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惧夜色凉》 1.001 等到约好的时间，戚真走入旧楼，没有月光，过道里十分黑暗，但她并不怎么害怕——这是三十多年前父亲单位所建的宿舍，她在这里长大，每天都上楼下楼，早就习惯了。哪怕不看路，也能安全地行走。 踏踏踏…… 此时，突然有人从楼上走了下来，鬼魅般擦肩而过，兴许是那莫名其妙升起的寒意，她侧头看向那人。只见他戴着帽子，帽沿压得极低，面容模糊不清。 一个念头闪过，她试图搭话：“这位先生。” 那人没有理会，走得更快。 “这位先生，请等一等！”下一刻，她追了上去。 *** “啪”。 戚真的后脑勺被人敲了下，她睁开眼睛，对上满室明亮的灯光，首先浮上心头的，是一阵强烈的懊恼。 如果晚一点醒，也许就能看清楚那个男人的脸了——一个她在梦里追寻了无数回，却永远都像走在雾中，窥探不到真容的男人。 见她似乎还不够清醒，沈钦拿起剧本念道：“林彤的胸口有一个巨大的窟窿，血水从里面冒出来，蜿蜒流下。她的右手掌摊开，上面放着一个铁质的十字架，与她血肉模糊的手掌凝结在一起……”读到这里，声音陡然拔高，“戚真，看看你都写了什么，吃错药了吗？” 语气非常不满，戚真终于回过神，提醒道：“老板，这不是开头。” “我当然知道，但这是重点？”沈钦想把稿子砸过去，只低头对上那双清澈的眼，手就一软，语调也跟着柔和起来，“我刚才出去打个电话，你就睡着了，你是熬夜写的吧？可是戚真，我今天专门请你吃大餐，不是要这种东西。” “但是，我就只写了这个。” 听到这话，沈钦的脸黑成了锅底：“我之前拿给你的小说叫《温柔的风》，里面绝对没有任何惊悚的情节！” 《温柔的风》跟《对你一见倾心》，《暖冬》一样，都是轻松无虐小甜文，深受读者喜欢，风靡一时。而后者出自于戚真笔下，由她本人改成剧本之后，去年在网上播出，收视率非常不错，这也是沈钦对戚真宽容的原因之一——这小姑娘很有天赋。 但今天不知怎么了，沈钦手指在稿子上点了点：“这不行，得重写……” “老板，你没看出来吗？这内容出自于《光芒深处》，”戚真坦白道，“前几天‘长兴’送来的，我很有兴趣。” 那是本犯罪心理小说，在网上很火，去年被长兴影视公司买下版权，交给他们工作室改编，但沈钦并不看好，而且他也不觉得戚真能胜任。 沈钦挑眉：“你要选择这本，必然会没有时间兼顾别的，你知道你放弃了什么？” 戚真思索：“……钱？” 还好，没吃错药吃成傻子。 沈钦拉了一下领带，苦口婆心：“戚真，你是我最为看重的女编剧，我对你如何，你心里清楚。你现在也有一定的知名度了，如果把这本言情改编好，你的事业会更上一层楼，到时候……” “但我现在钱够花了。” “哟，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是个土豪？”沈钦嘲讽，“都不差钱了？” “老板……”戚真微窘，“我只是想试一试，再说，这对你也有好处啊！”她分析情况，“你看，《温柔的风》那么畅销，不管由哪位女编剧改编，收视率都不会低。而《光芒深处》的剧本如果也被看中，像去年很火的《罪者》一样大爆，那我们工作室不是百花齐放？所以我想……” “那部片子的作者，兼编剧本身就从事法医行业，你呢？”沈钦满脸不屑，“我看你见到血都会哇哇大叫，你能行？” 在沈钦看来，戚真就是个娇宝宝，根本是一时任性，不顾后果，自己的前途都不顾。 他正当继续劝解，却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尖叫，紧跟着是瓷器摔在地上的声音，有人压着嗓子说话：“洗手间死人了，有人被杀……快报警！” 沈钦的脸色发白，转过身，两只手插在裤袋里：“死人了，这里居然出了谋杀案。戚真，我们快走！” 完全没发现戚真毫无变化的眼神。 “我之前汤喝多了，要去一趟洗手间。” 这里他一刻都不想待，沈钦喝道：“憋着！” “要不老板你先走吧，”戚真建议，“我们明天接着再说。” 这死丫头！ 沈钦又想教训她两句，可回过头，已经不见人影了。 饭店洗水间的门口，此时已经站着好几个围观者，有的甚至还在录制视频。不过始终是凶杀现场，倒也没有围得水泄不通，戚真到达的时候，仍能看到里面的情景。 果然是死人了。 地上躺着一个中年男人，年约三十来岁，穿着很有格调，手腕上的表镶着钻石，家境应该不错，只不过死状就很不体面了。身上看起来像被戳了好多下，戚真拿起手机，对着凶器拍了一个特写——那是一把类似于匕首的武器，因为只露出些许刀身，并不能仔细辨认。 她顿了顿，又对准死者衬衫上的一大块污渍。 那污渍是淡绿色的，可能是芹菜汁，也可能是猕猴桃汁，或者是几样混合的汁水，戚真心想，他肯定是因为衣服被弄脏了，所以才会来到洗手间，谁知道惹来杀身之祸……而动手的人多半是出于私怨，死者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没有被拿走。 见她聚精会神，有个小伙子忍不住搭讪：“这位美女，你不怕啊？我胆子大没事，你可要小心，省得晚上做噩梦。” 戚真听见了，并没有任何反应。 板着的脸似乎在说“姐见多了”，那人愣住，随即喷笑。 因为戚真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的样子，巴掌般大的脸，白净秀丽，像是个还在念书的大学生，哪里会见识过这种场面？ 他一直笑。 戚真毫不搭理，继续拍照。 饭店的保安此时终于赶来，一起来的，还有一位三十来岁的女士。她一见到死者就冲了进去，嚎啕大哭，看样子应该是死者的妻子。 生离死别，人间惨剧。 不过，这桩案子应该不难，很快就能抓到凶手，戚真也不打算一直待着，准备离开。然而就在她转身的时候，掌中的手机突然被人夺去。 没有一点防备，戚真惊呼：“谁？” 旁边的群众都看到了，目光全部落在同一个人身上。 那是个身材挺拔的年轻男人，穿着白色的淡条纹衬衫，暗蓝色休闲裤，一只手插着裤袋，一只手光明正大的拿着赃物。 戚真质问：“你为什么抢我手机？” “你拍了不少，”那人并不作答，单手点着照片看，“打算发布在网上？” 口气不仅冷淡，还带着几分强势，完全没有一点做窃贼的廉耻之心，这份厚脸皮把戚真一时唬住了，下意识回答：“不。” “那是用来自己欣赏？重口味啊。” 他看向她。 一双眼睛，瞳孔非常的黑，眼白却又异常的清亮，在灯光下耀眼夺目，戚真微微得怔了怔，有种被看穿到底的心惊，但她很快又找回了手机主人的自尊，喝道：“把手机还给我！” 同时间，伸手去夺。 但这个人动作很快，戚真根本没有机会，反而被牢牢箍住了手腕，耳边听到他对那些保安说：“一个个看戏呢？把这些人都带走，封锁现场。”紧接着，又叫他们去调监控，召集服务员问话。 保安们立刻行动。 周围很快就安静下来。 戚真惊讶得审视着这个人：“你到底是谁？” 保安总管也在这里，看戚真年纪小，不懂事，走过来规劝：“这是陆队，苍浪区刑侦支队队长，今天正好跟朋友在这里吃饭，我特意请来帮忙调查的。小姑娘，以后这种照片不要拍了，难看不说，指不定还给自己惹来灾祸呢。不过你不要怕，陆队收你的手机也只是要删掉照片而已，手机还是要还的。” 苍浪区刑侦队长？ 戚真眼睛眨了眨，看了那陆队一眼，心里一阵暗喜：好啊，原来那个尸位素餐，得过且过的汪队长终于不干了！ “早说嘛，不过是删照片，我一定配合。”她动了动手腕，示意他放开。 突然变得很乖巧，倒是识时务，那人松开手：“你照片拍得角度有点意思，以前拍过？” “怎么会，我今天是正好在这里吃饭，一时好奇才拍的。”她盯着他，“你真是刑警？有没有证件？我照片可以删，但你也得证明你是刑警吧？” 想装成第一次，然而他已经在犯罪现场见过她两次了，这是第三次……这绝对是个“惯犯”，所以照片拍得驾轻就熟。 那人目光落在她脸上，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年轻姑娘，竟对血腥的现场如此热衷，很难不让人起疑。这要么是个狂热爱好者，要么是个潜在的罪犯，要么是个——追踪者。 他把警察证拿出来，在戚真面前一晃。 戚真仔细看了看，在心里轻轻念出两个字：“陆寻。” 这个刑侦队长叫陆寻。 确认好了，戚真打算删照片。 陆寻拦住她：“刚才死者家属破坏了现场，你这些照片正好有用。” “能帮上忙当然最好了，”戚真表现的很开心，“我现在就给你吧，”她打开图库，顿了顿之后，侧头一笑，“陆警官，我加下你的微信好不好？这样方便传照片。” 一个“惯犯”要加警察微信…… 陆寻思考了两秒：“好。” 2.002 互相加上微信，传照片，其间戚真打了一个电话，返回饭店包间。 沈钦已经等得很不耐烦。 “去个洗手间去这么久，”他收拾桌上的稿子，忽然间又心烦得扔下去，“我不同意你换小说，戚真，我告诉你，你在我手下工作，就应该听我的命令，别想着自己做主！” 看起来，没有商量的余地。 戚真很失望：“老板，还记得当初招聘的时候，你说过什么？作为编剧，我们应该要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坚持的东西，但现在，是连一点选择权都没有了吗？” 沈钦：…… “不是说不给你选择，我是为你好！”他深呼一口气，耐心引导，“戚真，你不要意气用事，那本小说甜甜蜜蜜，又不让人腻味，小女生都很喜欢，凭你的本事肯定能让它大红。你不要想不开，去改什么犯罪小说，这种东西看多了你会吓到的。” “我为什么会吓到？我经常在家里看恐怖片。” 沈钦瞪眼：“别胡说，你会看恐怖片？” 完全不信。 戚真心想，她是不是应该把刚才的照片亮出来给沈钦开开眼界？可是，这会暴露个人的隐私，说实话，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让人知道的。 比如她的妈妈，晓得了肯定会晕过去！ “戚真，你好好想一想，这本小说真的不合适你去改，《温柔的风》十拿九稳……” 好像唐僧一样，戚真真想捂住耳朵。 两个人一个滔滔不绝，一个默不作声，并肩往外走去。 刚刚到转弯处，过道里最左边一个包间传来细细柔柔的女声：“请帮我去看看陆先生，问问他，还过不过来。” “陆先生？” “就是你们保安总管请去查案的人。” 这一下吸引了戚真的注意。 是那个陆寻？ “戚真，你看，”沈钦突然推了下她，“瞧见没有，她桌上放着的那本书，你仔细看看。” 啊，《温柔的风》，果然是畅销小说！ 两位服务员在前面说话。 “是不是那个警察的女朋友？长得真好看。” “那警察也很帅……” 可戚真听着，觉得不像是他女朋友。 因为如果是的话，肯定会打电话，不会请服务员去询问。现在用这种联系方式，要么是没有电话号码，要么是两个人的关系非常生疏，可能一次电话都没有通过，所以这姑娘才用了迂回的办法。 可能是，相亲对象？ “喂，戚真，你听到我说的话没有？” “听到了，我回去就重新写剧本，写《温柔的风》。不过老板，能不能过，我不能保证。” “……好好好，算你狠！”这种招都使了，沈钦知道劝不住，所谓不见棺材不掉泪，他冷笑道，“你想写就去写好了，我看你怎么浪费时间，到时候还不是被毙掉？” 他就不信戚真能写好这个剧本，她根本不是这种料子！ “有得你后悔！”沈钦怒气冲冲往前走，过了一分钟又回过头，“走快点，我送你回去。” 戚真快步跟上：“老板真好。”又主动提建议，“丁依文是那本言情小说的死忠，如果交给她，肯定比我改编得深刻，而我呢，对《光芒深处》是真爱。” “是，你就只对我不是真爱！”为她好偏不领情，沈钦恼得口不择言，但说完又觉不妥，轻咳声，“你是去玫瑰园吧？芳华小区我不顺路。” 戚真自己住在芳华小区，但偶尔会在周末去玫瑰园看她妈妈。 她点头，笑眯眯道：“是的，劳烦老板。” 现在装乖已经晚了，沈钦鼻子里哼了声，大步往前，但走到尽头突然又转过身：“走那边。” 戚真一头雾水，后来看到前面在拉警戒线，才知道沈钦连靠近那个洗手间都不敢，宁愿绕点远路。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沈钦那么怕凶杀案。 承兴饭店跟苍浪区警局只隔了一条街，要是白天，刑警们肯定很快就到，但是大晚上的，只来了三个人，两位刑警加一位技术队的人员，不过提取指纹，采集dna什么也够了。 同属苍浪区支队的副队长袁志乐看到陆寻，愣了愣：“陆队，你怎么来这么快？正好在这里吃饭不成？” 陆寻今天不值班，住的地方也不近。 “是，还没吃两口就出事了。” “那可真倒霉，不过，我们也没有不倒霉的时候。” 正说着，一名服务员过来询问：“陆先生，楼上有位杨小姐问您，您还去不去吃饭？” “不去了，你让她吃完就走吧，不用等我。” “好。”服务员答应。 杨小姐？没想到是跟女人一起吃饭，袁志乐心想难道这杨小姐是陆寻的女朋友，倒是第一次听说。他走到洗手间观察死者：“凶手胆子够大啊，居然敢在这里下手，就不怕被人撞见。” “冲动杀人，当然来不及细想。” 现场一片狼藉，凶手走得匆忙，不止让凶器堂而皇之的留着，手印，脚印也没有抹去，甚至还把血衣脱在洗手间的角落。 可袁志乐表示怀疑：“那把刀子不像是饭店里的，凶手随身带着这种东西，你要说冲动，也不像啊。正常人，会带刀吗？” “是不太对劲，不过光看现场，很明显是一时失控，事先并无计划，不然不会留下这么多痕迹，”陆寻看着洗手间死者身上那把匕首，刀柄虽然沾了血迹，但看起来是新的，没买几天，“他带刀，可能是出于恐惧，也许凶手近期正受到某种威胁，比如私人恩怨，或者是债务上的纠纷。” 袁志乐一愣。 两人正说着，保安总管走了过来：“陆队长，我们调看监控时发现嫌犯了，是个叫梁威的服务员，今年二十六，身高一米七三，您猜得一点不错，二十分钟前，他刚从后门跑了……” “既然已经锁定嫌犯，还等什么？”袁志乐叫道，“地址，把他家地址找出来！” “好像是住在……对，住在西元街。” 袁志乐立刻道：“郭俊，马上联系西元街的分局。” “他应该不在那里，”陆寻看向窗外，“如果说当场杀人是他失去理智，那么在走出洗手间之后，他肯定清醒了。但一没有自首，二选择从后门逃跑，又怎么会回去？除非这个人非常愚蠢。” 袁志乐叼上烟：“不愚蠢，怎么会杀人？就算被骂两句，做这种行业也该忍忍，这种人啊，脑子就是有问题！”不过陆寻刚从云安市调来就做了支队长，又破了悬案，他心底是不敢小觑的，“我去查下他的电话记录，看他有没有跟谁联系。” 在一旁的郭俊道：“我查查他有没有别的房子。” “你傻了？有这么多房产，还会来干服务员？房租都比工资高，”袁志乐训斥道，“动动脑子好不好？别一张口就给我胡说八道！” 郭俊是刚刚毕业不到半年的小警察，没什么经验，忍不住脸色通红。 陆寻看他一眼，朝外走去：“你跟我去趟西元街。” 不是说不在家吗，怎么还去呢？郭俊愣了愣，但马上就满心欢喜，屁颠颠得跟了上去，陆寻可是他的偶像！ ***** 玫瑰园就在附近，晚上不堵车的话，半个小时就到了。 赵怀肃站在庭院里抽烟，看到戚真从车上出来，就晓得是沈钦送她的。戚真上次开车过来，刚进车库车就坏了，还是他让人修好的，她一直没开走，今天又是跟沈钦去吃饭。 他掐了烟走上去。 “沈钦，谢谢了。”他打招呼。 沈钦笑道：“不客气。” 等到他开车走了，赵怀肃盯着戚真：“阿姨一直念着你呢，白天包了很多饺子，你倒是好，晚上去跟别人吃饭。” 明明不是亲哥，却唠叨的很，戚真道：“饺子可以冷冻，我明天会多吃点儿的，你放心，绝不浪费。” “饺子确实不算什么，不过阿姨的心思你应该清楚。你一个人住在芳华小区，没人照顾，她很担心。” “我好好的，有什么可担心的啊？”戚真抬起头，仰着脸，“瞧瞧，白里透红，身体倍棒！” 就是因为这样，才更担心。 正当青春的年纪，别人早就谈恋爱了，戚真呢，别说恋爱，身边一个追求者的影子都没有，明明这么好的条件…… 她怕是有什么毛病？ “赵怀肃，你发什么呆，我先进去了。” 赵怀肃抬起头，见戚真已经走到了大门口。 她穿着件淡绿色的一字领连衣裙，乌黑的头发盘成一个丸子头，看起来单纯可爱。 他不由得想到多年前，他在上高中，有一天，初一的戚真突然跑过来找他：“赵怀肃，我警告你，叫你爸爸不要再来我家了，不准他来找我妈妈。” “他再来，我会往他身上泼水的！” 但是后来。 她又说：“我不会生气了，赵叔叔是好人。” 六年前，周清兰终于嫁给了他爸爸，搬来玫瑰园居住。 正想着，前面戚真的手机响了，赵怀肃看她接通了电话，压低声音说话：“程菲，我今天在承兴饭店看到了……” 程菲，她那个吸血鬼一样的朋友，是个记者，脸色雪白，经常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白天看到有点触目惊心。赵怀肃见戚真鬼鬼祟祟得躲到一边说话，摇摇头先行往大门走去。 “哎呀，我刚才在洗澡，没接到你的电话，”程菲很懊悔，她是负责社会这一块的，“不知道有没有被别的媒体抢先发现。” “你快点去，应该来得及，我看死者跟他家属的装扮，非富即贵。” 能在承兴饭店吃饭的都是有钱人，程菲连忙换衣服：“好，我现在就去，”又问，“照你看，这案子好不好查？” “好查，我觉得这是一起冲动杀人案，如果凶手傻一点，说不定马上就能破案。” “那我得盯紧些！” “你小心点。”戚真想到一件事，提醒道，“那个汪新民不做刑侦队长了，现在是一个叫陆寻的，你有空查查他。” “好。”程菲挂断了电话。 戚真把手机放回包里，走到门口时，脸上堆满了笑，高声道：“妈，我想死你了！” 赵怀肃：……一如既往的口是心非。 3.003 听到女儿甜甜的声音，周清兰心花怒放，快步走了出来。 “妈！”戚真扑到她怀里，紧紧抱住她。 “哎哟，你这孩子，弄得好像几年没见了一样，抱着我做什么？”周清兰嘴里这么说，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就喜欢女儿粘着。可惜女儿上了大学之后，就不太着家了，工作后更是繁忙，难得过来一趟。 “给我看看，瘦了没有？你啊，老是不好好吃饭！” “我没有瘦，但是也没长胖。”戚真撒娇，“妈，胖了不好看的。” 周清兰仔细看了一眼女儿，果然还是老样子，小小的脸，一点没有变得丰满，本想责备两句，嫌她吃得少，但听到后面的话却改了主意。姑娘家家，胖的话衣服不好搭配，苗条点还是好的，容易交男朋友。 “这样也不错，但是千万不能变瘦了。”周清兰拉住她的手，“要是你瘦了我非得让你天天过来吃饭不可！不然我就找到你公司去，给你送饭。” “知道了，妈，干脆你买个秤放在门口，我每次来都称一下，好不好？” “小滑头，你以为我不会买？”周清兰戳她额头，“快进来，我刚刚多下了几个饺子，给你热热吃。” “就不怕孩子吃撑了？”赵岩走过来，“这都几点了，真真肯定吃了晚饭。” “叔叔好。”戚真打招呼，嘻嘻笑道，“是吃过晚饭了，不过只要是妈妈包的饺子，我什么时候都吃得下。” 赵岩哈哈笑起来：“难怪清兰老念叨你，你啊，最会逗她开心了。” 周清兰也笑：“你这孩子，饱了就说，怎么能乱吃呢？算了，算了，还是明天早上再吃吧，”又问戚真，“你是沈老板送回来的？” “妈，你真聪明，一猜就晓得。” 周清兰一点不高兴：“什么时候是别的小伙子送你回来就好了！” “总有这一天的，妈你别急，等我手上的剧本写完，一定给你找个女婿回来。”戚真心里最不喜欢她妈妈提这件事，但脸上却并没有半点排斥，笑笑道，“今天热，出了一身汗，我去洗个澡，等会儿出来陪你看电视。” 这么积极的态度，叫周清兰也不好多啰嗦。 赵岩朝她招手：“快来，放你最喜欢看的《好歌手》了。” 周清兰连忙坐到沙发上。 戚真回头看了眼，只见周清兰紧紧挨着赵岩，脸上满溢着笑。 那年父亲去世之后，母亲曾像秋日的花一样迅速枯萎，幸好后来遇到赵岩，他坚毅豁达，跟父亲一样是个可以依靠的男人，不止如此，他还很有耐心，足足等待了六年。现在看来，当年的选择并没有错，母亲表现得十分幸福。 她转过头，走上楼梯。 刑侦队此时灯火通明。 经过调查得知，被杀的人叫马智杰，是莲溪市一家通信公司的总经理，其岳父与副市长认识，动用这层关系压下来，上头命令一定要尽快将凶手抓获。然而刑警锁定的嫌犯，梁威并不在家中，也没有投奔他的朋友，一时间失去了踪迹。 “这小子杀了人，肯定心慌意乱，不知道躲在哪里，”袁志乐吃着三明治，桌角上已经散了一点面包碎末，“虽然火车站，飞机场等地已经通知过，但市区那么大，我们怎么找？还一天之内，妈的，坐着说话不腰疼！” 郭俊也发愁：“他家在老小区，乱七八糟的，好多门牌都没有了，我们找到他住的地方，都找了很久。” “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远房亲戚，我们没查到？”另外一个刑警发话，“也许在那里。” 他们七嘴八舌的，全然没注意到陆寻在看一张照片。 梁威的家令他印象深刻，一到门口，就看见上面被泼了追债的红漆，走进去，家徒四壁，破破烂烂，满溢着一股衰落之气，但梁威床头放着的相框却是鲜亮的，明丽的。玫红色雕花的木框，里面镶着几张照片，少年笑得春光灿烂，有些是跟母亲的合照，有些是单独的，但背景却一样。 如果没有猜错，那是他的学校。 个人档案里，梁威的学历是高中，听他邻居说，梁威的妈妈是老师，梁威曾经也是个好学生，拿过许多奖状。可惜在高一时，他妈妈染病身亡，父亲没多久去了外地工作，后来另外成立了家庭。他跟奶奶相依为命，去年，他奶奶中风去世。 陆寻放下照片，想到了卧房桌上的那一药瓶，里面装着“优福定”。 梁威得了某种恶性肿瘤。 为了治病，欠下债款，身边又没有可依靠的长辈，无前途可言，在工作中一时冲动杀了人，他还能做什么？ 可能也只有那一个地方，那个他一生中，最为耀眼的时光还值得回味了。 “去莲溪市中。”他站起来。 袁志乐嘴里的三明治差点掉下：“市中？学校？他难道要去劫持学生……不对啊，现在放暑假，学校里应该没人。” “没人才好，”陆寻沉声道，“都愣着干什么，行动！” 刑警们连忙跟上。 袁志乐见状也不好待着，抹一抹嘴，吐槽道：“神他妈逻辑，居然能扯到学校。” “肯定是有依据的，”郭俊小声袒护，“听说他在云安市，不看现场都能破案，现在既然提起市中，那凶手就一定在市中。” 越说越没个谱儿，袁志乐一推他脑袋：“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当他是神仙，掐一掐手指就能算出嫌犯？刑警都是学侦查出身的，不看现场破个鸟的案？你别给我搞什么个人崇拜！” 不过不可否认，陆寻是有实力的，只是，那梁威真的会在市中？袁志乐半信半疑。 至于郭俊，已经快步追到了陆寻身后，捏紧腰间挂的手铐，打算抓人了。 ##### 第二天，戚真起床的时候，地方台正在播报新闻，承兴饭店杀人一案已经抓到凶手，记者在报道刑警的查案过程。 周清兰听清楚了，吃惊得叫起来：“这不是昨天真真吃饭的那个饭店吗？太吓人了，居然有杀人犯！幸好真真没有事情。”看到戚真，更是大惊小怪，“你以后不要再去那家饭店了，管理不慎，居然让这种人混进来！” 看她这种反应，戚真就知道承兴饭店的生意肯定会受到影响。 果然赵岩道：“这饭店老板最近可要头疼了。” 戚真坐下来吃保姆做得煎饺，又喝了一口绿豆粥：“估计他得罪了电视台哪个领导，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报道，又或者，是死者的家属报复，我看那个……”她想说死者的来头不小，但说了，会让周清兰知道她见过死者，忙住了嘴。 这孩子是聪明，赵岩肯定她的猜测：“对，我看也是。” “好了，好了，大早上的别说这种晦气的事情，”周清兰给戚真夹了一只烧麦，“煎炸的少吃点，对肠胃不好。你呀，还是经常上这里来，你在外面吃我一点不放心，哪里有家里的干净？你自己又没有空烧。” “等我手上的剧本写完，肯定会常住这里。” “你手上这个剧本，我看要再写十年。”赵怀肃嘲讽，这个借口她不腻，他都听腻了。 戚真咬牙。 赵岩笑起来：“清兰，真真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你别瞎操心。再说了，以后早晚要嫁人，怎么也不可能跟你一起住，是不是？” “这样倒好了，”周清兰剐了女儿一眼，“我是天天在盼着，结果呢，盼来那些个老邻居的女儿……真真，晓雨要结婚了，就定在这个礼拜六，她妈妈前天把请帖送来了，你记得跟我一起去喝喜酒，再见见你以前的同学，琳琳，书琼她们肯定也要去的。” 戚真的爸爸是水利局的副局长，那时候跟他的同事们一起住在单位建造的宿舍大楼，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小时候是过得真热闹，但后来生活水平好了之后，一家家都搬走了，他们也搬去了芳华小区。那王晓雨的妈妈李慧跟周清兰的关系特别好，所以许多年过去，仍保持联络。 “好。”戚真点点头，“红包你出哦。” “你这孩子！”周清兰笑骂，“替你出红包，妈妈一点不心疼，只要你肯早点谈恋爱，我每天给你钱花。” 戚真噗嗤一声：“那我可发财了。” “那说好了，”周清兰挽住赵岩的胳膊，“你肯定有合适的小伙子，抽个时间，给真真介绍下。她啊，要么在公司写剧本，要么在家里，说起来也没什么机会。” “那要什么样的呢？”赵岩问，“我是认识不少，但能入她的眼，我看不容易。” “又有多难，小姑娘都喜欢帅哥，只要长得好……”周清兰说着一顿，指向电视，“喏，像这照片里的小伙子，就可以。” 戚真好奇老妈的审美，抬起头看，结果差点被呛住。 那是一组现场逮捕犯人的照片。 年轻刑警站在楼顶，身姿矫健如鹰，夜色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山峦般起伏赏心悦目。可问题是，五官根本看不清楚，哪里知道长得好不好……倒是那一身衣服有点儿眼熟。 该不会是那位，陆警官吧？ 看女儿眼睛都不眨，盯着看，周清兰笑得欢。 “瞧瞧，我说的没错吧？现在的女孩子都这样，看到身材好的男人就喜欢，而且这小伙子看侧脸就知道帅不帅了，这人啊，侧脸要长得好比正脸还难。” 她这是看了多少偶像剧得出的结论啊？戚真一头黑线。 4.004 然而即便如此，周清兰仍不满意。 “可惜是个刑警，这个工作不好，天天早出晚归的，经常不着家，还危险。”她爱怜地看着女儿，“真真得找个能顾得上她的小伙子，最好会做饭就更好了。” 不止要长得好，还得是二十四孝老公，真把她当成天上的仙女了，但戚真仍然很配合：“就是，就是，妈你放心，我肯定会找个十全十美的。” 妻子这是在给她自己挖坑，以后戚真推脱起来，更有借口，这孩子狡猾多了。 赵岩发话：“刑警也可以熬资历，做到局长就好了。”意味深长，“我看真真挺喜欢看刑侦一类的电视剧，家里也有这种书，说不定就喜欢刑警呢。” 真是细心，她的兴趣都知道，戚真笑着转移话题：“妈，叔叔，你们尽关心我，也不关心下怀哥。这样冷落人家不太好吧？怀哥比我大了好几岁，要说急，怎么也急过我。妈，您还不赶紧在那些个老邻居家里挑个合适的小姑娘，叔叔肯定也等着抱孙子呢。” 说放火就放火，没个缓冲，赵怀肃老早就晓得戚真不是个善茬，果然自己刚才讽刺了一句，马上就报复回来了。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用。”他站起来，“今天有个会要开，爸爸，我去公司了。” 赵岩是做日用消费品起家的，一路顺风顺水，近几年又做起了互联网生意，谈不上大富大贵，但衣食无忧。因为有个能干的儿子，最近开始慢慢退下来，打算跟周清兰享受生活，享受天伦之乐。 不过这乐趣，没有孙子是不行的。 “跑什么？听你阿姨讲讲，说不定真的有合适的。” “爸爸，以后有的是机会，不用急于一时。”赵怀肃礼貌拒绝，腿却毫不停顿，很快就走了出去。 “怀肃条件这么好，哪里需要我介绍呀？只是暂时没有遇到合眼缘的。”虽然周清兰嫁给了赵岩，但赵怀肃当时都工作了，早已经有一套自己的处世方式，她是不方便插手的。 她很有分寸，也很识趣。 赵岩握住妻子的手：“他只是运气好，优秀什么？真优秀，应该许多姑娘围着转呢！我相信你的眼光，你给他好好挑一个。” 周清兰笑，并不应承。 两个人说到赵怀肃身上去了，戚真总算可以好好的享用早餐。 因为工作的关系，经常会在家里写剧本，但现在这一本书，她寄予的期望非常之高，准备工作也打算做足。 她去停车库开车，打算去公司。 “你这车真应该换了，抽个时间，让怀肃陪你去看看。”赵岩跟周清兰并肩站在一起，“叔叔出钱，你不要缩手缩脚的，喜欢什么车就买什么车。” 赵岩是真大方，不过戚真觉得自己的车挺好的，难得坏一次也没什么，而且她很少开，不需要多豪华的配置。 “叔叔，我跟它有深厚的感情，短期内并不想换。” 赵岩看向周清兰：“真真太节俭了，要是怀肃能像她，我就放心了。他啊，买车就喜欢买贵的。” 周清兰道：“一分价钱一分货，买贵的，总比一辆又一辆买进来的好。不像有些人，前天又买了一副鱼竿，家里这都要上百杆了吧？” 赵岩哈哈笑起来。 虽然被说了，却很高兴，因为看得出来，周清兰也是真心维护儿子。 戚真将车开出去。 路上，程菲打来电话。 “早上新闻你看到了吧？” “嗯，凶手抓到了，说他本来想在学校跳楼，被逮个正着……我说，你们电视台的负责人是不是跟承兴饭店老板有仇？” “好像是的，平常可没有这么详细，愣是拖长了三分钟。”程菲打了个喷嚏，“老魏也说不对劲。”老魏是程菲的师兄，在一个新闻部门。 果然是这么回事，戚真道：“你别感冒了啊，忙完了去睡。” “好，对了，你让我查那个陆寻，我刚问过老魏。他说陆寻刚从云安市调来，没几天就破了‘海田白骨案’，很有本事，不像汪新民，只等着安安稳稳退休。” 那是一起六年前的悬案，之前报上刊登，说市警局已经抓到凶手，没想到竟然跟陆寻有关，戚真点点头：“那就好。” 程菲沉默了下：“你是想让他……” “不知道，再说吧。” “好。”程菲挂了电话。 戚真来到公司大楼，上电梯前打开微信，找到陆寻，他的微信昵称叫lx17，简单直接，毫不花哨。 “今天看新闻，凶手已被抓获，恭喜。”她想了想，发了这条信息过去。 等走进公司时，那边仍没有回应，倒是丁依文夸张得叫了一声真真，捧着块蛋糕送过来。 那是隔壁做的网红蛋糕，非常香甜，戚真吃了一口，笑眯眯道：“怎么对我这么好？这蛋糕不便宜啊。” “你晓得的，”丁依文拿手指捅了捅她，“我可是丛静的死忠，她的书我每一本都看，尤其这一本，我太喜欢了！谢谢你啊，你放心，我肯定会改编好，不会让老板失望，不过……”她露出担忧的神色，“《阳光深处》这本小说不太好改，你真的不后悔？我看里面的感情戏实在糟糕，也只有男主这条线和几个案子写得出彩了。” “我只是试一试，未必能行。” “你也有自知之明？”沈钦走出来，瞪着戚真，“我告诉你，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戚真道：“老板，你容我这一回，以后我一定给你挣大钱！” 沈钦不屑得哼了声。 他是嘴硬心软，戚真清楚，上前笑道：“老板，原作者的电话……” 既是沈钦同意了，戚真必然要下功夫，只是这本小说她看了许多遍，跟丁依文的体会一样，觉得男女主之间的感情很奇怪，从开始到结束，没有水到渠成之感，显得有点生硬。再有，关于案情，她也有一些疑问，如鲠在喉，希望得到解答。 沈钦挑眉：“那个‘华容道’很低调，发书两年有余，从没有露过面，但电话我要到了，最后结果成不成看你。” 华容道是这个作者的笔名。 “谢谢老板。”戚真要来电话，准备联系。 丁依文十分好奇，也凑了过来。 “你说这个作者是男是女？” “肯定是男人。”戚真毫不怀疑，“女作者擅写感情戏，怎么会处理不好？明明别的地方那么严谨……我感觉这个人可能从事刑侦行业，就跟《罪者》的作者一样，本身就非常熟悉罪案。不过奇怪的是，他没有自己改编，也许是没时间？”她自问自答，“如果可以，我也想问问他。” “又不是每个作家都会写剧本，真要会写，你就失业了。”沈钦冷笑。 “那我就去写小说，抢他们的饭碗！” 沈钦：…… 丁依文噗嗤一笑：“老板，戚真文笔那么好，确实可以写小说哦。” 沈钦哼了声。 戚真开始打电话。 初时没有人接，直到响了十几声后，才听到对面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找星云吗？他在洗澡，你等等。” “啊，”没想到是别人接的，戚真一愣，“那我等会儿再打。” “不用，不用，他出来了。”那个声音叫道，“星云，快来，有个甜妹子找你！” “甜妹子，谁？” “我怎么知道，上面没有显示名字。” “哎哟，星云又搭上哪个妹子了？帅比就是吃香，天天有妹子来找，”有人起哄，“哪天带来给我们饱饱眼福。” “滚！”叫星云的吼了声，过来接电话，“你是哪位？” 也是充满活力，让人感觉到热血青春的声音，戚真非常惊讶，迟疑道：“你好，虽然有点冒昧，但请容许我先问一下，您是作家‘华容道’吗？” “是。”那人很明显走了出去，并且关上了门，电话里再没有刚才的嘈杂了，“你是托人要电话的女编剧？” “对，我叫戚真。”戚真确认了，态度更为礼貌，“是这样的，我正在改编您写得《阳光深处》，有些地方想跟您商量一下，毕竟这是您的书，我觉得……” 她一口一个您，那边突然发笑：“小姐姐，不用您啊您的，听着别扭。” 戚真愣住。 叫她小姐姐，那果然是个学生了，真的让人意外，写出这本书的居然是个学生！ “我想约你见个面。”她开门见山，“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小姐姐想约见面，我肯定不会拒绝，”他笑嘻嘻，“不过最近学业紧，下个礼拜天才有空，你不介意吧？” “当然，那就到时候见了，地点的话……” “在西江路的肯德基吧，小姐姐要请客哟。” 戚真：…… 挂上电话，她手指敲着脑袋，跟丁依文道：“我突然有点后悔哎！” 她一直把这位作者想象成果断干练，成熟稳重的刑侦人员，内心里非常欣赏，结果却是个乳臭未干的大学生，还一口一个小姐姐。 好嘛，幻想破灭。 5.005 只有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另外两个一头雾水。 丁依文追问道：“不是约上了吗，你后悔什么？哦，”她想一想，恍然大悟，“你是不是怕那人长得不帅，不符合你心目中的形象？我理解，我当初不要太喜欢‘凤羽’哦，一直觉得他肯定跟他笔下那些男主一样风流倜傥，结果……唉，所以我现在喜欢女作家了。” 沈钦惊讶：“戚真，是因为这个，你才想改编这本小说？” 傻不傻，这两个人？ 戚真捂脸：“我好不希望我的偶像长得丑，我该怎么办？我不敢去！” 丁依文：…… 越是夸张，越是假，沈钦放心了，他可不希望自己看重的女编剧这么肤浅。他把手插在裤袋里：“戚真，既然你一定要接手，那就给我好好改，别到头来没通过，这样的话，我都替你丢脸。” 戚真正要表决心，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笑：“沈老板，戚真那么会写剧本，怎么会丢脸呀？你可别对她那么苛刻，小心哪天就跳槽了。” 沈钦一愣。 他这么栽培她，戚真真的会没良心，离开工作室？那他肯定难以忍受。 “青咏姐，”戚真却高兴地笑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是徐青咏，近几年借着网剧火起来的女演员，去年出演戚真编剧的《暖冬》。在此期间两人结识，虽然不太见面，互相的感觉却不错。 “俞姐告诉我，说正在跟制作方洽谈《温柔的风》，那边想让我演女主角，我一打听，原来这本书交给你们工作室了。”徐青咏走过来，看着戚真，“是你来改编吗？” 提起这事儿，沈钦就恼火：“她不愿意，她想改编一本犯罪小说。” 沈钦跟徐青咏住在同一个小区，比较熟稔，故而他有什么情绪也毫不遮拦。 徐青咏莞尔一笑：“犯罪小说很有意思啊，我看你工作室里的几个女编剧，也只有戚真最合适，有什么不好？” 竟然非常赞同，戚真有点惊讶，但她很快就想到了一件事，有一次徐青咏过来这里，午休时间她正好在看一本陈蕙教授编写的《犯罪心理学》，徐青咏还问了几句，可能当时就看出来，自己对这方面很有兴趣了。 没想到这女人一来，就站在戚真这一方，沈钦无力吐槽，捏了捏眉心：“你要出演《温柔的风》，那跟依文交流下吧。”说完就去了办公室。 丁依文也是很有实力的，徐青咏表示满意：“依文，原女主不太讨喜，但我相信你肯定会让观众喜欢她的。” “当然，我一定尽力。” 两个人坐在一起讨论细节，戚真则开始思考，下个礼拜天见到那个叫星云的作家，到底该说些什么。 然而越想越疑惑，一个大学生怎么能写出这样的小说呢，这已经贴近纪实小说了，里面很多分析推理，没有相当的经验是不可能办到的。难道这个‘华容道’是这方面的天才不成？戚真不太相信，因为世上的天才太过稀有，而且理论永远只是理论，与实践不同。 她对华容道产生了某种怀疑。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只手伸过来，在她面前一晃：“想什么呢？我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反应。” 丁依文打趣：“肯定在想那位‘华容道’，她马上要去进行粉丝见面会了。” 徐青咏听闻，露出询问的神色。 可戚真真不晓得说什么，正好被徐青咏手腕上晃过的银光吸引，转移话题：“这手镯哪里买的呀，真好看。” “好多年前买的了，已经不记得是在哪家店铺，”她看向戚真，“你喜欢的话，送给你。” 非常突然，戚真被惊到，瞪圆了眼睛：“这怎么行，君子不夺人所好。” 这表情取悦了徐青咏，她噗嗤笑了：“文绉绉的干什么？又不是要抢你东西，”边说边把手镯褪下来，“是我送给你，只是一个旧物罢了，你不嫌弃才好。” “可是……” “它难得遇到一个赏识它的主，别再拒绝，不然它要伤心了。” 很幽默，戚真只好收下，不然就有些矫情了，到时候回个礼就是。 “再说，我也欠你一个人情，要不是你把《暖冬》写得太精彩，我去年不会收到那么多好评。瞧瞧，挺合适你的，”徐青咏亲自给她戴上，同时鼓励道，“戚真，不要放弃自己喜欢的，我觉得你肯定能写好这个新剧本。” “哎呀，青咏姐，你也不怕我伤心。”旁边的丁依文撅起嘴，“当我是透明人。” “没有，怎么会呢？”徐青咏揽住她肩膀，许下承诺，“等你把剧本完成，我一定会送你一份大礼。” “真的？”丁依文眼睛闪闪亮，“那我先谢谢了。” 徐青咏捏捏她的脸。 大忙人，很快就接到电话要去拍广告，徐青咏戴上黑超，跟她们告别。 看着渐渐走远，高挑的背影，丁依文有点发愁：“剧本我会好好写，但我担心这女主角可能不会是她。” 戚真惊讶：“为什么？” “你没见到那张照片啊？”丁依文更惊讶，“你说你，青咏姐那么喜欢你，你居然一点不关注。前几天，她传绯闻了啊，跟秦家二公子秦恺，两个人牵手的照片都被拍到了！” 她拿出手机，把这张照片找出来：“你看，她笑得多开心？不过要是我，我也开心，秦恺可是有个好爸爸。” 秦恺的父亲秦家英白手起家，早年只是个超市的打工人员，但脑子灵活，后来跟几个朋友合开了一家快递公司，稳扎稳打，渐渐做成了这行业的龙头老大，五年前，就已经上了中国富豪榜。他的儿子，当然是实打实的富二代。 戚真仔细看了一眼照片，不好否认。 确实拍得太清楚了，两个人十指交缠。 可秦恺合适徐青咏吗？她隐约记得，似乎丁依文说过，他是个花花公子，跟好几个女明星都传过绯闻。 先不谈真假，戚真问：“谈恋爱归谈恋爱，跟女主角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到时候说不定她结婚了呢，像秦家这种家庭，不可能还让青咏姐出来拍戏的，她肯定要在家里好好做富太太。” “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光凭这个就能断定嫁人？”戚真摇头，“我觉得不会。” “你是觉得秦家不会找做演员的儿媳妇？那可不一定，我告诉你，”丁依文一副很熟悉的口吻，“秦家大儿子娶得也是演员，叫高希美，只不过她没演过几部戏就退出演艺圈了，比起高希美，青咏姐还更漂亮呢。” 看丁依文认定的样子，戚真不再辩驳，在她看来，徐青咏个性独立，很有追求，不像会是放弃自己事业的女人，另外，她还是不相信，徐青咏会喜欢秦恺。 只是，直觉是不好说的。 ##### 苍浪区刑侦队办公室，陆寻刚刚坐下，就接到了他爸的电话。 “今天晚上回家吃饭，我刚刚学会了一道菜，你最近太忙，需要补补！你们做刑警的，最应该当心身体……” “好，”陆寻道，“我知道了。” “记得看微信，一定要看。” “好。” 陆寻挂断电话，有点头疼。 不过天下父母心，专门打电话来叮嘱，他还是进入了微信。看见父亲发来一组图片，上面写了许多关于过劳死的事例，一时哭笑不得。 世上辛苦的职业太多了，哪里那么容易死？他刚要退出，手指却顿了顿，不知何时，昵称为“一束光”的人，也发过一条微信。 那个“惯犯”？他眉梢微微一挑。 戚真的微信账号是电话号码，很容易就查到真名，陆寻在刑警专用的内网上打上了她的名字。 简单的动作，却足以暴露一个人的一生：戚真原名戚珍，三年前改名为真，二十五岁，汉族，大学毕业于莲溪市电影学院，戏剧影视文学专业，父亲曾是莲溪市水利局副局长…… 一字一行看过去，陆寻脑海中浮现出那日晚上的情景，心头疑惑越来越深。 那天她到底在纵火案现场寻找什么？可惜当时郭俊闯入，打草惊蛇，没注意到戚真不说，反倒被她绊了一跤。等他追过去，戚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后来在承兴饭店偶遇，她主动加微信，现在又发消息来恭贺。 他当然不会自恋的认为，她是看上他了。 肯定是别有所图。 且看看，还有什么手段，陆寻没有回消息。 “哎哟，这是谁呀？”突然，袁志乐走了过来，痞笑道，“陆队也会看美女啊？” 陆寻不答，问道：“什么事情？” “那个纵火案，刚才我又去那条街挨个问过，没有人发现可疑人员，附近也没有摄像头，我们手上的证据微乎其微，我看……” “行，你去查别的吧。”陆寻在刑侦部门也待了五年了，什么样的警察都见过，有些人并不是不负责任，只是案子堆积，数之不尽，永远都在查案的路上。长年累月的疲累，令人容易失去耐心，他并不动怒，“这案子留给我。” 没想到一句责备都没有，袁志乐愣了下，当初陆寻刚来分局，他是很不满的，因为假使没有这个人，队长肯定是他来当，但陆寻来了，仗着里里外外的优势，他就得一直屈于副队长的职务。然而这段时间，硬是挑不出一点毛病，要说陆寻不敬业，没有，要说对手下的态度，也是不卑不亢。 他又有什么好说？袁志乐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脚步又顿住，他忽然想到了刚才偷看到的照片，上面的小姑娘长着一张鹅蛋脸，白白净净，可能是陆寻的女朋友？看来他职业病挺严重，连女朋友都要查一下底细才放心。 不过，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他似乎在警局见过。 没道理啊…… 6.006 礼拜六很快就到了，戚真去了玫瑰园，跟她妈妈一起去饭店喝喜酒，赵岩跟赵怀肃没有同行。 在停车场的时候，周清兰叮嘱戚真补一补妆。 “又不是相亲！”戚真好笑。 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让自己好好打扮了，还亲自挑选衣裙。 “虽然不是相亲，但今天来的人都是老邻居，从小看着你长大的，肯定会对你评头论足，当然要重视一点。再者，今天还有很多小伙子，我跟你说，真真，水利局的那些孩子也有很出息的，你还记得你姜叔叔吗？他儿子去年刚回国，现在是一家人工智能公司的高级工程师。” 戚真表面上总是迁就她妈妈，这会儿实在有点扛不住：“妈，我现在很老吗？” 语气极为委屈。 周清兰笑了，抱住女儿的胳膊：“怎么会啊，我们真真永远都是十八岁！” 戚真噘嘴：“那您还老催我，生怕我找不到男人一样。” “妈妈也不是让你马上结婚，你想想，你现在二十五，过年就二十六了，交个男朋友肯定要谈恋爱吧，那两三年就过去了，等到结婚，可不是要三十。”周清兰很有耐心，“妈妈是为你好，生怕你错过最美好的年华。” “我知道，要是遇到合适的，我肯定愿意。” 这孩子嘴巴上总是轻易的答应，周清兰心头一阵担忧，怕她有什么心结：“真真，你是不是……你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想谈恋爱？” “没有啊，我当然想谈！”戚真马上道，“有男朋友多好啊，可以一起看电影，一起吃饭，一起逛街，还是免费的劳动力，谁会不想？” 周清兰看看她，又不太确定自己的想法了。 “可是你说的，别骗妈妈。真真，也不要太相信一见钟情，有些人是处着处着才觉得好的，你也可以试一试。”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 母女俩说完话从车上下来。 王晓雨的夫家家境不错，定得是高档饭店，她们进去的时候已经宾客满堂。 见到周清兰，李慧飞快得跑过来，拉住她的手：“清兰，你总算来了，我一直在等你，”说着往她身边看，“哎呀，这是真真吧，越来越好看了，像仙女一样，真让我羡慕！” “你们家晓雨也漂亮，还比我们家懂事，不像这个，连男朋友都没有过。” 为人父母，都一个心，盼着孩子成家立业，李慧咧着嘴笑：“你家真真还会找不到啊，她从小就讨人喜欢，只要想找，肯定比我们家晓雨容易！”又悄声问周清兰，“你老公怎么没来？” “生意忙，实在抽不出时间，让我说声对不住呢。” 其实是周清兰不让赵岩来，老邻居们虽然熟稔，但女人一多就容易说是非，她跟女儿两个来就行了。 李慧表示理解：“你老公是大忙人，没事儿。” 她拉着周清兰去给她的亲家公，亲家母介绍，同时间，原本水利局的那些老领居领着儿女也都围了上来，戚真叫“叔叔阿姨”叫得嘴巴都酸了。 幸好，婚礼很快就开始了。 轮到两家长辈上台发言的时候，非常煽情，阿姨们忍不住泪花闪闪，包括周清兰，而年轻的人们却欢声笑语。 同一桌的方琳琳笑嘻嘻道：“一个个都结婚了，下一个得是书琼了吧？” 蒋书琼马上红了脸：“瞎说，我还早呢，我跟我男朋友才谈了半年，不可能那么快结婚，我看……轮到真真还差不多。” 都是在一个单位楼长大的，不过各自考上大学之后，关系就淡了，像戚真上得电影学院，整个水利局就她一个，她又专注写剧本，很少与儿时的伙伴来往，偶尔有聚会，她都推掉了。 “怎么可能轮到我，我又没有男朋友。” “什么，你居然没有？”蒋书琼不相信，“这不可能！” 戚真笑笑：“真没有。” 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在高中时，戚真就有男孩子追求了，方琳琳叹口气：“真真，是不是因为那件事？唉，你不要胡思乱想，警察都说宁宁是被那个耳环杀手杀的，你别再钻牛角尖……我到现在都不相信你会看到什么，过道那么黑，你肯定是眼睛花了！” 当时妈妈也是这么说的，只有她自己知道，戚真并不反驳。 在婚礼上，提这个不好，姜梓成转移话题，笑着看戚真：“戚真，你还认识我吗？” 这位就是刚才周清兰说的有出息的孩子，高级工程师，戚真揶揄：“你是十八岁才出国的，又不是三岁。” 听到这话，众人都笑了。 姜梓成也笑：“对对，其实变化也不大，尤其是你，戚真，你还跟以前一样漂亮。” 夸得露骨，年轻男人们忍不住起哄。 气氛又欢快起来，觥筹交错之后，他们仍意犹未尽，打算再去外面玩一玩，毕竟难得有这样的聚会。戚真原先并无兴趣，但是周清兰觉得女儿太缺少这种机会了，极力劝解，只好答应。 几个人在饭店门口商量去哪里。 有的说去唱k，有的说去酒吧，有的说去夜店，总归就这几种地方，后来一致同意去夜店，但去哪处又拿不定主意。 戚真听了会儿，问道：“银河，你们去过吗？” “在吉运街，”有人马上道，“这家夜店开张没多久，我上次跟同事去过，很不错的。要不，我们去那里？” “是挺好的，我也去过，”蒋书琼很推崇，笑道，“他们家有自己酿制的特色酒，非常好喝，琳琳，你一定要尝尝。” 方琳琳却打趣戚真：“你原来也喜欢去夜店啊，一点儿看不出来。” “我没去过那里，只是听说过这个名字。既然你们说的那么好，当然要去见识下了。” 意见统一，就此决定，只是许多人喝了酒不好开车，他们七个人分成两拨，打车去了银河。 银河果然很受欢迎，卡座都坐满了，姜梓成做主去了vip包间。 众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中间又出去蹦迪，戚真觉得这魔鬼般的电音实在折磨耳朵，很不习惯，眼看他们都玩嗨了，一个人去了别处。 夜店有印有自己标志的打火机，她看到有人去拿，便也朝着那里走过去，取了一个红色的打火机放在包里，靠在墙上四处打量。这里人来人往，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很多都穿着极为前卫张扬，当然也有成熟打扮的美女，路过时，男人们的目光都飘了过来。 戚真站得会儿，往观察了许久的一条过道走去。 两边都是包间，有服务员来回的走动，端着东西推开门送进去。 她一直走到尽头。 那里就比较安静了，左边是洗手间，右边是另外一条较长的通道，昏暗的灯光下，难得有人影，戚真伫立着，不知道想什么。 耳边隐隐传来一些电音，好似鬼哭，她眉头皱了皱，打算离去，就在这时候，却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踏踏踏，踏踏踏…… 戚真往右看去，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在灯光下走来，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头，戴着鸭舌帽，身材十分瘦削，脚上穿了一双黑红色的球鞋。 就像那天晚上一样。 戚真的心脏快速得跳动了起来，仿佛要越出胸口，然而她的手却是冰冷的，掌心甚至渗出了冷汗。她后背抵着墙，借着这股力道，好站得更稳，她要在这里看清楚了，她必须要看清楚这个人！ 脚步声更近了，她微微侧过头，在近乎于窒息的紧迫感中，她突然感觉到有人在靠近，近在咫尺。 那呼吸好像就在耳边，她反手一掌劈了过去。 但是，劈空了，反倒是手腕一痛，被人用力握住。 有个低沉的声音道：“你想袭警？” 戚真瞬时清醒，看向那个人。 仍旧是那么明亮的眼睛，在昏暗里好像星辰，只是此刻落在脸上，有种热辣辣的感觉，她又惊讶又尴尬：“原来是你。” 同时间，她往回看去。 哪里有什么身影，空无一人！ 难道，她刚才出现了幻觉？ “陆警官，你有没有……”戚真脱口而出，“看到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戚真不知道怎么描述样貌，半响道，“算了。”她从来都没有看清楚过，又怎么能跟别人解释呢？ 听着有些颓然，陆寻仔细回想了下，这过道里除了戚真，并没有别的人在。她到底看到了什么？她又为什么来到这夜店，难道那天在纵火现场，她也发现了“银河”的打火机？ “你是不是喝酒了？”他审视着。 她脸颊有点红，在雪白的皮肤上晕染开，令人想到盛开的桃花。 确实喝了酒，在饭店上喝了一点，来到这里，又喝了一点，但都不多，应该不至于醉到眼花吧？戚真想伸手摸摸自己的脸，一动，却发现还被陆寻握着。 “陆警官……”她提醒。 声音低柔，藏在那张牙舞爪的电音里，好像柳叶的尖尖一样在心头扫过。 陆寻挑眉，把手松开，放走了那纤细的，又冰冷似雪的手腕。 7.007 有点痛，戚真伸手揉了揉。 这是第二次了，陆寻看在眼里，告诫道：“下次不要冒然动手。” 言下之意，这种三脚猫功夫只会带来危险。 在大学的最后一年，戚真报了空手道的课程，最近也一直在练习，结果面对刑警完全没有用处。这样的话，假如哪天碰到凶手，能打得过吗？ 她突然非常担忧。 “也许我该换个老师！” 陆寻：…… 细胳膊细腿的，换什么老师都没用。 “我建议你先练一下.体力，这种事不可能一蹴而就。” “体力怎么练？”戚真请教。 “跑步，负重，网上都能查到。” 言简意赅，戚真套近乎：“陆警官，你是一个人来的吗？可有同事在？不如我请你们喝杯酒？” “就我一个，”陆寻语气淡淡，“不过酒还是不喝了，我要开车。” 一个人来夜店，而且还不喝酒，这真是来玩吗？戚真非常怀疑。 