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你人设不对》 1.第 1 章 第一章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这句话用来概括薛霁的近况，简直再贴切不过。 五个月前，她还是炙手可热的娱乐圈新星；五个月后的现在，她已经成了全网黑的第三者，糊穿了地心不说，还遭到了公司的雪藏。 而这一切的起因，要追溯到电视剧《长梦》的开机晚宴上。 当晚，薛霁作为《长梦》的女主角，被经纪人罗欣推着在给一众大佬们敬酒，谁知敬到她上头的老板赵凯时，画风突然变得有些不对——赵凯像是被酒浸软了骨头一样，整个人都黏在了她身上，手还不断贴着她腰后往下摩挲。 薛霁是正经科班毕业的演员，大三那年正式接了第一部戏，演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配角。 虽然只是个小配角，但架不住她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很快就被人慧眼识珠，挖去演了一个戏份颇重的女配。 这个女配角色让她成功获得了不少人气，因而才刚毕业，她就被一家颇大的娱乐公司——凯星娱乐签下。 影视这一行，有人好运当头，一蹴而就红透半边天；有人时运不济，接个十几二十部戏都还在跑龙套。薛霁接手的第四部戏，便是《长梦》的女主角，单就这件事来说，她的运气着实不算差。 大概正因为走得太顺，没经历过什么风浪，所以当赵凯的咸猪手在她身上摩挲时，行动快过大脑思维的她下意识做出了本能反应——一把将人推开。 她手中还握着高脚的水晶酒杯，由于动作幅度太大，杯中的酒华丽丽洒泼在了赵凯身上。 这一连串操作，颇有“不畏强权泼你一脸酒”的凛然风骨。 刹那间，赵凯的脸黑了。 罗欣的脸也黑了。 而薛霁她自己，也傻眼了。 赵凯是什么人？ 凯星娱乐的两大股东之一，薛霁的衣食父母，手握生杀予夺大权。 就这么被她泼了一身酒…… 呵呵，她都忍不住想给自己点个赞，送自己上天。 薛霁不知道当晚尴尬的局面是怎么收场的，等到第二天她回过神来，面对的就是罗欣堪比锅底的脸色，以及“女主角临时换人”的噩耗。 俗话说，祸不单行。 好巧不巧，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在网上曝光了一张她与当红小生陈元嘉深夜私会的照片。 陈元嘉是时下当红的小鲜肉，也是《长梦》的男主角，原本男女主角闹点绯闻，也实属正常。可偏偏陈元嘉有个公开的女友，叫陶思韵，是圈内正火的流量小花，两人一度被誉为“金童玉女”，cp粉无数。 《长梦》开拍前半个月，陈元嘉和陶思韵以性格不合为由突然宣布分手，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热度迟迟没有下去。 这个风口上，薛霁和陈元嘉“私会”的照片曝光，无疑是往沸水里浇了一瓢油，让薛霁背上了“小三”的骂名，也让一众粉丝找到了宣泄怒火的地方。 一石激起千层浪，事态很快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薛霁之前那些莫须有的黑历史全被扒了出来。 什么整容、被富商包养、潜规则上位……甚至还有一篇几千字的长帖，洋洋洒洒分析了她大学时候跟陈元嘉的“前缘往事”，说她当年为了上位，劈腿某公司高管，现在见陈元嘉人红，又臭不要脸想求复合…… 林林总总，简直罄竹难书令人发指。 对此，薛霁只想翻个白眼。 她连前男友都没有，上哪儿去劈腿？ 网上铺天盖地全是骂声，薛霁估摸着再挖下去，强大的网友们可能连她小学三年级跟男生打架且以一敌二的“光荣事迹”都能挖出来。 大概是看她太惨，也有可能是怕被扣上“渣男”的帽子，陈元嘉终于发声澄清，表明分手的事与她无关。奈何义愤填膺的吃瓜群众们早已被怒火冲昏了头，压根不相信这条声明，舆论依旧以排山倒海之势汹涌着。 人一旦倒起霉来，喝凉水都塞牙。 鉴于她刚得罪了赵凯，公司连基本的公关都没给她安排，反而借着这个势头，顺理成章地将她雪藏了。 旦夕之间，薛霁前途尽毁，接的戏、代言、综艺节目……通通都被取消。 刚开始，薛霁还没觉得有多严重。 她从小运气就不怎么好，抽奖从未中过，无论干点什么也都颇多坎坷，签约凯星，接下《长梦》的女主角，算是她过往生涯中最走运的一次。 她甚至想过，如果《长梦》拍完之后能大火，说不定她就因此一炮而红了，想不到最后还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真真是再好的脸，也顶不住逆天的衰气。 衰神附体太久，薛霁早已习惯了各种变故，因而心态还算乐观。 然而，在被雪藏了五个月之后，她终于绷不住了—— 雪藏意味着没戏拍，没戏拍意味着没钱挣……看了看卡上的积蓄，再想想每个月要交的房租，她深深觉得，自己再这么堕落下去，恐怕要饿死街头了。 深思熟虑半个小时后，薛霁换上自己最不起眼的一套衣服，准备出门。 出门前，她端详着镜子里那张精致明艳的脸，犹豫片刻，戴上了帽子、口罩，还有一副墨镜—— 虽然现在是文明社会，但作为被命运“眷顾”的孩子，万一碰上个中二脑残粉，泼她一脸硫酸就不妙了。 留得美貌在，不怕没柴烧。 即使被雪藏，她也不能轻易认输。 薛霁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大叔看见她做贼一样的打扮，不由频频向她投去奇怪的眼神。 薛霁无视他的目光，全程保持高贵冷艳的形象，惜字如金。 出租车最终停在了本市颇负盛名的一家餐饮会所外。 会所有一个风雅的名字，叫“春日宴”，消费水平极高，来往多是富商巨贾和娱乐圈的人。 华灯璀璨，正是酒色香浓的时候。 进入“春日宴”后，薛霁没有去吃饭的包厢，而是直接去找了营业部的副经理盛妍。 盛妍挽起一头秀发，穿一身月白色刺绣旗袍，仪态优雅地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坐下，随口问：“喝点什么？” 薛霁小心翼翼看了看左右，才将墨镜口罩摘下来：“来杯白开水吧。” 盛妍：“……” 薛霁：“我现在的穷，你难以想象。” 最开始得到被雪藏的消息时，她也跑到这里来借酒浇愁过，结果一晚上花掉了将近五万！ 事后她简直悔青了肠子，好好的，学人家借酒浇愁干什么？洗个澡冷静一下不就好了？ “行了，今天我请你。” 盛妍无语地瞥她一眼，脸上写满了嫌弃。 薛霁立马作西子捧心状，泪眼婆娑道：“亲爱的美人，你这是准备包养奴家吗？” “太贵，养不起。”盛妍微微皱眉，换了认真的神情，“说真的，你现在准备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坐以待毙？你跟凯星可还有三年多的长约，艺人耗个三四年，再想出头，就难了。” 薛霁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这不正找你商量办法吗？” 盛妍想了想，眼底闪过一丝挣扎，说：“不然，我去找一下陈元嘉，让他发公告还你清白——” 薛霁忙道：“不用不用……” 因为曝光的那张照片，外人都以为她跟陈元嘉有什么爱恨纠葛，其实，她只不过是阴差阳错替盛妍顶了包。 薛霁跟盛妍认识多年，算得上无话不谈的好姐妹，而陈元嘉则是盛妍的前男友，所以当得知《长梦》的男主角是陈元嘉时，薛霁的心情一度十分复杂。 不过，出于职业素养，她还是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谁知，陈元嘉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跑过来纠缠不休，询问她盛妍的近况，大有“旧情难忘”的意思。 那张两人“私会”的照片，就是那时候被人偷拍下的。 “公司雪藏我，归根到底是因为我得罪了赵凯，陈元嘉的事只是个借口。”薛霁说道，“况且，陈元嘉早已经澄清过了，可惜没人相信。” “那要不然……你去向赵凯服个软认个错？”盛妍又道。 薛霁沉默不语。 要真是认个错就能解决，她也不至于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盛妍看了看她的神情，无奈道：“算了，依你的性子，估计也折不了这个骨头，别回头惹出更大的祸……实在不行，我先借你点钱周转一下？” “谢啦。”薛霁勉强笑了笑，“借钱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借了总是要还的。” 她顿了一下，忽然问：“你这里缺兼职吗？端茶递水什么的，都可以。” 盛妍：“……” 盛妍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可是要成为国民女神的女人，跑到我这儿……当服务员……”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同理，要想成为国民女神，那得先坚强地活下去不是……” 薛霁正一本正经地胡扯着，一个小姑娘突然敲了敲门。 “进来。” “妍姐，那位秦二公子喝醉了，想找代驾，可是……” “知道了。”盛妍闻言起身。 “春日宴”素来服务周到，所以安排有专门的代驾司机，只不过今天一个司机请假了，另外的也都已经接了其他单子。 偏偏这位喝醉的客人身份不低，盛妍只能亲自去处理。 薛霁跟在盛妍身后，突然灵光一闪，问道：“你们这里，代驾司机一晚上能挣多少钱？” 盛妍狐疑地瞅着她：“你又想打什么主意？” 薛霁立马咧嘴一笑，十分狗腿：“我开车技术还不错，反正你这儿缺代驾，不如……” “不行！”盛妍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出了事我担不起责任。” “哎呀，我保证绝不会出事！你就给我一个机会，不然我真的要去沿街乞讨了……” 薛霁又是讨好又是保证，两人说着已经到了客人所在的包厢内。 水晶灯洒下柔和的光，身着黑色衬衣的年轻男人坐在明暗交界处，低着头，以手撑额，半张侧脸冷峻，透着几分生人勿近的气息。 盛妍突然顿足，将目光转向那男人：“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薛霁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有点茫然。 “秦风集团的二公子，秦亦沉。” 秦风集团，本市数一数二的企业，秦家更是人尽皆知的豪门世家。 薛霁闻言，越发激动了：“豪门公子，肯定出手大方！”不由分说便快步上前。 盛妍：“……” 秦亦沉听到动静，以为是服务员找了人来，半眯着眼起身。 因为酒醉的缘故，他有些站立不稳，身子晃了晃。 薛霁就在他旁边，下意识伸手扶住他。 秦亦沉抬眼，对上一双明亮如流光的眸子，深邃的眼底浮起些微的恍惚。 见他看向自己，薛霁急忙弯出一个明艳动人的笑，以示友好。 “谢谢。”秦亦沉低低道一句，醉酒后的嗓音添了一丝倦意，似羽毛撩过心底。 “不客气。” 薛霁转向盛妍，一双漂亮的眸子含水带露，可怜巴巴望着她，仿佛下一秒就要当场哭出来。 盛妍看着两人，似乎想到了什么，面上神情几番变化，最终，没有再阻止薛霁。 “小心点，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遵命，谢谢美人老板。”薛霁立马转悲为喜，冲她眨了下眼，乐呵呵扶着秦亦沉离开。 2.第 2 章 第二章 一出饭店，薛霁就将口罩和帽子重新戴了起来，因为要开车，所以墨镜只能舍弃掉。 直到她坐到驾驶位置上，秦亦沉才反应过来不对，问道：“代驾呢？” 薛霁：“我就是啊！” 秦亦沉皱起一双英挺的眉：“怎么是个女人？” 薛霁立马鼓起眼睛：“女人怎么了？瞧不起女司机吗？” 秦亦沉面无表情地瞅着她。 薛霁被他瞅得有点心虚：“那个……你可能对女司机有什么误会……其实，我技术很好的，真的……”顿了顿，“ 不瞒你说，我连挖掘机都开过！” 秦亦沉：“……” 薛霁将帽子往下压了压，又故意装出粗嗓门：“不然你就假装我是个男人？” 秦亦沉：“……” 薛霁：“实在不行，我去变个性？” 秦亦沉：“……” 酒劲上头，秦亦沉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似乎有些支撑不住。 就趁这个空档，薛霁飞快发动车子，驶了出去。 大抵是醉得太狠，秦亦沉终是没再说什么，合上眼沉沉睡去。 夜色迷离，薛霁开着车，穿过五光十色的斑斓灯影，到达秦亦沉所住的别墅外。 一路十分顺利，半点磕磕碰碰都没有。 “怎么样，技术不错吧？”薛霁解开安全带，骄傲地回过头朝秦亦沉邀功，却发现他早已经睡着了。 车内光线晦暗，薛霁看着他安静的睡颜，犹豫了一下，小声唤道：“秦先生……” 过了半晌，秦亦沉才有了些许动静，可是却仍未清醒过来。 薛霁无奈，只得打开车门，伸手去扶他。 秦亦沉稍稍撑起眼皮，看了一眼薛霁，在她的搀扶下迷迷糊糊下车。 夜阑人静，树木婆娑作响，薛霁刚想松手，秦亦沉就整个倒在了她身上，浓烈的酒气夹杂着陌生的男子气息扑鼻而来。 薛霁踉跄了一下，方才站稳，忍不住暗暗吐槽：醉成这样，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算了，送人送到西，为了自己的代驾费，还是忍忍吧。 薛霁将他的胳膊搭在肩膀上，扶着他慢慢往别墅里面走，走到门口，按了按门铃。 结果半天没人应，薛霁不由奇怪：“你家没别人吗？”保姆阿姨总该有一位吧？ 秦亦沉没理她，眯着眼摸出钥匙开了门。 薛霁扶着他进去，屋内十分宽敞，装修是偏清冷的风格，倒是跟主人的气质如出一辙。 薛霁尽责地将人扶进卧室，扔到床上，总算松了口气。 秦亦沉倒在床上，皱了皱眉，像是有些难受，抬手费力地扯着领带。 衬衣的领口因他的动作敞开些许，露出精瘦的肌骨，往上是性感的喉结和线条冷硬的下巴。 薛霁站在床边，打量着他，心道这男人长得倒是不错，面容冷峻，棱角分明，就算扔到娱乐圈里，也是一道出色的风景。 她打量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代驾费还没收，于是弯下腰，尝试着唤醒他：“秦先生……” 秦亦沉眉头紧蹙，脸向里头偏了偏，仍旧闭着眼。 薛霁又凑近了些，刚想开口再唤，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薛霁接起电话，那边传来盛妍的声音。 “人送到了吗？” “放心吧，安全送到。”薛霁瞥了床上的男人一眼，“不过他醉得昏昏沉沉的，怎么都叫不醒，我的代驾费还没付呢！” “这点钱，你还怕他赖账不成？你留个联系方式，回头让他还你——你现在人在哪里？” “还在他家。” “外面下雨了，你准备怎么回去？” “啊？”薛霁赶忙拉开窗帘，外面果然风雨大作。 她没带伞，这个时间点，叫车估计也不方便。 还没等她说什么，盛妍就道：“我可没工夫去接你，要不……你就先在那里呆一晚？” 薛霁：“……” “我跟你说真的，这大晚上，又是风又是雨的，你一个人出门也不安全。” 薛霁：“万一他醒过来，把我当贼扔出去怎么办？” 盛妍：“……你想太多了，秦家二公子还不至于做这么没品的事。再说，他不是醉得昏昏沉沉吗，还能管得到你？” 薛霁转头看向秦亦沉，男人安静地躺着，没有半分清醒的迹象。 “好了，我这边还有事，先不跟你说了，你自己小心。” 盛妍挂断了电话，薛霁重新拉上窗帘，走到秦亦沉身边。 房间里静得仿佛能听见呼吸声，她犹疑了一下，俯身扯过被子，给他盖好。 “外面下雨了，借你这里避一避。” 男人闭着眼，毫无反应。 薛霁说完，也不管他听没听见，转身出屋，关上了卧室门。 她在客厅坐下，百无聊赖地等着雨停，没一会儿，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夜风雨过去，换了晴朗的天，日光穿过窗帘缝隙，溜入房间内。 秦亦沉宿醉醒来，从床上起身，径直去了浴室。 水声哗啦，雾气模糊了挺拔的身影…… 没过多久，秦亦沉围着一条浴巾出来，擦了擦头发，打开卧室门往外。 视线落在客厅沙发上时，他微微一怔—— 沙发一角，蜷缩着一个年轻女人，抱着个抱枕，睡得正沉。 她的打扮十分普通，长袖衫外加牛仔裤，像是还未毕业的大学生，简简单单，但却没能遮掩住她的美貌。 清晨柔和的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张精致明艳的脸，肌肤白皙细腻，鼻悬如玉，红唇鲜艳，垂下的眼睫仿佛蝴蝶触角。 哪里来的女人？ 秦亦沉微微蹙眉，昨夜的一些画面闪过脑际，模糊不清—— 暗夜里，女孩的眸子亮晶晶的。 “代驾呢？” “我就是啊！” “怎么是个女人？” “女人怎么了？瞧不起女司机吗？” “我技术很好的……不瞒你说，我连挖掘机都开过！” “……” 秦亦沉正回忆着，薛霁突然醒了，睡眼惺忪的，伸直双臂打了个哈欠。 她一抬头，看见裸着上半身、只围了一条浴巾的秦亦沉，吓了一跳，险些惊叫出声—— 神马情况？！ 她没有醉酒，所以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别人的地盘。 “你……醒了？”她小心问道。 秦亦沉看着她，没说话。 薛霁对上他深邃的双眼，又瞥见他光裸的上身，不免生出几分尴尬，讪讪解释道：“昨晚我送你回来之后，突然下雨了，我没带伞，所以在你这里坐了会儿，后来不小心就睡着了……” 听完她的解释，秦亦沉倒是没有表现出多少不悦的情绪，神色依旧冷淡。 他就那样沉默地立在不远处，身形颀长，宽肩窄腰，肌肉强健有力，散发着冷冽迫人的气息。 薛霁不由有些脸热，稍稍别开了目光。 “还有事？”秦亦沉忽然开口，语气淡漠。 薛霁听出来他这是在下逐客令，忙道：“你还没付我钱呢。” 秦亦沉再次皱眉，似乎误会了什么。 薛霁：“就是昨晚的代驾费用。” 秦亦沉松开眉头，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多少？” 薛霁想了想，也不知道该开多少，只得说：“我是第一次干这个，你看着给吧。” 秦亦沉：“……” 薛霁说完，也感觉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好像他们在进行“那方面”的交易一样。 “稍等。” 秦亦沉抛下一句，转身回了卧室。 再出来时，他已经换了一身宽松的常服，气质也温和了许多。 他拿出一个钱夹子，修长素净的手指慢慢翻动着。 薛霁两眼放光，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动作。 一，二，三。 秦亦沉抽出三张一百的票子，递给薛霁。 薛霁：“……” 薛霁的笑容渐渐凝固。 见她半晌没反应，秦亦沉抬眼，微微蹙眉。 薛霁只好僵硬地接过，发挥自己高超的演技，弯出一个感激不尽的笑：“谢谢。” 这一笑明媚粲然，看得秦亦沉晃了下眼，他脑中倏地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像，总觉得眼前的笑脸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终于成功挣到一笔钱的薛霁怀着复杂的心情出了别墅，没走几步，忽然想起来自己没戴口罩，急忙从包里摸出口罩戴好。 幸好秦亦沉没有认出自己，否则就尴尬了。 不过，那样冷漠严肃的男人，想必也不会关注娱乐圈的狗血八卦…… 正暗自庆幸着，突然迎面撞上一个人—— 相貌与秦亦沉有些相似，年龄稍微要大一点，眉眼间满是风流轻浮，还带着睡眠不足的疲态。 薛霁当即便认了出来，是秦家的老大，秦亦沉的大哥，秦亦景。 相较于秦亦沉来说，这位秦家大公子就要高调得多了，风月场中的老手，身边的美人常换常新，从嫩模到当红女星到大学生，花样百出，应有尽有。 薛霁之前拍戏的时候，就曾亲眼见过他去探圈内某个新晋小花的班。 秦亦景看见薛霁，似乎十分惊讶，停下脚步盯着她，眼底浮起一丝疑惑。 薛霁怕他认出自己，不敢与他对视，低下头，飞快同他擦肩而过。 秦亦景盯着她窈窕的背影看了半天，方才转身往里面去。 3.第 3 章 第三章 “老二，你昨晚开荤了？”秦亦景进屋，劈头就问。 秦亦沉刚烧好一壶开水，闻言抬眼，皱了皱眉。 秦亦景挤眉弄眼，揶揄地瞅着他，脸上写满了八卦：“我刚刚可都撞见了……看身材倒是不错，裹得那么严实，老二，你不会是包养了哪个当红女星吧？” 秦亦沉将开水倒入杯子里，面无表情道：“是个代驾。” 秦亦景险些喷了出来：“……现在的代驾都这么多花样吗？”说着意味深长地拍了拍秦亦沉的肩，“老二，想不到，你比大哥还会玩啊！” “……”秦亦沉瞥他一眼，完全不想再理他。 秦亦景见他这样，越发喋喋不休起来：“你说说你，不就是睡了个女人吗，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难得有女人能让你留下过夜，大哥还真挺好奇……” 秦亦沉替他冲了杯咖啡，搁在他面前。 见他自己动手，秦亦景左右看了看：“秋姨呢？” “请假了。” “请了多久？要不要再给你请个阿姨？” “不用。”秦亦沉拿出一份文件，在他身边坐下，开始说正事，“新区那个项目，昨晚我跟那边谈过了……” “这些……你看着办就好。”许久，秦亦景吊儿郎当起身，“一宿没睡，在你这里补个觉。” 挪开半步，他又回头道：“说实在的，那女人到底是谁？如果真是哪个小明星，你给大哥透个底，大哥也好照应一下。” 秦亦沉淡淡道：“没有的事，你别瞎猜。” 秦亦景将信将疑，也没再问，晃悠进了卧室。 秦亦沉端起杯子喝水，脑中再次掠过适才那张明媚的笑脸，动作顿了顿。 “裹得那么严实，老二，你不会是包养了哪个当红女星吧？” 女星…… 秦亦沉目光微动，总算想起来，在哪里见过那张笑脸了—— 去年秋天，他刚回国不久，去一个剧组找秦亦景，恰好碰上剧组在拍一场女配的戏，而扮演女配的，似乎就是这个她。 当时剧组内的不少人都围在秦亦景身边套近乎，唯有她还敬业地吊着威亚，红衣飘飘，手握长剑，笑得妩媚张扬，好像完全沉浸在了戏里。 不过半年多，怎么就沦落到给人当代驾了——秦亦沉拿起手机，翻阅着最近比较热门的娱乐信息。 翻了一会儿，终于翻到了她的照片和对应的姓名—— 影视圈新星，薛霁。 秦亦沉输入“薛霁”二字搜索。 各种扒皮帖立马铺天盖地而来。 整容、小三、潜规则上位…… 黑成这样，连个公关都没有，怕是得罪什么人了吧？ 秦亦沉放下手机，往沙发上靠了靠，若有所思。 “我是第一次干这个，你看着给吧。” 第一次干这个，就碰上了他，还赖在这里过夜，是凑巧吗？还是…… 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在腿上敲了敲，秦亦沉的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如果是有所图谋，那她刚刚为什么不趁机提条件呢？ …… 当晚，薛霁再次去了“春日宴”，想要继续自己的“代驾”事业。 “你知道他给我转了多少钱吗？三百块！三百块啊！简直太抠门了！”一见到盛妍，薛霁就忍不住开始吐槽。 盛妍不由莞尔：“三百块虽然不多，但已经挺厚道了，算是正常价位。” 薛霁仍愤愤不平：“豪门总裁不是应该动辄几百万，充个公交卡都是五位数起吗？三百块……他怎么拿得出手？不要面子的吗？” 盛妍给了她一个宛如瞅智障的眼神：“平时少看点脑残小说。” 薛霁纠正道：“我看的不是小说，是剧本。” 盛妍：“……少接点脑残剧。” 薛霁苦着脸叹了口气：“我现在连脑残剧都没得接了。” 盛妍见她这样，宽慰道：“你也别太着急，慢慢来，总会有办法的。” “在奇迹出现之前，我还是先想想怎么顽强地活下去吧。”薛霁颓然道，“盛妍，我跟你说真的，我能不能在你这里当个兼职代驾？我和凯星签了长约，不能私下接影视类的工作，就只能做做无关的兼职……” 盛妍微微蹙眉：“恐怕不行。” “为什么？” “太危险了，找代驾的都是些醉鬼，万一碰上个起了色心的……” 薛霁立马道：“没事！我从小立志成为一名打星，所以专门钻研过武术，撂倒一两个醉鬼完全不在话下！” 盛妍：“……” 薛霁握住她的纤纤玉手，可怜巴巴瞅着她：“美人，你怎么能够见死不救？说好的情比金坚不离不弃呢？” 盛妍丝毫不为所动：“你的演技退步了。” 薛霁：“……” “算了，我知道你也难做，我再想想别的办法。”薛霁丧气地垂下头。 “我试试……尽量帮你安排一下吧。”盛妍终究松了口。 “真没事，你别为难了，我刚刚跟你开玩笑呢！”薛霁扯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再说代驾也不怎么挣钱，还不如干点别的。听说现在大街上卖鸡蛋灌饼的，月收入都在十万以上，要不我去试试这个？” 盛妍凉凉瞥她一眼：“你会做鸡蛋灌饼吗？” “不会可以学啊！”薛霁拿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你要对我有点信心。” 盛妍看着她，忽然道：“你真的……准备放弃拍戏？” 薛霁滞了滞，捧着咖啡垂下眼，半晌，扯嘴一笑：“我也不想啊，可是都这样了，总不能死磕吧？” 人活一世，若非被逼无奈，谁又不想做喜欢的事、爱想爱的人？ 盛妍面上浮现出一丝烦躁情绪：“也不知道你究竟得罪哪路神仙了，倒霉成这样……眼看着就要出头了，一夜回到解放前，回头记得去庙里多烧几炷香！” 薛霁立马从善如流地拿出手机，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着：“我这就转几条锦鲤去去霉气。” 盛妍：“……” 盛妍沉默了一下，忽然又问：“对了，你昨天在秦亦沉那里呆了一晚上，有没有……跟他说上什么话？” 薛霁抬眼，神色狐疑：“怎么，想让我抱他大腿？”随即自嘲地笑了笑，“别想了，他要是对我有兴趣，就不会抠门到只给我三百块钱了。看他那铁石心肠的模样，指不定是个性冷淡呢！” 盛妍斜眼觑她：“你倒是当着他的面说他性冷淡试试。” 薛霁笑：“那他估计连三百块都不想给我了。” 薛霁短暂的代驾生涯就这样告一段落。 一周后，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去一家房地产公司兼职售楼中介时，盛妍忽然拨了个电话过来。 “你不是想当代驾吗？现在有个单子，你赶紧过来。” “不用啦，我已经在找别的兼职了，万一连累你被老板——” “我不管你在干什么，总之给我立刻、马上滚过来！” 电话倏地被挂断，薛霁看着手机屏幕，一脸的莫名其妙。 虽然一头雾水，但迫于盛妍的“淫威”，薛霁还是马不停蹄地滚到了“春日宴”。 “你不是说不让我当代驾吗？怎么突然转性了？”薛霁拿起杯子，灌了一大口水。 盛妍道：“别的单子你可以不接，但这个单子，你必须接。” “什么单子，这么重要？” “秦亦沉。” “……”薛霁一口水险些喷了出来，“又是他？” 她好笑地看着盛妍：“你不会真想让我抱他大腿吧？” “我看你脑子里装的全是浆糊！”盛妍白她一眼，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神情严肃，“你知不知道，凯星集团两大股东，一个是赵凯，另一个就是秦家？” 薛霁闻言，终于敛了笑。 她天生性子大大咧咧，待人接物常有些缺心眼，虽然签了凯星，却没怎么研究过东家的势力派别，只听说凯星背后有两大股东——赵凯行事高调，时不时出来晃悠一下，刷刷存在感，所以她还算熟悉，至于秦家……她压根不了解，也没怎么刻意关注过。 盛妍开始向她科普资料：“秦家两兄弟，性格截然不同，老大秦亦景是典型的纨绔子弟，秦家的家业险些就败在他手中，幸亏去年秦亦沉从国外赶回，帮他稳住了局面……” “一句话形容，就是‘哥哥负责花天酒地，弟弟负责挣钱养家’，所以——”盛妍顿了顿，“现在秦家实际当家的，其实是秦亦沉。” 薛霁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有些迟疑：“可是……就算他有那个权力，也未必肯帮我……” “无论如何，这是个机会，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成不成？难道你真甘心放弃你的演艺事业？”盛妍语重心长道，“我也不是要你去出卖自己，做什么违背原则的事，那样的话，你还不如直接去求赵凯……我看这个秦亦沉跟赵凯不同，你就试着跟他套套近乎，交个朋友，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怕什么！” 薛霁看着她，怔忡片刻，忽而笑了：“知道了，女王大人。” “少贫嘴！听我的话，机灵点。”盛妍刮了一下她的脸。 薛霁顺势抱了抱她，眼角微湿：“谢谢。” 盛妍拍拍她的肩，笑道：“别忘了，你可是要成为国民女神的女人，加油！” 4.第 4 章 第四章 薛霁跟着盛妍到了秦亦沉所在的包厢。 依旧是明暗交错的光影，只不过这一回的秦亦沉醉得没有上次厉害，整个人看起来尚还清醒。 目光触及薛霁时，他缓缓勾出一抹玩味的笑：“你们这里没有别的代驾了吗？” 盛妍温柔一笑：“抱歉，客人太多，实在忙不过来……”顿了顿，试探着问，“是不是上回小霁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秦亦沉看向薛霁，薛霁立马睁大眼，一脸诚挚地回望着他，仿佛下一秒就会冒出一句“我技术很好，连挖掘机都开过”。 秦亦沉对着那双乌黑漂亮的眸子，缓慢地开口：“没有。” “那就好，今天秦先生的消费，已经全部打了八折，小霁是新人，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秦先生多多海涵。”盛妍微微笑着，态度无可挑剔。 秦亦沉意味深长地瞥了两人一眼，没再说什么，迈着一双大长腿往外。 盛妍向薛霁使了个眼色，薛霁立马跟上，顺道戴上了口罩和帽子。 深色的保时捷微微泛着光，秦亦沉在车门前停下，转过身，视线落在她纯黑的口罩上：“开个车还要戴口罩，莫非……见不得人？” 薛霁尴尬地笑笑，信口胡诌道：“外面空气不好，怕伤到皮肤。” 秦亦沉目若深潭，似乎洞悉了所有，却并未戳穿，将钥匙递给她。 薛霁十分狗腿地替他打开车门，请他进去。 车子很快发动，薛霁小心翼翼开着，经过某个十字路口时，遇上了红灯。 她停下车，看了后面一眼，见秦亦沉微眯着眼，并未睡着，便尝试着同他搭话：“秦先生，看你好像经常在外应酬，有没有考虑过请个专人司机？” 秦亦沉冷淡地抛出两个字：“没有。” 薛霁：“……” “那您觉得……以后我专门替您代驾怎么样？” “不需要。” “长期合作的话，可以有打折优惠哦！” “没兴趣。” 薛霁：“……” 什么人啊，简直聊不下去了！ 薛霁郁闷不已，忍住砸他车的冲动，重新转头看向前面，就在这刹那，前方路口突然急转出一辆车，毫无预兆地撞了过来。 薛霁陡然瞪大眼，脑袋一嗡。 巨响过后，天旋地转，周遭的光影变得模糊起来，薛霁感觉晕乎乎的，浑身使不上力，脑子里闪过的念头却是—— 我的技术这么好，怎么会出车祸？ ——不对啊，我都没发动车子，是它自己撞上来的。 ……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意识渐渐回笼，周围嘈杂的人声也清晰了些。 有人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将她抱出去。 “哎哟，这姑娘没事吧？” “要不要叫救护车？” “……” 薛霁在热心群众的议论声中睁开了眼，抬起头，对上一双深若寒潭的眸子。 秦亦沉抱着她，眉头紧皱，摘下了她的口罩，以免她呼吸不畅。 薛霁靠在他温厚的胸膛上，后知后觉地觉悟过来，这位是掌控自己生杀予夺大权的救命稻草，忙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秦亦沉瞥她一眼，好似在说“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交警很快过来，给薛霁和对方车主做了酒精测试，最后证实，是对方车主酒驾。 对方车主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被带下车时还摇摇晃晃的，额头上挂了彩，看起来比薛霁伤得要重。 交警们还在进行现场勘查和记录，秦亦沉看向薛霁，忽然问：“要不要先去医院？” 薛霁扶着他的胳膊站稳，笑笑道：“不用，我没什么事，就是有点头晕。” 话刚落音，围观的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年轻小姑娘的声音：“哎，她是不是那个……那个女明星……叫薛霁的……” “好像是耶！”旁边很快有人附和，“真人长得还挺漂亮的。” “听说整过容，人品也很烂，不光劈腿，还插足当小三儿……” “原来是她啊！这种不知廉耻的狐狸精，被车撞也是活该……” “……” 各种嘲讽谩骂声铺天盖地涌过来，薛霁面色微变，才受过撞击的脑袋嗡嗡作响，握在秦亦沉胳膊上的手也紧了紧。 对着夜色中一张张陌生的脸，她突然觉得有些惶恐，下意识别过脸，想要将自己藏起来。 秦亦沉感受到胳膊上的力度，垂眼看了看，目中泛起一丝微澜。 薛霁几乎将脸埋在了他肩窝，这姿势有些亲密，他本该推开的，可扫了一眼周围“义愤填膺”的路人们，终究没忍心。 眼看场面越来越混乱，似乎还有狗仔闻风赶来，交警们赶忙维持秩序，让三人去交警队进行调解。 由于酒驾车主受伤不轻，在去交警队之前，薛霁和秦亦沉还是跟着他去了一趟最近的医院。 逃离了嘈杂的环境，薛霁总算恢复常态，镇定下来，松开秦亦沉，低声说了句：“谢谢。” 秦亦沉没有言语，神色淡淡，扶她去做检查。 检查过后，值班医生诊断说：“轻微脑震荡，没什么大碍，注意休息就好。” 幸好还不算太倒霉……薛霁暗自庆幸着，抬头忽然瞥见秦亦沉额角有一块淤青，不由道：“你额头撞伤了，要不要也检查一下？” 秦亦沉摸了一下那块淤青，不甚在意道：“不用。” 薛霁心道，这人性子还真是冷得可以。 想到盛妍的叮嘱，她不由得悲从中来。 随后，三人去交警队做责任认定，那酒驾车主的家属也赶了过来。 大抵是看秦亦沉那辆保时捷不便宜，再加上他浑身散发着“不好惹”的冷冽矜贵气，对方有点战战兢兢，十分自觉地承担下了所有责任，完全不敢吵闹。 事故处理完毕，已经将近午夜十二点。 值班的交警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一脸正气凛然的长相，闻到秦亦沉身上的酒味，忍不住批评道：“一个大男人，喝得烂醉，还要女朋友开车送你。” 薛霁闻言愣了一下，忙解释：“不是……” 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难道要跟他说，自己是代驾，没有工作许可证的那种？ 呃……死道友不死贫道，她还是厚颜无耻地保持沉默吧。 薛霁心虚地偷瞄了秦亦沉一眼，他眉头深锁，脸色虽然不大好，但也没有出声反驳。 “回去好好照顾你女朋友，以后可别这样了 ……” 正义感爆棚的交警大叔苦口婆心地絮叨着，薛霁生怕再听下去，秦亦沉就要爆发了，急忙扬起一个笑：“谢谢交警叔叔……我们走吧。” 秦亦沉冷着脸，一声不哼往外走。 薛霁小媳妇一样跟在他身后，看得交警大叔不住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不知道惜福。 从交警队出来，薛霁心有余悸地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围堵，松了口气。 秦亦沉的车暂时不能开了，她有些歉疚地说道：“对不起，我叫辆车送你回去吧？” 秦亦沉在路边顿足，单手插兜，淡淡道：“不必，我已经叫人来接了。” 薛霁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是盛妍拨来的。 “今晚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进展？” 薛霁看了一眼身旁冰雕一样的秦亦沉，压低嗓音小声道：“出了点事，总之倒霉到家了，回去再跟你说。” 薛霁挂断电话，来接秦亦沉的车刚好到达，司机恭敬地唤了声：“二公子。” 秦亦沉微微颔首回应，打开车门，见薛霁在一旁杵着不动，不由皱了皱眉： “上车。” 薛霁愣了一下，受宠若惊道：“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不用麻烦你了。” 代驾闹出车祸，严格来说，是她工作失职，哪还有让顾客送她回去的道理？ 秦亦沉波澜不兴地看着她：“你如果不怕那些记者再过来，尽管在这里等着。” 想象了一下那众口铄金的场面，薛霁打了个寒噤，最终还是乖乖上了车，心下暗道，这人虽然看起来冷漠不近人情，但行事还挺有绅士风度的。 “住哪儿？”秦亦沉随后也上了车，问道。 薛霁报出住址，车子很快发动，在夜色中远去。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薛霁想起先前盛妍对自己的叮嘱，硬着头皮开口：“那个……今晚的事实在很抱歉，不过这次真不是我的技术问题，我当时都把车停了，是那人自己撞过来的。” 秦亦沉稍稍侧头。 薛霁对上他的目光，信誓旦旦道：“我保证，下次绝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了！” 她应该不会倒霉到接连发生同样的悲剧吧？ 秦亦沉静静看着她，神情莫测，似乎有些看不懂她。 此时的薛霁脸上带着笑意，眼睛里也泛着点点亮光，与先前面对谩骂侮辱时惊慌失措靠在他肩头的模样截然不同，仿佛早已经把那些不愉快抛到了九霄云外，焕然新生。 这种情况下，她不是应该趁机顾影自怜一番，博取他的同情吗？ “你是自己改的行还是被雪藏了？”秦亦沉忽然问。 薛霁的笑容倏地一僵。 心也慢慢凉下去。 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某个被她忽略掉的事实——秦亦沉已经知道了她是谁，也知道了那些关于她的不堪言论。 那么……她接近他的目的，他应该也已经猜到了吧？ 薛霁积极乐观的心态终于有所崩裂，沉默许久，方才答道：“雪藏。” 她说完这两个字，便彻底沉默了，没再试图同秦亦沉搭话套近乎。事情到这一步，她如果还舔着脸凑上去，只会显得自己既愚蠢又可笑，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车内陷入诡异的静默中，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秦亦沉也没再多问，十指交叉，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又似乎，在等她开口。 薛霁垂下眼，突然觉得有些难受，好不容易盼到一线生机，转眼之间又灰飞烟灭了。早知道还不如没有希望，这大起大落的，太考验心理素质了。 …… 车子停在薛霁居住的小区外，深夜四下里一片安静，薛霁对秦亦沉轻声说：“谢谢。” 秦亦沉睁开眼，神情辨不出喜怒。 薛霁转身欲下车，忽然一个冲动，又回头补充道：“那些谣言不是真的，我没插足别人的感情，也没有靠潜规则上位……”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着他解释这些，大概是压抑得太久，下意识想找个倾诉口…… 又或许，只是不想在他面前那么难堪吧？ 她解释完，没有看秦亦沉的反应，匆匆下了车。 秦亦沉突然开口：“等等。” 薛霁顿足。 秦亦沉也下了车，从钱包里抽出三张一百的钞票，递给她：“今晚的代驾费。” “……” 薛霁愣了愣，忙不迭道：“不、不用了。”莫名的窘迫情绪涌上来，她故作轻松地笑笑，“碰上这么倒霉的事，你别给我差评就行。” 说完，不敢看他，转身飞快离开。 直到进了屋，关上房门，她才松了口气。 想起今晚发生的种种，她忍不住捂住了脸，简直欲哭无泪—— 这都是什么鬼转折啊啊啊！ 5.第 5 章 第五章 薛霁捂脸抓狂了一会儿，冷静下来，终于想起给盛妍拨个电话报备情况。 电话那头，盛妍听完前因后果，沉默了一瞬，说：“你先前转的那些锦鲤，都是盗版的吧？” 薛霁：“……” 衰神体质，怪她咯？ “总之，秦亦沉这条路已经被我作没了，他估计不会再想见到我。”薛霁撑着脑袋，浮夸地长长一叹，“时也——命也！要不我还是去学习一下怎么做鸡蛋灌饼？” “……”盛妍委实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只得道，“算了，你刚遭了车祸，别想太多，先好好休息。” “嗯，晚安。” 薛霁挂掉电话，确实觉得头还晕晕的，也懒得多想了，洗漱一番，爬上床倒头就睡。 这天晚上，薛霁做了一个十分诡异的梦。 梦到她穿了一身红色戏服，还拿着把剑，跑到秦亦沉面前，要求抱他的大腿。 秦亦沉不为所动，她就拔剑指着他那张面瘫脸，恶狠狠地对他说，要么接受她抱大腿，要么就砍掉他的腿。 秦亦沉勾起唇，笑得冷漠而讥诮。 她受不了这种嘲讽式的侮辱，热血上涌，举着剑冲过去…… 再后来，她打不过秦亦沉，被他按在地上，毫不留情地揍了个脑袋开花…… 梦醒后，薛霁顶着一头乱发，怨念不已：为什么在梦里，她都这么凄惨？就不能给个美梦安慰一下吗？比如秦亦沉突然脑抽，扔给她几千万当零花钱什么的…… 这一觉睡到了上午十点多，薛霁下床，拉开窗帘，刺目的阳光立马涌进来。 又是新的一天，她伸了个懒腰，想起梦里的情形，忽然又觉得好笑。 她跟秦亦沉，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吧？ 莫名地，心里浮起一点淡淡的怅然。 正想着，门铃突然响了。 薛霁过去开门，看到来人，不由一愣——竟然是八百年没搭理过她的经纪人，罗欣。 “欣姐。” “你跟秦亦沉是怎么回事？”罗欣劈头就问，表情严肃。 “？”薛霁莫名其妙，一脸茫然。 难道她私下里当代驾接近秦亦沉的事，被发现了？ 罗欣进屋，见她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将手机拨到一个页面，递给她：“你自己看。” 薛霁接过手机，一张照片猝不及防地闯入眼中—— 照片的背景有些晦暗，定格的画面是她别过脸靠在秦亦沉肩头，秦亦沉微微低头看她的一幕。 由于拍摄角度的微妙，再加上夜色灯光的渲染，整个画面看起来十分的旖旎暧昧。 仿佛他们是一对恩爱情侣，她受了委屈在寻求依靠，而他则含情脉脉温柔守护。 随便发散一下思维，都能脑补一出狗血言情剧了。 薛霁猛然一惊，慌忙往下翻了翻。 各种博人眼球的话题和配图长文穿过屏幕铺天盖地而来—— 什么《薛霁再弃旧爱，夜会神秘富二代》《震惊！薛霁新欢，身份不简单》《扒一扒薛霁背后的男人们》…… 一波接一波，目不暇接。 热门微博底下的评论更是精彩纷呈—— 网友1：【前有元嘉哥哥对她旧情难忘，后有豪门公子为她保驾护航，顶着锅盖说一句，人生赢家啊有木有！】 网友2：【啊啊啊！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个男人比陈元嘉还要帅吗？！星星眼】 网友3：【觉得帅+1，气质更胜一筹，是我的菜，有没有微博指路，想爬墙……】 网友4：【为什么这种女人还能有真爱？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 网友5：【赌五毛钱，这是炒作！】 …… 薛霁拿着手机，有些呆滞，半天都没缓过神。 罗欣看着她，皱眉问：“你跟秦亦沉……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薛霁只觉得脑袋突突地疼，像是昨晚被撞留下的后遗症。 “不是。”她揉了揉额角，烦乱不已。 罗欣听到她的回答，有些失望：“那这照片是怎么回事？” “就是……”薛霁噎了噎，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我不小心出了点小车祸，他刚好路过，随手帮了个忙。” 罗欣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她思索片刻，忽然问道：“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打算？” “？”薛霁懵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她是在问她，要不要借这个热度——或者说是借秦亦沉的名头翻身。 “现在这种情况，不管你跟秦亦沉之间是真是假，只要你一口咬定，你们有关系，那就是有关系。”罗欣神情凝重地说，“趁着这波热度，我可以帮你安排公关团队洗白你之前的那些丑闻，至于赵总那边，看在秦亦沉的面子上，他也应该不会再为难……” “你是说，让我拿秦亦沉炒作？”薛霁皱起眉头，“可是，如果这样做，惹恼了秦亦沉，会不会适得其反？” “别做得那么明显就行，风险当然会有，但这是你唯一的机会。”罗欣说道，“放心，我会帮你想一个最优方案，尽量将风险降到最低。” 薛霁没哼声，似是在犹豫。 “上回那件事之后，我本来真不想再管你的，可看你落到这步田地……”罗欣说着，“恨铁不成钢”地瞥了她一眼。 经纪人与手下的艺人息息相关，薛霁被雪藏，对她没有任何好处。何况，要捧红一个艺人并不容易，她前期也花了不少心思培养薛霁，哪能不盼着她好？ “小霁，以你的资质，只要好好把握机会，想出头并不难。” 薛霁仍旧沉默不语，罗欣分析的，她并不是不懂，只是…… 这样拿秦亦沉炒作，未免也太不要脸了些。 “欣姐，你让我再想想。” 好半天，她才开口。 “那你尽快决定，必须在对方采取措施之前，时机一旦错过了，可就没了。” 罗欣走后，薛霁便坐在房间里发呆，心里头乱糟糟的，脑中闪过昨晚的一些画面—— 秦亦沉将她从车里抱出，动作小心翼翼； 她因为路人群众的谩骂而惊慌失措，往他那边躲，他明明可以推开，却终究没有； 最后回家，他原本不用管她，却还是坚持送了她一程…… 与此同时，秦亦沉的别墅里。 秦亦沉向来不怎么关注娱乐八卦，自然不知道网上的热潮，可负责花天酒地的秦亦景就不同了。 “老二，你跟那女明星是怎么回事？！”秦亦景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奇，立马就飞奔了过来。 在他的提醒下，秦亦沉才开始打开网页浏览，看着那些照片和热门话题，一双英挺的眉越皱越紧。 “想不到啊，你也有绯闻缠身的一天……”秦亦景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凑到他旁边，恰好看到了人气最高的一张照片，也就是薛霁靠在秦亦沉肩头的那一张，“说起来，这不是上次在你这里过夜的那女人吗？” “薛霁……新起来的小明星，长得倒是不错，什么时候跟的你？” 秦亦沉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秦亦景瞥见他的脸色，察觉到不对：“怎么，被人算计了？” 秦亦沉默认不语。 秦亦景啧啧道：“这女人胆子还真不小，敢算计到你头上……” “她签了凯星？”秦亦沉终于开口。 “好像是……”秦亦景稍稍收敛了玩笑的心思，答道，“前阵子被黑得挺惨，听说也是因为得罪了赵凯那只老狐狸……” “那些谣言不是真的，我没插足别人的感情，也没有靠潜规则上位……” 秦亦沉不知怎么，突然想起薛霁昨晚辩解的话，还有她当时微红的眼角。 昨晚到最后也没等到她开口相求，他还以为，她识趣地放弃了，却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哎，反正都送上门了，要不你干脆收了她，灭一灭那老狐狸的气焰？”秦亦景忽然道。 他之前差点在赵凯手上栽了跟头，还曾经被赵凯当众削过面子，正愁找不到机会报仇。 秦亦沉抬头瞥他一眼，未置可否，眸底幽深莫测。 秦亦景对上这一瞥，心知没戏，无奈地耸了耸肩：“开个玩笑……” 他这个弟弟，简直都快清心寡欲成圣人了。 秦亦景比秦亦沉年长五岁，因为是第一个孩子，所以最开始的时候，秦父秦母对他几乎到了溺爱的地步，等到发现他越长越歪，往纨绔的方向一去不复返时，已经太迟，掰不回来了。 养废了大儿子，就只能在小儿子的身上补救，为了不让小儿子步老大的后尘，秦父秦母大改教育策略，对秦亦沉各方面的要求都十分严苛，有时候甚至让人觉得这个儿子不是亲生的。 于是乎，秦亦沉就被养成了现在这样，从容沉稳、冷静自持——当然，也不解风情。 外面对他们兄弟俩“天差地别”的评价，秦亦景自然也清楚，但要说羡慕嫉妒恨…… 不存在的。 他曾经亲眼目睹这个弟弟在爸妈的严苛要求下十年如一日的“悲惨生活”，对他，其实非常的同情。 “一点绯闻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回头哥替你处理。” 过了一会儿，见秦亦沉仍皱眉不语，秦亦景起身，风淡云轻道，处理这种事情，他最有经验了。 …… 6.第 6 章 第六章 薛霁正发着呆，手机突然响了。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通电话。 “喂。” 电话那头传来盛妍的声音，透着一丝焦急：“薛霁，今天网上的热门你看到了没？” 薛霁木然道：“看到了。” “你昨天不是跟我说，没戏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全是假的。” “可是那张合照，还有那些分析……” 薛霁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网上还说我劈腿插足潜规则呢，你信吗？” 盛妍：“……” “照片是瞎拍的，就是昨晚出车祸那会儿，有人认出了我，害我差点被唾沫星子淹死，刚好秦亦沉站在旁边，我见他人高马大的，就往他那边躲了躲，谁知道……刚好被人拍下……” “我还以为你们……”听完解释，盛妍有些失望，“其实，我倒希望这事是真的……” “你怎么跟我经纪人的反应一模一样？”薛霁有气无力道，“别做梦了，我觉得，秦亦沉现在估计只想掐死我……” “他不会报复我，把我彻底封杀吧？”薛霁突然有点后怕。 四年的雪藏期虽然很可怕，但彻底封杀更让人绝望啊！ “应该……不至于吧？”被她这么一提醒，盛妍也有点不安。 “啊啊啊——”薛霁简直濒临崩溃了，“到底是哪个蛇精病偷拍的照片，老娘连戏都没得拍了，为什么还要揪着我不放？” “你先别急，还没到最坏的地步……” 薛霁发泄完，冷静了下来，想起一事，说：“对了，刚刚经纪人来找我，她说，让我干脆趁着这波热度，炒作翻身。” “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盛妍微微蹙眉，“有几分胜算？” 薛霁：“她说会尽量帮我把风险降到最低。” 盛妍略一沉吟，问：“那你怎么想？” “我不打算这么做。”薛霁顿了顿，抬眼看向窗外，“其实，我觉得……秦亦沉这个人挺好的，我不该利用他……” “我想去找他，把事情解释清楚。” 盛妍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劝她：“你自己考虑清楚就行。” 由于没有秦亦沉的联系方式，薛霁只能登门拜访。 她全副武装，裹得严严实实出了门，为了不被人认出，还特地戴上了一顶非常具有杀马特风格的彩虹色假发。 约莫五十分钟后，薛霁成功到达秦亦沉的别墅小区外。 跟保安斗智斗勇了半天，她才混入小区内。 看着紧锁的大门，她突然有点忐忑和不确定：今天是周六，秦亦沉应该在家吧？ 薛霁按响门铃—— 门铃声响了很久，屋内的人才有动静。 秦亦沉从楼上下来，过去开门，随即眼皮一跳—— 一个打扮得难以描述的“怪人”站在门外：红绿花色的连帽外套，脑袋几乎全缩在了帽子里，露在外面的假发万紫千红，不知道是哪个地摊上淘来的劣质货，还戴着黑色墨镜和粉色口罩……整体画风简直惨不忍睹。 秦亦沉：“……” 对上秦亦沉古怪的眼神，薛霁反应过来，连忙摘了帽子、假发和口罩。 “是我。”她赔了个笑脸。 秦亦沉的嘴角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那个……网上的那些照片和传言……你应该已经看到了吧？”薛霁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虚，“真的很抱歉，我也没想到出现这种事情。我来这里，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怎么澄清这个误会。” 秦亦沉深深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侧身让她进屋。 秦亦景在半个小时之前离开了，因而屋子里安静得很。 两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相比上一回，薛霁整个人局促了许多，一双纤细的长腿并拢斜放着，表情也十分不自在。 秦亦沉坐在她对面，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对不起。”薛霁酝酿半天，终于开了口，“我不该居心不良，故意接近你……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会遇上车祸，更没想到会闹出后面的事……网上那些传言，我可以发文澄清。不过，我现在被公司雪藏了，恐怕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她看了一眼秦亦沉，小心问道：“你这边……有准备采取什么措施吗？” 秦亦沉没想到她真是来开诚布公的，稍稍有些意外，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已经让人去处理了。” “那就好……”薛霁松了口气，以秦家的实力，要解决这件事并不难，“需要我配合什么吗？我都可以照办。” 秦亦沉再次沉默不语，静静看着她，像是俯视众生的神祇。 薛霁对上他冷峻的面庞和深邃的眼神，突然有些发怵。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身上总带着一股迫人的强大气场，尤其是不说话的时候，简直生人勿近。 她到底是多想不开，才会跑来招惹他啊！ 一瞬间，薛霁后悔得想哭。 自作孽不可活，她只能硬着头皮挤出讨好的笑：“我能冒昧地问一下，你打算怎么处理吗？” 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他会怎么“处理”她。 凝滞的气氛持续了半晌，秦亦沉终于开口，却是答非所问：“上一回，你原本有机会提条件，为什么最后没说？” “？”这话问得突然，薛霁有点莫名。 秦亦沉：“就是第一回，你在我这里呆了一晚上。” 那天晚上，他醉得昏昏沉沉，她只要稍微动点心思，完全可以爬上他的床——哪怕是弄虚作假拍两张照片，也足以威胁他，达到自己的目的。 薛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老实回答道：“哦，那时候我还没想打你的主意，跟你碰上纯属巧合……” 秦亦沉看着她，似乎有些不信。 “真的，那天我确实是去找兼职的，刚巧碰上你喝醉，缺个代驾，我脑袋一热就……要不第二天早上我为什么会找你要代驾费呢？我当时的目的就只是挣点钱，昨天晚上才是有预谋的接近……” 虽然最后啥也没干成，还倒霉悲催地遇上了车祸。 薛霁顿了顿，一脸诚挚地补充：“再说了，我这么正直善良，怎么会做那种趁人之危的事？” 正直善良…… 秦亦沉高深莫测地看她一眼，收回了目光，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相信她的解释。 他没再继续询问什么，也没回答薛霁之前的提问。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中，气氛迷之尴尬。 薛霁看着眼前捉摸不透的男人，心知等他开口是不太可能了，咬了咬牙，索性豁出去道：“我已经真心实意地道过歉了，这件事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秦亦沉重新抬眼，唇边弯出一点弧度，似有若无。 “如果我不想就这么算了呢？” 薛霁：“……” 薛霁感觉心底有一万头草泥马在咆哮，很想大声说“照片不是我发的我也很倒霉我也很绝望”……然而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算了，反正已经这样了，也不会更糟了。 倒霉悲催的事太多，都有些麻木了，人要学会坚强地活下去。 她挤出一个完美无缺的笑，尽量维持着自己的女神形象，对秦亦沉说：“既然这样，那就不打扰秦先生了，再见。” 她刚从沙发上起身，秦亦沉忽然叫住了她。 “等等。” 7.第 7 章 第七章 “等等。” 秦亦沉也站了起来，挽了挽衬衣袖口，露出一截强劲有力的腕骨。 薛霁茫然地看着他，难道他怒气难消，要揍自己一顿？ 秦亦沉转身，倒了一杯茶过来，搁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不过你得帮我做件事。” “？！” 转折太快，薛霁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秦亦沉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薛霁将信将疑地坐回去：“什么事？” 秦亦沉：“下周五有一个晚宴，你陪我出席，演场戏。” 薛霁难以置信：“……就这么简单？” 秦亦沉抬眼：“凯星的周年庆，赵凯也在场。” 薛霁：“……” 这不是让她直接往赵凯脸上呼巴掌吗？太凶残了…… “我只说这一次，要不要这个机会，你自己决定。”秦亦沉微微往后一仰，波澜不惊道。 薛霁几乎立刻就做出了决定：“好。” 貌似她不呼这一巴掌，赵凯也不会放过她，与其这样，还不如死得壮烈一点。 听见她的回答，秦亦沉给秦亦景拨了个电话。 “网上的那些……你稍微压一压就好，不必太过……还有，别为难薛霁。” 秦亦景：“？？？” 什么情况？ …… 事情突然转变成这样，薛霁也始料未及，好半天心都还悬在半空。 “吃过饭了吗？”秦亦沉挂掉电话，忽然又问。 薛霁愣了一下，摇摇头：“没有。” 整个上午，她被网上那些流言搞得头昏脑涨，连口水都没工夫喝，听他这么一提，才后知后觉肚子饿得慌，胃也隐隐作痛。 “走吧。”秦亦沉起身，明显是要同她一起吃饭的意思。 薛霁越发惊讶了，想到自己给他添的麻烦，忙推辞道：“不用不用，我回去自己解决就行。” 秦亦沉微微侧眼，不冷不热地瞥着她。 薛霁登时被他瞥得有些心慌。 “既然要演戏，总得提前熟悉一下角色。”秦亦沉淡淡道。 原来他是在担心这个，薛霁松了口气，自信满满地笑道：“这你完全不用担心，演戏是我的长项，到时候保证演技过关！” “哦？”秦亦沉凉凉吐出一个字，从语调到眼神都透着不信。 “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专业素养！”薛霁瞬间被激怒了，“我可是新生代实力派演员，演技有目共睹！” 看着她炸毛的样子，秦亦沉素来清冷无波的眼底浮起一丝笑意，脸上的寒冰似乎也有所消融。 薛霁只觉得受到了严重的侮辱和嘲讽，愤然道：“不信我现在就演习给你看！” 她说完，一秒钟换了表情，上前挽住他的胳膊，笑容甜美，嗓音带着浓浓的撒娇味道：“亲爱的，我们今天去哪儿吃？” 秦亦沉没想到她入戏这么快，猝不及防被她挽住，愣了愣。 薛霁亲昵地偎着他，没有半分不自在，仿佛热恋中的少女：“外面太阳好晒，我们找个近点的地方好不好？” 片刻的凝滞，秦亦沉总算接受了这个设定，低低应了声“嗯”。 薛霁挽着他走到门口，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武装”，急忙翻出口罩重新戴上，又拿出杀马特假发，往头上套。 刚套好，却被秦亦沉抬手摘掉。 “外套也脱了。” “？”薛霁不解地看着他。 秦亦沉面无表情道：“我不想让人误会，我的品位有问题。” 薛霁：“……” 最终，薛霁只能戴着口罩和墨镜，跟着秦亦沉出了门，边往外走还边左顾右盼。 秦亦沉见她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忍不住按了按额角：“你现在这是在戏里，还是在戏外？” 薛霁回过神，忙道：“不好意思，职业病。” 她看了看秦亦沉，心想他都不介意被人瞧见，自己这么畏首畏尾的干什么？ 这样想着，她收回了视线，重新挽住秦亦沉的胳膊。 因为之前那辆保时捷还没修好，所以这次秦亦沉换了一辆车。 站在光洁得能印出倒影的法拉利面前，曾经作为代驾的薛霁下意识走到了驾驶座那一侧，刚想开车门进去，却被秦亦沉拦住。 他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去副驾。” 薛霁：“……” 她这是被嫌弃了？ 上次的车祸真的只是个意外，跟她的技术没关系啊喂！ 秦亦沉并没有理会她复杂的表情，径直弯腰上车。 薛霁只好悻悻地转到副驾驶座那边，上车坐好，秦亦沉俯身过来替她系安全带。 这个动作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薛霁看着他线条硬朗的下巴，突然心下一痒，动了动手指，想去挠一挠。 手伸到半途，她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立马又缩了回去。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色了？ 演戏归演戏，不能趁机占人便宜，万一他恼羞成怒，收回先前答应的条件就不妙了。 …… 二十多分钟后，两人到达一家粤菜饭馆内。 环境清雅，人也不算太多。 薛霁翻开菜谱，点了一道白灼虾，体贴地问道：“你想吃什么？” 秦亦沉淡淡道：“你先点。” 薛霁眨了眨一双含水的眼睛，拖着调子娇娇柔柔道：“你说嘛，我帮你点。” 秦亦沉：“……” 薛霁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仿佛丝毫不觉得违和。 秦亦沉被她磨得没办法，最后还是开口报了菜名。 不一会儿，白灼虾上来了，薛霁看着白瓷盘里排列整齐的虾，忽然起了小心思，故意撒娇道：“亦沉，我想吃虾……” 她看了看自己纤细白嫩的双手，恰到好处地蹙眉：“可是不想弄脏手，你替我剥好不好？” 哼，让你质疑我的演技！乖乖剥虾吧！ 秦亦沉一顿，抬眼看着她，眸色沉沉，迟迟没有动作。 薛霁心下暗爽，面上却露出委屈的神情，眨巴着眼睛，仿佛真是同男朋友撒娇的小姑娘。 当然，她也没指望秦亦沉真给她剥虾，做了做样子，不情不愿地拿起筷子，准备自食其力，谁知—— 就在这时候，秦亦沉突然动手，当真剥好一只虾放在她碗中。 薛霁愣住。 秦亦沉一言不发，认真地替她剥着虾，脸上神情淡淡，也看不出是生气还是高兴。 瞅着碗里越来越多的虾，薛霁莫名有点忐忑，不太敢下筷子。 秦亦沉抬眼：“怎么不吃？” 他的语调还算温和平缓，薛霁放下心来，扯扯嘴角，笑着说了声“谢谢”，继续投入到表演中。 大抵是气氛过于融洽，她渐渐有些忘我，忽然夹了一只剥好的虾递到秦亦沉嘴边：“你也吃一个。” 秦亦沉又是一愣。 薛霁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妥，依旧笑得明媚灿烂：“吃啊。” 秦亦沉望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微澜，须臾，终是张开了嘴。 柔和的音乐缓缓流淌，落地玻璃上映出两人的身影，恍惚明灭，模糊了真假。 …… 8.第 8 章 第八章 吃完饭，秦亦沉将薛霁送回了家。 下车后，薛霁确认道：“那……下周五见？” 秦亦沉也跟着下车，拿出手机，问她：“你的手机号多少？” 薛霁这才想起来两人还没交换联系方式，忙报了一串数字。 秦亦沉记下，拨了过去。 存完号码，薛霁准备进楼内，想了想，忽又回过身，在秦亦沉颊边做了个亲吻的动作—— 外人看来是亲吻，实际却并未碰上，只是离得极近。 日影恍惚，芬芳的气息凑近又远离。 她扬了扬眉，笑靥如花：“怎么样，我的演技还行吗？” 发丝轻柔撩过肌肤，秦亦沉目光微动，在她明媚的脸上停顿了一瞬后，毫不留情地评价说：“矫揉造作，太浮夸了。” 薛霁：“……” 好想打人怎么办？ 回到住处，薛霁回忆起这一天跌宕起伏的经历，突然有种不真实感，好像做了一场梦。 几个小时之前，她还在因为前途渺茫而烦躁不已，几个小时后，就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她托腮神游片刻，去卫生间洗了把脸，随后给盛妍打了个电话。 “……” 盛妍本来还在为她担心，听完她的话，也有些懵。 “秦亦沉……真的答应你了？” “应该没有开玩笑吧？他还说周五来接我……” 盛妍默了默，说：“看来你转的锦鲤，也不全是盗版。” 薛霁托腮：“唉，我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好想静静。” “少给我装模作样地矫情！心里早乐开花了吧？”盛妍笑道，“这次可多亏我替你牵线搭桥，回头记得请我吃饭。” “没问题，倾家荡产都要请！”薛霁一扫心中的郁气，也笑了起来。 “哎，晚上要不要来我这里庆祝一下？” “先不了，我头还有点痛，想躺会儿。”薛霁坐在沙发上，往后一仰，“再说，事情还没成呢，我这千年衰神的体质，指不定到最后又出什么变故……” 盛妍打断她：“行了！好不容易走回运，就别咒你自己了……周五好好表现，争取早日翻身。” “知道啦。” 薛霁挂了电话，想到即将到来的春天，又傻乐了一会儿，抱着枕头开始躺尸。 网上的热潮来得快去得也快，没过两天，薛霁再次成了被遗忘的十八线过气小明星。 罗欣在她拒绝拿秦亦沉炒作之后，气得不轻，彻底放弃了对她的补救。 薛霁人逢喜事精神爽，完全没把这些放在心上，每天自我乐呵着，小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转眼就到了周五，薛霁早早打扮好，在家里等着。 下午五点左右，秦亦沉过来接她。 看到薛霁的时候，秦亦沉的目光顿了顿。 今日的薛霁没有像之前那样故意低调扮丑，穿着一袭素净的白色礼裙，化了精致的妆容，她的长相本就是偏明艳大气的类型，身材又高挑，这样一打扮，整个人看起来光彩夺目，既清纯又妩媚。 这样的颜值，即便在美人扎堆的娱乐圈，也足够抢眼。 看见秦亦沉身后那辆熟悉的保时捷，薛霁不由问道：“车修好了？” 秦亦沉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嗯”了一声，替她打开车门。 大概是从薛霁身上体会到了代驾的不靠谱，这一回，秦亦沉竟然带了个助理当司机。 上车后，薛霁立马就入了戏，抱着秦亦沉的手臂，偎在他肩头问：“我今天漂亮吗？” 作为一个爱岗敬业的好演员，哪怕只有司机一个观众，也必须尽责地把戏演好。 秦亦沉没有看她，不冷不热地回了两个字：“漂亮。” “那……你觉得我以后会不会成为国民女神？” 听到这句，秦亦沉终于向她投去了一瞥，然而却并未回答。 眼中的神情仿佛在说：谁给你的勇气，这么自恋？ 薛霁半天没得到回应，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忽然攀着他的肩，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感觉你的演技有点差……” 她顿了顿：“从专业角度来说，你刚刚那叫……接不住戏。” 温热的气息在耳畔撩拨着，秦亦沉侧眸，对上一双含笑的眼。 清明透亮，妩媚动人。 她微微仰脸看着他，一副有恃无恐的小女儿情态。 他记得，上周六她来找他的时候，似乎还有些惧怕他。 这才过了几天，就敢这么肆无忌惮趴在他身上撒娇胡闹，到底是入戏太深，还是……天性使然？ 秦亦沉看她片刻，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低沉的嗓音里隐约透出一丝宠溺：“好好坐车。” 微凉的手指触及肌肤，无端带了点暧昧。 因清楚是演戏给人看，薛霁也没觉得这动作有什么不妥，悻悻松开他，规规矩矩坐好。 前座的司机仿佛完全没听到后座的响动，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地认真开着车。 车子停在灯火辉煌的豪华酒店前，秦亦沉下车，朝薛霁伸手。 薛霁弯腰出来，十分自然地挽上秦亦沉的手臂，款款往酒店内走。 四下里人来人往，满堂衣香鬓影。 有不少宾客认出了薛霁，纷纷投来讶异的目光。 薛霁假装没看到众人各怀心思的眼神，端出了十足的女神范儿，陪在秦亦沉身边，笑意浅浅。 两人长相出挑，俊男美女站在一处，画风和谐，俨然一对璧人。 宾客们虽然对薛霁的八卦十分感兴趣，但更感兴趣的仍然是秦亦沉。 这位秦家二公子素来行事低调，早几年又一直在国外呆着，鲜少露面，如今高调出席凯星的周年庆，难免叫人诸多揣测。 凯星算是秦风集团的子公司之一。秦家在凯星的股份，原本要略压赵凯一头，可秦家对于凯星一直是半放养的态度，决定权几乎全让赵凯一人独揽。秦亦沉的父亲秦宇过世后，赵凯眼见秦家老大不争气，在生意场上栽了跟头，便开始蠢蠢欲动，多番算计，企图趁机独占凯星，甚至整垮秦家。 幸而老二秦亦沉及时从国外赶回，雷厉风行，力挽狂澜，才帮秦亦景勉强稳住了局势。 换句话说，秦家现在真正当家的，其实是这位二公子。 他今晚这番架势，莫不是要向赵凯宣战了？ 众人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秦亦沉身上，陆续过来套近乎。 沾了秦亦沉的光，已然糊穿地心的薛霁也咸鱼翻身，赢得了不少奉承。 “薛小姐比电视上还要漂亮。” “薛小姐真是光彩照人……” 薛霁一一微笑回应：“谢谢。” …… 9.第 9 章 第九章 “二弟。” 秦亦景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拍了一下秦亦沉的肩。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姑娘，却并非他去年探过班的新晋小花，似乎是个出道不久的新人演员，眉目淡雅，气质如水。 薛霁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果然是负责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换人的速度都赶得上换衣服了。 秦亦沉转过头，叫声了：“哥。” 秦亦景掠了一眼薛霁，凑到他耳边，揶揄道：“原来你说去接个人，就是去接她啊！” 薛霁早就见过秦亦景，但却没有多少接触，不算熟稔，因而跟着其他人唤了声：“秦董。” 秦亦景笑道：“这么客气干吗？跟老二一样，叫大哥就行了。” 薛霁有点懵，疑惑地看向秦亦沉：你没有告诉你大哥，我们是在演戏吗？ 正说着，后方突然又一阵骚动——是赵凯过来了。 秦亦沉同秦亦景对视一眼，带着薛霁过去。 赵凯油腻的脸上原本挂着笑，看见秦亦沉和他身边浅笑盈盈的薛霁时，脸色轻微一变。 “赵叔。”秦亦沉彬彬有礼地打着招呼，仿佛当真只是一个谦和的后辈。 赵凯也很快恢复常态，笑道：“亦沉，好些时候没见了。” “赵叔还是那么年轻。” “长江后浪推前浪，哪里比得过你们这些年轻人？” “……” 两人虚情假意地客套着，语带机锋，薛霁则在一旁安静地当着花瓶。 秦亦沉突然转头向她：“你不是签在凯星，怎么见了老板，都不知道打个招呼？” 薛霁一秒入戏，挽着他的手臂娇声道：“你和赵总在说话，我哪里敢插嘴？”顿了一下，看向赵凯，“再说，我之前冒犯过赵总，也不知道赵总还愿不愿意见到我，万一又惹赵总生气……” 秦亦沉宠溺地笑了笑，对赵凯道：“小霁年轻不懂事，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赵叔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多海涵。”秦亦沉说着，偏头给薛霁使了个眼色，“还不敬赵总一杯。” 薛霁立马心领神会，举起高脚酒杯，微微笑道：“赵总，上回的事情，实在抱歉，还请赵总见谅。” 虽是道歉，却不卑不亢，没有半分低声下气的感觉，仿佛只是象征性地敷衍一下。 赵凯对着眼前女人春风得意的模样，面上渐渐有些挂不住。 这女人不识好歹当众泼他酒也就罢了，竟然转过头投向了秦亦沉的怀抱，分明是来甩他脸的！ 宾客们见到此番场面，纷纷按捺不住，露出了瞧热闹看好戏的表情。 实际上，薛霁被雪藏的真正原因，在场不少人都心知肚明——赵凯这人一贯好色，经常借着公事占手下艺人的便宜，那样整薛霁，无非是因为她不识趣，扫了他的面子。谁知道这回碰上个硬茬，人家小姑娘“宁死不从”，转头就找了旁的靠山，还堂而皇之地跑过来示威。 这不明摆着是说，赵凯敌不过秦亦沉吗？ 秦亦景在一旁看着，险些嗤笑出声。 好清脆的一巴掌，真他妈解气！ 薛霁也没等赵凯回应，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干净利落，颇有几分豪气。 赵凯捏着手中酒杯，脸色越发难看了。 “亦沉，我头有点晕。”薛霁喝完酒，软绵绵靠到秦亦沉怀里。 “赵叔，我先带小霁去休息，失陪。” 秦亦沉冲脸色尚还未平复的赵凯打声个招呼，温柔体贴地揽着薛霁的肩，转身离开。 穿过人群到了较为清静的休息区，秦亦沉扶薛霁坐下，薛霁冲他眨了眨眼，小声道：“怎么样，我刚才表现如何？” 秦亦沉看着她，唇角笑意未褪：“你之前不是还很犹豫不想做这件事吗？可我看你刚才的样子，怎么觉得，你好像乐在其中、大仇得报的样子？” 薛霁心道：不止是高兴，简直痛快淋漓好吗？ 她早就看那个赵凯不顺眼了，恶心猥琐的老色鬼，成天就知道仗着权势动手动脚占女孩子便宜，要不是身家性命捏在他手里，她恨不得多扇他几巴掌！ 当然，这种带有私人情绪的想法是不能让秦亦沉知道的，否则让他误会自己是在借这个机会公报私仇，一怒之下收回答应的条件就不妙了。 “哪里……”薛霁笑笑道，“这纯粹是因为我演技太好，入戏太深……” 秦亦沉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却并未戳穿，见她双颊晕开一点薄红，不由问：“当真头晕？” 薛霁按了按额角：“戏是假的，可那一杯酒是真的，我先中场休息一下，待会儿再继续……”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欲过来同他攀话的宾客，“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秦亦沉没再多言，转身离开。 薛霁放下手，正想找点东西缓缓酒意，秦亦沉突然又回来了，手中端了一碟切好的水果。 “吃点水果缓一缓。” 薛霁意外了一下，受宠若惊地伸手接过：“谢谢。” 这男人细心体贴起来，还蛮像那么回事的。 正在这时，秦亦景突然凑了过来，冲秦亦沉道：“老二，你今儿这招够狠啊！” 他看见薛霁手中的水果盘，露出了一个惊讶且玩味的表情，好奇地问薛霁：“哎，你是怎么拿下我这个清心寡欲的弟弟的？” 薛霁被他问得措手不及，说：“……靠脸吧？” 秦亦景：“……” 这女人……有点意思。 秦亦景忍不住笑了出来：“老二，想不到啊……” 秦亦沉没有理会他，转身去了宾客中间。 “弟妹，你很有前途。”秦亦景最后肯定了薛霁一句，跟着秦亦沉离开。 薛霁被他那声“弟妹”叫得小心脏颤了一下，待两人走后，低下头开始吃秦亦沉给她的水果。 唔，还挺甜的。她翘了翘唇。 吃完半碟水果，薛霁想去趟洗手间，起身时，不经意间看到了陈元嘉。 他被人簇拥着，身边还跟着《浮生》后来的女主角，许幼清。 《浮生》刚杀青不久，凯星的周年庆，男女主角自然是要来凑凑热闹的。 薛霁看过去的时候，陈元嘉刚好也将视线投了过来，眼神有些复杂。 薛霁假装没看见他，转身往洗手间方向去。 10.第 10 章 第十章 从洗手间出来，路过某个拐角时，薛霁突然又撞上了陈元嘉。 触霉头的征兆……薛霁毫无感情地礼貌一笑，下意识想绕开他，却被他叫住。 “薛霁。” 陈元嘉欲上前，薛霁登时如临大敌，夸张地抬手阻止：“停住！我们最好保持三米以上的安全距离。” 她可不想再跟他捆绑上一次热门。 “……”陈元嘉被迫停下步子，有些难堪。 当红流量小生，人气爆棚，粉丝无数，想必还没被人这样毫不掩饰地嫌弃过。 “上回的事，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陈元嘉皱眉说，“但是事后我已经发声明澄清过了。” 薛霁心下嗤笑：澄清……你那澄清有个屁用！我还不是被全网黑？你和陶思韵的脑残粉只差没把我活生生手撕了！ 眼见有人过来，薛霁不敢同他多纠缠，转向另一侧，走到外面空荡无人的观景阳台上。 谁知，陈元嘉随后也跟了过来。 薛霁脑袋突突地疼，估摸着今天不把话彻底说清楚，以后可能还要麻烦不断，干脆转身面对他。 “陈元嘉，你到底想干什么？”薛霁不耐烦地问。 陈元嘉默然片刻，迟疑着开口道：“我想……见一见妍妍……” 此处灯光较暗，他的神情透着几分萧索，不同于人前的风光得意。夜风拂来不知名的花香，薛霁看着他，突然间忍不住生出了些许感慨。 陈元嘉骨架削瘦，面容白皙，是时下流行的小鲜肉长相。薛霁记得，刚认识他那会儿，他还是个青涩干净的翩翩少年，衣着朴素，远不及现在这般光鲜。现在的他经过包装，颜值虽然整体还在，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大抵是少年的澄澈质朴吧。 ----------- 薛霁认识陈元嘉和盛妍，是在大二上学期。 那时候，她选修了一位老师的舞蹈课。舞蹈练习室的位置比较偏，离宿舍非常远，有一次练习完，在回宿舍的途中，恰逢天气突变，风雨大作，薛霁没有带伞，险些被淋成了落汤鸡。 刚好在这时，同样来学舞的盛妍撑伞看见，便好心送了她一程—— 盛妍并非薛霁本校的学生，因为舞蹈老师是她妈妈的一个朋友，所以才会过来这边学舞。 再后来，陈元嘉来接盛妍，薛霁也顺道认识了他——陈元嘉和盛妍是高中同学，算得上青梅竹马。 三人就这样熟稔起来。 盛妍的长相不差，是那种偏温婉淡雅的古典美人，说话做事也温柔大方，跟陈元嘉站在一起，十分的赏心悦目。 薛霁有一次忍不住开玩笑说：“你们两个的颜值，不进军娱乐圈实在太暴殄天物了。” 盛妍当时笑道：“娱乐圈有你这位未来的‘女神’在，哪还有我们的活路？”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这个玩笑后来竟然应验了一半。 盛妍和陈元嘉比薛霁要高一届，所以两人大三的时候，薛霁才大二。陈元嘉家境不太好，大三下学期就开始找工作单位实习，但却因为专业冷门而屡屡碰壁。某天，他陪盛妍去找薛霁吃饭散心，恰好碰上一个剧组来薛霁的学校挑选演员。薛霁一时兴起，便推两人上去试了试镜，结果陈元嘉居然通过了。 虽然最后分给陈元嘉的，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配角，但对于求职不顺的陈元嘉来说，这无疑是个机会。他考虑许久，终于决定接下这个角色，盛妍也表示支持。 就这样，陈元嘉踏入了娱乐圈。 娱乐圈龙蛇混杂，陈元嘉既无背景也无人脉，又是非科班出身，刚开始走得并不顺利，甚至可以说是十分艰难。 直到他遇上陶思韵。 那时候的陶思韵已经是颇有名气的小花了，而且后台强大，薛霁不知道陈元嘉是怎么同陶思韵勾搭上的，等她发现不对劲时，两人的绯闻已经闹得满天飞。 她怕盛妍难过，起头还安慰盛妍说只是娱乐圈惯用的炒作手段，劝她放宽心，可纸终究包不住火，没多久陈元嘉和陶思韵的亲密照就被人私下传到了盛妍的手机上。 盛妍看到之后，情绪崩溃，跑去质问陈元嘉，陈元嘉原本还想狡辩，结果被照片甩了一脸。狡辩不成，陈元嘉开始装可怜哄盛妍，说他是不得已才这样做，让盛妍暂且隐忍，等他出人头地，不必再仰人鼻息，一定会好好补偿她。 薛霁听见这话，差点没冲过去给他两个大耳刮子——简直渣爆了！ 再后来，盛妍痛苦挣扎许久，终于狠下心同陈元嘉一刀两断，而陈元嘉在陶思韵的扶持下，则很快咸鱼翻身，一路扶摇直上。 曾经美好如童话般的爱情，终究没能敌过现实的磋磨。 因为这件事，薛霁自责了很长一段时间，毕竟是她把陈元嘉推入了这一行，才导致了后面的变故。好在盛妍并没有怎么迁怒于她，冷静半年之后，总算走出了阴霾，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 “你想见她，找我干什么？”薛霁从往事中回神，无语道，“我最后再说一次，盛妍见不见你，是她自己的意愿，跟我没多大关系。我又不是天上的王母娘娘，能划下一道天河阻拦你们……” 成天跟她纠缠不休，搞得好像她才是那个第三者一样，烦都烦透了！ 陈元嘉静默了一下，又道：“那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她，让她见我一面？” ？？？什么鬼？！ 薛霁差点没绷住：“开什么玩笑？陈元嘉，你脑子没病吧？” 陈元嘉皱了皱眉，似乎并不觉得这个请求有什么不妥。 薛霁简直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脸，勉强平复下情绪，说：“首先，我做不出这种推好姐妹再跳火坑的蠢事；其次，我没这么大能耐，能左右别人的意愿……” “我承认，当初你闹出陶思韵那事，我确实没少骂你，也一直劝盛妍和你分手，可最终做出决定的，是盛妍她自己——你都渣成那样了，她还不分手，留着你过年吗？” 听着薛霁毫不掩饰的嘲讽，陈元嘉的脸色有些难看：“我那时候，也是身不由己……” 薛霁满脸嘲讽地打断他：“身不由己？你可拉倒吧！分明是贪图名利，靠女人往上爬，还想卖惨洗白……” “这个圈子的规则本来就是这样，你说我贪图名利，不择手段，你现在不也一样，攀上了秦亦沉？”陈元嘉恼羞成怒，反讽道。 薛霁闻言，再次火气飙升：“我跟秦亦沉……至少我和他都是单身，男未婚女未嫁，没伤害到任何人！” 薛霁说完，心里突然有点忐忑：秦亦沉……应该没有女朋友吧？ 转念又想，不过是配合他演场戏，想这么多干什么？ “自己心怀龌龊，抵挡不住诱惑，就想拉别人下水，真是好笑……”薛霁嗤笑一声，“说起来，陶思韵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你比她更不是东西！靠着人家功成名就，转过头又一脚踢开，还把责任全往她身上推……也不想想，没有她，能有你的今日？鸟雀都知道衔环报恩，你除了自私自利忘恩负义，还知道什么？” 陈元嘉挨了这劈头盖脸的一顿怼，终于哑口无言。 “合着全天下就你最无辜最可怜……现在想回头追求真爱，早干嘛去了？”薛霁酣畅淋漓地怼完，感觉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舒畅了许多。 “总之，这件事我不会插手，你想见她自己见去，不过……”薛霁顿了顿，“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你如今的身份，去找她只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她一个女孩子，打拼到现在这个职位，实在太不容易，如果你还顾念当初的情分，真心为她好，就别再去打扰她了。” 薛霁掠了一眼酒店里面，觉得自己已经呆了太长时间，不想再多跟他废话，于是道：“话都说清楚了，你以后也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说完，越过陈元嘉往里走去，迈出两步，又谨慎补充道：“等我先走，然后你再走，省得又惹出什么非议。” 她已经受够了那些莫名其妙往她身上泼的脏水了！ 从观景阳台上回到室内，薛霁拢了拢头发，一抬眼，冷不防看见墙边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 正是秦亦沉。 秦亦沉冷冷看着她，一张脸黑如锅底，头顶仿佛飘了一片绿云。 薛霁：“！！！” 这是什么天雷滚滚的狗血剧情？！ 薛霁瞬间有种“被当场捉奸”的错觉。 11.第 11 章 第十一章 两步的距离，沉闷无声，风雨欲来。 秦亦沉冰冷地瞥她一眼，转身就走。 薛霁从震惊中回过神，忙追上去，结果追得太急，一不小心撞到他身上，险些把脚给崴了。 秦亦沉回身扶住她，皱了皱眉。 许是怕让人看见，毁了先前演的那场戏，他一直没放开她，说话声音也刻意压得比较低：“别忘了你今天晚上的身份，我没那个闲工夫替你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私人关系。” 听他的语气像是动了怒，薛霁急忙道：“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嗯？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 “我跟陈元嘉真的没什么，他是盛妍的前男友，跟我啥关系都没有，他找我也是因为盛妍！”薛霁发挥自己最好的概括能力，飞快将事情解释清楚。 秦亦沉望着她，似乎有些不信。 “不信你去问盛妍！” 薛霁说完，又补充道：“不过最好还是别去问了，免得勾起她的伤心事……” 秦亦沉的脸色总算有所缓和，但还是不怎么高兴。 薛霁估摸着他是担心刚刚那一幕被有心人看见闹出什么风波，会牵连到他，忙乖乖认错：“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秦亦沉没再追究，往下扫了一眼：“脚还能走吗？” “能走，没崴到。” 秦亦沉松开她：“走吧。” “嗯。” 薛霁跟着他往前，刚迈出半步，前方突然出现赵凯等人的身影。 几乎是瞬息之间，薛霁就做出了反应，抬手勾住秦亦沉的脖子，微微踮脚，将唇凑到他脸畔，只差一隙的距离，几乎就要贴上。 秦亦沉怔了一下，也迅速意会过来，揽住她的腰，带着她侧过身子。 两人所处的地方光线比较晦暗，因而这个姿势在其他人看来，就像是在相拥亲吻。 赵凯等人看见这一幕，脚步顿了顿，面上皆闪过一丝惊讶。 不是说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吗？ 都是谁传的谣言？ “怎么样，人过去了没有？”一直保持一个姿势，薛霁有点撑不住，小声问道。 红唇近在咫尺，气息喷洒在肌肤上，一片湿热。 秦亦沉低眸看着，晃了下神。 “嗯。”他低低应一声，手却未从她腰间放开。 薛霁闻言，松了口气，扭过脸想确认一下情况，谁知，刚好秦亦沉也动了动—— 于是，她的唇轻轻擦过了他的唇角。 似春风拂过水面，漾开细微涟漪，稍纵即逝。 两人俱是一怔，薛霁率先回过神来，放下了勾在他颈后的双手。 秦亦沉随后也松开了她。 暧昧悄无声息地蔓延，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默契地往回大堂的方向走。 这种时候，说什么好像都有点尴尬。 走出好一段距离，薛霁平复下心底那点悸动，突然想起先前陈元嘉的话，这才小声开口问道：“我能问你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吗？” 秦亦沉偏头。 “你有没有女朋友？” 秦亦沉眸色微沉，探究地看着她。 薛霁呵呵笑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万一有女朋友，会误会我们……” “没有。” 半晌，秦亦沉才淡淡抛出一句。 薛霁放下心来，没有就好，省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可不想再被人当过街老鼠了。 回到大堂，满眼的觥筹交错，跟着秦亦景来的年轻姑娘正陪在他身边，细心体贴地帮忙应酬着。薛霁见状，不禁有些惭愧，讨好地问秦亦沉：“用不用我替你挡酒？” 秦亦沉道：“不必，跟着我，别再乱跑就行。” “哦。”薛霁乖乖应下，跟着他走入人群中，同一帮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周旋。 虽然秦亦沉没让她挡酒，但因为她今晚的身份，还是不断有人热情地向她敬酒。 薛霁怕扫了秦亦沉的面子，几乎来者不拒，硬生生灌下不少酒。 ----------- “薛霁。” 薛霁才应对完某位高管，忽然听见身后一声轻唤，嗓音带了一丝忐忑。 她松开秦亦沉的胳膊，闻声回头，看见同样拿着酒杯的许幼清，穿一条淡粉色裙子，有种柔弱纤瘦的感觉。 “幼清。”薛霁打了个招呼，不算热络，也不算疏离。 许幼清是她的同班同学，当初跟凯星签约，还是薛霁搭的线。之前她一直居于薛霁之下，这回薛霁倒霉被雪藏，她捡了个漏，才当上的女主角。 许幼清看着薛霁，低声道：“对不起。” 薛霁哭笑不得：今天这是吹的什么风，一个个争着跑来和她道歉？ “又不关你的事，你道什么歉？” 即便这个漏她不捡，也会有别人捡。 许幼清仍惴惴不安，目光往旁边的秦亦沉身上掠了一眼，似乎担心薛霁会借秦亦沉的手报复自己。 “再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好歹我们是同班同学，这角色给你总比别人抢了要好。” “我说真的，没讽刺你。”为了证明自己的友善，薛霁甚至主动跟她碰了下杯，“祝你新戏大火。” 许幼清露出意外的神色：“谢谢。” 薛霁没再跟她多说，回到秦亦沉身边，冲他笑了笑。 …… 夜色渐浓，薛霁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酒，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晕，眼前的光影都变得恍惚起来。 “薛小姐……”依稀又有人朝她敬酒。 薛霁机械地举起酒杯，正想饮下，冷不防被人揽住了肩膀。 “这一杯我替她喝了……”秦亦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低沉悦耳。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对众人说了声抱歉，揽着薛霁往外走。 已经有宾客陆续离开，秦亦景搂着女伴出来，看见秦亦沉怀里醉颜酡红的薛霁，不由道：“她怎么醉成这样？” 薛霁站立不稳，整个人几乎都靠在了秦亦沉身上。 秦亦沉低头看了看，蹙眉道：“我先送她回去。” 秦亦景笑道：“醉成这样，还送她回去干什么，直接带回你那里不就得了？” 秦亦沉没理他，揽着薛霁走下台阶。 12.第 12 章 第十二章 司机开了车在不远处等着，见两人过来，帮忙打开车门。 薛霁被塞进车内，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懵懵懂懂问：“这就……走了？” “嗯。”秦亦沉在她旁边坐下，面上也有些醉意，只不过状态比薛霁好点。 薛霁软绵绵偎着他，邀功般问道：“我今天表现得好不好？” 此时的她醉态俨然，说起话来透着些许傻气，秦亦沉瞥她一眼，没回答。 “我为了你，都豁出去喝了那么多酒了，你难道还不满意吗？” 秦亦沉无语地觑着她：合着这女人傻乎乎任人灌酒，是为了他？ “你不会是反悔了，不想答应我的条件吧？”薛霁说着，立马紧张起来，“做人要言而有信，你不能这样的……” 见秦亦沉仍未理她，她脸色都变了，一副要哭的模样：“你骗我……” 秦亦沉被她闹得头疼，只得开口道：“没骗你。” “真的？” “嗯。” “秦亦沉。”她忽然抬手捧住他的脸，笑了起来，眉眼弯弯。 纤细白嫩的手指贴着肌肤，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秦亦沉微微眯眼，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你真是个好人！” 秦亦沉：“……” “大好人！” 得到肯定答复的薛霁彻底开心起来，开始趴在秦亦沉身上胡作非为，智商堪比三岁小孩。 她一会儿扯扯他的领带，一会儿又仰起脸看着他，一双眸子潋滟含光。 “我想做一件事……” 她缓缓说着，语调神情带了几分勾人味道。 秦亦沉无端晃了下神。 “我想……” 她突然抬手，挠了挠他的下巴—— 她已经想做这件事很久了。 指尖轻轻刮过，这一下仿佛挠在了心上，秦亦沉眸色陡然一深，猛地捉住她的手，连呼吸也重了些。 薛霁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噗嗤笑出了声：“原来你的脸不是石头雕的，也会怕痒啊……” 秦亦沉看着眼前肆无忌惮的笑脸，想出声呵斥两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算了，一个醉得糊里糊涂的女人，跟她较什么真？ 