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了鬼界大佬后》 4.看这里 这篇已经存稿了好几万,但是越写越觉得泯然众文,好像全天下的玄学文都这么写的,缺乏新意,缺乏亮点,粗长树不是很满意…… 当然,最重要的是萌上了新的人设,想重新开始,依旧是阿萝和老妖怪,不过换一个角度。 如果这本大家还想继续看的话,粗长树就把存稿都贴出来~ 其实本树自认为还是写得不错,只不过……咳咳,移情别恋了_(:3j∠)_ 新文的文案大概是这样子 以下: 【明萝是玄学界的一朵奇葩,画符抓鬼打架斗殴欺凌弱小样样精通,却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连大学都读的生物化学专业 有一天,一颗红心向太阳的阿萝被一只物种不明的幼崽赖上 崽崽奶凶奶凶还贼能吃,孤魂野鬼魑魅魍魉山野精怪,连入侵物种吸血鬼都不挑,偶尔还需要巧克力当零嘴 为了养家糊口,阿萝只好风里雨里打僵尸抓精怪,忙碌之余还得挤时间写实验报告 毕竟屡次逃课不交作业,晏教授看她的眼神已经越来越奇怪 。 。 。 晏教授有一个秘密,他经常会不受控制的变成幼年状态,然后······】 大家如果感兴趣的话,粗长树贴本文存稿的时候,会附上新文链接,请大家收藏一下,近期开,么么哒 5.碰瓷 晚上九点钟,对乐阳这个国际大都市而言,真正的夜生活还没开始。 路上车水马龙,霓虹灯闪烁,来来往往的人潮川流不息。 阿萝浑身湿透,白着一张脸走在马路上,眼珠乌黑,看着车水马龙,新奇又懵懂,像个刚进城的乡巴佬,头上还顶着一根水草。 虽然扮相狼狈,行为怪异,但她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除了偶尔几个无聊人士回头看两眼,感叹一句现在搞行为艺术也不容易,十一月份已经很冷了,还这么拼。 多看两眼,大家发现这女孩长得有点眼熟,好像最近网上挺火的那个什么女团的成员,名字挺好听的,叫明萝,不久之前爆出小三丑闻,和有妇之夫当街热吻,被公司雪藏了。 不过仅仅也就到这种程度,明星之间撞脸都很正常,不关注娱乐圈的人很多都分不清楚,更何况还是路人,大家更没兴趣深究,毕竟都很忙。 等走远了,微博上弹出一条消息:【某少女偶像跳河自杀 被救后不知所踪】。 大家这才想起在路上遇见的那个浑身是水的女孩,但是再回头时,人已经不见了。 阿萝一边走一边消化这具身体里残留的记忆。 原主叫明萝,很巧,和自己一样,都是单名一个萝字。 阿萝是孤儿,据老头子说自己是他在山脚下捡到的,当时她身边开满了大片大片紫色的藤萝花,老头子图省事儿,就给她取名叫阿萝。 她没有姓,如果较真的话,应该跟老头子姓晏,可他只收了自己当徒弟,没收她当女儿。 老头子是青玉宫的人,时逢乱世,妖邪横出,这人操作骚得很,砍那些妖魔鬼怪跟砍瓜切菜一样,连半神半仙见了他都点头哈腰。阿萝跟着他沾了不少光,格外长见识。 可惜就是脾气太差,因为一点小事儿关了她三个月的禁闭。 她不过就是好奇双修之术,找了个看得顺眼的家伙尝试了一下而已,谁知道他就大发雷霆,让她好好面壁思过。 阿萝怎么可能面壁思过,左右老头子下的禁制她打不开,跑是不可能跑出去的,干脆倒头睡觉,准备把三个月睡过去,没想到一觉醒来竟然是一千多年以后,而且还跑到了另一个“阿萝”身体里。 这个阿萝也是倒霉,被脏东西迷了心窍,先当了人人喊打的“小三”,又跳河“自杀”,死后连魂魄都没找到,也不知道是被人拘走了,还是打散了。 若真是鬼怪害人,很少有这么迂回的,想她死的应该不是鬼,而是人。 阿萝既然用了人家身体,肯定要替人.报仇。 只不过她刚从水里爬出来,身无分文,饿着肚子,还是先回宗门再说吧。 阿萝对这具新身体还挺满意,和她本来年龄的相符,长相也相似。 她甚至没多想自己换了身体别人会不会认不出,宗门凭什么承认她,反正老头子肯定能认出自己,肯定能搞定一切。 这人虽然脾气不好,但好像无所不能,从小到大,她就没见过任何事情能难住他。 路过时代广场,巨大的屏幕前不少路人激动的低声议论,阿萝好奇心重,也站在人后抬头看了过去。 屏幕上正在直播财经频道,上面的男人年约三十,相貌甚是英俊,坐在那里意态闲适,连对面英俊潇洒的主持人在他的衬托下都暗淡了不少。 阿萝目光顿了一下,这不是被自己采了元阳的那只物种不明的家伙吗?竟然活这么久,果真是个老妖怪。 和他双修之后阿萝就后悔了,她从来没见过老头子气成那样。 不过如今见到他她心情倒是很好,他乡遇故知总归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正好,主持人问了一个私人话题:“幽先生,我还想代广大网友们问你一个私人问题——请问,您是否有结婚的打算?因为据传言您说自己是独身主义者,是这样吗?” 男人勾唇一笑,目光看向镜头,阿萝甚至有种对方的视线真的穿透了屏幕,看到自己的错觉。 他道:“实不相瞒,我有异性恐惧症。” “啊?可以请您详细说说吗?”主持人也一脸八卦。 “年少不更事的时候,被一个女人骗过。” “骗?您有什么损失吗?” 他又勾唇笑了一下:“财色尽失。” 主持人咳了一下,似乎在忍笑,道:“所以您对女人有阴影?” “对,如果让我再遇到她……” 他没有说完,但越是这样越是叫人浮想联翩。 再遇见,会如何? 但他似乎不欲多谈,淡笑着转移了话题。 阿萝嘴角耷拉下去,小心眼儿,竟然还记恨自己。 看了两眼她就不感兴趣了,转身从两个女孩身边经过的时候,听见两人在议论: “真想知道那个始乱终弃了幽大佬的人是何方神圣。” “对啊,这个男人简直极品,连名字都那么好听……幽淮阳,有没有一种冷冷清清,哀怨惆怅的感觉?那个女人怎么舍得?” “不知道……” 淮阳?阿萝皱了皱鼻子,她第一次见老妖怪好像就是在淮阳,当时他说自己没名字,她就说让他叫淮阳好了,没想到他一直用到现在。 这对阿萝来说不过是个小插曲,别人混得再好也和她没关系,她要找老头子,老头子一定混得比老妖怪好多了。 到了没人的地方,她随手抓了一只上了年纪的小鬼问路。 小鬼正和同伴吹嘘自己是鬼界包打听,突然被人伸手卡住脖子,吓得差点又死一次,一听对方要找青玉阁,连忙屁颠屁颠的在前面带路。 青玉阁是青玉宫在俗世间的称谓,要找青玉宫,先找青玉阁。 这还是只话痨鬼,一边在前面飘一边问:“大师,您怎么不打车啊?从这儿到青玉阁,好几公里路呢。” 阿萝摊手:“没钱。” 小鬼不信:“大师真会开玩笑,您这么厉害,怎么可能没钱?” 他可知道,抓一只自己这种小鬼动辄都要好几万,更别提真正的厉鬼了,那些有名的大师,不管真有本事还是装出来的有本事,个个富得流油。 他想,这个大师有点抠门。 阿萝没理他,这具身体不仅没钱,还欠两个月的房租,六万多信用卡,三万多蚂蚁花呗,共计十二万负债。 小鬼不死心,偷眼去看阿萝,疑惑乐阳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这么厉害的大师,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他忍不住在漂亮的女孩子面前嘴欠:“大师,您去青玉阁干什么啊?您要是想买法器之类,我给您推荐更好的店,青玉阁里卖的都是假货……” 阿萝看他一眼,问:“假货?” “是啊。您初来乐阳不知道,青玉阁在我们本地鬼眼里就是个笑话,他家卖的东西就没有一件管用。” 阿萝笑看着他不说话。 小鬼还在继续:“张老头年纪不小,水平却不行,连个最简单的辟邪符都不会画,收弟子的眼光也差劲儿,要是他能听见我看见我,我一定好好嘲笑他……对了大师,您去青玉阁干什么呀?” 阿萝笑得十分甜美可爱:“青玉阁是我的师门。” 小鬼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精彩,自己竟然在人面前diss对方师门这么久,努力挤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哈……哈哈,这肯定是误会,您的师门怎么会卖假货呢,一定是我们见识太少,认不出宝贝的厉害,哈哈……” 求生欲可以说是很强了。 见阿萝没理会他,他再不敢作声,一路安静如鸡,只不过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青玉阁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大师。 他死了好几十年,也是颇有见地的鬼,对乐阳有本事的大师了若指掌,却从来没听过还有这么一位。 看一眼女孩乌黑的瞳孔,他突然有种预感,乐阳的玄学界,只怕要变天了。 凤凰街年龄不小,青石板道两侧都是商店,前面做生意,后面连着的小院子住人,青玉阁就是其中之一。 黑色的招牌,青色的青玉阁三个大字,左下角一个似山似剑的标志几不可见,没错,是青玉宫的宫徽。 她找到了。 小鬼点头哈腰:“大师,这就是青玉阁,您看我这……” 阿萝挥了挥手,小鬼连忙溜了。 这是一家法器店,店里摆满了桃木剑,招魂铃,镇魂钟,黄表纸和其他必备用品,昏暗破旧。 店里坐着一个年轻的男青年,手里捧着一本书正看得认真,阿萝进去看见书上写着:机械优化设计。 旁边还放着几本,都是类似的书籍。 听见声音,他头也不抬,“要什么自己拿。” 阿萝:“我要见张西陵。” 张西陵就是青玉宫这代的掌教,从小鬼那问出来的。 薛岭这才抬头,看到阿萝眼里闪过惊讶,站起来道:“我师父身体不好,不见客。” 阿萝环顾四周,陈列架上摆着一柄短剑,漆黑的剑鞘,伤痕累累。 她过去,握住剑柄,微一用力,呛啷一声,剑出鞘。 “带我去见张西陵。” 薛岭:“……” 他听师父说过这把剑能□□,但从来没见过,他一直以为师父是忽悠人的,还暗暗吐槽过,老头儿不仅骗别人,连自己弟子都骗。 没想到,真有人能□□。 他悄悄吸口气,不动声色:“跟我来吧。” 目光瞟了女孩细白的手一眼,吃菠菜长大的吗,这么大劲儿。 张西陵九十多了,这两天身体突然不好,薛岭带他去医院,医生说没什么病,就是老了,让他们做好准备。 他不肯住院,说青玉阁绝对不能关门,要等一个人。薛岭没办法,只得把人接回来。 老人躺在床上,神色委顿,见薛岭领着一个女孩子进来,眼露疑惑。 薛岭:“师父,这位姑娘拔出了那柄剑。” 话音落,老人脸上先是茫然,接着反应过来,脸上绽开奇异的光彩,撑着身子就要起来,薛岭赶紧过去扶住。 老人看着阿萝,浑浊的眼里亮得骇人:“您……您是……” 阿萝:“我乃青玉宫第三代嫡传弟子,师从净阳子晏清时,你叫我……”顿住,中间隔得辈分太多,得叫一长串“太”。 “……算了,叫太师叔祖吧。”最终阿萝决定四舍五入一下。 薛岭抬眸看她,错了,不是吃菠菜长大的,是吃茴拉西坦长大的吧,智力有问题。 薛岭认定了阿萝脑子有毛病,然而张西陵却突然老泪纵横,腿一软就要下跪,被薛岭死死拉住了。 老人哭道:“弟子无能,青玉宫败落成这样,好在您终于来了,青玉宫有救了……” 阿萝:“……???” 等等,她是来抱宗门大腿,混吃混喝的啊! 老人:“还有弟子这两个徒弟,弟子无能,也没东西教给他们,他们虽然拜入青玉宫门下,却是两个无神论,弟子想着总得让他们学个吃饭的本事,就没强迫他们学玄术。如今也请您多多费心。” 说着对薛岭道:“小岭,快去拜见老祖宗,以后要好好孝敬她老人家。” 薛岭深吸口气,看在张西陵不久人世的份儿上。 他羞耻道:“……拜见老祖宗。” 张西陵长出了一口气:“弟子终于可以瞑目了。” 说完,似乎是终于了了心愿,不等阿萝拒绝,老人眼一闭,走了。 阿萝:“………………” 她这是被碰瓷了吧? 6.压榨 张西陵生怕阿萝反悔,魂魄一离体,立马溜了。 阿萝也不至于和一个死人计较,况且还是自己的后辈,太跌份儿。 长久的沉默。 薛岭平静的把张西陵放回床上,整理好仪容,回身对阿萝道:“我师父病糊涂了,你不用在意,我和师兄都不信这些……” 顿了一下,想着毕竟是师父临终所托,他还是从床底下拿了一个盒子出来,“这个,给你。你既然能拔出剑,想必也能……” 话没说完,消音,阿萝已经打开了。 里面是一卷被烧得破破烂烂的残卷,被人抢救下了最后一片,年代太久远,焦黄的纸刚一接触空气就氧化成了一抹灰。 但阿萝还是看到了上面的字:晏清时,殁,时年三十五。 没人说话,空气安静又尴尬。 外面突然的嘈杂打断了令人尴尬的沉默,有人大着舌头嚷嚷:“人呢,都死哪儿去了,你们赔我老婆,赔我老婆……” 薛岭蹙眉,说道:“我出去看看。” 见阿萝盯着盒子里的灰烬没反应,他转身出了屋子。 阿萝站了很长时间,她本以为以老头子的天赋早就应该飞升了,三十五岁……自己被他关禁闭的第三天,就是他三十六岁的生辰。 他没有活到生辰那天。 “报警?报啊,我让你报,到时候叫全乐阳都知道,你们青玉阁卖的姻缘符专坏人姻缘……” 男人的叫嚣将阿萝惊醒,她用力把盒子合上,扔进垃圾桶。 怎么可能,她差点被他骗了,老头子牛逼到一人一剑能单挑正神,阎王是嫌自己日子过得太舒坦才敢收他的魂。这人现在指不定在哪儿逍遥自在呢。 他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不可能。 阿萝掀开门帘出去,店门口围满了人,对着坐在门槛上的男人指指点点。 男人人高马大,手里还拎着啤酒瓶,大着舌头在哭骂:“才买了你们家的姻缘符三天,我未婚妻就和我分手了,我酒店司仪婚纱都准备好了,你们知道我花了多少钱吗,因为这个破符全都没了。你们说怎么办,啊,怎么办?你们赔我老婆,赔我婚礼……” 她扬眉,竟然敢来青玉阁闹事,不想活了。 门口还有一熟人,探头探脑,看见自己立马就想溜,被阿萝伸手虚虚一抓抓了回来。 小鬼见跑不了,悄悄给自己一巴掌,叫你好奇,本想看看这位大师到底是不是青玉阁的,没想到撞上这样一场闹剧,还被阿萝又逮着了。 他一脸谄媚,“大师,您有什么吩咐?” 阿萝低声耳语了几句,小鬼一脸便秘,“大师,这不太好吧,我毕竟是只男鬼……” 阿萝笑嘻嘻的:“不办我超度了你哟。” 小鬼一哆嗦:“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阿萝声音小,大家又都被门口的闹剧吸引,没人注意到她。 薛岭背对着阿萝,脸色十分难看,“你老婆和你分手怪一张纸,就你这脑子活该娶不上老婆。” 男人一听反倒更来劲儿了,指着他对身后人道:“你们看见了吗?他还人身攻击!我和我老婆好好的,买了你们姻缘符才三天,三天就分手,你说和你们没关系,谁信?!你们信吗?!” 围观的人都是凤凰街的老住户,当然不信,七嘴八舌的道: “和女朋友分手就要找卖姻缘符的人的麻烦,那自己切菜割到手,是不是还得怪卖刀的人?” “就是嘛,喝醉了也不能这么不讲理,这不是讹人吗。” “小岭,你别理他,报警!” “唉唉唉,不能报警,这事儿闹大了不好。” 其他人一听,也明白过来,青玉阁和别的店不一样,是卖符篆的,说白了卖的是吉利,彩头,顾客图的也不是那张纸,而是附带的其他属性。“买了青玉阁姻缘符三天就分手”这样的消息传出去,不管真假,以后谁想买都要掂量一下。 大家一时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难道就让他这么闹?要不然呢,破财消灾?咽不下这口气啊。 有人道:“小岭,你师父呢,让他出来,不就比碰瓷儿吗,老头儿往地上一躺,看谁怕谁。” 对啊,其他人也纷纷叫好。 男人一听,有些怂了。 他不过是丢了老婆又失了财,心里不痛快出来喝酒,正好路过这家店,想起买的姻缘符怒气上涌,借酒发发火,顺便看看能不能弥补一下钱上的损失,如果那老头儿真的往地上一躺,还真不知道谁碰得过谁? 没想到薛岭眼睛瞬间红了,道:“走了……刚走。” 大家一时没反应过来,心想张老头不是天天睡店里的吗。 直到看到薛岭突然掉下来一串泪,大家心里才轰然一声,若有所失。 张老头活了九十多,大家都以为他能活过百的,没想到突然就…… 大家心情沉重,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倒是地上的男人又来了劲儿,叫嚷着:“卖给我符的就是那个老头儿,别以为死了就算,我告诉你……” 薛岭突然大步上去,揪起男人的衣领一拳揍了上去。 男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捂着脸拿出手机就要报警,指着薛岭恨声道:“你等着,等着……” 大家赶紧过去按住男人,七嘴八舌的开始劝架,先动手的毕竟是薛岭,真报警估计这孩子要吃亏。 薛岭顾不得许多,红着眼睛只想揍他。 争执间,突然传来一声钟声,震得大家脑子一懵,回头看去。 阿萝把玩着手里钟锤,笑问:“吵什么,这符确实坏了人家姻缘。” 男人一听,得意道:“看吧,你们店里的人都承认。” 薛岭压着火,“你在开什么玩笑?” 阿萝:“这姻缘符是老……我师父改创的,还有一个名字……”她目光扫视一周,“……叫分手符。” 什么?分手符?! 一圈人都懵了,世上还有这种符? 可看阿萝言之凿凿,确实是讲道理的模样,大家心中惊异,却还是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阿萝:“姻缘符,自然要给佩戴者带来好的姻缘,对已经有姻缘的人来说,如果本身的姻缘是好的,姻缘符自然会保佑两人白头到老,如果本身的姻缘是坏的……” 她微微一笑,甜甜的声音渐冷:“自然要把坏的姻缘斩断,再迎接好的姻缘。” 已经明白过来的薛岭:“……” 得,张老头这个老神棍走了,又来一个小神棍。 男人听到这里开始觉得不对,不满道:“我女朋友很好,人长得漂亮,名牌大学毕业,家境也好,你这明明是把我的好姻缘斩断了。” 阿萝:“对你来说,断的是好姻缘,但是对你女朋友来说,断的自然是坏姻缘。” 男人脸色一变,怒道:“你什么意思?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和你一般见识。” 阿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在倾听什么,突然勾唇一笑,“敢把你的手机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吗?微信好友,应该还留着你女朋友和你分手的证据。” 男人一愣,酒劲儿下去,脑子也清醒了一些,下意识的捏紧手机,手机黑着的屏幕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起来。 他当然不敢…… 突然,手上一股大力传来,就好像有人从背后用力推了他一下,手机脱手而出,掉到门口,好巧不巧,屏幕还是打开着的,接着像是有一只手在操纵一样,微信打开,点开某个编号为“炮.友68”的女人头像,聊天记录暴露在大家眼前。 这里是老城区,围观的人大多上了年纪,一看连忙捂住眼,“不要脸”,“太贱了”,“无耻”之类的字眼一个一个从那些大爷大妈嘴里蹦出来。 也是,双方互发的生殖.器特写照片对这些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来说,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男人恼羞成怒,然而愤怒还没升到头顶,就被恐惧压了下去,刚才分明有人推了自己一下,回头身后却什么人都没有。 他想起薛岭说那个老头儿刚走…… 酒精和冷汗一起低落。 突然,后颈一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冲他吹冷气,他头皮一麻,浑身僵住,一动不敢动,接着,一条凉凉滑滑的东西舔了后颈一下…… 浑身的汗毛瞬间炸开,他大叫一声“有鬼啊”,连手机都来不及捡,屁股尿流的冲了出去。 阿萝冲趴在地上呕吐的小鬼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小鬼捂着肚子指着屁股尿流的男人哈哈大笑。 不过品品嘴里的味儿:“呕——!” 他一个上百高龄的男鬼,竟然舔了男人的脖子,那股子汗味和酒味简直了。 吃瓜群众看阿萝的眼神全都变了,这事儿好像有点邪门,那男人又横又不要脸,竟然大叫着“有鬼”跑出去,难道真的是张老头显灵? 还有这姻缘符……分……分手符?! “那个……这符真的能斩断坏姻缘,带来好姻缘吗?”有人迟疑着问,是同住在凤凰街东头的王大妈。 王大妈有一个独生女,谈了个健身房的游泳教练,那男的一看就油嘴滑舌,会哄女人,女儿被哄得死死的,甚至要拿钱出去给他开健身房。 这种事情,说轻了没用,说狠了女儿要怨她,王大妈都快愁死了。 如果这符真的能斩断坏姻缘…… 王大妈心里热了起来,反正就十块钱,便宜,就算被骗了又能怎样,这钱还不够她打局麻将。 阿萝捏着一枚,“对,你要吗?” 张西陵画的符虽然没有灵力,但笔画标准,她随手开了光。 王大妈:“十块钱是吧,我要一张。” 十块? 阿萝愣了一下,这么便宜? 她一回头,见旁边的纸板上还写着:符篆大促销,十元一张。 她默默的算了一下,自己负债十二万,一张符十块,就要卖一万两千张。