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贩卖师》 1.青梅VS天降 01 盛夏的天气，窗外炽热的阳光烤着大地，教室里风扇呼呼的响着伴着树林里传来的知了叫声直叫人昏昏欲睡。 课堂上老师一板一眼的讲解着重点题目，大部分同学东倒西歪强撑着听课，在这一群人里，挺直脊背，认真做笔记的美丽女孩子，就显得尤为明显。 她穿着白衬衣，黑直的长发高高束在脑后，几缕凌乱的发丝随着风扇吹出的风调皮的贴在白皙的侧脸上，整个人带着股干净的漂亮。却又因为冷淡的眼眸跟抿紧的唇带出几分冷漠，只让人觉得犹如高高在上的女神，不敢随意接近。 阿九坐正身体，一边用汲取知识般的视线跟老师对视，获得对方的欣慰眼神后再一边抽空漫不经心的扫了眼睡得死沉的同桌周奕洋。 飞扬的碎发睡得有些凌乱，剑眉星目，即便睡着唇边也带着股肆意的痞气。不可否认本次客户的感情对象的确是有一张不错的脸。 阿九这次的任务，就是跟对方谈恋爱。 没错，这世上有卖衣服的、有卖食物的，也有像她这样，贩卖感情的。无论是想要甜宠，还是虐恋，她都可以满足你，只要，愿意付出灵魂作为代价。 ——“我跟他青梅竹马，他从小就很照顾我，我也一直以为我们会走到最后，没想到后来会变成这样……我只想要一份平稳的感情，能跟他一起相爱到白头。” 青梅竹马十多年，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在一起，包括她自己，最后他却和只出现没几天的人在一起了。 阿九想到面无表情的漂亮女人，那看起来像是个高傲不轻易亲近人的性子，没想到要求的感情竟然这么简单。 这种小清新的校园甜宠，比起以往客户要求的海枯石烂、天崩地裂、刻骨铭心的爱情来说，简直不要太轻松哦。 叮——下课铃声响起，打断了阿九的思绪，众人也像是解放了一般，都抱着书包往外面冲。 阿九安安静静收拾自己的书本，旁边的课桌动了动，周奕洋睡醒伸了个懒腰，起身拿过她的书包，刚睡醒的低沉嗓音还带着些沙哑，慢条斯理的带着几分笑意， “小九儿，走吧，我送你回去。” 乔九瞪了他一眼，冷声道：“周奕洋，你又睡了一整天，昨天晚上不会又出去干坏事了吧？这样下去明天的考试你怎么办？” 乔九跟周奕洋青梅竹马，两家又挨着关系好，所以从小到大都上一所学校。乔九爱学习又听话，周奕洋从小打架就厉害，顺便也充当了乔九的保护神，天天送她回家。 他一般送完乔九回家后，就又带着自己一帮子小弟出去了。所以家长问起来时，乔九没少为他打掩护，不过她不擅长说谎，那副模样家长一看就猜到周奕洋准是又干坏事去了。 这就导致周奕洋还以为是乔九打小报告，依她的性格，就算生气又不愿示弱去解释，使得现在每次一说起这个话题，周奕洋都很不耐烦。 “你怎么也跟那些老头子一样，天天说这个烦不烦呀。”他已经有些烦躁，微微皱起的剑眉带着些不耐。 “你再乱来，小心周叔叔又揍你一顿。”乔九冷哼一声，一边冷言冷语，一边从书包里抽出一本笔记本，“诺，这是我归纳的重点题型，明天考试肯定会包括这些题的。虽然是临时抱佛脚，但把这些记住及格应该没问题的，而且，你也勉强算聪明吧。” 乔九冷着一张漂亮的小脸，一边絮絮叨叨说着话，一边把手里的笔记本递给他。 虽然她不能脱离原本乔九的性格，但稍微做些小手脚，让这性格更讨喜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所以周奕洋听了这话第一反应不是像以往一样去挑刺，反而是被最后一句话刺激到了。他没接笔记本，倒是一把拉过她的手腕，挑高了尾音危险的道：“嗯？什么叫勉强算？” “诶，你干嘛？就、就是……还挺聪明的行了吧。”乔九挣不开，冷淡的表情慌了一瞬，又很快平静下来。 她的声音有着属于少女的娇软，即便带着几分冷淡的嫌弃，但却意外的不让人讨厌。 周奕洋愣了愣，以往的乔九也总是时刻告诫他要好好学习，甚至强制性要给他补课，但那种强迫的方式却只会让他产生逆反的心理。 现在面前这个人一样的让他认真学习，却觉得有几分可爱。尤其是对方细嫩的手腕被握住挣不开时那一闪而过的慌乱，连带着他自己也有些不自然的松开了手。 “这还差不多。”周奕洋轻咳了两声，翻了翻手里的笔记本，看乔九一边嫌弃他的眼神，一边却给他准备了写着详细解题方式的笔记，偏偏她抿紧唇像是大发慈悲才帮他的模样竟然觉得想逗逗她。 他的语调又变得懒洋洋的，打趣的道：“小九儿，你这是在关心我么？” 乔九一下子瞪圆了眼，反驳道：“才不是，我只是怕你成绩太差，作为我的……朋友，丢我的脸。” 周奕洋看着她面上表情紧绷，耳垂却悄悄红了的模样，也算是确认了这个小青梅口是心非爱面子的性格。