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精穿成朱砂痣(快穿)》 1.半烟(一) 从健身房出来,洛简简脱下运动鞋,裤,洗了个澡,换上碎花长裙,高跟鞋,修了一下眉毛,涂了个口红,色号:斩男色。 对待相亲,洛简简是积极认真的。 咖啡厅的角落,一棵高大的盆景隔开了玻璃外的视线,却又能看清外面走廊。洛简简看到相亲对象西装革履,匆匆而来,洛简简抬手看表,时间刚刚好,掐得真准。 西装男看到她停了一下,眼里满是惊艳,坐下来连连道歉:“竟然让女孩子先等,是我的错。” 接下来谈吐热情,问了一些洛简简的爱好,及时接上话题,情商还挺高。 只是落地窗外站着一个女孩子盯着这边,是怎么回事?西装男随着洛简简的视线往外看,脸色变了。 那女孩气冲冲推开门,已经走了过来。似乎有点捉奸的意味?洛简简拿过手袋,挡在前面,进可攻击,退可防守。 西装男抢着说了几句:“洛小姐这是一个误会,你不要听信一面之词,听我解释。”说话的功夫,那个女孩已经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双手抱胸:“挺忙的呀!今天相了几个?” 西装男端起咖啡,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看都没有看那个女孩:“不好意思,我们不熟,你没有权利打扰我的生活。” 那女孩脸气得通红,又无从反驳:“打扰?你这脚踏几只船的渣男,我才看不上,只是提醒对面的小姐,别被他骗了。” 西装男见洛简简冷静坐在一边,并未走开,两个女生围着自己,心里有些得意,又不忘拍马屁:“我对洛小姐一见钟情,自然和对你不一样。” 洛简简终于搞清楚了眼前的戏码,眼前的西装男怕是把自己当成了两女争夫的主角。 这种相亲等于找备胎的家伙还留着干什么?她端起桌上的咖啡举得高高的,气势汹汹,西装男以为要被泼了,连忙后退,被椅子绊倒,狼狈摔在地上。 洛简简将咖啡送到嘴边,一口喝掉:“我们是有教养的人好吗?倒是你,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吗?”转身拉了一把被围观的女孩,“走了,这样的人不值得我们多给一个眼神。” 那女孩看着洛丢丢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笑了:“小姐姐,你帅呆了!我嘴笨,谢谢你替我解围。” 洛简简笑了:“没关系,大家都是朋友嘛!”两人交换了手机号,洛简简又多了一个朋友。 和女孩告别后,洛简简从商场门口出来,又是一个人。 门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雨丝细腻缠绵,将天和地连在了一起,交织成一张密集的网,湿冷的水雾扑面而来。 商场门口的空地并不大,聚着观影散场的观众,三三两两,各自成团。有性急的少年,脱下外套,盖在女伴的头上,两人十指紧扣,嘻嘻哈哈,在雨中中狂奔。 眼见等雨的人群各自结伴搭车,渐渐离去,雨却没有要停的趋势。 下雨天的出租车,格外难等。 洛简简将手袋顶在头顶,跃跃欲试地探出脚,瞧见特意换上的细高跟,又收了了回来,有些暴躁。 电话响了,是闺蜜,隔着话筒都能感受到她在挤眉弄眼:“怎么样,这次听我的话没有开车出来,现在他是不是送你回家啦?我就说嘛,男生要给他一个献殷勤的机会。” 洛简简翻了一个白眼,考虑到对方在过结婚纪念日,不想麻烦她过来接,只好把吐槽的话憋了回去,决定等她过完今天再算账。 挂掉电话,她点开通讯录,食指向上滑动,偶尔停一下,又飞快移动,最终,按熄了屏幕。 不得已,返回商场,买了一把伞,撑着伞,穿着不合脚的高跟鞋,独自在雨中赶路,这滋味,有些酸爽。 真是单身太久,有些想恋爱了呢。 一路低着头,想着心事,竟然没有发现那雨雾更大了,周围的世界变得朦胧起来,一片树叶自枝头坠落,飘在半空中停住了,前方不远处,雾遮遮掩掩,隐隐露出了一座不起眼的房子,上面有挂着“系统管理局”的牌匾。 她胆子大,渐渐走近,被眼前的广告吸引了。 寂寞女孩,你的春天来啦! 想要成为男主的朱砂痣嘛!来呀,girl! 不会恋爱?影后系统手把手包交包会! 修满恋爱技巧十级,就能在情场游刃自如,更有颜值顶级的小狼狗男友对你死心塌地!! 即刻穿书,自由选择,预报从速!!! 广告语充满噱头,熟悉的打鸡血语气,和跳楼价大甩卖一样,廉价而不可信。然而,福利太诱惑…… 洛简简是独女,母亲是中学教师,父亲是大学教授,洛简简读书都是在二人眼皮子底下,两口子伸出翅膀,护着洛简简一路长大,为她挡了不少桃花。而洛简简人缘很好,亲情友情圆满,不缺爱,所以也没有意识到爱情有多么不可或缺。 直到大学毕业了两年,同龄人开始传出婚讯,而洛简简还是母胎单身的时候,两口子急了,开始了给洛简简安排了密集的相亲任务。 怎料,洛简简屡次相亲,总是失败,毕竟没有开窍,恋爱全靠脑补,凭本事单身。相亲的人数,能凑得满几桌麻将了,没办法,也可能是她太优秀了。 和花泽类美男子在健身房约会,举起了比他还重的杠铃,美男子脸色苍白如受惊的小白兔,摇摇欲坠,真的不怪她,常年健身,身体素质好; 和戴眼镜的理工男相亲,洛简简谈诗词歌赋,理工男谈电脑科技,两个人鸡同鸭讲,都保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一顿饭下来,脸都僵了,回去后赶紧敷面膜洗洗睡了; 终于碰上一内外兼修的优质青年,两人相见恨晚,结账时洛简简为了表示欣喜之情,耿直的掏了腰包,让对方看傻了眼,最后她的通讯录上多了一位“兄弟”。 后来,母上看着她就扶脑袋,挥挥手,下达最后命令:“赶快给我找个女婿回来,男的,活的,就行。” 洛简简把目光投向身边的男的,他们纷纷严肃表示是铁哥们,可以两肋插刀,只要不谈恋爱就好,呵呵,义气呢。 走投无路,学霸出身的洛简简觉得,不懂没有关系,可以学习嘛,这个影后系统,说不定能够帮上忙?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走进了系统管理局,哪想到,还要面试。 系统看着她直皱眉头,身娇体软易推倒是首要条件好嘛? 洛简简可耻的自卑了,我不软,健身教练说我的人鱼线很漂亮。 所以说,这些年没有谈恋爱的原因竟然是丑!不,洛简简绝对不会承认这样的真相!但,但是,万一是呢?毕竟自己单身了好多年,要不,挑一个样貌身材顶尖的女主试一试? 洛简简还在纠结,系统一挥手:“去体验一把秦淮名妓的感情生活就知道了。”就预备把她丢进一部傻白甜言情小说里。 简单来说,就是雏妓半烟才学出众,样貌惊人,红遍秦淮。遇到男主后,身世是什么?不重要,她有小蛮腰,门第是什么?不care,她有大酥胸。 总而言之,把男主秦穆迷得不要不要的,虽然出身不良,不能婚配,但男主为她终身未娶,也是十分牛逼了,洛简简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啊! 所以她的任务就是和男主秦穆谈恋爱,就是这么简单粗暴。真的是好幸福呀!洛简简暗搓搓的期待着爱情的拥抱。 浏览了大概的剧情后,她放心了,这本书虽然傻白甜,但是女主够美,和男主恋爱起来糖分很高,正适合她学习,于是点了点头,同意了。 **************************************************** 鼻子里酸酸的,大口大口的水呛了进来,洛简简拼命的想把手往上举,却发现没有借力点,只能像一片浮萍一样在水中浮浮沉沉。 看着近在咫尺就是不能靠近的船,洛简简内心疯狂吐槽。 ——mmp,就不能挑个好的时辰再穿么! ——男主呢,怎么还不来按照剧情来救我? “噗通”一声,有人跳下了水,洛简简心里一喜,男主,你可算来了。 没有想到刚刚下水的人,手脚开始扑腾,溅起了巨大的浪花,连声求饶,却是女声:“妈妈,饶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不是男主?哪个炮灰?洛简简拼命回想来之前看过的剧情,完全没有印象! 还没等她回过神儿来,就听到船上传来一个尖细声音:“连个房里面的人都看不好,竟让半烟跑了,还跳船闹出这么大动静,丢了老娘的脸,要你何用?滚到水里泡着去,和你的主子做一对水鬼倒正好!” 半烟,不就是自己现在穿的女主吗?看来还连累了其他人? 一会儿的功夫,旁边的女人已经咕噜咕噜连连喝了好几口水,扑通的动静越来越小。 船上一个长相猥琐的龅牙汉子,脸上露出淫笑,牙齿黄而突出,浑浊的口水沿着嘴角往下滴,已经脱了鞋子,准备往水里跳。 天呐!要是被这样的人救起来,我宁愿去死! 2.半烟(二) 洛简简看着自己和水中还在挣扎的女人浑身湿淋淋的,衣服贴在肉上,曲线毕露,吓得一个激灵,这穿的可是古代,要是被占了便宜,后果有些严重啊! 说好的穿过来能体验一把谈恋爱的美妙感觉呢,男主死哪儿去了,辣鸡系统果然不可靠。 还好自己会游泳,果断不能在水里待着!保命是王道! 洛简简抓住了旁边女人的衣服,借了一下力,好歹探出水面换了一口气。氧气供应到位了,脑子清醒了不少。 这口气的功夫,洛简简已经出了水面,往船那里游去,好在只有几步的距离,她咬牙一把抓住已经半昏迷的女人,将她拖到了船底,抓住垂到河底的红绸,将那女人简单绑住,确认没有性命之忧后,自己爬了上去。 岸边的观众都惊呆了。 ——花魁半烟身段妖娆,和这副游泳健儿,水中蛟龙的样子很不搭呀。 那个尖细的嗓音又响了起来,原来是头插大红花的老鸨,她猩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哟,不是寻死吗?怎么着,想开了呀。” 洛简简瘫在甲板上,累得翻了个白眼【系统警告:你的行为不符合花魁人设,-5魅力值】洛简简微笑,并不想说话。 稳健的脚步声传来,洛简简循声望去,一个面部线条硬朗的男子出现在视线之内,腰上还别着一把三尺长剑,线条流利,在月色的衬托下,乌黑的剑鞘闪着幽光。 看他出现的时间地点,最重要的是颜值,眉若利剑,锋芒毕露,是男主秦穆无疑了。 男主,你来迟了,好在,总算来了。洛简简将长腿收拢,摆了一个淑女的造型。 按照书中剧情进展,男主秦穆应该在洛简简还在水里的时候就救了她。 小说里面描写到男主秦穆见女主半烟宁死不屈,坠入水中,起了怜悯之心,跃入水中抱起她,感受到腰间线条的柔软,半昏迷楚楚可怜的样子,初次动心。 然而现在洛简简受不了呛水的滋味儿,又着实被那龅牙男吓了一番,自个儿先游上来了,我擦,这个剧情该怎么破呢。 系统曾警告过【破坏剧情,会引起蝴蝶效应】 后续发展就未知了,在古代世界里,花魁这样的身份,太不安全。 不行啊,得找个机会和男主早早接触,才能完成剧情进度,修得恋爱技巧。 她看着自己水哒哒的袖子,有了灵感。眉头一皱,袖子一甩,晶莹的水花四溅,弹到了秦穆的脸上。 秦穆身姿灵活,脚步一转,往左边一闪,轻巧躲过。旁边的黑脸侍卫,“唰”地一声拔出了寒光凌厉的剑,上前道:“小心刺客!” 许是瞧见她的反应不像是身怀武艺,侍卫的剑尖准确停在了洛简简的鼻翼前,洛简简的心里咯噔了一下,md,说好的引人注意呢,怎么跟想的不一样? 一阵江风吹来,洛简简冷地一激灵,她眼睛眯了眯,鼻子一痒痒,没忍住,一抬头打了个喷嚏。【魅力值-10】 躲过了水珠的秦穆和侍卫,显然没有想到还有这种操作,被……喷了一脸,连连后退了几步。 秦穆面黑如锅底,举起手,用宽大的衣袖擦了一把脸。眼前的女人姿态可怜,但种种举动却极为粗鄙,果然,烟花之地的女子,哼。 表弟就是这样被一个花船上的女子迷住了,攒了一年多的银子想要赎对方,还好房里的丫头发现的及时,舅母气到不行,不敢惊动舅舅,只好把他关起来,没想到他今天居然打晕看押的人,撬了锁,溜了出来,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他受舅母私下所托,过来寻表弟,本想低调行事,没想到倒惹了一身麻烦,罢了,不值得计较,还是寻表弟要紧,他后退了几步,打算离开了。 糟糕!事情办砸了,秦穆打算要离开了?可不能让他就这样走了,按照常理,一个花船上的花娘,哪怕是花魁,想要偶遇将军,这个机率太小了。 怎么才能让秦穆按照原剧情带她回将军府呢?系统,快给我加戏!洛简简内心急切呼喊。 影后系统傲娇甩出了琼瑶戏份,里面楚楚可怜的女主,梨花带雨,似娇花泣泪,切切的小手一勾,男主的脚就定在原地,走不动了。 洛简简笑了,表示我get到了精髓。 于是不顾湿哒哒的身子,往前抢了几步,抓住了秦穆的袖子。 秦穆感觉身后有风,武人条件反射,袖子一扬一挥,感觉碰到了一具软乎乎的身体,洛简简一个趔趄,“扑通”一声—— 她,重新回到了水里! 水花四溅,荡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船轻微晃动起来。秦穆回头,这个女人是在碰瓷?找死! 只是没想到对方身体这样轻巧,只一推,就掉在水里了,听奶嬷嬷说过,烟花之地的女子最擅长作戏,眼前这一幕,莫不是装的? 重新回到水中的洛简简着实有些狼狈,她双手扑腾着,水花溅在脸上,湿发紧贴着脸,活似淋湿了羽毛的鸟,影后系统有些懵逼,忐忑给出了林青霞女神饰演的东方不败在水中饮酒片段。 洛简简大喜,把头发一撩,抹了一把脸,冲着秦穆抛了个媚眼,露出了明媚的笑容,等待着秦穆来救她。 秦穆皱了皱眉头,被水中的那一口白牙晃花了眼,只站在船舷处静静看着。 刚才她在水里面,像一条鱼儿一样,身姿还挺灵活的,想来自救不是问题。 洛简简哇的一声,差点哭出来!说好的剧情呢,男主你为什么不走? 我们简简实在是一个顽强的女子。她顺势扑腾了两下,身子一栽,沉入水中。 这一次,半天都没有见到人浮上来,水花渐渐消失,河面恢复了平静,只偶尔还有一两个泡泡冒出来。 船上秦穆神色变了,不好!她才在水里面扑腾了许久,又救了一个人,力气可能已经耗费殆尽了,可不要闹出了人命。 想到这里,秦穆往前一步。 洛简简正在学系统给的苦肉计片段,在水底憋着气呢,这位肺活量逼死过专业歌手的妹子好着呢,她潜到水下等着,边往上看。 看到秦穆玄色皂靴往前,心里一喜,终于要跳下来救我了吗?苦肉计没有白使。 秦穆脚步往前看了看,好看的眉头拧在一起,虽然麻烦一些,但人命可贵。 他看了一眼侍卫:“秦十三,我不会水,你去救她。” 秦十三脸一下子黑了,支支吾吾了半天,硬着头皮拒绝:“小的……小的……刚刚成亲,怕媳妇误会。” 秦穆瞪了他一眼,伸出手:“拿绳子来。”秦十三低着头,递给了他。 水里面的洛简简并没有听到对话,还在喜滋滋等着,要是抱住了,emmmm,要不要回抱呢,好害羞。 秦穆拿着绳子,在空中咻咻转了几圈,手上灌入力气传到绳子上,绳子就像长了眼睛,往冒泡的地方飞去,洛简简一下子被套了起来,旁边几条船上看热闹的客人大声喝彩叫好,船舷边的花娘羞答答看着他:“小哥好俊的功夫。” “咚”地一声,船震地一晃,坠在甲板上的洛简简表示,先是被绳子勒吐了,后来砸在地上疼晕了,一点都不美好。 她的头上冒出了许多小星星,晕了过去。 秦穆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平时军营里大家都是这样互相操练的,从未出事。 船舷四周披着红绸,船舱里丝竹管弦,美酒佳人,好不热闹。刺骨的江风鼓起了看客们的衣裳,他们伸出手指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人上前。突然,一个花娘尖叫了起来:“有血!” 果然,暗红的血从半烟脑后渗出,热闹的人群作鸟兽散,各自躲回房中,在暗处窥探。 秦穆见半烟湿淋淋地蜷缩在空荡荡的甲板上,像一只无人搭理的流浪猫,连忙迎上去,救人要紧。 “十三,快去叫医师!”轻轻抬起洛简简的脑袋查探,头皮碰到了甲板不平处,有一处皮外伤,但是里面就不好说了,还是请医者来更放心。 那老鸨看到半烟脑后的血,劈里啪啦打起了算盘,那小贱人丢了老娘的脸,惹得隔壁几条花船看戏,现下生死未知,就算救活了,不知要费多少汤药银子,能不能赚回来还两说,实在是不划算。 她瞧见秦穆衣着不凡,料想是个大户,眼珠子一转,往地上一坐,拦住了秦穆的去路,两脚往地上乱蹬,一手拉住秦穆的腿,一手从怀里掏出手帕捂住眼睛哭嚎:“我的女儿喂,妈妈将你拉扯大,请了多少名师来教,才将你培养地琴棋书画样样顶尖,可费了许多银钱,怎料遭此横祸呀!” 秦穆本想给些医药费了事,但看到半烟半死不活,袖口处露出来的伤痕,估计没少挨打,又瞧那老鸨惺惺作态,一脸刻薄,若只顾着收银子,枉顾了一条人命,就是自己的债了! 他皱了皱眉头,救人要紧,暂且不与这老婆子计较,于是丢下几锭金子,走上前去把半烟抱了起来,那老鸨还想再讹点,秦穆一个眼神过去,老鸨感觉到一阵杀气,十分识得眼色,搂住金子往后退了几步,秦穆这才把半烟带走了。 洛简简掉下来的时候确实晕了,只是被老鸨的大嗓门唤醒了。不过这么好的机会,傻子才睁眼。 洛简简被抱起来了,嘴角止不住往上翘,死命咬着牙齿忍着,生怕秦穆发觉了她在装晕,松手把她摔地上。 “十三,你去把她的卖身契拿回来,查一查,她的来历!”秦穆低声吩咐。 3.半烟(三) 洛简简完全不知情,暗自吐槽,这个直男,我还湿着呢,求换一件衣服再走好嘛。 但身体却很诚实,往秦穆怀里又钻了钻,腰间感受到秦穆强劲有力的臂膀,长舒了一口气,总算能按正常剧情走了,只是为什么牺牲这么大!谈个恋爱如此艰难! 她躺在秦穆的怀抱里,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寻得了一丝安慰,不管怎样,总算抱到一条大腿了,可以暂且安心了,于是松了一口气,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秦穆低头,她那杂乱的呼吸声,装晕也就骗骗她自己吧,不过她那草草包扎的脑袋可经不起第二回摔了,罢了,当我心善,救人一命罢。 行至岸边,她的呼吸渐渐平稳,想来是睡着了,刚刚经历那么多事情,居然就放心的在我怀里睡着了,秦穆失笑,是我太像好人,还是青楼多奇女子? 岸边驿站处拴着两匹光秃秃的马,他低头瞧见怀中女子熟睡的样子,面容恬静,倒是比她在水中装怪的样子顺眼几分,可能觉得冷,蜷缩身体,抓住他的衣服将头又贴近他的胸膛,似乎十分依赖信任他。 秦穆犹豫了一下,这骑马颠簸,对她伤口可不太好,于是唤:“十三,查探的事情先放一放,你去租一辆马车过来,找垫子厚一点的。” 秦十三看了他一眼,瞧见秦穆正低头看半烟,嘴巴张了张,又咽回去了,原来主子也好女色,也是,主子这些年忙于征战,又无父母为他操持,直到弱冠之年,仍是独身一人,哪个英雄身边无美人相伴,那半烟姑娘生得花容月貌,跟了将军倒是一桩美事,只是出身低了点…… 呸呸呸,主子向来有主见,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况且八字没一撇呢,就你爱瞎想。秦十三轻轻扇了自己一个嘴巴,眼睛却忍不住往那边看去。 驿站门前的红灯笼随风摇曳,光影明明暗暗,男人背风而立,身姿颀长,怀中女子娇小玲珑,被男子宽大衣袖遮掩,只隐隐约约露出鸳鸯成双的绣花鞋。多情的灯光将两人身影融在一处,拉长,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对岸,秦淮河上的花船依旧热闹,丝竹之声和着伶人咿咿呀呀的歌声被风送了过来,声音渺远,情义绵长。 好一幅如花美眷图。 可怜秦十三脑补太多,脸上露出姨母般的笑容,惹得旁人指指点点而不自知,一路恍恍惚惚走到驿站里面。 马车有现成的,拿着将军府的令牌,驿卒很是热情,主动牵出一匹俊逸非凡的马,要给他驾马,秦十三对那匹通身洁白,只额头一团棕色的马感兴趣,收下了,驿卒却被他拦了回去,这种事,也说不上是大事,只是直觉越少人知道越好。 秦穆抱着洛简简钻进马车,托这姑娘的福,自十二岁上战场后头一次坐回了马车,真新鲜。 秦穆把洛简简放在对面座上躺下,这才后知后觉对方衣服还是湿的,想换,看到对方湿衣服紧贴着肉,露出玲珑的身段,又尴尬收回手,只觉得指尖发烫,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双手抱臂端坐在座位上,才觉得自在了一些,嘀咕着:“女人就是麻烦了些。” “主子,您说什么?”秦十三应了一声。 妈的,忘了这家伙做探子出生,天生一副好耳力。仿佛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人堪破了,他格外大声催促道:“十三,你快点!” 秦十三灵活跃上马车,一路上挥舞着马鞭,嘴里驾驾催行的声音不断,硬是把马车赶出了急行军的速度,他是御马好手,但这驾马车却是头一回,马车速度是上去了,但颠簸不断,好几次,洛简简身体磕到枕凳上,触及伤处□□出声。 秦穆看不下去了,吼了一声:““秦十三,你慢点!” 快也是你,慢也是你,主子呀主子,为何你的心思如此多变。秦十三无奈叹气,拉住缰绳,那马儿兴奋得前蹄抬起,在空中高声嘶鸣,秦十三很是费了一番力气,才将那跑疯了的马勒住了。 马车骤停,洛简简像糯米团子一样滚落座位,秦穆眼疾手快,仗着手长拦了一把,硬是将人接到了怀里,自个儿的脑袋撞到轿壁“咚”得一声响,疼得半天回不了神,怕刺激到那匹有些疯癫的马和蹩脚的赶车侍卫,骂人的话到了嘴里,又吞下去了。只抱着怀里得姑娘,再不敢撒手。 秦十三自然听到了马车里面的动静,咬着舌头闭着眼睛等了半天,没听到主子的责骂,舒了一口气,他摸摸马儿的耳朵,悄悄叮嘱:“马儿,争气一点,就看你的了。” 那匹傲娇的马打了一个响鼻,抖抖毛发,甩开秦十三的手,蹄子不断刨着地,似乎有些不耐烦。 秦十三只好念着阿弥陀佛,小心伺候着祖宗一般哄着马往府里跑。还好,那马再也没有出什么幺蛾子,一路顺利回到了将军府。 秦十三嘴角往两边扯,挤出笑来候在马车边,秦穆掀开轿帘露出俊俏的脸,额上肿了一个包,他黑着脸瞪着秦十三,“哼”了一声,抱着洛简简从他身边经过。秦十三十分乖觉,先去禀告了秦嬷嬷。 守卫秦虎见到一辆陌生的马车出现在自家门前,格外警惕,没想到马车里出来的是自己的主子,十分惊异,再一看,怀里多了一个姑娘,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碍于家规森严,不敢当众议论,拼命给他哥秦豹使眼色:哥,你快看呀!将军带回了一个女人! 秦豹抬了抬手中的长戟,瞪了回来:好好值班,干你什么事!再看,下值后老子把你打得起不来! 秦虎不敌他哥,败下阵来,只好怂眉怂眼站直了,目送秦穆进去。 秦嬷嬷得到消息,带着两个女侍迎了出来,秦穆把人往秦嬷嬷那里一扔,嘱咐了两句寻医者来救治之后,自觉得完成了任务,大大松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秦嬷嬷有些懵,饶是她处事精明,也不清楚眼下是个什么状况。按道理,将军亲自抱回来的姑娘,怎么也得给个名分,但是秦穆腿长,几步就不见了踪影,没来得及问。再一打量,这姑娘倒是好样貌好身段,只是年龄尚小,妆容却盛,衣衫轻薄,她隐隐有了猜测,颇为头疼。 眼下救命要紧,这姑娘从水里面捞出来,一路穿着湿衣服进来,脑上有伤,可别再染上风寒了。 “平波,你去看看医者来了没有,去门外迎一下。”圆脸丫鬟应了一声,退下了。 秦嬷嬷吩咐把人抬到西厢客房里面去,嘱咐侍女先为洛简简除下湿哒哒的衣服,打热水仔细擦洗干净了,又把给自己女儿做的一套新衣服拿来给她换上,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喂了一点水,把人放进暖和的被子里,细细盖好。 医者及时来了,细细把脉之后,夸赞了秦嬷嬷照顾有方,救了这姑娘半条命,写了药方叮嘱恐夜里发烧,要好生照料。秦嬷嬷一一应诺,客客气气送了老大夫出门,吩咐人熬了药服侍洛简简服下了,见她面色好转,这才舒了一口气,开始理事。 “照影,你去打听一下十三爷空了没有,空了请他来一趟,老婆子有话要问她。”紫衣侍女去了。 秦十三很快来了,秦嬷嬷站了起来,叫了一声十三爷。 秦十三的膝盖发软,快要跪下去了,连忙摆手:“嬷嬷,您别,我哪儿当得起爷这个字,您可别吓我了。”要是主子听到秦嬷嬷这样叫他,腿估计别想要了。 他连忙扶着秦嬷嬷坐下,又殷勤倒茶:“您说,只要我秦十三还爬的动,定将您吩咐的差事办妥。” “十三爷这话可就错了,你是爷的亲兵,自然只能效忠爷一人。”秦嬷嬷表情严肃。 “是,”秦十三最怕秦嬷嬷较真,想当初他和爷一起长大,秦嬷嬷对爷的照料无微不至,连带着他也受了不少恩惠,算得上是他的半个亲娘了,只秦嬷嬷恪守礼教,使人不敢亲近,“您吩咐我来肯定有事情,您说。” “爷抱回来的姑娘,是怎么回事?”秦嬷嬷问,秦十三隐去了寻找表少爷的经历,其余一五一十全照实抖落出来。 秦嬷嬷没想到,这姑娘这样的多灾多难竟然和将军有关系,这可就犯难了。留在府中,肯定会遭人非议,不留,又显得无情了些。 “爷说过怎么安置这个姑娘没?” “当然是……当然是……”秦十三卡壳了,爷没有说呀!不过,身为爷身边最聪明的亲兵,当然要善于揣摩主子的意思呀。 看这一路上,主子都是搂着过来的,非亲非故,占了人家便宜,起码要负责呀,何况,主子这不交代,有点像落荒而逃,明显是害羞了呀! “当然是留在府中呀。”秦十三笑得很暧昧。 秦嬷嬷点头表示明白了,虽然青楼出身,但年龄尚小,乃是清倌,只要爷喜欢,也不是不可以,将军府还怕那闲言碎语?当然,纳小星不值得大张旗鼓,但将军府要面儿,爷的第一个女人,是得热闹热闹。 秦嬷嬷是个行动派,她马上集中了将军府的仆从,通知了下去。 府里面,洒水除尘,准备办喜事,门口的红灯笼换上了新的,大红绸带到处挂起,人人发了一身新衣服,换上之后更显气派,一时间,将军府披红挂绿,好不热闹。 于是,较武场归来的秦穆看着门口好半天不敢进去,生怕走错了门,他问秦虎,府里面有什么喜事? “大人,是您的喜事,你要当新郎官了。” 4.半烟(四) “去把秦十三给我叫来!”秦穆的脸一下子黑了,咬牙切齿道。 秦虎窥着他脸色有些不对劲,踮着脚迈着猫步,一步一步走过大门拐弯的地方,才捂着胸口松了一口气,撒开脚丫子,往前跑,猛拍秦十三的屋门,站在窗外便喊:“秦十三,不好啦,你摊上大事儿了!” 秦十三正在试新衣服,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跟自己的新媳妇撒了个娇,趁着爷这次办喜事儿,讹媳妇给自己做了一身新衣服,这穿上去之后,刚刚合身,他十分得意,我媳妇真体贴,我的尺寸都放在了心上。 那秦虎也忒讨人厌了,最爱咋咋呼呼,一点事儿嚷得全世界都知道。“又是哪儿着火了?你秦二虎不能顶上去?”他慢条斯理理了理衣领,拨了拨头发,这才打开门。 秦虎见他好不容易出来,拉着他的手:“不是我,是你着火了。”秦十三看着袖子皱成一团,心疼地拨开秦二虎手:“你轻点儿,我媳妇做的,拉坏了你可赔不起。” “有媳妇儿了不起是吧。”秦二虎这个单身狗受到了伤害,看着他那矫揉造作秀恩爱的模样,十分不爽,故意慢吞吞,“也没什么事儿,将军叫你。” “哦!”秦十三甩甩衣袖满面春风往前走,想必是这桩喜事办得合他的心意,受几句褒奖即可,赏赐万万不能要,但将军若是硬要给我,我该如何拒绝呢? “哦,忘了告诉你,将军脸色可不太好。”秦二虎幸灾乐祸。 秦十三回头瞪了秦二虎一眼,收起了玩笑之色:“大虎子,我记着!”说未说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秦虎也跟着上去,打算看热闹。 秦穆指着门前正在挂着的大红花,问:“怎么回事?” 秦十三求生欲很强,表情甚是夸张:“这红花呀!贵德绸缎纺送来的。是不是不满意?我马上着人去换,”边说边撤下大红花,抱着就往外冲。 “给我站住!我竟不知你秦十三有这样的好本事,能替我作主!”这话有些严重了,秦十三明白这是触动了将军的底线,此事不能善了,当即跪了下来。 这一下跪得扎实,“咚”地一声,听得后面来的秦二虎后槽牙一酸,心里有些愧疚,有点着急,这秦十三平时看着贼精贼精的,怎么到了该为自己辩解的时候,他反倒一声不吭了。 “我这就差人给你打扮起来,送你去做新郎官,想必你媳妇贤惠,有容人的雅量。”秦穆眯起眼睛半开玩笑道。 秦十三彻底焉了,一张脸皱成一团,两条眉毛塌了下来:“将军饶了我罢,我惧内您又不是不知道,这若是我媳妇知道了,恐有性命之忧啊!罢了,我这条命不要紧,可我得先给您收拾好这烂摊子才放心呀!” 秦穆气笑了,竟觉得有几分道理:“我竟低看了你,你于诡辩之术颇有见解啊!开年后就把你调到外交营,和那些胡人谈判去。自己收拾烂摊子吧!”一甩袖子走了,秦十三彻底傻眼了,我是武将啊,爷,把我调去耍嘴皮子合适吗?我上阵杀敌,建功立业的心愿呐! 秦穆颇为头疼,秦十三和下人那里好说,就是秦嬷嬷那里……一路想着,走到了西厢房。 秦嬷嬷刚刚给洛简简喂了药,这姑娘,看着单薄了些,身子倒是不弱,昨天夜里竟然没有发烧,医者复诊后说,若无意外,傍晚会醒过来。 当然,回春堂的医者,做惯了富贵人家的生意,话总是会说得保守一些,说傍晚醒,若提前醒了,岂不是自己的功劳? 秦嬷嬷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穆哥儿知道回来了?给你做了新衣裳,你试试看。老一辈说,办喜事得讲究面上光,打扮起来,才精神。” 秦穆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洛简简,见她脸色好了很多,放下心来:“嬷嬷,去外边谈吧。” 秦嬷嬷随他出来了,立在屏风前,秦穆拉着秦嬷嬷坐,秦嬷嬷推辞了:“我只是府中仆从,爷面前岂有我立足的地?” 秦穆道:“嬷嬷是要我于心不安吗?我幼年双亲不在,全靠舅父庇佑,嬷嬷精心照料,我才能长大成人,如今岂有我坐着,您站着的道理?若您执意不肯,我站着也无妨,只是刚才较武场上我的脚扭着了,才敷了药膏,久站不得,您看,可怎么办呢?” 秦嬷嬷心疼地要去摸:“你自十二岁开始上战场,半大的孩子,身上落下多少伤痕,那是为国尽忠,我不怪你,只是这好不容易回家过年,怎么就不爱惜自己呢。” 秦穆东躲西躲,拿手去挡:“嬷嬷,我可长大了,怪不好意思的,真的没事儿。”却又故意咧嘴吸气,见他撒娇装怪的模样,秦嬷嬷哪里还能狠心坚持,坐了半边椅子。 屏风里头的洛简简耳朵竖了起来,早在秦穆自陈身世时她已经醒来了,这算是男主的自我介绍?虽然知道书中大概剧情,但听到男主自己讲出来,感觉又不一样。 在系统那里了解的时候,感觉是看别人的故事,听男主讲出来,想到他无父无母,却没有长歪,靠自己的努力,四处征战得来功劳,少年成名,封为将军,努力的人,都值得别人尊敬,努力了还成功了的,就值得敬佩了。 外间又传来声音,洛简简放慢了呼吸,继续听下去,“我正为此事而来,都是十三胡闹,叫您误会了。婚姻之事,岂可儿戏?” 秦嬷嬷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向来有主见,只是,你已是弱冠之年,你看着京城里的公子哥儿,到你这个年纪,孩子都几个了。再说也不是明媒正娶,只是将这姑娘收为房里人,知冷热,我也能放心一些。你是什么想法,也和我说说?” 欸,是说我吗?房里人?这么快!还没有做好准备怎么办?!还没等她想完,秦穆泼了她一身冷水。 “此事万万不可再提!这姑娘与我仅仅见了一面,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更何况对方的品行?这些若不了解,只贪图色相,岂非君子所为?” 人品不错的样子?洛简简暗自评价,有原则的人总是值得信任。不过,搞这么久,连名字都没记住,有点心塞怎么回事? 秦嬷嬷已经有所松动,秦穆再接再厉:“若她已经有婚约,或者,或者中意的人,岂不是误了人家?” 我没有,我没有,不要冤枉我!洛简简无声地呐喊着,后悔了,为什么要装睡呢?我的事情可以自己谈的,但现在如果被秦穆知道自己偷听……算了,还是装睡吧! 秦嬷嬷哪里是秦穆的对手,早已经被秦穆说服:“罢了罢了,你长大了,那你说,该怎么办?” 秦穆考虑了一会儿,人都会重感情,一只猫儿狗儿养得时间久了都会多偏爱几分,何况是一个活色生香的女人?自己又不是和尚,无欲无求。 只是这些年边关一直不太平,今日接到谍报,胡人准备趁汉人过年,边军放松之际,发动偷袭,指不定这个年要在马上过了。 不是不想成婚,只是战场上的军功都是一刀一剑拼出来的,生死不能保证,又无闲暇陪伴,眼下不适合成婚。 秦十三那小子贼可恶,娶了一个悍婆娘,是红衣队的女兵首领,能吃得苦,征战起来也是巾帼不让须眉,最重要的是夫妻不用分离。成天炫耀,不知道惹了多少人妒忌。 秦穆绝对不承认这里面有他自己。 京城里面的女孩儿都是琉璃做的,就像昨天抱回来的姑娘,皮肤白皙,眉眼细长,他承认他审美很正常,喜欢她的精致好看,但却不敢娶回家,琉璃需要呵护,若不能,就不要据为己有。 随便动心,又不能娶为正妻,置心爱之人于何地?置将来的妻子于何地? 少年,你想得太远了喂! “给她笔银子,打发走吧!”秦穆说得很果断。 洛简简可不知道他的内心想法,双眼瞪圆,这是要被扫地出门?这个秦穆可真无情!怎么办? “卖身契我已经让秦十三拿来了,你拿在手里。告诉她,已经撕毁,她若是个好的,咱们一辈子不拿出来,若是个有心思的……”秦穆不再说下去,“嬷嬷看着拿捏吧!” 我……我……洛简简懵了,秦穆作为男主,性格十分合格,为人善良,肯为陌生人花钱,又请医救人,但又不是冤大头,做事留有一手,不用担心遭人蒙蔽陷害,处事很成熟。但若是这些手段用在自己身上……心情复杂…… “我的穆哥儿长大了!好!好!好!”秦嬷嬷抹着眼睛道,她十分欣慰,秦穆考虑问题十分周全。“一切都依你,等那姑娘醒来,我好生劝说,你去忙吧!” 秦穆点头,又顿了一下:“我进去看看她,好歹是我救上来的人呢。”秦嬷嬷点点头,推出门外。 洛简简知道秦穆很精,生怕他发掘她偷听,念起了催眠大法,这会儿,进入了假性睡眠当中。 秦穆在床前站了好一会儿,弯腰给她盖好了被子:“半烟,这个名字很好。” 说好的不知道我的名字呢,谎话精,骗秦嬷嬷,洛简简吐槽,心却好受很多。只不过,真的要被赶走了吗? 秦穆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被子,起身,沉稳的脚步声远去,“嘎吱”一声,门,被轻轻带上了。 5.半烟(五) 夕阳透过窗子斜斜照进来,整个屋子被一层朦胧的红晕笼罩着,似笼着一个绮丽的梦。洛简简躺在酸枝跋步大床上,枕着松软的细绸枕,舒舒服服的瘫着,仰头看着床柱的雕花,藤枝缠绕,理也理不清,直看了一会儿,眼皮发沉,真的就心大的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秦嬷嬷来了:“还没醒呢?这回春堂的大夫也不靠谱,等会儿吧!照影,你把我那双没做完的鞋子找出来。” 照影声音清脆:“嬷嬷,您眼睛还成吗?我给您打下手。” “给我穿个针,”秦嬷嬷接过穿好了的针,用嘴抿湿了线,这样不容易断,她对着窗子,眯着眼睛,把鞋子举到眼前,“老咯,不中用了,不过,穆哥儿爱穿我做的鞋子,只要用得上,我老婆子就高兴。唉,人老了,就容易心软。” “您是说半烟姑娘?”照影边剪着花样子应道。 “这孩子,也真是可怜,十三查了之后,说她是南边大旱逃难过来的,父母双亡,甚至为了几十文的棺材费,把自个儿卖了,碰到人贩子心肠坏,就进了那地方,这身世也忒可怜了些。你说,这叫她出去之后可怎么活呢?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讨生活,是艰难了些。”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只要我们没有亏待她,难道还要对她负责到底不成?街对面的赵婶子,早年丧夫,中年丧子,一个人靠着给人家帮佣,也能够养活自己。像我自己,爹爹喝醉了把我卖给人牙子,机缘巧合进了这将军府,谁说我的日子不比从前好过呢,倒是我的福气了。只要肯上进,旁人拉一把,也就立起来了。若是无用之人,一滩烂泥,也不值得去救,免得脏了自己的手。” 秦嬷嬷笑道:“就你这丫头牙尖,不过,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爷一旦打定了主意,很难回头,待会儿她醒来,还是我跟她说。” 洛简简清醒过来了,躺在床上思考对策。走肯定是不能走的,将军府是一个重要的感情升温地点,原本的剧情中,就没有过半烟被赶出府的操作,这超出之外的问题,只能靠自己解决。 她分析了一下,要不先顺从,假意走,然后男主发现没了她,会爱意大发?太扯了,他们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秦穆这个人,性格有些刚,一走,可能就真的没有以后了。 要不然耍赖,威胁他?毕竟脑袋可是他嗑的。不行,这一条乃是下下之策,没有人会喜欢威胁的滋味。 既然不能威胁强硬路线走不通,那就换一种思路。示弱,这个靠谱。 可是示弱一向不是她的长项,装久了肯定会露出破绽的,得想一个好的借口才行。洛简简快想破了脑袋,眼见秦嬷嬷已经走了过来,急的直抠自己的手心儿,催促一直在装死的系统,你倒是给出个主意呀,平时话不是多得很吗? 影后系统心里面默默吐槽,你的每一次发挥……都那样的……惊为天人,我已经怕了你,好吗?虽然这样说,但它还是很敬业的还是甩出了《情深深雨濛濛》里面的片段,疯了的可云深情呼喊:“少爷,少爷!” 简简看到之后非常满意,原来装失忆呀,so easy!不过装失忆也得有个诀窍才行,怎么样把他和她的距离拉得再近一点呢?洛简简开始自我发挥了:既然人都失忆了,那有个过去,再正常不过了,这个过去,我说了算。哈哈哈,想到接下来的戏码,她已经忍不住笑了,这会先笑够,免得等会儿憋不住。 秦嬷嬷走了过来,轻轻唤了声:“姑娘。”洛简简慢慢的睁开眼睛,露出讨好的笑容,秦嬷嬷看了,反倒不好意思,不知如何开口,眼前这姑娘瘦瘦弱弱的,眼睛倒是挺大,澄澈清明,会说话似的,看着就招人疼。 只不过,这位惹人怜惜的少女走的是开口跪路线,她朱唇轻启:“婆婆。” 秦嬷嬷吓了一跳:“姑娘,我可当不起你一声婆婆。” “婆婆,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情,可是您不能不认我呀。”洛简简咬紧下嘴唇儿,一双大眼睛里,已经盛满了眼泪,泪水浸湿了睫毛,顺着眼角往下滴,秦嬷嬷连忙给她擦眼泪:“姑娘,不是我不认你,只是老婆子我孤身一人,无儿无女,没有福气做你的婆婆。” 洛简简道:“婆婆,您可不能不要我……嘤嘤嘤……我,我木哥哥呢?木哥哥不会也生我气了吧。” 秦嬷嬷看到现在,觉得不太对劲儿了,吩咐照影,把回春堂的不靠谱大夫请回来,问问怎么回事。回春堂的老大夫还不知道自己背锅了,照例抚了抚长胡子,一番诊断之后,言道:“这导致姑娘记忆紊乱的唯一可能性,就是她后脑勺的包了。血路不通,失忆或者是串了记忆也是有的。” 秦嬷嬷一看这麻烦了,她边请人去请秦穆回来,一边打探情况:“半烟姑娘,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才好帮助你呀。” 洛半仙张嘴就开始瞎编起了故事:“我知道我和木子哥还没有成亲,不过我是你们家的童养媳,从小在你们家长大的,虽然说木子哥后来发达啦,但是也不能不管我呀。我从十岁开始就在你们家了,你是不是嫌我懒了,从明天起,喂马劈柴,做一个听话的人!” 洛简简,你这样瞎编良心不会痛吗?海子的鬼魂会来找你的好嘛? 秦嬷嬷咳嗽了一声:“姑娘,瞧瞧你那手,葱根似的,水灵透白,这哪是做家务活的手呀?” 洛简简看了看自己的手,那老鸨没少花银子养这身皮肉,确实编得太过了,说谎有破绽是正常的,使劲圆就行了,她头侧过一遍,娇羞一笑:“木哥哥心疼我,从来不让我做事,我心里也只有木哥哥一个,我们两情相悦,,您就别赶我走了。” 秦穆走进来,穆哥哥?什么鬼? 洛简简看到秦穆走过来,心想,见到小情人,是不是应该表现的激动一点儿?于是拼命催眠自己,眼前是我的爱豆,吴彦祖,李健,邓伦…… 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似乎盛满了无数的星辰,星光在她眼中闪烁,她掀开被子起身扑了上去,抱住了秦穆,甜甜叫了声:“木哥哥。” 秦穆拦在半空中的手,停住了,任由她抱着自己,谁跟她那么熟了,都叫上了穆哥哥,虽然声音很甜,是自己最喜欢的吴侬软语,但,这真的不太合适。再说了,见到一个陌生男人就投怀送抱,她知不知道什么是男女分寸?还是说,根本没有分寸? “站直了,好好说话,这样像什么样子?”秦穆的语气有些生硬,转向秦嬷嬷,“还没把她请出去吗?平波过来说她失忆了是怎么回事?” 洛简简一直抓着秦穆的手不放:“木子哥,刚才婆婆不认我,你,你可要替我说话呀,要是你都不替我说话的话,那我可就没人疼了。”说着一串泪珠就下来了,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却不知道,秦穆最早上战场的时候,因为年纪小,个子小武力不占优势,做的是斥候。斥候刺探敌情,目力第一重要。 他见到洛丢丢虽然在哭,手捏自己也捏得十分的紧,但是整个身体是偏离的,并非全心全意依赖他,看来不是真心实意认为自己是她那个什么见鬼的穆哥哥。 最笨拙的是,手指居然还露出缝隙偷看! 秦穆心里面的不愉快,又多了几分,他并没有拆穿她,把她推开了,说道:“你走吧,我不想再听你多说了。” 洛简简心里一惊,什么时候露了破绽?系统默默转过身,我堂堂影后系统,为什么有这样的学生,这一届学生看来是带不出来了。 洛简简很会反省自己,演戏的最好方式是把自己当成戏中人,我没有入戏,还是一个初学者,果然就被男主给识破了。 戏演砸了了,没有关系,洛简简心里想,关键是不能被他赶出去,不然后面的剧情真的就没法走了。她看到秦穆腰间挂了一把长剑,很眼熟,这把剑好像对他挺重要的,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一个武将随身携带的长剑必然很锋利。 系统已经完全看透了她,本着自己的学生要上进,怎么也得拉一把的心态,忐忑的给出了一段虞姬乌江自刎的片段。 秦穆的脸色很黑,都气得走神了。洛简简趁机一把抽出他的长剑,“哗”的一声,那剑锋露了出来,阳光照在剑身上,对面秦嬷嬷,照影等人被晃得挡住了眼睛。 洛简简吃了一惊,不仅仅是因为这剑锋利,还因为,它重!刚刚在床上躺了两天,只吃流食,没有什么力气,于是这把剑没有拿好,砸到了秦穆的脚上…… 可怜秦穆脚扭伤了是真的,他英俊的脸疼得扭曲了,脸彻底的黑了,为什么我跟这个女人总是八字不对盘? 最最可恶的是,剑掉在地上之后她又去捡!她哪儿来的脸去捡!她要干什么,难不成觉得不解气,想再砸一次? 6.半烟(六) 对于演戏,洛简简是认真的。她捡起剑之后把剑对准了自己的脖子,倔强的眼神不说话,只默默流泪。只是很惜命的把剑离自己的脖子远了些,绝不肯让剑锋伤到自己娇嫩的脖子。 秦穆没有说话,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他都不屑于去阻拦洛简简,秦嬷嬷和照影也看出门道来了。秦嬷嬷感叹,这姑娘莫不是对穆哥儿情根深种?不然为何行为有些疯癫呢?她的眼神充满同情。 洛简简第一次演戏,装疯卖傻了这么久,连个意思意思阻拦一下的人都没有,被人像傻子一样围观,连个最佳感动奖都没有捞到,已经黔驴技穷了,她是真的要哭了。 秦穆连年征战,并非自愿,没有人天生喜欢打仗,他为的是救下在胡虏铁蹄下苦苦挣命的百姓,因此最看不得轻视性命之人,尤其是拿性命威胁他人的人。 于是冷言冷语的刺了她一句:“若要自尽,别拿我的燕支剑,燕支剑下亡魂不少,杀的是战场上胡虏,只为保家护国出鞘,你又算哪一个?配得上用它吗? 洛简简虽然脑回路有些清奇,但她并不笨,秦穆这是在拐着弯儿骂她。在现代,爹妈保护的好,同事之间相处得很有分寸,这么上赶着,真是头一回,还从来没有挨过这么重的话,这一下是真的哭了。恋爱都要这么辛苦吗? “你有剑了不起是吧,我总有一天让你舞着剑在我面前耍杂耍。”洛简简边哭边立下一个,十分有难度的g。 “这位姑娘倒是敢开大口,且不说你我二人并无交集,就算真的有,我又岂会为了讨一个女人欢心,自甘堕落?”秦穆一想到那个场景,就很生气,我怎么可能会那么蠢?“若真有那一天,叫我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洛简简吓得停止了哭,怎么就扯到死了呢?再联想到秦穆的身份,战场上,刀枪无眼,可不能乱说:“你可别乱发誓,我,我是不信这些的,但是没准你们要信呢,天上的神明可看着你呢。” 秦嬷嬷看着二人,一开始不是斩钉截铁要请半烟姑娘出府吗?怎么就斗起嘴来了?秦穆一向不多话,怎么到了半烟姑娘面前,这话就多了起来?看了一辈子情情爱爱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两人注定有缘分。 于是打圆场,做了个和事佬:“这样,半烟姑娘出去之后也没有活计做,正好我老婆子要回乡养老了,不若让她跟着我去吧,也算我晚年有了依靠。” 洛简简当即说好,十分有眼色的站到了秦嬷嬷身边,叹道,果然还是我的中年老人缘比较好。秦穆虽然看着这样讨厌那样讨厌,但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有良心的,肯定不会,不管秦嬷嬷。只要住在秦嬷嬷身边,不怕没机会接触他,这也算得上是曲线救国了吧。 可惜,算盘打得好,不如算盘摔得响。 秦穆一眼看穿她的打算,把秦嬷嬷拉了过去:“嬷嬷,您常常教导我,在外行走多长几个心眼,莫要被人的手段迷惑,诓骗了去,怎么就对她心软了?我更得让她走了,免得教您被骗了。” 洛简简拉着秦嬷嬷另外一只手,呛道:“说谁是骗子呢?你有哪点值得我骗?” 秦嬷嬷站在中间十分为难,这孩子也真倔了些。她虽然心软,可还没有老糊涂,一手带大的秦穆和才处了两天的洛简简,这基本没有可选性,看来,这两个孩子有缘无份了。 …… 洛简简苦哈哈的收拾行李,被人扫地出门的滋味儿,真的是很心塞呀!怎么办,系统?剧情完不成进度,你先跟我说会受到什么惩罚,我有个心里准备。 系统君一手指天,洛简简吓了一跳,天要收我?不用玩这么大吧!她心情极度沮丧,看在外人眼里,可不就是要被赶出将军府,难过到要死的样子? 洛简简真要走了,秦穆又过意不去,开始反思,这么防着一个姑娘,是不是太过了些。但说出口的话,绝对不会收回。他叫上秦十三:“你那天是不是我和一起救回半烟姑娘的?” 秦十三,犹豫着点了点头,算是……吗? “既然你也算和她有交情,她走了,你是不是得送点银子意思一下?”秦十三瞪大了双眼,对他的主子佩服得五体投地,这种骚操作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去吧!银子去账房那里支,算我送你的。”秦穆不耐烦挥了挥手,一副你怎么还不走的表情。 秦十三呵呵一笑:“谢谢您。”屁颠屁颠取银子去了。 洛简简收到“秦十三”的银子,估算了一下大概的数额,感慨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男!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十三哥了,我与你家主子的恩怨,绝对不记在你的头上。” 秦十三被吹了两句,有些飘飘然,呵呵笑了:“好说,好说。” 洛简简也没什么东西,一个小包袱空空荡荡挂在背上,身影略有些单薄。一阵寒风袭来,冷意从脖子袖口处灌入,她紧了紧衣裳,往将军府大门走去。 身侧,一片枯黄的叶子被卷起来,在空中打着旋儿,不知要飞向何处。 秦虎秦豹早已经得了秦穆的吩咐,看到她出来,连忙打开门,说道:“半烟姑娘好走。” 洛简简有些伤感地摆摆手:“后会无期。” 门渐渐关上,洛简简地身影消失在门后,屋顶上的秦穆扫了一眼,又接着闭眼睡觉,他喜欢大清早迎着寒风来屋顶,感受最清新的空气,真的。 这时,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秦穆的心狂跳起来,就这么舍不得吗?如此…… 却听那脚步声,又重又急,有些不像?果然,传来了一个男声:“表兄,表兄。” 秦穆立刻跳下屋顶,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从走廊另一侧绕了出来,又是一条好汉。他迎了上去,一拱手:“表弟,你可算知道回来了。” 来人正是他他那离家出走的表弟,崔璋。 “表兄,我留了字条的,我都十八了,能有什么事?爹娘他们就是爱操心。”一滴水顺着屋檐滴下来,崔璋冷得脖子一缩,再看看秦穆衣裳单薄,竟然像是睡衣,顿时有些感动,“表兄,我们都是老熟人了,你不必这么着急来迎接我。” 秦穆嘴角一抽,训道:“谁要接你,我心疼舅舅舅妈找不到你,都快急疯了,可先给家里递了消息了?” 崔璋熟门熟路往里走:“说了,说了,表哥,我来你这就是躲清静的,你别和我爹娘一样啰嗦。” 秦穆见他四处张望,倒像是在寻什么东西。这表弟被舅舅舅妈宠坏了,为人做事,颇有几分痴劲儿,狂劲儿。此刻,不知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于是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何事登门?” “我听说前两天你在秦淮河那里救了一位姑娘,那姑娘如今可在?”崔璋皮相好,头戴宝珠,面如满月,笑起来十分能够迷惑人。 秦穆一下子警惕下来,联想到表弟之前,存钱去赎一位烟花之地的女子,心里面如万马奔腾,呼啸而过,不会……这么巧吧,他开始套着表弟的话:“堂堂崔家公子,问这位姑娘做什么?和你有干系?” 崔璋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什么来,只是一再问他:“她可是半烟?” 秦穆点点头,这个瞒不住。 崔璋得了肯定的消息,欣喜若狂。“烟儿,我总算找到你了!”拉着秦穆的袖子,忙问,“可还在你府中?” 烟儿?好生生的名字叫得这样多情!看来还真是低估了那可恶的女子,这头想着,那头却面不改色:“是救了,但是当天她就好了,走了,如今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走了?!”崔璋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打击,面上红晕褪去,“她一个弱女子,外头如狼似虎,如何生活得下去?表哥好狠的心!” 不管秦穆的反应,崔璋两眼发直,眼眶含泪,一时间竟有些呆了,喃喃自语道:“我答应了待她梳陇之日要赎她,却被关在家中,失信了,她一定恨我。我一定要找到她,这一次,不管爹娘如何反对,我定要将她接回家中。” 说完,转身就走,竟要再去寻她。秦穆一瞧,表弟的痴劲又发了,连忙喊住,他发足狂奔,跟没听见似的,又动手去拉,可他犯痴时劲儿大的很,秦穆不敢伤他,一时之间竟叫他挣脱出去了。 这一出去,肯定要和半烟碰上,到时候,舅舅家可真真是要上演一场大戏。 他边往前追,边冲站在远处的秦十三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去把半烟找回来,从侧门进入,悄悄安置在后院。 秦十三与他相伴多年,合作默契,自然识得秦穆的意思。只是对这个任务颇为为难:你前脚刚把人撵出去,现在又赶着叫人回来,人家能同意吗? 7.半烟(七) 出了将军府的门,外面是青石砖街道,街道两边大家宅邸林立,门禁森严,十分安静,路上行者寥寥,多是采买一类的管事,偶尔有一辆马车经过,丫鬟仆妇簇拥着女眷下来,那些小丫头投来惊异的目光,似乎在惊讶怎会有人靠脚走路。 洛简简情绪很是复杂,这一出去,可就没人管她的吃喝了,在古代无依无靠,流落街头,实在是有些凄凉。 她是一个行动派,头天夜里还在府里的时候,就已经在思考,该何去何从。先解决的衣食住行,再图长远,于是往城中最大的悦来客栈走去。 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呵呵,秦穆你个小气鬼,以为我赖着你不成,还要派人来监督我。 秦嬷嬷说过,悦来客栈并不远,就在街外西市。走出住宅区,吆喝声渐渐大了,好巧不巧,就看到了贵德绸缎庄,伙计卖力吆喝着:“……将军府用过的喜绸!”呵呵。 两边珠宝店,酒楼,当铺等铺子生意兴隆,洛简简明显觉察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多了起来,几个公子哥模样的男子更是停住脚步,见她身后并无人相护,打量的目光越发放肆,洛简简迟疑着放慢了脚步,这样的桥段,有些眼熟啊。 难道有人要强抢民女?不至于吧,运气这么背?该怎么脱身呢? 这时,身后的一直尾随她的男人显露身形,拉住她的手,洛简简一惊,前有狼后有虎?她欲缩回手,搏上一搏。 “别怕,我是渐离,别说话,先跟我走。”洛简简觉察到这个叫渐离的男人手只是虚握着自己,多了几分好感,至少比起前方那几个目光淫邪的男子,长相上倒是光风霁月许多。也对,先脱身再说,走一步看一步,若情况不对,再见机行动。 那几个公子哥儿有贼心没贼胆,看到娇花有人护,目光收敛了许多。只是仍然不死心,路上隐隐有人跟着,渐离牵着洛简简的手,径直往前走,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过了几道小巷,甩开了那些癞皮狗。 渐离拉着洛简简又走了一阵,停在一家茶馆面前,这家茶馆还算雅致,堂上一个着长袍的说书人,执一把古扇,面前一案、一桌、一惊堂木,观众寥寥,却都听得很认真,只因为这书确实说得精彩,站在门口,就能听到抑扬顿挫的声音:“说到这胡人,实在是可恶,这一天,淫雨霏霏……” “你先进去坐下歇息,我探探周围,若无事再进来。” 洛简简点头,进了茶馆坐了下来,点了一壶碧螺春。触到茶壶的时候,有一种自然的手感。三指并拢执壶,浇沸水过茶,凤凰三点头致敬,以茶盖轻轻抚去茶沫,再以沸水封壶。取茶杯烫过后放在对面座位上,静待客人而至。 几乎是茶杯刚刚搁下,渐离就来了,洛简简这才有机会看清他的长相。 渐离身着白衣,有些偏瘦,面上有风霜之感。坐在洛简简对面,伸出一双修长的手,熟门熟路的取茶壶,左手将宽大的袖口略微收回,壶口略高于杯口,茶水涓涓而下,一套动作做下来,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很是养眼。 他品了一口茶之后,方道:“你果然是半烟,我看了半日,与从前有些不同,竟不敢相认。” 洛简简明白了,这是旧识。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半烟身边出现的男性角色。这个时候,她才十四,并未梳拢,更未曾开门迎客,应该不认识什么人。 渐离见她有些疑惑,问道:“你……可还记得我?” 洛简简揣测渐离的身份,猜不出来,索性不猜,她被逼的跳江,没见到有人来救她,大概也不是什么熟人,只是认得罢了,想到这里,她很坦然的摇摇头:“不好意思,江水里泡了一顿,前尘旧事,有些不记得了。” 渐离似乎吃了一惊,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片刻后,又苦笑了一下:“是,你本该不认得我才好,我是……你的琴师。”说完后,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洛简简。 洛简简听到渐离这个名字,想到了荆轲的伙伴高渐离,果然是琴师的名字,只是不知是真名还是一个艺名。见洛简简努力回想着,仍然没有想起,渐离眼神渐渐黯淡下去。 洛简简见对方真心实意救了她,不忍心气氛陷入尴尬,主动挑起话题:“方才说到我和从前有些不同,究竟是何不同。” 渐离一笑,芝兰盈室:“半烟的脚从不沾地,如要出行,一定是有人用轻罗软轿抬着的,即使在船上,莲步轻移,身姿袅袅娜娜,端的是好看,似一缕轻烟,带有一丝愁绪,让人捉摸不透,充满好奇,乃至想要一探究竟。” 渐离的文学素养很好,随着他的描述,洛简简眼中浮现了半烟以前的样子,又惦记起他说的不同,忙问道:“现在如何?” “现在,目视前方,腰背笔直,步子不急不缓,仍然美丽,只是多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仿佛对一切事情都有把握,充满了自信,那缕带着愁绪的轻烟散开了,晨光照了进来,这样的明媚让人向往。以至于我见你只身出来,在路上行走,只当自己看错了。” 洛简简觉得十分高兴,这是对方对现在的自己做出的肯定。之前在秦穆那里受到了挫折,这一刻那种消极的情绪烟消云散,真是一个好的谈话伙伴。 “如今你出来了,我很高兴,恭喜你脱樊笼,恢复自由身。”渐离将茶杯举起,“以茶代酒,莫要怪罪,愿你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茶馆外,朦朦胧胧下起了小雨,似一层轻纱笼罩在窗外,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喝喝茶听听评书,这样的情景,很容易让人放松,渐离有心叙旧,洛简简也想多知道一点以前的事情,两人自然而然的交谈起来。 “说一说我们以前的事情吧,我想知道。” “那一次,总督大人家的公子过生辰,付重金订了最好的花娘,那老鸨派了牡丹去,牡丹也同意了,但临临时到头,却说自己身体不舒服。那总督家的公子最好面子,派没有名头的人去顶,他定会发火,老鸨怕得罪他,就把你推出去了。” “老鸨又怕你年纪小,真出了什么事,他担待不起,于是派了我去做你的琴师。” “因匆忙被推出去,你那时才十二,年纪还小,吓得哭了起来,妆花了……” 渐离的声音醇厚,洛简简思脑中渐渐出现了从前的画面。 “没用的东西,还不给姑娘擦洗干净,细细装扮了,得罪了总督公子,有你们的好果子吃……”老鸨骂骂咧咧,边上的丫头慌慌张张,而她坐在梳妆台前,为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担忧。 就这样耽误了不少时间,带去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她微垂着头,粉面如桃花,就这么往灯下一站,满堂调笑的,喝酒的,都静了下来。 那总督公子本来十分恼怒,但见她姿容出色,倒是愣住了片刻后,他满意大笑,主动斟了一杯酒,走到她身前:“半烟姑娘,你来迟了,先喝了这杯酒吧。” “要喝,要喝。”渐离主动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扫了各位的雅兴,实在是抱歉,先让半烟姑娘为你们唱上一曲,以作补偿。”那群人不好闹得太过,默认了渐离的说法。 就这样,半烟的心定了下来,第一次出场,好歹顺利撑了下去。 …… 洛简简领略到了半烟的魅力,也体会到了她困囿于身份的挣扎,痛苦,回过神来,仿佛看到半烟的影子正在和自己融合。 “我们因此相识,后来我因为一些事情离开了,等能够脱身的时候,打听到你已经被秦将军带回府里,我想,只要你过得好,我就不怕。但你偏偏形单影只,我就忍不住出现了。” “真是好巧。”洛简简感叹一声,一个崔璋如此,一个渐离也是如此,但偏偏带半烟离开的,是误打误撞的秦穆,缘分真是说不清呢。 “一切的巧合,只不过是有心人的有意为之。”渐离笑容有些苦涩,接着关心她现在的出路,“我比你早出来,如今在一家琴行调音,人少清净,你如果愿意,我帮你做引荐人,凭你对于琴的造诣,我相信琴行的掌柜求之不得。” 这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不管半烟和渐离有什么样的过往,但如今对方有熟悉的琴行,不若先去过渡一下,先混个温饱,再徐徐图之。 窗外的雨停了,可以出门了,街上湿漉漉的,渐离看着她,认真道:“你等一会儿,我租一辆马车过来。纵使过不上以前金玉堆砌的日子,我总不会委屈了你。” 真的是温润如玉,很会撩妹呢。 乘着马车,琴行很快到了,门口有些不起眼,甚至连牌匾也无一块,洛简简有些生疑,莫不是被渐离这厮给坑了?竖起耳朵,又确实有琴声传来。 渐离打开门,琴声更大了些,里面别有一番天地。 “这是抱月琴行。”渐离引着洛简简往里走去,“小路多,跟紧我,莫走错了。”洛简简扫了两眼,里面极大。曲径通幽,湖水平静清澈,假山林立,小路纵横交通,似迷宫一般。 真是有意思。 渐离带她到了一间竹屋,里头很简陋,只有一古琴静卧在案头,窗外风景倒是很好,竹林涛海,意境颇广。 洛简简起了兴致,拨了两下音,她在现代会弹古琴,如今又有半烟的手感,因此略试了一下音之后,就能上手了。渐离听了她的琴声之后,有些吃惊:“半烟,你的琴变了,从前琴音多旖旎,奉承,而今琴声里,我听到真情实感,我仿佛在琴音里看到了你现在的影子,做到了琴随心动。” 洛简简拱手:“渐离兄过奖了。” 这算是得到认可了,有一方栖身之地了。 只是光弹琴可能仅仅够糊口,洛简简还想把日子过舒服一点,她不想在银子上委屈自己,得想个法子生财才是。 琴行是渐离的朋友开的,她并不想过多的浪费对方的人情,于是还想做一份事情,也好早早的把秦十三的银子还给他。 她找到一个擅长的东西,写话本子,出于某种阴暗的心态,和市场的需求,她写了《将军与花魁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抱月琴行的掌柜找到她,问半烟姑娘愿不愿意出席崔国公府里老夫人的寿宴,女乐班缺一个能镇得住场子的,酬劳好说。半烟面上风轻云淡,十分矜持。 老掌柜继续游说,说崔国公府如何有权有势,甚至连秦少将军都是他们家的外甥,能够作为掌乐出席可是出尽了风头…… 洛简简眉毛一挑,挣钱还不耽误和男主发展感情,真真是太好了,点头同意了。 却没有注意到,远处的渐离正在高处看她,眼神复杂。 8.番外 “妹在船舱里,透窗翘望。撑篙的哥哥一回头,妹的脸儿红似火,关了窗,惊掉了哥哥的船桨……” 戴红花的歌女低着头,素手轻拨琵琶,琵琶声缓缓,如玉珠坠在银盘上,圆润清脆。她嗓音清脆,又带有吴侬软语的腔调,听曲的公子眯着眼睛,手指头敲着桌子,打着节拍,已然是醉在其中。 这是一艘热闹的花船,四周已经夜了,船舱依旧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半烟在梳妆台前坐了很久,面前摆满了胭脂,眉黛,绒花,今儿是她梳拢的大日子,房间还像模像样地摆上了一对红烛。 她攥着手帕捂住眼睛,眼泪却越流越多。揭开手帕,铜镜里面的人儿眼睛红红,也正看着她。柳叶眉弯弯,似烟似雾,带着一丝愁绪。 她都快认不得自己了。 八岁那年,江南大旱,哀鸿遍野。 娘第一个病死,爹带着家里面姊妹四个逃荒,路上饿死了三个。那天走到秦淮城外,爹走不动了。他还喘着气,一只秃鹫却已经停在旁边的枯树枝上,等着新鲜的尸体吃。 她不忍心爹暴尸荒野,为了五十钱的棺材板钱把自己卖进了花船。 头两年,在后厨那边打杂,总算能吃饱饭,渐渐的,蜡黄的脸蛋白皙了,衣服也撑不住,身段曲线都出来了。 那天,送菜回来,被满脸横肉的王厨子摸了一下,惊得摔了酒壶,被妈妈看见了。王厨子倒打一耙告她偷奸耍滑,她吓得脸色发白,以为要被打死。 却听见妈妈呵斥了王厨子,把她搀扶起来,上上下下,转着圈打量她,时不时在她的腰,臀私密处捏几下,她的手滑腻腻好似毒蛇,每一处都仿佛带了冰,她听到自己上下牙齿格格直响打颤,最终听得妈妈吩咐道:“好好养着姑娘。” 于是她就成了姑娘,有了单独的房间,还有两个小丫头“伺候”她。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一生的命运注定了。 妈妈在她身上砸了不少钱,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房中媚术,鞭子和金玉堆成的虚荣成就了她,她渐渐地有了名妓的样子,妈妈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十二岁,雏妓半烟的名头已经红遍秦淮。 无数的公子哥儿在他身上砸下了千金万金,妈妈自然乐得合不拢嘴。客人里有一位年轻的崔公子,每次来总是听她抚琴,唱曲,不像其他人对她动手动脚,她还有几分好感。 只是,真心,从来不奢望,花船上这样的故事太多了。 没想到有一天,那位崔公子情真意切对她说,让她等他,他会带她出去,脱离火海。她听了,也只笑了笑,然而,一年过去了,那位公子居然真的带了一叠银票说要赎她,只是老鸨见崔公子迷恋她,又不甘心轻易舍了这一棵摇钱树,有意刁难,又加了一些筹码。 崔公子并没有退缩,让她再等一等,最多十天,就能攒够妈妈说的数目。 一缕希望的光芒刺破了不天天日的黑暗,透进她的心,她开始悄悄盼着。 十天后,她十四岁了,等来了一个消息,妈妈说今日她大喜之日。 给她挑了一个位高权重的客人,是一个总督,妈妈恭喜她有了靠山,她却从小丫头嘴里知道了对方是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头子。 这样的客人她见得很多,他们的皮肤松弛,似人皮袋子挂在身上,每次靠近敬酒,都能闻到一股腐朽的气息,但他们却钟爱青春的容颜,年轻的身体,年纪越小越喜欢。 她丢掉泪浸湿的帕子,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站起身来,打开门,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她脚步匆匆,一路上,路过无数的厢房,唱歌的,赌色子的,争姑娘的,声音嘈杂。 很快,她站在了船舷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只红色的灯笼随着江风,轻轻摆动。 没有什么值得留恋了,她纵身跃下。 9.半烟(八) 事情回到洛简简走的那一天。 秦穆见崔璋跑出府去,一面吩咐秦十三将洛简简带回来,一面追了出去,他怕出事,对崔璋动了真格,扭着崔璋的胳膊进了马车,亲自送他回了舅舅家。 崔国公府。 舅舅不在家,舅母崔夫人狠狠心,将挣扎的崔璋锁了起来,这次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派了八个身强力壮的家丁轮班看守。 崔夫人对秦穆千恩万谢,留他在家里用了饭再走。秦穆拒绝了,谢道:“多谢舅母留饭,只是马上就是年关,我又要出征了,确实有些忙。” 崔夫人没有强留,一路送他出去,并邀请:“老夫人两日后的千秋,我们关系亲近,就不送拜帖了,你可得抽空过来。” 秦穆答:“这是自然。” 匆忙回到家,等着他的只有秦十三,秦穆心情有些不好。 秦十三一脸沮丧,拱手道:“主子,我并没有找到她。” “她一个女子,短时间内能走到哪儿去,细细寻访。”至于为什么这样纠结的去追寻她的下落,恐怕连秦穆自己都不知道。 有了秦穆的发话,秦十三动用了暗探,花了两天的时间才摸到抱月琴行。他感觉有些奇怪,在府里的暗探查探下,这个琴行丝毫不显,直到今日才在茶馆的说书先生提供的线索下,寻到此处,凭多年做探子的直觉,这里有些不简单啊。 秦十三暗暗记在心中,先找到半烟姑娘要紧。洛简简见到他很开心,在秦十三支支唔唔表达了来意之后,当即欢快同意了。 欸?这么快,都不矫情一下吗?性格这么好? “十三兄,我会回去,不过请秦穆自己来。”洛简简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当然要回去的,不然还怎么继续完成剧情,获得恋爱值,走事业路线很重要好吗?只是也别叫秦穆看轻了自己,觉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就行。得好好想想,怎么和那个小气鬼谈判,占优势。 原来是这样,我和媳妇儿闹别扭了,也是要自己来才能哄得,秦十三表示理解,点头表示明白,当即回话。 秦穆听了,原来只是要面子,找一个台阶下,也罢,满足她了。只是刚好边关有紧急军情,这件事情便耽误了。 一晃,两天过去了。今日是崔家老夫人的寿诞,秦穆打扮一新,穿了一身红色的衣服,骚气无比。 “十三,我今日骑那匹白马。” “哪一匹?马厩里可有四匹白马。”秦十三装作不懂。 秦穆挽了挽袖子,秦十三立马认怂,却还要故意嚷嚷:“就是那日载你和半烟姑娘回来回来的那匹是吧?那匹马现在脾气有些暴躁,你可得小心点。”说完不敢看秦穆地反应,逃走了。 秦穆早看出那日驿站里牵出的马是良驹,不知怎么流落到那里,脾气又太过暴躁,被人送出来献好了。 骑着它,摸摸马儿的耳朵,上面的毛被秦十三打理得油光水滑,秦穆心情忽然变得很好,脸上不自觉就带上了笑:“准备轿子,下午宴会结束后,随我去一趟抱月琴行吧。” 秦十三还没有反应过来,抱月琴行,哪里?诶,有点耳熟?啊!那里!主子要去见半烟姑娘,好激动好激动。凭着直觉,有好戏可看!立马拍胸脯保证,一定圆满完成任务。 舅舅崔尚乃是崔姓嫡支,地位尊贵,只是赶上运气不好,现在天下初定,还不太平,皇帝重用武将,文官没有说话的地位,因此对秦穆这个外甥十分重视。 怕秦穆受约束,派自己的嫡长子崔方作陪。崔方长袖善舞,拉着一帮贵族子弟到了女乐班子这边来听曲。 秦穆谦让几番后,坐在了亭子一角,等着开宴。众人相互敬酒,吟诗作画,好不热闹,但眼睛却偷偷看向不远处的凉亭,那凉亭拉上了薄薄的帷幕,引发了人的神秘感,都是年轻人,对于异性的美好的向往正盛。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唱的是《牡丹亭》,声音似黄莺出谷,婉转清丽,秦穆拿着筷子当起了鼓板,和着这曲调,举起酒杯,就着这唱词喝了下去,唱得真好。 最可贵的是三弦的声音突出,三弦最难练习,非手指灵活者不能操作,舅舅家也是花了大价钱来请了。 一曲终了,就见所有人等着看崔方,等着他开头叫赏,崔方不负众望,吩咐身边人叫赏。底下人一个个起哄,叫女乐们出来谢赏。那亭子里的少女们倒也大方,打起了帘子,排着队依次出场。 她们着粉衣,半垂着头,侧过身体,步子小而优雅,走起路来连动作都是一致的,似朵朵俏丽的芙蓉立在你眼前。 最后面的一位女子,装扮略有不同,石榴红绸缎裙,外面罩着一件同色系兔毛披风,往上看,一张脸似半开菡萏,粉嫩又羞涩。 洛简简:我费尽心思法打扮的初恋妆有没有惊艳到他? 秦穆握紧了手中的燕支剑,半烟?真的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洛简简:再看我,再看我,我可就要下手了。 洛简简决定本色出演,半烟的眼睛天生多情,她水灵的眼睛盯着秦穆,走向了他,秦穆被她多情的眼神看着,有些受不住了,他伸出手,准备叫她。 洛简简:哈哈,来了,你这个小气鬼,非要捉弄你一回不可。看看你回回都是一副我欠你钱的样子,太可气了! 洛简简看着秦穆的眼睛,四目相对,周围似乎都安静了,洛简简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侧过了头,路过他时候,想到这厮把自己赶出府,似乎不用演,黯然神伤的感觉就来了,真真是演技提高了! 想到恋爱还要如此费尽心机,她低低叹了一声,那一声叹息撞进了秦穆的心,心里有点闷闷的,我是不是太过分了,她都已经如此主动了,我是不是也要回应一下比较好? 洛简简却越过秦穆,走向了他身后的崔方,行了一个福礼:“多大人赏赐。”秦穆的手缩了回去,握成了拳头举到嘴边。原来被忽视的滋味是这样啊。 洛简简虽然站在崔方身前,却在偷偷看秦穆,见到他吃瘪,心中雀跃,哈哈。然而下一刻,余光瞥见寒光袭来!危险! 她心脏紧缩,尖叫一声:“秦穆!”秦穆迅速反应过来了,迅速起身一挡,那匕首嗑得飞了,刺客当然是有备而来。一瞬间,刚才那些可爱的女孩子纷纷变成玉面罗刹,袖中匕首暗器飞出。糟糕,自己被那个渐离坑了!必须得协助秦穆,这样自己才有辩解的机会。 那些公子哥锦衣玉食惯了,没有反应过来,受了惊吓,往四处逃散,也是奇怪,那些女刺客不管逃走的人,只针对秦穆一个,留下来的,挨着秦穆的,多少都流血了。这一下,还在犹豫的人也逃了。 秦穆双拳难敌四手,环顾四周,想寻一个帮手,却只剩一个半烟在他身旁。还挺机灵,躲在角落靠墙的桌子里,正捧着一大盘水果,精准地砸了过来了,分散了刺客们地注意力。 虽然习惯单打独斗,但多一个帮手,也不是什么坏事呢,秦穆心情居然不错,下手更快了些,一个刺客厌烦洛简简骚扰,向她袭来。秦穆脸黑了,飞身过去,用剑柄挡住,并抓起桌子向刺客砸去,那女刺客跌倒在地,吐了一口血,昏死过去。 场面对峙,秦穆手持燕支剑,唰地一身剑身出鞘,锋利地剑芒震慑住了刺客们,刺客们本来纷纷往后退,但下一刻她们像是受了什么刺激,集体往前不要命地攻了上来。 “你躲在此处,不要出来!”秦穆嘱咐一声,提剑拼了上去,但那四周的剑似乎长了眼睛,齐齐刺过来! 10.半烟(九) 洛简简缩在桌子底下,拉住桌子腿,手指甲捏得发白,有些紧张,毕竟是第一次面对刺杀,流血。 秦穆一直在她身前,未曾离开。 他的武艺高强,燕支剑舞得密不透风,将刀光剑影挡在外面。洛简简只能看到他红色的背影,似一棵大树撑开枝丫,将风雨遮挡,将她护在身后。又像一团火,跳跃在心间,洛简简觉得心间发烫。 洛简简觉得周围也没有那么可怕,变得安全了许多,甚至还偷偷伸出脑袋去瞧上一眼,瞧他站在自己面前的影子,瞧他俊俏的模样,惦记着他有没有受伤。 这时,表兄崔方和舅舅崔尚率着众侍卫前来相助。 为首的女刺客恨声道:“他们人来了,杀不了他啦!撤!”随即率着几个残兵败将走了,临走之时,瞧见地上昏迷不醒的,爬不起来的,纷纷一箭射死了,一个活口都没有剩。 秦穆正欲上前追,崔尚上前拉住秦穆,搂住他上下抚摸:“穷寇莫追,好孩子,可有受伤?” “我无事,一些皮外伤,多谢舅父关心。” 崔尚吩咐一队侍卫去追刺客,转头去斥责一直低着头的崔方:“同样是一起长大,武艺师傅都给你们请的是一个人,不说上阵杀敌的本领及不上,连胆子都小了许多,竟然做出临阵脱逃的事情,真是愧为我崔家人。” 崔方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秦穆一己之力战众刺客,虽然说有这样的本领,但并不代表他就该承受。洛简简悄悄从桌子底下钻出,静静站在秦穆的身后。秦穆余光瞟到了,略往前走了两步,将她挡在身后。 当着众多人的面,手上血流不止,却只能先宽慰舅舅:“舅舅养育之恩,我铭记在心。表兄一时惊慌,人之常情,舅父莫要责怪。” 崔尚只觉得老脸一红,十分内疚:“真是难为你了,在我这里,遭遇这样一桩不愉快的事。这刺客选在我府里行刺,就是为了挑拨离间,穆哥儿万万不可放在心上,和我们生分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刺客是冲着我来的,目的不纯,舅舅如今不要一家人说两家话,就已经破了她们的阴谋了。阿婆那里可有惊扰?” “女眷那边怕引起惊慌,还没有告知。” 秦穆这才放心。崔尚见他手中流血,想要留他救治。秦穆摇摇头:“舅父莫留,我有预感,今天的事情和胡人扰边有关,军情紧急,要赶快去处理才行。替我向阿婆道一声不便,这边先告辞了。” 秦穆往前走,见洛简简居然在发呆,没有跟上来,又停住脚步。 “还不走,想留在舅舅家吗?”他眉毛一挑,这是走神了?是有多不上心?忍不住,摘下松针一根,扔了过去。 正落在洛简简的鼻子上,洛简简惊醒,绝对不肯承认他们的谈话太无聊,发呆了,赶紧跟上一步:“我这不是怕打扰你谈正事吗?我们走吧!”说着,讨好地露出一口白牙,搀起了秦穆的胳膊。 秦穆听到我们,心里舒服了不少,再看到她避开痛处,小心搀扶自己的胳膊,心中给了四个字的评价,还算体贴。 崔尚满脸疑惑,但秦穆并不打算解释,他并不想因为小事,和外甥的关系弄得更僵,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于是装作没有看到。 洛简简喜滋滋,这算不算是见了家长呀,今天的进展,相当可以。 秦穆亲自送他出门,并派出了八名侍卫,一路护着受伤的秦穆。 洛简简看到那匹白色的马,很是眼熟,拉着秦穆的袖子闻道:“这不是我们上次带回来的马?” 秦穆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那几名陌生的侍卫,洛简简瞬间明白,闲杂人等太多。于是安安静静扶着秦穆坐上了马车,几名护卫在外面骑马护车。 马车上。 这一会儿,两人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独处,气氛略微有点尴尬。 洛简简在扶着他的时候,觉察到秦穆的身体往自己这边倾斜,将重心压了过来,她很清楚秦穆的人品,不是那种爱占人便宜的。 有点怀疑伤处不在手部,想知道他到底伤在哪里了,别扭地挑起话题:“你不是挺能的吗?怎么受伤了呀。” “还不是你缩在里面,跟个猴子似的,还得我分一只眼睛去瞧你。”秦穆面不改色。 “得了得了,看在你那么英勇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了。给我看看伤在哪儿,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秦穆突然握住她的手,洛简简只觉得掌心被包裹在温暖的手掌,正想着这是什么意思,就见到秦穆把食指放在嘴唇边,示意洛简简安静。 洛简简心里一紧,秦穆坐了过来,凑近她的耳边,悄悄说道:“这马车走的声音不对,地上有泥土,车轮发出钝响,这不是回我府上的路。” 哦,好!耳边的热气,秦穆唇部柔软的触感,熏得洛简简有点醉了。我是谁,我在哪里?有危险了吗?系统你不用提示我了,对不起,我只有恋爱脑了。 洛简简的直觉是对的,秦穆的脚伤中了暗器,半身已经麻痹,舅舅那里人多眼杂,他不放心,只想速速回府里,再行救治的办法。 然而没想到护卫队也参杂了奸细,到底是舅舅被人蒙蔽,还是……秦穆不想再继续往下想,先解决眼前危机才好。 他猝然掀开帘子,手中灌入力气,将燕支剑砸过去,赶马车的人一下子滚落在地。再往外一看,和他猜想的一样,真正的护卫已经死了,八个人只剩四个,那剩下的四个人见目的已到,拿起剑刺向白色的马。 那匹白色的马儿大概是成了精,躲闪了一下,没刺中,但马屁股没有躲过去,被剑擦了一下,痛得拉着马车狂奔。 眼前正是悬崖,秦穆抱着洛简简滚下马车,然而惯性太大,秦穆的腿又使不上劲儿,眼睁睁看着滚到悬崖边上,就要掉下去。 拜小说经典套路所赐,洛简简知道他们没那么容易死,因此死死拉住秦穆的手,只求下面去冒险旅行时别失散了才好。 她读懂了系统手指向天的暗示,无论是崔璋,刺客还是眼前的悬崖,都是天意。既然如此,有什么好担心的,她冲秦穆一笑,只需要好好享受崖下二人时光即可。 秦穆坠崖前的一刻是慌张的。 每次战前,他都会带领将士们写好遗书,有赴死的勇气,才有战胜的可能。然而万万没有想到,可能会在此处丧命。 回想自己一生,实在是太多遗憾。 因为年轻,克制,自律,还有很多没有尝试。军纪森严,因此从来没有醉过酒;读书习武,三更便起,因此没有睡过懒觉;三观正直,因此从来没有想要去发展一段不可能的恋情。 其实,谁不想活得恣意一点?看有没有这个本钱罢了。他无父无母,无人为他谋划,至少目前是没有的。 所以,走到今天,从不后悔。 只是人生,有太多意外,会打乱你的计划。眼前这个紧紧抓住自己手的女子,就是一个意外。 她的手很软,真正的柔若无骨。只需轻轻一掰,就能掰开,但他舍不得这样做。 默默的,用自己那拿惯了剑的手,将她那柔弱的小手,包在手心里,这样,心里便能多一丝安慰。 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愿意,毕竟是自己连累了她,他向洛简简看过去。却正看到她,对着自己嫣然一笑。 那笑容像是悬崖上缝隙里长出来的不知名的野花,热烈而灿烂,狠狠地击中了秦穆的心脏。黄泉路上有这样一个人和我相伴,也算知足了。若侥幸不死…… 算了,秦穆从来不做假设之想,如果那是心动的感觉,我会举手投降。 洛简简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绵软的淤泥里,动了动,倒是没有受伤,也不奇怪,女主光环是个好东西。 意料之中的,没有和秦穆在一起。 还好,秦穆就在不远处,只是情况要严重一些,洛简简走到他身边,他将将才醒。 洛简简看到他面色苍白,嘴唇有些起皮了,精神似乎不太好,有些担心,赶紧上去问他:“可有办法。” 秦穆半撑起身体,观察四周,到处是悬崖峭壁,凭着现在的身体状况,一时半会儿爬不上去。 见洛简简有些焦急的样子,他笑了:“你急什么,跟着我还怕走不出去?” 洛简简有些闷:“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你忘了秦十三?”秦穆笑得很自信。 “对!我怎么把十三兄给忘了,他虽然爱八卦了些,但是办事情还是挺利索的。”洛简简被秦穆自信的笑感染了,觉得多了许多希望。 “我们现在有伤在身,不宜过多走动,还是静待此处,等待救援吧。” “那好吧!”洛简简停下来,想起接下来要和他过上两天独处的日子,正是发展感情的好时机,心里倒有些高兴。 眼下之急,是将秦穆身上的伤,要赶紧治好他,他可是这个二人小团队里面的主力。 洛简简一直不知道秦穆的伤在哪里,问他,说手上被匕首割伤了。洛简简也看到他流血的地方,看他手脚不方便,于是自觉代劳,直接动手去脱他的上衣。 秦牧挣扎了一番,洛简简看他别扭的样子,惹得伤口又渗出血来,急道:“不要动,要不是为了处理伤口,谁稀罕看你,我见多了好嘛!”健身房里面的帅哥不要太爱炫自己的身材。 秦穆却误会了,也是,她就是那地方长大的,能有什么办法?心里堵得慌,却不再反抗,任由洛简简把衣服脱下来。 洛简简看到他手上有匕首划过的一道口子,皮肉翻飞,但只是表伤,这会儿他强大的愈合能力已经让伤口停止了流血,只是他刚才不老实,才出了一点血,应该无大碍。 不是这里,还有地方受伤了,洛简简眼尖,注意到秦穆的一只腿屈着,好像没有知觉的样子,又去扒他的裤子。 秦穆这一下子脸色彻底难看了,他赶紧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裤腰,有些气愤:“你这人怎么回事?一个大姑娘随随便便去脱男人的衣服吗?”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好吗?”洛简简根本没有当回事,“快点,不要耽搁了。” 秦穆却死活不同意,洛简简只好拿匕首来割开他的裤子。 裤子被割成两截,秦穆的腿已经肿得老高了,洛简简心里面十分焦急,这可怎么办呢。伤口发乌,明显是中毒。 想到以前书里面看到,蛇毒的正确医治方法,于是先问秦穆:“是否将伤口割上十字泻毒,然后吮吸毒源?” 秦牧脑子一片空白,只想到她的嘴要去碰他的大腿。这个反应就有些怪,连忙跟她说不用碰,他自己会用手挤。 处理完伤口,见秦穆面红耳赤,洛简简深深的觉得自己的魅力吸引了她,肯定是凭借自己的美貌和大酥胸。 如此美好的时机,怎可错过?正想着怎么才能增进感情,却发现秦穆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 秦穆看洛简简,发现她像是从泥地里爬起来的一只泥猴一般,黑乎乎一团,只有脸蛋还算白皙,但东一道西一道泥巴印子交错,十分滑稽。 片刻之前还曾心动过的秦淮花魁,现在哪里还有半点美貌的影子?但秦穆却发现,这样的她,似乎更讨人喜欢。 看着她为自己忙忙碌碌地样子,好想亲她一口,他拉过洛简简…… 11.半烟(十) 洛简简突然起身,秦穆只觉得下巴一阵剧痛,嘴里一丝血腥味溢出来,刚才那点儿旖旎的心思早已经消失。 “伊(你)!”这个女人有毒! 洛简简凑了上去,伸出手想去摸他的脸,但又怕挨打,缩了回去,只好真诚地问了一句套路的屁话:“没事儿吧!” 秦穆看到她还不太敢和自己亲近,有点小心翼翼的讨好而凑近的脸,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有他。算了,也不是故意的,性子迷糊了些。于是吸了一口气,感觉凉风进到嘴里,火辣辣的感觉消退了些,怕她吓着,含糊了一句:“没事。” 眼前洛简简的笑脸放大,眼睛里都是星星:“我收回以前说你小气的话了,你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吹爆你的好脾气!” 秦穆听她夸奖,很是受用,就是觉得奇怪了些:“晤(我)脾气猴(好)?” “你是我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年少有为,本领高强,一人单挑群刺客……呃,还有,还有怜惜弱小,最重要的是修养没话说!”洛简简深知彩虹屁要吹够,才能不挨打的道理,凑近秦穆耳边,“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秦穆有种不好的预感,浑身的警惕竖了起来,听到洛简简特别小声说:“我是故意撞你的。” 秦穆转过头,只觉得嘴里面火辣辣的感觉又来了,他吐出一口血吐沫,捂住嘴巴:“伊(你)离我俺(远)点儿!” 洛简简早在他转头的时候就自觉的退了好几步,到达了安全线以外,此刻看到秦穆气得不轻,有些心虚。 想到四周无人,胆子又肥了些,她又往外跑了一段距离,直到看到秦穆成了一个黑黑的小点,自觉到了安全距离,双手放到嘴边,合成一个喇叭,特别大声的喊道:“我知道你想亲我,但是这个时机是不对的。” 一个小石子远远飞了过来,精准砸中了洛简简的脚踝,真变态!这么远还能打到,洛简简单脚站立,抱着自己的痛脚在原地转圈:“白夸你了,你这个小气的男人,本来就不对嘛。现在我身上还有很多泥巴,脸上也有,一点都不美。” 好像不是很痛?放下脚,她继续分析:“初吻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呀,万一不小心亲到泥巴,你说……我可不想以后回想起来,初吻留下的是泥巴的腥臭味儿,你说我说的对吗?对不对呀,秦穆!” 风将她的声音送了出去,也不知道隔得这么远,秦穆听到没有。洛简简跑两步,停一会儿观望,又跑两步,停下来,秦穆的身影已经能够模糊看到了。 秦穆已经闭上了眼睛,转过身去背对着洛简简,若仔细看,能看到他浑身在发抖。想争辩,但是嘴巴又疼的厉害,于是干脆不说,浑身写着一个大写的丧字。 洛简简显然得意地发现了这一点,无论怎么刺激,但他腿上有伤,就是动不了,打不着。小石头什么的一点都不痛,这可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再说年轻人又都是第一次,亲着亲着,难免会擦/枪走火,可是你看看你这腿伤也没好,不方便不是?这地下到处都是淤泥,乱石子,容易感染,万一激动了,我听我的医生……医师朋友说过,那个如果憋着,不是对你的内分泌不太好吗?我可都是为你着想的!” 洛简简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这样放肆,或许是四周无人,又或许她知道,秦穆不会真的拿他怎么样,想要看到对方,生气的样子,就会觉得很开心,觉得在他面前找到了存在感。 秦穆那边久久没有声音传来,好像还歪了两下,将要倒下。 不会吧,玩笑开大了?气晕过去了吗?还是在等着阴自己?秦穆不像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她有点着急:“秦穆!秦穆!”喊了起来,往那边跑去。 跑近了一点,发现秦穆确实倒在地上了。她心里一紧,加快了脚步,迅速跑到他的身边,见秦穆面色发赤,嘴唇干得起皮,糟糕,不会是发烧了吧? 洛简简将手覆在秦穆的额头上,果然手上滚烫。她有些自责,欺负一个病号做什么呢?她将秦穆抱在怀里,仔细查探伤口情况。 却说秦穆这一边,他自然是听到了洛简简那一些狂悖之语,气得随手抓起一颗石子扔了过去,临出手时,又将力气减了三分。 没想到她更放肆了,头脑有些昏昏沉沉,忍不住想,别真是要是气晕了吧!气她言语放肆,气她说出了真话,还是气她说出的画面太过狂狼,也说不清。细细品味,忍不住面红,听到她说初吻,又觉得有一些开心。 后来她的声音有些远了,听到她叫自己,已经无力回应了。觉着身体不对的时候,他并没有惊慌,因为知道那个女人不会不管他的,他就是有这样的自信,她不会扔下自己跑掉。 就像才在舅舅家遭遇刺客,所有人都跑了,她虽不懂武,却留在了他身边。因为胆小,缩进桌子里,却还丢水果出来,那个拿刀的刺客以为是暗器,反击后被溅得一脸果渣,一脸不可置信,他忍不住笑了,有人站在他身后,这样的感觉真好。 这一次也一样,她肯定不会不管自己的,于是放心的倒了下去。虽然在昏迷,但是五官触觉,听觉都还是在的,半烟将自己抱在怀里,听到她的心跳,他觉得有一些安心。 洛简简拼命的cue装死系统。 【快点出来,快点出来,我现在该怎么办?】 假胆小·真猥琐影后系统给出了几段视频资料,有冬日发烧,浑身脱光光,拿着自己的肌肤去温暖对方的戏码,也将对方脱光光,拿酒精为对方擦拭全身的戏码…… 洛简简十分鄙视系统,义正言辞表示。 【你都快成了流氓系统了,你知道吗?秦穆只是普通发烧,需要药材!这些少儿不宜的戏份,想一想就可以了,等他身体好了再安排,不要这么着急好吗?现在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体!】 系统翻了一个白眼。 【啧啧,假惺惺的女人!】 【不要废话,快告诉我,这附近哪里有药可以采?】 【电视看多了吧,你认得几种药?就是认得,又刚好那么幸运被你发现了,采回来了,退烧药材都是要炮制的,懂?】 洛简简急了。 【难道就让他这么烧下去?什么作者,安排的这个鬼剧情?】 系统看不下去洛简简对青城山五壮士的污蔑,讽刺道。 【你不会动脑筋?他军人出身,难道不会随身带药?】 系统垃圾,废话太多,不会抓重点,屏蔽。至于秦穆为什么没有想起来,大概是被我的美貌迷晕了,智商不在线。至于自己,我这是关心则乱。 于是对他上下其手,顺利在胸口处搜出了药材,秦穆的手无力推了两下,被洛简简拨到一边。又把屏蔽的系统拉出来,逼他辨认出了秦穆需要的药材,小心给秦穆喂了进去。 寻到一处山洞,将秦穆半拖了进去。似乎是野兽住过的地方,后来又被弃了,茅草垫倒是现成的。 她将自己脏兮兮的大衣解了下来,外面泥巴已经干得差不多了,脏的一面铺在草垫上,大衣里面还算干净,带着她的体温,正适合生了病的人。 秦穆躺在粉色的兔毛大衣上,完美!就是短了一截,滑稽倒是其次,主要是露在外面可能会冷是真的。脱下衣服的洛简简也打了一个寒颤。 洛简简琢磨着,如何过得再舒服一点,想到刚才摸药的时候,他的胸口似乎还有东西,于是又去摸,手探进去,什么火折子,伤药,甚至盐巴,都能在他胸口摸到。秦穆的睫毛颤了颤,脸更红了几分。 洛简简每摸出一样,都要惊叹一分,这家伙的胸就是百宝囊。她暗暗发誓,等安全之后,一定要给他做一个随身携带的荷包,从胸口掏东西什么的,太破坏形象了。 有了这些东西,洛简简找到了忙碌的方向,先去周围寻一些枯枝,生了一堆火,篝火一起来,洞穴暖了几分,秦穆睡得安稳了,呼吸平静下来,洛简简也好受了许多。除了有些担心外,洛简简表示,忙忙碌碌,十分开心。 又将秦穆身上的水壶解下来,准备埋在火堆旁边热一下,打开却发现里面都是酒。发烧的人肯定不能喝酒。 洛简简去刚刚捡枯枝的地方,那里有一处泉眼,她用芭蕉叶接了一些生水回来。那酒壶是铁质的,水放进去应该可以烧开,洛简简准备把酒倒了,但是那酒的味道挺香的,而且不知道还要呆多久,丢物资肯定浪费,喝酒还能御寒不是,索性咕噜咕噜喝到嘴里,真辣! 她吸了几口气,取了一些水灌在酒壶里,吊在火堆上烧,一会儿水就开了,洛简简喂了一些水给秦穆,看他喝下去,放心许多。 只是脑子还昏昏沉沉,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自己也生病了,眼皮越来越沉,趁还能动,她简单用石头在火堆周围围了一个圈,防止睡死了走火。 夜深了,崖下山谷十分幽静,洞穴内,洛简简睡熟了,冷得蜷缩成一团,往秦穆的大麾底下钻,寻到温暖的身体,抱住了。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岁月静好。 而洞穴外,马蹄声格外响亮…… 12.半烟(十一) 秦穆惊醒,迅速坐起,习惯性右手一抓,却抓了一个空,这才反应过来,燕支剑砸马车上的刺客,弄丢了。 环顾四周,洛简简蜷缩成一团,右手还抓着他的衣角,秦穆将她的手轻轻拿开,大麾给洛简简盖上。捞着一枚尖锐的石子,捏在手中,手指暗暗运劲,趴在地上,竖起耳朵细听。 只有一匹马。 马蹄声不急不徐,倒像是在郊游踏花,闲庭漫步。 来人是早有预谋?还是……秦穆直起身子,身上已经不热了,就是腿还痛着,不能起身,他思忖着有几分的胜算,右手的石子捏紧了,又抓了几个在左手备着。 “嘶~”马嘶鸣声传来,这马好像不太规矩?怎么越听越熟悉?好像自家的那匹白马? 似乎是嗅到了什么,外面的马兴奋起来,声音越大,似乎打雷一般,在寂静的山谷里回荡,落简简翻了个身,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也坐了起来。 秦穆将手中的石子松开,他已经听出来了,就是那匹傲娇又骚气的马。运气够好的,被刺客拿剑戳,又往悬崖下面赶,居然能够逃过一命,还找到了这里,莫不是成了精? 洛简简也听出来了,打了个哈欠:“你腿不方便,我去吧。”走到洞穴门口,被寒风吹得一哆嗦,秦穆这才注意到,自己屁股底下坐着的是她的大衣。 洛简简走到门口,那匹马身躯太高,进不来,见到她出来,哒哒走过来,打着响鼻用嘴巴去蹭她的手臂,马尾巴摇摆起来,跟狗儿没什么两样。 洛简简摸了摸它的脑袋,安抚了一下:“马儿呀!马儿!你这么的英勇神武,我给你取个名字可好?” “外面这么冷,不嫌折腾吗?”秦穆等了半天还没见她进来,倒是听到她和马儿说起了话,催促道。 洛简简给马儿喂了一把草,马儿安静下来,在洞穴外面静静的躺着,嚼着草,陪伴着他们。 此时火一样的朝阳射出金光,从山的那一边涌了出来,通红的火焰笼罩了整个山谷,慢慢的,红光渐渐变成白光,新的一天开始了。 她摸了摸马的耳朵,进去了。 秦穆已经将她的衣服收了起来,叠的整整齐齐放在一边,扶着岩壁,试图站起来。 听到声响,抬起头来,见到洛简简沐浴在朝阳中,象牙似的脸上泛着红晕,泉水般纯净的眼睛里盛满了笑容,至于那些泥巴点子,倒也没有那么碍眼了。 他愣了一会儿,方才移开眼睛,漫不经心道:“你刚才说给马儿取名字,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这不是跟你商量来了吗?叫的卢如何?”洛简简毫不介意,抖了抖秦穆叠好的衣服,顺手披上,觉得暖和许多,转而用期盼的眼神看向秦穆,快夸我,快夸我。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这马儿恐怕配不上辛稼轩这词。”秦穆想到战场,下意识反对。 洛简简撇撇嘴,哼了一声,傲娇转过身,出去了。 “你干什么?”秦穆追问了一句。 “洗脸!” 哼,小气鬼,我乐意怎么叫就怎么叫。“的卢,跟上我!”洛简简拿了一把草,稍微引诱一下,那匹没有节操的马就跟上来了。 一路跟到了昨日取水的山泉处,洛简简环顾四周,寂静无人,昨晚太困了,没来得及清理,顶着这副邋遢的样子出现在秦穆面前,实在是有些不合格。 想到秦穆的目光,再看自己身上的黑泥巴,这些黑泥简直比得上现代的深海淤泥面膜,而且还有一点儿臭,这样的形象,确实不大雅观。 “我在此处洗个澡,你来和我作伴,可不许偷看。”听到岸边有一个活的生物,也能够安心许多。 冬日泉水尚温,洛简简仗着身体素质好,寻了一块背风的石头,入了水,远远的,似乎听到有脚步声,一瘸一瘸的,不是秦穆是谁? 嗯?这种戏份这么早安排是不是太快了?洛简简手无意识地划着圈,一圈一圈地水波荡漾开来,涌到她□□地肌肤上,啊啊啊!好害羞呀! 等了半天,却没有听到声音,难不成,在背后偷窥? 洛简简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自认为最完美的微笑,甩了一把乌黑的长发,所谓回眸一笑百媚生,也不过如此吧?却看到秦穆背过身,在老远的地方捡起了一根树枝,练起了剑。 切~ 洛简简嘴巴翘得老高,是该承认秦穆的人品好,还是承认自己的魅力不够?她悻悻地快速洗完,爬上岸,穿上衣服。 秦穆已经练了一会了,大麾脱在一边,露出精瘦的腰身,脸庞微微发红,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那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滴,眉毛匀称地像是特意修饰过的,乌黑的眼睛幽深又专注,眼里只有那根树枝。 真是好看呀!若是那树枝换成他惯常使用的燕支剑,不知又是何等风采?洛简简看了好一会儿,舍不得打断。 秦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手往回收,长舒了一口气。 洛简简捧场地鼓起了掌:“练得真好!你每天都坚持练吗?什么时辰练?只练一次吗?” “哪儿那么多问题。”秦穆撑着树枝,当成拐杖往水边走去。 “我就是想知道你每天怎么生活的呀。”洛简简追了上去。 “寅时起,只练一个时辰,一次。”秦穆特意挑了上游的地方,侧过身子坐了下来,一只手掬起泉水,随意的洗了两把脸,晶莹的水珠粘在他的眉毛上,睫毛上,脸颊上,阳光下闪闪发光,闪花了洛简简的眼。 “那真真是可惜了。”洛简简调子拖得老长,语气有些沮丧。 秦穆已经熟悉了她的套路,等着她的表演。果然,虽然秦穆没有理她,但台词已经想好了,不吐不快。 “我起不来这么早,不过你放心,你长得这样好看,我一定会有毅力起床的。”洛简简捏着拳头,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 “谁要你看了!”秦牧咬着牙,把水珠掸向洛简简。 简单收拾了一下,吹了一下口哨,的卢慢慢悠悠过来了:“我们走!” “哎,这么快就走吗?不等秦十三来找我们吗?你的脚还好吗?”洛简简追了上去。 “我从来不会等别人。”秦穆高冷表示。 “好吧好吧,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没想到她答应地这么快,秦穆想好地怼她的词就这样吞回了嘴里,怪没意思的,跟个小姑娘计较什么呢。秦穆绝不肯承认,之前有一瞬间觉得这个小姑娘挺好看。 走到马儿跟前,才考虑到的一个问题,现在的组合是这样的,一个瘸腿的男人,一个女人和一匹马,怎么坐才好呢。 若这二人的关系是情人,那自然,共乘一骑,俊男拥着美女,是如花美画。可惜,他们不是。 若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和一个娇娇怯怯的佳人,那自然,男人牵着马儿,以骑士的姿态默默守护,佳人坐在马上,笑靥如花,想必也十分养眼。哦,他们也不是。 现在是一个瘸了腿的男人,和一个好像和佳人扯不上关系的女子。 “你上去吧!”秉着怜惜弱小的原则,洛简简大方表示。 秦穆毫不客气,踏上去,跨过马坐了上去。 他对洛简简十分放心,这个女人不会拖他的后腿,昏睡的时候,犹记得她拖着自己进了山洞,中间都不带停歇的,胆子也肥,冬日里敢下水游泳。 嗯?都不谦让一下吗?洛简简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应该装一下柔弱。 算了算了,眼下情况不适合,她苦中作乐,走在前面,牵起了马儿。 这个画面应当描述一下。 一个貌美的佳人走在前头,牵着一匹白色的马,马背上坐着一个瘸了腿的男人,眯着眼睛,似乎很放心,那位佳人口中哼着歌儿,含糊不清,若仔细听,倒能辨出“你挑着担,我牵着马。”男人皱皱眉头,很显然听不懂这是哪里的调子。 洛简简脑补了西游记的剧情,她是一个小妖怪,虏来了人人都想咬一口的唐僧,要把他圈到自己的洞里,好好品尝。剧情应该要波折一下才对,她往天边一看,有红云一块,往这边移动,哎呀,不好啦,大妖怪要来抓走我的唐僧啦! 她牵着马欢快往前跑,“你干什么呢?”秦穆在后面叫着,不懂她又发了什么疯。这些梗秦穆全不懂,只能一脸懵逼跟着我跑,真是十分愉悦呀! 秦穆坐在马背上,听她哼着那些不成调的曲子,又见她突然跑起来,这女人坏主意向来多,不知道前面在嘀咕什么,于是一弯腰,长臂一伸,将洛简简捞起来,放在马的前面。 “老老实实坐着。”还是放在前面由自己掌控,比较安心。 “那,那多不好意思呀!”洛简简嘴里推让着,扭了一下身体,被秦穆拍了一下头,立马乖乖的坐好不动,由秦穆执着马的缰绳,往前走。 感觉到他修长的手臂伸过来,将自己箍在怀里,那温热的呼吸就在耳边萦绕,洛简简羞红了脸,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呢。 秦穆再也没有比今天更认真地骑过马了,他腰背笔直,宛如青松,俨然正人君子,坐怀不乱,如果身体没有那么僵硬,就更完美了。 的卢果然给力,沿着山泉流动的方向,往上游走了不过一个时辰,就寻到了山谷口。 山谷外面,隐隐有马车声音路过。 此去,桃花源不再。 基本不会有这样单独共处的机会了,这一天一夜,什么样的实质进展都没有,洛简简不觉得有些遗憾,起了一股冲动,最起码,要亲到他! 13.半烟(十二) 的卢识趣地停住了脚步。 山谷口,有寒梅一株,开得正艳。 “秦穆,停一会儿,停一会儿,你去为我摘一枝梅花可好?” “不去。” “还你的命来,我救的。”洛简简丝毫不认输。 秦穆不能还,所以没有办法,憋屈地下了马,一瘸一拐地去摘花了。 “算了,我又不想要了,留在枝头任它开吧,摘下来就该枯萎了。”洛简简跟着来到了梅花树下。 “你有病?”秦穆的手停在梅花上,气得表情都控制不住了,拔腿就走。 “莫气莫气,走累了吧?坐下来歇一会儿。”洛简简毫不在意,嘻嘻笑着,将的卢牵在手里,拴在身边。 秦穆走了没两步,发现马儿不见了,想要回来,又觉得没有面子。 洛简简根本没有受到影响,将马儿身上的垫子取下来铺在地上,地上残红点点,头上偶尔有一两朵梅花瓣从空中飘落,翩跹似蝴蝶翻飞。这样的场景很美,符合接吻的环境。 再看秦穆,仍然站在原地,好似一个呆瓜。 “嘿,过来呀。”洛简简招手,一切准备好了,她信心十足,气场强大,演起聊斋里面的狐妖毫无压力。 没反应? 洛简简起了逗弄的心思,解下马儿身上的水壶,打开盖子对着嘴,就要喝水。 “那是我的!你没点数吗?”秦穆实在是忍不住了,瘸着腿跳了过来,夺过水壶。 洛简简挑了一下眉毛,笑了。 你看,他外表高冷,实际上,最经不住逗了。 没听到洛简简怼回来,秦穆还是挺意外的,回头看过去,洛简简捡起了地上一枝新鲜的梅花,吹了吹,美美的斜插在乌黑的鬓发上,对着他笑了一下。 “好看吗?” 洛简简不说话的时候,安安静静,眼珠亮黑,凝聚着熠熠的光彩,灵动俏媚,直把你看到心里去。一笑,周围的梅花似乎都失去了灵魂,教人移不开眼睛。 秦穆别过头去,留下一个背影。他看着前方,白色的马儿不懂,只顾甩着尾巴,悠闲地吃草,梅花瓣一片一片落下来,似一个粉色的梦笼罩在这短暂地桃花源里。 “你打算如何安置我?” “你可是喜欢我?” 两人同时发问,又都背过身去。 洛简简饶是面皮厚,也脸红了,有些扭捏起来,这个问题还没有想过呀。 她一直想的都是完成剧情,获取恋爱值。庆幸自己是女主,能光明正大和男主谈恋爱,男主的皮相好看,人品武功都是上乘,自然是有好感的,至于心动,以前也没有过经验,到底是算还是不算呢? 秦穆却想得更长远,他对这个女人有好感,至于具体喜欢什么,他也说不上来,他想把她留在身边,但作为一个理性的人,却要考虑更多。 她虽已经赎身,但曾经是贱籍,成婚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他是一个中规中矩地人,并没有离经叛道的打算,不过是想要娶妻生子,建立一个小家庭,享受常人所希冀地快乐。 他甚至连自己的妻子都想好了,一定是京城里某一家的小姐,知书达理,贤良淑慧,他在外打拼,为国尽忠,加官进爵,她把内宅打理地井井有条,回到家,有热饭热菜,有四季新衣,有合脚的鞋子。 这些,半烟并不能给他。 半烟是一个意外。 秦穆从来没有想要和半烟这种阶层的女子认识,甚至一直抱有一种轻视的心理。 他问出口的时候,已经后悔了,为什么要把这层窗户纸揭开,但内心又有些期盼,她愿意无媒无聘,无名无份,跟在他身边。 想法刚一出来,就暗暗唾弃自己,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如果……如果她刚好喜欢自己,究竟如何安排呢? “我一定要跟在你身边。”洛简简坚定地说,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按照剧情走,一定是没错的。 “你不怕无名无份?”秦穆定定地看着她。 “何必想太多?人生苦短,只争朝夕,也未尝不可。”洛简简看着秦穆,站了起来,试着靠近秦穆。 秦穆深吸了一口气,洛简简又往前走了一步。 她伸手抱住秦穆,秦穆猝不及防,双手悬在半空,有些颤抖,正待落在她的背上,却被洛简简轻轻推开,仰起头,踮起脚尖,闭上眼睛,吻了上去。 轰的一下,那温热的触感,从唇上通往心间,心里熨烫,仿佛那糖浆化开了,甜腻腻却还嫌不足,梅花的香味萦绕在鼻端,久久不散。 秦穆的手落在她的背上,怜惜地抚摸着,停了下来。 洛简简睁开眼睛,有些迷迷糊糊,如坠云端,不知身在何处。 “以后,这种事情,我来。”秦穆的声音暗哑,手脚发凉,有些颤抖,他抵着她靠在梅树干上,一只手垫在粗糙的树干,护住她的后脑勺,低下头,狠狠吻了回去。 …… 秦穆抱着洛简简上了马儿,往外走,洛简简仍然没有回神,反复回想着刚才的一幕,痴痴地笑。 秦穆摸着她地头发,动作不觉得轻柔许多。 “主子。”秦十三守在谷口,显然来了有一段时间了,只是很识趣没有进来。他身边带着两队护卫,身着黑衣,个个是精锐。 秦穆用大麾将洛简简罩住,只露出小巧地鼻尖,洛简简意外地乖顺。一行人怕路上出意外,速速赶回了府中。 秦穆让秦十三召集幕僚在书房等他,他和半烟进了内宅,一路嘱咐:“这些日子,我会比较忙,秦嬷嬷是我的奶娘,你和她相熟,做个伴,等过一阵子,我来找你,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洛简简点头,现在她很享受乖巧的角色。 “嬷嬷,我将半烟托付于你,好生照料,回头再跟你解释。”说罢,用力握了一下洛简简的手,匆匆离去。 书房内,几个幕僚聚在一起。 “十三,将这两天的事情将给诸位先生听。”秦穆端坐上位。 “十三爷在来的路上已经告知我等了,只是不知现在外边情况如何?”一个长脸的书生模样的人问道。 秦十三看了秦穆一眼,秦穆点点头,秦十三方开口道:“刺客来自于抱月琴行,这个琴行十分低调,表面上卖琴,暗地里借着与各位大人内宅接触的机会,买卖消息,又多番邦女子,琴技高超,朝中各位大人的宴会,没少见她们的踪影。” “看来,此事预谋已久。”那长脸书生姓方,人称方算子,为秦穆府中幕僚之首,脑子转的快,“对手想要挑拨离间,这件事情一出,人人自危,生怕怀疑到自己头上,可不就搅乱池水,正好方便他们浑水摸鱼?” “不管他们是谁,只需要揪住一点,我死了,谁获益,就行了。” “将军言之有理。我确有两点推断,其一,刺客与边境胡人扰边之事所脱不开干系,其二,将军可能马上要回边关,甚至都等不到过年了。” 正在此时,秦虎来报:“圣旨到。” 书房里众人一起站了起来,气氛有些严肃。 秦穆站在原地,低声问了一句:“依先生之见,刺客可与我舅父有关?” 方算子倒含糊了起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秦穆沉着脸,走了出去。 传旨的人大家都没有想到,正是秦穆的亲舅舅,崔尚。 崔尚停在府门外,身体有些佝偻,看着秦将军府这块牌匾,抚了抚胡子,露出欣慰的神色。 秦穆呵斥秦虎秦豹:“舅父亲临,怎么不知道迎进来。” 崔尚呵呵一笑:“不碍事,人老了,就爱想起以前的事情。那时候,你还小,却不肯住在我家,倒要单独住,最开始,不过是秦府,后来这里就成了将军府,我穆哥儿有出息了,舅父甚是欣慰呀。” “全仰仗舅父支持,不然我年纪小,哪里立得住。” 秦穆跪下,崔尚拿出圣旨宣布:“军情紧急,钦命秦穆为镇边将军,即刻发往前线作战!” 比秦穆料想的还要快一些,崔尚宣完旨,坐了下来,端起一杯茶,明显还有话要说,秦穆屏退四周。 茶雾缭绕,崔尚的面孔有些看不清,他喝了一口茶,语重心长:“穆哥儿有良心,我也不妨直言。今日圣上在书房传旨,我正好在面前,讨着这个活儿,亲自过来。却不是跟你聊情谊,而是分析眼下形势。” 崔尚咳嗽了两声,秦穆抚了抚他的背,崔尚欣慰点头,接着道:“穆哥儿,你少年成名,不知名利场上龌龊,如今你前途似锦,却不知道背后踏错一步,就是深渊,人人都想往你身上咬上一口,好借着你口中的肉,喝上一点汤,他们就能够发达。” “我素来愚钝,不知舅父言下之意。” “做孤臣难呐,朝中上上下下,谁不是根枝交错,抱成一团,说句不敬的话,连圣人也不能耐他们何。我们本来关系亲近,可近来小人挑拨,舅父总不能安下心来。” “如今你年纪也大了,头两年跟你说成婚的事情,你总嫌早,现如今,你已是弱冠,不算早了。我们家秀儿也到了年纪,你们俩是表兄妹,最合适不过,待定下婚来,我们亲上加亲,我方能安心。这次我奉圣人的旨意,担任粮草官,必定为你解除后顾之忧,你我联手,凡能掌握主动权。不知,你意下如何?” 14.半烟(十三) 秦穆毫不犹豫回答:“我已有心上人,舅父切莫把表妹终身错付了。” “心上人?那个弹琵琶的乐女?穆哥儿……”崔尚意味不明,“你可知此刻我和你说的,秀儿的终身,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舅父见谅,我刚才之言并非托词,秀儿是我的表妹,我当然希望她能遇良人,安稳度过一生,若有事,我这个做兄长的,自然竭尽全力相助,绝无二话。但超越兄长这个范围的,我并不适合插手。” “舅舅再给你上一课,话不要说得太满,做人,做事,说话都留一线。”崔尚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看向秦穆,“你还年轻,不知道权势的滋味。” 这个年轻人是亡姐的独子,他自然上心,但这孩子性子独,不爱与人打交道,在他家里住了不到一年,就提出要别居一处,因此虽然有教养之恩,终归比不上自己的儿子,对他而言不能掌控。 偏偏他的子女,大多数不成器,大儿子崔方,刚愎自用,难成大器。 小儿子崔璋倒是聪明,五岁能出口成诗,是人人夸赞的神童,可偏偏厌恶考试,不肯专心于此道,至今只是一个秀才,而且性情乖张,时常还会有疯癫之举。 他心中的期望渐渐的熄灭,谁能理解一下人到中年的焦灼呢?眼见年轻一代没有人能继承他的事业,他一去,崔家无人能继,荣华富贵一代即止了。 直到再一次看到秦穆,这个外甥越来越出色,生出将他拉入自己门下的想法,至少能保崔家三代。将秀儿许配于他,这个想法很早就有了,也想过他会拒绝,但是他很有信心,等到他认清现实的那一天。 秦穆看到崔尚眼前一杯茶渐渐凉了,不肯妥协,但怕二人之间生出龌龊,平白添了一些不顺,于是说道:“舅父放心,你我二人初心相同,皆是为国尽忠,那我们自然会在一条路上,您说是不?” 崔尚一笑:“穆哥儿倒学会打圆场了,有长进,舅父还年轻,等着你长大呢。” 送完崔尚后,秦穆唤来秦十三:“令:即刻起,前往军营,大军半日后拔营。”秦十三领命而去。 秦穆回来后,派人去悬崖边上寻过燕支,不出意料,剑已经不见,大概是刺客拿走了。眼见出征,不能没有武器,他去了较武场。 从武器架上抽出一把剑,拿在手里,挥舞两下,总觉得太轻,放下又拿了一支枪,重量倒是差不多,但是使的招数和平时使惯了的剑完全不同,最后,没有办法,他拿了第一次抽出的剑,配在腰前。 一切准备完了之后,秦嬷嬷往门口送他,秦穆骑了一匹黑色的战马,坐在马上,往秦嬷嬷身后看去,却见尽头空空,心里有些失落。 秦嬷嬷看穿了他的心事:“半烟姑娘留了张字条,说出去一会儿,给你找个东西回来,你不要担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秦穆心里骂道,这个小没良心的,我要的是你出现,要东西有何用?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交代秦嬷嬷:“此去可能一年半载,说不定,我走后,你将半烟带回乡下,为半烟营造一个身份,嬷嬷你可懂我的意思?” 秦嬷嬷点点头:“只要是你想做到的,我都支持你。” 她斟了一杯酒,为秦穆送行:“穆哥儿,一路平安,及时归家。” 秦穆点点头:“若有急事,飞鸽传书与我知。”一饮而尽,驾马东去。 却说洛简简这边,为何不去送行,反而往外跑? 她离开将军府之后,打扮的花枝招展,出现在抱月琴行附近,左右徘徊。 抱月琴行已经被查封了,有查封的官兵路过,见她样貌出色,追问她是否与余孽有关,她一脸倨傲,拿出秦穆给的令牌,官兵对她抱拳,离开了,进去继续查抄。 一箱一箱的东西往外抬,还有一些白布盖起来的,依稀可见断出是古琴,她伸长脖子望了半天,反而追问那官兵是否查抄到了一支剑,小哥有些莫名其妙,这琴行如何有剑?但看在秦将军的面子上,装模做样,仔细想了想,摇摇头。 洛简简只做不知,在琴行门口等了半天,没有人理她,只好垂头丧气离开,路上,唉声叹气,十分明显,看到城墙渐离等人的通缉画像,义愤填膺,对着他们的画像呸了几口。 这时,一个小乞丐撞了一下她,她转身,小乞丐早已不见,手上却多了一张纸条:“城隍庙一见,燕支剑在手,渐离字。” 洛简简把纸条捏成一团,攥在手里,直往城隍庙冲去,到了那里发现,这地方不就是上次坠崖的老地方?悬崖都还在不远处,打斗的痕迹还未完全消失。 城隍庙里,蜘蛛网都结了厚厚一层,她等了半天没人来,跺着脚骂道:“又被骗了。” 正待离开,却发现渐离出现在身后。渐离依然是那画中仙的模样,定定看着盛装的半烟,身上衣服首饰,无一不精致,想必,十分受宠。 洛简简见了他先是骂,后来委屈地哭了出来:“你说说看,为什么我好端端的弹个琴,身后的那些乐女全部变成了刺客,是不是和你有关系?要不是秦将军看中了我,如今我早已经是鬼了。” 渐离被她的目光逼得一退:“不是,我也是被人蒙蔽了,我在那里待了两年,一直好好的,谁想到那里会养着这么多的刺客?你可愿相信我?” 没等洛简简回答,叹了一口气:“算了,这个理由我自己都不相信,何况是你?”但是语气分明带了一丝期望。 “那你说什么燕支剑,也是骗我的?”洛简简并不回答渐离信与不信的说法,抹着眼泪,眼睛红红似兔子。“亏我还拿你当故人呢。” “那秦将军很宠爱你?”渐离并不回答,只是问洛简简。 “秦将军虽然宠爱我,但以色侍人岂能长久?”洛简简患得患失,一副深陷感情的模样,“他丢了剑,十分恼怒,责骂于我,我若是帮忙找回来,看在立功的份上,还能有挽回的希望。” “你就这么在乎他?”渐离的问题问偏了。 “当然,秦将军虽然脾气丑了一点,但是给了我片屋瓦遮身。”洛简简随口回答,眼睛往后瞟,怎么还没到?快编不下去了。 渐离身后出现了一个蒙面的女子,这女子虽然蒙着面,但是洛简简身为琴师,注意点总是不一样的,之前的排练中,就注意到,有一位乐女的手上有茧,骨关节粗大,与寻常琴师不同,洛简简认出,这蒙面女子正是那几日的刺客之首! 她的手上,正拿着燕支剑! 洛简简看着剑,眼神热切,只是求生欲让她往后退了几步。 蒙面女子一拱手:“主子,何必再跟这肤浅的女子多话?您根本不必亲自出现,只需要我按照原先的计划把她抓去,眼下我们不能出城,拿着她正好当人质,若真是秦穆的宠姬,有他的令牌,我们也好出城。” “半烟,过来。”渐离招招手,那蒙面女子将洛简简拉回来,送到渐离面前,渐离看到洛简简手腕有些红,冰冷的目光看了那蒙面女子一眼,那女子身子抖了一下。 渐离将目光收回,轻轻抚了上去,温柔问道:“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对不对?我要走了,你愿意跟我走吗?” 洛简简摇摇头:“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谁,我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可不可以看在故人的面上放我一马?”一抽手,竟然没有抽回,原来琴师渐离的力气这样大,也对,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狗屁琴师,怕是刺客头头也未可知。 “咻”一支长箭射来,秦十三帅气地及时出现,又连射了三箭,那蒙面女子挥着燕支剑挡了上去,却用不顺手,逼得渐离和她连连倒退了几步。 “半烟,你学坏了?”渐离扫了一眼过来,眼中甚至还有笑意,只是那笑容让洛简简起了一身与鸡皮疙瘩。 那蒙面女子用不惯燕支剑,只好丢掉,拿出袖弩回射,秦十三后面的小队跟上了,一排弓箭发出令人牙酸的弓拉满弦的声音。 “主子,人太多,我们走吧!”那女子将渐离护在身前,拉着他往后走。渐离一挥衣袖,将一排剑支卷入袖中,那剑失去了攻击的力气,被甩在地上。 “乌尔汗?”秦十三见渐离出手,认出招数,十分兴奋,立马从袖中掏出信号烟花,往天上一放,“没想到抓了一条大鱼。” 他命令小队人马缠斗二人,局面胶着,对秦十三是有利的,因为援军正赶来。眼见那蒙面女子脚被箭射伤,已经跑不了了,他命令对准乌尔汗一人围攻,“往悬崖那里逼!” 洛简简见大家都往悬崖那边去打了,暂时安全,赶紧上前,将燕支剑捡回来,当宝贝似的抱在怀里。 “乌尔汗!主子!”蒙面女子撕心裂肺一喊,洛简简望去,正撞上渐离,不,乌尔汗坠崖前看她的一眼!他的嘴唇动了几下。 洛简简读出来了:我会回来的。 15.半烟(十四) 按照小说的套路,这个是男二的配置? 一直以为崔璋才是男二,难道作者格外偏爱女主,塑造了两个男配? 不想那么多,给秦穆送剑去,才是正事。配合秦十三演戏,只是业余。 秦十三忙着俘虏那个女刺客,她打了声招呼,抱着剑就跑了。 梅花树下一吻之后,洛简简觉得日子过得飞快,秦穆说要给她跟着秦嬷嬷回乡下,过一年两年再回来,等她长大了,长开了,相貌会有所变化,到时候获取一个新身份,阻力会小很多。 秦穆少年老成,考虑事情长远,他说得是对的。 但她仍然拒绝了。一段爱情,如果考虑太多,算计太多,她怕会失去初心。 再者,她的出身无法改变,即使一时隐瞒,总归是一个隐患,日后爆出来,不也是一样? 何必想太多,未来永远无法预料,如果眼前刚好有心动的,大胆去争取,眼前的快乐是可以握在手中的,而不是日后妄自嗟叹。 燕支剑只是一个借口,要去见他,留下来才是她的最终目的。这种难以分割的热情,没有体会过恋爱的人是无法懂得的,她现在懂得了,然而她并不知道。 她的心告诉她,她想和秦穆一起走,并不想领略分离的痛苦。 一路上,一身红衣,御白马而来,只为了博你一笑。 房间,将军府,京城,对她来讲都太窄了,她觉得已经在茫无边际的草原上驰骋。 夜已经深了,驿站。 洛简简怀揣着一颗猛跳的心,躲在驿站外面的树后,往那个亮着灯的窗口望进去。这是一个可怕的时候,树叶的沙沙声,的卢打喷嚏的声音,巡逻士兵们的脚步声,都会吸引她的注意。 她心里面有些忐忑,到了眼前才后悔自己是否冒进了,秦穆是一个冷静理智的人,会不会怪罪自己太过于冲动。 她将燕支剑抱在手里,放弃了从正门那里进去的想法,转而从窗子那里,想偷偷爬进去。 不敢动,不敢动,那个家伙冷起脸来,也是很吓人的。再等一等…… 欸,灯灭了,睡着了吗?洛简简狂喜。 她踮着脚尖迅速靠近,侧着耳朵听了听,没动静,用手推了推,窗户太沉,推不动,这就尴尬了,电视剧害死人。 她只好绕过窗子,走向正门,老老实实递令牌见人。走到门口,仍然想要皮一下。 秦穆正在案头看一张军事图,窗边突然有响声,他迅速将军事图卷起,揣在怀里,吹灭灯,蹲下身,持剑等在窗边。 悄悄地脚步声传来,跟猫儿似的,秦穆听了一会儿,笑了,将剑放在案头,这个不听话的。 窗户被推了几下,没有推开。没那个本事,还想学别人当宵小之徒?正待去帮她,脚步又动了。 门外守卫低声询问,她老老实实回答,一句一句清晰传入他的耳朵,他提着一颗心等待着,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漫长,现在出去接她,会不会显得太急了? 脚步声转到门边,秦穆坐直了背,假装在欣赏窗外的月亮。 吱呀一声,门轻轻开了,一双冰冰凉凉地手伸出来,捂住他的眼睛,洛简简捏着嗓子娇滴滴问:“猜猜我是谁?” “哪一位佳人?莫不是倾慕我,特地夜来红袖添香?”秦穆逗她。 “你还和哪一个佳人有约?”洛简简本来有些心虚,还怕他军纪森严,连累他违反军纪不好带兵,现在完全理直气壮了,叉腰质问他。 “除了你,还有谁?”秦穆将她的手拿下,捂在手心,“手怎么这么凉?” 洛简简一看,秦穆没有追究她私自前来,胆子就肥了:“你警惕心这么弱,若是有刺客怎么办?” “你的脚步声,我怎么会认不出来?” 哎哟,被撩了,害羞。 洛简简正觉得心苏苏爽爽的,却见秦穆神情一转,严肃了起来:“一个人出门,胆子够大的,怎么找来的?” 洛简简撇撇嘴,这就没意思了,有一点委屈:“接下来是不是要找人送我回去了?” 秦穆一看,怎么就问了一句话,她倒先委屈上了,抱住她柔声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你一个人,会有危险。” 这还差不多,洛简简爽快地把秦十三卖了,找她演戏抓刺客秦十三的注意,她只是配合一下,秦穆听到还有这样危险的经历,脸沉了下来:“胡闹!” 十三兄啊,锅你一个人都背了吧,反正你隔得远,他打不着你,抓了刺客立了功,秦穆肯定不会怪罪。 于是很自觉地坐在床边,掰着手指头,一桩桩一件件说给秦穆听。 为什么要过来?十三兄说,的卢马如何如何思念主人,马厩里日夜嘶鸣,有感于此,委托她送马儿过来和将军团聚。 怎么知道行程的?十三兄说的,我只是不小心听到了。对,他细细和我说到,你今晚会住哪儿,我才会这么神通广大找过来的。 秦穆先头还认真听,后面已经明白,在逗自己玩儿呢。他含着笑听着,坐在旁边,抚弄着她的长发,绕着圈儿,头发真滑,好像还有香味。 洛简简说到高兴的时候,一转头:“哎呀,扯着我头发了,不要动,痛!痛!” 秦穆讪讪放下手,嘀咕着:“这么怕痛?” 洛简简打了一下他的手:“叫你手痒。” 秦穆往回缩,倒在床上,洛简简扑上去打,两人抱成一团。 空气热了起来,呼吸重了起来。 两人谁都没敢动,保持着这个暧昧的姿势,动,好像有点尴尬,抽离出来,又有点舍不得这样的温情。 秦穆先起来,还未成婚,有损她的名节。 洛简简脸烫得厉害,想要找一点事情转移注意力,终于想起正事,又捂住秦穆地眼睛:“你闭上眼睛,我送你一个礼物。” 秦穆乖乖听话,闭上眼睛,耳朵变得十分敏锐,一阵窸窸窣窣地声音,他的脑子里天马行空,万一她十分大胆,要献身于我,那我,那我可如何坚持地住?想到此处,耳朵都有些发烫了。 “睁开眼睛。”秦穆打开眼睛,正见他的傻姑娘露出笑容,抱着他的燕支剑站在面前。 他暗自舒了一口气,连人带剑抱在怀里:“傻姑娘,找回这个,可是花了不少力气?” 洛简简有点儿不好意思,这还是正儿八经,第一次被夸奖了。她摆摆手,十三兄,是十三兄的功劳,秦穆也笑了。 两人对着笑了一会儿,没有说话,空气里都是甜味儿,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觉得是甜蜜的。 秦穆看着失而复得的燕支,打破沉默:“你看过我舞剑吗?” 洛简简连忙摇头,这么好的机会,傻子才会说自己曾经偷看过。 她立马摆出小迷妹的姿势,双手托腮坐在小板凳上。 秦穆将桌子椅子拉开,留出一片空地,摇曳的灯光下,为她一个人舞剑。 洛简简不懂武术,看不出和平日晨起练剑有何不同。但看他的神情,舞剑的姿势,却发现了细微的端倪,晨起练剑时,那是真枪实剑,对着木桩子和树枝,树枝遇剑会断,花草会飞,每一招都有凌厉之势。 而现在,他的一招一式,更像一个展示自己力量美的舞蹈者。手臂打开,往空中一划,是一道长虹,剑尖往前送,倾注的是铁汉柔情。而最迷人的,是眼中不看剑,只看着自己。 洛简简捂住狂跳的心,这是心动吗?没有任何肢体的接触,原来也会心动。 怎么办,要把持不住自己了。 秦穆收剑,额头上出现了细密的汗珠,洛简简连忙上前,拿出了准备好的帕子,给他擦拭,想当初,这个帕子可是准备了好久,只是平时练剑阵势太吓人,完全不敢动,今日这个机会太好了。 秦穆说:“不用擦了,我要去沐浴。” 啊?哦!啊!!! 以上汉字体现了洛简简一瞬间复杂的心理活动。 “好吧!你先去,我困了,我要睡觉了。”洛简简张开嘴,打了一个哈欠,捂住嘴巴,却发现了一个问题,睡哪里呢? 秦穆指着床:“你累了,先睡,我待会儿在地上打地铺。” 哦,哦!洛简简顺着他的手指往前走,在秦穆的注视下准备脱衣服,察觉到对方的笑意,又红着脸拉下帷幕,只丢了两只鞋子出来,缩进被窝了。 秦穆摇摇头,往背后的沐浴间去了。 躺在床上,洛简简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现在睡的床,是秦穆平时睡觉的地方,一种隐秘的窃喜在心中蔓延。 她打开被子,将被子一角攥在手中,凑上去闻了一下,果然是秦穆平时身上的味道,她将被子抱在怀里,仿佛拥有了全世界,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这一日下来,连番驾马,生怕错过,没有休息,路上又要提防坏人,神情高度紧张,如今果然没有白辛苦。 耳边听得秦穆在淋浴间洗澡,哗哗的流水声越来越远,眼皮渐渐发沉,她甜蜜的睡了…… 秦穆出来,撩开帘子,所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16.半烟(十五) 眼前的姑娘嘴巴微张,抱着他的被子。 他无声笑了笑,将她额前的头发往后抚了抚,露出来的手塞进被子,给她盖好被子,拍了拍。抽出另外一床被子铺在地上,吹了灯,睡下了。 一夜好眠。 第二日,天光微亮,洛简简醒了,秦穆已经不在,脚边,一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不会丢下我,走了吧!她翻身起来,急急穿上鞋子往外跑。 正撞上秦穆推门进来,秦穆手持燕支,额头微汗,原来是练剑去了。 “这么急着见我?头发还没有梳呢。”秦穆打趣了她一句,抓住茶壶,灌了一大口茶,“一刻钟后,大军拔营,你可愿前来?” 洛简简撒娇嗯了一声,迈着轻快的脚步,换了早带过来的男装,三两下缠好头发,再把眉头画粗,眉尾稍微往上一带,一个俊俏的小公子就出现在秦穆面前。 “这么快?”秦穆细细打量一番,“不错不错。” 洛简简自动默认为表扬,尾巴要翘上天:“那当然,走吧!” 很自觉地上前,挽着他的手,往前走,是要出席晚宴的气势没错了,不由得抬起了下巴,挺起了胸脯。 秦穆停住了,目光在手臂那里打转。 洛简简看看手臂,再看看自己男装的造型,怪怪的,赶紧抽回手,乖乖站到秦穆后面去。 秦穆长臂一伸,把她往前一拎,就像是要把她搂进怀里似的。洛简简心里一荡,喜上眉梢,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人,不太好吧! 只听头顶传来秦穆的声音;“走前面,我好看着你。” 洛简简心里面荡漾着的一江春水,瞬时间恢复平静,什么念头都兴不起来了。 哦。 一路疾行,行程颇为枯燥,但有洛简简在身边,多了不少乐趣。 第一晚,温情时刻。 “半烟,你还记得以前的名字吗?”秦穆颇为怜惜地看着她。 “记得记得,叫……”洛简简及时刹住了车,此处是不是应该演一出苦情戏,这样比较能博取同情心? “叫什么?” 洛简简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望着秦穆,可怜巴巴地抠着指甲:“小时候,我是捡来的,所以叫捡捡。” 秦穆想到自己的身世,虽不是捡来的,但父母双亡,也和她差不多了,一路走来,实在是艰辛。黑亮的眸子黯淡了,嘴唇抿了抿,将她搂在怀里。 洛简简多聪明啊,一下子就猜到了,这是勾起了秦穆伤心的往事,让他难过,可不是原来的本意,恋爱要开开心心才对。看着他沉默,她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于是,站起来,给了秦穆一个大大的拥抱:“我现在被你捡回来啦,就用简单的简吧,希望拥有简简单单的快乐。” 秦穆的一颗心似乎柔得要滴出水来:“好,简简,只要有我在,定能护住你。” 第二晚,激情时刻。 夜深人静,秦穆擦着剑,洛简简在内屋半天不肯出来。 “简简?怎么还不出来?” 屋内窸窸窣窣响了半天,洛简简夹着腿迈着小步,面色赤红,走在他面前,吞吞吐吐的问:“你有药吗?” 秦穆赶紧按住她的肩膀,严肃问道:“伤到哪儿了?” 洛简简却罕见的害羞起来,扭扭捏捏不肯说:“不要问了,有没有药嘛。” “行军途中,受伤在可不是小事,简简,不要胡闹,告诉我,伤到哪儿了?”秦穆有些着急。 “大……大腿根,骑马太久了……”洛简简的声音比蚊子还要小。 秦穆耳力甚好,听见了,他脸一僵,从怀里掏出药油,咳嗽了一声:“拿这个去抹,抹在伤处,嗯,揉一揉,好的快。” 洛简简一瘸一瘸的拿着药油进了内室。 秦穆重新拿出了抹布,擦起了寒光湛湛的燕支剑。 “啊”的一声尖叫。 秦穆的剑掉在了地上,他站起身来,想往里面冲,又止住了脚,捏着拳头,急忙问:“怎么啦?” 洛简简呲牙咧嘴,倒吸几口凉气:“怎么这么疼呀。” 秦穆舒了一口气:“药是这个样子的。” 洛简简听到他的声音,似乎觉得那么疼了:“秦穆,你来,我下不了手,跟辣椒似的,火辣辣的。” “不要。”秦牧一开始是拒绝的。 “秦穆~~”洛简简拖长了调子。 秦穆一想到伤的地方,耳根子都快要滴出血来了,拳头捏了又松,停在原地不动。 “穆哥哥~~”洛简简的声音已经带了一丝哭腔,“我疼~” 秦穆扛不住了,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进去了。还是自己下手吧,看她那娇娇气气的样子,别下不了手,折腾到最后,还是她受苦。 “啊你轻点儿。” “别动,别动,马上就好了。” “那……你快点儿。” “一会儿就不疼……” 这声音高高低低,响了大半个时辰。 第二天,军营外面执勤的小兵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 ********************** 大军急行半个月后,到达凉州城,正是腊月二十三。 二十三,糖瓜粘,正是小年。 洛简简极目远眺,凉州城灯笼似火,将城墙都映红了,即使夜间,依旧繁华,人潮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大军在城外驻扎,安营扎寨。 入夜后,秦穆率二百精锐部队进城了,洛简简骑着的卢跟在他的身边。 “没想到,凉州城这样繁华,我还以为会十分简陋呢。” “也是这两年才好了起来,头几年,胡人常来打劫,这里还是一座死城,后来,我们镇边军在此驻守,打了几场胜仗,将扰乱的胡人赶了出去,慢慢地,逃乱的人才回来了。”秦穆声音里有几分自豪。 回到这里,回到凉州城,才能感受到,回到了自己的主场,多了一些恣意。 二百士兵列成两队,穿过纵横交错的古街道,人们自动往两边避开,井然有序。 洛简简想象中的要清场,驱除百姓的场景,完全没有发生,此刻军民浑然一体。 看来秦穆威望很高,想来虽然年轻,但只要真正做事了,为百姓着想,自然就能立住,她心里充满了对秦穆的崇拜。 “你真厉害!”洛简简真心实意的夸奖。 秦穆一笑,两人回到了将军府。 将军府里,秦虎秦豹先一步赶到,守在门口,见到洛简简,秦虎的眼珠子瞪圆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目送他们一对碧人进去,秦虎心满意足。 看到他哥秦豹瞪过来,也依旧不收敛,有一种我站的cp在一起了,嗨遍全世界的感觉。 洛简简觉得这里十分亲切,如投林的飞鸟,脚步快活地直往里走,一点儿也不见外。走了许久,听到身后没有动静,往回看,才发现把秦穆远远甩在后面了,秦穆哭笑不得。 洛简简就在身边的归云亭坐了下来等秦穆。 秦穆腿长,两下就赶上来了。 “你跑这么快什么。” “找住的地方,我可以自己选择房间吗?”洛简简坐在长长的木椅上,两条腿晃得十分欢快。 “将军府空房子多得很,除了书房,你愿意在哪里都可以。”秦穆坐在她旁边,也静了下来,享受这难得的安静时刻。 “我要那里。”洛简简指着远处高高的塔楼,一点灯光溢出,“那里有房间吗?” “有,为什么选那里。”秦穆顺着洛简简的手望去,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那么高,风肯定大,不嫌冷吗?” “我喜欢能看见风景的房间。”洛简简吐槽,“你太不浪漫了。” “是吗?”秦穆有些不服气,“我就不喜欢看风景。” “为什么?” “我喜欢的风景,已经在心里面了。” 穆哥哥,看不出来,你还是闷骚型的呀。 两人说着话,秦穆把她送到了高塔去住,又检查了一遍窗户,才放下心来。 “早点睡,明天我就要去军营了,晚上才会回来。你要是无聊了,就去逛一逛,记得带银子,在你床头,跟小摊贩别说将军府,我怕他们不收钱,做小生意的,要养家糊口,都不容易。” “知道啦!我最最懂事,不用你陪,也可以哒。”洛简简把秦穆推出来。 秦穆下来后,照例处理了一会儿公文,听到亲兵来报。 “大人,夜间巡查的时候,在半烟姑娘的窗子上,发现了一封信,来历不明,藏得极为隐秘,特地将它截了下来。”在外面执勤的亲兵见了秦穆一拱手,交出了那封信。 “做得好!”秦穆目露赞许。 小兵退下,秦穆将信拿在手中,信的封面,楷体字工工整整:半烟亲启。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太过敏感,秦穆毫不犹豫的撕开信口,抖开信纸看了起来。 “卿卿烟儿,见字如晤。自从上次一别,已有一月未见,日夜思念,辗转反侧,不能夜寐。 忆及当年,凤凰台下,余一袭红衣,一眸一笑,风华绝代。吾一见倾心,然身担重任,不敢私自寄情,只得远远观之,默默以琴师身份,相伴左右。 然,情之一字,最不受人心控制。相伴七百余日夜,铮铮琴声寄吾思情。吾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今得知,秦狗哄骗余,扣押在身边,吾心中深恨,决定踏马西下,解救余于水火之中。千军万马,只为你而来。 笼中孤鹰谁伴?夜夜相思,只盼见余,万望等我,切记切记。 渐离字。” 17.半烟(十六) 秦穆心中转过千万个念头,他站了起来,捏着信在屋子里面踱步。 打开火笼,将信放在火上,顿了一会儿,又收了回来。 秦穆将那封信按在桌子上,铺开来,另寻一张纸,一支笔,将心中冒出来的念头一一写下来。 秦十三已经被他调到外交所去了,抓刺客的事情,十三通过飞鸽传书已经告诉了他。 渐离这个人,他不仅知道,甚至还很熟悉。 一直以来,百姓统称扰边的敌人为胡人,实际上最主要的是女真族。女真族族长努尔无忌年事已高,有七个儿子,其中六个兵强马壮,早已占据一方势力,乌尔汗是他最小的儿子,其母是汉人女奴,因此地位最低。 明面上的消息,乌尔汗是被六个哥哥逼迫,驱逐来到中原的。但秦穆分析,未尝没有乌尔汗自己顺势推舟的意思,毕竟,族内六个哥哥已经成年,势力分割完毕,他没有出身,没有地位,继续待下去,只能任人宰割。 来到中原,置之死地而后生,未尝不是机遇。 果然,他蛰伏两年,化名渐离,当了一名琴师,以青楼妓馆为据点,买卖消息,势力迅速壮大。抱月琴行就是其中一个据点,明面上,买卖古琴,辅以女乐班子出演,实际上,培养了暗探无数。 这些女乐,多被朝廷官员收入府中,酒酣情浓之际,露出一两句消息,辅以重金,此后就上了贼船,好几个大官或者被策反,或者因此下马。 这一次抱月琴行被端,实在是因为,这个冬天长,女真牲畜冻死不少,日子过不下去了,想撕毁和平协定,让乌尔汗牵制秦穆的行程,他们主动暴露出的,不然,还不知道要隐藏多久。 乌尔汗实在是一个心机深沉之人。 这封信明显是挑拨之意,秦穆拿出笔,分析里面可能得到的信息。 其一,一场硬仗无可避免,为真,至于时间,很可能一场烟雾,为假,有可能今晚,甚至明天,一场试探性的劫掠就会到来,须得做好准备。 其二,为半烟而来,是假,与半烟相识是真,情谊…… 秦穆丢下了笔,一再告诫自己,不必动气,保持平和的心态即可。将纸上所书涂黑,揉成一团,烧掉了。 这一夜,他眉头紧锁,将军事地图拿出来看了又看。 灯,亮到了天明。 那封信,搁在了案头,拿镇纸压住了。 五更刚过,他揉了揉通红的眼睛,穿好盔甲,出去了。 洛简简美美地从梦中醒来,看到外头的朝阳,心情敞亮。梳妆完毕,正打算出门,好好逛一逛将军府,看一看秦穆常年生活的地方。 可是不认路,还好一个侍女等在门外,殷勤服侍。 那侍女一路相伴,十分热情,就是话多了点,走到半路,捂着嘴巴惊叹了一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您瞧我这记性,一个叫渐离的人给了您一封信,被人呈到将军面前了,说有可能是间谍传递信息,将军人品甚好,对姑娘十分信任,说不用拆开,让您自己去看呢。” 洛简简心里面一个咯噔,你这个男配又在搞事!不用想,也知道是离间。 秦穆一向理智,她有这个自信,他不会因为一封信对自己生疑,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怀疑的种子往往就是这样埋下的。 她急急忙忙来到秦穆的房间,秦穆已经不在。既然他交代了自己看,肯定是处于对自己的信任。也好,先看看,那混蛋写了什么,心里好有个数。 她扫了一眼,就在案头找到了那封信。看完之后,舒了一口气,这也太假了,一副苦情男配的口吻,秦穆肯定不会相信。 对于信中二人的过去,琴瑟共舞的事情,洛简简冥思苦想,陷入了深深的怀疑,因为对之前的事情并不清楚。 她又将信展开,眼珠子都贴到信纸跟前了,恨不能多找出一些线索,免得那个混蛋又想出新的招数诬陷。 “查一下,那个侍女什么时候进来的,悄悄拘起来审问,问不出来,就收拾了。”秦穆站在高塔上,看着自己的房间,冷冷地吩咐。 “是!”暗卫悄悄退下。 洛简简仍拿着信纸,举到鼻端,看着洛简简陷入沉思的模样,秦穆心中有一丝隐痛,简简,我没有参与到你的过去,是遗憾。 乌尔汗的信,我半个字都不信,但是我很羡慕,他能长久与你相伴,我只恨,你我相处日短,情思不稳,待我斩断荆棘,定携手与你共处将来。 这是哪里的墨?松烟墨?洛简简细细闻着,能不能根据产地,推测出他活动的路线?洛简简苦苦思索,很快发现这种行为,实在是太烧脑,她不是刑侦专业出身的。 想那么多干什么呢,在敌人身上花时间,太不值当。秦穆和她都开开心心,才最重要。 于是,将信仍然放回原处,去逛凉州城了。 洛简简早就打算给秦穆送一个荷包了,她还没有忘记,上次在悬崖下,从秦穆胸口掏东西的尴尬场景,太影响颜值了,她发誓要送给他一个荷包。鉴于自己没有手艺,她财大气粗表示,可以买。 谈恋爱,送一个定情礼物给对方,这样比较有仪式感。 结果并不理想。东逛逛西逛逛,发现凉州城这边的东西大多粗犷,吃食多,牛肉干用条计算的,菌菇用袋子装,装饰品,多是牛羊角等大件物品,没有像荷包这样的精致东西。 好不容易寻到一家卖荷包的店,里面有荷包,但是做得很实用,装半只羊什么的不在话下,做工颇为粗糙,和贵德庄那边的手艺,无法想比。 她不禁生出了一个想法,干脆自己做一个,但是她心里有数,手艺吊儿郎当,根本就没有办法和别人相比。 没事儿,反正手里头有银子,可着劲儿的掏出了银子,买了上好的细绸布。 简洁不要紧,反正是她亲手缝的,也算是一份心意。她的针脚针线都还可以,就简简单单把荷包缝地四四方方,内侧,花了一点心思,画上了一朵玫瑰花。 实际上,什么兰花,竹子,枝枝丫丫太多,很难绣,她的水平跟不上,而玫瑰花的颜色饱满单一,这样绣起来会相对容易一些。而且,玫瑰花代表了爱情呢,寓意多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就这样,画了一个钟头,缝好了荷包,花了一天的时间,和府里面地绣娘请教,堪堪绣好了一朵羞答答的红玫瑰,藏在荷包内侧。 拿了荷包之后,她塞在秦穆的枕头底下,隔了一段时间,又将荷包拿出来,心里想着塞在枕头底下,是不是太太太直白了,于是又将它放在案桌上,又觉得桌上书籍太多,摆着一个荷包,好像不太协调,几番挣扎,决定拿在手里面。 想象着,秦穆一脸倦色归来,她假装不经意路过,丢在他身后,“咦?”地上谁掉了什么东西,然后秦穆就会说她鬼主意多,一定会开心。哈哈,就这么办。 秦穆在军营。 军营里面正磨刀霍霍,做好了战斗准备,有确切的消息,今晚女真可能会派先头部队来偷袭。 秦穆在擦剑,剑身寒光颤颤,映出他俊俏的眉眼,眉间,藏着一抹愁绪。 “你去。” “将军都擦了几回剑了,肯定有心事,别打扰,等会儿再说吧。”两个传信兵悄声议论。 “说吧,什么事?”秦穆收回剑。 “方先生求见。” “进。” 方算子脚步仍然不急不缓,但是那长脸却更长了,他拱了拱手:“将军欲亲自出战,为何?” “先生不必多言,我并非冲动。此一战,乃出城首战,关乎士气,我方必胜。没有人说当了将军,就不能做前锋。”秦牧语气决然。 方算子看他语气坚决,不好驳了他的颜面,何况,也算尽了劝谏之职了,于是闭了嘴。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抱拳,应是。 入夜,平家镇,杂乱的马蹄声踏破了平静的小镇。 “咻咻!”口哨声响起,马儿集体停下,马上下来一群身强力壮的匪徒,冲到各个门前,用力踹开。 门是空的。 “不好!上当了,快走!” 四周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盔甲摩擦声可清晰听见,有人用胡语喊话,“投降不杀。” “走你妈的,几个汉人,两脚羊怕什么,拼了。”一个头头模样的人举着刀,往前冲。 长箭破空而来,刚才还在说话的头头,喉咙被射穿,捂着脖子,瞪着眼睛:“秦,秦穆,回来了!”身体直直地从马上坠下。 一帮“马匪”听到秦穆二字,犹记得当年燕支剑的厉害,已经自乱了阵脚。 秦穆招手,弓箭手先上,收割一部分人头,惊扰敌军,破坏阵型。继而亲自率领骑马从两侧包抄,大获全胜。 “这一次他们吃了败仗,想必,短时间内,不会再来,兄弟们可以过一个好年了。”秦穆跨坐在马上,对身边的副官说,眉间舒展了一些。 “啾~”胜利的烟火带着尖锐的声音破空而上,“劈里啪啦”,漆黑的夜幕,绽放出来缤纷的色彩。 要过年了,家里有人在等我。 “驾”秦穆一夹马腿,黑骏马在夜色中驰骋而去,带回了一颗少年人归去的心。 18.半烟(十七) 远远地,凉州城内的百姓看到了胜利的焰火,信心大增,久久悬着的心才算放下,城中一片沸腾,路上,个个人脸上洋溢着笑容。 年味儿,这才真正弥漫开来。 进了城后,人多了,马儿慢了下来,秦穆坐在高高的马上,看着城中平和欢乐的景象,惶惶不安的心平静了许多。 转过街角,一眼看见门前两个红灯笼,以及站在门口的洛简简。 灯笼的光印在她的脸上,衬得她的脸红红的,她正跺着脚,理着灯笼垂下的丝绦,回头见他,眼前一亮,似盛满了漫天的星辰。 秦穆发现,自己是如此思念她,见到她之后,心里面空虚的一块被填上了,决定将信的事情抛之脑后,往后决口不再提。前尘往事,过去就好,只问现在和将来。 洛简简小跑着出来,秦穆下马,将她接进怀里,黑色的披风罩住她。 “站在外头等我?”秦穆艰涩问道。 “对呀。”洛简简把手伸出来,“手冷。” “里面等不一样?”秦穆将她的手捂着手心,吹了几口热气,“凉州城不比京城,这儿冷,可别冻坏了。” “不一样,外面等可以先见到你,还可以看到你骑马英俊的身姿。”洛简简见机送上彩虹屁。 “嘴这样甜。”秦穆嘴角扯了上去。 “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放烟火,可好?”洛简简可是找系统看了不少韩剧,两个人头挨着头一起看烟火,看对方脸上的笑容,最最浪漫不过。 “都依你。” “今儿话怎么这么少,是不是累了?” “不是。”秦穆摸了摸她的脑袋,手滑落,顿了一会儿,轻轻揽住她的肩膀。 进了屋子,地龙烧热了,秦穆脱下披风,盔甲,洛简简狗腿地抱了过去:“你去洗澡,我帮你挂,待会儿出来就可以吃饭了。” “咦?盔甲还挺沉的,幸亏我力气大,不然还抱不起来。”洛简简絮絮叨叨,往外走。 秦穆看着她在旁边叽叽喳喳,愣了一会儿,真好。 沐浴出来,整个人一身轻,肚子也饿了。循着香味,来到了饭厅,看看她鼓捣了什么好吃的。 饭厅里,热气腾腾,汤锅咕噜咕噜冒着泡泡,洛简简忙忙碌碌,在摆盘子。 秦穆走近一看,正是凉州城常有的的牦牛锅子,冬日里食用,浑身温暖舒适。但与平日里又有些不同,多了许多盘子,红红绿绿,摆了整整一桌,看起来很有气势。 “我们俩个人,吃得完吗?”秦穆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胃小了。 “吃得完,吃得完,你过来看。”洛简简拉着秦穆坐在座位上。 秦穆这才看清,每一盘菜品都切成了一片一片,眼前的羊肉,就片成了薄薄一片,灯光下几近透明,被做成了一朵花,十分好看,分量还真是不多。 “你还挺精致。”秦穆之前吃得汤锅都是一块一块的,煮好了放在锅里,跟这个有些不同,新鲜。 “厨娘的手艺好,可不只是好看,你瞧。”洛简简夹住了一片放在汤中,几乎是放下锅的瞬间,肉就打起了卷儿,洛简简捞起来放在他碗里,碗里面已经调好了蘸料。 秦穆尝了尝:“确实不错,嫩滑,好吃,简简,你有心了。” 洛简简听了,脸僵硬了一下,筷子停在了半空。 秦穆看到她似乎不太高兴,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和说的话,好像没有什么不妥,问道:“你怎么啦?” “为何对我如此客气?”洛简简问。 “夸你呢。”秦穆扯了扯嘴角。 洛简简将筷子放下,嘴巴扁了下去,推开他的怀抱,委委屈屈的站了起来:“我孤身一人,承蒙秦公子挂念,方才有容身之地。如今过年了,为秦公子准备一顿吃食,不值当什么。” 秦穆似乎明白了什么,嘴上却仍然说道:“简简何故与我如此生疏?” 洛简简看着她,眼睛开始红了:“我欢欢喜喜迎你归来,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酸话。你有心了,这个话……我难道没有心吗?如此生疏,总隔着一点什么,当我是傻子,觉察不出吗?有什么直接问我就罢了,是那封信吗?” 秦穆没有想到,她的心思如此敏锐,还以为自己掩饰地很好,看来不过是自欺欺人。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自己完全不介意,但心里面酸溜溜地感觉,却无法掩饰。但他一向不是外露之人,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心里面复杂地感觉。 洛简简有些失望,上下眼皮一碰,眼泪滚落下来。她抬手捂住,转身,往门边走去。 秦穆看到她的眼泪,心有些疼,连忙拉住洛简简的手,往自己脸上贴:“是我的不是,只是,这样的小事不值得专门解释。” 洛简简甩开他的手:“你只是不想对我解释罢了,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一直以来,都是我在主动,我喜欢你,坦坦荡荡,而你,你喜欢我的皮相,喜欢和我在一起的感觉,却顾忌我的出身,不敢多行一步。秦穆,我有心的,它感觉得到。” 洛简简打开门,寒风灌了进来,吹散了温馨的气氛。 “简简,简简。”秦穆只觉得洛简简的话像一柄柄利剑向自己刺来,那些克制的,理智的面纱被揭开,真心□□裸暴露出来,痛得缩成一团,这个姑娘,她什么都明白,却还是没心没肺,愿意跟着自己,他只想要紧紧抱住她,不愿松手。 “你放开我。”洛简简挣扎了一下。 “不放,我不舍得,我承认,我,醋了。我妒忌你和那个乌尔汗是旧识,妒忌他与你相伴,虽然我知道事实不是这样,但信中绵绵情意却不是编造地出来地,简简,他对你有情。” 秦穆双手搂住她的肩膀,从后面抱住她,头贴在洛简简肩膀上,有些无助,那些解释的话,似乎没有那么难以出口。 洛简简停下来。 秦穆重新关起门,将洛简简搂在怀里:“你不要笑我,我一向独立惯了,从没有想过,把事情分担给别人。信的事情,我怕说出来你觉得我小心眼。” “你早该如此,秦穆。你这样子,我十分欢喜。我这就告诉你,那个乌尔汗是什么。”洛简简回头,勾住秦穆地脖子,踮起脚尖直接亲了上去,这个成熟的男人,吃起醋来,不要太可爱。 秦穆没有想到,事情如此轻而易举地解决了。他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原来,有人一起分担,是这样轻松地事情。 他忘情地回吻了过去,双手捧着她的后脑勺,一下一下啄着,渐渐地,想要更多,吸吮她的上嘴唇,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骨头,洛简简的身体有些软,被他托住了。 这样纯粹的喜欢,不是爱情,是什么,这样热切的吻,心与心无间隙地交流,还有旁人何事? 洛简简停了下来:“先吃饭,年夜饭吃了有福气。” “先?”秦穆笑了,眼神温柔似水,将她额前一缕碎发理顺,“也好,忙活了半天,坐下来,我来。” 俩人回到餐桌,汤依旧沸腾着。 秦穆也夹了一块肉,烫熟后,给洛简简,“是这样吗?” “多谢公子。”洛简简皮了一下,给秦穆倒了一杯酒,“新年快乐,祝你年年岁岁有今朝。” 秦穆拿起了酒杯,以前过年都是在舅舅家,恭恭敬敬敬酒,和心爱的女人一起过年,实在是第一次,看着洛简简的笑容,觉得任何的祝福都显得太过空了,长长久久地陪伴才是真,憋了半天,才说:“我祝你,平安康顺,一生顺遂。” 虽然老土,但是听得出来真心,洛简简很满意,喝着小酒,在冬日里和自己的恋人一起吃火锅,屋子里地龙烧得足足的,真是十分容易满足的事情呢。 饭后,秦穆拥着洛简简走在路上,两人都不想这么快回房间,于是在归云亭站住了,抬头看,夜幕漆黑,一束束色彩缤纷的烟花在他们头顶绽放。 此情此景,真是绝佳。 洛简简捂住秦穆的眼睛:“你闭上眼睛,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秦穆的嘴角扬了起来,果然没有睁开眼睛。洛简简怀里摸索了几下,秦穆感觉自己腰间多了一个什么东西。 “好啦,睁开眼睛吧。”他低头一看,一个素净的青色荷包正挂在他的腰间。 “我亲手做的,喜欢吗?”洛简简看着他,有点点忐忑,毕竟对于自己的手艺心里还是很有数的。 秦穆的嘴角往上翘,似一粒石子投入湖心,波纹一圈圈的荡漾开来,笑容从他的嘴角、眼角、眉梢溢了出来。 “我这是收到了定情信物吗?” “你说呢。” “我觉得就是。”秦穆摸了两下,想象着她用心缝制的模样,“那我该怎么办呢?我回来的急,身上没有带东西,也没有什么祖传的玉佩送给你,唯一有的就是这把燕支剑。” 没等秦穆说完,洛简简表示了自己的担忧:“燕支给我,那你可怎么办呢?而且我也不大会用啊,说实话,这个剑也忒重了点儿,不过如果你确实要送给我,我还是把它供起来吧。” “你想到哪里去啦?”秦穆失笑,“你要一把剑做什么,我再不解风情,也不会到如此地步。这燕支剑柄上有一颗红宝石,是一个小国国主王冠上的顶珠,圣人赏赐给我的,也是我的第一件战利品,还有几分纪念意义。” 秦穆按了几下,扭动了活开关,那块红宝石被取下来了,灯光下,流光溢彩,殷红如血,如一颗跳动的心脏。 “简简,你嫁给我可好?” 19.半烟(十八) “砰砰砰”一束束烟火升起,在空中炸开来,“劈里啪啦”鞭炮声也响了起来,除夕夜永远是躁动,狂欢。 洛简简捂住耳朵,望着秦穆,眼前人手持红宝石,眼神专注,似乎有火,要将自己包围,心里仿佛也有烟火绽开,怦怦直跳:“你在说什么?” 好不容易说出口的话,这么巧就被烟火声覆盖,莫不是上天在怪他太过孟浪了,毕竟也没有做什么准备,临时起意。 这样的冲动许久未曾有过了。 只是,在大年三十,团聚的晚上,看着洛简简就在眼前,心格外柔软,想要有一个家。 简简说的对,他太过理智。 十二岁上战场,跟在舅父职下的归德将军帐下,从斥候学着做起,一步一步,立军功,升职,胡人乱边,抓到机会,杀敌立功,在弱冠之年当上将军,这都在计划之内。 想到再过三年,边关初定,可以回京城娶亲生子。他方向明确,并且付出努力为之奋斗,有志有恒,不难想象地出,如果没有洛简简地出现,他的人生轨迹清晰可见。 然而心动不受计划控制,真情实感击败理智。 秦穆吸了一口气,正待再说一遍。 猩红色烟火上升,声音尖锐,是凉州城军营那边的的火光。 有紧急军情! 秦穆的脸色变了,他将红宝石往丢丢手里一塞:“简简,军情有变,我须速速返回,你在府里,紧闭大门,不要出去。我回来了,再开门。“ 用力拥抱了一下她,跨马而去。 洛简简有点蒙,事情来得这么样突然! “秦穆!秦穆!”洛简简喊着,马蹄声已经远去。 虽然理解军情紧急,但大年三十一个人被留下来,好无助呀! 洛简简跑速跑到高塔上的房间,急切推开窗子,翻到走廊上去,探出脑袋往街上看,一群身着铠甲的士兵列成两队,驾马在街上驰骋。 秦穆冲在最前面,他似有感应,回头望了一眼,挥了挥手让她关窗进屋。 洛简简不管,眼睁睁看着他黑色的刻丝鹤氅和夜色融在一处,像一个墨点,渐渐模糊。 一直等到再也看不见,洛简简才揉揉眼睛瘫坐在地上,脸已经被风吹得冰冷。 手上捏着的红宝石还带着秦穆手的温度。 “混蛋,什么都没有交代,就这样走了。”洛简简越想越伤心,扑到床上去,大哭了一场,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 将军府空荡荡的,秦穆带走了一大半青壮,剩下的只有几个丫鬟仆妇。 洛简简坐在归云亭,捏了一把鱼食,往池塘里一扔,几尾红色的锦鲤不知忧愁,围了上来。 “系统,出来。”洛简简的声音冷冰冰,周围寂静无声,只有电流的声音刺了一下,又归于沉寂。 “出来,不然我现在立马去战场,我物理化学还不错,也不知道动手能力倒退了没有,造出个火炮,枪支什么的,说不好。”洛简简将手中的鱼食一扬,利落站起。 “别别别,咱就是穿个书,没必要这么较真,您说对吧。”系统的电流板冒出白烟。 “你是不是骗子?什么身娇体软易推倒,除了皮相,什么用都没有,恋爱的技巧真的是这个吗?”洛简简对系统产生了怀疑。 “当然!”系统斩钉截铁的回答,“不然你为什么相亲屡屡失败!而现在却和秦穆谈上了恋爱?” 妈哒!戳中死穴! 洛简简紧紧抿着嘴唇。 嘿!被我说服了。系统暗自得意,没高兴两秒,洛简简已经利落换上男装,往脸上涂涂抹抹,不一会儿,一个营养不良没发育好的少年就出现在系统面前。 哇擦,这个黄黑的肤色和屎一样,辣眼睛呀辣眼睛,宿主,男主要是有特殊爱好,咱们打扮成美少年也不是不可以啊!记住,我们的宗旨是美美美呀! 去你妈的,除了有恋爱脑,你还有什么,秦穆眼看有危险,我能不管他?洛简简甩开逼叨叨系统,去了马厩,牵着的卢往外走! 嘿,宿主大人,想清楚啊。你只需要按照原来的剧本等着男主就可以了,擅自剧本有风险啊!等着他来保护你呀!咱们是柔弱派的。 影后系统为了关住洛简简心内猛虎,煞费苦心,轮番甩出琼瑶女主戏,一个个柔柔弱弱,人人怜惜,什么都不用做,一哭,什么都有了。 洛简简不为所动,已经骑上了马。 影后系统继续感化她,甩出了某明星做错事道歉视频,甭管多大事儿,准备好眼泪,一哭,大把的粉丝心疼,继续出来捞钱! 老子根红苗正,是那样的人?垃圾系统,没有三观,屏蔽! 你考虑一下你现在的身份啊!你帮不了他!恋爱中,身份是很难跨越的障碍。现在出现在军营,你想一下别人会怎么说他?阵前好女色?他的威信往哪里搁。 反正都要被屏蔽了,系统不怕死地往外说,它赌洛简简为了秦穆不会乱来。 “驾!”的卢马许久没有出去了,兴奋地甩起了蹄子。 我不愿成为温室的花朵,那样太没有用,在有危险的时候,只等担惊受怕。 我爱一个人,愿意倾尽所有,即使身躯为藤蔓,也要向天攀爬,和你比肩。 洛简简先往城中琉璃店去,买了原材料,做了一个简易地望远镜。 火炮那些,是吓唬系统的,这些东西出现,都是双刃剑,会改变大故事框架,肯定对结局有影响。也就是未来会出现不可控因素,这些不在洛简简的考虑范围内。 现在,秦穆的印象中,她还是一个柔柔弱弱的秦淮花魁,花魁的身份,琴琴书画方面的特长,是应该的,但如果说到懂军事,她是秦穆,也会怀疑自己的身份。况且,贸然出现,会打乱他的计划。 洛简简筹划,武力不是她的长处,唯一有优势的是脑子和现在的理论知识。军事方面的书籍,受爷爷影响,还是看过不少。 问题来了,怎么瞒住秦穆,顺利潜往军营,取得秦穆的信任,帮助他呢。 城门口,洛简简下马思索。 “敢问小哥,秦将军府邸往哪里走?”洛简简目光扫了过去,一个面白如玉的少年谦逊问道。 “你打听将军府干什么?”看守城门的小哥严肃起来,问道。 问得好!我也想知道。洛简简暗地给小哥比了个赞。 “我是秦将军表弟,姓崔。”那少年拿出一块手令,上面写着“崔”字,还有一些花纹。 看守城门的小哥其实看不懂这是什么鬼令牌,他新上任的,业务还不太熟练。 于是唤来守城门的副官李青,李青也还年轻,但为人灵活,看人看衣服,看气质,眼前少年衣服虽狼狈了些,但那文质彬彬的劲头,还是挺像个公子哥儿的。 于是对他客气了一些:“既然是秦将军表弟,我这就和将军府里的管家打一声招呼,派人送您去。” “甚好,我此行颇为艰辛,多谢你们送我。”那少年仿佛听不出来李青对他的怀疑,一脸高兴。 丝毫不心虚,应该是个真的,李青判断。 没错,眼前这个少年,就是崔璋。他被秦穆扭送回到自己的府里,关了半个月。这一次,朝堂上好像有什么急事,爹爹和大哥两天没有回来,娘着急就回娘家想办法了。 爹娘走之后,府里面他最大,他装了病,那些护卫怕出事担责任,就放他出来了。 他得知表哥已经往边关来了,心里厌恶家里的束缚,一心想要逃离,再得知,表哥府里面确实住过一个叫半烟的姑娘,好像也过来了,于是偷了爹爹的令牌,一心奔向边关。 啧啧啧,真是个宝藏男孩。 洛简简想起来原著里面,崔璋这个男配分量还挺重,是半烟的白月光,毕竟是要赎她出烟花之地的人,后来秦穆战场失利,崔璋来纠缠,还很是纠结了一段时间。 这个男配,来得好! 的卢马脚程快,洛简简悄悄潜回府中,洗了一把脸,仔细挑拣了一番,换上霞彩千色梅花娇纱裙,又请丫鬟帮她梳上朝云髻,斜插上八宝攥珠飞燕钗,站在梅树底下,端的是风姿过人。 也是,要诓人来了,可不得尊重一下被诓骗的对象,认认真真打扮一下? 他是秦穆的表弟,这个身份接近秦穆,方便地狠,借他的手帮助秦穆,再合理不过。顺便,如果能刺激一下秦穆…… 管家迎了崔璋进来,说了将军不在府里。 崔璋心里面其实没有抱太多期望,只是还怀有一丝期望。 抬头,一株梅树下,半烟正垂首抚琴。 是她,是她,半烟! 崔璋激动上前,又顿住脚步,黯然神伤,她现在是表哥的人了。我不能横刀夺爱,不能对不起表哥,崔璋追了一路,真正到了眼前,才发现,追的只是一个虚妄的梦。 他安慰自己,没事,我当初答应赎她,就是想要救她出风尘,现在她过得好,我应该成全祝福才对。 “崔公子!”洛简简声音如泣如诉,似包含了无数的委屈在里面。 【这么好的演技用在秦穆身上,你们早就成亲生子了好嘛,现在都十八章了,你们还只亲了两下!】系统恨铁不成钢。 崔璋的脚定在了原地。 “烟儿!”崔璋忍不住回头。 一支箭咻地射了过来! 20.半烟(十九) 崔璋那只呆头鹅还痴痴的望着洛简简,根本就没有发现背后来的箭。 洛简简迎面扔了一个石头过去,喊道:“躲呀,傻子!” 那石头正中崔璋的膝盖,“啊!”崔璋从灵魂深处发出惨叫,不可置信往前一摔,整个人趴在了地上,正巧躲过了那支箭。只是,摔得不轻,半天没有爬起来。 我可能和淑女这两个字八字不合,每次一演,就会出事。 刺客只有一个人,蒙着脸,出现在对面屋顶上,拿着弓箭正准备射出第二箭。 洛简简提起裙子往前跑,用上了跑酷的本领,几个起落跃过了假山,躲在石头后面,气沉丹田,大喊:“抓刺客啦!”声音嘹亮,惊走了枝头上的鸟儿一片。 崔璋坐在地上,吓得一激灵,我轻声细语的烟儿呢? 刺客的脚一滑,一块瓦片掉在地上,啪叽碎了,第二支箭软绵绵掉在了地上。 听到脚步声,那刺客看了一眼,翻过屋顶,跑了。 秦管家带着一众老弱,气喘吁吁向人追去,却被洛简简喊了回来,小心调虎离山。 秦管家年轻时也是军中一枝花,只是年纪大了,发福了,肚子圆滚滚跟怀着孕的儿媳妇差不多,他擦着额头的汗:“洛姑娘受惊了,奇了怪了,大白天的,凉州城中治安良好,有将军府的名头在,谁敢如此大胆。” “若对方就是冲着将军府来的呢?”洛简简问。 秦管家神色一凛,眼中迸出寒光。 “难道这凉州城中,也混入了宵小之辈?” 或许,是探子来试探的吧。 秦管家吩咐:“即刻起,紧闭大门,从现在开始,许出不许进。”道了一声告辞,整顿内务去了。 崔璋弱弱地喊了一声:“我,我的脚磕破了。”一张脸皱成了苦瓜,好像天塌下来了。 洛简简瞧回去,只有膝盖处破了一个洞,破了点皮,于是瞪回去,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直把一个八尺男儿看成了三寸丁,崔璋恨不得钻进地缝里面。 “还不起来,要我扶吗?”洛简简将一个小石子拿在手中,抛上抛下。 崔璋忙不迭地扶着石凳,龇牙咧嘴站起来,似乎没有从这个变故里面走出来。 他有些想不通,那袅袅娜娜,色艺双绝的半烟姑娘,怎么就成了……就成了这副飞檐走壁军中娘子的派头? 那一点旖旎的心思,像火种一样,熄灭了。 洛简简一场大戏,被这个刺客给破坏了,她放弃了走柔弱路线,改走真情倾诉的道了。 朱军《艺术人生》的经典催泪钢琴声在洛简简脑海里面响起。 “唉。”洛简简坐在石凳上叹气。 崔璋小心翼翼坐下,窥着洛简简愁云满面:“你怎么了?” “你是不是看到我这个样子很奇怪?”洛简简侧过身子,黯然神伤。 “是……” 洛简简回头,眼神似刀。 “是吗?”崔璋求生欲很强,及时改口,又补上一句,“我怎么瞧不出来?” 洛简简满足了,酝酿了一下情绪,将眼眶揉红:“我有些无法启齿,毕竟是欺瞒了你。” 崔璋不敢说话。 洛简简不满意,说相声还得有个捧哏的不是,手抓了一下石头。 崔璋看到石头,只觉得膝盖发疼,一颗心陡然吊起来,试着搭话:“怎么欺瞒了,你你你……说清楚……呀?” 洛简简放下小石块:“你知道秦十三吗?” “这我当然知道,他是表哥身边的亲卫,现在听说是在鸿胪寺,和胡人打交道。”崔璋答得很顺溜。 “那你知道秦十三的夫人吗?” “知道,听说过,那是娘子军的头头,十分厉害。” “我……我就是……” “难道你,你是,是秦十三的夫人?”饶是做了心理准备,崔璋受到的惊吓也不小,一双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你听话听半截是怎么滴?”洛简简对他没有规矩的插话有些不耐烦。 “您说,您说。”崔璋捂住自己的嘴巴。 “我是她手底下的探子。” “所以,你的身世都不是真的?”崔璋的关注点很奇怪。 “当然不是。”那是半烟的身世,不是我的,我生活的好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这么悲惨的身世,不是你的,就太好了,崔璋似乎忘记了害怕,那股怂劲儿消失了。 “好什么呀?”洛简简嘀咕着,却只见崔璋傻笑起来。 真是一个呆子! “你当探子,想必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吧。” “我说了要聊天吗?”洛简简止住了叙旧的话头,她不想按照书中的剧情走了,男配什么的,统统走开好嘛,她心中只有秦穆。 见崔璋接受了她女探子的身份,觉得可以实施下一步了。 “如今我要去帮助你的表哥。” 崔璋只觉得一颗心摔在地上,碎成几瓣,我的初恋说爱上了我的哥哥,现在连聊天都不肯和我进行了。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他面对的不是身娇体软的秦淮花魁,而是脾气不好还有武力值的洛简简。只好捡起碎成几块的心,捧上去,让洛简简踩。 “我需要你的帮忙。”洛简简直奔主题。 崔璋对着天空哈哈干笑了两声,说好,你直接说怎么做的,我听你的。 搞定! 落简简回屋,脱下了那套繁复的裙子,迅速换好一身男装,将做好的望远镜和简单的衣物银子收拾在一个小包里,走了出来。 ”走吧。”她拍了一下崔璋的肩膀,径直往前走去。 见崔璋还愣在原地,而远处有丫鬟小斯路过观看,想了一会儿,又走到崔璋的身后,戳了一下他的背,压低声音叫道:“少爷,请吧。” 崔璋仿佛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有脚,他抬脚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得知崔璋要往城外去,秦管家劝了半天。不过听说崔璋是去给将军顶要紧的东西,就没有再阻止了,又贴心的给他们准备了一些干粮,储满了水的水壶。 崔璋一直走出城,才记起来应该问一下洛简简:“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们能够帮得上表哥的忙?坐在凉州城里面,安安心心等表哥回来不也是一样的吗?” 洛简简没有理他,掏出望远镜往远处看了看,这望远镜制作得简陋,看的东西模模糊糊,眼下正是晚饭的时间,军营里的炊烟正在徐徐升起,看起来还比较正常。 洛简简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直往前走,只想要赶快到秦穆身边。沿途有士兵问起来,崔璋这张公子的脸发挥了大作用,基本靠刷脸便面了很多麻烦,再碰上多问的,亮出崔家的令牌,也很快被放行了。 洛简简想起响箭示危的事还没弄清楚,沿途打听,这才知道,昨天晚上,城中之所以升起响箭,是因为在平安镇的土匪只是一个先头部队,而后另外一个镇子惨遭洗劫。 军营里面的士兵组织了反扑,将军及时归来救援,将胡人赶了出去,所以战局目前是平息的。不过,受伤的人比较多。 到了秦穆部队的驻扎地,执勤的亲兵秦大认识崔璋,士兵给崔璋拨了一块帐篷:“委屈崔公子这几天就住在这里吧。” 洛简简没见秦穆,有点郁闷,她低眉顺眼站在崔璋后面,掐了崔璋一下,崔璋只觉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他忙问:“我表哥呢。” “将军怕胡人又来,还在前线巡逻,没有回来,可能最近几天都不会回来。”亲兵秦大解释道,跟着离开了。 “过两天,见到秦穆,你不要说我过来了,只用说你带了一个仆从,我待在你的帐篷就好了。”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好了?”崔璋一路走过来,已经饿得没有力气了,又困又饿。 晚上,亲兵秦大给崔璋和洛简简端来了一盆粥,说是粥过分了,其实也稀饭也算不上,毕竟那水居多,米粒儿大概是能数得着的,米汤寡淡,仿佛能够照得见人影子。 崔璋公子哥儿的脾气上来了,发了一顿火:“你这端的上来是什么?能吃吗?” 秦大有些委屈,吹了吹被烫红的手:“崔公子是我们将军的表弟,我怎敢懈怠,只是外面大家都是吃的这样。” 洛简简随着那士兵出去一瞧,果然如他所说的,大伙儿都在吃稀饭。 怎么回事?洛简简心里面升起了不祥的预感。莫非是缺军粮? 还真是。 秦大说:“好几天没有粮食过来了,听说被山贼袭击了,粮草被抢走了,将军让我们挨几天,他会想办法。” 洛简简咳嗽了一声,崔璋睁开了发困的眼皮:“你们就这么相信我表哥?” “那当然!我们都是跟着将军出生入死过来得,将军一言九鼎,说话算话,断断不会食言。”秦大斩钉截铁地回答。 崔璋似乎有所触动,说了一声有劳了,秦大退下了。 崔璋推推那粥盆:“老子就是饿死,也不吃这么难吃的猪食。”洛简简给了他一个暴栗,把粥拿走了。 半夜,崔璋被尿憋醒了,出去解决。 夜晚,到处都是黑黢黢的。一股冷风吹过,崔璋打了一个打喷嚏,等等,刚刚好像有一股味道,什么味儿?好像是油…… 再一看,军营死气沉沉,如巨大的坟墓,一点声音也没有。 21.半烟(二十) 粥,粥有问题! 那么多人啊,一点声音都没有!崔璋的头皮发麻了。 半烟,半烟!崔璋想喊,却发现气短,喊不出来。 远处,一束火苗串起!好像是粮草库房,寒风呼啸而过,火苗串起来,崔璋只觉得耳朵什么都听不见了,跌跌撞撞往那边跑,心中拼命喊,来人呀!救火呀! 跑了几步,猛地顿住脚步。谁放的火?放火的人走了没有? 他有些害怕,冷汗一阵接一阵的自后背涌出,冷风吹过,透心的寒,耳朵似乎被这一激,恢复了听觉。 库房那边正听到有几个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眼见火势越来越大,崔璋心中焦急,这么多人都在自己的身后,万一烧完粮仓,火焰蔓延开来,那他们岂不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尽管浑身发抖,仍然捏紧拳头,折下一根带叶子的树枝拖着往前跑去。 果然见到三个放火的男子,甚至还在那里说笑。 他们见到有一个人跑出来,警惕了一下,停止了谈话。只是看到崔璋一个人,身后空无一人时,其中一个人很淡定地将火把扔在一边:“哟,来了一个送上门找死的。” 接下来是一场来自单方面的殴打,那头目一样地人站在一边,另两人将崔璋衣领提起来,一拳拳砸在他的嘴上,鼻子上,顿时,只感觉鼻子腥味跑出来,他用尽身上所有的力气来反抗,却仍然被推倒在地,像猪头一样按在地上打。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上头会怪罪。”那小头目带着两个打他的人渐渐走远。 火已经起来了,越烧越大,天空中浓烟滚滚,崔璋趴在地上,双手按着地面,撑着爬起来,一步一步的往前爬,拿着树枝想去灭火,但是粮仓火势正大,他扑打了两下,火却反弹回来,将他的眉毛头发烧掉了一半。 他又往回爬,终于踉踉跄跄站起来,想起半烟,想起为了给他端粥手被烫了的秦大等人,他们还在帐篷里面,他必须去救所有的人。 “哒哒哒”一阵阵清脆的马蹄声踏过,渐渐的马蹄声越来越密集,崔璋心里一紧,毁了一次还不够,还要再回来毁一次吗? 却见到那前头的人身影有些熟悉,前面扛旗子的小兵,那旗子上方方正正写着“秦”,这个字,一撇一捺,没有出格的地方,像极了表哥这个人,方方正正,极为可靠。 崔璋眼泪涌了出来,眼泪和血液混在一起。“表哥!”他撕心裂肺的喊出了今天晚上第一句话。 来人正是秦穆。 “表弟,怎么回事?”秦穆迅速问道,身后的士兵们训练有素的跳下马,折断树枝扑打边缘的火苗。 “有人纵火,他们被下了药……”秦穆身后的军医已经冲进最近的一顶帐篷。 “人还活着。”军医知道秦穆最关心什么。 秦穆点头,只要人还在,就不是最糟糕,接下来,要赶紧灭火。 他观察了一下,粮仓那里火势已经起来,贸然进去,可能会伤害到士兵们的生命,而且水源太远,来不及灭火。 既然灾难已经发生,不可挽回,只有看将来,于是下令所有士兵:“听令!拿出军锹,在粮仓右侧挖出一道沟。”右侧,正是将士们睡觉的地方。 趁着火势还没有蔓延过来,将火隔在沟的那一边,这样才能保护我们这边士兵的安全。 崔璋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也领了一个小铁锹,拼命的挖起来,他的手血肉模糊,又受了伤,有些撑不住了。 远方秦穆将铁锹深深插在一个小坑的边缘,用力一掰,大片的土崩塌了了下来,所有人齐心协力,用尽所有的力气,一道浅浅的沟就完成了。 但能不能阻挡火势还不好说,火渐渐蔓延了过来。 众人瘫在沟的对岸,等着死神的宣判,秦穆嘴唇抿成一条线,空气静地可怕,只听到火遇着粮草“劈里啪啦”燃烧的的声音。 火慢慢的吐着舌头,往沟这边蔓延,到了挖出来的沟旁边,没有新鲜的可燃物可以烧火,渐渐的小了起来。 成功了! 秦穆松了一口气,浑身肌肉才恢复知觉,颤抖起来。 他坐在地上,看着火的方向,那里是他们的全部粮草,没有了粮草,兄弟伙们明天早饭都没有吃的,这都是要操心的。 火渐渐小了下去,他组织士兵们挥舞着用树叶做成的拖把,把剩下的火拍了干净,派出一小队人马在那里执勤,防止火势反扑,这才往士兵们住的地方走过去。 边走边问崔璋:“你和我说一下大概的情况。” 崔璋彻底放松后,哭了。 “表哥,我看到有三个人放火……他们吃的粥都有问题。”崔璋的话语无伦次。 “给我说说那三个人是怎么回事。” 崔璋将自己所经历的一五一十道来,只是到了尾部,却将那黑衣人说上司会怪罪的话,隐瞒了下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一种直觉吧。 “给我查。”秦穆咬牙切齿道。 斥候营的人领了命令四处散开,天光已经将将微亮,军营里开始有机灵的人,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大家慢慢醒来了。 秦穆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一夜的忙碌使他俊俏的面孔上多了许多短短的,新鲜的胡茬。无不彰示着他现在遇到了极大的困难。 粮仓已经烧毁,一个军营里所有的人都还没有吃的,起码要将眼前的困难解决。 气氛有些惨淡,所有人都勾着脑袋,一声不吭。秦大扇着自己的耳光,在秦穆面前做检讨,是我疏忽大意了,没有想到周里面会被人放了蒙汗药。 秦穆笑了一笑:“有药的粥是什么滋味,好喝吗?” “不好喝,苦着呢,我还以为是火头营的人烧糊了锅,但是太饿了,没顾上。”秦大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是老天爷要给我们加餐呢,弟兄们,跟我来!”秦穆击了一下鼓,提高士气,率领着自己的亲兵队伍,往林子里面打猎去了。 冬日里,动物们缩进洞,一天下来也只打到了几只笨拙的兔子。还有一只,交接的时候秦大没接住,腿快,跑了。 军营里扮成崔璋随从的洛简简打了一个喷嚏,她摸了摸逃过来的小兔子,耳朵上的毛发柔软至极,兔子是秦穆的打的,兔子在自己手里,四舍五入,秦穆送了她一只可爱的小兔子,亲手打的,今天也是发糖的一天。耳边又可以听到秦穆的声音,这场罪,没白受。 “你先把这些兔子去煮了,好好的慰劳一下我们,这才是正经。” “好嘞!”秦穆回了一声,将肥胖的兔子送过去。 军营里面的人喝了一顿兔子汤,第一天就算带着饿挨过去了。 夜晚,秦穆伏在案头写奏折,这已经是一天之内写的第三封加急奏折。 另外,前去打听截掉舅舅派人送来的粮食的,还没有信息回来,这有可能是一个糟糕的信息,秦牧心里面有些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他不敢相信舅舅,可能会因为一己之私,以公谋私。 第三天,连秦牧的乐观也无法鼓舞到士气的时候,远方来了一封信。 信的内容很普通,甚至是驿站寄过来的,是舅舅崔尚,因为想念外甥写的信,信中提到崔尚崔方和他在一起玩,崔秀和他小时候的交情,秦穆很快看懂了,崔尚背后真实的意思还是——联姻。 难道真的只能屈服吗? 信中提到,只要他同意联姻,即可会有人给他送印信来,凭着印信可以去领粮食。 秦穆看着睡在他床上流口水的崔璋,笑了。这家伙,怎么知道自己送上门来呢? 22.半烟(廿一) 秦穆的视线太过炽热,睡梦中的崔璋似有所感,翻了一个身……继续睡着了。 看来昨天晚上的经历,累惨了这个矜贵的公子哥儿。 崔璋做了一个梦,梦里面,他表哥将他哄到房间里面,给他换上了一件大红的礼服,像上次一样扭着他的胳膊把他绑住了,送进了洞房。 洞房里面坐着一个女子,那新娘自己将盖头掀开,居然是他的妹妹崔秀! 这个梦太可怕了,他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啊! 从床上弹坐起来,惊醒了。睁开眼,正看到秦穆一张放大了的脸,看他的眼神,十分慈爱,不会噩梦成真吧!他抱着被子往床的内侧缩了缩,宛如一只受惊的小白兔:“哥哥!哥哥你冷静一点!” 秦穆打掉他的被子:“你这臭小子,脑子里面想什么呢?说吧,千里迢迢赶过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没,没什么事情,我才不会自找苦吃,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不是你想来的,看来是有人带你过来的。”秦穆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崔璋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捂住了嘴巴拼命的摇了摇头,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我是绝对不会说的,打死我都不说。” 秦穆转了话头:“你怎么会过来,舅舅知道吗?” 崔璋使劲儿点头,但眼珠子却乱转。 “哦,懂了,你爹不知道,你偷跑着过来的,我这就去写一封信。”秦穆衣服工工整整,不知道是起得早,还是一夜根本就没有睡,精神却好的不得了。崔璋十分害怕秦穆真的把他偷跑出来的事情捅出去,他爹肯定会千里迢迢过来,把他吊起来打一顿,绑回去,从此失去自由, “不要!不要啊!我承认我是偷跑过来的,你千万不要告诉我爹,我爹知道要打死我的。”崔璋耍赖,拉住秦穆的衣服,苦苦哀求。 “京城到这里这么远,你这不能吃苦的性子怎么过来的?”秦穆见崔璋服软,顺势坐了回去。 “嘿嘿,我偷了我爹的令牌,你绝对想不到我把它藏在哪儿了。”崔璋十分得意。 “给我看看,什么令牌,用处这么大。”秦穆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崔璋将自己的袜子脱下来,原来那令牌藏在不知几日没洗的袜子底下。 啧啧,这是一个有味道的令牌。 崔璋嫌弃的用指头轻轻地拈起了一角,秦穆趁此机会看了看,黑色的暗纹,骚包的金线镶边,饱满膨胀地快要溢出来地“崔”字,没错了,就是它。 “你还真藏得住。”秦穆对崔璋表达了钦佩,顺手拿过令牌,转身就走。 “表哥你干什么去啊?” “令牌借我一用!你还是个福小子,就当替你爹还债了。你别想瞒着我,我这就去叫人查你住的帐篷。” 秦穆说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出了门,走远了。 “嘿!嘿!表哥!秦穆!姓秦的!”崔璋连声唤道,“你不能这样子啊,令牌还给我!什么替我爹还债,你说清楚啊!”崔璋三下两下将脱下的袜子,又捡起来,闻到味儿后,又嫌弃地丢开了,匆匆裹上一件大衣,赤脚穿着鞋子往外追。 秦穆的马已经走远,崔璋追不上了,想起来秦穆要找人查他的帐篷,往洛简简住的帐篷跑过去,半烟要是知道我说漏嘴了,肯定会打死我的。 跑到帐篷那边去,半烟却不在,帐篷空空如也。 他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被表哥发现。接着,又提起了一颗心提起来了,这么一会儿,半烟会去哪里呢? 崔璋四处寻找起来,却只在帐篷角落里找到几根白色的兔子毛,东一根,西一根,杂乱的交错着,犹如他此刻慌乱的心情,周围人说话的声音,凌乱的脚步声,呼呼的风声,好像大了起来。 他立马去问外面的士兵,然而,将军的表弟身边的一个小厮,这样的身份根本就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也就是说,什么时候半烟不见了,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只默默祈祷着半烟是自己出去了。还不敢惊动秦穆,只在周边悄悄的寻着。 洛简简此刻正在乌尔汗的帐内。 她被不知名的人用迷烟迷晕了,掳了出来,交到了乌尔汗的……床上。 乌尔汗站在床前,看着被药迷晕了,陷入沉睡的半烟,他慢慢的坐了下来,将半烟的双手拿起,交叠放在腹部,两脚并拢,这样的睡姿,规规矩矩才算顺眼。 接着,他掏出了一个小瓶子,抽出了木塞,举到了简简的鼻子底下。倒了一杯凉茶,用中指轻轻的蘸了一点,在洛简简的眼皮,太阳穴,人中等处抹了一点,洛简简被冷水一激,醒了。 醒来,记忆还停留在昏迷前逗兔子的那一幕,她脑袋有些蒙,入眼处是帐篷里随处可见的红一道蓝一道的棋子,帐篷顶是尖的,再一看,眼前有一个年轻男子,身着皮质乌拉,衣服的四周镶着蓬松而宽大的毛边儿。头顶上一顶帽子,像是虎皮做的。 她第一眼还没有认出来,再看了几眼,特别是对她一笑之后,认出来了,眼前这个人正是渐离,也是乌尔汗。 这是什么剧情?红颜祸水?接下来乌尔汗是不是要把自己绑到阵前去威胁秦穆,让秦穆做选择题?这个太毒了。 乌尔汗看到她醒了,满意的笑了,接着伸出手,用那过分修长白皙的手指,捏住了洛简简的脖子,食指拇指慢慢收紧。 洛简简两手举起来,想把他的手往下掰,但因为中了迷烟,刚刚醒过来,手跟软面条一样,没有力气,只好说:“你这是在干什么?冷静一下。花了这么大力气把我绑过来,就这么杀了,太不划算不是?” “我想要杀死你。” “不会的,你想杀死我,何必耗费那么大力气?直接派人在帐篷里面就可以杀死我了,再不济,刚才我睡着的时候你也可以杀死我,所以你一定是在吓唬我。”洛简简试图平复他眼中的疯狂。 “我喜欢看着你亲手被我扼死,死之前挣扎的样子。”乌尔汗皮肤惨白,像常年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吸血鬼,说出的话冰凉,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洛简简双手平摊在床上,宛如一个僵尸,尽量克服自己的想要挣扎的本能。 “那你可就失去所愿了,我偏偏不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现在这里是对方的地盘。如果强取,外面不知道多少人,弓箭就可以将自己扎成一个骷髅人,眼前,呆在乌尔汗的帐篷里面,相对还要安全一些,只是这个疯子,怎么才能打消他想杀死自己的念头呢? 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不是真正的半烟,乌尔汗不够了解自己,凭借信息的差距,想要逃出去,应该还有机会,眼下,乌尔汗就不知道自己还会两下武,这就是生的希望。 乌尔汗捂着头,他觉得自己的头很痛。 洛简简悄悄往床里侧躲,却见乌尔汗的腰背挺直了,睁开眼,有淡淡的疏离之感,脸庞弧线却要柔和一些了,好像之前温柔的渐离。 乌尔汗看到洛简简脖子上的红痕,显得有些吃惊,颤抖着举起了手:“我,我这是怎么了?”神色不似作伪,洛简简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大胆的进行了猜想,乌尔汗可能会有双重人格。 “乌尔汗?”洛简简试着叫。 乌尔汗的脸上闪出厌恶的神色。 “渐离?”洛简简很快改口。 渐离点点头。 “你先坐下,说说看,把我抓过来做什么呢?耗费这么大力气,我只是一个花魁,不值得你花这么多力气。”洛简简见渐离对她有感情,抓紧一切机会逃离,“要不,你送我一匹马?我想回去了。” “不要,你是我低落时,陪伴我的人。我想把你放在身边永远陪着我。”渐离的目光有些痴。 “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洛简简委婉地表示抗议。 “不用问,因为我现在很厉害,我想和你在一起,把你绑过来就是,哪里有那么多的话?”渐离的脸色又变得惨白了,糟糕,是那个乌尔汗醒了过来。 “他对你还有几分感情,那我看在他的面子上,就先不杀你吧,我先满足了他的愿望,他一直想要和你在一起,对不对?多么简单的事情,一个王子该配有一个美貌的女人,这是多么寻常的事情。” 洛简简的衣带被乌尔汗解开了,她的力气已经恢复了一些,但还不想过早的暴露实力,只是推开他的手,往地上一滚,顺势滚到了床角里。 乌尔汗大概没有想到她会做这么没有品的事情,一个变态霸道总裁范儿的王子,如果撅起屁股去床底部找她,那是不是会失去一个王子的尊严呢?他在这个问题上考虑了许久。 于是拿了一根竹篙去戳洛简简:“快给我出来!”洛简简捂着被戳中了的屁股,就是不肯出来,“傻子才出来!”她往床的一个角落里面钻,竹篙又伸过来,她往另外一边跑,却正好被等在这一边的乌尔汗拉住了手臂,从床底下拖了出来。 “给我生个孩子,你就老实了。” 23.半烟(廿二) 秦穆乔装打扮成一个普通的行脚商人,站在凉州城中的陈记粮行前面,真是没有想到,凉州城这个不大的地方,居然惊动了陈记票号,也绝对想不到,所谓的被劫走的军粮,就藏在票号分支下面的一家普通粮行里面。 他把令牌给了让手下一个副官,坐在对面的酒楼里,暗自观察。 粮行里面伙计一副打哈欠永远睡不醒的样子,见到秦副官的令牌后,眼皮往上抬了一下,随即将副官领到后面去了。 不多时,副官独自一人出来,朝着这边点了一下头,往城门口走去,秦穆跟在身后,副官领着秦穆,一直往城外走,直走到一处荒僻的地方停下了。 秦穆静静的等待着。 那荒草处居然被掀开了,原来这里面是凉州城中的地洞,通往郊区的出口。 一袋又一袋的粮食,从那个洞口被抛出来。渐渐的,眼前的荒地逐渐被粮食堆成了一座又一座的小山。许久后,那地洞的门啪的一声关上,已经恢复了寂静。 真真是神出鬼没呀!我待要看看里面是人是鬼! 秦穆招手,立马有人顺着这个地洞往里面去悄悄跟踪了。 军粮的问题得到了解决。 看着一车又一车的粮食被运往军营,秦穆的心这才定了下来。 看着近在咫尺的凉州城,突然想到那天晚上和简简告别之后,就把她一个人留在了府里面。 脑海中是他回头,洛简将头和半个身子从塔上面的栏杆探了出来,披散着头发,跟自己挥手的模样。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闷,会不会怪自己? 他骑着马迅速的往凉州城去了一趟。回到府里面,门口两个红灯笼还在空中轻微的晃动着,底部的流苏细细长长的,似姑娘的辫子,俏皮活波。而除夕夜在灯笼下等他的姑娘却不见。 府门前却连个执勤的都没有,大门紧闭。 他觉得有些反常,上前叩了叩门,老管家隔着门问:“谁呀?” “秦伯,是我。”秦穆应道。 沉重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秦伯的脑袋探了出来,看到他十分吃惊:“您以往从来没有半路回来过,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简……半烟姑娘可在?”秦穆并没有进去,时间有限,他还要马上赶回军营。 “半烟?她不是和表少爷一起去找你了吗?” 崔璋!他迅速想起了那个混小子,说到自己并不想去军营,眼珠乱转的样子。当时自己只是吓唬他说会去搜他的帐篷,却没想到真的有猫腻。 秦穆一拉马绳:“走了,秦伯。”声音还在这里,马却已经远去了。 回到军营,崔璋帐篷门前格外的冷清。 “表少爷呢?”他问旁边执勤的士兵。 “表少爷今天格外奇怪,一直在和我们打听他带来了小厮,听说是小厮不见了,如今央求几个百夫长帮他找。” “找找到了吗?”那小厮多半就是简简了。 新兵低下头,声音比较小:“百夫长可能认为表少爷在耍他们,一个小厮,谁会去关注他呢,多半是自己贪玩,偷偷溜出去了,如今要耗费我们军营里面的人去帮忙找,大家伙不太乐意。” 但愿是简简贪玩,自己出去了。但他脑门星有些疼了,直觉简简不是这样惹祸的性子。崔璋,你最好已经找到她了,秦穆忍着气。 “表少爷在哪里?” 那亲兵一指,秦穆骑着马,好一会儿才见崔璋,崔璋将手放在嘴巴旁边,合成一个喇叭状,正在喊:“半烟,半烟。” 人,没有找到。 崔璋回头看到秦穆的黑脸,抱着头就开始往外跑。想到了什么,又停住脚步,委委屈屈的往回走,来到秦穆面前,闭着眼睛说:“表哥我跟你坦白,你打我吧,我把半烟弄丢了。” “我有这个闲工夫打你吗?弄丢了是什么意思?是她自己走的,还是说被人给抓走的?”秦穆说话又急又快,有些气急攻心,“她在家好好呆着,怎么会过来?不知道现在军营有多忙吗?这不是给人添乱吗?” “我都劝了她,在家好好等着,她却说要到这里来给你送好东西。”崔璋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以为半烟偷跑出去玩了,他生怕表哥又暴力的对待自己,为自己辩白,边骑上马跟着秦穆返回军营。 “她说了你就听了?你几岁?她几岁?你耳根子这么软吗?” 崔璋小声嘀咕:“她说她是娘子军的间谍,很厉害的,可以帮上忙。” “你信了?”秦穆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崔璋,觉得自己要重新估计表弟的智商了。 崔璋回想了一下,只是被她丢了一个石头,也许她运气好砸中了?怎么就被她忽悠过来了呢?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军营前面。 秦穆跃下马,撩开帐篷的帘子,只见帐篷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个小包裹,那包裹的一角绣着一朵不起眼的花,和他荷包上的花是一样的。 是简简。 床榻旁边有一处拖曳的痕迹,还有浅浅的半只男人的脚印。 “这是你的吗?”秦穆蹲下来看了半天,指着脚印问道。 崔璋意识到了半烟可能出事了,有些慌张,忙回答道:“不是我,不是我,我在门口处看到里面人不见了,就赶紧出来找了。” 她被人掳走了。 秦穆捏紧了拳头,发了一通火。 “堂堂军营里面,居然混入外人,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把人掳走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几个百夫长听说是被掳走的,面色一下子严肃起来了。只是想不通,秦穆怎么会为了一个小厮发这么大的火,他们反思,可能是因为自己太松懈了,让军营混进了外人,一个个反思要回去整顿。 秦穆走到帐篷里面,帐篷空空,只有几根兔子毛。他想到曾经和她隔得这么近,却不得相见,也猜得到为什么不来找他,就是怕给他添麻烦。 他将包裹拆开,里面露出了一个竹筒类的东西,里面镶嵌有琉璃。他拿起来看了一下,将竹筒对准眼睛,发现了这个竹筒的妙处。心里面滋味复杂,就是为了给自己送这个,才来的吗? 他面沉如水,将崔璋带到自己的帐篷里面。 不一会儿,帐篷里面传来骂声。 “你这公子哥的臭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过来也就罢了,将外人也带进我们的军营,如今连累大家。” 啪的一声脆响! 听得执勤的亲兵牙齿一痛,情不自禁的捂住了脸。 “你给我滚出去。” “走就走,谁稀罕在你这个地方,我的人还没有找到,我自己去找。” 果然帘子一掀,崔璋散着头发捂着脸,低着头就冲了出来,气冲冲骑着一匹马走了。 啪!是砚台砸碎了的声音。 众人情不自禁离秦穆的帐篷又更远了一些。 一个百夫长过来,要禀报一些事情,被副官拦住了。 “将军在里面发火了,在气头上,有什么事情我来给你处理了。”那百夫长连连点头,谁也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走的人却是秦穆。 “你想办法给我顶两天的时间,不能让人知道军营无首。她是我的人,我必须要去找。 ********** “你放开我!”罗简简侧着头,躲避落下来的嘴,什么臭毛病,上来就亲,她两手往上推,“渐离!快出来!他要欺负你的故交了。” 直到此时,洛简简才发现自己低估了乌尔汗的实力,他的手就像一双铁钳子,牢牢的把自己的手钳住了,丝毫反抗不得。 武斗不行,换一招。 “看你玉树临风,却没有想到是人渣中的极品!” “自己的娘也是这样子被人掳来的,是吗?所以才有了你,不清不楚,连身世都搞不清楚,所以你一辈子都得不到你爹的看重,只能够捡你哥哥的剩饭吃。” “你这样和你那个爹有什么样的差别?现在在干什么?配种吗?” “想我喜欢你吗?可以啊,学秦穆。因为我喜欢秦穆,他学剑,你只配学贱,贱种的贱!” “啪!”的一声,洛简简的半边脸被甩了过去,高高的肿了起来。 渐离醒了,他又去摸洛简简的脸:“对不起,简简,不是我,是我,我……没有控制住,你不要那样说我。” 就是现在。 洛简简抓住机会,一脚踢过去,正中他的要害,可惜力气没用够。 她转身就往外跑,能得一次机会,就有一次机会。 乌尔汗轻而易举将她抓回来,像抓小鸡一样丢在了床上。 这时外面的士兵在帐外喊话:“禀告左将军,前方有要事相商。” “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有事,也给我滚到一边儿去。”乌尔汗脸上满是戾气。 “是那边儿的。”外面的人补充了一句,许是听到帐篷里面有人,那人的话支支吾吾,乌尔汗却好像听明白了,他恶狠狠地瞪了若简简一眼。 然后将她的手脚绑住。丢在床上。 “给我看住,若有任何人进来,要了你的狗命。”看守的士兵唯唯诺诺答应了。 洛简简十分庆幸乌尔汗对于自己的不了解。只是用最简单的方法绑住了自己,她是登山俱乐部的会员,野外生存的时候,教练曾经教过她,如果遇到绳子被绑住了,该怎么快速解开,学霸少女学东西永远都是第一名,她十分擅长。 但外面有人看守,还不到机会。洛简简解了绳子后,没有动,观察起来,耳边还听到许多人的声音。 自己被掳过来,路上走了不足一天,这里应该不是乌尔汗的大本营,可能只是临时在外驻扎,士兵应该不会有那么多。 外面的士兵应该有两个,一个被乌尔汗刚刚带走。另一个不知道自己能否打过,但是她有耐心。 洛简简拿起了一个灯台,垫着脚尖去了门边埋伏,一声不吭等了一个上午,终于等到了吃饭的时候,士兵进来送饭,被她一下子打晕了。 终于解决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24.半烟(廿三) 现在出去肯定被撞上! 洛简简迅速捡起床上捆绑她的绳子,丢在帐篷门口。 抬头,瞥到帐篷壁上花花绿绿的旗子,迅速抓住,往上一跃,三下两下爬到帐篷顶部一处背光的地方,那里是一大块蓝色的花纹。 这里就是她的生机。 洛简简身着深蓝小厮衣裳,藏在其中,不大显眼,有点麻烦的是,蓝色花纹的外边,是一大片白色,黑色的鞋子露出来颇为显眼。 她用手抓住支撑帐篷的杆子,努力将脚缩回,头埋进胸脯,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蓝色的影子。 就赌这一把了。 乌尔汗的声音越来越近:“那老东西现在是慌了,设了一个局,被人家轻而易举的破解了,现在自己心虚,怕被报复,转而求到我这里来了。且吊一吊他,再多扯下一块肉来。” 似乎是发现门前执勤的士兵不见了,乌尔汗脚步声加快,洛简简握着旗杆的手有些颤抖。 “呼!”门帘被猛的掀开,冷风迫不及待钻了进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圈圈的绳子。往里看,那看守的士兵正倒在地上。 铜质的灯台倒在地上,灯座和灯身分离,蜡油撒的地上到处都是。 “妈的!”乌尔汗一脚踢向那个士兵,那士兵的身体往帐篷的一边飞去,“没用的东西!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洛渐渐听到响动,余光瞥见那士兵的身体滚过来,正停在自己下方的空地上,惊得连呼吸都静止了。 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滴,正落在那士兵的鼻子上。 “给我把人全部调出去,找!我就不信这一会儿,她能走多远。” “左将军三思,大汗知道了,是否会不高兴?”一旁,一个谋士一样的人劝谏道,“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我他妈做事要你来教?”乌尔汗怒吼着,砸向帐篷的柱子,整个帐篷晃动起来,洛简简感觉手往下滑了一下,快要抓不住了,她用指尖死命抠住住帐篷杆的缝隙。 乌尔汗深吸一口气,似乎觉得自己过分了,亦或者,他现在只是风头正盛,还没有登上大位,没有暴脾气的资本。他平静了一些,冷冰冰道:“大汗那里我自有话说,无需先生多虑。” 说完,掀开帐篷,走了。那谋士紧随其后也离开了。 洛简简等了一会儿,直到脚步声再也听不见了,这才松开手,重重摔在地上,手脚已经麻痹,半天都动不了。 她使劲的抖动着自己的手和脚,这才感觉到血液流通起来,好一会儿,脚才找到了踏在了地上的感觉。 右手的指甲全部断裂,乌黑的血淤积在里面,可惜了这样一双手!左侧的脸肿得老高,又在帐篷顶吹了半天得风,这会儿已经冻得失去了痛觉。 付出了这样大代价!不带点东西再走,实在是说不过去。 洛简简在帐篷里迅速的搜寻了一番,将目光停在了乌尔汗的桌子上,那里有几封信,其中一封是汉字写的。 文件一般都是机要,这是常识。 洛简简将几封信塞在了怀里,这才开始计划出逃。 感谢乌尔汗,尽管在中原潜伏了几年,学会了说汉人的话,但是汉人的精髓他没有学到,今天就给他上一上调虎离山这一课。 洛简简将那士兵的衣服扒下来,在原本的衣服上,又加厚了几层,使身体看上去胖了很多,再将外套套在自己的身上。 她个子高挑,这样一看,像一个普通的士兵。只除了脸有些女相,不过对着镜子的时候,她放心了。 因为那脸被乌尔汗打了之后,已经高高的肿起来了。她狠了狠心,又将另外一边脸迅速的抽了几下,使劲地揉搓,使得两边脸看起来一样的红肿。 不仔细看,会以为是两坨高原红,正好符合这儿士兵的特色。 她将那帽子往下压了压,遮到了眉头这里,略微低着头,一路顺着帐篷的角往外走,远处看到士兵走过,正在比划。大概是在找她。 摸到马厩那边,感觉离逃开这个鬼地方又近了一步。 洛简简深吸一口气,挑了一匹膘肥体健的马,跨上马的那一刻,心开始狂跳,有机会离开了。 执缰绳的手剧烈的颤抖,她搓了搓,平静了一下,遛着马慢悠悠地往外走,马儿沿途还低头吃上一两颗草,看上去像是牧马的士兵。 慢慢的,离一座座帐篷更远了,直到它们成了一个个白点,到了阵营外侧,她猛地一抽马鞭子,驾马狂奔起来。 有长官一样的人挥舞着马鞭,对洛简简呵斥着,似乎奇怪这个士兵怎么放马放到外面去了,见洛简简没有回头,反而跑得更快,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那长官吹了一声口哨,先追了过来,更多的马,在后面。 驾!洛渐渐使劲的抽着马鞭子,往偏僻的小路奔去。 那小路太窄,无人行走,茅草淹了马的半个身子,化成一把把锋利的细刃,割伤了马的耳朵,她的手背,偶尔有树枝划伤了她的脸。 这一切,都比不上逃命重要。 马儿啊,请你再快一点的跑吧,让我逃离这个魔鬼一般的地方。 风儿啊,请你不要对着我吹呀,我一心只想要去见自己的情郎。 秦穆,洛简简在心里呼喊着,想从这个名字里汲取更多的勇气。 小路难走,不利于团体追击,追兵们放弃了这条路,转而从另外一侧包抄。 路的终点是一个小镇——塔城。 塔城汉人胡人杂居,不属于秦穆的势力,也不属于胡人的势力。经常有人在这里打架斗殴,能生存下来的,都不是什么好角色,因此时间长了,这里成了三不管地带。 洛简简领先一步,到达塔城,占据先机。 马儿已经累得口吐白沫,她也好不到哪儿去,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一头长发垂了下来。她草草将头发塞回去,弃马钻进人潮之中,混入小巷。 只是刚出虎穴,又进狼窝。 几个流里流气的人将她堵在了巷子里面,大概瞧她身上穿的衣服还有些值钱,又慌慌张张,肯定是碰上了什么事,想要讹上一笔。 洛简简低头在身上搜寻一番,可惜口袋空空,没找到值钱的东西, 再一寻,摸到了秦穆从燕支剑上抠下来送给自己的宝石,这个,舍不得。 那几个人看她磨磨唧唧,十分不耐烦,直接上手搜,推推搡搡指尖,洛简简松垮垮的帽子掉了下来。 “这还是个女人!”为首的一个语气兴奋而又恶心,两撇油腻的胡子一动一动,好似地沟里面的老鼠。 “你妈的,现在是只虾兵蟹将都敢来欺负我。”洛简简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砖头,横的怕不要命的,就要往自己的头上砸。 这地方黑势力颇为流行,但很少弄出人命,不然两方军营早就端了他们,因此这一狠招还真是吓住了他们。 洛简简松了一口气,忽然惊觉身后有风,这才注意到对面不知什么时候少了一人,她感觉脖子一疼,被人打晕了过去。 “让兄弟我先尝尝滋味儿。”一个黄牙齿的吸了一口滴下来的涎水。 “滚你妈的,这么丑的女人你也下得去手,看到她那肿如猪头的脸,你也硬得起来!”同伴骂道。 “脱下来看看嘛?条子好,眼睛一闭,女人嘛,不就是那么回事儿,爽了就行。” “她那身上的袍子还不错,剥下来,兄弟我这没有衣服穿了,正好。”于是在外面的袍子被剥了下来。 一层又一层像剥笋一样,剥了一层又一层。 “妈的!这女人有病吧,穿了多少层衣服。”那老鼠胡子的人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骂道。 这时,放风的过来了:“黑老大来了,快走!” “那这女人怎么办?”黄牙齿已经觉察到她身材的妙处了,十分舍不得。 “这里是黑老大的地盘,你要是不怕死,留在这儿。”老鼠胡子留下一句话,带着其他人跑了,黄牙齿在她胸脯上摸了两把,实在是舍不得。 他把洛简简扛上肩膀,只是还没有跑两步,就被人追上了。黄牙齿被人扭住胳膊,洛简简摔在了地上。 “在我的地盘上做生意,谁教你的?”来人声音不急不缓。 “白,白老鼠。”黄牙齿毫不犹豫将自己的老大卖了,希望老大的名头管用一点,可惜,一个巴掌打碎了他的希望。 黑老大的手下用鞋底抽得。 “回去告诉白老鼠,日落前,我要见到这个月的孝敬,否则,今日就是你们的忌日。我是个讲规矩的人,也喜欢讲规矩的人,懂了吗?”黑老大戴着一个猛禽的面具,声音不阴不阳。 “懂,懂了。”黄牙齿屁滚尿流,连忙逃了。 “老大,这个女人怎么办?”狗腿小弟一号上前咨询。 “给她治治伤。” 咦,老大今天发了善心?!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身段不错,脸是打的,好好捯饬一下,送到三姐那里去。前儿才有一个姐儿志气大,死了,跟我求过几次了,这个,刚好补上。” 25.半烟(廿四) 黑老大一行人骑马离开,洛简简被丢开马背上下颠簸着。 天空飘飘扬扬下起了雪。 “哒哒”,密如鼓点的马蹄声传来,一匹黑色的骏马闪电般的飞过了他们的身边,马上的人黑袍裹身,看不清模样。 “老大,居然敢比我们的马骑得快,这么猖狂,要不要兄弟们教训他一顿?”狗腿二号凑上来跃跃欲试。 “瞎了你的狗眼,他也是你能惹的人吗?”黑老大一个巴掌甩过去,狗腿二号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缩着脖子半天不敢吱声。 黑老大坐在马背上,望着远去的背影化成了一个黑点。 秦穆啊,你化成了灰,我也认得你。 面具背后的脸发出了轻轻的一声叹息,似轻柔的情丝缠绕住了这个名字,又像是一股哀愁萦绕在她的身边。 手中的锋利的小刀不安分地跳动着,我和他,可是有血海深仇的。 秦穆一路疾驶而过,赶往乌尔汗的营地。 塔城边界,细长的土路弯弯曲曲,干黄的枯草自道旁蔓延开来,仿佛没有尽头。 一匹马引起了秦穆的注意。 那匹马缰绳已经被人解开了,耳朵上身上有很多细碎的小伤口,鬃毛乱糟糟的团在一起,上面还有一些苍耳粘在上面,正低头费力的嚼着干枯的草根。 一匹孤马出现在这里,太可疑了。 秦穆下马,慢慢走近。 脚下有轻微的震动,马蹄声响亮,灰尘扬了起来。 秦穆久和胡人打交道,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几匹马拦住了他,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喊着:“喂,前面的汉人站住,有没有看到一个女人经过?” 秦穆的心头狂跳,他侧着头,作出很困惑的样子,不紧不慢地吐出了一句吐蕃语。 那胡人也听不懂,嘀咕着:“吐蕃人?” 这时候,他们也看到了那匹马,呼哨一声,马儿颠儿颠儿过来了。 “是我们的马,马身上有雪,看来人已经离开了。” “前面是塔城,那里不是我们的地盘,先回去禀告左将军。” 一群人简单商量后打马离开。 秦穆听到左将军,女人,已经大致确定了。 看来简简已经逃出来了! 只是,茫茫白雪,她到底在哪儿呀! 雪纷纷扬扬而下,地上白茫茫一片。秦穆将马蹄包住,转身往塔城而去,心内焦急。 她逃出来是否受伤了?往哪里投宿?若是赶路,可要租马? 塔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城内只有两家大医馆,里面多是打架斗殴受伤的人,没有一个女人。小医馆倒有不少,凡听到有人提起,不管多偏僻,他都第一时间赶过去,然而没有找到洛简简。 还好,还好,我的姑娘没有受伤。秦穆安慰自己。 客栈只有两家,都是一些往来胡人汉人边境的客商。有些人脾气并不好,不理解他寻人的急切心情,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强行推开门去,倒是与人起了争执,他无心恋战,生平第一次落荒而逃。 最后去的是塔城唯一的一家马帮。 马帮里面的人看他带来的马不错,以为来了一笔大生意,殷勤伺候他,听到只是寻人后给他丢了几个白眼。秦穆并不以为意,拉着马厮的手再三追问,马厮手臂被钳制,只得回答说没有。秦穆手中的力气消失了,失魂落魄往回走。 一天过去了,雪越下越大。 塔城的一半被雪淹没了,要寻找的姑娘,依然杳无踪影。 他嘴唇干燥起皮,脸上已经被冻得没有知觉,人有精神的时候尚且能够支撑得住,马儿却不行,黑色的骏马头垂了下去,耳朵耷拉着,尾巴半天都不动一下。 秦穆给马儿喂了一些干饲料,看到马儿使劲的嚼着,恢复了生气,这才觉得腹内空空,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 简简,你到底在哪儿? 生平第一次,他觉得这样无力。 奔波了一天一夜,这个年轻人心内不安,却耽搁不起更长的时间,只能寄希望于洛简简已经回去。 军营群龙无首,时间长了易生变故,他只得驾着疲惫不堪得马匆匆往军营赶去。 洛简简是被脸上的刺痛弄醒的,她睁开眼就把手往外推。 “你不要这张脸了,就可以动。”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洛简简抬头看去,是一个戴面具的人,正是黑老大。 再往四周看去,酸枝木雕花大床旁边是一个梳妆台,梳妆台上,铜镜,胭脂水粉齐全,四周粉红色的帷幕随风扬起。 这场景,熟悉得很呀。可不就是另一个花船? 似乎是看穿了洛简简心中所想,黑老大冷嘲热讽:“怎么着?到了我们这儿,是不是要寻死觅活?” “如果是,娇娘你不用给她涂药了,免得浪费了,这里的东西可都不便宜,至少,有的时候,比一条人命更值钱。”娇娘听话地停了手。 “为什么救我?”洛简简问道。 “倒还识好歹,救你,自然是有用。” 见洛简简并未挣扎,黑老大点头,名唤娇娘的女子,给她的脸继续上药。 “说说,你这脸,手上的伤怎么回事?”黑老大问道。 “被人打的。” “我自然知道,谁打的?”黑老大凑近了,铁制的面具后面,眼睛放出慑人的光。 见洛简简不吭声,黑老大抽出一沓信。 洛简简猛得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换掉了。 “这些东西,你是从哪儿拿来的?你又是什么人?”信被摊到桌子上。 洛简简继续沉默,她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知道多少,是敌是友?可不能乱说,给秦穆带来麻烦。 “不说?嘴巴还挺紧?”黑老大继续掏出一颗殷红如血的宝石。 洛简简瞳孔放大,伸手去抓。黑老大将宝石收回来,洛简简抓了一个空。 “这个,我记得是于滇国国主王冠上的顶珠。当年圣人赏赐给镇边将军,秦穆。”黑老大得声音有些不稳,顿了一会儿,接着问,“如何到了你的手里?” “你又是什么人?为何知道的这么清楚?”燕支剑上的宝石,来历倒是说得半分不差,只是她有些惊诧,细致到一颗宝石的来历都知道,这个人又该是什么样的身份呢。 “你没长眼睛?现在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黑老大语气有些不耐烦,身体逼近。 “你认识秦穆。”洛简简凭着直觉问了一句。 眼前人,手轻微的颤动了一下,洛简简这才发现,这个人尽管一身黑衣,戴着一个冰冷的面具,但是手却还挺小的。 “你是女人。”洛简简的话脱口而出,又有些后悔。 黑老大的软弱一瞬间不见,她突然暴怒,将信往洛简简脸上一丢:“别给脸不要脸,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洛简简默默的闭紧了嘴巴,打定主意,要意志坚定,不能透露了秦穆的消息。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哼,试试不就知道了?”黑老大摔门而去。 洛简简看到那个煞神走了,眼睛一下子亮了,望向身边一直默默不说话的娇娘。 论如何快速搞定一个妹子?洛简简向影后系统发问。 【经检测,你不具备有男性魅力。】 影后系统可能跟不上这样快节奏的剧情,已经修佛了,敷衍地回答道。 我难道不知道?你这个业务能力和态度,我回去之后要投诉哦! 影后系统立刻收敛了,影片里,穿着短裙的小秘书毕恭毕敬弯下了腰,宿主君,为您奉上适合的片段。 蜡笔小新在美伢的怀里撒娇画面。 