他握着她作怪的手，慢慢放到她那边，又将她柔弱无骨的身子往一旁推了推。 谁知，没过一秒，薛霁又重新黏了上来，口中软软糯糯唤道：“亦沉……”似乎还沉浸在戏中，没有走出来。 秦亦沉简直拿她没办法，酒劲上涌，他也有些头昏，索性由她去了。 薛霁趴在他身前，仰头认真瞅着他的脸，眸子里闪着兴奋和好奇的光，像是在研究什么稀世珍宝。 “哎，你长得这么帅，不如跟我一起去拍戏吧？”她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在他脸上戳了戳，“我觉得……你很适合演……演霸道总裁！” “……” 秦亦沉冷漠脸。 “对，就是这样子！”薛霁激动道，“没什么表情，冷冰冰的，就跟别人欠了你几百万一样……不对，几百万对你来说太少了，应该是几个亿……” “噗嗤——”前座司机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 秦亦沉冷冷抬眼，扫过去。 司机感觉后背一凉，立马闭上嘴，专心开车。 “等一下……”薛霁歪着头想了想，“你好像本来就是霸道总裁啊！” 车子拐弯，她一个不稳，差点栽到了座位底下，秦亦沉眼疾手快，无奈地揽住她。 纤细的腰肢绵软如水，温热隔着布料传至掌心。 “不过……你这个霸道总裁，一点也不符合人设……”薛霁撇了撇嘴，十分不满，“那天晚上，我辛辛苦苦送你回家，你居然……居然就给了我三百块……” “抠门！抠死了！” 她愤怒地控诉着，秦亦沉不知怎么，突然觉得有些好笑：“那你想要多少？” 薛霁道：“至少……至少得给两千小费吧？” 她在身上动来动去，莹白的锁骨映入眼帘，欺霜赛雪，秦亦沉皱了皱眉，按住她的肩，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他耐下性子，低声哄她：“你现在乖乖坐好，我明天就补你两千小费。” “不需要了！”薛霁高傲地扬起头，义正言辞地拒绝道，“我是个有骨气的人，才不受嗟来之食！” 秦亦沉：“……” 他为什么要试图跟一个醉鬼聊天？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半晌没得到回应，薛霁奇怪地看向他，“按照你的人设，你接下来的台词应该是——”顿了一下，含含糊糊道，“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秦亦沉：“……”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闹腾半天，薛霁终于没了力气，安分地趴在他身前，开始喃喃自语：“跟你对戏真累，演技太差了，一点都不知道配合……” 软玉温香在怀，秦亦沉合上眼，也心累不已。 …… 车子终于到达薛霁的住所楼下，秦亦沉让司机稍候，半抱着薛霁下车，往楼内走去。 进了电梯，他问薛霁：“几楼？” 薛霁迷迷糊糊伸手，摸索半天，按了个九楼。 电梯门开，两人踉跄着走过楼道，高跟鞋叩地的声音在静谧中格外清晰。 薛霁摸出钥匙打开门，进屋时一个趔趄，往旁边倒去。 秦亦沉伸手去扶她，可他忘了自己也喝了酒，于是只听一阵咣当乱响，两人险些摔作一团。 最终，秦亦沉靠在玄关处的墙上，勉强搂稳了薛霁。 薛霁看着他，忽然又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你又演得不对……” “按照正常的剧本，你现在应该……”她拽着他的手，往她肩膀旁边一撑，恰好形成自己被禁锢的姿势，“应该趁机壁咚我！” 秦亦沉：“……” 今夜月圆，霜白的光透过落地窗泻进来，一片清明。 秦亦沉本想收回手，不经意垂眼，对上咫尺之处水光潋滟的眸子，突然就顿住了。 他像是受了蛊惑，顷刻间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薛霁仰着脸，愣愣看着他，也神思恍惚。 两人的呼吸似乎都乱了，灼热的气息相互交融，难言的暧昧无声地滋生、弥漫着。 像是月光滴落，惊动心底一池春水。 他的目光往下挪了挪，落在她唇上。 柔软的两瓣，微微张着，妩媚而诱人。 醉意迷了心神，他不受控制地低头，吻了下去。 她没有避开，无意识地抬了抬下巴，睫羽微微颤动，闭上了眼…… 芬芳在唇齿间蔓延，只是短短的须臾，秦亦沉猛然回神，放开了她。 薛霁睁开眼，看着他，仍在懵懂当中，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停下了，一双眸子湿漉漉的。 “早点休息。” 秦亦沉头疼地按了按眉心，没敢再多停留，转身离开。 …… 13.第 13 章 第十三章 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薛霁才酒醒，头痛得都快裂开了。 她从床上坐起，缓和了好一会儿，尝试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却发现记忆十分模糊，脑子仿佛当了机。 闪现的画面断断续续的，破碎不堪。 好像是—— 她跟着秦亦沉回到大堂，不断被劝酒……后来，她毫无疑问地被灌醉了，秦亦沉带她离开宴会，送她回家，然后—— 她黏着秦亦沉，趴在他怀里开始胡搅蛮缠耍酒疯，还戳他的脸吐槽他抠门…… “！！！” 薛霁脑袋一懵，呆滞地瞪大眼：不是吧？她的酒品已经差成这个样子了吗？ 薛霁简直不敢再回想下去，欲哭无泪地颓丧了一会儿，又小声安慰自己：“会不会是在做梦？” 对！说不定是做梦，她之前不是还梦到自己拿剑指着秦亦沉吗？只有在梦里，她才会那么奇葩…… 这个想法极大地满足了薛霁自欺欺人的心理，于是乎，她强行给自己洗脑，把脑内浮现出的模糊影像全部归作梦境，不肯再去细想。 戏已经演完，接下来就轮到秦亦沉兑现承诺了，薛霁随便煮了点东西填饱肚子，拿着手机开始等他的消息。 然而，等到下午三点多，秦亦沉也没有联系她。 薛霁开始有点急了，难道那些不是做梦？她真的对着他发酒疯，惹恼了他，所以他决定收回先前的承诺？ 一想到这个可能，薛霁死的心都有了。 她怎么就这么能作呢？ 许久，薛霁终于按捺不住，拨通了秦亦沉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喂，秦先生。”薛霁忐忑地开口。 电话那头，秦亦沉听着她礼貌而疏离的称呼，莫名想起昨夜她醉酒时唤的那一声“亦沉”。 看来，酒已经醒了。 他低低应了声：“嗯。” 薛霁小心翼翼道：“我想问问，你之前答应的事情，还作数吗？”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薛霁心里有些发虚：要完…… 过了片刻，秦亦沉的声音才传过来：“我今天在家。” 薛霁：“？” 薛霁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好，我马上过去。”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飞快出了门。 ----------------- 门铃叮咚，很快有人过来开门。 这一回，开门的是保姆秋姨，四十来岁模样，面相看起来十分和善。 “薛小姐吗？”秋姨看见门口的薛霁，温和笑道，想必是秦亦沉提前打过招呼。 薛霁点点头，礼貌地笑了笑。 秋姨请她进屋，边领着她往客厅走边暗暗打量着她，眼中的好奇神色怎么也遮掩不住。 秋姨是去年秦亦沉回国的时候秦亦景请来这边当保姆的，照顾这位性情冷淡的二公子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约一个女孩子在家里见面，而且事先还特地叮嘱了一番，足见分量轻重。 “薛小姐稍等，二公子在书房。”秋姨请薛霁在客厅坐下，终于收回好奇的目光，转身去了书房。 秦亦沉随后出来，穿一件白色的休闲衬衫，领口敞开，露出一片精瘦的肌骨，衬着他线条硬朗的下颌，添了几分性感。 视线触及他下颌那处时，薛霁脑中倏地闪过一个画面——她色胆包天，抬手挠了挠他的下巴。 …… 薛霁一颤，内心几近崩溃：她莫不是疯了？ 秦亦沉在她对面坐下，神色淡淡，与往常并无不同。 薛霁默默安慰自己“做梦而已”，弯出一个完美无缺的笑。 秋姨冲了两杯咖啡，搁在两人面前。 “谢谢。”薛霁微微笑道。 秋姨回她一笑，随后跟秦亦沉打了个招呼，便出门买菜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 秦亦沉抬眼，看向对面规规矩矩坐着的薛霁，纤腰细腿，明眸朱唇，浅笑盈盈，一眼望去，确实是个端庄矜持的美人——如果没有昨夜的本性暴露的话。 秦亦沉将眼前的她同昨夜醉酒后的形象做了个对比，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酒醒了？” 这轻飘飘的一问，在薛霁听来却犹如雷霆重击，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心态瞬间又崩了—— 那些模糊的画面，比如黏在他怀里胡作非为，胆大包天用手挠他的下巴……都不是做梦，是真的…… 刹那间，薛霁有种扒开地砖、钻到地底把自己给埋了的冲动。 不过，作为一名“演技过关”的专业演员，她面上仍维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昨晚不小心喝多了，后面发生的事不太记得了，如果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秦先生见谅。” “不记得了……”秦亦沉似乎想到了什么画面，唇角弧度深了深，“我劝你，往后还是少喝点酒，尤其在不熟悉的人面前。” 否则，哪天被人吃干抹净都不知道。 薛霁抽了抽嘴角，笑得越发心虚：“我平时很少醉酒，昨天那是意外、意外……” 秦亦沉意味深长地觑她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的条件是什么？” 薛霁立马把早已想好的话说出：“我想请你帮我同凯星解约。” 秦亦沉闻言，目光一动，似是有些意外：“就这样？” “嗯。”薛霁点了点头。 不然还要怎样？ 秦亦沉看着她，眼神深邃，仿佛要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薛霁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稍稍避开了他的视线，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半晌，秦亦沉徐徐道：“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继续留在凯星，我会让他们给你最好的资源，把你作为重点艺人培养；二是，同凯星解约。” 薛霁一愣：还有这么好的事？ 这场戏演得也太值了吧？她忽然有点后悔吐槽他抠门了。 薛霁思忖了一会儿，最终道：“还是直接解约吧。” “当真考虑清楚了？”秦亦沉强调说，“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替你办到，你不必有其他顾虑……” “考虑清楚了。”薛霁没有犹豫，笑了笑，“多谢秦先生的好意，只是……我真的不太想呆在凯星了。” “因为赵凯？”秦亦沉问。 薛霁沉默了一下，没有否认：“我已经跟他结了怨，即便留下来，能得一时的风光，也得防着他私下报复，到时候说不定还会给你添麻烦……与其成天提心吊胆，倒不如干干净净断掉，我又不是没手没脚，离了这里就活不成了。大不了从头开始，就当磨炼演技。” 秦亦沉眼底添了一丝兴味，这女人倒是不傻，没有一叶障目，只看得见眼前风光。 14.第 14 章 第十四章 “失去这么一个大红大紫的机会，你就不觉得可惜？” “人各有志，强求不得。”薛霁抬眼与他对视，目光澄明，“有些原则和底线，我不想退，也不会勉强自己去退。大红大紫固然很好，但如果为了这个强逼自己，弄得往后身心不自由，岂非得不偿失？” 秦亦沉心下轻微一动。 面前的女人跟他以往见过的当真很不一样，聪明、漂亮，始终固守本心坚持原则，却又并非愚昧不懂变通，甚至还知道想办法讨好奉承他。 知世故而不世故，处困境而不自困。 说实话，刚开始的时候，因为网上那些关于她“劈腿潜规则”的言论，他对她的印象并不是很好，下意识就将她视作了贪慕虚荣心机深沉的女人，以至于她无论做什么，他总会不由自主地带有偏见。 那天晚上她向他解释说一切都是谣传的时候，他也没怎么在意，心底里隐约还抱有“她不过是失了赵凯的宠在另寻金主”的想法。 然而之后的接触，却让他彻底改观，相信了她的解释。 以她的外貌和性子，倘若真的想讨好赵凯，其实再容易不过，又怎么会落到那样狼狈的地步？ 即便是自认为还算冷静自持的他，也不得不承认，昨晚两人独处的最后两分钟，他确确实实被她勾动了心，所以才会有那不受控制的一吻。 想到这里，秦亦沉的目光不由落在她嫣红的双唇上，顿了顿—— 那滋味……似乎还不错。 须臾，秦亦沉微微翘起唇角：“好，解约的事，我会尽量在一个月内帮你处理妥当。” 薛霁闻言，登时欣喜若狂，险些抑制不住从沙发上跳起来。 “多谢秦先生。”薛霁好容易才克制住激动的情绪，保持形象起身道谢。 “不必客气，公平交易而已。” 秦亦沉看着她礼貌疏离的模样，莫名地，突然有些怀念昨晚那个本性暴露肆无忌惮的她。 两人短暂地静默了一下。 薛霁说：“没有其他事的话，那我就不打扰了。” 她怕再呆下去，会克制不住，扑上去给他一个熊抱。 秦亦沉没说什么，起身送她出门。 一出门，薛霁就秒变兴奋脸，迫不及待地给盛妍打了个电话。 “搞定了！” 那头，盛妍也松了口气：“搞定就好，恭喜。” 薛霁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真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我现在好想给他背一篇《陈情表》！” “……”盛妍抽了抽嘴角，“我还《出师表》呢！高考语文及格了吗？”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总之我对他的感激之情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屋内，正准备关门的秦亦沉听见这话，忍不住莞尔。 薛霁仍在继续：“我宣布，从此以后，他就是我的男神了！” 盛妍：“你男神不是顾修吗？” 薛霁噎了一下：“……这不一样！” 盛妍：“你干脆以身相许好了。” 薛霁：“那不成，我怎么能用如此恶俗的肉体关系来玷污我的恩人和男神呢！” 盛妍：“呵呵。” 门关上，彻底隔断视线。 …… 也不知道秦亦沉是用的什么办法，一个月后，薛霁果真收到了凯星的解约合同。 重获自由的当天，她从公司出来，刚好撞上了赵凯。 赵凯看见她，脸色不是一般的差，像抹了酱油一样，薛霁生怕再惹到他，非常低调地绕开他走了。 之后，她私下请罗欣吃了顿饭。 “欣姐，实在对不住……” 到这一步，罗欣也已经想通了，笑笑说：“算了，人各有志，也没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 “以后有什么打算？还拍戏吗？” “当然拍。”薛霁笑道，“不过可能得从头开始奋斗了。” “有秦亦沉当你的靠山，还怕没有出头之日吗？” 罗欣同其他人一样，并不知晓薛霁和秦亦沉之间的交易，只以为他们真有什么关系。薛霁也未说破，半真半假地笑道：“男人嘛，喜新厌旧，有几个真能靠得住？还是靠自己比较稳妥。” 罗欣对她的话未做评判，端起杯子同她碰杯：“不管怎么样，祝你一帆风顺，以后我们说不定还有机会合作。” “谢谢欣姐，也祝欣姐事业有成。” …… 处理完解约事宜，薛霁收拾一番心情，开始找新的工作。 因为网上的争议和前科问题，新工作找得并不顺利，好在薛霁早有心理准备，降低要求，最后终于接到了两部戏，一部古装一部现代，都是无关紧要的小配角。 在入剧组开工之前，薛霁想起来解约成功后还没向秦亦沉道谢，便拨了个电话给他。 谁知，电话响了两声，就被那边摁断了。 薛霁瞅着手机，微微一愣。 随后，她隐约明白了什么，自嘲地笑了笑—— “不必客气，公平交易而已。” 如今交易已经结束，他怕是不愿再跟她扯上关系了吧？ 一个黑料满天飞的女艺人，只会影响他秦家二公子的名声。 不知怎么，薛霁心里突然空落落的，一阵难受。 她抱膝坐在沙发上，怔怔望着阳台上翠绿的盆栽，因为重获自由而生出的喜悦也莫名淡了许多。 愣怔了一会儿，她扯扯嘴角，强迫自己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起身倒了一杯水，打开电视机开始刷剧。 然而看了半天，脑子里仍乱糟糟的，什么也没看进去。 她郁闷地关了电视，从房间里拿出一本书，翻开看起来。 没翻几页，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显示：秦亦沉。 薛霁又是一愣，有些迟钝地接通了电话—— 秦风集团总部30层楼上，秦亦沉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高远的天空，说：“抱歉，刚刚在开会——找我有事？” 仿佛有光亮在眼前炸开，阴霾瞬间就散去了。 “没什么……”薛霁笑笑道，“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已经收到解约合同了，非常感谢。” 秦亦沉的回复依旧十分简洁：“好。” 这句话说完，两人便冷场了。 谁也没有出声，也没有提出挂电话，双方诡异地沉默着。 薛霁觉得有些尴尬，于是开口说了句客套话：“那个……什么时候方便，我请你吃个饭吧。” 电话那头，秦亦沉忽然想起前两天秦亦景同他说的一番话—— 当时秦亦景奇怪怎么自从那天晚宴过后就没再见薛霁出现在他身边了，问他是不是把人给甩了。 他没回答，秦亦景就以为他是在默认，有些惊讶：“这么快就甩了？我觉得她还挺有意思的，长得也不错，怎么不多留一阵子？” …… “今天不行，明晚如何？”秦亦沉回道。 薛霁原本只是客套一句，没想到他真会应下，不由愣了愣。 “哦……我都可以……” 不知是不是错觉，薛霁似乎听到那边轻笑了一声。 “那就明天晚上，地点呢？” “请你吃饭，自然由你来定。” 秦亦沉想了一下，说：“‘春日宴’吧，都熟悉。” “……好。” 直到挂断电话，薛霁仍有些反应不过来，脑子晕乎乎的。 他们这算是……约了？ 15.第 15 章 第十五章 翌日，薛霁提前到了“春日宴”。 盛妍看见她，笑道：“怎么，来请我吃饭？” “还没轮到你，今晚请的秦亦沉。” 盛妍伸出一根俏生生的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重色轻友啊你！” 薛霁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你要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正好，我还能省点儿钱。” “我还是不去破坏你们的二人世界了。”盛妍朝她抛了个暧昧的眼神，“而且我今晚要加班，没空。” 薛霁握住她的手，再度戏精俯身，深情款款地说：“美人，看在我对你情深似海的份上，今晚的消费能打个折吗？” 盛妍抽出手，温柔优雅地一笑：“不能。” 薛霁：“……” 盛妍领着她去了包厢，没一会儿，秦亦沉也到了。 水晶灯投下剔透的流光，他穿着一件裁剪合适的黑色衬衣，下身同色长裤，越发显得身姿修长挺拔，灯影下面容冷峻，一双眸子深若幽潭。 这样的情景，倒有些像两人初遇那晚。 他朝她走来，磁性的嗓音响起的刹那，薛霁觉得心口倏地漏了一拍。 “我迟到了吗？”他问。 薛霁抑下心底莫名其妙的悸动，摇了摇头：“没有，是我来早了。” 秦亦沉在她对面坐下，照旧将菜单推到薛霁面前，让她先点了菜。 不得不说，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冷冰冰不好相处，但在对待女孩子方面，却始终都有礼有节。即便是生气，也始终保持着良好的涵养，不会做出什么过分没品的举动。 薛霁突然有些庆幸，那天晚上误打误撞遇上的是他，倘若换了别人，恐怕今日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这次的事，真的很谢谢你。”薛霁由衷道。 秦亦沉唇角浮开一丝笑意：“解约之后，有什么打算？” “暂时不准备签长约了，先自己接点戏看看。”薛霁道，“前两天已经谈好了两部戏，一部古装，一部现代。” 秦亦沉微微蹙眉：“一口气接两部，吃得消吗？” 薛霁笑笑道：“都是小配角，戏份不重。” 秦亦沉看她片刻，忽然问：“用不用我帮忙？” 薛霁愣了一下，礼貌地回绝道：“不用了，我已经够麻烦你的了。” 虽然这条金大腿非常具有诱惑力，但他主动伸过来，而且还这么突然，总让她觉得哪里不对劲。 以她的衰神体质，就算天上掉馅饼，也不会砸中她啊！ 秦亦沉执筷的手一顿，说道：“怎么，怕我对你有什么不轨企图？” 薛霁险些被这直白的一句给呛到，干笑着说：“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我自己能解决，没到要别人帮忙的地步，而且我之前走得太顺，导致心态有些浮躁，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磨炼一番。” 秦亦沉没再强求，夹了一片松茸，放入碗中。 薛霁看着眼前低头沉默的男人，无端生出了几分忐忑，有些摸不透他的心思。 须臾，秦亦沉复抬眼，恰好撞上薛霁盯着自己的目光。 四目相对，薛霁急忙垂下了头。 秦亦沉勾了勾唇，别有深意道：“你好像，很怕我？” 薛霁抬头：“怎么会？” “那为什么躲躲闪闪，一副有话不敢说的样子？” 薛霁呵呵一笑，露出谄媚的表情：“你误会了，我这明明是感激加敬仰，生怕一不小心亵渎了您。” 人生在世，学会拍马屁这项技能是多么的重要。 “哦？”秦亦沉拖长调子，轻笑了一声，“还真没看出来。” 含笑的嗓音穿过耳膜，薛霁突然有种被撩到的错觉，心头没来由一阵酥麻。 她慌乱地看了秦亦沉一眼，又飞快收回目光，低头吃菜。 …… 最后，两人的这顿饭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中结束。 薛霁翻出钱包准备去结账，秦亦沉忽然征询了句：“要不还是我来？” 薛霁忙道：“那怎么能行？说好的我请你。” 她虽然穷，但还没到这种地步。 秦亦沉也未坚持，由她去付账。 结完账，薛霁收好东西，对秦亦沉说：“我想去跟盛妍打声招呼。” “好。” 薛霁的本意是让秦亦沉先走，谁知秦亦沉却仿佛没懂她的意思，跟在了她身后。 薛霁想着应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便也没说什么。 走到盛妍办公室附近时，薛霁突然在光线晦暗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高高瘦瘦，戴着口罩和帽子，神神秘秘的，像是怕被人认出。 他伪装得很严实，但薛霁还是认了出来：“陈元嘉？” 盛妍也在，陈元嘉正拽着她的胳膊，低声说着什么。 盛妍似乎有些不耐烦，挣开他，进了旁边的一间屋子，陈元嘉随后也跟了进去。 房门关上，薛霁怒火中烧，下意识就要冲上前，被秦亦沉拽住。 “你干什么？” “去把那个渣男揪出来！” “别人的感情问题，最好不要过分插手。”秦亦沉拽着她，冷静地说道，“哪怕是再好的朋友，也不例外。” 薛霁听到这话，清醒了些，停下步子，却仍担忧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 秦亦沉瞥她一眼：“你要实在不放心，可以在这里守着。” 薛霁心头的那点冲动彻底熄灭了，想到那些糟心的前尘往事，她忍不住对着秦亦沉吐槽起来：“你说他怎么还有脸来找盛妍呢？” 秦亦沉虽然不清楚其中内情，但也差不多猜到了个大概，闻言道：“他再怎么不是东西，也跟你无关，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薛霁叹了口气：“其实这件事，跟我还真有那么点关系……” 薛霁将当年盛妍、陈元嘉和陶思韵之间的事大致解释了一遍，说：“当初如果不是我介绍他去拍戏，或许他就不会碰上陶思韵，也就不会闹出后面那些事了……” 秦亦沉不以为意：“你倒真会给自己揽责任……他自己心志不坚，就算没有陶思韵，早晚也会因为别的原因动摇。” 许是之前那一场“情侣戏”演得太过投入，薛霁不知不觉就把眼前人当成了亲近之人，脱口便问：“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么喜新厌旧，三心二意啊？” 话刚问出口，薛霁就意识到不对，然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了。 她有些尴尬，不敢去看秦亦沉的反应，心虚地别开了视线，低头时才发现，秦亦沉还拽着自己的胳膊。 骨节分明的手握在手腕上方，肌肤相触之处温热蔓延，仿佛有火烧过，薛霁不由一怔。 秦亦沉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也察觉到了，慢慢松开了手。 一时间，气氛似乎更尴尬了。 薛霁感觉各种不自在，连呼吸都有点不畅，遂开口打破沉闷：“我给盛妍发个消息，确定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吧。” “嗯。”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给盛妍发了消息。 不过片刻，盛妍那边发来肯定的回复。 “走吧。” 于是两人转身离开。 ------------ 外间夜色绮丽，灯光掩去了星辰的辉泽，风中依稀飘散开清浅的花香。 乐声如水轻缓地流淌，这样的乐声却未能薛霁的心绪平静下来，她跟在秦亦沉身旁，缓缓往前走着，神思不定。 蓦地，腰间一紧，秦亦沉伸臂将她揽入了怀中—— 前方歪过去一个摇晃的人影，是个喝醉的男人，薛霁险些就和他撞上了。 “怎么走路都心不在焉的？”秦亦沉低头，微微蹙眉。 淡淡的男子气息包裹住五官，薛霁靠在他怀中，一瞬间仿佛听见了心口剧烈的跳动声。 铁马冰河，鼓点错落。 风拂过颊边碎发，却散不去滚烫温度，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像是突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手指因为紧张而用力拽着他的衬衣。 片刻后，秦亦沉放开她，她从他怀里退出，面上灼热久久未消，鼻尖依稀仍有他的气息萦绕。 “谢谢。”她低低说道，抬头与他对视了一眼，迅速移开目光。 秦亦沉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眼底隐约闪过一丝笑意，没再开口说什么让她更不自在的话，沉默地继续往前。 接下来，几乎一路无言。 有光照到两人身上，投下静默的长影。 …… 当晚，薛霁毫无意外地失眠了，在床上翻来滚去，直到后半夜才艰难地入睡。 她做了个梦，梦里画面凌乱繁杂，最后比较清晰的印象是—— 周遭光影流转，秦亦沉扣着她的腰，将她禁锢在狭小的空间内，低头吻上她的唇…… 天光大晓，薛霁从混乱的梦境中醒来，迷糊半晌，弯身坐起，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怎么又梦见秦亦沉了？而且还跟他…… 她这是入戏太深，疯魔了吗？ 整个上午，薛霁都处在焦虑状态中。中午的时候，她给盛妍打了个电话，才知道盛妍今天调休，没去上班。 “你没事吧？”薛霁听她声音怪怪的，不由担心道。 “没事，就是加班加太多，熬不住了，休息两天。”盛妍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请我吃饭？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天？” “行啊，你想吃什么？” “去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店吃火锅吧。” 薛霁不由笑道：“你这么不照顾自家的生意，就不怕被你老板知道，扣你工资？” “他又不是我爸，还能管着我吃饭？天天在那里呆着，山珍海味也腻了，总得换换口味。” ------------- 健身房内。 “老二，你昨晚干什么去了？叫你出来跟孙辰他们聚聚，你也说没空。” 秦亦景从跑步机上下来，擦了擦头上的汗。 秦亦沉继续在跑，汗液顺着脖颈滑落，语气淡淡：“事先约了人。” “有新欢了？”秦亦景眉一挑。 秦亦沉没理他。 秦亦景忽然想起什么，说：“我听嬿嬿说，那个薛霁跟她接了同一部戏，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小配角，看样子混得挺惨的……好歹也跟了你一回，怎么都不见你帮一把？” 秦亦沉瞥了他一眼。 秦亦景揣测道：“是不是她哪里惹到你了？” 见秦亦沉仍旧不语，秦亦景只当他是默认，便劝道：“女人嘛，就爱使点小性子，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你也别太较真……” 秦亦沉微微勾了勾唇，没有回答他，眼前闪过女人明艳生动的笑脸和无辜中带点谄媚的眼神。 …… 16.第 16 章 第十六章 下午六点左右，薛霁和盛妍到了约好的火锅店。 盛妍坚持要吃辣，薛霁却表示扛不住，于是最后折中点了个鸳鸯锅。 “你不是天天说要健康饮食吗？突然这么重口，就不怕上火长痘，毁了你的花容月貌？”薛霁看着盛妍面前红彤彤的油汤，忍不住咋舌。 “偶尔一回，有什么要紧的。”盛妍将漏勺放好，说道，“倒是你，平时也没见你吃得多清淡，怎么今天反而矫情起来了？” 薛霁头疼道：“我不行了……最近请完这个请那个，饭局太多，再不悠着点，我怕我脆弱的肠胃会受不了……刚接了新戏，还有几天就得进剧组开工，可不能在这个时候闹出什么幺蛾子。” “这么快就重新开工了？在哪儿拍？要去外地吗？” “两部戏，一部现代，一部古装，暂时定的先拍现代，取景大部分在本市，后面那部古装，要去横店。” 盛妍皱了皱眉：“一口气接两部，你这是准备把自己逼成劳模吗？” “要不是时间太紧，我原本还想接三部呢。”薛霁笑笑，“当不成国民女神，当个国民劳模也不错啊！” “懒得说你。”盛妍端过旁边的小碟子，开始涮肉。 火锅的热气蒸腾而上，染湿了额间细软的碎发，薛霁隔着蒙蒙雾气看向盛妍，想问她关于陈元嘉的事，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没过一会儿，盛妍主动突然开了口：“对了，昨天晚上陈元嘉来找我了。” “我走的时候看见了。”薛霁迟疑着问，“他来找你求复合吗？” 盛妍眼睑低垂，沉默了一瞬，扯扯嘴角，说：“复合……他倒是想得美。” 薛霁听她这话，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又要心软，原谅他呢。”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我还没圣母到这种地步。”盛妍抬头，笑得风淡云轻，“我已经跟他说清楚，让他以后不要再找你了，为了我们两个那点陈年破事，连累你也不安生。” 薛霁道：“我现在担心的是，他还会来找你，万一让人偷拍下照片，爆料到网上，你可就麻烦了。” “应该不会。”盛妍蹙了蹙眉，“我昨天晚上说了不少狠话，还差点泼了他一脸茶水，他这人自尊心强，应该拉不下脸再来。” 薛霁想象了一下盛妍怒泼茶水的画面，觉得有点好笑，随后又忍不住感慨：“你说他也真是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盛妍没说话，重新低头去吃碗里浸了辣油的肉片，吃着吃着，忽然落下泪来。 薛霁见状，忙抽了一张纸巾给她：“好好的，怎么又哭了？为了这种渣男掉眼泪，不值得……以后找个比他好千百倍的，狠狠打他的脸！” 盛妍接过纸巾，擦着眼泪鼻涕，想说话却开不了口。 “再不行你就专心发展事业，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没什么好惦记的……” “想什么呢！我这是辣的，又不是因为他……”盛妍终于缓解了些，哽咽着说道，眼角通红。 薛霁也不知是真是假，只能道：“那你喝点水缓缓。” 盛妍擦完脸，拿起旁边的杯子，慢慢喝着水。 薛霁突然道：“别提他了，我也有点事想跟你说。” 盛妍：“什么？” 薛霁犹犹豫豫问：“你觉得……秦亦沉这个人怎么样？” 盛妍抬眼，狐疑地瞅着她：“怎么，春心萌动了？” 本以为薛霁会嘴硬地狡辩一番，谁知她却满脸纠结地承认了：“好像有点……” 盛妍不由有些意外，放下杯子，收了开玩笑的心思：“怎么回事？” “我已经不止一次做梦梦到他，而且靠近他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紧张……”薛霁看了盛妍一眼，“还有，昨天晚上，他抱我的时候——” “抱你？”盛妍立马抓住了重点。 薛霁：“……” “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差点跟一个醉鬼撞上，他才伸手抱的我……当时我明显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呼吸困难，脑子里也一片空白……”薛霁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情形，“我以前跟人拍情侣戏的时候，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盛妍想了想，问：“那你平常有没有很想见他？或者见到他就特别开心？” “很想见他……倒没这么夸张……”薛霁琢磨道，“不过，见到他还是挺高兴的。” 盛妍听到这里，憋不住乐了：“别想了，八九不离十，恭喜你成功坠入爱河。” 她眨眨眼，揶揄一笑：“千年铁树也有开花的时候，难得啊！” 薛霁人长得漂亮，性子也开朗，大学时追她的男生不少，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好像天生断情绝爱一般，愣是一个都不感兴趣，所以盛妍一直笑她是千年铁树难开花。 “连你也这么想，那看来不是我的错觉……”薛霁有点小惆怅，“我居然这么抵挡不住诱惑……” “男欢女爱，多正常的事，用得着这么苦大仇深吗？”盛妍无语道，“喜欢就去试试！说句实话，像秦亦沉这样的优质单身男已经不多了，你要真有心，可得抓紧点。” “你也觉得他不错？” “从我之前收集到的资料来看，还不错，没什么黑历史，洁身自好，冷静沉稳，不像他哥四处拈花惹草……你不是跟他接触了几次吗？他怎么样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 薛霁回想着两人相处时的情形，不知不觉傻笑起来：“其实，我也觉得他挺好的……” 盛妍瞅见她花痴的表情，忍不住在心里“呵呵”了一声。 是谁刚刚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的？ “那秦亦沉呢？他对你是什么感觉？”盛妍忽然问。 秦亦沉对她？ 薛霁脑中浮现出秦亦沉高深莫测的神情，敛了笑，摇摇头：“不知道。” 盛妍微微蹙眉：“如果他对你没这方面的意思，那就难办了。” “但是我觉得，他应该不讨厌我……”薛霁顿了顿，有点尴尬地说道，“上回我喝醉了，色心大起，对他各种动手动脚，事后他也没生气……还有，前天我约他吃饭，他也没拒绝……” “这么说，倒像是有戏。”盛妍笑道，“那就别犹豫了，上吧！” 薛霁：“怎么上？直接扑倒吗？” 盛妍：“……你那些言情剧本都白看了？女追男隔层纱，想办法撩他啊！” 薛霁翻了翻脑子里耳熟能详的桥段，说：“从人设上看，他算是霸道总裁，而我是糊穿地心的十八线小明星……按照一般剧情发展规律，我应该一上来就去色.诱他，直接把他给睡了，但要表现得十分不甘愿，引起他的兴趣，然后日久生情，虐身虐心……” 盛妍：“……” “我觉得这个方法非常好。”盛妍微笑着端起杯子，“去吧，祝你成功。” 薛霁露出为难的表情：“可他要是性冷淡呢？” 盛妍继续微笑：“那我劝你放弃，你们在一起是不会‘性福’的。” 薛霁捂着胸口，满脸痛苦：“不行，为了我的爱情，我不能轻易认输。” 盛妍：“……” 跟戏精做朋友，真是心累。 闹了一会儿，薛霁总算不演了，叹气道：“我倒是想撩他，可也得有这个机会啊！解约的事情结束了，该请的饭的也请了，我还能用什么理由去找他？” 盛妍想了想，说：“你不是马上要拍新戏了吗？等拍完拿到薪酬，你可以再请他吃顿饭，表达谢意。” 薛霁：“……又是这个理由，能不能来点新鲜的？谢完再谢……我怕他觉得我在骚扰他，直接把我拉黑了。” “这倒也是……而且等你拍完戏，少说也得两三个月后，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盛妍顿了顿，端详着薛霁那张被热气熏得艳若桃李的脸，说，“实在不行，你还是色.诱吧，能靠脸就别靠才华了，浪费。” 薛霁：“……” …… 一顿火锅吃完，两人也没商量出什么靠谱的办法，最后离开的时候，盛妍语重心长地提醒薛霁：“打铁要趁热，总之不管你想什么办法，这两个月千万不能跟秦亦沉断了联系，否则只怕他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薛霁深以为然，于是当晚回去之后就开始规划自己的“撩汉大计”。 最先开拍的现代戏取景在本市，她暂时不用出远门，还是有时间和机会勾搭秦亦沉的。 然而—— 事实证明，她高估了自己的运气。 第二天一早，薛霁突然接到通知，现代剧的开机时间推迟，古装剧提前，她必须在两天之内赶去横店。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降下，薛霁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这是要注孤生的节奏吗？ -------------- 人算不如天算，薛霁的“撩汉大计”就这样被无情地扼杀在摇篮里。 她甚至没来得及跟秦亦沉说一声，就急匆匆离开了本市，奔往剧组，投入到繁忙的拍摄中。 先拍的这部古装剧名为“佳偶天成”，投资一般，薛霁在里头饰演一名被反派利用的炮灰女杀手。 进入剧组之后，薛霁才发现，这部剧的女主角竟然是凯星周年庆晚宴上陪在秦亦景身边的女伴，蒋嬿嬿。 蒋嬿嬿见到她，十分友善地主动过来打招呼：“薛小姐。” 薛霁笑道：“叫我薛霁就可以了，没想到这部戏的女主角是你，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蒋嬿嬿抿嘴一笑：“我不是科班出身，拍戏的经验也少，恐怕还得请你多多关照才是。” 基础比她差，混得却比她好，薛霁感觉心口被扎了一刀。 不过，这姑娘有种清淡如水的气质，说话也温温软软的，因而这句话由她嘴里说出，倒是听不出嘲讽的意思，反而透着诚恳。 “嬿嬿姐！” 正说着，有工作人员催她去化妆，她冲薛霁颔了下首，转身进了化妆间。 薛霁也走到一旁，拿过自己的剧本，认真记起台词来。 17.第 17 章 第十七章 九月秋凉，夜色凄清。 古意盎然的庭院里，梧桐叶随风翻飞，一个纤细的身影手执短刀，自梧桐树上翩然落下。 不远处，有长裙窈窕的女子提着灯缓缓走过回廊。 黑影扬起短刀，朝提灯女子刺去，冷不防脚下没踩稳，往前一扑，摔倒在地—— “咔！” 导演一挥手，有工作人员上前问：“没事吧？” “没事。” 薛霁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落叶尘土，笑笑道：“继续吧。” 导演也未迟疑，示意众人继续。 ----------- 薛霁穿着一身刺客服，重新扬起短刀，朝回廊上蒋嬿嬿饰演的女主刺去。 女主惊慌后退，电光火石间，男主及时赶到，英雄救美，一剑挡开薛霁刺过来的短刀。 刀剑相交，因为角度和力度没掌握好，男主的剑险些戳到了薛霁的发髻上，于是这一场戏又废了。 “咔！” …… “咔！” “倒的位置不对，再来！” …… 繁复折腾了不知道多少次，一场刺杀女主的戏终于完成，薛霁“身受重伤”，惨兮兮地趴在角落里，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工作人员纷纷簇拥到男女主身边，帮忙整理衣服和妆容。 薛霁无人搭理，索性就多趴了一会儿。 “大家都辛苦了，今天就到这里，收工！” 众人欢呼一声，薛霁也松了口气，慢慢爬起来，摸了一手黏腻的“血”。 被众人簇拥着的蒋嬿嬿突然扭过头看向角落里的薛霁，走过来道：“你还好吗？” 薛霁举着脏兮兮的手，笑道：“还好。” 然而迈开腿时，身子踉跄了一下，似乎真的摔伤了。 蒋嬿嬿见状道：“还是去休息室看看吧。” 沾蒋嬿嬿的光，薛霁享受了一把等同于女主角的待遇，跟着她去了休息室，很快有化妆师帮忙卸妆。 脱下戏服一看，膝盖那里果然磕出了淤青，其他地方也有些许划痕，不过好在并不严重。 现在的薛霁只是个小配角，剧组里的人虽然不至于刻意为难她，但也谈不上多照顾，再加上角色戏份大多是武戏，这几天她过得着实有那么点凄惨。 蒋嬿嬿欲言又止半天，忍不住小心翼翼问：“你跟二公子是不是吵架了？” 薛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二公子”指的是秦亦沉，一时有些尴尬。 她跟秦亦沉之间的协定，外人并不清楚，都以为他们两个真有什么关系，蒋嬿嬿这么照顾她，估计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如今她落魄到要来当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小配角，自然也容易让人误会，她是在秦亦沉那里失了宠。蒋嬿嬿这样问，已经算是委婉了。 可她要怎么回答呢？ 难道直接告诉她，自己和秦亦沉不过是演了一场戏？还是干脆顺水推舟，说他们已经闹掰了？ 见她不说话，蒋嬿嬿以为戳到了她的伤心事，忙道：“我就是随口问问，你别放在心上。” 薛霁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 蒋嬿嬿看她的眼神里添了一丝同情，犹疑了一会儿，忽然又道：“其实，我进剧组的时候，二公子特意让亦景叮嘱过我，让我多照顾你一点。” 薛霁：“？？？” 他……这是什么意思？薛霁有点懵。 “依我看，他还是很关心你的，你们要是有什么误会，不妨说清楚……” “……” 薛霁看着蒋嬿嬿一脸真心实意相劝的表情，很想告诉她“我们没有误会是你误会了”，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算了，这种事越解释越乱，随他们去吧。 随后，两人各自回了酒店。 薛霁洗漱完，瘫软在床上，感觉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她摸过旁边的手机，随意划拉了两下，想起蒋嬿嬿的话，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秦亦沉真的特地叮嘱蒋嬿嬿照顾她？那是不是表示他也对她有那方面的意思？还是单纯的顺手帮个忙？ 琢磨半晌，薛霁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自从进入剧组之后，她好像就再没联系过秦亦沉了。 “打铁要趁热，总之不管你想什么办法，这两个月千万不能跟秦亦沉断了联系，否则只怕他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盛妍的提醒在耳边回响，她赶忙点开了秦亦沉的聊天框。 发什么呢？ 睡了没？——太尬了。 搞笑卖萌的表情包？——太幼稚了。 …… 蓦地，薛霁灵光一闪：有了！ 她在手机里扒拉半天，总算扒拉出一张合照，里头刚好有她和蒋嬿嬿，是《佳偶天成》里的装扮。 薛霁将照片周围无关紧要的背景裁剪掉，又特意美颜了一番，发给了秦亦沉。 蒋嬿嬿是他大哥的女朋友，用这张合照来挑起话头，应该不算太突兀。 薛霁捧着手机，开始满怀期待地等着回复。 ---------- 此时此刻，某高级会所包厢内。 酒液在灯光的映照下泛开靡丽光泽，秦亦沉看着面前站着的年轻姑娘，眼底波澜不兴。 以前大家都默认他不近女色，所以谈生意应酬的时候，很少会贸然往他身边塞女人，但上回他带薛霁出席晚宴，可以说是破了例。 既然破了这个例，就说明之前的“不近女色”极有可能只是谣传，自然也就有人开始打这方面的主意。 面前这姑娘纤腰细腿、眉眼妩媚，长相气质跟薛霁偏向同一类型，看得出来对方为投其所好，确实花了点心思。 “刚刚毕业的大学生，绝对干净。” 见他半天没反应，坐在一旁的中年男人暧昧地说道。 秦亦沉仍旧面色冷淡，不过也未明确地表示拒绝。 中年男人冲那姑娘使了个眼色，那姑娘立马心领神会，在秦亦沉身侧坐下，端过一杯酒，讨好地唤了声：“二公子。” 大抵是被秦亦沉的气场所慑，虽然是挨着坐的，她也没敢靠得太近，更没敢有肢体接触。 秦亦沉看见她脸上讨好的笑，脑中不觉浮现出薛霁酒醉时偎在自己怀里，仰着脸傻笑的模样。 眼前之人，比起薛霁，到底还是差了些。 想起薛霁，秦亦沉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唇角隐约泛开一点笑意，连他自己也未发觉。 旁边的中年男人见状，以为自己这份礼送得没错，心下松了口气。 谁知，接下来的时间里，秦亦沉却再未多看身侧姑娘一眼，也没问她叫什么名字，仿佛把她当成了透明人。 姑娘尴尬地端着酒杯，面色一阵红白交换，几番思量之后，大着胆子往秦亦沉身上贴去。 温软的躯体靠过来，秦亦沉终于有了反应，停下同中年男人说话，转头瞥向她，微微蹙了蹙眉，目光透着冷意。 姑娘被他的眼神吓到，动作一僵，中年男人看出不对，忙打圆场：“小媛，还不给二公子敬杯酒？” “不用了。”秦亦沉冲中年男人笑了笑，“刘总，时间不早了，今天就谈到这里吧，您提的合作事宜，我会再考虑。” 秦亦沉说着站起来，中年男人和旁边其他人也都笑着起身。 …… 酒店内。 薛霁捧着手机，眼巴巴盼了许久，也没得到回复，不由有些丧气。 难道他已经睡了？ 可现在才刚到十点，作为夜生活丰富的都市人，不应该啊！ 难道是看到了故意不回？或者是觉得她很无聊，看完就删了？ …… 薛霁胡思乱想着，越想心情越差。 好烦啊！ 她为什么要为了一个男人，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瞎折腾？ 哼！不回就不回，今天的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的我让你高攀不起！ 薛霁跟只熊猫一样在床上翻滚了几下，将手机扔到一旁，气呼呼准备睡觉。 秦亦沉走出会所，随意看了一眼手机，这才瞥见薛霁的消息，不由一顿。 他点开消息框，薛霁和蒋嬿嬿的合照映入眼帘，照片上的薛霁穿着一身刺客服，笑容明媚，英气勃勃。 秦亦沉微微翘唇，打了一串字回复过去。 ----------- 薛霁正躺在床上生闷气，突然听到手机震了震—— 有消息过来。 她一个惊神，忙不迭扑过去，结果不小心手滑没抓稳，手机哐当落地。 “……” 薛霁在心底哀嚎一声，抱着一线希望捡起手机，解锁看了看，还没摔坏。 幸好……她松了口气，点开消息框，看到了秦亦沉的回复。 秦亦沉：【这么晚，还在拍戏？】 薛霁刚要回“已经收工了”，转念一想，又改变了主意。 薛霁打字道：【是啊，累得打字都没力气了……】 适当地装一下可怜，说不定会让他产生心疼的情绪。 消息才发出去，没过两秒，一个电话就拨了过来。 薛霁接通电话，有点愣怔。 静谧的夜里，秦亦沉低缓的嗓音穿过手机，在耳畔响起：“没力气打字，那就说话吧。” 仿佛有火树银花炸响，薛霁心口一阵“噗通”乱跳——他这真的不是在撩我吗？ 半晌无声，秦亦沉问道：“你那边不是在拍戏，怎么这么安静？” 薛霁心虚不已，忙踢了一脚旁边的柜子，强行制造出一点声响，而后笑道：“刚刚收工，正在回酒店的路上。” 秦亦沉似乎猜到了什么，却并未戳穿。 “这么晚了，你也还在外面？”隐约听见电话那头的嘈杂声，薛霁转移话题，问道。 秦亦沉：“嗯，刚应酬完。” 薛霁平复下自己的心绪，开玩笑说：“是不是又在找代驾？可惜这次我不能为你服务了。” 电话那头，秦亦沉也笑了，眼中映着远处的灯红酒绿浮华夜景，闪烁生辉。 “你这部戏要拍多久？”他问。 薛霁道：“戏份不多，应该还有十几天就能杀青了。” 助理开车过来，秦亦沉弯腰上车。 他不接话，薛霁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又华丽丽地冷了场。 就在薛霁绞尽脑汁想找个有趣的话题时，秦亦沉突然说：“累的话，早点休息。” 薛霁只好应道：“你也是。”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晚安。” “晚安。” 挂掉电话，薛霁懊恼不已，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就没把握住？应该狂撩他啊！ 关键时刻，居然冷场了…… 薛霁懊恼了一会儿，重新拿起手机，给盛妍发消息。 薛霁：【美人，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刚秦亦沉主动给我打电话了。我觉得，我们俩有戏。】 盛妍很快回复：【你确定是“主动”？】 薛霁扔过来一个【微笑脸】表情，后面附加文字：【我先给他发了条消息，然后他回了我电话，四舍五入不就是他主动吗？】 盛妍：【……你开心就好。】 薛霁：【话说，我如果跟他在一起，算不算攀上豪门了？】 薛霁：【万一他家里人拿出一张巨额支票，让我离开他，怎么办？】 盛妍：【……】 薛霁扔出一张捂着胸口吐血的动图，说：【好痛苦好纠结……】 盛妍：【[白眼]八字都还没一撇，你能不能把你的脑洞先收一收？】 薛霁回了个撩头发的卡通动图，说：【我对自己有信心[哼]。】 …… 最后，怀着对未来的憧憬，薛霁美滋滋进入了梦乡。 一夜安眠。 18.第 18 章 第十八章 那晚以后，薛霁拍戏之余，隔三差五会给秦亦沉发个消息，秦亦沉的回复虽然简短，但却每次都必回。 两人就这样不过分热络也不过分冷淡地保持着联系。 一眨眼，就到了中秋佳节。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因为赶进度的原因，剧组只放了半天假，薛霁来不及回家，索性就在拍摄地孤独地过节。 当空一轮明月，皎洁的月光映照着院落宫墙，投下斑驳的影。 不少游客趁着过节放假过来游玩，薛霁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凑，在酒店附近找了个还算空旷的场地散步。 跟爸妈通过电话后，她捏着手机，盯着某个人的联系方式，面露犹疑。 好像大多数时间都是她主动联系秦亦沉，今天是中秋佳节，他会不会也主动一次呢？ 如果他不主动，是不是就证明他对她没什么多余的意思？ 可是……万一他也在等她主动呢？ ……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薛霁恨不得折一枝花，扯花瓣玩“他对我有意思”“他对我没意思”的游戏。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她划动屏幕，举起手机，对着远处的明月和树影拍起照来。 秦母老家宅院内。 吃完饭，秦母有些严肃地叫住了自己的小儿子：“亦沉，你过来，妈有话要问你。” 站在秦亦沉身边的秦亦景用略带同情的眼神看了自家弟弟一眼，回了自己房间。 秦亦沉听话地走过去，在秦母斜对面坐下。 “前些日子，我听人说，你养了一个小明星……”秦母皱起眉头，“听说那小明星私人关系还挺混乱，这事是不是真的？” 秦亦沉神色未变，十分平淡地回答道：“没有的事。” 也不知是回答前一个“听说”，还是回答后一个“听说”。 “你哥我是管不了了，你一向懂事，可不能学他，在外面胡来……” 秦母絮絮叨叨半天，秦亦沉也没反驳，只安静地听着，俨然一副诚心接受教诲的乖儿子模样。 秦母对他的态度十分满意，于是意犹未尽地结束了絮叨：“好了，去休息吧，平时多注意身体，少跟着你哥去那些乌七八糟的地方。” 从房间里出来倒水的秦亦景：……好像又被当成反面教材了。 秦亦沉上了二楼，走到阳台上。 玉壶光转，清风徐来。 他拿出手机，祝福节日快乐的消息前赴后继地涌来，五花八门，热热闹闹，却唯独——缺了某个人的。 清辉无声洗过，他看着聊天框，微微低头的姿势，眸底暗影沉沉，辨不出情绪。 扶栏外，桂花浮玉，月满天街。 ------------- 路灯将独行的身影拉长，透出几分萧索孤寂，薛霁百无聊赖地往回走着，热闹声远远传来。 回到酒店，她洗了个澡，将自己扔到床上，点开相册整理照片。 一条消息突然蹦了出来。 薛霁盯着发消息的人名，恍惚了一瞬，以为是错觉。 【中秋快乐。】 简简单单四个字，仿佛能看到某人按下这条祝福语时清冷的面容。 薛霁忍不住扑哧笑了，眉眼间光彩灼灼。 她飞快打出一串字：【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节日快乐。】 紧接着，又发了一张先前拍的照片过去。 过了一会儿，秦亦沉那边回复：【没回家？】 薛霁：【只放了半天假，回不了。】 那头，秦亦沉顶着一张冷峻脸，颇为认真地思索一番，扒拉开自带的表情图，最后挑选出一个【拥抱】的表情，迟疑着点下发送。 收到这个表情的刹那，薛霁愣了愣，随即握着手机闷笑起来，肩膀一抖一抖的。 难以想象，他居然还会发表情…… 唔，还挺萌的。 薛霁笑了好半天，才继续回他消息。 月色悠悠，从窗帘缝隙中漏下来。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 《佳偶天成》里，薛霁的戏份大多集中在前期，约莫在剧情发展到一半时，她这个角色就炮灰了。 十几天后，薛霁演完最后一场“被拷打致死”的戏，终于迎来了杀青。 隔壁恰好有个剧组在这时开机，薛霁想着反正接下来的现代戏还有一段时间才开拍，于是决定去隔壁剧组转转，看能不能顺道再接个小角色。 这一转，还真让她捡了个打酱油的角色，统共三天的戏份。 第三天演完，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月明星稀，秋风寂寥，她从剧组出来，慢慢往回酒店的方向走，边走边琢磨着待会儿要同秦亦沉聊些什么。 不知不觉，周遭静了下来，她无意识抬眼，突然发现不远处人工建造的池塘边，站着一对情侣。 附近没什么灯，倒是月光还敞亮些，薛霁借着微弱的光线，认出了对着自己的男人——秦亦景。 他正亲密地搂着蒋嬿嬿，隐约说了两句话，随后便低头同她亲吻起来。 薛霁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狗粮，急忙挪开视线，打算悄无声息地绕开。 谁知，才跨出一步，忽然又瞥见了两人右后方鬼鬼祟祟的黑影—— 是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手里拿着一块板砖。 薛霁有点懵：什么鬼？这是拍戏还是真偷袭？ 如果是拍戏，怎么连一个摄像头都没有？ 就在薛霁愣怔间，那人已经猫着腰到了秦亦景身后，而沉浸于热吻中的两人丝毫未曾察觉。 眼见那人抡起板砖朝秦亦景砸下，薛霁终于回神，脱口提醒道：“小心！” 秦亦景一惊，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然而已经晚了—— 板砖砸过来，他下意识抬臂去挡，胳膊一阵剧痛，也不知有没有废掉。 “亦景！” 蒋嬿嬿惊呼一声，霎时脸色惨白，整个人都吓傻了。 “来人啊！救命！”薛霁边焦急地大声呼喊，边脱下高跟鞋，朝那男人砸过去。 男人手中板砖落地，却仍不甘心，握紧拳头继续朝秦亦景攻击，秦亦景将蒋嬿嬿推至一旁，狼狈地躲避着。 情急之下，薛霁捞起旁边地上的一柄道具剑，赤着脚冲了过去。 她握着剑，像平常演戏一样，狠狠挥向那男人，然而—— 啪嗒！ 道具剑实在太弱，才一下就断掉了。 薛霁：“……” 男人遭到攻击，看清是个女人，怒不可遏。 薛霁瞪大眼，反射性地踹了他一脚，男人闷哼一声，弯下腰，反手一挥，将她推入旁边的池塘里。 水声哗啦，这一番动静终于引来了其他人，男人见情况不对，转身往外逃去。 秦亦景没空追他，看向在水里扑腾的薛霁，慌忙将外套脱掉，抛给蒋嬿嬿，跳了下去。 所幸是人工布景的池塘，水并不深，薛霁很快就被捞了上来。 现在已经接近十月份，天气寒凉，薛霁浑身湿透，忍不住哆嗦了两下，秦亦景取过外套替她裹上，想抱起她，奈何伤了一只胳膊，没法用力。 随后，工作人员搀扶起两人，准备将他们送往医院。 薛霁却摇了摇头：“我没事，不用——”话未完，打了个喷嚏。 一旁的蒋嬿嬿终于从惶恐中回神，见状道：“先去洗个澡，把湿衣服换了吧。” 她让经纪人送薛霁回酒店，自己则陪着秦亦景去了医院。 …… 薛霁洗完澡，蒋嬿嬿的经纪人十分贴心地替她准备了热姜茶，再三确定她不用去医院，方才离开。 喝下一杯姜茶，薛霁感觉浑身上下热乎了许多，为了防止感冒受寒，她乖乖上床躺下，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正准备睡觉，忽然想起来应该通知一下秦亦沉，于是又起身摸出了手机。 她拥着被子，拨通秦亦沉的电话，告诉了他秦亦景被人打伤的事情，略去了自己落水的那一段。 秦亦沉听后，皱起眉头：“他人怎么样？” 薛霁道：“你别担心，只是胳膊受了点伤，已经去医院了，应该没什么大碍。” “好，我知道了，多谢。” “不客气。” “打人的是谁？”秦亦沉顿了一下，又问。 “这我也不清楚，不过人好像已经抓住了，明天我去帮你问问。”薛霁说完，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秦亦沉听她嗓音不对，关切地问了句：“感冒了？” “没呢。”薛霁揉揉鼻子，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那你早些休息。” 秦亦沉急着去问秦亦景的情况，没跟她多说，薛霁刚落了一回水，也没什么精神同他闲聊，挂断电话后，便裹着被子迷迷糊糊睡去。 一夜昏昏沉沉，第二天早上醒来，薛霁还是悲催地感冒了，鼻子堵塞，喉咙发痒，头也有些晕。 她只好叫人买了感冒药送来，躺在床上休息。 下午的时候，秦亦景和蒋嬿嬿过来探望。 秦亦景的胳膊没伤到筋骨，只是短期内不能用力，他绑着绷带的样子大大折损了平日的风流浪荡，看起来有些滑稽。 蒋嬿嬿跟在他身旁，整个人似乎十分忐忑，连话也不敢多说。 “你真的不用去医院挂个水？”秦亦景看着脸色发白的薛霁，问道。 薛霁探了探自己的额头，说：“不用，我已经吃过药了，而且也没发烧。” 因为还有戏要拍，蒋嬿嬿没待多久就走了，走之前看了秦亦景两眼，欲言又止，眼神里满是不安。 秦亦景好像没注意到她的情绪，只随意应了声，也未出言安抚。 薛霁不由暗叹：虽说秦亦景是因为来探她的班才出的事，可怎么也不该迁怒到她身上啊！果然身份不对等的恋爱关系，弱势的那一方总是受尽委屈。 以后她要是跟秦亦沉在一起了，不会也这样吧？薛霁忽然想，那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一脚踹了他！ “是你打电话通知的二弟？”秦亦景在一旁坐下，问道。 薛霁收回发散的思维，点了点头。 秦亦景揶揄一笑：“我还以为你们已经……你倒是不笨，知道抓住机会。” 薛霁明白他误会自己在借机“重新邀宠”，也懒得解释，转而问：“那个人抓住了吗？他是什么人？” “抓住了。”秦亦景一脸晦气道，“叫张昌，说是嬿嬿以前的同学，暗恋嬿嬿，认为我横刀夺爱，怀恨在心，就假装群众演员混了进来……” 薛霁：“……” 居然还有这么狗血奇葩的前缘纠葛，难怪蒋嬿嬿刚才那副模样。 秦亦景混迹风月场多年，大抵也是头一回碰上这种事，尴尬而郁闷地摸了摸鼻头，说：“就怕那些媒体捅出去，大肆渲染……” 秦亦景、蒋嬿嬿再加上薛霁，这件事无论从哪个角度发散，都是一场好热闹。 “老二已经去处理了，等他忙完，会来接你……” 接我？薛霁一头雾水。 秦亦景想起昨夜她扔高跟鞋以及一脚踹向那男人的霸气风范，再看她现在这副懵懂样，忍不住笑了：“说起来，昨天晚上，你脱鞋踹人的样子，还真叫人大开眼界。” 薛霁一脸宠辱不惊看淡风云的表情：“哦，没什么，我以前一直想成为一名打星，特地去学过一段时间的武术。” 虽然最后只学了点皮毛。 秦亦景彻底被她逗乐了，笑道：“薛霁，你太有意思了……你要是没跟老二，就冲这舍身相救的恩情，我也得收了你。” 薛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呵呵，我对种马男没兴趣。 不过，说到这里，她忽然有点遗憾，这种“美救英雄”的戏码，很适合男女主角，要是昨天晚上她救的是秦亦沉就好了，真可惜！ ……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秦亦沉果然来了，绷着张脸，神情凝重。 他一进房间，整个屋子的温度瞬间低了许多，仿佛一个移动的冰柜。 秦亦景起身，用未受伤的那只手拍了下他的肩：“你来了，那哥就先走了。”转过头，冲薛霁轻佻一笑，“薛大美人，再见。” “再见。” 薛霁微笑着回应一句，转头向秦亦沉看去。 19.第 19 章 第十九章 将近一个月没见，目光乍一相触, 竟有那么点近乡情怯的慌乱感。 “你落水的事, 昨晚怎么不说？”秦亦沉眉头微蹙。 薛霁不在意地笑笑：“又不是多严重的事, 就懒得说了。” 秦亦沉阴沉着脸上前, 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宽厚的手掌温柔地贴在额头上，薛霁被他这个动作弄得心口一跳，说：“没发烧, 就是普通的小感冒。” 确认她没有撒谎硬扛之后，秦亦沉收回了手, 拿起旁边桌子上的感冒药，说： “房间我已经帮你退了, 剧组那边我也帮你打过了招呼, 收拾一下，走吧。” 薛霁茫然：“去哪儿？” 秦亦沉蹙眉看她：“戏都拍完了，你还不打算回去？” 薛霁：……回去就回去, 干吗一副老干部查岗的严肃样子？ 薛霁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 竟然没有反驳他，十分听话地从床上起身，打开衣柜收拾衣物。 因为有内衣之类的私人用品，秦亦沉没再盯着她, 背过了身。 东西很快收拾完, 薛霁看着面前背对自己的高大身影, 说：“好了。” 秦亦沉转身, 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 往外走去。 薛霁跟在一旁，突然有种两人已经是老夫老妻的错觉，心下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忍不住活跃起来。 大抵是来得匆忙，这回车内没有司机等着，秦亦沉亲自开车。 薛霁在副驾驶座上坐好，由于感冒的缘故，脑子有些混沌，秦亦沉看她一眼，倾身过来替她系安全带。 男人冷峻的侧脸近在咫尺，薄唇微抿，薛霁目不转睛地盯着，面颊一阵发烫，心口那处漏了几拍。 本是极为暧昧的场景，可惜薛霁忽然喉咙发痒，憋不住咳嗽起来。 薛霁：“……” 她尴尬地别过脸，边咳嗽边说：“不好意思。”嗓音已然变得沙哑。 秦亦沉取出一方手帕递给她，又拿了一件外套替她披上：“不舒服的话，就睡一会儿。” 薛霁身上一暖，弯唇笑了笑，只觉得这些日子的疲累一扫而光，心中有无限欢喜，几乎要满溢出来。 秋木长天，车外暖阳绵延，风送走金黄的叶，飘向锦绣重叠的远方。 她眯着眼，渐渐地，当真睡了过去。 某个瞬间，秦亦沉不经意偏头，看见身旁人安静的睡颜，素来清冷的眼底也添了一丝柔软温情。 …… 到达薛霁所住的小区外，已经是晚上九点。 秦亦沉将车暂停在路边，冲刚睡醒的薛霁说了声：“在这儿等我。” 薛霁睡眼惺忪，有点懵懂。 随后秦亦沉匆匆下车，进了不远处的一家粥店。 他打包了一份粥和两样小菜出来，薛霁瞅见，不由道：“谢谢你送我回来，我请你吃个饭吧？” 秦亦沉将东西放好，重新发动车子，言简意赅道：“今天太晚了，下次吧。” 薛霁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拒绝自己，霎时如同被冷水迎头浇下，一颗炽烈的春心瞬间拔凉。 之后，秦亦沉送她上楼，两人全程再无任何交流。 进屋开灯，秦亦沉放下行李，把买的粥和小菜搁到旁边的茶几上，连坐都没坐一下，便准备离开：“好好休息，有事打电话给我。” 薛霁憋了一口气，也没挽留他。 秦亦沉似乎并未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毫不犹豫地走了。 等他一出门，薛霁就绷不住了，一顿抓狂—— 搞什么啊！ 下午的时候还嘘寒问暖，一副关怀体贴的模样，一眨眼又这么冷淡。 男人心，海底针，简直太难猜了！ 薛霁生了一会儿闷气，最终还是敌不过腹中饥饿，打开他买的粥和小菜，吃了起来…… ----------- 接下来的两天，薛霁一个人在家宅着，期间秦亦沉没有发任何消息过来，薛霁有点心灰意冷，也没再舔着脸去主动联系他。 第三天，盛妍打了个电话过来，问她戏拍完了没有。 薛霁有气无力地答道：“拍完了，正在家躺尸。” “我看网上说，秦亦景在你拍戏的地方被人打了，你当时也在场，还舍身相救……真的假的？你咋又跟秦亦景扯到一块儿去了？” 虽然秦亦景那边在极力压制消息，但“秦风集团董事长遭人殴打”、“某女星舍身相救”这样的爆炸性新闻还是流传了出去。 甚至，还有人对薛霁和秦家两兄弟之间的“爱恨纠葛”进行了各种揣测，剧情精彩纷呈。 “纯属巧合……”薛霁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跟盛妍解释了一遍。 盛妍听完来龙去脉，无语地扶了扶额：“薛小霁，我觉得，就你这个体质，以后不管遇上多奇葩的事，我都能接受了。” 薛霁：“……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那你现在感冒好了没有？” “差不多了。” “要不要出来聚聚？”盛妍顿了一下，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升职了。” 薛霁一个激灵：“真的？！” 盛妍笑道：“总算没白加那么多班……” 薛霁立马直起身子，恢复了精神：“苟富贵无相忘，赶紧请客！” “白天要上班，你今天晚上过来找我，我提前预留个好位置。” 薛霁忍不住笑她：“这回怎么不去吃别的了？不是说天天在那儿呆着，山珍海味都腻了吗？” 盛妍悠悠道：“刚升了职，总得表一下忠心。” 薛霁：“呵呵。” …… 当晚，在家躺尸许久的薛霁收拾一番，去了“春日宴”。 一直到八点多，盛妍才从繁忙的工作中抽身，来陪她吃饭。 “你再不来，我就要饿死了……”薛霁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呻·吟道。 盛妍看了一眼桌上白瓷碟里备的甜点，说：“你就不能先吃点东西先垫垫？” 薛霁立马道：“那不成，我得留着肚子吃正餐。” 盛妍无语，让人迅速上菜。 服务员将菜摆上，薛霁当先盛了一碗排骨汤，暖了暖胃。 “你在电话里说，这次是秦亦沉送你回来的，你们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盛妍喝了两口汤，问道。 薛霁想起来就气闷：“别提了！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好像故意在吊着我一样。” 盛妍动作一顿：“怎么回事？不是说进展顺利吗？” 薛霁心中烦闷，有点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盛妍道：“你先别急，跟我说说具体情况，我帮你分析分析。” 薛霁于是将自己拍戏期间时不时发消息撩秦亦沉的事大略同她讲了讲。 盛妍听后，说：“我现在相信，他确实对你有那么几分意思了。”放下勺子，瞥了她一眼，“这么拙劣的搭讪，他都肯理你，如果不是对你有意，那就是他实在太闲了。” 薛霁：“……” “那为什么我说请他吃饭，他一点面子都不给就拒绝了？”薛霁不服气道，“而且这三天，他连一个字都没发过给我，也没打电话关心过一句……好歹我也是因为救他哥才掉水里生病的，事后慰问一下不是基本的礼节吗？” 盛妍琢磨道：“或许……是有事在忙？” “反正我觉得这个人的心思太难猜了，我有点想放弃了。” 薛霁叹了口气，忽然又从包里掏出一面小镜子，端详起自己的容貌来：“唉……这么美的脸，没道理吸引不了他啊！” 盛妍：“……” 盛妍道：“倒追这种事情，有时候也不能太热络，否则只会让男人觉得你跌价，不把你当回事。” “你的意思是，我不要再理他了？” “也不是，总得确认清楚他对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盛妍想了想，说，“这样吧，你现在找个话头给他发个消息，看看他回不回你。” 薛霁思忖一番，从手机里翻了两张《佳偶天成》的剧照出来，发送给秦亦沉。 【我想发张照片宣传一下新戏，你觉得哪张好看？】 发完之后，薛霁就时不时看手机一眼，连吃饭都没什么心思了。 然而，一直到这顿饭结束，也没有得到回复。 盛妍瞅了瞅她颓然的脸色，劝道：“实在不行，就算了吧，强扭的瓜不甜，趁你现在还没泥足深陷，早点抽身也好。” 薛霁沉默了一会儿，将手机收起，抬头挤出一个无所谓的笑：“没事，天涯何处无芳草？一个男人而已，没什么好伤心的。” 嘴上这样说着，可回到家洗完澡，薛霁一个人坐在床上，还是对着毫无动静的手机怔神了半晌。 她点开聊天框，将这些日子两人的聊天记录翻了一遍，心口苦味蔓延。 许久，就在她准备躺下睡觉时，秦亦沉终于回了消息：【第一张。】 孤零零的三个字，再无其他，仿佛不耐烦的敷衍。 薛霁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果然，被偏爱的永远有恃无恐。 她忽然感觉到铺天盖地而来的倦意，眼角也一阵发涩，好久不曾有过的委屈情绪都涌上了心头。 脑中蓦地闪过那一晚，被他拥入怀中的情形，当时的怦然心动，如今回想，似乎只有她一人。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她在自作多情吧？ 薛霁最后看了一眼屏幕上冷冰冰的消息，关掉了手机。 …… ----------------- 凌晨四点多，车子驶入别墅区。 秦亦沉开门进屋，按了按额角，一脸疲倦，眼下隐约可见两团乌青。 他松开领带，进浴室洗了个澡，倒床就睡。 睡了不到三个小时，他被电话吵醒，从床上起来，皱着眉跟电话那头的人聊了二十来分钟。 挂断电话，他看了一眼时间，七点五十三。 秋姨已经在厨房准备早餐，秦亦沉没有再睡，刷牙洗脸，换上了出门的衣服。 他在落地镜面前整理好衬衣领子，拿了一件外套，走到客厅，冲秋姨道：“早饭我不吃了。” 秋姨忙端着碟子从厨房出来，还没来得及开口，秦亦沉已经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 早高峰，一路堵堵停停，秦亦沉终于开车到了秦家旧宅。 秦父去世之后，秦母就回老家苏城颐养天年去了，原本的秦家旧宅由秦亦景住着。 听见响动，秦亦景顶着一头乱发和一脸颓靡从卧室出来，睡眼惺忪地问：“怎么样了？” 秦亦沉道：“差不多都解决了。” 秦亦景松了口气，捧着受伤的手在沙发上坐下。 “我总觉得这事有点邪门，会不会是赵凯那老狐狸搞的鬼？” 秦亦沉眉头深锁，没有回答。 “哥。”他忽然唤道，神情凝重，“好好查一下你身边的人，别让人算计了。” 秦亦景看着弟弟疲惫不堪的面容，生出些许愧疚，难得正经应道：“好。” “还有，今天公司的会议，我不过去了，你安排吧。”秦亦沉说完这句，起身就要离开。 秦亦景见状道：“你都多久没睡了，别跑来跑去的，就在这儿歇两天吧，哥保证不带外人回来。” “不了。”秦亦沉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手机，“有点事要办。” 秦亦景奇怪：不去公司，还能有什么事？ ------------ 秋阳淡淡，一只肥圆的橘猫舔了舔爪子，悠闲地穿过花坛远去了。 柔和的风拂动蓝色窗帘，视频里传来规律的节拍声—— 薛霁踮起脚尖，伸直双臂，优雅地转了一个圈，窗外投进的光勾勒出姣好的身段。 她正随节拍专心练着舞，突然听到了门铃声。 这么早，谁会来找她？ 薛霁关掉视频，过去开门。 见到门外长身玉立的秦亦沉时，薛霁愣了愣。 秦亦沉提着一个果篮，问她：“你的感冒好点没？” 薛霁：“……” 大哥，你难道不觉得，这个果篮换成花，会比较浪漫吗？ “已经好了，请进。”薛霁侧过身，让前来“探病”的秦二公子进屋。 客厅的沙发上还随意搭着两件衣服，薛霁眼疾手快，飞快将衣服扔进卧室，顺道把敞开的卧室门给关了。 她请秦亦沉在客厅坐下，倒了一杯热水，搁在他面前。 秦亦沉抬头道：“谢谢。” 薛霁坐到一旁，对着眼前人，昨夜好不容易平复下的心绪莫名又起了波澜。 “这两天忙着处理事情，所以一直没时间来向你道谢。”秦亦沉开口，嗓音有点儿沙哑。 看见他脸上掩饰不住的憔悴，薛霁登时心一软，几乎立刻就相信了他的解释。 网上的那些爆料和流言陆续都消停了，想必就是他忙碌的结果。这样说来，他没时间理她，也实属正常。 薛霁心里好受了些，微微笑道：“没什么，我当时也是恰巧路过。” 秦亦沉顿了一下，又皱眉道：“不过，以后遇上这种情况，别再那么冲动了，太危险……” 薛霁刚想说什么，搁在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剧组制片人打来的。 “不好意思。” 薛霁接通电话，起身走到阳台上。 秋日暖阳轻洒，给她身上镀了一层光。 秦亦沉坐在沙发上，支肘撑额，静静看着她。 角落里的仙人掌开了花，女人纤瘦的身影伴着淡黄色的花，沐浴在阳光下，辉泽熠熠，如同一帧虚幻的画。 秦亦沉看着她模糊的侧颜，视线渐渐变得恍惚…… 薛霁接完电话进屋时，秦亦沉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合着眼，面容沉静，鼻梁高挺，薄唇因干燥起了些微的皮，下巴处隐隐可见青色的胡茬。 也不知多久没有休息过，才熬成这副模样。 薛霁看得怔了怔，忍不住心疼他起来。 随即，她又清醒了，暗暗唾弃自己：薛霁，你有点出息好不好？忘了昨天才下定的决心吗？ 天人交战了一会儿，她还是转身，从卧室里拿了一床毯子出来，小心翼翼给秦亦沉盖上—— 算了，做人嘛，要宽宏大量一点。 秦亦沉睡得很沉，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 薛霁在一旁托腮端详着他，脑中闪过两人初遇那夜，他昏昏沉沉躺在床上时的情形。 原以为只是萍水相逢，却不想，会有后面这么多的牵绊。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薛霁莫名心情好起来，点开手机给盛妍发了条消息。 【美人，我心软了，我觉得，我还是想撩他。】 几分钟后，盛妍回了一长串【……】过来。 ---------- 少时，薛霁看了看时间，打开冰箱，拿出一早买回来储备的菜，到厨房忙碌起来。 水声哗啦，洗净的莲藕被切成小段，放入炖锅内……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日光愈来愈盛，阳台上的花影逐渐缩短。 沙发上的身影依旧安静地睡着，呼吸绵长。 厨房内，水雾袅袅而上，散开浓郁的汤香。 …… 秦亦沉是在一阵诱人的香味中醒来的，他按了按眉心，身上盖着的毯子滑落些许。 听到厨房的响动，他转过头，随即愣怔住。 薛霁端着炖好的汤从厨房出来，笑颜如花：“你醒了？” 她系着围裙，袖子挽起一截，露出纤细雪白的腕骨，头发简单束在脑后，脖颈优雅修长，未施粉黛的一张脸干净明媚，透着人间烟火的气息。 恍惚有温柔的光在眼前晕开，秦亦沉许久都没有回神。 “正好，可以吃饭了。”薛霁将汤搁在餐桌上，转身去端别的菜。 她在厨艺方面造诣一般，所以只炖了一道莲藕排骨汤，简单炒了两个家常菜。 等她将碗筷摆好，秦亦沉总算从沙发上起来，他个子高，长手长脚地杵在那里，一贯高冷的商界精英形象淡去，难得添了几分懵懂憨傻。 薛霁见他这副模样，觉得有点可爱，忍俊不禁道：“洗手间在那边，洗个脸过来吃饭吧。” 秦亦沉看她一眼，十分听话地去了洗手间。 水浇到脸上，神思终于清醒了些，然而心底却滋生出一种异样感觉，细细密密地蔓延开来…… --------- “上回说请你吃饭，在家请也算请了。”薛霁替他盛了一碗藕汤，搁到他面前，“尝尝我的手艺。” 秋天正是吃藕的季节，润肺止咳，清热祛燥，秦亦沉尝了一口，抬头评价说：“汤不错。” 薛霁在餐桌对面坐下，眉眼弯弯地看着他：“真的？” 明亮的眸子似落了春光，她笑得半天真半妩媚，有意无意撩拨着他。 他亦勾出一点笑意：“我若说假的，还能吃完这顿饭吗？” 秦亦沉的打趣让气氛变得融洽起来，薛霁握着筷子，扬了扬眉：“知道就好，吃我的饭，只能给好评，不能给差评。” 秦亦沉噙笑低头，继续喝汤。 薛霁夹了一块红烧茄子尝了尝，在心里对自己的厨艺做了一个公正的评判，又补充道：“我做的饭虽然不能跟你平时吃的那些山珍海味相比，但也不算太差，你将就着吃些吧。” 时光变得缓慢而平和，悄无声息地流过。 浮世清欢，藏于方寸之间。 吃完饭，秦亦沉又坐了会儿，同薛霁闲聊了几句，方才离开。 薛霁送他到门口，待他走远后，关上门开始傻乐，这一顿饭吃完，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迈进了一大步。 前景光明，只差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了。 薛霁愉快地哼着歌，心想：要不，下次直接扑倒？ …… 大约休息了一周，薛霁接的现代戏开拍，生活再度变得忙碌起来。 这一回，她演的是一个专门搞事的妖艳心机女配，不用吊威亚也没有什么打打杀杀的戏，还算比较轻松。 这天傍晚，她结束一天的拍摄，从摄影场地出来，忽然看到了站在一旁的秦亦沉。 暮色暝暝，修长的身影融在暮色里，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似乎已经等了一会儿。 薛霁愣了愣：“你怎么来了？” 秦亦沉淡淡道：“在附近谈点事情，顺道过来看看。” 剧组里频频有人投过来八卦的目光，薛霁往后掠了一眼，懒得遮遮掩掩，正大光明地跟着秦亦沉往外走。 “你等多久了？”薛霁边走边问。 “没多久。”秦亦沉看了看她，“刚好看到你拍最后一场戏。” “……” 薛霁有点儿发窘：最后一场戏是她所饰演的女配算计女主失败，被女主连同男主啪啪打脸…… 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撞上这一场？ 秦亦沉却并未在意，温和问道：“想吃什么？” 薛霁微微一笑：“都行。” 晚风拂过发梢，一切就这样顺其自然地进行着，他没有说约她吃饭的理由，她也没有开口询问。 你来我往，相互试探。 最后，秦亦沉挑了个临湖的饭庄，环境幽雅，格调颇高，像是专门供有钱人士附庸风雅的。 吃过饭后，时间还早，两人便在湖边走了走。 天幕上秋月高挂，粼粼湖水映照一轮莹白，潋滟的水光在身上清浅浮动。 薛霁望着半步之外颀长的身影，月光勾勒着他的侧脸，使得原本冷峻的轮廓添了几分温和。 春花秋月，佳期如梦。 她心下一动，忽然轻声道：“今夜月色真美。” 秦亦沉顿下步子，侧过头看她。 “哦，这是我在戏里要背的台词，你别误会。” 薛霁一脸无辜地说，眼底却闪过狡黠笑意。 秦亦沉静静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幽深一片。 薛霁也不管他有没有看穿自己，继续笑嘻嘻道：“反正现在没事，你介不介意陪我对场戏？” 秦亦沉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什么戏？” “很简单，就是你演男主，我演心机女配，来勾引你。”薛霁道，“你不用说台词。” 秦亦沉唇角噙笑，半晌，吐出一个字：“好。” “那我开始了？” 得到他的默许，薛霁迅速调整好状态，红唇微勾，媚眼如丝，一双柔弱无骨的手攀上他的肩。 她仰着脸，凑到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很久了？” 暧昧的语调，亦真亦假，若即若离地撩拨着。 纤白如玉的手指抚过胸口，缓缓往上游移，她偎着他，姿态慵懒，眼波流转。 夜色旖旎，咫尺之距，时光变得缓慢，一分一秒都仿佛躁动难耐。 就在那只手抚至脖颈处时，秦亦沉蓦地扣住了她的腰。 薛霁一愣，抬眼对上他的眸，幽深处隐约有什么在涌动。 虽然隔着一层布料，腰间的手仍旧烫得惊人，秦亦沉紧紧扣着她，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 薛霁瞪大眼，清醒过来，瞬间就怂了，她虽然一直嚷着要扑倒他，可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没想动真格啊！ 更何况，还是在这样露天的地方。 她慌忙从他怀里挣脱，抬手拢了拢头发，故作镇定道：“你演得不对，不符合男主人设……这种情况下，你应该表现得无动于衷不受影响……最好非常嫌弃地推开我……” 秋夜寂静，依稀能听到她慌乱的心跳声。 秦亦沉看着她，静默不语，好似并不认为自己演错了。 隔了半晌，他才开口说：“抱歉。” 轻描淡写的，分明没多少诚意。 薛霁被他沉沉的目光盯得一阵心慌，再不敢胡乱招惹他了，别开视线，掠了一眼四周，干巴巴笑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似乎看出了她的紧张，秦亦沉微微勾唇，没再说什么，抬步往一旁去。 薛霁安分地跟上。 身后月色轻漾，风皱一池秋水。 ---------------- 自从秦亦沉来过之后，薛霁明显感觉到，剧组里的人对她的态度殷勤了许多，连一向有些趾高气昂的制片人王濛也开始和善地同她搭话，甚至还主动帮她介绍新戏。 薛霁不由得感慨，抱对大腿果然是有好处的。 不到半个月，薛霁在这部现代剧里的戏份就结束了。 杀青的第二天，王濛约她吃饭，给她介绍了一部正在筹备中的新剧，顺利谈成的话，她可以担任剧中的女主一角。 薛霁受宠若惊，有些难以置信，总觉得这峰回路转也来得太快了些。 “不过，在签署合同之前，投资方要求先见一见你本人。”王濛补充道。 这个要求还算寻常，薛霁问清楚投资方的大致情况，没多想便同意了。 “今天晚上七点半，你看这个时间如何？” 薛霁微微笑道：“我没问题，谢谢王濛姐。” 当天晚上，投资方那边特意派了助理过来接人，说是他们老板明天凌晨的飞机，时间比较紧，只能去下榻的酒店临时会谈。 薛霁觉得有点怪怪的，但王濛答应陪她同去，并表示只是见一面，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夜幕初降，助理去停车位将车子倒出，薛霁在路边等候，望着周遭灯火闪烁的街景，不知怎么，突然生出几分不安来。 趁助理开车过来的空档，她避开王濛，犹疑着给秦亦沉拨了个电话。 “喂，你待会儿有空吗？能不能……过来接我一下？” 车子停在身侧，电话那头不见回应，薛霁感觉自己有些唐突了，忙补上一句：“没空的话就算了。” 说完，飞快挂断电话，上了车。 夜色渐浓，车子驶入陌生的街区，薛霁望着车外，心中烦乱不已。 怪不得都说谈恋爱会降低智商，她现在这还没谈，脑子就已经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她拿出手机，决定找盛妍唠几句磕，消磨一下时间，谁知盛妍好像不在线，半天都没理她。 就在这时，秦亦沉的消息弹了出来。 【地址？】 明明灭灭的灯火不断掠过眼前，薛霁对着手机屏幕，突然便笑了。 她将地址发送过去，再抬头，眼中似有烟火盛放。 约莫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约定的宾馆外。 刚下车，王濛就接到一个电话，随后她十万火急地对薛霁说：“不好意思小霁，我家里出了点事情，得赶过去，你那个……要不自己去谈？” 薛霁面露难色：“可是……” “实在不好意思，回头我再请你吃饭赔罪……” 王濛跟助理打了声招呼，随后便风急火燎地走了，留下薛霁一个人欲言又止。 王濛走后，薛霁站在宾馆门口，抬头看着顶上灯光璀璨的招牌，心内的不安感越发强烈了。 见她踟蹰不前，助理问：“薛小姐，怎么了？” 薛霁捏着手机，礼貌笑道：“能不能跟你们张总商量一下，换个地方谈？”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助理解释道：“实在不好意思薛小姐，我们老板明早的飞机，还请您多见谅……”顿了顿，“您放心，只是随便聊聊而已，待会儿我就送您回去。” 或许，是她太敏感了吧？ 薛霁自我安慰一番，最终还是跟着助理走了进去。 不多时，助理领着她到了老板所住的房间外，薛霁瞄了一眼房间号，不动声色地补发给秦亦沉。 助理刷卡开门，冲薛霁道：“薛小姐，请进。” 房间很大，薛霁从门口往里看，只看见一张豪华的大床，并没有看到人影。 薛霁疑惑地看向助理。 助理进门，催促道：“薛小姐，我们老板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这个时候，薛霁其实已经有些后悔，奈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再走太过刻意。 万一是她想多了，恐怕不好收场。 她抱着一丝侥幸，硬着头皮进了房间。 房门关上，最里侧沙发上坐着的人抬起头来—— 光线惨白，在看清那张脸的刹那，薛霁猛然一震，几乎下意识想夺门而逃—— 赵凯。 明晃晃的灯光照在男人油腻的脸上，衬得他仿佛修罗鬼刹。 薛霁心下一寒，退后半步，转身就想逃离，却被守在门口的助理堵住。 “你觉得你今天还走得了吗？”赵凯阴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薛霁捏紧手中的包，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回过身，冷冷道：“赵凯，你别乱来，我随时可以报警告你。” “告我？”赵凯得意地嗤笑一声，“今天是你自愿来的这里，外面的摄像头应该都录下来了，你拿什么证据告我？” “别犯傻了，走出这扇门，我只要对外说，是你主动来勾引我，你就算有一百张嘴，也别想解释清楚。” 薛霁懒得同他废话，拿出手机开始按报警号码，赵凯没想到她当真如此不识时务，脸色瞬间铁青。 薛霁才按了一个号，冷不防助理从后面偷袭，一把夺下了她的手机。 薛霁踉跄了一下，退开两步站稳，看了看两人，默默估量着自己徒手打过他们的可能性，手心沁出了冷汗。 “薛霁，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不想跟女人动手。”赵凯一副高高在上的商人模样，缓缓道，“开个价吧。” 开你妹的价！薛霁险些没冲上前唾他一脸。 瞥见她的反应，赵凯皱了皱眉：“你既然都卖给了秦亦沉，还在这里装什么清高？” 薛霁平复下气息，说：“你也知道我跟了秦亦沉，还敢动我，就不怕他找你算账？” 赵凯哈哈大笑起来：“一个女人而已，你以为他真会为了你跟我翻脸？他要是真那么看重你，至于让你低声下气去演个小配角？” 薛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那是我乐意！ “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你今天进了这里，不管最后有没有背叛他，他都不会再相信你——”赵凯一顿，胸有成竹道，“薛霁，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肯乖乖跟我配合，我或许还能给你个好价码。” 薛霁抿嘴不语。 赵凯以为她被说动了，往后仰了仰，面上得意之色愈显：“别再装模作样了，你能卖给他，就能卖给我，不过是价码问题……我倒要看看，这一回他的脸面往哪里搁……” 听到这里，薛霁总算明白了，赵凯对她穷追不舍，布这一场局，根本就是想用她来羞辱报复秦亦沉。 简直丧心病狂！ 她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碰上这么个神经病！ 此时此刻，薛霁无比庆幸自己事先留了个心眼，让秦亦沉来接她……只是不知道他要多久才能赶过来。 薛霁权衡轻重，决定先拖延一下时间，于是换上了笑脸：“有话好好说，赵总何必动这么大的干戈？” 赵凯冷哼一声，点了一根烟，斜眼觑她：“想通了？” 薛霁赔着笑说：“还请赵总手下留情，放我一条生路。” 赵凯靠着沙发，边吞云吐雾边道：“想通了，就自己过来。” 薛霁忍着恶心，走到他旁边坐下，隔了一段距离。 赵凯伸手去碰她的脸：“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 薛霁扭头避开，以目示意，指了指守在门口的助理。 赵凯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吩咐道：“这里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助理十分狗腿地哈腰退出去，同时带走了薛霁的手机。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薛霁暗暗松了一口气。 赵凯弹了弹烟灰，重新开始对她动手动脚。 薛霁下意识往旁边退了退，再次避开：“赵总，我们还是先谈好价码吧。” 赵凯皱了皱眉，有点儿不高兴。 薛霁忙解释说：“之前秦亦沉答应了我许多条件，但事后却没有兑现，我不想再受骗了。” 赵凯听完她的解释，没再为难，拿过搁在一旁的酒。 薛霁立马意会，帮忙倒了两杯酒。 “你想开什么价？”赵凯端着酒杯问。 薛霁也端了一杯，却不敢碰，故意兜圈子说：“不知赵总肯给我什么价？” 赵凯看着她，忽然阴恻恻笑了：“这要看，你值什么价了。” 薛霁小心翼翼道：“赵总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赵凯饮了一口酒，别有深意道：“你实话告诉我，你跟着秦亦沉，有没有接触过他工作方面的事情？” 薛霁：……问这种问题是不是蠢，商业机密有那么容易拿到吗？ “这……”薛霁装出万分纠结的样子，欲言又止。 赵凯见她这般反应，以为她当真知道些什么，立马坐直了，刚要开口细问，屋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薛霁手一紧：难道是秦亦沉？ 赵凯话被打断，面露不悦，随后，他的手机响了，是助理打过来的。 电话接通，助理有些焦急地说：“赵总，秦亦沉打了电话到薛小姐的手机上。” 赵凯猛地看向薛霁，眼神阴冷，薛霁几乎瞬间意识到什么，顾不得再同他虚与委蛇，起身往门口跑去。 赵凯还没碰到过这么不识相的女人，阴沉着脸摁掉烟头，快步过去抓人。 薛霁手忙脚乱地开着门，才打开锁，赵凯就到了身后，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用力一拽。 “还指望秦亦沉来救你？” 薛霁原以为他再怎么样也不会真动手，却没想到他竟然变·态到了这种地步，一时间忍不住生出几分恐惧来。 头皮一阵剧痛，她被拽得往后踉跄，险些撞到墙上。 赵凯发了狠，继续来拽她，薛霁勉强站稳，忍着痛，一个倒肘将他撞开，又狠狠一脚踩在他脚背上，总算挣脱了他的桎梏。 赵凯爆了句粗，神情越发狠戾。 薛霁狼狈地扑到门口，握住门把手，用力一拧，将门打开—— 外间的响动传入耳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捏住赵凯助理的手腕，将他甩过一旁而后转过身来—— 20.