他笑眯了眼，“好了好了，我一定会看的，所以，现在可以走了么？学霸大人。” 乔九竭力抑制住有些发热的耳朵，率先冷淡的走出了教室，只是脚步怎么看都比平时要快几分。 周奕洋笑着提了两个书包优哉游哉的跟在后面。 …… 周奕洋骑着机车载着乔九，乔九因为今天穿着裙子，所以横坐在后座上，怀里还抱着两个书包。 周奕洋担心她掉下去，倒是头一次开的这么慢，他开口对乔九道：“抱着我的腰，不然小心待会儿掉下去了。” 他话刚说完，身后跟着的一群小弟齐齐起哄道—— “哟~~” “九儿姐快呀！” 最开始周奕洋收小弟的时候，有个新来的小弟看他一直护着乔九，便自以为聪明的叫了嫂子，当时周奕洋还没说什么，乔九倒是一下子掉头就走，搞得周奕洋将那个小弟揍了一顿。从那以后，他们都叫她九儿姐。只有阿九知道，当时乔九是害羞了。 所以害羞什么的，一定要表示出来，但也不能太脱离原主的性格。 乔九一时间涨红了脸，却还是冷哼了一声，“你好好看路，我才不会掉下去了。” 虽然一如既往的冷声拒绝，话语却是难得带了几分娇俏，周奕洋不自觉回头看了眼，正撞上乔九绯红的脸色，不由得一呆。 乔九像是气急，抬手拧了下周奕洋的腰，恶狠狠的道：“看我做什么？看路！” 其实不怎么疼，不过周奕洋还是夸张的嘶了一口气，乔九一愣，立即抬手无措的轻轻揉了揉，轻声道：“很痛么？我……” 她原本想说我不是故意的，后来一想，自己好像还就是故意的。干脆冷哼了一声，“我就是故意的，让你开车还不好好看路。” 周奕洋这下倒觉得她像是恼羞成怒一般，可爱的紧，面上连连认错，“是我的错，我一定好好看路，不会把小九儿摔下去。” “这还差不多。”乔九虽然嘟哝着，却还是轻轻抬手捏住周奕洋的衣角。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周奕洋微微弯起了唇，将车开得稍微快了些。 乔九坐在身后，淡淡的勾了勾唇角，以往哪儿有周奕洋认错的时候？ 往常乔九冷冷的说着逞强的话也只会让周奕洋更加不耐的反击，反倒搞得两人不愉快。所以性情柔软、善解人意的曾思思一出现便轻易吸引了周奕洋的视线。 只是这一次是阿九，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想到自己坐了这么些年的后座，似乎那人出现的第一天就坐上了，乔九顿了顿，扯了扯周奕洋的衣角，像是有些别扭但又的确特别在意的样子，轻声道：“你这个车，还有谁坐过。” “嗯？问这个做什么？”周奕洋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开口道：“除了你，还有谁坐？他们自己都有车。” “哦。”乔九像是不在意的应道，但语气明显舒了口气的模样。 她当然知道周奕洋这个车只载过她，但是她要让他意识到，这车以后，只能载她。 周奕洋原本觉得车后座坐谁都没什么的，但乔九这样特意问了句，让他自己心里也有点别扭了起来。 尤其是乔九像是很在意的模样，连带着在他心里，这个位子也变得特殊了起来。 2.青梅VS天降 02 周奕洋将乔九送到家门口，摆摆手便准备离开。 乔九咬了咬唇，还是轻声提醒道：“你不要又在外面惹事儿，别忘了明天的考试。” 周奕洋看了眼乔九状似不在意般说这话，眼睛却是有些飘忽不看他，不由得笑了笑，伸手去捏乔九的脸，“不要担心，答应你的，我晚上一定看笔记。” 乔九平日冷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看起来有点高不可攀，还从来没人敢捏她脸颊，这下子愣在那里呆呆的模样，让周奕洋心情大好。尤其是指腹下光滑细腻的皮肤，让他忍不住稍稍摩挲了下。 “谁担心你呀！”乔九回过神来，赶忙挥开他的手，急匆匆说完转身就进屋了。 周奕洋脸上的笑意不减，转身看向身后兴致勃勃八卦脸的小弟们时，挑了挑眉，立时几人嬉皮笑脸，“嘿嘿，洋哥，隔壁学校那几个找茬的家伙还等着了。” 周奕洋点了点头，“走吧。” 乔九站在窗户边，看着周奕洋一群人直到身影消失不见。 “小九，人都看不见了还看呢？” 一道调侃的声音让乔九有些受惊的转身，“妈？……” “你从小就喜欢跟着奕洋，他也十分照顾你，你已经是成年人了，所以妈妈也不阻止，不过，马上高考，你们现在还是学习为重……” “妈！我跟他才没有关系，我现在只想学习。”乔九有些急的打断乔母的话，解释道。 “哦？那你是不喜欢他……”乔母好笑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妈妈……”乔九急的说不出别的话，只能伸手拉住乔母的手腕晃来晃去。 “好了，你不要担心，我又不是要阻止你，而且你周叔叔跟周阿姨也都很喜欢你，你们要真有意思，等上了大学可以先定个亲……” 乔九没有回应，但是耳朵微红的像是不好意思般抱了自己的书包，“妈，我先上楼去学习了。” 说完蹬蹬蹬一阵小跑回自己的房间。 周家也算是富裕之家，周父自己开着公司，也就周奕洋性子野，但也还算听家里人的话。 现在让乔母明白她的心意，那么后面周家父母自然也会知道，到时候，周家属意的儿媳妇定下来了，就没那么容易接受别人了。 …… 第二天一早，周奕洋来接她，明显比往日还早了点。 “小九，上来。”他招呼着乔九上车。 乔九轻车熟路的接过头盔戴上，坐上去伸手拽住周奕洋的衣角。 等到停下车，周奕洋取下头盔，乔九才发现他嘴角青了一小块。 “你受伤了？怎么回事，昨天是不是又去打架了？”乔九最开始还是急切的凑上前想要看清，说到后面已经是有些生气了。 周奕洋原本还有几分不耐，可是看乔九向来冷清的眼眸都有些发红立时有些急的安抚道：“我没事儿，就是昨天教训几个不听话的刺头不小心被碰到的，他们更惨。” 乔九咬着唇转身就走，周奕洋有些莫名的在后面叫了她两声，等他停好车追到教室，也没看到乔九，有些烦的踹了踹桌子。 “洋哥，你怎么了？跟九儿姐吵架了？”一边戴眼镜的小弟凑过来。 周奕洋正烦着，“滚一边去。” 乔九进教室的时候就看到周奕洋撑着头趴在课桌上，修长的手指不耐的转着笔，看到她时立刻坐正了身体，想要说些什么又皱紧了眉头。 看来还是有进步的，最起码没有懒得理她。 乔九坐到自己位置上，将刚刚买的鸡蛋递给他，面上却还是冷着小脸。 “给，他们说用剥了壳的热鸡蛋滚一滚能消肿祛瘀。” 周奕洋怔愣在原地，直到乔九皱眉直接将鸡蛋塞他手里才回过神来，脸上原本的低气压消散殆尽，“小九儿，原来你突然离开是去给我买这个了？” 乔九瞥了他一眼，抿唇不承认，“才不是，我只是路过顺手就带了。” 周奕洋现在知道她死要面子的话要反着听，所以咧开嘴笑的特开心，凑过去哄着乔九，“小九，我这个早就没事了，就还有一点青，我知道你担心我，下次保证不会受伤。” 周奕洋离得太近，乔九缩了缩脖子，抬手轻轻推了推他，“要上课了，快坐好。” 她柔软的手并没有多大的力气，只是有些急的话语让周奕洋抬眸看向她，轻而易举发现掩藏在黑发下泛红的耳垂。他微微怔住，隔得近了，仿佛还能闻到她身上浅淡的香气。 他突然觉得心跳的有些快，顺从的坐回原位。 周奕洋一整个上午竟然没睡觉，有时候还能感觉到他偷偷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乔九也不去管他，安安静静的听着课。 下午考试的时候，周奕洋没有像往常一样交白卷，反而老老实实的答了题，看来昨天的确有看她给的笔记。 等到考完试，周奕洋突然被他小弟叫了出去。他再进来，指了指两个女生后看着乔九，“小九，今天你就跟她们回家，到家了告诉我一声，我还有点事。” 乔九愣了愣，看着周奕洋有些急的模样，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是不是又要去打架？” 周奕洋顿了顿，看乔九隐隐担心的模样，语气软了下来，“没什么大事，我回来去你家看你。” 乔九还没说话，一边的小弟怕她误会连忙解释道：“九儿姐，洋哥从来不故意找茬的，都是隔壁学校几个混混，他们老是欺负我们学校的人收保护费，那哪儿行呀？洋哥罩着的地盘也敢动？这不，昨天收拾了他们，今天那几个人又叫了一伙帮手过来……” “我要跟你一起去。”乔九果断的道。 周奕洋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行！你去干嘛呀。” 乔九直直的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像是有着水光，“我不放心。” 乔九第一次这么直白的表达对他的关心，周奕洋心里说不出的舒服，拒绝也就没那么果断了。 “那……行吧，到时候你就躲远点。” 乔九点了点头，乖乖的跟在周奕洋身后。 她有印象，这一次周奕洋去教训隔壁学校的人，就应该要碰到曾思思了。 其实，周奕洋这种肆意妄为的性子，最喜欢的类型就是那种柔弱会依赖他的菟丝花，可偏偏原来的乔九就是个傲娇逞强的性格，要不是不能崩人设，阿九分分钟演一朵举世无双的小白花呀。 那时候周奕洋受了伤，曾思思正好撞上给他包扎，后来转校过来时，周奕洋就对她上了心，不仅将座位调到了她身边，还担心隔壁学校的人伤害她所以亲自送她回家。 渐渐地跟乔九疏远了，乔九自己又伤心又死要面子不想去找他，所以一个人下课了还留在学校上自习很晚回去。因为她以前跟周奕洋走得近，结果正好让找不到机会教训周奕洋跟曾思思的那群人给拦住了。