两个人并肩折回。 没走几步，就听见前面方琳琳的声音：“真真，你原来在这里，我们找了你半天呢，你倒是好！”她轻声笑，“竟然偷着跟男朋友亲热，之前还好意思骗我们说没有。你啊，真是口是心非，还不快点给我们介绍介绍？” 戚真解释：“他不是我男朋友。” 可方琳琳不信，见姜梓成他们也围上来了，一口咬定：“怎么会不是？我都看见你们手牵手了！真真，你害什么羞？” 那话倒也不假。 刚才方琳琳发现戚真不见了，四处寻找，就在这条过道上亲眼看见戚真的手腕被那个男人握住，两个人离得很近，从她那个角度看过去，戚真就像依偎在陆寻胸口一样。后来两个人还交谈了，一起回来，不是男朋友是什么？ 姜梓成心头有点乱。 在高中的时候他就喜欢戚真，只不过家里一直想送他出国，他没有表白，这次回国再次遇见，那种爱慕又忍不住涌了上来。 正如他所言，戚真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她的漂亮倒不是说多么惹眼，而是一种带着点娇弱的清纯，让人能产生保护欲。而且比起高中时，个子更高了，天蓝色连衣裙下身材玲珑有致。 没想到…… “戚真，这真是你男朋友吗？”他勉强笑了下，“谈了多久了？” 如果已经有深厚的感情，他可能插足不了。 “还用问吗？”方琳琳声音高了几分，“不是男朋友会牵手？会靠那么近？戚真可不是这种人！” 戚真本来还想解释的，听到这句，一时有种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 难道，她要说自己刚才是对陆寻出手，结果被陆寻给反攻了？如果这样，那么又得解释她为什么要攻击陆寻了。 蒋书琼对方琳琳的话信以为真：“那我之前没说错了，下一个结婚的肯定是真真，”说着看向陆寻，只见他越走越近，整个人慢慢显露在了灯光之下，忍不住惊叹道，“戚真，你男朋友真帅呀，什么时候谈上的？” 众人纷纷侧目。 陆寻今天穿着件淡蓝色的衬衫，灰色休闲裤，配上那一张脸，当真是高大英俊，想到妈妈的评语“看侧脸就知道帅不帅”，戚真心想，这位陆警官确实长得很出挑，长眉似剑，眼睛漆黑，鼻子高挺，一张唇薄而秀，处处都显出恰到好处的英气。 只是不能让他们再误会下去了，戚真急忙想了个借口：“这位是苍浪区刑侦队的陆队长，我们前几天才认识，刚才我不小心被绊了下，他好心帮忙而已……” “呵呵，”方琳琳嘲讽的笑，打断道，“别解释了，戚真，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你正好绊倒他就出现了。肯定是你们早就约好的，不然你为什么主动提出来这夜店呢？” 一而再，再而三的非得让她承认，戚真微怒。 这方琳琳跟她同岁，是小学初中兼高中的同学，以前也经常一起玩的，没想到这次遇到，方琳琳这么针对她。 也是奇怪，她并不记得，她们之间有什么私怨。 戚真抬头看向陆寻，轻声道：“陆警官。” 抓手的事她解释不清，可只要陆寻出来说一句，两人都不承认，必然没人相信。 她的瞳孔颜色很浅，像湖面的波光，这般凝眸，让人难以拒绝，但陆寻心里并没有起任何涟漪。 这个姑娘，外表柔弱，但内心却可能比男人还要强悍，他是见过刚来的刑警在尸体旁边呕吐的，然而她呢，毫不畏惧，主动接近。这种极致的矛盾性体现在她身上，只能激起他窥探真相的欲望，别的就没有了。 “陆警官？”她拧眉，又不是她一个人被冤枉，他怎么不说话？ 陆寻终于开口了：“对，我不是，只是恰好遇到。” 不止长得帅，声音也吸引人，沉沉的，有几分冷，很镇得住场面。 方琳琳面色不大好看，刚才离得远，她真没看清这个男人的脸，没想到这么出众，不过职业却是不太拿得出手了。 刑警是什么？抓人的，待遇也不怎么样，还随时有生命危险，也就这会儿看起来光鲜亮丽，等到白天去了公安局追捕嫌犯，没准儿都是灰头土脸。戚真真要找个这样的男朋友，又比得上谁啊，蒋书琼都比她好。 “我反正不信，”方琳琳死不改口，抬手看表，“哎呀，这么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然家里肯定得担心。” 已经接近十一点。 众人都不反对，往门口走去。 谁料方琳琳把戚真一推：“我们都喝酒了，只能打车回去。你啊，留着给你男朋友送吧，你男朋友肯定开车来的吧？请个代驾就行。” 戚真头疼，这人今天怎么回事，死都要跟她作对是吧？ 姜梓成在旁边看着，心里很不舒服。 那个男人相貌上比他优胜，两个人又不清不楚的，也许真的在谈恋爱，不过戚真不承认，也许还没有真的喜欢上，只是暧昧期，或许他还有机会。 “戚真，要不你跟我一起打车吧？”他试探，“你住的那个小区跟我家很近。” 单独两个人？ 戚真一惊，马上想到了她妈妈，要是被她知道，肯定会尽力撮合的，但是她对姜梓成没有什么感觉，不然高中的时候她就会喜欢他，跟那些女孩一样。然而她并没有，就算再次见到，也不觉得他有丝毫的吸引力。 “不用。”她立刻拒绝。 姜梓成心头一沉。 “看吧，我就说是她男朋友，梓成，你不要管她了，”方琳琳拉住姜梓成，“当什么电灯泡啊，也不怕真真生气。” 她硬是将姜梓成拉走。 戚真无语的看着门口。 陆寻道：“走吧。” “什么？”她还没从这深深的冤枉里拔出-来。 “我送你。”陆寻问，“走不走？” “啊？”戚真愣住。 他要送她？ 本想拒绝，然而一个念头闪过，她笑道：“劳烦陆警官。” 陆寻开出来的车并不显眼，说难听点，烂大街的款，但戚真看着却是嘴角一翘。这跟她那辆车是同个牌子，物美价廉，好修好换，很符合他一个刑警的风格。 “上来。”陆寻停在旁边。 戚真拉开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住哪里？” “芳华小区。”戚真怕他不认识，“在庆明路上。” “前天在那里抓了一个抢劫犯，”陆寻转动方向盘，“就在芳华小区东边的欣欣超市……这是老小区了吧？” 什么都知道，戚真嗯了声：“二十年前买的。” 从她档案看，家里也不像没钱的，居然一直没有搬走，陆寻看着前面的路，没有说话。 上车之后无事可做，戚真偷偷观察了番，发现车里什么杂物都没有，目光所及，空空荡荡，这个人一定不喜繁琐，她朝陆寻瞄了眼。他开车很专注，眼睛紧紧盯着前方，并无任何表情，倒是月光倾斜，将侧面轮廓刻印的更深，显得比刚才还要耐看点。 等到红灯，车停下，戚真问：“上次承兴饭店那个案子，凶手到底为什么杀人，陆警官能透露一点吗？” 陆寻微微侧头。 男人眸色很深，非常锐利，戚真马上补了一句：“我那天亲眼看到现场，总是忘不了，那位女士哭得太伤心了，我想那应该是她丈夫吧？实在可怜，凶手真不应该杀人。” “一念之间的想法，有些人能控制，有些人不行，”陆寻继续往前开，“你觉得，他为什么杀人？”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问你了。” 话虽这么说，但陆寻怀疑她肯定猜到了一些理由，毕竟那桩案子很简单，证据都在表面：一个傲慢神气的总经理，被服务员弄脏了衣服，恼火之下，痛骂羞辱，触怒了原本就濒临崩溃的服务员，酿造了一场悲剧。 她一个经常光临现场的“惯犯”，会看不出来？那些拍下来的照片也已经显示了对这件案子的思考。 见男人似乎挑了下嘴角，戚真眉头微拧，不知这意味着什么，因为她确实不知引发凶手犯案的真正源头，正想问问，手机却响了。 周清兰的电话，她不太想接，在陆寻的车上不便，可那边出于担心，打了一通又打一通，戚真只好接了。 “妈，我马上就要到家了。” “那就好，我生怕你玩疯。” 不玩又怕她不合群，玩了又怕疯，戚真无言以对。 周清兰又说：“梓成今天跟你一起去夜店，你觉得他怎么样？我跟你叔叔说了下，你叔叔说现在人工智能的前景大好。梓成啊，长得端端正正，脾气又温和，知根知底的，跟你算是青梅竹马……你们好几年没见，应该多叙叙旧。” “我没怎么跟他说话，妈，”戚真压低声音，“我小时候跟他太熟了，没什么感觉。” “你刚才还答应我，要处一下的，怎么才见一面就否决了？”姜梓成从小就是个学霸，家里条件又不错，水利局的那些妈妈们个个都很看好，周清兰也不例外。 戚真拧眉道：“先不提我，人家未必有这种心思呢。” “谁说的？你李阿姨说，你还没来，梓成就问起你了，所以你不用发愁，他肯定会约你……” 正说着，陆寻的手机响了。 周清兰在那头听得清清楚楚，问道：“谁在你旁边？” 戚真还没有回答，就听到陆寻在说话：“马上过来，正在送一个朋友……大概十分钟。” 声音径直传到周清兰的耳朵，她惊讶道：“真真，你们不是没开车去吗？他是谁？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一个朋友。” 她的女儿，身边除了沈老板，根本就没有别的异性朋友的。 那一刻，戚真觉得今天真应该看看老黄历，上面肯定写了“不宜出门”。 8.008 只要是关于女儿的事，周清兰都很敏锐，这个声音听起来像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大半夜跟女儿一起，很难不让人起疑。。 “真真？” “啊？” “我在问你话呢。” “哦，是一个朋友，今天正好在夜店碰到，他开车来的，顺便送一下。” “是吗？”周清兰笑了笑，“那你可欠了人家人情了，改日带来家里，妈妈请他吃一顿饭。” “不用，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们平时，”戚真并不想跟陆寻的关系变得这么复杂，她的目的本来很简单，“我们也不太联系……他很忙，多半没有时间。” “到底是哪个朋友啊？”周清兰询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下次见面再说，妈，我到了，要下车了！”戚真果断按掉电话。 陆寻侧头看她一眼，忽然笑了笑：“怎么，你妈妈想请我吃饭？” 戚真：…… “我确实没时间。” 戚真真的尴尬了。 “不，不是我不想请你，”她连忙解释，“但是我妈妈见到你，会问东问西的，这样也会对你造成困扰。” 要说周清兰已经是很开明的人了，戚真许多决定都没有干涉，但一涉及到异性的事情，就会变得有点啰嗦，戚真心想，可能是因为她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 可是，她真的没有碰到过合适的人，总不能随便找个吧？ 看她的脸红了，陆寻挑眉道：“你觉得我会馋那一顿饭？” “我是怕你误会，你今天送我，我应该道谢的。要不，我请你吃饭？”戚真顿一顿，“你白天有空吗，或者哪天晚上……” 陆寻把车停在芳华小区门口：“再说。” 刑警不是早九晚五的工作，确实很难定时间，戚真道：“那好吧，”提着包下来，礼貌道，“谢谢你了，陆警官。” 陆寻道：“不客气。” 戚真关上车门，往前而去， 今天她乌发盘起，后颈的颜色分外显眼，好像雪一样，但夜色很快就笼罩过来，将她淹没。陆寻凝视片刻，回想起她刚才说过的话。 “陆警官，我请你喝杯酒吧？” “陆警官，我请你吃顿饭。” 他嘴角一勾。 本来以为她能有什么出其不意的手段接近自己，但结果看来，别有意图的戚真，这方面竟是十分的稚嫩，青涩，与在犯罪现场勘查宛若老手的她判若两人。 这样下去，等她以为他们的关系到了可以揭老底的时候，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陆寻好笑。 开车去警局的时候，陆慎中打来电话：“你回来时，记得买一只烧鹅，飞机上的东西很难吃，你妈妈肯定饿了，我现在在煮粥。你要是看见花店还没关门，买束百合花或者白玫瑰。唉，你妈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不然我老早就能准备好。” “爸爸，局里有事，我今天可能回不了家。” “什么？你妈妈难得回来一次，你居然……” “妈妈会理解的。” 陆慎中被儿子气得挂了电话。 戚真到家之后，洗完澡换上舒服的睡衣，躺在床上给程菲发了条微信。 “睡了没？” 程菲很快就有回应：“没，我在写新闻稿。” 真是个夜猫子！ “我今天去那个夜店了。” 程菲立刻打电话：“不是说好跟我一起去的吗，你怎么自己去了？” “本来是想等你，但是你一天到晚跑新闻，根本没有时间，正好我今天去喝喜酒，他们说起去夜店玩，我就提议去银河……” “发现什么没有？” 戚真犹豫了一下：“没有。” 她不清楚那个身影是不是真的，要是因为喝酒而产生幻觉，那就不好了。 程菲沉吟：“也正常，怎么可能去一次就有线索，毕竟只是一个打火机。” 半个月前，石板桥的梅子村一户民居起火，程菲就在附近，灭火后作为记者拍到了第一手照片，结果给戚真看了，她坚持要亲自来一趟，夜探现场。可惜整幢民居被烧得七七八八，戚真只发现一个印有“银河”标志的打火机，别的一无所获。 “等我有时间，我们再去银河看看。” 戚真道：“好，你早点睡，别天天整得像个国宝。” “你也睡吧。”程菲答应。 十月的天气不算冷，戚真盖上薄被，本想把灯关了，但不知为何突然又想到那个身影，那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心头就好像被一块石头重重的压住。 她垂下手，闭上眼睛。 #### 上次戚真约了“华容道”，等到礼拜天的下午四点，她开车去西江路的肯德基。 算好了时间，到达的时候刚刚四点五十。 肯德基向来受年轻人的欢迎，推开门，只见前面的座位几乎都坐满了，她一个个看过去，寻找一个身穿米白色外套，身高一米八的人，结果还没有锁定目标，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小姐姐，这里！” 靠着墙的座位，有个人在招手。 米白色外套，寸头，浓眉星目，长相是典型的校草级别，就是很年轻，如在电话里听到的一样，是个大学生。 戚真走到他身边：“你是华容道？” “叫我星云就行了。”星云抬头，肆无忌惮的打量。 戚真今天没特意装扮，上身穿了件轻薄的焦糖色毛衣，下面是条蓝色牛仔裤，头发扎成马尾，显得很青春。 “你该不会也是大学生吧？”他笑，“哪个学校的？” “毕业三年了，”戚真看着桌上的可乐，“说好请你吃饭的，想吃什么，我去点。” “来个全家桶吧。”星云一点不客气。 等到戚真回来时，他站起来给她把对面的椅子拉开：“坐，小姐姐。” “谢谢。” 星云好像饿得很了，看到食物端上来，马上就拿了鸡块吃，并不怎么注意形象，戚真吃了一点薯条，见他半饱的样子了才开始说话。 “长兴影视买下了你小说的版权，他们公司跟我们一向有合作，我打算试试改编。但看了一下，我觉得可能男女主之间的感情，会变动很大，对此，不知道你有什么建议。” “那太好了，”星云却很高兴，“这个感情戏我写得累死了，要是你能改好，我真得谢谢你！你应该看过小说评论，那些读者没少骂我，什么直男癌，大男子主义，我是招架不住。所以，你一定要大改，改得面目全非。” 居然会提这种要求…… 戚真好笑：“第一次见到你这种原作者。” “我很好说话的，”星云眨眨眼睛，“何况是这么漂亮的小姐姐，我相信你会写好感情戏，因为你肯定经验丰富啊。” 戚真：……惭愧。 不过她并没有否认，而是接着说起早就准备的问题：“星云，你能写出这样的犯罪心理小说，是不是学得专业与此有关？你是公安大学的吗？” 星云哈哈笑起来：“不，我是莲大经济学系的，我本来想考公安大学，但是爸爸和大伯都不同意，我只好从善如流。” 这让戚真更加疑惑了。 “我还有几点疑问，关于小说中的推理，你有些地方并没有解释清楚，比如萧立是怎么推断出主谋与林彤的姐姐有关，你一笔带过了。有些擅长解疑的读者可能不会介意，但剧本是要用于拍剧的，不能含糊。” “这个，”星云明显一愣，擦了擦手，慢吞吞问，“小姐姐你推断不出来吗？” 不是卖弄，而是在回避问题，这让戚真感觉到自己没有猜错，笑笑道：“我不是专业人士，虽然根据一些读者的提示，能猜到点儿，但有几处地方，我实在难以理解。”当初这本书是有bug的，被人指出过，认为作者是疏漏了，也有人认为作者是故弄玄虚，但星云都没有出来解释。 “其实没那么难，小姐姐，你好好想想，肯定能猜出来。” “抱歉，我的智商不够高。” 星云轻咳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你们女编剧不是主要写言情吗？案子写那么详细做什么？ 看出他是心虚了，戚真问：“那好，这个案子不说了，第三个案子，景南被吊死，萧立是怎么知道他昨天晚上喝过酒的？另外，第五个案子……” 星云的额头上微微出汗。 “没想到小姐姐这么多的疑问，但是这本小说我写了很久，有些细节自己也不太记得。” “这几个案子在小说里最为经典，我想你在创作之初，应该是着重设计的。请问，星云，这些案子是有现实中的原型，还是完全是虚构？假如是虚构，你是怎么生出这种灵感的，你平时喜欢看推理小说吗？” 戚真一个接一个的发问，字字见血，星云张口结舌得盯着她，半响，突然笑了出来。 他摊摊手：“好吧，我坦白，我无法回答。” “你的意思是？” “小姐姐你不是早猜到了吗，这推理过程，不是来自于我，而是……”星云身子前倾，盯着戚真，“小姐姐，你想知道吗？” 戚真挑眉。 这是在吊胃口？ “这本小说确实出自于我的构想，不管是男女主之间的感情，还是男主复仇的主线，但直到我真正动笔，才知道其中的困难。我没有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只凭想象，很难写得精彩，所以我请教了一个人。”星云正色道，“不过我保证，里面的内容都是我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的，除了几个案子我力有不逮，绝对没有任何抄袭。” 哦，还算是有操守，可是她最想问的地方问不到，剧本恐怕也不会写得顺利。 “这没关系，有些小说还是几个人合写的呢，只要没有纠纷就好。”戚真笑道，“星云，麻烦你把那个人的联系方式给我，行吗？” 刚才咄咄逼人，问得刁钻，现在又和善极了，星云龇牙一笑：“可以，不过难得跟小姐姐那么投缘，我们去看场电影吧？今天正好《尖声大叫》上映，看完，我就告诉你。” 备受期待的恐怖片。 戚真：…… 这分明是报复啊！ 9.009 自己逼得他露出原形，现在他以牙还牙，只不过，谁又怕谁？她为了训练胆子，恐怖片看得不少，后来又亲历犯罪现场，拍照研究痕迹，那是小菜一碟。 “你不会食言吧？”戚真还是要求证下。 “当然，我说话算话。” 那就答应好了。 不然这小子藏着不说，她自己去查，肯定会浪费很多时间。戚真把面前的土豆泥和可乐吃完，站起来：“走吧，得早点去，不然票卖完就不好了。” 完全没有露出恐惧，星云心想，该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吧？ 两个人朝门口走去。 星云坐上戚真的车，四处看了看，摇头道：“豪车配美女，小姐姐你这车未免有点寒碜。” “豪车我可买不起。” “是吗，我看小姐姐的装扮，不像是穷人，”星云目光落在她的脖颈上，“你这项链不便宜。” 吊坠是颗粉色的小钻石，确实很值钱，戚真直言：“我妈送的。” 星云嘿得一笑：“那你还说买不起？” 那是她妈妈的钱，至于她自己……虽然上次写得小说跟剧本带来了一笔收益，但要负担这些奢侈品还差得远呢。 戚真把车开到电影院门口：“这家我去过，还可以。” 星云都要睡着了，睁开眼皮：“在庆明路啊，离我们学校也挺近的。” 见他又打了个瞌睡，戚真问：“你熬夜了？” “不是，刚才学校足球比赛，我从头踢到尾，身体都被掏空了。”星云揉揉眼睛，“所以打算看个电影刺激下。” 这逻辑也算少有，戚真把车停好。 周末看电影的多，不过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在网上购票，售票处倒是不拥挤，戚真拿出钱包正准备买票，星云拦住：“你当我无赖呢，这都要你买？我请客。” 还是有男士的风度，虽然年纪小。 戚真没有拒绝。 拿到票时，心里隐隐有些期待，她原先不爱看这些片子，但看多了竟也能欣赏起来，比起别的类别，恐怖片自有它的独特之处，它能激发出你血液中喜欢冒险的一面，给与你无比的惊惧，像陷入另一个空间，带来新奇的感受。 所以尽管可怕，但还是有一定的受众。 星云又买了爆米花和饮料，回头招呼：“小姐姐，你喜欢吃什么？” 他个子高，又长得帅气，这样高声说话，很难不引起别人注意，戚真刚想说“不喜欢看电影的时候吃东西”时，忽然听到有人喊道：“真是你啊，真真！” 她回头一看，竟发现是方琳琳。 方琳琳今天打扮得很漂亮，穿着红色的紧身裙，前凸后翘，外面披一件白色外套，头发烫成了大波浪，浑身散发着成熟韵味，而在她身边，站着姜梓成，衣冠楚楚。 “真真，没想到这么巧，你也来看电影。”方琳琳盯着星云看，年轻人穿得很一般，五官却夺目，她好奇问道，“这是谁呀？” “这是星云作家。”戚真见到方琳琳，就想到上回那事，语气淡淡。 “作家呀？我还以为这是你男朋友呢。”她飞快的瞄了一眼姜梓成，“我就说么，我记得你男朋友明明是那个陆警官，好像是什么队长。” 居然还提，戚真实在受不了她的武断了，怒道：“方琳琳，我说过那不是我男朋友，你别再给我胡说八道！” “好好好，你就藏着掖着吧，”方琳琳看她声色俱厉，倒是露出被欺负的样子，轻轻哼了哼，“好了，好了，你没有男朋友，行了吧？” 估计是怕这个作家不高兴，方琳琳心想，女编剧经常会跟作家来往，可工作归工作，怎么会一起看电影？要说没有一点私情，谁信？ “看来你跟这位作家关系很好，”她笑道，“早知道你们也来看电影，我们就把票买在一起了。” 戚真可不想这么做。 她现在看一眼方琳琳都觉得多。 也是奇怪，方琳琳的性格好像变了，回想起来，她们考上大学之后就没怎么见面，她是经历了什么不成？可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偏要处处作对？ “马上要到时间了，快进去吧。”姜梓成语气也不太好，催促方琳琳。 他跟戚真住的小区相邻，旁边就这一个电影院，方琳琳最近经常联系他，又说请看电影，他正好心情不太好，就答应了，权当散心。结果却在这里遇到戚真，不止如此，她身边竟然又换了一个小帅哥。 想到上次的陆警官，姜梓成越发郁闷，突然说道：“戚真，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戚真专心学习，从来不被感情困扰，哪怕有男孩拼命追求，她也不为所动，怎么现在这样的三心二意？ 这表情简直是痛心疾首。 戚真还没反应过来，他转身走了。 方琳琳微微一笑：“回见。” 看着那两人的背影，星云问：“那个男人在追求你？” 戚真一愣：“……没有吧。” 不过想到她妈妈的暗示，还有姜梓成刚才莫名其妙的话，也许是有那么一点意思？ 星云自顾自分析：“肯定是，不然他看我的眼神怎么这么厌恶？不过我早就习惯了，我们班，不，我们学校的男生百分之九十都想杀了我。” 真自恋！ 戚真道：“那就奇怪了，这样英俊，这样让女生喜欢的你，为什么感情戏偏偏写不好呢？照理说，你应该下笔如有神啊！” 星云：…… “走吧，别一会儿迟了。”他顾左右而言他。 戚真嘴角一翘。 等找到座位坐下之后，电影也差不多要开始了。 星云突然道：“忘了给你买吃的。” “不用，我看电影的时候不吃东西，这个很影响情绪，我喜欢让自己深深投入进去，不然很不得劲。” 星云差点被爆米花呛住。 平常的女生看完一整部恐怖片都很不容易了，还要深深投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啊？装吧，就不信她一点不害怕！ 星云喝了一口可乐。 戚真靠在椅背上，全神贯注。 星云忽然又问：“那个什么陆警官，是谁啊？在哪个警局当队长？” “怎么？” “好奇啊，我本来也想考公安大学，可惜家里阻止，但是我一直很向往，你跟我说说你那位警官朋友。” “是苍浪区刑侦支队的队长，不过跟我算不上朋友，只有几面之缘，。” “哦，叫什么？” “陆寻。” 星云“呃”的一声，片刻之后呵呵笑道：“刚才在肯德基吃得太饱了，这爆米花不能多吃，要撑着了。” “你刚才不是身体被掏空了吗，没事儿的，多吃点。” 星云：…… 随着一声巨大的撕裂似的声音之后，电影开始了。 尖声大叫改编于世界恐怖大师米芬的一部经典之作，前期有点平缓，甚至是沉闷，但幸好在半小时之后，进入了高潮，女主身边险象环生，连接不断，引得观众一阵又一阵的惊叫，真是符合了电影的名字，“尖声大叫”！ 不过，星云还是很淡定的，默默吃着爆米花，偶尔偷偷观察一下戚真，她果然是很投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而且也不发出任何声音。 在一片惊惧声中，她竟然显得极为的安静，哪怕是再血腥的镜头，也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 这个样子，倒让他想起一个人。 星云摸摸下巴，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灯亮了，电影结束了，因为剧中女主最后赢得了胜利，观众们的心情都不错，嘻嘻哈哈的走向门口。 戚真跟星云随着人流也走了出来，在电影院门口跟方琳琳还有姜梓成又不期而遇。 方琳琳挽着姜梓成的手臂：“戚真，我们真有缘分啊，不如等会儿一起去吃宵夜？带上你那位作家朋友。” 没有谁真愿意别人当自己的电灯泡，别说她现在对方琳琳的看法很不好，戚真拒绝：“不用，我要送他回学校。” “学校？”方琳琳有点夸张的叫了声，“这是大学生啊？戚真，你真的是……不过现在大学生都很早熟，我听说，还都喜欢小姐姐。” “我是很喜欢这位小姐姐，”星云眉头挑了挑，“所以你告诉你身边这位男伴，不要想追求我的小姐姐了，省得浪费时间，知道吗？他还是凑活下，将就跟你在一起吧，我看你们两个也挺配！” “你说什么？”方琳琳的眼睛一下瞪圆了，脸色非常难堪。 不等她发话，星云拉着戚真快步走向了停车场。 他刚才说得很突然，又很快，戚真根本来不及插话，现在回想起来，嘴是够毒的，不晓得那两个人得气成什么样。 不过，好像挺爽。 但戚真还是提醒道：“他们是我同学，这种事情，应该由我来应付。” 星云冷笑一声：“我最讨厌这种女人，张嘴就来！什么情况都分不清楚，就开始发挥想象，你以后离她远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戚真：…… “还有那个男的，跟她一起看电影，也是没眼光透了。” 毕竟是她同学，没什么光彩可言，戚真不想讨论这事，轻咳声：“电话号码呢，我已经看完电影了。” “急什么啊？”星云睨她一眼，“怕我不告诉你？” “人心难测。” 星云发笑：“答应你的事情，我肯定不会食言，不过这个人，我得提醒你一下，他很忙，就算你打电话过去，也未必能成。而且他很冷血，当初写小说，你不知道我磨了他多久，差点跪下来求。就这样，他也只是敷衍我两下，所以有些推理部分会出现bug，就因为他不肯说得太过清楚。” 戚真听了心里打鼓，沉默了下问：“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你自己问他吧。”星云靠在椅背上叹气，“我现在有点后悔了，他知道这件事的话，我肯定要倒霉！不过你不要害怕，你这样漂亮的小姐姐，只要撒个娇，他肯定会配合的。” 戚真：…… 10.010 时间已经很晚了，就算拿到电话号码，戚真也没有打，早上人家在工作，肯定更不能打搅。 说实话，昨天星云的话，或多或少都影响到她了，总觉得那本小说背后的人物，很不好惹，就算她挑个合适的时间，也没有太大把握能邀请到，好好交流一下。等到公司的时候，她还在想这件事，不过走到门口时，却被钟颖洪亮的大嗓门给吸引住了。 “徐青咏的生活可真精彩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猜猜，徐青咏到底会选哪一个？我觉得秦越更帅！” 沈钦工作室里一共有五个女编剧，钟颖是最热衷八卦的，尤其是豪门秘辛，戚真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你来得正好！”钟颖向她招手，“看没看今天的热搜？” “她肯定没看。”丁依文晓得戚真的性格，要不是她们经常讨论，戚真是一点都不知道这种消息的，“上次青咏姐跟秦恺的绯闻，还是我告诉她的呢。她啊，也不知道整天在忙什么，我们一样写剧本，就她经常没空。” 工作室的聚会，戚真很少参加。 “到底什么热搜？”她问。 “秦家两兄弟争一女啊！”钟颖非常兴奋，“狗仔拍到徐青咏跟秦家大少爷秦越的照片，两个人一起欣赏湖光水色呢。” 秦越，那是秦恺的哥哥？戚真愣了愣。 “要说徐青咏也真的有魅力，秦恺这种花花公子居然还认真起来了，听说早前就经常带她回家做客。你们应该知道，秦恺虽然跟好几个女演员都传过绯闻，可从来没有这么光明正大承认的，很多人都说徐青咏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结果没想到，秦越也看上了。” 看钟颖说得唾沫横飞，戚真眉头拧了起来，她自问不会看错人，可关于徐青咏的绯闻怎么越来越复杂了？ “秦越不是有家室的吗？上次依文说，是个女演员。” “是啊，所以才一石激起千层浪，也可见青咏姐的魅力，我印象里，高希美也很有手段的，不然没那么容易嫁入秦家。” “有手段有什么用？”钟颖很不屑，“那高希美嫁给秦越好多年了，但是一个孩子都生不下来。哼，她是运气好，秦越的妈妈一早没了，不然她婆婆肯定不能要这种不下蛋的鸡，我听说秦越的姑妈就送了高希美一尊送子观音！” 丁依文有不同看法：“说不定高希美是为了保持身材不肯生呢。” “怎么可能？母凭子贵，她不生，有的是人生，比如徐青咏。” “青咏姐不会这样的，”戚真马上道，“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徐青咏跟秦恺相恋，她都不相信，别说插足别人家庭。 看戚真不同意，钟颖肩膀耸了下：“又不是我说的，你去看看徐青咏的微薄，骂得恶毒的多得去了。” 都是些见风就是雨的吃瓜群众，有些甚至是网络暴民，戚真绝不会把他们的话当做依据，当然也不会去看。 就在这时候沈钦出现了，看到戚真，冷着脸道：“跟我进来。” 丁依文跟钟颖面面相觑。 戚真走进老板的办公室，规规矩矩站在一边。 看起来非常的单纯乖巧，可这次偏偏不听话，沈钦看她一眼，挑眉道：“丁依文写得开头和大纲都很受欢迎，那边已经定下了，你知道一集给了多少钱吗？如果当初你不出幺蛾子，那就是你的。” 搞半天，是来刺激她的！ 戚真嘴角翘了翘。 她又不是不知道《温柔的风》能赚钱，可既然选择了，就不会后悔，沈钦也太小看她了。 “那我等会儿要去恭喜丁依文。” 没起到效果，沈钦无言。 戚真微微一笑：“说不定等我写好剧本，长兴出的价更高呢。” “大白天就开始做梦了。”沈钦不屑，“我告诉你，‘老鸥’也看上这小说了，已经写了好几万字的剧本，你觉得你能赢过他？” 老鸥是工作室的男编剧，常年在家很少露面，但在五年前就已经改编过犯罪小说，比戚真有经验，但她并不怎么担心：“长兴把这本小说交给我们工作室，说明他们更倾向于拍言情，因为这一直是我们的强项。这方面，‘老鸥’能写好吗？那本小说的男女主对手戏并不吸引人，都是靠别的剧情撑着，我有信心肯定会比他写得出彩。” 沈钦瞄她一眼，摸摸口袋的烟。 “老板，那边没有催着要剧本吧？” “暂时还没有，”毕竟这种小说比较费神，沈钦冷哼了声，“不过你也别拖太久，”顿一顿，慢悠悠问，“你见过原作者了吧？” “嗯，昨天见了。” “谈得如何？” “跟我猜的一样，创作小说的过程，他求助过别人。” “是吗？”沈钦有点意外，“是哪位作家帮助过他？” “应该不是作家，不过我还不知道是谁，他给过我一个电话，没打呢。” 沈钦点点头：“出去吧。” 戚真正要走，临到门口又转过头问：“老板，青咏姐怎么样？” “什么？” “我听说上热搜了，你们不是朋友吗？我就想问问……另外，青咏姐马上要过生日，不晓得有没有时间，我想请她吃一顿饭。”徐青咏送过她手镯，她打算回礼，就趁着生日那天最为合适。 闹得沸沸扬扬，沈钦当然知道，不过他也不相信：“这种消息十有八九是假的，过阵子就没了。再说青咏她在娱乐圈混了好些年，这点风浪都禁不起吗？” “没事当然最好。” 沈钦道：“你要请她吃饭，自己打电话给她。”一甩下巴，“出去吧。” 等到戚真走出办公室，丁依文凑过来，关切的问：“怎么了？你该不会是被老板训了吧？是不是因为那本小说？” “不是，是来问我的进度的。” 丁依文松了口气，说实话，她很怕沈钦又把那本书交给戚真，这就让她白费力气了。要知道，那是她最喜欢的作者的书，能加以改编是巨大的荣幸。 “老板肯定也要叫你的，好像很满意你之前写的开头。” 丁依文笑容满面：“真的？”急忙拉住戚真的手，“都是托你的福呀！” “没事儿，谁让我自己也有真爱呢。” 丁依文噗嗤一笑。 “对了，那个‘华容道’怎么样，长得帅吗？” 戚真回忆了一下：“是个大学生，挺帅的。” 丁依文就有些羡慕：“真好啊！早知道我跟你一起去了。” 戚真：…… 说了会儿话，两人各自去写剧本，等到晚上回来，戚真看时间差不多，就想打电话。一般这个时候，晚饭肯定吃好了，又不是工作时间，不会打搅，应该合适谈点事情。 她对照号码，按了电话。 结果响了十几声之后，没有人接。 难道真是个大忙人？就在戚真犹豫是不是挂掉的时候，电话接通了，那头传来一个很温和的声音：“你好。” 听起来好像上了年纪，可能有五十岁左右的样子。 戚真很惊讶，礼貌道：“不好意思，冒昧打搅，我叫戚真，是从‘华容道’作家那里得知您的电话的，他说《光芒深处》那本小说……” 小姑娘的声音甜，脆脆的，陆慎中很喜欢，但是他听不懂：“哎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等一会儿啊，他在洗澡。小姑娘，千万不要挂电话，很快他就出来了。”又问，“你是我们家小寻的同事吗？” 小寻？ 戚真愣一愣之后，大概知道了他什么意思：“叔叔，我不是他的同事，今天打电话，是有事向他请教。不过可能不是时候，我应该晚一点，或者明天再打过来。” “没什么不同，他啊，下班时间不定的，有时候早点，有时候晚点，有时候半夜都不回。” 那是什么工作？法医？警察？ 戚真有点激动，这终于符合她的设想了。 两个人说了会儿，手机里突然传来一阵拉门声，然后有个声音问道：“爸，你在跟谁说话？” 有点耳熟！ 戚真十分疑惑。 “有个小姑娘找你，说向你请教。”陆慎中看号码不是通讯录里的才接的，把手机递过去，叮嘱道，“好好教，别把人家吓跑了。” 那人不置可否。 紧接着，戚真听到了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点冷意。 那种熟悉的感觉越发浓重了，戚真脑中闪过一个人，迟疑道：“你是陆警官吗？” “是你？”陆寻很意外，他实在没有想到戚真会打电话给他，她从哪里得到的电话号码，“听说你有事请教？” 还真是他！ 戚真一时心头也不知什么滋味，打电话之前左思右想，兴奋紧张，结果这个人竟然是陆寻。她定了定神：“是这样的陆警官，星云作家写得《光芒深处》已经授权于长兴影视公司，我现在正要改编这本小说。上个礼拜，跟他沟通中他曾提到你，说你给了很大的帮助，我现在有几个问题想问……” 原来是陆星云做得好事，陆寻眉头挑了挑：“是吗？那小子挺有本事啊，你先叫他过来一趟。” 戚真：…… 11.011 当面叫“华容道”小子，可见两个人关系很熟，然而语气里又透着满满的杀气，戚真轻咳声：“我会通知星云作家的，不过在此之前，陆警官方便约个时间吗？” “不方便，最近警局比较忙。” 一口就回绝了，戚真有点着急，因为有些地方她真的理不顺，问星云他又讲不清楚，势必会造成困扰，她不想在剧本的逻辑方面输给老鸥。可是陆寻的态度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怎么办呢？难道真要像星云说的，撒个娇？ 不行，对着手机她做不出来。 就在她想办法的时候，陆寻挂断了电话，只留了一句：“我还有事。” 看儿子那么快就结束了，陆慎中走过来：“你怎么没有教别人，这才多久，一分钟都不到。人家专门打电话来请教，你就这么应付的？人家小姑娘该多伤心啊！” 陆寻笑笑：“爸，你又不认识她，就帮着说话了？” “这小姑娘声音好听，肯定人也不错，而且我觉得她很有礼貌。” 光凭声音就有这种好印象，那看到更是深信不疑了，只是人从来不可貌相，陆寻淡淡道：“不是什么大事，以后再说。” 谁想这触怒到了陆慎中，喝道：“你总是这样，难怪交不到女朋友！上次那个杨小姐多好，你叔叔阿姨专门介绍的，名牌大学毕业，长得又漂亮。结果你饭都没有跟人家吃，让人家自己一个人吃完走人，把你叔叔气死！” “正好遇到案子，我有什么办法？”陆寻也很无辜，“难道我要放下工作去相亲？” “有什么不行？你一天花多少时间查案子，就不能花一点在自己身上吗？我不信你们领导会不批准，大不了我去说一下。” 冲动之下，也许真的做得出来，陆寻道：“爸爸，下次我会注意。” “还下次，下次不知道会不会有合适的姑娘了，反正你叔叔阿姨是不会再给你介绍的。” 听到这话，陆寻心里一阵轻松，嘴上却道：“我已经道过歉了，要不再送个礼去？” 陆慎中看他态度不错，面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叹口气道：“早知道我就不该答应让你做警察，让你考什么公安大学……” 这儿子很早就接触了各类案件，自小就跟别人追求的东西不同，现在又从事刑事工作，能正常吗？陆慎中心里是很着急的。 陆寻纠正他：“爸爸，是妈妈同意的。” 陆慎中噎住。 在他心里，妻子是十全十美的，绝不舍得说她一句坏话。 “算了，你也累了，吃完饭赶紧去休息。” “好。”陆寻走去厨房。 为妻子和儿子的健康着想，陆慎中前几年开始就专研厨艺了，今天又烧了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陆寻吃饱了回去卧室。 刚刚翻了几页档案，手机上来了一条微信，他点开一看，来自于“一束光”：“陆警官，那你什么时候会有空？不管白天，晚上都可以，而且我还欠你一顿饭要还。” 消息后面跟了一个双眼忽闪忽闪卖萌装可怜的表情。 这倒是有点新鲜，陆寻回道：“很急？” “也不是，但是这本小说我有好几个地方没弄明白，无法下笔。陆警官，真的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的，半小时就够了。” 这次没有发表情。 陆寻想了想：“最近真没空，过几天吧。” 总算松口了，戚真心头一喜：“好，谢谢陆警官。” 那边没有就这件事再说什么，倒是发来一句：“帮我通知下那小子。” 这一刻，戚真终于明白星云为什么害怕了，怎么看，陆寻都不会善罢甘休。她找到星云的电话，发了条消息：“星云作家，周末我请你吃饭吧。” 这时候大概是九点多。 陆星云正在吃泡面，火鸡面辣得他龇牙咧嘴，完全没有注意，倒是旁边一个同学好奇点开来看，突然叫道：“哎哟，星云，有妹子请你……不，有漂亮的小姐姐请你吃饭。” “干什么！”陆星云恼火，把手机抢过来，“知道什么叫隐私吗？” “不就是……” “你知道个屁！”陆星云把最后一口泡面咽下去，瞄了眼消息，发现是戚真发来的，眉开眼笑，迅速得回道，“小姐姐真是大好人，泡面难吃死了，你请我吃炸鸡-吧？” “好。” 非常干脆，陆星云眼睛一转：“要不吃牛排，去上次肯德基附近的那家牛排馆？” “好。” 跟炸鸡比，价格可是高了三倍不止。 “小姐姐发财了啊！” “不，是我刚才给陆警官打电话了，他让我通知你去他家……我觉得应该请你吃饭。” 陆星云：…… 半响，男生宿舍里传出一声及其悲惨的嚎叫。 过了几天，中午陆寻刚刚回到刑侦队，就看到自己桌上放了一堆豪华的午餐——牛排，肠粉，炸鸡，炒年糕，大补汤，应有尽有。 他看了看，问郭俊：“人呢？” 郭俊本来打算保密，结果被陆寻一问，完全藏不住，目光朝某个方向飘了过去。 陆星云躲在角落不到半分钟就被出卖了，他走出来，朝郭俊看一眼，郭俊羞愧的挠挠头，赶紧走到远处。 “以为买了这些我就饶过你？”陆寻一抬下巴，“坐。” “我不坐，堂哥，你坐就是了。”陆星云站在桌边，狗腿的说道，“做错事的人就该罚站，堂哥，我看着你吃午饭。我不吃，饿一顿，怎么样？” “油嘴滑舌。”陆寻挑眉，“说，为什么告诉那个女编剧？我当初就说过不要给我惹麻烦。” “我本来也不想的，谁知道那小姐姐牙尖嘴利，我这个人，你也知道，性子直，一不留神就说出来了。”陆星云笑嘻嘻，“堂哥，只是去解疑，又不是很麻烦，再说，小姐姐也很漂亮啊，堂哥你不亏的。” 呵，陆寻冷笑了声：“感情还是好事？” “当然！”陆星云眨眨眼睛，“我听妈妈说，堂哥你不是在相亲吗？现在有个现成的……” “给我闭嘴，”陆寻站起来，“走。” “去哪里？”陆星云问。 陆寻不答。 陆星云心头咚咚打鼓，他跟陆寻虽然是堂亲，但只差了五岁，两家又离得近，简直像亲兄弟一样，不知不觉中，陆寻就竖立了威信。后来又考入公安大学，成了一名刑警，破案水平在警局永远都是第一，陆星云更是崇拜不已，因为他就没有那么厉害的脑子，所以家里阻止，马上就妥协了。 陆寻出了警局，左拐，很快就到了一个硕大的运动场。 “跑十圈。”陆寻语气淡淡，“跑完了，我就不跟你计较。” “要我命啊！”陆星云体力不错，但这里的十圈得好几公里了，他自问也吃不消。 “不是没吃午饭吗，不用怕得阑尾炎，”陆寻盯着他，“跑。” 漆黑的眼睛自带震慑力，陆星云从小被镇压惯了，很快就认怂，做了一点伸展运动，往外跑了出去。 三圈之后，他气喘吁吁走到陆寻旁边：“堂哥，我真的不是故意告诉那个小姐姐的，但是她太厉害了，说得都是你藏藏掖掖不告诉我……啊不，是我自己领悟力不够，没有想出来，最后使用装逼的手法遮掩。当时，我实在不好圆谎啊，只好告诉她了。” 瞧着那流满汗的脸，陆寻挑眉：“这样你就说了？你小时候犯了多少错，叔叔怎么打你，你都不承认。” 陆星云嘿嘿两声：“所以我学乖了，有错就得赶紧认。” 陆寻：…… 看他有点鄙夷的神色，陆星云好奇问道：“堂哥，小姐姐昨天打电话给你，那你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呢？” 陆寻眼睛眯了眯。 感觉到有一道寒光袭来，陆星云赶紧又去跑了。 等在第五圈的时候，郭俊找了过来，陆星云远远看见，暗暗在心里祈祷警局有事，这样陆寻肯定就没空管他了，到时候这账也消了。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过得会儿就见陆寻朝他招手。 “堂哥！”他掩饰不住的乐。 “我要去趟普渝山。” “好的，堂哥。” 陆寻当然晓得他的小心思，抬抬下巴：“看到那边没有？” 在对面，居然有个摄像头！ 陆星云：…… 等到陆寻离开，陆星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给戚真发消息：“小姐姐，你该请我吃两顿牛排！你知道吗，我特意过来给我堂哥买了午饭，他不领情不说，还让我跑十圈！十圈，你知道是多少公里吗？” 戚真看到消息的时候，愣了愣，原来陆寻是星云的堂哥，难怪会叫他“小子”，她回道：“你怎么样？跑完了吗？” “我已经要死了，还剩五圈。”陆星云一直赖着没有起来。 “你堂哥在旁边监视？” “不，他去普渝山了，那边出了事情。幸好这样，我可以慢慢跑。” “你也可以选择不跑。” “有摄像头啊！”他堂哥从小就毒！ “几个？” “一个。” “你可以观察下摄像头拍摄的范围，再算下你每一圈，大概多久能跑到摄像头下，然后只要在那里出现五次就行了。记得，不要露出马脚，估摸的精准一点，包括你每次表现出的状态都要伪装好。” 陆星云：…… 他怎么没有想到？这小姐姐特么是个作弊高手啊！ 12.012 教好陆星云，戚真把手机放回包里，坐在一条小板凳上剥红薯皮。 “小姑娘，小心烫。”卖烤红薯的老奶奶善意提醒。 戚真已经吃了一口了，笑道：“奶奶，这条街上的红薯，就数您烤得最好吃，您的红薯品种也好，又糯又甜，卖再贵我都买。” 这小姑娘在她这里买了好多回了，老奶奶记得，此时被夸得合不拢嘴：“你识货啊，我这红薯是从我表妹那里拿来的，她可都是自己种的，特别甜。”又拿给戚真一个大的，“这个红薯，我免费送你，你下次带你同学过来一起吃。” “奶奶，我早就毕业了。” “哎哟，看不出来，我瞧着跟我那孙女差不多大。”老奶奶笑笑，“工作了怎么还这时候出来，不上班吗？” “不瞒您说，我是写小说的，来寻找灵感。” “写小说啊？”老奶奶很新奇，“什么小说？” 已经过了中午，这会儿金来街上没有多少人，老奶奶的摊子上很冷清，能有个人唠嗑再好不过。她看看火头，见还有得烤，索性坐在戚真身边。 戚真小口吃着红薯，怕噎着，含糊道：“是写破案的，主角是个警察，然后抓小偷啊，抓强盗啊，抓杀人的啊……” “我知道，”老奶奶一拍大腿，“这好看啊，前几年电视上有一部《刑警队长》，我跟我家老头子天天追着看，不过这个不好写吧，你一个小姑娘写这些东西多渗人啊？我看看电视可以，真遇到……”说着压低声音，指指街道尽头，“那边有个梅子村就出过事，可把我吓死了。” “新闻报道过，不是火灾吗？” “什么火灾，是有人放火，死了两个人呢！”老奶奶连连摇头，“我那天都要吓死了，作孽，那孩子我经常见到，才十四岁，还在上初中。” 戚真想到那天晚上的情景，忽然感觉红薯变得有些苦涩。 “奶奶，有没有水？” “有有有，”老奶奶给她倒了一杯，继续说道，“警察现在都没有抓到凶手，我晚上都睡不好，天天要检查锁，锁好了才能睡，我心想最好还得养条狗。” “狗好啊，可以看门，一叫，坏人就不敢进来。” “是啊，”老奶奶拍手，“我看就这么办！” “不过奶奶，这两个人总不会无缘无故被烧死吧？应该是跟谁有什么仇怨，不然谁会这么做呢？就算求财，抢了钱就是，何必要放火杀人。” “可不是？我跟我家老头子也这么说的，那两个人孤儿寡母，又没什么亲戚在这边，平常也不见跟谁吵架，就算前几年那女的挣了大钱，也不至于招来这种祸事。” “挣大钱？” “是啊，那女的以前可穷了，我听说丈夫病死了，小孩都要养不起，她又没有什么文化，你说能有啥钱？还要养一个儿子，光是饭钱，学费都拿不出来，后来她就去打工。结果不晓得是不是买彩票中奖，竟然把这个老房子翻新，盖了两层还装修了，没两年又去钟林街买了一套房子，说给儿子将来结婚用。现在钟林街的房子不要太贵呀，两三万一平米的，我儿子都买不起。” 短短几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戚真眼睛一亮：“她在哪里打工？” “哎哟，我想想啊，”老奶奶歪着头，半响道，“好像是做钟点工，给人打扫，还是烧饭的。” 那绝对不可能挣到大钱。 难道真是中彩票？ 戚真眉头拧了拧，可惜她不是警察，不然只要有这个人的真实姓名，立刻就能查出来，而她，也只能用这种办法。 “奶奶，我吃饱了。”戚真付了钱，“谢谢奶奶。” “要走了啊？”老奶奶还不舍得，“经常来吃哦。” “好的，奶奶再见。”戚真临走时，心想下回得带程菲过来一趟，也算回报下这奶奶。 想到她，戚真坐上车，给程菲打了个电话。 第一次没有接，第二次，程菲才接了，话筒里稀里哗啦的，好像是塑料袋的声音。戚真可以想象，她肯定在拎着午饭赶路。 “你才起来啊？昨晚又熬夜？” “你想说什么？”程菲反问，“我这会儿忙，老魏说普渝山那里出事了。” 听到这句，戚真就晓得程菲肯定要去跑新闻，而且可能会是引起轰动的新闻。因为普渝山是富豪区，那里环境优美，依山伴湖，当然，房价也高得离谱，还都是一栋栋别墅，莲溪市能在那里住上的都是大人物。 “好，你先忙你的，我晚上再找你。” 程菲也没有多话，挂断了。 戚真看着手机，突然想到之前陆星云的话，他说陆寻去普渝山查案了，难道是同一桩案子？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到家的时候，差不多是一点。 红薯吃多了，戚真喝完一杯水，洗个澡坐在沙发上看书，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要不是被电话吵醒，可能会睡到晚上。她揉揉眼睛看向手机，发现是陆寻，非常的惊讶。 “你现在在哪里？”陆寻开门见山。 戚真一愣。 “有事要问你，请配合下。” “哦，”戚真有点懵，“我在家。” “芳华小区吗？具体地址？” “二栋一单元三楼东户。” “好，大概十五分钟到，你在家里等着。”陆寻挂了电话。 这段对话来得突然，戚真回过神，仍是莫名其妙，陆寻不是去查案子了吗？怎么好端端的要来她家里？还说问话，他要问她什么？难不成，今天这案子还跟她有关吗？这怎么可能！ 可要不是这个原因，她打死也想不出别的。 过于奇怪，戚真有些坐不住了。 好不容易熬过一刻钟，听到敲门声，她急忙走过去，但也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在猫眼里观察了下，发现确实是陆寻，这才把门开了。 “陆警官……”但她一开口，才发现陆寻还带了一个人来。 看样子也是个刑警，长得很高，就是非常瘦好像竹竿一样，但一张脸倒是眉清目秀的，还有几分腼腆。戚真仔细看了下，目光略微的一闪，随即就笑道：“两位警官，请进来坐吧。” 郭俊看着干干净净的地面，有些局促：“这个，要不要换鞋？”他们去过山上，鞋底肯定沾了泥，“或者鞋套？” “有。”戚真从柜子里把鞋套拿出来，心想这小刑警还挺礼貌的。 两个人套上鞋套走进来。 虽然是老小区，但房子的装修风格并不过时，很显然是重新弄过的，陆寻猜测可能是在三四年前，因为每个地方的磨损都很小，甚至是雪白的墙壁，最容易碰撞处几乎都没有什么痕迹。 当然，前提是她一个人住，不然有丈夫孩子，就算是短短几年，破坏的速度也很惊人。 “请坐。”戚真做了个手势，“今天蛮热的，我给你们倒点水。” 这个姑娘非常客气，郭俊却越发拘谨了：“我不坐了，我裤子有点脏，那个水，也不用喝了。” 生怕弄脏了它们。 “没事儿的，坐吧。”戚真朝他一笑，把水递过去，“你们做刑警的很辛苦，跑动跑西，都是为我们老百姓的安全，这些算什么，你不坐我反而过意不去。”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显得特别甜，郭俊感觉自己心跳快了些，忍不住脸色发红。 “谢谢。”郭俊接过水，慢慢坐下，坐之前，拿手擦了擦裤子。 陆寻扫了眼手下这没出息的样子，又看看戚真。大概她在第一眼就已经认出郭俊了，那天晚上她让郭俊摔了个跟头，趁机逃走，心里过意不去了？现在表现的这么友善。他喝了口水：“你跟徐青咏认识吧？” “认识，”听到这名字，戚真心里咯噔一声，“她怎么了？” 陆寻不答：“你跟她什么关系？” “我去年写了一个剧本，投资方请她来当女主角，当时我们见面次数比较多……”戚真说着的时候，想到了普渝山。徐青咏住的地方在莲溪市的毓秀区，离普渝山非常远，不过，如果是秦恺家，那倒是说得通了，也许徐青咏是去秦恺家了，所以陆寻才会问起。 心头闪过一阵不详的预感，她沉声问：“徐青咏到底怎么了？” “死了。”陆寻语气平静，“中午刚被人发现。” “什么？”戚真不敢相信，活生生的人突然就死了，这怎么可能，“她怎么死的？在哪里，为什么？什么原因？” 一叠声的质问。 因为震惊，疑惑，她雪白的脸颊浮上了一层红色，但陆寻并没有回答，甚至也不在意这种情绪，他见得太多了，仍然不紧不慢的问：“今天，她给你打过电话，是吗？” 那是在上午九点半左右。 戚真记得。 当时她正在洗衣服，打算洗好之后去金来街，老奶奶那里吃红薯。 忽然问这个……戚真抿一抿唇，想到陆寻刚才说，中午被人发现，那么，很可能就在打电话之后，不然他为什么要关注这一个电话呢？她不说“是或不是”，而是直视着陆寻问道：“她到底怎么死的？” 陆寻凝视她片刻，淡淡道：“怎么死的，还未知。” “那她死于何处？” “在普渝山下。”看她那么着急，郭俊忍不住告知，“不晓得是摔死，还是被人推下去的。” 这小子一点沉不住气！ 陆寻朝他看去。 郭俊忙闭上嘴。 