第 20 章 第十七章 薛霁拧开房门，秦亦沉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面沉如水, 隐约透着一丝焦急。 “亦沉！” 刹那间, 薛霁仿佛乍然窥见天光, 猛地扑上去抱住了他。 感受到他身上温暖的气息，一颗心落定，她差点哭了出来。 秦亦沉牢牢揽着怀里的人, 冷冷抬眼：“赵凯，你这是想去牢里呆一呆？” 赵凯对上他冷冽的眼神, 清醒过来，敛了近乎疯狂的神情, 调整一番, 恢复成平日衣冠楚楚精于计算的商人模样：“她可是自愿来找我的，你情我愿的买卖，何必说得这么严重？” 薛霁听他的语气, 就知道他吃准了自己没有证据告他, 不由气闷至极。 赵凯笑了笑，带着嘲讽：“亦沉，我劝你挑女人还是谨慎一点，她今天能为了一个女主角来找我, 明天就能去找别人, 到时候闹出什么丑闻, 可别怪我这个做长辈的没有提醒你。” 薛霁：……这是赤.裸裸的挑拨离间！ 她下意识看向秦亦沉。 秦亦沉神色未变, 仍紧紧搂着她：“这就不劳赵叔您费心了。”顿了顿, 语调一沉，含了几分警告意味，“我也奉劝您一句，生意场上的事，该在生意场上解决，耍这种手段为难一个女人，未免太难看了些。若有下回，别怪我不留情面。” 他说完，揽着薛霁就往外走。 赵凯盯着两人的背影，额角青筋毕露。 走出两步，薛霁忽然道：“等等！” 她转向一旁赵凯的助理，伸出手：“我的手机。” 助理的胳膊似乎被拧伤了，他抱着胳膊战战兢兢看了秦亦沉一眼，乖乖将手机递出。 薛霁拿回手机，缩在秦亦沉怀里，同他一起往外走。 一路上，秦亦沉揽着她，始终面寒如冰，没有说一句话，像是积攒了极大的怒气。 薛霁也不敢贸然开口，直到上了车，在副驾驶座上坐好，脑子里都还乱糟糟的。 秦亦沉转动方向盘，车子拐了个弯，驶入车水马龙的道路中。 两侧路灯绵延不绝，夜景繁华靡丽，折射入眼中，薛霁怔怔望着前方，不知不觉红了眼，落下泪来。 秦亦沉余光瞥见，皱了皱眉，找了个地方靠边停车。 薛霁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呆了片刻才发现他停了车，忙抹了抹眼泪。 然而心中的酸涩怎么也抑制不住，才抹完，眼角又一湿。 秦亦沉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也不说话。 玻璃上隐约映出狼狈的人影，薛霁觉得难堪至极，不敢看他，哽咽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 不等秦亦沉回答，她自顾自说了下去：“这么容易就被骗了过来，明明只是很简单的一个陷阱，我竟然都没看出来……” “也不对……其实是我自己急功近利贪慕虚荣，总想着一步登天……”她自嘲地扯了下嘴角，“人家说请我当女主角，我就真相信了，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简直蠢透了……” 她越说越语无伦次，再度落下泪来。 秦亦沉忽然伸手，修长的手指扣着她的下颌，让她转过脸。 薛霁泪眼婆娑地对着他，妆容已经花了，模样有些可怜。 秦亦沉微微蹙眉，一点一点擦干净她脸上的泪迹，动作细致而温柔。 擦完脸，他又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轻声说：“胡思乱想什么，杀人犯杀了人，难道还要怪受害人？” 温柔低沉的嗓音，仿佛暖流淌过心底，薛霁看着眼前人眉头微蹙的脸，不由一怔。 暗夜里，花开得悄无声息。 她怔怔看了他一会儿，说：“可你先前生气的表情，分明是想骂我蠢。” 秦亦沉替她整理完，收回了手，没有否认。 果然……他还是觉得她蠢。 薛霁懊恼地垂下眼，正沮丧时，耳边又响起一句—— “知道事先打电话给我，还不算太蠢。” 薛霁抬眼，恰好对上他瞥过来的视线，漆黑的眸底似乎含了一丝笑意。 像夜幕星火。 秦亦沉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 薛霁懵懵懂懂跟着下了车，问道：“去哪儿？” 秦亦沉：“买衣服。” 薛霁：“？？？” 无缘无故的，怎么突然想起来买衣服了？ 秦亦沉没多解释，迈开腿，朝不远处的商场走去，薛霁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跟在了他身后。 她原以为他是要给自己买衣服，谁知他却领着她进了女装店。 笑容甜美的导购小姐热情地迎上来，秦亦沉依旧维持着惯常的冷淡，没怎么搭理导购的介绍，直接挑了一套衣服，让她包起来。 在一旁看着他利落刷卡的薛霁表情呆愣：怎么有种被包养的感觉？ 随后，秦亦沉又领着薛霁进了另一家内衣店，对着满目琳琅的女人内衣，他竟然也能维持自己的高冷形象，面不改色。 这一回，他倒是没有直接挑，而是扫了一眼薛霁，说：“你自己挑吧。” 薛霁终于意识到不对，拽了拽他的衣袖，小声说：“你干什么？” 秦亦沉偏头看她，十分淡然且自然地回答：“我那里没有女人的衣服。” 薛霁：“……” 这是个什么发展状况？ 好半天，薛霁才消化了他话里的意思，莫名有点紧张：“我……我没说要去你家……” 她让他来接她，是想回自己住的地方。 秦亦沉道：“碰上这种事，你一个人回去还睡得着？” 正说着，导购已微笑着上前来：“先生，小姐，欢迎光临……” 秦亦沉没等薛霁反应，径直冲导购道：“给她挑一套内衣，再拿一套睡衣。” “好的。”导购急忙指引薛霁往里，“小姐，这边请……您看看，喜欢什么样的款式？” 薛霁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就这样稀里糊涂地顺从了他的安排。 等到买完衣服从商场出来，被风一吹，薛霁终于清醒了些，突然顿下步子，唤道：“秦亦沉。” 秦亦沉闻声回头。 薛霁纠结了一下，说：“我……还是自己回去吧……” 秦亦沉看着她，眸色深深。 薛霁道：“反正也没出什么事，我自己可以的……” “怕我对你做什么？”秦亦沉打断她，直截了当地抛出一句。 薛霁猝不及防，噎住了。 秦亦沉勾了下唇，意味深长道：“要真想对你做什么，你喝醉的那天晚上就做了。” 薛霁知道他说的是陪他演戏的那天晚上，不由有些尴尬：“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亦沉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说：“今天先去我那里住一晚，过几天另外找套房子，把家搬了。” 薛霁一愣：“……搬家？” 秦亦沉瞥她一眼，道：“赵凯这个人，睚眦必报，手段阴狠，他知道你现在的住处，难保不会对你做出比今晚更不入流的事，为了安全起见，你最好还是换个地方。” 薛霁听见这话，再联想到先前赵凯变.态的行为，心里一阵发怵：果然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倘若是以前，她可能还会觉得秦亦沉是在危言耸听，可经历过刚刚那一场，她不得不承认，秦亦沉的担心并非多余，自己以前实在是太天真了。 秦亦沉解释完，继续往停车的地方走，走出两步，发现薛霁还杵在原地，不由皱眉：“还不走？” 薛霁回过神，忙跟了上去。 深秋夜寒，风裹挟着萧瑟之意拂过，远处的路灯下，一对年轻情侣正在等车，男生似乎怕女生冷，将女生揽到怀里，摸了摸头。 薛霁心有所动，看向面前拎着购物袋的颀长身影，胸口突然一暖。 她不动声色地上前半步，偷偷瞄他一眼，蓦地想起一句经常被大众恶搞的歌词：如果这都不算爱…… 她憋不住，笑了。 秦亦沉将买的衣服放好，抬眼，恰好看见她脸上的灿烂：“笑什么？” 薛霁摇摇头：“没什么。” 秦亦沉：“……” 女人的情绪，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 --------------------- 最终，薛霁还是跟着秦亦沉回了家。 偌大的别墅里空无一人，显得有些冷清，薛霁不由奇怪：“上回不是见你这里有位阿姨？” 秦亦沉道：“秋姨住在自己家里，早上过来上班。” “哦。” 薛霁换上拖鞋，跟着他往里走。 孤男寡女，又是大晚上，虽然早做了心理准备，薛霁仍旧有些不自在。 秦亦沉打开一间次卧的门，冲她道：“你今晚睡这间房，浴室就在旁边。” 薛霁点点头。 许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秦亦沉难得开起了玩笑：“又不是第一次在这里过夜，应该已经习惯了吧？” “……”想起两人初遇那晚，自己在客厅沙发上窝了一宿的事，薛霁也忍不住笑了。 “我回房去洗澡，有事的话，过来叫我。”秦亦沉没同她多呆，转身去了主卧。 你洗澡……我叫你…… 薛霁脑子里下意识飘过某些脸红心跳的画面—— 想什么呢！薛霁定了定神，赶忙把自己脑子里乌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 周遭安静下来，她站立片刻，收拾东西，进了浴室。 热气蒸腾，模糊了花洒下的身影，水流从头顶慢慢往下淌…… 薛霁掬了一捧水，浇在脸上，总觉得神思恍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竟然就这样跟着秦亦沉回家了？ 盛妍如果知道，肯定会敬她是条汉子。 …… 21.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 由于心绪凌乱，薛霁这个澡洗了很久。 等她关掉花洒, 擦干身上的水珠, 想拿干净衣服换上时, 却摸了个空—— 她刚刚太紧张, 忘了拿睡衣进来。 “……” 薛霁傻眼了。 这是什么狗血恶俗的发展？ 换下的衣服已经被水打湿，也不能将就用，薛霁呆滞半晌, 想不到其他办法，只能撑开浴巾裹住自己, 出浴室去拿。 她边蹑手蹑脚往外走，边在心里碎碎念：希望秦亦沉没有在外面, 希望秦亦沉没有外面…… 走到门口, 她停下步子，小心翼翼将门打开一线，观察着情况。 外面静悄悄的, 也没有人影晃动, 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开门出去。 秦亦沉果然不在，薛霁赤着脚走到客厅沙发边，一手捏住胸口处的浴巾边缘, 一手去拿睡衣。 就在这时, 身后传来响动, 她拿着睡衣转身, 险些撞入一个怀抱—— 秦亦沉不知何时出来了, 就站在她面前，探究地看着她。 他穿着宽大的睡袍，领口处隐约露出强健的肌骨。 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迫人气息，薛霁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双手也紧紧护在胸前。 秦亦沉静静打量着她，此时的薛霁只裹了一条浴巾，上至胸口，下至大腿，堪堪掩住重要部位，漂亮的双肩和锁骨裸.露在外，大抵是刚刚被热气蒸腾过的缘故，肌肤泛着淡淡的嫩粉色。 顺着曲线往下，是两条修长白皙的细腿，双足因紧张而紧绷着，脚指头微微拱起。 秦亦沉转回视线，最后落在她手指紧按住的地方，眸色骤然一深。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也不说话，薛霁越发紧张了，磕磕巴巴解释道：“我……忘了拿衣服……出来拿一下……” “嗯。”秦亦沉低低应了一声，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没有移开半分，仿佛已然忘记，这种情况下应当礼貌地回避。 薛霁抬眼，恰好与他沉沉的目光对上，心头不由得一颤，脸也有些发烫。 空气窒闷得厉害，她不敢再呆下去，揪紧手里的布料，越过他，逃一般跑回了浴室。 秦亦沉回过头，看着她跑开的身影，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唇。 …… 薛霁跑进浴室，关上门，又不放心地反锁了，才敢解开浴巾换衣服。 换好衣服，她仍旧有些心慌，磨磨蹭蹭不敢再出去。 浴室里有吹风机，她想了想，干脆将头发散下，慢慢吹起头发来。 过了许久，头发也吹干了，实在没理由继续磨蹭，她对着镜子深吸一口气，确定没什么不妥，终于鼓起勇气走了出去。 外面恢复了安静，灯未关，明晃晃地照着，却不见秦亦沉的人影。 薛霁有些疑惑，以为他已经回房睡了，谁知走到客厅里，却发现他坐在沙发上，头往一旁歪着，双眼合起，似乎睡着了。 这情形，跟上次在她那里的时候倒是有些像。 薛霁驻足看了片刻，在他旁边坐下，沙发微微一陷，没能惊醒他。 他睡得安稳，薛霁也不好叫他，转过头，看见了自己搁在沙发一角的包。 包里的手机闪了闪，薛霁拿出手机一看，是盛妍回了消息过来。 盛妍：【最近忙成狗，拒绝闲聊。】 薛霁瞄了一眼身侧的秦亦沉，打出一串字发过去。 【我现在在秦亦沉家。】 一长串【……………】立马跳出来。 盛妍那边顿了片刻，说：【真的假的？】 薛霁：【要不要拍张照给你看看？】 盛妍：【……你这发展速度也太快了吧？别过两天又告诉我，你怀孕了！！！】 薛霁：【[白眼]美人，你的思想就不能纯洁一点？我只是过来借宿一晚而已，我们俩清白得很。】 盛妍：【呵呵，你的脸呢？】 薛霁：【[害羞]美着呢~】 盛妍：【不跟你胡扯了……到底什么情况，你怎么跑到他家去过夜了？】 薛霁：【这个事情有点复杂，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 盛妍：【那是哪样？薛小霁，你跟我说实话，你们俩现在究竟到哪一步了？】 提到这个，薛霁不禁有点惆怅：【如果我说，还在暧昧阶段，你信吗？】 盛妍：【……】 薛霁：【我是说真的，到目前为止，我们俩谁都还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他也没明确表示过对我是什么意思。】 盛妍：【那你就跟他回家过夜？！你是疯了还是脑子进水了？】 薛霁：【这真的是个意外，意外！回头我再跟你解释……】 盛妍：【你可别被人给骗了，男人这种生物，基本都是靠下半身思考。】 薛霁：【放心吧，我和他连“拉拉小手亲亲小嘴”都没有过，清白得不能再清白了。】 盛妍：【……你居然能忍住？】 薛霁：【[愤怒]！你不要老把我想得那么色好不好？我还只是个纯情美少女！】 【好的，美少女。】确认她没啥事之后，困得直打哈欠的盛妍果断结束了闲聊，【你继续少女吧，我先去睡了。】 薛霁:【哼~】 和盛妍聊完，薛霁放下手机，重新看向身旁的人。 秦亦沉仍旧闭着眼，睫毛贴着下眼睑，柔和的灯光落在冷峻的面容上，让他添了几分温和。 薛霁莫名有点开心。 眼前人，心上人，瞧着便是欢喜。 她撑起身子，细细打量着他，目光描摹过他英俊的眉、垂下的睫毛、高挺的鼻子……最后停顿在两瓣薄唇上。 色泽浅淡，未笑时透着淡漠无情。 薛霁凑近了些，突然有种碰一碰那里的冲动。 她伸出一根纤长白皙的手指，指尖在他双唇上方虚虚点了一下，又迅速缩回。 还没醒？ 薛霁歪了歪脑袋，撑着沙发靠背，往他那边凑去。 夜静无声，呼吸交融，阴影游移过面颊，她无法自控般一点一点低头，眼看就要触及—— 秦亦沉忽然睁开了眼，眸子深深，黑得发亮，映出近在咫尺的她。 薛霁脑袋一嗡，瞬间血气上涌，脸涨得通红。 “……” 偷亲被发现，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了。 以往精湛的演技在此刻发挥不出半分，她呆愣片刻，手忙脚乱地跳下地，紧张道：“你、你醒了？那我……我先去睡了……” 说完，转身就想逃开。 手腕却突然被拽住。 强有力的手握着纤细的腕骨，像是一把拽在了心上。 薛霁回头，下一刻跌入了一个温厚的怀抱。 光影转换，秦亦沉将她搂在怀中，不由分说堵上了她的唇。 大掌在腰间强势地紧扣着，完全不容她反抗。 唇齿间气息浓烈，仿佛狂风暴雨肆虐，薛霁脑中一片空白，手指紧紧揪着他的睡袍，人如置身波涛汹涌的海上，起伏不定。 …… 不知过了多久，秦亦沉终于松开她。 薛霁被他吻得七荤八素晕头转向，剧烈喘息着，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你……” 她想说什么，又说不出。 秦亦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唇角微翘，眼底笑意沉沉。 薛霁对上他含笑的眸子，心口一阵狂跳，呼吸又乱了。 秦亦沉低头，手指暧昧地摩挲过她嫣红唇畔：“我什么？” 薛霁勉强定下心神，抬手抵住他，阻止他再凑近，问道：“你到底……对我是什么意思？” 灯光下，眼眸潋滟，秦亦沉噙笑不语。 适才一番拉扯，他睡袍的领口已被拽开，露出大片肌骨，薛霁的手恰好就抵在他光.裸的胸膛上。 薛霁反应过来，手仿佛被烫了一下，急忙缩回。 她有些紧张道：“先声明，我可不当你包养的小明星。” 虽然外面都是这么传的。 薛霁说完，直视他深邃的双目，等着他的回答。 秦亦沉仍旧不语，看她片刻，忽地放开她，改为握住她双肩，带着她从沙发上起身。 薛霁没等到答案，心下一阵发凉，正惶然时，低沉的嗓音突然传入耳中—— “你之前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说没有，但现在……”秦亦沉故意顿了一下，唇边泛开轻浅笑意，“有了。” 薛霁抬眸，微微一怔，心尖愀然开出一朵花来。 秦亦沉握着她的肩，将她推至次卧门口，低下头，在她耳畔吻了吻，轻声说：“晚安，我的女朋友。” 温热的气息浅浅撩过，春夜暖风般让人沉醉，薛霁被推进屋，身后门轻轻合上。 半晌，薛霁仍处在恍惚中，神思一片混沌，仿佛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方。 秦亦沉的嗓音不断在耳边回响—— “晚安，我的女朋友。” 过了许久，薛霁终于回神，兴奋地扑到了柔软的大床上。 啊啊啊！他跟我表白了！ 薛霁在床上激动地翻滚了半天，打算找盛妍分享一下这个好消息，结果发现，手机落在客厅沙发上了，根本没拿进来。 “……” 她跳下床，准备出屋去拿，走到门口忽然又顿住——万一出去刚好撞见秦亦沉怎么办？ 这种时候再见面，似乎有那么点难为情。 而且，盛妍估计也已经睡了。 薛霁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去拿手机，转身折返回床上。 找不到人聊天，她只好选择睡觉，奈何神经系统太过兴奋，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抱着被子，一会儿睁眼，一会儿闭眼，折腾到后半夜，总算折腾累了，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22.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天，薛霁很早就醒了, 睁眼躺在床上, 回想着前一晚的情形, 忽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她勾起身子, 看了看四周，陌生的衣柜窗帘，确实是在秦亦沉的别墅里。 悬起的心落了下来, 她起床洗漱完，秦亦沉似乎还在睡, 主卧的门紧闭着。 楼下厨房传来动静，薛霁缓缓下了楼。 秋姨端着热牛奶从厨房出来, 看见她, 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堆上和善的笑：“薛小姐, 早。” 薛霁也微微一笑：“早。” 不一会儿, 秦亦沉也下来了，穿得十分正式，西装革履，气质冷冽, 仿佛昨晚在她耳边温言浅笑的是另一个人。 “早。”薛霁笑着打了声招呼, 莫名有点担心, 他会不会一觉醒来忘了已经和她确定关系这件事。 “早。”秦亦沉露出一丝笑意, 面色温和许多, “你今天还去剧组吗？” 薛霁皱了皱眉：“去，我得找王濛问问清楚，昨天晚上赵凯那事跟她有没有关系。” “王濛是谁？” “我上部戏的制片人，就是她牵线搭桥，给我介绍的新戏，我才会去跟那个所谓的投资方见面。” 秋姨将早点准备好，两人在餐桌前坐下。 秦亦沉说：“实在问不出来就算了，别和她正面冲突，这件事她未必知情，说不定也是被算计了。赵凯既然敢这么做，就说明他早已经设好了套，你再怎么追究也于事无补，弄不好还会给他留下把柄。你以后毕竟还要拍戏，犯不着为了一条疯狗毁了前途。” 听到“疯狗”二字，薛霁忍俊不禁。 许是怕她觉得委屈，秦亦沉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赵凯那边，你也别太着急，我会想办法处理。” 薛霁抬眼，笑盈盈看着他，“嗯”了一声。 吃完早饭，秦亦沉先让司机开车把薛霁送到剧组，然后再转道去公司。 下车时，薛霁突然凑到秦亦沉那边，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轻若浮羽的碰触，转瞬即逝，秦亦沉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勾唇笑了。 薛霁走出一段距离，又回头看了看，见秦亦沉的车子汇入车流中，方才转身继续往前，眼角眉梢笑意满满。 这笑意，在看见王濛后淡了淡。 王濛似乎并不知晓昨夜后来发生的事，十分热情地问她谈得如何了，薛霁不想闹得人尽皆知，于是约她去了旁边的一家咖啡店里。 “昨天王姐走得那么着急，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薛霁状似不经意地关心道。 王濛一脸头疼的表情：“我爸喝多了，闹出点事情。” “要紧吗？” “还好，折腾了一宿，差不多处理好了——”王濛显然不愿意多聊私事，搅了搅杯子里的咖啡，话锋一转，“看你脸色有点差，怎么，昨晚没谈妥吗？” 薛霁观察着她的神情，感觉不像是装的，尽量语气平和地说道：“我记得之前说的投资方，是游戏公司的张总，可为什么昨晚跟我见面的，却是凯星的赵凯？” 王濛闻言一惊，薛霁跟前东家的恩怨她也有所耳闻，自然明白这话意味着什么，忙说：“怎么可能？这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别人给牵的线，对方说看了你之前演的剧，觉得你很有潜力，所以才让我介绍你过去……” 薛霁听着她的解释，没说话。 “那你昨晚……没出什么事吧？”王濛有点心虚。 薛霁淡淡回道：“没有，不过就是谈崩了。” “那就好……没出事就好……”王濛赔笑道，“我真的是好意，没想过要坑你……” 薛霁想起秦亦沉的叮嘱，自知问不出更多，遂笑了笑：“我知道，我就是随便问问，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闹出这么一场，要想再心无芥蒂地合作，已经不大可能，两人各自都明白，尴尬地坐了一会儿，便礼貌而疏离地散了。 从咖啡店出来，薛霁一时无事，漫无目的地随处逛了逛，拿起手机，给秦亦沉发了个消息。 【我跟王濛谈完了。】 本以为秦亦沉在工作，不会回复，谁知没过片刻，他就回了电话过来。 “我还有个会，要晚点才能回，你自己先回家？”秦亦沉顿了一下，“要不，来公司也行。” 薛霁忙道：“我还是回家吧。” 突然跑去他公司，万一让人撞见，估计又是一桩新闻。 秦亦沉也未勉强：“好，肚子饿的话，让秋姨先给你做饭，不用等我。” 薛霁迟疑道：“我回我自己住的地方，就不去你那里了……”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过了片刻，秦亦沉终于出声：“我忙完过去找你。” 薛霁笑应道：“好。” 挂断电话，薛霁瞅着手机屏幕，心口泛开一丝甜意。 确定恋爱关系之后，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了。 …… -------------- 由于前一晚兴奋过头，睡眠严重不足，午饭过后，薛霁便抱着枕头窝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不知过去多久，迷迷糊糊中，有门铃声响起，她翻了下身，却并未醒过来。 随后，搁在案几上的手机也响了，她伸长胳膊，眯着眼摸索半天，终于成功摸起手机放到耳边。 “喂……” 嗓音软糯沙哑，带着浓浓的困意。 “在睡觉？” “嗯……”听见秦亦沉的声音，薛霁清醒了些，“你忙完了？” “过来开门。” 薛霁猛然反应过来，忙趿拉着拖鞋过去开门。 秦亦沉果然在门外站着，刚刚挂断电话。 “你来了……”薛霁冲他欢喜一笑。 秦亦沉进屋，看见她睡眼惺忪的模样，不由问：“昨晚没睡好？” 薛霁自然不能承认因为他一句话而兴奋得睡不着这种没出息的事，摇了摇头，否认说：“不是，闲着无聊，睡个美容觉。” 她说着，抬起下巴，仰了仰脸：“你看看，是不是变美了？” “变美倒是没发现，不过……” 秦亦沉看着她，微微勾唇，意有所指道，“你该去洗个脸。” 笑容瞬间石化，薛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卫生间，对着镜子一照，果然……眼角明晃晃黏着眼屎。 薛霁：“……” 太尴尬了！ 他居然还指出来，说好的浪漫呢？ 薛霁恼羞成怒，愤愤洗着脸，腹谤个不停。 片刻后，薛霁洗干净脸出来，幽怨地看着秦亦沉：“你以前肯定没女孩子追。” 秦亦沉抬眉。 薛霁：“这么煞风景，一看就注孤生。” 秦亦沉忍俊不禁，拉住她的手，将她拽过身旁坐下，噙笑道：“那你呢？” 薛霁抬眼瞪他：“我是眼瞎。” 秦亦沉笑意愈深，搂着她的肩，揽她入怀。 薛霁靠在他胸前，享受了一会儿安静温馨的时光，仰起脸问：“你今天没其他事了吗？” 现在才下午三点多，之前看他好像经常应酬到很晚。 “嗯。”秦亦沉应了一声，忽然低头道，“你收拾一下，暂时搬到我那里住吧。” 薛霁闻言心一颤，急忙推开他：“我们昨天才确定关系，没必要这么进展这么快……” 秦亦沉被她推开，索性往后仰了仰，一副从容悠闲的模样：“我的意思是，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安全，现在又没找到合适的新房子，不如先去我那里住着……”他觑着她，似笑非笑，“你想到哪儿去了？” “……” “那也不行，万一你……”薛霁脸微微发烫，没说下去。 “万一什么？”秦亦沉瞥见她脸上泛开的薄红，说，“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薛霁噎了噎，一时有点语塞，两个人在一起需要相互信任和包容，她和秦亦沉才刚刚开始恋爱，总不能因为这点事就闹得不愉快。 可是……就这么住到他家里，又感觉太过突兀。 说到底，她其实对这段感情心存忐忑，没表面上那么自信，她甚至不确定，他对她是不是一时兴起，只想跟她玩一玩。 大概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秦亦沉敛去似笑非笑的神情，忽然唤道：“薛霁。” 薛霁一愣，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认真地叫她的名字。 秦亦沉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对上她愣怔的双眼，缓缓道：“我交的是女朋友，不是其他随便的女人，所以我会把你放在平等的地位，给你应有的尊重和自由。你不愿意的事，我不会勉强，让你搬过去，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薛霁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不由怔了怔。仔细想想，认识以来，他确实没有干涉过她的选择，包括她拒绝他伸过来的金大腿，执意要去演配角跑龙套。 心里的那点忐忑不安仿佛瞬间消散无踪，薛霁笑了笑：“好吧，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地邀请，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了。不过——”她挑挑眉，作死抛了个媚眼，“美色当前，你确定……你能把持得住？” 秦亦沉捏住她的下巴，凑近道：“你要是再这么不知死活，故意招我，我就真让你看看什么叫把持不住。” 薛霁推开他的手，躲到一旁，拿起抱枕挡在身前，一脸不可冒犯的凛然模样：“我什么时候故意招你了？你可不要污蔑好人。” 秦亦沉倾身过去，压在她上头，勾了勾唇：“昨天晚上，是谁趁我睡着，想偷亲我？嗯？” 薛霁：“……” “是谁假借对戏的名义，对我动手动脚？嗯？” 薛霁：“……” 故意拖长的语调仿佛羽毛撩拨过心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咫尺处目光沉沉，薛霁撞入他深邃的眸子里，霎时间心如擂鼓手足无措。 她蓦地将抱枕往他怀里一推，红着脸跳下沙发：“我去收拾东西！” 秦亦沉也未拦她，顺势靠在沙发上，看着她逃开，脸上的笑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薛霁慌乱间回头，看见他含笑望着自己的模样，心头一跳，双颊越发烫了。 这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喜欢笑？以前的高冷人设呢？ 过了一会儿，秦亦沉看了看时间，见薛霁还未收拾好，起身道：“先收拾一些急用的，其他的明天找搬家公司过来搬。” 薛霁将一条裙子叠好放入行李箱，随口问：“明天你陪我来吗？” 秦亦沉应道：“嗯。” “明天才周四，你不用去公司？” “没什么重要的事，不用过去。” 薛霁抬头一笑，锁好了行李箱，秦亦沉伸手接过，两人前后出屋。 23.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 回到秦亦沉的别墅时，秋姨已经在准备晚饭。 薛霁进了昨晚住的次卧, 把东西一一放置好, 出来时, 秦亦沉递给她一串别墅的钥匙。 薛霁接过钥匙, 在眼前晃了晃，笑道：“突然有种喜提新房的感觉。” 秦亦沉往前半步，将她禁锢在墙边, 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你这是……在暗示我什么？” 薛霁背靠着墙, 微微仰脸看着他，无辜地眨了眨眼：“什么暗示？我不懂。” 秦亦沉勾起她的下巴, 在她唇上亲了亲, 随后松开她，往楼下走。 “司机和助理的联系方式回头你记一下，有急事的话你也可以找他们。” 薛霁勾着他的手指, 跟在他后头, 连步子都带着小女儿情态。 “好。” 以往如果在家吃饭，通常只有秦亦沉一个人，未免有些冷清。如今多出一个薛霁，感觉整个屋子都热闹了许多, 虽然吃饭过程中, 两人也没怎么开口说话。 晚饭过后, 薛霁拉着秦亦沉到院子里散了会儿步, 回来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秦亦沉按着遥控器, 无意中切到了一部两三年前的剧，正是薛霁的处女作。 那时的薛霁还在上大学，第一次正式拍戏，演技有些青涩，演的又是一个没什么脑子的疯癫角色，以至于整体看起来比较浮夸。 秦亦沉切到这部剧时，剧中的薛霁正披头散发，抱着一根柱子在哭诉自己对剧中某人的爱慕之情。 薛霁原本悠闲地倚在秦亦沉身上，冷不防看到屏幕上自己犯蠢的画面，登时变了脸色，激动地去抢秦亦沉手中的遥控器：“你怎么看这个？换台！不许看！” 秦亦沉也没躲，任由她抢过去，似笑非笑地觑着她：“新生代实力派演员？” 薛霁：“……” 薛霁换了其他台，怒道：“人都是会进步的！你不能只看到我以前的黑历史。” 看见她炸毛的样子，秦亦沉不由莞尔，说：“其实还可以。” 薛霁傲娇地扭过脸，表示不接受他的安慰。 秦亦沉搂了搂她的肩，关掉电视机，笑道：“好了，明天要搬家，早点去睡吧。” 薛霁起身，走到卧室门口时，说了声“晚安”。 秦亦沉在她额角吻了吻：“晚安。” 他往自己卧室走去，薛霁回过头看他，灯光下身影颀长，晕开淡淡辉泽。 心底柔软一片。 不知道每一对初初陷入爱河的恋人是否都是这样，寻常时光也觉欢喜珍贵，随便一个眼神也能触动心旌，点滴微末，悠悠开出花来。 这一刻，薛霁突然想到了余生岁月。 …… 翌日，薛霁一早就拖着秦亦沉去处理搬家的事情，一直忙到下午五点多，才彻底搞定。 秦亦沉看了看她搬过来的东西，道：“还有什么缺的，跟秋姨说一声，让她去帮你买。” 薛霁点了点头。 奔波一天，两人也没什么精力进行饭后娱乐活动了，吃过饭便在房里窝着。 秦亦沉开了电脑，在书房处理一些公事，薛霁也抱着笔电在一旁搜索最新的影视资讯。 各自忙碌着，气氛融洽。 许久，秦亦沉关上电脑，见薛霁拧着个眉头，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我在看有没有新戏可以接，找了半天也没发现合适的。” “你上部戏才杀青多久，这么着急干什么？多休息一阵子。” 薛霁抬头看他，脸皱成了苦瓜样：“不拍戏，就意味着没有钱，没有钱就意味着我要饿死了。” 秦亦沉从身后揽住她的腰：“那也不用这么着急。” 薛霁偏过头，不满地看着他：“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很霸道地来一句‘我养你’吗？” 秦亦沉悠悠道：“是谁说，自己是个有骨气的人，不受嗟来之食？” 薛霁下意识反驳：“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秦亦沉：“上次喝醉的时候。” 薛霁：“……” 酒后的醉话，怎么能当真？ 薛霁撇了撇嘴：“我觉得你这个霸道总裁像是假的，一点都不符合人设。” 秦亦沉笑了笑，突然拿出一张铮亮的银行卡，递给她。 薛霁：“……” 薛霁险些被那张卡反射出来的光闪瞎了眼，忙道：“我说着玩的，我还有存款……” “先拿着，以防万一。”秦亦沉不容置喙地说，“里面的钱，你想用就用，不想用就放着。” 薛霁看他片刻，终是接了过去。 她举着银行卡仰头瞅了瞅，忽又莞尔一笑，抬手勾住他的脖子：“突然觉得，被人包养的感觉也挺不错的。” 秦亦沉往前凑了凑，目光落在她嫣红如玫瑰的双.唇上：“那你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 薛霁伸出白嫩的手指，缓缓从他喉结处往上爬，随后亲了亲他的下巴：“这样够了吗？” 秦亦沉低眸看她，不说话。 薛霁又在他唇上亲了亲：“这样呢？” 温软的碰触，稍纵即逝。 下一秒，后脑勺就被人牢牢控住，灼热的气息覆下来，带着一股侵略意味，强势地抵开唇舌，攻城略地。 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搁在一旁的笔电被膝盖撞了一下，险些落地。 薛霁听见响动，急忙去推秦亦沉：“唔……我的……电脑……” 好半天，秦亦沉才松开她，薛霁呼吸急促，甫一得自由，就转过身去看自己的宝贝笔电，边看口中边忍不住抱怨：“你怎么每次都跟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秦亦沉勾唇：“你不是说，我这个霸道总裁像假的？我只好表现得霸道一点了。” 薛霁：“……” 霸道是霸道了，可是你的高冷禁欲人设呢？ “明天有点事，可能会晚点回来，你在家好好休息，有事打电话给我。”秦亦沉起身，将书桌上的文件收好。 薛霁对他主动汇报行程的行为十分满意，笑着应了声：“知道了。” --------------- 第二天，秦亦沉果然一整天都没回来。 薛霁毫无压力地睡到了日上三竿。下午，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浏览着各影视公司的招聘，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西斜。 金色的夕阳透过落地窗投进来，薛霁闻到秋姨做饭的香味，拿起手机，刚想问秦亦沉回不回来吃晚饭，突然收到了盛妍的消息。 【小霁，那天晚上没发生什么吧，怎么都不见你哼声了？】 薛霁想起搬家的消息还没告诉她，回道：【我搬家了。】 盛妍：【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搬家了？】 薛霁感觉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楚，干脆拨了个电话过去。 “我搬到了秦亦沉这里。” 盛妍：“………………” “你不是说你们俩连手都没牵过吗？这才三天，就直接跳到同居了？！” 薛霁早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不慌不忙道：“你想多了，我只是单纯地搬过来暂住一阵子，啥事儿也没有。” 盛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当我三岁小孩呢？都住到一起了，还单纯……” “虽然没那么单纯，但也没你想的那么夸张，我搬过来是有正当理由的……”薛霁顿了顿，“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跟你说发生了点意外吗？” 盛妍：“记得。” “我跟你说，我又碰上赵凯那个老色鬼了……” 薛霁将那天被赵凯骗去宾馆差点出事的经过跟她说了一遍。 盛妍听完，简直被刷新了三观：“疯了吧？这种违法犯罪的事，他也敢做？” “我现在觉得，这人就是个变.态，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薛霁心有余悸道，“所以我才听秦亦沉的话，暂时搬到了他这里。” “为了安全起见，你确实应该搬家，不过……”盛妍犹豫道，“你也没必要非搬到他那里啊，毕竟你们之间还没挑明，万一出了什么事，吃亏的可是你……不然，你先过来跟我住？” “不用。”薛霁抱着双膝，脸上不由自主露出笑意，“我忘了告诉你，我和他……已经确定恋爱关系了。” 盛妍：“……” “我听着怎么这么不靠谱呢？”盛妍蹙眉道，“是你先开的口还是他先开的口？你确定没会错意？” 薛霁无语：“……你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谁先开的口不重要，但‘女朋友’三个字是他亲口说的，我听得很清楚，绝——对——没有会错意！” 盛妍忍不住笑了：“那这么说，我要恭喜你成功脱单了？” 薛霁：“放心，我最爱的还是你。” “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我可不指望……” 盛妍同她说笑两句，又认真说道：“小霁，我也不是要在这个时候泼你冷水，只是秦亦沉的身份……说实话，我有点担心，他对你……是认真的吗？” “我明白。”薛霁半点都未生气，笑笑说，“你放心吧，他对我挺好的。至少目前，我没觉得他是在糊弄我。” “感情的事，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盛妍宽了心，转而又揶揄道，“脱单了，是不是该请我吃饭？” “放心吧，少不了你的饭。” “你们俩一起请，正好让我看看，他到底有多真心。” “好啊，等他回来我跟他说。” 刚和盛妍聊完，屋外就传来响动。 仿佛心有灵犀，薛霁满怀欣喜地跑出去，果然看见了秦亦沉。 “你回来啦？”一双眸子光芒璀璨，映出他的模样。 秦亦沉脱下外套，冲她笑了笑，随后进了洗手间。 等他出来，薛霁抱着他的胳膊，仰脸道：“我刚刚把我们的事告诉了盛妍，盛妍说让你请她吃饭。” “好。”秦亦沉想也没想便说，“你让她定个时间和地点。” 顿了一下，又说：“明天不行，明天带你出门散心。” 薛霁好奇：“去哪儿？” 秦亦沉答道：“明海山庄。” 24.第 24 章 第二十四章 晚上，薛霁坐在床边看她白天随手记的几家影视公司的情况, 看得眉头紧锁, 满脸纠结。 秦亦沉过来瞧见, 在她身旁坐下：“还在想接戏的事？” 薛霁顺势便将手中的纸递给他, 同他商量起来：“我仔细想了想，觉得我还是得签个影视公司，最起码也要有个经纪人, 这样以后才好发展。” 秦亦沉掠了纸上的字迹一眼，问：“真这么喜欢拍戏？” 薛霁道：“不喜欢的话当初就不会选这一行了, 为了这事，还跟我爸吵了好多次, 到现在他都想着我回老家安安分分找份稳定的工作呢。” 秦亦沉看着她, 忽然道：“改天我介绍几个导演给你认识？” 询问的语气，似乎担心她会不高兴，薛霁却毫不犹豫地应道：“好啊！” 秦亦沉不由失笑：“我还以为, 你要跟上回一样拒绝。” “以前是以前, 现在是现在。”薛霁理直气壮地偎着他，“以前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当然不能随便接受，现在你是我的男朋友, 大腿伸过来, 不抱白不抱。” 薛霁边说边下意识做了一个摸他大腿的动作。 秦亦沉呼吸一重, 捏住她的手, 嗓音压抑：“你往哪儿摸？” 薛霁对上他眼底腾起的欲.望, 立马怂了，挪开身子，讨好地笑道：“我不是故意的……” 秦亦沉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蓦地将她压倒在床上，低下头，作势要亲下去。 薛霁向来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见他这般阵仗，当即便慌了，急忙别过脸，抵着他的胸膛：“我错了我错了，你冷静一点……” 秦亦沉居高临下地桎梏她半天，最后只在她唇边轻轻吻了吻，就松开了手。 薛霁没想到他真这么容易就放过了自己，愣了一下，从床上坐起，理了理头发和衣服。 秦亦沉噙笑看她一眼，没再逗她，继续道：“至于影视公司和经纪人，回头让我哥帮你看看，他对这些比较熟悉。” 薛霁非常乖顺地点点头：“好。” “别再纠结这些事了，早点休息。”秦亦沉叮嘱完，欲起身出屋。 薛霁突然从背后抱住了他。 “亦沉……” 一声轻唤，响在耳畔，她紧紧贴着他，暖意透过了衣衫。 秦亦沉偏头：“怎么了？” 薛霁抱着他，轻声说：“我那时候……真的很感激你。” 那时她走投无路，如果不是他伸手帮了一把，只怕真的就要落入绝境。 虽然他说是公平交易，但她心里其实清楚，是自己占了便宜。 秦亦沉斜眼觑她，暧昧一笑：“所以，你现在是准备以身相许？” 薛霁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以身相许还太早，先给点奖励。” 随后飞快放开他，缩到床另一边，眨眨眼：“我要睡觉了，麻烦关下灯，谢谢。” 秦亦沉：“……” ------------- 第二天是周六，薛霁习惯性睡得迟了些。 等她换完衣服化好妆，已经到了十点多。 她穿着拖鞋从卧室出来，听见楼下有说话声，以为是秦亦沉在催她，急急忙忙往楼下走，边走边戴耳坠，口中唤道：“亦沉……” 随即，她愣住，呆立在楼梯上。 客厅里，除了秦亦沉，还有好几个人，三男一女，其中包括秦亦景。 看见薛霁，他们也愣了愣。 唯有秦亦沉一脸淡定，朝薛霁走来：“换好衣服了？” 薛霁有点懵。 不是她和秦亦沉约会吗，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人？ 秦亦沉接过她手中剩下的那枚耳坠，十分自然地替她戴好：“走吧。” 薛霁终于回过神，尽量波澜不惊地下楼，冲众人弯出一个得体的微笑。 站在秦亦景身边的男人拍了拍秦亦景的肩，难以置信道：“我没眼花吧，秦二居然也开始金屋藏娇了？” 秦亦景给了他一个“少见多怪”的眼神，笑着同薛霁打招呼：“薛大美人，好久不见。” 薛霁微笑回应：“好久不见。” 秦亦沉向几人介绍：“薛霁，我女朋友。” 薛霁没想到他会这么郑重地介绍，不由看了他一眼。 秦亦沉转而又向她介绍其他人：“孙辰、沈子旻……” 薛霁微笑着一一点头打招呼。 站在秦亦景身边的男人叫孙辰，是秦家两兄弟的发小，同为本市有名的富二代之一，今天要去的明海山庄就是孙辰家的产业。 沈子旻则是秦亦沉在国外认识的同学，沈家的产业不在本地，他这回过来是为了办点事情，顺道同秦亦沉他们聚一聚。 剩下那个打扮得青春朝气的女孩子叫苏筱宁，薛霁本以为是秦亦景的新欢，没想到却不是，而是秦亦沉他妈妈那边一个没啥血缘关系的远亲。 自从薛霁出现，苏筱宁的视线就一直落在她身上没离开过，让看多了狗血言情剧本的薛霁忍不住开始脑补一些类似青梅竹马豪门联姻的桥段。 这才恋爱几天，难道情敌就要上场了？ “秦二哥，你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表姨知道吗？”苏筱宁问道。 薛霁心中警铃大作：要开始了。 秦亦沉没回答她，看向秦亦景，似是在问她怎么会来。 秦亦景无辜地耸了耸肩：“这丫头一个人过来的，妈让我们照顾她几天，原本还说让她住你这里，现在看来——” “哎，你不是那个跟陈元嘉闹绯闻的女明星吗？”秦亦景的话还没说完，苏筱宁突然又冒出惊讶的一句。 薛霁：“……” 上来就抖黑料，果然来者不善。 这句话一出，众人都静默了，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秦亦沉皱了皱眉，脸色冷得厉害。 苏筱宁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闭上嘴，神情讪讪。 薛霁挽上秦亦沉的胳膊，从容笑着，打破了尴尬：“那些都是网上瞎传的，我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这种时候，她越是躲躲闪闪不肯说清楚，只会越让人多想，也会让秦亦沉面上难堪。 倒不如坦坦荡荡面对，反正她问心无愧。 薛霁解释完，等着苏筱宁的下一波攻势。 谁知，苏筱宁却笑道：“我就说嘛，你长得这么漂亮，眼光怎么会那么差，我秦二哥明显比那个陈元嘉帅多了。” 薛霁懵了：“……” 等等，这个剧情发展好像有点不对，难道她判断失误？还是这小姑娘段位太高？ 苏筱宁这一记马屁成功圆回了场面，气氛重新变得轻松起来，秦亦景拍了下她的后脑勺：“行了，你个马屁精，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苏筱宁捂着头，瞪了他一眼，往外走时，又偷偷瞄了瞄秦亦沉和薛霁，似乎对他们俩十分好奇。 薛霁跟着秦亦沉走在后头，上车时，秦亦沉突然拧着眉头同她说了句：“以后有陈元嘉参演的戏，不准接。” 薛霁愣了一下，忙表忠心：“就算你不说，我以后也会自动屏蔽这号人的。” …… 明海山庄是个休闲娱乐场所，主要提供的是温泉服务。 到了明海山庄以后，薛霁才知道，蒋嬿嬿和孙辰的女朋友也都来了，只不过没去秦亦沉那里，而是直接来的这边。 蒋嬿嬿笑着同薛霁打了声招呼，脸色似乎比上回见到时要憔悴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张昌那件事给闹的。 苏筱宁看着面前成双成对的人，郁闷不已：“你们都是两个人，就我一个人，无聊死了！” 秦亦景道：“早让你不要凑热闹，你非得跟着来。” 苏筱宁噘着嘴，满脸的不高兴。 秦亦景被她闹得头疼，瞥了一眼旁边唯一没带女伴的沈子旻，说：“沈子旻也一个人，要不你跟他一块儿？” 苏筱宁还没答话，沈子旻就悠悠然笑了：“你这妹妹谈对象了没有，出了事我可不负责。” 他生了一副好皮相，眉眼风流，笑起来更是惹眼得很，一看平日里就没少招桃花。 秦亦景听他这么说，又犹豫了，倘若是别的活动，把苏筱宁丢给沈子旻暂时照料一下也没什么，可泡温泉这种……小姑娘跟大男人，确实有点不妥。 正犯难时，苏筱宁眼睛滴溜一转，忽然上前几步，抱住了薛霁的手臂：“秦二哥，你把薛霁姐借我一会儿好不好？” 薛霁被她这毫无征兆的自来熟弄得一愣，秦亦沉则冷着脸没说话，周身气压极低。 “就一会儿，我保证！”见秦亦沉不松口，苏筱宁转而朝薛霁撒娇，“薛霁姐，我其实看过你演的电视，可喜欢你了！” 薛霁：“……” 姑娘，你扯谎能走点心不？一见面就抖黑料，还喜欢……你是黑粉吧？ “你下部剧什么时候播啊？能不能给我签个名？”苏筱宁浑然不觉心虚，继续热情洋溢地胡扯着。 薛霁看了看秦亦沉，也不知道该拒绝还是该答应，毕竟是他妈妈那边的亲戚，总不好太冷淡。 薛霁还在犹豫，苏筱宁已经直接拽着她往旁边走：“就一会儿，真的……” 薛霁没办法，只能冲秦亦沉笑笑道：“我晚点去找你。” 秦亦沉虽然面露不悦，但也没说什么，同单身的沈子旻去了另一边。 25.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 温泉池中，热气蒸腾。 薛霁换上泳衣, 走到池边, 苏筱宁已经下了水, 仰头看着她, 毫不掩饰地发出惊叹：“薛霁姐，你的身材真好！” 薛霁嘴角一抽：“……谢谢，你也不差。” 薛霁踏入水中, 瞅着那张天真烂漫朝气蓬勃的脸，默默想：自己先前到底哪根筋搭错了, 居然会把她当成情敌？ “哪里？你看，我肚子上都有赘肉了。”苏筱宁沮丧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 游到薛霁旁边, “你是不是有什么保养的秘诀，教教我呗！” 薛霁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说：“也还好啊, 你可能是最近坐得太多, 可以适当运动一下……” “那你平常都是怎么运动的？跳舞吗？” “……” 女孩子聊到瘦身变美之类的事，总有聊不完的话题，就这样，两人很快熟稔起来。 聊着聊着, 话题不知怎么突然又转到了秦亦沉身上。 “小霁姐, 问你个问题。”苏筱宁趴在水池边, 下巴枕着胳膊, “你跟秦二哥在一起, 不会怕他吗？” 薛霁疑惑：“为什么要怕他？” 苏筱宁一脸夸张地道：“你不觉得，秦二哥板着脸不说话的样子很吓人吗？” 脑中闪过秦亦沉面无表情的脸，薛霁险些噗嗤笑出来。 “我小时候每次见到他，都可怕他了，长大了稍微好一点，不过还是不敢跟他玩闹。” “那你刚刚还敢拉我走？” “我好奇嘛，想看看能拿下秦二哥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薛霁莞尔：“其实亦沉他挺好的，虽然看起来不太好相处，但其实很会照顾人。” 苏筱宁立马切换成冷漠脸模式：“我仿佛尝到了狗粮的味道……” “不过，我也觉得，他应该挺喜欢你。”苏筱宁忽然又道，“先前他帮你戴耳环的动作，还有跟你说话的语气，都特别温柔，我还从来没见他对哪个女孩子这样过。” 薛霁听到这里，忍不住弯起了唇，胸口蔓延开丝丝甜意。 “你和秦二哥是怎么在一起的？” 薛霁想了想，说：“应该算是……我追的他？” “这你都有勇气下手？” 苏筱宁露出了膜拜的眼神，须臾，又道：“薛霁姐，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薛霁：“什么问题？” “如果我问错了，你千万别生气。”苏筱宁小心翼翼道，“你跟那个陈元嘉……真的没关系吗？” “没有，我对他没兴趣。”薛霁毫不犹豫道，“怎么，你是他粉丝？” “哦，不是，我也不喜欢这款的。”苏筱宁摆了摆手，随口道，“我的本命是影帝顾修。” 薛霁：“！！！” 薛霁：“……顾修也是我男神。” 影帝顾修，演艺圈的传奇人物，包揽国内外各种奖项，以精湛的演技、英俊的面孔和优雅的气质倾倒了无数男女老少。 “真的吗？”苏筱宁两眼放光。 薛霁道：“我努力奋斗的目标之一，就是有朝一日能跟顾修合作。” 他乡遇故知，苏筱宁差点没激动得上前跟她握手：“姐姐，要是哪天你跟顾男神合作了，请记得叫我去探班！” 薛霁：“没问题！” “哎，你最喜欢顾男神哪个角色？” “好几个都挺喜欢的，我上大学的时候还专门研究过关于他的课题……” “……” 顾修这个共同男神的存在，让两人彻底打开了话匣子，聊到后来，苏筱宁被温泉水泡得有些困，趴在旁边的躺椅上睡着了。 薛霁也从池中出来，裹上浴袍，看了眼手机，才发现十几分钟前秦亦沉给她发了条消息。 【什么时候过来？】 薛霁转头看了看熟睡的苏筱宁，回道：【她睡着了，我现在过去。】 回完消息，她裹着浴袍，蹑手蹑脚往另一处温泉池去。 廊前花木相映成画，景致幽雅，薛霁赤脚踏在木质地板上，悄无声息地往前走着，冷不防看到了水汽氤氲中纠缠的躯体—— 秦亦景和蒋嬿嬿。 两人正搂成一团，在水池边干着不可描述的事情。 薛霁：“……” 为什么她每次都能撞上他俩在亲热，还一次比一次限制级？ 薛霁呆愣在原地，一时也忘了要避开。 正直愣愣看着，手腕突然被人握住，一股力道将她拽了过去。 薛霁撞上一堵温热的胸膛，下意识抬眼，就对上秦亦沉揶揄的眼神。 “在看什么？” 薛霁“唰”地红了脸：“没什么……” 秦亦沉顺着她刚刚的视线瞥了一眼，薛霁慌忙拽着他往旁边走：“真的没什么，我们走吧。” 秦亦沉低笑一声，声音像是从胸腔里发出的。 他反拽住她：“我的浴池不在那边。” “……”薛霁顿住，越发尴尬了。 秦亦沉没再取笑她，牵着她的手，带她往另一边走。 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走到汤池边，秦亦沉解开浴袍带子。 近乎光.裸的身躯暴露在眼前，宽肩窄腰，肌肉健美，配上轮廓冷硬的侧脸，仿佛一尊刀削斧琢而成的完美雕像。 薛霁的视线乍一触及，像是被烫了一下，瞬间脸红心跳，连呼吸也急促了许多。 秦亦沉跨入水中，见她站着没有动作，不由道：“怎么不下来？” 适才看到的限制级画面毫无征兆地涌入脑中，薛霁莫名紧张起来，拢了拢身上的浴袍，在一旁坐下，满脸不自在。 “我先前在宁宁那里泡了很久，想坐一会儿。” 秦亦沉看着她，目光沉沉，唇边隐约勾出一丝弧度。 薛霁感觉那目光也是烫的，盯得她一阵发热，她假装不经意地避开，侧过身子坐好，若无其事道：“你先泡吧，我待会儿再下来。” 秦亦沉不动声色地看她片刻，也没强求，提醒说：“那边有水果和饮料，你饿的话，自己拿了吃。” 许是为了排解心中的紧张，薛霁当真拿了一杯饮料过来，咬着吸管慢慢吮吸着。 红唇鲜艳，格外的赏心悦目。 “宁宁有没有为难你？”秦亦沉忽然问。 薛霁抬眼，笑了笑：“没有啊，你这个妹妹挺活泼可爱的。” 秦亦沉眼中添了一丝兴味：“她都跟你聊了些什么，你就觉得她可爱？” “没什么，就是一些女孩子间的八卦。”薛霁边说，边将一截小腿伸入水中，悠闲地搅弄着。 “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吓她，我看她好像很怕你的样子。” “无缘无故的，我吓她干什么？” 薛霁端详着他那张脸，想起什么，突然乐了：“她还问我，跟你在一起，怕不怕你。” 莹白如玉的小腿拨开层层涟漪，秦亦沉靠到她小腿边，顺着她的话问：“你怎么说？” 薛霁紧张的情绪此时已经平复下来，对他的靠近也没多大反应，反而俯下.身，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子，笑得一脸狡黠：“我说……我可怕了，你老是凶我，还欺负我……” “欺负你？”秦亦沉不着痕迹地勾了下唇，蓦地伸臂箍住她的腰，差点将她带下水池，“你倒是说说，怎么欺负？” 他贴在她颈边，灼热的气息撩过光.裸的肌肤，激起一阵战栗。 薛霁被他这么一抱，只觉得整个人都落入了强势的桎梏中，立马认怂求饶：“我闹着玩的，你没有欺负我……” 她用力去推他，推了两下没推动，只好使出杀手锏，眨了眨眼，开始扮可怜：“我错了……” 妩媚的眸子里顷刻间沁开点点泪光，一副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模样。 她伸出葱白的手指，在他手臂上戳了戳，嗓音娇软：“亦沉……” 秦亦沉笑睨她片刻，捏了捏她的下巴，终是松开手，放过了她。 薛霁重获自由，忙从旁边端了一碟水果过来，用小叉子叉了一小块，讨好地喂到他嘴边。 “来，吃水果。” 秦亦沉靠着池壁，张嘴含住，接受了她的殷勤服务。 “好不好吃？” 秦亦沉合上眼，懒懒应了声：“嗯。” 薛霁贴心地将碟子里的几种水果都尝了一遍，最后又叉了一块猕猴桃给他：“这个甜，你尝尝这个。” 秦亦沉由着她喂了两块，便不再吃了，薛霁将碟子放到一边，俯身问：“先生，请问您对我刚才的服务满意吗？” 秦亦沉缓缓睁开眼，瞥了她一下：“差强人意。” 他重新闭眼，往后仰着，下颌微抬，立体的五官浸在水色荡漾中，英俊迷人。 薛霁心念一动，撑着汤池边缘，凑到他耳畔，轻声道：“那么请问秦先生，您还需要什么服务吗？” 几乎是刹那间，秦亦沉倏地睁眼，再度起身将她拦腰抱住，语调充满危险的意味：“看来，刚才的教训还不够……” 温热的水从他下巴处滴下，落在她锁骨上，顺着肌肤往领口深处淌去。 薛霁浑身一颤。 这一回，秦亦沉没有给她求饶的机会，直接动手扯下了她身上裹着的浴袍。 薛霁惊呼一声，还未反应过来，人已被抱入池中。 水声哗啦，两人浑身湿透，秦亦沉松开手，薛霁腿一软，险些没站稳，只能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余下不多的布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妙曼的曲线，她颊边垂落一绺微卷的碎发，白皙的肌肤在水汽的蒸腾下泛开淡淡的粉色，衬得红唇潋滟，面若桃花。 秦亦沉眸色微沉，往前一步，将她抵在了汤池边。 薛霁退无可退，索性也不挣扎了，就这么抬眼看着他，一双眸子水意涟涟。 秦亦沉缓缓低头，含住了那两瓣柔软。 薛霁闭上眼，仰脸配合着他，睫羽小扇般微微颤动。 与前两次突如其来充满侵略意味的吻不同，这一次秦亦沉的动作要温柔许多，他细细碾磨着，一点一点深入，唇舌勾绕，仿佛在品尝一盏陈年佳酿。 薛霁双手勾着他的后颈，渐渐地，感觉整个人都变得软绵无力，像是要沉溺在这一池暖水中…… -------------- 时光无声而漫长，轻暖的风拂向渺远天穹，浮云相逢又离散，午后秋阳愀然换成了黄昏柔软的余晖。 薛霁和秦亦沉泡完温泉，四处逛了逛，最后在专供休息的茶室里喝茶。 秦亦景他们找过来时，薛霁正坐在秦亦沉怀里，生气地戳着那张万年冰山般的脸，也不知秦亦沉怎么招惹她了。 几双眼睛同时瞪大。 被戳了脸的秦亦沉却半分愠色都没露，反而含了一丝宠溺笑意。 孙辰冲秦亦景抛去一个震惊的眼神，低声说：“我去，这还是秦二吗？” 秦亦景一脸“别问我我不知道我也很意外”的表情，解释说：“头一次交女朋友，宠着点也是应该的。” 薛霁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偏头看了一眼，撞见几人的神色，不由有些脸热，忙从秦亦沉怀里起来。 秦亦沉却拽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小霁姐！”苏筱宁高兴地上前，看她眼神越发崇拜了。 敢在他秦二哥头上动土，果然是女中豪杰！ 薛霁笑了笑。 随后，几人打道回府。 出山庄的路上，苏筱宁始终黏着薛霁，俨然情同姐妹的模样。秦亦景在一旁看着，十分不解她们怎么会在一个下午之间就发展出了如此深厚的革.命友谊。 “你是准备跟着去老二那里住吗？”秦亦景问。 “好啊！”苏筱宁想也没想，开心应道。 刚应完，就对上秦亦沉冰冷的眼神。 苏筱宁习惯性瑟缩了一下，松开薛霁的胳膊，笑笑说：“还是不了，秦二哥好不容易才交到女朋友，我就不去当电灯泡了。” 秦亦景嗤笑一声，揉了揉她的头：“那你跟我回去吧，别住酒店了，不安全。” 他说着看向蒋嬿嬿，蒋嬿嬿立马十分善解人意地温婉一笑：“我自己回去就行。” 秦亦景也笑了笑：“先送你回去。” 苏筱宁拿出手机，冲薛霁道：“薛霁姐，我下周末才回家，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有空一起出来玩啊。” 薛霁欣然应道：“好啊！” 反正她最近也没新戏拍。 秦亦景忍不住奇怪：“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关系这么好了？” 苏筱宁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我们女孩子之间的小秘密，你一个大男人凑什么热闹？” 秦亦景：“……” 26.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 回到家，薛霁一直捧着手机在发消息, 秦亦沉感觉自己被忽视了, 忍不住探头过去, 发现她还在跟刚加上好友的苏筱宁唠嗑。 “在聊什么？” “宁宁约我周一去逛街。”薛霁头也未抬。 秦亦沉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一会儿, 忽然说：“你要是不想理她，不用勉强，她没胆子跟我妈告状。” 薛霁愣了愣, 意会过来他话中的意思，笑道：“没有, 我是真的还挺喜欢你这个妹妹的。” 毕竟拥有共同的男神。 “反正你周一也要去公司，我正愁没人陪呢。”薛霁偎在他肩头, 伸手去握他骨节分明的手, 十指缓缓相扣，“对了，你明天有安排没？盛妍定好吃饭的时间了, 说是明天晚上, 就在‘春日宴’。” 秦亦沉反手握住她：“好。” 第二天晚上，华灯初上，两人就到了春日宴。 这一回，盛妍没再因为加班让人久等, 一早就在预订好的包厢里等着。 薛霁和秦亦沉一同进来, 盛妍的目光从两人交握的手上一扫而过。 见到秦亦沉, 她还是有些拘束, 十分礼貌地打了声招呼：“秦先生。” 薛霁见状, 故意调笑说：“美人，你怎么好像又瘦了？是想我想的吗？” 盛妍顺着她的话接道：“是啊，你准备怎么补偿我这个旧爱？” 薛霁将菜单推到她面前，一脸霸气：“想吃什么，随便点——”用眼神指了指秦亦沉，“他付账。” 盛妍忍俊不禁，看向秦亦沉，见他面有笑意，与之前难以亲近的冰冷模样不同，稍稍放了些心。 看他样子，应该不是在敷衍薛霁。 盛妍也没跟两人客气，翻开菜单飞快点了几个菜，她在这里工作，对菜品熟悉得很，自然知道该点什么。 点完菜，薛霁便像平常一样，同盛妍说笑起来。秦亦沉不是话多的人，就在一旁看着，偶尔话题扯到他身上，才搭上两句。 饭桌上刚好有一道白灼虾，他十分自然地剥好了虾，放入薛霁碗中。 正在说笑的盛妍余光瞥见，不由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薛霁则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假装情侣时的情形，心念一动，下意识便夹了一只剥好的虾到他嘴边：“你也吃。” 秦亦沉非常有默契地张嘴接过。 盛妍：“……” 两人旁若无人地秀着恩爱，被塞了一嘴狗粮的盛妍简直没眼看下去了，轻咳一声，说：“我觉得我已经饱了。” 薛霁仿佛这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个人，收回筷子，说：“你这才吃了多少，怎么就饱了？” 盛妍：……看都看饱了，还用吃？ 盛妍故作哀怨地叹了口气：“我后悔了，这哪里是吃饭，分明是找虐。” 薛霁乐得不行，赶忙也夹了一只到她碗中，笑道：“来，别生气，你也有份。” 盛妍也笑了：“可别，你现在名花有主了，我还是另寻真爱吧。” …… 少时，盛妍起身去洗手间，薛霁终于“重友轻色”了一回，陪着她同去，把秦亦沉一个人扔下了。 走出包厢，盛妍往后看了一眼，对薛霁说：“看来，他对你应该是认真的，这下我也放心了。” 薛霁笑了笑，眼角眉梢欢喜满溢。 “你能别笑得这么傻吗？”盛妍有点不习惯她这股子甜腻劲儿，“谈个恋爱，跟变了个人一样。” 薛霁笑嘻嘻反驳：“我这是充满少女心的笑，哪里傻了？” “行！少女心……十八岁的少女心……” “话说，你是怎么搞定秦亦沉的？”盛妍奇怪道，“你上次不是还跟我说，他对你忽冷忽热，态度不明，你打算挥剑斩情丝吗？这才过去几天，就变得这么腻腻歪歪了……” 薛霁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就照之前说的办法，色.诱啊！” 盛妍：“……” 薛霁翘着兰花指，装模作样地捧了捧自己的脸：“唉，人长得美，没办法，一下子就成功了。” 盛妍实在受不了了，伸手去扯她的面皮：“来，让我捏捏你的皮，看看到底有多厚……” 薛霁笑着躲开。 …… -------------- 吃完饭，盛妍以不想再被塞狗粮为由，十分果断地先走一步，将空间留给了薛霁和秦亦沉，让他们自己四处转转。 庭院里桂香幽幽，两人悠闲漫步过回廊，廊下悬挂的灯笼映出幢幢的影。 浮光似水，在肩头轻漾，薛霁牵着秦亦沉的手，侧过头想同他说句什么，冷不防视线被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吸引住—— 那男子身形儒雅，正被人簇拥着，穿过碎石小径往回廊上走，灯光温柔地勾描出他俊朗的侧颜，身后桂花浸染月光，衬出如画风华。 “顾修？！” 薛霁瞪大眼瞅了半天，确定自己没认错，当即松开秦亦沉，不管不顾就想冲过去。 才走了两步，就被秦亦沉拽住。 薛霁被迫回头，一脸激动地对他说：“刚刚走过去的那个，是影帝顾修！你看到没有？” 秦亦沉语气冷淡：“你跟他认识？” “认识——”薛霁卡了一下壳，说，“不认识，但他是我多年男神，我一直很想认识。” “男神？”秦亦沉深深望着她，“你的男神不是我吗？” “……” 薛霁有点傻眼，想起来自己好像确实说过这话，但那时是因为—— “你偷听我讲电话？”她质问道。 秦亦沉没有答话，面上一派清冷，明明白白写着不太高兴。 薛霁见他这副模样，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什么，惊讶道：“你不会连这种醋都吃吧？” 薛霁忍不住笑了：“他是演艺圈的前辈，公认的大众男神，我拿他当学习的偶像，这不是很正常吗？” 瞥见她脸上肆无忌惮的笑，秦亦沉眼一眯，蓦地捏住她的下巴，低下头，欲堵上那张多话的嘴。 薛霁急忙别开脸，抬手抵在他身前：“有人呢，你注意点。” 唇几乎贴着面颊相错而过，呼吸温热，秦亦沉迟迟没有放开她，手指慢慢摩挲着她的肌肤，最后，在她颊边亲了亲。 这番动作由他做来暧昧又撩人，薛霁被他弄得一阵脸红心跳，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小气鬼，醋坛子。” 秦亦沉也不恼，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 薛霁往顾修消失的方向望了望，已然不见人影，不由有点遗憾：“该找他要个签名的……” 这样明天逛街的时候，还能当礼物送给苏筱宁。 刚嘀咕完，手上的力度就一重，秦亦沉高深莫测地觑着她：“你现在追上去，或许还来得及。” 薛霁对上他的眼神，心颤了颤，立马表现出强烈的求生欲，呵呵笑道：“我就随口说说，随口说说……” 秦亦沉这才满意地放过了她。 ----------- 当天晚上，薛霁同盛妍闲聊时，忍不住提了一嘴在“春日宴”跟顾修的这段“偶遇”。 【你知道我先前在你那里看到谁了吗？顾修！影帝顾修啊！】 盛妍那边停顿了片刻，才回复说：【呃……其实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薛霁：【？？？】 盛妍：【顾修是春日宴真正的大老板。】 薛霁：【！！！】 薛霁：【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离我男神这么近，居然瞒着我！】 盛妍：【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而且顾修基本不怎么参与公司的事，也很少露面，连我都只远远见过他一回。】 薛霁心里平衡了些，说：【好吧。】 盛妍：【你家秦二公子不是商业圈的精英吗？他应该很容易接触到这些大佬，你怎么不找他问问？】 薛霁想起先前秦亦沉难看的脸色，无奈道：【我可没那个胆子问他。你是不知道，我先前跟他说顾修是我男神，他那脸黑得，跟要吃了我一样……我现在再去问他，万一把他惹恼了，他以后不准我和顾修一起合作怎么办？这可是我多年以来的事业目标！】 盛妍扶额：【……你也真是够直接的。】 薛霁不以为意：【这有什么？谁年少的时候还没个男神女神？小气！】 盛妍：【那你就不能委婉点？】 薛霁：【我当时正激动，哪想得了这么多？[撇嘴]算了，我还是努力成为国民女神吧，到时候说不定能有机会跟影帝合作。】 盛妍：【祝你好运，成功了记得帮我在大老板面前美言几句。】 薛霁：【没问题！帮你牵线保媒都行。】 盛妍：【……】 周一。 秦亦沉吃过早饭就去公司了，薛霁锻炼完身体，收拾一番，出门去赴苏筱宁的约。 苏筱宁小姑娘对逛街有着极大的热情，逛完衣服逛包包，可能是因为自小家境优渥，买东西基本全凭喜好，不看价钱。 远来是客，何况还是秦母嘱托过的，薛霁自然不能让她付账，于是抢在她之前付了钱。 这个时候，秦亦沉给她的那张卡终于派上了用场。她自己的那点儿积蓄，估计刷完就负债累累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薛霁才知道秦亦沉那张卡上的实际金额。看着那一串数字，她忍不住有点飘，默默收回了之前对他“抠门”的评价—— 嗯，三百块什么的，肯定是一场误会—— 以及，有钱真好！ 苏筱宁见她替自己付账，忙道：“你怎么全付了？我的我自己来就行。” 薛霁笑笑道：“没事，我也买了，正好一起付了。” 苏筱宁心中对她的好感又增了一分，也没跟她多客气，拎过购物袋，说：“那以后有机会，我请你吃饭。” “好啊。” 后来，两人逛累了，便找了一家店喝下午茶。 “对了，我昨天晚上见到顾修了。” 苏筱宁眼一亮：“真的？” “可惜他走得太急，我没来得及跟他要签名。”薛霁没敢把秦亦沉阻拦这个因素告诉她。 苏筱宁小小失望了一下，随即又笑道：“没关系，其实他的签名我早有了，等你以后跟他合作，我再蹭你的光，去见真人。” 两人聊了一会儿八卦，不知怎么，突然扯到了秦亦沉的妈妈身上。苏筱宁看了看薛霁，有些迟疑地说道：“小霁姐，我表姨可能不太喜欢……娱乐圈的女孩子，要是哪天秦二哥带你回老家的话，你最好先做好心理准备……” 薛霁面上的笑意淡了淡，其实不用想她也能猜到，以她现在的身份，家长那一关肯定不好过。 两个人的恋情，一旦涉及到家庭，或多或少总会有那么些磕磕绊绊。 “还没到那一步呢……”薛霁抿嘴笑了笑，“谢谢你。” 晚上，秦亦沉下班回来，薛霁把用他的卡替苏筱宁付账的事告诉了他。 秦亦沉淡淡道：“给了你，就是你的，怎么用都随你。”顿了一下，“给她买了，你自己呢？” 薛霁指了指搁在一旁的两个袋子：“喏。” 秦亦沉：“就这么点儿？” 在他有知的印象里，女人逛街都是大包小包一大摞，苏筱宁就是其中典型代表。 “我的衣服已经很多了，而且今天主要是陪宁宁逛，我没碰上特别喜欢的。”薛霁搂住他的脖子，扬了扬眉，“放心，反正用的是你的钱，我才不会心疼。” 秦亦沉唇角微勾，一手揽在她腰间，一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周四晚上，陪我去参加个晚宴，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 “导演么？” “有导演，也有制片人。” 薛霁喜笑颜开，在他下颌处亲了亲：“谢谢老板，我会努力的。” 秦亦沉挑眉：“老板？” 薛霁眨了眨眼：“不叫老板，那叫大佬？” 秦亦沉：“……” “再叫一声试试？”秦亦沉扣紧她腰肢，抬手想去捏她的下巴。 薛霁别开脸，飞快松手，逃开了他的魔爪，笑得一脸灿烂。 “你让我叫我就叫，那多没面子！” 秦亦沉怀中一空，也没去追，看着她，眼底浮起一丝笑意…… 27.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 很快便到了周四晚上，这次晚宴的人不算多, 薛霁跟着秦亦沉寒暄一圈, 差不多混了个脸熟。 入座后, 秦亦沉不动声色地将薛霁面前的酒换成了饮料。 薛霁看得目瞪口呆, 小声说：“这样……不太好吧？” 秦亦沉不冷不热地瞥她一眼：“我让你陪我来参加晚宴，不是让你来陪人喝酒的。” 薛霁：“……哦。” 事实证明，有秦亦沉在, 确实也没人计较她喝的是酒还是饮料，反倒还有人打趣秦亦沉心细体贴, 会宠女朋友。 在众人的取笑声中，薛霁微微红了脸, 偏头看向身侧男人, 他恰好也低眸看过来，唇角噙着淡淡笑意。 桌子底下，她的手轻轻勾住了他的。 …… 晚宴结束后, 各人散场。 薛霁见秦亦沉脸上浮着些许醉意, 伸手去扶他：“你没事吧？” 秦亦沉握了握她的手，目中神色清明：“不要紧。” 一般情况下，他都不至于喝得不省人事，少有的那一次, 刚好就让薛霁撞上了。 走到停车的地方, 薛霁想起他们第一次相遇时的情形, 突然戏精上身, 又演了起来：“这位先生, 请问您需要代驾吗？” 秦亦沉挑眉看着她。 薛霁露出诚挚的眼神，如同他们初遇那晚：“我技术很好的，不瞒你说，我连挖掘机都开过。” 秦亦沉勾了勾唇，凑到她耳畔，语调暧昧而戏谑：“技术很好？” 薛霁：“……” 薛霁几乎瞬间意会过来，血气上涌，忍不住拽了一下他的领带，仰脸低声道：“秦先生，听说你一向不近女色，没想到懂的也不少嘛！”说起荤话来，面不改色的。 秦亦沉但笑不语，搂着她，一脸的高深莫测。 车里有司机候着，自然不会真让薛霁开车，两人上了车，外间夜景繁华，薛霁靠在秦亦沉肩头，同他说着悄悄话。 “今天晚上的情形，像不像我们配合演戏的那晚？” 秦亦沉在她耳边轻笑一声，别有深意道：“那晚，你可没现在老实。” 脑中闪过几个破碎画面，薛霁登时有点心虚，硬着头皮反驳：“怎么可能？我一向很矜持的，你不能仗着我喝醉酒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胡乱诬陷。” “哦？”秦亦沉上扬了一下调子，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他的手还搂在她腰间，指腹隔着衣衫暧昧地碾磨着，带着强烈的暗示意味。 “不、不用……”喝了酒的男人，都比较危险，薛霁立马正襟危坐，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秦亦沉却不肯放开她，俯身靠过来，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间，含了淡淡的酒香。 薛霁紧张地扣住座椅，突然扭头望向车窗外：“你看，今晚夜色真美！” 这番转移话题的方式有些生硬，秦亦沉不由得轻笑了一声，但还是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车窗外，满街灯火繁华。 良辰美景，今宵正好。 ------------ 有了秦亦沉的铺路，薛霁的演艺事业变得顺利许多，很快便拿到了好几个剧本的选择权。 一一看过之后，她选中了一部古装ip剧——《江湖秋水多》，由热门网络小说改编。 剧方的制片人在得到她的答复时愣了一下，委婉地提醒她：“薛小姐，这个剧的女主角之前就已经定好了，只剩下女二号的选角……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薛霁不在意地笑笑：“我知道，我想选的就是女二这个角色。” 她之前的那些黑料还未彻底澄清，现在又是靠秦亦沉拿到的资源，如果一上来就抢主角的位置，肯定会遭人诟病，倒不如选个适合自己的配角，也有发挥的空间。 制片人脸上仍有为难之色，欲言又止了半晌。 薛霁以为制片人是不理解她为什么选了个女配角色，并未多想，也没有多做解释。 谁知，到了正式签合同的时候，制片人忽然又踟蹰着告诉她另一件事情：“薛小姐，其实这部剧的女主角定的是陶思韵。” 薛霁：“……” 她跟陶思韵还有陈元嘉三人的那点狗血八卦，圈内几乎人尽皆知，也难怪制片人会是这种反应。 “实在不好意思，我之前整理剧本的时候有些匆忙，一时也给忘了……” 演员之间的恩怨纠葛可以给剧带来话题和热度，制片人送上这个剧本，还真不一定是无心的。 薛霁心知肚明，但也不好戳穿，只能保持礼貌的微笑。 她突然想起一件十分关键的事，问道：“男主呢？” 不会恰好又是陈元嘉吧？ 制片人说了一位新晋小生的名字，并非陈元嘉。 薛霁松了口气，思忖片刻，说：“那就这部吧，我挺喜欢女二这个角色的。” 娱乐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很多人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老想着避忌这个避忌那个，就别想好好拍戏了。 听见薛霁的最后决定，制片人明显露出了高兴的神色，笑道：“既然这样，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薛霁也笑了笑，心道，但愿她跟陶思韵不会打起来。 知道薛霁挑了个配角之后，秦亦沉并未说什么，不过，在听见主演是陶思韵时，还是皱了皱眉。 薛霁瞅了瞅他的神色，忙补充道：“只有陶思韵，跟陈元嘉没半毛钱关系。” 秦亦沉沉默了一下，没再纠结这个，转而问：“什么时候开机？” “大概两周之后。”薛霁喝了一口水，说，“这次戏份比较重，可能要在外面待三个月。” 秦亦沉闻言，重新蹙起了眉。 薛霁忍不住叹气：“感觉才开始就要异地恋了。”她依偎在他身上，仰起脸，“不过也没关系，我们可以经常视频，你要是没事的话，还可以去看我……” 秦亦沉没言语，垂眸看她，半晌，低头吻了下去。 薛霁抬手搭上他的肩，仰着头加深了这个吻。 风拂动窗帘，桌子上一瓶插花静悄悄散开芬芳，相拥的身影融在恍惚的光晕之中…… 随后，像上回和陈元嘉合作一样，薛霁把自己要和陶思韵合作的事跟盛妍说了一声。盛妍还是秉承一贯的无所谓态度，觉得私人恩怨不必牵扯到工作上，哪怕薛霁在戏里跟陶思韵上演姐妹情深都行，只要别弄成真的。 定好角色，接下来就是签合同和前期筹备事宜。 薛霁几乎忙成了狗，因为时间紧，又没签新的经纪人，她只能在剧组的安排下，临时找了一位助理。 两周后，薛霁正式进入剧组，秦亦沉特地抽空亲自送她过去。 秋去冬来，草木凋零，稀薄的阳光中弥漫着丝丝缕缕的寒意。 薛霁穿一件灰色的大衣，站在阳光下，同秦亦沉话别。 鬓边的发丝被风微微拂动，光影映入眸子里，她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不要太想我。” 秦亦沉抚了抚她的头，温声叮嘱：“注意安全。” 薛霁知道他是在暗指上回落水那件事，心道：那样奇葩的倒霉事，应该不会再遇上第二回了吧？ 她应了声“嗯”。 秦亦沉上车离开。 秦亦沉一走，薛霁就有些不习惯，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确实十分的有道理。 直至拿到剧本开始背台词，她才转移了注意力，渐渐沉浸到剧情中。 陶思韵是在薛霁进组后的第三天来的剧组，薛霁以往见她，多是在荧屏上，这样近距离的面对面，还是头一回。 作为粉丝群庞大的当红小花，陶思韵的颜值自然是不差的，不过她的画风跟薛霁不同，薛霁明艳张扬，而她走的是清雅那一挂，对外立的人设也偏“气质如仙”一类。 陶思韵应该也早知道了薛霁是女二号的消息，见到薛霁，反应很是平淡。 同在一个屋檐下，而且还有对手戏，想视而不见是不大可能的，所以薛霁礼貌地和她打了个招呼，陶思韵也礼貌地回应了。 两人暂时相安无事，比预想中要好许多。 剧组工作人员也松了口气，毕竟都是不能得罪的主儿，炒热度是一回事，要真撕起来，戏就没法拍了。 ---------- 准备工作就绪，剧组上下很快进入到紧张的拍摄中。 《江湖秋水多》这个剧本大致讲的是：陶思韵饰演的女主是江湖名门之后，幼时遭到江湖中势力最大的反派组织灭门，成为孤女，被男主所在的门派收养，长大后和男主相亲相爱顺道联手报仇雪恨的故事。 而薛霁饰演的女二号沈欢则是反派组织头领的妹妹，臭名昭著的妖女。薛霁之所以挑中这个角色，不仅是因为角色外形设定比较贴合她，更重要的是，角色身上体现出来的复杂性，能让她有很大的发挥空间。 女二沈欢虽然明面上是反派头领的妹妹，其实只不过是反派头领为了安慰母亲捡回来的替代品。她原本也出身清白，幼时还和男主有些渊源，然而却阴差阳错被改了身份，误入歧途，背负一身罪恶，最后落得自尽而亡的悲惨下场。 既然是江湖题材，自然少不了打戏，薛霁在这部剧中的打戏依旧占重头，甚至超过了女主。 开始的时候，因为薛霁是靠秦亦沉这个“金主”才拿到的角色，导演和一些知情的工作人员不免对她存有偏见，把她当成花瓶看待，并无多少好感，但随着一天天的拍摄下来，事实却让大家逐渐改了观。 薛霁演戏很刻苦用心，甚至有股拼命的架势，无论是打戏、吊威亚还是其他高难度的戏，几乎都是亲力亲为，一个镜头重拍再多遍，也不见她生气，有时候为了精益求精，甚至还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至于陶思韵，她虽然带点儿骄矜气，但勉强还算得上敬业，除了偶尔言辞上耍耍小脾气，并没有过火的行为。 两人拍第一场对手戏的时候，可能刚好因为剧中角色是对立关系，竟然出奇的顺利。 往镜头前一站，针锋相对的气势就出来了。 每天拍摄结束后，只要有时间，薛霁都会同秦亦沉聊会儿天，电话视频，发发照片什么的，虽然分隔两地，感觉倒也不是太难熬。 由于想赶在过年前杀青，戏拍到中间段时，工作时间开始延长，薛霁经常一天睡眠只有四五个小时，连带和秦亦沉说话的时间也少了许多。 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二月，天气寒冷，拍外景戏变得艰难起来。 这日，天色氤氲，轮到薛霁拍一场打斗戏—— 女配身受重伤且中了毒，被女主拦截，两人在一处山涧边展开殊死搏斗，最后女配不敌，落入水中，借助水流遁走。 这场戏的最后一幕，就是薛霁饰演的女配被陶思韵饰演的女主打入水中。 开拍之前，原本准备用替身的陶思韵突然表示要亲身上阵，刚绑好威压的薛霁闻言，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陶思韵也回看过来，眼中含了一丝傲气和不屑。 她这又是准备闹什么幺蛾子？ 薛霁心底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28.第 28 章 第二十八章 陶思韵绑好威亚，双方准备就绪, 导演一声令下, 开始切入剧本情境中。 落水前的打斗拍了几遍, 终于到了女主逼女配落水的关键场面。 陶思韵举着剑，朝薛霁挥去，薛霁身体后仰，从山石上跌落—— 原本，只需到薛霁落入水中就能结束, 谁知陶思韵一个不小心, 也往下栽去, 混乱中还推了薛霁一把。 工作人员急忙将陶思韵拉回来，薛霁则按照正常发展趋势地跌入水中，只是这最后一幕还是毁了，剪辑也挽回不了, 得重新再拍。 十二月的水冰凉刺骨，薛霁从水中起来，冷得直打哆嗦。 陶思韵下裙被打湿, 淡淡说了句：“不好意思。” 这一句道歉也不知有几分真心实意在里面，薛霁看了她一眼, 没工夫细究, 顶着一身狼狈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去换衣服。 虽然导演表示可以缓一缓再补拍最后一个镜头, 但薛霁还是选择了立刻补拍, 长痛不如短痛, 反正都已经这么狼狈了, 越拖只会越不想拍。 匆匆整理好妆发，薛霁又重新演了一遍跌落水中的镜头。 这回倒是没出什么差错，只不过冬日天寒，连番下水，薛霁差点冻得骨头都脆了。 被寒冷包裹的那一瞬，薛霁突然想起秦亦沉临走时的叮嘱，以及当时自己天真的想法—— 她确实没有遇上像上回那样奇葩的事，可……结果都是一样的。 从水里起来，薛霁整个人都在抖，她一边哆嗦一边干呕，眼泪和水混杂在一起，皮肤泛开青白色，活像被捞起来的水鬼，狼狈至极。 工作人员一阵忙乱，裹衣服的裹衣服，递热水的递热水，可惜却没多大作用。 陶思韵在一旁看着，眼底慢慢浮起一丝复杂情绪。 ------------ 这场戏拍完，薛霁就被送回了酒店休息。 洗完澡，薛霁把自己裹成一个蝉蛹，只露出脑袋，刚闭上眼睛想舒舒服服睡一觉，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她极不情愿地披上衣服，下床去开门。 看到门外站着的人，她愣了一下，有些意外—— 陶思韵。 “我来看看你。”陶思韵脸上没有丝毫探望人的关切神情，仿佛只是来走个过场。 薛霁沉默了一下，也不好将人拒之门外，只能让她进了屋。 房间里安静得有些尴尬，薛霁淡淡说了句“坐吧”，随后便当她不存在一般，重新爬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 陶思韵没坐，只静静看着她。 薛霁受不了这种微妙的尴尬气氛，打破沉默道：“如果你是来看我的，那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如果你有事找我，就请直说。” 不要磨磨唧唧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这里，耽误她睡觉。 陶思韵看她半晌，终于开了口：“先前的那场戏，我确实不是故意的。” 没想到她竟然是来解释这个的，薛霁再次意外了一下。 “信不信由你。”陶思韵微抬下巴，这种情形下仍带着一丝倨傲之气，“我就算想对你怎么样，也不会用这么不入流的手段。” 薛霁心下嗤笑：当年你插足别人感情，发照片示威，手段就很入流吗？ “你放心，我也不会抓着这点出去黑你。”薛霁往上拉了拉被子，淡淡回道。 陶思韵肯纡尊降贵来看她，多半是担心她会借题发挥，出去大肆宣扬，毁了她与世无争的仙女人设。 否则，以她那骄矜惯了的性子，决计不会低这个头。 听见薛霁直白的话，陶思韵的面色难看了几分，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 她静默了一会儿，似乎意识到以她们两人的关系，着实没什么相谈甚欢的可能，也没有深入交流的必要，于是道：“既然你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陶思韵转身离开。 等她离开，薛霁将门反锁上，重重打了两个喷嚏，脚步虚浮地往床边晃去。 本来没什么事，她这么一“探望”，只怕要有事了。 薛霁哆嗦着重新裹上被子，躺下时瞥到了放在桌子上的手机。 今天还没跟秦亦沉通电话……薛霁头疼得厉害，犹疑片刻，最终放弃了去拿手机。 脑袋昏昏沉沉的，呼吸仿佛被什么堵住，她很快模糊了意识，沉沉睡去。 夜深人静，房间里一片黑暗，不知过了多久，桌子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发出来电震动的声响。 手机亮了许久，然而，床上把自己裹成蚕茧的人却始终没有醒来。 --------- 翌日，薛霁毫无意外地起了烧。 她迷迷糊糊躺在床上，浑身无力，口干舌燥得几乎要冒火，幸亏请的临时助理小何及时赶到，给她喂了退烧药。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小何扶着她，征询意见。 薛霁摇摇头：“不用，我再睡一会儿，你帮我去请个假吧。”顿了一下，又补充，“请半天就好。” 小何只得出门，去帮她请假。 薛霁倒回床上，又躺了一个小时，感觉好些了，于是强撑着起床，准备去片场继续工作。 她换好衣服，摸过桌子上的手机，这才看见上面显示的未接来电，是秦亦沉半夜打来的。 她滑动屏幕，回拨了过去。 秦风集团内，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的秦亦沉拿起手机，放在耳边。 “喂，我昨晚睡着了，没听见你的电话。” 薛霁开口，嗓音沙哑。 秦亦沉听出不对劲，蹙了蹙眉：“生病了？” 听到久违的熟悉嗓音，薛霁没来由鼻头一酸，有点想哭。 她说：“我要是病了，你来看我吗？” 眼角微微泛红，毫无征兆地沁出湿意，心底仿佛有千重万重的委屈。 秦亦沉眉头皱得更狠，答非所问：“你助理呢？让她陪你去医院。” 薛霁眨了眨眼，把眼泪憋回去，笑笑说：“跟你开玩笑的，我这是在拍戏呢，演得像不像？” “我先去忙了，等收了工再打给你。“没等秦亦沉再开口，薛霁就挂断了电话。 她将手机放到包里，裹紧外套，咳嗽着出了门。 阴云满天，寒冷的风刀一般刮过面颊。 摄影棚内，正是休息时段，导演看见薛霁，有些意外：“不是生病请假了吗，怎么又过来了？” 薛霁道：“吃过药睡了一觉，感觉好些了，就来了，总不能因为我耽误全组的进度。” 导演观察着她的脸色：“实在难受就别硬撑，耽误一两天也不要紧。” 薛霁笑道：“没事，今天这两场都是伤重卧床的戏，我现在这个状态，正好连化妆都省了。” 原本忧心的众人被她这一句话给逗乐了，纷纷准备开工。 …… 顾虑到薛霁的身体，下午五点，剧组就让她收了工。 薛霁换下戏服，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回酒店，小何突然快步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句：“小霁姐，你男朋友来了。” 薛霁一愣。 扭过头，一个熟悉的颀长身影果然出现在视线中。 心仿佛瞬间被什么胀满，酸涩涌至眼角，薛霁呆愣地看着他向自己走来，百般情绪，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说。 浮光漫漫，落在他肩头，他走到她面前，眉头紧皱，依旧是惯常的冷峻面容。 他伸手探她的额，动作间带了熟悉气息，她微微抬眸，目光落处，是他光洁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 好半天，薛霁才讷讷开口：“你怎么来了？” 秦亦沉收回手，扫她一眼，像是在隐忍怒气。 薛霁被他这一眼看得有点心虚，忙道：“我没事，只是一点小感冒，不要紧的。” 秦亦沉的脸色愈发难看，薛霁看了看化妆间外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生怕闹出什么八卦传到外面，拽了一下他的衣袖，小声道：“我今天提早收工了，我们回酒店再说好不好？” 说完，喉咙发痒，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见她这副模样，秦亦沉只得缓和了脸色，抬手轻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薛霁笑了笑，顺势缩入他怀里，由他揽着往外走。 回到酒店，开了暖空调，秦亦沉放开薛霁，将外套脱下。 外面沾染的冷意被驱散，薛霁看着眼前人，后知后觉地欢喜起来，搂住他的胳膊，偎着他高兴地说：“你真的来看我了。” 秦亦沉却冷着张脸，一丝笑意也无：“发烧了不去医院，也不躺着好好休息，你把自己的身体当什么？戏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 面对他的冷脸，薛霁不但没有半分害怕，反而笑得越开心了，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 秦亦沉本想好好教训她一番，见她这样，也发不出火来，无奈抬手，揉了揉她发顶：“收拾一下，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薛霁牵住他的手，说，“我真的没事，吃过药了，烧也已经退了，不信你试试。” 她说着拉秦亦沉坐下，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近在咫尺，说话时呼吸可闻。 秦亦沉无奈看着她，没再说什么。 薛霁搂着他的腰，靠在他肩头，轻声问他：“你想我没？” 秦亦沉将她的手揣在怀里暖着，“嗯”了一声，刚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 他眉头微蹙，接通电话，起身走到一旁。 “嗯，我知道了，你看着办就行……” “那边的合作案先缓一下，等我回来再说……” “……” 秦亦沉谈了一会儿公事，才挂断电话。 薛霁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 秦亦沉重新挨着她坐下，顺手搂住了她：“知道会耽误我工作，还敢不听话，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我这也是为了工作，又不是故意的。”薛霁听着他的话，忍不住撇了撇嘴，有点小郁闷，“是不是我不生病，你就真不来看我了？” 秦亦沉看着她委屈的眼神，不着痕迹地勾了下唇，温声道：“既然想我过来，怎么不说？” 这些日子，两人几乎天天电话不断，却从未听她提过要他来探班的话。 “我不说，你就不能来了吗？”薛霁瞪他。 秦亦沉笑，正想回答，门突然被敲响，是助理小何送了晚饭过来。 