其实都还是学生，也只不过想教训下她。只是乔九长得好看，难免有几个人动了心思，她不想受辱最后自己撞墙自尽了。 阿九看多了各种情感纠葛，这点小事她倒是没什么心绪波动，只是感慨下原身，这种境况下，最后想要的竟然也只是相爱到白首。 3.青梅VS天降 03 “昨天打人的就是你？”对面站着的男人打扮流里流气，面色不善的看着周奕洋，“你现在要是跪下叫声爷爷，老子就放过你。” 他们人有点多，而这边算上乔九也才五个人，她不由得有些担心的望了眼周奕洋。 周奕洋倒是丝毫不慌，他双手插兜，即便面色依旧带着几分懒意，幽深的眼眸却是锐利而不屑。颀长的身影带着压迫，嗤笑一声，“怎么？看来爷爷昨天给你们的教训还不够，所以又来找打了是么？” 对面的男人闻言想到昨天小弟们的惨状，脸色不好看，恶狠狠的道：“老子待会儿打得你妈都不认识！” 他目光扫过一脸担忧的乔九，脸上浮现出几分带着恶意的笑：“美女！周奕洋这个小白脸有什么好的？中看不中用，你不如跟着我吧。” “滚。”乔九被气到了，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周奕洋脸色也是一沉，周身气场都变了，看来对方是激怒他了。 男人面上挂不住，挥了挥手，“敬酒不吃吃罚酒，都给我上！” 周奕洋脱下外套给乔九，将她往后推了推，“站远点。” 乔九抿了抿唇，听话的往后站了站。 “中看不中用？嗯？”周奕洋神色阴冷带笑，下手狠辣至极，基本上一拳打趴一个小弟。对方人多，他身上也难免挨上几拳，不过都被他狠狠的打趴下了。 周奕洋踹开周围围上来的人，对上了先前说话的男人，一拳挥了过去打在了男人侧脸上。 男人同样恶狠狠的还击，被他堪堪避过，周奕洋一手抓住男人的衣襟，屈膝狠狠撞在对方腹部，声音带着冷意，“她是你可以肖想的么？” 乔九一直凝神关注着周奕洋，不着痕迹的移动自己的脚步靠近对方，这样有什么变故时，她才能第一时间跑过去。 直到周奕洋教训男人时，身后有人拿了根棍子就往他后背打。 “小心！” 乔九眼神一慌，快速跑上去紧闭着眼抱住周奕洋的腰，用背承受了这一棍。 “小九！” 周奕洋只感觉到温热柔软的身体贴了上来腰间一紧，随后，身后的人软软的倒了下去。 他扔开已经被打的没有还手之力的男人，反手抱住乔九滑落的身子。看着乔九紧闭着眼，精致的小脸有些苍白的模样，他眼角微微发红，疯了一样一脚将拿棍子的人踹出去。 “小九？小九……”周奕洋心慌的不行，摸到乔九背上的湿热时，几乎要慌的落下泪来。以往就算是自己挨了刀子都能冷静处理的人，此时一阵手忙脚乱。 这时，一道柔软的女声带着迟疑响起——“你们是什么人？最好赶快离开，我已经报警了。” “你！算你狠！我们走！”男人强撑着站起来，带着一众勉强爬起来的小弟迅速离开了这里。 “诶，你们没事吧？要不要送她去医院？”女孩走近了关切道。 不过周奕洋这个时候已经没心情去管其他事情了，听到医院两个字时，才立即反应过来，急急将乔九抱了起来，“小九没事的……我送你去医院……我们马上去医院……” …… 医院里，医生已经给乔九包扎好了，幸好只是外伤，不过她从小到大都娇养着，哪里受过这么重的伤，现在还昏睡着。 乔父乔母的脸色不好看，只照看着趴在病床上的乔九，一眼也不看神色愧疚站在一边的周奕洋。 等到周父赶过来，看面色也气得不轻，他先是看了眼昏睡的乔九，随后走到一边直接给了周奕洋一巴掌。 “你平日自己胡闹也就算了，现在怎么让小九也受了伤？” 周奕洋不躲不闪，硬生生受了一巴掌，脸直接被打的侧了一边。 他的声音有些沉，“是我的错，我保证，没有下次，我以后一定会照顾好她。” 这还是周奕洋第一次认错认得这么干脆，周父点了点头，冷声道：“你也知道错了？那好，现在给我回去跪着！” “周叔叔……” 有些虚弱的女声响起，众人立即将视线转到了病床上。 “小九，你醒了？快，快别乱动……” 众人急急忙忙的帮她调整了舒服的姿势，因为伤在背上，只能安抚着让她趴好。 乔九其实早就醒了，但却掐了一个好的时间开口。 “周叔叔，我没事了，这次不是奕洋哥哥的错，是我自己一定要跟过去的，您不要再罚他了好不好？……” 周奕洋却还是第一次听对方这么乖乖的叫自己哥哥。 乔九在长辈面前一直都是很乖巧的，周父也挺喜欢她，叹了口气，“小九你从小就护着他，都是这小子一天到晚在外面惹麻烦，这次一定要狠狠给他个教训……” “周叔叔！……咳咳……”乔九有些着急，周奕洋自己倒是不在乎，只是看乔九急切的样子赶忙上前按着她，“乱动什么？好好待着。” “既然小九没事，奕洋也反省了，就算了吧。”女儿醒了还帮着周奕洋说话，乔父乔母也不好再绷着脸色，更何况周父也教训了周奕洋。 