竟然是这样一种方式，戚真摇头：“肯定是谋杀，青咏姐她没那么愚蠢，会把自己摔死。” 一口咬定是谋杀，陆寻道：“任何人都有失足的可能。” “绝不会，她对那里很熟悉。” “你怎么知道？” 戚真深吸一口气：“是我先打电话的，她当时没有接，后来回电话给我，说正在普渝山散步。她说山顶的秋天最好看，那么，显然去过多次。而且也不可能是自杀，下礼拜四是她生日，已经跟我约好一起吃晚饭，她没有任何异样之处。另外，打电话时我听到几声咳嗽，她说风大，应该就要走回去了，所以，”她语气很坚定，“肯定是谋杀。” 13.013 这样的推理，叫郭俊目瞪口呆。 陆寻心想不愧是“惯犯”，经验丰富。 他把水杯放在茶几上，抬眼看到斜对面的书柜，上面放了一排的书，依稀可辨有“陈蕙”的字眼，那是专门研究犯罪心理学的教授。 目光停留了会，陆寻问：“你说谋杀，那徐青咏有什么仇人？” 这个，她实在难以回答，戚真道：“我不太清楚。” 虽然她跟徐青咏认识，但她是编剧，徐青咏是演员，分属两个不同行业，除开那部剧，就没有什么别的交集了。她又非常的不八卦，资历又浅，对演艺圈完全谈不上熟悉。 陆寻站起来：“那我们没什么好问的了。” 戚真只恨自己不是警察，这会儿还能做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等关上门，她就开始给程菲打电话。 程菲忙得昏头暗地，好不容易抽个空，就听见戚真好像机关枪一样的声音：“你有没有拍到现场照片？如果没有，帮我问一下老魏，他有没有办法从别的地方弄到，或者，你去……” “你慢点说，我都听不清楚。”程菲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戚真又重复了一遍。 “你说照片？你知道今天来了多少记者吗？那可是徐青咏，还死在秦家附近的山下，根本不可能拍到照片，而且就算有人拍了，秦家也不会让他们发出去。另外，今天警察来得很快，早就把现场封锁了，我连山头都上不去。” “……” “我知道你跟徐青咏认识，但是我真的帮不上忙。”程菲叹口气，“或者再等等看，我问问老魏，看能不能套到一点消息。” “好，谢谢你。” 戚真挂了电话，说不出的难过。 这么美丽动人的一个年轻姑娘，突然之间就没了，她虽然也曾承受过这种伤痛，虽然也看过很多现场，却远没有达到，远没有做到能无动于衷。 ##### 一夜之间，哪怕秦家打了招呼，消息仍是泄漏出来，据说是同在普渝山的某位富豪匿名爆出，网站上的议论铺天盖地。 戚真来到工作室时，只听到里面闹哄哄的。 “戚真，”丁依文扑过来，红着眼睛道，“青咏姐死了，你知不知道？我刚听到的时候，还以为是人家造谣呢，后来去网上一查，原来是真的！好好的，怎么会摔死，我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但是……”陆寻都来过了，还能有假吗，戚真低声道，“我们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她不应该摔死啊。” 钟颖道：“你还真信啊？要我说，肯定是被人推下去的，而且这个人很好猜。” “谁？”丁依文问。 “高希美啊。”钟颖打开那些讨论的网页，“你们来看看，好多人都猜是高希美呢，她的微博都被迫关闭了。我也觉得是她，老公被人抢了，谁不恨啊？是不是？徐青咏长得漂亮，又比她年轻。” “不会吧？”丁依文捂住嘴，“那可是杀人，高希美有这个胆子？她疯了吗，杀人要偿命的！” “不是没抓到凶手吗，说不定她能逃脱呢……” “都在胡说什么！”门口突然传来沈钦的声音，“该干嘛干嘛去，一个个在这里嚼舌根！” 丁依文吓一跳，连忙坐回电脑前。 沈钦是徐青咏的朋友，工作室的人都知道，眼见老板发火，哪里敢多说一句，个个都轻手轻脚走回自己的位置。唯有戚真没有动，反而迎上去，看着沈钦道：“老板，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刚才她倒是没有胡言乱语，沈钦点点头，让她去办公室。 关上门，戚真道：“青咏姐昨天打电话给我，答应跟我一起吃饭，本来都打算预定座位了，结果……老板，我给青咏姐买了礼物，想送给她。” 沈钦安静的听完：“怎么送，她已经不在了。” “是，我没能送到她手里，所以我现在想送去她家，”戚真央求道，“老板，你不是有她家门锁的密码吗？有次她忘了关水，让你去帮忙关一下的，我放下礼物就走，行不行？” 这要求有点奇怪，沈钦觉得，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其实戚真是想去徐青咏那里收集线索，她的家不是案发现场，就算有刑警去查过，也不会拉警戒线。 她想找出凶手是谁。 只是这个事情不能跟沈钦说，上回承兴饭店出了命案，他表露出了很强烈的抗拒，假使她说出实情，沈钦肯定会告诫她，让警察去管。可这不是别人，这是徐青咏，她相信，如果相处得久一些，她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可惜…… 所以，哪怕找到一点点线索，也好。 “老板，我不会拿青咏姐的东西的。” “谁说你会偷东西了？”沈钦眉头皱了皱，“算了，我送你去，她家里还有一个鱼缸呢，我去喂点鱼食……” 声音低下来，到底也忍不住唏嘘。 #### 徐青咏出事的地方就在秦家的别墅前面，那也是属于秦家的，普渝山最美的一处风景，然而现在却成为不祥之地。 苍浪区刑警忙碌了一天离去，但记者们却还在秦家附近守候，妄图能拍到点什么。秦源道得知情况，连夜让司机开车，等到早上回到家，把所有人都叫到客厅里，厉声道：“我不在家一天，你们就闯出这种祸？秦越，你是老大，你说，怎么回事！” 秦越一晚上没睡，眼睛下面乌青乌青，低声道：“爸爸，对不起，是我的疏忽。但是我现在没有办法告诉你真相，还是等警察查清楚……” 秦源道怒不可遏，拿起桌上一个茶杯砸了过去：“等警察！你是一点都不知道吗？啊，青咏是我们家的客人，你怎么能容许出这种事情？” “大哥，”秦源道的妹妹秦梅英连忙上来劝解，“他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我们谁不震惊呢？你冷静一下。” “哼，”秦源道冷笑了声，“不知道，他也只会不知道，才能让警察审问希美。她可是你妻子，我们秦家的儿媳妇！这下好了，也许明天的头条就是，秦家儿媳妇是杀人凶犯……” “不，爸爸，希美肯定不是凶手，她不会杀徐青咏的！” “怎么不是她？”一直沉默的秦恺突然爆喝一声，“有人亲眼看见她去了山头，不是她，是谁？” “不是，绝对不是，你不要听他们胡说。” “都给我闭嘴！”秦源道一声大喝，秦家瞬时安静下来。 ##### 苍浪区警局。 陆寻正听郭俊报告。 “昨天上午九点到十一点，只有高希美被保姆看见离开过别墅，山头也留下了她的鞋印，不过那里经常有秦家的人去观赏风景，除了高希美外，技术队还采集到很多别的痕迹……” 但从秦家去山头，有两条路，一条明路，许多人都会走，另一条就有点偏僻了，陆寻道：“南边那条路，怎么说。” “也是一样的情况，前两天听说秦家出了窃贼，秦源道妹妹秦梅英的一条项链丢失了，秦家的几个保姆，厨师都出去找了个遍。” 郭俊把采取的鞋印照片放在桌上。 陆寻仔细看了下，发现有一组脚印，属于秦家一位女保姆的脚印，出现的次数较多，这跟他当时在现场注意到的一样。 他马上交代：“等会去告诉技术队，这个脚印要重点勘查，”又问，“秦越，秦恺，保姆等人有没有不在场证明？” “秦越当时在书房招待一位客人，秦恺跟他姑妈秦梅英都在各自的卧房。而且秦恺很早就在找徐青咏了，就是他报得警，至于秦梅英，她身体不太好，经常在房里休息，还有秦家的管事，保姆，都在忙着做午饭，打扫卫生，彼此都有人证。” 陆寻听完，没有再发表意见，而是突然问郭俊：“你怎么看这起案子？” 郭俊愣了愣：“这，这个……” “想说什么说什么。” 得到上司鼓励，郭俊大着胆子道：“我觉得就是高希美杀的，首先她们有私怨，不止记者拍到徐青咏与秦越同赏美景的照片，秦家保姆都说高希美跟徐青咏有过争执，差点吵起来，后来秦梅英出现制止了，而且也只有高希美被拍到离开别墅。” 他偷偷看了一眼陆寻。 “继续。” 郭俊又道：“那个摄像头在别墅西边，附近有条路就是通往山上的，我们调查的时候得知，徐青咏来秦家做客，经常会去普渝山散步，有时候秦恺会陪同，有时候不会。但这件事秦家的人都知道，所以高希美才会利用这一点。她说去到山头，没见到徐青咏，这话肯定是撒谎。” “怎么排除徐青咏是自杀？” “徐青咏确实马上要过生日，她不止跟戚小姐，还有另外三位朋友都有约定，她们都说徐青咏不会自杀……”说到这里，郭俊笑起来，“那位戚小姐真厉害啊，光是凭一个电话都能猜到不是自杀，比我厉害多了！” 掩饰不住的欣赏。 陆寻眉头挑了挑，那个“惯犯”是有点本事，怕是对很多凶杀案做过研究，才会有那么精准的判断。 而且，她肯定还会有进一步的行动。 14.014 毓秀小区离工作室不远，当初沈钦把工作地点定在这栋大厦就是出于此种考量，上班比较方便，所以半个小时就到了。 他走到五栋楼下：“昨天有警察来过。” 原来已经被抢先一步，不过这也正常，假使连这一点都没有考虑到，那些警察也不用去查案了，根本指望不了。戚真问：“青咏姐住在几楼？” “六楼。”沈钦走进电梯。 两个人到六楼停下，刚到门口，就听到从里面透出一点声音，沈钦脸色微变，皱眉道：“怎么会有人？” “总不会是青咏姐。”戚真上去敲门。 很快，门就打开了，有位中年女士探出头：“你们是……” “我们是青咏姐的朋友，你是？” “啊，快进来。”那女士连忙道，“我是她姨妈，昨天接到警察电话，我马上就赶过来了。” 居然不是父母，是姨妈，戚真很奇怪。 看出她的疑虑，女士叹气道：“青咏的爸妈都去世了，跟她最亲的长辈只有我，我怎么能不过来给她操持后事？你们坐。” 两人谢过，坐下来。 戚真只见那位女士在整理行李，旅行箱打开着，露出许多东西，衣服，鞋子，首饰，还有一本影集……大概是要带到徐青咏的老家去，她问：“您是昨天过来的吗？有没有遇到警察？” “遇到了，他们说青咏可能是被谋杀。”女士红了眼睛，“青咏她人很好的，怎么会有人杀她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瞎说。我问有没有抓到凶手，他们又说没有。” “假如是谋杀，凶手一定会落网。”戚真把带来的礼物交给女士，那是一对珍珠耳环，“青咏姐生日，我本来要送给她的，结果……现在您帮她收着吧。” “谢谢，谢谢。”女士伸手去拿，目光瞥到戚真手腕上的镯子，惊讶道，“这不是青咏的吗？看来你跟青咏感情很好。” 要是有足够的时间，她们肯定会很好，但戚真并没有反驳，黯然道：“阿姨，我今天过来其实还想找几张青咏姐的照片，留着纪念下。毕竟网上的照片不一样，不像这种有生活气息，不过也不知道有没有。” 影集很能反应一个人的背景，能帮助了解这个人的人际关系，只是现在很多照片都习惯存于电脑与手机上。 “有，青咏有的。”女士把已经放在旅行箱里的影集拿出来，“她去哪里都带着，这孩子啊重情，也孝顺，要是她妈妈还在，不知道该多享福咯。反倒是我，现在受她的恩惠。”她打开影集，“瞧，这是她妈妈，这是青咏爸，这是……嘉仪，青咏的姐姐。” 照片里，青咏的姐姐长了一张瓜子脸，眼睛狭长，非常美艳，跟徐青咏并不像，徐青咏是清冷那一挂的。 “这张合照给你留念吧，这里还有好些张呢。多个人惦记，他们在天之灵也会觉得欣慰，”女士把照片递给戚真，又看向正在喂鱼的沈钦，“来，你也拿一张。” “不用，”沈钦差点把鱼食洒了，“我用不着。” 这男人穿一身休闲西装，戴着眼镜，清俊儒雅，今天专门来还以为是倾慕她那外甥女，看来并不是，女士摇摇头，把影集合上。 可怜的孩子，到死都没有嫁人呢。 戚真仔细看了看照片，询问道：“青咏姐的姐姐是做什么的，今天怎么没有跟您一起过来呢？” 那女士的脸色瞬时有点复杂，犹豫道：“嘉仪她很早就去世了，你手上这个镯子，青咏本来就是要送给她的，后来自己一直戴着。” 戚真震惊，这镯子既然对徐青咏有如此特殊的意义，为何给了她呢？ “青咏姐的姐姐看着很健康，怎么会……” 那女士叹口气：“说起来，我现在都不清楚怎么回事，青咏说嘉仪是淹死的，她当时刚刚毕业没多久，也不知怎么就淹死了。”无意多谈，“我还得收拾行李，等会儿要去殡仪馆。” “那我们不打搅了，阿姨，我最后问一句，警察有没有带走什么？” “能有什么好带走的，都是些衣物，警察拍了点照片。哦，对了，警察把她的笔记本电脑带走了。” 还是来晚了，不过她再快也快不过警察，他们是第一时间就知道案子的，戚真无可奈何，跟那位女士告别。 走入电梯，戚真问沈钦：“你怎么不要青咏姐的照片？做个纪念也好。” 照片里，她笑得极为灿烂，只是人到底死了，如今看来，再如何的漂亮，都透着一股诡异之气，沈钦低下头，从香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夹在唇间。 “人死了就死了，纪念也是徒添伤悲，没有什么意义。”他又掏出打火机，点亮了一点光，“甚至就算找出凶手，也没什么用。” 竟然说出这种理论！ 戚真无法苟同：“怎么会没有用，抓到凶手，死者才能瞑目，不然不是死得太冤枉了吗？” 沈钦嘴角微微一扯：“戚真，你是无神论者吧？” “……” “既然是无神论者，那么就该知道，人一旦死了，就是化为乌有，什么意识都没有了，那怎么还会觉得冤枉呢，他们不会再有痛苦。而叫嚣着抓凶手，也不过是为了生者，不是吗？抓到了，只是为出一口气，但于死者，你说有什么用？能复活吗？” 不能，是不能了。 戚真忽然之间，心头非常的难受，她紧紧握住了腕上的手镯。 走出电梯，她的脸显得异常的白，沈钦盯着那又长又翘的睫毛，把打火机放回裤袋。 “我看你今天不止是来送礼物。”他虽然在喂鱼，可戚真问了什么，听得清清楚楚，她很关注警察的举动，“你不要多想，回去好好休息，这几天不用写剧本。” 到底是相识一场。 戚真没有说多余的话，点了点头。 沈钦把她送到公司，自己去了办公室，戚真坐地铁回家。 刚刚到楼下，就接到程菲的电话：“你在家吗，我等会过来找你。” “在，是不是发现什么线索？” “我过来再说。” “好。” 挂了电话，戚真回家打开冰箱，把里面的火腿，杏鲍菇，青椒，鸡蛋等东西拿出来，程菲今天肯定没好好吃饭，她得招待一下。 等程菲到的时候，刚刚做好两个菜。 香味扑鼻。 程菲放下背着的相机，熟门熟路给自己盛饭。 “早知道，我刚才那个包子就不吃了，太难吃了，冰冻的！”她吐槽，“以后再不去那家包子店！” 戚真笑：“我这个菜也不会太好吃。” “没有啊，很好吃，让我天天吃也愿意，不过跟阿姨的手艺是没法比。”程菲把腮帮子塞得满满的，“我要是你，我就天天住玫瑰园去。” “你以为我不想吗？”戚真托着腮叹气，可是跟她妈妈一起住，就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了，每天做什么，她妈妈看得一清二楚……所以还是自己一个人住吧，怎么说还有减肥的功效，一点不怕长胖。 程菲猜到她的无奈，把饭扒光之后，擦擦嘴道：“关于徐青咏的死，我打听到一个消息，原来她死之前约了高希美在山头见面，高希美还被他们家门口的监控拍到了。” “高希美见到了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老魏说警察好像审问了高希美。” “但高希美并没有被扣押。” “是。” 审问，说明她有嫌疑，但刑警并没有找到实质性的证据，比如目击证人，关键性的物证，所以不能定罪。但结合之前各种线索，高希美确实很像凶手，因为她有明显的动机，丈夫跟徐青咏不清不楚，就是一个强大的推动力。只是，如果真是她，那一切是不是太过简单了？ 而且，高希美也太愚蠢了！ “你觉得会是她吗？”戚真问。 程菲摇摇头：“我不知道。” “是的话，高希美岂不是作死？” “对，但是这世上作死的人还少吗？就在前几天，湖亭那里有人跳河，结果自己没死成，把救她的人给作死了。还有上个月，有个人看热闹太嗨，不小心把阳台上的花瓶推倒，砸死了一个路人，还有为一碗面条少了几块肉动刀子的。” “……” 当上记者，程菲也是见多识广。 戚真低头吃了几口饭：“我总觉得不该是高希美，可惜我不是警察。” 程菲侧过头：“你不是跟那个陆队长认识吗？” “嗯。” “那你问问？” “这个……”戚真犹豫。 昨天陆寻过来的时候，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样子，简直比另外一个刑警还要冷漠，跟陌生人似的。不过，他上次分明又答应她的邀请，并不像陆星云说得那么冷血。戚真心想，或者以吃饭为名，谈剧本之外，再顺便打听下？ “对了，我刚才去了一趟徐青咏家，”戚真吃好饭，把照片给程菲看，“青咏姐真可怜，父母不在了，连姐姐也英年早逝。不过，谈到她姐姐的死，青咏姐的姨妈说得含含糊糊，我怀疑她并非正常死亡。” “这是她姐姐，叫什么嘉仪。” 戚真指着那个人。 程菲凑过来看，盯着一会道：“有点眼熟……” “你认识？”戚真感觉到了一丝光亮。 “我想不起来。”程菲敲敲额头，自言自语，“这么漂亮，我肯定在哪里见过，嘉仪……”她想了很久，还是一无所获，“如果不是正常死亡的话，我们新闻部也许有人知道，我拿去给老魏看看。” “好。”戚真催她，“你快去！” 两个小时之后，程菲打来电话。 嘉仪全名白嘉仪，白是从她父亲的姓，而徐青咏是跟她母亲姓的。 五年前，白嘉仪投河而死，当时是老魏跑得新闻，拍了照片下来，有一次被实习的程菲看见，就留在了记忆深处。 白嘉仪，她也是死在莲溪市的，而且她曾经跟秦恺传过绯闻。 15.015 苍浪区警局。 郭俊正在翻看尸检报告。 袁志乐过来瞄一眼：“还看什么呢，都说是高希美杀的了，也只有她最有可能，还不去盯着她？这报告能看出花来？” “陆队叫我看的。”郭俊挠挠头，“法医说徐青咏的器脏没有任何异常，身上也没有防御伤，那应该是不曾进行过抵抗，光是看这份报告，感觉像自杀。” “当然不是自杀，”袁志乐吐出一口烟，“要是自杀，就不会约高希美见面了。现在就差一个有力的证据，”指挥郭俊，“你再去排查下那个山头附近所有的监控，也许能找到目击证人。” “可要是有目击证人，他没有道理不报案啊。” “你傻啊？”袁志乐冷笑了下，“那徐青咏什么身世，高希美又是什么家底？高家虽然比不上秦家，但要摆弄一个普通人还不容易？谁会找死，为了一个小演员去得罪高家？不，说不定连秦家都得罪了，吃不了兜着走！” “哦。”郭俊若有所悟，但还是没动，“不行，我得看完这报告。” “妈的！”袁志乐一拍他脑袋，心想这小子真变成陆寻死忠了，完全差遣不动，他骂了一句，自己出去查了。 郭俊看得会儿，兴奋得去见陆寻。 “陆队，我知道了！推徐青咏摔下去的一定是她认识的人，所以尸体上没有任何防御伤，我怀疑高希美跟她见过面。” 陆寻放下手里秦家人的档案：“你就得出这个结论？” 声音沉沉的，郭俊心头一乱，连忙道：“不是，我再想想……” “徐青咏跟高希美有过冲突，假使约她见面，你觉得会谈什么？” “谈……” “谈男人。”陆寻盯着郭俊，“如果是按这个去推理，徐青咏肯定会对高希美有所防备，怎么会让她推下去，而没有一点挣扎？而且高希美从山头回来也被监控拍到，那么短的时间，能做什么？”不等郭俊发表意见，“更重要的一点，徐青咏为什么要选在山头，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她们都在秦家，非要发短信邀约？为什么？” 郭俊额头上冒出了一层汗，一句都回答不出，同时间，他有一种感觉，似乎陆寻已经有了某个目标。 会是谁呢，不是高希美，那是秦恺，是秦梅英，秦越？他无法判断。 “你好好想想。” “是。”郭俊颓然，陆寻是在锻炼他的推理能力，可惜自己让陆寻失望了，想到这点，浑身难受。 “回来。”陆寻又叫住他，“去查下，这一个月内秦家人所有的通话记录。” “是！”郭俊马上又精神抖擞，心想，这次他一定要把这个任务做好。 毕竟是明星，消息又传了出去，引起很大反响，分局局长常锡过来查看进程。 “怎么样？”他看着手下的爱将，目光慈和，“你爸爸打电话说你太辛苦了，我本来想让你休息几天，没想到又出了这事儿，还得加班。” 陆寻：“……” “别怪你爸爸，我也有孩子，做父母的都是一样的心思。” 陆寻这话也不好接，只说案情：“从表面线索看，高希美是重大嫌疑人。” “表面？我看网上都在要求我们警局把高希美抓捕，不过你肯定有自己的主意了。”常锡笑笑，“五天内能破案吗？” “能。” “好。”常锡很欣慰，果然是个破案高手，他花了那么大力气从云安市刘局长那里挖来，还是值得的很啊，“等抓到凶手，我马上给你放假！” 见陆寻并没有露出欢喜之色，他语重心长：“都二十八岁了，也该谈个女朋友，别说你爸急，我也急，成家才好立业嘛。真正结了婚，你才能更好的为人民服务。” 陆寻还能说什么：“是，局长。” 常锡手背在身后，心满意足地踱出了门外。 电话突然响了，陆寻发现竟然是戚真，一开始有点意外，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惯犯”坐不住，把手伸到这里来了。 他问：“有事？” 戚真的语气很郑重：“陆警官，关于徐青咏的死，我这里有很重要的线索。” 陆寻暗自一笑，果然她是有所行动，就是不知是去翻了徐青咏的东西，还是把徐青咏的所有朋友挨个问了一遍。 “什么线索？”他波澜不惊。 一点不激动，这人从第一次见面就是这种态度，戚真有些失望，但她不会把这条线索轻易的说出来，而是放低了声音问：“陆警官有没有时间，我们吃饭的时候谈？你们再忙，总要吃饭的吧？”放长线钓大鱼，“我这个线索对你的案子肯定有用。” 那怎么不在电话里说，神神秘秘不过是要见面做个交易，陆寻早就看透了，他想一想：“可以。” “那你现在方便吗，不方便，我来警局附近。” 够有诚意的，陆寻道：“不必，我正好要出来，你定地方。” “那在润银路吧……陆警官，你喜欢吃川菜吗？或者粤菜。” “都行。” “那定在川味馆，陆警官，你知道路怎么走吗？” “知道。”陆寻发现她做每一件事都会问得很细致，生怕有什么疏漏，这种人骨子里对自己要求很严格，他告知，“我大概半小时内到。” “好，具体位置我会再发消息给你。” 说定了，戚真就出发去润银路的川味馆。 这个饭馆虽然才开张没到三年，但生意异常火爆，主要是他们厨师给力，做出来的菜很正宗，够味，所以每到吃饭的点，门外就停满了车。 戚真很有经验，去之前就打了电话预定，她是那里的常客。 陆寻到达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果然收到消息：“在最南边的窗口，二人桌。” 抬起眼，他就发现了戚真，她穿一件杏黄色的毛衣，正专心得看菜单，阳光落在乌发上，闪烁着点点流光，好像副静美的画。 他走过去，在对面坐下。 “不要点太花功夫的菜。”直接表明他没有多的时间等。 戚真笑了：“那陆警官你自己点。” “不用，点你喜欢的就行，我不挑食。” 这绝对不是为了体贴她，戚真看得出来，他是实话实说，没有太喜欢吃的菜，也没有讨厌的……她目光在他脸上一转，男人神情淡淡，就像他身上的气息，非常沉静，没有感情上的起伏。她不再客气，点了一个麻婆豆腐，一个香辣虾，一个樟茶鸭子，一个鸡米芽菜。 眼见还要点，陆寻道：“吃得完吗？” “我怕你吃不饱。”一米八几的小伙子，又干刑警这一行，想必食量是很大的。 “够了。”陆寻道，“别浪费。” 戚真听从。 等饭菜上桌的间隙，他问：“关于那本小说，你有什么要问的。” 这个，戚真早就准备好了：“有三点，一是凶手跟林彤姐姐的关系，萧立除了书上那一处判断，可还有补充之处？第二点，是关于萧立如何得知景南喝酒一事，第三，萧立为什么要引吴青上钩。” “其实你本来该去问那小子，我是被缠得没办法才敷衍他几句。”陆寻拿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这几个案子的灵感都取自于真实的事件，关于林彤，她死时身上留有很多痕迹，其中有一处经法医鉴定，是一枚梅花形的戒面，而林彤的姐姐就有一枚这样的戒指。”说着一笑，“我提示过那小子，只他自己没有想到。” 听起来一口一个小子，但实质上，此刻看来，那笑容里是有一点疼爱的。 她嘴角微微翘了翘：“现实果然是比小说精彩，我当时看的时候，就在想，写这小说的是不是一位刑侦人员，要么是从事法医行业，结果后来见到星云作家……” 那是个上蹿下跳，好像猴儿般活泼的孩子，陆寻扬眉：“知道是我，是不是心情又变好了？” 确认了的满足感，也是对她自己猜测的肯定。 被说中，戚真脸有点发烫，只是那人是陆寻，又失去了些许神秘感，毕竟之前就认识了，倒是更多了几分惊讶，对于命运安排的巧合。 刚才点的菜陆续端上来，闻到鲜辣的香，令人食指大动。 陆寻吃饭并不斯文，食物从口而入，快速得吞咽下去，戚真心想做刑警真不容易，养成了这种速度。 她是小口吃的。 “你所谓的线索是什么？”该谈到正事了。 戚真顿一顿，抬起头。 可能因为每一样菜都很辣，她的脸色发红，有种胭脂般的颜色。 “青咏姐有个姐姐叫白嘉仪，五年前去世了，死因是投河，我有个记者朋友说，当年网上曾传过秦恺跟白嘉仪的绯闻。” “所以你怀疑秦恺？” “不，这只是一条线索，并不能证明谁有罪，毕竟我不知道案件的详情，”戚真看着陆寻，有几分犹豫，几分恳求，“陆警官，你知道的可比我多多了。” 忽闪的眼睛，让他想到上次微信的表情图，就连那脸色都一样，红彤彤的。 她这是，在向他撒娇吗？ 陆寻正当开口，却听到一个男声传来：“戚真，你不是应该在休息吗？” 戚真转过头，发现是沈钦，稍微得愣了下，不过这里离公司不远，沈钦过来吃饭也是再正常不过，他以前就来过许多次。 “好巧啊，老板！”她介绍道，“这位是陆警官，他是星云作者的堂哥，我在向他请教几个疑点。” 是个警察。 沈钦审视陆寻一眼，发现他长得很出色，五官好似雕琢而成，气质又很稳重，他非常意外。这个人应该就是戚真心心念念要见的那个人了。 沈钦微微笑道：“今天真要劳烦陆警官，戚真跟我说起过这件事情，她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不客气，已经谈完了。” “是吗？”沈钦看向戚真，“既然如此，你就不要耽误陆警官查案了。” 戚真：…… 她还没有问好呢，怎么就断她的路了呢？ 16.016 陆寻听到这话，轻挑了下嘴角，并没有打算走。 他拿起筷子，夹了块鸭肉。 戚真松了口气，幸好陆寻没有吃饱，不然她就问不到关于案件的细枝末节了。 沈钦见两人还要谈，眉头拧了拧，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可能是因为他从来没见过戚真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吧？他坐在刚刚预定的位置上。 不太远，隔了两张桌子。 “陆警官，”戚真道，“我刚才那个线索还是有用的吧？” “有用，不过我早就知道了，徐青咏的电脑上有白嘉仪的照片，她毕业于莲溪市的卫校，在一家私家医院任职。后来被娱乐公司发掘，投入演艺行业，五年前于十二月二十日在夕霞湖自尽。” 瞬间，戚真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做警察就是好，什么都比她查的快，可能陆寻已经有非常多的线索了。 她心里好像猫儿抓一样，她很想知道破这桩案子的关键，比如徐青咏的尸检，还有山头的各种痕迹，物件报告。只是，这些东西怎么才能让陆寻愿意告诉她呢？她只要知道一点，就能靠近真相，就能发现凶手。 她整个人都呈现出了一种猎人的姿态，跃跃欲试。 这是棵好苗子，陆寻道：“外面都在怀疑高希美，你怎么没提到她？” “她没那么蠢，她是秦家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门口有摄像头？”戚真身子微微前倾，“陆警官，我听说青咏姐约了她见面？” “对，短信邀约。” 戚真一愣，短信？这太奇怪了。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陆寻有点替郭俊着急，明明是从公安大学毕业的人，结果还没有这兼职的姑娘一半的敏锐。但他身为刑警，也不好透露什么，就这短信也是看在戚真请了一顿饭，并且为了她不被好奇心杀死，晚上睡不着觉特意关照的。 两人正说着话，戚真的手机响了。 对面传来欢快的声音：“小姐姐，你答应过周末请我吃牛排，我今天有空，可以提前吃。” 是陆星云。 这节骨眼上，戚真断然拒绝：“今天不行。” “为什么？你在忙吗？” “是，我现在走不开。” “哦。”陆星云有点失望，“那明天好了，不过到时候要请我吃午饭，晚饭，我昨天可是跑了整整五圈呢！” “好，没问题。” “对了，我堂哥有没有答应你，给你解疑？”陆星云忍不住八卦。 戚真瞄了一眼陆寻，他在舀豆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电话。 “答应了。”她道。 “真的？”陆星云腹诽，平时一副不近女色的样子，还不是见到漂亮小姐姐就软了，他嘿嘿一声，“小姐姐，你是不是跟他撒娇了？” “没有！”戚真坚决否认，侧过头低声道，“我请他吃川菜了。” “是吗？”陆星云哈哈大笑，好像知道了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好，既然我堂哥帮你了，那你的剧本肯定能改好，明天见哦，小姐姐。” 他又一阵大笑。 戚真：…… 陆寻这时接到一个电话，马上站起来：“我得走了。” 戚真不太甘心，她还想问好多好多的话，可惜厚不下脸皮去纠缠。 “陆警官，今天谢谢你了，给我解答。”她也站起相送，好歹还有一点收获。 “小事，不必客气。”陆寻瞄了一眼她的碗筷，她今天吃的很少，“你继续，有事打电话。” “好。” 陆寻走出了饭馆。 可戚真哪里吃得下，她心想虽然线索远远不够，但她还是要继续查下去的，就不信找不到谋杀徐青咏的凶手。 她放下筷子。 不料沈钦走了过来。 “戚真，那位陆警官跟你很熟吗？” “不熟，就见过三次。” “是吗？”沈钦挑眉，“你现在写剧本没问题了？” “差不多。”戚真道，“我这几天有空就会写了。” “我专门放你的假，就是让你休息，倒是不必着急，实在写得慢，我会跟长兴那边说一下……你还是慢慢来吧。” 沈钦的语气难得的温柔，叫戚真有点感动，他肯定是觉得徐青咏死了，自己很难过让她有一个缓冲的时间。那一刻，她很想跟沈钦谈谈徐青咏，讨论下谁有可能会杀了她，但是想到那天的对话，她打消了这个主意。 确实，就算抓到凶手，徐青咏也不会复活。 沈钦说得一点没错，但她绝对做不到安静的旁观。 戚真笑笑：“谢谢老板，那我回去了。” “不吃了吗？”沈钦看着一桌子油汪汪的菜，皱眉道，“都是那陆警官点的？要不你去我那桌吃一点，有冰糕和芙蓉鱼片。” 戚真轻咳声：“是我点的。” “你吃这么辣？”沈钦惊讶，“我记得你跟丁依文一起吃，都没有这些。” “丁依文喜欢清淡点的，我反正都能吃。” 沈钦突然发现他对戚真一点都不了解，也许平常总是老板跟雇员的关系，他也有点自以为是了，觉得戚真就像他看见的样子一样，清纯乖巧。 他手插在裤兜里：“喜欢吃辣也挺好的。” 莫名来这一句，戚真不晓得怎么接。 沈钦又问：“你现在要回家吗，我送你。” “我自己开车来的，老板你去吃饭吧，不然都要凉了。” 沈钦无话可说，目送她离开。 在车上呆坐了几分钟，戚真现在的思维有些混乱，其实她是怀疑秦恺的，因为那个绯闻，秦恺必然脱不了关系。 自古女子多情，是不是他做了什么，让白嘉仪痛不欲生，才选择了这一条路？而徐青咏定然知道这件事，她靠近秦恺又是为了什么？ 这一切，也许就是从白嘉仪跳入夕霞湖那一刻开始的。 戚真突然想去看看。 此时太阳正烈，湖面上倒映着一道道金光，瑰丽非常。 虽然不是周末，又是下午的时间，但湖边仍有不少人。她走过去，看向那平静的湖水，远处，水天一线，有白云，有青山。 这是莲溪市很美的一处地方。 戚真举目远眺，也不知看了多久，正打算回去时，她突然发现东边走来了一个年轻男人。他穿件蓝格衬衫，戴墨镜，身材挺拔，不像是专门来此观景的人，这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站在原地默默观察，那人远离人群，走到较为安静的河岸停下，然后摘下了墨镜——那竟然是秦恺！ 这个时候，他来这里做什么？ 忏悔不成？ 是对白嘉仪，还是徐青咏？ 戚真打算从包里拿出手机发消息，可就在转头间，她瞧见远处有亮光一闪。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当下快步朝那个方向走去。 没有猜错，真的有人在跟踪偷拍。 应该是个记者。 “你，”她看到了那个人的身影，说道，“能不能……” 那人没想到是冲着自己来的，站起身就走。 “等等，”戚真追上去，“我有事想问。” 那人不吭声，越走越快。 肯定心里有鬼，才会着急回避，戚真自然也不会放慢速度。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夕霞湖公园走出来，穿梭在胡杨街的车水马龙中，戚真仍是紧追不舍，同时间打电话给程菲：“我看到有人在偷拍秦恺，我怀疑是记者。他大概一米七高，半长头发，皮肤很黑……走路外八字，你认不认识？” 假如知道是谁，哪怕告诉陆寻，也是一条线索。 谁料那人突然转过身，朝她走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倒是你，跑什么？” “要你管？”那人瞪起眼睛，恶狠狠道，“我告诉你，就算你是警察，”看着也不像警察，长着一张被人一吼就会哭的脸，“别再跟着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离得近了，戚真看得更加真切，默默记下他的样貌。 那人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怀疑会告诉警察，立刻就想吓唬她，伸手朝戚真抓来。 可她到底是练过些功夫的，闪身避开，那人更加恼火，直接抡起拳头想要打人。就在这时候，陆寻从后面赶来，扣住他肩膀往后一拖，那人瞬时摔了个四仰八叉。 “谁打我？”他大叫。 陆寻把警察证一晃。 那人立刻闭嘴，爬起来就要走，陆寻警告道：“再跑，给你上手铐。” “凭什么，凭什么啊？我犯什么罪了？” “你自己知道。”陆寻看着他。 乌黑的眼珠泛着冷光，那人只觉被浑身上下都被看穿了，登时不敢再反抗，换了副面孔：“警察同志，我真的没做什么，我只是一个记者，刚才也不是要打人，只是吓吓她。”指着戚真，“这女人神经病，追着我不放。” 戚真道：“他在跟踪秦恺，我觉得……” “不疼吗？”陆寻突然问，目光落在她腿上。 戚真低下头，才发现牛仔裤不知什么时候破了道口子，周围一小片的血迹。她骤然想起，刚才在追这人的时候，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可能是那时候伤到的。 痛这时才袭来，她蹲下去检查伤口。 陆寻呵了声：“学了点皮毛功夫，什么都敢干了。”他刚到公园门口就发现戚真正追着这个记者。 戚真听出了一点嘲讽：“这个人我还是能对付的。”而且，她只是想弄清楚是谁，又不是要动手，是这个记者神经兮兮。 “警察同志你听，我真没有打她，而且我也打不过。”那人立马控诉，可怜巴巴，“是她要追过来打我啊！” 戚真：…… “闭嘴！”陆寻把那人身上挂着的相机取走，“跟我去警局，”又回头看向戚真，“你也去。” 戚真一愣。 “能走吗？” “应该可以。”她看了下，不严重，只是有点疼，但还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陆寻看她站了起来，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突然想到白嘉仪，来夕霞湖看看。” 那是瞎猫逮到死老鼠。 陆寻押着那人去停车的地方，把他塞上去之后，回头等戚真。 她走得有点慢，从远处看去，两只腿又细又长，弱不禁风。陆寻靠在车身上，等了会儿，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他眉头挑了挑，傻了吧，抱什么，她又不是不能走。 17.017 戚真终于挪到了车上, 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那记者在后面叽叽歪歪：“警察同志，你还是放我回去吧, 我真没有犯事！我只是被这个女的吓到了，以为她……” “犯没犯事, 等会儿就能验证，”陆寻把车开向苍浪区警局，“这相机里面不少照片吧？” 那记者脸色一变，很快道：“就算是警察, 你也不能随便看我的相机。” 刑警办事虽然有其特权, 但有时候也未免拘泥于各种条条框框，尤其当碰到无赖, 戚真有点担心被这记者逃脱。 陆寻道：“祁韦，十月八日，你是不是去过景宇路？” “什么景宇路, 你在说什么？我不记得了, 这跟抓我有什么关系？”祁韦一阵呼喝后，突然叫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陆寻只是拿走相机，又没有拿走身份证。 戚真也看向了陆寻。 陆寻却没有解释。 夕霞湖就在警局附近, 很快就到了。 陆寻把祁韦拽下来，把相机递给郭俊：“去检查下。” “你们凭什么？”祁韦手脚并用想要挣脱，“这是我的东西, 你们没有权利碰, 我要找律师, 我要告你们！” 陆寻，郭俊都算是态度好的，这边袁志乐听到，见祁韦吵闹的样子，一脚就踹了过来，吼道：“给老子安分点，叫什么？以为自己无辜呢？他妈的，一天到晚偷拍别人，暴别人隐私，你是好人啊？给我滚进去！” 一用力，祁韦差点摔个跟头。 “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偷拍了？”他还在否认。 郭俊生怕袁志乐暴脾气又动手，连忙道：“我刚才确认过了，你最近打了好几通电话给秦恺，还有威胁的短信。” 听到这话，祁韦老实了。 戚真也明白了来龙去脉，原来陆寻就在找他呢！ “进来。”陆寻见袁志乐去问询祁韦了，招呼戚真。 这是他的办公室。 戚真瞄了一眼，并不陌生，这是原来的刑侦队长汪新民的地方，只不过之前乱糟糟的，现在变得十分整洁，桌面上除了一叠档案资料，一支笔，一个水杯，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坐。”陆寻拉开椅子。 戚真依言坐下。 腿弯曲的时候又碰到伤口，她眉心拧了拧。 瞧着伤口范围不大，但却有点深，应该是被尖利的东西划到，陆寻从抽屉里拿出碘酒棉签，还有一条软膏：“先处理下。” 戚真很意外。 她没想到陆寻会做这些。 “愣着干什么？要我动手？”男人挑眉。 “不，我自己来。”戚真忙拿了棉签。 碘酒碰到伤口，有点刺痛，她咬着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弯下的身躯，显得脖子很修长，陆寻沉默地看着，等她抹上软膏之后，淡淡说道：“警局出去左拐有个医院，你去打支破伤风针。” 不知是被什么弄伤，如果是生锈的带有细菌的东西，那会非常危险。 戚真起初真没有意识到，此刻被他提醒，有一种后怕之感：“是应该打，谢谢你，陆警官。” 因为感激，她笑得特别真诚。 陆寻把碘酒等物收好：“下次小心点。” “嗯，我会注意的。”戚真看着陆寻，心里有个念头闪过，这个人一点不像陆星云说得那样，不是挺好的吗？还很细心呢。 “陆警官，你今天专门来找这记者，是不是秦恺的嫌疑很大？” “他的两任女朋友都死了，嫌疑当然大，”陆寻看着她，“你有什么想法吗？” 她确实是想通了一件事，刚才陆寻表达了好意，戚真打算投桃报李：“我一直都觉得青咏姐不会喜欢秦恺这种人，现在我找到了理由。她肯定是想为她的姐姐报仇，蓄意接近秦恺……她可能是想用同一种方式让秦恺经历白嘉仪曾经所经历的痛苦，今天我去夕霞湖，就想看看，”她顿了一顿，“我突然明白，她为什么会经常去那个山头了，因为在山头，她能看到这夕霞湖。” 而在夕霞湖，抬着头，也能看到远处的普渝山。 徐青咏是在缅怀她的姐姐，她每一次站在那里，每一次都会更加坚定她的想法，她要为她报仇！ 也许因此徐青咏才会把手镯送给自己，可能她觉得快要成功了，也可能她怀疑自己在做什么，觉得她们是同一路人。 四周一时显得异常安静，只有她在娓娓诉说。 但陆寻打断了她：“你觉得她在报复秦恺，秦恺发现了，所以把她杀了？” “这……”她不能确定。 秦恺身上是有很大的嫌疑，但也不能说百分之百，有些地方她还是理不清。比如为什么要发短信？秦恺是有多憎恨高希美，以至于要这样陷害？而且，倘若秦恺心里有鬼，这时候决不会去夕霞湖。 可要她再指出一个嫌疑人，也一样困难，她现在只能思考到这一步。 “好了，你回去吧。”陆寻淡淡道，“没事儿别学警察，免得连累另外一条腿。” 戚真：…… “记得打针。” 带着这个叮嘱，戚真走出了办公室，迎面碰上刚刚审好祁韦来报告的袁志乐和郭俊。 刚才那姑娘就在警局了，但是他没仔细看，现在对上眼，袁志乐突然就想到了上回陆寻看得那张照片。 没错，就是这个了！ 看来真是女朋友，破天荒的居然叫去办公室，他嘿地一声发笑，刚刚踏入门口时，脑中却灵光一闪。他想起来这个姑娘是谁了，三年前，他就在这个办公室见过她……可是，这姑娘不姓杨啊，不是跟陆寻吃饭的那个。 他心里存了疑问，但见到陆寻时并没有提，也不是时候。 “祁韦还真拍到了秦恺跟徐青咏的照片，那混蛋一直没暴露，就想拿去敲诈秦恺，”袁志乐一拍郭俊，“发什么呆，拿出来啊！” “哦！”郭俊把照片整整齐齐摆在桌上，“陆队，秦恺跟徐青咏吵过架，非常激烈。” 陆寻一张张翻看照片。 不太清晰，但还是能辨认，秦恺的面目表情很是狰狞，极为的愤怒。 “八天前……”他沉吟，慢慢道，“看来徐青咏是很有手段，秦恺后来还是屈服了，又请她去秦家。” 戚真的猜测并没有错，陆寻想起她刚才说话的样子。她的推理很有意思，并不是常见的那套理论，而是带着她个人独有的一些感性。 “当时是秦恺报警的吧？” “是，但我看他就是为了遮掩，贼喊捉贼，请徐青咏去做客也是假装和好，实则想弄死她。我今天又去附近看了各处监控，虽然高希美有目击者，但秦家别墅前后还是有好几个死角，根本没法判定别的人有没有出去。” “副队，你不是说凶手肯定是高希美吗？”郭俊发问。 袁志乐抬手想揍他。 郭俊一缩头躲到了陆寻旁边。 袁志乐朝他龇了龇牙：“小子，我教你一条真理，没抓到凶手之前，谁都有可能。” “这话不错。”陆寻瞄一眼郭俊，“你通知秦恺过来，不合作的话，去秦家抓人。” “是！”郭俊快步走了出去。 戚真在打针的时候，程菲来了电话：“那个记者好像叫祁韦，特别喜欢拍那些明星，老魏说，他暗地里会用这种办法弄钱。” 真是个小人！ “他已经被抓去警局了。” “哦，”程菲问，“你也在那里吗？” “出来了，正准备回去。”她没提受伤的事，很快挂了电话。 结果到家没多久，她刚艰难得洗完澡后，赵怀肃的电话又来了。 “在家吗？” “在。” “下来，爸爸叫我接你回家吃饭。” “……” “不行。”她受伤了啊，这样子被看到肯定会惹她妈妈担心的。 “为什么？”赵怀肃皱眉，“你又不在忙，我听沈钦说他专门放你的假。”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戚真一时找不到借口，就在这时候，赵怀肃居然上楼了，敲她的门，戚真没办法只好打开。 赵怀肃一眼就看到她的腿。 为方便上药，她穿了一条到膝盖的睡衣，伤口很明显地露在外面。 “怎么回事儿？”他盯着看，“你被人撞了？” 这是个好主意！ 戚真顺杆子下：“是啊，就今天，走路的时候遇到辆电动车。” “车主叫什么名字？有没有留电话，你去医院看过了吧？”赵怀肃盯着那伤口，“拍过片了吗，有没有伤到骨头？” 居然这么多问题，戚真愣了愣，随即一笑：“怀哥，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 赵怀肃：“我是替阿姨问的。” 言下之意，关他什么事儿？ “我这样子还是不过去了，省得妈妈问东问西。” 赵怀肃审视她：“不是意外吗，问问又能怎么样？”他挑眉，“除非你没说真话。” 这人，一如既往的犀利。 自打她妈妈跟赵岩谈上恋爱之后，她跟赵怀肃没少见面，只不过两个人的关系一直谈不上好。彼此心里清楚，要不是为各自爸妈，他们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边，成不了兄妹，做不了朋友。 只是维持表面和平。 “我跟你去就是了，”戚真关上门换衣服，“叔叔为什么突然叫我去吃饭？” “今天是他们结婚七周年。” 戚真一愣。 不知不觉原来已经七年了，这是好事，可她心头微微得发涩，如果父亲还在，他也能跟母亲白头偕老的。 “结婚周年，不是该二人世界吗？叫我们去当电灯泡啊，往年他们都单独庆祝的。” “爸爸说想热闹一点，让你妈妈高兴高兴。” “那我不能空手去，得买个礼物才好。要不买束花？不过叔叔应该准备了吧，肯定买了红玫瑰，那我买什么好呢？或者买个蛋糕，要不买……对了，你打算送什么？我们……” 赵怀肃声音低沉：“戚真，你是真心的吗？” 卧房突然一静。 半响，她笑了笑：“这都多少年了，赵怀肃，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在上初中的小孩子吗？哪怕是我亲爸妈，我也不喜欢当电灯泡。” 听起来像是真话。 “那你为什么不搬过来住？” 这是他存在心底许久的疑问。 玫瑰园比起这芳华小区不知道高了几个档次，环境也优美多了，而她却选择住在这里，不安全，也没人照顾，不是心怀芥蒂，还能是什么？ 戚真拉开门：“我喜欢，不行吗？赵怀肃，你别以为个个都喜欢住大别墅，我就喜欢小房子。” 她换了件黄底绣蝴蝶的连衣裙，外面披件黑色外套，十分俏丽，赵怀肃眼睛眯了眯：“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不相信算了。”戚真穿鞋子，“走吧，别迟到。” 赵怀肃看她下楼梯，伸手抓住她胳膊：“你看看你这地方，连电梯都没有，你别把自己摔断腿。” 戚真：“你当我瞎子吗，我看得见，你放手。” “不放，等会儿真扭到了，让阿姨担心，你现在好歹能走。” 戚真无语。 赵怀肃扶着她慢慢下来。 有个人这样帮助，是不会加重她那条腿的负担，戚真偷偷看他一眼，他鼻梁很高，此时板着脸，有种威严的气势。 他很早就这样了，少年老成，记得当初去高中部警告他时，他默默听完了说，“戚真，你想不想你妈妈幸福？” 比起当时的她，赵怀肃成熟多了。 两人走下楼，戚真道：“谢谢。” 赵怀肃没说话，坐上车时道：“我刚才的建议，你最好考虑一下，这个小区不适合你住。” “哦，”戚真道，“那我可以告诉你，我觉得很适合，再没有地方比这更合适的。” “冥顽不灵。” “彼此彼此。” “……” “说真的，礼物买什么？” 赵怀肃：“人去就行了，阿姨又不缺什么。” 戚真心想也是，而且这种节日她实在不知道买什么好。 车开到半途，她睡着了。 醒来时，身上盖了一条薄毯。 “一会儿感冒，阿姨又要担心。”赵怀肃道。 “你空调开这么暖，我怕得热伤风。”戚真把毯子掀开，感觉后背上出了一层汗，皱眉道，“赵怀肃，你是不是故意的？” “……” 好心没好报，他心想，幸好自己没有这样的亲妹妹，不然每天都得受她的气！ ***** 秦恺很快就来了警察局。 但他的态度非常不好，被问到跟徐青咏的关系时，他拍着桌子道：“你们警察都是饭桶，这都几天了，还抓不到凶手？只知道问不相干的问题浪费时间！我告诉你们，你们再这样……” 面对他的暴怒，陆寻不动声色，把祁韦拍得照片放在桌上。 “八天前，你跟徐青咏发生过争执。” 秦恺愣了一下，看向桌面，随即他收敛了神色，做出了防御之态：“哪个情侣之间会没有一点矛盾？” “那你们出现了什么矛盾？”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秦恺双手抱在胸前，“这是私事，再说了，这跟青咏被杀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我来告诉你，”陆寻拿起一张显露他准备挥拳的照片，“你发现徐青咏是白嘉仪的妹妹。” 秦恺心头一震，他勉强维持住现在这个动作。 “你不用否认，我们查到你十天前雇佣过一个私家侦探。而且我们已经问过白嘉仪的朋友，她们可以证明你当时确实跟白嘉仪谈过恋爱，你送过她一条钻石项链，白嘉仪戴着它拍过照片。项链，相信首饰店里都有记录。” 秦恺脸颊上肌肉跳了跳，没有说话。 陆寻继续道：“你发现徐青咏是为报复，你觉得这是奇耻大辱，毕竟你秦二少，想要什么女人没有？从来都是你对女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徐青咏算什么？她竟然敢玩弄你的感情。所以你把她请到秦家做客，你要狠狠的还击，夺回被践踏的自尊……还有什么比杀了她更过瘾的？” “你假装还喜欢她，让她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在背后重重一推……” “不！”秦恺听到这里，再也难以忍受，大叫道，“我没有杀她，我没有杀徐青咏。” “为什么不杀她？”陆寻问。 这句话让旁边的郭俊一惊，正常的问法，难道不是“你没有杀徐青咏，那拿出证据来”？ 秦恺道：“我为什么要杀她？我的确辜负了白嘉仪，让她一时想不开自尽，我一直心存愧疚。” 白嘉仪长得很美艳，他有次参加酒会，对她一见钟情，但同时也产生了一种错觉，白嘉仪应该很放得开。然而交往了才知道，白嘉仪是个很传统的人，而且也很脆弱，她想嫁给他。他当时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思，一时接受不了。就在他想要冷静，拒绝见面的时候，白嘉仪竟然想不开投河了。 陆寻让他喘息了片刻，问道：“你为什么突然怀疑徐青咏的身份？” “这，”秦恺犹豫了下，“我也不知是谁发的消息，我当时并不信，没想到青咏真的想要报复我！我得知她的目的，非常生气，可是我不会杀她，而且我也没有戳穿她，我是借着她的绯闻跟她吵了一架，想看看她到底对我有没有真心……”他手紧紧握住拳头，痛苦的道，“可能是嘉仪在天有灵，让我受到报应，我真的很喜欢青咏，我请她来家里，是想和好，我打算好好补偿她！” “是我报警，是我找得她，我怎么会杀她呢？我不会……” 声音渐渐模糊，秦恺低下头，不再言语。 陆寻跟郭俊走出来。 袁志乐刚才一直在外面看着，此时冷笑道：“不是他能是谁？还演苦情戏，怎么不多流几滴马尿！” “的确不是他杀的。” “什么，你还真信？”袁志乐盯着陆寻，“难道你觉得是高希美？可现在秦恺明显比高希美的嫌疑大。” “如果是他，他就不会无视祁韦的勒索了，今天还去夕霞湖，行事作风很不严谨。而且那天保姆说他当时在房里玩电脑，他自己也证明了，他那天刚得到最期待的一个新游戏，细节说得十分清楚。再者，我之前去过秦家，秦恺的房间在二楼，面向东边，那么，秦恺假如要去普渝山头，你们觉得，以秦家别墅的构造，有没有可能避开所有人的视线？” 怎么还跟房子有关系了，袁志乐一阵头疼，他还真没注意到这个。 “那高希美呢，到底是不是凶手？”心头不爽，可他忍不住好奇陆寻的想法。 “不，高希美，是有人故意陷害。” “……” 神逻辑，袁志乐感觉脑子里被塞了一团浆糊，他得好好静静。 郭俊却崇拜得看着陆寻：“陆队，我现在去查什么？” 查什么？ 查最初那一组脚印，查那一个人，那个可以操控全局，让秦家所有人都处于完美不在场证明，除了高希美的那个人。 陆寻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低声交代郭俊。 郭俊满脸震惊，过得会儿点点头快步而去。 郭俊走后，陆寻看天色已晚，走回审讯室放走了秦恺。 “你终于知道你抓错人了？” 陆寻淡淡道：“那你知道我应该抓谁吗？” 秦恺眼睛里火光一闪：“你是不是知道凶手是谁了？你告诉我，是谁？” 陆寻没有回答，只说：“我现在送你回去。” 居然也要去秦家，难道凶手在秦家吗？是高希美？秦恺咬牙切齿。 谁想到陆寻却问他：“你那款新游戏，在上个礼拜就出了，怎么会那天才到你手里？你还记得是谁给你的吗？” 秦恺一愣，随即脸如死灰，再没有说话。 陆寻坐上车之后，开了一段路，停下来时，突然鬼使神差得看了眼微信。目光移到“一束光”上时，他眉头拧了下，随即就把手机抛在了一边。 18.018 结婚周年过得很温馨, 一家人说说笑笑，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 顾忌女儿腿上的伤, 周清兰催她去休息：“你这两天就住在这里，别回去了, 把伤养好再说。” 早预料到这结果了，戚真没有拒绝。 看她上楼了，周清兰微微叹口气。 “真真肯来庆祝，你还不高兴？”赵岩揽住她的肩, 笑道, “还是我送的礼物你不满意？” 那么漂亮的翡翠项链，怎么会不满意？周清兰道：“我非常喜欢, 我只是担心真真。” “你啊，太过操心了，我看真真很聪明, 长得又漂亮, 怎么可能嫁不出去？而且，她确实还年轻，也谈不上是什么剩女，你就不要劳神了, 小心长白头发！”赵岩有些看不过眼。 “长白头发了，你是不是就会嫌弃我？” “看，你又多想了, 我觉得你一头白发没准更漂亮。” “有你这么哄人的？”周清兰抿嘴一笑, 把头靠在赵岩怀里, “我知道凭真真的条件肯定能嫁个好人家。” “那你为什么……” “我是怕她不愿意，”周清兰轻声道，“你应该记得，真真上大三时，出过一件事。” 她最好的朋友去世了。 听说是一起长大的，跟亲姐妹一样，赵岩道：“我知道，你不是去陪她了吗，后来你说她好了。” “我怀疑她没有好，她是为了叫我放心故意装出来的。”周清兰眼睛慢慢红了，“真真爸爸去世之后，她变得很懂事，从来不犯错，怕我操心。可自从出了那事，我就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了……这孩子，现在是看着听话，但根本不跟我交心，不然她为什么不搬过来？就怕我管着她了。” “你这样就想歪了，”赵岩握住她的手，“她肯定不是诚心想要远离你，清兰，孩子们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你看看怀肃，我管得着吗？随他们去吧，只要他们自己高兴就好。” “至于你呢，你别管孩子了，多管管我。”赵岩笑，“陪我到处玩玩，我们的时间也不是很多的。” 听到这句，周清兰鼻子一酸，这倒也是，人生太过无常了。 陪了妻子一会儿，赵岩来到赵怀肃的房间。 见儿子在打游戏，他冷笑了声：“有空玩这个！” “……” 赵怀肃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赵岩了，放下手柄问：“爸，公司出事了？”寻常这时候，他不会来。 “公司有什么事？我是说你妹妹，她难得来一趟，你应该多关心关心她。” “妹妹？”赵怀肃疑惑，“爸，你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觉得你应该跟真真走近一点，”赵岩拿起他电脑桌上的公司报表看了一眼，“你是不记得你小时候的事儿了，有一阵子，天天缠着你妈妈，让她生个妹妹给你。” 赵怀肃挑眉：“爸爸，你是要我把戚真当亲妹妹？” “有什么不可以？现在都是独生子，这很不好，没有亲兄妹都尝不到这种感情，不像我们那一代人，兄弟友恭，姐妹情深。” “还有为争家产打得头破血流的。” “……”赵岩瞪眼，“我的家产，真真不会要的，她很有志气。” 这一点，赵怀肃倒是不怀疑。 “你阿姨很担心她，你有空的话，看看这孩子到底在做什么。写剧本，总不至于真的那么忙吧。” 赵怀肃心想，这关他什么事呢？可当着赵岩的面还是答应下来。 此刻，戚真正躺在床上思考。 关于秦恺，当时陆寻问那个问题时，她回答的很不确定，现在想来，秦恺应该是没有杀徐青咏的，不然他不会去夕霞湖，这样暴露自己。他肯定是因为愧疚，因为想不明白谁杀了徐青咏，才会去夕霞湖，想得到什么灵感。 可不是他，会是谁呢？ 普渝山那处地方是归于秦家的，别家不会去，除非受到邀请，所以动手的多半是秦家人，而且肯定跟高希美有仇，才会发短信给她……戚真翻了个身，更没有睡意了。她拿起手机想问下陆寻今天有没有审讯过秦恺，可手指按在屏幕上，还是犹豫了。 现在已经不早了，频繁打搅惹人讨厌，可能还会影响后面的进展。 算了，戚真转而打电话给程菲。 程菲道：“原来白嘉仪也是个演员，不过只演了一个很小的配角，还没什么发展就死了。” 居然都是演员，这太巧合了，戚真奇怪。 两个人谈论了会儿，程菲突然道：“你说会不会是秦梅英？秦家的人除了那两个，就只剩下秦梅英了。” “秦越不是人吗？” “秦越肯定不会。”程菲一口断定。 可她记得钟颖提到高希美时的不屑，说高希美生不出孩子，在秦家没地位，让长辈讨厌，而且秦越跟徐青咏观景的照片又爆了出来，也许这夫妻两个有什么呢，照理说，不可能一点嫌疑都没有。 程菲进一步解释：“老魏有可靠消息，说秦越非常喜欢高希美，就因为他的袒护，秦源道拿高希美没办法，不然早就逼他们离婚了。” 看来钟颖的八卦水平有待提高！ 这一场讨论持续到十一点，戚真终于去睡觉了。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不早，可能是因为昨天过得太忙碌，错过了早饭时间，而周清兰也没有让人叫醒她，让她睡了个够。 戚真起来洗脸刷牙。 刚刚要下楼时，接到陆星云的电话。 “小姐姐，起床了吧？” 哦，今天有个约定，戚真停在楼梯上：“星云，吃饭的事情可能要推迟到下个礼拜，我昨天不小心弄伤腿……”就算她要出去，她妈妈也不准，要么会问个清楚，到时候又对陆星云感兴趣了。 “严不严重？”陆星云表现的很关心，“吃饭不算什么，我又不是真的没钱吃饭。” 戚真笑了：“你不介意就好，我的腿没事。” “那我们下次再约。”陆星云顿一顿，“小姐姐你住哪里，要不我来探望下你，反正周末也闲着。” “不用。”戚真连忙道，“不用麻烦。” 听出来有点着急，陆星云笑出声：“怎么，小姐姐，你怕我追你啊？” “……” “我只是礼貌起见问问，小姐姐别害怕。” 这小子，戚真淡淡笑道：“上次你跑步偷懒，你堂哥没发现吗？” 不好，陆星云忙道：“有小姐姐帮忙，我堂哥当然不知道了，谢谢啊！小姐姐好好养伤哦，我不打搅了。” 他挂了电话。 跑得倒快，戚真哼了声。 周清兰看到她，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猪肉虾饺过来：“知道你在刷牙，我就下饺子了，刚刚好。” “闻着就香！”戚真笑眯眯吃了一只，“早上包的呀？” “一大早就去买馅了，还亲自剁肉。”赵岩道，“对我可没这么好。” “那我要多吃几只！” “尽管吃，我包了上百个呢。”周清兰看着女儿吃饺子，越看越喜欢，瞧瞧这弯弯的眉毛，挺翘的鼻子，多好看的女孩！ “真真，姜梓成有没有约过你啊？”她突然问。 戚真摇头：“没有。” 怎么可能？周清兰完全不相信，觉得戚真在骗她，不过昨天被赵岩劝解了下，她也觉得不应该再那么急切。 “毕竟刚刚回国，还没有适应呢，肯定会约你的。” 看她笃定的样子，戚真心想，可能姜梓成都在跟方琳琳谈恋爱了，他们不是都一起看电影了吗？也不知她妈妈哪来的自信。 用过早饭，戚真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因为公司都交给儿子了，赵岩几乎天天在家，此时正在跟一个朋友打电话，戚真听到他提到秦家，也许是生意上的事情。在莲溪市，秦家与多家公司都有合作，戚真对真相不可能放弃，竖起耳朵听，企图能得到什么信息。 不过没等她问，倒是周清兰主动关心赵岩：“怎么，秦家那事儿还影响到你们公司了？” “不是，是老孟，他上个月刚刚跟秦家签订合同，打算开家影视公司，结果秦家就出事了。但我说没什么，又不是秦源道怎么了，是他们家的客人，而且还是死在外面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周清兰摇摇头：“最近不太平。” 赵岩笑道：“这就叫不太平了？只是碰巧被你知道这两桩案子。” 戚真坐到周清兰身边：“妈妈，我上次那个剧本不是拍成电视剧了吗？那个女主角就是秦家的客人，太可惜了，那么年轻。” “什么？是她啊？”周清兰只关心是女儿的剧，主演配角的名字她是不记得的，震惊道，“怎么会这样！” “是啊，我也想不明白，”戚真借机问赵岩，“叔叔，您跟秦家人熟不熟？” “有过几次来往。” 戚真假装好奇的问：“您觉得秦梅英这个人怎么样？现在外面好多人都在猜谁是凶手呢，秦梅英也有人提到。” “她，不会吧？”赵岩摇头，“这个人我虽然只见过两次，但听老孟说，这秦梅英相当于是秦家的女主人，秦源道有事不在家，都是秦梅英来定决策，而且秦越跟秦恺都是她一手养大的。” 她是知道秦梅英住在秦家，但养大两个孩子…… “秦梅英在秦家住了多久呀？” “没住太久，几年吧，但是那两个孩子是在国外长大的，秦梅英离婚后，好像也在国外，一直跟这两个侄子住在一起，老孟说他们的关系跟母子差不多。” 戚真心里有个念头冒了出来，这案子确实是细致婉转的不像出自男性之手，寻常男性犯案并不会采用嫁祸于某个女性的手段，他们更为直接利落。 “依叔叔看，秦梅英的性格如何？” “很安静，不太说话，但一说话，就显得很有水平，老孟说她是个研究生，那个年代的研究生不是谁都能考上的。” 那应该是个学霸了，不知道为什么会离婚，但听赵岩的意思，似乎秦梅英膝下也没有孩子，如果有，她不应该一直住在秦家吧，还把两个侄子养大。 这么多年的感情，也许她早就把自己当成母亲了，为母则刚，所想所做恐怕都是为了两个孩子，戚真思忖片刻，拿起手机给陆寻发了条微信：“陆警官，你们有没有查过秦梅英？” 这不是套消息，这是提出建议设的意见。 陆寻看到微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嘴角微微翘了下。并没有回，而是把手机放回口袋。 他的对面，是秦源道两兄妹。 秦源道正要带着她妹妹秦梅英上飞机，飞去国外，而在远处，秦恺脸色铁青，秦越拉着他，两个人并没有靠近过来。 “警官，”秦源神色冷厉，“你们没有权留下我妹妹！” 陆寻没有废话，直接拿出了拘留证。 回到警局的审讯室。 陆寻对秦梅英做了个手势：“请坐。” 秦梅英今天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连衣裙，肩上披白色外套，显得雍容华贵，但她语气极为不满：“昨天你把小恺叫来这里，结果问错了人。这一次又换我，你们这种效率，就算我们一次次配合，你们可能也抓不到人。” “秦小姐，不……”陆寻扬眉，“或者应该叫你张太太。” 听到这句，秦梅英脸色一变，旋即要发作的样子，但很快就冷静下来：“我们已经离婚了，请不要叫张太太，你们办案，直呼名字就行。” “可惜，我在调查中得知，你跟张先生本来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不知道为什么要离婚。” “小伙子，”秦梅英微微一笑，“人跟人之间的缘分很难捉摸，以前为了脸面，许多人都不离婚，但现在不一样了，怎么，不守旧也有问题吗？” “当然不是。”陆寻翻了一下面前的档案，“秦梅英，徐青咏死的那天你说你一直在休息？” “是。” “没有出过门？” “没有，我不是早说过了吗，我需要休息。那天我并没有出门，今天要不是外国的分公司有事，我也不会出门。” “是吗？”陆寻审视她一眼，“你的房间在一楼的东南面吧？” “对，怎么了？” “那里没有后门，但窗户非常大，也很矮，谁都可以穿过去，走到那个山头。” “确实是的，但是谁会有门不走，要翻窗呢？” “可能也只有小孩子了，”陆寻笑了笑，“我问过保姆，他们说秦恺小时候喜欢翻窗，就是从你那个房间去山上，一开始路有点难走，但只要走过十几米，后面就容易多了。那还是七八岁的孩子，对大人来说，就更容易了，不过是跨几道灌木丛。” 秦梅英也笑了起来：“小恺一直都很调皮，从小就这样。” “但是你很喜欢他吧？不止如此，你也很喜欢秦越，毕竟你没有自己的骨肉，亲弟弟生得，也算跟自己有些血缘。你含辛茹苦的养大他们，教导他们……只是没想到，他们长大了，都不听你的话。老大娶了个女演员不说，老二竟然也被个女演员迷得神魂颠倒，哪怕是被欺骗，也心甘情愿。” “陆警官，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不管是希美，还是青咏，我都觉得很好，只要他们喜欢就行了。”秦梅英仍是很平静。 陆寻并不理会，朝郭俊使了个眼色。 郭俊的心快速得跳了起来，掌心出汗，但他不能让陆寻失望，鼓起勇气道：“你在骗人，你因为张先生的缘故，很讨厌女演员，可秦越和秦恺却跟张先生一样，都喜欢上了女演员，你恨她们，恨那些女演员，恨高希美生不出孩子还缠着秦越，恨徐青咏的报复，你……”他喘了一口气，“后来就想出了一个计划，你知道徐青咏经常会去山头，你趁着这时候偷偷从房间翻窗出去，把徐青咏推下山之后，用她的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高希美，然后又溜回自己房间。” “是你杀了徐青咏，”郭俊指控道，“你想一箭双雕！” 小伙子脸色通红，因为说得激动，胸脯起伏。 秦梅英镇定的看着，突然之间大笑起来：“你们警局抓不到凶手，就这样栽赃吗？真有创意！可惜，这只是一个故事，证据不足。”她站起来，“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秦家从今天起，不会再配合你们警局。” 她想潇洒离去。 陆寻取出张照片，推到她面前：“你认识这个吧？” 那是一只米白色的提包。 秦梅英眉头挑了挑：“这是青咏的，你们给我看这个做什么？有时间，不如去好好查案。” 听说秦梅英有自己的公司，虽然名声不大，却也做得风生水起，这个人果然是不一般，只是，世上从来就没有毫无破绽的案子。 “这提包比较新，我试了一下，拉链很好拉，但如果凶手打开包，取出手机，发短信给高希美，再放入包，这么长的时间，仍很难保证不会出什么岔子，比如，”陆寻看向秦梅英的长头发，“山风大，吹落一根掉入提包，再正常不过。” 秦梅英心头一震，脸皮也变得发僵起来。 19.019 站在外面看着的局长, 常锡满意得点点头，跟袁志乐道：“别看他比你年轻, 手段比你老辣多了, 你也别不服气。” 袁志乐嘴角一扯：“我能不服气吗？” “得了, 谁不知道你暗地里较劲呢？我晓得你资历比他深，你放心，用不了两年这位置还得你坐。” “哦，那小子是飞到更高处了吧，我见到他, 还是他下级。” 常锡笑了：“人比人气死人，你还是往下比。别跟他比, 他从小就跟你不一样, 要往侦查这一块说，人家比你早学七八年, 名师出高徒，你这点资历又不算什么了。眼光放远一点，都是为了查案，为人民服务，不分你的我的。” “行了局长, 不用给我做思想工作，我现在很服气！真心实意的，我得跟郭俊学习, 瞧瞧他那狗腿样儿。” “你啊, 从来都不喜欢说好话！你真得学学郭俊, 人家小伙子多努力？嘴又甜，别笑话他！”常锡教训一句，转身走了。 袁志乐看着审讯室的几个人，掏出烟抽了口。 那小子是有本事，他刚往秦梅英身上想，没料到陆寻已经门儿清，把人逮到警局了，他坐这位置不冤枉。 秦梅英此时已经乱了方寸，但仍极力控制住自己：“青咏经常来秦家，就算有头发又有什么，我们不是没交谈过。” 交谈需要看包吗？陆寻并不点破，头发只是他用来攻击秦梅英，扰乱她心神的手段，如果真有，不用等到今天才抓秦梅英。他淡淡道：“徐青咏的姐姐是白嘉仪，这件事是你透露给秦恺的……我们查过你的电话记录，你也找过私家侦探。” 秦梅英不否认：“年轻人太冲动，不在乎身份地位，但我们做长辈的肯定要把把关，我查下青咏无可厚非吧？” “当然。”陆寻道，“这事你没做错，错在你不该杀了徐青咏。” “你说什么？你最好拿出证据来！” “五天前，你起了杀人的念头，就在你发现秦恺打算请徐青咏做客，并想补偿她之后，你去买了一双鞋……” 在外面的袁志乐差点被烟烧到手，这又是什么神逻辑？买鞋？ “四天前，你谎称掉了一条项链，让几个保姆到处寻找，他们在大门口，在你房间外面，直至山头，留下了许多脚印，这为你后来翻窗去山头的行为做了掩护。但是你忽略了一件事，哪怕是前后只差一天，脚印深浅也是不同的。” “当然，这种区别微乎其微，一般人很难注意到，而且几位保姆互有人证，没有动机，谁也不会把她们当嫌疑人。所以你买了双跟其中一位保姆一模一样的鞋子，哪怕犯案留下足迹，你想也不会引起怀疑。更别说你还早早爆出了徐青咏被谋杀一事，让舆论把高希美这个替罪羔羊顶在风头浪尖。” 秦梅英冷笑了声：“你又在编什么故事？我可没有那么时间听你废话，”她早没有来时的镇静，“开门，我要出去！” “稍安勿躁，”陆寻挑眉，“请坐吧。”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别在这里装神弄鬼！” 她已经很浮躁了，陆寻看时机差不多，转头朝郭俊看去。 郭俊连忙拿出几张照片。 “莲溪市有十家商铺会卖这种鞋，你在其中一家买了一双三十七码的，秦家除了两位女保姆，就只有你穿这个尺码。” 照片不是街上的摄像头拍的，而是从一辆车的行车记录仪里找到的，非常不容易，拍得也很不清楚，但停在商铺外面的，确确实实是秦梅英的车。 “你这样的贵太太，只要露过面，店主没有道理不记得，”陆寻声音沉而静，“秦梅英，你认罪吗？” “认什么罪，你凭什么说是我？我就算买鞋子又怎么了，我是买给保姆穿的！”秦梅英失控，尖声道，“现在这世道买鞋子都不行了吗，这都会成凶手？” 陆寻没有回答，却突然道：“你当时发短信给高希美，用了几分钟？” 秦梅英又闭紧了嘴。 “不是你的手机，你用起来肯定很生疏，五分钟？十分钟？你怕被人看见，尽量用了最短的句子，中间甚至连符号都没有，呵，”陆寻笑了笑，“可能也是因为打不出来……好不容易发出去，你急着关机，拉拉链的时候因为着急，手指被划了下。” 仿佛在重现当时的情景，秦梅英浑身一颤，下意识拉了下袖子。 “伤口在食指。”陆寻淡淡道，“徐青咏的提包上挂了一个小饰品，如果不是她本人，可能谁也不会注意，你被伤到是正常的。当然，幸好你戴了手套，就算出血，也不会滴落。” 秦梅英略微坐直了些。 “但是在饰品上留下了纤维，技术队已经查证，这纤维并不属于徐青咏，那必然是来自于你的手套。为了防止在手机上留下指纹，你专门戴的手套……而在杀死徐青咏之后，你肯定没有随便丢弃。” 秦梅英紧紧咬住了唇，目光不停闪烁。 “因为我们很有可能会检查秦家当天扔出的垃圾，你不敢冒险。扔在现场的话，这上面也许已经沾染到你的皮屑，而最近几天，你觉得我们肯定会监视秦家的人，所以，你选择暂时放在你的卧房，这是万无一失的。” 听到这里，秦梅英突然笑了笑：“这只是你的猜测。” 言下之意，你没有证据！ 陆寻淡淡的看着她。 袁志乐在外面敲门：“搜查令下来了。” “什么？”秦梅英一下站了起来，惊叫道，“不可能，你们没有权利进行搜查。” “不，”陆寻凝视着她，“秦梅英，你算漏了一件事，保姆的鞋子虽然只穿了半年，但是因为她经常劳动的关系，鞋底的磨损度非常高，她留下的痕迹跟你的是不一样的，而且，”他眉头挑了下，“你的右腿应该受过伤，所以走路的时候，重量会不自觉得倾向左边。我们在山顶提取到的脚印状况，只符合你一个人……现在，就等着那双手套了。” 一锤定音。 秦梅英再无辩驳的力气，慢慢滑坐在椅子上。 她的脸色像蒙了一层灰，失去了光泽。 自从她发现徐青咏是白嘉仪的妹妹后，她就十分的提防，那白嘉仪差点让秦恺动摇，是她去嘲弄刺激，让白嘉仪无地自容继而投河，谁想到又来了一个徐青咏，那是个狐狸精！ 她决不能让徐青咏得逞，她精心布局了一切。 她挑拨秦家两个儿媳的关系，与徐青咏交好，让她放松警惕，再揭露徐青咏的阴谋，甚至杀徐青咏……为了不连累两个侄儿，她还为他们各自安排了不在场证明。 可到头来，她那侄儿竟然仍是死心塌地！那些女演员就那么好吗？他们一个个，为什么非得像她那丈夫一样，被她们勾了心魂！ 徐青咏可是要毁了秦恺，毁了秦家啊！ 秦梅英垂下头，一行眼泪无声而落。 搜查队很快从秦家归来，如陆寻所料，在秦梅英的卧房上锁的抽屉里，他们找到了一副手套，虽然洗过了，但上面的纤维与徐青咏提包上提取的纤维一模一样。 综合各种证据，秦梅英的谋杀罪差不多是板上钉钉了。 常锡一高兴，挥手请他们吃晚饭。 坐在饭馆里，陆寻打开微信，给戚真发了一条消息：“秦梅英已经认罪。” 差不多是六点的样子，戚真正好在吃晚饭，看到了差点跳起来，急急忙忙回了一条：“真是她呀？怎么抓到的？用什么证据？是留下脚印了，还是指纹了？或者有目击证人？” 一连串的问题。 能想象到她渴求答案的样子，陆寻回道：“你要不要考虑改行？”这种咬定不松口的性格，不做警察可惜了。 戚真：…… 她的表情很灵动，周清兰看在眼里，问道：“跟谁在发消息呢，饭都不好好吃？” “没什么事儿，”戚真立刻保持警惕，“随便说说。” “哦，是吗？”周清兰慢悠悠道，“我记得上次，你有个朋友送你回家了，你有没有好好谢谢人家？” 这个问题初听简单，其实并不好回答，很容易引起一场深入的交流，戚真认真道：“我请过他吃饭了，但是他实在太忙，饭都不能好好吃。” “是吗？怎么认识的？”周清兰又问。 “我不是编剧吗，最近在改编一本悬疑小说，有些问题需要专业人士的帮助，所以原作者介绍了一位警官给我。”戚真说到这里，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回答简直天衣无缝。 果然周清兰没有再问，只是惊讶道：“是警察啊，那确实很忙，不过这么麻烦人家，还要请教剧本的事儿，你怎么也得多意思下。” “好。”戚真答应，却是不敢再发微信给陆寻，省得又引来怀疑。 晚饭吃完，那边也没有消息过来，陆寻有点奇怪，这惯犯不是很在意这个案子吗？竟然再没有动静了。 或许是被什么事情耽搁。 他当然也没有去问，开车回家。 儿子破天荒地这么早下班，陆慎中非常欣慰：“老常总算还有点人性，没有让你天天呆在警局，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才是你家！” “……”陆寻无奈，“爸爸，你还真打电话给局长。” “你不听话，我就得打。”陆慎中义正言辞，“老常也说，你是应该把个人问题解决一下，不要像有些刑警，三四十岁还没有成家，越拖越久就成习惯了，到最后孤独终老。” 这方面，陆寻真是没法跟他沟通，因为他并不觉得这个年龄一定要谈恋爱，结婚生孩子，人生可以追求的事情很多。 “你是又要让我去相亲？” “这倒不是，”陆慎中忽然眉开眼笑，好像心情很愉快，“你前几天不是跟一个小姑娘吃饭了吗？” “谁？” “这要问你啊，据说是个很年轻的小姑娘，”陆慎中对上儿子漆黑的瞳孔，心头莫名一慌，连忙道，“我听老卢说的，他那天正好路过一个饭馆，说是什么川菜馆，看到你跟一个小姑娘在吃饭。人长得很漂亮，是不是？” 原来在说戚真，至于那老卢，是他父亲的一个朋友。 “是在那里吃过饭。”他没否认。 儿子开窍了，陆慎中一拍手道：“早就应该这样了！”他询问，“这姑娘叫什么，是不是那天打电话的那个，说向你请教事情的。” “对。” “太好了，”陆慎中看儿子都承认了，恨不得让他明天就领回家，但这样太过急切，可能人家姑娘也害怕，得缓一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小寻，你先好好谈着，等十一月，你妈妈从首都回来，把这姑娘带来，我们一起吃顿饭。” “见家长啊？” “对呀。” 陆寻一笑：“爸爸，谁跟你说，我跟她谈朋友了？我替她解疑，人家只是答谢而已。” 陆慎中眉头皱了起来，难道信息有误？ 不对，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儿子，什么时候愿意跟哪个姑娘好好吃顿饭了？就像上次那杨小姐，饭没吃完不说，事后一个电话都没有，但这一个，不止帮忙，还主动赴宴。 “那你得好好加把劲了，”陆慎中拍拍他的肩膀，“小寻，这次你一定要听爸爸的话。” 陆寻：…… “爸爸，那天真是卢叔叔看到的？”他问。 “不然能是谁？”陆慎中拿出手机，“我去给你妈妈打电话了。” 借这个理由遁走。 呵，那卢叔叔八百度的大近视眼，再加老花，真能看清楚饭馆里坐了谁？陆寻嘴角一扯，那天，他倒是在戚真的手机里听到了一阵熟悉的，丧心病狂的笑声。 那小子，又在皮痒了，居然做了他爸爸的奸细！ 20.020 戚真用过晚饭, 回到房间才给陆寻发消息询问。 她是聪明人，陆寻只说了几个重点，她就一清二楚了。 原来这一切的源头来自于秦梅英不幸的婚姻，她因此仇视所有的女演员, 当徐青咏又带着别样的目的接近秦恺时，秦梅英心里的恶一下就爆发了。 想到那个年轻的姑娘，戚真长叹口气, 假使徐青咏知道报复秦恺会带来什么, 她还会选择报仇吗？还会如此执着吗？ 会执着到, 哪怕明知遇到危险，甚至牺牲生命，依然会一往无前吗？ 可惜, 她永远问不到这个答案。 戚真心里有点沉重, 消息也没有再发了, 只对陆寻说了声谢谢。 谢谢他破了案子, 将秦梅英绳之以法！ 过了三四日, 戚真的腿伤差不多好了，这天正寻思怎么跟她妈妈说搬回去的事情，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周清兰道：“真真, 沈老板过来了, 你出来一下。” 戚真惊讶, 打开门问：“他怎么会来？” “听说你受伤, 顺路过来看看。”周清兰见戚真穿着随意, 催促道, “快去换了，我在楼下等你。” “换什么，我上班也经常这么穿的。” 这孩子，周清兰摇头：“白瞎一张脸。” 戚真：…… 他们公司这种性质，从来不要求员工穿着，再说了，她上班是去写剧本，打扮得这么好看做什么？像这样最好，卫衣运动裤，舒适自由。 不过怕周清兰盯着，她还是听从了。 言语上过多的纠缠，只会浪费时间，还不如去换一套衣服以此换得清净。 周清兰挽着女儿的手下楼。 沈钦正跟赵岩说话，看到戚真，眼神不由自主定在她身上。白色的毛衣外套，粉色连衣裙，头发垂落在肩头，非常清新秀丽。 “老板，你怎么知道我受伤的？”戚真一开口却问，“难道是怀哥告诉你的？”公司里的同事，没有谁知道。 “对，昨天偶然说起。” 这两个人的关系果然变熟了，不过赵怀肃怎么也这么大嘴巴？ “伤重不重？”沈钦看向她的腿，“实在不行，你再多休息几天。” “没事，已经好了。”戚真可不想因为拖拉导致错失现在的机会，“我明天就开始写剧本。” “不用，不用这么……”沈钦并不想她那么拼，结果看见戚真连连使眼色，改了话，“长兴那边也确实催过，你能工作最好。” 不愧是老板，一看就懂。 戚真朝他笑得很甜。 沈钦莫名觉得脸有些热，站起来道：“我还要去公司，你既然没事，我就放心了。” 周清兰道：“真真，去送下你老板。” 戚真答应一声。 看两个人出去了，周清兰跟赵岩说：“这沈钦对真真很好，你看是不是……不过我也说不清楚，要说有什么，早该行动了。可是送回家好多次，也没见怎么样，真真说起他，也是毫不避忌的。” “这事儿不好瞎猜，毕竟是上司。” “对，我也是只跟你说说。” 沈钦走到门口，问戚真：“多休息几天有什么不好？我看你在这里好吃好喝的，脸都胖了。” “瞎说，我为应付我妈妈，肯定瘦了几斤！”戚真真心实意道，“老板，谢谢你帮我脱离苦海，我明天总算能回家了。” “你妈妈怎么了？” “让我早点谈恋爱！” 她语气有点烦躁，沈钦看着她，心想这年纪是该谈恋爱了，又不是还在上学。戚真在他手下工作了三年，他经常看到她，她总是一个人，可是现在让他想象，戚真跟哪个男人谈恋爱，似乎又有点…… “老板，‘老鸥’写了多少字剧本了？”戚真探听敌方情报。 “好像写了十万了。” 这么快…… 他也是拼了啊，不晓得质量如何？ “老板……” 沈钦道：“现在不在公司，别总是老板老板的。” “那我叫你什么？” “你叫怀肃什么？” “赵怀肃。” 沈钦：…… “好吧，还是叫老板。”沈钦坐上车，“别勉强，能写就写，写不了就算了，还有好些言情小说等着你改编。” 这个人就是不想让她尝试写犯罪小说，是小看她还是为什么？戚真哦了一声：“老板，你等着收‘长兴’的钱吧。” 真倔，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沈钦气得不想多看她一眼，开车离去。 第二天戚真回了自己的芳华小区。 因为很喜欢这本小说，看了好几遍，又得陆寻解疑，她下笔如有神，对着电脑耕耘，很快就写好了四万字的剧本。 星期五程菲打电话来，约她去“银河”，她欣然同意。 “我们该从哪个地方着手？”程菲在电话里问。 “我也没有头绪，我这阵子经常在想，凶手到底跟银河有没有关系。他是偶尔来了一次，拿了打火机，还是经常会过来。”戚真顿一顿，“你觉得，是哪一种？” “难说，不过说到打火机，如果我会抽烟的话，可能来一次就会拿一次打火机。”程菲耸耸肩膀，“毕竟我没什么钱。” “你的意思，凶手没有一个好的打火机？” “也许。” “也可能他不是经常抽烟，”戚真想到那个身影，“他应该很年轻，可能才学会抽烟，或者是跟朋友过来，难得抽一次。” 有片刻的安静，程菲突然问：“纵火案跟我师姐那个案子有何共同之处，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是姿势，你应该记得纵火案中的死者，那母子两个是跪着的，而如果被烧死绝对不会有这种动作，所以肯定是凶犯杀人之后专门摆弄而成。” 程菲倒抽一口凉气，又疑惑道：“我记得师姐那个案子，并没有提起什么值得注意的姿势。” 她的师姐姚宁也是记者，比她早毕业一年，是戚真最好的朋友，两个人因为她，因为这桩案子，相识了。 戚真低声道：“当时没有跪的这样标准，只是……”也许是半跪，也许是那个人还没有形成自己的作案风格，也许是太过匆忙，姚宁的姿态是有些奇怪的，可也已经初具原型。 她陷入回忆，一时再听不见程菲的话，只有那人下楼时的踏踏声，还有她推开门，冲入眼帘，赤红的血。 在她大学毕业的那年，在那一天之后，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回到过去了。 “我们七点在门口见。”她挂了电话。 银河夜店还是跟上次那么热闹。 两个人走进去，只觉耳膜收到了极大的挑战。 “真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喜欢？”程菲嘀咕，“是不是我们已经老了？” “老没老我不知道，反正我俩都不正常。”戚真坐在一张卡座上，从包里取出之前拿的打火机，“你看，跟现场的一模一样。”她那天看到之后，并没有拿走，而是作为线索留给了警察，现在想来，也许陆寻那日出现在银河，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程菲接过来看了眼：“没什么特别的，而且我感觉我们可能不会有收获，这里人太多了，出乎我意料的多。” 都是年轻人。 戚真一笑：“所以我上次也没查到什么，我只是感受了一下。” 想象那个凶手会在银河做什么。 “既然来了，我请你喝一杯酒吧，这个夜店酿制的酒不错，你尝尝。我就不喝了，等会儿开车送你回去。” “好。”程菲很高兴。 两个人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但戚真的眼睛并没有闲着，目光在人群中穿梭。 昏暗的灯光下，闪过一张张的脸。 不知道，凶手会不会在这里寻找猎物？可惜，她不是警察，这三年里，就只发现两桩有联系的案子，如此下去，也不知何年何月会找到这个人。 程菲喝了酒，连声夸赞：“很可口，难怪这里生意好。”她顿一顿，“我刚才有个想法，你说那个打火机在那人身上放了多久呢，一天，两天，一个礼拜？” 戚真一愣。 她忽然站起来，走向放打火机的地方。 也许连一天都不到！ 也许他本来不会拿打火机，只是想到要杀了那两个人，要放火，便在这里取了打火机，这可能是他一念之间的想法！ 就是这个想法，他残忍的杀死了那母子两个。 可为什么呢？出于私怨，还是来自于内心，恶魔的呼唤？ 她想起陈蕙教授的话，“有些凶手杀人，只是因为喜欢，没有任何理由，如果有，那一定源于他的童年。” 两个人走出夜店。 “我之前问过金来街卖红薯的老奶奶，她说贾艳前几年突然发了财，”贾艳是纵火案中被害的母亲，戚真道，“她说贾艳之前是做钟点工的，我们得从这方面着手。” “有点难，万一都是做临工，不容易查到，”程菲斜睨戚真，“哎，你的那位陆警官呢？” 戚真：…… “你的目标啊！只有让他加入，才有更多胜算。” “我也想，但是警局案子太多，都在等着解决，这三年前的悬案，我怕说出来他也未必在意。”不过上次陆寻主动告知她秦梅英认罪了，或许他已经把她当成朋友？戚真看到了一点希望，“我可以试试用纵火案做引子，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也正在查。” “那就好。” 月暗星明，一时无话，戚真走到停车场时，不知为何，突觉一阵寒意袭来，她忍不住往回看去，久久凝视。 “怎么？” “没什么。”她没看到什么，“上次喝酒产生幻觉，我可能有点疑神疑鬼。” “你也许累了，天天在写剧本，回去好好休息。” 两人坐上车，离开夜店。 可能真的累了，戚真一直睡到十点钟，要不是有电话来，她还得继续睡下去。 “喂？” 听出她声音里的慵懒，陆星云叫道：“小姐姐，别做睡神了，快来请我吃饭，你的腿应该好了吧？我在牛排馆等你！” 戚真：…… “今天中午？” “是，快来！” 戚真头疼，不过确实欠了陆星云，而且她自己本来也要吃午饭，就答应了。 起来刷牙洗脸，戚真穿上件白色薄毛衣，卡其色休闲裤，外搭格子外套，拎着包出了门。 陆星云看到戚真非常高兴，用力招手：“小姐姐，来，坐这里。” “为什么选今天？”戚真问。 这小姐姐一向犀利，陆星云刚要老实回答，就见饭馆的门一开，陆寻走了进来，穿着黑衣黑裤，活像个索命的无常。 “我堂哥……”他指指。 戚真抬眼，跟陆寻的目光碰到一处。 本来看到陆星云，陆寻就想过去教训一顿，结果没想到，戚真也在。 他神色一敛，在对面坐下。 “怎么回事？” “哦，小姐姐欠我的，今天特意来请，堂哥也一起吃吧。”陆星云笑嘻嘻，“反正堂哥你也已经跟小姐姐一起吃过了，一回生二回熟。” 这小子！ 陆寻凉凉一笑。 陆星云遍体生寒，忙跟戚真说：“小姐姐，我把你跟堂哥吃饭的事情告诉了大伯，堂哥要揍我！小姐姐，你来评个理，我又没有撒谎，凭什么不能说呢？难道让我欺骗大伯？是大伯问我，堂哥有没有女朋友的。” 戚真被说得一愣一愣。 看陆星云可怜害怕的样子，她轻咳声：“陆警官，星云还是学生，你就放过他吧。” 小姐姐真是天使！ 陆星云双手合十。 陆寻道：“你听他瞎扯，他就是皮痒。” “我没有，是大伯着急，我是心疼大伯。” 陆寻：…… “大伯一直让堂哥相亲呢。” “正常的，长辈都这样。”戚真感同身受。 “小姐姐，你爸妈也这样呀？”陆星云眼睛一亮，出馊主意，“干脆你们就做男女朋友好了，反正都喜欢推理，喜欢看恐怖片嘛！大伯问起来，还有小姐姐你爸妈问起来，都好交差不是？就算以后各自遇到合适的，你们再分手就好了！” 陆寻：…… 戚真：…… 21.021 这顿饭吃得香不香不知，反正戚真知道, 陆星云肯定要倒霉了, 所以这小子吃完饭，飞也似的逃了出去。 戚真要去结账, 陆寻拦住。 “下次别请这小子，你根本不用理他。” 戚真笑：“其实他挺好玩的。” 她感觉跟陆星云在一起，可能永远不会觉得无趣。 “是的, 好玩到你手痒。” 戚真：…… 陆寻付完账，送她出去。 “刚才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这小子有时候很混，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种馊主意他也想得出来，真得好好训一下了, 陆寻走到路边，“我要去警局了，你自便。” “你没有开车来吗？”戚真看他似乎要去坐地铁。 “对，车坏了, 还没有送去修。” 开了好些年，毛病渐渐多了。 “那我送你吧，”戚真立刻道, “我顺路。” 她仰头看着他, 眼里有一股急切, 好像星星在闪光, 陆寻当然清楚她要做什么, 并没有拒绝。 等到她车开出来，他嘴角一勾，那小子虽然欠收拾，但有句话说得不错，他跟这“惯犯”兴趣爱好相同，连车都一个牌子。 坐上副驾驶位，他问：“知道怎么走吗？” “在青年路上，一家五金店斜对面，是不是？” 虽然上次他载她去过警局，但回答的这么顺溜，要么是记忆力好，要么是对这地方非常熟悉，不然一般人只会说可能在承兴饭店附近。 陆寻道：“是。” 今天遇到他，得来全不费功夫，戚真当然是早有预谋，闲聊会儿，便说到正事上。 “陆警官，梅子村的纵火案是不是你们警局在查？我有一个记者朋友，昨天我们见面时，她说起这个案子。” 开始她的表演了。 不过她能提这个，难道是觉得她跟他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一定的进展？那是普通朋友，还是朋友？陆寻道：“梅子村在苍浪区，这案子当然属于我们警局。” 起了头，后面就好说了。 在等红灯的时候，戚真抛出了关键的线索：“我朋友做记者好几年了，她说这起纵火案的凶手似乎不是第一次作案……对了，那天她是第一个到场的记者，所以看到了犯罪现场。” “你那位朋友是基于什么考虑，觉得不是第一次？”陆寻心想，这朋友恐怕就是她自己。 “她说死者的姿势有点诡异。” 陆寻眼眸一眯。 那起案子，他最在意的就是死者的姿势，因为借此可以推测，凶手应该不是第一次犯案。他前阵子甚至还翻阅了警局五年内的档案，想寻找跟纵火案死者姿势相同的案子，现在，戚真居然也提起了这一点。可见，她那天去“银河”这个夜店，绝对不是偶然。 “那确实是个标志性的特点。” 跟她想的一样，戚真有点兴奋：“陆警官，你觉得这凶手会不会可能已经犯下很多案子？” “不是可能，是确实犯下了。” “是吗？他杀了哪些人？作案地点在哪里？” 陆寻瞄她一眼：“我上次让你改行，不是开玩笑。” 戚真：…… 她倒是想做警察，可写剧本也是她最初的理想，手心手背都是肉，不好选择，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妈妈可能会疯。 不知不觉，就到警局了。 看到那个五金店，戚真不由懊恼，早知道应该把车开得慢一点，她还有很多事情想问陆寻呢。 “陆警官，下次我再请你吃饭，今天让你破费了。”必须积极主动寻找机会。 陆寻挑眉：“你就只会请吃饭吗？” 这话什么意思？戚真心想，难道他被请吃饭请腻了？那要请什么好？ 自从姚宁出事之后，她一心扑在那桩案子上，除了写剧本外，基本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她也确实没什么经验，戚真犹豫了下：“要不，我请你喝咖啡？” 总不能唱k吧！ 她脸上的表情莫名可爱，陆寻笑起来：“好。” 他答应了，戚真心头也一阵的高兴，扬声道：“那说定了，陆警官！” 袁志乐就在门口看着那两个人，眼见陆寻走过来，痞笑道：“哎哟，陆队，跟你女朋友打情骂俏呢？” “谁说是我女朋友？”陆寻否认。 不可能啊，他刚才笑得那么……袁志乐也不好形容，反正是第一次看见，但陆寻现在的否认也不像是装的，这就有点奇怪了。 袁志乐想到戚真以前的事，说道：“陆队，如果那真不是你女朋友，我可就有话直说了。” “说吧。”陆寻早就想知道戚真的秘密，假如袁志乐能提供，那再好不过。 “三年前，莲溪市出过连环杀人案，你知道吗？” 当年震惊一时，那耳环杀手在两年间连续杀了四个人，很不幸，现场还被人拍到照片传上网络，严重影响了破案。这案子也一直没有抓到凶手，成为一桩悬案，身为刑警，当时尚在云安市的陆寻也知晓一二。 不过他那时对“海田白骨案”更有兴趣，且众多案子缠身，并没有太多精力关注。 “难道她跟这事有关？” 袁志乐点了根烟：“不是她，是她同学，她同学是最后一位受害者。那段时间，她经常来警局缠着汪队，汪队烦不胜烦。” “为什么？” “她非说她同学不是那连环杀手杀的，而是另有凶手，让汪队重新立案。汪队当时忙得焦头烂额，顶着上峰压力，哪里有空理会。” 陆寻终于知道她对警局熟悉的理由了。 他没有说什么，走进办公室。 半小时之后，找到了三年前关于连环杀手案的记录。 姚宁遇害的现场照片，一张张被他放在了面前。 ………… 戚真这时正在打电话给程菲。 “运气好，今天正好遇到陆警官，我把疑点给他说了，不过他好像早就注意到了。”不得不说，陆寻是个称职的刑警，戚真对他非常满意，“可惜没说上太多话，我也不好跟着他去警局……程菲，他说那凶手已经犯下好几个案子。” “是吗？我一点没听到风声。” “应该是他们采取了措施，上次那个连环杀手案就是因为泄露消息，才被那凶手利用伪装。”戚真气愤，“要是汪队长那时候肯听我的，也许早就抓到他了！” 程菲理解她的心情，但更为理智些：“就算重新立案，也未必能抓到，那凶手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除了你见过他的身影。” 戚真咬牙。 可惜她没有看清楚。 如果能回到那一天…… “我们再查查贾艳吧，我明天去劳务市场问问。” “你不是要写剧本吗？” “没事，那本小说我很熟悉，写起来没那么难，不会耽误的。” “好，我也想想办法。” 两人结束通话后，戚真去上网，她每天都要看一下陈蕙教授的微博，有时候也会私信向陈教授请教，像那次的案子，陈教授就曾给过宝贵建议，还叮嘱她，让她保护好自己。不过陈教授很注重隐私，微博上从来不提家事。 但让戚真惊喜的是，陈教授昨天发了一条微博，说她下个月要来莲溪市公安大学做演讲。 要是能亲眼看见，亲耳听到陈教授的发言，那该多好啊！ 可惜她不是公安大学的学生，戚真无比失落。 ##### 星期五。 陆寻吃完午饭，难得的向常锡请了一次假。 常锡爽快的批准：“上次就说给你放假的，你不用着急回来，休息个两三天吧，把个人问题彻底解决一下。” 开玩笑，终身大事两三天就能解决？他在路上随便逮个人吗？ 陆寻笑笑没说话。 路上陆慎中打电话来催：“别去得太晚！” “我差不多到了。”陆寻已经看到那个白色的大门。 “那就好。”陆慎中道，“我在煲汤，不多说了。” 陆寻把车停好，走下来。 迎面的风似乎都带着熟悉的味道。 不是周末，多数学生都在上课，门口冷冷清清，故而有个人便特别的显眼。她穿着粉红色的卫衣，下面一条卡其色休闲裤，头发高高扎起，在脑后一荡一荡。 于门卫处徘徊，形迹可疑。 陆寻从后面走上去，问道：“戚真，你在干什么？” 戚真吓了一跳。 心里有鬼，胆子也会变小，等她回头发现是陆寻时，心还在怦怦直跳，这种惊吓让她忽视了一件事情，陆寻刚才直呼她姓名。 “陆警官，你为什么在这里？” “是我问你。” 戚真下意识道：“我没干什么。” 呵，没干什么鬼鬼祟祟的？ 看她打扮得更像个学生了，陆寻突然想起上次在她家看到的犯罪心理书，嘴角翘了起来：“你是想混进去？” 一眼就被看穿，戚真脸色发红。 果然是刑警，这眼睛毒的没边了，鉴于以后还要多多相处，戚真不再瞒着，以免留下坏印象不好合作：“今天陈蕙教授要来这里演讲，她是我偶像，我想来旁听下。” 她实在不甘心就这么错过，打算来试试。 虽然公安大学的学生平时都穿警服，可走出校门是没有这种规定的，她准备对门卫下手，结果却那么巧碰到陆寻。 如果他没有来，可能戚真会得逞，谁叫她长了这么一张单纯的脸。 陆寻道：“走吧，我带你进去。” 戚真愣了愣：“你？你认识这门卫啊？”思维一下发散，“还是这学校出什么事情了，你过来查案？” “都不是。” “哦，你是这学校毕业的！可是，你为什么这时候过来？” “原因很简单，”陆寻笑一笑：“陈蕙教授，她是我妈。” 戚真：……！！ 22.022 本书防盗比例百分之六十, 看不到的妹子可以等48小时再来看哦。　　“可要是有目击证人，他没有道理不报案啊。” “你傻啊？”袁志乐冷笑了下, “那徐青咏什么身世，高希美又是什么家底？高家虽然比不上秦家, 但要摆弄一个普通人还不容易？谁会找死，为了一个小演员去得罪高家？不, 说不定连秦家都得罪了，吃不了兜着走！” “哦。”郭俊若有所悟, 但还是没动, “不行, 我得看完这报告。” “妈的！”袁志乐一拍他脑袋, 心想这小子真变成陆寻死忠了, 完全差遣不动, 他骂了一句，自己出去查了。 郭俊看得会儿，兴奋得去见陆寻。 “陆队, 我知道了！推徐青咏摔下去的一定是她认识的人, 所以尸体上没有任何防御伤, 我怀疑高希美跟她见过面。” 陆寻放下手里秦家人的档案：“你就得出这个结论？” 声音沉沉的, 郭俊心头一乱, 连忙道：“不是，我再想想……” “徐青咏跟高希美有过冲突, 假使约她见面, 你觉得会谈什么？” “谈……” “谈男人。”陆寻盯着郭俊, “如果是按这个去推理，徐青咏肯定会对高希美有所防备，怎么会让她推下去，而没有一点挣扎？而且高希美从山头回来也被监控拍到，那么短的时间，能做什么？”不等郭俊发表意见，“更重要的一点，徐青咏为什么要选在山头，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她们都在秦家，非要发短信邀约？为什么？” 郭俊额头上冒出了一层汗，一句都回答不出，同时间，他有一种感觉，似乎陆寻已经有了某个目标。 会是谁呢，不是高希美，那是秦恺，是秦梅英，秦越？他无法判断。 “你好好想想。” “是。”郭俊颓然，陆寻是在锻炼他的推理能力，可惜自己让陆寻失望了，想到这点，浑身难受。 “回来。”陆寻又叫住他，“去查下，这一个月内秦家人所有的通话记录。” “是！”郭俊马上又精神抖擞，心想，这次他一定要把这个任务做好。 毕竟是明星，消息又传了出去，引起很大反响，分局局长常锡过来查看进程。 “怎么样？”他看着手下的爱将，目光慈和，“你爸爸打电话说你太辛苦了，我本来想让你休息几天，没想到又出了这事儿，还得加班。” 陆寻：“……” “别怪你爸爸，我也有孩子，做父母的都是一样的心思。” 陆寻这话也不好接，只说案情：“从表面线索看，高希美是重大嫌疑人。” “表面？我看网上都在要求我们警局把高希美抓捕，不过你肯定有自己的主意了。”常锡笑笑，“五天内能破案吗？” “能。” “好。”常锡很欣慰，果然是个破案高手，他花了那么大力气从云安市刘局长那里挖来，还是值得的很啊，“等抓到凶手，我马上给你放假！” 见陆寻并没有露出欢喜之色，他语重心长：“都二十八岁了，也该谈个女朋友，别说你爸急，我也急，成家才好立业嘛。真正结了婚，你才能更好的为人民服务。” 陆寻还能说什么：“是，局长。” 常锡手背在身后，心满意足地踱出了门外。 电话突然响了，陆寻发现竟然是戚真，一开始有点意外，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惯犯”坐不住，把手伸到这里来了。 他问：“有事？” 戚真的语气很郑重：“陆警官，关于徐青咏的死，我这里有很重要的线索。” 陆寻暗自一笑，果然她是有所行动，就是不知是去翻了徐青咏的东西，还是把徐青咏的所有朋友挨个问了一遍。 “什么线索？”他波澜不惊。 一点不激动，这人从第一次见面就是这种态度，戚真有些失望，但她不会把这条线索轻易的说出来，而是放低了声音问：“陆警官有没有时间，我们吃饭的时候谈？你们再忙，总要吃饭的吧？”放长线钓大鱼，“我这个线索对你的案子肯定有用。” 那怎么不在电话里说，神神秘秘不过是要见面做个交易，陆寻早就看透了，他想一想：“可以。” “那你现在方便吗，不方便，我来警局附近。” 够有诚意的，陆寻道：“不必，我正好要出来，你定地方。” “那在润银路吧……陆警官，你喜欢吃川菜吗？或者粤菜。” “都行。” “那定在川味馆，陆警官，你知道路怎么走吗？” “知道。”陆寻发现她做每一件事都会问得很细致，生怕有什么疏漏，这种人骨子里对自己要求很严格，他告知，“我大概半小时内到。” “好，具体位置我会再发消息给你。” 说定了，戚真就出发去润银路的川味馆。 这个饭馆虽然才开张没到三年，但生意异常火爆，主要是他们厨师给力，做出来的菜很正宗，够味，所以每到吃饭的点，门外就停满了车。 戚真很有经验，去之前就打了电话预定，她是那里的常客。 陆寻到达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果然收到消息：“在最南边的窗口，二人桌。” 抬起眼，他就发现了戚真，她穿一件杏黄色的毛衣，正专心得看菜单，阳光落在乌发上，闪烁着点点流光，好像副静美的画。 他走过去，在对面坐下。 “不要点太花功夫的菜。”直接表明他没有多的时间等。 戚真笑了：“那陆警官你自己点。” “不用，点你喜欢的就行，我不挑食。” 这绝对不是为了体贴她，戚真看得出来，他是实话实说，没有太喜欢吃的菜，也没有讨厌的……她目光在他脸上一转，男人神情淡淡，就像他身上的气息，非常沉静，没有感情上的起伏。她不再客气，点了一个麻婆豆腐，一个香辣虾，一个樟茶鸭子，一个鸡米芽菜。 眼见还要点，陆寻道：“吃得完吗？” “我怕你吃不饱。”一米八几的小伙子，又干刑警这一行，想必食量是很大的。 “够了。”陆寻道，“别浪费。” 戚真听从。 等饭菜上桌的间隙，他问：“关于那本小说，你有什么要问的。” 这个，戚真早就准备好了：“有三点，一是凶手跟林彤姐姐的关系，萧立除了书上那一处判断，可还有补充之处？第二点，是关于萧立如何得知景南喝酒一事，第三，萧立为什么要引吴青上钩。” “其实你本来该去问那小子，我是被缠得没办法才敷衍他几句。”陆寻拿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这几个案子的灵感都取自于真实的事件，关于林彤，她死时身上留有很多痕迹，其中有一处经法医鉴定，是一枚梅花形的戒面，而林彤的姐姐就有一枚这样的戒指。”说着一笑，“我提示过那小子，只他自己没有想到。” 听起来一口一个小子，但实质上，此刻看来，那笑容里是有一点疼爱的。 她嘴角微微翘了翘：“现实果然是比小说精彩，我当时看的时候，就在想，写这小说的是不是一位刑侦人员，要么是从事法医行业，结果后来见到星云作家……” 那是个上蹿下跳，好像猴儿般活泼的孩子，陆寻扬眉：“知道是我，是不是心情又变好了？” 确认了的满足感，也是对她自己猜测的肯定。 被说中，戚真脸有点发烫，只是那人是陆寻，又失去了些许神秘感，毕竟之前就认识了，倒是更多了几分惊讶，对于命运安排的巧合。 刚才点的菜陆续端上来，闻到鲜辣的香，令人食指大动。 陆寻吃饭并不斯文，食物从口而入，快速得吞咽下去，戚真心想做刑警真不容易，养成了这种速度。 她是小口吃的。 “你所谓的线索是什么？”该谈到正事了。 戚真顿一顿，抬起头。 可能因为每一样菜都很辣，她的脸色发红，有种胭脂般的颜色。 “青咏姐有个姐姐叫白嘉仪，五年前去世了，死因是投河，我有个记者朋友说，当年网上曾传过秦恺跟白嘉仪的绯闻。” “所以你怀疑秦恺？” “不，这只是一条线索，并不能证明谁有罪，毕竟我不知道案件的详情，”戚真看着陆寻，有几分犹豫，几分恳求，“陆警官，你知道的可比我多多了。” 忽闪的眼睛，让他想到上次微信的表情图，就连那脸色都一样，红彤彤的。 她这是，在向他撒娇吗？ 陆寻正当开口，却听到一个男声传来：“戚真，你不是应该在休息吗？” 戚真转过头，发现是沈钦，稍微得愣了下，不过这里离公司不远，沈钦过来吃饭也是再正常不过，他以前就来过许多次。 “好巧啊，老板！”她介绍道，“这位是陆警官，他是星云作者的堂哥，我在向他请教几个疑点。” 是个警察。 沈钦审视陆寻一眼，发现他长得很出色，五官好似雕琢而成，气质又很稳重，他非常意外。这个人应该就是戚真心心念念要见的那个人了。 23.023 本书防盗比例百分之六十, 看不到的妹子可以等48小时再来看哦。 沈钦已经等得很不耐烦。 “去个洗手间去这么久, ”他收拾桌上的稿子, 忽然间又心烦得扔下去，“我不同意你换小说, 戚真，我告诉你，你在我手下工作, 就应该听我的命令, 别想着自己做主！” 看起来, 没有商量的余地。 戚真很失望：“老板, 还记得当初招聘的时候, 你说过什么？作为编剧, 我们应该要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坚持的东西, 但现在, 是连一点选择权都没有了吗？” 沈钦：…… “不是说不给你选择, 我是为你好！”他深呼一口气，耐心引导，“戚真，你不要意气用事, 那本小说甜甜蜜蜜，又不让人腻味, 小女生都很喜欢, 凭你的本事肯定能让它大红。你不要想不开, 去改什么犯罪小说，这种东西看多了你会吓到的。” “我为什么会吓到？我经常在家里看恐怖片。” 沈钦瞪眼：“别胡说，你会看恐怖片？” 完全不信。 戚真心想，她是不是应该把刚才的照片亮出来给沈钦开开眼界？可是，这会暴露个人的隐私，说实话，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让人知道的。 比如她的妈妈，晓得了肯定会晕过去！ “戚真，你好好想一想，这本小说真的不合适你去改，《温柔的风》十拿九稳……” 好像唐僧一样，戚真真想捂住耳朵。 两个人一个滔滔不绝，一个默不作声，并肩往外走去。 刚刚到转弯处，过道里最左边一个包间传来细细柔柔的女声：“请帮我去看看陆先生，问问他，还过不过来。” “陆先生？” “就是你们保安总管请去查案的人。” 这一下吸引了戚真的注意。 是那个陆寻？ “戚真，你看，”沈钦突然推了下她，“瞧见没有，她桌上放着的那本书，你仔细看看。” 啊，《温柔的风》，果然是畅销小说！ 两位服务员在前面说话。 “是不是那个警察的女朋友？长得真好看。” “那警察也很帅……” 可戚真听着，觉得不像是他女朋友。 因为如果是的话，肯定会打电话，不会请服务员去询问。现在用这种联系方式，要么是没有电话号码，要么是两个人的关系非常生疏，可能一次电话都没有通过，所以这姑娘才用了迂回的办法。 可能是，相亲对象？ “喂，戚真，你听到我说的话没有？” “听到了，我回去就重新写剧本，写《温柔的风》。不过老板，能不能过，我不能保证。” “……好好好，算你狠！”这种招都使了，沈钦知道劝不住，所谓不见棺材不掉泪，他冷笑道，“你想写就去写好了，我看你怎么浪费时间，到时候还不是被毙掉？” 他就不信戚真能写好这个剧本，她根本不是这种料子！ “有得你后悔！”沈钦怒气冲冲往前走，过了一分钟又回过头，“走快点，我送你回去。” 戚真快步跟上：“老板真好。”又主动提建议，“丁依文是那本言情小说的死忠，如果交给她，肯定比我改编得深刻，而我呢，对《光芒深处》是真爱。” “是，你就只对我不是真爱！”为她好偏不领情，沈钦恼得口不择言，但说完又觉不妥，轻咳声，“你是去玫瑰园吧？芳华小区我不顺路。” 戚真自己住在芳华小区，但偶尔会在周末去玫瑰园看她妈妈。 她点头，笑眯眯道：“是的，劳烦老板。” 现在装乖已经晚了，沈钦鼻子里哼了声，大步往前，但走到尽头突然又转过身：“走那边。” 戚真一头雾水，后来看到前面在拉警戒线，才知道沈钦连靠近那个洗手间都不敢，宁愿绕点远路。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沈钦那么怕凶杀案。 承兴饭店跟苍浪区警局只隔了一条街，要是白天，刑警们肯定很快就到，但是大晚上的，只来了三个人，两位刑警加一位技术队的人员，不过提取指纹，采集dna什么也够了。 同属苍浪区支队的副队长袁志乐看到陆寻，愣了愣：“陆队，你怎么来这么快？正好在这里吃饭不成？” 陆寻今天不值班，住的地方也不近。 “是，还没吃两口就出事了。” “那可真倒霉，不过，我们也没有不倒霉的时候。” 正说着，一名服务员过来询问：“陆先生，楼上有位杨小姐问您，您还去不去吃饭？” “不去了，你让她吃完就走吧，不用等我。” “好。”服务员答应。 杨小姐？没想到是跟女人一起吃饭，袁志乐心想难道这杨小姐是陆寻的女朋友，倒是第一次听说。他走到洗手间观察死者：“凶手胆子够大啊，居然敢在这里下手，就不怕被人撞见。” “冲动杀人，当然来不及细想。” 现场一片狼藉，凶手走得匆忙，不止让凶器堂而皇之的留着，手印，脚印也没有抹去，甚至还把血衣脱在洗手间的角落。 可袁志乐表示怀疑：“那把刀子不像是饭店里的，凶手随身带着这种东西，你要说冲动，也不像啊。正常人，会带刀吗？” “是不太对劲，不过光看现场，很明显是一时失控，事先并无计划，不然不会留下这么多痕迹，”陆寻看着洗手间死者身上那把匕首，刀柄虽然沾了血迹，但看起来是新的，没买几天，“他带刀，可能是出于恐惧，也许凶手近期正受到某种威胁，比如私人恩怨，或者是债务上的纠纷。” 袁志乐一愣。 两人正说着，保安总管走了过来：“陆队长，我们调看监控时发现嫌犯了，是个叫梁威的服务员，今年二十六，身高一米七三，您猜得一点不错，二十分钟前，他刚从后门跑了……” “既然已经锁定嫌犯，还等什么？”袁志乐叫道，“地址，把他家地址找出来！” “好像是住在……对，住在西元街。” 袁志乐立刻道：“郭俊，马上联系西元街的分局。” “他应该不在那里，”陆寻看向窗外，“如果说当场杀人是他失去理智，那么在走出洗手间之后，他肯定清醒了。但一没有自首，二选择从后门逃跑，又怎么会回去？除非这个人非常愚蠢。” 袁志乐叼上烟：“不愚蠢，怎么会杀人？就算被骂两句，做这种行业也该忍忍，这种人啊，脑子就是有问题！”不过陆寻刚从云安市调来就做了支队长，又破了悬案，他心底是不敢小觑的，“我去查下他的电话记录，看他有没有跟谁联系。” 在一旁的郭俊道：“我查查他有没有别的房子。” “你傻了？有这么多房产，还会来干服务员？房租都比工资高，”袁志乐训斥道，“动动脑子好不好？别一张口就给我胡说八道！” 郭俊是刚刚毕业不到半年的小警察，没什么经验，忍不住脸色通红。 陆寻看他一眼，朝外走去：“你跟我去趟西元街。” 不是说不在家吗，怎么还去呢？郭俊愣了愣，但马上就满心欢喜，屁颠颠得跟了上去，陆寻可是他的偶像！ ***** 玫瑰园就在附近，晚上不堵车的话，半个小时就到了。 赵怀肃站在庭院里抽烟，看到戚真从车上出来，就晓得是沈钦送她的。戚真上次开车过来，刚进车库车就坏了，还是他让人修好的，她一直没开走，今天又是跟沈钦去吃饭。 他掐了烟走上去。 “沈钦，谢谢了。”他打招呼。 沈钦笑道：“不客气。” 等到他开车走了，赵怀肃盯着戚真：“阿姨一直念着你呢，白天包了很多饺子，你倒是好，晚上去跟别人吃饭。” 明明不是亲哥，却唠叨的很，戚真道：“饺子可以冷冻，我明天会多吃点儿的，你放心，绝不浪费。” “饺子确实不算什么，不过阿姨的心思你应该清楚。你一个人住在芳华小区，没人照顾，她很担心。” “我好好的，有什么可担心的啊？”戚真抬起头，仰着脸，“瞧瞧，白里透红，身体倍棒！” 就是因为这样，才更担心。 正当青春的年纪，别人早就谈恋爱了，戚真呢，别说恋爱，身边一个追求者的影子都没有，明明这么好的条件…… 她怕是有什么毛病？ 24.024 本书防盗比例百分之六十, 看不到的妹子可以等48小时再来看哦。　　“哎哟，你这孩子，弄得好像几年没见了一样，抱着我做什么？”周清兰嘴里这么说, 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就喜欢女儿粘着。可惜女儿上了大学之后, 就不太着家了, 工作后更是繁忙, 难得过来一趟。 “给我看看，瘦了没有？你啊，老是不好好吃饭！” “我没有瘦, 但是也没长胖。”戚真撒娇，“妈，胖了不好看的。” 周清兰仔细看了一眼女儿, 果然还是老样子, 小小的脸，一点没有变得丰满，本想责备两句, 嫌她吃得少，但听到后面的话却改了主意。姑娘家家, 胖的话衣服不好搭配, 苗条点还是好的, 容易交男朋友。 “这样也不错, 但是千万不能变瘦了。”周清兰拉住她的手, “要是你瘦了我非得让你天天过来吃饭不可！不然我就找到你公司去，给你送饭。” “知道了，妈，干脆你买个秤放在门口，我每次来都称一下，好不好？” “小滑头，你以为我不会买？”周清兰戳她额头，“快进来，我刚刚多下了几个饺子，给你热热吃。” “就不怕孩子吃撑了？”赵岩走过来，“这都几点了，真真肯定吃了晚饭。” “叔叔好。”戚真打招呼，嘻嘻笑道，“是吃过晚饭了，不过只要是妈妈包的饺子，我什么时候都吃得下。” 赵岩哈哈笑起来：“难怪清兰老念叨你，你啊，最会逗她开心了。” 周清兰也笑：“你这孩子，饱了就说，怎么能乱吃呢？算了，算了，还是明天早上再吃吧，”又问戚真，“你是沈老板送回来的？” “妈，你真聪明，一猜就晓得。” 周清兰一点不高兴：“什么时候是别的小伙子送你回来就好了！” “总有这一天的，妈你别急，等我手上的剧本写完，一定给你找个女婿回来。”戚真心里最不喜欢她妈妈提这件事，但脸上却并没有半点排斥，笑笑道，“今天热，出了一身汗，我去洗个澡，等会儿出来陪你看电视。” 这么积极的态度，叫周清兰也不好多啰嗦。 赵岩朝她招手：“快来，放你最喜欢看的《好歌手》了。” 周清兰连忙坐到沙发上。 戚真回头看了眼，只见周清兰紧紧挨着赵岩，脸上满溢着笑。 那年父亲去世之后，母亲曾像秋日的花一样迅速枯萎，幸好后来遇到赵岩，他坚毅豁达，跟父亲一样是个可以依靠的男人，不止如此，他还很有耐心，足足等待了六年。现在看来，当年的选择并没有错，母亲表现得十分幸福。 她转过头，走上楼梯。 刑侦队此时灯火通明。 经过调查得知，被杀的人叫马智杰，是莲溪市一家通信公司的总经理，其岳父与副市长认识，动用这层关系压下来，上头命令一定要尽快将凶手抓获。然而刑警锁定的嫌犯，梁威并不在家中，也没有投奔他的朋友，一时间失去了踪迹。 “这小子杀了人，肯定心慌意乱，不知道躲在哪里，”袁志乐吃着三明治，桌角上已经散了一点面包碎末，“虽然火车站，飞机场等地已经通知过，但市区那么大，我们怎么找？还一天之内，妈的，坐着说话不腰疼！” 郭俊也发愁：“他家在老小区，乱七八糟的，好多门牌都没有了，我们找到他住的地方，都找了很久。” “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远房亲戚，我们没查到？”另外一个刑警发话，“也许在那里。” 他们七嘴八舌的，全然没注意到陆寻在看一张照片。 梁威的家令他印象深刻，一到门口，就看见上面被泼了追债的红漆，走进去，家徒四壁，破破烂烂，满溢着一股衰落之气，但梁威床头放着的相框却是鲜亮的，明丽的。玫红色雕花的木框，里面镶着几张照片，少年笑得春光灿烂，有些是跟母亲的合照，有些是单独的，但背景却一样。 如果没有猜错，那是他的学校。 个人档案里，梁威的学历是高中，听他邻居说，梁威的妈妈是老师，梁威曾经也是个好学生，拿过许多奖状。可惜在高一时，他妈妈染病身亡，父亲没多久去了外地工作，后来另外成立了家庭。他跟奶奶相依为命，去年，他奶奶中风去世。 陆寻放下照片，想到了卧房桌上的那一药瓶，里面装着“优福定”。 梁威得了某种恶性肿瘤。 为了治病，欠下债款，身边又没有可依靠的长辈，无前途可言，在工作中一时冲动杀了人，他还能做什么？ 可能也只有那一个地方，那个他一生中，最为耀眼的时光还值得回味了。 “去莲溪市中。”他站起来。 袁志乐嘴里的三明治差点掉下：“市中？学校？他难道要去劫持学生……不对啊，现在放暑假，学校里应该没人。” “没人才好，”陆寻沉声道，“都愣着干什么，行动！” 刑警们连忙跟上。 袁志乐见状也不好待着，抹一抹嘴，吐槽道：“神他妈逻辑，居然能扯到学校。” “肯定是有依据的，”郭俊小声袒护，“听说他在云安市，不看现场都能破案，现在既然提起市中，那凶手就一定在市中。” 越说越没个谱儿，袁志乐一推他脑袋：“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当他是神仙，掐一掐手指就能算出嫌犯？刑警都是学侦查出身的，不看现场破个鸟的案？你别给我搞什么个人崇拜！” 不过不可否认，陆寻是有实力的，只是，那梁威真的会在市中？袁志乐半信半疑。 至于郭俊，已经快步追到了陆寻身后，捏紧腰间挂的手铐，打算抓人了。 ##### 第二天，戚真起床的时候，地方台正在播报新闻，承兴饭店杀人一案已经抓到凶手，记者在报道刑警的查案过程。 周清兰听清楚了，吃惊得叫起来：“这不是昨天真真吃饭的那个饭店吗？太吓人了，居然有杀人犯！幸好真真没有事情。”看到戚真，更是大惊小怪，“你以后不要再去那家饭店了，管理不慎，居然让这种人混进来！” 看她这种反应，戚真就知道承兴饭店的生意肯定会受到影响。 果然赵岩道：“这饭店老板最近可要头疼了。” 戚真坐下来吃保姆做得煎饺，又喝了一口绿豆粥：“估计他得罪了电视台哪个领导，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报道，又或者，是死者的家属报复，我看那个……”她想说死者的来头不小，但说了，会让周清兰知道她见过死者，忙住了嘴。 这孩子是聪明，赵岩肯定她的猜测：“对，我看也是。” “好了，好了，大早上的别说这种晦气的事情，”周清兰给戚真夹了一只烧麦，“煎炸的少吃点，对肠胃不好。你呀，还是经常上这里来，你在外面吃我一点不放心，哪里有家里的干净？你自己又没有空烧。” “等我手上的剧本写完，肯定会常住这里。” “你手上这个剧本，我看要再写十年。”赵怀肃嘲讽，这个借口她不腻，他都听腻了。 戚真咬牙。 赵岩笑起来：“清兰，真真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你别瞎操心。再说了，以后早晚要嫁人，怎么也不可能跟你一起住，是不是？” “这样倒好了，”周清兰剐了女儿一眼，“我是天天在盼着，结果呢，盼来那些个老邻居的女儿……真真，晓雨要结婚了，就定在这个礼拜六，她妈妈前天把请帖送来了，你记得跟我一起去喝喜酒，再见见你以前的同学，琳琳，书琼她们肯定也要去的。” 25.025 本书防盗比例百分之六十, 看不到的妹子可以等48小时再来看哦。 丁依文追问道：“不是约上了吗，你后悔什么？哦，”她想一想, 恍然大悟, “你是不是怕那人长得不帅，不符合你心目中的形象？我理解，我当初不要太喜欢‘凤羽’哦, 一直觉得他肯定跟他笔下那些男主一样风流倜傥，结果……唉, 所以我现在喜欢女作家了。” 沈钦惊讶：“戚真，是因为这个, 你才想改编这本小说？” 傻不傻, 这两个人？ 戚真捂脸：“我好不希望我的偶像长得丑，我该怎么办？我不敢去！” 丁依文：…… 越是夸张，越是假, 沈钦放心了，他可不希望自己看重的女编剧这么肤浅。他把手插在裤袋里：“戚真, 既然你一定要接手，那就给我好好改, 别到头来没通过, 这样的话，我都替你丢脸。” 戚真正要表决心, 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笑：“沈老板, 戚真那么会写剧本, 怎么会丢脸呀？你可别对她那么苛刻，小心哪天就跳槽了。” 沈钦一愣。 他这么栽培她，戚真真的会没良心，离开工作室？那他肯定难以忍受。 “青咏姐，”戚真却高兴地笑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是徐青咏，近几年借着网剧火起来的女演员，去年出演戚真编剧的《暖冬》。在此期间两人结识，虽然不太见面，互相的感觉却不错。 “俞姐告诉我，说正在跟制作方洽谈《温柔的风》，那边想让我演女主角，我一打听，原来这本书交给你们工作室了。”徐青咏走过来，看着戚真，“是你来改编吗？” 提起这事儿，沈钦就恼火：“她不愿意，她想改编一本犯罪小说。” 沈钦跟徐青咏住在同一个小区，比较熟稔，故而他有什么情绪也毫不遮拦。 徐青咏莞尔一笑：“犯罪小说很有意思啊，我看你工作室里的几个女编剧，也只有戚真最合适，有什么不好？” 竟然非常赞同，戚真有点惊讶，但她很快就想到了一件事，有一次徐青咏过来这里，午休时间她正好在看一本陈蕙教授编写的《犯罪心理学》，徐青咏还问了几句，可能当时就看出来，自己对这方面很有兴趣了。 没想到这女人一来，就站在戚真这一方，沈钦无力吐槽，捏了捏眉心：“你要出演《温柔的风》，那跟依文交流下吧。”说完就去了办公室。 丁依文也是很有实力的，徐青咏表示满意：“依文，原女主不太讨喜，但我相信你肯定会让观众喜欢她的。” “当然，我一定尽力。” 两个人坐在一起讨论细节，戚真则开始思考，下个礼拜天见到那个叫星云的作家，到底该说些什么。 然而越想越疑惑，一个大学生怎么能写出这样的小说呢，这已经贴近纪实小说了，里面很多分析推理，没有相当的经验是不可能办到的。难道这个‘华容道’是这方面的天才不成？戚真不太相信，因为世上的天才太过稀有，而且理论永远只是理论，与实践不同。 她对华容道产生了某种怀疑。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只手伸过来，在她面前一晃：“想什么呢？我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反应。” 丁依文打趣：“肯定在想那位‘华容道’，她马上要去进行粉丝见面会了。” 徐青咏听闻，露出询问的神色。 可戚真真不晓得说什么，正好被徐青咏手腕上晃过的银光吸引，转移话题：“这手镯哪里买的呀，真好看。” “好多年前买的了，已经不记得是在哪家店铺，”她看向戚真，“你喜欢的话，送给你。” 非常突然，戚真被惊到，瞪圆了眼睛：“这怎么行，君子不夺人所好。” 这表情取悦了徐青咏，她噗嗤笑了：“文绉绉的干什么？又不是要抢你东西，”边说边把手镯褪下来，“是我送给你，只是一个旧物罢了，你不嫌弃才好。” “可是……” “它难得遇到一个赏识它的主，别再拒绝，不然它要伤心了。” 很幽默，戚真只好收下，不然就有些矫情了，到时候回个礼就是。 “再说，我也欠你一个人情，要不是你把《暖冬》写得太精彩，我去年不会收到那么多好评。瞧瞧，挺合适你的，”徐青咏亲自给她戴上，同时鼓励道，“戚真，不要放弃自己喜欢的，我觉得你肯定能写好这个新剧本。” “哎呀，青咏姐，你也不怕我伤心。”旁边的丁依文撅起嘴，“当我是透明人。” “没有，怎么会呢？”徐青咏揽住她肩膀，许下承诺，“等你把剧本完成，我一定会送你一份大礼。” “真的？”丁依文眼睛闪闪亮，“那我先谢谢了。” 徐青咏捏捏她的脸。 大忙人，很快就接到电话要去拍广告，徐青咏戴上黑超，跟她们告别。 看着渐渐走远，高挑的背影，丁依文有点发愁：“剧本我会好好写，但我担心这女主角可能不会是她。” 戚真惊讶：“为什么？” “你没见到那张照片啊？”丁依文更惊讶，“你说你，青咏姐那么喜欢你，你居然一点不关注。前几天，她传绯闻了啊，跟秦家二公子秦恺，两个人牵手的照片都被拍到了！” 她拿出手机，把这张照片找出来：“你看，她笑得多开心？不过要是我，我也开心，秦恺可是有个好爸爸。” 秦恺的父亲秦家英白手起家，早年只是个超市的打工人员，但脑子灵活，后来跟几个朋友合开了一家快递公司，稳扎稳打，渐渐做成了这行业的龙头老大，五年前，就已经上了中国富豪榜。他的儿子，当然是实打实的富二代。 戚真仔细看了一眼照片，不好否认。 确实拍得太清楚了，两个人十指交缠。 可秦恺合适徐青咏吗？她隐约记得，似乎丁依文说过，他是个花花公子，跟好几个女明星都传过绯闻。 先不谈真假，戚真问：“谈恋爱归谈恋爱，跟女主角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到时候说不定她结婚了呢，像秦家这种家庭，不可能还让青咏姐出来拍戏的，她肯定要在家里好好做富太太。” “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光凭这个就能断定嫁人？”戚真摇头，“我觉得不会。” “你是觉得秦家不会找做演员的儿媳妇？那可不一定，我告诉你，”丁依文一副很熟悉的口吻，“秦家大儿子娶得也是演员，叫高希美，只不过她没演过几部戏就退出演艺圈了，比起高希美，青咏姐还更漂亮呢。” 看丁依文认定的样子，戚真不再辩驳，在她看来，徐青咏个性独立，很有追求，不像会是放弃自己事业的女人，另外，她还是不相信，徐青咏会喜欢秦恺。 只是，直觉是不好说的。 ##### 苍浪区刑侦队办公室，陆寻刚刚坐下，就接到了他爸的电话。 “今天晚上回家吃饭，我刚刚学会了一道菜，你最近太忙，需要补补！你们做刑警的，最应该当心身体……” “好，”陆寻道，“我知道了。” “记得看微信，一定要看。” “好。” 陆寻挂断电话，有点头疼。 不过天下父母心，专门打电话来叮嘱，他还是进入了微信。看见父亲发来一组图片，上面写了许多关于过劳死的事例，一时哭笑不得。 世上辛苦的职业太多了，哪里那么容易死？他刚要退出，手指却顿了顿，不知何时，昵称为“一束光”的人，也发过一条微信。 那个“惯犯”？他眉梢微微一挑。 戚真的微信账号是电话号码，很容易就查到真名，陆寻在刑警专用的内网上打上了她的名字。 简单的动作，却足以暴露一个人的一生：戚真原名戚珍，三年前改名为真，二十五岁，汉族，大学毕业于莲溪市电影学院，戏剧影视文学专业，父亲曾是莲溪市水利局副局长…… 一字一行看过去，陆寻脑海中浮现出那日晚上的情景，心头疑惑越来越深。 那天她到底在纵火案现场寻找什么？可惜当时郭俊闯入，打草惊蛇，没注意到戚真不说，反倒被她绊了一跤。等他追过去，戚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后来在承兴饭店偶遇，她主动加微信，现在又发消息来恭贺。 他当然不会自恋的认为，她是看上他了。 肯定是别有所图。 且看看，还有什么手段，陆寻没有回消息。 “哎哟，这是谁呀？”突然，袁志乐走了过来，痞笑道，“陆队也会看美女啊？” 陆寻不答，问道：“什么事情？” “那个纵火案，刚才我又去那条街挨个问过，没有人发现可疑人员，附近也没有摄像头，我们手上的证据微乎其微，我看……” “行，你去查别的吧。”陆寻在刑侦部门也待了五年了，什么样的警察都见过，有些人并不是不负责任，只是案子堆积，数之不尽，永远都在查案的路上。长年累月的疲累，令人容易失去耐心，他并不动怒，“这案子留给我。” 没想到一句责备都没有，袁志乐愣了下，当初陆寻刚来分局，他是很不满的，因为假使没有这个人，队长肯定是他来当，但陆寻来了，仗着里里外外的优势，他就得一直屈于副队长的职务。然而这段时间，硬是挑不出一点毛病，要说陆寻不敬业，没有，要说对手下的态度，也是不卑不亢。 他又有什么好说？袁志乐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脚步又顿住，他忽然想到了刚才偷看到的照片，上面的小姑娘长着一张鹅蛋脸，白白净净，可能是陆寻的女朋友？看来他职业病挺严重，连女朋友都要查一下底细才放心。 不过，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他似乎在警局见过。 没道理啊…… 不止要长得好，还得是二十四孝老公，真把她当成天上的仙女了，但戚真仍然很配合：“就是，就是，妈你放心，我肯定会找个十全十美的。” 妻子这是在给她自己挖坑，以后戚真推脱起来，更有借口，这孩子狡猾多了。 赵岩发话：“刑警也可以熬资历，做到局长就好了。”意味深长，“我看真真挺喜欢看刑侦一类的电视剧，家里也有这种书，说不定就喜欢刑警呢。” 真是细心，她的兴趣都知道，戚真笑着转移话题：“妈，叔叔，你们尽关心我，也不关心下怀哥。这样冷落人家不太好吧？怀哥比我大了好几岁，要说急，怎么也急过我。妈，您还不赶紧在那些个老邻居家里挑个合适的小姑娘，叔叔肯定也等着抱孙子呢。” 说放火就放火，没个缓冲，赵怀肃老早就晓得戚真不是个善茬，果然自己刚才讽刺了一句，马上就报复回来了。 26.026 本书防盗比例百分之六十, 看不到的妹子可以等48小时再来看哦。 “我在问你话呢。” “哦，是一个朋友, 今天正好在夜店碰到, 他开车来的，顺便送一下。” “是吗？”周清兰笑了笑, “那你可欠了人家人情了，改日带来家里, 妈妈请他吃一顿饭。” “不用, 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们平时，”戚真并不想跟陆寻的关系变得这么复杂，她的目的本来很简单, “我们也不太联系……他很忙，多半没有时间。” “到底是哪个朋友啊？”周清兰询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下次见面再说, 妈, 我到了, 要下车了！”戚真果断按掉电话。 陆寻侧头看她一眼，忽然笑了笑：“怎么，你妈妈想请我吃饭？” 戚真：…… “我确实没时间。” 戚真真的尴尬了。 “不，不是我不想请你，”她连忙解释, “但是我妈妈见到你, 会问东问西的, 这样也会对你造成困扰。” 要说周清兰已经是很开明的人了，戚真许多决定都没有干涉，但一涉及到异性的事情，就会变得有点啰嗦，戚真心想，可能是因为她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 可是，她真的没有碰到过合适的人，总不能随便找个吧？ 看她的脸红了，陆寻挑眉道：“你觉得我会馋那一顿饭？” “我是怕你误会，你今天送我，我应该道谢的。要不，我请你吃饭？”戚真顿一顿，“你白天有空吗，或者哪天晚上……” 陆寻把车停在芳华小区门口：“再说。” 刑警不是早九晚五的工作，确实很难定时间，戚真道：“那好吧，”提着包下来，礼貌道，“谢谢你了，陆警官。” 陆寻道：“不客气。” 戚真关上车门，往前而去， 今天她乌发盘起，后颈的颜色分外显眼，好像雪一样，但夜色很快就笼罩过来，将她淹没。陆寻凝视片刻，回想起她刚才说过的话。 “陆警官，我请你喝杯酒吧？” “陆警官，我请你吃顿饭。” 他嘴角一勾。 本来以为她能有什么出其不意的手段接近自己，但结果看来，别有意图的戚真，这方面竟是十分的稚嫩，青涩，与在犯罪现场勘查宛若老手的她判若两人。 这样下去，等她以为他们的关系到了可以揭老底的时候，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陆寻好笑。 开车去警局的时候，陆慎中打来电话：“你回来时，记得买一只烧鹅，飞机上的东西很难吃，你妈妈肯定饿了，我现在在煮粥。你要是看见花店还没关门，买束百合花或者白玫瑰。唉，你妈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不然我老早就能准备好。” “爸爸，局里有事，我今天可能回不了家。” “什么？你妈妈难得回来一次，你居然……” “妈妈会理解的。” 陆慎中被儿子气得挂了电话。 戚真到家之后，洗完澡换上舒服的睡衣，躺在床上给程菲发了条微信。 “睡了没？” 程菲很快就有回应：“没，我在写新闻稿。” 真是个夜猫子！ “我今天去那个夜店了。” 程菲立刻打电话：“不是说好跟我一起去的吗，你怎么自己去了？” “本来是想等你，但是你一天到晚跑新闻，根本没有时间，正好我今天去喝喜酒，他们说起去夜店玩，我就提议去银河……” “发现什么没有？” 戚真犹豫了一下：“没有。” 她不清楚那个身影是不是真的，要是因为喝酒而产生幻觉，那就不好了。 程菲沉吟：“也正常，怎么可能去一次就有线索，毕竟只是一个打火机。” 半个月前，石板桥的梅子村一户民居起火，程菲就在附近，灭火后作为记者拍到了第一手照片，结果给戚真看了，她坚持要亲自来一趟，夜探现场。可惜整幢民居被烧得七七八八，戚真只发现一个印有“银河”标志的打火机，别的一无所获。 “等我有时间，我们再去银河看看。” 戚真道：“好，你早点睡，别天天整得像个国宝。” “你也睡吧。”程菲答应。 十月的天气不算冷，戚真盖上薄被，本想把灯关了，但不知为何突然又想到那个身影，那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心头就好像被一块石头重重的压住。 她垂下手，闭上眼睛。 #### 上次戚真约了“华容道”，等到礼拜天的下午四点，她开车去西江路的肯德基。 算好了时间，到达的时候刚刚四点五十。 肯德基向来受年轻人的欢迎，推开门，只见前面的座位几乎都坐满了，她一个个看过去，寻找一个身穿米白色外套，身高一米八的人，结果还没有锁定目标，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小姐姐，这里！” 靠着墙的座位，有个人在招手。 米白色外套，寸头，浓眉星目，长相是典型的校草级别，就是很年轻，如在电话里听到的一样，是个大学生。 戚真走到他身边：“你是华容道？” “叫我星云就行了。”星云抬头，肆无忌惮的打量。 戚真今天没特意装扮，上身穿了件轻薄的焦糖色毛衣，下面是条蓝色牛仔裤，头发扎成马尾，显得很青春。 “你该不会也是大学生吧？”他笑，“哪个学校的？” “毕业三年了，”戚真看着桌上的可乐，“说好请你吃饭的，想吃什么，我去点。” “来个全家桶吧。”星云一点不客气。 等到戚真回来时，他站起来给她把对面的椅子拉开：“坐，小姐姐。” “谢谢。” 星云好像饿得很了，看到食物端上来，马上就拿了鸡块吃，并不怎么注意形象，戚真吃了一点薯条，见他半饱的样子了才开始说话。 “长兴影视买下了你小说的版权，他们公司跟我们一向有合作，我打算试试改编。但看了一下，我觉得可能男女主之间的感情，会变动很大，对此，不知道你有什么建议。” “那太好了，”星云却很高兴，“这个感情戏我写得累死了，要是你能改好，我真得谢谢你！你应该看过小说评论，那些读者没少骂我，什么直男癌，大男子主义，我是招架不住。所以，你一定要大改，改得面目全非。” 居然会提这种要求…… 戚真好笑：“第一次见到你这种原作者。” “我很好说话的，”星云眨眨眼睛，“何况是这么漂亮的小姐姐，我相信你会写好感情戏，因为你肯定经验丰富啊。” 戚真：……惭愧。 不过她并没有否认，而是接着说起早就准备的问题：“星云，你能写出这样的犯罪心理小说，是不是学得专业与此有关？你是公安大学的吗？” 星云哈哈笑起来：“不，我是莲大经济学系的，我本来想考公安大学，但是爸爸和大伯都不同意，我只好从善如流。” 这让戚真更加疑惑了。 “我还有几点疑问，关于小说中的推理，你有些地方并没有解释清楚，比如萧立是怎么推断出主谋与林彤的姐姐有关，你一笔带过了。有些擅长解疑的读者可能不会介意，但剧本是要用于拍剧的，不能含糊。” “这个，”星云明显一愣，擦了擦手，慢吞吞问，“小姐姐你推断不出来吗？” 不是卖弄，而是在回避问题，这让戚真感觉到自己没有猜错，笑笑道：“我不是专业人士，虽然根据一些读者的提示，能猜到点儿，但有几处地方，我实在难以理解。”当初这本书是有bug的，被人指出过，认为作者是疏漏了，也有人认为作者是故弄玄虚，但星云都没有出来解释。 “其实没那么难，小姐姐，你好好想想，肯定能猜出来。” “抱歉，我的智商不够高。” 星云轻咳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你们女编剧不是主要写言情吗？案子写那么详细做什么？ 看出他是心虚了，戚真问：“那好，这个案子不说了，第三个案子，景南被吊死，萧立是怎么知道他昨天晚上喝过酒的？另外，第五个案子……” 星云的额头上微微出汗。 “没想到小姐姐这么多的疑问，但是这本小说我写了很久，有些细节自己也不太记得。” “这几个案子在小说里最为经典，我想你在创作之初，应该是着重设计的。请问，星云，这些案子是有现实中的原型，还是完全是虚构？假如是虚构，你是怎么生出这种灵感的，你平时喜欢看推理小说吗？” 戚真一个接一个的发问，字字见血，星云张口结舌得盯着她，半响，突然笑了出来。 他摊摊手：“好吧，我坦白，我无法回答。” 27.027 本书防盗比例百分之六十, 看不到的妹子可以等48小时再来看哦。　　沈钦：…… “不是说不给你选择, 我是为你好！”他深呼一口气, 耐心引导, “戚真, 你不要意气用事，那本小说甜甜蜜蜜, 又不让人腻味, 小女生都很喜欢，凭你的本事肯定能让它大红。你不要想不开, 去改什么犯罪小说, 这种东西看多了你会吓到的。” “我为什么会吓到？我经常在家里看恐怖片。” 沈钦瞪眼：“别胡说，你会看恐怖片？” 完全不信。 戚真心想, 她是不是应该把刚才的照片亮出来给沈钦开开眼界？可是, 这会暴露个人的隐私，说实话，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让人知道的。 比如她的妈妈, 晓得了肯定会晕过去！ “戚真, 你好好想一想，这本小说真的不合适你去改，《温柔的风》十拿九稳……” 好像唐僧一样，戚真真想捂住耳朵。 两个人一个滔滔不绝, 一个默不作声, 并肩往外走去。 刚刚到转弯处, 过道里最左边一个包间传来细细柔柔的女声：“请帮我去看看陆先生，问问他，还过不过来。” “陆先生？” “就是你们保安总管请去查案的人。” 这一下吸引了戚真的注意。 是那个陆寻？ “戚真，你看，”沈钦突然推了下她，“瞧见没有，她桌上放着的那本书，你仔细看看。” 啊，《温柔的风》，果然是畅销小说！ 两位服务员在前面说话。 “是不是那个警察的女朋友？长得真好看。” “那警察也很帅……” 可戚真听着，觉得不像是他女朋友。 因为如果是的话，肯定会打电话，不会请服务员去询问。现在用这种联系方式，要么是没有电话号码，要么是两个人的关系非常生疏，可能一次电话都没有通过，所以这姑娘才用了迂回的办法。 可能是，相亲对象？ “喂，戚真，你听到我说的话没有？” “听到了，我回去就重新写剧本，写《温柔的风》。不过老板，能不能过，我不能保证。” “……好好好，算你狠！”这种招都使了，沈钦知道劝不住，所谓不见棺材不掉泪，他冷笑道，“你想写就去写好了，我看你怎么浪费时间，到时候还不是被毙掉？” 他就不信戚真能写好这个剧本，她根本不是这种料子！ “有得你后悔！”沈钦怒气冲冲往前走，过了一分钟又回过头，“走快点，我送你回去。” 戚真快步跟上：“老板真好。”又主动提建议，“丁依文是那本言情小说的死忠，如果交给她，肯定比我改编得深刻，而我呢，对《光芒深处》是真爱。” “是，你就只对我不是真爱！”为她好偏不领情，沈钦恼得口不择言，但说完又觉不妥，轻咳声，“你是去玫瑰园吧？芳华小区我不顺路。” 戚真自己住在芳华小区，但偶尔会在周末去玫瑰园看她妈妈。 她点头，笑眯眯道：“是的，劳烦老板。” 现在装乖已经晚了，沈钦鼻子里哼了声，大步往前，但走到尽头突然又转过身：“走那边。” 戚真一头雾水，后来看到前面在拉警戒线，才知道沈钦连靠近那个洗手间都不敢，宁愿绕点远路。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沈钦那么怕凶杀案。 承兴饭店跟苍浪区警局只隔了一条街，要是白天，刑警们肯定很快就到，但是大晚上的，只来了三个人，两位刑警加一位技术队的人员，不过提取指纹，采集dna什么也够了。 同属苍浪区支队的副队长袁志乐看到陆寻，愣了愣：“陆队，你怎么来这么快？正好在这里吃饭不成？” 陆寻今天不值班，住的地方也不近。 “是，还没吃两口就出事了。” “那可真倒霉，不过，我们也没有不倒霉的时候。” 正说着，一名服务员过来询问：“陆先生，楼上有位杨小姐问您，您还去不去吃饭？” “不去了，你让她吃完就走吧，不用等我。” “好。”服务员答应。 杨小姐？没想到是跟女人一起吃饭，袁志乐心想难道这杨小姐是陆寻的女朋友，倒是第一次听说。他走到洗手间观察死者：“凶手胆子够大啊，居然敢在这里下手，就不怕被人撞见。” “冲动杀人，当然来不及细想。” 现场一片狼藉，凶手走得匆忙，不止让凶器堂而皇之的留着，手印，脚印也没有抹去，甚至还把血衣脱在洗手间的角落。 可袁志乐表示怀疑：“那把刀子不像是饭店里的，凶手随身带着这种东西，你要说冲动，也不像啊。正常人，会带刀吗？” “是不太对劲，不过光看现场，很明显是一时失控，事先并无计划，不然不会留下这么多痕迹，”陆寻看着洗手间死者身上那把匕首，刀柄虽然沾了血迹，但看起来是新的，没买几天，“他带刀，可能是出于恐惧，也许凶手近期正受到某种威胁，比如私人恩怨，或者是债务上的纠纷。” 袁志乐一愣。 两人正说着，保安总管走了过来：“陆队长，我们调看监控时发现嫌犯了，是个叫梁威的服务员，今年二十六，身高一米七三，您猜得一点不错，二十分钟前，他刚从后门跑了……” “既然已经锁定嫌犯，还等什么？”袁志乐叫道，“地址，把他家地址找出来！” “好像是住在……对，住在西元街。” 袁志乐立刻道：“郭俊，马上联系西元街的分局。” “他应该不在那里，”陆寻看向窗外，“如果说当场杀人是他失去理智，那么在走出洗手间之后，他肯定清醒了。但一没有自首，二选择从后门逃跑，又怎么会回去？除非这个人非常愚蠢。” 袁志乐叼上烟：“不愚蠢，怎么会杀人？就算被骂两句，做这种行业也该忍忍，这种人啊，脑子就是有问题！”不过陆寻刚从云安市调来就做了支队长，又破了悬案，他心底是不敢小觑的，“我去查下他的电话记录，看他有没有跟谁联系。” 在一旁的郭俊道：“我查查他有没有别的房子。” “你傻了？有这么多房产，还会来干服务员？房租都比工资高，”袁志乐训斥道，“动动脑子好不好？别一张口就给我胡说八道！” 郭俊是刚刚毕业不到半年的小警察，没什么经验，忍不住脸色通红。 陆寻看他一眼，朝外走去：“你跟我去趟西元街。” 不是说不在家吗，怎么还去呢？郭俊愣了愣，但马上就满心欢喜，屁颠颠得跟了上去，陆寻可是他的偶像！ ***** 玫瑰园就在附近，晚上不堵车的话，半个小时就到了。 赵怀肃站在庭院里抽烟，看到戚真从车上出来，就晓得是沈钦送她的。戚真上次开车过来，刚进车库车就坏了，还是他让人修好的，她一直没开走，今天又是跟沈钦去吃饭。 他掐了烟走上去。 “沈钦，谢谢了。”他打招呼。 沈钦笑道：“不客气。” 等到他开车走了，赵怀肃盯着戚真：“阿姨一直念着你呢，白天包了很多饺子，你倒是好，晚上去跟别人吃饭。” 明明不是亲哥，却唠叨的很，戚真道：“饺子可以冷冻，我明天会多吃点儿的，你放心，绝不浪费。” “饺子确实不算什么，不过阿姨的心思你应该清楚。你一个人住在芳华小区，没人照顾，她很担心。” “我好好的，有什么可担心的啊？”戚真抬起头，仰着脸，“瞧瞧，白里透红，身体倍棒！” 就是因为这样，才更担心。 正当青春的年纪，别人早就谈恋爱了，戚真呢，别说恋爱，身边一个追求者的影子都没有，明明这么好的条件…… 她怕是有什么毛病？ “赵怀肃，你发什么呆，我先进去了。” 赵怀肃抬起头，见戚真已经走到了大门口。 她穿着件淡绿色的一字领连衣裙，乌黑的头发盘成一个丸子头，看起来单纯可爱。 他不由得想到多年前，他在上高中，有一天，初一的戚真突然跑过来找他：“赵怀肃，我警告你，叫你爸爸不要再来我家了，不准他来找我妈妈。” “他再来，我会往他身上泼水的！” 但是后来。 她又说：“我不会生气了，赵叔叔是好人。” 六年前，周清兰终于嫁给了他爸爸，搬来玫瑰园居住。 正想着，前面戚真的手机响了，赵怀肃看她接通了电话，压低声音说话：“程菲，我今天在承兴饭店看到了……” 程菲，她那个吸血鬼一样的朋友，是个记者，脸色雪白，经常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白天看到有点触目惊心。赵怀肃见戚真鬼鬼祟祟得躲到一边说话，摇摇头先行往大门走去。 “哎呀，我刚才在洗澡，没接到你的电话，”程菲很懊悔，她是负责社会这一块的，“不知道有没有被别的媒体抢先发现。” “你快点去，应该来得及，我看死者跟他家属的装扮，非富即贵。” 28.028 本书防盗比例百分之六十, 看不到的妹子可以等48小时再来看哦。 不然这小子藏着不说，她自己去查, 肯定会浪费很多时间。戚真把面前的土豆泥和可乐吃完，站起来：“走吧，得早点去, 不然票卖完就不好了。” 完全没有露出恐惧, 星云心想, 该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吧？ 两个人朝门口走去。 星云坐上戚真的车, 四处看了看，摇头道：“豪车配美女，小姐姐你这车未免有点寒碜。” “豪车我可买不起。” “是吗，我看小姐姐的装扮，不像是穷人, ”星云目光落在她的脖颈上，“你这项链不便宜。” 吊坠是颗粉色的小钻石，确实很值钱，戚真直言：“我妈送的。” 星云嘿得一笑：“那你还说买不起？” 那是她妈妈的钱, 至于她自己……虽然上次写得小说跟剧本带来了一笔收益，但要负担这些奢侈品还差得远呢。 戚真把车开到电影院门口：“这家我去过，还可以。” 星云都要睡着了, 睁开眼皮：“在庆明路啊, 离我们学校也挺近的。” 见他又打了个瞌睡, 戚真问：“你熬夜了？” “不是, 刚才学校足球比赛, 我从头踢到尾，身体都被掏空了。”星云揉揉眼睛，“所以打算看个电影刺激下。” 这逻辑也算少有，戚真把车停好。 周末看电影的多，不过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在网上购票，售票处倒是不拥挤，戚真拿出钱包正准备买票，星云拦住：“你当我无赖呢，这都要你买？我请客。” 还是有男士的风度，虽然年纪小。 戚真没有拒绝。 拿到票时，心里隐隐有些期待，她原先不爱看这些片子，但看多了竟也能欣赏起来，比起别的类别，恐怖片自有它的独特之处，它能激发出你血液中喜欢冒险的一面，给与你无比的惊惧，像陷入另一个空间，带来新奇的感受。 所以尽管可怕，但还是有一定的受众。 星云又买了爆米花和饮料，回头招呼：“小姐姐，你喜欢吃什么？” 他个子高，又长得帅气，这样高声说话，很难不引起别人注意，戚真刚想说“不喜欢看电影的时候吃东西”时，忽然听到有人喊道：“真是你啊，真真！” 她回头一看，竟发现是方琳琳。 方琳琳今天打扮得很漂亮，穿着红色的紧身裙，前凸后翘，外面披一件白色外套，头发烫成了大波浪，浑身散发着成熟韵味，而在她身边，站着姜梓成，衣冠楚楚。 “真真，没想到这么巧，你也来看电影。”方琳琳盯着星云看，年轻人穿得很一般，五官却夺目，她好奇问道，“这是谁呀？” “这是星云作家。”戚真见到方琳琳，就想到上回那事，语气淡淡。 “作家呀？我还以为这是你男朋友呢。”她飞快的瞄了一眼姜梓成，“我就说么，我记得你男朋友明明是那个陆警官，好像是什么队长。” 居然还提，戚真实在受不了她的武断了，怒道：“方琳琳，我说过那不是我男朋友，你别再给我胡说八道！” “好好好，你就藏着掖着吧，”方琳琳看她声色俱厉，倒是露出被欺负的样子，轻轻哼了哼，“好了，好了，你没有男朋友，行了吧？” 估计是怕这个作家不高兴，方琳琳心想，女编剧经常会跟作家来往，可工作归工作，怎么会一起看电影？要说没有一点私情，谁信？ “看来你跟这位作家关系很好，”她笑道，“早知道你们也来看电影，我们就把票买在一起了。” 戚真可不想这么做。 她现在看一眼方琳琳都觉得多。 也是奇怪，方琳琳的性格好像变了，回想起来，她们考上大学之后就没怎么见面，她是经历了什么不成？可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偏要处处作对？ “马上要到时间了，快进去吧。”姜梓成语气也不太好，催促方琳琳。 他跟戚真住的小区相邻，旁边就这一个电影院，方琳琳最近经常联系他，又说请看电影，他正好心情不太好，就答应了，权当散心。结果却在这里遇到戚真，不止如此，她身边竟然又换了一个小帅哥。 想到上次的陆警官，姜梓成越发郁闷，突然说道：“戚真，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戚真专心学习，从来不被感情困扰，哪怕有男孩拼命追求，她也不为所动，怎么现在这样的三心二意？ 这表情简直是痛心疾首。 戚真还没反应过来，他转身走了。 方琳琳微微一笑：“回见。” 看着那两人的背影，星云问：“那个男人在追求你？” 戚真一愣：“……没有吧。” 不过想到她妈妈的暗示，还有姜梓成刚才莫名其妙的话，也许是有那么一点意思？ 星云自顾自分析：“肯定是，不然他看我的眼神怎么这么厌恶？不过我早就习惯了，我们班，不，我们学校的男生百分之九十都想杀了我。” 真自恋！ 戚真道：“那就奇怪了，这样英俊，这样让女生喜欢的你，为什么感情戏偏偏写不好呢？照理说，你应该下笔如有神啊！” 星云：…… “走吧，别一会儿迟了。”他顾左右而言他。 戚真嘴角一翘。 等找到座位坐下之后，电影也差不多要开始了。 星云突然道：“忘了给你买吃的。” “不用，我看电影的时候不吃东西，这个很影响情绪，我喜欢让自己深深投入进去，不然很不得劲。” 星云差点被爆米花呛住。 平常的女生看完一整部恐怖片都很不容易了，还要深深投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啊？装吧，就不信她一点不害怕！ 星云喝了一口可乐。 戚真靠在椅背上，全神贯注。 星云忽然又问：“那个什么陆警官，是谁啊？在哪个警局当队长？” “怎么？” “好奇啊，我本来也想考公安大学，可惜家里阻止，但是我一直很向往，你跟我说说你那位警官朋友。” “是苍浪区刑侦支队的队长，不过跟我算不上朋友，只有几面之缘，。” “哦，叫什么？” “陆寻。” 星云“呃”的一声，片刻之后呵呵笑道：“刚才在肯德基吃得太饱了，这爆米花不能多吃，要撑着了。” “你刚才不是身体被掏空了吗，没事儿的，多吃点。” 星云：…… 随着一声巨大的撕裂似的声音之后，电影开始了。 尖声大叫改编于世界恐怖大师米芬的一部经典之作，前期有点平缓，甚至是沉闷，但幸好在半小时之后，进入了高潮，女主身边险象环生，连接不断，引得观众一阵又一阵的惊叫，真是符合了电影的名字，“尖声大叫”！ 不过，星云还是很淡定的，默默吃着爆米花，偶尔偷偷观察一下戚真，她果然是很投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而且也不发出任何声音。 在一片惊惧声中，她竟然显得极为的安静，哪怕是再血腥的镜头，也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 这个样子，倒让他想起一个人。 星云摸摸下巴，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灯亮了，电影结束了，因为剧中女主最后赢得了胜利，观众们的心情都不错，嘻嘻哈哈的走向门口。 戚真跟星云随着人流也走了出来，在电影院门口跟方琳琳还有姜梓成又不期而遇。 方琳琳挽着姜梓成的手臂：“戚真，我们真有缘分啊，不如等会儿一起去吃宵夜？带上你那位作家朋友。” 没有谁真愿意别人当自己的电灯泡，别说她现在对方琳琳的看法很不好，戚真拒绝：“不用，我要送他回学校。” “学校？”方琳琳有点夸张的叫了声，“这是大学生啊？戚真，你真的是……不过现在大学生都很早熟，我听说，还都喜欢小姐姐。” “我是很喜欢这位小姐姐，”星云眉头挑了挑，“所以你告诉你身边这位男伴，不要想追求我的小姐姐了，省得浪费时间，知道吗？他还是凑活下，将就跟你在一起吧，我看你们两个也挺配！” “你说什么？”方琳琳的眼睛一下瞪圆了，脸色非常难堪。 不等她发话，星云拉着戚真快步走向了停车场。 他刚才说得很突然，又很快，戚真根本来不及插话，现在回想起来，嘴是够毒的，不晓得那两个人得气成什么样。 不过，好像挺爽。 但戚真还是提醒道：“他们是我同学，这种事情，应该由我来应付。” 星云冷笑一声：“我最讨厌这种女人，张嘴就来！什么情况都分不清楚，就开始发挥想象，你以后离她远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戚真：…… “还有那个男的，跟她一起看电影，也是没眼光透了。” 毕竟是她同学，没什么光彩可言，戚真不想讨论这事，轻咳声：“电话号码呢，我已经看完电影了。” “急什么啊？”星云睨她一眼，“怕我不告诉你？” “人心难测。” 星云发笑：“答应你的事情，我肯定不会食言，不过这个人，我得提醒你一下，他很忙，就算你打电话过去，也未必能成。而且他很冷血，当初写小说，你不知道我磨了他多久，差点跪下来求。就这样，他也只是敷衍我两下，所以有些推理部分会出现bug，就因为他不肯说得太过清楚。” 戚真听了心里打鼓，沉默了下问：“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你自己问他吧。”星云靠在椅背上叹气，“我现在有点后悔了，他知道这件事的话，我肯定要倒霉！不过你不要害怕，你这样漂亮的小姐姐，只要撒个娇，他肯定会配合的。” 29.029 本书防盗比例百分之六十, 看不到的妹子可以等48小时再来看哦。　　赵岩发话：“刑警也可以熬资历, 做到局长就好了。”意味深长，“我看真真挺喜欢看刑侦一类的电视剧, 家里也有这种书，说不定就喜欢刑警呢。” 真是细心, 她的兴趣都知道，戚真笑着转移话题：“妈，叔叔，你们尽关心我, 也不关心下怀哥。这样冷落人家不太好吧？怀哥比我大了好几岁，要说急, 怎么也急过我。妈, 您还不赶紧在那些个老邻居家里挑个合适的小姑娘，叔叔肯定也等着抱孙子呢。” 说放火就放火，没个缓冲, 赵怀肃老早就晓得戚真不是个善茬, 果然自己刚才讽刺了一句，马上就报复回来了。 “我吃饱了, 你们慢慢用。”他站起来，“今天有个会要开，爸爸, 我去公司了。” 赵岩是做日用消费品起家的, 一路顺风顺水, 近几年又做起了互联网生意, 谈不上大富大贵，但衣食无忧。因为有个能干的儿子，最近开始慢慢退下来，打算跟周清兰享受生活，享受天伦之乐。 不过这乐趣，没有孙子是不行的。 “跑什么？听你阿姨讲讲，说不定真的有合适的。” “爸爸，以后有的是机会，不用急于一时。”赵怀肃礼貌拒绝，腿却毫不停顿，很快就走了出去。 “怀肃条件这么好，哪里需要我介绍呀？只是暂时没有遇到合眼缘的。”虽然周清兰嫁给了赵岩，但赵怀肃当时都工作了，早已经有一套自己的处世方式，她是不方便插手的。 她很有分寸，也很识趣。 赵岩握住妻子的手：“他只是运气好，优秀什么？真优秀，应该许多姑娘围着转呢！我相信你的眼光，你给他好好挑一个。” 周清兰笑，并不应承。 两个人说到赵怀肃身上去了，戚真总算可以好好的享用早餐。 因为工作的关系，经常会在家里写剧本，但现在这一本书，她寄予的期望非常之高，准备工作也打算做足。 她去停车库开车，打算去公司。 “你这车真应该换了，抽个时间，让怀肃陪你去看看。”赵岩跟周清兰并肩站在一起，“叔叔出钱，你不要缩手缩脚的，喜欢什么车就买什么车。” 赵岩是真大方，不过戚真觉得自己的车挺好的，难得坏一次也没什么，而且她很少开，不需要多豪华的配置。 “叔叔，我跟它有深厚的感情，短期内并不想换。” 赵岩看向周清兰：“真真太节俭了，要是怀肃能像她，我就放心了。他啊，买车就喜欢买贵的。” 周清兰道：“一分价钱一分货，买贵的，总比一辆又一辆买进来的好。不像有些人，前天又买了一副鱼竿，家里这都要上百杆了吧？” 赵岩哈哈笑起来。 虽然被说了，却很高兴，因为看得出来，周清兰也是真心维护儿子。 戚真将车开出去。 路上，程菲打来电话。 “早上新闻你看到了吧？” “嗯，凶手抓到了，说他本来想在学校跳楼，被逮个正着……我说，你们电视台的负责人是不是跟承兴饭店老板有仇？” “好像是的，平常可没有这么详细，愣是拖长了三分钟。”程菲打了个喷嚏，“老魏也说不对劲。”老魏是程菲的师兄，在一个新闻部门。 果然是这么回事，戚真道：“你别感冒了啊，忙完了去睡。” “好，对了，你让我查那个陆寻，我刚问过老魏。他说陆寻刚从云安市调来，没几天就破了‘海田白骨案’，很有本事，不像汪新民，只等着安安稳稳退休。” 那是一起六年前的悬案，之前报上刊登，说市警局已经抓到凶手，没想到竟然跟陆寻有关，戚真点点头：“那就好。” 程菲沉默了下：“你是想让他……” “不知道，再说吧。” “好。”程菲挂了电话。 戚真来到公司大楼，上电梯前打开微信，找到陆寻，他的微信昵称叫lx17，简单直接，毫不花哨。 “今天看新闻，凶手已被抓获，恭喜。”她想了想，发了这条信息过去。 等走进公司时，那边仍没有回应，倒是丁依文夸张得叫了一声真真，捧着块蛋糕送过来。 那是隔壁做的网红蛋糕，非常香甜，戚真吃了一口，笑眯眯道：“怎么对我这么好？这蛋糕不便宜啊。” “你晓得的，”丁依文拿手指捅了捅她，“我可是丛静的死忠，她的书我每一本都看，尤其这一本，我太喜欢了！谢谢你啊，你放心，我肯定会改编好，不会让老板失望，不过……”她露出担忧的神色，“《阳光深处》这本小说不太好改，你真的不后悔？我看里面的感情戏实在糟糕，也只有男主这条线和几个案子写得出彩了。” “我只是试一试，未必能行。” “你也有自知之明？”沈钦走出来，瞪着戚真，“我告诉你，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戚真道：“老板，你容我这一回，以后我一定给你挣大钱！” 沈钦不屑得哼了声。 他是嘴硬心软，戚真清楚，上前笑道：“老板，原作者的电话……” 既是沈钦同意了，戚真必然要下功夫，只是这本小说她看了许多遍，跟丁依文的体会一样，觉得男女主之间的感情很奇怪，从开始到结束，没有水到渠成之感，显得有点生硬。再有，关于案情，她也有一些疑问，如鲠在喉，希望得到解答。 沈钦挑眉：“那个‘华容道’很低调，发书两年有余，从没有露过面，但电话我要到了，最后结果成不成看你。” 华容道是这个作者的笔名。 “谢谢老板。”戚真要来电话，准备联系。 丁依文十分好奇，也凑了过来。 “你说这个作者是男是女？” “肯定是男人。”戚真毫不怀疑，“女作者擅写感情戏，怎么会处理不好？明明别的地方那么严谨……我感觉这个人可能从事刑侦行业，就跟《罪者》的作者一样，本身就非常熟悉罪案。不过奇怪的是，他没有自己改编，也许是没时间？”她自问自答，“如果可以，我也想问问他。” “又不是每个作家都会写剧本，真要会写，你就失业了。”沈钦冷笑。 “那我就去写小说，抢他们的饭碗！” 沈钦：…… 丁依文噗嗤一笑：“老板，戚真文笔那么好，确实可以写小说哦。” 沈钦哼了声。 戚真开始打电话。 初时没有人接，直到响了十几声后，才听到对面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找星云吗？他在洗澡，你等等。” “啊，”没想到是别人接的，戚真一愣，“那我等会儿再打。” “不用，不用，他出来了。”那个声音叫道，“星云，快来，有个甜妹子找你！” “甜妹子，谁？” “我怎么知道，上面没有显示名字。” “哎哟，星云又搭上哪个妹子了？帅比就是吃香，天天有妹子来找，”有人起哄，“哪天带来给我们饱饱眼福。” “滚！”叫星云的吼了声，过来接电话，“你是哪位？” 也是充满活力，让人感觉到热血青春的声音，戚真非常惊讶，迟疑道：“你好，虽然有点冒昧，但请容许我先问一下，您是作家‘华容道’吗？” “是。”那人很明显走了出去，并且关上了门，电话里再没有刚才的嘈杂了，“你是托人要电话的女编剧？” “对，我叫戚真。”戚真确认了，态度更为礼貌，“是这样的，我正在改编您写得《阳光深处》，有些地方想跟您商量一下，毕竟这是您的书，我觉得……” 她一口一个您，那边突然发笑：“小姐姐，不用您啊您的，听着别扭。” 戚真愣住。 叫她小姐姐，那果然是个学生了，真的让人意外，写出这本书的居然是个学生！ “我想约你见个面。”她开门见山，“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小姐姐想约见面，我肯定不会拒绝，”他笑嘻嘻，“不过最近学业紧，下个礼拜天才有空，你不介意吧？” “当然，那就到时候见了，地点的话……” “在西江路的肯德基吧，小姐姐要请客哟。” 戚真：…… 挂上电话，她手指敲着脑袋，跟丁依文道：“我突然有点后悔哎！” 她一直把这位作者想象成果断干练，成熟稳重的刑侦人员，内心里非常欣赏，结果却是个乳臭未干的大学生，还一口一个小姐姐。 好嘛，幻想破灭。 只有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另外两个一头雾水。 丁依文追问道：“不是约上了吗，你后悔什么？哦，”她想一想，恍然大悟，“你是不是怕那人长得不帅，不符合你心目中的形象？我理解，我当初不要太喜欢‘凤羽’哦，一直觉得他肯定跟他笔下那些男主一样风流倜傥，结果……唉，所以我现在喜欢女作家了。” 30.030 本书防盗比例百分之六十，看不到的妹子可以等48小时再来看哦。 完全没有露出恐惧, 星云心想, 该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吧？ 两个人朝门口走去。 星云坐上戚真的车, 四处看了看，摇头道：“豪车配美女, 小姐姐你这车未免有点寒碜。” “豪车我可买不起。” “是吗，我看小姐姐的装扮，不像是穷人, ”星云目光落在她的脖颈上，“你这项链不便宜。” 吊坠是颗粉色的小钻石，确实很值钱，戚真直言：“我妈送的。” 星云嘿得一笑：“那你还说买不起？” 那是她妈妈的钱, 至于她自己……虽然上次写得小说跟剧本带来了一笔收益，但要负担这些奢侈品还差得远呢。 戚真把车开到电影院门口：“这家我去过, 还可以。” 星云都要睡着了，睁开眼皮：“在庆明路啊，离我们学校也挺近的。” 见他又打了个瞌睡, 戚真问：“你熬夜了？” “不是，刚才学校足球比赛，我从头踢到尾, 身体都被掏空了。”星云揉揉眼睛, “所以打算看个电影刺激下。” 这逻辑也算少有, 戚真把车停好。 周末看电影的多, 不过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在网上购票, 售票处倒是不拥挤，戚真拿出钱包正准备买票，星云拦住：“你当我无赖呢，这都要你买？我请客。” 还是有男士的风度，虽然年纪小。 戚真没有拒绝。 拿到票时，心里隐隐有些期待，她原先不爱看这些片子，但看多了竟也能欣赏起来，比起别的类别，恐怖片自有它的独特之处，它能激发出你血液中喜欢冒险的一面，给与你无比的惊惧，像陷入另一个空间，带来新奇的感受。 所以尽管可怕，但还是有一定的受众。 星云又买了爆米花和饮料，回头招呼：“小姐姐，你喜欢吃什么？” 他个子高，又长得帅气，这样高声说话，很难不引起别人注意，戚真刚想说“不喜欢看电影的时候吃东西”时，忽然听到有人喊道：“真是你啊，真真！” 她回头一看，竟发现是方琳琳。 方琳琳今天打扮得很漂亮，穿着红色的紧身裙，前凸后翘，外面披一件白色外套，头发烫成了大波浪，浑身散发着成熟韵味，而在她身边，站着姜梓成，衣冠楚楚。 “真真，没想到这么巧，你也来看电影。”方琳琳盯着星云看，年轻人穿得很一般，五官却夺目，她好奇问道，“这是谁呀？” “这是星云作家。”戚真见到方琳琳，就想到上回那事，语气淡淡。 “作家呀？我还以为这是你男朋友呢。”她飞快的瞄了一眼姜梓成，“我就说么，我记得你男朋友明明是那个陆警官，好像是什么队长。” 居然还提，戚真实在受不了她的武断了，怒道：“方琳琳，我说过那不是我男朋友，你别再给我胡说八道！” “好好好，你就藏着掖着吧，”方琳琳看她声色俱厉，倒是露出被欺负的样子，轻轻哼了哼，“好了，好了，你没有男朋友，行了吧？” 估计是怕这个作家不高兴，方琳琳心想，女编剧经常会跟作家来往，可工作归工作，怎么会一起看电影？要说没有一点私情，谁信？ “看来你跟这位作家关系很好，”她笑道，“早知道你们也来看电影，我们就把票买在一起了。” 戚真可不想这么做。 她现在看一眼方琳琳都觉得多。 也是奇怪，方琳琳的性格好像变了，回想起来，她们考上大学之后就没怎么见面，她是经历了什么不成？可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偏要处处作对？ “马上要到时间了，快进去吧。”姜梓成语气也不太好，催促方琳琳。 他跟戚真住的小区相邻，旁边就这一个电影院，方琳琳最近经常联系他，又说请看电影，他正好心情不太好，就答应了，权当散心。结果却在这里遇到戚真，不止如此，她身边竟然又换了一个小帅哥。 想到上次的陆警官，姜梓成越发郁闷，突然说道：“戚真，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戚真专心学习，从来不被感情困扰，哪怕有男孩拼命追求，她也不为所动，怎么现在这样的三心二意？ 这表情简直是痛心疾首。 戚真还没反应过来，他转身走了。 方琳琳微微一笑：“回见。” 看着那两人的背影，星云问：“那个男人在追求你？” 戚真一愣：“……没有吧。” 不过想到她妈妈的暗示，还有姜梓成刚才莫名其妙的话，也许是有那么一点意思？ 星云自顾自分析：“肯定是，不然他看我的眼神怎么这么厌恶？不过我早就习惯了，我们班，不，我们学校的男生百分之九十都想杀了我。” 真自恋！ 戚真道：“那就奇怪了，这样英俊，这样让女生喜欢的你，为什么感情戏偏偏写不好呢？照理说，你应该下笔如有神啊！” 星云：…… “走吧，别一会儿迟了。”他顾左右而言他。 戚真嘴角一翘。 等找到座位坐下之后，电影也差不多要开始了。 星云突然道：“忘了给你买吃的。” “不用，我看电影的时候不吃东西，这个很影响情绪，我喜欢让自己深深投入进去，不然很不得劲。” 星云差点被爆米花呛住。 平常的女生看完一整部恐怖片都很不容易了，还要深深投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啊？装吧，就不信她一点不害怕！ 星云喝了一口可乐。 戚真靠在椅背上，全神贯注。 星云忽然又问：“那个什么陆警官，是谁啊？在哪个警局当队长？” “怎么？” “好奇啊，我本来也想考公安大学，可惜家里阻止，但是我一直很向往，你跟我说说你那位警官朋友。” “是苍浪区刑侦支队的队长，不过跟我算不上朋友，只有几面之缘，。” “哦，叫什么？” “陆寻。” 星云“呃”的一声，片刻之后呵呵笑道：“刚才在肯德基吃得太饱了，这爆米花不能多吃，要撑着了。” “你刚才不是身体被掏空了吗，没事儿的，多吃点。” 星云：…… 随着一声巨大的撕裂似的声音之后，电影开始了。 尖声大叫改编于世界恐怖大师米芬的一部经典之作，前期有点平缓，甚至是沉闷，但幸好在半小时之后，进入了高潮，女主身边险象环生，连接不断，引得观众一阵又一阵的惊叫，真是符合了电影的名字，“尖声大叫”！ 不过，星云还是很淡定的，默默吃着爆米花，偶尔偷偷观察一下戚真，她果然是很投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而且也不发出任何声音。 在一片惊惧声中，她竟然显得极为的安静，哪怕是再血腥的镜头，也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 这个样子，倒让他想起一个人。 星云摸摸下巴，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灯亮了，电影结束了，因为剧中女主最后赢得了胜利，观众们的心情都不错，嘻嘻哈哈的走向门口。 戚真跟星云随着人流也走了出来，在电影院门口跟方琳琳还有姜梓成又不期而遇。 方琳琳挽着姜梓成的手臂：“戚真，我们真有缘分啊，不如等会儿一起去吃宵夜？带上你那位作家朋友。” 没有谁真愿意别人当自己的电灯泡，别说她现在对方琳琳的看法很不好，戚真拒绝：“不用，我要送他回学校。” “学校？”方琳琳有点夸张的叫了声，“这是大学生啊？戚真，你真的是……不过现在大学生都很早熟，我听说，还都喜欢小姐姐。” “我是很喜欢这位小姐姐，”星云眉头挑了挑，“所以你告诉你身边这位男伴，不要想追求我的小姐姐了，省得浪费时间，知道吗？他还是凑活下，将就跟你在一起吧，我看你们两个也挺配！” “你说什么？”方琳琳的眼睛一下瞪圆了，脸色非常难堪。 不等她发话，星云拉着戚真快步走向了停车场。 他刚才说得很突然，又很快，戚真根本来不及插话，现在回想起来，嘴是够毒的，不晓得那两个人得气成什么样。 不过，好像挺爽。 但戚真还是提醒道：“他们是我同学，这种事情，应该由我来应付。” 星云冷笑一声：“我最讨厌这种女人，张嘴就来！什么情况都分不清楚，就开始发挥想象，你以后离她远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戚真：…… “还有那个男的，跟她一起看电影，也是没眼光透了。” 毕竟是她同学，没什么光彩可言，戚真不想讨论这事，轻咳声：“电话号码呢，我已经看完电影了。” “急什么啊？”星云睨她一眼，“怕我不告诉你？” “人心难测。” 星云发笑：“答应你的事情，我肯定不会食言，不过这个人，我得提醒你一下，他很忙，就算你打电话过去，也未必能成。而且他很冷血，当初写小说，你不知道我磨了他多久，差点跪下来求。就这样，他也只是敷衍我两下，所以有些推理部分会出现bug，就因为他不肯说得太过清楚。” 戚真听了心里打鼓，沉默了下问：“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31.031 本书防盗比例百分之六十, 看不到的妹子可以等48小时再来看哦。　　“妈！”戚真扑到她怀里, 紧紧抱住她。 “哎哟, 你这孩子, 弄得好像几年没见了一样，抱着我做什么？”周清兰嘴里这么说，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就喜欢女儿粘着。可惜女儿上了大学之后，就不太着家了，工作后更是繁忙, 难得过来一趟。 “给我看看, 瘦了没有？你啊，老是不好好吃饭！” “我没有瘦, 但是也没长胖。”戚真撒娇, “妈，胖了不好看的。” 周清兰仔细看了一眼女儿，果然还是老样子, 小小的脸, 一点没有变得丰满，本想责备两句，嫌她吃得少，但听到后面的话却改了主意。姑娘家家，胖的话衣服不好搭配, 苗条点还是好的, 容易交男朋友。 “这样也不错, 但是千万不能变瘦了。”周清兰拉住她的手，“要是你瘦了我非得让你天天过来吃饭不可！不然我就找到你公司去，给你送饭。” “知道了，妈，干脆你买个秤放在门口，我每次来都称一下，好不好？” “小滑头，你以为我不会买？”周清兰戳她额头，“快进来，我刚刚多下了几个饺子，给你热热吃。” “就不怕孩子吃撑了？”赵岩走过来，“这都几点了，真真肯定吃了晚饭。” “叔叔好。”戚真打招呼，嘻嘻笑道，“是吃过晚饭了，不过只要是妈妈包的饺子，我什么时候都吃得下。” 赵岩哈哈笑起来：“难怪清兰老念叨你，你啊，最会逗她开心了。” 周清兰也笑：“你这孩子，饱了就说，怎么能乱吃呢？算了，算了，还是明天早上再吃吧，”又问戚真，“你是沈老板送回来的？” “妈，你真聪明，一猜就晓得。” 周清兰一点不高兴：“什么时候是别的小伙子送你回来就好了！” “总有这一天的，妈你别急，等我手上的剧本写完，一定给你找个女婿回来。”戚真心里最不喜欢她妈妈提这件事，但脸上却并没有半点排斥，笑笑道，“今天热，出了一身汗，我去洗个澡，等会儿出来陪你看电视。” 这么积极的态度，叫周清兰也不好多啰嗦。 赵岩朝她招手：“快来，放你最喜欢看的《好歌手》了。” 周清兰连忙坐到沙发上。 戚真回头看了眼，只见周清兰紧紧挨着赵岩，脸上满溢着笑。 那年父亲去世之后，母亲曾像秋日的花一样迅速枯萎，幸好后来遇到赵岩，他坚毅豁达，跟父亲一样是个可以依靠的男人，不止如此，他还很有耐心，足足等待了六年。现在看来，当年的选择并没有错，母亲表现得十分幸福。 她转过头，走上楼梯。 刑侦队此时灯火通明。 经过调查得知，被杀的人叫马智杰，是莲溪市一家通信公司的总经理，其岳父与副市长认识，动用这层关系压下来，上头命令一定要尽快将凶手抓获。然而刑警锁定的嫌犯，梁威并不在家中，也没有投奔他的朋友，一时间失去了踪迹。 “这小子杀了人，肯定心慌意乱，不知道躲在哪里，”袁志乐吃着三明治，桌角上已经散了一点面包碎末，“虽然火车站，飞机场等地已经通知过，但市区那么大，我们怎么找？还一天之内，妈的，坐着说话不腰疼！” 郭俊也发愁：“他家在老小区，乱七八糟的，好多门牌都没有了，我们找到他住的地方，都找了很久。” “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远房亲戚，我们没查到？”另外一个刑警发话，“也许在那里。” 他们七嘴八舌的，全然没注意到陆寻在看一张照片。 梁威的家令他印象深刻，一到门口，就看见上面被泼了追债的红漆，走进去，家徒四壁，破破烂烂，满溢着一股衰落之气，但梁威床头放着的相框却是鲜亮的，明丽的。玫红色雕花的木框，里面镶着几张照片，少年笑得春光灿烂，有些是跟母亲的合照，有些是单独的，但背景却一样。 如果没有猜错，那是他的学校。 个人档案里，梁威的学历是高中，听他邻居说，梁威的妈妈是老师，梁威曾经也是个好学生，拿过许多奖状。可惜在高一时，他妈妈染病身亡，父亲没多久去了外地工作，后来另外成立了家庭。他跟奶奶相依为命，去年，他奶奶中风去世。 陆寻放下照片，想到了卧房桌上的那一药瓶，里面装着“优福定”。 梁威得了某种恶性肿瘤。 为了治病，欠下债款，身边又没有可依靠的长辈，无前途可言，在工作中一时冲动杀了人，他还能做什么？ 可能也只有那一个地方，那个他一生中，最为耀眼的时光还值得回味了。 “去莲溪市中。”他站起来。 袁志乐嘴里的三明治差点掉下：“市中？学校？他难道要去劫持学生……不对啊，现在放暑假，学校里应该没人。” “没人才好，”陆寻沉声道，“都愣着干什么，行动！” 刑警们连忙跟上。 袁志乐见状也不好待着，抹一抹嘴，吐槽道：“神他妈逻辑，居然能扯到学校。” “肯定是有依据的，”郭俊小声袒护，“听说他在云安市，不看现场都能破案，现在既然提起市中，那凶手就一定在市中。” 越说越没个谱儿，袁志乐一推他脑袋：“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当他是神仙，掐一掐手指就能算出嫌犯？刑警都是学侦查出身的，不看现场破个鸟的案？你别给我搞什么个人崇拜！” 不过不可否认，陆寻是有实力的，只是，那梁威真的会在市中？袁志乐半信半疑。 至于郭俊，已经快步追到了陆寻身后，捏紧腰间挂的手铐，打算抓人了。 ##### 第二天，戚真起床的时候，地方台正在播报新闻，承兴饭店杀人一案已经抓到凶手，记者在报道刑警的查案过程。 周清兰听清楚了，吃惊得叫起来：“这不是昨天真真吃饭的那个饭店吗？太吓人了，居然有杀人犯！幸好真真没有事情。”看到戚真，更是大惊小怪，“你以后不要再去那家饭店了，管理不慎，居然让这种人混进来！” 看她这种反应，戚真就知道承兴饭店的生意肯定会受到影响。 果然赵岩道：“这饭店老板最近可要头疼了。” 戚真坐下来吃保姆做得煎饺，又喝了一口绿豆粥：“估计他得罪了电视台哪个领导，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报道，又或者，是死者的家属报复，我看那个……”她想说死者的来头不小，但说了，会让周清兰知道她见过死者，忙住了嘴。 这孩子是聪明，赵岩肯定她的猜测：“对，我看也是。” “好了，好了，大早上的别说这种晦气的事情，”周清兰给戚真夹了一只烧麦，“煎炸的少吃点，对肠胃不好。你呀，还是经常上这里来，你在外面吃我一点不放心，哪里有家里的干净？你自己又没有空烧。” “等我手上的剧本写完，肯定会常住这里。” “你手上这个剧本，我看要再写十年。”赵怀肃嘲讽，这个借口她不腻，他都听腻了。 戚真咬牙。 赵岩笑起来：“清兰，真真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你别瞎操心。再说了，以后早晚要嫁人，怎么也不可能跟你一起住，是不是？” “这样倒好了，”周清兰剐了女儿一眼，“我是天天在盼着，结果呢，盼来那些个老邻居的女儿……真真，晓雨要结婚了，就定在这个礼拜六，她妈妈前天把请帖送来了，你记得跟我一起去喝喜酒，再见见你以前的同学，琳琳，书琼她们肯定也要去的。” 戚真的爸爸是水利局的副局长，那时候跟他的同事们一起住在单位建造的宿舍大楼，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小时候是过得真热闹，但后来生活水平好了之后，一家家都搬走了，他们也搬去了芳华小区。那王晓雨的妈妈李慧跟周清兰的关系特别好，所以许多年过去，仍保持联络。 “好。”戚真点点头，“红包你出哦。” “你这孩子！”周清兰笑骂，“替你出红包，妈妈一点不心疼，只要你肯早点谈恋爱，我每天给你钱花。” 戚真噗嗤一声：“那我可发财了。” “那说好了，”周清兰挽住赵岩的胳膊，“你肯定有合适的小伙子，抽个时间，给真真介绍下。她啊，要么在公司写剧本，要么在家里，说起来也没什么机会。” “那要什么样的呢？”赵岩问，“我是认识不少，但能入她的眼，我看不容易。” “又有多难，小姑娘都喜欢帅哥，只要长得好……”周清兰说着一顿，指向电视，“喏，像这照片里的小伙子，就可以。” 戚真好奇老妈的审美，抬起头看，结果差点被呛住。 那是一组现场逮捕犯人的照片。 年轻刑警站在楼顶，身姿矫健如鹰，夜色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山峦般起伏赏心悦目。可问题是，五官根本看不清楚，哪里知道长得好不好……倒是那一身衣服有点儿眼熟。 该不会是那位，陆警官吧？ 看女儿眼睛都不眨，盯着看，周清兰笑得欢。 “瞧瞧，我说的没错吧？现在的女孩子都这样，看到身材好的男人就喜欢，而且这小伙子看侧脸就知道帅不帅了，这人啊，侧脸要长得好比正脸还难。” 她这是看了多少偶像剧得出的结论啊？戚真一头黑线。 踏踏踏…… 此时，突然有人从楼上走了下来，鬼魅般擦肩而过，兴许是那莫名其妙升起的寒意，她侧头看向那人。只见他戴着帽子，帽沿压得极低，面容模糊不清。 一个念头闪过，她试图搭话：“这位先生。” 32.032 本书防盗比例百分之六十, 看不到的妹子可以等48小时再来看哦。　　这小姑娘在她这里买了好多回了, 老奶奶记得，此时被夸得合不拢嘴：“你识货啊，我这红薯是从我表妹那里拿来的，她可都是自己种的, 特别甜。”又拿给戚真一个大的, “这个红薯, 我免费送你，你下次带你同学过来一起吃。” “奶奶, 我早就毕业了。” “哎哟, 看不出来, 我瞧着跟我那孙女差不多大。”老奶奶笑笑, “工作了怎么还这时候出来，不上班吗？” “不瞒您说，我是写小说的, 来寻找灵感。” “写小说啊？”老奶奶很新奇，“什么小说？” 已经过了中午，这会儿金来街上没有多少人, 老奶奶的摊子上很冷清，能有个人唠嗑再好不过。她看看火头, 见还有得烤，索性坐在戚真身边。 戚真小口吃着红薯, 怕噎着, 含糊道：“是写破案的, 主角是个警察，然后抓小偷啊，抓强盗啊，抓杀人的啊……” “我知道，”老奶奶一拍大腿，“这好看啊，前几年电视上有一部《刑警队长》，我跟我家老头子天天追着看，不过这个不好写吧，你一个小姑娘写这些东西多渗人啊？我看看电视可以，真遇到……”说着压低声音，指指街道尽头，“那边有个梅子村就出过事，可把我吓死了。” “新闻报道过，不是火灾吗？” “什么火灾，是有人放火，死了两个人呢！”老奶奶连连摇头，“我那天都要吓死了，作孽，那孩子我经常见到，才十四岁，还在上初中。” 戚真想到那天晚上的情景，忽然感觉红薯变得有些苦涩。 “奶奶，有没有水？” “有有有，”老奶奶给她倒了一杯，继续说道，“警察现在都没有抓到凶手，我晚上都睡不好，天天要检查锁，锁好了才能睡，我心想最好还得养条狗。” “狗好啊，可以看门，一叫，坏人就不敢进来。” “是啊，”老奶奶拍手，“我看就这么办！” “不过奶奶，这两个人总不会无缘无故被烧死吧？应该是跟谁有什么仇怨，不然谁会这么做呢？就算求财，抢了钱就是，何必要放火杀人。” “可不是？我跟我家老头子也这么说的，那两个人孤儿寡母，又没什么亲戚在这边，平常也不见跟谁吵架，就算前几年那女的挣了大钱，也不至于招来这种祸事。” “挣大钱？” “是啊，那女的以前可穷了，我听说丈夫病死了，小孩都要养不起，她又没有什么文化，你说能有啥钱？还要养一个儿子，光是饭钱，学费都拿不出来，后来她就去打工。结果不晓得是不是买彩票中奖，竟然把这个老房子翻新，盖了两层还装修了，没两年又去钟林街买了一套房子，说给儿子将来结婚用。现在钟林街的房子不要太贵呀，两三万一平米的，我儿子都买不起。” 短短几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戚真眼睛一亮：“她在哪里打工？” “哎哟，我想想啊，”老奶奶歪着头，半响道，“好像是做钟点工，给人打扫，还是烧饭的。” 那绝对不可能挣到大钱。 难道真是中彩票？ 戚真眉头拧了拧，可惜她不是警察，不然只要有这个人的真实姓名，立刻就能查出来，而她，也只能用这种办法。 “奶奶，我吃饱了。”戚真付了钱，“谢谢奶奶。” “要走了啊？”老奶奶还不舍得，“经常来吃哦。” “好的，奶奶再见。”戚真临走时，心想下回得带程菲过来一趟，也算回报下这奶奶。 想到她，戚真坐上车，给程菲打了个电话。 第一次没有接，第二次，程菲才接了，话筒里稀里哗啦的，好像是塑料袋的声音。戚真可以想象，她肯定在拎着午饭赶路。 “你才起来啊？昨晚又熬夜？” “你想说什么？”程菲反问，“我这会儿忙，老魏说普渝山那里出事了。” 听到这句，戚真就晓得程菲肯定要去跑新闻，而且可能会是引起轰动的新闻。因为普渝山是富豪区，那里环境优美，依山伴湖，当然，房价也高得离谱，还都是一栋栋别墅，莲溪市能在那里住上的都是大人物。 “好，你先忙你的，我晚上再找你。” 程菲也没有多话，挂断了。 戚真看着手机，突然想到之前陆星云的话，他说陆寻去普渝山查案了，难道是同一桩案子？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到家的时候，差不多是一点。 红薯吃多了，戚真喝完一杯水，洗个澡坐在沙发上看书，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要不是被电话吵醒，可能会睡到晚上。她揉揉眼睛看向手机，发现是陆寻，非常的惊讶。 “你现在在哪里？”陆寻开门见山。 戚真一愣。 “有事要问你，请配合下。” “哦，”戚真有点懵，“我在家。” “芳华小区吗？具体地址？” “二栋一单元三楼东户。” “好，大概十五分钟到，你在家里等着。”陆寻挂了电话。 这段对话来得突然，戚真回过神，仍是莫名其妙，陆寻不是去查案子了吗？怎么好端端的要来她家里？还说问话，他要问她什么？难不成，今天这案子还跟她有关吗？这怎么可能！ 可要不是这个原因，她打死也想不出别的。 过于奇怪，戚真有些坐不住了。 好不容易熬过一刻钟，听到敲门声，她急忙走过去，但也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在猫眼里观察了下，发现确实是陆寻，这才把门开了。 “陆警官……”但她一开口，才发现陆寻还带了一个人来。 看样子也是个刑警，长得很高，就是非常瘦好像竹竿一样，但一张脸倒是眉清目秀的，还有几分腼腆。戚真仔细看了下，目光略微的一闪，随即就笑道：“两位警官，请进来坐吧。” 郭俊看着干干净净的地面，有些局促：“这个，要不要换鞋？”他们去过山上，鞋底肯定沾了泥，“或者鞋套？” “有。”戚真从柜子里把鞋套拿出来，心想这小刑警还挺礼貌的。 两个人套上鞋套走进来。 虽然是老小区，但房子的装修风格并不过时，很显然是重新弄过的，陆寻猜测可能是在三四年前，因为每个地方的磨损都很小，甚至是雪白的墙壁，最容易碰撞处几乎都没有什么痕迹。 当然，前提是她一个人住，不然有丈夫孩子，就算是短短几年，破坏的速度也很惊人。 “请坐。”戚真做了个手势，“今天蛮热的，我给你们倒点水。” 这个姑娘非常客气，郭俊却越发拘谨了：“我不坐了，我裤子有点脏，那个水，也不用喝了。” 生怕弄脏了它们。 “没事儿的，坐吧。”戚真朝他一笑，把水递过去，“你们做刑警的很辛苦，跑动跑西，都是为我们老百姓的安全，这些算什么，你不坐我反而过意不去。”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显得特别甜，郭俊感觉自己心跳快了些，忍不住脸色发红。 “谢谢。”郭俊接过水，慢慢坐下，坐之前，拿手擦了擦裤子。 陆寻扫了眼手下这没出息的样子，又看看戚真。大概她在第一眼就已经认出郭俊了，那天晚上她让郭俊摔了个跟头，趁机逃走，心里过意不去了？现在表现的这么友善。他喝了口水：“你跟徐青咏认识吧？” “认识，”听到这名字，戚真心里咯噔一声，“她怎么了？” 陆寻不答：“你跟她什么关系？” “我去年写了一个剧本，投资方请她来当女主角，当时我们见面次数比较多……”戚真说着的时候，想到了普渝山。徐青咏住的地方在莲溪市的毓秀区，离普渝山非常远，不过，如果是秦恺家，那倒是说得通了，也许徐青咏是去秦恺家了，所以陆寻才会问起。 心头闪过一阵不详的预感，她沉声问：“徐青咏到底怎么了？” “死了。”陆寻语气平静，“中午刚被人发现。” “什么？”戚真不敢相信，活生生的人突然就死了，这怎么可能，“她怎么死的？在哪里，为什么？什么原因？” 一叠声的质问。 因为震惊，疑惑，她雪白的脸颊浮上了一层红色，但陆寻并没有回答，甚至也不在意这种情绪，他见得太多了，仍然不紧不慢的问：“今天，她给你打过电话，是吗？” 那是在上午九点半左右。 戚真记得。 当时她正在洗衣服，打算洗好之后去金来街，老奶奶那里吃红薯。 忽然问这个……戚真抿一抿唇，想到陆寻刚才说，中午被人发现，那么，很可能就在打电话之后，不然他为什么要关注这一个电话呢？她不说“是或不是”，而是直视着陆寻问道：“她到底怎么死的？” 陆寻凝视她片刻，淡淡道：“怎么死的，还未知。” “那她死于何处？” “在普渝山下。”看她那么着急，郭俊忍不住告知，“不晓得是摔死，还是被人推下去的。” 这小子一点沉不住气！ 陆寻朝他看去。 郭俊忙闭上嘴。 竟然是这样一种方式，戚真摇头：“肯定是谋杀，青咏姐她没那么愚蠢，会把自己摔死。” 一口咬定是谋杀，陆寻道：“任何人都有失足的可能。” “绝不会，她对那里很熟悉。” “你怎么知道？” 戚真深吸一口气：“是我先打电话的，她当时没有接，后来回电话给我，说正在普渝山散步。她说山顶的秋天最好看，那么，显然去过多次。而且也不可能是自杀，下礼拜四是她生日，已经跟我约好一起吃晚饭，她没有任何异样之处。另外，打电话时我听到几声咳嗽，她说风大，应该就要走回去了，所以，”她语气很坚定，“肯定是谋杀。” 33.033 本书防盗比例百分之六十, 看不到的妹子可以等48小时再来看哦。　　“小姑娘，小心烫。”卖烤红薯的老奶奶善意提醒。 戚真已经吃了一口了，笑道：“奶奶, 这条街上的红薯, 就数您烤得最好吃, 您的红薯品种也好, 又糯又甜, 卖再贵我都买。” 这小姑娘在她这里买了好多回了，老奶奶记得，此时被夸得合不拢嘴：“你识货啊, 我这红薯是从我表妹那里拿来的, 她可都是自己种的, 特别甜。”又拿给戚真一个大的，“这个红薯, 我免费送你, 你下次带你同学过来一起吃。” “奶奶，我早就毕业了。” “哎哟，看不出来, 我瞧着跟我那孙女差不多大。”老奶奶笑笑, “工作了怎么还这时候出来，不上班吗？” “不瞒您说, 我是写小说的, 来寻找灵感。” “写小说啊？”老奶奶很新奇, “什么小说？” 已经过了中午, 这会儿金来街上没有多少人，老奶奶的摊子上很冷清，能有个人唠嗑再好不过。她看看火头，见还有得烤，索性坐在戚真身边。 戚真小口吃着红薯，怕噎着，含糊道：“是写破案的，主角是个警察，然后抓小偷啊，抓强盗啊，抓杀人的啊……” “我知道，”老奶奶一拍大腿，“这好看啊，前几年电视上有一部《刑警队长》，我跟我家老头子天天追着看，不过这个不好写吧，你一个小姑娘写这些东西多渗人啊？我看看电视可以，真遇到……”说着压低声音，指指街道尽头，“那边有个梅子村就出过事，可把我吓死了。” “新闻报道过，不是火灾吗？” “什么火灾，是有人放火，死了两个人呢！”老奶奶连连摇头，“我那天都要吓死了，作孽，那孩子我经常见到，才十四岁，还在上初中。” 戚真想到那天晚上的情景，忽然感觉红薯变得有些苦涩。 “奶奶，有没有水？” “有有有，”老奶奶给她倒了一杯，继续说道，“警察现在都没有抓到凶手，我晚上都睡不好，天天要检查锁，锁好了才能睡，我心想最好还得养条狗。” “狗好啊，可以看门，一叫，坏人就不敢进来。” “是啊，”老奶奶拍手，“我看就这么办！” “不过奶奶，这两个人总不会无缘无故被烧死吧？应该是跟谁有什么仇怨，不然谁会这么做呢？就算求财，抢了钱就是，何必要放火杀人。” “可不是？我跟我家老头子也这么说的，那两个人孤儿寡母，又没什么亲戚在这边，平常也不见跟谁吵架，就算前几年那女的挣了大钱，也不至于招来这种祸事。” “挣大钱？” “是啊，那女的以前可穷了，我听说丈夫病死了，小孩都要养不起，她又没有什么文化，你说能有啥钱？还要养一个儿子，光是饭钱，学费都拿不出来，后来她就去打工。结果不晓得是不是买彩票中奖，竟然把这个老房子翻新，盖了两层还装修了，没两年又去钟林街买了一套房子，说给儿子将来结婚用。现在钟林街的房子不要太贵呀，两三万一平米的，我儿子都买不起。” 短短几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戚真眼睛一亮：“她在哪里打工？” “哎哟，我想想啊，”老奶奶歪着头，半响道，“好像是做钟点工，给人打扫，还是烧饭的。” 那绝对不可能挣到大钱。 难道真是中彩票？ 戚真眉头拧了拧，可惜她不是警察，不然只要有这个人的真实姓名，立刻就能查出来，而她，也只能用这种办法。 “奶奶，我吃饱了。”戚真付了钱，“谢谢奶奶。” “要走了啊？”老奶奶还不舍得，“经常来吃哦。” “好的，奶奶再见。”戚真临走时，心想下回得带程菲过来一趟，也算回报下这奶奶。 想到她，戚真坐上车，给程菲打了个电话。 第一次没有接，第二次，程菲才接了，话筒里稀里哗啦的，好像是塑料袋的声音。戚真可以想象，她肯定在拎着午饭赶路。 “你才起来啊？昨晚又熬夜？” “你想说什么？”程菲反问，“我这会儿忙，老魏说普渝山那里出事了。” 听到这句，戚真就晓得程菲肯定要去跑新闻，而且可能会是引起轰动的新闻。因为普渝山是富豪区，那里环境优美，依山伴湖，当然，房价也高得离谱，还都是一栋栋别墅，莲溪市能在那里住上的都是大人物。 “好，你先忙你的，我晚上再找你。” 程菲也没有多话，挂断了。 戚真看着手机，突然想到之前陆星云的话，他说陆寻去普渝山查案了，难道是同一桩案子？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到家的时候，差不多是一点。 红薯吃多了，戚真喝完一杯水，洗个澡坐在沙发上看书，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要不是被电话吵醒，可能会睡到晚上。她揉揉眼睛看向手机，发现是陆寻，非常的惊讶。 “你现在在哪里？”陆寻开门见山。 戚真一愣。 “有事要问你，请配合下。” “哦，”戚真有点懵，“我在家。” “芳华小区吗？具体地址？” “二栋一单元三楼东户。” “好，大概十五分钟到，你在家里等着。”陆寻挂了电话。 这段对话来得突然，戚真回过神，仍是莫名其妙，陆寻不是去查案子了吗？怎么好端端的要来她家里？还说问话，他要问她什么？难不成，今天这案子还跟她有关吗？这怎么可能！ 可要不是这个原因，她打死也想不出别的。 过于奇怪，戚真有些坐不住了。 好不容易熬过一刻钟，听到敲门声，她急忙走过去，但也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在猫眼里观察了下，发现确实是陆寻，这才把门开了。 “陆警官……”但她一开口，才发现陆寻还带了一个人来。 看样子也是个刑警，长得很高，就是非常瘦好像竹竿一样，但一张脸倒是眉清目秀的，还有几分腼腆。戚真仔细看了下，目光略微的一闪，随即就笑道：“两位警官，请进来坐吧。” 郭俊看着干干净净的地面，有些局促：“这个，要不要换鞋？”他们去过山上，鞋底肯定沾了泥，“或者鞋套？” “有。”戚真从柜子里把鞋套拿出来，心想这小刑警还挺礼貌的。 两个人套上鞋套走进来。 虽然是老小区，但房子的装修风格并不过时，很显然是重新弄过的，陆寻猜测可能是在三四年前，因为每个地方的磨损都很小，甚至是雪白的墙壁，最容易碰撞处几乎都没有什么痕迹。 当然，前提是她一个人住，不然有丈夫孩子，就算是短短几年，破坏的速度也很惊人。 “请坐。”戚真做了个手势，“今天蛮热的，我给你们倒点水。” 这个姑娘非常客气，郭俊却越发拘谨了：“我不坐了，我裤子有点脏，那个水，也不用喝了。” 生怕弄脏了它们。 “没事儿的，坐吧。”戚真朝他一笑，把水递过去，“你们做刑警的很辛苦，跑动跑西，都是为我们老百姓的安全，这些算什么，你不坐我反而过意不去。”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显得特别甜，郭俊感觉自己心跳快了些，忍不住脸色发红。 “谢谢。”郭俊接过水，慢慢坐下，坐之前，拿手擦了擦裤子。 陆寻扫了眼手下这没出息的样子，又看看戚真。大概她在第一眼就已经认出郭俊了，那天晚上她让郭俊摔了个跟头，趁机逃走，心里过意不去了？现在表现的这么友善。他喝了口水：“你跟徐青咏认识吧？” “认识，”听到这名字，戚真心里咯噔一声，“她怎么了？” 陆寻不答：“你跟她什么关系？” “我去年写了一个剧本，投资方请她来当女主角，当时我们见面次数比较多……”戚真说着的时候，想到了普渝山。徐青咏住的地方在莲溪市的毓秀区，离普渝山非常远，不过，如果是秦恺家，那倒是说得通了，也许徐青咏是去秦恺家了，所以陆寻才会问起。 心头闪过一阵不详的预感，她沉声问：“徐青咏到底怎么了？” “死了。”陆寻语气平静，“中午刚被人发现。” “什么？”戚真不敢相信，活生生的人突然就死了，这怎么可能，“她怎么死的？在哪里，为什么？什么原因？” 一叠声的质问。 因为震惊，疑惑，她雪白的脸颊浮上了一层红色，但陆寻并没有回答，甚至也不在意这种情绪，他见得太多了，仍然不紧不慢的问：“今天，她给你打过电话，是吗？” 那是在上午九点半左右。 戚真记得。 当时她正在洗衣服，打算洗好之后去金来街，老奶奶那里吃红薯。 忽然问这个……戚真抿一抿唇，想到陆寻刚才说，中午被人发现，那么，很可能就在打电话之后，不然他为什么要关注这一个电话呢？她不说“是或不是”，而是直视着陆寻问道：“她到底怎么死的？” 陆寻凝视她片刻，淡淡道：“怎么死的，还未知。” “那她死于何处？” “在普渝山下。”看她那么着急，郭俊忍不住告知，“不晓得是摔死，还是被人推下去的。” 这小子一点沉不住气！ 陆寻朝他看去。 郭俊忙闭上嘴。 竟然是这样一种方式，戚真摇头：“肯定是谋杀，青咏姐她没那么愚蠢，会把自己摔死。” 一口咬定是谋杀，陆寻道：“任何人都有失足的可能。” “绝不会，她对那里很熟悉。” “你怎么知道？” 戚真深吸一口气：“是我先打电话的，她当时没有接，后来回电话给我，说正在普渝山散步。她说山顶的秋天最好看，那么，显然去过多次。而且也不可能是自杀，下礼拜四是她生日，已经跟我约好一起吃晚饭，她没有任何异样之处。另外，打电话时我听到几声咳嗽，她说风大，应该就要走回去了，所以，”她语气很坚定，“肯定是谋杀。” 当面叫“华容道”小子，可见两个人关系很熟，然而语气里又透着满满的杀气，戚真轻咳声：“我会通知星云作家的，不过在此之前，陆警官方便约个时间吗？” “不方便，最近警局比较忙。” 一口就回绝了，戚真有点着急，因为有些地方她真的理不顺，问星云他又讲不清楚，势必会造成困扰，她不想在剧本的逻辑方面输给老鸥。可是陆寻的态度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怎么办呢？难道真要像星云说的，撒个娇？ 不行，对着手机她做不出来。 就在她想办法的时候，陆寻挂断了电话，只留了一句：“我还有事。” 看儿子那么快就结束了，陆慎中走过来：“你怎么没有教别人，这才多久，一分钟都不到。人家专门打电话来请教，你就这么应付的？人家小姑娘该多伤心啊！” 陆寻笑笑：“爸，你又不认识她，就帮着说话了？” “这小姑娘声音好听，肯定人也不错，而且我觉得她很有礼貌。” 光凭声音就有这种好印象，那看到更是深信不疑了，只是人从来不可貌相，陆寻淡淡道：“不是什么大事，以后再说。” 谁想这触怒到了陆慎中，喝道：“你总是这样，难怪交不到女朋友！上次那个杨小姐多好，你叔叔阿姨专门介绍的，名牌大学毕业，长得又漂亮。结果你饭都没有跟人家吃，让人家自己一个人吃完走人，把你叔叔气死！” “正好遇到案子，我有什么办法？”陆寻也很无辜，“难道我要放下工作去相亲？” “有什么不行？你一天花多少时间查案子，就不能花一点在自己身上吗？我不信你们领导会不批准，大不了我去说一下。” 冲动之下，也许真的做得出来，陆寻道：“爸爸，下次我会注意。” 34.034 本书防盗比例百分之六十，看不到的妹子可以等48小时再来看哦。　　郭俊正在翻看尸检报告。 袁志乐过来瞄一眼：“还看什么呢, 都说是高希美杀的了, 也只有她最有可能, 还不去盯着她？这报告能看出花来？” “陆队叫我看的。”郭俊挠挠头, “法医说徐青咏的器脏没有任何异常, 身上也没有防御伤，那应该是不曾进行过抵抗，光是看这份报告, 感觉像自杀。” “当然不是自杀，”袁志乐吐出一口烟, “要是自杀，就不会约高希美见面了。现在就差一个有力的证据, ”指挥郭俊，“你再去排查下那个山头附近所有的监控，也许能找到目击证人。” “可要是有目击证人，他没有道理不报案啊。” “你傻啊？”袁志乐冷笑了下, “那徐青咏什么身世, 高希美又是什么家底？高家虽然比不上秦家，但要摆弄一个普通人还不容易？谁会找死, 为了一个小演员去得罪高家？不，说不定连秦家都得罪了，吃不了兜着走！” “哦。”郭俊若有所悟, 但还是没动, “不行, 我得看完这报告。” “妈的！”袁志乐一拍他脑袋，心想这小子真变成陆寻死忠了，完全差遣不动，他骂了一句，自己出去查了。 郭俊看得会儿，兴奋得去见陆寻。 “陆队，我知道了！推徐青咏摔下去的一定是她认识的人，所以尸体上没有任何防御伤，我怀疑高希美跟她见过面。” 陆寻放下手里秦家人的档案：“你就得出这个结论？” 声音沉沉的，郭俊心头一乱，连忙道：“不是，我再想想……” “徐青咏跟高希美有过冲突，假使约她见面，你觉得会谈什么？” “谈……” “谈男人。”陆寻盯着郭俊，“如果是按这个去推理，徐青咏肯定会对高希美有所防备，怎么会让她推下去，而没有一点挣扎？而且高希美从山头回来也被监控拍到，那么短的时间，能做什么？”不等郭俊发表意见，“更重要的一点，徐青咏为什么要选在山头，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她们都在秦家，非要发短信邀约？为什么？” 郭俊额头上冒出了一层汗，一句都回答不出，同时间，他有一种感觉，似乎陆寻已经有了某个目标。 会是谁呢，不是高希美，那是秦恺，是秦梅英，秦越？他无法判断。 “你好好想想。” “是。”郭俊颓然，陆寻是在锻炼他的推理能力，可惜自己让陆寻失望了，想到这点，浑身难受。 “回来。”陆寻又叫住他，“去查下，这一个月内秦家人所有的通话记录。” “是！”郭俊马上又精神抖擞，心想，这次他一定要把这个任务做好。 毕竟是明星，消息又传了出去，引起很大反响，分局局长常锡过来查看进程。 “怎么样？”他看着手下的爱将，目光慈和，“你爸爸打电话说你太辛苦了，我本来想让你休息几天，没想到又出了这事儿，还得加班。” 陆寻：“……” “别怪你爸爸，我也有孩子，做父母的都是一样的心思。” 陆寻这话也不好接，只说案情：“从表面线索看，高希美是重大嫌疑人。” “表面？我看网上都在要求我们警局把高希美抓捕，不过你肯定有自己的主意了。”常锡笑笑，“五天内能破案吗？” “能。” “好。”常锡很欣慰，果然是个破案高手，他花了那么大力气从云安市刘局长那里挖来，还是值得的很啊，“等抓到凶手，我马上给你放假！” 见陆寻并没有露出欢喜之色，他语重心长：“都二十八岁了，也该谈个女朋友，别说你爸急，我也急，成家才好立业嘛。真正结了婚，你才能更好的为人民服务。” 陆寻还能说什么：“是，局长。” 常锡手背在身后，心满意足地踱出了门外。 电话突然响了，陆寻发现竟然是戚真，一开始有点意外，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惯犯”坐不住，把手伸到这里来了。 他问：“有事？” 戚真的语气很郑重：“陆警官，关于徐青咏的死，我这里有很重要的线索。” 陆寻暗自一笑，果然她是有所行动，就是不知是去翻了徐青咏的东西，还是把徐青咏的所有朋友挨个问了一遍。 “什么线索？”他波澜不惊。 一点不激动，这人从第一次见面就是这种态度，戚真有些失望，但她不会把这条线索轻易的说出来，而是放低了声音问：“陆警官有没有时间，我们吃饭的时候谈？你们再忙，总要吃饭的吧？”放长线钓大鱼，“我这个线索对你的案子肯定有用。” 那怎么不在电话里说，神神秘秘不过是要见面做个交易，陆寻早就看透了，他想一想：“可以。” “那你现在方便吗，不方便，我来警局附近。” 够有诚意的，陆寻道：“不必，我正好要出来，你定地方。” “那在润银路吧……陆警官，你喜欢吃川菜吗？或者粤菜。” “都行。” “那定在川味馆，陆警官，你知道路怎么走吗？” “知道。”陆寻发现她做每一件事都会问得很细致，生怕有什么疏漏，这种人骨子里对自己要求很严格，他告知，“我大概半小时内到。” “好，具体位置我会再发消息给你。” 说定了，戚真就出发去润银路的川味馆。 这个饭馆虽然才开张没到三年，但生意异常火爆，主要是他们厨师给力，做出来的菜很正宗，够味，所以每到吃饭的点，门外就停满了车。 戚真很有经验，去之前就打了电话预定，她是那里的常客。 陆寻到达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果然收到消息：“在最南边的窗口，二人桌。” 抬起眼，他就发现了戚真，她穿一件杏黄色的毛衣，正专心得看菜单，阳光落在乌发上，闪烁着点点流光，好像副静美的画。 他走过去，在对面坐下。 “不要点太花功夫的菜。”直接表明他没有多的时间等。 戚真笑了：“那陆警官你自己点。” “不用，点你喜欢的就行，我不挑食。” 这绝对不是为了体贴她，戚真看得出来，他是实话实说，没有太喜欢吃的菜，也没有讨厌的……她目光在他脸上一转，男人神情淡淡，就像他身上的气息，非常沉静，没有感情上的起伏。她不再客气，点了一个麻婆豆腐，一个香辣虾，一个樟茶鸭子，一个鸡米芽菜。 眼见还要点，陆寻道：“吃得完吗？” “我怕你吃不饱。”一米八几的小伙子，又干刑警这一行，想必食量是很大的。 “够了。”陆寻道，“别浪费。” 戚真听从。 等饭菜上桌的间隙，他问：“关于那本小说，你有什么要问的。” 这个，戚真早就准备好了：“有三点，一是凶手跟林彤姐姐的关系，萧立除了书上那一处判断，可还有补充之处？第二点，是关于萧立如何得知景南喝酒一事，第三，萧立为什么要引吴青上钩。” “其实你本来该去问那小子，我是被缠得没办法才敷衍他几句。”陆寻拿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这几个案子的灵感都取自于真实的事件，关于林彤，她死时身上留有很多痕迹，其中有一处经法医鉴定，是一枚梅花形的戒面，而林彤的姐姐就有一枚这样的戒指。”说着一笑，“我提示过那小子，只他自己没有想到。” 听起来一口一个小子，但实质上，此刻看来，那笑容里是有一点疼爱的。 她嘴角微微翘了翘：“现实果然是比小说精彩，我当时看的时候，就在想，写这小说的是不是一位刑侦人员，要么是从事法医行业，结果后来见到星云作家……” 那是个上蹿下跳，好像猴儿般活泼的孩子，陆寻扬眉：“知道是我，是不是心情又变好了？” 确认了的满足感，也是对她自己猜测的肯定。 被说中，戚真脸有点发烫，只是那人是陆寻，又失去了些许神秘感，毕竟之前就认识了，倒是更多了几分惊讶，对于命运安排的巧合。 刚才点的菜陆续端上来，闻到鲜辣的香，令人食指大动。 陆寻吃饭并不斯文，食物从口而入，快速得吞咽下去，戚真心想做刑警真不容易，养成了这种速度。 她是小口吃的。 “你所谓的线索是什么？”该谈到正事了。 戚真顿一顿，抬起头。 可能因为每一样菜都很辣，她的脸色发红，有种胭脂般的颜色。 “青咏姐有个姐姐叫白嘉仪，五年前去世了，死因是投河，我有个记者朋友说，当年网上曾传过秦恺跟白嘉仪的绯闻。” “所以你怀疑秦恺？” “不，这只是一条线索，并不能证明谁有罪，毕竟我不知道案件的详情，”戚真看着陆寻，有几分犹豫，几分恳求，“陆警官，你知道的可比我多多了。” 忽闪的眼睛，让他想到上次微信的表情图，就连那脸色都一样，红彤彤的。 她这是，在向他撒娇吗？ 陆寻正当开口，却听到一个男声传来：“戚真，你不是应该在休息吗？” 35.035 本书防盗比例百分之六十, 看不到的妹子可以等48小时再来看哦。 “我在问你话呢。” “哦, 是一个朋友，今天正好在夜店碰到, 他开车来的，顺便送一下。” “是吗？”周清兰笑了笑, “那你可欠了人家人情了, 改日带来家里, 妈妈请他吃一顿饭。” “不用，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们平时, ”戚真并不想跟陆寻的关系变得这么复杂, 她的目的本来很简单, “我们也不太联系……他很忙, 多半没有时间。” “到底是哪个朋友啊？”周清兰询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下次见面再说，妈, 我到了，要下车了！”戚真果断按掉电话。 陆寻侧头看她一眼, 忽然笑了笑：“怎么, 你妈妈想请我吃饭？” 戚真：…… “我确实没时间。” 戚真真的尴尬了。 “不，不是我不想请你, ”她连忙解释, “但是我妈妈见到你, 会问东问西的, 这样也会对你造成困扰。” 要说周清兰已经是很开明的人了，戚真许多决定都没有干涉，但一涉及到异性的事情，就会变得有点啰嗦，戚真心想，可能是因为她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 可是，她真的没有碰到过合适的人，总不能随便找个吧？ 看她的脸红了，陆寻挑眉道：“你觉得我会馋那一顿饭？” “我是怕你误会，你今天送我，我应该道谢的。要不，我请你吃饭？”戚真顿一顿，“你白天有空吗，或者哪天晚上……” 陆寻把车停在芳华小区门口：“再说。” 刑警不是早九晚五的工作，确实很难定时间，戚真道：“那好吧，”提着包下来，礼貌道，“谢谢你了，陆警官。” 陆寻道：“不客气。” 戚真关上车门，往前而去， 今天她乌发盘起，后颈的颜色分外显眼，好像雪一样，但夜色很快就笼罩过来，将她淹没。陆寻凝视片刻，回想起她刚才说过的话。 “陆警官，我请你喝杯酒吧？” “陆警官，我请你吃顿饭。” 他嘴角一勾。 本来以为她能有什么出其不意的手段接近自己，但结果看来，别有意图的戚真，这方面竟是十分的稚嫩，青涩，与在犯罪现场勘查宛若老手的她判若两人。 这样下去，等她以为他们的关系到了可以揭老底的时候，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陆寻好笑。 开车去警局的时候，陆慎中打来电话：“你回来时，记得买一只烧鹅，飞机上的东西很难吃，你妈妈肯定饿了，我现在在煮粥。你要是看见花店还没关门，买束百合花或者白玫瑰。唉，你妈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不然我老早就能准备好。” “爸爸，局里有事，我今天可能回不了家。” “什么？你妈妈难得回来一次，你居然……” “妈妈会理解的。” 陆慎中被儿子气得挂了电话。 