有菜有汤，但却十分清淡。 薛霁随便尝了两下，实在没什么胃口，握着筷子恹恹道：“味道好淡，我想吃火锅……” 秦亦沉皱起眉头：“嗓子都哑了，还想着吃火锅。” 薛霁耷拉着脸，不高兴道：“可是我嘴里好苦，只想吃火锅。” 生病的人，总爱耍些小脾气，秦亦沉把语调放得温和，耐下心哄她：“你先好好吃饭，等你病好了，想吃什么我都依你。” “好吧。” 薛霁撒完娇，不情不愿地继续吃起来。 勉强吃了一些，她又放下筷子，满脸难受：“我真的吃不下了，有点想吐。” 秦亦沉见状，只能倒了杯热水给她，薛霁接过，低头喝了两口，还是不怎么舒服的样子。 秦亦沉站在一旁，蹙眉想了想，说：“我出去看看，买点水果上来。” 薛霁抬头应道：“那你快点回来，买不到就算了。” ---------- 冬天日短，外面天色已暗，灯火闪闪烁烁。 约莫半个小时后，秦亦沉买了一小块蛋糕和一袋橘子回来。 薛霁吃完蛋糕，觉得有些腻，秦亦沉便剥开一个橘子，坐在床边喂她。 天花板上洒落柔软灯光，浮在人身上，使得轮廓也变温和。 薛霁静静看着眼前人，目光从他骨节分明的手挪到沉静的面容上，一时间仿佛置身暖阳中，心彻底安稳下来。 橘子只剩下最后两瓣，秦亦沉再喂到薛霁嘴边时，薛霁摇了摇头：“我不吃了。” 她拿过他手中橘瓣，递到他唇边：“你吃。” 秦亦沉张嘴含过，唇无意中碰到了她的手指。 温热柔软的触感，稍纵即逝，薛霁心一颤，下意识想收回手，却被他顺势握住，放到唇边亲了亲。 分别一个多月，突然这样亲近，薛霁不由有些脸热，心跳也乱了些。 秦亦沉含笑瞥她一眼，松开她，起身将橘子皮扔掉。 薛霁缩回手，摸到旁边的被褥，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今晚住哪儿？” 先前好像没看到他另外开房，而这个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秦亦沉偏头，眼底笑意沉沉，带了一丝戏谑：“你说呢？” 29.第 29 章 第二十九章 “你说呢？” “……”薛霁默了默, 忍不住紧张起来。 秦亦沉一步一步逼近，停在她面前, 俯下身，单手撑在她身侧床上, 轻声道：“我千里迢迢过来看你, 你难道要把我赶出去？” 呼吸间全是他的气息，薛霁被迫往后仰了仰, 紧张道：“我生病了，会把病气过给你……” 病后的脸色在灯光映照下显得尤为苍白, 乌黑的眸子也比平日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韵味, 秦亦沉看得心下一软，没再逗她，摸了摸她的头，直起身道：“好了, 去洗个澡，早点睡吧。” 他转身坐到了一旁。 身前的压迫感消失, 但内心的紧张却久久未平。看来今晚是免不了要同床共枕了，薛霁挣扎一番, 也找不出理由赶他，只得乖乖去洗澡。 凌乱的水声在浴室里回响，薛霁老毛病发作, 边洗边开始胡思乱想, 脑补出了一堆可能发生和不可能发生的事—— 其中就包括, 秦亦沉突然推开浴室门闯进来…… 然而, 直到她洗完，穿好睡衣，脑中的小剧场也没有发生。 她理了理乱七八糟的念头，走出浴室，秦亦沉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悠闲地玩着手机。 见她洗完，秦亦沉起身，目光在触及她领口处露出的雪白锁骨时，沉了沉。 薛霁从他的眼神中没来由感觉到了危险，飞快爬上床，盖好被子，像个未长大的乖宝宝。 秦亦沉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随后也进了浴室。 一门之隔，薛霁听着里头的响动，将被子往上拽了拽，忍不住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等秦亦沉洗完出来，薛霁已经闭着眼睛在床上躺好，被子拉到下巴处，严严实实将她裹住，只露出一个头。 秦亦沉不由失笑，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床微微一陷，薛霁仍旧紧闭着眼，似乎已经熟睡过去，然而翘起的睫毛却颤了颤。 秦亦沉翻了一下身，恰好将手搭在她腰间。 靠过来的怀抱依稀还带着水汽，薛霁终于绷不住，睁开了眼。 她侧过脸，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刹那间，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秦亦沉拨了拨她颊边的头发，微微一笑：“还没睡着？” 薛霁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硬着头皮道：“本来睡着了，又被你吵醒了。” 秦亦沉含笑看着她，也未戳穿她的谎话，修长的手指顺着她温软细腻的脸颊滑至下颌处，慢慢凑唇过去。 薛霁往后一退，抬手抵在他胸口，及时制止：“我感冒了，不能亲，也不给亲。” 秦亦沉笑睨她片刻，最后，吻了吻她的眼睛，轻若风拂。 他伸臂将她拢入怀中：“睡吧。” 薛霁靠在他身前，感受着他的气息和心跳，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没多久便沉入了梦乡。 这一晚，薛霁睡得格外香甜，梦中也是春明景和繁花似锦。 醒来时，熹微的冬阳已经爬上窗台，薛霁睁开眼，看见咫尺处秦亦沉的脸，怔了一下。 秦亦沉比她先醒，正以手枕头，静静看着她。 “早。”晨起的嗓音带了一丝慵懒。 薛霁回过神，也笑着道了声“早”。 秦亦沉摸摸她的额头：“还难受吗？要不要再睡会儿？” 薛霁摇摇头，边勾起身子找手机边随口问：“几点了？” 秦亦沉：“八点四十。” “！！！”薛霁一惊，立马从床上跳起来，“这么晚了！导演一定会杀了我的！” 晨起旖旎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薛霁手忙脚乱下床，从衣柜里翻出衣服，正要直接在房间里换，突然意识到旁边还有人，脱睡衣的动作不由僵了僵。 她瞄了秦亦沉一眼，撞上秦亦沉揶揄的眼神，脸一热，飞快进了卫生间。 一阵乒乓乱响，薛霁火速刷牙洗脸，连基本的底妆都顾不得上，急匆匆就要出门。 在她的催促下，秦亦沉也迅速收拾妥当，将她落在桌上的手机递给她，皱了皱眉：“用得着这么急吗？” 薛霁接过手机放到包里，弯腰换鞋：“今天上午有我的戏，迟到会连累全组人干等，当然要急了……” 秦亦沉觑她：“那你就准备把我扔一边？” 薛霁噎了一下，仿佛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直起腰，心虚地抱了抱他，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秦亦沉没应她，面色不悦。 薛霁心里着急，只能踮脚在他脸上亲了亲：“我爱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秦亦沉这才缓和了脸色，陪着她出门。 助理小何早在外面等着，捧着手机一脸纠结，似乎是想打电话提醒薛霁不要迟到，却又怕打扰他们。 见到两人出来，小何重重松了口气，薛霁有些不好意思，忙向她道歉。 小何哪里敢应，忐忑地看了秦亦沉一眼，笑着将买好的早餐递给两人。 --------------- 一到剧组内，薛霁就彻底抛弃了秦亦沉，开始忙着上妆，复习台本。 秦亦沉站在一旁，本就长得惹眼，再加上他秦家二公子的身份，浑身散发着不容忽视的气场，导致不少人频频侧目，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陶思韵差不多和薛霁同时赶到，见到秦亦沉，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她虽然跟秦亦沉没什么交集，但秦家二公子的名号还是听过的。原本以为，薛霁和秦亦沉的事不过是用来炒作的绯闻，是薛霁一厢情愿在抱大腿，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陶思韵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愣了愣神，在助理的提醒下，转身进入化妆间。 薛霁上好妆，开拍前，终于想起了被遗忘的秦亦沉，小声同他说：“你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如果实在觉得无聊，就出去逛逛。”也省得惹人八卦议论。 秦亦沉没说话，好脾气地跟着她去了拍摄的场景内，颇像一个画风不怎么对的临时演员。 --------- 今天薛霁拍的依旧是室内戏。 “action！” 导演一声令下，薛霁饰演的女二缓缓从室外走入。 陶思韵饰演的女主被绑在墙角，拼命挣扎着。 薛霁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神情得意又阴狠：“怎么，还想逃？” 陶思韵咬牙切齿瞪她：“你这心狠手辣恶贯满盈的妖女，我迟早要杀了你！” “心狠手辣……恶贯满盈？”薛霁冷笑一声，蓦地一把掐住陶思韵的脖子，两眼猩红，满是嫉恨“是，我当然比不你温柔善良，出身清白……” 陶思韵被迫后仰，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冷喝：“你在干什么！” 女二的伪兄长，反派男配上线，薛霁忙松了手。 反派男配快步进来，薛霁转过身对着他，眼神变得复杂…… “咔！”导演突然喊道，“ok，表现不错。” 一次性过，大家都很开心，薛霁也松了口气，调整情绪准备下半场。 复习台本的空隙，秦亦沉走到薛霁身边，帮她暖着手，薛霁抬头朝他笑了笑。 一旁，陶思韵看到这番情形，表情脸上神情越发复杂了。 下半场，主要是和男配的对手戏，因为女二对这个伪兄长又爱又恨，所以下半场角色的情绪要比上半场丰富得多，也难以把控得多。 这回没能一次通过，ng了两三次才成功拍完。 …… 很快就到了中午休息时间，秦亦沉提早让助理买了饭过来，薛霁看了看其他吃盒饭的同事，笑成了一朵花：“你真好。” 化妆师路过，忍不住取笑了一句：“小霁，当众秀恩爱可是不道德的。” 薛霁咧了咧嘴，笑得更加灿烂了。 吃完饭，两人往片场外走，想去附近散散步，刚好撞上有粉丝来给陶思韵送礼物求合照。 青春洋溢的女孩们面带兴奋，簇拥着中间的人，热闹得很。 秦亦沉掠了陶思韵一眼，想起先前演戏时，薛霁和她针锋相对的情形，突然问：“你生病的事，跟她有没有关系？” 薛霁愣了愣，说：“算不上有关系吧，就是一场戏没发挥好，让我多下了一次水。” 秦亦沉微微蹙眉，薛霁见状，又补充道：“事后她有找我道过歉。” 秦亦沉没再深究，只道：“以后小心些。” 薛霁笑：“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秦亦沉掀了掀眼皮，凉凉看她：“那怎么她好好的，你却成了这副模样？” 薛霁：“……” “这是戏份问题，她又不用演落水戏。”薛霁不服气地辩驳道，“还有就是运气问题。” 她的霉运向来逆天，除了遇到他。 秦亦沉宠溺地捏捏她的下巴：“强词夺理。” 薛霁傲娇地撇了撇嘴，见他一直盯着陶思韵那边，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道：“你是不是……想报复她替我出气？” 秦亦沉收回目光，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眼中神色有些玩味。 薛霁猜不透他的心思，也懒得多想了，以他的脾性，就算真准备做些什么，应该也不至于太过火。 看着被粉丝围绕合照的陶思韵，她忽然兴致一起，说：“我们也来合张照吧？就假装你是我的粉丝。” 秦亦沉挑眉：“粉丝？” 薛霁一本正经：“你不喜欢我吗？” 秦亦沉莞尔，顿了顿，说：“喜欢。” 薛霁眉开眼笑，光彩熠熠：“那不就行了？” 她拿出手机，叫了小何过来，让小何帮忙拍照。 冬日暖阳淡淡，两人相依而立，笑容清浅，画面定格。 …… 照完合照，薛霁瞅了瞅，颇为满意，仰脸对秦亦沉道：“你要好好存着，等我成为国民女神，这张照片就值钱了知道不？” 秦亦沉看着她道：“其实，你想和陶思韵一样，也不用这么辛苦，我可以想办法帮你。” 薛霁摇头：“那不一样，名气这种东西，或许可以弄虚作假，但如果没有实力支撑，终究是海市蜃楼，弄不好还会反弹……而且，这个机会本来就是你帮我争取到的，我不想让人背后说你闲话。” 秦亦沉对上她纯澈的眸子，没再多言。薛霁牵着他的手走了几步，忽然又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秦亦沉道：“今天下午。” 薛霁一惊：“这么快啊！” “公司有事。”秦亦沉顿足，不咸不淡地瞥她，“再说，你一拍戏就把我扔到了九霄云外，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薛霁耷拉着脸，失落道：“好吧。” 秦亦沉抚了抚她的头：“下周周末有空的话，我再来看你。” 薛霁重新笑开：“真的？” 秦亦沉宠溺一笑：“嗯。” 相聚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一个小时后，薛霁恋恋不舍地送走秦亦沉，继续投入到忙碌的拍摄工作中。 …… 30.第 30 章 第三十章 薛霁的感冒差不多延续了一周才彻底痊愈。 转眼又是周六, 秦亦沉果然打电话说要过来看她，薛霁却拒绝了。 “大概还有五天我的戏份就杀青了，到时候你来接我吧，别跑来跑去的了，太折腾，而且现在正在赶工，你来了我也不一定有空陪你。” 秦亦沉只得应道：“好, 那你提前跟我说一声。” 六天后, 薛霁正式杀青。 秦亦沉过来接她，薛霁早早收拾好了行李, 在酒店大堂里等着。 玻璃外天色乌青, 云脚低垂，秦亦沉踏入大堂，一眼就看到了她。 薛霁像是同他心有灵犀, 抬起头，粲然一笑：“亦沉！” 秦亦沉上前, 接过她手中行李箱：“走吧，回家。” “嗯。”薛霁笑眯眯牵住他空着的那只手。 寒风凛冽, 走出酒店，冷空气扑面而来, 薛霁瑟缩了一下，秦亦沉顿足, 替她裹好围巾。 薛霁将围巾往上拉了拉, 遮住嘴巴鼻子, 只露出一双妩媚的眼睛，翘起的睫羽眨了眨：“这样就省得戴口罩了。” 秦亦沉：“……” 这回秦亦沉带了司机，司机在前头专注地开着车，薛霁同秦亦沉并排坐在后座，小声说了一会儿话，歪在他肩头睡着了。 白皙的面容安静如画，呼吸绵长，秦亦沉微微笑着看她片刻，也合上了眼。 …… 回到市里，今冬第一场雪恰好落下。 纷纷扬扬，似漫天柳絮，薛霁摊开手掌去接，轻盈的雪花触及掌心，转瞬就化了。 秦亦沉握住她通红的手，牵她进屋：“感冒才好，又想再来一次？” 手被温暖包裹，薛霁任由他牵着，笑嘻嘻道：“哪有这么夸张？我身体好得很——阿嚏——” 话未完，惊天动地的一声喷嚏。 秦亦沉不咸不淡地斜眼瞥过来。 薛霁：……脸真疼。 她默默地闭上了嘴。 --------- 一进屋，薛霁就闻到了浓浓的香味—— 秋姨竟然准备了火锅！ 薛霁满脸惊喜地看向秦亦沉。 秦亦沉轻描淡写道：“上回不是嚷着要吃火锅？” 嗷呜~ 薛霁一把熊抱住秦亦沉：“你真好，我爱你！”转过头又冲秋姨道，“谢谢秋姨。” 秋姨笑道：“二公子一早就吩咐我准备了，下雪天冷，吃火锅最好。” 秦亦沉替薛霁将行李拎上楼，两人在房里磨蹭了一会儿，方才下来。 秋姨替两人准备好下火锅的食材和调料，打过招呼，便先下班回家了。 外间风雪飘摇，屋内暖意融融。 吃了两个多月的外卖盒饭，一朝解放，薛霁难免有点刹不住，最后吃撑了，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开始忧心自己的体重问题。 秦亦沉无奈，将她从椅子上拽起来：“起来走走，晚上积食容易难受。” 薛霁只得在屋内四处晃悠。 晃悠片刻，她忽然抚着肚子问秦亦沉：“我这个样子，像不像怀孕了？” 秦亦沉抬眼，眸光微动。 薛霁玩心大起，将他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宝宝，这是爸爸。” 秦亦沉顺势从后面抱住她，贴在她耳畔，缓缓道：“你是在暗示我……奉子成婚？” 薛霁：“……” 不！我不是！我没有！ 耳畔气息温热，薛霁感觉自己又作死坑了自己一把，干笑道：“奉子成婚太仓促了，我们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循序渐进……” 秦亦沉顺着她耳后往下，亲了亲她白皙修长的脖颈，薛霁突然看向窗外，激动道：“快看，雪下大了！” 她趁机挣开他，跑到落地玻璃窗前，欣赏起雪景来。 秦亦沉怀抱一空，弯了下唇，缓步走到她身旁。 窗外，皓雪纷飞，天地希声，如梦境一般。 薛霁忽然偏头：“你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 “薛霁，夜雪初霁。风雪过后，便是晴空。”她解释道。 “是么？”秦亦沉一笑，“我还以为是新雪初霁。” 薛霁疑惑：有区别吗？ “差不多一个意思，也可以这么说。”薛霁又问，“你的名字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没什么特别的含义……”秦亦沉顿了一下，似乎不想说，但还是开了口，“小时候，我爸觉得我哥心性浮躁，担心我学他一样，就替我取了个‘沉’字。” 薛霁听完，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她打量着他的神色，问：“你爸妈是不是因为你哥哥的原因，对你从小就十分严格？” 秦亦沉没哼声，似乎在默认。 “我猜对了？看来你小时候肯定压力山大，没什么童年乐趣。”薛霁没再笑话他，张开手臂将他搂住，“给你一个爱的抱抱，安慰一下。” 秦亦沉顺势揽住她腰肢，宠溺地捏了捏她鼻尖，忽然道：“想不想听个好消息？” “什么？” “赵凯在凯星的股份要被收购了，他现在债务缠身，估计撑不过明年四月。” 薛霁双眼一亮：“真的？！” 秦亦沉点点头。 “太好了！”薛霁只觉得通体畅快，出了一大口气，“恶有恶报，大快人心！” “你找经纪人的事怎么样了？”秦亦沉问。 薛霁道：“这两个月忙着拍戏，没顾得上，不过已经有公司联系我了，我打算过几天去看看。” 秦亦沉道：“这件事不用太急，条件不合意的话可以再等等，如果明年你这部新戏能顺利播出，说不定会有更好的选择。” “嗯。” 两人看了一会儿雪，秦亦沉忽又问：“过两天就是元旦了，想去哪里跨年？” 薛霁疑惑：“你不用回家吗？” 秦亦沉道：“过年再回。” 薛霁略微想了想，说：“去年是跟前公司的同事们一起过的，今年的话，你来定吧，不用太麻烦，我们两个人找个地方坐坐就行。” 秦亦沉拥着她，在她耳边道了声：“好。” --------- 临近年底，各项事务汇总，秦亦沉比往常忙碌了许多；薛霁刚拍完两个月的戏，身心俱疲，则在家瘫着，几乎成了一个废柴。 直到元旦前一天的下午，薛霁才约了盛妍出门，让她陪自己逛街。 “你都八百年没约我逛过街了，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约我逛街？”一见面，盛妍就笑道。 薛霁道：“这不元旦快到了，我想给亦沉挑件新年礼物。” 盛妍感觉心口被扎了一刀：“……叫我出来就是为了刺激我吧？” 薛霁道：“我是那种见色忘友的人吗？礼物你也有份，送你一套最新款的口红，待会儿你自己挑。” 盛妍这才满意了：“算你还有点良心……你打算送什么给你家秦先生？” 薛霁一脸纠结：“我也不知道，所以找你参谋参谋。” 盛妍：“衣服，领带，鞋子，手表？” 薛霁：“这些会不会太普通了？” 盛妍掀了掀眼皮：“难不成你还想送艘飞船给他？” 薛霁：“……” “一般能送的礼物就那么些，心意到了就行。”盛妍道，“放心，他喜欢你，你就算送双袜子给他，他也能乐半天。” 薛霁思索了一下，道：“要不就领带吧？衣服要订制，时间来不及，手表什么的留到他生日再送。” “随你。”盛妍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道，“等过个两年，你们老夫老妻了，就不会纠结这些了。” 薛霁笑笑：“那就这么决定了，走，陪我去挑领带。” ---------- 秦风集团。 下午四点半。 秦亦景走进办公室，拍了下秦亦沉的肩：“晚上一起出去玩？” 秦亦沉道：“你们去吧，我约人了。” “跟薛霁？” 秦亦沉没否认。 秦亦景端详着他：“我说老二，你不会是玩真的吧？” 秦亦沉淡淡瞥他一眼，好像在说“我什么时候玩过假的”。 秦亦景替他担忧起来：“那你准备怎么跟妈交代？她要是知道你找了个小明星，非得闹翻天不可！” 秦亦沉神情一顿，终于开口：“妈那里，我自有分寸。” 秦亦景往椅子上一靠，带了点揶揄的口吻叹道：“这事要换了我还好说，反正她已经习惯了，偏偏是你……” 秦亦沉忽然道：“哥，你也老大不小了，遇上合适的，就收收心定下来吧。” 秦亦景刚刚还玩世不恭的表情登时变得有些尴尬，讪讪摸了下鼻子。 他花花公子的名头在外，家世相当的姑娘，没几个愿意同他谈婚论嫁的，秦母为了这事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我知道。”秦亦景敷衍着应了句，心里却在想，上哪儿去找那么个合适结婚的女孩子？跟着他的，多半是为名为利，逢场作戏，自然都难长久……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点心塞。 正说着，秦亦沉的手机响了。 秦亦沉接起电话，唇边慢慢浮出一点笑意，语气也透着宠溺温和：“好……我等会儿就去接你。” 不用猜，就知道是谁打来的。 秦亦景被自家弟弟这明晃晃秀恩爱的操作刺激到，再看了看自己毫无动静的手机，瞬间更加心塞了。 蒋嬿嬿跟着他差不多一年，性子算得上他所交过的女伴中最乖巧的一个，基本很少会主动打扰他，进退有度，知晓分寸，甚至可以说是挥之则来呼之则去。 他原本还觉得挺好，可现在这一对比，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对？ 最后，心塞的秦亦景只能主动给蒋嬿嬿打了个电话，故作潇洒地离开。 秦亦景走后，秦亦沉抬手挪过桌子上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骨节分明的手指盒子上轻叩着，微微有些出神。 须臾，秘书魏兰敲门进来。 秦亦沉问：“让你订的地方订好了吗？” 魏兰道：“已经订好了。” 秦亦沉：“节日快乐，今天早点下班。” 魏兰听见这一句，登时有些惶恐，怀疑自己是不是进错了办公室，向来不苟言笑的二公子怎么跟大公子一样平易近人了？ 魏兰受宠若惊地回道：“节日快乐，谢谢秦总。” 秦亦沉拎着礼盒起身，出办公室下楼。 31.第 31 章 第三十一章 “是谁说只买一条领带的？我看你恨不得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给他换一套。” 逛完街，盛妍看着薛霁手上拎的大包小包, 十分无语。 “可是我觉得这套衣服真的很适合他啊！”薛霁笑得一脸花痴, “他穿上一定很帅！” 盛妍冷漠脸：“……我以后再也不想跟你一起逛街了。” 薛霁立马换了可怜兮兮的表情：“别这样美人，我不是也给你买了最新款的口红吗？” 盛妍不为所动。 薛霁看了看手里的东西, 忽然又道：“你说, 我要不要再去给他买双鞋？” 盛妍：“……” 盛妍微笑说：“我先走了, 再见。” 薛霁噗嗤乐了，忙拉住她：“我就随便说说。” 盛妍回过身，无奈地看着她：“你想买呢，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 正说着，秦亦沉的电话就来了。 薛霁接起电话，秦亦沉在那头问：“在哪儿？” “我们在一楼，咖啡店……你别上来了, 我们下车库找你……” 薛霁边说边拉着盛妍往地下车库走，进了电梯，才挂断电话，眼角眉梢笑意盈盈。 盛妍在旁边看着，不由笑问：“今天晚上打算去哪里甜蜜？” 薛霁道：“还不知道, 等他决定。” 盛妍投给她一个揶揄的眼神，薛霁假装看不懂，呵呵一笑, 转而又问：“对了, 你晚上有什么计划没？” 盛妍叹气道：“我可比不得你, 今天晚上跨年，顾客多，得回去加班。” “又加班啊？” 盛妍头疼地摊了摊手：“没办法，这一行就是这样，但愿能在十二点之前赶回去吧。” 薛霁深表同情，安慰道：“等你再升两次职，说不定就好了。” …… “亦沉。” 下到车库，薛霁一眼就看见了秦亦沉，笑着上前。 秦亦沉伸手去接她手里拎的东西，她却避开了：“现在还不能给你，等回了家再给。” 秦亦沉猜到什么，笑了笑，转头和盛妍打了个招呼。 “好了，礼物买完了，人也到了，我功成身退，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祝你们玩得开心。” 盛妍冲两人摆了摆手，拎着自己买的东西，转身朝自己停车的地方走去。 薛霁同秦亦沉上车，系好安全带，偏头问：“去哪儿？” 秦亦沉道：“先去吃饭，再回家。” 车子驶出车库，汇入到纵横交错的车流中。 下班高峰期，再加上元旦前夕，车流量巨大，抬眼望去，长龙绵延，完全看不到头。 行人也密密麻麻的，四处人头攒动。 两人很快被堵在了半途。 薛霁忍不住道：“这种节假日，开车还不如挤地铁来得快。” 秦亦沉搭着方向盘，瞥她一眼：“你不怕被人认出来？” 薛霁：“……” 差点忘了这一茬了……太有名了果然也不好。 ------------ 约莫一个半小时后，两人终于以龟速挪到了吃饭地点。 秦亦沉订的位置在市中心一栋颇有名的高楼上，环境优雅，落地玻璃墙，可以看到灯光展览和烟火盛会。 薛霁跟着秦亦沉入座，望着外面繁华绚丽的景象，不由赞叹：“这里的夜景真美。” 秦亦沉微微一笑：“你喜欢的话，我们以后每年都来。” “这倒不用。”桌上放着一瓶红酒，酒未开盖，薛霁却仿佛已经有了些醉意，笑盈盈道，“我们两个在一起就行，去哪里都没关系。” 里里外外的灯火交融变幻，迷离又恍惚，浸染着面容。 …… 时间随着音乐缓缓流过，两人吃完饭，便一起望向外面的夜景，等着新年倒计时。 钟声终于响起，绚烂的烟火盛放在夜空之下。 薛霁对着漫天烟火许了个愿，睁眼时，秦亦沉将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推到她面前：“新年快乐。” “谢谢！” 薛霁欣喜地拆开，里头是一条宝石项链，看起来雅致大方，好像是某个奢侈品牌的限量款。 “好漂亮……” 秦亦沉微微一笑，拿起项链，双手绕过她前方，小心翼翼替她戴上。 白皙修长的脖颈，如凝霜雪，馨香浅淡，他忍不住亲了亲。 又一簇烟花绽放，光芒投映在两人脸上，熠熠生辉。 “我也给你买了礼物。”薛霁想起放在车里的东西，迫不及待回头说，“我们回家吧？” 秦亦沉眼底映着璀璨烟火，轻应了声：“好。” ------------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半。 薛霁将买的衣服拿出来，催促秦亦沉去换上。 秦亦沉拿着衣服进了衣帽间，没一会儿就换好出来了。 白色衬衣，黑色长裤，一分一寸裁剪妥帖，衬出修长挺拔的身姿，清冷禁欲。 薛霁上下打量一番，颇为满意地赞道：“嗯，我眼光真好。” 秦亦沉挑了挑眉。 薛霁连忙补充：“当然，最主要是你长得帅，穿什么都好看。” 端详半天，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又道：“领带呢？领带才是重头戏，衣服是后来顺道买的。” 秦亦沉直接拿出领带，递到她面前。 薛霁立马意会过来，接过领带，踮脚替他打好，动作还算利索，没费什么功夫。 秦亦沉垂眼问：“给人打过领带？” 薛霁整理着他的衣领，随口答道：“以前学表演课的时候，有演习过。”抬头撞上他探究的眼神，忍不住笑了，伸出白嫩的食指在他领口处戳了戳，“演戏之外，你是第一个。” 秦亦沉唇角微勾，揽住她的腰，低头吻下来。 夜深人静，气息缠绵，热度一点一点攀升，薛霁却很快推开他：“还有毛衣没试呢。” 说着，又翻出一件灰色毛衣，递给他：“适适合不合身。” 秦亦沉接过穿上。 “嗯，这件也不错……”薛霁边打量边道，“本来还想给你买件大衣，可惜没看见合适的。” 秦亦沉闻言失笑。 薛霁瞥见他脸上的笑，故作嗔怒：“怎么，嫌弃我买多了，不喜欢吗？” 秦亦沉重新揽住她，轻声道：“喜欢。”顿了顿，“你送的我都喜欢。” “这还差不多。”薛霁心满意足，偎入他怀中。 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气息，她忽然忍不住感慨：“过去这一年，发生的事情真多……” 说是天翻地覆都不为过。 上半年，她从高处跌落谷底，经历雪藏全网黑，惶然落魄，几乎看不到丁点儿希望；就在她准备放弃时，却又遇到了他，自那以后，不仅柳暗花明局面陡转，还意外收获了原本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开花的爱情。 这跌宕起伏的经历，都可以去写一部励志剧了。 “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当时你醉得迷迷糊糊的，还很嫌弃我来着。”薛霁仰脸道。 秦亦沉低眸看她，忽然道：“我第一次见你，在那之前。” 薛霁睁大了眼：“？” “我刚回国的时候，去剧组找我哥，碰到你在拍戏……” 薛霁完全没有印象，听得一脸懵懂。 随后，她眼珠一转，故意笑道：“好啊！原来你老早就觊觎我的美色了，那你后来再见我，还一副冷冰冰不耐烦的样子，都是装的吧？” “觊觎你的美色？”秦亦沉捏着她的下巴，仔细端详她的脸。 “难道不是？”薛霁不怕死地扬了扬眉。 话音刚落，身子猛地腾空，秦亦沉一把将她横抱起。 薛霁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抱到了床上，脚上拖鞋还掉了一只。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上方，薛霁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却仍在不遗余力地作死。 “你看，本性暴露了吧？”她伸指戳了戳他的喉结，眼波流转，像只慵懒魅惑的狐狸，“呵，男人。” 秦亦沉眸色一深，捉住她的手，翻身就要压下。 谁知，薛霁的反应却更快，她挣开他，迅速滚到一旁，跳下床，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好困，时间不早了，我先回房睡了，晚安。” 说着，冲他狡黠一笑，连拖鞋也顾不上套，光着一只脚飞快往外逃去。 秦亦沉从床上起身，看着她兔子一样跳脱的身影，也忍不住，笑了。 没过一会儿，门突然又被敲响。 秦亦沉正松着颈间领带，斜眼瞥过去，就见薛霁推开门，露出一个脑袋，小心翼翼道：“我的……拖鞋……” 秦亦沉瞥她一眼，又看了看床边落下的拖鞋，不动声色扯下领带：“自己过来拿。” 淡淡的一句，却无端带着一种迫人的气场，好像说的不是“过来拿拖鞋”，而是“过来躺好”。 薛霁想到先前自己作死的行为，不由有点犯怂，踟蹰着不敢踏入。 秦亦沉瞥了她一眼后，便收回目光，不再看她，将领带扔过一旁，开始旁若无人地解衬衣扣子。 一颗接一颗，修长的手指缓缓动作着，衣领慢慢敞开，露出紧实而性感的肌骨。 薛霁不自觉被吸引过去，愣愣盯着他的手指，连呼吸都仿佛滞住了—— 这么冷的天，为什么有种血气上涌的感觉？ 等回过神，薛霁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登时脸一热，慌忙收回了目光。 她硬着头皮进屋，匆匆忙忙套上自己的拖鞋。 刚想不着痕迹地离开，突然被一股大力拽过去，随即撞上一堵温厚的胸膛。 秦亦沉将她禁锢在怀中，气息灼热，衬衣半敞着，荷尔蒙浓烈。 薛霁几欲窒息，低眸往他敞开的衣服里面瞟了瞟，干咳一声，提醒说：“你这样……很容易感冒的……” 秦亦沉的手一紧，眼底眸色沉沉，他低头，凑得极近说：“你留下来，就不会了。” 这样暧昧的暗示，薛霁不由颤了一下。 他的手指有意无意在她腰背处摩挲着，带起一阵战栗，如同星火燎原，薛霁只觉得身子发软，有些站立不住。 就在她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时，秦亦沉勾了下唇，忽然又松开了她：“不早了，回房睡吧。” 温热的怀抱退去，薛霁愣了愣。 见她呆愣不动，秦亦沉侧眸：“不困？” “困！” 薛霁忙不迭答道，转身落荒而逃。 她身后，秦亦沉轻笑一声。 ----------- 回到自己卧室内，薛霁背靠在门上，平复着气息，忽而也噗嗤笑了出来。 随后，她走到镜子面前，端详起脖子上的项链来。 摆弄了一会儿，她确实有些困了，小心将项链摘下，准备放回礼盒内收好。 结果合上盒子时，忽然发现内盖上还嵌着一张照片——先前她的注意力在项链上，所以并未瞧见。 薛霁有些疑惑，取下照片一看—— 是上回两人在剧组的合照。 冬日暖阳融融，晕开轻浅辉泽，将整个画面烘托得温暖柔和，她和他就置身于这一抹柔和中，相依而立，眼中似有万里山河。 “你要好好存着，等我成为国民女神，这张照片就值钱了知道不？” 她当时不过随口开个玩笑，没想到他竟然把它打印出来了。 照片的背面留了字，薛霁翻过来看，是手抄的几句诗： 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 下面平铺着皓影， 上面流转着亮银， 而你带笑地向我步来。 月色和雪色之间， 你是第三种绝色。 薛霁微微一怔—— “你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 “薛霁，夜雪初霁。风雪过后，便是晴空。” “是么？我还以为是新雪初霁。” …… 32.第 32 章 第三十二章 元旦过后大约三周，秦亦沉突然引荐了一个人给薛霁—— 宸阳经纪公司的王牌经纪人, 常悦。 宸阳这家经纪公司在圈内颇有些名气, 据说当初影帝顾修就是从这里出去, 另立门户的。 不过，自打顾修另立门户之后，宸阳失去台柱, 就再未捧出过同等量级的艺人，实力减弱不少，近两年更因为各种合同纠纷而江河日下。 薛霁有点疑惑：“怎么突然给我推荐这家？” 秦亦沉解释道：“我最近在考虑收购宸阳的事, 你先去跟常悦聊一聊, 如果合适的话，我就定下来。” 薛霁：“……” 为了她, 去收购一家公司，这也太夸张了吧？剧本里都不带这么演的。 她委婉地劝道：“其实，你不用这样，已经有公司愿意……” 秦亦沉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打断她道：“我这么做，不单是为了你, 也有自己的考量……凯星被赵凯折腾得几乎只剩下空壳, 我早就打算另外再找一家开拓影视娱乐这一块的市场，宸阳的现状和未来的前景, 都是开会评估过了的。” 薛霁听他这么说, 心里压力小了许多, 思忖片刻, 道：“好，那我去见一见。” “按着你自己的想法谈就好，不合适的话，不必勉强。” “嗯。” 秦亦沉送薛霁到了常悦的公司，常悦和总经理亲自来迎，态度十分热情，尤其是那位总经理，甚至带了几分谄媚。 双方介绍过后，常悦笑着朝薛霁伸出手：“薛小姐，你好。” 薛霁微笑着握住：“你好。” “薛小姐不必客气，叫我常姐就好。” 她穿着一身黑白色职业套装，举手投足爽利大方，透着御姐气质。 秦亦沉偏头，在薛霁耳边低声问：“是你自己谈，还是我陪你？” 薛霁给他一个安心的笑：“我自己谈就可以了，你有事的话先去忙吧。” “谈完发个消息给我。” 秦亦沉叮嘱两句，随后在总经理等人的陪同下离开。 --------------- 常悦请薛霁在办公室坐下，没有客套太多，径直便问：“听说，薛小姐之前的经纪人是罗欣？” 薛霁点点头，不明白她为何提起这个。 常悦道：“我跟她算是旧识……她和我提到过薛小姐，说你资质和潜力都还不错。” 薛霁笑了笑：“欣姐以前也挺照顾我的。” 常悦又道：“其实，在这之前，我有看过薛小姐的作品……说句实话，即便没有秦总推荐，我个人也是很愿意同薛小姐合作的。” 薛霁闻言，有点儿受宠若惊。 不过这种明显带着奉承意味的话，听听就算了，她要真这么惊才绝艳，之前也不会沦落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我这人性子比较直，不太会拐弯抹角，索性也就懒得绕圈子了。”常悦笑道，“如果薛小姐愿意来我这边，我可以保证，尽量给到你最优资源和最好的宣传……” “至于我的能力，薛小姐也不必担心……我在这一行差不多有十来年了，经验还算丰富，绝不会让你埋没的……” 薛霁笑了笑，倘若秦亦沉最后真的收购了这家，常悦就算不想给最优资源恐怕也得给了，所以她倒是不担心这话的真假。 两人聊了许久，末了，常悦补充道：“薛小姐如果还有什么其他要求，也可以提出来。” 薛霁迟疑道：“我不太喜欢把私人生活和工作混到一起，所以……” 常悦想了想，说：“这个的话……如非必要，我会尽可能尊重你的决定。” “好。”薛霁微微笑道，“我回去考虑一下，尽快给你答复。” 和常悦谈完，薛霁给秦亦沉打了个电话，秦亦沉很快过来接她。 “怎么样？” “我感觉还可以。”薛霁挽着他的胳膊，偏头道，“要不就签这家吧？” “你想好了就行，。”秦亦沉顿了一下，“签合同之前，跟我说一声，我让公司法务陪你过去，帮你看看合同。” 薛霁咧嘴一笑：“好。” ----------- 年节将近，大街小巷里已经开始兜售各种年货，琳琅满目，喜气洋洋。 晚间打开电视，穿插的广告也都跟庆贺新春有关，薛霁枕在秦亦沉腿上，悠闲地侧躺着，忽然想起什么，仰脸道：“对了，马上就要过年了，我打算农历二十六回家，你呢？” 秦亦沉用手梳理着她的头发，答非所问：“你要不要跟我回去，见见我妈？” 这句话一出，薛霁优哉游哉的表情瞬间僵了僵，她从秦亦沉腿上勾身坐起，不自在道：“我已经买好了机票……” 其实，她买票的时候并非一点都没考虑过这件事，只是潜意识里不愿意面对，所以才故意忽略掉了。 秦亦沉看着她，沉默不语。 薛霁有点不敢直面他的目光，躲闪了一下，终是抬眼道：“时间太短了，我还没准备好……” 秦亦沉看她片刻，道：“怕见我妈？” 这种时候，薛霁顾不得再死撑面子，老老实实承认：“宁宁上回跟我说，你妈妈对我这种小明星有些偏见，我怕……她会不喜欢我。” 秦亦沉抚了抚她的头：“有我在，没事。” 对上他眼底的柔软温情，薛霁心口微暖，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下次好不好？我已经一年没回过家了，总该回家看看。” 秦亦沉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模样，终究没再说什么，默许了她的决定。 薛霁靠在他肩头，看了两眼电视，忽然脑洞大开：“万一哪天我跟你妈妈见面了，她给我一张支票，让我离开你怎么办？” 秦亦沉：“……” 薛霁转过头，下巴扣着手背：“你别不相信，剧本里面都是这么写的。” 秦亦沉低头，眸色深深：“那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个嘛……”薛霁转了转眼珠，笑得狡黠，“要看情况，如果是几百万，当然不答应；如果是几个亿，那我勉强考虑一下……” 话未完，就被秦亦沉往后压倒。 他抵着她，居高临下：“考虑一下？” 薛霁抬起脸，表情十分浮夸：“几个亿啊！你不觉得，在我的心里，你已经很值钱了吗？” 两人的距离因她抬脸的动作愈发近了，目光相对，呼吸交融。 秦亦沉眸色一沉，猛地咬住她的下唇，仿佛在刻意惩罚。 薛霁吃痛，闷哼出声，抬手去推他。 “唔……” 她想像以往一样认怂求饶，可秦亦沉却没有给她机会，改咬为含，直接堵住了她的嘴…… 腊月二十七，薛霁跟随春运大潮，回到了老家夷水，秦亦沉也和秦亦景去了秦母那里。 一年未归，回去的头两天，薛霁还享受了一把被父母捧在手心的公主待遇，等到薛父薛母的热乎劲过去，才慢慢恢复了正常。 而该遭嫌弃的地方，也仍旧遭嫌弃—— 比如，她执意踏进娱乐圈这件事。 年三十傍晚，薛霁同薛母在客厅包饺子，薛父坐在一旁，旧事重提：“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来找份正经安稳的工作？” 薛霁闻言，立马不高兴了：“爸，我现在的工作也很正经，又没偷又没抢，更加没伤天害理。” “正经……”薛父皱起眉，“乌七八糟的，哪里正经？而且还不安稳，一个女孩子，成天在外面跑来跑去，万一闹出什么事……” 薛父是个思想古板的人，还有些大男子主义，总认为娱乐圈声色犬马鱼龙混杂，所以一直反对薛霁选择这一行。 薛霁听着他的话，越发觉得之前没有把自己被雪藏的事告诉家里是个明智的决定，当时要是告诉了他们，估计自己早就被拎回来进行“改造”了。 “好好在家找份轻松安稳的工作有什么不好？非得瞎折腾，学人家去演戏……” 薛霁忍不住反驳：“我就喜欢！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眼见他们父女俩又要吵起来，薛母急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大过年的，都少说两句，别闹得不高兴……” 她将包好的一个饺子放到盘子里，抬眼看向薛霁，叹了口气：“小霁，我们也是为你好，怕你在外面太累……” “我知道。”薛霁没再顶嘴，低头继续包饺子，手中的饺子完全变了形。 薛母无奈，酝酿了一会儿，又道：“对了，你林阿姨的侄子刚从国外留学回来，过几天有空，你去见见。” 扯完工作又扯到终身大事，薛霁简直脑壳疼，无语道：“妈，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薛母微讶：“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 薛霁道：“就几个月前。” 薛母有些担忧地问道：“对方是什么人？做什么工作的？家里怎么样？” 薛霁：“……” 幸好没有带秦亦沉回来，否则就这查户口的架势都能把他吓走。 “正常人，没病也没缺胳膊少腿，有工作，不需要我养……”薛霁漫不经心地敷衍道。 “你这孩子！”薛母急道，“妈是问你他是干什么的，人怎么样！” 薛霁被薛母一吼，对上她着急的神情，只得认真道：“妈，您放心吧，他人挺好的，对我也很好，至于工作……” 薛霁顿了顿，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大概就是……就是公司老板，经商……” 薛母听完，皱了皱眉：“公司老板……” 一旁的薛父突然想起什么，插过话道：“前些日子，我听你表妹说，她在网上看到新闻，说你跟一个什么有钱的豪门公子在一起，是不是这个？” 薛霁的父母虽然不怎么关注网上娱乐八卦，但她那些正值少女期的表妹们却热衷得很。 薛霁没哼声。 薛父看见她的反应，脸色陡然变得严肃起来：“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被人包养了？” 薛霁：“……” “爸，您想什么呢？”薛霁心想肯定是表妹转述的时候顺道将网上那些不靠谱的流言都扯了进来，无奈解释道，“我们是正当的恋爱关系，根本没有包养那回事！” 薛父皱着眉头，将信将疑，薛母则满脸担忧地开了口：“小霁，你可不能学人家做出不自爱的事……” “妈，我真没有……”薛霁再三强调，“网上的那些流言都是假的，以后不管你们听到什么，都不要相信。” 见她不似撒谎，薛母稍稍放了心。 薛父趁机训道：“让你回来找份安稳的工作你不听，非要往那浑水里趟！” ……绕来绕去，又绕回了原话题。 薛霁无言以对。 秦母又道：“既然这样，你什么时候把人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薛霁回道：“现在还太早，等过阵子吧。” ----------- 吃完年夜饭，一家人守在电视机旁，薛霁拿出手机，偷偷给秦亦沉发消息。 薛霁：【在干什么？】 秦亦沉几乎是秒回：【等你的消息。】 薛霁险些噗嗤笑出来，抬头看了薛父薛母一眼，强行忍住，回复道：【现在还没过十二点，拜年早着呢，等我干吗？】 秦亦沉发了个【微笑脸】的表情过来。 薛霁：【…………】 薛霁：【这个表情不能乱发的好不好？看起来像是在嘲讽我。】 薛霁脑补了一下秦亦沉对着手机上自带的表情一脸冷漠的样子，忍不住道：【亲爱的霸道总裁秦先生，您老是不是不会用表情包？】 随后，便发了一连串收藏的表情包给他，卖萌的恶搞的……应有尽有。 【这可是我多年私藏，赏你了，拿去用吧！】 秦亦沉看着被刷屏的聊天框，微微翘起了唇。 …… 没到十二点，薛父薛母就扛不住先去睡了，薛霁则回房间躺着，继续捧着手机守岁。 十二点指针一过，她立刻将早已编辑好的祝福消息点击发送。 秦亦沉的回复随即过来，但却比她慢了两秒。 薛霁得意大笑：【哈哈，我比你快！】 秦亦沉莞尔，隔着屏幕仿佛都能看见她鲜活生动的笑靥。 客厅里传来笑语声，今年的年节，似乎比往年热闹了许多。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33.第 33 章 第三十三章 一年的年头和年尾总让人感觉过得格外地快, 往往还没意识到，就过去了一半。 三月, 薛霁正式与宸阳签约, 有了新的经纪人常悦与助理刘灵。 与此同时, 凯星高层大洗牌，赵凯被清除出局, 往日嚣张气焰不再，还遭到不少人的落井下石。 薛霁看见新闻上的报导, 心下畅快不已，差点忍不住也过去踩上一脚。 但考虑到自己的公众形象，再加上实在没时间，只得作罢。 四月初，《佳偶天成》首播，收视平平，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 薛霁只是其中一个小配角，自然不奢望能掀起多大的水花，常悦只能尽力帮她安排一些宣传活动, 帮她增加热度。 时隔一年, 薛霁总算重新出现在观众视野中, 虽然因为“插足事件”，吃瓜群众们看到她, 依旧是各种嘲讽谩骂, 但经过常悦的努力, 也有一小部分人慢慢倾向她这边, 选择相信她。 原本，常悦还担心薛霁急着翻身，受不了这种局面，情绪上会焦躁难以控制——谁知，她却跟没事人一样，淡定得很，该做什么做什么，偶尔发微博配合一下宣传，也不多说话。 人处在风口浪尖上，很多时候，多说不如不说。 常悦见她这种心态，也安心了不少，将接下来几个月的初步规划给她过目。 与薛霁之前的“基本有戏就接”不同，常悦的要求比较严格，秉承的态度也是宁缺毋滥，所以她并没有急着给薛霁接新戏，而是认真地挑选合作方和剧本。 ------------- 六月，古装剧《江湖秋水多》开播。 女主陶思韵，再加上薛霁这个女二号，使得这部戏在预告宣传期就引发了一阵热议。 开播第一周，凭借超高的话题度，《江湖秋水多》迅速登上收视冠军的宝座。 而关于剧情和角色的争论也日益激烈，尤其是女一女二之争。 陶思韵饰演的女主形象与以往区别不大，依旧是人美心善的设定，她的表现也可圈可点，在正常水准之内。 然而，也正因为如此，这个角色只能算是中规中矩，少了让人惊艳的地方。 反倒是女二，身世坎坷，落入泥沼，被挚爱利用，平白背上一身恶名，求而不得，最后幡然醒悟自尽身亡……由薛霁演出来，竟然出乎意料的精彩，叫人眼前一亮。 不知道是谁率先截图对比两人在剧中的演技颜值的，这一话题很快扩散开来，网友们纷纷下场……作为薛霁的经纪人，常悦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于是迅速进行各种公关，不着痕迹地替薛霁造势，提高人气。 原本，以陶思韵的番位，毫无疑问应当力压薛霁，可经过这么一对比，居然有些吃力。 眼看薛霁风头日盛，陶思韵的粉丝们不乐意了，开始从戏里撕到戏外，再次将“薛霁插足陶思韵和陈元嘉”这件事搬了出来，顺道带上了“包养潜规则”之类的黑料。 与上一回类似，舆论铺天盖地而来，薛霁的微博很快沦陷，底下几乎全是谩骂嘲讽声，陶思韵那边暂时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可惜，这一回，薛霁身后多了常悦。 常悦这个金牌经纪人也不是吃素的，在第一时间就果断地安排了危机公关，发通稿澄清。 之前陈元嘉的那篇澄清帖也被重新扒拉了出来。 当事人的澄清，再加上薛霁和陈元嘉在那场风波之后确实没什么交集，甚至连微博互关都没有过，更别提同框出现了，捕风捉影都无从下手。于是，舆论渐渐偏向两边，一部分人选择了相信薛霁，开始替她辩驳。 一时间，双方粉丝连带吃瓜群众一起，陷入了混战中。 从戏里到戏外，愈演愈烈，相关热搜持续一周未下。 当初请陶思韵和薛霁担任女一和女二，制作方原本就存了利用两人挑起话题、替剧炒热度的意思，但激烈到这种程度，却在众人意料之外。 凡事过犹不及，看着网上的阵仗，各方都有点慌了，纷纷开始补救压制。 买水军、撤热搜……各种操作轮番上场，可惜却仍挡不住洪水倾泻般的浪潮。 事态完全失控，薛霁一出门，就会招来媒体记者围堵，怎么躲都躲不过，常悦见状，索性让她先在家呆着，好好休息两天。 ---------------- 秦亦沉下班回来时，薛霁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捧着手机聚精会神地刷着网页，连他走近也未发觉。 秦亦沉走到她身旁坐下：“在看什么？” 薛霁原本皱着个眉，抬头见到他，脸上有了笑意，眸子也亮晶晶的：“你回来了？” 秦亦沉掠了一眼她手机上的网页，问道：“事情还没解决？” 作为一个向来不怎么关注娱乐八卦的人，这回因为薛霁，他也凑了一次热闹。 薛霁笑笑道：“常姐已经在想办法了，过几天应该就会消停。” 其实，对于这次的风波，薛霁倒是不怎么忧心，毕竟已经经历过一次，早就习惯了。 该着急的，应该是陶思韵，她估计比薛霁更不想事情闹大。 纸包不住火，当初她是怎么插足别人感情的，她自己心里清楚，上一回薛霁倒霉悲催替她背了锅，不代表她每次都能这么侥幸。 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事情闹大了，对她半点好处都没有，一旦旧事被人捅出，她维持多年的形象很可能就会彻底崩塌。 “有没有考虑过，把当年的事情公之于众？”秦亦沉忽然道。 薛霁摇头：“不行。首先，这件事一旦公布，盛妍肯定会被牵扯进来，她不是圈内人，没有粉丝维护，很难承受得住，而且还会影响到她的工作和生活；其次，就算我真的把当年的事说出来，也未必有人相信，陶思韵的团队不是吃干饭的，必定会想办法否认，说不定还会倒打一耙……” 薛霁看着秦亦沉的眼睛：“谣诼可杀人，我先前也跟常姐商量过你说的方法，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走这一步。” 秦亦沉捏了捏她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沉吟片刻，意味不明道：“有些事，你不做，也会有旁人做。” “再看看吧，或许过两天热度自然就消了。”薛霁有点无奈。 她忽然想起来什么，又问：“对了，你那边没受什么影响吧？” 网友们在扒她黑料的同时，十分不客气地将秦亦沉也扯了进去，说他是包养她的新金主，对两人之间的关系进行了各种臆测。 “没有。”秦亦沉淡淡答道。 “没有就好。”薛霁抱着他的胳膊，忍不住叹气，“我好像总是给你添麻烦……” 秦亦沉偏头，抬手勾起她的下巴：“你还想给谁添麻烦？嗯？” 薛霁闻言乐了，张开双臂，像抱枕头一样整个将他抱住：“不想给谁，就给你一个人！以后都赖着你，只给你一个人添麻烦！” 嗓音放得娇软，眼角眉梢笑意满满。 秦亦沉看着眼前如花笑颜，唇角也弯出了一点弧度…… -------- 薛霁本以为，这一场风波会像以往一样闹腾个几天就渐渐消停，被网友们遗忘，然而——事与愿违，大家似乎“奋战”出了气性，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大有不斗个你死我活决不罢休的趋势。 就在群情激愤之时，突然有人发了一篇名为“扒一扒陶思韵和薛霁究竟谁是第三者”的长文出来。 里面的内容涉及到几年前的旧事，也即陶思韵、陈元嘉和盛妍之间的感情纠葛。 长文中爆料说，陈元嘉在跨入娱乐圈之前，有个女友叫盛妍，还是大学系花来着，长得不比陶思韵差，后来陈元嘉进入娱乐圈，劈腿陶思韵，两人才分的手…… 假如爆料属实，那么细究起来，陶思韵才是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仿佛一个重磅炸.弹猝不及防地炸开，这篇长文一出，全网瞬间沸腾了。 吃瓜群众们看热闹不嫌事大，转发量几乎以光速飙涨。 舆论风向开始逆转，但大部分陶思韵的粉丝仍旧选择相信自家偶像，认为是薛霁买通水军，故意在黑陶思韵，于是更加疯狂地撕薛霁及其粉丝。 战况的激烈程度持续升级。 陶思韵和她的工作团队被这番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立马进行危机公关，找人删除长文和相关话题，然而，为时已晚—— 越来越多的爆料层出不穷，星火燎原般扩散开，而且还附带着各种实锤，甚至连陈元嘉和盛妍当年的合照都被扒了出来。 面对一波接一波的实锤，原本站队陶思韵的许多粉丝表示心碎一地，纷纷倒戈。 局势彻底扭转，一夜之间，陶思韵人设崩塌，成了全网嘲的对象，而原本糊到地心的薛霁则沉冤昭雪，并因此赢得了一大波好感，粉丝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猛增长。 一切转变得太快，薛霁看着铺天盖地的消息，也有些混乱，稍稍理清思绪后，打了个电话给常悦。 “常姐，这次的爆料……是你安排的吗？”她斟酌着问道。 当年那点恩怨纠葛，早不爆出晚不爆出，偏偏挑了这个风口浪尖，实在太过蹊跷。而且，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后谋划，这么短的时间内，事态很难演变到这般地步，以陶思韵团队的实力，更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不是。”常悦回答道，“没跟你商量，我不会擅自做这种决定，不过……消息是我间接透露出去的。陶思韵和陈元嘉在圈内这么久，不缺跟他们结怨的人，这种消息传出去，自然有人会借机做文章。” 薛霁听见她的回答，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知道，你不愿意把以前的事牵扯出来，但你想洗刷污名，重新翻身，这是直接也最有效的方法，我已经尽量顾及你的意愿了。” 薛霁一阵沉默。 她心里明白，常悦这么做是为了她好，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可一想到盛妍，又忍不住有些担忧。 “我只是想问问清楚，没有责怪的意思，常姐你别误会……” “没关系，你能想通就好。”常悦松了口气，道，“总之，现在形势对我们有利，你准备一下，过两天开个记者会。” 薛霁应道：“好。” “具体内容，我明天会整理好发给你……”常悦顿了顿，突然有些迟疑，“还有，媒体很可能会问到关于你和秦亦沉的关系，你这边先确定一下，能不能公开，如果不能公开，要怎么应对……” 薛霁闻言，蹙了蹙眉：“这个我得跟他商量一下，回头再给你答复。” “好。” 34.第 34 章 第三十四章 跟常悦通完电话后, 薛霁又拨给了盛妍。 盛妍似乎在忙，隔了好一会儿电话才接通。 “喂。” 手机那头隐约能听见嘈杂声, 薛霁不安地开口：“喂, 盛妍, 网上那些——” “你等下，这里太吵, 听不清，我换个地方……” 盛妍走到稍稍安静点的地方, 说：“你是想问我网上那些爆料吗？我已经看到了，这次好像闹得挺严重的……” 薛霁忙解释说：“这事不是我捅出去的，是——”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又咽了回去，有什么好解释的，归根到底，跟她也脱不了干系。 “我知道，你要想捅早捅了。”盛妍不在意地说道，“其实, 闹出来也好, 省得老让你背锅……” “这次闹成这样, 对他的影响应该不小吧？”她突然问。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陈元嘉。 薛霁没回答。 劈腿、靠女人上位、恶意甩锅……桩桩件件都是黑料, 经此一遭, 陈元嘉的名声已经毁得差不多, 他的后台又不及陶思韵硬, 要想恢复到从前的风光，很难。 电话那头，盛妍似乎笑了笑，语调里带着叹息：“凡事有因有果，他当年种下了因，现在就该承担这个果，怪不得任何人。所以，你也别因为我而有所顾忌，该做什么做什么，不必手下留情。” “我明白，你是怕我难过，才一直隐忍到现在，谢谢你……可是真的没关系……”嗓音顿了一下，再响起时，满是怅然，“我的确爱过他，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旧时光无声掠过心底，薛霁握着手机，想说两句安慰的话，又觉得没必要，静默片刻，最后问道：“这事没波及到你吧？” 盛妍扑哧一声，哭笑不得：“你还真别说，我也出了回名，一群不知道哪里来的记者正堵在外面呢——”正说着，她突然急匆匆挂断电话，“顶头上司找我，我先不跟你说了，回聊！” 薛霁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半晌，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 当晚，秦亦沉回来，见薛霁仍皱着个眉头，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由揽住她的腰，将她抱到怀里坐着，低声道：“不是已经澄清了吗，怎么还不高兴？” 薛霁抬起头看着他，忽然问道：“是你授意常姐，把盛妍和陈元嘉的事透露出去的吗？” 要不然，怎么会一点都不意外？ 秦亦沉神色一顿，淡淡道：“我不过是随口提点了她一下。” 难怪陶思韵这么快就一败涂地……薛霁问到答案，没再说什么。 秦亦沉低眸观察着她的神情，拥着她道：“生气了？” 喷洒在脖颈间的气息温热，双唇的碰触若即若离。 薛霁摇摇头：“没有。”语调却有些低落。 秦亦沉抬起她的脸，让她直面自己：“每个人都要为她所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更何况，我不是没给过她机会，上一回剧组那事，我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一次，她还敢拿以前的事出来兴风作浪，那就索性遂了她的意……有些人，你退一步，她反而得寸进尺。” 见他一脸严肃，薛霁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扯嘴笑了笑：“我明白，我真没生气，只是有点担心盛妍那边……” 秦亦沉抚抚她的头：“等风波过去了，自然就好了，她也不是小孩子，知道该怎么应对。” 薛霁“嗯”了声，没再纠结，靠在他怀里。 两人黏糊了一会儿，薛霁突然想起过两天要召开记者会的事，抬起头问道：“对了，常姐说过两天让我开个记者会，我能不能向媒体公开我们的关系？” 秦亦沉低眸瞥她：“我什么时候让你藏着掖着过？” 薛霁心口泛开丝丝甜意，偎着他道：“我这不是怕影响到你嘛，看我多贴心！” 秦亦沉凉凉回道：“你少跟那个陈元嘉闹出些乱七八糟的绯闻，就算贴心了。” “……”薛霁一阵心虚，搂着他的胳膊信誓旦旦保证，“你放心，这次之后，我跟他绝对绝对不会再有半毛钱关系了！” 秦亦沉看她一眼，也没表示相信不相信，抬手捏了捏眉心，脸色看起来似乎有些疲倦。 薛霁见状，立马十分狗腿地讨好道：“很累吗，我帮你按按？” 说完，直起身跪坐到一旁，双手放在他太阳穴处，轻轻按揉起来。 纤细的手指贴着皮肤，有种水一样的温凉感，秦亦沉由着她动作，慢慢合上了眼，差点就要睡过去。 薛霁松开手，轻声问：“你是不是困了？不然先去洗个澡，洗完再按？” 秦亦沉缓缓睁眼，懒散地应了声：“嗯。” 薛霁起身：“我去帮你拿衣服。” 秦亦沉进了浴室，薛霁坐在他卧室的床上，边等他边刷网页关注事情动态。 许久后，秦亦沉洗完澡出来，薛霁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手机落在一旁，屏幕还亮着。 秦亦沉走近，替她将手机收起，俯身想抱她回房，看见她的睡颜时动作又顿了顿。 薛霁整个人是侧趴着的，一只手随意搭脸颊不远处，顶上洒落朦胧灯光，勾勒出优美的曲线，腰肢纤细，长腿半屈，睡裙底下露出白皙的一截，暗夜里格外诱人。 她睡得并不安稳，眉心微微蹙着，好似在担忧什么。 秦亦沉伸手碰了碰她的眉眼，视线顺着高挺的鼻梁往下，游移过嫣红双唇……最后落在胸前。 睡裙领口宽松，大片锁骨裸.露在外，晶莹细腻得如同一捧雪，胸口那处随着呼吸缓慢起伏，隐隐能窥见些许春.色。 秦亦沉眸光骤然一沉，情不自禁地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动作放得很轻，缠绵温存，浅尝辄止，然而薛霁还是醒了，迷迷糊糊将眼皮撑开一线。 蓦地，薛霁一个激灵，像是听到了什么重磅消息，睁大眼惊道：“又出事了？！” 险些被她磕到鼻子的秦亦沉：“……” 看清眼前这张俊脸，薛霁稍稍松了口气，但仍有些不放心，勾身坐起，去摸自己的手机。 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摸到。 “我的手机呢？” 秦亦沉将手机递给她：“没出什么事。” 薛霁接过看了一眼，彻底懈怠下来，重新躺倒。 秦亦沉瞥见她脸上的憔悴，微微蹙眉：“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你怎么还这么紧张？” 薛霁心累道：“舆论风向很难说得准的，现在是关键时期，还是小心点比较妥当……” 这几天她精神紧绷，就怕再出什么意外。 “这些事常悦自然会帮你盯着，你放松些。” 秦亦沉说着，一手撑在她肩膀旁边，重新俯下.身，含住那两瓣唇，继续刚才未完的亲吻。 谁知，亲了两下，薛霁却毫无反应，秦亦沉抬眼一看，她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 看着身下熟睡的面容，秦亦沉无奈扶了扶额，捏住她纤细的腰肢狠狠一揉，正想给她点教训，温软的身子却主动贴了过来。 薛霁无意识地往他怀里缩去，手搭在他身上，脸还在胸口蹭了蹭，仿佛找到了安眠的好地方，睡得更香了。 秦亦沉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这副毫无戒备的模样，心里头那点火莫名就消散了。 他哑然失笑，在她额角吻了吻，抑制住冲动，将人抱回了她自己的卧室。 ---------- 两天后，薛霁在常悦的安排下，召开记者会。 台下人山人海，挤了个水泄不通，闪光灯争先恐后地闪动，四处都能看见摄像头。 薛霁从容浅笑着，按照事先准备好的大概说辞应对记者的各种提问。 开始的问题还算正常，主要围绕着她和陈元嘉还有陶思韵之间的种种绯闻。 薛霁只能反复强调，自己跟陈元嘉除了拍戏合作以外，再没有其他关系，更不曾插足他和陶思韵的感情，至于当年的事情，她不是当事人，无可奉告。 到后面，问题越来越刁钻，颇有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 “薛小姐，听说，《江湖秋水多》拍摄的时候，你和陶思韵不合，经常发生冲突，这是真的吗？” “请问你当初为什么会答应和陶思韵合作？” “据说陈元嘉的前女友是你的好姐妹，当年陈元嘉跟她分手的内情你是否清楚？” “请问陶思韵真的插足了吗？” …… 一番周旋下来，薛霁脑袋都要炸了。 撑到快结束时，果然如常悦所担心的那样，有记者将话题秦扯到了秦亦沉身上。 “薛小姐，有人曾看见你和秦风集团的二公子出双入对，请问你们已经确定关系了吗？” “请问你同凯星解约，改签宸阳，是否跟秦家二公子有关？” “薛小姐……” 薛霁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勉强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回答说：“今天主要是向大家澄清近来针对我的一些谣言，至于我的恋情……暂时还不方便透露，合适的时候，我会另外公布，谢谢大家关心。” 模棱两可的回答，但已经足够媒体记者们发散。 众人听到这个回答，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见时间差不多了，薛霁征得常悦同意，在保安和工作人员的掩护下往外。 记者们仍不肯罢休，一路簇拥着不断提问。 常悦陪在薛霁身边，替她挡去一些围堵。 “今天的记者会就到这里，请大家让一让……” 直到顺利钻入车内，将嘈杂隔绝在外，薛霁才重重松了口气，瘫软在座椅上。 --------------------- 秦风集团总部。 大老板秦亦景一脸八卦地看着网上最新的热门视频，看到薛霁最后的回答，不由问旁边的秦亦沉：“老二，你们这是准备公开了？” 秦亦沉的目光也落在视频上，神情却没多大波动。 秦亦景拍拍他的肩：“你可悠着点，要是传到妈耳朵里，只怕得闹上一场。” 视频结束，秦亦沉抬眼，淡淡道：“早晚的事。” 当事人都不担心，秦亦景自然也懒得替他着急，继续翻看其他相关消息。 随意翻了一会儿，秦亦景又道：“看现在这个趋势，她像是要爆红啊！” 粉丝量暴涨，话题热度持续不下，再加上新剧热播，想不红都难。 “她要真红了，宸阳也没白收购。”秦亦景开玩笑说，“怎么你随便一捧，就是这种潜力股？” 本以为秦亦沉不会理会，谁知，他却轻描淡写来了句：“我眼光好。” 秦亦景：……意思是，他眼光不好？ 感觉自己又被捅了一刀，扎心。 -------------------- 网络时代，消息的传播速度快得惊人。 同一天，苏城。 秦母看着电视上的一段采访，脸色逐渐发黑。 “薛小姐，有人曾看见你和秦风集团的二公子出双入对，请问你们已经确定关系了吗？” “请问你同凯星解约，改签宸阳，是否也跟秦家二公子有关？” “薛小姐……” 屏幕上，被众人簇拥的女子长着一张明艳精致的脸，红唇妖娆，眼波潋滟。 一看就是个惯会勾人的狐狸精！ 秦母黑着脸从沙发上起身：不行！她得亲自过去看看！ 她高声喊道：“张妈！” …… -------------- 记者会之后，薛霁的人气持续上升。 她和陶思韵的这一场对战，胜负基本已定。 陶思韵输得彻底，临时撤销了不少活动宣传，为了尽量挽回局面，她的团队开始将重心放在洗白当年插足一事上，行事也低调了许多。 滔天的谩骂声中，陶思韵工作室发声明称，当年陶思韵和陈元嘉公开关系时，陈元嘉与盛妍已经分手，至于具体缘由，陶思韵也不清楚，所以并不存在所谓的“第三者”。 言辞之间，似乎还有撇清自己，把锅都甩给陈元嘉的意思。 也不知道这样做是陶思韵的默许，还是团队为了大局强行为之。 怒火正盛的网友们自然不会轻易相信这种说辞，以前陶思韵立的人设有多清白无辜，如今跌落神坛，那些为她真心实意付出过感情的粉丝们就有多失望愤怒。 虽然也有小部分的粉丝选择了“相信”和“原谅”，但局面并没有好转多少，谩骂的浪潮依旧汹涌着。 而为了证明其中真假，获得第一手的爆料，无孔不入的媒体记者们则一窝蜂地跑去盛妍工作的地方蹲点，围堵盛妍。 再之后，薛霁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盛妍的工作受到严重影响，被迫暂时停职。 薛霁得到消息，抽了空打电话给她，可却怎么也打不通。 薛霁忧心不已，想去找盛妍，又怕把事情弄得更乱。 她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上，出去露面，一旦被记者们逮住，搞不好就会闹出新的谣传。 纠结半天，只能作罢。 晚间，薛霁坐在书桌前，边浏览网页边同常悦商量接下来的工作事宜。 秦亦沉走到她身后，手搭在她肩头，俯身就去亲她。 薛霁原本要出口的话被堵回去，化为了模糊的暧昧声音。 想到自己还在跟常悦语音，她急忙伸手推他，身子往后仰避。 另一头的常悦：“……” 常悦反应过来什么，十分有觉悟地说了句：“具体情况我们明天再聊，你先休息——”而后飞快切断了语音。 听到这句话，薛霁登时血气上涌，涨红了脸，尴尬得不行。 幸好只是语音，不是视频。 她推开秦亦沉，抬眼瞪他：“我在跟人说话呢，你怎么……” 秦亦沉忽然凑到她耳边：“我要去洛杉矶出趟差，明天就走。” 薛霁一惊，顾不得再计较刚刚的事，愣愣道：“怎么这么突然？” 秦亦沉：“有个合作案要谈。” “多久回来？” “一个星期左右。” 薛霁握住他的胳膊，有点不舍：“那我去机场送你？” 秦亦沉摸摸她的头：“不用，万一被记者看到，麻烦。” “我可以伪装啊！”薛霁仰头道，“除了开车技术，我的伪装技术也很强的！你忘了，上次我伪装好过来找你，你都没认出来？” “……” 她不提还好，这一提，秦亦沉脑中立马浮现出一个头顶万紫千红穿得花花绿绿的辣眼睛形象。 秦亦沉毫不留情地拒绝道：“听话，好好在家呆着，有事给我打电话。” 薛霁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赤.裸裸的嫌弃，撇了撇嘴，搂着他说：“不就是难看了点嘛，可是效果好啊……” 秦亦沉没理会她的辩驳，越过她看向电脑屏幕，转移了话题：“在跟常悦聊什么？” 薛霁松开他，转过身去：“常姐说，给我挑了一部新戏，还在跟对方洽谈，可能过几天就会定下来。” 电脑上打开的网页是跟陶思韵有关的，底下骂声一片，很多词句不堪入目。 薛霁扫了一眼，忽然有些感慨。 “之前我被全网黑，和她现在的情形好像也差不多，风水轮流转，只不过换了个对象而已……人大多都这样，不喜欢你的时候，你连呼吸都是错的。” 秦亦沉从背后拥着她，低低道：“瞎同情什么？她还有团队替她洗白，你那时候……能跟她比？” “……” 感怀的心情瞬间荡然无存，薛霁冷漠脸看他：“秦先生，人艰不拆。” 秦亦沉勾唇笑了，捏捏她的脸：“好了，早点睡吧。” “是该早点睡，这几天我都熬出黑眼圈了……”薛霁伸了个懒腰，攀着秦亦沉起身，“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九点。” “这么早？” 薛霁话刚落音，身子突然腾空——秦亦沉一把将她横抱起，坐到了床上。 他凝眸看着她，暧昧在两人之间无声蔓延。 就在他低头想再度吻下时，薛霁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唇：“你不是让我早点睡吗？” 秦亦沉捉住她的手指，唇角微勾，俯身凑近，低沉的嗓音带了撩拨意味：“嗯，是早点睡。” 薛霁假装听不懂他话中的暗示，一脸无辜：“那你……还不松开我？” 秦亦沉手下一用力，非但没松开她，反而将她桎梏得更紧了。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鼻尖，薛霁有些受不了他注视着自己的眼神，索性抬起胳膊勾住他后颈，主动在他唇上亲了亲。 秦亦沉顺势勾住她下巴，笑睨她：“这么久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难得主动一次，还是蜻蜓点水。 薛霁听出他的话外之音，不由恼了，瞪他一眼，随即泄愤似地堵住了他的唇，毫无技巧可言。 秦亦沉胸腔微震，似是低笑了一声，指骨修长的手往上移，扣住她后肩，阻止她半途退缩。 他往前一些，反客为主，薛霁立马又成了被动的一方，由着他引导，沉溺在他的气息中…… 35.第 35 章 第三十五章 次日上午, 秦亦沉飞离了本市，前往洛杉矶。 下午, 薛霁刚到公司，常悦就将一份计划表交给了她。 看着手中表格，薛霁有些头疼。 接下来两周, 她的日程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常悦在她面前坐下, 补充说：“你的新戏差不多确定了, 跟顾修工作室合作，古装大戏，饰演女主。” “！！！” 薛霁猛地抬头，脑中仿佛有烟花炸开。 顾修？！ “常姐，你刚刚是说顾修？”惊喜来得太突然, 薛霁有些不敢相信, 怀疑自己听错了。 常悦微笑颔首。 “真的吗？你没跟我开玩笑？” “我亲自去谈的, 还能骗你不成？” “跟顾修工作室合作……”薛霁抑制着心底的激动, 小心翼翼问道, “那男主角是谁？” 常悦一脸淡定：“不出意外，是顾修。” 啊啊啊…… 薛霁感觉浑身的细胞都沸腾了起来, 心都是飘的，恨不得去外面的广场上狂奔两圈。 看见她的反应，常悦忍不住挑了下眉, 笑道：“怎么样, 对这个安排, 你可有意见？” 薛霁立马摇头：“没意见，半点意见都没有！我爱你常姐！” 巨大的兴奋淹没了一切，哪怕是手里密密麻麻的日程表，薛霁也觉得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这两年，顾修不是只接电影，不接电视剧了吗？”过了一会儿，薛霁稍稍平复下心情，疑惑道。 常悦答道：“不是不接，只是不怎么接，遇上合适的剧本，也会考虑。” “可是……就算他回归电视荧屏，也可以找一线花旦，怎么会同意跟我一个新人搭戏？”薛霁仍有些不敢相信，天上掉馅饼，居然真砸中了她。 “这就是我这个做经纪人的业务能力了。” 常悦波澜不惊道，神情中带了那么点傲气。 薛霁立马露出崇拜的眼神。 常悦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也没板上钉钉，顾修向来要求严格，最后能不能成，还要看你自己。我跟顾修约好，后天下午三点，陪你过去试个镜，这两天你先准备一下。” 薛霁满脸虔诚，郑重答道：“好。” --------------------- 傍晚时分，下了一场急雨，飞扬的尘土暂时偃旗息鼓，整座城市变得湿沉起来。 偏僻的街巷里，行人足下带起泥泞污浊。 盛妍撑着一把深色的大伞从巷中走过，鞋子和裤腿上沾了点点泥水。 雨虽然已经停了，但她仍未收伞，伞面往前倾斜着，几乎遮住了整张脸，也遮住了大半的视线。 路旁的小店里传来有些过时的歌曲，开合的玻璃门上，映出行色匆匆的人影。 行至某处拐角，盛妍将伞往上抬了抬，不经意间，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中。 晚风裹挟着湿意拂过，带来混杂的气息。 她看着他，他亦看着她，四目相对，这一瞬的神思皆恍惚在风里。 天色已经晦暗不明，微弱的光落在少年削瘦的身骨上，衬出几分落魄凄凉。 “妍妍……” 他开口唤她。 久违的一声，仿佛跨过了时光，回到了遥远的蒙尘岁月。 那时年少青葱，眉眼如新，脸上也没有而今的沧桑与疲倦，欢喜忧愁都真切。 爱是春日初雨、叶上新露，纯粹且剔透。 却不曾想，到头来雨霁露晞，不过满怀怅惘。 半晌，盛妍终于从回忆里醒神，警惕地扫了四周一眼：“你怎么在这里？不怕被人认出吗？” 这几天她都快被那些媒体记者闹出心理阴影了。 “我来找你。”陈元嘉看着她，神情寥落悲伤，“我记得，我们以前常来这条街，所以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 盛妍沉默不语。 陈元嘉从她的沉默中似乎窥到了丁点儿希望，激动地握住她的胳膊：“你来这里，说明你还没忘记我们的过去，对不对？” 许是受回忆的影响，又许是被他颓废落魄的模样所触动，这次，盛妍没再生硬地拒绝他，而是看向旁边的一家甜品店，轻声说：“进去坐坐吧。” 店不大，装修也有些老旧，玻璃橱窗上贴着充满少女气息的剪纸。 店内生意冷清，两人走到最里面，在一个僻静隐蔽的角落坐下，随意点了两杯饮料。 饮料味道很一般，甜腻过了头，陈元嘉明显喝不惯，才抿了一下就皱眉放到一旁，再不肯碰。 盛妍低眸，目光从被他搁置的饮料上掠过：“你这次找我，是想说什么？” 陈元嘉的表情滞了滞，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盛妍安静地等着，也不催他。 半晌，陈元嘉终于开口：“当年的事，你能不能……不要向媒体透露？” 盛妍眸光一顿，眼底慢慢浮起一丝嘲讽。 难怪……这样风口浪尖的时候，他还能出现在这里，还敢来找她…… 原来是怕，她会捅上关键的一刀。 陈元嘉说完，自己大概也觉得这个要求有些无耻，难堪地挪开了视线，不敢直视她。 盛妍抬眼，牵了牵唇，弯出一点冷讽笑意：“你不必担心，有些事，过去了便是过去了，我不会再提，任谁来问都一样。” 听到她的回答，陈元嘉越发觉得难堪：“妍妍……” 盛妍没应他，极慢极慢地抿了一口饮料，甜腻的液体在舌尖晕开，回转出一点涩意。 片刻后，她优雅从容地问：“还有事吗？” 像是对面坐着的，并非故人，只是素不相识的客户。 陈元嘉看着她，动了动唇，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盛妍搁下饮料，淡淡道：“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妍妍！”就在她起身之际，陈元嘉蓦地抓住她的手，“如果……如果我现在退出娱乐圈，你会不会原谅我？” 他眼中神情急切，带了点孤注一掷的决绝。 盛妍微微一怔。 这一瞬，隐约有无数发黄的光影掠过脑际，漫天飞羽般。 许久，她将手抽出，目光转向他的那杯饮料，缓缓道：“你看这杯饮料，从前你觉得味道很甜，可现在却觉得难以下咽，连一口都不肯多喝……” “同样，从前你觉得美好的东西，包括人和感情，现在未必合适，之所以念念不忘，不过是心有遗憾，自欺欺人地将一切美化了而已。” 陈元嘉下意识辩驳：“不是这样的，妍妍……” “是不是这样，你我心里都清楚……”盛妍起身，微微侧眸，“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元嘉，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过往难追，很多事是不能回头的，你也该醒一醒了……我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她说完，绕过桌子朝外走去，眼底泛起水光，再不曾回头。 陈元嘉坐在原处，望着她的背影，怔怔红了眼眶。 屋外，雨过天晴，夜幕彻底落下，浮华与嘈杂湮没了一切。 -------------- 翌日凌晨，盛妍拖着行李箱，独自离开家，去了机场。 光洁如新的地板上映出寥落的人影，走过贵宾通道的时候，她与一行人擦肩而过。 行色匆匆，派头十足。 中间被簇拥的男子戴着墨镜，身形儒雅，看起来十分眼熟。 ……顾修？ 盛妍不由驻足回望。 这样行色匆匆，难道是因为她最近给春日宴惹来的非议？ 随即，盛妍便打消了自己不切实际的念头，顾修是春日宴的幕后老板这件事鲜少有人知晓，这点破事应该还惊动不了他。 人影消失在视线中，盛妍也转身，拖着行李箱继续往里。 宽阔的地坪上，飞机迎着新生的朝阳，冲向高远的云霄。 ------------- 去试镜的当天上午，望眼欲穿的薛霁终于接到了盛妍回过来的电话。 “你这几天没事吧？怎么电话不接消息也不回？”接通电话，薛霁急急道。 盛妍回道：“没事，乱七八糟的骚扰电话太多，我就把手机给关了。” “没事就好……”薛霁松了口气，“你现在在哪儿，工作还好吗？” 盛妍：“巴黎。” 薛霁：“……怎么突然跑巴黎去了？” “公司停了我的职，我闲得无聊，出来散散心……” “有毛病吧？又不是你的错，干吗停你的职？” 盛妍不怒反笑：“毕竟造成了不良影响，没直接开除我算好的了。” 薛霁默了一下，安慰说：“只是暂时停职，应该不要紧的，正好当放个长假。” 盛妍接受了她的宽慰，笑道：“确实好久都没有过这么长的假期了，我打算趁这个机会，好好领略一下各地的风土人情。” 她仰头望着异国的天空，说：“人呐，还是得多出来走走，才能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 才不会总困于方寸之间，画地为牢。 薛霁配合地笑道：“你这么说，我都有点蠢蠢欲动了。” 盛妍莞尔：“你戏拍完了，没什么事的话，也可以出来放松一下啊。” 薛霁叹了口气：“唉，我马上要签一部新戏，暂时是没时间了，只能羡慕地看着你……” “又签新戏？”盛妍打趣道，“看样子你离‘国民女神’不远了，可喜可贺。” “盛妍……” 薛霁突然唤道，语调难得有些正经：“既然你也说，一切都过去了，那就试着再找个人谈场恋爱吧。” 自从当年和陈元嘉分手之后，盛妍就仿佛对爱情彻底死了心，再未敞开心胸接纳过任何人。 因为怕揭她伤疤，薛霁也一直不敢提及相关的话题，可人总不能永远活在过去中。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半晌，盛妍轻轻一笑：“我也想呀，可总得有那桃花运，遇上个合适的人。” 薛霁道：“这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之前衰成那样，不也遇上了我们家亦沉？” “你们家亦沉……”盛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还能更肉麻一点吗？” 薛霁厚着脸皮呵呵笑道：“能啊，你想听哪种级别的？” 盛妍：“……” 谈个恋爱，脸都不要了吗？ “薛小霁同学，我发现，自从你谈了恋爱之后，脸皮不止厚了一个档次啊！” 薛霁同她嬉笑两声，又道：“巴黎可是浪漫之都，指不定你这次能邂逅一段异国情缘呢，到时候就可以肉麻回来了。” 盛妍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行了，你继续跟你们家秦先生没羞没臊吧，姐姐要去寻找第二春了。” “玩得开心，祝你早日遇到你的真命天子！” 挂断电话，薛霁看了看时间，打开常悦给自己准备的资料，继续浏览。 想到下午要和顾修正式会面，她不免有些忐忑。 听说顾修出了名的要求严格，也不知道能不能看中她这个出道没几年破事还特别多的后辈。 薛霁深吸一口气，翻到试阅的剧本片段，琢磨半晌，干脆跑到客厅自导自演起来。 正演得兴起，门铃突然响了。 秋姨过去开门，随后脚步声起，有人进屋。 秋姨领着人往里，言语间似乎还赔着小心。 秦亦沉出差去了，要一周后才回，这个时候，谁会过来呢？ 薛霁觉得奇怪，停下练习台词，走到扶梯处望了楼下一眼。 这一眼，恰好与楼下那人对上—— 是个看起来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保养得宜，不见老态，头发挽在脑后，衣着装扮透着贵气。她的长相偏温婉一类，像是典型的江南女子，柳叶眉鹅蛋脸，可面上冷肃倨傲的表情却让她整个人显得有些刻薄，难以亲近。 她身边还跟着一位像是司机的中年男人，替她拿着行李。 薛霁愣了愣。 36.第 36 章 第三十六章 中年女人看见楼上的薛霁, 脸色越发难看了, 精心描画过的柳眉紧紧皱起。 秋姨恭敬地跟在她身旁，朝薛霁使了个眼色，意有所指地说道：“薛小姐，夫人来了。” 薛霁几乎瞬间就意会过来, 这位“夫人”便是秦亦沉的母亲, 从她的眉眼间，依稀还能看出几分秦亦沉的影子。 这样猝不及防地“见家长”, 薛霁不由有些慌, 脑子里乱糟糟一片。 司机放下行李后, 退到一旁，秦母冷冷淡淡地看着薛霁，也不说话。 须臾，薛霁勉强镇定下来，缓缓下楼, 礼貌地唤了声：“阿姨好。” 秦母打量着她，眼神里有不加掩饰的嫌恶：“你就是那个叫薛霁的女明星？” 这态度有点咄咄逼人，薛霁不知道该怎么接, 只能默认。 秦母转而望向他处：“亦沉呢？” 薛霁如实答道：“他去国外出差了。” 秦母闻言, 眉头皱得更狠：“他不在家，你一个外人怎么会在？” “……”薛霁再次噎住。 总不能直接说, 自己已经堂而皇之住进了这里吧？ 要是让秦母知道她和秦亦沉已经“同居”的事, 估计秦母对她的印象会更差, 搞不好还会直接将她扫地出门。 薛霁想了想, 转移话题说：“阿姨，您先坐，我给您倒杯茶。” 她刚迈出一步，秦母便毫不留情道：“这是我儿子的地方，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斟茶待客了？” 薛霁顿足，心里有些不舒服。 再好的脾气，也经不住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冷嘲热讽。 秋姨见气氛不对，赶忙打圆场说：“这倒茶的事，我来就行了，你们都坐、都坐……” 秋姨转身去倒茶，秦母许是站累了，姿态倨傲地走到沙发前坐下。 薛霁犹豫一番，没再送过去让她羞辱，转过身回了楼上。 秋姨倒好茶，搁在秦母面前。秦母瞥了楼梯处一眼，见薛霁径直走掉，不由冷讽道：“脾气倒是不小！” 秋姨左右为难，只能尽量劝解：“夫人您别多想，薛小姐应该不是在跟您置气，是怕您见到她不高兴，所以才走开的。” “你怎么还帮她说起好话来了？”秦母看向她，不悦道。 秋姨笑笑，没敢再多话。 “坐吧。”面对秋姨，秦母稍稍缓和了脸色，“你跟我说说，真是亦沉主动带她回来的吗？” 秋姨答道：“是，二公子挺喜欢薛小姐的。” 秦母蹙眉又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秋姨道：“这……我也不大清楚，据说是有一次，二公子在外面应酬，喝多了酒，薛小姐送他回来……” …… 上了楼，回到自己卧室，薛霁立马给秦亦沉拨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秦亦沉才接起：“喂。” 薛霁压低嗓音，焦急道：“亦沉，你妈妈来了……” 电话那头，秦亦沉皱了下眉。 薛霁听不见他的回应，愈发着急：“她好像是特地来找我兴师问罪的……你还有多久才能回来？” 秦亦沉道：“四天左右。” 薛霁心急如焚：“那现在怎么办？” 早不出差晚不出差，偏偏这种关键时候留她一个人。 秦亦沉思忖片刻，说：“你先忍一忍，陪她两天……” “不是我不愿意陪她，是她不愿意我陪……”薛霁无奈道，“而且，我下午有部新戏要试镜，很重要的，绝对不能耽搁……” 秦亦沉静默了一下，道：“我打个电话给我哥，让他过去一趟。” “好。”薛霁道，“你也早点回来。” “嗯。” 秦亦沉应了声，忽然又补充道：“我妈如果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薛霁扯了扯嘴：“放心吧，我会尽量避着她的。” 这样的场面，她很早之前就预料到了，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同薛霁聊完，秦亦沉立马蹙着眉头给自家大哥拨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那头乱哄哄一阵笑闹声，秦亦景不知道又在哪里胡浪，说话语气也吊儿郎当的。 “妈来了？”听见秦母过来的消息，他立马勾起身子，正经了许多。 “嗯，在我那里。” “是为了薛霁的事吧？”秦亦景很快回过味来，笑道，“我早提醒过你，这事妈要是知道，肯定得闹翻天，你还不当回事……” 秦亦沉没理会他的取笑，严肃地说：“你现在过去，不管用什么办法，别让她动薛霁，其他的，等我回去再说。” “你还真是宝贝得紧……”秦亦景又打趣了一句，收起手机，懒散地起身。 ------------- 薛霁重新下楼，走到客厅里，秦母正在听秋姨说他们两人的事。 见她下来，秋姨止住了话，秦母也停止再问，微抬下巴端坐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薛霁硬着头皮走过去，在旁边坐下。 秋姨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一遭，起身冲秦母道：“夫人还没用饭吧？您难得回来，我去烧几个您爱吃的菜。” 秋姨离开，客厅里只剩下薛霁和秦母，气氛进入冷凝状态，尴尬无比。 秦母近距离打量着眼前人，今天的薛霁穿一条米色长裙，头发松松散在身后，脸上没化什么妆，比起之前在电视上的形象要素朴许多。 然而，她这张脸生得本就妖艳，再加上一双勾人的眼睛，怎么看都透着几分狐狸精的味道。 秦母微微蹙眉，越发肯定，自己的儿子是被勾引了。 薛霁正襟危坐，面不改色地接受着她的打量，半晌，才开口打破尴尬：“阿姨，我刚刚给亦沉打过电话了，他说要两三天才能回来。” 秦母闻言，再次冷了脸：“怎么，才说了你两句，就迫不及待去告状了？” 薛霁：“……” 她还是继续保持沉默吧。 薛霁抿了抿嘴，不再言语，假装自己是个木头人。 秦母见她低垂着眼睫，闷声不吭，似是受了委屈想哭的样子，不由有点心软，紧绷的脸上冷意淡了淡。 到底只是个年轻女孩子，也不好太让人难堪。 “你和亦沉在一起多久了？”秦母转而问道。 薛霁愣了一下，答道：“七个多月。” 秦母的脸色陡然一黑……七个多月，也就是去年的事，居然瞒了她这么久。 要不是她看到采访新闻，只怕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 薛霁瞥了一眼秦母的脸色，双手交握，心下暗暗想：接下来，她是不是就要甩出一张支票，让自己离开她儿子了？ 她是要虚与委蛇敷衍一下还是直接义正言辞地拒绝呢？ 薛霁正胡乱开拓着脑洞，手机突然响了。 是常悦打来的。 薛霁说了声“抱歉”，走到一旁，接通电话。 “喂，常姐。” “你准备好了没有？” 薛霁心虚道：“还……没有……” 耳边立马传来常悦的咆哮：“还没有？！下午就要去跟顾修面谈了，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薛霁手一抖，手机险些都掉了：“我这边有点私事，耽搁了……” “什么私事比这个还重要？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上点心？你知道这个机会多难得吗？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功夫吗？” “我知道我知道，常姐你先别生气，我马上去准备……” “快点！一个半小时后，我和刘灵去接你……” “好的。” 薛霁挂断电话，回头看见沙发上正盯着这边的秦母，登时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一个陀螺，转过来转过去，完全昏了头。 她犹疑一番，咬牙道：“阿姨，不好意思，我下午约了人谈事情，恐怕不能招呼您了。” 秦母冷哼一声，似乎并不屑于她的“招呼”。 薛霁没再多耽搁，上楼换衣服化妆。 收拾妥当，再下楼时，秋姨已经做好了午饭。 “吃过饭再走吧。”秋姨劝道。 薛霁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一旁的秦母，迟疑着点点头。 毕竟是长辈，连顿饭都不陪着吃，确实会有些失礼。 刚应下，门铃忽然又响了。 薛霁以为是常悦提前到了，急忙小跑过去开门。 谁知，门外出现的，却是匆匆赶来的秦亦景。 见到他，薛霁仿佛见到了救星，当即松了一大口气：总算不用尴尬地面对秦母了。 秦亦景边进屋边问：“听说我妈来了？” 薛霁颔首。 瞥见她如释重负的表情，秦亦景不由取笑道：“怎么，你也搞不定我妈？” 拜托！那是你妈不是我妈！ 薛霁满脸心累的表情，完全没心情同他开玩笑。 “你妈妈好像不太高兴。” “没事，她就这个脾气。” 秦亦景往里去，喊道：“妈，你怎么来了？” 秦母已然从沙发上起身，看见他，眉头一皱：“我还来不得了？” 秦亦景忙上前握住她的肩，带着她重新坐下：“我是说，你来怎么也不事先通知一声，我好去接你。” 秦母冷笑：“事先通知，好让你们商量对策继续蒙骗我？” 秦亦景立马道：“这可是天大的冤枉，我们什么时候蒙骗过您了？” 秦母用眼神指了指旁边的薛霁：“没蒙骗我，那她是怎么回事？” “你说薛霁啊，她是老二新交的女朋友……”秦亦景故意装出无辜的样子，“怎么，老二还没跟你说过？可能是最近公司事情太忙，他没顾得上……” “你少给我打马虎眼！”秦母截断他，神情严肃，“你老实说，你弟弟是不是被你带坏的？竟然也学着包养起小明星来了……” “阿姨！”听到这里，薛霁终于忍不住了，出声辩驳，“我跟亦沉是正当的恋爱关系，不是您想的那样。” 秦母瞥她一眼，好似并不相信。 气氛变得有些紧张，秦亦景瞅了瞅薛霁的脸色，冲秦母低声道：“妈，老二好不容易交个女朋友，你就算有什么不满，好歹也等老二回来再说，老二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秦母大概也听进去了一点，没再继续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只是有点意不平地冷嘲道：“他倒是护得紧，我这才来了一会儿，就急着叫你过来救场。” 