这得卖到猴年马月去啊,而且还没算日常开支。 现代社会这么难混,符篆竟然如此不值钱了吗。 突然觉得世道艰难了起来。 阿萝叹了口气:“对,是十块,这些卖完就要涨价了。” 如今她没有大腿可抱,得自力更生,便宜成这样,不涨价不赚钱啊。 涨价?大家看了几眼,有些迟疑。 和乐阳有钱人多同样出名的是乐阳年轻人的初婚年龄,这里人的平均结婚年龄竟然在三十五岁左右,三十五岁才结婚,这对上个世纪出生的老年人来说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他们三十五岁的时候,孩子都快初中毕业了。 每天都在为孩子的对象问题头秃。 本来他们还想着等王大妈买了看看效果,但是如果以后涨价的话……本来有些心动的人干脆掏钱出来,没用就没用吧,十块钱而已,就当给张老头添的礼钱,好歹也是邻居一场。 当然,更多的人选择了转身就走。 阿萝也不失望,信不信是人的自由,信的人未必过得好,不信的人也未必就过得差。 会出钱买的人,也就那么病急乱投医的几个而已。 薛岭木着一张脸收钱,递符,收钱,递符……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哪怕张老头走了,自己还要在封建糟粕的压榨下生活下去。 7.无神论 薛岭向学校请了假,操办张西陵的葬礼。 张西陵没什么朋友,也没亲人,他也不想睡什么风水宝地,一捧骨灰,带去山上,让风带去了世界的各个角落。 薛岭想,张西陵迷信了一辈子,到了了对自己的身后事倒是最不迷信,积极响应国家号召,保护耕地,拒绝土葬。 葬礼的事情薛岭在忙,可阿萝也不清闲,这几天她都在想目前的处境。 门派败落成这样,唯二的两个弟子还都是无神论,还一看就是很不好搞的样子,虽然她只见过一个,但是另一个…… 去南极看企鹅,联系不上,现在不知道在哪儿…… 这是薛岭说的,说这些的时候,一脸不想多谈。 去南极看企鹅失踪的大师兄…… 一听就也是很不靠谱这样子。 阿萝混吃混喝的打算彻底泡汤,还被迫扛起了门派复兴的大任。 在现代社会搞封建迷信,队友还都是无神论,哎,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工作。 头七过后,青玉阁重新开门营业,阿萝自告奋勇留下来看店。 薛岭把课本装好,背上书包,准备回学校上课。 临出门,想起什么,回头道:“我们留个电话,有事电话联系。” 电话? 阿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漆漆的手机,眨眨眼,“好像不能用了。” 薛岭接过,按了开机键,没反应,他蹙眉:“进水了?” 阿萝点头,明萝跳河自杀的时候带着手机,人挂了,手机自然也挂了,她这几天试了几次都没开机。 据说这是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很贵的,阿萝有点心疼。 薛岭顺手扔进书包,“学校有设备,我带学校修一下试试。晚上给你拿回来。” 阿萝:“你会修?” 薛岭:“试试,不一定能修好,说不定要换主板,价格挺贵,你做好准备。” 店里生意不好,张西陵跳大神又赚不了几个钱,虽然师兄是土豪,但总不能用师兄的钱,薛岭小时候就会搬个板凳去街上给人贴手机膜赚钱补贴家用,到了大学嫌贴手机膜没技术含量,开始帮人修手机电脑。 反正他是学电子和自动化的,就当课后练习。 阿萝突然觉得张西陵收弟子的眼光还不错。 薛岭背上书包刚出店门,听见身后有人喊自己,“小岭,等等。” 他回头,愣了一下,一大群大爷大妈走在路上,雄赳赳气昂昂,一副要火拼的架势,当先的正是几天前买姻缘符的王大妈。 王大妈看见他,快步跑过来,一把抓住薛岭的手腕,问:“你们终于开门了,那个小姑娘呢,在店里吗?” 薛岭点头,王大妈立刻又带着一群人熙熙攘攘的进了店。 薛岭怕出事,也连忙跟在人群后面进了店。 只见王大妈一进去,激动道:“大师,太灵了,我女儿刚戴上分手符,第二天就和那个游泳教练吹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我儿子也和那个绿茶婊分手了。” “我女儿也是,和那个渣男分分合合几次,这次终于断干净了。” “我们这些当爸妈的,总算松了口气。” “是啊是啊……” 薛岭:“……” 他默默转身,和那些垃圾分手不是应该的吗,关一张纸什么事儿?他觉得自己简直身处封建迷信的漩涡。 乐阳大学是老牌名校,距离凤凰街很近,当初薛岭报这所学校就是因为离青玉阁近,随时能回去招呼店里,免得张西陵一个人出什么意外。 他骑着自行车去学校,直接进了实验室。 大三了,要开始为毕业以后打算,不少学生都进了老师的实验室,希望能做出点成绩,以后不管是考研还是找工作,都有资本。 他本以为到了学校这种地方,能沐浴一下唯物主义和人文科学的灿烂圣光,没想到刚进实验室,同学陈建行就喊道:“哎薛岭,听说你家现在改卖分手符了。” 薛岭:“……” 其他人也凑过来,嘻嘻哈哈的调侃起来。 薛岭:“……你们怎么知道?” 薛岭家是开法器店的,大家都知道,可除了张学凯经常拿这一点刺他之外,其他人很少关注这些。 陈建行:“网上都传遍了,你不知道?” 薛岭摇头,这段时间忙着张西陵的丧事,他没怎么上网。 陈建行拿出手机点了几下递给他,“喏,自己看,你们家666啊,分手符,亏得你们想得出来。” 薛岭拿住手机一目十行看了起来。 陈建行点开的是乐阳本地论坛,娱乐八卦板块,帖子是五天前发的,标题是提醒广大女孩子,谨防骗婚gay。 楼主自称是乐阳本地人,谈了一个健身教练,两人感情一直很好,楼主甚至打算把自己的钱拿出来给男朋友开健身房,可是家里一直不同意。两天前妈妈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姻缘符,非让她戴,她不信这些,可又不想因为这些小事让母上大人生气,就随手系脖子上了,想着姻缘符嘛,总没啥坏处,戴几天扔了好了。 没想到就是因为这姻缘符,让她看清了男朋友的真面目。 男朋友在市区一所高档健身房上班,她也办了该健身房的卡,这天她去找男朋友顺便游泳,下水的时候被一个男人提醒,说她脖子上还带着护身符,他还一脸惊讶,说没想到还有年轻人信这些。 她又羞又囧,在心里埋怨老妈害自己丢脸,闷头就要回去把姻缘符扔了,结果不知道怎么搞的,一头扎进男式换衣间。 然后她就看到自己男朋友和人抱在一起热吻的画面,对方还是个男人。 她傻站着看了好久,两人吻得难解难分,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他男朋友还一脸娇羞的说开健身房的钱不够没关系,他女朋友会出。 把她气得上去甩了那贱人一巴掌,转身出来的时候又遇见提醒自己戴着护身符的那个男人,对方一脸尴尬,说想提醒她走错了,没想到…… 她没理人,气冲冲的回了家,那贱人竟然还敢打电话过来,说他是双性恋,不是有意瞒她。 把她恶心的,同性恋不是错,可当了同性恋还想骗女人结婚伺候他给他生孩子,我可去你妈的吧。 把人臭骂一顿,拉黑,出门发现自己妈趴在门口一脸兴奋的偷听,看见自己兴奋道:“没想到这分手符还真管用。” 楼主:“……” 帖子下面说什么的都有,有鉴绿的,说怎么可能进错换衣间,下面有人反驳,怎么不可能了,她还进错过男厕所呢。 也有人来洗白,说不是所有gay都会骗婚。 还有人来推荐健身房,说教练个个身材好。 虽然吵得凶,倒是不少人对这“分手符”很感兴趣,他们活这么大还没听过这种符呢,问楼主是哪儿求来的,楼主不肯说,说不想让一个提醒广大女同胞的帖子被误以为是打广告的。 大家虽然失望,心里倒是对这个故事又信了几分。 没想到第二天楼主又冒出来说那个提醒自己的男人突然向她表白,说喜欢她很久了。 这时候突然有人问是凤凰街青玉阁的分手符吗,自己也刚和男朋友分手,也是因为爸妈带回来的分手符。 接着又冒出来好几个活跃的老账号,也说七大姑八大姨家的谁谁谁买了分手符,和男(女)朋友分手了。 一来二去,帖子被炒得很热,不少乐阳当地网友都听说了这么一个神奇的东西。 分手符,只听过求百年好合的,还没听过求分手的。 不过这却诡异的合了广大网友的胃口,还有人做成表情包,快速的在网上流传。毕竟单身狗越来越多,看见秀恩爱的就想一打分手符扔过去,拆散一对是一对。 青玉阁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出了名。 薛岭看完:“……” 陈建行:“哎,薛岭,这分手符真有用吗?多少钱给我一个,送给王可和贾蓉蓉,这俩人天天做着实验还不忘撒狗粮,我快吃吐了。” 贾蓉蓉:“……你滚,送给我们也是鉴定我们坚贞不移爱情的炮灰。你说呢?” 王可:“对,来吧,薛岭,我不怕。” 不等薛岭说话,张学凯突然插话:“薛岭,你家挺有生意头脑啊,这波营销不错,就是这么声势浩大的,能回本吗?” 空气突然安静。 张学凯一直和薛岭不对付,大家都一个实验室,经常合作,也不好多说什么。 薛岭没理他,放下书包开始干活。 张学凯:“草!” 薛岭手上动作一顿,抬眸看他。 张学凯:“……” 他咽了口唾沫移开视线,转身关了窗户,没好气道:“暖气怎么还不来,冻死了。” 陈建行打圆场:“就你穿得最厚,大男人这么怕冷,撸多了吧。” 二十岁左右的男孩子正是火力旺的时候,不少人一件t恤一件薄外套就能过冬,张学凯却已经穿上羽绒服,太夸张了。 张学凯骂了一句滚犊子,紧了紧羽绒服的拉链,还是觉得一股阴冷飕飕的衣服里钻。 奇怪,他往年也没这么怕冷,难道真的是撸多了? 薛岭低头继续忙自己的,做完实验,他借用了一下实验室的设备给阿萝修手机。 虽然阿萝来历不明,但张西陵临走之前承认了阿萝的身份,还有没人能拔出的剑,没人能打开的盒子,阿萝都打开了,他心里隐隐觉得,或许阿萝真的是什么辈分很高的长辈,会武术什么的。 他是孤儿,如果不是张西陵捡到他估计早就饿死了,他不信什么玄术,但青玉阁就是他的家,阿萝是青玉阁的人,就是他的亲人,他会好好照顾她的。 晚上薛岭放学回家,发现一大早店门竟然已经关了,他从后门回去,阿萝正在堂屋看奥利奥的广告,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是他之前买给她的。 薛岭拿出手机给她,屏幕亮着,上面很多未接来电和短信。 阿萝接过,哇了一声:“修好了!” 薛岭:“嗯。怎么关门这么早?” 阿萝无视未接来电,抱着手机一脸新奇,“卖完了啊。” 薛岭:“……什么卖完了?” 