合眼缘的,他就用利益引诱,权势逼人,大多数时候都能得手。 当然,有时候也有骨头特别硬的,他不至于霸王硬上弓,毕竟男人哪里都有,犯不着犯法,只不过少不了背地使绊子,让人家在圈子里混不下去。 总而言之,人品堪忧。 后来,大约是惹上不该惹的人,有人在他的豪宅藏毒。 这年头,明星出.轨可以洗白,逃税可以洗白,唯有吸.毒,是碰不得的高压线,民众容忍度很低,之后又陆陆续续爆出许多黑历史,上了半个多月的新闻头条,直接身败名裂,最后抑郁自杀。 看完之后,沈眠觉得自己都有点抑郁了。 圈子里这么多大佬,随便拉出来一个,都像是天命之子,怎么找? 而且,原主得罪的这位幕后推手,谁知道是什么时候得罪的,要是已经得罪了呢?他岂不是接了一口黑锅? 心好累,看来只能尽快完成任务了。 他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出去时,秦墨已经离开。 沈眠把床单揭下来扔了,换上新的,躺了上去,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打电话给助理,道:“以后我别墅的佣人每月一轮换,更换后进行大清扫,别让什么脏东西混进来了。” 助理小王跟了他挺久,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当即应道:“肯定给你办妥。” 沈眠这才放心,安心睡了个好觉。 *** 上午十点半。 铃声已经坚持不懈响了十多分钟,终于,从被窝里探出一只手,摸索了半天,才将手机拿到手。 “喂,哪位。” 他的嗓音柔柔懒懒,让电话那头的怒火,瞬间浇熄了一大半。 “是我,秦峥。” 沈眠“唔”了一声,意识渐渐回笼。 他坐起身,伸了个懒腰,被单从肩膀滑落,露出一片白生生的胸脯,匀称的腿探了出来。 他踢了踢被单,“哦,老秦啊,有事吗。” 那头似乎轻笑了一下,“没睡醒?” “刚醒。” 他光脚踩在地毯上,歪着脑袋夹紧手机,空出手倒了一杯凉白开,仰头,咕咚喝了一大口水,等待电话那头的回答。 秦峥道:“中午见个面,我们聊聊。” 沈眠应了声好,那头已经切断了信号。 这个秦峥,是秦墨同父异母的哥哥,是正宫夫人的儿子,正儿八经的秦氏集团总经理。 当年秦峥的父亲在外面找了个情人,就是秦墨的母亲,喜欢得不得了,藏得严严实实,最后还是被秦峥的母亲发现了,吵着要离婚,这件事当年闹得很大,是海城的一时笑谈。 后来,当然没离成。他们这种家族,婚姻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利益。 何况当初结婚前,两人就说好各玩各的,谁也不干涉谁,唯独有一点,不能弄出个私生子,让外人看笑话。 最后秦先生答应,把他们母子送去国外,绝不让他们踏入秦家一步。 二十年过去了,那个女人死了,秦夫人也在前年病逝,秦先生也过了不惑之年,自然想把自己的孩子接回来。 可秦墨脊梁骨硬,就是不肯认祖归宗。 他遗传了自己母亲的好相貌,在国外被星探发掘,拍了几支mv,因为颜值很高,在华国也有不小的人气。 沈书白最近在筹划开拍一部片子,刚好需要新面孔,秦墨得知消息,特地来华国试镜。 秦家人得知自然不悦,秦家在海城是有头有脸的世家大族,瞧不上戏子,觉得丢份。秦墨在国外丢脸,他们可以当做看不见,可回来发展就大大不同了,这是往秦家脸上抹黑。 秦峥在自己父亲的授意下,提前给沈书白打了个招呼,让他不要给秦墨任何角色。 原本沈书白压根不知道秦墨这个人,虽然对媒体说是公开试镜,但其实重要的角色早早就定下来了,剩下的小角色,也用不着沈书白亲自掌眼,他手底下人会看着办。 可现在,秦峥亲自开了这个口,沈书白少不了去凑这个热闹,结果,一眼就看中了秦墨。 秦墨试镜的那场戏,刚好是游泳的戏份,他穿着黑色紧身泳裤,一身漂亮、结实的肌肉,肌理分明,他从泳池里爬上岸,两条大长腿紧实有力,两腿之间鼓鼓囊囊,那画面着实让人血脉偾张。 沈书白改主意了,他不但要捧秦墨,还要睡了他。 他把秦家人的意思告诉他,并且承诺,只要他跟自己睡,就算得罪整个秦氏集团,他也会在接下来这部电影里力捧他。 秦墨心高气傲,一口回绝了。 可之后,他得知自己的所有片约,还有通告全部被取消,就连国外的房子也被秦家处置了,他无家可归,也找不到任何工作。 秦家人是想把他逼上绝路,让他自己服软。 秦墨恨毒了他们,就算是饿死在外面,也不肯服软回去,最终还是答应了原主的条件。 这烂摊子,真是不好收拾。 沈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嘟囔道:“跟他睡,明明是我吃亏了好吗。” *** 餐厅,包厢。 沈眠推门进去,秦峥已经到了,正坐在庭院里慢悠悠地品茶。 他们这些商人,在常去的高级餐厅往往有自己的私人包厢,定期缴费让人打理,这池塘里的鱼都是特地养在这里,让他们随时取用新鲜的活鱼。 秦峥和沈书白差不多年纪,比起秦墨那张俊美到有些凌厉的相貌,他的相貌并不算十分出众,只是世家出身,身上沉淀着别人模仿不来的贵气、儒雅,气质沉稳,一双黑眸深邃而深沉,让人看不透情绪。 沈眠朝他一笑,道:“老秦,来的很早啊。” 秦峥便站起身,往餐桌走去,抬手道:“坐。” 沈眠在他对面坐下。 桌上看似简单的几道菜色,实则下了大工夫,沈眠大饱口福,用晚餐,他终于想起,他今天是来请罪的。 他没皮没脸地朝秦峥笑,道:“你交代我的事,叫我办砸了。” 秦峥:“……”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一开口就说办砸了,而且笑得十分有诚意(?),秦峥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应,明显怔了怔。 沈眠见状,心里有底了,又笑道:“而且,我把你弟弟睡了。” “咔嚓”一声,秦峥手里的水晶杯,碎了。 这句话无异于一颗重磅□□扔进水里,直接把男人的理性和思绪炸飞了,秦峥呆呆地看着他,已经被他的大胆和坦率惊得说不出话来。 沈眠故作惊讶,道:“老秦,你手受伤了。” 他跟服务生要了个绷带,用十分业余的手法,为秦峥手上十分细微的口子包扎一番。 秦峥这会才回过神来,看了眼自己的手,蹙了蹙眉,道:“你什么意思。” 沈眠就在他身旁坐下,就着他的水杯喝了口水,抿了抿湿润的粉唇,笑得十分不好意思,道:“意思就是,这部戏的男一号我只能给他了,不过你放心,在我这里都是露水姻缘,约一炮,只值这个价,以后你该怎么样还怎么样,我绝不插手。” 秦峥刚回笼的理智和思绪,随着沈眠开开合合的淡粉的唇瓣,饮水时轻轻滑动的喉结,甜蜜醉人的微笑,有再一次消散的趋势。 他低头喝了口凉水,又仔细回想了一番他刚才说的话,明明不管放在哪里都没道理,可他理所当然的态度,让秦峥不知道如何反驳。 他虽然早听人说,沈书白私底下风评不好,尤其是私生活上十分混乱,但他并不在乎。 毕竟在商言商,平心而论,他们合作这些年,沈书白为他赚了不少钱,至于这个人是不是人渣,有没有潜规则演员,他还真不在意。 可现在,被他潜规则的演员是他爸的种,这意思就不同了。 他拧着眉,道:“你知道我家老爷子的意思吧,他不希望秦墨出现在大荧幕上,他总有一天要认祖归宗,到时候,他在圈子里这些脏事传出去,要我们秦家陪他一起丢人。” 沈眠笑了笑,奇问:“拍戏有什么丢人的?他一个私生子都能认祖归宗了,你家老爷子还怕别的事情丢人?” 秦峥也觉得好笑,不过他实在笑不出来。 当年父母闹离婚时,他已经懂事了,他父亲口口声声说,那个女人才应该是秦夫人,他不止一次后悔答应家族联姻,不能给心爱的人一个名分。 对秦峥而言,秦墨,还有他的母亲,都是童年的一场噩梦,毁掉了父母为他构造的幸福的假象。 不过他到底不是一个孩子了,家族之间的弯弯绕绕他看得太清楚了,以至于他无法恨任何人。 秦峥把手上的纱布拆开,淡道:“就是因为让私生子认祖归宗,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才想让秦墨的背景干净一点,秦家也少丢一点脸。” 沈眠点点头,道:“老爷子考虑得还挺周到。” 秦峥一听他开口就来气,他抬手喝了口凉水。 “沈书白,我告诉你,这件事本就与我无关,那个秦墨混哪个圈子我都管不着,这件事,我也只是代老爷子出面的,他不希望秦墨以后恨他,所以这个坏人只能我来做。你把事情办砸了,不是跟我笑一笑,就能揭过去,秦家洗白很多年了,可老爷子年轻时候也是握过枪的,你惹恼了他,有什么后果不用我来说。” “……” 沈眠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很快恢复如初,他仍旧嬉皮笑脸,握住秦峥的手,道:“老秦,别这么说,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跟我说这个就太见外了。” 秦峥挣了挣,手仍旧被沈眠紧紧握着,他一向不喜欢别人过多触碰他,可这会被这个无赖揩油,他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生气,想得反而是:这只手实在好看的紧。 好看的岂止是手,这会紧贴着他的这个男人,从精致的眉眼到丰润饱满的朱唇,从一双灵动漂亮的桃花眼,到眼角一颗淡绯的泪痣,处处都美得不得了,都勾人心魄,让人动摇。 这一刻,他总算反应过来,这小子一开始就是打着“美人计”的心思来的。 秦峥什么美人没见过,可这么合他心意的,挑不出第二个。 他定了定心神,把几乎贴在他怀里的男人推开,冷脸道:“少来这一套,你是潇洒,把秦墨睡了,这会怕了,找我给你善后?” 沈眠笑得矜持,道:“我也是没有办法,你没有看到秦墨试镜游泳那场戏,他从泳池里出来,就穿着一条泳裤,浑身都是水,我当时就想……” 秦峥知道他肯定说不出什么干净的词,谁知道,这个寡廉鲜耻的男人竟然贴到他耳根,低喃道:“当时我就想,要是被他按在水里干,肯定很带感。” 沈眠说话时,热气洒进男人的耳朵里,带来一阵阵酥麻,然而比他的呼吸更烫人的,是从他嘴里吐出的话。 秦峥如同被烫到一样,一把将身旁的男人推开,这大概是他接管秦氏以来,第一次如此失态。 沈眠低下头,双肩耸动,显然是在憋笑。 秦峥不知道为什么,胸口那颗不停跳动的心脏,跳得越发快了起来,他竟有种强烈的,口干舌燥的感觉。 他清心寡欲活了三十多年,没想到有一天会栽在一个不知廉耻的无赖身上。 沈眠知道火候到了,再继续下去,只会适得其反。 他轻轻抬起眸,一双桃花眸搀着点点光辉灿若星辰,微微一笑,道:“今天这顿饭多谢了,改天我回请你,秦总一定要赏脸。” 说完,他站起身,又变成了人模人样的知名导演,从包厢里走了出去。 他知道,有秦峥在,这件事秦家老爷子一定不会迁怒于他了。 *** 从餐厅出来,助理小王正在车里等他,见他笑着上车,才松了口气,道:“我真怕你今天不能活着出来。” 沈眠挑了下眉,道:“我既然敢睡他,就有办法解决。” 小王撇撇嘴,从后视镜里看到那张云淡风轻的脸,不知道为什么,从前觉得十分厌恶的老板,今天竟然没那么讨厌了。 沈眠见他偷看自己,勾起唇,道:“没有秦墨那张脸还有身材,你就不要妄想了。” 小王噎住,要是放在从前,他少不了挤兑两句,可今天看到那张脸,还是一个字说不出。今天到底哪里不对劲?! 沈眠打了个哈欠,给秦墨发了条消息调戏一下:“小狼狗,我把你的事情摆平了,怎么答谢我?” 他原本没指望会得到回复,结果没一会,手机收到消息提醒。 秦墨:“你想怎么样。” 沈眠扑哧一笑,这小子未免太实诚了,难道以为他还会上赶着让他干? 他眼底闪过一抹坏笑,回道:“晚上来我家,我给你说、戏。” 所谓“说戏”,就是导演给演员讲解剧本,教他怎么演,可是放在原主这里,把男演员叫到家里说戏,基本就等同于约——炮了。 那边好一会没回复,沈眠也不在意,这种心气高的人,往往要小火慢炖,温水煮青蛙。 眼看到公司了,他问小王:“最近圈子里有没有什么大事情?” 小王想了想,道:“有倒是有,不过……” 他说这话时,特别小心地看了一眼沈眠,似乎在忌惮什么。 沈眠越发好奇了,问:“说来听听。” 小王道:“就是那个……听说谢影帝这两天就回国了,粉丝已经把国际机场堵得水泄不通。” 沈眠点点头,“谢影帝,是说谢擎?那的确是大新闻。” 也难怪助理这么小心翼翼的,这个谢擎,曾经是原主的心头白月光,接连几部戏力捧他,加上谢擎自身条件好,演技过硬,很快便一飞冲天。 后来,谢擎发现原主对他存了别的心思,就直接走人了。 也是从谢擎走了之后,原主再没有对谁真心过。 或许他们这些搞艺术的,比寻常人更敏感脆弱,他认为谢擎利用他的感情,把他当成踏脚石往上爬,不需要的时候就一脚踢开。所以从谢擎之后,他再不和别人谈感情,只有肉体交易。 圈子里都知道,沈书白一部戏捧一个人,但绝不会让同一个人在他的电影里第二次担任主角。 当然,并不是说这些人全都跟沈书白有过一腿,有些是投资方指定,有些是十分符合剧本,破例选用的。 天命之子必然是原主认识的人,而且相貌气质上等,气运上佳,沈眠掰着手指数了数,发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难道要一个一个去kiss检测?多次恶意性骚扰,怕不是要牢底坐穿。 车子停下,沈眠下了车,刚好收到秦墨的消息,只有一个字:“好。” 沈眠勾起唇,这只傲娇的小狼狗,看来有段时间不会无聊了。 他略一思索,给秦墨连续发了好几个特别污的表情包,还都是动图,暗道,虽然不能真的去亲,挑逗一下总不犯法吧? 直播间正狼血沸腾: ——求你快点去亲!!! ——一人血书求主播现在就去犯罪!!! ——请务必把表情包上的内容做完!!蟹蟹! 沈眠嘴角一抽,这一届观众真的是很真实了。 87.4-02 4-02 调戏完秦墨, 沈眠身心舒畅, 转而跟系统沟通:“我说,上次答应的支线任务大礼包还算话?” 所谓的“大礼包”,就是上次的强制性支线任务,沈眠跟系统要的一次免单优惠。 系统说:【是的,宿主可以随时兑换。】 沈眠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既然是免单,当然是越贵越好, 他在系统商城看了又看,终于, 目光锁定到那台豪华版气运检测仪上。 这玩意儿他没用过,但既然价格高出好几倍,肯定比他平时用的那种, 测谁都是一种颜色的强许多。 只是, 这个检测仪超过了当初约定的价格范围,这就很考验他的人品了。 沈眠想了想,直接点了兑换。 系统:【……】 沈眠道:“嘘, 你是一个成熟的系统了, 要学会自己思考问题,别什么都跟上面汇报,没出息。” 系统发出“嗡嗡”的警告声。 沈眠脸一沉, 道:“别忘了, 我和你才是利益共同体, 适当地钻规则的漏洞, 又不是触犯原则性问题,你跟上面报告,影响我任务进程,你升级也慢,有什么好处?” 电流声渐渐弱下去。 沈眠这才勾起唇,夸奖道:“真乖。” 直播间: ——快来个人阻止他!这主播连系统都不放过了啊!! ——它只是个系统啊!放开它,对我来!! ——这颜……真巨他妈能打!实名吹爆(擦鼻血.jpg) ——连坏笑都这么可爱,又是贫血的一天!!qaq 沈眠骗到高级检测仪,心情大好,朝直播间观众做了个比心的手势,结果一抬眸,就看到几个员工一脸惊疑不定地站在不远处。 见沈眠眼神扫过去,几人连忙鞠躬问好:“沈导好。” 沈眠略一颔首,“嗯,去忙吧。” 那几人连忙闪人,等走远了,捂嘴笑道:“沈导刚才是在跟谁比心心?甜死个人了。” “岂止是甜,简直甜齁。还有,看到他今天穿的那一身没有,衣品太好了,走出去直接吊打外面那些流量明星。” “沈导品味一向很好的,不过奇怪,怎么以前没觉得惊艳呢?” 旁边几人连连点头,“他平时一脸刻薄相,实在get不到颜值,今天这一笑,哎呀!我这小心脏真是受不了。” “这或许就是反差萌?” 娱乐公司最不缺的就是八卦的人,很快有人偷偷调出大堂监控,把沈眠比心心的那一瞬间截取下来,制成表情包,不料竟爆红网络。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沈眠一到办公室,就看到秘书朝他使眼色,沈眠愣了愣,问:“lisa,你眼睛出问题了?” “……” 秘书默默翻了个白眼,沈导,你平时不是这么没眼力见的人啊! 沈眠是故意逗她的,见她着急了,才问道:“是刘总来了?” 这刘总是新片的投资方,花了大价钱为自己公司的艺人买下了男一号,现在忽然换人,肯定要找他讨个说法。 秘书忙不迭地点头,小声道:“来了有一会了,我给你发消息,你没有回我。” 沈眠看了眼手机,原来是在他跟秦峥吃饭的时候发的,那时候忙着揩油,哪有闲工夫理她。 他笑道:“那时候在跟人吃饭,没看到。” 话音才落,就听吱呀一声开门声,办公室里走出个秃顶油腻大叔,凉凉道:“沈导,你可叫我好等啊。” 他话里全是讽刺,沈眠也不以为意,仍是笑嘻嘻地迎上去。 “刘总,对不住,实在对不住,老秦约我中午吃饭,我推不掉啊,没办法,只好委屈你多等了一会,我跟你赔罪。” 那位刘总刚才还嚣张的气焰,听到“老秦”两个字,顿时有些消弭。 “既然是秦总邀约,那的确是没办法。” 秦氏集团在国内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影视投资不过是其中一项,而且圈子里早有传闻,沈书白有今天,跟秦氏在背后撑腰分不开。 这也是沈书白即便性情乖戾,黑历史一大堆,仍然顺风顺水,没人敢动他的原因。 两人一道进了办公室。 沈眠吩咐道:“lisa,去倒杯茶送进来。” 秘书连忙去做。 沈眠把这个秃顶老男人请到沙发上坐下,道:“刘总找我,是为了樊奕?” 刘总道:“沈导,咱俩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些话,我就敞亮地说了,我的投资前脚入了你的账,你后脚换了我的男一号,恐怕不太合适,也不合咱们圈子里的规矩啊。而且你之前铁口直断,说樊奕就是你要找的男一号,转头换了个十八线都够不着的小子,这不是打我们樊奕的脸吗?” 沈眠笑道:“刘总,你这话就冤枉我了,我呢,不是生意人,我就是一个拍片子的小导演,哪有什么话语权。这部戏前前后后的投资方加起来十多个,要是今天您指一个,明天他指一个,这戏还怎么拍?我也是没办法,为了公正,试镜那天我还特地去了一趟现场考察,樊奕跟秦墨谁更适合,一目了然,我不能睁着眼说瞎话,揭自己的招牌,是不是。” 他这一番话,一是告诉刘长德,秦墨不是毫无背景的不入流小鲜肉,而是背后有人,不是他想撤就能撤下的。二来,也是把责任推给樊奕。 原本内定的角色,樊奕是去走个过场,自然十分敷衍,可这样一来,他们就成了理亏的一方。 刘总还是不服气,问:“沈导,你能否告诉我,是哪位指的秦墨?” 沈眠但笑不语。 这会秘书送茶进来,沈眠道:“来,刘总快请用茶,这个茶叶好啊,今年从徽州进的新茶,香气清淳,口感绵长,上回老秦来我这,都赞不绝口呢。” 刘长德眸光一闪,低头把茶喝下,他也品不出什么滋味,违心地夸道:“的确是好茶,味道真好。” 沈眠道:“我回头让人送一盒给你带回去。” 刘长德便道了声谢。 沈眠又道:“樊奕是有些灵气的,否则我当初也不会挑中他,要不这样,这部戏里有个讨喜的配角暂时还没决定,就给樊奕吧,回头我把剧本改一改,给他加戏份,只要他肯下功夫琢磨琢磨剧本,这部戏必定能大热。” 刘长德吃了个哑巴亏,但又不能拒绝,谁都知道,沈书白的片子部部都是经典,是华国影视界的标杆,哪怕只是一个配角,一线演员们也会争得头破血流。 “那好,沈导,我再信你一回,我老刘是个粗人,不如你们文化人知识渊博,但我也知道,做人做事要有道义,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要是有谁拿我当猴耍,那我也只能对不住了。” 沈眠轻抿一口茶水,笑道:“这是自然,咱们不是第一回合作,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合作,我向来是广结善缘的,大家都好,才是最好。” 刘长德眯起眼看着他,倏然笑了起来,道:“说得好,说得好,大家好才是最好。” 说完,放下茶杯就走了出去。 司机在楼下等着,刘长德跨进车里,道:“让人查查秦峥上次来‘书天下’是什么时候。” “是。” *** 沈眠吁了口气,这刘长德是挖煤起家,虽说没什么文化,但手腕了得,也是出了名的难缠。 他把这件事推给秦家最好,因为刘长德绝不会为了一个男一号,得罪整个秦氏集团,即便他真的要查个清楚,只会查出来,秦墨的确是秦老先生的私生子。 刘长德这样的暴发户,跟秦家这种世家大族不同,不会理解他们的矜傲,以及对娱乐圈的蔑视,只会认为秦家人花钱捧自己的孩子,是理所当然的。 这样,这件事就完美揭过去了,他谁也不必得罪。 秘书送一叠文件进来,看到摆在茶几上的茶杯,疑惑道:“老板,上回秦总来,不是说这个茶不好吗,您还送去给刘总?” 沈眠签完字,扑哧一笑,道:“反正他又喝不明白,秦总都说好了,他敢说不好吗?” 秘书愣了愣,也笑了,“老板高明。” 沈眠把所有文件签好,递还给她,道:“新闻发布会和开机仪式是下周,接下来我会很忙碌,所以这一周我需要休息,养精蓄锐,暂时不会来公司了,重要决策你们开会处理,要紧的事发我邮箱,我会尽快回复。” lisa应道:“是,我明白了。” 她才说完,沈眠办公桌上的电脑弹出一条消息: ——当前游戏下载进度:100% “……” 沈眠道:“下一部戏的剧本是和电子竞技有关的,我需要提前了解一下基本情况。” lisa点点头,乖巧地退出去。 真好骗。 沈眠弯起唇,点开游戏登录界面,注册一个新账号,带观众体验这个世界的各种游戏类型。 而此时,“书天下”员工闲聊群里: [miss.li]:大爆料!!沈扒皮竟然在办公室偷偷玩游戏,被我发现了,竟然还撒谎,真的太可爱鸟!! [小蔡不是小菜]:真的假的,严重怀疑li姐话中的真实性。 [only you]:嘤嘤嘤,我信!因为今天我亲眼看到他在跟谁比心,我的天,笑的那叫一个甜(昏厥.jpg) [真相哥]:无图无真相 [我就是个路人]:没错,无图无真相 [only you]:【图片】 群里陷入长久的沉默,过去许久,有人道:“我以后可能没办法骂他了……” [miss.li]:保存图片 下面排成长队的保存图片。 *** 到了下班时间,沈眠发现,员工们看他的眼神很有些诡异。尤其是女员工,就如同老母亲看自己家不懂事儿子的那种关爱的眼神。 沈眠被她们看得寒毛都竖起来了,赶快走人。 上了车,他正在刷最新的新闻,忽然手机震动。 是不认识的号码,他接通,问:“哪位。” 那头沉默片刻,大约没料到有此一问,道:“是我。我到海城了,可以见个面吗。” 沈眠道:“方便说下姓名吗?”难道以为他能听音识人? 男人低沉华丽的嗓音,低声吐出两个字:“谢擎。” 谢擎……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系统忙把资料调给他看,沈眠轻轻“哦”了一声,“是谢影帝啊,难怪声音听着耳熟,我还以为是错觉。现在想见你的人,把国际机场附近几条交通线都堵瘫痪了,你却要见我?” 谢擎道:“是为了沈导的新片,我看过剧本,想要里面的一个角色,沈导肯不肯给。” 这话够直接,沈眠倒是有些欣赏他了。 他勾起唇,笑得狡黠,道:“你在国外待久了,可能还不清楚,跟我要角色,可不是凭交情的,要按我的规矩来。” 谢擎默了默,道:“我知道。” 沈眠挑眉,“你知道?” “嗯。” “那你想怎么办?” 谢擎嗓音稍沉一些,缓缓说道:“我马上就到你家了,见面说。” 信号已经切断。 沈眠看着手机有点发懵,这都什么跟什么? 忽然,他脑海中灵光一现,赶紧给秦墨发消息:“小狼狗,今晚不能给你讲戏了,有客人要招待,改天再临幸你~[kiss]” 片刻后,秦墨回复:“我看到你的客人了。” 沈眠一愣,正好车子转过弯,停在他的别墅前。 隔着车窗玻璃,沈眠看到,穿着白衬衫的年轻男人,两手插兜,帅气的相貌极具侵略性,冷漠中夹杂几分凌厉,只随意靠着墙壁,就跟一幅精雕细琢的工笔画似的好看。 而他对面,立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高大男人,男人靠着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微微垂首,冷硬而俊美的面庞有如神祗。 两人一黑一白,各自的气场生生把画面分割成两个画风。 沈眠缩在车里,有点慌,一个是刚勾搭上的小狼狗,一个是还没吃到嘴的白月光,真的是很难抉择。 直播间弹幕再一次炸了: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全都要!!! 88.4-03 4-03 沈眠心里也清楚, 他根本藏不住, 这辆骚包的红色法拉利一路风驰电掣而来,刚停下,对面两个男人的视线便同时扫过来。 他默了默,心说人固有一死,推开了车门。 小王显然也看到了谢擎, 他跟沈书白好几年,亲眼看着原主为这个男人性情大变, 深知谢擎对他的影响力,担心他出事, 忙跟着一起下了车。 沈眠弯起唇,朝他们挥了挥手,笑得没心没肺:“嗨~~” 在场其他三人:“……” 秦墨睨了他一眼, 转身便要走。 沈眠忙追上去, 拉住他的手腕,笑问:“怎么了,看到我不开心?还是说……” 他眼神渐渐变得玩味, 手臂搭在秦墨的肩上, 凑到年轻男人的耳边,低声耳语:“你吃醋了。” 秦墨脸色一变,道:“沈导, 你想多了。” 说着, 缓缓把沈眠推开。 沈眠脸上的笑意越发深刻, 夕阳的灿金色余晖洒在他精致美好的轮廓上, 轻抿樱唇,眸中隐约带着浅笑,美得叫人挪不开视线。 他意味深长道:“原来,是我想多了啊~” 话中的揶揄再明显不过。 秦墨眉头一蹙,正要发作,却见男人退后一步,转身朝谢擎走去,热情招呼道:“谢影帝,好久不见,你最近新上映的电影我看了,演技一如既往的无可挑剔,身材也是……” 他的语调永远带着三分笑意,略有些轻佻,细细听上去,却有种漫不经心的感觉。 秦墨听着那两人越来越远的谈话声,不知怎么回事,竟莫名有些失落。 “真是疯了……” 他低咒一声,转身离去,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刚好看到沈眠和那个叫做谢擎的男人一道踏进别墅。 小王手里拎着沈眠的公文包,见状好心提醒道:“秦先生,你刚入圈,有些规矩可能还不太了解。我们沈导吧……他喜欢逗人玩,但是从不跟演员谈感情的,你最好不要误会,免得以后受伤。” 说完,礼貌地朝秦墨颔了颔首,跟着一道进了屋。 秦墨在原地驻留许久,才转身离开。 *** 客厅。 佣人上了茶,沈眠睨向一旁喝茶的助理,道:“你还不走?” 小王道:“他不走,我也不走。” 他说的这个“他”,自然是指谢擎,他怕自己老板又一头热栽进去,到时候受伤一蹶不振。 沈眠不禁好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又指了指大门,道:“喝完茶就走,不走,我就让人把你扔出去。” 小王撇撇嘴,到底还是走人了。 沈眠这才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他径自坐在男人对面,“啧啧”两声,道:“真没想到,谢影帝会主动踏进我家大门,怎么,不嫌同性恋恶心了?” 谢擎知道,刚才门外那一出,是故意做给他看的。 这是警告他,从前那个只会围着他转的沈书白,已经不复存在。 他道:“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恶心。” 沈眠笑了笑,道:“不是恶心我,当初跑得那么快,一声不吭地出了国,干脆利落,真是够狠的。” 谢擎道:“不喜欢一个人,就不该给他留有余地,更不能厚颜无耻地借他的势上位,你说呢。” 沈眠沉默地看着他,许久,轻轻勾起唇,道:“你说得对。” 他抿了口热茶,道:“叙完旧,可以谈正事了,老实跟你说,《猎影》这部片子就快开机了,临时换角不太现实。” “我知道。” 谢擎放下瓷杯,嗓音低沉、磁性,他道:“我听说了,有个角色到现在还没完全定下来,所以才会跟你要。” 沈眠略一挑眉,“你要演重华?” 谢擎微微颔首。 《猎影》这部片子讲述的是天才警探陆奇女友被杀害,他为了找到真凶,与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斗智斗勇,多次陷入绝境,又一次次绝境反击,最终揭露真相的故事。 而重华,是这部影片的最终boss,也是陆奇亦师亦友的上司,在外人看来,是一个颇具传奇色彩的英雄警探,而事实上,他是双重人格患者。 而且,他的第二人格,一个具有严重反社会心理的成年女性,并且疯狂爱慕陆奇。 沈眠顿了顿,问:“你是认真的?” 谢擎并不言语。 沈眠失笑,道:“你知道这里面有反串剧情吗?谢影帝,以你的长相,身材,女装扮相一定不堪入目,当然,视觉冲击这一点刚好是剧情需要的,可你的粉丝大多是女性,对你的形象影响非常不好。” 谢擎抬起眸,道:“我需要转型,而《猎影》是最好的跳板。沈导,你不会找到比我更适合的重华。” 沈眠站起身,走到窗边,随手拨弄吊兰嫩绿色的藤蔓。 片刻后,他点点头,“好啊,我的确没有理由拒绝。” 谢擎道:“明天,我的经纪人会去‘书天下’洽谈具体事项,到时候见。” 沈眠道:“我会提前安排好人接待你们,我近期要休息,不会去公司。” 谢擎瞥向他,夜色将近,沈眠立在窗前,修长、纤细的身躯几乎与夜幕融为一体,显得格外寂寥。 他鬼使神差般,问了一句:“身体不舒服?” 沈眠回过眸,轻笑道:“还过得去。我今天本来是有一场约会的,因为你突然造访,把我的小狼狗气走了,你说,你要怎么赔偿我。” 谢擎意识到他的意思,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沈眠扑哧一笑,道:“谢影帝,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又不是什么痴情种,没那么长情。我是说,片酬上可不可以友情价,毕竟我们认识这么久了。” 他浅浅微笑时,桃花眼里似含着潋滟水光,会让人产生一种极深情的错觉,可细细看去,只剩下淡淡的轻蔑,还有傲慢。 谢擎眉心微蹙道:“片酬你看着办吧,我先回去了。” 沈眠耸肩,“请便。” 谢擎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站在沈眠面前,很有些压迫感,他冷厉的视线在沈眠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停滞片刻,转而大步离去。 沈眠轻叹一声,道:“又是一个寂寞寒冷的夜,走,打游戏去。” *** 转眼到了开机发布会这天。 沈眠这几天一直在研究新的气运值检测仪,以前那个是涂润唇膏,跟攻略对象kiss,让对方把润唇膏都吃下去就好了,可这个新的复杂很多,需要取jing液进行测验。 沈眠就很绝望了,为什么唾液不行,血液不行,偏偏就是jing液。 他想了又想,就是没想出这到底是什么原理,他问系统:“这是故意整我呢?” 系统道:【宿主如果不愿意,可以更换低价检测仪。】 “……” 沈眠没话了。可以直接测出具体气运值,还要什么自行车。 “沈书白。” 有人在唤他。 沈眠回头一看,是众星拱月般走来的秦峥,这人穿着一身黑色高定西装,系着深蓝色暗纹的领带,深邃的黑眸紧紧盯着沈眠,举手投足间皆是尊贵、高不可攀的气势。 沈眠朝他一笑,“老秦,没想到能劳你大驾。” 他还真不是奉承秦峥,而是实话,这种小场面,以秦峥的身份是不会亲自过问的,最多派个负责人过来,就算给足了面子。 秦峥走到他跟前,望入沈眠一双漂亮的,勾人魂魄的桃花眼,低声道:“我是来提醒你,你欠我一个人情。” 这是在说上次帮他摆平秦家老爷子的事。 沈眠好笑道:“我岂止欠你一个人情,你可是我的金主,秦总要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只管一句话,沈书白没有不奉陪的道理。” 周围人多,都笑他会拍马屁,只有当事人知道,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有多诱.人。 当着众多媒体人,演员,投资方的面,他竟然也敢明目张胆地撩拨人,真的是胆大包天。 秦峥眸色越发深沉,道:“你最好记清楚自己说的话。” 旁边的人都起哄说作证人。 沈眠也笑道:“这么多人作证,我也不敢抵赖啊。” 秦峥原本就忙,只是过来走个过场,给沈书白撑个场面,稍作停留,便准备离开。 秦墨就在不远处看着,樊奕在他身旁,低嗤道:“那位是秦家大少爷,秦氏集团总经理,难怪沈导年纪轻轻的,在圈子里混的这么开,原来早攀上了这位。” 秦墨蓦地沉下脸,道:“什么意思。” 樊奕耸了耸肩,道:“没什么意思,就是羡慕沈导生得好,那位可是秦氏集团继承人,我们这种人,一辈子都攀不上的。” 他的男一号被沈眠换了,心中不忿,少不了挤兑两句,说完便走了。 秦墨看向会场中央,秦峥正在跟沈眠说话,两个保镖不远不近地跟着,他微微垂首,冷肃的视线,在触及沈眠精致的面庞时,有一瞬间的柔软。 那是,非常隐晦的情愫。 *** 发布会之后,沈眠又被人拉去应酬。 包厢里,好几个年轻漂亮的小男孩往他身上贴,估计以为他好这一口,可他一个纯0,能让他兴奋的只有强烈的雄性荷尔蒙,最后没办法,装醉逃了出去。 上了车,沈眠掏出手机刷娱乐新闻,毫不意外《猎影》的开机发布会占据了头版。 小王道:“之前开机发布会,我看秦墨一个人先走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沈眠哼笑道:“秦峥来了,他能不走吗。” 小王一愣,道:“秦总为难他了?” 沈眠道:“哪用得着为难,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就足够膈应对方一晚上了。” 小王听得直笑。 沈眠喝了点酒,有点微醺,就靠在车后座上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小王道:“老板,老板,你看那个是不是你的小狼狗?” 沈眠猛地一怔,开门下车,就看到他家门口立着一个身材极修长挺拔的年轻男人,倚靠着墙壁,依稀可见俊逸的轮廓。 他低垂着头,黑暗里,一双黑眸幽幽闪着锐利的光,像极了某种野兽。 沈眠走到他跟前,挑了挑他的下巴,问:“这是谁家迷路的小狗?” 说着,抬手揉了揉他微凉的棕黑发丝。 忽然,伸出的手腕被人扼住,一道大力把他拖进怀里,猛地堵住唇舌,一阵浓烈的酒香混着津液从唇角流淌而下,秦墨扣着他的后颈,含着他的唇舌狠狠吮吸,直把他口中最后一滴蜜津掠夺干净。 ……这小子怕是喝大了。 89.4-04 4-04 秦墨是真的喝大了, 否则也不会大晚上跑来找沈眠。 他紧紧搂着这个男人, 混混沌沌地想,这个人是秦峥的心上人,他那位谁都不放在眼里,高高在上的异母哥哥,竟然会喜欢这种潜规则演员的人渣。 秦墨一面觉得讽刺, 却又矛盾地把他抱得更紧。 他狠狠亲吻沈眠的两瓣粉唇,搜刮他口中的津液, 好甜,混杂着酒香, 让他本就不清晰的大脑陷入更深的迷醉中……恍惚间想起,秦峥,是不是也尝过? 想到这里, 他莫名焦躁起来, 不自觉加深这个吻,直把沈眠亲得喘不过气来。 他想不明白,沈书白……究竟有什么好?他处处留情, 随随便便跟人上床, 肆意玩弄他人的感情,轻浮又可恶,为什么人人都对他挂心! 有些人, 一旦碰过就会上瘾, 舍不得放不下, 可又清楚地知道, 自己无法抓住他。 沈眠被他亲得来了感觉,反客为主地回应,探出粉舌勾着秦墨与自己纠缠共舞,秦墨何曾受过这等撩拨,当即失了神智,就要扯沈眠的衣服。 “嘀,嘀嘀——” 助理在车里鸣笛好几声,这是提醒他附近可能有狗仔,见沈眠不耐烦地朝他比了个手势,便驱车离去。 沈眠把秦墨推开,这人又迷迷糊糊地贴上来,在他脖颈上乱啃,沈眠勾唇道:“我叫你小狗,你真以为自己是狗了?我又不是骨头。” 秦墨啃够了,低喃道:“渴……” “乖,进屋喂你喝水。” 秦墨哪里肯听,他力气原本就大,喝醉了更是难缠的很,沈眠没办法,把佣人叫出来,几个人七手八脚把他搬到客房。 他道:“弄杯蜂蜜水过来,其他人都去休息吧。” “是。” 他洗了个澡出来,秦墨已经瘫在沙发上睡着了,蜂蜜水就摆在他面前的茶几上,他都不知道喝。 沈眠往他身后塞了个抱枕,仰头灌了口水,捏着秦墨的下巴,口对口给他喂了进去,秦墨跟渴极了似的,伸手按住他的脑袋,把沈眠嘴里那点蜂蜜水全给搜刮干净。 “好甜……” 沈眠抬手抹了下唇,哼道:“蜂蜜水当然甜,秦墨,你这是没醉跟我装醉吗?” 这人又没了动静,他身上酒味太重,沈眠把他外套褪下,看到男人下身隆起好大一块,顿时想起自己坑来的那个天价检测仪。 他摸着下巴,暗自思索:“这么好的机会,要不要试试。” 秦墨含糊地回了一句:“试什么?” 沈眠没有回答,而是揉着他柔顺细碎的短发,轻声哄道:“先洗澡,洗完我们办正事。” 秦墨已经醉得神志不清,本能地抱着沈眠不撒手,沈眠费了许多力气才把他推开。 “秦墨,秦墨?难道真醉了?” 沈眠又唤了好几声,秦墨听到他的声音,迷迷糊糊地道:“沈书白,为什么……你总来招惹我?” 说完,又把沈眠扑倒在地,跟大型犬似的在他颈侧蹭了蹭,然后,就这么睡死过去。 沈眠:“……” 直播间全变成了咆哮体: ——卧槽卧槽快别睡了!!起来干啊!!! ——啊啊啊你不干让我来啊啊啊!!! ——刚入手的小狼狗股顿时有点烫手qwq ——崽啊,我对你太失望了!!! ——啊啊啊啊啊啊!!! 某知名主播躺在地毯上,一脸冷漠。 *** 次日,秦墨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他睁开眼睛,眼前一张精致的睡颜映入眼帘,细碎的发丝耷拉在耳畔,清浅的呼吸声,显得格外乖巧。 秦墨愣了整整半分钟,才搞清楚状况。 “砰——”的一声。 沈眠惊醒,迷糊地抬起眼,只见昨晚那个缠人的醉鬼摔在地上,扑克脸都绷不住了。 沈眠脑袋一转,便勾起唇,问:“醒了?” 他这“事后”的语气太明显,听得秦墨头皮一阵抽痛。 他环顾了一眼房间的摆设,问:“我们昨晚……”他顿了顿,转而问:“这是你家?” 沈眠坐起身,伸了个懒腰,被子从肩膀滑落到腰间,只见他白皙胜雪的肌肤上,斑斑点点散落着吻痕,有好几处青紫,可见被啃得不轻。 他笑眯眯地道:“你说呢。” “……” 秦墨站起身,发现自己身上就穿了条内裤,而且并不属于他。 他懊恼地问道:“你身上那些,全是我做的?” 沈眠托腮看着他笑,问:“要不要比对一下牙印。” 秦墨被他的话刺激得满脸通红,他只记得自己昨天心情不佳,在酒吧喝了不少,至于之后的,就完全断片了。 他蹙眉问:“我怎么会来你家?” 沈眠道:“真好笑,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来,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说是吧?” 他站起身,随手披了件浴袍,缓缓踱到秦墨跟前,抬起他下巴,笑道:“不过,我昨天刚到家,就看到你站在我家门口,我正要开口问呢,你就抱着我一通亲吻,亲得我嘴巴都肿了。” 说着,好像怕秦墨不相信一样,嘟起唇给他看。 秦墨不想看,可这人已经凑到他跟前,自然看到男人两瓣微微红肿的朱唇,跟成熟的果实一般,饱满丰润,娇艳欲滴。 他脸热得不行,脑海中蓦地闪过一个画面,是他把男人拖进怀里,狠狠堵住唇的那一瞬间。 沈眠道:“还是不信?要不要我带你去看昨晚的监控,看看到底是你自己来的,还是我带你来的。” 秦墨道:“不用,我信。” 沈眠便攀上他的肩,往他嘴唇上亲了亲,故意调侃:“宝贝儿,你昨晚真粗鲁,我现在腰还疼。” 秦墨整张脸都黑成了墨汁。 沈眠这才放过他。他昨晚遭了大罪,被这醉鬼当了一晚上抱枕,以及磨牙棒,肯定要出口气的。 他转身进了浴室。 秦墨往沙发上一坐,认真回想,只能记起零星的片段,跟沈眠说的相差不离,越发懊恼起来。 他到底为什么要来找这个男人?他不敢深思,只能归结于喝醉,耍酒疯。 沈眠从浴室走出来,见秦墨仍旧呆坐在沙发上,便在他身旁坐下。 他探出白嫩嫩的脚丫子踩秦墨的脚背,问:“我不够好看?还是你没爽到?你这么不满,是讨厌我?” 秦墨没有吭声。 沈眠挑了挑他的下巴,逗小狗一般,挑眉道:“你昨晚明明很喜欢的,醒来就不认账了……” 他才刚刚沐浴出来,雪白的躯体,氤氲着潮湿的水汽,身上萦绕沐浴乳的淡淡清香,微长的发丝滴落水珠,落到锁骨上,又从锁骨一路往下滑,没入宽松的浴袍里。 他是天生的尤物,什么都不必做,就足以勾得人移不开眼。 秦墨咬了咬牙,猛地把这妖孽抱起,按在沙发上,恶狠狠地道:“是,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把所有人当成傻瓜,捏在手心里肆意玩弄!沈书白,你到底有没有心?你喜欢过人吗?你知不知道,亲吻,做.爱,这是跟恋人做的,而不是随便一个看得顺眼的人,你这是在轻贱你自己!” 沈眠没想到他突然发飙,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他无辜地眨了眨眼,桃花眼里沁着水光,直把秦墨看得心软,疑心自己话说得重了。 沈眠却把他推开,道:“不想做就算了,以后你也不用来了。” 说完打着哈欠走了出去。 秦墨看着他毫不留恋的背影,心头火气,竟想把他拽回来,按在床上狠狠干个几天几夜,让他再也骚不起来。 *** 吃完早餐,秦墨来跟沈眠道别,正好看到他在修改剧本,似乎是给一个配角加戏。 秦墨见状,道:“这个角色很重要?” 沈眠哼道:“谁让我犯贱,抢了人家的主角,给了一个白眼狼,总要给点补偿的,这是江湖规矩,懂吗。” 秦墨顿时明白,原本内定的男一号是樊奕,现在投资方肯定不满。 他默了默,不自在地道:“谢谢。还有……对不起。” 沈眠抬眸睨向他,凉凉道:“这声‘谢谢’我受了,不过这句‘对不起’,不知从何说起。” 秦墨看出他在闹别扭,硬着头皮道:“我早上不该凶你。” 沈眠摇了摇头,“没关系,反正我习惯当吕洞宾了。”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秦墨虽然在国外长大,但他和母亲一直都是用母语交流,所以听得懂俗语。 他一直不是好脾气的人,这会被沈眠挤兑,却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现在的沈书白很可爱,和他初次见到的那个,眼神淫邪、猥琐的大导演,简直不像同一个人。 他道:“沈导。” 沈眠轻轻“嗯”了一声,“说。” 年轻男人凝视着他精致的侧颜,一字一顿地道:“我从不欠人人情,这个恩我会还。” 沈眠拿起桌上的一盒烟,抽出一支,点燃。 他轻笑一声,淡道:“这种话我听得多了,我捧起多少演员,就有多少人对我感恩戴德,有的是真心,有的是假意,不过无所谓,我只管当下快不快活,至于以后,管他呢。” 晨曦透过窗子折射进来,洒在沈眠精致的轮廓上,他神色淡然,徐徐吐出一圈烟雾,那姿态,说不出的洒脱肆意,性感到了极致。 秦墨看得呆了,回过神时,胸膛里那颗心脏已然不受他的控制。 90.4-05 4-05 转眼, 到了进剧组的日子。 《猎影》这部片子主要是由烧脑、悬疑, 以及一大部分动作戏构成的,因为这部片子并非单独的一个剧本,而是系列探案片中的第一部,所以人物铺设非常重要。 这部戏里的角色之所以如此抢手,也是这个原因。 众所周知, 系列电影有个特点,后续作品中, 不管演员演技再好,剧情再出彩, 不是原班人马出演就缺了点感觉,观众心里也觉得遗憾。 所以,只要在这部戏里站稳, 后续几部很有可能还能继续出演。 当然, 前提是,这个角色没有被编剧写死。 沈眠靠在椅背上打盹,今天是第一天, 拍的部分很少, 主要是踩点,让演员进入状态。 不过中间出了点小小的意外。 樊奕第七次ng后,明显不耐烦了, 更不耐烦的是导演组, 副导演气得头顶冒烟, 就差撸起袖子帮他演了, 拿剧本一下下敲着桌子,怒道:“樊奕,你到底会不会演!” 樊奕毫无诚意地道了声歉。 他是星娱今年力捧的新人,唱跳俱佳,演技也还过得去,按理说不至于演成这副德性。 沈眠摆摆手,“继续。” 副导演只好憋着气,让摄像组准备,再来一条。 结果还是一样,沈眠瞧出来了,这小子还是不服气角色被换,所以故意在找茬。 副导演气急败坏地喊了声“卡”,这部片子是前所未有的大制作,请了好莱坞专业制作团队参与拍摄,每天都相当于在烧钱,按照他这个拍摄进度,不知道要浪费多少经费。 沈眠掀起眼皮,懒懒道:“行了,今天就到这里,收工吧。” 说完,他转过头,微微一笑:“徐记者,我说过今天会有好素材,没错吧?” 只见角落里站着一个头戴鸭舌帽,脸上架着厚框眼镜的男人,他忙取下帽子,客气道:“多谢沈导赏饭。” 星娱力捧的超人气偶像樊奕,在《猎影》拍摄第一天就耍大牌,怠慢导演,只要发出去,绝对新闻头条,热搜预定! 樊奕脸色一白,他不知道今天有记者在场。 在这个信息高速发展的时代,网上舆论可以轻易毁掉一个明星,何况他只是个新人。 沈眠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说了收工,还愣着干嘛,想加班?” 场务连忙吆喝:“收工了,收工了——” 道具组,服装组顿时忙作一团,装作没看到导演和演员之间的交锋,不过背地里免不了笑话这个樊奕蠢,圈子里敢明目张胆跟沈书白作对,除非你有谢影帝那样的国民度、地位,否则都是炮灰的下场。 “沈导,沈导……” 沈眠还没跨上车,便见樊奕追上来,道:“我知道错了,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他显然是吓得不轻,这件事倒也不是摆平不了,只要他老板肯付足够多的封口费,他当然可以相安无事,但也肯定不会轻饶他。 “上车说。” 樊奕见有戏,连连点头。 沈眠一边刷着手机新闻,一边漫不经心地道:“知道我这几天在忙什么吗?” 不等樊奕不回答,他缓缓说道:“我在改剧本。你这个角色,本来排不上号的,我给你加戏,戏份加到跟男二号不相上下,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樊奕哑口无言。 沈眠抽出一根烟,樊奕连忙给他点上。 沈眠吐出一口烟圈,道:“你是什么水平的演技,以为我不清楚?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那叫平庸。为了让刘总花的钱值回本,我把你这个角色塑造得讨人喜欢,让人印象深刻,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樊奕连忙道:“是,您说得对,是我太蠢了,沈导,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我一定好好演,不辜负您!” 沈眠轻嗤一声,对小王道:“前面停下,放他下去。” 樊奕急道:“沈导……” 沈眠睨他,道:“瞎叫唤什么,我又没说不答应。好好的宣传机会,都被你毁了。” 樊奕讨好地笑着,唯唯诺诺地下了车,额角滑落一滴冷汗。 这个沈书白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这条新闻不仅能拉下他,还能顺便为电影造势,炒起热度,堪称一石二鸟。 还好他及时认错了。 *** 樊奕下车后,沈眠拨通一个号码,“稿子先压着,等我通知。” “明白。” 这个徐记者是原主培养起来的人,主要工资也是来源于原主,所以发什么稿子,都要先让他过目。 沈眠说不许发,那他自然是不敢发的。 合上手机,沈眠打了个哈欠,嘟囔道:“一个个的,都不消停。” 刚说完,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而且是不敢不接的电话。 他接通:“喂,是老秦啊~” 沈眠荡漾的波浪音成功让秦峥破了功,他冷峻的眉目,瞬时间柔和下来,问:“收工了吗?” 沈眠道:“刚收工,你这个时间找我,难道想请我吃晚饭?” 秦峥听着他狡猾的语气,不禁一笑,道:“有个饭局,都是你用得上的人脉,在凯旋大酒店,你来吗?” “凯旋大酒店是吗,好,我马上到。” 小王已经掉转车头,往凯旋大酒店开去。 沈书白混到如今的地位,已经不能算是艺术家,而是原原本本的商人了。 最近几年,他基本没有拍过最擅长的文艺片,都是商业大片,各种赞助,广告往里面塞,总而言之,一切以赚钱为先。 不过他是天才,拍摄手法在业内是出了名的诡谲,什么剧本拿给他,他都能构建一个完成度非常高的虚拟世界,让你产生一种,这不是剧情,就是现实。水准之高,享誉国际,一直被后来者所模仿。 所以,即便是商业化严重,他依然拿奖,依然是票房保证。 另一边,秦峥的几个发小见状都是一愣。 “我说秦峥,你这神态有点不对劲啊?难道要介绍弟媳给我们?” 离秦峥最近的一个人摇了摇头,道:“不可能,我分明听到是男人的声音,就是有点勾人,听得我骨头都有点酥。” 秦峥仰头喝下一口红酒,另一只手搭在桌面,有规律地轻点,眸色幽深,道:“是我的摇钱树。” 几个人长长地“哦——”了一声,心里却有了底,关系恐怕不简单。 沈眠到的时候,饭局已经开始,这一桌子坐的都是得罪不起的权贵,当然不会等他一个小人物。 不过秦峥身旁倒是给他留了位置。 他笑着问好:“秦总。” 秦峥抬眸,看向难得规规矩矩的沈眠,故意问:“不叫老秦了?” 沈眠含蓄地笑了笑,道:“秦总又开玩笑了,我怎么会这么不懂礼貌。” 秦峥也不拆穿他,拍了下身旁的座椅,沈眠便入了座。 先前那个人惊讶道:“这是电话里那个小妖精?” 沈眠嘴角一抽。 小妖精? 秦峥却点头,“是他。” 沈眠:“……” 他刚从片场过来,虽然身上穿的都是名牌,但并不正式,在一群西装革履的社会名流面前,显得十分突兀。 他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装,衬得腰肢纤细,两条长腿笔直修长,白皙精致的脸蛋,干净纯粹,像一个刚刚步入社会的大学生。 “哟,这个小兄弟看上去很眼熟啊?我好像在哪见过。” 另一人道:“都说让你多看看电视了,这不是沈书白,沈大导演嘛,沈导,我是你的影迷啊,你的电影我都看过,回头麻烦给我签个名。” “原来是沈导,久仰大名,没想到你这么年轻,那我也要签名。” 沈眠知道,这两人未必真的是他的影迷,不过是看在秦峥的面子上,给他台阶下,遂笑道:“这是我的荣幸。” 他的姿态拿捏得刚刚好,既不显得清高疏远,又不会显得谄媚,让其他几人不禁高看一眼。 他们这些人里,有的是特别有钱,有的是特别有权,能在他们面前如此淡定的人,少之又少。 有的人装得再平静,眼里想攀附、想往上爬的yu望,却根本掩饰不住。这个沈书白,段数不是一般的高。 沈眠要是知道他们的想法,肯定呵呵一笑。 ——小爷只求色,不求财。 秦峥给他盛了一碗汤,“补补。” 沈眠接过,朝他甜甜一笑,“谢谢秦总。” 秦峥不自觉弯起薄唇。 两人的举动,惹得众人目瞪口呆,全都跟看外星人似的看秦峥。 “秦峥,你是秦峥吗?” 秦峥冷冰冰的视线扫过,那人忙道:“开玩笑,开玩笑。” 沈眠喝着汤,听秦峥一一介绍这些人,他时不时点个头,问个好,便有人把名片递给他,意思很明显,以后用得着就用,不必客气。 期间,秦峥出去接电话,有个人喝醉,直接占了他的位置,凑到沈眠面前。 “你几岁出道的?” 沈眠吃了口菜,随口答道:“二十岁拍的第一部出道作品。” 那人不相信,道:“快三十的人,长成这样?” 他伸手掐了掐沈眠的腮帮子,只觉得又嫩又滑,比他玩的那些小嫩模还要水灵,他问:“跟秦峥多久了?” 沈眠算了算,道:“有七、八年了。” 那人听得一怔,然后怒上心头。 “好你个秦峥,把人藏了这么久,才舍得拿出来让我们看,这是在防备我们?算什么狗屁兄弟!” 这人脾气火爆,又醉得不轻,说着就要冲出去跟秦峥理论,其他人连忙上去拉他,喝醉的人一身蛮力,几个人手脚并用才把他拉住。 “气归气,别出去找死啊,你打得过秦峥么!” “要是换成我,得了这么个妖精,我也舍不得,你就理解一下……” 另一人问:“你真的跟秦峥七、八年了?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有。” 沈眠道:“怎么没有风声,圈子里都知道,秦氏集团八年前入股我的影视制作公司,秦总成了我老板,从那以后,我就跟着他混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跟’,是那种‘跟’!……等一下,你是在耍我玩?……” 男人顿时气急攻心,要冲上来揍他,其他人连忙七手八脚地抱住他,劝道:“冷静,千万冷静,打了他,你今晚就要在自己家医院过夜了……” 秦峥回来,就看到自己几个发小抱在一起闹得不可开交,毫无社会精英的形象可言。 而他带来的小妖精,则在一旁乖乖巧巧地喝汤,看上去楚楚可怜。 他眉头一皱,“我们走。” 说着,把沈眠从座位上拽起来,丢下一个嫌弃的眼神,头也不回地走了。 *** 沈眠正幸灾乐祸,不料刚上车,就被秦峥压在车后座上,男人垂眸看着他,幽幽地问:“跟了我七、八年?我怎么不知道?” “……” 沈眠默了默,却扑哧笑出声,道:“你知道是我捣的鬼,还偏袒我?你这个金主未免太护短了吧~” 秦峥用指腹轻轻抚着他的唇瓣,道:“你这么贪玩,有没有玩够的一天?” 一语双关。 沈眠只装作不知,无辜道:“是他先欺负我的,他捏我的脸,你看到了吗?” “不要转移话题。” 沈眠眨巴着眼睛,道:“我要是不贪玩,也就不是我了。” 秦峥微微颔首,“有道理。” 如果这个人不再放浪形骸,不再随便撩拨人,挑逗人,不再肆意妄为,胆大包天,那也就不是沈书白了。 他低喃道:“沈书白,你说我是你的金主,对吗。” 沈眠轻挑起眉,“是。” 秦峥便握着他的手,贴在小腹以下炙热滚烫的硬物上,“现在,你该履行义务了。” “可是,这是车里……” 男人将他的脑袋按在怀里,嗓音已然哑的不行,“只用手。” …… 91.4-06 4-06 加长林肯行驶在夜色中, 沈眠被秦峥按在怀里, 男人在他耳畔低低喘息,气息喷洒在耳廓,微微有些烫人。 沈眠手腕酸痛,白皙细嫩的掌心磨得泛红,掌下的那物什却只是越发精神, 秦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颇有些看他笑话的意思。 沈眠抿了抿粉瓣, 忽而凑到男人耳边,低声道:“秦总, 我一向是被人伺候,没伺候过别人,可能不太熟练, 弄疼你就不好了。” 秦峥亲吻他被汗水打湿的鬓角, 道:“熟能生巧。” 沈眠:“……” 一本正经地说什么呢??? 他沉默好片刻,忽然挑起眉梢,笑得勾人:“秦总, 这有什么意思, 又不舒服又不尽兴的,还不如真刀真枪的上,你说呢?” 说着就要去解男人的衣扣。 秦峥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道:“就该磨磨你的性子, 继续。” 他最后两个字说的掷地有声, 听得沈眠嘴角直抽, 他忍不住问:“秦峥,你这是故意为难我?” 秦峥勾起唇,道:“我以为这点小事,难不住沈导。” “……” 本该难不住的,可架不住这男人天赋异禀,把他的耐心全给磨光了。 他就想测个气运值,怎么这么难,这么难。 …… 不知过了多久,秦峥终于放过了他。 随着男人气息骤沉,沈眠只觉得手心微微发烫,有什么顺着指缝划过,男人的嗓音低沉悦耳,轻声道:“你做的很好。” 秦峥拿出帕子将他掌心擦拭干净,握着他的手腕轻轻按摩,等沈眠没有大碍了,才打开车门,道:“早点休息。” 原来,早已经到了沈眠的住处。 沈眠没急着下车,却回眸笑道:“沈总,不上楼坐坐?” 无疑,这是一种邀请,两人都心知肚明。 秦峥眯起眼眸,幽深的黑眸里映着沈眠精致漂亮的脸蛋,丰腴的朱唇,清浅清瞳,在夜色里格外撩人,这个人非常清楚,如何才能更具有吸引力,也善于掌控人心,把所有人当做玩物。 可是太容易得手,又怎么会珍惜,到头来,他恐怕也会成为沈书白口中的“露水情缘”。 秦峥沉默半晌,猛地探出手臂,圈住沈眠纤细的腰肢,把他按在怀里,狠狠堵住两瓣粉唇。 等亲够了,他把沈眠推下车,直接开走了。 “????” 沈眠一个人站在风中凌乱,秦家这两兄弟都有毒吧。 *** 自从上次沈眠给了樊奕一个小惩大诫,剧组里不管新人还是老戏骨,有没有背景靠山,全都变得谦虚而谨慎,导致拍摄进程大幅度提高。 沈眠打着哈欠,喊了声“卡”,“这里情绪还是不对,你是神婆,不是神棍,我要的是神神叨叨,不是疯疯癫癫,重来。” 他一贯毒舌,演员们都习以为常,只是这场戏ng了七、八次,耽误剧组收工。 扮演神婆的演员汪玲,是个演了十多年都不红的十八线中年演员,眼下都快急哭了,道:“沈导,我真不知道神神叨叨怎么演啊。” 沈眠挑了下眉,用剧本指向一旁的秦墨,道:“秦墨,你给她示范一下。” 秦墨愣了愣,道:“我试试。” 汪玲便要把戏服外套脱给他,秦墨摆摆手,径自坐在角色的座椅上。 他的确在演技方面很有灵气,这个角色跟他演的是对手戏,台词他已经完整背下来,直接入戏。 他端坐在一张古朴的红漆木太师椅上,手里捏着一枚旧痕斑斑的铜钱,眼睛直直地盯着方孔,视线却落在未知的地方,忽然,他瞳孔骤缩,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直让人脊背发寒。 他直直地盯着那个地方,过了很久,他泛白的嘴唇颤了颤,缓缓开口,道:“她来了……” “她在哭……” “她说,杀她的人,是一个女人……一个陷入嫉妒的深渊里的丑恶的女人。” 神婆过长的指甲划过铜钱上,生生掰断了,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额角青筋暴起,他倏然站起身,高声问道:“告诉我,她是谁!凶手是谁?” “什么?……” 铜钱从他的手心掉落到地上,叮铃作响,一路滚落到桌案的夹缝里,终于停了下来。 沈眠读出秦墨饰演的陆奇的台词。 他问:“她说了什么。” 按照剧本,陆奇是无神论者,所以问话的时候,完全是不耐烦的语气。 神婆仍旧看着那个地方,眼神里充斥着诡异的亮光,他忽然呵呵笑了起来,那笑里有种说不出的玄乎的味道。 他用极轻的语调,缓缓说道:“她说,那个人,不存在于世间。” 陆奇一阵恼火:“一派胡言,难道是鬼杀了人。” 神婆缓缓转向他,轻轻“嘘”了一声,用极为悲悯,怜爱的眼神看着他,道:“陆警官,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魔鬼吗?……有的人啊,比魔鬼,还要可怕。” 说完,摇了摇头,便不肯再开口。 “卡——” “秦墨你做的很好,汪玲,你回去再琢磨琢磨,明天继续,今天就到这里,收工。” 汪玲连忙应好,又跟秦墨道谢。 剧组里原本对秦墨颇有微词的人大有人在,经过这场戏,全都闭了口。 这个角色说难不难,但他的服装和妆容都完全不对,没了外物渲染,他凭借自己对气氛的渲染,以及情绪的把控,让人立刻入戏,这是最难的。 地下车库。 沈眠刚打开车门,忽然被人按住手,他抬眼一看,是秦墨。 “怎么,你有事?” 秦墨看了眼他的红色法拉利,不答反问:“王助理今天没来?” 沈眠道:“他请了一天假,听说去相亲了。” 秦墨点了下头,道:“我给你做临时司机。” 沈眠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饶有兴趣地摸了摸下巴,道:“真是稀奇,难道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 秦墨最近听他在剧组挤兑人听习惯了,竟然生不出一丝反抗心理,这男人,即便是颐指气使,傲慢毒舌的模样,也都漂亮得让人舍不得眨眼。 他道:“你不拒绝,我就当答应了。” 说着,接过沈眠的车钥匙,坐上驾驶座,问:“直接回家?” 沈眠托着腮,懒懒地“嗯”了一声。 秦墨问:“沈导,从没听人提起过你父母,是在国外吗。” 沈眠正在用手机翻阅新闻,随口答道:“离异很久了,都没管过我,我也懒得管他们。” 秦墨便沉默下来。 沈眠道:“所以,趁你爸现在还想认你,就别任性了,早点回家,说不定能多要点财产,否则等他走了,你就什么都捞不着了。” 秦墨目视前方,道:“我不想要他的钱。” 沈眠哼笑道:“那你想要什么?肯定是有想要的东西,才会决定回国发展,不是吗?说到底,人都是有野心的,尤其当你距离野心很近的时候。” 秦墨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握紧,他道:“沈导,你对我又了解多少?我知道,在你看来,我是秦宇天的私生子,是秦家在外面的野种,除此之外,大概也没有别的身份了。” “就像外面所有人,都认为我母亲是不要脸的情妇,活该被抛弃,活该郁郁而终,谁又知道,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当年,秦墨的母亲并不知道秦先生已有家室,她长得漂亮,家境不差,父母都是本分的老师,根本不认识什么豪门世家,商界巨鳄。 秦先生的谈吐,气度,和她从前接触过的男人截然不同,他英俊,富有,而且对她十分体贴,乐于满足她的所有愿望,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理所当然地沦陷了。 或许,她最大的错,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这个男人生下孩子。 她也知道自己家世不算好,本以为有了孩子,就能得到对方家里的认可,这个男人就会和她结婚。 可是,她没有等来求婚,却等来男人的合法妻子找上门来。 短短时日,她经历了前半生不敢想象的恶意攻击,身败名裂,父母嫌她丢人,也和她断绝来往,就这样,她彻底孤立无援,最终答应了秦家的条件,拿了钱带孩子出国,有生之年不再踏足海城。 在陌生的国度,他们母子过得并不算好,但钱够用,所以也算不得差。 只是秦墨偶然从邻居口中得知,他是个“私生子”,即便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但他听得出这三个字背后暗含的不屑和轻蔑。 后来,秦峥的母亲,那位秦夫人更是借机来国外“探望”他和母亲,年幼的他,只记住了那位夫人不可一世的傲慢姿态,以及他母亲,在那个女人面前的怯懦和退却。 “我曾经想攀上顶峰,把那个女人给予我母亲的羞辱全部还给她,可是没等我长大,她就死了。” 秦墨道:“所以,我对秦家的财产,不感兴趣。” 沈眠听他说完,兀自抽出一根烟,点燃。 他徐徐吐出一圈烟雾,偏过头,笑问:“是吗?” 秦墨颔首。 沈眠却摇了摇头,云淡风轻道:“我觉得不是,我觉得,你真正恨的人不是秦夫人,而是……秦宇天,也就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不想要财产是真,因为你痛恨这个家,你想毁了整个秦氏,是吗?” “嗡——” 秦墨猛打方向盘,车子转入一旁的停车道上,他坐在驾驶座上,面无表情。 沈眠掸了掸烟灰,笑道:“不要随便告诉别人你的身世,很危险,明白吗。” “你会告诉秦峥?” 沈眠扑哧一笑,反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他,老实说,我很期待,你们兄弟俩最终究竟谁会胜出,别让我失望才好。” 说完,他拽着秦墨的领带,把他拽到自己跟前,吻上他的嘴唇。 挟着烟草气味的辛辣呛人的吻,危险,又惹人迷醉,一如这个男人。 秦墨眯起眼看他,眼前的男人轻轻阖着眸,浓密的眼睫如羽翼轻扇,如同瓷人般莹白无瑕的肌肤,这个世上不会有比他更美的人。 他可不可以认为,这个吻,是在安慰他。 他原以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在意他,可是这个男人,总是出乎他的意料。 沈书白强硬地闯入他的世界,霸道地夺去他的目光,对他说最难听的话,做的事,却桩桩件件都是为他着想,这样的人,他怎么能不心动? 他抬起沈眠的下巴,低声道:“沈书白,我不是你以前的那些玩物,你惹了我,就别想独善其身。” 沈眠被他亲得舒服,根本无暇顾及他说了什么,只继续凑上去索吻。 秦墨弯起唇,眼神温柔到了极致,轻轻将他纳入怀抱,含着他的唇瓣反复吸吮碾磨。 92.4-07 4-07 车子就停在路边, 车内的两人肆无忌惮地亲吻, 唇舌交缠,对秦墨而言,这是他活了二十多年,所做的最出格的一件事。 大庭广众之下,在车子里和一个男人接吻。 他毕竟年轻, 敢闯敢拼,也容易被爱情冲昏头脑, 一旦喜欢上一个人,便会不遗余力, 不留退路。 沈眠太了解他了,秦墨这个人,什么都不怕, 唯独受不了别人对他好, 他宁愿树敌千万,也不想欠下一个人情债。 这和他从小的生活环境有关,别人的援手, 是对他自尊心的践踏, 他性子高傲,所以接受不了。 可秦家人偏偏把他推到谷底,让他几乎绝望, 在这个时候, 朝他伸出援手, 不计得失帮他的沈书白, 便会成为他心里最特殊的存在。 沈眠看到他眸中划过的迷恋,不舍,轻勾起唇,心说今天稳了。 ——把小狼狗拐回家,然后测气运值。 计划通。 忽然,电话铃声响起。 沈眠为了方便,给常用联系人换了不同的铃声,这样,他就能迅速分辨是谁,而不容易闯祸。 这个铃声,是秦峥专属。 沈眠为之一愣,把秦墨推开,道:“等下,我接个电话。” 秦墨不满地蹙了下眉,从他身上起开,跟只大型犬似的盯着沈眠看,随口问:“谁啊,这么晚找你。” 沈眠挑了下眉,笑道:“你哥哥。” 秦墨神色一变,秦峥?他拳头一点点攥紧,眼底渐渐蒙上一层阴翳,那个人什么都有,却连他唯一在意的人都想抢走。 他猛地出手,把沈眠手里的手机夺过。 “……” 沈眠伸出手,道:“拿来。” 秦墨没有动作,低着头,一言不发,沈眠无奈,只好自己去拿。 手机被秦墨拿在左手,沈眠要想拿到,就只能越过他,谁知道刚凑过身去,便被这人扯住手臂,直接拽到怀里。 秦墨道:“不接不行吗。” 沈眠板起脸,道:“秦峥是我老板,他找我大部分是公事,不要胡闹。” 秦墨道:“给你也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 沈眠自然点头。 “你问。” 秦墨问:“你们做过吗?” 沈眠愣了愣,却扑哧笑出声,道:“秦墨,你怎么这么可爱。” 秦墨有些窘迫,别开眼睛,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好好,我回答,”他故意停顿半息,才道:“没有,我跟他没做过,虽然我是勾搭过他,不过他没上钩,所以,目前还清清白白。” 秦墨脸色稍微缓和一些。 沈眠朝他伸出手,“现在,可以了吗?” 秦墨默了默,他俯下身,在沈眠修长白皙的引颈上或轻或重地啃噬,留下一个淡粉的印记,才终于放开他。 接通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 “喂,秦总?” 秦峥听他这么规矩,便猜到旁边有人,问:“跟谁在一起。” 沈眠:“……” 这两兄弟怕不是属狗的,怎么嗅觉都这么敏锐? 他看了眼开车的秦墨,勾唇一笑,道:“你弟弟。王助理今天请假,就找他当了一天临时司机,没薪水的那种。” 话音才落,便明显感觉到电话那头的气压更低了,过了好片刻,秦峥才缓缓说道:“你是导演,他是演员,难道不该避嫌?” 自然是该避嫌的。尤其秦墨这个男一号,还是他给的。 不过…… 沈眠笑得没心没肺,道:“总归我名声一向不好,八卦周刊都写烦了,也没几个人会当真。要真给拍到,还能给公司省一笔宣传费。” 秦峥给他气笑了。 沈眠问:“秦总找我,不会就是为了问我跟谁在一起吧?” “下周我要出差,在那之前,想跟你一起吃个饭。” 金主邀约,沈眠自然应道:“好啊,等秦总通知。” 挂断前,秦峥又交代了一句:“最近不要惹事。” 这是警告他不要把秦墨带回去,酱酱又酿酿。 沈眠笑道:“秦总哪里的话,我是那种人吗?” 言罢,赶紧挂断。 心说,我就是那种人。现在人都在车上了,马上都快到家了,还有什么能阻止他呢。 每当他对某件事成竹在胸事,总是会发生一些意外,就好比此刻,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了。 沈眠瞥了眼手机屏幕,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拍了拍秦墨的肩,秦墨不耐烦地把他手机按了静音,仍是压着他亲,沈眠被他弄得喘不上气来,好不容易把他推开,喘息道:“等,等一下,我再接个电话。” 秦墨不甘不愿地“嗯”了一声。 沈眠稍稍平复,接通电话,“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不怀好意的轻笑。 “沈导,我是你的影迷,还记得我吗。” 沈眠眉头一蹙,这个手机号属于非常难得的靓号,一般都是做生意的商人用,一般人也供不起。 他微微一笑,道:“是你啊,有事吗。” “……” 电话那头陷入长久的沉默,好半晌,不可置信道:“你是怎么认出来我的?难道你跟秦峥在一块?” 沈眠嘴角一抽,这也太好诈了。 本来是不知道的,这下不想知道都难。除了上次秦峥介绍他认识的几个发小,没有别人了。 他从钱包夹层里翻出几张名片,对比了一下号码,笑道:“钱总,上次还没来得及谢谢你的款待,改天有机会回请你。” 那人道:“上次没喝尽兴,今晚在凰夜包场,你也一起来?” ‘凰夜’是海城档次最高的娱乐消费场所,消费高得离谱,隐秘性极强,他们这些演员,导演,有时候需要去这里应酬,都要躲着媒体,怕被拍到大做文章。 沈眠道:“秦总也去?” “他不来,就我们几个请你喝酒,坦白说,我们对你很感兴趣。” 沈眠嘴角微微一抽,这摆明了是找他茬。 “钱总,我刚从剧组回来,身体不太舒服,今天就……” 那头传来一声恶质的笑,“沈导不赏脸也没办法,不过你手头正在拍的《猎影》,听说斥巨资拍摄,要是最后过不了审核,不能在华国上映,岂不是损失巨大。” 沈眠沉默良久,低声道:“钱总,你这是威胁吗。” “是。” “秦总那里,你打算怎么交代?” 钱总道:“他损失多少,我赔他多少。” 沈眠生生给气笑了,他点点头,道:“喝酒是吧,行,等着我,我半个钟头后到。” 不喝死这群孙子,他就不姓沈。 秦墨蹙眉,“不许去。” 沈眠凑到他面前,看着他的扑克脸,笑问:“担心我?” 秦墨不自在地“嗯”了一声。 沈眠不无遗憾道:“本来想临幸你的,可惜了,改天吧。” 说着,凑上去亲了亲男人的唇,然后打开车门,把秦墨推下车。 红色跑车快速消失在夜幕中。 秦墨拧起眉,随即拦住一辆出租车,“去凰夜。” *** 凰夜,顶楼。 服务生用房卡打开一扇门,推开,“沈导请。” 沈眠道了声谢,缓缓走进去。 包厢里很吵闹,开着ktv,一个男人在唱歌,其他三个人靠在沙发上喝酒,满桌子的洋酒,什么颜色的都有。 果然是上次那四个人,他刚一进门,便全都围了上来。 上次发酒疯的那个男人走到沈眠跟前,道:“是你告诉秦峥,我捏你脸了?” 沈眠微微一怔,没想到这人上来就问这件事。 “是啊。” 有人把灯打开,沈眠就看到这男人脸颊红了一片。 那人指了指自己脸颊,硬邦邦地问:“好看吗?秦峥干的,几天都没消下去。我就没这么丢过人,都是因为你挑拨离间!” “……” 沈眠忍了忍,到底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男人脸一沉,点了点头,“很好,你敢一个人来,没躲在秦峥身后装孙子,你的勇气,还是值得鼓励的。” 他伸手一指,指向满桌子的酒:“敢比吗?” 沈眠推辞道:“我就是个搞文艺的,怎么能跟你们比呢。” “我告诉你,今天不把我们喝倒下,你甭想离开这里。” 沈眠就等着他这一句话,他问:“不能临阵退缩?” “不行。” 那人答得掷地有声。 沈眠轻笑一声,他缓缓卷起衣袖,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臂,走到桌边拎起一瓶酒,直接口对口喝干。 喝完后,他抬手抹了下唇,道:“各位,请。” 这几个人看他这架势,顿时有点腿软。 沈眠又慢悠悠地打开瓶塞,递给钱总,笑道:“说好的,不能临阵退缩,像个男人一样把它喝干吧。” “……” *** 从顶楼下来,沈眠只穿着里面的衬衫,外套被他脱下,拿在手上。 他喝酒从没真的喝醉过,但喝多了也会头疼。 侍应生见他脸色不太好,忙上前扶住他,问:“先生,需要为您叫代驾吗?” 沈眠摆了摆手,指向楼上,“麻烦你叫辆救护车,顶楼那几位酗酒过量,好像有点危险。” 侍应生一怔,忙去打电话。 沈眠弯唇一笑,靠在墙壁上定了定神,脚下有点虚软,正要摔倒,忽然一条手臂环着他的腰肢,把他揽在怀里。 沈眠眯着眼看他,“这张脸……好眼熟啊……” 他捏了捏男人不苟言笑的面庞,轻轻“啊”了一声,道:“是你啊,你不是走了吗?为什么回来?既然走了,就不该回头,知道吗,嗯?知道吗?” 谢擎握住他作乱的手,沈书白身上的酒味过于浓郁,刺得他微微蹙起眉。 “你喝了多少。” 沈眠摆了摆手,“还,还差得远。我是喝不醉的。” 他喝了不少酒,面颊染着绯红,色若桃花,双眸含着潋滟秋水,微微嘟起的唇晶莹水润,可口到了极致,和平时那样刻薄毒舌的模样千差万别,让人莫名觉得可爱。 谢擎眸色稍柔,道:“你从以前起,就不怎么会喝酒。” 沈眠听着,忽而蹙起眉,道:“那时不会,现在会了。人都是会变的。” 他把谢擎推开,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几步,眼看要一头栽倒,被谢擎从身后揽住纤腰,暂时稳住身形。 谢擎道:“我送你回去。” 沈眠在他怀里一番挣扎,到底挣不过谢影帝,这男人近一米九的身高,臂弯强而有力,轻易把沈眠困在怀抱里,低声道:“这么晚,要是被人拍到你从凰夜出去,还喝得烂醉如泥,你的公关团队又要费心了。” 沈眠抿了抿唇,终于应了声好。 他话语里隐隐不情愿的语气,让谢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谢擎脱下外套风衣,盖在他头上,把他打横抱起,从侧门走出去。 经纪人等在外面,见他抱着个大活人出来,忙问:“你跟人吃个饭,从哪弄来个大活人?” 说着,掀开沈眠头上的风衣,一眼看过去,一张精致如画的睡颜映入眼帘,顿时心跳如擂。 “这这这、这个美人怎么这么眼熟……” 谢擎道:“沈导。他喝醉了,先送他回去。” 经纪人先是一愣,道:“好好好,先上车再说。不过也真是奇怪,以沈导现在的身份地位,什么人敢把他灌成这样。” 谢擎并未答话,只是把人放在车后座上,顿了顿,又自己坐了进去,把沈眠的脑袋放在他的膝盖上。 *** 此时,另一边。 “先生,今天顶楼包场,您不能进。” 穿着黑衣的年轻男人微微抬起眸,眸中闪烁幽光,问:“沈导是不是在里面?” 凰夜的保安已经及时赶到,拦住这一行人。 秦墨眼神冰冷,吐出两个字:“滚开。” 他正要上前,却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按住肩膀,“等一下。” 秦峥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是我。” 片刻后,凰夜经理赶来,亲自带他们上顶楼,他擦着额角的虚汗,道:“秦总,今晚是钱总他们包场,所以我们实在不敢打扰,希望你能明白……” 秦峥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只是眼里隐藏着汹涌波涛。 打开门,屋内酒气熏天。 经理打开灯,只见包厢内横七横八地躺着四个男人,秦墨拎住一个人的衣襟,问:“沈书白呢?我问你沈书白去哪了?!” 那人一听“沈书白”三个字,猛地一震,“沈哥沈哥,你就饶了我们吧,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 秦峥蹙了下眉,这会救护车也赶到,把四个人一并抬走了。 经理擦着汗,道:“刚才让人调了监控,沈导是被谢影帝接走了,应该没有大碍。” 秦墨眼神一变,问:“你刚才说谁?” 经理小声道:“是谢擎,谢影帝。” 秦墨一下子想起上次在沈书白家门前看到的男人,那个人,有种十分危险的气息。 秦峥朝经理道:“麻烦你了,多谢。” “不客气,不客气。” 言罢,带着保安和其他工作人员离开了。 秦墨朝秦峥略一颔首,道:“我先走了。” 秦峥喊住他:“秦墨。” 秦墨回首,嘲弄道:“怎么,难道要我跟你道谢不成?那几个是你的发小,我不是请你帮忙,而是让你负责。” 秦峥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冷静道:“他们几个,我会收拾。至于你,老爷子说过,只要见到你,就要把你送回家。” 他使了个眼色,身后几个保镖便上前,道:“二少爷,请跟我们回家。” 秦墨拳头攥得死紧,冷笑道:“家?秦家算什么家?我妈死了以后,我就没有家了,滚开,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 秦峥道:“不急,楼下还有几个老爷子请来的雇佣兵,你可以试试看。你还在拍戏,要是脸受伤了,恐怕不太好交代。” 秦墨脸色难看,“秦峥!” 秦峥道:“放心,我没有做你哥哥的兴趣,可你身上到底流着老爷子的血,我虽然讨厌你,但也得承认,你是我们秦家的种。老爷子那里,你只需要见他一面,有什么怨气,直接向他发泄。” 秦墨忍了忍,道:“走。” 保镖们带着他下了楼。 秦峥看着监控录像,沈书白倚靠在谢擎怀里,不知道跟那个男人说着什么话,一双眼眸似清醒,似朦胧,或许有没有醉,他自己都不清楚。 他给秘书发了条消息:“查一下沈书白和谢擎的渊源,越快越好。” 那头很快回复:“是,秦总。” *** 次日,沈眠转醒过来,打了个哈欠,头部还隐隐作痛,这是宿醉的后果。 他走下床,便看到沙发上躺着一个男人,端从背影来看,身材高大挺拔,很有威慑力。 他光着脚丫子走到跟前,凑到男人面前,这人即便睡着了,也平白给人一种严肃、慑人的气场,他正待细看,却对上一双深邃的黑眸。 “你,醒了?” 谢擎坐起身,道:“昨晚你抓着我不放,所以在你家里住了一晚。” 沈眠故作迷茫地蹙起眉,沉思片刻,道:“可是……我,我怎么会遇到你?我记得自己在凰夜跟人拼酒,然后……” 他揉了揉太阳穴,道:“抱歉,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谢擎道:“你下楼的时候遇到我,我看你醉的不轻,就送你回来了。” 沈眠轻轻颔首,笑道:“多谢。” “不用客气,我今天正好要去剧组,一起吧。” 谢擎通告太忙,每场戏都是双方协定好具体行程,他再过来拍摄,以免耽误双方时间。 沈眠却勾起唇,道:“可是我跟你一起去剧组,恐怕不太好,会给人不好的联想。” 谢擎微微一怔。 “那好,我先走了。” 沈眠朝他挥了挥手,“慢走不送。” *** 《猎影》剧组。 昨天汪玲回去琢磨了一番剧本,今天拍摄果然快了很多,很快结束这个片段,到了男主和最终boss的对手戏。 谢擎出道近十年,几乎没演过配角。 他刚出道的时候,凭借当时无人出其右的相貌,出演偶像剧,创造了收视冠军。 后来接连几部戏都是同种套路,观众渐渐审美疲劳,不再买单,这时候,他遇到了自己的伯乐,也就是沈书白。 沈书白看中了他的外在条件,以及他在演戏上的天赋,特别邀请他出演自己的电影。 当时沈书白还没有现如今的人气,但票房和口碑有保障,所以谢擎答应下来,开始在沈书白电影中磨炼演技。 沈书白喜欢他,接连几部戏都捧他当主角。后来他人气、口碑都有了保障,即便去了国际市场,也还是出演主角。 但正义的形象演得多了,他开始觉得单调,无趣,所以看中了沈书白新片里,人设复杂的反面角色重华。 “沈导,秦墨还没到。” 沈眠一愣,道:“你让人去洗手间找找看,他没理由迟到。” 他一个宿醉的人都赶早上班了,那小子有什么理由迟到? 副导演为难道:“他今天真的没来。” 沈眠眉头一皱,问:“那他请假了?” “没有……” “那打他电话啊,跟我说有什么用?” 副导演道:“打了,没打通。” 沈眠微微蹙眉,仔细想了想昨天的情况,他把秦墨半途赶下了车,让他打的回去。 一个大活人,没理由丢了。 他拿着剧本翻了翻,道:“今天先拍重华其他几场戏,跟陆奇的对手戏暂且跳过,改天补。” “好。” 他拿着手机走出去,刚好听到几个演员窃窃私语。 “哎哎,我说秦墨不会是怯场了吧,毕竟是跟谢擎演对手戏,气场一旦被压制,可能连台词都念不出来。” “有可能,他毕竟是新人,新人再有灵气,在这种级别的影片里,也很难驾驭的。” “不管怎么说,不说一声就迟到,未免太过分了吧,这还没红呢,就耍起大牌,啧啧,人品不过关,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在别的导演那里看的是演技,是人品,在沈导这里,就只看身材和长相,别的他才不管呢。” 沈眠轻咳一声,缓步走上前,问:“你们有意见?” 那几个演员全都吓得腿直哆嗦,他们听到前面在开拍,没想到导演不在现场,却跑来这里晃悠。 “沈导……我们,我们就是开个玩笑,你别当真。” 沈眠道:“开玩笑当然没问题,可是,要把我逗笑了才行啊。以后,不好笑的笑话,就不要说。” 那几人吓得面如土色,忙应道:“是是。” 93.4-08 4-08 进休息室, 王助理正拿着手机发消息, 很有些春心荡漾的意思。 沈眠走到他身后,瞥了眼手机屏幕,问:“这是昨天相亲的姑娘?处的不错啊。” 小王羞涩道:“还行,性格跟我合的来,还特别能理解我工作的特殊性, 打算发展看看。” 沈眠勾唇笑了笑,云淡风轻地问:“现在是上班时间吧?我给你发工资, 就是让你来这里谈恋爱的?” 小王连忙收了手机,规规矩矩地问:“老板, 你有什么吩咐?” 