洛简简深深吸了一口气,学了,谁还没有个卖萌的时候呢。 “漂亮姐姐,你能告诉我,这是个什么地方吗?”洛简简保证自己的声音是志玲姐姐同款。。 娇娘沉默着摇了摇头。 洛简简盯住娇娘的眼睛,可怜巴巴站在娇娘面前不动。6她认定了这个总是低着头的姑娘比较善良,好打交道。 娇娘沉默了半晌,张开了嘴,嘴巴空空像一个黑洞一样——她居然没有舌头。 洛简简心里很难过,这样一个漂亮的姑娘,居然会没有舌头。 “黑老大真的太不是人了!” 娇娘拼命的摇了摇头,但想到自己不能说话,也无法和洛简简解释,只好默默的收拾好了医箱,轻轻地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为洛简简带上了门。 洛简简侧着耳朵听了半天,直到门外一点声音也无,她才瞄准了早就看好的窗户,窜到窗边边往下看。 这一看,心里有些绝望,因为这是一座塔楼,大概十多米。四周全部悬空,冬日里,外面墙壁甚至还结了一层冰,溜滑异常,这要是爬下去基本不可能,除非天晴,冰化了,才能有一线生机。 不用说,门早已经上了锁,塔楼的出入口,肯定也会有人把守。 洛简简看着远处不停飘着的雪花,叹道,天也有绝人之路啊! 途中,秦穆被一只信鸽追上了,秦穆奇怪,哪家的信鸽居然认识自己。 拆开信,上面简单地画了一幅图,秦穆一眼认出,是燕支剑上的宝石,和他的姑娘。 末尾无字无款。 26.半烟(廿五) 秦穆打马回奔。 城门处黑老大正在等他。 “你是谁?她在哪里?”秦穆扬起了手中的画像。 “果然是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子呢。”黑老大的声音粗哑。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你不认得吗?你现在坐着的这个位置,流着我们全家人的血。”黑老大的声音里面充满怨恨。 现在坐着的位置,镇边将军?前任镇边将军杨振山? 秦穆原来是杨振山麾下的一名少将。 只是他那个时候被调回了京城,突然听说以前的老上司因为贪污受贿,苛扣边关将士军饷,冒杀百姓充作军功,犯了军法,全家男丁被斩首,他舅舅监斩的,没有差错。因此只能是被流放的杨家女眷。 看着年纪,像是杨将军的女儿。 杨将军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因此十分宠爱女儿。素来爱扮作男装在较武场看他们习武,有时候还上来和他们较量一番,当时她年少,大家并未多加理会,现在逃出来居然成了一番气候。 “杨小姐?”秦穆得知老上司被查,十分震惊,但是铁证如山,圣上震怒,无可挽回。他对被牵连的无辜之人同情,但法不容情,严肃军纪,本是应该。 “你叫谁?杨小姐已经和母亲婶婶死在了流放的路上。现在只有塔城的黑老大,活了下来。秦将军且跟我走吧。” 秦穆随着她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屋子,走进去是一间祠堂,上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牌位,整整齐齐,香炉里烟雾环绕,看起来阴森吓人。 “唤我前来,所谓何事?” “我全家惨死,只剩我一人苟延残喘,为的就是求一个真相。我深深了解爹爹的人品,担任镇边将军十年,我的两个小弟都是在任上出生的,凉州城已经是我们的第二个家了。”她望着凉州城的方向,面具后泪水潸潸。 “你说他贪污受贿也就罢了,但他经常带我们上街与百姓攀谈,常常教导我大兄身在其位,爱护子民。他如何做得出冒杀百姓充军功的事情?” 秦穆等着她继续往下说,情感上不相信是一回事,但没有证据,断然翻不了案。 “可巧老天爷被我等到了机会。你看看这是什么?”她掏出了一沓信。 “这是什么字?秦将军,我一向不成器,爹爹说我顽劣,不爱念书只好耍枪弄棒,你,他倒是常常夸,书念的好,武功也好,是一名儒将,学问想必比我深,可否告诉我?”黑老大用手指戳着信的末尾处的印章,似乎要把信纸戳破,“崔字,你认识吗?” 秦穆从地上捡起信纸,细细细的看了下去,饶是他心里有准备,也不禁捏紧了拳头。 信尾确实是舅舅的印章,字迹倒不是他的,但是秦穆认识,是专门替舅舅起草文书的李先生的字,幼时,李先生还教过他一段时间的大字。 信中不仅承认粮草被劫的事是自导自演,还伙同乌尔汗做局,想借此机会压着秦穆低头。 “杨振山镇边十年,树大根深,尚能被我拔根而起,何况羽翼未成的秦穆呢?秦穆乃我亲侄,不可过分对他,只需让他低头,日后他掌权,我们才能够长久的合作。” 原先以为舅舅只是一时之气。错了,全错了。 没有想到他和胡人早有勾结,制造冤案错案,而自己也是踏着他给自己开的路上来的,可笑自己还以为是凭借军功一路上升。 秦穆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脑中浑浑噩噩。 “画像上的女人是谁?”黑老大先问。 “是我的未婚妻。”秦穆坚定答道,惦记着简简在她手里,恳求道,“还请杨小姐宽容,我舅舅欠的债自然会向你还,但不要牵涉到无辜之人身上。” “从来没有无辜一说,不然我才三岁的小弟,何至于上了刑场?他又知道什么!你舅舅犯的错,你我不知道有没有掺上一脚,但坐上了这个位置,你就摆脱不清,而你的女人跟你有牵扯,自然被牵连,我随时都可以杀了她。” “秦将军是成年人,谈判也得拿出点诚意来。” “杨小姐意欲何为?” “其一,对着我的祖宗灵牌,诚诚恳恳的磕三个响头,再对着我磕上三个响头,嗑响了,我家人原谅你了,我原谅你了,心情就会好,再谈其他。” “还望杨小姐说到做到。”秦穆缓缓道,转身对着一排排黑色的令牌。“咚”地一声跪了下去,砰砰砰连续磕了三个响头。 起身,转向杨小姐,又咚的一下子跪了下来,额头触到冰冷的地面,磕了三下。 “倒是个讲情义的人。”黑老大声音哽咽,绵绵的情意全部消散,只剩下一片冰冷,“我是个讲道理的人,你可以带走你的女人,这封信我拿在手里,是你亲自去揭发你的舅舅,还是把我逼向乌尔汗那边,和他们合作,你自己选。” “这就是第二个条件吗?” “是!要你大义灭亲,可为难了你?” 秦穆郑重承诺:“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令尊杨将军镇边十年,守卫边境,一生最痛恨胡人。肯定不希望他的后代会和他最痛恨的胡人勾结在一起,杨小姐,仇恨一时,可不要要行错了路。” …… “咚”地一声,门打开了,洛简简直起身来,往门边瞥了一眼,居然看到秦穆站在门口,一定是白日做梦了,秦穆这个时候应该在军营里,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出现了。 她使劲眨了眨眼睛,泪水却聚在眼里,眼前渐渐模糊,更加看不清,她有些急了,站起身来,泪水滚落下来。 “简简。”秦穆的声音沙哑,“你受苦了。” 他走了过来,托着洛简简的后脑勺,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发丝的柔软和她手的温度,他才知道失而复得,是有多么的珍贵。 洛简简扯出了一个笑,只是那嘴角刚刚扬下去,又垂了下来,她抱住秦穆,闻到他身上的汗味,觉得是那样的亲切。 眼眶迅速红了起来,所有的欢乐,坚强只不过是装的,当碰到了一个给你安全感的人,这些委屈全部都被释放出来。 被乌尔汗甩的巴掌,自己狠心打的,脸和手彷佛现在才有知觉,发热,痛了起来,她才敢叫痛。“秦穆,我好疼呀。”她放心地扑进秦穆怀里嚎啕大哭。 秦穆将她搂在怀里,上下抚摸着她的背,心疼掉泪:“我的姑娘,你受苦了,受苦了。” “你的额头怎么青了?”洛简简伸出没有受伤的左手轻轻碰了一下,那里还渗出了一点血丝。 “我找到这里,他们不放人,我就和他们打了一架。” “打输了?”洛简简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我的男人一定是最厉害的,怎么会输。 “当然是赢了,你夸过我武艺尚可。只是这黑老大着实不好对付,受了一点轻伤。”秦穆笑道。 “我给你吹吹。”洛简简站起来对着他的额头轻轻吹了几下,“还疼吗?” “不会。”秦穆将她抱紧,“我们回家吧。” 已经是日暮,雪停了,红红的霞光映着白雪,煞是好看。 秦穆脱下自己的披风,给洛简简披上,又细心系了一个蝴蝶结:“姑娘家,这样狼狈,实属少见。” 洛简简任由秦穆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抱着她上马。随后秦穆上来,坐在她身后,俩人共乘一骑。 “这一次,不说孤男寡女了?” “你是我的掌中宝,共乘一骑,本是应当。” 俩人乘着夜色,往军营里面赶。 黑老大站在塔城城楼上,看着远去的一对璧人,共乘一骑,相拥在一起。 她的泪落了下来,缓缓解开面具,几道狰狞的刀疤显露出来。流放的女子命运多悲惨,因为这张脸惹出了不少事端,她亲手划了自己的脸,带上面具,成为了黑老大。 秦穆,爹爹曾经中意你,欲将我许配于你,你可知道?少时心动,还未说出口,已经物是人非。 往事不可追矣。 一夜狂奔,黎明之时,终于赶至军营。 军中却已经大变。 崔璋,秦副官等迎了上来,这才知道,他走后不久,胡人就已经发动了一场临时的突击战。 是胡人的右将军,秦穆暗暗责怪自己,只关注到了乌尔汗的动态,却忽视了□□大王还有其他几个儿子。 秦穆将洛简简送回帐内,转身去抚慰前方受伤的将军士兵。 夜间,他举着一枝笔,墨水从饱满的笔尖滴了下来,打湿了稿纸。 眼前,舅父幼时在自己身后教写字的身影闪现,他父母死得早,爹爹的影子已经模糊,对他来说,舅舅大过天,但现在,他要亲手将自己的天捅破。 但是杨将军等人的惨死浮现心头。 他提笔写了一个大大的“正”字,一笔一划,毫无出出格的地方。 终于下定决心,“奏曰:……”起草了一份弹劾叔父的奏折,工工整整誊写在奏折上,递回了朝廷。 奏折却出现崔尚的书房。 “孽子,孽子,成了气候了,大义灭亲,”崔尚将奏折摔在地上,“也要有命才行!” 27.半烟(廿六) “国公大人, 秦穆羽翼已成,现在他就是一把不听话的刀, 居然有胆往您的身上插。左将军闻言,很是心痛, 特奉上宝物若干,委托您再立一个人起来,若有多的,就当是孝敬您的。”地上一个人处在暗影里面撺掇道。 崔尚沉默, 在书房里面来回踱步, 良久之后,下定决心:“今有宝玉, 其质精美,然不属我有,不如弃之毁之!” “正是这个道理。”暗处的人附和着。 “纪方”,崔尚唤道, 书房一侧一个方脸的长袍先生立了出来, “你在府中教养我的子侄,人人尊称你一声李先生,这些年我待你如何?” “国公爷待我恩重如山,我本是刑场上将死之人,承蒙国公爷看中,愿效犬马之劳。” “你教我那好侄儿习字, 可能摹他的字迹?” “李某不才, 可。” “能到何种程度?” “一模一样。” 崔尚点点头:“立刻替我起草一份新的奏折。” 李先生很快清理书桌, 铺好纸张,提笔等待。 崔尚在屋子里踱步,良久,才用苍老的声音说道:“……与胡人一战,死伤各半,战后回暖,尸体溃乱,凉州城中疫情严重,恳请封城弃之……” 朝堂上,圣人眉头紧锁,将圣旨摆出来:“众卿以为,这凉州城疫情该作何解?” 众人一时不敢说话,弃城这个说法太过惊世骇俗,谁都不想背上这个凉薄的名声。 崔尚站了出来,他头发花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臣附议。恳请封城,暂时隔离。待疫情过后,再派人处理,为防止疫者逃出,危害内城,臣那侄儿,身为镇边将军,该留在原地!”浑浊的眼泪顺着满是沟壑的脸滚落下来,滴在青黑的石板上。 “崔公有大义,朕不敢忘,若秦将军有命归来,朕自当为他加官进爵。胡人可会过来?”圣上关心他的江山安危。 “疫情乃是天然屏障,胡人亦是血肉之躯,不敢前来。” “罢了。”圣人起身,太监尖声喊着,“退朝!” 凉州城就此成了弃子。 前方斥候传来消息,乌尔汗率大军压境。 战前紧急会议。 营帐内。 “斥候,胡人有多少?” “约莫二十万。” 帐篷一下子炸开锅了,众人站起来了,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倾巢出动?他们疯了吗?就这么自信能赢?”秦副官不敢相信。 “事情有些不对劲。”秦穆心里有不好预感,“我们全部士兵加起来才十万,敌众我寡,速发战报,向京城求援。” “众将听令”,秦穆站起来,“即日起,全速前进,退守凉州城,闭城不出,死守等待援军前来。” “是!” 两日后,全部人员到达凉州城,秦穆带人布防,待检查完毕后,方才放心归家。 洛简简摆好了饭菜,笑意盈盈等他回来。 秦穆觉得心安,坐下来,喝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之后,方觉得近日疲乏解除了。 洛简简坐在对面静静看着他吃,仿佛有心事,秦穆问道:“怎么啦?” “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说来听听。”秦穆又舀了一碗汤,“好喝。” “多喝点。”洛简简站起来帮他把汤碗端过来了一点,“一向是守城容易攻城难,胡人难道不知道这样的情况吗?他们倾巢出动,举全族之力攻城,像是有什么样的预谋一般。” 秦穆搁下筷子,像是第一次认识她:“简简,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我不就是我吗?”洛简简眨眨双眼。 “你有这样的见识,绝对不至于是流民出身。” “那你猜呢,我是什么人?” “你父兄真的只是逃难的流民吗?不会是什么大家之后吧。”秦穆煞有介事点点头,往罪臣之后的方向想去。 “不会怀疑我出身不正吗?”洛简简问。 “我秦穆自有一双眼睛,不会识人不清。”秦穆答道,居然还嘟起了嘴巴,“还不告诉我了。” 洛简简睁大眼睛,秦穆嘟嘴,天呐!她眼睛亮了,凑近了看。 “看什么。”秦穆又恢复了一一派成熟理智的样子。 “看你长得英俊,我喜欢的很。” “成日里甜言蜜语,都是跟谁学的。” “你喜欢吗?” 秦穆点头。 “喜欢就要说出来。” “喜欢喜欢。” “好敷衍……” “军情!军情!”多嘴的鹦鹉打断了俩人的对话。 “哦,差点忘了正经事。我看胡人一副有把握的样子,推断问题可能出现在援军上。” “你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种话,除了你,怕是谁都没有胆子提。” “我是诤臣,就问你信不信。” “信,也不信。” “我懂,圣人那里不能公开质疑,否则动摇军心,军心散了不战而退。” “不错”,秦穆刮了一下洛简简的鼻尖,“聪明!“ “那你预备怎么做?” “山人自有妙计!你无需担心。”秦穆自信一笑。 “真的吗?那我就放心了!”洛简简长长舒了一口气,拍拍胸口,“天知道,我怕你看出来我担心,瞒得有多辛苦。” “敌人来了,战便是,这是我的职责。”秦穆的轻松感染了洛简简。 “明天我有半天空闲,交给你安排。” “我想让你带我看一看这凉州城。” “是我的不是了,早点睡,明天我喊你。” 半天时间尤为珍贵,洛简简怎么睡得着?一大早就爬起来了。 昨天夜里翻来覆去,计划要去哪里哪里,但最后发现最想做的,只不过是和他待在一起,自自在在说说话。 于是决定权又交到了秦穆手里。 秦穆带她来到了一处温泉旁边。 “简简,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温泉,想到了你在里面洗澡的样子。”洛简简傻乎乎地将心里面的话说了出来。 秦穆敲了洛瑾瑾的头一下:“你这小脑袋里面想的都是什么呢?叫你看温泉对面,那,看到了吗?” 洛简简沉迷幻想不可自拔,摇摇头。 “不是有一棵树吗?” “哦”,一棵树有什么好看的,我想看你,往对面瞟了一眼,“咦?居然开桃花开了。这个季节就会开桃花吗?现在才二月呢。” “温泉旁边,气候温暖,年年这里的桃花是这个时候开。”秦穆牵着她的手走过去。 一树桃花开得正盛,一簇簇一团团,你挨着我,我挤着你,亲密无间。 “简简,你是一个好姑娘。”秦穆摸着她的头,咳嗽了一下。 “你要向我求婚吗?”挑了一个这么浪漫的地方。 “简简,有些话要留着男人说。”秦穆哭笑不得。 “好吧,倒带重来,我什么都没有说。”洛简简侧过耳朵,眼睛里面仿佛有星星,期盼着。 “你这个鬼灵精。”秦穆将她搂在怀里,清了清喉咙,“简简,待这次解围后,可愿嫁我?” 洛简简假装考虑了一下,察觉到秦穆抚摸着背后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忙应道:“愿意愿意。” “你想怎么办?有什么讲究吗?” “不讲究,新郎是你就好。” 秦穆总是跟不上她的节奏。 洛简简连忙挽救话随便说的毛病:“那需要什么样的讲究吗?” “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接你可好?” “好呀!” 一阵轻风拂过,枝头上一朵桃花颤动了两下,“啪”落了下来。 ********* 秦穆并不像在洛简简面前表现的轻松,如若真的到了没有援军的地步,只可能是战报出了问题。他所谓的妙计只有秦十三,希望秦十三能及时将战报递到圣人前面。 然而寄希望于一人,变数太大。这一战不用想,也十分艰辛。 围城三天后,胡人迅速搭起了一座比凉州城还高的塔楼,从塔楼上自高往低处射箭。 一时间,死伤者众多。继续待在城中,只能坐以待毙。 秦穆率精锐部队出城突袭,然而并不顺利,先锋营全军覆没。 军队防守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乌尔汗在塔楼上提箭,远远射来。 秦穆的亲兵围了上去,那箭却不是冲着秦穆而来,军鼓手中箭,倒地而亡。 没有了军鼓,战场一片寂静,士气一时陷入低迷。 “秦穆,我的女人在你的手里,只要把她还给我,我让你三十里如何?”乌尔汗猖狂大笑。 秦穆拨开亲兵的拥护,走上前,亲自拿起鼓槌,用力锤击鼓面,“咚”地一声,响在了每一个士兵地心里。 “你们怕了吗?” “不怕!”秦穆身边的人响亮应声,这股自信,决绝,忠诚感染了周围的士兵,“不怕!不怕!” 声音越来越响亮。 “咚咚咚!” “杀!” 攒动的人头黑压压一片,往前。 一批又一批倒下。 …… 秦穆将乌尔汗赶出十里以外。 代价是帐下死伤过半,元气大伤。 战后,深夜,月色高悬。 伤兵营处哀嚎一片,白天忍着的坚强,夜晚,见到了自己人,卸下心防,方才瓦解,在疼痛的折磨下,可以放肆哀嚎。 秦穆走了过来,一个帐篷正在议论他,他停住了脚步。 瘸腿的小声议论:“那个半烟姑娘,是不是真的是花魁出身啊?听说还是乌尔汗的女人。” “怎么的,将军的人也是你能够议论的?”一个大胡子站了起来。 “说一说不行吗?老子这条腿都没了,那个乌尔汗他妈的,也是汉人生的,怎么就这么狠,老子要将他碎尸万段。” “你背后妄议将军,就是不对,再说一句,老子揍你。”大胡子举了举醋钵那么大的拳头。 瘸腿的往后缩了一下,闭上了嘴。 秦穆站了许久,悄悄离开,心里不是滋味。 回到帐篷,桌上摆着满满一桌菜,洛简简在等他。秦穆草草吃完了饭,又出门了。 夜色已经深了,秦穆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累了,就让秦副官去通知巡查边防阵营。 秦副官劝道:“没有必要吧?将军,你知道胡人晚上看不太清,一般不会主动在夜里袭击,再说,你不是刚刚才巡视过了?” 秦穆听到这个话,发火了:“叫你去就去,废什么话?” 秦副官赶紧骑马走了。 秦穆接着对自己的亲兵说:“你别睡得太死,有什么事尽快通知我。” 洛简简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悄悄收拾好了包裹,主动离开军营,回到凉州城。 秦穆察觉时,帐篷已经空空。 “他妈的!”他骂了一句,将自己蕴藏的力气用到了战场上。 一次又一次打退了乌尔汗的进军。 半个月过去了,秦穆只剩下一万人马,伤者甚多。 胡人依旧不散。 援军半点信息也无。 秦十三人在京城,但是消息递不到圣人面前。 这一天他终于打听到了圣人要出宫陪太后去护国寺烧香的消息。 他大胆的拦御驾,差点儿没有被随行的羽林卫捅成窟窿。 “凉州城军报!”他当即大喊。 早有人上前来不着痕迹的将他往旁边拉,他察觉到了杀机。 “凉州城军报啊!圣上!”秦十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着,将头嗑地砰砰响。 “如何得知你的消息是真。”圣人的声音从轿中传来。 秦十三没有办法证明是真,他只是一个小角色,然而小角色也有决心。 他抽出拉着他的羽林卫宝剑,将宝剑架在脖子上,剑深深的摁了进去,血流出来。 “我欲用此命,来证明我消息的真。” “慢!” 秦十三用他的命得到了和圣人面谈的机会。 **** 已经不记得是第几仗了,双方杀红了眼。 一支箭从后方传来,带来凛利的破晓之声,秦穆听见了,却无力避让,眼前斩杀的尸体成山,太累了呀! “噗”剑入盔甲,穿透血肉。 他睁着眼睛,就这样倒下了吗,不,他有些不甘心。不知舅父为权势所迷,如今可曾后悔?还没有等到援军,不知凉州城可守住了?还有,她。 另人绝望的不是死亡,而是牵挂。 回想着过去,秦穆问自己。 自己这一生可曾有过快乐的时刻? 有,悬崖谷口,梅花树下,俩人第一次拥吻。 可曾有过快乐的地方? 有,凉州城中,过年的时候,烟花绚丽绽放,和她一起乘着马进城; 在塞外的城墙上,和她一起看着夕阳,大漠的夕阳很壮观,整个天空都是红色的,她拿着自己的燕支去舞剑,他喝着酒,在一旁静静观看。 可曾有过动心的时刻? 有,初见的时候,她在水里抚着头发,对着自己笑出一口白牙,已经怦然心动。 如今自己要死了,她住在将军府,身份尴尬,未有名分,如何自处? 为何没有早早对她表露心迹,白白让人错过这许多时光,以至于到头来,终是一场空,从此,天人两隔。 秦穆用燕支撑住身体,燕支饮足了血,鲜血顺着血槽往下滴,染红了一片土地。 第二支剑又来了…… 罢了,我已经知足了,想到自己的身躯挡住了城墙,让她和千千万万凉州城中的百姓得以保全性命,就算是这一生,不辜负将军二字了吧。 我宁愿欠着你,简简,这样,或许还有还的机会。 胡人站在远方,秦穆余威尚在,他们不敢近前,直到万箭齐入,秦穆跪倒在地上,才不可置信大叫道:“秦穆死了!秦穆死了!” 一群人驾马前来,抢着来割他的头颅,争军功,甚至还打了起来。 援军方迟迟到来。 秦十三骑着的卢狂奔而至,的卢连跑一天一夜未停歇,这会儿累得口吐白沫。 看到眼前一幕,秦十三眼睛血红,不要命地冲了上去,趁敌军未至之前,抱住秦穆的身体,放在的卢身上,自己留下来断后。 的卢拼着最后一丝力气跃入友军阵营,待秦虎接过秦穆尸体,再也撑不住,轰然倒下,低低哀鸣,在场者无一不落泪。 不知谁喊了一声:“为秦将军报仇!”众人擦掉眼泪,悲愤异常,此刻,只想到报仇二字。千军万马,大好男儿,刀枪剑戟,成就战场上热血。 一夜厮杀过后,镇边军悲愤之师,以少胜多,全歼胡人。 然而,却没有人欢呼,战场上,狼烟四起,四周尸堆如山,死一般地寂静,乌鸦停在干枯的胡杨木上,嘎嘎叫唤,等着新鲜的尸体食用。 整个世界灰蒙蒙的,燕支剑孤零零的立在那儿,士兵们傻傻站在原地,向远处眺望,仿佛在渴望和平。 刚入伍的新兵李青这才发现新兵营就剩他一人了,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战场上哀声一片,征战时,他们热血勇猛,战后,他们也是人,有血有肉有感情。 秦十三抹掉眼中的泪,扛着秦穆往回走,他要带他回家。 简简正在城内和一帮女人坐在一起,为战场上的将士缝制衣服。 天冷了,他们在外征战,手脚凉了,心可不能凉。得让将士们明白他们在外拼搏,家里是有人惦记他们的,这样才会有奔头。 简简缝着手里面的针,想象着秦穆穿上这些军袍的样子,嘴角溢出笑容,只是这一颗心,忽上忽下,跳动着有些不安,指尖一阵刺痛,迅速冒出了殷红的血珠,她早已不是风花雪月的小姐,淡定的抬起手,吮吸了一下。 只是手控制不住,颤抖起来,她装作不在意,接着又开始缝起来。 很快,手上又被刺破了,耳畔传来军号,将士们回来了,但前头还传来隐隐的哭声,她那不安的预感得到了印证,却始终不敢相信,自欺欺人。 直到秦十三亲自拿着燕支出现在她的面前。 秦十三,胡子邋遢,像是从血海里爬了出来。也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他身上血迹已干,头发和衣服都打起了结,一双眼睛暗淡失去光彩。 “这是将军托我带给你的剑。” 洛简简眼皮红肿,面色煞白,嘴唇颤抖着:“他在哪里?” 秦十三带她去了灵堂。 前方还有很多战士,疲惫的秦十三还要带领着剩余的镇边军继续前行,简简让他出去了。 “让我送送他。” 那些箭穿胸的部分刺出来的凌厉的剑尖,用匕首削掉。人死之后身体冰凉,血也流得慢了,慢慢将箭抽出来,一支,两支,三支……秦穆的身体满是窟窿。 擦了之后,只能用纱布一道一道的将他的上半身缠起来,才像个样子。 洛简简细细的为他擦好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打了一盆清水,给他洗头发,一盆又一盆的血水换掉,终于洗干净了,拿白棉布擦干,细细拿篦子篦了一遍。 军营最后一见,闹别扭的时候,偷偷给他买了一根玉簪,想着回来的时候送给他,作为和好的礼物。 现在派上了用场,插上去之后,果然像她想象中的样子,好似一个如玉公子。 战后的一切,她不想了解。 她的耳朵聋了,听不见任何声音,眼里只剩一个秦穆。 秦穆下葬的那一天,狂风暴雨。 冰雹似的雨点砸着墓碑,雨水湿透她的身体,冰冷的绝望侵袭全身,她想吐却吐不出来,想发泄,却又无力。最终,她什么也没有做,伏在墓前,伴着哗啦啦的雨声,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泪流干了,天也晴了,一夜过去了。 她最后望了一眼,摇摇摆摆起了身,抱着秦穆的剑,迎着初升的熹微,从城外深一脚,浅一脚,走回了他们曾经的家。 雾越来越浓,萦绕在林间,洛简简迷失了方向,昏迷了过去。 【男主死,世界一崩溃。】系统冷遗憾提示道。 【记忆清洗中……】 【清洗完成!】 ******** 洛简简回到系统,书中投入的情感自动消失。 她只觉得睡了长长一觉,很多事情像雾一般看不清了。 最可气的是恋爱值只升了一级!追问系统,系统让他自己总结。 学霸洛简简上线。 看了书之后,写出了一份恋爱总结报告,认为失败原因有如下几点: 1、两人身份差距太大,无法并肩站在一起,自己没有能够真正帮助男主 2、认识太晚,长处太少,没办法培养出全心全意的感情 3、男配太多,搞事情 系统表示,有道理你说的都对,但我只是个影后系统,没办法决定剧情走向。 不过,系统为了做成这笔单子,积累业绩,私底下来找原书作者,和平协商一个能让洛简简满意的剧本。 青城山五壮士冷冷一笑:“我是有底线有原则有操守的作者,不会向恶势力低头。” 系统邪魅一笑,伸出了罪恶的魔爪。 青城山五壮士的脖子被勒得喘不过气来,吐着舌头求饶,被绑在椅子上,日夜爆肝码字,终于写出了一本新的剧本。 “天剑宗出了一个建宗以来,除开山老祖外,最有天赋,最有可能飞升的人。修剑之道,在于修心,所以这长老,年纪轻轻、脾气火爆,却心如钢铁,没什么牵挂。唯一能动他心弦的,便是自己的本命灵剑——赤霄。女主穿成赤霄,日夜陪伴,生出剑灵来,做他的徒弟,被他捧在手心里护着,赶走各类抱大腿、联姻、炉鼎,占有他全部的心思和爱,最后一起飞升。” 系统满意一笑,去跟洛简简邀功。 望着它离开的背影,青城山五壮士微微勾起了嘴角,哼哼! *********************** 赤霄(一) 身娇体软的女主变成玄铁硬剑? “我的剑呢?”洛简简闭着眼睛,伸手在空中胡乱抓了几下。 【难道记忆清洗没有成功?】 系统十分担心。 “我回来了?”洛简简呆呆坐在床上,半天没有回过神。 “嗯,你在找什么?”系统试探着问。 “我什么时候找了?”洛简简问。 系统放心了,原来只是一些应激反应。 嗯?我的恋爱等级为什么只是提高了一级?说好的两级呢? “破系统,毁我青春!垃圾!”洛简简醒了过来,简直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恋爱的甜宠没享受到多少就算了,毕竟死得早,这恋爱等级也没有提升,算怎么回事? 系统弱弱怼了一句:“你可是来学恋爱技巧的?你学到了吗?” “我……”洛简简皱着眉头仔细回想,“卧槽!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剧情随风走,技巧心中留。”系统故作深沉,“你怕是什么技巧都没学到吧?” 这年头,学个恋爱技巧都要被嘲笑!洛简简气结:“不是说顾客是上帝吗?你这样吐槽你的上帝,合适吗?” “顾客是上帝,可我不信基督教啊!”系统无比得意,“系统集中营才是我的信仰,上帝是什么?我一个系统,哪里知道!” “我要投诉!我要退费!”洛简简使出杀手锏。 “别啊!”系统大惊,“做完你这一单,我就升级了,你可别!” “跟你合作,体验感太差了!”洛简简毫不淑女的翻了一个白眼,心里却默默计算这自己能从中要过来的好处。毕竟,这垃圾系统实在不怎么靠谱。 “这次,我保证给你一个全新的世界!你以前从未体验过的美好世界!”系统拍着胸脯保证。 “哦~”洛简简不知可否。 “这个世界可以让你活得很长很长,有大把的时间去体验甜宠的恋爱感觉。”系统再次加码。 洛简简不说话,看着系统露出蜜汁微笑。 “你再自己提一个条件!”系统咬咬牙,“这是我最大的权限了,不行就算了。” 做生不如做熟,毕竟这个系统的尿性她已经掌握了,再换一个系统,她不见得能hold住。 “那好吧!”洛简简矜持的点点头,“我的条件,就是要剑。” “贱?”系统大惊,“你受什么刺激了?为什么要贱?” 系统是个傻子怎么办?在线等,急。 洛简简吐槽完傻系统,好声好气的解释:“我要的剑是‘美人如玉剑如虹’的剑,你的明白?” “明白明白!”系统怕了洛简简那看傻子的眼神,赶紧一挥手把洛简简送进修真的世界里,还嘀咕到,“一个软妹子,为什么要剑呢?” 对呀?我为什么非要剑呢?洛简简也很疑惑,脑海里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还来不及抓住,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做什么?清醒过来的洛简简黑人问号脸。 当然,这只是她以为,她现在连脸都没有,她只是一柄剑,一柄通体赤红的赤霄宝剑。 系统把剧情传了过来:天剑宗的天才剑修长老——临渊,根骨不凡、心志坚定,是除开山老祖外,最有天赋,最有可能飞升的人。唯一能动他心弦的,便是自己的本命灵剑——赤霄。在修真的漫长岁月中,灵剑生出剑灵,随侍左右,斩妖除魔,最后抗下雷劫助他飞升。 “所以,我现在是一把剑?”洛简简表示有点儿绝望。 “不用太感谢我!”系统得意一笑,“满足客户的需求,是我作为系统的基本准则。更何况,冷心冷情的剑修,心头的朱砂痣,只可能是一把剑。” “所以,我想要剑?你就直接把我变成剑?”洛简简气得身体都在颤抖,剑嗡嗡的响了起来,“是男主心头的朱砂痣又怎样?一把剑我能做什么!” “作为一把剑多好,活得久,又不怕苦不怕痛,再说,也不是不能修成人形。”系统毫无诚意的劝到,“男主已经注意到你了,加油!我去进修了,有事叫我!” “垃圾系统!”洛简简唾弃,亏自己之前还觉得能hold住它!一个正常人,怎么能hold住一个比二哈还蠢的系统呢! 不过,男主来了……嘿嘿嘿~~~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抚过剑身,微温的手指触及灼热的剑身,反倒带了些凉意。作为一把剑的洛简简,此时感觉通体舒泰,恨不得贴上去蹭一蹭。不过,刚见面就往人家身上蹭,会不会不大矜持? 洛简简正脑补着,就听见清脆的“铮——”的一声,整个身体都震了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弹了一下吗?哎呀妈呀,一见面就摸我,摸了还不算,还要弹额头,好羞涩啊~~~ “知道你贪玩,这就带你出去。” 啊啊啊——声音这么苏,还带着一丝宠溺。洛简简整个人都晕乎乎的,难道这次蠢系统这么给力,给了一个这么暖的男主? 暖男主带着他的本命灵剑——赤霄(洛简简)出了自己独居的凌霄峰,红光闪动后,落到了天剑宗的主殿,奉天殿前,在一众弟子的行礼问好声中,冷着脸走了进去。 “临渊,你来了。”坐在高座上的天剑宗宗主天朗真人,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小弟子。 “收到师尊的传信就来了。”临渊给师尊行礼之后,环视了大殿一周,方道,“是要带这些弟子去莽山历练吗?” “是啊!你刚入元婴,又升任执剑长老,正好带新弟子去历练,给他们压压阵,也稳固一下你的境界。”天朗真人对爱徒的关照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既护短,又是宗主,其他人也无甚可说的。只是元婴后期的执事长老天痕颇有不满,把自己的爱徒,单系冰灵根的临溪也派了出去。 临渊不置可否,给师傅行礼告别后走出殿外,手一挥,一艘通体赤红的烈焰舟出现在半空中。冷冷抛出一句“跟上”,便飞身而上,立在舟头。 着宗门统一剑修服饰的青衣弟子们赶紧纵身跟上,一袭白衣的临溪哼了一声,也纵身跃上去,立在船尾。 现在还是一把剑的洛简简只能感觉到呼呼的风声吹过,依稀可以听到这些初出茅庐的弟子们压抑着兴奋的惊叹,以及——关于男主的八卦。 “你说,这临溪师叔怎么老是跟临渊长老不对付呢?” “都是单灵根天才,临溪师叔到底差了临渊长老一筹。听说他们俩年龄差不多,但临渊长老都成元婴大能了,临溪师叔才刚步入金丹。” “冰灵根不是比火灵根好吗?”一个刚入门不久的双灵根弟子弱弱问道。 “嗨!灵根是很重要,但我们剑修宗门,心智和悟性比灵感更重要。”一个三灵根的师兄解释。 “听说那洛水门的少门主是水灵根天才,也堪堪不过五十岁,便也突破金丹。想来这灵根还是重要的。临渊长老以后的道侣,想必也是从这样的单灵根天才里面找。” “就是,就是,也不知……” 洛简简听八卦听得正起劲儿,八卦声却戛然而止。一个清冷高傲的声音传来:“临渊师兄,久仰师兄剑术,不如趁此机会,让临溪讨教一二?” 哇!有情况!听声音洛简简已经脑补出了一个骄纵的冰山美人形象,这样的美人来挑衅男主,这不是恶俗言情剧的开始吗?洛简简急了,我才是男主心头的朱砂痣好吗?其他女人不要来刷存在感啊! 可惜她急也没用,一把剑能做什么呢? 好在男主并没接话。 “师兄莫非不肯指点一二?”美人继续出招。 “不肯。”男主冷冷拒绝。 干得漂亮!洛简简心头大喜,剑身都微微一热。 “哦——”美人仍不肯放弃,“你的剑可不是这么说的。”话音刚落,“咻”的一声,拔出了自己的流霜剑,直指临渊——的剑,赤霄。 洛简简感觉身边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禁不住,条件反射的打了个寒颤,剑身微颤。 临渊修长温润的手指慢慢握住剑身,指腹轻轻摩挲剑鞘,口气不善道:“我的剑,出鞘是为了斩妖除恶,守护宗门和心中的道。你若想比试,等宗门大比时自有机会,其他时候,恕不奉陪!” 哇!男主好帅!拒绝妹子毫不留情!洛简简表示十分欣赏。不过,这拒绝人的调调,总觉得在哪里听过,有股莫名的熟悉感呢。 “你——”美人被噎了回去,气呼呼地走了。 “果然,跟传说中的一样,临渊长老脾气暴躁,跟他聒噪超过三句,便会发脾气。连临溪师叔跟他说话也是如此,超过三句自行闭嘴。”一个看上去不太年轻的弟子小声跟周围弟子嘀咕到。 “剑都练到极致了?剑道都悟出来了?”临渊眉头一皱,凤目里似有火星要蹦出,声音更是冷了几个度。围观的弟子们纷纷作鸟兽散,在飞舟远离船头的地方盘腿打坐,平心静气感悟剑道。 洛简简被男主的一系列操作惊呆了,这剑修天才看起来很不好相处啊!成为他心头的朱砂痣怕是不容易,怪不得要给她一个剑灵的身份,除非男主死剑毁,不然就会形影不离一辈子。 洛简简这厢有些担心,但寄身的赤霄,却一直被男主的手握着,淡淡的温度传来,舒服极了。 唉,要是能看看男主的样子就好了。 抛下担心的洛简简,又起了色心。 28.赤霄(二) “系统, 你在吗?”洛简简坚持不懈的在脑海里叫着。 “来了来了,有什么事情快说, 我还等着学习去呢!”系统急吼吼的出现,还带着一串兴奋的颤音。 “哦, 也没有什么,”看系统这么着急的样子,机智的洛简简反而不急了,慢条斯理是说道, “我被你送到这剑里面, 除了能听到声音,什么都看不到, 感觉好孤独,想跟你说说话。” “哟,宿主厉害了,这是戏精学院优秀毕业生是段位啊!”系统虽急着去学习斗地主, 但并不傻, 直接问道:“想要什么好处,直接说。” “这不都是你教得好嘛!”洛简简赶紧拍马屁,“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起码要看到男主,不然他被其他小妖精抢走了,我怎么成为他心头的朱砂痣呢?” “不给你开五感是为你好。你执意要开, 那你可别后悔。”系统一本正经道, 但心, 显然不在这里。 “不后悔不后悔!”洛简简保证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话说,修仙的,应该都……好看的吧? “满足你的愿望。”系统手一挥,消失不见,只剩声音远远传来,“没有十万火急、关乎你生死存亡的事情,不要叫我!” 须臾间,洛简简感觉到了一阵晕眩,回过神来时,发现已然看得见外面的世界。 轻纱似的云从裹着琉璃色光壁的飞舟旁飞速倾泻而过,偶尔有拖着长长的青色尾巴的鸾鸟,如流星般消失在天际。 天空是无穷无尽的蔚蓝,没有太阳,却能感受到光的明亮。 她甚至几乎能看到风的颜色,淡蓝色的,淡的几乎接近于白。 这些从未见过的美景使洛简简惊叹不已,只恨不得再多长几双眼睛。但好在,她还记得自己的目标——看男主。 洛简简朝握着她身体(剑身)的那只手看去,白皙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指腹因长年握剑,有一层薄茧,更显有力。光是这一只手,便叫洛简简愣了神。等看到全貌,洛简简只能想到“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这么好看一张脸,这么完美的身材,暴脾气什么的,根本不是事儿好吗?洛简简表示,这个男主的朱砂痣我当定了。待我化成人形,跟他朝夕相处,不怕不能把他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在洛简简发花痴的时间里,临渊已经带着一众弟子到了莽山的外围。 “下来。”临渊率先跃下飞舟,临溪不甘示弱,紧随其后,临渊根本美看她一眼,只用眼神示意大家动作迅速一些。 所有弟子跃下飞舟,临渊手一挥,将飞舟收入腰间的储物玉佩,方道:“尔等在此历练十二个时辰,猎取妖兽与药草等回宗门换取贡献点,完成历练任务。山脉外围只有低阶妖兽和药草,可随意走动;山脉中间有中阶妖兽,可结队进入;内围有高阶妖兽,不得擅入。” 说完将一把天剑门特制剑符打入每位弟子手中。又将一道青光打出,在前方空地处迅速立起一座宅院,有护阵结界闪着莹莹青光。 在众弟子的惊叹中,临渊不耐烦道:“遇到危险可捏碎剑符,传送至此处,只进不出。明日此时,在此集结,同回宗门。” 说完纵身化作一道红光,消失在山脉深处。 洛简简只感觉一阵红光闪过,闭上眼再睁开,眼前已换了模样。此时,临渊站在一棵参天古木上,洛简简被他握在手中,随着他身体四处转动。 忽然,他的目光停留在远处山崖上一株通体赤红的珊瑚状植物上,薄唇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反手拔出赤焰剑,一翻手腕,剑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整个身体快若流光,挥着剑朝山崖疾驰而去。 洛丢丢还来不及感叹一句好快,剑尖便已接近山崖。两条通体全红的蛇,不知从哪里忽然冒出,喷出了毒液,冒着青烟,还有火花在闪烁。 我的天,修真界的蛇都这么奇葩的?洛简简表示自己适应不来。 临渊脚尖一点,侧身避过两条毒蛇喷出的火焰。手一伸,剑尖直取那朱红色植物。 一条蛇马上蹿了上来,整个身体挽在了剑身上。另一条蛇直扑临渊面门,猩红的蛇信嘶嘶作响。 这蛇是成精了吧?居然还会声东击西,合作战斗。洛简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好在蛇的毒液对她的剑身没有什么伤害,只是微微觉得有些灼热。反正她也是火属性的灵剑。这火对她应该没什么大的伤害吧? 正想着,剑就被临渊迅速撤回,又夹着万钧之力猛然挥出。一道凌厉的剑气,夹着无尽的热浪,直射而出,将扑他面门的蛇逼退,缠在剑身上的蛇,也被顺势砸回山崖。 不等蛇再扑过来,又是气势恢宏的雷霆一剑,剑气直接将岩壁上的那条蛇,斩成两段,岩壁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泛着红光。被逼退的那条蛇长嘶一声,化作一道光芒朝红色灵植射去,毒液似漫天红雨洒落,竟想毁了那灵植。 临渊将剑挥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光幕,把毒液都挡了回去。不甘心直接撞过来的红蛇,亦被临渊挥剑劈成两半。 洛简简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来。还好没有直接用剑切掉蛇,不然她的小心脏都会被吓出问题。 要知道这剑可就是她的身体,以后要成身娇体软大美女的。如果直接切过蛇,那画面,想想也是醉醉的。洛简简轻轻抖了抖,剑也跟着颤了颤。 “筝——”剑身又被临渊修长的手指弹了弹,发出清脆的剑鸣。 “别着急,出来这一趟本就是为了给你找九枝流焰草的。”临渊向来冰冷的声音带了几分温度,洛简简竟然听出了几分宠溺。 我的天哪!对美女毫不留情,对一把剑竟这样宠溺,这男主真心没问题?洛简简表示,她要慎重考虑化形这事了。 万一变成大美女,结果却得了临溪那样的待遇,还不如做一把剑,待在他身边,被他拿在手里摸着,放在心里宠着呢。 临渊拿出储物袋,隔空将那几节断蛇装了进去。这守护九枝流焰草的玄蛇,也是练器炼丹的好材料。至于这九枝流焰草,便被他连根拔起,装入白玉盒里,带到了附近山顶的一个干燥山洞中。 用避尘决将山洞清理了一下,临渊挥出一方青玉塌盘腿坐了上去,剑被置于膝盖之上。从下往上看,最丑的角度,竟也无比好看。 挺拔的身姿,流畅的下颌线,薄唇琼鼻,凛冽的凤目,斜飞入鬓的剑眉,真正是若孤松之独立,若玉山之葳蕤。 那形似珊瑚的九枝流焰草被他从玉盒取出,固定在半空中,掌心生升起一团淡青色灵火——九转噬灵烟,将其慢慢炼化。不到一个时辰,灵植便被炼化成了一滴流光溢彩的红色露滴,被他慢慢融入赤焰剑中。 沉浸在美色中的洛简简突然感觉通体舒畅,整个身体如坠云端,轻飘飘的,又仿佛大冬天的泡在了天然温泉里,暖洋洋的。 她感觉自己飘了起来,渐渐脱离赤焰剑剑身的禁锢,这就要化形了吗?幸福来得太突然,洛简简表示,人家还没准备好以什么姿态面对男主呢! “还是不行吗?”临渊突然自言自语,眉头习惯性皱了起来,只是那双凛冽的凤目里,神漫的不是不耐烦的火星,而是满满的孤寂和落寞,就仿佛漫天星河都失去了颜色,只剩无尽的黑夜。 这样的眼神没来由的叫洛简简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仿佛在哪里见过。在这之后,便有无尽的绝望在等着她,将她淹没。 “什么不行?系统!”洛简简急得大喊,“系统你快出来,什么不行?” “你最好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不然以后别想叫来我!”系统没好气的吼道。它输了好多把,又不好意思说不玩儿了,正巧洛简简召唤它,它顺势离开,不过心里的气还是要撒出来。 “你快看看剧情,临渊他说不行,什么不行?为什么他那么难过?”洛简简飘在半空中,看临渊一下一下抚摸着赤霄剑,心一抽一抽的疼。 “剧情说,他小时候无意中入了禁地,看了天剑宗一本野史残本记载,了解到宗门唯一一位飞升的前辈,天剑宗建宗老祖——天剑仙,便是用天才地宝供养自己的本命灵剑——惊鸿剑,后来剑化为人形剑灵,伴其左右一道飞升,便深信不疑。” “自从结成金丹后,便将赤霄剑定为本命灵剑。后来一直在收集天才地宝,还自己学了炼器,想将赤霄剑养出剑灵来。这便是他集齐所有灵宝后的最后一次炼制,但暂时没有成功。” “那他怎样才能成功?”洛简简问道。 “十年之后。”系统将剧情传给洛简简: 临渊将炼制失败的本命灵剑纳入丹田,回宗闭关十年,潜心修炼,用自己的真元养剑。十年之后,剑灵诞生,一个十六岁的红衣少女,终身以此形态作为剑侍伴她左右。 也因此错过宗门大比,让临溪拔得头筹,受了以天痕一派为首的宗门弟子不少诋毁,脾气因此压抑不少,成了日后进阶的一道心魔。 洛简简想着这霸气恣意的天才剑修日后会很长一段时间变得沉默压抑,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难受。张张嘴,还是问道:“如果我想现在就化成剑灵,会影响剧情被抹杀吗?” “主线是你助他飞升,过程中谈恋爱,成为他心头的朱砂痣,目的达到就算完成任务。”系统沉吟道,“但是你要提前出场,也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 “什么代价?”洛简简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但还是问了出来。 “这十年里,你不能修炼,要从六岁开始,像个普通人一样长到十六再开始修炼。但是,与普通人不同的是,这十年里,你会保留一些剑的特质,没有味觉、嗅觉、痛觉。”系统语气也有点儿沉重。 在修真界不能修炼,没有比这个更痛苦的事情了。 作为一个曾经的普通人,现在连普通人也做不了,闻不到花香,尝不了味道,连受伤了都不知道痛,这是一种怎样绝望的感受? 洛简简不知道,只知道看见临渊眼里的光一点一点黯淡了下去,心就痛得无法呼吸。 “我接受这个代价。我要提前出场,早一点儿陪着他。”洛简简深吸一口气,笑道,“你不是之前还夸我戏精学院优秀毕业生吗?感受不到,我可以演,不是吗?” “我会随时给你提供影视资料的。”系统有一点点动容,这样傻的宿主,自己不多关照一点儿怎么办呢?反正斗地主也不好玩儿,不是吗? “那开始吧!”洛简简飘回赤焰剑里,闭上眼等待即将到来的化形。 29.赤霄(三) 洛简简紧闭双眼等来化形的到来, 只感觉有什么东西似乎要从她身体里长出来似的,鼓鼓胀胀的, 便不自觉的扭动起来。 扭着扭着,咦?怎么不对?睁开眼一看, 妈呀,男主一双寒星目正直直的盯着她。 “系统我该怎么办?”洛简简有点儿着急。毕竟她也是个二十好几的老姑娘了,一时半会儿,实在想不到现在换成六岁孩子的身子, 该是一番怎样的表现? 鉴于洛简简现在是化形的剑灵, 虽是六岁孩子的形态,却应当与寻常六岁孩子不同, 系统直接甩出一段最近现代大火的电视剧里灵物化形的视频,灌给洛简简看。 洛简简来不及思考,便模仿了起来,拖着长长的调子, 欢快的叫着:“娘亲!” 临渊一愣, 眸子里的寒光散去,直接从膝盖上拎起洛简简,提着她的衣领,将她一张圆乎乎的小脸转了过来,冷冷问道:“你是谁?我的赤霄呢?”冷冰冰的声音里,藏着一丝颤抖着的期盼。 想着要将男主从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又想起以前看过的剧里面, 面对男主的怀疑, 女主都是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洛简简不用系统给出影视资料便自发的演了起来。 洛简简狠狠一揪大腿,张嘴就嚎:“娘亲,你不要剑剑了吗?”可惜她忘了自己这十年都不会有痛觉,根本没有哭出来,只是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的愈发的大了,嘴也张得老大,孩童清脆的嗓音在山洞里回响,简直可谓是魔音贯耳。 她就是赤霄?赤霄真的化形了?临渊从震惊到狂喜再到头疼,整个脸就像调色盘一样变换着色彩,根本没注意到洛丢丢的干嚎。 这男主怎么没反应?该不会是高兴傻了吧?这样一想,洛简简嚎得更起劲儿了。 临渊实在忍不了,伸长胳膊,把他提得更远一点儿,冷冷道:“闭嘴!” 洛简简立马伸出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捂住自己的嘴。但声音还是传了出来,只不过低了很多,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抽抽嗒嗒的说:“娘亲是不要剑剑了吗?以前,娘亲每天都把剑剑带在身边,还要摸剑剑,给剑剑好吃的,剑剑好喜欢娘亲。现在剑剑终于见到娘亲了,娘亲却不要剑剑了。哇——呜……” 临渊的额头青筋暴,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养出来的剑灵,居然是这样一个圆滚滚的小孩子,还这样闹腾。 但不管怎样,自己养出来的剑灵,总是要时刻带在身边才好。于是从储物佩,掏出一枚火灵果,塞进洛简简嘴里,堵住她那一声一声,叫得他脑袋疼的娘亲。 把她放在地上,冷着脸说:“不准叫我娘亲。叫我师傅,以后我们师徒相称,也不要对人说你是我的剑。你是我在莽山深处捡来的火灵根弟子,天生剑体,明白了吗?” “可是……娘亲,师傅从不收弟子啊。”洛简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明白,只一边啃着火灵果,一边含含糊糊的说道。还别说,这火灵果真好吃。虽然长得像现代的莲雾,但味道比凉雾好了一千倍不止。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弟子。”临渊将一个火焰印记打在洛简简眉心,“还有,你不能叫剑剑,你有名字,叫赤霄。” “可是剑剑现在变不回赤霄,剑剑只是剑剑。”洛简简吃完果子,眼巴巴的看着临渊。看着他那好看的眉头皱起,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但到底忍住了,不对她动手。 洛简简心里有些想笑。果然,变成小孩子也并不是只有坏处。起码以这样的身份待在男主身边,能一直培养感情。 “那你就叫捡捡吧,我捡回来的弟子。”临渊又递了一枚火灵果给洛简简。 “我不要是捡来的,不然别人会笑话我。”洛简简想起小时候,院儿里的孩子都笑话她是捡来的,生气的转过身去。 反正她现在就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想生气就是要生气,不用顾及太多。 “有我在?谁敢笑话你?”临渊霸气侧漏。 好帅好帅!洛简简被男主的霸气迷的不要不要的,脸上却还是不高兴,嘟囔道:“我不要捡来的捡,师傅,换一个其他的捡。” “那就简单的简,简简,简简单单的。”临渊虽嫌洛简简麻烦,但到底还是如了她的意。说完,站起身来,手一挥将青玉塌收回储物佩里,又看了洛简简一身简简单单的红衣服,就跟里衣似的,皱了皱眉,抬脚想往山洞外走去,喊道:“跟上,带你去找点儿东西,明日回宗门。” 脚步刚一抬,便被一个东西拖住。低头一看,洛简简正用自己两个莲藕般的胖胳膊。牵住她的腿,仰着一张圆乎乎的小脸喊道:“简简不会走路,要师傅抱。” 临渊的眉头不自觉又皱了起来,小孩子怎么会这么麻烦?但还是伸手将洛简简的衣领拎了起来,往外走。 虽说洛简简没有痛觉,被拎着也不会有多不舒服,但女主不应该被男主公主抱吗?这样拎包袱一样的拎着,算怎么回事呢?于是洛简简可怜兮兮的喊道:“简简不舒服,要抱抱。” 临渊脚下停,手上却换个姿势,将洛简简,夹在了腋下,就像夹着一把剑一样。 “师傅,简简不舒服。简简现在不是一把剑,是一个人。”洛简简继续挑战临渊的忍耐底线。 临渊觉得自己所有的耐心都在今天花光了,气得想一剑劈出去,可惜本命剑赤霄变成了惹他起火的简简。 临渊忍了又忍,手一挥,一个火焰掌打过去。身后的山洞被震塌,成了一片废墟,正好掩盖了他们曾经来过的痕迹。收回手,他把洛简简提到胸前,胡乱搂在了怀里。 洛简简怕掉下去,伸出胳膊,圈住了他的脖子。看他虽然眉头皱得紧紧的,眼里也有火光在闪动,但终究没把她丢出去,还在身旁罩了一个红色结界,挡住了飞行时的罡风。 洛简简在心里比了个大大的剪刀手。虽然不是想象中的公主抱,但是能够用胳膊勾住他的脖子,近距离的看他的脸,也不错呀!毕竟这张脸那么好看。 洛简简就这么被他抱着,在这莽山里穿行。一路上如入无人之境,无数灵兽灵植被收入囊中,然后乘了飞剑,到了一座城池,直到门口,才停下。 元婴大能的气势一外放,倒是没有人上前来盘问什么,一路急行,到了一座气势恢弘的灵器行里。 “最好的宝衣十套!”临渊直接对迎上来的青衣侍者说道。 “仙长楼上请。宝衣和配饰都在三楼。虽比不上您身上这衣服的品质,但胜在款式新颖,城主家公子就……” “给我徒儿买。”临渊打断了侍者的滔滔不绝,火气又上来了,这侍者不错眼的望着自己极力推销,怀里这么大一个红团子,他没看见吗? 楼梯口,一个蓝衣侍者赢了上来,笑着回话:“仙长对令徒的宠爱,叫人羡慕。咱们万象楼,刚得了三件可随意变换形态的高阶宝衣,不知是否能入得了仙长及令徒的眼,还请楼上一观。 临渊这才淡淡嗯了一声,抱着洛简简,直入三楼。 里面有三名紫衣侍女捧着宝盒走出来,这三名侍女其中两名是凝脉期修为,为首那名侍女竟有筑基期修为,倒是比这次外出历练的大部分宗门弟子,强上不少。 听着这侍女的介绍,洛简简眼里冒出兴奋的光芒。这衣服也太方便了,只要注入神念,衣服便能自发穿上身,不但能随着身体变换大小,还能抵挡伤害,简直超乎常人的想象。 “都买了!”见洛简简双眼放光,那应当是喜欢的。临渊拍板买下,问道:“只有三套,还有其他的吗?” “咱们整个万象楼,这样的宝衣,眼下也只有三套。”为首的紫衣侍女恭敬的回道,这个看不出修为的年轻修士看起来脾气不太好,必须要小心应对。 临渊不满的瞥了一眼,发现倒是齐全,衣服,裤子,裙子,鞋子都有,只是没有头饰。 “那头饰呢?”临渊耐着性子问。 另外两位紫衣侍女捧着头饰盒子过来展示。簪子、步摇、珠花、发钗、头绳、发带等,应有尽有。 “有像衣服这样的宝器吗?”临渊不耐烦看这些,直接问道,倒是洛简简看得起劲儿。 “有的都被预定了。”负责介绍的紫衣侍女小心翼翼的回答。见临渊的眼里有火光在酝酿,赶紧指着首饰盒里其中一条红色坠着两个精致与铃铛的发带推荐。 “小仙子玉雪可爱,最适合红色,用这发带再合适不过了。这发带坠着的玉铃铛里面刻了避尘阵法和清洁阵法,就算没有修为,也是可以用的。” 有清洁阵法,那岂不是就可以不洗头了?对于21世纪精致的猪猪女孩洛简简来说,最痛苦的莫过于出门之前要洗头。现在不用洗头,简直爽歪歪。 “师傅,我喜欢这个,就要这个。”洛简简松开一只搂着临渊脖子的手,指着发带开口撒娇道。 临渊还是不满意,但到底没说什么,只问洛简简还要不要其他的,心里却想着等回了宗门,亲自给洛简简炼制一个头饰法器。 洛简简看到其他挑选衣饰的人悄悄投来羡慕的眼光,便知道这些东西已经价值不菲。 颇为懂事的摇头,小声说道:“我就要这些,其他的都不喜欢。”说完把头埋进临渊颈窝中。其实心里早就打起了滚儿。 都说买买买的男人最帅,果然如此。男主在她眼中的形象,此刻又高大了几分。 30.赤霄(四) 挑好衣饰结账时, 洛简简看到成堆的亮闪闪的灵石给了出去,肉痛不已, 连买买买的喜悦都淡了几分。 修真界做什么都要灵石,一下子花出去这么多, 虽说现在不是自己的,但将来也是自己的,洛简简不得不有点惋惜。 以后要想个办法多挣灵石才行,不然男主这样花钱大手大脚, 哪天不够了可怎么办? 洛简简还没见过男主的小金库, 就开始为资金规划发起了愁。 可最愁的还得数,买来的新衣服穿不上。 因为她体内没有半点灵力, 就连临渊往里面输进去的灵力,也泥入大海,半丝灵力的踪影都找不到,更别提为她所用。 眼见着连宝衣上面的禁制都不能解开, 更何况是留下神念。洛简简万分失落, 这才开始理解,没有灵力,不能修练,在修真界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洛简简苦着脸望着三套衣饰中,自己最喜欢的那套朱衣,领口和裙摆处均有火焰纹, 跟临渊身上的那一套, 颇有有几分神似。 多好的穿情侣装的机会啊, 可惜穿不上。 要么再去买普通衣物,要么再穿着这一身剑鞘变出来的红色贴身衣服到处晃。 “唉——”洛简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唉什么唉,我给你穿。”见洛简简那可怜巴巴样子,临渊十分不耐,我的弟子,怎么能这么愁眉苦脸的。 什么?男主要给我穿衣服?这个剧情进展得是不是有点儿快!洛简简脑补一番,心里还有些小害羞呢。 临渊一拂手将宝衣上面的禁制抹去,换上了自己的火焰印记,心念一转,衣服自动附上了洛简简的身体。上衣、裳、外袍,都恰到好处,腰带和鞋子也马上穿好,浑然天成。 “这就穿好了?”洛简简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脑补的亲亲密密增进感情的穿衣场景,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结束了,临渊连碰都没有碰到他一下。 “当然。”临渊一斜眼,“我什么不会!” 洛简简眼珠子一转,刚抬起的手放了下来,将手中的发带高高举起,睁着大眼睛崇拜的望着临渊,兴奋道:“师傅最厉害!快帮简简扎头发吧!简简不会。” 临渊的脸,瞬间僵了一下。狠狠盯了发带一眼,才在洛简简期盼的眼神里接过发带,试着用神念催动,发带毫无反应,恨不得立马把这没用的发带扔掉! 这种不能自动束发的发带有什么用!临渊差点扬起灵火将它焚掉。 可眼下并没有别的可以代替,自己有的,都是成年男子的发簪发冠,不适合还是团子的徒弟。等回了宗门,第一件事就是给徒儿炼制几个发饰! 临渊一边想着一边将洛简简的头发拢在一起,一边将发带缠了上去。 “师傅,好了吗?”洛简简问道,她有点儿担心,这样的天之骄子,到底会不会扎头发。 “好了。”临渊答道,手一松,头发散开了。 洛简简正要扭头,被临渊一把按住脑袋。只听他略显着急的命令道:“别动!”又把洛简简散掉的头发抓在一起,用发带再次缠了起来,发带上的玉铃铛被晃得叮叮作响。 “好了吗?”洛简简又问。保持一个姿势,感觉脖子有点儿僵。 “快了!”临渊再一次扎好发带后松开手,发现仍有没绑住的发丝在旁边飘荡,气得好险没把那几缕头发给烧掉。忍住怒火,将那些乱跑的发丝拽过来,再重新扎。 洛简简此时此刻已经有点儿后悔让临渊给她扎头发了。明知道他可能不会,非要让他扎。扎了半天也没扎好,还不能乱动,早知道还不如自己扎呢。 就这么一直僵着,亲密是半点没有感受到,若是他一个没忍住,一把火烧了自己的头发,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师傅,你拉疼我啦!”洛简简赶快叫了起来,“我自己抓住头发,你把发带扎上再打个结就可以啦!”虽然自己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但拉头发这样的场景,总觉得在哪里经历过,心里有一瞬间的悸动,认真去想,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临渊听到洛简简的叫喊,立马冷哼一声“娇气!”不过手上的动作倒是轻了不少,也松了一口气。再跟这发带纠缠下去,他都不能保证自己只是把小徒弟拉疼了。 洛简简自己伸着小胖胳膊,把浓密的长发全部拢在头顶拽着,让临渊将发带缠了上去。 虽然能感受到临渊根本不像是在扎头发,而像古装剧里那些沧桑的剑客在给自己的佩剑缠布条,但洛简简也不想再说些什么了,只想快点儿把头发弄好,回到莽山去。 眼瞧着历练时间已过办,洛简简还想着去莽山里找些东西换灵石,以弥补买衣饰的花销呢! 临渊似乎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终于给洛简简扎好了头发,手一挥,放出飞剑,拎起洛丢丢跃了上去,御剑往莽山飞去。 到临渊设在莽山外围的庭院前,临渊收起飞剑,穿过结界走进进去。里面已经有了许多历练归来弟子,往院里迎了出来,虽然大多衣衫凌乱,但脸上却带着兴奋的笑容,想来收获颇丰。 见临渊来了,纷纷上前行礼,齐声唤道:“临渊长老”。 临渊“嗯”了一声,算是作答,目光在众弟子中扫了一遍,发现未归的皆是筑基期修为的弟子,倒颇为满意。 见众弟子目光若有似无的打量着怀里的小团子,临渊凤目一扫,众人纷纷避开目光,方将怀里的洛简简露出来,说道:“这是我的亲传弟子简简!”只这一句简单的介绍,并不多言。 其他弟子却不敢不重视,临渊长老修炼不足半百年岁,却已是元婴修为,在整个修真界都是令人仰望的天才,还悟出了自己的剑道,其他同阶的元婴大能拍马也追不上。 只是这火属性的剑修脾气不大好,除了作为宗主的师尊,其他人一向不放在眼里、心里,身边没一个亲近的人。如今收了一个小孩子当亲传弟子,虽不知来历,但很可能就是他唯一的弟子,必须得好生奉着。 于是,还沉浸在男主高冷范儿中无法自拔的洛简简,就被弟子塞了许多见面礼。其中一个贴心的女弟子,师侄辈的元芷,还给她了一个绣着杜若花的储物袋,帮她把礼物都收了起来。 洛简简提着手里轻飘飘,实则装了不少东西的储物袋,迷茫的看着临渊,作为穿书前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成年女性,不知该如何以六岁小孩子的身份应对这些陌生人突如其来的热情。 小徒弟在看我,依赖我。临渊莫名有点儿高兴,放软了声调,说道:“收下吧。”说完将储物袋系在了洛简简的腰带上。系储物袋可比扎头发简单多了。临渊颇为满意,暗暗想着,回宗门后,要给自己的小徒儿炼制一个储物法器。 洛简简窝在临渊怀里,心安理得享受独有的温柔。 众人看这副场景,纷纷用眼神示意,心照不宣:果然,临渊长老对这个女弟子不一样,虽然不知为何没有给她按宗门辈分起名字,但对她的不同,以足够让大家重视。 “你们稍作休整,等时辰到,一同回宗门。”临渊吩咐完毕,抱着洛简简进入中间最大的那间屋子,门在洛简简好奇的目光中,自动打开,又关上。 “师傅,我们不出寻宝吗?”洛简简将储物袋里的东西翻看了一遍,有女弟子送的漂亮饰品,男弟子送的灵果、灵植,灵石却是没有的。想来修真界的人比较委婉,不会像二十一世纪的人那样,直接送钱。 不过,洛简简倒还真想直接收钱。之前买衣饰可是花了临渊不少钱,总得想办法给他送点儿东西才行,毕竟,礼尚往来嘛! 临渊没有接话,在储物佩翻出了一个茶色玉简,贴在洛简简的额头上,用灵力催动,把修真界的基本常识灌进她的脑海里。 这枚玉简是刚入宗门,还未进行修炼时,师傅特意精心给他制作的,不用自己的灵力,也可以浏览其中的知识,并将它刻进识海里。这玉简里面的内容更是包罗万象,修真界的常识、各类灵植、灵火、灵兽、灵器、灵材,包括一些秘境的大小、凶险程度和地方、开启年限,应有尽有。不敢说是修真界独一份,但也算是极度完善的修真界百科全书了。 师傅给他用了过后,他便一直保存在那里,如今又拿给自己的小弟自用也算是一种传承。 洛简简感觉有个冰凉的东西贴在自己的额头上,一瞬间便有无数的知识像过电影一样灌进了她的脑海里,她都来不及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玉简从她额头上离开,她的脑海里仿佛塞满了东西,对这个修真界也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 终于有一种代入感了。洛简简一直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毕竟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进入一个只有六岁的身体,还不能修炼,在这修真界简直是两眼一抹黑。 这个剑修师傅虽然脾气暴躁,看上去很不好相处,但其实还蛮细心的嘛。 洛简简在心里默默给系统点了一个赞,这次的男主很靠谱啊! 不过,为什么是这次呢?难道有不靠谱的上次? 洛简简想不起来,也就抛诸脑后,又盯着临渊看了过去。不得不说,了解了整个修真界的情况过后,男主在洛简简心目中的形象,仿佛又高大了几分呢。 看着小徒弟崇拜的目光,临渊颇为自得。当初小徒弟还是一把剑时,每日里陪在自己的身边,偶尔也自己发热、震动,想必也是因为对自己的崇拜吧!临渊脑补一番,颇为满意。俯身将洛简简抱起,走出门去。 哎呀,哎呀,又被男主抱了,好羞涩呀!洛简简虽然嘴上说着害羞,身体却很诚实,两只胳膊轻车熟路的搂上了临渊的脖颈,还把头也靠了过去。 虽然,现在的她肯定是会走路的,但比起跟在男主后面迈着小短腿,当个小尾巴走着,显然被他抱在怀里,更符合女主的人设,虽然不是公主抱,连抱孩子的姿势都不那么标准。 但被抱着,总是更亲密一些的。更何况,人家男主没有想让我自己走,我就不要提醒他好了。 走到院子里,其他弟子已经等在那儿了,毕竟已经马上到了回宗门的时辰。 “临渊长老。” “简简师妹。” “简简师叔。” 弟子们纷纷打招呼。 洛简简挥挥手,算是回应。临渊只是用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扫,冷声问道:“还有谁未归来?” 一个稍微年长,看上去成熟稳重的男弟子云杨出列,回禀道:“云字辈弟子,已全数回归;元字辈弟子,亦是如此。唯有临溪师叔,仍未归来。” “她去哪儿了?”临渊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临溪一贯骄纵,都是被他师傅给惯坏了。要众弟子等她一人。 临渊的气场猛然升起,似乎又有发怒的趋势。众弟子默不作声。 一位女弟子小声说道:“我曾在秘境里看到过临溪师叔,她似乎往莽山内围去了。” 临渊看了她一眼,这似乎是药堂的云柔,临浅师姐的记名弟子。修为一般,但为人细心,想必是真的看见了才说的。 “那就再等半个时辰。”临渊忍着怒火,抛出一句话。要不是临行前她师傅天痕硬要把她塞过来,哪里有这么多事!临渊抱着,洛简简走出这个有结界的院子,放开神念往外探测。 众弟子在院内静待,三三两两小声议论起来。 有女弟子一向看不惯临溪天赋高,师傅天痕长老宠,在门内张扬跋扈,一向都只接贡献值高、用容易的宗门任务做,这次也是明摆着出来混经验的,还不守规矩,少不得抱怨她两句。 许多男弟子倒是觉得,临渊长老颇有些不近人情。整个宗门,临渊长老这一辈的亲传弟子也没几个,女弟子更是只有临浅和临溪两人。 临溪天赋高,长相又极美,还是极为罕见的单系冰灵根,临渊长老却常常对她不假辞色。也太说不过去了。 洛简简听不见弟子们的议论,自己也免不得在心里暗自猜测,那个临溪,应该就是在飞舟上要来挑衅临渊的女子吧,光是听声音,便知是个美女,不知见到真人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光景,自己这个六岁的身体,对着她仿佛不占优势啊! 让洛简简担忧的临溪,此刻正狼狈着呢!进入莽山内围的她,最初采获了许多年份高的灵植,收获颇丰,对临渊“不可进入内围”的要求颇为不屑。没想到现在却被一群四级灵兽——火毒蜂逼得仓皇逃窜。 这火毒蜂并不是什么稀有灵兽,本身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人去招惹的地方,不过是酿出来的灵蜜,能使人保持青春貌美罢了,对于只要进入筑基期便可选择保持容貌不老的修真人士了,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 临溪也是二十一岁筑基,便选择了固定容貌,除非寿元将近,否则再不会变老。 偏偏临溪在进入金丹期,可独居一峰,收徒传业之后,收了几个凡界家族送来的、灵根不错的记名弟子,眼见这些人已年近二十,修为最早的也才凝脉后期,离筑基还远。 若是自己收的徒弟比师傅看起来还年长,那可就丢脸了。 临溪便仗着自己也是金丹期的实力,想摘一个蜂巢,取点儿蜜,带回去给自己那几个记名弟子吃。 可惜她忘了这火毒蜂虽然单个攻击力不强,但人家是群居的。一摘蜂窝,还来不及将蜂巢收入储物袋里,铺天盖地的火毒蜂便涌了过来。 虽然她的冰属性天生克火,但架不住这火毒蜂多啊。渐渐的,灵力便跟不上了,带着的回灵丹都耗光了,这火毒蜂却还没有死绝,反而召来了附近其他的火毒蜂。 临溪不得不放下自己的骄傲,用为数不多的灵力竖起一个厚厚的冰茧,将自己护得严严实实,捏碎临渊发的剑符。 可惜这个剑符好像到了莽山内围便失了效,不能将她传送回临渊在外围设的宅院里。 临溪咬咬牙,将仅剩的灵力注入亲传弟子玉牌里。这玉牌只有她、临渊、临浅、临江、临海临浪几个人有,在一定范围内,遇到危险,用灵力催动,是可以相互感应的。只盼临渊能过来救他,以后便再也不,再也不与他作对。 临渊这边,刚放出神念不久,便感受到了玉牌里透露出的求救信息。 “麻烦!”临渊冷哼一声,将庭院收起,甩出飞舟,打入两颗上品灵石代替他的灵力做催动,吩咐众弟子乘飞舟回宗门。 自己抱着洛简简,纵身朝发出求救信号的莽山内围遁去,只留下一道红光迅速消失在弟子们眼前。 洛简简随着临渊来到一片颇为开阔的林子里。林子中间,有一颗巨大的白色冰茧,散发着寒气。 无数拳头大的火毒蜂,尾巴上燃烧着炙热的火焰,往冰茧子上撞去。前仆后继的用热量将冰融化。冰茧越变越薄,融化的水淌了一地。 临渊搂紧了洛简简,手一挥,一团火球砸了过去,火毒蜂们纷纷坠在地上。只听得到吱吱啦啦燃烧的声音。 洛简简不错眼的看着,心里不由得庆幸。还好自己,现在拥有的是一半剑的特性,虽不能修炼,尝不了味道,但也闻不到味道,感觉不到痛。不然这火烧毒蜂的味道,一定很酸爽。 临渊的招式简单粗暴,但颇为有效。十来个火球砸了过去,那些带着火花的火毒蜂,都变成了一块块焦炭砸在地上。剩余的哪些,也远远的盘旋了几圈之后,消失在了密林中。 “出来吧!”临渊冷声唤道,抱着洛简简转过头去。 洛简简调整好姿势,将头靠在他的脖子旁边,偷偷看过去。 巨大的冰茧一瞬间化掉了,寒气凝成的白雾间,露出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来。 白皙的肌肤胜雪,乌黑的长发如墨。身上的衣服虽然有破损,发丝也凌乱,但仍不掩她的风姿。尤其是那一双,含着欣喜的眼,高冷中带着羞意,叫洛简简如临大敌。 “系统系统,这么漂亮的女配,你确定不是在搞事情?”洛简简揪出系统怒问。 “这是你自己要求的呀!”系统并不怂,反而拿出一张纸在洛简简面前晃了一下,上面依稀可见“男配搞事情”“要……” “你看,你自己写的,不要男配,那我就只有给你几个女配了。”系统还颇为自得。 洛简简有点儿崩溃,有那么漂亮的女配在,女主却还是个孩子。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 在洛简简跟系统闲扯的时候,临溪已收拾好了自己。换了衣裙,整理好了头发,又是那个骄纵的天才剑修少女了。只是看着临渊的眼神,少了一分不服气,多了一分少女的娇羞。 临溪持剑抱拳行礼:“多谢临渊师兄搭救,临溪无以为报……” “不用报,不用报。”洛简简立马打断她,生怕她说出“我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这样的话来。 “我是真心感激师兄的!”临溪被洛简简打断,脾气也上来了,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又强硬起来。 洛简简见临溪还不死心,圆溜溜的眼珠子往四周一转,瞧见了那个巨型的蜂窝,马上开口道:“这蜂蜜肯定不错。既然你真心想要报答,那就用这蜂蜜做回报吧。” 说完,仰头看着临渊,说道:“师傅,简简从来没吃过蜂蜜,好想吃啊!”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快夸我,快夸我好聪明,帮你把烂桃花挡了。 临渊并没有get到洛简简的点,看到她眼里的期盼,还真以为她特别想吃蜂蜜。 想着自己的小徒弟之前是一把剑,什么都没有吃过,馋蜂蜜也是可能的,做师傅的应该满足徒弟的愿望,何况救临溪只是本着同门之谊,收了报酬也就免了多余的瓜葛,于是点头道:“那你就用蜂蜜作回报吧!” 临溪虽不满洛简简帮临渊做决定,但见着临渊这么宠爱她的徒弟,又还是个小孩子,也就没有多说什么。挥出剑气,割开蜂巢,用玉瓶将全部的火毒蜜装了起来,递给临渊。 洛简简赶忙伸手接过。女配亲手弄的蜂蜜,怎么能当着她的面,让男主收着呢。当我这个正牌女主是死的吗? 我可是要成为男主朱砂痣的女人。洛简简一边防着这个优质女配,一边将蜂蜜接过,塞进自己的储物袋里。 临渊看着自己的小徒弟宝贝的接过蜂蜜,藏在自己的储物袋里,不由得微微勾起了嘴角,正待要说什么,忽然感受到一股危险的气息,从林中传来,迅速逼近。 31.赤霄(六) 不好!这火毒蜂酿的蜜, 是金刚熊最喜欢的食物。 金刚熊是五级妖兽,成年的金刚熊一般可达六级, 甚至有会修炼的,能炼至七级, 相当于人修的元婴后期。 扔掉蜜现在跑,兴许来得及。但小徒弟那么喜欢这蜜,怎么能让她失望呢!临渊没有动,只是微微搂紧了洛简简。 果然, 呼吸间, 一只壮硕的金刚熊从林里携着拔山倒树之姿而来。一身浓密的鬃毛金光闪闪,如一支根根钢针, 闪着骇人的金光。看这样子,少说也得有六级。 “快走!”临渊冲临溪喊了一声。一连串的火球织成一张网,朝金刚熊飞去,暂时绊住它的步伐。 见临溪还想说什么, 临渊暴脾气上来了, 直接吼道:“回宗门叫师傅!别在这里拖后腿。”毕竟临溪现在并没有持续战斗的能力,甚至作为金丹初期的她,在金刚熊面前,连自保都很难。留在这里也是拖后腿,还不如让她离开。 “那你的徒儿?”临溪有点感动,感动生死关头临渊对她的维护。虽然平时他总是冷言冷语, 但心里到底是有她的。 临溪被自己的想法感动 , 也想投桃报李, 将他的徒弟带走。 “我不走!”洛简简立马喊道。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上忙,但就是想与男主并肩作战。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有这样一种冲动。为男主做些什么,这是她刻在记忆里的执念。 临溪飞走的那一刻,金刚熊已经冲到了他们跟前。临渊抛出一个透明的结界,将洛简简送了进去。用一把飞剑托起,飘在了半空中。自己从储物佩里,拿出一把灵剑,与金刚熊战斗。 火属性的灵剑,仿佛在他手中能发挥极大的威能。临渊笔直的站在那里,修长有力的手臂抬起,举剑朝金刚熊的方向一挥,闪着火焰带着炙热气息的剑气送了出去,金刚熊脚底下便出现了一条深深的裂缝,周围都有火焰在熊熊的燃烧。 但皮糙肉厚的金刚熊似乎并不惧怕,这普通的火对于金属性的他来说,还构不成威胁。只挥舞着巨大的爪子,壮硕的身体却异常灵活,飞速朝临渊扑过来。 临渊御气闪过,飞到他的头顶,将灵力灌满灵剑,双手握住剑柄,朝他的脖子重重插了下去。 金刚熊猛的一甩头,将临渊甩出去好远。用尽全力的一剑,也只在它脖子上留下一个口子,并没有伤及它的根本,反而惹怒了它。 金刚熊拔掉脖子里的断剑,瞬间将断剑捏成渣,两只巨大的爪子拍着胸脯,脚跺着地,脚下的整个地面深深的陷了下去,周围的土地也龟裂开来,附近的树木纷纷倒了下去,扬起漫天的尘土,临渊也被震退了好几步。 洛简简飘在高处,看见有鸟兽朝更远的地方奔去。想必这金刚熊十分厉害,它的威亚就已经把其他的生物吓跑了,洛简简不由得担心起来。 她的担心成真了。金刚熊不依不饶,朝临渊扑过去。临渊欣长挺拔的身姿,在金刚熊壮硕的躯体对比下显得十分渺小。 他御气飞在空中,召出又一把灵剑,修长的指尖划过剑锋,用鲜血提升它的威能,又将本命灵火升在手里,一边挥出漫天的火焰剑影,凝成剑网朝金刚熊罩过去,一边将灵活化作剑芒,对准金刚熊脖子上的伤口刺去。 果然这本命灵火,对金刚熊是极有效的。毕竟,火克金。 洛简简看到漫天红色剑影中,一缕青色的火焰射入了金刚熊脖子上的伤口,金刚熊立即哀嚎起来,似乎十分痛苦,提着的心又放下了。果然,男主不会那么轻易就狗带。 可惜金刚熊并不好对付。只见它身上,钢针一样的金色鬃毛,化作漫天针影冲临渊射了过去。 临渊挥剑抵挡,右手在空气中只能看见残影,舞出了一个浑然天成的剑幕,将那些金针一一挡下。但那些金针还是射了过来,仿佛无穷无尽。 临渊边抵挡边移动,可那金针似乎长了眼睛似的,一直朝他射过去。 情况不妙啊!洛简简漂浮在透明的结界球里,有些着急,但却毫无办法。她掏出储物袋里面的东西,朝金刚熊扔了过去。也不管能不能砸中,只想干扰它一下。 金刚熊果然被干扰了,朝临渊射的金针停止了一瞬间。一挥爪子,一道金光向洛简简打来。 护着洛简简的结界震动了一下,又几道金光接二连三的打过来,结界摇晃得更厉害了。洛简简只觉得自己像是坐上了过山车,简直要被晃吐了。 临渊将结界召了过去,用灵力将结界加固,再次洛简简推向更高的地方。洛简简看到临渊的脸色似乎白了两分,有些自责于自己的莽撞,不但没帮上忙,还白白耗费了临渊的灵力。 好在这只熊对没什么威胁的洛简简并不感兴趣,见她飘远了,就精力都投向了临渊。一边挥爪子打出金光,一边射出金针,加大了攻击的力度。 临渊一边挥剑抵挡,一边源源不断的分出比本命灵火,试探金刚熊身上的弱点。可惜这个金刚熊是金属性的妖兽,皮糙肉厚,恢复能力强,一时还无法准确找到他身上存在的弱点。 又因为这熊修为比他高,体内真元比他雄厚,持续消耗下来,临渊的脸更白了,灵力都有些跟不上。 待到临渊分神服回元丹时,金刚熊再次爆发。射出来的金针更密更粗更锋利了,挥出的金光也一道比一道力度更大、角度更诡异。临渊身穿的高阶宝衣上渐渐出现了口子,浸出了血迹。 “系统系统!我要怎么才能帮男主啊?”洛简简自己实在想不到办法,感觉呼唤系统。 刚从斗地主的学习中被拉回的系统,极其不满,嘟囔道:“我只是个影后系统,又不是万能的。难道我能教你用演技去征服这头男主都打不过的金刚熊吗?” 果然这垃圾系统是靠不住的。洛简简绝望了。要不是自己提前变成了剑灵,也许男主根本不会遇到这头熊,更不会有生命危险。 对了,变成剑。我是他的本命灵剑,如果用我,肯定更节省他的灵力,使出的剑招肯定能发挥更大的威力。 “系统,我现在能变回剑吗?”洛简简怀着期盼问道。 “剑不是你想变,想变就能变的。”见洛简简这么着急,系统也是想帮她的,毕竟做完她这单,自己就可以升级了。但很可惜,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影后系统,没有这样强大的功能,也就只能插科打诨,让她别那么大压力。 我为什么就不能变成一把剑呢?只有剑对男主才是最有用的。洛简简有点绝望。 我变不成剑,却有剑的特质,不怕疼,应该也不会死才对。洛简简又生出了希望。 那就让我去缠住金刚熊吧!好歹能给男主喘息的机会。 洛简简奋力朝金刚熊撞了过去。 战斗中的临渊来不及阻拦,刚看到自己的小徒弟狠狠撞在金刚熊的身上,又立马被弹开重重砸在地上,还好有罩子护着,又弹了起来。赶紧催动灵力,甩出大量本命灵火,暂时将金刚熊逼退。 此时的洛简简,有着从未有过的狼狈。 男主刚给她买的新衣服,成了一条条破布;男主亲手给她扎个马尾,垮了一半,成了小疯子;鞋子也掉了一只。但幸好,除了狼狈,并不觉得疼。 见金刚熊被火焰缠住,停止了攻击,洛简简推动者防护罩,又要朝金刚熊撞去。刚刚的托着防护罩的飞剑,在撞上金刚雄时,就被它的金属性给炼化变成了他身上的一根钢针。 洛简简现在只能步行,真可谓是身残志坚。 临渊挥手将装着洛简简的防护结界召到了身边,眼里除了怒火还有自责和心疼。 洛简简自动扑进他怀里,说:“我不疼。” “演技真差!赶紧刷好感,增加你们之间的感情啊。”系统甩出了一个影视片段。女主满身伤痕,大口大口的吐着血,躺在男主怀抱里,颤颤巍巍伸出手擦掉他脸上的泪,故作坚强的说,我没事。 洛简简虽然鄙视系统,心里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但还是尽职尽责的演了起来。 她假装吐了一口鲜血,虽然很可能口水的成分居多。 抬起她的小胖手,慢慢地的摸向男主的脸,很可惜没有摸到眼泪,只好尴尬的蹭了蹭他嘴角的血迹。紧接着用自己清脆的童音,深情的说道:“师傅,不疼。真的不疼。” 虽然演得挺尴尬,但自觉效果十分好。因为临渊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这次表演,我给自己打一百分!洛简简还来不及高兴,下一秒,临渊抱着她,连续翻滚了好几下,躲过金刚熊踩下来的大脚掌。 金刚熊似乎也发现了,他们力有不怠,猫捉老鼠似的逗着他们玩。不射出金针,反而用爪子挠,用脚踩,追得他们狼狈逃窜。 “师傅,它的脚底没有金针。” 逃命是男主的事,洛简简被男主搂在怀里,帮不上忙,只得用眼睛寻找金刚熊的弱点。金刚熊全身都是金针,唯有落脚点没有,脚底肯定就是它的弱点。 临渊闻言,一边躲一边看。还故意放出一团一团的本命灵火,去灼烧金刚熊的脚。逼它抬脚。追逐中也受了不少的伤害,灵力也快不支了。 被追到一个死角,转身的时候,金刚熊狠狠拍了一爪子,临渊胸腔里顿时涌出一口血来。但临渊怕洛简简担心,到底忍住了,没有吐出来。 金刚熊追了他们好久好久,见他们逃得越来越慢,似乎对这个游戏失去了兴致,又开始发射它的金针。 临渊手中的灵剑光芒越来越暗淡,剑幕的破绽也越来越多。有些金针,甚至都射到了他的身体。 洛简简像只八爪鱼似的贴着他,想用自己的身体帮他挡住一些。临渊却以为是她害怕,低声道:“别怕,我在。” 洛简简一瞬间泪都要出来了,这样的话似乎听谁说过,又似乎是第一次在这生死关头听说。 可惜临渊一开口,憋住的那一口血扑哧一声吐了出来。洒在洛简简的头上、身上,眉心也溅上了一点,宛如一颗殷红的朱砂痣。 洛简简感受到身上温热的血迹,顿时慌了神,眼泪不由自主淌了下来。只感觉自己浑身开始在发烫,还来不及想怎么回事,又变成了一把剑,临渊的,赤霄剑。 32.赤霄(七) 临渊看着自己的小徒儿在自己怀里变回了赤霄剑, 一如当初那几十个没有化为剑灵的年月一样,除了它剑身的热度, 什么也感受不到,没撑住, 一口血又喷了出来,洒在剑上,融入剑里。 洛简简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落在自己身上,赌一包辣条, 那肯定不是眼泪, 就只能是,男主又吐血了。洛简简激动了起来, 整个剑身颤动着,喊道“师傅,师傅!” 临渊听不到洛简简的喊声,只是伸手擦掉嘴角的血, 安抚的拍了拍剧烈震动的赤霄剑, 将神念注入剑里,整个人气势不断攀升,全身都笼罩在一片红色火光中,整个人和剑,都融为了一体,朝金刚熊劈去。 洛简简在剑里, 本是能看见外面的世界的。只是临渊的剑招太霸道, 每一剑都夹杂着雷霆万钧之势, 洛简简就只能看见一片片火光与金刚熊的金光碰撞,红黄相间的千万缕剑芒在空中相遇、炸开、落下,宛如烟花在绽放。 这下肯定能打败金刚熊吧!都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我和男主肯定是要做夫妻的,打这个金刚熊,肯定刚刚好。 以前看过的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生死关头,男主得了女主爱意的加持,发挥出毁天灭地的威能,打败大boss,赢得所有人的夸赞和崇拜。洛简简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只用脑补着等结果了。 临渊虽拿着了本命灵剑,但对付起金刚熊来却没有洛简简想的那样轻松。 这金刚熊真元浑厚,天赋技能除了它的漫天金针和挥出来的金光,还有金钟罩,少说也有七级,相当于人修元婴后期甚至大后期的修为,已经是名高阶妖修了。 临渊在洛简简扑向金刚熊时,便捏碎了师尊给他的求救剑符,里面含有一缕师尊的神念,想来不用临溪回到宗门,师尊便能收到求救消息赶来。 临渊一口气吃掉带着的所有回元丹和养气丹等补充灵力强行提升修为的丹药,体内灵力迅速攀升,竟堪堪达到了元婴中期。 将大半灵力注入赤霄剑,用剩余灵力控制本命灵火,结成网困住金刚熊一瞬间,一剑刺了过去。 剑尖刺破金刚熊的金刚罩,继续往里送去,金刚熊后退躲避,被临渊趁机用本命灵火凝成的绳索绊倒,露出脚掌心。 临渊逼出一滴心头血融入赤霄剑,赤霄剑红光暴涨,被他反手握住,径直插入金刚熊的脚掌心里。 洛简简正期待着一个美好的结局,便感觉浑身热得发烫,怎么?我是要升级了吗?洛简简心里暗喜。 紧接着,就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见不到光的地方,来不及抓出系统问怎么回事,便听得“砰”的一声巨响,自己飞了出去,重见天日。 重见天日? 洛简简来不及欣喜,便瞧见男主躺在自己身边,衣衫破烂,姿态狼狈,而自己,又变回了人,摔在离男主三尺远的距离。 身体没什么疼痛的地方,但却连手指头都动不了,感觉身体被掏空。好在嗓子是能动的,洛简简喊道:“师傅,师傅……” 临渊最后一击,与金刚熊两败俱伤。感受到师尊的气息逼近,临渊还未来得及发出讯号,便听见自己小徒弟的声音了。 这是幻听?临渊不敢置信,侧过头,变看见小徒弟躺在自己伸手就能勾到的地方。 明明只有片刻未见,却仿佛分离了好久一样,圆乎乎的小团子似乎瘦了,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头发也乱得不成样子,只一双大眼睛,仍然放着光,里面是对自己全心全意的崇拜和信任。 洛简简见临渊饱含深情望过来,心里一喜,男主是不是被我的英姿迷住了?感情是不是更进一步了? 系统打断她的美梦:“男主师傅来了,快装晕!不要被他看出你真实的身份!” “装晕?怎么装?”洛简简有点儿方。 系统看男主师傅已经落到眼前,来不及让洛简简看视频学表演,直接封了洛简简五感。洛简简还是人的样子,却是一把剑的本质,像没有生出剑灵的普通剑那样,对外界一切都没有反应。 等洛简简被系统解开封闭的五感,发现自己正泡在一眼灵泉里。腾腾的白雾间,隐约可见一个成年男子的身躯,修长白皙,有流畅的线条,饱含着力量。 乌黑的长发并为束起,自然垂落在脑后、身前,被泉水浸湿了一半,显出丝绸的质感来。 我的天呐!这么刺激的吗?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在与男主共浴,这进展也太、太快了吧!对此,洛简简只想对之前封闭她五感的系统说一句:“干得漂亮!” “醒了?”临渊的声音响起,仿佛等了很久似的。 “师傅!”洛简简高兴的回应。 临渊长臂一伸,将洛简简搂在怀里。洛简简心里窃喜,男主对我的感情已经深厚得无法用言语形容,只能用动作表达了吗? 临渊搂着她从灵泉里飞出,将她放在旁边的玉石台上。贴着身体的衣服瞬间变干,套上了新的衣袍,一头披散着的青丝也被同色玉冠束好,冷面剑修又回来了。 但对洛简简,他是温柔的。 挥出灵力将洛简简的发丝、里衣变干,将之前给洛简简买的那套鹅黄色衣裙穿上,配着同色的小靴子,洛简简感觉自己像只黄黄的小鸡崽子。 “等回我们的凌霄峰,师傅给你炼制一个发饰,不用灵力催动,簪在你头上就可为你束发的法器。”临渊理了理洛简简的头发,之前买的发饰在与金刚熊搏斗中被毁了,没办法给乖徒儿梳头发,好焦躁! “我们不是在自己家里吗?”洛简简伸出胳膊,让临渊把她抱起。 临渊这次准确的get到了洛简简的点,弯腰抱起她,比之前的姿势舒服多了,想必自己晕过去的时候,师傅没少抱自己。洛简简偷偷笑了。 “我们在药堂,这里的灵泉灵气温和,可助你快速恢复。”临渊抱着洛简简跟她解释,往外面走去。 洛简简一想到药堂,脑子里自动跑出来药堂的基本资料。这药堂是天剑宗里培养灵植,炼制灵丹和灵器的地方。 长老天青,是所有长老中唯一的一个女人,颇受尊敬,首席弟子临浅,也颇为不凡。 洛简简心里顿时敲起了鼓,唤出系统:“这个临浅该不会也是女配吧?” 系统哈哈一笑:“男配不够,女配来凑。是你自己不要男配的哟!” 洛简简心里一万头羊驼奔驰而过。战斗力蹭蹭蹭涨了起来,是时候发挥真正的演技了。 果然,临渊带着洛简简去道谢时,天青长老正在闭关修炼,接待他们的,就是大弟子临浅。 临浅倒也不是绝色,比起临溪来,容貌上是差了一筹,但一身的温柔气质,绝不是高傲的临溪能比的。此时,她整个人站在那里,一身浅绿色的衣裙,清丽的眉眼,温温和和的笑容,叫人十分有好感。 “恭喜师兄收了个好徒弟。”临浅笑着送上了三个浅绿色的玉瓶儿,“我这几天炼制的灵果味儿辟谷丹,想必简简会用得上”。 “多谢。”临渊接过,收进储物袋里,语气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温和。 洛简简心里警铃大作,赶紧出声,拉回男主的注意力:“师傅,师叔送辟谷丹干什么呢?”这个临浅不简单,温温柔柔的气质,让人忍不住生出好感来。男主对她说话,都变温柔了,不得不防啊。 “你为了救我,被金刚熊毁了灵体,不能修炼,辟谷丹是给你用的。”临渊摸了摸洛简简的头,看着她披散着的头发,皱了皱眉。 “我什么时候为了救男主毁了灵体了,我不是本来就不能修炼吗?”洛简简觉得自己晕了一次,都跟不上这个世界的步伐了。 系统这次到比较靠谱,给洛简简讲了她晕了过后的事情。原来把她带回药堂治疗时,男主就发现了她不能修炼的事情,直接就说成是徒儿为了救自己被毁了灵体不能修炼,洛简简舍身救师傅英雄事迹已经传遍了整个天剑宗,执剑长老唯一亲传弟子的名分也定了下来,还特意保留本名“简简”,不用按云字辈取名。 这个男主靠谱!洛简简想给他点32个赞! 洛简简从喜悦中回过神来,就发现临浅正拿着两条柳条状的绿发带自己扎头发,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感觉到自己散乱的头发被扎成了两个小孩子才扎的包包头。 “我头上是不是绿了?”洛简简一脸懵逼的问。 “是绿的。”临渊并不懂洛简简“头顶一片青青草原”的梗,还以为她问发饰的颜色,就一本正经的回答。 洛简简生无可恋,男主抱着六岁的自己,女配一脸温柔的给自己扎头发,多么像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 可是拜托,剧本写了,我才是男主心头的朱砂痣好吗? 不行!自己的女主地位不可动摇!是时候放出大招了,她嘴角勾起一抹笑…… 33.赤霄(八)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她攥着手帕捂住眼睛, 眼泪却越流越多。揭开手帕, 铜镜里面的人儿眼睛红红, 也正看着她。柳叶眉弯弯, 似烟似雾, 带着一丝愁绪。 她都快认不得自己了。 八岁那年, 江南大旱, 哀鸿遍野。 娘第一个病死, 爹带着家里面姊妹四个逃荒,路上饿死了三个。那天走到秦淮城外, 爹走不动了。他还喘着气,一只秃鹫却已经停在旁边的枯树枝上,等着新鲜的尸体吃。 她不忍心爹暴尸荒野,为了五十钱的棺材板钱把自己卖进了花船。 头两年, 在后厨那边打杂,总算能吃饱饭, 渐渐的, 蜡黄的脸蛋白皙了, 衣服也撑不住,身段曲线都出来了。 那天,送菜回来, 被满脸横肉的王厨子摸了一下, 惊得摔了酒壶, 被妈妈看见了。王厨子倒打一耙告她偷奸耍滑, 她吓得脸色发白,以为要被打死。 却听见妈妈呵斥了王厨子,把她搀扶起来,上上下下,转着圈打量她,时不时在她的腰,臀私密处捏几下,她的手滑腻腻好似毒蛇,每一处都仿佛带了冰,她听到自己上下牙齿格格直响打颤,最终听得妈妈吩咐道:“好好养着姑娘。” 于是她就成了姑娘,有了单独的房间,还有两个小丫头“伺候”她。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一生的命运注定了。 妈妈在她身上砸了不少钱,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房中媚术,鞭子和金玉堆成的虚荣成就了她,她渐渐地有了名妓的样子,妈妈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十二岁,雏妓半烟的名头已经红遍秦淮。 无数的公子哥儿在他身上砸下了千金万金,妈妈自然乐得合不拢嘴。客人里有一位年轻的崔公子,每次来总是听她抚琴,唱曲,不像其他人对她动手动脚,她还有几分好感。 只是,真心,从来不奢望,花船上这样的故事太多了。 没想到有一天,那位崔公子情真意切对她说,让她等他,他会带她出去,脱离火海。她听了,也只笑了笑,然而,一年过去了,那位公子居然真的带了一叠银票说要赎她,只是老鸨见崔公子迷恋她,又不甘心轻易舍了这一棵摇钱树,有意刁难,又加了一些筹码。 崔公子并没有退缩,让她再等一等,最多十天,就能攒够妈妈说的数目。 一缕希望的光芒刺破了不天天日的黑暗,透进她的心,她开始悄悄盼着。 十天后,她十四岁了,等来了一个消息,妈妈说今日她大喜之日。 给她挑了一个位高权重的客人,是一个总督,妈妈恭喜她有了靠山,她却从小丫头嘴里知道了对方是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头子。 这样的客人她见得很多,他们的皮肤松弛,似人皮袋子挂在身上,每次靠近敬酒,都能闻到一股腐朽的气息,但他们却钟爱青春的容颜,年轻的身体,年纪越小越喜欢。 她丢掉泪浸湿的帕子,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站起身来,打开门,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她脚步匆匆,一路上,路过无数的厢房,唱歌的,赌色子的,争姑娘的,声音嘈杂。 很快,她站在了船舷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只红色的灯笼随着江风,轻轻摆动。 没有什么值得留恋了,她纵身跃下。 远处,一束火苗串起!好像是粮草库房,寒风呼啸而过,火苗串起来,崔璋只觉得耳朵什么都听不见了,跌跌撞撞往那边跑,心中拼命喊,来人呀!救火呀! 跑了几步,猛地顿住脚步。谁放的火?放火的人走了没有? 他有些害怕,冷汗一阵接一阵的自后背涌出,冷风吹过,透心的寒,耳朵似乎被这一激,恢复了听觉。 库房那边正听到有几个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眼见火势越来越大,崔璋心中焦急,这么多人都在自己的身后,万一烧完粮仓,火焰蔓延开来,那他们岂不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尽管浑身发抖,仍然捏紧拳头,折下一根带叶子的树枝拖着往前跑去。 果然见到三个放火的男子,甚至还在那里说笑。 他们见到有一个人跑出来,警惕了一下,停止了谈话。只是看到崔璋一个人,身后空无一人时,其中一个人很淡定地将火把扔在一边:“哟,来了一个送上门找死的。” 接下来是一场来自单方面的殴打,那头目一样地人站在一边,另两人将崔璋衣领提起来,一拳拳砸在他的嘴上,鼻子上,顿时,只感觉鼻子腥味跑出来,他用尽身上所有的力气来反抗,却仍然被推倒在地,像猪头一样按在地上打。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上头会怪罪。”那小头目带着两个打他的人渐渐走远。 火已经起来了,越烧越大,天空中浓烟滚滚,崔璋趴在地上,双手按着地面,撑着爬起来,一步一步的往前爬,拿着树枝想去灭火,但是粮仓火势正大,他扑打了两下,火却反弹回来,将他的眉毛头发烧掉了一半。 他又往回爬,终于踉踉跄跄站起来,想起半烟,想起为了给他端粥手被烫了的秦大等人,他们还在帐篷里面,他必须去救所有的人。 “哒哒哒”一阵阵清脆的马蹄声踏过,渐渐的马蹄声越来越密集,崔璋心里一紧,毁了一次还不够,还要再回来毁一次吗? 却见到那前头的人身影有些熟悉,前面扛旗子的小兵,那旗子上方方正正写着“秦”,这个字,一撇一捺,没有出格的地方,像极了表哥这个人,方方正正,极为可靠。 崔璋眼泪涌了出来,眼泪和血液混在一起。“表哥!”他撕心裂肺的喊出了今天晚上第一句话。 来人正是秦穆。 “表弟,怎么回事?”秦穆迅速问道,身后的士兵们训练有素的跳下马,折断树枝扑打边缘的火苗。 “有人纵火,他们被下了药……”秦穆身后的军医已经冲进最近的一顶帐篷。 “人还活着。”军医知道秦穆最关心什么。 秦穆点头,只要人还在,就不是最糟糕,接下来,要赶紧灭火。 他观察了一下,粮仓那里火势已经起来,贸然进去,可能会伤害到士兵们的生命,而且水源太远,来不及灭火。 既然灾难已经发生,不可挽回,只有看将来,于是下令所有士兵:“听令!拿出军锹,在粮仓右侧挖出一道沟。”右侧,正是将士们睡觉的地方。 趁着火势还没有蔓延过来,将火隔在沟的那一边,这样才能保护我们这边士兵的安全。 崔璋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也领了一个小铁锹,拼命的挖起来,他的手血肉模糊,又受了伤,有些撑不住了。 远方秦穆将铁锹深深插在一个小坑的边缘,用力一掰,大片的土崩塌了了下来,所有人齐心协力,用尽所有的力气,一道浅浅的沟就完成了。 但能不能阻挡火势还不好说,火渐渐蔓延了过来。 众人瘫在沟的对岸,等着死神的宣判,秦穆嘴唇抿成一条线,空气静地可怕,只听到火遇着粮草“劈里啪啦”燃烧的的声音。 火慢慢的吐着舌头,往沟这边蔓延,到了挖出来的沟旁边,没有新鲜的可燃物可以烧火,渐渐的小了起来。 成功了! 秦穆松了一口气,浑身肌肉才恢复知觉,颤抖起来。 他坐在地上,看着火的方向,那里是他们的全部粮草,没有了粮草,兄弟伙们明天早饭都没有吃的,这都是要操心的。 火渐渐小了下去,他组织士兵们挥舞着用树叶做成的拖把,把剩下的火拍了干净,派出一小队人马在那里执勤,防止火势反扑,这才往士兵们住的地方走过去。 边走边问崔璋:“你和我说一下大概的情况。” 崔璋彻底放松后,哭了。 “表哥,我看到有三个人放火……他们吃的粥都有问题。”崔璋的话语无伦次。 “给我说说那三个人是怎么回事。” 崔璋将自己所经历的一五一十道来,只是到了尾部,却将那黑衣人说上司会怪罪的话,隐瞒了下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一种直觉吧。 “给我查。”秦穆咬牙切齿道。 斥候营的人领了命令四处散开,天光已经将将微亮,军营里开始有机灵的人,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大家慢慢醒来了。 秦穆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一夜的忙碌使他俊俏的面孔上多了许多短短的,新鲜的胡茬。无不彰示着他现在遇到了极大的困难。 34.赤霄(九)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粮行里面伙计一副打哈欠永远睡不醒的样子,见到秦副官的令牌后, 眼皮往上抬了一下,随即将副官领到后面去了。 不多时, 副官独自一人出来, 朝着这边点了一下头, 往城门口走去, 秦穆跟在身后,副官领着秦穆, 一直往城外走, 直走到一处荒僻的地方停下了。 秦穆静静的等待着。 那荒草处居然被掀开了, 原来这里面是凉州城中的地洞, 通往郊区的出口。 一袋又一袋的粮食, 从那个洞口被抛出来。渐渐的,眼前的荒地逐渐被粮食堆成了一座又一座的小山。许久后,那地洞的门啪的一声关上,已经恢复了寂静。 真真是神出鬼没呀!我待要看看里面是人是鬼! 秦穆招手,立马有人顺着这个地洞往里面去悄悄跟踪了。 军粮的问题得到了解决。 看着一车又一车的粮食被运往军营, 秦穆的心这才定了下来。 看着近在咫尺的凉州城,突然想到那天晚上和简简告别之后,就把她一个人留在了府里面。 脑海中是他回头, 洛简将头和半个身子从塔上面的栏杆探了出来, 披散着头发, 跟自己挥手的模样。 也不知道, 她会不会觉得闷,会不会怪自己? 他骑着马迅速的往凉州城去了一趟。回到府里面,门口两个红灯笼还在空中轻微的晃动着,底部的流苏细细长长的,似姑娘的辫子,俏皮活波。而除夕夜在灯笼下等他的姑娘却不见。 府门前却连个执勤的都没有,大门紧闭。 他觉得有些反常,上前叩了叩门,老管家隔着门问:“谁呀?” “秦伯,是我。”秦穆应道。 沉重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秦伯的脑袋探了出来,看到他十分吃惊:“您以往从来没有半路回来过,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简……半烟姑娘可在?”秦穆并没有进去,时间有限,他还要马上赶回军营。 “半烟?她不是和表少爷一起去找你了吗?” 崔璋!他迅速想起了那个混小子,说到自己并不想去军营,眼珠乱转的样子。当时自己只是吓唬他说会去搜他的帐篷,却没想到真的有猫腻。 秦穆一拉马绳:“走了,秦伯。”声音还在这里,马却已经远去了。 回到军营,崔璋帐篷门前格外的冷清。 “表少爷呢?”他问旁边执勤的士兵。 “表少爷今天格外奇怪,一直在和我们打听他带来了小厮,听说是小厮不见了,如今央求几个百夫长帮他找。” “找找到了吗?”那小厮多半就是简简了。 新兵低下头,声音比较小:“百夫长可能认为表少爷在耍他们,一个小厮,谁会去关注他呢,多半是自己贪玩,偷偷溜出去了,如今要耗费我们军营里面的人去帮忙找,大家伙不太乐意。” 但愿是简简贪玩,自己出去了。但他脑门星有些疼了,直觉简简不是这样惹祸的性子。崔璋,你最好已经找到她了,秦穆忍着气。 “表少爷在哪里?” 那亲兵一指,秦穆骑着马,好一会儿才见崔璋,崔璋将手放在嘴巴旁边,合成一个喇叭状,正在喊:“半烟,半烟。” 人,没有找到。 崔璋回头看到秦穆的黑脸,抱着头就开始往外跑。想到了什么,又停住脚步,委委屈屈的往回走,来到秦穆面前,闭着眼睛说:“表哥我跟你坦白,你打我吧,我把半烟弄丢了。” “我有这个闲工夫打你吗?弄丢了是什么意思?是她自己走的,还是说被人给抓走的?”秦穆说话又急又快,有些气急攻心,“她在家好好呆着,怎么会过来?不知道现在军营有多忙吗?这不是给人添乱吗?” “我都劝了她,在家好好等着,她却说要到这里来给你送好东西。”崔璋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以为半烟偷跑出去玩了,他生怕表哥又暴力的对待自己,为自己辩白,边骑上马跟着秦穆返回军营。 “她说了你就听了?你几岁?她几岁?你耳根子这么软吗?” 崔璋小声嘀咕:“她说她是娘子军的间谍,很厉害的,可以帮上忙。” “你信了?”秦穆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崔璋,觉得自己要重新估计表弟的智商了。 崔璋回想了一下,只是被她丢了一个石头,也许她运气好砸中了?怎么就被她忽悠过来了呢?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军营前面。 秦穆跃下马,撩开帐篷的帘子,只见帐篷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个小包裹,那包裹的一角绣着一朵不起眼的花,和他荷包上的花是一样的。 是简简。 床榻旁边有一处拖曳的痕迹,还有浅浅的半只男人的脚印。 “这是你的吗?”秦穆蹲下来看了半天,指着脚印问道。 崔璋意识到了半烟可能出事了,有些慌张,忙回答道:“不是我,不是我,我在门口处看到里面人不见了,就赶紧出来找了。” 她被人掳走了。 秦穆捏紧了拳头,发了一通火。 “堂堂军营里面,居然混入外人,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把人掳走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几个百夫长听说是被掳走的,面色一下子严肃起来了。只是想不通,秦穆怎么会为了一个小厮发这么大的火,他们反思,可能是因为自己太松懈了,让军营混进了外人,一个个反思要回去整顿。 秦穆走到帐篷里面,帐篷空空,只有几根兔子毛。他想到曾经和她隔得这么近,却不得相见,也猜得到为什么不来找他,就是怕给他添麻烦。 