周父叹了口气，“臭小子，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周奕洋垂眸，“爸，乔叔叔，乔阿姨，这次都是我的错，我想留下来照顾小九。” “那也好，小九这边有人帮忙看着点，也放心些。” 他们还有工作，乔母出去帮乔九买粥，就剩下周奕洋待在病房里照顾她。 他上前坐到床边，乔九正侧着头看他。她趴在柔软的被褥里，雪白的小脸露出一小半，有些苍白的脸色不复往日的冷淡。第一次发现那个爱逞强好面子的女孩原来也有这么柔弱的一面，也需要人保护。 乔九看人都走了才松了口气，小声的道：“周奕洋，以后不要再打架了。” 周奕洋看着她担心的神色，想到昨晚看到她躺在怀里自己的心慌，胸口一闷，“好。” 乔九也没想到他这次答应的这么爽快，一时间愣了一会儿，随即微微弯唇笑了起来。 周奕洋看她笑了心情也变好了些， “要喝水么？还是要吃个水果？” 乔九摇了摇头，突然想到什么，“今天请假了么？” “已经请过了，今天我留在这里陪你。”周奕洋干脆伸手拿了个苹果削了起来。 乔九动了动身体，抿紧了唇，“不行，这样落下的课程怎么办？我已经没事了，还是要回去上课。” “别乱动！”周奕洋担心的赶忙伸手扶住她，最后没好气的道：“我明天回去上课，下课后给你带笔记过来。” 乔九没想到周奕洋竟然会愿意为了她记笔记，面上这才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 一连好几天，周奕洋竟然真的每天安安分分上课记笔记，下课后来陪她。 只是这一天，周奕洋没来，他打电话给乔九，说是今天有点事不能过来了。 能有什么事呢？ 她又打电话给了一直跟着周奕洋的小弟，从他的口中打听到，周奕洋是因为要送一个新转过来的学生回家。 乔九面无表情的挂掉电话——原来是曾思思转学过来了。 她一直没听到周奕洋提起过曾思思，还以为是因为她的缘故已经打断了这份联系。 现在看来，她不能再待在医院了。 4.青梅VS天降 04 “小九，你真的要去学校么？”乔母有些不赞同的看着她，“还是再住院观察几天吧。” “妈妈，我真的没事了，你看……”乔九跳下床转了圈，又上前抓住乔母的手撒娇道：“妈妈我再在医院呆下去就要生锈了，而且马上就要考试了，课业还落下那么多……” 乔母只能无奈的道：“那好吧，收拾下，我开车送你去学校。” 乔九赶忙笑着点头。 她回学校的事并没有告诉周奕洋，她倒想看看在她的干涉下，那两个人现在是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乔九走进教室的时候，脚步顿了顿，因为她一眼便看到了周奕洋跟一个温柔干净的女孩子坐在一块。 ……怎么回事？难道曾思思还是引起了周奕洋的兴趣？ 乔九脸色不变，只是又回复到了以往冷淡的模样，招呼也没打径直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周奕洋看到了她，倒是立即站起身提着自己的书包走了过来，有些急的伸手拉她，“小九，你怎么回来了？身体好了么？” 他的关心不似作假，而且看到乔九也没有一点心虚的感觉。 乔九暗暗放下心，猜想这两人应该还没有发展出别的感情。不过面上乔九看都不看周奕洋一眼，侧身躲过周奕洋的手，只淡淡的道：“没事。” 周奕洋愣了愣，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看到了另一面冷淡下会脸红也会耍小性子的乔九，但对方突然回到这副冷漠模样，让他极不适应，像是将他排除在外，让他感觉到了疏远，心里一阵难受。 他有些焦躁，尤其是乔九躲开他手的动作让他心里发闷，但又说不出为什么。只能一手撑在课桌上，一手撑住墙，将乔九禁锢在中间，让对方没办法躲开他，讨好的开口，“小九儿，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乔九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的道：“上课了。” 那意思很明显，是要周奕洋放开她。周奕洋心里闷火，可偏偏又没办法拿面前这人怎么样。 半晌他没有动作，乔九抬手轻轻推了推他，她低垂下眼眸，纤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看得人心也跟着一抖一抖。 周奕洋看不到她的眼神，但对方紧抿的唇瓣像是带着些委屈一般，他心一颤，不自觉的松了手退开。 