沈眠往沙发上一坐,道:“秦墨没来,人也联系不上, 你去给我把他找到。” “啊?我找?我去哪找他啊, 老板!” 沈眠摆摆手,道:“我知道你消息灵通,遍地都是朋友, 找个人而已, 不算什么。” 说着,沈眠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时间, 道:“我给你半个钟头的时间, 找不到秦墨, 这个月奖金给你扣光光。” “!!!” 小王连忙立正站直, 朝他做了个敬礼的手势:“yes,sir!” 言罢,急匆匆冲了出去。 回到现场,谢擎还在拍摄中,他是天生的演员,属于老天爷赏饭,别人强求不来的天分,又经过这么多年好作品的磨砺,只一个眼神,角色就彻底活了。 只是,跟他搭戏的演员却是错漏百出,演员之间的确是存在某种气场的,但凡底子不够,很有可能会怯场,被震慑住,连台词都不会念了。 副导演暗自叹口气,一脸无奈,但又不好苛责。 沈眠喊了声:“卡——” 所有人都以为他又要骂人了,毕竟沈书白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严苛、刻薄,而且毒舌,基本上一场戏下来,没刺也要挑点刺,心里都默默同情起那个小演员,毕竟一个新人,跟谢擎这种级别的演员演对手,很难稳得住。 不料,沈眠却是看向谢擎,笑道:“谢影帝,麻烦你气场稍微收着点,震到我们小朋友了。” 谢擎:“……” 现场气氛一下子凝滞住,不仅是演员,连剧组工作人员都震惊了。 这么通情达理,还是沈书白吗?! 谢擎默了默,跟对戏的新人演员说了声:“抱歉。” 那人忙道:“哪里哪里,都是我自己的问题,我看到前辈,就不自觉紧张了起来,我会尽快找到状态,很抱歉,耽误大家时间。” 说着,又慌忙鞠了一躬。 两人各自去补妆,再次开拍,果然好了许多。 谢擎看了眼在后面打盹的男人,黑眸里隐约多了一丝别的情绪。 沈眠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射在脸上,烫人的很,他只装作不知,继续跟观众们聊天。 沈眠道:“直播间马上就要升到a等级了,麻烦大家点下关注和分享,把主播推荐给小伙伴哦~~” 直播间: ——嗷嗷嗷!! ——不嘛不嘛,要主播抱抱亲亲举高高才行=3333= ——嘤嘤嘤,亲眼看着眠儿一步一步走来,炒鸡感动qwq ——升级这么快的主播还是第一次见,感觉不得了~ 沈眠看着弹幕,随口问系统:“我升级速度算快的吗?” 系统道:【任务世界的时间流速和现实世界不同,以观众的视角来看,他们只关注了主播三个月不到,与其他主播比起来,已经算是逆天了。】 沈眠蹙起眉,道:“也就是说,我在自己的世界失踪了三个月?” 【……】 系统沉默良久,道:【宿主等级达到“a”后,可以登入宿主论坛,就可以找到答案了。】 沈眠狐疑地看着面前的白色光屏,问:“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他又问了好几句,系统仍旧装死。 行吧。 “老板,老板……” 沈眠睁开眼睛,眼前是小王的脸,他抬手看了眼腕表,刚好半个钟头。 他道:“说。” 小王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有个朋友说,昨天晚上,有人看到秦总还有秦墨在凰夜大闹一场,连救护车都来了,带走几个人,是直接送去急诊室的,之后秦墨就被几个保镖抓走了,具体怎么回事没人知道。” 沈眠点点头,道:“行,你的奖金保住了。” “谢谢老板!” 小王乐呵呵地走了。 沈眠托腮暗自思忖,昨晚的事,应该跟他没什么关系……吧? 他越想越不对劲,秦墨跟秦峥一起去的凰夜,难道是去找他?对了,凭秦墨是进不了会员制的凰夜顶楼,所以找上秦峥就说得通了。 可是,秦峥为什么要抓走秦墨? 与其自己瞎想,不如直接问秦峥,不过这通电话一旦打过去,恐怕没这么容易收场。 他翻出秦峥的号码,有些犹豫不决。 秦峥昨晚没有找他,应该是知道他被谢擎带走了,以他的性格,不把他们查个底朝天是不会罢休的。 秦峥一直容忍他,是因为清楚他心里没人,虽然喜欢在外面玩,可从没真的把谁放在心上,可要是知道他曾经也有真心,而且至今还纠缠不清,只怕没这么容易揭过去。 至少要等男人冷静下来,气消了,他再去解释,事半功倍。 “沈导,下场戏我想问问你……” 有人往他肩上轻拍了一下,沈眠没留神,手微微一颤,号码就拨了出去。 ……拨出去了? 沈眠心头猛地一颤,就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正在呼叫“秦峥”。 樊奕也是愣了愣,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沈导好像更讨厌他了,可是……为什么? 他请教道:“沈导,下场戏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演?” 沈眠看着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樊奕,你很好,非常好。” 说完快步走进休息室。 “……” *** 门一合上,沈眠走到角落里,轻声道:“喂,秦总~” 男人低沉的嗓音从话筒里传出来,问:“有事?” 沈眠想了想,笑道:“我是想问钱总他们怎么样了,我昨晚喝大了,有点失了分寸,他们……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秦峥道:“暂时死不了。” “……” 沈眠便道:“那我就放心了。” 两人皆是沉默,见秦峥没有开口的意思,沈眠只好又试探地问:“秦总,你昨天说请我吃饭,定好时间了吗?我听说西山有个庄园挺不错的,僻静,清雅,应该符合你的喜好。” 秦峥道:“也好,我让人预定。” “好。” “没别的事,我挂了。” 沈眠忙道:“等一下,那个……” 秦峥道:“你拐弯抹角的,其实是想问秦墨的消息,是吗。” 沈眠干笑两声,道:“他今天没来剧组,电话也打不通,耽误整个剧组的工作进程,有人说看到你们昨晚一起去了凰夜,所以……” 秦峥道:“老爷子请他回去叙家常。我早就告诉过你,这部戏你敢用他,只会有接连不断的麻烦。要是秦墨肯听话,乖乖回来,你跟剧组自然什么事都没有,他们要是谈崩了,接下来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你。” 沈眠笑道:“秦总,你不要吓唬我,我知道,你不会放任老爷子动我的,这部戏秦氏是最大的投资方,我出事,或是剧组出事,对秦总而言并没有好处。” 秦峥冷笑一声,他似乎在翻阅什么文件,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 忽然,“砰——”的一声响,有什么被重重摔在地上。 然后便听到男人低声吐出几个字:“滚出去。” “是,秦总。” 沈眠听到那边传来陆陆续续的脚步声,很匆忙,似乎有不少人。他不会在开会吧? 秦峥一向是把涵养当做衣服穿,任何时候都是冷静又从容的,从不会当众发怒,让人瞧笑话。 可见,他已经怒到极点。 过了许久,秦峥似乎平复下来,道:“沈书白,那点利益,对秦氏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你想让我护着你,总该拿出让我心动的好处。因为这部戏,你跟秦墨上床,跟他纠缠不清,还跟老情人走到一起。我是生意人,这种赔本的买卖,我不会做。” 沈眠顿了顿,道:“我要是不让你赔本呢?秦总,我们合作了这么久,我有让你赔过一分钱吗。” “沈书白,你知道我的意思,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你想继续得到我的庇护,可以,跟我在一起,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沈眠一怔,没想到他会直接说出这一句,他以为以秦峥的高傲,强势,是绝不会允许自己说出这种类似于示弱的话。 沈眠缓缓踱到窗边,低声道:“我不喜欢复杂的事,尤其是感情。” 秦峥似乎笑了笑,那笑里隐含些许无奈,他道:“不要太快下结论,我给你时间考虑。” 言罢,挂断。 他早知道秦峥在气头上,谈话肯定不会有好结果,只是没想到,事情往最糟糕的情况发展了。 秦峥现在对他的好感度,应该不算高,这个时候闹翻,只会让事情变得复杂。 *** 晚上,沈眠回到自己的住处,为避免麻烦,他让助理把家里的佣人全部换成钟点工,定时来打扫清理。 他怀疑,陷害原主家中藏毒的人就是秦老爷子,要真是这位的话,还真是没辙,只能自己处处小心了。 家里没人,连门口的路灯都是黑的。 沈眠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在包里翻找钥匙,忽然一只大手握住脚踝,沈眠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这时候,手电筒的光无意间扫到脚边,他看到一张带伤的俊脸。 沈眠一愣,蹲下身照他,道:“你怎么在这?” 秦墨勾唇笑了笑,不小心牵动了唇角的伤,顿时疼得脸色都变了。 沈眠捏着他的下巴,仔细打量这张脸,蹙眉道:“我说,你忘了自己是演员了吗?脸是吃饭的家伙,竟然伤成这样,要是毁容了,我一定会换角的。” 秦墨自知理亏,小声嘟囔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老爷子专门从南非请来的雇佣兵,要不是他们不敢对我下死手,我现在还被困在秦家。” 沈眠翻了个白眼,掏出钥匙开门,“你是逃出来了,回头他肯定找我麻烦。” 秦墨道:“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他们动你。” 沈眠听着,竟有点感动,回头捏了捏他的脸颊,笑道:“还是你有良心,跟你那个大尾巴狼哥哥就是不一样。” 秦墨眉头一拧,问:“他怎么了?” 沈眠道:“没怎么,就是个奸商,漫天要价,我这么精明能任他宰割吗?” 那自然是不能的,他是不能吃亏的性子。 秦墨只当他们生意谈崩了,也不作追问,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沈眠身后,小声地,可怜巴巴地道:“沈导,我现在无家可归。” 沈眠回眸看着他笑,问:“想让我收留你?” 秦墨点头。 沈眠轻轻舔了下粉瓣,笑道:“好啊,可你交得起房租吗?” 秦墨道:“我的钱包和卡都被收走了,手机也丢了,不过我可以给你打欠条,拿到片酬立刻还你。” 沈眠攀着他的肩,凑到他耳边,低声耳语道:“卖身还债怎么样?” “……” 94.4-09 4-09 秦墨一把握住沈眠莹白纤细的手腕, 垂眸看着他, 漆黑的眸子里是化不开的幽深。 他问:“不答应这个条件,就不能跟你住在一起?” 沈眠失笑,抬手理了理秦墨稍有些凌乱的衣襟,轻勾起唇,道:“我是什么人你该清楚的, 你借住在我这里,心里难道一点想法都没有?反正我是不信的。” 他兀自点了根烟, 随意地叼在唇边,慢悠悠踱到吧台边上倒了杯酒。 明亮的灯光映照着透明水晶杯, 红酒艳丽刺目的色泽,衬得他一双手指格外修长白皙。 沈眠仰头浅啜一口酒,从秦墨的角度, 刚好看到他饱满丰润的樱唇染上红酒的艳丽色泽, 比平时多了几分惑人,喉结微微滑动,锁骨精致勾人, 纤细修长的引颈白得似雪, 隐约可以看到一抹淡淡的咬痕。 仅仅是品了一口酒,却品出了活色生香的味道,美得跟画中谪仙似的, 生生夺人眼球, 秦墨一时间看得呆了。 沈眠眼都不抬, 嘲弄道:“你眼睛都快冒火了, 还跟我倔什么?更何况,我又不会白睡你,我会给你想要的。你不是想复仇吗,那就利用我啊,我这个人只认色,不认人的。” “……” 秦墨握了握拳,忽而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沈眠挑起眉,朝他勾了勾手指,道:“说来听听。” 秦墨的视线紧紧盯着男人精致微醺的脸蛋,良久,终是移开视线,没有自取其辱。 沈眠轻“啧”一声,把被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卖什么关子……” 秦墨问:“沈导,你相不相信人有真心?” 沈眠点点头,道:“我信,不过我更相信真心易变,没什么是真正长久的。” “我不会变,我倘若喜欢上一个人,就一辈子都不会变。” 沈眠勾起唇,道:“你才几岁?有什么资格谈论一辈子。我活了三十年,就是在不断否定以前的自己而活着。你想要活成什么模样,最终,却成了另一般模样,再寻常不过。你这么执拗,不累吗?” 说话间,他已然饮了满满一杯,眉眼间已有些盈盈醉意,吐息间满是酒香醇冽。 秦墨蹙了蹙眉,夺过他手里的酒杯,“再喝就醉了。” 沈眠嫣然一笑,薄唇轻启,道:“我怎么会醉,你看到钱总他们的下场了吗?他们四个人就想灌醉我,最后全喝吐了,跟孙子似的在我面前求饶。” 他伸出手,捏了捏秦墨的脸蛋,语重心长道:“所以啊,小秦墨……你要想在圈子里混下去,是一定要学会喝酒的,我起初也不会,后来……后来就会了。” 秦墨看着他明媚的笑颜,不知为何,心头骤然一痛。 沈眠见他生出恻隐之心,顺势攀着他的肩,凑到他面前索吻,秦墨并未拒绝,却是像安抚他一样,轻轻舔舐吮吻,用极温柔的方式使他舒服。 一吻结束,沈眠趴在他怀里低低喘息,秦墨唇角显出一丝不明显的弧度,低声道:“你说得对,我来找你,也是有私心的。” 他想要得到这个人,完完全全,一分不少。 言罢,他将沈眠打横抱起,抬脚往楼上走去。 *** 次日,沈眠在秦墨的怀里醒过来,男人的胸膛结实有力、肌理分明,轮廓线条完美的如同雕塑一般,不管看多少次,沈眠都觉得无可挑剔。 他嘟起唇,在男人的胸肌上轻轻啾了一口。 “……” 秦墨倒吸一口凉气,忙把他按在怀里,沉声道:“不要乱动。” 沈眠像是没发觉他的窘境一般,刻意凑到秦墨耳边,小声道:“抱歉,没忍住……” 他跟吸了男人精气的妖精似的,唇角露出一抹餍足的浅笑,一颦一笑都是醉人风.情,让人恨得咬牙切齿,又只想把他放在心尖上疼。 秦墨没忍住,把他压在身下,又是一通乱啃。 沈眠抚上秦墨柔软的棕黑发丝,轻轻揉了揉,哼笑道:“你怕不是真属狗的。” 秦墨含糊地“嗯”了一声。 沈眠又道:“看得见的地方不要留痕迹,等下要出门。” 秦墨又应了一声,只是似乎完全没听进去,仍是搂沈眠的纤腰,在他雪白的脖颈和锁骨上啃噬。 …… 余韵褪去,沈眠低头瞥了眼自己的身体,浑身上下已经找不到一块好地方了,他冷笑一声,抬脚就把秦墨踢下床。 秦墨简直魔怔了,沈书白的脚踢过来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躲,而是想亲吻男人雪白的,圆润精致的脚趾。 沈眠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问:“又在想什么坏心思?” 秦墨坐在地毯上,视线胶着在沈眠的脚丫子上,淡道:“穿高领,可以遮住。” 沈眠道:“这个天气穿高领,你怎么不让我围围脖?” “……” 沈眠道:“做错了事,是不是要受罚?” 秦墨点了点头。 沈眠一指门外,“去给我弄顿早餐,饿死了。” 秦墨轻轻“嗯”了一声,忽然握住沈眠的脚踝,在他脚背上快速亲了一下,麻溜下楼去做早餐。 沈眠都惊呆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让他给偷袭成功。 “……小色、狼。” 他走进浴室,泡在浴缸里,听系统跟他报告: 【秦墨的气运值分析已经出来,宿主是否查看。】 沈眠点了确定,眼前便弹出来一个方框: 气运值等级:ss 气运值数值:98888 沈眠暗想,这么高的气运值,应该不会有意外了吧? “007,你保存一下记录。” 系统道:【已保存记录。此外,直播间等级已升至a等级,‘宿主论坛功能’已开启,宿主可以随时登陆查询以及求助。】 所谓“宿主论坛”,只有a等级以上宿主才可以登陆,进这里的,大多都有两把刷子。 沈眠暗想,没两把刷子的,大多都死在任务里了。 他瞥向直播间右下方,一个精巧的,闪烁金色光辉的八卦阵的图标映入眼帘,他顺手点了进去。 跟他以前逛的游戏论坛差不多,大多是分享攻略的技术贴,也有一些八卦贴,还有吐槽的。 沈眠往下翻了翻,终于在一个精华帖里看到他想了解的话题。 【标题】有没有前辈知道,咱们跟系统签的这个合同是多少年的? 1l:据我推测,是直到任务失败,在任务中死去为止。 2l:卧槽一楼认真的? 3l:那我们赚这么多钱是为哪般?! 4l:回楼上,可能是为了住最豪华的海景墓地吧~ 5l:四哥调皮了 6l:讲道理,我认为在法制社会,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会不会是整蛊节目之类的?我们都被整了? 7l:六哥你这么天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 沈眠快速往下划,大多是想象力丰富的臆测,没有实际证据,直到最后几层楼被封,这个帖子无法进行回复。 沈眠看了眼那几层楼的id,都是s级宿主。 大概是泄露了“天机”,所以被强行和谐了。 社会,惹不起。 他又翻了翻别的帖子,果然有人在讨论,都说那几个s级大佬再也没在论坛出现过,而且没人知道他们的回帖是什么,当时追贴的人都讳莫如深,担心受到牵连。 在这种情况下,大家只好暂时回避这个话题。 沈眠又键入关键词“气运值检测仪”,点击确定。 【标题】这狗哔——检测仪,有哔——脸卖的这么贵,我真他.妈哔———— 【标题】我真服了这哔——的检测仪哔——我哔—————— 【标题】官方给个说法,这哔——检测仪再不降价,劳资不买了! 满屏的【火爆】吐槽帖,全是负情绪宣泄,只要有人发帖,必定千呼万应,而且无限被和谐。 沈眠嘴角一抽,看到大家都这么痛苦,心里顿时舒服多了。 至于追根溯源的事,他倒是不急的,反正等他到了s级,就一切见分晓了。 相信不必太久。 *** 下了楼,沈眠远远就闻到香味,他踱到厨房门口,看到秦墨围着佣人留下的围裙,正在煎鸡蛋,鸡蛋的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蛋黄泛着金黄色,被酥软的蛋清包裹着,让人食指大动。 秦墨看到沈眠,便道:“马上就好。” “你还会下厨?” 秦墨道:“又不难。沈导家里的佣人呢,我怎么一个人都没看到。” 沈眠道:“辞退了。” 他拿起叉子,叉起一块塞进嘴里,这煎蛋刚从油锅里捞出来,他不及防一下子烫到舌头,顿时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秦墨没听清,一回头就看到他烫到舌头,忙伸出手到他嘴边,“快吐出来,快。” 沈眠含着泪,给咽了下去。 他理直气壮地说:“吃进我嘴里的,就没吐出去过。” 秦墨:“……” 秦墨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简直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他捏着沈眠的下巴,道:“张开嘴,我看看烫伤没有。” 沈眠配合地:“啊———” 秦墨凑近了瞧,看到昨晚纠缠着他不放的,柔软的粉舌烫起了一个小水泡,顿时心疼得厉害。 他从没见过沈书白这种人,明明怕疼,却总装出浑身带刺的样子,逼得人不敢靠近他。 是不是因为,从没人保护他,更没人将他纳入羽翼下呵护,大家都惧他,怕他,利用他,他只能依靠自己,所以不得不逼着自己强大,哪怕是装出来的强大。 沈眠道:“看好了没有?” 秦墨骤然扣住他的腰身,把他扯进怀里,紧紧地搂住这具纤细柔软的身躯,他刚沐浴完,身上还氤氲着热腾腾的水汽,让人心软的一塌糊涂。 秦墨道:“沈书白,我会变得强大,你可以依靠我。” 95.4-10 4-10 秦墨无比认真地说完, 却听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沈眠推开他,道:“傻小子,你先掂掂自己斤两,再来我面前说大话。” 说完,端起早餐去了餐厅。 秦墨怔了怔, 沈书白有这个反应并不叫人意外,只是, 男人方才的笑里,似乎并无嘲讽, 反而有些愉悦的意思。 是不是,在这个人心里,至少他是有些不同的。 他跟着走出厨房, 沈眠正坐在桌前吃早餐, 秦墨便走到他旁边,给他倒了杯牛奶,就在身旁坐下。 沈眠道:“你做饭挺好吃的, 就用这个抵房租吧。” 秦墨轻轻“哦”了一声, 眸中隐隐有些失落。 沈眠故作不知,自顾喝了口牛奶,忽而挑起秦墨的下颌, 朝他抛了个媚眼, 笑道:“你不是说, 那种事不该拿来做交易么, 我成全你还不好?” 他唇角沾上一圈纯白的奶渍,因为靠得太近,一开口,便有牛奶的甜甜奶香味,他两瓣饱满的朱唇此刻水润光泽,让人忍不住想亲上去。 秦墨眼神暗了暗,道:“你不跟我做,也会跟其他人做,是不是。” 沈眠耸了耸肩。 秦墨立刻道:“不行。” “……” 沈眠挑眉看他,道:“我说小狼狗,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我是房东,你是租客,管太多,我可是要涨房租的哟~” 说着,他勾起唇,把杯子里的牛奶喝完,拿起车钥匙走人。 秦墨骤然上前,堵住沈眠的去路,直接把他压在门上,沉声道:“好,涨房租,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但你不准去找别的男人。” 沈眠笑了笑,有些为难道:“你这个要求……有点苛刻了。” 言外之意,他并不答应。 秦墨咬紧牙关,道:“你就这么离不开男人吗?” 沈眠失笑,探出素白纤细的手指,在秦墨下巴并不明显的胡茬上缓缓摩挲,柔声笑道:“乖,别闹了,去把自己收拾干净再出门,今天要是再迟到,我一定把你踢出剧组。” 说完,把他推开,自顾出了门。 秦墨微微失神,还沉浸在方才男人的温柔笑语中,竟就这么让他蒙混过去。 *** 《猎影》剧组。 这个剧组从开拍之前的换角风波,到前段时间演员耍大牌,再到主演无故旷工,一直意外不断。 像秦墨这种新人,很多时候是不能出错的,尤其是态度上的错误,更是大忌中的大忌。 为此,沈眠狠狠折腾了他一整天,又是呼来喝去,又是各种花式ng,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秦墨不满,以至于剧组上下非但不再怪秦墨,反而纷纷同情起他来。 毕竟在所有人看来,沈书白这个人才是最大的反面角色。 午餐时候,演女一号的女演员徐凌珊凑到秦墨跟前,小声问:“秦墨,你昨天到底去哪了?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说,你是怕了谢影帝,吓得不敢来了。” 秦墨扯了下唇,道:“为什么要怕他,他能吃了我?” 徐凌珊倒吸一口凉气,她对秦墨有好感,忙道:“嘘——,你也真敢说,让别人听到你就完了。你要不是怕他,为什么偏偏昨天没来?” 秦墨道:“发生了一点意外。” “什么意外?” 秦墨看周围不少人都看向他,便解释道:“前天晚上我去郊区看房,回来的时候遇到一群混混,手机钱包都被抢了,我是走回来的。” 徐凌珊惊讶道:“难怪你脸上有伤,报警了吗?” 秦墨道:“算了,不想闹大。也没多少钱,就是手机丢了,联系不上人。” “是啊,这年代丢了手机真是寸步难行,以后出门要小心了。” “嗯。” 下午的时候,徐凌珊就趁机跟沈眠说了这件事,“沈导,我觉得秦墨挺敬业的,遇到这种事也是没办法,您说是不是。” 沈眠笑道:“你也是够义气,还敢替他求情。” 徐凌珊道:“我只是觉得,秦墨是沈导你发掘出来的,心里肯定也记着沈导的人情,要是你继续误会他,他肯定不好受。” 沈眠弯起唇角,道:“是么,我怎么觉得,我越整他,他越开心?” “……” 徐凌珊早听说这位沈导性格乖戾,嚣张跋扈,但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明明白白地承认自己在整人,顿时心生畏惧,怕自己也给记恨上。 沈眠摆摆手,道:“下场戏是你吧,去准备准备,你一个漂亮小姑娘跟我单独聊天,让别的演员看见,恐怕要怀疑我不是正经人了。” 徐凌珊嘴角一抽。论起漂亮来,她还真比不上他们这位沈导。 心说,沈书白要真潜了她,还不知道是谁吃亏呢。 她点点头,退下去了。 沈眠打了个哈欠,往躺椅上一靠,想趁机睡个囫囵觉。 “你很在意秦墨?” 沈眠眯起眼,只看见有个人站在窗边,逆光看得不太清楚脸,只是那种冷淡、华丽的音色,他是认得的。 他笑道:“谢影帝,你这算是偷听吗?” 谢擎合上手里的剧本,朝他走来,高大的身影遮住刺目光线,他停在沈眠跟前,道:“这间休息室,是我先来的。” 沈眠微微颔首,道:“就算是吧,可你应该出个声,这是礼貌。” 谢擎道:“说起礼貌,沈导进门之前应该先敲门示意,我才能予以回应,不是吗。” 两人对视,分毫不让。 最终沈眠站起身,道:“好,下回我会记得敲门。” 他正要转身就走,却被谢擎一把握住手腕。 和秦墨那种足以把人灼伤的温度不同,他的手心温度偏低,清清凉凉的,让人很舒服。 沈眠偏头看了一眼,挑起眉,“什么意思。”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很在意秦墨?” 沈眠却笑了起来,道:“剧组谁都知道我现在对他很不满,如果厌烦算是一种在意,好吧,我在意他,可以了吗。” 谢擎道:“你整他,其实是帮他,我知道,秦墨也知道。” 沈眠垂下眸,忽而勾起唇,缓缓踱到谢擎跟前,轻佻道:“所以呢?谢影帝觉得不满了?你是不满秦墨,还是不满我对秦墨好?是不是在他身上看到了你曾经的影子,觉得怀念。” 谢擎略一蹙眉,道:“他不是我。” 沈眠笑了笑,道:“他当然不是你,你是孤傲的狼,养不熟的,对你再好,你也只想着远方,对我不屑一顾。秦墨……他是狼狗,看着傲,但只要对他好,他就会记在心里,赶都赶不走。” 谢擎终于了然,道:“你恨我。” 沈眠敛了笑,摇摇头,道:“早就不恨了,如果可以,我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合作。” 他挣了挣手腕,谢擎却握得很紧。 “谢擎,放开!” 谢擎冷冰冰的视线,在触及沈眠恼怒的眼神时,竟显出一丝柔和的笑意,他问:“你怎么知道,秦墨不是狼?他的心思,比我深得多。” 沈眠道:“我就是知道。” 谢擎越发觉得这样赌气的沈书白,也很可爱,他道:“你好像比从前活泼许多。” 沈眠道:“还不是被你气的,还不松开!” 谢擎严苛的唇线稍稍弯起,道:“对不起。” 言罢,轻轻松开了沈眠纤白的手腕,只是掌心仍是残留着一丝细腻柔嫩的触感,比之上等玉石丝毫不逊,他竟有些舍不得。 沈眠睨他一眼,转身便走。 身后,谢擎人模人样一般跟上来,道:“沈导,这场戏我不太明白,你和我说说。” 沈眠扫了一眼剧本,那是非常基础的一场戏,没有什么特殊的心理描写,全是打戏,蹙眉道:“这有什么不明白的,难道你在国外呆久了,不认识中文了?” 谢擎并没有认真听他说话,只是觉得男人微微蹙眉,不耐烦揶揄别人的模样,有趣得紧。 沈眠见他眉眼间显出一丝笑意,顿时无语,他抬手招呼道:“秦墨,过来,谢影帝不会这场戏,你教教他。” 不仅仅是秦墨,谢擎,就连片场所有人,在这一刻,全都愣住了。 沈眠见秦墨没有动作,道:“还不过来?” 见他发火,秦墨自然乖乖上前,朝谢擎略一颔首,“请多指教。” 谢擎自然也礼貌应好。 两人便到一边去说戏去了。 众人心中暗道,这个沈书白果然是魔鬼啊,让秦墨教谢擎演戏,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不是摆明了让他们俩结下梁子吗?堪称蛇蝎心肠! 徐凌珊更是后悔,她怀疑自己去说情,彻底激怒了沈导,让他更讨厌秦墨了,一时间陷入深深的自责和愧疚中,对沈眠越发恐惧。 沈眠不管他们各怀心思,拍拍手,“快准备准备,马上开拍下一场戏。” “是——” 比平时更响亮的应答。 *** 由于这场乌龙,剧组人员都心惊胆战,导致下午的拍摄进程直接提高了一倍效率。 停车场。 沈眠刚打开门,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抬眼望四周看了看,并没有人。 他压下疑心上车,快速离开,却在转弯时,看到一辆灰色轿车跟在他车后。 沈眠拨通秦墨的电话,道:“你在哪?” 秦墨道:“他们请我喝酒。” 他那边声音很吵,沈眠问:“你在酒吧,谁请你喝酒?” “剧组的人,他们说我今天身心受到了摧残,所以邀请我加入‘沈书白受害者同盟会’,以后同仇敌忾。” 沈眠恨得牙痒痒,道:“他们让你去,你就去?” 秦墨道:“谢擎也来了。” “谢擎去关你什么事?你跟他很熟?” 秦墨沉默片刻,说:“不熟,我去……帮你探探他的虚实。” 沈眠直接给气笑了,道:“帮我?算了,你打的什么算盘我懒得管,总之早点回来。” 秦墨听得胸口一热,问:“你想我了?” “……” 手机里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96.4-11 4-11 “砰——”的一声响。 沈眠猛地一震, 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包围住, 几辆面包车把他逼到角落,从车里蹿下来十多个穿黑衣服的男人,直直向他走来。 沈眠合上手机,静静坐在车里等着。 很快,有个黑衣服的男人敲了敲车窗, “沈导,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我们老板想见你。” 沈眠扯了扯唇角,笑道:“你们老板想见我, 我又不想见他,凭什么要我跟你们走?” 那个人噎住,旁边的人插嘴道:“不要跟他废话, 直接带走。” 沈眠凌厉的一眼睨过去, 那人骤然一惊,竟生出几分胆怯。 沈眠笑道:“不如这样,你们先告诉我, 你们老板是谁, 我再决定要不要去。” “沈导,你要是再不配合,我们就要砸车了。” 那人挥了挥手里的铁棒, 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沈眠顿了顿, 道:“行啊。” 那两人以为他妥协了, 还来不及高兴, 沈眠却道:“你们砸吧,不过一定要小心,千万别伤着我,你们老板赔不起,你们几个,更赔不起。” “……” 那两人对视一眼,面上都显出几分为难。 沈眠弯唇一笑,道:“你们老板是不是说过,不能伤我,要把我客客气气请回去?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们,电话拿来,我亲自跟他说。” 几人讨论片刻,其中一人把手机拨通,递交给他。 “喂,刘总。” “是我沈书白,你想见我何必这么大动干戈,一个电话的事。” 刘长德在电话那头冷笑,道:“我哪请得起沈大导演,你一句话,就换了我的男一号,我上亿的资金投进去,结果换了个小配角,好好,算我倒霉,我认栽,可你明知道樊奕是我们星娱今年力捧的新人,你还联合狗仔一起曝光他耍大牌。沈书白,俗话说的好,打狗也要看主人,你分明是没把我刘长德放在眼里!” 沈眠听罢,却是嗤笑一声,道:“我说呢,原来是有人吹了枕头风啊,我看过樊奕跳舞的视频,小蛮腰扭得不错。” 刘长德一听脸就黑了,怒气冲冲道:“沈书白,你比我干净?那个叫秦墨的十八线小鲜肉你没睡?” 沈眠并不作答,只懒懒靠在车座上,轻“嘘——”了一声,道:“刘总你先别激动,我们都是文明人,要讲道理。” “狗屁的文明人!老子跟你这个骚狐狸,压根就不是一路人!你就给我一句话,要么把那天现场偷拍的视频交给我,要么,你就来我这里做客,我好吃好喝地招待你,不过这部电影你也别拍了。” 沈眠脸一沉,道:“你敢跟秦氏作对?” 刘长德却是大笑几声,道:“秦氏我是不敢招惹,不过嘛,沈书白,你以为秦氏能一直护着你?我告诉你,你现在就是秦氏的弃子,我说你好不容攀上个金主,不好好巴结着,非要得罪这位,何必呢?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沈眠蹙了蹙眉,道:“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秦峥要从‘书天下’撤资,沈导恐怕要换个靠山了。” “我没收到任何通知,你是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 刘长德笑道:“就算是小道消息,也是来源可靠的小道消息,相信过不了几天,沈导就要焦头烂额了。” 沈眠想起那天秦峥的话,他说以后不会再护着他,他是认真的。 秦峥想用这种方式,逼他就范。 沈眠暗自握了握拳,面上却是一片云淡风轻,缓缓说道:“我跟秦总合作多少年了,中间也出过不少差错,人嘛,总有意见不合的时候,不过每次都和和顺顺地过来了,毕竟,没人会跟钱过不去,我给秦总赚了多少钱,他没必要自己扔了摇钱树,刘总你说是吧?” 刘长德道:“是吗?我看这次恐怕没这么简单过去。” 沈眠道:“不相信的话,只管走着瞧。” 刘长德不禁有些犹豫,他不知想起什么,冷笑道:“沈导舌灿莲花,我老刘是粗人,说不过你。不过我的人已经去了,沈导就当给我个面子,过来陪我喝杯酒吧。” 说完,切断了电话。 沈眠把手机扔给那个黑衣男人,推开车门,把车钥匙递给他,报了个地址,“帮我把车开回去。” 便主动上了刘长德派来的车。 *** 车子一路开上山,停在一栋美式别墅前。 进了门。 “哟,沈导来了?” 刘长德怀里搂着个白嫩的小男孩,那孩子纤腰翘臀,长得水灵,看着也机灵,就是长得太嫩了。 沈眠往沙发上一坐,拿起桌上的酒杯就喝,他一整杯喝完,粉唇便沾染了嫣红,娇艳欲滴。 他懒懒地问:“成年了吗?” 这是问刘长德怀里那孩子。 刘长德哼笑道:“当然,我是正经生意人,不干违法的事,这孩子是前几天一个朋友送来的极品,别看他长得嫩,其实是老手了。怎么,沈导有兴趣?” 说着,他朝那孩子使了个眼色,那男孩也是个人精,当即就嗲声嗲气地唤道:“沈导,我可喜欢你拍的电影了~你给我签个名好不好~” 说着,就贴到沈眠身边。 沈眠装模作样地摸了他两把,轻啧一声,故作嫌弃地把人推开,道:“走走走,没劲。” 刘长德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道:“这都瞧不上,沈导口味够高的,难怪秦家老二都敢搞。” 沈眠脸色一僵,他抬起眸,道:“这话可不好乱说。” “我有没有乱说,沈导心里清楚。” 沈眠默了默,道:“我说刘总怎么胆子这么大,是见过秦家老爷子了?他答应给你撑腰,让你放心整我?” 刘长德哈哈大笑起来,给沈眠倒了满满一杯酒,道:“沈导睿智,要不是你处处跟我作对,我真不想为难你。” 沈眠垂下眸,闷不做声把那杯酒干了。 刘长德摸着下巴,视线落在沈眠的脸上,水润的唇上,眼神越发下流起来,道:“我进这个圈子也有些年头了,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不管多漂亮的男人、女人早就不稀罕了,不过……沈导倒是个例外。” 他使了个眼色,那男孩便退了下去。 刘长德挪到沈眠身旁坐下,道:“你得罪了秦宇天,秦峥不可能为了你违背他老子的意思,你不如跟了我,咱们前面的恩怨一笔勾销,怎么样?” 沈眠挑了下眉,笑道:“真的?” 他眉目精致如画,只微微展颜一笑,便让人看花了眼,刘长德呼吸急促了起来,他一把握住沈眠的手,急切道:“真的,真的,我这辈子没说过更真的话。” 沈眠轻易挣开他的手,很是为难道:“可惜了,我虽然没什么节操,但审美还是有的,刘总你这副尊容,我实在委屈不了自己啊。” 刘长德闻言一怔,知道自己被耍了,顿时懊恼不已,他脸红脖子粗地道:“沈书白,你也只有现在能跟我傲了!等段时间,你跟秦峥分道扬镳的消息传出去,就你这相貌,只怕还不如刚才那个出来卖的鸭子!” 刘长德说完,把酒杯一扔,道:“我晚上有个饭局,不然现在就把你办了。” 说完,跟人走了出去。 沈眠扯了下唇,这人也就是耍耍狠罢了,其实还是忌惮秦家兄弟的。 就算秦峥不管他,单一个秦墨,刘长德都惹不起。 现在的情况,已经比预期好太多了。 按照原主原本的命数,在两个月后,电影杀青那天,他家里被搜出大量毒品,这部斥巨资打造的影片根本没有机会搬上荧幕,直接在国内被封.杀。 片子毁了,沈书白也毁了。 而现在,他们的目标似乎只是毁了这部片子,秦老爷子没想要他的命。 *** 这几天,沈眠在山上吃好睡好,甚至打了好几天的游戏。 刘长德养在这里的小男孩,原本是来监视沈眠的,结果看他打游戏打得来劲,自己也手痒,他毕竟年轻贪玩,两个人每天开黑到深夜。 到第七天的时候,终于有人来接他了。 房门推开,秦峥缓缓踏入,一眼便看到侧卧在床榻上,沉睡中的男人。 他走上前,垂眸打量这张即便十分憔悴,也依然美丽的脸蛋,他手指抚上沈眠温软樱色的唇瓣,摩挲片刻,骤然收手。 他冷声唤道:“沈书白。” 沈眠凌晨才睡,这会刚入眠,根本叫不醒。 秦峥又叫了几声,发现他睡得太沉,蹙了蹙眉,索性掀开被子,把人从床上抱起,大步往外走去。 …… 沈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秦峥的怀里。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纯白轻薄的衬衫,纽扣系得很低,优美的引颈上印着几个新的吻痕,锁骨上有个不太明显的齿痕,袒露胸.前一片雪白,下身则只穿了条内.裤,两条笔直匀称的长腿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白皙漂亮的小腿勾得人移不开视线。 而秦峥,则专心把玩着他的手指。 见沈眠睁开眼睛,他神态稍有些不自然,只是仍是没舍得松手。 “醒了?” 沈眠轻轻“嗯”了一声。 秦峥看着他轻抿的泛白的唇,胸口有些发疼,问道:“为什么不向我求救。” 沈眠沉默片刻,他缓缓抬起眸,望入秦峥深邃的黑眸,道:“因为……你都知道,你知道我被刘长德的人带走,也知道我关在哪里,你只是不想救我。” 秦峥沉声道:“我在等你先认输。” 沈眠扯唇一笑,道:“可我没有认输。” 他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透着一丝丝狡黠,狐狸精似的蛊惑人心。 秦峥不自觉抚上他眼角的淡绯泪痣,轻轻抚摩,颔首道:“是,你没认输,可我也没输。” 沈眠一愣,却听男人道:“到了。” 他看向车外,果然是他家。 沈眠有些不敢置信,他回身攀住男人宽阔的肩,笑道:“就这么送我回去,你不后悔?” “沈书白,不要以为什么事都在你的掌控之中,”秦峥揽着他的纤腰,嗓音低沉,一双黑眸古井无波,他低声道:“我会等你来求我。” 沈眠一听就明白,这男人并不打算替他收拾烂摊子,他只是把他从刘长德那里救回来,可是秦老爷子并不会就此放过他。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他可是睡了人家儿子。 沈眠忙扯住男人的衣袖,小声撒娇道:“老秦,你真的要这么对我?” 秦峥垂下眸,不去看那张惑人心神的脸,轻声道:“你自己闯下的祸,不能总让我替你收拾残局,毕竟,我们没什么关系。” 他最后几个字咬得格外清晰。 没有关系? 沈眠道:“那发生关系不就好了。” 言罢,他径自坐到秦峥腿上,堵上男人的唇,两只柔嫩细腻的手不安分地扯人家的衣服,跟恶霸似的。 秦峥一怔,这个沈书白就是修炼成形的妖精,浑身都透着妖气,让他毫无反抗之力,秦峥废了许多力气,才猛地握住他两只纤细的手腕,把他从自己怀里扯出来。 “你明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种关系。” 沈眠简直想哭给他看,怎么会有这么固执的人! 他轻咬着唇,故作可怜的看着秦峥,漂亮的眸子里盈着一层淡淡的朦胧水光,倒映着男人的身影,任何人看了都要心软,秦峥爱极了他,更是不例外,直接把人按到怀里,不去看他的眼睛。 他道:“阿白,只要你点个头,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沈眠趴在他胸膛上,手指在男人结实的胸肌上流连,无奈地想,你又不跟我睡,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他纠结的时候,秦峥又道:“你失踪一周,还不知道外面的情况,现在已经不是你的能力可以解决,而且,我不会出手帮你。考虑清楚了就来找我,任何时候我都会等你。” 他说完,把自己的风衣外套脱下,披在沈眠身上,又在他眉心轻轻落下一吻。 打开门,把沈眠推了出去。 沈眠见他开车便要走,顾不上光着脚,便跟着车追了过去。 他知道,一旦放秦峥走,就真的要走投无路了。 这条路虽然干净,但脚踩在地面的滋味并不好受,沈眠追着跑了好几百米,忽然脚下一疼,他眉头一蹙,终于停了下来,蹲在地上。 秦峥一直用后视镜看着他,原本就已经心软,见他忽然停下,心里一慌,忙让司机停车。 他打开车门,快步走到沈眠跟前,借着路灯不算明朗的光,他看到沈眠脚底划开一条裂痕,血已经将脚底板染红。 秦峥一时间手足无措,忙去抱他,被沈眠一把推开。 沈眠兀自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回走,秦峥只看到他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血印,胸口刺痛不已,他慌忙上前把人强行扣在怀里,道:“去医院,我们去医院。” “不用麻烦秦总,我自己处理一下。” 秦峥仍是道:“阿白,我们去医院,你听话。” 他把沈眠打横抱起,把他放在车上,拨通一个号码,“脚底划伤,流了许多血,先让人准备一下,二十分钟后到。” 挂断电话,他用手帕暂时捂住伤口。 “是不是很疼?” 沈眠本来还有气,见他吓成这样,一时间竟有些好笑,他摇摇头:“还好,不算疼。” 秦峥想的却是,沈书白平时就算不疼也要嚎几声,这下真受伤却说不疼,肯定是跟他赌气说反话。 他指尖小心翼翼抚着沈眠细嫩的脚心,这个男人浑身都娇贵,放在别人身上都不算伤的伤口,可一旦放在沈书白身上,就像往他心上划一道口子。 沈眠道:“你刚才不是说不管我了,这又算怎么回事?” 秦峥已经顾不上自尊,轻轻把他抱在怀里,低声道:“我哪次真的放任你不管了?” 沈眠仔细一想,倒也是,否则也不会一知道他有危险,就立刻派人跟着他保护他,那天停车场里的车应该就是秦峥的人。 秦峥又道:“沈书白,我但凡没有这么喜欢你,你现在已经不知道沦落成什么样了,你知道吗。” 沈眠抿了抿唇,心想,大约就像原主那样吧。 他乖乖点头,道:“我知道。” 忽然,他话锋一转,笑道:“可要不是仗着有你给我撑腰,我也不敢这么嚣张,得罪这么多人,所以,追根究底还是你的错。” 怀里这个人语气嚣张跋扈,强词夺理,换做是别人,早已经被秦峥扔下车,可这个偏偏是他最割舍不下的心头挚爱,他舍不得扔,只能把他抱得更紧一些。 沈眠笑着嘟起粉唇,往男人下巴上亲了几下,秦峥便再也生不起来气,眼底不自觉显出几分柔色。 97.4-12 4-12 车子停在医院前面, 秦峥用风衣把沈眠整个包裹住, 从车子里抱出来。 一下车,便有几个保安迎上来:“秦总,这边请。” 沈眠觉得好奇,四处张望,即便是晚上, 他这张脸也还是太过惹眼,不少人视线被吸引过来, 甚至不自觉跟随他们一道进了医院。 沈眠趴在秦峥肩上,朝他们挥手:“嗨~晚上好啊~” 身后便传来一阵惊呼:“是沈书白!真的是沈书白……” “是那个失踪的大导演, 快拍照!” 沈眠见他们掏出手机,才连忙缩进秦峥怀里。 秦峥把风衣往上提了提,盖住那张辨识度过高的漂亮脸蛋, 快步踏进特殊通道。 拍照的路人被保安拦住, 只能眼看着他们进了电梯。 沈眠从风衣里探出脑袋,道:“我喘不过气来了……” 秦峥抬手把他的脑袋按回怀里,低声道:“现在新闻媒体满世界地找你, 再惹是生非, 我真的不管你了。” 沈眠知道他在说气话,用指尖戳了戳他结实的胸肌,没心没肺地笑道:“我跟你闹着玩呢, 别生气嘛~” 他这笑实在是甜, 一汪秋潭似的清浅眸子盈着笑意, 秦峥的胸腔内像是裹上一层蜜糖似的, 只觉得甜蜜,秦峥不自觉紧了紧臂弯,从电梯里大步走了出去。 来接的人是秦家的世交,白家大少爷,叫白洛泊,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很是正经严肃。 沈眠听到他名字便笑了,问:“白洛泊?你父母是不是喜欢吃白萝卜,所以起的这个名?” “……” 秦峥道:“他出生的时候身体不好,算命的说他五行缺水,所以取名洛,后来不见好,家里人担心水不够,索性把姓氏前面也加个水,所以叫洛泊。” 沈眠点点头,乖巧道:“白医生好。” 白洛泊皱了皱眉,没理他,径自问秦峥:“这是沈书白?现在全世界都在找他,合着让你藏起来了。” 也难怪他会这么想,此时憔悴纤弱的美人倚在高大的男人怀里,一双白嫩的脚丫子裸露在外,冻的泛红,脚踝往上,是光洁无瑕的小腿,入目一片雪白,几乎可以想象的到那件黑色风衣下面,掩盖着怎样的美色。 任谁看来,都不会认为他们是单纯的关系。 秦峥道:“等下再跟你解释,先帮他处理伤口。” 说着把沈眠抱去急诊室。 白洛泊检查了一下伤口,再看秦峥一脸紧张样,简直无语了。 “这点小伤,自己在家处理一下不好吗?来医院来浪费人力。” 说着麻利帮沈眠清洗好伤口,抹上药,包扎,前后不到五分钟。 沈眠撇了眼白洛泊冷漠的背影,小声道:“白医生好像不太喜欢我。” 秦峥道:“上次他弟弟让你灌醉,送进急诊室,差点没挺过来。” 沈眠一愣,想起来上次喝酒的几个人里,似乎是有一个姓白的。 他道:“那次是他们逼我去的,我如果不去,他们就要卡我的片子,早知道会闹到这一步,当初我就不争这口气了,反正《猎影》是拍不下去了。” 秦峥道:“以后他们再找你麻烦,不用搭理。” “我可不敢,得罪了这几个太子爷,我以后在圈子里怎么混下去。” 秦峥明知道这妖精在故意引他的话,可还是忍不住承诺,“他们不敢动你,我会护着你。” 沈眠轻勾起唇,又问:“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是不是我的错,你都会帮我吗?” 秦峥垂下眸,道:“这个不取决于我,而在于你。” 沈眠没得逞,抿了抿唇,气得用脚丫子踢他,他心里到底是忌惮秦峥的,压根没敢用力,脚趾头踢到秦峥大腿上,跟挑逗似的,轻轻蹭了蹭。 秦峥一把握住他的脚,道:“受伤了还不安分。” 护士把药交给秦峥,道:“沈先生的伤不严重,几天内不要碰水,不要频繁下地走动,很快就会愈合。” “好。” 秦峥接过,全塞到沈眠怀里,道:“药拿好了,我送你回家。” 沈眠当即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耍无赖:“我不回去!” 秦峥哪管他反对,直接把他打横抱起,走了出去。 沈眠刻意放大声音,周围不少人,便有人侧目看过来。 秦峥立刻侧身,把沈眠压在走廊墙壁上,他身材高大挺拔,轻易隔开众人探究的视线。 路过的人,只看到高大俊逸的男人怀里搂着个人,单从侧颜看,漂亮的无可挑剔,身材纤瘦,还以为是一个格外高挑的女孩,暗道艳福匪浅。 秦峥低下头,堵住沈眠的唇,亲得他直喘不过气来,才松开他两片粉瓣,低声道:“别吵。” 沈眠舔了舔唇,跟只偷腥的猫儿似的,用食指点着自己的朱唇,道:“再亲一下。” 秦峥默了默,似有若无地叹了一声,把他圈在怀里,道:“阿白,你快把我的耐心消磨光了。” 沈眠无辜道:“不想亲就算了,我又不会逼你,你不用勉强自己。” 说完,又小声嘟囔了一句:“而且,明明是你先亲我的。” 秦峥:“……” 沈眠拢了拢披在肩上的风衣外套,“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免得让记者拍到,解释不清楚。” 他转身便走,一双光裸的脚踩在地板上,还缠着纱布,面容憔悴苍白,哪怕什么都不做,便足够惹人心疼的。 秦峥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阿白。” 沈眠趁机钻进他怀里,紧紧搂着男人结实有力的腰,“是你不让我走的,再想赶我走就难了。” 秦峥一怔,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医院刺鼻的消毒水的气味,被怀中清浅的香息冲淡,沈书白的身上总有种清甜的味道,直甜到他心底。 沈眠见他不说话,心底发虚,轻颤着眼睫,小声道:“老秦,我脚疼了……” 只一个“疼”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秦峥便彻底没了抵抗能力,忙把他抱起,柔声应道:“我带你回去。” *** 秦家父子一向不亲,秦峥成年后便不再住秦家老宅,而是单独在外置办了房产。 这应该是秦峥第一次带客人回来,佣人们都显得很吃惊,管家道:“我这就让人收拾客房。” 沈眠忙摆手,道:“不用麻烦,我跟秦总住一起就行。” “……啊?” 管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眠见他们都瞪大了眼睛看自己,一时间也有点害臊,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们都是男人,不用特地麻烦你们准备一间房。” 管家道:“不麻烦,不麻烦,少爷第一次带朋友回来,我们高兴都来不及。” 说着就退下了,连给沈眠反口的机会都没有。 秦峥不禁勾起唇,道:“我还以为你没有羞耻心,怎么这会倒矜持上了。” 沈眠哼了一声,“那么多人在,我总不能直说,我想睡你们家主人吧?回头要是没睡成,岂不是要被他们笑掉大牙。” 秦峥眸子笑意愈深,抬手把他扯到自己怀里,道:“你这张嘴……” 接下来的话倒是没说出口,这张嘴虽然说出的话气死人,可他又着实喜欢它的滋味。 沈眠抿了抿唇,朝他伸手:“手机借我。” “做什么?” 沈眠道:“我手机丢了,我失踪这么久,公司的人肯定急坏了,还有秦墨那小子,现在指不定怎么样,我打电话了解了解情况。” 秦峥正要拿出手机,听他提起“秦墨”两个字,眼神顿时一暗。 沈眠歪了歪脑袋,“老秦?” 秦峥抬起他的下巴,幽幽问道:“你跟他亲密到这种程度?连自己的动向,都需要向他报备?” “……” 沈眠笑道:“也不是报备,只是怕他担心。” 秦峥微微颔首,道:“我之前应该跟你说过,我是生意人,不做赔本生意。” 沈眠点头。 “你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帮你解决,不管是媒体,投资方,公司,还是我父亲那里,我会全部处理妥当,不会再有人找你的麻烦,你可以放心拍你的电影。” 沈眠等着他的下文。 果然,秦峥话锋一转,道:“付出与回报要对等,才算公平。阿白,现在的你,能给得起什么?” “……”沈眠默了默,抬眸问:“秦总想要什么?” “我只要你。” 沈眠一惊,道:“可我也说过……” 秦峥蓦地扣住他的细腕,嗓音沉缓,“是,你说过不喜欢复杂的感情,所以,我要你做我的情人,等我腻了,不喜欢你的时候,你就自由了。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大的让步。” 沈眠嘴角一抽,这岂不是无期徒刑。 “你要是一直都喜欢我,难道要我给你做一辈子情人?” 秦峥从善如流道:“那就定一个期限,在这个期限内,你不许跟其他人暧.昧,更不许跟别的男人上床。” 沈眠想了想,觉得这个提议不错,道:“一个月,这是最多的。” 他总共就剩下两个月好活了,要是秦峥不是天命之子,他总要给自己留条退路。 秦峥脸一沉,一个月怎么培养感情,跟炮友有什么区别? 沈眠见他脸色不好看,只好退让一步,问:“那你说多久,我们取个平均值。” 秦峥板着脸,缓缓道:“三、五年。” “=口=!!” 三五年,坟头草都一米多高了。 98.4-13 4-13 “你在逗我?”沈眠脱口而出。 秦峥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用眼神告诉他——没有。 沈眠道:“这不公平!” 秦峥勾起唇, 搂着他纤细的腰肢,把人带进怀里,轻声道:“阿白,或者说,你现在能拿出别的筹码?” 沈眠噎住, 好半晌小声道:“我有很多钱,我的存款, 房产、车子全都可以抵押给你,如果你还觉得不够, 公司的股份也可以全部转到你名下。” 说完这些话,沈眠都觉得自己魄力惊人,要搁在现实世界, 他是决计说不出来的。 秦峥似乎有些意外, “你舍得?” 沈眠轻哼一声,道:“反正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你就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秦峥垂眸看着他, 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蛋, 笑道:“不答应。” “秦峥你……” “阿白,你该庆幸我不够卑鄙,否则我大可以拿走你的一切, 把你逼上绝路, 让你只能待在我身边。可我没有这么做, 一来, 是我不屑,二来,因为我实在喜欢你的小性子,圈起来养的狐狸,终究没有灵性。” 沈眠笑问:“这么说来,我该谢谢秦总手下留情了。” 秦峥知道他是闹脾气了,沈书白这个人,顺毛摸,他比谁都乖巧,可要是逆了他的意,他是会咬人的。 秦峥抬起他的下巴,望入那双清亮剔透的眼瞳里,笑道:“你生气的时候,更美了。” 沈眠被他夸了一句,竟然有些开心。 秦峥见他脸色好转,略微松了口气,什么时候,他也需要看人脸色了。 他一边觉得可笑,一边又觉得这个一句话就能哄开心的沈书白实在可爱。 他握着沈眠的手指,含住一根青葱似的指尖,轻轻咬了咬,怀中的身躯便微微轻颤,浅香袭人,真真是温香软玉在怀,秦峥心头的火蓦地烧起来。 沈眠一抬眸,便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眸。 沈眠勾起唇,凑上前,水润饱满的粉瓣亲在秦峥的唇上,犹嫌不够,粉舌探进秦峥的口中,缠着秦峥不放,这会管家带着人下楼,刚好瞧见这一幕,忙把其他人挥退。 沈眠余光扫到,非但不退缩,反而搂着秦峥的脖颈,继续加深这个吻,直亲得淡粉的唇瓣微微红肿,显出艳丽的玫瑰色,才分开些许。 秦峥重重喘息着,费了极大的定力,才把怀中的妖精推开。 两人隔着一臂距离,秦峥却并没有解脱。 沈书白纤细雪白的小腿横在他腿上,左脚上裹着纱布,微微沁出一抹血红,他的眼睛根本无法从这个人身上移开,他不自觉握住沈眠的脚踝,脑海中疯狂地想把这个人再次拽进怀里,狠狠吻他。 沈眠舔去唇角流下的口涎,又凑到他面前,关切地问:“老秦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给你叫医生” 秦峥脸顿时黑了。 沈眠扑哧一笑,道:“你要是答应我的条件,不就皆大欢喜了?一个月的使用权,其实你也不算亏,对吧……” 他话没说完,秦峥猛地把他打横抱起,直接把人抱去了主卧。 一进门,沈眠便被他压在床上,秦峥抬手扯去他外面的风衣外套,低头打量这具漂亮的,雪白的身躯,幽深的眸子里压抑着可怖的qing欲。 沈眠用掌心捂住他的眼睛,问:“我在车上睡着的时候,你对我做了什么?” 秦峥道:“没有。” 沈书白微凉的手心贴在他眼睛上,让他的火气稍微降了些。 沈眠勾起唇,小声道:“可是我怎么觉得身上好疼,好像被谁咬过一样,这里疼,这里也疼,还有这里。” 他握着秦峥的手,在自己身上乱指一通,有些是秦峥的的确确碰过的地方,有些,则是秦峥压根不敢触碰的禁.区,因为一旦碰了,就很容易擦枪走火,一发不可收拾,一如此时此刻。 *** 夜深,沈眠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身边的男人已经不知去向。 他揉了揉眼睛,唤了一声:“秦峥,我渴了。” 没有听到回应,他只好披了件外套下楼喝水,没想到客厅灯火通明,气氛似乎有些凝滞。 他扶着楼梯扶手往下走,灯光太刺眼,他一时间不敢睁开眼睛。 忽然,有人大步冲到他面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力道太大,白生生的手腕都泛红了。 他眯起眼睛细看,却看到一张格外年轻、俊美的轮廓,只是那双黑眸显得十分阴鹜。 是秦墨。 沈眠“哟”了一声,笑道:“你怎么会来这?” 秦墨阴沉着脸色,视线他身上逡巡片刻,被遍布的吻痕刺伤,他压抑住胸中的嫉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找你。” “谁告诉你我在这的?” 秦墨一言不发,直接把他打横抱起,抬脚便往外走。 秦峥缓缓上前,拦住他的去路,“你可以走,把他放下。” 秦墨道:“不可能。” 两人僵持不下,互不相让。 沈眠不禁蹙眉,拍了拍秦墨的肩,道:“我又没残废,你先放我下来。” “不放。” 秦峥冷下脸,略一抬手,几个保镖便要上前夺人。 秦峥道:“不要伤到他。” 这个“他”自然是指沈眠,他对这个异母弟弟,可以说是毫无感情。 这时候,客厅沙发上响起一声轻咳,沈眠这才注意到原来还有一个人,他抬眼看去,却看到一张老迈,威严的面孔,轮廓上与秦峥有几分神似,应该就是秦老爷子,秦宇天。 秦老爷子站起身,手里杵着一根红衫木拐杖,缓缓走上前,声音沉缓有力:“我以为你们闹翻了天,是为了什么天仙。就为了这么个玩意儿,你们兄弟两个,要反目成仇?” 沈眠暗道不好,这老爷子管教不好儿子,就想把锅甩给他。 秦峥眸色一沉,道:“是我喜欢他,跟他没关系。” 秦墨亦冷笑道:“我跟秦总算什么兄弟?你们秦家人一向喜欢仗势欺人,我高攀不上,不过沈书白我今天一定要带走。” 秦峥道:“阿白是自愿留在我身边的,我从没有逼迫过他。” 秦墨自然不信,低头看向沈眠,道:“沈导你说实话,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 沈眠心情很复杂。 他再一次刷新系统页面,道:“秦峥的气运值检测出来没有?快点,十万火急!!” 系统道:【还剩十秒。】 沈眠看着光屏上的倒计时,手心捏了一把汗,直到最后一个数字蹦完,弹出一个方框: 气运值等级:ss 气运值数值:99999 如果他记得不错,秦墨的气运值是98888。 沈眠长长呼出一口气,这下稳了。 秦墨还在等着他的答案。 沈眠微蹙眉睫,道:“秦墨,别犯傻了,你以为我是谁,我是沈书白,你什么时候看我做过不情愿的事了,用得着你为我强出头?” 秦墨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道:“你撒谎。” 沈眠抬手理了理衣襟,遮住锁骨上的几个红印子,笑得凉薄:“认识我这么久,你还不清楚我的为人吗?只要对方身材、长相合胃口,我是不怎么挑食的。” 最后一句话,他是在秦墨耳边,用极轻慢的语调说的,秦墨脸上的表情一寸寸凝固住,眼底的伤心几乎要遮掩不住。 他咬牙问道:“沈书白,这是你的真心话?” 沈眠道:“再真心不过了。我只是陪你玩玩,你这就上钩了,未免太好骗了,在这一点上,你哥哥比你清醒多了。” 论神态,论语气,简直就是渣男本渣了。 秦墨一颗真心被他刺得千疮百孔,仍是不甘心,步步紧逼,道:“那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为什么一次次帮我,处处为我着想,你敢说,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沈眠听着他的质问一时语塞,脑海中飞快地划过一个似曾相识的画面,快到几乎抓不住,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他却觉得胸口莫名不舒服起来。 秦墨见他不答,又重新燃起一丝希望,“你其实也有点喜欢我,是不是。” 沈眠定了定神,轻扯了下唇角,道:“我要是不对你好,你怎么会乖乖听话,对我言听计从,还为我争风吃醋呢。” 说到这里,他笑道:“要不是你管得太宽,我还是愿意再陪你玩一段时间的,毕竟你粘人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说到这里,他推开秦墨,不敢看他的表情,径自走到秦峥的身边,立刻被男人揽入怀里。 秦峥用宽大的手掌包住他冰凉的手,眼底逐渐沉淀一抹幽深。 秦老爷子看不下去这种闹剧,让人把秦墨带走。 秦墨眼睛通红一片,他紧紧盯着沈眠,像是要把他看透一般,立在原地不肯走,最后被七、八个保镖强行带走。 秦老爷子走到两人跟前,秦峥把沈眠护在身后,眼里满是威胁的意味。 秦老爷子却笑了笑,对沈眠道:“你做的很好。是个聪明的孩子。” 言罢,缓缓走了出去。 沈眠腿脚有些虚软,还好秦峥一直揽着他的腰肢,让他不至于瘫软在地。 他脚上还有伤,秦峥把他抱起,送回卧室。 沈眠坐在沙发上,秦峥半蹲在他面前,给他换脚上的纱布。 沈眠看着男人冷峻的侧颜,忍不住问:“我……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秦峥没有回答,换好药,又给他倒了杯温水,递到他唇边。 沈眠浅抿一口,温软的唇瓣沾了水渍,湿润诱人,秦峥便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亲,含着他的粉唇轻轻啃噬。 直到沈眠吃痛,低呼一声,秦峥才缓缓退开。 男人道:“有一瞬间,我差点以为你喜欢秦墨,可是,不是他。” “……” 您想象力可真丰富。 沈眠笑道:“哦?那是谁?” 秦峥把他压在沙发上,掀开外套,沈眠里面只穿了条内裤,肌肤雪一般白皙莹润,点缀两点樱果,如瓷人一般精雕细琢,完美无瑕。 秦峥的掌心贴在他胸膛上,道:“答案在这里。” 沈眠挑起眉梢,攀着他的肩,低喃道:“如果我说是你呢。” 秦峥一愣,身下这妖精已然缠着他的腰,凑到他耳边,轻声挑逗道: “秦峥,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秦峥猛地一震,即便理智上知道这是他惯用的把戏,可胸腔里那颗心脏仍是乱了频率,有些谎话,即便知道是假的,也还是忍不住想要去相信。 直到天将亮时,秦峥才放过沈眠,抱他进浴室清理。 沈眠已经累得几欲昏厥,懒懒地靠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半梦半醒间,他低声呢喃了一句:“对不起。” 也不知是对谁说的。 秦峥紧了紧手臂,眼底划过一抹极深重的独占欲。 秦墨也好,谢擎也好,或是别的什么人也好。总归那都是过去,从现在起,这个人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 99.4-14 4-14 几天后, 消失将近半个月的沈书白, 终于决定召开记者招待会,向圈子里所有有影响力的媒体人发出邀请。 这段时间,“书天下”的股价接连暴跌,已经难以为继,《猎影》的各方投资商也纷纷撤资, 网上各路八卦媒体、新闻接连扒他的往年黑料,千万网民轻而易举被带节奏, 直到把这件事推上高峰。 墙倒众人推,不少以往合作过的艺人站出来, 指责沈书白傲慢自大,经常在片场辱骂演员,甚至还有过性.骚.扰的举动。 于是, “沈书白辱骂演员”, “沈书白是同性恋”,“沈书白潜规则”,又再次攻占新闻头条。 沈书白从前生活作风乖戾放肆, 他潜规则男演员的八卦谣言更是不少, 但大众都是当做花边新闻看看,没人会当真。 他在圈子里地位太高,别说媒体不想得罪他, 娱乐圈没几个演员敢实名抵制他, 最多也就是在匿名论坛发发牢骚, 还要注意不被扒马甲, 有些黑粉就算拿这件事黑沈书白,心里也清楚,根本没有实际证据,站不住脚。 现在则不同,秦氏都不管他了,他又自己作死,从前在他那里跌过面子的,吃过亏的艺人,当然不会善罢甘休。 踩他一脚虽然没什么实际利益,出出气也好。 其实原本这件事不至于闹得这么大,说到底,还是因为秦家不待见他,在幕后推波助澜,才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沈眠看新闻的时候倒没什么感觉,他们骂的是沈书白,他代入感没那么强。 尤其当他看到不少网友在他公共账号下留言: “看错你了,真是白瞎了这张脸!” “长成这样还需要潜规则吗?我免费让你睡行不行?” “别说免费了,让我倒贴钱我都肯!!” “沈导,他们说你傲慢自大,耍大牌,说你辱骂新人演员……这些我都信,唯独说你潜规则男演员我真的不相信啊!!你这绝对是倒贴吧!!” 沈眠扑哧笑出声,秦峥在他身后看了眼电脑屏幕,“啪”的一声合上。 “别看了。” 沈眠道:“为什么,我觉得很有意思啊。” 秦峥默了默,捏起他的下巴,道:“我不喜欢看别人骂你。” 沈眠笑意愈深,嘟起唇凑到男人面前,噘着嘴道:“老秦,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 秦峥严肃的面容终于绷不住,在沈眠嘟着的唇瓣上亲了亲。 他把沈眠带到怀里,握着他白嫩的脚丫子检查伤口,这会脚心已经结了块厚厚的痂,眼看就要痊愈,他仍是心疼地蹙了下眉。 “明天记者会的稿子背熟了吗?不要出差错。” 沈眠笑道:“你要相信我的临场发挥能力,不过是编个故事,难不倒我的。” 秦峥听他懒散的声线,心里头就跟有个猫爪子在挠一样。 没有尝过他的滋味时,尚且可以忍耐,等真正吃进嘴里了,他恨不得把沈书白时时刻刻揣在兜里,一分一秒都不分开。 沈眠又问:“医院那里不会有问题吧,我怕有人真的去查病历。” 秦峥应了一声,“洛泊已经安排好,就算他们去调监控录像,也只会看到你在九月七号受伤入院,在重症病房昏迷不醒数日。” 沈眠挑了下眉,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古人诚不欺我。” 不仅伪造了他出交通事故入院的病历,连他入院和住院的录像都能伪造,这样一来,他失踪的这半个月,就有了着落。 秦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可唯独你,我买不到。” 沈眠愣了愣,心说这可不一定,要搁在现实世界,真有秦峥这样的男人追求他,他或许真的招架不住。 在任务世界,他之所以可以游刃有余,是因为他很清楚,这里的一切都是虚构的,就连他在这里的身体都是系统用数据合成的,他只需要逢场作戏,当成攻略游戏来玩就好。 谁会把游戏里的男朋友当成真的男朋友,或许有人会,但沈眠不会。 他知道这个攻略结束,还有下一个等着他,如果真的在谁身上放了真心,那就真的悲剧了。 沈眠歪头一笑,道:“你不是买到了吗,我现在不就在你怀里吗?” 他圈着男人的后颈,把下巴搭在男人肩上,随着他的动作,宽松的纯白衬衫微微滑落,露出半肩。 秦峥眼神暗了暗,把他压在沙发上,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他雪白的肩头。 “阿白,你是属于我的吗?”男人在耳边一遍遍确认。 情到浓时,沈眠是从来不会败兴的,他软声应道:“是,我是属于你的,只属于你。” 他清甜酥软的嗓音有如甜蜜的魔咒,萦绕在耳畔,秦峥彻底被夺走理智,他从肩头吻到锁骨,再到两瓣朱唇,猛地打开沈眠的双.腿,狠狠侵占。 *** 记者招待会现场。 “沈书白真有胆子,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他竟然还敢召开记者会,难道以为还能洗的白?” 有人嗤笑道:“我看他是破罐子破摔了,被骂了这么多天,想公开道歉然后退圈。” “话别说太早,沈书白今天敢不敢来还不一定。” “就是,沈书白今天要是真敢来,别的不说,我佩服他的勇气。” “砰——”的一声,门打开,沈眠坐在轮椅上,秦峥推着他进场,身后跟着几个黑衣保镖,把一拥而上的记者全部挡了回去。 秦峥出现的那一瞬间,但凡有点脑子的都明白了,沈书白不是想强行洗白,也不是想道歉退圈,而是他找到了最有力的靠山。不论今天这个大导演怎么胡扯瞎掰,他们都只能接受。 也有新人不认识秦峥,嘲弄道:“沈书白这是想装病洗白?亏他是大导演,一点创意都没有,只要查查入院记录,什么都清楚了。” 旁边的前辈讽刺地摇了摇头,“你尽管去查。” 秦峥在第一排坐下,看着台上的戏精,唇角微微上扬。 沈眠清了清嗓子,他精致的面容过分苍白憔悴,显出几分病弱娇柔之态,原本不少人是带着恶意来的,都忍不住生出恻隐之心。 可转念一想,这个人是那个行迹恶劣的沈书白!便又暗自懊恼起来,可以说是十分纠结了。 “首先,感谢各位百忙之中莅临现场,本次记者招待会,是为了对这段时间我失踪一事,以及网络上对于本人的种种不实谣言进行回应。” 沈眠道:“半个月前,我在西山半腰发生交通事故,重伤入院,在医院昏迷了七天才恢复意识,因为行动不便,精神太差,对于网络上的攻击言论并不了解,等到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对此引发的不好影响,我感到很抱歉。” 他微微颔首,道:“关于《猎影》投资方我已经安排人去商谈,这部片子是我的心血,我会一直把它拍完,所以影迷们不用担心。” 他又念了一大段致歉以及解释的说明,言罢,道:“下面是答记者问环节,各位有什么疑问,尽管提出。” 他说尽管提问,谁又敢真的乱问,秦峥还坐在台下呢。 可又不能什么都不问,否则耽误这一下午,什么新闻没挖到,白耽误时间,明天的头条新闻又抢不到,那才是亏大了。 原先准备的犀利的难题全都派不上用场了,筛筛选选的,挑几个相对客气的问题,语气还要够委婉,就怕得罪了台上这位,还有台下那位。 个别不明就里的刺头,以为能挖个大新闻,直接就问:“沈导,关于网上传闻你是同性恋,并且对多位艺人xing骚扰和潜规则,你怎么回应。” 他一问完便有些冷场,不少人暗自摇头,这人一看就是新手菜鸟,人家说过不实谣言会通过法律手段解决,你还偏要问,想出风头也要分场合。 沈眠沉默下来,许久,他勾唇道:“我的取向,是我的个人隐私,没有义务回答你,至于你说的骚扰和潜规则……” 他语气略一停顿,轻笑道:“那几位艺人肯定长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才会有这种自信。” 他几句话,气氛立时活跃起来,不少人都笑出声来。 也是,要想让沈书白这样的人不择手段也想得到,那得长成什么祸水模样。 谁知那个小记者不依不饶,道:“沈导您能正面回答吗?您的意思是那么多艺人都冤枉你吗?为什么事情发生到现在,一个圈内人都没有站出来为你说话,是因为你经常欺负新人,人缘太差的缘故吗?” 那家媒体总编已经急眼了,连连朝他使眼色,他却视而不见。 沈眠睨了他一眼,“007,我得罪过这个人?” 系统扫描了一下这个人的相貌,从原主的记忆中进行匹对。 【已经发送给宿主。】 原来这个狗仔曾经尾随偷拍原主,被他抢了相机,拿走储存卡。 沈眠轻笑道:“我人缘不好是公认的,跟我合作过的艺人,十个里面有九个被我骂过,原因也很简单,他们达不到我的要求,我就是这样的脾气,艺人可以选择不和我这种脾气差的导演合作,但有一点我需要解释,我针对的不仅仅是新人,前段时间拍《猎影》,谢影帝都被我嫌弃,更别说你们其他人。” 他一搬出谢擎,直接把那人嘴巴堵死了。谢擎这种级别的尚且有不足,更别说其他人,被导演批评几句就玻璃心,也就不用演戏了。 这时候,有人惊道:“谢影帝转发了沈导官方声明的微博!是支持沈导!” 一时间四座哗然。 “什么!真的假的!!” “是真的是真的!谢擎的个人微博从来不转发,第一次竟然是为了沈导!” “当年谢擎出国发展,不是传言说他们不合吗……” “传言是最不靠谱的!” 沈眠愣住,这么给面子的吗? 现场只有秦峥最淡定,当然,也只是看上去淡定,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沈眠,黑眸里的情绪十分复杂难明。 不过沈眠凭借自己强大的逻辑推理能力,还是读懂了。 #你个小浪蹄子,一刻看不住都不行!# #什么时候又跟谢擎勾搭成奸了?# #刚赶走一个,又来一个,好得很(冷酷.jpg)# 沈眠简直冤枉,他哪知道谢擎是抖m属性,越虐他,他越来劲。 100.4-15 4-15 某知名酒店总统套房内。 谢擎的经纪人推开门, 一进去就举着手机哀嚎:“我的谢影帝啊!您是不是没睡醒啊?你发的这什么微博, 沈书白的浑水是你能掺和的吗?有人要对付他,咱没必要惹得自己一身腥!” 谢擎从浴室走出来,眼都不抬地打开电视,调到记者会现场转播。 经纪人又问:“谢擎啊,你这是为了报恩?” 谢擎道:“不行吗。” 经纪人给他气笑了, 道:“当初他是帮过你,可合作这种事都是互相成就的, 他是捧过你,可你也为他卖命了好几年, 当年那几部片,换成别的艺人演,他能拿那么多金奖?能达到这么高的成就?你早不欠他什么了!” 谢擎不置可否, 只专心看着电视屏幕, 沈书白坐在轮椅上被人推上台,他本就单薄纤细的身躯,此刻显得格外娇弱, 让他不自觉蹙了下眉。 镜头忽然切向观众席。 经纪人在旁边一惊一乍:“哟!这不是秦总吗?他怎么去现场了!” 谢擎问:“秦总?秦家少爷?” “就是他, 说起来秦家跟你家还有点攀亲带故,我记得你祖母跟秦总的祖母是表姊妹,后来你祖父一家去京城当官, 两家才疏远了。” 谢擎道:“隔了三代, 还算什么亲戚, 早不来往了。” 经纪人正色道:“当然算, 你想回海城发展,跟秦家打好关系没坏处,就算秦总不认这门亲戚,秦老爷子还能不认?我跟你说,人啊,年纪越大越看重亲情,秦家老爷子想让私生子认祖归宗,这事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这老爷子以前真是个狠角,现在到了年岁,只围着两个儿子转……” “荒唐。” 经纪人忙附和道:“谁说不是呢,两个儿子不是一个妈生的,肯定不是一条心,秦家以后怕要出大乱子。不过……我听说那位小少爷也是脾气硬,死活不肯回来,秦老爷子都给气出病来了。” 谢擎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视屏幕。 良久,他道:“那个秦墨,查一下他的背景。” 经纪人一愣,“你是怀疑……” 谢擎并不应答,抬手关了电视,转身走进换衣间。 *** 甫一上车,沈眠就被秦峥圈在怀里,男人捏着他瘦削的下颌,沉声问:“你跟谢擎还有联系?” 沈眠听得一愣,忙摆手。 “我也不知道谢擎为什么要帮我,或许,他正义感作祟,路见不平一声吼?” 秦峥:“……” 沈眠又道:“别人我不敢说,但对谢擎我绝对问心无愧,我连他手都没摸过!” 可以说是十分诚恳了。 秦峥脸色稍微好转,可转念一想,沈书白素来没羞没臊,寡廉鲜耻,谢擎又的确合他的口味,按照沈书白一贯的个性,不撩拨撩拨都对不起他自己。 可这样一个妖孽,唯独在谢擎面前,跟朵白莲花似的清白。 秦峥道:“你还喜欢谢擎,是不是?” 沈眠一愣。 秦峥抬起他的下巴,道:“你跟谁都是逢场作戏,谁都可以利用、丢弃,对秦墨是,对我也是,唯独对谢擎,你是放了真心的,这几年你过得浑浑噩噩,都是因为他,是吗。” “……” 沈眠沉默好半晌,忽然扑哧一笑,凑到他跟前,道:“就算我喜欢过谢擎,那也是以前的事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你吃这陈年老醋做什么。再者说,谁年轻的时候还没个初恋呢,秦总没有吗?” 秦峥道:“没有。” “……你开玩笑的吧?” 秦峥肃着脸,语气稍有些不自在,道:“我从不开玩笑,小时候,父母失败的婚姻影响了我的爱情观,我没办法像大多数人正常去爱人,直到遇见你。” 他顿了顿,郑重其事道:“你就是我的初恋。” 沈眠没料到他这么纯情,想到自己即将命不久矣,不知道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忽然有些愧疚。 他道:“老秦,你知道吗……” “什么?” “初恋,通常都不会有好结果。” “……” 沈眠感觉到环在腰间的臂弯骤然用力,男人靠得近了一些,微微垂首,冷峻的面庞显出几分严苛,让人莫名感到巨大的威慑。 秦峥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蛋,道:“阿白,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沈眠被他压在座椅上动弹不得,男人随手扯开他最上方的两颗纽扣,露出胸前一片雪白,白生生的肌肤上,散落着昨晚男人留下的红痕,像极了白雪上落了几瓣红梅,清雅,又靡艳到了极致。 秦峥眼神暗了暗,俯下身,在他胸口心脏跳动的地方,落下一个过分炙热的吻。 沈眠看着他冷峻、英挺的侧颜,嗓音不自觉有些发颤:“你,你这是……” 秦峥抬眸,缓缓说道:“我偏要一个好结果。” *** 有秦峥出手,还有谢擎帮忙,这次风波很快过去,《猎影》重新开机。 沈眠作为这部电影的总导演,又是这次事件的首要责任人,理所当然要向剧组人员赔罪,以及承担所有延误损失费用。 “咔——” 副导演道:“今天就到这里,沈导今天请客吃饭,大家都准备准备。” “谢谢沈导!” “终于可以宰沈导一笔了!早知道中午那顿就留着肚子了!” “哈哈哈——” 沈眠勾起唇,视线不慎跟秦墨碰到一起,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倒是秦墨率先移开了视线。 嗯哼,这是看开了? 直播间观众全是哼哼唧唧: ——哼!主播都是大猪蹄子!! ——哭唧唧!我的小狼狗肯定很难过,眼神都黯淡无光了,实力心疼qwq ——all党劝主播雨露均沾!! ——我怎么觉得,小狼狗不像看开了,有点像是……变质了?? ——秦墨股就知足吧,好歹曾经甜过,你看看我们谢股…… ——是的,谢党一帧帧抠糖都抠不出来:) ——见个面都算是发糖系列(再见.jpg) 沈眠正在浏览弹幕,不知道什么时候谢擎已经走到他身边。 沈眠回眸看他,道:“有事?” 谢擎道:“司机临时有事,沈导能顺道载我过去吗?” 沈眠暗自思索,以谢擎的咖位,当然不能跟其他人一起坐剧组的车,而且他上次帮过自己,翻脸不认人不是他的风格。 但是如果跟他一起,秦峥知道了恐怕会很麻烦。 问题是……秦峥怎么会知道呢? 沈眠点点头,“好。” 直播间: ——谢党过年了! ——坐一辆车!!四舍五入等于结婚!!! ——有生之年w 沈眠嘴角直抽,朝谢擎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一起往地下停车场走去。 进了电梯,沈眠问:“上次为什么要帮我?” 谢擎道:“报恩。” “……” 沈眠诧异地看着他,却见谢擎眼中含着戏谑,“骗你的。” 沈眠无语,道:“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你想听到什么答案,是为了这部电影,因为我太想要重华这个角色,所以帮你?或者……” 谢擎靠近他,把沈眠逼到角落,他垂首细细打量他好看的眉眼,道:“或者是因为我对你感兴趣了,因为在意你,才会帮你。” 沈眠抬手抵住他的胸膛,不让他继续靠近,蹙眉道:“谢影帝难道有肌肤渴求症?不贴着我就没办法好好说话吗?” 谢擎道:“好像是这样。看到你,就忍不住靠近。” 沈眠正要收回手,却被他蓦地握住手腕。 “你还没回答我,你想听到的是哪一个答案?” 沈眠挣了挣,没有挣脱的开,便道:“我想听你说,因为你很善良,看不得这么多坏人冤枉、欺负好人,所以出手相助,这才是我想要的答案。” 谢擎微微一怔,眼底划过一抹清浅的笑意,道:“你果然很有趣。” 沈眠道:“可以松手了吗?” 谢擎顿了顿,正要松开他,忽然电梯砰的一声陷入黑暗,直直向下坠去,沈眠暗道不好,电梯出故障了。 一道大力将他扯过去,他被谢擎紧紧搂在怀里。 “……” 过了许久,沈眠道:“你怕黑?” 谢擎没有答话。 沈眠感觉到他脊背有些微发颤,心头一凛,问:“你有幽室恐惧症?那为什么跟我进电梯?” “不严重,有人在身边,不会有事。” 沈眠听着他强作镇定的低沉嗓音,不自觉伸出手在他脊背上轻轻抚拍,“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 谢擎低低应了一声,却将他搂得更紧了些。 等了十多分钟,谢擎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他身高近一米九,身材高大挺拔,此时却显得格外脆弱,把沈眠圈在电梯的角落里,在他颈边急促地呼吸。 沈眠道:“谢擎,你跟我做深呼吸,不要胡思乱想,维修人员已经赶来了。” “谢擎,谢擎?” 沈眠唤了几声,见他没反应,吓了一跳,“喂,你没事吧?” “沈书白……” “嗯?” 谢擎忽然侧头,吻住沈眠两瓣柔软的唇,含着他的粉舌轻轻吮吸,好片刻,终于放开几乎要窒息的沈眠。 谢擎垂首看着他,低声道:“你安静一点。” “……” 沈眠忍不住舔了下唇,这吻技真让人欲罢不能,他道:“我怀疑你的病是装的。” 谢擎轻勾起薄唇,道:“装病又不是你的专利。” 沈眠噎住。这人是在讽刺他在媒体面前装腿瘸的事。 话虽如此,他能感觉得到,谢擎现在很不舒服,大抵真有什么心理障碍。 他问:“你以前发生过什么吗?这种病,好像大多是童年阴影造成的。” 谢擎沉默下来,良久,他道:“我告诉你有什么好处?” 