秦亦景笑了笑，抬头望向正在布置餐桌的秋姨，不着痕迹地将话题转移：“饭好了？正好我也饿了，妈，我们先吃饭吧？” 秦母终于缓和了脸色，起身随他去餐桌旁。 路过薛霁身旁时，秦亦景朝她笑笑，薛霁只能硬着头皮跟过去。 一顿饭吃得颇不是滋味，薛霁全程都没敢怎么开口，胃口也比平常差了许多。 不过，餐桌上，秦母倒是没再为难她。 吃完饭，秦亦景看见秦母带来的行李，说道：“妈，你先去我那里住吧？” 秦母一口回绝：“不去，我就住你弟弟这儿。” 薛霁心里咯噔一下。 秦亦景劝道：“老二这几天都不在，你住在这儿，也没个人照料……” “我又不是老得不能动了，要什么人照料？”秦母将他的话顶回去，转头吩咐秋姨：“帮我把行李拿进去。” 秋姨面露难色，看了看几人，最终默默拎着行李进了一间卧室。 薛霁心下拔凉，彻底绝望了。 房子不是她的，她也没权力说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秦亦景见状，也有点头疼，想了想，对薛霁道：“要不，我也过来住两天？” 薛霁：“…………” 什么乱七八糟的？干脆她搬出去好了！ 就在薛霁萌生搬家的念头时，手机突然响起，常悦的“夺命连环催”又来了—— “……知道了常姐！我马上就出门！” 薛霁挂断电话，一脸焦急地冲秦亦景道：“我约了人试镜，要先走了……” 她现在正是上升期，秦亦景理解地点点头：“你去忙吧。” 薛霁犹豫了一下，还是礼貌地同秦母道了个别：“不好意思阿姨，我有点事，先走了。” 秦母仍旧没回应，薛霁顾不得再跟她多说，拿着包急匆匆离去。 -------------- 薛霁走后，秦亦景转过头对秦母道：“妈，你就这么不喜欢薛霁？我觉得她挺好的。” 秦母皱眉道：“这种不自爱的小明星，不配进我们秦家的门！” 秦亦景浑不在意地道：“妈，你太较真了，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何必说得这么严重？” “没到那地步也不能乱来！”秦母横他一眼，“你能不能有个当哥哥的样子？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怂恿弟弟跟着胡闹。” 莫名其妙被扣了一口大锅的秦亦景：“……” 这次真的不关他的事啊！ “妈，你这话说得，又不是我逼着他交的女朋友……” “那就是你这个当大哥的没做好榜样！成天包养这个包养那个，乌七八糟的事一堆，连累亦沉也学坏了……” “……” 秦亦景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不过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疑似非亲生”的待遇，懒得再争辩什么，转而说道：“好了，妈，我们先别扯那么远，就拿刚才的事情来说，人家一口一个‘阿姨’，够有礼貌够尊敬了，你还一直甩脸色……也就她脾气好，碰上个脾气不好的，早摔东西走人了。” 秋姨在一旁听见，忍不住插嘴道：“是啊夫人，薛小姐人挺好的，平常也很少见她对谁发火。” “我倒巴不得她摔东西走人。”秦母似乎被两人说得有点心虚，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她，更不会同意亦沉跟她在一起。” 秦亦景耸了耸肩，心道，那也得您能拗得过老二才行。 37.第 37 章 第三十七章 薛霁出了门, 常悦就在别墅外等着, 见她脸色不太好，想起先前她说的“遇上点私事”，不由关心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薛霁边上车边回道：“没什么, 一点小事而已。” 常悦没再多问，抬手贴心地帮她理了理头发。 “给你的资料，你都看过了吗？” “差不多都看过了。” …… 路上, 常悦同薛霁补充了一些相关的注意事项, 薛霁认真听着，慢慢变得忐忑起来，连秦母的事也被她抛到了脑后。 约莫一个小时后，两人到达目的地——顾修的工作室。 下车往里走的途中, 薛霁忍不住小声道：“怎么办，常姐？我有点紧张……” 常悦抽抽嘴角, 给了她一个白眼：“出息！” 薛霁：“……” 头一回跟男神面对面交谈, 紧张是很正常的好不好！ “你给我淡定点，待会儿别丢我的脸！”常悦见不得她这副没出息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地提醒道。 薛霁只好强行抑制住心底的紧张和激动, 端出风淡云轻从容不迫的女神范儿, 款款往前走着。 进了工作室所在的大楼, 顾修的经纪人方羽很快过来接待。 方羽长得瘦瘦高高, 笑起来双眼微眯, 给人的第一感觉随和得很。 常悦和他相识多年, 一见面, 两人就熟稔地相互打趣了几句，气氛完全不似薛霁之前想的那样严肃。 看着两人打趣，薛霁原本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了些。 “以前老说有机会再合作，这回总算是真合作了。”常悦笑着道。 方羽亦笑：“有空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 说完，转向薛霁，朝她伸出手：“薛小姐，头一回见面，幸会。” 薛霁微微一笑，伸手回握：“幸会。” ------------- 方羽领着两人走到顾修的私人办公室外，敲了敲门。 “请进。” 办公室很大，素净整洁，色调淡雅，透着些许凉意。 三人进去时，顾修正坐在案几前的沙发上，看着一份文件。 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衬衫，身子微微前倾，右手衣袖随意往上卷起，露出一截修长的腕骨。 下午三点，太阳正盛，落地玻璃窗将炎热隔绝在外，但光却透过玻璃漫了进来。 日光恍惚了画面，衬得他的侧影英俊风雅，仿佛晕开了一层迷人的辉泽—— 当然，也有可能单纯是因为薛霁的粉丝滤镜。 顾修抬头，看到三人，放下文件起身。 “你好，顾修。”他朝薛霁伸手，言简意赅。 薛霁看着眼前天神一般的人，好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没有舌头打结：“顾老师好，我是薛霁。” 光是称呼，她刚刚就在心里纠结了半天，什么顾男神、顾先生、顾影帝……最后还是选择了“顾老师”这个充满敬意又比较贴合身份的称呼。 薛霁同顾修握了握手，短暂的温暖触感，让她不由自主地再次激动起来。 好在她作为演员的专业素养还算过关，面上并未表现出什么异样，一脸见过世面的淡然神情。 “请坐。” 顾修请几人入座，助理进来，斟好茶出去。 在薛霁打量顾修的同时，顾修也不动声色地在观察薛霁。 纤瘦高挑，明眸皓齿，笑起来如皓月皎皎，外形气质倒是挺符合新戏女主角的设定。 “其实，今天约你们过来，就是随便聊一聊，熟悉一下。”顾修微微笑道。 这话似乎在安慰薛霁不要紧张，薛霁对他的好感又增了些：男神不但演技精湛，还好暖心！ 她按捺不住激动道：“我很早就开始看顾老师的戏了，一直把您当成努力的目标……” 薛霁一番话说得十分诚恳，顾修却笑了：“听你这么说，倒显得我很老了。” 一旁的方羽毫不客气地拆台：“都叫你‘老顾’了，你老不老，心里还没点数吗？” 话一出，大家都乐了。 顾修也未恼，温雅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我也看过你的戏，最近那部《江湖秋水多》……演得不错。” 得到男神夸赞，薛霁心里跟开了花一样：“谢谢顾老师。” 眼前的笑颜明丽灿烂，顾修堪堪对上，目光微闪了一下，似乎确定了什么。 在方羽的调和下，气氛变得轻松起来。随意聊了一会儿，顾修便冲方羽道：“没什么其他问题的话，可以准备合同了。” 薛霁闻言，微微一愣：“不用试镜吗？” 她为了这个，还特地花了不少工夫准备。 “不用了。”顾修顿了一下，带了一丝揶揄笑道，“当然，如果你有这个要求，我也可以配合。” “……” 说随便聊聊还真的只是随便聊聊。 一切比想象中顺利太多，直到走出顾修的办公室，薛霁都还有点晕乎，感觉自己见了假的影帝。 “这就定下来了？”她难以置信地问常悦。 常悦挑眉：“不然你还想上个刀山下个火海？” 薛霁：“……” “别把你的经纪人想得那么草包……”常悦无语道，“剩下的事情，我会跟方羽详细谈，你不用太担心，做好进剧组的准备就行。” 薛霁问：“大概什么时候进剧组？” “还没确定，前期工作估计得磨一阵子。”常悦道，“剧本什么的会提前给你，你好好花点心思琢磨。顾修难得回归，所以对这部剧很重视，各方面的要求也比较严格。” 薛霁郑重点头：“嗯，我明白。” 常悦继续叮嘱：“这对你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如果你能抓住，说不定就真的出头了，以后的路也不用愁，所以千万要认真对待……” …… ------------- 晚上八点多，薛霁忙完事情，回到秦亦沉的别墅。 夜色昏暗，屋内的灯光透过窗户溢出来，薛霁摸出钥匙开门，这才想起离开前发生的事情。 差点忘了，秦母这尊大神还在呢。 下午跟顾修顺利谈妥的喜悦心情瞬间消失无踪，脑袋一阵钝刀缓磨的疼。 她开门进屋，在玄关处换上拖鞋，往客厅里瞄了一眼，救场的秦亦景已经走了，只留下秦母和秋姨——秦亦沉出差，担心薛霁一个人不安全，所以让秋姨暂时在别墅里住着，陪一陪她。 许是舟车劳顿，秦母早早就洗漱完了，正准备进屋睡觉，见到薛霁回来，她顿了顿足，面色仍旧不怎么好看。 当等你回家的对象从男朋友变成不喜欢你的男朋友他妈—— 此情此景，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薛霁着实搞不懂她，既然这么讨厌自己为什么非要留下来，跟一个讨厌的人呆在同一屋檐下，不难受吗？ “阿姨。” 薛霁忍着尴尬，打了个招呼。 秦母想起下午秦亦景和秋姨的话，终于勉为其难敷衍地应了声，不过也没同她多说，转身进了房间。 薛霁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想得开，何况她根本没指望秦母会有啥好脸色，能得这一声应已经很意外了，所以并未生气，转身迤迤然上了楼。 --------- 洗漱完，薛霁坐在床边，刚拿起手机，秦亦沉就拨了电话过来。 “睡了没？” “还没，刚洗完澡。”对着秦亦沉，薛霁才后知后觉地生出点委屈情绪来，“你妈妈没去你大哥那边，在这里住下了。” “嗯，我知道。”听她语气不对，秦亦沉温声问道，“怎么了，我妈为难你了？” 薛霁抿了抿嘴，手指在被面上扣来扣去，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点尴尬。” 别人第一回见婆婆，婆婆喜不喜欢另说，好歹都有男朋友陪着。她倒好，直接孤身上阵，事先还半点准备都没有。 秦亦沉静默了一下，说：“你再忍一忍，我尽量提前回来。” “好。”薛霁很容易就被安慰了，脸上重新扬起笑容，“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今天顺利谈好新戏了。” “确定了？” “嗯！常姐帮我挑的，女一号，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 “取景在哪里？要去外地吗？” “暂时还不清楚，不过去外地是肯定的，可能还不止一个地方。”说到这里，薛霁又有点不舍，语调中的欢快降了下去，“我们又要很久见不到面了……” 秦亦沉也微微蹙眉：“什么时候进组？” 薛霁道：“还没呢，前期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放心，肯定在你回来之后。” 秦亦沉牵了牵唇：“我处理完事情就回去。” 薛霁捧着手机，忍不住叹了口气：“真想一觉醒来，睁开眼就能看到你。”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早点睡，晚安。” “嗯，晚安——不对，你那边应该已经是早上了。”薛霁笑着道，“早安。” 秦亦沉微微一笑，看向窗外，朝阳穿过林立高楼，落满肩头。 挂断电话，薛霁直接倒在了床上，正想睡觉，手机屏幕突然一闪，一条新消息冒了出来—— 是苏筱宁发来的。 【小霁姐，听说我表姨去你那里了？】 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个友军可以求助。 薛霁勾起身子，往里挪了挪，回复道：【是啊，而且你秦二哥还不在家。】 苏筱宁：【啊？我还以为能看到秦二哥“冲冠一怒为红颜”呢！】 薛霁：【……】 苏筱宁：【那你还好吧？你们有没有打起来？】 ……薛霁觉得这小姑娘的脑洞简直比她还大。 她回道：【没那么夸张，就是说话不怎么好听。】 作为曾经经历过千人骂万人嘲阵仗的人，秦母这点言语攻击，对于她来说，其实还真算不得什么。 只不过，毕竟是秦亦沉的妈妈，不是什么素昧平生的网友，总得想办法缓和一下关系。 薛霁想了想，问苏筱宁：【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表姨都有些什么喜好？】 苏筱宁道：【没问题！我肯定会帮你的。】 …… 薛霁和苏筱宁聊到了很晚，第二天早上起床，面对的就是常悦的一连串轰炸。 内容大致跟要拍的新戏有关。 接受完轰炸，薛霁手忙脚乱把自己拾掇好，急匆匆出屋下楼。 秦母已经吃过了早餐，正在客厅里，看见她，皱了皱眉，不知道是因为不满她的晚起还是单纯看不惯她。 经过一个晚上的充足睡眠，薛霁的心态平和了许多，顶着压力笑着同她问好：“阿姨早。” 不得不说，她的演技在这种时候还真发挥了些作用，至少让她对着一张冷脸也能毫无破绽地笑出来。 秦母仍旧没应她，手上挽着包，整个人精心妆扮了一番，一副准备出门的模样。 薛霁正打算客套地关心两句，突然听见敲门声。 秋姨过去开门，来的是秦亦景。 “妈，都收拾好了吗？”秦亦景进屋问道，顺带冲薛霁眨了下眼。 “等会儿。” 秦母检查了一下手包，发现漏了点什么，转身又回了卧室。 秦亦景走到薛霁身边，挑了下眉，小声道：“我今天送我妈出门会友，你不用对着她了。” 一大早赶过来救场，也实在难为他了，薛霁感激地笑了笑：“谢谢。” 随后，秦母便和秦亦景出了门。 整个屋子清静下来，薛霁心里也瞬间松快了许多。 空气清新，呼吸顺畅。 秋姨从厨房端出一杯热牛奶，薛霁接过，飞快喝完，换好鞋就往外走。 “秋姨，我今天有点忙，中午和晚上都不回来吃饭了。” ------------------- 街道纵横，车水马龙。 林立的商铺间，偶尔可见大幅的荧屏变幻。 秦亦景陪着秦母坐在车里等绿灯，不经意瞥见路边的一张电视剧海报，正是《江湖秋水多》的宣传海报。 秦母也注意到了，视线掠过中间的女主，落在右侧薛霁饰演的女二号身上。 衣袂飞扬，妆容冶丽，眉眼间的神情透着一点阴冷，几乎要艳压女主。 见秦母也在看，秦亦景趁势道：“这部剧倒是让她红了一把，她以后的身价应该不低。” 秦母不以为意：“红了又怎么样？还不是靠你弟弟捧出来的？” “话不能这么说，她如果半点资质都没有，老二要捧红她，也没那么容易。”秦亦景顿了顿，偏过头，“我们先不提别的，就当这是一场投资，老二既然选择了薛霁，自然有他的考量。薛霁如果大红，这一场投资就没有白费，而且她的名气越高，对我们就越有益处。” 秦母闻言，突然沉默了，过了许久，直到车子驶入另一条街道，才说：“就算她真能大红，真能为秦风创造价值，那也是商业上的事，犯不着让她进秦家的门。” 秦亦景道：“这不还没谈婚论嫁吗，你老想那么远干什么？说不定老二也是一时新鲜，等劲头过了，自然就分了，你何必非得在这个时候跑过来跟他闹？” 秦母似乎被他说服了，面上神情有所松动，没再继续跟他辩驳什么。 …… ---------- 为了新戏的事，薛霁一整天忙得头昏脑涨，晚上十点多才回到别墅。 本来以为秦母已经睡了，不用再尴尬地面对面，谁知道事与愿违，秦母居然还没睡。 客厅里电视机开着，她坐在沙发上，见薛霁回来，再次露出不悦的神情。 薛霁忍着疲累，冲她礼貌一笑。 “阿姨。” 秦母冷讽道：“我还以为亦沉不在，你就准备夜不归宿呢。” 薛霁心口一堵，面上差点绷不住，累了一天，她实在没心情也没精力同她周旋了，假装没听见她含沙射影的话，径直转向一旁，往楼上走。 讨厌你的人，就算你解释得天花乱坠，也照样不会相信，还不如省点儿口舌。 见她无视自己，秦母越发不高兴了，嫌恶都写在脸上。 “你站住！”她皱眉喝道。 薛霁虽然百般不情愿，但还是顿了足，停在楼梯上。 “您还有事？” “过来谈谈吧。”秦母似乎也不愿意跟她闹得太僵，稍稍缓和了语气。 薛霁：……谈谈？ 是她想的那样，要甩支票了吗？ 莫名有点兴奋是怎么回事？ 薛霁边发散着脑洞边慢慢转身折返回去，在秦母面前坐下。 秦母再次以审视的目光打量了她一番，明眸朱唇，肌肤如雪，确实长了副好相貌，小儿子的眼光倒是挑剔。 “我知道，你跟亦沉在一起，无非是为了名和利，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但只有一点，你不能进我秦家的门……” 薛霁：“……” 有生之年，她竟然真的在镜头之外亲身体验到了这种被甩支票的高能剧情！ 见她一脸呆愣，秦母以为她在考虑条件，补充道：“你想往上爬，想红，我也可以让他继续捧着你。” 这样严肃的场合，薛霁却险些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看着秦母，顿了片刻，微微一笑：“这条件不够，给我个几百亿，我考虑一下。” 秦母当即变了脸色：“你！” 薛霁瞥她一眼，悠悠然起身：“时间不早了，没其他事的话，我先回房睡了，您也早点睡。” 再呆下去，她怕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会跟她打起来。 一个个都想拿钱砸她，赵凯是，秦母也是，她看起来就这么缺钱吗？ “……” 薛霁风淡云轻地走了，留下秦母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咽不下去又没处发，脸色难看至极。 半晌，她铁青着脸，关掉聒噪的电视机，也回了房。 ----------- 薛霁洗完澡，才勉强平复了心绪，冷静下来。 她半躺在床上，回想起刚刚怼秦母的画面，忽然又有些小后悔。 跟她这么硬杠了一场，只怕之后两人的关系只会更糟糕，早知道就忍一忍了。 可是，实在忍不住啊！！！ 薛霁翻来覆去，越想心里越烦躁，摸过手机给秦亦沉发了条消息。 【我刚刚没忍住，跟你妈妈怼了一顿，感觉要完。】 等半天，也没见回应。 薛霁又连续发了几条。 【？？？】 【在忙？还是睡了？】 【[可爱]亲爱的，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愤怒]秦先生，你再不出现，你温柔可爱的女朋友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 这么一连串轰炸都没反应，看来是真在忙。 薛霁困得不行，懒得再纠结了，打了个哈欠，放下手机，准备睡觉，结果刚躺下，突然又接到了常悦的电话。 “喂，常姐。”她懒懒散散道。 常悦的语气却有些严肃：“你要跟顾修合作的消息被人泄露出去了，现在网上吵得正凶……” 薛霁一个激灵，被惊得清醒了些：“谁干的？” “暂时还没查出来。” “我去看看。” “看看就好，不要回应，也不能发任何东西……我会找人去处理，在我给你通知之前，你不要轻举妄动。” “嗯。” 常悦再三强调：“记住，千万不能手滑点赞。”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薛霁挂了电话，打开微博一看，上面果然已经乱成一团。 无数人心目中的白月光、影帝顾修居然要跟一个刚刚翻身走红的新人合作，这消息无疑是一记重磅炸.弹，炸起了不小的风浪。 部分影迷表示坚决不相信，认为薛霁是在蹭热度炒作，纷纷跑到顾修工作室的微博下求证。 薛霁大致浏览了一下底下的评论，不由感慨顾修的粉丝素质真高，直接开骂的居然很少，大多都是在争论消息的真假。 当然，如今的薛霁不比之前，《江湖秋水多》的热播和一系列“反转事件”让她吸了大批的粉，所以这一回，她不再是被碾压的状态，也有了拥护者。 她的粉丝们听到这个消息，同样炸开了锅—— 【真的吗？！我女神要跟我男神合作了，激动得原地爆炸！！！】 【不确定真假，不给小姐姐招黑，期待最后公布~】 【不管是真是假，都希望小姐姐能有更好的发展……】 …… 甚至，还有一些粉丝因此萌上了两人的cp，发展成了cp粉。 网上吵得沸沸扬扬，两位当事人却安安静静的，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 薛霁浏览着网页，眼皮越来越重，脑袋也往下一啄一啄的…… 最后，手机滑落，人伏倒在床上，就那样睡着了。 夜渐渐深了，周遭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中突然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卧室里灯未关，薛霁睡得迷迷糊糊，隐约感觉有人俯身贴近。 熟悉的气息侵袭过来，温热且浓烈，像是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 随后，额间落下轻软的碰触，慢慢往下游移。 从眉心，到鼻头，再到双唇。 薛霁被这碰触撩动，微微睁眼。 灼目的灯光晕开，模糊了画面。 恍惚中，她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深邃的眸子，冷峻的轮廓，微抿的薄唇。 “亦沉……” 她喃喃唤了一声，以为自己在做梦。 “嗯。” 他低低应一声，暗夜里嗓音格外有磁性，轻浅撩拨过心头。 她的眼皮坠了坠，又努力撑起一些。 这样半梦半醒的状态，给她添了几分慵懒和可爱。 他半抱起她，替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好。 她顺势往他怀里靠了靠，手下意识揽上他腰间。 “你回来了？” 她贴着他，扬起唇角笑道，神思仍未清醒。 他索性也上床躺下，将她搂住，怀抱依稀还带着点风尘仆仆的味道。 “回来了。” 他轻声说。 她唇角笑意越发深了，欢喜几乎要满溢出来…… 真是个好梦…… 梦里的他似乎也困倦不已，就这样搂着她，合眼沉沉睡去。 38.第 38 章 第三十八章 天光大晓。 床上的身影动了动, 有醒来的迹象。 薛霁迷迷糊糊睁眼, 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个美梦—— 梦到秦亦沉回来了。 正想着, 突然感觉到腰间横了一只胳膊, 身后也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薛霁下意识扭头, 看见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 原来不是做梦啊！他真的回来了！ 听到动静，秦亦沉也醒了过来，将她往身前揽了揽，微微一笑：“早。” “你怎么……”薛霁有点回不过神，“不是说还有两天才能回来吗？” 秦亦沉在她鼻头刮了一下, 神色宠溺：“改了行程。” 薛霁又惊又喜, 伸臂搂住他，额头碰到他下颌, 感觉被什么扎了一下。 抬眼, 果然看见青色的胡茬, 还有他脸上的疲态。 薛霁忍不住有点心疼：“其实你也不用这么着急，晚一天就晚一天，我说想一睁眼就看到你只是跟你开玩笑的……” 秦亦沉揉揉她的头，起身下床：“我先去洗个澡。” “嗯。”薛霁在喜悦里沉浸了一会儿, 也起床去洗漱。 洗完漱, 她给常悦打了个电话。 “常姐, 今天没什么重要事情的话, 我能不能在家呆着？” 常悦关心地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薛霁笑得有点羞涩：“不是……是亦沉他回来了。” ……隔着屏幕都能闻到狗粮的味道。 常悦：“行吧, 今天就放你一天假，合约的事我去替你谈，不过，你得保持手机通畅，随时都能联系上。” 薛霁高兴应道：“好呢！谢谢常姐，辛苦常姐了！” 常悦忍俊不禁。 薛霁收拾好床铺，走出卧室，蹑手蹑脚地溜到秦亦沉房间，动作放得很轻，生怕惊动楼下的秦母—— 亦沉是凌晨回来的，秦母应该还不知道。 薛霁等了一会儿，秦亦沉终于沐浴完出来，上身光裸，只在下身裹了一条浴巾。 ……这情形，跟她头一回在这里“过夜”时还真像。 饶是已经在一起好几个月，乍对上这样的画面，薛霁仍旧有点脸热：“你怎么不把衣服换上？” 秦亦沉本来准备打开衣柜拿衣服，闻言反而停下了。 他勾了勾唇，走到她面前，故意俯身逼近。 薛霁坐在床边，被迫往后仰。 秦亦沉居高临下，虚虚将她禁锢住。 强烈的气息逼过来，薛霁艰难地后仰着，目光不受控制地掠过他腹间肌肉：“你靠得这么近，是想秀你的身材吗？” 她故意抬手戳了戳：“唔，腹肌不错。我数数，有几块——” 下一秒，纤细的手指就被捏住，他捏着她的手，往旁边一按，随后人也压了上来。 薛霁彻底躺倒在床上，尝试着挣了挣，没挣开。 这姿势有些危险，薛霁却仿佛浑然未觉，半点害怕的神色都没露。 “不是说你们男人早上最容易‘那个’吗？”她眼波一转，顺着他的腰腹往下瞄了瞄，意有所指，“你这样……就不怕自己难受？” 秦亦沉呼吸一重，猛地扣住她的下巴，贴着她道：“几天没见，胆子肥了？” 灼热的气息透着浓浓的压迫感，薛霁终于绷不住，破了功，笑着去推他：“好了，不跟你闹了，你妈妈就在楼下呢，万一她上来——” 话未完，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随后，门被轻轻叩了叩。 “亦沉？” 是秦母的声音。 薛霁：“……………………” 说曹操曹操到，她真是用实践证明了什么叫乌鸦嘴。 幸好关门了！ 薛霁惊出一身冷汗，立马推开秦亦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床上跳下来，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和衣服。 秦亦沉倒不像薛霁反应那么大，往门口看了一眼，不慌不忙地去换衣服。 ------------- 门外，秦母敲了几下，见没人应，有些疑惑。 她明明听到了亦沉的声音……难道听错了？ 她皱眉等了等，正要转身下楼，门终于开了。 秦亦沉道：“妈。” 秦母重新回头：“真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凌晨两点多。” 秦亦沉走出房间，薛霁跟在他身后。 看到薛霁，秦母的面色沉了沉。 一回来就知道找女朋友，连声招呼都不跟她这个当妈的打！ “您怎么过来了？”秦亦沉问。 秦母冷哼一声：“我来看看你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荒唐事！” 秦亦沉没接这兴师问罪的话，转而道：“先去吃早饭吧。” 考虑到他才刚回来，舟车劳顿，秦母有些心软，没再急着说什么，转身往楼下走。 秋姨已经将早餐准备好了，薏米粥、鸡蛋卷和牛奶。 薛霁坐在秦亦沉旁边，全程闷头吃东西，安静得仿佛透明人。 餐桌上气氛沉闷，实在影响胃口，她没吃多少就开始捧着牛奶小口小口地抿着，打发时间。 直到秦亦沉吃完，她才跟着放下杯子。 秦亦沉看了看她碟子里剩下的东西，道：“怎么就吃这么点？” 薛霁抿嘴笑笑：“我不太饿。” 秦母也吃完了，看向两人这边。 薛霁不小心跟她的目光对上，笑容淡了下去。 薛霁心里明白，前两天秦母虽然不待见她，但因为秦亦沉不在，一直都在隐忍，没怎么动真格。 现在秦亦沉回来了，有了人护她，但同时，所有的矛盾也被摆上了明面。 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少时，三人重新上楼，在二楼的客厅里坐下。 秦母直接开门见山：“这件事，妈不同意。” 秦亦沉拍了拍薛霁的手，轻声道：“你有事要忙的话，就先回房。” 薛霁知道这是让她避开的意思，担忧地看了他一眼，犹疑着起身，一步三回头地进了自己的卧室。 薛霁回房之后，秦亦沉才徐徐开口：“妈，这是我的私事，我已经成年了，您不该再插手。“ 秦母听见这话，立马火冒三丈：“我是你妈，什么时候都能管你！“ 秦亦沉冷下脸，不想跟她吵。 秦母发完火，见他冷着脸不说话，又慢慢平复了些：“亦沉，妈也不是不准你谈恋爱结婚，可你总得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这种倒贴上来的小明星，无非是贪你的钱财，想借着你往上爬。更何况，我还听说，她私生活乱得很。“ 秦亦沉皱了皱眉：“我早跟您说过，没有的事，那些绯闻也都澄清了。” “就算都是绯闻，这种成天沾惹流言蜚语的女人，你也给我离远些。”秦母恨铁不成钢道，“我和你爸从小是怎么教你的？不要学你哥哥那些臭毛病！你现在倒好，竟然还跟着包养起小明星来了，你是要气死我吗？” 秦母越说越气：“长得跟个狐狸精一样，一看就心机深，不是什么好东西——” “妈！”秦亦沉皱眉打断她，“您过分了。” 秦母大抵也觉得这话难听了些，收了声，没再继续。 两人沉默地对峙了一会儿。 秦亦沉道：“妈，薛霁她很好。我不希望，您因为偏见，再对她说这种话。”顿了顿，“还有，这件事是我主动的，所以您也别把责任往她身上推，觉得是她耍了什么心机手段。” 语调神色都透着强硬，秦母被堵得差点心肌梗塞。 自己这个儿子的脾气，她心里再清楚不过，虽然看着比老大听话懂事，但骨子里其实强势得很，他决定的事情，不管是谁，都左右不了。 僵持片刻，秦母无奈叹了口气：“行了，妈退一步。你现在喜欢她，养着玩玩也无妨，不过别太当真，尤其是不能谈婚论嫁。” 秦亦沉再次蹙眉：“我没精力和时间去做那种‘养着玩玩’的无聊事。“ ——刚到别墅外的秦亦景无端端打了个喷嚏。 秦亦景：？？？怎么感觉又有人内涵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秦母听见秦亦沉的话，变了脸色。 秦亦沉抬眼，明明白白道：“我跟薛霁不是闹着玩，是正正经经在谈恋爱，而且会考虑结婚。” “我说了，我不同意！” “您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都改变不了我的决定。我今天跟您说这些，是希望您能尊重我，如果您实在接受不了……我和薛霁会尽量少去打搅您。” “你！”秦母气得脸都青了，唰地站起来，“你非得气死我才行吗？” 尽量少去打搅她…… 就是为了个女人要跟她生分了？ 秦母怒气冲冲转身，准备下楼。 “妈。” 秦亦沉突然在身后唤道，一双眸子晦暗深沉，辨不出情绪。 秦母顿足。 “你和爸是不是只想要一个听话的儿子？我过得开不开心，喜欢什么，是不是根本不重要？” 秦母表情一滞，面上红白交加。 隔了半晌，她才有些狼狈地说：“你这孩子，胡思乱想些什么？我和你爸爸不过是担心你不成器，所以才要求严格了点，管得多了点，可那也是为你好……” 正说着，楼梯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秦亦景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看见秦母，忙嬉皮笑脸地叫了声：“妈。” 秦母看他一眼，脸色不大好地越过他下楼去了。 “……” 秦亦景瞅了瞅她的背影，又瞅了瞅了客厅里同样脸色不好的弟弟，有点茫然。 这是……已经吵完了？ 秦亦沉也起身，路过秦亦景身边时，秦亦景压低声音问：“闹翻了？” 秦亦沉没回答，神色中透着疲惫。 秦亦景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没关系，妈就这个脾气，磨一阵子她自然就接受了，我去帮你劝劝。” --------------- 薛霁呆在卧室里，看着常悦给她的文件，心不在焉的，半天也没看进去几个字。 虚掩的门突然被推开，秦亦沉进来。 薛霁抬头，见他面色不虞，不由问：“跟你妈妈吵架了？” 刚刚好像听见了一点争执声。 秦亦沉揽着她的肩坐下，笑了笑：“没事。” 薛霁却笑不出来，她现在的处境实在太尴尬了，之前虽然预想过这种情况，也做了点心理准备，但真正面临，才知道有多难捱。 见她沉默不语，不似往常那样活跃，秦亦沉低声问：“不高兴？” 薛霁摇摇头，忽然道：“要不，我还是搬出去住吧？” 秦亦沉眉头狠狠一皱。 薛霁搭着他的胳膊，抬眼道：“反正我当初搬进来也是为了避开赵凯，现在他已经威胁不到我了，我搬出去住也没什么。” 秦亦沉将她往怀里揽了揽，凉凉道：“你这是想始乱终弃，用完就扔？” 薛霁：“……” “妈那边有我，你别想东想西的。”秦亦沉摸摸她的头，安抚道。 “要是她一直都不肯接受呢？”薛霁与他对视。 秦亦沉半分迟疑都没有：“那也随她。” 他握住她的手，贴在她耳边，嗓音放得温柔：“我知道，这几天你受委屈了，但搬出去这种话，以后不许再提。” 薛霁听着他说话的语调，莫名有些想笑，她偏头，挑挑眉：“你这是在哄我？” “是。”秦亦沉径直承认。 薛霁莞尔：“霸道总裁就是这么哄女朋友的？一点实际的诚意都没有。” 秦亦沉低笑：“给你带了礼物，等会儿拿给你。” “这还差不多……那我就暂时受点儿委屈罢。” 薛霁满意了，又问：“你妈妈人呢？你真跟她闹翻了？” “在楼下，大哥正陪着她。”秦亦沉捏了捏眉心，“让她自己想想吧。” 见他精神不太好，薛霁关心道：“你是不是没休息好？不然再躺会儿？” “你陪我？”秦亦沉揉捏着她的手，黏糊得有点儿孩子气。 薛霁在他唇角亲了亲：“我还要跟常姐谈点事情，待会儿去找你。” 秦亦沉却不肯松手，依旧搂着她，像是欲求不满。 薛霁忍俊不禁，伸出一根俏生生的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头：“秦先生，你怎么出门一趟，就变得跟个小孩子一样——” 话未落音，就被他一把扣住，用力吻了上来。 …… “……为了那个小明星，他竟然要跟我这个当妈的翻脸，你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楼下沙发上，秦母余怒未消地朝秦亦景控诉。 秦亦景劝道：“我上回不是跟你说了吗？不用这么着急，就当老二是一时新鲜，包养了个小明星玩玩，等他新鲜劲过去了，自然就甩了。” 提到这个，秦母越发怒不可遏：“要真是这样，我也就懒得管他了，可是你知道他先前跟我说了什么吗？” “他说，他没在闹着玩，还要跟她结婚！” 秦母气得直喘，胸口剧烈起伏着。 秦亦景立马以己度人，说道：“他现在正在兴头上，当然这么说，没准再过个一年半载，他腻味了，到时候不用你拆，自己就分了。” 秦母斜眼瞥他：“你以为谁都跟你一个德性？” 秦亦景：“……” 原本是好心来劝架的，结果刀子又扎到自己身上了。 真冤。 秦亦景忍住郁闷，继续劝道：“就算老二真死心眼，非她不娶，可你不是说薛霁是贪图钱财地位才跟着老二的吗？说不定哪天她上位了，或者是搭上别人，把老二给甩了……” 秦亦景还未说完，秦母就皱起了眉头：“怎么说话的？咒你弟弟呢？” 分手是一回事，被绿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秦亦景却浑不在意，吊儿郎当道：“我说的这是事实，名利场上，哪有那么多真爱？男男女女，各取所需罢了。” “我看你脑子里就没装半点正经东西！”秦母没处发泄，开始将炮火转向秦亦景，“都三十多岁的人了，也不知道收收性子，成天吊儿郎当，在外面胡来……上回我碰上个挺好的姑娘，本来想介绍给你，结果人家一打听你的事迹，立马就回绝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秦亦景一副虱子多了不痒的模样，懒懒散散问：“又是哪家的女儿？” “你再这样下去，哪家的女儿都看不上你！” 秦母觉得自己简直都要被气出心脏病了，“一个个的，就不能让我省省心，正正经经找个人结婚，早点让我抱孙子？” 秦亦景也怕她当真气出好歹来，忙抚了抚她的背，敷衍道：“好好好，回头我就去找……” ----------------- 一上午，秦亦沉同薛霁都没再下楼，秦亦景只能悲催地承担了哄秦母高兴的艰巨任务。 晌午时分，门铃突然响了。 “叮咚——” 秋姨在厨房忙着准备午饭，抽不出身，秦亦景于是过去开门。 门开了，轻快的女声响起。 “秦大哥。” “表姨。” 秦母回头，看见苏筱宁，有些意外：“宁宁？你怎么来了？” “我放假了，听说表姨来了这里，怕您闷得慌，所以特地过来陪您几天。” 苏筱宁将行李交给秋姨，走到秦母身边，挨着她坐下。 秦母总算换上了笑脸：“你这丫头，来玩才是真的吧？” 苏筱宁嘿嘿一笑，抽出纸巾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外面好热……秦二哥和小霁姐呢？”她环顾四周。 “在楼上……”秦母敛了笑，狐疑地瞅着她，“那个薛霁，你认识？” 苏筱宁点点头：“认识啊！上回我来这边，大哥和二哥都在忙，还是她照顾的我。” 秦母看了看左手边的秦亦景，再看了看右手边的苏筱宁，隐约明白了什么，勾唇道：“她倒是好本事，能让你们一个个都来替她说好话。” “表姨，您误会啦，我是自己来的，小霁姐她压根不知道。”苏筱宁抱着她的胳膊，哄道。 秦母瞥她一眼，未置一词，明显不相信 苏筱宁无奈，只得从沙发上起身：“我去看看她在干什么。” ------------ 上了楼，苏筱宁直接敲了敲主卧的门。 没人应。 她边敲门边唤：“小霁姐？” 谁知，主卧的门没开，反而是身后次卧的门开了。 “宁宁？” 薛霁看见她，面露惊讶。 “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刚。”苏筱宁凑到她面前，促狭一笑，“我可是特地来帮你的，怎么样，惊不惊喜？” “惊喜。”薛霁忍俊不禁，“谢谢你。” “没关系，我也有事想请你帮忙呢。” “什么事？” “待会儿再说……秦二哥呢？”苏筱宁越过她的肩，往里看去。 “他连夜赶飞机回来的，还在补觉。”薛霁轻声道，“你先坐会儿，我整理一下东西，马上就下来。” “好。” 苏筱宁应完，正准备转身下楼，忽然又瞄了瞄两间卧室的门，问道：“小霁姐，你跟秦二哥不睡一间房啊？” 薛霁：“……” 话音刚落，主卧的门突然开了。 秦亦沉出现在门口，不冷不热看着两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刚才那一问。 苏筱宁：“……” 苏筱宁对上他的目光，打了个寒颤。 “我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问。” 紧接着，飞快溜走，留下薛霁和秦亦沉相对。 “这么快就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薛霁总感觉投在身上的目光有些热切，不自在地开口。 秦亦沉没回答，掠了一眼苏筱宁溜走的方向，问道：“忙完没有？” 薛霁道：“差不多了。” 秦亦沉伸手去牵她：“收拾一下，下楼吃饭吧。” ------------- 下楼后，苏筱宁重新回到秦母身边坐下。 秦亦景见只有她一人下来，还是用跑的，嘴欠地来了句：“跑得这么快，是不是撞见什么不该见的，被赶下来了？” 苏筱宁白他一眼：“就你思想龌龊，他们俩都不住一间房，能有什么不该见的？” 秦母皱了皱眉，本想斥责两人说话注意点，听见后面那句，又顿住了。 不住一个房间……这事儿她之前倒是没注意。 秦亦景则一脸夸张：“真的假的？他们俩都这么久了，还分房睡？” “不信你自己上楼看看。”苏筱宁朝他投去鄙夷的眼神，“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脑子里尽想着那些事！” 秦亦景扭头往楼上看了一眼，难以置信地咋舌半晌，冲秦母道：“我觉得，妈你应该担心一下老二的身体有没有毛病。” 秦母一眼瞪过去：“口没遮拦的！当着宁宁的面，你也什么话都敢说！” 秦亦景嗤道：“她今年都二十二了，又不是三岁小孩，有什么不懂的？” 苏筱宁哼哼鼻子，别过脸不理他。 秋姨已经开始往餐桌上摆菜，秦母看着眼前见面就吵吵闹闹的两人，头疼道：“好了，都少说两句，去洗手准备吃饭。” 三人起身，秦亦沉和薛霁刚好下楼。 因为先前不愉快的谈话，秦母看见秦亦沉，也没什么好脸色，绷着脸一言不发。 五个人围着餐桌坐下，看阵仗很是热闹，可惜气氛却不怎么对。 全场只有苏筱宁最活跃，始终笑呵呵的，仿佛完全感觉不到气氛的微妙。 -------------- 吃过午饭，秦母最先下桌，回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苏筱宁随后拉着薛霁过来，薛霁无奈，只能顶着巨大的压力坐到一旁。 秦母仍旧没什么反应，仿佛视她为无物。 苏筱宁打开电视，调到最近热播的剧—— 《江湖秋水多》。 屏幕上闪过薛霁的身影，薛霁不由一阵尴尬。 自己看自己演的电视剧，而且还是这种情形下，总感觉怪怪的。 肩膀被人握了握，秦亦沉也过来了，挨着她坐下。 薛霁看他一眼，心安了些。 “你也看这个？”秦亦景在另一头坐下，问苏筱宁。 “看啊！最近这剧可火了，我好多同学都在追。”苏筱宁亲昵地抱住秦母的胳膊，“而且大家都很喜欢小霁姐演的那个角色……看，就是这个女二，叫沈欢。” 她指着屏幕，兴奋地朝秦母介绍，秦母瞥她一眼，心知她就是来帮薛霁的，也懒得拆穿。 于是乎，五个人同时盯着电视机。 搞得跟首映典礼一样……薛霁简直快忍不下去了。 偏偏苏筱宁还兴致高昂：“小霁姐，你这次真的红了，我来的路上看到了不少你的宣传海报，网上也都在讨论你……” “对了，我有两个同学是你的死忠粉，特别喜欢你，你能不能送我几张签名照，我带回去给她们？” 苏筱宁大学还未毕业，下半年刚好上大四。 “当然可以。”薛霁微笑着应道，“回头我拿给你。” “谢谢小霁姐！” 苏筱宁道完谢，继续同秦母扒起剧中人物和剧情来。 “表姨，这个人是里面的大反派……” 秦母听她啰嗦完一集，揉揉额角，无奈道：“行了，被你吵得头疼，我去睡会儿。” 秦母起身进了卧室，留下四个人短暂地沉默了片刻。 苏筱宁摊摊手：“我已经很努力了。” 秦亦景忍笑道：“看得出，确实很努力。” 苏筱宁立马怒目而视。 在她发怒前，秦亦景赶紧替自己挽尊，补充道：“说了这么久，你不累吗？要不要也去睡会儿？” “我先前在车上睡了很久，现在还不困。”苏筱宁转向薛霁，“我要跟小霁姐再讨论一下签名照的事。” 39.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 因为担心吵到秦母睡觉, 苏筱宁拉着薛霁去了楼上客厅，继续八卦不休, 围绕的话题主要还是顾修。 秦亦景则同秦亦沉去了书房谈公事。 秦亦沉打开电脑，大致说了一下这次出差的洽谈情况, 随后边浏览最新收到的邮件边说：“最近股市有些动荡，你那边谨慎一点, 别太着急投……” 秦亦景翘着二郎腿，对他这话不以为然：“股市什么时候太平过？” 秦亦沉蹙了下眉。 秦亦景又道：“对了, 新北区那个开发项目我差不多已经定下了。” 秦亦沉抬眼，本打算说些什么, 转念又想到他已经很久没有独自负责过比较大的项目, 自己再插手好像也不妥，于是便又将话咽了回去。 “嗯……徐家那边最近有什么动作吗？”秦亦沉转而问起另一件事。 提起这个, 秦亦景就一脸晦气：“动作就没停过, 好像跟我们杠上了……” …… 客厅里, 苏筱宁拉着薛霁兴致勃勃地八卦了许久。 薛霁昨夜睡得晚, 有些扛不住, 同她聊着聊着，眼皮直打架, 最后蜷着腿，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苏筱宁没了人说话, 索性也跟着睡了过去, 怀里还搂着个抱枕。 三点左右, 秦亦沉和秦亦景谈完事情, 从书房出来，就看见两人东倒西歪，睡得正香。 目光掠及薛霁时，秦亦景突然想到先前苏筱宁说的话，低声问秦亦沉：“老二，你不会到现在都没碰过她吧？” 这个“她”自然是指的薛霁。 秦亦沉投去淡淡一瞥，未置一词。 秦亦景差不多猜到结果，简直瞠目结舌。 他看了看沙发上的薛霁，纤腰细腿，身段玲珑，活色生香的美人无疑。 “这你都能忍住？”秦亦景语气夸张地道。 秦亦沉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眸光微动，眼中有情绪一闪而逝。 秦亦景搭住他的肩，挑挑眉，笑得揶揄：“跟大哥说说，到底是你不行还是她不行？” 秦亦沉面无表情地推开他，迈着长腿走到熟睡的薛霁面前，弯腰小心翼翼抱起她，像是抱着至爱的珍宝。 薛霁安静地闭着眼，头歪在他怀中，还往他胸口蹭了蹭。 秦母不知何时上楼来了，停在秦亦景身旁，恰好看到这一幕—— 秦亦沉抱起薛霁，看见突然出现的秦母，也依旧没什么反应，旁若无人地往卧室方向走去。 秦亦景偏头看了秦母一眼，她的神情似乎有些怔忡。 就在这时，薛霁突然醒了。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被秦亦沉抱着，而秦母和秦亦景都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 薛霁懵逼了。 这是什么情况？！！ 薛霁脑子当机了一瞬，慌忙从秦亦沉怀里跳下来，忐忑地看了看秦母，生怕她忽然火山爆发。 当着她的面搂搂抱抱，简直就是□□裸的挑衅！ 谁知，这一回秦母却什么也没说，沉默地转身，下楼去了。 最后的眼神，很是复杂。 “？？？”薛霁越发搞不清楚状况，回头看秦亦沉，一脸茫然。 秦亦沉仿佛没看到秦母的反应，揽着她的腰，温声问道：“要不要回房再睡会儿？” 薛霁摇摇头：“不用了。” 沙发上传来伸懒腰打哈欠的声音，苏筱宁也醒了，睡眼惺忪地从沙发上起身。 “你们都站在这里干什么？” 没人回答，一阵诡异的沉默。 她又问：“几点了？” 秦亦景看了眼腕表，答道：“三点十几分。” 苏筱宁眼睛一亮：“还早，不如我们出去玩吧？” “不早了。”秦亦景直接忽略掉她的提议，说道，“我要回去了，你是跟我妈住这儿还是去我那儿？” 苏筱宁毫不犹豫道：“当然住这儿，我是特地来陪表姨的。” 秦亦景闻言一笑：“正好，我落个清静。” --------------- 秦亦景走后，苏筱宁见外面烈日炎炎，再加上没人陪，也失了出去玩的兴致，下楼陪着秦母唠嗑刷剧打发时间。 薛霁回到房间，本想和秦亦沉安安静静呆会儿，奈何常悦那边消息如雪花一样不断飞过来，她忙得连口水都没工夫喝，更别提享受“二人世界”了。 秦亦沉倒了杯水放到她旁边，关心道：“合同定了没有？” “还没。”薛霁飞快敲着键盘。 “跟哪家合作？”秦亦沉又问。 薛霁顿了顿，忽然有点心虚。 这次的合作对象是顾修，而从上回在“春日宴”偶遇顾修的情形来看，他并不喜欢自己跟顾修有所交集。 万一他知道以后，不让她接这部戏怎么办？ 薛霁迟疑了一下，敷衍答道：“合同应该明后天就能定好，到时候再跟你说。” 秦亦沉垂眸，眼底浮起一丝异色，似乎察觉出了什么。 薛霁不敢跟他对视，忐忑道：“我这边还要忙很久，你下去陪你妈妈吧，她好不容易才来一趟。” 秦亦沉深深望了她片刻，最终也没再继续追问，顺她的意转身出了屋。 薛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一阵纠结。 …… 当晚，晚饭过后，苏筱宁突然对薛霁说：“小霁姐，你明天有空吗？我和表姨明天约了人打牌，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玩？” 薛霁还没开口，秦母就冷冷道：“她又不认识人，叫她过去干什么？” 也不知是累了还是怎么着，薛霁感觉脸僵硬得连基本的假笑都演不出来了。 于是，她干脆懒得再演了，直接朝苏筱宁道：“我最近通告比较多，恐怕没时间陪你们了，抱歉。” 苏筱宁本是好意，没料到会弄成这样，不由有点尴尬。她看了看薛霁，又看了看冷着脸的秦母，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秦亦沉从后面过来，揽住薛霁的肩，轻声问：“明天几点出门？” 对上他，薛霁眼角一涩，这才勉强笑了笑：“跟常姐约好了，早上九点到……” “今天早点睡，明天我送你过去。”秦亦沉理都没理秦母和苏筱宁，径直揽着薛霁上了楼，留下秦母和苏筱宁两人在原地。 气氛冷到极点。 秦母沉下脸，坐到沙发上生闷气。 苏筱宁也不敢再贸然说什么了，打开电视，默默在一旁陪着。 回到卧室，薛霁始终情绪低迷，秦亦沉握了握她的肩，低声道：“还在生气？” 语调难得带了几分讨好的意味。 薛霁抬头，疲惫地扯了扯嘴角：“没有。” 她也明白，他已经尽力在护着她了，那毕竟是他的妈妈，总不能让他将人赶出去。 只是，如果一直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本来工作的事就够忙了，再加上个故意找茬的秦母，真是头都要炸了。 薛霁想得脑壳疼，恹恹道：“你去忙你的吧，我有点累，想一个人呆会儿。” 秦亦沉看着她，没动。 “真没事。”薛霁冲他笑笑，“我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秦亦沉眉头深锁，半晌，叮嘱了一句“好好休息”，出了房间。 秦亦沉离开后，薛霁敛了脸上最后一点笑意，走到阳台上，倚着扶栏，静静望向远处。 夏夜的风带着白日的余热轻轻拂过，浮华灯火映入眼中，隐去了星辰的辉泽。 薛霁时不时拢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作，神情也有些恍惚。 许久，她深吸一口气，从混乱的思绪中抽身出来，回到室内，想看看常悦有没有给她发新消息，却突然发现，自己把手机落在了楼下。 “……” 薛霁扶了扶额，想到还在楼下的秦母，不由一阵头疼。 虽然百般不情愿，但薛霁最终还是选择了下楼。 ---------------- 楼下客厅。 秦母和苏筱宁正在看电视。 见薛霁过来，苏筱宁笑着打招呼：“小霁姐，你下来看电视啊？” 薛霁笑笑：“不是，手机落下了。” 秦母余光瞥一眼，一如既往地没什么反应。 薛霁从沙发角落里找到手机，拿起来准备离开，忽然又顿了顿。 她犹豫片刻，转头直面秦母。 “阿姨，我想跟您聊聊。” 秦母微微一愣，对上她的目光。 苏筱宁立马识趣地起身：“表姨，我想起来，我约了同学打游戏，先回房了！” 苏筱宁飞快跑回房间，关上了房门。 客厅里，只剩下薛霁和秦母。 两方对峙。 “你想说什么？”半晌，秦母先开口。 薛霁看着她，说：“我知道，您不喜欢我。如果不是因为您是亦沉的妈妈，我也不会巴巴地凑到你面前找气受。” “你的意思是，你是为了亦沉，才留在这里的？”秦母冷笑，语气透着一丝轻蔑。 薛霁知道她不信自己，也懒得多解释，忽然话锋一转：“听说您和伯父从小就对亦沉十分严格，你们一定很少关心他喜欢什么，过得开不开心吧？” 秦母表情一僵，像是被戳中了痛处。 “就因为需要一个合格听话的继承人，所以你们把自己的思想强加于他，也不管他愿不愿意……” “因为他大哥不听话，所以他就必须承担下所有责任，循规蹈矩，成为你们眼中完美的孩子……” 秦母的脸色渐渐开始发白。 这个小儿子，承载了她和秦宇太多期望，自小便被各种严格要求，老大可以随心所欲任性妄为，而他却不能行差踏错半步。 记得很小的时候，他还因为这种区别对待闹过脾气，等到长大懂事些，就再也没表示过什么。 可同样的，他也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清冷性子，情绪鲜少外露，连她这个当妈的都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您总觉得我居心叵测，觉得我是为了钱才跟他在一起，为什么就不能觉得我是因为他这个人呢？难道在您的眼里，他除了身份钱财这些外物，就一无是处、没有别的优点了吗？” 薛霁说着说着，眼底泛了红，慢慢聚起水光。 “我跟您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心疼他，小时候不自由，长大了仍旧不自由，连喜欢个人的权力都没有。” 一滴泪恰到好处地从眼角滑落，薛霁急忙抬手抹去。 此时的她看起来十分可怜，明明泪已经盈满了眼眶，却偏要强忍着，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可越是强装，越显得委屈。 秦母见她这个模样，就算有话，也说不出口了。 似是怕自己憋不住眼泪，薛霁没再继续说下去，匆匆转身，往楼上去了。 秦母一个人坐着，神情怔忡，许久都没有回神。 -------------- “回房打游戏”的苏筱宁并未将门关紧，刻意留了一点缝隙，听见动静，悄悄溜出来。 她看了一眼上楼的薛霁，轻手轻脚走到秦母面前。 “表姨，我好像看到小霁姐哭了。” 秦母回过神，抬眼看她。 苏筱宁踟蹰了一会儿，又说：“表姨，其实我觉得，小霁姐对秦二哥挺好的……” “这么说吧，假如我交了个男朋友，他妈妈敢对着我挑三拣四，我肯定当场就翻脸了。” 秦母皱眉顶回去：“她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她跟你能比吗？” 话虽这么说，但她的神情还是变了变，似乎有所松动。 随后，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中。 ------------------- 薛霁红着眼跑上楼，正要进卧室时，突然撞上了迎面走来的秦亦沉。 秦亦沉盯着她泛红的双眼，眸色一沉。 薛霁愣了愣，回过神来，赶紧别开脸，越过他往屋内走。 一进屋，她就趴在了枕头上，后脑勺对外。 秦亦沉跟着进屋，站在床边，看她片刻，方才坐下来。 “怎么了？”他伸手搭上她的肩，轻声问道。 薛霁继续趴着，没理他。 肩膀一抽一抽的，似乎在哭。 秦亦沉还是头一回见她这样，不由紧拧起眉，过了片刻，说道：“过两天我带你搬出去住——” 话未完，就听到“扑哧”一声，薛霁突然直起身，转过头来。 明艳的脸上憋着笑，眉眼弯弯，分明没有半点伤心之色，更别提哭了。 “我逗你的！”薛霁抱着他的胳膊，仰脸笑道，“你忘了，我的职业是什么？” 秦亦沉：“……” “我刚刚下楼去拿手机，顺道找你妈妈聊了聊人生——不过我没跟她吵，宁宁说，你妈妈其实很容易心软，所以我先是把你搬出来，然后开始装可怜，最后真情流露、声泪俱下……” “从她刚才的反应来看，应该有几天不会再找我茬了。” 薛霁抬手往眼角抹了抹，而后吹了一下指尖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满脸自豪。 “嗯，演技好，还是蛮有优势的。” 秦亦沉：“……” 薛霁瞥见他怪异的表情，伸出一根手指，在他下巴上挠了挠：“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不觉得你女朋友我非常机智吗？” “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今晚这一招不奏效的话，那我下回就换个方案！” 秦亦沉看着眼前俏皮生动的笑脸，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 他揽她入怀，在她额角吻了吻。 这一吻很轻，似乎带了些许愧疚的情绪。 薛霁微微一怔，抬起头笑道：“怎么，觉得对不起我？” 秦亦沉没说话。 薛霁看着他，难得正经起来：“没关系的，一段感情，需要双方努力，总不能什么都让你一个人做……” 顿了顿，又道：“其实，换位思考的话，我也能理解你妈妈。你是她千辛万苦才养出来的优秀儿子，在她眼里，你千好万好，肯定得配一个门当户对无可挑剔的大家闺秀，可你却偏偏选了我这么个黑料满天飞的小明星……” “虽然那些黑料都是假的，但她不知道啊！谣诼本来就可以杀人，她先入为主，听信了谣言，自然对我存有偏见，而且，这偏见估计一天两天还消除不了。” 她搂着他的腰，伸长脖子凑到他面前。 “不过，理解归理解，但不能偏向她，无论如何，你必须站在我这一边。” 秦亦沉微微一笑，眼中满是宠溺：“好。” 薛霁在他唇边啄了一下：“也不许欺负我！” 这一次秦亦沉却没应，眯了眯眼，蓦地吻住那两瓣嫣红。 他紧紧扣着她纤细的腰肢，将她压倒在床上，手贴紧肌肤摩挲着，竟然穿过衣服底端，抚了上去。 原本被亲得七荤八素的薛霁感觉到什么，闷哼一声，蓦地瞪大了眼。 这……势头好像不大对啊！ 她下意识挣了挣，结果下一秒整个僵住—— 因为，她无意中碰到了他身下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 而那里，气势十足。 “……” 血气瞬间从脚底涌至头顶，薛霁再不敢胡乱挣扎了，僵硬地躺着。 可身上的人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湿热的气息一点一点游移，甚至开始往耳后和脖颈处肆虐。 薛霁有点凌乱：……她刚刚似乎也没有什么招惹他的行为啊，他怎么突然反应这么大？ 难道今天晚上，真的要……？ 薛霁忍不住紧张起来，手指紧紧揪着身下被单，习惯性地有点犯怂。 …… 40.第 40 章 此为防盗章　　“偶尔一回，有什么要紧的。”盛妍将漏勺放好, 说道, “倒是你，平时也没见你吃得多清淡, 怎么今天反而矫情起来了？” 薛霁头疼道：“我不行了……最近请完这个请那个, 饭局太多，再不悠着点，我怕我脆弱的肠胃会受不了……刚接了新戏, 还有几天就得进剧组开工，可不能在这个时候闹出什么幺蛾子。” “这么快就重新开工了？在哪儿拍？要去外地吗？” “两部戏, 一部现代，一部古装, 暂时定的先拍现代, 取景大部分在本市，后面那部古装, 要去横店。” 盛妍皱了皱眉：“一口气接两部，你这是准备把自己逼成劳模吗？” “要不是时间太紧, 我原本还想接三部呢。”薛霁笑笑, “当不成国民女神，当个国民劳模也不错啊！” “懒得说你。”盛妍端过旁边的小碟子, 开始涮肉。 火锅的热气蒸腾而上，染湿了额间细软的碎发, 薛霁隔着蒙蒙雾气看向盛妍, 想问她关于陈元嘉的事, 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没过一会儿，盛妍主动突然开了口：“对了，昨天晚上陈元嘉来找我了。” “我走的时候看见了。”薛霁迟疑着问，“他来找你求复合吗？” 盛妍眼睑低垂，沉默了一瞬，扯扯嘴角，说：“复合……他倒是想得美。” 薛霁听她这话，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又要心软，原谅他呢。”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我还没圣母到这种地步。”盛妍抬头，笑得风淡云轻，“我已经跟他说清楚，让他以后不要再找你了，为了我们两个那点陈年破事，连累你也不安生。” 薛霁道：“我现在担心的是，他还会来找你，万一让人偷拍下照片，爆料到网上，你可就麻烦了。” “应该不会。”盛妍蹙了蹙眉，“我昨天晚上说了不少狠话，还差点泼了他一脸茶水，他这人自尊心强，应该拉不下脸再来。” 薛霁想象了一下盛妍怒泼茶水的画面，觉得有点好笑，随后又忍不住感慨：“你说他也真是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盛妍没说话，重新低头去吃碗里浸了辣油的肉片，吃着吃着，忽然落下泪来。 薛霁见状，忙抽了一张纸巾给她：“好好的，怎么又哭了？为了这种渣男掉眼泪，不值得……以后找个比他好千百倍的，狠狠打他的脸！” 盛妍接过纸巾，擦着眼泪鼻涕，想说话却开不了口。 “再不行你就专心发展事业，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没什么好惦记的……” “想什么呢！我这是辣的，又不是因为他……”盛妍终于缓解了些，哽咽着说道，眼角通红。 薛霁也不知是真是假，只能道：“那你喝点水缓缓。” 盛妍擦完脸，拿起旁边的杯子，慢慢喝着水。 薛霁突然道：“别提他了，我也有点事想跟你说。” 盛妍：“什么？” 薛霁犹犹豫豫问：“你觉得……秦亦沉这个人怎么样？” 盛妍抬眼，狐疑地瞅着她：“怎么，春心萌动了？” 本以为薛霁会嘴硬地狡辩一番，谁知她却满脸纠结地承认了：“好像有点……” 盛妍不由有些意外，放下杯子，收了开玩笑的心思：“怎么回事？” “我已经不止一次做梦梦到他，而且靠近他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紧张……”薛霁看了盛妍一眼，“还有，昨天晚上，他抱我的时候——” “抱你？”盛妍立马抓住了重点。 薛霁：“……” “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差点跟一个醉鬼撞上，他才伸手抱的我……当时我明显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呼吸困难，脑子里也一片空白……”薛霁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情形，“我以前跟人拍情侣戏的时候，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盛妍想了想，问：“那你平常有没有很想见他？或者见到他就特别开心？” “很想见他……倒没这么夸张……”薛霁琢磨道，“不过，见到他还是挺高兴的。” 盛妍听到这里，憋不住乐了：“别想了，八九不离十，恭喜你成功坠入爱河。” 她眨眨眼，揶揄一笑：“千年铁树也有开花的时候，难得啊！” 薛霁人长得漂亮，性子也开朗，大学时追她的男生不少，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好像天生断情绝爱一般，愣是一个都不感兴趣，所以盛妍一直笑她是千年铁树难开花。 “连你也这么想，那看来不是我的错觉……”薛霁有点小惆怅，“我居然这么抵挡不住诱惑……” “男欢女爱，多正常的事，用得着这么苦大仇深吗？”盛妍无语道，“喜欢就去试试！说句实话，像秦亦沉这样的优质单身男已经不多了，你要真有心，可得抓紧点。” “你也觉得他不错？” “从我之前收集到的资料来看，还不错，没什么黑历史，洁身自好，冷静沉稳，不像他哥四处拈花惹草……你不是跟他接触了几次吗？他怎么样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 薛霁回想着两人相处时的情形，不知不觉傻笑起来：“其实，我也觉得他挺好的……” 盛妍瞅见她花痴的表情，忍不住在心里“呵呵”了一声。 是谁刚刚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的？ “那秦亦沉呢？他对你是什么感觉？”盛妍忽然问。 秦亦沉对她？ 薛霁脑中浮现出秦亦沉高深莫测的神情，敛了笑，摇摇头：“不知道。” 盛妍微微蹙眉：“如果他对你没这方面的意思，那就难办了。” “但是我觉得，他应该不讨厌我……”薛霁顿了顿，有点尴尬地说道，“上回我喝醉了，色心大起，对他各种动手动脚，事后他也没生气……还有，前天我约他吃饭，他也没拒绝……” “这么说，倒像是有戏。”盛妍笑道，“那就别犹豫了，上吧！” 薛霁：“怎么上？直接扑倒吗？” 盛妍：“……你那些言情剧本都白看了？女追男隔层纱，想办法撩他啊！” 薛霁翻了翻脑子里耳熟能详的桥段，说：“从人设上看，他算是霸道总裁，而我是糊穿地心的十八线小明星……按照一般剧情发展规律，我应该一上来就去色.诱他，直接把他给睡了，但要表现得十分不甘愿，引起他的兴趣，然后日久生情，虐身虐心……” 盛妍：“……” “我觉得这个方法非常好。”盛妍微笑着端起杯子，“去吧，祝你成功。” 薛霁露出为难的表情：“可他要是性冷淡呢？” 盛妍继续微笑：“那我劝你放弃，你们在一起是不会‘性福’的。” 薛霁捂着胸口，满脸痛苦：“不行，为了我的爱情，我不能轻易认输。” 盛妍：“……” 跟戏精做朋友，真是心累。 闹了一会儿，薛霁总算不演了，叹气道：“我倒是想撩他，可也得有这个机会啊！解约的事情结束了，该请的饭的也请了，我还能用什么理由去找他？” 盛妍想了想，说：“你不是马上要拍新戏了吗？等拍完拿到薪酬，你可以再请他吃顿饭，表达谢意。” 薛霁：“……又是这个理由，能不能来点新鲜的？谢完再谢……我怕他觉得我在骚扰他，直接把我拉黑了。” “这倒也是……而且等你拍完戏，少说也得两三个月后，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盛妍顿了顿，端详着薛霁那张被热气熏得艳若桃李的脸，说，“实在不行，你还是色.诱吧，能靠脸就别靠才华了，浪费。” 薛霁：“……” …… 一顿火锅吃完，两人也没商量出什么靠谱的办法，最后离开的时候，盛妍语重心长地提醒薛霁：“打铁要趁热，总之不管你想什么办法，这两个月千万不能跟秦亦沉断了联系，否则只怕他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薛霁深以为然，于是当晚回去之后就开始规划自己的“撩汉大计”。 最先开拍的现代戏取景在本市，她暂时不用出远门，还是有时间和机会勾搭秦亦沉的。 然而—— 事实证明，她高估了自己的运气。 第二天一早，薛霁突然接到通知，现代剧的开机时间推迟，古装剧提前，她必须在两天之内赶去横店。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降下，薛霁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这是要注孤生的节奏吗？ -------------- 人算不如天算，薛霁的“撩汉大计”就这样被无情地扼杀在摇篮里。 她甚至没来得及跟秦亦沉说一声，就急匆匆离开了本市，奔往剧组，投入到繁忙的拍摄中。 先拍的这部古装剧名为“佳偶天成”，投资一般，薛霁在里头饰演一名被反派利用的炮灰女杀手。 进入剧组之后，薛霁才发现，这部剧的女主角竟然是凯星周年庆晚宴上陪在秦亦景身边的女伴，蒋嬿嬿。 蒋嬿嬿见到她，十分友善地主动过来打招呼：“薛小姐。” 薛霁笑道：“叫我薛霁就可以了，没想到这部戏的女主角是你，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蒋嬿嬿抿嘴一笑：“我不是科班出身，拍戏的经验也少，恐怕还得请你多多关照才是。” 基础比她差，混得却比她好，薛霁感觉心口被扎了一刀。 不过，这姑娘有种清淡如水的气质，说话也温温软软的，因而这句话由她嘴里说出，倒是听不出嘲讽的意思，反而透着诚恳。 “嬿嬿姐！” 正说着，有工作人员催她去化妆，她冲薛霁颔了下首，转身进了化妆间。 薛霁也走到一旁，拿过自己的剧本，认真记起台词来。 盛妍坚持要吃辣，薛霁却表示扛不住，于是最后折中点了个鸳鸯锅。 “你不是天天说要健康饮食吗？突然这么重口，就不怕上火长痘，毁了你的花容月貌？”薛霁看着盛妍面前红彤彤的油汤，忍不住咋舌。 “偶尔一回，有什么要紧的。”盛妍将漏勺放好，说道，“倒是你，平时也没见你吃得多清淡，怎么今天反而矫情起来了？” 薛霁头疼道：“我不行了……最近请完这个请那个，饭局太多，再不悠着点，我怕我脆弱的肠胃会受不了……刚接了新戏，还有几天就得进剧组开工，可不能在这个时候闹出什么幺蛾子。” “这么快就重新开工了？在哪儿拍？要去外地吗？” “两部戏，一部现代，一部古装，暂时定的先拍现代，取景大部分在本市，后面那部古装，要去横店。” 盛妍皱了皱眉：“一口气接两部，你这是准备把自己逼成劳模吗？” “要不是时间太紧，我原本还想接三部呢。”薛霁笑笑，“当不成国民女神，当个国民劳模也不错啊！” “懒得说你。”盛妍端过旁边的小碟子，开始涮肉。 火锅的热气蒸腾而上，染湿了额间细软的碎发，薛霁隔着蒙蒙雾气看向盛妍，想问她关于陈元嘉的事，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没过一会儿，盛妍主动突然开了口：“对了，昨天晚上陈元嘉来找我了。” “我走的时候看见了。”薛霁迟疑着问，“他来找你求复合吗？” 盛妍眼睑低垂，沉默了一瞬，扯扯嘴角，说：“复合……他倒是想得美。” 薛霁听她这话，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又要心软，原谅他呢。”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我还没圣母到这种地步。”盛妍抬头，笑得风淡云轻，“我已经跟他说清楚，让他以后不要再找你了，为了我们两个那点陈年破事，连累你也不安生。” 薛霁道：“我现在担心的是，他还会来找你，万一让人偷拍下照片，爆料到网上，你可就麻烦了。” “应该不会。”盛妍蹙了蹙眉，“我昨天晚上说了不少狠话，还差点泼了他一脸茶水，他这人自尊心强，应该拉不下脸再来。” 薛霁想象了一下盛妍怒泼茶水的画面，觉得有点好笑，随后又忍不住感慨：“你说他也真是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盛妍没说话，重新低头去吃碗里浸了辣油的肉片，吃着吃着，忽然落下泪来。 薛霁见状，忙抽了一张纸巾给她：“好好的，怎么又哭了？为了这种渣男掉眼泪，不值得……以后找个比他好千百倍的，狠狠打他的脸！” 盛妍接过纸巾，擦着眼泪鼻涕，想说话却开不了口。 41.第 41 章 此为防盗章　　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薛霁才酒醒, 头痛得都快裂开了。 她从床上坐起，缓和了好一会儿, 尝试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却发现记忆十分模糊, 脑子仿佛当了机。 闪现的画面断断续续的，破碎不堪。 好像是—— 她跟着秦亦沉回到大堂，不断被劝酒……后来, 她毫无疑问地被灌醉了，秦亦沉带她离开宴会，送她回家，然后—— 她黏着秦亦沉，趴在他怀里开始胡搅蛮缠耍酒疯, 还戳他的脸吐槽他抠门…… “！！！” 薛霁脑袋一懵, 呆滞地瞪大眼：不是吧？她的酒品已经差成这个样子了吗？ 薛霁简直不敢再回想下去，欲哭无泪地颓丧了一会儿, 又小声安慰自己：“会不会是在做梦？” 对！说不定是做梦，她之前不是还梦到自己拿剑指着秦亦沉吗？只有在梦里，她才会那么奇葩…… 这个想法极大地满足了薛霁自欺欺人的心理, 于是乎，她强行给自己洗脑，把脑内浮现出的模糊影像全部归作梦境, 不肯再去细想。 戏已经演完, 接下来就轮到秦亦沉兑现承诺了, 薛霁随便煮了点东西填饱肚子，拿着手机开始等他的消息。 然而，等到下午三点多，秦亦沉也没有联系她。 薛霁开始有点急了，难道那些不是做梦？她真的对着他发酒疯，惹恼了他，所以他决定收回先前的承诺？ 一想到这个可能，薛霁死的心都有了。 她怎么就这么能作呢？ 许久，薛霁终于按捺不住，拨通了秦亦沉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喂，秦先生。”薛霁忐忑地开口。 电话那头，秦亦沉听着她礼貌而疏离的称呼，莫名想起昨夜她醉酒时唤的那一声“亦沉”。 看来，酒已经醒了。 他低低应了声：“嗯。” 薛霁小心翼翼道：“我想问问，你之前答应的事情，还作数吗？”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薛霁心里有些发虚：要完…… 过了片刻，秦亦沉的声音才传过来：“我今天在家。” 薛霁：“？” 薛霁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好，我马上过去。”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飞快出了门。 ----------------- 门铃叮咚，很快有人过来开门。 这一回，开门的是保姆秋姨，四十来岁模样，面相看起来十分和善。 “薛小姐吗？”秋姨看见门口的薛霁，温和笑道，想必是秦亦沉提前打过招呼。 薛霁点点头，礼貌地笑了笑。 秋姨请她进屋，边领着她往客厅走边暗暗打量着她，眼中的好奇神色怎么也遮掩不住。 秋姨是去年秦亦沉回国的时候秦亦景请来这边当保姆的，照顾这位性情冷淡的二公子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约一个女孩子在家里见面，而且事先还特地叮嘱了一番，足见分量轻重。 “薛小姐稍等，二公子在书房。”秋姨请薛霁在客厅坐下，终于收回好奇的目光，转身去了书房。 秦亦沉随后出来，穿一件白色的休闲衬衫，领口敞开，露出一片精瘦的肌骨，衬着他线条硬朗的下颌，添了几分性感。 视线触及他下颌那处时，薛霁脑中倏地闪过一个画面——她色胆包天，抬手挠了挠他的下巴。 …… 薛霁一颤，内心几近崩溃：她莫不是疯了？ 秦亦沉在她对面坐下，神色淡淡，与往常并无不同。 薛霁默默安慰自己“做梦而已”，弯出一个完美无缺的笑。 秋姨冲了两杯咖啡，搁在两人面前。 “谢谢。”薛霁微微笑道。 秋姨回她一笑，随后跟秦亦沉打了个招呼，便出门买菜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 秦亦沉抬眼，看向对面规规矩矩坐着的薛霁，纤腰细腿，明眸朱唇，浅笑盈盈，一眼望去，确实是个端庄矜持的美人——如果没有昨夜的本性暴露的话。 秦亦沉将眼前的她同昨夜醉酒后的形象做了个对比，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酒醒了？” 这轻飘飘的一问，在薛霁听来却犹如雷霆重击，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心态瞬间又崩了—— 那些模糊的画面，比如黏在他怀里胡作非为，胆大包天用手挠他的下巴……都不是做梦，是真的…… 刹那间，薛霁有种扒开地砖、钻到地底把自己给埋了的冲动。 不过，作为一名“演技过关”的专业演员，她面上仍维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昨晚不小心喝多了，后面发生的事不太记得了，如果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秦先生见谅。” “不记得了……”秦亦沉似乎想到了什么画面，唇角弧度深了深，“我劝你，往后还是少喝点酒，尤其在不熟悉的人面前。” 否则，哪天被人吃干抹净都不知道。 薛霁抽了抽嘴角，笑得越发心虚：“我平时很少醉酒，昨天那是意外、意外……” 秦亦沉意味深长地觑她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的条件是什么？” 薛霁立马把早已想好的话说出：“我想请你帮我同凯星解约。” 秦亦沉闻言，目光一动，似是有些意外：“就这样？” “嗯。”薛霁点了点头。 不然还要怎样？ 秦亦沉看着她，眼神深邃，仿佛要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薛霁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稍稍避开了他的视线，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半晌，秦亦沉徐徐道：“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继续留在凯星，我会让他们给你最好的资源，把你作为重点艺人培养；二是，同凯星解约。” 薛霁一愣：还有这么好的事？ 这场戏演得也太值了吧？她忽然有点后悔吐槽他抠门了。 薛霁思忖了一会儿，最终道：“还是直接解约吧。” “当真考虑清楚了？”秦亦沉强调说，“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替你办到，你不必有其他顾虑……” “考虑清楚了。”薛霁没有犹豫，笑了笑，“多谢秦先生的好意，只是……我真的不太想呆在凯星了。” “因为赵凯？”秦亦沉问。 薛霁沉默了一下，没有否认：“我已经跟他结了怨，即便留下来，能得一时的风光，也得防着他私下报复，到时候说不定还会给你添麻烦……与其成天提心吊胆，倒不如干干净净断掉，我又不是没手没脚，离了这里就活不成了。大不了从头开始，就当磨炼演技。” 秦亦沉眼底添了一丝兴味，这女人倒是不傻，没有一叶障目，只看得见眼前风光。 秦亦沉记下，拨了过去。 存完号码，薛霁准备进楼内，想了想，忽又回过身，在秦亦沉颊边做了个亲吻的动作—— 外人看来是亲吻，实际却并未碰上，只是离得极近。 日影恍惚，芬芳的气息凑近又远离。 她扬了扬眉，笑靥如花：“怎么样，我的演技还行吗？” 发丝轻柔撩过肌肤，秦亦沉目光微动，在她明媚的脸上停顿了一瞬后，毫不留情地评价说：“矫揉造作，太浮夸了。” 薛霁：“……” 好想打人怎么办？ 回到住处，薛霁回忆起这一天跌宕起伏的经历，突然有种不真实感，好像做了一场梦。 几个小时之前，她还在因为前途渺茫而烦躁不已，几个小时后，就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她托腮神游片刻，去卫生间洗了把脸，随后给盛妍打了个电话。 “……” 盛妍本来还在为她担心，听完她的话，也有些懵。 “秦亦沉……真的答应你了？” “应该没有开玩笑吧？他还说周五来接我……” 盛妍默了默，说：“看来你转的锦鲤，也不全是盗版。” 薛霁托腮：“唉，我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好想静静。” “少给我装模作样地矫情！心里早乐开花了吧？”盛妍笑道，“这次可多亏我替你牵线搭桥，回头记得请我吃饭。” “没问题，倾家荡产都要请！”薛霁一扫心中的郁气，也笑了起来。 “哎，晚上要不要来我这里庆祝一下？” “先不了，我头还有点痛，想躺会儿。”薛霁坐在沙发上，往后一仰，“再说，事情还没成呢，我这千年衰神的体质，指不定到最后又出什么变故……” 盛妍打断她：“行了！好不容易走回运，就别咒你自己了……周五好好表现，争取早日翻身。” “知道啦。” 薛霁挂了电话，想到即将到来的春天，又傻乐了一会儿，抱着枕头开始躺尸。 网上的热潮来得快去得也快，没过两天，薛霁再次成了被遗忘的十八线过气小明星。 罗欣在她拒绝拿秦亦沉炒作之后，气得不轻，彻底放弃了对她的补救。 薛霁人逢喜事精神爽，完全没把这些放在心上，每天自我乐呵着，小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转眼就到了周五，薛霁早早打扮好，在家里等着。 下午五点左右，秦亦沉过来接她。 看到薛霁的时候，秦亦沉的目光顿了顿。 今日的薛霁没有像之前那样故意低调扮丑，穿着一袭素净的白色礼裙，化了精致的妆容，她的长相本就是偏明艳大气的类型，身材又高挑，这样一打扮，整个人看起来光彩夺目，既清纯又妩媚。 这样的颜值，即便在美人扎堆的娱乐圈，也足够抢眼。 看见秦亦沉身后那辆熟悉的保时捷，薛霁不由问道：“车修好了？” 秦亦沉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嗯”了一声，替她打开车门。 大概是从薛霁身上体会到了代驾的不靠谱，这一回，秦亦沉竟然带了个助理当司机。 上车后，薛霁立马就入了戏，抱着秦亦沉的手臂，偎在他肩头问：“我今天漂亮吗？” 作为一个爱岗敬业的好演员，哪怕只有司机一个观众，也必须尽责地把戏演好。 秦亦沉没有看她，不冷不热地回了两个字：“漂亮。” “那……你觉得我以后会不会成为国民女神？” 听到这句，秦亦沉终于向她投去了一瞥，然而却并未回答。 眼中的神情仿佛在说：谁给你的勇气，这么自恋？ 薛霁半天没得到回应，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忽然攀着他的肩，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感觉你的演技有点差……” 她顿了顿：“从专业角度来说，你刚刚那叫……接不住戏。” 温热的气息在耳畔撩拨着，秦亦沉侧眸，对上一双含笑的眼。 清明透亮，妩媚动人。 她微微仰脸看着他，一副有恃无恐的小女儿情态。 他记得，上周六她来找他的时候，似乎还有些惧怕他。 这才过了几天，就敢这么肆无忌惮趴在他身上撒娇胡闹，到底是入戏太深，还是……天性使然？ 秦亦沉看她片刻，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低沉的嗓音里隐约透出一丝宠溺：“好好坐车。” 微凉的手指触及肌肤，无端带了点暧昧。 因清楚是演戏给人看，薛霁也没觉得这动作有什么不妥，悻悻松开他，规规矩矩坐好。 前座的司机仿佛完全没听到后座的响动，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地认真开着车。 车子停在灯火辉煌的豪华酒店前，秦亦沉下车，朝薛霁伸手。 薛霁弯腰出来，十分自然地挽上秦亦沉的手臂，款款往酒店内走。 四下里人来人往，满堂衣香鬓影。 有不少宾客认出了薛霁，纷纷投来讶异的目光。 薛霁假装没看到众人各怀心思的眼神，端出了十足的女神范儿，陪在秦亦沉身边，笑意浅浅。 两人长相出挑，俊男美女站在一处，画风和谐，俨然一对璧人。 宾客们虽然对薛霁的八卦十分感兴趣，但更感兴趣的仍然是秦亦沉。 这位秦家二公子素来行事低调，早几年又一直在国外呆着，鲜少露面，如今高调出席凯星的周年庆，难免叫人诸多揣测。 凯星算是秦风集团的子公司之一。秦家在凯星的股份，原本要略压赵凯一头，可秦家对于凯星一直是半放养的态度，决定权几乎全让赵凯一人独揽。秦亦沉的父亲秦宇过世后，赵凯眼见秦家老大不争气，在生意场上栽了跟头，便开始蠢蠢欲动，多番算计，企图趁机独占凯星，甚至整垮秦家。 幸而老二秦亦沉及时从国外赶回，雷厉风行，力挽狂澜，才帮秦亦景勉强稳住了局势。 42.第 42 章 此为防盗章　　盛妍坚持要吃辣, 薛霁却表示扛不住，于是最后折中点了个鸳鸯锅。 “你不是天天说要健康饮食吗？突然这么重口, 就不怕上火长痘, 毁了你的花容月貌？”薛霁看着盛妍面前红彤彤的油汤, 忍不住咋舌。 “偶尔一回，有什么要紧的。”盛妍将漏勺放好，说道，“倒是你，平时也没见你吃得多清淡，怎么今天反而矫情起来了？” 薛霁头疼道：“我不行了……最近请完这个请那个，饭局太多，再不悠着点, 我怕我脆弱的肠胃会受不了……刚接了新戏，还有几天就得进剧组开工，可不能在这个时候闹出什么幺蛾子。” “这么快就重新开工了？在哪儿拍？要去外地吗？” “两部戏，一部现代, 一部古装, 暂时定的先拍现代，取景大部分在本市, 后面那部古装，要去横店。” 盛妍皱了皱眉：“一口气接两部，你这是准备把自己逼成劳模吗？” “要不是时间太紧, 我原本还想接三部呢。”薛霁笑笑, “当不成国民女神, 当个国民劳模也不错啊！” “懒得说你。”盛妍端过旁边的小碟子，开始涮肉。 火锅的热气蒸腾而上，染湿了额间细软的碎发，薛霁隔着蒙蒙雾气看向盛妍，想问她关于陈元嘉的事，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没过一会儿，盛妍主动突然开了口：“对了，昨天晚上陈元嘉来找我了。” “我走的时候看见了。”薛霁迟疑着问，“他来找你求复合吗？” 盛妍眼睑低垂，沉默了一瞬，扯扯嘴角，说：“复合……他倒是想得美。” 薛霁听她这话，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又要心软，原谅他呢。”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我还没圣母到这种地步。”盛妍抬头，笑得风淡云轻，“我已经跟他说清楚，让他以后不要再找你了，为了我们两个那点陈年破事，连累你也不安生。” 薛霁道：“我现在担心的是，他还会来找你，万一让人偷拍下照片，爆料到网上，你可就麻烦了。” “应该不会。”盛妍蹙了蹙眉，“我昨天晚上说了不少狠话，还差点泼了他一脸茶水，他这人自尊心强，应该拉不下脸再来。” 薛霁想象了一下盛妍怒泼茶水的画面，觉得有点好笑，随后又忍不住感慨：“你说他也真是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盛妍没说话，重新低头去吃碗里浸了辣油的肉片，吃着吃着，忽然落下泪来。 薛霁见状，忙抽了一张纸巾给她：“好好的，怎么又哭了？为了这种渣男掉眼泪，不值得……以后找个比他好千百倍的，狠狠打他的脸！” 盛妍接过纸巾，擦着眼泪鼻涕，想说话却开不了口。 “再不行你就专心发展事业，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没什么好惦记的……” “想什么呢！我这是辣的，又不是因为他……”盛妍终于缓解了些，哽咽着说道，眼角通红。 薛霁也不知是真是假，只能道：“那你喝点水缓缓。” 盛妍擦完脸，拿起旁边的杯子，慢慢喝着水。 薛霁突然道：“别提他了，我也有点事想跟你说。” 盛妍：“什么？” 薛霁犹犹豫豫问：“你觉得……秦亦沉这个人怎么样？” 盛妍抬眼，狐疑地瞅着她：“怎么，春心萌动了？” 本以为薛霁会嘴硬地狡辩一番，谁知她却满脸纠结地承认了：“好像有点……” 盛妍不由有些意外，放下杯子，收了开玩笑的心思：“怎么回事？” “我已经不止一次做梦梦到他，而且靠近他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紧张……”薛霁看了盛妍一眼，“还有，昨天晚上，他抱我的时候——” “抱你？”盛妍立马抓住了重点。 薛霁：“……” “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差点跟一个醉鬼撞上，他才伸手抱的我……当时我明显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呼吸困难，脑子里也一片空白……”薛霁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情形，“我以前跟人拍情侣戏的时候，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盛妍想了想，问：“那你平常有没有很想见他？或者见到他就特别开心？” “很想见他……倒没这么夸张……”薛霁琢磨道，“不过，见到他还是挺高兴的。” 盛妍听到这里，憋不住乐了：“别想了，八九不离十，恭喜你成功坠入爱河。” 她眨眨眼，揶揄一笑：“千年铁树也有开花的时候，难得啊！” 薛霁人长得漂亮，性子也开朗，大学时追她的男生不少，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好像天生断情绝爱一般，愣是一个都不感兴趣，所以盛妍一直笑她是千年铁树难开花。 “连你也这么想，那看来不是我的错觉……”薛霁有点小惆怅，“我居然这么抵挡不住诱惑……” “男欢女爱，多正常的事，用得着这么苦大仇深吗？”盛妍无语道，“喜欢就去试试！说句实话，像秦亦沉这样的优质单身男已经不多了，你要真有心，可得抓紧点。” “你也觉得他不错？” “从我之前收集到的资料来看，还不错，没什么黑历史，洁身自好，冷静沉稳，不像他哥四处拈花惹草……你不是跟他接触了几次吗？他怎么样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 薛霁回想着两人相处时的情形，不知不觉傻笑起来：“其实，我也觉得他挺好的……” 盛妍瞅见她花痴的表情，忍不住在心里“呵呵”了一声。 是谁刚刚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的？ “那秦亦沉呢？他对你是什么感觉？”盛妍忽然问。 秦亦沉对她？ 薛霁脑中浮现出秦亦沉高深莫测的神情，敛了笑，摇摇头：“不知道。” 盛妍微微蹙眉：“如果他对你没这方面的意思，那就难办了。” “但是我觉得，他应该不讨厌我……”薛霁顿了顿，有点尴尬地说道，“上回我喝醉了，色心大起，对他各种动手动脚，事后他也没生气……还有，前天我约他吃饭，他也没拒绝……” “这么说，倒像是有戏。”盛妍笑道，“那就别犹豫了，上吧！” 薛霁：“怎么上？直接扑倒吗？” 盛妍：“……你那些言情剧本都白看了？女追男隔层纱，想办法撩他啊！” 薛霁翻了翻脑子里耳熟能详的桥段，说：“从人设上看，他算是霸道总裁，而我是糊穿地心的十八线小明星……按照一般剧情发展规律，我应该一上来就去色.诱他，直接把他给睡了，但要表现得十分不甘愿，引起他的兴趣，然后日久生情，虐身虐心……” 盛妍：“……” “我觉得这个方法非常好。”盛妍微笑着端起杯子，“去吧，祝你成功。” 薛霁露出为难的表情：“可他要是性冷淡呢？” 盛妍继续微笑：“那我劝你放弃，你们在一起是不会‘性福’的。” 薛霁捂着胸口，满脸痛苦：“不行，为了我的爱情，我不能轻易认输。” 盛妍：“……” 跟戏精做朋友，真是心累。 闹了一会儿，薛霁总算不演了，叹气道：“我倒是想撩他，可也得有这个机会啊！解约的事情结束了，该请的饭的也请了，我还能用什么理由去找他？” 盛妍想了想，说：“你不是马上要拍新戏了吗？等拍完拿到薪酬，你可以再请他吃顿饭，表达谢意。” 薛霁：“……又是这个理由，能不能来点新鲜的？谢完再谢……我怕他觉得我在骚扰他，直接把我拉黑了。” “这倒也是……而且等你拍完戏，少说也得两三个月后，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盛妍顿了顿，端详着薛霁那张被热气熏得艳若桃李的脸，说，“实在不行，你还是色.诱吧，能靠脸就别靠才华了，浪费。” 薛霁：“……” …… 一顿火锅吃完，两人也没商量出什么靠谱的办法，最后离开的时候，盛妍语重心长地提醒薛霁：“打铁要趁热，总之不管你想什么办法，这两个月千万不能跟秦亦沉断了联系，否则只怕他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薛霁深以为然，于是当晚回去之后就开始规划自己的“撩汉大计”。 最先开拍的现代戏取景在本市，她暂时不用出远门，还是有时间和机会勾搭秦亦沉的。 然而—— 事实证明，她高估了自己的运气。 第二天一早，薛霁突然接到通知，现代剧的开机时间推迟，古装剧提前，她必须在两天之内赶去横店。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降下，薛霁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这是要注孤生的节奏吗？ -------------- 人算不如天算，薛霁的“撩汉大计”就这样被无情地扼杀在摇篮里。 她甚至没来得及跟秦亦沉说一声，就急匆匆离开了本市，奔往剧组，投入到繁忙的拍摄中。 先拍的这部古装剧名为“佳偶天成”，投资一般，薛霁在里头饰演一名被反派利用的炮灰女杀手。 进入剧组之后，薛霁才发现，这部剧的女主角竟然是凯星周年庆晚宴上陪在秦亦景身边的女伴，蒋嬿嬿。 蒋嬿嬿见到她，十分友善地主动过来打招呼：“薛小姐。” 薛霁笑道：“叫我薛霁就可以了，没想到这部戏的女主角是你，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蒋嬿嬿抿嘴一笑：“我不是科班出身，拍戏的经验也少，恐怕还得请你多多关照才是。” 基础比她差，混得却比她好，薛霁感觉心口被扎了一刀。 不过，这姑娘有种清淡如水的气质，说话也温温软软的，因而这句话由她嘴里说出，倒是听不出嘲讽的意思，反而透着诚恳。 “嬿嬿姐！” 正说着，有工作人员催她去化妆，她冲薛霁颔了下首，转身进了化妆间。 薛霁也走到一旁，拿过自己的剧本，认真记起台词来。 依旧是明暗交错的光影，只不过这一回的秦亦沉醉得没有上次厉害，整个人看起来尚还清醒。 目光触及薛霁时，他缓缓勾出一抹玩味的笑：“你们这里没有别的代驾了吗？” 盛妍温柔一笑：“抱歉，客人太多，实在忙不过来……”顿了顿，试探着问，“是不是上回小霁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秦亦沉看向薛霁，薛霁立马睁大眼，一脸诚挚地回望着他，仿佛下一秒就会冒出一句“我技术很好，连挖掘机都开过”。 秦亦沉对着那双乌黑漂亮的眸子，缓慢地开口：“没有。” “那就好，今天秦先生的消费，已经全部打了八折，小霁是新人，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秦先生多多海涵。”