他将包裹拆开,里面露出了一个竹筒类的东西,里面镶嵌有琉璃。他拿起来看了一下,将竹筒对准眼睛,发现了这个竹筒的妙处。心里面滋味复杂,就是为了给自己送这个,才来的吗? 他面沉如水,将崔璋带到自己的帐篷里面。 不一会儿,帐篷里面传来骂声。 “你这公子哥的臭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过来也就罢了,将外人也带进我们的军营,如今连累大家。” 啪的一声脆响! 听得执勤的亲兵牙齿一痛,情不自禁的捂住了脸。 “你给我滚出去。” “走就走,谁稀罕在你这个地方,我的人还没有找到,我自己去找。” 果然帘子一掀,崔璋散着头发捂着脸,低着头就冲了出来,气冲冲骑着一匹马走了。 啪!是砚台砸碎了的声音。 众人情不自禁离秦穆的帐篷又更远了一些。 一个百夫长过来,要禀报一些事情,被副官拦住了。 “将军在里面发火了,在气头上,有什么事情我来给你处理了。”那百夫长连连点头,谁也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走的人却是秦穆。 “你想办法给我顶两天的时间,不能让人知道军营无首。她是我的人,我必须要去找。 ********** “你放开我!”罗简简侧着头,躲避落下来的嘴,什么臭毛病,上来就亲,她两手往上推,“渐离!快出来!他要欺负你的故交了。” 直到此时,洛简简才发现自己低估了乌尔汗的实力,他的手就像一双铁钳子,牢牢的把自己的手钳住了,丝毫反抗不得。 武斗不行,换一招。 “看你玉树临风,却没有想到是人渣中的极品!” “自己的娘也是这样子被人掳来的,是吗?所以才有了你,不清不楚,连身世都搞不清楚,所以你一辈子都得不到你爹的看重,只能够捡你哥哥的剩饭吃。” “你这样和你那个爹有什么样的差别?现在在干什么?配种吗?” “想我喜欢你吗?可以啊,学秦穆。因为我喜欢秦穆,他学剑,你只配学贱,贱种的贱!” “啪!”的一声,洛简简的半边脸被甩了过去,高高的肿了起来。 渐离醒了,他又去摸洛简简的脸:“对不起,简简,不是我,是我,我……没有控制住,你不要那样说我。” 就是现在。 洛简简抓住机会,一脚踢过去,正中他的要害,可惜力气没用够。 她转身就往外跑,能得一次机会,就有一次机会。 乌尔汗轻而易举将她抓回来,像抓小鸡一样丢在了床上。 这时外面的士兵在帐外喊话:“禀告左将军,前方有要事相商。” “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有事,也给我滚到一边儿去。”乌尔汗脸上满是戾气。 “是那边儿的。”外面的人补充了一句,许是听到帐篷里面有人,那人的话支支吾吾,乌尔汗却好像听明白了,他恶狠狠地瞪了若简简一眼。 然后将她的手脚绑住。丢在床上。 “给我看住,若有任何人进来,要了你的狗命。”看守的士兵唯唯诺诺答应了。 35.赤霄(十)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山谷口,有寒梅一株, 开得正艳。 “秦穆, 停一会儿,停一会儿, 你去为我摘一枝梅花可好?” “不去。” “还你的命来,我救的。”洛简简丝毫不认输。 秦穆不能还,所以没有办法, 憋屈地下了马,一瘸一拐地去摘花了。 “算了, 我又不想要了, 留在枝头任它开吧, 摘下来就该枯萎了。”洛简简跟着来到了梅花树下。 “你有病?”秦穆的手停在梅花上, 气得表情都控制不住了, 拔腿就走。 “莫气莫气, 走累了吧?坐下来歇一会儿。”洛简简毫不在意, 嘻嘻笑着, 将的卢牵在手里,拴在身边。 秦穆走了没两步,发现马儿不见了, 想要回来, 又觉得没有面子。 洛简简根本没有受到影响, 将马儿身上的垫子取下来铺在地上, 地上残红点点, 头上偶尔有一两朵梅花瓣从空中飘落,翩跹似蝴蝶翻飞。这样的场景很美,符合接吻的环境。 再看秦穆,仍然站在原地,好似一个呆瓜。 “嘿,过来呀。”洛简简招手,一切准备好了,她信心十足,气场强大,演起聊斋里面的狐妖毫无压力。 没反应? 洛简简起了逗弄的心思,解下马儿身上的水壶,打开盖子对着嘴,就要喝水。 “那是我的!你没点数吗?”秦穆实在是忍不住了,瘸着腿跳了过来,夺过水壶。 洛简简挑了一下眉毛,笑了。 你看,他外表高冷,实际上,最经不住逗了。 没听到洛简简怼回来,秦穆还是挺意外的,回头看过去,洛简简捡起了地上一枝新鲜的梅花,吹了吹,美美的斜插在乌黑的鬓发上,对着他笑了一下。 “好看吗?” 洛简简不说话的时候,安安静静,眼珠亮黑,凝聚着熠熠的光彩,灵动俏媚,直把你看到心里去。一笑,周围的梅花似乎都失去了灵魂,教人移不开眼睛。 秦穆别过头去,留下一个背影。他看着前方,白色的马儿不懂,只顾甩着尾巴,悠闲地吃草,梅花瓣一片一片落下来,似一个粉色的梦笼罩在这短暂地桃花源里。 “你打算如何安置我?” “你可是喜欢我?” 两人同时发问,又都背过身去。 洛简简饶是面皮厚,也脸红了,有些扭捏起来,这个问题还没有想过呀。 她一直想的都是完成剧情,获取恋爱值。庆幸自己是女主,能光明正大和男主谈恋爱,男主的皮相好看,人品武功都是上乘,自然是有好感的,至于心动,以前也没有过经验,到底是算还是不算呢? 秦穆却想得更长远,他对这个女人有好感,至于具体喜欢什么,他也说不上来,他想把她留在身边,但作为一个理性的人,却要考虑更多。 她虽已经赎身,但曾经是贱籍,成婚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他是一个中规中矩地人,并没有离经叛道的打算,不过是想要娶妻生子,建立一个小家庭,享受常人所希冀地快乐。 他甚至连自己的妻子都想好了,一定是京城里某一家的小姐,知书达理,贤良淑慧,他在外打拼,为国尽忠,加官进爵,她把内宅打理地井井有条,回到家,有热饭热菜,有四季新衣,有合脚的鞋子。 这些,半烟并不能给他。 半烟是一个意外。 秦穆从来没有想要和半烟这种阶层的女子认识,甚至一直抱有一种轻视的心理。 他问出口的时候,已经后悔了,为什么要把这层窗户纸揭开,但内心又有些期盼,她愿意无媒无聘,无名无份,跟在他身边。 想法刚一出来,就暗暗唾弃自己,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如果……如果她刚好喜欢自己,究竟如何安排呢? “我一定要跟在你身边。”洛简简坚定地说,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按照剧情走,一定是没错的。 “你不怕无名无份?”秦穆定定地看着她。 “何必想太多?人生苦短,只争朝夕,也未尝不可。”洛简简看着秦穆,站了起来,试着靠近秦穆。 秦穆深吸了一口气,洛简简又往前走了一步。 她伸手抱住秦穆,秦穆猝不及防,双手悬在半空,有些颤抖,正待落在她的背上,却被洛简简轻轻推开,仰起头,踮起脚尖,闭上眼睛,吻了上去。 轰的一下,那温热的触感,从唇上通往心间,心里熨烫,仿佛那糖浆化开了,甜腻腻却还嫌不足,梅花的香味萦绕在鼻端,久久不散。 秦穆的手落在她的背上,怜惜地抚摸着,停了下来。 洛简简睁开眼睛,有些迷迷糊糊,如坠云端,不知身在何处。 “以后,这种事情,我来。”秦穆的声音暗哑,手脚发凉,有些颤抖,他抵着她靠在梅树干上,一只手垫在粗糙的树干,护住她的后脑勺,低下头,狠狠吻了回去。 …… 秦穆抱着洛简简上了马儿,往外走,洛简简仍然没有回神,反复回想着刚才的一幕,痴痴地笑。 秦穆摸着她地头发,动作不觉得轻柔许多。 “主子。”秦十三守在谷口,显然来了有一段时间了,只是很识趣没有进来。他身边带着两队护卫,身着黑衣,个个是精锐。 秦穆用大麾将洛简简罩住,只露出小巧地鼻尖,洛简简意外地乖顺。一行人怕路上出意外,速速赶回了府中。 秦穆让秦十三召集幕僚在书房等他,他和半烟进了内宅,一路嘱咐:“这些日子,我会比较忙,秦嬷嬷是我的奶娘,你和她相熟,做个伴,等过一阵子,我来找你,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洛简简点头,现在她很享受乖巧的角色。 “嬷嬷,我将半烟托付于你,好生照料,回头再跟你解释。”说罢,用力握了一下洛简简的手,匆匆离去。 书房内,几个幕僚聚在一起。 “十三,将这两天的事情将给诸位先生听。”秦穆端坐上位。 “十三爷在来的路上已经告知我等了,只是不知现在外边情况如何?”一个长脸的书生模样的人问道。 秦十三看了秦穆一眼,秦穆点点头,秦十三方开口道:“刺客来自于抱月琴行,这个琴行十分低调,表面上卖琴,暗地里借着与各位大人内宅接触的机会,买卖消息,又多番邦女子,琴技高超,朝中各位大人的宴会,没少见她们的踪影。” “看来,此事预谋已久。”那长脸书生姓方,人称方算子,为秦穆府中幕僚之首,脑子转的快,“对手想要挑拨离间,这件事情一出,人人自危,生怕怀疑到自己头上,可不就搅乱池水,正好方便他们浑水摸鱼?” “不管他们是谁,只需要揪住一点,我死了,谁获益,就行了。” “将军言之有理。我确有两点推断,其一,刺客与边境胡人扰边之事所脱不开干系,其二,将军可能马上要回边关,甚至都等不到过年了。” 正在此时,秦虎来报:“圣旨到。” 书房里众人一起站了起来,气氛有些严肃。 秦穆站在原地,低声问了一句:“依先生之见,刺客可与我舅父有关?” 方算子倒含糊了起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秦穆沉着脸,走了出去。 传旨的人大家都没有想到,正是秦穆的亲舅舅,崔尚。 崔尚停在府门外,身体有些佝偻,看着秦将军府这块牌匾,抚了抚胡子,露出欣慰的神色。 秦穆呵斥秦虎秦豹:“舅父亲临,怎么不知道迎进来。” 崔尚呵呵一笑:“不碍事,人老了,就爱想起以前的事情。那时候,你还小,却不肯住在我家,倒要单独住,最开始,不过是秦府,后来这里就成了将军府,我穆哥儿有出息了,舅父甚是欣慰呀。” “全仰仗舅父支持,不然我年纪小,哪里立得住。” 秦穆跪下,崔尚拿出圣旨宣布:“军情紧急,钦命秦穆为镇边将军,即刻发往前线作战!” 比秦穆料想的还要快一些,崔尚宣完旨,坐了下来,端起一杯茶,明显还有话要说,秦穆屏退四周。 茶雾缭绕,崔尚的面孔有些看不清,他喝了一口茶,语重心长:“穆哥儿有良心,我也不妨直言。今日圣上在书房传旨,我正好在面前,讨着这个活儿,亲自过来。却不是跟你聊情谊,而是分析眼下形势。” 崔尚咳嗽了两声,秦穆抚了抚他的背,崔尚欣慰点头,接着道:“穆哥儿,你少年成名,不知名利场上龌龊,如今你前途似锦,却不知道背后踏错一步,就是深渊,人人都想往你身上咬上一口,好借着你口中的肉,喝上一点汤,他们就能够发达。” “我素来愚钝,不知舅父言下之意。” “做孤臣难呐,朝中上上下下,谁不是根枝交错,抱成一团,说句不敬的话,连圣人也不能耐他们何。我们本来关系亲近,可近来小人挑拨,舅父总不能安下心来。” “如今你年纪也大了,头两年跟你说成婚的事情,你总嫌早,现如今,你已是弱冠,不算早了。我们家秀儿也到了年纪,你们俩是表兄妹,最合适不过,待定下婚来,我们亲上加亲,我方能安心。这次我奉圣人的旨意,担任粮草官,必定为你解除后顾之忧,你我联手,凡能掌握主动权。不知,你意下如何?” 那秦虎也忒讨人厌了,最爱咋咋呼呼,一点事儿嚷得全世界都知道。“又是哪儿着火了?你秦二虎不能顶上去?”他慢条斯理理了理衣领,拨了拨头发,这才打开门。 秦虎见他好不容易出来,拉着他的手:“不是我,是你着火了。”秦十三看着袖子皱成一团,心疼地拨开秦二虎手:“你轻点儿,我媳妇做的,拉坏了你可赔不起。” “有媳妇儿了不起是吧。”秦二虎这个单身狗受到了伤害,看着他那矫揉造作秀恩爱的模样,十分不爽,故意慢吞吞,“也没什么事儿,将军叫你。” “哦!”秦十三甩甩衣袖满面春风往前走,想必是这桩喜事办得合他的心意,受几句褒奖即可,赏赐万万不能要,但将军若是硬要给我,我该如何拒绝呢? “哦,忘了告诉你,将军脸色可不太好。”秦二虎幸灾乐祸。 秦十三回头瞪了秦二虎一眼,收起了玩笑之色:“大虎子,我记着!”说未说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秦虎也跟着上去,打算看热闹。 秦穆指着门前正在挂着的大红花,问:“怎么回事?” 秦十三求生欲很强,表情甚是夸张:“这红花呀!贵德绸缎纺送来的。是不是不满意?我马上着人去换,”边说边撤下大红花,抱着就往外冲。 36.赤霄(十一)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瞎了你的狗眼, 他也是你能惹的人吗?”黑老大一个巴掌甩过去,狗腿二号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缩着脖子半天不敢吱声。 黑老大坐在马背上, 望着远去的背影化成了一个黑点。 秦穆啊,你化成了灰, 我也认得你。 面具背后的脸发出了轻轻的一声叹息, 似轻柔的情丝缠绕住了这个名字,又像是一股哀愁萦绕在她的身边。 手中的锋利的小刀不安分地跳动着, 我和他, 可是有血海深仇的。 秦穆一路疾驶而过, 赶往乌尔汗的营地。 塔城边界,细长的土路弯弯曲曲, 干黄的枯草自道旁蔓延开来, 仿佛没有尽头。 一匹马引起了秦穆的注意。 那匹马缰绳已经被人解开了,耳朵上身上有很多细碎的小伤口, 鬃毛乱糟糟的团在一起,上面还有一些苍耳粘在上面, 正低头费力的嚼着干枯的草根。 一匹孤马出现在这里, 太可疑了。 秦穆下马, 慢慢走近。 脚下有轻微的震动, 马蹄声响亮, 灰尘扬了起来。 秦穆久和胡人打交道,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几匹马拦住了他, 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喊着:“喂,前面的汉人站住,有没有看到一个女人经过?” 秦穆的心头狂跳,他侧着头,作出很困惑的样子,不紧不慢地吐出了一句吐蕃语。 那胡人也听不懂,嘀咕着:“吐蕃人?” 这时候,他们也看到了那匹马,呼哨一声,马儿颠儿颠儿过来了。 “是我们的马,马身上有雪,看来人已经离开了。” “前面是塔城,那里不是我们的地盘,先回去禀告左将军。” 一群人简单商量后打马离开。 秦穆听到左将军,女人,已经大致确定了。 看来简简已经逃出来了! 只是,茫茫白雪,她到底在哪儿呀! 雪纷纷扬扬而下,地上白茫茫一片。秦穆将马蹄包住,转身往塔城而去,心内焦急。 她逃出来是否受伤了?往哪里投宿?若是赶路,可要租马? 塔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城内只有两家大医馆,里面多是打架斗殴受伤的人,没有一个女人。小医馆倒有不少,凡听到有人提起,不管多偏僻,他都第一时间赶过去,然而没有找到洛简简。 还好,还好,我的姑娘没有受伤。秦穆安慰自己。 客栈只有两家,都是一些往来胡人汉人边境的客商。有些人脾气并不好,不理解他寻人的急切心情,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强行推开门去,倒是与人起了争执,他无心恋战,生平第一次落荒而逃。 最后去的是塔城唯一的一家马帮。 马帮里面的人看他带来的马不错,以为来了一笔大生意,殷勤伺候他,听到只是寻人后给他丢了几个白眼。秦穆并不以为意,拉着马厮的手再三追问,马厮手臂被钳制,只得回答说没有。秦穆手中的力气消失了,失魂落魄往回走。 一天过去了,雪越下越大。 塔城的一半被雪淹没了,要寻找的姑娘,依然杳无踪影。 他嘴唇干燥起皮,脸上已经被冻得没有知觉,人有精神的时候尚且能够支撑得住,马儿却不行,黑色的骏马头垂了下去,耳朵耷拉着,尾巴半天都不动一下。 秦穆给马儿喂了一些干饲料,看到马儿使劲的嚼着,恢复了生气,这才觉得腹内空空,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 简简,你到底在哪儿? 生平第一次,他觉得这样无力。 奔波了一天一夜,这个年轻人心内不安,却耽搁不起更长的时间,只能寄希望于洛简简已经回去。 军营群龙无首,时间长了易生变故,他只得驾着疲惫不堪得马匆匆往军营赶去。 洛简简是被脸上的刺痛弄醒的,她睁开眼就把手往外推。 “你不要这张脸了,就可以动。”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洛简简抬头看去,是一个戴面具的人,正是黑老大。 再往四周看去,酸枝木雕花大床旁边是一个梳妆台,梳妆台上,铜镜,胭脂水粉齐全,四周粉红色的帷幕随风扬起。 这场景,熟悉得很呀。可不就是另一个花船? 似乎是看穿了洛简简心中所想,黑老大冷嘲热讽:“怎么着?到了我们这儿,是不是要寻死觅活?” “如果是,娇娘你不用给她涂药了,免得浪费了,这里的东西可都不便宜,至少,有的时候,比一条人命更值钱。”娇娘听话地停了手。 “为什么救我?”洛简简问道。 “倒还识好歹,救你,自然是有用。” 见洛简简并未挣扎,黑老大点头,名唤娇娘的女子,给她的脸继续上药。 “说说,你这脸,手上的伤怎么回事?”黑老大问道。 “被人打的。” “我自然知道,谁打的?”黑老大凑近了,铁制的面具后面,眼睛放出慑人的光。 见洛简简不吭声,黑老大抽出一沓信。 洛简简猛得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换掉了。 “这些东西,你是从哪儿拿来的?你又是什么人?”信被摊到桌子上。 洛简简继续沉默,她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知道多少,是敌是友?可不能乱说,给秦穆带来麻烦。 “不说?嘴巴还挺紧?”黑老大继续掏出一颗殷红如血的宝石。 洛简简瞳孔放大,伸手去抓。黑老大将宝石收回来,洛简简抓了一个空。 “这个,我记得是于滇国国主王冠上的顶珠。当年圣人赏赐给镇边将军,秦穆。”黑老大得声音有些不稳,顿了一会儿,接着问,“如何到了你的手里?” “你又是什么人?为何知道的这么清楚?”燕支剑上的宝石,来历倒是说得半分不差,只是她有些惊诧,细致到一颗宝石的来历都知道,这个人又该是什么样的身份呢。 “你没长眼睛?现在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黑老大语气有些不耐烦,身体逼近。 “你认识秦穆。”洛简简凭着直觉问了一句。 眼前人,手轻微的颤动了一下,洛简简这才发现,这个人尽管一身黑衣,戴着一个冰冷的面具,但是手却还挺小的。 “你是女人。”洛简简的话脱口而出,又有些后悔。 黑老大的软弱一瞬间不见,她突然暴怒,将信往洛简简脸上一丢:“别给脸不要脸,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洛简简默默的闭紧了嘴巴,打定主意,要意志坚定,不能透露了秦穆的消息。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哼,试试不就知道了?”黑老大摔门而去。 洛简简看到那个煞神走了,眼睛一下子亮了,望向身边一直默默不说话的娇娘。 论如何快速搞定一个妹子?洛简简向影后系统发问。 【经检测,你不具备有男性魅力。】 影后系统可能跟不上这样快节奏的剧情,已经修佛了,敷衍地回答道。 我难道不知道?你这个业务能力和态度,我回去之后要投诉哦! 影后系统立刻收敛了,影片里,穿着短裙的小秘书毕恭毕敬弯下了腰,宿主君,为您奉上适合的片段。 蜡笔小新在美伢的怀里撒娇画面。 洛简简深深吸了一口气,学了,谁还没有个卖萌的时候呢。 “漂亮姐姐,你能告诉我,这是个什么地方吗?”洛简简保证自己的声音是志玲姐姐同款。。 娇娘沉默着摇了摇头。 洛简简盯住娇娘的眼睛,可怜巴巴站在娇娘面前不动。6她认定了这个总是低着头的姑娘比较善良,好打交道。 娇娘沉默了半晌,张开了嘴,嘴巴空空像一个黑洞一样——她居然没有舌头。 洛简简心里很难过,这样一个漂亮的姑娘,居然会没有舌头。 “黑老大真的太不是人了!” 娇娘拼命的摇了摇头,但想到自己不能说话,也无法和洛简简解释,只好默默的收拾好了医箱,轻轻地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为洛简简带上了门。 洛简简侧着耳朵听了半天,直到门外一点声音也无,她才瞄准了早就看好的窗户,窜到窗边边往下看。 这一看,心里有些绝望,因为这是一座塔楼,大概十多米。四周全部悬空,冬日里,外面墙壁甚至还结了一层冰,溜滑异常,这要是爬下去基本不可能,除非天晴,冰化了,才能有一线生机。 不用说,门早已经上了锁,塔楼的出入口,肯定也会有人把守。 洛简简看着远处不停飘着的雪花,叹道,天也有绝人之路啊! 途中,秦穆被一只信鸽追上了,秦穆奇怪,哪家的信鸽居然认识自己。 拆开信,上面简单地画了一幅图,秦穆一眼认出,是燕支剑上的宝石,和他的姑娘。 末尾无字无款。 岸边驿站处拴着两匹光秃秃的马,他低头瞧见怀中女子熟睡的样子,面容恬静,倒是比她在水中装怪的样子顺眼几分,可能觉得冷,蜷缩身体,抓住他的衣服将头又贴近他的胸膛,似乎十分依赖信任他。 秦穆犹豫了一下,这骑马颠簸,对她伤口可不太好,于是唤:“十三,查探的事情先放一放,你去租一辆马车过来,找垫子厚一点的。” 37.赤霄(十二)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瞎了你的狗眼, 他也是你能惹的人吗?”黑老大一个巴掌甩过去,狗腿二号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缩着脖子半天不敢吱声。 黑老大坐在马背上,望着远去的背影化成了一个黑点。 秦穆啊, 你化成了灰,我也认得你。 面具背后的脸发出了轻轻的一声叹息, 似轻柔的情丝缠绕住了这个名字,又像是一股哀愁萦绕在她的身边。 手中的锋利的小刀不安分地跳动着, 我和他, 可是有血海深仇的。 秦穆一路疾驶而过, 赶往乌尔汗的营地。 塔城边界,细长的土路弯弯曲曲, 干黄的枯草自道旁蔓延开来, 仿佛没有尽头。 一匹马引起了秦穆的注意。 那匹马缰绳已经被人解开了, 耳朵上身上有很多细碎的小伤口,鬃毛乱糟糟的团在一起,上面还有一些苍耳粘在上面, 正低头费力的嚼着干枯的草根。 一匹孤马出现在这里, 太可疑了。 秦穆下马,慢慢走近。 脚下有轻微的震动,马蹄声响亮, 灰尘扬了起来。 秦穆久和胡人打交道,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几匹马拦住了他, 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喊着:“喂,前面的汉人站住,有没有看到一个女人经过?” 秦穆的心头狂跳,他侧着头,作出很困惑的样子,不紧不慢地吐出了一句吐蕃语。 那胡人也听不懂,嘀咕着:“吐蕃人?” 这时候,他们也看到了那匹马,呼哨一声,马儿颠儿颠儿过来了。 “是我们的马,马身上有雪,看来人已经离开了。” “前面是塔城,那里不是我们的地盘,先回去禀告左将军。” 一群人简单商量后打马离开。 秦穆听到左将军,女人,已经大致确定了。 看来简简已经逃出来了! 只是,茫茫白雪,她到底在哪儿呀! 雪纷纷扬扬而下,地上白茫茫一片。秦穆将马蹄包住,转身往塔城而去,心内焦急。 她逃出来是否受伤了?往哪里投宿?若是赶路,可要租马? 塔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城内只有两家大医馆,里面多是打架斗殴受伤的人,没有一个女人。小医馆倒有不少,凡听到有人提起,不管多偏僻,他都第一时间赶过去,然而没有找到洛简简。 还好,还好,我的姑娘没有受伤。秦穆安慰自己。 客栈只有两家,都是一些往来胡人汉人边境的客商。有些人脾气并不好,不理解他寻人的急切心情,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强行推开门去,倒是与人起了争执,他无心恋战,生平第一次落荒而逃。 最后去的是塔城唯一的一家马帮。 马帮里面的人看他带来的马不错,以为来了一笔大生意,殷勤伺候他,听到只是寻人后给他丢了几个白眼。秦穆并不以为意,拉着马厮的手再三追问,马厮手臂被钳制,只得回答说没有。秦穆手中的力气消失了,失魂落魄往回走。 一天过去了,雪越下越大。 塔城的一半被雪淹没了,要寻找的姑娘,依然杳无踪影。 他嘴唇干燥起皮,脸上已经被冻得没有知觉,人有精神的时候尚且能够支撑得住,马儿却不行,黑色的骏马头垂了下去,耳朵耷拉着,尾巴半天都不动一下。 秦穆给马儿喂了一些干饲料,看到马儿使劲的嚼着,恢复了生气,这才觉得腹内空空,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 简简,你到底在哪儿? 生平第一次,他觉得这样无力。 奔波了一天一夜,这个年轻人心内不安,却耽搁不起更长的时间,只能寄希望于洛简简已经回去。 军营群龙无首,时间长了易生变故,他只得驾着疲惫不堪得马匆匆往军营赶去。 洛简简是被脸上的刺痛弄醒的,她睁开眼就把手往外推。 “你不要这张脸了,就可以动。”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洛简简抬头看去,是一个戴面具的人,正是黑老大。 再往四周看去,酸枝木雕花大床旁边是一个梳妆台,梳妆台上,铜镜,胭脂水粉齐全,四周粉红色的帷幕随风扬起。 这场景,熟悉得很呀。可不就是另一个花船? 似乎是看穿了洛简简心中所想,黑老大冷嘲热讽:“怎么着?到了我们这儿,是不是要寻死觅活?” “如果是,娇娘你不用给她涂药了,免得浪费了,这里的东西可都不便宜,至少,有的时候,比一条人命更值钱。”娇娘听话地停了手。 “为什么救我?”洛简简问道。 “倒还识好歹,救你,自然是有用。” 见洛简简并未挣扎,黑老大点头,名唤娇娘的女子,给她的脸继续上药。 “说说,你这脸,手上的伤怎么回事?”黑老大问道。 “被人打的。” “我自然知道,谁打的?”黑老大凑近了,铁制的面具后面,眼睛放出慑人的光。 见洛简简不吭声,黑老大抽出一沓信。 洛简简猛得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换掉了。 “这些东西,你是从哪儿拿来的?你又是什么人?”信被摊到桌子上。 洛简简继续沉默,她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知道多少,是敌是友?可不能乱说,给秦穆带来麻烦。 “不说?嘴巴还挺紧?”黑老大继续掏出一颗殷红如血的宝石。 洛简简瞳孔放大,伸手去抓。黑老大将宝石收回来,洛简简抓了一个空。 “这个,我记得是于滇国国主王冠上的顶珠。当年圣人赏赐给镇边将军,秦穆。”黑老大得声音有些不稳,顿了一会儿,接着问,“如何到了你的手里?” “你又是什么人?为何知道的这么清楚?”燕支剑上的宝石,来历倒是说得半分不差,只是她有些惊诧,细致到一颗宝石的来历都知道,这个人又该是什么样的身份呢。 “你没长眼睛?现在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黑老大语气有些不耐烦,身体逼近。 “你认识秦穆。”洛简简凭着直觉问了一句。 眼前人,手轻微的颤动了一下,洛简简这才发现,这个人尽管一身黑衣,戴着一个冰冷的面具,但是手却还挺小的。 “你是女人。”洛简简的话脱口而出,又有些后悔。 黑老大的软弱一瞬间不见,她突然暴怒,将信往洛简简脸上一丢:“别给脸不要脸,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洛简简默默的闭紧了嘴巴,打定主意,要意志坚定,不能透露了秦穆的消息。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哼,试试不就知道了?”黑老大摔门而去。 洛简简看到那个煞神走了,眼睛一下子亮了,望向身边一直默默不说话的娇娘。 论如何快速搞定一个妹子?洛简简向影后系统发问。 【经检测,你不具备有男性魅力。】 影后系统可能跟不上这样快节奏的剧情,已经修佛了,敷衍地回答道。 我难道不知道?你这个业务能力和态度,我回去之后要投诉哦! 影后系统立刻收敛了,影片里,穿着短裙的小秘书毕恭毕敬弯下了腰,宿主君,为您奉上适合的片段。 蜡笔小新在美伢的怀里撒娇画面。 洛简简深深吸了一口气,学了,谁还没有个卖萌的时候呢。 “漂亮姐姐,你能告诉我,这是个什么地方吗?”洛简简保证自己的声音是志玲姐姐同款。。 娇娘沉默着摇了摇头。 洛简简盯住娇娘的眼睛,可怜巴巴站在娇娘面前不动。6她认定了这个总是低着头的姑娘比较善良,好打交道。 娇娘沉默了半晌,张开了嘴,嘴巴空空像一个黑洞一样——她居然没有舌头。 洛简简心里很难过,这样一个漂亮的姑娘,居然会没有舌头。 “黑老大真的太不是人了!” 娇娘拼命的摇了摇头,但想到自己不能说话,也无法和洛简简解释,只好默默的收拾好了医箱,轻轻地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为洛简简带上了门。 洛简简侧着耳朵听了半天,直到门外一点声音也无,她才瞄准了早就看好的窗户,窜到窗边边往下看。 这一看,心里有些绝望,因为这是一座塔楼,大概十多米。四周全部悬空,冬日里,外面墙壁甚至还结了一层冰,溜滑异常,这要是爬下去基本不可能,除非天晴,冰化了,才能有一线生机。 不用说,门早已经上了锁,塔楼的出入口,肯定也会有人把守。 38.赤霄(十三)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洛简简觉得周围也没有那么可怕,变得安全了许多, 甚至还偷偷伸出脑袋去瞧上一眼, 瞧他站在自己面前的影子,瞧他俊俏的模样, 惦记着他有没有受伤。 这时,表兄崔方和舅舅崔尚率着众侍卫前来相助。 为首的女刺客恨声道:“他们人来了, 杀不了他啦!撤!”随即率着几个残兵败将走了, 临走之时,瞧见地上昏迷不醒的, 爬不起来的, 纷纷一箭射死了,一个活口都没有剩。 秦穆正欲上前追, 崔尚上前拉住秦穆,搂住他上下抚摸:“穷寇莫追, 好孩子, 可有受伤?” “我无事,一些皮外伤,多谢舅父关心。” 崔尚吩咐一队侍卫去追刺客,转头去斥责一直低着头的崔方:“同样是一起长大,武艺师傅都给你们请的是一个人,不说上阵杀敌的本领及不上, 连胆子都小了许多, 竟然做出临阵脱逃的事情, 真是愧为我崔家人。” 崔方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秦穆一己之力战众刺客,虽然说有这样的本领,但并不代表他就该承受。洛简简悄悄从桌子底下钻出,静静站在秦穆的身后。秦穆余光瞟到了,略往前走了两步,将她挡在身后。 当着众多人的面,手上血流不止,却只能先宽慰舅舅:“舅舅养育之恩,我铭记在心。表兄一时惊慌,人之常情,舅父莫要责怪。” 崔尚只觉得老脸一红,十分内疚:“真是难为你了,在我这里,遭遇这样一桩不愉快的事。这刺客选在我府里行刺,就是为了挑拨离间,穆哥儿万万不可放在心上,和我们生分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刺客是冲着我来的,目的不纯,舅舅如今不要一家人说两家话,就已经破了她们的阴谋了。阿婆那里可有惊扰?” “女眷那边怕引起惊慌,还没有告知。” 秦穆这才放心。崔尚见他手中流血,想要留他救治。秦穆摇摇头:“舅父莫留,我有预感,今天的事情和胡人扰边有关,军情紧急,要赶快去处理才行。替我向阿婆道一声不便,这边先告辞了。” 秦穆往前走,见洛简简居然在发呆,没有跟上来,又停住脚步。 “还不走,想留在舅舅家吗?”他眉毛一挑,这是走神了?是有多不上心?忍不住,摘下松针一根,扔了过去。 正落在洛简简的鼻子上,洛简简惊醒,绝对不肯承认他们的谈话太无聊,发呆了,赶紧跟上一步:“我这不是怕打扰你谈正事吗?我们走吧!”说着,讨好地露出一口白牙,搀起了秦穆的胳膊。 秦穆听到我们,心里舒服了不少,再看到她避开痛处,小心搀扶自己的胳膊,心中给了四个字的评价,还算体贴。 崔尚满脸疑惑,但秦穆并不打算解释,他并不想因为小事,和外甥的关系弄得更僵,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于是装作没有看到。 洛简简喜滋滋,这算不算是见了家长呀,今天的进展,相当可以。 秦穆亲自送他出门,并派出了八名侍卫,一路护着受伤的秦穆。 洛简简看到那匹白色的马,很是眼熟,拉着秦穆的袖子闻道:“这不是我们上次带回来的马?” 秦穆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那几名陌生的侍卫,洛简简瞬间明白,闲杂人等太多。于是安安静静扶着秦穆坐上了马车,几名护卫在外面骑马护车。 马车上。 这一会儿,两人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独处,气氛略微有点尴尬。 洛简简在扶着他的时候,觉察到秦穆的身体往自己这边倾斜,将重心压了过来,她很清楚秦穆的人品,不是那种爱占人便宜的。 有点怀疑伤处不在手部,想知道他到底伤在哪里了,别扭地挑起话题:“你不是挺能的吗?怎么受伤了呀。” “还不是你缩在里面,跟个猴子似的,还得我分一只眼睛去瞧你。”秦穆面不改色。 “得了得了,看在你那么英勇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了。给我看看伤在哪儿,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秦穆突然握住她的手,洛简简只觉得掌心被包裹在温暖的手掌,正想着这是什么意思,就见到秦穆把食指放在嘴唇边,示意洛简简安静。 洛简简心里一紧,秦穆坐了过来,凑近她的耳边,悄悄说道:“这马车走的声音不对,地上有泥土,车轮发出钝响,这不是回我府上的路。” 哦,好!耳边的热气,秦穆唇部柔软的触感,熏得洛简简有点醉了。我是谁,我在哪里?有危险了吗?系统你不用提示我了,对不起,我只有恋爱脑了。 洛简简的直觉是对的,秦穆的脚伤中了暗器,半身已经麻痹,舅舅那里人多眼杂,他不放心,只想速速回府里,再行救治的办法。 然而没想到护卫队也参杂了奸细,到底是舅舅被人蒙蔽,还是……秦穆不想再继续往下想,先解决眼前危机才好。 他猝然掀开帘子,手中灌入力气,将燕支剑砸过去,赶马车的人一下子滚落在地。再往外一看,和他猜想的一样,真正的护卫已经死了,八个人只剩四个,那剩下的四个人见目的已到,拿起剑刺向白色的马。 那匹白色的马儿大概是成了精,躲闪了一下,没刺中,但马屁股没有躲过去,被剑擦了一下,痛得拉着马车狂奔。 眼前正是悬崖,秦穆抱着洛简简滚下马车,然而惯性太大,秦穆的腿又使不上劲儿,眼睁睁看着滚到悬崖边上,就要掉下去。 拜小说经典套路所赐,洛简简知道他们没那么容易死,因此死死拉住秦穆的手,只求下面去冒险旅行时别失散了才好。 她读懂了系统手指向天的暗示,无论是崔璋,刺客还是眼前的悬崖,都是天意。既然如此,有什么好担心的,她冲秦穆一笑,只需要好好享受崖下二人时光即可。 秦穆坠崖前的一刻是慌张的。 每次战前,他都会带领将士们写好遗书,有赴死的勇气,才有战胜的可能。然而万万没有想到,可能会在此处丧命。 回想自己一生,实在是太多遗憾。 因为年轻,克制,自律,还有很多没有尝试。军纪森严,因此从来没有醉过酒;读书习武,三更便起,因此没有睡过懒觉;三观正直,因此从来没有想要去发展一段不可能的恋情。 其实,谁不想活得恣意一点?看有没有这个本钱罢了。他无父无母,无人为他谋划,至少目前是没有的。 所以,走到今天,从不后悔。 只是人生,有太多意外,会打乱你的计划。眼前这个紧紧抓住自己手的女子,就是一个意外。 她的手很软,真正的柔若无骨。只需轻轻一掰,就能掰开,但他舍不得这样做。 默默的,用自己那拿惯了剑的手,将她那柔弱的小手,包在手心里,这样,心里便能多一丝安慰。 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愿意,毕竟是自己连累了她,他向洛简简看过去。却正看到她,对着自己嫣然一笑。 那笑容像是悬崖上缝隙里长出来的不知名的野花,热烈而灿烂,狠狠地击中了秦穆的心脏。黄泉路上有这样一个人和我相伴,也算知足了。若侥幸不死…… 算了,秦穆从来不做假设之想,如果那是心动的感觉,我会举手投降。 洛简简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绵软的淤泥里,动了动,倒是没有受伤,也不奇怪,女主光环是个好东西。 意料之中的,没有和秦穆在一起。 还好,秦穆就在不远处,只是情况要严重一些,洛简简走到他身边,他将将才醒。 洛简简看到他面色苍白,嘴唇有些起皮了,精神似乎不太好,有些担心,赶紧上去问他:“可有办法。” 秦穆半撑起身体,观察四周,到处是悬崖峭壁,凭着现在的身体状况,一时半会儿爬不上去。 见洛简简有些焦急的样子,他笑了:“你急什么,跟着我还怕走不出去?” 洛简简有些闷:“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你忘了秦十三?”秦穆笑得很自信。 “对!我怎么把十三兄给忘了,他虽然爱八卦了些,但是办事情还是挺利索的。”洛简简被秦穆自信的笑感染了,觉得多了许多希望。 “我们现在有伤在身,不宜过多走动,还是静待此处,等待救援吧。” “那好吧!”洛简简停下来,想起接下来要和他过上两天独处的日子,正是发展感情的好时机,心里倒有些高兴。 眼下之急,是将秦穆身上的伤,要赶紧治好他,他可是这个二人小团队里面的主力。 洛简简一直不知道秦穆的伤在哪里,问他,说手上被匕首割伤了。洛简简也看到他流血的地方,看他手脚不方便,于是自觉代劳,直接动手去脱他的上衣。 秦牧挣扎了一番,洛简简看他别扭的样子,惹得伤口又渗出血来,急道:“不要动,要不是为了处理伤口,谁稀罕看你,我见多了好嘛!”健身房里面的帅哥不要太爱炫自己的身材。 39.赤霄(十四)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那秦虎也忒讨人厌了,最爱咋咋呼呼,一点事儿嚷得全世界都知道。“又是哪儿着火了?你秦二虎不能顶上去?”他慢条斯理理了理衣领, 拨了拨头发,这才打开门。 秦虎见他好不容易出来, 拉着他的手:“不是我,是你着火了。”秦十三看着袖子皱成一团,心疼地拨开秦二虎手:“你轻点儿, 我媳妇做的,拉坏了你可赔不起。” “有媳妇儿了不起是吧。”秦二虎这个单身狗受到了伤害,看着他那矫揉造作秀恩爱的模样,十分不爽,故意慢吞吞,“也没什么事儿, 将军叫你。” “哦!”秦十三甩甩衣袖满面春风往前走, 想必是这桩喜事办得合他的心意,受几句褒奖即可, 赏赐万万不能要, 但将军若是硬要给我, 我该如何拒绝呢? “哦,忘了告诉你, 将军脸色可不太好。”秦二虎幸灾乐祸。 秦十三回头瞪了秦二虎一眼, 收起了玩笑之色:“大虎子, 我记着!”说未说完, 人已经不见了踪影,秦虎也跟着上去,打算看热闹。 秦穆指着门前正在挂着的大红花,问:“怎么回事?” 秦十三求生欲很强,表情甚是夸张:“这红花呀!贵德绸缎纺送来的。是不是不满意?我马上着人去换,”边说边撤下大红花,抱着就往外冲。 “给我站住!我竟不知你秦十三有这样的好本事,能替我作主!”这话有些严重了,秦十三明白这是触动了将军的底线,此事不能善了,当即跪了下来。 这一下跪得扎实,“咚”地一声,听得后面来的秦二虎后槽牙一酸,心里有些愧疚,有点着急,这秦十三平时看着贼精贼精的,怎么到了该为自己辩解的时候,他反倒一声不吭了。 “我这就差人给你打扮起来,送你去做新郎官,想必你媳妇贤惠,有容人的雅量。”秦穆眯起眼睛半开玩笑道。 秦十三彻底焉了,一张脸皱成一团,两条眉毛塌了下来:“将军饶了我罢,我惧内您又不是不知道,这若是我媳妇知道了,恐有性命之忧啊!罢了,我这条命不要紧,可我得先给您收拾好这烂摊子才放心呀!” 秦穆气笑了,竟觉得有几分道理:“我竟低看了你,你于诡辩之术颇有见解啊!开年后就把你调到外交营,和那些胡人谈判去。自己收拾烂摊子吧!”一甩袖子走了,秦十三彻底傻眼了,我是武将啊,爷,把我调去耍嘴皮子合适吗?我上阵杀敌,建功立业的心愿呐! 秦穆颇为头疼,秦十三和下人那里好说,就是秦嬷嬷那里……一路想着,走到了西厢房。 秦嬷嬷刚刚给洛简简喂了药,这姑娘,看着单薄了些,身子倒是不弱,昨天夜里竟然没有发烧,医者复诊后说,若无意外,傍晚会醒过来。 当然,回春堂的医者,做惯了富贵人家的生意,话总是会说得保守一些,说傍晚醒,若提前醒了,岂不是自己的功劳? 秦嬷嬷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穆哥儿知道回来了?给你做了新衣裳,你试试看。老一辈说,办喜事得讲究面上光,打扮起来,才精神。” 秦穆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洛简简,见她脸色好了很多,放下心来:“嬷嬷,去外边谈吧。” 秦嬷嬷随他出来了,立在屏风前,秦穆拉着秦嬷嬷坐,秦嬷嬷推辞了:“我只是府中仆从,爷面前岂有我立足的地?” 秦穆道:“嬷嬷是要我于心不安吗?我幼年双亲不在,全靠舅父庇佑,嬷嬷精心照料,我才能长大成人,如今岂有我坐着,您站着的道理?若您执意不肯,我站着也无妨,只是刚才较武场上我的脚扭着了,才敷了药膏,久站不得,您看,可怎么办呢?” 秦嬷嬷心疼地要去摸:“你自十二岁开始上战场,半大的孩子,身上落下多少伤痕,那是为国尽忠,我不怪你,只是这好不容易回家过年,怎么就不爱惜自己呢。” 秦穆东躲西躲,拿手去挡:“嬷嬷,我可长大了,怪不好意思的,真的没事儿。”却又故意咧嘴吸气,见他撒娇装怪的模样,秦嬷嬷哪里还能狠心坚持,坐了半边椅子。 屏风里头的洛简简耳朵竖了起来,早在秦穆自陈身世时她已经醒来了,这算是男主的自我介绍?虽然知道书中大概剧情,但听到男主自己讲出来,感觉又不一样。 在系统那里了解的时候,感觉是看别人的故事,听男主讲出来,想到他无父无母,却没有长歪,靠自己的努力,四处征战得来功劳,少年成名,封为将军,努力的人,都值得别人尊敬,努力了还成功了的,就值得敬佩了。 外间又传来声音,洛简简放慢了呼吸,继续听下去,“我正为此事而来,都是十三胡闹,叫您误会了。婚姻之事,岂可儿戏?” 秦嬷嬷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向来有主见,只是,你已是弱冠之年,你看着京城里的公子哥儿,到你这个年纪,孩子都几个了。再说也不是明媒正娶,只是将这姑娘收为房里人,知冷热,我也能放心一些。你是什么想法,也和我说说?” 欸,是说我吗?房里人?这么快!还没有做好准备怎么办?!还没等她想完,秦穆泼了她一身冷水。 “此事万万不可再提!这姑娘与我仅仅见了一面,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更何况对方的品行?这些若不了解,只贪图色相,岂非君子所为?” 人品不错的样子?洛简简暗自评价,有原则的人总是值得信任。不过,搞这么久,连名字都没记住,有点心塞怎么回事? 秦嬷嬷已经有所松动,秦穆再接再厉:“若她已经有婚约,或者,或者中意的人,岂不是误了人家?” 我没有,我没有,不要冤枉我!洛简简无声地呐喊着,后悔了,为什么要装睡呢?我的事情可以自己谈的,但现在如果被秦穆知道自己偷听……算了,还是装睡吧! 秦嬷嬷哪里是秦穆的对手,早已经被秦穆说服:“罢了罢了,你长大了,那你说,该怎么办?” 秦穆考虑了一会儿,人都会重感情,一只猫儿狗儿养得时间久了都会多偏爱几分,何况是一个活色生香的女人?自己又不是和尚,无欲无求。 只是这些年边关一直不太平,今日接到谍报,胡人准备趁汉人过年,边军放松之际,发动偷袭,指不定这个年要在马上过了。 不是不想成婚,只是战场上的军功都是一刀一剑拼出来的,生死不能保证,又无闲暇陪伴,眼下不适合成婚。 秦十三那小子贼可恶,娶了一个悍婆娘,是红衣队的女兵首领,能吃得苦,征战起来也是巾帼不让须眉,最重要的是夫妻不用分离。成天炫耀,不知道惹了多少人妒忌。 秦穆绝对不承认这里面有他自己。 京城里面的女孩儿都是琉璃做的,就像昨天抱回来的姑娘,皮肤白皙,眉眼细长,他承认他审美很正常,喜欢她的精致好看,但却不敢娶回家,琉璃需要呵护,若不能,就不要据为己有。 随便动心,又不能娶为正妻,置心爱之人于何地?置将来的妻子于何地? 少年,你想得太远了喂! “给她笔银子,打发走吧!”秦穆说得很果断。 洛简简可不知道他的内心想法,双眼瞪圆,这是要被扫地出门?这个秦穆可真无情!怎么办? “卖身契我已经让秦十三拿来了,你拿在手里。告诉她,已经撕毁,她若是个好的,咱们一辈子不拿出来,若是个有心思的……”秦穆不再说下去,“嬷嬷看着拿捏吧!” 我……我……洛简简懵了,秦穆作为男主,性格十分合格,为人善良,肯为陌生人花钱,又请医救人,但又不是冤大头,做事留有一手,不用担心遭人蒙蔽陷害,处事很成熟。但若是这些手段用在自己身上……心情复杂…… “我的穆哥儿长大了!好!好!好!”秦嬷嬷抹着眼睛道,她十分欣慰,秦穆考虑问题十分周全。“一切都依你,等那姑娘醒来,我好生劝说,你去忙吧!” 秦穆点头,又顿了一下:“我进去看看她,好歹是我救上来的人呢。”秦嬷嬷点点头,推出门外。 洛简简知道秦穆很精,生怕他发掘她偷听,念起了催眠大法,这会儿,进入了假性睡眠当中。 40.赤霄(十五)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那么多人啊, 一点声音都没有!崔璋的头皮发麻了。 半烟,半烟!崔璋想喊, 却发现气短,喊不出来。 远处, 一束火苗串起!好像是粮草库房,寒风呼啸而过, 火苗串起来, 崔璋只觉得耳朵什么都听不见了,跌跌撞撞往那边跑, 心中拼命喊,来人呀!救火呀! 跑了几步, 猛地顿住脚步。谁放的火?放火的人走了没有? 他有些害怕, 冷汗一阵接一阵的自后背涌出,冷风吹过, 透心的寒, 耳朵似乎被这一激, 恢复了听觉。 库房那边正听到有几个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眼见火势越来越大, 崔璋心中焦急,这么多人都在自己的身后,万一烧完粮仓,火焰蔓延开来, 那他们岂不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尽管浑身发抖, 仍然捏紧拳头,折下一根带叶子的树枝拖着往前跑去。 果然见到三个放火的男子,甚至还在那里说笑。 他们见到有一个人跑出来,警惕了一下,停止了谈话。只是看到崔璋一个人,身后空无一人时,其中一个人很淡定地将火把扔在一边:“哟,来了一个送上门找死的。” 接下来是一场来自单方面的殴打,那头目一样地人站在一边,另两人将崔璋衣领提起来,一拳拳砸在他的嘴上,鼻子上,顿时,只感觉鼻子腥味跑出来,他用尽身上所有的力气来反抗,却仍然被推倒在地,像猪头一样按在地上打。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上头会怪罪。”那小头目带着两个打他的人渐渐走远。 火已经起来了,越烧越大,天空中浓烟滚滚,崔璋趴在地上,双手按着地面,撑着爬起来,一步一步的往前爬,拿着树枝想去灭火,但是粮仓火势正大,他扑打了两下,火却反弹回来,将他的眉毛头发烧掉了一半。 他又往回爬,终于踉踉跄跄站起来,想起半烟,想起为了给他端粥手被烫了的秦大等人,他们还在帐篷里面,他必须去救所有的人。 “哒哒哒”一阵阵清脆的马蹄声踏过,渐渐的马蹄声越来越密集,崔璋心里一紧,毁了一次还不够,还要再回来毁一次吗? 却见到那前头的人身影有些熟悉,前面扛旗子的小兵,那旗子上方方正正写着“秦”,这个字,一撇一捺,没有出格的地方,像极了表哥这个人,方方正正,极为可靠。 崔璋眼泪涌了出来,眼泪和血液混在一起。“表哥!”他撕心裂肺的喊出了今天晚上第一句话。 来人正是秦穆。 “表弟,怎么回事?”秦穆迅速问道,身后的士兵们训练有素的跳下马,折断树枝扑打边缘的火苗。 “有人纵火,他们被下了药……”秦穆身后的军医已经冲进最近的一顶帐篷。 “人还活着。”军医知道秦穆最关心什么。 秦穆点头,只要人还在,就不是最糟糕,接下来,要赶紧灭火。 他观察了一下,粮仓那里火势已经起来,贸然进去,可能会伤害到士兵们的生命,而且水源太远,来不及灭火。 既然灾难已经发生,不可挽回,只有看将来,于是下令所有士兵:“听令!拿出军锹,在粮仓右侧挖出一道沟。”右侧,正是将士们睡觉的地方。 趁着火势还没有蔓延过来,将火隔在沟的那一边,这样才能保护我们这边士兵的安全。 崔璋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也领了一个小铁锹,拼命的挖起来,他的手血肉模糊,又受了伤,有些撑不住了。 远方秦穆将铁锹深深插在一个小坑的边缘,用力一掰,大片的土崩塌了了下来,所有人齐心协力,用尽所有的力气,一道浅浅的沟就完成了。 但能不能阻挡火势还不好说,火渐渐蔓延了过来。 众人瘫在沟的对岸,等着死神的宣判,秦穆嘴唇抿成一条线,空气静地可怕,只听到火遇着粮草“劈里啪啦”燃烧的的声音。 火慢慢的吐着舌头,往沟这边蔓延,到了挖出来的沟旁边,没有新鲜的可燃物可以烧火,渐渐的小了起来。 成功了! 秦穆松了一口气,浑身肌肉才恢复知觉,颤抖起来。 他坐在地上,看着火的方向,那里是他们的全部粮草,没有了粮草,兄弟伙们明天早饭都没有吃的,这都是要操心的。 火渐渐小了下去,他组织士兵们挥舞着用树叶做成的拖把,把剩下的火拍了干净,派出一小队人马在那里执勤,防止火势反扑,这才往士兵们住的地方走过去。 边走边问崔璋:“你和我说一下大概的情况。” 崔璋彻底放松后,哭了。 “表哥,我看到有三个人放火……他们吃的粥都有问题。”崔璋的话语无伦次。 “给我说说那三个人是怎么回事。” 崔璋将自己所经历的一五一十道来,只是到了尾部,却将那黑衣人说上司会怪罪的话,隐瞒了下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一种直觉吧。 “给我查。”秦穆咬牙切齿道。 斥候营的人领了命令四处散开,天光已经将将微亮,军营里开始有机灵的人,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大家慢慢醒来了。 秦穆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一夜的忙碌使他俊俏的面孔上多了许多短短的,新鲜的胡茬。无不彰示着他现在遇到了极大的困难。 粮仓已经烧毁,一个军营里所有的人都还没有吃的,起码要将眼前的困难解决。 气氛有些惨淡,所有人都勾着脑袋,一声不吭。秦大扇着自己的耳光,在秦穆面前做检讨,是我疏忽大意了,没有想到周里面会被人放了蒙汗药。 秦穆笑了一笑:“有药的粥是什么滋味,好喝吗?” “不好喝,苦着呢,我还以为是火头营的人烧糊了锅,但是太饿了,没顾上。”秦大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是老天爷要给我们加餐呢,弟兄们,跟我来!”秦穆击了一下鼓,提高士气,率领着自己的亲兵队伍,往林子里面打猎去了。 冬日里,动物们缩进洞,一天下来也只打到了几只笨拙的兔子。还有一只,交接的时候秦大没接住,腿快,跑了。 军营里扮成崔璋随从的洛简简打了一个喷嚏,她摸了摸逃过来的小兔子,耳朵上的毛发柔软至极,兔子是秦穆的打的,兔子在自己手里,四舍五入,秦穆送了她一只可爱的小兔子,亲手打的,今天也是发糖的一天。耳边又可以听到秦穆的声音,这场罪,没白受。 “你先把这些兔子去煮了,好好的慰劳一下我们,这才是正经。” “好嘞!”秦穆回了一声,将肥胖的兔子送过去。 军营里面的人喝了一顿兔子汤,第一天就算带着饿挨过去了。 夜晚,秦穆伏在案头写奏折,这已经是一天之内写的第三封加急奏折。 另外,前去打听截掉舅舅派人送来的粮食的,还没有信息回来,这有可能是一个糟糕的信息,秦牧心里面有些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他不敢相信舅舅,可能会因为一己之私,以公谋私。 第三天,连秦牧的乐观也无法鼓舞到士气的时候,远方来了一封信。 信的内容很普通,甚至是驿站寄过来的,是舅舅崔尚,因为想念外甥写的信,信中提到崔尚崔方和他在一起玩,崔秀和他小时候的交情,秦穆很快看懂了,崔尚背后真实的意思还是——联姻。 难道真的只能屈服吗? 信中提到,只要他同意联姻,即可会有人给他送印信来,凭着印信可以去领粮食。 秦穆看着睡在他床上流口水的崔璋,笑了。这家伙,怎么知道自己送上门来呢? “去把秦十三给我叫来!”秦穆的脸一下子黑了,咬牙切齿道。 秦虎窥着他脸色有些不对劲,踮着脚迈着猫步,一步一步走过大门拐弯的地方,才捂着胸口松了一口气,撒开脚丫子,往前跑,猛拍秦十三的屋门,站在窗外便喊:“秦十三,不好啦,你摊上大事儿了!” 秦十三正在试新衣服,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跟自己的新媳妇撒了个娇,趁着爷这次办喜事儿,讹媳妇给自己做了一身新衣服,这穿上去之后,刚刚合身,他十分得意,我媳妇真体贴,我的尺寸都放在了心上。 那秦虎也忒讨人厌了,最爱咋咋呼呼,一点事儿嚷得全世界都知道。“又是哪儿着火了?你秦二虎不能顶上去?”他慢条斯理理了理衣领,拨了拨头发,这才打开门。 秦虎见他好不容易出来,拉着他的手:“不是我,是你着火了。”秦十三看着袖子皱成一团,心疼地拨开秦二虎手:“你轻点儿,我媳妇做的,拉坏了你可赔不起。” “有媳妇儿了不起是吧。”秦二虎这个单身狗受到了伤害,看着他那矫揉造作秀恩爱的模样,十分不爽,故意慢吞吞,“也没什么事儿,将军叫你。” “哦!”秦十三甩甩衣袖满面春风往前走,想必是这桩喜事办得合他的心意,受几句褒奖即可,赏赐万万不能要,但将军若是硬要给我,我该如何拒绝呢? 41.赤霄(十六) “这两日就不送你去弟子堂了。”临渊皱着眉头开口道。 “什么?”洛简简震惊道。 掉了马甲, 待遇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吗?连送我出门去玩儿都不愿意了? 洛简简渐渐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就像是被泡进了冰水里, 凉的发疼,有薄冰慢慢覆住了整颗失去温度的心。 临渊抬起手,轻轻抚了抚洛简简扎在头顶的发带,字正腔圆的说道, “你这发带也用了近十年了, 是师傅不好, 没有给你准备新的。” 临渊修长的手指插入洛简简浓密的青丝里,轻轻一勾, 解下她的发带。 洛简简的一头青丝散了下来, 披在肩上。夕阳斜斜的从雕花窗里透进来, 给她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黄晕的光, 竟有种说不出的美。 临渊鬼使神差的伸手抚了一把,像丝绸一样的质感,划过指尖, 说不出的熨帖。 本有点奇怪自己的举动,又觉得是自己的徒儿,摸摸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于是临渊顺从自己的心意,干脆又摸了两下。 洛简简被这个神反转惊呆了。 所以刚才的沉思就是在想发带的事情吗? 所以这两天不能送我去出去玩儿, 让就是要专心致志的给我炼制发饰吗? 临渊看见洛简简瞪大了眼睛,轻轻一笑:“我给你发带中再加一些火属性的灵材, 融入一丝我的本命真火, 你施展火灵术时, 会更得心应手。” 还不待洛简简开口,临渊又说:“这几日我多炼制一些防身用的剑符,你要参加宗门大比,我不来拦着你,你想做的就尽管去做。我也不会让你受伤,我会把一切都给你准备好。” 从来没有听到宁愿一口气说过这么多的话,洛简简差点儿感动得热泪盈眶。感觉自己刚刚冰冻的心又活了过来。 那坚冰都融化成了暖融融的春水,在胸腔里面回荡着。 所以不用吃饭也没关系?掉不掉马甲也无所谓?这样全心全意的支持和信任,让洛简简直接扑了上去,吧唧一口,亲在临渊的脸上。 虽然亲的太猛太响,发挥有点不好,但洛简简还是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男主肯定没被女孩子亲过,除了小时候的自己,应该是第一次被漂亮的女孩子亲。肯定会害羞,会脸红。毕竟单身了几十年嘛! 万万没想到,临渊直接把她抱住了。低下头来,也亲在了她的脸颊上。 轻轻的一个吻,像一瓣儿吸收满了阳光的花瓣,软软的。暖暖的,贴在她的脸颊上。 那样的顺其自然。就仿佛亲过千百回一样熟练。 洛简简倒是感觉自己脸红了,火烧火燎的。 她直接从临渊怀里退出来,一溜烟儿爬到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嗡嗡声嗡气的说道:“我睡觉了!” “我陪你。”临渊坐到床边,将被子从她的头上拉下来,垫在小巧的下巴下。一如既往的伸出手,温热的掌心贴在她的眼睛前面,像以前的每一个晚上那样说,“睡!” 洛简简这几日也没有出去玩儿,就跟临渊一起待在塔楼的炼器室里,陪着他。 临渊炼法器,洛简简啃果子。 尝不出来味道的洛简简怕再随便演,会让临渊误会,便竭力保持脸部的平静。 临渊看着自己的心爱的徒弟,面无表情的一口一口啃着果子,心中涌起一股又一股的暖流,徒儿太贴心了,不喜欢的果子也要若无其事的吃下去,只因是自己送的。临渊拿出十二万分的认真,给洛简简炼制法器。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美妙的误会。但并不妨碍,洛简简趴在一边的红玉塌上欣赏临渊的风姿。 一个美男子,修长的手臂轻抬,将各种奇奇怪怪的灵材投进小小的炉子里。灵活的手指掐着各种法诀,伴着指尖弹出的一缕缕青色火焰,打入炼器炉中,双手挥舞得飞快,只能在空中见到残影,而最清晰可见的,是那张认真的俊颜。 洛简简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这么好的男人,是我的。洛简简心里又把自觉没什么用的系统感谢了一遍。 这几天,洛简简没有出门,临渊怕她无聊,特意打开了凌霄峰的禁制,还给洛简简做了不少传音纸鹤,让洛简简能跟自己的朋友联系。 虽然洛简简觉得临渊这样体贴,什么都帮她考虑到了,有一种养孩子的嫌疑,不过还是开开心心的接受了。 对着纸鹤说完话,它就会自动飞出去,找到那个人。对于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无神论者洛简简来说,实在太过神奇。 除去在剑冢的近十年,洛简简满打满算,在修真界也没待几天,朋友也就弟子堂那些八卦小分队的人。 八卦小分队的头子——云森和元茂,已经成了她的大腿挂件儿。准确的说,是想得到洛简简的大腿——临渊的庇护。 从他们的传音纸鹤里,洛简简得到最多的消息便是各种揣测她、贬低她的言论。 什么“凌霄峰那位,一定是后悔自己报名了,现在吓得门都不敢出,还不知道是怎样哭着闹着求临渊长老给她撑场子呢。” 什么“临渊长老最是公正严明,根本不会偏私。一旦看清她一无是处的真面目,肯定会放弃她的。” 洛简简嗤之以鼻,我不哭不闹临渊也要给我撑场子好吗?公正严明那是因为懒得理,不偏私是因为没有私,现在有我了,你们临渊长老的人设要崩了。 更何况,我可是掌握了天赋技能的美貌剑灵,不怕受伤不怕疼,又有一大堆法宝防身,还能喷火,我怕谁? 天不怕地不怕的洛简简用临渊重新给她炼制过的发带,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穿着与临渊同款的衣服,带着临渊炼制的剑符,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到了内门大比的演武台。 而平常少出现于人前的临渊,将洛简简送到演武台后,也也一反常态的没有离开,而是飞身上去,坐在了护法的位置上。 宗门大比毕竟不是生死决斗,只要有一方认输或者有危险,护法便会出手中断比试。这护法,一般是执法堂的人担任。外门比试,是临江护法,内门是执法长老天明护法。 这师徒二人,师傅天明古板严苛,徒弟临江也是一板一眼,不苟言笑的主,没想到居然能让临渊代替大比护法一职。 众人神色各异,都暗自沉思。执法堂最为公正,不偏不倚,一向只以宗门法度为先,以宗主为重。现在似乎是站在了临渊一边,那岂不是说,临渊会接任天剑宗宗主一职? 洛简简不懂这些暗流涌动,只想着如何在大比上大放异彩,打这些人的脸。 临渊也不在乎这些暗流涌动,他坐在那儿,激活演武台的护台阵法,把全部心思都放在洛简简身上。 洛简简的第一个对手是元芙,执事堂一脉的。 元芙踩着飞剑,在空中转了一个华丽的圈,趾高气扬的上了演武台,那不讨喜的样子,和当年的云梧他们如出一辙。 元芙在台上,居高临下看着洛简简,就是拿准了洛简简不能修炼,无法御剑,故意欺负她。 洛简简看着临溪坐在另一侧,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心想:我说这些天怎么没来刷存在感,还以为是之前被打脸后知难而退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唉!这临溪天分高、漂亮,有个师傅宠着,又对男主志在必得,简直是标准女配啊!洛简简一边摇着头,一边朝演武台上走去。 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洛简简看了系统给的美人执扇出场的视频,立马戏精上身,轻移莲步,款款走向演武台。 这就是简简(师叔/师妹)?!众弟子惊掉了下巴! 当年的小团子,不过没多久(十年)不见,怎么竟出落得这样美貌! 修真界的岁月漫长,十年不过弹指一挥间。而筑基时,便可以选择容貌暂停到那个时候的模样,所以十年过去了,大家的容貌并无多少改变。 唯有洛简简,上一次出现在人前,还是一个六岁的小姑娘,这一次,便是一个十五六岁的美少女。犹如一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袅袅婷婷立在众人面前,已可窥得日后的绝世之姿。 元芙见众人的目光都被洛简简的美貌吸引了,根本没人理她,不由得气结,大声问道:“还要走多久?不敢比就直说,磨蹭什么呢?” 洛简简立马作西施捧心状,停下步伐,蹙眉看着她。一边暗暗给自己点个赞。 拿着朱砂痣的剧本,演白莲花也是毫无压力,就是这么棒棒哒! 果然,大家看元芙的目光便不对劲儿了! 台下围观弟子纷纷议论: “这元芙也太没有礼貌了吧?好歹简简师叔还比她高一个辈分呢!” “这元芙,明知道简简师叔不能修炼,在故意在她面前炫耀飞剑,用心太险恶 !” 洛简简简直要笑死。叫你们执事堂的弟子整日里诋毁我的名声,我可不是软柿子!不能修炼怕什么,我有美貌,还有男主呢! 洛简简朝临渊看了一眼,见临渊正宠溺的望着自己。 虽然在其他人看来,就是面无表情,但洛简简表示,我能看出他眼里浓浓的宠溺,是女主没错了! 洛简简收回目光,掏出一张红色剑符捏碎,幽幽叹了一口气:“我原不想这样的……” 42.赤霄(十七)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眼前洛简简的笑脸放大, 眼睛里都是星星:“我收回以前说你小气的话了,你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吹爆你的好脾气!” 秦穆听她夸奖, 很是受用, 就是觉得奇怪了些:“晤(我)脾气猴(好)?” “你是我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 年少有为,本领高强, 一人单挑群刺客……呃, 还有, 还有怜惜弱小, 最重要的是修养没话说!”洛简简深知彩虹屁要吹够,才能不挨打的道理,凑近秦穆耳边, “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秦穆有种不好的预感,浑身的警惕竖了起来, 听到洛简简特别小声说:“我是故意撞你的。” 秦穆转过头,只觉得嘴里面火辣辣的感觉又来了, 他吐出一口血吐沫,捂住嘴巴:“伊(你)离我俺(远)点儿!” 洛简简早在他转头的时候就自觉的退了好几步, 到达了安全线以外, 此刻看到秦穆气得不轻, 有些心虚。 想到四周无人,胆子又肥了些,她又往外跑了一段距离,直到看到秦穆成了一个黑黑的小点,自觉到了安全距离,双手放到嘴边,合成一个喇叭,特别大声的喊道:“我知道你想亲我,但是这个时机是不对的。” 一个小石子远远飞了过来,精准砸中了洛简简的脚踝,真变态!这么远还能打到,洛简简单脚站立,抱着自己的痛脚在原地转圈:“白夸你了,你这个小气的男人,本来就不对嘛。现在我身上还有很多泥巴,脸上也有,一点都不美。” 好像不是很痛?放下脚,她继续分析:“初吻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呀,万一不小心亲到泥巴,你说……我可不想以后回想起来,初吻留下的是泥巴的腥臭味儿,你说我说的对吗?对不对呀,秦穆!” 风将她的声音送了出去,也不知道隔得这么远,秦穆听到没有。洛简简跑两步,停一会儿观望,又跑两步,停下来,秦穆的身影已经能够模糊看到了。 秦穆已经闭上了眼睛,转过身去背对着洛简简,若仔细看,能看到他浑身在发抖。想争辩,但是嘴巴又疼的厉害,于是干脆不说,浑身写着一个大写的丧字。 洛简简显然得意地发现了这一点,无论怎么刺激,但他腿上有伤,就是动不了,打不着。小石头什么的一点都不痛,这可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再说年轻人又都是第一次,亲着亲着,难免会擦/枪走火,可是你看看你这腿伤也没好,不方便不是?这地下到处都是淤泥,乱石子,容易感染,万一激动了,我听我的医生……医师朋友说过,那个如果憋着,不是对你的内分泌不太好吗?我可都是为你着想的!” 洛简简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这样放肆,或许是四周无人,又或许她知道,秦穆不会真的拿他怎么样,想要看到对方,生气的样子,就会觉得很开心,觉得在他面前找到了存在感。 秦穆那边久久没有声音传来,好像还歪了两下,将要倒下。 不会吧,玩笑开大了?气晕过去了吗?还是在等着阴自己?秦穆不像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她有点着急:“秦穆!秦穆!”喊了起来,往那边跑去。 跑近了一点,发现秦穆确实倒在地上了。她心里一紧,加快了脚步,迅速跑到他的身边,见秦穆面色发赤,嘴唇干得起皮,糟糕,不会是发烧了吧? 洛简简将手覆在秦穆的额头上,果然手上滚烫。她有些自责,欺负一个病号做什么呢?她将秦穆抱在怀里,仔细查探伤口情况。 却说秦穆这一边,他自然是听到了洛简简那一些狂悖之语,气得随手抓起一颗石子扔了过去,临出手时,又将力气减了三分。 没想到她更放肆了,头脑有些昏昏沉沉,忍不住想,别真是要是气晕了吧!气她言语放肆,气她说出了真话,还是气她说出的画面太过狂狼,也说不清。细细品味,忍不住面红,听到她说初吻,又觉得有一些开心。 后来她的声音有些远了,听到她叫自己,已经无力回应了。觉着身体不对的时候,他并没有惊慌,因为知道那个女人不会不管他的,他就是有这样的自信,她不会扔下自己跑掉。 就像才在舅舅家遭遇刺客,所有人都跑了,她虽不懂武,却留在了他身边。因为胆小,缩进桌子里,却还丢水果出来,那个拿刀的刺客以为是暗器,反击后被溅得一脸果渣,一脸不可置信,他忍不住笑了,有人站在他身后,这样的感觉真好。 这一次也一样,她肯定不会不管自己的,于是放心的倒了下去。虽然在昏迷,但是五官触觉,听觉都还是在的,半烟将自己抱在怀里,听到她的心跳,他觉得有一些安心。 洛简简拼命的cue装死系统。 【快点出来,快点出来,我现在该怎么办?】 假胆小·真猥琐影后系统给出了几段视频资料,有冬日发烧,浑身脱光光,拿着自己的肌肤去温暖对方的戏码,也将对方脱光光,拿酒精为对方擦拭全身的戏码…… 洛简简十分鄙视系统,义正言辞表示。 【你都快成了流氓系统了,你知道吗?秦穆只是普通发烧,需要药材!这些少儿不宜的戏份,想一想就可以了,等他身体好了再安排,不要这么着急好吗?现在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体!】 系统翻了一个白眼。 【啧啧,假惺惺的女人!】 【不要废话,快告诉我,这附近哪里有药可以采?】 【电视看多了吧,你认得几种药?就是认得,又刚好那么幸运被你发现了,采回来了,退烧药材都是要炮制的,懂?】 洛简简急了。 【难道就让他这么烧下去?什么作者,安排的这个鬼剧情?】 系统看不下去洛简简对青城山五壮士的污蔑,讽刺道。 【你不会动脑筋?他军人出身,难道不会随身带药?】 系统垃圾,废话太多,不会抓重点,屏蔽。至于秦穆为什么没有想起来,大概是被我的美貌迷晕了,智商不在线。至于自己,我这是关心则乱。 于是对他上下其手,顺利在胸口处搜出了药材,秦穆的手无力推了两下,被洛简简拨到一边。又把屏蔽的系统拉出来,逼他辨认出了秦穆需要的药材,小心给秦穆喂了进去。 寻到一处山洞,将秦穆半拖了进去。似乎是野兽住过的地方,后来又被弃了,茅草垫倒是现成的。 她将自己脏兮兮的大衣解了下来,外面泥巴已经干得差不多了,脏的一面铺在草垫上,大衣里面还算干净,带着她的体温,正适合生了病的人。 秦穆躺在粉色的兔毛大衣上,完美!就是短了一截,滑稽倒是其次,主要是露在外面可能会冷是真的。脱下衣服的洛简简也打了一个寒颤。 洛简简琢磨着,如何过得再舒服一点,想到刚才摸药的时候,他的胸口似乎还有东西,于是又去摸,手探进去,什么火折子,伤药,甚至盐巴,都能在他胸口摸到。秦穆的睫毛颤了颤,脸更红了几分。 洛简简每摸出一样,都要惊叹一分,这家伙的胸就是百宝囊。她暗暗发誓,等安全之后,一定要给他做一个随身携带的荷包,从胸口掏东西什么的,太破坏形象了。 有了这些东西,洛简简找到了忙碌的方向,先去周围寻一些枯枝,生了一堆火,篝火一起来,洞穴暖了几分,秦穆睡得安稳了,呼吸平静下来,洛简简也好受了许多。除了有些担心外,洛简简表示,忙忙碌碌,十分开心。 又将秦穆身上的水壶解下来,准备埋在火堆旁边热一下,打开却发现里面都是酒。发烧的人肯定不能喝酒。 洛简简去刚刚捡枯枝的地方,那里有一处泉眼,她用芭蕉叶接了一些生水回来。那酒壶是铁质的,水放进去应该可以烧开,洛简简准备把酒倒了,但是那酒的味道挺香的,而且不知道还要呆多久,丢物资肯定浪费,喝酒还能御寒不是,索性咕噜咕噜喝到嘴里,真辣! 她吸了几口气,取了一些水灌在酒壶里,吊在火堆上烧,一会儿水就开了,洛简简喂了一些水给秦穆,看他喝下去,放心许多。 只是脑子还昏昏沉沉,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自己也生病了,眼皮越来越沉,趁还能动,她简单用石头在火堆周围围了一个圈,防止睡死了走火。 43.赤霄(十八)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眼前洛简简的笑脸放大, 眼睛里都是星星:“我收回以前说你小气的话了, 你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吹爆你的好脾气!” 秦穆听她夸奖,很是受用, 就是觉得奇怪了些:“晤(我)脾气猴(好)?” “你是我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年少有为,本领高强, 一人单挑群刺客……呃,还有,还有怜惜弱小, 最重要的是修养没话说!”洛简简深知彩虹屁要吹够,才能不挨打的道理, 凑近秦穆耳边, “我说了, 你可不许生气。” 秦穆有种不好的预感,浑身的警惕竖了起来,听到洛简简特别小声说:“我是故意撞你的。” 秦穆转过头, 只觉得嘴里面火辣辣的感觉又来了,他吐出一口血吐沫,捂住嘴巴:“伊(你)离我俺(远)点儿!” 洛简简早在他转头的时候就自觉的退了好几步, 到达了安全线以外, 此刻看到秦穆气得不轻, 有些心虚。 想到四周无人,胆子又肥了些,她又往外跑了一段距离,直到看到秦穆成了一个黑黑的小点,自觉到了安全距离,双手放到嘴边,合成一个喇叭,特别大声的喊道:“我知道你想亲我,但是这个时机是不对的。” 一个小石子远远飞了过来,精准砸中了洛简简的脚踝,真变态!这么远还能打到,洛简简单脚站立,抱着自己的痛脚在原地转圈:“白夸你了,你这个小气的男人,本来就不对嘛。现在我身上还有很多泥巴,脸上也有,一点都不美。” 好像不是很痛?放下脚,她继续分析:“初吻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呀,万一不小心亲到泥巴,你说……我可不想以后回想起来,初吻留下的是泥巴的腥臭味儿,你说我说的对吗?对不对呀,秦穆!” 风将她的声音送了出去,也不知道隔得这么远,秦穆听到没有。洛简简跑两步,停一会儿观望,又跑两步,停下来,秦穆的身影已经能够模糊看到了。 秦穆已经闭上了眼睛,转过身去背对着洛简简,若仔细看,能看到他浑身在发抖。想争辩,但是嘴巴又疼的厉害,于是干脆不说,浑身写着一个大写的丧字。 洛简简显然得意地发现了这一点,无论怎么刺激,但他腿上有伤,就是动不了,打不着。小石头什么的一点都不痛,这可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再说年轻人又都是第一次,亲着亲着,难免会擦/枪走火,可是你看看你这腿伤也没好,不方便不是?这地下到处都是淤泥,乱石子,容易感染,万一激动了,我听我的医生……医师朋友说过,那个如果憋着,不是对你的内分泌不太好吗?我可都是为你着想的!” 洛简简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这样放肆,或许是四周无人,又或许她知道,秦穆不会真的拿他怎么样,想要看到对方,生气的样子,就会觉得很开心,觉得在他面前找到了存在感。 秦穆那边久久没有声音传来,好像还歪了两下,将要倒下。 不会吧,玩笑开大了?气晕过去了吗?还是在等着阴自己?秦穆不像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她有点着急:“秦穆!秦穆!”喊了起来,往那边跑去。 跑近了一点,发现秦穆确实倒在地上了。她心里一紧,加快了脚步,迅速跑到他的身边,见秦穆面色发赤,嘴唇干得起皮,糟糕,不会是发烧了吧? 洛简简将手覆在秦穆的额头上,果然手上滚烫。她有些自责,欺负一个病号做什么呢?她将秦穆抱在怀里,仔细查探伤口情况。 却说秦穆这一边,他自然是听到了洛简简那一些狂悖之语,气得随手抓起一颗石子扔了过去,临出手时,又将力气减了三分。 没想到她更放肆了,头脑有些昏昏沉沉,忍不住想,别真是要是气晕了吧!气她言语放肆,气她说出了真话,还是气她说出的画面太过狂狼,也说不清。细细品味,忍不住面红,听到她说初吻,又觉得有一些开心。 后来她的声音有些远了,听到她叫自己,已经无力回应了。觉着身体不对的时候,他并没有惊慌,因为知道那个女人不会不管他的,他就是有这样的自信,她不会扔下自己跑掉。 就像才在舅舅家遭遇刺客,所有人都跑了,她虽不懂武,却留在了他身边。因为胆小,缩进桌子里,却还丢水果出来,那个拿刀的刺客以为是暗器,反击后被溅得一脸果渣,一脸不可置信,他忍不住笑了,有人站在他身后,这样的感觉真好。 这一次也一样,她肯定不会不管自己的,于是放心的倒了下去。虽然在昏迷,但是五官触觉,听觉都还是在的,半烟将自己抱在怀里,听到她的心跳,他觉得有一些安心。 洛简简拼命的cue装死系统。 【快点出来,快点出来,我现在该怎么办?】 假胆小·真猥琐影后系统给出了几段视频资料,有冬日发烧,浑身脱光光,拿着自己的肌肤去温暖对方的戏码,也将对方脱光光,拿酒精为对方擦拭全身的戏码…… 洛简简十分鄙视系统,义正言辞表示。 【你都快成了流氓系统了,你知道吗?秦穆只是普通发烧,需要药材!这些少儿不宜的戏份,想一想就可以了,等他身体好了再安排,不要这么着急好吗?现在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体!】 系统翻了一个白眼。 【啧啧,假惺惺的女人!】 【不要废话,快告诉我,这附近哪里有药可以采?】 【电视看多了吧,你认得几种药?就是认得,又刚好那么幸运被你发现了,采回来了,退烧药材都是要炮制的,懂?】 洛简简急了。 【难道就让他这么烧下去?什么作者,安排的这个鬼剧情?】 系统看不下去洛简简对青城山五壮士的污蔑,讽刺道。 【你不会动脑筋?他军人出身,难道不会随身带药?】 系统垃圾,废话太多,不会抓重点,屏蔽。至于秦穆为什么没有想起来,大概是被我的美貌迷晕了,智商不在线。至于自己,我这是关心则乱。 于是对他上下其手,顺利在胸口处搜出了药材,秦穆的手无力推了两下,被洛简简拨到一边。又把屏蔽的系统拉出来,逼他辨认出了秦穆需要的药材,小心给秦穆喂了进去。 寻到一处山洞,将秦穆半拖了进去。似乎是野兽住过的地方,后来又被弃了,茅草垫倒是现成的。 她将自己脏兮兮的大衣解了下来,外面泥巴已经干得差不多了,脏的一面铺在草垫上,大衣里面还算干净,带着她的体温,正适合生了病的人。 秦穆躺在粉色的兔毛大衣上,完美!就是短了一截,滑稽倒是其次,主要是露在外面可能会冷是真的。脱下衣服的洛简简也打了一个寒颤。 洛简简琢磨着,如何过得再舒服一点,想到刚才摸药的时候,他的胸口似乎还有东西,于是又去摸,手探进去,什么火折子,伤药,甚至盐巴,都能在他胸口摸到。秦穆的睫毛颤了颤,脸更红了几分。 洛简简每摸出一样,都要惊叹一分,这家伙的胸就是百宝囊。她暗暗发誓,等安全之后,一定要给他做一个随身携带的荷包,从胸口掏东西什么的,太破坏形象了。 有了这些东西,洛简简找到了忙碌的方向,先去周围寻一些枯枝,生了一堆火,篝火一起来,洞穴暖了几分,秦穆睡得安稳了,呼吸平静下来,洛简简也好受了许多。除了有些担心外,洛简简表示,忙忙碌碌,十分开心。 又将秦穆身上的水壶解下来,准备埋在火堆旁边热一下,打开却发现里面都是酒。发烧的人肯定不能喝酒。 洛简简去刚刚捡枯枝的地方,那里有一处泉眼,她用芭蕉叶接了一些生水回来。那酒壶是铁质的,水放进去应该可以烧开,洛简简准备把酒倒了,但是那酒的味道挺香的,而且不知道还要呆多久,丢物资肯定浪费,喝酒还能御寒不是,索性咕噜咕噜喝到嘴里,真辣! 她吸了几口气,取了一些水灌在酒壶里,吊在火堆上烧,一会儿水就开了,洛简简喂了一些水给秦穆,看他喝下去,放心许多。 只是脑子还昏昏沉沉,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自己也生病了,眼皮越来越沉,趁还能动,她简单用石头在火堆周围围了一个圈,防止睡死了走火。 夜深了,崖下山谷十分幽静,洞穴内,洛简简睡熟了,冷得蜷缩成一团,往秦穆的大麾底下钻,寻到温暖的身体,抱住了。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岁月静好。 而洞穴外,马蹄声格外响亮…… “秦穆,停一会儿,停一会儿,你去为我摘一枝梅花可好?” “不去。” “还你的命来,我救的。”洛简简丝毫不认输。 秦穆不能还,所以没有办法,憋屈地下了马,一瘸一拐地去摘花了。 “算了,我又不想要了,留在枝头任它开吧,摘下来就该枯萎了。”洛简简跟着来到了梅花树下。 “你有病?”秦穆的手停在梅花上,气得表情都控制不住了,拔腿就走。 “莫气莫气,走累了吧?坐下来歇一会儿。”洛简简毫不在意,嘻嘻笑着,将的卢牵在手里,拴在身边。 秦穆走了没两步,发现马儿不见了,想要回来,又觉得没有面子。 洛简简根本没有受到影响,将马儿身上的垫子取下来铺在地上,地上残红点点,头上偶尔有一两朵梅花瓣从空中飘落,翩跹似蝴蝶翻飞。这样的场景很美,符合接吻的环境。 再看秦穆,仍然站在原地,好似一个呆瓜。 “嘿,过来呀。”洛简简招手,一切准备好了,她信心十足,气场强大,演起聊斋里面的狐妖毫无压力。 没反应? 洛简简起了逗弄的心思,解下马儿身上的水壶,打开盖子对着嘴,就要喝水。 “那是我的!你没点数吗?”秦穆实在是忍不住了,瘸着腿跳了过来,夺过水壶。 洛简简挑了一下眉毛,笑了。 你看,他外表高冷,实际上,最经不住逗了。 没听到洛简简怼回来,秦穆还是挺意外的,回头看过去,洛简简捡起了地上一枝新鲜的梅花,吹了吹,美美的斜插在乌黑的鬓发上,对着他笑了一下。 “好看吗?” 洛简简不说话的时候,安安静静,眼珠亮黑,凝聚着熠熠的光彩,灵动俏媚,直把你看到心里去。一笑,周围的梅花似乎都失去了灵魂,教人移不开眼睛。 秦穆别过头去,留下一个背影。他看着前方,白色的马儿不懂,只顾甩着尾巴,悠闲地吃草,梅花瓣一片一片落下来,似一个粉色的梦笼罩在这短暂地桃花源里。 “你打算如何安置我?” “你可是喜欢我?” 两人同时发问,又都背过身去。 洛简简饶是面皮厚,也脸红了,有些扭捏起来,这个问题还没有想过呀。 她一直想的都是完成剧情,获取恋爱值。庆幸自己是女主,能光明正大和男主谈恋爱,男主的皮相好看,人品武功都是上乘,自然是有好感的,至于心动,以前也没有过经验,到底是算还是不算呢? 秦穆却想得更长远,他对这个女人有好感,至于具体喜欢什么,他也说不上来,他想把她留在身边,但作为一个理性的人,却要考虑更多。 她虽已经赎身,但曾经是贱籍,成婚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他是一个中规中矩地人,并没有离经叛道的打算,不过是想要娶妻生子,建立一个小家庭,享受常人所希冀地快乐。 他甚至连自己的妻子都想好了,一定是京城里某一家的小姐,知书达理,贤良淑慧,他在外打拼,为国尽忠,加官进爵,她把内宅打理地井井有条,回到家,有热饭热菜,有四季新衣,有合脚的鞋子。 这些,半烟并不能给他。 半烟是一个意外。 秦穆从来没有想要和半烟这种阶层的女子认识,甚至一直抱有一种轻视的心理。 他问出口的时候,已经后悔了,为什么要把这层窗户纸揭开,但内心又有些期盼,她愿意无媒无聘,无名无份,跟在他身边。 想法刚一出来,就暗暗唾弃自己,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如果……如果她刚好喜欢自己,究竟如何安排呢? “我一定要跟在你身边。”洛简简坚定地说,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按照剧情走,一定是没错的。 “你不怕无名无份?”秦穆定定地看着她。 “何必想太多?人生苦短,只争朝夕,也未尝不可。”洛简简看着秦穆,站了起来,试着靠近秦穆。 秦穆深吸了一口气,洛简简又往前走了一步。 44.赤霄(十九)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那秦虎也忒讨人厌了,最爱咋咋呼呼, 一点事儿嚷得全世界都知道。“又是哪儿着火了?你秦二虎不能顶上去?”他慢条斯理理了理衣领,拨了拨头发, 这才打开门。 秦虎见他好不容易出来,拉着他的手:“不是我, 是你着火了。”秦十三看着袖子皱成一团,心疼地拨开秦二虎手:“你轻点儿,我媳妇做的, 拉坏了你可赔不起。” “有媳妇儿了不起是吧。”秦二虎这个单身狗受到了伤害,看着他那矫揉造作秀恩爱的模样,十分不爽,故意慢吞吞, “也没什么事儿,将军叫你。” “哦!”秦十三甩甩衣袖满面春风往前走,想必是这桩喜事办得合他的心意, 受几句褒奖即可,赏赐万万不能要,但将军若是硬要给我, 我该如何拒绝呢? “哦, 忘了告诉你,将军脸色可不太好。”秦二虎幸灾乐祸。 秦十三回头瞪了秦二虎一眼, 收起了玩笑之色:“大虎子, 我记着!”说未说完, 人已经不见了踪影,秦虎也跟着上去,打算看热闹。 秦穆指着门前正在挂着的大红花,问:“怎么回事?” 秦十三求生欲很强,表情甚是夸张:“这红花呀!贵德绸缎纺送来的。是不是不满意?我马上着人去换,”边说边撤下大红花,抱着就往外冲。 “给我站住!我竟不知你秦十三有这样的好本事,能替我作主!”这话有些严重了,秦十三明白这是触动了将军的底线,此事不能善了,当即跪了下来。 这一下跪得扎实,“咚”地一声,听得后面来的秦二虎后槽牙一酸,心里有些愧疚,有点着急,这秦十三平时看着贼精贼精的,怎么到了该为自己辩解的时候,他反倒一声不吭了。 “我这就差人给你打扮起来,送你去做新郎官,想必你媳妇贤惠,有容人的雅量。”秦穆眯起眼睛半开玩笑道。 秦十三彻底焉了,一张脸皱成一团,两条眉毛塌了下来:“将军饶了我罢,我惧内您又不是不知道,这若是我媳妇知道了,恐有性命之忧啊!罢了,我这条命不要紧,可我得先给您收拾好这烂摊子才放心呀!” 秦穆气笑了,竟觉得有几分道理:“我竟低看了你,你于诡辩之术颇有见解啊!开年后就把你调到外交营,和那些胡人谈判去。自己收拾烂摊子吧!”一甩袖子走了,秦十三彻底傻眼了,我是武将啊,爷,把我调去耍嘴皮子合适吗?我上阵杀敌,建功立业的心愿呐! 秦穆颇为头疼,秦十三和下人那里好说,就是秦嬷嬷那里……一路想着,走到了西厢房。 秦嬷嬷刚刚给洛简简喂了药,这姑娘,看着单薄了些,身子倒是不弱,昨天夜里竟然没有发烧,医者复诊后说,若无意外,傍晚会醒过来。 当然,回春堂的医者,做惯了富贵人家的生意,话总是会说得保守一些,说傍晚醒,若提前醒了,岂不是自己的功劳? 秦嬷嬷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穆哥儿知道回来了?给你做了新衣裳,你试试看。老一辈说,办喜事得讲究面上光,打扮起来,才精神。” 秦穆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洛简简,见她脸色好了很多,放下心来:“嬷嬷,去外边谈吧。” 秦嬷嬷随他出来了,立在屏风前,秦穆拉着秦嬷嬷坐,秦嬷嬷推辞了:“我只是府中仆从,爷面前岂有我立足的地?” 秦穆道:“嬷嬷是要我于心不安吗?我幼年双亲不在,全靠舅父庇佑,嬷嬷精心照料,我才能长大成人,如今岂有我坐着,您站着的道理?若您执意不肯,我站着也无妨,只是刚才较武场上我的脚扭着了,才敷了药膏,久站不得,您看,可怎么办呢?” 秦嬷嬷心疼地要去摸:“你自十二岁开始上战场,半大的孩子,身上落下多少伤痕,那是为国尽忠,我不怪你,只是这好不容易回家过年,怎么就不爱惜自己呢。” 秦穆东躲西躲,拿手去挡:“嬷嬷,我可长大了,怪不好意思的,真的没事儿。”却又故意咧嘴吸气,见他撒娇装怪的模样,秦嬷嬷哪里还能狠心坚持,坐了半边椅子。 屏风里头的洛简简耳朵竖了起来,早在秦穆自陈身世时她已经醒来了,这算是男主的自我介绍?虽然知道书中大概剧情,但听到男主自己讲出来,感觉又不一样。 在系统那里了解的时候,感觉是看别人的故事,听男主讲出来,想到他无父无母,却没有长歪,靠自己的努力,四处征战得来功劳,少年成名,封为将军,努力的人,都值得别人尊敬,努力了还成功了的,就值得敬佩了。 外间又传来声音,洛简简放慢了呼吸,继续听下去,“我正为此事而来,都是十三胡闹,叫您误会了。婚姻之事,岂可儿戏?” 秦嬷嬷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向来有主见,只是,你已是弱冠之年,你看着京城里的公子哥儿,到你这个年纪,孩子都几个了。再说也不是明媒正娶,只是将这姑娘收为房里人,知冷热,我也能放心一些。你是什么想法,也和我说说?” 欸,是说我吗?房里人?这么快!还没有做好准备怎么办?!还没等她想完,秦穆泼了她一身冷水。 “此事万万不可再提!这姑娘与我仅仅见了一面,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更何况对方的品行?这些若不了解,只贪图色相,岂非君子所为?” 人品不错的样子?洛简简暗自评价,有原则的人总是值得信任。不过,搞这么久,连名字都没记住,有点心塞怎么回事? 秦嬷嬷已经有所松动,秦穆再接再厉:“若她已经有婚约,或者,或者中意的人,岂不是误了人家?” 我没有,我没有,不要冤枉我!洛简简无声地呐喊着,后悔了,为什么要装睡呢?我的事情可以自己谈的,但现在如果被秦穆知道自己偷听……算了,还是装睡吧! 秦嬷嬷哪里是秦穆的对手,早已经被秦穆说服:“罢了罢了,你长大了,那你说,该怎么办?” 秦穆考虑了一会儿,人都会重感情,一只猫儿狗儿养得时间久了都会多偏爱几分,何况是一个活色生香的女人?自己又不是和尚,无欲无求。 只是这些年边关一直不太平,今日接到谍报,胡人准备趁汉人过年,边军放松之际,发动偷袭,指不定这个年要在马上过了。 不是不想成婚,只是战场上的军功都是一刀一剑拼出来的,生死不能保证,又无闲暇陪伴,眼下不适合成婚。 秦十三那小子贼可恶,娶了一个悍婆娘,是红衣队的女兵首领,能吃得苦,征战起来也是巾帼不让须眉,最重要的是夫妻不用分离。成天炫耀,不知道惹了多少人妒忌。 秦穆绝对不承认这里面有他自己。 京城里面的女孩儿都是琉璃做的,就像昨天抱回来的姑娘,皮肤白皙,眉眼细长,他承认他审美很正常,喜欢她的精致好看,但却不敢娶回家,琉璃需要呵护,若不能,就不要据为己有。 随便动心,又不能娶为正妻,置心爱之人于何地?置将来的妻子于何地? 少年,你想得太远了喂! “给她笔银子,打发走吧!”秦穆说得很果断。 洛简简可不知道他的内心想法,双眼瞪圆,这是要被扫地出门?这个秦穆可真无情!怎么办? “卖身契我已经让秦十三拿来了,你拿在手里。告诉她,已经撕毁,她若是个好的,咱们一辈子不拿出来,若是个有心思的……”秦穆不再说下去,“嬷嬷看着拿捏吧!” 我……我……洛简简懵了,秦穆作为男主,性格十分合格,为人善良,肯为陌生人花钱,又请医救人,但又不是冤大头,做事留有一手,不用担心遭人蒙蔽陷害,处事很成熟。但若是这些手段用在自己身上……心情复杂…… “我的穆哥儿长大了!好!好!好!”秦嬷嬷抹着眼睛道,她十分欣慰,秦穆考虑问题十分周全。“一切都依你,等那姑娘醒来,我好生劝说,你去忙吧!” 秦穆点头,又顿了一下:“我进去看看她,好歹是我救上来的人呢。”秦嬷嬷点点头,推出门外。 洛简简知道秦穆很精,生怕他发掘她偷听,念起了催眠大法,这会儿,进入了假性睡眠当中。 秦穆在床前站了好一会儿,弯腰给她盖好了被子:“半烟,这个名字很好。” 说好的不知道我的名字呢,谎话精,骗秦嬷嬷,洛简简吐槽,心却好受很多。只不过,真的要被赶走了吗? 秦穆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被子,起身,沉稳的脚步声远去,“嘎吱”一声,门,被轻轻带上了。 秦十三正在试新衣服,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跟自己的新媳妇撒了个娇,趁着爷这次办喜事儿,讹媳妇给自己做了一身新衣服,这穿上去之后,刚刚合身,他十分得意,我媳妇真体贴,我的尺寸都放在了心上。 那秦虎也忒讨人厌了,最爱咋咋呼呼,一点事儿嚷得全世界都知道。“又是哪儿着火了?你秦二虎不能顶上去?”他慢条斯理理了理衣领,拨了拨头发,这才打开门。 45.赤霄(二十)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她用手抓住支撑帐篷的杆子, 努力将脚缩回,头埋进胸脯, 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蓝色的影子。 就赌这一把了。 乌尔汗的声音越来越近:“那老东西现在是慌了,设了一个局,被人家轻而易举的破解了,现在自己心虚,怕被报复, 转而求到我这里来了。且吊一吊他, 再多扯下一块肉来。” 似乎是发现门前执勤的士兵不见了, 乌尔汗脚步声加快,洛简简握着旗杆的手有些颤抖。 “呼!”门帘被猛的掀开,冷风迫不及待钻了进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圈圈的绳子。往里看, 那看守的士兵正倒在地上。 铜质的灯台倒在地上,灯座和灯身分离, 蜡油撒的地上到处都是。 “妈的!”乌尔汗一脚踢向那个士兵,那士兵的身体往帐篷的一边飞去,“没用的东西!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洛渐渐听到响动,余光瞥见那士兵的身体滚过来, 正停在自己下方的空地上,惊得连呼吸都静止了。 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滴, 正落在那士兵的鼻子上。 “给我把人全部调出去, 找!我就不信这一会儿, 她能走多远。” “左将军三思,大汗知道了,是否会不高兴?”一旁,一个谋士一样的人劝谏道,“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我他妈做事要你来教?”乌尔汗怒吼着,砸向帐篷的柱子,整个帐篷晃动起来,洛简简感觉手往下滑了一下,快要抓不住了,她用指尖死命抠住住帐篷杆的缝隙。 乌尔汗深吸一口气,似乎觉得自己过分了,亦或者,他现在只是风头正盛,还没有登上大位,没有暴脾气的资本。他平静了一些,冷冰冰道:“大汗那里我自有话说,无需先生多虑。” 说完,掀开帐篷,走了。那谋士紧随其后也离开了。 洛简简等了一会儿,直到脚步声再也听不见了,这才松开手,重重摔在地上,手脚已经麻痹,半天都动不了。 她使劲的抖动着自己的手和脚,这才感觉到血液流通起来,好一会儿,脚才找到了踏在了地上的感觉。 右手的指甲全部断裂,乌黑的血淤积在里面,可惜了这样一双手!左侧的脸肿得老高,又在帐篷顶吹了半天得风,这会儿已经冻得失去了痛觉。 付出了这样大代价!不带点东西再走,实在是说不过去。 洛简简在帐篷里迅速的搜寻了一番,将目光停在了乌尔汗的桌子上,那里有几封信,其中一封是汉字写的。 文件一般都是机要,这是常识。 洛简简将几封信塞在了怀里,这才开始计划出逃。 感谢乌尔汗,尽管在中原潜伏了几年,学会了说汉人的话,但是汉人的精髓他没有学到,今天就给他上一上调虎离山这一课。 洛简简将那士兵的衣服扒下来,在原本的衣服上,又加厚了几层,使身体看上去胖了很多,再将外套套在自己的身上。 她个子高挑,这样一看,像一个普通的士兵。只除了脸有些女相,不过对着镜子的时候,她放心了。 因为那脸被乌尔汗打了之后,已经高高的肿起来了。她狠了狠心,又将另外一边脸迅速的抽了几下,使劲地揉搓,使得两边脸看起来一样的红肿。 不仔细看,会以为是两坨高原红,正好符合这儿士兵的特色。 她将那帽子往下压了压,遮到了眉头这里,略微低着头,一路顺着帐篷的角往外走,远处看到士兵走过,正在比划。大概是在找她。 摸到马厩那边,感觉离逃开这个鬼地方又近了一步。 洛简简深吸一口气,挑了一匹膘肥体健的马,跨上马的那一刻,心开始狂跳,有机会离开了。 执缰绳的手剧烈的颤抖,她搓了搓,平静了一下,遛着马慢悠悠地往外走,马儿沿途还低头吃上一两颗草,看上去像是牧马的士兵。 慢慢的,离一座座帐篷更远了,直到它们成了一个个白点,到了阵营外侧,她猛地一抽马鞭子,驾马狂奔起来。 有长官一样的人挥舞着马鞭,对洛简简呵斥着,似乎奇怪这个士兵怎么放马放到外面去了,见洛简简没有回头,反而跑得更快,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那长官吹了一声口哨,先追了过来,更多的马,在后面。 驾!洛渐渐使劲的抽着马鞭子,往偏僻的小路奔去。 那小路太窄,无人行走,茅草淹了马的半个身子,化成一把把锋利的细刃,割伤了马的耳朵,她的手背,偶尔有树枝划伤了她的脸。 这一切,都比不上逃命重要。 马儿啊,请你再快一点的跑吧,让我逃离这个魔鬼一般的地方。 风儿啊,请你不要对着我吹呀,我一心只想要去见自己的情郎。 秦穆,洛简简在心里呼喊着,想从这个名字里汲取更多的勇气。 小路难走,不利于团体追击,追兵们放弃了这条路,转而从另外一侧包抄。 路的终点是一个小镇——塔城。 塔城汉人胡人杂居,不属于秦穆的势力,也不属于胡人的势力。经常有人在这里打架斗殴,能生存下来的,都不是什么好角色,因此时间长了,这里成了三不管地带。 洛简简领先一步,到达塔城,占据先机。 马儿已经累得口吐白沫,她也好不到哪儿去,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一头长发垂了下来。她草草将头发塞回去,弃马钻进人潮之中,混入小巷。 只是刚出虎穴,又进狼窝。 几个流里流气的人将她堵在了巷子里面,大概瞧她身上穿的衣服还有些值钱,又慌慌张张,肯定是碰上了什么事,想要讹上一笔。 洛简简低头在身上搜寻一番,可惜口袋空空,没找到值钱的东西, 再一寻,摸到了秦穆从燕支剑上抠下来送给自己的宝石,这个,舍不得。 那几个人看她磨磨唧唧,十分不耐烦,直接上手搜,推推搡搡指尖,洛简简松垮垮的帽子掉了下来。 “这还是个女人!”为首的一个语气兴奋而又恶心,两撇油腻的胡子一动一动,好似地沟里面的老鼠。 “你妈的,现在是只虾兵蟹将都敢来欺负我。”洛简简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砖头,横的怕不要命的,就要往自己的头上砸。 这地方黑势力颇为流行,但很少弄出人命,不然两方军营早就端了他们,因此这一狠招还真是吓住了他们。 洛简简松了一口气,忽然惊觉身后有风,这才注意到对面不知什么时候少了一人,她感觉脖子一疼,被人打晕了过去。 “让兄弟我先尝尝滋味儿。”一个黄牙齿的吸了一口滴下来的涎水。 “滚你妈的,这么丑的女人你也下得去手,看到她那肿如猪头的脸,你也硬得起来!”同伴骂道。 “脱下来看看嘛?条子好,眼睛一闭,女人嘛,不就是那么回事儿,爽了就行。” “她那身上的袍子还不错,剥下来,兄弟我这没有衣服穿了,正好。”于是在外面的袍子被剥了下来。 一层又一层像剥笋一样,剥了一层又一层。 “妈的!这女人有病吧,穿了多少层衣服。”那老鼠胡子的人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骂道。 这时,放风的过来了:“黑老大来了,快走!” “那这女人怎么办?”黄牙齿已经觉察到她身材的妙处了,十分舍不得。 “这里是黑老大的地盘,你要是不怕死,留在这儿。”老鼠胡子留下一句话,带着其他人跑了,黄牙齿在她胸脯上摸了两把,实在是舍不得。 他把洛简简扛上肩膀,只是还没有跑两步,就被人追上了。黄牙齿被人扭住胳膊,洛简简摔在了地上。 “在我的地盘上做生意,谁教你的?”来人声音不急不缓。 “白,白老鼠。”黄牙齿毫不犹豫将自己的老大卖了,希望老大的名头管用一点,可惜,一个巴掌打碎了他的希望。 黑老大的手下用鞋底抽得。 “回去告诉白老鼠,日落前,我要见到这个月的孝敬,否则,今日就是你们的忌日。我是个讲规矩的人,也喜欢讲规矩的人,懂了吗?”黑老大戴着一个猛禽的面具,声音不阴不阳。 “懂,懂了。”黄牙齿屁滚尿流,连忙逃了。 “老大,这个女人怎么办?”狗腿小弟一号上前咨询。 “给她治治伤。” 咦,老大今天发了善心?!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身段不错,脸是打的,好好捯饬一下,送到三姐那里去。前儿才有一个姐儿志气大,死了,跟我求过几次了,这个,刚好补上。” “妹在船舱里,透窗翘望。撑篙的哥哥一回头,妹的脸儿红似火,关了窗,惊掉了哥哥的船桨……” 戴红花的歌女低着头,素手轻拨琵琶,琵琶声缓缓,如玉珠坠在银盘上,圆润清脆。她嗓音清脆,又带有吴侬软语的腔调,听曲的公子眯着眼睛,手指头敲着桌子,打着节拍,已然是醉在其中。 46.赤霄(廿一) 此为防盗章,36小时后更新  崔璋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 他表哥将他哄到房间里面,给他换上了一件大红的礼服, 像上次一样扭着他的胳膊把他绑住了, 送进了洞房。 洞房里面坐着一个女子, 那新娘自己将盖头掀开,居然是他的妹妹崔秀! 这个梦太可怕了, 他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啊! 从床上弹坐起来,惊醒了。睁开眼,正看到秦穆一张放大了的脸,看他的眼神,十分慈爱, 不会噩梦成真吧!他抱着被子往床的内侧缩了缩, 宛如一只受惊的小白兔:“哥哥!哥哥你冷静一点!” 秦穆打掉他的被子:“你这臭小子,脑子里面想什么呢?说吧, 千里迢迢赶过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没, 没什么事情,我才不会自找苦吃, 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不是你想来的, 看来是有人带你过来的。”秦穆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崔璋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他捂住了嘴巴拼命的摇了摇头,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我是绝对不会说的,打死我都不说。” 秦穆转了话头:“你怎么会过来,舅舅知道吗?” 崔璋使劲儿点头,但眼珠子却乱转。 “哦,懂了,你爹不知道,你偷跑着过来的,我这就去写一封信。”秦穆衣服工工整整,不知道是起得早,还是一夜根本就没有睡,精神却好的不得了。崔璋十分害怕秦穆真的把他偷跑出来的事情捅出去,他爹肯定会千里迢迢过来,把他吊起来打一顿,绑回去,从此失去自由, “不要!不要啊!我承认我是偷跑过来的,你千万不要告诉我爹,我爹知道要打死我的。”崔璋耍赖,拉住秦穆的衣服,苦苦哀求。 “京城到这里这么远,你这不能吃苦的性子怎么过来的?”秦穆见崔璋服软,顺势坐了回去。 “嘿嘿,我偷了我爹的令牌,你绝对想不到我把它藏在哪儿了。”崔璋十分得意。 “给我看看,什么令牌,用处这么大。”秦穆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崔璋将自己的袜子脱下来,原来那令牌藏在不知几日没洗的袜子底下。 啧啧,这是一个有味道的令牌。 崔璋嫌弃的用指头轻轻地拈起了一角,秦穆趁此机会看了看,黑色的暗纹,骚包的金线镶边,饱满膨胀地快要溢出来地“崔”字,没错了,就是它。 “你还真藏得住。”秦穆对崔璋表达了钦佩,顺手拿过令牌,转身就走。 “表哥你干什么去啊?” “令牌借我一用!你还是个福小子,就当替你爹还债了。你别想瞒着我,我这就去叫人查你住的帐篷。” 秦穆说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出了门,走远了。 “嘿!嘿!表哥!秦穆!姓秦的!”崔璋连声唤道,“你不能这样子啊,令牌还给我!什么替我爹还债,你说清楚啊!”崔璋三下两下将脱下的袜子,又捡起来,闻到味儿后,又嫌弃地丢开了,匆匆裹上一件大衣,赤脚穿着鞋子往外追。 秦穆的马已经走远,崔璋追不上了,想起来秦穆要找人查他的帐篷,往洛简简住的帐篷跑过去,半烟要是知道我说漏嘴了,肯定会打死我的。 跑到帐篷那边去,半烟却不在,帐篷空空如也。 他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被表哥发现。接着,又提起了一颗心提起来了,这么一会儿,半烟会去哪里呢? 崔璋四处寻找起来,却只在帐篷角落里找到几根白色的兔子毛,东一根,西一根,杂乱的交错着,犹如他此刻慌乱的心情,周围人说话的声音,凌乱的脚步声,呼呼的风声,好像大了起来。 他立马去问外面的士兵,然而,将军的表弟身边的一个小厮,这样的身份根本就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也就是说,什么时候半烟不见了,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只默默祈祷着半烟是自己出去了。还不敢惊动秦穆,只在周边悄悄的寻着。 洛简简此刻正在乌尔汗的帐内。 她被不知名的人用迷烟迷晕了,掳了出来,交到了乌尔汗的……床上。 