沈眠道:“谢影帝,你搞清楚状况,我现在是在帮你转移注意力,这种病最好的治疗方法就是脱敏疗法,你要是配合,说不定以后就克服恐惧了。” 谢擎忍不住弯起唇角。 他从不知道,原来有这样一个人陪在身边,会如此安心。安心到,会忘记很多不愉快的事。 他将下巴抵在沈眠肩上,把他整个人揽在怀里,低声道:“我小时候,被母亲关在衣柜里,她跟不是我父亲的男人,在房间所有角落做.爱。我看不见他们,但能听到他们的声音,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半年多,直到她被父亲送进精神病院。从那以后,我就很怕在黑暗密闭的空间里独处,尤其厌恶那种声音。” 沈眠问:“她……你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擎道:“理由有很多,说出来大约你也不能理解,总之她疯了。但我并不恨她,只是觉得她可怜。” 他一垂眸,便望入一双波光流转,灵动璀璨的明眸,在黑暗中闪烁星光。 谢擎问:“你可怜我?” 沈眠抿了抿唇,道:“我明白了,难怪你以前从来不接尺度大的戏,也从来不拍吻戏。” 谢擎抬起他的下颌,指尖在他粉瓣上缓缓摩挲,低声道:“现在我似乎不讨厌了。” “……” 101.4-16 4-16 周遭漆黑一片, 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 对于谢擎而言,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从小性子冷淡,对人对事也提不起兴趣来,没有朋友也没有爱人,对他来说, 和别人亲近是十分不喜的事,可此时此刻拥在怀里的男人, 唯独是个特例。 他不反感,反而忍不住想要靠近, 就像是一种本能,情不自禁被沈书白吸引,哪怕明知他有数不清的缺点, 明知他跟许多人纠缠不清。 谢擎抵着沈眠的额头, 轻声道:“沈书白,你对我来说很特别。” 沈眠问:“特别在哪?” “我不抗拒你的靠近,我很喜欢触碰你。” 沈眠眉头一蹙, 稍稍拉开距离, 道:“谢擎,我想你误会了,我还是讨厌你, 我刚才没有推开你, 是因为你是病人, 出于人道主义关怀, 不是要跟你冰释前嫌,懂么?” 谢擎被他推开,倚靠在电梯的铁壁上,似乎笑了笑,并不应答。 沈眠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轻啧一声,“维修人员怎么还不到,手机都快没电了。” 他把手机屏幕调暗,省电。 谢擎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亮看着他精致的脸庞,微微抿起的粉瓣,每一处都美到极点,不禁有些入迷。 或许在别人看来,沈书白刻薄毒舌,嚣张跋扈,可唯有他活得最真实纯粹,率性自然。 他讨好谁,就让那人明明白白知道,我在讨好你,因为你对我有利用的价值。他看上谁,就会告诉那人,我喜欢你的脸、你的身材,但我不会爱你,你也不要对我有多余的感情。 他厌恶谁,会说得清清楚楚;他欺负打压艺人,也从来都是光明正大。 他做事干脆利落,果断,又决绝。 这个圈子里人人都戴着面具,捧高踩低,他看得多了,只觉得恶心。只有沈书白,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艺人们畏惧他,恨毒了他,却拿他无可奈何。 可也正因为太过真性情,所以对他连表面工夫都不屑做。 谢擎既觉得无奈,又觉得喜欢得紧,他故作难受地低吟一声,捂着胸口急促地喘息着,向下滑倒,看上去像极了溺水的人。 这种装病的戏码,对于影帝而言不过是信手拈来。 沈眠一愣,忙走到谢擎跟前扶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肩上,问:“喂,你没事吧?是不是很难受啊?维修人员就快到了,你再忍耐一下,来,跟着我做深呼吸,深呼吸……” 谢擎在他耳边做了几次深呼吸,可是收效甚微,他的呼吸越来越弱,几乎要休克过去。 沈眠怕他就这么死在自己怀里,忙问系统:“007,这种情况要怎么办?” 系统道:【宿主把他打晕,应该就没问题了。】 沈眠:“……” 他气得快吐血,怒道:“你当拍电视剧呢?敲一下后脑勺人就晕了?弄不好要出人命的!” 【……】 系统保持缄默。 直播间的观众纷纷撺掇他: ——快做人工呼吸啊啊啊啊!!!! ——人命关天啊眠儿!快别犹豫了!!谢哥要死了哇qwq ——我觉得不行(来自大哥党的凝视) ——我觉得还ok(来自all党的真诚请求) ——这个时候就别搞党派之争了,影帝要撑不住了嘤嘤嘤!!qaq “……” 沈眠感到无比心累,为什么在观众眼中他的吻仿佛能治百病? 谢擎却仿佛要昏厥一般,缓缓向后倒去。 “喂,谢擎,谢擎……” 沈眠蹙眉凝思片刻,终于还是捧着谢擎的脸,仰头大口吸了口气,渡进谢擎口中。 谢擎眼皮动了动,随即扣住他的脑袋,就像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浮木,用尽力气把他搂在怀里,拼命汲取他口中的氧气。 沈眠顿了顿,稍稍退出来些许,又大口吸了一口气,吻住他的唇,渡气进去。 这么来回做了十多次,谢擎似乎好了许多,不再像刚才那样严重缺氧,也不再流虚汗。 沈眠稍松了口气,艰难地撑着谢擎的身体,小声问:“谢擎,你还好吗?觉得怎么样?” 谢擎轻轻“嗯”了一声,虚弱道:“谢谢。” 沈眠道:“就算还你的恩了,以后我可不欠你什么了。” 谢擎弯起唇,回味方才他柔软的两瓣,甜到极致的涎液,无论尝多少次都不够的美好滋味,越发不想放手。 他低喃道:“你从来就不欠我什么,是我欠了你。” 沈眠轻拍他的脊背,安慰道:“那些事都过去了,我不怪你了,你别激动,千万别激动。” 跟病人真是没话好说。 谢擎额头抵着他的肩,鼻息间萦绕着沈眠身上淡淡的香息,不是高级香水的气味,而是另一种,与沈书白的气质很不相符,却并不矛盾的草木香味,让人感到无比安心、宁静。 谢擎拥着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情不自禁凑上去,吻了吻沈眠白皙细腻的颈侧。 颈侧有些酥麻,沈眠微微一顿,硬是忍了下来。 他道:“你……你最好别乱动,我有点扶不住你了,摔着你就不好了。” 算是隐晦的威胁。 谢擎听他憋闷的语气,眸中闪过一抹笑意。明明心地善良,却偏偏喜欢装恶人,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可爱的人。 “阿白,我……” 他的话,被一阵嘈杂的声响打断。 一道明亮的光线倏然照射进来,晃得人一阵眼花。 大楼的值班人员赶到。 一个瘦高个的,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趴在通风口,朝里面问:“沈导,谢影帝,你们没事吧?没受伤吧?维修部的人已经赶到,正在紧急抢修,麻烦你们再等十分钟。” 沈眠道:“我们没受伤,不过谢影帝受了点惊吓,请你们快点。” “好的好的,我再去催催他们。” 沈眠道:“等一下,你可以走,手电筒留下。” 这么亮,谢擎应该不至于扒着他不放了。 谢擎有些遗憾地松开手,目光专注地看着他,道:“今天多亏有你,改天我请你吃饭。” 沈眠道:“不用这么客气,应该的。” 这话多少有些言不由衷,谢擎自然也听出来了,但他也很清楚,沈书白对他的厌憎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变的,故而也没有坚持。 从电梯里出来,工作人员一再致歉,直到把两人送上车才离开。 沈眠启动车子,转头问:“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谢擎摇了摇头,“不用,麻烦你送我回酒店。” 沈眠以为他是怕自己的病曝光,便道:“其实你不用担心的,这种病无伤大雅,最近偶像剧里的男主角,要没点特殊疾病观众都不爱看,什么洁癖啊,强迫症啊,脸盲症啊,总之应有尽有……男神么,有点小瑕疵才惹人疼,太完美,就没有人情味了。” 谢擎忍俊不禁,沈书白说话时,语气里总暗含三分笑意,似调笑又似不屑,仔细听时,竟品出丝丝清甜滋味。就如同他的唇舌。 他靠在椅背上,看向沈眠的目光格外柔软,弄得沈眠很不自在,但也不好追究,谁让人家是病人。 沈眠轻咳一声,打开广播,调到音乐电台。 谢擎大约也知道他不想和自己说话,倒也没有自讨没趣,不舍地收回目光。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是小王。 沈眠接通,问:“怎么了。” “您还问我怎么了,老板!今天请客吃饭的是你,现在整个剧组的人都到了,您老人家在哪呢?” 小王在电话那头已经抓狂。 沈眠勾唇笑了笑,道:“我这里出了点状况,暂时去不了,你让大家先开始用餐,之后去楼上酒吧玩,我到时候去跟你们会合。” “行,您自己开车行吗?您那车技我真是不放心,上回车祸的伤还没好全……” 沈眠道:“行了,别墨迹了,再烦我待会真要出事故了。” 说完就挂断电话。 到了酒店,早有谢擎的私生饭在门口蹲守。 沈眠扶着谢擎下车,便有一群小姑娘冲上来,把他们团团包围。 几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冲沈眠叫唤道:“你这种人渣导演别碰我们哥哥的手!” “不许你碰我们哥哥!你这种没节操的导演,肯定图谋不轨!” “就是因为你,我们哥哥才被那么多人黑!都是你这个害人精!离我们哥哥远一点!” “长得好看就要全世界都围着你转吗?狐狸精!!” …… 她们越说越过分,结果沈眠直播间上百万观众坐不住了,隔着屏幕跟谢擎的脑残粉互怼,战斗力十分惊人。 ——我们眠儿不仅碰了,还亲了!!你们却连看都看不到!(鬼脸) ——你们才是害人精,全是小学生!!哼!!!!! ——是我们十八线小主播不配拥有姓名吗? ——骂我们眠儿一句,走十年霉运,谢谢。 ——你们哥哥才配不上我们盛世美颜小眠眠!!! …… …… 沈眠原本还有点生气,这下倒不是生气,是有点担心,怕自己观众给气坏。 因为他们骂了这么多,这些私生饭根本看不到啊。 可以说是很心疼了。 谢擎蹙起眉,骤然抬手,把沈眠拽到身后,自己挡在私生饭面前。 “不是他要碰我,是我缠着他,请他跟我做朋友。” “另外,骂沈书白的人,以后也不用喜欢我了,我配不上你们的喜欢。” 说完,拉着沈眠大步进了酒店。 私生饭们还没缓过神来,急忙追上去,被酒店保安拦下,在门外又哭又闹。 *** 进了贵宾通道,沈眠挣开谢擎的手,抚掌笑道:“谢影帝果真恢复神速,前一秒还站不稳,下一秒却开启霸总模式,难道意外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 沈眠转身便走。 谢擎从身后握住他的手腕,“对不起,我只是希望你好好跟我说话,仅此而已。” 沈眠脚步停顿下来,转头看他,问:“刚才我急得给你渡气,你是不是在心里偷笑?觉得我很蠢?” “不是。” 谢擎道:“我觉得你很可爱。” 沈眠哼笑一声,阴恻恻地道:“我有这么好哄吗?夸我两句,就想把这件事揭过去?别忘了,你的小辫子现在握在我手里,相信八卦记者对谢影帝的童年创伤很感兴趣。所以啊,谢擎,你最好别再惹我生气,否则后果自负。” 他大步走出去。 谢擎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良久,忍不住一笑,“话说得比谁都刻薄,心却比谁都软。” 这让他怎么舍得放手。 *** 沈眠赶到酒吧时,刚好赶上夜场。 小王最近处对象,除了工作时间,其他时间都去陪女朋友了,见沈眠到了,忙道:“老板,我实在不能喝了,上半场的酒我都替你喝了,下半场靠你自己了,我先走了。” 说完先跑去洗手间吐了。 沈眠说了声“没出息”,转身往里走,酒吧里人多,沈眠带着个鸭舌帽和口罩,除了朝夕相处的助理,其他人基本认不出来。 他刚到门口,就被人拦下。 沈眠抬眼看去,秦墨立在门前,他身材高大颀长,冷漠的气质,帅气的脸蛋极具侵略性,显得气势凌人,手臂刚好挡住了沈眠的去路。 沈眠取下口罩,道:“是我。” “我知道。” 秦墨点了下头,扯住他的手腕,直接把他带去对面的包厢。 沈眠咽了咽口水,道:“小狼崽,你……你不会想揍我吧?” 他还记得上次在秦峥的别墅,他对秦墨说过什么过分的话,当时说的太狠绝了,以至于现在事情不太好收拾。 秦墨闻言扯了扯唇,停在他面前。 “你说呢?” 他抬起沈眠的下巴,视线在他过分艳丽的唇瓣上停留数秒,却嗤的一笑,“又去哪打野食了,看来秦峥满足不了你。” 沈眠抬起手背抹了下唇,道:“你想多了。” “是吗。” 秦墨把他推到沙发上,扯开皮带,直接褪下长裤,道:“检查一下,不就清楚了。” 沈眠抬手拦住他的手,“够了,别胡闹了。” 秦墨道:“不够,沈书白,这才刚刚开始。” 他把沈眠压在身下,手指探入下方,片刻后,脸色似有些好转,“看来没有说谎。” 虽然有痕迹,但并不是刚发生的,大约是昨晚秦峥留下的。 沈眠蹙眉道:“检查好了?那还不放开我,你到底是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我,我跟你可没关系。” 他这几句话彻底激怒了秦墨。 秦墨冷漠的视线夹杂一丝极深重的狠戾,他缓缓说道:“会有关系的,沈书白,我会让你再也忽视不了我。你跟秦峥,你对他真的有爱吗?因为他够强,所以可以随意囚困你,可以把你随时扯下云端,也可以把你捧上天,所以你留在他身边了,不是吗?” “要想得到你,也不过如此简单,只要让你臣服。” 沈眠道:“你胡说什么,秦峥他从来没有胁迫过我。” 秦墨道:“对,当然不是胁迫,你这样识时务的人,当然不会让自己沦入那种难堪的境地,你总是会做最合算的买卖,不是吗。” 这话竟让沈眠无言以对。 “就算你说得对,但他从没有像你现在这样对我,他一直尊重我。” 秦墨眼里闪过一抹痛楚,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很快又恢复成了淡漠、木然。 “我难道没有尊重过你,爱惜过你吗?是你把我的真心踩在脚下,随意践踏的。” 沈眠见他状态不太对,连忙不再刺激他,他毕竟遇到的黑化深井冰多了,该怎么应付还算有点心得。 他抬起手,轻抚上秦墨的面颊,柔声道:“秦墨,伤到你我很抱歉,但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我们有话好好说,行吗。” 秦墨闭了闭眼,问:“这又是你的新招数?你又想蒙骗我,耍我玩了?” 沈眠:“……” 这小子怎么软硬不吃? 直播间: ——呜呜呜,我们小狼狗终于学聪明了qwq(流下老母亲般欣慰的泪水) ——仿佛看到峥哥头上的青青草原了 ——说到草原,谁头上没有呢(沧桑点烟.jpg) ——我眠真是环保大使了,所到之处,自成草原 ——环保先锋[点赞][点赞][点赞] ——绿色你我他,环保靠大家[握手][握手] …… 几分钟内,直播间飘过数十万条绿色字体的环保口号,与此同时,沈眠收到系统通知。 您的直播间新增标签:环保先锋。 “……” 玩呢? 直播间的标签是根据观众弹幕和评论内容自动生成的,而且修改不了。 沈眠还没来得及生气,秦墨已经捏起他的下颚,在他粉瓣上不轻不重地啃咬起来,沈眠吃痛,想推开他,却被秦墨握住手腕,压过头顶。 他幽深的黑眸,再没有初次相遇时的纯净,多了许多沈眠看不懂的东西,如同雕琢打磨的俊逸面庞,也越显成熟。 沈眠不自觉舔了下唇,这小子真是合他口味。 不过他还记得跟秦峥的约定,这段时间不能乱搞,否则会出大事。 他拦住秦墨,道:“等下,我们喝点酒助兴。” 秦墨眯起黑眸,轻而易举把他压回怀里,道:“我知道你酒量很好,你想灌醉我,然后逃走。” “……” 沈眠摇摇头,他是想下药来着。 秦墨道:“聪明的猎人,不会给猎物逃生的机会,这是你写的剧本里的台词。” 沈眠这下是真没话了。 “没错,看来你可以出师了。” 秦墨勾起唇,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反而显得格外冰冷,“你在怕?我以为你这样放浪的人,这种时候只会享受,根本不知道害怕。” 沈眠道:“我也有不想做的时候,比如现在。” “那就换种方式。”秦墨握着沈眠柔软的手探入下身,他低声道:“只要弄出来,我就放你走。” 沈眠嘴角抽了抽,这两兄弟流.氓起来都是一样的路数。 *** “呼——” 沈眠累得趴在秦墨的胸膛上,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秦墨在他发旋上轻轻落下一吻,眼里满是疼惜。 只是当沈眠抬眸看他时,那双黑眸便又沉淀成了冷冰冰的幽深。 沈眠问:“我现在能走了吗?” 秦墨握住他的手,替他将手上的东西清理干净,低低“嗯”了一声。 沈眠挣开手,道:“这是最后一次,不要再纠缠不清了。” 言罢,他快速走出包厢,柔嫩细腻的手心通红一片,总觉得还有些黏腻,便往洗手间走去,把手放在水池里冲洗。 系统忽然闪烁红光,不断发出【滴滴滴滴滴滴——】的声响。 沈眠翻了个白眼,他现在不信还有什么能吓到他。 “有话就说。” 系统沉默好片刻,用非常微弱的电流声,说:【气运值检测仪更新了秦墨的数据。】 沈眠挑了下眉,满不在乎道:“哦,所以呢。” 他随手点开检测仪的数据光屏,只见上面赫然写了两行字: 气运值等级:ss 气运值数值:99999.999 沈眠:“……” 他腿一软,还好及时扶住洗手台,问道:“秦峥的数据是多少来着?” 系统不说话,沈眠两眼一抹黑,在洗手台边僵立了十多分钟。 堪堪缓过神来,他转头就往包厢里走,人已经不在,他又去剧组的包厢去找人,却得知秦墨先行离开了。 他赶紧往外去追,却在半道上被几个黑衣保镖拦下。 这几个人对他倒是客客气气的,道:“沈先生,秦总请你回去一趟。” 沈眠皱眉,“我正在忙,别碍事。” 其中一人打开手机,进到新闻版面,递到沈眠面前,请他看。 沈眠不耐烦,随便扫了一眼,却见他跟谢擎的新闻正挂在热搜第一。 视频是今天下午酒店门前路人偷拍的,可以看到私生饭一拥而上,咄咄逼人,谢擎将沈眠护在身后,每一个字看似是维护,仔细想来,简直跟表白没两样。 不少人把当年他们从合作到分离的新闻重新挖出来,再一对比现如今,一出虐恋情深,破镜重圆,渣攻回头的戏码在脑海中上演,可以说是非常感人肺腑。 新闻下方有不少cp党磕糖,表示这对颜值简直高到逆天,史上最好磕的真人cp。 沈眠嘴角一抽,现在要怎么解释。 电梯出事故,谢擎犯病,他就给谢擎做人工呼吸……这段可以掐掉,然后他们得救,他就送谢擎回酒店。 可秦峥会信吗?说好的手都没牵过呢! 不对,这都不是问题,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气运值tm是会变的? 102.4-17 4-17 这个气运值检测仪是价值50万v币的高档货, 跟以前那个残次品截然不同, 按道理说,检测结果不应该存在误差。 也就是说,检测对象的气运值会随着剧情发展而增减,而且增减幅度并不大,维持相对稳定的状态。 可是, 这特喵的没人告诉他啊!! 这特喵的都第四个任务世界了啊!! 至此,沈眠对系统终于绝望。 这玩意儿不坑的时候等于没用, 有用的时候,往往都在为他挖坑。 他问:“你怕不是想整死我?” 系统:【……】 系统嗡嗡两声, 发出微弱的电流声:【这是开发者的锅,系统只能储存开发者存入的信息,所以并不知情。】 呵呵。 这番解释听在沈眠耳朵里, 仿佛是猪队友在辩解说:我不是演员, 我只是太菜! 菜是原罪不知道么??! 保镖打开车门,毕恭毕敬道:“沈先生,到了。” 沈眠往外瞄了一眼, 没动。 保镖又催促道:“沈先生, 让秦总等太久,恐怕不太好。” 沈眠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 眸中散开些许笑意, 应道:“是, 的确不能让秦总等太久。” 他踏出脚步, 从车里走下来。 管家在前方引路,刚到三楼,他便停下脚步,“少爷就在书房,沈先生请。” 沈眠点点头,又小声问道:“管家,你们家少爷有没有混过黑.道?手里沾过血没有?家里有枪么?” 管家听得直发懵,擦了擦额上的汗,小心翼翼道:“沈先生真爱说笑,我家少爷是海城最杰出的企业家,是本分守法的商人,怎么会做违法的事?这种胡话可万万说不得。” 说完佝偻着背,缓缓下了楼。 沈眠默默翻了个白眼。 据他以往的经验,跟天命之子气运值相近的角色,大多是反派。 那秦峥到底是不是呢? 他抬手推开门,探进头张望,正对上一双古井无波的黑眸,秦峥坐在宽大的座椅上,冷峻的面庞透出几分严苛的味道。 他又恢复成沈眠初次见到时那个公事公办,没有几分人情味的秦大少。 沈眠朝他盈盈一笑,道:“老秦,你急着找我,是有事?” 秦峥知道,沈书白但凡闯祸,或是有事求他的时候,就会用这种撒娇的、黏腻的语气唤他“老秦”。 “过来。” 沈眠便乖觉地走到他跟前,笑道:“你今天怎么格外严肃,我有点害怕。” 秦峥骤然出手,把他拉到自己腿上,扣住纤腰,低声问道:“玩够了?” 沈眠眨了眨眼,无辜地问:“什么玩够了,我请剧组吃饭赔罪,你不是也知道。谢擎那件事,也是媒体夸大其词,我跟他其实……” “嘘——” 秦峥的食指附在沈眠的唇瓣上,打断了他的话,“别说话,我怕我又忍不住相信了你,每次听你说话,我就会变得很迟钝,脑子里除了你,再想不到别的,漏洞百出的谎言,我却听不出来。” “秦峥,我没骗你,我记得我们的约定。” 秦峥道:“看,你这么一说,我就忍不住心软了。” 他指尖抚上沈眠微肿的粉瓣,低喃道:“这又是谁吻的?谢擎,还是秦墨?又或者,他们两个都碰过这里。” 他的脸上瞧不出半分情绪,沈眠却觉得,他已经到了暴怒的临界点。 “一个月之内,你是属于我的,我没有妄想绑住你太久,仅仅是一个月,你都没办法忍受吗?沈书白,我自问对你已经给足了耐心,我所有的耐心,几乎都给了你,可你还是背叛了我。” 他缓缓打开抽屉,沈眠看到他在里面拿出一个银白手铐,泛着冰冷的白光。 沈眠一怔,下意识便要从他怀里逃开,连大力丸都用了,可就是没办法从秦峥的手里挣脱开来。 这男人,力气实在大得惊人,超过这个世界的人类应有的极限。 沈眠有些惊讶,自己此时竟还能如此冷静地思考,或许他心底深处很清楚,秦峥不会伤害他。 更确切地说,是舍不得伤他分毫。 秦峥握着沈眠纤细莹白的手腕,缓缓为他戴上枷锁,然后抬起那只细腕对着窗前的月光细细打量,吐出两个字:“真美。” 也不知是赞美沈眠的手腕,还是为他打造的手铐。 “秦峥,你想做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你想毁了我吗?” 秦峥道:“我总是抓不住你,这次我抓住了,抓牢了,你总该逃不了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隐藏着几分淡淡的喜悦,似乎得到了极珍贵的宝物,压抑着狂喜,只虔诚地在沈眠眉心落下一个吻。 沈眠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秦峥猛地抱起身,是往卧室走去。 秦峥把他安置在床上,而手铐的另一端,自然是床沿。 秦峥道:“《猎影》是你的心血,我不会毁了它,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接替你的位置,至于你,因为腿伤复发,可能需要长时间卧床不起了。” 沈眠蹙了蹙眉,却忽然挑起唇,笑问:“这是你真正想要的吗?你说过,圈养的狐狸,是没有灵性的。” “可是,放养的狐狸不属于我,又有什么意义。” 沈眠道:“秦峥,我今天跟秦墨说,说你和他不同,因为你从来没有强迫过我,你尊重我,看来我错了。” 秦峥微微颔首,垂首看着他,道:“看来是这样。” 沈眠自嘲地勾起唇,闭上了眼睛。 秦峥躺在他身旁,往沈眠手腕上系了块深蓝色的手帕,让他不至于划伤手。 “阿白,我跟你说个故事吧。” “有个男孩,他从小就接受最优秀,最正统的教育,活得精雕细琢,活得尊贵、体面,任谁也挑不出半点错,可同时,他也像是个木偶娃娃,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全都是被设定好的。” “后来,这个男孩长成了一个无趣的男人,男人的生活就像精准的时钟,永远重复着同样的生活,虽然枯燥,可他习惯了。直到有一天,他的世界里闯入一抹徇烂的彩虹,他的人生,从此不再是单调的黑白,而变得徇烂多彩。” “可是彩虹挂在天上,想得到它的人很多,他想独占它,该怎么办?” 他把沈眠揽入怀里,轻声道:“把所有觊觎你的人都除掉,你就属于我了。” “……” 沈眠蓦地睁开眼睛,“不行!” 秦峥道:“阿白,你恐怕还不知道,秦墨已经接受了父亲的条件,他要回秦氏,你应该知道原因。他想跟我打擂台,我不能不应战。” 沈眠默了默,道:“秦氏这么多年都是你在掌权,论人脉,论威望,论手里的权势,你都比他强,秦墨什么都抢不走。” “他唯独不该动你。” “……” 秦峥抬起他的手心,细嫩白皙的肌肤微微泛红,他幽幽道:“我给你的手机里,安装了窃.听器。” 沈眠猛地一震。 难怪,难怪他对他的行踪了若指掌,难怪他在外面跟谁见面,发生了什么,秦峥都了然于胸。 那么,他跟秦墨在包厢里的事,跟谢擎在电梯里的事,岂不是全都…… 沈眠道:“海城秦家大少爷,用这种下作手段,未免跌份了。” 秦峥抬起他的下巴,道:“我难道不该这么做?阿白,你一贯的为人,不用我提醒你,我怎么能放心。谢擎在电梯里装病,以你的机警,会看不出是装的?你会上当,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 沈眠的确是有意上当的,他知道谢擎有病,但不会严重到那种程度,之所以配合,属于习惯性刷好感度。 甭管谁是天命之子,逮谁刷谁准没错。 可他没想到事情会败露,秦峥的确如同外界评价的那样心思深沉。 他闭了闭眼眸,懒懒道:“电梯里黑灯瞎火的,我又没有火眼金睛,怎么能看出他的把戏。你一定要说我是故意上当,我也没有办法,反正在你眼里我就是只淫dang的狐狸精。” 秦峥知道他在嘴硬,也不逼问,他把人铐在这里,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这只妖精一旦放出去,就会到处勾搭人。 他容忍不了,只好把人锁在自己身边。 他把沈眠收入怀抱,轻声道:“累了一天,睡吧。” 沈眠在他怀里不安分地蠕动,道:“不洗澡我睡不着,你给我解开一会,等我洗好了再铐上。” 秦峥拧起眉峰,斟酌片刻,道:“我抱你去洗。” 沈眠瞪他,“你给我洗?洗到最后,还要再洗一遍。” 秦峥无法反驳,可想到这只妖孽素来鬼主意多,难免洗完澡人就没了。 他坐起身,拨通了个号码,没一会有人敲门。 秦峥过去开门,进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根银白的细长链子,末端是个镂刻精细花纹的脚环,比之前那个镣铐不知精巧多少倍,一看就是某些特殊场合,为了调.教,专门定制的情趣用具。 沈眠一愣,不可置信道:“秦峥,你要把这个用在我身上?” 秦峥脸颊也有点发烫,他何曾碰过这种下三滥的东西,但视线触及沈眠白生生的,精致的脚踝,便又觉得,拴上这种漂亮的物什再适合不过。 或许他心里头本就藏着这种下流念头,只是这么多年,没有人让他动过心思。 如今有了。 他走上前,握住沈眠的脚腕子,“咯噔”一声,扣上脚环。 沈眠心里也跟着“咯噔——”了一下。 他觉得,他这个直播间再也不是小清新了,而走向了重口味风格。 他踢了踢脚,不可否认有点新奇,但为了维护他心里仅存的那点矜持,遂违心地骂道:“秦峥,你不要脸。” 秦峥不禁笑了笑,他走上前,捏了捏沈眠的脸蛋,道:“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不对劲。” “……” “这是你沈书白的台词吗?” 好吧,沈眠闭上了嘴。 秦峥替他解开手铐,把他抱起走进浴室,“快点洗,别耍心眼。” 这根链子并不算长,另一端锁在床沿,但足够他在浴室范围里活动了。 沈眠心里那叫一个纠结。都拴上脚链了,不来一发合适吗? 这种情趣y,他想很久了。 他抬脚踢了踢脚上那根链子,发出叮当脆响,白皙的脚踝上戴着一枚小巧别致的银环,隐约可以看到银环上镂刻的花纹,似乎是玉兰,分明是yin邪的玩意儿,偏又清雅到了极致,形成诡异、又夺目的美感。 镜头切到脚踝处,直播间陷入流血惨况: ——woc足控福利啊啊啊啊啊!!qaq ——还是峥哥会玩,小生心服口服(擦鼻血.jpg) ——麻麻问我为何失血过多……(痴笑ing) ——我眠儿真是个宝藏qwq …… 洗完澡,秦峥拿了条干浴巾把他包裹起来,抱回床上。 沈眠身上弥散着潮湿的水汽,秦峥搂着他,心里越发痒得厉害。 沈眠动了动脚,嘟囔道:“拴着链子,总感觉不舒服,要不先去掉,反正我在你怀里,还怕我跑了不成?” 秦峥没理他。 沈眠便不停地踢脚,叮叮当当响个没完。 终于秦某人忍无可忍,拿起那根链子,把那两只不安分的脚绞在一起,又把之前的手铐拿出来,把沈眠两只手腕铐住,压过头顶。 他垂眸盯着他,幽深的黑眸里全是压抑的情绪,已然接近爆发点。 沈眠暗自吞了口口水,道:“你,你想怎么样。” 秦峥简直要被他逼疯,盯着他看了许久,终是转身进了浴室,冲了个凉水澡出来。 他浑身上下都是冰冷的水珠,直往下掉,他捏着沈眠的下颚,低声威胁:“再闹下去,对你没好处,知道吗。” 沈眠乖巧地点头,心说这都不敢上,小爷白折腾了。 秦峥这才替他解开镣铐。 他不是不敢,只是今天才把人锁起来,要是再强迫他一回,他怕沈书白再也不会原谅他。 说到底,他想要的还是那颗心。 他一身凉气,怕把这宝贝疙瘩冻着,先用被子把他卷住,连人带被一起抱在怀里,终于睡了个安稳觉。 沈眠听着他的鼾声,心里有些异样。似乎……格外熨帖。 竟生出一种想法,这个男人,要是属于他该有多好。 不过他一向贪得无厌,想要的东西太多太多,很快便将这奇怪的想法抛诸脑后,进入黑甜梦乡。 *** 次日,《猎影》剧组接到通知,沈书白因为腿伤复发,不得不暂时进医院调理,由国际知名导演安德烈接手总导演一职。 不少人感慨秦氏财大气粗,一出手就是国际上最负盛名的两位导演,这部电影未播先火。 毕竟专业的电影迷都知道,沈书白自成一派的拍摄风格,和安德烈苛求完美的超高水准,一直为业内所称道,甚至被称为不可逾越的两座高峰。 现在《猎影》同时采用了这两位导演的拍摄手法,两个人首次合作,已经可以预见,这部影片将会带给人多少惊喜。 沈眠坐在沙发上看新闻。 秦峥回来,把人搂进怀里,道:“事情都处理好了,成片会首先拿给你过目,不满意的地方再修改,他们会拍到你满意为止。” 沈眠耸耸肩,道:“都已经快拍完了,安德烈捡个大便宜,最后功劳还要被他分走一半。” 秦峥道:“那不署他的名。” 沈眠扑哧笑出声,道:“他会答应?” “会,我会给出让他满意的价格。” 沈眠亲了亲他的下巴上的胡茬,笑得惑人,“不如你把钱给我,署他的名,我不介意。” 他最近越发粘人,秦峥却有些患得患失,怕又是这妖精使的手段,到头来白高兴一场。 他抬手握住那只拴着银环的脚腕,轻轻摩挲,道:“你很缺钱么?” 沈眠道:“谁会嫌钱多,反正我是不会的。” 他趴在秦峥身上,揪着男人的衣襟,仰头向他索吻,撒娇道:“我在家待了一天,好无聊,你明天带我出门。” 他剩的时间不多了,必须每天都用得值。 至少得先出门,才有翻身的机会。 秦峥低头含住他的唇,应了一声“好”,继续掠夺他嘴里甜蜜的涎液。 沈眠只穿了件单薄的纯白睡衣,秦峥轻松扯开纽扣,睡衣前襟便散开,露出白生生柔嫩的肌肤,光滑如玉,美不胜收。 秦峥吻上他的胸膛,四处雕琢痕迹,他对这项流程有种很深的执念,好似只要刻下痕迹,沈书白便是属于他的,别人夺不走。 做好前菜,之后便是狠狠入侵。 沈眠头皮直发麻,耳边是脚链子叮当的脆响声,他用力攀着男人的肩,随之沉.沦。 不知过去多久,他已经快没力气,迷迷糊糊间,他听到系统说:【秦峥的气运值也更新了数据。】 沈眠费力地睁开眼,瞥了一眼眼前的透明悬浮光屏。 和那天酒吧的情况一模一样,就连数据都是一模一样,沈眠几乎以为自己没睡醒,还在做梦。 气运值等级:ss 气运值数值:99999.999 …… …… 秦峥感觉到他的异样,蹙眉问:“怎么了,怎么忽然受惊了?” 沈眠咽了咽口水,摇头道:“没,没什么……” 什么情况? 这随时都能变的气运值,真不是玩他?谁特喵知道,秦墨现在是涨了还是跌了!还有那个他没测过,也没胆子测的谢擎,谁知道他是多少! 秦峥见他脸色不好,以为他不舒服,便抱他去浴室清洗。 沈眠看着男人英挺、冷峻的侧颜,忽而问:“秦峥,你爱我吗?” 秦峥挑眉道:“你说呢。” “有多爱?假如……假如你的爱有满满一杯水那么多,你给我多少了?杯子里还剩多少?” 秦峥觉得这个比喻有趣,略一思索,却道:“我不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沈眠很捉急。 秦峥抵着他光洁的额,轻声道:“我每次以为到了极限,却发现,我还能更喜欢你。阿白,你说这种情况该怎么算?” 沈眠:“……” 这种时候就别撩小爷了!! 103.4-18 4-18 秦峥调好水温, 把沈眠放入浴缸, 耐心细致地替他擦洗身躯。 灯光映照下,沈眠白皙清透的肌肤如同冰玉雕琢般精致美好,脚踝处拴了根银色链条,微微闪烁银光,他懒懒散散地泡在水中, 纯洁干净的相貌,偏又隐约透出几分妖气来。 秦峥喉结动了动, 忽然把毛巾塞到他手里,道:“你自己洗。” 沈眠狐疑地打量他, 倏地笑了起来,道:“我抬不动手,刚才把力气都消耗完了。” 秦峥蹙眉, 道:“你消耗什么力气了。” 沈眠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反问:“叫唤难道不耗费体力吗?何况我被你折腾来折腾去的,也很累的。” “……” 秦峥没料到他会没羞没臊地开黄腔,耳廓微微泛红, 倒是接过毛巾, 继续给他擦洗。 好在他定力惊人,心里又顾及这妖精的身体,怕把他弄伤, 到底给忍下来了, 只是流了不少汗, 衣衫都湿透了。 沈眠偷瞄他一眼, 在心里盘算,既然气运值靠不住,现在唯有一个办法,就是测好感度。 只要测到一个百分百好感度的,就可以直接排除错误选项,剩下的人里,肯定有天命之子。 可是只有一次机会,必须在绝对有把握的时候使用。 沈眠轻轻侧头,将脑袋靠在秦峥的肩上,小声嘟囔道:“我都快被你们逼疯了。” 这语气里竟隐含着一丝丝委屈,也不知是在责怪谁。 秦峥抬手把他从水里捞出来,湿淋淋的就抱在怀里,道:“你是不是说反了?到底是谁把谁逼疯?” 两人靠得太近,沈眠抬起眸,男人英挺、冷厉的轮廓便映入眼帘,这个角度看去,秦峥的面庞说不出的成熟,性.感。 沈眠舔了舔粉唇,笑得轻佻,“难道是我的错?我逼你们喜欢我了吗?秦峥,要是你给不了我全部的爱,那就不要爱我,总归结果都是一样。” 分明是强词夺理的说辞,偏被他说得理直气壮。 他刚泡完澡,雪白的肌肤跟抹了胭脂似的,处处透着粉嫩,散落的几点红梅点缀的越发明艳动人,他不像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身体青涩鲜嫩,就连任性起来的情状,都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秦峥越发觉得自己养了只娇贵的猫主子,高兴时过来舔舔你,撩拨几下,不高兴时就赏你一爪子。 偏偏他甘之如饴,心甘情愿把这妖精当宝捧着。 他把沈眠身上的水珠擦拭干净,抬脚抱进卧室,安置在床上。 刚躺下没多久,沈眠又道:“我有点急。” 这个急,自然是尿急。 秦峥道:“要我抱你去吗?” “不用不用!我就是跟你说一声,免得你以为我又耍心眼。” 说完就急匆匆下床,往洗手间逃去,生怕慢了一步,秦峥就要亲自抱他过去。 可是越急越容易出事,他脚上拴了根链子,脚步太急躁,直接绊到另一只脚。 秦峥反应极快,迅速出手揽住他,两人一起摔倒在地毯上,秦峥把他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垫在沈眠下方。 事情发生得太快,沈眠好半晌回过神来,忙问:“你摔疼没有?” 秦峥先是一怔,随即眼底散开一圈浅浅笑意。 沈眠道:“还笑,你是摔傻了吗?” 秦峥收拢臂弯,把人紧紧困在怀里,亲吻他的鬓角,轻声道:“因为你关心我。” 好似被他关心,是一件十分稀奇的事情。 沈眠微微有些赧颜,轻轻挣了挣,道:“没事就先松开我,我有点憋不住了。” 秦峥应了一声,却忽然把他打横抱起,大步走进洗手间,干脆利落地扯开碍事的内.裤,道:“可以了。” 沈眠被他用抱婴孩的姿势抱着,羞耻度又上升了一个level,怒道:“可以什么可以,放我下来,我自己尿!” 秦峥却问:“为什么?” 在他看来,他们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这种事情再理所当然。 沈眠嘴角抽了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因为……你这样……我尿不出来……” “……” *** 秦氏集团总是流传着各种传闻,尤其是最近,盛传少东家有了恋人,据说还是个大美人。 大家心里好奇,可惜没人有胆量去顶楼办公室一探究竟,秦峥的几位助理、秘书,又各个对此事讳莫如深,让人对那位传说中的少夫人越发好奇。 沈眠被秦峥拴在办公室好几天,气得拿抱枕砸他。 “你带我出来,就是让我看你工作的?” 秦峥道:“你现在应该‘卧病在床’,要是让人拍到你活蹦乱跳的样子传上网,又要花时间做公关。” 沈眠道:“我可以伪装一下。” 秦峥捏着他的下巴,仔细打量这张漂亮的脸蛋,末了摇了摇头,道:“辨识度太高,除非整容换张脸。” 沈眠噎住。 “我有这么火吗?我一个幕后工作者,哪来这么高辨识度。” 秦峥打开手机,点开表情包那一栏,只见最新的一条表情包,是沈眠之前在“书天下”被员工偷拍的[比心]动图,现在已经爆红网络,随便刷刷社交网络都是他甜甜的浅笑。 不少网友称之为——最无法抗拒的笑容。 就连沈书白之前各种黑历史,黑料,也很少有人提起了,因为频繁使用他的表情包,有了感情,舍不得黑了。 秦峥道:“这是现在使用率最高的表情包,你知道自己的辨识度有多高了吗?” 知道了。 一个艺人得金奖不代表有辨识度,拿冠军也未必走大街上就有人认识,但是如果他被制成了表情包,并且流行起来,那么这张脸绝对拥有超高辨识度。 路上碰到,就算不知道他的姓名,也会拿出手机,拍一张活的“表情包”。 沈眠心如死灰,往秦峥怀里一躺,“我宁愿回去打游戏。” 秦峥忍不住弯起唇,揉了揉他柔软的肚皮,道:“中午想吃什么,我带你出去吃。” “真的?” 秦峥见他如此惊喜,也有些无奈,狐狸果然不能圈养,早晚要憋坏。 他把手机扔给沈眠,道:“你先找找餐厅。” 沈眠拿到他的手机,心思便活络起来,他事先把电话号码都备份进了系统,所以只要拿到手机,就能联系别人。 可他心里隐隐担忧,他怕这是秦峥对他的考验。 这个男人能在他手机里安装窃.听器,难免不会挖另一重陷阱等他。 但是让他坐以待毙,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他索性直接问:“你把手机给我,不怕我做手脚?” 秦峥正在翻阅文件,闻言眼都没抬一下,道:“你敢吗。” 沈眠挑了下眉,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他拿起手机,道:“你看我敢不敢。” 他竟是当着秦峥的面拨通了小王的电话,还特地开了免提。 “喂,是我。” 小王先是震惊,随即哀嚎声立刻从手机里传出,“老板啊老板!你可算联系我了,你旧伤复发怎么不告诉我呢!我就说你车技不行,你偏不听!你现在住哪家医院啊,地址告诉我,我组织员工过去探望你,她们都可关心你了!” 沈眠皱眉道:“行了行了,都别来了,怕你们给我吵得不得安生,腿伤恢复得更慢。对了,公司最近没什么事吧。” 小王道:“大事没有,小事我们都能看着处理,紧急的事都发你邮箱了,你记得抽时间回复。” “好,我知道了。有没有人跟你打听我?” 小王略一思索,点头应道:“有,太多人了,媒体记者,圈子里熟的不熟的都打电话问候了,还有谢影帝问了好几回,对对,你的小狼狗也问了一次,不过他特别奇怪……” 沈眠听到他说“你的小狼狗”时,心虚地看向秦峥,发现秦峥也在看他,薄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让他脊背发寒。 沈眠轻咳一声,问道:“你说重点,他哪里奇怪?” “他问我,你的房租还收不收,他不打算搬走了,还说什么他要按原来的房租缴费,说先定个五十年。你都住院了,他还说什么房租不房租的,你说这个人奇怪不奇怪。” 沈眠嘴角抽了抽,秦墨这是要赖上他的意思。 他道:“我知道了,你最近先放假吧。这个手机号是秦总的私人号码,你要是有紧急的事情就联系他。” “什么!秦总的私人号?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 “嘟嘟——” 沈眠已经切断信号。 秦峥已经走到他跟前,从他手里夺过手机,道:“你这是在暗示他,找不到人就来跟我要?” 沈眠笑道:“难道不该跟你要吗?他的衣食父母都被你绑走了,秦总当然要负责啊。” 两人对视,秦峥的目光凌厉霸道,凛然自威。 沈眠抿了抿唇,笑道:“谁让你激我的,我本来是不敢,可你说出来,我只好跟你对着干了。” 秦峥骤然圈住他的腰身,把他扣在怀里,低声问:“知道后果吗?” 沈眠摇摇头,小声道:“不知道。” 秦峥抬手拉上窗帘,把他压在宽大的座椅上,俯身堵住他两瓣粉唇,直亲得沈眠喘不过气来,他嗓音低哑,肃声道:“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知道吗。” 沈眠低喘着气,抬手圈住他的脖颈,撒娇道:“长官,饶了我吧~” 秦峥暗骂一声妖精,原先的词都给忘了,脑海里只盘旋着他甜蜜、醉人的“长官”两个字,他仿佛被灌了一壶烈酒,一下子晕乎起来。 他还在生气,沈书白已经自顾玩起角色扮演来了。 倘若沈书白当真是他手里的囚犯,他便要把这个yin荡的犯人关押在监狱最偏僻冷清、最幽暗冰冷的牢房里,只有他一个人能见到他,沈书白怕冷,就只能往他怀里钻,拼命汲取他的体温。 他还要用粗铁链束缚住沈书白的四肢手脚,让他没办法勾搭别人,让他每夜在身下哭泣、求饶。 可身下的人朝他甜甜一笑,方才所有的阴暗想法全部烟消云散。 秦峥终于明白,这个妖精就是他的克星,他对他无可奈何,哪怕人已经被他握在手心里,哪怕用链子拴着他的脚,铐住他的手腕,他还是被吃得死死的。 沈眠凑上去亲吻男人的喉结,低眉浅笑道:“长官,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秦峥抚着他好看的眉眼,吻上他眼角淡绯的泪痣,幽幽说道:“把你锁起来,死也不放。” 沈眠听到那个“死”字,挑眉问:“秦峥,我要是真的死了怎么办?” 秦峥拧起眉峰,有些不悦,“为什么这么问。” 沈眠凑到他耳边,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因为我活不久了,真的,你要是再把我关下去,我就彻底没救了。” 秦峥道:“你的意思是,在我身边你就会死?让你出去勾三搭四,你就能活?” 沈眠一愣,感觉他总结得没毛病,但因果关系似乎不太对。 秦峥森森一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你随便编什么,我都会信?连这种荒唐话,也敢拿来哄我。” 说完,把人抱在腿上,掰开沈眠两条笔直纤细的长腿。 “等、等等,有话好说嘛……” …… 秘书抱着文件正要敲门,忽而从里面传来稍有些激烈的动静。 这个门隔音效果不错的,却还能听到这么大动静,可见他们一向冷静自持、尊贵儒雅的秦总,实在是人不可貌相。 她讪讪收回手,安静在门外等着。 眼看到了午饭时间,里面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秦峥把人抱着走出来,他怀里的人不知道是生生累到昏厥,还是兴奋过度晕了过去,安静地躺在秦峥臂弯里,精致白皙的脸蛋,清浅的眉眼,脸颊泛着暧.昧的红晕,让人仅是看着就心动不已。 秦峥抬手把他的脸掰向自己胸膛,挡住秘书的视线,道:“安排车,我要回去。” 秘书见他还要回家大战三百回合的架势,忙提醒道:“下午有一场重要会议,老先生也会到场。” 言外之意,您绝对不能缺席。 秦峥沉默片刻,视线落在沈眠微抿的粉瓣上,内心挣扎片刻,终究还是道:“先送阿白回去。” 秘书应道:“我这就去安排司机。” 心里却感叹,难怪古时候有“从此君王不早朝”的说法,他们老板就是典型。 秦峥从特殊通道把人送到停车场,沈眠在他怀里睡得熟,秦峥小心把人放在车后座上,又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 “把他安全送回去,路上慢点。” “是,秦总放心。” 秦峥顿了顿,没忍住还是俯下身,在沈眠脸蛋上亲了一口,这才依依不舍地退出去,关上车门。 车子启动,很快消失在视野中,秦峥立在原地,心头忽然掠过一抹不安。 他拨通保镖号码,道:“阿白回去了,你们去接他。” 保镖队长愣了愣,没明白自己老板的意思,这有什么好接的,那位沈导可不是省油的灯,除了您还有谁敢惹这位活祖宗? 他转念一想,哦,怕他半路逃走,立刻应道:“我们马上就去。” *** 沈眠沉沉睡了一觉,醒来时,下半身几乎没有知觉。 秦峥平时的做派像个贵族公子,矜贵又冷淡,可一旦被激怒,就会变得很有野性,让他感受到平时感受不到的乐趣。 不过不能贪多,虽然他这身体设定成二十多岁的数据,但到了寿数将近时,会表现得格外虚弱,做多了太伤身。 沈眠打了个哈欠,抬眼一看,顿时发现不对劲。 这不是秦峥的办公室,也不是秦峥的卧房。而且周遭是封闭的,看不到光亮,只有一盏昏黄的老旧台灯,似乎是一间狭窄的小房间。 他很确定,秦峥就算再生气,也不过是狠狠亲他一顿,或者干他一顿泄愤,不会搞这么一出。 他揉了揉眉心,问:“007,这是哪?” 系统给他发了一张定位地图,还有一路过来经过的具体路线。 沈眠打量片刻,问:“这是我家?不对啊,我家没有这种阴暗、逼仄的小房间……”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进来,修长挺拔的身材,帅气凌厉的面容,冷漠、沉稳的气质,身穿一件黑色风衣,眉眼间隐约有几分阴郁的味道。 沈眠借着不算明朗的光线,看清他的相貌。 ——是秦墨。 得来全不费功夫,他果然没看错这只小狼狗。 沈眠坐起身,朝他笑道:“你把我从秦峥手里抢回来的?” “是。”秦墨供认不讳。 他停在床边,俯身望入沈眠清澈的眼眸,稍稍有些意外,“你看上去很高兴?” 沈眠点点头,道:“我不想被他关着,你把我救出来,我很感谢你。” 秦墨不置可否,却问:“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我家。” 秦墨颔首,“地下储物室,你要暂时住在这里。” “……我在自己家,为什么要住储物室?” 秦墨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再一次感叹造物主对这个人的偏爱,就连手指都纤白精致,宛若暖玉雕刻打磨成的工艺品。 他嗓音沉缓,幽幽地说道:“秦峥会来找你,所以要把你藏起来。” 沈眠沉默下来,他是见过世面的人,依他看来,秦墨比上次见面时更偏执了,黑化指数直逼五颗星。 他到底身经百战,到这个时候也还是镇定自若,问他:“你不会想把我一直藏下去吧?任何事情,都有个期限。” 秦墨低垂着眉眼,轻轻颔首,道:“一直藏下去……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秦墨捏着他葱白的指尖递到唇边,轻轻地落下一个吻,笑道:“等秦宇天父子失去一切的时候,你就不用藏下去了,到那个时候,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沈眠道:“你要跟秦家作对?可你已经答应秦宇天回秦氏帮忙……难道你,你是故意……” 秦墨道:“是,我当然是诈他的。沈导,你这么聪明,难道还没想明白吗。我去你公司试镜,请求你让我出演你的电影,跟秦宇天作对……这些,全都是为了迷惑他们,不这么做,他们怎么相信我毫无企图,怎么会放心让我进秦氏。” 沈眠的心渐渐冷了下去,道:“你从头到尾,都是想要复仇,你在利用我。” 秦墨走到桌边倒了杯热水,转头塞到沈眠手里,让他暖手。 他道:“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的身世,有一点我没告诉你,我母亲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她动手术之前,秦夫人来见过她。原本手术成功率很高,我们在国外,井水不犯河水,也从没想过回来争抢什么,可那个女人就是不肯放过她。” “这件事秦宇天也知道,可是他做什么了?没有,他什么都没做,竟然有脸对我说,他这辈子最爱的人是我母亲,恶心透了。我失去了唯一的亲人,秦家人怎么能过得这么安逸,我不能接受。” 他在床边坐下,专注地盯着沈眠的侧颜,冷淡的眼眸里泛起柔软,低声道:“沈书白,你知道吗,我原本很讨厌你的,因为秦宇天的缘故,我很讨厌你们这种处处留情,却从不负责的人渣,我起初愿意配合你,也不过是为了让秦家父子相信,我是为了拍电影才回国的。” 他抬起沈眠的下颚,在他细腻光滑的肌肤上缓缓摩挲,道:“可我实在低估了你的魅力,看到秦峥喜欢你的时候,我只觉得可笑,没想到,我竟然把自己也给陷进去了。” 他凑上前,想要亲吻沈眠,被沈眠偏头躲过。 秦墨也不恼怒,反而低低笑出声,道:“生气了?沈导,是不是发现被人骗的滋味很不好受?我也一样。我告诫过你的,我不是那些你可以随便招惹的人,惹了我,就别想逃。” 他猛地把沈眠压在床上,沈眠手里的热水洒了出去,玻璃杯碎了一地。 秦墨仍是无动于衷,紧扣沈眠的双手,压过头顶,轻易扯开他的衬衫纽扣。 房间光线很暗,但足够秦墨看清他身上密布的吻痕,激烈的痕迹,白玉雕琢的身躯散落红梅,处处惹眼夺目,刺得秦墨呼吸不稳。 他动作停顿下来,咬牙道:“秦峥就这么喜欢你,大白天在办公室,你也肯配合?” 他眼中的嫉恨,沈眠看得一清二楚,刻意赌气道:“没办法,你哥哥技术比你好太多了,像你这种雏,横冲直撞,什么都不懂,每次都弄得我很不舒服,跟他做才能真正爽到,我当然只能配合了。” 秦墨冷冰冰地笑了两声,忽然把人扯到自己怀里,握住光裸的脚丫,道:“也包括这个吗?” 沈眠的脚腕上还扣着脚环,泛着白光,银色链条耷拉在一旁,衬得脚踝白皙精致。 “……” 秦墨道:“这个也是你自愿的?” 沈眠知道他在想什么,虽然秦峥的本意是怕他逃跑,当做脚铐用的,可这玩意儿本身用途就不纯洁,任谁看来都是调♂教用具,也难怪秦墨会气成这样。 沈眠默了默,点头道:“我乐意,不用你管。” 秦墨点点头,连声说了好几个“好”字,他蓦地起身,似乎在压抑什么,忽然他像是怒极一般,把房间里仅有的几样摆设全部砸毁。 沈眠听着耳边的动静,低着头不吭声。 他默默算着日子,满打满算也只剩下一个月,好感度基本维持在一个瓶颈,这个时候,只能剑走偏锋了。 他惹怒秦峥,为的是让他对自己更沉迷。他激怒秦墨,则是为了让他心疼。 秦墨发泄完了,大步走了出去。 好一会,沈眠走下床开门,果然是上了锁的。 他低头看着地上的玻璃碎渣,心说好险,差点踩到。 他原本就是光着脚的,秦峥为了防止他逃跑,一直是走到哪,那根长链子就锁到哪,根本不可能为他准备鞋,方便他逃走。 秦墨把他抢回来,一直放在床上,这里当然也是没有鞋的。 沈眠光脚趾踩在地面上,脚的旁边,则是一堆碎玻璃,屋内只有一盏昏黄的旧式台灯。 沈眠勾起唇,“要是不小心踩到,该怎么办。” *** 秦墨拍完戏,从外面回来已经是深夜,这个时候,他已经恢复了理智。 他想起沈书白刚醒的时候,看到他分明是开心的,后来说那些刻薄话,大概是知道被他利用欺骗,盛怒之下,故意说来气他的。 他暗自恼火,因为实在恨秦家人,所以从沈书白口中听到秦峥的名字,便彻底失去惯有的冷静,轻而易举被他激怒。 他推门开灯,环顾一周,却僵硬住。 房间里和他离开时一般无二,满地破损的物件,而被他安置在床上的男人,此时正抱膝坐在地上,他的脚边是玻璃碎片,染着刺目嫣红色,那是从男人的脚心流淌出来的。 秦墨一步上前,把他从地上抱起,顾不得其他,把他抱出这间储物室,放在客厅沙发上。 秦墨拿出医药箱,半跪在他脚边,给他处理伤口。 玻璃碎片深深扎进肉里,秦墨心疼得心肝都在发颤,他手指发颤,稳了一会,才快速用消毒过的镊子将碎片取出来。 对沈眠而言,这是一具虚拟的,即将废弃的身体,怎么使用都没有关系,反正他可以屏蔽痛觉。 他用苦肉计,为的是让秦墨愧疚,但没想到会把他吓成这样。 处理好伤口,秦墨手指仍是发颤,他把脸埋在沈眠膝上,低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想到你会受伤。” 沈眠却说了一句无关的话:“你很擅长处理伤口。” 秦墨微微一顿,他抬起眼,道:“我母亲去世后,秦夫人断了我的经济来源,我当时还没成年,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混过一段时间黑手党,打架受伤是家常便饭,所以会处理一些简单的伤势。” 他没说的是,他不仅是混过一段时间,那个党派的头目喜欢他母亲,因此将他当做儿子对待,他是内定的接班人,处理好华国的事,到时候他依然要回去。 这也是他不屑争夺秦家资产的原因,他本身就是庞大资产的继承人,他也从没想过会留在海城。 遇到沈书白,为这个男人神魂颠倒,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沈眠抿了抿樱唇,笑道:“谢擎曾经告诫我,说你心思深,我没相信。原来你瞒着我的事情,还真不少。” 秦墨沉默下来。 沈眠道:“别跪在我脚边,也不要和我装可怜,现在被你囚禁的人是我,应该哭的人也是我。我现在知道你的计划,你当然是不可能放我走的,行,我不走。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家,我也没必要走。我要回去睡觉,你别来打扰我。” 他抬脚把秦墨踢开,便要站起身。 秦墨慌忙把他抱住,不让他乱动,几乎是祈求的语气,道:“别动,别动,伤口会开裂,会疼……” 沈眠垂下眼睫,嘲弄道:“你会怕我疼么。” “我怕。我最怕你受到伤害。沈书白,我知道你最擅长伤害自己,你最喜欢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招数,我拿你没办法,你别逼我像秦峥那样,用链子把你锁起来。” 说到链子,他视线触到沈眠的脚腕,又是狠狠咬了咬牙。 他把沈眠打横抱起,“别乱动,你不是要睡觉吗,我送你回自己房间。” 沈眠道:“你不怕我被秦峥发现?” “你以为我怕秦峥?我只是想尽可能节省麻烦,毕竟这是海城,是秦家的地盘。不过似乎是我想岔了,既然把你这个活祖宗抢回来了,麻烦注定不可避免。” 说着调侃的话,他的眼睛却满是温柔。 把沈眠放在床上,秦墨又低头仔细检查了一下伤口,胸口还是隐隐作痛,他近乎虔诚地俯下身,在沈眠缠着纱布的脚背上落下一吻。 沈眠看得耳根发热,忙钻进被窝里,道:“你出去。” 秦墨被他颐指气使惯了,自然不觉得生气,只是还是担心,叮嘱道:“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脚暂时不要沾地,伤口很深,开裂会很疼。” 见他不应声,停顿片刻,终是转身走了出去。 秦墨走出门,拨打一通电话,用y国语言跟那头交代了什么。 *** 清晨阳光照射进来,沈眠眯了眯眼睛,一睁眼,就看到一张俊逸的面庞,趴在床头,讨好地看着他。 沈眠愣了愣,道:“你不出去吗?剧组和秦氏两头跑,你现在应该很忙、很忙才对吧。” 秦墨道:“我先照顾好你。” 他把沈眠从床上抱去洗手间,放到洗手台边,看着他洗漱,清洗完毕,秦墨忍不住在他水润的唇上亲了一口。 沈眠推开他,故意问:“我跟你很熟吗?” 秦墨道:“不熟吗?” 他意有所指。 沈眠感觉到后腰上抵着个火热的东西,猛地咳起来,秦墨忙给他顺气,把他抱下楼吃饭。 沈眠忽然发现脚腕上的东西没了,他愣了愣,问:“脚环呢?” 秦墨随口道:“扔了。” 沈眠诧异不已,那个东西除了秦峥的钥匙,根本打不开的,而且材质很特殊,必须高温条件下才可能弄断,否则电锯都锯不开。 他问:“你是怎么打开它的。” 秦墨仰头喝了口水,淡道:“找人配了把钥匙,不是很难。他还是不够狠,要是换成我,就不留钥匙孔了。” 沈眠:“……” 秦墨喂他喝了口粥,低声叮嘱:“你在房间待着,不管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沈眠道:“会有什么动静?” “就是枪声,打斗声之类的,可能会有不少人。” 见沈眠不说话,秦墨倏地笑了起来,道:“我逗你的。” 他的拇指抚在沈眠沾着汤汁的,水润的唇瓣上,轻轻蹭了蹭,没忍住又凑过去亲了亲他。 沈眠被他亲得舒服,探出舌尖舔了舔唇,勾得秦墨气息不稳,又搂着他亲了好片刻。 等秦墨松开,沈眠一把揪住他的前襟,道:“你不是在吓唬我,对吧。” 秦墨握住他的手,安抚道:“别想太多,我说过你可以依靠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 沈眠看着他认真的眼眸,许久,竟是无奈地轻叹一声。 “曾经,有很多人跟我说过同样的话,可没人能够真正做到。” “我会是那个做到的人。” *** 秦家,书房。 秦宇天抬笔一挥,笔墨勾勒之间,一个磅礴大气的“秦”字跃然于纸上。 秦峥掩去眸中的不耐烦,问道:“您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秦宇天把毛笔一扔,浓重的墨汁洒在白纸上,毁了整幅字。 他拿起手巾擦了擦手指,道:“你把公司放下不管,满世界找一个男人,觉得自己做得对?” 秦峥道:“这是我的事,与父亲无关。” 秦宇天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大儿子说出口的话。 别人家的孩子,再优秀,也会有不听话的时候,可他的大儿子不是,秦峥这孩子自小聪慧,懂事明礼,他完美得像个机器人,从任何方面都没有让他失望过哪怕一次。 所以秦峥跟沈书白好的时候,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这孩子不过是对漂亮的玩意儿有新奇感,等倦怠了,早晚会扔了的。 可没想到,秦峥是放了真心的,现在人丢了,他魂也跟着丢了。 秦宇天道:“就算你找到那个小导演又怎么样,你还能跟他好一辈子?他是男人,能给你生个孩子吗?” 秦峥道:“我不需要孩子,我只要他。” 秦宇天笑了起来,道:“也就是你们年轻人,才能说这种话,到了我这把年纪,什么情情爱爱都没了,就只盼着儿孙绕膝。” “我不是你。” 秦宇天道:“是谁都是一样,我年轻时候也爱过,我的爱不比你浅,我为了她,甚至想放弃你爷爷的家产,跟她远走高飞。” 秦峥问:“后来,又为什么放弃这个念头。” 秦宇天蹙了蹙眉,眸中闪过一抹回忆的思绪,道:“因为现实。如果我放弃秦家继承人的身份,我还剩些什么,她相貌比我出色,还比我年轻了十多岁,她性格好,善良体贴,而我呢,如果离开秦家,我就一无所有。她和一个又老又穷的男人结婚,怎么会幸福。再多的爱情,终究也会败给现实。” 还有一个原因,他不能对自己的大儿子说。那就是,当时的秦老夫人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当他变成一个无权无势的穷光蛋时,又要怎么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可没想到,即便他有权有势,还是没能护住她。 只是秦老夫人已经离世,他不能在大儿子面前,议论他母亲的不是。 他看着儿子,语重心长道:“父亲是过来人,这都是经验之谈,爱情会消磨光,人总要往前看,你是秦氏集团的继承人,未来的结婚对象,只能是名门闺秀,而不是一个生活作风混乱的男人。” 秦峥道:“我不是你,他也不是她。我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今天的谈话,就到此为止。” 他站起身,阔步往外走去。 “秦峥。” 秦老爷子喊住他,沉声道:“别忘了,我不止你一个儿子,如果你不能打理好秦氏,自然会有人替代你。” 秦峥脚步停顿住,他道:“父亲,我和秦墨,都对你的秦氏不感兴趣。但你是我的父亲,所以我会替你守好它,前提是,你不要再对沈书白出手。” 秦老爷子猛然一震,“你……你知道?” 那天,要不是他帮忙拖着秦峥,秦墨也不会顺利把人夺走。 秦峥道:“我不知道秦墨对你说了什么,你才会帮他抢走我的人,但是,这是最后一次。” 秦老爷子看着大儿子离去的背影,高大沉稳,凛然自威,早已不是他记忆中那个淡漠、儒雅的模样,他有了血性。 秦宇天跌坐在座椅上。好半晌,却是摇头笑道:“看来,我真是老了。” *** 从秦家出来,一辆银灰色轿车等在门前,白洛泊坐在驾驶座上。 “我想秦伯伯不是有意的,他肯定没有想到沈书白对你这么重要,以为不过是个玩物,拿去讨好秦墨没什么大不了。就连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在意他。” 秦峥阖眸靠在椅背上,并不应答,只是问:“找到没有。” 白洛泊应道:“找到了,就在沈书白兰庭苑的住处,不过很奇怪,有一批人守着,是安格斯的人,y国鼎鼎有名的黑手党,为什么会来华国。” 秦峥缓缓睁开眼眸,眼底深处划过一抹寒意,“是我小觑他了。” 104.4-19 4-19 《猎影》剧组。 随着最后一声枪响, 穿着美丽红裙的男人应声倒下, 从高楼坠下,为这个扑朔离奇的案件划上句号。 “杀青!!杀青了——” 饰演重华的谢擎从血泊里站起身,助理连忙把外套披在他身上,经纪人给他递过来一杯热乎咖啡。 最近天格外严寒,为了拍摄死亡的镜头, 他穿着单薄的女士长裙在血里躺了一个多小时,一句怨言都没有, 让剧组不少演员对他肃然起敬。 他们原以为,像谢擎这种级别的演员, 这种戏少不了要让替身出马,毕竟他身价高,听说片酬也是友情价, 低得可怜, 却没想到整部片子,包括所有动作戏全都是他自己完成的。 有人私下议论道:“看来谢影帝跟沈导关系确实不错,拿那点片酬, 却拍得这么用心。” “你怎么不说人家敬业呢。” “敬业也要有个限度, 他从一开始几乎不来剧组,到后来不管有没有戏份,都每天准时报到, 说跟沈导没关系, 我都不信。” “说的也是, 不过沈导到底怎么回事, 杀青都不来,让安德烈导演白捡了个大便宜。” …… 谢擎走进更衣室,正碰到秦墨走出来。 擦肩而过时,谢擎开口问道:“沈书白失踪了,是你,还是秦峥?” 秦墨勾起唇,散漫道:“你猜。” 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谢擎垂下眸,走进更衣室,道:“问不出来,就只能去搜了。” 经纪人慌忙把门合上,走到他跟前,提醒道:“谢擎,我警告你,这次的事你绝对不能掺和!谢家的势力在京城,海城是秦家的地盘,何况你当初跟家里闹翻,万一出事,谁救你?他们秦家兄弟窝里斗,你就安安静静做个旁观者,行不行?” 谢擎道:“他们把沈书白抓走了,你让我旁观?” 经纪人道:“沈书白到底有什么好?是,他是漂亮,可他跟多少人睡过你知道吗?就算你喜欢男人,比他干净、性格好的男人满大街都是,犯不着为了这么个人做傻事……” 他话说到一半,却被谢擎一把扼住咽喉。 “他的好坏,我心里有数。但我不想从别人嘴里听到他半句不好。” 经纪人吓得脸色发青,到底是闭上了嘴。 谢擎收回手,道:“打个电话给爷爷。” “你,你……你的意思是?” 谢擎勾起唇,道:“就说他孙媳妇让人抓走了,问他肯不肯借人给我。” “老太爷要是肯出手,事情当然好办,可是……”经纪人为难道:“之后老太爷跟你要人怎么办,你上哪给他变个孙媳妇?你还能把沈书白领回京城去不成?” “怎么不行。” 谈话间,谢擎已经换好衣服,披上厚重的大衣外套,大步往外走去。 “谢擎,我看你是疯了!你忘了老太爷为什么把你赶出来?就因为你说你不喜欢女人,不能跟女人结婚,你要是把沈书白带回去,他非得打断你的腿不可!” 谢擎恍若未闻,径自打开门走了出去。 *** 夜已深,沈眠睡得很浅,他总觉得屋外有人,可是他打开门去找,却分明安静得悄无声息。 直到凌晨,天将亮时,秦墨回来了。 他推开门,等一身凉气散了,才缓缓走到床边看着沈眠的睡颜,眼底满是柔情。 他从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喜欢得心脏隐隐作痛,厚重得不像是才认识短短几个月,倒像是苦苦寻觅了经年。 他往前凑过去,吻上男人淡粉的唇瓣,微微有些甜,淡淡的草木香息沁入心扉,一时间舍不得离开。 沈眠睡的浅,便睁开眼眸,迷糊地问:“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出去办了点事,昨晚睡得好不好?” 沈眠打了个哈欠,摇了摇头,“不好。我总觉得有人在监视我。” 秦墨不动声色地问:“哦?谁会监视你?” 沈眠略一思索,勾起薄唇,道:“比如你,比如秦峥,楼下昨晚像是有人巡视守夜,是你的人,而这边……”他指向卧室的窗帘,道:“这外面像是有人监视,应该是秦峥的人,或许还有别的人,只是我一时间觉察不到。” 秦墨暗自感叹他的敏锐。 “倘若秦峥发现你在这里,怎么不把你接回去?”秦墨笑问。 沈眠挑了下眉,道:“这该问你,秦峥发现我,却没有贸然来找我,应该是忌惮什么,担心起冲突伤到我。看来,你对我还是有所隐瞒,你背后有足够与海城秦家相抗衡的势力。” 秦墨沉默下来,他蹲下身检查沈眠脚底的伤,雪白柔嫩的肌肤上印着一条灰褐色的血痂。 “快半个月,伤口该愈合了。” 沈眠瞥了一眼,浑不在意道:“难怪有点痒。” “不许抠它。”秦墨严肃强调。 在这世上,最不爱惜沈书白的人,当属他自己,别人把他当宝贝似的疼,生怕这身子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他却从没把自己当回事,既让人恨得牙痒,又忍不住为他心疼。 叮嘱完,秦墨自顾躺到床上,把沈眠往怀里带,亲吻他的鬓角,“我昨晚一夜没睡,你让我抱着睡会。” 沈眠本以为睡回笼觉很困难,没想到,在秦墨温暖的怀抱里,他轻易入了梦乡。 这一觉便睡到日上三竿。 沈眠醒来时,那只小狼崽正伏在他身上,又亲又啃的,留下好些个口水印。倒是不疼,就是有些酥麻,弄得他没办法睡觉。 沈眠推开他脑袋,道:“我饿了。” 秦墨应道:“等会给你做好吃的,再让我亲两口。” 他轻而易举扯开碍事的睡衣,在沈眠白皙柔软的肚皮上亲了两口,忽然道:“如果这里怀上了,也不知道是谁的种。” 沈眠白他一眼,骂道:“滚。” …… 撇开别的不说,秦墨的厨艺是很好的。 沈眠喝着他亲手煮的甜汤,道:“你在国外长大,怎么这么擅长华国菜。” “小时候,我母亲经常做海城的特色菜,我在她身边长大,会做华国菜不稀奇。”他伸手夹了块排骨放到沈眠碗里。 沈眠道:“你想过找你母亲的亲人吗?照你刚才说的,她应该很想落叶归根才是。” 秦墨道:“人都死了,还知道什么,只有活着的人才会在意遗愿、生前遗憾这些无聊的东西,对已逝者毫无意义。” “所以,愿望就该在死之前实现,是不是?”沈眠若有所思地接口。 秦墨点头。 沈眠便凑到他面前,挑起秦墨的下巴,逗他道:“你看我,像不像一个将死的人?我的遗愿你愿意替我实现吗?” 秦墨眸色骤沉,猛地钳住他的手腕,沉声道:“有你这么咒自己的吗?不许再胡说了。” 沈眠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活不过这个月底,认真的。” 秦墨脸色一僵,心底抑制不住地钻出丝丝缕缕的恐惧,他看着沈眠苍白的面颊,想起他夜里微弱到几乎感知不到的呼吸,还有日渐减少的食欲,不自觉惊慌起来。 他怒道:“你要是不开心,只管拿我出气,打我骂我都没关系,但别再说这种话,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 “我不是拿谁出气,我只是……”沈眠停顿住,他感觉到鼻下有些湿濡,竟是流出了两行鼻血。 这来的也太是时候了。 秦墨愣了好半晌,慌忙上前捧住他的脑袋,手足无措道:“先仰起头,别乱动。”又用手去擦拭鼻血,却越擦越多。 沈眠照做,他仰头看着秦墨俊逸的面庞,朝他眨了眨眼,宝石般清澈漂亮的眸子挟着淡淡的取笑,就像在说——现在信了吧? 秦墨咬紧牙关,道:“冬天干燥,大概是上火了。” 到底是不肯信沈眠似是而非的话。 虽然不肯相信,但他仍是请了医生替沈眠做检查。 检查的结果显而易见,没有检查出任何病症,可是各项机能都在快速衰竭,就像有什么在大幅度消耗他的寿命。按照这种速度下去,活不到这个月末。 连病症都查不出来,当然也是没办法医治的。 他们不知道,但沈眠知道,这是时限快到了。 秦墨自然不甘心,也断不肯相信。 此时此刻,人还在他怀里好好的,会笑会闹,他如何能相信这个人即将永远离开他,任凭他权势滔天,也再找不到他的身影。 沈眠坐在沙发上看综艺节目,看到好笑的地方,便笑得前俯后仰。 秦墨把他抱在腿上,垂眸看着他灿烂的笑颜,眼底流淌出一丝绝望来。 他终于知道,这个人为什么总是没心没肺,从不把自己当回事,因为他知道自己活不久,所以只管活得开心自在,别的都不去理会了。 原来所有爱恨,在生死面前,都不值一提。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母亲临终前,让他不要怨憎秦家人。因为那时候的她,什么都不在意了,更不要说仇恨。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秦墨握着他纤细的手,轻声问道。 沈眠道:“知道什么?” 秦墨道:“你的病。” 沈眠抬眸看向他,好片刻,凑到他耳边低喃道:“就是跟你在酒店第一次开房的那天啊,早知道会发展到这一步,当初就不该招惹你的。要是死在你面前,对你未免残忍了些。” “这都是我愿意的。” 秦墨把他搂紧,胸口像是被划开一道无法愈合的裂痕,嗓音发颤:“我不会让你死,我们去y国,我一定会找医生治好你。” “傻瓜,治不好的。而且你回来是为了复仇,带我走,你的仇怎么办。” 秦墨固执地道:“我只要你,别的……我都可以不要。” 沈眠等待片刻,还是没等来系统的通知。 ——任务进度没满。 他顿时比秦墨还伤感,眼眶微微泛红,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时间不多了,我不想浪费在医院里。临死之前,我想再见秦峥一面,我欠他太多太多,至少要跟他道声谢。” 秦墨揽着他的臂弯骤然收拢,他嗓音沙哑低沉,却十分决绝:“不行。你是我的,活着是我的,就算……也是我的。” 105.4-20 4-20 秦墨迫切地想把沈眠带走, 离开海城, 离开华国。 他很清楚,沈眠的病情是瞒不住的,这几天医生频繁进出别墅,秦峥必定起了疑心,或许, 沈书白所有的检查结果,已经摆在秦峥的桌案上了。 这样一来, 秦峥势必会采取行动。 秦墨不怕跟秦峥硬碰硬,他不怕跟任何人硬碰硬, 可他怕耽搁治疗,他怕途中发生意外,他怕失去那个从来不肯好好爱自己的人, 所以这件事情才变得棘手。 沈书白不肯好好爱惜自己, 他只能加倍地替他爱惜,替他多做打算。 这天傍晚,下了很大的暴雨, 整个海城都变得阴郁、森冷。 冬季很少有这样的电闪雷鸣夜, 窗外大雨倾盆,沈眠在床边矗立良久,他的视线落在遮天的雨幕里, 似乎全神贯注地看着下落的雨水, 看着雨水跌落在地, 摔得粉身碎骨, 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在眼里。 沈眠知道,此时此刻,有许多双眼睛正盯着他。其中有秦墨的人,有秦峥的人,有秦家老爷子的人,或许还有谢擎的人。 他忽然生出恶作剧的想法,倘若他从三楼阳台跳下去,谁来得及救他? 当然,他不会真的从三楼阳台往下跳,因为他是沈眠。 沈眠最是怕死的。 他之所以怕死,是因为他留恋的东西太多。 他想到自己打从开始直播,钱赚了不少,但从来没有时间去吃喝玩乐,享受人生,最快意的时光竟然是在虚拟世界里,放肆地过活。 可虚拟的,毕竟不是真的,现实世界,他还是那个母胎单身,整天宅在家打游戏的宅男主播。 每每思及这些,他就觉得不甘心,不舍得死。 当然,他也不认为自己会死。 虽然内心世界十分浮荡,可是任谁看来,这个立在窗前静静看着雨幕的男人,都是宁静、而又淡然的。 结合他的病情,那冷淡背后,又多了几分超然洒脱。 对他有好感的人,会因此钦佩他,对他爱之深切的人,则是彻骨的痛。 沈眠探出手,用手掌接了几滴雨水,微凉。 秦墨出现在他身后,伸手握住那只手腕,用衣袖将他手心里的水珠擦拭干净,问:“累了吗?” “还好。” “早点休息,我们明天一早离开海城。” 沈眠嗯了一声。他知道,秦墨这句话不是说给他听的。 秦墨望入灰蒙蒙的天色,抬手合上窗户,隔开窗外的世界,以及来自窗外的各方视线。 沈眠转身走进卧室,爬到床上去。 秦墨今晚却一反常态,没有坚持和他睡在一起,他把沈眠哄睡着之后,快步走了出去。 这个雨天,注定不会平静。 *** 沈眠醒来时,还是深夜,他被秦墨抱进一辆商务车内,开车的是一个大个子外国人,看向他的视线并不友好。 秦墨用听不懂的语言低斥了那人一声,那人回了句嘴,见秦墨皱眉,才有些恐惧地启动车辆。 沈眠挑眉问:“这个时间有航班吗?” “我们先离开海城。”秦墨说着,用手指试探地触碰他的脸蛋,有些冰凉,他把自己热乎的脸颊贴过来,轻轻磨蹭。 沈眠道:“哪怕是一个驱壳,你们也要争来抢去吗。” 秦墨紧紧攥住拳头,低声道:“是,我就是要争,就是要抢。”片刻后,他又补充道:“就算是死,你也只能死在我怀里。” 沈眠道:“那有什么意义?” “没意义,可我做不到把你拱手让人,他们都想跟我抢,就连老家伙也想帮秦峥,我早知道他没把我当儿子,好在我也没把他当成父亲。” “可你也利用他,把我从秦峥那里抢来了不是吗?两边各帮一次,他也不算有失偏颇。” 秦墨认真说道:“这是他欠我的。” 沈眠道:“如果你没把他当做是父亲,那他就不算欠你的,你们只是陌生人。你会失望,愤怒,都是因为对他有所期待。” 秦墨道:“打从认识的那天起,我就说不过你。” 沈眠勾唇笑了笑,道:“在这种事情上把你辩倒,体现不出我的水平。” 秦墨看着他骄傲的神情,心底的痛却越发清晰起来。倘若他的寿命可以给沈书白,他是绝对愿意的。 可他给不了,所以才绝望。 沈眠透过车窗,看着窗外吵闹的雨声,心底也觉得烦躁。 只剩下十天了。 他不知道秦墨的好感度是否到达顶峰,也不知道秦峥会不会发现,他被秦墨转移去了别的地方,他更加不知道自己要找的天命之子究竟是谁。 他瞥了眼面前的白色光屏,最近直播间气氛很低迷,弹幕活跃度更低了,大约没人料到他快到任务期限,还没刷满进度,都是真情实感为他担心。 沈眠笑道:“不如我们认认真真赌一局,你们挑个人,我来测好感度。” 由于沈眠从以前开始,但凡测谁,谁就被排除,所以这一票,就是让观众投给自己最不看好的攻略对象。 但是对观众来说,主播任务失败,意味着这个直播间将永久关闭,所以是一次需要格外慎重对待的投票。 他们不能凭借主观喜好选择,而要站在客观立场上,选择出他们认为不太像主角的人,而且好感度已满的人。 直播间有投票系统,沈眠设置好人选,直接发起投票。 十分钟后,系统统计全部票数—— 秦峥:47.5% 秦墨:47.5% 谢擎:5% 沈眠看着结果,有点出乎意料,问:“你们都不投谢擎,难道觉得他是男主的可能性比较大?” ——不不,单纯觉得他没有测的必要= = ——只有一次机会,就别浪费了吧…… ——关键是眠儿你压根没认真攻略过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好感度没满,测了什么也排除不了! ——谢党表示输得光腚了,不在乎 ——我投了谢影帝,因为审题失误……请问可以重新投一次吗??? 沈眠:“……” “砰——”的一声巨响,沈眠为之一震,秦墨快速把他揽入怀里,护住他的脑袋。 轮胎被爆,车子向前滑行一段距离,被迫停靠在路边,前方司机似乎低咒了一声什么,沈眠自然是听不懂的,但他透过后视镜,看到漆黑的雨夜里,十几辆黑色轿车把他们团团包围住。 还好这个位置空旷,又是雨夜,司机开得很慢,要是道路再险一些或者路上有车,难保不会发生事故。 从车子里下来不少人,看得出来,他们并不是同一伙。 秦墨扯起唇角,冰冷的视线射入黑夜中,闪烁着幽幽寒光,他拨通一个号码,对那头交代了几句,挂断电话。 “就在这等我,不要下车。”他亲了亲沈眠的脸颊。 沈眠握住他的手,认真地问:“有危险吗,你会死吗?” 秦墨看着他,却忽然愉悦地低笑两声,“如果能在你之前死,我觉得很开心。” “秦墨你是不是傻了,你才多大,别为我做傻事。” 秦墨抬起他的下颚,望入他清澈的明眸,问:“什么是傻事?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怎么能叫傻事。我告诉你什么叫傻事,是我当初不知死活地靠近你,还妄想能够全身而退,我现在才知道,我早就无路可退了。” 他猛地凑上前,吻住沈眠淡粉的唇,霸道又狠戾地长驱直入,掠夺他口中微甜的涎液,很快两人嘴里尝到了腥甜,可谁也没有放开。 直到秦峥等得不耐烦,命人打碎前方的玻璃。 *** 天上下着暴雨,秦家两兄弟站在雨水里,从相貌来看,瞧不出几分相似,可这一身慑人的气势像了七、八成。 秦峥道:“那张化验单,是你让人伪造来是骗我的,是不是。” 秦墨静默地听着,好片刻,他说:“你猜。” 秦峥一把抓住他的前襟,谁也没有料到,率先失态的会是一向冷静淡漠的秦家大少,秦墨身后的人立刻拿出家伙指向秦峥,与此同时,秦峥身后的人亦是如此。 对峙的兄弟二人谁也没当回事,好似根本没察觉此时正被枪.械指着。 秦峥沉声道:“我要听真话。” “真话,往往人们都不爱听。”秦峥道:“既然不想相信,问也没有意义,今天我一定要带他走。” “今天谁也走不了。” 从另一辆车上下来两个人,微胖的经纪人举着伞,旁边是穿着一身风衣,面色冷峻的谢擎。 谢擎道:“你们出入境信息被暂时扣留,不仅如此,你连海城都出不去,否则将被视为在逃通缉犯处理。” “我犯了什么法。” “非法拘禁,非法持有枪支,持械斗殴,够么?这里不是y国,你也不是安格斯家族的少爷,最好学点法再来华国混。” 秦墨冷漠地看着谢擎,道:“你也要横插一脚。” “你们的事,我不想掺和,更不关心你们的死活,但沈书白我要带走。” “凭什么?就凭你曾经丢下他,落荒而逃?” 秦峥冷静地看着他们,忽而转身朝那辆黑色商务车走去。 他拉开车门,沈眠正笑盈盈地看着他,和半个月前没什么两样,仍旧是美得惊心动魄,勾人神魂,只是那张脸蛋白得近乎透明,似乎随时都会昏厥。 沈眠嘴唇颤了颤,却说了句废话:“你来啦,都淋湿了。” 秦峥无视前座司机指着自己的黑洞,伸手握住沈眠的手,道:“你愿意跟我走吗?” 沈眠还未回答,秦墨和谢擎已经快步赶来。 沈眠微微蹙眉,他看着表情同样凝重的三个男人,泛白的粉唇轻启,小声道:“我哪都不想去,我很累,也很困,想回去睡觉。” 他的声音很微弱,几乎被喧闹的雨声遮盖住,在这个黑夜里,憔悴,苍白,牵扯着几个男人的心脏。 尽管谁都想满足他的愿望,可没人能做到真的放手。 他们不敢问他的意愿,因为没有自信可以得到他的信赖,他们都曾伤过他,不论是身,还是心。 沈眠垂下眼睫,对系统道:“我想知道秦峥的好感度。” 这一次,系统没有询问那一句确认的废话,而是直接开启查询,片刻后,回复道: ——秦峥攻略进程:100% 沈眠微微发怔,一部有名的侦探小说里写道,把所有的不可能剔除,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秦峥已经排除,而秦墨……他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往上刷。 沈眠阖上双眸,回想前几个任务世界。 每次遇到的天命之子,无一不是未成长之前的,稚嫩的男主,所以他下意识倾向于秦墨,之后与秦峥相处,又因为这个男人对他太好,沈眠情感上不自觉倾向于他。 因为他站在原主的立场思考,以至于从一开始就是不客观的,对谢擎充满偏见,所以导致了这次的危机。 只剩下十天的时间,他该怎么补救。 这具身体,也越发经不起折腾了。 他费力地抬眸,看了眼谢擎,冷淡道:“你为什么会来。” 谢擎胸口一窒,他道:“我为什么不能来?我要是不来,是不是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你早就知道病情,却刻意隐瞒,是想报复我?” 他半跪在沈眠面前,握住他冰冷的手,又探出另一只手,将沈眠莹白纤软的双手包裹在掌心里温暖着。 他道:“我怎么忘了,你一向心胸狭隘,记仇是会记一辈子的,我早该知道的。你怨恨我也没关系,我知道你最想看我跪在你面前忏悔,可我偏不做,我要让你永远忘不掉我。” 