望着迅速转过身拿出书本准备认真上课的人，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周奕洋不知道乔九怎么突然变得无比冷漠，但他知道乔九不高兴，所以一整个上午注意力都在乔九身上，整个人心不在焉。 乔九认认真真记着笔记，她当然感受到了周奕洋一直黏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而她要的也就是这样的效果。她要他的心神一直在自己身上，那怎么还会有精力去关注其他人？ …… 一直等到放学，乔九也没跟周奕洋说一句话，收拾好东西就要离开。 “小九，我送你回去。”周奕洋急忙起身，伸手要拿她的书包。 乔九瞥了眼另一边的曾思思正好奇的望着这边。她躲过他的手，淡淡的道：“不用了，我要去图书馆上自习。” 她说完，侧身离开，心里倒是想着，周奕洋是会转而送曾思思回去，还是会跟过来？ 根据今天一天对方的表现来看，十有八九会跟过来吧。 乔九这样想着，进了图书馆，目光大致扫了一圈，看到目标时才缓缓走过去坐下。 察觉到身边有人，男生有些惊讶，“乔九？你回来了，听说你生病请假了一周，好些了么？” 他是隔壁班的学习委员林骏，两人以前一起参加过一些竞赛，所以还算认识。 乔九点了点头，淡淡的道：“我这周没来上课，有些题不太懂。” 林骏知道乔九就是这样冷淡的性子，也不在意，反而笑笑道：“要是遇到什么问题，正好我们可以探讨一下。” 周奕洋原本就心烦意乱，自己控制不住脚步就已经走到了图书馆，偏偏还正好撞上乔九跟一个男生坐的很近。林骏长相清隽干净，带着股书卷气，周奕洋看他对着乔九笑的模样就一股子火气。 他大步走了过去，也不管是在图书馆，直接抬脚踹了踹凳子，冷冷的道：“让开，这个位子是我的。” 林骏见是有名的校霸周奕洋皱了皱眉，他也知道乔九跟周奕洋关系不错，不过现在乔九明显不想看到对方。林骏颇为礼貌的笑了笑，“同学，请你安静点，这是图书馆。” 周奕洋看见他装模作样的笑就火气上涌，直接伸手抓住他的衣领，“让你滚就滚，哪儿那么多废话？” 乔九见他动手有些着急的伸手制止，压低了声音道：“周奕洋！你做什么？” 周奕洋见乔九帮对方，更生气了，隐隐还带着些委屈，“应该是他在做什么吧？靠你那么近明显心怀不轨。” “你……”乔九抿紧了唇，脸色如覆寒霜，“他只是在给我讲题。” 周奕洋张了张嘴，想说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他，可是……学习这东西，他好像还真不会。一时间脸色难看的瞥了眼即便被自己拎着衣领依旧云淡风轻的林骏，怎么看都觉得对方别有企图。 僵持了一会儿，乔九站了起来，“放开他，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位置，那么就让给你。林骏，我们去其他地方。” 她后面那句话是对林骏说的，林骏点了点头，伸手档开周奕洋，两人走到了另一边坐下。 周奕洋心里闷闷的难受，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现在小九儿竟然帮着外人…… 他沉着脸色原本想要转身就走，可是又放心不下——万一他走了那家伙对小九动手动脚怎么办？ 不行，他要留下来看着他们！ 这样想着，周奕洋干脆自己也凑到一边坐下了。 乔九心里暗暗发笑，看情况周奕洋已经爱上了还不自知，还需要稍稍引导，让他认清自己的心意。 一连好些天，为了杜绝林骏跟乔九单独在一起，周奕洋每天都跟着去图书馆。他的心思都在乔九身上，完全没时间再去注意别人。只是，看着乔九日日对他无视，却偏偏跟林骏有说有笑，周奕洋心里的闷气越积越多。 这天，他终于逮到机会，在去图书馆的路上，把乔九拦住了。 5.青梅VS天降 05 这片树林幽静，但也会有人抄近路时走过。 所以，乔九突然被周奕洋拉过来，将她禁锢在自己跟大树之间，不由得有些慌。 “你这是做什么？放开我！” 乔九挣扎着，却只换来周奕洋更大力的握住的肩膀，他目光幽深带着压抑的火气，“小九，你到底是怎么了？” 乔九闻言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神色淡淡，别过头道：“我不是说了没什么？快放开我，我要去学习了。” 周奕洋最怕她这副模样，简直让他有火没出发。 他几乎咬牙切齿的道：“没什么？没什么你会好几天都不理我？还跟那个书呆子天天待在一块？还是说，你喜欢上了他？” 说到最后，周奕洋眼睛都快红了。 乔九皱紧了眉，脸上又气又急，“你在胡说什么？我再也不要理你了，走开……” 周奕洋本来就心里发闷，更是因为猜想她是否喜欢上林骏而方寸大乱。这个时候再听到乔九说这样的话，心里简直恨不得找个什么东西发泄一番胸中的怒火。 