乌尔汗站在床前,看着被药迷晕了,陷入沉睡的半烟,他慢慢的坐了下来,将半烟的双手拿起,交叠放在腹部,两脚并拢,这样的睡姿,规规矩矩才算顺眼。 接着,他掏出了一个小瓶子,抽出了木塞,举到了简简的鼻子底下。倒了一杯凉茶,用中指轻轻的蘸了一点,在洛简简的眼皮,太阳穴,人中等处抹了一点,洛简简被冷水一激,醒了。 醒来,记忆还停留在昏迷前逗兔子的那一幕,她脑袋有些蒙,入眼处是帐篷里随处可见的红一道蓝一道的棋子,帐篷顶是尖的,再一看,眼前有一个年轻男子,身着皮质乌拉,衣服的四周镶着蓬松而宽大的毛边儿。头顶上一顶帽子,像是虎皮做的。 她第一眼还没有认出来,再看了几眼,特别是对她一笑之后,认出来了,眼前这个人正是渐离,也是乌尔汗。 这是什么剧情?红颜祸水?接下来乌尔汗是不是要把自己绑到阵前去威胁秦穆,让秦穆做选择题?这个太毒了。 乌尔汗看到她醒了,满意的笑了,接着伸出手,用那过分修长白皙的手指,捏住了洛简简的脖子,食指拇指慢慢收紧。 洛简简两手举起来,想把他的手往下掰,但因为中了迷烟,刚刚醒过来,手跟软面条一样,没有力气,只好说:“你这是在干什么?冷静一下。花了这么大力气把我绑过来,就这么杀了,太不划算不是?” “我想要杀死你。” “不会的,你想杀死我,何必耗费那么大力气?直接派人在帐篷里面就可以杀死我了,再不济,刚才我睡着的时候你也可以杀死我,所以你一定是在吓唬我。”洛简简试图平复他眼中的疯狂。 “我喜欢看着你亲手被我扼死,死之前挣扎的样子。”乌尔汗皮肤惨白,像常年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吸血鬼,说出的话冰凉,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洛简简双手平摊在床上,宛如一个僵尸,尽量克服自己的想要挣扎的本能。 “那你可就失去所愿了,我偏偏不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现在这里是对方的地盘。如果强取,外面不知道多少人,弓箭就可以将自己扎成一个骷髅人,眼前,呆在乌尔汗的帐篷里面,相对还要安全一些,只是这个疯子,怎么才能打消他想杀死自己的念头呢? 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不是真正的半烟,乌尔汗不够了解自己,凭借信息的差距,想要逃出去,应该还有机会,眼下,乌尔汗就不知道自己还会两下武,这就是生的希望。 乌尔汗捂着头,他觉得自己的头很痛。 洛简简悄悄往床里侧躲,却见乌尔汗的腰背挺直了,睁开眼,有淡淡的疏离之感,脸庞弧线却要柔和一些了,好像之前温柔的渐离。 乌尔汗看到洛简简脖子上的红痕,显得有些吃惊,颤抖着举起了手:“我,我这是怎么了?”神色不似作伪,洛简简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大胆的进行了猜想,乌尔汗可能会有双重人格。 “乌尔汗?”洛简简试着叫。 乌尔汗的脸上闪出厌恶的神色。 “渐离?”洛简简很快改口。 渐离点点头。 “你先坐下,说说看,把我抓过来做什么呢?耗费这么大力气,我只是一个花魁,不值得你花这么多力气。”洛简简见渐离对她有感情,抓紧一切机会逃离,“要不,你送我一匹马?我想回去了。” “不要,你是我低落时,陪伴我的人。我想把你放在身边永远陪着我。”渐离的目光有些痴。 “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洛简简委婉地表示抗议。 “不用问,因为我现在很厉害,我想和你在一起,把你绑过来就是,哪里有那么多的话?”渐离的脸色又变得惨白了,糟糕,是那个乌尔汗醒了过来。 “他对你还有几分感情,那我看在他的面子上,就先不杀你吧,我先满足了他的愿望,他一直想要和你在一起,对不对?多么简单的事情,一个王子该配有一个美貌的女人,这是多么寻常的事情。” 洛简简的衣带被乌尔汗解开了,她的力气已经恢复了一些,但还不想过早的暴露实力,只是推开他的手,往地上一滚,顺势滚到了床角里。 乌尔汗大概没有想到她会做这么没有品的事情,一个变态霸道总裁范儿的王子,如果撅起屁股去床底部找她,那是不是会失去一个王子的尊严呢?他在这个问题上考虑了许久。 于是拿了一根竹篙去戳洛简简:“快给我出来!”洛简简捂着被戳中了的屁股,就是不肯出来,“傻子才出来!”她往床的一个角落里面钻,竹篙又伸过来,她往另外一边跑,却正好被等在这一边的乌尔汗拉住了手臂,从床底下拖了出来。 “给我生个孩子,你就老实了。” 半烟在梳妆台前坐了很久,面前摆满了胭脂,眉黛,绒花,今儿是她梳拢的大日子,房间还像模像样地摆上了一对红烛。 她攥着手帕捂住眼睛,眼泪却越流越多。揭开手帕,铜镜里面的人儿眼睛红红,也正看着她。柳叶眉弯弯,似烟似雾,带着一丝愁绪。 她都快认不得自己了。 八岁那年,江南大旱,哀鸿遍野。 娘第一个病死,爹带着家里面姊妹四个逃荒,路上饿死了三个。那天走到秦淮城外,爹走不动了。他还喘着气,一只秃鹫却已经停在旁边的枯树枝上,等着新鲜的尸体吃。 她不忍心爹暴尸荒野,为了五十钱的棺材板钱把自己卖进了花船。 头两年,在后厨那边打杂,总算能吃饱饭,渐渐的,蜡黄的脸蛋白皙了,衣服也撑不住,身段曲线都出来了。 那天,送菜回来,被满脸横肉的王厨子摸了一下,惊得摔了酒壶,被妈妈看见了。王厨子倒打一耙告她偷奸耍滑,她吓得脸色发白,以为要被打死。 却听见妈妈呵斥了王厨子,把她搀扶起来,上上下下,转着圈打量她,时不时在她的腰,臀私密处捏几下,她的手滑腻腻好似毒蛇,每一处都仿佛带了冰,她听到自己上下牙齿格格直响打颤,最终听得妈妈吩咐道:“好好养着姑娘。” 于是她就成了姑娘,有了单独的房间,还有两个小丫头“伺候”她。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一生的命运注定了。 妈妈在她身上砸了不少钱,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房中媚术,鞭子和金玉堆成的虚荣成就了她,她渐渐地有了名妓的样子,妈妈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十二岁,雏妓半烟的名头已经红遍秦淮。 无数的公子哥儿在他身上砸下了千金万金,妈妈自然乐得合不拢嘴。客人里有一位年轻的崔公子,每次来总是听她抚琴,唱曲,不像其他人对她动手动脚,她还有几分好感。 只是,真心,从来不奢望,花船上这样的故事太多了。 没想到有一天,那位崔公子情真意切对她说,让她等他,他会带她出去,脱离火海。她听了,也只笑了笑,然而,一年过去了,那位公子居然真的带了一叠银票说要赎她,只是老鸨见崔公子迷恋她,又不甘心轻易舍了这一棵摇钱树,有意刁难,又加了一些筹码。 崔公子并没有退缩,让她再等一等,最多十天,就能攒够妈妈说的数目。 一缕希望的光芒刺破了不天天日的黑暗,透进她的心,她开始悄悄盼着。 十天后,她十四岁了,等来了一个消息,妈妈说今日她大喜之日。 给她挑了一个位高权重的客人,是一个总督,妈妈恭喜她有了靠山,她却从小丫头嘴里知道了对方是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头子。 这样的客人她见得很多,他们的皮肤松弛,似人皮袋子挂在身上,每次靠近敬酒,都能闻到一股腐朽的气息,但他们却钟爱青春的容颜,年轻的身体,年纪越小越喜欢。 她丢掉泪浸湿的帕子,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站起身来,打开门,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她脚步匆匆,一路上,路过无数的厢房,唱歌的,赌色子的,争姑娘的,声音嘈杂。 很快,她站在了船舷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只红色的灯笼随着江风,轻轻摆动。 没有什么值得留恋了,她纵身跃下。 “舅父见谅,我刚才之言并非托词,秀儿是我的表妹,我当然希望她能遇良人,安稳度过一生,若有事,我这个做兄长的,自然竭尽全力相助,绝无二话。但超越兄长这个范围的,我并不适合插手。” “舅舅再给你上一课,话不要说得太满,做人,做事,说话都留一线。”崔尚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看向秦穆,“你还年轻,不知道权势的滋味。” 这个年轻人是亡姐的独子,他自然上心,但这孩子性子独,不爱与人打交道,在他家里住了不到一年,就提出要别居一处,因此虽然有教养之恩,终归比不上自己的儿子,对他而言不能掌控。 偏偏他的子女,大多数不成器,大儿子崔方,刚愎自用,难成大器。 小儿子崔璋倒是聪明,五岁能出口成诗,是人人夸赞的神童,可偏偏厌恶考试,不肯专心于此道,至今只是一个秀才,而且性情乖张,时常还会有疯癫之举。 他心中的期望渐渐的熄灭,谁能理解一下人到中年的焦灼呢?眼见年轻一代没有人能继承他的事业,他一去,崔家无人能继,荣华富贵一代即止了。 直到再一次看到秦穆,这个外甥越来越出色,生出将他拉入自己门下的想法,至少能保崔家三代。将秀儿许配于他,这个想法很早就有了,也想过他会拒绝,但是他很有信心,等到他认清现实的那一天。 秦穆看到崔尚眼前一杯茶渐渐凉了,不肯妥协,但怕二人之间生出龌龊,平白添了一些不顺,于是说道:“舅父放心,你我二人初心相同,皆是为国尽忠,那我们自然会在一条路上,您说是不?” 崔尚一笑:“穆哥儿倒学会打圆场了,有长进,舅父还年轻,等着你长大呢。” 送完崔尚后,秦穆唤来秦十三:“令:即刻起,前往军营,大军半日后拔营。”秦十三领命而去。 秦穆回来后,派人去悬崖边上寻过燕支,不出意料,剑已经不见,大概是刺客拿走了。眼见出征,不能没有武器,他去了较武场。 从武器架上抽出一把剑,拿在手里,挥舞两下,总觉得太轻,放下又拿了一支枪,重量倒是差不多,但是使的招数和平时使惯了的剑完全不同,最后,没有办法,他拿了第一次抽出的剑,配在腰前。 一切准备完了之后,秦嬷嬷往门口送他,秦穆骑了一匹黑色的战马,坐在马上,往秦嬷嬷身后看去,却见尽头空空,心里有些失落。 秦嬷嬷看穿了他的心事:“半烟姑娘留了张字条,说出去一会儿,给你找个东西回来,你不要担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秦穆心里骂道,这个小没良心的,我要的是你出现,要东西有何用?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交代秦嬷嬷:“此去可能一年半载,说不定,我走后,你将半烟带回乡下,为半烟营造一个身份,嬷嬷你可懂我的意思?” 秦嬷嬷点点头:“只要是你想做到的,我都支持你。” 她斟了一杯酒,为秦穆送行:“穆哥儿,一路平安,及时归家。” 秦穆点点头:“若有急事,飞鸽传书与我知。”一饮而尽,驾马东去。 却说洛简简这边,为何不去送行,反而往外跑? 她离开将军府之后,打扮的花枝招展,出现在抱月琴行附近,左右徘徊。 抱月琴行已经被查封了,有查封的官兵路过,见她样貌出色,追问她是否与余孽有关,她一脸倨傲,拿出秦穆给的令牌,官兵对她抱拳,离开了,进去继续查抄。 一箱一箱的东西往外抬,还有一些白布盖起来的,依稀可见断出是古琴,她伸长脖子望了半天,反而追问那官兵是否查抄到了一支剑,小哥有些莫名其妙,这琴行如何有剑?但看在秦将军的面子上,装模做样,仔细想了想,摇摇头。 洛简简只做不知,在琴行门口等了半天,没有人理她,只好垂头丧气离开,路上,唉声叹气,十分明显,看到城墙渐离等人的通缉画像,义愤填膺,对着他们的画像呸了几口。 这时,一个小乞丐撞了一下她,她转身,小乞丐早已不见,手上却多了一张纸条:“城隍庙一见,燕支剑在手,渐离字。” 洛简简把纸条捏成一团,攥在手里,直往城隍庙冲去,到了那里发现,这地方不就是上次坠崖的老地方?悬崖都还在不远处,打斗的痕迹还未完全消失。 城隍庙里,蜘蛛网都结了厚厚一层,她等了半天没人来,跺着脚骂道:“又被骗了。” 正待离开,却发现渐离出现在身后。渐离依然是那画中仙的模样,定定看着盛装的半烟,身上衣服首饰,无一不精致,想必,十分受宠。 洛简简见了他先是骂,后来委屈地哭了出来:“你说说看,为什么我好端端的弹个琴,身后的那些乐女全部变成了刺客,是不是和你有关系?要不是秦将军看中了我,如今我早已经是鬼了。” 渐离被她的目光逼得一退:“不是,我也是被人蒙蔽了,我在那里待了两年,一直好好的,谁想到那里会养着这么多的刺客?你可愿相信我?” 没等洛简简回答,叹了一口气:“算了,这个理由我自己都不相信,何况是你?”但是语气分明带了一丝期望。 “那你说什么燕支剑,也是骗我的?”洛简简并不回答渐离信与不信的说法,抹着眼泪,眼睛红红似兔子。“亏我还拿你当故人呢。” “那秦将军很宠爱你?”渐离并不回答,只是问洛简简。 “秦将军虽然宠爱我,但以色侍人岂能长久?”洛简简患得患失,一副深陷感情的模样,“他丢了剑,十分恼怒,责骂于我,我若是帮忙找回来,看在立功的份上,还能有挽回的希望。” “你就这么在乎他?”渐离的问题问偏了。 “当然,秦将军虽然脾气丑了一点,但是给了我片屋瓦遮身。”洛简简随口回答,眼睛往后瞟,怎么还没到?快编不下去了。 渐离身后出现了一个蒙面的女子,这女子虽然蒙着面,但是洛简简身为琴师,注意点总是不一样的,之前的排练中,就注意到,有一位乐女的手上有茧,骨关节粗大,与寻常琴师不同,洛简简认出,这蒙面女子正是那几日的刺客之首! 她的手上,正拿着燕支剑! 洛简简看着剑,眼神热切,只是求生欲让她往后退了几步。 蒙面女子一拱手:“主子,何必再跟这肤浅的女子多话?您根本不必亲自出现,只需要我按照原先的计划把她抓去,眼下我们不能出城,拿着她正好当人质,若真是秦穆的宠姬,有他的令牌,我们也好出城。” “半烟,过来。”渐离招招手,那蒙面女子将洛简简拉回来,送到渐离面前,渐离看到洛简简手腕有些红,冰冷的目光看了那蒙面女子一眼,那女子身子抖了一下。 渐离将目光收回,轻轻抚了上去,温柔问道:“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对不对?我要走了,你愿意跟我走吗?” 洛简简摇摇头:“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谁,我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可不可以看在故人的面上放我一马?”一抽手,竟然没有抽回,原来琴师渐离的力气这样大,也对,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狗屁琴师,怕是刺客头头也未可知。 “咻”一支长箭射来,秦十三帅气地及时出现,又连射了三箭,那蒙面女子挥着燕支剑挡了上去,却用不顺手,逼得渐离和她连连倒退了几步。 “半烟,你学坏了?”渐离扫了一眼过来,眼中甚至还有笑意,只是那笑容让洛简简起了一身与鸡皮疙瘩。 那蒙面女子用不惯燕支剑,只好丢掉,拿出袖弩回射,秦十三后面的小队跟上了,一排弓箭发出令人牙酸的弓拉满弦的声音。 “主子,人太多,我们走吧!”那女子将渐离护在身前,拉着他往后走。渐离一挥衣袖,将一排剑支卷入袖中,那剑失去了攻击的力气,被甩在地上。 “乌尔汗?”秦十三见渐离出手,认出招数,十分兴奋,立马从袖中掏出信号烟花,往天上一放,“没想到抓了一条大鱼。” 他命令小队人马缠斗二人,局面胶着,对秦十三是有利的,因为援军正赶来。眼见那蒙面女子脚被箭射伤,已经跑不了了,他命令对准乌尔汗一人围攻,“往悬崖那里逼!” 洛简简见大家都往悬崖那边去打了,暂时安全,赶紧上前,将燕支剑捡回来,当宝贝似的抱在怀里。 “乌尔汗!主子!”蒙面女子撕心裂肺一喊,洛简简望去,正撞上渐离,不,乌尔汗坠崖前看她的一眼!他的嘴唇动了几下。 洛简简读出来了:我会回来的。 看来昨天晚上的经历,累惨了这个矜贵的公子哥儿。 崔璋做了一个梦,梦里面,他表哥将他哄到房间里面,给他换上了一件大红的礼服,像上次一样扭着他的胳膊把他绑住了,送进了洞房。 洞房里面坐着一个女子,那新娘自己将盖头掀开,居然是他的妹妹崔秀! 这个梦太可怕了,他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啊! 从床上弹坐起来,惊醒了。睁开眼,正看到秦穆一张放大了的脸,看他的眼神,十分慈爱,不会噩梦成真吧!他抱着被子往床的内侧缩了缩,宛如一只受惊的小白兔:“哥哥!哥哥你冷静一点!” 秦穆打掉他的被子:“你这臭小子,脑子里面想什么呢?说吧,千里迢迢赶过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没,没什么事情,我才不会自找苦吃,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不是你想来的,看来是有人带你过来的。”秦穆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崔璋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捂住了嘴巴拼命的摇了摇头,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我是绝对不会说的,打死我都不说。” 秦穆转了话头:“你怎么会过来,舅舅知道吗?” 崔璋使劲儿点头,但眼珠子却乱转。 “哦,懂了,你爹不知道,你偷跑着过来的,我这就去写一封信。”秦穆衣服工工整整,不知道是起得早,还是一夜根本就没有睡,精神却好的不得了。崔璋十分害怕秦穆真的把他偷跑出来的事情捅出去,他爹肯定会千里迢迢过来,把他吊起来打一顿,绑回去,从此失去自由, “不要!不要啊!我承认我是偷跑过来的,你千万不要告诉我爹,我爹知道要打死我的。”崔璋耍赖,拉住秦穆的衣服,苦苦哀求。 “京城到这里这么远,你这不能吃苦的性子怎么过来的?”秦穆见崔璋服软,顺势坐了回去。 “嘿嘿,我偷了我爹的令牌,你绝对想不到我把它藏在哪儿了。”崔璋十分得意。 “给我看看,什么令牌,用处这么大。”秦穆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崔璋将自己的袜子脱下来,原来那令牌藏在不知几日没洗的袜子底下。 啧啧,这是一个有味道的令牌。 崔璋嫌弃的用指头轻轻地拈起了一角,秦穆趁此机会看了看,黑色的暗纹,骚包的金线镶边,饱满膨胀地快要溢出来地“崔”字,没错了,就是它。 47.赤霄(廿二)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他有些害怕, 冷汗一阵接一阵的自后背涌出, 冷风吹过, 透心的寒,耳朵似乎被这一激,恢复了听觉。 库房那边正听到有几个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眼见火势越来越大,崔璋心中焦急,这么多人都在自己的身后, 万一烧完粮仓, 火焰蔓延开来, 那他们岂不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尽管浑身发抖,仍然捏紧拳头,折下一根带叶子的树枝拖着往前跑去。 果然见到三个放火的男子,甚至还在那里说笑。 他们见到有一个人跑出来,警惕了一下, 停止了谈话。只是看到崔璋一个人, 身后空无一人时,其中一个人很淡定地将火把扔在一边:“哟,来了一个送上门找死的。” 接下来是一场来自单方面的殴打,那头目一样地人站在一边, 另两人将崔璋衣领提起来, 一拳拳砸在他的嘴上, 鼻子上, 顿时,只感觉鼻子腥味跑出来,他用尽身上所有的力气来反抗,却仍然被推倒在地,像猪头一样按在地上打。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上头会怪罪。”那小头目带着两个打他的人渐渐走远。 火已经起来了,越烧越大,天空中浓烟滚滚,崔璋趴在地上,双手按着地面,撑着爬起来,一步一步的往前爬,拿着树枝想去灭火,但是粮仓火势正大,他扑打了两下,火却反弹回来,将他的眉毛头发烧掉了一半。 他又往回爬,终于踉踉跄跄站起来,想起半烟,想起为了给他端粥手被烫了的秦大等人,他们还在帐篷里面,他必须去救所有的人。 “哒哒哒”一阵阵清脆的马蹄声踏过,渐渐的马蹄声越来越密集,崔璋心里一紧,毁了一次还不够,还要再回来毁一次吗? 却见到那前头的人身影有些熟悉,前面扛旗子的小兵,那旗子上方方正正写着“秦”,这个字,一撇一捺,没有出格的地方,像极了表哥这个人,方方正正,极为可靠。 崔璋眼泪涌了出来,眼泪和血液混在一起。“表哥!”他撕心裂肺的喊出了今天晚上第一句话。 来人正是秦穆。 “表弟,怎么回事?”秦穆迅速问道,身后的士兵们训练有素的跳下马,折断树枝扑打边缘的火苗。 “有人纵火,他们被下了药……”秦穆身后的军医已经冲进最近的一顶帐篷。 “人还活着。”军医知道秦穆最关心什么。 秦穆点头,只要人还在,就不是最糟糕,接下来,要赶紧灭火。 他观察了一下,粮仓那里火势已经起来,贸然进去,可能会伤害到士兵们的生命,而且水源太远,来不及灭火。 既然灾难已经发生,不可挽回,只有看将来,于是下令所有士兵:“听令!拿出军锹,在粮仓右侧挖出一道沟。”右侧,正是将士们睡觉的地方。 趁着火势还没有蔓延过来,将火隔在沟的那一边,这样才能保护我们这边士兵的安全。 崔璋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也领了一个小铁锹,拼命的挖起来,他的手血肉模糊,又受了伤,有些撑不住了。 远方秦穆将铁锹深深插在一个小坑的边缘,用力一掰,大片的土崩塌了了下来,所有人齐心协力,用尽所有的力气,一道浅浅的沟就完成了。 但能不能阻挡火势还不好说,火渐渐蔓延了过来。 众人瘫在沟的对岸,等着死神的宣判,秦穆嘴唇抿成一条线,空气静地可怕,只听到火遇着粮草“劈里啪啦”燃烧的的声音。 火慢慢的吐着舌头,往沟这边蔓延,到了挖出来的沟旁边,没有新鲜的可燃物可以烧火,渐渐的小了起来。 成功了! 秦穆松了一口气,浑身肌肉才恢复知觉,颤抖起来。 他坐在地上,看着火的方向,那里是他们的全部粮草,没有了粮草,兄弟伙们明天早饭都没有吃的,这都是要操心的。 火渐渐小了下去,他组织士兵们挥舞着用树叶做成的拖把,把剩下的火拍了干净,派出一小队人马在那里执勤,防止火势反扑,这才往士兵们住的地方走过去。 边走边问崔璋:“你和我说一下大概的情况。” 崔璋彻底放松后,哭了。 “表哥,我看到有三个人放火……他们吃的粥都有问题。”崔璋的话语无伦次。 “给我说说那三个人是怎么回事。” 崔璋将自己所经历的一五一十道来,只是到了尾部,却将那黑衣人说上司会怪罪的话,隐瞒了下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一种直觉吧。 “给我查。”秦穆咬牙切齿道。 斥候营的人领了命令四处散开,天光已经将将微亮,军营里开始有机灵的人,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大家慢慢醒来了。 秦穆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一夜的忙碌使他俊俏的面孔上多了许多短短的,新鲜的胡茬。无不彰示着他现在遇到了极大的困难。 粮仓已经烧毁,一个军营里所有的人都还没有吃的,起码要将眼前的困难解决。 气氛有些惨淡,所有人都勾着脑袋,一声不吭。秦大扇着自己的耳光,在秦穆面前做检讨,是我疏忽大意了,没有想到周里面会被人放了蒙汗药。 秦穆笑了一笑:“有药的粥是什么滋味,好喝吗?” “不好喝,苦着呢,我还以为是火头营的人烧糊了锅,但是太饿了,没顾上。”秦大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是老天爷要给我们加餐呢,弟兄们,跟我来!”秦穆击了一下鼓,提高士气,率领着自己的亲兵队伍,往林子里面打猎去了。 冬日里,动物们缩进洞,一天下来也只打到了几只笨拙的兔子。还有一只,交接的时候秦大没接住,腿快,跑了。 军营里扮成崔璋随从的洛简简打了一个喷嚏,她摸了摸逃过来的小兔子,耳朵上的毛发柔软至极,兔子是秦穆的打的,兔子在自己手里,四舍五入,秦穆送了她一只可爱的小兔子,亲手打的,今天也是发糖的一天。耳边又可以听到秦穆的声音,这场罪,没白受。 “你先把这些兔子去煮了,好好的慰劳一下我们,这才是正经。” “好嘞!”秦穆回了一声,将肥胖的兔子送过去。 军营里面的人喝了一顿兔子汤,第一天就算带着饿挨过去了。 夜晚,秦穆伏在案头写奏折,这已经是一天之内写的第三封加急奏折。 另外,前去打听截掉舅舅派人送来的粮食的,还没有信息回来,这有可能是一个糟糕的信息,秦牧心里面有些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他不敢相信舅舅,可能会因为一己之私,以公谋私。 第三天,连秦牧的乐观也无法鼓舞到士气的时候,远方来了一封信。 信的内容很普通,甚至是驿站寄过来的,是舅舅崔尚,因为想念外甥写的信,信中提到崔尚崔方和他在一起玩,崔秀和他小时候的交情,秦穆很快看懂了,崔尚背后真实的意思还是——联姻。 难道真的只能屈服吗? 信中提到,只要他同意联姻,即可会有人给他送印信来,凭着印信可以去领粮食。 秦穆看着睡在他床上流口水的崔璋,笑了。这家伙,怎么知道自己送上门来呢? 秦穆看到她还不太敢和自己亲近,有点小心翼翼的讨好而凑近的脸,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有他。算了,也不是故意的,性子迷糊了些。于是吸了一口气,感觉凉风进到嘴里,火辣辣的感觉消退了些,怕她吓着,含糊了一句:“没事。” 眼前洛简简的笑脸放大,眼睛里都是星星:“我收回以前说你小气的话了,你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吹爆你的好脾气!” 秦穆听她夸奖,很是受用,就是觉得奇怪了些:“晤(我)脾气猴(好)?” “你是我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年少有为,本领高强,一人单挑群刺客……呃,还有,还有怜惜弱小,最重要的是修养没话说!”洛简简深知彩虹屁要吹够,才能不挨打的道理,凑近秦穆耳边,“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秦穆有种不好的预感,浑身的警惕竖了起来,听到洛简简特别小声说:“我是故意撞你的。” 秦穆转过头,只觉得嘴里面火辣辣的感觉又来了,他吐出一口血吐沫,捂住嘴巴:“伊(你)离我俺(远)点儿!” 洛简简早在他转头的时候就自觉的退了好几步,到达了安全线以外,此刻看到秦穆气得不轻,有些心虚。 想到四周无人,胆子又肥了些,她又往外跑了一段距离,直到看到秦穆成了一个黑黑的小点,自觉到了安全距离,双手放到嘴边,合成一个喇叭,特别大声的喊道:“我知道你想亲我,但是这个时机是不对的。” 一个小石子远远飞了过来,精准砸中了洛简简的脚踝,真变态!这么远还能打到,洛简简单脚站立,抱着自己的痛脚在原地转圈:“白夸你了,你这个小气的男人,本来就不对嘛。现在我身上还有很多泥巴,脸上也有,一点都不美。” 好像不是很痛?放下脚,她继续分析:“初吻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呀,万一不小心亲到泥巴,你说……我可不想以后回想起来,初吻留下的是泥巴的腥臭味儿,你说我说的对吗?对不对呀,秦穆!” 风将她的声音送了出去,也不知道隔得这么远,秦穆听到没有。洛简简跑两步,停一会儿观望,又跑两步,停下来,秦穆的身影已经能够模糊看到了。 秦穆已经闭上了眼睛,转过身去背对着洛简简,若仔细看,能看到他浑身在发抖。想争辩,但是嘴巴又疼的厉害,于是干脆不说,浑身写着一个大写的丧字。 洛简简显然得意地发现了这一点,无论怎么刺激,但他腿上有伤,就是动不了,打不着。小石头什么的一点都不痛,这可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再说年轻人又都是第一次,亲着亲着,难免会擦/枪走火,可是你看看你这腿伤也没好,不方便不是?这地下到处都是淤泥,乱石子,容易感染,万一激动了,我听我的医生……医师朋友说过,那个如果憋着,不是对你的内分泌不太好吗?我可都是为你着想的!” 洛简简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这样放肆,或许是四周无人,又或许她知道,秦穆不会真的拿他怎么样,想要看到对方,生气的样子,就会觉得很开心,觉得在他面前找到了存在感。 秦穆那边久久没有声音传来,好像还歪了两下,将要倒下。 不会吧,玩笑开大了?气晕过去了吗?还是在等着阴自己?秦穆不像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她有点着急:“秦穆!秦穆!”喊了起来,往那边跑去。 跑近了一点,发现秦穆确实倒在地上了。她心里一紧,加快了脚步,迅速跑到他的身边,见秦穆面色发赤,嘴唇干得起皮,糟糕,不会是发烧了吧? 48. 赤霄(廿三)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对于演戏,洛简简是认真的。她捡起剑之后把剑对准了自己的脖子,倔强的眼神不说话,只默默流泪。只是很惜命的把剑离自己的脖子远了些,绝不肯让剑锋伤到自己娇嫩的脖子。 秦穆没有说话,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他都不屑于去阻拦洛简简,秦嬷嬷和照影也看出门道来了。秦嬷嬷感叹,这姑娘莫不是对穆哥儿情根深种?不然为何行为有些疯癫呢?她的眼神充满同情。 洛简简第一次演戏,装疯卖傻了这么久,连个意思意思阻拦一下的人都没有,被人像傻子一样围观, 连个最佳感动奖都没有捞到, 已经黔驴技穷了, 她是真的要哭了。 秦穆连年征战, 并非自愿, 没有人天生喜欢打仗,他为的是救下在胡虏铁蹄下苦苦挣命的百姓,因此最看不得轻视性命之人,尤其是拿性命威胁他人的人。 于是冷言冷语的刺了她一句:“若要自尽,别拿我的燕支剑, 燕支剑下亡魂不少, 杀的是战场上胡虏, 只为保家护国出鞘, 你又算哪一个?配得上用它吗? 洛简简虽然脑回路有些清奇,但她并不笨,秦穆这是在拐着弯儿骂她。在现代,爹妈保护的好,同事之间相处得很有分寸,这么上赶着,真是头一回,还从来没有挨过这么重的话,这一下是真的哭了。恋爱都要这么辛苦吗? “你有剑了不起是吧,我总有一天让你舞着剑在我面前耍杂耍。”洛简简边哭边立下一个,十分有难度的g。 “这位姑娘倒是敢开大口,且不说你我二人并无交集,就算真的有,我又岂会为了讨一个女人欢心,自甘堕落?”秦穆一想到那个场景,就很生气,我怎么可能会那么蠢?“若真有那一天,叫我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洛简简吓得停止了哭,怎么就扯到死了呢?再联想到秦穆的身份,战场上,刀枪无眼,可不能乱说:“你可别乱发誓,我,我是不信这些的,但是没准你们要信呢,天上的神明可看着你呢。” 秦嬷嬷看着二人,一开始不是斩钉截铁要请半烟姑娘出府吗?怎么就斗起嘴来了?秦穆一向不多话,怎么到了半烟姑娘面前,这话就多了起来?看了一辈子情情爱爱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两人注定有缘分。 于是打圆场,做了个和事佬:“这样,半烟姑娘出去之后也没有活计做,正好我老婆子要回乡养老了,不若让她跟着我去吧,也算我晚年有了依靠。” 洛简简当即说好,十分有眼色的站到了秦嬷嬷身边,叹道,果然还是我的中年老人缘比较好。秦穆虽然看着这样讨厌那样讨厌,但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有良心的,肯定不会,不管秦嬷嬷。只要住在秦嬷嬷身边,不怕没机会接触他,这也算得上是曲线救国了吧。 可惜,算盘打得好,不如算盘摔得响。 秦穆一眼看穿她的打算,把秦嬷嬷拉了过去:“嬷嬷,您常常教导我,在外行走多长几个心眼,莫要被人的手段迷惑,诓骗了去,怎么就对她心软了?我更得让她走了,免得教您被骗了。” 洛简简拉着秦嬷嬷另外一只手,呛道:“说谁是骗子呢?你有哪点值得我骗?” 秦嬷嬷站在中间十分为难,这孩子也真倔了些。她虽然心软,可还没有老糊涂,一手带大的秦穆和才处了两天的洛简简,这基本没有可选性,看来,这两个孩子有缘无份了。 …… 洛简简苦哈哈的收拾行李,被人扫地出门的滋味儿,真的是很心塞呀!怎么办,系统?剧情完不成进度,你先跟我说会受到什么惩罚,我有个心里准备。 系统君一手指天,洛简简吓了一跳,天要收我?不用玩这么大吧!她心情极度沮丧,看在外人眼里,可不就是要被赶出将军府,难过到要死的样子? 洛简简真要走了,秦穆又过意不去,开始反思,这么防着一个姑娘,是不是太过了些。但说出口的话,绝对不会收回。他叫上秦十三:“你那天是不是我和一起救回半烟姑娘的?” 秦十三,犹豫着点了点头,算是……吗? “既然你也算和她有交情,她走了,你是不是得送点银子意思一下?”秦十三瞪大了双眼,对他的主子佩服得五体投地,这种骚操作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去吧!银子去账房那里支,算我送你的。”秦穆不耐烦挥了挥手,一副你怎么还不走的表情。 秦十三呵呵一笑:“谢谢您。”屁颠屁颠取银子去了。 洛简简收到“秦十三”的银子,估算了一下大概的数额,感慨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男!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十三哥了,我与你家主子的恩怨,绝对不记在你的头上。” 秦十三被吹了两句,有些飘飘然,呵呵笑了:“好说,好说。” 洛简简也没什么东西,一个小包袱空空荡荡挂在背上,身影略有些单薄。一阵寒风袭来,冷意从脖子袖口处灌入,她紧了紧衣裳,往将军府大门走去。 身侧,一片枯黄的叶子被卷起来,在空中打着旋儿,不知要飞向何处。 秦虎秦豹早已经得了秦穆的吩咐,看到她出来,连忙打开门,说道:“半烟姑娘好走。” 洛简简有些伤感地摆摆手:“后会无期。” 门渐渐关上,洛简简地身影消失在门后,屋顶上的秦穆扫了一眼,又接着闭眼睡觉,他喜欢大清早迎着寒风来屋顶,感受最清新的空气,真的。 这时,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秦穆的心狂跳起来,就这么舍不得吗?如此…… 却听那脚步声,又重又急,有些不像?果然,传来了一个男声:“表兄,表兄。” 秦穆立刻跳下屋顶,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从走廊另一侧绕了出来,又是一条好汉。他迎了上去,一拱手:“表弟,你可算知道回来了。” 来人正是他他那离家出走的表弟,崔璋。 “表兄,我留了字条的,我都十八了,能有什么事?爹娘他们就是爱操心。”一滴水顺着屋檐滴下来,崔璋冷得脖子一缩,再看看秦穆衣裳单薄,竟然像是睡衣,顿时有些感动,“表兄,我们都是老熟人了,你不必这么着急来迎接我。” 秦穆嘴角一抽,训道:“谁要接你,我心疼舅舅舅妈找不到你,都快急疯了,可先给家里递了消息了?” 崔璋熟门熟路往里走:“说了,说了,表哥,我来你这就是躲清静的,你别和我爹娘一样啰嗦。” 秦穆见他四处张望,倒像是在寻什么东西。这表弟被舅舅舅妈宠坏了,为人做事,颇有几分痴劲儿,狂劲儿。此刻,不知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于是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何事登门?” “我听说前两天你在秦淮河那里救了一位姑娘,那姑娘如今可在?”崔璋皮相好,头戴宝珠,面如满月,笑起来十分能够迷惑人。 秦穆一下子警惕下来,联想到表弟之前,存钱去赎一位烟花之地的女子,心里面如万马奔腾,呼啸而过,不会……这么巧吧,他开始套着表弟的话:“堂堂崔家公子,问这位姑娘做什么?和你有干系?” 崔璋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什么来,只是一再问他:“她可是半烟?” 秦穆点点头,这个瞒不住。 崔璋得了肯定的消息,欣喜若狂。“烟儿,我总算找到你了!”拉着秦穆的袖子,忙问,“可还在你府中?” 烟儿?好生生的名字叫得这样多情!看来还真是低估了那可恶的女子,这头想着,那头却面不改色:“是救了,但是当天她就好了,走了,如今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走了?!”崔璋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打击,面上红晕褪去,“她一个弱女子,外头如狼似虎,如何生活得下去?表哥好狠的心!” 不管秦穆的反应,崔璋两眼发直,眼眶含泪,一时间竟有些呆了,喃喃自语道:“我答应了待她梳陇之日要赎她,却被关在家中,失信了,她一定恨我。我一定要找到她,这一次,不管爹娘如何反对,我定要将她接回家中。” 说完,转身就走,竟要再去寻她。秦穆一瞧,表弟的痴劲又发了,连忙喊住,他发足狂奔,跟没听见似的,又动手去拉,可他犯痴时劲儿大的很,秦穆不敢伤他,一时之间竟叫他挣脱出去了。 这一出去,肯定要和半烟碰上,到时候,舅舅家可真真是要上演一场大戏。 他边往前追,边冲站在远处的秦十三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去把半烟找回来,从侧门进入,悄悄安置在后院。 秦十三与他相伴多年,合作默契,自然识得秦穆的意思。只是对这个任务颇为为难:你前脚刚把人撵出去,现在又赶着叫人回来,人家能同意吗? 来人是早有预谋?还是……秦穆直起身子,身上已经不热了,就是腿还痛着,不能起身,他思忖着有几分的胜算,右手的石子捏紧了,又抓了几个在左手备着。 49.赤霄(廿四)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这样的冲动许久未曾有过了。 只是, 在大年三十, 团聚的晚上,看着洛简简就在眼前, 心格外柔软,想要有一个家。 简简说的对, 他太过理智。 十二岁上战场,跟在舅父职下的归德将军帐下,从斥候学着做起,一步一步, 立军功, 升职,胡人乱边, 抓到机会, 杀敌立功,在弱冠之年当上将军, 这都在计划之内。 想到再过三年, 边关初定, 可以回京城娶亲生子。他方向明确,并且付出努力为之奋斗, 有志有恒,不难想象地出, 如果没有洛简简地出现, 他的人生轨迹清晰可见。 然而心动不受计划控制, 真情实感击败理智。 秦穆吸了一口气,正待再说一遍。 猩红色烟火上升,声音尖锐,是凉州城军营那边的的火光。 有紧急军情! 秦穆的脸色变了,他将红宝石往丢丢手里一塞:“简简,军情有变,我须速速返回,你在府里,紧闭大门,不要出去。我回来了,再开门。“ 用力拥抱了一下她,跨马而去。 洛简简有点蒙,事情来得这么样突然! “秦穆!秦穆!”洛简简喊着,马蹄声已经远去。 虽然理解军情紧急,但大年三十一个人被留下来,好无助呀! 洛简简跑速跑到高塔上的房间,急切推开窗子,翻到走廊上去,探出脑袋往街上看,一群身着铠甲的士兵列成两队,驾马在街上驰骋。 秦穆冲在最前面,他似有感应,回头望了一眼,挥了挥手让她关窗进屋。 洛简简不管,眼睁睁看着他黑色的刻丝鹤氅和夜色融在一处,像一个墨点,渐渐模糊。 一直等到再也看不见,洛简简才揉揉眼睛瘫坐在地上,脸已经被风吹得冰冷。 手上捏着的红宝石还带着秦穆手的温度。 “混蛋,什么都没有交代,就这样走了。”洛简简越想越伤心,扑到床上去,大哭了一场,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 将军府空荡荡的,秦穆带走了一大半青壮,剩下的只有几个丫鬟仆妇。 洛简简坐在归云亭,捏了一把鱼食,往池塘里一扔,几尾红色的锦鲤不知忧愁,围了上来。 “系统,出来。”洛简简的声音冷冰冰,周围寂静无声,只有电流的声音刺了一下,又归于沉寂。 “出来,不然我现在立马去战场,我物理化学还不错,也不知道动手能力倒退了没有,造出个火炮,枪支什么的,说不好。”洛简简将手中的鱼食一扬,利落站起。 “别别别,咱就是穿个书,没必要这么较真,您说对吧。”系统的电流板冒出白烟。 “你是不是骗子?什么身娇体软易推倒,除了皮相,什么用都没有,恋爱的技巧真的是这个吗?”洛简简对系统产生了怀疑。 “当然!”系统斩钉截铁的回答,“不然你为什么相亲屡屡失败!而现在却和秦穆谈上了恋爱?” 妈哒!戳中死穴! 洛简简紧紧抿着嘴唇。 嘿!被我说服了。系统暗自得意,没高兴两秒,洛简简已经利落换上男装,往脸上涂涂抹抹,不一会儿,一个营养不良没发育好的少年就出现在系统面前。 哇擦,这个黄黑的肤色和屎一样,辣眼睛呀辣眼睛,宿主,男主要是有特殊爱好,咱们打扮成美少年也不是不可以啊!记住,我们的宗旨是美美美呀! 去你妈的,除了有恋爱脑,你还有什么,秦穆眼看有危险,我能不管他?洛简简甩开逼叨叨系统,去了马厩,牵着的卢往外走! 嘿,宿主大人,想清楚啊。你只需要按照原来的剧本等着男主就可以了,擅自剧本有风险啊!等着他来保护你呀!咱们是柔弱派的。 影后系统为了关住洛简简心内猛虎,煞费苦心,轮番甩出琼瑶女主戏,一个个柔柔弱弱,人人怜惜,什么都不用做,一哭,什么都有了。 洛简简不为所动,已经骑上了马。 影后系统继续感化她,甩出了某明星做错事道歉视频,甭管多大事儿,准备好眼泪,一哭,大把的粉丝心疼,继续出来捞钱! 老子根红苗正,是那样的人?垃圾系统,没有三观,屏蔽! 你考虑一下你现在的身份啊!你帮不了他!恋爱中,身份是很难跨越的障碍。现在出现在军营,你想一下别人会怎么说他?阵前好女色?他的威信往哪里搁。 反正都要被屏蔽了,系统不怕死地往外说,它赌洛简简为了秦穆不会乱来。 “驾!”的卢马许久没有出去了,兴奋地甩起了蹄子。 我不愿成为温室的花朵,那样太没有用,在有危险的时候,只等担惊受怕。 我爱一个人,愿意倾尽所有,即使身躯为藤蔓,也要向天攀爬,和你比肩。 洛简简先往城中琉璃店去,买了原材料,做了一个简易地望远镜。 火炮那些,是吓唬系统的,这些东西出现,都是双刃剑,会改变大故事框架,肯定对结局有影响。也就是未来会出现不可控因素,这些不在洛简简的考虑范围内。 现在,秦穆的印象中,她还是一个柔柔弱弱的秦淮花魁,花魁的身份,琴琴书画方面的特长,是应该的,但如果说到懂军事,她是秦穆,也会怀疑自己的身份。况且,贸然出现,会打乱他的计划。 洛简简筹划,武力不是她的长处,唯一有优势的是脑子和现在的理论知识。军事方面的书籍,受爷爷影响,还是看过不少。 问题来了,怎么瞒住秦穆,顺利潜往军营,取得秦穆的信任,帮助他呢。 城门口,洛简简下马思索。 “敢问小哥,秦将军府邸往哪里走?”洛简简目光扫了过去,一个面白如玉的少年谦逊问道。 “你打听将军府干什么?”看守城门的小哥严肃起来,问道。 问得好!我也想知道。洛简简暗地给小哥比了个赞。 “我是秦将军表弟,姓崔。”那少年拿出一块手令,上面写着“崔”字,还有一些花纹。 看守城门的小哥其实看不懂这是什么鬼令牌,他新上任的,业务还不太熟练。 于是唤来守城门的副官李青,李青也还年轻,但为人灵活,看人看衣服,看气质,眼前少年衣服虽狼狈了些,但那文质彬彬的劲头,还是挺像个公子哥儿的。 于是对他客气了一些:“既然是秦将军表弟,我这就和将军府里的管家打一声招呼,派人送您去。” “甚好,我此行颇为艰辛,多谢你们送我。”那少年仿佛听不出来李青对他的怀疑,一脸高兴。 丝毫不心虚,应该是个真的,李青判断。 没错,眼前这个少年,就是崔璋。他被秦穆扭送回到自己的府里,关了半个月。这一次,朝堂上好像有什么急事,爹爹和大哥两天没有回来,娘着急就回娘家想办法了。 爹娘走之后,府里面他最大,他装了病,那些护卫怕出事担责任,就放他出来了。 他得知表哥已经往边关来了,心里厌恶家里的束缚,一心想要逃离,再得知,表哥府里面确实住过一个叫半烟的姑娘,好像也过来了,于是偷了爹爹的令牌,一心奔向边关。 啧啧啧,真是个宝藏男孩。 洛简简想起来原著里面,崔璋这个男配分量还挺重,是半烟的白月光,毕竟是要赎她出烟花之地的人,后来秦穆战场失利,崔璋来纠缠,还很是纠结了一段时间。 这个男配,来得好! 的卢马脚程快,洛简简悄悄潜回府中,洗了一把脸,仔细挑拣了一番,换上霞彩千色梅花娇纱裙,又请丫鬟帮她梳上朝云髻,斜插上八宝攥珠飞燕钗,站在梅树底下,端的是风姿过人。 也是,要诓人来了,可不得尊重一下被诓骗的对象,认认真真打扮一下? 他是秦穆的表弟,这个身份接近秦穆,方便地狠,借他的手帮助秦穆,再合理不过。顺便,如果能刺激一下秦穆…… 管家迎了崔璋进来,说了将军不在府里。 崔璋心里面其实没有抱太多期望,只是还怀有一丝期望。 抬头,一株梅树下,半烟正垂首抚琴。 是她,是她,半烟! 50.赤霄(廿五)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这个梦太可怕了,他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要啊! 从床上弹坐起来, 惊醒了。睁开眼, 正看到秦穆一张放大了的脸, 看他的眼神,十分慈爱,不会噩梦成真吧!他抱着被子往床的内侧缩了缩, 宛如一只受惊的小白兔:“哥哥!哥哥你冷静一点!” 秦穆打掉他的被子:“你这臭小子,脑子里面想什么呢?说吧, 千里迢迢赶过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没, 没什么事情,我才不会自找苦吃,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不是你想来的, 看来是有人带你过来的。”秦穆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崔璋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他捂住了嘴巴拼命的摇了摇头, 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我是绝对不会说的, 打死我都不说。” 秦穆转了话头:“你怎么会过来,舅舅知道吗?” 崔璋使劲儿点头, 但眼珠子却乱转。 “哦, 懂了, 你爹不知道,你偷跑着过来的,我这就去写一封信。”秦穆衣服工工整整,不知道是起得早,还是一夜根本就没有睡,精神却好的不得了。崔璋十分害怕秦穆真的把他偷跑出来的事情捅出去,他爹肯定会千里迢迢过来,把他吊起来打一顿,绑回去,从此失去自由, “不要!不要啊!我承认我是偷跑过来的,你千万不要告诉我爹,我爹知道要打死我的。”崔璋耍赖,拉住秦穆的衣服,苦苦哀求。 “京城到这里这么远,你这不能吃苦的性子怎么过来的?”秦穆见崔璋服软,顺势坐了回去。 “嘿嘿,我偷了我爹的令牌,你绝对想不到我把它藏在哪儿了。”崔璋十分得意。 “给我看看,什么令牌,用处这么大。”秦穆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崔璋将自己的袜子脱下来,原来那令牌藏在不知几日没洗的袜子底下。 啧啧,这是一个有味道的令牌。 崔璋嫌弃的用指头轻轻地拈起了一角,秦穆趁此机会看了看,黑色的暗纹,骚包的金线镶边,饱满膨胀地快要溢出来地“崔”字,没错了,就是它。 “你还真藏得住。”秦穆对崔璋表达了钦佩,顺手拿过令牌,转身就走。 “表哥你干什么去啊?” “令牌借我一用!你还是个福小子,就当替你爹还债了。你别想瞒着我,我这就去叫人查你住的帐篷。” 秦穆说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出了门,走远了。 “嘿!嘿!表哥!秦穆!姓秦的!”崔璋连声唤道,“你不能这样子啊,令牌还给我!什么替我爹还债,你说清楚啊!”崔璋三下两下将脱下的袜子,又捡起来,闻到味儿后,又嫌弃地丢开了,匆匆裹上一件大衣,赤脚穿着鞋子往外追。 秦穆的马已经走远,崔璋追不上了,想起来秦穆要找人查他的帐篷,往洛简简住的帐篷跑过去,半烟要是知道我说漏嘴了,肯定会打死我的。 跑到帐篷那边去,半烟却不在,帐篷空空如也。 他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被表哥发现。接着,又提起了一颗心提起来了,这么一会儿,半烟会去哪里呢? 崔璋四处寻找起来,却只在帐篷角落里找到几根白色的兔子毛,东一根,西一根,杂乱的交错着,犹如他此刻慌乱的心情,周围人说话的声音,凌乱的脚步声,呼呼的风声,好像大了起来。 他立马去问外面的士兵,然而,将军的表弟身边的一个小厮,这样的身份根本就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也就是说,什么时候半烟不见了,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只默默祈祷着半烟是自己出去了。还不敢惊动秦穆,只在周边悄悄的寻着。 洛简简此刻正在乌尔汗的帐内。 她被不知名的人用迷烟迷晕了,掳了出来,交到了乌尔汗的……床上。 乌尔汗站在床前,看着被药迷晕了,陷入沉睡的半烟,他慢慢的坐了下来,将半烟的双手拿起,交叠放在腹部,两脚并拢,这样的睡姿,规规矩矩才算顺眼。 接着,他掏出了一个小瓶子,抽出了木塞,举到了简简的鼻子底下。倒了一杯凉茶,用中指轻轻的蘸了一点,在洛简简的眼皮,太阳穴,人中等处抹了一点,洛简简被冷水一激,醒了。 醒来,记忆还停留在昏迷前逗兔子的那一幕,她脑袋有些蒙,入眼处是帐篷里随处可见的红一道蓝一道的棋子,帐篷顶是尖的,再一看,眼前有一个年轻男子,身着皮质乌拉,衣服的四周镶着蓬松而宽大的毛边儿。头顶上一顶帽子,像是虎皮做的。 她第一眼还没有认出来,再看了几眼,特别是对她一笑之后,认出来了,眼前这个人正是渐离,也是乌尔汗。 这是什么剧情?红颜祸水?接下来乌尔汗是不是要把自己绑到阵前去威胁秦穆,让秦穆做选择题?这个太毒了。 乌尔汗看到她醒了,满意的笑了,接着伸出手,用那过分修长白皙的手指,捏住了洛简简的脖子,食指拇指慢慢收紧。 洛简简两手举起来,想把他的手往下掰,但因为中了迷烟,刚刚醒过来,手跟软面条一样,没有力气,只好说:“你这是在干什么?冷静一下。花了这么大力气把我绑过来,就这么杀了,太不划算不是?” “我想要杀死你。” “不会的,你想杀死我,何必耗费那么大力气?直接派人在帐篷里面就可以杀死我了,再不济,刚才我睡着的时候你也可以杀死我,所以你一定是在吓唬我。”洛简简试图平复他眼中的疯狂。 “我喜欢看着你亲手被我扼死,死之前挣扎的样子。”乌尔汗皮肤惨白,像常年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吸血鬼,说出的话冰凉,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洛简简双手平摊在床上,宛如一个僵尸,尽量克服自己的想要挣扎的本能。 “那你可就失去所愿了,我偏偏不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现在这里是对方的地盘。如果强取,外面不知道多少人,弓箭就可以将自己扎成一个骷髅人,眼前,呆在乌尔汗的帐篷里面,相对还要安全一些,只是这个疯子,怎么才能打消他想杀死自己的念头呢? 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不是真正的半烟,乌尔汗不够了解自己,凭借信息的差距,想要逃出去,应该还有机会,眼下,乌尔汗就不知道自己还会两下武,这就是生的希望。 乌尔汗捂着头,他觉得自己的头很痛。 洛简简悄悄往床里侧躲,却见乌尔汗的腰背挺直了,睁开眼,有淡淡的疏离之感,脸庞弧线却要柔和一些了,好像之前温柔的渐离。 乌尔汗看到洛简简脖子上的红痕,显得有些吃惊,颤抖着举起了手:“我,我这是怎么了?”神色不似作伪,洛简简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大胆的进行了猜想,乌尔汗可能会有双重人格。 “乌尔汗?”洛简简试着叫。 乌尔汗的脸上闪出厌恶的神色。 “渐离?”洛简简很快改口。 渐离点点头。 “你先坐下,说说看,把我抓过来做什么呢?耗费这么大力气,我只是一个花魁,不值得你花这么多力气。”洛简简见渐离对她有感情,抓紧一切机会逃离,“要不,你送我一匹马?我想回去了。” “不要,你是我低落时,陪伴我的人。我想把你放在身边永远陪着我。”渐离的目光有些痴。 “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洛简简委婉地表示抗议。 “不用问,因为我现在很厉害,我想和你在一起,把你绑过来就是,哪里有那么多的话?”渐离的脸色又变得惨白了,糟糕,是那个乌尔汗醒了过来。 “他对你还有几分感情,那我看在他的面子上,就先不杀你吧,我先满足了他的愿望,他一直想要和你在一起,对不对?多么简单的事情,一个王子该配有一个美貌的女人,这是多么寻常的事情。” 洛简简的衣带被乌尔汗解开了,她的力气已经恢复了一些,但还不想过早的暴露实力,只是推开他的手,往地上一滚,顺势滚到了床角里。 乌尔汗大概没有想到她会做这么没有品的事情,一个变态霸道总裁范儿的王子,如果撅起屁股去床底部找她,那是不是会失去一个王子的尊严呢?他在这个问题上考虑了许久。 于是拿了一根竹篙去戳洛简简:“快给我出来!”洛简简捂着被戳中了的屁股,就是不肯出来,“傻子才出来!”她往床的一个角落里面钻,竹篙又伸过来,她往另外一边跑,却正好被等在这一边的乌尔汗拉住了手臂,从床底下拖了出来。 “给我生个孩子,你就老实了。” “我是谁你不认得吗?你现在坐着的这个位置,流着我们全家人的血。”黑老大的声音里面充满怨恨。 现在坐着的位置,镇边将军?前任镇边将军杨振山? 秦穆原来是杨振山麾下的一名少将。 只是他那个时候被调回了京城,突然听说以前的老上司因为贪污受贿,苛扣边关将士军饷,冒杀百姓充作军功,犯了军法,全家男丁被斩首,他舅舅监斩的,没有差错。因此只能是被流放的杨家女眷。 看着年纪,像是杨将军的女儿。 杨将军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因此十分宠爱女儿。素来爱扮作男装在较武场看他们习武,有时候还上来和他们较量一番,当时她年少,大家并未多加理会,现在逃出来居然成了一番气候。 “杨小姐?”秦穆得知老上司被查,十分震惊,但是铁证如山,圣上震怒,无可挽回。他对被牵连的无辜之人同情,但法不容情,严肃军纪,本是应该。 “你叫谁?杨小姐已经和母亲婶婶死在了流放的路上。现在只有塔城的黑老大,活了下来。秦将军且跟我走吧。” 秦穆随着她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屋子,走进去是一间祠堂,上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牌位,整整齐齐,香炉里烟雾环绕,看起来阴森吓人。 51.赤霄(廿六)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洛简简抓住了旁边女人的衣服, 借了一下力,好歹探出水面换了一口气。氧气供应到位了, 脑子清醒了不少。 这口气的功夫,洛简简已经出了水面, 往船那里游去, 好在只有几步的距离,她咬牙一把抓住已经半昏迷的女人,将她拖到了船底,抓住垂到河底的红绸,将那女人简单绑住, 确认没有性命之忧后, 自己爬了上去。 岸边的观众都惊呆了。 ——花魁半烟身段妖娆, 和这副游泳健儿,水中蛟龙的样子很不搭呀。 那个尖细的嗓音又响了起来, 原来是头插大红花的老鸨, 她猩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哟, 不是寻死吗?怎么着, 想开了呀。” 洛简简瘫在甲板上, 累得翻了个白眼【系统警告:你的行为不符合花魁人设, -5魅力值】洛简简微笑, 并不想说话。 稳健的脚步声传来, 洛简简循声望去, 一个面部线条硬朗的男子出现在视线之内, 腰上还别着一把三尺长剑,线条流利,在月色的衬托下,乌黑的剑鞘闪着幽光。 看他出现的时间地点,最重要的是颜值,眉若利剑,锋芒毕露,是男主秦穆无疑了。 男主,你来迟了,好在,总算来了。洛简简将长腿收拢,摆了一个淑女的造型。 按照书中剧情进展,男主秦穆应该在洛简简还在水里的时候就救了她。 小说里面描写到男主秦穆见女主半烟宁死不屈,坠入水中,起了怜悯之心,跃入水中抱起她,感受到腰间线条的柔软,半昏迷楚楚可怜的样子,初次动心。 然而现在洛简简受不了呛水的滋味儿,又着实被那龅牙男吓了一番,自个儿先游上来了,我擦,这个剧情该怎么破呢。 系统曾警告过【破坏剧情,会引起蝴蝶效应】 后续发展就未知了,在古代世界里,花魁这样的身份,太不安全。 不行啊,得找个机会和男主早早接触,才能完成剧情进度,修得恋爱技巧。 她看着自己水哒哒的袖子,有了灵感。眉头一皱,袖子一甩,晶莹的水花四溅,弹到了秦穆的脸上。 秦穆身姿灵活,脚步一转,往左边一闪,轻巧躲过。旁边的黑脸侍卫,“唰”地一声拔出了寒光凌厉的剑,上前道:“小心刺客!” 许是瞧见她的反应不像是身怀武艺,侍卫的剑尖准确停在了洛简简的鼻翼前,洛简简的心里咯噔了一下,md,说好的引人注意呢,怎么跟想的不一样? 一阵江风吹来,洛简简冷地一激灵,她眼睛眯了眯,鼻子一痒痒,没忍住,一抬头打了个喷嚏。【魅力值-10】 躲过了水珠的秦穆和侍卫,显然没有想到还有这种操作,被……喷了一脸,连连后退了几步。 秦穆面黑如锅底,举起手,用宽大的衣袖擦了一把脸。眼前的女人姿态可怜,但种种举动却极为粗鄙,果然,烟花之地的女子,哼。 表弟就是这样被一个花船上的女子迷住了,攒了一年多的银子想要赎对方,还好房里的丫头发现的及时,舅母气到不行,不敢惊动舅舅,只好把他关起来,没想到他今天居然打晕看押的人,撬了锁,溜了出来,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他受舅母私下所托,过来寻表弟,本想低调行事,没想到倒惹了一身麻烦,罢了,不值得计较,还是寻表弟要紧,他后退了几步,打算离开了。 糟糕!事情办砸了,秦穆打算要离开了?可不能让他就这样走了,按照常理,一个花船上的花娘,哪怕是花魁,想要偶遇将军,这个机率太小了。 怎么才能让秦穆按照原剧情带她回将军府呢?系统,快给我加戏!洛简简内心急切呼喊。 影后系统傲娇甩出了琼瑶戏份,里面楚楚可怜的女主,梨花带雨,似娇花泣泪,切切的小手一勾,男主的脚就定在原地,走不动了。 洛简简笑了,表示我get到了精髓。 于是不顾湿哒哒的身子,往前抢了几步,抓住了秦穆的袖子。 秦穆感觉身后有风,武人条件反射,袖子一扬一挥,感觉碰到了一具软乎乎的身体,洛简简一个趔趄,“扑通”一声—— 她,重新回到了水里! 水花四溅,荡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船轻微晃动起来。秦穆回头,这个女人是在碰瓷?找死! 只是没想到对方身体这样轻巧,只一推,就掉在水里了,听奶嬷嬷说过,烟花之地的女子最擅长作戏,眼前这一幕,莫不是装的? 重新回到水中的洛简简着实有些狼狈,她双手扑腾着,水花溅在脸上,湿发紧贴着脸,活似淋湿了羽毛的鸟,影后系统有些懵逼,忐忑给出了林青霞女神饰演的东方不败在水中饮酒片段。 洛简简大喜,把头发一撩,抹了一把脸,冲着秦穆抛了个媚眼,露出了明媚的笑容,等待着秦穆来救她。 秦穆皱了皱眉头,被水中的那一口白牙晃花了眼,只站在船舷处静静看着。 刚才她在水里面,像一条鱼儿一样,身姿还挺灵活的,想来自救不是问题。 洛简简哇的一声,差点哭出来!说好的剧情呢,男主你为什么不走? 我们简简实在是一个顽强的女子。她顺势扑腾了两下,身子一栽,沉入水中。 这一次,半天都没有见到人浮上来,水花渐渐消失,河面恢复了平静,只偶尔还有一两个泡泡冒出来。 船上秦穆神色变了,不好!她才在水里面扑腾了许久,又救了一个人,力气可能已经耗费殆尽了,可不要闹出了人命。 想到这里,秦穆往前一步。 洛简简正在学系统给的苦肉计片段,在水底憋着气呢,这位肺活量逼死过专业歌手的妹子好着呢,她潜到水下等着,边往上看。 看到秦穆玄色皂靴往前,心里一喜,终于要跳下来救我了吗?苦肉计没有白使。 秦穆脚步往前看了看,好看的眉头拧在一起,虽然麻烦一些,但人命可贵。 他看了一眼侍卫:“秦十三,我不会水,你去救她。” 秦十三脸一下子黑了,支支吾吾了半天,硬着头皮拒绝:“小的……小的……刚刚成亲,怕媳妇误会。” 秦穆瞪了他一眼,伸出手:“拿绳子来。”秦十三低着头,递给了他。 水里面的洛简简并没有听到对话,还在喜滋滋等着,要是抱住了,emmmm,要不要回抱呢,好害羞。 秦穆拿着绳子,在空中咻咻转了几圈,手上灌入力气传到绳子上,绳子就像长了眼睛,往冒泡的地方飞去,洛简简一下子被套了起来,旁边几条船上看热闹的客人大声喝彩叫好,船舷边的花娘羞答答看着他:“小哥好俊的功夫。” “咚”地一声,船震地一晃,坠在甲板上的洛简简表示,先是被绳子勒吐了,后来砸在地上疼晕了,一点都不美好。 52.赤霄(廿七)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只有一匹马。 马蹄声不急不徐, 倒像是在郊游踏花,闲庭漫步。 来人是早有预谋?还是……秦穆直起身子,身上已经不热了,就是腿还痛着, 不能起身,他思忖着有几分的胜算, 右手的石子捏紧了, 又抓了几个在左手备着。 “嘶~”马嘶鸣声传来, 这马好像不太规矩?怎么越听越熟悉?好像自家的那匹白马? 似乎是嗅到了什么, 外面的马兴奋起来,声音越大, 似乎打雷一般,在寂静的山谷里回荡, 落简简翻了个身, 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 也坐了起来。 秦穆将手中的石子松开,他已经听出来了,就是那匹傲娇又骚气的马。运气够好的,被刺客拿剑戳,又往悬崖下面赶,居然能够逃过一命, 还找到了这里, 莫不是成了精? 洛简简也听出来了, 打了个哈欠:“你腿不方便,我去吧。”走到洞穴门口,被寒风吹得一哆嗦,秦穆这才注意到,自己屁股底下坐着的是她的大衣。 洛简简走到门口,那匹马身躯太高,进不来,见到她出来,哒哒走过来,打着响鼻用嘴巴去蹭她的手臂,马尾巴摇摆起来,跟狗儿没什么两样。 洛简简摸了摸它的脑袋,安抚了一下:“马儿呀!马儿!你这么的英勇神武,我给你取个名字可好?” “外面这么冷,不嫌折腾吗?”秦穆等了半天还没见她进来,倒是听到她和马儿说起了话,催促道。 洛简简给马儿喂了一把草,马儿安静下来,在洞穴外面静静的躺着,嚼着草,陪伴着他们。 此时火一样的朝阳射出金光,从山的那一边涌了出来,通红的火焰笼罩了整个山谷,慢慢的,红光渐渐变成白光,新的一天开始了。 她摸了摸马的耳朵,进去了。 秦穆已经将她的衣服收了起来,叠的整整齐齐放在一边,扶着岩壁,试图站起来。 听到声响,抬起头来,见到洛简简沐浴在朝阳中,象牙似的脸上泛着红晕,泉水般纯净的眼睛里盛满了笑容,至于那些泥巴点子,倒也没有那么碍眼了。 他愣了一会儿,方才移开眼睛,漫不经心道:“你刚才说给马儿取名字,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这不是跟你商量来了吗?叫的卢如何?”洛简简毫不介意,抖了抖秦穆叠好的衣服,顺手披上,觉得暖和许多,转而用期盼的眼神看向秦穆,快夸我,快夸我。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这马儿恐怕配不上辛稼轩这词。”秦穆想到战场,下意识反对。 洛简简撇撇嘴,哼了一声,傲娇转过身,出去了。 “你干什么?”秦穆追问了一句。 “洗脸!” 哼,小气鬼,我乐意怎么叫就怎么叫。“的卢,跟上我!”洛简简拿了一把草,稍微引诱一下,那匹没有节操的马就跟上来了。 一路跟到了昨日取水的山泉处,洛简简环顾四周,寂静无人,昨晚太困了,没来得及清理,顶着这副邋遢的样子出现在秦穆面前,实在是有些不合格。 想到秦穆的目光,再看自己身上的黑泥巴,这些黑泥简直比得上现代的深海淤泥面膜,而且还有一点儿臭,这样的形象,确实不大雅观。 “我在此处洗个澡,你来和我作伴,可不许偷看。”听到岸边有一个活的生物,也能够安心许多。 冬日泉水尚温,洛简简仗着身体素质好,寻了一块背风的石头,入了水,远远的,似乎听到有脚步声,一瘸一瘸的,不是秦穆是谁? 嗯?这种戏份这么早安排是不是太快了?洛简简手无意识地划着圈,一圈一圈地水波荡漾开来,涌到她□□地肌肤上,啊啊啊!好害羞呀! 等了半天,却没有听到声音,难不成,在背后偷窥? 洛简简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自认为最完美的微笑,甩了一把乌黑的长发,所谓回眸一笑百媚生,也不过如此吧?却看到秦穆背过身,在老远的地方捡起了一根树枝,练起了剑。 切~ 洛简简嘴巴翘得老高,是该承认秦穆的人品好,还是承认自己的魅力不够?她悻悻地快速洗完,爬上岸,穿上衣服。 秦穆已经练了一会了,大麾脱在一边,露出精瘦的腰身,脸庞微微发红,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那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滴,眉毛匀称地像是特意修饰过的,乌黑的眼睛幽深又专注,眼里只有那根树枝。 真是好看呀!若是那树枝换成他惯常使用的燕支剑,不知又是何等风采?洛简简看了好一会儿,舍不得打断。 秦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手往回收,长舒了一口气。 洛简简捧场地鼓起了掌:“练得真好!你每天都坚持练吗?什么时辰练?只练一次吗?” “哪儿那么多问题。”秦穆撑着树枝,当成拐杖往水边走去。 “我就是想知道你每天怎么生活的呀。”洛简简追了上去。 “寅时起,只练一个时辰,一次。”秦穆特意挑了上游的地方,侧过身子坐了下来,一只手掬起泉水,随意的洗了两把脸,晶莹的水珠粘在他的眉毛上,睫毛上,脸颊上,阳光下闪闪发光,闪花了洛简简的眼。 “那真真是可惜了。”洛简简调子拖得老长,语气有些沮丧。 秦穆已经熟悉了她的套路,等着她的表演。果然,虽然秦穆没有理她,但台词已经想好了,不吐不快。 “我起不来这么早,不过你放心,你长得这样好看,我一定会有毅力起床的。”洛简简捏着拳头,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 “谁要你看了!”秦牧咬着牙,把水珠掸向洛简简。 简单收拾了一下,吹了一下口哨,的卢慢慢悠悠过来了:“我们走!” “哎,这么快就走吗?不等秦十三来找我们吗?你的脚还好吗?”洛简简追了上去。 “我从来不会等别人。”秦穆高冷表示。 “好吧好吧,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没想到她答应地这么快,秦穆想好地怼她的词就这样吞回了嘴里,怪没意思的,跟个小姑娘计较什么呢。秦穆绝不肯承认,之前有一瞬间觉得这个小姑娘挺好看。 走到马儿跟前,才考虑到的一个问题,现在的组合是这样的,一个瘸腿的男人,一个女人和一匹马,怎么坐才好呢。 若这二人的关系是情人,那自然,共乘一骑,俊男拥着美女,是如花美画。可惜,他们不是。 若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和一个娇娇怯怯的佳人,那自然,男人牵着马儿,以骑士的姿态默默守护,佳人坐在马上,笑靥如花,想必也十分养眼。哦,他们也不是。 现在是一个瘸了腿的男人,和一个好像和佳人扯不上关系的女子。 “你上去吧!”秉着怜惜弱小的原则,洛简简大方表示。 秦穆毫不客气,踏上去,跨过马坐了上去。 他对洛简简十分放心,这个女人不会拖他的后腿,昏睡的时候,犹记得她拖着自己进了山洞,中间都不带停歇的,胆子也肥,冬日里敢下水游泳。 嗯?都不谦让一下吗?洛简简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应该装一下柔弱。 算了算了,眼下情况不适合,她苦中作乐,走在前面,牵起了马儿。 这个画面应当描述一下。 一个貌美的佳人走在前头,牵着一匹白色的马,马背上坐着一个瘸了腿的男人,眯着眼睛,似乎很放心,那位佳人口中哼着歌儿,含糊不清,若仔细听,倒能辨出“你挑着担,我牵着马。”男人皱皱眉头,很显然听不懂这是哪里的调子。 洛简简脑补了西游记的剧情,她是一个小妖怪,虏来了人人都想咬一口的唐僧,要把他圈到自己的洞里,好好品尝。剧情应该要波折一下才对,她往天边一看,有红云一块,往这边移动,哎呀,不好啦,大妖怪要来抓走我的唐僧啦! 她牵着马欢快往前跑,“你干什么呢?”秦穆在后面叫着,不懂她又发了什么疯。这些梗秦穆全不懂,只能一脸懵逼跟着我跑,真是十分愉悦呀! 秦穆坐在马背上,听她哼着那些不成调的曲子,又见她突然跑起来,这女人坏主意向来多,不知道前面在嘀咕什么,于是一弯腰,长臂一伸,将洛简简捞起来,放在马的前面。 “老老实实坐着。”还是放在前面由自己掌控,比较安心。 “那,那多不好意思呀!”洛简简嘴里推让着,扭了一下身体,被秦穆拍了一下头,立马乖乖的坐好不动,由秦穆执着马的缰绳,往前走。 感觉到他修长的手臂伸过来,将自己箍在怀里,那温热的呼吸就在耳边萦绕,洛简简羞红了脸,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呢。 秦穆再也没有比今天更认真地骑过马了,他腰背笔直,宛如青松,俨然正人君子,坐怀不乱,如果身体没有那么僵硬,就更完美了。 的卢果然给力,沿着山泉流动的方向,往上游走了不过一个时辰,就寻到了山谷口。 山谷外面,隐隐有马车声音路过。 此去,桃花源不再。 基本不会有这样单独共处的机会了,这一天一夜,什么样的实质进展都没有,洛简简不觉得有些遗憾,起了一股冲动,最起码,要亲到他! 她攥着手帕捂住眼睛,眼泪却越流越多。揭开手帕,铜镜里面的人儿眼睛红红,也正看着她。柳叶眉弯弯,似烟似雾,带着一丝愁绪。 她都快认不得自己了。 八岁那年,江南大旱,哀鸿遍野。 娘第一个病死,爹带着家里面姊妹四个逃荒,路上饿死了三个。那天走到秦淮城外,爹走不动了。他还喘着气,一只秃鹫却已经停在旁边的枯树枝上,等着新鲜的尸体吃。 她不忍心爹暴尸荒野,为了五十钱的棺材板钱把自己卖进了花船。 头两年,在后厨那边打杂,总算能吃饱饭,渐渐的,蜡黄的脸蛋白皙了,衣服也撑不住,身段曲线都出来了。 那天,送菜回来,被满脸横肉的王厨子摸了一下,惊得摔了酒壶,被妈妈看见了。王厨子倒打一耙告她偷奸耍滑,她吓得脸色发白,以为要被打死。 却听见妈妈呵斥了王厨子,把她搀扶起来,上上下下,转着圈打量她,时不时在她的腰,臀私密处捏几下,她的手滑腻腻好似毒蛇,每一处都仿佛带了冰,她听到自己上下牙齿格格直响打颤,最终听得妈妈吩咐道:“好好养着姑娘。” 于是她就成了姑娘,有了单独的房间,还有两个小丫头“伺候”她。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一生的命运注定了。 妈妈在她身上砸了不少钱,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房中媚术,鞭子和金玉堆成的虚荣成就了她,她渐渐地有了名妓的样子,妈妈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十二岁,雏妓半烟的名头已经红遍秦淮。 无数的公子哥儿在他身上砸下了千金万金,妈妈自然乐得合不拢嘴。客人里有一位年轻的崔公子,每次来总是听她抚琴,唱曲,不像其他人对她动手动脚,她还有几分好感。 只是,真心,从来不奢望,花船上这样的故事太多了。 没想到有一天,那位崔公子情真意切对她说,让她等他,他会带她出去,脱离火海。她听了,也只笑了笑,然而,一年过去了,那位公子居然真的带了一叠银票说要赎她,只是老鸨见崔公子迷恋她,又不甘心轻易舍了这一棵摇钱树,有意刁难,又加了一些筹码。 崔公子并没有退缩,让她再等一等,最多十天,就能攒够妈妈说的数目。 一缕希望的光芒刺破了不天天日的黑暗,透进她的心,她开始悄悄盼着。 十天后,她十四岁了,等来了一个消息,妈妈说今日她大喜之日。 给她挑了一个位高权重的客人,是一个总督,妈妈恭喜她有了靠山,她却从小丫头嘴里知道了对方是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头子。 这样的客人她见得很多,他们的皮肤松弛,似人皮袋子挂在身上,每次靠近敬酒,都能闻到一股腐朽的气息,但他们却钟爱青春的容颜,年轻的身体,年纪越小越喜欢。 她丢掉泪浸湿的帕子,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站起身来,打开门,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她脚步匆匆,一路上,路过无数的厢房,唱歌的,赌色子的,争姑娘的,声音嘈杂。 很快,她站在了船舷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只红色的灯笼随着江风,轻轻摆动。 没有什么值得留恋了,她纵身跃下。 两边珠宝店,酒楼,当铺等铺子生意兴隆,洛简简明显觉察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多了起来,几个公子哥模样的男子更是停住脚步,见她身后并无人相护,打量的目光越发放肆,洛简简迟疑着放慢了脚步,这样的桥段,有些眼熟啊。 难道有人要强抢民女?不至于吧,运气这么背?该怎么脱身呢? 这时,身后的一直尾随她的男人显露身形,拉住她的手,洛简简一惊,前有狼后有虎?她欲缩回手,搏上一搏。 “别怕,我是渐离,别说话,先跟我走。”洛简简觉察到这个叫渐离的男人手只是虚握着自己,多了几分好感,至少比起前方那几个目光淫邪的男子,长相上倒是光风霁月许多。也对,先脱身再说,走一步看一步,若情况不对,再见机行动。 那几个公子哥儿有贼心没贼胆,看到娇花有人护,目光收敛了许多。只是仍然不死心,路上隐隐有人跟着,渐离牵着洛简简的手,径直往前走,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过了几道小巷,甩开了那些癞皮狗。 渐离拉着洛简简又走了一阵,停在一家茶馆面前,这家茶馆还算雅致,堂上一个着长袍的说书人,执一把古扇,面前一案、一桌、一惊堂木,观众寥寥,却都听得很认真,只因为这书确实说得精彩,站在门口,就能听到抑扬顿挫的声音:“说到这胡人,实在是可恶,这一天,淫雨霏霏……” “你先进去坐下歇息,我探探周围,若无事再进来。” 洛简简点头,进了茶馆坐了下来,点了一壶碧螺春。触到茶壶的时候,有一种自然的手感。三指并拢执壶,浇沸水过茶,凤凰三点头致敬,以茶盖轻轻抚去茶沫,再以沸水封壶。取茶杯烫过后放在对面座位上,静待客人而至。 几乎是茶杯刚刚搁下,渐离就来了,洛简简这才有机会看清他的长相。 渐离身着白衣,有些偏瘦,面上有风霜之感。坐在洛简简对面,伸出一双修长的手,熟门熟路的取茶壶,左手将宽大的袖口略微收回,壶口略高于杯口,茶水涓涓而下,一套动作做下来,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很是养眼。 他品了一口茶之后,方道:“你果然是半烟,我看了半日,与从前有些不同,竟不敢相认。” 洛简简明白了,这是旧识。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半烟身边出现的男性角色。这个时候,她才十四,并未梳拢,更未曾开门迎客,应该不认识什么人。 渐离见她有些疑惑,问道:“你……可还记得我?” 洛简简揣测渐离的身份,猜不出来,索性不猜,她被逼的跳江,没见到有人来救她,大概也不是什么熟人,只是认得罢了,想到这里,她很坦然的摇摇头:“不好意思,江水里泡了一顿,前尘旧事,有些不记得了。” 渐离似乎吃了一惊,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片刻后,又苦笑了一下:“是,你本该不认得我才好,我是……你的琴师。”说完后,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洛简简。 洛简简听到渐离这个名字,想到了荆轲的伙伴高渐离,果然是琴师的名字,只是不知是真名还是一个艺名。见洛简简努力回想着,仍然没有想起,渐离眼神渐渐黯淡下去。 洛简简见对方真心实意救了她,不忍心气氛陷入尴尬,主动挑起话题:“方才说到我和从前有些不同,究竟是何不同。” 渐离一笑,芝兰盈室:“半烟的脚从不沾地,如要出行,一定是有人用轻罗软轿抬着的,即使在船上,莲步轻移,身姿袅袅娜娜,端的是好看,似一缕轻烟,带有一丝愁绪,让人捉摸不透,充满好奇,乃至想要一探究竟。” 渐离的文学素养很好,随着他的描述,洛简简眼中浮现了半烟以前的样子,又惦记起他说的不同,忙问道:“现在如何?” “现在,目视前方,腰背笔直,步子不急不缓,仍然美丽,只是多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仿佛对一切事情都有把握,充满了自信,那缕带着愁绪的轻烟散开了,晨光照了进来,这样的明媚让人向往。以至于我见你只身出来,在路上行走,只当自己看错了。” 洛简简觉得十分高兴,这是对方对现在的自己做出的肯定。之前在秦穆那里受到了挫折,这一刻那种消极的情绪烟消云散,真是一个好的谈话伙伴。 “如今你出来了,我很高兴,恭喜你脱樊笼,恢复自由身。”渐离将茶杯举起,“以茶代酒,莫要怪罪,愿你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茶馆外,朦朦胧胧下起了小雨,似一层轻纱笼罩在窗外,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喝喝茶听听评书,这样的情景,很容易让人放松,渐离有心叙旧,洛简简也想多知道一点以前的事情,两人自然而然的交谈起来。 “说一说我们以前的事情吧,我想知道。” “那一次,总督大人家的公子过生辰,付重金订了最好的花娘,那老鸨派了牡丹去,牡丹也同意了,但临临时到头,却说自己身体不舒服。那总督家的公子最好面子,派没有名头的人去顶,他定会发火,老鸨怕得罪他,就把你推出去了。” “老鸨又怕你年纪小,真出了什么事,他担待不起,于是派了我去做你的琴师。” “因匆忙被推出去,你那时才十二,年纪还小,吓得哭了起来,妆花了……” 渐离的声音醇厚,洛简简思脑中渐渐出现了从前的画面。 “没用的东西,还不给姑娘擦洗干净,细细装扮了,得罪了总督公子,有你们的好果子吃……”老鸨骂骂咧咧,边上的丫头慌慌张张,而她坐在梳妆台前,为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担忧。 就这样耽误了不少时间,带去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她微垂着头,粉面如桃花,就这么往灯下一站,满堂调笑的,喝酒的,都静了下来。 那总督公子本来十分恼怒,但见她姿容出色,倒是愣住了片刻后,他满意大笑,主动斟了一杯酒,走到她身前:“半烟姑娘,你来迟了,先喝了这杯酒吧。” “要喝,要喝。”渐离主动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扫了各位的雅兴,实在是抱歉,先让半烟姑娘为你们唱上一曲,以作补偿。”那群人不好闹得太过,默认了渐离的说法。 就这样,半烟的心定了下来,第一次出场,好歹顺利撑了下去。 …… 洛简简领略到了半烟的魅力,也体会到了她困囿于身份的挣扎,痛苦,回过神来,仿佛看到半烟的影子正在和自己融合。 “我们因此相识,后来我因为一些事情离开了,等能够脱身的时候,打听到你已经被秦将军带回府里,我想,只要你过得好,我就不怕。但你偏偏形单影只,我就忍不住出现了。” “真是好巧。”洛简简感叹一声,一个崔璋如此,一个渐离也是如此,但偏偏带半烟离开的,是误打误撞的秦穆,缘分真是说不清呢。 “一切的巧合,只不过是有心人的有意为之。”渐离笑容有些苦涩,接着关心她现在的出路,“我比你早出来,如今在一家琴行调音,人少清净,你如果愿意,我帮你做引荐人,凭你对于琴的造诣,我相信琴行的掌柜求之不得。” 这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不管半烟和渐离有什么样的过往,但如今对方有熟悉的琴行,不若先去过渡一下,先混个温饱,再徐徐图之。 窗外的雨停了,可以出门了,街上湿漉漉的,渐离看着她,认真道:“你等一会儿,我租一辆马车过来。纵使过不上以前金玉堆砌的日子,我总不会委屈了你。” 真的是温润如玉,很会撩妹呢。 乘着马车,琴行很快到了,门口有些不起眼,甚至连牌匾也无一块,洛简简有些生疑,莫不是被渐离这厮给坑了?竖起耳朵,又确实有琴声传来。 渐离打开门,琴声更大了些,里面别有一番天地。 “这是抱月琴行。”渐离引着洛简简往里走去,“小路多,跟紧我,莫走错了。”洛简简扫了两眼,里面极大。曲径通幽,湖水平静清澈,假山林立,小路纵横交通,似迷宫一般。 真是有意思。 渐离带她到了一间竹屋,里头很简陋,只有一古琴静卧在案头,窗外风景倒是很好,竹林涛海,意境颇广。 洛简简起了兴致,拨了两下音,她在现代会弹古琴,如今又有半烟的手感,因此略试了一下音之后,就能上手了。渐离听了她的琴声之后,有些吃惊:“半烟,你的琴变了,从前琴音多旖旎,奉承,而今琴声里,我听到真情实感,我仿佛在琴音里看到了你现在的影子,做到了琴随心动。” 洛简简拱手:“渐离兄过奖了。” 这算是得到认可了,有一方栖身之地了。 只是光弹琴可能仅仅够糊口,洛简简还想把日子过舒服一点,她不想在银子上委屈自己,得想个法子生财才是。 琴行是渐离的朋友开的,她并不想过多的浪费对方的人情,于是还想做一份事情,也好早早的把秦十三的银子还给他。 她找到一个擅长的东西,写话本子,出于某种阴暗的心态,和市场的需求,她写了《将军与花魁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抱月琴行的掌柜找到她,问半烟姑娘愿不愿意出席崔国公府里老夫人的寿宴,女乐班缺一个能镇得住场子的,酬劳好说。半烟面上风轻云淡,十分矜持。 老掌柜继续游说,说崔国公府如何有权有势,甚至连秦少将军都是他们家的外甥,能够作为掌乐出席可是出尽了风头…… 洛简简眉毛一挑,挣钱还不耽误和男主发展感情,真真是太好了,点头同意了。 却没有注意到,远处的渐离正在高处看她,眼神复杂。 洛简简捂住耳朵,望着秦穆,眼前人手持红宝石,眼神专注,似乎有火,要将自己包围,心里仿佛也有烟火绽开,怦怦直跳:“你在说什么?” 好不容易说出口的话,这么巧就被烟火声覆盖,莫不是上天在怪他太过孟浪了,毕竟也没有做什么准备,临时起意。 这样的冲动许久未曾有过了。 只是,在大年三十,团聚的晚上,看着洛简简就在眼前,心格外柔软,想要有一个家。 简简说的对,他太过理智。 十二岁上战场,跟在舅父职下的归德将军帐下,从斥候学着做起,一步一步,立军功,升职,胡人乱边,抓到机会,杀敌立功,在弱冠之年当上将军,这都在计划之内。 想到再过三年,边关初定,可以回京城娶亲生子。他方向明确,并且付出努力为之奋斗,有志有恒,不难想象地出,如果没有洛简简地出现,他的人生轨迹清晰可见。 然而心动不受计划控制,真情实感击败理智。 秦穆吸了一口气,正待再说一遍。 猩红色烟火上升,声音尖锐,是凉州城军营那边的的火光。 有紧急军情! 秦穆的脸色变了,他将红宝石往丢丢手里一塞:“简简,军情有变,我须速速返回,你在府里,紧闭大门,不要出去。我回来了,再开门。“ 用力拥抱了一下她,跨马而去。 洛简简有点蒙,事情来得这么样突然! “秦穆!秦穆!”洛简简喊着,马蹄声已经远去。 虽然理解军情紧急,但大年三十一个人被留下来,好无助呀! 洛简简跑速跑到高塔上的房间,急切推开窗子,翻到走廊上去,探出脑袋往街上看,一群身着铠甲的士兵列成两队,驾马在街上驰骋。 53.第 53 章 此为防盗章,36小时后更新  崔璋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 他表哥将他哄到房间里面, 给他换上了一件大红的礼服,像上次一样扭着他的胳膊把他绑住了,送进了洞房。 洞房里面坐着一个女子,那新娘自己将盖头掀开,居然是他的妹妹崔秀! 这个梦太可怕了, 他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要啊! 从床上弹坐起来,惊醒了。睁开眼,正看到秦穆一张放大了的脸,看他的眼神,十分慈爱, 不会噩梦成真吧!他抱着被子往床的内侧缩了缩, 宛如一只受惊的小白兔:“哥哥!哥哥你冷静一点!” 秦穆打掉他的被子:“你这臭小子, 脑子里面想什么呢?说吧, 千里迢迢赶过来找我, 有什么事情?” “没,没什么事情,我才不会自找苦吃, 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不是你想来的, 看来是有人带你过来的。”秦穆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崔璋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他捂住了嘴巴拼命的摇了摇头,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我是绝对不会说的,打死我都不说。” 秦穆转了话头:“你怎么会过来,舅舅知道吗?” 崔璋使劲儿点头,但眼珠子却乱转。 “哦,懂了,你爹不知道,你偷跑着过来的,我这就去写一封信。”秦穆衣服工工整整,不知道是起得早,还是一夜根本就没有睡,精神却好的不得了。崔璋十分害怕秦穆真的把他偷跑出来的事情捅出去,他爹肯定会千里迢迢过来,把他吊起来打一顿,绑回去,从此失去自由, “不要!不要啊!我承认我是偷跑过来的,你千万不要告诉我爹,我爹知道要打死我的。”崔璋耍赖,拉住秦穆的衣服,苦苦哀求。 “京城到这里这么远,你这不能吃苦的性子怎么过来的?”秦穆见崔璋服软,顺势坐了回去。 “嘿嘿,我偷了我爹的令牌,你绝对想不到我把它藏在哪儿了。”崔璋十分得意。 “给我看看,什么令牌,用处这么大。”秦穆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崔璋将自己的袜子脱下来,原来那令牌藏在不知几日没洗的袜子底下。 啧啧,这是一个有味道的令牌。 崔璋嫌弃的用指头轻轻地拈起了一角,秦穆趁此机会看了看,黑色的暗纹,骚包的金线镶边,饱满膨胀地快要溢出来地“崔”字,没错了,就是它。 “你还真藏得住。”秦穆对崔璋表达了钦佩,顺手拿过令牌,转身就走。 “表哥你干什么去啊?” “令牌借我一用!你还是个福小子,就当替你爹还债了。你别想瞒着我,我这就去叫人查你住的帐篷。” 秦穆说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出了门,走远了。 “嘿!嘿!表哥!秦穆!姓秦的!”崔璋连声唤道,“你不能这样子啊,令牌还给我!什么替我爹还债,你说清楚啊!”崔璋三下两下将脱下的袜子,又捡起来,闻到味儿后,又嫌弃地丢开了,匆匆裹上一件大衣,赤脚穿着鞋子往外追。 秦穆的马已经走远,崔璋追不上了,想起来秦穆要找人查他的帐篷,往洛简简住的帐篷跑过去,半烟要是知道我说漏嘴了,肯定会打死我的。 跑到帐篷那边去,半烟却不在,帐篷空空如也。 他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被表哥发现。接着,又提起了一颗心提起来了,这么一会儿,半烟会去哪里呢? 崔璋四处寻找起来,却只在帐篷角落里找到几根白色的兔子毛,东一根,西一根,杂乱的交错着,犹如他此刻慌乱的心情,周围人说话的声音,凌乱的脚步声,呼呼的风声,好像大了起来。 他立马去问外面的士兵,然而,将军的表弟身边的一个小厮,这样的身份根本就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也就是说,什么时候半烟不见了,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只默默祈祷着半烟是自己出去了。还不敢惊动秦穆,只在周边悄悄的寻着。 洛简简此刻正在乌尔汗的帐内。 她被不知名的人用迷烟迷晕了,掳了出来,交到了乌尔汗的……床上。 乌尔汗站在床前,看着被药迷晕了,陷入沉睡的半烟,他慢慢的坐了下来,将半烟的双手拿起,交叠放在腹部,两脚并拢,这样的睡姿,规规矩矩才算顺眼。 接着,他掏出了一个小瓶子,抽出了木塞,举到了简简的鼻子底下。倒了一杯凉茶,用中指轻轻的蘸了一点,在洛简简的眼皮,太阳穴,人中等处抹了一点,洛简简被冷水一激,醒了。 醒来,记忆还停留在昏迷前逗兔子的那一幕,她脑袋有些蒙,入眼处是帐篷里随处可见的红一道蓝一道的棋子,帐篷顶是尖的,再一看,眼前有一个年轻男子,身着皮质乌拉,衣服的四周镶着蓬松而宽大的毛边儿。头顶上一顶帽子,像是虎皮做的。 她第一眼还没有认出来,再看了几眼,特别是对她一笑之后,认出来了,眼前这个人正是渐离,也是乌尔汗。 这是什么剧情?红颜祸水?接下来乌尔汗是不是要把自己绑到阵前去威胁秦穆,让秦穆做选择题?这个太毒了。 乌尔汗看到她醒了,满意的笑了,接着伸出手,用那过分修长白皙的手指,捏住了洛简简的脖子,食指拇指慢慢收紧。 洛简简两手举起来,想把他的手往下掰,但因为中了迷烟,刚刚醒过来,手跟软面条一样,没有力气,只好说:“你这是在干什么?冷静一下。花了这么大力气把我绑过来,就这么杀了,太不划算不是?” “我想要杀死你。” “不会的,你想杀死我,何必耗费那么大力气?直接派人在帐篷里面就可以杀死我了,再不济,刚才我睡着的时候你也可以杀死我,所以你一定是在吓唬我。”洛简简试图平复他眼中的疯狂。 “我喜欢看着你亲手被我扼死,死之前挣扎的样子。”乌尔汗皮肤惨白,像常年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吸血鬼,说出的话冰凉,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洛简简双手平摊在床上,宛如一个僵尸,尽量克服自己的想要挣扎的本能。 “那你可就失去所愿了,我偏偏不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现在这里是对方的地盘。如果强取,外面不知道多少人,弓箭就可以将自己扎成一个骷髅人,眼前,呆在乌尔汗的帐篷里面,相对还要安全一些,只是这个疯子,怎么才能打消他想杀死自己的念头呢? 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不是真正的半烟,乌尔汗不够了解自己,凭借信息的差距,想要逃出去,应该还有机会,眼下,乌尔汗就不知道自己还会两下武,这就是生的希望。 乌尔汗捂着头,他觉得自己的头很痛。 洛简简悄悄往床里侧躲,却见乌尔汗的腰背挺直了,睁开眼,有淡淡的疏离之感,脸庞弧线却要柔和一些了,好像之前温柔的渐离。 乌尔汗看到洛简简脖子上的红痕,显得有些吃惊,颤抖着举起了手:“我,我这是怎么了?”神色不似作伪,洛简简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大胆的进行了猜想,乌尔汗可能会有双重人格。 “乌尔汗?”洛简简试着叫。 乌尔汗的脸上闪出厌恶的神色。 “渐离?”洛简简很快改口。 渐离点点头。 “你先坐下,说说看,把我抓过来做什么呢?耗费这么大力气,我只是一个花魁,不值得你花这么多力气。”洛简简见渐离对她有感情,抓紧一切机会逃离,“要不,你送我一匹马?我想回去了。” “不要,你是我低落时,陪伴我的人。我想把你放在身边永远陪着我。”渐离的目光有些痴。 “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洛简简委婉地表示抗议。 “不用问,因为我现在很厉害,我想和你在一起,把你绑过来就是,哪里有那么多的话?”渐离的脸色又变得惨白了,糟糕,是那个乌尔汗醒了过来。 “他对你还有几分感情,那我看在他的面子上,就先不杀你吧,我先满足了他的愿望,他一直想要和你在一起,对不对?多么简单的事情,一个王子该配有一个美貌的女人,这是多么寻常的事情。” 洛简简的衣带被乌尔汗解开了,她的力气已经恢复了一些,但还不想过早的暴露实力,只是推开他的手,往地上一滚,顺势滚到了床角里。 乌尔汗大概没有想到她会做这么没有品的事情,一个变态霸道总裁范儿的王子,如果撅起屁股去床底部找她,那是不是会失去一个王子的尊严呢?他在这个问题上考虑了许久。 于是拿了一根竹篙去戳洛简简:“快给我出来!”洛简简捂着被戳中了的屁股,就是不肯出来,“傻子才出来!”她往床的一个角落里面钻,竹篙又伸过来,她往另外一边跑,却正好被等在这一边的乌尔汗拉住了手臂,从床底下拖了出来。 “给我生个孩子,你就老实了。” 秦穆听她夸奖,很是受用,就是觉得奇怪了些:“晤(我)脾气猴(好)?” “你是我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年少有为,本领高强,一人单挑群刺客……呃,还有,还有怜惜弱小,最重要的是修养没话说!”洛简简深知彩虹屁要吹够,才能不挨打的道理,凑近秦穆耳边,“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秦穆有种不好的预感,浑身的警惕竖了起来,听到洛简简特别小声说:“我是故意撞你的。” 秦穆转过头,只觉得嘴里面火辣辣的感觉又来了,他吐出一口血吐沫,捂住嘴巴:“伊(你)离我俺(远)点儿!” 洛简简早在他转头的时候就自觉的退了好几步,到达了安全线以外,此刻看到秦穆气得不轻,有些心虚。 想到四周无人,胆子又肥了些,她又往外跑了一段距离,直到看到秦穆成了一个黑黑的小点,自觉到了安全距离,双手放到嘴边,合成一个喇叭,特别大声的喊道:“我知道你想亲我,但是这个时机是不对的。” 一个小石子远远飞了过来,精准砸中了洛简简的脚踝,真变态!这么远还能打到,洛简简单脚站立,抱着自己的痛脚在原地转圈:“白夸你了,你这个小气的男人,本来就不对嘛。现在我身上还有很多泥巴,脸上也有,一点都不美。” 好像不是很痛?放下脚,她继续分析:“初吻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呀,万一不小心亲到泥巴,你说……我可不想以后回想起来,初吻留下的是泥巴的腥臭味儿,你说我说的对吗?对不对呀,秦穆!” 风将她的声音送了出去,也不知道隔得这么远,秦穆听到没有。洛简简跑两步,停一会儿观望,又跑两步,停下来,秦穆的身影已经能够模糊看到了。 秦穆已经闭上了眼睛,转过身去背对着洛简简,若仔细看,能看到他浑身在发抖。想争辩,但是嘴巴又疼的厉害,于是干脆不说,浑身写着一个大写的丧字。 洛简简显然得意地发现了这一点,无论怎么刺激,但他腿上有伤,就是动不了,打不着。小石头什么的一点都不痛,这可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再说年轻人又都是第一次,亲着亲着,难免会擦/枪走火,可是你看看你这腿伤也没好,不方便不是?这地下到处都是淤泥,乱石子,容易感染,万一激动了,我听我的医生……医师朋友说过,那个如果憋着,不是对你的内分泌不太好吗?我可都是为你着想的!” 洛简简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这样放肆,或许是四周无人,又或许她知道,秦穆不会真的拿他怎么样,想要看到对方,生气的样子,就会觉得很开心,觉得在他面前找到了存在感。 秦穆那边久久没有声音传来,好像还歪了两下,将要倒下。 不会吧,玩笑开大了?气晕过去了吗?还是在等着阴自己?秦穆不像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她有点着急:“秦穆!秦穆!”喊了起来,往那边跑去。 跑近了一点,发现秦穆确实倒在地上了。她心里一紧,加快了脚步,迅速跑到他的身边,见秦穆面色发赤,嘴唇干得起皮,糟糕,不会是发烧了吧? 洛简简将手覆在秦穆的额头上,果然手上滚烫。她有些自责,欺负一个病号做什么呢?她将秦穆抱在怀里,仔细查探伤口情况。 却说秦穆这一边,他自然是听到了洛简简那一些狂悖之语,气得随手抓起一颗石子扔了过去,临出手时,又将力气减了三分。 没想到她更放肆了,头脑有些昏昏沉沉,忍不住想,别真是要是气晕了吧!气她言语放肆,气她说出了真话,还是气她说出的画面太过狂狼,也说不清。细细品味,忍不住面红,听到她说初吻,又觉得有一些开心。 后来她的声音有些远了,听到她叫自己,已经无力回应了。觉着身体不对的时候,他并没有惊慌,因为知道那个女人不会不管他的,他就是有这样的自信,她不会扔下自己跑掉。 就像才在舅舅家遭遇刺客,所有人都跑了,她虽不懂武,却留在了他身边。因为胆小,缩进桌子里,却还丢水果出来,那个拿刀的刺客以为是暗器,反击后被溅得一脸果渣,一脸不可置信,他忍不住笑了,有人站在他身后,这样的感觉真好。 这一次也一样,她肯定不会不管自己的,于是放心的倒了下去。虽然在昏迷,但是五官触觉,听觉都还是在的,半烟将自己抱在怀里,听到她的心跳,他觉得有一些安心。 洛简简拼命的cue装死系统。 【快点出来,快点出来,我现在该怎么办?】 假胆小·真猥琐影后系统给出了几段视频资料,有冬日发烧,浑身脱光光,拿着自己的肌肤去温暖对方的戏码,也将对方脱光光,拿酒精为对方擦拭全身的戏码…… 洛简简十分鄙视系统,义正言辞表示。 【你都快成了流氓系统了,你知道吗?秦穆只是普通发烧,需要药材!这些少儿不宜的戏份,想一想就可以了,等他身体好了再安排,不要这么着急好吗?现在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体!】 系统翻了一个白眼。 【啧啧,假惺惺的女人!】 【不要废话,快告诉我,这附近哪里有药可以采?】 【电视看多了吧,你认得几种药?就是认得,又刚好那么幸运被你发现了,采回来了,退烧药材都是要炮制的,懂?】 洛简简急了。 【难道就让他这么烧下去?什么作者,安排的这个鬼剧情?】 系统看不下去洛简简对青城山五壮士的污蔑,讽刺道。 【你不会动脑筋?他军人出身,难道不会随身带药?】 系统垃圾,废话太多,不会抓重点,屏蔽。至于秦穆为什么没有想起来,大概是被我的美貌迷晕了,智商不在线。至于自己,我这是关心则乱。 于是对他上下其手,顺利在胸口处搜出了药材,秦穆的手无力推了两下,被洛简简拨到一边。又把屏蔽的系统拉出来,逼他辨认出了秦穆需要的药材,小心给秦穆喂了进去。 寻到一处山洞,将秦穆半拖了进去。似乎是野兽住过的地方,后来又被弃了,茅草垫倒是现成的。 她将自己脏兮兮的大衣解了下来,外面泥巴已经干得差不多了,脏的一面铺在草垫上,大衣里面还算干净,带着她的体温,正适合生了病的人。 秦穆躺在粉色的兔毛大衣上,完美!就是短了一截,滑稽倒是其次,主要是露在外面可能会冷是真的。脱下衣服的洛简简也打了一个寒颤。 洛简简琢磨着,如何过得再舒服一点,想到刚才摸药的时候,他的胸口似乎还有东西,于是又去摸,手探进去,什么火折子,伤药,甚至盐巴,都能在他胸口摸到。秦穆的睫毛颤了颤,脸更红了几分。 洛简简每摸出一样,都要惊叹一分,这家伙的胸就是百宝囊。她暗暗发誓,等安全之后,一定要给他做一个随身携带的荷包,从胸口掏东西什么的,太破坏形象了。 有了这些东西,洛简简找到了忙碌的方向,先去周围寻一些枯枝,生了一堆火,篝火一起来,洞穴暖了几分,秦穆睡得安稳了,呼吸平静下来,洛简简也好受了许多。除了有些担心外,洛简简表示,忙忙碌碌,十分开心。 又将秦穆身上的水壶解下来,准备埋在火堆旁边热一下,打开却发现里面都是酒。发烧的人肯定不能喝酒。 洛简简去刚刚捡枯枝的地方,那里有一处泉眼,她用芭蕉叶接了一些生水回来。那酒壶是铁质的,水放进去应该可以烧开,洛简简准备把酒倒了,但是那酒的味道挺香的,而且不知道还要呆多久,丢物资肯定浪费,喝酒还能御寒不是,索性咕噜咕噜喝到嘴里,真辣! 她吸了几口气,取了一些水灌在酒壶里,吊在火堆上烧,一会儿水就开了,洛简简喂了一些水给秦穆,看他喝下去,放心许多。 只是脑子还昏昏沉沉,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自己也生病了,眼皮越来越沉,趁还能动,她简单用石头在火堆周围围了一个圈,防止睡死了走火。 夜深了,崖下山谷十分幽静,洞穴内,洛简简睡熟了,冷得蜷缩成一团,往秦穆的大麾底下钻,寻到温暖的身体,抱住了。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岁月静好。 而洞穴外,马蹄声格外响亮…… 抬头,瞥到帐篷壁上花花绿绿的旗子,迅速抓住,往上一跃,三下两下爬到帐篷顶部一处背光的地方,那里是一大块蓝色的花纹。 这里就是她的生机。 洛简简身着深蓝小厮衣裳,藏在其中,不大显眼,有点麻烦的是,蓝色花纹的外边,是一大片白色,黑色的鞋子露出来颇为显眼。 54.晚西(一)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为首的女刺客恨声道:“他们人来了,杀不了他啦!撤!”随即率着几个残兵败将走了,临走之时,瞧见地上昏迷不醒的, 爬不起来的,纷纷一箭射死了,一个活口都没有剩。 秦穆正欲上前追, 崔尚上前拉住秦穆, 搂住他上下抚摸:“穷寇莫追, 好孩子, 可有受伤?” “我无事,一些皮外伤,多谢舅父关心。” 崔尚吩咐一队侍卫去追刺客,转头去斥责一直低着头的崔方:“同样是一起长大, 武艺师傅都给你们请的是一个人, 不说上阵杀敌的本领及不上, 连胆子都小了许多, 竟然做出临阵脱逃的事情, 真是愧为我崔家人。” 崔方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秦穆一己之力战众刺客, 虽然说有这样的本领, 但并不代表他就该承受。洛简简悄悄从桌子底下钻出, 静静站在秦穆的身后。秦穆余光瞟到了, 略往前走了两步, 将她挡在身后。 当着众多人的面,手上血流不止,却只能先宽慰舅舅:“舅舅养育之恩,我铭记在心。表兄一时惊慌,人之常情,舅父莫要责怪。” 崔尚只觉得老脸一红,十分内疚:“真是难为你了,在我这里,遭遇这样一桩不愉快的事。这刺客选在我府里行刺,就是为了挑拨离间,穆哥儿万万不可放在心上,和我们生分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刺客是冲着我来的,目的不纯,舅舅如今不要一家人说两家话,就已经破了她们的阴谋了。阿婆那里可有惊扰?” “女眷那边怕引起惊慌,还没有告知。” 秦穆这才放心。崔尚见他手中流血,想要留他救治。秦穆摇摇头:“舅父莫留,我有预感,今天的事情和胡人扰边有关,军情紧急,要赶快去处理才行。替我向阿婆道一声不便,这边先告辞了。” 秦穆往前走,见洛简简居然在发呆,没有跟上来,又停住脚步。 “还不走,想留在舅舅家吗?”他眉毛一挑,这是走神了?是有多不上心?忍不住,摘下松针一根,扔了过去。 正落在洛简简的鼻子上,洛简简惊醒,绝对不肯承认他们的谈话太无聊,发呆了,赶紧跟上一步:“我这不是怕打扰你谈正事吗?