沈眠道:“你这人,当真是可恶……” 谢擎扯了扯唇,似乎想扯出了笑容,只是实在有些勉强,他到底还是敛去了,低声道:“这不是可恶,真正可恶的还在后头。” 他回眸看向秦峥,秦墨,道:“军部的人马上就到,你们再不走,恐怕就走不成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秦峥忽而开口,道:“谢国华,谢将军是你什么人。” “是我祖父。” 秦峥冷下眸,道:“这里是海城。” 谢擎微微颔首,道:“我知道在海城动不了你们秦家,可要硬碰硬,把你们关进去十天半个月,应该不成问题。” 秦峥脸色骤然阴沉下来,秦墨亦脸色难看,他们都知道十天半月意味着什么。 雨下个不停,冬夜的风越发寒冷刺骨。 谢擎俯身把沈眠抱起,经纪人立刻撑伞迎上,把一条干燥的毛毯覆在虚弱的病人身上,雨水从雨伞边缘往下落,全落在谢擎的肩头。 106.4-21(完) 4-21(完) 秦峥是个很谨慎的人, 他极少犯错, 因为他习惯于行动之前,把每一步都思考清楚,确保可以达到他想要的目的。所以在这个雨夜,他允许谢擎带走沈书白。 而秦墨和这个异母哥哥恰好相反,秦墨很小的时候就领悟过失去至亲的痛楚, 所以每当他迫切地想要得到什么,总要握在手心里才踏实。 他毕竟年轻, 年轻人总有年轻人的张狂气焰,以及不容侵犯的骄傲。 所以秦峥肯放他们走, 秦墨却不能答应。 秦墨拿起枪,顶着谢擎的脑袋,道:“我不知道你祖父是谁, 也不在乎, 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别想从我手里把沈书白抢走。” 谢擎淡漠道:“你敢开枪?” 秦墨道:“我有什么不敢的。他都要死了,我还有什么不敢!” 那个冷冰冰的“死”字, 比严冬的雨水更加寒冷刺骨, 那种深深的无力感把这几个骄傲的男人逼至绝路,他们的争抢,越发显得可笑。 可没人笑得出来, 除了沈眠。 沈眠唇角掀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抬眼看向秦墨, 问:“你要为我死?你早打定这个主意了?” 秦墨没吱声, 他知道沈书白露出这种笑容时,并不是开心的表现。相反,这说明他很生气。 沈书白很少会露出愤怒的表情。这张漂亮的脸蛋总是笑意盈盈,朱唇微启,用最尖利的言语调侃、讽刺别人,他总是在笑,即便怒到极点,也是弯起薄唇,嗓音清甜温软,叫人如沐春风。 沈眠见秦墨不答话,伸手握住他的手,将那支枪对准自己,“原来在你眼里,命这么不值钱啊。” 秦墨瞳孔骤缩,枪口对着沈书白的画面,让他无法承受。 他本可以轻易挣开,毕竟沈眠已经是强弩之末,压根没剩多少力气,可秦墨没办法这么做,因为握着他手的人,是沈书白,他没办法推开沈书白,无论什么时候。 他没办法推开那只阻碍他的手,就只能放下手里的枪。沉重的枪支直直跌落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雨水溅起一片小小的水花。 正如秦墨所说,自从认识那天起,他就没有辩赢过沈书白。 谢擎的经纪人出了一身冷汗,他也算见过世面,看人也还算准,秦墨刚才的眼神,是真的要以命相搏。 这个安格斯家族年轻的继承人,动用了在华国所有的底牌,倘若他执意要杀开一条血路,未必不能把沈书白完好带走。只是从此以后,他们的势力恐怕再难踏入这片土地。 当然,秦墨也不会在意。 可他放弃了这么做,因为沈书白说不行,不像理由的理由,可这就是理由。 沈眠视线有些模糊不清,他不确定,他在秦墨脸上看到的是眼泪还是雨水,可他觉得秦墨在哭,至少是伤心难过。 这让他觉得很不好受。 所以他握住秦墨的手,认真地说道:“我不想你死,不想你受伤,也不想你难过,你能答应我吗?” 秦墨反握住他的手,沉默不语。 似乎过去很久很久,又好像不过是转瞬之间,耳边除了风声雨声,就是谢擎沉缓的呼吸声,沈眠渐渐意识朦胧,在谢擎的怀里昏厥过去。 *** 身体到了极限,沈眠只好暂时待在系统空间里,他看到谢擎把他抱上一架直升飞机,之后,就到了京城。 谢家老太爷知道孙子从海城抢回来个孙媳妇,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告知,他的孙媳妇是个男人。 老爷子活了大半辈子,活得精明睿智,不料最后被亲孙子算计了一通,顿时气急攻心,雷霆震怒。 他还没来得及整治整治这个不肖子孙,又倏然得知,他孙子的心上人原来得了绝症,如今人在医院,撑不过几天了。 老爷子唏嘘感慨,最终摆摆手,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沈眠可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 他的寿命,也只剩下一周时间。无论是何种意义上的寿命,都是如此。 沈眠睁开眼睛,微微怔了怔,他之前在系统空间内,可以随时观察外界情况,可没想到进入原主的身体之后,竟会失去视觉。 虽然还隐约可以感觉到光线,但也仅止于此。 他记得第一次开始任务时,因为宿主精神力过低,导致身体提前崩溃,是从身体内部器官开始衰竭的。 这次,内部器官衰竭不算快,还可以正常进食,五感却快速退化。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谢擎见他终于醒来,喜不自禁,握着沈眠的手狠狠亲了好几下,低喃道:“你快把我吓死了。” 沈眠倾听他的声音所在方位,笑了笑,道:“我饿了。” 谢擎没想到他醒来第一句话是说自己饿了,不禁失笑,冲散了胸口沉闷的痛楚。 他起初被沈书白吸引,就是因为他的“独特”。这个男人总是和旁人不同,做荒唐事,说荒唐话,时时叫人意外、惊喜,一重又一重,最终交织成了眼前这个耀眼夺目的沈书白。 谢擎柔声应道:“好,我让人给你准备吃的,想吃什么?” 沈眠道:“京城的招牌菜色,我都要尝尝。” 谢擎道:“你知道我们在京城?” 沈眠勾起唇,笑得狡黠,道:“惹恼了秦峥,我不信你敢留在海城。” 这个坏笑实在叫人心动,谢擎看得呆了,好片刻,哑声道:“是,我是惹不起秦峥,秦墨都叫他逼走了,我自然也是惹不起的。可他也不敢来京城,算是打平了。” 他站起身走到门外,招呼保镖去准备食物,交代完,他忽然脚步有些不稳,经纪人忙扶住他,道:“你已经好几天没休息了,去睡会吧,我替你看着。” 谢擎道:“我不敢睡。” 他不敢睡,他怎么敢睡,世界上最有名的医生们齐聚于这间医院,可没人能说得清沈书白得了什么病。 最终,他们得出一个十分荒谬的结论:“沈先生并没有生病,是他的身体只能支持他活到这个年纪,也许听上去有些不科学,可这是最好的解释。” 谢擎闭了闭眼,掩去眸中的疲倦,他怕自己睡了,醒来时这个人就不在了。 他推门而入,走到病床边,无声地握住沈眠的手,生平第一次虔诚地祈祷奇迹出现。 这时候,沈书白却说了一句话,将他彻底推入绝望的深渊。 “为什么不开灯?” 谢擎一怔,他望入那双美丽清澈的眼眸,如同宝石星辰般夺目,却没有焦点。 他张了张嘴,除了满嘴的苦涩,一个字都说不出。于是那双漂亮的眼睛渐渐失去光亮,黯淡下来。 沈眠的嗓音听上去有些缥缈,问道:“我是不是……看不见了?” 谢擎沉默许久,艰难道:“别担心,只是暂时的。” 沈眠微微颔首,又问:“你让人给我准备什么好吃的了?” 谢擎虽然离开京城很久,但毕竟从小生活到大,经典菜式还是记得的,他随便报了几个菜名,便看到沈书白憔悴的面容上,显出几分期待的神色。 谢擎知道,沈书白不是相信了自己的话,他只是懒得质疑。或者说,他并没有多在乎失明这件事。 对于一个活不过几天的人而言,看不见自己讨厌的人,其实并无妨碍,甚至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谢擎轻轻将他拥入怀里,终于明白,他的报应到了。 他曾经对这个人不屑一顾,弃如敝屣,但他并不后悔,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五年前那个刻薄、市侩的小导演永远不会叫他心动,他喜欢的是五年后,这个蜕变得放肆桀骜,活得自由自在的沈书白。 这两个人怎么会是同一个人,他们分明那样不同,可偏偏是同一个人。 他曾经施加给沈书白的伤害,全都报应到了自己身上。 他忍不住想,如果他当初没有离开沈书白,这个人是否不会自甘堕落,是否不会变成现在这般铁石心肠,任凭别人如何爱他疼惜他,他都无动于衷。 谢擎本以为,他的报应已经足够多,却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开端。 经纪人把饭菜提进来,摆在桌上。沈眠看不见,理所当然由谢擎喂他。 男人将鱼刺小心剔除,白嫩鲜美的鱼肉喂到沈眠唇边,见沈眠张口吞下,他小心翼翼地问:“合不合口味?” 沈眠默了默,说:“味道淡了些,还凑合。” 谢擎蓦地一怔,他自己尝了一口,眼神随之黯淡下来,却笑道:“你是病人,我特意让人做得清淡点,好消化。” 经纪人看着那盘色香味俱全的红烧鲫鱼,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被谢擎一个冷厉的眼神吓住了。 沈眠点点头,心里却清楚,这是味觉退化了。 因为胃口不佳,沈眠随便吃了些,谢擎也不敢多喂,让人把饭菜撤了,他用湿毛巾小心地替沈眠擦拭唇角。 淡粉的唇,此时泛着病态的白,惹人心疼。 谢擎凑上去,在两片粉瓣上亲了亲,本以为会被沈书白嘲讽两句,却发现他毫无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谢擎不知道他是不在乎,还是触觉退化,无论是哪一种原因,都足够叫他痛苦。 沈眠忽然道:“谢擎,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回来?” 谢擎嗓音喑哑,却十分坚定地道:“因为,我爱你。” 病床上的男人微微眯起桃花眼,灯光下,他眼角下方的淡绯泪痣越发惹眼,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如此明艳动人,美到极致。 “我不信。”沈眠轻声说道。 谢擎知道他不信,否则在海城的那个雨夜,他看到自己,不会下意识问出那句:“你为什么会来。” 谢擎捉住他莹白的细腕,置于唇边亲了亲,问:“为什么不信?” 沈眠道:“我把全部的爱都给你的时候,你那样嫌恶,嫌恶到,甚至要躲到国外去。我知道,你可能是正常的取向,不是这个圈子的人,所以我也从没有逼迫过你,我只是小心翼翼地隐藏心意,默默地喜欢你,帮助你,我想亲自用自己的才华成就你,只是这样,也让你无法忍受吗?我是什么可怕的病菌,你要这么退避三舍?” 他说得云淡风轻,谢擎却如同被凌迟一般,字字句句如刀剑刺入骨血。 “不是。”谢擎苍白地辩驳,“我只是不想受你的恩惠,我没办法回应你的感情。” 沈眠微微颔首,自顾呢喃:“合该如此。” 谢擎道:“可现在不同了,我对你心动了,不,不仅仅是心动,阿白,我爱你。” 沈眠道:“谢擎,你该知道我的,我的骄傲,我的自尊,不容许别人践踏,你曾经那样羞辱我,现在跟我说爱,我除了觉得可笑,也只剩下可怜了。” 这个“可怜”,自然是可怜他喜欢上一个活不了几天的人。 谢擎攥紧拳头,低声道:“我知道,可我还是要说,我怕你听不到我的声音,我怕我抱你,吻你,你都感觉不到。我不奢求你的回应,我知道我没这个资格,我只是不能不说……” 见沈眠阖上眼眸,不再同自己说话,谢擎眼底微微发涩,他喃喃说道:“我曾和你说过童年的创伤,那时你问我,我母亲为什要那么做,我现在告诉你原因。” “在我母亲嫁给父亲之前,曾经有一个相爱的恋人,迫于权势,或是得了巨大的利益,那个男人最终背弃了她,她被迫嫁给我父亲。她对那个男人很失望,对我父亲则很愤怒,所以她要报复。她隐忍了很久,直到生下我,最后还是敌不过自己的心魔,她跟别的男人做.爱,做出那些疯事,是她对我父亲的反抗,也是对曾经的恋人,对所谓爱情的嘲讽。” “而我父亲,他总说很爱我母亲,所以不能放她走。他把她关在精神病院,其实那是一间封闭的疗养院,他时常去看她,侵犯她,她的话他都肯听,甚至她多次出.轨,他都可以原谅,唯独不肯放她走,也不允许她死。” 谢擎把沈眠轻轻揽入怀里,道:“所以我从来不恨我母亲,因为她很可怜,她被我父亲的‘爱’囚困了一辈子,所以她疯了。我曾以为‘爱’是罪恶的载体,虚伪,可怖,只会造就不幸,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碰这个东西,可是再次遇到你,我就像变了一个人。” “沈书白,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所以才会栽在你身上?” 沈眠眼睫颤了颤,他睁开眼,问:“我还能活几天?” 谢擎没有答话。 沈眠抬手攀上他的肩,低声道:“你说得对,‘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看,我爱你的时候,我痛苦得想死,现在你爱我了……我和你一样痛苦,所以至少今晚,不要提这个字眼。” 谢擎蓦地一僵。他说,他和自己一样痛苦,为什么?他心跳得极快,他心底生出一丝希望,还有恐慌。 沈眠没有给他机会提问,他摸索着吻上谢擎的唇,在男人身上四处点火,即便瞎了眼,他还是轻易挑起谢擎的yu火。 …… 待到天亮时,谢擎俯身看着身下娇弱精致的男人,望入他明净的水眸,心软的一塌糊涂,他想问,你是不是还爱着我? 可他不敢问。他害怕自己会错意,却又不可避免地期待着。 他斟酌着想问,却见沈书白嘴唇动了动,便停下,等他先开口。 停顿片刻,沈眠淡淡说道:“我听不见声音了。” 谢擎眼眶一下子红了,他如同被抽干了浑身力气,望着这个看不见,也听不见的沈书白,看着他唇角一抹说不出意味的淡笑,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搅碎了一般,疼得他连呼吸都变得格外困难。 这世上最折磨人的酷刑也不过如此。 当你发现自己做错了,想要弥补时,那个需要弥补的人已经无法感知你的愧疚,从你的世界被剥离开。 *** 随着时光流逝,沈眠的五感渐渐退化,最后只剩下触感,等触感完全消失,也就是他死亡的时候。 沈眠掰着手指,算自己还有几个小时好活。 不知是谁把他从病床上抱起,有人用一件宽大的风衣将他包裹住,抱在怀里,大步走了出去。 如果他的嗅觉没有消失,仅是凭气味,他就可以判断对方的身份,可惜现在做不到了。 其实他要是想知道,大可以调出系统光屏,在脑海里查看。不过他并不感兴趣,毕竟都快死了,犯不着再苦苦挣扎。 临到这个时候,他反而想开了,又不是没死过,只是这次不会复活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他是看得开,却让别人更为他难过。 秦峥把人抱在怀里,冷静地往医院顶楼走去,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在京城,从谢家人手里把沈书白带走,现在也没有带去别处的必要了,他只是想陪陪他。 沈眠感觉到男人粗粝的手掌抚着自己的脸颊,那种触感很熟悉,不同于秦墨的炙热,不同于谢擎的微微凉意,是属于秦峥的谨慎、温暖。 他问:“是秦峥吗?” 秦峥心头骤痛,深吸一口气,缓缓在他手心里写了一个“是”字。 他的病情,他自然有办法知道,只是谢擎寸步不离地守着,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把谢擎支开片刻。 沈眠抿了抿唇,小声道:“我就要死了。” 秦峥握着他的手不自觉紧了紧,没有回应。 沈眠认真地道:“你再亲亲我,要重重地亲,我现在触觉不太敏锐,亲得太轻,我感觉不到的。” 秦峥在他手心里写了个“好”。 他俯下身,含住他两瓣粉唇,倾尽所有力气去吻他,直到沈眠呼吸急促,快喘不上气了,才放开他。 沈眠微微喘息,小声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秦峥点头,想起他看不见,便又在他手心写个“好”字。 其实他写的什么沈眠也不知道,只是猜想秦峥从不会违逆他的意思,所以每次都当做肯定回答。 他道:“我其实不是沈书白,直到半年前,我才成了他。听上去有些像借尸还魂是不是?但这张脸是我自己的,我其实活过好多回,不过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系统发出“嗡嗡——”的警告声,沈眠才不管,心说小爷都要死了,你这破系统还能拿我怎么样。 他觉得自己死得太冤,不找个人倾诉一下,他实在死不瞑目。 他自顾说道:“我每次都在找一个人,当然,他们不是同一个人,而是每个世界都有一个固定的人,只要他爱上我,我就可以活下去。” 秦峥默默听着他的疯言疯语,也不打断,沈书白说的每一个字,对他来说都太过珍贵,过了今天,他可能再也听不到,所以他要听。 沈眠道:“可我总是找不到他。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就像大海捞针一样,我找不到也很寻常,对不对?” 秦峥在他手心里写个“对”。 沈眠便眉开眼笑,片刻后,又小声叹道:“其实这个任务对我来说,也不算难,因为我长得很好看,见过我的人都会喜欢我的。” 他虽然没有问秦峥,秦峥却在心里暗自应了声“是”。 “可是这次我栽了跟头,我起初以为你是,可你不是。我没能让那个人爱上我,所以我就要死了。” 秦峥在他手心里写:“谁?” 沈眠问:“你是不是想问那个人是谁?其实我自己也糊涂,我总以为自己找对了人,可到头来,任务还是失败了,或许我根本没找到那个人,又或许我找到了,但他没有完全爱上我,总归结果都是一样。” 最后,他总结道:“看来我也不是人见人爱的。” 秦峥微微蹙眉,忽而俯下身亲了亲他的嘴唇,他想告诉他,他爱他。 顶楼风大,沈眠往秦峥怀里缩了缩,颤声道:“我冷,你抱紧我。” 秦峥把他完全收揽在怀里,沈眠安心地笑了起来,轻声哼唱起不知名的小调,任谁也不会认为,他是一个即将离世的人。 秦峥抬眸看去,谢擎和秦墨立在前方,用身躯挡着凛冽寒风,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听了多久。 没人问沈眠心里有没有喜欢过他们,因为他听不见,即便写在他手心里,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字。 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都知道答案。 谢擎自嘲地勾起唇,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每每想起曾经的沈书白,还是无法动心,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没办法完全地爱这个人。 原来爱他的沈书白,和他爱的沈书白,根本就是两个人。 系统提示——任务进程:100% 107.5-01 5-01 回到系统空间内, 沈眠恍惚了好一会。他原以为自己死定了, 所以连遗言都想好了,没想到,他在最后一刻得到了救赎。 活着,当然是一件好事。 沈眠从来都是舍不得死的,哪怕他可以很平静地面对死亡, 但他还是觉得活着比死了好。 他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白色光屏,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低喃道:“看来,我命硬得很。” 此时, 他的直播间已经关闭,就连评论区都被彻底屏蔽,按照以往的情况, 此时应该有几十万的弹幕在屏幕上飘过, 与他共同庆祝劫后余生的喜悦。 这也是沈眠喜欢直播的原因,喜悦时有人分享,失意时有人宠爱, 不会感到孤单。 系统说:【宿主违反了合约上最重要的规定。】 沈眠“哦”了一声, 很有些不以为意。 耳畔响起系统“沙沙——”的电流声,那声音听上去格外冷漠,以及不近人情。 沈眠道:“我很庆幸自己违反了规定, 否则, 我现在大概是个死人了。” 系统无法反驳, 所以沉默。 沈眠撑着手臂坐起身, 他浑身泛着莹白色的光晕,作为精神体,这种几乎凝为实体的色泽很罕见,证明他的精神力十分强大。 他懒懒地托着腮,道:“有件事,我很好奇。每个世界的天命之子,为什么和其他角色的气运值如此相近,甚至到了不相上下的地步。我查询过论坛,知道这种情况并不多见,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我的任务比其他主播要难得多?或者说,你们平台有人故意整我?” 系统忙道:【这是不可能的!规则是绝对公平,公正,公开的!】 沈眠哼笑一声,道:“一个世界我可以当做巧合,两次是我运气不好,次次都是这样,别把我当成傻瓜。” 这个空间很安静,几乎没有一点杂音,系统不说话时,更是安静到极点。 就像濒死的那段时光,他看不见光,听不见声音,嗅不到任何气味,更无法尝出事物的味道。就连触感都迟钝了许多倍。 在那种环境下,意志力薄弱的人,或许会被活活逼疯。可沈眠没有,他的头脑甚至更加清醒,冷静。 所以他思考了很多问题,也发现了很多问题。 沉默很久,系统说:【下个任务世界已经定位,是否开始传送?】 沈眠看到眼前弹出一个莹白方框,两个按钮: ——确定 ——取消 沈眠知道,系统这是在讨好他,为了不让他追究一些它无法回答的问题,所以将他违反规则的事抵消。 沈眠抬手点击取消按钮,问:“上个世界的剧本呢?” 系统怔了怔,因为它的宿主从来没有主动要求看剧本。 每次传输给他,他也就随意地翻看几页,然后就不耐烦地扔了,不问缘由,也不问结果,就这么从脑海中干净地抹去了。 这也是它惧怕他的原因。 这个人类过于冷静,不,或许用冷情来形容更为恰当。与它主脑记载的人类特征并不相符,所以合作起来也比其他宿主困难许多。 系统“叮咚”一声,把剧本传输进来。 沈眠沉默很久,才缓缓打开。 这个故事很长、很复杂,用沈眠的眼光来看,很有些狗血,大约是讲述娱乐圈影帝,和小狼狗新人的故事。 故事的开始,是沈书白的《猎影》开拍,让两个本来毫无关联,属于两个世界的男人,从此陷入纷杂的感情纠葛中。 谢擎作为享誉国际的影帝,因为需要转型,选择出演《猎影》中的反派重华,而从y国归来的豪门私生子秦墨,为了复仇,成了这部戏的男主角陆奇。 谢擎太了解沈书白,所以他很清楚,秦墨与沈书白之间必然有些不干净的交易。对这个圈子本就厌恶的他,对秦墨自然没什么好感,可偏偏在拍戏期间,被这个天赋极高,又性情极傲的新人吸引。 秦墨一向很骄傲,可有个人比他还骄傲,这让他对谢擎很不满。 在此期间内,沈书白作为前期最大的炮灰,借着拍戏的由头,数次骚扰秦墨,秦墨不想暴露底牌,却也不胜其扰。 谢擎几次三番替他解围,两人性情相投,很快成了朋友,两人不知不觉间有了感情基础。 之后沈书白的吸毒丑闻曝光,《猎影》不能播出,秦墨也“被迫”回到秦家,进入秦氏,远离了娱乐圈。 不久,谢擎宣布隐退,而谢家失踪多年的小少爷回到京城。 谢秦两家是远房亲戚,多年不走动了,谢家少爷却来到海城发展,与秦家重修旧好,目的是什么再清楚不过。 几番纠葛,两人最终还是走到一起。 可事情注定不会简单。 一则,是秦墨在安格斯家族的身份和责任,他终究是要回去的。二则,谢家也不会允许唯一的继承人和男人在一起,丢尽两家的颜面。 沈眠懒得看后面的剧情,大约是历经磨难,终于修成正果之类的。 他翻到秦峥的戏份。 秦家两兄弟也算是有趣,弟弟要毁了家族基业,哥哥就拼死护着,两人斗了好几年,一边互相伤害,一边联手坑害外敌,沈眠都快以为这剧本有骨科情节,直到秦老爷子去世,两人也没斗出个结果。 后来秦墨遇到危险,这个仇人哥哥竟然出手相救,终究是化解了多年的仇怨。 沈眠看着剧本上的秦峥,暗道,他的确是这样的人,很好很好的人。 合上剧本,对系统道:“去下一个任务世界。” 【是,开始倒计时……】 *** 沈眠睁开眼睛,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疼向他袭来,他吃痛地咬紧发白的唇,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没力气……” 系统连忙对他进行全身检测,停顿片刻,用微弱的电流声,说:【原主受了很重的伤,而且元丹被毁。】 沈眠沉默。 这时候,原主的记忆已经进入他的脑海,他粗略看了看,便知道,这是个玄幻修仙世界,而元丹,恰好是修行者储存精神元气的地方,相当于性命之根本。 毁了元丹,就无法修行,也就是废物。 这一刻,沈眠简直想爆粗口,问候系统这个坑爹玩意儿,但他忍住了。 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这里。因为按照剧本,很快魔族会途径此处,将他抓走,送去魔界做炉鼎。 所谓“炉鼎”,是修行者通过采补之术,增强自身修为的阴损法子,当世中已是被禁止多年,但魔界是为特例。 炉鼎通常选用地位卑下的女修,因此炉鼎地位十分卑贱,比下等伺妾都不如。原主之所以会被看中,也是因为他男生女相,生得异常秀丽。 就算是以沈眠挑剔的眼光来看,这个世界哪怕他不换自己的脸,也可以完成任务,因为那张脸的确是叫人怜惜。 可现在,换成了他自己的脸,他觉得更危险了。 他努力用血水把自己的脸抹得脏污不堪,堪堪停下手,想往草丛里躲一躲,可他浑身乏力,就连稍稍挪动,都十分困难。 他对系统说:“有没有什么道具,能让我从这里,瞬移到别的地方,或者可以让我隐蔽身形、气息,不让人发现我。” 系统说:【宿主的等级刚好可以解锁高等位面道具,不过……】 “不过什么?” 【很贵。】 沈眠瞄了眼价格,一口腥气自喉间上涌,险些没喷出血来。 好在他现在家底丰厚,上个世界他差点没完成任务,观众都以为以后见不到他了,给了他很多“分手费”。 沈眠忍着肉疼,买了一道隐身符,贴在自己身上。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几十个魔界弟子从此处经过,沈眠隐约听到他们骂骂咧咧,嘴里嚷着什么“浩玄仙宗”,“经天岭”,言语间多有嘲讽不屑。 等人过去,沈眠撕下隐身符,低下头打量自己的伤势,都是些外伤,唯有腹部那一剑最为致命,直接去了半条命,元丹破碎成了渣。 他问系统:“元丹能修复好吗?” 系统查了查资料,小声道:【难。】 沈眠翻了个白眼,“我知道难,我是问有没有办法,原主后来是怎么修好的?” 系统在原主记忆里翻找,好一会,道:【找到了,原主体质特殊,是顶级药鼎,魔尊受重伤用他疗伤,也助原主修复元丹。】 “……” 沈眠沉默良久,他看着已经远去的魔族弟子,感觉到了这个世界对他的恶意。 系统安慰他:【不去也有别的好处,原主去了魔界吃了很多苦头,还被很多魔族拿来做药鼎修炼,宿主肯定受不住。】 沈眠想了想,觉得有几分道理,他虽然有自信哄住那些魔族,可也会嫌麻烦,何况原主的身份,实在是个大麻烦。 他坐起身,吸纳天地间的气息,在体内绕过一个小周天,虽然经脉舒畅了些,血也堪堪止住,可体内元气无法凝集,最终消散。 从系统商城兑换了些圣品灵药,敷在伤口上,果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沈眠这会有了力气,他爬起身,往山外走去。 这里是浩玄仙宗的地盘,是他最待不得的地方。除了这里,如今修行界,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浩玄仙宗七门十二峰,其中最为有名的是剑峰,剑峰长老沈均是原主的父亲。 这要从许多年前说起,沈均为人耿直,又是化神巅峰大能,一生追求剑道真义,在剑峰乃至整个浩玄仙宗,都是十分有威望的,唯一有个牵挂,就是他的独子。 原主名叫沈惊羽,名字起得有气势,长得也漂亮,旁人看他都是个谪仙似的人物,可惜内里没几分真材实料。 沈惊羽修行天赋极差,靠着沈均给他的灵丹妙药,堪堪结了丹,维持容颜不老。 沈均整日忙着修行,自然没空管他,沈惊羽越发放肆,仗着父亲威名,在宗门内欺负弟子,收敛灵石灵药,活脱脱的恶霸,却无人敢问他的罪。 别的长老大抵知道一些,但想到沈均一向爱护独子,也不好与他提起,因此竟让沈惊羽横了许多年。 直到后来,来了个姬家的少年,姬长离。 当世修行的世家大族有不少,姬家虽然翘楚,但比起浩玄仙宗,实在算不得什么,沈惊羽自然也不曾把姬长离放在眼里。 姬长离初来乍到,他虽然知道修行者会比寻常人美貌许多,但不曾见过沈惊羽这般美貌的谪仙,好似生来就该是飞升的命。 他爱慕沈惊羽,而沈惊羽正缺个玩物,便故意吊着他玩,姬长离以为他对自己也有心,便向沈均求娶。 修行之人,寻个道侣再寻常不过,沈均曾见他们举止亲密,以为他们情投意合,便应允了。 沈惊羽这时候才知道后悔,他不敢对父亲说,他对姬长离无意,不过是耍他玩,可他又实在瞧不上姬长离这个才筑基的废材,不想与他结为道侣,所以让人将姬长离打一顿,赶出宗门去。 不想,出了意外,他手底下的人失手把人推下孤峰。 孤峰底下是宗门禁地,关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一个堪堪筑基的人掉进去,料想是活不成了。 沈惊羽不敢说,姬家也不是任人欺压的软柿子,倘若他的罪行被人得知,以他父亲耿直的性子,肯定将他交给姬家处置。 他把这件事忘诸脑后,直到三年后,姬长离从孤峰底下爬上来,找他寻仇。 而此时,姬长离已经不是三年前的废物了。 后面的事理所当然,沈均得知自己的儿子如此伤天害理,哪会姑息,也不必姬长离动手,他亲自废了沈惊羽的元丹,命人将他扔在山脚下自生自灭。 与原主的怨愤不同,沈眠倒是瞧出来,这位沈长老,是有些护着儿子的。 否则那个姬长离,定要当场杀了他不可。 可惜,他现在的名声彻底臭了,哪里还有容得下他的地方。 108.5-02 5-02 这个世界的修行境界统共有七个阶段, 分别为练气, 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大乘, 以及飞升。 练气便是引气入体,这个世界并非人人都可修仙, 须有慧根,而引气入体便是筛选修行者的门槛。 但仅仅可以引气入体, 并不算修行者,当修行者可以结丹,即晋入金丹期, 才算是真正的修行者, 金丹期之后,修行者和普通人有本质上的区别,可维持容颜不朽, 倘若潜心修行, 不堕本心,活个千八百年不算难事。 当修行者突破大乘境界巅峰,扛过九重浩天雷劫, 便有希望晋入飞升境。飞升境界之人, 可称之为——半仙。 所谓半仙, 终究不是仙。 半仙若要成仙, 则要炼成神体,可究竟如何炼成神体,却无人得知。 因为数千年来,这世上再无一人得道成仙。 修行一道本就极考验修行者的耐力、坚忍、以及心性之纯粹,倘若道心蒙尘,自然无法追寻大道,如今修仙法门断绝,传闻这片大陆已经被大道所抛弃,许多大修士千年如一日地停滞不前,难免沮丧泄气,忘却本心,最终入了魔。 当今世道,魔界与修行界并行其道,修行界反而落了下风。 *** 沈眠蹲在溪水边上,看着池水中一条游鱼划过,暗自吞了吞口水。 原本修仙之人是不会饿的,可他如今元丹破碎,修行尽毁,又重伤未愈,自然算不得修行者,只是个普通人类。 虽然饿,可他也没本事下水去抓鱼。沈眠这一路拖着病躯,从浩玄仙宗所在的元武山硬撑着走到这里,早把力气耗尽,再敢乱动,伤口只怕要开裂了。 系统竟然还不知死活地问:【是否开启直播?】 沈眠呵呵一笑,讽刺道:“好啊,开直播,让观众看看他们的小可爱主播现在落魄成什么鬼样子,正好帮我吸一波粉。” 显然系统并不懂人类的幽默,更听不懂什么反语,停顿片刻后,选择了“确认”。 三秒钟之后,沈眠涂满泥垢血污的脸部特写出现在直播屏幕上。 ——??? ——进错直播间了? ——主播换人了? ——这不是我的宝宝qaq ——什么时候走杀马特风格了? ——这一身血认真的?? ——那个蹲在小溪边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是我的心上人?……爱过 沈眠:“……” 这个冷酷无情、又无理取闹的世界。 “如你们所见,主播已经落魄成乞丐了,真的不考虑包养吗~”沈眠舀起一捧清水往脸上冲洗,溪水夹杂泥沙、血污顺着脸颊滑落,弄得满身狼狈。 他也不在意,仍是自顾清洗脸上的泥污,衣袖卷起小半截,玉藕似的手腕白皙似雪,他微微眯起桃花眼,慵懒而惑人,直叫人舍不得移开眼。 直播间画风终于恢复正常: ——嘤嘤嘤!!欢迎回来~~~~ ——宝贝儿想死你啦!!=33333=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55555最喜欢眠儿穿古装了,超有仙气~ ——这个世界才开始对吧,怎么就受重伤惹,心疼qwq ——不得不说,我的宝穿乞丐服都超好看der~ ——狂亲亲亲亲亲~~~ 沈眠笑道:“你们刚才还说不认识我。” ——谁说的?? ——哪个坏蛋,我帮你打他! ——作为一名合格的观众,主播就算化成灰都要认得出! “……” 沈眠终于还是放弃挣扎,总归他只有一张嘴,是说不过上百万人的。 沈眠站起身,却忽然觉得一阵晕眩,脑袋昏昏沉沉,像是要昏死过去一般。他先前流了许多血,虽然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撑到现在,终究是挺不住了。 他身形微晃,摔进溪水中。 这条小溪并不深,甚至可以说是很浅,只是水流有些急,沈眠顺着溪水往下流淌,而溪水的尽头,是一道由多条溪流汇集而成的瀑布。 他原本一身白衣浸染着鲜血,此时被水流冲洗,溪水尽是骇人的血水。先前的伤口也开始开裂。 沈眠疼得“嘶”了一声,这时候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道具能救自己。 若仔细想的话,是会想出来的,可他脑袋昏昏沉沉,竟是什么也想不到,只是本能地希冀于旁人搭救。 倘若他是天命之子,这个时候想来会遇到莫大的机缘,例如拜个厉害的师尊,又或者,得到一样逆天神器,再不济,得遇美人搭救也是幸事。 但他就是个炮灰的命数,自然也不会有这种幸运。 可他也不该死,因为剧情还需要他。 沈眠忽然醒悟,或许他不该逆天改命,从魔族手中逃脱。论坛有个精华帖曾提及,所谓高级位面,命运之子的气运值会高达sss等级,同时剧情也具备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各人命数早已定下,擅自改动,自然不会有好下场。 瀑布就在眼前,不过两三米的距离,他现在根基已废,与凡人无异,倘若从几十米高的瀑布落下,非粉身碎骨不可。 就在此时,十数只紫鸦从空中疾速掠过,俯身而冲,将沈眠从溪水中捞起,而后冲入云霄。 沈眠本以为这条小命就要交代于此,却不想峰回路转,有了转机。 尚且来不及高兴,紧接着他便发现,这些紫鸦本意不是救他,而是想要他的血,几只锐利的尖喙戳在他的伤口上,将他被溪水冲开的剑伤彻底撕裂,鲜血从伤口处汩汩而出,疼得沈眠直冒冷汗。 “行……就当是救命的报酬……” 其实是他不敢轻举妄动,倘若从高空摔下,怕也难逃一死。 出乎意料的是,那些紫鸦吃了他的血,便不再作乱,紫黑的羽毛隐隐闪烁赤红血光,就像是完成某种仪式一般。 沈眠探出手抚摸一只紫鸦的羽毛,那小东西竟肯乖乖让他摸,全然没了先前的凶残。 沈眠默了默,指着远处的一片树林,道:“去那里。” 紫鸦们“唳——”了一声,速度极快,转眼将他送到林子里,仍旧盘旋在上方天空,没有离去。 沈眠不免感到惊奇,莫非这些紫鸦可以认主?或是他的血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从地上捡起一根干柴,朝那几只紫鸦挥了挥,那些小东西像是通灵性一般,便四处去给他拾柴,转眼便寻来一堆。 沈眠架起一堆篝火,暂且把外衫烤干。只是饿得很。 他仰头看着那几只鸟,目光很诚恳,很想知道它们肯不肯让他吃。或许是他的视线过于炙热,也过于渴望,紫鸦们拍拍翅膀,刹那间全部不见了。 “……” 大约是不肯的,沈眠想。 低头检查伤口,这会血已经止住了,心说今天好歹活下来了,真是不容易。 他只以为自己活下来,还得了十数只灵鸟仆从,喜不自禁,却不知道,这些紫鸦不是他的仆从,它们的主人另有其人。 次日,紫鸦们来看他,扔下来许多果子。 沈眠啃着野果,看着天空的鸟儿,还是觉得肉好吃,所以紫鸦们再次飞走了。 到了第三天,沈眠伤势痊愈了,他开始思量这个世界的任务,他要做任务,首先是要活下来,要想活下来,就要有自保能力。 元丹尽毁,自然没办法进行正常的修行,可倘若是修魔,似乎就无这些阻碍了。 而原主的记忆里,恰好记载着魔功。 沈惊羽曾经在魔界待了几十年,他虽然废物,却十分爱美貌,这一点与沈眠不谋而合,他需要维持自己的容貌,就必须修行。那时他元丹被毁,没有办法修行,所以练了十多年的魔功。 “修魔?想想还挺酷的。” 于是他便开始修炼。 沈眠的精神力远胜于常人,又悟性极高,只用了三日便入了门。但入门,就相当于引气入体这个阶段,只能说明他可以修魔,并未增强实力。 修魔与修行不同,修行是归天地气息于元丹,即将天地灵气储存于体内,再融会贯通加以使用。而修魔,不修元丹,只将肉体锻造成最强大的境界,修魔最高境界,便是与日月同寿,世间无可毁灭其身。 一阵微风拂过,篝火微晃。火堆旁的少年闭目凝神地打坐,火光映照着他的面颊,白皙如玉,美不胜收。 一群紫鸦飞过,不是十数只,而是成千上万只,随后而来的,是一阵令人心悸的寒冷,仿若瞬间由暖春入了寒冬,冻得人牙齿打颤。 沈眠刚刚入了境,一时半会竟没有察觉到。 等他开始觉察到寒冷时,身体已经几乎冻僵,他抬起眸,看到遮天蔽日的紫鸦群,也看到一个男孩,他穿着一袭玄黑华服,镌刻着晦涩难懂的符文,衣摆处是一丛绣金彼岸花纹络。 虽然只是个稚嫩的男孩,毫无疑问,那是一个十分威严的男孩,精雕细琢的小脸,却看不到任何一丝属于孩童的天真、纯稚。 他看着沈眠,如同看着一个死物。 沈眠道:“你是谁?” 男孩威严、冷肃的面孔未起一丝波澜,淡淡言道:“你对本尊尚有用处。” 沈眠愣了愣,他竟然读懂了这个男孩的话——你对我无礼,我本该杀了你,可你对我有用,所以,我暂且饶你一命。 沈眠认真考虑了一番敌我强弱,最终决定忍下这口气。他道:“不知我对阁下有何用处?” 男孩看着他,微微蹙了下眉:“本尊要你的血。” 从他的神态看来,似乎要沈眠的血,是一件令他很是嫌弃、很是不情愿的事。 沈眠也觉得很嫌弃,很不情愿。血给了别人,他还能活吗?管他是天王老子,也没自己的命重要。 沈眠沉默片刻,道:“我不觉得我可以帮你这个忙。” “本尊不是询问你的意见。” 男孩只一挥手,便骤起一阵凛冽寒风,整片森林竟开始冰冻住,沈眠整个身体几乎冻僵,倚靠着身后的一棵树木勉强定住身形,却不自觉往下滑去,终是跌坐在地上。 他尚未来得及逃跑,手腕便被一只稚嫩的小手握住。 这个孩子,实在不像一个孩子,无论是他的做派,抑或他可怖的力量,竟让沈眠毫无反抗之力。 “你想做什么?” “取血。” 忽然指尖一疼,似乎被什么划破,沈眠抬眼看去,却见男孩含着他的食指,正板着小脸不甘不愿地吮吸。 “……” “……” 109.5-03 5-03 夜色冷肃, 阴沉, 天幕如同一块漆染的巨大帘幕,密不透风。 沈眠微微蹙眉,精致美丽的面庞逐渐显出几分苍白,一滴冷汗自侧颊滑落,滑入衣衫内不见踪影。 指尖被那小魔头含在嘴里吸吮血液, 湿润滚烫,似疼似痒, 时而如同被冰棱刺伤般的疼,时而如同在热火上炙烤, 反反复复,叫人很不好受。 但让他真正难受的原因,是过快流失的血液。 原本损耗这点精血, 不至于要人性命, 只是沈眠先前受了重伤,损耗过多,这几日只吃些没有滋味的野果, 自然亏空得厉害, 再叫小魔头夺走精血,只怕这条小命都要给搭上。 他无法反抗,亦无力反抗, 只剩下一张嘴皮子利索, 便嘲讽道:“你是没断奶的孩子吗?你要是饿了, 就去找你娘亲, 再不济,找个奶娘就是,偏来吸小爷的血,你是不是有病!” 那小魔头眸色骤冷,周遭的空气好似刹那间冻结,天地间,只有沈眠的血液还在快速流失,耳边万籁俱寂,唯一可以听到的,就是小魔头不断吞咽的声音。 沈眠一阵失力,掀开眼皮都困难,低声喘息道:“你再不停手,我就,我就真的没命了……可持续利用,科学发展观,你懂不懂……” 听他这样说,那小魔头才终于停顿住,只是仍是含着沈眠的指尖,沉默片刻,又不舍地舔了舔。 “……”沈眠被他气得头晕,咬牙问道:“我的血,好不好喝?” 小魔头道:“难喝。” 他说的是实话,人血腥味太重,口感又不好,任谁都不会觉得好喝,只是喝他的血,会让他舒畅许多,他不得不喝。 沈眠已然没力气与他争辩,只虚弱地警告:“我告诉你,我先前受了重伤,你若是再乱来,我会死的,我若死了,你也没有血……” 一番话叫他说的断断续续,没说完便彻底没了力气,昏昏沉沉地向身后倒去。 就在他即将倒地的瞬间,落入一个坚硬结实的怀抱,沈眠阖上眼眸之前,看到一张俊美异常的面孔。 只是他很快便昏厥过去,并未发现,男人出现的同时,那个小魔头也从原地消失不见了。 男人垂下眸,冰冷的紫瞳罕见地划过一丝波澜,他抬手凝集一抹紫气从沈眠身躯上划过,骤然拧起眉心。 元丹尽毁,肉躯也岌岌可危。 好不容易恢复一丝半点力量,足以支撑本体,他并不想为了区区人类消耗,可想到沈眠先前说的“可持续利用”,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他抬手一挥,一道精纯元气自他掌心传入沈眠体内,迅速游走在四肢百骸,将这几日的病痛抹去,沉睡中的少年眉心逐渐舒张开来,呼吸平缓,白皙精致的容颜越发美的不可方物。 视线落在那根素白纤细的食指上,指尖印着个孩童的齿痕,他顿了顿,抬手将齿痕愈合,将那根手指递到唇边,他将残留的一滴鲜血舔去,感觉到体内翻涌的寒气瞬间被压制住。 瞬息之间,两人从原地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漫天紫鸦。 *** 沈眠睡了一觉,醒来时,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舒坦。 弹幕上正在讨论昨天关播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主播转眼就从森林流浪汉,住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py交易。 ——求真相 ——必须公布昨晚的录像! ——就是,都什么年代了,怎么可以没有剧情回放!! ——前面的,剧情回放是指直播期间的视频回放,关播之后不算……不过,我同意!! 沈眠笑了笑,道:“我自己也记不清了,不过昏迷之前,我似乎看到一个很帅,很帅的男人。” 因为刚刚醒过来,他的神态很是懒散随性,显得有些暧.昧。 直播间瞬间炸开锅来,能让主播连续用两个“很帅”来形容的男人,究竟是有多帅? 沈眠低下头发觉自己的衣服已经换下,是一身暗紫色衣物,衣饰的纹络很眼熟,便在此时,那个蛮不讲理的小魔头出现在大殿之内。 因为他的出现,这座豪华的宫殿充斥着一种幽寒气息。 沈眠看到他,便下意识提防起来。 小魔头走到他跟前,抬手一挥,沈眠面前便出现一桌子的汤汤水水,浓郁的、苦涩的味道扑鼻而来。 “喝。”他的话十分简洁凝练,却不容置疑。 沈眠看了一眼,道:“这是些什么药?” “补血益气。” 沈眠何等精明,自然不会以为他存了什么好心肠,这小魔头十有八、九是想让自己为他长期供血,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不过也好,至少暂时性命无忧,而且这小魔头瞧着很有些本事,可以为他庇护一二。 沈眠一贯是看得开的,顿时没了不情愿,低头喝了一口苦涩的药汁,试探地问:“昨夜我昏迷之前,看见一个十分俊美的男人……” 男孩眉头一蹙,转身便要走。 沈眠忙一口咽下汤药,呛得他轻咳几声,那小魔头已经出了大殿,沈眠顾不得衣衫单薄,急忙追上去。 “你认识那个男人吗?我看你二人相貌有几分相似,莫非他是你兄长?总不会是你爹?” 这小魔头拧眉看着他,似有些不悦,道:“与你何干。” 沈眠见他确实认识那人,神色间便多了几分谄媚,笑道:“我只是问问,因为你们实在不像是寻常人。” “自然不是寻常人。”小魔头说。 沈眠莞尔一笑,这小魔头肯搭理他,想来应是可以商榷的,这样一想,他的笑容便越发温柔,一双潋滟桃花眼含着笑意,璀璨若星辰,格外动人。 小魔头夹着冰渣的视线从他脸上划过,虽然并无表情,只是沈眠仍是读出几分不悦。 “狡猾的人族。”他说。 沈眠一怔,“人族”?听这话的意思,他不是人族? 是了,昨夜这小魔头一来,伴随成千上万只紫鸦,遮天蔽月的冷幽之气几乎把天地冻结,那等阴寒的气势,必定不是什么仙人,那么只能是魔界中人,他又口口声声称自己为“本尊”,想来地位不低,至少境界一定很高。 这个世界,突破大乘境界的人,往往会自称为“本座”,“本尊”之类的。 沈眠沉默片刻,反问:“我怎么狡猾了?” 小魔头默了默,却低声说了一句:“笑得那样好看,必有所图。” 说完,他抬手一挥,沈眠刹那间被送回大殿。 “???”黑人懵逼.jpg *** 那日之后,小魔头几乎每日都会过来,先给沈眠喂汤药,接着便要喝他的血。 沈眠看着一桌子的汤汤水水,几乎不曾变过样,只是一次比一次苦。 他问:“你是不是很喜欢看我痛苦?” 小魔头不解地看着他。 沈眠说:“这药苦得难以下咽,你不如给我一箩筐红枣,好歹是甜的。” 小魔头微微颔首,“本尊记下了。” 他这样好说话,沈眠反而不好发作,只好皱着眉仰头灌下,又接连灌了好几碗,苦味把味蕾都给麻痹住了,沈眠趴在床沿干呕。 小魔头见他这般痛苦,抬手拿了一碗仰头喝下,说:“本尊不觉得苦。” 沈眠奇道:“小孩不都该喜欢吃甜的么?怎么你会不怕苦?”见他不回答,沈眠又问:“不知你年岁几何?” “这不是你该问的。” 沈眠见他不喜,忙顺毛捋,道:“我并不是想探听你的隐私,只是你实在厉害,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厉害许多倍,我难免感到好奇。” 一段日子相处下来,沈眠算是摸到些窍门,总之夸就对了。 小魔头果然脸色好转许多,虽然仍是没有表情,沈眠却可以看出他神色间的骄傲,却听他道:“本尊如今虽不及全盛时期十之一二,却也足够震慑修行界那些庸才。” 沈眠继续奉承:“想来你从前该是世间难寻敌手。” 小魔头见汤药渐渐冷了,手一挥,便又冒起热气,他蹙眉道:“快些喝药。” 沈眠乖乖点头,他浅啜一口,小声道:“你还没告诉我,那天晚上的男人是谁?” 小魔头沉默,道:“你为何偏偏对他这样执着。” 沈眠手里握着白瓷汤勺,在玉白的瓷碗里轻轻搅拌,青葱似的指尖衬得越发白皙莹润,他眼底散开一些清浅笑意,道:“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你不说,怎知道本尊不明白。” 沈眠虽然猜到他不止看上去的年岁,但总是没办法把他当做同龄人,或者老前辈看待。 他沉吟片刻,微微抿起淡粉的唇,轻声道:“因为,我心悦他。” 小魔头猛地一震,直接将桌沿捏成细粉。 “你们,你们只见过一面,又都是男子。” 沈眠道:“那又如何,我见到他,就喜欢上了他,感情便是这样奇妙的事,所以我说你不会明白。” “休要骗人。” 沈眠脸皮向来厚,何况这种谎话除了本人,谁又能拿出证据证明他说谎,自然是不肯认的。他幽幽一叹,道:“我倒是希望自己在说谎,只是我的脑海里,心里,全是他的身影,怎么赶也赶不走,这般牵肠挂肚,不是喜欢是什么?” 他说这话时,清甜的嗓音似有愁绪,眼底却划过十分温柔的流光,看上去美好恬静,只叫人想呵护怜惜。 小魔头倏地站起身,拔腿便走。 沈眠看着他仓促的背影,心说怪哉,先前惹恼他都是直接掐个法诀走人,这回气得连法诀都不记得掐了。 莫非,那男人果真是他亲爹? 110.5-04 5-04 小魔头愤然离开后, 沈眠开始认真思索, 那小鬼的母亲是否还健在?倘若人家已有妻室,那他是决计不肯横刀夺爱的。 所谓职业操守,便是如此。 他胡思乱想了许多,也没想到对策,可那小魔头连着好几日不曾来这座宫殿, 他被晾得久了,不免生出别的想法。 他既然来了魔界, 总要见见魔尊才是,原主的体质特殊, 是上好的药鼎,魔尊必舍不得杀了他,他也可借机哄骗对方为他修复元丹。 他可没有原主那等耐心, 在魔界枯等个十余年, 才等到翻身的机会。 他要趁容颜尚未老去之前,找到那位魔界尊主。 魔尊没有名讳,世人只知道他是魔尊, 当世间上还有无数强者, 强者尚可登天化仙时,魔尊之名便已响彻大陆。可即便是那个时候,修行大能林立的最好时期, 也没人杀得了他。 世人都惧怕魔族, 因为魔是神的天敌。 相传数万年前, 因人类信仰而诞生出第一位神明, 是为仙帝,仙帝觉醒神识,创众仙,立大道,以无上神力维护人间安宁。 然天地不仁,降生魔帝为祸人间,这片大陆生灵涂炭,战乱不休,最终仙帝舍生取义,为除魔而陨落,终是将和平带回人间。 仙帝神魂堕于人间,人间自此有了天地灵息,凡人可修成仙之法。 魔帝之躯坠于大陆极北洛水之畔,化为幽冥山川,他的追随者在此地繁衍生息,成为魔界。 而魔尊,无人知道他的来历,只是忽然有一日,动乱许多年的魔界有了主,万魔服从,呼为“尊上”。 原主记忆中,他虽然是魔尊的炉鼎,却记不住那位大人的相貌,每每回想,只依稀记得,是一个十分高大的男人。 这里的“高大”,不是寻常意义上的高大,而是真的很高大。 大约修魔修到一定境界,身体会被锤炼到极致,体型也会相应变化,魔尊足有两个成年男子那样高,却不会显得笨拙,他的身材很匀称,健硕,完美,冷肃得有如一座雕塑。 原主很惧怕他,那位大人在床笫之事上并不会怜惜人,尤其对待一个卑贱的炉鼎,更是只当做个死物看待,而且因为体型高大,那里的尺寸自然也很可怖,原主几乎被折磨得死去。 魔尊伤势未愈,不肯让他死,到他那种境界,让一个人不死的办法有很多,他替沈惊羽修复了元丹,恢复了金丹修为。 沈眠暗忖,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可不想攻略这位大人,最多陪他玩玩。 其一,他不认为魔尊是天命之子,因为这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其二,他这可怜的小身板,可舍不得让个怪物瞎折腾。 沈眠是很容易将想法付诸实践的人,当初,他家里不肯让他打职业赛,认为没前途,切断他所有生活来源,他还不是硬着头皮一条路走到底了。 当然,那时候毕竟小,脾气倔,现在棱角磨平了许多,只是骨子里还是很叛逆。 他走出了这座宫殿。 尽管知道外面很危险,他还是走了出去。他需要知道自己在哪里。 原主在魔界生存了几十年,许多地方即便没去过,也听说过,可这里,他的记忆里却是毫无印象。 当沈眠走出那座宫殿,才发现,那不过是一个小角落,外面的世界,更像是一座无边无际的大宫殿,十六根金色蟠龙浮雕柱整齐排列,仿佛天塌下来,都可以支撑得住。 这里很宽阔,宽阔到看不到边界,也很冷,到处看不到光线,只有焰石为他提供照明。 他看到周围墙壁上刻着的图案,竟是紫鸦。 沈眠这会已经想明白了,那些紫鸦把他抓来这里,是给小魔头治病的,先前吃他的血,也是为了验证有没有找对人。 大约是他先前掉进水里,伤口开裂,血味把那些鸟引来的。 到头来,他跟原主的区别仅仅是,原主被魔界弟子抓来做炉鼎,而他被一个更可怕的小魔头抓来做血库。 也不知道谁更倒霉。 他继续沿着墙壁往前走,走了很久,很久,走到沈眠都快没了力气,他看到一道大门,那是玄黑重铁铸造成的门,足有十多米高,门上雕刻着晦涩繁复的符印,似乎被下了某种禁制。 沈眠探出指尖,果真门上浮起一片金光。 这小魔头真是可恶,既不来见他,又不准他出去。 沈眠忽然想到一件事,他咬破食指指尖,将自己的血滴在门上,那片金光更盛,片刻后,门上的符文似有松动,沉重的玄黑重铁门吱呀吱呀地响起,向两边敞开,只狭开一条细缝。 沈眠不肯再滴血,侧身从细缝里钻了出去。 就在他走出去的瞬间,那道大铁门消失不见,而他,出现在另一座大殿之内。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里有许多魔族,好在境界不高,并未发现他。 沈眠藏身在角落里,几个低阶弟子路过。 却听一人道:“此番浩玄仙宗集合各大宗派,世家子弟,说要踏平我们幽冥山川,尊上这许多年来只顾着闭关修行,倒叫他们忘记教训了。” “你们可曾听说,尊上降临冥川之畔,将浩玄仙宗那几个长老打得吐血不止,修为境界都倒退许多,实在解气。” “乌合之众罢了,且看他们日后谁还敢乱吠。” 他们渐渐走远,沈眠听得不真切,索性跟上去,混入其中。 魔尊出关,大败修行界,如今魔界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沈眠身上穿的是魔界衣饰,自然不会有人察觉他有不妥。 “我倒听人说,修行界此番出现好些个天才,尤其是一个叫姬长离的,竟用剑抵挡住了尊上一击,虽然只是一击,可他是区区元婴巅峰的修为,哪里比得上魔界至尊!传闻说,他手里那把剑就是神器……” 说到“神器”二字,他嗓音明显压低许多,周遭众人眼里都是惊惶。 沈眠问:“神器很厉害吗?比咱们尊上还厉害?” 其他几个人看着他,跟看着傻子似的。 “小兄弟,你是新来的?” 沈眠笑道:“小弟刚入魔,还不曾炼成魔体,惭愧惭愧。” 其他几人见他唇红齿白,脸蛋美得不似凡人,衣饰又不俗,不同于寻常弟子,许是哪位大人殿里伺候的,便也不再深究,耐心与他解释。 ——仙帝以身祭器,遂除魔。 这是这片大陆一直以来的传闻,这句话中的“器”,指的便是神器,其威能可毁天灭地,除魔诛神。 即便魔帝临世,也未必抵挡得住。 沈眠道:“只怕是假的,那姬长离区区元婴期,何来灵力驱动神器?何况神器通灵且骄傲,又如何肯认他为主?” “是了,想来是道听途说,不足为信……” 沈眠跟着他们一路从东殿,到了西殿,大殿之外,魔界弟子立在殿外,恭迎尊上归来。 先前那几人问他:“你是哪个殿的?” 沈眠直接报上原主前世所在的“浮屠殿”,那几人看向他的目光便有些可怜,浮屠殿的殿主是个极好色的老家伙,手底下也尽是些不入流的货色,这等绝色美人实在可惜了。 沈眠扯唇笑了笑,大致也猜到他们的想法,原主先前便是被浮屠殿弟子掳去,也的确侍奉过那老家伙,还从他那里偷学了不少魔族功法。 几人给他指了路,道:“浮屠殿便在那里,今日各殿弟子都来恭迎尊上,你快些回浮屠殿的地盘,免得惹是生非。” 沈眠问:“尊上会来吗?” “这个倒不好说,尊上每回闭关千年,只有四位大司事为其护法,旁人都不得近前,我等也不曾见过尊上真容,传闻尊上极威武高大,抬手可遮日月。”提起魔界尊主,几人眼中皆是憧憬向往。 沈眠笑了笑,道:“多谢几位兄弟指点。” 言罢,他闪入人群里。 浮屠殿多的是人用炉鼎练功,见到沈眠这般美人,一个个便都红了眼珠,问他从何处来,是哪位殿主手下的。 沈眠用谨慎的口吻,缓缓说道:“那位大人。” 他只说了这四个字,这些人便会各自脑补成所谓的“那位大人”,也不敢再打他主意。 可浮屠殿主却不是容易打发的人,老家伙幽幽地看着沈眠,道:“你的衣饰虽然华美,却没有可以象征身份的令牌,即便是谁殿里的,想来也是不得宠的。” 沈眠正要分辩,这老头却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你虽然入了魔,却曾是个修行者,元丹破碎,根基尽毁,最有可能是俘虏,你又躲躲藏藏的来到我浮屠殿的地盘,莫非是私逃出来的?” 沈眠厌恶道:“我敬仰尊上,特地前来恭迎,有何不妥?你说了这许多,有本事去找我主子对峙!” 那人道:“你主子?你主子是何人?” 沈眠道:“我主子就是住在东殿的那位大人!” 老家伙闻言一怔,却是连连发笑,道:“实在荒唐,你可知住在东殿的是谁?” 周遭更是哄笑连连,显然都不肯相信他的话。 “东殿的主人,便是尊上!其余住在偏殿的,是掌管魔界一应事务的四位大司事,莫非你要说,四位大司事中有谁胆敢把你藏在尊上的宫殿里,偷偷享乐?” 沈眠沉默片刻,问:“不知尊上他,有没有儿子?” “…………” *** 浮屠殿都是些色胆包天的人,原本等候在这里,不过是走个仪式,谁都知道尊上不可能莅临,此时得了个世间难寻的尤物,怎能不心急难耐。 老家伙紧紧捏着沈眠的细腕,掩饰不住眼里的淫yu,道:“你与本座回浮屠殿,本座定叫你欲.仙欲死。” 沈眠嘲讽道:“你这老货提得起枪吗?我说了我主人就住在东殿,他捏死你,有如捏死蝼蚁,你若当真不怕死,只管试试。” “那你倒是说说,你主人究竟是尊上,还是四位大司事?” 沈眠道:“凭你也配知道?” “你这人族小孩倒是嚣张,只是今天谁也救你不得!快随本座走!” 沈眠见唬不了他,便大喊道:“我是尊上的人!”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 “我前些天被尊上带入东殿,日日宠幸!直到他出征在外,我才有机会逃出来,你敢碰我,我必叫你粉身碎骨!”他一字一句,说的掷地有声,仿佛极有底气。 只有他自己清楚,全是吓唬人的。 浮屠殿主见他说的这般笃定,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早有传言说尊上此番提前出关,只是不曾露面。何况,这个人族实在过于美貌,世间谁会不动心?即便是魔界最强大,最不通人情的冷血尊主,谁又说得准会不会起色心呢? 这时候,天空飞过万千只紫鸦,将天地光辉尽皆覆盖。 沈眠知道,紫鸦是小魔头的眼睛,小魔头不在的这些天,都是它们提着一筐筐红枣给他。 而西殿最上方的王座,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下方不远,站着四名大司事,身穿黑袍,毕恭毕敬地立于王座之下。 四位大司事长老,在魔界仅次于魔尊的地位,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此时他们微微垂首,目光温顺,任凭座上之人差遣。 而座上那人,距离并不遥远,可是谁也看不清他的相貌。 就在此时,浮屠殿主握着沈眠的那只手莫名燃起紫色火焰,瞬间将那只手烧成灰烬,亏得这老家伙反应极快,自断手臂,才保全了性命。 他苍老的面庞闪过惊愕,以及难以形容的恐惧,慌忙跪拜于大殿之间。 “卑下有错,卑下有错,请尊上降罚!!” 不必问错在何处,只需认错,认罚,这是幽冥山川的规矩,这片土地,魔尊是天,违抗者只有死。 整个浮屠殿弟子尽皆跪拜在地,有如将死之人,一句求饶都不敢,只希求座上那人可以将他们当做地上不起眼的尘埃放过。 沈眠立在他们中间,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跪。 他还没跪过谁,所以不想跪。可他并不知道浮屠殿受罚,是因为他们在大殿之上对魔尊不敬,还是这位似乎有过一面之缘的魔尊在为他出气。 两人隔着大殿众人相望,沈眠看清了男人的面庞,正是那夜在森林,他昏迷前见到的男人。 沈眠也不知道,他是这世上,唯一可以记住魔界之主原本相貌的人。 沈眠弯起粉唇,漂亮的眼瞳里闪过喜色,他朝男人甜甜一笑,那笑容好似见到了世间最安心,唯一可以依赖的存在,在男人看来,或许也可以理解为,见到了心上人的喜悦。 沈眠缓步朝他走去,任谁也不会认为他在紧张,他就像走向自己相识,相熟的人身边,不过如此简单,只是那个人,恰好是魔界最至高无上,最可怖的存在。 沈眠道:“你终于肯见我了,我很想念你。” 男人平静许久的紫瞳蓦地划过一抹涟漪,似乎心头有什么被拨乱了。 沈眠走向他,停在王座之下,深深凝望着他,好似眼中再无其他,好似他鞋上沾染的灰烬,不是一个人的血肉化成的,好似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可以瞬息夺人性命的魔界尊主。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手,碰到了男人的手,有些冰冷,他便难掩欣喜,粉唇微微弯起,眼底倾泻流光,那张精致如画的脸蛋霎时间绽开美到极致的笑颜,神佛也要为之心动,何况心性本就不纯净的魔尊。 魔,从来都象征着极端。 爱到极点入魔,恨到极致入魔,抛不开忘不掉入魔,贪念过头亦入魔,这世间但凡入魔,都是某种情绪积压到了极致。 魔界之主并未动作,他没有握住那只宛若白玉雕琢的纤手,他也不曾对这个胆大包天的人族施以惩处,他只是在思考。 这个人族,莫非不知他是谁。 倘若他知晓还敢这般,想来是个傻瓜。 倘若他仍是看不透他的身份,那更是个傻瓜。 不过,即便是个傻瓜,也是个讨人喜欢的傻瓜。 111.5-05 5-05 魔界至尊断不会同一个傻瓜计较, 所以他只是抬手一挥, 将这个如玩偶般精致漂亮的人族少年纳入袖袍中,又不自觉用手拢了拢衣袖,以防这个娇小、脆弱的小东西不慎遗失。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姿威严而冷肃,万魔莫敢直视, 西殿内再一次凝冻成霜。 等到那等冷肃杀伐之气骤然消失时,大殿之上漫天紫鸦, 连同那位魔界至尊一并消失。而浮屠殿主已然化为灰烬。 魔之本性是为自私,偏执, 又怎容得旁人染指他的东西? 四位大司事同时起身,只留下一位处理剩下的琐事,另外三人瞬时间消失, 不知去向。 *** 沈眠转眼之间到了魔尊寝宫, 他觉得新奇,四处看了看,说:“这里比我住的地方好。” 魔尊冷冰冰的身形似乎有一瞬间的停顿, 他问:“为何。”那座宫殿是他用幻境创造的, 与东殿该不差什么,又何谈好坏。 沈眠轻抿起两瓣粉唇,稍有些羞赧, 小声说道:“因为……这里有你的香气。” “……” 魔尊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眸, 问:“本尊, 有何香气。” 沈眠小心翼翼靠近他, 犹豫片刻,却凑到男人身上轻轻嗅了嗅,欢喜地说:“是很严肃的幽冷香息,我很喜欢。” 沈眠看着他高大冷峻的身影,又小声补充道:“嗅到这个味道,我总想起那晚,你把我拥在怀里,我感到很踏实,也很安心。” “你能看清本尊的相貌?” 沈眠不禁有些莫名其妙,应道:“看得再清楚不过,也早已记在心上了。” 魔尊回转身,垂眸看他,道:“那你说说,本尊是何相貌。” 沈眠认真地看着他,道:“英挺的眉,挺翘的鼻,像紫玉一样冷漠的眼瞳,还有嘴唇是……” 魔尊骤然开口打断,“好了。”那话语里隐藏着谁也没觉察到的失措。 沈眠往前挪了小半步,小声说:“我一直都想见你,可他就是不肯让我见,我问了他好多回,他什么也不肯说。” “他?” 沈眠点头,道:“是小祖宗,他不见了,我好些天没见到他,很着急,才出来找他的。” 魔尊默了默,道:“他会回去的。” 沈眠听他这样说,便问:“你们是什么关系?何以这般相像?” 魔尊道:“兄弟。他喜静,旁人不曾见过他。” 沈眠放下心来,不是父子就好,他可不想做那个小魔头的继母,他颔首道:“原来如此,他是不是生病了,所以才要喝我的血?” 魔尊沉默许久,却忽然道:“本尊亦得了病……” 他话未说完,这个傻瓜人族已然咬破指尖,将染血的手指送到他唇边,催促道:“你快些喝,多喝一些,我每天都会乖乖吃汤药吃红枣,我会治好你的病,还有你弟弟的病。” 不过是几滴血,却叫这位魔界至尊,幽冥山川之主,刹那间失了神。 他知道,这个人族很怕死,很惜命,也很爱惜自己的精血,这是他第一回肯主动给他血,而不是被他威逼。 他伸手握住那根莹白无瑕的手指,在沈眠诧异的目光中,那道伤口转眼愈合,魔头探出舌尖,将鲜红舔去。 “本尊要的不是你的血。”他说,“本尊要的,是别的东西。” 沈眠眨了眨眼,那双漂亮的,盛着潋滟水光的桃花眼满是茫然。 魔尊并不解释,他抑制喉间上涌的腥甜,真身已经难以维持,他抬手一挥,将人送走。 *** 转眼之间,沈眠便回到了小魔头安置他的那座宫殿,而床榻上,是面色苍白的小魔头。 沈眠见状一愣,慌忙走到他跟前,问:“你受伤了?谁能打伤你,谁又敢打伤你?” 那孩子掀起眼皮,紫色琉璃瞳静静看着他,一言未发。 沈眠还是头一回见他这般虚弱无力的情状,低头看了看手指,心说刚才还不如不要治好,害得他又要咬破。 他把渗血的手指放在小魔头唇边,让他喝自己的血,另一只手托着腮,小声说道:“我见到他了,就是你兄长,我知道他也记得我,我这样好看的人,谁会记不住呢?” 床上的魔尊眼底悄然划过一抹柔软,却没应答。 沈眠继续道:“我还没同他说起我喜欢他的事,你也不许说,否则我就克扣你的口粮。”这“口粮”自然是指他的血。 小魔头问:“为何。” 沈眠笑得很是矜持,小声嘟囔道:“我才见过他两面,此时说未免有些轻浮,他会不喜欢我的。日后相处久了,总有机会告诉他。” “你知道他的身份么。” 沈眠道:“知道又如何,他是魔尊,我喜欢他,他不是魔尊,我也还是喜欢他,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旁的我才顾不上。” 床上的小孩蓦地阖上眸,耳廓却有些微微泛红。 沈眠自然发现不了,他正沉浸于情窦初开的人设中不可自拔,趴在床边看心上人的弟弟,笑容很有些贤良淑德的味道,道:“说起来,你们兄弟二人实在相像,等你长大,想来也是个很英俊的魔道大能。唔,就连身上的冷香都很相似,就好像他在身边一样,真好。” 沈眠凑到他跟前,认真地轻嗅。 小魔头含着他的指尖,不知何时已经忘记吃血,只顾着看他,眼底划过一抹很浅,很难捕捉到的笑意。 *** 其后,每隔半个月,魔尊都会将沈眠接去东殿一日,亲自传授他魔族功法,沈眠悟性极高,不过短短半年间,他已然晋入筑基巅峰。 魔修等阶划分为凝气,筑基,魔丹,魔婴,化神,炼虚,渡劫七大境界。若是想维持容颜,也须得结丹。 沈眠的元丹叫沈均给毁了,修魔与修仙殊途同归,不塑元丹,就只能止步于筑基巅峰了。 相处了半年多,魔尊还是冷漠,他似乎不肯让沈眠看他的脸,所以沈眠只能看到他高大冷峻的背影。 沈眠悄悄靠近他,用指尖勾了勾他的一缕墨发,眼底泄露些许窃喜,佯作不经意地问:“元丹破碎,想来是不可能修复的。” 魔尊沉默片刻,只当做不曾看到他的不敬,道:“可以,只是麻烦。” 倘若他恢复五成实力,便足以替沈眠重凝元丹,只是依靠每日饮几滴血,只怕用千年也恢复不成。 沈眠胆子大了些,又靠近些许,葱白的手指拾起男人落在后腰处的一簇冰凉的墨发,抿唇笑道:“连尊上也说麻烦,那应该是极麻烦的,也罢,生死有命,我这一生已是值了。” 魔尊微微一怔,他活了很漫长的岁月,几乎忘记寻常人类寿数有限,只修魔体却不结丹,至多延长两三百年寿数。 他首先想到的,不是没了这个人族的血压制他体内冥气,日后会麻烦许多,他首先想到的,甚至脑海里唯一想到的,却是斩钉截铁的“不行”两个字。 这个他当做所有物亲手调.教,每日喂汤药红枣,每日相伴的人族少年,他无法想象失去他。 魔尊微微蹙了下眉,道:“本尊会想办法,为你重凝元丹。” “可我不想给尊上增添麻烦……” 话未说完,这位魔界至尊骤然转过身来,那一簇墨发从沈眠指缝间划过,接着他的手腕便被一只大手握住。 魔尊很高大,所以他的手也格外宽厚,沈眠的手腕在他的掌心,就像一根可以轻易折断的玉藕,精致而脆弱。就好似人族的生命,在魔界之主眼中,与蜉蝣无异,皆是转眼即逝。 沈眠痴痴地看着他的脸,竟觉得这位魔界之主冷若冰霜的面庞,显出一丝类似于羞涩的情绪?他摇摇头,心说必定是看错了。 魔尊垂眸凝望他,眼底隐晦的情绪让人难以读懂,他沉默良久,却是一个字没说。 *** 晚上小魔头爬到沈眠床上来,与他并排睡在一起。 沈眠自然不肯答应,这小魔头长得像孩子,又不是真的孩子,哪能同床共枕呢。 沈眠推他,道:“你快下去,若是叫尊上知晓,许是会生气的。” 小魔头板着脸说:“他不会生气。” 沈眠仍是不答应,道:“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生气,先前我不小心被紫鸦亲到了脸颊,他都吃醋的。” 小魔头沉默许久,却问了句无关的话:“你讨厌和别人睡?” 沈眠想了想,说:“那要这个‘别人’是谁。倘若尊上肯和我睡,我非但不觉得讨厌,反而很是欢喜。” 他白玉无瑕的面颊微微泛起红晕,如染上烟霞,美不胜收。 魔尊看着他,万年不曾起过波澜的心绪,此时却是起伏不定,他不能告诉这个又傻又痴的人族,他们都是他,否则,他必定不会那样喜欢他了。 幽冥山川之主,无所不能的魔界尊主,却不能维持真身,何等可笑。 他的伤自然有解决的法子,这个人族的身体很特别,是最合适他的药鼎,只要用他采补疗伤,体内的冥气自会化解,也不必用取血的笨法子。 只是,这样小小的,又脆弱的人族,怎么承受的住他?他怕他疼,怕他哭,怕他畏惧,更怕他不再喜欢他。 所以,尽管有很简单的办法为他重凝元丹,他却只能另寻他法。 沈眠见他不言语,疑心他生气了,只好妥协,将被褥往上拽了拽,把身旁像个成年人般紧锁眉头的小魔头盖好。 虽然他不知道魔修大能怕不怕冷,就像他不明白,到小魔头这种境界,为何需要睡觉。 他叹道:“也罢,你今晚就在这里睡下,只是千万别让尊上知道。” 他提起“尊上”那两个字,不似旁人提起那两个字时的敬畏,恐惧,反而很是甜蜜,柔软,好似在轻声呢喃着心上人的名。 魔尊并非没有名讳,只是那名,在很遥远的过去,被他丢弃了。正如他的相貌,被他丢在了遥远的过去。 魔尊没有名讳,没有相貌,甚至真身都难以维持,曾经他一无所有。 可现在,他拥有一个很漂亮,很乖顺,也很可爱的人类小少年,这个比他年幼数万年的小少年,心里总是想着他,念着他,深深爱着他。于是,他便觉得很满足。 112.5-06 5-06 久久破不了境, 沈眠渐渐失去耐心, 他此刻倒是可以理解,为何许多修行大能最终都入了魔。 他不过短短数日没有进益,已觉得烦闷,而那些修行奇才,成百上千年地停滞在飞升境巅峰, 距离登天化仙仅有一步之遥,却始终跨不过那道门槛, 久而久之,自然要给逼疯魔了。 沈眠毫不怀疑, 当人族修行到了那种境界,对神明的敬畏会弱化许多,因此, 他们不会逆来顺受, 只会感到怨愤,仇恨,恨神明赐予他们修行法门, 却阻绝成仙之道。 到那种时候, 心性乱了,道心浊了,自然也就入了魔。 沈眠吃着红枣, 暗道怪哉, 莫非果真要如原主那般等个十多年, 才能重塑元丹?莫非人之命数果真是注定好的, 是改不得的? 擅自改动,是不是又会导致不好的事情发生。 沈眠趴在桌边蹙眉凝思,却忽然偏过头,问桌边的一只小紫鸦:“你说,不信命的人,能不能活得长久?” 小紫鸦低下头,用尖喙轻轻啄了啄沈眠的手指,似讨好一般。 沈眠轻哼道:“就你机灵。”他捻起一颗红枣送到它嘴边,看它一点点啄咬,很快将一整颗红枣吃干净。 “我真是羡慕你。”沈眠小声低喃道。 他本意是,羡慕紫鸦不必辛辛苦苦地修行,便可以活上许多年,可他连区区百年都是奢求。 可这句话落在魔尊耳中,却是另一番意味。一只小鸟有什么值得别人羡慕的?自然是可以无拘无束地翱翔于苍穹。 于是冷血了千年万年的魔界之主,这一刻有些心软。 他踏入殿中,看着趴在桌边的人类少年,说:“本尊带你出去。” “你要带我去何处?” “外界。” 他说的外界,自然是指魔界之外,除了幽冥山川地界,别的地方,在魔界被称为“外界”。 沈眠摇了摇头,用嫂子的口吻劝道:“小祖宗,你可不许再惹是生非,叫尊上为难。” 魔界之主板着一张稚嫩的小脸,很是有些不悦,道:“本尊从不惹是生非。” 沈眠轻轻扬起好看的眉,道:“哦?上回受了重伤差点死去,吃了我许多血的人,莫非不是你?” 小魔头眉头一皱,极认真地解释道:“本尊不会死。至多闭关个百年,便可恢复。” 那次是他大意,一个元婴期的小子,即便拿到那把剑,也发挥不出其十之一二的实力,根本不值一提。 沈眠依然不答应,道:“可你还是会受伤,受伤了,我便会担心,尊上也会担心,所以你还是不要离开魔界。” “那次情况特殊,这次不会了。”说完,小魔头又补充一句:“本尊会保护你。” 沈眠眨巴眨巴眼睛,却是扑哧一笑,道:“不知为何,你的话,总是叫我不自觉地相信。莫非是因为你与尊上生得太过相似?” 小魔头抿了抿唇,冷冰冰的小脸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他立刻转身,道:“去外界,须换身衣饰,否则会有麻烦。” 他抬手一挥,沈眠便换上一套蓝白长衫,是常见的修士服饰,只是质地十分柔软顺,是用天蚕雪丝织就,腰间束着一条玉白腰带,悬着一枚十分精致漂亮的玉坠,说不出是什么图案,只是瞧着极贵重。 沈眠拿起玉坠在指间把玩,却道:“我尚未答应你。” “为何不答应。” 沈眠沉默片刻,说:“跟你离开这里,就见不到尊上了。” 小魔头微微一怔,道:“很快便回。” 不等沈眠分辩,他便一手握住沈眠的手腕,两人消失在原地。 *** 不同于幽冥山川地界终年阴寒,不见天日,外面的世界却是繁花绿水,一片繁盛的景象。 两人泛舟湖上,沈眠一身淡蓝儒衣立于船头,精致的眉眼似梦似幻,这条湖本就不大,看得岸上的人都痴了,跟着船只往前走。 小魔头板着脸,把他唤进船舱。 沈眠在他对面坐定,自顾拿起一杯热茶,轻抿一口,道:“小祖宗,你一定要出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办?” 小魔头点头。替他寻材料炼制丹药,重塑元丹,自然是要紧事。 沈眠又问:“是什么要紧事,可以同我说说吗?” 小魔头看着他,没有回答。 沈眠茫然地指向自己,“与我有关?” 小魔头自顾仰头喝了一口烈酒,他生得稚嫩,却用这般娴熟、随意的姿态大口饮酒,实在是诡异。 沈眠到这个时候才深刻意识到,眼前这个小魔头,其实是个活了许多,许多年的老怪物。 沈眠忽而想起他近来对他越发亲密,心下吃了一惊,试探道:“小祖宗,我问你一个问题可好。” “问。” 这样好说话,沈眠更是忐忑不安,问道:“你莫非对我……有那个意思?” 小魔头迷惘地望着他。 沈眠索性说开,道:“你该不会对我存了私情?” 小魔头看着他,过了许久,说道:“是又如何。” “什么如何?”沈眠从他手里夺了酒壶,给自己斟满一杯,饮尽,道:“这自然是不对的,你该知道,我心里只有尊上,你若是喜欢我,我可不能回应你……” 对面那张严肃的面容似乎并无动容,只是细细看去,那双清透的紫瞳微微漾起水光,显得很是温柔。 沈眠道:“你不生气?” 摇头。 沈眠松了口气,心说这小魔头大抵是许多年不曾见过人,忽然见着他这样的美人,又日日相处,难免生出情愫,算不得情爱。 *** 那片绿湖对面是一座茶楼,名曰“茗居”,茶楼老板是个修行者,也做些灵石买卖,所以时常有修士在此处用茶。 茗居二楼。 一个穿着华贵衣衫的男人立于窗边,手摇描金折扇,眺望远处的那片绿湖,感慨道:“姬兄,我方才好似看到个仙人。” 桌边坐着一位玄衣少年,墨发束起于脑后,身后背着一把玄黑巨刃,清俊的面容显出几分寡情冷血。 “仙人?”玄衣少年似乎记起什么,眸色渐冷,道:“越是美貌的人,越是狠辣,皮相是最靠不住的。” “姬兄何出此言?瞧你的模样,似乎有段故事,不知可否说与在下听听。” 姬长离扯了下唇,道:“受过一次教训罢了,哪算得什么故事,不提也罢。” 那段屈辱的过去,他是断不肯说与旁人听的。虽不知沈惊羽是死了,还是废了,那个人都不值得他再耗费一丝一毫的心力。 扁舟停泊在岸边,从案上下来两个人,一个十八、九岁的美貌少年,另一个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两人皆是容色不俗,尤其是前者,一身蓝白蚕丝锦衣,眉目如画般出尘,如同仙人临世。 那个衣衫华贵的公子又叫唤道:“姬、姬兄,你快来看,这世上竟有如此绝色,你若不看,定要抱憾终身……” 姬长离冷嗤一声,漫不经心走到窗前往下看了一眼,便彻底愣住。沈眠恰好抬头,两人四目相对,时间好似停滞了一般。 姬长离想起数年前,他还只是个刚筑基的毛头小子,背负姬家全族期盼,拜入浩玄仙宗剑峰长老门下。 那日春光明媚,院中桃花开得极灿烂,他站在台阶下,沈惊羽立于阶上石亭中,被众弟子众星拱月般簇拥于其中,便是这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宇间满是意气风发,矜贵不可言。 他恍若看到了仙人,不由得痴了。 弟子们纷纷哄笑,嘲笑他活似个傻子,只有那个人笑说:“你们谁都不许欺负小师弟,否则我定不会轻饶他。” 许是只身离家过于孤寂,久久不曾有人关怀过他,他竟因此心动了。 那时他不过十多岁,眼界浅薄,如今已然不同,他清楚地知道,这副美丽得近乎完美的皮囊下,是一颗怎样丑陋的心。 沈眠看他,是因为他觉得这张脸实在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是谁,系统便把原主的记忆调给他看。 沈眠面色不动,心底却是微微一惊,“这小子好似俊俏了许多?” 系统道:【随着修行境界提升,人的心性,气势、乃至相貌都会相应得到提升。】 沈眠感到很惋惜,因为他没办法提升境界,所以他只好遗憾地收回目光。 与姬长离同行的,是慕容一族长孙,慕容明。与姬氏这种修仙世家不同,慕容氏乃是皇族,所以慕容氏子弟往往十分骄傲。 慕容明喜道:“姬兄,你可看到了,方才那位公子看的可是你我二人?想来他是有意与我等结交,不如下楼一叙?” 姬长离还在回想方才沈惊羽毫不留恋地收回目光,心底如同被一根利刺扎着,很不舒服。 这个人竟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甚至与人泛舟湖上,与人进茶楼品茗。看见他的脸,竟也无动于衷。 不愧是沈惊羽,不愧是他。 沈眠与小魔头进了茶楼,小魔头板着脸问他:“你认识刚才那个人。” 沈眠道:“他是我往日宗门的师弟。当年,我险些将他害死,后来我元丹破碎,险些死了,算是扯平了。所以我如今与他无仇无怨,亦无交情可言。” 小魔头还是不满意,“你看了他许久。” 沈眠道:“不曾想到刚出来就遇到,所以惊讶了些,你不喜欢,我就不看了。” 小魔头这才满意。 那小子可以启用那把剑,是个很麻烦的人。但他不打算告诉这个笨笨的人族,否则他又要瞎担忧了。 沈眠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心里却在思忖,这个姬长离会不会是天命之子?又是掉下山崖,又是神器在手,先前与魔界大战中,抵住魔尊一击,大出风头,长得又十分俊朗,实在是男主剧本。 可偏偏与他有仇,说不定还想杀了他。 是了,原主那位大乘期巅峰的老爹不在,倘若姬长离对他起了杀心,可实在危险。 他忙揪紧小魔头的衣袖,小声道:“我虽然自认为与他无仇无怨,难免他对我怀恨在心,小祖宗,你可千万要保护我。” 姬长离与慕容明从楼上下来,恰好看到这一幕。方才还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清冷如月的仙人,此刻,却在同一个十岁孩童撒娇,一副娇憨懒散的模样,叫人根本移不开眼睛。 姬长离猛地攥紧拳头,想到沈惊羽当初吊着他戏耍时,也不曾这样对他,难道是因为他实在好说话,事事都顺从他,对他言听计从,当主子似的供着? 他本以为随着沈惊羽元丹破碎,修为尽毁,被扔下浩玄仙宗时,他们之间便再无爱恨。 可如今再见到他,他觉得很不甘心。 113.5-07 5-07 距离上次魔界一战, 不过半年, 姬长离竟已然突破分神境,可称之为修行大能,也难怪来自慕容氏族的嫡长子,日后的皇位继承者,也对他如此客气。 二十岁出头的分神境大能, 整片大陆又能寻出几人?也算得上千年一遇的修行天才,倘若得遇机缘, 说不得可修半仙之体,也未可知。 窗外细雨绵绵, 江南初春总是伴随烟雨,最是雅致,绿湖之上轻烟袅袅, 衬得这片地界有如仙境。 茗居内, 几个茶客匆匆付了茶钱,从茶楼里走出去。 修行者比寻常人活得久,所以他们清楚, 有的热闹可以看, 有的热闹却是看不得的。 单凭这四人的气势,便可知非同凡响,倘若留下, 难免不会受到波及。 茶馆东家及时出现, 笑道:“几位小友都是来喝茶的, 何必伤了和气, 何不去楼上雅间坐坐,小店有上等云顶雪芽,想来尚可入口?” 沈眠道:“我们与他们并不相熟,不必了。” 他拽了拽小魔头的衣袖,这小祖宗偏在这时候闹脾气,立在原处一动不动,只是冰冷的紫瞳定定地看着姬长离,更确切地说,是姬长离身后背负的那把玄黑重剑。 沈眠瞧不出那把剑有何特殊之处,它简单过了头,玄黑铁身,没有任何无意义的装饰,连剑鞘都没有,甚至是有些寒酸的。除了剑身更宽、更长之外,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人间随便一个打铁铺就可以打造出来。 但沈眠知道,这就是传闻中那把神器。 世间器物划分为九等:九品至七品,是为凡器;六品至四品是为宝器;三品至一品是为灵器。而灵器之上,可认主、可生灵识的器物可称之为仙器。 可再厉害的仙器,都不是神器。 世间可称之为神器的,只有当年仙帝以身相祭,用神魂铸就的那把剑,可诛仙除魔,可开辟天地。 但凡剑刃利到极致,便无需任何修饰,化繁为简,返璞归真。 最终,小魔头终于看够了,又或者在这短短时间内,他与那柄据说有神识的神器做了什么交流,他终于收回视线,肯和沈眠离开了。 可姬长离如何肯答应,沈惊羽自始至终都没拿正眼看过他,这对他的羞辱,比当年更甚。 他冷声唤了声“师兄”。 沈眠微微一怔,他沉默片刻,小声道:“沈某已被逐出宗门,再也不是浩玄仙宗的弟子,也算不得阁下的师兄。” “你被逐出宗门不假,也的确不再是浩玄仙宗弟子,可你曾说过,”他不顾慕容明惊诧的目光,缓缓走到沈眠跟前,低声说道,“你说过,不论我如何废物,永远认我这个师弟。” “……” 这是沈惊羽拿来哄姬长离的话,他怎记得这般清楚。 