盛妍微微笑着，态度无可挑剔。 秦亦沉意味深长地瞥了两人一眼，没再说什么，迈着一双大长腿往外。 盛妍向薛霁使了个眼色，薛霁立马跟上，顺道戴上了口罩和帽子。 深色的保时捷微微泛着光，秦亦沉在车门前停下，转过身，视线落在她纯黑的口罩上：“开个车还要戴口罩，莫非……见不得人？” 薛霁尴尬地笑笑，信口胡诌道：“外面空气不好，怕伤到皮肤。” 秦亦沉目若深潭，似乎洞悉了所有，却并未戳穿，将钥匙递给她。 薛霁十分狗腿地替他打开车门，请他进去。 车子很快发动，薛霁小心翼翼开着，经过某个十字路口时，遇上了红灯。 她停下车，看了后面一眼，见秦亦沉微眯着眼，并未睡着，便尝试着同他搭话：“秦先生，看你好像经常在外应酬，有没有考虑过请个专人司机？” 秦亦沉冷淡地抛出两个字：“没有。” 薛霁：“……” “那您觉得……以后我专门替您代驾怎么样？” “不需要。” “长期合作的话，可以有打折优惠哦！” “没兴趣。” 薛霁：“……” 什么人啊，简直聊不下去了！ 薛霁郁闷不已，忍住砸他车的冲动，重新转头看向前面，就在这刹那，前方路口突然急转出一辆车，毫无预兆地撞了过来。 薛霁陡然瞪大眼，脑袋一嗡。 巨响过后，天旋地转，周遭的光影变得模糊起来，薛霁感觉晕乎乎的，浑身使不上力，脑子里闪过的念头却是—— 我的技术这么好，怎么会出车祸？ ——不对啊，我都没发动车子，是它自己撞上来的。 ……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意识渐渐回笼，周围嘈杂的人声也清晰了些。 有人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将她抱出去。 “哎哟，这姑娘没事吧？” “要不要叫救护车？” “……” 薛霁在热心群众的议论声中睁开了眼，抬起头，对上一双深若寒潭的眸子。 秦亦沉抱着她，眉头紧皱，摘下了她的口罩，以免她呼吸不畅。 薛霁靠在他温厚的胸膛上，后知后觉地觉悟过来，这位是掌控自己生杀予夺大权的救命稻草，忙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秦亦沉瞥她一眼，好似在说“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交警很快过来，给薛霁和对方车主做了酒精测试，最后证实，是对方车主酒驾。 对方车主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被带下车时还摇摇晃晃的，额头上挂了彩，看起来比薛霁伤得要重。 交警们还在进行现场勘查和记录，秦亦沉看向薛霁，忽然问：“要不要先去医院？” 薛霁扶着他的胳膊站稳，笑笑道：“不用，我没什么事，就是有点头晕。” 话刚落音，围观的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年轻小姑娘的声音：“哎，她是不是那个……那个女明星……叫薛霁的……” “好像是耶！”旁边很快有人附和，“真人长得还挺漂亮的。” “听说整过容，人品也很烂，不光劈腿，还插足当小三儿……” “原来是她啊！这种不知廉耻的狐狸精，被车撞也是活该……” “……” 各种嘲讽谩骂声铺天盖地涌过来，薛霁面色微变，才受过撞击的脑袋嗡嗡作响，握在秦亦沉胳膊上的手也紧了紧。 对着夜色中一张张陌生的脸，她突然觉得有些惶恐，下意识别过脸，想要将自己藏起来。 秦亦沉感受到胳膊上的力度，垂眼看了看，目中泛起一丝微澜。 薛霁几乎将脸埋在了他肩窝，这姿势有些亲密，他本该推开的，可扫了一眼周围“义愤填膺”的路人们，终究没忍心。 眼看场面越来越混乱，似乎还有狗仔闻风赶来，交警们赶忙维持秩序，让三人去交警队进行调解。 由于酒驾车主受伤不轻，在去交警队之前，薛霁和秦亦沉还是跟着他去了一趟最近的医院。 逃离了嘈杂的环境，薛霁总算恢复常态，镇定下来，松开秦亦沉，低声说了句：“谢谢。” 秦亦沉没有言语，神色淡淡，扶她去做检查。 检查过后，值班医生诊断说：“轻微脑震荡，没什么大碍，注意休息就好。” 幸好还不算太倒霉……薛霁暗自庆幸着，抬头忽然瞥见秦亦沉额角有一块淤青，不由道：“你额头撞伤了，要不要也检查一下？” 秦亦沉摸了一下那块淤青，不甚在意道：“不用。” 薛霁心道，这人性子还真是冷得可以。 想到盛妍的叮嘱，她不由得悲从中来。 随后，三人去交警队做责任认定，那酒驾车主的家属也赶了过来。 大抵是看秦亦沉那辆保时捷不便宜，再加上他浑身散发着“不好惹”的冷冽矜贵气，对方有点战战兢兢，十分自觉地承担下了所有责任，完全不敢吵闹。 事故处理完毕，已经将近午夜十二点。 值班的交警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一脸正气凛然的长相，闻到秦亦沉身上的酒味，忍不住批评道：“一个大男人，喝得烂醉，还要女朋友开车送你。” 薛霁闻言愣了一下，忙解释：“不是……” 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难道要跟他说，自己是代驾，没有工作许可证的那种？ 呃……死道友不死贫道，她还是厚颜无耻地保持沉默吧。 薛霁心虚地偷瞄了秦亦沉一眼，他眉头深锁，脸色虽然不大好，但也没有出声反驳。 “回去好好照顾你女朋友，以后可别这样了 ……” 正义感爆棚的交警大叔苦口婆心地絮叨着，薛霁生怕再听下去，秦亦沉就要爆发了，急忙扬起一个笑：“谢谢交警叔叔……我们走吧。” 秦亦沉冷着脸，一声不哼往外走。 薛霁小媳妇一样跟在他身后，看得交警大叔不住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不知道惜福。 从交警队出来，薛霁心有余悸地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围堵，松了口气。 秦亦沉的车暂时不能开了，她有些歉疚地说道：“对不起，我叫辆车送你回去吧？” 秦亦沉在路边顿足，单手插兜，淡淡道：“不必，我已经叫人来接了。” 薛霁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是盛妍拨来的。 “今晚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进展？” 薛霁看了一眼身旁冰雕一样的秦亦沉，压低嗓音小声道：“出了点事，总之倒霉到家了，回去再跟你说。” 薛霁挂断电话，来接秦亦沉的车刚好到达，司机恭敬地唤了声：“二公子。” 43.第 43 章 此为防盗章　　许是怕让人看见, 毁了先前演的那场戏, 他一直没放开她，说话声音也刻意压得比较低：“别忘了你今天晚上的身份，我没那个闲工夫替你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私人关系。” 听他的语气像是动了怒, 薛霁急忙道：“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嗯？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 “我跟陈元嘉真的没什么, 他是盛妍的前男友，跟我啥关系都没有，他找我也是因为盛妍！”薛霁发挥自己最好的概括能力, 飞快将事情解释清楚。 秦亦沉望着她, 似乎有些不信。 “不信你去问盛妍！” 薛霁说完，又补充道：“不过最好还是别去问了, 免得勾起她的伤心事……” 秦亦沉的脸色总算有所缓和, 但还是不怎么高兴。 薛霁估摸着他是担心刚刚那一幕被有心人看见闹出什么风波，会牵连到他, 忙乖乖认错：“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秦亦沉没再追究，往下扫了一眼：“脚还能走吗？” “能走，没崴到。” 秦亦沉松开她：“走吧。” “嗯。” 薛霁跟着他往前，刚迈出半步，前方突然出现赵凯等人的身影。 几乎是瞬息之间, 薛霁就做出了反应, 抬手勾住秦亦沉的脖子, 微微踮脚, 将唇凑到他脸畔，只差一隙的距离，几乎就要贴上。 秦亦沉怔了一下，也迅速意会过来，揽住她的腰，带着她侧过身子。 两人所处的地方光线比较晦暗，因而这个姿势在其他人看来，就像是在相拥亲吻。 赵凯等人看见这一幕，脚步顿了顿，面上皆闪过一丝惊讶。 不是说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吗？ 都是谁传的谣言？ “怎么样，人过去了没有？”一直保持一个姿势，薛霁有点撑不住，小声问道。 红唇近在咫尺，气息喷洒在肌肤上，一片湿热。 秦亦沉低眸看着，晃了下神。 “嗯。”他低低应一声，手却未从她腰间放开。 薛霁闻言，松了口气，扭过脸想确认一下情况，谁知，刚好秦亦沉也动了动—— 于是，她的唇轻轻擦过了他的唇角。 似春风拂过水面，漾开细微涟漪，稍纵即逝。 两人俱是一怔，薛霁率先回过神来，放下了勾在他颈后的双手。 秦亦沉随后也松开了她。 暧昧悄无声息地蔓延，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默契地往回大堂的方向走。 这种时候，说什么好像都有点尴尬。 走出好一段距离，薛霁平复下心底那点悸动，突然想起先前陈元嘉的话，这才小声开口问道：“我能问你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吗？” 秦亦沉偏头。 “你有没有女朋友？” 秦亦沉眸色微沉，探究地看着她。 薛霁呵呵笑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万一有女朋友，会误会我们……” “没有。” 半晌，秦亦沉才淡淡抛出一句。 薛霁放下心来，没有就好，省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可不想再被人当过街老鼠了。 回到大堂，满眼的觥筹交错，跟着秦亦景来的年轻姑娘正陪在他身边，细心体贴地帮忙应酬着。薛霁见状，不禁有些惭愧，讨好地问秦亦沉：“用不用我替你挡酒？” 秦亦沉道：“不必，跟着我，别再乱跑就行。” “哦。”薛霁乖乖应下，跟着他走入人群中，同一帮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周旋。 虽然秦亦沉没让她挡酒，但因为她今晚的身份，还是不断有人热情地向她敬酒。 薛霁怕扫了秦亦沉的面子，几乎来者不拒，硬生生灌下不少酒。 ----------- “薛霁。” 薛霁才应对完某位高管，忽然听见身后一声轻唤，嗓音带了一丝忐忑。 她松开秦亦沉的胳膊，闻声回头，看见同样拿着酒杯的许幼清，穿一条淡粉色裙子，有种柔弱纤瘦的感觉。 “幼清。”薛霁打了个招呼，不算热络，也不算疏离。 许幼清是她的同班同学，当初跟凯星签约，还是薛霁搭的线。之前她一直居于薛霁之下，这回薛霁倒霉被雪藏，她捡了个漏，才当上的女主角。 许幼清看着薛霁，低声道：“对不起。” 薛霁哭笑不得：今天这是吹的什么风，一个个争着跑来和她道歉？ “又不关你的事，你道什么歉？” 即便这个漏她不捡，也会有别人捡。 许幼清仍惴惴不安，目光往旁边的秦亦沉身上掠了一眼，似乎担心薛霁会借秦亦沉的手报复自己。 “再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好歹我们是同班同学，这角色给你总比别人抢了要好。” “我说真的，没讽刺你。”为了证明自己的友善，薛霁甚至主动跟她碰了下杯，“祝你新戏大火。” 许幼清露出意外的神色：“谢谢。” 薛霁没再跟她多说，回到秦亦沉身边，冲他笑了笑。 …… 夜色渐浓，薛霁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酒，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晕，眼前的光影都变得恍惚起来。 “薛小姐……”依稀又有人朝她敬酒。 薛霁机械地举起酒杯，正想饮下，冷不防被人揽住了肩膀。 “这一杯我替她喝了……”秦亦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低沉悦耳。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对众人说了声抱歉，揽着薛霁往外走。 已经有宾客陆续离开，秦亦景搂着女伴出来，看见秦亦沉怀里醉颜酡红的薛霁，不由道：“她怎么醉成这样？” 薛霁站立不稳，整个人几乎都靠在了秦亦沉身上。 秦亦沉低头看了看，蹙眉道：“我先送她回去。” 秦亦景笑道：“醉成这样，还送她回去干什么，直接带回你那里不就得了？” 秦亦沉没理他，揽着薛霁走下台阶。 她可不想再跟他捆绑上一次热门。 “……”陈元嘉被迫停下步子，有些难堪。 当红流量小生，人气爆棚，粉丝无数，想必还没被人这样毫不掩饰地嫌弃过。 “上回的事，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陈元嘉皱眉说，“但是事后我已经发声明澄清过了。” 薛霁心下嗤笑：澄清……你那澄清有个屁用！我还不是被全网黑？你和陶思韵的脑残粉只差没把我活生生手撕了！ 眼见有人过来，薛霁不敢同他多纠缠，转向另一侧，走到外面空荡无人的观景阳台上。 谁知，陈元嘉随后也跟了过来。 薛霁脑袋突突地疼，估摸着今天不把话彻底说清楚，以后可能还要麻烦不断，干脆转身面对他。 “陈元嘉，你到底想干什么？”薛霁不耐烦地问。 陈元嘉默然片刻，迟疑着开口道：“我想……见一见妍妍……” 此处灯光较暗，他的神情透着几分萧索，不同于人前的风光得意。夜风拂来不知名的花香，薛霁看着他，突然间忍不住生出了些许感慨。 陈元嘉骨架削瘦，面容白皙，是时下流行的小鲜肉长相。薛霁记得，刚认识他那会儿，他还是个青涩干净的翩翩少年，衣着朴素，远不及现在这般光鲜。现在的他经过包装，颜值虽然整体还在，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大抵是少年的澄澈质朴吧。 ----------- 薛霁认识陈元嘉和盛妍，是在大二上学期。 那时候，她选修了一位老师的舞蹈课。舞蹈练习室的位置比较偏，离宿舍非常远，有一次练习完，在回宿舍的途中，恰逢天气突变，风雨大作，薛霁没有带伞，险些被淋成了落汤鸡。 刚好在这时，同样来学舞的盛妍撑伞看见，便好心送了她一程—— 盛妍并非薛霁本校的学生，因为舞蹈老师是她妈妈的一个朋友，所以才会过来这边学舞。 再后来，陈元嘉来接盛妍，薛霁也顺道认识了他——陈元嘉和盛妍是高中同学，算得上青梅竹马。 三人就这样熟稔起来。 盛妍的长相不差，是那种偏温婉淡雅的古典美人，说话做事也温柔大方，跟陈元嘉站在一起，十分的赏心悦目。 薛霁有一次忍不住开玩笑说：“你们两个的颜值，不进军娱乐圈实在太暴殄天物了。” 盛妍当时笑道：“娱乐圈有你这位未来的‘女神’在，哪还有我们的活路？”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这个玩笑后来竟然应验了一半。 盛妍和陈元嘉比薛霁要高一届，所以两人大三的时候，薛霁才大二。陈元嘉家境不太好，大三下学期就开始找工作单位实习，但却因为专业冷门而屡屡碰壁。某天，他陪盛妍去找薛霁吃饭散心，恰好碰上一个剧组来薛霁的学校挑选演员。薛霁一时兴起，便推两人上去试了试镜，结果陈元嘉居然通过了。 虽然最后分给陈元嘉的，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配角，但对于求职不顺的陈元嘉来说，这无疑是个机会。他考虑许久，终于决定接下这个角色，盛妍也表示支持。 就这样，陈元嘉踏入了娱乐圈。 娱乐圈龙蛇混杂，陈元嘉既无背景也无人脉，又是非科班出身，刚开始走得并不顺利，甚至可以说是十分艰难。 直到他遇上陶思韵。 那时候的陶思韵已经是颇有名气的小花了，而且后台强大，薛霁不知道陈元嘉是怎么同陶思韵勾搭上的，等她发现不对劲时，两人的绯闻已经闹得满天飞。 她怕盛妍难过，起头还安慰盛妍说只是娱乐圈惯用的炒作手段，劝她放宽心，可纸终究包不住火，没多久陈元嘉和陶思韵的亲密照就被人私下传到了盛妍的手机上。 盛妍看到之后，情绪崩溃，跑去质问陈元嘉，陈元嘉原本还想狡辩，结果被照片甩了一脸。狡辩不成，陈元嘉开始装可怜哄盛妍，说他是不得已才这样做，让盛妍暂且隐忍，等他出人头地，不必再仰人鼻息，一定会好好补偿她。 薛霁听见这话，差点没冲过去给他两个大耳刮子——简直渣爆了！ 再后来，盛妍痛苦挣扎许久，终于狠下心同陈元嘉一刀两断，而陈元嘉在陶思韵的扶持下，则很快咸鱼翻身，一路扶摇直上。 曾经美好如童话般的爱情，终究没能敌过现实的磋磨。 因为这件事，薛霁自责了很长一段时间，毕竟是她把陈元嘉推入了这一行，才导致了后面的变故。好在盛妍并没有怎么迁怒于她，冷静半年之后，总算走出了阴霾，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 “你想见她，找我干什么？”薛霁从往事中回神，无语道，“我最后再说一次，盛妍见不见你，是她自己的意愿，跟我没多大关系。我又不是天上的王母娘娘，能划下一道天河阻拦你们……” 成天跟她纠缠不休，搞得好像她才是那个第三者一样，烦都烦透了！ 陈元嘉静默了一下，又道：“那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她，让她见我一面？” ？？？什么鬼？！ 薛霁差点没绷住：“开什么玩笑？陈元嘉，你脑子没病吧？” 陈元嘉皱了皱眉，似乎并不觉得这个请求有什么不妥。 薛霁简直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脸，勉强平复下情绪，说：“首先，我做不出这种推好姐妹再跳火坑的蠢事；其次，我没这么大能耐，能左右别人的意愿……” “我承认，当初你闹出陶思韵那事，我确实没少骂你，也一直劝盛妍和你分手，可最终做出决定的，是盛妍她自己——你都渣成那样了，她还不分手，留着你过年吗？” 听着薛霁毫不掩饰的嘲讽，陈元嘉的脸色有些难看：“我那时候，也是身不由己……” 薛霁满脸嘲讽地打断他：“身不由己？你可拉倒吧！分明是贪图名利，靠女人往上爬，还想卖惨洗白……” “这个圈子的规则本来就是这样，你说我贪图名利，不择手段，你现在不也一样，攀上了秦亦沉？”陈元嘉恼羞成怒，反讽道。 薛霁闻言，再次火气飙升：“我跟秦亦沉……至少我和他都是单身，男未婚女未嫁，没伤害到任何人！” 薛霁说完，心里突然有点忐忑：秦亦沉……应该没有女朋友吧？ 转念又想，不过是配合他演场戏，想这么多干什么？ “自己心怀龌龊，抵挡不住诱惑，就想拉别人下水，真是好笑……”薛霁嗤笑一声，“说起来，陶思韵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你比她更不是东西！靠着人家功成名就，转过头又一脚踢开，还把责任全往她身上推……也不想想，没有她，能有你的今日？鸟雀都知道衔环报恩，你除了自私自利忘恩负义，还知道什么？” 陈元嘉挨了这劈头盖脸的一顿怼，终于哑口无言。 “合着全天下就你最无辜最可怜……现在想回头追求真爱，早干嘛去了？”薛霁酣畅淋漓地怼完，感觉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舒畅了许多。 “总之，这件事我不会插手，你想见她自己见去，不过……”薛霁顿了顿，“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你如今的身份，去找她只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她一个女孩子，打拼到现在这个职位，实在太不容易，如果你还顾念当初的情分，真心为她好，就别再去打扰她了。” 薛霁掠了一眼酒店里面，觉得自己已经呆了太长时间，不想再多跟他废话，于是道：“话都说清楚了，你以后也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说完，越过陈元嘉往里走去，迈出两步，又谨慎补充道：“等我先走，然后你再走，省得又惹出什么非议。” 她已经受够了那些莫名其妙往她身上泼的脏水了！ 从观景阳台上回到室内，薛霁拢了拢头发，一抬眼，冷不防看见墙边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 正是秦亦沉。 44.第 44 章 此为防盗章 电话那头传来盛妍的声音, 透着一丝焦急：“薛霁，今天网上的热门你看到了没？” 薛霁木然道：“看到了。” “你昨天不是跟我说, 没戏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全是假的。” “可是那张合照, 还有那些分析……” 薛霁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网上还说我劈腿插足潜规则呢，你信吗？” 盛妍：“……” “照片是瞎拍的, 就是昨晚出车祸那会儿，有人认出了我，害我差点被唾沫星子淹死，刚好秦亦沉站在旁边，我见他人高马大的, 就往他那边躲了躲, 谁知道……刚好被人拍下……” “我还以为你们……”听完解释, 盛妍有些失望，“其实，我倒希望这事是真的……” “你怎么跟我经纪人的反应一模一样？”薛霁有气无力道, “别做梦了，我觉得，秦亦沉现在估计只想掐死我……” “他不会报复我，把我彻底封杀吧？”薛霁突然有点后怕。 四年的雪藏期虽然很可怕，但彻底封杀更让人绝望啊！ “应该……不至于吧？”被她这么一提醒, 盛妍也有点不安。 “啊啊啊——”薛霁简直濒临崩溃了，“到底是哪个蛇精病偷拍的照片, 老娘连戏都没得拍了, 为什么还要揪着我不放？” “你先别急, 还没到最坏的地步……” 薛霁发泄完，冷静了下来，想起一事，说：“对了，刚刚经纪人来找我，她说，让我干脆趁着这波热度，炒作翻身。” “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盛妍微微蹙眉，“有几分胜算？” 薛霁：“她说会尽量帮我把风险降到最低。” 盛妍略一沉吟，问：“那你怎么想？” “我不打算这么做。”薛霁顿了顿，抬眼看向窗外，“其实，我觉得……秦亦沉这个人挺好的，我不该利用他……” “我想去找他，把事情解释清楚。” 盛妍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劝她：“你自己考虑清楚就行。” 由于没有秦亦沉的联系方式，薛霁只能登门拜访。 她全副武装，裹得严严实实出了门，为了不被人认出，还特地戴上了一顶非常具有杀马特风格的彩虹色假发。 约莫五十分钟后，薛霁成功到达秦亦沉的别墅小区外。 跟保安斗智斗勇了半天，她才混入小区内。 看着紧锁的大门，她突然有点忐忑和不确定：今天是周六，秦亦沉应该在家吧？ 薛霁按响门铃—— 门铃声响了很久，屋内的人才有动静。 秦亦沉从楼上下来，过去开门，随即眼皮一跳—— 一个打扮得难以描述的“怪人”站在门外：红绿花色的连帽外套，脑袋几乎全缩在了帽子里，露在外面的假发万紫千红，不知道是哪个地摊上淘来的劣质货，还戴着黑色墨镜和粉色口罩……整体画风简直惨不忍睹。 秦亦沉：“……” 对上秦亦沉古怪的眼神，薛霁反应过来，连忙摘了帽子、假发和口罩。 “是我。”她赔了个笑脸。 秦亦沉的嘴角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那个……网上的那些照片和传言……你应该已经看到了吧？”薛霁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虚，“真的很抱歉，我也没想到出现这种事情。我来这里，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怎么澄清这个误会。” 秦亦沉深深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侧身让她进屋。 秦亦景在半个小时之前离开了，因而屋子里安静得很。 两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相比上一回，薛霁整个人局促了许多，一双纤细的长腿并拢斜放着，表情也十分不自在。 秦亦沉坐在她对面，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对不起。”薛霁酝酿半天，终于开了口，“我不该居心不良，故意接近你……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会遇上车祸，更没想到会闹出后面的事……网上那些传言，我可以发文澄清。不过，我现在被公司雪藏了，恐怕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她看了一眼秦亦沉，小心问道：“你这边……有准备采取什么措施吗？” 秦亦沉没想到她真是来开诚布公的，稍稍有些意外，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已经让人去处理了。” “那就好……”薛霁松了口气，以秦家的实力，要解决这件事并不难，“需要我配合什么吗？我都可以照办。” 秦亦沉再次沉默不语，静静看着她，像是俯视众生的神祇。 薛霁对上他冷峻的面庞和深邃的眼神，突然有些发怵。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身上总带着一股迫人的强大气场，尤其是不说话的时候，简直生人勿近。 她到底是多想不开，才会跑来招惹他啊！ 一瞬间，薛霁后悔得想哭。 自作孽不可活，她只能硬着头皮挤出讨好的笑：“我能冒昧地问一下，你打算怎么处理吗？” 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他会怎么“处理”她。 凝滞的气氛持续了半晌，秦亦沉终于开口，却是答非所问：“上一回，你原本有机会提条件，为什么最后没说？” “？”这话问得突然，薛霁有点莫名。 秦亦沉：“就是第一回，你在我这里呆了一晚上。” 那天晚上，他醉得昏昏沉沉，她只要稍微动点心思，完全可以爬上他的床——哪怕是弄虚作假拍两张照片，也足以威胁他，达到自己的目的。 薛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老实回答道：“哦，那时候我还没想打你的主意，跟你碰上纯属巧合……” 秦亦沉看着她，似乎有些不信。 “真的，那天我确实是去找兼职的，刚巧碰上你喝醉，缺个代驾，我脑袋一热就……要不第二天早上我为什么会找你要代驾费呢？我当时的目的就只是挣点钱，昨天晚上才是有预谋的接近……” 虽然最后啥也没干成，还倒霉悲催地遇上了车祸。 薛霁顿了顿，一脸诚挚地补充：“再说了，我这么正直善良，怎么会做那种趁人之危的事？” 正直善良…… 秦亦沉高深莫测地看她一眼，收回了目光，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相信她的解释。 他没再继续询问什么，也没回答薛霁之前的提问。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中，气氛迷之尴尬。 薛霁看着眼前捉摸不透的男人，心知等他开口是不太可能了，咬了咬牙，索性豁出去道：“我已经真心实意地道过歉了，这件事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秦亦沉重新抬眼，唇边弯出一点弧度，似有若无。 “如果我不想就这么算了呢？” 薛霁：“……” 薛霁感觉心底有一万头草泥马在咆哮，很想大声说“照片不是我发的我也很倒霉我也很绝望”……然而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算了，反正已经这样了，也不会更糟了。 倒霉悲催的事太多，都有些麻木了，人要学会坚强地活下去。 她挤出一个完美无缺的笑，尽量维持着自己的女神形象，对秦亦沉说：“既然这样，那就不打扰秦先生了，再见。” 她刚从沙发上起身，秦亦沉忽然叫住了她。 “等等。” 第十一章 两步的距离，沉闷无声，风雨欲来。 秦亦沉冰冷地瞥她一眼，转身就走。 薛霁从震惊中回过神，忙追上去，结果追得太急，一不小心撞到他身上，险些把脚给崴了。 秦亦沉回身扶住她，皱了皱眉。 许是怕让人看见，毁了先前演的那场戏，他一直没放开她，说话声音也刻意压得比较低：“别忘了你今天晚上的身份，我没那个闲工夫替你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私人关系。” 听他的语气像是动了怒，薛霁急忙道：“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嗯？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 “我跟陈元嘉真的没什么，他是盛妍的前男友，跟我啥关系都没有，他找我也是因为盛妍！”薛霁发挥自己最好的概括能力，飞快将事情解释清楚。 秦亦沉望着她，似乎有些不信。 “不信你去问盛妍！” 薛霁说完，又补充道：“不过最好还是别去问了，免得勾起她的伤心事……” 秦亦沉的脸色总算有所缓和，但还是不怎么高兴。 薛霁估摸着他是担心刚刚那一幕被有心人看见闹出什么风波，会牵连到他，忙乖乖认错：“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秦亦沉没再追究，往下扫了一眼：“脚还能走吗？” “能走，没崴到。” 秦亦沉松开她：“走吧。” “嗯。” 薛霁跟着他往前，刚迈出半步，前方突然出现赵凯等人的身影。 几乎是瞬息之间，薛霁就做出了反应，抬手勾住秦亦沉的脖子，微微踮脚，将唇凑到他脸畔，只差一隙的距离，几乎就要贴上。 秦亦沉怔了一下，也迅速意会过来，揽住她的腰，带着她侧过身子。 两人所处的地方光线比较晦暗，因而这个姿势在其他人看来，就像是在相拥亲吻。 赵凯等人看见这一幕，脚步顿了顿，面上皆闪过一丝惊讶。 不是说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吗？ 都是谁传的谣言？ “怎么样，人过去了没有？”一直保持一个姿势，薛霁有点撑不住，小声问道。 红唇近在咫尺，气息喷洒在肌肤上，一片湿热。 秦亦沉低眸看着，晃了下神。 “嗯。”他低低应一声，手却未从她腰间放开。 薛霁闻言，松了口气，扭过脸想确认一下情况，谁知，刚好秦亦沉也动了动—— 于是，她的唇轻轻擦过了他的唇角。 似春风拂过水面，漾开细微涟漪，稍纵即逝。 两人俱是一怔，薛霁率先回过神来，放下了勾在他颈后的双手。 秦亦沉随后也松开了她。 暧昧悄无声息地蔓延，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默契地往回大堂的方向走。 这种时候，说什么好像都有点尴尬。 走出好一段距离，薛霁平复下心底那点悸动，突然想起先前陈元嘉的话，这才小声开口问道：“我能问你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吗？” 秦亦沉偏头。 “你有没有女朋友？” 秦亦沉眸色微沉，探究地看着她。 薛霁呵呵笑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万一有女朋友，会误会我们……” “没有。” 半晌，秦亦沉才淡淡抛出一句。 薛霁放下心来，没有就好，省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可不想再被人当过街老鼠了。 回到大堂，满眼的觥筹交错，跟着秦亦景来的年轻姑娘正陪在他身边，细心体贴地帮忙应酬着。薛霁见状，不禁有些惭愧，讨好地问秦亦沉：“用不用我替你挡酒？” 秦亦沉道：“不必，跟着我，别再乱跑就行。” “哦。”薛霁乖乖应下，跟着他走入人群中，同一帮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周旋。 45.第 45 章 此为防盗章　　秦亦沉转过头, 叫声了：“哥。” 秦亦景掠了一眼薛霁，凑到他耳边，揶揄道：“原来你说去接个人，就是去接她啊！” 薛霁早就见过秦亦景，但却没有多少接触, 不算熟稔，因而跟着其他人唤了声：“秦董。” 秦亦景笑道：“这么客气干吗？跟老二一样，叫大哥就行了。” 薛霁有点懵，疑惑地看向秦亦沉：你没有告诉你大哥，我们是在演戏吗？ 正说着，后方突然又一阵骚动——是赵凯过来了。 秦亦沉同秦亦景对视一眼，带着薛霁过去。 赵凯油腻的脸上原本挂着笑，看见秦亦沉和他身边浅笑盈盈的薛霁时，脸色轻微一变。 “赵叔。”秦亦沉彬彬有礼地打着招呼，仿佛当真只是一个谦和的后辈。 赵凯也很快恢复常态，笑道：“亦沉, 好些时候没见了。” “赵叔还是那么年轻。” “长江后浪推前浪, 哪里比得过你们这些年轻人？” “……” 两人虚情假意地客套着, 语带机锋，薛霁则在一旁安静地当着花瓶。 秦亦沉突然转头向她：“你不是签在凯星，怎么见了老板, 都不知道打个招呼？” 薛霁一秒入戏, 挽着他的手臂娇声道：“你和赵总在说话, 我哪里敢插嘴？”顿了一下, 看向赵凯，“再说，我之前冒犯过赵总，也不知道赵总还愿不愿意见到我，万一又惹赵总生气……” 秦亦沉宠溺地笑了笑，对赵凯道：“小霁年轻不懂事，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赵叔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多海涵。”秦亦沉说着，偏头给薛霁使了个眼色，“还不敬赵总一杯。” 薛霁立马心领神会，举起高脚酒杯，微微笑道：“赵总，上回的事情，实在抱歉，还请赵总见谅。” 虽是道歉，却不卑不亢，没有半分低声下气的感觉，仿佛只是象征性地敷衍一下。 赵凯对着眼前女人春风得意的模样，面上渐渐有些挂不住。 这女人不识好歹当众泼他酒也就罢了，竟然转过头投向了秦亦沉的怀抱，分明是来甩他脸的！ 宾客们见到此番场面，纷纷按捺不住，露出了瞧热闹看好戏的表情。 实际上，薛霁被雪藏的真正原因，在场不少人都心知肚明——赵凯这人一贯好色，经常借着公事占手下艺人的便宜，那样整薛霁，无非是因为她不识趣，扫了他的面子。谁知道这回碰上个硬茬，人家小姑娘“宁死不从”，转头就找了旁的靠山，还堂而皇之地跑过来示威。 这不明摆着是说，赵凯敌不过秦亦沉吗？ 秦亦景在一旁看着，险些嗤笑出声。 好清脆的一巴掌，真他妈解气！ 薛霁也没等赵凯回应，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干净利落，颇有几分豪气。 赵凯捏着手中酒杯，脸色越发难看了。 “亦沉，我头有点晕。”薛霁喝完酒，软绵绵靠到秦亦沉怀里。 “赵叔，我先带小霁去休息，失陪。” 秦亦沉冲脸色尚还未平复的赵凯打声个招呼，温柔体贴地揽着薛霁的肩，转身离开。 穿过人群到了较为清静的休息区，秦亦沉扶薛霁坐下，薛霁冲他眨了眨眼，小声道：“怎么样，我刚才表现如何？” 秦亦沉看着她，唇角笑意未褪：“你之前不是还很犹豫不想做这件事吗？可我看你刚才的样子，怎么觉得，你好像乐在其中、大仇得报的样子？” 薛霁心道：不止是高兴，简直痛快淋漓好吗？ 她早就看那个赵凯不顺眼了，恶心猥琐的老色鬼，成天就知道仗着权势动手动脚占女孩子便宜，要不是身家性命捏在他手里，她恨不得多扇他几巴掌！ 当然，这种带有私人情绪的想法是不能让秦亦沉知道的，否则让他误会自己是在借这个机会公报私仇，一怒之下收回答应的条件就不妙了。 “哪里……”薛霁笑笑道，“这纯粹是因为我演技太好，入戏太深……” 秦亦沉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却并未戳穿，见她双颊晕开一点薄红，不由问：“当真头晕？” 薛霁按了按额角：“戏是假的，可那一杯酒是真的，我先中场休息一下，待会儿再继续……”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欲过来同他攀话的宾客，“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秦亦沉没再多言，转身离开。 薛霁放下手，正想找点东西缓缓酒意，秦亦沉突然又回来了，手中端了一碟切好的水果。 “吃点水果缓一缓。” 薛霁意外了一下，受宠若惊地伸手接过：“谢谢。” 这男人细心体贴起来，还蛮像那么回事的。 正在这时，秦亦景突然凑了过来，冲秦亦沉道：“老二，你今儿这招够狠啊！” 他看见薛霁手中的水果盘，露出了一个惊讶且玩味的表情，好奇地问薛霁：“哎，你是怎么拿下我这个清心寡欲的弟弟的？” 薛霁被他问得措手不及，说：“……靠脸吧？” 秦亦景：“……” 这女人……有点意思。 秦亦景忍不住笑了出来：“老二，想不到啊……” 秦亦沉没有理会他，转身去了宾客中间。 “弟妹，你很有前途。”秦亦景最后肯定了薛霁一句，跟着秦亦沉离开。 薛霁被他那声“弟妹”叫得小心脏颤了一下，待两人走后，低下头开始吃秦亦沉给她的水果。 唔，还挺甜的。她翘了翘唇。 吃完半碟水果，薛霁想去趟洗手间，起身时，不经意间看到了陈元嘉。 他被人簇拥着，身边还跟着《浮生》后来的女主角，许幼清。 《浮生》刚杀青不久，凯星的周年庆，男女主角自然是要来凑凑热闹的。 薛霁看过去的时候，陈元嘉刚好也将视线投了过来，眼神有些复杂。 薛霁假装没看见他，转身往洗手间方向去。 “咔！” 导演一挥手，有工作人员上前问：“没事吧？” “没事。” 薛霁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落叶尘土，笑笑道：“继续吧。” 导演也未迟疑，示意众人继续。 ----------- 薛霁穿着一身刺客服，重新扬起短刀，朝回廊上蒋嬿嬿饰演的女主刺去。 女主惊慌后退，电光火石间，男主及时赶到，英雄救美，一剑挡开薛霁刺过来的短刀。 刀剑相交，因为角度和力度没掌握好，男主的剑险些戳到了薛霁的发髻上，于是这一场戏又废了。 “咔！” …… “咔！” “倒的位置不对，再来！” …… 繁复折腾了不知道多少次，一场刺杀女主的戏终于完成，薛霁“身受重伤”，惨兮兮地趴在角落里，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工作人员纷纷簇拥到男女主身边，帮忙整理衣服和妆容。 薛霁无人搭理，索性就多趴了一会儿。 “大家都辛苦了，今天就到这里，收工！” 众人欢呼一声，薛霁也松了口气，慢慢爬起来，摸了一手黏腻的“血”。 被众人簇拥着的蒋嬿嬿突然扭过头看向角落里的薛霁，走过来道：“你还好吗？” 薛霁举着脏兮兮的手，笑道：“还好。” 然而迈开腿时，身子踉跄了一下，似乎真的摔伤了。 蒋嬿嬿见状道：“还是去休息室看看吧。” 沾蒋嬿嬿的光，薛霁享受了一把等同于女主角的待遇，跟着她去了休息室，很快有化妆师帮忙卸妆。 脱下戏服一看，膝盖那里果然磕出了淤青，其他地方也有些许划痕，不过好在并不严重。 现在的薛霁只是个小配角，剧组里的人虽然不至于刻意为难她，但也谈不上多照顾，再加上角色戏份大多是武戏，这几天她过得着实有那么点凄惨。 蒋嬿嬿欲言又止半天，忍不住小心翼翼问：“你跟二公子是不是吵架了？” 薛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二公子”指的是秦亦沉，一时有些尴尬。 她跟秦亦沉之间的协定，外人并不清楚，都以为他们两个真有什么关系，蒋嬿嬿这么照顾她，估计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如今她落魄到要来当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小配角，自然也容易让人误会，她是在秦亦沉那里失了宠。蒋嬿嬿这样问，已经算是委婉了。 可她要怎么回答呢？ 难道直接告诉她，自己和秦亦沉不过是演了一场戏？还是干脆顺水推舟，说他们已经闹掰了？ 见她不说话，蒋嬿嬿以为戳到了她的伤心事，忙道：“我就是随口问问，你别放在心上。” 薛霁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 蒋嬿嬿看她的眼神里添了一丝同情，犹疑了一会儿，忽然又道：“其实，我进剧组的时候，二公子特意让亦景叮嘱过我，让我多照顾你一点。” 薛霁：“？？？” 他……这是什么意思？薛霁有点懵。 “依我看，他还是很关心你的，你们要是有什么误会，不妨说清楚……” “……” 薛霁看着蒋嬿嬿一脸真心实意相劝的表情，很想告诉她“我们没有误会是你误会了”，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算了，这种事越解释越乱，随他们去吧。 随后，两人各自回了酒店。 薛霁洗漱完，瘫软在床上，感觉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她摸过旁边的手机，随意划拉了两下，想起蒋嬿嬿的话，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秦亦沉真的特地叮嘱蒋嬿嬿照顾她？那是不是表示他也对她有那方面的意思？还是单纯的顺手帮个忙？ 琢磨半晌，薛霁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自从进入剧组之后，她好像就再没联系过秦亦沉了。 “打铁要趁热，总之不管你想什么办法，这两个月千万不能跟秦亦沉断了联系，否则只怕他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盛妍的提醒在耳边回响，她赶忙点开了秦亦沉的聊天框。 发什么呢？ 睡了没？——太尬了。 搞笑卖萌的表情包？——太幼稚了。 …… 蓦地，薛霁灵光一闪：有了！ 她在手机里扒拉半天，总算扒拉出一张合照，里头刚好有她和蒋嬿嬿，是《佳偶天成》里的装扮。 薛霁将照片周围无关紧要的背景裁剪掉，又特意美颜了一番，发给了秦亦沉。 蒋嬿嬿是他大哥的女朋友，用这张合照来挑起话头，应该不算太突兀。 薛霁捧着手机，开始满怀期待地等着回复。 ---------- 此时此刻，某高级会所包厢内。 酒液在灯光的映照下泛开靡丽光泽，秦亦沉看着面前站着的年轻姑娘，眼底波澜不兴。 以前大家都默认他不近女色，所以谈生意应酬的时候，很少会贸然往他身边塞女人，但上回他带薛霁出席晚宴，可以说是破了例。 既然破了这个例，就说明之前的“不近女色”极有可能只是谣传，自然也就有人开始打这方面的主意。 面前这姑娘纤腰细腿、眉眼妩媚，长相气质跟薛霁偏向同一类型，看得出来对方为投其所好，确实花了点心思。 “刚刚毕业的大学生，绝对干净。” 见他半天没反应，坐在一旁的中年男人暧昧地说道。 秦亦沉仍旧面色冷淡，不过也未明确地表示拒绝。 中年男人冲那姑娘使了个眼色，那姑娘立马心领神会，在秦亦沉身侧坐下，端过一杯酒，讨好地唤了声：“二公子。” 大抵是被秦亦沉的气场所慑，虽然是挨着坐的，她也没敢靠得太近，更没敢有肢体接触。 秦亦沉看见她脸上讨好的笑，脑中不觉浮现出薛霁酒醉时偎在自己怀里，仰着脸傻笑的模样。 眼前之人，比起薛霁，到底还是差了些。 想起薛霁，秦亦沉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唇角隐约泛开一点笑意，连他自己也未发觉。 旁边的中年男人见状，以为自己这份礼送得没错，心下松了口气。 谁知，接下来的时间里，秦亦沉却再未多看身侧姑娘一眼，也没问她叫什么名字，仿佛把她当成了透明人。 姑娘尴尬地端着酒杯，面色一阵红白交换，几番思量之后，大着胆子往秦亦沉身上贴去。 温软的躯体靠过来，秦亦沉终于有了反应，停下同中年男人说话，转头瞥向她，微微蹙了蹙眉，目光透着冷意。 姑娘被他的眼神吓到，动作一僵，中年男人看出不对，忙打圆场：“小媛，还不给二公子敬杯酒？” “不用了。”秦亦沉冲中年男人笑了笑，“刘总，时间不早了，今天就谈到这里吧，您提的合作事宜，我会再考虑。” 秦亦沉说着站起来，中年男人和旁边其他人也都笑着起身。 …… 酒店内。 薛霁捧着手机，眼巴巴盼了许久，也没得到回复，不由有些丧气。 难道他已经睡了？ 可现在才刚到十点，作为夜生活丰富的都市人，不应该啊！ 难道是看到了故意不回？或者是觉得她很无聊，看完就删了？ …… 薛霁胡思乱想着，越想心情越差。 好烦啊！ 她为什么要为了一个男人，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瞎折腾？ 哼！不回就不回，今天的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的我让你高攀不起！ 薛霁跟只熊猫一样在床上翻滚了几下，将手机扔到一旁，气呼呼准备睡觉。 秦亦沉走出会所，随意看了一眼手机，这才瞥见薛霁的消息，不由一顿。 他点开消息框，薛霁和蒋嬿嬿的合照映入眼帘，照片上的薛霁穿着一身刺客服，笑容明媚，英气勃勃。 秦亦沉微微翘唇，打了一串字回复过去。 ----------- 薛霁正躺在床上生闷气，突然听到手机震了震—— 有消息过来。 她一个惊神，忙不迭扑过去，结果不小心手滑没抓稳，手机哐当落地。 “……” 薛霁在心底哀嚎一声，抱着一线希望捡起手机，解锁看了看，还没摔坏。 幸好……她松了口气，点开消息框，看到了秦亦沉的回复。 秦亦沉：【这么晚，还在拍戏？】 薛霁刚要回“已经收工了”，转念一想，又改变了主意。 薛霁打字道：【是啊，累得打字都没力气了……】 适当地装一下可怜，说不定会让他产生心疼的情绪。 消息才发出去，没过两秒，一个电话就拨了过来。 薛霁接通电话，有点愣怔。 静谧的夜里，秦亦沉低缓的嗓音穿过手机，在耳畔响起：“没力气打字，那就说话吧。” 仿佛有火树银花炸响，薛霁心口一阵“噗通”乱跳——他这真的不是在撩我吗？ 半晌无声，秦亦沉问道：“你那边不是在拍戏，怎么这么安静？” 薛霁心虚不已，忙踢了一脚旁边的柜子，强行制造出一点声响，而后笑道：“刚刚收工，正在回酒店的路上。” 秦亦沉似乎猜到了什么，却并未戳穿。 “这么晚了，你也还在外面？”隐约听见电话那头的嘈杂声，薛霁转移话题，问道。 秦亦沉：“嗯，刚应酬完。” 薛霁平复下自己的心绪，开玩笑说：“是不是又在找代驾？可惜这次我不能为你服务了。” 电话那头，秦亦沉也笑了，眼中映着远处的灯红酒绿浮华夜景，闪烁生辉。 “你这部戏要拍多久？”他问。 薛霁道：“戏份不多，应该还有十几天就能杀青了。” 助理开车过来，秦亦沉弯腰上车。 他不接话，薛霁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又华丽丽地冷了场。 就在薛霁绞尽脑汁想找个有趣的话题时，秦亦沉突然说：“累的话，早点休息。” 薛霁只好应道：“你也是。”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晚安。” “晚安。” 挂掉电话，薛霁懊恼不已，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就没把握住？应该狂撩他啊！ 关键时刻，居然冷场了…… 薛霁懊恼了一会儿，重新拿起手机，给盛妍发消息。 薛霁：【美人，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刚秦亦沉主动给我打电话了。我觉得，我们俩有戏。】 盛妍很快回复：【你确定是“主动”？】 薛霁扔过来一个【微笑脸】表情，后面附加文字：【我先给他发了条消息，然后他回了我电话，四舍五入不就是他主动吗？】 盛妍：【……你开心就好。】 薛霁：【话说，我如果跟他在一起，算不算攀上豪门了？】 薛霁：【万一他家里人拿出一张巨额支票，让我离开他，怎么办？】 盛妍：【……】 薛霁扔出一张捂着胸口吐血的动图，说：【好痛苦好纠结……】 盛妍：【[白眼]八字都还没一撇，你能不能把你的脑洞先收一收？】 薛霁回了个撩头发的卡通动图，说：【我对自己有信心[哼]。】 …… 最后，怀着对未来的憧憬，薛霁美滋滋进入了梦乡。 一夜安眠。 秦亦沉记下，拨了过去。 存完号码，薛霁准备进楼内，想了想，忽又回过身，在秦亦沉颊边做了个亲吻的动作—— 46.第 46 章 此为防盗章　　电话那头，盛妍听完前因后果, 沉默了一瞬, 说：“你先前转的那些锦鲤, 都是盗版的吧？” 薛霁：“……” 衰神体质，怪她咯？ “总之, 秦亦沉这条路已经被我作没了，他估计不会再想见到我。”薛霁撑着脑袋，浮夸地长长一叹, “时也——命也！要不我还是去学习一下怎么做鸡蛋灌饼？” “……”盛妍委实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只得道，“算了，你刚遭了车祸，别想太多，先好好休息。” “嗯，晚安。” 薛霁挂掉电话，确实觉得头还晕晕的，也懒得多想了，洗漱一番, 爬上床倒头就睡。 这天晚上，薛霁做了一个十分诡异的梦。 梦到她穿了一身红色戏服，还拿着把剑, 跑到秦亦沉面前, 要求抱他的大腿。 秦亦沉不为所动, 她就拔剑指着他那张面瘫脸, 恶狠狠地对他说，要么接受她抱大腿，要么就砍掉他的腿。 秦亦沉勾起唇，笑得冷漠而讥诮。 她受不了这种嘲讽式的侮辱，热血上涌，举着剑冲过去…… 再后来，她打不过秦亦沉，被他按在地上，毫不留情地揍了个脑袋开花…… 梦醒后，薛霁顶着一头乱发，怨念不已：为什么在梦里，她都这么凄惨？就不能给个美梦安慰一下吗？比如秦亦沉突然脑抽，扔给她几千万当零花钱什么的…… 这一觉睡到了上午十点多，薛霁下床，拉开窗帘，刺目的阳光立马涌进来。 又是新的一天，她伸了个懒腰，想起梦里的情形，忽然又觉得好笑。 她跟秦亦沉，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吧？ 莫名地，心里浮起一点淡淡的怅然。 正想着，门铃突然响了。 薛霁过去开门，看到来人，不由一愣——竟然是八百年没搭理过她的经纪人，罗欣。 “欣姐。” “你跟秦亦沉是怎么回事？”罗欣劈头就问，表情严肃。 “？”薛霁莫名其妙，一脸茫然。 难道她私下里当代驾接近秦亦沉的事，被发现了？ 罗欣进屋，见她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将手机拨到一个页面，递给她：“你自己看。” 薛霁接过手机，一张照片猝不及防地闯入眼中—— 照片的背景有些晦暗，定格的画面是她别过脸靠在秦亦沉肩头，秦亦沉微微低头看她的一幕。 由于拍摄角度的微妙，再加上夜色灯光的渲染，整个画面看起来十分的旖旎暧昧。 仿佛他们是一对恩爱情侣，她受了委屈在寻求依靠，而他则含情脉脉温柔守护。 随便发散一下思维，都能脑补一出狗血言情剧了。 薛霁猛然一惊，慌忙往下翻了翻。 各种博人眼球的话题和配图长文穿过屏幕铺天盖地而来—— 什么《薛霁再弃旧爱，夜会神秘富二代》《震惊！薛霁新欢，身份不简单》《扒一扒薛霁背后的男人们》…… 一波接一波，目不暇接。 热门微博底下的评论更是精彩纷呈—— 网友1：【前有元嘉哥哥对她旧情难忘，后有豪门公子为她保驾护航，顶着锅盖说一句，人生赢家啊有木有！】 网友2：【啊啊啊！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个男人比陈元嘉还要帅吗？！星星眼】 网友3：【觉得帅+1，气质更胜一筹，是我的菜，有没有微博指路，想爬墙……】 网友4：【为什么这种女人还能有真爱？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 网友5：【赌五毛钱，这是炒作！】 …… 薛霁拿着手机，有些呆滞，半天都没缓过神。 罗欣看着她，皱眉问：“你跟秦亦沉……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薛霁只觉得脑袋突突地疼，像是昨晚被撞留下的后遗症。 “不是。”她揉了揉额角，烦乱不已。 罗欣听到她的回答，有些失望：“那这照片是怎么回事？” “就是……”薛霁噎了噎，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我不小心出了点小车祸，他刚好路过，随手帮了个忙。” 罗欣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她思索片刻，忽然问道：“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打算？” “？”薛霁懵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她是在问她，要不要借这个热度——或者说是借秦亦沉的名头翻身。 “现在这种情况，不管你跟秦亦沉之间是真是假，只要你一口咬定，你们有关系，那就是有关系。”罗欣神情凝重地说，“趁着这波热度，我可以帮你安排公关团队洗白你之前的那些丑闻，至于赵总那边，看在秦亦沉的面子上，他也应该不会再为难……” “你是说，让我拿秦亦沉炒作？”薛霁皱起眉头，“可是，如果这样做，惹恼了秦亦沉，会不会适得其反？” “别做得那么明显就行，风险当然会有，但这是你唯一的机会。”罗欣说道，“放心，我会帮你想一个最优方案，尽量将风险降到最低。” 薛霁没哼声，似是在犹豫。 “上回那件事之后，我本来真不想再管你的，可看你落到这步田地……”罗欣说着，“恨铁不成钢”地瞥了她一眼。 经纪人与手下的艺人息息相关，薛霁被雪藏，对她没有任何好处。何况，要捧红一个艺人并不容易，她前期也花了不少心思培养薛霁，哪能不盼着她好？ “小霁，以你的资质，只要好好把握机会，想出头并不难。” 薛霁仍旧沉默不语，罗欣分析的，她并不是不懂，只是…… 这样拿秦亦沉炒作，未免也太不要脸了些。 “欣姐，你让我再想想。” 好半天，她才开口。 “那你尽快决定，必须在对方采取措施之前，时机一旦错过了，可就没了。” 罗欣走后，薛霁便坐在房间里发呆，心里头乱糟糟的，脑中闪过昨晚的一些画面—— 秦亦沉将她从车里抱出，动作小心翼翼； 她因为路人群众的谩骂而惊慌失措，往他那边躲，他明明可以推开，却终究没有； 最后回家，他原本不用管她，却还是坚持送了她一程…… 与此同时，秦亦沉的别墅里。 秦亦沉向来不怎么关注娱乐八卦，自然不知道网上的热潮，可负责花天酒地的秦亦景就不同了。 “老二，你跟那女明星是怎么回事？！”秦亦景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奇，立马就飞奔了过来。 在他的提醒下，秦亦沉才开始打开网页浏览，看着那些照片和热门话题，一双英挺的眉越皱越紧。 “想不到啊，你也有绯闻缠身的一天……”秦亦景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凑到他旁边，恰好看到了人气最高的一张照片，也就是薛霁靠在秦亦沉肩头的那一张，“说起来，这不是上次在你这里过夜的那女人吗？” “薛霁……新起来的小明星，长得倒是不错，什么时候跟的你？” 秦亦沉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秦亦景瞥见他的脸色，察觉到不对：“怎么，被人算计了？” 秦亦沉默认不语。 秦亦景啧啧道：“这女人胆子还真不小，敢算计到你头上……” “她签了凯星？”秦亦沉终于开口。 “好像是……”秦亦景稍稍收敛了玩笑的心思，答道，“前阵子被黑得挺惨，听说也是因为得罪了赵凯那只老狐狸……” “那些谣言不是真的，我没插足别人的感情，也没有靠潜规则上位……” 秦亦沉不知怎么，突然想起薛霁昨晚辩解的话，还有她当时微红的眼角。 昨晚到最后也没等到她开口相求，他还以为，她识趣地放弃了，却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哎，反正都送上门了，要不你干脆收了她，灭一灭那老狐狸的气焰？”秦亦景忽然道。 他之前差点在赵凯手上栽了跟头，还曾经被赵凯当众削过面子，正愁找不到机会报仇。 秦亦沉抬头瞥他一眼，未置可否，眸底幽深莫测。 秦亦景对上这一瞥，心知没戏，无奈地耸了耸肩：“开个玩笑……” 他这个弟弟，简直都快清心寡欲成圣人了。 秦亦景比秦亦沉年长五岁，因为是第一个孩子，所以最开始的时候，秦父秦母对他几乎到了溺爱的地步，等到发现他越长越歪，往纨绔的方向一去不复返时，已经太迟，掰不回来了。 养废了大儿子，就只能在小儿子的身上补救，为了不让小儿子步老大的后尘，秦父秦母大改教育策略，对秦亦沉各方面的要求都十分严苛，有时候甚至让人觉得这个儿子不是亲生的。 于是乎，秦亦沉就被养成了现在这样，从容沉稳、冷静自持——当然，也不解风情。 外面对他们兄弟俩“天差地别”的评价，秦亦景自然也清楚，但要说羡慕嫉妒恨…… 不存在的。 他曾经亲眼目睹这个弟弟在爸妈的严苛要求下十年如一日的“悲惨生活”，对他，其实非常的同情。 “一点绯闻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回头哥替你处理。” 过了一会儿，见秦亦沉仍皱眉不语，秦亦景起身，风淡云轻道，处理这种事情，他最有经验了。 …… 秦亦沉也站了起来，挽了挽衬衣袖口，露出一截强劲有力的腕骨。 薛霁茫然地看着他，难道他怒气难消，要揍自己一顿？ 秦亦沉转身，倒了一杯茶过来，搁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不过你得帮我做件事。” “？！” 转折太快，薛霁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秦亦沉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薛霁将信将疑地坐回去：“什么事？” 秦亦沉：“下周五有一个晚宴，你陪我出席，演场戏。” 薛霁难以置信：“……就这么简单？” 秦亦沉抬眼：“凯星的周年庆，赵凯也在场。” 薛霁：“……” 这不是让她直接往赵凯脸上呼巴掌吗？太凶残了…… “我只说这一次，要不要这个机会，你自己决定。”秦亦沉微微往后一仰，波澜不惊道。 薛霁几乎立刻就做出了决定：“好。” 貌似她不呼这一巴掌，赵凯也不会放过她，与其这样，还不如死得壮烈一点。 听见她的回答，秦亦沉给秦亦景拨了个电话。 “网上的那些……你稍微压一压就好，不必太过……还有，别为难薛霁。” 秦亦景：“？？？” 什么情况？ …… 事情突然转变成这样，薛霁也始料未及，好半天心都还悬在半空。 “吃过饭了吗？”秦亦沉挂掉电话，忽然又问。 薛霁愣了一下，摇摇头：“没有。” 整个上午，她被网上那些流言搞得头昏脑涨，连口水都没工夫喝，听他这么一提，才后知后觉肚子饿得慌，胃也隐隐作痛。 47.第 47 章 此为防盗章　　薛霁跟着盛妍到了秦亦沉所在的包厢。 依旧是明暗交错的光影, 只不过这一回的秦亦沉醉得没有上次厉害, 整个人看起来尚还清醒。 目光触及薛霁时，他缓缓勾出一抹玩味的笑：“你们这里没有别的代驾了吗？” 盛妍温柔一笑：“抱歉, 客人太多, 实在忙不过来……”顿了顿，试探着问，“是不是上回小霁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秦亦沉看向薛霁，薛霁立马睁大眼, 一脸诚挚地回望着他，仿佛下一秒就会冒出一句“我技术很好, 连挖掘机都开过”。 秦亦沉对着那双乌黑漂亮的眸子，缓慢地开口：“没有。” “那就好, 今天秦先生的消费, 已经全部打了八折, 小霁是新人, 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秦先生多多海涵。”盛妍微微笑着, 态度无可挑剔。 秦亦沉意味深长地瞥了两人一眼, 没再说什么，迈着一双大长腿往外。 盛妍向薛霁使了个眼色, 薛霁立马跟上，顺道戴上了口罩和帽子。 深色的保时捷微微泛着光, 秦亦沉在车门前停下, 转过身, 视线落在她纯黑的口罩上：“开个车还要戴口罩，莫非……见不得人？” 薛霁尴尬地笑笑，信口胡诌道：“外面空气不好，怕伤到皮肤。” 秦亦沉目若深潭，似乎洞悉了所有，却并未戳穿，将钥匙递给她。 薛霁十分狗腿地替他打开车门，请他进去。 车子很快发动，薛霁小心翼翼开着，经过某个十字路口时，遇上了红灯。 她停下车，看了后面一眼，见秦亦沉微眯着眼，并未睡着，便尝试着同他搭话：“秦先生，看你好像经常在外应酬，有没有考虑过请个专人司机？” 秦亦沉冷淡地抛出两个字：“没有。” 薛霁：“……” “那您觉得……以后我专门替您代驾怎么样？” “不需要。” “长期合作的话，可以有打折优惠哦！” “没兴趣。” 薛霁：“……” 什么人啊，简直聊不下去了！ 薛霁郁闷不已，忍住砸他车的冲动，重新转头看向前面，就在这刹那，前方路口突然急转出一辆车，毫无预兆地撞了过来。 薛霁陡然瞪大眼，脑袋一嗡。 巨响过后，天旋地转，周遭的光影变得模糊起来，薛霁感觉晕乎乎的，浑身使不上力，脑子里闪过的念头却是—— 我的技术这么好，怎么会出车祸？ ——不对啊，我都没发动车子，是它自己撞上来的。 ……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意识渐渐回笼，周围嘈杂的人声也清晰了些。 有人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将她抱出去。 “哎哟，这姑娘没事吧？” “要不要叫救护车？” “……” 薛霁在热心群众的议论声中睁开了眼，抬起头，对上一双深若寒潭的眸子。 秦亦沉抱着她，眉头紧皱，摘下了她的口罩，以免她呼吸不畅。 薛霁靠在他温厚的胸膛上，后知后觉地觉悟过来，这位是掌控自己生杀予夺大权的救命稻草，忙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秦亦沉瞥她一眼，好似在说“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交警很快过来，给薛霁和对方车主做了酒精测试，最后证实，是对方车主酒驾。 对方车主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被带下车时还摇摇晃晃的，额头上挂了彩，看起来比薛霁伤得要重。 交警们还在进行现场勘查和记录，秦亦沉看向薛霁，忽然问：“要不要先去医院？” 薛霁扶着他的胳膊站稳，笑笑道：“不用，我没什么事，就是有点头晕。” 话刚落音，围观的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年轻小姑娘的声音：“哎，她是不是那个……那个女明星……叫薛霁的……” “好像是耶！”旁边很快有人附和，“真人长得还挺漂亮的。” “听说整过容，人品也很烂，不光劈腿，还插足当小三儿……” “原来是她啊！这种不知廉耻的狐狸精，被车撞也是活该……” “……” 各种嘲讽谩骂声铺天盖地涌过来，薛霁面色微变，才受过撞击的脑袋嗡嗡作响，握在秦亦沉胳膊上的手也紧了紧。 对着夜色中一张张陌生的脸，她突然觉得有些惶恐，下意识别过脸，想要将自己藏起来。 秦亦沉感受到胳膊上的力度，垂眼看了看，目中泛起一丝微澜。 薛霁几乎将脸埋在了他肩窝，这姿势有些亲密，他本该推开的，可扫了一眼周围“义愤填膺”的路人们，终究没忍心。 眼看场面越来越混乱，似乎还有狗仔闻风赶来，交警们赶忙维持秩序，让三人去交警队进行调解。 由于酒驾车主受伤不轻，在去交警队之前，薛霁和秦亦沉还是跟着他去了一趟最近的医院。 逃离了嘈杂的环境，薛霁总算恢复常态，镇定下来，松开秦亦沉，低声说了句：“谢谢。” 秦亦沉没有言语，神色淡淡，扶她去做检查。 检查过后，值班医生诊断说：“轻微脑震荡，没什么大碍，注意休息就好。” 幸好还不算太倒霉……薛霁暗自庆幸着，抬头忽然瞥见秦亦沉额角有一块淤青，不由道：“你额头撞伤了，要不要也检查一下？” 秦亦沉摸了一下那块淤青，不甚在意道：“不用。” 薛霁心道，这人性子还真是冷得可以。 想到盛妍的叮嘱，她不由得悲从中来。 随后，三人去交警队做责任认定，那酒驾车主的家属也赶了过来。 大抵是看秦亦沉那辆保时捷不便宜，再加上他浑身散发着“不好惹”的冷冽矜贵气，对方有点战战兢兢，十分自觉地承担下了所有责任，完全不敢吵闹。 事故处理完毕，已经将近午夜十二点。 值班的交警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一脸正气凛然的长相，闻到秦亦沉身上的酒味，忍不住批评道：“一个大男人，喝得烂醉，还要女朋友开车送你。” 薛霁闻言愣了一下，忙解释：“不是……” 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难道要跟他说，自己是代驾，没有工作许可证的那种？ 呃……死道友不死贫道，她还是厚颜无耻地保持沉默吧。 薛霁心虚地偷瞄了秦亦沉一眼，他眉头深锁，脸色虽然不大好，但也没有出声反驳。 “回去好好照顾你女朋友，以后可别这样了 ……” 正义感爆棚的交警大叔苦口婆心地絮叨着，薛霁生怕再听下去，秦亦沉就要爆发了，急忙扬起一个笑：“谢谢交警叔叔……我们走吧。” 秦亦沉冷着脸，一声不哼往外走。 薛霁小媳妇一样跟在他身后，看得交警大叔不住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不知道惜福。 从交警队出来，薛霁心有余悸地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围堵，松了口气。 秦亦沉的车暂时不能开了，她有些歉疚地说道：“对不起，我叫辆车送你回去吧？” 秦亦沉在路边顿足，单手插兜，淡淡道：“不必，我已经叫人来接了。” 薛霁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是盛妍拨来的。 “今晚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进展？” 薛霁看了一眼身旁冰雕一样的秦亦沉，压低嗓音小声道：“出了点事，总之倒霉到家了，回去再跟你说。” 薛霁挂断电话，来接秦亦沉的车刚好到达，司机恭敬地唤了声：“二公子。” 秦亦沉微微颔首回应，打开车门，见薛霁在一旁杵着不动，不由皱了皱眉： “上车。” 薛霁愣了一下，受宠若惊道：“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不用麻烦你了。” 代驾闹出车祸，严格来说，是她工作失职，哪还有让顾客送她回去的道理？ 秦亦沉波澜不兴地看着她：“你如果不怕那些记者再过来，尽管在这里等着。” 想象了一下那众口铄金的场面，薛霁打了个寒噤，最终还是乖乖上了车，心下暗道，这人虽然看起来冷漠不近人情，但行事还挺有绅士风度的。 “住哪儿？”秦亦沉随后也上了车，问道。 薛霁报出住址，车子很快发动，在夜色中远去。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薛霁想起先前盛妍对自己的叮嘱，硬着头皮开口：“那个……今晚的事实在很抱歉，不过这次真不是我的技术问题，我当时都把车停了，是那人自己撞过来的。” 秦亦沉稍稍侧头。 薛霁对上他的目光，信誓旦旦道：“我保证，下次绝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了！” 她应该不会倒霉到接连发生同样的悲剧吧？ 秦亦沉静静看着她，神情莫测，似乎有些看不懂她。 此时的薛霁脸上带着笑意，眼睛里也泛着点点亮光，与先前面对谩骂侮辱时惊慌失措靠在他肩头的模样截然不同，仿佛早已经把那些不愉快抛到了九霄云外，焕然新生。 这种情况下，她不是应该趁机顾影自怜一番，博取他的同情吗？ “你是自己改的行还是被雪藏了？”秦亦沉忽然问。 薛霁的笑容倏地一僵。 心也慢慢凉下去。 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某个被她忽略掉的事实——秦亦沉已经知道了她是谁，也知道了那些关于她的不堪言论。 那么……她接近他的目的，他应该也已经猜到了吧？ 薛霁积极乐观的心态终于有所崩裂，沉默许久，方才答道：“雪藏。” 她说完这两个字，便彻底沉默了，没再试图同秦亦沉搭话套近乎。事情到这一步，她如果还舔着脸凑上去，只会显得自己既愚蠢又可笑，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车内陷入诡异的静默中，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秦亦沉也没再多问，十指交叉，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又似乎，在等她开口。 薛霁垂下眼，突然觉得有些难受，好不容易盼到一线生机，转眼之间又灰飞烟灭了。早知道还不如没有希望，这大起大落的，太考验心理素质了。 …… 车子停在薛霁居住的小区外，深夜四下里一片安静，薛霁对秦亦沉轻声说：“谢谢。” 秦亦沉睁开眼，神情辨不出喜怒。 薛霁转身欲下车，忽然一个冲动，又回头补充道：“那些谣言不是真的，我没插足别人的感情，也没有靠潜规则上位……”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着他解释这些，大概是压抑得太久，下意识想找个倾诉口…… 又或许，只是不想在他面前那么难堪吧？ 她解释完，没有看秦亦沉的反应，匆匆下了车。 秦亦沉突然开口：“等等。” 薛霁顿足。 秦亦沉也下了车，从钱包里抽出三张一百的钞票，递给她：“今晚的代驾费。” “……” 薛霁愣了愣，忙不迭道：“不、不用了。”莫名的窘迫情绪涌上来，她故作轻松地笑笑，“碰上这么倒霉的事，你别给我差评就行。” 说完，不敢看他，转身飞快离开。 直到进了屋，关上房门，她才松了口气。 想起今晚发生的种种，她忍不住捂住了脸，简直欲哭无泪—— 这都是什么鬼转折啊啊啊！ “偶尔一回，有什么要紧的。”盛妍将漏勺放好，说道，“倒是你，平时也没见你吃得多清淡，怎么今天反而矫情起来了？” 薛霁头疼道：“我不行了……最近请完这个请那个，饭局太多，再不悠着点，我怕我脆弱的肠胃会受不了……刚接了新戏，还有几天就得进剧组开工，可不能在这个时候闹出什么幺蛾子。” “这么快就重新开工了？在哪儿拍？要去外地吗？” “两部戏，一部现代，一部古装，暂时定的先拍现代，取景大部分在本市，后面那部古装，要去横店。” 盛妍皱了皱眉：“一口气接两部，你这是准备把自己逼成劳模吗？” “要不是时间太紧，我原本还想接三部呢。”薛霁笑笑，“当不成国民女神，当个国民劳模也不错啊！” “懒得说你。”盛妍端过旁边的小碟子，开始涮肉。 火锅的热气蒸腾而上，染湿了额间细软的碎发，薛霁隔着蒙蒙雾气看向盛妍，想问她关于陈元嘉的事，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没过一会儿，盛妍主动突然开了口：“对了，昨天晚上陈元嘉来找我了。” “我走的时候看见了。”薛霁迟疑着问，“他来找你求复合吗？” 盛妍眼睑低垂，沉默了一瞬，扯扯嘴角，说：“复合……他倒是想得美。” 薛霁听她这话，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又要心软，原谅他呢。”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我还没圣母到这种地步。”盛妍抬头，笑得风淡云轻，“我已经跟他说清楚，让他以后不要再找你了，为了我们两个那点陈年破事，连累你也不安生。” 薛霁道：“我现在担心的是，他还会来找你，万一让人偷拍下照片，爆料到网上，你可就麻烦了。” “应该不会。”盛妍蹙了蹙眉，“我昨天晚上说了不少狠话，还差点泼了他一脸茶水，他这人自尊心强，应该拉不下脸再来。” 薛霁想象了一下盛妍怒泼茶水的画面，觉得有点好笑，随后又忍不住感慨：“你说他也真是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盛妍没说话，重新低头去吃碗里浸了辣油的肉片，吃着吃着，忽然落下泪来。 薛霁见状，忙抽了一张纸巾给她：“好好的，怎么又哭了？为了这种渣男掉眼泪，不值得……以后找个比他好千百倍的，狠狠打他的脸！” 盛妍接过纸巾，擦着眼泪鼻涕，想说话却开不了口。 “再不行你就专心发展事业，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没什么好惦记的……” “想什么呢！我这是辣的，又不是因为他……”盛妍终于缓解了些，哽咽着说道，眼角通红。 薛霁也不知是真是假，只能道：“那你喝点水缓缓。” 盛妍擦完脸，拿起旁边的杯子，慢慢喝着水。 薛霁突然道：“别提他了，我也有点事想跟你说。” 盛妍：“什么？” 薛霁犹犹豫豫问：“你觉得……秦亦沉这个人怎么样？” 盛妍抬眼，狐疑地瞅着她：“怎么，春心萌动了？” 本以为薛霁会嘴硬地狡辩一番，谁知她却满脸纠结地承认了：“好像有点……” 48.第 48 章 此为防盗章　　一出饭店, 薛霁就将口罩和帽子重新戴了起来, 因为要开车，所以墨镜只能舍弃掉。 直到她坐到驾驶位置上, 秦亦沉才反应过来不对，问道：“代驾呢？” 薛霁：“我就是啊！” 秦亦沉皱起一双英挺的眉：“怎么是个女人？” 薛霁立马鼓起眼睛：“女人怎么了？瞧不起女司机吗？” 秦亦沉面无表情地瞅着她。 薛霁被他瞅得有点心虚：“那个……你可能对女司机有什么误会……其实, 我技术很好的，真的……”顿了顿, “ 不瞒你说，我连挖掘机都开过！” 秦亦沉：“……” 薛霁将帽子往下压了压, 又故意装出粗嗓门：“不然你就假装我是个男人？” 秦亦沉：“……” 薛霁：“实在不行，我去变个性？” 秦亦沉：“……” 酒劲上头，秦亦沉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 似乎有些支撑不住。 就趁这个空档，薛霁飞快发动车子, 驶了出去。 大抵是醉得太狠, 秦亦沉终是没再说什么，合上眼沉沉睡去。 夜色迷离，薛霁开着车, 穿过五光十色的斑斓灯影，到达秦亦沉所住的别墅外。 一路十分顺利, 半点磕磕碰碰都没有。 “怎么样, 技术不错吧？”薛霁解开安全带, 骄傲地回过头朝秦亦沉邀功, 却发现他早已经睡着了。 车内光线晦暗，薛霁看着他安静的睡颜，犹豫了一下，小声唤道：“秦先生……” 过了半晌，秦亦沉才有了些许动静，可是却仍未清醒过来。 薛霁无奈，只得打开车门，伸手去扶他。 秦亦沉稍稍撑起眼皮，看了一眼薛霁，在她的搀扶下迷迷糊糊下车。 夜阑人静，树木婆娑作响，薛霁刚想松手，秦亦沉就整个倒在了她身上，浓烈的酒气夹杂着陌生的男子气息扑鼻而来。 薛霁踉跄了一下，方才站稳，忍不住暗暗吐槽：醉成这样，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算了，送人送到西，为了自己的代驾费，还是忍忍吧。 薛霁将他的胳膊搭在肩膀上，扶着他慢慢往别墅里面走，走到门口，按了按门铃。 结果半天没人应，薛霁不由奇怪：“你家没别人吗？”保姆阿姨总该有一位吧？ 秦亦沉没理她，眯着眼摸出钥匙开了门。 薛霁扶着他进去，屋内十分宽敞，装修是偏清冷的风格，倒是跟主人的气质如出一辙。 薛霁尽责地将人扶进卧室，扔到床上，总算松了口气。 秦亦沉倒在床上，皱了皱眉，像是有些难受，抬手费力地扯着领带。 衬衣的领口因他的动作敞开些许，露出精瘦的肌骨，往上是性感的喉结和线条冷硬的下巴。 薛霁站在床边，打量着他，心道这男人长得倒是不错，面容冷峻，棱角分明，就算扔到娱乐圈里，也是一道出色的风景。 她打量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代驾费还没收，于是弯下腰，尝试着唤醒他：“秦先生……” 秦亦沉眉头紧蹙，脸向里头偏了偏，仍旧闭着眼。 薛霁又凑近了些，刚想开口再唤，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薛霁接起电话，那边传来盛妍的声音。 “人送到了吗？” “放心吧，安全送到。”薛霁瞥了床上的男人一眼，“不过他醉得昏昏沉沉的，怎么都叫不醒，我的代驾费还没付呢！” “这点钱，你还怕他赖账不成？你留个联系方式，回头让他还你——你现在人在哪里？” “还在他家。” “外面下雨了，你准备怎么回去？” “啊？”薛霁赶忙拉开窗帘，外面果然风雨大作。 她没带伞，这个时间点，叫车估计也不方便。 还没等她说什么，盛妍就道：“我可没工夫去接你，要不……你就先在那里呆一晚？” 薛霁：“……” “我跟你说真的，这大晚上，又是风又是雨的，你一个人出门也不安全。” 薛霁：“万一他醒过来，把我当贼扔出去怎么办？” 盛妍：“……你想太多了，秦家二公子还不至于做这么没品的事。再说，他不是醉得昏昏沉沉吗，还能管得到你？” 薛霁转头看向秦亦沉，男人安静地躺着，没有半分清醒的迹象。 “好了，我这边还有事，先不跟你说了，你自己小心。” 盛妍挂断了电话，薛霁重新拉上窗帘，走到秦亦沉身边。 房间里静得仿佛能听见呼吸声，她犹疑了一下，俯身扯过被子，给他盖好。 “外面下雨了，借你这里避一避。” 男人闭着眼，毫无反应。 薛霁说完，也不管他听没听见，转身出屋，关上了卧室门。 她在客厅坐下，百无聊赖地等着雨停，没一会儿，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夜风雨过去，换了晴朗的天，日光穿过窗帘缝隙，溜入房间内。 秦亦沉宿醉醒来，从床上起身，径直去了浴室。 水声哗啦，雾气模糊了挺拔的身影…… 没过多久，秦亦沉围着一条浴巾出来，擦了擦头发，打开卧室门往外。 视线落在客厅沙发上时，他微微一怔—— 沙发一角，蜷缩着一个年轻女人，抱着个抱枕，睡得正沉。 她的打扮十分普通，长袖衫外加牛仔裤，像是还未毕业的大学生，简简单单，但却没能遮掩住她的美貌。 清晨柔和的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张精致明艳的脸，肌肤白皙细腻，鼻悬如玉，红唇鲜艳，垂下的眼睫仿佛蝴蝶触角。 哪里来的女人？ 秦亦沉微微蹙眉，昨夜的一些画面闪过脑际，模糊不清—— 暗夜里，女孩的眸子亮晶晶的。 “代驾呢？” “我就是啊！” “怎么是个女人？” “女人怎么了？瞧不起女司机吗？” “我技术很好的……不瞒你说，我连挖掘机都开过！” “……” 秦亦沉正回忆着，薛霁突然醒了，睡眼惺忪的，伸直双臂打了个哈欠。 她一抬头，看见裸着上半身、只围了一条浴巾的秦亦沉，吓了一跳，险些惊叫出声—— 神马情况？！ 她没有醉酒，所以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别人的地盘。 “你……醒了？”她小心问道。 秦亦沉看着她，没说话。 薛霁对上他深邃的双眼，又瞥见他光裸的上身，不免生出几分尴尬，讪讪解释道：“昨晚我送你回来之后，突然下雨了，我没带伞，所以在你这里坐了会儿，后来不小心就睡着了……” 听完她的解释，秦亦沉倒是没有表现出多少不悦的情绪，神色依旧冷淡。 他就那样沉默地立在不远处，身形颀长，宽肩窄腰，肌肉强健有力，散发着冷冽迫人的气息。 薛霁不由有些脸热，稍稍别开了目光。 “还有事？”秦亦沉忽然开口，语气淡漠。 薛霁听出来他这是在下逐客令，忙道：“你还没付我钱呢。” 秦亦沉再次皱眉，似乎误会了什么。 薛霁：“就是昨晚的代驾费用。” 秦亦沉松开眉头，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多少？” 薛霁想了想，也不知道该开多少，只得说：“我是第一次干这个，你看着给吧。” 秦亦沉：“……” 薛霁说完，也感觉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好像他们在进行“那方面”的交易一样。 “稍等。” 秦亦沉抛下一句，转身回了卧室。 再出来时，他已经换了一身宽松的常服，气质也温和了许多。 他拿出一个钱夹子，修长素净的手指慢慢翻动着。 薛霁两眼放光，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动作。 一，二，三。 秦亦沉抽出三张一百的票子，递给薛霁。 薛霁：“……” 薛霁的笑容渐渐凝固。 见她半晌没反应，秦亦沉抬眼，微微蹙眉。 薛霁只好僵硬地接过，发挥自己高超的演技，弯出一个感激不尽的笑：“谢谢。” 这一笑明媚粲然，看得秦亦沉晃了下眼，他脑中倏地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像，总觉得眼前的笑脸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终于成功挣到一笔钱的薛霁怀着复杂的心情出了别墅，没走几步，忽然想起来自己没戴口罩，急忙从包里摸出口罩戴好。 幸好秦亦沉没有认出自己，否则就尴尬了。 不过，那样冷漠严肃的男人，想必也不会关注娱乐圈的狗血八卦…… 正暗自庆幸着，突然迎面撞上一个人—— 相貌与秦亦沉有些相似，年龄稍微要大一点，眉眼间满是风流轻浮，还带着睡眠不足的疲态。 薛霁当即便认了出来，是秦家的老大，秦亦沉的大哥，秦亦景。 相较于秦亦沉来说，这位秦家大公子就要高调得多了，风月场中的老手，身边的美人常换常新，从嫩模到当红女星到大学生，花样百出，应有尽有。 薛霁之前拍戏的时候，就曾亲眼见过他去探圈内某个新晋小花的班。 秦亦景看见薛霁，似乎十分惊讶，停下脚步盯着她，眼底浮起一丝疑惑。 薛霁怕他认出自己，不敢与他对视，低下头，飞快同他擦肩而过。 秦亦景盯着她窈窕的背影看了半天，方才转身往里面去。 电话那头，盛妍听完前因后果，沉默了一瞬，说：“你先前转的那些锦鲤，都是盗版的吧？” 薛霁：“……” 衰神体质，怪她咯？ “总之，秦亦沉这条路已经被我作没了，他估计不会再想见到我。”薛霁撑着脑袋，浮夸地长长一叹，“时也——命也！要不我还是去学习一下怎么做鸡蛋灌饼？” “……”盛妍委实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只得道，“算了，你刚遭了车祸，别想太多，先好好休息。” “嗯，晚安。” 薛霁挂掉电话，确实觉得头还晕晕的，也懒得多想了，洗漱一番，爬上床倒头就睡。 这天晚上，薛霁做了一个十分诡异的梦。 梦到她穿了一身红色戏服，还拿着把剑，跑到秦亦沉面前，要求抱他的大腿。 秦亦沉不为所动，她就拔剑指着他那张面瘫脸，恶狠狠地对他说，要么接受她抱大腿，要么就砍掉他的腿。 秦亦沉勾起唇，笑得冷漠而讥诮。 她受不了这种嘲讽式的侮辱，热血上涌，举着剑冲过去…… 再后来，她打不过秦亦沉，被他按在地上，毫不留情地揍了个脑袋开花…… 梦醒后，薛霁顶着一头乱发，怨念不已：为什么在梦里，她都这么凄惨？就不能给个美梦安慰一下吗？比如秦亦沉突然脑抽，扔给她几千万当零花钱什么的…… 这一觉睡到了上午十点多，薛霁下床，拉开窗帘，刺目的阳光立马涌进来。 又是新的一天，她伸了个懒腰，想起梦里的情形，忽然又觉得好笑。 49.第 49 章 此为防盗章　　而这一切的起因, 要追溯到电视剧《长梦》的开机晚宴上。 当晚, 薛霁作为《长梦》的女主角，被经纪人罗欣推着在给一众大佬们敬酒, 谁知敬到她上头的老板赵凯时, 画风突然变得有些不对——赵凯像是被酒浸软了骨头一样, 整个人都黏在了她身上，手还不断贴着她腰后往下摩挲。 薛霁是正经科班毕业的演员，大三那年正式接了第一部戏，演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配角。 虽然只是个小配角，但架不住她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很快就被人慧眼识珠, 挖去演了一个戏份颇重的女配。 这个女配角色让她成功获得了不少人气，因而才刚毕业，她就被一家颇大的娱乐公司——凯星娱乐签下。 影视这一行，有人好运当头，一蹴而就红透半边天；有人时运不济, 接个十几二十部戏都还在跑龙套。薛霁接手的第四部戏，便是《长梦》的女主角, 单就这件事来说，她的运气着实不算差。 大概正因为走得太顺，没经历过什么风浪, 所以当赵凯的咸猪手在她身上摩挲时, 行动快过大脑思维的她下意识做出了本能反应——一把将人推开。 她手中还握着高脚的水晶酒杯, 由于动作幅度太大, 杯中的酒华丽丽洒泼在了赵凯身上。 这一连串操作，颇有“不畏强权泼你一脸酒”的凛然风骨。 刹那间，赵凯的脸黑了。 罗欣的脸也黑了。 而薛霁她自己，也傻眼了。 赵凯是什么人？ 凯星娱乐的两大股东之一，薛霁的衣食父母，手握生杀予夺大权。 就这么被她泼了一身酒…… 呵呵，她都忍不住想给自己点个赞，送自己上天。 薛霁不知道当晚尴尬的局面是怎么收场的，等到第二天她回过神来，面对的就是罗欣堪比锅底的脸色，以及“女主角临时换人”的噩耗。 俗话说，祸不单行。 好巧不巧，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在网上曝光了一张她与当红小生陈元嘉深夜私会的照片。 陈元嘉是时下当红的小鲜肉，也是《长梦》的男主角，原本男女主角闹点绯闻，也实属正常。可偏偏陈元嘉有个公开的女友，叫陶思韵，是圈内正火的流量小花，两人一度被誉为“金童玉女”，cp粉无数。 《长梦》开拍前半个月，陈元嘉和陶思韵以性格不合为由突然宣布分手，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热度迟迟没有下去。 这个风口上，薛霁和陈元嘉“私会”的照片曝光，无疑是往沸水里浇了一瓢油，让薛霁背上了“小三”的骂名，也让一众粉丝找到了宣泄怒火的地方。 一石激起千层浪，事态很快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薛霁之前那些莫须有的黑历史全被扒了出来。 什么整容、被富商包养、潜规则上位……甚至还有一篇几千字的长帖，洋洋洒洒分析了她大学时候跟陈元嘉的“前缘往事”，说她当年为了上位，劈腿某公司高管，现在见陈元嘉人红，又臭不要脸想求复合…… 林林总总，简直罄竹难书令人发指。 对此，薛霁只想翻个白眼。 她连前男友都没有，上哪儿去劈腿？ 网上铺天盖地全是骂声，薛霁估摸着再挖下去，强大的网友们可能连她小学三年级跟男生打架且以一敌二的“光荣事迹”都能挖出来。 大概是看她太惨，也有可能是怕被扣上“渣男”的帽子，陈元嘉终于发声澄清，表明分手的事与她无关。奈何义愤填膺的吃瓜群众们早已被怒火冲昏了头，压根不相信这条声明，舆论依旧以排山倒海之势汹涌着。 人一旦倒起霉来，喝凉水都塞牙。 鉴于她刚得罪了赵凯，公司连基本的公关都没给她安排，反而借着这个势头，顺理成章地将她雪藏了。 旦夕之间，薛霁前途尽毁，接的戏、代言、综艺节目……通通都被取消。 刚开始，薛霁还没觉得有多严重。 她从小运气就不怎么好，抽奖从未中过，无论干点什么也都颇多坎坷，签约凯星，接下《长梦》的女主角，算是她过往生涯中最走运的一次。 她甚至想过，如果《长梦》拍完之后能大火，说不定她就因此一炮而红了，想不到最后还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真真是再好的脸，也顶不住逆天的衰气。 衰神附体太久，薛霁早已习惯了各种变故，因而心态还算乐观。 然而，在被雪藏了五个月之后，她终于绷不住了—— 雪藏意味着没戏拍，没戏拍意味着没钱挣……看了看卡上的积蓄，再想想每个月要交的房租，她深深觉得，自己再这么堕落下去，恐怕要饿死街头了。 深思熟虑半个小时后，薛霁换上自己最不起眼的一套衣服，准备出门。 出门前，她端详着镜子里那张精致明艳的脸，犹豫片刻，戴上了帽子、口罩，还有一副墨镜—— 虽然现在是文明社会，但作为被命运“眷顾”的孩子，万一碰上个中二脑残粉，泼她一脸硫酸就不妙了。 留得美貌在，不怕没柴烧。 即使被雪藏，她也不能轻易认输。 薛霁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大叔看见她做贼一样的打扮，不由频频向她投去奇怪的眼神。 薛霁无视他的目光，全程保持高贵冷艳的形象，惜字如金。 出租车最终停在了本市颇负盛名的一家餐饮会所外。 会所有一个风雅的名字，叫“春日宴”，消费水平极高，来往多是富商巨贾和娱乐圈的人。 华灯璀璨，正是酒色香浓的时候。 进入“春日宴”后，薛霁没有去吃饭的包厢，而是直接去找了营业部的副经理盛妍。 盛妍挽起一头秀发，穿一身月白色刺绣旗袍，仪态优雅地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坐下，随口问：“喝点什么？” 薛霁小心翼翼看了看左右，才将墨镜口罩摘下来：“来杯白开水吧。” 盛妍：“……” 薛霁：“我现在的穷，你难以想象。” 最开始得到被雪藏的消息时，她也跑到这里来借酒浇愁过，结果一晚上花掉了将近五万！ 事后她简直悔青了肠子，好好的，学人家借酒浇愁干什么？洗个澡冷静一下不就好了？ “行了，今天我请你。” 盛妍无语地瞥她一眼，脸上写满了嫌弃。 薛霁立马作西子捧心状，泪眼婆娑道：“亲爱的美人，你这是准备包养奴家吗？” “太贵，养不起。”盛妍微微皱眉，换了认真的神情，“说真的，你现在准备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坐以待毙？你跟凯星可还有三年多的长约，艺人耗个三四年，再想出头，就难了。” 薛霁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这不正找你商量办法吗？” 盛妍想了想，眼底闪过一丝挣扎，说：“不然，我去找一下陈元嘉，让他发公告还你清白——” 薛霁忙道：“不用不用……” 因为曝光的那张照片，外人都以为她跟陈元嘉有什么爱恨纠葛，其实，她只不过是阴差阳错替盛妍顶了包。 薛霁跟盛妍认识多年，算得上无话不谈的好姐妹，而陈元嘉则是盛妍的前男友，所以当得知《长梦》的男主角是陈元嘉时，薛霁的心情一度十分复杂。 不过，出于职业素养，她还是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谁知，陈元嘉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跑过来纠缠不休，询问她盛妍的近况，大有“旧情难忘”的意思。 那张两人“私会”的照片，就是那时候被人偷拍下的。 “公司雪藏我，归根到底是因为我得罪了赵凯，陈元嘉的事只是个借口。”薛霁说道，“况且，陈元嘉早已经澄清过了，可惜没人相信。” “那要不然……你去向赵凯服个软认个错？”盛妍又道。 薛霁沉默不语。 要真是认个错就能解决，她也不至于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盛妍看了看她的神情，无奈道：“算了，依你的性子，估计也折不了这个骨头，别回头惹出更大的祸……实在不行，我先借你点钱周转一下？” “谢啦。”薛霁勉强笑了笑，“借钱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借了总是要还的。” 她顿了一下，忽然问：“你这里缺兼职吗？端茶递水什么的，都可以。” 盛妍：“……” 盛妍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可是要成为国民女神的女人，跑到我这儿……当服务员……”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同理，要想成为国民女神，那得先坚强地活下去不是……” 薛霁正一本正经地胡扯着，一个小姑娘突然敲了敲门。 “进来。” “妍姐，那位秦二公子喝醉了，想找代驾，可是……” “知道了。”盛妍闻言起身。 “春日宴”素来服务周到，所以安排有专门的代驾司机，只不过今天一个司机请假了，另外的也都已经接了其他单子。 偏偏这位喝醉的客人身份不低，盛妍只能亲自去处理。 薛霁跟在盛妍身后，突然灵光一闪，问道：“你们这里，代驾司机一晚上能挣多少钱？” 盛妍狐疑地瞅着她：“你又想打什么主意？” 