我们走吧!”说着,讨好地露出一口白牙,搀起了秦穆的胳膊。 秦穆听到我们,心里舒服了不少,再看到她避开痛处,小心搀扶自己的胳膊,心中给了四个字的评价,还算体贴。 崔尚满脸疑惑,但秦穆并不打算解释,他并不想因为小事,和外甥的关系弄得更僵,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于是装作没有看到。 洛简简喜滋滋,这算不算是见了家长呀,今天的进展,相当可以。 秦穆亲自送他出门,并派出了八名侍卫,一路护着受伤的秦穆。 洛简简看到那匹白色的马,很是眼熟,拉着秦穆的袖子闻道:“这不是我们上次带回来的马?” 秦穆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那几名陌生的侍卫,洛简简瞬间明白,闲杂人等太多。于是安安静静扶着秦穆坐上了马车,几名护卫在外面骑马护车。 马车上。 这一会儿,两人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独处,气氛略微有点尴尬。 洛简简在扶着他的时候,觉察到秦穆的身体往自己这边倾斜,将重心压了过来,她很清楚秦穆的人品,不是那种爱占人便宜的。 有点怀疑伤处不在手部,想知道他到底伤在哪里了,别扭地挑起话题:“你不是挺能的吗?怎么受伤了呀。” “还不是你缩在里面,跟个猴子似的,还得我分一只眼睛去瞧你。”秦穆面不改色。 “得了得了,看在你那么英勇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了。给我看看伤在哪儿,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秦穆突然握住她的手,洛简简只觉得掌心被包裹在温暖的手掌,正想着这是什么意思,就见到秦穆把食指放在嘴唇边,示意洛简简安静。 洛简简心里一紧,秦穆坐了过来,凑近她的耳边,悄悄说道:“这马车走的声音不对,地上有泥土,车轮发出钝响,这不是回我府上的路。” 哦,好!耳边的热气,秦穆唇部柔软的触感,熏得洛简简有点醉了。我是谁,我在哪里?有危险了吗?系统你不用提示我了,对不起,我只有恋爱脑了。 洛简简的直觉是对的,秦穆的脚伤中了暗器,半身已经麻痹,舅舅那里人多眼杂,他不放心,只想速速回府里,再行救治的办法。 然而没想到护卫队也参杂了奸细,到底是舅舅被人蒙蔽,还是……秦穆不想再继续往下想,先解决眼前危机才好。 他猝然掀开帘子,手中灌入力气,将燕支剑砸过去,赶马车的人一下子滚落在地。再往外一看,和他猜想的一样,真正的护卫已经死了,八个人只剩四个,那剩下的四个人见目的已到,拿起剑刺向白色的马。 那匹白色的马儿大概是成了精,躲闪了一下,没刺中,但马屁股没有躲过去,被剑擦了一下,痛得拉着马车狂奔。 眼前正是悬崖,秦穆抱着洛简简滚下马车,然而惯性太大,秦穆的腿又使不上劲儿,眼睁睁看着滚到悬崖边上,就要掉下去。 拜小说经典套路所赐,洛简简知道他们没那么容易死,因此死死拉住秦穆的手,只求下面去冒险旅行时别失散了才好。 她读懂了系统手指向天的暗示,无论是崔璋,刺客还是眼前的悬崖,都是天意。既然如此,有什么好担心的,她冲秦穆一笑,只需要好好享受崖下二人时光即可。 秦穆坠崖前的一刻是慌张的。 每次战前,他都会带领将士们写好遗书,有赴死的勇气,才有战胜的可能。然而万万没有想到,可能会在此处丧命。 回想自己一生,实在是太多遗憾。 因为年轻,克制,自律,还有很多没有尝试。军纪森严,因此从来没有醉过酒;读书习武,三更便起,因此没有睡过懒觉;三观正直,因此从来没有想要去发展一段不可能的恋情。 其实,谁不想活得恣意一点?看有没有这个本钱罢了。他无父无母,无人为他谋划,至少目前是没有的。 所以,走到今天,从不后悔。 只是人生,有太多意外,会打乱你的计划。眼前这个紧紧抓住自己手的女子,就是一个意外。 她的手很软,真正的柔若无骨。只需轻轻一掰,就能掰开,但他舍不得这样做。 默默的,用自己那拿惯了剑的手,将她那柔弱的小手,包在手心里,这样,心里便能多一丝安慰。 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愿意,毕竟是自己连累了她,他向洛简简看过去。却正看到她,对着自己嫣然一笑。 那笑容像是悬崖上缝隙里长出来的不知名的野花,热烈而灿烂,狠狠地击中了秦穆的心脏。黄泉路上有这样一个人和我相伴,也算知足了。若侥幸不死…… 算了,秦穆从来不做假设之想,如果那是心动的感觉,我会举手投降。 洛简简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绵软的淤泥里,动了动,倒是没有受伤,也不奇怪,女主光环是个好东西。 意料之中的,没有和秦穆在一起。 还好,秦穆就在不远处,只是情况要严重一些,洛简简走到他身边,他将将才醒。 洛简简看到他面色苍白,嘴唇有些起皮了,精神似乎不太好,有些担心,赶紧上去问他:“可有办法。” 秦穆半撑起身体,观察四周,到处是悬崖峭壁,凭着现在的身体状况,一时半会儿爬不上去。 见洛简简有些焦急的样子,他笑了:“你急什么,跟着我还怕走不出去?” 洛简简有些闷:“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你忘了秦十三?”秦穆笑得很自信。 “对!我怎么把十三兄给忘了,他虽然爱八卦了些,但是办事情还是挺利索的。”洛简简被秦穆自信的笑感染了,觉得多了许多希望。 “我们现在有伤在身,不宜过多走动,还是静待此处,等待救援吧。” “那好吧!”洛简简停下来,想起接下来要和他过上两天独处的日子,正是发展感情的好时机,心里倒有些高兴。 眼下之急,是将秦穆身上的伤,要赶紧治好他,他可是这个二人小团队里面的主力。 洛简简一直不知道秦穆的伤在哪里,问他,说手上被匕首割伤了。洛简简也看到他流血的地方,看他手脚不方便,于是自觉代劳,直接动手去脱他的上衣。 秦牧挣扎了一番,洛简简看他别扭的样子,惹得伤口又渗出血来,急道:“不要动,要不是为了处理伤口,谁稀罕看你,我见多了好嘛!”健身房里面的帅哥不要太爱炫自己的身材。 秦穆却误会了,也是,她就是那地方长大的,能有什么办法?心里堵得慌,却不再反抗,任由洛简简把衣服脱下来。 洛简简看到他手上有匕首划过的一道口子,皮肉翻飞,但只是表伤,这会儿他强大的愈合能力已经让伤口停止了流血,只是他刚才不老实,才出了一点血,应该无大碍。 不是这里,还有地方受伤了,洛简简眼尖,注意到秦穆的一只腿屈着,好像没有知觉的样子,又去扒他的裤子。 秦穆这一下子脸色彻底难看了,他赶紧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裤腰,有些气愤:“你这人怎么回事?一个大姑娘随随便便去脱男人的衣服吗?”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好吗?”洛简简根本没有当回事,“快点,不要耽搁了。” 秦穆却死活不同意,洛简简只好拿匕首来割开他的裤子。 裤子被割成两截,秦穆的腿已经肿得老高了,洛简简心里面十分焦急,这可怎么办呢。伤口发乌,明显是中毒。 想到以前书里面看到,蛇毒的正确医治方法,于是先问秦穆:“是否将伤口割上十字泻毒,然后吮吸毒源?” 秦牧脑子一片空白,只想到她的嘴要去碰他的大腿。这个反应就有些怪,连忙跟她说不用碰,他自己会用手挤。 处理完伤口,见秦穆面红耳赤,洛简简深深的觉得自己的魅力吸引了她,肯定是凭借自己的美貌和大酥胸。 如此美好的时机,怎可错过?正想着怎么才能增进感情,却发现秦穆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 秦穆看洛简简,发现她像是从泥地里爬起来的一只泥猴一般,黑乎乎一团,只有脸蛋还算白皙,但东一道西一道泥巴印子交错,十分滑稽。 片刻之前还曾心动过的秦淮花魁,现在哪里还有半点美貌的影子?但秦穆却发现,这样的她,似乎更讨人喜欢。 看着她为自己忙忙碌碌地样子,好想亲她一口,他拉过洛简简…… 那女孩气冲冲推开门,已经走了过来。似乎有点捉奸的意味?洛简简拿过手袋,挡在前面,进可攻击,退可防守。 西装男抢着说了几句:“洛小姐这是一个误会,你不要听信一面之词,听我解释。”说话的功夫,那个女孩已经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双手抱胸:“挺忙的呀!今天相了几个?” 西装男端起咖啡,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看都没有看那个女孩:“不好意思,我们不熟,你没有权利打扰我的生活。” 那女孩脸气得通红,又无从反驳:“打扰?你这脚踏几只船的渣男,我才看不上,只是提醒对面的小姐,别被他骗了。” 西装男见洛简简冷静坐在一边,并未走开,两个女生围着自己,心里有些得意,又不忘拍马屁:“我对洛小姐一见钟情,自然和对你不一样。” 洛简简终于搞清楚了眼前的戏码,眼前的西装男怕是把自己当成了两女争夫的主角。 这种相亲等于找备胎的家伙还留着干什么?她端起桌上的咖啡举得高高的,气势汹汹,西装男以为要被泼了,连忙后退,被椅子绊倒,狼狈摔在地上。 洛简简将咖啡送到嘴边,一口喝掉:“我们是有教养的人好吗?倒是你,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吗?”转身拉了一把被围观的女孩,“走了,这样的人不值得我们多给一个眼神。” 那女孩看着洛丢丢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笑了:“小姐姐,你帅呆了!我嘴笨,谢谢你替我解围。” 洛简简笑了:“没关系,大家都是朋友嘛!”两人交换了手机号,洛简简又多了一个朋友。 和女孩告别后,洛简简从商场门口出来,又是一个人。 门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雨丝细腻缠绵,将天和地连在了一起,交织成一张密集的网,湿冷的水雾扑面而来。 商场门口的空地并不大,聚着观影散场的观众,三三两两,各自成团。有性急的少年,脱下外套,盖在女伴的头上,两人十指紧扣,嘻嘻哈哈,在雨中中狂奔。 眼见等雨的人群各自结伴搭车,渐渐离去,雨却没有要停的趋势。 下雨天的出租车,格外难等。 洛简简将手袋顶在头顶,跃跃欲试地探出脚,瞧见特意换上的细高跟,又收了了回来,有些暴躁。 电话响了,是闺蜜,隔着话筒都能感受到她在挤眉弄眼:“怎么样,这次听我的话没有开车出来,现在他是不是送你回家啦?我就说嘛,男生要给他一个献殷勤的机会。” 洛简简翻了一个白眼,考虑到对方在过结婚纪念日,不想麻烦她过来接,只好把吐槽的话憋了回去,决定等她过完今天再算账。 55.晚西(二)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看来昨天晚上的经历, 累惨了这个矜贵的公子哥儿。 崔璋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 他表哥将他哄到房间里面,给他换上了一件大红的礼服, 像上次一样扭着他的胳膊把他绑住了, 送进了洞房。 洞房里面坐着一个女子, 那新娘自己将盖头掀开, 居然是他的妹妹崔秀! 这个梦太可怕了,他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要啊! 从床上弹坐起来,惊醒了。睁开眼,正看到秦穆一张放大了的脸, 看他的眼神, 十分慈爱, 不会噩梦成真吧!他抱着被子往床的内侧缩了缩, 宛如一只受惊的小白兔:“哥哥!哥哥你冷静一点!” 秦穆打掉他的被子:“你这臭小子,脑子里面想什么呢?说吧,千里迢迢赶过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没, 没什么事情,我才不会自找苦吃, 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不是你想来的, 看来是有人带你过来的。”秦穆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崔璋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捂住了嘴巴拼命的摇了摇头,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我是绝对不会说的,打死我都不说。” 秦穆转了话头:“你怎么会过来,舅舅知道吗?” 崔璋使劲儿点头,但眼珠子却乱转。 “哦,懂了,你爹不知道,你偷跑着过来的,我这就去写一封信。”秦穆衣服工工整整,不知道是起得早,还是一夜根本就没有睡,精神却好的不得了。崔璋十分害怕秦穆真的把他偷跑出来的事情捅出去,他爹肯定会千里迢迢过来,把他吊起来打一顿,绑回去,从此失去自由, “不要!不要啊!我承认我是偷跑过来的,你千万不要告诉我爹,我爹知道要打死我的。”崔璋耍赖,拉住秦穆的衣服,苦苦哀求。 “京城到这里这么远,你这不能吃苦的性子怎么过来的?”秦穆见崔璋服软,顺势坐了回去。 “嘿嘿,我偷了我爹的令牌,你绝对想不到我把它藏在哪儿了。”崔璋十分得意。 “给我看看,什么令牌,用处这么大。”秦穆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崔璋将自己的袜子脱下来,原来那令牌藏在不知几日没洗的袜子底下。 啧啧,这是一个有味道的令牌。 崔璋嫌弃的用指头轻轻地拈起了一角,秦穆趁此机会看了看,黑色的暗纹,骚包的金线镶边,饱满膨胀地快要溢出来地“崔”字,没错了,就是它。 “你还真藏得住。”秦穆对崔璋表达了钦佩,顺手拿过令牌,转身就走。 “表哥你干什么去啊?” “令牌借我一用!你还是个福小子,就当替你爹还债了。你别想瞒着我,我这就去叫人查你住的帐篷。” 秦穆说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出了门,走远了。 “嘿!嘿!表哥!秦穆!姓秦的!”崔璋连声唤道,“你不能这样子啊,令牌还给我!什么替我爹还债,你说清楚啊!”崔璋三下两下将脱下的袜子,又捡起来,闻到味儿后,又嫌弃地丢开了,匆匆裹上一件大衣,赤脚穿着鞋子往外追。 秦穆的马已经走远,崔璋追不上了,想起来秦穆要找人查他的帐篷,往洛简简住的帐篷跑过去,半烟要是知道我说漏嘴了,肯定会打死我的。 跑到帐篷那边去,半烟却不在,帐篷空空如也。 他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被表哥发现。接着,又提起了一颗心提起来了,这么一会儿,半烟会去哪里呢? 崔璋四处寻找起来,却只在帐篷角落里找到几根白色的兔子毛,东一根,西一根,杂乱的交错着,犹如他此刻慌乱的心情,周围人说话的声音,凌乱的脚步声,呼呼的风声,好像大了起来。 他立马去问外面的士兵,然而,将军的表弟身边的一个小厮,这样的身份根本就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也就是说,什么时候半烟不见了,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只默默祈祷着半烟是自己出去了。还不敢惊动秦穆,只在周边悄悄的寻着。 洛简简此刻正在乌尔汗的帐内。 她被不知名的人用迷烟迷晕了,掳了出来,交到了乌尔汗的……床上。 乌尔汗站在床前,看着被药迷晕了,陷入沉睡的半烟,他慢慢的坐了下来,将半烟的双手拿起,交叠放在腹部,两脚并拢,这样的睡姿,规规矩矩才算顺眼。 接着,他掏出了一个小瓶子,抽出了木塞,举到了简简的鼻子底下。倒了一杯凉茶,用中指轻轻的蘸了一点,在洛简简的眼皮,太阳穴,人中等处抹了一点,洛简简被冷水一激,醒了。 醒来,记忆还停留在昏迷前逗兔子的那一幕,她脑袋有些蒙,入眼处是帐篷里随处可见的红一道蓝一道的棋子,帐篷顶是尖的,再一看,眼前有一个年轻男子,身着皮质乌拉,衣服的四周镶着蓬松而宽大的毛边儿。头顶上一顶帽子,像是虎皮做的。 她第一眼还没有认出来,再看了几眼,特别是对她一笑之后,认出来了,眼前这个人正是渐离,也是乌尔汗。 这是什么剧情?红颜祸水?接下来乌尔汗是不是要把自己绑到阵前去威胁秦穆,让秦穆做选择题?这个太毒了。 乌尔汗看到她醒了,满意的笑了,接着伸出手,用那过分修长白皙的手指,捏住了洛简简的脖子,食指拇指慢慢收紧。 洛简简两手举起来,想把他的手往下掰,但因为中了迷烟,刚刚醒过来,手跟软面条一样,没有力气,只好说:“你这是在干什么?冷静一下。花了这么大力气把我绑过来,就这么杀了,太不划算不是?” “我想要杀死你。” “不会的,你想杀死我,何必耗费那么大力气?直接派人在帐篷里面就可以杀死我了,再不济,刚才我睡着的时候你也可以杀死我,所以你一定是在吓唬我。”洛简简试图平复他眼中的疯狂。 “我喜欢看着你亲手被我扼死,死之前挣扎的样子。”乌尔汗皮肤惨白,像常年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吸血鬼,说出的话冰凉,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洛简简双手平摊在床上,宛如一个僵尸,尽量克服自己的想要挣扎的本能。 “那你可就失去所愿了,我偏偏不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现在这里是对方的地盘。如果强取,外面不知道多少人,弓箭就可以将自己扎成一个骷髅人,眼前,呆在乌尔汗的帐篷里面,相对还要安全一些,只是这个疯子,怎么才能打消他想杀死自己的念头呢? 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不是真正的半烟,乌尔汗不够了解自己,凭借信息的差距,想要逃出去,应该还有机会,眼下,乌尔汗就不知道自己还会两下武,这就是生的希望。 乌尔汗捂着头,他觉得自己的头很痛。 洛简简悄悄往床里侧躲,却见乌尔汗的腰背挺直了,睁开眼,有淡淡的疏离之感,脸庞弧线却要柔和一些了,好像之前温柔的渐离。 乌尔汗看到洛简简脖子上的红痕,显得有些吃惊,颤抖着举起了手:“我,我这是怎么了?”神色不似作伪,洛简简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大胆的进行了猜想,乌尔汗可能会有双重人格。 “乌尔汗?”洛简简试着叫。 乌尔汗的脸上闪出厌恶的神色。 “渐离?”洛简简很快改口。 渐离点点头。 “你先坐下,说说看,把我抓过来做什么呢?耗费这么大力气,我只是一个花魁,不值得你花这么多力气。”洛简简见渐离对她有感情,抓紧一切机会逃离,“要不,你送我一匹马?我想回去了。” “不要,你是我低落时,陪伴我的人。我想把你放在身边永远陪着我。”渐离的目光有些痴。 “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洛简简委婉地表示抗议。 “不用问,因为我现在很厉害,我想和你在一起,把你绑过来就是,哪里有那么多的话?”渐离的脸色又变得惨白了,糟糕,是那个乌尔汗醒了过来。 “他对你还有几分感情,那我看在他的面子上,就先不杀你吧,我先满足了他的愿望,他一直想要和你在一起,对不对?多么简单的事情,一个王子该配有一个美貌的女人,这是多么寻常的事情。” 洛简简的衣带被乌尔汗解开了,她的力气已经恢复了一些,但还不想过早的暴露实力,只是推开他的手,往地上一滚,顺势滚到了床角里。 乌尔汗大概没有想到她会做这么没有品的事情,一个变态霸道总裁范儿的王子,如果撅起屁股去床底部找她,那是不是会失去一个王子的尊严呢?他在这个问题上考虑了许久。 于是拿了一根竹篙去戳洛简简:“快给我出来!”洛简简捂着被戳中了的屁股,就是不肯出来,“傻子才出来!”她往床的一个角落里面钻,竹篙又伸过来,她往另外一边跑,却正好被等在这一边的乌尔汗拉住了手臂,从床底下拖了出来。 56.晚西(三)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渐离这个人,他不仅知道,甚至还很熟悉。 一直以来, 百姓统称扰边的敌人为胡人,实际上最主要的是女真族。女真族族长□□无忌年事已高,有七个儿子, 其中六个兵强马壮, 早已占据一方势力,乌尔汗是他最小的儿子,其母是汉人女奴, 因此地位最低。 明面上的消息,乌尔汗是被六个哥哥逼迫,驱逐来到中原的。但秦穆分析,未尝没有乌尔汗自己顺势推舟的意思, 毕竟, 族内六个哥哥已经成年, 势力分割完毕,他没有出身,没有地位,继续待下去,只能任人宰割。 来到中原,置之死地而后生, 未尝不是机遇。 果然, 他蛰伏两年, 化名渐离,当了一名琴师,以青楼妓馆为据点,买卖消息,势力迅速壮大。抱月琴行就是其中一个据点,明面上,买卖古琴,辅以女乐班子出演,实际上,培养了暗探无数。 这些女乐,多被朝廷官员收入府中,酒酣情浓之际,露出一两句消息,辅以重金,此后就上了贼船,好几个大官或者被策反,或者因此下马。 这一次抱月琴行被端,实在是因为,这个冬天长,女真牲畜冻死不少,日子过不下去了,想撕毁和平协定,让乌尔汗牵制秦穆的行程,他们主动暴露出的,不然,还不知道要隐藏多久。 乌尔汗实在是一个心机深沉之人。 这封信明显是挑拨之意,秦穆拿出笔,分析里面可能得到的信息。 其一,一场硬仗无可避免,为真,至于时间,很可能一场烟雾,为假,有可能今晚,甚至明天,一场试探性的劫掠就会到来,须得做好准备。 其二,为半烟而来,是假,与半烟相识是真,情谊…… 秦穆丢下了笔,一再告诫自己,不必动气,保持平和的心态即可。将纸上所书涂黑,揉成一团,烧掉了。 这一夜,他眉头紧锁,将军事地图拿出来看了又看。 灯,亮到了天明。 那封信,搁在了案头,拿镇纸压住了。 五更刚过,他揉了揉通红的眼睛,穿好盔甲,出去了。 洛简简美美地从梦中醒来,看到外头的朝阳,心情敞亮。梳妆完毕,正打算出门,好好逛一逛将军府,看一看秦穆常年生活的地方。 可是不认路,还好一个侍女等在门外,殷勤服侍。 那侍女一路相伴,十分热情,就是话多了点,走到半路,捂着嘴巴惊叹了一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您瞧我这记性,一个叫渐离的人给了您一封信,被人呈到将军面前了,说有可能是间谍传递信息,将军人品甚好,对姑娘十分信任,说不用拆开,让您自己去看呢。” 洛简简心里面一个咯噔,你这个男配又在搞事!不用想,也知道是离间。 秦穆一向理智,她有这个自信,他不会因为一封信对自己生疑,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怀疑的种子往往就是这样埋下的。 她急急忙忙来到秦穆的房间,秦穆已经不在。既然他交代了自己看,肯定是处于对自己的信任。也好,先看看,那混蛋写了什么,心里好有个数。 她扫了一眼,就在案头找到了那封信。看完之后,舒了一口气,这也太假了,一副苦情男配的口吻,秦穆肯定不会相信。 对于信中二人的过去,琴瑟共舞的事情,洛简简冥思苦想,陷入了深深的怀疑,因为对之前的事情并不清楚。 她又将信展开,眼珠子都贴到信纸跟前了,恨不能多找出一些线索,免得那个混蛋又想出新的招数诬陷。 “查一下,那个侍女什么时候进来的,悄悄拘起来审问,问不出来,就收拾了。”秦穆站在高塔上,看着自己的房间,冷冷地吩咐。 “是!”暗卫悄悄退下。 洛简简仍拿着信纸,举到鼻端,看着洛简简陷入沉思的模样,秦穆心中有一丝隐痛,简简,我没有参与到你的过去,是遗憾。 乌尔汗的信,我半个字都不信,但是我很羡慕,他能长久与你相伴,我只恨,你我相处日短,情思不稳,待我斩断荆棘,定携手与你共处将来。 这是哪里的墨?松烟墨?洛简简细细闻着,能不能根据产地,推测出他活动的路线?洛简简苦苦思索,很快发现这种行为,实在是太烧脑,她不是刑侦专业出身的。 想那么多干什么呢,在敌人身上花时间,太不值当。秦穆和她都开开心心,才最重要。 于是,将信仍然放回原处,去逛凉州城了。 洛简简早就打算给秦穆送一个荷包了,她还没有忘记,上次在悬崖下,从秦穆胸口掏东西的尴尬场景,太影响颜值了,她发誓要送给他一个荷包。鉴于自己没有手艺,她财大气粗表示,可以买。 谈恋爱,送一个定情礼物给对方,这样比较有仪式感。 结果并不理想。东逛逛西逛逛,发现凉州城这边的东西大多粗犷,吃食多,牛肉干用条计算的,菌菇用袋子装,装饰品,多是牛羊角等大件物品,没有像荷包这样的精致东西。 好不容易寻到一家卖荷包的店,里面有荷包,但是做得很实用,装半只羊什么的不在话下,做工颇为粗糙,和贵德庄那边的手艺,无法想比。 她不禁生出了一个想法,干脆自己做一个,但是她心里有数,手艺吊儿郎当,根本就没有办法和别人相比。 没事儿,反正手里头有银子,可着劲儿的掏出了银子,买了上好的细绸布。 简洁不要紧,反正是她亲手缝的,也算是一份心意。她的针脚针线都还可以,就简简单单把荷包缝地四四方方,内侧,花了一点心思,画上了一朵玫瑰花。 实际上,什么兰花,竹子,枝枝丫丫太多,很难绣,她的水平跟不上,而玫瑰花的颜色饱满单一,这样绣起来会相对容易一些。而且,玫瑰花代表了爱情呢,寓意多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就这样,画了一个钟头,缝好了荷包,花了一天的时间,和府里面地绣娘请教,堪堪绣好了一朵羞答答的红玫瑰,藏在荷包内侧。 拿了荷包之后,她塞在秦穆的枕头底下,隔了一段时间,又将荷包拿出来,心里想着塞在枕头底下,是不是太太太直白了,于是又将它放在案桌上,又觉得桌上书籍太多,摆着一个荷包,好像不太协调,几番挣扎,决定拿在手里面。 想象着,秦穆一脸倦色归来,她假装不经意路过,丢在他身后,“咦?”地上谁掉了什么东西,然后秦穆就会说她鬼主意多,一定会开心。哈哈,就这么办。 秦穆在军营。 军营里面正磨刀霍霍,做好了战斗准备,有确切的消息,今晚女真可能会派先头部队来偷袭。 秦穆在擦剑,剑身寒光颤颤,映出他俊俏的眉眼,眉间,藏着一抹愁绪。 “你去。” “将军都擦了几回剑了,肯定有心事,别打扰,等会儿再说吧。”两个传信兵悄声议论。 “说吧,什么事?”秦穆收回剑。 “方先生求见。” “进。” 方算子脚步仍然不急不缓,但是那长脸却更长了,他拱了拱手:“将军欲亲自出战,为何?” “先生不必多言,我并非冲动。此一战,乃出城首战,关乎士气,我方必胜。没有人说当了将军,就不能做前锋。”秦牧语气决然。 方算子看他语气坚决,不好驳了他的颜面,何况,也算尽了劝谏之职了,于是闭了嘴。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抱拳,应是。 入夜,平家镇,杂乱的马蹄声踏破了平静的小镇。 “咻咻!”口哨声响起,马儿集体停下,马上下来一群身强力壮的匪徒,冲到各个门前,用力踹开。 门是空的。 “不好!上当了,快走!” 四周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盔甲摩擦声可清晰听见,有人用胡语喊话,“投降不杀。” “走你妈的,几个汉人,两脚羊怕什么,拼了。”一个头头模样的人举着刀,往前冲。 长箭破空而来,刚才还在说话的头头,喉咙被射穿,捂着脖子,瞪着眼睛:“秦,秦穆,回来了!”身体直直地从马上坠下。 一帮“马匪”听到秦穆二字,犹记得当年燕支剑的厉害,已经自乱了阵脚。 秦穆招手,弓箭手先上,收割一部分人头,惊扰敌军,破坏阵型。继而亲自率领骑马从两侧包抄,大获全胜。 “这一次他们吃了败仗,想必,短时间内,不会再来,兄弟们可以过一个好年了。”秦穆跨坐在马上,对身边的副官说,眉间舒展了一些。 57.晚西(四)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他无声笑了笑, 将她额前的头发往后抚了抚, 露出来的手塞进被子, 给她盖好被子,拍了拍。抽出另外一床被子铺在地上, 吹了灯,睡下了。 一夜好眠。 第二日,天光微亮, 洛简简醒了, 秦穆已经不在,脚边,一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不会丢下我, 走了吧!她翻身起来,急急穿上鞋子往外跑。 正撞上秦穆推门进来,秦穆手持燕支, 额头微汗, 原来是练剑去了。 “这么急着见我?头发还没有梳呢。”秦穆打趣了她一句, 抓住茶壶, 灌了一大口茶, “一刻钟后,大军拔营,你可愿前来?” 洛简简撒娇嗯了一声, 迈着轻快的脚步, 换了早带过来的男装, 三两下缠好头发,再把眉头画粗,眉尾稍微往上一带,一个俊俏的小公子就出现在秦穆面前。 “这么快?”秦穆细细打量一番,“不错不错。” 洛简简自动默认为表扬,尾巴要翘上天:“那当然,走吧!” 很自觉地上前,挽着他的手,往前走,是要出席晚宴的气势没错了,不由得抬起了下巴,挺起了胸脯。 秦穆停住了,目光在手臂那里打转。 洛简简看看手臂,再看看自己男装的造型,怪怪的,赶紧抽回手,乖乖站到秦穆后面去。 秦穆长臂一伸,把她往前一拎,就像是要把她搂进怀里似的。洛简简心里一荡,喜上眉梢,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人,不太好吧! 只听头顶传来秦穆的声音;“走前面,我好看着你。” 洛简简心里面荡漾着的一江春水,瞬时间恢复平静,什么念头都兴不起来了。 哦。 一路疾行,行程颇为枯燥,但有洛简简在身边,多了不少乐趣。 第一晚,温情时刻。 “半烟,你还记得以前的名字吗?”秦穆颇为怜惜地看着她。 “记得记得,叫……”洛简简及时刹住了车,此处是不是应该演一出苦情戏,这样比较能博取同情心? “叫什么?” 洛简简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望着秦穆,可怜巴巴地抠着指甲:“小时候,我是捡来的,所以叫捡捡。” 秦穆想到自己的身世,虽不是捡来的,但父母双亡,也和她差不多了,一路走来,实在是艰辛。黑亮的眸子黯淡了,嘴唇抿了抿,将她搂在怀里。 洛简简多聪明啊,一下子就猜到了,这是勾起了秦穆伤心的往事,让他难过,可不是原来的本意,恋爱要开开心心才对。看着他沉默,她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于是,站起来,给了秦穆一个大大的拥抱:“我现在被你捡回来啦,就用简单的简吧,希望拥有简简单单的快乐。” 秦穆的一颗心似乎柔得要滴出水来:“好,简简,只要有我在,定能护住你。” 第二晚,激情时刻。 夜深人静,秦穆擦着剑,洛简简在内屋半天不肯出来。 “简简?怎么还不出来?” 屋内窸窸窣窣响了半天,洛简简夹着腿迈着小步,面色赤红,走在他面前,吞吞吐吐的问:“你有药吗?” 秦穆赶紧按住她的肩膀,严肃问道:“伤到哪儿了?” 洛简简却罕见的害羞起来,扭扭捏捏不肯说:“不要问了,有没有药嘛。” “行军途中,受伤在可不是小事,简简,不要胡闹,告诉我,伤到哪儿了?”秦穆有些着急。 “大……大腿根,骑马太久了……”洛简简的声音比蚊子还要小。 秦穆耳力甚好,听见了,他脸一僵,从怀里掏出药油,咳嗽了一声:“拿这个去抹,抹在伤处,嗯,揉一揉,好的快。” 洛简简一瘸一瘸的拿着药油进了内室。 秦穆重新拿出了抹布,擦起了寒光湛湛的燕支剑。 “啊”的一声尖叫。 秦穆的剑掉在了地上,他站起身来,想往里面冲,又止住了脚,捏着拳头,急忙问:“怎么啦?” 洛简简呲牙咧嘴,倒吸几口凉气:“怎么这么疼呀。” 秦穆舒了一口气:“药是这个样子的。” 洛简简听到他的声音,似乎觉得那么疼了:“秦穆,你来,我下不了手,跟辣椒似的,火辣辣的。” “不要。”秦牧一开始是拒绝的。 “秦穆~~”洛简简拖长了调子。 秦穆一想到伤的地方,耳根子都快要滴出血来了,拳头捏了又松,停在原地不动。 “穆哥哥~~”洛简简的声音已经带了一丝哭腔,“我疼~” 秦穆扛不住了,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进去了。还是自己下手吧,看她那娇娇气气的样子,别下不了手,折腾到最后,还是她受苦。 “啊你轻点儿。” “别动,别动,马上就好了。” “那……你快点儿。” “一会儿就不疼……” 这声音高高低低,响了大半个时辰。 第二天,军营外面执勤的小兵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 ********************** 大军急行半个月后,到达凉州城,正是腊月二十三。 二十三,糖瓜粘,正是小年。 洛简简极目远眺,凉州城灯笼似火,将城墙都映红了,即使夜间,依旧繁华,人潮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大军在城外驻扎,安营扎寨。 入夜后,秦穆率二百精锐部队进城了,洛简简骑着的卢跟在他的身边。 “没想到,凉州城这样繁华,我还以为会十分简陋呢。” “也是这两年才好了起来,头几年,胡人常来打劫,这里还是一座死城,后来,我们镇边军在此驻守,打了几场胜仗,将扰乱的胡人赶了出去,慢慢地,逃乱的人才回来了。”秦穆声音里有几分自豪。 回到这里,回到凉州城,才能感受到,回到了自己的主场,多了一些恣意。 二百士兵列成两队,穿过纵横交错的古街道,人们自动往两边避开,井然有序。 洛简简想象中的要清场,驱除百姓的场景,完全没有发生,此刻军民浑然一体。 看来秦穆威望很高,想来虽然年轻,但只要真正做事了,为百姓着想,自然就能立住,她心里充满了对秦穆的崇拜。 “你真厉害!”洛简简真心实意的夸奖。 秦穆一笑,两人回到了将军府。 将军府里,秦虎秦豹先一步赶到,守在门口,见到洛简简,秦虎的眼珠子瞪圆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目送他们一对碧人进去,秦虎心满意足。 看到他哥秦豹瞪过来,也依旧不收敛,有一种我站的cp在一起了,嗨遍全世界的感觉。 洛简简觉得这里十分亲切,如投林的飞鸟,脚步快活地直往里走,一点儿也不见外。走了许久,听到身后没有动静,往回看,才发现把秦穆远远甩在后面了,秦穆哭笑不得。 洛简简就在身边的归云亭坐了下来等秦穆。 秦穆腿长,两下就赶上来了。 “你跑这么快什么。” “找住的地方,我可以自己选择房间吗?”洛简简坐在长长的木椅上,两条腿晃得十分欢快。 “将军府空房子多得很,除了书房,你愿意在哪里都可以。”秦穆坐在她旁边,也静了下来,享受这难得的安静时刻。 “我要那里。”洛简简指着远处高高的塔楼,一点灯光溢出,“那里有房间吗?” “有,为什么选那里。”秦穆顺着洛简简的手望去,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那么高,风肯定大,不嫌冷吗?” “我喜欢能看见风景的房间。”洛简简吐槽,“你太不浪漫了。” “是吗?”秦穆有些不服气,“我就不喜欢看风景。” “为什么?” “我喜欢的风景,已经在心里面了。” 穆哥哥,看不出来,你还是闷骚型的呀。 两人说着话,秦穆把她送到了高塔去住,又检查了一遍窗户,才放下心来。 “早点睡,明天我就要去军营了,晚上才会回来。你要是无聊了,就去逛一逛,记得带银子,在你床头,跟小摊贩别说将军府,我怕他们不收钱,做小生意的,要养家糊口,都不容易。” “知道啦!我最最懂事,不用你陪,也可以哒。”洛简简把秦穆推出来。 秦穆下来后,照例处理了一会儿公文,听到亲兵来报。 “大人,夜间巡查的时候,在半烟姑娘的窗子上,发现了一封信,来历不明,藏得极为隐秘,特地将它截了下来。”在外面执勤的亲兵见了秦穆一拱手,交出了那封信。 58.晚西(五)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您是说半烟姑娘?”照影边剪着花样子应道。 “这孩子,也真是可怜,十三查了之后,说她是南边大旱逃难过来的, 父母双亡,甚至为了几十文的棺材费, 把自个儿卖了,碰到人贩子心肠坏,就进了那地方, 这身世也忒可怜了些。你说, 这叫她出去之后可怎么活呢?一个女孩子, 在外面讨生活,是艰难了些。”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只要我们没有亏待她,难道还要对她负责到底不成?街对面的赵婶子,早年丧夫,中年丧子,一个人靠着给人家帮佣,也能够养活自己。像我自己, 爹爹喝醉了把我卖给人牙子,机缘巧合进了这将军府, 谁说我的日子不比从前好过呢,倒是我的福气了。只要肯上进, 旁人拉一把, 也就立起来了。若是无用之人, 一滩烂泥,也不值得去救,免得脏了自己的手。” 秦嬷嬷笑道:“就你这丫头牙尖,不过,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爷一旦打定了主意,很难回头,待会儿她醒来,还是我跟她说。” 洛简简清醒过来了,躺在床上思考对策。走肯定是不能走的,将军府是一个重要的感情升温地点,原本的剧情中,就没有过半烟被赶出府的操作,这超出之外的问题,只能靠自己解决。 她分析了一下,要不先顺从,假意走,然后男主发现没了她,会爱意大发?太扯了,他们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秦穆这个人,性格有些刚,一走,可能就真的没有以后了。 要不然耍赖,威胁他?毕竟脑袋可是他嗑的。不行,这一条乃是下下之策,没有人会喜欢威胁的滋味。 既然不能威胁强硬路线走不通,那就换一种思路。示弱,这个靠谱。 可是示弱一向不是她的长项,装久了肯定会露出破绽的,得想一个好的借口才行。洛简简快想破了脑袋,眼见秦嬷嬷已经走了过来,急的直抠自己的手心儿,催促一直在装死的系统,你倒是给出个主意呀,平时话不是多得很吗? 影后系统心里面默默吐槽,你的每一次发挥……都那样的……惊为天人,我已经怕了你,好吗?虽然这样说,但它还是很敬业的还是甩出了《情深深雨濛濛》里面的片段,疯了的可云深情呼喊:“少爷,少爷!” 简简看到之后非常满意,原来装失忆呀,so easy!不过装失忆也得有个诀窍才行,怎么样把他和她的距离拉得再近一点呢?洛简简开始自我发挥了:既然人都失忆了,那有个过去,再正常不过了,这个过去,我说了算。哈哈哈,想到接下来的戏码,她已经忍不住笑了,这会先笑够,免得等会儿憋不住。 秦嬷嬷走了过来,轻轻唤了声:“姑娘。”洛简简慢慢的睁开眼睛,露出讨好的笑容,秦嬷嬷看了,反倒不好意思,不知如何开口,眼前这姑娘瘦瘦弱弱的,眼睛倒是挺大,澄澈清明,会说话似的,看着就招人疼。 只不过,这位惹人怜惜的少女走的是开口跪路线,她朱唇轻启:“婆婆。” 秦嬷嬷吓了一跳:“姑娘,我可当不起你一声婆婆。” “婆婆,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情,可是您不能不认我呀。”洛简简咬紧下嘴唇儿,一双大眼睛里,已经盛满了眼泪,泪水浸湿了睫毛,顺着眼角往下滴,秦嬷嬷连忙给她擦眼泪:“姑娘,不是我不认你,只是老婆子我孤身一人,无儿无女,没有福气做你的婆婆。” 洛简简道:“婆婆,您可不能不要我……嘤嘤嘤……我,我木哥哥呢?木哥哥不会也生我气了吧。” 秦嬷嬷看到现在,觉得不太对劲儿了,吩咐照影,把回春堂的不靠谱大夫请回来,问问怎么回事。回春堂的老大夫还不知道自己背锅了,照例抚了抚长胡子,一番诊断之后,言道:“这导致姑娘记忆紊乱的唯一可能性,就是她后脑勺的包了。血路不通,失忆或者是串了记忆也是有的。” 秦嬷嬷一看这麻烦了,她边请人去请秦穆回来,一边打探情况:“半烟姑娘,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才好帮助你呀。” 洛半仙张嘴就开始瞎编起了故事:“我知道我和木子哥还没有成亲,不过我是你们家的童养媳,从小在你们家长大的,虽然说木子哥后来发达啦,但是也不能不管我呀。我从十岁开始就在你们家了,你是不是嫌我懒了,从明天起,喂马劈柴,做一个听话的人!” 洛简简,你这样瞎编良心不会痛吗?海子的鬼魂会来找你的好嘛? 秦嬷嬷咳嗽了一声:“姑娘,瞧瞧你那手,葱根似的,水灵透白,这哪是做家务活的手呀?” 洛简简看了看自己的手,那老鸨没少花银子养这身皮肉,确实编得太过了,说谎有破绽是正常的,使劲圆就行了,她头侧过一遍,娇羞一笑:“木哥哥心疼我,从来不让我做事,我心里也只有木哥哥一个,我们两情相悦,,您就别赶我走了。” 秦穆走进来,穆哥哥?什么鬼? 洛简简看到秦穆走过来,心想,见到小情人,是不是应该表现的激动一点儿?于是拼命催眠自己,眼前是我的爱豆,吴彦祖,李健,邓伦…… 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似乎盛满了无数的星辰,星光在她眼中闪烁,她掀开被子起身扑了上去,抱住了秦穆,甜甜叫了声:“木哥哥。” 秦穆拦在半空中的手,停住了,任由她抱着自己,谁跟她那么熟了,都叫上了穆哥哥,虽然声音很甜,是自己最喜欢的吴侬软语,但,这真的不太合适。再说了,见到一个陌生男人就投怀送抱,她知不知道什么是男女分寸?还是说,根本没有分寸? “站直了,好好说话,这样像什么样子?”秦穆的语气有些生硬,转向秦嬷嬷,“还没把她请出去吗?平波过来说她失忆了是怎么回事?” 洛简简一直抓着秦穆的手不放:“木子哥,刚才婆婆不认我,你,你可要替我说话呀,要是你都不替我说话的话,那我可就没人疼了。”说着一串泪珠就下来了,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却不知道,秦穆最早上战场的时候,因为年纪小,个子小武力不占优势,做的是斥候。斥候刺探敌情,目力第一重要。 他见到洛丢丢虽然在哭,手捏自己也捏得十分的紧,但是整个身体是偏离的,并非全心全意依赖他,看来不是真心实意认为自己是她那个什么见鬼的穆哥哥。 最笨拙的是,手指居然还露出缝隙偷看! 秦穆心里面的不愉快,又多了几分,他并没有拆穿她,把她推开了,说道:“你走吧,我不想再听你多说了。” 洛简简心里一惊,什么时候露了破绽?系统默默转过身,我堂堂影后系统,为什么有这样的学生,这一届学生看来是带不出来了。 洛简简很会反省自己,演戏的最好方式是把自己当成戏中人,我没有入戏,还是一个初学者,果然就被男主给识破了。 戏演砸了了,没有关系,洛简简心里想,关键是不能被他赶出去,不然后面的剧情真的就没法走了。她看到秦穆腰间挂了一把长剑,很眼熟,这把剑好像对他挺重要的,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一个武将随身携带的长剑必然很锋利。 系统已经完全看透了她,本着自己的学生要上进,怎么也得拉一把的心态,忐忑的给出了一段虞姬乌江自刎的片段。 秦穆的脸色很黑,都气得走神了。洛简简趁机一把抽出他的长剑,“哗”的一声,那剑锋露了出来,阳光照在剑身上,对面秦嬷嬷,照影等人被晃得挡住了眼睛。 洛简简吃了一惊,不仅仅是因为这剑锋利,还因为,它重!刚刚在床上躺了两天,只吃流食,没有什么力气,于是这把剑没有拿好,砸到了秦穆的脚上…… 可怜秦穆脚扭伤了是真的,他英俊的脸疼得扭曲了,脸彻底的黑了,为什么我跟这个女人总是八字不对盘? 最最可恶的是,剑掉在地上之后她又去捡!她哪儿来的脸去捡!她要干什么,难不成觉得不解气,想再砸一次? 跑了几步,猛地顿住脚步。谁放的火?放火的人走了没有? 他有些害怕,冷汗一阵接一阵的自后背涌出,冷风吹过,透心的寒,耳朵似乎被这一激,恢复了听觉。 59.晚西(六)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洛简简抓住了旁边女人的衣服,借了一下力, 好歹探出水面换了一口气。氧气供应到位了, 脑子清醒了不少。 这口气的功夫,洛简简已经出了水面,往船那里游去,好在只有几步的距离,她咬牙一把抓住已经半昏迷的女人, 将她拖到了船底, 抓住垂到河底的红绸, 将那女人简单绑住, 确认没有性命之忧后,自己爬了上去。 岸边的观众都惊呆了。 ——花魁半烟身段妖娆,和这副游泳健儿,水中蛟龙的样子很不搭呀。 那个尖细的嗓音又响了起来, 原来是头插大红花的老鸨,她猩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哟,不是寻死吗?怎么着, 想开了呀。” 洛简简瘫在甲板上, 累得翻了个白眼【系统警告:你的行为不符合花魁人设,-5魅力值】洛简简微笑,并不想说话。 稳健的脚步声传来, 洛简简循声望去, 一个面部线条硬朗的男子出现在视线之内, 腰上还别着一把三尺长剑,线条流利,在月色的衬托下,乌黑的剑鞘闪着幽光。 看他出现的时间地点,最重要的是颜值,眉若利剑,锋芒毕露,是男主秦穆无疑了。 男主,你来迟了,好在,总算来了。洛简简将长腿收拢,摆了一个淑女的造型。 按照书中剧情进展,男主秦穆应该在洛简简还在水里的时候就救了她。 小说里面描写到男主秦穆见女主半烟宁死不屈,坠入水中,起了怜悯之心,跃入水中抱起她,感受到腰间线条的柔软,半昏迷楚楚可怜的样子,初次动心。 然而现在洛简简受不了呛水的滋味儿,又着实被那龅牙男吓了一番,自个儿先游上来了,我擦,这个剧情该怎么破呢。 系统曾警告过【破坏剧情,会引起蝴蝶效应】 后续发展就未知了,在古代世界里,花魁这样的身份,太不安全。 不行啊,得找个机会和男主早早接触,才能完成剧情进度,修得恋爱技巧。 她看着自己水哒哒的袖子,有了灵感。眉头一皱,袖子一甩,晶莹的水花四溅,弹到了秦穆的脸上。 秦穆身姿灵活,脚步一转,往左边一闪,轻巧躲过。旁边的黑脸侍卫,“唰”地一声拔出了寒光凌厉的剑,上前道:“小心刺客!” 许是瞧见她的反应不像是身怀武艺,侍卫的剑尖准确停在了洛简简的鼻翼前,洛简简的心里咯噔了一下,md,说好的引人注意呢,怎么跟想的不一样? 一阵江风吹来,洛简简冷地一激灵,她眼睛眯了眯,鼻子一痒痒,没忍住,一抬头打了个喷嚏。【魅力值-10】 躲过了水珠的秦穆和侍卫,显然没有想到还有这种操作,被……喷了一脸,连连后退了几步。 秦穆面黑如锅底,举起手,用宽大的衣袖擦了一把脸。眼前的女人姿态可怜,但种种举动却极为粗鄙,果然,烟花之地的女子,哼。 表弟就是这样被一个花船上的女子迷住了,攒了一年多的银子想要赎对方,还好房里的丫头发现的及时,舅母气到不行,不敢惊动舅舅,只好把他关起来,没想到他今天居然打晕看押的人,撬了锁,溜了出来,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他受舅母私下所托,过来寻表弟,本想低调行事,没想到倒惹了一身麻烦,罢了,不值得计较,还是寻表弟要紧,他后退了几步,打算离开了。 糟糕!事情办砸了,秦穆打算要离开了?可不能让他就这样走了,按照常理,一个花船上的花娘,哪怕是花魁,想要偶遇将军,这个机率太小了。 怎么才能让秦穆按照原剧情带她回将军府呢?系统,快给我加戏!洛简简内心急切呼喊。 影后系统傲娇甩出了琼瑶戏份,里面楚楚可怜的女主,梨花带雨,似娇花泣泪,切切的小手一勾,男主的脚就定在原地,走不动了。 洛简简笑了,表示我get到了精髓。 于是不顾湿哒哒的身子,往前抢了几步,抓住了秦穆的袖子。 秦穆感觉身后有风,武人条件反射,袖子一扬一挥,感觉碰到了一具软乎乎的身体,洛简简一个趔趄,“扑通”一声—— 她,重新回到了水里! 水花四溅,荡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船轻微晃动起来。秦穆回头,这个女人是在碰瓷?找死! 只是没想到对方身体这样轻巧,只一推,就掉在水里了,听奶嬷嬷说过,烟花之地的女子最擅长作戏,眼前这一幕,莫不是装的? 重新回到水中的洛简简着实有些狼狈,她双手扑腾着,水花溅在脸上,湿发紧贴着脸,活似淋湿了羽毛的鸟,影后系统有些懵逼,忐忑给出了林青霞女神饰演的东方不败在水中饮酒片段。 洛简简大喜,把头发一撩,抹了一把脸,冲着秦穆抛了个媚眼,露出了明媚的笑容,等待着秦穆来救她。 秦穆皱了皱眉头,被水中的那一口白牙晃花了眼,只站在船舷处静静看着。 刚才她在水里面,像一条鱼儿一样,身姿还挺灵活的,想来自救不是问题。 洛简简哇的一声,差点哭出来!说好的剧情呢,男主你为什么不走? 我们简简实在是一个顽强的女子。她顺势扑腾了两下,身子一栽,沉入水中。 这一次,半天都没有见到人浮上来,水花渐渐消失,河面恢复了平静,只偶尔还有一两个泡泡冒出来。 船上秦穆神色变了,不好!她才在水里面扑腾了许久,又救了一个人,力气可能已经耗费殆尽了,可不要闹出了人命。 想到这里,秦穆往前一步。 洛简简正在学系统给的苦肉计片段,在水底憋着气呢,这位肺活量逼死过专业歌手的妹子好着呢,她潜到水下等着,边往上看。 看到秦穆玄色皂靴往前,心里一喜,终于要跳下来救我了吗?苦肉计没有白使。 秦穆脚步往前看了看,好看的眉头拧在一起,虽然麻烦一些,但人命可贵。 他看了一眼侍卫:“秦十三,我不会水,你去救她。” 秦十三脸一下子黑了,支支吾吾了半天,硬着头皮拒绝:“小的……小的……刚刚成亲,怕媳妇误会。” 秦穆瞪了他一眼,伸出手:“拿绳子来。”秦十三低着头,递给了他。 水里面的洛简简并没有听到对话,还在喜滋滋等着,要是抱住了,emmmm,要不要回抱呢,好害羞。 秦穆拿着绳子,在空中咻咻转了几圈,手上灌入力气传到绳子上,绳子就像长了眼睛,往冒泡的地方飞去,洛简简一下子被套了起来,旁边几条船上看热闹的客人大声喝彩叫好,船舷边的花娘羞答答看着他:“小哥好俊的功夫。” “咚”地一声,船震地一晃,坠在甲板上的洛简简表示,先是被绳子勒吐了,后来砸在地上疼晕了,一点都不美好。 她的头上冒出了许多小星星,晕了过去。 秦穆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平时军营里大家都是这样互相操练的,从未出事。 船舷四周披着红绸,船舱里丝竹管弦,美酒佳人,好不热闹。刺骨的江风鼓起了看客们的衣裳,他们伸出手指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人上前。突然,一个花娘尖叫了起来:“有血!” 果然,暗红的血从半烟脑后渗出,热闹的人群作鸟兽散,各自躲回房中,在暗处窥探。 秦穆见半烟湿淋淋地蜷缩在空荡荡的甲板上,像一只无人搭理的流浪猫,连忙迎上去,救人要紧。 “十三,快去叫医师!”轻轻抬起洛简简的脑袋查探,头皮碰到了甲板不平处,有一处皮外伤,但是里面就不好说了,还是请医者来更放心。 那老鸨看到半烟脑后的血,劈里啪啦打起了算盘,那小贱人丢了老娘的脸,惹得隔壁几条花船看戏,现下生死未知,就算救活了,不知要费多少汤药银子,能不能赚回来还两说,实在是不划算。 她瞧见秦穆衣着不凡,料想是个大户,眼珠子一转,往地上一坐,拦住了秦穆的去路,两脚往地上乱蹬,一手拉住秦穆的腿,一手从怀里掏出手帕捂住眼睛哭嚎:“我的女儿喂,妈妈将你拉扯大,请了多少名师来教,才将你培养地琴棋书画样样顶尖,可费了许多银钱,怎料遭此横祸呀!” 60.晚西(七)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他的武艺高强,燕支剑舞得密不透风, 将刀光剑影挡在外面。洛简简只能看到他红色的背影, 似一棵大树撑开枝丫,将风雨遮挡,将她护在身后。又像一团火, 跳跃在心间, 洛简简觉得心间发烫。 洛简简觉得周围也没有那么可怕,变得安全了许多,甚至还偷偷伸出脑袋去瞧上一眼, 瞧他站在自己面前的影子,瞧他俊俏的模样, 惦记着他有没有受伤。 这时, 表兄崔方和舅舅崔尚率着众侍卫前来相助。 为首的女刺客恨声道:“他们人来了, 杀不了他啦!撤!”随即率着几个残兵败将走了, 临走之时,瞧见地上昏迷不醒的, 爬不起来的, 纷纷一箭射死了,一个活口都没有剩。 秦穆正欲上前追, 崔尚上前拉住秦穆,搂住他上下抚摸:“穷寇莫追, 好孩子, 可有受伤?” “我无事, 一些皮外伤,多谢舅父关心。” 崔尚吩咐一队侍卫去追刺客,转头去斥责一直低着头的崔方:“同样是一起长大,武艺师傅都给你们请的是一个人,不说上阵杀敌的本领及不上,连胆子都小了许多,竟然做出临阵脱逃的事情,真是愧为我崔家人。” 崔方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秦穆一己之力战众刺客,虽然说有这样的本领,但并不代表他就该承受。洛简简悄悄从桌子底下钻出,静静站在秦穆的身后。秦穆余光瞟到了,略往前走了两步,将她挡在身后。 当着众多人的面,手上血流不止,却只能先宽慰舅舅:“舅舅养育之恩,我铭记在心。表兄一时惊慌,人之常情,舅父莫要责怪。” 崔尚只觉得老脸一红,十分内疚:“真是难为你了,在我这里,遭遇这样一桩不愉快的事。这刺客选在我府里行刺,就是为了挑拨离间,穆哥儿万万不可放在心上,和我们生分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刺客是冲着我来的,目的不纯,舅舅如今不要一家人说两家话,就已经破了她们的阴谋了。阿婆那里可有惊扰?” “女眷那边怕引起惊慌,还没有告知。” 秦穆这才放心。崔尚见他手中流血,想要留他救治。秦穆摇摇头:“舅父莫留,我有预感,今天的事情和胡人扰边有关,军情紧急,要赶快去处理才行。替我向阿婆道一声不便,这边先告辞了。” 秦穆往前走,见洛简简居然在发呆,没有跟上来,又停住脚步。 “还不走,想留在舅舅家吗?”他眉毛一挑,这是走神了?是有多不上心?忍不住,摘下松针一根,扔了过去。 正落在洛简简的鼻子上,洛简简惊醒,绝对不肯承认他们的谈话太无聊,发呆了,赶紧跟上一步:“我这不是怕打扰你谈正事吗?我们走吧!”说着,讨好地露出一口白牙,搀起了秦穆的胳膊。 秦穆听到我们,心里舒服了不少,再看到她避开痛处,小心搀扶自己的胳膊,心中给了四个字的评价,还算体贴。 崔尚满脸疑惑,但秦穆并不打算解释,他并不想因为小事,和外甥的关系弄得更僵,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于是装作没有看到。 洛简简喜滋滋,这算不算是见了家长呀,今天的进展,相当可以。 秦穆亲自送他出门,并派出了八名侍卫,一路护着受伤的秦穆。 洛简简看到那匹白色的马,很是眼熟,拉着秦穆的袖子闻道:“这不是我们上次带回来的马?” 秦穆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那几名陌生的侍卫,洛简简瞬间明白,闲杂人等太多。于是安安静静扶着秦穆坐上了马车,几名护卫在外面骑马护车。 马车上。 这一会儿,两人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独处,气氛略微有点尴尬。 洛简简在扶着他的时候,觉察到秦穆的身体往自己这边倾斜,将重心压了过来,她很清楚秦穆的人品,不是那种爱占人便宜的。 有点怀疑伤处不在手部,想知道他到底伤在哪里了,别扭地挑起话题:“你不是挺能的吗?怎么受伤了呀。” “还不是你缩在里面,跟个猴子似的,还得我分一只眼睛去瞧你。”秦穆面不改色。 “得了得了,看在你那么英勇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了。给我看看伤在哪儿,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秦穆突然握住她的手,洛简简只觉得掌心被包裹在温暖的手掌,正想着这是什么意思,就见到秦穆把食指放在嘴唇边,示意洛简简安静。 洛简简心里一紧,秦穆坐了过来,凑近她的耳边,悄悄说道:“这马车走的声音不对,地上有泥土,车轮发出钝响,这不是回我府上的路。” 哦,好!耳边的热气,秦穆唇部柔软的触感,熏得洛简简有点醉了。我是谁,我在哪里?有危险了吗?系统你不用提示我了,对不起,我只有恋爱脑了。 洛简简的直觉是对的,秦穆的脚伤中了暗器,半身已经麻痹,舅舅那里人多眼杂,他不放心,只想速速回府里,再行救治的办法。 然而没想到护卫队也参杂了奸细,到底是舅舅被人蒙蔽,还是……秦穆不想再继续往下想,先解决眼前危机才好。 他猝然掀开帘子,手中灌入力气,将燕支剑砸过去,赶马车的人一下子滚落在地。再往外一看,和他猜想的一样,真正的护卫已经死了,八个人只剩四个,那剩下的四个人见目的已到,拿起剑刺向白色的马。 那匹白色的马儿大概是成了精,躲闪了一下,没刺中,但马屁股没有躲过去,被剑擦了一下,痛得拉着马车狂奔。 眼前正是悬崖,秦穆抱着洛简简滚下马车,然而惯性太大,秦穆的腿又使不上劲儿,眼睁睁看着滚到悬崖边上,就要掉下去。 拜小说经典套路所赐,洛简简知道他们没那么容易死,因此死死拉住秦穆的手,只求下面去冒险旅行时别失散了才好。 她读懂了系统手指向天的暗示,无论是崔璋,刺客还是眼前的悬崖,都是天意。既然如此,有什么好担心的,她冲秦穆一笑,只需要好好享受崖下二人时光即可。 秦穆坠崖前的一刻是慌张的。 每次战前,他都会带领将士们写好遗书,有赴死的勇气,才有战胜的可能。然而万万没有想到,可能会在此处丧命。 回想自己一生,实在是太多遗憾。 因为年轻,克制,自律,还有很多没有尝试。军纪森严,因此从来没有醉过酒;读书习武,三更便起,因此没有睡过懒觉;三观正直,因此从来没有想要去发展一段不可能的恋情。 其实,谁不想活得恣意一点?看有没有这个本钱罢了。他无父无母,无人为他谋划,至少目前是没有的。 所以,走到今天,从不后悔。 只是人生,有太多意外,会打乱你的计划。眼前这个紧紧抓住自己手的女子,就是一个意外。 她的手很软,真正的柔若无骨。只需轻轻一掰,就能掰开,但他舍不得这样做。 默默的,用自己那拿惯了剑的手,将她那柔弱的小手,包在手心里,这样,心里便能多一丝安慰。 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愿意,毕竟是自己连累了她,他向洛简简看过去。却正看到她,对着自己嫣然一笑。 那笑容像是悬崖上缝隙里长出来的不知名的野花,热烈而灿烂,狠狠地击中了秦穆的心脏。黄泉路上有这样一个人和我相伴,也算知足了。若侥幸不死…… 算了,秦穆从来不做假设之想,如果那是心动的感觉,我会举手投降。 洛简简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绵软的淤泥里,动了动,倒是没有受伤,也不奇怪,女主光环是个好东西。 意料之中的,没有和秦穆在一起。 还好,秦穆就在不远处,只是情况要严重一些,洛简简走到他身边,他将将才醒。 洛简简看到他面色苍白,嘴唇有些起皮了,精神似乎不太好,有些担心,赶紧上去问他:“可有办法。” 秦穆半撑起身体,观察四周,到处是悬崖峭壁,凭着现在的身体状况,一时半会儿爬不上去。 见洛简简有些焦急的样子,他笑了:“你急什么,跟着我还怕走不出去?” 洛简简有些闷:“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你忘了秦十三?”秦穆笑得很自信。 “对!我怎么把十三兄给忘了,他虽然爱八卦了些,但是办事情还是挺利索的。”洛简简被秦穆自信的笑感染了,觉得多了许多希望。 “我们现在有伤在身,不宜过多走动,还是静待此处,等待救援吧。” “那好吧!”洛简简停下来,想起接下来要和他过上两天独处的日子,正是发展感情的好时机,心里倒有些高兴。 眼下之急,是将秦穆身上的伤,要赶紧治好他,他可是这个二人小团队里面的主力。 洛简简一直不知道秦穆的伤在哪里,问他,说手上被匕首割伤了。洛简简也看到他流血的地方,看他手脚不方便,于是自觉代劳,直接动手去脱他的上衣。 秦牧挣扎了一番,洛简简看他别扭的样子,惹得伤口又渗出血来,急道:“不要动,要不是为了处理伤口,谁稀罕看你,我见多了好嘛!”健身房里面的帅哥不要太爱炫自己的身材。 秦穆却误会了,也是,她就是那地方长大的,能有什么办法?心里堵得慌,却不再反抗,任由洛简简把衣服脱下来。 61.晚西(八)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这个梦太可怕了,他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要啊! 从床上弹坐起来,惊醒了。睁开眼, 正看到秦穆一张放大了的脸, 看他的眼神,十分慈爱,不会噩梦成真吧!他抱着被子往床的内侧缩了缩, 宛如一只受惊的小白兔:“哥哥!哥哥你冷静一点!” 秦穆打掉他的被子:“你这臭小子, 脑子里面想什么呢?说吧, 千里迢迢赶过来找我, 有什么事情?” “没,没什么事情, 我才不会自找苦吃, 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不是你想来的, 看来是有人带你过来的。”秦穆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崔璋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捂住了嘴巴拼命的摇了摇头, 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我是绝对不会说的, 打死我都不说。” 秦穆转了话头:“你怎么会过来,舅舅知道吗?” 崔璋使劲儿点头, 但眼珠子却乱转。 “哦, 懂了, 你爹不知道,你偷跑着过来的,我这就去写一封信。”秦穆衣服工工整整,不知道是起得早,还是一夜根本就没有睡,精神却好的不得了。崔璋十分害怕秦穆真的把他偷跑出来的事情捅出去,他爹肯定会千里迢迢过来,把他吊起来打一顿,绑回去,从此失去自由, “不要!不要啊!我承认我是偷跑过来的,你千万不要告诉我爹,我爹知道要打死我的。”崔璋耍赖,拉住秦穆的衣服,苦苦哀求。 “京城到这里这么远,你这不能吃苦的性子怎么过来的?”秦穆见崔璋服软,顺势坐了回去。 “嘿嘿,我偷了我爹的令牌,你绝对想不到我把它藏在哪儿了。”崔璋十分得意。 “给我看看,什么令牌,用处这么大。”秦穆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崔璋将自己的袜子脱下来,原来那令牌藏在不知几日没洗的袜子底下。 啧啧,这是一个有味道的令牌。 崔璋嫌弃的用指头轻轻地拈起了一角,秦穆趁此机会看了看,黑色的暗纹,骚包的金线镶边,饱满膨胀地快要溢出来地“崔”字,没错了,就是它。 “你还真藏得住。”秦穆对崔璋表达了钦佩,顺手拿过令牌,转身就走。 “表哥你干什么去啊?” “令牌借我一用!你还是个福小子,就当替你爹还债了。你别想瞒着我,我这就去叫人查你住的帐篷。” 秦穆说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出了门,走远了。 “嘿!嘿!表哥!秦穆!姓秦的!”崔璋连声唤道,“你不能这样子啊,令牌还给我!什么替我爹还债,你说清楚啊!”崔璋三下两下将脱下的袜子,又捡起来,闻到味儿后,又嫌弃地丢开了,匆匆裹上一件大衣,赤脚穿着鞋子往外追。 秦穆的马已经走远,崔璋追不上了,想起来秦穆要找人查他的帐篷,往洛简简住的帐篷跑过去,半烟要是知道我说漏嘴了,肯定会打死我的。 跑到帐篷那边去,半烟却不在,帐篷空空如也。 他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被表哥发现。接着,又提起了一颗心提起来了,这么一会儿,半烟会去哪里呢? 崔璋四处寻找起来,却只在帐篷角落里找到几根白色的兔子毛,东一根,西一根,杂乱的交错着,犹如他此刻慌乱的心情,周围人说话的声音,凌乱的脚步声,呼呼的风声,好像大了起来。 他立马去问外面的士兵,然而,将军的表弟身边的一个小厮,这样的身份根本就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也就是说,什么时候半烟不见了,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只默默祈祷着半烟是自己出去了。还不敢惊动秦穆,只在周边悄悄的寻着。 洛简简此刻正在乌尔汗的帐内。 她被不知名的人用迷烟迷晕了,掳了出来,交到了乌尔汗的……床上。 乌尔汗站在床前,看着被药迷晕了,陷入沉睡的半烟,他慢慢的坐了下来,将半烟的双手拿起,交叠放在腹部,两脚并拢,这样的睡姿,规规矩矩才算顺眼。 接着,他掏出了一个小瓶子,抽出了木塞,举到了简简的鼻子底下。倒了一杯凉茶,用中指轻轻的蘸了一点,在洛简简的眼皮,太阳穴,人中等处抹了一点,洛简简被冷水一激,醒了。 醒来,记忆还停留在昏迷前逗兔子的那一幕,她脑袋有些蒙,入眼处是帐篷里随处可见的红一道蓝一道的棋子,帐篷顶是尖的,再一看,眼前有一个年轻男子,身着皮质乌拉,衣服的四周镶着蓬松而宽大的毛边儿。头顶上一顶帽子,像是虎皮做的。 她第一眼还没有认出来,再看了几眼,特别是对她一笑之后,认出来了,眼前这个人正是渐离,也是乌尔汗。 这是什么剧情?红颜祸水?接下来乌尔汗是不是要把自己绑到阵前去威胁秦穆,让秦穆做选择题?这个太毒了。 乌尔汗看到她醒了,满意的笑了,接着伸出手,用那过分修长白皙的手指,捏住了洛简简的脖子,食指拇指慢慢收紧。 洛简简两手举起来,想把他的手往下掰,但因为中了迷烟,刚刚醒过来,手跟软面条一样,没有力气,只好说:“你这是在干什么?冷静一下。花了这么大力气把我绑过来,就这么杀了,太不划算不是?” “我想要杀死你。” “不会的,你想杀死我,何必耗费那么大力气?直接派人在帐篷里面就可以杀死我了,再不济,刚才我睡着的时候你也可以杀死我,所以你一定是在吓唬我。”洛简简试图平复他眼中的疯狂。 “我喜欢看着你亲手被我扼死,死之前挣扎的样子。”乌尔汗皮肤惨白,像常年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吸血鬼,说出的话冰凉,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洛简简双手平摊在床上,宛如一个僵尸,尽量克服自己的想要挣扎的本能。 “那你可就失去所愿了,我偏偏不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现在这里是对方的地盘。如果强取,外面不知道多少人,弓箭就可以将自己扎成一个骷髅人,眼前,呆在乌尔汗的帐篷里面,相对还要安全一些,只是这个疯子,怎么才能打消他想杀死自己的念头呢? 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不是真正的半烟,乌尔汗不够了解自己,凭借信息的差距,想要逃出去,应该还有机会,眼下,乌尔汗就不知道自己还会两下武,这就是生的希望。 乌尔汗捂着头,他觉得自己的头很痛。 洛简简悄悄往床里侧躲,却见乌尔汗的腰背挺直了,睁开眼,有淡淡的疏离之感,脸庞弧线却要柔和一些了,好像之前温柔的渐离。 乌尔汗看到洛简简脖子上的红痕,显得有些吃惊,颤抖着举起了手:“我,我这是怎么了?”神色不似作伪,洛简简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大胆的进行了猜想,乌尔汗可能会有双重人格。 “乌尔汗?”洛简简试着叫。 乌尔汗的脸上闪出厌恶的神色。 “渐离?”洛简简很快改口。 渐离点点头。 “你先坐下,说说看,把我抓过来做什么呢?耗费这么大力气,我只是一个花魁,不值得你花这么多力气。”洛简简见渐离对她有感情,抓紧一切机会逃离,“要不,你送我一匹马?我想回去了。” “不要,你是我低落时,陪伴我的人。我想把你放在身边永远陪着我。”渐离的目光有些痴。 “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洛简简委婉地表示抗议。 “不用问,因为我现在很厉害,我想和你在一起,把你绑过来就是,哪里有那么多的话?”渐离的脸色又变得惨白了,糟糕,是那个乌尔汗醒了过来。 “他对你还有几分感情,那我看在他的面子上,就先不杀你吧,我先满足了他的愿望,他一直想要和你在一起,对不对?多么简单的事情,一个王子该配有一个美貌的女人,这是多么寻常的事情。” 洛简简的衣带被乌尔汗解开了,她的力气已经恢复了一些,但还不想过早的暴露实力,只是推开他的手,往地上一滚,顺势滚到了床角里。 乌尔汗大概没有想到她会做这么没有品的事情,一个变态霸道总裁范儿的王子,如果撅起屁股去床底部找她,那是不是会失去一个王子的尊严呢?他在这个问题上考虑了许久。 于是拿了一根竹篙去戳洛简简:“快给我出来!”洛简简捂着被戳中了的屁股,就是不肯出来,“傻子才出来!”她往床的一个角落里面钻,竹篙又伸过来,她往另外一边跑,却正好被等在这一边的乌尔汗拉住了手臂,从床底下拖了出来。 62.晚西(九)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洛简简缩在桌子底下,拉住桌子腿, 手指甲捏得发白, 有些紧张, 毕竟是第一次面对刺杀,流血。 秦穆一直在她身前,未曾离开。 他的武艺高强,燕支剑舞得密不透风, 将刀光剑影挡在外面。洛简简只能看到他红色的背影,似一棵大树撑开枝丫,将风雨遮挡,将她护在身后。又像一团火, 跳跃在心间,洛简简觉得心间发烫。 洛简简觉得周围也没有那么可怕, 变得安全了许多,甚至还偷偷伸出脑袋去瞧上一眼,瞧他站在自己面前的影子,瞧他俊俏的模样,惦记着他有没有受伤。 这时, 表兄崔方和舅舅崔尚率着众侍卫前来相助。 为首的女刺客恨声道:“他们人来了, 杀不了他啦!撤!”随即率着几个残兵败将走了, 临走之时, 瞧见地上昏迷不醒的, 爬不起来的, 纷纷一箭射死了,一个活口都没有剩。 秦穆正欲上前追,崔尚上前拉住秦穆,搂住他上下抚摸:“穷寇莫追,好孩子,可有受伤?” “我无事,一些皮外伤,多谢舅父关心。” 崔尚吩咐一队侍卫去追刺客,转头去斥责一直低着头的崔方:“同样是一起长大,武艺师傅都给你们请的是一个人,不说上阵杀敌的本领及不上,连胆子都小了许多,竟然做出临阵脱逃的事情,真是愧为我崔家人。” 崔方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秦穆一己之力战众刺客,虽然说有这样的本领,但并不代表他就该承受。洛简简悄悄从桌子底下钻出,静静站在秦穆的身后。秦穆余光瞟到了,略往前走了两步,将她挡在身后。 当着众多人的面,手上血流不止,却只能先宽慰舅舅:“舅舅养育之恩,我铭记在心。表兄一时惊慌,人之常情,舅父莫要责怪。” 崔尚只觉得老脸一红,十分内疚:“真是难为你了,在我这里,遭遇这样一桩不愉快的事。这刺客选在我府里行刺,就是为了挑拨离间,穆哥儿万万不可放在心上,和我们生分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刺客是冲着我来的,目的不纯,舅舅如今不要一家人说两家话,就已经破了她们的阴谋了。阿婆那里可有惊扰?” “女眷那边怕引起惊慌,还没有告知。” 秦穆这才放心。崔尚见他手中流血,想要留他救治。秦穆摇摇头:“舅父莫留,我有预感,今天的事情和胡人扰边有关,军情紧急,要赶快去处理才行。替我向阿婆道一声不便,这边先告辞了。” 秦穆往前走,见洛简简居然在发呆,没有跟上来,又停住脚步。 “还不走,想留在舅舅家吗?”他眉毛一挑,这是走神了?是有多不上心?忍不住,摘下松针一根,扔了过去。 正落在洛简简的鼻子上,洛简简惊醒,绝对不肯承认他们的谈话太无聊,发呆了,赶紧跟上一步:“我这不是怕打扰你谈正事吗?我们走吧!”说着,讨好地露出一口白牙,搀起了秦穆的胳膊。 秦穆听到我们,心里舒服了不少,再看到她避开痛处,小心搀扶自己的胳膊,心中给了四个字的评价,还算体贴。 崔尚满脸疑惑,但秦穆并不打算解释,他并不想因为小事,和外甥的关系弄得更僵,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于是装作没有看到。 洛简简喜滋滋,这算不算是见了家长呀,今天的进展,相当可以。 秦穆亲自送他出门,并派出了八名侍卫,一路护着受伤的秦穆。 洛简简看到那匹白色的马,很是眼熟,拉着秦穆的袖子闻道:“这不是我们上次带回来的马?” 秦穆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那几名陌生的侍卫,洛简简瞬间明白,闲杂人等太多。于是安安静静扶着秦穆坐上了马车,几名护卫在外面骑马护车。 马车上。 这一会儿,两人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独处,气氛略微有点尴尬。 洛简简在扶着他的时候,觉察到秦穆的身体往自己这边倾斜,将重心压了过来,她很清楚秦穆的人品,不是那种爱占人便宜的。 有点怀疑伤处不在手部,想知道他到底伤在哪里了,别扭地挑起话题:“你不是挺能的吗?怎么受伤了呀。” “还不是你缩在里面,跟个猴子似的,还得我分一只眼睛去瞧你。”秦穆面不改色。 “得了得了,看在你那么英勇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了。给我看看伤在哪儿,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秦穆突然握住她的手,洛简简只觉得掌心被包裹在温暖的手掌,正想着这是什么意思,就见到秦穆把食指放在嘴唇边,示意洛简简安静。 洛简简心里一紧,秦穆坐了过来,凑近她的耳边,悄悄说道:“这马车走的声音不对,地上有泥土,车轮发出钝响,这不是回我府上的路。” 哦,好!耳边的热气,秦穆唇部柔软的触感,熏得洛简简有点醉了。我是谁,我在哪里?有危险了吗?系统你不用提示我了,对不起,我只有恋爱脑了。 洛简简的直觉是对的,秦穆的脚伤中了暗器,半身已经麻痹,舅舅那里人多眼杂,他不放心,只想速速回府里,再行救治的办法。 然而没想到护卫队也参杂了奸细,到底是舅舅被人蒙蔽,还是……秦穆不想再继续往下想,先解决眼前危机才好。 他猝然掀开帘子,手中灌入力气,将燕支剑砸过去,赶马车的人一下子滚落在地。再往外一看,和他猜想的一样,真正的护卫已经死了,八个人只剩四个,那剩下的四个人见目的已到,拿起剑刺向白色的马。 那匹白色的马儿大概是成了精,躲闪了一下,没刺中,但马屁股没有躲过去,被剑擦了一下,痛得拉着马车狂奔。 眼前正是悬崖,秦穆抱着洛简简滚下马车,然而惯性太大,秦穆的腿又使不上劲儿,眼睁睁看着滚到悬崖边上,就要掉下去。 拜小说经典套路所赐,洛简简知道他们没那么容易死,因此死死拉住秦穆的手,只求下面去冒险旅行时别失散了才好。 她读懂了系统手指向天的暗示,无论是崔璋,刺客还是眼前的悬崖,都是天意。既然如此,有什么好担心的,她冲秦穆一笑,只需要好好享受崖下二人时光即可。 秦穆坠崖前的一刻是慌张的。 每次战前,他都会带领将士们写好遗书,有赴死的勇气,才有战胜的可能。然而万万没有想到,可能会在此处丧命。 回想自己一生,实在是太多遗憾。 因为年轻,克制,自律,还有很多没有尝试。军纪森严,因此从来没有醉过酒;读书习武,三更便起,因此没有睡过懒觉;三观正直,因此从来没有想要去发展一段不可能的恋情。 其实,谁不想活得恣意一点?看有没有这个本钱罢了。他无父无母,无人为他谋划,至少目前是没有的。 所以,走到今天,从不后悔。 只是人生,有太多意外,会打乱你的计划。眼前这个紧紧抓住自己手的女子,就是一个意外。 她的手很软,真正的柔若无骨。只需轻轻一掰,就能掰开,但他舍不得这样做。 默默的,用自己那拿惯了剑的手,将她那柔弱的小手,包在手心里,这样,心里便能多一丝安慰。 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愿意,毕竟是自己连累了她,他向洛简简看过去。却正看到她,对着自己嫣然一笑。 那笑容像是悬崖上缝隙里长出来的不知名的野花,热烈而灿烂,狠狠地击中了秦穆的心脏。黄泉路上有这样一个人和我相伴,也算知足了。若侥幸不死…… 算了,秦穆从来不做假设之想,如果那是心动的感觉,我会举手投降。 洛简简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绵软的淤泥里,动了动,倒是没有受伤,也不奇怪,女主光环是个好东西。 意料之中的,没有和秦穆在一起。 还好,秦穆就在不远处,只是情况要严重一些,洛简简走到他身边,他将将才醒。 洛简简看到他面色苍白,嘴唇有些起皮了,精神似乎不太好,有些担心,赶紧上去问他:“可有办法。” 秦穆半撑起身体,观察四周,到处是悬崖峭壁,凭着现在的身体状况,一时半会儿爬不上去。 见洛简简有些焦急的样子,他笑了:“你急什么,跟着我还怕走不出去?” 洛简简有些闷:“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你忘了秦十三?”秦穆笑得很自信。 “对!我怎么把十三兄给忘了,他虽然爱八卦了些,但是办事情还是挺利索的。”洛简简被秦穆自信的笑感染了,觉得多了许多希望。 “我们现在有伤在身,不宜过多走动,还是静待此处,等待救援吧。” “那好吧!”洛简简停下来,想起接下来要和他过上两天独处的日子,正是发展感情的好时机,心里倒有些高兴。 63.晚西(十)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秦穆乔装打扮成一个普通的行脚商人, 站在凉州城中的陈记粮行前面, 真是没有想到,凉州城这个不大的地方, 居然惊动了陈记票号, 也绝对想不到, 所谓的被劫走的军粮,就藏在票号分支下面的一家普通粮行里面。 他把令牌给了让手下一个副官,坐在对面的酒楼里,暗自观察。 粮行里面伙计一副打哈欠永远睡不醒的样子, 见到秦副官的令牌后, 眼皮往上抬了一下,随即将副官领到后面去了。 不多时,副官独自一人出来, 朝着这边点了一下头,往城门口走去,秦穆跟在身后, 副官领着秦穆, 一直往城外走, 直走到一处荒僻的地方停下了。 秦穆静静的等待着。 那荒草处居然被掀开了,原来这里面是凉州城中的地洞,通往郊区的出口。 一袋又一袋的粮食, 从那个洞口被抛出来。渐渐的, 眼前的荒地逐渐被粮食堆成了一座又一座的小山。许久后, 那地洞的门啪的一声关上,已经恢复了寂静。 真真是神出鬼没呀!我待要看看里面是人是鬼! 秦穆招手,立马有人顺着这个地洞往里面去悄悄跟踪了。 军粮的问题得到了解决。 看着一车又一车的粮食被运往军营,秦穆的心这才定了下来。 看着近在咫尺的凉州城,突然想到那天晚上和简简告别之后,就把她一个人留在了府里面。 脑海中是他回头,洛简将头和半个身子从塔上面的栏杆探了出来,披散着头发,跟自己挥手的模样。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闷,会不会怪自己? 他骑着马迅速的往凉州城去了一趟。回到府里面,门口两个红灯笼还在空中轻微的晃动着,底部的流苏细细长长的,似姑娘的辫子,俏皮活波。而除夕夜在灯笼下等他的姑娘却不见。 府门前却连个执勤的都没有,大门紧闭。 他觉得有些反常,上前叩了叩门,老管家隔着门问:“谁呀?” “秦伯,是我。”秦穆应道。 沉重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秦伯的脑袋探了出来,看到他十分吃惊:“您以往从来没有半路回来过,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简……半烟姑娘可在?”秦穆并没有进去,时间有限,他还要马上赶回军营。 “半烟?她不是和表少爷一起去找你了吗?” 崔璋!他迅速想起了那个混小子,说到自己并不想去军营,眼珠乱转的样子。当时自己只是吓唬他说会去搜他的帐篷,却没想到真的有猫腻。 秦穆一拉马绳:“走了,秦伯。”声音还在这里,马却已经远去了。 回到军营,崔璋帐篷门前格外的冷清。 “表少爷呢?”他问旁边执勤的士兵。 “表少爷今天格外奇怪,一直在和我们打听他带来了小厮,听说是小厮不见了,如今央求几个百夫长帮他找。” “找找到了吗?”那小厮多半就是简简了。 新兵低下头,声音比较小:“百夫长可能认为表少爷在耍他们,一个小厮,谁会去关注他呢,多半是自己贪玩,偷偷溜出去了,如今要耗费我们军营里面的人去帮忙找,大家伙不太乐意。” 但愿是简简贪玩,自己出去了。但他脑门星有些疼了,直觉简简不是这样惹祸的性子。崔璋,你最好已经找到她了,秦穆忍着气。 “表少爷在哪里?” 那亲兵一指,秦穆骑着马,好一会儿才见崔璋,崔璋将手放在嘴巴旁边,合成一个喇叭状,正在喊:“半烟,半烟。” 人,没有找到。 崔璋回头看到秦穆的黑脸,抱着头就开始往外跑。想到了什么,又停住脚步,委委屈屈的往回走,来到秦穆面前,闭着眼睛说:“表哥我跟你坦白,你打我吧,我把半烟弄丢了。” “我有这个闲工夫打你吗?弄丢了是什么意思?是她自己走的,还是说被人给抓走的?”秦穆说话又急又快,有些气急攻心,“她在家好好呆着,怎么会过来?不知道现在军营有多忙吗?这不是给人添乱吗?” “我都劝了她,在家好好等着,她却说要到这里来给你送好东西。”崔璋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以为半烟偷跑出去玩了,他生怕表哥又暴力的对待自己,为自己辩白,边骑上马跟着秦穆返回军营。 “她说了你就听了?你几岁?她几岁?你耳根子这么软吗?” 崔璋小声嘀咕:“她说她是娘子军的间谍,很厉害的,可以帮上忙。” “你信了?”秦穆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崔璋,觉得自己要重新估计表弟的智商了。 崔璋回想了一下,只是被她丢了一个石头,也许她运气好砸中了?怎么就被她忽悠过来了呢?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军营前面。 秦穆跃下马,撩开帐篷的帘子,只见帐篷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个小包裹,那包裹的一角绣着一朵不起眼的花,和他荷包上的花是一样的。 是简简。 床榻旁边有一处拖曳的痕迹,还有浅浅的半只男人的脚印。 “这是你的吗?”秦穆蹲下来看了半天,指着脚印问道。 崔璋意识到了半烟可能出事了,有些慌张,忙回答道:“不是我,不是我,我在门口处看到里面人不见了,就赶紧出来找了。” 她被人掳走了。 秦穆捏紧了拳头,发了一通火。 “堂堂军营里面,居然混入外人,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把人掳走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几个百夫长听说是被掳走的,面色一下子严肃起来了。只是想不通,秦穆怎么会为了一个小厮发这么大的火,他们反思,可能是因为自己太松懈了,让军营混进了外人,一个个反思要回去整顿。 秦穆走到帐篷里面,帐篷空空,只有几根兔子毛。他想到曾经和她隔得这么近,却不得相见,也猜得到为什么不来找他,就是怕给他添麻烦。 他将包裹拆开,里面露出了一个竹筒类的东西,里面镶嵌有琉璃。他拿起来看了一下,将竹筒对准眼睛,发现了这个竹筒的妙处。心里面滋味复杂,就是为了给自己送这个,才来的吗? 他面沉如水,将崔璋带到自己的帐篷里面。 不一会儿,帐篷里面传来骂声。 “你这公子哥的臭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过来也就罢了,将外人也带进我们的军营,如今连累大家。” 啪的一声脆响! 听得执勤的亲兵牙齿一痛,情不自禁的捂住了脸。 “你给我滚出去。” “走就走,谁稀罕在你这个地方,我的人还没有找到,我自己去找。” 果然帘子一掀,崔璋散着头发捂着脸,低着头就冲了出来,气冲冲骑着一匹马走了。 啪!是砚台砸碎了的声音。 众人情不自禁离秦穆的帐篷又更远了一些。 一个百夫长过来,要禀报一些事情,被副官拦住了。 “将军在里面发火了,在气头上,有什么事情我来给你处理了。”那百夫长连连点头,谁也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走的人却是秦穆。 “你想办法给我顶两天的时间,不能让人知道军营无首。她是我的人,我必须要去找。 ********** “你放开我!”罗简简侧着头,躲避落下来的嘴,什么臭毛病,上来就亲,她两手往上推,“渐离!快出来!他要欺负你的故交了。” 直到此时,洛简简才发现自己低估了乌尔汗的实力,他的手就像一双铁钳子,牢牢的把自己的手钳住了,丝毫反抗不得。 武斗不行,换一招。 “看你玉树临风,却没有想到是人渣中的极品!” “自己的娘也是这样子被人掳来的,是吗?所以才有了你,不清不楚,连身世都搞不清楚,所以你一辈子都得不到你爹的看重,只能够捡你哥哥的剩饭吃。” “你这样和你那个爹有什么样的差别?现在在干什么?配种吗?” “想我喜欢你吗?可以啊,学秦穆。因为我喜欢秦穆,他学剑,你只配学贱,贱种的贱!” “啪!”的一声,洛简简的半边脸被甩了过去,高高的肿了起来。 渐离醒了,他又去摸洛简简的脸:“对不起,简简,不是我,是我,我……没有控制住,你不要那样说我。” 就是现在。 洛简简抓住机会,一脚踢过去,正中他的要害,可惜力气没用够。 她转身就往外跑,能得一次机会,就有一次机会。 乌尔汗轻而易举将她抓回来,像抓小鸡一样丢在了床上。 这时外面的士兵在帐外喊话:“禀告左将军,前方有要事相商。” “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有事,也给我滚到一边儿去。”乌尔汗脸上满是戾气。 64.晚西(十一)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秦穆没有说话,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他都不屑于去阻拦洛简简,秦嬷嬷和照影也看出门道来了。秦嬷嬷感叹,这姑娘莫不是对穆哥儿情根深种?不然为何行为有些疯癫呢?她的眼神充满同情。 洛简简第一次演戏,装疯卖傻了这么久,连个意思意思阻拦一下的人都没有, 被人像傻子一样围观, 连个最佳感动奖都没有捞到,已经黔驴技穷了, 她是真的要哭了。 秦穆连年征战, 并非自愿,没有人天生喜欢打仗,他为的是救下在胡虏铁蹄下苦苦挣命的百姓, 因此最看不得轻视性命之人,尤其是拿性命威胁他人的人。 于是冷言冷语的刺了她一句:“若要自尽, 别拿我的燕支剑,燕支剑下亡魂不少, 杀的是战场上胡虏,只为保家护国出鞘, 你又算哪一个?配得上用它吗? 洛简简虽然脑回路有些清奇,但她并不笨, 秦穆这是在拐着弯儿骂她。在现代, 爹妈保护的好, 同事之间相处得很有分寸,这么上赶着,真是头一回,还从来没有挨过这么重的话,这一下是真的哭了。恋爱都要这么辛苦吗? “你有剑了不起是吧,我总有一天让你舞着剑在我面前耍杂耍。”洛简简边哭边立下一个,十分有难度的g。 “这位姑娘倒是敢开大口,且不说你我二人并无交集,就算真的有,我又岂会为了讨一个女人欢心,自甘堕落?”秦穆一想到那个场景,就很生气,我怎么可能会那么蠢?“若真有那一天,叫我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洛简简吓得停止了哭,怎么就扯到死了呢?再联想到秦穆的身份,战场上,刀枪无眼,可不能乱说:“你可别乱发誓,我,我是不信这些的,但是没准你们要信呢,天上的神明可看着你呢。” 秦嬷嬷看着二人,一开始不是斩钉截铁要请半烟姑娘出府吗?怎么就斗起嘴来了?秦穆一向不多话,怎么到了半烟姑娘面前,这话就多了起来?看了一辈子情情爱爱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两人注定有缘分。 于是打圆场,做了个和事佬:“这样,半烟姑娘出去之后也没有活计做,正好我老婆子要回乡养老了,不若让她跟着我去吧,也算我晚年有了依靠。” 洛简简当即说好,十分有眼色的站到了秦嬷嬷身边,叹道,果然还是我的中年老人缘比较好。秦穆虽然看着这样讨厌那样讨厌,但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有良心的,肯定不会,不管秦嬷嬷。只要住在秦嬷嬷身边,不怕没机会接触他,这也算得上是曲线救国了吧。 可惜,算盘打得好,不如算盘摔得响。 秦穆一眼看穿她的打算,把秦嬷嬷拉了过去:“嬷嬷,您常常教导我,在外行走多长几个心眼,莫要被人的手段迷惑,诓骗了去,怎么就对她心软了?我更得让她走了,免得教您被骗了。” 洛简简拉着秦嬷嬷另外一只手,呛道:“说谁是骗子呢?你有哪点值得我骗?” 秦嬷嬷站在中间十分为难,这孩子也真倔了些。她虽然心软,可还没有老糊涂,一手带大的秦穆和才处了两天的洛简简,这基本没有可选性,看来,这两个孩子有缘无份了。 …… 洛简简苦哈哈的收拾行李,被人扫地出门的滋味儿,真的是很心塞呀!怎么办,系统?剧情完不成进度,你先跟我说会受到什么惩罚,我有个心里准备。 系统君一手指天,洛简简吓了一跳,天要收我?不用玩这么大吧!她心情极度沮丧,看在外人眼里,可不就是要被赶出将军府,难过到要死的样子? 洛简简真要走了,秦穆又过意不去,开始反思,这么防着一个姑娘,是不是太过了些。但说出口的话,绝对不会收回。他叫上秦十三:“你那天是不是我和一起救回半烟姑娘的?” 秦十三,犹豫着点了点头,算是……吗? “既然你也算和她有交情,她走了,你是不是得送点银子意思一下?”秦十三瞪大了双眼,对他的主子佩服得五体投地,这种骚操作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去吧!银子去账房那里支,算我送你的。”秦穆不耐烦挥了挥手,一副你怎么还不走的表情。 秦十三呵呵一笑:“谢谢您。”屁颠屁颠取银子去了。 洛简简收到“秦十三”的银子,估算了一下大概的数额,感慨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男!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十三哥了,我与你家主子的恩怨,绝对不记在你的头上。” 秦十三被吹了两句,有些飘飘然,呵呵笑了:“好说,好说。” 洛简简也没什么东西,一个小包袱空空荡荡挂在背上,身影略有些单薄。一阵寒风袭来,冷意从脖子袖口处灌入,她紧了紧衣裳,往将军府大门走去。 身侧,一片枯黄的叶子被卷起来,在空中打着旋儿,不知要飞向何处。 秦虎秦豹早已经得了秦穆的吩咐,看到她出来,连忙打开门,说道:“半烟姑娘好走。” 洛简简有些伤感地摆摆手:“后会无期。” 门渐渐关上,洛简简地身影消失在门后,屋顶上的秦穆扫了一眼,又接着闭眼睡觉,他喜欢大清早迎着寒风来屋顶,感受最清新的空气,真的。 这时,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秦穆的心狂跳起来,就这么舍不得吗?如此…… 却听那脚步声,又重又急,有些不像?果然,传来了一个男声:“表兄,表兄。” 秦穆立刻跳下屋顶,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从走廊另一侧绕了出来,又是一条好汉。他迎了上去,一拱手:“表弟,你可算知道回来了。” 来人正是他他那离家出走的表弟,崔璋。 “表兄,我留了字条的,我都十八了,能有什么事?爹娘他们就是爱操心。”一滴水顺着屋檐滴下来,崔璋冷得脖子一缩,再看看秦穆衣裳单薄,竟然像是睡衣,顿时有些感动,“表兄,我们都是老熟人了,你不必这么着急来迎接我。” 秦穆嘴角一抽,训道:“谁要接你,我心疼舅舅舅妈找不到你,都快急疯了,可先给家里递了消息了?” 崔璋熟门熟路往里走:“说了,说了,表哥,我来你这就是躲清静的,你别和我爹娘一样啰嗦。” 秦穆见他四处张望,倒像是在寻什么东西。这表弟被舅舅舅妈宠坏了,为人做事,颇有几分痴劲儿,狂劲儿。此刻,不知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于是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何事登门?” “我听说前两天你在秦淮河那里救了一位姑娘,那姑娘如今可在?”崔璋皮相好,头戴宝珠,面如满月,笑起来十分能够迷惑人。 秦穆一下子警惕下来,联想到表弟之前,存钱去赎一位烟花之地的女子,心里面如万马奔腾,呼啸而过,不会……这么巧吧,他开始套着表弟的话:“堂堂崔家公子,问这位姑娘做什么?和你有干系?” 崔璋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什么来,只是一再问他:“她可是半烟?” 秦穆点点头,这个瞒不住。 崔璋得了肯定的消息,欣喜若狂。“烟儿,我总算找到你了!”拉着秦穆的袖子,忙问,“可还在你府中?” 烟儿?好生生的名字叫得这样多情!看来还真是低估了那可恶的女子,这头想着,那头却面不改色:“是救了,但是当天她就好了,走了,如今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走了?!”崔璋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打击,面上红晕褪去,“她一个弱女子,外头如狼似虎,如何生活得下去?表哥好狠的心!” 不管秦穆的反应,崔璋两眼发直,眼眶含泪,一时间竟有些呆了,喃喃自语道:“我答应了待她梳陇之日要赎她,却被关在家中,失信了,她一定恨我。我一定要找到她,这一次,不管爹娘如何反对,我定要将她接回家中。” 说完,转身就走,竟要再去寻她。秦穆一瞧,表弟的痴劲又发了,连忙喊住,他发足狂奔,跟没听见似的,又动手去拉,可他犯痴时劲儿大的很,秦穆不敢伤他,一时之间竟叫他挣脱出去了。 这一出去,肯定要和半烟碰上,到时候,舅舅家可真真是要上演一场大戏。 他边往前追,边冲站在远处的秦十三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去把半烟找回来,从侧门进入,悄悄安置在后院。 秦十三与他相伴多年,合作默契,自然识得秦穆的意思。只是对这个任务颇为为难:你前脚刚把人撵出去,现在又赶着叫人回来,人家能同意吗? 她用手抓住支撑帐篷的杆子,努力将脚缩回,头埋进胸脯,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蓝色的影子。 就赌这一把了。 乌尔汗的声音越来越近:“那老东西现在是慌了,设了一个局,被人家轻而易举的破解了,现在自己心虚,怕被报复,转而求到我这里来了。且吊一吊他,再多扯下一块肉来。” 似乎是发现门前执勤的士兵不见了,乌尔汗脚步声加快,洛简简握着旗杆的手有些颤抖。 “呼!”门帘被猛的掀开,冷风迫不及待钻了进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圈圈的绳子。往里看,那看守的士兵正倒在地上。 65.晚西(十二)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这时,表兄崔方和舅舅崔尚率着众侍卫前来相助。 为首的女刺客恨声道:“他们人来了, 杀不了他啦!撤!”随即率着几个残兵败将走了, 临走之时,瞧见地上昏迷不醒的, 爬不起来的,纷纷一箭射死了, 一个活口都没有剩。 秦穆正欲上前追, 崔尚上前拉住秦穆,搂住他上下抚摸:“穷寇莫追, 好孩子,可有受伤?” “我无事,一些皮外伤,多谢舅父关心。” 崔尚吩咐一队侍卫去追刺客, 转头去斥责一直低着头的崔方:“同样是一起长大,武艺师傅都给你们请的是一个人, 不说上阵杀敌的本领及不上, 连胆子都小了许多,竟然做出临阵脱逃的事情,真是愧为我崔家人。” 崔方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秦穆一己之力战众刺客,虽然说有这样的本领, 但并不代表他就该承受。洛简简悄悄从桌子底下钻出, 静静站在秦穆的身后。秦穆余光瞟到了, 略往前走了两步,将她挡在身后。 当着众多人的面,手上血流不止,却只能先宽慰舅舅:“舅舅养育之恩,我铭记在心。表兄一时惊慌,人之常情,舅父莫要责怪。” 崔尚只觉得老脸一红,十分内疚:“真是难为你了,在我这里,遭遇这样一桩不愉快的事。这刺客选在我府里行刺,就是为了挑拨离间,穆哥儿万万不可放在心上,和我们生分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刺客是冲着我来的,目的不纯,舅舅如今不要一家人说两家话,就已经破了她们的阴谋了。阿婆那里可有惊扰?” “女眷那边怕引起惊慌,还没有告知。” 秦穆这才放心。崔尚见他手中流血,想要留他救治。秦穆摇摇头:“舅父莫留,我有预感,今天的事情和胡人扰边有关,军情紧急,要赶快去处理才行。替我向阿婆道一声不便,这边先告辞了。” 秦穆往前走,见洛简简居然在发呆,没有跟上来,又停住脚步。 “还不走,想留在舅舅家吗?”他眉毛一挑,这是走神了?是有多不上心?忍不住,摘下松针一根,扔了过去。 正落在洛简简的鼻子上,洛简简惊醒,绝对不肯承认他们的谈话太无聊,发呆了,赶紧跟上一步:“我这不是怕打扰你谈正事吗?我们走吧!”说着,讨好地露出一口白牙,搀起了秦穆的胳膊。 秦穆听到我们,心里舒服了不少,再看到她避开痛处,小心搀扶自己的胳膊,心中给了四个字的评价,还算体贴。 崔尚满脸疑惑,但秦穆并不打算解释,他并不想因为小事,和外甥的关系弄得更僵,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于是装作没有看到。 洛简简喜滋滋,这算不算是见了家长呀,今天的进展,相当可以。 秦穆亲自送他出门,并派出了八名侍卫,一路护着受伤的秦穆。 洛简简看到那匹白色的马,很是眼熟,拉着秦穆的袖子闻道:“这不是我们上次带回来的马?” 秦穆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那几名陌生的侍卫,洛简简瞬间明白,闲杂人等太多。于是安安静静扶着秦穆坐上了马车,几名护卫在外面骑马护车。 马车上。 这一会儿,两人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独处,气氛略微有点尴尬。 洛简简在扶着他的时候,觉察到秦穆的身体往自己这边倾斜,将重心压了过来,她很清楚秦穆的人品,不是那种爱占人便宜的。 有点怀疑伤处不在手部,想知道他到底伤在哪里了,别扭地挑起话题:“你不是挺能的吗?怎么受伤了呀。” “还不是你缩在里面,跟个猴子似的,还得我分一只眼睛去瞧你。”秦穆面不改色。 “得了得了,看在你那么英勇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了。给我看看伤在哪儿,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秦穆突然握住她的手,洛简简只觉得掌心被包裹在温暖的手掌,正想着这是什么意思,就见到秦穆把食指放在嘴唇边,示意洛简简安静。 洛简简心里一紧,秦穆坐了过来,凑近她的耳边,悄悄说道:“这马车走的声音不对,地上有泥土,车轮发出钝响,这不是回我府上的路。” 哦,好!耳边的热气,秦穆唇部柔软的触感,熏得洛简简有点醉了。我是谁,我在哪里?有危险了吗?系统你不用提示我了,对不起,我只有恋爱脑了。 洛简简的直觉是对的,秦穆的脚伤中了暗器,半身已经麻痹,舅舅那里人多眼杂,他不放心,只想速速回府里,再行救治的办法。 然而没想到护卫队也参杂了奸细,到底是舅舅被人蒙蔽,还是……秦穆不想再继续往下想,先解决眼前危机才好。 他猝然掀开帘子,手中灌入力气,将燕支剑砸过去,赶马车的人一下子滚落在地。再往外一看,和他猜想的一样,真正的护卫已经死了,八个人只剩四个,那剩下的四个人见目的已到,拿起剑刺向白色的马。 那匹白色的马儿大概是成了精,躲闪了一下,没刺中,但马屁股没有躲过去,被剑擦了一下,痛得拉着马车狂奔。 眼前正是悬崖,秦穆抱着洛简简滚下马车,然而惯性太大,秦穆的腿又使不上劲儿,眼睁睁看着滚到悬崖边上,就要掉下去。 拜小说经典套路所赐,洛简简知道他们没那么容易死,因此死死拉住秦穆的手,只求下面去冒险旅行时别失散了才好。 她读懂了系统手指向天的暗示,无论是崔璋,刺客还是眼前的悬崖,都是天意。既然如此,有什么好担心的,她冲秦穆一笑,只需要好好享受崖下二人时光即可。 秦穆坠崖前的一刻是慌张的。 每次战前,他都会带领将士们写好遗书,有赴死的勇气,才有战胜的可能。然而万万没有想到,可能会在此处丧命。 回想自己一生,实在是太多遗憾。 因为年轻,克制,自律,还有很多没有尝试。军纪森严,因此从来没有醉过酒;读书习武,三更便起,因此没有睡过懒觉;三观正直,因此从来没有想要去发展一段不可能的恋情。 其实,谁不想活得恣意一点?看有没有这个本钱罢了。他无父无母,无人为他谋划,至少目前是没有的。 所以,走到今天,从不后悔。 只是人生,有太多意外,会打乱你的计划。眼前这个紧紧抓住自己手的女子,就是一个意外。 她的手很软,真正的柔若无骨。只需轻轻一掰,就能掰开,但他舍不得这样做。 默默的,用自己那拿惯了剑的手,将她那柔弱的小手,包在手心里,这样,心里便能多一丝安慰。 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愿意,毕竟是自己连累了她,他向洛简简看过去。却正看到她,对着自己嫣然一笑。 那笑容像是悬崖上缝隙里长出来的不知名的野花,热烈而灿烂,狠狠地击中了秦穆的心脏。黄泉路上有这样一个人和我相伴,也算知足了。若侥幸不死…… 算了,秦穆从来不做假设之想,如果那是心动的感觉,我会举手投降。 洛简简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绵软的淤泥里,动了动,倒是没有受伤,也不奇怪,女主光环是个好东西。 意料之中的,没有和秦穆在一起。 还好,秦穆就在不远处,只是情况要严重一些,洛简简走到他身边,他将将才醒。 洛简简看到他面色苍白,嘴唇有些起皮了,精神似乎不太好,有些担心,赶紧上去问他:“可有办法。” 秦穆半撑起身体,观察四周,到处是悬崖峭壁,凭着现在的身体状况,一时半会儿爬不上去。 见洛简简有些焦急的样子,他笑了:“你急什么,跟着我还怕走不出去?” 洛简简有些闷:“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你忘了秦十三?”秦穆笑得很自信。 “对!我怎么把十三兄给忘了,他虽然爱八卦了些,但是办事情还是挺利索的。”洛简简被秦穆自信的笑感染了,觉得多了许多希望。 “我们现在有伤在身,不宜过多走动,还是静待此处,等待救援吧。” “那好吧!”洛简简停下来,想起接下来要和他过上两天独处的日子,正是发展感情的好时机,心里倒有些高兴。 眼下之急,是将秦穆身上的伤,要赶紧治好他,他可是这个二人小团队里面的主力。 洛简简一直不知道秦穆的伤在哪里,问他,说手上被匕首割伤了。洛简简也看到他流血的地方,看他手脚不方便,于是自觉代劳,直接动手去脱他的上衣。 秦牧挣扎了一番,洛简简看他别扭的样子,惹得伤口又渗出血来,急道:“不要动,要不是为了处理伤口,谁稀罕看你,我见多了好嘛!”健身房里面的帅哥不要太爱炫自己的身材。 秦穆却误会了,也是,她就是那地方长大的,能有什么办法?心里堵得慌,却不再反抗,任由洛简简把衣服脱下来。 洛简简看到他手上有匕首划过的一道口子,皮肉翻飞,但只是表伤,这会儿他强大的愈合能力已经让伤口停止了流血,只是他刚才不老实,才出了一点血,应该无大碍。 不是这里,还有地方受伤了,洛简简眼尖,注意到秦穆的一只腿屈着,好像没有知觉的样子,又去扒他的裤子。 66.晚西(十三)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秦十三已经被他调到外交所去了, 抓刺客的事情, 十三通过飞鸽传书已经告诉了他。 渐离这个人,他不仅知道, 甚至还很熟悉。 一直以来, 百姓统称扰边的敌人为胡人,实际上最主要的是女真族。女真族族长□□无忌年事已高, 有七个儿子,其中六个兵强马壮,早已占据一方势力,乌尔汗是他最小的儿子,其母是汉人女奴, 因此地位最低。 