阿萝:“姻缘符啊,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好多人来买姻缘符,一上午就卖完了。哎,十块钱一张,太便宜了,我们涨到三百吧?” 薛岭想起陈建行让自己看的那个帖子:“……行吧。”随便她。 “对了。”阿萝从旁边摸出一沓信封交给他,“这钱你帮我存支付宝里,我要网购。” 薛岭接过一看,共有六个信封,每一个里面都有好几张百元大钞,合计得有两千多。 他问:“这钱哪儿来的?” 阿萝来的时候身无分文,这几天吃饭都是他出钱。 阿萝:“王大妈他们的女儿分了手,感谢我的红包。” 薛岭:“……你为什么不自己拿着?” 阿萝捏着棒棒糖,皱着鼻子,“我信用卡和支付宝欠钱太多,被冻结了,充上去就会被银行划走。” 薛岭:“……” 他冷漠的哦了一声,问:“吃饭了吗?” 阿萝点头,“你快去吃,还热着呢。” 薛岭进厨房一看,三菜一汤,异常丰盛,他问:“你做的?” 阿萝:“不是。” 怎么可能,想什么呢? “那是谁?” 阿萝:“你看不见。” 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小鬼鼓起勇气道:“是你孙爷爷做的。” 阿萝:“哦,他说是你孙爷爷做的。” 薛岭:“……” 阿萝突然站起来,扔给他一沓黄表纸,“快吃饭,吃完画符,今天的任务是一百张辟邪符。画不完不许睡觉。” 薛岭额角青筋一抽,咬牙:“我是学机械设计及其自动化的。” 是唯物的,科学的,社会主义的学科! 阿萝:“哦,没关系,技多不压身。” 薛岭:“……” 怎么比张西陵还让人头疼,至少张西陵从不逼他学这些。个资深神棍。 虽然当米虫的计划失败,但阿萝觉得还可以再抢救一下,把这两个弟子培养成才,让他们出去干活,就像养了两只小奴隶一样,压榨他们的剩余价值,自己当坏坏的奴隶主,岂不是美滋滋。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小机灵鬼儿。 就是画符成才太慢,还是深化实践比较快,如果这时候有人请自己去抓鬼就好了,不仅能赚钱,还能现场教学,让他亲自上上手。 阿萝只是想想,没想到第二天真的有人请她去抓鬼了,来的还是个熟人。 8.抓鬼 薛岭当然不可能听阿萝的老老实实画符,他还得忙着写实验报告,看书学习呢。 第二天他一大早起来,刷牙的时候听见厨房有动静,心想阿萝起这么早做饭,出去一看,厨房里已经做好了早餐,煮的南瓜粥,锅上蒸的还有小笼包,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他咽了口口水,这得起的多早啊。 飞快的洗漱完毕,把粥和包子端到餐桌上,等了半晌也不见阿萝出来,直到他过去敲门,人才迷糊着一张脸出来。 薛岭:“……” 这是早饭做了一半又去睡了吗? 他蹙眉,“以后不用起这么早,早饭我来做就行。” 阿萝比他还小两岁呢,还是女孩子。 阿萝刚起床,不想说话,没理他,拿了两个包子出来祭给忙了一早上的小鬼。 薛岭看着她神神叨叨的念了两句,头疼的扶额,完了,这位比张西陵夸张多了。 孙大厨抓起祭过来的包子啃了一口,谄媚道:“大师,你这个玄徒孙肯定在心里骂你弄虚做鬼,要不要我去吓吓他?” 阿萝:“闭嘴吃饭。” 薛岭抬头:“……” 他一句话都没说。 阿萝:“不是说你。” 薛岭:“……” 孙大厨:“哈哈哈哈……” 阿萝看过去,他连忙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自动消音。 吃完早饭,薛岭要去洗碗,被阿萝叫住,“不用你洗,昨天布置的辟邪符呢,我要检查。” 薛岭:“……” 他一个都没画。 阿萝看一眼动都没动过的黄表纸,内心十分发愁,她觉得自己好像体会到了老头子想家暴的心情。 薛岭:“阿萝,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谈。我是学机械的,无神论,这些……”他看了一眼黄表纸,“……我尊重你的宗教信仰。” 阿萝:“好吧,既然你不信,今天晚上跟我去个地方。如果事后你还不信,我就不逼你学了。” 她这就去问问孙小鬼乐阳哪儿有乱葬岗。 薛岭求之不得,自然一口答应。 孙大厨飘在旁边看着薛岭一脸同情,可怜的孩子,还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福气。 砰砰砰!外面有人拍门,边拍边喊:“大师,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薛岭和阿萝对视一眼,一大早的,这谁啊,声音有点耳熟。 阿萝:“带过来,问问怎么回事。” 说完,回屋换衣裳去了。 阿萝收拾好抱着一包薯片出来,薛岭已经带人进来了,他看着来人一脸嫌弃,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些天因为和女朋友分手来闹事儿的那个男人。 徐宗浩见了阿萝,腿一软扑通跪到地上,一脸惊惧:“大师,我知道错了,求求您让那位回去吧,我真的不敢了,我儿子都死了……” 儿子?阿萝诧异的扬眉。 他说的颠三倒四,薛岭只得开口:“是他家的狗。算了我来说吧,他说自从从我们店里离开,家里就一直闹鬼。刚开始是电视机突然在半夜打开,后来是家里的钱莫名其妙被撕成碎片,扔到垃圾桶里,到了昨天夜里,他睡到半夜被狗叫声惊醒,竟然看到有一道人影站在自己窗边,吓得他差点尿床,一直到天亮黑影才突然消失,出来一看,家里的狗被活生生撕成了两半……” 孙大厨飘在旁边:“哇,好凶。” 薛岭叙述的时候一脸看智障的眼神,最后道:“他让物业查了监控,没有任何疑点,怀疑是你让师父的鬼魂去找他。” 徐宗浩双手合十,看着阿萝,眼泪盈盈,可怜兮兮。 阿萝一边听一边吃薯片,故事听完薯片也吃完了,她拍拍手:“不是张西陵的鬼魂,我没让他去吓你。” 徐宗浩愣住,那…… 阿萝:“可能是你招惹了别的东西。”‘ 徐宗浩哭道:“大师救我!” 阿萝把薯片包装扔进垃圾桶,黄瓜味儿的好好吃,下次尝尝烧烤味儿的。 徐宗浩反应过来,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大约有两三万的样子,“大师请笑纳。” 这钱本来是他准备赔罪的。 阿萝眼睛一亮:“成交。” 抓鬼比卖符赚钱多啦! 薛岭:“……” 不是,还真有人这么蠢吗? 阿萝转身看向薛岭,“晚上早点放学,跟我一起去。……对了,带上你昨天晚上画的辟邪符。” 算这倒霉孩子运气好,本来她想带他去乱葬岗的。 孙大厨飘过来提醒阿萝:“笨小子一张都没画啊。”就算画了估计也不管用。 阿萝歪头笑了一下,样子十分可爱,“就是知道他没画,才让他拿的。” 孩子不乖,削一顿就听话了。 孙大厨:“……” 好想找只鬼抱在一起抖一抖,太坏了,绝对不能得罪啊。 同情的看着还不知道要面临什么的薛岭,再次感叹,无知有时候真的是一种福气。 但是谁能想到呢,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肚子里全是坏水,又坏又凶。 薛岭头疼的背着书包去学校,徐宗浩不敢回家,死皮赖脸的留在店里,阿萝:“那你就去看店吧。” 徐宗浩如蒙大赦,屁颠屁颠的去当售货员,“站在大师身边,真是太有安全感了。”绝对不用担心周围有鬼。 孙大厨贴在他身后呵呵笑。 阿萝看了一眼,抱着手机开始逛零食店,自从薛岭给她买了一包棒棒糖,就打开了她新世界的大门。 棒棒糖巧克力麦丽素辣条牛肉干芒果干,统统都要。 薛岭先去存了钱,刚到学校手机短信就开始响个不停,全都是银行发来的消费记录,到后来只能关静音,中午吃饭的时候拿出手机一看,几十条短信。 她这是把那两千多块钱都花完了吗,买的什么? 这么大手大脚,是觉得徐宗浩那些钱一定是她的了。 这么大金额,不会因为诈骗罪被抓起来吧? 薛岭忧心忡忡。 下午刚放学,他抓起书包就走。 陈建行:“今天走这么早,有事儿?” 平时薛岭都是最后一个才走。 薛岭点头:“家里有点事儿。” 其他人连忙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薛岭摇头,拒绝了大家的好意,一阵风一样走了。 陈建行嘀咕一声:“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薛岭是,张学凯也是,今天张学凯竟然没有找薛岭的茬,一直闷不吭声的坐在位置上,一句话都没说过。 刚到青玉阁,薛岭就被屋子里大包小包的零食震惊了,这是准备吃一辈子? 旁边徐宗浩坐立不安。 阿萝拆了一盒溏心巧克力,心情很好,朝他招手:“小岭,过来,给你吃。” 薛岭:“……” 他木着脸过去,没接她的巧克力,“不是要去抓鬼吗?”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真的被抓,就说她脑子有问题,精神病人应该不会判刑。 “对啊大师,这都六点了,您不准备准备?”徐宗浩看着外面暗下去的天色,越发担忧。 阿萝见他不吃开心的独享起来:“不急,晚上十二点才是阴气最重的时候。这包辣条也好吃,好像买少了。” 薛岭看了一眼堆成山的辣条,买少了? “难道不需要准备武器法衣,布置法坛什么的吗?” 徐宗浩快哭了,电视上都这么演的。 阿萝眨眨眼:“那是什么?” 徐宗浩:“……” 他这下真的快哭了,到底行不行啊,早知道他就去找更靠谱的人了,可现在再找也来不及,今天晚上怎么过? 薛岭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小院。 就算要当神棍,至少也要把行头准备妥当,敬业一点被抓的概率才不大。 过了半个小时,薛岭扛着一大包东西出来,全都是以前张西陵开坛跳大神的装备,薛岭虽然没参与过,但见得多了,需要什么也都记得。 徐宗浩见装备还挺专业,这才有一丢丢放心。 阿萝看了一眼,笑道:“现在六点,你还有时间画几张辟邪符应应急。” 孙大厨贴在薛岭耳边大喊:“笨小子,听你太太师叔祖的话!” 薛岭觉得耳边痒痒的,扭头看见徐宗浩双手合十对自己作揖,他叹了口气,拿出毛笔,研了朱砂,准备画两张,免得委托人恼羞成怒,报警把她抓走。 他找出一张张西陵以前画的辟邪符,刚准备临摹,飞过来一张符纸,是昨天她给自己的,上面的图案和张西陵画的不一样。 阿萝咬着巧克力:“照着这张画。” 时间在徐宗浩如坐针毡中过去,眨眼到了十点钟,阿萝终于站起来,“走吧。我们去看看是什么东西在捣乱。” 