薛霁立马咧嘴一笑，十分狗腿：“我开车技术还不错，反正你这儿缺代驾，不如……” “不行！”盛妍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出了事我担不起责任。” “哎呀，我保证绝不会出事！你就给我一个机会，不然我真的要去沿街乞讨了……” 薛霁又是讨好又是保证，两人说着已经到了客人所在的包厢内。 水晶灯洒下柔和的光，身着黑色衬衣的年轻男人坐在明暗交界处，低着头，以手撑额，半张侧脸冷峻，透着几分生人勿近的气息。 盛妍突然顿足，将目光转向那男人：“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薛霁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有点茫然。 “秦风集团的二公子，秦亦沉。” 秦风集团，本市数一数二的企业，秦家更是人尽皆知的豪门世家。 薛霁闻言，越发激动了：“豪门公子，肯定出手大方！”不由分说便快步上前。 盛妍：“……” 秦亦沉听到动静，以为是服务员找了人来，半眯着眼起身。 因为酒醉的缘故，他有些站立不稳，身子晃了晃。 薛霁就在他旁边，下意识伸手扶住他。 秦亦沉抬眼，对上一双明亮如流光的眸子，深邃的眼底浮起些微的恍惚。 见他看向自己，薛霁急忙弯出一个明艳动人的笑，以示友好。 “谢谢。”秦亦沉低低道一句，醉酒后的嗓音添了一丝倦意，似羽毛撩过心底。 “不客气。” 薛霁转向盛妍，一双漂亮的眸子含水带露，可怜巴巴望着她，仿佛下一秒就要当场哭出来。 盛妍看着两人，似乎想到了什么，面上神情几番变化，最终，没有再阻止薛霁。 “小心点，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遵命，谢谢美人老板。”薛霁立马转悲为喜，冲她眨了下眼，乐呵呵扶着秦亦沉离开。 秦亦沉冰冷地瞥她一眼，转身就走。 薛霁从震惊中回过神，忙追上去，结果追得太急，一不小心撞到他身上，险些把脚给崴了。 秦亦沉回身扶住她，皱了皱眉。 许是怕让人看见，毁了先前演的那场戏，他一直没放开她，说话声音也刻意压得比较低：“别忘了你今天晚上的身份，我没那个闲工夫替你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私人关系。” 听他的语气像是动了怒，薛霁急忙道：“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嗯？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 “我跟陈元嘉真的没什么，他是盛妍的前男友，跟我啥关系都没有，他找我也是因为盛妍！”薛霁发挥自己最好的概括能力，飞快将事情解释清楚。 秦亦沉望着她，似乎有些不信。 “不信你去问盛妍！” 薛霁说完，又补充道：“不过最好还是别去问了，免得勾起她的伤心事……” 秦亦沉的脸色总算有所缓和，但还是不怎么高兴。 薛霁估摸着他是担心刚刚那一幕被有心人看见闹出什么风波，会牵连到他，忙乖乖认错：“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秦亦沉没再追究，往下扫了一眼：“脚还能走吗？” “能走，没崴到。” 秦亦沉松开她：“走吧。” “嗯。” 薛霁跟着他往前，刚迈出半步，前方突然出现赵凯等人的身影。 几乎是瞬息之间，薛霁就做出了反应，抬手勾住秦亦沉的脖子，微微踮脚，将唇凑到他脸畔，只差一隙的距离，几乎就要贴上。 秦亦沉怔了一下，也迅速意会过来，揽住她的腰，带着她侧过身子。 两人所处的地方光线比较晦暗，因而这个姿势在其他人看来，就像是在相拥亲吻。 赵凯等人看见这一幕，脚步顿了顿，面上皆闪过一丝惊讶。 不是说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吗？ 都是谁传的谣言？ “怎么样，人过去了没有？”一直保持一个姿势，薛霁有点撑不住，小声问道。 红唇近在咫尺，气息喷洒在肌肤上，一片湿热。 秦亦沉低眸看着，晃了下神。 “嗯。”他低低应一声，手却未从她腰间放开。 薛霁闻言，松了口气，扭过脸想确认一下情况，谁知，刚好秦亦沉也动了动—— 于是，她的唇轻轻擦过了他的唇角。 似春风拂过水面，漾开细微涟漪，稍纵即逝。 两人俱是一怔，薛霁率先回过神来，放下了勾在他颈后的双手。 秦亦沉随后也松开了她。 暧昧悄无声息地蔓延，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默契地往回大堂的方向走。 这种时候，说什么好像都有点尴尬。 走出好一段距离，薛霁平复下心底那点悸动，突然想起先前陈元嘉的话，这才小声开口问道：“我能问你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吗？” 秦亦沉偏头。 “你有没有女朋友？” 秦亦沉眸色微沉，探究地看着她。 薛霁呵呵笑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万一有女朋友，会误会我们……” “没有。” 半晌，秦亦沉才淡淡抛出一句。 薛霁放下心来，没有就好，省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可不想再被人当过街老鼠了。 回到大堂，满眼的觥筹交错，跟着秦亦景来的年轻姑娘正陪在他身边，细心体贴地帮忙应酬着。薛霁见状，不禁有些惭愧，讨好地问秦亦沉：“用不用我替你挡酒？” 秦亦沉道：“不必，跟着我，别再乱跑就行。” “哦。”薛霁乖乖应下，跟着他走入人群中，同一帮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周旋。 虽然秦亦沉没让她挡酒，但因为她今晚的身份，还是不断有人热情地向她敬酒。 薛霁怕扫了秦亦沉的面子，几乎来者不拒，硬生生灌下不少酒。 ----------- “薛霁。” 薛霁才应对完某位高管，忽然听见身后一声轻唤，嗓音带了一丝忐忑。 她松开秦亦沉的胳膊，闻声回头，看见同样拿着酒杯的许幼清，穿一条淡粉色裙子，有种柔弱纤瘦的感觉。 “幼清。”薛霁打了个招呼，不算热络，也不算疏离。 许幼清是她的同班同学，当初跟凯星签约，还是薛霁搭的线。之前她一直居于薛霁之下，这回薛霁倒霉被雪藏，她捡了个漏，才当上的女主角。 许幼清看着薛霁，低声道：“对不起。” 薛霁哭笑不得：今天这是吹的什么风，一个个争着跑来和她道歉？ “又不关你的事，你道什么歉？” 即便这个漏她不捡，也会有别人捡。 许幼清仍惴惴不安，目光往旁边的秦亦沉身上掠了一眼，似乎担心薛霁会借秦亦沉的手报复自己。 “再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好歹我们是同班同学，这角色给你总比别人抢了要好。” “我说真的，没讽刺你。”为了证明自己的友善，薛霁甚至主动跟她碰了下杯，“祝你新戏大火。” 许幼清露出意外的神色：“谢谢。” 薛霁没再跟她多说，回到秦亦沉身边，冲他笑了笑。 …… 夜色渐浓，薛霁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酒，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晕，眼前的光影都变得恍惚起来。 “薛小姐……”依稀又有人朝她敬酒。 薛霁机械地举起酒杯，正想饮下，冷不防被人揽住了肩膀。 “这一杯我替她喝了……”秦亦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低沉悦耳。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对众人说了声抱歉，揽着薛霁往外走。 已经有宾客陆续离开，秦亦景搂着女伴出来，看见秦亦沉怀里醉颜酡红的薛霁，不由道：“她怎么醉成这样？” 薛霁站立不稳，整个人几乎都靠在了秦亦沉身上。 秦亦沉低头看了看，蹙眉道：“我先送她回去。” 秦亦景笑道：“醉成这样，还送她回去干什么，直接带回你那里不就得了？” 秦亦沉没理他，揽着薛霁走下台阶。 薛霁跟着盛妍到了秦亦沉所在的包厢。 依旧是明暗交错的光影，只不过这一回的秦亦沉醉得没有上次厉害，整个人看起来尚还清醒。 目光触及薛霁时，他缓缓勾出一抹玩味的笑：“你们这里没有别的代驾了吗？” 盛妍温柔一笑：“抱歉，客人太多，实在忙不过来……”顿了顿，试探着问，“是不是上回小霁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秦亦沉看向薛霁，薛霁立马睁大眼，一脸诚挚地回望着他，仿佛下一秒就会冒出一句“我技术很好，连挖掘机都开过”。 秦亦沉对着那双乌黑漂亮的眸子，缓慢地开口：“没有。” “那就好，今天秦先生的消费，已经全部打了八折，小霁是新人，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秦先生多多海涵。”盛妍微微笑着，态度无可挑剔。 秦亦沉意味深长地瞥了两人一眼，没再说什么，迈着一双大长腿往外。 盛妍向薛霁使了个眼色，薛霁立马跟上，顺道戴上了口罩和帽子。 深色的保时捷微微泛着光，秦亦沉在车门前停下，转过身，视线落在她纯黑的口罩上：“开个车还要戴口罩，莫非……见不得人？” 薛霁尴尬地笑笑，信口胡诌道：“外面空气不好，怕伤到皮肤。” 秦亦沉目若深潭，似乎洞悉了所有，却并未戳穿，将钥匙递给她。 50.第 50 章 此为防盗章 秦亦沉皱起一双英挺的眉：“怎么是个女人？” 薛霁立马鼓起眼睛：“女人怎么了？瞧不起女司机吗？” 秦亦沉面无表情地瞅着她。 薛霁被他瞅得有点心虚：“那个……你可能对女司机有什么误会……其实, 我技术很好的, 真的……”顿了顿，“ 不瞒你说, 我连挖掘机都开过！” 秦亦沉：“……” 薛霁将帽子往下压了压, 又故意装出粗嗓门：“不然你就假装我是个男人？” 秦亦沉：“……” 薛霁：“实在不行, 我去变个性？” 秦亦沉：“……” 酒劲上头，秦亦沉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似乎有些支撑不住。 就趁这个空档，薛霁飞快发动车子，驶了出去。 大抵是醉得太狠, 秦亦沉终是没再说什么，合上眼沉沉睡去。 夜色迷离，薛霁开着车，穿过五光十色的斑斓灯影，到达秦亦沉所住的别墅外。 一路十分顺利, 半点磕磕碰碰都没有。 “怎么样，技术不错吧？”薛霁解开安全带, 骄傲地回过头朝秦亦沉邀功，却发现他早已经睡着了。 车内光线晦暗，薛霁看着他安静的睡颜, 犹豫了一下, 小声唤道：“秦先生……” 过了半晌, 秦亦沉才有了些许动静, 可是却仍未清醒过来。 薛霁无奈，只得打开车门，伸手去扶他。 秦亦沉稍稍撑起眼皮，看了一眼薛霁，在她的搀扶下迷迷糊糊下车。 夜阑人静，树木婆娑作响，薛霁刚想松手，秦亦沉就整个倒在了她身上，浓烈的酒气夹杂着陌生的男子气息扑鼻而来。 薛霁踉跄了一下，方才站稳，忍不住暗暗吐槽：醉成这样，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算了，送人送到西，为了自己的代驾费，还是忍忍吧。 薛霁将他的胳膊搭在肩膀上，扶着他慢慢往别墅里面走，走到门口，按了按门铃。 结果半天没人应，薛霁不由奇怪：“你家没别人吗？”保姆阿姨总该有一位吧？ 秦亦沉没理她，眯着眼摸出钥匙开了门。 薛霁扶着他进去，屋内十分宽敞，装修是偏清冷的风格，倒是跟主人的气质如出一辙。 薛霁尽责地将人扶进卧室，扔到床上，总算松了口气。 秦亦沉倒在床上，皱了皱眉，像是有些难受，抬手费力地扯着领带。 衬衣的领口因他的动作敞开些许，露出精瘦的肌骨，往上是性感的喉结和线条冷硬的下巴。 薛霁站在床边，打量着他，心道这男人长得倒是不错，面容冷峻，棱角分明，就算扔到娱乐圈里，也是一道出色的风景。 她打量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代驾费还没收，于是弯下腰，尝试着唤醒他：“秦先生……” 秦亦沉眉头紧蹙，脸向里头偏了偏，仍旧闭着眼。 薛霁又凑近了些，刚想开口再唤，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薛霁接起电话，那边传来盛妍的声音。 “人送到了吗？” “放心吧，安全送到。”薛霁瞥了床上的男人一眼，“不过他醉得昏昏沉沉的，怎么都叫不醒，我的代驾费还没付呢！” “这点钱，你还怕他赖账不成？你留个联系方式，回头让他还你——你现在人在哪里？” “还在他家。” “外面下雨了，你准备怎么回去？” “啊？”薛霁赶忙拉开窗帘，外面果然风雨大作。 她没带伞，这个时间点，叫车估计也不方便。 还没等她说什么，盛妍就道：“我可没工夫去接你，要不……你就先在那里呆一晚？” 薛霁：“……” “我跟你说真的，这大晚上，又是风又是雨的，你一个人出门也不安全。” 薛霁：“万一他醒过来，把我当贼扔出去怎么办？” 盛妍：“……你想太多了，秦家二公子还不至于做这么没品的事。再说，他不是醉得昏昏沉沉吗，还能管得到你？” 薛霁转头看向秦亦沉，男人安静地躺着，没有半分清醒的迹象。 “好了，我这边还有事，先不跟你说了，你自己小心。” 盛妍挂断了电话，薛霁重新拉上窗帘，走到秦亦沉身边。 房间里静得仿佛能听见呼吸声，她犹疑了一下，俯身扯过被子，给他盖好。 “外面下雨了，借你这里避一避。” 男人闭着眼，毫无反应。 薛霁说完，也不管他听没听见，转身出屋，关上了卧室门。 她在客厅坐下，百无聊赖地等着雨停，没一会儿，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夜风雨过去，换了晴朗的天，日光穿过窗帘缝隙，溜入房间内。 秦亦沉宿醉醒来，从床上起身，径直去了浴室。 水声哗啦，雾气模糊了挺拔的身影…… 没过多久，秦亦沉围着一条浴巾出来，擦了擦头发，打开卧室门往外。 视线落在客厅沙发上时，他微微一怔—— 沙发一角，蜷缩着一个年轻女人，抱着个抱枕，睡得正沉。 她的打扮十分普通，长袖衫外加牛仔裤，像是还未毕业的大学生，简简单单，但却没能遮掩住她的美貌。 清晨柔和的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张精致明艳的脸，肌肤白皙细腻，鼻悬如玉，红唇鲜艳，垂下的眼睫仿佛蝴蝶触角。 哪里来的女人？ 秦亦沉微微蹙眉，昨夜的一些画面闪过脑际，模糊不清—— 暗夜里，女孩的眸子亮晶晶的。 “代驾呢？” “我就是啊！” “怎么是个女人？” “女人怎么了？瞧不起女司机吗？” “我技术很好的……不瞒你说，我连挖掘机都开过！” “……” 秦亦沉正回忆着，薛霁突然醒了，睡眼惺忪的，伸直双臂打了个哈欠。 她一抬头，看见裸着上半身、只围了一条浴巾的秦亦沉，吓了一跳，险些惊叫出声—— 神马情况？！ 她没有醉酒，所以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别人的地盘。 “你……醒了？”她小心问道。 秦亦沉看着她，没说话。 薛霁对上他深邃的双眼，又瞥见他光裸的上身，不免生出几分尴尬，讪讪解释道：“昨晚我送你回来之后，突然下雨了，我没带伞，所以在你这里坐了会儿，后来不小心就睡着了……” 听完她的解释，秦亦沉倒是没有表现出多少不悦的情绪，神色依旧冷淡。 他就那样沉默地立在不远处，身形颀长，宽肩窄腰，肌肉强健有力，散发着冷冽迫人的气息。 薛霁不由有些脸热，稍稍别开了目光。 “还有事？”秦亦沉忽然开口，语气淡漠。 薛霁听出来他这是在下逐客令，忙道：“你还没付我钱呢。” 秦亦沉再次皱眉，似乎误会了什么。 薛霁：“就是昨晚的代驾费用。” 秦亦沉松开眉头，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多少？” 薛霁想了想，也不知道该开多少，只得说：“我是第一次干这个，你看着给吧。” 秦亦沉：“……” 薛霁说完，也感觉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好像他们在进行“那方面”的交易一样。 “稍等。” 秦亦沉抛下一句，转身回了卧室。 再出来时，他已经换了一身宽松的常服，气质也温和了许多。 他拿出一个钱夹子，修长素净的手指慢慢翻动着。 薛霁两眼放光，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动作。 一，二，三。 秦亦沉抽出三张一百的票子，递给薛霁。 薛霁：“……” 薛霁的笑容渐渐凝固。 见她半晌没反应，秦亦沉抬眼，微微蹙眉。 薛霁只好僵硬地接过，发挥自己高超的演技，弯出一个感激不尽的笑：“谢谢。” 这一笑明媚粲然，看得秦亦沉晃了下眼，他脑中倏地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像，总觉得眼前的笑脸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终于成功挣到一笔钱的薛霁怀着复杂的心情出了别墅，没走几步，忽然想起来自己没戴口罩，急忙从包里摸出口罩戴好。 幸好秦亦沉没有认出自己，否则就尴尬了。 不过，那样冷漠严肃的男人，想必也不会关注娱乐圈的狗血八卦…… 正暗自庆幸着，突然迎面撞上一个人—— 相貌与秦亦沉有些相似，年龄稍微要大一点，眉眼间满是风流轻浮，还带着睡眠不足的疲态。 薛霁当即便认了出来，是秦家的老大，秦亦沉的大哥，秦亦景。 相较于秦亦沉来说，这位秦家大公子就要高调得多了，风月场中的老手，身边的美人常换常新，从嫩模到当红女星到大学生，花样百出，应有尽有。 薛霁之前拍戏的时候，就曾亲眼见过他去探圈内某个新晋小花的班。 秦亦景看见薛霁，似乎十分惊讶，停下脚步盯着她，眼底浮起一丝疑惑。 薛霁怕他认出自己，不敢与他对视，低下头，飞快同他擦肩而过。 秦亦景盯着她窈窕的背影看了半天，方才转身往里面去。 “薛霁。” 陈元嘉欲上前，薛霁登时如临大敌，夸张地抬手阻止：“停住！我们最好保持三米以上的安全距离。” 她可不想再跟他捆绑上一次热门。 “……”陈元嘉被迫停下步子，有些难堪。 当红流量小生，人气爆棚，粉丝无数，想必还没被人这样毫不掩饰地嫌弃过。 “上回的事，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陈元嘉皱眉说，“但是事后我已经发声明澄清过了。” 薛霁心下嗤笑：澄清……你那澄清有个屁用！我还不是被全网黑？你和陶思韵的脑残粉只差没把我活生生手撕了！ 眼见有人过来，薛霁不敢同他多纠缠，转向另一侧，走到外面空荡无人的观景阳台上。 谁知，陈元嘉随后也跟了过来。 薛霁脑袋突突地疼，估摸着今天不把话彻底说清楚，以后可能还要麻烦不断，干脆转身面对他。 “陈元嘉，你到底想干什么？”薛霁不耐烦地问。 陈元嘉默然片刻，迟疑着开口道：“我想……见一见妍妍……” 此处灯光较暗，他的神情透着几分萧索，不同于人前的风光得意。夜风拂来不知名的花香，薛霁看着他，突然间忍不住生出了些许感慨。 陈元嘉骨架削瘦，面容白皙，是时下流行的小鲜肉长相。薛霁记得，刚认识他那会儿，他还是个青涩干净的翩翩少年，衣着朴素，远不及现在这般光鲜。现在的他经过包装，颜值虽然整体还在，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大抵是少年的澄澈质朴吧。 ----------- 薛霁认识陈元嘉和盛妍，是在大二上学期。 那时候，她选修了一位老师的舞蹈课。舞蹈练习室的位置比较偏，离宿舍非常远，有一次练习完，在回宿舍的途中，恰逢天气突变，风雨大作，薛霁没有带伞，险些被淋成了落汤鸡。 刚好在这时，同样来学舞的盛妍撑伞看见，便好心送了她一程—— 盛妍并非薛霁本校的学生，因为舞蹈老师是她妈妈的一个朋友，所以才会过来这边学舞。 再后来，陈元嘉来接盛妍，薛霁也顺道认识了他——陈元嘉和盛妍是高中同学，算得上青梅竹马。 三人就这样熟稔起来。 盛妍的长相不差，是那种偏温婉淡雅的古典美人，说话做事也温柔大方，跟陈元嘉站在一起，十分的赏心悦目。 薛霁有一次忍不住开玩笑说：“你们两个的颜值，不进军娱乐圈实在太暴殄天物了。” 盛妍当时笑道：“娱乐圈有你这位未来的‘女神’在，哪还有我们的活路？”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这个玩笑后来竟然应验了一半。 盛妍和陈元嘉比薛霁要高一届，所以两人大三的时候，薛霁才大二。陈元嘉家境不太好，大三下学期就开始找工作单位实习，但却因为专业冷门而屡屡碰壁。某天，他陪盛妍去找薛霁吃饭散心，恰好碰上一个剧组来薛霁的学校挑选演员。薛霁一时兴起，便推两人上去试了试镜，结果陈元嘉居然通过了。 虽然最后分给陈元嘉的，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配角，但对于求职不顺的陈元嘉来说，这无疑是个机会。他考虑许久，终于决定接下这个角色，盛妍也表示支持。 就这样，陈元嘉踏入了娱乐圈。 娱乐圈龙蛇混杂，陈元嘉既无背景也无人脉，又是非科班出身，刚开始走得并不顺利，甚至可以说是十分艰难。 直到他遇上陶思韵。 那时候的陶思韵已经是颇有名气的小花了，而且后台强大，薛霁不知道陈元嘉是怎么同陶思韵勾搭上的，等她发现不对劲时，两人的绯闻已经闹得满天飞。 51.第 51 章 此为防盗章 两步的距离, 沉闷无声，风雨欲来。 秦亦沉冰冷地瞥她一眼，转身就走。 薛霁从震惊中回过神, 忙追上去，结果追得太急，一不小心撞到他身上, 险些把脚给崴了。 秦亦沉回身扶住她, 皱了皱眉。 许是怕让人看见, 毁了先前演的那场戏, 他一直没放开她, 说话声音也刻意压得比较低：“别忘了你今天晚上的身份, 我没那个闲工夫替你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私人关系。” 听他的语气像是动了怒, 薛霁急忙道：“你听我解释,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嗯？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 “我跟陈元嘉真的没什么，他是盛妍的前男友，跟我啥关系都没有, 他找我也是因为盛妍！”薛霁发挥自己最好的概括能力，飞快将事情解释清楚。 秦亦沉望着她, 似乎有些不信。 “不信你去问盛妍！” 薛霁说完, 又补充道：“不过最好还是别去问了，免得勾起她的伤心事……” 秦亦沉的脸色总算有所缓和，但还是不怎么高兴。 薛霁估摸着他是担心刚刚那一幕被有心人看见闹出什么风波, 会牵连到他, 忙乖乖认错：“我保证, 不会有下次了。” 秦亦沉没再追究，往下扫了一眼：“脚还能走吗？” “能走，没崴到。” 秦亦沉松开她：“走吧。” “嗯。” 薛霁跟着他往前，刚迈出半步，前方突然出现赵凯等人的身影。 几乎是瞬息之间，薛霁就做出了反应，抬手勾住秦亦沉的脖子，微微踮脚，将唇凑到他脸畔，只差一隙的距离，几乎就要贴上。 秦亦沉怔了一下，也迅速意会过来，揽住她的腰，带着她侧过身子。 两人所处的地方光线比较晦暗，因而这个姿势在其他人看来，就像是在相拥亲吻。 赵凯等人看见这一幕，脚步顿了顿，面上皆闪过一丝惊讶。 不是说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吗？ 都是谁传的谣言？ “怎么样，人过去了没有？”一直保持一个姿势，薛霁有点撑不住，小声问道。 红唇近在咫尺，气息喷洒在肌肤上，一片湿热。 秦亦沉低眸看着，晃了下神。 “嗯。”他低低应一声，手却未从她腰间放开。 薛霁闻言，松了口气，扭过脸想确认一下情况，谁知，刚好秦亦沉也动了动—— 于是，她的唇轻轻擦过了他的唇角。 似春风拂过水面，漾开细微涟漪，稍纵即逝。 两人俱是一怔，薛霁率先回过神来，放下了勾在他颈后的双手。 秦亦沉随后也松开了她。 暧昧悄无声息地蔓延，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默契地往回大堂的方向走。 这种时候，说什么好像都有点尴尬。 走出好一段距离，薛霁平复下心底那点悸动，突然想起先前陈元嘉的话，这才小声开口问道：“我能问你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吗？” 秦亦沉偏头。 “你有没有女朋友？” 秦亦沉眸色微沉，探究地看着她。 薛霁呵呵笑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万一有女朋友，会误会我们……” “没有。” 半晌，秦亦沉才淡淡抛出一句。 薛霁放下心来，没有就好，省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可不想再被人当过街老鼠了。 回到大堂，满眼的觥筹交错，跟着秦亦景来的年轻姑娘正陪在他身边，细心体贴地帮忙应酬着。薛霁见状，不禁有些惭愧，讨好地问秦亦沉：“用不用我替你挡酒？” 秦亦沉道：“不必，跟着我，别再乱跑就行。” “哦。”薛霁乖乖应下，跟着他走入人群中，同一帮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周旋。 虽然秦亦沉没让她挡酒，但因为她今晚的身份，还是不断有人热情地向她敬酒。 薛霁怕扫了秦亦沉的面子，几乎来者不拒，硬生生灌下不少酒。 ----------- “薛霁。” 薛霁才应对完某位高管，忽然听见身后一声轻唤，嗓音带了一丝忐忑。 她松开秦亦沉的胳膊，闻声回头，看见同样拿着酒杯的许幼清，穿一条淡粉色裙子，有种柔弱纤瘦的感觉。 “幼清。”薛霁打了个招呼，不算热络，也不算疏离。 许幼清是她的同班同学，当初跟凯星签约，还是薛霁搭的线。之前她一直居于薛霁之下，这回薛霁倒霉被雪藏，她捡了个漏，才当上的女主角。 许幼清看着薛霁，低声道：“对不起。” 薛霁哭笑不得：今天这是吹的什么风，一个个争着跑来和她道歉？ “又不关你的事，你道什么歉？” 即便这个漏她不捡，也会有别人捡。 许幼清仍惴惴不安，目光往旁边的秦亦沉身上掠了一眼，似乎担心薛霁会借秦亦沉的手报复自己。 “再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好歹我们是同班同学，这角色给你总比别人抢了要好。” “我说真的，没讽刺你。”为了证明自己的友善，薛霁甚至主动跟她碰了下杯，“祝你新戏大火。” 许幼清露出意外的神色：“谢谢。” 薛霁没再跟她多说，回到秦亦沉身边，冲他笑了笑。 …… 夜色渐浓，薛霁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酒，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晕，眼前的光影都变得恍惚起来。 “薛小姐……”依稀又有人朝她敬酒。 薛霁机械地举起酒杯，正想饮下，冷不防被人揽住了肩膀。 “这一杯我替她喝了……”秦亦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低沉悦耳。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对众人说了声抱歉，揽着薛霁往外走。 已经有宾客陆续离开，秦亦景搂着女伴出来，看见秦亦沉怀里醉颜酡红的薛霁，不由道：“她怎么醉成这样？” 薛霁站立不稳，整个人几乎都靠在了秦亦沉身上。 秦亦沉低头看了看，蹙眉道：“我先送她回去。” 秦亦景笑道：“醉成这样，还送她回去干什么，直接带回你那里不就得了？” 秦亦沉没理他，揽着薛霁走下台阶。 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薛霁才酒醒，头痛得都快裂开了。 她从床上坐起，缓和了好一会儿，尝试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却发现记忆十分模糊，脑子仿佛当了机。 闪现的画面断断续续的，破碎不堪。 好像是—— 她跟着秦亦沉回到大堂，不断被劝酒……后来，她毫无疑问地被灌醉了，秦亦沉带她离开宴会，送她回家，然后—— 她黏着秦亦沉，趴在他怀里开始胡搅蛮缠耍酒疯，还戳他的脸吐槽他抠门…… “！！！” 薛霁脑袋一懵，呆滞地瞪大眼：不是吧？她的酒品已经差成这个样子了吗？ 薛霁简直不敢再回想下去，欲哭无泪地颓丧了一会儿，又小声安慰自己：“会不会是在做梦？” 对！说不定是做梦，她之前不是还梦到自己拿剑指着秦亦沉吗？只有在梦里，她才会那么奇葩…… 这个想法极大地满足了薛霁自欺欺人的心理，于是乎，她强行给自己洗脑，把脑内浮现出的模糊影像全部归作梦境，不肯再去细想。 戏已经演完，接下来就轮到秦亦沉兑现承诺了，薛霁随便煮了点东西填饱肚子，拿着手机开始等他的消息。 然而，等到下午三点多，秦亦沉也没有联系她。 薛霁开始有点急了，难道那些不是做梦？她真的对着他发酒疯，惹恼了他，所以他决定收回先前的承诺？ 一想到这个可能，薛霁死的心都有了。 她怎么就这么能作呢？ 许久，薛霁终于按捺不住，拨通了秦亦沉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喂，秦先生。”薛霁忐忑地开口。 电话那头，秦亦沉听着她礼貌而疏离的称呼，莫名想起昨夜她醉酒时唤的那一声“亦沉”。 看来，酒已经醒了。 他低低应了声：“嗯。” 薛霁小心翼翼道：“我想问问，你之前答应的事情，还作数吗？”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薛霁心里有些发虚：要完…… 过了片刻，秦亦沉的声音才传过来：“我今天在家。” 薛霁：“？” 薛霁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好，我马上过去。”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飞快出了门。 ----------------- 门铃叮咚，很快有人过来开门。 这一回，开门的是保姆秋姨，四十来岁模样，面相看起来十分和善。 “薛小姐吗？”秋姨看见门口的薛霁，温和笑道，想必是秦亦沉提前打过招呼。 薛霁点点头，礼貌地笑了笑。 秋姨请她进屋，边领着她往客厅走边暗暗打量着她，眼中的好奇神色怎么也遮掩不住。 秋姨是去年秦亦沉回国的时候秦亦景请来这边当保姆的，照顾这位性情冷淡的二公子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约一个女孩子在家里见面，而且事先还特地叮嘱了一番，足见分量轻重。 “薛小姐稍等，二公子在书房。”秋姨请薛霁在客厅坐下，终于收回好奇的目光，转身去了书房。 秦亦沉随后出来，穿一件白色的休闲衬衫，领口敞开，露出一片精瘦的肌骨，衬着他线条硬朗的下颌，添了几分性感。 视线触及他下颌那处时，薛霁脑中倏地闪过一个画面——她色胆包天，抬手挠了挠他的下巴。 …… 薛霁一颤，内心几近崩溃：她莫不是疯了？ 秦亦沉在她对面坐下，神色淡淡，与往常并无不同。 薛霁默默安慰自己“做梦而已”，弯出一个完美无缺的笑。 秋姨冲了两杯咖啡，搁在两人面前。 “谢谢。”薛霁微微笑道。 52.第 52 章 此为防盗章　　“喂。” 电话那头传来盛妍的声音, 透着一丝焦急：“薛霁, 今天网上的热门你看到了没？” 薛霁木然道：“看到了。” “你昨天不是跟我说, 没戏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全是假的。” “可是那张合照，还有那些分析……” 薛霁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网上还说我劈腿插足潜规则呢，你信吗？” 盛妍：“……” “照片是瞎拍的, 就是昨晚出车祸那会儿，有人认出了我, 害我差点被唾沫星子淹死，刚好秦亦沉站在旁边，我见他人高马大的，就往他那边躲了躲, 谁知道……刚好被人拍下……” “我还以为你们……”听完解释，盛妍有些失望，“其实，我倒希望这事是真的……” “你怎么跟我经纪人的反应一模一样？”薛霁有气无力道，“别做梦了, 我觉得, 秦亦沉现在估计只想掐死我……” “他不会报复我, 把我彻底封杀吧？”薛霁突然有点后怕。 四年的雪藏期虽然很可怕, 但彻底封杀更让人绝望啊！ “应该……不至于吧？”被她这么一提醒，盛妍也有点不安。 “啊啊啊——”薛霁简直濒临崩溃了，“到底是哪个蛇精病偷拍的照片, 老娘连戏都没得拍了, 为什么还要揪着我不放？” “你先别急, 还没到最坏的地步……” 薛霁发泄完，冷静了下来，想起一事，说：“对了，刚刚经纪人来找我，她说，让我干脆趁着这波热度，炒作翻身。” “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盛妍微微蹙眉，“有几分胜算？” 薛霁：“她说会尽量帮我把风险降到最低。” 盛妍略一沉吟，问：“那你怎么想？” “我不打算这么做。”薛霁顿了顿，抬眼看向窗外，“其实，我觉得……秦亦沉这个人挺好的，我不该利用他……” “我想去找他，把事情解释清楚。” 盛妍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劝她：“你自己考虑清楚就行。” 由于没有秦亦沉的联系方式，薛霁只能登门拜访。 她全副武装，裹得严严实实出了门，为了不被人认出，还特地戴上了一顶非常具有杀马特风格的彩虹色假发。 约莫五十分钟后，薛霁成功到达秦亦沉的别墅小区外。 跟保安斗智斗勇了半天，她才混入小区内。 看着紧锁的大门，她突然有点忐忑和不确定：今天是周六，秦亦沉应该在家吧？ 薛霁按响门铃—— 门铃声响了很久，屋内的人才有动静。 秦亦沉从楼上下来，过去开门，随即眼皮一跳—— 一个打扮得难以描述的“怪人”站在门外：红绿花色的连帽外套，脑袋几乎全缩在了帽子里，露在外面的假发万紫千红，不知道是哪个地摊上淘来的劣质货，还戴着黑色墨镜和粉色口罩……整体画风简直惨不忍睹。 秦亦沉：“……” 对上秦亦沉古怪的眼神，薛霁反应过来，连忙摘了帽子、假发和口罩。 “是我。”她赔了个笑脸。 秦亦沉的嘴角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那个……网上的那些照片和传言……你应该已经看到了吧？”薛霁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虚，“真的很抱歉，我也没想到出现这种事情。我来这里，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怎么澄清这个误会。” 秦亦沉深深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侧身让她进屋。 秦亦景在半个小时之前离开了，因而屋子里安静得很。 两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相比上一回，薛霁整个人局促了许多，一双纤细的长腿并拢斜放着，表情也十分不自在。 秦亦沉坐在她对面，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对不起。”薛霁酝酿半天，终于开了口，“我不该居心不良，故意接近你……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会遇上车祸，更没想到会闹出后面的事……网上那些传言，我可以发文澄清。不过，我现在被公司雪藏了，恐怕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她看了一眼秦亦沉，小心问道：“你这边……有准备采取什么措施吗？” 秦亦沉没想到她真是来开诚布公的，稍稍有些意外，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已经让人去处理了。” “那就好……”薛霁松了口气，以秦家的实力，要解决这件事并不难，“需要我配合什么吗？我都可以照办。” 秦亦沉再次沉默不语，静静看着她，像是俯视众生的神祇。 薛霁对上他冷峻的面庞和深邃的眼神，突然有些发怵。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身上总带着一股迫人的强大气场，尤其是不说话的时候，简直生人勿近。 她到底是多想不开，才会跑来招惹他啊！ 一瞬间，薛霁后悔得想哭。 自作孽不可活，她只能硬着头皮挤出讨好的笑：“我能冒昧地问一下，你打算怎么处理吗？” 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他会怎么“处理”她。 凝滞的气氛持续了半晌，秦亦沉终于开口，却是答非所问：“上一回，你原本有机会提条件，为什么最后没说？” “？”这话问得突然，薛霁有点莫名。 秦亦沉：“就是第一回，你在我这里呆了一晚上。” 那天晚上，他醉得昏昏沉沉，她只要稍微动点心思，完全可以爬上他的床——哪怕是弄虚作假拍两张照片，也足以威胁他，达到自己的目的。 薛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老实回答道：“哦，那时候我还没想打你的主意，跟你碰上纯属巧合……” 秦亦沉看着她，似乎有些不信。 “真的，那天我确实是去找兼职的，刚巧碰上你喝醉，缺个代驾，我脑袋一热就……要不第二天早上我为什么会找你要代驾费呢？我当时的目的就只是挣点钱，昨天晚上才是有预谋的接近……” 虽然最后啥也没干成，还倒霉悲催地遇上了车祸。 薛霁顿了顿，一脸诚挚地补充：“再说了，我这么正直善良，怎么会做那种趁人之危的事？” 正直善良…… 秦亦沉高深莫测地看她一眼，收回了目光，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相信她的解释。 他没再继续询问什么，也没回答薛霁之前的提问。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中，气氛迷之尴尬。 薛霁看着眼前捉摸不透的男人，心知等他开口是不太可能了，咬了咬牙，索性豁出去道：“我已经真心实意地道过歉了，这件事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秦亦沉重新抬眼，唇边弯出一点弧度，似有若无。 “如果我不想就这么算了呢？” 薛霁：“……” 薛霁感觉心底有一万头草泥马在咆哮，很想大声说“照片不是我发的我也很倒霉我也很绝望”……然而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算了，反正已经这样了，也不会更糟了。 倒霉悲催的事太多，都有些麻木了，人要学会坚强地活下去。 她挤出一个完美无缺的笑，尽量维持着自己的女神形象，对秦亦沉说：“既然这样，那就不打扰秦先生了，再见。” 她刚从沙发上起身，秦亦沉忽然叫住了她。 “等等。” 秦亦沉回身扶住她，皱了皱眉。 许是怕让人看见，毁了先前演的那场戏，他一直没放开她，说话声音也刻意压得比较低：“别忘了你今天晚上的身份，我没那个闲工夫替你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私人关系。” 听他的语气像是动了怒，薛霁急忙道：“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嗯？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 “我跟陈元嘉真的没什么，他是盛妍的前男友，跟我啥关系都没有，他找我也是因为盛妍！”薛霁发挥自己最好的概括能力，飞快将事情解释清楚。 秦亦沉望着她，似乎有些不信。 “不信你去问盛妍！” 薛霁说完，又补充道：“不过最好还是别去问了，免得勾起她的伤心事……” 秦亦沉的脸色总算有所缓和，但还是不怎么高兴。 薛霁估摸着他是担心刚刚那一幕被有心人看见闹出什么风波，会牵连到他，忙乖乖认错：“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秦亦沉没再追究，往下扫了一眼：“脚还能走吗？” “能走，没崴到。” 秦亦沉松开她：“走吧。” “嗯。” 薛霁跟着他往前，刚迈出半步，前方突然出现赵凯等人的身影。 几乎是瞬息之间，薛霁就做出了反应，抬手勾住秦亦沉的脖子，微微踮脚，将唇凑到他脸畔，只差一隙的距离，几乎就要贴上。 秦亦沉怔了一下，也迅速意会过来，揽住她的腰，带着她侧过身子。 两人所处的地方光线比较晦暗，因而这个姿势在其他人看来，就像是在相拥亲吻。 赵凯等人看见这一幕，脚步顿了顿，面上皆闪过一丝惊讶。 不是说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吗？ 都是谁传的谣言？ “怎么样，人过去了没有？”一直保持一个姿势，薛霁有点撑不住，小声问道。 红唇近在咫尺，气息喷洒在肌肤上，一片湿热。 秦亦沉低眸看着，晃了下神。 “嗯。”他低低应一声，手却未从她腰间放开。 薛霁闻言，松了口气，扭过脸想确认一下情况，谁知，刚好秦亦沉也动了动—— 于是，她的唇轻轻擦过了他的唇角。 似春风拂过水面，漾开细微涟漪，稍纵即逝。 两人俱是一怔，薛霁率先回过神来，放下了勾在他颈后的双手。 秦亦沉随后也松开了她。 暧昧悄无声息地蔓延，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默契地往回大堂的方向走。 这种时候，说什么好像都有点尴尬。 走出好一段距离，薛霁平复下心底那点悸动，突然想起先前陈元嘉的话，这才小声开口问道：“我能问你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吗？” 秦亦沉偏头。 “你有没有女朋友？” 秦亦沉眸色微沉，探究地看着她。 薛霁呵呵笑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万一有女朋友，会误会我们……” “没有。” 半晌，秦亦沉才淡淡抛出一句。 薛霁放下心来，没有就好，省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可不想再被人当过街老鼠了。 回到大堂，满眼的觥筹交错，跟着秦亦景来的年轻姑娘正陪在他身边，细心体贴地帮忙应酬着。薛霁见状，不禁有些惭愧，讨好地问秦亦沉：“用不用我替你挡酒？” 秦亦沉道：“不必，跟着我，别再乱跑就行。” “哦。”薛霁乖乖应下，跟着他走入人群中，同一帮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周旋。 虽然秦亦沉没让她挡酒，但因为她今晚的身份，还是不断有人热情地向她敬酒。 薛霁怕扫了秦亦沉的面子，几乎来者不拒，硬生生灌下不少酒。 ----------- “薛霁。” 薛霁才应对完某位高管，忽然听见身后一声轻唤，嗓音带了一丝忐忑。 她松开秦亦沉的胳膊，闻声回头，看见同样拿着酒杯的许幼清，穿一条淡粉色裙子，有种柔弱纤瘦的感觉。 “幼清。”薛霁打了个招呼，不算热络，也不算疏离。 许幼清是她的同班同学，当初跟凯星签约，还是薛霁搭的线。之前她一直居于薛霁之下，这回薛霁倒霉被雪藏，她捡了个漏，才当上的女主角。 许幼清看着薛霁，低声道：“对不起。” 薛霁哭笑不得：今天这是吹的什么风，一个个争着跑来和她道歉？ “又不关你的事，你道什么歉？” 即便这个漏她不捡，也会有别人捡。 许幼清仍惴惴不安，目光往旁边的秦亦沉身上掠了一眼，似乎担心薛霁会借秦亦沉的手报复自己。 “再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好歹我们是同班同学，这角色给你总比别人抢了要好。” “我说真的，没讽刺你。”为了证明自己的友善，薛霁甚至主动跟她碰了下杯，“祝你新戏大火。” 许幼清露出意外的神色：“谢谢。” 薛霁没再跟她多说，回到秦亦沉身边，冲他笑了笑。 …… 夜色渐浓，薛霁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酒，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晕，眼前的光影都变得恍惚起来。 “薛小姐……”依稀又有人朝她敬酒。 薛霁机械地举起酒杯，正想饮下，冷不防被人揽住了肩膀。 “这一杯我替她喝了……”秦亦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低沉悦耳。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对众人说了声抱歉，揽着薛霁往外走。 已经有宾客陆续离开，秦亦景搂着女伴出来，看见秦亦沉怀里醉颜酡红的薛霁，不由道：“她怎么醉成这样？” 薛霁站立不稳，整个人几乎都靠在了秦亦沉身上。 秦亦沉低头看了看，蹙眉道：“我先送她回去。” 秦亦景笑道：“醉成这样，还送她回去干什么，直接带回你那里不就得了？” 秦亦沉没理他，揽着薛霁走下台阶。 薛霁木然道：“看到了。” “你昨天不是跟我说，没戏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全是假的。” “可是那张合照，还有那些分析……” 薛霁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网上还说我劈腿插足潜规则呢，你信吗？” 盛妍：“……” “照片是瞎拍的，就是昨晚出车祸那会儿，有人认出了我，害我差点被唾沫星子淹死，刚好秦亦沉站在旁边，我见他人高马大的，就往他那边躲了躲，谁知道……刚好被人拍下……” “我还以为你们……”听完解释，盛妍有些失望，“其实，我倒希望这事是真的……” “你怎么跟我经纪人的反应一模一样？”薛霁有气无力道，“别做梦了，我觉得，秦亦沉现在估计只想掐死我……” “他不会报复我，把我彻底封杀吧？”薛霁突然有点后怕。 四年的雪藏期虽然很可怕，但彻底封杀更让人绝望啊！ “应该……不至于吧？”被她这么一提醒，盛妍也有点不安。 “啊啊啊——”薛霁简直濒临崩溃了，“到底是哪个蛇精病偷拍的照片，老娘连戏都没得拍了，为什么还要揪着我不放？” “你先别急，还没到最坏的地步……” 薛霁发泄完，冷静了下来，想起一事，说：“对了，刚刚经纪人来找我，她说，让我干脆趁着这波热度，炒作翻身。” “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盛妍微微蹙眉，“有几分胜算？” 薛霁：“她说会尽量帮我把风险降到最低。” 盛妍略一沉吟，问：“那你怎么想？” “我不打算这么做。”薛霁顿了顿，抬眼看向窗外，“其实，我觉得……秦亦沉这个人挺好的，我不该利用他……” “我想去找他，把事情解释清楚。” 盛妍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劝她：“你自己考虑清楚就行。” 由于没有秦亦沉的联系方式，薛霁只能登门拜访。 她全副武装，裹得严严实实出了门，为了不被人认出，还特地戴上了一顶非常具有杀马特风格的彩虹色假发。 53.第 53 章 此为防盗章　　一出饭店, 薛霁就将口罩和帽子重新戴了起来, 因为要开车, 所以墨镜只能舍弃掉。 直到她坐到驾驶位置上，秦亦沉才反应过来不对，问道：“代驾呢？” 薛霁：“我就是啊！” 秦亦沉皱起一双英挺的眉：“怎么是个女人？” 薛霁立马鼓起眼睛：“女人怎么了？瞧不起女司机吗？” 秦亦沉面无表情地瞅着她。 薛霁被他瞅得有点心虚：“那个……你可能对女司机有什么误会……其实, 我技术很好的, 真的……”顿了顿, “ 不瞒你说，我连挖掘机都开过！” 秦亦沉：“……” 薛霁将帽子往下压了压, 又故意装出粗嗓门：“不然你就假装我是个男人？” 秦亦沉：“……” 薛霁：“实在不行，我去变个性？” 秦亦沉：“……” 酒劲上头, 秦亦沉靠在椅背上, 闭了闭眼, 似乎有些支撑不住。 就趁这个空档, 薛霁飞快发动车子, 驶了出去。 大抵是醉得太狠，秦亦沉终是没再说什么，合上眼沉沉睡去。 夜色迷离, 薛霁开着车，穿过五光十色的斑斓灯影, 到达秦亦沉所住的别墅外。 一路十分顺利, 半点磕磕碰碰都没有。 “怎么样, 技术不错吧？”薛霁解开安全带, 骄傲地回过头朝秦亦沉邀功, 却发现他早已经睡着了。 车内光线晦暗，薛霁看着他安静的睡颜，犹豫了一下，小声唤道：“秦先生……” 过了半晌，秦亦沉才有了些许动静，可是却仍未清醒过来。 薛霁无奈，只得打开车门，伸手去扶他。 秦亦沉稍稍撑起眼皮，看了一眼薛霁，在她的搀扶下迷迷糊糊下车。 夜阑人静，树木婆娑作响，薛霁刚想松手，秦亦沉就整个倒在了她身上，浓烈的酒气夹杂着陌生的男子气息扑鼻而来。 薛霁踉跄了一下，方才站稳，忍不住暗暗吐槽：醉成这样，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算了，送人送到西，为了自己的代驾费，还是忍忍吧。 薛霁将他的胳膊搭在肩膀上，扶着他慢慢往别墅里面走，走到门口，按了按门铃。 结果半天没人应，薛霁不由奇怪：“你家没别人吗？”保姆阿姨总该有一位吧？ 秦亦沉没理她，眯着眼摸出钥匙开了门。 薛霁扶着他进去，屋内十分宽敞，装修是偏清冷的风格，倒是跟主人的气质如出一辙。 薛霁尽责地将人扶进卧室，扔到床上，总算松了口气。 秦亦沉倒在床上，皱了皱眉，像是有些难受，抬手费力地扯着领带。 衬衣的领口因他的动作敞开些许，露出精瘦的肌骨，往上是性感的喉结和线条冷硬的下巴。 薛霁站在床边，打量着他，心道这男人长得倒是不错，面容冷峻，棱角分明，就算扔到娱乐圈里，也是一道出色的风景。 她打量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代驾费还没收，于是弯下腰，尝试着唤醒他：“秦先生……” 秦亦沉眉头紧蹙，脸向里头偏了偏，仍旧闭着眼。 薛霁又凑近了些，刚想开口再唤，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薛霁接起电话，那边传来盛妍的声音。 “人送到了吗？” “放心吧，安全送到。”薛霁瞥了床上的男人一眼，“不过他醉得昏昏沉沉的，怎么都叫不醒，我的代驾费还没付呢！” “这点钱，你还怕他赖账不成？你留个联系方式，回头让他还你——你现在人在哪里？” “还在他家。” “外面下雨了，你准备怎么回去？” “啊？”薛霁赶忙拉开窗帘，外面果然风雨大作。 她没带伞，这个时间点，叫车估计也不方便。 还没等她说什么，盛妍就道：“我可没工夫去接你，要不……你就先在那里呆一晚？” 薛霁：“……” “我跟你说真的，这大晚上，又是风又是雨的，你一个人出门也不安全。” 薛霁：“万一他醒过来，把我当贼扔出去怎么办？” 盛妍：“……你想太多了，秦家二公子还不至于做这么没品的事。再说，他不是醉得昏昏沉沉吗，还能管得到你？” 薛霁转头看向秦亦沉，男人安静地躺着，没有半分清醒的迹象。 “好了，我这边还有事，先不跟你说了，你自己小心。” 盛妍挂断了电话，薛霁重新拉上窗帘，走到秦亦沉身边。 房间里静得仿佛能听见呼吸声，她犹疑了一下，俯身扯过被子，给他盖好。 “外面下雨了，借你这里避一避。” 男人闭着眼，毫无反应。 薛霁说完，也不管他听没听见，转身出屋，关上了卧室门。 她在客厅坐下，百无聊赖地等着雨停，没一会儿，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夜风雨过去，换了晴朗的天，日光穿过窗帘缝隙，溜入房间内。 秦亦沉宿醉醒来，从床上起身，径直去了浴室。 水声哗啦，雾气模糊了挺拔的身影…… 没过多久，秦亦沉围着一条浴巾出来，擦了擦头发，打开卧室门往外。 视线落在客厅沙发上时，他微微一怔—— 沙发一角，蜷缩着一个年轻女人，抱着个抱枕，睡得正沉。 她的打扮十分普通，长袖衫外加牛仔裤，像是还未毕业的大学生，简简单单，但却没能遮掩住她的美貌。 清晨柔和的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张精致明艳的脸，肌肤白皙细腻，鼻悬如玉，红唇鲜艳，垂下的眼睫仿佛蝴蝶触角。 哪里来的女人？ 秦亦沉微微蹙眉，昨夜的一些画面闪过脑际，模糊不清—— 暗夜里，女孩的眸子亮晶晶的。 “代驾呢？” “我就是啊！” “怎么是个女人？” “女人怎么了？瞧不起女司机吗？” “我技术很好的……不瞒你说，我连挖掘机都开过！” “……” 秦亦沉正回忆着，薛霁突然醒了，睡眼惺忪的，伸直双臂打了个哈欠。 她一抬头，看见裸着上半身、只围了一条浴巾的秦亦沉，吓了一跳，险些惊叫出声—— 神马情况？！ 她没有醉酒，所以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别人的地盘。 “你……醒了？”她小心问道。 秦亦沉看着她，没说话。 薛霁对上他深邃的双眼，又瞥见他光裸的上身，不免生出几分尴尬，讪讪解释道：“昨晚我送你回来之后，突然下雨了，我没带伞，所以在你这里坐了会儿，后来不小心就睡着了……” 听完她的解释，秦亦沉倒是没有表现出多少不悦的情绪，神色依旧冷淡。 他就那样沉默地立在不远处，身形颀长，宽肩窄腰，肌肉强健有力，散发着冷冽迫人的气息。 薛霁不由有些脸热，稍稍别开了目光。 “还有事？”秦亦沉忽然开口，语气淡漠。 薛霁听出来他这是在下逐客令，忙道：“你还没付我钱呢。” 秦亦沉再次皱眉，似乎误会了什么。 薛霁：“就是昨晚的代驾费用。” 秦亦沉松开眉头，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多少？” 薛霁想了想，也不知道该开多少，只得说：“我是第一次干这个，你看着给吧。” 秦亦沉：“……” 薛霁说完，也感觉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好像他们在进行“那方面”的交易一样。 “稍等。” 秦亦沉抛下一句，转身回了卧室。 再出来时，他已经换了一身宽松的常服，气质也温和了许多。 他拿出一个钱夹子，修长素净的手指慢慢翻动着。 薛霁两眼放光，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动作。 一，二，三。 秦亦沉抽出三张一百的票子，递给薛霁。 薛霁：“……” 薛霁的笑容渐渐凝固。 见她半晌没反应，秦亦沉抬眼，微微蹙眉。 薛霁只好僵硬地接过，发挥自己高超的演技，弯出一个感激不尽的笑：“谢谢。” 这一笑明媚粲然，看得秦亦沉晃了下眼，他脑中倏地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像，总觉得眼前的笑脸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终于成功挣到一笔钱的薛霁怀着复杂的心情出了别墅，没走几步，忽然想起来自己没戴口罩，急忙从包里摸出口罩戴好。 幸好秦亦沉没有认出自己，否则就尴尬了。 不过，那样冷漠严肃的男人，想必也不会关注娱乐圈的狗血八卦…… 正暗自庆幸着，突然迎面撞上一个人—— 相貌与秦亦沉有些相似，年龄稍微要大一点，眉眼间满是风流轻浮，还带着睡眠不足的疲态。 薛霁当即便认了出来，是秦家的老大，秦亦沉的大哥，秦亦景。 相较于秦亦沉来说，这位秦家大公子就要高调得多了，风月场中的老手，身边的美人常换常新，从嫩模到当红女星到大学生，花样百出，应有尽有。 薛霁之前拍戏的时候，就曾亲眼见过他去探圈内某个新晋小花的班。 秦亦景看见薛霁，似乎十分惊讶，停下脚步盯着她，眼底浮起一丝疑惑。 薛霁怕他认出自己，不敢与他对视，低下头，飞快同他擦肩而过。 秦亦景盯着她窈窕的背影看了半天，方才转身往里面去。 第二章 一出饭店，薛霁就将口罩和帽子重新戴了起来，因为要开车，所以墨镜只能舍弃掉。 直到她坐到驾驶位置上，秦亦沉才反应过来不对，问道：“代驾呢？” 薛霁：“我就是啊！” 秦亦沉皱起一双英挺的眉：“怎么是个女人？” 薛霁立马鼓起眼睛：“女人怎么了？瞧不起女司机吗？” 秦亦沉面无表情地瞅着她。 薛霁被他瞅得有点心虚：“那个……你可能对女司机有什么误会……其实，我技术很好的，真的……”顿了顿，“ 不瞒你说，我连挖掘机都开过！” 秦亦沉：“……” 薛霁将帽子往下压了压，又故意装出粗嗓门：“不然你就假装我是个男人？” 秦亦沉：“……” 薛霁：“实在不行，我去变个性？” 秦亦沉：“……” 酒劲上头，秦亦沉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似乎有些支撑不住。 就趁这个空档，薛霁飞快发动车子，驶了出去。 大抵是醉得太狠，秦亦沉终是没再说什么，合上眼沉沉睡去。 夜色迷离，薛霁开着车，穿过五光十色的斑斓灯影，到达秦亦沉所住的别墅外。 一路十分顺利，半点磕磕碰碰都没有。 “怎么样，技术不错吧？”薛霁解开安全带，骄傲地回过头朝秦亦沉邀功，却发现他早已经睡着了。 车内光线晦暗，薛霁看着他安静的睡颜，犹豫了一下，小声唤道：“秦先生……” 过了半晌，秦亦沉才有了些许动静，可是却仍未清醒过来。 薛霁无奈，只得打开车门，伸手去扶他。 秦亦沉稍稍撑起眼皮，看了一眼薛霁，在她的搀扶下迷迷糊糊下车。 夜阑人静，树木婆娑作响，薛霁刚想松手，秦亦沉就整个倒在了她身上，浓烈的酒气夹杂着陌生的男子气息扑鼻而来。 薛霁踉跄了一下，方才站稳，忍不住暗暗吐槽：醉成这样，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算了，送人送到西，为了自己的代驾费，还是忍忍吧。 薛霁将他的胳膊搭在肩膀上，扶着他慢慢往别墅里面走，走到门口，按了按门铃。 结果半天没人应，薛霁不由奇怪：“你家没别人吗？”保姆阿姨总该有一位吧？ 秦亦沉没理她，眯着眼摸出钥匙开了门。 薛霁扶着他进去，屋内十分宽敞，装修是偏清冷的风格，倒是跟主人的气质如出一辙。 薛霁尽责地将人扶进卧室，扔到床上，总算松了口气。 54.第 54 章 此为防盗章 盛妍温柔一笑：“抱歉, 客人太多, 实在忙不过来……”顿了顿, 试探着问, “是不是上回小霁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秦亦沉看向薛霁，薛霁立马睁大眼，一脸诚挚地回望着他, 仿佛下一秒就会冒出一句“我技术很好, 连挖掘机都开过”。 秦亦沉对着那双乌黑漂亮的眸子, 缓慢地开口：“没有。” “那就好, 今天秦先生的消费, 已经全部打了八折, 小霁是新人，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 还请秦先生多多海涵。”盛妍微微笑着, 态度无可挑剔。 秦亦沉意味深长地瞥了两人一眼, 没再说什么, 迈着一双大长腿往外。 盛妍向薛霁使了个眼色, 薛霁立马跟上，顺道戴上了口罩和帽子。 深色的保时捷微微泛着光，秦亦沉在车门前停下, 转过身，视线落在她纯黑的口罩上：“开个车还要戴口罩, 莫非……见不得人？” 薛霁尴尬地笑笑, 信口胡诌道：“外面空气不好, 怕伤到皮肤。” 秦亦沉目若深潭，似乎洞悉了所有，却并未戳穿，将钥匙递给她。 薛霁十分狗腿地替他打开车门，请他进去。 车子很快发动，薛霁小心翼翼开着，经过某个十字路口时，遇上了红灯。 她停下车，看了后面一眼，见秦亦沉微眯着眼，并未睡着，便尝试着同他搭话：“秦先生，看你好像经常在外应酬，有没有考虑过请个专人司机？” 秦亦沉冷淡地抛出两个字：“没有。” 薛霁：“……” “那您觉得……以后我专门替您代驾怎么样？” “不需要。” “长期合作的话，可以有打折优惠哦！” “没兴趣。” 薛霁：“……” 什么人啊，简直聊不下去了！ 薛霁郁闷不已，忍住砸他车的冲动，重新转头看向前面，就在这刹那，前方路口突然急转出一辆车，毫无预兆地撞了过来。 薛霁陡然瞪大眼，脑袋一嗡。 巨响过后，天旋地转，周遭的光影变得模糊起来，薛霁感觉晕乎乎的，浑身使不上力，脑子里闪过的念头却是—— 我的技术这么好，怎么会出车祸？ ——不对啊，我都没发动车子，是它自己撞上来的。 ……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意识渐渐回笼，周围嘈杂的人声也清晰了些。 有人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将她抱出去。 “哎哟，这姑娘没事吧？” “要不要叫救护车？” “……” 薛霁在热心群众的议论声中睁开了眼，抬起头，对上一双深若寒潭的眸子。 秦亦沉抱着她，眉头紧皱，摘下了她的口罩，以免她呼吸不畅。 薛霁靠在他温厚的胸膛上，后知后觉地觉悟过来，这位是掌控自己生杀予夺大权的救命稻草，忙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秦亦沉瞥她一眼，好似在说“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交警很快过来，给薛霁和对方车主做了酒精测试，最后证实，是对方车主酒驾。 对方车主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被带下车时还摇摇晃晃的，额头上挂了彩，看起来比薛霁伤得要重。 交警们还在进行现场勘查和记录，秦亦沉看向薛霁，忽然问：“要不要先去医院？” 薛霁扶着他的胳膊站稳，笑笑道：“不用，我没什么事，就是有点头晕。” 话刚落音，围观的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年轻小姑娘的声音：“哎，她是不是那个……那个女明星……叫薛霁的……” “好像是耶！”旁边很快有人附和，“真人长得还挺漂亮的。” “听说整过容，人品也很烂，不光劈腿，还插足当小三儿……” “原来是她啊！这种不知廉耻的狐狸精，被车撞也是活该……” “……” 各种嘲讽谩骂声铺天盖地涌过来，薛霁面色微变，才受过撞击的脑袋嗡嗡作响，握在秦亦沉胳膊上的手也紧了紧。 对着夜色中一张张陌生的脸，她突然觉得有些惶恐，下意识别过脸，想要将自己藏起来。 秦亦沉感受到胳膊上的力度，垂眼看了看，目中泛起一丝微澜。 薛霁几乎将脸埋在了他肩窝，这姿势有些亲密，他本该推开的，可扫了一眼周围“义愤填膺”的路人们，终究没忍心。 眼看场面越来越混乱，似乎还有狗仔闻风赶来，交警们赶忙维持秩序，让三人去交警队进行调解。 由于酒驾车主受伤不轻，在去交警队之前，薛霁和秦亦沉还是跟着他去了一趟最近的医院。 逃离了嘈杂的环境，薛霁总算恢复常态，镇定下来，松开秦亦沉，低声说了句：“谢谢。” 秦亦沉没有言语，神色淡淡，扶她去做检查。 检查过后，值班医生诊断说：“轻微脑震荡，没什么大碍，注意休息就好。” 幸好还不算太倒霉……薛霁暗自庆幸着，抬头忽然瞥见秦亦沉额角有一块淤青，不由道：“你额头撞伤了，要不要也检查一下？” 秦亦沉摸了一下那块淤青，不甚在意道：“不用。” 薛霁心道，这人性子还真是冷得可以。 想到盛妍的叮嘱，她不由得悲从中来。 随后，三人去交警队做责任认定，那酒驾车主的家属也赶了过来。 大抵是看秦亦沉那辆保时捷不便宜，再加上他浑身散发着“不好惹”的冷冽矜贵气，对方有点战战兢兢，十分自觉地承担下了所有责任，完全不敢吵闹。 事故处理完毕，已经将近午夜十二点。 值班的交警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一脸正气凛然的长相，闻到秦亦沉身上的酒味，忍不住批评道：“一个大男人，喝得烂醉，还要女朋友开车送你。” 薛霁闻言愣了一下，忙解释：“不是……” 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难道要跟他说，自己是代驾，没有工作许可证的那种？ 呃……死道友不死贫道，她还是厚颜无耻地保持沉默吧。 薛霁心虚地偷瞄了秦亦沉一眼，他眉头深锁，脸色虽然不大好，但也没有出声反驳。 “回去好好照顾你女朋友，以后可别这样了 ……” 正义感爆棚的交警大叔苦口婆心地絮叨着，薛霁生怕再听下去，秦亦沉就要爆发了，急忙扬起一个笑：“谢谢交警叔叔……我们走吧。” 秦亦沉冷着脸，一声不哼往外走。 薛霁小媳妇一样跟在他身后，看得交警大叔不住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不知道惜福。 从交警队出来，薛霁心有余悸地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围堵，松了口气。 秦亦沉的车暂时不能开了，她有些歉疚地说道：“对不起，我叫辆车送你回去吧？” 秦亦沉在路边顿足，单手插兜，淡淡道：“不必，我已经叫人来接了。” 薛霁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是盛妍拨来的。 “今晚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进展？” 薛霁看了一眼身旁冰雕一样的秦亦沉，压低嗓音小声道：“出了点事，总之倒霉到家了，回去再跟你说。” 薛霁挂断电话，来接秦亦沉的车刚好到达，司机恭敬地唤了声：“二公子。” 秦亦沉微微颔首回应，打开车门，见薛霁在一旁杵着不动，不由皱了皱眉： “上车。” 薛霁愣了一下，受宠若惊道：“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不用麻烦你了。” 代驾闹出车祸，严格来说，是她工作失职，哪还有让顾客送她回去的道理？ 秦亦沉波澜不兴地看着她：“你如果不怕那些记者再过来，尽管在这里等着。” 想象了一下那众口铄金的场面，薛霁打了个寒噤，最终还是乖乖上了车，心下暗道，这人虽然看起来冷漠不近人情，但行事还挺有绅士风度的。 “住哪儿？”秦亦沉随后也上了车，问道。 薛霁报出住址，车子很快发动，在夜色中远去。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薛霁想起先前盛妍对自己的叮嘱，硬着头皮开口：“那个……今晚的事实在很抱歉，不过这次真不是我的技术问题，我当时都把车停了，是那人自己撞过来的。” 秦亦沉稍稍侧头。 薛霁对上他的目光，信誓旦旦道：“我保证，下次绝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了！” 她应该不会倒霉到接连发生同样的悲剧吧？ 秦亦沉静静看着她，神情莫测，似乎有些看不懂她。 此时的薛霁脸上带着笑意，眼睛里也泛着点点亮光，与先前面对谩骂侮辱时惊慌失措靠在他肩头的模样截然不同，仿佛早已经把那些不愉快抛到了九霄云外，焕然新生。 这种情况下，她不是应该趁机顾影自怜一番，博取他的同情吗？ “你是自己改的行还是被雪藏了？”秦亦沉忽然问。 薛霁的笑容倏地一僵。 心也慢慢凉下去。 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某个被她忽略掉的事实——秦亦沉已经知道了她是谁，也知道了那些关于她的不堪言论。 那么……她接近他的目的，他应该也已经猜到了吧？ 薛霁积极乐观的心态终于有所崩裂，沉默许久，方才答道：“雪藏。” 她说完这两个字，便彻底沉默了，没再试图同秦亦沉搭话套近乎。事情到这一步，她如果还舔着脸凑上去，只会显得自己既愚蠢又可笑，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车内陷入诡异的静默中，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秦亦沉也没再多问，十指交叉，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又似乎，在等她开口。 薛霁垂下眼，突然觉得有些难受，好不容易盼到一线生机，转眼之间又灰飞烟灭了。早知道还不如没有希望，这大起大落的，太考验心理素质了。 …… 车子停在薛霁居住的小区外，深夜四下里一片安静，薛霁对秦亦沉轻声说：“谢谢。” 秦亦沉睁开眼，神情辨不出喜怒。 薛霁转身欲下车，忽然一个冲动，又回头补充道：“那些谣言不是真的，我没插足别人的感情，也没有靠潜规则上位……”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着他解释这些，大概是压抑得太久，下意识想找个倾诉口…… 又或许，只是不想在他面前那么难堪吧？ 她解释完，没有看秦亦沉的反应，匆匆下了车。 秦亦沉突然开口：“等等。” 薛霁顿足。 秦亦沉也下了车，从钱包里抽出三张一百的钞票，递给她：“今晚的代驾费。” “……” 薛霁愣了愣，忙不迭道：“不、不用了。”莫名的窘迫情绪涌上来，她故作轻松地笑笑，“碰上这么倒霉的事，你别给我差评就行。” 说完，不敢看他，转身飞快离开。 直到进了屋，关上房门，她才松了口气。 想起今晚发生的种种，她忍不住捂住了脸，简直欲哭无泪—— 这都是什么鬼转折啊啊啊！ 触霉头的征兆……薛霁毫无感情地礼貌一笑，下意识想绕开他，却被他叫住。 “薛霁。” 陈元嘉欲上前，薛霁登时如临大敌，夸张地抬手阻止：“停住！我们最好保持三米以上的安全距离。” 她可不想再跟他捆绑上一次热门。 “……”陈元嘉被迫停下步子，有些难堪。 当红流量小生，人气爆棚，粉丝无数，想必还没被人这样毫不掩饰地嫌弃过。 “上回的事，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陈元嘉皱眉说，“但是事后我已经发声明澄清过了。” 薛霁心下嗤笑：澄清……你那澄清有个屁用！我还不是被全网黑？你和陶思韵的脑残粉只差没把我活生生手撕了！ 眼见有人过来，薛霁不敢同他多纠缠，转向另一侧，走到外面空荡无人的观景阳台上。 谁知，陈元嘉随后也跟了过来。 薛霁脑袋突突地疼，估摸着今天不把话彻底说清楚，以后可能还要麻烦不断，干脆转身面对他。 “陈元嘉，你到底想干什么？”薛霁不耐烦地问。 陈元嘉默然片刻，迟疑着开口道：“我想……见一见妍妍……” 此处灯光较暗，他的神情透着几分萧索，不同于人前的风光得意。夜风拂来不知名的花香，薛霁看着他，突然间忍不住生出了些许感慨。 陈元嘉骨架削瘦，面容白皙，是时下流行的小鲜肉长相。薛霁记得，刚认识他那会儿，他还是个青涩干净的翩翩少年，衣着朴素，远不及现在这般光鲜。现在的他经过包装，颜值虽然整体还在，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大抵是少年的澄澈质朴吧。 ----------- 薛霁认识陈元嘉和盛妍，是在大二上学期。 那时候，她选修了一位老师的舞蹈课。舞蹈练习室的位置比较偏，离宿舍非常远，有一次练习完，在回宿舍的途中，恰逢天气突变，风雨大作，薛霁没有带伞，险些被淋成了落汤鸡。 刚好在这时，同样来学舞的盛妍撑伞看见，便好心送了她一程—— 盛妍并非薛霁本校的学生，因为舞蹈老师是她妈妈的一个朋友，所以才会过来这边学舞。 再后来，陈元嘉来接盛妍，薛霁也顺道认识了他——陈元嘉和盛妍是高中同学，算得上青梅竹马。 三人就这样熟稔起来。 盛妍的长相不差，是那种偏温婉淡雅的古典美人，说话做事也温柔大方，跟陈元嘉站在一起，十分的赏心悦目。 薛霁有一次忍不住开玩笑说：“你们两个的颜值，不进军娱乐圈实在太暴殄天物了。” 盛妍当时笑道：“娱乐圈有你这位未来的‘女神’在，哪还有我们的活路？”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这个玩笑后来竟然应验了一半。 盛妍和陈元嘉比薛霁要高一届，所以两人大三的时候，薛霁才大二。陈元嘉家境不太好，大三下学期就开始找工作单位实习，但却因为专业冷门而屡屡碰壁。某天，他陪盛妍去找薛霁吃饭散心，恰好碰上一个剧组来薛霁的学校挑选演员。薛霁一时兴起，便推两人上去试了试镜，结果陈元嘉居然通过了。 虽然最后分给陈元嘉的，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配角，但对于求职不顺的陈元嘉来说，这无疑是个机会。他考虑许久，终于决定接下这个角色，盛妍也表示支持。 就这样，陈元嘉踏入了娱乐圈。 娱乐圈龙蛇混杂，陈元嘉既无背景也无人脉，又是非科班出身，刚开始走得并不顺利，甚至可以说是十分艰难。 直到他遇上陶思韵。 那时候的陶思韵已经是颇有名气的小花了，而且后台强大，薛霁不知道陈元嘉是怎么同陶思韵勾搭上的，等她发现不对劲时，两人的绯闻已经闹得满天飞。 她怕盛妍难过，起头还安慰盛妍说只是娱乐圈惯用的炒作手段，劝她放宽心，可纸终究包不住火，没多久陈元嘉和陶思韵的亲密照就被人私下传到了盛妍的手机上。 盛妍看到之后，情绪崩溃，跑去质问陈元嘉，陈元嘉原本还想狡辩，结果被照片甩了一脸。狡辩不成，陈元嘉开始装可怜哄盛妍，说他是不得已才这样做，让盛妍暂且隐忍，等他出人头地，不必再仰人鼻息，一定会好好补偿她。 薛霁听见这话，差点没冲过去给他两个大耳刮子——简直渣爆了！ 再后来，盛妍痛苦挣扎许久，终于狠下心同陈元嘉一刀两断，而陈元嘉在陶思韵的扶持下，则很快咸鱼翻身，一路扶摇直上。 曾经美好如童话般的爱情，终究没能敌过现实的磋磨。 因为这件事，薛霁自责了很长一段时间，毕竟是她把陈元嘉推入了这一行，才导致了后面的变故。好在盛妍并没有怎么迁怒于她，冷静半年之后，总算走出了阴霾，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 “你想见她，找我干什么？”薛霁从往事中回神，无语道，“我最后再说一次，盛妍见不见你，是她自己的意愿，跟我没多大关系。我又不是天上的王母娘娘，能划下一道天河阻拦你们……” 成天跟她纠缠不休，搞得好像她才是那个第三者一样，烦都烦透了！ 陈元嘉静默了一下，又道：“那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她，让她见我一面？” ？？？什么鬼？！ 薛霁差点没绷住：“开什么玩笑？陈元嘉，你脑子没病吧？” 陈元嘉皱了皱眉，似乎并不觉得这个请求有什么不妥。 55.第 55 章 此为防盗章 依旧是明暗交错的光影, 只不过这一回的秦亦沉醉得没有上次厉害，整个人看起来尚还清醒。 目光触及薛霁时, 他缓缓勾出一抹玩味的笑：“你们这里没有别的代驾了吗？” 盛妍温柔一笑：“抱歉, 客人太多, 实在忙不过来……”顿了顿，试探着问, “是不是上回小霁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秦亦沉看向薛霁, 薛霁立马睁大眼, 一脸诚挚地回望着他, 仿佛下一秒就会冒出一句“我技术很好, 连挖掘机都开过”。 秦亦沉对着那双乌黑漂亮的眸子, 缓慢地开口：“没有。” “那就好, 今天秦先生的消费，已经全部打了八折，小霁是新人, 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秦先生多多海涵。”盛妍微微笑着, 态度无可挑剔。 秦亦沉意味深长地瞥了两人一眼, 没再说什么，迈着一双大长腿往外。 盛妍向薛霁使了个眼色, 薛霁立马跟上，顺道戴上了口罩和帽子。 深色的保时捷微微泛着光, 秦亦沉在车门前停下, 转过身, 视线落在她纯黑的口罩上：“开个车还要戴口罩，莫非……见不得人？” 薛霁尴尬地笑笑，信口胡诌道：“外面空气不好，怕伤到皮肤。” 秦亦沉目若深潭，似乎洞悉了所有，却并未戳穿，将钥匙递给她。 薛霁十分狗腿地替他打开车门，请他进去。 车子很快发动，薛霁小心翼翼开着，经过某个十字路口时，遇上了红灯。 她停下车，看了后面一眼，见秦亦沉微眯着眼，并未睡着，便尝试着同他搭话：“秦先生，看你好像经常在外应酬，有没有考虑过请个专人司机？” 秦亦沉冷淡地抛出两个字：“没有。” 薛霁：“……” “那您觉得……以后我专门替您代驾怎么样？” “不需要。” “长期合作的话，可以有打折优惠哦！” “没兴趣。” 薛霁：“……” 什么人啊，简直聊不下去了！ 薛霁郁闷不已，忍住砸他车的冲动，重新转头看向前面，就在这刹那，前方路口突然急转出一辆车，毫无预兆地撞了过来。 薛霁陡然瞪大眼，脑袋一嗡。 巨响过后，天旋地转，周遭的光影变得模糊起来，薛霁感觉晕乎乎的，浑身使不上力，脑子里闪过的念头却是—— 我的技术这么好，怎么会出车祸？ ——不对啊，我都没发动车子，是它自己撞上来的。 ……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意识渐渐回笼，周围嘈杂的人声也清晰了些。 有人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将她抱出去。 “哎哟，这姑娘没事吧？” “要不要叫救护车？” “……” 薛霁在热心群众的议论声中睁开了眼，抬起头，对上一双深若寒潭的眸子。 秦亦沉抱着她，眉头紧皱，摘下了她的口罩，以免她呼吸不畅。 薛霁靠在他温厚的胸膛上，后知后觉地觉悟过来，这位是掌控自己生杀予夺大权的救命稻草，忙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秦亦沉瞥她一眼，好似在说“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交警很快过来，给薛霁和对方车主做了酒精测试，最后证实，是对方车主酒驾。 对方车主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被带下车时还摇摇晃晃的，额头上挂了彩，看起来比薛霁伤得要重。 交警们还在进行现场勘查和记录，秦亦沉看向薛霁，忽然问：“要不要先去医院？” 薛霁扶着他的胳膊站稳，笑笑道：“不用，我没什么事，就是有点头晕。” 话刚落音，围观的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年轻小姑娘的声音：“哎，她是不是那个……那个女明星……叫薛霁的……” “好像是耶！”旁边很快有人附和，“真人长得还挺漂亮的。” “听说整过容，人品也很烂，不光劈腿，还插足当小三儿……” “原来是她啊！这种不知廉耻的狐狸精，被车撞也是活该……” “……” 各种嘲讽谩骂声铺天盖地涌过来，薛霁面色微变，才受过撞击的脑袋嗡嗡作响，握在秦亦沉胳膊上的手也紧了紧。 对着夜色中一张张陌生的脸，她突然觉得有些惶恐，下意识别过脸，想要将自己藏起来。 秦亦沉感受到胳膊上的力度，垂眼看了看，目中泛起一丝微澜。 薛霁几乎将脸埋在了他肩窝，这姿势有些亲密，他本该推开的，可扫了一眼周围“义愤填膺”的路人们，终究没忍心。 眼看场面越来越混乱，似乎还有狗仔闻风赶来，交警们赶忙维持秩序，让三人去交警队进行调解。 由于酒驾车主受伤不轻，在去交警队之前，薛霁和秦亦沉还是跟着他去了一趟最近的医院。 逃离了嘈杂的环境，薛霁总算恢复常态，镇定下来，松开秦亦沉，低声说了句：“谢谢。” 秦亦沉没有言语，神色淡淡，扶她去做检查。 检查过后，值班医生诊断说：“轻微脑震荡，没什么大碍，注意休息就好。” 幸好还不算太倒霉……薛霁暗自庆幸着，抬头忽然瞥见秦亦沉额角有一块淤青，不由道：“你额头撞伤了，要不要也检查一下？” 秦亦沉摸了一下那块淤青，不甚在意道：“不用。” 薛霁心道，这人性子还真是冷得可以。 想到盛妍的叮嘱，她不由得悲从中来。 随后，三人去交警队做责任认定，那酒驾车主的家属也赶了过来。 大抵是看秦亦沉那辆保时捷不便宜，再加上他浑身散发着“不好惹”的冷冽矜贵气，对方有点战战兢兢，十分自觉地承担下了所有责任，完全不敢吵闹。 事故处理完毕，已经将近午夜十二点。 值班的交警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一脸正气凛然的长相，闻到秦亦沉身上的酒味，忍不住批评道：“一个大男人，喝得烂醉，还要女朋友开车送你。” 薛霁闻言愣了一下，忙解释：“不是……” 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难道要跟他说，自己是代驾，没有工作许可证的那种？ 呃……死道友不死贫道，她还是厚颜无耻地保持沉默吧。 薛霁心虚地偷瞄了秦亦沉一眼，他眉头深锁，脸色虽然不大好，但也没有出声反驳。 “回去好好照顾你女朋友，以后可别这样了 ……” 正义感爆棚的交警大叔苦口婆心地絮叨着，薛霁生怕再听下去，秦亦沉就要爆发了，急忙扬起一个笑：“谢谢交警叔叔……我们走吧。” 秦亦沉冷着脸，一声不哼往外走。 薛霁小媳妇一样跟在他身后，看得交警大叔不住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不知道惜福。 从交警队出来，薛霁心有余悸地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围堵，松了口气。 秦亦沉的车暂时不能开了，她有些歉疚地说道：“对不起，我叫辆车送你回去吧？” 秦亦沉在路边顿足，单手插兜，淡淡道：“不必，我已经叫人来接了。” 薛霁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是盛妍拨来的。 “今晚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进展？” 薛霁看了一眼身旁冰雕一样的秦亦沉，压低嗓音小声道：“出了点事，总之倒霉到家了，回去再跟你说。” 薛霁挂断电话，来接秦亦沉的车刚好到达，司机恭敬地唤了声：“二公子。” 秦亦沉微微颔首回应，打开车门，见薛霁在一旁杵着不动，不由皱了皱眉： “上车。” 薛霁愣了一下，受宠若惊道：“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不用麻烦你了。” 代驾闹出车祸，严格来说，是她工作失职，哪还有让顾客送她回去的道理？ 秦亦沉波澜不兴地看着她：“你如果不怕那些记者再过来，尽管在这里等着。” 想象了一下那众口铄金的场面，薛霁打了个寒噤，最终还是乖乖上了车，心下暗道，这人虽然看起来冷漠不近人情，但行事还挺有绅士风度的。 “住哪儿？”秦亦沉随后也上了车，问道。 薛霁报出住址，车子很快发动，在夜色中远去。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薛霁想起先前盛妍对自己的叮嘱，硬着头皮开口：“那个……今晚的事实在很抱歉，不过这次真不是我的技术问题，我当时都把车停了，是那人自己撞过来的。” 秦亦沉稍稍侧头。 薛霁对上他的目光，信誓旦旦道：“我保证，下次绝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了！” 她应该不会倒霉到接连发生同样的悲剧吧？ 秦亦沉静静看着她，神情莫测，似乎有些看不懂她。 此时的薛霁脸上带着笑意，眼睛里也泛着点点亮光，与先前面对谩骂侮辱时惊慌失措靠在他肩头的模样截然不同，仿佛早已经把那些不愉快抛到了九霄云外，焕然新生。 这种情况下，她不是应该趁机顾影自怜一番，博取他的同情吗？ “你是自己改的行还是被雪藏了？”秦亦沉忽然问。 薛霁的笑容倏地一僵。 心也慢慢凉下去。 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某个被她忽略掉的事实——秦亦沉已经知道了她是谁，也知道了那些关于她的不堪言论。 那么……她接近他的目的，他应该也已经猜到了吧？ 薛霁积极乐观的心态终于有所崩裂，沉默许久，方才答道：“雪藏。” 她说完这两个字，便彻底沉默了，没再试图同秦亦沉搭话套近乎。事情到这一步，她如果还舔着脸凑上去，只会显得自己既愚蠢又可笑，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车内陷入诡异的静默中，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秦亦沉也没再多问，十指交叉，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又似乎，在等她开口。 薛霁垂下眼，突然觉得有些难受，好不容易盼到一线生机，转眼之间又灰飞烟灭了。早知道还不如没有希望，这大起大落的，太考验心理素质了。 …… 车子停在薛霁居住的小区外，深夜四下里一片安静，薛霁对秦亦沉轻声说：“谢谢。” 秦亦沉睁开眼，神情辨不出喜怒。 薛霁转身欲下车，忽然一个冲动，又回头补充道：“那些谣言不是真的，我没插足别人的感情，也没有靠潜规则上位……”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着他解释这些，大概是压抑得太久，下意识想找个倾诉口…… 又或许，只是不想在他面前那么难堪吧？ 她解释完，没有看秦亦沉的反应，匆匆下了车。 秦亦沉突然开口：“等等。” 薛霁顿足。 秦亦沉也下了车，从钱包里抽出三张一百的钞票，递给她：“今晚的代驾费。” “……” 薛霁愣了愣，忙不迭道：“不、不用了。”莫名的窘迫情绪涌上来，她故作轻松地笑笑，“碰上这么倒霉的事，你别给我差评就行。” 说完，不敢看他，转身飞快离开。 直到进了屋，关上房门，她才松了口气。 想起今晚发生的种种，她忍不住捂住了脸，简直欲哭无泪—— 这都是什么鬼转折啊啊啊！ “失去这么一个大红大紫的机会，你就不觉得可惜？” “人各有志，强求不得。”薛霁抬眼与他对视，目光澄明，“有些原则和底线，我不想退，也不会勉强自己去退。大红大紫固然很好，但如果为了这个强逼自己，弄得往后身心不自由，岂非得不偿失？” 56.第 56 章 此为防盗章　　九月秋凉, 夜色凄清。 古意盎然的庭院里, 梧桐叶随风翻飞，一个纤细的身影手执短刀, 自梧桐树上翩然落下。 不远处，有长裙窈窕的女子提着灯缓缓走过回廊。 黑影扬起短刀，朝提灯女子刺去, 冷不防脚下没踩稳，往前一扑，摔倒在地—— “咔！” 导演一挥手，有工作人员上前问：“没事吧？” “没事。” 薛霁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落叶尘土，笑笑道：“继续吧。” 导演也未迟疑，示意众人继续。 ----------- 薛霁穿着一身刺客服, 重新扬起短刀，朝回廊上蒋嬿嬿饰演的女主刺去。 女主惊慌后退, 电光火石间，男主及时赶到，英雄救美, 一剑挡开薛霁刺过来的短刀。 刀剑相交，因为角度和力度没掌握好, 男主的剑险些戳到了薛霁的发髻上，于是这一场戏又废了。 “咔！” …… “咔！” “倒的位置不对, 再来！” …… 繁复折腾了不知道多少次, 一场刺杀女主的戏终于完成, 薛霁“身受重伤”，惨兮兮地趴在角落里，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工作人员纷纷簇拥到男女主身边，帮忙整理衣服和妆容。 薛霁无人搭理，索性就多趴了一会儿。 “大家都辛苦了，今天就到这里，收工！” 众人欢呼一声，薛霁也松了口气，慢慢爬起来，摸了一手黏腻的“血”。 被众人簇拥着的蒋嬿嬿突然扭过头看向角落里的薛霁，走过来道：“你还好吗？” 薛霁举着脏兮兮的手，笑道：“还好。” 然而迈开腿时，身子踉跄了一下，似乎真的摔伤了。 蒋嬿嬿见状道：“还是去休息室看看吧。” 沾蒋嬿嬿的光，薛霁享受了一把等同于女主角的待遇，跟着她去了休息室，很快有化妆师帮忙卸妆。 脱下戏服一看，膝盖那里果然磕出了淤青，其他地方也有些许划痕，不过好在并不严重。 现在的薛霁只是个小配角，剧组里的人虽然不至于刻意为难她，但也谈不上多照顾，再加上角色戏份大多是武戏，这几天她过得着实有那么点凄惨。 蒋嬿嬿欲言又止半天，忍不住小心翼翼问：“你跟二公子是不是吵架了？” 薛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二公子”指的是秦亦沉，一时有些尴尬。 她跟秦亦沉之间的协定，外人并不清楚，都以为他们两个真有什么关系，蒋嬿嬿这么照顾她，估计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如今她落魄到要来当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小配角，自然也容易让人误会，她是在秦亦沉那里失了宠。蒋嬿嬿这样问，已经算是委婉了。 可她要怎么回答呢？ 难道直接告诉她，自己和秦亦沉不过是演了一场戏？还是干脆顺水推舟，说他们已经闹掰了？ 见她不说话，蒋嬿嬿以为戳到了她的伤心事，忙道：“我就是随口问问，你别放在心上。” 薛霁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 蒋嬿嬿看她的眼神里添了一丝同情，犹疑了一会儿，忽然又道：“其实，我进剧组的时候，二公子特意让亦景叮嘱过我，让我多照顾你一点。” 薛霁：“？？？” 他……这是什么意思？薛霁有点懵。 “依我看，他还是很关心你的，你们要是有什么误会，不妨说清楚……” “……” 薛霁看着蒋嬿嬿一脸真心实意相劝的表情，很想告诉她“我们没有误会是你误会了”，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算了，这种事越解释越乱，随他们去吧。 随后，两人各自回了酒店。 薛霁洗漱完，瘫软在床上，感觉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她摸过旁边的手机，随意划拉了两下，想起蒋嬿嬿的话，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秦亦沉真的特地叮嘱蒋嬿嬿照顾她？那是不是表示他也对她有那方面的意思？还是单纯的顺手帮个忙？ 琢磨半晌，薛霁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自从进入剧组之后，她好像就再没联系过秦亦沉了。 “打铁要趁热，总之不管你想什么办法，这两个月千万不能跟秦亦沉断了联系，否则只怕他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盛妍的提醒在耳边回响，她赶忙点开了秦亦沉的聊天框。 发什么呢？ 睡了没？——太尬了。 搞笑卖萌的表情包？——太幼稚了。 …… 蓦地，薛霁灵光一闪：有了！ 她在手机里扒拉半天，总算扒拉出一张合照，里头刚好有她和蒋嬿嬿，是《佳偶天成》里的装扮。 薛霁将照片周围无关紧要的背景裁剪掉，又特意美颜了一番，发给了秦亦沉。 蒋嬿嬿是他大哥的女朋友，用这张合照来挑起话头，应该不算太突兀。 薛霁捧着手机，开始满怀期待地等着回复。 ---------- 此时此刻，某高级会所包厢内。 酒液在灯光的映照下泛开靡丽光泽，秦亦沉看着面前站着的年轻姑娘，眼底波澜不兴。 以前大家都默认他不近女色，所以谈生意应酬的时候，很少会贸然往他身边塞女人，但上回他带薛霁出席晚宴，可以说是破了例。 既然破了这个例，就说明之前的“不近女色”极有可能只是谣传，自然也就有人开始打这方面的主意。 面前这姑娘纤腰细腿、眉眼妩媚，长相气质跟薛霁偏向同一类型，看得出来对方为投其所好，确实花了点心思。 “刚刚毕业的大学生，绝对干净。” 见他半天没反应，坐在一旁的中年男人暧昧地说道。 秦亦沉仍旧面色冷淡，不过也未明确地表示拒绝。 中年男人冲那姑娘使了个眼色，那姑娘立马心领神会，在秦亦沉身侧坐下，端过一杯酒，讨好地唤了声：“二公子。” 大抵是被秦亦沉的气场所慑，虽然是挨着坐的，她也没敢靠得太近，更没敢有肢体接触。 秦亦沉看见她脸上讨好的笑，脑中不觉浮现出薛霁酒醉时偎在自己怀里，仰着脸傻笑的模样。 眼前之人，比起薛霁，到底还是差了些。 想起薛霁，秦亦沉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唇角隐约泛开一点笑意，连他自己也未发觉。 旁边的中年男人见状，以为自己这份礼送得没错，心下松了口气。 谁知，接下来的时间里，秦亦沉却再未多看身侧姑娘一眼，也没问她叫什么名字，仿佛把她当成了透明人。 姑娘尴尬地端着酒杯，面色一阵红白交换，几番思量之后，大着胆子往秦亦沉身上贴去。 温软的躯体靠过来，秦亦沉终于有了反应，停下同中年男人说话，转头瞥向她，微微蹙了蹙眉，目光透着冷意。 