明面上的消息,乌尔汗是被六个哥哥逼迫, 驱逐来到中原的。但秦穆分析,未尝没有乌尔汗自己顺势推舟的意思, 毕竟,族内六个哥哥已经成年, 势力分割完毕, 他没有出身, 没有地位, 继续待下去, 只能任人宰割。 来到中原, 置之死地而后生, 未尝不是机遇。 果然,他蛰伏两年,化名渐离,当了一名琴师,以青楼妓馆为据点,买卖消息,势力迅速壮大。抱月琴行就是其中一个据点,明面上,买卖古琴,辅以女乐班子出演,实际上,培养了暗探无数。 这些女乐,多被朝廷官员收入府中,酒酣情浓之际,露出一两句消息,辅以重金,此后就上了贼船,好几个大官或者被策反,或者因此下马。 这一次抱月琴行被端,实在是因为,这个冬天长,女真牲畜冻死不少,日子过不下去了,想撕毁和平协定,让乌尔汗牵制秦穆的行程,他们主动暴露出的,不然,还不知道要隐藏多久。 乌尔汗实在是一个心机深沉之人。 这封信明显是挑拨之意,秦穆拿出笔,分析里面可能得到的信息。 其一,一场硬仗无可避免,为真,至于时间,很可能一场烟雾,为假,有可能今晚,甚至明天,一场试探性的劫掠就会到来,须得做好准备。 其二,为半烟而来,是假,与半烟相识是真,情谊…… 秦穆丢下了笔,一再告诫自己,不必动气,保持平和的心态即可。将纸上所书涂黑,揉成一团,烧掉了。 这一夜,他眉头紧锁,将军事地图拿出来看了又看。 灯,亮到了天明。 那封信,搁在了案头,拿镇纸压住了。 五更刚过,他揉了揉通红的眼睛,穿好盔甲,出去了。 洛简简美美地从梦中醒来,看到外头的朝阳,心情敞亮。梳妆完毕,正打算出门,好好逛一逛将军府,看一看秦穆常年生活的地方。 可是不认路,还好一个侍女等在门外,殷勤服侍。 那侍女一路相伴,十分热情,就是话多了点,走到半路,捂着嘴巴惊叹了一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您瞧我这记性,一个叫渐离的人给了您一封信,被人呈到将军面前了,说有可能是间谍传递信息,将军人品甚好,对姑娘十分信任,说不用拆开,让您自己去看呢。” 洛简简心里面一个咯噔,你这个男配又在搞事!不用想,也知道是离间。 秦穆一向理智,她有这个自信,他不会因为一封信对自己生疑,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怀疑的种子往往就是这样埋下的。 她急急忙忙来到秦穆的房间,秦穆已经不在。既然他交代了自己看,肯定是处于对自己的信任。也好,先看看,那混蛋写了什么,心里好有个数。 她扫了一眼,就在案头找到了那封信。看完之后,舒了一口气,这也太假了,一副苦情男配的口吻,秦穆肯定不会相信。 对于信中二人的过去,琴瑟共舞的事情,洛简简冥思苦想,陷入了深深的怀疑,因为对之前的事情并不清楚。 她又将信展开,眼珠子都贴到信纸跟前了,恨不能多找出一些线索,免得那个混蛋又想出新的招数诬陷。 “查一下,那个侍女什么时候进来的,悄悄拘起来审问,问不出来,就收拾了。”秦穆站在高塔上,看着自己的房间,冷冷地吩咐。 “是!”暗卫悄悄退下。 洛简简仍拿着信纸,举到鼻端,看着洛简简陷入沉思的模样,秦穆心中有一丝隐痛,简简,我没有参与到你的过去,是遗憾。 乌尔汗的信,我半个字都不信,但是我很羡慕,他能长久与你相伴,我只恨,你我相处日短,情思不稳,待我斩断荆棘,定携手与你共处将来。 这是哪里的墨?松烟墨?洛简简细细闻着,能不能根据产地,推测出他活动的路线?洛简简苦苦思索,很快发现这种行为,实在是太烧脑,她不是刑侦专业出身的。 想那么多干什么呢,在敌人身上花时间,太不值当。秦穆和她都开开心心,才最重要。 于是,将信仍然放回原处,去逛凉州城了。 洛简简早就打算给秦穆送一个荷包了,她还没有忘记,上次在悬崖下,从秦穆胸口掏东西的尴尬场景,太影响颜值了,她发誓要送给他一个荷包。鉴于自己没有手艺,她财大气粗表示,可以买。 谈恋爱,送一个定情礼物给对方,这样比较有仪式感。 结果并不理想。东逛逛西逛逛,发现凉州城这边的东西大多粗犷,吃食多,牛肉干用条计算的,菌菇用袋子装,装饰品,多是牛羊角等大件物品,没有像荷包这样的精致东西。 好不容易寻到一家卖荷包的店,里面有荷包,但是做得很实用,装半只羊什么的不在话下,做工颇为粗糙,和贵德庄那边的手艺,无法想比。 她不禁生出了一个想法,干脆自己做一个,但是她心里有数,手艺吊儿郎当,根本就没有办法和别人相比。 没事儿,反正手里头有银子,可着劲儿的掏出了银子,买了上好的细绸布。 简洁不要紧,反正是她亲手缝的,也算是一份心意。她的针脚针线都还可以,就简简单单把荷包缝地四四方方,内侧,花了一点心思,画上了一朵玫瑰花。 实际上,什么兰花,竹子,枝枝丫丫太多,很难绣,她的水平跟不上,而玫瑰花的颜色饱满单一,这样绣起来会相对容易一些。而且,玫瑰花代表了爱情呢,寓意多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就这样,画了一个钟头,缝好了荷包,花了一天的时间,和府里面地绣娘请教,堪堪绣好了一朵羞答答的红玫瑰,藏在荷包内侧。 拿了荷包之后,她塞在秦穆的枕头底下,隔了一段时间,又将荷包拿出来,心里想着塞在枕头底下,是不是太太太直白了,于是又将它放在案桌上,又觉得桌上书籍太多,摆着一个荷包,好像不太协调,几番挣扎,决定拿在手里面。 想象着,秦穆一脸倦色归来,她假装不经意路过,丢在他身后,“咦?”地上谁掉了什么东西,然后秦穆就会说她鬼主意多,一定会开心。哈哈,就这么办。 秦穆在军营。 军营里面正磨刀霍霍,做好了战斗准备,有确切的消息,今晚女真可能会派先头部队来偷袭。 秦穆在擦剑,剑身寒光颤颤,映出他俊俏的眉眼,眉间,藏着一抹愁绪。 “你去。” “将军都擦了几回剑了,肯定有心事,别打扰,等会儿再说吧。”两个传信兵悄声议论。 “说吧,什么事?”秦穆收回剑。 “方先生求见。” “进。” 方算子脚步仍然不急不缓,但是那长脸却更长了,他拱了拱手:“将军欲亲自出战,为何?” “先生不必多言,我并非冲动。此一战,乃出城首战,关乎士气,我方必胜。没有人说当了将军,就不能做前锋。”秦牧语气决然。 方算子看他语气坚决,不好驳了他的颜面,何况,也算尽了劝谏之职了,于是闭了嘴。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抱拳,应是。 入夜,平家镇,杂乱的马蹄声踏破了平静的小镇。 “咻咻!”口哨声响起,马儿集体停下,马上下来一群身强力壮的匪徒,冲到各个门前,用力踹开。 门是空的。 “不好!上当了,快走!” 四周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盔甲摩擦声可清晰听见,有人用胡语喊话,“投降不杀。” “走你妈的,几个汉人,两脚羊怕什么,拼了。”一个头头模样的人举着刀,往前冲。 长箭破空而来,刚才还在说话的头头,喉咙被射穿,捂着脖子,瞪着眼睛:“秦,秦穆,回来了!”身体直直地从马上坠下。 67.晚西(十四)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这个年轻人是亡姐的独子,他自然上心,但这孩子性子独, 不爱与人打交道, 在他家里住了不到一年, 就提出要别居一处, 因此虽然有教养之恩, 终归比不上自己的儿子,对他而言不能掌控。 偏偏他的子女, 大多数不成器,大儿子崔方, 刚愎自用, 难成大器。 小儿子崔璋倒是聪明,五岁能出口成诗,是人人夸赞的神童, 可偏偏厌恶考试,不肯专心于此道, 至今只是一个秀才,而且性情乖张,时常还会有疯癫之举。 他心中的期望渐渐的熄灭, 谁能理解一下人到中年的焦灼呢?眼见年轻一代没有人能继承他的事业,他一去, 崔家无人能继, 荣华富贵一代即止了。 直到再一次看到秦穆, 这个外甥越来越出色,生出将他拉入自己门下的想法,至少能保崔家三代。将秀儿许配于他,这个想法很早就有了,也想过他会拒绝,但是他很有信心,等到他认清现实的那一天。 秦穆看到崔尚眼前一杯茶渐渐凉了,不肯妥协,但怕二人之间生出龌龊,平白添了一些不顺,于是说道:“舅父放心,你我二人初心相同,皆是为国尽忠,那我们自然会在一条路上,您说是不?” 崔尚一笑:“穆哥儿倒学会打圆场了,有长进,舅父还年轻,等着你长大呢。” 送完崔尚后,秦穆唤来秦十三:“令:即刻起,前往军营,大军半日后拔营。”秦十三领命而去。 秦穆回来后,派人去悬崖边上寻过燕支,不出意料,剑已经不见,大概是刺客拿走了。眼见出征,不能没有武器,他去了较武场。 从武器架上抽出一把剑,拿在手里,挥舞两下,总觉得太轻,放下又拿了一支枪,重量倒是差不多,但是使的招数和平时使惯了的剑完全不同,最后,没有办法,他拿了第一次抽出的剑,配在腰前。 一切准备完了之后,秦嬷嬷往门口送他,秦穆骑了一匹黑色的战马,坐在马上,往秦嬷嬷身后看去,却见尽头空空,心里有些失落。 秦嬷嬷看穿了他的心事:“半烟姑娘留了张字条,说出去一会儿,给你找个东西回来,你不要担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秦穆心里骂道,这个小没良心的,我要的是你出现,要东西有何用?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交代秦嬷嬷:“此去可能一年半载,说不定,我走后,你将半烟带回乡下,为半烟营造一个身份,嬷嬷你可懂我的意思?” 秦嬷嬷点点头:“只要是你想做到的,我都支持你。” 她斟了一杯酒,为秦穆送行:“穆哥儿,一路平安,及时归家。” 秦穆点点头:“若有急事,飞鸽传书与我知。”一饮而尽,驾马东去。 却说洛简简这边,为何不去送行,反而往外跑? 她离开将军府之后,打扮的花枝招展,出现在抱月琴行附近,左右徘徊。 抱月琴行已经被查封了,有查封的官兵路过,见她样貌出色,追问她是否与余孽有关,她一脸倨傲,拿出秦穆给的令牌,官兵对她抱拳,离开了,进去继续查抄。 一箱一箱的东西往外抬,还有一些白布盖起来的,依稀可见断出是古琴,她伸长脖子望了半天,反而追问那官兵是否查抄到了一支剑,小哥有些莫名其妙,这琴行如何有剑?但看在秦将军的面子上,装模做样,仔细想了想,摇摇头。 洛简简只做不知,在琴行门口等了半天,没有人理她,只好垂头丧气离开,路上,唉声叹气,十分明显,看到城墙渐离等人的通缉画像,义愤填膺,对着他们的画像呸了几口。 这时,一个小乞丐撞了一下她,她转身,小乞丐早已不见,手上却多了一张纸条:“城隍庙一见,燕支剑在手,渐离字。” 洛简简把纸条捏成一团,攥在手里,直往城隍庙冲去,到了那里发现,这地方不就是上次坠崖的老地方?悬崖都还在不远处,打斗的痕迹还未完全消失。 城隍庙里,蜘蛛网都结了厚厚一层,她等了半天没人来,跺着脚骂道:“又被骗了。” 正待离开,却发现渐离出现在身后。渐离依然是那画中仙的模样,定定看着盛装的半烟,身上衣服首饰,无一不精致,想必,十分受宠。 洛简简见了他先是骂,后来委屈地哭了出来:“你说说看,为什么我好端端的弹个琴,身后的那些乐女全部变成了刺客,是不是和你有关系?要不是秦将军看中了我,如今我早已经是鬼了。” 渐离被她的目光逼得一退:“不是,我也是被人蒙蔽了,我在那里待了两年,一直好好的,谁想到那里会养着这么多的刺客?你可愿相信我?” 没等洛简简回答,叹了一口气:“算了,这个理由我自己都不相信,何况是你?”但是语气分明带了一丝期望。 “那你说什么燕支剑,也是骗我的?”洛简简并不回答渐离信与不信的说法,抹着眼泪,眼睛红红似兔子。“亏我还拿你当故人呢。” “那秦将军很宠爱你?”渐离并不回答,只是问洛简简。 “秦将军虽然宠爱我,但以色侍人岂能长久?”洛简简患得患失,一副深陷感情的模样,“他丢了剑,十分恼怒,责骂于我,我若是帮忙找回来,看在立功的份上,还能有挽回的希望。” “你就这么在乎他?”渐离的问题问偏了。 “当然,秦将军虽然脾气丑了一点,但是给了我片屋瓦遮身。”洛简简随口回答,眼睛往后瞟,怎么还没到?快编不下去了。 渐离身后出现了一个蒙面的女子,这女子虽然蒙着面,但是洛简简身为琴师,注意点总是不一样的,之前的排练中,就注意到,有一位乐女的手上有茧,骨关节粗大,与寻常琴师不同,洛简简认出,这蒙面女子正是那几日的刺客之首! 她的手上,正拿着燕支剑! 洛简简看着剑,眼神热切,只是求生欲让她往后退了几步。 蒙面女子一拱手:“主子,何必再跟这肤浅的女子多话?您根本不必亲自出现,只需要我按照原先的计划把她抓去,眼下我们不能出城,拿着她正好当人质,若真是秦穆的宠姬,有他的令牌,我们也好出城。” “半烟,过来。”渐离招招手,那蒙面女子将洛简简拉回来,送到渐离面前,渐离看到洛简简手腕有些红,冰冷的目光看了那蒙面女子一眼,那女子身子抖了一下。 渐离将目光收回,轻轻抚了上去,温柔问道:“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对不对?我要走了,你愿意跟我走吗?” 洛简简摇摇头:“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谁,我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可不可以看在故人的面上放我一马?”一抽手,竟然没有抽回,原来琴师渐离的力气这样大,也对,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狗屁琴师,怕是刺客头头也未可知。 “咻”一支长箭射来,秦十三帅气地及时出现,又连射了三箭,那蒙面女子挥着燕支剑挡了上去,却用不顺手,逼得渐离和她连连倒退了几步。 “半烟,你学坏了?”渐离扫了一眼过来,眼中甚至还有笑意,只是那笑容让洛简简起了一身与鸡皮疙瘩。 那蒙面女子用不惯燕支剑,只好丢掉,拿出袖弩回射,秦十三后面的小队跟上了,一排弓箭发出令人牙酸的弓拉满弦的声音。 “主子,人太多,我们走吧!”那女子将渐离护在身前,拉着他往后走。渐离一挥衣袖,将一排剑支卷入袖中,那剑失去了攻击的力气,被甩在地上。 “乌尔汗?”秦十三见渐离出手,认出招数,十分兴奋,立马从袖中掏出信号烟花,往天上一放,“没想到抓了一条大鱼。” 他命令小队人马缠斗二人,局面胶着,对秦十三是有利的,因为援军正赶来。眼见那蒙面女子脚被箭射伤,已经跑不了了,他命令对准乌尔汗一人围攻,“往悬崖那里逼!” 洛简简见大家都往悬崖那边去打了,暂时安全,赶紧上前,将燕支剑捡回来,当宝贝似的抱在怀里。 “乌尔汗!主子!”蒙面女子撕心裂肺一喊,洛简简望去,正撞上渐离,不,乌尔汗坠崖前看她的一眼!他的嘴唇动了几下。 洛简简读出来了:我会回来的。 秦十三已经被他调到外交所去了,抓刺客的事情,十三通过飞鸽传书已经告诉了他。 渐离这个人,他不仅知道,甚至还很熟悉。 一直以来,百姓统称扰边的敌人为胡人,实际上最主要的是女真族。女真族族长□□无忌年事已高,有七个儿子,其中六个兵强马壮,早已占据一方势力,乌尔汗是他最小的儿子,其母是汉人女奴,因此地位最低。 68.晚西(十五)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秦十三正在试新衣服, 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跟自己的新媳妇撒了个娇,趁着爷这次办喜事儿, 讹媳妇给自己做了一身新衣服,这穿上去之后,刚刚合身, 他十分得意, 我媳妇真体贴,我的尺寸都放在了心上。 那秦虎也忒讨人厌了,最爱咋咋呼呼,一点事儿嚷得全世界都知道。“又是哪儿着火了?你秦二虎不能顶上去?”他慢条斯理理了理衣领, 拨了拨头发,这才打开门。 秦虎见他好不容易出来, 拉着他的手:“不是我, 是你着火了。”秦十三看着袖子皱成一团,心疼地拨开秦二虎手:“你轻点儿,我媳妇做的, 拉坏了你可赔不起。” “有媳妇儿了不起是吧。”秦二虎这个单身狗受到了伤害, 看着他那矫揉造作秀恩爱的模样, 十分不爽, 故意慢吞吞, “也没什么事儿, 将军叫你。” “哦!”秦十三甩甩衣袖满面春风往前走, 想必是这桩喜事办得合他的心意,受几句褒奖即可,赏赐万万不能要,但将军若是硬要给我,我该如何拒绝呢? “哦,忘了告诉你,将军脸色可不太好。”秦二虎幸灾乐祸。 秦十三回头瞪了秦二虎一眼,收起了玩笑之色:“大虎子,我记着!”说未说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秦虎也跟着上去,打算看热闹。 秦穆指着门前正在挂着的大红花,问:“怎么回事?” 秦十三求生欲很强,表情甚是夸张:“这红花呀!贵德绸缎纺送来的。是不是不满意?我马上着人去换,”边说边撤下大红花,抱着就往外冲。 “给我站住!我竟不知你秦十三有这样的好本事,能替我作主!”这话有些严重了,秦十三明白这是触动了将军的底线,此事不能善了,当即跪了下来。 这一下跪得扎实,“咚”地一声,听得后面来的秦二虎后槽牙一酸,心里有些愧疚,有点着急,这秦十三平时看着贼精贼精的,怎么到了该为自己辩解的时候,他反倒一声不吭了。 “我这就差人给你打扮起来,送你去做新郎官,想必你媳妇贤惠,有容人的雅量。”秦穆眯起眼睛半开玩笑道。 秦十三彻底焉了,一张脸皱成一团,两条眉毛塌了下来:“将军饶了我罢,我惧内您又不是不知道,这若是我媳妇知道了,恐有性命之忧啊!罢了,我这条命不要紧,可我得先给您收拾好这烂摊子才放心呀!” 秦穆气笑了,竟觉得有几分道理:“我竟低看了你,你于诡辩之术颇有见解啊!开年后就把你调到外交营,和那些胡人谈判去。自己收拾烂摊子吧!”一甩袖子走了,秦十三彻底傻眼了,我是武将啊,爷,把我调去耍嘴皮子合适吗?我上阵杀敌,建功立业的心愿呐! 秦穆颇为头疼,秦十三和下人那里好说,就是秦嬷嬷那里……一路想着,走到了西厢房。 秦嬷嬷刚刚给洛简简喂了药,这姑娘,看着单薄了些,身子倒是不弱,昨天夜里竟然没有发烧,医者复诊后说,若无意外,傍晚会醒过来。 当然,回春堂的医者,做惯了富贵人家的生意,话总是会说得保守一些,说傍晚醒,若提前醒了,岂不是自己的功劳? 秦嬷嬷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穆哥儿知道回来了?给你做了新衣裳,你试试看。老一辈说,办喜事得讲究面上光,打扮起来,才精神。” 秦穆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洛简简,见她脸色好了很多,放下心来:“嬷嬷,去外边谈吧。” 秦嬷嬷随他出来了,立在屏风前,秦穆拉着秦嬷嬷坐,秦嬷嬷推辞了:“我只是府中仆从,爷面前岂有我立足的地?” 秦穆道:“嬷嬷是要我于心不安吗?我幼年双亲不在,全靠舅父庇佑,嬷嬷精心照料,我才能长大成人,如今岂有我坐着,您站着的道理?若您执意不肯,我站着也无妨,只是刚才较武场上我的脚扭着了,才敷了药膏,久站不得,您看,可怎么办呢?” 秦嬷嬷心疼地要去摸:“你自十二岁开始上战场,半大的孩子,身上落下多少伤痕,那是为国尽忠,我不怪你,只是这好不容易回家过年,怎么就不爱惜自己呢。” 秦穆东躲西躲,拿手去挡:“嬷嬷,我可长大了,怪不好意思的,真的没事儿。”却又故意咧嘴吸气,见他撒娇装怪的模样,秦嬷嬷哪里还能狠心坚持,坐了半边椅子。 屏风里头的洛简简耳朵竖了起来,早在秦穆自陈身世时她已经醒来了,这算是男主的自我介绍?虽然知道书中大概剧情,但听到男主自己讲出来,感觉又不一样。 在系统那里了解的时候,感觉是看别人的故事,听男主讲出来,想到他无父无母,却没有长歪,靠自己的努力,四处征战得来功劳,少年成名,封为将军,努力的人,都值得别人尊敬,努力了还成功了的,就值得敬佩了。 外间又传来声音,洛简简放慢了呼吸,继续听下去,“我正为此事而来,都是十三胡闹,叫您误会了。婚姻之事,岂可儿戏?” 秦嬷嬷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向来有主见,只是,你已是弱冠之年,你看着京城里的公子哥儿,到你这个年纪,孩子都几个了。再说也不是明媒正娶,只是将这姑娘收为房里人,知冷热,我也能放心一些。你是什么想法,也和我说说?” 欸,是说我吗?房里人?这么快!还没有做好准备怎么办?!还没等她想完,秦穆泼了她一身冷水。 “此事万万不可再提!这姑娘与我仅仅见了一面,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更何况对方的品行?这些若不了解,只贪图色相,岂非君子所为?” 人品不错的样子?洛简简暗自评价,有原则的人总是值得信任。不过,搞这么久,连名字都没记住,有点心塞怎么回事? 秦嬷嬷已经有所松动,秦穆再接再厉:“若她已经有婚约,或者,或者中意的人,岂不是误了人家?” 我没有,我没有,不要冤枉我!洛简简无声地呐喊着,后悔了,为什么要装睡呢?我的事情可以自己谈的,但现在如果被秦穆知道自己偷听……算了,还是装睡吧! 秦嬷嬷哪里是秦穆的对手,早已经被秦穆说服:“罢了罢了,你长大了,那你说,该怎么办?” 秦穆考虑了一会儿,人都会重感情,一只猫儿狗儿养得时间久了都会多偏爱几分,何况是一个活色生香的女人?自己又不是和尚,无欲无求。 只是这些年边关一直不太平,今日接到谍报,胡人准备趁汉人过年,边军放松之际,发动偷袭,指不定这个年要在马上过了。 不是不想成婚,只是战场上的军功都是一刀一剑拼出来的,生死不能保证,又无闲暇陪伴,眼下不适合成婚。 秦十三那小子贼可恶,娶了一个悍婆娘,是红衣队的女兵首领,能吃得苦,征战起来也是巾帼不让须眉,最重要的是夫妻不用分离。成天炫耀,不知道惹了多少人妒忌。 秦穆绝对不承认这里面有他自己。 京城里面的女孩儿都是琉璃做的,就像昨天抱回来的姑娘,皮肤白皙,眉眼细长,他承认他审美很正常,喜欢她的精致好看,但却不敢娶回家,琉璃需要呵护,若不能,就不要据为己有。 随便动心,又不能娶为正妻,置心爱之人于何地?置将来的妻子于何地? 少年,你想得太远了喂! “给她笔银子,打发走吧!”秦穆说得很果断。 洛简简可不知道他的内心想法,双眼瞪圆,这是要被扫地出门?这个秦穆可真无情!怎么办? “卖身契我已经让秦十三拿来了,你拿在手里。告诉她,已经撕毁,她若是个好的,咱们一辈子不拿出来,若是个有心思的……”秦穆不再说下去,“嬷嬷看着拿捏吧!” 我……我……洛简简懵了,秦穆作为男主,性格十分合格,为人善良,肯为陌生人花钱,又请医救人,但又不是冤大头,做事留有一手,不用担心遭人蒙蔽陷害,处事很成熟。但若是这些手段用在自己身上……心情复杂…… “我的穆哥儿长大了!好!好!好!”秦嬷嬷抹着眼睛道,她十分欣慰,秦穆考虑问题十分周全。“一切都依你,等那姑娘醒来,我好生劝说,你去忙吧!” 秦穆点头,又顿了一下:“我进去看看她,好歹是我救上来的人呢。”秦嬷嬷点点头,推出门外。 洛简简知道秦穆很精,生怕他发掘她偷听,念起了催眠大法,这会儿,进入了假性睡眠当中。 秦穆在床前站了好一会儿,弯腰给她盖好了被子:“半烟,这个名字很好。” 说好的不知道我的名字呢,谎话精,骗秦嬷嬷,洛简简吐槽,心却好受很多。只不过,真的要被赶走了吗? 秦穆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被子,起身,沉稳的脚步声远去,“嘎吱”一声,门,被轻轻带上了。 秦穆静静的等待着。 69.晚西(十六) 果然第二天北燕战神燕卫良回来了, 但六皇子却仍在战场上坚守着。 燕家的爷爷回来了,洛简简去看过他,比之前更瘦了些,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很多, 而最重的一处就是心脏的不远处受到了严重的内伤, 整个胸腔都乌了一大片。 杜衡说这次伤及肺腑,很难再好了。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无济于事了。 燕钰西变得重未有过的低迷。 “以前在我很小的时候, 爹就死在了战场上, 娘经受不住打击也殉情了,只留下了爷爷和我, 爷爷并没有消沉而是撑着一口气, 在战场上更加的骁勇,他撑起了北燕的脊梁, 撑起了战神的称号,也撑起了我们的家,让我从小能够无忧无虑地成长,可是爷爷终究是倒下了,我的天也就塌了, 七月, 你说以后还会有谁像爷爷那样不顾一切地来爱我?” 洛简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紧紧地抱住他想给他安慰。 当杜衡要走时,洛简简和燕钰西也跟了上去, “爷爷真的没救了吗?你可是神医啊, 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杜衡只摇了摇头。 最终杜衡的目光停在了洛简简的身上:“这位姑娘是?” “她是慕容家的小姐, 也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杜衡上下打量了洛简简一番,神情严肃而又凝重。 “可是有什么不妥?”洛简简有点疑惑。 “姑娘体质特殊,是不是养在极阴之地?”杜衡神色凝重的问道。 “我从小养在小泉谷,不知是不是大夫口中所说的极阴之地?” “那就是了,温泉本是有助于你的身体,像是这样极寒的体质倒是难见。”杜衡捋了捋胡须道,“养了这么多年确实不错,不过年轻人还是太不注重保养,又接触了不该接触的东西,才至于伤了根本。” “大夫,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伤了根本?”洛简简越听越糊涂。 “就是说姑娘今后很难有孕了。”此话一说震惊的不止洛简简还有一旁的燕钰西。 “可是有什么办法医治吗?”燕钰西从震惊中醒过神来慌忙地问道。 杜衡摇了摇头,说道:“晚了。”说完后,他慢慢地走远了。只剩下震惊的二人还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简简,怎么会这样呢?你究竟接触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洛简简颓然地坐了下去,紧紧地抱住了自己,她感到浑身无力起来,这种感觉就像是一瓢冷水直直地从她的头顶上浇了下去,这种寒意冷彻心扉,她不知道不能怀孕意味着什么,只感觉心空落落的难受。 燕钰西眼看着问不出什么,只好坐在一旁干着急,不一会儿他带来了一大群大夫,他们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一个个地为洛简简把脉,得到的结果都一致——寒气伤体,再加上女子最柔软的地方受过重创,想要怀孕是不可能了。 洛简简不明白,上次坠马后大夫明明说不是大事,吃点药条理一下就好了,但为何竟成了这样?药她明明有好好吃,她一直遵守着大夫的嘱咐,可最终为什么会换得如此结局? 洛简简百思不得其解。但相比起燕钰西的崩溃她冷静的多,此刻她只想赶紧回到慕容府,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安静地呆上一小会儿。 一个又一个的大夫仍然不停的询问着,他们围着洛简简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似乎想要帮她找到原因,可这些洛简简都不在乎了,她只想离开这里。 终于她疯狂地跑了起来,冲出了人群,冲出了燕王府,向家跑去。 回到家,她没有搭理任何人,只静静地躺在了床上,她好累,此刻只想一人静静地呆着。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房梁,泪水却哗啦啦地从耳边躺过,这只是五壮士的剧本对吗?又或者这只是一场梦,她还没有成功地谈一场恋爱,还没有成亲,怎么会突然告诉她不能有孩子? 此刻的洛简简就像深深地陷进了泥潭里不能自拔。 “小姐,你怎么啦。” 洛简简并没有说话。 “小姐该喝药了。” “药?”洛简简回头一看,泉儿正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恭敬地等待着她。 她猛然起身端起了那碗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黑色的药洒了一地。“泉儿,你说你为什么要害我?” “小姐,你说什么呢?”泉儿一脸无辜地答道。 “你敢说这碗药没有问题吗?”洛简简逼问道。 “小姐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你明知我体寒,上次坠马又受了伤,却还在药里加红花,我竟不知与你之间竟有如此大的深仇大恨!” “小姐我没有。” “没有?不承认没关系,我们把这药拿去检验,不信查不出端倪来。”洛简简发疯似的抓住了泉儿的手,朝药房走去。 一旁的丫鬟看见洛简简抓着泉儿风风火火地走向药房,早已是吓得不行,赶紧通知了慕容夫人。 慕容夫人赶到时只见洛简简手中抓着一把药渣,另一只手死死地拽着泉儿不放手。 慕容夫人被吓了一大跳,赶紧问这是怎么了。 “夫人,你快劝劝小姐,小姐今天回家后人就不对劲,硬要拉着我去验药渣,这药是大夫开的,可不关我的事啊。” “闭嘴,这里还没轮得到你说话。”慕容夫人不想让洛简简在众人面前丧失了颜面,所以厉声制止了她,“有什么事,晚儿自会给我解释清楚。” “娘,这药,这药有问题。”洛简简崩溃地喊道。 “没事,我的儿,你慢慢说,这药怎么了?” “这药有红花。” “红花?” “红花可是让女子堕胎的药,小姐还未出阁怎么会说这些。” “是啊,小姐怎懂那些腌脏之物。” 下人们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管家,请大夫!”慕容夫人一听也是神色俱变。 “可是咱们常请的李大夫?” “不管是张大夫,李大夫,都给我请来。” 不一会儿药房就挤满了大夫,他们对着药渣查了又查,可是什么也没查出来。 这时燕钰西怕洛简简承受不了,也赶了过来。他抱住了洛简简安抚道:“七月,你冷静一点,不是泉儿,你冷静一点。” 下人们看到燕钰西,更认为慕容晚与燕钰西之间已有苟且之事,顿时议论纷纷。 洛简简冲出燕钰西的怀抱,抓住泉儿大声喊道:“说,药渣,是不是被你换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杜神医说过,我接触了不该接触的东西,自从我坠马之后,除了这药,我实在想不出我还接触了什么!” 泉儿一听脸色苍白,只拼命地磕头说道:“小姐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有。” 李大夫把药渣拿到慕容夫人的面前,说道:“从这药渣来看确实没有问题,都是一些滋补养生的药,对小姐的身体是有裨益的。” 其他大夫也纷纷应和着。 慕容夫人摆了摆手说道,各位辛苦了,管家带各位大夫下去吧。大夫们走后,慕容夫人也严厉地呵斥了在场的仆人,勒令他们以后不准再提此事。 一个老嬷嬷赶紧扶起满脸是血的泉儿下去了。 待众人散去后,慕容夫人才问道:“我的儿,有什么事,你给娘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事让你怀疑这药里竟有红花这种东西?” “娘…我再不能有孩子了,我再不能像您一样有孩子了。”洛简简说到这里止不住的哭了起来。 慕容夫人看向一旁的燕钰西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晚儿为何要说如此傻话?”燕钰西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慕容夫人也是震惊不已,只让她好生休息。 燕钰西回家后,闷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燕卫良看见后问道:“怎么了?” 燕钰西没有正面回答,只笑了笑让他好好养身体。 燕卫良毕竟是老江湖了,他灵敏地察觉有些不对,继续追问道:“可是你那未过门的妻子出了什么事?” “爷爷,我并不想这些事让您操心,你就别问了。” “傻孩子,你不说爷爷才操心呢!”燕卫良说完后猛地咳嗽了几声,“说吧,怎么了?” “晚儿她天生寒气入体,神医说她不能生养了。” 燕卫良听完后愣了一会儿,随机他轻声地笑了笑:“还好,你们并没有成亲是吗?” “爷爷,我…” “你什么?” “我还是想娶她。” “西儿,你除了是燕钰西,你还是战神燕卫良的孙儿,如果爷爷不同意你娶她呢!” “可是爷爷这门亲事,您曾经是同意的!” “当初爷爷同意,是因为她是慕容家的女儿,她配得上你。可是现在她已经不能为燕家传宗接代了,她已经配不上你了。” “爷爷你怎能如此势力。” “哈哈哈,西儿,你说爷爷势力,这天下谁都可以指责我,但你不行。爷爷从小把你抚养长大,为了保住北燕战神的称号,上了多少次战场,又受了多少的伤,这一切为的又是谁呢?在与敌人厮杀的时候,爷爷想的都是燕家的荣耀,爷爷为的就是给你撑起一片天,可现在爷爷已经不行了,拼了老命保住的满楣荣耀不能到你这里就截止了。”燕卫良说完浑浊的眼睛里滚落出一行热泪,人也止不住剧烈的咳起来。 燕钰西知道他已经快灯枯油尽,不敢再与他辩驳。 “不,西儿,你必须答应爷爷不能娶一个不能生养的女人,”燕卫良止住了咳嗽,他那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一丝光来,猛然往后一仰,从床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要不然爷爷即刻就死在你的面前,而杀死爷爷的人正是你!”燕卫良手握着剑,直勾勾地逼视着他。 70.晚西(十七)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那荒草处居然被掀开了,原来这里面是凉州城中的地洞,通往郊区的出口。 一袋又一袋的粮食, 从那个洞口被抛出来。渐渐的, 眼前的荒地逐渐被粮食堆成了一座又一座的小山。许久后, 那地洞的门啪的一声关上,已经恢复了寂静。 真真是神出鬼没呀!我待要看看里面是人是鬼! 秦穆招手, 立马有人顺着这个地洞往里面去悄悄跟踪了。 军粮的问题得到了解决。 看着一车又一车的粮食被运往军营, 秦穆的心这才定了下来。 看着近在咫尺的凉州城,突然想到那天晚上和简简告别之后, 就把她一个人留在了府里面。 脑海中是他回头, 洛简将头和半个身子从塔上面的栏杆探了出来,披散着头发, 跟自己挥手的模样。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闷,会不会怪自己? 他骑着马迅速的往凉州城去了一趟。回到府里面,门口两个红灯笼还在空中轻微的晃动着,底部的流苏细细长长的, 似姑娘的辫子, 俏皮活波。而除夕夜在灯笼下等他的姑娘却不见。 府门前却连个执勤的都没有,大门紧闭。 他觉得有些反常,上前叩了叩门, 老管家隔着门问:“谁呀?” “秦伯, 是我。”秦穆应道。 沉重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秦伯的脑袋探了出来, 看到他十分吃惊:“您以往从来没有半路回来过,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简……半烟姑娘可在?”秦穆并没有进去,时间有限,他还要马上赶回军营。 “半烟?她不是和表少爷一起去找你了吗?” 崔璋!他迅速想起了那个混小子,说到自己并不想去军营,眼珠乱转的样子。当时自己只是吓唬他说会去搜他的帐篷,却没想到真的有猫腻。 秦穆一拉马绳:“走了,秦伯。”声音还在这里,马却已经远去了。 回到军营,崔璋帐篷门前格外的冷清。 “表少爷呢?”他问旁边执勤的士兵。 “表少爷今天格外奇怪,一直在和我们打听他带来了小厮,听说是小厮不见了,如今央求几个百夫长帮他找。” “找找到了吗?”那小厮多半就是简简了。 新兵低下头,声音比较小:“百夫长可能认为表少爷在耍他们,一个小厮,谁会去关注他呢,多半是自己贪玩,偷偷溜出去了,如今要耗费我们军营里面的人去帮忙找,大家伙不太乐意。” 但愿是简简贪玩,自己出去了。但他脑门星有些疼了,直觉简简不是这样惹祸的性子。崔璋,你最好已经找到她了,秦穆忍着气。 “表少爷在哪里?” 那亲兵一指,秦穆骑着马,好一会儿才见崔璋,崔璋将手放在嘴巴旁边,合成一个喇叭状,正在喊:“半烟,半烟。” 人,没有找到。 崔璋回头看到秦穆的黑脸,抱着头就开始往外跑。想到了什么,又停住脚步,委委屈屈的往回走,来到秦穆面前,闭着眼睛说:“表哥我跟你坦白,你打我吧,我把半烟弄丢了。” “我有这个闲工夫打你吗?弄丢了是什么意思?是她自己走的,还是说被人给抓走的?”秦穆说话又急又快,有些气急攻心,“她在家好好呆着,怎么会过来?不知道现在军营有多忙吗?这不是给人添乱吗?” “我都劝了她,在家好好等着,她却说要到这里来给你送好东西。”崔璋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以为半烟偷跑出去玩了,他生怕表哥又暴力的对待自己,为自己辩白,边骑上马跟着秦穆返回军营。 “她说了你就听了?你几岁?她几岁?你耳根子这么软吗?” 崔璋小声嘀咕:“她说她是娘子军的间谍,很厉害的,可以帮上忙。” “你信了?”秦穆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崔璋,觉得自己要重新估计表弟的智商了。 崔璋回想了一下,只是被她丢了一个石头,也许她运气好砸中了?怎么就被她忽悠过来了呢?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军营前面。 秦穆跃下马,撩开帐篷的帘子,只见帐篷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个小包裹,那包裹的一角绣着一朵不起眼的花,和他荷包上的花是一样的。 是简简。 床榻旁边有一处拖曳的痕迹,还有浅浅的半只男人的脚印。 “这是你的吗?”秦穆蹲下来看了半天,指着脚印问道。 崔璋意识到了半烟可能出事了,有些慌张,忙回答道:“不是我,不是我,我在门口处看到里面人不见了,就赶紧出来找了。” 她被人掳走了。 秦穆捏紧了拳头,发了一通火。 “堂堂军营里面,居然混入外人,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把人掳走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几个百夫长听说是被掳走的,面色一下子严肃起来了。只是想不通,秦穆怎么会为了一个小厮发这么大的火,他们反思,可能是因为自己太松懈了,让军营混进了外人,一个个反思要回去整顿。 秦穆走到帐篷里面,帐篷空空,只有几根兔子毛。他想到曾经和她隔得这么近,却不得相见,也猜得到为什么不来找他,就是怕给他添麻烦。 他将包裹拆开,里面露出了一个竹筒类的东西,里面镶嵌有琉璃。他拿起来看了一下,将竹筒对准眼睛,发现了这个竹筒的妙处。心里面滋味复杂,就是为了给自己送这个,才来的吗? 他面沉如水,将崔璋带到自己的帐篷里面。 不一会儿,帐篷里面传来骂声。 “你这公子哥的臭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过来也就罢了,将外人也带进我们的军营,如今连累大家。” 啪的一声脆响! 听得执勤的亲兵牙齿一痛,情不自禁的捂住了脸。 “你给我滚出去。” “走就走,谁稀罕在你这个地方,我的人还没有找到,我自己去找。” 果然帘子一掀,崔璋散着头发捂着脸,低着头就冲了出来,气冲冲骑着一匹马走了。 啪!是砚台砸碎了的声音。 众人情不自禁离秦穆的帐篷又更远了一些。 一个百夫长过来,要禀报一些事情,被副官拦住了。 “将军在里面发火了,在气头上,有什么事情我来给你处理了。”那百夫长连连点头,谁也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走的人却是秦穆。 “你想办法给我顶两天的时间,不能让人知道军营无首。她是我的人,我必须要去找。 ********** “你放开我!”罗简简侧着头,躲避落下来的嘴,什么臭毛病,上来就亲,她两手往上推,“渐离!快出来!他要欺负你的故交了。” 直到此时,洛简简才发现自己低估了乌尔汗的实力,他的手就像一双铁钳子,牢牢的把自己的手钳住了,丝毫反抗不得。 武斗不行,换一招。 “看你玉树临风,却没有想到是人渣中的极品!” “自己的娘也是这样子被人掳来的,是吗?所以才有了你,不清不楚,连身世都搞不清楚,所以你一辈子都得不到你爹的看重,只能够捡你哥哥的剩饭吃。” “你这样和你那个爹有什么样的差别?现在在干什么?配种吗?” “想我喜欢你吗?可以啊,学秦穆。因为我喜欢秦穆,他学剑,你只配学贱,贱种的贱!” “啪!”的一声,洛简简的半边脸被甩了过去,高高的肿了起来。 渐离醒了,他又去摸洛简简的脸:“对不起,简简,不是我,是我,我……没有控制住,你不要那样说我。” 就是现在。 洛简简抓住机会,一脚踢过去,正中他的要害,可惜力气没用够。 她转身就往外跑,能得一次机会,就有一次机会。 乌尔汗轻而易举将她抓回来,像抓小鸡一样丢在了床上。 这时外面的士兵在帐外喊话:“禀告左将军,前方有要事相商。” “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有事,也给我滚到一边儿去。”乌尔汗脸上满是戾气。 “是那边儿的。”外面的人补充了一句,许是听到帐篷里面有人,那人的话支支吾吾,乌尔汗却好像听明白了,他恶狠狠地瞪了若简简一眼。 然后将她的手脚绑住。丢在床上。 “给我看住,若有任何人进来,要了你的狗命。”看守的士兵唯唯诺诺答应了。 洛简简十分庆幸乌尔汗对于自己的不了解。只是用最简单的方法绑住了自己,她是登山俱乐部的会员,野外生存的时候,教练曾经教过她,如果遇到绳子被绑住了,该怎么快速解开,学霸少女学东西永远都是第一名,她十分擅长。 但外面有人看守,还不到机会。洛简简解了绳子后,没有动,观察起来,耳边还听到许多人的声音。 自己被掳过来,路上走了不足一天,这里应该不是乌尔汗的大本营,可能只是临时在外驻扎,士兵应该不会有那么多。 外面的士兵应该有两个,一个被乌尔汗刚刚带走。另一个不知道自己能否打过,但是她有耐心。 71.晚西(十八)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洛简简完全不知情, 暗自吐槽,这个直男,我还湿着呢, 求换一件衣服再走好嘛。 但身体却很诚实,往秦穆怀里又钻了钻, 腰间感受到秦穆强劲有力的臂膀,长舒了一口气,总算能按正常剧情走了, 只是为什么牺牲这么大!谈个恋爱如此艰难! 她躺在秦穆的怀抱里, 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寻得了一丝安慰, 不管怎样, 总算抱到一条大腿了,可以暂且安心了, 于是松了一口气,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秦穆低头,她那杂乱的呼吸声,装晕也就骗骗她自己吧,不过她那草草包扎的脑袋可经不起第二回摔了,罢了, 当我心善, 救人一命罢。 行至岸边, 她的呼吸渐渐平稳, 想来是睡着了,刚刚经历那么多事情,居然就放心的在我怀里睡着了,秦穆失笑,是我太像好人,还是青楼多奇女子? 岸边驿站处拴着两匹光秃秃的马,他低头瞧见怀中女子熟睡的样子,面容恬静,倒是比她在水中装怪的样子顺眼几分,可能觉得冷,蜷缩身体,抓住他的衣服将头又贴近他的胸膛,似乎十分依赖信任他。 秦穆犹豫了一下,这骑马颠簸,对她伤口可不太好,于是唤:“十三,查探的事情先放一放,你去租一辆马车过来,找垫子厚一点的。” 秦十三看了他一眼,瞧见秦穆正低头看半烟,嘴巴张了张,又咽回去了,原来主子也好女色,也是,主子这些年忙于征战,又无父母为他操持,直到弱冠之年,仍是独身一人,哪个英雄身边无美人相伴,那半烟姑娘生得花容月貌,跟了将军倒是一桩美事,只是出身低了点…… 呸呸呸,主子向来有主见,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况且八字没一撇呢,就你爱瞎想。秦十三轻轻扇了自己一个嘴巴,眼睛却忍不住往那边看去。 驿站门前的红灯笼随风摇曳,光影明明暗暗,男人背风而立,身姿颀长,怀中女子娇小玲珑,被男子宽大衣袖遮掩,只隐隐约约露出鸳鸯成双的绣花鞋。多情的灯光将两人身影融在一处,拉长,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对岸,秦淮河上的花船依旧热闹,丝竹之声和着伶人咿咿呀呀的歌声被风送了过来,声音渺远,情义绵长。 好一幅如花美眷图。 可怜秦十三脑补太多,脸上露出姨母般的笑容,惹得旁人指指点点而不自知,一路恍恍惚惚走到驿站里面。 马车有现成的,拿着将军府的令牌,驿卒很是热情,主动牵出一匹俊逸非凡的马,要给他驾马,秦十三对那匹通身洁白,只额头一团棕色的马感兴趣,收下了,驿卒却被他拦了回去,这种事,也说不上是大事,只是直觉越少人知道越好。 秦穆抱着洛简简钻进马车,托这姑娘的福,自十二岁上战场后头一次坐回了马车,真新鲜。 秦穆把洛简简放在对面座上躺下,这才后知后觉对方衣服还是湿的,想换,看到对方湿衣服紧贴着肉,露出玲珑的身段,又尴尬收回手,只觉得指尖发烫,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双手抱臂端坐在座位上,才觉得自在了一些,嘀咕着:“女人就是麻烦了些。” “主子,您说什么?”秦十三应了一声。 妈的,忘了这家伙做探子出生,天生一副好耳力。仿佛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人堪破了,他格外大声催促道:“十三,你快点!” 秦十三灵活跃上马车,一路上挥舞着马鞭,嘴里驾驾催行的声音不断,硬是把马车赶出了急行军的速度,他是御马好手,但这驾马车却是头一回,马车速度是上去了,但颠簸不断,好几次,洛简简身体磕到枕凳上,触及伤处□□出声。 秦穆看不下去了,吼了一声:““秦十三,你慢点!” 快也是你,慢也是你,主子呀主子,为何你的心思如此多变。秦十三无奈叹气,拉住缰绳,那马儿兴奋得前蹄抬起,在空中高声嘶鸣,秦十三很是费了一番力气,才将那跑疯了的马勒住了。 马车骤停,洛简简像糯米团子一样滚落座位,秦穆眼疾手快,仗着手长拦了一把,硬是将人接到了怀里,自个儿的脑袋撞到轿壁“咚”得一声响,疼得半天回不了神,怕刺激到那匹有些疯癫的马和蹩脚的赶车侍卫,骂人的话到了嘴里,又吞下去了。只抱着怀里得姑娘,再不敢撒手。 秦十三自然听到了马车里面的动静,咬着舌头闭着眼睛等了半天,没听到主子的责骂,舒了一口气,他摸摸马儿的耳朵,悄悄叮嘱:“马儿,争气一点,就看你的了。” 那匹傲娇的马打了一个响鼻,抖抖毛发,甩开秦十三的手,蹄子不断刨着地,似乎有些不耐烦。 秦十三只好念着阿弥陀佛,小心伺候着祖宗一般哄着马往府里跑。还好,那马再也没有出什么幺蛾子,一路顺利回到了将军府。 秦十三嘴角往两边扯,挤出笑来候在马车边,秦穆掀开轿帘露出俊俏的脸,额上肿了一个包,他黑着脸瞪着秦十三,“哼”了一声,抱着洛简简从他身边经过。秦十三十分乖觉,先去禀告了秦嬷嬷。 守卫秦虎见到一辆陌生的马车出现在自家门前,格外警惕,没想到马车里出来的是自己的主子,十分惊异,再一看,怀里多了一个姑娘,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碍于家规森严,不敢当众议论,拼命给他哥秦豹使眼色:哥,你快看呀!将军带回了一个女人! 秦豹抬了抬手中的长戟,瞪了回来:好好值班,干你什么事!再看,下值后老子把你打得起不来! 秦虎不敌他哥,败下阵来,只好怂眉怂眼站直了,目送秦穆进去。 秦嬷嬷得到消息,带着两个女侍迎了出来,秦穆把人往秦嬷嬷那里一扔,嘱咐了两句寻医者来救治之后,自觉得完成了任务,大大松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秦嬷嬷有些懵,饶是她处事精明,也不清楚眼下是个什么状况。按道理,将军亲自抱回来的姑娘,怎么也得给个名分,但是秦穆腿长,几步就不见了踪影,没来得及问。再一打量,这姑娘倒是好样貌好身段,只是年龄尚小,妆容却盛,衣衫轻薄,她隐隐有了猜测,颇为头疼。 眼下救命要紧,这姑娘从水里面捞出来,一路穿着湿衣服进来,脑上有伤,可别再染上风寒了。 “平波,你去看看医者来了没有,去门外迎一下。”圆脸丫鬟应了一声,退下了。 秦嬷嬷吩咐把人抬到西厢客房里面去,嘱咐侍女先为洛简简除下湿哒哒的衣服,打热水仔细擦洗干净了,又把给自己女儿做的一套新衣服拿来给她换上,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喂了一点水,把人放进暖和的被子里,细细盖好。 医者及时来了,细细把脉之后,夸赞了秦嬷嬷照顾有方,救了这姑娘半条命,写了药方叮嘱恐夜里发烧,要好生照料。秦嬷嬷一一应诺,客客气气送了老大夫出门,吩咐人熬了药服侍洛简简服下了,见她面色好转,这才舒了一口气,开始理事。 “照影,你去打听一下十三爷空了没有,空了请他来一趟,老婆子有话要问她。”紫衣侍女去了。 秦十三很快来了,秦嬷嬷站了起来,叫了一声十三爷。 秦十三的膝盖发软,快要跪下去了,连忙摆手:“嬷嬷,您别,我哪儿当得起爷这个字,您可别吓我了。”要是主子听到秦嬷嬷这样叫他,腿估计别想要了。 他连忙扶着秦嬷嬷坐下,又殷勤倒茶:“您说,只要我秦十三还爬的动,定将您吩咐的差事办妥。” “十三爷这话可就错了,你是爷的亲兵,自然只能效忠爷一人。”秦嬷嬷表情严肃。 “是,”秦十三最怕秦嬷嬷较真,想当初他和爷一起长大,秦嬷嬷对爷的照料无微不至,连带着他也受了不少恩惠,算得上是他的半个亲娘了,只秦嬷嬷恪守礼教,使人不敢亲近,“您吩咐我来肯定有事情,您说。” “爷抱回来的姑娘,是怎么回事?”秦嬷嬷问,秦十三隐去了寻找表少爷的经历,其余一五一十全照实抖落出来。 秦嬷嬷没想到,这姑娘这样的多灾多难竟然和将军有关系,这可就犯难了。留在府中,肯定会遭人非议,不留,又显得无情了些。 “爷说过怎么安置这个姑娘没?” “当然是……当然是……”秦十三卡壳了,爷没有说呀!不过,身为爷身边最聪明的亲兵,当然要善于揣摩主子的意思呀。 看这一路上,主子都是搂着过来的,非亲非故,占了人家便宜,起码要负责呀,何况,主子这不交代,有点像落荒而逃,明显是害羞了呀! “当然是留在府中呀。”秦十三笑得很暧昧。 秦嬷嬷点头表示明白了,虽然青楼出身,但年龄尚小,乃是清倌,只要爷喜欢,也不是不可以,将军府还怕那闲言碎语?当然,纳小星不值得大张旗鼓,但将军府要面儿,爷的第一个女人,是得热闹热闹。 72.晚西(十九) 此为防盗章,36小时后更新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你不认得吗?你现在坐着的这个位置, 流着我们全家人的血。”黑老大的声音里面充满怨恨。 现在坐着的位置, 镇边将军?前任镇边将军杨振山? 秦穆原来是杨振山麾下的一名少将。 只是他那个时候被调回了京城, 突然听说以前的老上司因为贪污受贿, 苛扣边关将士军饷, 冒杀百姓充作军功, 犯了军法,全家男丁被斩首, 他舅舅监斩的, 没有差错。因此只能是被流放的杨家女眷。 看着年纪, 像是杨将军的女儿。 杨将军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因此十分宠爱女儿。素来爱扮作男装在较武场看他们习武,有时候还上来和他们较量一番, 当时她年少, 大家并未多加理会, 现在逃出来居然成了一番气候。 “杨小姐?”秦穆得知老上司被查, 十分震惊, 但是铁证如山,圣上震怒, 无可挽回。他对被牵连的无辜之人同情,但法不容情, 严肃军纪, 本是应该。 “你叫谁?杨小姐已经和母亲婶婶死在了流放的路上。现在只有塔城的黑老大, 活了下来。秦将军且跟我走吧。” 秦穆随着她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屋子,走进去是一间祠堂,上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牌位,整整齐齐,香炉里烟雾环绕,看起来阴森吓人。 “唤我前来,所谓何事?” “我全家惨死,只剩我一人苟延残喘,为的就是求一个真相。我深深了解爹爹的人品,担任镇边将军十年,我的两个小弟都是在任上出生的,凉州城已经是我们的第二个家了。”她望着凉州城的方向,面具后泪水潸潸。 “你说他贪污受贿也就罢了,但他经常带我们上街与百姓攀谈,常常教导我大兄身在其位,爱护子民。他如何做得出冒杀百姓充军功的事情?” 秦穆等着她继续往下说,情感上不相信是一回事,但没有证据,断然翻不了案。 “可巧老天爷被我等到了机会。你看看这是什么?”她掏出了一沓信。 “这是什么字?秦将军,我一向不成器,爹爹说我顽劣,不爱念书只好耍枪弄棒,你,他倒是常常夸,书念的好,武功也好,是一名儒将,学问想必比我深,可否告诉我?”黑老大用手指戳着信的末尾处的印章,似乎要把信纸戳破,“崔字,你认识吗?” 秦穆从地上捡起信纸,细细细的看了下去,饶是他心里有准备,也不禁捏紧了拳头。 信尾确实是舅舅的印章,字迹倒不是他的,但是秦穆认识,是专门替舅舅起草文书的李先生的字,幼时,李先生还教过他一段时间的大字。 信中不仅承认粮草被劫的事是自导自演,还伙同乌尔汗做局,想借此机会压着秦穆低头。 “杨振山镇边十年,树大根深,尚能被我拔根而起,何况羽翼未成的秦穆呢?秦穆乃我亲侄,不可过分对他,只需让他低头,日后他掌权,我们才能够长久的合作。” 原先以为舅舅只是一时之气。错了,全错了。 没有想到他和胡人早有勾结,制造冤案错案,而自己也是踏着他给自己开的路上来的,可笑自己还以为是凭借军功一路上升。 秦穆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脑中浑浑噩噩。 “画像上的女人是谁?”黑老大先问。 “是我的未婚妻。”秦穆坚定答道,惦记着简简在她手里,恳求道,“还请杨小姐宽容,我舅舅欠的债自然会向你还,但不要牵涉到无辜之人身上。” “从来没有无辜一说,不然我才三岁的小弟,何至于上了刑场?他又知道什么!你舅舅犯的错,你我不知道有没有掺上一脚,但坐上了这个位置,你就摆脱不清,而你的女人跟你有牵扯,自然被牵连,我随时都可以杀了她。” “秦将军是成年人,谈判也得拿出点诚意来。” “杨小姐意欲何为?” “其一,对着我的祖宗灵牌,诚诚恳恳的磕三个响头,再对着我磕上三个响头,嗑响了,我家人原谅你了,我原谅你了,心情就会好,再谈其他。” “还望杨小姐说到做到。”秦穆缓缓道,转身对着一排排黑色的令牌。“咚”地一声跪了下去,砰砰砰连续磕了三个响头。 起身,转向杨小姐,又咚的一下子跪了下来,额头触到冰冷的地面,磕了三下。 “倒是个讲情义的人。”黑老大声音哽咽,绵绵的情意全部消散,只剩下一片冰冷,“我是个讲道理的人,你可以带走你的女人,这封信我拿在手里,是你亲自去揭发你的舅舅,还是把我逼向乌尔汗那边,和他们合作,你自己选。” “这就是第二个条件吗?” “是!要你大义灭亲,可为难了你?” 秦穆郑重承诺:“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令尊杨将军镇边十年,守卫边境,一生最痛恨胡人。肯定不希望他的后代会和他最痛恨的胡人勾结在一起,杨小姐,仇恨一时,可不要要行错了路。” …… “咚”地一声,门打开了,洛简简直起身来,往门边瞥了一眼,居然看到秦穆站在门口,一定是白日做梦了,秦穆这个时候应该在军营里,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出现了。 她使劲眨了眨眼睛,泪水却聚在眼里,眼前渐渐模糊,更加看不清,她有些急了,站起身来,泪水滚落下来。 “简简。”秦穆的声音沙哑,“你受苦了。” 他走了过来,托着洛简简的后脑勺,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发丝的柔软和她手的温度,他才知道失而复得,是有多么的珍贵。 洛简简扯出了一个笑,只是那嘴角刚刚扬下去,又垂了下来,她抱住秦穆,闻到他身上的汗味,觉得是那样的亲切。 眼眶迅速红了起来,所有的欢乐,坚强只不过是装的,当碰到了一个给你安全感的人,这些委屈全部都被释放出来。 被乌尔汗甩的巴掌,自己狠心打的,脸和手彷佛现在才有知觉,发热,痛了起来,她才敢叫痛。“秦穆,我好疼呀。”她放心地扑进秦穆怀里嚎啕大哭。 秦穆将她搂在怀里,上下抚摸着她的背,心疼掉泪:“我的姑娘,你受苦了,受苦了。” “你的额头怎么青了?”洛简简伸出没有受伤的左手轻轻碰了一下,那里还渗出了一点血丝。 “我找到这里,他们不放人,我就和他们打了一架。” “打输了?”洛简简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我的男人一定是最厉害的,怎么会输。 “当然是赢了,你夸过我武艺尚可。只是这黑老大着实不好对付,受了一点轻伤。”秦穆笑道。 “我给你吹吹。”洛简简站起来对着他的额头轻轻吹了几下,“还疼吗?” “不会。”秦穆将她抱紧,“我们回家吧。” 已经是日暮,雪停了,红红的霞光映着白雪,煞是好看。 秦穆脱下自己的披风,给洛简简披上,又细心系了一个蝴蝶结:“姑娘家,这样狼狈,实属少见。” 洛简简任由秦穆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抱着她上马。随后秦穆上来,坐在她身后,俩人共乘一骑。 “这一次,不说孤男寡女了?” “你是我的掌中宝,共乘一骑,本是应当。” 俩人乘着夜色,往军营里面赶。 黑老大站在塔城城楼上,看着远去的一对璧人,共乘一骑,相拥在一起。 她的泪落了下来,缓缓解开面具,几道狰狞的刀疤显露出来。流放的女子命运多悲惨,因为这张脸惹出了不少事端,她亲手划了自己的脸,带上面具,成为了黑老大。 秦穆,爹爹曾经中意你,欲将我许配于你,你可知道?少时心动,还未说出口,已经物是人非。 往事不可追矣。 一夜狂奔,黎明之时,终于赶至军营。 军中却已经大变。 崔璋,秦副官等迎了上来,这才知道,他走后不久,胡人就已经发动了一场临时的突击战。 是胡人的右将军,秦穆暗暗责怪自己,只关注到了乌尔汗的动态,却忽视了□□大王还有其他几个儿子。 秦穆将洛简简送回帐内,转身去抚慰前方受伤的将军士兵。 夜间,他举着一枝笔,墨水从饱满的笔尖滴了下来,打湿了稿纸。 眼前,舅父幼时在自己身后教写字的身影闪现,他父母死得早,爹爹的影子已经模糊,对他来说,舅舅大过天,但现在,他要亲手将自己的天捅破。 73.晚西(二十) 此为防盗章,36小时后更新 一直以来, 百姓统称扰边的敌人为胡人, 实际上最主要的是女真族。女真族族长□□无忌年事已高, 有七个儿子, 其中六个兵强马壮,早已占据一方势力,乌尔汗是他最小的儿子,其母是汉人女奴,因此地位最低。 明面上的消息,乌尔汗是被六个哥哥逼迫, 驱逐来到中原的。但秦穆分析, 未尝没有乌尔汗自己顺势推舟的意思, 毕竟,族内六个哥哥已经成年,势力分割完毕,他没有出身,没有地位, 继续待下去, 只能任人宰割。 来到中原, 置之死地而后生, 未尝不是机遇。 果然, 他蛰伏两年, 化名渐离, 当了一名琴师, 以青楼妓馆为据点,买卖消息,势力迅速壮大。抱月琴行就是其中一个据点,明面上,买卖古琴,辅以女乐班子出演,实际上,培养了暗探无数。 这些女乐,多被朝廷官员收入府中,酒酣情浓之际,露出一两句消息,辅以重金,此后就上了贼船,好几个大官或者被策反,或者因此下马。 这一次抱月琴行被端,实在是因为,这个冬天长,女真牲畜冻死不少,日子过不下去了,想撕毁和平协定,让乌尔汗牵制秦穆的行程,他们主动暴露出的,不然,还不知道要隐藏多久。 乌尔汗实在是一个心机深沉之人。 这封信明显是挑拨之意,秦穆拿出笔,分析里面可能得到的信息。 其一,一场硬仗无可避免,为真,至于时间,很可能一场烟雾,为假,有可能今晚,甚至明天,一场试探性的劫掠就会到来,须得做好准备。 其二,为半烟而来,是假,与半烟相识是真,情谊…… 秦穆丢下了笔,一再告诫自己,不必动气,保持平和的心态即可。将纸上所书涂黑,揉成一团,烧掉了。 这一夜,他眉头紧锁,将军事地图拿出来看了又看。 灯,亮到了天明。 那封信,搁在了案头,拿镇纸压住了。 五更刚过,他揉了揉通红的眼睛,穿好盔甲,出去了。 洛简简美美地从梦中醒来,看到外头的朝阳,心情敞亮。梳妆完毕,正打算出门,好好逛一逛将军府,看一看秦穆常年生活的地方。 可是不认路,还好一个侍女等在门外,殷勤服侍。 那侍女一路相伴,十分热情,就是话多了点,走到半路,捂着嘴巴惊叹了一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您瞧我这记性,一个叫渐离的人给了您一封信,被人呈到将军面前了,说有可能是间谍传递信息,将军人品甚好,对姑娘十分信任,说不用拆开,让您自己去看呢。” 洛简简心里面一个咯噔,你这个男配又在搞事!不用想,也知道是离间。 秦穆一向理智,她有这个自信,他不会因为一封信对自己生疑,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怀疑的种子往往就是这样埋下的。 她急急忙忙来到秦穆的房间,秦穆已经不在。既然他交代了自己看,肯定是处于对自己的信任。也好,先看看,那混蛋写了什么,心里好有个数。 她扫了一眼,就在案头找到了那封信。看完之后,舒了一口气,这也太假了,一副苦情男配的口吻,秦穆肯定不会相信。 对于信中二人的过去,琴瑟共舞的事情,洛简简冥思苦想,陷入了深深的怀疑,因为对之前的事情并不清楚。 她又将信展开,眼珠子都贴到信纸跟前了,恨不能多找出一些线索,免得那个混蛋又想出新的招数诬陷。 “查一下,那个侍女什么时候进来的,悄悄拘起来审问,问不出来,就收拾了。”秦穆站在高塔上,看着自己的房间,冷冷地吩咐。 “是!”暗卫悄悄退下。 洛简简仍拿着信纸,举到鼻端,看着洛简简陷入沉思的模样,秦穆心中有一丝隐痛,简简,我没有参与到你的过去,是遗憾。 乌尔汗的信,我半个字都不信,但是我很羡慕,他能长久与你相伴,我只恨,你我相处日短,情思不稳,待我斩断荆棘,定携手与你共处将来。 这是哪里的墨?松烟墨?洛简简细细闻着,能不能根据产地,推测出他活动的路线?洛简简苦苦思索,很快发现这种行为,实在是太烧脑,她不是刑侦专业出身的。 想那么多干什么呢,在敌人身上花时间,太不值当。秦穆和她都开开心心,才最重要。 于是,将信仍然放回原处,去逛凉州城了。 洛简简早就打算给秦穆送一个荷包了,她还没有忘记,上次在悬崖下,从秦穆胸口掏东西的尴尬场景,太影响颜值了,她发誓要送给他一个荷包。鉴于自己没有手艺,她财大气粗表示,可以买。 谈恋爱,送一个定情礼物给对方,这样比较有仪式感。 结果并不理想。东逛逛西逛逛,发现凉州城这边的东西大多粗犷,吃食多,牛肉干用条计算的,菌菇用袋子装,装饰品,多是牛羊角等大件物品,没有像荷包这样的精致东西。 好不容易寻到一家卖荷包的店,里面有荷包,但是做得很实用,装半只羊什么的不在话下,做工颇为粗糙,和贵德庄那边的手艺,无法想比。 她不禁生出了一个想法,干脆自己做一个,但是她心里有数,手艺吊儿郎当,根本就没有办法和别人相比。 没事儿,反正手里头有银子,可着劲儿的掏出了银子,买了上好的细绸布。 简洁不要紧,反正是她亲手缝的,也算是一份心意。她的针脚针线都还可以,就简简单单把荷包缝地四四方方,内侧,花了一点心思,画上了一朵玫瑰花。 实际上,什么兰花,竹子,枝枝丫丫太多,很难绣,她的水平跟不上,而玫瑰花的颜色饱满单一,这样绣起来会相对容易一些。而且,玫瑰花代表了爱情呢,寓意多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就这样,画了一个钟头,缝好了荷包,花了一天的时间,和府里面地绣娘请教,堪堪绣好了一朵羞答答的红玫瑰,藏在荷包内侧。 拿了荷包之后,她塞在秦穆的枕头底下,隔了一段时间,又将荷包拿出来,心里想着塞在枕头底下,是不是太太太直白了,于是又将它放在案桌上,又觉得桌上书籍太多,摆着一个荷包,好像不太协调,几番挣扎,决定拿在手里面。 想象着,秦穆一脸倦色归来,她假装不经意路过,丢在他身后,“咦?”地上谁掉了什么东西,然后秦穆就会说她鬼主意多,一定会开心。哈哈,就这么办。 秦穆在军营。 军营里面正磨刀霍霍,做好了战斗准备,有确切的消息,今晚女真可能会派先头部队来偷袭。 秦穆在擦剑,剑身寒光颤颤,映出他俊俏的眉眼,眉间,藏着一抹愁绪。 “你去。” “将军都擦了几回剑了,肯定有心事,别打扰,等会儿再说吧。”两个传信兵悄声议论。 “说吧,什么事?”秦穆收回剑。 “方先生求见。” “进。” 方算子脚步仍然不急不缓,但是那长脸却更长了,他拱了拱手:“将军欲亲自出战,为何?” “先生不必多言,我并非冲动。此一战,乃出城首战,关乎士气,我方必胜。没有人说当了将军,就不能做前锋。”秦牧语气决然。 方算子看他语气坚决,不好驳了他的颜面,何况,也算尽了劝谏之职了,于是闭了嘴。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抱拳,应是。 入夜,平家镇,杂乱的马蹄声踏破了平静的小镇。 “咻咻!”口哨声响起,马儿集体停下,马上下来一群身强力壮的匪徒,冲到各个门前,用力踹开。 门是空的。 “不好!上当了,快走!” 四周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盔甲摩擦声可清晰听见,有人用胡语喊话,“投降不杀。” “走你妈的,几个汉人,两脚羊怕什么,拼了。”一个头头模样的人举着刀,往前冲。 长箭破空而来,刚才还在说话的头头,喉咙被射穿,捂着脖子,瞪着眼睛:“秦,秦穆,回来了!”身体直直地从马上坠下。 一帮“马匪”听到秦穆二字,犹记得当年燕支剑的厉害,已经自乱了阵脚。 秦穆招手,弓箭手先上,收割一部分人头,惊扰敌军,破坏阵型。继而亲自率领骑马从两侧包抄,大获全胜。 “这一次他们吃了败仗,想必,短时间内,不会再来,兄弟们可以过一个好年了。”秦穆跨坐在马上,对身边的副官说,眉间舒展了一些。 “啾~”胜利的烟火带着尖锐的声音破空而上,“劈里啪啦”,漆黑的夜幕,绽放出来缤纷的色彩。 要过年了,家里有人在等我。 “驾”秦穆一夹马腿,黑骏马在夜色中驰骋而去,带回了一颗少年人归去的心。 他的武艺高强,燕支剑舞得密不透风,将刀光剑影挡在外面。洛简简只能看到他红色的背影,似一棵大树撑开枝丫,将风雨遮挡,将她护在身后。又像一团火,跳跃在心间,洛简简觉得心间发烫。 74.晚西廿一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那石头正中崔璋的膝盖,“啊!”崔璋从灵魂深处发出惨叫, 不可置信往前一摔,整个人趴在了地上,正巧躲过了那支箭。只是, 摔得不轻, 半天没有爬起来。 我可能和淑女这两个字八字不合,每次一演,就会出事。 刺客只有一个人, 蒙着脸, 出现在对面屋顶上, 拿着弓箭正准备射出第二箭。 洛简简提起裙子往前跑, 用上了跑酷的本领,几个起落跃过了假山, 躲在石头后面,气沉丹田, 大喊:“抓刺客啦!”声音嘹亮,惊走了枝头上的鸟儿一片。 崔璋坐在地上, 吓得一激灵,我轻声细语的烟儿呢? 刺客的脚一滑, 一块瓦片掉在地上, 啪叽碎了, 第二支箭软绵绵掉在了地上。 听到脚步声, 那刺客看了一眼, 翻过屋顶,跑了。 秦管家带着一众老弱,气喘吁吁向人追去,却被洛简简喊了回来,小心调虎离山。 秦管家年轻时也是军中一枝花,只是年纪大了,发福了,肚子圆滚滚跟怀着孕的儿媳妇差不多,他擦着额头的汗:“洛姑娘受惊了,奇了怪了,大白天的,凉州城中治安良好,有将军府的名头在,谁敢如此大胆。” “若对方就是冲着将军府来的呢?”洛简简问。 秦管家神色一凛,眼中迸出寒光。 “难道这凉州城中,也混入了宵小之辈?” 或许,是探子来试探的吧。 秦管家吩咐:“即刻起,紧闭大门,从现在开始,许出不许进。”道了一声告辞,整顿内务去了。 崔璋弱弱地喊了一声:“我,我的脚磕破了。”一张脸皱成了苦瓜,好像天塌下来了。 洛简简瞧回去,只有膝盖处破了一个洞,破了点皮,于是瞪回去,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直把一个八尺男儿看成了三寸丁,崔璋恨不得钻进地缝里面。 “还不起来,要我扶吗?”洛简简将一个小石子拿在手中,抛上抛下。 崔璋忙不迭地扶着石凳,龇牙咧嘴站起来,似乎没有从这个变故里面走出来。 他有些想不通,那袅袅娜娜,色艺双绝的半烟姑娘,怎么就成了……就成了这副飞檐走壁军中娘子的派头? 那一点旖旎的心思,像火种一样,熄灭了。 洛简简一场大戏,被这个刺客给破坏了,她放弃了走柔弱路线,改走真情倾诉的道了。 朱军《艺术人生》的经典催泪钢琴声在洛简简脑海里面响起。 “唉。”洛简简坐在石凳上叹气。 崔璋小心翼翼坐下,窥着洛简简愁云满面:“你怎么了?” “你是不是看到我这个样子很奇怪?”洛简简侧过身子,黯然神伤。 “是……” 洛简简回头,眼神似刀。 “是吗?”崔璋求生欲很强,及时改口,又补上一句,“我怎么瞧不出来?” 洛简简满足了,酝酿了一下情绪,将眼眶揉红:“我有些无法启齿,毕竟是欺瞒了你。” 崔璋不敢说话。 洛简简不满意,说相声还得有个捧哏的不是,手抓了一下石头。 崔璋看到石头,只觉得膝盖发疼,一颗心陡然吊起来,试着搭话:“怎么欺瞒了,你你你……说清楚……呀?” 洛简简放下小石块:“你知道秦十三吗?” “这我当然知道,他是表哥身边的亲卫,现在听说是在鸿胪寺,和胡人打交道。”崔璋答得很顺溜。 “那你知道秦十三的夫人吗?” “知道,听说过,那是娘子军的头头,十分厉害。” “我……我就是……” “难道你,你是,是秦十三的夫人?”饶是做了心理准备,崔璋受到的惊吓也不小,一双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你听话听半截是怎么滴?”洛简简对他没有规矩的插话有些不耐烦。 “您说,您说。”崔璋捂住自己的嘴巴。 “我是她手底下的探子。” “所以,你的身世都不是真的?”崔璋的关注点很奇怪。 “当然不是。”那是半烟的身世,不是我的,我生活的好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这么悲惨的身世,不是你的,就太好了,崔璋似乎忘记了害怕,那股怂劲儿消失了。 “好什么呀?”洛简简嘀咕着,却只见崔璋傻笑起来。 真是一个呆子! “你当探子,想必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吧。” “我说了要聊天吗?”洛简简止住了叙旧的话头,她不想按照书中的剧情走了,男配什么的,统统走开好嘛,她心中只有秦穆。 见崔璋接受了她女探子的身份,觉得可以实施下一步了。 “如今我要去帮助你的表哥。” 崔璋只觉得一颗心摔在地上,碎成几瓣,我的初恋说爱上了我的哥哥,现在连聊天都不肯和我进行了。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他面对的不是身娇体软的秦淮花魁,而是脾气不好还有武力值的洛简简。只好捡起碎成几块的心,捧上去,让洛简简踩。 “我需要你的帮忙。”洛简简直奔主题。 崔璋对着天空哈哈干笑了两声,说好,你直接说怎么做的,我听你的。 搞定! 落简简回屋,脱下了那套繁复的裙子,迅速换好一身男装,将做好的望远镜和简单的衣物银子收拾在一个小包里,走了出来。 ”走吧。”她拍了一下崔璋的肩膀,径直往前走去。 见崔璋还愣在原地,而远处有丫鬟小斯路过观看,想了一会儿,又走到崔璋的身后,戳了一下他的背,压低声音叫道:“少爷,请吧。” 崔璋仿佛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有脚,他抬脚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得知崔璋要往城外去,秦管家劝了半天。不过听说崔璋是去给将军顶要紧的东西,就没有再阻止了,又贴心的给他们准备了一些干粮,储满了水的水壶。 崔璋一直走出城,才记起来应该问一下洛简简:“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们能够帮得上表哥的忙?坐在凉州城里面,安安心心等表哥回来不也是一样的吗?” 洛简简没有理他,掏出望远镜往远处看了看,这望远镜制作得简陋,看的东西模模糊糊,眼下正是晚饭的时间,军营里的炊烟正在徐徐升起,看起来还比较正常。 洛简简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直往前走,只想要赶快到秦穆身边。沿途有士兵问起来,崔璋这张公子的脸发挥了大作用,基本靠刷脸便面了很多麻烦,再碰上多问的,亮出崔家的令牌,也很快被放行了。 洛简简想起响箭示危的事还没弄清楚,沿途打听,这才知道,昨天晚上,城中之所以升起响箭,是因为在平安镇的土匪只是一个先头部队,而后另外一个镇子惨遭洗劫。 军营里面的士兵组织了反扑,将军及时归来救援,将胡人赶了出去,所以战局目前是平息的。不过,受伤的人比较多。 到了秦穆部队的驻扎地,执勤的亲兵秦大认识崔璋,士兵给崔璋拨了一块帐篷:“委屈崔公子这几天就住在这里吧。” 洛简简没见秦穆,有点郁闷,她低眉顺眼站在崔璋后面,掐了崔璋一下,崔璋只觉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他忙问:“我表哥呢。” “将军怕胡人又来,还在前线巡逻,没有回来,可能最近几天都不会回来。”亲兵秦大解释道,跟着离开了。 “过两天,见到秦穆,你不要说我过来了,只用说你带了一个仆从,我待在你的帐篷就好了。”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好了?”崔璋一路走过来,已经饿得没有力气了,又困又饿。 晚上,亲兵秦大给崔璋和洛简简端来了一盆粥,说是粥过分了,其实也稀饭也算不上,毕竟那水居多,米粒儿大概是能数得着的,米汤寡淡,仿佛能够照得见人影子。 崔璋公子哥儿的脾气上来了,发了一顿火:“你这端的上来是什么?能吃吗?” 秦大有些委屈,吹了吹被烫红的手:“崔公子是我们将军的表弟,我怎敢懈怠,只是外面大家都是吃的这样。” 洛简简随着那士兵出去一瞧,果然如他所说的,大伙儿都在吃稀饭。 怎么回事?洛简简心里面升起了不祥的预感。莫非是缺军粮? 还真是。 秦大说:“好几天没有粮食过来了,听说被山贼袭击了,粮草被抢走了,将军让我们挨几天,他会想办法。” 洛简简咳嗽了一声,崔璋睁开了发困的眼皮:“你们就这么相信我表哥?” 75.晚西廿二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不会丢下我, 走了吧!她翻身起来,急急穿上鞋子往外跑。 正撞上秦穆推门进来, 秦穆手持燕支, 额头微汗, 原来是练剑去了。 “这么急着见我?头发还没有梳呢。”秦穆打趣了她一句, 抓住茶壶, 灌了一大口茶,“一刻钟后, 大军拔营, 你可愿前来?” 洛简简撒娇嗯了一声,迈着轻快的脚步, 换了早带过来的男装, 三两下缠好头发,再把眉头画粗,眉尾稍微往上一带,一个俊俏的小公子就出现在秦穆面前。 “这么快?”秦穆细细打量一番, “不错不错。” 洛简简自动默认为表扬, 尾巴要翘上天:“那当然,走吧!” 很自觉地上前, 挽着他的手,往前走, 是要出席晚宴的气势没错了, 不由得抬起了下巴, 挺起了胸脯。 秦穆停住了,目光在手臂那里打转。 洛简简看看手臂,再看看自己男装的造型,怪怪的,赶紧抽回手,乖乖站到秦穆后面去。 秦穆长臂一伸,把她往前一拎,就像是要把她搂进怀里似的。洛简简心里一荡,喜上眉梢,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人,不太好吧! 只听头顶传来秦穆的声音;“走前面,我好看着你。” 洛简简心里面荡漾着的一江春水,瞬时间恢复平静,什么念头都兴不起来了。 哦。 一路疾行,行程颇为枯燥,但有洛简简在身边,多了不少乐趣。 第一晚,温情时刻。 “半烟,你还记得以前的名字吗?”秦穆颇为怜惜地看着她。 “记得记得,叫……”洛简简及时刹住了车,此处是不是应该演一出苦情戏,这样比较能博取同情心? “叫什么?” 洛简简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望着秦穆,可怜巴巴地抠着指甲:“小时候,我是捡来的,所以叫捡捡。” 秦穆想到自己的身世,虽不是捡来的,但父母双亡,也和她差不多了,一路走来,实在是艰辛。黑亮的眸子黯淡了,嘴唇抿了抿,将她搂在怀里。 洛简简多聪明啊,一下子就猜到了,这是勾起了秦穆伤心的往事,让他难过,可不是原来的本意,恋爱要开开心心才对。看着他沉默,她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于是,站起来,给了秦穆一个大大的拥抱:“我现在被你捡回来啦,就用简单的简吧,希望拥有简简单单的快乐。” 秦穆的一颗心似乎柔得要滴出水来:“好,简简,只要有我在,定能护住你。” 第二晚,激情时刻。 夜深人静,秦穆擦着剑,洛简简在内屋半天不肯出来。 “简简?怎么还不出来?” 屋内窸窸窣窣响了半天,洛简简夹着腿迈着小步,面色赤红,走在他面前,吞吞吐吐的问:“你有药吗?” 秦穆赶紧按住她的肩膀,严肃问道:“伤到哪儿了?” 洛简简却罕见的害羞起来,扭扭捏捏不肯说:“不要问了,有没有药嘛。” “行军途中,受伤在可不是小事,简简,不要胡闹,告诉我,伤到哪儿了?”秦穆有些着急。 “大……大腿根,骑马太久了……”洛简简的声音比蚊子还要小。 秦穆耳力甚好,听见了,他脸一僵,从怀里掏出药油,咳嗽了一声:“拿这个去抹,抹在伤处,嗯,揉一揉,好的快。” 洛简简一瘸一瘸的拿着药油进了内室。 秦穆重新拿出了抹布,擦起了寒光湛湛的燕支剑。 “啊”的一声尖叫。 秦穆的剑掉在了地上,他站起身来,想往里面冲,又止住了脚,捏着拳头,急忙问:“怎么啦?” 洛简简呲牙咧嘴,倒吸几口凉气:“怎么这么疼呀。” 秦穆舒了一口气:“药是这个样子的。” 洛简简听到他的声音,似乎觉得那么疼了:“秦穆,你来,我下不了手,跟辣椒似的,火辣辣的。” “不要。”秦牧一开始是拒绝的。 “秦穆~~”洛简简拖长了调子。 秦穆一想到伤的地方,耳根子都快要滴出血来了,拳头捏了又松,停在原地不动。 “穆哥哥~~”洛简简的声音已经带了一丝哭腔,“我疼~” 秦穆扛不住了,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进去了。还是自己下手吧,看她那娇娇气气的样子,别下不了手,折腾到最后,还是她受苦。 “啊你轻点儿。” “别动,别动,马上就好了。” “那……你快点儿。” “一会儿就不疼……” 这声音高高低低,响了大半个时辰。 第二天,军营外面执勤的小兵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 ********************** 大军急行半个月后,到达凉州城,正是腊月二十三。 二十三,糖瓜粘,正是小年。 洛简简极目远眺,凉州城灯笼似火,将城墙都映红了,即使夜间,依旧繁华,人潮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大军在城外驻扎,安营扎寨。 入夜后,秦穆率二百精锐部队进城了,洛简简骑着的卢跟在他的身边。 “没想到,凉州城这样繁华,我还以为会十分简陋呢。” “也是这两年才好了起来,头几年,胡人常来打劫,这里还是一座死城,后来,我们镇边军在此驻守,打了几场胜仗,将扰乱的胡人赶了出去,慢慢地,逃乱的人才回来了。”秦穆声音里有几分自豪。 回到这里,回到凉州城,才能感受到,回到了自己的主场,多了一些恣意。 二百士兵列成两队,穿过纵横交错的古街道,人们自动往两边避开,井然有序。 洛简简想象中的要清场,驱除百姓的场景,完全没有发生,此刻军民浑然一体。 看来秦穆威望很高,想来虽然年轻,但只要真正做事了,为百姓着想,自然就能立住,她心里充满了对秦穆的崇拜。 “你真厉害!”洛简简真心实意的夸奖。 秦穆一笑,两人回到了将军府。 将军府里,秦虎秦豹先一步赶到,守在门口,见到洛简简,秦虎的眼珠子瞪圆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目送他们一对碧人进去,秦虎心满意足。 看到他哥秦豹瞪过来,也依旧不收敛,有一种我站的cp在一起了,嗨遍全世界的感觉。 洛简简觉得这里十分亲切,如投林的飞鸟,脚步快活地直往里走,一点儿也不见外。走了许久,听到身后没有动静,往回看,才发现把秦穆远远甩在后面了,秦穆哭笑不得。 洛简简就在身边的归云亭坐了下来等秦穆。 秦穆腿长,两下就赶上来了。 “你跑这么快什么。” “找住的地方,我可以自己选择房间吗?”洛简简坐在长长的木椅上,两条腿晃得十分欢快。 “将军府空房子多得很,除了书房,你愿意在哪里都可以。”秦穆坐在她旁边,也静了下来,享受这难得的安静时刻。 “我要那里。”洛简简指着远处高高的塔楼,一点灯光溢出,“那里有房间吗?” “有,为什么选那里。”秦穆顺着洛简简的手望去,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那么高,风肯定大,不嫌冷吗?” “我喜欢能看见风景的房间。”洛简简吐槽,“你太不浪漫了。” “是吗?”秦穆有些不服气,“我就不喜欢看风景。” “为什么?” “我喜欢的风景,已经在心里面了。” 穆哥哥,看不出来,你还是闷骚型的呀。 两人说着话,秦穆把她送到了高塔去住,又检查了一遍窗户,才放下心来。 “早点睡,明天我就要去军营了,晚上才会回来。你要是无聊了,就去逛一逛,记得带银子,在你床头,跟小摊贩别说将军府,我怕他们不收钱,做小生意的,要养家糊口,都不容易。” “知道啦!我最最懂事,不用你陪,也可以哒。”洛简简把秦穆推出来。 秦穆下来后,照例处理了一会儿公文,听到亲兵来报。 “大人,夜间巡查的时候,在半烟姑娘的窗子上,发现了一封信,来历不明,藏得极为隐秘,特地将它截了下来。”在外面执勤的亲兵见了秦穆一拱手,交出了那封信。 “做得好!”秦穆目露赞许。 小兵退下,秦穆将信拿在手中,信的封面,楷体字工工整整:半烟亲启。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太过敏感,秦穆毫不犹豫的撕开信口,抖开信纸看了起来。 “卿卿烟儿,见字如晤。自从上次一别,已有一月未见,日夜思念,辗转反侧,不能夜寐。 76.晚西廿三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他有些害怕, 冷汗一阵接一阵的自后背涌出, 冷风吹过, 透心的寒, 耳朵似乎被这一激,恢复了听觉。 库房那边正听到有几个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眼见火势越来越大, 崔璋心中焦急,这么多人都在自己的身后, 万一烧完粮仓, 火焰蔓延开来,那他们岂不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尽管浑身发抖, 仍然捏紧拳头,折下一根带叶子的树枝拖着往前跑去。 果然见到三个放火的男子,甚至还在那里说笑。 他们见到有一个人跑出来, 警惕了一下,停止了谈话。只是看到崔璋一个人,身后空无一人时,其中一个人很淡定地将火把扔在一边:“哟, 来了一个送上门找死的。” 接下来是一场来自单方面的殴打, 那头目一样地人站在一边, 另两人将崔璋衣领提起来, 一拳拳砸在他的嘴上, 鼻子上, 顿时,只感觉鼻子腥味跑出来,他用尽身上所有的力气来反抗,却仍然被推倒在地,像猪头一样按在地上打。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上头会怪罪。”那小头目带着两个打他的人渐渐走远。 火已经起来了,越烧越大,天空中浓烟滚滚,崔璋趴在地上,双手按着地面,撑着爬起来,一步一步的往前爬,拿着树枝想去灭火,但是粮仓火势正大,他扑打了两下,火却反弹回来,将他的眉毛头发烧掉了一半。 他又往回爬,终于踉踉跄跄站起来,想起半烟,想起为了给他端粥手被烫了的秦大等人,他们还在帐篷里面,他必须去救所有的人。 “哒哒哒”一阵阵清脆的马蹄声踏过,渐渐的马蹄声越来越密集,崔璋心里一紧,毁了一次还不够,还要再回来毁一次吗? 却见到那前头的人身影有些熟悉,前面扛旗子的小兵,那旗子上方方正正写着“秦”,这个字,一撇一捺,没有出格的地方,像极了表哥这个人,方方正正,极为可靠。 崔璋眼泪涌了出来,眼泪和血液混在一起。“表哥!”他撕心裂肺的喊出了今天晚上第一句话。 来人正是秦穆。 “表弟,怎么回事?”秦穆迅速问道,身后的士兵们训练有素的跳下马,折断树枝扑打边缘的火苗。 “有人纵火,他们被下了药……”秦穆身后的军医已经冲进最近的一顶帐篷。 “人还活着。”军医知道秦穆最关心什么。 秦穆点头,只要人还在,就不是最糟糕,接下来,要赶紧灭火。 他观察了一下,粮仓那里火势已经起来,贸然进去,可能会伤害到士兵们的生命,而且水源太远,来不及灭火。 既然灾难已经发生,不可挽回,只有看将来,于是下令所有士兵:“听令!拿出军锹,在粮仓右侧挖出一道沟。”右侧,正是将士们睡觉的地方。 趁着火势还没有蔓延过来,将火隔在沟的那一边,这样才能保护我们这边士兵的安全。 崔璋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也领了一个小铁锹,拼命的挖起来,他的手血肉模糊,又受了伤,有些撑不住了。 远方秦穆将铁锹深深插在一个小坑的边缘,用力一掰,大片的土崩塌了了下来,所有人齐心协力,用尽所有的力气,一道浅浅的沟就完成了。 但能不能阻挡火势还不好说,火渐渐蔓延了过来。 众人瘫在沟的对岸,等着死神的宣判,秦穆嘴唇抿成一条线,空气静地可怕,只听到火遇着粮草“劈里啪啦”燃烧的的声音。 火慢慢的吐着舌头,往沟这边蔓延,到了挖出来的沟旁边,没有新鲜的可燃物可以烧火,渐渐的小了起来。 成功了! 秦穆松了一口气,浑身肌肉才恢复知觉,颤抖起来。 他坐在地上,看着火的方向,那里是他们的全部粮草,没有了粮草,兄弟伙们明天早饭都没有吃的,这都是要操心的。 火渐渐小了下去,他组织士兵们挥舞着用树叶做成的拖把,把剩下的火拍了干净,派出一小队人马在那里执勤,防止火势反扑,这才往士兵们住的地方走过去。 边走边问崔璋:“你和我说一下大概的情况。” 崔璋彻底放松后,哭了。 “表哥,我看到有三个人放火……他们吃的粥都有问题。”崔璋的话语无伦次。 “给我说说那三个人是怎么回事。” 崔璋将自己所经历的一五一十道来,只是到了尾部,却将那黑衣人说上司会怪罪的话,隐瞒了下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一种直觉吧。 “给我查。”秦穆咬牙切齿道。 斥候营的人领了命令四处散开,天光已经将将微亮,军营里开始有机灵的人,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大家慢慢醒来了。 秦穆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一夜的忙碌使他俊俏的面孔上多了许多短短的,新鲜的胡茬。无不彰示着他现在遇到了极大的困难。 粮仓已经烧毁,一个军营里所有的人都还没有吃的,起码要将眼前的困难解决。 气氛有些惨淡,所有人都勾着脑袋,一声不吭。秦大扇着自己的耳光,在秦穆面前做检讨,是我疏忽大意了,没有想到周里面会被人放了蒙汗药。 秦穆笑了一笑:“有药的粥是什么滋味,好喝吗?” “不好喝,苦着呢,我还以为是火头营的人烧糊了锅,但是太饿了,没顾上。”秦大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是老天爷要给我们加餐呢,弟兄们,跟我来!”秦穆击了一下鼓,提高士气,率领着自己的亲兵队伍,往林子里面打猎去了。 冬日里,动物们缩进洞,一天下来也只打到了几只笨拙的兔子。还有一只,交接的时候秦大没接住,腿快,跑了。 军营里扮成崔璋随从的洛简简打了一个喷嚏,她摸了摸逃过来的小兔子,耳朵上的毛发柔软至极,兔子是秦穆的打的,兔子在自己手里,四舍五入,秦穆送了她一只可爱的小兔子,亲手打的,今天也是发糖的一天。耳边又可以听到秦穆的声音,这场罪,没白受。 “你先把这些兔子去煮了,好好的慰劳一下我们,这才是正经。” “好嘞!”秦穆回了一声,将肥胖的兔子送过去。 军营里面的人喝了一顿兔子汤,第一天就算带着饿挨过去了。 夜晚,秦穆伏在案头写奏折,这已经是一天之内写的第三封加急奏折。 另外,前去打听截掉舅舅派人送来的粮食的,还没有信息回来,这有可能是一个糟糕的信息,秦牧心里面有些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他不敢相信舅舅,可能会因为一己之私,以公谋私。 第三天,连秦牧的乐观也无法鼓舞到士气的时候,远方来了一封信。 信的内容很普通,甚至是驿站寄过来的,是舅舅崔尚,因为想念外甥写的信,信中提到崔尚崔方和他在一起玩,崔秀和他小时候的交情,秦穆很快看懂了,崔尚背后真实的意思还是——联姻。 难道真的只能屈服吗? 信中提到,只要他同意联姻,即可会有人给他送印信来,凭着印信可以去领粮食。 秦穆看着睡在他床上流口水的崔璋,笑了。这家伙,怎么知道自己送上门来呢? 年味儿,这才真正弥漫开来。 进了城后,人多了,马儿慢了下来,秦穆坐在高高的马上,看着城中平和欢乐的景象,惶惶不安的心平静了许多。 转过街角,一眼看见门前两个红灯笼,以及站在门口的洛简简。 灯笼的光印在她的脸上,衬得她的脸红红的,她正跺着脚,理着灯笼垂下的丝绦,回头见他,眼前一亮,似盛满了漫天的星辰。 秦穆发现,自己是如此思念她,见到她之后,心里面空虚的一块被填上了,决定将信的事情抛之脑后,往后决口不再提。前尘往事,过去就好,只问现在和将来。 洛简简小跑着出来,秦穆下马,将她接进怀里,黑色的披风罩住她。 “站在外头等我?”秦穆艰涩问道。 “对呀。”洛简简把手伸出来,“手冷。” “里面等不一样?”秦穆将她的手捂着手心,吹了几口热气,“凉州城不比京城,这儿冷,可别冻坏了。” “不一样,外面等可以先见到你,还可以看到你骑马英俊的身姿。”洛简简见机送上彩虹屁。 “嘴这样甜。”秦穆嘴角扯了上去。 “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放烟火,可好?”洛简简可是找系统看了不少韩剧,两个人头挨着头一起看烟火,看对方脸上的笑容,最最浪漫不过。 “都依你。” “今儿话怎么这么少,是不是累了?” 77.晚西(廿四) 此为防盗章,36小时后更新 这个梦太可怕了, 他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要啊! 从床上弹坐起来,惊醒了。睁开眼, 正看到秦穆一张放大了的脸, 看他的眼神,十分慈爱,不会噩梦成真吧!他抱着被子往床的内侧缩了缩, 宛如一只受惊的小白兔:“哥哥!哥哥你冷静一点!” 秦穆打掉他的被子:“你这臭小子,脑子里面想什么呢?说吧, 千里迢迢赶过来找我, 有什么事情?” “没,没什么事情,我才不会自找苦吃, 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不是你想来的,看来是有人带你过来的。”秦穆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崔璋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他捂住了嘴巴拼命的摇了摇头, 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我是绝对不会说的,打死我都不说。” 秦穆转了话头:“你怎么会过来,舅舅知道吗?” 崔璋使劲儿点头, 但眼珠子却乱转。 “哦, 懂了, 你爹不知道,你偷跑着过来的,我这就去写一封信。”秦穆衣服工工整整,不知道是起得早,还是一夜根本就没有睡,精神却好的不得了。崔璋十分害怕秦穆真的把他偷跑出来的事情捅出去,他爹肯定会千里迢迢过来,把他吊起来打一顿,绑回去,从此失去自由, “不要!不要啊!我承认我是偷跑过来的,你千万不要告诉我爹,我爹知道要打死我的。”崔璋耍赖,拉住秦穆的衣服,苦苦哀求。 “京城到这里这么远,你这不能吃苦的性子怎么过来的?”秦穆见崔璋服软,顺势坐了回去。 “嘿嘿,我偷了我爹的令牌,你绝对想不到我把它藏在哪儿了。”崔璋十分得意。 “给我看看,什么令牌,用处这么大。”秦穆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崔璋将自己的袜子脱下来,原来那令牌藏在不知几日没洗的袜子底下。 啧啧,这是一个有味道的令牌。 崔璋嫌弃的用指头轻轻地拈起了一角,秦穆趁此机会看了看,黑色的暗纹,骚包的金线镶边,饱满膨胀地快要溢出来地“崔”字,没错了,就是它。 “你还真藏得住。”秦穆对崔璋表达了钦佩,顺手拿过令牌,转身就走。 “表哥你干什么去啊?” “令牌借我一用!你还是个福小子,就当替你爹还债了。你别想瞒着我,我这就去叫人查你住的帐篷。” 秦穆说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出了门,走远了。 “嘿!嘿!表哥!秦穆!姓秦的!”崔璋连声唤道,“你不能这样子啊,令牌还给我!什么替我爹还债,你说清楚啊!”崔璋三下两下将脱下的袜子,又捡起来,闻到味儿后,又嫌弃地丢开了,匆匆裹上一件大衣,赤脚穿着鞋子往外追。 秦穆的马已经走远,崔璋追不上了,想起来秦穆要找人查他的帐篷,往洛简简住的帐篷跑过去,半烟要是知道我说漏嘴了,肯定会打死我的。 跑到帐篷那边去,半烟却不在,帐篷空空如也。 他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被表哥发现。接着,又提起了一颗心提起来了,这么一会儿,半烟会去哪里呢? 崔璋四处寻找起来,却只在帐篷角落里找到几根白色的兔子毛,东一根,西一根,杂乱的交错着,犹如他此刻慌乱的心情,周围人说话的声音,凌乱的脚步声,呼呼的风声,好像大了起来。 他立马去问外面的士兵,然而,将军的表弟身边的一个小厮,这样的身份根本就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也就是说,什么时候半烟不见了,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只默默祈祷着半烟是自己出去了。还不敢惊动秦穆,只在周边悄悄的寻着。 洛简简此刻正在乌尔汗的帐内。 她被不知名的人用迷烟迷晕了,掳了出来,交到了乌尔汗的……床上。 乌尔汗站在床前,看着被药迷晕了,陷入沉睡的半烟,他慢慢的坐了下来,将半烟的双手拿起,交叠放在腹部,两脚并拢,这样的睡姿,规规矩矩才算顺眼。 接着,他掏出了一个小瓶子,抽出了木塞,举到了简简的鼻子底下。倒了一杯凉茶,用中指轻轻的蘸了一点,在洛简简的眼皮,太阳穴,人中等处抹了一点,洛简简被冷水一激,醒了。 醒来,记忆还停留在昏迷前逗兔子的那一幕,她脑袋有些蒙,入眼处是帐篷里随处可见的红一道蓝一道的棋子,帐篷顶是尖的,再一看,眼前有一个年轻男子,身着皮质乌拉,衣服的四周镶着蓬松而宽大的毛边儿。头顶上一顶帽子,像是虎皮做的。 她第一眼还没有认出来,再看了几眼,特别是对她一笑之后,认出来了,眼前这个人正是渐离,也是乌尔汗。 这是什么剧情?红颜祸水?接下来乌尔汗是不是要把自己绑到阵前去威胁秦穆,让秦穆做选择题?这个太毒了。 乌尔汗看到她醒了,满意的笑了,接着伸出手,用那过分修长白皙的手指,捏住了洛简简的脖子,食指拇指慢慢收紧。 洛简简两手举起来,想把他的手往下掰,但因为中了迷烟,刚刚醒过来,手跟软面条一样,没有力气,只好说:“你这是在干什么?冷静一下。花了这么大力气把我绑过来,就这么杀了,太不划算不是?” “我想要杀死你。” “不会的,你想杀死我,何必耗费那么大力气?直接派人在帐篷里面就可以杀死我了,再不济,刚才我睡着的时候你也可以杀死我,所以你一定是在吓唬我。”洛简简试图平复他眼中的疯狂。 “我喜欢看着你亲手被我扼死,死之前挣扎的样子。”乌尔汗皮肤惨白,像常年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吸血鬼,说出的话冰凉,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洛简简双手平摊在床上,宛如一个僵尸,尽量克服自己的想要挣扎的本能。 “那你可就失去所愿了,我偏偏不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现在这里是对方的地盘。如果强取,外面不知道多少人,弓箭就可以将自己扎成一个骷髅人,眼前,呆在乌尔汗的帐篷里面,相对还要安全一些,只是这个疯子,怎么才能打消他想杀死自己的念头呢? 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不是真正的半烟,乌尔汗不够了解自己,凭借信息的差距,想要逃出去,应该还有机会,眼下,乌尔汗就不知道自己还会两下武,这就是生的希望。 乌尔汗捂着头,他觉得自己的头很痛。 洛简简悄悄往床里侧躲,却见乌尔汗的腰背挺直了,睁开眼,有淡淡的疏离之感,脸庞弧线却要柔和一些了,好像之前温柔的渐离。 乌尔汗看到洛简简脖子上的红痕,显得有些吃惊,颤抖着举起了手:“我,我这是怎么了?”神色不似作伪,洛简简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大胆的进行了猜想,乌尔汗可能会有双重人格。 “乌尔汗?”洛简简试着叫。 乌尔汗的脸上闪出厌恶的神色。 “渐离?”洛简简很快改口。 渐离点点头。 “你先坐下,说说看,把我抓过来做什么呢?耗费这么大力气,我只是一个花魁,不值得你花这么多力气。”洛简简见渐离对她有感情,抓紧一切机会逃离,“要不,你送我一匹马?我想回去了。” “不要,你是我低落时,陪伴我的人。我想把你放在身边永远陪着我。”渐离的目光有些痴。 “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洛简简委婉地表示抗议。 “不用问,因为我现在很厉害,我想和你在一起,把你绑过来就是,哪里有那么多的话?”渐离的脸色又变得惨白了,糟糕,是那个乌尔汗醒了过来。 “他对你还有几分感情,那我看在他的面子上,就先不杀你吧,我先满足了他的愿望,他一直想要和你在一起,对不对?多么简单的事情,一个王子该配有一个美貌的女人,这是多么寻常的事情。” 洛简简的衣带被乌尔汗解开了,她的力气已经恢复了一些,但还不想过早的暴露实力,只是推开他的手,往地上一滚,顺势滚到了床角里。 乌尔汗大概没有想到她会做这么没有品的事情,一个变态霸道总裁范儿的王子,如果撅起屁股去床底部找她,那是不是会失去一个王子的尊严呢?他在这个问题上考虑了许久。 于是拿了一根竹篙去戳洛简简:“快给我出来!”洛简简捂着被戳中了的屁股,就是不肯出来,“傻子才出来!”她往床的一个角落里面钻,竹篙又伸过来,她往另外一边跑,却正好被等在这一边的乌尔汗拉住了手臂,从床底下拖了出来。 78.晚西(廿五) 此为防盗章,36小时后更新  洛简简迎面扔了一个石头过去, 喊道:“躲呀, 傻子!” 那石头正中崔璋的膝盖, “啊!”崔璋从灵魂深处发出惨叫, 不可置信往前一摔, 整个人趴在了地上,正巧躲过了那支箭。只是,摔得不轻, 半天没有爬起来。 我可能和淑女这两个字八字不合,每次一演,就会出事。 刺客只有一个人, 蒙着脸,出现在对面屋顶上,拿着弓箭正准备射出第二箭。 洛简简提起裙子往前跑, 用上了跑酷的本领,几个起落跃过了假山, 躲在石头后面,气沉丹田,大喊:“抓刺客啦!”声音嘹亮,惊走了枝头上的鸟儿一片。 崔璋坐在地上, 吓得一激灵, 我轻声细语的烟儿呢? 刺客的脚一滑, 一块瓦片掉在地上, 啪叽碎了, 第二支箭软绵绵掉在了地上。 听到脚步声,那刺客看了一眼,翻过屋顶,跑了。 秦管家带着一众老弱,气喘吁吁向人追去,却被洛简简喊了回来,小心调虎离山。 秦管家年轻时也是军中一枝花,只是年纪大了,发福了,肚子圆滚滚跟怀着孕的儿媳妇差不多,他擦着额头的汗:“洛姑娘受惊了,奇了怪了,大白天的,凉州城中治安良好,有将军府的名头在,谁敢如此大胆。” “若对方就是冲着将军府来的呢?”洛简简问。 秦管家神色一凛,眼中迸出寒光。 “难道这凉州城中,也混入了宵小之辈?” 或许,是探子来试探的吧。 秦管家吩咐:“即刻起,紧闭大门,从现在开始,许出不许进。”道了一声告辞,整顿内务去了。 崔璋弱弱地喊了一声:“我,我的脚磕破了。”一张脸皱成了苦瓜,好像天塌下来了。 洛简简瞧回去,只有膝盖处破了一个洞,破了点皮,于是瞪回去,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直把一个八尺男儿看成了三寸丁,崔璋恨不得钻进地缝里面。 “还不起来,要我扶吗?”洛简简将一个小石子拿在手中,抛上抛下。 崔璋忙不迭地扶着石凳,龇牙咧嘴站起来,似乎没有从这个变故里面走出来。 他有些想不通,那袅袅娜娜,色艺双绝的半烟姑娘,怎么就成了……就成了这副飞檐走壁军中娘子的派头? 那一点旖旎的心思,像火种一样,熄灭了。 洛简简一场大戏,被这个刺客给破坏了,她放弃了走柔弱路线,改走真情倾诉的道了。 朱军《艺术人生》的经典催泪钢琴声在洛简简脑海里面响起。 “唉。”洛简简坐在石凳上叹气。 崔璋小心翼翼坐下,窥着洛简简愁云满面:“你怎么了?” “你是不是看到我这个样子很奇怪?”洛简简侧过身子,黯然神伤。 “是……” 洛简简回头,眼神似刀。 “是吗?”崔璋求生欲很强,及时改口,又补上一句,“我怎么瞧不出来?” 洛简简满足了,酝酿了一下情绪,将眼眶揉红:“我有些无法启齿,毕竟是欺瞒了你。” 崔璋不敢说话。 洛简简不满意,说相声还得有个捧哏的不是,手抓了一下石头。 崔璋看到石头,只觉得膝盖发疼,一颗心陡然吊起来,试着搭话:“怎么欺瞒了,你你你……说清楚……呀?” 洛简简放下小石块:“你知道秦十三吗?” “这我当然知道,他是表哥身边的亲卫,现在听说是在鸿胪寺,和胡人打交道。”崔璋答得很顺溜。 “那你知道秦十三的夫人吗?” “知道,听说过,那是娘子军的头头,十分厉害。” “我……我就是……” “难道你,你是,是秦十三的夫人?”饶是做了心理准备,崔璋受到的惊吓也不小,一双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你听话听半截是怎么滴?”洛简简对他没有规矩的插话有些不耐烦。 “您说,您说。”崔璋捂住自己的嘴巴。 “我是她手底下的探子。” “所以,你的身世都不是真的?”崔璋的关注点很奇怪。 “当然不是。”那是半烟的身世,不是我的,我生活的好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这么悲惨的身世,不是你的,就太好了,崔璋似乎忘记了害怕,那股怂劲儿消失了。 “好什么呀?”洛简简嘀咕着,却只见崔璋傻笑起来。 真是一个呆子! “你当探子,想必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吧。” “我说了要聊天吗?”洛简简止住了叙旧的话头,她不想按照书中的剧情走了,男配什么的,统统走开好嘛,她心中只有秦穆。 见崔璋接受了她女探子的身份,觉得可以实施下一步了。 “如今我要去帮助你的表哥。” 崔璋只觉得一颗心摔在地上,碎成几瓣,我的初恋说爱上了我的哥哥,现在连聊天都不肯和我进行了。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他面对的不是身娇体软的秦淮花魁,而是脾气不好还有武力值的洛简简。只好捡起碎成几块的心,捧上去,让洛简简踩。 “我需要你的帮忙。”