薛岭放下毛笔,长出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他没捏过毛笔的关系,画出来的笔画总是和阿萝给的不一样,这么长时间他才画了两张勉强类似的,就这还出了一身的汗。 幸好。 自己没有一点点做神棍的天赋。 幸好。 他学习好。 徐宗浩家住的离凤凰街不远,不过却是在新城区,门前新修一条宽阔笔直的大马路,路边还有清洁工在打扫卫生。 早上七点之前必须把所负责的地方清扫干净,这样早上四点就要起床,很多清洁工会选择晚上把活干完,这样就不用起太早。 这是新小区,房价不便宜,绿化很好,物业也很负责,薛岭扛着东西进来的时候,保安一脸戒备。 刚走两步听见有人喊:“薛岭?” 三人站住,回头,一个道士打扮的年轻男人快步走过来,发际线很让人瞩目,手里还提着剑。 刘金平快步走过来,“真的是你?!你不是不信这些吗?这女孩儿是谁?你的师妹?你师父呢?劝你们一句赶紧回去,这儿的东西凶得很,不是你们能对付的。到时候吃了亏,别说我没提醒你们。” 他说话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突,根本不给人插话的机会,说完就匆匆走了。 薛岭内心十分无力,为什么自己一个无神论者身边全都是迷信行业从业者? 徐宗浩尴尬的看着阿萝:“大师,那个道士也是冲着那个……东西来的?” 那个道士看起来靠谱多了,还说那东西凶得很,这两人处理不了。 阿萝点头:“应该是……快点,不能让他们抢了生意。” 徐宗浩:“……” 薛岭:“……” 你的关注点是不是不太对? “这是我新买的房子,本来准备当婚房的……”徐宗浩突然停下,偷眼看了阿萝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却也不敢再说。 正好到了门口,连忙拿出钥匙开门。 门一打开,一股浓烈的腥味就扑面而来,冲得三人一起皱眉。 “是我儿子,我出门的时候没清理……我去开灯。”徐宗浩声音抖着,摸了好几下哭道,“我摸不着开关。” 薛岭推开他过去把灯按亮,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倒抽口凉气。 客厅里,一只成年金毛犬被人从后腿撕到头部,鲜血内脏流了一地,浓郁的腥臭熏得人眼睛酸疼。 薛岭:“我们先报警吧。” 这明显是恐吓。 徐宗浩白着脸站在门口:“没用,之前报过了,警察什么都没查出来。”还说他是报假警。 阿萝绕开他走进去,薛岭这才反应过来跟了进去,徐宗浩也赶紧关上门进去。 阿萝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盯着天花板看。 两人也跟着抬头看,没任何异常。 薛岭:“你在看什么?” 阿萝没答,叫两人把窗户打开散散味儿,又叫徐宗浩把狗的尸体拖到卫生间,把地拖干净,又喷了花露水,屋子里的味道总算好闻了些。 她打开电视,问:“哪个台?” “啊?”徐宗浩忍着反胃。 薛岭:“电视半夜打开的时候,播的哪个台?” 徐宗浩忙道:“新闻频道。” 阿萝换到新闻频道看了一会儿,没什么意思,于是换了台,兴致勃勃的看起了《舌尖上的中国》。 薛岭掩面。 真的不会被顾客举报连诈骗都不专业吗? 连过场都不走。 时时刻刻都在担心阿萝被抓起来。 十二点钟声一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度骤然低了很多。 徐宗浩把屁股往旁边挪了挪,又挪了挪。 薛岭转头,皱眉道:“你挤到我了。” 徐宗浩讪讪一笑:“……我们背靠背,据说这样比较有安全感。” 薛岭盯着他:“……” 徐宗浩咳了一声,尴尬的把屁股往旁边挪了半寸。 算了,薛岭泄气,免得委托人真的报警,“我……小师叔很厉害,不用怕。” 他在心里掩面,自己终于堕落了,和封建迷信从业者同流合污,一起欺骗愚昧的人们。 阿萝看他一眼,小师叔? 这时楼上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三人一起抬头,浑身的汗毛都炸开了。 一张血糊淋拉的脸,从天花板上缓缓浮了出来。 9.下副本 一道人影,就像是从天花板上挤出来一样,渐渐成形。 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清洁工的制服。 头骨变形,白白的脑浆和血一起挤出来,粘着散乱的长发。 一颗眼球挤爆出来,连着粉色的神经和息肉,挂在眼眶上,要掉不掉。 干瘦的身体略微有些佝偻,和大街上行动不便的老人没什么两样,但是想起那只被活生生撕成两半的金毛…… 薛岭彻底被这诡异的一幕搞懵逼了。 他绷紧身体,坐得笔直,和那双浑浊迟钝的眼睛对上,竟然还有心思想,这不科学,眼珠都掉出眼眶了,根本不可能再转动。 清洁工迟钝的转动着眼珠,落到抱着薛岭发抖的徐宗浩身上,突然从天花板上朝他扑过去。 “啊啊啊啊——!” 徐宗浩发出一连串凄惨的尖叫,往薛岭身后躲。 半空中突然跃出一柄桃木剑,照着女鬼伸出的双手狠狠砍了上去,两只爪子直接被砍掉在地,化作一道青烟消失。 清洁工发出一声短促的嚎叫,停下脚步,狼狈的落到地上,眼珠转动,落到阿萝身上。 那双断了的手,一眨眼的功夫就又长了出来。 阿萝一勾手指,桃木剑自动飞回她手中。 “辟邪符呢,拿出来戴上。”阿萝交代一句,掐了个剑诀,提剑砍了过去。 薛岭这才想起来临出发前自己画了两张辟邪符,被他随手塞进法器包里了。 两人连忙跑过去,把包裹打开,法衣法器扔了一地,终于找到两枚辟邪符,一人一个紧紧攥在手里。 回头,脸上的表情逐渐木然。 阿萝提着桃木剑,信马由缰一般左砍一下右砍一下,那只厉鬼竟被逼得连连后退,退到电视机旁,屏幕里是金色的麦浪。 它嘴里发出频率极低的嚎叫,颜色淡了许多,就这么一会儿,手又被砍下来两次。 阿萝突然收剑而立,也不怕厉鬼偷袭,回头,目光幽幽的落到薛岭身上。 薛岭被她看得毛毛的,头皮下意识绷紧。 阿萝扬唇笑了起来,下一秒,手里的剑就扔到薛岭面前。 “你上,把她戳死。” 薛岭下意识接住剑,指着自己:“……???” 他上???!!! 阿萝点头,一脸严肃,“带你刷boss,经验很重要。” 电视上适时地响起旁白饱含感情的低沉嗓音:“……一个成功的厨师,并不只依赖青春,更仰仗厚重的经验……” 厉鬼站在阿萝身后,似乎知道自己打不过,转身就朝窗户飞去。 薛岭:“小……” “心”字还没说出来,一双雪白的小手就卡住了厉鬼脖子,狠狠将其惯倒在地,厉鬼在她手下挣扎,呜呜的叫。 阿萝嫌弃的拍了拍手,掐诀把四面八方封死,“它跑不了了,我去洗个手。”说着走向卫生间,不,厨房。 薛岭:“……” 阿萝一走,厉鬼突然扑向薛岭,还没碰到他,一道金光从他手中炸开,它抱着爪子惨叫着后退。 薛岭低头看着手里的辟邪符,他画的辟邪符竟然这么厉害? 不对,临出发的时候阿萝拿着看了一下,应该是那时候给这两张符加了buff。 —— 刘金平和师父王和平受邀来处理小区内作乱的阴邪之物,到了之后发现事情远比他们想象的复杂,到了晚上,焚香设案,开坛做法之后,终于将那只厉鬼引入事先设好的陷阱之中,没想到这东西凶得很,竟然挣脱了陷阱,打伤了王和平,从地下逃走了。 阿萝在下面听见的那声闷响,就是王和平和厉鬼斗法时不敌,摔倒在地的声音。 厉鬼一跑,两人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这只鬼怨气出奇得重,如果跑出去不知道又要害多少人,接着他们就听见楼下传来惊恐的尖叫。 刘金平连忙搀着师父出门。 两人也来不及等电梯,王和平瘸着一条腿,一蹦一跳的赶紧爬楼梯下来,找到正下方的那户人家,咚咚咚就开始敲门。 两人心急如焚,生怕再出人命,刘金平都准备撞门了。 门开了,是在小区门口遇见的和薛岭一起的那个女孩子。 阿萝咬着棒棒糖,看着狼狈的两人目带疑惑。 屋子里传来惨叫,两人心中一急也顾不得和阿萝说话,推开人就冲了进去。 客厅里,薛岭拿着一柄桃木剑,木着一张脸,一下一下的戳着地上团成一团的鬼影。 身后的沙发上,徐宗浩捏着一张符缩成一团,薛岭每戳一下他就尖叫一声,把厉鬼发出的惨叫结结实实掩盖过去,叫得比鬼都惨。 刘金平:“……” 王和平:“……” 法坛呢,法衣呢,香案呢,法器呢……就这么一柄连光都没开的桃木剑,就把这么凶的一只厉鬼戳成了小可怜? 薛岭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似乎是为了回答他们的疑问,电视上旁边的声音传来:“……回归食材本身的味道……” 突然觉得身穿法衣,腰缠镇魂铃,手提宝剑,满身符篆的自己有些蠢。 看着在桃木剑下哀哀叫的厉鬼,师徒两个对视一眼,刘金平硬着头皮道:“薛岭,你一剑刺死它算了……” 人家都死过一次,就别让人再受这样的罪。 死了还得被凌迟,太不人道主义了。 薛岭木着一张脸回头,“刷经验。” 啥? 薛岭不搭理两人,转身继续默着一张脸戳戳戳。 薛岭没灵力,桃木剑也没开光,每戳一下厉鬼的血条只“-1”,可痛苦却一点不少,它在剑下呜呜的叫,身影一点点变淡。 阿萝跟过来,咬着棒棒糖问:“这只鬼你们认识吗?” 刘金平想起自己还劝人家赶紧回去,脸一红,道:“我和师父受楼上住户所托来处理这只,这只鬼已经害死了两条人命……” “还有我儿子的狗命。”正在尖叫的徐宗浩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插嘴。 刘金平:“……?!” 薛岭回头:“他的狗。” “哦哦。”刘金平硬着头皮道,“那就又多了一个受害者。” 阿萝听他们说完,明白过来。 带上徐宗浩,这只厉鬼一共找过七户人家,如今已经弄死了两个人,都是家里的钱全部撕碎,人被掐死在床上。 徐宗浩吓得一抖,想起昨天晚上那道黑影,头皮瞬间麻了。 厉鬼的惨叫越来越弱,听得刘金平忍不住又道:“给它一个痛快吧。” 话音刚落,薛岭突然转身,“小师叔,她……变样子了。” 师徒两个愣了一下,诧异的去看阿萝,小师叔?! 阿萝过去,之前血糊淋拉的厉鬼竟然变成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蜷着身子呜呜的哭,额头上一块血迹,像是磕头磕出来的。 薛岭收了剑,僵在原地,刚才他还能下手,现在不行了。 师徒两个也连忙跟上,看了一眼倒抽口凉气,这只厉鬼凶性太大,怨气又重,彻底迷失了心智,沦为只知道杀戮的怪物,根本就不可能超度,最好的选择就是直接斩杀,这也是他们过来看到薛岭在虐鬼时出言劝阻的原因之一。 没想到这么凶的东西,竟然恢复了生前的模样,这是……被超度了。 