沈眠沉默片刻,仍是低垂眉眼,淡淡言道:“原来我说过这种话么,想来当初终究是年岁轻,不知世事艰难,亦不知人心易变。” “人心易变?”姬长离低声重复,漆黑的眼眸里情绪变得极深沉,复杂,他问:“敢问师兄所说的‘人心’,是你的心,还是长离的心。” 沈眠道:“你我有何分别,都是俗世一俗人耳。你道我对你不住,可情之一字本就难解,我那时不知事,错把怜爱当做情爱,你却当了真,你自然是恨我的,可我并非真心想害你,知道你出事,我也真心为你流过泪,真心悔恨过。” 他微微蹙眉,叹道:“如今见你很好,我觉得很宽慰。” 姬长离道:“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的鬼话?倘若到了这一时,我还肯信你,那几年在孤峰之下生不如死,岂不是白白受罪一场?” 沈眠道:“你不必信我,我也不必你信我。你我二人本就是陌路人,我只怕自己成了你的心魔,害你修行受阻,故而有此一言,你若不肯信,便当做不曾听到罢。” 他微蹙着眉,眉眼像极了江南烟雨,朦胧、清新,叫人忍不住为他生出无限怜惜。 慕容明本不该插手姬长离的私事,此时也忍不住劝和:“想来你师兄弟二人是有什么误会,不妨坐下说开了,也免得错怪好人。” 姬长离嘲弄一笑,望着沈眠,道:“师兄,你惯会骗人,慕容自小于皇室浸淫,最善分辨真情假意,竟也叫你蒙骗了去。你身旁这孩子深不可测,又是如何叫你骗到手的?” 小魔头原本听他二人叙旧,就十分不满,此时见沈眠受了委屈,更是不悦。 他看着姬长离,用稚嫩却极威严、肃穆的声音说道:“小羽儿是本尊的。” 沈眠不曾料到他张口就说了句胡话,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分辩。 姬长离听他语气亲昵,亦是不悦,拧眉问:“他为何是你的。” 小魔头板着脸,极认真地说:“本尊捡回去的,便是本尊的。” 沈眠:“……”问过本人意见了吗? 姬长离与魔尊对视片刻,却忽然握住身后那把玄黑重剑,道:“我与师兄尚有前缘未了,今日要带他回宗门,阁下可是要阻拦。” 小魔头道:“区区分神境,也敢挑衅本尊。” 沈眠脸色顿时凝重了些,小魔头虽强悍霸道,但他体内有旧疾,一旦动用过多元气,之后便会受大罪。而这里不是魔界,无法安心调养,倘若叫修行者发现他的踪迹,更加危险。 何况,姬长离有神器在手。 沈眠挡在他面前,看向姬长离,道:“你我还有何前缘未了?我虽害你吃尽苦头,可我如今也修为尽毁,元丹尽碎,我吃的苦不比你少,敢问我还欠师弟你什么?莫非当真要我将性命赔给你,你才肯罢休?” 茶楼的东家不过是个金丹境修为,此时早躲远了。 慕容明见姬长离拿出那把玄黑重剑,便知道他是真的动怒了,自然也不敢再劝。 姬长离垂眸看着沈眠,这个人实在是美得有些不真实,精致白皙,潋滟桃花眼微微含水,此时盛满了不解,以及愤怒,他终于肯正视他了。 姬长离扯了下唇,道:“是,你是还了我落崖之债,可欠我的情债,你要如何还?” 情债如何还?这世上谁又知道情债如何还?如何才算还清?如何才算还得起?这个问题本就是刁难人的问题,他只是想探一探小魔头的实力,才故意挑起事端。 沈眠意识到这一点,自然不肯让他们打。 “好,既然你要同我清算前缘,我陪你较量。” 姬长离道:“你元丹已碎,如何陪我较量。” “我自是知晓自己不是师弟的对手,你如今,只怕是分神境修为,不过师弟既然是为了出口气,我便让你出气,你该满意了。” 姬长离自然不满意。他哪里会满意。元丹破碎的修者,只比得上一个普通人,他堂堂分神境大能,如何会对普通人族出手。 沈眠道:“你既然肯欺负一个稚童,莫非还会怕欺负一个修行废物?” 他不知道自己口中“稚童”二字刺到了某位魔头,话音未落,他被小魔头挡在身后,动弹不得,等他可以行动时,那两人已然不知去向。 沈眠急忙朝慕容明道:“烦请慕容公子带我去寻他们,我家小祖宗有伤在身,此时恐怕不好与人动手。” 慕容明对他暗自倾慕,又见他这般焦急,自然不会拒绝,带他一道去了茶楼之外,绿湖之上。 那两人皆是玄黑衣袍,此时烟雨绵绵,淡青色雾气弥漫在湖水上。 沈眠远远看去,只见那二人一人持剑,一人用掌,两招相接,便是狂风骤起,云崩地裂,湖水翻涌弥漫到两岸上,行人纷纷躲避,修行者们纷纷结起屏障,将周围房屋和行人保护起来。 蓝紫光线迸发,沈眠看不清状况,慕容明将他护在身后,只隐约看到那二人似乎僵持许久,直到风雨停下,沈眠一身衣衫已然尽湿。 沈眠正待细看,忽然有人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带走。 姬长离赶到时,那两人已然不见,他眸色渐冷,却倏地吐了一口血。 “这力量很熟悉,竟是他。” 慕容明愕然不已,他可不曾见过姬长离受过这样重的伤,只除了那次叫天地为之变色的魔界大战,那个看不清相貌,却十分伟岸的魔界至尊,也是一掌将姬长离打成这般模样。 姬长离抬手拭去唇角的血丝,道:“他大概也受了伤,否则不会急着逃走。” 慕容明连连颔首,道:“惊羽兄说他先前有旧伤在身,又生受了你一剑,恐怕伤势不会轻,我这便派人去寻他们的踪迹。” 姬长离知晓他肯主动帮他寻人,是存了别的不单纯的心思,只冷笑道:“凭那些人,连根头发丝都不会找到。” 言罢,提起那把剑便离去。 无人知晓,此时那把剑在同他说话。 “本座要你找到那个人。” “谁?” 黑剑沉默许久,说:“小羽儿。” 姬长离听到那个亲昵的称呼便恨得直咬牙,冷声道:“你找他作甚。” 黑剑却强硬起来,道:“本座要你找,你便找。” “我偏不找。” 黑剑道:“你自然不敢找,你被一个孩子打怕了。” 姬长离冷笑,“你也该知道,那个‘孩子’的真身是幽冥山川的主人,魔界尊主,我才不过活了二十多年,和你们这些活了几万年的老怪物可不同。” 黑剑道:“小羽儿体质特殊,是天容器,那魔头带着他,想来是留作炉鼎用。” 姬长离默了默,问:“该去何处寻他们。” “倘若本座推测得不错,他们从魔界出来,是为了浩玄仙宗百年一次开启的秘境,那里面有不少疗伤的好物。” 姬长离皱眉,“他敢只身闯入浩玄仙宗?” 黑剑道:“没有他不敢的事。” 姬长离道:“听你的口气,似乎与魔尊很是熟悉。” “的确是熟悉。” 只说了这一句,他便不肯再言,姬长离亦不再问,伤势不容许他再追问,自顾寻了个僻静之地打坐调息。 *** 一座密林之内,沈眠把小魔头的脑袋放在自己腿上,这次没有咬开手指,而是直接割开掌心,让鲜血流得更快一些,源源不断滴入小魔头的口中。 那双幽紫色的眼瞳微微睁开,唇瓣早已被血染成艳红色,他视线落在沈眠血流不止的掌心,骤然蹙起眉,问:“你在做什么。” “自然是为你疗伤,难道看着你死不成?” 魔尊道:“本尊不会死。” 沈眠笑了笑,却道:“你方才可不像不会死的模样,这会恢复精神了,倒是有力气同我强硬。好歹我修成了魔体,这点损耗,算不得什么。” 话未说完,那小魔头忽然握住他的手腕,默念了个法诀,沈眠掌心的伤痕开始愈合,掌心细嫩如初,等完全愈合,小魔头仍是没有松手。 他望着那细嫩的掌心,手指轻轻抚过,细腻柔软,他道:“本尊从未见过你这样笨的人族。” 沈眠笑道:“小祖宗,有你这样感谢救命恩人的吗?” 魔尊沉默片刻,却问:“你可想看本尊真实的样貌。” 114.5-08 5-08 乌云蔽月, 漆黑的夜色叫人莫名有些压抑, 枝头停着几只紫鸦,它们很安静,安静得连眨眼都不会,好像压根不像活物。 沈眠被小魔头紧紧钳住手腕,此时像极了他们初次相遇时的情景, 也是一片密林之中,天色阴冷沉寂看不到一丝光亮, 只是那时候,小魔头断不会用这样严肃、认真, 又有些谨慎的语气同他说话。 在魔界这半年,他最信任的,不是传授他功法的魔尊, 而是这个小魔头。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 这个小鬼需要他,对他有好感,且不论这种好感是何种意义上的, 至少他不会伤害他。 只有性命不受威胁的前提下, 他们之间的相处才是平等的。 当一个人可以随意裁决你的生死时,哪怕你装得再潇洒、再镇定自若,心底最深处也还是怕的。 就好比他对魔尊, 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地试探, 偶尔撩拨也是建立在不会让魔尊不舒服的前提下, 从不敢过度恃宠而骄。 魔尊或许对他是有几分特别, 可思及那人魔界之主的身份,思及他的冷血残酷,将人命视作草芥的心性,那几分特别,并不能保证他能活命。 可他在小魔头面前,便敢顶嘴,敢笑话他,敢与他争辩。 因为这个小魔头会为他尝苦药,为他寻红枣,总是板着脸,却触手可及,他真实率性,不像魔尊那般高高在上,深不可测。 这半年相处,他自以为把小魔头摸得很清,却不料,他却说,他所见的不是真的。 沈眠不禁有些迷惘,他问:“何谓真实样貌?” 魔尊默了默,道:“即本尊真身。” “真身?”沈眠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传闻中的朱雀,玄武,青龙,白虎的形状,他连连摇头,心说这些都是神兽,魔头真身的话,大约是些凶兽,如饕餮穷奇之类的,他好奇地问:“你的真身是不是很大很大?” 魔尊沉吟片刻,板着小脸认真说道:“算不得很大,可比你大。” 沈眠蹙眉思索,好半晌终究还是摇头,道:“你们魔界总是有许多奇奇怪怪的规矩,倘若我看见了你的真身,难免要担负什么责任,我想还是不看为好。” 魔尊道:“你不后悔?” 沈眠笑道:“我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什么奇珍异兽没见过,你一个未成年的小魔头,我不稀罕。” 小魔头板着脸,没再说话。 沈眠道:“你的伤势还要紧吗,要不要再吃点血?” 小魔头抬手紧紧攥着沈眠的手,缓缓阖上眼眸,道:“本尊调息片刻。” 沈眠应好,靠着一旁的大树睡下,身上不知何时覆上一件外衫。 *** 春暖花开的时节,元武山脚下,连花草都透着股灵秀之气。 传闻当年大战,仙帝陛下殉生于大道,最后一缕神识便坠入元武山,所以此处比别处元气更加充盈,于修行多有助益。 这也是浩玄仙宗千年以来,始终在修行界内无人出其右的缘由,山脚下尚且如此,宗门内更是元气充盈,天材地宝取之不竭。 沈眠问小魔头,道:“为何来元武山?” 小魔头道:“秘境。” 沈眠一怔,他在宗门修行许多年,自然知晓秘境就在这几日开启,只是届时除了宗门弟子,各修行世家的优秀子弟,都会进入秘境之内寻找机缘,而且会有至少十数位大乘期修士,三位飞升期修士护法。 飞升期大能如今在这片大陆已是凤毛麟角,抬手之间,便可倾覆一个修仙皇朝,其威能恐怖如斯。 除了浩玄仙宗,别的宗门谁又有脸面请来三位飞升期大能?即便上回魔界大战,也不过是这个阵仗了。 倘若魔修误入被发现,便只有一个下场。 沈眠拽住小魔头的衣袖,严肃道:“你的伤势尚未痊愈,且不说那几个大乘期、飞升期的大能,倘若遇到姬长离,你可有把握对得过?” 小魔头道:“在秘境内,本尊可恢复五成实力。” 沈眠微微一怔,末了还是不答应,道:“可我还是觉得不保险,那么多厉害的人物,便是尊上也不会强闯,你为何偏要进这么危险的地方?” 小魔头自顾往前走,道:“取一株九转佛丝。” 沈眠问:“九转佛丝是什么?” 小魔头不说话,沈眠便问系统,好片刻,系统把资料传给沈眠。 【九转佛丝:千年生一瓣,九千年方得一株。九阶圣品灵药,有活死人肉白骨之奇效,可重凝修行者损坏的元丹。】 沈眠沉默下来,他跟在小魔头身后,望着他虽然稚嫩,却分外冷峻、威严的身影,恍惚间竟觉得那道背影极为高大挺拔,好似可以遮挡住一切风雨。 沈眠加快步伐,走到他身边,牵住他的手。 “多谢。” 小魔头仍旧板着小脸,只是耳廓微微红了一些,冷着脸道:“跟紧本尊。” “是,小祖宗。” *** 入夜,沈眠见小魔头打定入座,便起身朝剑峰掠去,才行了不过百米,却忽然被一群紫鸦拦住。 小魔头站在他身后,问:“去何处。” 沈眠回转身看他,讨好笑道:“我想四处走走,许久不曾回家,想的厉害。” 小魔头板着脸看他,清澈的琉璃紫瞳已然生出几分不悦。 沈眠叹道:“我想回去找我爹,他是剑峰长老,又是大乘期修士,想来会担任此次秘境护法之责,我想请他行个方便,给我们守卫布防地图,也好过你我似无头苍蝇那般。” “他,毁了小羽儿的元丹。” 沈眠忽而绽开一抹浅笑,朦胧月光洒在那张精致的容颜上,美到极致。他笑道:“他总归是我爹,自然也是向着我的,我犯了大错,他不先罚我,回头掌门动怒,我哪里还有活路。” 他走到小孩跟前,大着胆子捏了捏他的脸蛋,道:“我很快就回来。有你的玉佩相护,宗门里的人也察觉不到我的气息波动,你不必担忧。” 小魔头还是皱眉。 沈眠道:“即便被发现,也不过治个乱闯宗门的罪,我是剑锋长老独子,即便被逐出宗门,也没人敢动我。” 身后的紫鸦群终于散开,沈眠面露欣喜,竟俯下身往小魔头白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道了声“谢”,快速朝剑峰掠去。 魔尊立在原地怔愣良久,耳根子早已红透。 这个人族,当真、当真是…… *** 沈眠腰间系的那块玉石,非但可以隐藏他身上的魔气,更可以隐蔽他体内的元气波动,即便被人发现,也看不出他的真实修为。 原主在剑峰生活了很漫长的岁月,他不是安分的人,时常潜下山偷玩,所以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秘密路径。 踏入剑峰,沈眠便被守护剑峰的那把“天罡剑”所震慑,天罡剑乃是仙器,可威慑万魔,好在他体内魔气被隐匿得很好,天罡剑并不能发现他,所以他顺利潜入沈均修行的剑阁。 在剑阁外徘徊良久,等到时候不早,无法再耽搁的时候,他抬脚踏上台阶,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我还以为你要在那里等到何时。” 沈眠蓦地转身,有些难为情地笑笑,道:“爹,你早知道我来了?” “你自小便不肯好好修行,连隐蔽踪迹都做得不好,我如何能不知道。”沈均坐于院中石亭内,淡淡言道。 沈均看上去不过三十年岁,样貌很是俊逸出众,否则也不会生出沈惊羽那等容色,他周身自带凛然正气,是他修行多年天罡剑气,一袭深蓝锦衫端坐于亭中,很是叫人不敢直视威严。 到底是大乘期巅峰的修士,又是剑修,气势自是锋利。 沈眠走到亭中,沉默良久,半蹲在男人腿边,轻声说道:“爹,多谢你那时救了孩儿的命,否则孩儿定要叫掌门师叔祖杀了不可,你的良苦用心,孩儿不知如何报答。” 沈均看着他,却是宽慰一笑,道:“见你如今这般,当初倒也没有白救了你,倘若还是和从前那般顽劣,不知悔改,我今日,只怕不好放你离去。” 沈眠朝他笑道:“爹,你又是吓唬孩儿了,你根本舍不得孩儿死。” 沈均听着他撒娇的语气,想起这孩子小时候也是这般娇憨乖巧,不禁有些感怀,抚了抚他的脑袋,道:“哪里就能舍得,只是你实在不该存害人之心,此番教训若是能叫你受益,倒也不错。” 沈眠道:“孩儿虽悔过,可元丹已碎,该当如何?” 沈均道:“世间多的是修不成仙,得不成道的人,修行者本就是万里挑一,普通人有普通人的活法,你缘法不在于此,强求不得。” 沈眠揪紧他的衣袖,软语道:“爹,倘若孩儿一定要强求呢?” 沈均蹙眉看他,眼中满是怜惜,却是无可奈何。他当然知道修行者失去修为,元丹破碎是何等痛苦,可惜事已至此,只能认命。 沈眠道:“孩儿明日想进秘境,寻一株灵药,可助孩儿重凝元丹。” “重凝元丹?”沈均骤然一惊,道:“我曾听药峰长老说起过,的确有一株传闻中的圣品灵药,名曰九转佛丝,有这种神奇功效,可从不曾有人见过。何况你如今修为尽毁,如何进秘境?” “孩儿结识了一位长者,他说可助孩儿取得九转佛丝,只是明日秘境守卫森严,孩儿担心他……” 沈均终于明白他此行的用意,蹙眉道:“倘若那人只是骗你,利用你拿到秘境布防图呢?” 沈眠道:“并非他骗我,今日来找爹,全是我自己的主意,他是不答应的,可他本就因我受了伤,我实在于心不忍看他犯险。爹,孩儿最后一次求你。” 沈均看着他微微泛红的眼眶,到底是亲生骨肉,哪里就能真的狠下心不管。何况,那元丹是他亲手毁的。 “也罢,你好自为之,莫要叫人蒙骗才是。” 沈眠惊喜道:“多谢爹!爹的大恩大德,孩儿无以为报,倘若修复元丹,孩儿日后必定好好做人,不给爹丢脸。” 沈均无奈一笑,那笑里却添了几分宠溺。他抬起手,掌心出现一卷黄棕色皮纸,叮嘱道:“小心行事。” “是!” *** 从剑峰出来,沈眠归心似箭,却在山下被人拦下。 月光下,年轻男人穿着一袭黑衣,在风中猎猎作响,身后背负一柄玄黑重剑,看向沈眠的目光冷到极致。 “师兄,你是从师尊那里来的?” 沈眠下意识提防起他,却故作镇定,他笑道:“是,实在想我爹了,所以去见了他一面,我爹还给了我一道符,说倘若遇到危险,可随时召他,没想到,这便遇到了。” 姬长离一把握住黑剑,只抬手一划,沈眠周遭的空气好似被切开一般,不,不仅仅是空气,好似他站立的这一方土地整个被切开,从原有的世界中分割开来。他被带入姬长离的幻境之内。 姬长离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看着他,用嘲弄的口吻道:“你想修复元丹?” 沈眠道:“是又如何,与你何干。” 姬长离黑眸微微眯起,显出几分冷意,他沉声道:“怎么与我不相干,你的一切都与我有关,你的命是我的,就该是我的。” “有病。”沈眠蹙眉道。 姬长离微微颔首,自哂道:“我也觉得自己有病,你这么对我,我怎么还会放不下你?你到底,有什么值得我放不下的?” 沈眠心说,这话怎么也不该问我。 他蹙眉道:“你我恩怨,等明日从秘境出来再算,可好?我不会逃的,我只是想恢复元丹,你也不希望自己的对手毫无还手之力,不是吗。” “对手……”姬长离摇了摇头,骤然抬手捏住沈眠的下颚,道:“我可不曾把你当做对手,师兄,现如今的你,没资格同我谈条件。” 沈眠抿了抿唇,看向他的视线仍是冷淡、漠然,好似从未将姬长离放在眼里。 姬长离本该怒极,可此时望着那两瓣嫣红唇瓣,如同花瓣般娇艳鲜嫩,他却俯下身,不自觉靠近,四瓣相接,微微有些甜,带着草木清浅的馨香,叫人舍不得离去。 姬长离正要再进一步,却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忍不住呕出一口血,周遭幻境骤然消失,而被他揽在怀里的少年,已然不知去向。 115.5-09 5-09 “我不信, 那个魔头这样轻易就破开用剑势布下的结界。你是故意放他走的。”姬长离拭去唇角的一丝鲜血, 冷声说道。 那把偏宽,偏长的玄黑铁剑微微泛起莹白光辉,光辉中隐约浮起金色深刻的符文,空中倏然现出一道极高大、冷漠的虚影,声音威严沧桑, 不含一丝多余的情绪,淡漠道:“是你破坏规则在先。” “本座说过, 不许伤他,亦不许碰他。” 姬长离拧起眉心, 也为自己被美色迷惑而感到懊恼,片刻后,他却轻扯了下唇, 道:“沈惊羽对你来说, 究竟意味着什么?你对他这样关心在意。” 虚影沉默良久,反问:“他对你,又意味着什么。” 两人皆是沉默, 似乎都不能寻到答案, 又或者,两人心底都隐约清楚,只是不愿对旁人言说。 密林内, 沈眠连声叫唤着“疼”, 小魔头恍若未闻, 仍旧捧着他的脸蛋重重擦拭两瓣粉唇, 几乎要给擦破皮。 沈眠叫屈:“又不是我让他亲的,姬长离是分神境大能,我不过区区筑基修为,如何抵挡得住,不过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罢了。” 沈眠实在是觉得冤枉,严格意义上来说,那压根算不得亲吻,不过是唇与唇触碰,姬长离又生疏得很,舌头都来不及探,转瞬便分开了,自然是什么滋味都没尝出来。 可是因为时代背景限制,这里的人都很纯情,所以即便只是碰了下嘴唇,也是很要紧的事。 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小魔头仍是不满意,直把他嘴唇擦得泛红。 沈眠握住他的手,道:“再擦真该破皮了……”在小魔头冷酷的目光下,又怂怂地放开。 魔尊盯着他粉润的唇,小心地将眼底的嫉妒掩饰好,指尖不轻不重地在那两瓣柔软上摩挲,心里头那把火却越发烧得厉害。 沈眠暗想,倘若小魔头是大魔头,他肯定扑上去一顿狠亲,让对方什么都想不起来追究,可对方偏是个小孩模样,他再不拘一格,也做不出这等禽.兽之举。 他只好微微抿着唇,可怜兮兮地说道:“小祖宗,我以后绝不让人碰了,下回再遇到姬长离,我只管躲得远远的,一个字都不跟他说,好不好?” 小魔头板着脸,终于松开了手,问:“你能保证?” 沈眠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能能能,我答应的事,从不食言的。” 魔尊虽然觉得这个人族素来狡猾,说出口的话自然也是做不得准,可见他态度诚恳,到底还是“嗯”了一声。 沈眠悄然松了口气,本以为这件事情就此揭过,这小魔头却仍是趴在他身上,一双清澈紫瞳直直地盯着他。 沈眠沉默片刻,问:“你也想亲亲?” 小魔头没有吭声,板着小脸神情极严肃,算是默认了。 沈眠原是不想纵着他,可想到这具身体里住着个老怪物,而且是个很爱吃醋的老怪物,终于还是凑过去,敷衍地往他白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小魔头似乎有些不满,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沈眠知道他嫌自己亲的是脸,忙捂着唇道:“我只肯亲尊上的嘴唇,旁人我都是不肯的,就算是你也不行。” 他匆匆说完,便转过身,没看到身后小魔头紫瞳里快速划过一抹柔软笑意。 *** 浩玄仙宗百年开启一次的秘境,名曰玄穹秘境。 相传数万年前,仙帝于凡间修行大道历劫时,创下这片秘境,仙帝殒身后,秘境无主,每隔百年便会自行开启一次,找寻新主。 秘境入口统共十二道,由浩玄仙宗各峰长老,世家大族天才修士,以及诸位当世大能重重把守,只允许宗门弟子,世家子弟,乃至皇室贵族后裔踏入此地。 沈眠被小魔头揽着,在秘境开启之前,早早等候在此,他好奇问道:“你从前可曾来过秘境?” 小魔头说:“常来。” 沈眠愣了愣,这小魔头把宗门圣地说得像自己家似的,遂笑道:“你来了这么多回,难道从未被人发现过?” 小魔头默了默,视线瞥向他,道:“本尊那时是独自前来。” 言外之意,那时没有带沈眠这个拖油瓶,寻常人自然难以觉察他的踪迹。 沈眠嘴角抽了抽,道:“倘若运气不好叫人发现了,你只管将我扔下,自己逃生就是,我有办法保命。” 小魔头蹙了蹙眉,道:“本尊不会丢下你。” 沈眠道:“无需逞强,你若是受伤,最后遭罪的还是我,我好歹曾是浩玄仙宗的弟子,宗门长老都认得我,想来肯卖我爹一个薄面,断不会对我痛下杀手的,你只管放心。” 他把布防图交给小魔头,此时秘境外已聚集了许多人,小魔头默默掐了个法诀,两人同时消失在原地。 进入秘境内,洞府前方的石壁上,用硕大潦草的金辉写着:太启开天玄穹仙尊上帝洞府。 “太启开天玄穹仙尊上帝”乃是仙帝尊号。 这世上的神仙大多有许多尊号,有些是从教义典籍中流传下来,有些是由信仰的子民口述代代相传,而仙帝始终只有一个尊号,便是因为玄穹秘境内,有仙帝用剑痕镌刻的手迹。 仙帝虽称为仙帝,但其实并非仙,乃是神。 神与仙,并非同种概念,单从构字法便可窥见,仙以人做偏旁,即凡人可通过修行修道之法,化身成仙,人可成仙,可断没有人可以修道成神。 神,便意味着大道始化所生,意味着尊崇无上,意味着法身无上,统御诸天。 而仙帝便是开天辟地以来,天地间首位由人族信仰诞生的神明,所以九重天上众仙呼其为“启天帝座”,修仙者呼其为“仙帝”是因其开创修仙法门故而尊称。 这座秘境果真处处神迹,外界难得寻到的宝器灵药,这里面却遍地皆是,但同时,越是厉害的宝器旁,便有越厉害的珍禽灵兽看护,稍有不慎,便要化作这片土地的养分。 以往,宗门资历浅的弟子进入玄穹秘境,长老们都会一再交代,切不可心生贪念,并且依照每个人的修为境界划分活动范围,以免年轻一代的弟子损失惨重。 而小魔头甫一进入,便只管带着他往里头深入,遇到不少可怖的凶兽,吓得他眼睛都不敢睁开,到最后,竟是闭着眼睛被他带到秘境最深处。 这是一座神殿。沈眠看到的第一眼,便只觉得耀眼。并非材质有何异样,而是这整座建筑,便有如高山上最纯净的一抔白雪那般圣洁,纯粹,令人不敢直视。 好似如同他强行要看,便会被生生刺瞎双目一般。沈眠只好阖上眸,恭谨地垂下头,于是那道光辉便不如先前那般锋利刺目。 小魔头立在神殿正前方,直直看着那道大门,眼底说不出是什么情绪,但似乎很是阴晦。 沈眠问:“我们要进去吗?” 小魔头颔首,道:“九转佛丝,在院中莲池内。” 沈眠闻言一怔,有些讶异他对秘境内的灵药宝物如数家珍,不过他并不多问,却是关心道:“会有危险吗?” 小魔头不答。他不回答,往往就相当于默认。 于是沈眠摇头,道:“这里和别处不同,仙帝曾于此处历劫、参悟大道,你一身魔气,如何能进去?” 小魔头回眸看他,道:“你闭上眼。” 沈眠一怔,问:“为何。” 小魔头并不作答,仍是板着脸看他,沈眠看出他的坚持,便轻阖眼眸。 他闭上眼睛,看不见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隐约感到一缕冷幽香气袭来,那是比小魔头身上更冷冽的香味,是……属于魔尊的气味。 即便什么都看不到,他却可以感受到那股强大的威慑力,几乎叫人难以站立的冷峻气势,叫人忍不住俯首称臣的难以抵抗的威压。 沈眠心底一惊,便要睁开眼眸,忽然一只冰冷的手覆盖在他眼睛上,遮盖住他的视线。 那只手掌很大,手心很凉,嗓音是熟悉的冷漠。 “不要睁开。”他说。 沈眠沉默,片刻后乖巧地点了点头,小声地、小心翼翼地问:“是尊上?是尊上来了?” 那人不答。 有人揽住他的腰身,将他带入怀中,低喃道:“九转佛丝,摘取后,不出几息便会枯萎。所以,本尊必须带你一同进入殿内,你可害怕?” 这是沈眠第一次听他说这样多的话。他摇摇头,说:“我不害怕,有尊上在,我什么都不怕。” 他又问:“可是,小祖宗呢?” 那人顿了顿,语气中隐含了一丝极隐晦的无奈:“真是傻。” 沈眠不确定他说的“傻”,是不是指他,可那人已经不在解释,抱起他缓步走到门前,掌心贴在门上,一道浑厚霸道,极为恐怖的强大元力猛然注入,殿门发出抵抗的嗡鸣声,引得整个秘境都在颤抖,好似下一刻,天便会塌下来。 沈眠紧紧搂住男人的脖颈,抵挡这种恐惧。 持续了一柱香的功夫,忽而门上的结界发出瓷器破碎般的“咯吱——”声响,与此同时,沈眠感到耳边传来男人闷哼一声,或许人失去视力后,听力当真会变得极为敏锐,沈眠觉得自己好似听到了血液滴答,滴落在地板上。 强大如魔尊,也难以抵抗仙帝的无上神力。 沈眠小声问道:“你受伤了?” 男人的嗓音一如往昔,冷漠,且没有人类的情绪,冷冰冰地说道:“无碍。” 沈眠被他抱入神殿,神殿的光辉圣洁纯粹,带着彻骨的冷意,他窝在男人结实而有力的臂弯臂弯间,他手指抚摸到的衣服纹络,是他熟悉的那种,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 他心底,已经有了某种猜测,可这种猜测,让他不太喜欢,所以他不愿去想。 莲池边,沈眠被他放置在岸边,那人飞身采摘下一朵九转佛丝,用元气渡进沈眠体内,不过转瞬之间,那株金色佛莲便化作一缕幽香,消失不见。 霎时间,四肢百骸好似泡入灵泉内一般温暖舒适,他的听力,感知力,乃至体力,好似都在一瞬间提升了不少等级,最重要的,沈眠感觉到丹田以内隐隐发热,发烫,很舒服,那是元丹正在重生,元气不再如同漏气的气球一般,转眼便从体内消失。 或许完全重凝尚且需要一点时间,但他知道,他不再是废人了。 耳边,男人道:“有佛莲护体,眼睛不会灼伤。” 言外之意,他可以睁开眼睛了。 沈眠轻抿粉唇,没有睁开眼睛,却忽然揪紧男人的衣袖,小声问道:“你是谁?”不等男人回答,他自顾问:“是小祖宗?还是尊上?” “你希望本尊是谁。” 沈眠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希望本尊是谁,本尊便是谁。”他说。 沈眠道:“你一直骗我。” 魔尊皱了皱眉,道:“本尊受了重伤,无法长时间维持真身。” 沈眠终于睁开眼睛,看向他,仍是那张如同雕塑般完美的面容,过分高大冷峻的身材,一袭玄黑华服,衣摆处是一丛精细的绣金彼岸花,镌刻着深不可测的符文。男人的肩异常宽阔,长而有力的臂弯,轻而易举将他揽在怀中。 他坐在男人怀里,就如同一个精致漂亮的玩偶,纤细而脆弱,却被这魔界尊主十分细致、谨慎地对待。 沈眠问他:“你先前说过,你不要我的血,那你要什么?” 魔界尊主道:“本尊要你。” “要我?”沈眠眼底显出一丝困惑,却忽而想起原主是被魔尊拿去做药鼎,脸色顿时煞白一片。 沈眠心底其实也觉得愧疚,因为这个男人为了他,不惜受伤闯进仙帝的神殿,倘若他但凡狠心一些,哪用得着征求他的意见,直接拿去做药鼎,总归也折腾不死,等治好了伤,恢复全部修为,世间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可他并未这样做,实在是对他仁至义尽了。 他想了想,只好说:“你给我一点时间。我,我再想想。” 魔尊说:“好。” 他实在好说话,与从前那种冷漠严肃、高不可攀的模样相去甚远,沈眠不禁觉得好笑,凑到他跟前逗他:“你当真是魔尊?我怎么越瞧,越像小祖宗?该不会你们是双生子,你装尊上来骗我?” 魔尊蹙了蹙眉,他是魔尊,号令万魔的魔界至尊,幽冥山川的主人,从来无人胆敢挑衅他的威严。这个胆大包天的人族,竟敢这般无礼。 沈眠见他面露不悦,连忙捂住嘴巴,可是已然来不及。 魔尊长臂一伸,这个纤细、娇弱的人族少年便被他紧紧搂在怀里,轻而易举捏住那两只碍事的手腕举过头顶,略一俯身,便含住那两片柔软、饱满的粉瓣,本想细细品味,可那甘甜滋味叫他瞬间迷失心智,只记得霸道掠夺、以及无穷无尽的索取。 这是他早就想做的,早在姬长离亲了他的时候,这种想法便已经按捺不住。 怀里这个人族吃了一株上万年头的佛莲,浑身都透着一股纯澈、馥郁的莲香,唇齿间氤氲着清浅香息,混杂他原本的草木体香,沁人心脾,他含住他的唇,狠狠吮吸、搜刮甜美的甘液。即便是琼浆玉露,也不如此刻的美味。 他遍寻于世数万年,也不过寻到这一个天容器,恰合他的体质。 他与他,本该永生永世不分离。 116.5-10 5-10 玄穹秘境每百年会开启一次, 世人传说, 秘境在等待新主。 可越来越多的人不相信传说,因为这座秘境在此处沉寂了太过漫长的岁月,当人世间尚没有浩玄仙宗时,便已有了这座秘境。它总是在这里,就好像, 永远不会离开。 和玄穹秘境一样,神殿的传说在修者间不是秘密。 神殿不会轻易让人打开, 至少上万年间,曾有无数人尝试开启它, 最终都失败了,其中不乏一些已然飞升化仙的大能。如今,修行者飞升越发困难, 可即便是跨过飞升境门槛的天之骄子们, 也不能打开这道门。 所以世人都以为,这道门是打不开的。它是神殿大门,它是仙帝的门, 所以理所应当打不开。 仙帝曾经居住过的府邸, 自是容不得凡人踏足。 可此时,世间最可怖的大魔头,就在这座不可入的神殿内, 做着亵渎神明的事。 *** 莲池边上, 高大伟岸、俊美无俦的男人怀里搂抱着一个纤细漂亮的男孩, 如同怀抱一尊极精致小巧的人偶, 臂弯紧紧地圈着,只恨不得把人深深嵌入骨血里。 沈眠低低喘息着,他的手攀在男人宽阔的肩上,好不容易得了空,稍稍退开一些距离,琉璃色浅瞳泛着潋滟水光,已然被吻得动了情。 他微微启唇,刚吐出一缕香息,紧接着便又被男人捏住下颌,重重堵住花瓣似的唇。 强大的魔尊显然很清楚,这个娇弱,可以轻易摧折的人类少年,无法从他手中逃脱,可他仍是紧紧扣着少年的后脑勺,专注而霸道地亲吻,那两瓣水润、丰腴的唇瓣叫他蹂.躏得很是娇艳,好似熟透了的红彤彤的果实,只需轻轻一咬,便会沁出甜汁来,鲜嫩到了极点。 他将那张鲜嫩多汁的口舌搅得无法合拢,尝遍他口中的甜蜜汁液,只觉得尝不够。 他想要的,远不是这种程度可以满足的。 沈眠仰着头,优美而修长的引颈显得分外纤弱,如瀑的青丝披散在蓝白的雪绸上,如锦缎般柔顺漂亮。魔尊宽大的手掌抚着他的发丝,舍不得离去,少年发梢是清新的草木香息,朦胧间,隐有一缕莲香。 佛莲香气,是世间难得清净圣物,本可涤荡污.秽,清心宁神。 可魔尊嗅到,只觉得这莲香沾上沈眠的体香,好闻得厉害,他不觉得清心宁神,却觉得越发燥热难当。 沈眠就坐在他腿上,两股下方那可怖的玩意儿很是唬人。原先没反应时,已是很惊人,此时起了反应,更是了不得,如沈眠这般没羞没臊的人,都羞得两颊滚烫,有些坐立不安。 魔尊依依不舍地松开两瓣唇,捧着沈眠滚烫的、泛起潮红的面颊,问:“不舒服?” 沈眠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挪动双丘,欲从那狰狞可怖,又灼热的物什上挪开,却因为被男人箍紧腰身,而无法得逞。 他被迫伏在魔尊宽阔的胸膛上,强忍羞惧,小声说道:“我有点热,可能是先前吃的九转佛丝起了反应。” 魔尊道:“佛莲性寒。” “……”沈眠抚了抚唇瓣,道:“大约是被尊上亲的。” 魔尊怔怔地看他,沉默片刻,说:“本尊喜欢亲你。” 沈眠噎住,一时间被他的耿直弄得无话可说,下面又有狰狞巨物的威胁,只好乖巧地说:“我也喜欢尊上亲我的。” 魔尊闻言,便又要低下头来亲他。 沈眠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小声道:“等等……”魔尊便停下来,等他说完。 魔尊很喜欢这样看着他,虽然魔尊时常面无表情,看上去很冷漠,可是看向他的眼神很专注,就好像在认真倾听沈眠说的每一个字,乃至每一个音调。 事实上,魔尊是不需要听任何人说话的。也没有别人敢说给他听。即便是魔界尊贵的四位大司事,也不敢在他面前多说一个字,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主人并不喜欢听人说废话。 可不喜欢听人说废话的魔界之主,却很喜欢听这个人族少年说话,哪怕这个人族少年说的话,有时候会很无知,很可笑。 沈眠说道:“先前打开殿门时动静过大,引得天地震动,浩玄仙宗的人或许便要赶来查看了,我们先行离去为好。” 魔尊道:“本尊已恢复大半实力。” 言外之意,来再多人都不惧。 沈眠道:“可总是要出去的,尊上出了秘境,便又会犯旧疾,届时实力大跌,倘若遭遇伏击该当如何?” 魔尊道:“有你在。” 沈眠愣了愣,刚想说自己是个战五渣,打起架只会喊六六六,却见魔尊专注地凝视着他,极认真地说道:“你亲亲本尊,本尊便无碍了。” “……”差点就信了。 直播间这会正疯狂入魔尊股: ——什么都不说了,尊上本命 ——买买买,赔到倾家荡产也买qwq ——我已经爱上了甜宠,但想到眠儿的尿性,顿时感到前途堪忧 ——一人血书求主播从良 ——前面的,加上我的血! ——主播你快看一眼啊!直播间已经血流成河了!!! ——别的直播间都是求主播撩这个撩那个,第一次遇到满屏劝主播从良的(方张) ——好像进错了直播间???? ——入大宝剑股的人感到前途渺茫…… ——入爹股感觉更渺茫…… ——买爹的憋走,等下查水表 沈眠:“……” 沈眠道:“你们能不能稍微、稍微有点节操?” 他正忙着回复观众,忽然魔尊将他揽入怀中,纵身跃起,莲池边已然被剑气劈开一道裂缝。 沈眠抬眸看去,果真是姬长离,他手持那柄长宽玄黑铁剑,墨发飞扬,那眼神哪有半分爱意,分明是恨不得他们两人即刻死去。 “师兄,”姬长离冷眸睨向他,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也是名门出身,浩玄仙宗剑峰长老之子,怎么偏想不开,要与魔头为伍。我原以为,你心性极高,秉性傲慢,莫非全是做给我看的?你为了修复元丹,连身体都能出卖。”说到最后一句话,他眼底的戾气已然遮掩不住。 沈眠沉默不语。他先前答应过小魔头,以后不跟姬长离说一个字,断不可当着他的面违背誓言。 姬长离见他不答,想来他是默认了。也是,他亲眼所见,又还有什么好否认的。 他挥起黑剑,又是一道剑芒朝那两人挥去。 自打进入玄穹秘境,黑剑的力量好似瞬间提升了许多,一股雄浑的力量涌入他体内,这座秘境,似乎与黑剑之间存在某种联系,与他,也存在某种联系。 魔尊抬手,一道紫黑色火焰自他掌心燃起,极速凝聚,不过瞬息之间,便凝成了一道巨大的紫黑火球,火球携卷巨大的威能与姬长离那道霸道剑芒相碰撞,“砰——”的一声惊天巨响,神殿微微震颤,正中央的那道莲池被燃烧殆尽。 姬长离往后退了一步,有些站立不稳。他不曾料到,这个魔头的实力增强的如此迅速。 黑剑道:“你现在不是他的对手。” “难道你要我眼睁睁放他们离开?他们闯入宗门圣地,其罪当诛。” 黑剑沉默。他知道姬长离愤怒的理由是什么,因为他也感到愤怒。只是他活了很漫长的岁月,所以不会让人觉察他的愤怒。 “把你的身体交给我,可以打败他。” 姬长离眸色渐冷,道:“你想夺舍。” 黑剑说:“我用你的身体,不能算夺舍。” 姬长离没有理会他的疯言疯语,再次挥剑而上,可剑锋尚未到近前,便被一道灼热的紫黑炎气冲击命门,他险险躲过要害,却仍是受到冲击,五脏肺腑都疼得移了位。 魔尊一向不会同情人族,尤其是宗门之人,他抬手便要给予姬长离最后一击,沈眠见状不好,连忙握住他的手,拦住这致命的招式,仅仅是瞬息之间,却足够姬长离逃命去了。 “为何。”魔尊问。 沈眠道:“他……他曾是我师弟。” “你说过,对他无爱无恨,是陌生人。” 沈眠道:“是,我是把他当做陌生人,可我也不能看一个陌生人死在我面前,他只是对我太执着,罪不至死。” 魔尊默了默,说:“他活下来,会很麻烦。” 沈眠听不到姬长离与黑剑的对话,他却听得清楚,那柄黑剑,对他是极大的威胁。 沈眠道:“他打不过你,应该不会再来寻衅滋事了。” 其实他心里也发慌,倘若姬长离是天命之子,那么他对魔尊该是最大的威胁,可倘若他不保护姬长离,命运之子一死,世界线完全崩塌,同样没有活路。 无论怎么做,都是错的。他只能在心里祈祷,天命之子是其他人。 魔尊见他蹙起好看的眉,眉眼间似有忧愁,手指便抚上沈眠朦胧似画的眉目之间,问:“为何不高兴。” 沈眠抿了抿唇,小声说道:“我怕我一时不忍心,会害了你。” 魔尊盯着他微微抿起的饱满朱唇,如同极好看的花瓣,染着清晨雨露,不难想象,为何那个人族小子方才会那般冲动。 倘若他喜欢的人,叫别人狎玩,他也会愤怒。或许,会比那个人族小子更加愤怒。 可他还是不喜欢,旁人盯着他的人看。 魔尊道:“下回见面,本尊会杀了他。小羽儿求情也不行。” 沈眠微微一怔,点头应道:“好,下回我不拦你。” 他知道,魔尊说这句话,是安抚他,让他无需内疚。可他想起原主记忆中,他之所以会被选为药鼎,是因为魔尊受了重伤。 他知道这个男人有陈年旧疾,因此很少露面,可除了他,以及魔界的四位大司事,这世上几乎没有旁人知道。 可后来,原主知晓此事,那时整个人世间人人皆知,魔尊重伤不治。由此可见,这个男人在十年后会被人打伤,伤到不得不依靠炉鼎疗伤的地步。 是姬长离打伤的他?倘若不是,又有谁能伤他? 沈眠转念一想,倘若按照剧情来,至少他十年之内是安全的,可转头对上男人一双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深不可测的幽紫眼眸,又觉得很没底气。 117.5-11 5-11 沈眠执行任务以来, 难得这样守身如玉。 若是换成别的世界, 他过来一年半载,早不知道勾搭几个人了。可这次,他是真的不敢,不说身边这个大魔头,就是姬长离那个变脸狂魔, 他都不敢随便招惹。 神殿大门早已被封上。 秘境内厉害的大人物们正在往此处赶来,魔尊却似乎并不着急, 自顾用魔功帮助沈眠吸收体内的九转佛丝,待药性完全吸收净, 沈眠竟是从筑基巅峰直接跃入魔丹境。 只是区区魔丹境,在这座秘境之内,着实算不得什么, 倘若敌人来袭, 想来也是帮不上忙的。 魔尊自然也知道,他只是想助沈眠早些凝丹,至于外面那些正道人士, 修行大能, 在他眼中无异于蝼蚁。 而唯一对他有威胁的人,此时不知藏身何处。 *** 神殿某处,姬长离盘膝而坐, 紧闭双眸, 冷漠而英俊的面容上遍布细汗, 他此番的确伤得不轻。 长宽的黑剑立于一旁, 漆黑的剑身黯淡无光,朴素到有些简陋,在任何人眼中都不过是一把再寻常不过的铁剑,假使掉在路上,也不会有修行者肯浪费时间捡起它。 忽然,那柄剑身泛起纯净的荧光,从黑剑中踏出一道虚影,那虚影抬手一挥,扬起一道金光注入姬长离体内,霸道而雄浑的纯净元气将姬长离体内横冲直撞的魔气尽数驱散。 虚影说:“孤峰下,本座曾教导你,踏入飞升门槛之前,遇事则忍。你本不是这般急躁之人,却为了一时意气,险些把命丢了。” 倘若不是剑身抵挡住大部分魔炎,只怕姬长离根本活不到现在。 姬长离仍旧紧闭双眸,压下胸口血气,淡声道:“我其实知道,我打不过他,可我不能逃。” 说完这一句,他嘴角溢出一丝鲜红,他强压下胸中翻涌的气血,道:“我不能在师兄面前像个无能弱者一般落荒而逃,那样,我和三年前有何区别。” 虚影沉默。 姬长离露出讥诮的笑,道:“我如今才知道,原来我这般贱骨头,他自始至终都未将我放在眼里,我却还是想让他看着我……只看着我。” 说完,他阖上眸,自嘲道:“我说给你听做什么,反正你也不会明白。你是高高在上的上古得道者,自是不会明白凡人的烦恼。” 虚影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冰冷,庄严,“本座明白。” “哦?前辈明白什么?” 虚影道:“你心里放不下他,却也不敢再喜欢他,所以只拿复仇的幌子追在他身后。他一再对你冷漠无视,却与那魔头相好,所以你愤怒,实际是嫉妒。” 姬长离掀起眼皮,不置可否,却是道:“前辈在孤峰下孤寂万年,倒是很了解人情世故。” 那道虚影道:“本座不了解人情世故,本座只了解你。你我之间,并非结契这般简单的关系。” 姬长离道:“晚辈愿洗耳恭听。” 虚影道:“你太弱,没有资格听。” “如何才能变强。” 虚影道:“本座说过,你若是想夺回小羽儿,便把身体借给本座。那魔头也不过恢复五成力量,不足为惧。” 姬长离眸色一寒,冷笑道:“夺回我师兄?然后,前辈想要如何对他。” 虚影身形微微一顿,肃穆、平静的语调隐含一丝愠怒,道:“本座并无实体,又能对他如何,本座还不屑用旁人的躯体碰他。” 他并不掩饰,自己对那个人类的兴趣,甚至可以说是好感。 姬长离仍是警惕,他并非不相信虚影此时说的话,只是灵魄有了躯体,难免对人世产生留恋,届时肯不肯还又难说。说到底,他对人性并无信心。 虚影道:“你等得,小羽儿可等得?利弊本座说得清楚,愿不愿你且自己掂量罢。”言罢,转身入了黑剑中。 姬长离蓦地攥紧拳头。一个被冥气折磨上万年头的魔,寻觅万年才寻到一个属性相合的天容器,那容器又生得极美,谁又能忍得住? 姬长离不肯承认他担心沈惊羽被魔尊拿去采补,却是想道,倘若叫那魔头治好旧疾,只怕再难敌得过他。 他握住那柄黑剑,道:“倘若我将身体借给前辈,前辈有几成把握击败魔头。” 黑剑道:“这座神殿中,有仙帝传承,仙帝留下神力让后人除魔以用。以你如今的分神期修为,无力承受,本座会借用你的身体继承神力,魔头绝非对手。” 姬长离沉吟良久,终是应了一声“好”。 *** 神殿主殿之中有一池灵泉,周遭用上等灵石法阵堆砌雕刻,池边印刻着莲花图案,朦胧雾气让人看不清灵泉本貌,刚靠近便有些暖意,沈眠伸手接触雾气,指尖隐有一丝清凉。 魔尊说:“佛莲性寒,灵泉水可除寒气。” 沈眠默了默,说:“我体质性热,或许可以自行消化。” 魔尊定定地看着他,认真地说:“这株佛莲有上万年头,损耗元根。” “……”于是沈眠无话可说,被他拎着踏入灵池中。 那男人原先把他抱在臂弯,入了灵泉,便把沈眠搂在身前,两人面对面严丝合缝地相贴合,沈眠趴在他胸膛上,几乎快要喘不上气来。 魔尊道:“本尊替你除衣。” 沈眠心下一惊,脸色还算淡定,只笑道:“不必,我……我喜欢这样沐浴。” 原本两人就贴得极近,如今衣衫尽湿,几乎连彼此的温度都能感受得到,沈眠本是容易体热的人,而魔尊常年体寒,所以碰在一起,很是舒服。 沈眠既觉得舒服,又觉得危险。他很怕魔尊经受不住诱.惑,对他做些他很怕的事。 魔尊垂眸看着他精致绝伦的笑颜,似乎有些难以理解。 好在魔尊虽然不理解他为何不肯除衣,却没有勉强他,只除了自己身上的玄黑锦袍,沈眠只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抬头却发现,眼前是男人赤.裸的,紧实坚硬的胸膛,沈眠的手掌贴在男人胸膛的凸点上,他没忍住摸了两把,果然触感好到极点。 直播间: ——yooooooooo~~~~~ ——嗷嗷嗷嗷嗷~~~~~ ——吼吼吼吼吼~~~~~ ——想摸qwq ——前面的你说清楚想摸谁…… ——我猜他都想摸…… ——没错 …… 沈眠吞了吞口水,他有色心没贼胆,换做是从前,他哪管其他,直接扑上去往男人漂亮的胸肌上啃两口,留下两排亮晶晶的水印子,之后的事情不必他做,只需享受就好。 可如今,他虽然很想啃两口,亲两口,可他又不想让魔尊上他。因为此时贴着他下腹的大家伙,实在叫人心惊胆战,即便换上最适合xing爱的omega的身体、想来也会很疼、很疼。 沈眠是很怕疼的,就算用道具暂时止住疼,他心理上也会觉得疼。 所以他只是摸了两把,就怯怯地收回了手。 魔尊沉默地看着他,忽而抓住沈眠的手腕,又放回到自己胸肌上,说:“可以摸。” 沈眠嘴角一抽。可以什么可以?!能不能不要一本正经地说这种调情的话! 魔尊道:“你喜欢,本尊不介意。” “……” 魔尊微微愣神,看他微微泛红的脸颊,那双漂亮的眼瞳里泛起潋滟流光,不是平时乖巧喜人的神色,而是不常见的羞赧,莹白似雪的肌肤跟抹了胭脂似的醉人。 魔尊并未多想便亲了上去,这个人族的脸颊细腻柔软,亲上去很舒服,就好似亲了块甜糯香软的糖糕,他很喜欢。他道:“本尊也喜欢亲你。” 言外之意,你喜欢摸本尊胸膛,和本尊喜欢亲你,是一样的道理,不必害怕。 沈眠心说,既然你都同意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本就羞耻心有限,得了他的同意,柔嫩的掌心便在魔尊身上流连起来,肆无忌惮地游走,起初还忌惮着,后来见魔尊只专心用功法替他化去体内寒气,似乎并未注意到他,便越发大胆起来,竟是仰起头,饱满樱瓣缓缓贴到魔尊胸膛上,浅浅啄吻,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果真口感也是极好的! 耳边传来一声闷哼,沈眠一怔,只觉得箍在腰间的臂弯骤然用力,将他压在池边。 他的脊背贴在光滑的白玉池壁上,有些冰冷,让他温热的身躯不自觉颤了颤,抬眼看去,魔尊正看着他,那双一贯冷冰冰的紫瞳,此时,掺满了沈眠读不懂的情绪。 “你这人族,当真大胆。” 沈眠自然觉得心虚,不过大着胆子狡辩:“尊上自己说不介意的,怎么反倒怪我。” 他视线瞄在男人胸.前晶莹的口水印上,忙别过眼睛,用手撩起一捧泉水,泼在男人胸膛上,将痕迹冲洗干净,这才松口气,小声嘟囔道:“又,又不是什么大事。” 说到底,都是这个人先脱光了勾.引他的,而且还用言语鼓励他,否则他哪会犯病。 魔尊眉头微蹙,过了许久,长臂一伸把沈眠紧紧扣入怀中,耳边是低沉的喘息声,男人似乎在竭力平复什么。 沈眠感受到抵在大腿根那里的东西,顿时吓得不敢乱动,想了想,小声问道:“你能不能变小?” 118.5-12 5-12 沈眠从没有想过, 有朝一日, 他会嫌弃一个极有可能与他发生关系的男人那玩意儿太大。 他倒是很认真地考虑过,如果遇到正相反的情况,该如何强硬,却又不伤及对方情感地拒绝,好让彼此都不会太尴尬。 可见他的想象力还是不够丰富。 毫无疑问, 他是很想跟魔尊做的,因为他实在喜欢他, 倘若要具体描述的话——这个男人的样貌、身材,乃至沉默寡言, 却格外踏实的性格都很吸引他。 比起说些无意义的情话,他更偏好这种“实干”型的男人。 所以他望着魔尊,眼含期待。 魔尊很喜欢他的小羽儿用这种眼神看他, 或者说, 这个人族无论做什么他都觉得喜欢。 他冷漠的语气里隐含宠溺,问道:“你喜欢小?” 沈眠觉得他这话说得似乎不太准确,于是他用膝盖轻轻顶了顶男人那里, 道:“我是想这里小一点。” “……” 沈眠察觉到随着自己的动作, 男人的肢体似乎僵硬了一瞬,然后,圈在他腰间的臂弯刹那间收紧, 而男人欺身而上, 把他紧紧扣在胸膛上, 魔尊宽大冰冷的手掌, 隔着湿透的、形同虚设的衣衫,有些急躁地抚摸他的躯体。 沈眠心跳如擂,腿脚发软,颤声说道:“尊、尊上,我同你说笑的……” 可魔尊显然不是同他说笑的,他的眼睛仍然清明,可游走在沈眠全身,乃至探入雪白双丘沟壑间的手掌,显然已经意乱神迷。 魔尊粗声喘息,问道:“你可知何为神体。” 沈眠徒劳地遮挡,却只能任由男人为所欲为,有些惊慌地说:“听闻,听闻凡人炼成神体,才可成仙,可已经许多年不曾有人炼成神体。” 男人淡淡说道:“修行者口中的神体,只是生了仙根灵窍,并非神体。” 凡人,终究是无法真正成神,因而也无法真正炼成神躯。 灵池内水雾萦绕,朦胧不清,沈眠只觉得有些看不清男人的相貌,他骤然吃痛,趴伏在男人胸膛上通过大口喘息来缓解外物入侵的不适。 耳边冷漠的嗓音波澜不惊,好似在他体内作乱的人不是他。 “神体不入轮回,不死不灭,可逆乾坤。” 又是深入,引来他脊背痉挛般的轻颤,沈眠知道,这不过是前菜。从没有哪次仅仅是前戏就刺激成这样,倘若动真格,他哪里还有活路。 沈眠咬着唇瓣,艰难地乞饶道:“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尊上你放过我吧……” 魔尊问:“小羽儿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沈眠道:“我不该……不该以下犯上。” 魔尊仍旧自顾深入,没入一个指关节,道:“本尊真体,是世间仅存的神躯,岂有变幻之理。” 沈眠却觉得,这魔头生气不是因为这个,只是因他方才好死不活地用膝盖顶了顶那里,将他惹急了。 他可怜兮兮地说道:“小羽儿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他做了好几个世界的任务,自觉活了许多年头,原先是不肯自称什么“小羽儿”,有装嫩之嫌,可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也顾不得别的。 他圈着男人的脖颈,主动凑到男人嘴唇上亲了亲,浅香怡人,漂亮的桃花眼沁着水光,微微泛红,眼角那点泪痣绯若朝霞,美到极点,他一瞬不瞬地凝望着魔尊,眼中含泪,直让人怜惜到了骨子里。 他原先好好认错,这次的事便也罢了,可他偏偏又做出这般招人的姿态,叫魔尊霎时间红了眼珠。 魔,最不善隐忍,倘若不是极爱惜这个人族,也不至于隐忍到这个地步。 如今,总归是按捺不住。 沈眠只感到天旋地转,他被人放置在玉白石地面上,身下放置了一件玄黑衣袍,魔尊俯下身细细品尝他似雪般莹白娇软的身躯。 “我不喜欢这样……”沈眠小声说。 魔尊不言语,屈膝半跪在他身旁,将人搂抱入怀,手指抚上他微红的眼角缓缓摩挲,道:“倘若实在是疼,就咬本尊。” “……”沈眠道:“你说过不会勉强我。” 魔尊沉默下来,似乎在思索什么,片刻后他笃定地说道:“你先起的头。” 沈眠眼角沁出一滴眼泪,问:“我现在不想做了,你能不能放过我。” 魔尊摇头。 沈眠又道:“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你是何来历,你也没说喜欢不喜欢我,我实在不甘心,你倘若只把我当做炉鼎,用过就丢弃,我会恨你的。” “本尊舍不得丢。” 这座象征圣洁、尊贵的神殿内,响起魔界至尊似无奈,似叹息般的嗓音。 …… 沈眠只觉得疼,即便他暂时剔除了痛觉,可视觉上的冲击还是让他怕的不得了。 魔尊到底顾及他的身体,并未完全进入,可这种诡异的xing爱经历,足够烙印在沈眠的记忆深处了。 原本就不是一个种族,强行接纳,承受的一方自然不会感到舒适。 沈眠能做的,就只是如同溺水之人抓紧浮木一般,紧紧攀住男人的肩,好让男人多怜惜他一些,不至于急切之下失去分寸。 好在元丹已然修复,魔尊无限地朝他体内注入元气,使他的身体处于损伤与恢复如初之间循环往复。 大殿之外是正道人士强行攻殿,而殿内,魔界尊主如同在自己的领域之内,专心致志地享用自己心爱的人族少年。 魔尊其实很温柔。 沈眠疼哭的时候,男人很耐心地俯下身吻他眼角的泪,耐心地等他停止哭泣,才进入下一轮攻伐。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体型差异,以至于男人微小的动作,都会在他体内无限放大。 以至于心理上的抵触感,和生理上的无可比拟的快感相互交错,让沈眠饱受折磨。 他尤其不能接受,按照原剧情,原主分明是十年后才需要侍寝,他却提前了。这让他觉得很不公平。 直播间这会已经抓狂: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看不到啊啊啊啊 ——以前还能看到主播的脸,现在只有码(喷血.jpg) ——连声音都没有(大哭) ——急死惹qaq ——差评!!!! *** 玄穹秘境每次开启七日,之后关闭百年。到关闭之期,仍旧留在秘境内的修行者,没有人知道是何下场,只是当再次开启秘境时,那些人已然寻不到踪迹。 整个人世间都寻不到踪迹。 寻不到踪迹只有两种可能,不是死了,便是飞升了。秘境内多的是千年万年的灵兽,所以最大的可能是成了灵兽的腹中食。 转眼便到了秘境开启的第五日。 浩玄仙宗乃至大陆上鼎鼎有名的修士们,已经围攻神殿整整三日,可殿外那座结界,根本无法撼动分毫,甚至隐隐有加固的趋势,这让无数修者大能感到绝望。 他们并不知晓闯入宗门圣地之人究竟是谁,只是隐约觉察到,此人实力只怕远胜于前次魔界大战中的魔界之主。 倘若此人是善类,私闯神殿之事倒是可以揭过去,倘若又是一个魔头,只怕只会比魔尊更为棘手。 *** 魔尊怀里抱着个昏昏欲睡的美人,两人都是一袭玄黑锦衫,只是他怀中少年穿得较为单薄,锦衫微敞,露出胸前白皙柔嫩的肌肤,印着几朵腊梅。 魔尊拾起少年一缕发丝轻嗅,淡淡莲香,他便俯下身,从耳尖嗅到鬓角,惯常冷漠的紫瞳里闪烁极温柔的神色。 魔尊道:“小羽儿,本尊想……” 沈眠蓦地睁开眼眸,捂住他的嘴,冷漠道:“不,你不想。” 魔尊板着脸说:“本尊想要。” 沈眠道:“你体内冥气已压制了七七、八八,不必再做。” 魔尊微微蹙眉,道:“不是压制冥气。”他面无表情,神色却十分认真地说道:“本尊喜欢你。” 沈眠听他这样说,心里也不禁欢喜,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嘴唇,道:“你说的话我很喜欢听,奖励你。” 他两瓣朱唇娇艳如花瓣,魔尊想也不想,便俯身含住娇瓣,轻轻啄吻。 魔尊是极老实的,说亲吻,便不会占别的便宜。沈眠却不老实,他一边仰头让他亲,一边又忍不住摸上男人结实坚硬,肌理分明的胸膛。 他该吃的苦头都吃过了,这会揩油揩得心安理得。 魔尊知道他喜欢这样,也不阻止,只扶着他的腰,好让他摸得更舒服些。 沈眠摸舒坦了,心说什么鬼任务不做也罢,总归这个世界也能活个几十年,跟回现实没什么区别,他就在这里好好过日子得了。 总归能不能回家还说不好,就算真回去了,他上哪找这么个极品优质的爱人呢。 人生苦短,还是要及时行乐。 系统:【?????】 魔尊见他消停下来,便往他嘴里喂了粒培元丹,这几日损耗精元过多,这人族又素来体虚,只得缓慢进补。 沈眠咽下去,说:“不好吃。” 魔尊顿了顿,又往他嘴里喂了颗红枣,熟悉的甜味在唇齿间散开,沈眠眨了眨眼,只觉得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和耿直傲娇的小魔头重合了。 他将脑袋靠在男人肩头,道:“我不想唤你尊上,我想知道你的名。” 魔尊沉默良久,并未作答。 魔尊忽而蹙眉,将沈眠搂抱入怀,用大氅将他全身覆盖住,抬手收了布在神殿外的结界。 “随本尊离开。他继承了神殿传承,宫殿将坍塌。” 沈眠微微一怔,问:“你是说姬长离?” 魔尊眸光微沉,却摇头,“不全是。”他抱起沈眠朝外掠去,刚出神殿,那座不知用何种材质构造的神秘而神圣的宫殿,轰然倒塌。 漫天银光碎屑,这座宫殿,简直像是用万千星辰铸造而就,只是它反射的不是太阳光辉,而是来自神国的神力,那是仙帝遗留下的传承。 仙帝早已料到魔族会有崛起之日,所以留下玄穹秘境,留下神力传承,为了让后来者完成己愿。 可沈眠不明白,魔尊那句“不全是”是什么意思。 神殿倒塌,围在外界的修行大能自是不曾料到,原先他们已布开阵势,只等敌人在秘境关闭之日出来,便将其擒拿,不曾想到,修行界守护了万年的神殿,宗门圣地,竟在眼前这般消失。 对于所有人而言,无异于信仰的倒塌。 神殿象征着仙帝,象征着九重玄天之上的启天帝座,象征着修行者的始祖! 可如今,这座神明唯一留在人世的神迹被恶人毁灭,他们怎能不愤怒!愤怒,却也伴随着难以掩饰的惧怕,因为敌人的强大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漫天银光星屑之间,一位少年缓步踏出,一袭简朴黑衣,一把朴钝黑剑,他就像隐于世俗的尘土那样不起眼。可他身上,有着和神殿一样刺目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有人认出,他是剑峰门下弟子,二十岁踏入分神境。有人认出他是出自江南姬氏一族的少年,是姬氏主家这一代的独子。也有人认出,他曾是魔界大战中,一把黑剑抵挡住魔尊一击的天才修者。 更有传闻说,他手中那把黑剑,是仙帝万年前除魔留下的神器。 姬长离挡在两人面前,直到这一刻,所有人才发现,原来神殿的入侵者正是魔尊,比从前更为强大数倍的魔界之主。 姬长离看着他们二人,他的眼神不似从前那般冰冷刺骨,而是看不出悲喜的平静,甚至可以看出些许悲悯。 两人对视,久久不曾言语。又或许他们说了什么,只是旁人不曾听到。 最终姬长离抬起黑剑,平静说道:“虽让你得遇天容器,你却舍不得拿他做炉鼎,耽误到如今,冥气虽暂时压制,又能撑到几时?你如何敌得过本座。” 魔尊面无表情地道:“死去的人,不该再出来碍事。” 姬长离道:“你活着,本座不能安心入轮回。” 沈眠终于明白,这人不是姬长离,而是别的什么人,或许……正是仙帝本尊。 姬长离的视线落在沈眠脸上,神色有一瞬间的迷惘,他道:“本座可参透大道,却唯独看不透你的来历。无妨,来日方长,总有了解的时候。” 言罢,他握紧黑剑,默念法诀,那把黑剑沐浴于银白光辉之中,不消片刻,褪去漆黑外壳,闪烁无尽星光,携卷排山倒海的威势。 魔尊默念口诀,沈眠转眼便从原地消失,正落在沈均怀里。 众人视线都在上方那斗法的二人,自然不会注意到角落里忽然多出一个人。 沈眠愣了愣,见自己被他送到安全之处,便猜到他此番没有必胜的把握,情急之下竟要冲上去,好险被沈均拉住。 旁人认不出,沈均却是一眼认出先前被魔尊护在怀里的美貌少年,正是他儿子。 “羽儿,你怎会与魔头一起?要助你重凝元丹的人,是魔尊?” 沈眠急道:“我不管他是不是魔尊,我只知道是他助我重凝元丹,爹,他是好人,他们为何都要对付他。” 沈均一把捂住他的嘴,抬手一挥,沈眠便换了一身宗门子弟的衣服。 沈均严肃说道:“这种话莫要再说。魔界与修行界已敌对万年,早已不论什么好坏对错,当年仙帝为救万民于水火不惜殒身除魔,你我都是他的徒子徒孙,焉能忘却祖宗遗训?何况,这魔头毁了神殿!” 沈眠道:“神殿不是魔尊毁的,是姬长离继承了神殿传承,所以神殿才坍塌的。” 沈均一愣,握住沈眠的肩重声问道:“你说姬长离继承了神殿传承?!” 沈眠道:“千真万确。” 沈均蹙起眉,沉吟道:“曾有传闻说,秘境在等新主,神殿亦在寻有缘人,原来竟是真的。” 沈眠道:“他来这里只是为了替我寻灵药,别的什么都不曾做,却要陷入险境,爹,你果真不能替孩儿还这个人情么?” 沈均沉默好半晌,终是道:“爹只能替你将其他人支走,至于那二人的战斗,却不是你我可以插手的。” 沈眠大喜,那二人本就半斤八两,很难分出胜负,只是怕这几个飞升巅峰境大能,待魔尊力竭之时偷袭,那才是要命的事。 沈均见他终于展露笑颜,不禁感到无奈,大约自己也没料到,他为人端正了一辈子,不曾做过一件出格的事,会有朝一日沦为魔族帮凶,还帮得心甘情愿。 119.5-13 5-13 沈均已是大乘期巅峰修士, 半只脚踏进了飞升境门槛, 以他这个年岁有如此成就,莫说在浩玄仙宗之内,就算是整片大陆,这般天赋的修行者也是极为罕见的。 何况他是宗门灵器天罡剑的主人,肩负守护宗门之责, 又一贯铁面无私,处事公允, 所以他在浩玄仙宗地位尊崇,仅位于掌门之下。 当沈均号令众人从秘境中退出去时, 虽有不少人感到困惑,却也不会当众质疑他,只因沈均的名声过于清白, 又名望极高, 只道他必然有自己的思量,便纷纷向外退了出去。 倒是那三位飞升境修士有些不满,问他为何这般处置。 沈均言道:“待出了秘境, 沈某自会给各位前辈一个交代。” “本座若现在便要你给个交代呢!”但凡踏入飞升境, 便有如褪了凡胎肉骨,心气自是极高,哪里肯听他敷衍。 沈均微微蹙眉, 平静说道:“前辈, 那个迎战魔尊的少年正是沈某弟子姬长离, 他得了神殿传承, 继承了仙帝衣钵,如今这座秘境已是有主的,今日在场的哪个不是分神境之上的修行大能,这有主之物岂容他人染指?倘若继续逗留,难保不会损失惨重,这罪责莫非前辈来担?” 周遭众人听罢,各个震惊不已。 “原来传闻竟是真的!那姬长离好大的造化!” “得神殿认可继承仙帝衣钵,这等天大的缘法,只怕修个千世万世也是修不来的……” “那姬长离岂不是救世主?” “何止是救世主,只怕有望修成神体,得成大道!” 那三位飞升期大能各个惊愕不已,他们每百年都会来玄穹秘境探寻自己的那份机缘,可仅是神殿那扇大门便无法开启,更别说得到神殿认可。 “如此说来,果真是各人的机缘,也罢,既然仙帝传承并非落入魔族之手,吾等便也放心了。” 几人率先离去。 其余众人也匆匆向秘境之外赶去,只怕被这座有主的秘境当做入侵者抹杀。 沈眠见状心下稍安,再抬眸看去,魔尊与姬长离分别立于天际两侧遥遥对望,两人周遭的气场形成可怖的风暴,一道莹白,一道紫黑,却是同样的慑人,好似稍稍靠近便会被撕成碎片。 沈眠蹙眉看着,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帮那魔头逃走,姬长离又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姬长离,就算他此时说些捣乱的话,只怕也无法扰乱他的道心。 沈均道:“羽儿,你说的爹已经替你办到了,你不能再与魔为伍,快随我出去,这秘境不可久留。” 沈眠回眸看向沈均,轻轻一叹:“爹,即便出去孩儿又能去哪里呢?我已被逐出宗门,自是回不去那里。天大地大,竟只有他肯收留我,他救了我的命,又处处为我打算,如今他身处险地,我又如何能够独善其身?倘若他今日死在这里,我便赔了他这条命罢。” 说完,竟是径自席地而坐。纤细的身形显得格外单薄、虚弱。 沈均一愣,他虽然没时间管教儿子,却也是看着长大的,这孩子素来娇生惯养,吃不得苦头,不想短短半年,竟变化如此之大。 他心里一面觉得骄傲,一面却又不免感到心疼。 倘若一个性情顽劣,不堪教化的孩子一夕之间脱胎换骨,那么他势必是经历了常人难以体会的痛苦,绝望,才会这般。 可那是魔尊,不是什么寻常人,他沈家代代都是名门正派,跟魔族沾上关系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他看向那孩子格外出众的容颜,低声说道:“倘若魔尊当真如你所说那般看重你,那么他必定不愿在大战之际,有你在一旁使他分心。他把你交给我,便是让爹带你离开,你可明白?” 沈眠沉默不语,只痴痴看向魔尊的方向,眼底满是倔强。 沈均不复多言,掐了个定身诀施加在沈眠身上,他抬手把即将摔倒的少年收入臂弯间,待看清那孩子精致绝伦的五官,心底又是一叹。 一个人生得一副好相貌自是极好,锦上添花,可倘若生就这般祸水的容貌,便实在算不得好了。 凡事过犹不及。 姬长离先前被这脸蛋蛊惑,与这孩子种下恶因恶果,如今魔尊又因这容貌,与他种下未知的因果,不知以后还会惹出怎样的麻烦。 沈眠全身上下唯有眼珠子可以动,他看向沈均,漂亮的眼眸盛满不可置信,还有抗拒,胸口剧烈起伏,好似怒到极点,伤心到了极点,任谁被那双眼睛看着,都会感到于心不忍。 沈均自是不例外,他望着儿子微微泛红的眼眶,心头一痛,温柔抚了抚他的发,软语哄道:“乖羽儿,爹带你回浩玄仙宗,掌门师叔祖那里,爹自会禀明,不会再叫人欺负你。只是休要让旁人知晓你与魔尊的关系,否则你便真的难容于世了。” 言罢,一挥衣袍,沈眠便被他带出秘境。 *** 出了秘境,沈眠被沈均带回剑峰养伤。 往日的师兄弟们瞧见他回来,自然心生恐惧,只怕他好言好语哄得师尊开心,又重入浩玄仙宗门下,届时他们好日子又到头了。 沈眠吃了一株万年佛莲,功力增进良多,耳清目明,那些弟子整日在他院落之外打探虚实,他自然早有察觉,只是懒得理会,只自顾调理内息。 事实上,他是自愿随沈均回来的。 魔尊有神躯,不死不灭。所以不论胜负如何,只要沈眠不去拖他后腿,至少那男人逃走是不成问题的。 可问题是,倘若魔尊真的输了,他的处境就会变得很危险,因为姬长离恨他恨得要死。 所以他选择暂时在浩玄仙宗庇护之下调养生息,有宗门和沈均庇护,料想姬长离不会对他如何。 可他不能直接对沈均说,“爹,你就收留孩儿吧!”那样沈均必定瞧不起他,而且未必肯收容他,所以他只好装作要陪魔尊去死,让他爹觉得他有情有义,而且因为怕他寻短见,非把他看在眼皮底下不可。 如此一来,他只需要装作伤心难过,等他爹搞定掌门师叔祖就好。 ——计划通。 直播间一片静默,片刻后全都是强烈的谴责: ——以为眠眠真的舍不得跟尊上分开的举个手,我想知道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傻 ——我以为自己在看生离死别的悲情戏,还tm看哭了…… ——大猪蹄子!赔老娘的眼泪! ——呵,男人 …… 沈眠道:“虽然有表演的成分,但我真的很难过。” 好不容易抱上的金大腿没了,能不难过吗?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是魔修,却藏身于浩玄仙宗宗门之内,倘若叫人发现,只有死路一条,就算他有一个大乘期巅峰的老爹都没用。 真到那个时候,沈均恐怕会直接大义灭亲。 好在魔尊先前给他的那块玉佩尚在,可以掩饰修为,而且那株九转佛丝或多或少为他遮掩了一二。 简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担惊受怕。 #尊上不在的第一天,想他# 这时候,门外传来叩门声,来人显然有些惊慌:“沈师兄,师尊和掌门师叔祖命众弟子前去昊天殿。” 沈眠收了体内气息,走到门外,问:“可知是为了何事。” 那人穿着打扮是外门弟子,显然是被内门弟子逼迫来唤他的,其他人连他的院门都不敢跨进来,更别说来通传消息。 那外门弟子道:“弟、弟子不知道,弟子只是外门扫撒干粗活的,并不知晓宗门大事,还请师兄见谅。” 沈眠见他吓得不轻,只摆摆手,那人一溜烟跑了。 沈眠微微蹙眉,他与魔尊双修后境界提升很大,已入魔婴境,而昊天殿内悬有一面昊天灵镜,使所有魔物无处遁形,倘若捕捉到他体内魔息…… “不妥。”他沉思片刻,终究还是摇摇头,不愿冒险。 总归他是戴罪之人,算不得宗门弟子,不管前殿究竟发生何事,都与他无关。 他合上门,走到桌案边拿起一张白纸,折成纸鹤形状,默念了个法诀,那纸鹤便好似活了一般,轻扇翅膀从窗户飞了出去,朝昊天殿飞去。 这是低阶修者都会的传音术,所以即便他用的出来,沈均想来也不会怀疑。 沈眠坐回暖玉床榻上,继续修炼功法。 另一边,沈均看到那只小纸鹤朝自己飞来,便猜到是那不安生的孩子。 他张开手掌,小纸鹤停在他掌心,沈眠的嗓音便传了出来:“爹,孩儿乃戴罪之身,虽掌门师叔祖仁慈,答应孩儿在宗门暂住,孩儿却无颜面出现于人前,望爹见谅。” 沈均微微蹙眉,却见那小纸鹤扇了扇翅膀,尖喙轻轻点了点他的掌心,讨好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眼底盈出些笑意,却是将小纸鹤收于袖间。 “不来也好。”他低叹了声,视线落于大殿上方,那个一身玄衣的少年身上,心底有些不安。 *** 这世上修行者大多都想修习长生之法,以求不死,可沈眠不同,他刚到这个世界便知道自己的死期,所以比大多数人看得开,想得通透,几度轮回,使他的心境格外开阔,所以修行时几乎毫无阻碍。 不知过去多久,或许只是小片刻,又或许已然过去许久,他心里并无概念,只是隐隐觉察到丹田内元气凝集,这是即将破境的征兆。 魔修与道修破镜时并不相同,周身会有黑气萦绕,他平缓气息,压制境界提升。 压制境界并不容易,稍有不慎极有可能损伤自己。 这时,几个剑峰弟子推门而入,都是与沈惊羽同代的师兄弟,他们不再如先前那般低三下四,神色却很是倨傲。 “沈师兄,大喜。” 沈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心底却有了猜测,只怕是姬长离从秘境出来了,他如今得了仙帝传承,不论敌不敌得过魔尊,如今都是宗门最值得骄傲的弟子。 而沈惊羽,先前得罪过姬长离,用“得罪”这个词或许都不足以形容他们之间的恩怨。 如今一方得势,另一方自然不会好过。 沈眠抬起眸,冷漠问道:“我一个戴罪之人,何来喜事。” “师兄的未婚夫君回来了,难道不是大喜之事?” 沈眠道:“若是没别的事,都出去吧。” 那几个剑峰弟子全是幸灾乐祸的神色,其中一人道:“师兄,你莫不是以为有师尊护着,剑峰之内便由得你只手遮天?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了,姬师弟如今是宗门第一人,便是掌门师叔祖又能奈他如何!他要你嫁,你便要嫁,他要你死,你也不能活!” 沈眠蓦地抬起眼,眼神冰冷,转瞬到了那人跟前。 那人惊惧道:“你!你不是元丹已废……” 沈眠扼住他的咽喉,缓缓说道:“你既然口口声声唤我师兄,还唤得这般亲密,就该知晓你师兄脾气不好,而我脾气不好的时候,最喜欢拿人撒气。” 说着,狠狠一脚将人踢了出去,屋外传来一身哀嚎,却是怎么也爬不起来。 余下几人都是惊惧不定。 “你,你怎会修为不减反增!?莫非当初师尊根本不曾废了你的元丹!” 沈眠道:“掌门师叔祖亲眼看着,还能有假?只是你们或许不知道,元丹破碎,是可以修复的。” 他缓步走上前,脚步走的徐缓而沉稳,“为了修复元丹,我可是吃了许多苦头,遭了很多罪,没想到还要被你们这些废物欺负。” “沈师兄,我们不敢了,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宗门法规,弟子不可私下斗殴,沈师兄你若是敢动手,我们少不得要去师尊那里告你一状!” “是啊沈师兄,倘若闹到师尊那里,对你也没什么好处,不如今日之事便罢了,我们日后也不会来叨扰你。” 沈眠自顾言道:“我是打不过姬长离,可我为何要受你们的气。想告状?尽管去便是……” …… 几息之后,门外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弟子,沈眠揉了揉手腕,忽而想起他们几人方才说的话。 他走下台阶,漂亮的脸蛋映着屋外的徇烂桃花,如同从画卷里走出的仙人,那几人却是挣扎着往后退,如同见了罗刹。 沈眠蹲在其中一人跟前,挑起他下巴,问:“姬长离回来了?” 那人连连点头。 沈眠又问:“他要娶我?”语气很有些危险。 那人已是鼻青脸肿,哪里敢乱说话,小心翼翼地道:“他有这个意思,只是师尊不肯答应,正与掌门师叔祖在昊天殿争论,此事尚没有定论。” 沈眠点了点头,又问:“魔尊呢?” “什么魔尊?” 他们修为不够,不曾进入玄穹秘境内层,所以不知晓里面那场惊天恶战,只知道此番所有人都提前被驱逐出秘境,还有姬长离继承了仙帝衣钵之事。 沈眠放开他,手指在他衣服上擦了擦,站起身走出院子。 院外石亭内坐着一人,他坐得很随意,甚至有几分江湖侠气,亭外桃树上的花瓣飘落在他发间,他也不曾在意,手边放着一杯玉盏,一壶琼浆。 那把很长、很宽的玄黑铁剑就立于一旁。 沈眠不确定他是谁。是原本的姬长离,亦或者,是那天他在玄穹秘境内看到的人。 然后那人唤了他一声“师兄”。 120.5-14 5-14 既然那人唤他“师兄”, 沈眠便暂且将他当做姬长离, 缓步踏上石阶,在石亭内坐下。 姬长离抬手一挥,桌上便又添了一枚翡翠玉盏,他抬手斟了杯酒,推到沈眠跟前。 “此乃御用的玉露琼浆, 想来不会叫师兄失望。” 沈眠没应答,倒是没拒绝那杯酒, 他端起酒杯浅浅啜饮,酒香醉人, 花瓣般的唇沾染水珠,娇艳欲滴,他的神情很冷淡, 却透出别样的雅致。 姬长离眼神暗了暗, 仰头饮下一杯,说道:“这酒是皇朝最有名的酿酒师采集灵山花露,用精纯元气酿制而成, 初始品尝只觉得滋味极佳, 后劲很大,凡人称之为‘千日醉’,再善饮的凡人饮下一杯, 也要醉上千日。 “即便是修行者, 也难免微醺, 醉上个小半日。” 他看着沈眠格外清明的眼眸, 由衷说道:“师兄好酒量。” 沈眠将空的杯盏放回石桌上,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他在何处。” 姬长离挑起眉梢,嘴角勾起一抹格外冰冷的笑,道:“许久不曾听师兄对我开口说话,竟觉得很是思念。” 沈眠抬起眼睫,又问了一句:“他在何处。” 姬长离道:“倘若不是为了他,你是不是永远也不肯对我说一个字?” 沈眠沉默下来,手指抚着翡翠杯盏的杯沿,瓷白的指尖格外精致无瑕,他的动作有些漫不经心,眼神却好似飘向远方,不知在思念谁。 姬长离握住沈眠持杯的素白指尖,就着他的手倒了一杯玉露琼浆。 沈眠定定地看着他,无声地将那杯酒饮下。 那眼神多有不屑,好似在嘲讽姬长离想要灌醉他的可笑想法。 姬长离亦不言语,仍是给他斟酒,看他一杯接一杯地饮下。 他不曾料到沈惊羽这般善饮,但他这般喂他酒喝,并不是想要灌醉他,不过是因为沈惊羽饮酒时,姿态实在动人。 越饮得多,神情越是冷清、宁静,让他也跟着醉了。 直到沈眠面颊泛起酡红,显出两三分醉意,姬长离才终于停下斟酒,但仍旧握着沈眠持杯的手。 沈眠缓了缓神,问道:“现在可以说了?” 姬长离凑到他跟前,轻嗅他随着言语弥散的醇香,心神微动,却露出一抹格外邪气的笑,道:“我可不曾答应师兄什么,你喝了几盏酒,就要交换魔尊的下落,岂非强人所难?” 沈眠眉头微蹙,他挣开姬长离的手,转身便要走。 姬长离一步上前,挡在他面前。 沈眠意识还算清醒,可那酒后劲着实不小,脚步虚浮,姬长离自然也觉察到了,伸手一揽,沈眠便被他困于臂弯间。 姬长离道:“你我之间,难道除了他,便没有别的话可说?” “你不肯说出他的下落,你我便无话可说。”沈眠低声说道。 姬长离刻意凑近了听他说话,沈眠吐出的热气丝丝缕缕钻入他的耳蜗,勾得人心痒难耐,他忽而偏过头,让沈眠的唇印在他的脸侧。 格外柔软的触感,隐约夹杂一缕酒香,比任何时候都醉人。 沈眠微微蹙眉,想要后退逃离他的怀抱,可后腰上紧紧圈着他的臂弯并不允许他逃走,甚至将他越搂越紧。 “师兄,你偷亲我。”姬长离恶人先告状。 沈眠不欲与他争辩,眼底显出几分愠怒,道:“你放开。” 姬长离道:“我若不肯放,师兄待如何?你那魔尊相好,可还能护着你?” 沈眠抿了抿唇,别开眼眸,不再言语。 姬长离终于将他掌握在自己的手心里,让他逃不得,也无处可逃,心底却觉得差些什么。 因为,这双眼睛里还是没有他的身影。哪怕他就在他面前,他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眼神渐冷,低声道:“我知道师兄在想什么,师尊这般疼宠你,自是会拼命相护,只是不知道,师尊是否知晓你与魔尊之间的私情?他可知道,你心甘情愿让那魔头做炉鼎疗伤,他又是否知道,你们在神圣的神殿里媾和交欢?” 察觉到怀中纤弱的身躯不自觉颤了颤,那张漂亮的脸蛋也显出几分苍白,姬长离的心情却越发糟糕。 沈眠道:“你是如何知晓……” “我为何会知晓?”姬长离看着他,用尽全力将眼底的嫉恨压制,尽可能平静地说道:“神殿已认主,只要我想知道,我就可以知道。” “你若不想让师尊知晓那些污秽之事,就乖乖待在我身边,哪都不要去。” 说这些话时,他的眼底一片晦暗,姬长离觉得自己十分可悲,也可笑。 他竟需要用这般不入流的手段留住一个人,更有甚者,这人从来都瞧不上他。 沈眠微垂眼睫,道:“你既然这样喜欢折磨我,不如杀了我来的干脆。” “的确。” 姬长离微微颔首,他极认真地说:“我不止一次动过杀你的念头,可那日在神殿,你为何要救我。” “倘若那次你不曾救我,我对你,也断不会狠不下心来,说到底,这都要怪师兄你自己。你心软,所以让我也变得不像我,这都是师兄你的错。” 言罢,他捏住沈眠的下颌,凝望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望着他眼角淡绯的泪痣,这副美丽的皮囊无论看多少回,都只会更惊艳。 他曾见过许多美人,比沈惊羽听话,乖顺,爱他的比比皆是,只要他想要,他就可以拥有。 可偏偏,他就是放不下这块捂不化的冰块。 他泄气一般,强行吻住那两片粉瓣,追逐沈眠一再躲闪的粉舌,所及之处将混杂酒香的蜜液搜刮干净,他狠狠吸吮,直将沈眠生理性的泪水逼了出来,他才稍稍温柔一些。 他终于肯停下,舔去沈眠唇角流淌而下的口涎。 被他搂在怀里的人,轻阖眼眸,琼浆玉露的后劲起来,醉得不省人事,双颊酡红媚态难掩,可那张醉颜仍是冷清,显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这世上倘若有瑶池玉,雪中仙,大抵便如这人这般,叫人朝思暮想,当真握在手里,却感到几分不真切。 姬长离想,他如何能不爱他,这个人从来不曾给他别的选择。 *** 剑阁。 沈均问道:“你当真考虑清楚了?你与你姬师弟曾有嫌隙,当初的事……处置得也不大妥当,他如今要娶你,只怕不是因为爱惜你,爹实在不赞成这桩婚事。” 沈眠醉了一夜,此时清醒过来,却记不起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只隐约记得昏睡之前被那厮强吻了一通,至于那人有没有做别的,他也不清楚。 修行者便有这个好处,即便前夜做得再激烈,服一颗丹药,抹些灵露,便又恢复如初。 他揉了揉眉心,道:“孩儿自是知晓师弟还记恨于我,只是当初是孩儿有错在先,他既然要我嫁与他,受这份羞辱才能解恨,除了依他,又有什么别的法子。” 沈均拧起眉峰,道:“你若不肯,爹决然袒护到底。当初你破碎元丹,已是还了那份因果,如今不必再迁就他。” 沈眠听他这般说,不免觉得温暖,笑道:“孩儿自是愿意相信爹,只是剑峰这些年在宗门内独大,爹又是宗门长老,大权在握,浩玄仙宗上下多少双眼睛看着,多少人等着爹犯错,倘若此事爹执意偏袒,届时只怕有损威名。” 沈均道:“修行者虚名有如浮云,只求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正道。” 沈眠摇头,“爹可以不在乎,孩儿却不能不在乎。”他站起身,为沈均斟了杯茶水,递到他手边,道:“孩儿曾立誓,断不能再令爹和沈氏一门蒙羞。姬长离是仙帝传人,乃修行界人心所向,倘若令他不喜,沈家和剑峰都落不得什么好处。” 沈均没有接那杯茶。 沈眠把杯盏塞到他手里,道:“何况,这是我与他的恩怨,总要有个了结,他并非心胸狭隘之人,交出我,他解开心结,这件事便有了结果。不必再牵扯剑峰,也不必再将爹牵扯进来。” “此外,我既已逐出宗门,便不是宗门弟子,更加不算是剑峰弟子,不必遵循三媒六娉的旧俗,只一切从简。” 沈均知道,他这是刻意与师门划清界限,为的是倘若日后开罪了姬长离,好不连累旁人。 他蓦地拧起眉,重声道:“羽儿,你不必如此。” 沈眠却笑道:“爹,孩儿元丹刚修复不久,要加紧修行才是。” 言罢,他屈身告退。沈均看着他冷静从容的身影,只觉得这孩子格外陌生。 直播间: ——师弟股泪流满面qwq ——结婚!! ——我不同意这桩婚事,我们尊上怎么办??!! ——不同意+1(魔尊股的垂死挣扎) ——尊上你快回来~ ——前面不同意的通通驳回! ——师弟股的狂欢5555555~~ ——希望他们三个人一起结婚qwq ——我希望是四个人 ——我希望是五个人 ——五个人那个你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五个人怎么算的(陷入混乱ing) ——五个人那个放学憋走,直播间要是被查水表就拿你祭天(挥舞小皮鞭) ——小皮鞭怎么够!! 沈眠轻咳一声,对系统道:“清理一下直播间弹幕,我有预感会有些不和谐的东西混进来。” 系统叮咚一声:【好的。】 从沈均的院落出来,恰碰到前日去沈眠房里闹腾的几个剑阁弟子。 那几人见到沈眠,连忙恭敬问好:“见过沈师兄。”大约是被修理惨了,都躲得甚远。 沈眠不予理会,径自离去。 待他离去后,有人窃声道:“听说沈师兄答应那门亲事了。” “答应了又如何,原先还以为姬师弟是想报复他才要娶他,不曾想,竟当真是爱极了他……” 几人回想那日石亭外看到的情形,都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还好他们不曾欺负了沈惊羽,否则只怕不会只是受些皮肉之苦。 “都说姬师弟恨极了沈惊羽,谁又能想到,他二人结下那许多恩怨,到头来,姬师弟却还是对他情根深种。” “那等美人,谁又不想要?” “呵,美人也要消受得起……” 几人想起被沈眠教训时的惨状,不敢再议论,慌忙离去。 *** 因婚礼从简,沈惊羽又不是浩玄仙宗的弟子,没有道理接受宗门见证,更不必邀请修士观礼,只穿了身龙凤喜袍,饮了合衾酒,算是成了礼。 不知内情的人,自是以为姬长离刻意苛待沈惊羽。 毕竟从前沈惊羽不肯嫁与他,甚至不惜派人将他推下孤峰,险些害他性命,如今他得势,偏要将不肯嫁他的人娶到手,无论怎么看,都像是报复。 此处是剑峰最偏远的一处山谷,是姬长离如今修行之地。 原先掌门要为他挑选灵气最充盈的一处府邸,却被他自己拒绝了,他只肯留在剑峰之内,继续做个内门弟子,至于别的优待一律回绝。 只是浩玄仙宗内,却没人真敢把他当做一个内门弟子看待。 倘若有人的话,必定是沈眠了。 沈眠抱着酒壶喝了个痛快,却只是喝不醉,他朝姬长离道:“上回你让我喝的‘千日醉’,可还有剩余。” 殿内红烛摇曳,他唇瓣染着酒水,靡艳至极,他却毫不自知,天真地跟他要酒喝,姬长离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这与他想要的新婚夜不大相同,却让他很满意。 只要沈惊羽在,别的都不重要。 他从存储戒中取出一壶,给二人各斟一杯,却不是直接给沈眠,而是与他臂弯交缠,才肯让他喝。 沈眠只好与他喝下合衾酒。 这酒滋味的确比别的酒劲道足,沈眠几杯下肚,便觉得腹内暖意洋洋,他伏在桌边,一杯接一杯地喝。 烛火微晃,那张漂亮的脸蛋美得不真实,姬长离不禁探出手抚上他的面颊。 这时,沈眠抬眸看他:“他们都去哪了?” 姬长离微微一顿,问:“谁?” 沈眠道:“你不肯说便罢了,不必装傻。”说完,轻轻打了个酒嗝。 姬长离不自觉笑了笑,虽然沈惊羽对他仍是冷漠,仍是疏离,可他却读出些许娇憨。 姬长离想,或许是他今晚喝得实在多了,醉得不清醒了,所以错把自己当成了别人也未可知。 尽管如此,他也觉得很开心。 他知道,沈惊羽对旁人也是会笑的,不似对他这般,全然当做陌生人看待。 可如今,他们是道侣,再不是不相干的人。沈惊羽的一切都与他有关,再也不能将他从身边驱赶开。 他轻抚上沈眠染上醉颜的脸颊,调笑道:“你若是软语求我,我或许肯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 沈眠抬眼瞅了瞅他,却是摇头,低下头继续品酒。 姬长离捏住他的下巴,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酒香清冽,却不如这唇甘甜。 沈眠抬手擦了擦嘴唇,握着酒壶的指尖发颤。 换做平时,姬长离或许已然动怒,或许更早的时候,在沈眠问起那两人去向时,他就该动怒,可他今日心愿达成,所以格外有耐心。 他握住沈眠的手,往他手中杯盏斟满,却是握着沈眠的手,将酒杯递到自己唇边。 杯盏空了,姬长离好似也醉了一般,不是因为这杯酒,而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沈眠从他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出来,道:“你告诉我,他究竟去了哪里?是否活着?” 姬长离道:“师兄,在你我的大喜之日,你不该提起他。” 他长臂一伸,将沈眠揽入怀抱,两人视线相撞,姬长离道:“你为何就是不肯看我?” 他们分明四目相视,他却问他为何不肯看他。因为那双清澈的眼睛里,他看不到自己的身影。 沈眠道:“我曾答应他,此生此世都只看他。” 姬长离眼底微沉,他抬手捂住他的唇,道:“我不喜欢你说这些话,所以,以后不许再说。” 沈眠道:“我只想知道他是否安好。” 姬长离定定地看着他,过了许久,他说:“死不了。” 沈眠微微颔首,“那我便放心了。” 他拿起那壶玉露琼浆,也不用杯子,直接就着酒壶颈口喝干。 而后,他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内殿走去,想着喝醉了让姬长离上,总比清醒着好,这样他负罪感会轻一些,毕竟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走到暖玉床边,倒头便睡,姬长离在床侧站立良久,终究将他抱起,走向殿后的露天灵池。 灵池周遭有个灵石阵,是姬长离亲自布下的,可以阻绝外界偷窥查探。 褪去衣衫,解开发带,一头青丝覆在完美的,雪白的躯体上,姬长离呼吸一窒,掌下的肌肤细腻光滑让人不舍离去,他到底血气方刚,受不住这般诱.惑,在沈眠喉结和锁骨上接连烙下好几个印记。 察觉到怀中人不适地低吟一声,姬长离堪堪止住,强忍欲.望抱着他踏入灵泉内。 泉水稍有些烫人,沈眠清醒了些许,他抱紧姬长离的脖颈,低声唤了声:“尊上……” 他话语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好似受了无限的委屈,又好似在求人怜惜他爱护他。 只这两个字,让姬长离宛若坠入冰窖。 他问:“他有什么好。” 殿内只能听到他一个人的回声,他又问:“他有什么好?” 沈眠抵在白玉雕刻的池壁上,似曾相识的情形,只是眼前这人脸色实在不算好看,沈眠脑袋跟浆糊似的,压根不曾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可姬长离好似听不到他的回答,就不肯放过他。 于是他想了想,说道:“倘若没有遇到尊上,我已经死了。” 那日在浩玄仙宗山下的小溪内,倘若没有那群紫鸦,他已经从山崖瀑布摔下,粉身碎骨了。 姬长离微微一怔,他没有料到是这样的答案。 “我元丹尽废,是个等死的废人时,他将我捡回去照看。他进秘境,闯神殿,也都是为了我,他是高高在上的魔尊,却因为我这样的人,一次次踏入险境。” 他眼眶微红,低喃道:“我不欠你什么,我只亏欠他。” 姬长离只觉得心头如有一根刺,越发刺入心脏内,过去的事情无法补救,他早已输得一败涂地。 可他还是不甘心。 姬长离把沈眠揽在怀里,压下心底的钝痛,眼底波涛翻涌,似乎已然做出了什么决定。 他抚着沈眠的脸颊,用极温柔的语气,说道:“师兄,忘记过去吧,从今往后我们重新开始。” 沈眠沉默不语。 姬长离道:“你若是忘不了,我便帮你忘记。你或许不知道,玄穹秘境内有一种花,名曰‘忘情’,它的花粉会使人忘记此生挚爱,从你们相遇起,所有的记忆都会消失。” 沈眠微微一僵,在他怀里拼命挣扎,只是继承了神力的姬长离,如今这片大陆已然难寻敌手,沈眠的反抗于他而言,可以直接无视。 姬长离将他抱起走出灵池,两人身上的水雾迅速蒸发干净,沈眠身上不知何时也覆上一层锦衫。 姬长离将他安置在床榻上,他没有施加定身术,却只是用温柔,却不容置疑的力量压制着沈眠的手腕,乃至双.腿,让他在并未被束缚的情况下,感受到来自神国的绝对的力量。 有什么被喂入口中,滑入咽喉,沈眠伏在他臂弯间拼命地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 “……” 沈眠面无表情地望着虚空,道:“007,记得帮我做好备份。” 然而系统说:【忘情花粉是立即见效的。】 沈眠微微一愣,他怎么还没忘记魔尊,也没忘记什么不该忘记的事。 难道吃假药了?可是身为秘境之主,拥有神殿万年传承的姬长离,如何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可他又确确实实没有忘记什么。 姬长离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抚着他瘦削的脊背,问道:“师兄,你感觉好些了吗?” 沈眠微微抬起眼眸看向他,这种时候,即便他记得,也只能装作忘记一切,否则不知道姬长离还有多少厉害的法宝对付他。 他眼神满是无辜茫然,以及无措恐慌,如同初生幼崽般,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弟?” 姬长离听着许久不曾听到的称呼,眼眶竟有些发涩。 他额头抵上沈眠的额,低喃道:“从今天开始,你的人生再没有别人,只有我。” 沈眠:“……”你开心就好。 121.5-15 5-15 这座水云谷是剑峰最为僻静之处, 当年沈均便是于此间领悟剑道真义, 破境入大乘,并得到天罡剑认主,所以水云谷亦被剑峰弟子称为“传承之谷”。 自那以后,这座山谷便少有人敢踏足。 姬长离是自沈均后,第二个入主此处的剑峰弟子。 宗门如此安排, 其深意不言而喻。 沈眠的思绪依然处于混沌之中,听着姬长离在他耳边用极为冷静温柔的嗓音, 叙述着完全捏造的故事。 在这个故事里,没有魔尊。 姬长离将元丹破碎, 变成废物的他捡回来照顾,为了替他重凝元丹,他们进玄穹秘境寻灵药, 误闯神殿, 在神殿内他被魔物攻击陷入昏迷,并且丢失了一部分记忆。 为了救醒他,将他体内魔气清除, 姬长离和他结为道侣, 用从神殿继承的神力治愈他。 沈眠被他搂在怀里,露出无措、惧怕的神色,小声道:“你, 你当真不恨我了?你那时分明恨极了我, 想杀我, 何况我那样对你, 你怎么还肯救我?” 姬长离垂眸看着他,并不作答,却在他漂亮的眼睛上落下一吻,隔着轻颤的眼睫,姬长离能感受到他的不安,以及对他的恐惧。 他眼神暗了暗,低喃道:“师兄,我爱你。” 沈眠的脊背微微有些僵硬,他现在听到“爱”这个字眼就觉得很不真切,他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他对忘情花粉完全免疫。 他分明是打算跟那魔头好好过日子的,甚至都打算不做任务不回家了,这难道不是“爱”?倘若不是爱,那什么才是爱? 他想不明白,眸中显出几分迷惘,姬长离只当他对失忆的事存疑。 他抬起他的下巴,认真说道:“师兄,你只需要知道,我绝不会再伤害你,至于别的,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 沈眠只好顺从地点了点头。 他揉了揉眉心,道:“我觉得有些晕,好似喝醉了般,可我的酒量分明很好。” 姬长离道:“因为你伤势未愈,体内尚存魔气,有时会感到体寒受冻,所以拿了烈酒给你压制。师兄,让我替你疗伤可好?” 未等沈眠同意,姬长离已然将他平放在暖玉床榻上,沈眠知晓他大约要耍些下流手段,手指揪了揪身下的洁白云缎,问:“你要如何替我疗伤?你说你继承了仙帝神力,那应该是很厉害的,清除魔气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姬长离看着身下试图用喋喋不休排解不安和恐惧的少年,眼底不禁盈出些许笑意,他亲了亲那两瓣紧抿的唇,而后极温柔地解开衣衫。 沈眠看着他的动作,心说这小子简直腹黑到了极点,他如今便是砧板上的鱼肉,只有任其宰割的份。 姬长离褪下他单薄的衣衫,沈眠全身上下便只穿了条宽松的洁白亵裤,露出半截玉藕般的小腿格外白皙,浑身上下如同白玉雕琢,美得不似凡人。 姬长离呼吸一窒,他伸手握住沈眠的脚腕,把人拖拽到自己怀里,抚上他柔韧、细腻的腰腹,松开系带,便轻而易举将那条本就十分宽松的亵裤扯下,直褪到腿弯处。 “师弟……”沈眠轻唤出声,不自觉伸手遮挡。 “何事?”姬长离应了一声,呼吸越发沉闷,沈眠的私密之处已经全部暴露在他的视线中。 沈眠臊得面颊通红,小声说道:“我觉得这样不对。” 姬长离问:“哪里不对?你昏迷的时候,我便是这般为你疗伤的。”说话间,他将那两条格外纤长美丽的双腿折叠,向两侧打开。 沈眠试图掰开他的手,道:“我感到很陌生,我想不起来你说的那些,我不想这样……” 姬长离看着他沁出眼泪的桃花眼,看着他的无助惊慌,惹人怜惜,不自觉停下动作。 他并不想惹哭他。他只是恨他待自己冷漠,如今他不再冷漠,却很怕他,这也不是他想要的。 姬长离小心翼翼将他揽入怀中,安抚道:“你若是不愿,我们就换别的法子,只是你不要怕我。” 沈眠抬眸看他,怯声问道:“真的?” 姬长离被他看得心头发软,颔首道:“真的。” 他掌心凝集一抹莹白光辉,附在沈眠丹田处,缓缓注入元力,“你体内魔气太多,可能不是几日便能清除干净的。” 沈眠点点头,感觉到他体内修炼的魔气,在姬长离的掌下转为至纯的天地元气。 转眼天已大亮,姬长离收回元气,怀中人不知何时已睡了过去,他光裸着身子就这么躺在姬长离怀里,倒是睡得心安理得,姬长离却没有这样好的定力。 他捏住沈眠精致的下颌,堵住那两瓣微启的朱唇,亲了片刻,只觉得滋味实在是好,手掌不自觉从脊背滑到后腰,又从后腰滑入双丘间的深沟,尚未来得及深入,却对上一双清澈的水眸。 “师弟……” 姬长离微微一顿,应道:“师兄。” 沈眠抚了抚微微红肿的唇,说:“这里有些疼。” 姬长离笑了笑,俯身凑到他跟前,说:“我给你亲亲就不疼了。”说着就要亲他的嘴唇。 沈眠用手遮挡,姬长离吻到他的手心,也不气恼,反而又亲了好几下,他勾着唇显出几分邪气,道:“都已经成亲,师兄还害羞什么。” 沈眠微微蹙眉,眉目如烟云般缥缈如画,轻声道:“你说的那些,我都不记得,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骗我。” 姬长离心头一凛,却是哼笑道:“骗你什么?你还有什么好值得我骗的?倘若我想要,师兄又有什么法子抵抗如今的我。” 他说的不错,现如今除了那消失的二人,根本无人能奈何他。 沈眠仍是低垂眼睫,淡声道:“可我总觉得不对。” 姬长离抬手一挥,沈眠身上覆上一层雪白锦衫,云锦雪缎衬得他越发白玉无瑕,白玉簪束起一头青丝,整个人谪仙般清冷出尘。 姬长离满意地看着他这身着装,牵着他的手走到殿外,从此处往下看,刚好可以一览整片山谷的秀丽风光。 姬长离道:“师兄,你如今体内魔气肆虐,但凡踏出水云谷,可知会有何下场?” 沈眠眼皮一跳,这才发觉腰间那枚玉佩不见了,他面色如常,故作无知地问:“请师弟赐教。” 姬长离道:“剑峰内那柄天罡剑是世间难得的极品灵器,倘若感知到师兄的魔气,只怕会将你当做邪魔歪道,顷刻便可诛杀。” 沈眠知晓他说的是事实,脸色顿时煞白。 姬长离见他吓得不轻,抬手将他揽入怀抱中,轻声安抚道:“师兄,水云谷外我已布下结界,区区灵器我还不曾放在眼里,你只要乖乖待在这里,我会好生护着你。” 沈眠道:“可我不能一直在这里。” “为何不可?我会在这里陪你,我们永生永世不分离。” 沈眠抬眼看他,忽而紧蹙眉心,难受地扶额,道:“我觉得脑袋很疼,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我忘记了,到底是什么,是什么……” 他好似头疼欲裂一般,在姬长离怀里兀自痛苦,却只是不肯放弃,仍是要去想那些忘记的事情,在他怀里疼得几乎晕厥过去。 姬长离紧紧搂着他,心疼得如同活受一番剐刑,咬牙道:“想不起来便不要想了。师兄,你为何这样固执?” 沈眠好似听不到一般,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将姬长离的衣襟打湿,他兀自流着泪,好似被头疼折磨得失去意识,却还是在空荡荡的脑海中搜寻一个人的痕迹。 姬长离见他这般痛苦,胸口疼得麻木,低喃道:“你为何,不能爱我。” 他默念口诀,让怀中无法缓解头疼的人暂时陷入沉睡,又往他嘴里塞了颗凝神静气的丹药,将人打横抱起,送入殿内。 *** 那日之后,沈眠被姬长离勒令禁止回想丢失的记忆。 沈眠偶尔会刻意找他麻烦,问他过去的事,尤其喜欢追问细节,可姬长离做事实在滴水不漏,让他找不到任何漏洞。 入了夜,沈眠照例将自己衣衫尽褪,钻到姬长离怀里,让他替自己化解魔气,他的魔功修为,也逐渐转化为灵修修为。 沈眠看着他,道:“我还是不明白,为何疗伤时不可着衣?” 姬长离掀开眼皮,默了默,说:“此事复杂,便是我肯解释,师兄也未必听得明白。” 沈眠道:“你说来听听,兴许我听得明白。” 他坐在姬长离腿上,男人结实的臂膀环在他的腰际,掌心附在他丹田处,源源不断的元气传入体内,让他整个身体变得有些火热,甚至有些烫人。 姬长离将他搂得更紧了些,掌下的肌肤细腻柔嫩,莹白似雪,他尽量平复呼吸,冷静说道:“功法上便是这样教的,师兄问我,倒不如问老祖宗。” 所谓老祖宗,便是仙帝。于是沈眠沉默下来。 姬长离道:“师兄,你可知道有门功法可以快速提升修为,便是用来疗伤也是极好用的,师兄若是嫌这种麻烦,不妨试试那种法子。” 听他语气虽然平静,却难掩亢奋,沈眠若是听不出来才奇怪,他抬手捂住姬长离的嘴,不让他说。 姬长离收了功法,将他直接揽入怀里,宽厚炙热的手掌托着他雪白的双丘,指尖薄茧似有若无地蹭着沈眠那里的嫩肉,引得沈眠心旌摇曳。 姬长离哑声道:“师兄,我一碰这里就颤得厉害,莫不是馋了?” 沈眠心肝跟着颤了颤,做出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道:“你说什么浑话,和谁学的市井粗鄙言辞,你如今身份不同,一言一行都要谨慎。” 姬长离道:“怎么不能说,你是我正经拜过堂的道侣,说些闺房话又碍着谁的事,我偏要说,我不但要说,还要做。” 沈眠抵着他的胸膛,道:“你不许胡来。”再这么下去,他恐怕要把持不住了。 姬长离凝视着他严肃的面庞,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师兄渐渐不再惧怕他,也不似从前那般冷漠绝情,只是也瞧不出几分喜欢。 他不免感到心灰意懒,说了句:“捂不热的冰块。”一挥衣袖,从大殿内消失不见。 沈眠躺在床上低低喘息,双颊绯红,腿脚发软,暗道这小子到底是在折磨谁,他可不是柳下惠,再这么下去,恐怕要本性毕露了。 是的,他的确是馋了。 122.5-16 5-16 水云谷云雾散漫, 就连灵兽都比外界的疏懒些, 日升月落都好似不疾不徐,让人察觉不到时光流逝。 沈眠蹲在池边,望着泡在灵泉里的姬长离,亲切唤道:“师弟。” 姬长离抬了下眼皮,道:“何事。”这些日子相处下来, 他已然清楚,每当他师兄这般亲切问候他时, 必定是存了什么心思。 沈眠道:“算算日子,我爹的诞辰将至, 你可有何打算?” 姬长离故作不知,反问道:“什么打算?” 沈眠站起身,走的稍近一些, 拿起池边摆放的浴巾轻轻擦拭男人的脊背, 耐心和他说道理:“你我新婚不久,虽说都是脱了凡俗的修行之人,可有些旧俗不可免, 否则会叫人笑话的。” 姬长离握住在他脊背上擦拭的素手, 勾唇问道:“我不如师兄年长,倒是不太清楚凡尘旧俗,不如师兄细细说与我听。” 沈眠知道他又在装大尾巴狼, 手仍旧叫他摸着, 说道:“我爹每回寿诞, 浩玄仙宗七门十二峰都要前来祝寿, 按规矩辈分低的可不必另外出礼,可今年不同,你我既然完婚,自是要另外备礼前去贺寿的。” 姬长离微微颔首,道:“还是师兄思虑周全。”他捏着沈眠的手,全然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沈眠道:“如此说来,你应允了?” “这有何不应允的,如今师尊也算是我半个父亲,为人徒为人子都是应当的。只是……”他忽而话锋一转,道:“只是师兄身份特殊,并非宗门弟子,却是不必去凑这个热闹。” 沈眠忙道:“我许久不曾见过我爹,实在很想念他。” 姬长离道:“师兄倘若想去,不妨想想如何讨好我。” 沈眠顺着他的话,问:“师弟的意思是?” “你我尚未圆房,所以名不正,言不顺。可倘若成了真的道侣,师兄便是我的家人,届时随我同往,倒也不算违背规矩。” 沈眠见他小人得志,难免心气不顺,便想甩开他的手,可姬长离岂肯放他走,只稍稍用力,沈眠便跌入水中。 “扑通——”水花四溅,沈眠不慎呛了口水,接着便被姬长离揽入怀里,宽大的手掌轻轻拍着他的脊背。 他肌肤原本就白皙,衣衫沾了水便毫无遮掩,让他雪白的身躯全然暴露,若影若现地勾勒优美的腰身,胸前两抹淡粉娇艳异常,好似在等着人采撷。 姬长离视线下移,落在那浑圆挺翘的两瓣臀肉上,两个半圆刚好合成一个完美的圆形,他不轻不重地揉捏,当真柔软到了极点,下腹顿时火热难当。 沈眠却好似毫无所觉一般,捋着散落在肩的青丝,道:“我发簪掉了,师弟你替我找找。” 姬长离暗骂一声妖精,却应道:“等着。” 他只用神识查探瞬息,而后抬手一伸,那枚白玉簪便在他手心里。 沈眠道了声谢,伸手去拿,姬长离却收回手,暧.昧低笑道:“师兄莫急,还有件事未谈妥。” 自然是指圆房那件事,沈眠咽了咽口水,视线落在姬长离结实挺拔的身躯上,狠狠闭上眼,故作冷漠道:“我偏不想遂你的意。” 姬长离问:“为何?” 沈眠道:“我说不清楚,只觉得你不是好人。” 姬长离沉默下来,他们在这山谷里其实已过了许久,比起当初沈惊羽被带去魔界的时间只多不少,可这个人就是不肯好好看他,也不肯爱他。 他知道,他心里空了一块,却不肯让别人住进去。 可他是姬长离,他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沈惊羽的心他要,这个人他也要。 他笑了笑,说:“那师兄不妨说说,什么样的人,才算是好人?我永远不会伤害你,这难道不够?要我说,对你好的人就是好人,至于我本性如何,对别人又如何,又与师兄有何干系。” 沈眠道:“你强词夺理。” 姬长离笑意渐渐散去,他抬起沈眠的下巴,问道:“师兄说我强词夺理,这倒叫我意外。我对旁人暂且不提,但对师兄决然是仁至义尽,你可知你体内为何有那许多魔气?” 他看着沈眠眼底渐渐泛起的惊惧,平静说道:“因你修了魔。” 灵修修魔,乃是天理难容的罪过,相当于背叛信仰,唯有死路一条。 姬长离道:“这天下间除了我谁能容你?便是最疼你的师尊又岂能容忍你成魔?你可知晓,为了你我宁愿担负永世骂名,甘愿与整个修行界为敌,我什么都不在乎,只在乎你,我对你还不够好?在你心里,我还不能算作好人?” 沈眠紧抿唇瓣,将朱唇生生咬破,低声道:“你骗我。我不信。” 姬长离道:“师兄你这般冰雪聪明,应该很清楚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只是不肯相信。” “够了,我不想听你胡言乱语,你想逼我就范也不必说这种谎话。” 沈眠推开他便要走,姬长离却径自将他扣到怀里,动作轻柔,却不容置疑地褪下他的亵裤。 “师兄,你为何总是想逃,除了我身边你又能逃去哪里?尽管我从前伤过你,也想过杀你,可我现在,只想好好疼惜你。” 沈眠抬脚踢他,用拳头打他,姬长离任由他踢打,只是当沈眠掐起法诀召出长剑攻击他时,才出手扣住他的细腕,夺过那柄利剑。 “师兄,这是我教你的功法。”姬长离语气危险,似乎还有别的什么情绪,只是并不明显。 沈眠抿唇不语,垂下眼睫如同认命一般。 姬长离见他如此,自是不再客气,顺着腰肢自顾往下摸索,那两瓣白面团般完美的半圆形,构成绝美的弧度,他忍不住双手覆上狠狠揉捏,软和到了极点,直叫人血脉喷张。 姬长离将人抱起,转身压在灵泉边上,沈眠趴在池壁上,不知道身后的男人想要做什么,却忽然疼得他低吟一声。 这人竟在咬他臀肉,又是狠狠揉捏又是啃咬,直到雪白的肌肤被他弄成蜜桃般的绯红,他才堪堪住手住口。 沈眠骂道:“你个疯子!” 姬长离不禁笑了笑,凑到他耳边哑声说道:“我真想就这么把你吃了。”他把纤细的少年搂进怀中,再次抱入水中,紧紧扣在怀里。 沈眠以为他又要耍什么把戏,倏然间,身下骤然挤入异物,他不知是兴奋的,还是生理性排斥,身体颤得不成样子,只除了大口呼吸,竟是一个字说不出口了。 姬长离安抚一般,耐心亲吻他的鬓角,亲吻他的眼睫,亲吻他眼角淡绯的泪痣,试图使他平静下来,灵泉内过分滚烫的泉水争先恐后,随着手指一道挤了进去,内里嫩肉被烫得剧烈瑟缩。 沈眠内心升腾起一阵热潮,他吃素吃久了,已然失去抵抗力。 他低吟一声,趴在姬长离肩头,跟受伤的幼崽般呜咽道:“你,你不能……” 姬长离吻住他的唇,继续强横而霸道地开疆辟土。 沈眠疑心姬长离是记恨那日在神殿,他跟魔头便是在灵池内勾起邪火,所以刻意选了这个地点。 …… 这具身体并非头一回,可是与处子无异,姬长离知晓他不好受,所以格外温柔,沈眠真真切切爽了一回。 与魔尊那一回不同,那次他心理压力太大,以至于并不算舒服,而姬长离这种远远优于常人,却不至于叫人心惊胆战的身材恰好满足了他。 姬长离舔去他眼角滑落的生理性的泪,幽幽地问:“你就这样讨厌我?” 沈眠怔了怔,他断不能说是因为太舒服所致,所以只是茫然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胸口很不舒服,好像做了一件错事。” 姬长离知道又是那段过往所致,他勉强压下心底的嫉恨,轻轻把他揽入怀里,道:“你只是不习惯,不要胡思乱想。” 沈眠轻轻颔首,小声道:“我很累,真的很累。” 姬长离如今得偿所愿,自是事事顺着他,将沈眠打横抱在臂弯间,好生安置在床榻上。 沈眠轻阖眼眸,却听姬长离在他耳边问:“师兄,你还有可能喜欢我么?” 沈眠眼睫颤了颤,却到底没睁开眼睛,也不曾回答他。 姬长离半跪于床边,望着他的睡颜,他知道他还醒着,他说:“你想出谷去,好,我带你出去,只是你要紧跟在我身边,不许和旁人说话,我不喜欢你和别人接触,就算是师尊也不可以。” 沈眠忽而睁开眼睛,问:“姬长离,你当真爱我?” 姬长离道:“我希望你时时刻刻在我身边,我不能容忍旁人靠近你,不能容忍你和别人亲密,倘若这不是爱,那么何为爱?” 沈眠望着床侧的洁白纱帐,言道:“我哪里知道何为爱,倘若我知晓,便也不会这般迷惘。我只是想起从前,那时你喜欢我,不会为难我,不会惹我伤心难过,更不会……将我幽禁。” 姬长离微微一怔。 他拧起眉,沉声道:“那时和现在毕竟不同,那时……” “不论如何不同,倘若是真心喜爱,又如何舍得伤害。”沈眠微垂眼睫,小声说道:“我虽忘了许多事,却也不傻。你要我喜欢你,可我却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爱我,我怎么敢随便放进真心。” 他语气微微停顿,忽而叹道:“我大约是太累了,你便当我说胡话罢,不必放在心上。” 说到最后,他的嗓音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清,好似先前不经意泄露的情绪都不过是错觉。 他轻轻转身,眼底只剩下清明。 姬长离对他的占有欲、支配欲远远多过爱慕,要想刷满好感度,他们的关系必须重新洗牌。 倘若不能摒弃以往的爱恨,姬长离给他的爱永远不会纯粹。 过去的背叛就如同一根刺,扎在他心底深处,看似痊愈,却时时刻刻在胸口阵阵发疼。 爱情最经不起猜忌,姬长离将他圈养起来,说到底,就是不信任他,也压根不相信沈眠会真心爱上他,只有牢牢握在手心里,才肯放心。 沈眠想将那根刺拔除。 姬长离坐在床边,沉默良久,床上的少年穿着单薄雪白的锦缎,白皙的后颈遍布吻痕,他不曾为他抹上灵露,他喜欢在这具美丽的身体上留下他的痕迹。 他从身后将沈眠揽入怀中,这身子着实瘦削,却又散发极致诱人的气息,分明修为不浅,却总叫人不自觉怜惜他。 沈眠悄然将脊背贴在他胸膛上,而后,他感到身后的男人紧了紧结实有力的臂弯,将他完全纳入怀抱。 两人之间,有什么已然变得不同。 123.5-17 5-17 沈均诞辰这日, 姬长离终于肯放沈眠出谷。 其实自从圆房那日起, 姬长离对他的确有了些变化,以往是决计不肯放沈眠离开他视线一步,要时时看着,即便姬长离要出谷办事,也必定画地为牢, 把沈眠关在殿内。 现在则不然,姬长离不再似从前看守囚徒般看管着, 偶尔会让沈眠有些独处的机会。 这些细微的变化,说明他在学着信任对方。 只是相比从前, 他对沈眠的索求也愈发过分,由起初的隔几日要一回,到如今日日贪欢, 仍是嫌不够。 托他的福, 沈眠体内的魔气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任谁也察觉不出他曾修过魔。 沈眠也曾刻意问他,“我那时为何要修魔?” 姬长离亲着他的嘴唇, 说:“那时你元丹尽毁, 无法修行道法,自然只能寻旁门左道修行,只怪我没有早些将师兄寻回, 才令你行差踏错, 白白吃了许多苦头。” 他答得滴水不漏, 沈眠又被他亲得软了身子, 只得随口应付道:“不是师弟的错。” 姬长离便顺势将他搂在怀里,扯开衣衫,尽心尽力地使他舒服。 姬长离最喜欢听他唤“师弟”。尤其在做那种事的时候,只要沈眠用好似受不住了、极度难耐的嗓音唤他“师弟”,姬长离便很容易失去理智,动作变得疯狂而热切,只恨不得将他活活撕碎了,拆骨入腹,那股霸道狠戾的劲头,连沈眠都有些吃不消。 这些日子,姬长离好似又变成那年初上元武山,堪堪筑基的少年,对待心上人,只剩下满腔热烈的爱慕,纯粹又有些笨拙。 他正在笨拙,却认真地学习如何去爱。 姬长离已经几乎忘却那不愉快的三年半的时光。 他在孤峰下困兽般绝望的三年,以及沈惊羽元丹破碎,投靠魔界的那半年。 甚至在更久之前,他初次与沈惊羽相遇,他一头热的心动,被沈惊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几年时光,他也全部丢弃了。 他和他之间,没有那些或虚伪的美好、或伤害、或冷漠如冰的记忆。 一切清零,重新开始。 姬长离爱极了重新相识的这个师兄,他生得谪仙般冷清的容颜,偏在床上又是十足的妖精,好像要将他的精气神都吸干了才肯罢休。 师兄平时最爱端着矜持、年长的架子与他说道理,大道理说了许多,可私底下又很懒,总爱打着修行的借口,寻个清静的树荫偷偷午睡。 可师兄又很聪慧,即便喜欢睡懒觉,修行的速度却叫人瞠目结舌,天赋竟是与他不相上下。 师兄平时总嫌他不规矩,净想着那档子下流事,可偏偏经不起撩拨,他只亲亲他的嘴唇,他便好似换了一副媚骨,娇妍柔态叫神仙也把持不住。 姬长离如今才知道,为何总有人说只羡鸳鸯不羡仙。 即便有人用成仙来换他师兄,他也是决计不肯换的。 *** 到了剑峰,难得一片热闹景象。 剑峰弟子们瞧见他二人前来,连忙在前方引路,低眉顺眼道:“今日寿宴在师父的落霞殿举行,诸峰长老门主已到了七七、八八,”他惊觉失语,又连忙道:“只是姬师弟此时来,也算不得迟。” 他们虽然唤姬长离为“师弟”,却也知道这辈分其实不对,因为姬长离如今算是仙帝传人,这片大陆所有修行者哪个不是仙帝的徒子徒孙,真要升他的辈分,只怕更要乱套,故而只沿用旧日称呼。 沈眠问:“我爹在何处,我与师弟为他备了贺礼,想当面赠礼。” 那几名弟子悄悄抬头,看了眼这那神仙似的人,忙道:“师尊就在后殿,曾交代下来,倘若沈师兄到了便请进去一叙。” 姬长离知道他那位好师尊并不想见他,只想见自己的宝贝儿子,原本他也不想打搅他们父子团聚,只是他对沈眠用了忘情花粉,若是叫沈均发现端倪,难免要坏事。 他握紧沈眠的手,说道:“师兄,我想和你一道去拜见师尊。” 沈眠奇道:“我爹要见我,你跟来凑什么热闹,像不像话。” 姬长离说:“我担心师兄,不想和师兄分开。” “……”沈眠瞥他一眼,想了想,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你今日乖乖的,回去以后我都听你的。” 姬长离听到,身形一顿,眼神顿时变得极为炙热。 他一把握住沈眠的肩,不确定地问:“师兄,你当真全都听我的?我昨夜想用的那个姿势,还有那些道具你都肯应允了?” 沈眠一愣,忙伸手捂住他的嘴,怒道:“你有没有正经的!” 这人不知道从何处觅集了许多春○图,都是些宫闱私密画集,里面不少姿势堪称奇绝,道具更是闻所未闻,沈眠倒是很乐意当h本看涨涨姿势,只是让他试,想都不要想。 姬长离顺势亲了亲他柔嫩的手心,勾唇坏笑道:“师兄,你方才答应了的,可不许反悔。” 沈眠默了默,心说先骗过去再说,回头赖掉便是。 他敷衍道:“好,那你先去前殿入座,我跟爹说会话就去找你。” 姬长离应好,顿了顿,又凑到他耳边轻声叮嘱道:“师尊并不知道你入魔的事,所以最好不要与他提及你失忆那段时间的过往,以免招致麻烦。” 沈眠知道姬长离在怕什么,无非是担心忘情花粉的事露陷,他颔首道:“我心里有数的。” 沈眠正要转身,姬长离却忽而扣住他的腰身,把他拽入怀里,往那白皙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周遭引路的弟子并不敢看,所以并不知晓发生了何事,而恰被前来贺寿的慕容氏族子弟瞧见。 “得如此道侣,长离兄当真是好福气。”慕容明走到姬长离身后,语气颇有些酸楚。 姬长离问:“慕容兄怎么有空来剑峰。” 慕容明道:“一来是贺剑峰沈均长老诞辰,二是贺长老破境入了飞升境。” 一名飞升境大能的确当得起如此多皇族贵胄特地前来讨好,只是姬长离却蹙了下眉,问:“师尊何时破境的。” 慕容明道:“就在前些日子,怎么,长离兄竟不知晓此事?” 姬长离道:“但凡晋入飞升境界,需扛过九重浩天雷劫,才可塑超凡之体,我就在剑峰之内,为何毫无感应。” 慕容明笑道:“那时沈长老正在我皇朝内做客,顺便为皇城加固护国阵法,忽然破境,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接连降下,当时国境内大半国民受到惊动,那场景实在叫人难忘。” 姬长离颔首,只是眸色微沉。 沈均道心稳固,何时破境心中应自有较量,为何偏选在关键时期去慕容皇朝做客,恰好避开了他。 是巧合?抑或是有所图谋。 *** 到了落霞殿后殿,引路弟子告退,沈眠自顾抬脚踏入殿门,走了约有百米,他见到沈均立于大殿中央,天罡剑就握在他手中。 这把守护浩玄仙宗千年万年的天罡剑,来历无人得知,在当世灵器中算得上至高级别,只是能驱使它的人很少,即便是沈均,也只是可以借助它的力量。 曾有人说,天罡剑便是神器之下世间“第一灵器”。 可现在,那把极骄傲的天罡剑,就被沈均握在手中,如同奴仆任其驱使。 沈眠看着沈均的背影,有些陌生,唤了声:“爹?” 沈均回转身,沈眠刹那间仿佛看到一抹刺目银辉,很熟悉,就好似那日在神殿内,他看到的姬长离。 沈眠愣了愣,试探地问:“你是谁?” 沈均走向他,那张俊美端正的面庞无悲无喜,似慈悲,又似冷酷,停在沈眠面前。 “又见面了。”他说,声音带着极庄重的气息。 沈眠往后退了半步,谨慎问道:“你到底是谁?我爹去哪了?” 那人默了默,说:“你爹还在,本座只是暂时借用他的身体,他本人也答应了。” 沈眠蹙眉,说:“我爹绝不会答应让别人夺舍。” 那人道:“他会答应,因为他要保护你,只有让本座借用他的身体。” 沈眠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那人说:“从前本座的责任是保护这片大陆,可现在,又多了一个责任,是保护小羽儿。小羽儿问本座是谁,本座只能说,本座如今只是一道残魂。” 沈眠沉默片刻,问:“那你死之前,是谁。” “死之前……”那人似乎对这个说法感到有趣,眉宇间柔和了一瞬,他走近沈眠,说道:“本座死之前,名曰启天。” 沈眠瞳孔骤缩,呐呐道:“启天……帝座?” 玄穹秘境内写的清楚明白,仙帝尊号为:太启开天玄穹仙尊上帝,九重玄天众仙尊其为——启天帝座。 “也不对,”男人瞧着沈眠呆滞的面庞,忍不住探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软乎乎的脸蛋,平静说道:“本座只是一缕他的残魂,并非完整的启天帝座。” 沈眠道:“我不明白。” 启天帝座似乎有些困扰,只是语气仍旧冷静无波澜,庄严肃穆:“这解释起来很复杂。” 沈眠揪住他的衣袖,说:“我很聪明,可以听得懂。” 那男人却道:“与其纠结于那些往事,不如先告诉本座,你这夺舍的精怪,是从何处来的。” 沈眠脸色顿时一片煞白,他竟知晓他不是沈惊羽! 启天帝座微微抬眸,忽而窜出一道莹白光辉将逃跑的少年束缚住,送到他跟前。 那道白光好似有自主意识一般,抚摸沈眠柔软的腰际,揉捏他浑圆挺翘的臀,又探入衣衫抚吻他胸前的红樱,像个顽皮的孩子般四处作乱,沈眠不敢相信,自己竟被一道白光调戏了。 而那个用悲悯目光看着他的神明,仍旧高高在上,好似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你、你究竟想做什么!” 启天帝座道:“本座只是想知道,趣味在何处,为何那魔物,还有姬长离都这般喜欢。” “……”沈眠抿了抿唇,问:“有趣味吗?” 启天帝座道:“的确很有趣味,只可惜本座没了躯体,否则该更有趣味。” 启天帝座似乎玩够了,那道白光将沈眠放下,沈眠已然脱力,直接瘫倒于地,眼神有些放空,无意识地大口呼吸。 男人望着他染上潮红的精致面容,胸口竟有些诡异的发烫,他半蹲在沈眠跟前,说:“本座为大道殒身,万年来不曾后悔过,不过此时倒是有些遗憾。” 倘若他有自己的身体,便可以将这个小精怪揽在自己的臂弯里,想来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只可惜,他如今借住在别人的身体内,他不屑于用旁人的身体去碰他。 启天帝座眯起眼眸,一道白光便抬起沈眠的下颚,男人问道:“告诉本座,你是从何处来的,又是什么身份。” 沈眠嘴硬道:“我不明白帝座是何意思。” “本座知晓,你并非沈惊羽,众生皆被皮相所惑,本座却非众生中的一员。你是沈惊羽的皮囊,却不是他。” 沈眠道:“我是不是他,很重要么?” 那男人愣了愣,说:“不重要,本尊只是好奇,这片大陆一直是本座在守护,忽然闯进来一只小精怪,本座好奇,也很欢喜。” “欢喜什么?难道不该是愤怒?”沈眠不能理解他的思路。 启天帝座看着他,平静地道:“或许是守护了太久,本座觉得乏了,也感到厌烦,你让本座觉得新奇,而且实在叫人喜欢。” 他说着话时,那道莹白光辉便在温柔抚着沈眠的脸颊。 他的眼睛并无一丝情绪,沈眠着实看不懂他,也实在懒得琢磨,一个连身体都没有的上古神明总不会是他的攻略对象,所以他直接问道:“你既然已经死去,为何不入轮回。” “本座轮回了,姬长离便是本座这一世的轮回。” 沈眠一愣,却听那男人道:“本座一半神魂栖于神器内,另一半神魂入了轮回。为的就是万年后那魔头卷土重来时,有对抗之策。只是……” “只是?” 启天帝座平静地说道:“姬长离虽知晓本座与他的关系,却忌惮本座,不肯与本座归于一体。如今看来,他的忌惮并非没有道理。” 他的确开始对人世间有了留恋。 124.5-18 5-18 启天帝座自是威仪不凡, 冷漠庄严, 却与沈眠印象中的神明相去甚远。 因为这位上古神明,实在好应付了些,甚至可以说是平易近人。 沈眠太了解人情世故,也经历了多次生死,看问题终究比寻常人通透, 所以他不认为这位启天帝座,单纯是对他抱有好感, 才与他说了这许多无意义的话。 如启天帝座这般高高在上,俯瞰人间数万年的神明, 情感本就淡薄得可怜,他将人族视为子民,而人族在他眼中, 其实如蝼蚁般渺小, 他或许会悲悯,却很难真正怜惜,更别说陷入爱恋。 因为二者地位根本就不对等, 人如何能爱上饲养的鸟雀。 所以他打断启天帝座对于万年前过往的赘述, 直截了当地问:“帝座与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做什么?” 启天帝座垂眸看着这张美丽的容颜,竟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是神明, 却流落于凡尘太过漫长的岁月, 竟生出一丝凡情。 仅仅瞬息之间, 那抹情绪轻易被他消除,他平静说道:“魔头神体坚不可摧,即便本座与姬长离归于一体,虽可以制服他,却不能彻底将其抹杀。” 沈眠问:“非将他抹杀不可吗?” 启天帝座缓缓站起身,俊逸的面庞显得威严尊贵,他居高临下看着沈眠,道:“你并非此间之人,许多事情并不了解。魔,本就是错误的存在,不该存活于世间。” 沈眠蹙了蹙眉,道:“既然存在,便有存在的道理,正道之中自有卑劣小人,魔界也有善良的好人,本不可一概而论,正魔二道已争斗万年,两方伤亡不计其数,民间亦因此生灵涂炭,这样的结果,帝座还嫌不够么。” “你的意思是,本座错了?” 沈眠并未作答,只是在男人眼中,无异于默认。 启天帝座眸色微沉,沈眠便被那抹莹白光辉送到他跟前,两人离得很近,几乎可以感知到对方吐息,男人俊美的面庞并无情绪,可沈眠知道,他在愤怒。 是在愤怒,却也在极力压抑愤怒。 原来即便是神,在失去理智时,也会不经意地泄露真心。 沈眠不禁勾起唇,那笑里带着某种恶趣味,调侃道:“我原以为启天帝座总是从容不迫,波澜不惊的,可似乎涉及魔尊,帝座便会愤怒,这究竟是为何?莫非是因为启天帝座永远是魔尊的手下败将?” 启天帝座平静说道:“你故意激怒本座。” 沈眠摇头,无辜地说:“我只是说了自己的心里话,我不喜欢撒谎,而且,我也实在不想帮你对付魔尊。” 启天帝座冷淡的泛着莹白光辉的眼眸,快速划过一抹异色,沉淀于虚无,看上去仍旧淡漠,威严。 “你这精怪,倒的确是聪慧过人。”他说。 沈眠道:“帝座未免瞧得起我,我不过是个元婴期的小修士,哪里能动魔尊一根毫毛,纵然将我送到他身边去,也不过是叫他拿我做炉鼎疗伤罢了,如何能伤到他。” 启天帝座微微颔首,“你说的不错。” 沈眠又继续说道:“我曾听闻仙帝您当年亦是神体,最终是自陨而亡,如此说来,要想完全抹杀魔尊,除非魔尊甘愿自戮,否则旁人是拿他毫无办法的,纵然重伤,休养个千年万年,仍旧是万魔归附,为祸人间。” 启天帝座平静地看着他,并不打断。 沈眠扯了下唇角,露出一抹自哂的笑,道:“要想魔尊甘愿自戮,却也并非毫无办法,那魔头活了这许多岁月,唯一在乎的,也便只有我了。我这个元婴修为的小修士,便是对付魔尊最好的利器,是不是?” 他每说一句,那道白辉便越发将他勒紧,沈眠感觉他正被人搂在臂弯里,紧紧拥着,那力道好似要将他揉进骨血里一般。 沈眠吃痛低哼一声,却故意咧唇笑道:“帝座这般待我,倒好似舍不得将我送去给魔尊一般。” 启天帝座沉默良久,那视线好似在将沈眠一寸一寸琢磨透了般,带着审视,还有别的沈眠参不透的情绪。 男人终是探出手臂,那道白光骤然消散,沈眠便落在男人坚实的怀抱里,稳稳地被他拥在怀中。 “本座也不知晓。” “本座也不知晓,这种感觉是不是叫做舍不得。” 启天帝座紧了紧臂弯,轻声喟叹:“难怪他们都要抢你,的确是很不错体验,本座从不知晓,原来怀里被填满,会叫人这般满足。” 沈眠看着他,认真说道:“这是我爹的身躯。” 启天帝座抬眸看他,他知道他接下来还有别的话,或许是很不客气的话。 沈眠道:“你既然用了我爹的身躯,除了拥着我,别的什么都不许做。” 启天帝座微微一怔,似乎理解了他话中含义,并不气恼,反而越发觉得胸腔内温热滚烫。 “本座不做别的。”他说。 沈眠微微颔首,却道:“帝座要如何处置我?” “本座答应过沈均,无论如何要保护你,所以你不必担心受到伤害。只是本座的确是要利用你一回。” 沈眠早知道他有所图谋,却不料他将“利用”二字说得如此光明正大,好似是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是如今,也容不得他拒绝。 他来历已被看破,魔尊自是不会在意他是不是沈惊羽,可旁的人,例如沈均,例如姬长离,会不会在意他被调包却很难说。 毕竟对旁人来说,他便是夺了沈惊羽的舍。 夺舍,在这个世界是难容于世的存在,不说旁人,便是沈均手里的天罡剑,姬长离那把大黑剑,便不会同他说道理。 这男人一开始便告诉他,沈均要保护的是沈惊羽,可他并不是沈惊羽,所以除了听他的,别无选择。 启天帝座忽而眯起眼眸,抬手一挥,两人便从原地消失。 而同时,殿门被人强行破开。 姬长离手持黑剑,冷峻的身影立于殿前,他阔步踏入殿内,看了眼空荡荡的大殿,冷笑一声,亦消失在原地。 *** 沈眠看了眼四周,冷幽之气让他不自禁蹙了下眉。 这种气息他曾深切感受过,那日在神殿,当魔尊进入他体内狠狠冲撞时,那股气息便随之而入,与他原本的炎气相抵消。 这是冥气。 他因为体质特殊,所以可以轻易抵消,可魔尊却不能,那魔头便是因为体内冥气备受折磨,以至于功力大损。 沈眠转过身,立于幽冥河畔的那人,却不是沈均那张英俊端正的面庞,而是一道格外高大冷峻的虚影,周遭散发莹白光辉,那神辉太过刺眼,沈眠难以看清他的相貌。 只是,沈眠觉得他的背影很眼熟,似乎似曾相识。 他是启天帝座的一缕残魂,也有着启天帝座的神识,所以只要人间信仰不灭,他便万年如一日的强横。 只是再强横,也终究没有实体。 启天帝座回转身,光辉更是刺目,沈眠连忙抬手遮住眼睛,小心翼翼地从指缝里瞥了一眼,忽然他脸色一变。 那张脸、那张脸怎么会!这不可能! 这一瞬间,沈眠脑海中划过许多猜测,试图理解此时的状况,可实在难以解释得通。 而直播间也是满屏的“卧槽”“什么鬼”“老子有点方”…… 启天帝座疑惑地看着他,问:“你似乎很诧异。” 沈眠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那张他曾经分外熟悉的面容,冷声问道:“你为何与魔尊有着同样的相貌!” 启天帝座瞳孔骤缩,他瞬间到沈眠跟前,一把钳住沈眠的手腕,这是他创造的结界,所以他可以触碰到任何他想触碰的事物。 神辉刺得人睁不开眼,沈眠紧阖双眸,眼泪却止不住地从眼角流淌而下,好似要被那光芒刺瞎。 他感觉到男人格外宽阔的手掌,紧紧握着他的手腕,威严却极具逼迫性的嗓音在耳畔回响。 “你能看到他的容貌?” 这大约是启天帝座万年来首次这般失态,因为发生了连他也无法理解的事。 沈眠用手背拭去眼角的泪,反问道:“我又不曾瞎,为何看不到?”不过再这样下去,会不会瞎却很难说。 为何看不到? 启天帝座看着这不知从何处闯进这个世界的小精怪,数万年来的认知,竟全然被倾覆,他竟问为何看不到? 因为世间生灵,三界众生,无人得以看清魔尊真容。 因为九重玄天之上,漫天神佛,无人得以看清魔尊真容。 因为即便是魔尊自己,亦看不清他自己的真容。 因为他是魔尊,没有容貌,亦没有名讳。 最后,启天帝座缓缓回答:“因为他在万年前舍弃了真容,也舍弃了名讳。” 因为,这世间本无魔,神明堕落方成了魔。 启天帝座指尖轻点沈眠眉心,神辉便如同汩汩清泉流淌过眼眸,只余下清凉触感,再没有灼热的刺痛感。 沈眠睁开眼眸,打量这张与魔尊如出一辙的脸,他试探地问道:“那他从前是何名讳?” 他曾问过魔尊,只是魔尊不曾告诉他。 其实他心底已有了猜测,只是他要启天帝座亲口告诉他,才能确定。 启天帝座沉默许久。 最终,他用复杂至极的语调,缓声道:“数万年前,我与他同为一体。” 这是他最不愿让人知晓的事情。 仙帝是他,魔帝亦是他。他们共用一体,当他觉察到魔帝的存在已经太迟,原本淳朴、和平的人间早已陷入战火与毁灭。 人类为了争夺财富、权势、美色,陷入无休止的征战。 那时人世间尚且没有修行之道,魔帝需要吞噬人类贪婪、卑劣的欲.望才能成长,所以他加固了人心中的七情六欲,引发心魔。 有些人成了魔帝的仆从,堕入魔族,从此人间不再安宁。 仙帝以身殉道,的确不假,只是他要灭的那只魔,却是由他自己心魔衍化的世间最邪恶的存在。 仙帝是因人族信仰诞生于大道,不能让人族毁灭,所以铸就神器,以自身一半神魂献祭引发神器之力,将自己的神躯封印于至阴至寒的冥水之内。 幽冥河畔是三界终点,天地人但凡生命终结,死气便会留在此处。 人间传闻魔帝陨落化作幽冥山川,其实不然。神躯乃是天地大道所化,不死不灭,只是在此处沉睡,过了数不清的日升月落,终究还是有苏醒的一日。 而仙帝早料到会有这一日,他将自己封印时,一半神魂入了轮回,另一半神魂仍旧留在神器内,为的是当魔头恢复全盛时期的实力时,有对抗的可能。 沈眠听着他的叙说,觉得有些可笑,“至善是你,至恶也是你,可你偏偏是人间的守护神。” “本座活了许多岁月,不在意生死,人间信仰总有断绝的那日,本座要在那之前,确定那魔物不会威胁人间。” 失去了神躯的神明,只能仰仗信仰而活。好在万年来,人间对于神明的信仰从未断绝。 沈眠道:“可为何越来越少的人得以修成大道,登天化仙?” 启天帝座道:“因为那魔头压着人间修为,让人无法登天。” 沈眠立刻便反驳道:“这不可能,他最是单纯,根本不像你说的那般阴险。” 启天帝座听他用“单纯”二字来形容魔尊,平静的眼眸里显出几分不悦,“你其实说的也不错,他别的都单纯如纸,只是对于强大的追求甚于任何人。” “他从前说过,这个世界之外有别的世界,倘若强大到了极致,他便可以挣脱大道拘束,去外面的世界。” 沈眠愣了愣,问:“出去?你的意思是,他做这一切是要去这个世界之外?” 启天帝座颔首,道:“他说,外面有东西在唤他,使他觉醒。” 沈眠嘴角抽了抽,心说这个位面真尼玛可怕,npc竟然生出了自我意识。 沈眠道:“你有没有想过他说的是真的?” 启天帝座道:“相信。”不等沈眠问,他便自顾答道:“可本座并不感兴趣。也不想为了所谓的外面的世界,牺牲这片土地上的子民。” 沈眠看着他,简直感动得热泪盈眶,忍不住为他热烈鼓掌。 这三观,才是主角应该有的三观。 他经历了这么多世界,攻略了这么多主角非主角,就这位稍微像个正面人物。 要是主角都这么三观正常,哪还有这么多破事! 125.5-19 5-19 沈眠凑到启天帝座跟前, 对这张异常俊美、却格外冷肃威严的面孔感到很是亲切。 这是仙帝的脸, 也是魔尊的脸。 即便启天帝座一再告诉他,魔尊万年前便已舍弃了仙帝的身份,甘愿堕落为魔,也不再受大道认可,所以他的相貌和名讳都已被规则抹消。 可沈眠仍是不明白, 因为他的眼睛分明看得清清楚楚,无论是仙帝, 还是魔尊,都在他的眼睛里。 系统说:【或许是因为宿主是外来者, 所以不受本位面规则的限制。】 沈眠暂且接受了这个说法。 他此时已经走到仙帝跟前,这道虚影与魔尊一般高大冷峻,气势威严冷肃, 只除了魔尊总是一袭玄黑锦衫, 衣摆处是繁复而美丽的彼岸花丛的绣金图案,而仙帝所穿的衣饰是分外简洁,却尊贵逼人的银龙锦袍, 透出庄严、神圣的气息。 沈眠探出素白精致的指尖, 想要碰一碰这张熟悉,却实际与他陌生的人的脸庞,指尖微顿, 只触到一抹冰冷的莹白光辉。 他愣了愣, 有些失望地说:“为何你可以触碰我, 我却不能碰到你?” 启天帝座看着他, 问:“你想触碰本座?” 沈眠眉眼一弯,笑道:“我想摸摸看,你跟他有何不同。” 这个问题其实很多余,因为启天帝座与魔尊曾经同为一体,共用神躯,即便用双生子来形容都不够准确,因为他们就是同根同源的同一个人,只是在一具神躯内生出两种不同的意识罢了。 倘若启天帝座有实体,大抵摸上去也不会有任何不同。 可启天帝座却不觉得这个问题多余,他握着这个人族精致如玉的指尖,缓缓附在自己的脸侧,问:“有何不同?” 沈眠感受着指尖的冰凉,缓缓抚摩,好似在细心描绘他英俊的轮廓一般。 过了片刻,沈眠抬眸看他,眨了眨眼睛笑道:“似乎没什么不同。” 男人望入他灿若星辰的明媚双眸,微微有些失神。 他没有骗沈眠,初次察觉到这个人族是外来者的身份时,除了新奇,他也感到很欢喜。 在乏味无趣的世界静静守候万年时光,他早已厌烦,忽然一抹徇烂的星光映入他的眼睛,他怎能不欢喜? 既欢喜,也想要紧紧抓住。 或许,他是受到了本体的影响。 因为魔尊的神躯曾经也属于他,当那颗沉寂万年的心脏为某个人剧烈跳动时,他自然也会感受到,正如他很容易感知姬长离的情绪,而被他的情绪影响一般。 男人并不排斥这种影响。但他不认为这是他自己本身的情绪。 可现在,这种莫名的情绪,叫他很不舒服。因为他必须把眼前这个人送去给魔尊。 沈眠凝望他幽紫的眼瞳,挑眉道:“你这种眼神我很熟悉。” 男人问:“什么眼神?” 沈眠朝他勾了勾手指,笑得分外狡黠:“你太高了,俯下身我告诉你。” 启天帝座微微停顿片刻,倒是顺从地俯下身,沈眠便附在他耳边说道:“你在嫉妒。” 启天帝座蹙了蹙眉头。他很少蹙眉,这说明他已然十分不悦。 他是神明,即便失去神躯,即便神魂并不完整,他也依然是神明,是世间最至高无上的神,断不会产生所谓“嫉妒”的情绪。 这也是神明与魔的区别。魔尊可以嫉妒,神明却不能。 “嫉妒”说明对人动了情,说明在意,因为在意所以愤怒。 他在神殿内看到这个少年被魔尊拥在怀里狠狠亲吻时,也曾愤怒过,可那并非他自己的情绪,那是姬长离的愤怒。 男人语调平静,却越发叫人难以接近。 “本座虽与魔尊相貌相同,却并非魔尊,那魔头肯听你胡言乱语,本座却不如他好糊弄。” 沈眠问:“你不信我说的话?” “不信。” “你认为我是故意扰乱你的本心?” “或许。” 沈眠耸耸肩,看着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道:“你是人间的仙帝,是天界众仙尊崇的启天帝座,也是上古神明,你说的话自然就是真理,你说不是,那便不是吧。既然帝座并非嫉妒,那又何必犹豫,你带我来幽冥河畔,想来不是为了观光。” 他退后半步,与男人拉开距离。 启天帝座看着他,只忽然觉得胸腔内有些不适。 他忽略这种不适,长臂一伸,揽着沈眠踏入无边无际的冥水,他脚下有神辉,冥气并不能近他分毫,到了冥水正中央停了下来。 启天帝座念了个口诀,这片看不到边际,却平静无澜的河水忽然掀起惊涛骇浪,他二人周遭被神辉包裹,因此并未受到波及,只是那阴寒冥气直冻得人牙齿打颤。 过去不知多久,启天帝座忽而拂袖,冥水归于平静,而启天帝座手中多了一枚葡萄大小,冰晶般的石头。 平心而论,这是很好看的一块石头,质地透明,清澈而晶莹,只是沈眠清楚地看到,它周围的空气迅速凝集成难以言喻的晶体。 启天帝座看着他,道:“这是冥晶,数万年冥气集合而成。本座先前说过,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只是要利用你一回。” 沈眠扯唇一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他道:“是,帝座说过。” 启天帝座望着他沉默片刻,捏住他的下颌,他掌心那枚冰晶迅速被莹白光辉包裹住,而后飘入沈眠的口中。 腹中忽而有些冰冷的刺痛,男人注入的那抹神辉显然起了作用,很快平息了痛楚。 但他知道,这是暂时的。 沈眠瞬间脸色苍白许多,他强自镇定下来,看向这位威仪无匹的神,道:“谢帝座手下留情。” 启天帝座道:“本座知晓,你与这个世间所有人都不同,你的眼里没有姬长离,也没有魔尊,即便是人世间万民信仰的仙帝,在你眼里也算不得什么。” 他停顿片刻,道:“你唯一在乎的,便是你自己。” “我在乎我自己的命,有什么错。” “你没有错。” 启天帝座平静说道:“只是本座想知道,倘若那魔头愿意为你而死,你这颗,比冥晶还要冷酷的心,是否会消融一些。” 沈眠抬眸看他,面无表情地道:“倘若他不愿救我呢。” 他从不习惯把命赌在别人身上,因为胜算太低,太低。 启天帝座抚上他的脸颊,那张冷漠的面庞这一刻竟显得异常慈爱温柔,沈眠一怔,眼前那张俊美的面庞逐渐模糊起来,他坠入一道看不见底的深渊。 幽冥河畔,男人的语调一如往昔的淡漠、平静。 “那么,即便本座神力耗尽,也会搭救小羽儿。” 他是神,神自是不能欠下凡人的人情,所以他会救他。可似乎除了这层原因,还有别的,更深层次的理由,被他刻意忽略了去。 *** 这是……魔界。 四位大司事守在床榻前,见沈眠苏醒过来,皆是神色复杂,沈眠在电视剧里经常看到,医生面对绝症患者时,大约就是这种同情又无可奈何的神情。 他不禁勾起唇瓣,轻笑道:“四位大司事,好久不见。” 其实对于魔族而言,他们生命漫长,不过一年时间压根算不得长久,只是沈眠这般问好,他们也只得应好。 其中一位老者问道:“公子感觉身体如何?” 沈眠道:“尚可,只是腹内隐约有些寒气逼人,不怎么舒服。” 那几人相互对视几眼,斟酌着说道:“许是……许是受了寒,休养几日便可恢复。” 沈眠点点头,又问:“尊上此时在何处?” “尊上此前受了伤正在闭关休养,不过公子到来的消息冥鸦已经前去传递,想来不日便会出关。” 沈眠刚掀开被子坐起,闻言顿了顿,问道:“尊上伤势可严重?” “公子应该知晓,尊上体内有旧疾,会造成功力衰减,此次他魔气损耗过度,并不危及性命,却需要闭关许久才能恢复。” “让我见尊上,我的血可助他复原。” 那几位大司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有个性急的直接就道:“公子,如今你的血对尊上并无益处,反而或许有些害处,你四肢百骸全是冥气,即便是天生炎气护体,也受不住这阴寒之气侵入元根,只怕……” 他话说到一半,被其他几人打断,气氛顿时有些凝滞。 沈眠道:“大司事,麻烦你说清楚,我体内全是冥气,是不是活不久了?” 他语气很寻常,好似询问的不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而是今日天气如何。 那几人面面相觑,也说不出个准话。 沈眠微微颔首,“我明白了。” 送走四位大司事,他顺着东殿外的墨青长廊往外走去,一路数百只紫鸦围绕在他身旁,不像从前在沈眠身边时那般吵闹,反而很是安静。 他忽而停下脚步,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里。 身边的紫鸦群忽而像四周飞去,落下几片紫黑羽毛,沈眠伸手接住,却忽然被人握住纤细的手腕。 那是一只格外宽厚的手掌,沈眠的手腕在他掌心显得格外纤细、脆弱,宛若一根玉脂雕琢而成的玉竹,可以轻易摧折。 腰际环上男人结实的臂弯,那人从身后将他纳入怀抱,沈眠怔愣住,却听耳畔响起那人无波无澜,却显得有些急切的声音,唤道:“小羽儿。” 沈眠微抿朱唇,精致白皙的面庞看不出情绪,他眉心拧成一个疙瘩,道:“尊上来迟了。” 男人紧了紧臂弯。 沈眠道:“紫鸦有没有告诉你,我就快死了。” 男人将纤细的人族少年打横抱起,搂在臂弯间,认真说道:“本尊不会让小羽儿死。” 沈眠道:“你可知晓是谁喂我吃的冥晶。” “知晓。” 沈眠圈着魔尊的肩,将脑袋靠在他肩头,低声道:“我不想死,也不想你死。” 魔尊沉默下来,他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怀里这个人族不再蹙眉,不再难过。 他正在苦恼时,怀里的少年已然攀着他的肩,柔软的粉瓣携带浅香,轻轻地啄吻他的嘴唇。 “我们做吧?我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疼。” 126.5-20 5-20 沈眠说谎了。他其实怕死, 也怕疼。 他虽然不爱说谎, 却也得承认,谎言有时候会带来许多便利,也会省去许多麻烦。 此时此刻,他只想让这魔头抱他,亲他, 最好能完全贯穿他,让他痛彻入骨, 或许这样,他才能暂时忘记这些烦心事。 魔尊不明白。他知道怀里这个男孩很怕疼, 神殿那次,他便受了许多罪,虽然转瞬便治愈了, 但痛楚是真切的。 人对痛苦的耐受力, 显然不如魔。 其实他时常不明白这个人族少年,为何他的身躯分明脆弱、娇小,好似稍有不慎便会受到损伤, 脑袋里却总是装满了稀奇古怪的主意, 令他怎么也捉摸不透。 虽然不明白,但他一贯很听沈眠的话。 所以沈眠说想做,他便不会拒绝。 他抚着少年柔软的黑发, 低低地应了声“好”, 正如过往每一次, 他都是这般顺着他的心意。 *** 在魔尊所创造的幻境中, 沈眠可以无所顾忌,他不必害怕被旁人看到此时疯狂的模样,他只想让男人进来,填满他,哪怕疼,哪怕流血,他都不想停下。 他跨坐在男人腿上,攀着他的肩头,主动而热切地亲着他的下巴,亲他的喉结,甚至急躁地去解男人那身繁复华美的玄黑锦袍。 他好似在争分夺秒地活着,对魔尊的疼爱渴望到了极点。 魔尊搂抱着他,却没有着急进入,怀中身躯白皙胜雪,可是,光滑的脊背遍布密密麻麻的红痕,直抵达尾椎骨,延伸至隐晦的花蕾。 这种痕迹他并不陌生。他也曾经在这具身躯上烙印过,但这些并不是他留下的。 所以他没有动作,并且,很愤怒。 魔的愤怒,往往会带来十分可怕的后果,何况统御世间万魔的魔界之主,上古魔帝的愤怒。 可此时,他只是紧攥拳头,许久也不曾让自己的愤怒泄露分毫,他怕伤到怀里的他,可他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愤怒。 沈眠贴着他的脸侧,喘得有些急,双颊臊得通红。 他小声催促:“进来,我想要你。” 他的嗓音一贯清冽含着一丝甜意,可此时,只甜糯可口,直勾得人想将他吞下。 魔尊紫瞳幽深,他抬起他的下颌,望入那双漂亮的眸子,缓缓说道:“你让别人碰过你。” 沈眠瞥了一眼脊背,雪白的肌肤遍开红梅,如同朱砂笔落在雪白宣纸上细细描绘一般,实在是很美的景致。 只是魔尊显然无法欣赏。这世上,大约只有姬长离能欣赏得起,因为是他的杰作。 沈眠终于知道那人的恶趣味,他竟一直没有察觉,停顿片刻,他缓缓地,却坚定地推开了男人的臂弯,捡起地上的洁白外衫,草草将躯体覆盖住。 他背对着男人,似自嘲,也似失落般说道:“我被别人碰过,尊上不想碰我也属寻常,以尊上之尊贵,想要多少美人都不难,的确是不必委屈自己的。” 那件衣衫只堪堪到脚踝处,光裸的脚踩在地上,地板不知是什么材质,寒气自脚底直达心底。 沈眠径自往外走去,指尖刚触到殿门,忽而一道紫气擒住他的手腕,脚腕,令他无法往前移动一步,僵持片刻,沈眠被强行拖拽回去,落入男人坚硬、宽阔的胸膛。 沈眠挣扎片刻,可魔尊的力量,并非他所能挣脱的。 他只好停下挣扎,轻声道:“我如今对尊上并无用处,就连身子也被旁人染指了,自是没资格再留在尊上身边。我都知晓,即便尊上要丢弃我,我也不怪尊上。” 他说的很平静,甚至还有些替魔尊解释的意思,倘若他的身子不是颤得这般厉害的话,或许会更有说服力。 魔尊只感觉到他微颤的身躯,好似极力压抑着巨大的痛苦,却倔强地不肯叫旁人察觉。 他在疼,所以魔尊只会比他更疼。 男人胸膛骤然一痛,那张冷肃了千万年的面庞,此时拧着眉,把人族少年紧紧圈在怀中,他亲吻他的颈侧,低喃道:“不是,本尊不是不想要你,本尊只是,不舒服。” 沈眠身子微微一僵。 “小羽儿,本尊心里不舒服,胸口疼得厉害,只想杀人。”魔尊冷漠的语调,夹杂一丝隐晦的痛楚,“小羽儿,本尊只为你疼过,也只肯为你疼,你可知晓,本尊如何肯丢下你。” 沈眠闭了闭眼,说道:“姬长离喂我吃了忘情花粉。” 魔尊臂弯猛地一颤。 “等到我想起你的时候,已经是姬长离的道侣。”沈眠道:“倘若你想听,我也可以全部告诉你。这一年多的时间我在浩玄仙宗,我体内的魔功被他尽数化解,我与姬长离成了婚,与他日日双修,他在我的躯体上,甚至是体内都留下他的印记。倘若没有想起你,我或许还会继续留在他身边,大抵过不了多久,也会爱上他。” 魔尊眼底划过一抹极深重的戾气,虽然人间乃至修行界都认为魔尊暴虐嗜杀,可沈眠其实很少见他对某个人起杀意。 可这一刻,他清晰地感觉到,这个男人动了杀念。 而让他动了杀念的那个人,是姬长离,是仙帝转世,与他曾经同为一个人。 沈眠小心翼翼蹭了蹭男人的颈侧,小声说道:“尊上,抱抱我好不好,你不肯碰我的身子,就抱抱我吧,我好冷,我也没几天好活了,就当可怜我?” 魔尊压下深重戾气,温柔亲吻他的眉心,神躯内那颗心脏已然疼到极致,连启天帝座神魂也受到影响,亘古不变的神情出现了裂痕。 魔尊把沈眠完全揽于怀中,他身材高大伟岸,轻而易举将娇小的人族嵌入怀中,这画面竟出乎意料地和谐。 沈眠紧紧握着他宽大的手掌,他把自己的脸埋在男人手心里,不多时,魔尊感到手心冰凉而湿濡。 魔尊有些失措,他不知道是否他做错了什么,才惹得他不高兴。 他抬起那张精致白皙的脸蛋,拭去他的泪,紫瞳里满是认真谨慎,他认真地掩饰自己内心的愤怒,以及暴虐本性,不叫这个人族发现。 沈眠抿了抿唇,问:“你以后,是不是都不会碰我了?” 魔尊愣住。他沉默了小片刻,说:“本座只是怕你疼,也怕勾起让你不开心的回忆。” 他的小羽儿被人抹去记忆,和那人成亲,和那人欢好,他怎能不知晓他的痛苦。他的小羽儿说过,只肯让他碰,也只肯爱他。 那时他的眼眸明亮而鲜活,不像现在,只有泪。 沈眠红着眼眶,说:“那你帮我忘记那些不好的回忆,我喜欢尊上,你带给我的痛,我也喜欢。” 他凑上去亲吻魔尊,魔尊终究没办法推开这样的他,他的手心里还有沈眠的泪。 魔尊解开少年洁白的衣带,他没有将那件外衫完全褪去,只是褪到臂弯处,将人全然抱起,握住沈眠纤细的腰肢,狠狠顶入。 沈眠疼得头顶发麻,瞬间内壁被扩张到极致,这远远超过了他能够承受的极致,身体如同从中间被劈开一般,他惊叫一声,嗅到了血腥味。被他压在身下的那件洁白外衫染上点点红梅,甚至将魔尊玄黑的锦衫染成暗红。 魔尊俯下身亲吻着他,如他所愿地狠狠占有他,用这种最直接,最原始的方式令他安心。 沈眠连呼吸都变得极困难,他只觉得疼,疼到生理性的泪不间断地从眼角划过,身体承受的痛楚,缓解了他心理上的负罪感。 他和魔尊倘若只能活一个,决定权不在他手上,而在魔尊手上。 他该卑劣地,心安理得接受这种生命的馈赠吗?不该,自然是不该的,无论站在何种角度都是不该的。 可他想活下去。 启天帝座,那位高高在上的神明,早已看穿他自私冷漠的本质,所以才会将他送来魔界,送到魔尊的身边。 倘若他并非这般无情无义的人,他就该安安静静找个地方终结自己的生命,而不是跑来魔尊怀里摇尾乞怜,让这个男人为他心疼,让他没办法放下他不管。 沈眠无比厌弃这样的自己,可他还是很爱惜这条命。倘若有办法活下去,他终究还是不想死。 他躺在魔尊身下,男人的每个动作,都带来撕裂的痛楚,沈眠浑身如同泡在冰水中,浑身都被冷汗浸湿,可他觉得这样很好,疼得他酣畅淋漓,只有这样,他才能不那么亏欠他。 这场如同受刑般的xing事持续了很漫长的时间,漫长到沈眠已然疼到麻木,甚至在痛楚中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快感,终于有什么射入他的最深处。 他抓紧男人的手臂,承受他给予的一切。 …… 魔尊把沈眠抱入水中清洗,他动作细致而谨慎,这具身躯过分脆弱,即便他再谨慎小心,还是会使这个人族受到伤害。 沈眠懒懒地眯起眼眸,凑过去亲了亲男人的下巴,问:“尊上感到开心吗?” 魔尊看着他,良久,道:“你不开心。” 他说话一贯简洁,所以沈眠知道,他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是,你不开心,所以我也不开心。 沈眠道:“尊上从前总说我傻,我却觉得,尊上才是真的傻。” 魔尊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这世上胆敢说他傻的人,也只有这一个。 可他并不是不悦,而是不同意。他问:“为何。” 沈眠抚上男人英俊的面容,似感慨一般说道:“你是魔尊,甚至更久远之前,你是至高无上的仙帝,天地间谁也不能奈你何,却偏对我这样的人族动情,何苦?” 倘若他不喜欢他,他便仍是高高在上,没有弱点的魔尊。 “本尊喜欢你这个弱点。”魔尊说。 127.5-21 5-21 沈眠睡得很沉, 而且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浮浮沉沉的, 很杂乱,又好像有迹可循,梦里他见到许多人,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人。 他看到沈焱那张严肃的、叫人不敢违逆的面孔,男人半蹲在他膝边, 专注地看他,问他为什么总想要逃?还有王琛那个痞子, 坏笑着亲他的脸颊,嘴里“小结巴, 小结巴”地叫他,眼里心里全是他。 之后,他又看到项天祺在血泊里抱着他, 失魂落魄, 宛如一个迷途的稚童,哪里像一位权倾朝野的辅政大臣。 画面一转,月色清冷, 魏霆背着他, 走在朱墙红瓦之下,男人的背格外宽阔结实,好似可以背着他走一辈子。 成王府荷花亭里, 他为云城斟茶, 男人握着他的指尖, 怎么也舍不得放。 转眼之间, 又是陆一寒揉着他的发,宠溺地说:“我会保护你。” 浴室里水雾缭绕,封爵把他抵在墙壁上,进入他身体最深处,他被完全标记,成了这位帝国元帅,也是他名义上的公公的omega。 封明煦喜欢从身后搂着他,奶声奶气地撒娇,亲吻啃咬他后颈的腺体。那时的封明煦,还是个单纯热情的少年,还没有后来的野心,以及狠心。 秦峥对他说,他从来不做赔钱的买卖,后来,那男人却说,只要他肯爱他,他什么都可以给他。他对谁都决绝,唯独对沈书白这个人无法狠心,一次次退让,丢盔弃甲。 还有秦墨,他蹲在沈眠脚边给他穿鞋,在他白皙的脚背上亲了一口,抬起头,笑容耀眼夺目。 他还看到许多人,看到许多事,那些事情过去太久,沈眠甚至有种错觉,那都是上辈子发生的事,而他,早已经不再是他。 这是很危险的想法。 穿梭于任务世界,最怕的就是迷失自我,忘记自己真正是谁,倘若他清醒,绝不会允许自己犯这种错误。 可他此时并不清醒,于是陷入更深的迷失。 他将过去的一切回顾了一遍又一遍,亲身经历时,他满脑子都是算计,可作为旁观者再看一回,感觉又全然不同。 他入戏了。 危险,极度危险。 演员入戏,并不是一件坏事,可戏已经杀青了,他却陷了进去。 沈眠觉得自己被困在一个迷宫中,他通过一个关卡,便击败一个boss,当他通过全部关卡,以为自己走进了下一关,前面的boss却又出现了,甚至变得更强大、更难以摆脱。 然后他想到这次的任务。 这个世界他没有使用鉴定道具,那种东西只会让他陷入无尽的麻烦中,不如不用。 而且即便他不必刻意寻找,天命之子也会被他吸引而来。 这是前几个世界给他的经验教训。 沈眠想,倘若他穿越的时间早个一万年,那他就不必纠结了,因为那时候,世间只有仙帝,哪怕是一个精分的仙帝,已入魔,至少他是一个人。 一个人……没错,姬长离,魔尊,乃至启天帝座,他们都是一个人。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样性格分明的三个个体,却是同一个人衍生而出的。 荒谬,却切切实实地发生了。 他一下记起很多事,每次他攻略完所有人,才能找到天命之子,先攻略的人,总是被排除的错误选项。 究竟是他找错人……亦或者,那些都是他要找的人? 这种想法一旦生出萌芽,便一发不可收拾,他想起很多事。 从他穿越起,到每一次的任务细节,都在他脑海中清晰地划过。 如果不是他运气实在差到极点,那只能说明,这件事情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 过往的那些面孔全都浮现在眼前,最终都变成了魔尊的那张脸,启天帝座说,那魔头想去这个世界之外,那里有东西在唤他。 或许,这个怪诞的世界,是给他的提示。 沈眠蓦地惊醒,周身泛起莹白元气,元丹凝成深沉的金色,他竟已晋入分神境界。 他在梦中破了境。 魔尊正在为他清除冥气,见状也有些诧异。 沈眠感觉到五脏内腑不如先前那般寒冷,忙握住男人宽大的手,低声道:“不要再费力气。” 冥晶入体立刻散于经脉中,除非他死,否则无法取出,只能缓慢清除,而冥气对魔尊损害极大,长此以往,这魔头恐怕要陷入长久的休眠。 魔尊道:“你觉得好受,便不算什么。” 沈眠看着他,竟是不禁笑了笑。 不可否认,他的愧疚中其实还有几分骄傲,驯服这世间最尊贵傲慢、最冷漠的魔,除了他又有谁能做到? 他可真是了不得。 可他到底哪里了不得?沈眠想不通。 这副好看的皮囊?这世间最不缺少的就是美人,他虽然相貌出挑,却没有到叫人为他生、为他死的地步,魔尊活了千百世,见过的倾城绝色只怕数也数不清。 怎么偏着了他的道? 魔尊见他眉眼轻弯,笑得很好看,不禁蹙了下眉,他总是不懂他。 不懂他为何不开心,也不懂他为何忽然欢喜。 沈眠眼里闪烁暖暖的笑意,同他解释:“破境了有些欢喜,睁开眼看到尊上更是欢喜,尊上说的话,我也很喜欢听。” 他又凑上去亲男人的嘴唇,魔尊叫他闹得不安生,只得环着他,让他好好地亲。 等他闹够了,窝在怀里直喘息,魔尊轻拍脊背给他顺气,道:“本尊认真考虑过。” 沈眠愣了下,问:“考虑什么?” “倘若本尊不在了,小羽儿会叫人欺负。”魔尊认真说道:“本尊要将欺负你的人都杀了,才能安心。” 言罢,又轻轻抚着他的软发,以示安抚。 “……” 沈眠道:“这就是你思考了一夜,得出的结论?” 魔尊颔首。 沈眠沉默下来,魔尊口中欺负他的人,无疑是姬长离,甚至有可能包括启天帝座。 他这次破境,隐约有了些体悟,是关于任务,关于攻略对象的,可他暂时无法验证心中所想,也不能告诉别人。 他摇头道:“我不想你杀人。” 魔尊仍旧固执地说:“姬长离必须死。” 沈眠道:“你如今能敌得过他么?他是仙帝转世,又得了神殿传承,手里又有神器,岂是好对付的?” 魔尊蹙了下眉,说:“他终究是凡躯。” 姬长离纵使继承神力,可仍是肉体凡胎,与魔尊的神躯有着本质区别。 天道规则拿魔尊尚且毫无办法,能做的不过是将他的身份抹消,消除他存在的痕迹,却不能真正使这个魔头消失,所以启天帝座才将沈眠送来这里。 魔尊道:“本尊不去找他,他也会来魔界,本尊与他,原就只能留下一个。” “不对,”沈眠道:“你们本是一体,怎会不能共存,只是你们都不肯容下对方,非要争个你死我活。” “本尊该容他?” 魔尊抬起他的下巴,这个人族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只轻眨水眸,便叫人止不住地为他心软。 他避开那道视线,问:“他那样对你,本尊如何能容他?” 沈眠一时无法辩驳。 魔尊见他眼底流露出些许难过,不禁有些失措。 他想了想,抚上那双泛着水光的桃花眼,谨慎地碰了碰他轻颤的眼睫,低喃道:“本尊不想惹你难过。” 沈眠只觉得这个魔头实在是傻。 他摇摇头,道:“我只是不喜欢这样,不喜欢你为我杀人,不喜欢你为我受伤,但这不是你的错。” 他有许多事情还没想明白,但有件事他是知道的,这个男人对他来说,已经不仅仅是攻略对象那样简单。 他没办法再用玩游戏的心态,来做这个任务。 *** 姬长离问:“他在哪?” “他在他应该在的地方。” 姬长离说:“他最应该在的地方,就是我的身边。” “沈均”看着这个年轻气盛的少年,有些不赞同地摇了摇头,道:“不对。” 姬长离问:“有什么不对?他是我的道侣,我与他已然成婚,他就该属于我!” “他并非自愿。” 姬长离道:“他总会有愿意的时候。” “他没有忘记那魔头。” 姬长离猛地一震,他眼神阴鹜,道:“说清楚。” 启天帝座道:“他服下花粉,却没有忘记谁,是什么原因,你该清楚。”他语气冷漠威严,隐隐显出几分慈悲的意味,道:“他是个聪明的孩子,所以骗过了你。” “他很聪明,所以连魔尊也被他骗去了,他甚至连自己都欺瞒过去。可事实上,他谁都不爱。” 姬长离矗立在原地,宛若一座冰封的雕塑,过了许久,他道:“我去找他回来。” “我会亲自问清楚。” 启天帝座道:“倘若本座告诉你,你去找他会害死他,你也还是要去么?” 姬长离道:“我不懂你的意思。”他沉默半晌,眼底晦暗得看不到一丝光亮,他道:“你是神,或许有先知之能,或许能通天晓地。可我什么都不懂,我只是个寻常人,现在,我要去找我丢失的爱人,仅此而已。” 他要问他,倘若他对魔尊的爱慕是假的,这些日子以来,在水云谷的时日,是不是也全是假的。 128.5-22 这是防盗章喵, 亲的购买比例不够, 需要等待一段时间再阅读哟~  沈眠看着他,心说,这人不会连我都要赶出去吧。 只见老管家板着脸, 许久,微微一躬身, 道:“少爷,先生在书房等你。” 沈眠眨眨眼,问:“爸爸找我, 有什么事吗?” 老管家摇了摇头。 沈眠只好把两本书交给一旁的佣人, 道:“放到我房间,麻烦了。” 他跟着老管家的脚步, 缓缓上楼。 沈焱的书房在四楼, 平时不允许人随意进出,原主在这里住了十几年, 统共也没来过几回。 沈眠轻轻敲了两下门。 等了一会,也没听到“请进”两个字,他正要再敲两下,门却被打开。 男人拉住他的手腕,把沈眠拽了进去,门砰的一声在身后合上。 “爸爸?” 他轻声询问:“爸爸, 您怎么了?” 沈焱冷着脸没说话。 王家那小子, 竟然在他眼皮底下, 碰了他的宝贝。 “洗手。” 他冷着脸, 一字一顿地说。 沈眠一脸懵逼,他手挺干净的,为什么要洗??? 直播间大佬们一语道破玄机。 ——诶嘿嘿,霸霸吃醋惹~ ——霸霸也想亲手手!! ——怎么能允许王少的口水留在我们宝贝的手背上呢! 沈眠:“……” 忽然有点慌肿么破? 男人没有给他慌的时间,直接把人抱进洗手间,放在洗手台上。 沈眠坐在洗手台上,眨眨眼,有一点赤鸡。 男人拉起他的手,往手背上抹了一层厚厚的洗手液,一本正经地帮他洗手。 很快,洗手池里盈满了冒着香气的白色泡沫。 沈眠伸手捞起一把白色泡沫,轻轻一吹,落在男人的鼻尖上。 一向冷淡严肃,高不可攀的男人,鼻尖染上一点白沫,看上去格外不协调。 沈眠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这大概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毫不设防的微笑,恰好落在沈焱的眼底。 男孩唇角微弯,漂亮的桃花眼映着浴室的灯光,星屑一般动人,眼角的绯色泪痣,无意间显出一丝媚态。 男人古井无波的黑眸,霎时间泛起涟漪,眼里,心里,都被这个孩子占据了。 沈眠自知失态,忙伸手去擦沈焱的鼻尖,却在触及之前,被男人钳住细腕。 男人垂下眸,在满是薄荷柠檬香气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阿清……” 沈眠应了一声。 这男人却又低低唤了一声:“阿清。” 沈眠才发觉,他不需要自己的回答,因为扣在腰间的有力的臂弯,已经在确定他的存在。 所以,即便不回应,这个男人也知道,他被他完全掌控着。 男人的下巴,抵在沈眠稍显单薄的肩上,嗅着他颈边的气息,眸中满是压抑的戾气。 “阿清喜欢陆一寒吗?” 沈眠一怔,不知道如何作答。 沈焱这种人,会介意自己儿子搅基吗?真是一个世纪难题了。 他道:“爸爸为什么这么问。” 沈焱抬起他的下颚,让人无法忽视的视线,一寸一寸地扫过他的脸,他道:“因为阿清对陆一寒过于亲密了。” 沈眠道:“一寒成绩好,对我也很温柔,如果爸爸不喜欢,我,我以后都不和他玩了。” 他本以为身为父亲,沈焱会说,交朋友是你的自由,不用在意爸爸的感受。 然而,沈焱却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是,爸爸不喜欢,很不喜欢。” “……” 这样一来,就很尴尬了。 沈眠只好硬着头皮,点头道:“那,那我以后,不跟陆一寒玩了。” 沈焱道:“还有王琛。” 得寸进尺。 沈眠道:“不是我和他玩,他总找我,我也没办法。” 男人挑起眉,道:“那么,爸爸给你办理转校。” “……” 转校还怎么做任务。 沈眠摇头,揪着男人的衣襟,小声哀求,道:“爸爸,我好不容易有了朋友,大家现在都对我很好,我不想离开这个学校。” 他眼睫微颤,黑葡似的的眸里沁着水汽,泪花闪烁。 沈焱胸口骤然一疼。 他很清楚,沈眠口中那些所谓对他好的朋友,究竟是怎么来的。 在沈氏集团的权势下,或威逼,或利诱,这样才转变态度的一群人,却被他的宝贝称之为“朋友”。 沈焱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因为一个孩子心疼至此。 他几乎是有些失措地擦拭男孩的眼泪,指尖的薄茧划过男孩的眼角,刹那间,瓷白柔嫩的肌肤红了一片。 沈眠疼得想骂人,却只能哭得梨花带雨。 沈焱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尽可能温和地哄道:“是爸爸的错,阿清不哭。” 说着,拿起一旁的纸巾,小心地擦拭男孩的眼泪。 这个瓷娃娃一样的孩子,他甚至不必怎么费力,就可以轻易地让他伤痕累累。 原来想要疼爱一个人,守护一个人,比他想象得要难。 他最终妥协,“阿清想要什么,不管什么,我都会答应。” 男孩抽了抽鼻,可怜兮兮地道:“我想留在一高,和大家做朋友。” 沈焱失笑,点头。 这孩子见他答应,眼里流露出一丝欣喜,又道:“我也想和陆一寒做朋友,他在班里成绩最好,我有不会的问题,可以问他……” 话未说完,男人的脸已经沉了下来。 沈眠哽咽着道:“你刚才说,无论我想要什么,都答应的。” “……” 沈焱冷脸不语。 把这胆大包天的小东西打横抱起,走出洗手间,往沙发上一坐,拿起一根雪茄。 沈眠原本就坐在他腿上,见状,顺手接过男人手中偏长的火柴,轻轻划燃,用散发雪柏气息的香木,笨拙地,小心翼翼地点燃雪茄。 他朝男人甜甜一笑,七分讨好,三分撒娇。 这孩子喂糖的本事见长,沈焱直甜到了心底。 烟叶的香气弥散开来,他抚着男孩俏皮的小辫子,问:“阿清,就这么喜欢陆一寒吗。” 沈眠最会看人眼色,闻言便软语道:“嗯,我喜欢一寒,也喜欢学校的新朋友,但是最最喜欢爸爸。” 男人微微一顿,那句“最最喜欢爸爸”,男孩软软糯糯的嗓音在脑海中盘旋不去。 良久,他终于勾起唇,道:“记住你说过的话。” 沈眠抿着粉唇,试探地问:“爸爸同意了?” 男人点头,把这个漂亮的小东西轻轻揽入怀中,低喃道:“爸爸也最喜欢阿清。” “……” 好像有哪里不对? 沈眠想了想,嗯,这一定是父子情。 “牛奶?” 佣人道:“是,此外从今天起,少爷的午餐会有人送去学校,不必在学校餐厅用餐。” 沈眠有一些诧异,那男人忽然觉醒了父爱吗? 他乖巧地点了下头,小声道:“麻烦了。” 沈宅的佣人大多是看着他长大的,眼中尽是欣慰,略一躬身,退下了。 沈眠将那杯牛奶一饮而尽,想到今天要去学校,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 那是原主最恐惧,最不愿踏足的地方。 放下手中的玻璃杯,发出咯噔一声轻响,他玩味道:“我可没有自信扮演一个胆小鬼,任人欺负啊。” 系统道:【其实宿主换一个角度想,学校是信息最集中的地方,也许有天命之子的线索。】 “嗯哼,算你说得有道理。” 上了车,沈眠意识到另外一个大问题——他的假期作业还没写完。 认命地拿出习题册,开启补作业模式。 自从去掉厚重的眼镜,他少了几分孤僻阴郁,看上去乖巧许多,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难得调侃道:“少爷作业没写完吗?” 男孩鼓起腮,朝他点点头,又低下头奋笔疾书起来,司机忍不住一笑,驱车往学校去。 只是车速比平时稍慢一些。 沈眠基础很好,高中知识应付起来并不困难,不过原主的水平在这里,只好刻意做错一半的题。 等到学校的时候,基本处理完毕。 下车的时候,他透过车窗,朝司机小声道了声谢。 