姑娘被他的眼神吓到，动作一僵，中年男人看出不对，忙打圆场：“小媛，还不给二公子敬杯酒？” “不用了。”秦亦沉冲中年男人笑了笑，“刘总，时间不早了，今天就谈到这里吧，您提的合作事宜，我会再考虑。” 秦亦沉说着站起来，中年男人和旁边其他人也都笑着起身。 …… 酒店内。 薛霁捧着手机，眼巴巴盼了许久，也没得到回复，不由有些丧气。 难道他已经睡了？ 可现在才刚到十点，作为夜生活丰富的都市人，不应该啊！ 难道是看到了故意不回？或者是觉得她很无聊，看完就删了？ …… 薛霁胡思乱想着，越想心情越差。 好烦啊！ 她为什么要为了一个男人，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瞎折腾？ 哼！不回就不回，今天的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的我让你高攀不起！ 薛霁跟只熊猫一样在床上翻滚了几下，将手机扔到一旁，气呼呼准备睡觉。 秦亦沉走出会所，随意看了一眼手机，这才瞥见薛霁的消息，不由一顿。 他点开消息框，薛霁和蒋嬿嬿的合照映入眼帘，照片上的薛霁穿着一身刺客服，笑容明媚，英气勃勃。 秦亦沉微微翘唇，打了一串字回复过去。 ----------- 薛霁正躺在床上生闷气，突然听到手机震了震—— 有消息过来。 她一个惊神，忙不迭扑过去，结果不小心手滑没抓稳，手机哐当落地。 “……” 薛霁在心底哀嚎一声，抱着一线希望捡起手机，解锁看了看，还没摔坏。 幸好……她松了口气，点开消息框，看到了秦亦沉的回复。 秦亦沉：【这么晚，还在拍戏？】 薛霁刚要回“已经收工了”，转念一想，又改变了主意。 薛霁打字道：【是啊，累得打字都没力气了……】 适当地装一下可怜，说不定会让他产生心疼的情绪。 消息才发出去，没过两秒，一个电话就拨了过来。 薛霁接通电话，有点愣怔。 静谧的夜里，秦亦沉低缓的嗓音穿过手机，在耳畔响起：“没力气打字，那就说话吧。” 仿佛有火树银花炸响，薛霁心口一阵“噗通”乱跳——他这真的不是在撩我吗？ 半晌无声，秦亦沉问道：“你那边不是在拍戏，怎么这么安静？” 薛霁心虚不已，忙踢了一脚旁边的柜子，强行制造出一点声响，而后笑道：“刚刚收工，正在回酒店的路上。” 秦亦沉似乎猜到了什么，却并未戳穿。 “这么晚了，你也还在外面？”隐约听见电话那头的嘈杂声，薛霁转移话题，问道。 秦亦沉：“嗯，刚应酬完。” 薛霁平复下自己的心绪，开玩笑说：“是不是又在找代驾？可惜这次我不能为你服务了。” 电话那头，秦亦沉也笑了，眼中映着远处的灯红酒绿浮华夜景，闪烁生辉。 “你这部戏要拍多久？”他问。 薛霁道：“戏份不多，应该还有十几天就能杀青了。” 助理开车过来，秦亦沉弯腰上车。 他不接话，薛霁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又华丽丽地冷了场。 就在薛霁绞尽脑汁想找个有趣的话题时，秦亦沉突然说：“累的话，早点休息。” 薛霁只好应道：“你也是。”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晚安。” “晚安。” 挂掉电话，薛霁懊恼不已，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就没把握住？应该狂撩他啊！ 关键时刻，居然冷场了…… 薛霁懊恼了一会儿，重新拿起手机，给盛妍发消息。 薛霁：【美人，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刚秦亦沉主动给我打电话了。我觉得，我们俩有戏。】 57.第 57 章 此为防盗章 薛霁：“我就是啊！” 秦亦沉皱起一双英挺的眉：“怎么是个女人？” 薛霁立马鼓起眼睛：“女人怎么了？瞧不起女司机吗？” 秦亦沉面无表情地瞅着她。 薛霁被他瞅得有点心虚：“那个……你可能对女司机有什么误会……其实, 我技术很好的，真的……”顿了顿，“ 不瞒你说，我连挖掘机都开过！” 秦亦沉：“……” 薛霁将帽子往下压了压, 又故意装出粗嗓门：“不然你就假装我是个男人？” 秦亦沉：“……” 薛霁：“实在不行，我去变个性？” 秦亦沉：“……” 酒劲上头，秦亦沉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似乎有些支撑不住。 就趁这个空档，薛霁飞快发动车子, 驶了出去。 大抵是醉得太狠，秦亦沉终是没再说什么，合上眼沉沉睡去。 夜色迷离，薛霁开着车, 穿过五光十色的斑斓灯影，到达秦亦沉所住的别墅外。 一路十分顺利, 半点磕磕碰碰都没有。 “怎么样，技术不错吧？”薛霁解开安全带, 骄傲地回过头朝秦亦沉邀功, 却发现他早已经睡着了。 车内光线晦暗，薛霁看着他安静的睡颜, 犹豫了一下, 小声唤道：“秦先生……” 过了半晌, 秦亦沉才有了些许动静, 可是却仍未清醒过来。 薛霁无奈，只得打开车门，伸手去扶他。 秦亦沉稍稍撑起眼皮，看了一眼薛霁，在她的搀扶下迷迷糊糊下车。 夜阑人静，树木婆娑作响，薛霁刚想松手，秦亦沉就整个倒在了她身上，浓烈的酒气夹杂着陌生的男子气息扑鼻而来。 薛霁踉跄了一下，方才站稳，忍不住暗暗吐槽：醉成这样，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算了，送人送到西，为了自己的代驾费，还是忍忍吧。 薛霁将他的胳膊搭在肩膀上，扶着他慢慢往别墅里面走，走到门口，按了按门铃。 结果半天没人应，薛霁不由奇怪：“你家没别人吗？”保姆阿姨总该有一位吧？ 秦亦沉没理她，眯着眼摸出钥匙开了门。 薛霁扶着他进去，屋内十分宽敞，装修是偏清冷的风格，倒是跟主人的气质如出一辙。 薛霁尽责地将人扶进卧室，扔到床上，总算松了口气。 秦亦沉倒在床上，皱了皱眉，像是有些难受，抬手费力地扯着领带。 衬衣的领口因他的动作敞开些许，露出精瘦的肌骨，往上是性感的喉结和线条冷硬的下巴。 薛霁站在床边，打量着他，心道这男人长得倒是不错，面容冷峻，棱角分明，就算扔到娱乐圈里，也是一道出色的风景。 她打量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代驾费还没收，于是弯下腰，尝试着唤醒他：“秦先生……” 秦亦沉眉头紧蹙，脸向里头偏了偏，仍旧闭着眼。 薛霁又凑近了些，刚想开口再唤，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薛霁接起电话，那边传来盛妍的声音。 “人送到了吗？” “放心吧，安全送到。”薛霁瞥了床上的男人一眼，“不过他醉得昏昏沉沉的，怎么都叫不醒，我的代驾费还没付呢！” “这点钱，你还怕他赖账不成？你留个联系方式，回头让他还你——你现在人在哪里？” “还在他家。” “外面下雨了，你准备怎么回去？” “啊？”薛霁赶忙拉开窗帘，外面果然风雨大作。 她没带伞，这个时间点，叫车估计也不方便。 还没等她说什么，盛妍就道：“我可没工夫去接你，要不……你就先在那里呆一晚？” 薛霁：“……” “我跟你说真的，这大晚上，又是风又是雨的，你一个人出门也不安全。” 薛霁：“万一他醒过来，把我当贼扔出去怎么办？” 盛妍：“……你想太多了，秦家二公子还不至于做这么没品的事。再说，他不是醉得昏昏沉沉吗，还能管得到你？” 薛霁转头看向秦亦沉，男人安静地躺着，没有半分清醒的迹象。 “好了，我这边还有事，先不跟你说了，你自己小心。” 盛妍挂断了电话，薛霁重新拉上窗帘，走到秦亦沉身边。 房间里静得仿佛能听见呼吸声，她犹疑了一下，俯身扯过被子，给他盖好。 “外面下雨了，借你这里避一避。” 男人闭着眼，毫无反应。 薛霁说完，也不管他听没听见，转身出屋，关上了卧室门。 她在客厅坐下，百无聊赖地等着雨停，没一会儿，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夜风雨过去，换了晴朗的天，日光穿过窗帘缝隙，溜入房间内。 秦亦沉宿醉醒来，从床上起身，径直去了浴室。 水声哗啦，雾气模糊了挺拔的身影…… 没过多久，秦亦沉围着一条浴巾出来，擦了擦头发，打开卧室门往外。 视线落在客厅沙发上时，他微微一怔—— 沙发一角，蜷缩着一个年轻女人，抱着个抱枕，睡得正沉。 她的打扮十分普通，长袖衫外加牛仔裤，像是还未毕业的大学生，简简单单，但却没能遮掩住她的美貌。 清晨柔和的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张精致明艳的脸，肌肤白皙细腻，鼻悬如玉，红唇鲜艳，垂下的眼睫仿佛蝴蝶触角。 哪里来的女人？ 秦亦沉微微蹙眉，昨夜的一些画面闪过脑际，模糊不清—— 暗夜里，女孩的眸子亮晶晶的。 “代驾呢？” “我就是啊！” “怎么是个女人？” “女人怎么了？瞧不起女司机吗？” “我技术很好的……不瞒你说，我连挖掘机都开过！” “……” 秦亦沉正回忆着，薛霁突然醒了，睡眼惺忪的，伸直双臂打了个哈欠。 她一抬头，看见裸着上半身、只围了一条浴巾的秦亦沉，吓了一跳，险些惊叫出声—— 神马情况？！ 她没有醉酒，所以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别人的地盘。 “你……醒了？”她小心问道。 秦亦沉看着她，没说话。 薛霁对上他深邃的双眼，又瞥见他光裸的上身，不免生出几分尴尬，讪讪解释道：“昨晚我送你回来之后，突然下雨了，我没带伞，所以在你这里坐了会儿，后来不小心就睡着了……” 听完她的解释，秦亦沉倒是没有表现出多少不悦的情绪，神色依旧冷淡。 他就那样沉默地立在不远处，身形颀长，宽肩窄腰，肌肉强健有力，散发着冷冽迫人的气息。 薛霁不由有些脸热，稍稍别开了目光。 “还有事？”秦亦沉忽然开口，语气淡漠。 薛霁听出来他这是在下逐客令，忙道：“你还没付我钱呢。” 秦亦沉再次皱眉，似乎误会了什么。 薛霁：“就是昨晚的代驾费用。” 秦亦沉松开眉头，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多少？” 薛霁想了想，也不知道该开多少，只得说：“我是第一次干这个，你看着给吧。” 秦亦沉：“……” 薛霁说完，也感觉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好像他们在进行“那方面”的交易一样。 “稍等。” 秦亦沉抛下一句，转身回了卧室。 再出来时，他已经换了一身宽松的常服，气质也温和了许多。 他拿出一个钱夹子，修长素净的手指慢慢翻动着。 薛霁两眼放光，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动作。 一，二，三。 秦亦沉抽出三张一百的票子，递给薛霁。 薛霁：“……” 薛霁的笑容渐渐凝固。 见她半晌没反应，秦亦沉抬眼，微微蹙眉。 薛霁只好僵硬地接过，发挥自己高超的演技，弯出一个感激不尽的笑：“谢谢。” 这一笑明媚粲然，看得秦亦沉晃了下眼，他脑中倏地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像，总觉得眼前的笑脸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终于成功挣到一笔钱的薛霁怀着复杂的心情出了别墅，没走几步，忽然想起来自己没戴口罩，急忙从包里摸出口罩戴好。 幸好秦亦沉没有认出自己，否则就尴尬了。 不过，那样冷漠严肃的男人，想必也不会关注娱乐圈的狗血八卦…… 正暗自庆幸着，突然迎面撞上一个人—— 相貌与秦亦沉有些相似，年龄稍微要大一点，眉眼间满是风流轻浮，还带着睡眠不足的疲态。 薛霁当即便认了出来，是秦家的老大，秦亦沉的大哥，秦亦景。 相较于秦亦沉来说，这位秦家大公子就要高调得多了，风月场中的老手，身边的美人常换常新，从嫩模到当红女星到大学生，花样百出，应有尽有。 薛霁之前拍戏的时候，就曾亲眼见过他去探圈内某个新晋小花的班。 秦亦景看见薛霁，似乎十分惊讶，停下脚步盯着她，眼底浮起一丝疑惑。 薛霁怕他认出自己，不敢与他对视，低下头，飞快同他擦肩而过。 秦亦景盯着她窈窕的背影看了半天，方才转身往里面去。 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薛霁才酒醒，头痛得都快裂开了。 她从床上坐起，缓和了好一会儿，尝试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却发现记忆十分模糊，脑子仿佛当了机。 闪现的画面断断续续的，破碎不堪。 好像是—— 她跟着秦亦沉回到大堂，不断被劝酒……后来，她毫无疑问地被灌醉了，秦亦沉带她离开宴会，送她回家，然后—— 她黏着秦亦沉，趴在他怀里开始胡搅蛮缠耍酒疯，还戳他的脸吐槽他抠门…… “！！！” 薛霁脑袋一懵，呆滞地瞪大眼：不是吧？她的酒品已经差成这个样子了吗？ 薛霁简直不敢再回想下去，欲哭无泪地颓丧了一会儿，又小声安慰自己：“会不会是在做梦？” 对！说不定是做梦，她之前不是还梦到自己拿剑指着秦亦沉吗？只有在梦里，她才会那么奇葩…… 这个想法极大地满足了薛霁自欺欺人的心理，于是乎，她强行给自己洗脑，把脑内浮现出的模糊影像全部归作梦境，不肯再去细想。 戏已经演完，接下来就轮到秦亦沉兑现承诺了，薛霁随便煮了点东西填饱肚子，拿着手机开始等他的消息。 然而，等到下午三点多，秦亦沉也没有联系她。 薛霁开始有点急了，难道那些不是做梦？她真的对着他发酒疯，惹恼了他，所以他决定收回先前的承诺？ 一想到这个可能，薛霁死的心都有了。 她怎么就这么能作呢？ 许久，薛霁终于按捺不住，拨通了秦亦沉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喂，秦先生。”薛霁忐忑地开口。 电话那头，秦亦沉听着她礼貌而疏离的称呼，莫名想起昨夜她醉酒时唤的那一声“亦沉”。 看来，酒已经醒了。 他低低应了声：“嗯。” 薛霁小心翼翼道：“我想问问，你之前答应的事情，还作数吗？”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薛霁心里有些发虚：要完…… 过了片刻，秦亦沉的声音才传过来：“我今天在家。” 薛霁：“？” 薛霁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好，我马上过去。”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飞快出了门。 ----------------- 门铃叮咚，很快有人过来开门。 这一回，开门的是保姆秋姨，四十来岁模样，面相看起来十分和善。 “薛小姐吗？”秋姨看见门口的薛霁，温和笑道，想必是秦亦沉提前打过招呼。 薛霁点点头，礼貌地笑了笑。 秋姨请她进屋，边领着她往客厅走边暗暗打量着她，眼中的好奇神色怎么也遮掩不住。 秋姨是去年秦亦沉回国的时候秦亦景请来这边当保姆的，照顾这位性情冷淡的二公子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约一个女孩子在家里见面，而且事先还特地叮嘱了一番，足见分量轻重。 “薛小姐稍等，二公子在书房。”秋姨请薛霁在客厅坐下，终于收回好奇的目光，转身去了书房。 秦亦沉随后出来，穿一件白色的休闲衬衫，领口敞开，露出一片精瘦的肌骨，衬着他线条硬朗的下颌，添了几分性感。 视线触及他下颌那处时，薛霁脑中倏地闪过一个画面——她色胆包天，抬手挠了挠他的下巴。 …… 薛霁一颤，内心几近崩溃：她莫不是疯了？ 秦亦沉在她对面坐下，神色淡淡，与往常并无不同。 薛霁默默安慰自己“做梦而已”，弯出一个完美无缺的笑。 秋姨冲了两杯咖啡，搁在两人面前。 “谢谢。”薛霁微微笑道。 秋姨回她一笑，随后跟秦亦沉打了个招呼，便出门买菜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 秦亦沉抬眼，看向对面规规矩矩坐着的薛霁，纤腰细腿，明眸朱唇，浅笑盈盈，一眼望去，确实是个端庄矜持的美人——如果没有昨夜的本性暴露的话。 秦亦沉将眼前的她同昨夜醉酒后的形象做了个对比，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酒醒了？” 这轻飘飘的一问，在薛霁听来却犹如雷霆重击，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心态瞬间又崩了—— 那些模糊的画面，比如黏在他怀里胡作非为，胆大包天用手挠他的下巴……都不是做梦，是真的…… 刹那间，薛霁有种扒开地砖、钻到地底把自己给埋了的冲动。 不过，作为一名“演技过关”的专业演员，她面上仍维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昨晚不小心喝多了，后面发生的事不太记得了，如果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秦先生见谅。” “不记得了……”秦亦沉似乎想到了什么画面，唇角弧度深了深，“我劝你，往后还是少喝点酒，尤其在不熟悉的人面前。” 否则，哪天被人吃干抹净都不知道。 薛霁抽了抽嘴角，笑得越发心虚：“我平时很少醉酒，昨天那是意外、意外……” 秦亦沉意味深长地觑她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的条件是什么？” 薛霁立马把早已想好的话说出：“我想请你帮我同凯星解约。” 秦亦沉闻言，目光一动，似是有些意外：“就这样？” “嗯。”薛霁点了点头。 不然还要怎样？ 秦亦沉看着她，眼神深邃，仿佛要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薛霁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稍稍避开了他的视线，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半晌，秦亦沉徐徐道：“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继续留在凯星，我会让他们给你最好的资源，把你作为重点艺人培养；二是，同凯星解约。” 薛霁一愣：还有这么好的事？ 这场戏演得也太值了吧？她忽然有点后悔吐槽他抠门了。 薛霁思忖了一会儿，最终道：“还是直接解约吧。” “当真考虑清楚了？”秦亦沉强调说，“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替你办到，你不必有其他顾虑……” “考虑清楚了。”薛霁没有犹豫，笑了笑，“多谢秦先生的好意，只是……我真的不太想呆在凯星了。” “因为赵凯？”秦亦沉问。 薛霁沉默了一下，没有否认：“我已经跟他结了怨，即便留下来，能得一时的风光，也得防着他私下报复，到时候说不定还会给你添麻烦……与其成天提心吊胆，倒不如干干净净断掉，我又不是没手没脚，离了这里就活不成了。大不了从头开始，就当磨炼演技。” 秦亦沉眼底添了一丝兴味，这女人倒是不傻，没有一叶障目，只看得见眼前风光。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通电话。 “喂。” 电话那头传来盛妍的声音，透着一丝焦急：“薛霁，今天网上的热门你看到了没？” 薛霁木然道：“看到了。” “你昨天不是跟我说，没戏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全是假的。” “可是那张合照，还有那些分析……” 薛霁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网上还说我劈腿插足潜规则呢，你信吗？” 盛妍：“……” “照片是瞎拍的，就是昨晚出车祸那会儿，有人认出了我，害我差点被唾沫星子淹死，刚好秦亦沉站在旁边，我见他人高马大的，就往他那边躲了躲，谁知道……刚好被人拍下……” “我还以为你们……”听完解释，盛妍有些失望，“其实，我倒希望这事是真的……” “你怎么跟我经纪人的反应一模一样？”薛霁有气无力道，“别做梦了，我觉得，秦亦沉现在估计只想掐死我……” “他不会报复我，把我彻底封杀吧？”薛霁突然有点后怕。 四年的雪藏期虽然很可怕，但彻底封杀更让人绝望啊！ “应该……不至于吧？”被她这么一提醒，盛妍也有点不安。 “啊啊啊——”薛霁简直濒临崩溃了，“到底是哪个蛇精病偷拍的照片，老娘连戏都没得拍了，为什么还要揪着我不放？” “你先别急，还没到最坏的地步……” 薛霁发泄完，冷静了下来，想起一事，说：“对了，刚刚经纪人来找我，她说，让我干脆趁着这波热度，炒作翻身。” “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盛妍微微蹙眉，“有几分胜算？” 薛霁：“她说会尽量帮我把风险降到最低。” 盛妍略一沉吟，问：“那你怎么想？” “我不打算这么做。”薛霁顿了顿，抬眼看向窗外，“其实，我觉得……秦亦沉这个人挺好的，我不该利用他……” “我想去找他，把事情解释清楚。” 盛妍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劝她：“你自己考虑清楚就行。” 由于没有秦亦沉的联系方式，薛霁只能登门拜访。 她全副武装，裹得严严实实出了门，为了不被人认出，还特地戴上了一顶非常具有杀马特风格的彩虹色假发。 约莫五十分钟后，薛霁成功到达秦亦沉的别墅小区外。 跟保安斗智斗勇了半天，她才混入小区内。 看着紧锁的大门，她突然有点忐忑和不确定：今天是周六，秦亦沉应该在家吧？ 58.第 58 章 此为防盗章 电话那头传来盛妍的声音, 透着一丝焦急：“薛霁, 今天网上的热门你看到了没？” 薛霁木然道：“看到了。” “你昨天不是跟我说，没戏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全是假的。” “可是那张合照, 还有那些分析……” 薛霁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网上还说我劈腿插足潜规则呢, 你信吗？” 盛妍：“……” “照片是瞎拍的, 就是昨晚出车祸那会儿, 有人认出了我，害我差点被唾沫星子淹死, 刚好秦亦沉站在旁边，我见他人高马大的，就往他那边躲了躲, 谁知道……刚好被人拍下……” “我还以为你们……”听完解释，盛妍有些失望, “其实，我倒希望这事是真的……” “你怎么跟我经纪人的反应一模一样？”薛霁有气无力道, “别做梦了, 我觉得, 秦亦沉现在估计只想掐死我……” “他不会报复我, 把我彻底封杀吧？”薛霁突然有点后怕。 四年的雪藏期虽然很可怕, 但彻底封杀更让人绝望啊！ “应该……不至于吧？”被她这么一提醒，盛妍也有点不安。 “啊啊啊——”薛霁简直濒临崩溃了, “到底是哪个蛇精病偷拍的照片, 老娘连戏都没得拍了, 为什么还要揪着我不放？” “你先别急, 还没到最坏的地步……” 薛霁发泄完，冷静了下来，想起一事，说：“对了，刚刚经纪人来找我，她说，让我干脆趁着这波热度，炒作翻身。” “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盛妍微微蹙眉，“有几分胜算？” 薛霁：“她说会尽量帮我把风险降到最低。” 盛妍略一沉吟，问：“那你怎么想？” “我不打算这么做。”薛霁顿了顿，抬眼看向窗外，“其实，我觉得……秦亦沉这个人挺好的，我不该利用他……” “我想去找他，把事情解释清楚。” 盛妍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劝她：“你自己考虑清楚就行。” 由于没有秦亦沉的联系方式，薛霁只能登门拜访。 她全副武装，裹得严严实实出了门，为了不被人认出，还特地戴上了一顶非常具有杀马特风格的彩虹色假发。 约莫五十分钟后，薛霁成功到达秦亦沉的别墅小区外。 跟保安斗智斗勇了半天，她才混入小区内。 看着紧锁的大门，她突然有点忐忑和不确定：今天是周六，秦亦沉应该在家吧？ 薛霁按响门铃—— 门铃声响了很久，屋内的人才有动静。 秦亦沉从楼上下来，过去开门，随即眼皮一跳—— 一个打扮得难以描述的“怪人”站在门外：红绿花色的连帽外套，脑袋几乎全缩在了帽子里，露在外面的假发万紫千红，不知道是哪个地摊上淘来的劣质货，还戴着黑色墨镜和粉色口罩……整体画风简直惨不忍睹。 秦亦沉：“……” 对上秦亦沉古怪的眼神，薛霁反应过来，连忙摘了帽子、假发和口罩。 “是我。”她赔了个笑脸。 秦亦沉的嘴角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那个……网上的那些照片和传言……你应该已经看到了吧？”薛霁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虚，“真的很抱歉，我也没想到出现这种事情。我来这里，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怎么澄清这个误会。” 秦亦沉深深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侧身让她进屋。 秦亦景在半个小时之前离开了，因而屋子里安静得很。 两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相比上一回，薛霁整个人局促了许多，一双纤细的长腿并拢斜放着，表情也十分不自在。 秦亦沉坐在她对面，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对不起。”薛霁酝酿半天，终于开了口，“我不该居心不良，故意接近你……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会遇上车祸，更没想到会闹出后面的事……网上那些传言，我可以发文澄清。不过，我现在被公司雪藏了，恐怕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她看了一眼秦亦沉，小心问道：“你这边……有准备采取什么措施吗？” 秦亦沉没想到她真是来开诚布公的，稍稍有些意外，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已经让人去处理了。” “那就好……”薛霁松了口气，以秦家的实力，要解决这件事并不难，“需要我配合什么吗？我都可以照办。” 秦亦沉再次沉默不语，静静看着她，像是俯视众生的神祇。 薛霁对上他冷峻的面庞和深邃的眼神，突然有些发怵。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身上总带着一股迫人的强大气场，尤其是不说话的时候，简直生人勿近。 她到底是多想不开，才会跑来招惹他啊！ 一瞬间，薛霁后悔得想哭。 自作孽不可活，她只能硬着头皮挤出讨好的笑：“我能冒昧地问一下，你打算怎么处理吗？” 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他会怎么“处理”她。 凝滞的气氛持续了半晌，秦亦沉终于开口，却是答非所问：“上一回，你原本有机会提条件，为什么最后没说？” “？”这话问得突然，薛霁有点莫名。 秦亦沉：“就是第一回，你在我这里呆了一晚上。” 那天晚上，他醉得昏昏沉沉，她只要稍微动点心思，完全可以爬上他的床——哪怕是弄虚作假拍两张照片，也足以威胁他，达到自己的目的。 薛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老实回答道：“哦，那时候我还没想打你的主意，跟你碰上纯属巧合……” 秦亦沉看着她，似乎有些不信。 “真的，那天我确实是去找兼职的，刚巧碰上你喝醉，缺个代驾，我脑袋一热就……要不第二天早上我为什么会找你要代驾费呢？我当时的目的就只是挣点钱，昨天晚上才是有预谋的接近……” 虽然最后啥也没干成，还倒霉悲催地遇上了车祸。 薛霁顿了顿，一脸诚挚地补充：“再说了，我这么正直善良，怎么会做那种趁人之危的事？” 正直善良…… 秦亦沉高深莫测地看她一眼，收回了目光，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相信她的解释。 他没再继续询问什么，也没回答薛霁之前的提问。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中，气氛迷之尴尬。 薛霁看着眼前捉摸不透的男人，心知等他开口是不太可能了，咬了咬牙，索性豁出去道：“我已经真心实意地道过歉了，这件事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秦亦沉重新抬眼，唇边弯出一点弧度，似有若无。 “如果我不想就这么算了呢？” 薛霁：“……” 薛霁感觉心底有一万头草泥马在咆哮，很想大声说“照片不是我发的我也很倒霉我也很绝望”……然而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算了，反正已经这样了，也不会更糟了。 倒霉悲催的事太多，都有些麻木了，人要学会坚强地活下去。 她挤出一个完美无缺的笑，尽量维持着自己的女神形象，对秦亦沉说：“既然这样，那就不打扰秦先生了，再见。” 她刚从沙发上起身，秦亦沉忽然叫住了她。 “等等。” 薛霁软绵绵偎着他，邀功般问道：“我今天表现得好不好？” 此时的她醉态俨然，说起话来透着些许傻气，秦亦沉瞥她一眼，没回答。 “我为了你，都豁出去喝了那么多酒了，你难道还不满意吗？” 秦亦沉无语地觑着她：合着这女人傻乎乎任人灌酒，是为了他？ “你不会是反悔了，不想答应我的条件吧？”薛霁说着，立马紧张起来，“做人要言而有信，你不能这样的……” 见秦亦沉仍未理她，她脸色都变了，一副要哭的模样：“你骗我……” 秦亦沉被她闹得头疼，只得开口道：“没骗你。” “真的？” “嗯。” “秦亦沉。”她忽然抬手捧住他的脸，笑了起来，眉眼弯弯。 纤细白嫩的手指贴着肌肤，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秦亦沉微微眯眼，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你真是个好人！” 秦亦沉：“……” “大好人！” 得到肯定答复的薛霁彻底开心起来，开始趴在秦亦沉身上胡作非为，智商堪比三岁小孩。 她一会儿扯扯他的领带，一会儿又仰起脸看着他，一双眸子潋滟含光。 “我想做一件事……” 她缓缓说着，语调神情带了几分勾人味道。 秦亦沉无端晃了下神。 “我想……” 她突然抬手，挠了挠他的下巴—— 她已经想做这件事很久了。 指尖轻轻刮过，这一下仿佛挠在了心上，秦亦沉眸色陡然一深，猛地捉住她的手，连呼吸也重了些。 薛霁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噗嗤笑出了声：“原来你的脸不是石头雕的，也会怕痒啊……” 秦亦沉看着眼前肆无忌惮的笑脸，想出声呵斥两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算了，一个醉得糊里糊涂的女人，跟她较什么真？ 他握着她作怪的手，慢慢放到她那边，又将她柔弱无骨的身子往一旁推了推。 谁知，没过一秒，薛霁又重新黏了上来，口中软软糯糯唤道：“亦沉……”似乎还沉浸在戏中，没有走出来。 秦亦沉简直拿她没办法，酒劲上涌，他也有些头昏，索性由她去了。 薛霁趴在他身前，仰头认真瞅着他的脸，眸子里闪着兴奋和好奇的光，像是在研究什么稀世珍宝。 “哎，你长得这么帅，不如跟我一起去拍戏吧？”她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在他脸上戳了戳，“我觉得……你很适合演……演霸道总裁！” “……” 秦亦沉冷漠脸。 “对，就是这样子！”薛霁激动道，“没什么表情，冷冰冰的，就跟别人欠了你几百万一样……不对，几百万对你来说太少了，应该是几个亿……” “噗嗤——”前座司机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 秦亦沉冷冷抬眼，扫过去。 司机感觉后背一凉，立马闭上嘴，专心开车。 “等一下……”薛霁歪着头想了想，“你好像本来就是霸道总裁啊！” 车子拐弯，她一个不稳，差点栽到了座位底下，秦亦沉眼疾手快，无奈地揽住她。 纤细的腰肢绵软如水，温热隔着布料传至掌心。 “不过……你这个霸道总裁，一点也不符合人设……”薛霁撇了撇嘴，十分不满，“那天晚上，我辛辛苦苦送你回家，你居然……居然就给了我三百块……” “抠门！抠死了！” 她愤怒地控诉着，秦亦沉不知怎么，突然觉得有些好笑：“那你想要多少？” 薛霁道：“至少……至少得给两千小费吧？” 她在身上动来动去，莹白的锁骨映入眼帘，欺霜赛雪，秦亦沉皱了皱眉，按住她的肩，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他耐下性子，低声哄她：“你现在乖乖坐好，我明天就补你两千小费。” “不需要了！”薛霁高傲地扬起头，义正言辞地拒绝道，“我是个有骨气的人，才不受嗟来之食！” 秦亦沉：“……” 他为什么要试图跟一个醉鬼聊天？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半晌没得到回应，薛霁奇怪地看向他，“按照你的人设，你接下来的台词应该是——”顿了一下，含含糊糊道，“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秦亦沉：“……”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闹腾半天，薛霁终于没了力气，安分地趴在他身前，开始喃喃自语：“跟你对戏真累，演技太差了，一点都不知道配合……” 软玉温香在怀，秦亦沉合上眼，也心累不已。 …… 车子终于到达薛霁的住所楼下，秦亦沉让司机稍候，半抱着薛霁下车，往楼内走去。 进了电梯，他问薛霁：“几楼？” 薛霁迷迷糊糊伸手，摸索半天，按了个九楼。 电梯门开，两人踉跄着走过楼道，高跟鞋叩地的声音在静谧中格外清晰。 薛霁摸出钥匙打开门，进屋时一个趔趄，往旁边倒去。 秦亦沉伸手去扶她，可他忘了自己也喝了酒，于是只听一阵咣当乱响，两人险些摔作一团。 最终，秦亦沉靠在玄关处的墙上，勉强搂稳了薛霁。 薛霁看着他，忽然又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你又演得不对……” “按照正常的剧本，你现在应该……”她拽着他的手，往她肩膀旁边一撑，恰好形成自己被禁锢的姿势，“应该趁机壁咚我！” 秦亦沉：“……” 今夜月圆，霜白的光透过落地窗泻进来，一片清明。 59.番外一 此为防盗章 “失去这么一个大红大紫的机会, 你就不觉得可惜？” “人各有志，强求不得。”薛霁抬眼与他对视，目光澄明, “有些原则和底线, 我不想退，也不会勉强自己去退。大红大紫固然很好，但如果为了这个强逼自己，弄得往后身心不自由，岂非得不偿失？” 秦亦沉心下轻微一动。 面前的女人跟他以往见过的当真很不一样, 聪明、漂亮，始终固守本心坚持原则, 却又并非愚昧不懂变通，甚至还知道想办法讨好奉承他。 知世故而不世故, 处困境而不自困。 说实话, 刚开始的时候，因为网上那些关于她“劈腿潜规则”的言论，他对她的印象并不是很好, 下意识就将她视作了贪慕虚荣心机深沉的女人，以至于她无论做什么, 他总会不由自主地带有偏见。 那天晚上她向他解释说一切都是谣传的时候, 他也没怎么在意, 心底里隐约还抱有“她不过是失了赵凯的宠在另寻金主”的想法。 然而之后的接触, 却让他彻底改观, 相信了她的解释。 以她的外貌和性子, 倘若真的想讨好赵凯，其实再容易不过，又怎么会落到那样狼狈的地步？ 即便是自认为还算冷静自持的他，也不得不承认，昨晚两人独处的最后两分钟，他确确实实被她勾动了心，所以才会有那不受控制的一吻。 想到这里，秦亦沉的目光不由落在她嫣红的双唇上，顿了顿—— 那滋味……似乎还不错。 须臾，秦亦沉微微翘起唇角：“好，解约的事，我会尽量在一个月内帮你处理妥当。” 薛霁闻言，登时欣喜若狂，险些抑制不住从沙发上跳起来。 “多谢秦先生。”薛霁好容易才克制住激动的情绪，保持形象起身道谢。 “不必客气，公平交易而已。” 秦亦沉看着她礼貌疏离的模样，莫名地，突然有些怀念昨晚那个本性暴露肆无忌惮的她。 两人短暂地静默了一下。 薛霁说：“没有其他事的话，那我就不打扰了。” 她怕再呆下去，会克制不住，扑上去给他一个熊抱。 秦亦沉没说什么，起身送她出门。 一出门，薛霁就秒变兴奋脸，迫不及待地给盛妍打了个电话。 “搞定了！” 那头，盛妍也松了口气：“搞定就好，恭喜。” 薛霁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真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我现在好想给他背一篇《陈情表》！” “……”盛妍抽了抽嘴角，“我还《出师表》呢！高考语文及格了吗？”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总之我对他的感激之情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屋内，正准备关门的秦亦沉听见这话，忍不住莞尔。 薛霁仍在继续：“我宣布，从此以后，他就是我的男神了！” 盛妍：“你男神不是顾修吗？” 薛霁噎了一下：“……这不一样！” 盛妍：“你干脆以身相许好了。” 薛霁：“那不成，我怎么能用如此恶俗的肉体关系来玷污我的恩人和男神呢！” 盛妍：“呵呵。” 门关上，彻底隔断视线。 …… 也不知道秦亦沉是用的什么办法，一个月后，薛霁果真收到了凯星的解约合同。 重获自由的当天，她从公司出来，刚好撞上了赵凯。 赵凯看见她，脸色不是一般的差，像抹了酱油一样，薛霁生怕再惹到他，非常低调地绕开他走了。 之后，她私下请罗欣吃了顿饭。 “欣姐，实在对不住……” 到这一步，罗欣也已经想通了，笑笑说：“算了，人各有志，也没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 “以后有什么打算？还拍戏吗？” “当然拍。”薛霁笑道，“不过可能得从头开始奋斗了。” “有秦亦沉当你的靠山，还怕没有出头之日吗？” 罗欣同其他人一样，并不知晓薛霁和秦亦沉之间的交易，只以为他们真有什么关系。薛霁也未说破，半真半假地笑道：“男人嘛，喜新厌旧，有几个真能靠得住？还是靠自己比较稳妥。” 罗欣对她的话未做评判，端起杯子同她碰杯：“不管怎么样，祝你一帆风顺，以后我们说不定还有机会合作。” “谢谢欣姐，也祝欣姐事业有成。” …… 处理完解约事宜，薛霁收拾一番心情，开始找新的工作。 因为网上的争议和前科问题，新工作找得并不顺利，好在薛霁早有心理准备，降低要求，最后终于接到了两部戏，一部古装一部现代，都是无关紧要的小配角。 在入剧组开工之前，薛霁想起来解约成功后还没向秦亦沉道谢，便拨了个电话给他。 谁知，电话响了两声，就被那边摁断了。 薛霁瞅着手机，微微一愣。 随后，她隐约明白了什么，自嘲地笑了笑—— “不必客气，公平交易而已。” 如今交易已经结束，他怕是不愿再跟她扯上关系了吧？ 一个黑料满天飞的女艺人，只会影响他秦家二公子的名声。 不知怎么，薛霁心里突然空落落的，一阵难受。 她抱膝坐在沙发上，怔怔望着阳台上翠绿的盆栽，因为重获自由而生出的喜悦也莫名淡了许多。 愣怔了一会儿，她扯扯嘴角，强迫自己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起身倒了一杯水，打开电视机开始刷剧。 然而看了半天，脑子里仍乱糟糟的，什么也没看进去。 她郁闷地关了电视，从房间里拿出一本书，翻开看起来。 没翻几页，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显示：秦亦沉。 薛霁又是一愣，有些迟钝地接通了电话—— 秦风集团总部30层楼上，秦亦沉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高远的天空，说：“抱歉，刚刚在开会——找我有事？” 仿佛有光亮在眼前炸开，阴霾瞬间就散去了。 “没什么……”薛霁笑笑道，“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已经收到解约合同了，非常感谢。” 秦亦沉的回复依旧十分简洁：“好。” 这句话说完，两人便冷场了。 谁也没有出声，也没有提出挂电话，双方诡异地沉默着。 薛霁觉得有些尴尬，于是开口说了句客套话：“那个……什么时候方便，我请你吃个饭吧。” 电话那头，秦亦沉忽然想起前两天秦亦景同他说的一番话—— 当时秦亦景奇怪怎么自从那天晚宴过后就没再见薛霁出现在他身边了，问他是不是把人给甩了。 他没回答，秦亦景就以为他是在默认，有些惊讶：“这么快就甩了？我觉得她还挺有意思的，长得也不错，怎么不多留一阵子？” …… “今天不行，明晚如何？”秦亦沉回道。 薛霁原本只是客套一句，没想到他真会应下，不由愣了愣。 “哦……我都可以……” 不知是不是错觉，薛霁似乎听到那边轻笑了一声。 “那就明天晚上，地点呢？” “请你吃饭，自然由你来定。” 60.番外二 此为防盗章　　秦亦沉也站了起来, 挽了挽衬衣袖口，露出一截强劲有力的腕骨。 薛霁茫然地看着他, 难道他怒气难消, 要揍自己一顿？ 秦亦沉转身, 倒了一杯茶过来，搁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不过你得帮我做件事。” “？！” 转折太快, 薛霁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秦亦沉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薛霁将信将疑地坐回去：“什么事？” 秦亦沉：“下周五有一个晚宴，你陪我出席，演场戏。” 薛霁难以置信：“……就这么简单？” 秦亦沉抬眼：“凯星的周年庆，赵凯也在场。” 薛霁：“……” 这不是让她直接往赵凯脸上呼巴掌吗？太凶残了…… “我只说这一次，要不要这个机会, 你自己决定。”秦亦沉微微往后一仰，波澜不惊道。 薛霁几乎立刻就做出了决定：“好。” 貌似她不呼这一巴掌, 赵凯也不会放过她, 与其这样, 还不如死得壮烈一点。 听见她的回答, 秦亦沉给秦亦景拨了个电话。 “网上的那些……你稍微压一压就好，不必太过……还有，别为难薛霁。” 秦亦景：“？？？” 什么情况？ …… 事情突然转变成这样, 薛霁也始料未及, 好半天心都还悬在半空。 “吃过饭了吗？”秦亦沉挂掉电话, 忽然又问。 薛霁愣了一下, 摇摇头：“没有。” 整个上午, 她被网上那些流言搞得头昏脑涨，连口水都没工夫喝，听他这么一提，才后知后觉肚子饿得慌，胃也隐隐作痛。 “走吧。”秦亦沉起身，明显是要同她一起吃饭的意思。 薛霁越发惊讶了，想到自己给他添的麻烦，忙推辞道：“不用不用，我回去自己解决就行。” 秦亦沉微微侧眼，不冷不热地瞥着她。 薛霁登时被他瞥得有些心慌。 “既然要演戏，总得提前熟悉一下角色。”秦亦沉淡淡道。 原来他是在担心这个，薛霁松了口气，自信满满地笑道：“这你完全不用担心，演戏是我的长项，到时候保证演技过关！” “哦？”秦亦沉凉凉吐出一个字，从语调到眼神都透着不信。 “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专业素养！”薛霁瞬间被激怒了，“我可是新生代实力派演员，演技有目共睹！” 看着她炸毛的样子，秦亦沉素来清冷无波的眼底浮起一丝笑意，脸上的寒冰似乎也有所消融。 薛霁只觉得受到了严重的侮辱和嘲讽，愤然道：“不信我现在就演习给你看！” 她说完，一秒钟换了表情，上前挽住他的胳膊，笑容甜美，嗓音带着浓浓的撒娇味道：“亲爱的，我们今天去哪儿吃？” 秦亦沉没想到她入戏这么快，猝不及防被她挽住，愣了愣。 薛霁亲昵地偎着他，没有半分不自在，仿佛热恋中的少女：“外面太阳好晒，我们找个近点的地方好不好？” 片刻的凝滞，秦亦沉总算接受了这个设定，低低应了声“嗯”。 薛霁挽着他走到门口，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武装”，急忙翻出口罩重新戴上，又拿出杀马特假发，往头上套。 刚套好，却被秦亦沉抬手摘掉。 “外套也脱了。” “？”薛霁不解地看着他。 秦亦沉面无表情道：“我不想让人误会，我的品位有问题。” 薛霁：“……” 最终，薛霁只能戴着口罩和墨镜，跟着秦亦沉出了门，边往外走还边左顾右盼。 秦亦沉见她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忍不住按了按额角：“你现在这是在戏里，还是在戏外？” 薛霁回过神，忙道：“不好意思，职业病。” 她看了看秦亦沉，心想他都不介意被人瞧见，自己这么畏首畏尾的干什么？ 这样想着，她收回了视线，重新挽住秦亦沉的胳膊。 因为之前那辆保时捷还没修好，所以这次秦亦沉换了一辆车。 站在光洁得能印出倒影的法拉利面前，曾经作为代驾的薛霁下意识走到了驾驶座那一侧，刚想开车门进去，却被秦亦沉拦住。 他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去副驾。” 薛霁：“……” 她这是被嫌弃了？ 上次的车祸真的只是个意外，跟她的技术没关系啊喂！ 秦亦沉并没有理会她复杂的表情，径直弯腰上车。 薛霁只好悻悻地转到副驾驶座那边，上车坐好，秦亦沉俯身过来替她系安全带。 这个动作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薛霁看着他线条硬朗的下巴，突然心下一痒，动了动手指，想去挠一挠。 手伸到半途，她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立马又缩了回去。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色了？ 演戏归演戏，不能趁机占人便宜，万一他恼羞成怒，收回先前答应的条件就不妙了。 …… 二十多分钟后，两人到达一家粤菜饭馆内。 环境清雅，人也不算太多。 薛霁翻开菜谱，点了一道白灼虾，体贴地问道：“你想吃什么？” 秦亦沉淡淡道：“你先点。” 薛霁眨了眨一双含水的眼睛，拖着调子娇娇柔柔道：“你说嘛，我帮你点。” 秦亦沉：“……” 薛霁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仿佛丝毫不觉得违和。 秦亦沉被她磨得没办法，最后还是开口报了菜名。 不一会儿，白灼虾上来了，薛霁看着白瓷盘里排列整齐的虾，忽然起了小心思，故意撒娇道：“亦沉，我想吃虾……” 她看了看自己纤细白嫩的双手，恰到好处地蹙眉：“可是不想弄脏手，你替我剥好不好？” 哼，让你质疑我的演技！乖乖剥虾吧！ 秦亦沉一顿，抬眼看着她，眸色沉沉，迟迟没有动作。 薛霁心下暗爽，面上却露出委屈的神情，眨巴着眼睛，仿佛真是同男朋友撒娇的小姑娘。 当然，她也没指望秦亦沉真给她剥虾，做了做样子，不情不愿地拿起筷子，准备自食其力，谁知—— 就在这时候，秦亦沉突然动手，当真剥好一只虾放在她碗中。 薛霁愣住。 秦亦沉一言不发，认真地替她剥着虾，脸上神情淡淡，也看不出是生气还是高兴。 瞅着碗里越来越多的虾，薛霁莫名有点忐忑，不太敢下筷子。 秦亦沉抬眼：“怎么不吃？” 他的语调还算温和平缓，薛霁放下心来，扯扯嘴角，笑着说了声“谢谢”，继续投入到表演中。 大抵是气氛过于融洽，她渐渐有些忘我，忽然夹了一只剥好的虾递到秦亦沉嘴边：“你也吃一个。” 秦亦沉又是一愣。 薛霁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妥，依旧笑得明媚灿烂：“吃啊。” 秦亦沉望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微澜，须臾，终是张开了嘴。 柔和的音乐缓缓流淌，落地玻璃上映出两人的身影，恍惚明灭，模糊了真假。 …… “总之，秦亦沉这条路已经被我作没了，他估计不会再想见到我。”薛霁撑着脑袋，浮夸地长长一叹，“时也——命也！要不我还是去学习一下怎么做鸡蛋灌饼？” “……”盛妍委实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只得道，“算了，你刚遭了车祸，别想太多，先好好休息。” “嗯，晚安。” 薛霁挂掉电话，确实觉得头还晕晕的，也懒得多想了，洗漱一番，爬上床倒头就睡。 这天晚上，薛霁做了一个十分诡异的梦。 梦到她穿了一身红色戏服，还拿着把剑，跑到秦亦沉面前，要求抱他的大腿。 秦亦沉不为所动，她就拔剑指着他那张面瘫脸，恶狠狠地对他说，要么接受她抱大腿，要么就砍掉他的腿。 秦亦沉勾起唇，笑得冷漠而讥诮。 她受不了这种嘲讽式的侮辱，热血上涌，举着剑冲过去…… 61.番外三 此为防盗章　　一念天堂, 一念地狱。 这句话用来概括薛霁的近况, 简直再贴切不过。 五个月前，她还是炙手可热的娱乐圈新星；五个月后的现在, 她已经成了全网黑的第三者，糊穿了地心不说, 还遭到了公司的雪藏。 而这一切的起因，要追溯到电视剧《长梦》的开机晚宴上。 当晚，薛霁作为《长梦》的女主角, 被经纪人罗欣推着在给一众大佬们敬酒, 谁知敬到她上头的老板赵凯时，画风突然变得有些不对——赵凯像是被酒浸软了骨头一样, 整个人都黏在了她身上, 手还不断贴着她腰后往下摩挲。 薛霁是正经科班毕业的演员，大三那年正式接了第一部戏，演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配角。 虽然只是个小配角，但架不住她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 很快就被人慧眼识珠，挖去演了一个戏份颇重的女配。 这个女配角色让她成功获得了不少人气，因而才刚毕业, 她就被一家颇大的娱乐公司——凯星娱乐签下。 影视这一行, 有人好运当头，一蹴而就红透半边天；有人时运不济, 接个十几二十部戏都还在跑龙套。薛霁接手的第四部戏, 便是《长梦》的女主角, 单就这件事来说，她的运气着实不算差。 大概正因为走得太顺，没经历过什么风浪，所以当赵凯的咸猪手在她身上摩挲时，行动快过大脑思维的她下意识做出了本能反应——一把将人推开。 她手中还握着高脚的水晶酒杯，由于动作幅度太大，杯中的酒华丽丽洒泼在了赵凯身上。 这一连串操作，颇有“不畏强权泼你一脸酒”的凛然风骨。 刹那间，赵凯的脸黑了。 罗欣的脸也黑了。 而薛霁她自己，也傻眼了。 赵凯是什么人？ 凯星娱乐的两大股东之一，薛霁的衣食父母，手握生杀予夺大权。 就这么被她泼了一身酒…… 呵呵，她都忍不住想给自己点个赞，送自己上天。 薛霁不知道当晚尴尬的局面是怎么收场的，等到第二天她回过神来，面对的就是罗欣堪比锅底的脸色，以及“女主角临时换人”的噩耗。 俗话说，祸不单行。 好巧不巧，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在网上曝光了一张她与当红小生陈元嘉深夜私会的照片。 陈元嘉是时下当红的小鲜肉，也是《长梦》的男主角，原本男女主角闹点绯闻，也实属正常。可偏偏陈元嘉有个公开的女友，叫陶思韵，是圈内正火的流量小花，两人一度被誉为“金童玉女”，cp粉无数。 《长梦》开拍前半个月，陈元嘉和陶思韵以性格不合为由突然宣布分手，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热度迟迟没有下去。 这个风口上，薛霁和陈元嘉“私会”的照片曝光，无疑是往沸水里浇了一瓢油，让薛霁背上了“小三”的骂名，也让一众粉丝找到了宣泄怒火的地方。 一石激起千层浪，事态很快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薛霁之前那些莫须有的黑历史全被扒了出来。 什么整容、被富商包养、潜规则上位……甚至还有一篇几千字的长帖，洋洋洒洒分析了她大学时候跟陈元嘉的“前缘往事”，说她当年为了上位，劈腿某公司高管，现在见陈元嘉人红，又臭不要脸想求复合…… 林林总总，简直罄竹难书令人发指。 对此，薛霁只想翻个白眼。 她连前男友都没有，上哪儿去劈腿？ 网上铺天盖地全是骂声，薛霁估摸着再挖下去，强大的网友们可能连她小学三年级跟男生打架且以一敌二的“光荣事迹”都能挖出来。 大概是看她太惨，也有可能是怕被扣上“渣男”的帽子，陈元嘉终于发声澄清，表明分手的事与她无关。奈何义愤填膺的吃瓜群众们早已被怒火冲昏了头，压根不相信这条声明，舆论依旧以排山倒海之势汹涌着。 人一旦倒起霉来，喝凉水都塞牙。 鉴于她刚得罪了赵凯，公司连基本的公关都没给她安排，反而借着这个势头，顺理成章地将她雪藏了。 旦夕之间，薛霁前途尽毁，接的戏、代言、综艺节目……通通都被取消。 刚开始，薛霁还没觉得有多严重。 她从小运气就不怎么好，抽奖从未中过，无论干点什么也都颇多坎坷，签约凯星，接下《长梦》的女主角，算是她过往生涯中最走运的一次。 她甚至想过，如果《长梦》拍完之后能大火，说不定她就因此一炮而红了，想不到最后还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真真是再好的脸，也顶不住逆天的衰气。 衰神附体太久，薛霁早已习惯了各种变故，因而心态还算乐观。 然而，在被雪藏了五个月之后，她终于绷不住了—— 雪藏意味着没戏拍，没戏拍意味着没钱挣……看了看卡上的积蓄，再想想每个月要交的房租，她深深觉得，自己再这么堕落下去，恐怕要饿死街头了。 深思熟虑半个小时后，薛霁换上自己最不起眼的一套衣服，准备出门。 出门前，她端详着镜子里那张精致明艳的脸，犹豫片刻，戴上了帽子、口罩，还有一副墨镜—— 虽然现在是文明社会，但作为被命运“眷顾”的孩子，万一碰上个中二脑残粉，泼她一脸硫酸就不妙了。 留得美貌在，不怕没柴烧。 即使被雪藏，她也不能轻易认输。 薛霁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大叔看见她做贼一样的打扮，不由频频向她投去奇怪的眼神。 薛霁无视他的目光，全程保持高贵冷艳的形象，惜字如金。 出租车最终停在了本市颇负盛名的一家餐饮会所外。 会所有一个风雅的名字，叫“春日宴”，消费水平极高，来往多是富商巨贾和娱乐圈的人。 华灯璀璨，正是酒色香浓的时候。 进入“春日宴”后，薛霁没有去吃饭的包厢，而是直接去找了营业部的副经理盛妍。 盛妍挽起一头秀发，穿一身月白色刺绣旗袍，仪态优雅地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坐下，随口问：“喝点什么？” 薛霁小心翼翼看了看左右，才将墨镜口罩摘下来：“来杯白开水吧。” 盛妍：“……” 薛霁：“我现在的穷，你难以想象。” 最开始得到被雪藏的消息时，她也跑到这里来借酒浇愁过，结果一晚上花掉了将近五万！ 事后她简直悔青了肠子，好好的，学人家借酒浇愁干什么？洗个澡冷静一下不就好了？ “行了，今天我请你。” 盛妍无语地瞥她一眼，脸上写满了嫌弃。 薛霁立马作西子捧心状，泪眼婆娑道：“亲爱的美人，你这是准备包养奴家吗？” “太贵，养不起。”盛妍微微皱眉，换了认真的神情，“说真的，你现在准备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坐以待毙？你跟凯星可还有三年多的长约，艺人耗个三四年，再想出头，就难了。” 薛霁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这不正找你商量办法吗？” 盛妍想了想，眼底闪过一丝挣扎，说：“不然，我去找一下陈元嘉，让他发公告还你清白——” 薛霁忙道：“不用不用……” 因为曝光的那张照片，外人都以为她跟陈元嘉有什么爱恨纠葛，其实，她只不过是阴差阳错替盛妍顶了包。 薛霁跟盛妍认识多年，算得上无话不谈的好姐妹，而陈元嘉则是盛妍的前男友，所以当得知《长梦》的男主角是陈元嘉时，薛霁的心情一度十分复杂。 不过，出于职业素养，她还是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谁知，陈元嘉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跑过来纠缠不休，询问她盛妍的近况，大有“旧情难忘”的意思。 那张两人“私会”的照片，就是那时候被人偷拍下的。 “公司雪藏我，归根到底是因为我得罪了赵凯，陈元嘉的事只是个借口。”薛霁说道，“况且，陈元嘉早已经澄清过了，可惜没人相信。” “那要不然……你去向赵凯服个软认个错？”盛妍又道。 薛霁沉默不语。 要真是认个错就能解决，她也不至于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盛妍看了看她的神情，无奈道：“算了，依你的性子，估计也折不了这个骨头，别回头惹出更大的祸……实在不行，我先借你点钱周转一下？” 62.第 62 章 此为防盗章　　那晚以后, 薛霁拍戏之余，隔三差五会给秦亦沉发个消息, 秦亦沉的回复虽然简短, 但却每次都必回。 两人就这样不过分热络也不过分冷淡地保持着联系。 一眨眼，就到了中秋佳节。 海上生明月, 天涯共此时。 因为赶进度的原因, 剧组只放了半天假，薛霁来不及回家，索性就在拍摄地孤独地过节。 当空一轮明月，皎洁的月光映照着院落宫墙, 投下斑驳的影。 不少游客趁着过节放假过来游玩，薛霁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凑，在酒店附近找了个还算空旷的场地散步。 跟爸妈通过电话后, 她捏着手机, 盯着某个人的联系方式, 面露犹疑。 好像大多数时间都是她主动联系秦亦沉, 今天是中秋佳节, 他会不会也主动一次呢？ 如果他不主动, 是不是就证明他对她没什么多余的意思？ 可是……万一他也在等她主动呢？ ……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薛霁恨不得折一枝花，扯花瓣玩“他对我有意思”“他对我没意思”的游戏。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 她划动屏幕, 举起手机, 对着远处的明月和树影拍起照来。 秦母老家宅院内。 吃完饭, 秦母有些严肃地叫住了自己的小儿子：“亦沉，你过来，妈有话要问你。” 站在秦亦沉身边的秦亦景用略带同情的眼神看了自家弟弟一眼，回了自己房间。 秦亦沉听话地走过去，在秦母斜对面坐下。 “前些日子，我听人说，你养了一个小明星……”秦母皱起眉头，“听说那小明星私人关系还挺混乱，这事是不是真的？” 秦亦沉神色未变，十分平淡地回答道：“没有的事。” 也不知是回答前一个“听说”，还是回答后一个“听说”。 “你哥我是管不了了，你一向懂事，可不能学他，在外面胡来……” 秦母絮絮叨叨半天，秦亦沉也没反驳，只安静地听着，俨然一副诚心接受教诲的乖儿子模样。 秦母对他的态度十分满意，于是意犹未尽地结束了絮叨：“好了，去休息吧，平时多注意身体，少跟着你哥去那些乌七八糟的地方。” 从房间里出来倒水的秦亦景：……好像又被当成反面教材了。 秦亦沉上了二楼，走到阳台上。 玉壶光转，清风徐来。 他拿出手机，祝福节日快乐的消息前赴后继地涌来，五花八门，热热闹闹，却唯独——缺了某个人的。 清辉无声洗过，他看着聊天框，微微低头的姿势，眸底暗影沉沉，辨不出情绪。 扶栏外，桂花浮玉，月满天街。 ------------- 路灯将独行的身影拉长，透出几分萧索孤寂，薛霁百无聊赖地往回走着，热闹声远远传来。 回到酒店，她洗了个澡，将自己扔到床上，点开相册整理照片。 一条消息突然蹦了出来。 薛霁盯着发消息的人名，恍惚了一瞬，以为是错觉。 【中秋快乐。】 简简单单四个字，仿佛能看到某人按下这条祝福语时清冷的面容。 薛霁忍不住扑哧笑了，眉眼间光彩灼灼。 她飞快打出一串字：【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节日快乐。】 紧接着，又发了一张先前拍的照片过去。 过了一会儿，秦亦沉那边回复：【没回家？】 薛霁：【只放了半天假，回不了。】 那头，秦亦沉顶着一张冷峻脸，颇为认真地思索一番，扒拉开自带的表情图，最后挑选出一个【拥抱】的表情，迟疑着点下发送。 收到这个表情的刹那，薛霁愣了愣，随即握着手机闷笑起来，肩膀一抖一抖的。 难以想象，他居然还会发表情…… 唔，还挺萌的。 薛霁笑了好半天，才继续回他消息。 月色悠悠，从窗帘缝隙中漏下来。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 《佳偶天成》里，薛霁的戏份大多集中在前期，约莫在剧情发展到一半时，她这个角色就炮灰了。 十几天后，薛霁演完最后一场“被拷打致死”的戏，终于迎来了杀青。 隔壁恰好有个剧组在这时开机，薛霁想着反正接下来的现代戏还有一段时间才开拍，于是决定去隔壁剧组转转，看能不能顺道再接个小角色。 这一转，还真让她捡了个打酱油的角色，统共三天的戏份。 第三天演完，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月明星稀，秋风寂寥，她从剧组出来，慢慢往回酒店的方向走，边走边琢磨着待会儿要同秦亦沉聊些什么。 不知不觉，周遭静了下来，她无意识抬眼，突然发现不远处人工建造的池塘边，站着一对情侣。 附近没什么灯，倒是月光还敞亮些，薛霁借着微弱的光线，认出了对着自己的男人——秦亦景。 他正亲密地搂着蒋嬿嬿，隐约说了两句话，随后便低头同她亲吻起来。 薛霁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狗粮，急忙挪开视线，打算悄无声息地绕开。 谁知，才跨出一步，忽然又瞥见了两人右后方鬼鬼祟祟的黑影—— 是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手里拿着一块板砖。 薛霁有点懵：什么鬼？这是拍戏还是真偷袭？ 如果是拍戏，怎么连一个摄像头都没有？ 就在薛霁愣怔间，那人已经猫着腰到了秦亦景身后，而沉浸于热吻中的两人丝毫未曾察觉。 眼见那人抡起板砖朝秦亦景砸下，薛霁终于回神，脱口提醒道：“小心！” 秦亦景一惊，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然而已经晚了—— 板砖砸过来，他下意识抬臂去挡，胳膊一阵剧痛，也不知有没有废掉。 “亦景！” 蒋嬿嬿惊呼一声，霎时脸色惨白，整个人都吓傻了。 “来人啊！救命！”薛霁边焦急地大声呼喊，边脱下高跟鞋，朝那男人砸过去。 男人手中板砖落地，却仍不甘心，握紧拳头继续朝秦亦景攻击，秦亦景将蒋嬿嬿推至一旁，狼狈地躲避着。 情急之下，薛霁捞起旁边地上的一柄道具剑，赤着脚冲了过去。 她握着剑，像平常演戏一样，狠狠挥向那男人，然而—— 啪嗒！ 道具剑实在太弱，才一下就断掉了。 薛霁：“……” 男人遭到攻击，看清是个女人，怒不可遏。 薛霁瞪大眼，反射性地踹了他一脚，男人闷哼一声，弯下腰，反手一挥，将她推入旁边的池塘里。 水声哗啦，这一番动静终于引来了其他人，男人见情况不对，转身往外逃去。 秦亦景没空追他，看向在水里扑腾的薛霁，慌忙将外套脱掉，抛给蒋嬿嬿，跳了下去。 所幸是人工布景的池塘，水并不深，薛霁很快就被捞了上来。 现在已经接近十月份，天气寒凉，薛霁浑身湿透，忍不住哆嗦了两下，秦亦景取过外套替她裹上，想抱起她，奈何伤了一只胳膊，没法用力。 随后，工作人员搀扶起两人，准备将他们送往医院。 薛霁却摇了摇头：“我没事，不用——”话未完，打了个喷嚏。 一旁的蒋嬿嬿终于从惶恐中回神，见状道：“先去洗个澡，把湿衣服换了吧。” 她让经纪人送薛霁回酒店，自己则陪着秦亦景去了医院。 …… 薛霁洗完澡，蒋嬿嬿的经纪人十分贴心地替她准备了热姜茶，再三确定她不用去医院，方才离开。 喝下一杯姜茶，薛霁感觉浑身上下热乎了许多，为了防止感冒受寒，她乖乖上床躺下，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正准备睡觉，忽然想起来应该通知一下秦亦沉，于是又起身摸出了手机。 她拥着被子，拨通秦亦沉的电话，告诉了他秦亦景被人打伤的事情，略去了自己落水的那一段。 秦亦沉听后，皱起眉头：“他人怎么样？” 薛霁道：“你别担心，只是胳膊受了点伤，已经去医院了，应该没什么大碍。” “好，我知道了，多谢。” “不客气。” “打人的是谁？”秦亦沉顿了一下，又问。 “这我也不清楚，不过人好像已经抓住了，明天我去帮你问问。”薛霁说完，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秦亦沉听她嗓音不对，关切地问了句：“感冒了？” “没呢。”薛霁揉揉鼻子，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那你早些休息。” 秦亦沉急着去问秦亦景的情况，没跟她多说，薛霁刚落了一回水，也没什么精神同他闲聊，挂断电话后，便裹着被子迷迷糊糊睡去。 一夜昏昏沉沉，第二天早上醒来，薛霁还是悲催地感冒了，鼻子堵塞，喉咙发痒，头也有些晕。 她只好叫人买了感冒药送来，躺在床上休息。 下午的时候，秦亦景和蒋嬿嬿过来探望。 秦亦景的胳膊没伤到筋骨，只是短期内不能用力，他绑着绷带的样子大大折损了平日的风流浪荡，看起来有些滑稽。 蒋嬿嬿跟在他身旁，整个人似乎十分忐忑，连话也不敢多说。 “你真的不用去医院挂个水？”秦亦景看着脸色发白的薛霁，问道。 薛霁探了探自己的额头，说：“不用，我已经吃过药了，而且也没发烧。” 因为还有戏要拍，蒋嬿嬿没待多久就走了，走之前看了秦亦景两眼，欲言又止，眼神里满是不安。 63.第 63 章 此为防盗章　　“等等。” 秦亦沉也站了起来, 挽了挽衬衣袖口，露出一截强劲有力的腕骨。 薛霁茫然地看着他, 难道他怒气难消, 要揍自己一顿？ 秦亦沉转身, 倒了一杯茶过来，搁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不过你得帮我做件事。” “？！” 转折太快，薛霁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秦亦沉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薛霁将信将疑地坐回去：“什么事？” 秦亦沉：“下周五有一个晚宴, 你陪我出席，演场戏。” 薛霁难以置信：“……就这么简单？” 秦亦沉抬眼：“凯星的周年庆，赵凯也在场。” 薛霁：“……” 这不是让她直接往赵凯脸上呼巴掌吗？太凶残了…… “我只说这一次，要不要这个机会，你自己决定。”秦亦沉微微往后一仰，波澜不惊道。 薛霁几乎立刻就做出了决定：“好。” 貌似她不呼这一巴掌，赵凯也不会放过她，与其这样，还不如死得壮烈一点。 听见她的回答，秦亦沉给秦亦景拨了个电话。 “网上的那些……你稍微压一压就好，不必太过……还有, 别为难薛霁。” 秦亦景：“？？？” 什么情况？ …… 事情突然转变成这样，薛霁也始料未及，好半天心都还悬在半空。 “吃过饭了吗？”秦亦沉挂掉电话, 忽然又问。 薛霁愣了一下, 摇摇头：“没有。” 整个上午, 她被网上那些流言搞得头昏脑涨，连口水都没工夫喝，听他这么一提，才后知后觉肚子饿得慌，胃也隐隐作痛。 “走吧。”秦亦沉起身，明显是要同她一起吃饭的意思。 薛霁越发惊讶了，想到自己给他添的麻烦，忙推辞道：“不用不用，我回去自己解决就行。” 秦亦沉微微侧眼，不冷不热地瞥着她。 薛霁登时被他瞥得有些心慌。 “既然要演戏，总得提前熟悉一下角色。”秦亦沉淡淡道。 原来他是在担心这个，薛霁松了口气，自信满满地笑道：“这你完全不用担心，演戏是我的长项，到时候保证演技过关！” “哦？”秦亦沉凉凉吐出一个字，从语调到眼神都透着不信。 “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专业素养！”薛霁瞬间被激怒了，“我可是新生代实力派演员，演技有目共睹！” 看着她炸毛的样子，秦亦沉素来清冷无波的眼底浮起一丝笑意，脸上的寒冰似乎也有所消融。 薛霁只觉得受到了严重的侮辱和嘲讽，愤然道：“不信我现在就演习给你看！” 她说完，一秒钟换了表情，上前挽住他的胳膊，笑容甜美，嗓音带着浓浓的撒娇味道：“亲爱的，我们今天去哪儿吃？” 秦亦沉没想到她入戏这么快，猝不及防被她挽住，愣了愣。 薛霁亲昵地偎着他，没有半分不自在，仿佛热恋中的少女：“外面太阳好晒，我们找个近点的地方好不好？” 片刻的凝滞，秦亦沉总算接受了这个设定，低低应了声“嗯”。 薛霁挽着他走到门口，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武装”，急忙翻出口罩重新戴上，又拿出杀马特假发，往头上套。 刚套好，却被秦亦沉抬手摘掉。 “外套也脱了。” “？”薛霁不解地看着他。 秦亦沉面无表情道：“我不想让人误会，我的品位有问题。” 薛霁：“……” 最终，薛霁只能戴着口罩和墨镜，跟着秦亦沉出了门，边往外走还边左顾右盼。 秦亦沉见她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忍不住按了按额角：“你现在这是在戏里，还是在戏外？” 薛霁回过神，忙道：“不好意思，职业病。” 她看了看秦亦沉，心想他都不介意被人瞧见，自己这么畏首畏尾的干什么？ 这样想着，她收回了视线，重新挽住秦亦沉的胳膊。 因为之前那辆保时捷还没修好，所以这次秦亦沉换了一辆车。 站在光洁得能印出倒影的法拉利面前，曾经作为代驾的薛霁下意识走到了驾驶座那一侧，刚想开车门进去，却被秦亦沉拦住。 他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去副驾。” 薛霁：“……” 她这是被嫌弃了？ 上次的车祸真的只是个意外，跟她的技术没关系啊喂！ 秦亦沉并没有理会她复杂的表情，径直弯腰上车。 薛霁只好悻悻地转到副驾驶座那边，上车坐好，秦亦沉俯身过来替她系安全带。 这个动作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薛霁看着他线条硬朗的下巴，突然心下一痒，动了动手指，想去挠一挠。 手伸到半途，她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立马又缩了回去。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色了？ 演戏归演戏，不能趁机占人便宜，万一他恼羞成怒，收回先前答应的条件就不妙了。 …… 二十多分钟后，两人到达一家粤菜饭馆内。 环境清雅，人也不算太多。 薛霁翻开菜谱，点了一道白灼虾，体贴地问道：“你想吃什么？” 秦亦沉淡淡道：“你先点。” 薛霁眨了眨一双含水的眼睛，拖着调子娇娇柔柔道：“你说嘛，我帮你点。” 秦亦沉：“……” 薛霁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仿佛丝毫不觉得违和。 秦亦沉被她磨得没办法，最后还是开口报了菜名。 不一会儿，白灼虾上来了，薛霁看着白瓷盘里排列整齐的虾，忽然起了小心思，故意撒娇道：“亦沉，我想吃虾……” 她看了看自己纤细白嫩的双手，恰到好处地蹙眉：“可是不想弄脏手，你替我剥好不好？” 哼，让你质疑我的演技！乖乖剥虾吧！ 秦亦沉一顿，抬眼看着她，眸色沉沉，迟迟没有动作。 薛霁心下暗爽，面上却露出委屈的神情，眨巴着眼睛，仿佛真是同男朋友撒娇的小姑娘。 当然，她也没指望秦亦沉真给她剥虾，做了做样子，不情不愿地拿起筷子，准备自食其力，谁知—— 就在这时候，秦亦沉突然动手，当真剥好一只虾放在她碗中。 薛霁愣住。 秦亦沉一言不发，认真地替她剥着虾，脸上神情淡淡，也看不出是生气还是高兴。 瞅着碗里越来越多的虾，薛霁莫名有点忐忑，不太敢下筷子。 秦亦沉抬眼：“怎么不吃？” 他的语调还算温和平缓，薛霁放下心来，扯扯嘴角，笑着说了声“谢谢”，继续投入到表演中。 大抵是气氛过于融洽，她渐渐有些忘我，忽然夹了一只剥好的虾递到秦亦沉嘴边：“你也吃一个。” 秦亦沉又是一愣。 薛霁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妥，依旧笑得明媚灿烂：“吃啊。” 秦亦沉望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微澜，须臾，终是张开了嘴。 柔和的音乐缓缓流淌，落地玻璃上映出两人的身影，恍惚明灭，模糊了真假。 …… 秦亦景险些喷了出来：“……现在的代驾都这么多花样吗？”说着意味深长地拍了拍秦亦沉的肩，“老二，想不到，你比大哥还会玩啊！” “……”秦亦沉瞥他一眼，完全不想再理他。 秦亦景见他这样，越发喋喋不休起来：“你说说你，不就是睡了个女人吗，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难得有女人能让你留下过夜，大哥还真挺好奇……” 秦亦沉替他冲了杯咖啡，搁在他面前。 见他自己动手，秦亦景左右看了看：“秋姨呢？” “请假了。” “请了多久？要不要再给你请个阿姨？” “不用。”秦亦沉拿出一份文件，在他身边坐下，开始说正事，“新区那个项目，昨晚我跟那边谈过了……” “这些……你看着办就好。”许久，秦亦景吊儿郎当起身，“一宿没睡，在你这里补个觉。” 挪开半步，他又回头道：“说实在的，那女人到底是谁？如果真是哪个小明星，你给大哥透个底，大哥也好照应一下。” 秦亦沉淡淡道：“没有的事，你别瞎猜。” 秦亦景将信将疑，也没再问，晃悠进了卧室。 秦亦沉端起杯子喝水，脑中再次掠过适才那张明媚的笑脸，动作顿了顿。 “裹得那么严实，老二，你不会是包养了哪个当红女星吧？” 女星…… 秦亦沉目光微动，总算想起来，在哪里见过那张笑脸了—— 去年秋天，他刚回国不久，去一个剧组找秦亦景，恰好碰上剧组在拍一场女配的戏，而扮演女配的，似乎就是这个她。 当时剧组内的不少人都围在秦亦景身边套近乎，唯有她还敬业地吊着威亚，红衣飘飘，手握长剑，笑得妩媚张扬，好像完全沉浸在了戏里。 不过半年多，怎么就沦落到给人当代驾了——秦亦沉拿起手机，翻阅着最近比较热门的娱乐信息。 翻了一会儿，终于翻到了她的照片和对应的姓名—— 影视圈新星，薛霁。 秦亦沉输入“薛霁”二字搜索。 各种扒皮帖立马铺天盖地而来。 整容、小三、潜规则上位…… 黑成这样，连个公关都没有，怕是得罪什么人了吧？ 秦亦沉放下手机，往沙发上靠了靠，若有所思。 “我是第一次干这个，你看着给吧。” 第一次干这个，就碰上了他，还赖在这里过夜，是凑巧吗？还是…… 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在腿上敲了敲，秦亦沉的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如果是有所图谋，那她刚刚为什么不趁机提条件呢？ …… 当晚，薛霁再次去了“春日宴”，想要继续自己的“代驾”事业。 “你知道他给我转了多少钱吗？三百块！三百块啊！简直太抠门了！”一见到盛妍，薛霁就忍不住开始吐槽。 盛妍不由莞尔：“三百块虽然不多，但已经挺厚道了，算是正常价位。” 薛霁仍愤愤不平：“豪门总裁不是应该动辄几百万，充个公交卡都是五位数起吗？三百块……他怎么拿得出手？不要面子的吗？” 盛妍给了她一个宛如瞅智障的眼神：“平时少看点脑残小说。” 薛霁纠正道：“我看的不是小说，是剧本。” 盛妍：“……少接点脑残剧。” 薛霁苦着脸叹了口气：“我现在连脑残剧都没得接了。” 盛妍见她这样，宽慰道：“你也别太着急，慢慢来，总会有办法的。” “在奇迹出现之前，我还是先想想怎么顽强地活下去吧。”薛霁颓然道，“盛妍，我跟你说真的，我能不能在你这里当个兼职代驾？我和凯星签了长约，不能私下接影视类的工作，就只能做做无关的兼职……” 盛妍微微蹙眉：“恐怕不行。” “为什么？” “太危险了，找代驾的都是些醉鬼，万一碰上个起了色心的……” 薛霁立马道：“没事！我从小立志成为一名打星，所以专门钻研过武术，撂倒一两个醉鬼完全不在话下！” 盛妍：“……” 薛霁握住她的纤纤玉手，可怜巴巴瞅着她：“美人，你怎么能够见死不救？说好的情比金坚不离不弃呢？” 盛妍丝毫不为所动：“你的演技退步了。” 薛霁：“……” “算了，我知道你也难做，我再想想别的办法。”薛霁丧气地垂下头。 “我试试……尽量帮你安排一下吧。”盛妍终究松了口。 “真没事，你别为难了，我刚刚跟你开玩笑呢！”薛霁扯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再说代驾也不怎么挣钱，还不如干点别的。听说现在大街上卖鸡蛋灌饼的，月收入都在十万以上，要不我去试试这个？” 盛妍凉凉瞥她一眼：“你会做鸡蛋灌饼吗？” “不会可以学啊！”薛霁拿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你要对我有点信心。” 盛妍看着她，忽然道：“你真的……准备放弃拍戏？” 薛霁滞了滞，捧着咖啡垂下眼，半晌，扯嘴一笑：“我也不想啊，可是都这样了，总不能死磕吧？” 人活一世，若非被逼无奈，谁又不想做喜欢的事、爱想爱的人？ 盛妍面上浮现出一丝烦躁情绪：“也不知道你究竟得罪哪路神仙了，倒霉成这样……眼看着就要出头了，一夜回到解放前，回头记得去庙里多烧几炷香！” 薛霁立马从善如流地拿出手机，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着：“我这就转几条锦鲤去去霉气。” 64.番外六 怀孕&宝宝 此为防盗章 依旧是明暗交错的光影, 只不过这一回的秦亦沉醉得没有上次厉害，整个人看起来尚还清醒。 目光触及薛霁时，他缓缓勾出一抹玩味的笑：“你们这里没有别的代驾了吗？” 盛妍温柔一笑：“抱歉，客人太多, 实在忙不过来……”顿了顿，试探着问，“是不是上回小霁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秦亦沉看向薛霁, 薛霁立马睁大眼，一脸诚挚地回望着他，仿佛下一秒就会冒出一句“我技术很好，连挖掘机都开过”。 秦亦沉对着那双乌黑漂亮的眸子，缓慢地开口：“没有。” “那就好, 今天秦先生的消费，已经全部打了八折，小霁是新人，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秦先生多多海涵。”盛妍微微笑着，态度无可挑剔。 秦亦沉意味深长地瞥了两人一眼，没再说什么，迈着一双大长腿往外。 盛妍向薛霁使了个眼色，薛霁立马跟上，顺道戴上了口罩和帽子。 深色的保时捷微微泛着光, 秦亦沉在车门前停下, 转过身, 视线落在她纯黑的口罩上：“开个车还要戴口罩，莫非……见不得人？” 薛霁尴尬地笑笑，信口胡诌道：“外面空气不好，怕伤到皮肤。” 秦亦沉目若深潭，似乎洞悉了所有，却并未戳穿，将钥匙递给她。 薛霁十分狗腿地替他打开车门，请他进去。 车子很快发动，薛霁小心翼翼开着，经过某个十字路口时，遇上了红灯。 她停下车，看了后面一眼，见秦亦沉微眯着眼，并未睡着，便尝试着同他搭话：“秦先生，看你好像经常在外应酬，有没有考虑过请个专人司机？” 秦亦沉冷淡地抛出两个字：“没有。” 薛霁：“……” “那您觉得……以后我专门替您代驾怎么样？” “不需要。” “长期合作的话，可以有打折优惠哦！” “没兴趣。” 薛霁：“……” 什么人啊，简直聊不下去了！ 薛霁郁闷不已，忍住砸他车的冲动，重新转头看向前面，就在这刹那，前方路口突然急转出一辆车，毫无预兆地撞了过来。 薛霁陡然瞪大眼，脑袋一嗡。 巨响过后，天旋地转，周遭的光影变得模糊起来，薛霁感觉晕乎乎的，浑身使不上力，脑子里闪过的念头却是—— 我的技术这么好，怎么会出车祸？ ——不对啊，我都没发动车子，是它自己撞上来的。 ……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意识渐渐回笼，周围嘈杂的人声也清晰了些。 有人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将她抱出去。 “哎哟，这姑娘没事吧？” “要不要叫救护车？” “……” 薛霁在热心群众的议论声中睁开了眼，抬起头，对上一双深若寒潭的眸子。 秦亦沉抱着她，眉头紧皱，摘下了她的口罩，以免她呼吸不畅。 薛霁靠在他温厚的胸膛上，后知后觉地觉悟过来，这位是掌控自己生杀予夺大权的救命稻草，忙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秦亦沉瞥她一眼，好似在说“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交警很快过来，给薛霁和对方车主做了酒精测试，最后证实，是对方车主酒驾。 对方车主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被带下车时还摇摇晃晃的，额头上挂了彩，看起来比薛霁伤得要重。 交警们还在进行现场勘查和记录，秦亦沉看向薛霁，忽然问：“要不要先去医院？” 薛霁扶着他的胳膊站稳，笑笑道：“不用，我没什么事，就是有点头晕。” 话刚落音，围观的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年轻小姑娘的声音：“哎，她是不是那个……那个女明星……叫薛霁的……” “好像是耶！”旁边很快有人附和，“真人长得还挺漂亮的。” “听说整过容，人品也很烂，不光劈腿，还插足当小三儿……” “原来是她啊！这种不知廉耻的狐狸精，被车撞也是活该……” “……” 各种嘲讽谩骂声铺天盖地涌过来，薛霁面色微变，才受过撞击的脑袋嗡嗡作响，握在秦亦沉胳膊上的手也紧了紧。 对着夜色中一张张陌生的脸，她突然觉得有些惶恐，下意识别过脸，想要将自己藏起来。 秦亦沉感受到胳膊上的力度，垂眼看了看，目中泛起一丝微澜。 薛霁几乎将脸埋在了他肩窝，这姿势有些亲密，他本该推开的，可扫了一眼周围“义愤填膺”的路人们，终究没忍心。 眼看场面越来越混乱，似乎还有狗仔闻风赶来，交警们赶忙维持秩序，让三人去交警队进行调解。 由于酒驾车主受伤不轻，在去交警队之前，薛霁和秦亦沉还是跟着他去了一趟最近的医院。 逃离了嘈杂的环境，薛霁总算恢复常态，镇定下来，松开秦亦沉，低声说了句：“谢谢。” 秦亦沉没有言语，神色淡淡，扶她去做检查。 检查过后，值班医生诊断说：“轻微脑震荡，没什么大碍，注意休息就好。” 幸好还不算太倒霉……薛霁暗自庆幸着，抬头忽然瞥见秦亦沉额角有一块淤青，不由道：“你额头撞伤了，要不要也检查一下？” 秦亦沉摸了一下那块淤青，不甚在意道：“不用。” 薛霁心道，这人性子还真是冷得可以。 想到盛妍的叮嘱，她不由得悲从中来。 随后，三人去交警队做责任认定，那酒驾车主的家属也赶了过来。 大抵是看秦亦沉那辆保时捷不便宜，再加上他浑身散发着“不好惹”的冷冽矜贵气，对方有点战战兢兢，十分自觉地承担下了所有责任，完全不敢吵闹。 事故处理完毕，已经将近午夜十二点。 值班的交警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一脸正气凛然的长相，闻到秦亦沉身上的酒味，忍不住批评道：“一个大男人，喝得烂醉，还要女朋友开车送你。” 薛霁闻言愣了一下，忙解释：“不是……” 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难道要跟他说，自己是代驾，没有工作许可证的那种？ 呃……死道友不死贫道，她还是厚颜无耻地保持沉默吧。 薛霁心虚地偷瞄了秦亦沉一眼，他眉头深锁，脸色虽然不大好，但也没有出声反驳。 “回去好好照顾你女朋友，以后可别这样了 ……” 正义感爆棚的交警大叔苦口婆心地絮叨着，薛霁生怕再听下去，秦亦沉就要爆发了，急忙扬起一个笑：“谢谢交警叔叔……我们走吧。” 秦亦沉冷着脸，一声不哼往外走。 薛霁小媳妇一样跟在他身后，看得交警大叔不住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不知道惜福。 从交警队出来，薛霁心有余悸地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围堵，松了口气。 秦亦沉的车暂时不能开了，她有些歉疚地说道：“对不起，我叫辆车送你回去吧？” 秦亦沉在路边顿足，单手插兜，淡淡道：“不必，我已经叫人来接了。” 薛霁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是盛妍拨来的。 “今晚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进展？” 薛霁看了一眼身旁冰雕一样的秦亦沉，压低嗓音小声道：“出了点事，总之倒霉到家了，回去再跟你说。” 薛霁挂断电话，来接秦亦沉的车刚好到达，司机恭敬地唤了声：“二公子。” 秦亦沉微微颔首回应，打开车门，见薛霁在一旁杵着不动，不由皱了皱眉： “上车。” 薛霁愣了一下，受宠若惊道：“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不用麻烦你了。” 代驾闹出车祸，严格来说，是她工作失职，哪还有让顾客送她回去的道理？ 秦亦沉波澜不兴地看着她：“你如果不怕那些记者再过来，尽管在这里等着。” 想象了一下那众口铄金的场面，薛霁打了个寒噤，最终还是乖乖上了车，心下暗道，这人虽然看起来冷漠不近人情，但行事还挺有绅士风度的。 “住哪儿？”秦亦沉随后也上了车，问道。 薛霁报出住址，车子很快发动，在夜色中远去。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薛霁想起先前盛妍对自己的叮嘱，硬着头皮开口：“那个……今晚的事实在很抱歉，不过这次真不是我的技术问题，我当时都把车停了，是那人自己撞过来的。” 秦亦沉稍稍侧头。 薛霁对上他的目光，信誓旦旦道：“我保证，下次绝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了！” 她应该不会倒霉到接连发生同样的悲剧吧？ 秦亦沉静静看着她，神情莫测，似乎有些看不懂她。 此时的薛霁脸上带着笑意，眼睛里也泛着点点亮光，与先前面对谩骂侮辱时惊慌失措靠在他肩头的模样截然不同，仿佛早已经把那些不愉快抛到了九霄云外，焕然新生。 这种情况下，她不是应该趁机顾影自怜一番，博取他的同情吗？ “你是自己改的行还是被雪藏了？”秦亦沉忽然问。 薛霁的笑容倏地一僵。 心也慢慢凉下去。 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某个被她忽略掉的事实——秦亦沉已经知道了她是谁，也知道了那些关于她的不堪言论。 那么……她接近他的目的，他应该也已经猜到了吧？ 薛霁积极乐观的心态终于有所崩裂，沉默许久，方才答道：“雪藏。” 她说完这两个字，便彻底沉默了，没再试图同秦亦沉搭话套近乎。事情到这一步，她如果还舔着脸凑上去，只会显得自己既愚蠢又可笑，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车内陷入诡异的静默中，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秦亦沉也没再多问，十指交叉，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又似乎，在等她开口。 薛霁垂下眼，突然觉得有些难受，好不容易盼到一线生机，转眼之间又灰飞烟灭了。早知道还不如没有希望，这大起大落的，太考验心理素质了。 …… 车子停在薛霁居住的小区外，深夜四下里一片安静，薛霁对秦亦沉轻声说：“谢谢。” 秦亦沉睁开眼，神情辨不出喜怒。 薛霁转身欲下车，忽然一个冲动，又回头补充道：“那些谣言不是真的，我没插足别人的感情，也没有靠潜规则上位……”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着他解释这些，大概是压抑得太久，下意识想找个倾诉口…… 又或许，只是不想在他面前那么难堪吧？ 她解释完，没有看秦亦沉的反应，匆匆下了车。 秦亦沉突然开口：“等等。” 薛霁顿足。 秦亦沉也下了车，从钱包里抽出三张一百的钞票，递给她：“今晚的代驾费。” “……” 薛霁愣了愣，忙不迭道：“不、不用了。”莫名的窘迫情绪涌上来，她故作轻松地笑笑，“碰上这么倒霉的事，你别给我差评就行。” 说完，不敢看他，转身飞快离开。 直到进了屋，关上房门，她才松了口气。 想起今晚发生的种种，她忍不住捂住了脸，简直欲哭无泪—— 这都是什么鬼转折啊啊啊！ 薛霁跟着盛妍到了秦亦沉所在的包厢。 依旧是明暗交错的光影，只不过这一回的秦亦沉醉得没有上次厉害，整个人看起来尚还清醒。 目光触及薛霁时，他缓缓勾出一抹玩味的笑：“你们这里没有别的代驾了吗？” 盛妍温柔一笑：“抱歉，客人太多，实在忙不过来……”顿了顿，试探着问，“是不是上回小霁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秦亦沉看向薛霁，薛霁立马睁大眼，一脸诚挚地回望着他，仿佛下一秒就会冒出一句“我技术很好，连挖掘机都开过”。 秦亦沉对着那双乌黑漂亮的眸子，缓慢地开口：“没有。” “那就好，今天秦先生的消费，已经全部打了八折，小霁是新人，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秦先生多多海涵。”盛妍微微笑着，态度无可挑剔。 秦亦沉意味深长地瞥了两人一眼，没再说什么，迈着一双大长腿往外。 盛妍向薛霁使了个眼色，薛霁立马跟上，顺道戴上了口罩和帽子。 深色的保时捷微微泛着光，秦亦沉在车门前停下，转过身，视线落在她纯黑的口罩上：“开个车还要戴口罩，莫非……见不得人？” 薛霁尴尬地笑笑，信口胡诌道：“外面空气不好，怕伤到皮肤。” 秦亦沉目若深潭，似乎洞悉了所有，却并未戳穿，将钥匙递给她。 薛霁十分狗腿地替他打开车门，请他进去。 车子很快发动，薛霁小心翼翼开着，经过某个十字路口时，遇上了红灯。 她停下车，看了后面一眼，见秦亦沉微眯着眼，并未睡着，便尝试着同他搭话：“秦先生，看你好像经常在外应酬，有没有考虑过请个专人司机？” 秦亦沉冷淡地抛出两个字：“没有。” 薛霁：“……” “那您觉得……以后我专门替您代驾怎么样？” “不需要。” “长期合作的话，可以有打折优惠哦！” “没兴趣。” 薛霁：“……” 什么人啊，简直聊不下去了！ 薛霁郁闷不已，忍住砸他车的冲动，重新转头看向前面，就在这刹那，前方路口突然急转出一辆车，毫无预兆地撞了过来。 薛霁陡然瞪大眼，脑袋一嗡。 巨响过后，天旋地转，周遭的光影变得模糊起来，薛霁感觉晕乎乎的，浑身使不上力，脑子里闪过的念头却是—— 我的技术这么好，怎么会出车祸？ ——不对啊，我都没发动车子，是它自己撞上来的。 ……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意识渐渐回笼，周围嘈杂的人声也清晰了些。 有人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将她抱出去。 “哎哟，这姑娘没事吧？” “要不要叫救护车？” “……” 薛霁在热心群众的议论声中睁开了眼，抬起头，对上一双深若寒潭的眸子。 秦亦沉抱着她，眉头紧皱，摘下了她的口罩，以免她呼吸不畅。 薛霁靠在他温厚的胸膛上，后知后觉地觉悟过来，这位是掌控自己生杀予夺大权的救命稻草，忙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秦亦沉瞥她一眼，好似在说“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