戚真到家之后，洗完澡换上舒服的睡衣，躺在床上给程菲发了条微信。 “睡了没？” 程菲很快就有回应：“没，我在写新闻稿。” 真是个夜猫子！ “我今天去那个夜店了。” 程菲立刻打电话：“不是说好跟我一起去的吗，你怎么自己去了？” “本来是想等你，但是你一天到晚跑新闻，根本没有时间，正好我今天去喝喜酒，他们说起去夜店玩，我就提议去银河……” “发现什么没有？” 戚真犹豫了一下：“没有。” 她不清楚那个身影是不是真的，要是因为喝酒而产生幻觉，那就不好了。 程菲沉吟：“也正常，怎么可能去一次就有线索，毕竟只是一个打火机。” 半个月前，石板桥的梅子村一户民居起火，程菲就在附近，灭火后作为记者拍到了第一手照片，结果给戚真看了，她坚持要亲自来一趟，夜探现场。可惜整幢民居被烧得七七八八，戚真只发现一个印有“银河”标志的打火机，别的一无所获。 “等我有时间，我们再去银河看看。” 戚真道：“好，你早点睡，别天天整得像个国宝。” “你也睡吧。”程菲答应。 十月的天气不算冷，戚真盖上薄被，本想把灯关了，但不知为何突然又想到那个身影，那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心头就好像被一块石头重重的压住。 她垂下手，闭上眼睛。 #### 上次戚真约了“华容道”，等到礼拜天的下午四点，她开车去西江路的肯德基。 算好了时间，到达的时候刚刚四点五十。 肯德基向来受年轻人的欢迎，推开门，只见前面的座位几乎都坐满了，她一个个看过去，寻找一个身穿米白色外套，身高一米八的人，结果还没有锁定目标，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小姐姐，这里！” 靠着墙的座位，有个人在招手。 米白色外套，寸头，浓眉星目，长相是典型的校草级别，就是很年轻，如在电话里听到的一样，是个大学生。 戚真走到他身边：“你是华容道？” “叫我星云就行了。”星云抬头，肆无忌惮的打量。 戚真今天没特意装扮，上身穿了件轻薄的焦糖色毛衣，下面是条蓝色牛仔裤，头发扎成马尾，显得很青春。 “你该不会也是大学生吧？”他笑，“哪个学校的？” “毕业三年了，”戚真看着桌上的可乐，“说好请你吃饭的，想吃什么，我去点。” “来个全家桶吧。”星云一点不客气。 等到戚真回来时，他站起来给她把对面的椅子拉开：“坐，小姐姐。” “谢谢。” 星云好像饿得很了，看到食物端上来，马上就拿了鸡块吃，并不怎么注意形象，戚真吃了一点薯条，见他半饱的样子了才开始说话。 “长兴影视买下了你小说的版权，他们公司跟我们一向有合作，我打算试试改编。但看了一下，我觉得可能男女主之间的感情，会变动很大，对此，不知道你有什么建议。” “那太好了，”星云却很高兴，“这个感情戏我写得累死了，要是你能改好，我真得谢谢你！你应该看过小说评论，那些读者没少骂我，什么直男癌，大男子主义，我是招架不住。所以，你一定要大改，改得面目全非。” 居然会提这种要求…… 戚真好笑：“第一次见到你这种原作者。” “我很好说话的，”星云眨眨眼睛，“何况是这么漂亮的小姐姐，我相信你会写好感情戏，因为你肯定经验丰富啊。” 戚真：……惭愧。 不过她并没有否认，而是接着说起早就准备的问题：“星云，你能写出这样的犯罪心理小说，是不是学得专业与此有关？你是公安大学的吗？” 星云哈哈笑起来：“不，我是莲大经济学系的，我本来想考公安大学，但是爸爸和大伯都不同意，我只好从善如流。” 这让戚真更加疑惑了。 “我还有几点疑问，关于小说中的推理，你有些地方并没有解释清楚，比如萧立是怎么推断出主谋与林彤的姐姐有关，你一笔带过了。有些擅长解疑的读者可能不会介意，但剧本是要用于拍剧的，不能含糊。” “这个，”星云明显一愣，擦了擦手，慢吞吞问，“小姐姐你推断不出来吗？” 不是卖弄，而是在回避问题，这让戚真感觉到自己没有猜错，笑笑道：“我不是专业人士，虽然根据一些读者的提示，能猜到点儿，但有几处地方，我实在难以理解。”当初这本书是有bug的，被人指出过，认为作者是疏漏了，也有人认为作者是故弄玄虚，但星云都没有出来解释。 “其实没那么难，小姐姐，你好好想想，肯定能猜出来。” “抱歉，我的智商不够高。” 星云轻咳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你们女编剧不是主要写言情吗？案子写那么详细做什么？ 看出他是心虚了，戚真问：“那好，这个案子不说了，第三个案子，景南被吊死，萧立是怎么知道他昨天晚上喝过酒的？另外，第五个案子……” 星云的额头上微微出汗。 36.036 本书防盗比例百分之六十，看不到的妹子可以等48小时再来看哦。 郭俊正在翻看尸检报告。 袁志乐过来瞄一眼：“还看什么呢, 都说是高希美杀的了, 也只有她最有可能，还不去盯着她？这报告能看出花来？” “陆队叫我看的。”郭俊挠挠头, “法医说徐青咏的器脏没有任何异常，身上也没有防御伤，那应该是不曾进行过抵抗，光是看这份报告, 感觉像自杀。” “当然不是自杀, ”袁志乐吐出一口烟，“要是自杀, 就不会约高希美见面了。现在就差一个有力的证据，”指挥郭俊，“你再去排查下那个山头附近所有的监控，也许能找到目击证人。” “可要是有目击证人, 他没有道理不报案啊。” “你傻啊？”袁志乐冷笑了下, “那徐青咏什么身世, 高希美又是什么家底？高家虽然比不上秦家, 但要摆弄一个普通人还不容易？谁会找死，为了一个小演员去得罪高家？不, 说不定连秦家都得罪了，吃不了兜着走！” “哦。”郭俊若有所悟, 但还是没动, “不行, 我得看完这报告。” “妈的！”袁志乐一拍他脑袋，心想这小子真变成陆寻死忠了，完全差遣不动，他骂了一句，自己出去查了。 郭俊看得会儿，兴奋得去见陆寻。 “陆队，我知道了！推徐青咏摔下去的一定是她认识的人，所以尸体上没有任何防御伤，我怀疑高希美跟她见过面。” 陆寻放下手里秦家人的档案：“你就得出这个结论？” 声音沉沉的，郭俊心头一乱，连忙道：“不是，我再想想……” “徐青咏跟高希美有过冲突，假使约她见面，你觉得会谈什么？” “谈……” “谈男人。”陆寻盯着郭俊，“如果是按这个去推理，徐青咏肯定会对高希美有所防备，怎么会让她推下去，而没有一点挣扎？而且高希美从山头回来也被监控拍到，那么短的时间，能做什么？”不等郭俊发表意见，“更重要的一点，徐青咏为什么要选在山头，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她们都在秦家，非要发短信邀约？为什么？” 郭俊额头上冒出了一层汗，一句都回答不出，同时间，他有一种感觉，似乎陆寻已经有了某个目标。 会是谁呢，不是高希美，那是秦恺，是秦梅英，秦越？他无法判断。 “你好好想想。” “是。”郭俊颓然，陆寻是在锻炼他的推理能力，可惜自己让陆寻失望了，想到这点，浑身难受。 “回来。”陆寻又叫住他，“去查下，这一个月内秦家人所有的通话记录。” “是！”郭俊马上又精神抖擞，心想，这次他一定要把这个任务做好。 毕竟是明星，消息又传了出去，引起很大反响，分局局长常锡过来查看进程。 “怎么样？”他看着手下的爱将，目光慈和，“你爸爸打电话说你太辛苦了，我本来想让你休息几天，没想到又出了这事儿，还得加班。” 陆寻：“……” “别怪你爸爸，我也有孩子，做父母的都是一样的心思。” 陆寻这话也不好接，只说案情：“从表面线索看，高希美是重大嫌疑人。” “表面？我看网上都在要求我们警局把高希美抓捕，不过你肯定有自己的主意了。”常锡笑笑，“五天内能破案吗？” “能。” “好。”常锡很欣慰，果然是个破案高手，他花了那么大力气从云安市刘局长那里挖来，还是值得的很啊，“等抓到凶手，我马上给你放假！” 见陆寻并没有露出欢喜之色，他语重心长：“都二十八岁了，也该谈个女朋友，别说你爸急，我也急，成家才好立业嘛。真正结了婚，你才能更好的为人民服务。” 陆寻还能说什么：“是，局长。” 常锡手背在身后，心满意足地踱出了门外。 电话突然响了，陆寻发现竟然是戚真，一开始有点意外，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惯犯”坐不住，把手伸到这里来了。 他问：“有事？” 戚真的语气很郑重：“陆警官，关于徐青咏的死，我这里有很重要的线索。” 陆寻暗自一笑，果然她是有所行动，就是不知是去翻了徐青咏的东西，还是把徐青咏的所有朋友挨个问了一遍。 “什么线索？”他波澜不惊。 一点不激动，这人从第一次见面就是这种态度，戚真有些失望，但她不会把这条线索轻易的说出来，而是放低了声音问：“陆警官有没有时间，我们吃饭的时候谈？你们再忙，总要吃饭的吧？”放长线钓大鱼，“我这个线索对你的案子肯定有用。” 那怎么不在电话里说，神神秘秘不过是要见面做个交易，陆寻早就看透了，他想一想：“可以。” “那你现在方便吗，不方便，我来警局附近。” 够有诚意的，陆寻道：“不必，我正好要出来，你定地方。” “那在润银路吧……陆警官，你喜欢吃川菜吗？或者粤菜。” “都行。” “那定在川味馆，陆警官，你知道路怎么走吗？” “知道。”陆寻发现她做每一件事都会问得很细致，生怕有什么疏漏，这种人骨子里对自己要求很严格，他告知，“我大概半小时内到。” “好，具体位置我会再发消息给你。” 说定了，戚真就出发去润银路的川味馆。 这个饭馆虽然才开张没到三年，但生意异常火爆，主要是他们厨师给力，做出来的菜很正宗，够味，所以每到吃饭的点，门外就停满了车。 戚真很有经验，去之前就打了电话预定，她是那里的常客。 陆寻到达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果然收到消息：“在最南边的窗口，二人桌。” 抬起眼，他就发现了戚真，她穿一件杏黄色的毛衣，正专心得看菜单，阳光落在乌发上，闪烁着点点流光，好像副静美的画。 他走过去，在对面坐下。 “不要点太花功夫的菜。”直接表明他没有多的时间等。 戚真笑了：“那陆警官你自己点。” “不用，点你喜欢的就行，我不挑食。” 这绝对不是为了体贴她，戚真看得出来，他是实话实说，没有太喜欢吃的菜，也没有讨厌的……她目光在他脸上一转，男人神情淡淡，就像他身上的气息，非常沉静，没有感情上的起伏。她不再客气，点了一个麻婆豆腐，一个香辣虾，一个樟茶鸭子，一个鸡米芽菜。 眼见还要点，陆寻道：“吃得完吗？” “我怕你吃不饱。”一米八几的小伙子，又干刑警这一行，想必食量是很大的。 “够了。”陆寻道，“别浪费。” 戚真听从。 等饭菜上桌的间隙，他问：“关于那本小说，你有什么要问的。” 这个，戚真早就准备好了：“有三点，一是凶手跟林彤姐姐的关系，萧立除了书上那一处判断，可还有补充之处？第二点，是关于萧立如何得知景南喝酒一事，第三，萧立为什么要引吴青上钩。” “其实你本来该去问那小子，我是被缠得没办法才敷衍他几句。”陆寻拿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这几个案子的灵感都取自于真实的事件，关于林彤，她死时身上留有很多痕迹，其中有一处经法医鉴定，是一枚梅花形的戒面，而林彤的姐姐就有一枚这样的戒指。”说着一笑，“我提示过那小子，只他自己没有想到。” 听起来一口一个小子，但实质上，此刻看来，那笑容里是有一点疼爱的。 她嘴角微微翘了翘：“现实果然是比小说精彩，我当时看的时候，就在想，写这小说的是不是一位刑侦人员，要么是从事法医行业，结果后来见到星云作家……” 那是个上蹿下跳，好像猴儿般活泼的孩子，陆寻扬眉：“知道是我，是不是心情又变好了？” 确认了的满足感，也是对她自己猜测的肯定。 被说中，戚真脸有点发烫，只是那人是陆寻，又失去了些许神秘感，毕竟之前就认识了，倒是更多了几分惊讶，对于命运安排的巧合。 刚才点的菜陆续端上来，闻到鲜辣的香，令人食指大动。 陆寻吃饭并不斯文，食物从口而入，快速得吞咽下去，戚真心想做刑警真不容易，养成了这种速度。 她是小口吃的。 “你所谓的线索是什么？”该谈到正事了。 戚真顿一顿，抬起头。 可能因为每一样菜都很辣，她的脸色发红，有种胭脂般的颜色。 “青咏姐有个姐姐叫白嘉仪，五年前去世了，死因是投河，我有个记者朋友说，当年网上曾传过秦恺跟白嘉仪的绯闻。” “所以你怀疑秦恺？” “不，这只是一条线索，并不能证明谁有罪，毕竟我不知道案件的详情，”戚真看着陆寻，有几分犹豫，几分恳求，“陆警官，你知道的可比我多多了。” 37.037 本书防盗比例百分之六十，看不到的妹子可以等48小时再来看哦。 不行, 对着手机她做不出来。 就在她想办法的时候, 陆寻挂断了电话, 只留了一句：“我还有事。” 看儿子那么快就结束了, 陆慎中走过来：“你怎么没有教别人, 这才多久, 一分钟都不到。人家专门打电话来请教，你就这么应付的？人家小姑娘该多伤心啊！” 陆寻笑笑：“爸，你又不认识她，就帮着说话了？” “这小姑娘声音好听, 肯定人也不错，而且我觉得她很有礼貌。” 光凭声音就有这种好印象，那看到更是深信不疑了, 只是人从来不可貌相，陆寻淡淡道：“不是什么大事, 以后再说。” 谁想这触怒到了陆慎中，喝道：“你总是这样, 难怪交不到女朋友！上次那个杨小姐多好，你叔叔阿姨专门介绍的，名牌大学毕业, 长得又漂亮。结果你饭都没有跟人家吃，让人家自己一个人吃完走人, 把你叔叔气死！” “正好遇到案子, 我有什么办法？”陆寻也很无辜, “难道我要放下工作去相亲？” “有什么不行？你一天花多少时间查案子，就不能花一点在自己身上吗？我不信你们领导会不批准，大不了我去说一下。” 冲动之下，也许真的做得出来，陆寻道：“爸爸，下次我会注意。” “还下次，下次不知道会不会有合适的姑娘了，反正你叔叔阿姨是不会再给你介绍的。” 听到这话，陆寻心里一阵轻松，嘴上却道：“我已经道过歉了，要不再送个礼去？” 陆慎中看他态度不错，面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叹口气道：“早知道我就不该答应让你做警察，让你考什么公安大学……” 这儿子很早就接触了各类案件，自小就跟别人追求的东西不同，现在又从事刑事工作，能正常吗？陆慎中心里是很着急的。 陆寻纠正他：“爸爸，是妈妈同意的。” 陆慎中噎住。 在他心里，妻子是十全十美的，绝不舍得说她一句坏话。 “算了，你也累了，吃完饭赶紧去休息。” “好。”陆寻走去厨房。 为妻子和儿子的健康着想，陆慎中前几年开始就专研厨艺了，今天又烧了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陆寻吃饱了回去卧室。 刚刚翻了几页档案，手机上来了一条微信，他点开一看，来自于“一束光”：“陆警官，那你什么时候会有空？不管白天，晚上都可以，而且我还欠你一顿饭要还。” 消息后面跟了一个双眼忽闪忽闪卖萌装可怜的表情。 这倒是有点新鲜，陆寻回道：“很急？” “也不是，但是这本小说我有好几个地方没弄明白，无法下笔。陆警官，真的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的，半小时就够了。” 这次没有发表情。 陆寻想了想：“最近真没空，过几天吧。” 总算松口了，戚真心头一喜：“好，谢谢陆警官。” 那边没有就这件事再说什么，倒是发来一句：“帮我通知下那小子。” 这一刻，戚真终于明白星云为什么害怕了，怎么看，陆寻都不会善罢甘休。她找到星云的电话，发了条消息：“星云作家，周末我请你吃饭吧。” 这时候大概是九点多。 陆星云正在吃泡面，火鸡面辣得他龇牙咧嘴，完全没有注意，倒是旁边一个同学好奇点开来看，突然叫道：“哎哟，星云，有妹子请你……不，有漂亮的小姐姐请你吃饭。” “干什么！”陆星云恼火，把手机抢过来，“知道什么叫隐私吗？” “不就是……” “你知道个屁！”陆星云把最后一口泡面咽下去，瞄了眼消息，发现是戚真发来的，眉开眼笑，迅速得回道，“小姐姐真是大好人，泡面难吃死了，你请我吃炸鸡-吧？” “好。” 非常干脆，陆星云眼睛一转：“要不吃牛排，去上次肯德基附近的那家牛排馆？” “好。” 跟炸鸡比，价格可是高了三倍不止。 “小姐姐发财了啊！” “不，是我刚才给陆警官打电话了，他让我通知你去他家……我觉得应该请你吃饭。” 陆星云：…… 半响，男生宿舍里传出一声及其悲惨的嚎叫。 过了几天，中午陆寻刚刚回到刑侦队，就看到自己桌上放了一堆豪华的午餐——牛排，肠粉，炸鸡，炒年糕，大补汤，应有尽有。 他看了看，问郭俊：“人呢？” 郭俊本来打算保密，结果被陆寻一问，完全藏不住，目光朝某个方向飘了过去。 陆星云躲在角落不到半分钟就被出卖了，他走出来，朝郭俊看一眼，郭俊羞愧的挠挠头，赶紧走到远处。 “以为买了这些我就饶过你？”陆寻一抬下巴，“坐。” “我不坐，堂哥，你坐就是了。”陆星云站在桌边，狗腿的说道，“做错事的人就该罚站，堂哥，我看着你吃午饭。我不吃，饿一顿，怎么样？” “油嘴滑舌。”陆寻挑眉，“说，为什么告诉那个女编剧？我当初就说过不要给我惹麻烦。” “我本来也不想的，谁知道那小姐姐牙尖嘴利，我这个人，你也知道，性子直，一不留神就说出来了。”陆星云笑嘻嘻，“堂哥，只是去解疑，又不是很麻烦，再说，小姐姐也很漂亮啊，堂哥你不亏的。” 呵，陆寻冷笑了声：“感情还是好事？” “当然！”陆星云眨眨眼睛，“我听妈妈说，堂哥你不是在相亲吗？现在有个现成的……” “给我闭嘴，”陆寻站起来，“走。” “去哪里？”陆星云问。 陆寻不答。 陆星云心头咚咚打鼓，他跟陆寻虽然是堂亲，但只差了五岁，两家又离得近，简直像亲兄弟一样，不知不觉中，陆寻就竖立了威信。后来又考入公安大学，成了一名刑警，破案水平在警局永远都是第一，陆星云更是崇拜不已，因为他就没有那么厉害的脑子，所以家里阻止，马上就妥协了。 陆寻出了警局，左拐，很快就到了一个硕大的运动场。 “跑十圈。”陆寻语气淡淡，“跑完了，我就不跟你计较。” “要我命啊！”陆星云体力不错，但这里的十圈得好几公里了，他自问也吃不消。 “不是没吃午饭吗，不用怕得阑尾炎，”陆寻盯着他，“跑。” 漆黑的眼睛自带震慑力，陆星云从小被镇压惯了，很快就认怂，做了一点伸展运动，往外跑了出去。 三圈之后，他气喘吁吁走到陆寻旁边：“堂哥，我真的不是故意告诉那个小姐姐的，但是她太厉害了，说得都是你藏藏掖掖不告诉我……啊不，是我自己领悟力不够，没有想出来，最后使用装逼的手法遮掩。当时，我实在不好圆谎啊，只好告诉她了。” 瞧着那流满汗的脸，陆寻挑眉：“这样你就说了？你小时候犯了多少错，叔叔怎么打你，你都不承认。” 陆星云嘿嘿两声：“所以我学乖了，有错就得赶紧认。” 陆寻：…… 看他有点鄙夷的神色，陆星云好奇问道：“堂哥，小姐姐昨天打电话给你，那你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呢？” 陆寻眼睛眯了眯。 感觉到有一道寒光袭来，陆星云赶紧又去跑了。 等在第五圈的时候，郭俊找了过来，陆星云远远看见，暗暗在心里祈祷警局有事，这样陆寻肯定就没空管他了，到时候这账也消了。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过得会儿就见陆寻朝他招手。 “堂哥！”他掩饰不住的乐。 “我要去趟普渝山。” “好的，堂哥。” 陆寻当然晓得他的小心思，抬抬下巴：“看到那边没有？” 在对面，居然有个摄像头！ 陆星云：…… 等到陆寻离开，陆星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给戚真发消息：“小姐姐，你该请我吃两顿牛排！你知道吗，我特意过来给我堂哥买了午饭，他不领情不说，还让我跑十圈！十圈，你知道是多少公里吗？” 戚真看到消息的时候，愣了愣，原来陆寻是星云的堂哥，难怪会叫他“小子”，她回道：“你怎么样？跑完了吗？” “我已经要死了，还剩五圈。”陆星云一直赖着没有起来。 “你堂哥在旁边监视？” “不，他去普渝山了，那边出了事情。幸好这样，我可以慢慢跑。” “你也可以选择不跑。” “有摄像头啊！”他堂哥从小就毒！ “几个？” “一个。” “你可以观察下摄像头拍摄的范围，再算下你每一圈，大概多久能跑到摄像头下，然后只要在那里出现五次就行了。记得，不要露出马脚，估摸的精准一点，包括你每次表现出的状态都要伪装好。” 陆星云：…… 他怎么没有想到？这小姐姐特么是个作弊高手啊！ 不行，对着手机她做不出来。 就在她想办法的时候，陆寻挂断了电话，只留了一句：“我还有事。” 看儿子那么快就结束了，陆慎中走过来：“你怎么没有教别人，这才多久，一分钟都不到。人家专门打电话来请教，你就这么应付的？人家小姑娘该多伤心啊！” 38.038 本书防盗比例百分之六十, 看不到的妹子可以等48小时再来看哦。　　“你不会食言吧？”戚真还是要求证下。 “当然, 我说话算话。” 那就答应好了。 不然这小子藏着不说，她自己去查，肯定会浪费很多时间。戚真把面前的土豆泥和可乐吃完, 站起来：“走吧, 得早点去，不然票卖完就不好了。” 完全没有露出恐惧, 星云心想，该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吧？ 两个人朝门口走去。 星云坐上戚真的车，四处看了看，摇头道：“豪车配美女，小姐姐你这车未免有点寒碜。” “豪车我可买不起。” “是吗, 我看小姐姐的装扮，不像是穷人，”星云目光落在她的脖颈上，“你这项链不便宜。” 吊坠是颗粉色的小钻石, 确实很值钱，戚真直言：“我妈送的。” 星云嘿得一笑：“那你还说买不起？” 那是她妈妈的钱，至于她自己……虽然上次写得小说跟剧本带来了一笔收益, 但要负担这些奢侈品还差得远呢。 戚真把车开到电影院门口：“这家我去过, 还可以。” 星云都要睡着了，睁开眼皮：“在庆明路啊, 离我们学校也挺近的。” 见他又打了个瞌睡, 戚真问：“你熬夜了？” “不是, 刚才学校足球比赛，我从头踢到尾，身体都被掏空了。”星云揉揉眼睛，“所以打算看个电影刺激下。” 这逻辑也算少有，戚真把车停好。 周末看电影的多，不过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在网上购票，售票处倒是不拥挤，戚真拿出钱包正准备买票，星云拦住：“你当我无赖呢，这都要你买？我请客。” 还是有男士的风度，虽然年纪小。 戚真没有拒绝。 拿到票时，心里隐隐有些期待，她原先不爱看这些片子，但看多了竟也能欣赏起来，比起别的类别，恐怖片自有它的独特之处，它能激发出你血液中喜欢冒险的一面，给与你无比的惊惧，像陷入另一个空间，带来新奇的感受。 所以尽管可怕，但还是有一定的受众。 星云又买了爆米花和饮料，回头招呼：“小姐姐，你喜欢吃什么？” 他个子高，又长得帅气，这样高声说话，很难不引起别人注意，戚真刚想说“不喜欢看电影的时候吃东西”时，忽然听到有人喊道：“真是你啊，真真！” 她回头一看，竟发现是方琳琳。 方琳琳今天打扮得很漂亮，穿着红色的紧身裙，前凸后翘，外面披一件白色外套，头发烫成了大波浪，浑身散发着成熟韵味，而在她身边，站着姜梓成，衣冠楚楚。 “真真，没想到这么巧，你也来看电影。”方琳琳盯着星云看，年轻人穿得很一般，五官却夺目，她好奇问道，“这是谁呀？” “这是星云作家。”戚真见到方琳琳，就想到上回那事，语气淡淡。 “作家呀？我还以为这是你男朋友呢。”她飞快的瞄了一眼姜梓成，“我就说么，我记得你男朋友明明是那个陆警官，好像是什么队长。” 居然还提，戚真实在受不了她的武断了，怒道：“方琳琳，我说过那不是我男朋友，你别再给我胡说八道！” “好好好，你就藏着掖着吧，”方琳琳看她声色俱厉，倒是露出被欺负的样子，轻轻哼了哼，“好了，好了，你没有男朋友，行了吧？” 估计是怕这个作家不高兴，方琳琳心想，女编剧经常会跟作家来往，可工作归工作，怎么会一起看电影？要说没有一点私情，谁信？ “看来你跟这位作家关系很好，”她笑道，“早知道你们也来看电影，我们就把票买在一起了。” 戚真可不想这么做。 她现在看一眼方琳琳都觉得多。 也是奇怪，方琳琳的性格好像变了，回想起来，她们考上大学之后就没怎么见面，她是经历了什么不成？可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偏要处处作对？ “马上要到时间了，快进去吧。”姜梓成语气也不太好，催促方琳琳。 他跟戚真住的小区相邻，旁边就这一个电影院，方琳琳最近经常联系他，又说请看电影，他正好心情不太好，就答应了，权当散心。结果却在这里遇到戚真，不止如此，她身边竟然又换了一个小帅哥。 想到上次的陆警官，姜梓成越发郁闷，突然说道：“戚真，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戚真专心学习，从来不被感情困扰，哪怕有男孩拼命追求，她也不为所动，怎么现在这样的三心二意？ 这表情简直是痛心疾首。 戚真还没反应过来，他转身走了。 方琳琳微微一笑：“回见。” 看着那两人的背影，星云问：“那个男人在追求你？” 戚真一愣：“……没有吧。” 不过想到她妈妈的暗示，还有姜梓成刚才莫名其妙的话，也许是有那么一点意思？ 星云自顾自分析：“肯定是，不然他看我的眼神怎么这么厌恶？不过我早就习惯了，我们班，不，我们学校的男生百分之九十都想杀了我。” 真自恋！ 戚真道：“那就奇怪了，这样英俊，这样让女生喜欢的你，为什么感情戏偏偏写不好呢？照理说，你应该下笔如有神啊！” 星云：…… “走吧，别一会儿迟了。”他顾左右而言他。 戚真嘴角一翘。 等找到座位坐下之后，电影也差不多要开始了。 星云突然道：“忘了给你买吃的。” “不用，我看电影的时候不吃东西，这个很影响情绪，我喜欢让自己深深投入进去，不然很不得劲。” 星云差点被爆米花呛住。 平常的女生看完一整部恐怖片都很不容易了，还要深深投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啊？装吧，就不信她一点不害怕！ 星云喝了一口可乐。 戚真靠在椅背上，全神贯注。 星云忽然又问：“那个什么陆警官，是谁啊？在哪个警局当队长？” “怎么？” “好奇啊，我本来也想考公安大学，可惜家里阻止，但是我一直很向往，你跟我说说你那位警官朋友。” “是苍浪区刑侦支队的队长，不过跟我算不上朋友，只有几面之缘，。” “哦，叫什么？” “陆寻。” 星云“呃”的一声，片刻之后呵呵笑道：“刚才在肯德基吃得太饱了，这爆米花不能多吃，要撑着了。” “你刚才不是身体被掏空了吗，没事儿的，多吃点。” 星云：…… 随着一声巨大的撕裂似的声音之后，电影开始了。 尖声大叫改编于世界恐怖大师米芬的一部经典之作，前期有点平缓，甚至是沉闷，但幸好在半小时之后，进入了高潮，女主身边险象环生，连接不断，引得观众一阵又一阵的惊叫，真是符合了电影的名字，“尖声大叫”！ 不过，星云还是很淡定的，默默吃着爆米花，偶尔偷偷观察一下戚真，她果然是很投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而且也不发出任何声音。 在一片惊惧声中，她竟然显得极为的安静，哪怕是再血腥的镜头，也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 这个样子，倒让他想起一个人。 星云摸摸下巴，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灯亮了，电影结束了，因为剧中女主最后赢得了胜利，观众们的心情都不错，嘻嘻哈哈的走向门口。 戚真跟星云随着人流也走了出来，在电影院门口跟方琳琳还有姜梓成又不期而遇。 方琳琳挽着姜梓成的手臂：“戚真，我们真有缘分啊，不如等会儿一起去吃宵夜？带上你那位作家朋友。” 没有谁真愿意别人当自己的电灯泡，别说她现在对方琳琳的看法很不好，戚真拒绝：“不用，我要送他回学校。” “学校？”方琳琳有点夸张的叫了声，“这是大学生啊？戚真，你真的是……不过现在大学生都很早熟，我听说，还都喜欢小姐姐。” “我是很喜欢这位小姐姐，”星云眉头挑了挑，“所以你告诉你身边这位男伴，不要想追求我的小姐姐了，省得浪费时间，知道吗？他还是凑活下，将就跟你在一起吧，我看你们两个也挺配！” 39.039 本书防盗比例百分之六十, 看不到的妹子可以等48小时再来看哦。 就在她想办法的时候, 陆寻挂断了电话，只留了一句：“我还有事。” 看儿子那么快就结束了，陆慎中走过来：“你怎么没有教别人, 这才多久, 一分钟都不到。人家专门打电话来请教, 你就这么应付的？人家小姑娘该多伤心啊！” 陆寻笑笑：“爸，你又不认识她，就帮着说话了？” “这小姑娘声音好听, 肯定人也不错，而且我觉得她很有礼貌。” 光凭声音就有这种好印象, 那看到更是深信不疑了, 只是人从来不可貌相，陆寻淡淡道：“不是什么大事，以后再说。” 谁想这触怒到了陆慎中，喝道：“你总是这样，难怪交不到女朋友！上次那个杨小姐多好，你叔叔阿姨专门介绍的, 名牌大学毕业，长得又漂亮。结果你饭都没有跟人家吃，让人家自己一个人吃完走人, 把你叔叔气死！” “正好遇到案子, 我有什么办法？”陆寻也很无辜, “难道我要放下工作去相亲？” “有什么不行？你一天花多少时间查案子, 就不能花一点在自己身上吗？我不信你们领导会不批准，大不了我去说一下。” 冲动之下，也许真的做得出来，陆寻道：“爸爸，下次我会注意。” “还下次，下次不知道会不会有合适的姑娘了，反正你叔叔阿姨是不会再给你介绍的。” 听到这话，陆寻心里一阵轻松，嘴上却道：“我已经道过歉了，要不再送个礼去？” 陆慎中看他态度不错，面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叹口气道：“早知道我就不该答应让你做警察，让你考什么公安大学……” 这儿子很早就接触了各类案件，自小就跟别人追求的东西不同，现在又从事刑事工作，能正常吗？陆慎中心里是很着急的。 陆寻纠正他：“爸爸，是妈妈同意的。” 陆慎中噎住。 在他心里，妻子是十全十美的，绝不舍得说她一句坏话。 “算了，你也累了，吃完饭赶紧去休息。” “好。”陆寻走去厨房。 为妻子和儿子的健康着想，陆慎中前几年开始就专研厨艺了，今天又烧了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陆寻吃饱了回去卧室。 刚刚翻了几页档案，手机上来了一条微信，他点开一看，来自于“一束光”：“陆警官，那你什么时候会有空？不管白天，晚上都可以，而且我还欠你一顿饭要还。” 消息后面跟了一个双眼忽闪忽闪卖萌装可怜的表情。 这倒是有点新鲜，陆寻回道：“很急？” “也不是，但是这本小说我有好几个地方没弄明白，无法下笔。陆警官，真的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的，半小时就够了。” 这次没有发表情。 陆寻想了想：“最近真没空，过几天吧。” 总算松口了，戚真心头一喜：“好，谢谢陆警官。” 那边没有就这件事再说什么，倒是发来一句：“帮我通知下那小子。” 这一刻，戚真终于明白星云为什么害怕了，怎么看，陆寻都不会善罢甘休。她找到星云的电话，发了条消息：“星云作家，周末我请你吃饭吧。” 这时候大概是九点多。 陆星云正在吃泡面，火鸡面辣得他龇牙咧嘴，完全没有注意，倒是旁边一个同学好奇点开来看，突然叫道：“哎哟，星云，有妹子请你……不，有漂亮的小姐姐请你吃饭。” “干什么！”陆星云恼火，把手机抢过来，“知道什么叫隐私吗？” “不就是……” “你知道个屁！”陆星云把最后一口泡面咽下去，瞄了眼消息，发现是戚真发来的，眉开眼笑，迅速得回道，“小姐姐真是大好人，泡面难吃死了，你请我吃炸鸡-吧？” “好。” 非常干脆，陆星云眼睛一转：“要不吃牛排，去上次肯德基附近的那家牛排馆？” “好。” 跟炸鸡比，价格可是高了三倍不止。 “小姐姐发财了啊！” “不，是我刚才给陆警官打电话了，他让我通知你去他家……我觉得应该请你吃饭。” 陆星云：…… 半响，男生宿舍里传出一声及其悲惨的嚎叫。 过了几天，中午陆寻刚刚回到刑侦队，就看到自己桌上放了一堆豪华的午餐——牛排，肠粉，炸鸡，炒年糕，大补汤，应有尽有。 他看了看，问郭俊：“人呢？” 郭俊本来打算保密，结果被陆寻一问，完全藏不住，目光朝某个方向飘了过去。 陆星云躲在角落不到半分钟就被出卖了，他走出来，朝郭俊看一眼，郭俊羞愧的挠挠头，赶紧走到远处。 “以为买了这些我就饶过你？”陆寻一抬下巴，“坐。” “我不坐，堂哥，你坐就是了。”陆星云站在桌边，狗腿的说道，“做错事的人就该罚站，堂哥，我看着你吃午饭。我不吃，饿一顿，怎么样？” “油嘴滑舌。”陆寻挑眉，“说，为什么告诉那个女编剧？我当初就说过不要给我惹麻烦。” “我本来也不想的，谁知道那小姐姐牙尖嘴利，我这个人，你也知道，性子直，一不留神就说出来了。”陆星云笑嘻嘻，“堂哥，只是去解疑，又不是很麻烦，再说，小姐姐也很漂亮啊，堂哥你不亏的。” 呵，陆寻冷笑了声：“感情还是好事？” “当然！”陆星云眨眨眼睛，“我听妈妈说，堂哥你不是在相亲吗？现在有个现成的……” “给我闭嘴，”陆寻站起来，“走。” “去哪里？”陆星云问。 陆寻不答。 陆星云心头咚咚打鼓，他跟陆寻虽然是堂亲，但只差了五岁，两家又离得近，简直像亲兄弟一样，不知不觉中，陆寻就竖立了威信。后来又考入公安大学，成了一名刑警，破案水平在警局永远都是第一，陆星云更是崇拜不已，因为他就没有那么厉害的脑子，所以家里阻止，马上就妥协了。 陆寻出了警局，左拐，很快就到了一个硕大的运动场。 “跑十圈。”陆寻语气淡淡，“跑完了，我就不跟你计较。” “要我命啊！”陆星云体力不错，但这里的十圈得好几公里了，他自问也吃不消。 “不是没吃午饭吗，不用怕得阑尾炎，”陆寻盯着他，“跑。” 漆黑的眼睛自带震慑力，陆星云从小被镇压惯了，很快就认怂，做了一点伸展运动，往外跑了出去。 三圈之后，他气喘吁吁走到陆寻旁边：“堂哥，我真的不是故意告诉那个小姐姐的，但是她太厉害了，说得都是你藏藏掖掖不告诉我……啊不，是我自己领悟力不够，没有想出来，最后使用装逼的手法遮掩。当时，我实在不好圆谎啊，只好告诉她了。” 瞧着那流满汗的脸，陆寻挑眉：“这样你就说了？你小时候犯了多少错，叔叔怎么打你，你都不承认。” 陆星云嘿嘿两声：“所以我学乖了，有错就得赶紧认。” 陆寻：…… 看他有点鄙夷的神色，陆星云好奇问道：“堂哥，小姐姐昨天打电话给你，那你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呢？” 陆寻眼睛眯了眯。 感觉到有一道寒光袭来，陆星云赶紧又去跑了。 等在第五圈的时候，郭俊找了过来，陆星云远远看见，暗暗在心里祈祷警局有事，这样陆寻肯定就没空管他了，到时候这账也消了。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过得会儿就见陆寻朝他招手。 “堂哥！”他掩饰不住的乐。 “我要去趟普渝山。” “好的，堂哥。” 陆寻当然晓得他的小心思，抬抬下巴：“看到那边没有？” 在对面，居然有个摄像头！ 陆星云：…… 等到陆寻离开，陆星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给戚真发消息：“小姐姐，你该请我吃两顿牛排！你知道吗，我特意过来给我堂哥买了午饭，他不领情不说，还让我跑十圈！十圈，你知道是多少公里吗？” 戚真看到消息的时候，愣了愣，原来陆寻是星云的堂哥，难怪会叫他“小子”，她回道：“你怎么样？跑完了吗？” “我已经要死了，还剩五圈。”陆星云一直赖着没有起来。 “你堂哥在旁边监视？” “不，他去普渝山了，那边出了事情。幸好这样，我可以慢慢跑。” “你也可以选择不跑。” “有摄像头啊！”他堂哥从小就毒！ “几个？” “一个。” “你可以观察下摄像头拍摄的范围，再算下你每一圈，大概多久能跑到摄像头下，然后只要在那里出现五次就行了。记得，不要露出马脚，估摸的精准一点，包括你每次表现出的状态都要伪装好。” 陆星云：…… 他怎么没有想到？这小姐姐特么是个作弊高手啊！ “总不会是青咏姐。”戚真上去敲门。 很快，门就打开了，有位中年女士探出头：“你们是……” “我们是青咏姐的朋友，你是？” “啊，快进来。”那女士连忙道，“我是她姨妈，昨天接到警察电话，我马上就赶过来了。” 居然不是父母，是姨妈，戚真很奇怪。 看出她的疑虑，女士叹气道：“青咏的爸妈都去世了，跟她最亲的长辈只有我，我怎么能不过来给她操持后事？你们坐。” 两人谢过，坐下来。 40.040 本书防盗比例百分之六十, 看不到的妹子可以等48小时再来看哦。　　自己逼得他露出原形, 现在他以牙还牙, 只不过, 谁又怕谁？她为了训练胆子，恐怖片看得不少, 后来又亲历犯罪现场，拍照研究痕迹，那是小菜一碟。 “你不会食言吧？”戚真还是要求证下。 “当然, 我说话算话。” 那就答应好了。 不然这小子藏着不说, 她自己去查, 肯定会浪费很多时间。戚真把面前的土豆泥和可乐吃完，站起来：“走吧, 得早点去，不然票卖完就不好了。” 完全没有露出恐惧, 星云心想, 该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吧？ 两个人朝门口走去。 星云坐上戚真的车, 四处看了看, 摇头道：“豪车配美女, 小姐姐你这车未免有点寒碜。” “豪车我可买不起。” “是吗，我看小姐姐的装扮, 不像是穷人, ”星云目光落在她的脖颈上, “你这项链不便宜。” 吊坠是颗粉色的小钻石, 确实很值钱, 戚真直言：“我妈送的。” 星云嘿得一笑：“那你还说买不起？” 那是她妈妈的钱，至于她自己……虽然上次写得小说跟剧本带来了一笔收益，但要负担这些奢侈品还差得远呢。 戚真把车开到电影院门口：“这家我去过，还可以。” 星云都要睡着了，睁开眼皮：“在庆明路啊，离我们学校也挺近的。” 见他又打了个瞌睡，戚真问：“你熬夜了？” “不是，刚才学校足球比赛，我从头踢到尾，身体都被掏空了。”星云揉揉眼睛，“所以打算看个电影刺激下。” 这逻辑也算少有，戚真把车停好。 周末看电影的多，不过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在网上购票，售票处倒是不拥挤，戚真拿出钱包正准备买票，星云拦住：“你当我无赖呢，这都要你买？我请客。” 还是有男士的风度，虽然年纪小。 戚真没有拒绝。 拿到票时，心里隐隐有些期待，她原先不爱看这些片子，但看多了竟也能欣赏起来，比起别的类别，恐怖片自有它的独特之处，它能激发出你血液中喜欢冒险的一面，给与你无比的惊惧，像陷入另一个空间，带来新奇的感受。 所以尽管可怕，但还是有一定的受众。 星云又买了爆米花和饮料，回头招呼：“小姐姐，你喜欢吃什么？” 他个子高，又长得帅气，这样高声说话，很难不引起别人注意，戚真刚想说“不喜欢看电影的时候吃东西”时，忽然听到有人喊道：“真是你啊，真真！” 她回头一看，竟发现是方琳琳。 方琳琳今天打扮得很漂亮，穿着红色的紧身裙，前凸后翘，外面披一件白色外套，头发烫成了大波浪，浑身散发着成熟韵味，而在她身边，站着姜梓成，衣冠楚楚。 “真真，没想到这么巧，你也来看电影。”方琳琳盯着星云看，年轻人穿得很一般，五官却夺目，她好奇问道，“这是谁呀？” “这是星云作家。”戚真见到方琳琳，就想到上回那事，语气淡淡。 “作家呀？我还以为这是你男朋友呢。”她飞快的瞄了一眼姜梓成，“我就说么，我记得你男朋友明明是那个陆警官，好像是什么队长。” 居然还提，戚真实在受不了她的武断了，怒道：“方琳琳，我说过那不是我男朋友，你别再给我胡说八道！” “好好好，你就藏着掖着吧，”方琳琳看她声色俱厉，倒是露出被欺负的样子，轻轻哼了哼，“好了，好了，你没有男朋友，行了吧？” 估计是怕这个作家不高兴，方琳琳心想，女编剧经常会跟作家来往，可工作归工作，怎么会一起看电影？要说没有一点私情，谁信？ “看来你跟这位作家关系很好，”她笑道，“早知道你们也来看电影，我们就把票买在一起了。” 戚真可不想这么做。 她现在看一眼方琳琳都觉得多。 也是奇怪，方琳琳的性格好像变了，回想起来，她们考上大学之后就没怎么见面，她是经历了什么不成？可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偏要处处作对？ “马上要到时间了，快进去吧。”姜梓成语气也不太好，催促方琳琳。 他跟戚真住的小区相邻，旁边就这一个电影院，方琳琳最近经常联系他，又说请看电影，他正好心情不太好，就答应了，权当散心。结果却在这里遇到戚真，不止如此，她身边竟然又换了一个小帅哥。 想到上次的陆警官，姜梓成越发郁闷，突然说道：“戚真，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戚真专心学习，从来不被感情困扰，哪怕有男孩拼命追求，她也不为所动，怎么现在这样的三心二意？ 这表情简直是痛心疾首。 戚真还没反应过来，他转身走了。 方琳琳微微一笑：“回见。” 看着那两人的背影，星云问：“那个男人在追求你？” 戚真一愣：“……没有吧。” 不过想到她妈妈的暗示，还有姜梓成刚才莫名其妙的话，也许是有那么一点意思？ 星云自顾自分析：“肯定是，不然他看我的眼神怎么这么厌恶？不过我早就习惯了，我们班，不，我们学校的男生百分之九十都想杀了我。” 真自恋！ 戚真道：“那就奇怪了，这样英俊，这样让女生喜欢的你，为什么感情戏偏偏写不好呢？照理说，你应该下笔如有神啊！” 星云：…… “走吧，别一会儿迟了。”他顾左右而言他。 戚真嘴角一翘。 等找到座位坐下之后，电影也差不多要开始了。 星云突然道：“忘了给你买吃的。” “不用，我看电影的时候不吃东西，这个很影响情绪，我喜欢让自己深深投入进去，不然很不得劲。” 星云差点被爆米花呛住。 平常的女生看完一整部恐怖片都很不容易了，还要深深投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啊？装吧，就不信她一点不害怕！ 星云喝了一口可乐。 戚真靠在椅背上，全神贯注。 星云忽然又问：“那个什么陆警官，是谁啊？在哪个警局当队长？” “怎么？” “好奇啊，我本来也想考公安大学，可惜家里阻止，但是我一直很向往，你跟我说说你那位警官朋友。” “是苍浪区刑侦支队的队长，不过跟我算不上朋友，只有几面之缘，。” “哦，叫什么？” “陆寻。” 星云“呃”的一声，片刻之后呵呵笑道：“刚才在肯德基吃得太饱了，这爆米花不能多吃，要撑着了。” “你刚才不是身体被掏空了吗，没事儿的，多吃点。” 星云：…… 随着一声巨大的撕裂似的声音之后，电影开始了。 尖声大叫改编于世界恐怖大师米芬的一部经典之作，前期有点平缓，甚至是沉闷，但幸好在半小时之后，进入了高潮，女主身边险象环生，连接不断，引得观众一阵又一阵的惊叫，真是符合了电影的名字，“尖声大叫”！ 不过，星云还是很淡定的，默默吃着爆米花，偶尔偷偷观察一下戚真，她果然是很投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而且也不发出任何声音。 在一片惊惧声中，她竟然显得极为的安静，哪怕是再血腥的镜头，也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 这个样子，倒让他想起一个人。 星云摸摸下巴，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灯亮了，电影结束了，因为剧中女主最后赢得了胜利，观众们的心情都不错，嘻嘻哈哈的走向门口。 戚真跟星云随着人流也走了出来，在电影院门口跟方琳琳还有姜梓成又不期而遇。 方琳琳挽着姜梓成的手臂：“戚真，我们真有缘分啊，不如等会儿一起去吃宵夜？带上你那位作家朋友。” 没有谁真愿意别人当自己的电灯泡，别说她现在对方琳琳的看法很不好，戚真拒绝：“不用，我要送他回学校。” “学校？”方琳琳有点夸张的叫了声，“这是大学生啊？戚真，你真的是……不过现在大学生都很早熟，我听说，还都喜欢小姐姐。” “我是很喜欢这位小姐姐，”星云眉头挑了挑，“所以你告诉你身边这位男伴，不要想追求我的小姐姐了，省得浪费时间，知道吗？他还是凑活下，将就跟你在一起吧，我看你们两个也挺配！” “你说什么？”方琳琳的眼睛一下瞪圆了，脸色非常难堪。 不等她发话，星云拉着戚真快步走向了停车场。 他刚才说得很突然，又很快，戚真根本来不及插话，现在回想起来，嘴是够毒的，不晓得那两个人得气成什么样。 不过，好像挺爽。 但戚真还是提醒道：“他们是我同学，这种事情，应该由我来应付。” 星云冷笑一声：“我最讨厌这种女人，张嘴就来！什么情况都分不清楚，就开始发挥想象，你以后离她远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戚真：…… “还有那个男的，跟她一起看电影，也是没眼光透了。” 毕竟是她同学，没什么光彩可言，戚真不想讨论这事，轻咳声：“电话号码呢，我已经看完电影了。” “急什么啊？”星云睨她一眼，“怕我不告诉你？” “人心难测。” 星云发笑：“答应你的事情，我肯定不会食言，不过这个人，我得提醒你一下，他很忙，就算你打电话过去，也未必能成。而且他很冷血，当初写小说，你不知道我磨了他多久，差点跪下来求。就这样，他也只是敷衍我两下，所以有些推理部分会出现bug，就因为他不肯说得太过清楚。” 戚真听了心里打鼓，沉默了下问：“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41.041 本书防盗比例百分之六十, 看不到的妹子可以等48小时再来看哦。　　毓秀小区离工作室不远，当初沈钦把工作地点定在这栋大厦就是出于此种考量，上班比较方便, 所以半个小时就到了。 他走到五栋楼下：“昨天有警察来过。” 原来已经被抢先一步, 不过这也正常，假使连这一点都没有考虑到，那些警察也不用去查案了，根本指望不了。戚真问：“青咏姐住在几楼？” “六楼。”沈钦走进电梯。 两个人到六楼停下，刚到门口，就听到从里面透出一点声音, 沈钦脸色微变, 皱眉道：“怎么会有人？” “总不会是青咏姐。”戚真上去敲门。 很快，门就打开了, 有位中年女士探出头：“你们是……” “我们是青咏姐的朋友, 你是？” “啊, 快进来。”那女士连忙道，“我是她姨妈，昨天接到警察电话，我马上就赶过来了。” 居然不是父母, 是姨妈, 戚真很奇怪。 看出她的疑虑, 女士叹气道：“青咏的爸妈都去世了, 跟她最亲的长辈只有我, 我怎么能不过来给她操持后事？你们坐。” 两人谢过, 坐下来。 戚真只见那位女士在整理行李，旅行箱打开着，露出许多东西，衣服，鞋子，首饰，还有一本影集……大概是要带到徐青咏的老家去，她问：“您是昨天过来的吗？有没有遇到警察？” “遇到了，他们说青咏可能是被谋杀。”女士红了眼睛，“青咏她人很好的，怎么会有人杀她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瞎说。我问有没有抓到凶手，他们又说没有。” “假如是谋杀，凶手一定会落网。”戚真把带来的礼物交给女士，那是一对珍珠耳环，“青咏姐生日，我本来要送给她的，结果……现在您帮她收着吧。” “谢谢，谢谢。”女士伸手去拿，目光瞥到戚真手腕上的镯子，惊讶道，“这不是青咏的吗？看来你跟青咏感情很好。” 要是有足够的时间，她们肯定会很好，但戚真并没有反驳，黯然道：“阿姨，我今天过来其实还想找几张青咏姐的照片，留着纪念下。毕竟网上的照片不一样，不像这种有生活气息，不过也不知道有没有。” 影集很能反应一个人的背景，能帮助了解这个人的人际关系，只是现在很多照片都习惯存于电脑与手机上。 “有，青咏有的。”女士把已经放在旅行箱里的影集拿出来，“她去哪里都带着，这孩子啊重情，也孝顺，要是她妈妈还在，不知道该多享福咯。反倒是我，现在受她的恩惠。”她打开影集，“瞧，这是她妈妈，这是青咏爸，这是……嘉仪，青咏的姐姐。” 照片里，青咏的姐姐长了一张瓜子脸，眼睛狭长，非常美艳，跟徐青咏并不像，徐青咏是清冷那一挂的。 “这张合照给你留念吧，这里还有好些张呢。多个人惦记，他们在天之灵也会觉得欣慰，”女士把照片递给戚真，又看向正在喂鱼的沈钦，“来，你也拿一张。” “不用，”沈钦差点把鱼食洒了，“我用不着。” 这男人穿一身休闲西装，戴着眼镜，清俊儒雅，今天专门来还以为是倾慕她那外甥女，看来并不是，女士摇摇头，把影集合上。 可怜的孩子，到死都没有嫁人呢。 戚真仔细看了看照片，询问道：“青咏姐的姐姐是做什么的，今天怎么没有跟您一起过来呢？” 那女士的脸色瞬时有点复杂，犹豫道：“嘉仪她很早就去世了，你手上这个镯子，青咏本来就是要送给她的，后来自己一直戴着。” 戚真震惊，这镯子既然对徐青咏有如此特殊的意义，为何给了她呢？ “青咏姐的姐姐看着很健康，怎么会……” 那女士叹口气：“说起来，我现在都不清楚怎么回事，青咏说嘉仪是淹死的，她当时刚刚毕业没多久，也不知怎么就淹死了。”无意多谈，“我还得收拾行李，等会儿要去殡仪馆。” “那我们不打搅了，阿姨，我最后问一句，警察有没有带走什么？” “能有什么好带走的，都是些衣物，警察拍了点照片。哦，对了，警察把她的笔记本电脑带走了。” 还是来晚了，不过她再快也快不过警察，他们是第一时间就知道案子的，戚真无可奈何，跟那位女士告别。 走入电梯，戚真问沈钦：“你怎么不要青咏姐的照片？做个纪念也好。” 照片里，她笑得极为灿烂，只是人到底死了，如今看来，再如何的漂亮，都透着一股诡异之气，沈钦低下头，从香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夹在唇间。 “人死了就死了，纪念也是徒添伤悲，没有什么意义。”他又掏出打火机，点亮了一点光，“甚至就算找出凶手，也没什么用。” 竟然说出这种理论！ 戚真无法苟同：“怎么会没有用，抓到凶手，死者才能瞑目，不然不是死得太冤枉了吗？” 沈钦嘴角微微一扯：“戚真，你是无神论者吧？” “……” “既然是无神论者，那么就该知道，人一旦死了，就是化为乌有，什么意识都没有了，那怎么还会觉得冤枉呢，他们不会再有痛苦。而叫嚣着抓凶手，也不过是为了生者，不是吗？抓到了，只是为出一口气，但于死者，你说有什么用？能复活吗？” 不能，是不能了。 戚真忽然之间，心头非常的难受，她紧紧握住了腕上的手镯。 走出电梯，她的脸显得异常的白，沈钦盯着那又长又翘的睫毛，把打火机放回裤袋。 “我看你今天不止是来送礼物。”他虽然在喂鱼，可戚真问了什么，听得清清楚楚，她很关注警察的举动，“你不要多想，回去好好休息，这几天不用写剧本。” 到底是相识一场。 戚真没有说多余的话，点了点头。 沈钦把她送到公司，自己去了办公室，戚真坐地铁回家。 刚刚到楼下，就接到程菲的电话：“你在家吗，我等会过来找你。” “在，是不是发现什么线索？” “我过来再说。” “好。” 挂了电话，戚真回家打开冰箱，把里面的火腿，杏鲍菇，青椒，鸡蛋等东西拿出来，程菲今天肯定没好好吃饭，她得招待一下。 等程菲到的时候，刚刚做好两个菜。 香味扑鼻。 程菲放下背着的相机，熟门熟路给自己盛饭。 “早知道，我刚才那个包子就不吃了，太难吃了，冰冻的！”她吐槽，“以后再不去那家包子店！” 戚真笑：“我这个菜也不会太好吃。” “没有啊，很好吃，让我天天吃也愿意，不过跟阿姨的手艺是没法比。”程菲把腮帮子塞得满满的，“我要是你，我就天天住玫瑰园去。” “你以为我不想吗？”戚真托着腮叹气，可是跟她妈妈一起住，就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了，每天做什么，她妈妈看得一清二楚……所以还是自己一个人住吧，怎么说还有减肥的功效，一点不怕长胖。 