司机目送他走进校门,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恭谨道: “是,少爷已经安全送到……” *** 高二3班。 沈眠按照原主的记忆,走到属于他的座位,那是一个位于角落里,非常不显眼的座位。 可惜,并不能如原主所希望的那样,度过平静的校园生活。 课桌上用五颜六色的记号笔,画满了夸张的图案,椅子的一条腿是断的,桌子下面堆放着各种垃圾。 沈眠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 只听叮咚一声响,脑海中响起一阵熟悉的音乐旋律,“let it go~let it go~can''t hold it back any more~” 显然是系统怕他暴走,做出的防范措施。 沈眠深吸一口气,道:“007,你太小看我了。” 他淡定走到座位上,把桌子里的垃圾清理干净,拿出几张a4纸把桌子上的痕迹覆盖住,又拿出几本暂时用不到的书,垫在椅子下方,刚好支撑住断腿。 做完这一切,他坐下,拿出书本等待上课。 周围几个学生窃窃私语。 “切,没意思。” “这么被人欺负都没反应,别真是傻子吧。” 几个等着看笑话的男生别开脸,女生们也收敛了八卦的目光。 沈眠打了个哈欠,道:“好困。” 系统道:【这是原主的身体素质决定的,宿主的精神力较高,会增加疲劳感。】 沈眠含糊地应了一声,道:“开启直播吧。” 直播间画面一刷新,显示:直播中。 粉丝数量:250 沈眠嘴角一抽,这数字够可以的。 他眯起一双含水的桃花眼,趴在桌子上假寐,一副累到极点的样子。 系统道:“观众都到了,快起来接客。” “……”把他当花姑娘了? 一中的校服是一件白衬衫,加黑色长裤,禁欲系的风格。 原主的身高稍矮一些,更显瘦弱,所以原本宽松的制服,沈眠穿起来刚好,衬得身材修长纤细。 沈眠抬手解开最上方的两颗纽扣,露出白皙的近乎透明的肤色,精致的锁骨,看得人眼热,他懒懒地托着腮,用口型道:“小姐姐们,小哥哥们,点一下关注再走哦。” 他平时跟系统对话,或是在直播间说话时,是通过脑电波自动转换成声音,传递给观众,而此时不闻其声,只能看到淡粉的唇开开合合,竟然比平时更撩人,更色气。 弹幕上立刻沸腾了。 ——这妖孽怕是要上天…… ——艾玛制服诱惑(擦鼻血.jpg) ——谁来帮我把这妖精的衣服扒了!! 系统简直要疯,叮咚一声:【人设,人设!】 沈眠勾唇一笑,道:“不是你让我接客的吗。” 他漫不经心地把纽扣系好,一边跟弹幕聊天,一边注意周围同学的动向。 根据主角定律,一般男主具备强大的主角光环,走到哪里都是话题性人物,很容易被人提及到,而学生是话题传播者,因此学生间的日常聊天,往往可以听到一些热点。 不过他低估了学生们的网瘾。 这个年纪的男生,大多喜欢玩游戏,而沈眠昨天玩的那款“大逃杀”游戏,无疑是当下最受欢迎的游戏之一。 一个男生道:“我昨天那局一开始就被人秒了,那人绝对是开挂的。” “得了吧,那是你自己太菜。” “你想死是不是……” 一个人窜过来,兴奋道:“喂,你们昨天看宙斯直播了吗?” “宙斯?你说那个大逃杀的超人气主播?听说是职业级别的选手,他怎么了?” 129.5-23(完) 这是防盗章喵, 亲的购买比例不够, 需要等待一段时间再阅读哟~ 沈焱切断了他的一切社交账号, 和通讯方式, 就连家里的报纸, 都是要经过这个男人的同意, 才能到沈眠手里。 而学校那边, 沈焱提交了沈眠一直以来的病历,证明他具有一定程度的心理障碍,不适合正常学校的学习生活,需要暂时休学, 在家接受治疗。 但事实上, 一周一次的心理咨询,已经在沈焱的单方面要求下, 强制停止。 这几个月来, 除了打扫和送饭的佣人, 家庭医生, 沈眠就只见过沈焱一个人。 沈眠知道,这个男人,是打定主意, 让他彻底变成他的私有物。 哪怕这个私有物, 是有着瑕疵的。 沈眠轻叹一声, 自怜自艾道:“只怪我过分美丽。” 【……】 系统道:【现在不是自恋的时候, 不算上今天, 宿主只剩下两个月的寿命。】 整天吃吃喝喝, 陪沈焱演演戏,刷刷好感度,他都快忘了时间的流逝了。 沈眠终于正色起来。 他烦恼道:“陆一寒已经排除了,王琛也见不到,沈焱倒是能见到,可是做了这么多次,好感度也没满。” 对沈焱,他是绝对不敢直接拿套套测试的,否则那个男人一定会逼问他:“套从哪弄到的。” 难道他要说,上次从陆一寒那里顺来的吗? 简直可以预想到凄惨的下场。 惹不起,惹不起。 沈眠摸着下巴,问:“现在沈焱对我的好感度是多少?” 系统叮咚一声,询问:【请问宿主确定使用本次任务中,唯一一次好感度查询机会吗?】 沈眠:“……” 本来是确定的,它这么一问,沈眠反而犹豫了起来。 万一沈焱也不是呢? 不行,不能白白浪费机会。 沈眠又打开系统商城,翻看里面的道具,不得不说,这里面的确有很多好东西。 例如有个气运值检测仪,可以检测每个人的气运值具体数据,天命之子拥有的气运值基本上都是最高的,有了这个东西,直接开启easy模式。 还有一种痛觉免疫喷剂,说明书上说,可以短时间内屏蔽痛觉,帮助宿主在任务世界中渡过难关。 还有学霸眼镜,魅力药水,大力丸……等等一系列实用小道具。 东西虽然好,但有一个致命的缺点——贵。 沈眠看着自己可怜的四位数v币,一时间,有点淡淡的忧伤。 只够买一颗大力丸:) 他跟直播间大佬们卖萌:“小哥哥,小姐姐们,人家想买一个气运值检测仪喵~” 弹幕上一片风平浪静。 ——福利还没兑现(冷漠.jpg) ——哼(傲娇.jpg) ——别以为会卖萌了不起,只要我们捂住眼睛,你就一点都不可怕!(叉腰.jpg) “……” 沈眠道:“那你们想怎么样啊。” ——事已至此,唯有女装才能平我心头之恨!(擦鼻血……) ——穿女装怎么够,还要穿给爸爸看! ——给爸爸看怎么够,还要穿给王少看!! 沈眠看着满屏的“女装”,“色.诱”,“勾引”,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姐姐们,你们赢了,真的。” 真是不能好了。 这时候,楼下传来一阵汽车鸣笛声,是沈焱回来了。 沈眠从二楼窗台往外看,一辆黑色豪车,在夜幕中缓缓驶入沈宅。 沈眠赶紧进入备战状态。 沈焱一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被自己锁在家里的孩子。 他推开门,屋里很暗,厚重的窗帘把屋外的光线完全隔绝,构造成了一个完全封闭的,安静的世界。 那孩子蜷缩在一个狭窄的角落里,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听到开门的声响,男孩脊背下意识地发颤,又强自冷静下来。 沈眠小心翼翼看了眼男人,沙哑着嗓音,道:“爸爸……” “嗯。” 男人应了一声,蹲下身,抬起他的下巴,问:“今天过得怎么样?” 沈眠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男人的眸中显出一丝笑意,起身倒了一杯温水,自顾饮下,然后用嘴渡给了沈眠。 男孩紧闭着眼眸,眼睫轻颤,被动承受男人霸道的亲吻,清凉的液体一同进了喉咙,却因为无法合拢唇瓣,唇角流下一行津液。 男人用指尖抹去那一丝甜蜜的液体,把男孩抱在自己腿上,轻嗅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清香。 躁郁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 他打开台灯,怀中的男孩因为不适应光线,立刻闭上了眼睛,在他怀里不安地动了动。 沈焱抚着他的脊背,问:“今天上什么课?” 沈眠没吱声。 男人道:“阿清,忘了吗,爸爸喜欢听话的孩子。” 怀中的男孩微微一僵,小声道:“数学。” 沈焱便拿出数学课本,继续上次的课程。自从沈眠辍学以后,都是沈焱亲自教他。 这个男人的确是天才,每一门课,都能用最简单明了,最有效率的方法讲解,如果真的做老师,应该同样是佼佼者。 沈眠昏昏欲睡地听着。 他最近总是很容易疲惫,困倦,系统说得没错,这具身体已经用不久了。 等他回过神来,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来,正盯着他看。 “阿清。” 男人合上书本,“是你说想上学,爸爸才教你的,对吗。” “……” 那是为了出门想的借口啊。 男人在他唇角亲了亲,嗓音低沉,带着一丝愠怒:“你这样,是要接受惩罚的。” 话音刚落,沈眠便被他压在床上。 男人气息稍沉:“三天了,伤口也该好了。” 沈焱熟练地解开他的衣扣,男孩白皙漂亮的身体上,遍布爱欲的痕迹,全部都是他的杰作。褪下长裤,露出笔直的长腿,男孩微微屈膝,妄图遮挡私.处。 他像一只被人按在砧板上的待宰羔羊,刀刃即将落下,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沈焱静静欣赏他的羞涩,窘迫。 这个孩子,每一个动作,神态,都对他有致命的诱惑。 他终于按捺不住,把这只小羊羔连皮带骨,吞入腹中。 ***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谢明大半夜被叫到沈家来。 他是沈家的私人医生,但一直是闲职,真正派上用场,也就是最近几个月的事。 谢医生冷汗淋漓地替沈家小少爷检查伤口。 说是沈家小少爷,其实已经不够准确。 早在几个月前,沈家父子在饭店亲密亲吻的照片曝光,其后,几乎是当天,沈家终于公开了沈清的身世—— 沈清的亲生|父亲是个抢劫犯,早在几年前已经病死在牢里,他的母亲常年吸毒,此时正在戒毒所,这辈子都不可能出来。 所以,沈家只是可怜他的身世,收养了他,并不具备任何血缘关系,甚至,这孩子的户籍都不是落在沈家名下。 就是消息公开的那天夜里,谢明接到消息,赶到沈家。 他问是谁病了,沈家的佣人支支吾吾道,是小少爷发烧了。 那晚的情形,可比今晚要惨烈得多。 检查完伤势,他小声道:“出血了,但不严重,吃点消炎药就好,其次就是饮食方面注意一点。最好还是……缓几天。” 他上次被请过来,也就是三天前。这位沈总,也只是看着像个人。 沈焱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谢医生看了一眼床上的男孩,几个月前还是瓷白如玉的肌肤,这会苍白得不得了,整个人跟透明了似的,眼底的青影,看得出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他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建议道:“沈总,要不要让芷芊过来,给小少爷看看?” 沈焱沉默不语。 谢明是谢芷芊的亲叔叔,之前就是他跟沈焱推荐的自己侄女,当时是因为私心,这会纯粹是动了恻隐之心。 沈家这个小少爷实在是漂亮,通身挑不出一丝半点的瑕疵,跟个精雕细琢的瓷娃娃似的,眼下这副憔悴的模样,谁见了也不落忍。 他斟酌着道:“沈总,少爷毕竟年纪小,多少还是顾着一些,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您难道就不心疼吗。” 沈焱垂下眸,他原先是心疼的。 可后来他发现,这孩子只是看着胆小,其实胆大包天。 不但敢欺骗他,甚至敢脱光了,往别的男人床上爬。 不关着他,锁着他,这妖精又会出去勾人。 他眸色渐冷,抬手替男孩盖上被子,道:“你可以回去了。” 谢明知道,他这是不想再提,只好点点头,道:“那我先告辞了。” 他把药留给佣人,又叮嘱了两句,才大步离开。 等谢医生离去,沈焱坐在床边,粗粝的指腹抚着男孩的脸蛋,幽幽地道:“每个人都喜欢你,你怎么就这么招人?” 沈眠只当他在夸自己。 其实谢医生说的话,他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跟沈焱做,他也有爽到。 除了第一次受了点罪。 那天沈焱正在气头上,他又是头一遭,疼得不得了,两个人都不好受。 他正在胡思乱想,男人已经俯下身,在他侧颈轻轻一吻,道:“想出去吗。” 话音才落,男孩灰蒙蒙的眸子里,骤然显出一丝光亮,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足以看出他的情绪波动。 沈焱勾起唇,道:“好,让你出去。”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男孩面露犹豫,抿了抿唇,怯怯地摇了摇头。 沈焱唇角的弧度越发深刻,手指穿过男孩柔软的发丝,眸色渐渐温柔。 他几乎是诱哄道:“只要亲一下,爸爸就带你出一次门,很划算的买卖,不是吗。” 是挺划算的。 沈眠想,要不是为了维持人设,我能给你脸亲肿。 他犹豫许久没有动作,男人也不催促,等他终于抬起眸,小心翼翼地靠近时,男人的眼中才不经意地泄露一丝波澜。 这孩子如同初生的幼崽,怯生生地探出小爪子,刚露出一丝恐惧,想往回收,便被沈焱抓住,他按住男孩的脑袋,没有给他逃脱的机会。 柔软的唇,带着一丝凉意,划过脸颊。 沈焱从未想过,自己会因为一个吻,而心动至此。 “你做的很好。”男人说。 他倾身吻了吻男孩眼角的泪痣,嗓音里夹杂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道:“明晚,我带你出去散散心,顺便见一见你想见的人。” 沈眠一愣。 沈焱以为他想见的人,总不会是陆一寒吧? ……误会大了。 他们原本都是校篮球队的,关系虽然谈不上亲密,但绝对不差,会变成这样,沈眠居功至伟。 这个罪魁祸首,此时完全一副纯良无辜的模样,走上前,问:“你们,怎么来了? 王琛盯着他看,问:“不能来吗。” 沈眠轻轻一皱眉,不再理会他,径直在陆一寒身旁坐下,问:“一寒,你找我有事吗。” 陆一寒道:“上回你说想看的书,我借到了。” 他从包里拿出一本外国游记,递到沈眠手上,沈眠一愣,随即笑道:“谢谢你。” 他没跟陆一寒说过想看什么书,倒是有一个想玩的绝版游戏,他跟陆一寒提过一次。 想到这里,他眼睛里的笑意又真挚了两分。 “麻烦你了。”他小声说。 陆一寒看着他,默了默,又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复习笔记,放在沈眠手里,道:“这是我总结的重点,跟着这个复习,会有效率很多。” 沈眠正要道谢,却听王琛嗤笑一声。 这人靠在沙发上,翘着腿,俨然一副主人的模样,道:“我说,陆一寒,你不装能死啊,把你真正想说的话说出来啊。” 陆一寒道:“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 王琛不屑地笑了一声,点头道:“好,那就我来说,你别后悔。” 他蓦地站起身,走到沈眠面前,往他手里塞了一张门票。 “明天我们和弘高有一场篮球赛,”他难得露出正经的神色,道:“我们篮球队集训,你从来没看过,但这次,我希望你能到现场给我加油。” 沈眠看着手里的入场券,上面写着,海城四校篮球争霸赛。 夺冠热门是一高和弘高。 沈眠道:“我不懂球。” 王琛勾唇一笑,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道:“那也没关系,你只需要在看台上坐着,让我看到你,就足够了。” 他下手的力道很轻,已经不像第一次的时候,把沈眠弄得很疼。 他已经渐渐学会,怎么心疼一个人。 可被他放在心尖上疼的人,只是偏过脑袋,看向身旁的陆一寒,道:“一寒也会上场吗。” 王琛蓦地攥紧拳头。 陆一寒眼神复杂,点了下头。 沈眠便轻轻地笑起来,桃花眼闪烁着璀璨夺目的光,他道:“我去。” 这个笑,看在两人眼中,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意思。 王琛看到了男孩小心掩饰的情意,而陆一寒,则看到了戏谑。 这孩子,在挑衅他。 陆一寒是玩弄人心的高手,一直以来,他把别人的爱慕当做筹码,索取,或者丢弃,不过是一念之间。 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也会沦为别人的玩物。 偏偏,叫人舍不下。 王琛轻啧一声,道:“这算什么?我是附赠品吗,阿清,你这样我可是会伤心的。” 男孩闻言,轻抿着唇瓣,眼中划过一抹不安。 王琛见他这副模样,什么气都消散得一干二净了,只能扶额,道:“小祖宗,我真是怕了你了。” 说完,他蓦地弯下腰,凑到沈眠耳边。 他靠近男孩白皙的,软乎乎的脸颊,正要亲上去,被沈眠抬手挡住,只亲在手背上。 “……” 沈眠瞪他,道:“你,你干嘛。” 王琛抚了一下唇,坏笑道:“亲你啊,不服气的话,我让你亲回去。” 他其实也有一点惊讶,以刚才的距离,及时挡住,手速得多快。 但看着眼前这个小东西,他摇头,大约是想多了。 他道:“怎么样,要不要亲回去,你要亲手背,还是脸,或者,你想亲我的嘴。” 这臭不要脸的程度,连沈眠都有一些自愧弗如。 沈眠顿了顿,抬眼看向客厅的监控,色厉内荏地道:“我爸爸在家。” 王琛一愣,然后是好笑,暗道,你爸还能守在监控前面,看着咱们不成。 然后,一分钟后,老管家领着两名保镖上前,朝王琛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道:“王少,请回吧。” “什么?!” “我们先生说,沈家不欢迎没有教养的人做客。” 这句话,等于是说,以后也不会让他进门。 王琛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低咒道:“艹,这是什么变.态偷窥狂。” 130.6-01 这是防盗章喵, 亲的购买比例不够, 需要等待一段时间再阅读哟~ 但事实上, 一周一次的心理咨询, 已经在沈焱的单方面要求下,强制停止。 这几个月来, 除了打扫和送饭的佣人, 家庭医生, 沈眠就只见过沈焱一个人。 沈眠知道,这个男人,是打定主意,让他彻底变成他的私有物。 哪怕这个私有物, 是有着瑕疵的。 沈眠轻叹一声,自怜自艾道:“只怪我过分美丽。” 【……】 系统道:【现在不是自恋的时候,不算上今天,宿主只剩下两个月的寿命。】 整天吃吃喝喝, 陪沈焱演演戏, 刷刷好感度,他都快忘了时间的流逝了。 沈眠终于正色起来。 他烦恼道:“陆一寒已经排除了,王琛也见不到,沈焱倒是能见到, 可是做了这么多次,好感度也没满。” 对沈焱, 他是绝对不敢直接拿套套测试的, 否则那个男人一定会逼问他:“套从哪弄到的。” 难道他要说, 上次从陆一寒那里顺来的吗? 简直可以预想到凄惨的下场。 惹不起,惹不起。 沈眠摸着下巴,问:“现在沈焱对我的好感度是多少?” 系统叮咚一声,询问:【请问宿主确定使用本次任务中,唯一一次好感度查询机会吗?】 沈眠:“……” 本来是确定的,它这么一问,沈眠反而犹豫了起来。 万一沈焱也不是呢? 不行,不能白白浪费机会。 沈眠又打开系统商城,翻看里面的道具,不得不说,这里面的确有很多好东西。 例如有个气运值检测仪,可以检测每个人的气运值具体数据,天命之子拥有的气运值基本上都是最高的,有了这个东西,直接开启easy模式。 还有一种痛觉免疫喷剂,说明书上说,可以短时间内屏蔽痛觉,帮助宿主在任务世界中渡过难关。 还有学霸眼镜,魅力药水,大力丸……等等一系列实用小道具。 东西虽然好,但有一个致命的缺点——贵。 沈眠看着自己可怜的四位数v币,一时间,有点淡淡的忧伤。 只够买一颗大力丸:) 他跟直播间大佬们卖萌:“小哥哥,小姐姐们,人家想买一个气运值检测仪喵~” 弹幕上一片风平浪静。 ——福利还没兑现(冷漠.jpg) ——哼(傲娇.jpg) ——别以为会卖萌了不起,只要我们捂住眼睛,你就一点都不可怕!(叉腰.jpg) “……” 沈眠道:“那你们想怎么样啊。” ——事已至此,唯有女装才能平我心头之恨!(擦鼻血……) ——穿女装怎么够,还要穿给爸爸看! ——给爸爸看怎么够,还要穿给王少看!! 沈眠看着满屏的“女装”,“色.诱”,“勾引”,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姐姐们,你们赢了,真的。” 真是不能好了。 这时候,楼下传来一阵汽车鸣笛声,是沈焱回来了。 沈眠从二楼窗台往外看,一辆黑色豪车,在夜幕中缓缓驶入沈宅。 沈眠赶紧进入备战状态。 沈焱一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被自己锁在家里的孩子。 他推开门,屋里很暗,厚重的窗帘把屋外的光线完全隔绝,构造成了一个完全封闭的,安静的世界。 那孩子蜷缩在一个狭窄的角落里,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听到开门的声响,男孩脊背下意识地发颤,又强自冷静下来。 沈眠小心翼翼看了眼男人,沙哑着嗓音,道:“爸爸……” “嗯。” 男人应了一声,蹲下身,抬起他的下巴,问:“今天过得怎么样?” 沈眠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男人的眸中显出一丝笑意,起身倒了一杯温水,自顾饮下,然后用嘴渡给了沈眠。 男孩紧闭着眼眸,眼睫轻颤,被动承受男人霸道的亲吻,清凉的液体一同进了喉咙,却因为无法合拢唇瓣,唇角流下一行津液。 男人用指尖抹去那一丝甜蜜的液体,把男孩抱在自己腿上,轻嗅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清香。 躁郁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 他打开台灯,怀中的男孩因为不适应光线,立刻闭上了眼睛,在他怀里不安地动了动。 沈焱抚着他的脊背,问:“今天上什么课?” 沈眠没吱声。 男人道:“阿清,忘了吗,爸爸喜欢听话的孩子。” 怀中的男孩微微一僵,小声道:“数学。” 沈焱便拿出数学课本,继续上次的课程。自从沈眠辍学以后,都是沈焱亲自教他。 这个男人的确是天才,每一门课,都能用最简单明了,最有效率的方法讲解,如果真的做老师,应该同样是佼佼者。 沈眠昏昏欲睡地听着。 他最近总是很容易疲惫,困倦,系统说得没错,这具身体已经用不久了。 等他回过神来,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来,正盯着他看。 “阿清。” 男人合上书本,“是你说想上学,爸爸才教你的,对吗。” “……” 那是为了出门想的借口啊。 男人在他唇角亲了亲,嗓音低沉,带着一丝愠怒:“你这样,是要接受惩罚的。” 话音刚落,沈眠便被他压在床上。 男人气息稍沉:“三天了,伤口也该好了。” 沈焱熟练地解开他的衣扣,男孩白皙漂亮的身体上,遍布爱欲的痕迹,全部都是他的杰作。褪下长裤,露出笔直的长腿,男孩微微屈膝,妄图遮挡私.处。 他像一只被人按在砧板上的待宰羔羊,刀刃即将落下,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沈焱静静欣赏他的羞涩,窘迫。 这个孩子,每一个动作,神态,都对他有致命的诱惑。 他终于按捺不住,把这只小羊羔连皮带骨,吞入腹中。 ***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谢明大半夜被叫到沈家来。 他是沈家的私人医生,但一直是闲职,真正派上用场,也就是最近几个月的事。 谢医生冷汗淋漓地替沈家小少爷检查伤口。 说是沈家小少爷,其实已经不够准确。 早在几个月前,沈家父子在饭店亲密亲吻的照片曝光,其后,几乎是当天,沈家终于公开了沈清的身世—— 沈清的亲生|父亲是个抢劫犯,早在几年前已经病死在牢里,他的母亲常年吸毒,此时正在戒毒所,这辈子都不可能出来。 所以,沈家只是可怜他的身世,收养了他,并不具备任何血缘关系,甚至,这孩子的户籍都不是落在沈家名下。 就是消息公开的那天夜里,谢明接到消息,赶到沈家。 他问是谁病了,沈家的佣人支支吾吾道,是小少爷发烧了。 那晚的情形,可比今晚要惨烈得多。 检查完伤势,他小声道:“出血了,但不严重,吃点消炎药就好,其次就是饮食方面注意一点。最好还是……缓几天。” 他上次被请过来,也就是三天前。这位沈总,也只是看着像个人。 沈焱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谢医生看了一眼床上的男孩,几个月前还是瓷白如玉的肌肤,这会苍白得不得了,整个人跟透明了似的,眼底的青影,看得出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他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建议道:“沈总,要不要让芷芊过来,给小少爷看看?” 沈焱沉默不语。 谢明是谢芷芊的亲叔叔,之前就是他跟沈焱推荐的自己侄女,当时是因为私心,这会纯粹是动了恻隐之心。 沈家这个小少爷实在是漂亮,通身挑不出一丝半点的瑕疵,跟个精雕细琢的瓷娃娃似的,眼下这副憔悴的模样,谁见了也不落忍。 他斟酌着道:“沈总,少爷毕竟年纪小,多少还是顾着一些,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您难道就不心疼吗。” 沈焱垂下眸,他原先是心疼的。 可后来他发现,这孩子只是看着胆小,其实胆大包天。 不但敢欺骗他,甚至敢脱光了,往别的男人床上爬。 不关着他,锁着他,这妖精又会出去勾人。 他眸色渐冷,抬手替男孩盖上被子,道:“你可以回去了。” 谢明知道,他这是不想再提,只好点点头,道:“那我先告辞了。” 他把药留给佣人,又叮嘱了两句,才大步离开。 等谢医生离去,沈焱坐在床边,粗粝的指腹抚着男孩的脸蛋,幽幽地道:“每个人都喜欢你,你怎么就这么招人?” 沈眠只当他在夸自己。 其实谢医生说的话,他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跟沈焱做,他也有爽到。 除了第一次受了点罪。 那天沈焱正在气头上,他又是头一遭,疼得不得了,两个人都不好受。 他正在胡思乱想,男人已经俯下身,在他侧颈轻轻一吻,道:“想出去吗。” 话音才落,男孩灰蒙蒙的眸子里,骤然显出一丝光亮,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足以看出他的情绪波动。 沈焱勾起唇,道:“好,让你出去。”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男孩面露犹豫,抿了抿唇,怯怯地摇了摇头。 沈焱唇角的弧度越发深刻,手指穿过男孩柔软的发丝,眸色渐渐温柔。 他几乎是诱哄道:“只要亲一下,爸爸就带你出一次门,很划算的买卖,不是吗。” 是挺划算的。 沈眠想,要不是为了维持人设,我能给你脸亲肿。 他犹豫许久没有动作,男人也不催促,等他终于抬起眸,小心翼翼地靠近时,男人的眼中才不经意地泄露一丝波澜。 这孩子如同初生的幼崽,怯生生地探出小爪子,刚露出一丝恐惧,想往回收,便被沈焱抓住,他按住男孩的脑袋,没有给他逃脱的机会。 柔软的唇,带着一丝凉意,划过脸颊。 沈焱从未想过,自己会因为一个吻,而心动至此。 “你做的很好。”男人说。 他倾身吻了吻男孩眼角的泪痣,嗓音里夹杂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道:“明晚,我带你出去散散心,顺便见一见你想见的人。” 沈眠一愣。 沈焱以为他想见的人,总不会是陆一寒吧? ……误会大了。 1-15 回到房间,沈眠对着镜子打量自己,这会眼角还有些泛红,显出几分楚楚可怜的柔态。 他自恋道:“从酝酿感情,到掉下眼泪,一共用了三秒钟,再磨练磨练演技,下一届影帝舍我其谁。” 系统道:【如果宿主不掐自己大腿,也能哭出来就好了。】 “……” 沈眠道:“你懂什么,这是技巧。” 他抬眸瞥了一眼直播间,被弹幕上刷个不停的“感天动地父子情”闪瞎了眼。 “我觉得这一届观众不太行。”他一脸严肃地说。 系统:【???】 沈眠道:“直播间这么浪,很容易被查水表的。” 系统:【……】 难道不是主播你自己太浪? 沈眠要是会自我检讨,他就不是沈眠了。 他一点不觉得自己的所做作为有什么问题,甚至还有一点小骄傲。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把一个大冰块,改造成一个温柔体贴的好爸爸,堪称当代变形记好么,简直应该给他颁个奖杯。 眼看着直播间关注数量突破了九千。 沈眠弯起唇,卖萌道:“小哥哥,小姐姐们多多分享直播间,破万有福利哦。” 直播间瞬间就沸腾了,纷纷追问什么福利。 只见这妖孽微微一笑,一脸纯良地说:“我这个人很民主的,一向尊重大家的意见。” 换言之——全听你们的。 弹幕上先是一阵风平浪静,而后爆发起来: ——嗷嗷嗷~~~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擦鼻血) ——前面的,我们可能有同一个想法! 沈眠弯着唇,看着观众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心里还有一丢丢的怅然若失。 想当初,他已经是一个百万人气主播,平台力捧的台柱子。 一朝回到解放前。 系统给他灌心灵鸡汤:【人生,就是在跌涨起伏之间,不断提升自我的,虽然你失去了百万粉丝,但换一个角度想想,你获得了一次特别的人生经历,是不是很值。】 值个屁。 沈眠微笑,“是,很值。” *** 次日,沈眠被王琛的电话吵醒。 “小哑巴,醒了没?” 沈眠看了一眼时间,很好,早上六点整。 他昨晚肝陆一寒送的游戏,一直到凌晨才睡下,这会还困得厉害。 忍了忍,他轻轻嗯了一声,道:“刚醒。” 一听到这小东西软软的声音,王琛心里头就痒得厉害,他道:“现在起床洗漱,我一会到,路上再睡。” 沈眠问:“去哪?” 王琛一顿,道:“你不会忘了,今天要去赛场给我加油的事了吧。” 平静的语气里,已然夹杂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沈眠略一挑眉,故作惊慌,道:“记,记得的,没有忘。” 王琛忍不住一笑。 他甚至能够想象得到,男孩此时害怕地,小心翼翼解释的模样,真想抱在怀里揉一揉。 压下胸口的躁动,他道:“记得就快起床。” 沈眠答应一声。 顿了顿,他故意问:“一寒也来吗?” 王琛果然不痛快了,好不容易才忍住没跟他发火,道:“只有我,陆一寒跟篮球队的人一起去赛场了。” 说完,挂断电话。 沈眠听着手机里传出的忙音,轻笑一声,懒懒散散地伸了个懒腰。 敢吵醒他,还想痛快? 他慢悠悠地洗漱好,换了一身运动休闲装,下楼,沈焱正在用早餐。 沈眠在一旁坐下。 男人给他倒了杯牛奶,塞到他手里,问:“怎么起早了。” 沈眠乖巧地道:“因为要去看篮球赛,昨天跟他们约好了。” 说完,抿了一小口的牛奶。 沈焱看着他喝了一圈白胡子,眼中尽是温柔,伸出手,拇指擦过男孩的唇,拭去了奶渍。 他轻轻摩挲,指下饱满的樱唇越发娇艳起来,男人眼神一暗,却在接触到男孩天真的眼神时,敛了神色。 他收回手,垂眸用餐,“让司机送你去。” 沈眠道:“不用了爸爸,王琛来接我,马上就到。” “你不怕他了?” 沈眠抿着唇,好看的眸子里有一些困惑,他迷糊地道:“好像,没有从前那样怕了。” 没有从前那样怕。 沈焱太了解,这句话的含义。 一直以来,这孩子只是接收外界的恶意,独自一人在孤立,无助的世界里徘徊。 因此,只要有人稍微对他好一点点,他就会本能地靠近那个人。 无论是王琛,还是他,都是利用了这一点。 或许,比起王琛,从前的沈清更加害怕他这个“父亲”也说不定。 他比王琛更加卑鄙。 他问:“比赛什么时候结束。” 沈眠从包里掏出入场券,在上面找了找,道:“是中午十二点。” 沈焱颔首,“中午我去接你,一起吃饭。” “好。” 男孩的话语里,小心翼翼隐藏着一丝雀跃,让男人冷峻的面容,一瞬间,柔和了不少。 沈焱俯下身,在男孩光洁的额上落下一个轻吻。 “爸爸去公司了。” 沈眠早习惯了被他亲亲抱抱,只是点了下头,甜甜地道:“爸爸再见。” 系统道:【我觉得这样不行。】 “我觉得其实还ok。” 这男人在国外住了很久,沾染点陋习很正常,沈眠喜滋滋地想,当儿子也有当儿子的好处。 #每天被理想型亲亲抱抱什么的# *** 上了车,王琛往沈眠怀里塞了一盒吃的。 沈眠打开,里面是各式各样的早点,什么小笼包,水晶虾饺,糯米糍糕。 他道:“我吃过早餐了。” 王琛从盒子里随手拿了一块虾饺,扔进嘴巴里,嚼吧嚼吧,道:“怕你没吃才让人准备的,吃过当然最好。” 说完,启动车子。 沈眠觑了他一眼,问:“你早饭没吃吗?” 王琛当然不会说,自己因为太激动,一大早醒过来,饭都没吃就直奔沈家来了。 他道:“不想吃。” 话才说完,身旁的男孩噗地一声,低下头笑了起来。 王琛羞恼不已,“笑屁啊。” 一偏头,看到那张软乎乎的,白嫩的脸蛋,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 他蓦地凑过去,在男孩的脸蛋上掠过一个吻。 沈眠:“!!!” 这人在开车,沈眠压根没有防备,就这么被他偷袭成功了。 王琛指尖摸了下唇,笑得痞气又恶劣。 “总算亲到了。” 晚上七点整,咸鱼直播网主机游戏专区,平均热度三百万人气,当红主播沈眠正在进行直播。 沈眠今天直播玩的游戏,是一款名“叫和班尼特福迪一起攻克难关”的超变.态游戏,操纵一个坐在罐子里的男人,通过抡锤子艰难往上爬。 据说这款游戏虐疯了一大批主播,第一操作难,第二,在攀爬过程中随时有可能掉回原点,并且回到底层时,后台会自动播放一曲安慰(嘲讽)的英文歌,可以说虐身、又很虐心。 沈眠不喜欢这类游戏,觉得有点抖m倾向,但是架不住粉丝疯狂安利,只好在steam购买了这款游戏,开启了自虐之旅。 据该游戏的制作人所说,制作这款游戏的初衷,就是为了伤害某一类人,自尊心极强的那群人。 沈眠自尊心不算特别强,但也受到了伤害。 在即将接近顶峰时,因为鼠标卡顿,游戏中的人物以一道优美的弧线掉回了山底。 非常好,第五十四次落败,而且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沈眠心态崩了。 伴随着西部悠闲曲风的英文歌曲,他靠在椅背上,冷静地笑了笑。 默默点击关闭。 在弹幕每秒几万条刷新的“不要啊!!”的呐喊声中,将其卸载,连同后台的安装包一并拖进了回收站,然后点击:彻底删除。 ——玩个球! 弹幕一片哭唧唧,人家还想看眠眠玩嘛~~~ 不必怀疑,这些疯狂撒娇的人里,男生占据了绝大多数。 沈眠作为游戏区大佬,虽然技术顶尖,但也不是绝无仅有的一个,之所以人气这样高,是因为他有才华。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我们中国的最伟大最永久,而且最普遍的“艺术”是男人扮女人。 咳,是的,沈眠在这方面的天赋极高,且无师自通。 事情要追溯到半年前,他当时直播一款游戏,跟粉丝打赌,说要打出he结局,可他忘了提前问度娘,那款坑爹报社游戏压根就没有he,所以他果断悲剧了,被迫答应穿女装直播了一整晚。 这已经是直播界历史遗留的话题,让男主播穿女装,许多同行都做过,沈眠不是第一个,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但是,像沈眠这样一夜成名的,其实不多。 因为,他的女装扮相太过惊艳。 一袭红色束身短裙,衬得皮肤白皙莹润,栗色长发落在肩上,精致的瓜子脸,红.唇饱.满,他为了调戏粉丝,一直用伪音说话,还即兴唱了几首歌。 与变声器制造的女声不同,伪音更加自然,也更加撩人,嗓音甜美,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迷人的风情。 不管男粉女粉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直呼:“哥你别撩了!要弯了!” 男粉怕被沈眠掰弯,爱上男人,女粉则是怕把持不住,爱上沈眠装扮成的女人。 这个时代虽然同性婚姻合法,gay的社会存在感也越来越强,但是异性恋还是占多数。 不明所以的人进了直播间,还以为进了颜值区或娱乐区,结果看到满屏的“女装大佬”“大屌萌妹”“掏出来比你都大”彻底方了。 ——这世界是肿么了!! 女装大佬唱完歌,没忘记自己是游戏主播,开启游戏模式。 开了一局绝地求生,进去后捡了一把狙,基本满配后,蹲守在一个楼顶收过路费,路过的人几乎被枪枪爆头。 他薄唇微勾,撩起桃花眼,一丝危险,又极度魅惑人心的气息,从屏幕里溢了出来。 这一晚,不知多少人在屏幕前暗自吞口水,下腹燥热,甚至因此彻夜难眠。 对于男人而言,这种傲慢又妩媚的气质,堪称极致的诱.惑,让人想征服,想彻底占有。 那一幕画面被许多观众截屏做壁纸,在一段时间内,沈眠成为新晋的宅男“女神”。 当天直播结束后,他的直播间关注数量,从三十万直接破了八十万大关,并且持续向一百万逼近。 那晚直播录屏也被传上各个平台,点击量居高不下,他彻底大火起来,平台看他势头大好,开始力捧他,慕名关注的人越来越多,开始大多是颜粉,最终却被他的非凡技术给征服了。 女粉感慨万千:“在看到眠眠的女装之前,我不知道,原来我可以对女人心动!” 男粉则痛心疾首道:“没遇到眠儿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直的,直的啊……” 始于颜值,陷于才华,痴于肉.体,是许多眠粉的心路历程。 沈眠原本的相貌属于很精致的类型,瓷白似雪的肌肤,一双潋滟桃花眼,眼角一颗浅红色的泪痣,典型的男女通吃。 他不笑的时候,是个腼腆的大男孩,一旦笑起来,就完全变了个味道,像个从良了的狐狸精,连泪痣都透着一股妖气。 从前女粉多一些,男粉则偏少。 沈眠曾经是职业队的,后来因为某些原因退了下来,手速和意识在这里,做个技术流主播是绰绰有余的。 但喷子不会跟你讲道理。 有时因为平台的活动,跟别的主播产生矛盾,键盘侠就拿这件事攻讦他,说看他直播的都是妹子,纯看颜值不看技术,趁早换区得了,免得带坏游戏区风气。 女装直播事件之后,从前嘲笑过他的人,默默在id前换上眠粉的牌子,去哪都挂着,到点蹲直播,比妹子们还准时,时不时就在弹幕上刷: “眠眠我们今晚再打赌好不好啦~~” “输了穿女装唱歌好不好啦~~” 沈眠有时心情好,就答应了,大多时候是端着的,得不到才稀罕,天天见,不就贬值了么。 比如,今天这种情况,就可以稍微给点弥补。 他歪歪脑袋,轻笑了一下,问:“你们是想看我抡锤子,还是听我唱歌呢?” 于是直播间疯狂刷起礼物,满屏的: ——唱歌走起!!! ——有请眠女神上线!!! 他朝镜头眨一下眼,眼角的泪痣在镜头下显得越发娇艳,散发着蛊惑的味道。 他打开歌单播放一首抒情的bgm,笑道:“稍等一下。” 弹幕上齐刷刷的: ——多久都愿意等!! ——为你等到天荒地老!! ——爱死你了啊啊啊!!! 沈眠皮肤很好,睫毛浓密,只戴上假发,打了个底妆,换上一套嫩黄束腰淑女裙,便格外性.感撩人。 裙摆下露出两条细长的小腿,形态优美,白皙光滑,再往下是精致的脚踝,那样纤细,好似一只手就可以完全握住。 他回到座椅上,屏幕已经被礼物刷屏,观看人数暴增,使得直播间有些卡顿,不少其他直播间的观众闻风赶来,只为一睹“眠女神”风采。 当然,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骂他是不要脸的同性恋,为了圈粉不择手段云云。 一些是维护网络正义的键盘侠,一些则是同平台主播买的水军。 沈眠勾起一抹浅笑。 他喜欢被人疯狂爱慕的感觉,哪怕其中有一些人是被他的长发,红唇,还有裙摆所迷惑,但是,这难道不是他自身的魅力吗? 当然也是。 沈眠没有女装癖,只是察觉到女装的自己,对男人具有无与伦比的魅力之后,加以利用而已。 人不就是这样吗?扬长避短。 而且做主播这一行的,在法律和道德允许的范围内圈粉,再正常不过。 接连唱了几首歌之后,他歇口气,趁着喝水的功夫看屏幕,忽然瞥到一条弹幕。 ——如果有机会的话,主播愿意体验穿越之旅吗? 沈眠一愣,这是什么问题,还挺特别。 他放下水杯,莹白的手腕柔柔地托着腮,眼里透出一丝慵懒的风情。 “穿越?蛮有意思的,如果有机会,当然要体验一下。” 他穿女装时,说话也是用的女声伪音,因为这比较符合他的美学观念。 性感,慵懒,妩媚,嗓音里夹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挑逗,观众瞬间血条被清空,双手打字以证清白。 ——小妖精你要是穿越,肯定是红颜祸水啊啊啊~~~ ——女神你要是穿成潘金莲,我愿意做西门庆!!女神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131.6-02 这是防盗章喵, 亲的购买比例不够,需要等待一段时间再阅读哟~  体育馆。 比赛结束, 一高以极大优势, 战胜了弘高。 “今天一高的17号和13号嗑药了吧,打得这么猛,弘高的防守跟闹着玩似的。” “上次看两个队实力相差不大,现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13号今天好几个三分球, 还有17号最后那个灌篮简直帅炸,这两个人能去省队了吧……” “本来还以为会很精彩,结果单方面碾压,没意思没意思。” 观众们陆陆续续退场。 沈眠刚站起身, 只见那个痞子三两下翻过栏杆,一堵墙似的堵在他面前。 王琛刚下场,出了一声热汗, 这会呼吸还没平复下来。 他拦住想溜走的男孩, 粗声粗气道:“想往哪跑。” 观众席上传来一阵喧闹声,不少人举起手机拍照。 有个别人忘记关闪光灯,晃得沈眠一愣,他摇头道:“没想去哪。” 反正认怂就对了。 王琛轻笑一声, 勾起唇,问:“我打得怎么样。” 沈眠点头, “很厉害。” 这是真心话。 他以前也喜欢打篮球, 要不是这身体弱不禁风的, 他真想跟他俩比划比划。 按照系统的说法,是因为这身体太弱,承受不了他强大的精神力,所以才会表现出虚弱的现象。 在沈眠看来,说是“虚弱”并不准确,准确来说,应该是——身娇体软好推倒。 莫名其妙被加了一个buff,也是无奈。 王琛盯着他一本正经的小脸,笑容越发明显,抬手把人搂在怀里,道:“累的够呛,走,吃饭去。” 他这么一搂,观众席上顿时传来一阵惊叫。 “那是王琛女朋友吗!太远了,看不清啊……” “我怎么觉得像男的?” 沈眠默默翻了个白眼,他就是男的。 他原本就身材纤细,被王琛搂在怀里,衬得整个人越发娇小,头发又过长,露出的侧颜精致到无可挑剔,远一点看,的确是雌雄莫辨。 沈眠故作柔弱地推了推,小声道:“我跟爸爸约好了,要一起吃午饭的。” 王琛眉头一皱,把这小东西搂得更紧了一些。 他不满道:“你爸是恋子情节吗,怎么见天盯着你。” “……” 沈眠羞恼道:“你,你不许,不许胡说。” ——超没底气。 王琛见他一着急,又结巴起来,白生生的脸蛋染上绯色,看得他心痒难耐,恨不得就这么把人扛起来,直接打包带走。 无视这小东西在怀里奋力挣扎,他凑到软嫩的脸蛋上,想偷一个吻。 又被人挡住。 这孩子两只手都被他困在怀里,自然动不了,抬眼一看,碍事的人是陆一寒。 这人俨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道:“他不愿意,你看不见吗。” 王琛嗤之以鼻,这人一副优等生的姿态让他倒尽了胃口,偏偏怀里这小东西对他心存爱慕。 思及此,他眼神越发不客气。 “看见了怎么样,看不见又怎么样,我亲我的人,和你有关系吗。” 怀中的男孩小声地,弱弱地辩解:“我不是你的人。” 王琛瞪他,道:“我看上了,就是我的。” “……” 强盗逻辑。 王琛睨向对面的男人,嘲弄道:“凭你也想跟我抢?你配吗,陆、一寒。” 说着,牵着沈眠往外走。 陆一寒立在原地,握紧拳头,那个“陆”字是对他最大的嘲讽。 *** 沈眠被王琛塞进车里,他惊慌失措道:“我爸爸,就要到了,你放我下去。” 王琛堵在车门前,笑得恶劣至极。 “这里是地下停车场,无论我对你做什么,沈总根本赶不及来救你,明白吗。” 沈眠听得一愣。 他实在不想承认,但王琛这痞子的话,竟然让他有一点点小心动。 #车震什么的# 不过,他面上仍是单纯的模样,桃花眼蒙上一层水光,害怕地问:“你要打我吗?” 王琛被这个卖萌直接k.o。 他捂着脸,平复自己的心跳,好半晌缓过来,把人扑倒在车座上。 王琛哑声道:“这都是你逼我的。” 他抬手拉开男孩的外套拉链,里面是一件白色印花t恤,露出细长的脖颈,下方的锁骨跟雕琢打磨出来似的,诱人至极。 王琛的手从衣摆下方钻进去,手掌抚上男孩纤细的腰肢,怀里这娇软的小东西立刻不安地动了动,眼里透着无措。 “怎么。” 男孩脊背发颤,用甜得发腻的嗓音,颤声道:“痒,痒……” 好像除了这个字,再也想不出别的词汇了。 王琛被他刺激得眼都红了,嗓音发沉,道:“哪里痒?这里,还是这里……” 他的手掌在男孩柔软的腰肢,平滑的小腹上缓缓移动,处处点火。 “砰”的一声,车尾被重重撞了一下。 车里一震。 王琛低咒一声,又捏了捏沈眠腰上的软肉,才起身下车。 看到身后那辆黑色豪车,王琛眉头一皱,似乎有点眼熟。 接着,车里走下来一个男人。 王琛见到他,几乎被气笑了,道:“沈总,你在阿清身上装了追踪器不成。” 沈焱面无表情睨了他一眼,拉开车门。 沈眠仍旧躺在车座上,迷茫地眨着眼睛,只是脸颊的红晕依稀可见,眼角的泪痣更是妩媚动人。 这是动情了。 沈焱沉默着,俯下身把这孩子抱起来。 路过王琛的时候,他停下脚步,缓缓说道:“你的胆子很大。” 王琛勾起唇,道:“沈总,没有哪位父亲能一直保护自己的孩子,你也是时候放手了。何况你年纪也大了,总有一天会先老去,不如把阿清交给我照顾。” 他正色道:“我会把他当作妻子,照顾一辈子。” 沈焱垂眸听着,无波无澜的黑眸沉得似墨,让人根本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怀中的男孩轻声唤道:“爸爸……” 男人垂眸应了一声,不再理会王琛,把沈眠放进副驾驶座上,驱车离去。 王琛被他无视,也不见生气。 他抽出一根烟,叼在唇角,慢悠悠点燃火,然后猛地把打火机摔在地上。 沈清的病情好坏,他在意过吗? 其实也很好理解,这种大家族,最不缺的就是继承人,沈清并不是唯一的选择。 她甚至怀疑过,沈清到底是不是沈焱的亲生儿子。 然而,这种认知,在这一刻被推翻。 那个一贯冷漠的,高高在上的男人,握住儿子的细腕,眸中的情绪不可辨认,但绝不是从前的冷漠。 那么细微的伤痕,不,甚至算不上伤痕,他却在意了。 这说明什么? 他的眼里,开始有这个孩子了。 谢芷芊有自己的野心,更准确地说——她想成为沈太太,沈焱的妻子。这样的男人,无论是他自身的魅力,还是他身后的势力,都对女人有着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沈清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用的工具。 而且用过之后,很好处理。 可她没想到,一个注定会被丢弃的废物,也有被主人注意到的一天。 谢芷芊更没有想到,那个总是把自己藏在阴影里的孩子,会有一张连她都忍不住嫉妒的脸。 这张脸,实在漂亮过头了。 她压下心中的不安,快步上前,询问道:“伤口需要处理吗,我这里备有医药箱。” 她只是客气一问,毕竟一点掐痕,没人会特地处理。 然而…… “嗯,麻烦了。” 男人的嗓音仍旧冷淡,只是视线,自始至终没有从男孩的手心移开过。 谢芷芊愣了好几秒,才转身去取医药箱。 比她想象得更棘手。 沈眠低眉顺眼,把自己缩成更小的一团,任由男人握住他的手腕,用酒精棉清理伤口。 从进门起,他就感觉到了,这个女人不简单。 可是,想利用他?还嫩了点。 虽说在勾引男人这件事上,他们算是同行,但是任何行业,都是有职业操守的。 利用一个生病的孩子,良心不会痛吗? 人家还只是个宝宝啊! 不过……酒精碰到伤口是真的疼。 他眉头微微一蹙,男人像是有感应一般,停下手,问:“疼了?” 沈眠犹豫片刻,轻轻点了一下头。而后,又好像害怕被责怪一样,悄悄往后挪动。 那胆怯的模样,可怜得有些可爱。 沈焱的眼神尤为复杂。 不止谢芷芊,连他自己都没有料到,一个被他忽视了十多年的孩子,会让他在意如斯。 但他是忠于自己意志的人。 他看着如惊弓之鸟一般的男孩,尽可能放缓语气,道:“如果不喜欢这里,以后不来了。” 虽然很生硬,但安抚的意味不言而喻。 沈眠一愣。 虽然怕崩人设,他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真的吗?” 男人点头。 谢芷芊暗自着急,在一旁劝道:“沈先生,阿清的病……” 沈焱打断道:“以后就麻烦谢医生,每周来一次沈宅,报酬方面跟李秘书沟通。” 谢芷芊自然没有意见,微微一笑,道:“也好,在家治疗可以缓解紧张情绪,要是有帮助就太好了。” 沈焱便牵起沈眠的手,带他走出了诊所。 *** 沈眠很气。 “这就是引狼入室。”他说。 系统道:【你也是狼。】 沈眠给噎住,他是有利用沈焱的打算,毕竟爸爸都叫了,收利息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哪有白给人做儿子的? 他瞥了一眼直播间,弹幕上正在刷: ——霸霸当然不是白叫的,嘿嘿 ——嘿嘿嘿 ——嘿嘿嘿嘿 沈眠皱了一下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屏幕里扑面而来一阵猥琐的气息。 男人见他皱眉,问:“还是不舒服吗?” 沈眠一秒变小兔叽,怂哒哒地摇了下头,小声道:“爸爸,谢谢你。” 沈焱挑起眉峰,一双冷静的,没有波澜的黑眸,直直盯着男孩轻轻开合的粉唇,神色不明地问:“谢什么。” 沈眠咬着唇,怯生生地道:“帮我,处理伤口,还有,不用来医院,每一件事,都很感谢。” 男孩的嗓音软软糯糯的,沈焱听着,嘴里竟然尝到一丝甜味。 他唇角显出一道不明显的弧度,道:“不用谢。” 总有一天是要还的。 *** 车没有开往沈宅,而是直接开向了沈氏集团。 沈焱下了车,顿了顿,回过头敲了两下车窗,车里的男孩手足无措,好一会才顺利打开门。 如果是从前,他大概又会因为这孩子的迟钝而不耐烦。 可现在,他却产生一种,和这傻孩子待在一起,比处理工作更有趣的想法。 “爸爸?” 沈焱道:“爸爸去工作,让司机送你回家。” 男孩眨巴着眼睛,似乎不太能理解,仍是乖乖地点了点头,道:“好的,爸爸。” 沈焱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沈眠趴在车窗上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一头雾水。 什么鬼? 特地说了一句废话。 司机是沈家的老员工了,一直很心疼沈清,见状笑道:“先生这是在关心少爷呢。” 沈眠故作惊喜地笑了笑。 司机不再多嘴,驱车往沈宅去。 “啊啊,天命之子到底在哪,007,你作为智能系统,除了坑人,就没有一点实用的功能吗。” 系统沉默片刻,道:【有。】 “什么?” 系统道:【商城。】 沈眠面前的白色光屏一闪,跳到一个页面,是一个类似超市的图标,但是是灰色的。 “待解锁?” 【系统商城里有各种功能性道具,可用观众打赏的v币兑换,但解锁的条件是,直播间关注数量超过一万。】 沈眠呵呵——信了你的邪。 他冷冷地道:“新人既没有粉丝,又没有v币,难道只能干坐着等死?” 系统道:【是这样的,我们是人性化的直播平台,对新手非常友好,宿主可以选择做支线任务,获得新手礼包,内赠超值特惠工具一份,可以快速有效辨别攻略对象哦。】 “那你不早说!”沈眠怒不可遏。 面前跳出一个弹框。 【宿主是否接受支线任务,请从以下两个选项进行选择:】 ——a:是 ——b:否 沈眠直接选了a。 系统叮咚一声,提示:【宿主已接受支线任务:偷看爸爸洗澡,完成时限:三天。】 沈眠:“?????” 陆一寒:“……” 队友就是用来卖的吗? 沈眠用眼神告诉他——是的。 王琛显然被沈眠口中,亲昵的“一寒”二字刺激得不轻,咬牙问:“你现在在哪?” 沈眠看了一眼四周,这间网吧环境不错,干净,不怎么喧闹,而且没有明显的烟味。 大概是陆一寒常来的网吧。 以王琛和陆一寒的熟悉程度,应该是知道这里的。 沈眠垂下眼睫,语气中隐含着一丝轻快,道:“在网吧,一寒教我打游戏。” 王琛蓦地攥紧拳头,努力平复心头的怒火,虽然生气,仍是顾及着,怕吓到电话那头,那个胆怯的小东西。 他最终,用极尽温和的语调说:“在那里等我,哪都不要去。” “……好。” 沈眠挂断电话,对陆一寒道:“趁他没来,我们再打一局。” 陆一寒被那双无辜天真的眼眸看着,几乎下意识就要点头说“好”了。 他被气笑了,道:“你在刻意诱导王琛,想让我和他自相残杀,是吗。” 沈眠歪头一笑,无所谓地问:“你生气了?” 陆一寒皱起眉。 没有。 换做平时,被人这么耍,他一定会让那个人这辈子都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可奇怪的是,面对眼前这个少年,哪怕知道他恶作剧的对象是自己,竟然提不起一丝愤怒。 他勾起唇,道:“生气谈不上,我既然把你带出来,就不会怕王琛找来。” 他抬起手,捏起沈眠的下颚,道:“我只是惊讶,你比我想象得,要更坏一点。” 沈眠把他的爪子拍下去,抬手又开了一局游戏,道:“不要用单纯的‘好坏’评判一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手段,不是吗。时间不多了,速度进。” 陆一寒看着他的侧颜,和平时一样的精致漂亮,但褪下了平时伪装的脆弱和胆怯,整个人蒙上一层傲慢的冷色调。 他恍然地想,或许,这才是他原本的模样。 *** 王琛赶到时,陆一寒正在游戏里大杀四方。 而他放在心尖上的小东西,正歪着脑袋,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看着,漂亮的桃花眼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王琛走上前,拉开陆一寒旁边的座位,大马金刀地坐下,然后把沈眠拉到他的腿上。 男孩惊惶地挣扎,想要逃,却因为力气不够,难以逃脱。 王琛哼笑一声,道:“给我消停点,再乱动,我可就亲你了。” 沈眠低着头,咬着粉唇,小声道:“你,你不敢,爸爸说,不会让别人欺负我。” 132.6-03 这是防盗章喵, 亲的购买比例不够, 需要等待一段时间再阅读哟~ 沈眠被囚禁在了家里。 沈焱切断了他的一切社交账号, 和通讯方式, 就连家里的报纸,都是要经过这个男人的同意,才能到沈眠手里。 而学校那边, 沈焱提交了沈眠一直以来的病历,证明他具有一定程度的心理障碍,不适合正常学校的学习生活, 需要暂时休学,在家接受治疗。 但事实上, 一周一次的心理咨询, 已经在沈焱的单方面要求下, 强制停止。 这几个月来, 除了打扫和送饭的佣人, 家庭医生,沈眠就只见过沈焱一个人。 沈眠知道,这个男人, 是打定主意, 让他彻底变成他的私有物。 哪怕这个私有物,是有着瑕疵的。 沈眠轻叹一声,自怜自艾道:“只怪我过分美丽。” 【……】 系统道:【现在不是自恋的时候, 不算上今天, 宿主只剩下两个月的寿命。】 整天吃吃喝喝, 陪沈焱演演戏,刷刷好感度,他都快忘了时间的流逝了。 沈眠终于正色起来。 他烦恼道:“陆一寒已经排除了,王琛也见不到,沈焱倒是能见到,可是做了这么多次,好感度也没满。” 对沈焱,他是绝对不敢直接拿套套测试的,否则那个男人一定会逼问他:“套从哪弄到的。” 难道他要说,上次从陆一寒那里顺来的吗? 简直可以预想到凄惨的下场。 惹不起,惹不起。 沈眠摸着下巴,问:“现在沈焱对我的好感度是多少?” 系统叮咚一声,询问:【请问宿主确定使用本次任务中,唯一一次好感度查询机会吗?】 沈眠:“……” 本来是确定的,它这么一问,沈眠反而犹豫了起来。 万一沈焱也不是呢? 不行,不能白白浪费机会。 沈眠又打开系统商城,翻看里面的道具,不得不说,这里面的确有很多好东西。 例如有个气运值检测仪,可以检测每个人的气运值具体数据,天命之子拥有的气运值基本上都是最高的,有了这个东西,直接开启easy模式。 还有一种痛觉免疫喷剂,说明书上说,可以短时间内屏蔽痛觉,帮助宿主在任务世界中渡过难关。 还有学霸眼镜,魅力药水,大力丸……等等一系列实用小道具。 东西虽然好,但有一个致命的缺点——贵。 沈眠看着自己可怜的四位数v币,一时间,有点淡淡的忧伤。 只够买一颗大力丸:) 他跟直播间大佬们卖萌:“小哥哥,小姐姐们,人家想买一个气运值检测仪喵~” 弹幕上一片风平浪静。 ——福利还没兑现(冷漠.jpg) ——哼(傲娇.jpg) ——别以为会卖萌了不起,只要我们捂住眼睛,你就一点都不可怕!(叉腰.jpg) “……” 沈眠道:“那你们想怎么样啊。” ——事已至此,唯有女装才能平我心头之恨!(擦鼻血……) ——穿女装怎么够,还要穿给爸爸看! ——给爸爸看怎么够,还要穿给王少看!! 沈眠看着满屏的“女装”,“色.诱”,“勾引”,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姐姐们,你们赢了,真的。” 真是不能好了。 这时候,楼下传来一阵汽车鸣笛声,是沈焱回来了。 沈眠从二楼窗台往外看,一辆黑色豪车,在夜幕中缓缓驶入沈宅。 沈眠赶紧进入备战状态。 沈焱一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被自己锁在家里的孩子。 他推开门,屋里很暗,厚重的窗帘把屋外的光线完全隔绝,构造成了一个完全封闭的,安静的世界。 那孩子蜷缩在一个狭窄的角落里,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听到开门的声响,男孩脊背下意识地发颤,又强自冷静下来。 沈眠小心翼翼看了眼男人,沙哑着嗓音,道:“爸爸……” “嗯。” 男人应了一声,蹲下身,抬起他的下巴,问:“今天过得怎么样?” 沈眠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男人的眸中显出一丝笑意,起身倒了一杯温水,自顾饮下,然后用嘴渡给了沈眠。 男孩紧闭着眼眸,眼睫轻颤,被动承受男人霸道的亲吻,清凉的液体一同进了喉咙,却因为无法合拢唇瓣,唇角流下一行津液。 男人用指尖抹去那一丝甜蜜的液体,把男孩抱在自己腿上,轻嗅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清香。 躁郁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 他打开台灯,怀中的男孩因为不适应光线,立刻闭上了眼睛,在他怀里不安地动了动。 沈焱抚着他的脊背,问:“今天上什么课?” 沈眠没吱声。 男人道:“阿清,忘了吗,爸爸喜欢听话的孩子。” 怀中的男孩微微一僵,小声道:“数学。” 沈焱便拿出数学课本,继续上次的课程。自从沈眠辍学以后,都是沈焱亲自教他。 这个男人的确是天才,每一门课,都能用最简单明了,最有效率的方法讲解,如果真的做老师,应该同样是佼佼者。 沈眠昏昏欲睡地听着。 他最近总是很容易疲惫,困倦,系统说得没错,这具身体已经用不久了。 等他回过神来,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来,正盯着他看。 “阿清。” 男人合上书本,“是你说想上学,爸爸才教你的,对吗。” “……” 那是为了出门想的借口啊。 男人在他唇角亲了亲,嗓音低沉,带着一丝愠怒:“你这样,是要接受惩罚的。” 话音刚落,沈眠便被他压在床上。 男人气息稍沉:“三天了,伤口也该好了。” 沈焱熟练地解开他的衣扣,男孩白皙漂亮的身体上,遍布爱欲的痕迹,全部都是他的杰作。褪下长裤,露出笔直的长腿,男孩微微屈膝,妄图遮挡私.处。 他像一只被人按在砧板上的待宰羔羊,刀刃即将落下,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沈焱静静欣赏他的羞涩,窘迫。 这个孩子,每一个动作,神态,都对他有致命的诱惑。 他终于按捺不住,把这只小羊羔连皮带骨,吞入腹中。 ***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谢明大半夜被叫到沈家来。 他是沈家的私人医生,但一直是闲职,真正派上用场,也就是最近几个月的事。 谢医生冷汗淋漓地替沈家小少爷检查伤口。 说是沈家小少爷,其实已经不够准确。 早在几个月前,沈家父子在饭店亲密亲吻的照片曝光,其后,几乎是当天,沈家终于公开了沈清的身世—— 沈清的亲生|父亲是个抢劫犯,早在几年前已经病死在牢里,他的母亲常年吸毒,此时正在戒毒所,这辈子都不可能出来。 所以,沈家只是可怜他的身世,收养了他,并不具备任何血缘关系,甚至,这孩子的户籍都不是落在沈家名下。 就是消息公开的那天夜里,谢明接到消息,赶到沈家。 他问是谁病了,沈家的佣人支支吾吾道,是小少爷发烧了。 那晚的情形,可比今晚要惨烈得多。 检查完伤势,他小声道:“出血了,但不严重,吃点消炎药就好,其次就是饮食方面注意一点。最好还是……缓几天。” 他上次被请过来,也就是三天前。这位沈总,也只是看着像个人。 沈焱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谢医生看了一眼床上的男孩,几个月前还是瓷白如玉的肌肤,这会苍白得不得了,整个人跟透明了似的,眼底的青影,看得出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他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建议道:“沈总,要不要让芷芊过来,给小少爷看看?” 沈焱沉默不语。 谢明是谢芷芊的亲叔叔,之前就是他跟沈焱推荐的自己侄女,当时是因为私心,这会纯粹是动了恻隐之心。 沈家这个小少爷实在是漂亮,通身挑不出一丝半点的瑕疵,跟个精雕细琢的瓷娃娃似的,眼下这副憔悴的模样,谁见了也不落忍。 他斟酌着道:“沈总,少爷毕竟年纪小,多少还是顾着一些,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您难道就不心疼吗。” 沈焱垂下眸,他原先是心疼的。 可后来他发现,这孩子只是看着胆小,其实胆大包天。 不但敢欺骗他,甚至敢脱光了,往别的男人床上爬。 不关着他,锁着他,这妖精又会出去勾人。 他眸色渐冷,抬手替男孩盖上被子,道:“你可以回去了。” 谢明知道,他这是不想再提,只好点点头,道:“那我先告辞了。” 他把药留给佣人,又叮嘱了两句,才大步离开。 等谢医生离去,沈焱坐在床边,粗粝的指腹抚着男孩的脸蛋,幽幽地道:“每个人都喜欢你,你怎么就这么招人?” 沈眠只当他在夸自己。 其实谢医生说的话,他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跟沈焱做,他也有爽到。 除了第一次受了点罪。 那天沈焱正在气头上,他又是头一遭,疼得不得了,两个人都不好受。 他正在胡思乱想,男人已经俯下身,在他侧颈轻轻一吻,道:“想出去吗。” 话音才落,男孩灰蒙蒙的眸子里,骤然显出一丝光亮,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足以看出他的情绪波动。 沈焱勾起唇,道:“好,让你出去。”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男孩面露犹豫,抿了抿唇,怯怯地摇了摇头。 沈焱唇角的弧度越发深刻,手指穿过男孩柔软的发丝,眸色渐渐温柔。 他几乎是诱哄道:“只要亲一下,爸爸就带你出一次门,很划算的买卖,不是吗。” 是挺划算的。 沈眠想,要不是为了维持人设,我能给你脸亲肿。 他犹豫许久没有动作,男人也不催促,等他终于抬起眸,小心翼翼地靠近时,男人的眼中才不经意地泄露一丝波澜。 这孩子如同初生的幼崽,怯生生地探出小爪子,刚露出一丝恐惧,想往回收,便被沈焱抓住,他按住男孩的脑袋,没有给他逃脱的机会。 柔软的唇,带着一丝凉意,划过脸颊。 沈焱从未想过,自己会因为一个吻,而心动至此。 “你做的很好。”男人说。 他倾身吻了吻男孩眼角的泪痣,嗓音里夹杂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道:“明晚,我带你出去散散心,顺便见一见你想见的人。” 沈眠一愣。 沈焱以为他想见的人,总不会是陆一寒吧? ……误会大了。 任何一位父亲,看到自己儿子那种情形,不用皮带抽几下已经是涵养良好了。 沈眠知道,男人在他手机里装了定位,他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原本想跟王琛玩一玩的,那痞子的身材真心不错。 沈焱淡淡瞥了他一眼。 男孩抱膝坐在副驾驶座上,把自己缩成一团,颊上的潮红渐渐褪去,只是眼眸仍旧含着春色,余韵未消。 竟然,被王琛弄到情动的份上。 车速骤然加快。 沈眠吓了一跳,连忙抓住男人的衣袖,一脸惊惶。 如果换做平时,沈焱一定会降下车速,甚至把人抱在怀里温声安慰。 可现在,一种自己的所有物,被别人擅自亵玩的郁气,堵在他的胸口,难以排遣。 用尽力气,才勉强控制住,不让自己暴怒之下伤到这个孩子。 *** 抵达沈宅。 沈眠被男人打横抱起,径直抱上楼,却不是回他自己的房间。 是沈焱的房间。 沈眠小声问:“爸爸,不吃午饭吗,我饿了。” 男人低头应了一声,也不知听进去没有,冷淡的眉眼这一刻带着锐利的寒冷。 男人一脚踢开浴室的门,发出“砰”的一声震响。 管家和仆人闻声赶来。 男人把沈眠放在浴缸里,头也不抬,冷声说了一句:“滚出去。” 一行人连忙告退。 沈眠看到管家关上房门前,用极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来不及思考,淋浴的水从头浇灌下来,他被男人压在浴缸里,很快全身湿透了。 水是温水,这男人在极度愤怒之下,仍是顾及他的身体。 可沈眠还是不舒服。 衣服湿哒哒的,粘在身上,哪里能舒服。 男人捏住他的下巴,用冷静的,听不出情绪的嗓音,缓缓问道:“他碰了哪里。” 因为水流,沈眠根本睁不开眼睛,只是胡乱摇头。 他揪着男人胸前的衣襟,小声哀求:“不知道,我不知道……爸爸,我好难受。” 男孩的嗓音,已经带着一丝哭腔。 沈焱却没有丝毫怜惜,道:“你不知道,那我就帮你从头到脚洗干净。” 沈眠看不清东西,耳边都是水流哗啦的声响,男人把他从浴缸里抱出来,扣在自己怀里,三两下除去所有衣物,沐浴乳被抹遍全身,男人用自己宽厚的,粗粝的手掌,一寸一寸,细致地帮他清洗。 男孩吃痛,在男人胸膛上挣扎着,呜咽着求饶:“爸爸,你弄疼我了。” 男人在极力压抑着,低声道:“宝贝,再忍耐一下。” “……” 沈眠又是撒娇,又是装可怜,最后嗓子都哭哑了,这人一直没有停手。 等到洗完澡,沈眠觉得自己如同褪掉了一层皮。 沈焱用宽大的干毛巾把他包裹住,这孩子浑身散发沐浴乳的清香,让人舍不得松手。 他把这小东西安置在自己床上,指尖轻轻抚过男孩哭红的眼角,眼里是不可错认的愉悦。 “记住,不要再让任何人碰你。” 沈眠吃了这个亏,自然乖乖点头。 男人便笑了。 沈焱是很少笑的,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最多脸色柔和一些,褪去几分凌厉。 这种直接的,明显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 这男人凑到他颈边,轻轻嗅了嗅,黑眸中划过一抹沈眠再熟悉不过的痴迷。 男人低喃道:“诱人的味道。原本,想等你完全依赖我的时候再出手的,可是你不乖。” “阿清的每个第一次,都应该属于我。” 沈眠眼里都是惊惶,这一次,不全是表演。 他抬起眸,用发疼的嗓子,艰难问道:“爸爸……您是我爸爸,对吗?” 那双漂亮的眼眸,此时充斥着灰暗和恐惧,仅剩下一线光芒。 沈焱知道他想要什么答案,这孩子想确认,他们确确实实是父子关系,想用血缘捆绑他。 可惜,他们不是。 他垂下眸,抚着男孩的发丝,颇为愉悦地说道:“阿清,这个问题没有意义,是或不是,你都是我的。” 沈眠以为他是默认了,一时间哀莫大于心死。 这男人真是恋子癖来着,要完。 他瞥了一眼直播间,想请观众支支招,结果小姐姐们正在抓狂。 ——刚截到美人出浴图,一下子跳频了!! ——鼻血流了一半被强行止住了qwq ——垃圾网站,一点都不人性化!把我们宝贝沐浴视频吐出来! ——强排!全部吐出来!!! “……” 这些人,关键时候根本靠不住。 沈焱垂下眸,看着怀中的男孩眼中仅存的一丝亮光,骤然消失,陷入无边无际的灰暗之中。 他本该心疼的,可这一刻,竟只有满足。 这孩子终于明白,他一直以来的隐忍,痛苦,还有足以让人溺毙的感情。 133.6-04 这是防盗章喵, 亲的购买比例不够,需要等待一段时间再阅读哟~ 沈眠不喜欢这类游戏,觉得有点抖m倾向, 但是架不住粉丝疯狂安利,只好在steam购买了这款游戏,开启了自虐之旅。 据该游戏的制作人所说, 制作这款游戏的初衷, 就是为了伤害某一类人, 自尊心极强的那群人。 沈眠自尊心不算特别强, 但也受到了伤害。 在即将接近顶峰时, 因为鼠标卡顿, 游戏中的人物以一道优美的弧线掉回了山底。 非常好, 第五十四次落败, 而且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沈眠心态崩了。 伴随着西部悠闲曲风的英文歌曲,他靠在椅背上,冷静地笑了笑。 默默点击关闭。 在弹幕每秒几万条刷新的“不要啊!!”的呐喊声中, 将其卸载,连同后台的安装包一并拖进了回收站, 然后点击:彻底删除。 ——玩个球! 弹幕一片哭唧唧, 人家还想看眠眠玩嘛~~~ 不必怀疑,这些疯狂撒娇的人里,男生占据了绝大多数。 沈眠作为游戏区大佬, 虽然技术顶尖, 但也不是绝无仅有的一个, 之所以人气这样高,是因为他有才华。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我们中国的最伟大最永久,而且最普遍的“艺术”是男人扮女人。 咳,是的,沈眠在这方面的天赋极高,且无师自通。 事情要追溯到半年前,他当时直播一款游戏,跟粉丝打赌,说要打出he结局,可他忘了提前问度娘,那款坑爹报社游戏压根就没有he,所以他果断悲剧了,被迫答应穿女装直播了一整晚。 这已经是直播界历史遗留的话题,让男主播穿女装,许多同行都做过,沈眠不是第一个,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但是,像沈眠这样一夜成名的,其实不多。 因为,他的女装扮相太过惊艳。 一袭红色束身短裙,衬得皮肤白皙莹润,栗色长发落在肩上,精致的瓜子脸,红.唇饱.满,他为了调戏粉丝,一直用伪音说话,还即兴唱了几首歌。 与变声器制造的女声不同,伪音更加自然,也更加撩人,嗓音甜美,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迷人的风情。 不管男粉女粉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直呼:“哥你别撩了!要弯了!” 男粉怕被沈眠掰弯,爱上男人,女粉则是怕把持不住,爱上沈眠装扮成的女人。 这个时代虽然同性婚姻合法,gay的社会存在感也越来越强,但是异性恋还是占多数。 不明所以的人进了直播间,还以为进了颜值区或娱乐区,结果看到满屏的“女装大佬”“大屌萌妹”“掏出来比你都大”彻底方了。 ——这世界是肿么了!! 女装大佬唱完歌,没忘记自己是游戏主播,开启游戏模式。 开了一局绝地求生,进去后捡了一把狙,基本满配后,蹲守在一个楼顶收过路费,路过的人几乎被枪枪爆头。 他薄唇微勾,撩起桃花眼,一丝危险,又极度魅惑人心的气息,从屏幕里溢了出来。 这一晚,不知多少人在屏幕前暗自吞口水,下腹燥热,甚至因此彻夜难眠。 对于男人而言,这种傲慢又妩媚的气质,堪称极致的诱.惑,让人想征服,想彻底占有。 那一幕画面被许多观众截屏做壁纸,在一段时间内,沈眠成为新晋的宅男“女神”。 当天直播结束后,他的直播间关注数量,从三十万直接破了八十万大关,并且持续向一百万逼近。 那晚直播录屏也被传上各个平台,点击量居高不下,他彻底大火起来,平台看他势头大好,开始力捧他,慕名关注的人越来越多,开始大多是颜粉,最终却被他的非凡技术给征服了。 女粉感慨万千:“在看到眠眠的女装之前,我不知道,原来我可以对女人心动!” 男粉则痛心疾首道:“没遇到眠儿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直的,直的啊……” 始于颜值,陷于才华,痴于肉.体,是许多眠粉的心路历程。 沈眠原本的相貌属于很精致的类型,瓷白似雪的肌肤,一双潋滟桃花眼,眼角一颗浅红色的泪痣,典型的男女通吃。 他不笑的时候,是个腼腆的大男孩,一旦笑起来,就完全变了个味道,像个从良了的狐狸精,连泪痣都透着一股妖气。 从前女粉多一些,男粉则偏少。 沈眠曾经是职业队的,后来因为某些原因退了下来,手速和意识在这里,做个技术流主播是绰绰有余的。 但喷子不会跟你讲道理。 有时因为平台的活动,跟别的主播产生矛盾,键盘侠就拿这件事攻讦他,说看他直播的都是妹子,纯看颜值不看技术,趁早换区得了,免得带坏游戏区风气。 女装直播事件之后,从前嘲笑过他的人,默默在id前换上眠粉的牌子,去哪都挂着,到点蹲直播,比妹子们还准时,时不时就在弹幕上刷: “眠眠我们今晚再打赌好不好啦~~” “输了穿女装唱歌好不好啦~~” 沈眠有时心情好,就答应了,大多时候是端着的,得不到才稀罕,天天见,不就贬值了么。 比如,今天这种情况,就可以稍微给点弥补。 他歪歪脑袋,轻笑了一下,问:“你们是想看我抡锤子,还是听我唱歌呢?” 于是直播间疯狂刷起礼物,满屏的: ——唱歌走起!!! ——有请眠女神上线!!! 他朝镜头眨一下眼,眼角的泪痣在镜头下显得越发娇艳,散发着蛊惑的味道。 他打开歌单播放一首抒情的bgm,笑道:“稍等一下。” 弹幕上齐刷刷的: ——多久都愿意等!! ——为你等到天荒地老!! ——爱死你了啊啊啊!!! 沈眠皮肤很好,睫毛浓密,只戴上假发,打了个底妆,换上一套嫩黄束腰淑女裙,便格外性.感撩人。 裙摆下露出两条细长的小腿,形态优美,白皙光滑,再往下是精致的脚踝,那样纤细,好似一只手就可以完全握住。 他回到座椅上,屏幕已经被礼物刷屏,观看人数暴增,使得直播间有些卡顿,不少其他直播间的观众闻风赶来,只为一睹“眠女神”风采。 当然,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骂他是不要脸的同性恋,为了圈粉不择手段云云。 一些是维护网络正义的键盘侠,一些则是同平台主播买的水军。 沈眠勾起一抹浅笑。 他喜欢被人疯狂爱慕的感觉,哪怕其中有一些人是被他的长发,红唇,还有裙摆所迷惑,但是,这难道不是他自身的魅力吗? 当然也是。 沈眠没有女装癖,只是察觉到女装的自己,对男人具有无与伦比的魅力之后,加以利用而已。 人不就是这样吗?扬长避短。 而且做主播这一行的,在法律和道德允许的范围内圈粉,再正常不过。 接连唱了几首歌之后,他歇口气,趁着喝水的功夫看屏幕,忽然瞥到一条弹幕。 ——如果有机会的话,主播愿意体验穿越之旅吗? 沈眠一愣,这是什么问题,还挺特别。 他放下水杯,莹白的手腕柔柔地托着腮,眼里透出一丝慵懒的风情。 “穿越?蛮有意思的,如果有机会,当然要体验一下。” 他穿女装时,说话也是用的女声伪音,因为这比较符合他的美学观念。 性感,慵懒,妩媚,嗓音里夹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挑逗,观众瞬间血条被清空,双手打字以证清白。 ——小妖精你要是穿越,肯定是红颜祸水啊啊啊~~~ ——女神你要是穿成潘金莲,我愿意做西门庆!!女神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前面西门庆的站住,我武大郎手里的刀要握不住了!眠眠我卖烧饼养你好不好qaq ——眠眠是我的,情敌们拔刀吧!!! 后面都是“拔刀”的长队。 沈眠扫了眼弹幕,见气氛带动起来,喷子的弹幕也被刷下去了,才悠哉地说:“骗你们的,比起穿越这种无聊的事,我当然更喜欢给你们直……”播。 忽然眼前一黑,直播室里的几台机子同时黑屏,就连房间里的灯也灭了。 134.6-05 这是防盗章喵, 亲的购买比例不够, 需要等待一段时间再阅读哟~ 沈眠自问阅片无数, 见多识广,但如沈焱这样完美的身材,也是极少见到, 尤其那玩意儿的尺寸,简直太合乎沈眠的心意了。 要不是这两个人是父子关系, 他其实不介意约一炮。 总的来说,这个任务的福利还是不错的。 系统提醒道:【任务已经完成。】 沈眠轻啧一声,道:“听到了,让我再揩两把油水。” 他垂下眉睫, 讨好地问:“爸爸,前面要擦吗?” 男人握了握拳。 “嗯。” 沈眠便转到他的正面,把毛巾在水里浸湿,然后去擦洗男人坚硬的,匀称的腹肌, 带起一阵哗哗的水声。 沈眠控制自己不去四处乱瞟, 但眼前纯男性的躯体直接冲击着视觉感官, 男人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喷洒在耳边, 都在挑战着他的意志力。 回过神的时候,他不安分的小手已经抚上男人的胸膛,贴在心脏跳动的位置, 指尖甚至在男人的凸.点上轻轻摩挲了两下。 他板着一张单纯无害的脸, 行为却是与之不相符的下流。 系统:【……】 沈眠自己都愣住了, “……我可以解释的。” 他还没想好怎么解释,手腕便被一道大力扼住,沈眠一惊,抬眸正对上男人幽深的,看不透的黑眸。 “阿清。” 男人的嗓音喑哑低沉,好似极力压抑着什么。 沈眠眨了眨眼,无辜地解释道:“爸爸,您的身材真好。” 男人问:“阿清喜欢?” “……”沈眠懵了懵,乖巧道:“喜欢的。” “是么。” 沈焱意味不明地勾起唇,形成一个不算明显的弧度,道:“喜欢就好。” 尽管不想放手,他仍是缓缓松开了男孩纤细的手腕。 ——温水煮青蛙,急不得。 沈焱的眼神一向看不出情绪,但沈眠正心虚,不敢久留,他站起身,道:“爸爸,我明早有课,先睡了。” 男人点头。 沈眠走出浴室,又回过头小声道了一声:“晚安,爸爸。” 等男孩的身影消失,沈焱将水温调成冰冷的,轻声呢喃:“晚安。” 嗓音已经哑得不成调。 *** 回到房间,沈眠查看系统后台,果然收到了一封邮件。 【亲爱的007号宿主,您已完成支线任务,现为您奉上新手礼包一份。】 所谓新手礼包,是一个紫金箱子,打开后,里面有若干v币。其次,就是系统说的,可以辨别天命之子的超值特惠工具。 从外观上看,像是一盒口香糖,但沈眠一秒就发现并不是。 “这……” 沈眠凑上前仔细打量片刻,道:“欺负我读书少是不是,这是套套吧?” 系统道:【是这样的。】 “……” 沈眠深吸一口气,想保持冷静,然而却只是更加生气。 他怒道:“难道我要把这玩意儿套在人家jj上来辨别吗,真命天子的jj难道会发光吗。” 【原理上来说,的确如此。】 因为时间太晚,直播间只有几个观众,一条弹幕飘过去: “噗——” 沈眠都给气懵了,愣了好一会,才道:“你骗小孩呢。” 系统道:【是这样的,这个套套并不是一般的套套,它的制作材料里添加了主系统的能量检测因子,命运之子动情时会与之产生发光反应。】 【而且这一盒是三片装,超值特惠,允许宿主有两次判断失误哦。】 “……” 沈眠沉默良久,缓缓吐出两个字:“扯、淡。” 这天晚上,沈眠做了一个梦,梦到他被陆一寒压在身下行不轨之事,然后两人相连之处,发出耀眼的光芒。 沈眠惊醒过来,一头冷汗。 *** 沈眠最近有一点焦躁,开始偷偷抽烟。 当然,肯定是要瞒着其他人的,否则人设会崩的一塌糊涂。 他躲在学校天台上,摸出从王琛那顺来的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角,熟练地点燃。 吐出一口烟雾,舒服多了。 他以前打职业赛的时候,每次重要比赛前夕,就会产生焦虑情绪,这种时候,抽一根烟比什么都管用。 系统苦口婆心地劝他:【要是被人看到会出大问题,咱们回家再抽。】 沈眠道:“回家哪敢,被爸爸发现就小命不保了。” 系统想一想,的确是这样,只要沈焱站在宿主这边,即便被别人发现他有问题,谁又敢动沈家的小少爷。 【这就是人类所说的狐假虎威吧。】 沈眠扑哧笑出声,道:“没毛病。” 哐当一声闷响,天台铁门被打开的声音,接着是一阵琐碎的脚步声。 “007。”他唤。 系统立刻开始检测,道:【系统检测到十米之内出现生命体征,应该是两名男性。】 沈眠眯起眼,把烟头熄灭,转身躲在一旁的几个纸箱后面。 他透过缝隙看过去,竟然看到了陆一寒。 旁边那个,是隔壁班一个很有人气的男生,长着两颗小虎牙,看上去天真可爱。 