只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垂眸盯着乔九因为贝齿轻咬而水润粉嫩的唇瓣，周奕洋猛地俯身亲上了她。 温热的唇瓣贴上来的一瞬间，乔九瞪大了眼睛，吓得动都不敢动，不过下一瞬间却是疼的她抬手便想要推开人。 周奕洋的动作很生涩，但却凶猛。那不叫亲，简直是撕咬来的合适。 不过乔九的推拒更是让他心中生火，渐渐地也摸索出一些规律，含吮住她饱满的唇肉吸咬舔舐，厚实的舌头抵开牙关窜入，肆无忌惮的追缠着慌乱抵抗的小舌。 他的吻热烈而强势，乔九身体发软，早没了抵抗的力道，只双手抵在对方胸前。乔九几乎喘不过气来，慌乱的想往后退，却被他一手揽住细腰，一手按住后脑勺，倾压过去细细吻着。 “唔……” 周奕洋人聪明，学习能力也强，没一会儿已经熟练至极。乔九被吻得双腿发软，由对方的大手牢牢搂住才堪堪稳住身形，唇齿交缠间偶尔泄露出几丝让人脸红的呻-吟声。 渐渐地，周奕洋动作温柔了下来，乔九才缓过气息，呼吸急促的喘着气。 他一下下啄吻着乔九白皙泛红的侧脸，沙哑的嗓音带着莫名的危险，“还敢不敢再说那些不理我的气话？” “你、你欺负我，怎么可以这样……”乔九的声音带了委屈，嗓音不复冷淡，倒是因为哭腔多了几分软糯。 周奕洋一慌，连连哄着，“小九，不是，我不是在欺负你……” 乔九抿紧唇，迟疑的道：“那你……为什么要亲我？” 周奕洋一顿，脑海中却一闪而过刚刚的画面——想亲她，想抱着她，不想让任何男人接近她…… 他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心底划过一股热烈的激动。伸出双手捧着她的脸，低下头跟她对视，让她能看清自己眼底的情谊。 “小九，我喜欢你。” “我在意你，所以才不想要你跟别人待在一起。” 周奕洋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的说着，乔九已经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他。 周奕洋见她不说话，心里有些没底，不由得急急忙忙道： “小九儿，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生气了么？我不知道为什么，在你这里，我就特别笨，所以有什么问题你告诉我，我一定改。” 乔九眨了眨眼，她纤长的眼睫毛伤还挂着泪珠，精致白嫩的小脸呆呆的模样，哪里像那个高高在上冷脸女神。她有些回不过神来，低低的道：“你……你不是喜欢上了新来的那个女同学么？” “什么？”周奕洋这下是真的哭笑不得，“谁告诉你的？” 乔九别过脸不想去看他，话语也冷了下来，“不用谁告诉我，你亲自送她回家，我回来那天还跟她坐在一起，难道不是因为你对她……” “你呀……”周奕洋伸手抱住她，“那天是因为那些人威胁曾思思，她上次帮我们报了警，得罪了隔壁学校那群家伙，当时也没别人在，所以我才送她回家。” “至于你回来那天，我只是想借一下她的笔记。我保证，再没有其他关系了。” 乔九看周奕洋无奈的模样，像是因为误会他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过她还是非常介意的道：“那你那天送她回去，她……是坐的你的车么？” 周奕洋连忙开口，“没有，我带着她坐公交车回去的，我的车只有你坐过。” 其实前面的事情乔九大概都猜到了，等到这个说出来心里才舒服多了。也不枉费她最开始的一番心血。 她勉强压住微微翘起的唇角，“那以后呢？” “九儿……”周奕洋很久没见她对自己笑了，不由得看的心动，偷亲了她一口，低沉的嗓音郑重的道：“只有你能坐，以后都只有你。” 乔九这才满意，瞪了他一眼，“那还差不多。” 自从那天告白后，周奕洋便让他的小弟改叫乔九嫂子，整日黏糊在乔九身边，恨不得向所有人宣布主权。 在乔九的影响下，周奕洋也开始认真学习，他本来就聪明，以往不愿意学，现在用心学了起来，成绩上升的很快。等到大学的时候，跟着乔九考了同一所大学。 阿九当然知道怎么让爱情保鲜，不能失去新鲜感，也不能少了危机感。 乔九的追求者太多，让周奕洋大学一毕业就迫不及待的拉着乔九订了婚，准备过两年，等他接手了公司再结婚。 …… 乔九一身淡雅连衣裙，齐腰长发微卷，白皙的小脸戴了副墨镜。 她出现在咖啡厅的时候一时间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乔九看到林骏后，才走过去坐下，摘下墨镜露出精致的面容，“不好意思，等很久了么？” “我也刚到。”