洛简简直奔主题。 崔璋对着天空哈哈干笑了两声,说好,你直接说怎么做的,我听你的。 搞定! 落简简回屋,脱下了那套繁复的裙子,迅速换好一身男装,将做好的望远镜和简单的衣物银子收拾在一个小包里,走了出来。 ”走吧。”她拍了一下崔璋的肩膀,径直往前走去。 见崔璋还愣在原地,而远处有丫鬟小斯路过观看,想了一会儿,又走到崔璋的身后,戳了一下他的背,压低声音叫道:“少爷,请吧。” 崔璋仿佛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有脚,他抬脚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得知崔璋要往城外去,秦管家劝了半天。不过听说崔璋是去给将军顶要紧的东西,就没有再阻止了,又贴心的给他们准备了一些干粮,储满了水的水壶。 崔璋一直走出城,才记起来应该问一下洛简简:“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们能够帮得上表哥的忙?坐在凉州城里面,安安心心等表哥回来不也是一样的吗?” 洛简简没有理他,掏出望远镜往远处看了看,这望远镜制作得简陋,看的东西模模糊糊,眼下正是晚饭的时间,军营里的炊烟正在徐徐升起,看起来还比较正常。 洛简简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直往前走,只想要赶快到秦穆身边。沿途有士兵问起来,崔璋这张公子的脸发挥了大作用,基本靠刷脸便面了很多麻烦,再碰上多问的,亮出崔家的令牌,也很快被放行了。 洛简简想起响箭示危的事还没弄清楚,沿途打听,这才知道,昨天晚上,城中之所以升起响箭,是因为在平安镇的土匪只是一个先头部队,而后另外一个镇子惨遭洗劫。 军营里面的士兵组织了反扑,将军及时归来救援,将胡人赶了出去,所以战局目前是平息的。不过,受伤的人比较多。 到了秦穆部队的驻扎地,执勤的亲兵秦大认识崔璋,士兵给崔璋拨了一块帐篷:“委屈崔公子这几天就住在这里吧。” 洛简简没见秦穆,有点郁闷,她低眉顺眼站在崔璋后面,掐了崔璋一下,崔璋只觉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他忙问:“我表哥呢。” “将军怕胡人又来,还在前线巡逻,没有回来,可能最近几天都不会回来。”亲兵秦大解释道,跟着离开了。 “过两天,见到秦穆,你不要说我过来了,只用说你带了一个仆从,我待在你的帐篷就好了。”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好了?”崔璋一路走过来,已经饿得没有力气了,又困又饿。 晚上,亲兵秦大给崔璋和洛简简端来了一盆粥,说是粥过分了,其实也稀饭也算不上,毕竟那水居多,米粒儿大概是能数得着的,米汤寡淡,仿佛能够照得见人影子。 崔璋公子哥儿的脾气上来了,发了一顿火:“你这端的上来是什么?能吃吗?” 秦大有些委屈,吹了吹被烫红的手:“崔公子是我们将军的表弟,我怎敢懈怠,只是外面大家都是吃的这样。” 洛简简随着那士兵出去一瞧,果然如他所说的,大伙儿都在吃稀饭。 怎么回事?洛简简心里面升起了不祥的预感。莫非是缺军粮? 还真是。 秦大说:“好几天没有粮食过来了,听说被山贼袭击了,粮草被抢走了,将军让我们挨几天,他会想办法。” 洛简简咳嗽了一声,崔璋睁开了发困的眼皮:“你们就这么相信我表哥?” “那当然!我们都是跟着将军出生入死过来得,将军一言九鼎,说话算话,断断不会食言。”秦大斩钉截铁地回答。 崔璋似乎有所触动,说了一声有劳了,秦大退下了。 崔璋推推那粥盆:“老子就是饿死,也不吃这么难吃的猪食。”洛简简给了他一个暴栗,把粥拿走了。 半夜,崔璋被尿憋醒了,出去解决。 夜晚,到处都是黑黢黢的。一股冷风吹过,崔璋打了一个打喷嚏,等等,刚刚好像有一股味道,什么味儿?好像是油…… 再一看,军营死气沉沉,如巨大的坟墓,一点声音也没有。 灯笼的光印在她的脸上,衬得她的脸红红的,她正跺着脚,理着灯笼垂下的丝绦,回头见他,眼前一亮,似盛满了漫天的星辰。 秦穆发现,自己是如此思念她,见到她之后,心里面空虚的一块被填上了,决定将信的事情抛之脑后,往后决口不再提。前尘往事,过去就好,只问现在和将来。 洛简简小跑着出来,秦穆下马,将她接进怀里,黑色的披风罩住她。 79.桃夭(一) 此为防盗章,36小时后更新  舅舅不在家, 舅母崔夫人狠狠心, 将挣扎的崔璋锁了起来, 这次吸取了上次的教训, 派了八个身强力壮的家丁轮班看守。 崔夫人对秦穆千恩万谢, 留他在家里用了饭再走。秦穆拒绝了,谢道:“多谢舅母留饭,只是马上就是年关, 我又要出征了,确实有些忙。” 崔夫人没有强留,一路送他出去, 并邀请:“老夫人两日后的千秋,我们关系亲近,就不送拜帖了, 你可得抽空过来。” 秦穆答:“这是自然。” 匆忙回到家,等着他的只有秦十三, 秦穆心情有些不好。 秦十三一脸沮丧,拱手道:“主子,我并没有找到她。” “她一个女子,短时间内能走到哪儿去, 细细寻访。”至于为什么这样纠结的去追寻她的下落, 恐怕连秦穆自己都不知道。 有了秦穆的发话, 秦十三动用了暗探, 花了两天的时间才摸到抱月琴行。他感觉有些奇怪, 在府里的暗探查探下,这个琴行丝毫不显,直到今日才在茶馆的说书先生提供的线索下,寻到此处,凭多年做探子的直觉,这里有些不简单啊。 秦十三暗暗记在心中,先找到半烟姑娘要紧。洛简简见到他很开心,在秦十三支支唔唔表达了来意之后,当即欢快同意了。 欸?这么快,都不矫情一下吗?性格这么好? “十三兄,我会回去,不过请秦穆自己来。”洛简简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当然要回去的,不然还怎么继续完成剧情,获得恋爱值,走事业路线很重要好吗?只是也别叫秦穆看轻了自己,觉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就行。得好好想想,怎么和那个小气鬼谈判,占优势。 原来是这样,我和媳妇儿闹别扭了,也是要自己来才能哄得,秦十三表示理解,点头表示明白,当即回话。 秦穆听了,原来只是要面子,找一个台阶下,也罢,满足她了。只是刚好边关有紧急军情,这件事情便耽误了。 一晃,两天过去了。今日是崔家老夫人的寿诞,秦穆打扮一新,穿了一身红色的衣服,骚气无比。 “十三,我今日骑那匹白马。” “哪一匹?马厩里可有四匹白马。”秦十三装作不懂。 秦穆挽了挽袖子,秦十三立马认怂,却还要故意嚷嚷:“就是那日载你和半烟姑娘回来回来的那匹是吧?那匹马现在脾气有些暴躁,你可得小心点。”说完不敢看秦穆地反应,逃走了。 秦穆早看出那日驿站里牵出的马是良驹,不知怎么流落到那里,脾气又太过暴躁,被人送出来献好了。 骑着它,摸摸马儿的耳朵,上面的毛被秦十三打理得油光水滑,秦穆心情忽然变得很好,脸上不自觉就带上了笑:“准备轿子,下午宴会结束后,随我去一趟抱月琴行吧。” 秦十三还没有反应过来,抱月琴行,哪里?诶,有点耳熟?啊!那里!主子要去见半烟姑娘,好激动好激动。凭着直觉,有好戏可看!立马拍胸脯保证,一定圆满完成任务。 舅舅崔尚乃是崔姓嫡支,地位尊贵,只是赶上运气不好,现在天下初定,还不太平,皇帝重用武将,文官没有说话的地位,因此对秦穆这个外甥十分重视。 怕秦穆受约束,派自己的嫡长子崔方作陪。崔方长袖善舞,拉着一帮贵族子弟到了女乐班子这边来听曲。 秦穆谦让几番后,坐在了亭子一角,等着开宴。众人相互敬酒,吟诗作画,好不热闹,但眼睛却偷偷看向不远处的凉亭,那凉亭拉上了薄薄的帷幕,引发了人的神秘感,都是年轻人,对于异性的美好的向往正盛。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唱的是《牡丹亭》,声音似黄莺出谷,婉转清丽,秦穆拿着筷子当起了鼓板,和着这曲调,举起酒杯,就着这唱词喝了下去,唱得真好。 最可贵的是三弦的声音突出,三弦最难练习,非手指灵活者不能操作,舅舅家也是花了大价钱来请了。 一曲终了,就见所有人等着看崔方,等着他开头叫赏,崔方不负众望,吩咐身边人叫赏。底下人一个个起哄,叫女乐们出来谢赏。那亭子里的少女们倒也大方,打起了帘子,排着队依次出场。 她们着粉衣,半垂着头,侧过身体,步子小而优雅,走起路来连动作都是一致的,似朵朵俏丽的芙蓉立在你眼前。 最后面的一位女子,装扮略有不同,石榴红绸缎裙,外面罩着一件同色系兔毛披风,往上看,一张脸似半开菡萏,粉嫩又羞涩。 洛简简:我费尽心思法打扮的初恋妆有没有惊艳到他? 秦穆握紧了手中的燕支剑,半烟?真的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洛简简:再看我,再看我,我可就要下手了。 洛简简决定本色出演,半烟的眼睛天生多情,她水灵的眼睛盯着秦穆,走向了他,秦穆被她多情的眼神看着,有些受不住了,他伸出手,准备叫她。 洛简简:哈哈,来了,你这个小气鬼,非要捉弄你一回不可。看看你回回都是一副我欠你钱的样子,太可气了! 洛简简看着秦穆的眼睛,四目相对,周围似乎都安静了,洛简简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侧过了头,路过他时候,想到这厮把自己赶出府,似乎不用演,黯然神伤的感觉就来了,真真是演技提高了! 想到恋爱还要如此费尽心机,她低低叹了一声,那一声叹息撞进了秦穆的心,心里有点闷闷的,我是不是太过分了,她都已经如此主动了,我是不是也要回应一下比较好? 洛简简却越过秦穆,走向了他身后的崔方,行了一个福礼:“多大人赏赐。”秦穆的手缩了回去,握成了拳头举到嘴边。原来被忽视的滋味是这样啊。 洛简简虽然站在崔方身前,却在偷偷看秦穆,见到他吃瘪,心中雀跃,哈哈。然而下一刻,余光瞥见寒光袭来!危险! 她心脏紧缩,尖叫一声:“秦穆!”秦穆迅速反应过来了,迅速起身一挡,那匕首嗑得飞了,刺客当然是有备而来。一瞬间,刚才那些可爱的女孩子纷纷变成玉面罗刹,袖中匕首暗器飞出。糟糕,自己被那个渐离坑了!必须得协助秦穆,这样自己才有辩解的机会。 那些公子哥锦衣玉食惯了,没有反应过来,受了惊吓,往四处逃散,也是奇怪,那些女刺客不管逃走的人,只针对秦穆一个,留下来的,挨着秦穆的,多少都流血了。这一下,还在犹豫的人也逃了。 秦穆双拳难敌四手,环顾四周,想寻一个帮手,却只剩一个半烟在他身旁。还挺机灵,躲在角落靠墙的桌子里,正捧着一大盘水果,精准地砸了过来了,分散了刺客们地注意力。 虽然习惯单打独斗,但多一个帮手,也不是什么坏事呢,秦穆心情居然不错,下手更快了些,一个刺客厌烦洛简简骚扰,向她袭来。秦穆脸黑了,飞身过去,用剑柄挡住,并抓起桌子向刺客砸去,那女刺客跌倒在地,吐了一口血,昏死过去。 场面对峙,秦穆手持燕支剑,唰地一身剑身出鞘,锋利地剑芒震慑住了刺客们,刺客们本来纷纷往后退,但下一刻她们像是受了什么刺激,集体往前不要命地攻了上来。 “你躲在此处,不要出来!”秦穆嘱咐一声,提剑拼了上去,但那四周的剑似乎长了眼睛,齐齐刺过来! 秦嬷嬷说过,悦来客栈并不远,就在街外西市。走出住宅区,吆喝声渐渐大了,好巧不巧,就看到了贵德绸缎庄,伙计卖力吆喝着:“……将军府用过的喜绸!”呵呵。 两边珠宝店,酒楼,当铺等铺子生意兴隆,洛简简明显觉察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多了起来,几个公子哥模样的男子更是停住脚步,见她身后并无人相护,打量的目光越发放肆,洛简简迟疑着放慢了脚步,这样的桥段,有些眼熟啊。 难道有人要强抢民女?不至于吧,运气这么背?该怎么脱身呢? 这时,身后的一直尾随她的男人显露身形,拉住她的手,洛简简一惊,前有狼后有虎?她欲缩回手,搏上一搏。 “别怕,我是渐离,别说话,先跟我走。”洛简简觉察到这个叫渐离的男人手只是虚握着自己,多了几分好感,至少比起前方那几个目光淫邪的男子,长相上倒是光风霁月许多。也对,先脱身再说,走一步看一步,若情况不对,再见机行动。 那几个公子哥儿有贼心没贼胆,看到娇花有人护,目光收敛了许多。只是仍然不死心,路上隐隐有人跟着,渐离牵着洛简简的手,径直往前走,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过了几道小巷,甩开了那些癞皮狗。 渐离拉着洛简简又走了一阵,停在一家茶馆面前,这家茶馆还算雅致,堂上一个着长袍的说书人,执一把古扇,面前一案、一桌、一惊堂木,观众寥寥,却都听得很认真,只因为这书确实说得精彩,站在门口,就能听到抑扬顿挫的声音:“说到这胡人,实在是可恶,这一天,淫雨霏霏……” 80.桃夭(二) 此为防盗章,36小时后更新  “妹在船舱里, 透窗翘望。撑篙的哥哥一回头, 妹的脸儿红似火, 关了窗, 惊掉了哥哥的船桨……” 戴红花的歌女低着头, 素手轻拨琵琶,琵琶声缓缓,如玉珠坠在银盘上, 圆润清脆。她嗓音清脆,又带有吴侬软语的腔调,听曲的公子眯着眼睛, 手指头敲着桌子,打着节拍,已然是醉在其中。 这是一艘热闹的花船, 四周已经夜了,船舱依旧灯火通明, 热闹非凡。 半烟在梳妆台前坐了很久,面前摆满了胭脂,眉黛,绒花, 今儿是她梳拢的大日子, 房间还像模像样地摆上了一对红烛。 她攥着手帕捂住眼睛, 眼泪却越流越多。揭开手帕, 铜镜里面的人儿眼睛红红, 也正看着她。柳叶眉弯弯,似烟似雾,带着一丝愁绪。 她都快认不得自己了。 八岁那年,江南大旱,哀鸿遍野。 娘第一个病死,爹带着家里面姊妹四个逃荒,路上饿死了三个。那天走到秦淮城外,爹走不动了。他还喘着气,一只秃鹫却已经停在旁边的枯树枝上,等着新鲜的尸体吃。 她不忍心爹暴尸荒野,为了五十钱的棺材板钱把自己卖进了花船。 头两年,在后厨那边打杂,总算能吃饱饭,渐渐的,蜡黄的脸蛋白皙了,衣服也撑不住,身段曲线都出来了。 那天,送菜回来,被满脸横肉的王厨子摸了一下,惊得摔了酒壶,被妈妈看见了。王厨子倒打一耙告她偷奸耍滑,她吓得脸色发白,以为要被打死。 却听见妈妈呵斥了王厨子,把她搀扶起来,上上下下,转着圈打量她,时不时在她的腰,臀私密处捏几下,她的手滑腻腻好似毒蛇,每一处都仿佛带了冰,她听到自己上下牙齿格格直响打颤,最终听得妈妈吩咐道:“好好养着姑娘。” 于是她就成了姑娘,有了单独的房间,还有两个小丫头“伺候”她。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一生的命运注定了。 妈妈在她身上砸了不少钱,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房中媚术,鞭子和金玉堆成的虚荣成就了她,她渐渐地有了名妓的样子,妈妈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十二岁,雏妓半烟的名头已经红遍秦淮。 无数的公子哥儿在他身上砸下了千金万金,妈妈自然乐得合不拢嘴。客人里有一位年轻的崔公子,每次来总是听她抚琴,唱曲,不像其他人对她动手动脚,她还有几分好感。 只是,真心,从来不奢望,花船上这样的故事太多了。 没想到有一天,那位崔公子情真意切对她说,让她等他,他会带她出去,脱离火海。她听了,也只笑了笑,然而,一年过去了,那位公子居然真的带了一叠银票说要赎她,只是老鸨见崔公子迷恋她,又不甘心轻易舍了这一棵摇钱树,有意刁难,又加了一些筹码。 崔公子并没有退缩,让她再等一等,最多十天,就能攒够妈妈说的数目。 一缕希望的光芒刺破了不天天日的黑暗,透进她的心,她开始悄悄盼着。 十天后,她十四岁了,等来了一个消息,妈妈说今日她大喜之日。 给她挑了一个位高权重的客人,是一个总督,妈妈恭喜她有了靠山,她却从小丫头嘴里知道了对方是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头子。 这样的客人她见得很多,他们的皮肤松弛,似人皮袋子挂在身上,每次靠近敬酒,都能闻到一股腐朽的气息,但他们却钟爱青春的容颜,年轻的身体,年纪越小越喜欢。 她丢掉泪浸湿的帕子,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站起身来,打开门,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她脚步匆匆,一路上,路过无数的厢房,唱歌的,赌色子的,争姑娘的,声音嘈杂。 很快,她站在了船舷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只红色的灯笼随着江风,轻轻摆动。 没有什么值得留恋了,她纵身跃下。 她是一个行动派,头天夜里还在府里的时候,就已经在思考,该何去何从。先解决的衣食住行,再图长远,于是往城中最大的悦来客栈走去。 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呵呵,秦穆你个小气鬼,以为我赖着你不成,还要派人来监督我。 秦嬷嬷说过,悦来客栈并不远,就在街外西市。走出住宅区,吆喝声渐渐大了,好巧不巧,就看到了贵德绸缎庄,伙计卖力吆喝着:“……将军府用过的喜绸!”呵呵。 两边珠宝店,酒楼,当铺等铺子生意兴隆,洛简简明显觉察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多了起来,几个公子哥模样的男子更是停住脚步,见她身后并无人相护,打量的目光越发放肆,洛简简迟疑着放慢了脚步,这样的桥段,有些眼熟啊。 难道有人要强抢民女?不至于吧,运气这么背?该怎么脱身呢? 这时,身后的一直尾随她的男人显露身形,拉住她的手,洛简简一惊,前有狼后有虎?她欲缩回手,搏上一搏。 “别怕,我是渐离,别说话,先跟我走。”洛简简觉察到这个叫渐离的男人手只是虚握着自己,多了几分好感,至少比起前方那几个目光淫邪的男子,长相上倒是光风霁月许多。也对,先脱身再说,走一步看一步,若情况不对,再见机行动。 那几个公子哥儿有贼心没贼胆,看到娇花有人护,目光收敛了许多。只是仍然不死心,路上隐隐有人跟着,渐离牵着洛简简的手,径直往前走,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过了几道小巷,甩开了那些癞皮狗。 渐离拉着洛简简又走了一阵,停在一家茶馆面前,这家茶馆还算雅致,堂上一个着长袍的说书人,执一把古扇,面前一案、一桌、一惊堂木,观众寥寥,却都听得很认真,只因为这书确实说得精彩,站在门口,就能听到抑扬顿挫的声音:“说到这胡人,实在是可恶,这一天,淫雨霏霏……” “你先进去坐下歇息,我探探周围,若无事再进来。” 洛简简点头,进了茶馆坐了下来,点了一壶碧螺春。触到茶壶的时候,有一种自然的手感。三指并拢执壶,浇沸水过茶,凤凰三点头致敬,以茶盖轻轻抚去茶沫,再以沸水封壶。取茶杯烫过后放在对面座位上,静待客人而至。 几乎是茶杯刚刚搁下,渐离就来了,洛简简这才有机会看清他的长相。 渐离身着白衣,有些偏瘦,面上有风霜之感。坐在洛简简对面,伸出一双修长的手,熟门熟路的取茶壶,左手将宽大的袖口略微收回,壶口略高于杯口,茶水涓涓而下,一套动作做下来,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很是养眼。 他品了一口茶之后,方道:“你果然是半烟,我看了半日,与从前有些不同,竟不敢相认。” 洛简简明白了,这是旧识。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半烟身边出现的男性角色。这个时候,她才十四,并未梳拢,更未曾开门迎客,应该不认识什么人。 渐离见她有些疑惑,问道:“你……可还记得我?” 洛简简揣测渐离的身份,猜不出来,索性不猜,她被逼的跳江,没见到有人来救她,大概也不是什么熟人,只是认得罢了,想到这里,她很坦然的摇摇头:“不好意思,江水里泡了一顿,前尘旧事,有些不记得了。” 渐离似乎吃了一惊,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片刻后,又苦笑了一下:“是,你本该不认得我才好,我是……你的琴师。”说完后,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洛简简。 洛简简听到渐离这个名字,想到了荆轲的伙伴高渐离,果然是琴师的名字,只是不知是真名还是一个艺名。见洛简简努力回想着,仍然没有想起,渐离眼神渐渐黯淡下去。 洛简简见对方真心实意救了她,不忍心气氛陷入尴尬,主动挑起话题:“方才说到我和从前有些不同,究竟是何不同。” 渐离一笑,芝兰盈室:“半烟的脚从不沾地,如要出行,一定是有人用轻罗软轿抬着的,即使在船上,莲步轻移,身姿袅袅娜娜,端的是好看,似一缕轻烟,带有一丝愁绪,让人捉摸不透,充满好奇,乃至想要一探究竟。” 渐离的文学素养很好,随着他的描述,洛简简眼中浮现了半烟以前的样子,又惦记起他说的不同,忙问道:“现在如何?” “现在,目视前方,腰背笔直,步子不急不缓,仍然美丽,只是多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仿佛对一切事情都有把握,充满了自信,那缕带着愁绪的轻烟散开了,晨光照了进来,这样的明媚让人向往。以至于我见你只身出来,在路上行走,只当自己看错了。” 洛简简觉得十分高兴,这是对方对现在的自己做出的肯定。之前在秦穆那里受到了挫折,这一刻那种消极的情绪烟消云散,真是一个好的谈话伙伴。 “如今你出来了,我很高兴,恭喜你脱樊笼,恢复自由身。”渐离将茶杯举起,“以茶代酒,莫要怪罪,愿你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茶馆外,朦朦胧胧下起了小雨,似一层轻纱笼罩在窗外,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喝喝茶听听评书,这样的情景,很容易让人放松,渐离有心叙旧,洛简简也想多知道一点以前的事情,两人自然而然的交谈起来。 “说一说我们以前的事情吧,我想知道。” 81.桃夭(三) 此为防盗章,36小时后更新  我可能和淑女这两个字八字不合, 每次一演, 就会出事。 刺客只有一个人, 蒙着脸, 出现在对面屋顶上, 拿着弓箭正准备射出第二箭。 洛简简提起裙子往前跑,用上了跑酷的本领,几个起落跃过了假山, 躲在石头后面,气沉丹田,大喊:“抓刺客啦!”声音嘹亮, 惊走了枝头上的鸟儿一片。 崔璋坐在地上,吓得一激灵,我轻声细语的烟儿呢? 刺客的脚一滑, 一块瓦片掉在地上,啪叽碎了, 第二支箭软绵绵掉在了地上。 听到脚步声,那刺客看了一眼,翻过屋顶,跑了。 秦管家带着一众老弱, 气喘吁吁向人追去, 却被洛简简喊了回来, 小心调虎离山。 秦管家年轻时也是军中一枝花, 只是年纪大了, 发福了,肚子圆滚滚跟怀着孕的儿媳妇差不多,他擦着额头的汗:“洛姑娘受惊了,奇了怪了,大白天的,凉州城中治安良好,有将军府的名头在,谁敢如此大胆。” “若对方就是冲着将军府来的呢?”洛简简问。 秦管家神色一凛,眼中迸出寒光。 “难道这凉州城中,也混入了宵小之辈?” 或许,是探子来试探的吧。 秦管家吩咐:“即刻起,紧闭大门,从现在开始,许出不许进。”道了一声告辞,整顿内务去了。 崔璋弱弱地喊了一声:“我,我的脚磕破了。”一张脸皱成了苦瓜,好像天塌下来了。 洛简简瞧回去,只有膝盖处破了一个洞,破了点皮,于是瞪回去,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直把一个八尺男儿看成了三寸丁,崔璋恨不得钻进地缝里面。 “还不起来,要我扶吗?”洛简简将一个小石子拿在手中,抛上抛下。 崔璋忙不迭地扶着石凳,龇牙咧嘴站起来,似乎没有从这个变故里面走出来。 他有些想不通,那袅袅娜娜,色艺双绝的半烟姑娘,怎么就成了……就成了这副飞檐走壁军中娘子的派头? 那一点旖旎的心思,像火种一样,熄灭了。 洛简简一场大戏,被这个刺客给破坏了,她放弃了走柔弱路线,改走真情倾诉的道了。 朱军《艺术人生》的经典催泪钢琴声在洛简简脑海里面响起。 “唉。”洛简简坐在石凳上叹气。 崔璋小心翼翼坐下,窥着洛简简愁云满面:“你怎么了?” “你是不是看到我这个样子很奇怪?”洛简简侧过身子,黯然神伤。 “是……” 洛简简回头,眼神似刀。 “是吗?”崔璋求生欲很强,及时改口,又补上一句,“我怎么瞧不出来?” 洛简简满足了,酝酿了一下情绪,将眼眶揉红:“我有些无法启齿,毕竟是欺瞒了你。” 崔璋不敢说话。 洛简简不满意,说相声还得有个捧哏的不是,手抓了一下石头。 崔璋看到石头,只觉得膝盖发疼,一颗心陡然吊起来,试着搭话:“怎么欺瞒了,你你你……说清楚……呀?” 洛简简放下小石块:“你知道秦十三吗?” “这我当然知道,他是表哥身边的亲卫,现在听说是在鸿胪寺,和胡人打交道。”崔璋答得很顺溜。 “那你知道秦十三的夫人吗?” “知道,听说过,那是娘子军的头头,十分厉害。” “我……我就是……” “难道你,你是,是秦十三的夫人?”饶是做了心理准备,崔璋受到的惊吓也不小,一双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你听话听半截是怎么滴?”洛简简对他没有规矩的插话有些不耐烦。 “您说,您说。”崔璋捂住自己的嘴巴。 “我是她手底下的探子。” “所以,你的身世都不是真的?”崔璋的关注点很奇怪。 “当然不是。”那是半烟的身世,不是我的,我生活的好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这么悲惨的身世,不是你的,就太好了,崔璋似乎忘记了害怕,那股怂劲儿消失了。 “好什么呀?”洛简简嘀咕着,却只见崔璋傻笑起来。 真是一个呆子! “你当探子,想必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吧。” “我说了要聊天吗?”洛简简止住了叙旧的话头,她不想按照书中的剧情走了,男配什么的,统统走开好嘛,她心中只有秦穆。 见崔璋接受了她女探子的身份,觉得可以实施下一步了。 “如今我要去帮助你的表哥。” 崔璋只觉得一颗心摔在地上,碎成几瓣,我的初恋说爱上了我的哥哥,现在连聊天都不肯和我进行了。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他面对的不是身娇体软的秦淮花魁,而是脾气不好还有武力值的洛简简。只好捡起碎成几块的心,捧上去,让洛简简踩。 “我需要你的帮忙。”洛简简直奔主题。 崔璋对着天空哈哈干笑了两声,说好,你直接说怎么做的,我听你的。 搞定! 落简简回屋,脱下了那套繁复的裙子,迅速换好一身男装,将做好的望远镜和简单的衣物银子收拾在一个小包里,走了出来。 ”走吧。”她拍了一下崔璋的肩膀,径直往前走去。 见崔璋还愣在原地,而远处有丫鬟小斯路过观看,想了一会儿,又走到崔璋的身后,戳了一下他的背,压低声音叫道:“少爷,请吧。” 崔璋仿佛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有脚,他抬脚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得知崔璋要往城外去,秦管家劝了半天。不过听说崔璋是去给将军顶要紧的东西,就没有再阻止了,又贴心的给他们准备了一些干粮,储满了水的水壶。 崔璋一直走出城,才记起来应该问一下洛简简:“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们能够帮得上表哥的忙?坐在凉州城里面,安安心心等表哥回来不也是一样的吗?” 洛简简没有理他,掏出望远镜往远处看了看,这望远镜制作得简陋,看的东西模模糊糊,眼下正是晚饭的时间,军营里的炊烟正在徐徐升起,看起来还比较正常。 洛简简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直往前走,只想要赶快到秦穆身边。沿途有士兵问起来,崔璋这张公子的脸发挥了大作用,基本靠刷脸便面了很多麻烦,再碰上多问的,亮出崔家的令牌,也很快被放行了。 洛简简想起响箭示危的事还没弄清楚,沿途打听,这才知道,昨天晚上,城中之所以升起响箭,是因为在平安镇的土匪只是一个先头部队,而后另外一个镇子惨遭洗劫。 军营里面的士兵组织了反扑,将军及时归来救援,将胡人赶了出去,所以战局目前是平息的。不过,受伤的人比较多。 到了秦穆部队的驻扎地,执勤的亲兵秦大认识崔璋,士兵给崔璋拨了一块帐篷:“委屈崔公子这几天就住在这里吧。” 洛简简没见秦穆,有点郁闷,她低眉顺眼站在崔璋后面,掐了崔璋一下,崔璋只觉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他忙问:“我表哥呢。” “将军怕胡人又来,还在前线巡逻,没有回来,可能最近几天都不会回来。”亲兵秦大解释道,跟着离开了。 “过两天,见到秦穆,你不要说我过来了,只用说你带了一个仆从,我待在你的帐篷就好了。”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好了?”崔璋一路走过来,已经饿得没有力气了,又困又饿。 晚上,亲兵秦大给崔璋和洛简简端来了一盆粥,说是粥过分了,其实也稀饭也算不上,毕竟那水居多,米粒儿大概是能数得着的,米汤寡淡,仿佛能够照得见人影子。 崔璋公子哥儿的脾气上来了,发了一顿火:“你这端的上来是什么?能吃吗?” 秦大有些委屈,吹了吹被烫红的手:“崔公子是我们将军的表弟,我怎敢懈怠,只是外面大家都是吃的这样。” 洛简简随着那士兵出去一瞧,果然如他所说的,大伙儿都在吃稀饭。 怎么回事?洛简简心里面升起了不祥的预感。莫非是缺军粮? 还真是。 秦大说:“好几天没有粮食过来了,听说被山贼袭击了,粮草被抢走了,将军让我们挨几天,他会想办法。” 洛简简咳嗽了一声,崔璋睁开了发困的眼皮:“你们就这么相信我表哥?” “那当然!我们都是跟着将军出生入死过来得,将军一言九鼎,说话算话,断断不会食言。”秦大斩钉截铁地回答。 崔璋似乎有所触动,说了一声有劳了,秦大退下了。 崔璋推推那粥盆:“老子就是饿死,也不吃这么难吃的猪食。”洛简简给了他一个暴栗,把粥拿走了。 半夜,崔璋被尿憋醒了,出去解决。 夜晚,到处都是黑黢黢的。一股冷风吹过,崔璋打了一个打喷嚏,等等,刚刚好像有一股味道,什么味儿?好像是油…… 再一看,军营死气沉沉,如巨大的坟墓,一点声音也没有。 对于演戏,洛简简是认真的。她捡起剑之后把剑对准了自己的脖子,倔强的眼神不说话,只默默流泪。只是很惜命的把剑离自己的脖子远了些,绝不肯让剑锋伤到自己娇嫩的脖子。 秦穆没有说话,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他都不屑于去阻拦洛简简,秦嬷嬷和照影也看出门道来了。秦嬷嬷感叹,这姑娘莫不是对穆哥儿情根深种?不然为何行为有些疯癫呢?她的眼神充满同情。 洛简简第一次演戏,装疯卖傻了这么久,连个意思意思阻拦一下的人都没有,被人像傻子一样围观,连个最佳感动奖都没有捞到,已经黔驴技穷了,她是真的要哭了。 秦穆连年征战,并非自愿,没有人天生喜欢打仗,他为的是救下在胡虏铁蹄下苦苦挣命的百姓,因此最看不得轻视性命之人,尤其是拿性命威胁他人的人。 于是冷言冷语的刺了她一句:“若要自尽,别拿我的燕支剑,燕支剑下亡魂不少,杀的是战场上胡虏,只为保家护国出鞘,你又算哪一个?配得上用它吗? 82.桃夭(四) 此为防盗章,36小时后更新  进了城后, 人多了, 马儿慢了下来, 秦穆坐在高高的马上, 看着城中平和欢乐的景象, 惶惶不安的心平静了许多。 转过街角,一眼看见门前两个红灯笼,以及站在门口的洛简简。 灯笼的光印在她的脸上, 衬得她的脸红红的,她正跺着脚,理着灯笼垂下的丝绦, 回头见他,眼前一亮,似盛满了漫天的星辰。 秦穆发现, 自己是如此思念她,见到她之后, 心里面空虚的一块被填上了,决定将信的事情抛之脑后,往后决口不再提。前尘往事,过去就好, 只问现在和将来。 洛简简小跑着出来, 秦穆下马, 将她接进怀里, 黑色的披风罩住她。 “站在外头等我?”秦穆艰涩问道。 “对呀。”洛简简把手伸出来, “手冷。” “里面等不一样?”秦穆将她的手捂着手心,吹了几口热气,“凉州城不比京城,这儿冷,可别冻坏了。” “不一样,外面等可以先见到你,还可以看到你骑马英俊的身姿。”洛简简见机送上彩虹屁。 “嘴这样甜。”秦穆嘴角扯了上去。 “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放烟火,可好?”洛简简可是找系统看了不少韩剧,两个人头挨着头一起看烟火,看对方脸上的笑容,最最浪漫不过。 “都依你。” “今儿话怎么这么少,是不是累了?” “不是。”秦穆摸了摸她的脑袋,手滑落,顿了一会儿,轻轻揽住她的肩膀。 进了屋子,地龙烧热了,秦穆脱下披风,盔甲,洛简简狗腿地抱了过去:“你去洗澡,我帮你挂,待会儿出来就可以吃饭了。” “咦?盔甲还挺沉的,幸亏我力气大,不然还抱不起来。”洛简简絮絮叨叨,往外走。 秦穆看着她在旁边叽叽喳喳,愣了一会儿,真好。 沐浴出来,整个人一身轻,肚子也饿了。循着香味,来到了饭厅,看看她鼓捣了什么好吃的。 饭厅里,热气腾腾,汤锅咕噜咕噜冒着泡泡,洛简简忙忙碌碌,在摆盘子。 秦穆走近一看,正是凉州城常有的的牦牛锅子,冬日里食用,浑身温暖舒适。但与平日里又有些不同,多了许多盘子,红红绿绿,摆了整整一桌,看起来很有气势。 “我们俩个人,吃得完吗?”秦穆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胃小了。 “吃得完,吃得完,你过来看。”洛简简拉着秦穆坐在座位上。 秦穆这才看清,每一盘菜品都切成了一片一片,眼前的羊肉,就片成了薄薄一片,灯光下几近透明,被做成了一朵花,十分好看,分量还真是不多。 “你还挺精致。”秦穆之前吃得汤锅都是一块一块的,煮好了放在锅里,跟这个有些不同,新鲜。 “厨娘的手艺好,可不只是好看,你瞧。”洛简简夹住了一片放在汤中,几乎是放下锅的瞬间,肉就打起了卷儿,洛简简捞起来放在他碗里,碗里面已经调好了蘸料。 秦穆尝了尝:“确实不错,嫩滑,好吃,简简,你有心了。” 洛简简听了,脸僵硬了一下,筷子停在了半空。 秦穆看到她似乎不太高兴,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和说的话,好像没有什么不妥,问道:“你怎么啦?” “为何对我如此客气?”洛简简问。 “夸你呢。”秦穆扯了扯嘴角。 洛简简将筷子放下,嘴巴扁了下去,推开他的怀抱,委委屈屈的站了起来:“我孤身一人,承蒙秦公子挂念,方才有容身之地。如今过年了,为秦公子准备一顿吃食,不值当什么。” 秦穆似乎明白了什么,嘴上却仍然说道:“简简何故与我如此生疏?” 洛简简看着她,眼睛开始红了:“我欢欢喜喜迎你归来,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酸话。你有心了,这个话……我难道没有心吗?如此生疏,总隔着一点什么,当我是傻子,觉察不出吗?有什么直接问我就罢了,是那封信吗?” 秦穆没有想到,她的心思如此敏锐,还以为自己掩饰地很好,看来不过是自欺欺人。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自己完全不介意,但心里面酸溜溜地感觉,却无法掩饰。但他一向不是外露之人,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心里面复杂地感觉。 洛简简有些失望,上下眼皮一碰,眼泪滚落下来。她抬手捂住,转身,往门边走去。 秦穆看到她的眼泪,心有些疼,连忙拉住洛简简的手,往自己脸上贴:“是我的不是,只是,这样的小事不值得专门解释。” 洛简简甩开他的手:“你只是不想对我解释罢了,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一直以来,都是我在主动,我喜欢你,坦坦荡荡,而你,你喜欢我的皮相,喜欢和我在一起的感觉,却顾忌我的出身,不敢多行一步。秦穆,我有心的,它感觉得到。” 洛简简打开门,寒风灌了进来,吹散了温馨的气氛。 “简简,简简。”秦穆只觉得洛简简的话像一柄柄利剑向自己刺来,那些克制的,理智的面纱被揭开,真心□□裸暴露出来,痛得缩成一团,这个姑娘,她什么都明白,却还是没心没肺,愿意跟着自己,他只想要紧紧抱住她,不愿松手。 “你放开我。”洛简简挣扎了一下。 “不放,我不舍得,我承认,我,醋了。我妒忌你和那个乌尔汗是旧识,妒忌他与你相伴,虽然我知道事实不是这样,但信中绵绵情意却不是编造地出来地,简简,他对你有情。” 秦穆双手搂住她的肩膀,从后面抱住她,头贴在洛简简肩膀上,有些无助,那些解释的话,似乎没有那么难以出口。 洛简简停下来。 秦穆重新关起门,将洛简简搂在怀里:“你不要笑我,我一向独立惯了,从没有想过,把事情分担给别人。信的事情,我怕说出来你觉得我小心眼。” “你早该如此,秦穆。你这样子,我十分欢喜。我这就告诉你,那个乌尔汗是什么。”洛简简回头,勾住秦穆地脖子,踮起脚尖直接亲了上去,这个成熟的男人,吃起醋来,不要太可爱。 秦穆没有想到,事情如此轻而易举地解决了。他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原来,有人一起分担,是这样轻松地事情。 他忘情地回吻了过去,双手捧着她的后脑勺,一下一下啄着,渐渐地,想要更多,吸吮她的上嘴唇,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骨头,洛简简的身体有些软,被他托住了。 这样纯粹的喜欢,不是爱情,是什么,这样热切的吻,心与心无间隙地交流,还有旁人何事? 洛简简停了下来:“先吃饭,年夜饭吃了有福气。” “先?”秦穆笑了,眼神温柔似水,将她额前一缕碎发理顺,“也好,忙活了半天,坐下来,我来。” 俩人回到餐桌,汤依旧沸腾着。 秦穆也夹了一块肉,烫熟后,给洛简简,“是这样吗?” “多谢公子。”洛简简皮了一下,给秦穆倒了一杯酒,“新年快乐,祝你年年岁岁有今朝。” 秦穆拿起了酒杯,以前过年都是在舅舅家,恭恭敬敬敬酒,和心爱的女人一起过年,实在是第一次,看着洛简简的笑容,觉得任何的祝福都显得太过空了,长长久久地陪伴才是真,憋了半天,才说:“我祝你,平安康顺,一生顺遂。” 虽然老土,但是听得出来真心,洛简简很满意,喝着小酒,在冬日里和自己的恋人一起吃火锅,屋子里地龙烧得足足的,真是十分容易满足的事情呢。 饭后,秦穆拥着洛简简走在路上,两人都不想这么快回房间,于是在归云亭站住了,抬头看,夜幕漆黑,一束束色彩缤纷的烟花在他们头顶绽放。 此情此景,真是绝佳。 洛简简捂住秦穆的眼睛:“你闭上眼睛,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秦穆的嘴角扬了起来,果然没有睁开眼睛。洛简简怀里摸索了几下,秦穆感觉自己腰间多了一个什么东西。 “好啦,睁开眼睛吧。”他低头一看,一个素净的青色荷包正挂在他的腰间。 “我亲手做的,喜欢吗?”洛简简看着他,有点点忐忑,毕竟对于自己的手艺心里还是很有数的。 秦穆的嘴角往上翘,似一粒石子投入湖心,波纹一圈圈的荡漾开来,笑容从他的嘴角、眼角、眉梢溢了出来。 83.桃夭(五) 此为防盗章,36小时后更新  “有媳妇儿了不起是吧。”秦二虎这个单身狗受到了伤害, 看着他那矫揉造作秀恩爱的模样, 十分不爽, 故意慢吞吞, “也没什么事儿, 将军叫你。” “哦!”秦十三甩甩衣袖满面春风往前走,想必是这桩喜事办得合他的心意,受几句褒奖即可, 赏赐万万不能要,但将军若是硬要给我,我该如何拒绝呢? “哦, 忘了告诉你,将军脸色可不太好。”秦二虎幸灾乐祸。 秦十三回头瞪了秦二虎一眼,收起了玩笑之色:“大虎子, 我记着!”说未说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秦虎也跟着上去,打算看热闹。 秦穆指着门前正在挂着的大红花,问:“怎么回事?” 秦十三求生欲很强,表情甚是夸张:“这红花呀!贵德绸缎纺送来的。是不是不满意?我马上着人去换, ”边说边撤下大红花, 抱着就往外冲。 “给我站住!我竟不知你秦十三有这样的好本事, 能替我作主!”这话有些严重了, 秦十三明白这是触动了将军的底线, 此事不能善了,当即跪了下来。 这一下跪得扎实,“咚”地一声,听得后面来的秦二虎后槽牙一酸,心里有些愧疚,有点着急,这秦十三平时看着贼精贼精的,怎么到了该为自己辩解的时候,他反倒一声不吭了。 “我这就差人给你打扮起来,送你去做新郎官,想必你媳妇贤惠,有容人的雅量。”秦穆眯起眼睛半开玩笑道。 秦十三彻底焉了,一张脸皱成一团,两条眉毛塌了下来:“将军饶了我罢,我惧内您又不是不知道,这若是我媳妇知道了,恐有性命之忧啊!罢了,我这条命不要紧,可我得先给您收拾好这烂摊子才放心呀!” 秦穆气笑了,竟觉得有几分道理:“我竟低看了你,你于诡辩之术颇有见解啊!开年后就把你调到外交营,和那些胡人谈判去。自己收拾烂摊子吧!”一甩袖子走了,秦十三彻底傻眼了,我是武将啊,爷,把我调去耍嘴皮子合适吗?我上阵杀敌,建功立业的心愿呐! 秦穆颇为头疼,秦十三和下人那里好说,就是秦嬷嬷那里……一路想着,走到了西厢房。 秦嬷嬷刚刚给洛简简喂了药,这姑娘,看着单薄了些,身子倒是不弱,昨天夜里竟然没有发烧,医者复诊后说,若无意外,傍晚会醒过来。 当然,回春堂的医者,做惯了富贵人家的生意,话总是会说得保守一些,说傍晚醒,若提前醒了,岂不是自己的功劳? 秦嬷嬷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穆哥儿知道回来了?给你做了新衣裳,你试试看。老一辈说,办喜事得讲究面上光,打扮起来,才精神。” 秦穆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洛简简,见她脸色好了很多,放下心来:“嬷嬷,去外边谈吧。” 秦嬷嬷随他出来了,立在屏风前,秦穆拉着秦嬷嬷坐,秦嬷嬷推辞了:“我只是府中仆从,爷面前岂有我立足的地?” 秦穆道:“嬷嬷是要我于心不安吗?我幼年双亲不在,全靠舅父庇佑,嬷嬷精心照料,我才能长大成人,如今岂有我坐着,您站着的道理?若您执意不肯,我站着也无妨,只是刚才较武场上我的脚扭着了,才敷了药膏,久站不得,您看,可怎么办呢?” 秦嬷嬷心疼地要去摸:“你自十二岁开始上战场,半大的孩子,身上落下多少伤痕,那是为国尽忠,我不怪你,只是这好不容易回家过年,怎么就不爱惜自己呢。” 秦穆东躲西躲,拿手去挡:“嬷嬷,我可长大了,怪不好意思的,真的没事儿。”却又故意咧嘴吸气,见他撒娇装怪的模样,秦嬷嬷哪里还能狠心坚持,坐了半边椅子。 屏风里头的洛简简耳朵竖了起来,早在秦穆自陈身世时她已经醒来了,这算是男主的自我介绍?虽然知道书中大概剧情,但听到男主自己讲出来,感觉又不一样。 在系统那里了解的时候,感觉是看别人的故事,听男主讲出来,想到他无父无母,却没有长歪,靠自己的努力,四处征战得来功劳,少年成名,封为将军,努力的人,都值得别人尊敬,努力了还成功了的,就值得敬佩了。 外间又传来声音,洛简简放慢了呼吸,继续听下去,“我正为此事而来,都是十三胡闹,叫您误会了。婚姻之事,岂可儿戏?” 秦嬷嬷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向来有主见,只是,你已是弱冠之年,你看着京城里的公子哥儿,到你这个年纪,孩子都几个了。再说也不是明媒正娶,只是将这姑娘收为房里人,知冷热,我也能放心一些。你是什么想法,也和我说说?” 欸,是说我吗?房里人?这么快!还没有做好准备怎么办?!还没等她想完,秦穆泼了她一身冷水。 “此事万万不可再提!这姑娘与我仅仅见了一面,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更何况对方的品行?这些若不了解,只贪图色相,岂非君子所为?” 人品不错的样子?洛简简暗自评价,有原则的人总是值得信任。不过,搞这么久,连名字都没记住,有点心塞怎么回事? 秦嬷嬷已经有所松动,秦穆再接再厉:“若她已经有婚约,或者,或者中意的人,岂不是误了人家?” 我没有,我没有,不要冤枉我!洛简简无声地呐喊着,后悔了,为什么要装睡呢?我的事情可以自己谈的,但现在如果被秦穆知道自己偷听……算了,还是装睡吧! 秦嬷嬷哪里是秦穆的对手,早已经被秦穆说服:“罢了罢了,你长大了,那你说,该怎么办?” 秦穆考虑了一会儿,人都会重感情,一只猫儿狗儿养得时间久了都会多偏爱几分,何况是一个活色生香的女人?自己又不是和尚,无欲无求。 只是这些年边关一直不太平,今日接到谍报,胡人准备趁汉人过年,边军放松之际,发动偷袭,指不定这个年要在马上过了。 不是不想成婚,只是战场上的军功都是一刀一剑拼出来的,生死不能保证,又无闲暇陪伴,眼下不适合成婚。 秦十三那小子贼可恶,娶了一个悍婆娘,是红衣队的女兵首领,能吃得苦,征战起来也是巾帼不让须眉,最重要的是夫妻不用分离。成天炫耀,不知道惹了多少人妒忌。 秦穆绝对不承认这里面有他自己。 京城里面的女孩儿都是琉璃做的,就像昨天抱回来的姑娘,皮肤白皙,眉眼细长,他承认他审美很正常,喜欢她的精致好看,但却不敢娶回家,琉璃需要呵护,若不能,就不要据为己有。 随便动心,又不能娶为正妻,置心爱之人于何地?置将来的妻子于何地? 少年,你想得太远了喂! “给她笔银子,打发走吧!”秦穆说得很果断。 洛简简可不知道他的内心想法,双眼瞪圆,这是要被扫地出门?这个秦穆可真无情!怎么办? “卖身契我已经让秦十三拿来了,你拿在手里。告诉她,已经撕毁,她若是个好的,咱们一辈子不拿出来,若是个有心思的……”秦穆不再说下去,“嬷嬷看着拿捏吧!” 我……我……洛简简懵了,秦穆作为男主,性格十分合格,为人善良,肯为陌生人花钱,又请医救人,但又不是冤大头,做事留有一手,不用担心遭人蒙蔽陷害,处事很成熟。但若是这些手段用在自己身上……心情复杂…… “我的穆哥儿长大了!好!好!好!”秦嬷嬷抹着眼睛道,她十分欣慰,秦穆考虑问题十分周全。“一切都依你,等那姑娘醒来,我好生劝说,你去忙吧!” 秦穆点头,又顿了一下:“我进去看看她,好歹是我救上来的人呢。”秦嬷嬷点点头,推出门外。 洛简简知道秦穆很精,生怕他发掘她偷听,念起了催眠大法,这会儿,进入了假性睡眠当中。 秦穆在床前站了好一会儿,弯腰给她盖好了被子:“半烟,这个名字很好。” 说好的不知道我的名字呢,谎话精,骗秦嬷嬷,洛简简吐槽,心却好受很多。只不过,真的要被赶走了吗? 秦穆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被子,起身,沉稳的脚步声远去,“嘎吱”一声,门,被轻轻带上了。 崔璋做了一个梦,梦里面,他表哥将他哄到房间里面,给他换上了一件大红的礼服,像上次一样扭着他的胳膊把他绑住了,送进了洞房。 洞房里面坐着一个女子,那新娘自己将盖头掀开,居然是他的妹妹崔秀! 这个梦太可怕了,他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啊! 从床上弹坐起来,惊醒了。睁开眼,正看到秦穆一张放大了的脸,看他的眼神,十分慈爱,不会噩梦成真吧!他抱着被子往床的内侧缩了缩,宛如一只受惊的小白兔:“哥哥!哥哥你冷静一点!” 秦穆打掉他的被子:“你这臭小子,脑子里面想什么呢?说吧,千里迢迢赶过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84.桃夭(六) 此为防盗章,36小时后更新 “给我穿个针, ”秦嬷嬷接过穿好了的针, 用嘴抿湿了线, 这样不容易断, 她对着窗子, 眯着眼睛,把鞋子举到眼前,“老咯, 不中用了,不过,穆哥儿爱穿我做的鞋子, 只要用得上,我老婆子就高兴。唉,人老了, 就容易心软。” “您是说半烟姑娘?”照影边剪着花样子应道。 “这孩子,也真是可怜, 十三查了之后,说她是南边大旱逃难过来的,父母双亡,甚至为了几十文的棺材费, 把自个儿卖了, 碰到人贩子心肠坏, 就进了那地方, 这身世也忒可怜了些。你说, 这叫她出去之后可怎么活呢?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讨生活,是艰难了些。”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只要我们没有亏待她,难道还要对她负责到底不成?街对面的赵婶子,早年丧夫,中年丧子,一个人靠着给人家帮佣,也能够养活自己。像我自己,爹爹喝醉了把我卖给人牙子,机缘巧合进了这将军府,谁说我的日子不比从前好过呢,倒是我的福气了。只要肯上进,旁人拉一把,也就立起来了。若是无用之人,一滩烂泥,也不值得去救,免得脏了自己的手。” 秦嬷嬷笑道:“就你这丫头牙尖,不过,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爷一旦打定了主意,很难回头,待会儿她醒来,还是我跟她说。” 洛简简清醒过来了,躺在床上思考对策。走肯定是不能走的,将军府是一个重要的感情升温地点,原本的剧情中,就没有过半烟被赶出府的操作,这超出之外的问题,只能靠自己解决。 她分析了一下,要不先顺从,假意走,然后男主发现没了她,会爱意大发?太扯了,他们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秦穆这个人,性格有些刚,一走,可能就真的没有以后了。 要不然耍赖,威胁他?毕竟脑袋可是他嗑的。不行,这一条乃是下下之策,没有人会喜欢威胁的滋味。 既然不能威胁强硬路线走不通,那就换一种思路。示弱,这个靠谱。 可是示弱一向不是她的长项,装久了肯定会露出破绽的,得想一个好的借口才行。洛简简快想破了脑袋,眼见秦嬷嬷已经走了过来,急的直抠自己的手心儿,催促一直在装死的系统,你倒是给出个主意呀,平时话不是多得很吗? 影后系统心里面默默吐槽,你的每一次发挥……都那样的……惊为天人,我已经怕了你,好吗?虽然这样说,但它还是很敬业的还是甩出了《情深深雨濛濛》里面的片段,疯了的可云深情呼喊:“少爷,少爷!” 简简看到之后非常满意,原来装失忆呀,so easy!不过装失忆也得有个诀窍才行,怎么样把他和她的距离拉得再近一点呢?洛简简开始自我发挥了:既然人都失忆了,那有个过去,再正常不过了,这个过去,我说了算。哈哈哈,想到接下来的戏码,她已经忍不住笑了,这会先笑够,免得等会儿憋不住。 秦嬷嬷走了过来,轻轻唤了声:“姑娘。”洛简简慢慢的睁开眼睛,露出讨好的笑容,秦嬷嬷看了,反倒不好意思,不知如何开口,眼前这姑娘瘦瘦弱弱的,眼睛倒是挺大,澄澈清明,会说话似的,看着就招人疼。 只不过,这位惹人怜惜的少女走的是开口跪路线,她朱唇轻启:“婆婆。” 秦嬷嬷吓了一跳:“姑娘,我可当不起你一声婆婆。” “婆婆,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情,可是您不能不认我呀。”洛简简咬紧下嘴唇儿,一双大眼睛里,已经盛满了眼泪,泪水浸湿了睫毛,顺着眼角往下滴,秦嬷嬷连忙给她擦眼泪:“姑娘,不是我不认你,只是老婆子我孤身一人,无儿无女,没有福气做你的婆婆。” 洛简简道:“婆婆,您可不能不要我……嘤嘤嘤……我,我木哥哥呢?木哥哥不会也生我气了吧。” 秦嬷嬷看到现在,觉得不太对劲儿了,吩咐照影,把回春堂的不靠谱大夫请回来,问问怎么回事。回春堂的老大夫还不知道自己背锅了,照例抚了抚长胡子,一番诊断之后,言道:“这导致姑娘记忆紊乱的唯一可能性,就是她后脑勺的包了。血路不通,失忆或者是串了记忆也是有的。” 秦嬷嬷一看这麻烦了,她边请人去请秦穆回来,一边打探情况:“半烟姑娘,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才好帮助你呀。” 洛半仙张嘴就开始瞎编起了故事:“我知道我和木子哥还没有成亲,不过我是你们家的童养媳,从小在你们家长大的,虽然说木子哥后来发达啦,但是也不能不管我呀。我从十岁开始就在你们家了,你是不是嫌我懒了,从明天起,喂马劈柴,做一个听话的人!” 洛简简,你这样瞎编良心不会痛吗?海子的鬼魂会来找你的好嘛? 秦嬷嬷咳嗽了一声:“姑娘,瞧瞧你那手,葱根似的,水灵透白,这哪是做家务活的手呀?” 洛简简看了看自己的手,那老鸨没少花银子养这身皮肉,确实编得太过了,说谎有破绽是正常的,使劲圆就行了,她头侧过一遍,娇羞一笑:“木哥哥心疼我,从来不让我做事,我心里也只有木哥哥一个,我们两情相悦,,您就别赶我走了。” 秦穆走进来,穆哥哥?什么鬼? 洛简简看到秦穆走过来,心想,见到小情人,是不是应该表现的激动一点儿?于是拼命催眠自己,眼前是我的爱豆,吴彦祖,李健,邓伦…… 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似乎盛满了无数的星辰,星光在她眼中闪烁,她掀开被子起身扑了上去,抱住了秦穆,甜甜叫了声:“木哥哥。” 秦穆拦在半空中的手,停住了,任由她抱着自己,谁跟她那么熟了,都叫上了穆哥哥,虽然声音很甜,是自己最喜欢的吴侬软语,但,这真的不太合适。再说了,见到一个陌生男人就投怀送抱,她知不知道什么是男女分寸?还是说,根本没有分寸? “站直了,好好说话,这样像什么样子?”秦穆的语气有些生硬,转向秦嬷嬷,“还没把她请出去吗?平波过来说她失忆了是怎么回事?” 洛简简一直抓着秦穆的手不放:“木子哥,刚才婆婆不认我,你,你可要替我说话呀,要是你都不替我说话的话,那我可就没人疼了。”说着一串泪珠就下来了,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却不知道,秦穆最早上战场的时候,因为年纪小,个子小武力不占优势,做的是斥候。斥候刺探敌情,目力第一重要。 他见到洛丢丢虽然在哭,手捏自己也捏得十分的紧,但是整个身体是偏离的,并非全心全意依赖他,看来不是真心实意认为自己是她那个什么见鬼的穆哥哥。 最笨拙的是,手指居然还露出缝隙偷看! 秦穆心里面的不愉快,又多了几分,他并没有拆穿她,把她推开了,说道:“你走吧,我不想再听你多说了。” 洛简简心里一惊,什么时候露了破绽?系统默默转过身,我堂堂影后系统,为什么有这样的学生,这一届学生看来是带不出来了。 洛简简很会反省自己,演戏的最好方式是把自己当成戏中人,我没有入戏,还是一个初学者,果然就被男主给识破了。 戏演砸了了,没有关系,洛简简心里想,关键是不能被他赶出去,不然后面的剧情真的就没法走了。她看到秦穆腰间挂了一把长剑,很眼熟,这把剑好像对他挺重要的,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一个武将随身携带的长剑必然很锋利。 系统已经完全看透了她,本着自己的学生要上进,怎么也得拉一把的心态,忐忑的给出了一段虞姬乌江自刎的片段。 秦穆的脸色很黑,都气得走神了。洛简简趁机一把抽出他的长剑,“哗”的一声,那剑锋露了出来,阳光照在剑身上,对面秦嬷嬷,照影等人被晃得挡住了眼睛。 洛简简吃了一惊,不仅仅是因为这剑锋利,还因为,它重!刚刚在床上躺了两天,只吃流食,没有什么力气,于是这把剑没有拿好,砸到了秦穆的脚上…… 可怜秦穆脚扭伤了是真的,他英俊的脸疼得扭曲了,脸彻底的黑了,为什么我跟这个女人总是八字不对盘? 最最可恶的是,剑掉在地上之后她又去捡!她哪儿来的脸去捡!她要干什么,难不成觉得不解气,想再砸一次? “您是说半烟姑娘?”照影边剪着花样子应道。 “这孩子,也真是可怜,十三查了之后,说她是南边大旱逃难过来的,父母双亡,甚至为了几十文的棺材费,把自个儿卖了,碰到人贩子心肠坏,就进了那地方,这身世也忒可怜了些。你说,这叫她出去之后可怎么活呢?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讨生活,是艰难了些。” 85.桃夭(七) 此为防盗章,36小时后更新 洛简简迅速捡起床上捆绑她的绳子, 丢在帐篷门口。 抬头, 瞥到帐篷壁上花花绿绿的旗子, 迅速抓住, 往上一跃, 三下两下爬到帐篷顶部一处背光的地方,那里是一大块蓝色的花纹。 这里就是她的生机。 洛简简身着深蓝小厮衣裳,藏在其中, 不大显眼,有点麻烦的是,蓝色花纹的外边, 是一大片白色,黑色的鞋子露出来颇为显眼。 她用手抓住支撑帐篷的杆子,努力将脚缩回, 头埋进胸脯,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蓝色的影子。 就赌这一把了。 乌尔汗的声音越来越近:“那老东西现在是慌了, 设了一个局,被人家轻而易举的破解了,现在自己心虚,怕被报复, 转而求到我这里来了。且吊一吊他, 再多扯下一块肉来。” 似乎是发现门前执勤的士兵不见了, 乌尔汗脚步声加快, 洛简简握着旗杆的手有些颤抖。 “呼!”门帘被猛的掀开, 冷风迫不及待钻了进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圈圈的绳子。往里看,那看守的士兵正倒在地上。 铜质的灯台倒在地上,灯座和灯身分离,蜡油撒的地上到处都是。 “妈的!”乌尔汗一脚踢向那个士兵,那士兵的身体往帐篷的一边飞去,“没用的东西!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洛渐渐听到响动,余光瞥见那士兵的身体滚过来,正停在自己下方的空地上,惊得连呼吸都静止了。 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滴,正落在那士兵的鼻子上。 “给我把人全部调出去,找!我就不信这一会儿,她能走多远。” “左将军三思,大汗知道了,是否会不高兴?”一旁,一个谋士一样的人劝谏道,“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我他妈做事要你来教?”乌尔汗怒吼着,砸向帐篷的柱子,整个帐篷晃动起来,洛简简感觉手往下滑了一下,快要抓不住了,她用指尖死命抠住住帐篷杆的缝隙。 乌尔汗深吸一口气,似乎觉得自己过分了,亦或者,他现在只是风头正盛,还没有登上大位,没有暴脾气的资本。他平静了一些,冷冰冰道:“大汗那里我自有话说,无需先生多虑。” 说完,掀开帐篷,走了。那谋士紧随其后也离开了。 洛简简等了一会儿,直到脚步声再也听不见了,这才松开手,重重摔在地上,手脚已经麻痹,半天都动不了。 她使劲的抖动着自己的手和脚,这才感觉到血液流通起来,好一会儿,脚才找到了踏在了地上的感觉。 右手的指甲全部断裂,乌黑的血淤积在里面,可惜了这样一双手!左侧的脸肿得老高,又在帐篷顶吹了半天得风,这会儿已经冻得失去了痛觉。 付出了这样大代价!不带点东西再走,实在是说不过去。 洛简简在帐篷里迅速的搜寻了一番,将目光停在了乌尔汗的桌子上,那里有几封信,其中一封是汉字写的。 文件一般都是机要,这是常识。 洛简简将几封信塞在了怀里,这才开始计划出逃。 感谢乌尔汗,尽管在中原潜伏了几年,学会了说汉人的话,但是汉人的精髓他没有学到,今天就给他上一上调虎离山这一课。 洛简简将那士兵的衣服扒下来,在原本的衣服上,又加厚了几层,使身体看上去胖了很多,再将外套套在自己的身上。 她个子高挑,这样一看,像一个普通的士兵。只除了脸有些女相,不过对着镜子的时候,她放心了。 因为那脸被乌尔汗打了之后,已经高高的肿起来了。她狠了狠心,又将另外一边脸迅速的抽了几下,使劲地揉搓,使得两边脸看起来一样的红肿。 不仔细看,会以为是两坨高原红,正好符合这儿士兵的特色。 她将那帽子往下压了压,遮到了眉头这里,略微低着头,一路顺着帐篷的角往外走,远处看到士兵走过,正在比划。大概是在找她。 摸到马厩那边,感觉离逃开这个鬼地方又近了一步。 洛简简深吸一口气,挑了一匹膘肥体健的马,跨上马的那一刻,心开始狂跳,有机会离开了。 执缰绳的手剧烈的颤抖,她搓了搓,平静了一下,遛着马慢悠悠地往外走,马儿沿途还低头吃上一两颗草,看上去像是牧马的士兵。 慢慢的,离一座座帐篷更远了,直到它们成了一个个白点,到了阵营外侧,她猛地一抽马鞭子,驾马狂奔起来。 有长官一样的人挥舞着马鞭,对洛简简呵斥着,似乎奇怪这个士兵怎么放马放到外面去了,见洛简简没有回头,反而跑得更快,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那长官吹了一声口哨,先追了过来,更多的马,在后面。 驾!洛渐渐使劲的抽着马鞭子,往偏僻的小路奔去。 那小路太窄,无人行走,茅草淹了马的半个身子,化成一把把锋利的细刃,割伤了马的耳朵,她的手背,偶尔有树枝划伤了她的脸。 这一切,都比不上逃命重要。 马儿啊,请你再快一点的跑吧,让我逃离这个魔鬼一般的地方。 风儿啊,请你不要对着我吹呀,我一心只想要去见自己的情郎。 秦穆,洛简简在心里呼喊着,想从这个名字里汲取更多的勇气。 小路难走,不利于团体追击,追兵们放弃了这条路,转而从另外一侧包抄。 路的终点是一个小镇——塔城。 塔城汉人胡人杂居,不属于秦穆的势力,也不属于胡人的势力。经常有人在这里打架斗殴,能生存下来的,都不是什么好角色,因此时间长了,这里成了三不管地带。 洛简简领先一步,到达塔城,占据先机。 马儿已经累得口吐白沫,她也好不到哪儿去,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一头长发垂了下来。她草草将头发塞回去,弃马钻进人潮之中,混入小巷。 只是刚出虎穴,又进狼窝。 几个流里流气的人将她堵在了巷子里面,大概瞧她身上穿的衣服还有些值钱,又慌慌张张,肯定是碰上了什么事,想要讹上一笔。 洛简简低头在身上搜寻一番,可惜口袋空空,没找到值钱的东西, 再一寻,摸到了秦穆从燕支剑上抠下来送给自己的宝石,这个,舍不得。 那几个人看她磨磨唧唧,十分不耐烦,直接上手搜,推推搡搡指尖,洛简简松垮垮的帽子掉了下来。 “这还是个女人!”为首的一个语气兴奋而又恶心,两撇油腻的胡子一动一动,好似地沟里面的老鼠。 “你妈的,现在是只虾兵蟹将都敢来欺负我。”洛简简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砖头,横的怕不要命的,就要往自己的头上砸。 这地方黑势力颇为流行,但很少弄出人命,不然两方军营早就端了他们,因此这一狠招还真是吓住了他们。 洛简简松了一口气,忽然惊觉身后有风,这才注意到对面不知什么时候少了一人,她感觉脖子一疼,被人打晕了过去。 “让兄弟我先尝尝滋味儿。”一个黄牙齿的吸了一口滴下来的涎水。 “滚你妈的,这么丑的女人你也下得去手,看到她那肿如猪头的脸,你也硬得起来!”同伴骂道。 “脱下来看看嘛?条子好,眼睛一闭,女人嘛,不就是那么回事儿,爽了就行。” “她那身上的袍子还不错,剥下来,兄弟我这没有衣服穿了,正好。”于是在外面的袍子被剥了下来。 一层又一层像剥笋一样,剥了一层又一层。 “妈的!这女人有病吧,穿了多少层衣服。”那老鼠胡子的人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骂道。 这时,放风的过来了:“黑老大来了,快走!” “那这女人怎么办?”黄牙齿已经觉察到她身材的妙处了,十分舍不得。 “这里是黑老大的地盘,你要是不怕死,留在这儿。”老鼠胡子留下一句话,带着其他人跑了,黄牙齿在她胸脯上摸了两把,实在是舍不得。 他把洛简简扛上肩膀,只是还没有跑两步,就被人追上了。黄牙齿被人扭住胳膊,洛简简摔在了地上。 “在我的地盘上做生意,谁教你的?”来人声音不急不缓。 “白,白老鼠。”黄牙齿毫不犹豫将自己的老大卖了,希望老大的名头管用一点,可惜,一个巴掌打碎了他的希望。 黑老大的手下用鞋底抽得。 “回去告诉白老鼠,日落前,我要见到这个月的孝敬,否则,今日就是你们的忌日。我是个讲规矩的人,也喜欢讲规矩的人,懂了吗?”黑老大戴着一个猛禽的面具,声音不阴不阳。 86.桃夭(八) 此为防盗章,36小时后更新  不想那么多, 给秦穆送剑去, 才是正事。配合秦十三演戏, 只是业余。 秦十三忙着俘虏那个女刺客, 她打了声招呼, 抱着剑就跑了。 梅花树下一吻之后,洛简简觉得日子过得飞快,秦穆说要给她跟着秦嬷嬷回乡下, 过一年两年再回来,等她长大了,长开了, 相貌会有所变化,到时候获取一个新身份,阻力会小很多。 秦穆少年老成, 考虑事情长远,他说得是对的。 但她仍然拒绝了。一段爱情, 如果考虑太多,算计太多,她怕会失去初心。 再者,她的出身无法改变, 即使一时隐瞒, 总归是一个隐患, 日后爆出来, 不也是一样? 何必想太多, 未来永远无法预料,如果眼前刚好有心动的,大胆去争取,眼前的快乐是可以握在手中的,而不是日后妄自嗟叹。 燕支剑只是一个借口,要去见他,留下来才是她的最终目的。这种难以分割的热情,没有体会过恋爱的人是无法懂得的,她现在懂得了,然而她并不知道。 她的心告诉她,她想和秦穆一起走,并不想领略分离的痛苦。 一路上,一身红衣,御白马而来,只为了博你一笑。 房间,将军府,京城,对她来讲都太窄了,她觉得已经在茫无边际的草原上驰骋。 夜已经深了,驿站。 洛简简怀揣着一颗猛跳的心,躲在驿站外面的树后,往那个亮着灯的窗口望进去。这是一个可怕的时候,树叶的沙沙声,的卢打喷嚏的声音,巡逻士兵们的脚步声,都会吸引她的注意。 她心里面有些忐忑,到了眼前才后悔自己是否冒进了,秦穆是一个冷静理智的人,会不会怪罪自己太过于冲动。 她将燕支剑抱在手里,放弃了从正门那里进去的想法,转而从窗子那里,想偷偷爬进去。 不敢动,不敢动,那个家伙冷起脸来,也是很吓人的。再等一等…… 欸,灯灭了,睡着了吗?洛简简狂喜。 她踮着脚尖迅速靠近,侧着耳朵听了听,没动静,用手推了推,窗户太沉,推不动,这就尴尬了,电视剧害死人。 她只好绕过窗子,走向正门,老老实实递令牌见人。走到门口,仍然想要皮一下。 秦穆正在案头看一张军事图,窗边突然有响声,他迅速将军事图卷起,揣在怀里,吹灭灯,蹲下身,持剑等在窗边。 悄悄地脚步声传来,跟猫儿似的,秦穆听了一会儿,笑了,将剑放在案头,这个不听话的。 窗户被推了几下,没有推开。没那个本事,还想学别人当宵小之徒?正待去帮她,脚步又动了。 门外守卫低声询问,她老老实实回答,一句一句清晰传入他的耳朵,他提着一颗心等待着,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漫长,现在出去接她,会不会显得太急了? 脚步声转到门边,秦穆坐直了背,假装在欣赏窗外的月亮。 吱呀一声,门轻轻开了,一双冰冰凉凉地手伸出来,捂住他的眼睛,洛简简捏着嗓子娇滴滴问:“猜猜我是谁?” “哪一位佳人?莫不是倾慕我,特地夜来红袖添香?”秦穆逗她。 “你还和哪一个佳人有约?”洛简简本来有些心虚,还怕他军纪森严,连累他违反军纪不好带兵,现在完全理直气壮了,叉腰质问他。 “除了你,还有谁?”秦穆将她的手拿下,捂在手心,“手怎么这么凉?” 洛简简一看,秦穆没有追究她私自前来,胆子就肥了:“你警惕心这么弱,若是有刺客怎么办?” “你的脚步声,我怎么会认不出来?” 哎哟,被撩了,害羞。 洛简简正觉得心苏苏爽爽的,却见秦穆神情一转,严肃了起来:“一个人出门,胆子够大的,怎么找来的?” 洛简简撇撇嘴,这就没意思了,有一点委屈:“接下来是不是要找人送我回去了?” 秦穆一看,怎么就问了一句话,她倒先委屈上了,抱住她柔声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你一个人,会有危险。” 这还差不多,洛简简爽快地把秦十三卖了,找她演戏抓刺客秦十三的注意,她只是配合一下,秦穆听到还有这样危险的经历,脸沉了下来:“胡闹!” 十三兄啊,锅你一个人都背了吧,反正你隔得远,他打不着你,抓了刺客立了功,秦穆肯定不会怪罪。 于是很自觉地坐在床边,掰着手指头,一桩桩一件件说给秦穆听。 为什么要过来?十三兄说,的卢马如何如何思念主人,马厩里日夜嘶鸣,有感于此,委托她送马儿过来和将军团聚。 怎么知道行程的?十三兄说的,我只是不小心听到了。对,他细细和我说到,你今晚会住哪儿,我才会这么神通广大找过来的。 秦穆先头还认真听,后面已经明白,在逗自己玩儿呢。他含着笑听着,坐在旁边,抚弄着她的长发,绕着圈儿,头发真滑,好像还有香味。 洛简简说到高兴的时候,一转头:“哎呀,扯着我头发了,不要动,痛!痛!” 秦穆讪讪放下手,嘀咕着:“这么怕痛?” 洛简简打了一下他的手:“叫你手痒。” 秦穆往回缩,倒在床上,洛简简扑上去打,两人抱成一团。 空气热了起来,呼吸重了起来。 两人谁都没敢动,保持着这个暧昧的姿势,动,好像有点尴尬,抽离出来,又有点舍不得这样的温情。 秦穆先起来,还未成婚,有损她的名节。 洛简简脸烫得厉害,想要找一点事情转移注意力,终于想起正事,又捂住秦穆地眼睛:“你闭上眼睛,我送你一个礼物。” 秦穆乖乖听话,闭上眼睛,耳朵变得十分敏锐,一阵窸窸窣窣地声音,他的脑子里天马行空,万一她十分大胆,要献身于我,那我,那我可如何坚持地住?想到此处,耳朵都有些发烫了。 “睁开眼睛。”秦穆打开眼睛,正见他的傻姑娘露出笑容,抱着他的燕支剑站在面前。 他暗自舒了一口气,连人带剑抱在怀里:“傻姑娘,找回这个,可是花了不少力气?” 洛简简有点儿不好意思,这还是正儿八经,第一次被夸奖了。她摆摆手,十三兄,是十三兄的功劳,秦穆也笑了。 两人对着笑了一会儿,没有说话,空气里都是甜味儿,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觉得是甜蜜的。 秦穆看着失而复得的燕支,打破沉默:“你看过我舞剑吗?” 洛简简连忙摇头,这么好的机会,傻子才会说自己曾经偷看过。 她立马摆出小迷妹的姿势,双手托腮坐在小板凳上。 秦穆将桌子椅子拉开,留出一片空地,摇曳的灯光下,为她一个人舞剑。 洛简简不懂武术,看不出和平日晨起练剑有何不同。但看他的神情,舞剑的姿势,却发现了细微的端倪,晨起练剑时,那是真枪实剑,对着木桩子和树枝,树枝遇剑会断,花草会飞,每一招都有凌厉之势。 而现在,他的一招一式,更像一个展示自己力量美的舞蹈者。手臂打开,往空中一划,是一道长虹,剑尖往前送,倾注的是铁汉柔情。而最迷人的,是眼中不看剑,只看着自己。 洛简简捂住狂跳的心,这是心动吗?没有任何肢体的接触,原来也会心动。 怎么办,要把持不住自己了。 秦穆收剑,额头上出现了细密的汗珠,洛简简连忙上前,拿出了准备好的帕子,给他擦拭,想当初,这个帕子可是准备了好久,只是平时练剑阵势太吓人,完全不敢动,今日这个机会太好了。 秦穆说:“不用擦了,我要去沐浴。” 啊?哦!啊!!! 以上汉字体现了洛简简一瞬间复杂的心理活动。 “好吧!你先去,我困了,我要睡觉了。”洛简简张开嘴,打了一个哈欠,捂住嘴巴,却发现了一个问题,睡哪里呢? 秦穆指着床:“你累了,先睡,我待会儿在地上打地铺。” 哦,哦!洛简简顺着他的手指往前走,在秦穆的注视下准备脱衣服,察觉到对方的笑意,又红着脸拉下帷幕,只丢了两只鞋子出来,缩进被窝了。 秦穆摇摇头,往背后的沐浴间去了。 躺在床上,洛简简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现在睡的床,是秦穆平时睡觉的地方,一种隐秘的窃喜在心中蔓延。 她打开被子,将被子一角攥在手中,凑上去闻了一下,果然是秦穆平时身上的味道,她将被子抱在怀里,仿佛拥有了全世界,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这一日下来,连番驾马,生怕错过,没有休息,路上又要提防坏人,神情高度紧张,如今果然没有白辛苦。 耳边听得秦穆在淋浴间洗澡,哗哗的流水声越来越远,眼皮渐渐发沉,她甜蜜的睡了…… 秦穆出来,撩开帘子,所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秦穆连年征战,并非自愿,没有人天生喜欢打仗,他为的是救下在胡虏铁蹄下苦苦挣命的百姓,因此最看不得轻视性命之人,尤其是拿性命威胁他人的人。 87.桃夭(九) 此为防盗章,36小时后更新  崔璋那只呆头鹅还痴痴的望着洛简简, 根本就没有发现背后来的箭。 洛简简迎面扔了一个石头过去, 喊道:“躲呀, 傻子!” 那石头正中崔璋的膝盖, “啊!”崔璋从灵魂深处发出惨叫, 不可置信往前一摔,整个人趴在了地上,正巧躲过了那支箭。只是, 摔得不轻,半天没有爬起来。 我可能和淑女这两个字八字不合,每次一演, 就会出事。 刺客只有一个人,蒙着脸,出现在对面屋顶上, 拿着弓箭正准备射出第二箭。 洛简简提起裙子往前跑,用上了跑酷的本领, 几个起落跃过了假山,躲在石头后面,气沉丹田,大喊:“抓刺客啦!”声音嘹亮, 惊走了枝头上的鸟儿一片。 崔璋坐在地上, 吓得一激灵, 我轻声细语的烟儿呢? 刺客的脚一滑, 一块瓦片掉在地上, 啪叽碎了,第二支箭软绵绵掉在了地上。 听到脚步声,那刺客看了一眼,翻过屋顶,跑了。 秦管家带着一众老弱,气喘吁吁向人追去,却被洛简简喊了回来,小心调虎离山。 秦管家年轻时也是军中一枝花,只是年纪大了,发福了,肚子圆滚滚跟怀着孕的儿媳妇差不多,他擦着额头的汗:“洛姑娘受惊了,奇了怪了,大白天的,凉州城中治安良好,有将军府的名头在,谁敢如此大胆。” “若对方就是冲着将军府来的呢?”洛简简问。 秦管家神色一凛,眼中迸出寒光。 “难道这凉州城中,也混入了宵小之辈?” 或许,是探子来试探的吧。 秦管家吩咐:“即刻起,紧闭大门,从现在开始,许出不许进。”道了一声告辞,整顿内务去了。 崔璋弱弱地喊了一声:“我,我的脚磕破了。”一张脸皱成了苦瓜,好像天塌下来了。 洛简简瞧回去,只有膝盖处破了一个洞,破了点皮,于是瞪回去,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直把一个八尺男儿看成了三寸丁,崔璋恨不得钻进地缝里面。 “还不起来,要我扶吗?”洛简简将一个小石子拿在手中,抛上抛下。 崔璋忙不迭地扶着石凳,龇牙咧嘴站起来,似乎没有从这个变故里面走出来。 他有些想不通,那袅袅娜娜,色艺双绝的半烟姑娘,怎么就成了……就成了这副飞檐走壁军中娘子的派头? 那一点旖旎的心思,像火种一样,熄灭了。 洛简简一场大戏,被这个刺客给破坏了,她放弃了走柔弱路线,改走真情倾诉的道了。 朱军《艺术人生》的经典催泪钢琴声在洛简简脑海里面响起。 “唉。”洛简简坐在石凳上叹气。 崔璋小心翼翼坐下,窥着洛简简愁云满面:“你怎么了?” “你是不是看到我这个样子很奇怪?”洛简简侧过身子,黯然神伤。 “是……” 洛简简回头,眼神似刀。 “是吗?”崔璋求生欲很强,及时改口,又补上一句,“我怎么瞧不出来?” 洛简简满足了,酝酿了一下情绪,将眼眶揉红:“我有些无法启齿,毕竟是欺瞒了你。” 崔璋不敢说话。 洛简简不满意,说相声还得有个捧哏的不是,手抓了一下石头。 崔璋看到石头,只觉得膝盖发疼,一颗心陡然吊起来,试着搭话:“怎么欺瞒了,你你你……说清楚……呀?” 洛简简放下小石块:“你知道秦十三吗?” “这我当然知道,他是表哥身边的亲卫,现在听说是在鸿胪寺,和胡人打交道。”崔璋答得很顺溜。 “那你知道秦十三的夫人吗?” “知道,听说过,那是娘子军的头头,十分厉害。” “我……我就是……” “难道你,你是,是秦十三的夫人?”饶是做了心理准备,崔璋受到的惊吓也不小,一双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你听话听半截是怎么滴?”洛简简对他没有规矩的插话有些不耐烦。 “您说,您说。”崔璋捂住自己的嘴巴。 “我是她手底下的探子。” “所以,你的身世都不是真的?”崔璋的关注点很奇怪。 “当然不是。”那是半烟的身世,不是我的,我生活的好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这么悲惨的身世,不是你的,就太好了,崔璋似乎忘记了害怕,那股怂劲儿消失了。 “好什么呀?”洛简简嘀咕着,却只见崔璋傻笑起来。 真是一个呆子! “你当探子,想必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吧。” “我说了要聊天吗?”洛简简止住了叙旧的话头,她不想按照书中的剧情走了,男配什么的,统统走开好嘛,她心中只有秦穆。 见崔璋接受了她女探子的身份,觉得可以实施下一步了。 “如今我要去帮助你的表哥。” 崔璋只觉得一颗心摔在地上,碎成几瓣,我的初恋说爱上了我的哥哥,现在连聊天都不肯和我进行了。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他面对的不是身娇体软的秦淮花魁,而是脾气不好还有武力值的洛简简。只好捡起碎成几块的心,捧上去,让洛简简踩。 “我需要你的帮忙。”洛简简直奔主题。 崔璋对着天空哈哈干笑了两声,说好,你直接说怎么做的,我听你的。 搞定! 落简简回屋,脱下了那套繁复的裙子,迅速换好一身男装,将做好的望远镜和简单的衣物银子收拾在一个小包里,走了出来。 ”走吧。”她拍了一下崔璋的肩膀,径直往前走去。 见崔璋还愣在原地,而远处有丫鬟小斯路过观看,想了一会儿,又走到崔璋的身后,戳了一下他的背,压低声音叫道:“少爷,请吧。” 崔璋仿佛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有脚,他抬脚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得知崔璋要往城外去,秦管家劝了半天。不过听说崔璋是去给将军顶要紧的东西,就没有再阻止了,又贴心的给他们准备了一些干粮,储满了水的水壶。 崔璋一直走出城,才记起来应该问一下洛简简:“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们能够帮得上表哥的忙?坐在凉州城里面,安安心心等表哥回来不也是一样的吗?” 洛简简没有理他,掏出望远镜往远处看了看,这望远镜制作得简陋,看的东西模模糊糊,眼下正是晚饭的时间,军营里的炊烟正在徐徐升起,看起来还比较正常。 洛简简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直往前走,只想要赶快到秦穆身边。沿途有士兵问起来,崔璋这张公子的脸发挥了大作用,基本靠刷脸便面了很多麻烦,再碰上多问的,亮出崔家的令牌,也很快被放行了。 洛简简想起响箭示危的事还没弄清楚,沿途打听,这才知道,昨天晚上,城中之所以升起响箭,是因为在平安镇的土匪只是一个先头部队,而后另外一个镇子惨遭洗劫。 军营里面的士兵组织了反扑,将军及时归来救援,将胡人赶了出去,所以战局目前是平息的。不过,受伤的人比较多。 到了秦穆部队的驻扎地,执勤的亲兵秦大认识崔璋,士兵给崔璋拨了一块帐篷:“委屈崔公子这几天就住在这里吧。” 洛简简没见秦穆,有点郁闷,她低眉顺眼站在崔璋后面,掐了崔璋一下,崔璋只觉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他忙问:“我表哥呢。” “将军怕胡人又来,还在前线巡逻,没有回来,可能最近几天都不会回来。”亲兵秦大解释道,跟着离开了。 “过两天,见到秦穆,你不要说我过来了,只用说你带了一个仆从,我待在你的帐篷就好了。”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好了?”崔璋一路走过来,已经饿得没有力气了,又困又饿。 晚上,亲兵秦大给崔璋和洛简简端来了一盆粥,说是粥过分了,其实也稀饭也算不上,毕竟那水居多,米粒儿大概是能数得着的,米汤寡淡,仿佛能够照得见人影子。 崔璋公子哥儿的脾气上来了,发了一顿火:“你这端的上来是什么?能吃吗?” 秦大有些委屈,吹了吹被烫红的手:“崔公子是我们将军的表弟,我怎敢懈怠,只是外面大家都是吃的这样。” 洛简简随着那士兵出去一瞧,果然如他所说的,大伙儿都在吃稀饭。 怎么回事?洛简简心里面升起了不祥的预感。莫非是缺军粮? 还真是。 秦大说:“好几天没有粮食过来了,听说被山贼袭击了,粮草被抢走了,将军让我们挨几天,他会想办法。” 洛简简咳嗽了一声,崔璋睁开了发困的眼皮:“你们就这么相信我表哥?” 88.桃夭(十) 此为防盗章,36小时后更新  岸边的观众都惊呆了。 ——花魁半烟身段妖娆, 和这副游泳健儿, 水中蛟龙的样子很不搭呀。 那个尖细的嗓音又响了起来, 原来是头插大红花的老鸨, 她猩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哟,不是寻死吗?怎么着,想开了呀。” 洛简简瘫在甲板上, 累得翻了个白眼【系统警告:你的行为不符合花魁人设, -5魅力值】洛简简微笑,并不想说话。 稳健的脚步声传来,洛简简循声望去,一个面部线条硬朗的男子出现在视线之内, 腰上还别着一把三尺长剑, 线条流利, 在月色的衬托下, 乌黑的剑鞘闪着幽光。 看他出现的时间地点, 最重要的是颜值, 眉若利剑,锋芒毕露, 是男主秦穆无疑了。 男主, 你来迟了,好在, 总算来了。洛简简将长腿收拢, 摆了一个淑女的造型。 按照书中剧情进展, 男主秦穆应该在洛简简还在水里的时候就救了她。 小说里面描写到男主秦穆见女主半烟宁死不屈,坠入水中,起了怜悯之心,跃入水中抱起她,感受到腰间线条的柔软,半昏迷楚楚可怜的样子,初次动心。 然而现在洛简简受不了呛水的滋味儿,又着实被那龅牙男吓了一番,自个儿先游上来了,我擦,这个剧情该怎么破呢。 系统曾警告过【破坏剧情,会引起蝴蝶效应】 后续发展就未知了,在古代世界里,花魁这样的身份,太不安全。 不行啊,得找个机会和男主早早接触,才能完成剧情进度,修得恋爱技巧。 她看着自己水哒哒的袖子,有了灵感。眉头一皱,袖子一甩,晶莹的水花四溅,弹到了秦穆的脸上。 秦穆身姿灵活,脚步一转,往左边一闪,轻巧躲过。旁边的黑脸侍卫,“唰”地一声拔出了寒光凌厉的剑,上前道:“小心刺客!” 许是瞧见她的反应不像是身怀武艺,侍卫的剑尖准确停在了洛简简的鼻翼前,洛简简的心里咯噔了一下,md,说好的引人注意呢,怎么跟想的不一样? 一阵江风吹来,洛简简冷地一激灵,她眼睛眯了眯,鼻子一痒痒,没忍住,一抬头打了个喷嚏。【魅力值-10】 躲过了水珠的秦穆和侍卫,显然没有想到还有这种操作,被……喷了一脸,连连后退了几步。 秦穆面黑如锅底,举起手,用宽大的衣袖擦了一把脸。眼前的女人姿态可怜,但种种举动却极为粗鄙,果然,烟花之地的女子,哼。 表弟就是这样被一个花船上的女子迷住了,攒了一年多的银子想要赎对方,还好房里的丫头发现的及时,舅母气到不行,不敢惊动舅舅,只好把他关起来,没想到他今天居然打晕看押的人,撬了锁,溜了出来,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他受舅母私下所托,过来寻表弟,本想低调行事,没想到倒惹了一身麻烦,罢了,不值得计较,还是寻表弟要紧,他后退了几步,打算离开了。 糟糕!事情办砸了,秦穆打算要离开了?可不能让他就这样走了,按照常理,一个花船上的花娘,哪怕是花魁,想要偶遇将军,这个机率太小了。 怎么才能让秦穆按照原剧情带她回将军府呢?系统,快给我加戏!洛简简内心急切呼喊。 影后系统傲娇甩出了琼瑶戏份,里面楚楚可怜的女主,梨花带雨,似娇花泣泪,切切的小手一勾,男主的脚就定在原地,走不动了。 洛简简笑了,表示我get到了精髓。 于是不顾湿哒哒的身子,往前抢了几步,抓住了秦穆的袖子。 秦穆感觉身后有风,武人条件反射,袖子一扬一挥,感觉碰到了一具软乎乎的身体,洛简简一个趔趄,“扑通”一声—— 她,重新回到了水里! 水花四溅,荡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船轻微晃动起来。秦穆回头,这个女人是在碰瓷?找死! 只是没想到对方身体这样轻巧,只一推,就掉在水里了,听奶嬷嬷说过,烟花之地的女子最擅长作戏,眼前这一幕,莫不是装的? 重新回到水中的洛简简着实有些狼狈,她双手扑腾着,水花溅在脸上,湿发紧贴着脸,活似淋湿了羽毛的鸟,影后系统有些懵逼,忐忑给出了林青霞女神饰演的东方不败在水中饮酒片段。 洛简简大喜,把头发一撩,抹了一把脸,冲着秦穆抛了个媚眼,露出了明媚的笑容,等待着秦穆来救她。 秦穆皱了皱眉头,被水中的那一口白牙晃花了眼,只站在船舷处静静看着。 刚才她在水里面,像一条鱼儿一样,身姿还挺灵活的,想来自救不是问题。 洛简简哇的一声,差点哭出来!说好的剧情呢,男主你为什么不走? 我们简简实在是一个顽强的女子。她顺势扑腾了两下,身子一栽,沉入水中。 这一次,半天都没有见到人浮上来,水花渐渐消失,河面恢复了平静,只偶尔还有一两个泡泡冒出来。 船上秦穆神色变了,不好!她才在水里面扑腾了许久,又救了一个人,力气可能已经耗费殆尽了,可不要闹出了人命。 想到这里,秦穆往前一步。 洛简简正在学系统给的苦肉计片段,在水底憋着气呢,这位肺活量逼死过专业歌手的妹子好着呢,她潜到水下等着,边往上看。 看到秦穆玄色皂靴往前,心里一喜,终于要跳下来救我了吗?苦肉计没有白使。 秦穆脚步往前看了看,好看的眉头拧在一起,虽然麻烦一些,但人命可贵。 他看了一眼侍卫:“秦十三,我不会水,你去救她。” 秦十三脸一下子黑了,支支吾吾了半天,硬着头皮拒绝:“小的……小的……刚刚成亲,怕媳妇误会。” 秦穆瞪了他一眼,伸出手:“拿绳子来。”秦十三低着头,递给了他。 水里面的洛简简并没有听到对话,还在喜滋滋等着,要是抱住了,emmmm,要不要回抱呢,好害羞。 秦穆拿着绳子,在空中咻咻转了几圈,手上灌入力气传到绳子上,绳子就像长了眼睛,往冒泡的地方飞去,洛简简一下子被套了起来,旁边几条船上看热闹的客人大声喝彩叫好,船舷边的花娘羞答答看着他:“小哥好俊的功夫。” “咚”地一声,船震地一晃,坠在甲板上的洛简简表示,先是被绳子勒吐了,后来砸在地上疼晕了,一点都不美好。 她的头上冒出了许多小星星,晕了过去。 秦穆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平时军营里大家都是这样互相操练的,从未出事。 船舷四周披着红绸,船舱里丝竹管弦,美酒佳人,好不热闹。刺骨的江风鼓起了看客们的衣裳,他们伸出手指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人上前。突然,一个花娘尖叫了起来:“有血!” 果然,暗红的血从半烟脑后渗出,热闹的人群作鸟兽散,各自躲回房中,在暗处窥探。 秦穆见半烟湿淋淋地蜷缩在空荡荡的甲板上,像一只无人搭理的流浪猫,连忙迎上去,救人要紧。 “十三,快去叫医师!”轻轻抬起洛简简的脑袋查探,头皮碰到了甲板不平处,有一处皮外伤,但是里面就不好说了,还是请医者来更放心。 那老鸨看到半烟脑后的血,劈里啪啦打起了算盘,那小贱人丢了老娘的脸,惹得隔壁几条花船看戏,现下生死未知,就算救活了,不知要费多少汤药银子,能不能赚回来还两说,实在是不划算。 她瞧见秦穆衣着不凡,料想是个大户,眼珠子一转,往地上一坐,拦住了秦穆的去路,两脚往地上乱蹬,一手拉住秦穆的腿,一手从怀里掏出手帕捂住眼睛哭嚎:“我的女儿喂,妈妈将你拉扯大,请了多少名师来教,才将你培养地琴棋书画样样顶尖,可费了许多银钱,怎料遭此横祸呀!” 秦穆本想给些医药费了事,但看到半烟半死不活,袖口处露出来的伤痕,估计没少挨打,又瞧那老鸨惺惺作态,一脸刻薄,若只顾着收银子,枉顾了一条人命,就是自己的债了! 他皱了皱眉头,救人要紧,暂且不与这老婆子计较,于是丢下几锭金子,走上前去把半烟抱了起来,那老鸨还想再讹点,秦穆一个眼神过去,老鸨感觉到一阵杀气,十分识得眼色,搂住金子往后退了几步,秦穆这才把半烟带走了。 洛简简掉下来的时候确实晕了,只是被老鸨的大嗓门唤醒了。不过这么好的机会,傻子才睁眼。 洛简简被抱起来了,嘴角止不住往上翘,死命咬着牙齿忍着,生怕秦穆发觉了她在装晕,松手把她摔地上。 “十三,你去把她的卖身契拿回来,查一查,她的来历!”秦穆低声吩咐。 眼前洛简简的笑脸放大,眼睛里都是星星:“我收回以前说你小气的话了,你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吹爆你的好脾气!” 秦穆听她夸奖,很是受用,就是觉得奇怪了些:“晤(我)脾气猴(好)?” 89.桃夭(十一)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的卢识趣地停住了脚步。 山谷口, 有寒梅一株, 开得正艳。 “秦穆, 停一会儿,停一会儿, 你去为我摘一枝梅花可好?” “不去。” “还你的命来,我救的。”洛简简丝毫不认输。 秦穆不能还, 所以没有办法, 憋屈地下了马, 一瘸一拐地去摘花了。 “算了, 我又不想要了, 留在枝头任它开吧,摘下来就该枯萎了。”洛简简跟着来到了梅花树下。 “你有病?”秦穆的手停在梅花上, 气得表情都控制不住了,拔腿就走。 “莫气莫气, 走累了吧?坐下来歇一会儿。”洛简简毫不在意, 嘻嘻笑着,将的卢牵在手里,拴在身边。 秦穆走了没两步,发现马儿不见了, 想要回来, 又觉得没有面子。 洛简简根本没有受到影响, 将马儿身上的垫子取下来铺在地上, 地上残红点点, 头上偶尔有一两朵梅花瓣从空中飘落,翩跹似蝴蝶翻飞。这样的场景很美,符合接吻的环境。 再看秦穆,仍然站在原地,好似一个呆瓜。 “嘿,过来呀。”洛简简招手,一切准备好了,她信心十足,气场强大,演起聊斋里面的狐妖毫无压力。 没反应? 洛简简起了逗弄的心思,解下马儿身上的水壶,打开盖子对着嘴,就要喝水。 “那是我的!你没点数吗?”秦穆实在是忍不住了,瘸着腿跳了过来,夺过水壶。 洛简简挑了一下眉毛,笑了。 你看,他外表高冷,实际上,最经不住逗了。 没听到洛简简怼回来,秦穆还是挺意外的,回头看过去,洛简简捡起了地上一枝新鲜的梅花,吹了吹,美美的斜插在乌黑的鬓发上,对着他笑了一下。 “好看吗?” 洛简简不说话的时候,安安静静,眼珠亮黑,凝聚着熠熠的光彩,灵动俏媚,直把你看到心里去。一笑,周围的梅花似乎都失去了灵魂,教人移不开眼睛。 秦穆别过头去,留下一个背影。他看着前方,白色的马儿不懂,只顾甩着尾巴,悠闲地吃草,梅花瓣一片一片落下来,似一个粉色的梦笼罩在这短暂地桃花源里。 “你打算如何安置我?” “你可是喜欢我?” 两人同时发问,又都背过身去。 洛简简饶是面皮厚,也脸红了,有些扭捏起来,这个问题还没有想过呀。 她一直想的都是完成剧情,获取恋爱值。庆幸自己是女主,能光明正大和男主谈恋爱,男主的皮相好看,人品武功都是上乘,自然是有好感的,至于心动,以前也没有过经验,到底是算还是不算呢? 秦穆却想得更长远,他对这个女人有好感,至于具体喜欢什么,他也说不上来,他想把她留在身边,但作为一个理性的人,却要考虑更多。 她虽已经赎身,但曾经是贱籍,成婚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他是一个中规中矩地人,并没有离经叛道的打算,不过是想要娶妻生子,建立一个小家庭,享受常人所希冀地快乐。 他甚至连自己的妻子都想好了,一定是京城里某一家的小姐,知书达理,贤良淑慧,他在外打拼,为国尽忠,加官进爵,她把内宅打理地井井有条,回到家,有热饭热菜,有四季新衣,有合脚的鞋子。 这些,半烟并不能给他。 半烟是一个意外。 秦穆从来没有想要和半烟这种阶层的女子认识,甚至一直抱有一种轻视的心理。 他问出口的时候,已经后悔了,为什么要把这层窗户纸揭开,但内心又有些期盼,她愿意无媒无聘,无名无份,跟在他身边。 想法刚一出来,就暗暗唾弃自己,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如果……如果她刚好喜欢自己,究竟如何安排呢? “我一定要跟在你身边。”洛简简坚定地说,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按照剧情走,一定是没错的。 “你不怕无名无份?”秦穆定定地看着她。 “何必想太多?人生苦短,只争朝夕,也未尝不可。”洛简简看着秦穆,站了起来,试着靠近秦穆。 秦穆深吸了一口气,洛简简又往前走了一步。 她伸手抱住秦穆,秦穆猝不及防,双手悬在半空,有些颤抖,正待落在她的背上,却被洛简简轻轻推开,仰起头,踮起脚尖,闭上眼睛,吻了上去。 轰的一下,那温热的触感,从唇上通往心间,心里熨烫,仿佛那糖浆化开了,甜腻腻却还嫌不足,梅花的香味萦绕在鼻端,久久不散。 秦穆的手落在她的背上,怜惜地抚摸着,停了下来。 洛简简睁开眼睛,有些迷迷糊糊,如坠云端,不知身在何处。 “以后,这种事情,我来。”秦穆的声音暗哑,手脚发凉,有些颤抖,他抵着她靠在梅树干上,一只手垫在粗糙的树干,护住她的后脑勺,低下头,狠狠吻了回去。 …… 秦穆抱着洛简简上了马儿,往外走,洛简简仍然没有回神,反复回想着刚才的一幕,痴痴地笑。 秦穆摸着她地头发,动作不觉得轻柔许多。 “主子。”秦十三守在谷口,显然来了有一段时间了,只是很识趣没有进来。他身边带着两队护卫,身着黑衣,个个是精锐。 秦穆用大麾将洛简简罩住,只露出小巧地鼻尖,洛简简意外地乖顺。一行人怕路上出意外,速速赶回了府中。 秦穆让秦十三召集幕僚在书房等他,他和半烟进了内宅,一路嘱咐:“这些日子,我会比较忙,秦嬷嬷是我的奶娘,你和她相熟,做个伴,等过一阵子,我来找你,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洛简简点头,现在她很享受乖巧的角色。 “嬷嬷,我将半烟托付于你,好生照料,回头再跟你解释。”说罢,用力握了一下洛简简的手,匆匆离去。 书房内,几个幕僚聚在一起。 “十三,将这两天的事情将给诸位先生听。”秦穆端坐上位。 “十三爷在来的路上已经告知我等了,只是不知现在外边情况如何?”一个长脸的书生模样的人问道。 秦十三看了秦穆一眼,秦穆点点头,秦十三方开口道:“刺客来自于抱月琴行,这个琴行十分低调,表面上卖琴,暗地里借着与各位大人内宅接触的机会,买卖消息,又多番邦女子,琴技高超,朝中各位大人的宴会,没少见她们的踪影。” “看来,此事预谋已久。”那长脸书生姓方,人称方算子,为秦穆府中幕僚之首,脑子转的快,“对手想要挑拨离间,这件事情一出,人人自危,生怕怀疑到自己头上,可不就搅乱池水,正好方便他们浑水摸鱼?” “不管他们是谁,只需要揪住一点,我死了,谁获益,就行了。” “将军言之有理。我确有两点推断,其一,刺客与边境胡人扰边之事所脱不开干系,其二,将军可能马上要回边关,甚至都等不到过年了。” 正在此时,秦虎来报:“圣旨到。” 书房里众人一起站了起来,气氛有些严肃。 秦穆站在原地,低声问了一句:“依先生之见,刺客可与我舅父有关?” 方算子倒含糊了起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秦穆沉着脸,走了出去。 传旨的人大家都没有想到,正是秦穆的亲舅舅,崔尚。 崔尚停在府门外,身体有些佝偻,看着秦将军府这块牌匾,抚了抚胡子,露出欣慰的神色。 秦穆呵斥秦虎秦豹:“舅父亲临,怎么不知道迎进来。” 崔尚呵呵一笑:“不碍事,人老了,就爱想起以前的事情。那时候,你还小,却不肯住在我家,倒要单独住,最开始,不过是秦府,后来这里就成了将军府,我穆哥儿有出息了,舅父甚是欣慰呀。” “全仰仗舅父支持,不然我年纪小,哪里立得住。” 秦穆跪下,崔尚拿出圣旨宣布:“军情紧急,钦命秦穆为镇边将军,即刻发往前线作战!” 比秦穆料想的还要快一些,崔尚宣完旨,坐了下来,端起一杯茶,明显还有话要说,秦穆屏退四周。 茶雾缭绕,崔尚的面孔有些看不清,他喝了一口茶,语重心长:“穆哥儿有良心,我也不妨直言。今日圣上在书房传旨,我正好在面前,讨着这个活儿,亲自过来。却不是跟你聊情谊,而是分析眼下形势。” 崔尚咳嗽了两声,秦穆抚了抚他的背,崔尚欣慰点头,接着道:“穆哥儿,你少年成名,不知名利场上龌龊,如今你前途似锦,却不知道背后踏错一步,就是深渊,人人都想往你身上咬上一口,好借着你口中的肉,喝上一点汤,他们就能够发达。” 90.桃夭(十二) 此为防盗章, 36小时后更新  洛简简迎面扔了一个石头过去,喊道:“躲呀,傻子!” 那石头正中崔璋的膝盖,“啊!”崔璋从灵魂深处发出惨叫,不可置信往前一摔,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正巧躲过了那支箭。只是, 摔得不轻,半天没有爬起来。 我可能和淑女这两个字八字不合, 每次一演,就会出事。 刺客只有一个人, 蒙着脸, 出现在对面屋顶上, 拿着弓箭正准备射出第二箭。 洛简简提起裙子往前跑, 用上了跑酷的本领,几个起落跃过了假山, 躲在石头后面, 气沉丹田,大喊:“抓刺客啦!”声音嘹亮,惊走了枝头上的鸟儿一片。 崔璋坐在地上, 吓得一激灵,我轻声细语的烟儿呢? 刺客的脚一滑, 一块瓦片掉在地上, 啪叽碎了, 第二支箭软绵绵掉在了地上。 听到脚步声,那刺客看了一眼,翻过屋顶,跑了。 秦管家带着一众老弱,气喘吁吁向人追去,却被洛简简喊了回来,小心调虎离山。 秦管家年轻时也是军中一枝花,只是年纪大了,发福了,肚子圆滚滚跟怀着孕的儿媳妇差不多,他擦着额头的汗:“洛姑娘受惊了,奇了怪了,大白天的,凉州城中治安良好,有将军府的名头在,谁敢如此大胆。” “若对方就是冲着将军府来的呢?”洛简简问。 秦管家神色一凛,眼中迸出寒光。 “难道这凉州城中,也混入了宵小之辈?” 或许,是探子来试探的吧。 秦管家吩咐:“即刻起,紧闭大门,从现在开始,许出不许进。”道了一声告辞,整顿内务去了。 崔璋弱弱地喊了一声:“我,我的脚磕破了。”一张脸皱成了苦瓜,好像天塌下来了。 洛简简瞧回去,只有膝盖处破了一个洞,破了点皮,于是瞪回去,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直把一个八尺男儿看成了三寸丁,崔璋恨不得钻进地缝里面。 “还不起来,要我扶吗?”洛简简将一个小石子拿在手中,抛上抛下。 崔璋忙不迭地扶着石凳,龇牙咧嘴站起来,似乎没有从这个变故里面走出来。 他有些想不通,那袅袅娜娜,色艺双绝的半烟姑娘,怎么就成了……就成了这副飞檐走壁军中娘子的派头? 那一点旖旎的心思,像火种一样,熄灭了。 洛简简一场大戏,被这个刺客给破坏了,她放弃了走柔弱路线,改走真情倾诉的道了。 朱军《艺术人生》的经典催泪钢琴声在洛简简脑海里面响起。 “唉。”洛简简坐在石凳上叹气。 崔璋小心翼翼坐下,窥着洛简简愁云满面:“你怎么了?” “你是不是看到我这个样子很奇怪?”洛简简侧过身子,黯然神伤。 “是……” 洛简简回头,眼神似刀。 “是吗?”崔璋求生欲很强,及时改口,又补上一句,“我怎么瞧不出来?” 洛简简满足了,酝酿了一下情绪,将眼眶揉红:“我有些无法启齿,毕竟是欺瞒了你。” 崔璋不敢说话。 洛简简不满意,说相声还得有个捧哏的不是,手抓了一下石头。 崔璋看到石头,只觉得膝盖发疼,一颗心陡然吊起来,试着搭话:“怎么欺瞒了,你你你……说清楚……呀?” 洛简简放下小石块:“你知道秦十三吗?” “这我当然知道,他是表哥身边的亲卫,现在听说是在鸿胪寺,和胡人打交道。”崔璋答得很顺溜。 “那你知道秦十三的夫人吗?” “知道,听说过,那是娘子军的头头,十分厉害。” “我……我就是……” “难道你,你是,是秦十三的夫人?”饶是做了心理准备,崔璋受到的惊吓也不小,一双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你听话听半截是怎么滴?”洛简简对他没有规矩的插话有些不耐烦。 “您说,您说。”崔璋捂住自己的嘴巴。 “我是她手底下的探子。” “所以,你的身世都不是真的?”崔璋的关注点很奇怪。 “当然不是。”那是半烟的身世,不是我的,我生活的好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这么悲惨的身世,不是你的,就太好了,崔璋似乎忘记了害怕,那股怂劲儿消失了。 “好什么呀?”洛简简嘀咕着,却只见崔璋傻笑起来。 真是一个呆子! “你当探子,想必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吧。” “我说了要聊天吗?”洛简简止住了叙旧的话头,她不想按照书中的剧情走了,男配什么的,统统走开好嘛,她心中只有秦穆。 见崔璋接受了她女探子的身份,觉得可以实施下一步了。 “如今我要去帮助你的表哥。” 崔璋只觉得一颗心摔在地上,碎成几瓣,我的初恋说爱上了我的哥哥,现在连聊天都不肯和我进行了。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他面对的不是身娇体软的秦淮花魁,而是脾气不好还有武力值的洛简简。只好捡起碎成几块的心,捧上去,让洛简简踩。 “我需要你的帮忙。”洛简简直奔主题。 崔璋对着天空哈哈干笑了两声,说好,你直接说怎么做的,我听你的。 搞定! 落简简回屋,脱下了那套繁复的裙子,迅速换好一身男装,将做好的望远镜和简单的衣物银子收拾在一个小包里,走了出来。 ”走吧。”她拍了一下崔璋的肩膀,径直往前走去。 见崔璋还愣在原地,而远处有丫鬟小斯路过观看,想了一会儿,又走到崔璋的身后,戳了一下他的背,压低声音叫道:“少爷,请吧。” 崔璋仿佛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有脚,他抬脚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得知崔璋要往城外去,秦管家劝了半天。不过听说崔璋是去给将军顶要紧的东西,就没有再阻止了,又贴心的给他们准备了一些干粮,储满了水的水壶。 崔璋一直走出城,才记起来应该问一下洛简简:“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们能够帮得上表哥的忙?坐在凉州城里面,安安心心等表哥回来不也是一样的吗?” 洛简简没有理他,掏出望远镜往远处看了看,这望远镜制作得简陋,看的东西模模糊糊,眼下正是晚饭的时间,军营里的炊烟正在徐徐升起,看起来还比较正常。 洛简简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直往前走,只想要赶快到秦穆身边。沿途有士兵问起来,崔璋这张公子的脸发挥了大作用,基本靠刷脸便面了很多麻烦,再碰上多问的,亮出崔家的令牌,也很快被放行了。 洛简简想起响箭示危的事还没弄清楚,沿途打听,这才知道,昨天晚上,城中之所以升起响箭,是因为在平安镇的土匪只是一个先头部队,而后另外一个镇子惨遭洗劫。 军营里面的士兵组织了反扑,将军及时归来救援,将胡人赶了出去,所以战局目前是平息的。不过,受伤的人比较多。 到了秦穆部队的驻扎地,执勤的亲兵秦大认识崔璋,士兵给崔璋拨了一块帐篷:“委屈崔公子这几天就住在这里吧。” 洛简简没见秦穆,有点郁闷,她低眉顺眼站在崔璋后面,掐了崔璋一下,崔璋只觉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他忙问:“我表哥呢。” “将军怕胡人又来,还在前线巡逻,没有回来,可能最近几天都不会回来。”亲兵秦大解释道,跟着离开了。 “过两天,见到秦穆,你不要说我过来了,只用说你带了一个仆从,我待在你的帐篷就好了。”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好了?”崔璋一路走过来,已经饿得没有力气了,又困又饿。 晚上,亲兵秦大给崔璋和洛简简端来了一盆粥,说是粥过分了,其实也稀饭也算不上,毕竟那水居多,米粒儿大概是能数得着的,米汤寡淡,仿佛能够照得见人影子。 崔璋公子哥儿的脾气上来了,发了一顿火:“你这端的上来是什么?能吃吗?” 秦大有些委屈,吹了吹被烫红的手:“崔公子是我们将军的表弟,我怎敢懈怠,只是外面大家都是吃的这样。” 洛简简随着那士兵出去一瞧,果然如他所说的,大伙儿都在吃稀饭。 怎么回事?洛简简心里面升起了不祥的预感。莫非是缺军粮? 还真是。 秦大说:“好几天没有粮食过来了,听说被山贼袭击了,粮草被抢走了,将军让我们挨几天,他会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