程菲猜到她的无奈，把饭扒光之后，擦擦嘴道：“关于徐青咏的死，我打听到一个消息，原来她死之前约了高希美在山头见面，高希美还被他们家门口的监控拍到了。” “高希美见到了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老魏说警察好像审问了高希美。” “但高希美并没有被扣押。” “是。” 审问，说明她有嫌疑，但刑警并没有找到实质性的证据，比如目击证人，关键性的物证，所以不能定罪。但结合之前各种线索，高希美确实很像凶手，因为她有明显的动机，丈夫跟徐青咏不清不楚，就是一个强大的推动力。只是，如果真是她，那一切是不是太过简单了？ 而且，高希美也太愚蠢了！ “你觉得会是她吗？”戚真问。 程菲摇摇头：“我不知道。” “是的话，高希美岂不是作死？” “对，但是这世上作死的人还少吗？就在前几天，湖亭那里有人跳河，结果自己没死成，把救她的人给作死了。还有上个月，有个人看热闹太嗨，不小心把阳台上的花瓶推倒，砸死了一个路人，还有为一碗面条少了几块肉动刀子的。” “……” 当上记者，程菲也是见多识广。 戚真低头吃了几口饭：“我总觉得不该是高希美，可惜我不是警察。” 程菲侧过头：“你不是跟那个陆队长认识吗？” “嗯。” “那你问问？” “这个……”戚真犹豫。 昨天陆寻过来的时候，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样子，简直比另外一个刑警还要冷漠，跟陌生人似的。不过，他上次分明又答应她的邀请，并不像陆星云说得那么冷血。戚真心想，或者以吃饭为名，谈剧本之外，再顺便打听下？ 42.042 本书防盗比例百分之六十, 看不到的妹子可以等48小时再来看哦。　　两个人到六楼停下，刚到门口, 就听到从里面透出一点声音，沈钦脸色微变, 皱眉道：“怎么会有人？” “总不会是青咏姐。”戚真上去敲门。 很快, 门就打开了, 有位中年女士探出头：“你们是……” “我们是青咏姐的朋友, 你是？” “啊，快进来。”那女士连忙道，“我是她姨妈, 昨天接到警察电话, 我马上就赶过来了。” 居然不是父母, 是姨妈, 戚真很奇怪。 看出她的疑虑，女士叹气道：“青咏的爸妈都去世了，跟她最亲的长辈只有我, 我怎么能不过来给她操持后事？你们坐。” 两人谢过, 坐下来。 戚真只见那位女士在整理行李，旅行箱打开着, 露出许多东西, 衣服, 鞋子, 首饰, 还有一本影集……大概是要带到徐青咏的老家去, 她问：“您是昨天过来的吗？有没有遇到警察？” “遇到了，他们说青咏可能是被谋杀。”女士红了眼睛，“青咏她人很好的，怎么会有人杀她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瞎说。我问有没有抓到凶手，他们又说没有。” “假如是谋杀，凶手一定会落网。”戚真把带来的礼物交给女士，那是一对珍珠耳环，“青咏姐生日，我本来要送给她的，结果……现在您帮她收着吧。” “谢谢，谢谢。”女士伸手去拿，目光瞥到戚真手腕上的镯子，惊讶道，“这不是青咏的吗？看来你跟青咏感情很好。” 要是有足够的时间，她们肯定会很好，但戚真并没有反驳，黯然道：“阿姨，我今天过来其实还想找几张青咏姐的照片，留着纪念下。毕竟网上的照片不一样，不像这种有生活气息，不过也不知道有没有。” 影集很能反应一个人的背景，能帮助了解这个人的人际关系，只是现在很多照片都习惯存于电脑与手机上。 “有，青咏有的。”女士把已经放在旅行箱里的影集拿出来，“她去哪里都带着，这孩子啊重情，也孝顺，要是她妈妈还在，不知道该多享福咯。反倒是我，现在受她的恩惠。”她打开影集，“瞧，这是她妈妈，这是青咏爸，这是……嘉仪，青咏的姐姐。” 照片里，青咏的姐姐长了一张瓜子脸，眼睛狭长，非常美艳，跟徐青咏并不像，徐青咏是清冷那一挂的。 “这张合照给你留念吧，这里还有好些张呢。多个人惦记，他们在天之灵也会觉得欣慰，”女士把照片递给戚真，又看向正在喂鱼的沈钦，“来，你也拿一张。” “不用，”沈钦差点把鱼食洒了，“我用不着。” 这男人穿一身休闲西装，戴着眼镜，清俊儒雅，今天专门来还以为是倾慕她那外甥女，看来并不是，女士摇摇头，把影集合上。 可怜的孩子，到死都没有嫁人呢。 戚真仔细看了看照片，询问道：“青咏姐的姐姐是做什么的，今天怎么没有跟您一起过来呢？” 那女士的脸色瞬时有点复杂，犹豫道：“嘉仪她很早就去世了，你手上这个镯子，青咏本来就是要送给她的，后来自己一直戴着。” 戚真震惊，这镯子既然对徐青咏有如此特殊的意义，为何给了她呢？ “青咏姐的姐姐看着很健康，怎么会……” 那女士叹口气：“说起来，我现在都不清楚怎么回事，青咏说嘉仪是淹死的，她当时刚刚毕业没多久，也不知怎么就淹死了。”无意多谈，“我还得收拾行李，等会儿要去殡仪馆。” “那我们不打搅了，阿姨，我最后问一句，警察有没有带走什么？” “能有什么好带走的，都是些衣物，警察拍了点照片。哦，对了，警察把她的笔记本电脑带走了。” 还是来晚了，不过她再快也快不过警察，他们是第一时间就知道案子的，戚真无可奈何，跟那位女士告别。 走入电梯，戚真问沈钦：“你怎么不要青咏姐的照片？做个纪念也好。” 照片里，她笑得极为灿烂，只是人到底死了，如今看来，再如何的漂亮，都透着一股诡异之气，沈钦低下头，从香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夹在唇间。 “人死了就死了，纪念也是徒添伤悲，没有什么意义。”他又掏出打火机，点亮了一点光，“甚至就算找出凶手，也没什么用。” 竟然说出这种理论！ 戚真无法苟同：“怎么会没有用，抓到凶手，死者才能瞑目，不然不是死得太冤枉了吗？” 沈钦嘴角微微一扯：“戚真，你是无神论者吧？” “……” “既然是无神论者，那么就该知道，人一旦死了，就是化为乌有，什么意识都没有了，那怎么还会觉得冤枉呢，他们不会再有痛苦。而叫嚣着抓凶手，也不过是为了生者，不是吗？抓到了，只是为出一口气，但于死者，你说有什么用？能复活吗？” 不能，是不能了。 戚真忽然之间，心头非常的难受，她紧紧握住了腕上的手镯。 走出电梯，她的脸显得异常的白，沈钦盯着那又长又翘的睫毛，把打火机放回裤袋。 “我看你今天不止是来送礼物。”他虽然在喂鱼，可戚真问了什么，听得清清楚楚，她很关注警察的举动，“你不要多想，回去好好休息，这几天不用写剧本。” 到底是相识一场。 戚真没有说多余的话，点了点头。 沈钦把她送到公司，自己去了办公室，戚真坐地铁回家。 刚刚到楼下，就接到程菲的电话：“你在家吗，我等会过来找你。” “在，是不是发现什么线索？” “我过来再说。” “好。” 挂了电话，戚真回家打开冰箱，把里面的火腿，杏鲍菇，青椒，鸡蛋等东西拿出来，程菲今天肯定没好好吃饭，她得招待一下。 等程菲到的时候，刚刚做好两个菜。 香味扑鼻。 程菲放下背着的相机，熟门熟路给自己盛饭。 “早知道，我刚才那个包子就不吃了，太难吃了，冰冻的！”她吐槽，“以后再不去那家包子店！” 戚真笑：“我这个菜也不会太好吃。” “没有啊，很好吃，让我天天吃也愿意，不过跟阿姨的手艺是没法比。”程菲把腮帮子塞得满满的，“我要是你，我就天天住玫瑰园去。” “你以为我不想吗？”戚真托着腮叹气，可是跟她妈妈一起住，就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了，每天做什么，她妈妈看得一清二楚……所以还是自己一个人住吧，怎么说还有减肥的功效，一点不怕长胖。 程菲猜到她的无奈，把饭扒光之后，擦擦嘴道：“关于徐青咏的死，我打听到一个消息，原来她死之前约了高希美在山头见面，高希美还被他们家门口的监控拍到了。” “高希美见到了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老魏说警察好像审问了高希美。” “但高希美并没有被扣押。” “是。” 审问，说明她有嫌疑，但刑警并没有找到实质性的证据，比如目击证人，关键性的物证，所以不能定罪。但结合之前各种线索，高希美确实很像凶手，因为她有明显的动机，丈夫跟徐青咏不清不楚，就是一个强大的推动力。只是，如果真是她，那一切是不是太过简单了？ 而且，高希美也太愚蠢了！ “你觉得会是她吗？”戚真问。 程菲摇摇头：“我不知道。” “是的话，高希美岂不是作死？” “对，但是这世上作死的人还少吗？就在前几天，湖亭那里有人跳河，结果自己没死成，把救她的人给作死了。还有上个月，有个人看热闹太嗨，不小心把阳台上的花瓶推倒，砸死了一个路人，还有为一碗面条少了几块肉动刀子的。” “……” 当上记者，程菲也是见多识广。 戚真低头吃了几口饭：“我总觉得不该是高希美，可惜我不是警察。” 程菲侧过头：“你不是跟那个陆队长认识吗？” “嗯。” “那你问问？” “这个……”戚真犹豫。 昨天陆寻过来的时候，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样子，简直比另外一个刑警还要冷漠，跟陌生人似的。不过，他上次分明又答应她的邀请，并不像陆星云说得那么冷血。戚真心想，或者以吃饭为名，谈剧本之外，再顺便打听下？ “对了，我刚才去了一趟徐青咏家，”戚真吃好饭，把照片给程菲看，“青咏姐真可怜，父母不在了，连姐姐也英年早逝。不过，谈到她姐姐的死，青咏姐的姨妈说得含含糊糊，我怀疑她并非正常死亡。” “这是她姐姐，叫什么嘉仪。” 戚真指着那个人。 程菲凑过来看，盯着一会道：“有点眼熟……” “你认识？”戚真感觉到了一丝光亮。 “我想不起来。”程菲敲敲额头，自言自语，“这么漂亮，我肯定在哪里见过，嘉仪……”她想了很久，还是一无所获，“如果不是正常死亡的话，我们新闻部也许有人知道，我拿去给老魏看看。” “好。”戚真催她，“你快去！” 两个小时之后，程菲打来电话。 嘉仪全名白嘉仪，白是从她父亲的姓，而徐青咏是跟她母亲姓的。 五年前，白嘉仪投河而死，当时是老魏跑得新闻，拍了照片下来，有一次被实习的程菲看见，就留在了记忆深处。 白嘉仪，她也是死在莲溪市的，而且她曾经跟秦恺传过绯闻。 “哎哟，看不出来，我瞧着跟我那孙女差不多大。”老奶奶笑笑，“工作了怎么还这时候出来，不上班吗？” “不瞒您说，我是写小说的，来寻找灵感。” “写小说啊？”老奶奶很新奇，“什么小说？” 已经过了中午，这会儿金来街上没有多少人，老奶奶的摊子上很冷清，能有个人唠嗑再好不过。她看看火头，见还有得烤，索性坐在戚真身边。 戚真小口吃着红薯，怕噎着，含糊道：“是写破案的，主角是个警察，然后抓小偷啊，抓强盗啊，抓杀人的啊……” “我知道，”老奶奶一拍大腿，“这好看啊，前几年电视上有一部《刑警队长》，我跟我家老头子天天追着看，不过这个不好写吧，你一个小姑娘写这些东西多渗人啊？我看看电视可以，真遇到……”说着压低声音，指指街道尽头，“那边有个梅子村就出过事，可把我吓死了。” “新闻报道过，不是火灾吗？” “什么火灾，是有人放火，死了两个人呢！”老奶奶连连摇头，“我那天都要吓死了，作孽，那孩子我经常见到，才十四岁，还在上初中。” 戚真想到那天晚上的情景，忽然感觉红薯变得有些苦涩。 “奶奶，有没有水？” “有有有，”老奶奶给她倒了一杯，继续说道，“警察现在都没有抓到凶手，我晚上都睡不好，天天要检查锁，锁好了才能睡，我心想最好还得养条狗。” “狗好啊，可以看门，一叫，坏人就不敢进来。” “是啊，”老奶奶拍手，“我看就这么办！” “不过奶奶，这两个人总不会无缘无故被烧死吧？应该是跟谁有什么仇怨，不然谁会这么做呢？就算求财，抢了钱就是，何必要放火杀人。” “可不是？我跟我家老头子也这么说的，那两个人孤儿寡母，又没什么亲戚在这边，平常也不见跟谁吵架，就算前几年那女的挣了大钱，也不至于招来这种祸事。” “挣大钱？” “是啊，那女的以前可穷了，我听说丈夫病死了，小孩都要养不起，她又没有什么文化，你说能有啥钱？还要养一个儿子，光是饭钱，学费都拿不出来，后来她就去打工。结果不晓得是不是买彩票中奖，竟然把这个老房子翻新，盖了两层还装修了，没两年又去钟林街买了一套房子，说给儿子将来结婚用。现在钟林街的房子不要太贵呀，两三万一平米的，我儿子都买不起。” 短短几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戚真眼睛一亮：“她在哪里打工？” “哎哟，我想想啊，”老奶奶歪着头，半响道，“好像是做钟点工，给人打扫，还是烧饭的。” 那绝对不可能挣到大钱。 难道真是中彩票？ 戚真眉头拧了拧，可惜她不是警察，不然只要有这个人的真实姓名，立刻就能查出来，而她，也只能用这种办法。 “奶奶，我吃饱了。”戚真付了钱，“谢谢奶奶。” “要走了啊？”老奶奶还不舍得，“经常来吃哦。” “好的，奶奶再见。”戚真临走时，心想下回得带程菲过来一趟，也算回报下这奶奶。 43.043 本书防盗比例百分之六十, 看不到的妹子可以等48小时再来看哦。 说实话, 昨天星云的话，或多或少都影响到她了，总觉得那本小说背后的人物, 很不好惹，就算她挑个合适的时间, 也没有太大把握能邀请到，好好交流一下。等到公司的时候, 她还在想这件事, 不过走到门口时，却被钟颖洪亮的大嗓门给吸引住了。 “徐青咏的生活可真精彩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猜猜, 徐青咏到底会选哪一个？我觉得秦越更帅！” 沈钦工作室里一共有五个女编剧，钟颖是最热衷八卦的, 尤其是豪门秘辛, 戚真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你来得正好！”钟颖向她招手, “看没看今天的热搜？” “她肯定没看。”丁依文晓得戚真的性格, 要不是她们经常讨论, 戚真是一点都不知道这种消息的, “上次青咏姐跟秦恺的绯闻，还是我告诉她的呢。她啊, 也不知道整天在忙什么, 我们一样写剧本, 就她经常没空。” 工作室的聚会, 戚真很少参加。 “到底什么热搜？”她问。 “秦家两兄弟争一女啊！”钟颖非常兴奋，“狗仔拍到徐青咏跟秦家大少爷秦越的照片，两个人一起欣赏湖光水色呢。” 秦越，那是秦恺的哥哥？戚真愣了愣。 “要说徐青咏也真的有魅力，秦恺这种花花公子居然还认真起来了，听说早前就经常带她回家做客。你们应该知道，秦恺虽然跟好几个女演员都传过绯闻，可从来没有这么光明正大承认的，很多人都说徐青咏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结果没想到，秦越也看上了。” 看钟颖说得唾沫横飞，戚真眉头拧了起来，她自问不会看错人，可关于徐青咏的绯闻怎么越来越复杂了？ “秦越不是有家室的吗？上次依文说，是个女演员。” “是啊，所以才一石激起千层浪，也可见青咏姐的魅力，我印象里，高希美也很有手段的，不然没那么容易嫁入秦家。” “有手段有什么用？”钟颖很不屑，“那高希美嫁给秦越好多年了，但是一个孩子都生不下来。哼，她是运气好，秦越的妈妈一早没了，不然她婆婆肯定不能要这种不下蛋的鸡，我听说秦越的姑妈就送了高希美一尊送子观音！” 丁依文有不同看法：“说不定高希美是为了保持身材不肯生呢。” “怎么可能？母凭子贵，她不生，有的是人生，比如徐青咏。” “青咏姐不会这样的，”戚真马上道，“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徐青咏跟秦恺相恋，她都不相信，别说插足别人家庭。 看戚真不同意，钟颖肩膀耸了下：“又不是我说的，你去看看徐青咏的微薄，骂得恶毒的多得去了。” 都是些见风就是雨的吃瓜群众，有些甚至是网络暴民，戚真绝不会把他们的话当做依据，当然也不会去看。 就在这时候沈钦出现了，看到戚真，冷着脸道：“跟我进来。” 丁依文跟钟颖面面相觑。 戚真走进老板的办公室，规规矩矩站在一边。 看起来非常的单纯乖巧，可这次偏偏不听话，沈钦看她一眼，挑眉道：“丁依文写得开头和大纲都很受欢迎，那边已经定下了，你知道一集给了多少钱吗？如果当初你不出幺蛾子，那就是你的。” 搞半天，是来刺激她的！ 戚真嘴角翘了翘。 她又不是不知道《温柔的风》能赚钱，可既然选择了，就不会后悔，沈钦也太小看她了。 “那我等会儿要去恭喜丁依文。” 没起到效果，沈钦无言。 戚真微微一笑：“说不定等我写好剧本，长兴出的价更高呢。” “大白天就开始做梦了。”沈钦不屑，“我告诉你，‘老鸥’也看上这小说了，已经写了好几万字的剧本，你觉得你能赢过他？” 老鸥是工作室的男编剧，常年在家很少露面，但在五年前就已经改编过犯罪小说，比戚真有经验，但她并不怎么担心：“长兴把这本小说交给我们工作室，说明他们更倾向于拍言情，因为这一直是我们的强项。这方面，‘老鸥’能写好吗？那本小说的男女主对手戏并不吸引人，都是靠别的剧情撑着，我有信心肯定会比他写得出彩。” 沈钦瞄她一眼，摸摸口袋的烟。 “老板，那边没有催着要剧本吧？” “暂时还没有，”毕竟这种小说比较费神，沈钦冷哼了声，“不过你也别拖太久，”顿一顿，慢悠悠问，“你见过原作者了吧？” “嗯，昨天见了。” “谈得如何？” “跟我猜的一样，创作小说的过程，他求助过别人。” “是吗？”沈钦有点意外，“是哪位作家帮助过他？” “应该不是作家，不过我还不知道是谁，他给过我一个电话，没打呢。” 沈钦点点头：“出去吧。” 戚真正要走，临到门口又转过头问：“老板，青咏姐怎么样？” “什么？” “我听说上热搜了，你们不是朋友吗？我就想问问……另外，青咏姐马上要过生日，不晓得有没有时间，我想请她吃一顿饭。”徐青咏送过她手镯，她打算回礼，就趁着生日那天最为合适。 闹得沸沸扬扬，沈钦当然知道，不过他也不相信：“这种消息十有八九是假的，过阵子就没了。再说青咏她在娱乐圈混了好些年，这点风浪都禁不起吗？” “没事当然最好。” 沈钦道：“你要请她吃饭，自己打电话给她。”一甩下巴，“出去吧。” 等到戚真走出办公室，丁依文凑过来，关切的问：“怎么了？你该不会是被老板训了吧？是不是因为那本小说？” “不是，是来问我的进度的。” 丁依文松了口气，说实话，她很怕沈钦又把那本书交给戚真，这就让她白费力气了。要知道，那是她最喜欢的作者的书，能加以改编是巨大的荣幸。 “老板肯定也要叫你的，好像很满意你之前写的开头。” 丁依文笑容满面：“真的？”急忙拉住戚真的手，“都是托你的福呀！” “没事儿，谁让我自己也有真爱呢。” 丁依文噗嗤一笑。 “对了，那个‘华容道’怎么样，长得帅吗？” 戚真回忆了一下：“是个大学生，挺帅的。” 丁依文就有些羡慕：“真好啊！早知道我跟你一起去了。” 戚真：…… 说了会儿话，两人各自去写剧本，等到晚上回来，戚真看时间差不多，就想打电话。一般这个时候，晚饭肯定吃好了，又不是工作时间，不会打搅，应该合适谈点事情。 她对照号码，按了电话。 结果响了十几声之后，没有人接。 难道真是个大忙人？就在戚真犹豫是不是挂掉的时候，电话接通了，那头传来一个很温和的声音：“你好。” 听起来好像上了年纪，可能有五十岁左右的样子。 戚真很惊讶，礼貌道：“不好意思，冒昧打搅，我叫戚真，是从‘华容道’作家那里得知您的电话的，他说《光芒深处》那本小说……” 小姑娘的声音甜，脆脆的，陆慎中很喜欢，但是他听不懂：“哎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等一会儿啊，他在洗澡。小姑娘，千万不要挂电话，很快他就出来了。”又问，“你是我们家小寻的同事吗？” 小寻？ 戚真愣一愣之后，大概知道了他什么意思：“叔叔，我不是他的同事，今天打电话，是有事向他请教。不过可能不是时候，我应该晚一点，或者明天再打过来。” “没什么不同，他啊，下班时间不定的，有时候早点，有时候晚点，有时候半夜都不回。” 那是什么工作？法医？警察？ 戚真有点激动，这终于符合她的设想了。 两个人说了会儿，手机里突然传来一阵拉门声，然后有个声音问道：“爸，你在跟谁说话？” 有点耳熟！ 戚真十分疑惑。 “有个小姑娘找你，说向你请教。”陆慎中看号码不是通讯录里的才接的，把手机递过去，叮嘱道，“好好教，别把人家吓跑了。” 那人不置可否。 紧接着，戚真听到了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点冷意。 那种熟悉的感觉越发浓重了，戚真脑中闪过一个人，迟疑道：“你是陆警官吗？” “是你？”陆寻很意外，他实在没有想到戚真会打电话给他，她从哪里得到的电话号码，“听说你有事请教？” 还真是他！ 戚真一时心头也不知什么滋味，打电话之前左思右想，兴奋紧张，结果这个人竟然是陆寻。她定了定神：“是这样的陆警官，星云作家写得《光芒深处》已经授权于长兴影视公司，我现在正要改编这本小说。上个礼拜，跟他沟通中他曾提到你，说你给了很大的帮助，我现在有几个问题想问……” 44.044 本书防盗比例百分之六十, 看不到的妹子可以等48小时再来看哦。 他拿起筷子, 夹了块鸭肉。 戚真松了口气, 幸好陆寻没有吃饱, 不然她就问不到关于案件的细枝末节了。 沈钦见两人还要谈，眉头拧了拧，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可能是因为他从来没见过戚真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吧？他坐在刚刚预定的位置上。 不太远，隔了两张桌子。 “陆警官, ”戚真道, “我刚才那个线索还是有用的吧？” “有用, 不过我早就知道了，徐青咏的电脑上有白嘉仪的照片，她毕业于莲溪市的卫校，在一家私家医院任职。后来被娱乐公司发掘，投入演艺行业，五年前于十二月二十日在夕霞湖自尽。” 瞬间, 戚真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做警察就是好，什么都比她查的快，可能陆寻已经有非常多的线索了。 她心里好像猫儿抓一样，她很想知道破这桩案子的关键, 比如徐青咏的尸检, 还有山头的各种痕迹, 物件报告。只是, 这些东西怎么才能让陆寻愿意告诉她呢？她只要知道一点，就能靠近真相，就能发现凶手。 她整个人都呈现出了一种猎人的姿态，跃跃欲试。 这是棵好苗子，陆寻道：“外面都在怀疑高希美，你怎么没提到她？” “她没那么蠢，她是秦家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门口有摄像头？”戚真身子微微前倾，“陆警官，我听说青咏姐约了她见面？” “对，短信邀约。” 戚真一愣，短信？这太奇怪了。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陆寻有点替郭俊着急，明明是从公安大学毕业的人，结果还没有这兼职的姑娘一半的敏锐。但他身为刑警，也不好透露什么，就这短信也是看在戚真请了一顿饭，并且为了她不被好奇心杀死，晚上睡不着觉特意关照的。 两人正说着话，戚真的手机响了。 对面传来欢快的声音：“小姐姐，你答应过周末请我吃牛排，我今天有空，可以提前吃。” 是陆星云。 这节骨眼上，戚真断然拒绝：“今天不行。” “为什么？你在忙吗？” “是，我现在走不开。” “哦。”陆星云有点失望，“那明天好了，不过到时候要请我吃午饭，晚饭，我昨天可是跑了整整五圈呢！” “好，没问题。” “对了，我堂哥有没有答应你，给你解疑？”陆星云忍不住八卦。 戚真瞄了一眼陆寻，他在舀豆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电话。 “答应了。”她道。 “真的？”陆星云腹诽，平时一副不近女色的样子，还不是见到漂亮小姐姐就软了，他嘿嘿一声，“小姐姐，你是不是跟他撒娇了？” “没有！”戚真坚决否认，侧过头低声道，“我请他吃川菜了。” “是吗？”陆星云哈哈大笑，好像知道了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好，既然我堂哥帮你了，那你的剧本肯定能改好，明天见哦，小姐姐。” 他又一阵大笑。 戚真：…… 陆寻这时接到一个电话，马上站起来：“我得走了。” 戚真不太甘心，她还想问好多好多的话，可惜厚不下脸皮去纠缠。 “陆警官，今天谢谢你了，给我解答。”她也站起相送，好歹还有一点收获。 “小事，不必客气。”陆寻瞄了一眼她的碗筷，她今天吃的很少，“你继续，有事打电话。” “好。” 陆寻走出了饭馆。 可戚真哪里吃得下，她心想虽然线索远远不够，但她还是要继续查下去的，就不信找不到谋杀徐青咏的凶手。 她放下筷子。 不料沈钦走了过来。 “戚真，那位陆警官跟你很熟吗？” “不熟，就见过三次。” “是吗？”沈钦挑眉，“你现在写剧本没问题了？” “差不多。”戚真道，“我这几天有空就会写了。” “我专门放你的假，就是让你休息，倒是不必着急，实在写得慢，我会跟长兴那边说一下……你还是慢慢来吧。” 沈钦的语气难得的温柔，叫戚真有点感动，他肯定是觉得徐青咏死了，自己很难过让她有一个缓冲的时间。那一刻，她很想跟沈钦谈谈徐青咏，讨论下谁有可能会杀了她，但是想到那天的对话，她打消了这个主意。 确实，就算抓到凶手，徐青咏也不会复活。 沈钦说得一点没错，但她绝对做不到安静的旁观。 戚真笑笑：“谢谢老板，那我回去了。” “不吃了吗？”沈钦看着一桌子油汪汪的菜，皱眉道，“都是那陆警官点的？要不你去我那桌吃一点，有冰糕和芙蓉鱼片。” 戚真轻咳声：“是我点的。” “你吃这么辣？”沈钦惊讶，“我记得你跟丁依文一起吃，都没有这些。” “丁依文喜欢清淡点的，我反正都能吃。” 沈钦突然发现他对戚真一点都不了解，也许平常总是老板跟雇员的关系，他也有点自以为是了，觉得戚真就像他看见的样子一样，清纯乖巧。 他手插在裤兜里：“喜欢吃辣也挺好的。” 莫名来这一句，戚真不晓得怎么接。 沈钦又问：“你现在要回家吗，我送你。” “我自己开车来的，老板你去吃饭吧，不然都要凉了。” 沈钦无话可说，目送她离开。 在车上呆坐了几分钟，戚真现在的思维有些混乱，其实她是怀疑秦恺的，因为那个绯闻，秦恺必然脱不了关系。 自古女子多情，是不是他做了什么，让白嘉仪痛不欲生，才选择了这一条路？而徐青咏定然知道这件事，她靠近秦恺又是为了什么？ 这一切，也许就是从白嘉仪跳入夕霞湖那一刻开始的。 戚真突然想去看看。 此时太阳正烈，湖面上倒映着一道道金光，瑰丽非常。 虽然不是周末，又是下午的时间，但湖边仍有不少人。她走过去，看向那平静的湖水，远处，水天一线，有白云，有青山。 这是莲溪市很美的一处地方。 戚真举目远眺，也不知看了多久，正打算回去时，她突然发现东边走来了一个年轻男人。他穿件蓝格衬衫，戴墨镜，身材挺拔，不像是专门来此观景的人，这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站在原地默默观察，那人远离人群，走到较为安静的河岸停下，然后摘下了墨镜——那竟然是秦恺！ 这个时候，他来这里做什么？ 忏悔不成？ 是对白嘉仪，还是徐青咏？ 戚真打算从包里拿出手机发消息，可就在转头间，她瞧见远处有亮光一闪。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当下快步朝那个方向走去。 没有猜错，真的有人在跟踪偷拍。 应该是个记者。 “你，”她看到了那个人的身影，说道，“能不能……” 那人没想到是冲着自己来的，站起身就走。 “等等，”戚真追上去，“我有事想问。” 那人不吭声，越走越快。 肯定心里有鬼，才会着急回避，戚真自然也不会放慢速度。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夕霞湖公园走出来，穿梭在胡杨街的车水马龙中，戚真仍是紧追不舍，同时间打电话给程菲：“我看到有人在偷拍秦恺，我怀疑是记者。他大概一米七高，半长头发，皮肤很黑……走路外八字，你认不认识？” 假如知道是谁，哪怕告诉陆寻，也是一条线索。 谁料那人突然转过身，朝她走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倒是你，跑什么？” “要你管？”那人瞪起眼睛，恶狠狠道，“我告诉你，就算你是警察，”看着也不像警察，长着一张被人一吼就会哭的脸，“别再跟着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离得近了，戚真看得更加真切，默默记下他的样貌。 那人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怀疑会告诉警察，立刻就想吓唬她，伸手朝戚真抓来。 可她到底是练过些功夫的，闪身避开，那人更加恼火，直接抡起拳头想要打人。就在这时候，陆寻从后面赶来，扣住他肩膀往后一拖，那人瞬时摔了个四仰八叉。 “谁打我？”他大叫。 陆寻把警察证一晃。 那人立刻闭嘴，爬起来就要走，陆寻警告道：“再跑，给你上手铐。” “凭什么，凭什么啊？我犯什么罪了？” “你自己知道。”陆寻看着他。 乌黑的眼珠泛着冷光，那人只觉被浑身上下都被看穿了，登时不敢再反抗，换了副面孔：“警察同志，我真的没做什么，我只是一个记者，刚才也不是要打人，只是吓吓她。”指着戚真，“这女人神经病，追着我不放。” 戚真道：“他在跟踪秦恺，我觉得……” “不疼吗？”陆寻突然问，目光落在她腿上。 戚真低下头，才发现牛仔裤不知什么时候破了道口子，周围一小片的血迹。她骤然想起，刚才在追这人的时候，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可能是那时候伤到的。 痛这时才袭来，她蹲下去检查伤口。 陆寻呵了声：“学了点皮毛功夫，什么都敢干了。”他刚到公园门口就发现戚真正追着这个记者。 戚真听出了一点嘲讽：“这个人我还是能对付的。”而且，她只是想弄清楚是谁，又不是要动手，是这个记者神经兮兮。 “警察同志你听，我真没有打她，而且我也打不过。”那人立马控诉，可怜巴巴，“是她要追过来打我啊！” 45.045 本书防盗比例百分之六十, 看不到的妹子可以等48小时再来看哦。　　“你不会食言吧？”戚真还是要求证下。 “当然, 我说话算话。” 那就答应好了。 不然这小子藏着不说, 她自己去查, 肯定会浪费很多时间。戚真把面前的土豆泥和可乐吃完, 站起来：“走吧，得早点去，不然票卖完就不好了。” 完全没有露出恐惧, 星云心想, 该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吧？ 两个人朝门口走去。 星云坐上戚真的车, 四处看了看, 摇头道：“豪车配美女，小姐姐你这车未免有点寒碜。” “豪车我可买不起。” “是吗, 我看小姐姐的装扮, 不像是穷人，”星云目光落在她的脖颈上，“你这项链不便宜。” 吊坠是颗粉色的小钻石，确实很值钱, 戚真直言：“我妈送的。” 星云嘿得一笑：“那你还说买不起？” 那是她妈妈的钱, 至于她自己……虽然上次写得小说跟剧本带来了一笔收益，但要负担这些奢侈品还差得远呢。 戚真把车开到电影院门口：“这家我去过，还可以。” 星云都要睡着了, 睁开眼皮：“在庆明路啊, 离我们学校也挺近的。” 见他又打了个瞌睡, 戚真问：“你熬夜了？” “不是, 刚才学校足球比赛，我从头踢到尾，身体都被掏空了。”星云揉揉眼睛，“所以打算看个电影刺激下。” 这逻辑也算少有，戚真把车停好。 周末看电影的多，不过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在网上购票，售票处倒是不拥挤，戚真拿出钱包正准备买票，星云拦住：“你当我无赖呢，这都要你买？我请客。” 还是有男士的风度，虽然年纪小。 戚真没有拒绝。 拿到票时，心里隐隐有些期待，她原先不爱看这些片子，但看多了竟也能欣赏起来，比起别的类别，恐怖片自有它的独特之处，它能激发出你血液中喜欢冒险的一面，给与你无比的惊惧，像陷入另一个空间，带来新奇的感受。 所以尽管可怕，但还是有一定的受众。 星云又买了爆米花和饮料，回头招呼：“小姐姐，你喜欢吃什么？” 他个子高，又长得帅气，这样高声说话，很难不引起别人注意，戚真刚想说“不喜欢看电影的时候吃东西”时，忽然听到有人喊道：“真是你啊，真真！” 她回头一看，竟发现是方琳琳。 方琳琳今天打扮得很漂亮，穿着红色的紧身裙，前凸后翘，外面披一件白色外套，头发烫成了大波浪，浑身散发着成熟韵味，而在她身边，站着姜梓成，衣冠楚楚。 “真真，没想到这么巧，你也来看电影。”方琳琳盯着星云看，年轻人穿得很一般，五官却夺目，她好奇问道，“这是谁呀？” “这是星云作家。”戚真见到方琳琳，就想到上回那事，语气淡淡。 “作家呀？我还以为这是你男朋友呢。”她飞快的瞄了一眼姜梓成，“我就说么，我记得你男朋友明明是那个陆警官，好像是什么队长。” 居然还提，戚真实在受不了她的武断了，怒道：“方琳琳，我说过那不是我男朋友，你别再给我胡说八道！” “好好好，你就藏着掖着吧，”方琳琳看她声色俱厉，倒是露出被欺负的样子，轻轻哼了哼，“好了，好了，你没有男朋友，行了吧？” 估计是怕这个作家不高兴，方琳琳心想，女编剧经常会跟作家来往，可工作归工作，怎么会一起看电影？要说没有一点私情，谁信？ “看来你跟这位作家关系很好，”她笑道，“早知道你们也来看电影，我们就把票买在一起了。” 戚真可不想这么做。 她现在看一眼方琳琳都觉得多。 也是奇怪，方琳琳的性格好像变了，回想起来，她们考上大学之后就没怎么见面，她是经历了什么不成？可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偏要处处作对？ “马上要到时间了，快进去吧。”姜梓成语气也不太好，催促方琳琳。 他跟戚真住的小区相邻，旁边就这一个电影院，方琳琳最近经常联系他，又说请看电影，他正好心情不太好，就答应了，权当散心。结果却在这里遇到戚真，不止如此，她身边竟然又换了一个小帅哥。 想到上次的陆警官，姜梓成越发郁闷，突然说道：“戚真，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戚真专心学习，从来不被感情困扰，哪怕有男孩拼命追求，她也不为所动，怎么现在这样的三心二意？ 这表情简直是痛心疾首。 戚真还没反应过来，他转身走了。 方琳琳微微一笑：“回见。” 看着那两人的背影，星云问：“那个男人在追求你？” 戚真一愣：“……没有吧。” 不过想到她妈妈的暗示，还有姜梓成刚才莫名其妙的话，也许是有那么一点意思？ 星云自顾自分析：“肯定是，不然他看我的眼神怎么这么厌恶？不过我早就习惯了，我们班，不，我们学校的男生百分之九十都想杀了我。” 真自恋！ 戚真道：“那就奇怪了，这样英俊，这样让女生喜欢的你，为什么感情戏偏偏写不好呢？照理说，你应该下笔如有神啊！” 星云：…… “走吧，别一会儿迟了。”他顾左右而言他。 戚真嘴角一翘。 等找到座位坐下之后，电影也差不多要开始了。 星云突然道：“忘了给你买吃的。” “不用，我看电影的时候不吃东西，这个很影响情绪，我喜欢让自己深深投入进去，不然很不得劲。” 星云差点被爆米花呛住。 平常的女生看完一整部恐怖片都很不容易了，还要深深投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啊？装吧，就不信她一点不害怕！ 星云喝了一口可乐。 戚真靠在椅背上，全神贯注。 星云忽然又问：“那个什么陆警官，是谁啊？在哪个警局当队长？” “怎么？” “好奇啊，我本来也想考公安大学，可惜家里阻止，但是我一直很向往，你跟我说说你那位警官朋友。” “是苍浪区刑侦支队的队长，不过跟我算不上朋友，只有几面之缘，。” “哦，叫什么？” “陆寻。” 星云“呃”的一声，片刻之后呵呵笑道：“刚才在肯德基吃得太饱了，这爆米花不能多吃，要撑着了。” “你刚才不是身体被掏空了吗，没事儿的，多吃点。” 星云：…… 随着一声巨大的撕裂似的声音之后，电影开始了。 尖声大叫改编于世界恐怖大师米芬的一部经典之作，前期有点平缓，甚至是沉闷，但幸好在半小时之后，进入了高潮，女主身边险象环生，连接不断，引得观众一阵又一阵的惊叫，真是符合了电影的名字，“尖声大叫”！ 不过，星云还是很淡定的，默默吃着爆米花，偶尔偷偷观察一下戚真，她果然是很投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而且也不发出任何声音。 在一片惊惧声中，她竟然显得极为的安静，哪怕是再血腥的镜头，也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 这个样子，倒让他想起一个人。 星云摸摸下巴，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灯亮了，电影结束了，因为剧中女主最后赢得了胜利，观众们的心情都不错，嘻嘻哈哈的走向门口。 戚真跟星云随着人流也走了出来，在电影院门口跟方琳琳还有姜梓成又不期而遇。 方琳琳挽着姜梓成的手臂：“戚真，我们真有缘分啊，不如等会儿一起去吃宵夜？带上你那位作家朋友。” 没有谁真愿意别人当自己的电灯泡，别说她现在对方琳琳的看法很不好，戚真拒绝：“不用，我要送他回学校。” “学校？”方琳琳有点夸张的叫了声，“这是大学生啊？戚真，你真的是……不过现在大学生都很早熟，我听说，还都喜欢小姐姐。” “我是很喜欢这位小姐姐，”星云眉头挑了挑，“所以你告诉你身边这位男伴，不要想追求我的小姐姐了，省得浪费时间，知道吗？他还是凑活下，将就跟你在一起吧，我看你们两个也挺配！” “你说什么？”方琳琳的眼睛一下瞪圆了，脸色非常难堪。 不等她发话，星云拉着戚真快步走向了停车场。 他刚才说得很突然，又很快，戚真根本来不及插话，现在回想起来，嘴是够毒的，不晓得那两个人得气成什么样。 不过，好像挺爽。 但戚真还是提醒道：“他们是我同学，这种事情，应该由我来应付。” 星云冷笑一声：“我最讨厌这种女人，张嘴就来！什么情况都分不清楚，就开始发挥想象，你以后离她远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戚真：…… “还有那个男的，跟她一起看电影，也是没眼光透了。” 毕竟是她同学，没什么光彩可言，戚真不想讨论这事，轻咳声：“电话号码呢，我已经看完电影了。” 46.046 本书防盗比例百分之六十, 看不到的妹子可以等48小时再来看哦。 这小姑娘在她这里买了好多回了, 老奶奶记得, 此时被夸得合不拢嘴：“你识货啊，我这红薯是从我表妹那里拿来的, 她可都是自己种的, 特别甜。”又拿给戚真一个大的, “这个红薯，我免费送你，你下次带你同学过来一起吃。” “奶奶, 我早就毕业了。” “哎哟, 看不出来, 我瞧着跟我那孙女差不多大。”老奶奶笑笑, “工作了怎么还这时候出来，不上班吗？” “不瞒您说, 我是写小说的, 来寻找灵感。” “写小说啊？”老奶奶很新奇，“什么小说？” 已经过了中午, 这会儿金来街上没有多少人, 老奶奶的摊子上很冷清, 能有个人唠嗑再好不过。她看看火头, 见还有得烤, 索性坐在戚真身边。 戚真小口吃着红薯, 怕噎着, 含糊道：“是写破案的, 主角是个警察，然后抓小偷啊，抓强盗啊，抓杀人的啊……” “我知道，”老奶奶一拍大腿，“这好看啊，前几年电视上有一部《刑警队长》，我跟我家老头子天天追着看，不过这个不好写吧，你一个小姑娘写这些东西多渗人啊？我看看电视可以，真遇到……”说着压低声音，指指街道尽头，“那边有个梅子村就出过事，可把我吓死了。” “新闻报道过，不是火灾吗？” “什么火灾，是有人放火，死了两个人呢！”老奶奶连连摇头，“我那天都要吓死了，作孽，那孩子我经常见到，才十四岁，还在上初中。” 戚真想到那天晚上的情景，忽然感觉红薯变得有些苦涩。 “奶奶，有没有水？” “有有有，”老奶奶给她倒了一杯，继续说道，“警察现在都没有抓到凶手，我晚上都睡不好，天天要检查锁，锁好了才能睡，我心想最好还得养条狗。” “狗好啊，可以看门，一叫，坏人就不敢进来。” “是啊，”老奶奶拍手，“我看就这么办！” “不过奶奶，这两个人总不会无缘无故被烧死吧？应该是跟谁有什么仇怨，不然谁会这么做呢？就算求财，抢了钱就是，何必要放火杀人。” “可不是？我跟我家老头子也这么说的，那两个人孤儿寡母，又没什么亲戚在这边，平常也不见跟谁吵架，就算前几年那女的挣了大钱，也不至于招来这种祸事。” “挣大钱？” “是啊，那女的以前可穷了，我听说丈夫病死了，小孩都要养不起，她又没有什么文化，你说能有啥钱？还要养一个儿子，光是饭钱，学费都拿不出来，后来她就去打工。结果不晓得是不是买彩票中奖，竟然把这个老房子翻新，盖了两层还装修了，没两年又去钟林街买了一套房子，说给儿子将来结婚用。现在钟林街的房子不要太贵呀，两三万一平米的，我儿子都买不起。” 短短几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戚真眼睛一亮：“她在哪里打工？” “哎哟，我想想啊，”老奶奶歪着头，半响道，“好像是做钟点工，给人打扫，还是烧饭的。” 那绝对不可能挣到大钱。 难道真是中彩票？ 戚真眉头拧了拧，可惜她不是警察，不然只要有这个人的真实姓名，立刻就能查出来，而她，也只能用这种办法。 “奶奶，我吃饱了。”戚真付了钱，“谢谢奶奶。” “要走了啊？”老奶奶还不舍得，“经常来吃哦。” “好的，奶奶再见。”戚真临走时，心想下回得带程菲过来一趟，也算回报下这奶奶。 想到她，戚真坐上车，给程菲打了个电话。 第一次没有接，第二次，程菲才接了，话筒里稀里哗啦的，好像是塑料袋的声音。戚真可以想象，她肯定在拎着午饭赶路。 “你才起来啊？昨晚又熬夜？” “你想说什么？”程菲反问，“我这会儿忙，老魏说普渝山那里出事了。” 听到这句，戚真就晓得程菲肯定要去跑新闻，而且可能会是引起轰动的新闻。因为普渝山是富豪区，那里环境优美，依山伴湖，当然，房价也高得离谱，还都是一栋栋别墅，莲溪市能在那里住上的都是大人物。 “好，你先忙你的，我晚上再找你。” 程菲也没有多话，挂断了。 戚真看着手机，突然想到之前陆星云的话，他说陆寻去普渝山查案了，难道是同一桩案子？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到家的时候，差不多是一点。 红薯吃多了，戚真喝完一杯水，洗个澡坐在沙发上看书，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要不是被电话吵醒，可能会睡到晚上。她揉揉眼睛看向手机，发现是陆寻，非常的惊讶。 “你现在在哪里？”陆寻开门见山。 戚真一愣。 “有事要问你，请配合下。” “哦，”戚真有点懵，“我在家。” “芳华小区吗？具体地址？” “二栋一单元三楼东户。” “好，大概十五分钟到，你在家里等着。”陆寻挂了电话。 这段对话来得突然，戚真回过神，仍是莫名其妙，陆寻不是去查案子了吗？怎么好端端的要来她家里？还说问话，他要问她什么？难不成，今天这案子还跟她有关吗？这怎么可能！ 可要不是这个原因，她打死也想不出别的。 过于奇怪，戚真有些坐不住了。 好不容易熬过一刻钟，听到敲门声，她急忙走过去，但也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在猫眼里观察了下，发现确实是陆寻，这才把门开了。 “陆警官……”但她一开口，才发现陆寻还带了一个人来。 看样子也是个刑警，长得很高，就是非常瘦好像竹竿一样，但一张脸倒是眉清目秀的，还有几分腼腆。戚真仔细看了下，目光略微的一闪，随即就笑道：“两位警官，请进来坐吧。” 郭俊看着干干净净的地面，有些局促：“这个，要不要换鞋？”他们去过山上，鞋底肯定沾了泥，“或者鞋套？” “有。”戚真从柜子里把鞋套拿出来，心想这小刑警还挺礼貌的。 两个人套上鞋套走进来。 虽然是老小区，但房子的装修风格并不过时，很显然是重新弄过的，陆寻猜测可能是在三四年前，因为每个地方的磨损都很小，甚至是雪白的墙壁，最容易碰撞处几乎都没有什么痕迹。 当然，前提是她一个人住，不然有丈夫孩子，就算是短短几年，破坏的速度也很惊人。 “请坐。”戚真做了个手势，“今天蛮热的，我给你们倒点水。” 这个姑娘非常客气，郭俊却越发拘谨了：“我不坐了，我裤子有点脏，那个水，也不用喝了。” 生怕弄脏了它们。 “没事儿的，坐吧。”戚真朝他一笑，把水递过去，“你们做刑警的很辛苦，跑动跑西，都是为我们老百姓的安全，这些算什么，你不坐我反而过意不去。”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显得特别甜，郭俊感觉自己心跳快了些，忍不住脸色发红。 “谢谢。”郭俊接过水，慢慢坐下，坐之前，拿手擦了擦裤子。 47.047 本书防盗比例百分之六十, 看不到的妹子可以等48小时再来看哦。　　这样的推理, 叫郭俊目瞪口呆。 陆寻心想不愧是“惯犯”, 经验丰富。 他把水杯放在茶几上，抬眼看到斜对面的书柜，上面放了一排的书，依稀可辨有“陈蕙”的字眼, 那是专门研究犯罪心理学的教授。 目光停留了会, 陆寻问：“你说谋杀, 那徐青咏有什么仇人？” 这个, 她实在难以回答，戚真道：“我不太清楚。” 虽然她跟徐青咏认识, 但她是编剧，徐青咏是演员，分属两个不同行业，除开那部剧，就没有什么别的交集了。她又非常的不八卦, 资历又浅，对演艺圈完全谈不上熟悉。 陆寻站起来：“那我们没什么好问的了。” 戚真只恨自己不是警察, 这会儿还能做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等关上门，她就开始给程菲打电话。 程菲忙得昏头暗地，好不容易抽个空, 就听见戚真好像机关枪一样的声音：“你有没有拍到现场照片？如果没有, 帮我问一下老魏, 他有没有办法从别的地方弄到，或者，你去……” “你慢点说，我都听不清楚。”程菲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戚真又重复了一遍。 “你说照片？你知道今天来了多少记者吗？那可是徐青咏，还死在秦家附近的山下，根本不可能拍到照片，而且就算有人拍了，秦家也不会让他们发出去。另外，今天警察来得很快，早就把现场封锁了，我连山头都上不去。” “……” “我知道你跟徐青咏认识，但是我真的帮不上忙。”程菲叹口气，“或者再等等看，我问问老魏，看能不能套到一点消息。” “好，谢谢你。” 戚真挂了电话，说不出的难过。 这么美丽动人的一个年轻姑娘，突然之间就没了，她虽然也曾承受过这种伤痛，虽然也看过很多现场，却远没有达到，远没有做到能无动于衷。 ##### 一夜之间，哪怕秦家打了招呼，消息仍是泄漏出来，据说是同在普渝山的某位富豪匿名爆出，网站上的议论铺天盖地。 戚真来到工作室时，只听到里面闹哄哄的。 “戚真，”丁依文扑过来，红着眼睛道，“青咏姐死了，你知不知道？我刚听到的时候，还以为是人家造谣呢，后来去网上一查，原来是真的！好好的，怎么会摔死，我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但是……”陆寻都来过了，还能有假吗，戚真低声道，“我们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她不应该摔死啊。” 钟颖道：“你还真信啊？要我说，肯定是被人推下去的，而且这个人很好猜。” “谁？”丁依文问。 “高希美啊。”钟颖打开那些讨论的网页，“你们来看看，好多人都猜是高希美呢，她的微博都被迫关闭了。我也觉得是她，老公被人抢了，谁不恨啊？是不是？徐青咏长得漂亮，又比她年轻。” “不会吧？”丁依文捂住嘴，“那可是杀人，高希美有这个胆子？她疯了吗，杀人要偿命的！” “不是没抓到凶手吗，说不定她能逃脱呢……” “都在胡说什么！”门口突然传来沈钦的声音，“该干嘛干嘛去，一个个在这里嚼舌根！” 丁依文吓一跳，连忙坐回电脑前。 沈钦是徐青咏的朋友，工作室的人都知道，眼见老板发火，哪里敢多说一句，个个都轻手轻脚走回自己的位置。唯有戚真没有动，反而迎上去，看着沈钦道：“老板，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刚才她倒是没有胡言乱语，沈钦点点头，让她去办公室。 关上门，戚真道：“青咏姐昨天打电话给我，答应跟我一起吃饭，本来都打算预定座位了，结果……老板，我给青咏姐买了礼物，想送给她。” 沈钦安静的听完：“怎么送，她已经不在了。” “是，我没能送到她手里，所以我现在想送去她家，”戚真央求道，“老板，你不是有她家门锁的密码吗？有次她忘了关水，让你去帮忙关一下的，我放下礼物就走，行不行？” 这要求有点奇怪，沈钦觉得，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其实戚真是想去徐青咏那里收集线索，她的家不是案发现场，就算有刑警去查过，也不会拉警戒线。 她想找出凶手是谁。 只是这个事情不能跟沈钦说，上回承兴饭店出了命案，他表露出了很强烈的抗拒，假使她说出实情，沈钦肯定会告诫她，让警察去管。可这不是别人，这是徐青咏，她相信，如果相处得久一些，她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可惜…… 所以，哪怕找到一点点线索，也好。 “老板，我不会拿青咏姐的东西的。” “谁说你会偷东西了？”沈钦眉头皱了皱，“算了，我送你去，她家里还有一个鱼缸呢，我去喂点鱼食……” 声音低下来，到底也忍不住唏嘘。 #### 徐青咏出事的地方就在秦家的别墅前面，那也是属于秦家的，普渝山最美的一处风景，然而现在却成为不祥之地。 苍浪区刑警忙碌了一天离去，但记者们却还在秦家附近守候，妄图能拍到点什么。秦源道得知情况，连夜让司机开车，等到早上回到家，把所有人都叫到客厅里，厉声道：“我不在家一天，你们就闯出这种祸？秦越，你是老大，你说，怎么回事！” 秦越一晚上没睡，眼睛下面乌青乌青，低声道：“爸爸，对不起，是我的疏忽。但是我现在没有办法告诉你真相，还是等警察查清楚……” 秦源道怒不可遏，拿起桌上一个茶杯砸了过去：“等警察！你是一点都不知道吗？啊，青咏是我们家的客人，你怎么能容许出这种事情？” “大哥，”秦源道的妹妹秦梅英连忙上来劝解，“他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我们谁不震惊呢？你冷静一下。” “哼，”秦源道冷笑了声，“不知道，他也只会不知道，才能让警察审问希美。她可是你妻子，我们秦家的儿媳妇！这下好了，也许明天的头条就是，秦家儿媳妇是杀人凶犯……” “不，爸爸，希美肯定不是凶手，她不会杀徐青咏的！” “怎么不是她？”一直沉默的秦恺突然爆喝一声，“有人亲眼看见她去了山头，不是她，是谁？” “不是，绝对不是，你不要听他们胡说。” “都给我闭嘴！”秦源道一声大喝，秦家瞬时安静下来。 ##### 苍浪区警局。 陆寻正听郭俊报告。 “昨天上午九点到十一点，只有高希美被保姆看见离开过别墅，山头也留下了她的鞋印，不过那里经常有秦家的人去观赏风景，除了高希美外，技术队还采集到很多别的痕迹……” 但从秦家去山头，有两条路，一条明路，许多人都会走，另一条就有点偏僻了，陆寻道：“南边那条路，怎么说。” “也是一样的情况，前两天听说秦家出了窃贼，秦源道妹妹秦梅英的一条项链丢失了，秦家的几个保姆，厨师都出去找了个遍。” 郭俊把采取的鞋印照片放在桌上。 陆寻仔细看了下，发现有一组脚印，属于秦家一位女保姆的脚印，出现的次数较多，这跟他当时在现场注意到的一样。 他马上交代：“等会去告诉技术队，这个脚印要重点勘查，”又问，“秦越，秦恺，保姆等人有没有不在场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