他扯着陆一寒的衣袖,苦苦哀求道:“一寒,你别不要我,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肖玮,你犯规了。” “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把你的秘密说出去,我是无心的,记者查到你的ip地址,过来采访,我一时脑抽就……一寒,我是为你打抱不平啊,网上整天有人爆料,说宙斯是丑八怪才不敢露脸,因为这件事诋毁你,可事实根本不是那样,你叫我怎么能甘心……” 陆一寒轻嗤一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蛋,道:“说到底,就是虚荣心作祟。” 肖玮脸色涨红,道:“是,我是虚荣心,可我也是为了你好,一寒,我们在一起半年了,我什么事都迁就你,你不能因为这一件事就把我判死刑啊。” “你还不明白吗。” 陆一寒轻轻勾起唇,和平时的灿烂笑容不同,看上去冰冷而薄情。 他道:“我对你腻味了,懂吗。” 肖玮瞳孔骤缩,他扯住陆一寒的衣袖,道:“我不相信,你在骗我,你分明是喜欢我的。” 陆一寒道:“喜欢?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这两个字了。” “我对你感兴趣,不过是因为你在人前装得单纯善良,却总是背地里耍滑使坏,让我觉得有点意思而已。结果,我只是勾勾手指,你就上赶着让我艹,啧,真是贱透了。” 肖玮咬牙切齿,道:“陆一寒!你……我要把你的事情公之于众。” “那么,不妨把我们欢爱的视频也公开好了,让你爸妈看一看,他们宝贝儿子在床上有多浪。” 肖玮气得浑身发抖,眼神跟淬了毒似的望着陆一寒,一字一顿道:“陆一寒,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咱们走着瞧。” 说完,转身跑了。 哐当一声响,天台的门被重重摔上。 沈眠蹲在箱子后面,揉了揉眼睛,那个人确实是陆一寒没错。 现在流行黑化男主? 他正想着,却听陆一寒道:“我吓唬他的,没录视频。” 沈眠皱眉,心说他在跟谁说话呢,一抬眸,陆一寒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的,已经把他面前的纸箱子挪开了。 “……” 陆一寒恢复了平时温暖的笑容,道:“你不了解肖玮,他做事一向狠绝,如果我不装作有筹码的样子,他一定会让我身败名裂的。” 沈眠垂着眼睫,轻轻点头,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 陆一寒道:“刚才你也听到了吧,我是宙斯,眠神123同学。” 沈眠终于正色起来。 “眠神123”是他的游戏id,这个人怎么会知道。 系统简直无奈,解释道:【因为他是宙斯,之前在游戏里被你爆头三次,而且还开语音嘲讽的人气主播。】 沈眠认真想了想,果然还是想不起来。 陆一寒弯起唇,道:“不用紧张,我只是很欣赏你,之前在游戏里被你的技术征服了,所以想和你交个朋友。” 沈眠问:“为什么,知道是我?” 陆一寒道:“因为我这个人天生对声音很敏.感,老实说,你的嗓音很特别,当然,你的技巧更特别。” 沈眠沉默片刻,道:“我打游戏这件事,希望你不要告诉别人。” 135.6-06 这是防盗章喵, 亲的购买比例不够,需要等待一段时间再阅读哟~  沈眠挑起眉, 玩味的目光睨向身旁的少年, 乖巧地回道:“一寒, 我和一寒在一起。” 陆一寒:“……” 队友就是用来卖的吗? 沈眠用眼神告诉他——是的。 王琛显然被沈眠口中,亲昵的“一寒”二字刺激得不轻, 咬牙问:“你现在在哪?” 沈眠看了一眼四周, 这间网吧环境不错, 干净, 不怎么喧闹, 而且没有明显的烟味。 大概是陆一寒常来的网吧。 以王琛和陆一寒的熟悉程度, 应该是知道这里的。 沈眠垂下眼睫, 语气中隐含着一丝轻快,道:“在网吧,一寒教我打游戏。” 王琛蓦地攥紧拳头, 努力平复心头的怒火,虽然生气, 仍是顾及着, 怕吓到电话那头,那个胆怯的小东西。 他最终, 用极尽温和的语调说:“在那里等我,哪都不要去。” “……好。” 沈眠挂断电话, 对陆一寒道:“趁他没来, 我们再打一局。” 陆一寒被那双无辜天真的眼眸看着, 几乎下意识就要点头说“好”了。 他被气笑了,道:“你在刻意诱导王琛,想让我和他自相残杀,是吗。” 沈眠歪头一笑,无所谓地问:“你生气了?” 陆一寒皱起眉。 没有。 换做平时,被人这么耍,他一定会让那个人这辈子都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可奇怪的是,面对眼前这个少年,哪怕知道他恶作剧的对象是自己,竟然提不起一丝愤怒。 他勾起唇,道:“生气谈不上,我既然把你带出来,就不会怕王琛找来。” 他抬起手,捏起沈眠的下颚,道:“我只是惊讶,你比我想象得,要更坏一点。” 沈眠把他的爪子拍下去,抬手又开了一局游戏,道:“不要用单纯的‘好坏’评判一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手段,不是吗。时间不多了,速度进。” 陆一寒看着他的侧颜,和平时一样的精致漂亮,但褪下了平时伪装的脆弱和胆怯,整个人蒙上一层傲慢的冷色调。 他恍然地想,或许,这才是他原本的模样。 *** 王琛赶到时,陆一寒正在游戏里大杀四方。 而他放在心尖上的小东西,正歪着脑袋,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看着,漂亮的桃花眼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王琛走上前,拉开陆一寒旁边的座位,大马金刀地坐下,然后把沈眠拉到他的腿上。 男孩惊惶地挣扎,想要逃,却因为力气不够,难以逃脱。 王琛哼笑一声,道:“给我消停点,再乱动,我可就亲你了。” 沈眠低着头,咬着粉唇,小声道:“你,你不敢,爸爸说,不会让别人欺负我。” 王琛眸色一暗,他还真不敢。 沈家那位大叔不好惹。 原来是有人撑腰了,难怪他今天敢一个人先走。 他凑到沈眠耳边,低声威胁问:“你觉得,你爸爸会保护你多久?从小到大,你吃苦受罪,被人欺负的时候,他在哪,管过你吗,现在忽然对你好,谁知道有什么居心。” “等到你被利用完了,就会被他们一脚踢开,那个时候,谁来保护你?” 怀中的男孩脊背微颤,长而密的眼睫映下一泓阴影,脆弱得,像一个精致漂亮,又易碎的陶瓷娃娃。 王琛暗自收拢手臂,那个时候,就是他正式接收这个小东西的时候。 陆一寒把对手解决,回过头,看到沈眠被王琛抱在腿上,他身材纤细,轻而易举被一米八几的王琛嵌在怀里,就像王琛的所有物。 王琛的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的笑,他凑到男孩耳边,不知在低语什么。 而那个在他面前锋利得像一把利刃的男孩,在王琛面前,尽敛锋芒。 他乖巧,脆弱,如同只能依靠别人生存的菟丝花,被大树拥抱着,摆弄着,不敢有一丝违逆。 他到底想做什么。 王琛对上陆一寒的视线,露出一抹挑衅的笑,那是势在必得的自信。 陆一寒看着他,忽然觉得很可笑。 王琛以为自己怀里揣着一只小白兔,其实,那是一匹狼,而且獠牙正瞄准他的命门。 陆一寒忽略心头的不适,微笑道:“今天就到这里吧,阿清,我下次再教你打游戏。” 沈眠点头,眼睛里流露出一抹爱慕,轻声道:“好,谢谢你,一寒。” 陆一寒晃了晃神。 他曾经在许多人眼中看到过类似的眼神,但没有哪一次,和这次一样令他心动。 也没有哪次,和这次一样令他感到憋屈。 因为他知道,那是伪装的。 大概,这就是沈清口中的“生存手段”吧,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可以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人。 正如他曾经所做的那样。 可是这一刻,不知为何,他觉得很不舒服。 陆一寒拎起书包,大步走了出去。 沈眠的目光追随着他,直到陆一寒的背影消失在网吧门口。 “舍不得?” 王琛眼里酝酿着风暴,但语气听上去很平和,他道:“你喜欢陆一寒?” 怀中的男孩脸色一白,他咬着唇,猛地摇头。 “没,没有……我怎么敢,一寒那么聪明,又会打游戏,人缘又好,而我,我这么笨,又丑,又没用,我怎么配得上他。” 王琛听着这些,恼火只增不减。 他冷笑道:“你说得没错,你配不上他,所以趁早断了这个心思,如果你不肯,我会用我的方法帮你。” 沈眠微微阖眸,掩去眸中的笑意,他小声道:“我知道了。” 他不经意间泄露的难过,都变成了尖锐的刺,悉数扎进了王琛的胸口。 看着他痛苦,又故作强硬的模样,沈眠难得起了恻隐之心,今天就先放过他好了。 毕竟,来日方长。 “我想回家了。”他说。 王琛深吸一口气,起身,牵着男孩的手大步走出网吧。 现在的他,无论再如何暴躁,手上的动作也都是带着谨慎的,好像被他牵在手里的男孩,是什么珍贵到不可触碰的存在。 “十有八、九是真的,听说沈氏集团总裁读书时期就是天才,你再看看他。” “也是,难怪沈家一直对他不管不问的,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弃子。” …… 这两天的功夫,直播间的关注已经超过一万,观众纷纷吵着要福利。 沈眠道:“直播间都要查水表了,你们竟然还要福利???” 立刻就有人解释: ——最后的狂欢!![点赞][点赞][点赞] ——既然已经这样了,不如再来点赤鸡的~~~(擦鼻血.jpg) ——排前面的,顺便……把昨天霸霸的搓澡视频交出来!!! 沈眠气得脑壳疼。 他蔫头耷脑地往前走,又在看弹幕留言,没注意前方,正撞在一个人坚硬的胸膛上,来不及反应,已经被那人圈住怀里,一只不安分的手掌在他腰上胡乱揉捏。 淡淡的烟草气息。 是王琛。 这人绝对是碰瓷来的。 沈眠抬起眸,这人痞气地看着他笑,问:“昨天你爸没把你怎么样吧。” 有没有怎么样,这要看怎么理解了。 沈眠一下子回想起沈焱的“谆谆教诲”,他微微一僵,着急忙慌地从王琛怀里逃了出去。 “没,没怎么样。”他摇晃着小脑袋。 王琛被他的反应逗笑了。 “怎么了,吓成这个样子,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正要像从前一样去摸小孩的脑袋,却摸了个空,那孩子退后好几步,一本正经地说:“请你放尊重一点。” 王琛勾起唇,凑到他跟前,暧昧道:“是不是我昨天那么做,吓到你了。” 吓到没有,倒是爽到了。 沈眠低着头不说话,王琛蹙了一下眉,猛地上前,握住沈眠的手腕,把他扯进一旁的化学实验室里。 “砰”的一声关上门。 这里的教室,早上一般是空闲的。 沈眠瞥了一眼被他握住的手腕,心如死灰地想,要是被爸爸发现,怕是要洗掉一层皮。 王琛低头看着他,抬手撩起男孩过长的刘海,露出那张无论看多少次,都让人挪不开视线的脸蛋。 他忍不住低下头,在光洁白皙的额上亲了一下。 沈眠想反抗,但这具身体太弱,在王琛的蛮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王琛无视他的反抗,捏住他的下颚,道:“昨天我跟你爸爸说的话,是认真的。” 王琛望入男孩惊惶失措的眸子,轻描淡写地说着,在外人看来离经叛道的话语。 他说:“我每次见到你,都想亲你,抱你,疼你,想对你做比昨天过分十倍、百倍的事,想让你给我当老婆,想彻彻底底占有你,让你永永远远,只属于我一个人。” “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怀中的男孩抿着粉唇,漂亮的眸中充斥着意外,闪躲,还有一丝王琛并不愿看到的抗拒。 沈眠避开他的视线,小声地说:“你知道的,我……我喜欢的人是一寒。” 一刀扎进心底,大抵就是这种感觉了。 王琛转过身,稍显急促地抽出一根烟,叼在唇角点燃,重重吸了一口,才勉强缓过来。 好一会,他忽然问:“陆一寒有什么好的。” 他的语调很温和,像是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一样,又问了一句:“他到底有什么好的。” 可是下一刻,他脸上的表情完全狰狞起来,把那根只抽了一口的烟熄灭,大步上前,握住男孩消瘦的肩。 “你告诉我,你喜欢他什么,那个装模作样的伪君子,有哪一点值得你喜欢?” 因为他是男主。 沈眠思考片刻,轻声道:“那时候,学校的同学总是排挤我,嘲笑我,让我难堪,只有一寒肯对我笑。” 男孩轻抿着唇,忽而歪头一笑,脸上灿烂的笑容,是王琛所不曾见过的美好。 男孩轻轻挠了挠头发,羞涩地说:“对我而言,一寒是最特别的人。” 王琛的表情逐渐凝固。 他张了张嘴,却好像有什么堵住了他的嗓子,让他连发声都困难至极。 原来,得到他的心如此简单。 一个鼓励的微笑,就可以让他那颗被伤害得千疮百孔的心,得到救赎。 说起来,也真是讽刺。 在这所学校,把这个孩子推向深渊的是他,在深渊旁,袖手旁观的是他,现在却恬不知耻地说会珍惜,谁信? 王琛问自己,如果有人那样对他,他是否会原谅。 答案是否定的。 非但不会,他还会恨对方一辈子。 在沈清这里,他早已经是罪人了,他想赎罪,这孩子却未必肯给他机会。 沈眠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心里的不痛快,总算纾解了一些。 他低垂眼睫,轻声道:“快上课了,我回教室去了。” 说完,转身欲开门。 王琛抬手把门合上,把男孩困在臂弯间,如同困兽一般,他沉声道:“阿清,给我一个机会,我可以把命都给你。” 怀中的男孩似乎受到惊吓,小脸煞白。 “我,我不要你的命。” 王琛道:“那你想要什么,除了陆一寒,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不恨我。” 怀中的男孩只是摇头,呐呐道:“没有,没有恨你。” 王琛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就像攒足了力气,一拳打在了空气上。 他收紧手臂,把这个漂亮的小东西紧紧搂在怀里,自嘲一笑,道:“是,你什么都不想要,欺负你,你也不记恨,轻易地原谅那些伤害过你的人……” “沈清,你这么傻,想让我怎么办?” 该怎么办,才能留住他。 *** 回到教室,陆一寒正坐在沈眠的座位上,似乎在等他。 班上的同学窃窃私语,女生们则围着陆一寒,问他怎么坐在那个傻子的座位上。 沈眠的一只脚刚踏进教室,这些讨论声便终止了。 也不知道沈焱做了什么,学校这些人虽然还是不喜欢他,但表面看上去还算友爱。 他朝自己的座位走去,懵懵懂懂地问:“陆同学,这个座位是我的。” 陆一寒挑了挑眉,对这个戏精颇有些无奈,道:“周末一起去我家打游戏。” 沈眠微微一愣,提醒他:“今天是周一。” 陆一寒弯起唇,微笑道:“沈清同学最近太抢手了,我怕晚一点,就约不到了。” 他站起身,揉了揉男孩乱糟糟的,柔软的发丝,把座位让了出来。 只是经过沈眠身边时,一缕浅淡的烟味,让他皱了一下眉。 女生们追在他身后,问:“一寒,原来你会打游戏啊,可你上回不是说不玩游戏吗。” 陆一寒道:“刚学,不是很会。” “没事,我们可以一起玩,你平时都玩什么游戏?” “对啊对啊,周末我们也想去你家……” 沈眠看着他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决绝,现在能救他的,只有陆一寒了。 在爸爸兽性大发之前,攻略陆一寒,然后跑路。 男人没有给沈眠挽留的机会,转身即走。 沈眠懵了片刻,慌忙跟上去,小心翼翼地抓住男人的衣角,道:“爸爸,您……您注意安全。” 这孩子力气很小,至少对于沈焱来说,是可以轻松挣脱的,但他没有这么做。 仅仅是维持一贯的冷淡、镇定,已经耗费了他大部分的精力。 正是因为发现,在这孩子的面前,他强大的自制力宛如笑话一般,他才不愿和这孩子独处太久。 他很担心,有朝一日,他会被这个孩子彻底征服。 到那个时候,事情会麻烦许多,许多。 他狠狠一闭眼,再睁开眼睛时,眸中已经只剩下冷静,他道:“我会的。” 言罢,大步离去。 沈眠有一点意外,他还以为自己这么缠人,这男人会生气呢。 看来,还可以更过分一点。 #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系统提醒道:【支线任务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半。】 沈眠走到窗边,目送男人的车驶入夜色中,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缓缓才收回视线。 把乖儿子的戏码演完,他道:“这个我也知道,但是爸爸不配合,我有什么办法。” 系统给他出主意:【明的不行,可以来暗的。】 沈眠批评它,道:“馊主意,你也不想想沈焱是什么人,要是被他发现,就可以直接gg了。” 【可是支线任务写明了,是偷看,宿主如果正大光明地看,也许会判定不合格。】 “……” 系统道:【支线任务难度相对较高,新手一般不推荐,宿主可以选择放弃。】 沈眠呵呵一笑,道:“放弃?我的字典里,可没有这两个字。” 那个礼包,他势在必得。 *** 卧室。 沈眠洗完澡出来,发现社交账号弹出一条好友申请,毫不意外,是王琛。 验证信息里写着:敢不同意的话,呵呵。 这种幼稚的威胁,放在平时,沈眠根本不会理会,但对于原主应该是很管用的。 点击接受。 这边刚点了通过,桌面就弹出一个视频邀请,沈眠淡定地点了确定。 视频那头,王琛光着上身,只在下半身围了一条浴巾,一副拽三拽四的流.氓样,露出结实的,匀称的肌肉,一脸欠揍的坏笑。 “小哑巴,你今晚……” 他刚想调戏两句,结果一抬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屏幕上,男孩大约是刚出浴,只穿了一件宽大的白色t恤,周遭环绕着一层氤氲水汽,过分白皙的脸蛋,能弹出水似的精致、剔透。 细碎的发丝贴在脸蛋上,服帖,柔软,水珠顺着发丝,从脸颊滑落,没入衣衫内。 纯洁,又透着一股妖气。 和白天的沈清完全不同,这个来不及掩藏自己的小东西,是天生的尤物。 王琛喉结微动,感到一阵莫名的燥热。 他眼睛肆无忌惮地往沈眠身上瞟,简直恨不得把他从屏幕里拽出去,粗哑着嗓子道:“你在家?” 沈眠垂下眼睫,轻颤的羽翼,生出一丝精致易碎的美好。 他不答话,王琛也不生气,只要能看到这个漂亮的小东西,别的他一点也不在乎。 手触上屏幕,指尖在少年小巧的耳垂上轻抚,动作透出几分狎昵,而眼中,则是完完全全的痴迷。 沈眠对于他的反应很满意。 沉溺吧,再沉溺一点,这样,他才能让他感受到,曾经原主感受过的那份痛楚。 136.6-07 这是防盗章喵, 亲的购买比例不够, 需要等待一段时间再阅读哟~  说着,竟然又附上唇, 在沈眠的伤口上不轻不重地吮吸了一下。 痛觉和快感, 有时候是相连的。 温热的触感中夹杂了一丝丝刺痛, 沈眠力不从心地推他, 转眼就被王琛握住两只手腕,给压在头顶上, 动弹不得。 这人好像吸上瘾了似的,又在另一边用力亲吻吮吸,这次倒是控制住了力道, 没出血,但也在白嫩的皮肉上留下淡粉的痕迹。 他望入男孩朦胧的泪眼, 不怀好意地问:“你说,要是让你爸爸看到这些痕迹, 他会有什么反应。” 沈眠一愣, 这才知道害怕。 上回在浴室里, 沈焱险些没给他搓掉一层皮。 他抬起眸, 漆黑漂亮的眸子里沁着水光, 小声哀求:“王琛,你别这样, 我害怕。” 男孩柔软的, 甜糯的声音传入耳中, 王琛像被点了穴一样。 此时此刻, 心爱的人就在他怀里,可以任由他为所欲为,亲吻,抚摸……甚至是更加过分的事,也未尝不可。 可是,这孩子眼里含着泪求他,他竟会感到不忍心。 什么时候,他是这么容易被人左右的人了。 王琛沉默许久,最终低咒一声,把刚到嘴的小羊羔放开,道:“坐稳了,我送你回去。” 男孩面露惊喜,小声道:“谢谢你。” 王琛扯了下唇,自嘲道:“谁让爷贱得慌,就喜欢你这个小傻子呢。” *** 晚上,陆一寒照例和沈眠双排上分,完全无视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同性绯闻。 一开始直播间还有人调侃,尬黑,见主播和“眠神123”完全不当一回事,渐渐的,也就没人再提。 到了时间,陆一寒关上直播,游戏里的语音还没关,他道:“阿清,今天早上的事……” 沈眠伸了个懒腰,问:“今天早上有什么事吗?” “……” 陆一寒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随即,他眼里划过一抹了然。 那通电话,果然不是他接的。 他掀起薄唇,温声道:“没什么。就是提醒你一下,明天过来的时候,记得带上游戏。” “当然,我打算一天之内通关。” 无论是游戏,还是陆一寒,都是如此。 两个人各自怀着心思,互道晚安,关闭了语音。 *** 次日一早,司机送沈眠到学校。等司机离开,沈眠从另一侧校门打车去陆一寒的住处。 一间很简单的单身公寓。 任谁看,都不像是一个年收入逾千万的大主播会住的房子。 沈眠记得王琛提起过,当初陆一寒的母亲找到陆家,想让这孩子认祖归宗,结果陆家人把他们赶了出去。 当时王琛的语气中,是暗含轻蔑和不屑的。 像他这种家世的小少爷,大多瞧不起私生子,整个圈子里,也都是一样。 他们母子俩受尽冷眼,后来,陆一寒的母亲承受不了压力,跳楼自杀了。 当时,陆一寒正在读初中。 陆家见闹出人命,不敢袖手旁观,就把这个私生子安顿下来,定时给他打生活费。 对于陆一寒来说,陆家人不是他的亲人,而是仇人。 沈眠按下门铃,陆一寒打开门,领他进屋。 “喝点什么。” 沈眠道:“水就好。” 陆一寒就笑了,道:“酒呢,喝不喝。” 沈眠挑起眉梢,也清清浅浅地笑了起来,点头,“好啊,正合我意。” 陆一寒这里藏的酒不少,红的白的都有。 沈眠一开始只是浅尝辄止,到后面酒瘾犯了,越喝越快。 陆一寒见状,捏住他的手腕,把他手里的一杯白兰地拿走,“这酒后劲大,不要再喝了。” 沈眠道:“我酒量不错的。” 说完,夺了回来,一饮而尽。 他挑衅似的看着陆一寒,把酒杯倒过来,轻轻晃了晃,唇角勾起一抹勾人的笑。 陆一寒拧起眉,暗骂一声“妖精”。 他自顾抿了一口,道:“喝醉了我可不管你。” 沈眠只微微一笑,又仰头灌了一杯,眼里的笑意渐渐散去。 他道:“陆一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是沈焱的亲生儿子。” 陆一寒没说话。 沈眠道:“上次在天台,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后来仔细想过,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给自己和陆一寒各自倒满了杯,话语里夹杂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原来,我连私生子都不是。” 陆一寒垂下眸,道:“我只是听到过一些传闻,不过沈总对你,的确有些耐人寻味。” 他眼里划过一抹幽深,似乎想到了什么极为不悦的事,忽然那小醉鬼凑到他面前,一开口,全是缠绵醇厚的酒香。 他问:“那你呢,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陆一寒对上他迷醉的眸子,心跳骤然乱了。 他喉结微动,吐出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你对我来说,是有着相同境遇的伙伴。” 身旁的男孩低低笑了起来,歪倒在他的怀里,笑得没心没肺。 沈眠手掌贴在他胸膛上,一脸的惊奇,道:“可是,陆一寒,你的心跳声好快啊,真的好快,好像要跳出来一样……” 陆一寒蓦地握住他的纤腕,沉声道:“沈清,不要再闹了。” 这孩子一副不能理解的模样,问:“不是和别人做过吗,你应该很有经验才对。” 陆一寒怔住。 他是和别人做过,因为寂寞,或者为了排遣欲.望,他从来不会因为这种事让自己忍耐。 但沈清不行。 这是他唯一舍不得,想好好珍惜的存在。 这妖精却贴在他身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睨着他,道:“那么,和我不行吗,我比肖玮更漂亮,不是吗。” 陆一寒猛地起身,严厉呵斥:“你到底在做什么,这一点都不像你。” 沈眠因为失去支撑,摔倒在沙发上,过了好一会,撑起手臂,无所谓地揉了揉手臂。 他看得出来,陆一寒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只要再添一把火。 沈眠抬起酒杯,凝视着玻璃上反射的光线,问:“那怎么样才像我,胆小怯懦,畏畏缩缩,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吗?” 他指着自己脖子上的伤痕。 “这是王琛咬的。” 陆一寒瞳孔骤缩,眼里快速闪过一抹戾气。 男孩自顾解开衣扣,露出白皙胜雪的,漂亮的身体,因为酒精,脸蛋染上淡淡的粉色,足以让人疯魔的美丽。 “这身体还可以吧?”这孩子漫不经心地问他。 陆一寒整个人都僵硬住,理智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却听男孩用淡淡的语气陈述道:“我爸爸说,我是他的,所有的一切都属于他,我不知道他还能忍多久,看样子,大约没有几天了。毕竟,现在全海城都知道我不是他的儿子。” 沈眠语气一顿,忽然轻笑起来:“可我偏不想让他如愿。” 他歪着脑袋,一副傲慢,又冷漠的神色,挑衅道:“我把自己给你,你敢要吗?” 王琛坐在他家客厅的沙发上,跟在自己家似的,一副人五人六的模样。 陆学霸则开启了好学生模式,端正坐在对角线的另一边。 他们原本都是校篮球队的,关系虽然谈不上亲密,但绝对不差,会变成这样,沈眠居功至伟。 这个罪魁祸首,此时完全一副纯良无辜的模样,走上前,问:“你们,怎么来了? 王琛盯着他看,问:“不能来吗。” 沈眠轻轻一皱眉,不再理会他,径直在陆一寒身旁坐下,问:“一寒,你找我有事吗。” 陆一寒道:“上回你说想看的书,我借到了。” 他从包里拿出一本外国游记,递到沈眠手上,沈眠一愣,随即笑道:“谢谢你。” 他没跟陆一寒说过想看什么书,倒是有一个想玩的绝版游戏,他跟陆一寒提过一次。 想到这里,他眼睛里的笑意又真挚了两分。 “麻烦你了。”他小声说。 陆一寒看着他,默了默,又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复习笔记,放在沈眠手里,道:“这是我总结的重点,跟着这个复习,会有效率很多。” 沈眠正要道谢,却听王琛嗤笑一声。 这人靠在沙发上,翘着腿,俨然一副主人的模样,道:“我说,陆一寒,你不装能死啊,把你真正想说的话说出来啊。” 陆一寒道:“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 王琛不屑地笑了一声,点头道:“好,那就我来说,你别后悔。” 他蓦地站起身,走到沈眠面前,往他手里塞了一张门票。 “明天我们和弘高有一场篮球赛,”他难得露出正经的神色,道:“我们篮球队集训,你从来没看过,但这次,我希望你能到现场给我加油。” 137.6-08 这是防盗章喵, 亲的购买比例不够,需要等待一段时间再阅读哟~  管家皱了皱眉, 语气越发严厉起来,道:“有件事, 有必要提醒少爷一下。” 沈眠乖巧道:“是,您请说。” 管家道:“沈家从老太爷那一代起, 就是海城首屈一指的家族,先生继承祖业以后,更是把沈氏集团发展到如今无人撼动的地位, 少爷,有些话或许您听着觉得不中听, 觉得我这个老头子古板,不可理喻, 但都是事实——沈家需要的,是能撑起大梁的继承人,少爷您恐怕不能胜任。” 少年垂着眼眸,漆黑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难过。 他小声道:“我, 我知道的, 我不聪明, 也没有资格做爸爸的继承人……” “少爷,您恐怕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老管家打断他的话, 肃声道:“少爷自然没有能力继承沈家, 但目前沈家对外公开的少爷, 只有您一位,所以少爷代表的不仅是您自己,还有整个沈家的脸面。” 沈眠掩去眸中的不耐烦,这老头说来说去,就是想说他丢人现眼了呗。 一个管家,竟也管起主人的家事。 老管家继续道:“如果少爷对先生怀有哪怕一丝丝感恩之心,还请少爷不要再做出令先生蒙羞,令沈家蒙羞的事情。” 说完这些,他深鞠一躬,转身上车,黑色宾利很快消失在校园。 沈眠眯起眼眸,已然有些不悦,道:“我难道只能站着让他教训?” 系统:【宿主也可以选择坐着。】 “你少给我卖萌,让你整理的资料整理好了吗。” 【已经整理完毕,现在开始传输。】 几秒钟后,沈眠的大脑中出现一个名字——陆一寒。然后,没有下文了。 这倒是始料未及的,沈眠问:“名单里就只有一个人?” 系统道:【根据宿主的要求,在与原主有联系的所有人中,无亲属关系,且颜值高于八十分的十七岁以上男性,只有陆一寒符合。】 ……陆一寒么。 梧桐树旁,十几个高大的男生穿着篮球队服,正有说有笑地往篮球场走去。 篮球队中午是要训练的,所有队员都要出席。 沈眠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陆一寒,十七、八岁的男孩,身材颀长,过分出色的相貌,细碎的棕黑色发丝,唇角总是带着一弯温暖的弧度。 这是一个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会引人注目的人。 沈眠摸着下巴,悄悄地勾起唇。 天命之子:get√ 可惜,太嫩了,他不太能接受年下。 系统安慰他:【至少生理上,是年上。】 沈眠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为了任务,委曲求全也是没办法的事(摊手)。 系统问:【不去看篮球队的训练吗?】 沈眠扯了下唇,道:“现在去也没有意义,何况,按照原主的性格,是不可能主动往人多的地方钻的。” 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不喜欢追在别人身后。 *** 傍晚,放学。 沈眠走出教室,毫不意外看到王琛,这人吊儿郎当地靠在走廊上,旁若无人地抽着烟。 他们不是一个班的,但原主几乎每天都能见到他,这个人,似乎对沈清“情有独钟”。 沈眠耐下性子,就陪他玩一玩好了。 相比之下,王琛就显得很没有耐心了,他掸了掸烟灰,道:“过来。” 沈眠立在原地没动。 王琛轻嗤一声,一步上前,冲着沈眠漂亮的脸蛋吐出一口烟圈。 “咳,咳咳……” 男孩顿时难受地咳起来,鼻尖轻轻耸动,眼里蒙着一层水光。 系统:【……】 它依稀记得宿主是会抽烟的。 然而在场的每一个人,没有人会这么想,包括和沈眠离得最近的王琛。 王琛勾起薄唇,露出一抹恶劣的笑,捏住男孩精巧的下颌,道:“我叫你过来,没听到吗?” 男孩抬起含着水光的眸,睨了他一眼,随即眼睫微垂,仍是不作声。 王琛蓦地撞入那双桃花眼里,心里砰的一声,一下子乱了。 “艹,不说话,真是哑巴不成。” 他稍有些烦躁地把手里的烟头熄灭,拽着沈眠往外走。 男孩好像终于忍受不了一般,用力地挣脱他的桎梏,道:“放,放开。” 那声音,跟猫叫似的轻轻挠在王琛心头,除了痒,还是痒。 他加大力道,哼笑道:“再叫唤两声让我听听,娘们似的,在床上叫,肯定助兴。” 被他拽着的男孩,羞窘地咬着唇,脸颊绯红一片。 王琛看得挪不开眼,好一会,才低声咒骂一声,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长了一张妖精的脸。” 说着,伸出手掐了一下。 王琛下手一向没轻没重的,那脸蛋又太嫩,顷刻就红了。 沈眠吃痛,眸中划过一抹幽光,他抓住王琛的手,重重咬了下去。 王琛愣住,因为太过惊讶,甚至来不及阻止,等到回神的时候,手背上已经见血了。 他应该生气的,可是面对那张惊惶不安的脸,他竟然只想把这咬人的小东西拖进怀里,然后…… 然后做什么? 王琛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 他正要做出反应,那个手足无措的男孩,忽然眸中迸发惊喜,看向他身后。 王琛回过头,眉头猛地蹙起。 校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豪车,男人打开车门,缓缓朝这边走来,英挺的脸上,带着让人望而生畏的冷肃。 沈焱。 “爸,爸爸……” 王琛对这个称呼嗤之以鼻,转眼间,脸上已经换上微笑,道:“沈总。” 沈焱瞥了一眼沈眠已经泛红的手腕。 王琛识趣地松开手。 明明不闻不问了十多年,现在竟然扮演起慈父的角色,有意思。 他轻佻地笑了笑,道:“我在跟阿清闹着玩呢,沈总也知道,阿清性格内向,没几个朋友,我算是他唯一的朋友,对吧,阿清?” 沈眠在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却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沈焱眉头微蹙,他抬手牵住儿子的手,尽可能放缓语气,道:“我们回家。” 男孩点了点头,一直以来抗拒的外壳,似乎有一瞬间的软化。 沈焱冷硬的面容,瞬间柔和了不少。他冷冷看了一眼王琛,道:“阿清不需要朋友。” 他有自己就够了。 目送这对父子离去,王琛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他抬起手,手上的伤痕很深,刻着男孩整齐的牙印,还有血迹。 那张受了惊吓的,漂亮的脸蛋,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中。 他眯起眼睛,低喃道:“有点意思。” *** 沈宅。 沈焱回头打量这个孩子,规规矩矩穿着校服,一头过分凌乱的偏长的发丝,总是耷拉着脑袋,一副胆小的模样。 尽管如此,还是招惹上了麻烦的人。 自从摘掉眼镜之后,这孩子就像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变成了一个蛊惑人心的妖精。 就连他,都被蛊惑了。 他抬起男孩的下巴,强迫他抬起眸,问:“什么时候学会咬人了?” 男孩只是鼓着腮,小心地摇摇头。 沈焱便笑了。 他问:“如果爸爸没有及时赶来,你打算怎么脱身?” 沈眠想,如果不是算准了沈焱会来,他怎么敢咬王琛那条疯狗。 他今天中午暗示沈焱,自己在学校并不好过,按照沈焱目前泛滥的父爱,肯定会让人调查他在学校的情况。 只要他调查了,那么他就一定会亲自过来。 当然,这些他是不可能说的。 只见男孩抿了抿粉唇,轻轻摇头,道:“其实,我,我也不知道,还好爸爸来了。” 沈焱的心蓦地疼了一下。 这孩子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过来的,没有人可以依靠,担惊受怕。 他说不出安慰的话。一直以来,对这孩子坐视不理,任由他被欺负,被欺辱的人,正是他。 他点头,道:“是啊,还好我来了。” 沈眠觉得气氛正好,可以做一下支线任务。 他正要开口,沈焱已经放开了他,理了理袖口,道:“我今晚有应酬,很晚回来,你早点休息。” “……” #搓澡推拿了解一下?# 所谓“爸爸”,即属于不可攻略的范畴,也就是说——只能看,不能吃。 “啧,难得遇到一个长相合我胃口的男人。” 系统道:【关于这一点,宿主不必担心,剧情世界帅哥俊男数不胜数,一定能够满足宿主的需求。】 于是沈眠满意了。 他低垂下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门外的男人,小声地、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唤道:“爸爸,您有事吗。” 胆小,不善言辞,没错吧? 沈焱面无表情,抬手看了一眼腕表,道:“九点约了谢医生,是时候出发了。” 谢医生?谁啊? 沈眠没有看完原主的资料,不知道对方是谁,自然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回应。 还好系统靠谱,已经调出谢医生的资料,传入他的大脑。 谢医生名叫谢芷芊,是一名心理医生,年轻漂亮,作为沈清的主治医师已经半年,认真,有责任心,但沈清并不喜欢她,甚至还有一丝抵触。 这些资料都是通过整合原主的记忆得到的,是原主的直接观感。 这样一个单纯,细腻的孩子,面对一位漂亮温柔的医生姐姐,应该很容易放下防备,产生好感才对,为什么会抵触? 似乎,有点意思。 沈眠垂下眼睫,抿了抿唇,嗓音低若蚊呐:“爸爸,能,能不去吗,我真的没有病,不想看心理医生。” “五分钟,我在楼下等你。” 意料之中的反应。 只是,面对儿子的哀求,这个男人自始至终无动于衷,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变一下,这就很过分了。 138.6-09 这是防盗章喵, 亲的购买比例不够, 需要等待一段时间再阅读哟~  被陆一寒扔在床上的时候, 沈眠一点都不意外。 这要是还能忍,他完全有理由怀疑,陆一寒是生理功能缺陷了。 显然, 陆一寒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抵在腰间的炙热,明明白白昭示这一点。 沈眠勾唇一笑,拍了拍他的脸,道:“很好, 没有让我失望。” 陆一寒几乎被这个妖精给逼疯, 再也装不出谦谦君子的作态,眼里全是狰狞的隐忍和掠夺。 他掐住沈眠的细腰,一字一顿道:“你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话音才落, 这不要命的孩子已经率先伸出手臂, 揽住了他的后颈, 低声催促道:“再唠叨,我爸爸可要来抓奸了。” 陆一寒仅仅听他说出“爸爸”两个字,就难以容忍, 猛然用力,把这孩子压在床上,在这孩子精致的锁骨上亲吻, 啃噬。 沈眠闷哼一声, 他把系统给他的套拿出来, 塞在陆一寒手里。 陆一寒头都没抬,扔在一边。 “不需要这种东西。” 沈眠推他,“那就不要做了。” 开玩笑,不用这个,那他今天的辛苦岂不是白费了? 陆一寒深吸一口气,转身去戴套。 沈眠穿着小裤衩,趴在枕头上假寐,其实视线一直没离开过陆一寒。 眼看男人急躁地戴上尺寸偏小的套,沈眠屏住呼吸,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地方看。 他的模样太过专注和期待,陆一寒忍不住笑,把这妖精抱在腿上,问:“就这么急?我们有一天的时间。” 沈眠一怔,眼里全是惊诧。 没发光? ——这踏马不科学!! “007,这套不会坏了吧?” 系统道:【主系统赠送的道具,有质量保证,从未出现过任何问题。】 这么说来…… 系统补刀:【陆一寒不是天命之子。】 哦呼。 沈眠七手八脚从男人腿上爬下来,找自己的衣服。 他轻咳一声,笑得纯良无辜:“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今天可能不太方便。” 不太方便? 陆一寒脸彻底黑了,这妖精从一进门开始,无所不用其极地撩拨他,撩得他满身是火,自制力全无,眼看就要吃到嘴里了,他却要走? 他倒是敢。 陆一寒钳住这妖精的手腕,凝视着他、缓缓问道:“哪不方便?” 这种时候,沈眠就比较羡慕女孩子了,毕竟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万能公式。 陆一寒见他不答,脸色愈发阴沉。 “你在耍我?” 沈眠连忙摇头,“不是。” 陆一寒道:“那就给我解释清楚。” 这一刻,沈眠无比庆幸这个人是陆一寒,如果换成沈焱或者王琛,哪会跟他讲道理,直接办了了事。 他抿了抿唇,意有所指道:“你的size太大……我接受不了。” “……” 陆一寒沉默下来。 尴尬的气氛在二人间流淌。 陆一寒大概是第一次因为这种理由被人嫌弃,迟迟没有做出反应。 沈眠道:“你也知道,我是初次,不想受伤,所以还是算……” “我会很小心。” 男人终于开口,“我的技术很好,没有弄伤过谁,所以你尽管放心,把自己交给我。” 说完,把沈眠打横抱起,扔到床上。 “等,等一下……” 某妖精吓得花容失色。 “砰——”的一声,客厅传来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重重砸在门上,一声盖过一声,几乎要拆了整间屋子。 陆一寒皱了下眉,不管不顾地分开沈眠的腿。 沈眠忙道:“外面,外面好像有情况。” 陆一寒沉默片刻,终于还是起身,腰上围了一条浴巾,出去看情况。 门刚刚打开,一个强有力的拳头便狠狠砸上来,被陆一寒险险避开。 王琛推开他,径自往卧室走去, 沈眠正趴在沙发上,撅着屁股找自己衣服,看到王琛的时候,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王琛看到他,脸色更难看。 他放在心尖上的男孩,此时正光着身子,跪趴在沙发上,锁骨上,脊背上,乃至小腹,都是爱欲的痕迹。 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王琛咬紧牙关,胸口疼得几乎站立不稳。 陆一寒走上前,拿起一块毛毯盖住沈眠的身体,冷声道:“滚出去。” 王琛双拳紧握,忽然,他跟疯了似的,拎住陆一寒的衣领,把他摁在墙壁上,一拳砸在脸上,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他面目狰狞,跟恶鬼似的,道:“陆一寒,你特么一个陆家不要的野种,也敢动爷的心肝,我今天就废了你。” 陆一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抬手揩了一下唇角,指尖沾染一丝鲜血,淡淡的猩红,让他眼神一下子变了。 他猛地抬手还击,跟王琛你一拳我一拳地肉搏起来。 这两人是动真格的,每一拳都是用了全力。 沈眠见再打下去,可能要闹出人命,忙出声制止道:“都住手,今天是我主动的,不关一寒的事。” 那两个人已经打红了眼,只恨不得把对方杀了,哪里管他说什么。 这时候,一群保镖冲了进来,把两人强行分开。 王琛怒道:“都特么滚蛋,别碰老子。” 一个绅士装的男人走进来,对王琛略一颔首,道:“少爷,老爷让您回家,立刻。” 王琛没动。 那男人又道:“如果您不听话,那么上次您提出的条件,老爷将不做考虑。” 王琛攥着拳头,鲜血从他指缝里流了出去,他抬眼看了一眼沈眠,道:“我会来找你的。” 说完,在王家人的搀扶下离开。 一行人离去后,陆一寒虚脱了似的,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沈眠拿起纸巾,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擦了擦他唇角的血。 “疼吗?” 陆一寒握住他的手,眼里充满了不甘心,从来没有哪一刻,他如此痛恨自己的弱小。 沈眠扯了下唇,道:“没办法,看样子,我是逃不过爸爸的手心了。” 陆一寒没作声,只是倔强地不肯松手,血液沾染在男孩的纤腕上。 素白的肌肤,染上鲜血的艳丽,残酷又绝望的色彩。 沈眠笑道:“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反抗不了的话,就只有适应了。” 他推开男人的手,站起身,“忘了我。” 说完,一步步走出了这间公寓。 *** 门外,停了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 从王琛一脸暴怒地找来这里,他就知道大事不好了,之后王家人及时赶来,让他更确信了这一点。 一切都在沈焱的掌控下。 沈眠刚上车,就被男人禁锢在怀里,衣襟敞开,男人细数他身上的痕迹,耐心检查身体的每一寸。探入下方,干涩,紧致。 “没做成?”他问。 沈眠难受地皱起眉,蜷缩在他怀里,低声道:“没有……” 沈焱道:“看来,你的胆子还不够大。” 沈眠咽咽口水,心说,关键是找错人了,不然他的胆子还能更大。 男人捏住他的下颚,沉声道:“没有下次了。” 不等沈眠回答,沈焱含住他两瓣甜蜜,肆意掠夺唇舌,粗暴的,带有惩罚意味的吻。 沈眠猜想也是,一个毫无防备的高中男生,被他有意无意撩了近一个月,大约是这样的反应。 沈眠挑起眉,玩味的目光睨向身旁的少年,乖巧地回道:“一寒,我和一寒在一起。” 陆一寒:“……” 队友就是用来卖的吗? 沈眠用眼神告诉他——是的。 王琛显然被沈眠口中,亲昵的“一寒”二字刺激得不轻,咬牙问:“你现在在哪?” 沈眠看了一眼四周,这间网吧环境不错,干净,不怎么喧闹,而且没有明显的烟味。 大概是陆一寒常来的网吧。 以王琛和陆一寒的熟悉程度,应该是知道这里的。 沈眠垂下眼睫,语气中隐含着一丝轻快,道:“在网吧,一寒教我打游戏。” 王琛蓦地攥紧拳头,努力平复心头的怒火,虽然生气,仍是顾及着,怕吓到电话那头,那个胆怯的小东西。 他最终,用极尽温和的语调说:“在那里等我,哪都不要去。” “……好。” 沈眠挂断电话,对陆一寒道:“趁他没来,我们再打一局。” 陆一寒被那双无辜天真的眼眸看着,几乎下意识就要点头说“好”了。 他被气笑了,道:“你在刻意诱导王琛,想让我和他自相残杀,是吗。” 沈眠歪头一笑,无所谓地问:“你生气了?” 陆一寒皱起眉。 没有。 换做平时,被人这么耍,他一定会让那个人这辈子都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可奇怪的是,面对眼前这个少年,哪怕知道他恶作剧的对象是自己,竟然提不起一丝愤怒。 他勾起唇,道:“生气谈不上,我既然把你带出来,就不会怕王琛找来。” 他抬起手,捏起沈眠的下颚,道:“我只是惊讶,你比我想象得,要更坏一点。” 沈眠把他的爪子拍下去,抬手又开了一局游戏,道:“不要用单纯的‘好坏’评判一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手段,不是吗。时间不多了,速度进。” 陆一寒看着他的侧颜,和平时一样的精致漂亮,但褪下了平时伪装的脆弱和胆怯,整个人蒙上一层傲慢的冷色调。 他恍然地想,或许,这才是他原本的模样。 *** 王琛赶到时,陆一寒正在游戏里大杀四方。 而他放在心尖上的小东西,正歪着脑袋,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看着,漂亮的桃花眼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王琛走上前,拉开陆一寒旁边的座位,大马金刀地坐下,然后把沈眠拉到他的腿上。 男孩惊惶地挣扎,想要逃,却因为力气不够,难以逃脱。 王琛哼笑一声,道:“给我消停点,再乱动,我可就亲你了。” 沈眠低着头,咬着粉唇,小声道:“你,你不敢,爸爸说,不会让别人欺负我。” 王琛眸色一暗,他还真不敢。 沈家那位大叔不好惹。 原来是有人撑腰了,难怪他今天敢一个人先走。 他凑到沈眠耳边,低声威胁问:“你觉得,你爸爸会保护你多久?从小到大,你吃苦受罪,被人欺负的时候,他在哪,管过你吗,现在忽然对你好,谁知道有什么居心。” “等到你被利用完了,就会被他们一脚踢开,那个时候,谁来保护你?” 怀中的男孩脊背微颤,长而密的眼睫映下一泓阴影,脆弱得,像一个精致漂亮,又易碎的陶瓷娃娃。 王琛暗自收拢手臂,那个时候,就是他正式接收这个小东西的时候。 陆一寒把对手解决,回过头,看到沈眠被王琛抱在腿上,他身材纤细,轻而易举被一米八几的王琛嵌在怀里,就像王琛的所有物。 王琛的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的笑,他凑到男孩耳边,不知在低语什么。 而那个在他面前锋利得像一把利刃的男孩,在王琛面前,尽敛锋芒。 他乖巧,脆弱,如同只能依靠别人生存的菟丝花,被大树拥抱着,摆弄着,不敢有一丝违逆。 他到底想做什么。 王琛对上陆一寒的视线,露出一抹挑衅的笑,那是势在必得的自信。 139.6-10 这是防盗章喵, 亲的购买比例不够, 需要等待一段时间再阅读哟~  “牛奶?” 佣人道:“是, 此外从今天起,少爷的午餐会有人送去学校, 不必在学校餐厅用餐。” 沈眠有一些诧异, 那男人忽然觉醒了父爱吗? 他乖巧地点了下头,小声道:“麻烦了。” 沈宅的佣人大多是看着他长大的,眼中尽是欣慰,略一躬身, 退下了。 沈眠将那杯牛奶一饮而尽, 想到今天要去学校,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 那是原主最恐惧, 最不愿踏足的地方。 放下手中的玻璃杯, 发出咯噔一声轻响,他玩味道:“我可没有自信扮演一个胆小鬼, 任人欺负啊。” 系统道:【其实宿主换一个角度想,学校是信息最集中的地方, 也许有天命之子的线索。】 “嗯哼,算你说得有道理。” 上了车, 沈眠意识到另外一个大问题——他的假期作业还没写完。 认命地拿出习题册,开启补作业模式。 自从去掉厚重的眼镜,他少了几分孤僻阴郁, 看上去乖巧许多, 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 难得调侃道:“少爷作业没写完吗?” 男孩鼓起腮,朝他点点头,又低下头奋笔疾书起来,司机忍不住一笑,驱车往学校去。 只是车速比平时稍慢一些。 沈眠基础很好,高中知识应付起来并不困难,不过原主的水平在这里,只好刻意做错一半的题。 等到学校的时候,基本处理完毕。 下车的时候,他透过车窗,朝司机小声道了声谢。 司机目送他走进校门,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恭谨道: “是,少爷已经安全送到……” *** 高二3班。 沈眠按照原主的记忆,走到属于他的座位,那是一个位于角落里,非常不显眼的座位。 可惜,并不能如原主所希望的那样,度过平静的校园生活。 课桌上用五颜六色的记号笔,画满了夸张的图案,椅子的一条腿是断的,桌子下面堆放着各种垃圾。 沈眠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 只听叮咚一声响,脑海中响起一阵熟悉的音乐旋律,“let it go~let it go~can''t hold it back any more~” 显然是系统怕他暴走,做出的防范措施。 沈眠深吸一口气,道:“007,你太小看我了。” 他淡定走到座位上,把桌子里的垃圾清理干净,拿出几张a4纸把桌子上的痕迹覆盖住,又拿出几本暂时用不到的书,垫在椅子下方,刚好支撑住断腿。 做完这一切,他坐下,拿出书本等待上课。 周围几个学生窃窃私语。 “切,没意思。” “这么被人欺负都没反应,别真是傻子吧。” 几个等着看笑话的男生别开脸,女生们也收敛了八卦的目光。 沈眠打了个哈欠,道:“好困。” 系统道:【这是原主的身体素质决定的,宿主的精神力较高,会增加疲劳感。】 沈眠含糊地应了一声,道:“开启直播吧。” 直播间画面一刷新,显示:直播中。 粉丝数量:250 沈眠嘴角一抽,这数字够可以的。 他眯起一双含水的桃花眼,趴在桌子上假寐,一副累到极点的样子。 系统道:“观众都到了,快起来接客。” “……”把他当花姑娘了? 一中的校服是一件白衬衫,加黑色长裤,禁欲系的风格。 原主的身高稍矮一些,更显瘦弱,所以原本宽松的制服,沈眠穿起来刚好,衬得身材修长纤细。 沈眠抬手解开最上方的两颗纽扣,露出白皙的近乎透明的肤色,精致的锁骨,看得人眼热,他懒懒地托着腮,用口型道:“小姐姐们,小哥哥们,点一下关注再走哦。” 他平时跟系统对话,或是在直播间说话时,是通过脑电波自动转换成声音,传递给观众,而此时不闻其声,只能看到淡粉的唇开开合合,竟然比平时更撩人,更色气。 弹幕上立刻沸腾了。 ——这妖孽怕是要上天…… ——艾玛制服诱惑(擦鼻血.jpg) ——谁来帮我把这妖精的衣服扒了!! 系统简直要疯,叮咚一声:【人设,人设!】 沈眠勾唇一笑,道:“不是你让我接客的吗。” 他漫不经心地把纽扣系好,一边跟弹幕聊天,一边注意周围同学的动向。 根据主角定律,一般男主具备强大的主角光环,走到哪里都是话题性人物,很容易被人提及到,而学生是话题传播者,因此学生间的日常聊天,往往可以听到一些热点。 不过他低估了学生们的网瘾。 这个年纪的男生,大多喜欢玩游戏,而沈眠昨天玩的那款“大逃杀”游戏,无疑是当下最受欢迎的游戏之一。 一个男生道:“我昨天那局一开始就被人秒了,那人绝对是开挂的。” “得了吧,那是你自己太菜。” “你想死是不是……” 一个人窜过来,兴奋道:“喂,你们昨天看宙斯直播了吗?” “宙斯?你说那个大逃杀的超人气主播?听说是职业级别的选手,他怎么了?” “你们绝对想不到,昨天下午宙斯开小号虐菜,结果在新手局被一个路人虐得体无完肤,哈哈,在同一局里被爆了三次头,那个人简直是狙神,枪枪必中,那叫一个帅啊。” “肯定是神仙,不开挂怎么可能打得过宙斯……” 那个人摇动食指,一脸得色,道:“已经有人第一时间进行鉴定了,事实证明人家是凭实力杀的,你们在网上搜,那段视频已经火了。” “我看看。” 几个人凑到一起看视频,时不时发出惊讶的声音。 “宙斯申请加对方好友,竟然被拒绝了,这兄弟也太叼了吧。” 一个女生道:“你们不要胡说,宙斯哥哥的实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怎么可能输给一个路人新手,那个人肯定是职业选手,别人请来黑宙斯哥哥的。” “就是就是。”引起不少女生附和。 男生们不乐意了,道:“输了就是输了,你们这些脑残粉到处洗地,简直是给宙斯招黑。” “我们乐意,你管得着吗?” …… 沈眠听得不耐烦,这些正值青春年少的孩子们,难道眼中只有游戏?就没有更多的八卦消息了吗? 系统:【宿主不觉得剧情很熟悉吗?】 “嗯?熟悉什么。” 沈眠在游戏中杀死的人,围起来可绕地球三圈半,除了极个别特别厉害的,其他的根本记不住。 换句话说,能让他记住的,都是击败过他的人。 系统:【……】 男生们和女生们吵得不可开交,在争吵这件事上,女生往往拥有更多天赋,男生一方很快招架不住。 一个男生喊道:“喂,一寒,你玩大逃杀这个游戏吗?” 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高瘦的男生,插着耳机,正低着头做题,闻言微微一笑,道:“我不玩游戏。” “真搞笑,一寒怎么可能玩游戏,人家是年级第一。” “你们别想拉一寒下水。” 沈眠暗自打量一眼,玩味道:“谁啊,很有人气的样子。” 系统把资料传入他脑海中。 陆一寒:年级第一的学霸,篮球队主力,外型帅气阳光,为人开朗热情,在学校人气很高。 “……除了知道他会打篮球,别的都是可以直接推测出来的信息啊。” 系统道:【所有人物资料都是根据原主的记忆整合的,难免不够全面。】 沈眠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所以说,这个系统有什么用? 系统道:【是这样的,系统的功能与宿主等级直接相关,也就是说,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你的意思是,因为我等级太低,所以导致你无法查阅详细资料。” 【恐怕是这样。】 沈眠怒极反笑,“很好。其实我昨天仔细浏览了合约,发现宿主只要达到一定级别,是可以申请更换系统的。那么007,等我等级足够高的时候,你确定自己那时候对我有用,对吧?” 系统瑟瑟发抖:【……是的。】 被申请更换的系统,则判定为不合格,由主系统统一回收处理,对于系统而言,相当于死亡。 沈眠哼笑一声,不再吓唬它。 他睨向端坐在窗边的男生,开始认真思索一个问题。 这个世界每天都会死去很多人,男人,女人,漂亮的,平庸的,年轻的,老迈的……为什么,偏偏给了他沈清这个身份。 彻底攻略一个人,将好感度提升到百分之百,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何况这个人还是拥有位面气运的天命之子、 用游戏难度衡量的话,可以说是噩梦模式。 然而,只给了他一年不到的时间,未免太苛刻了。 但也从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攻略对象不会距离他很远,或者,干脆就是原主认识的人。 这样一来,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正常人会如此淡定地接受吗?系统因为过于震惊,甚至停顿了几秒,才做出回应。 【是的,只要宿主完成任务,礼包会立即发送至系统后台。】 其实沈眠想得很简单。 第一,大家都是男人。第二,那个男人是原主他爸。 那还有什么好矫情的。 唯一麻烦的,就是人设问题,必须找到办法,让自己的行为合理化。 还好有三天时限,足够了。 他抬眼看了一眼直播间,发现粉丝数量已经过百。 还算漂亮的开局。 但和他的目标差距太远,而且据系统所说,即便商城开启,还需要有足够的v币才能购买道具。 那么,提高粉丝数量,以及吸引粉丝打赏,势在必行。 他问系统:“在任务途中,主播可以用特殊的手段吸粉吗?” 特殊手段?检测系统立即发出警告,屏幕上一片红光闪烁。 系统道:【我们是正经的直播平台,请宿主积极配合国家政策,务必杜绝一切不和谐,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想法,否则将予以重大处罚。】 “……” 沈眠道:“我是说直播游戏。” 系统“叮——”一声响,沉默下去,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直播间满屏的“优秀”,“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的系统”,“阿统真的很严格了”云云。 就连身为ai的007都感到了一丝羞耻。 它谨慎地道:【原则上,是不允许ooc的。】 沈眠唇角一勾,道:“我记得没错的话,维持人设,是为了不被土著发现异常,从而影响任务进程,而崩人设这件事本身不会受到惩罚。” 【是的,一旦被人发现异常,宿主可能会被送入精神病院,或者特殊人类研究所,如果在古代剧情里,甚至有可能被当成妖孽活活烧死,而在修真位面,则会被当作夺舍的魔头,人人得而诛之。总而言之,ooc往往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 沈眠道:“这就是了,只要不被人发现,就没问题了吧。” 系统道:【风险太大。】 “成功的路上常常伴随着风险,而风险,往往意味着机遇。” *** 回到沈宅时,已经是中午,正好是午餐时间。 佣人问:“少爷,午餐在哪里用?” 沈眠仍旧按照沈清的习惯,回答道:“卧室。” “是,少爷。” 佣人略一躬身,退下了。 回到房间,沈眠首先检查了一下原主的电脑,配置属于中上,虽然比不上他自己那台专业配置的机子,但可以满足大部分的游戏需求。 而这个世界和他所处的时代相似,所以游戏类型出入也不大,也就是说,不用重新学习,可以立即上手。 他道:“007,帮我检测一下这个房间里有没有监控。” 系统道:【抱歉,没有此功能。】 于是沈眠换一种说法,道:“帮我找出这个房间里,所有信号接收和传递的仪器。” 三秒钟之后,系统往他脑海中传输了一张房间平面图,图中标红点的位置,说明有电子设备。 通过定点排除,确定没有异常,沈眠下载了几款人气高的游戏,一边体验,一边跟观众聊天。 不得不说,做回老本行是轻松愉快的,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网瘾少年,否则也不会坚守在游戏区那么久。 这个世界有一款游戏,人气很高,是类似于大逃杀的游戏,玩家被击败后,有三次复活机会。 沈眠建了一个号:眠神123,开了一局。 因为是新手局,没什么难度,沈眠基本上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又干脆利落地解决一个敌人后,弹幕上粉丝怂恿他开语音,沈眠就打开语音,对那个人说了一声“抱歉”。 140.6-11 这是防盗章喵, 亲的购买比例不够, 需要等待一段时间再阅读哟~  沈眠道:“你懂什么,这是技巧。” 他抬眸瞥了一眼直播间, 被弹幕上刷个不停的“感天动地父子情”闪瞎了眼。 “我觉得这一届观众不太行。”他一脸严肃地说。 系统:【???】 沈眠道:“直播间这么浪,很容易被查水表的。” 系统:【……】 难道不是主播你自己太浪? 沈眠要是会自我检讨, 他就不是沈眠了。 他一点不觉得自己的所做作为有什么问题,甚至还有一点小骄傲。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把一个大冰块, 改造成一个温柔体贴的好爸爸, 堪称当代变形记好么,简直应该给他颁个奖杯。 眼看着直播间关注数量突破了九千。 沈眠弯起唇, 卖萌道:“小哥哥, 小姐姐们多多分享直播间,破万有福利哦。” 直播间瞬间就沸腾了,纷纷追问什么福利。 只见这妖孽微微一笑,一脸纯良地说:“我这个人很民主的, 一向尊重大家的意见。” 换言之——全听你们的。 弹幕上先是一阵风平浪静,而后爆发起来: ——嗷嗷嗷~~~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擦鼻血) ——前面的,我们可能有同一个想法! 沈眠弯着唇, 看着观众热火朝天地讨论着, 心里还有一丢丢的怅然若失。 想当初,他已经是一个百万人气主播, 平台力捧的台柱子。 一朝回到解放前。 系统给他灌心灵鸡汤:【人生, 就是在跌涨起伏之间, 不断提升自我的,虽然你失去了百万粉丝,但换一个角度想想,你获得了一次特别的人生经历,是不是很值。】 值个屁。 沈眠微笑,“是,很值。” *** 次日,沈眠被王琛的电话吵醒。 “小哑巴,醒了没?” 沈眠看了一眼时间,很好,早上六点整。 他昨晚肝陆一寒送的游戏,一直到凌晨才睡下,这会还困得厉害。 忍了忍,他轻轻嗯了一声,道:“刚醒。” 一听到这小东西软软的声音,王琛心里头就痒得厉害,他道:“现在起床洗漱,我一会到,路上再睡。” 沈眠问:“去哪?” 王琛一顿,道:“你不会忘了,今天要去赛场给我加油的事了吧。” 平静的语气里,已然夹杂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沈眠略一挑眉,故作惊慌,道:“记,记得的,没有忘。” 王琛忍不住一笑。 他甚至能够想象得到,男孩此时害怕地,小心翼翼解释的模样,真想抱在怀里揉一揉。 压下胸口的躁动,他道:“记得就快起床。” 沈眠答应一声。 顿了顿,他故意问:“一寒也来吗?” 王琛果然不痛快了,好不容易才忍住没跟他发火,道:“只有我,陆一寒跟篮球队的人一起去赛场了。” 说完,挂断电话。 沈眠听着手机里传出的忙音,轻笑一声,懒懒散散地伸了个懒腰。 敢吵醒他,还想痛快? 他慢悠悠地洗漱好,换了一身运动休闲装,下楼,沈焱正在用早餐。 沈眠在一旁坐下。 男人给他倒了杯牛奶,塞到他手里,问:“怎么起早了。” 沈眠乖巧地道:“因为要去看篮球赛,昨天跟他们约好了。” 说完,抿了一小口的牛奶。 沈焱看着他喝了一圈白胡子,眼中尽是温柔,伸出手,拇指擦过男孩的唇,拭去了奶渍。 他轻轻摩挲,指下饱满的樱唇越发娇艳起来,男人眼神一暗,却在接触到男孩天真的眼神时,敛了神色。 他收回手,垂眸用餐,“让司机送你去。” 沈眠道:“不用了爸爸,王琛来接我,马上就到。” “你不怕他了?” 沈眠抿着唇,好看的眸子里有一些困惑,他迷糊地道:“好像,没有从前那样怕了。” 没有从前那样怕。 沈焱太了解,这句话的含义。 一直以来,这孩子只是接收外界的恶意,独自一人在孤立,无助的世界里徘徊。 因此,只要有人稍微对他好一点点,他就会本能地靠近那个人。 无论是王琛,还是他,都是利用了这一点。 或许,比起王琛,从前的沈清更加害怕他这个“父亲”也说不定。 他比王琛更加卑鄙。 他问:“比赛什么时候结束。” 沈眠从包里掏出入场券,在上面找了找,道:“是中午十二点。” 沈焱颔首,“中午我去接你,一起吃饭。” “好。” 男孩的话语里,小心翼翼隐藏着一丝雀跃,让男人冷峻的面容,一瞬间,柔和了不少。 沈焱俯下身,在男孩光洁的额上落下一个轻吻。 “爸爸去公司了。” 沈眠早习惯了被他亲亲抱抱,只是点了下头,甜甜地道:“爸爸再见。” 系统道:【我觉得这样不行。】 “我觉得其实还ok。” 这男人在国外住了很久,沾染点陋习很正常,沈眠喜滋滋地想,当儿子也有当儿子的好处。 #每天被理想型亲亲抱抱什么的# *** 上了车,王琛往沈眠怀里塞了一盒吃的。 沈眠打开,里面是各式各样的早点,什么小笼包,水晶虾饺,糯米糍糕。 他道:“我吃过早餐了。” 王琛从盒子里随手拿了一块虾饺,扔进嘴巴里,嚼吧嚼吧,道:“怕你没吃才让人准备的,吃过当然最好。” 说完,启动车子。 沈眠觑了他一眼,问:“你早饭没吃吗?” 王琛当然不会说,自己因为太激动,一大早醒过来,饭都没吃就直奔沈家来了。 他道:“不想吃。” 话才说完,身旁的男孩噗地一声,低下头笑了起来。 王琛羞恼不已,“笑屁啊。” 一偏头,看到那张软乎乎的,白嫩的脸蛋,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 他蓦地凑过去,在男孩的脸蛋上掠过一个吻。 沈眠:“!!!” 这人在开车,沈眠压根没有防备,就这么被他偷袭成功了。 王琛指尖摸了下唇,笑得痞气又恶劣。 “总算亲到了。” 直播间的妹子们已经纷纷站队: ——干的漂亮!不愧是我们王少~~ ——不可以!!我们宝贝的脸蛋是霸霸专属的qaq ——我寒眠cp党大旗扛不动了……(琛眠糖真好吃) ——np党默默吃糖,无所畏惧 沈眠:“……” 还有没有人性,他被这个痞子性.骚.扰了啊! 王琛往旁边瞥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男孩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鼓着腮,气呼呼地瞪着他。 王琛笑得有些邪气,道:“不就亲了一下,你至于么,等我下回把你吃干抹净了,你再生气也不迟。” 寡廉鲜耻! 沈眠抿抿唇,偏头看向车外,不理会他。 红灯。 王琛降下车窗,点燃一根烟,懒懒散散地叼在嘴边。 “不许跟我耍脾气,听到没有。”说着,伸出手,捏着男孩的脸蛋转向自己这边。 这男人的指腹间,还残留一丝烟草的气息,沈眠并不讨厌这味道。 他委屈地说:“你又欺负我。” 王琛被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一瞥,血槽顿时掉了一半,他赶紧重重吸了一口烟,才勉强镇定下来。 车里一直备有烟灰缸,他掸了掸烟灰,话里透出一股咬牙切齿的狠意,道:“你不知道吗,我就是喜欢欺负你。” 沈眠问:“为什么……” 为什么? 王琛微微皱眉,轻啧一声。 追根究底的话,大约是因为中学时期的那件意外。 那天,王琛因为睡过头,一直到放学很久后才醒过来。班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 整个学校,也没剩下几个人。 他拎着书包,漫不经心地往洗手间走去,推开门,被眼前的一幕震在当场。 那个窝囊又懦弱的男孩被人绑在洗手台旁边,衣衫尽湿,湿透的校服贴在身体上,勾勒出并不算优美,却莫名性.感的,青涩的身躯。 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搭在鼻梁上,显得滑稽可笑,男孩鼻涕眼泪流了一脸,但又不敢反抗,甚至连大声呼救都不敢。 整个人,狼狈不堪。 在任何人看来,都不会觉得美好的画面,却让他如遭雷击。 那晚,王琛第一次梦遗。 在梦里,他又回到了学校男厕,那个哭哭啼啼的男孩仍旧被绑在洗手台旁边,衣衫湿透,涕泗横流。 这一次,他没有把人放走,而是压在身下,狠狠贯穿。 他未必喜欢沈清,但却因为这个男孩,让他意识到,自己对男性的身体有感觉这件事。 这让王琛尤为不爽。 这种懦弱的,没用的废物,让他产生了欲.望,他既厌恶,又怒其不争。 甚至会想,这个废物怎么还不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当然,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现在,这个乖乖巧巧坐在他身旁的小可怜,是他的心肝,他的命。 他哼笑一声,道:“早知道你长得这么漂亮,当时就应该把你办了,省得现在跟人抢。” 一脚踩在油门上。 沈眠听他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只觉得莫名其妙。 沈清的记忆里,只记得当初的煎熬,耻辱,哪里会记得,那天下午,是谁把他从洗手间解救出去的。 *** 体育馆。 四校篮球争霸赛,是海城高中篮球队最强的四支队伍组织的重要赛事。 其中,一高和弘高每年都是夺冠热门,互有输赢。 王琛刚到赛场,观众席上陷入一阵短暂的躁动。 “看,那边的17号,是一高的队长王琛,好高好帅啊……” “帅有什么用,听说脾气特别坏,抽烟喝酒打架飙车,简直就是痞子嘛,还是陆一寒这样的谦谦君子,更有安全感。” “陆一寒安全?就他那张脸,今天现场至少有一半女生是冲他来的。” …… 沈眠的位置在前排。 他刚一坐下,那个全场焦点的男人越过栏杆,走到他身边。 沈眠朝他笑,“早上好。” 陆一寒也露出招牌式的灿烂微笑,道:“早,昨天那本‘书’好看吗。” 沈眠点头,“剧情不错,我看了一整晚。” 他凑到男人耳边,小声道:“那款游戏有双人模式,下次我们一起玩,去你家。” 刻意加重最后三个字。 男孩清甜的嗓音,夹杂一缕热气喷洒在耳廓上,似有若无的勾引。 陆一寒气息有些不稳,他拉开距离,道:“马上要比赛了。” 潜台词,不要撩拨我。 沈眠只朝他露出无辜的笑,一派天真,就像在说:我什么都没做啊。 视线却悄悄瞥向男人的下盘,淡粉湿濡的舌尖,轻轻舔了下唇角。 陆一寒:“……” 他往沈眠怀里塞了一瓶水,转身即走,只是看似从容的步伐里,有一丝匆忙。 王琛看向观众席上,拳头握得死紧。 等陆一寒走到眼前,他问:“你和他说了什么。” “与你无关。” 王琛又睨向观众席上,沈眠的视线和他相撞,连忙作出失措的模样,快速移开视线。 他轻笑一声,暗道:“结束再收拾你。” 坐在沈眠旁边的一个男生捂着胸口,慌了神,道:“喂喂,你看到没有,刚才一高的17号用很可怕的眼神看了我一下。” “什么可怕的眼神?”他旁边的人连忙追问。 那个男生,用不确定地语气,描述道:“那眼神,就好像……好像要扒了我衣服一样。”qwq “……” “你丫有毛病啊,有病赶紧去治。” “我说真的,你怎么就不信呢……” 沈眠轻咳一声,险些没笑出声。 他托着腮,看了眼直播间的收藏量,短短一天,已经涨了好几百。 看来福利诱.惑还是很有效的。 系统道:【宿主不怕观众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吗。】 沈眠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一滴眼泪,他擦了擦,懒声道:“没关系的,咱们平台不是有一个脖子以上的和谐原则吗。” 系统道:【宿主可能对这个规则有一点误解。】 “嗯?” 【是这样的,一旦尺度超过平台的最大尺度,直播间画面将被暂时和谐,也就是说,观众将看到历史剧情回放,但宿主您本身,该经历的并不会少。】 “……” 沈眠道:“一开始,你跟我说这是小清新恋爱攻略的。” 系统:【是的,考虑到年纪过小的观众,所以本平台播出画面都是健康和谐的呢。】 那么未播出的,就可以了不健康不和谐了吗? 沈眠冷漠地说:“我要跟警察蜀黍举报你们。” 【……】 *** 141.6-12 这是防盗章喵, 亲的购买比例不够,需要等待一段时间再阅读哟~ 仅仅是维持一贯的冷淡、镇定, 已经耗费了他大部分的精力。 正是因为发现, 在这孩子的面前,他强大的自制力宛如笑话一般, 他才不愿和这孩子独处太久。 他很担心,有朝一日, 他会被这个孩子彻底征服。 到那个时候, 事情会麻烦许多,许多。 他狠狠一闭眼, 再睁开眼睛时,眸中已经只剩下冷静, 他道:“我会的。” 言罢,大步离去。 沈眠有一点意外, 他还以为自己这么缠人,这男人会生气呢。 看来,还可以更过分一点。 #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系统提醒道:【支线任务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半。】 沈眠走到窗边,目送男人的车驶入夜色中, 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缓缓才收回视线。 把乖儿子的戏码演完, 他道:“这个我也知道, 但是爸爸不配合, 我有什么办法。” 系统给他出主意:【明的不行, 可以来暗的。】 沈眠批评它, 道:“馊主意,你也不想想沈焱是什么人,要是被他发现,就可以直接gg了。” 【可是支线任务写明了,是偷看,宿主如果正大光明地看,也许会判定不合格。】 “……” 系统道:【支线任务难度相对较高,新手一般不推荐,宿主可以选择放弃。】 沈眠呵呵一笑,道:“放弃?我的字典里,可没有这两个字。” 那个礼包,他势在必得。 *** 卧室。 沈眠洗完澡出来,发现社交账号弹出一条好友申请,毫不意外,是王琛。 验证信息里写着:敢不同意的话,呵呵。 这种幼稚的威胁,放在平时,沈眠根本不会理会,但对于原主应该是很管用的。 点击接受。 这边刚点了通过,桌面就弹出一个视频邀请,沈眠淡定地点了确定。 视频那头,王琛光着上身,只在下半身围了一条浴巾,一副拽三拽四的流.氓样,露出结实的,匀称的肌肉,一脸欠揍的坏笑。 “小哑巴,你今晚……” 他刚想调戏两句,结果一抬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屏幕上,男孩大约是刚出浴,只穿了一件宽大的白色t恤,周遭环绕着一层氤氲水汽,过分白皙的脸蛋,能弹出水似的精致、剔透。 细碎的发丝贴在脸蛋上,服帖,柔软,水珠顺着发丝,从脸颊滑落,没入衣衫内。 纯洁,又透着一股妖气。 和白天的沈清完全不同,这个来不及掩藏自己的小东西,是天生的尤物。 王琛喉结微动,感到一阵莫名的燥热。 他眼睛肆无忌惮地往沈眠身上瞟,简直恨不得把他从屏幕里拽出去,粗哑着嗓子道:“你在家?” 沈眠垂下眼睫,轻颤的羽翼,生出一丝精致易碎的美好。 他不答话,王琛也不生气,只要能看到这个漂亮的小东西,别的他一点也不在乎。 手触上屏幕,指尖在少年小巧的耳垂上轻抚,动作透出几分狎昵,而眼中,则是完完全全的痴迷。 沈眠对于他的反应很满意。 沉溺吧,再沉溺一点,这样,他才能让他感受到,曾经原主感受过的那份痛楚。 不,应该说,十倍,百倍的痛楚。 借用了别人的身体,总要付房租,这些债,他会一笔一笔讨要回来。 *** 时限将至。 沈眠开始着急了,因为他发现,爸爸虽然对他一天比一天好,但同时,也在有意无意地疏远他。 沈眠宁愿他像从前那样无视,也比刻意远离要好。 他现在要见一次沈焱的难度,大约等同于,一天见不到王琛。 见不着面,自然也无法做支线任务。 沈眠捉急的同时,沈焱也好不到哪里去。 感情和理智斗争,到了最后也没有分出胜负,一边忍不住对那孩子好,一边又自觉保持距离,两方之所以可以维持平衡,也只是因为,他没有见到那孩子而已。 他很清楚,一旦见到那孩子,理智会在顷刻间分崩离析。 所以,只能远远地避开。 又是深夜,沈焱驾车回到沈宅。 这个时间佣人们早已入睡,那孩子自然也是。 他压下眸中翻涌的,与日俱增的掠夺欲,在男孩的房门前停顿良久,转身走上三楼自己的卧室。 进门的瞬间,他蓦地蹙起眉——为什么浴室会有水声。 沈家的规矩很严,他的脾气也不算好,佣人是不敢轻易进他的房间的。 那么,会是谁? 在推开门之前,沈焱的脑海中闪过许多种可能,但唯独没有眼前这一种。 浴室里灯光明朗,明朗到,可以看清那孩子眼角的一颗绯色泪痣,明朗到,那孩子纤细、白皙的脖颈上,淡青色的血脉都清晰可见。 这个他心心念念,割舍不下的孩子,正躺在他的浴室里,睡得很熟。 这感觉,就像一匹饿狼因为怜惜一只小绵羊,不肯下口,而那只小绵羊伸长了脖子,把自己塞进了狼的嘴巴里。 沈焱在门口站立了十分钟。 很难说,在这十分钟里沈焱想了多少,但他终于挪动脚步,缓缓走近,他的步伐很慢很沉,也很稳,不带一丁点犹豫的稳。 他已经不再迷茫。 坐在浴缸旁,沈焱看着被温水包围的男孩,清澈的水流并不能遮挡视线,修长雪白的长腿并拢着,腰身纤细优美,歪着脑袋靠着缸壁,长而密的睫毛微垂,唇瓣红的像是染了朝露的玫瑰。 这具漂亮的,稚嫩的身体,正在诱人去采撷。 沈焱伸手探了下温度。 这种浴缸会自动排出冷水,添加热水,倒不至于着凉,但泡久了没什么好处。 他深吸一口气,把人从水中捞了出来。 沈眠感觉到环在腰间的温热的,略有些粗糙的手掌,有一些酥麻,他险些没忍住惊叫出声。 沈眠囧了囧,默默念叨:“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沈焱拿着干毛巾,细致地擦拭男孩身体上的水珠,这种照料自己所有物的感觉,让他心情极为愉悦。 至于这孩子出现在自己浴室里的原因,他甚至懒得去思考。 他只在乎结果。 沈眠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跟他预想的不一样,沈焱不把他叫醒,这戏就没法演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睡迷糊了似的,唤道:“爸爸,是你回来了吗……” 沈焱道:“嗯,是我。” 怀中的男孩蓦地一惊,连忙坐起身,道:“爸爸,对不起,浴室热水坏了,我看爸爸没回来,就……我,真的很对不起。” 沈焱垂着眸,自顾淡定地用毛巾擦拭沈眠的身体。 “没关系。”他浑不在意地道。 沈眠不着寸缕,没羞没臊地道:“爸爸,您要洗澡吗,我给您擦背吧?” 都是男人,又是父子,沈眠是真的没在怕的。 支线任务截止到明早十点,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就算有一点点ooc,也属无奈。 沈焱淡淡挑起眉峰,这孩子总是叫他意外。 “好。”他道。 陆一寒几乎被这个妖精给逼疯,再也装不出谦谦君子的作态,眼里全是狰狞的隐忍和掠夺。 他掐住沈眠的细腰,一字一顿道:“你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话音才落,这不要命的孩子已经率先伸出手臂,揽住了他的后颈,低声催促道:“再唠叨,我爸爸可要来抓奸了。” 陆一寒仅仅听他说出“爸爸”两个字,就难以容忍,猛然用力,把这孩子压在床上,在这孩子精致的锁骨上亲吻,啃噬。 沈眠闷哼一声,他把系统给他的套拿出来,塞在陆一寒手里。 陆一寒头都没抬,扔在一边。 “不需要这种东西。” 沈眠推他,“那就不要做了。” 开玩笑,不用这个,那他今天的辛苦岂不是白费了? 陆一寒深吸一口气,转身去戴套。 沈眠穿着小裤衩,趴在枕头上假寐,其实视线一直没离开过陆一寒。 眼看男人急躁地戴上尺寸偏小的套,沈眠屏住呼吸,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地方看。 他的模样太过专注和期待,陆一寒忍不住笑,把这妖精抱在腿上,问:“就这么急?我们有一天的时间。” 沈眠一怔,眼里全是惊诧。 没发光? ——这踏马不科学!! “007,这套不会坏了吧?” 系统道:【主系统赠送的道具,有质量保证,从未出现过任何问题。】 这么说来…… 系统补刀:【陆一寒不是天命之子。】 哦呼。 沈眠七手八脚从男人腿上爬下来,找自己的衣服。 他轻咳一声,笑得纯良无辜:“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今天可能不太方便。” 不太方便? 陆一寒脸彻底黑了,这妖精从一进门开始,无所不用其极地撩拨他,撩得他满身是火,自制力全无,眼看就要吃到嘴里了,他却要走? 他倒是敢。 陆一寒钳住这妖精的手腕,凝视着他、缓缓问道:“哪不方便?” 这种时候,沈眠就比较羡慕女孩子了,毕竟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万能公式。 陆一寒见他不答,脸色愈发阴沉。 “你在耍我?” 沈眠连忙摇头,“不是。” 陆一寒道:“那就给我解释清楚。” 这一刻,沈眠无比庆幸这个人是陆一寒,如果换成沈焱或者王琛,哪会跟他讲道理,直接办了了事。 他抿了抿唇,意有所指道:“你的size太大……我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