目光落到那柄普普通通的桃木剑上,两人这才发现不对,这剑上似乎被人加了净天地神咒,能驱散怨戾凶气。 老人见了阿萝,立刻挣扎着起来,跪到她面前,用力磕头,额头上的伤痕诡异的流出血来,嘴里不停念着:“求大师救救我孙子。” 阿萝拉了一张凳子坐到她面前,“说吧,怎么回事。” 老人抬头,血泪纵横。 她生前是清洁工,就负责小区门前那段街道,儿子媳妇儿走得早,八岁的孙子也被查出来得了白血病。那天晚上她下班,取了两万块钱急匆匆往医院赶,没注意被车撞了,钱撒得到处都是。 她不怕死,但是她孙子怎么办啊,孙子在医院里还等着这两万块钱救命呢。 她趴在地上到处捡钱,但她是鬼魂,根本捡不起来,只能看着钱被路人捡走。 她跪在地上,向那些人磕头,求他们不要拿走自己的钱,那是给她孙子救命的。 但是没有用,那些人还是拿着钱开开心心的走了。 两万块钱,最后只找回来八千。 她飘到医院,八千块钱很快花完了,医院要停止继续用药。 她守着孙子守了两天,突然就好恨。 那些人为什么抢走自己的钱,如果钱还在,说不定孙子就有救了。 她记得自己钱的味道,循着味道找到了所有拿走自己钱的人,一开始她力量不够,只能搞些小动作,但是后来,她可以杀人了。 她杀了第一个,然后是第二个…… “我……我又没拿你的钱……” 徐宗浩手里紧紧攥着辟邪符,战战兢兢的开口。 阿萝看他一眼,笑:“所以死的只是你的狗。” 薛岭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一个狗窝。 他过去把狗窝掀开,里面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抖了抖,避孕套臭袜子女人内裤掉了一地,最后,两张百元大钞飘了出来。 徐宗浩:“……!” 他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家的狗一直散养,总喜欢叼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这两张钱应该也是。 他蹲到地上哇得一声:“儿子,你坑死你爹我了!” 师徒两个面面相觑,没想到背后竟然还有这种隐情,今日如果不是阿萝在,只怕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 想起两人之前也斩杀过不少厉鬼,心中不由得一揪,那些早已魂飞魄散的厉鬼,背后又有什么样的故事? 毕竟人死了,谁想变成厉鬼呢? 老人明明是魂体,却磕得地板咚咚作响,不停的求阿萝救她孙子。 阿萝:“我会尽力,但是白血病不是有钱就能治好的。” 老人一听阿萝肯帮忙,喜极而泣,两行血泪顺着深刻的皱纹爬满了整张脸,“我明白,如果治不好……那也是命……那孩子他命不好……” 阿萝:“你呢,是想去投胎,还是就此消散?” 老人杀了两个人,即便情有所愿,可那些人不过贪小便宜而已,罪不至死,她若是轮回必定要堕入畜生道赎罪。 老人:“我愿轮回。” 哪怕只当一条狗,一只猫,也想再陪陪她的孙子。 她走了,那孩子活在世上没人心疼,没人照顾。 阿萝点头,接过薛岭手中桃木剑,对着老人轻轻一挥。 老人的魂魄轻轻炸开,化作点点光斑消失在空气中。 旁边师徒两个再次抽了口气。 没有咒语,没有法决,没有告请天地,没有开坛设案…… 一剑度魂。 大道至简的道理无人不知,但是能做到的,古往今来,寥寥无几。 王和平瘸着一条腿上前一步,“这位……姑娘,请问你加入幽都协会吗?协会里都是各门派家族最顶尖的高人,令师兄张西陵一直希望加入,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没有通过,如果你想加入的话……” 阿萝:“给交五险一金吗?” “没有,但是……” “哦,我不想。” “啊,那太好了,老道可以代为引荐……什么?你不想?!”王和平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阿萝没理会他的震惊,道:“这只鬼是我解决的。” 王和平还懵着,刘金平连忙道:“佣金给你,我们一分不拿。” 阿萝满意点点头,问:“多少?” 刘金平:“我们是那六家合请的,总共收费十万,六家平摊。” 阿萝看了徐宗浩一眼,道:“死人的两家不要,剩下的让他们翻三倍。” “啊?……哦哦,好的。” 阿萝看了薛岭一眼:“小岭,走了。” 徐宗浩连忙跳起来送他们。 他这次是真长教训了,以后再不约.炮,再不占小便宜,最重要的是,再不敢养狗不栓了。 薛岭木着一张脸跟在阿萝身后,和徐宗浩告辞的时候看到他手里的辟邪符,脑子突然一激灵。 伸手:“辟邪符还给我。” “不不不不不……” 徐宗浩连忙解开皮带,塞进内裤里,大有你来抢啊的架势。 拿着辟邪符太有安全感了,坟头蹦迪他都……呸,这个还是不敢试。 薛岭:“……” 拿出手机:“五百,卖给你。” 阿萝赞赏的看他一眼。 刘金平:“……” 薛岭,你学坏了。 徐宗浩喜滋滋的连忙刷了支付宝,给他转账五百,捂着裆部一脸安心的微笑。 薛岭跟着阿萝一路上飘回家,整个人都充满了不真实感,直到推开家门看到餐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 他脑子一清,陡然间意识到今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还有这诡异的饭菜。 他木着脸回头,看向阿萝:“这是谁做的?” 阿萝端了杯凉水,两指蘸湿,在他眼皮上轻轻一抹,“自己看。” 一股凉意顺着眼皮直冲脑门,他睁开眼,一张扭曲的脸就在眼前,鼻尖抵着鼻尖。 孙大厨扒着眼皮和嘴角,“略略略,是你孙爷爷做的。” 薛岭悄悄吸口气:“……” 孙大厨:“笨小子运气真好,你太太师叔祖本来打算今天带你去乱葬岗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感不感动?” 薛岭默默的把跳到嗓子眼儿的心脏咽回去,冷漠道:“哦。” 转身对阿萝道:“小师叔,你能教教我怎么超度鬼魂吗?” 孙大厨:“……” 日哦,这个坏小子,出去一趟就跟着阿萝学得蔫坏蔫坏的了! 还有自己的师兄,在外面浪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薛岭淡淡的想,自己和小师叔下副本,怎么能少得了师兄呢? 毕竟,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齐齐。 10.蟑螂 昨天晚上连夜操劳,第二天阿萝睡了个懒觉,起床的时候薛岭已经吃过饭去学校了。 她懒洋洋的起来吃早饭,孙大厨突然扭扭捏捏的凑过来,可怜巴巴道:“大师,我能不能求你件事?” 阿萝喝着热乎乎的海鲜粥,心情不错,遂道:“说。” 孙大厨立刻横眉冷对,怒气勃发,突突突突开始了。 “大师,您要为我做主啊,那个坏小子太过分了!昨天晚上我不过就好心提醒他两句,顺便和他开个玩笑,他竟然一夜没睡,抱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看到早上。他看书的时候,我就在厨房为您做牛做马,辛苦熬粥啊嘤嘤嘤。” 阿萝嘴角带笑,饶有兴致的问:“然后呢?” 孙大厨掩面飞奔进厨房,托着一个托盘出来,捂脸大哭,“他学了一夜就学了这个,他吃着我煮的海鲜粥,竟然祭给了我这些!” 给亡者祭祀是最简单的玄术,不肖什么能力,普通人都能做到,不过孙大厨没说过自己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能准确祭到他面前,薛岭昨天看书的成果还挺喜人。 阿萝凑过去一看,满满一盘子深褐色的虫子,肥嘟嘟的,油光发亮,个个都有指头肚那么大。 “咦,这是什么?”她一脸好奇。 孙大厨指着盘子面容扭曲,“这是蟑螂啊大师!您竟然不认识大名鼎鼎的小强?!” 阿萝笑看他一眼。 孙大厨瞬间软了:“……我忘了大师您是北方人,呵呵,没见过正常,哈哈,正常正常。” 见阿萝继续慢悠悠的喝粥,孙大厨松了口气,继续字字泣血的哭诉:“大师,您看他多么坏,如果以后学到了真本事,这个家哪儿还有我的容身之处,到时候谁来给大师您做饭洗碗,整理卫生?” 阿萝乜他一眼,老神在在道:“谁让你昨天晚上那么吓他?” 在外面就被吓得不轻,回到家还被吓,不整你整谁? 孙大厨掩面哭唧唧:“人家……人家那不是为了锻炼他的胆量吗?” 阿萝冷漠道:“哦。” “那也不能祭给我这些当早饭啊,这可是蟑螂啊!蟑螂啊!” 他抓狂。 阿萝继续:“哦。” 孙大厨:“……” 这家没法呆了! 阿萝慢悠悠的吃完早餐,孙大厨气哼哼在蹲在墙角,他要抗议,他要让人知道自己的重要性,他今天…… ……晚一个小时洗碗! “薛岭哪儿来这么多虫子?”阿萝突然问。 孙大厨立刻精神了,飘过去絮絮叨叨:“厨房啊,杂物间啊,超级多,我每天做饭都能看见屌大的蟑螂爬来爬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打了个哆嗦,搓了搓手臂。 阿萝:“我好像没见过。” 孙大厨:“呵呵,您又没进过厨房,也没整理过家务,住的房间还是通风向阳最好的,肯定没蟑螂。” 主要是蟑螂多能啊,哪儿敢往您跟前儿跑,不要命了吧。 当然,这句话没说出来,求生欲让他憋在了心里。 “我过去看看。”阿萝顺手拿了一包抹茶麻薯,进了厨房。 她弯腰看了一会儿,在橱柜下面的缝隙里和一双针尖似的小眼睛对上了。 蟑螂的两根长胡须一翘一翘的,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一扭脸飞快的消失在黑暗中。 孙大厨:“看见了吧,看见了吧,柜子下面,下水道里,全都是!” 阿萝撕开麻薯咬了一口想了会儿,道:“给我拿纸笔过来。” 阿萝要的纸笔自然是画符用的黄表纸和朱砂毛笔,孙大厨虽然不知道这时候阿萝要这些干什么,但还是飞快的找了东西过来,把朱砂研好,毛笔润上,双手递了上去。 阿萝叼着麻薯,想了一会儿落笔,刷刷几笔画了一张符纸交给他,“贴上试试。” 说完,叼着麻薯走了。 孙大厨看着纸上的字迹一脸懵逼。 阿萝虽然符纸画的潦草,但他还是努力辨认了出来,上面写着“蟑螂退散急急如律令”几个字,还他妈是简体字。 孙大厨:“……” 这能管用吗? 可惜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质疑阿萝,纠结着一张脸把符纸贴到橱柜上。 符纸刚贴上,孙大厨就听见四面八方传来隐约的窸窸窣窣声,这声音持续了很久,然后才慢慢的消褪下去,没过多久又听见隔壁传来熟悉的啪啪声,还有叫骂声:“这他妈怎么突然蹦出来这么多蟑螂,搬家啊?!” 孙大厨:“……!” 我靠,真的有用! 他穿墙而过,正好看到一只巨大的母蟑螂带着一串子子孙孙从家里离开,不知道具体多少只排成一排,浩浩荡荡,简直像种群大迁徙。 他看了一会儿,揉了揉身上的鸡皮疙瘩,跺跺脚返回厨房。 啧啧,某人真凶残,连小强这种狂野到目中无人的生物见了都退避三舍。 阿萝第一次画驱蟑螂符,下笔没轻重,效果有点太好了些,后来不仅青玉阁没蟑螂,连左邻右舍家里都蟑螂绝迹,周围人都很纳闷儿,直到有一天青玉阁上了新品驱蟑螂符,大家才心中一动,莫非和这符有关系? 店里有一台十几寸的老式电视机,是张西陵还算年轻的时候买的,比薛岭的年龄都大,阿萝最爱看的节目就是中央台的《致富经》、《大真探》和《走进科学》,其次就是各种各样的零食广告。 电视上正在演某农村小伙儿靠改良的捕鼠器年收百万。 阿萝突然想起刚才的蟑螂,这家伙和老鼠并列“四害”,身价应该也差不多才对,她的驱蟑螂符可比这捕鼠器管用多了。 卖驱蟑螂符的话,说不定自己也能年收百万,上《致富经》做节目? 咬着牛肉干仔细想了想,此事可行。 薛岭下午休息,中午回来吃饭,一进门就见阿萝坐在餐桌旁笑嘻嘻的看着自己,头皮瞬间绷紧了 ——昨天晚上她让自己去“刷经验”的时候,就是这样笑的。 在阿萝开口之前,他连忙拿出手机,“昨天那个刘金平你还记得吗?” 阿萝点头,问:“他怎么了?” 见注意力被自己成功转移,薛岭松了口气,“钱到帐了,一共差不多十八万。” 因为阿萝的账户被冻结,钱都打到了他这儿来了。 阿萝:“哦,你抽时间去医院一趟,把钱交上,让医院继续给那个小孩治病吧。” 薛岭愣了一下:“……” 他本以为这钱是阿萝自己要的,没想到…… 顿了一下,他低声道:“好。” 阿萝心里十分惆怅,自己忙活一场才赚了徐宗浩三万块,如果接那六家活儿的人是她,十八万绝对不行。 她觉得自己白白错过了一个亿。 郁闷的阿萝把一沓黄表纸扔给薛岭:“今天的任务,照着厨房那张符画一百张。” 一百张,总能挑出来几张有用的卖钱。 咚。 头重重的磕到餐桌上。 他还是没能逃过去。 下一秒就坐直,一脸冷漠:“哦。” 阿萝摸了摸他的头顶,“乖。” 薛岭:“………………” 此时的他还算淡定,直到看到厨房上贴着的“蟑螂退散急急如律令”,整个人都崩溃了。 这是什么鬼?! 他要画一百张这个?! 还不如让他去跳大神! 孙大厨在他旁边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反正阿萝给他开的阴阳眼已经失效了,他现在看不见自己。 一点点都不担心呢。 “笑够了吗?蟑螂不好吃的话,下次我们试试别的。” “哈哈咳咳咳……” 孙大厨呛住了。 他惊疑不定的绕着薛岭飘了一圈,对方的视线盯着符篆一动不动,应该看不到自己才对…… 薛岭准备好东西,坐在厨房开始临摹,全神贯注,目不斜视。 孙大厨飘着旁边仔细观察他,可直到下午三点多,薛岭把东西收起来离开,他也没搞明白他到底看不看得见自己。 这坏小子真是越来越向阿萝看齐了。 薛岭忙活了半天,画了有小五十张,去给阿萝交作业,她挑一张出来,放在货架上,剩下的全都扔进了垃圾桶。 薛岭:“……” 薛岭:“我先去医院,再晚医院该下班了。” 阿萝摆摆手,“早去早回,回来继续写作业。” 薛岭:“……” 小孩儿刚走,店里就来了一个高挑漂亮的女孩,高举着手机对着青玉阁的招牌转了一圈,道:“终于找到青玉阁了,这地方还挺不好找。” 女孩衣着时尚,妆容精致,和古朴破旧的凤凰街十分不搭调。 艾小萌职业是空姐,飞国际航班,一开始只是顺便帮亲朋好友带点东西,后来代购成了她的副业,收入比工资还高。 这几天突然有人@她,问能不能帮忙代购青玉阁的分手符。 她:“……” 这是什么鬼?! 好奇心驱使,她上网搜了一下,看完好笑又佩服,这家店真厉害,能想到这么别出心裁的营销手段。 她是肯定不信的,不过@她的人有几个老顾客,还有一个表妹,她就来了。 如今假货泛滥,为了让顾客放心,她采购的时候都开着直播,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她进来,镜头避开阿萝。 没有对方的允许就把人录进去是侵权,她很注意这一点。 只不过看到阿萝明显愣了一下。 这店主长得和之前跳河自杀的那个明萝好像啊,连爱吃零食的习惯都很像。 阿萝没理她,继续叼着牛肉干看《致富经》。 艾小萌摇摇头,觉得不太可能是一个人,低头开始小心的翻找货架上的东西,这还是她第一次进法器店,看直播的观众想来也是第一次,弹幕里全是疑问和感叹。 她翻了一会儿,没看到自己的目标,只好道:“那个……请问店里还有分手符吗?” 阿萝这才摇头,“卖完了。” “那什么时候补货?”她当分手符和化妆品包包一样批量生产的。 阿萝托着腮想了一会儿:“等驱蟑螂符学会。” 画符是薛岭的任务,如非必要,阿萝是不可能亲自干的。 噗。 艾小萌喷了,弹幕里也是一连串的“噗噗噗”。 他们看不见阿萝的脸,但是能听见对话。 艾小萌失声:“驱蟑螂符?” 自己是不是进了小时候风靡大街小巷的稀奇古怪专卖店。 阿萝捏起一张符,“对,你要吗?第一张,效果不太好,便宜卖给你。” 艾小萌嘴角抽了两下,想拒绝,但是对上阿萝充满期待的视线,竟然诡异的问了一句:“这是干什么用的?” 阿萝:“驱逐蟑螂啊。虽然长得丑,但还算听话。” 艾小萌:“……” 看了一眼直播视频,弹幕里一半是哈哈哈,一半在讨论蟑螂。 “多少钱?” 她是北方人,来到乐阳之后快被蟑螂搞疯了,为了家里的蟑螂不知道买了多少药,前前后后花的钱估计得有上千,可总是不能根治,也不知道为什么。 如果卖的不贵,几十块钱的话买一张玩玩也无所谓,就当讨个吉利。 没想到阿萝张口:“三百。” 艾小萌:“……” 她转身就想走,结果直播间突然有人砸了礼物:【小萌买下来试试,据说这家店的符很灵的。】 她惊了一下,她直播主要是卖东西,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打赏。 没想到接着又有几个人砸礼物,都是让她买下来试试的。 她主要代购奢侈品,动辄大几千上万的护肤品包包,买得起的经济条件一般都不差,砸十几二十块看个乐子还算正常。 虽然没买到分手符有点失望,但是驱蟑螂符就是小白鼠啊。 大家都想知道这家店的符到底像不像传闻中那么神。 艾小萌粗略算了一下,竟然有二百块的收入。 无奈,问阿萝:“能便宜吗?” 阿萝摇头,道:“不管用找我,我退你钱。” 艾小萌这才安心了一丢丢,刷支付宝结账。 她做梦一样飘出去,觉得自己可能脑子有坑,花三百块买一张纸。 虽然其中一大半是顾客众筹的,但她也出了一百啊。 薛岭正在医院缴费,突然收到进账提示短信,还是三百块。 接着微信响了一下。 小阿萝:【小岭,你画的驱蟑螂符卖出去了。分你一百,随便花。】 薛岭:“……………………” 她这是又坑了谁? 11.有害气体 分手符在网上风很大,不过大家都是在玩梗,毕竟谁也不信一张纸真的能鉴渣,能让情侣分手,就算真的有人因为分手符分手了,也能用巧合来解释。 但是这两天风向突然变了,大家觉得,或许这个青玉阁真的有点神也说不定。 起因是一个代购突然发的一条长微博,标题是:我要吹爆青玉阁的驱蟑螂符!!! 【……来南方之前,我一直以为南方的一切都是娇小玲珑的。 事实证明我错了,南方有一违反社会学规律的特产——屌大的蟑螂。 它还不怕人! 半夜打开冰箱,一只蟑螂爬出来; 端起水杯想喝水,一低头,一只蟑螂爬出来; 正在看书,一只蟑螂耀武扬威从你面前踱步而过,你看到它它还和你对视,一脸轻蔑。 牛津大辞典砸上去,它能驮着辞典一起走。 真砸死了更恶心,你可能会看到一窝卵。 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是,等贴上驱蟑螂符,博主在厨房守了两天…… 蟑螂消失了!拨云见日了!天下太平了! ps:符是青玉阁的,你们可以去碰碰运气,至于能不能买到就emmmm对了,卖符的小姑娘长得很漂亮,很像明萝。】 微博图文并茂,还配了一张蟑螂和鸡蛋的对比图,大小……不相上下。 看得人十分下饭。 这条微博不知道戳中了哪些人的点,竟然被转了好几万,下面全都在讨论南北方蟑螂的诧异,以及一些南方人发一些本地蟑螂的图片,给那些无知又幸福的北方狗展示一下南方蟑螂的雄姿。 但是更多的,是求青玉阁开网店的。 他们可以不买分手符,但是绝对不能不买驱蟑螂符。 他们可以和渣男渣女分享自己的一切,但是绝对不能忍受和蟑螂这个物种共睡同一张床。共吃同样的食物,共用同一套餐具! 不管是对南方人还是对身在南方的北方狗来说,蟑螂都能把人折磨疯。 微博转到戴启凤首页的时候,他正为自己的房子发愁。 他是拆迁户,家里空房好几套。 身为包租公,每个月兢兢业业收房租,勤勤恳恳为租客服务,一切倒也顺利。 但是不久之前发生了一件事,搞得他最近焦头烂额,起因是一个租户退房。 该租户住了很长时间,临走之前还帮他把老房子重新装修一遍,说是本来准备长租,结果没想到工作变动,不得不换房子。 出于感谢,他免了对方两个月的房租。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装修过,甲醛还没散干净的原因,接着住进去的几个租户都说房子有古怪,晚上睡觉喘不上气来,感觉像是被挤在什么东西里一样。 尤其是最近连锁公寓爆出好几件甲醛超标的问题,租客们正敏感,一出问题就退房。 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他还怀疑是对方想退房找的借口,但是多了他也奇怪。 为了验证,他还在里面住过一夜,晚上确实觉得怪怪的,喘不上气来。 后来他找专业除甲醛的公司来除过几次,可是一点用都没有,人一住进来还是觉得难受。 他只好把租金压低,要价只有同小区其他房子的一半。 可还是不行。 这不,刚搬进来不到一周的租客又要退房。 把钱退给人家,他心情十分郁闷,正好拿着手机刷到这条微博,嗤了一声封建迷信,刚想退出,看见最后一句愣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市中心还有一套房子租给那个叫明萝的小明星,对方欠了自己两个月的房租,后来因为跳河自杀后失踪了,他也不好追债,把房子收回来,换了锁,又租给了别人。 找到对方电话打过去。 阿萝:“喂。” 戴启凤愣了一下,之前每次打过去都是暂时无法接通,他都死心了,以为这个号码已经作废。 没想到这次竟然打通了。 他忙道:“小姐,那两个月的房租,你看你最近手头不紧的话,要不先给我一部分?” 怕自己刺激到她,人想不开再去自杀,戴启凤语气温和,一副有商有量的样子。 他做好了对方哭诉甚至直接挂电话的准备,谁知她竟然说:“好啊,我走不开,你有空的话来我这里拿吧。” 戴启凤:“啊?啊……好的,你在哪儿?” 阿萝:“凤凰街,青玉阁。” 戴启凤:“噗,哪儿?!” 阿萝:“青玉阁。找不到的话可以导航哦。” 戴启凤:“……” 他扒开刚才那条微博。 那个博主在青玉阁看到的,还真是明萝啊! 阿萝挂了电话,内心十分惆怅。 刚赚到手的三万块钱,一下子就要去一大半,她又要变成穷光蛋了。 正在努力画驱蟑螂符的薛岭面前突然又多了一沓黄表纸。 阿萝:“今天再多画五十张。” 这孩子报废率太高,五十张只有一张能用,都不够卖的。 薛岭:“……” 孙大厨在旁边笑到打跌。 阿萝托着腮:“你师兄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的小奴隶都不够用了。 薛岭:“应该快了。” 师兄走的时候说他要在南极呆三个月,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 他给对方留了言,说了最近发生的事,包括张西陵去世,还有阿萝。确保师兄回到现代社会第一时间就能了解情况。 阿萝:“如果他画符的天赋比你好,这个工作就交给他了。” 薛岭挤出一抹笑,“自然,师兄比我聪明。” 阿萝看着他,目光怜悯:“这和聪不聪明没关系,你看你就很聪明……” 可惜画符真的没什么天赋。 就像她也觉得自己很聪明,可老头子就总嫌她笨,说她道家五术:“山医命相卜”只得其一,也就“山”画符念咒打架斗殴学得不错,其他全都是渣渣。 阿萝心里不服气,可又不得不服气,老头子确实……比她稍微聪明那么一丢丢。 只有一丢丢,多了她不承认的! 孙大厨摸了摸鼻子,其实薛岭天赋已经很高了,他听说别的门派的弟子学习三年后才开始接触符篆这种高级玄术,薛岭一开始就学画符,有的竟然还能用,搁在外面就是学神般的存在。 可惜和阿萝这种能独创符法的非人类比…… 薛岭垂死挣扎:“我觉得我可能更适合学机械。我有一颗唯物主义的心。” 虽然他不小心涉足了非科学领域,但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继续当社会主义接班人。 阿萝想起被他修好的手机,点头:“确实。” 薛岭眼睛一亮,就见阿萝继续道:“你可以尝试着把机械和玄术结合起来,发明个自动画符机,自动驱鬼机之类的。” 薛岭:“……我还是画符吧。” 阿萝摇头:“真没有创新精神。” 戴启凤找到青玉阁的时候,阿萝正咬着棒棒糖看《走进科学》,薛岭坐在她旁边满头大汗的画符,旁边的垃圾桶里塞满了废纸。 他整个人都有种玄幻的感觉,在法器店里放《走进科学》…… 咳了一声进来,对上阿萝的视线,诡异的觉得尴尬到不行。 莫名其妙,他是要账的又不是欠钱不还的,他尴尬个什么劲儿啊? “那……咳咳,那两万块钱……” 他被阿萝赤.裸裸的眼神看得更尴尬了,她打量自己的视线,好像自己在裸奔一样。 阿萝突然道:“我觉得房租可以不用给你了。” 戴启凤:“……???” 所以其实还是不想还,那叫自己来干什么,涮着玩?! 阿萝:“小岭,向我的前房东介绍一下,我们的业务范围是什么。” 薛岭手一抖,又一张符纸废掉了。 他抬头,一脸木然。 “抓鬼驱邪,消灾避祸……” 八个字,语气毫无起伏。 他堂堂九八五重点高校的理工科尖子生,说出这么神棍的话竟然已经一点羞耻感都没有了,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拆散情侣,家政服务。” 概括得挺全面,阿萝十分满意。 戴启凤:“……” 等,等一下,你不觉得你一边看《走进科学》一边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很违和吗? 而且前面两句虽然荒谬但他还算听得懂,后面两句是什么鬼啊摔! 他睁大眼看着两人,对方一脸坦诚的和他对视,他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青玉阁出名是因为分手符和驱蟑螂符。 所以分手符是拆散情侣,驱蟑螂符是家政服务……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阿萝:“你从哪儿过来的,一身阴气和血气?” 戴启凤被她口中“阴气”和“血气”两个字吓了一跳,想起自己刚从那间不对劲儿的房子里出来,背上突然就一凉。 难道那房子真的有问题? 可那是自己的房子,好端端的,怎么突然…… 不对,是从之前那个租客搬走开始的,他装修过之后,房子就开始不对劲儿,否则自己也不会误以为是甲醛作祟。 他舔了舔唇,干巴巴道:“从我一个房子那边过来的。” 然后把房子的异样仔仔细细说了一遍,不带希望的问:“所以其实还是甲醛的问题吧,对吧?”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快哭了。 真的,他宁愿是甲醛的问题,然后花大价钱请人去除甲醛。 他刚问完,就见阿萝用一种很难描述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 戴启凤:“……” 他怎么觉得她用眼神在说“这人莫不是个傻子吧?” 阿萝还是决定善良的安慰一下无神论者脆弱的小心灵。 “你想的话,把它当成甲醛也可以,反正性质差不多,都是有害气体。” 她觉得自己的解释十分的唯物主义。 戴启凤:“……” 薛岭:“……” 神他妈都是有害气体,这能一样吗?! 正好一集《走进科学》播完,电视上传来:“敬请观看下集《走进科学之 弥漫不散的阴气——甲醛之谜》。” 12.完啦! 阿萝耐性不好,在心里默念一句要把顾客当三清,微笑着催促道:“到底要不要请我帮忙,请快些决定。” 女孩幽幽的嗓音在昏暗破旧的法器店里响起,旁边面无表情的青年男子盯着自己,再加上《走进科学》诡异的配乐当bgm…… 青天白日的,戴启凤突然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他突然想起阿萝曾经跳河自杀的新闻,一下子吓得快哭出来了。 突然觉得面前的女孩子比那个诡异的房子还可怕怎么回事? 他哭丧着脸:“……要。” 完全不敢拒绝,真的,他怕自己拒绝了,会走不出这个小店。 阿萝瞬间喜笑颜开,站起来,斗志昂扬:“小岭,开始干活。” 她的两万块钱保住了,开心! 薛岭闭上眼,生无可恋的轻轻叹口气,等站起来又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戴启凤:“……” 就这两个小孩,真的靠谱吗? 万一屋子里的东西本来没恶意,被他们激怒了,反而奋起杀人怎么办? 他的内心产生了深深的忧虑。 这一块是城中村,周围乱搭乱建,脏乱不堪,住户也是鱼龙混杂,来历不明。 这样的地方本来早就应该拆迁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一直没拆,就像一块狗皮膏药一样,贴在乐阳繁华美丽的城市中心。 这样破烂的地方,但是因为是市中心,交通发达,生活便利,房价竟然还不低。 戴启凤开着新买的保时捷,缓缓停在一栋颇有年代感的古旧小楼前。 刚下车,正好撞见一个下楼扔垃圾的大妈。 大妈看见戴启凤,眼神变了几变,语气不是很好:“小戴,正好我看见你了,你以后能不能别把房子租给乱七八糟的人,整天在楼上敲敲敲,吵得人没法睡觉,上去喊门还装死。” 戴启凤面色一变,裆下一阵冷风吹过,连忙夹紧双腿。 他艰涩道:“陈大姐,那间房子最近一直没怎么住人。” 就算有租客住进来也是没住几天就走,大部分时间是空着的。 陈大姐:“不可能,我天天晚上听见有人在上面敲敲敲,你看我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戴启凤脸上的表情开始扭曲。 陈大姐扔了垃圾,挑剔的视线在阿萝和薛岭身上绕了两圈,道:“这次的租客还不错,看着像规矩人。” 戴启凤刚想说不是,阿萝就甜甜的接上话,“每天都有人敲吗?是什么样的声音?” 说着一行人开始上楼。 陈大姐边走边答:“可不是嘛,已经持续半年多了……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声音,像是……” 戴启凤本来走在最后,听见这话吓得一哆嗦,连忙上前两步走到薛岭和阿萝之间。 半年多,正好是那个租客搬走的时候。 陈大姐皱着脸努力想,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像有很多只手一直在用力敲地板一样。” 戴启凤:“……!” 他尴尬的回头笑:“我走在前面带路,呵呵……带路,你们不知道是哪户……” 没等他解释完,薛岭就淡淡的移开视线,观察周围的环境。 戴启凤顾不得许多,牢牢占据人群最中央的位置。 到了三楼,陈大姐意犹未尽的进门。 戴启凤连忙凑到阿萝身边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敲地板?这个房子都没住几天人……” 阿萝笑吟吟道:“谁告诉你,敲地板的一定是人了?” 戴启凤:“……” 他愣了一下,头皮一麻,差点哭了。 他期期艾艾的,“要不……” 阿萝回头看他。 “……我们不去了吧,这房子也不值啥钱,我不要了。” 他反悔了,他现在不敢上去了。 没见到陈大姐之前,他也不知道这个房子这么可怕啊! 阿萝:“当然不行!” 说完,她快步上了楼,生怕他反悔一样。 戴启凤:“……” 薛岭走到他轻轻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慰。 真是傻,他不要这房子不算什么,阿萝赚不了钱才是大事。 戴启凤连忙抓住他的手,哆嗦着道:“我们一起走。“ 薛岭:“……不用怕,我小师叔很厉害。” 同样的话,说起来真是越来越面不改色了。 戴启凤:“如果真厉害,能沦落到跳河自杀连房租都交不上的地步吗?” 他一点都不相信! 薛岭转身,“跳河自杀?” “对啊,她前段时间闹自杀还挺轰动,你没听过?”戴启凤哆哆嗦嗦,“我也奇怪她怎么突然换了身份……” 薛岭:“……” 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