林骏微微笑了笑，清俊的面容都变得柔和，“刚回国，就听说你订婚了，怎么没告诉我一声，害得我礼物都没准备。” 乔九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你要回来，等到结婚一定叫你。” 这么些年，林骏跟她倒一直维持着朋友关系，这次回国，便约她见一面叙叙旧。 “您好，您的咖啡。”软软的声音响起，来送咖啡的女孩看到乔九时似乎是愣了一下。 “谢谢。”乔九道了声谢，看了眼女孩似乎受惊的收回手，快步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怎么？”林骏见她发呆，不由得问道：“你认识她？” 乔九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有点熟悉。” 如果没看错，刚刚应该是曾思思吧。曾思思家境不好，父亲赌博欠了很多债，原本，是周奕洋帮她还了钱，只是现在的话，可能就要她自己打工还钱了。 两人刚聊了没多久，咖啡厅再次闯入了一个吸引人目光的男人。他身高腿长，五官英俊，锐利的眉眼间带着强势，一身浅色休闲西装倒是多了几分闲适跟不羁。 周围有些小的骚动，乔九早就有心理准备，毕竟每次她跟人出去，没几分钟，周奕洋必定会赶过来。 周奕洋一眼就看到了喝着咖啡的乔九，他大步走过去，中途路过曾思思身边，看都没看一眼。 “小九。” “你怎么过来了？”乔九状似有些惊讶的望着他。 周奕洋笑着道：“你忘了今天约好回爸妈家吃饭的么？我来接你过去。” 什么时候约好的，她怎么不知道？乔九默默吐槽。 周奕洋像是这才看到林骏，面上微微带着歉意矜持的笑，“不好意思，我跟我的未婚妻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林骏不动声色的放下咖啡，望着乔九轻轻笑了笑，“既然这样，那我们改天再约好了。” 乔九点了点头，周奕洋皱了皱眉，拉着她就走。 等到上了车，乔九才笑着调侃他，“周总经理，你很闲呀。” 周奕洋一反在外面雷厉风行的冷厉状态，倾身凑过去，将乔九困在副驾驶的位置，低沉的嗓音带着小情绪，“我吃醋了，要小九亲亲才高兴。” 他这副模样要是让公司那些人看到，还不得吓死。 乔九无奈的一边红着脸在他唇上印了个吻，一边抱怨道：“你又瞎吃什么飞醋，我跟林骏这些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谁知道他打的什么鬼主意。”周奕洋轻哼一声坐回去开车。 他未婚妻是不知道自己的魅力有多大，暗地里他可没少帮她处理那些追求者，看来这个人他得再看牢点。 …… 一直到最后两人完成婚礼顺利走完一生，阿九才回到自己的空间。 剪裁合身的织锦缎暗红旗袍勾勒出优美的曲线，她嘴角噙着一抹优雅的笑意，看了看对面的虚影,“这份感情，您还满意么？” “乔九”体验完这新的一生，缓缓睁开眼，眼角带泪笑着点了点头，她用灵魂换来的幸福，“我很满意，谢谢你。” “不客气，让客户满意是我的本职工作。那么，现在，我该收取我的报酬了。” 阿九微微笑了笑，葱白的手指点了点面前的灵魂，灵魂之力渐渐化作一股白烟窜进她的身体——她就是靠这个活着的呀。 6.离婚 01 “就算我死了，我也不允许他喜欢别人，我要他一辈子都活在痛苦跟悔恨里，为我们的孩子赎罪。”面色苍白的女人静静的说着，没什么表情却满脸是泪。 阿九安抚的笑了笑，递了张纸巾给她，“如您所愿。” …… 天色已晚，系着可爱围裙的女人，身量纤细，精致的小脸木愣愣的望着小火上咕噜咕噜冒泡的汤羹。 阿九有些发呆，原身于九儿会做饭，可是她不会呀……不过正好，估计那人也不会回来吃晚饭，所以阿九干脆将这锅煮糊了的黑东西端到了桌上，坐到一边摆出一副等人回家的模样。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了，厉云骁往常应该早回来了才是，只是现在…… 于九儿跟厉云骁是典型的灰姑娘跟豪门总裁的结合。当初她还只是个刚入社会的实习生，跟着暗恋的学长在厉云骁的公司实习。可偏偏当时刚接手公司的厉云骁就看上了她。 豪门总裁的追求，自然是浪漫又奢华的，只是于九儿也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人，她的拒绝更是激起了厉云骁的征服欲，倒是变本加厉的对她好了起来。 正巧那时，于九儿暗恋的学长出了车祸，家里唯一的哥哥又欠了赌债，厉云骁帮他们家还了钱后，于九儿也渐渐被他打动了，就这样接受了他。 结婚后，于九儿没有工作，反而是亲力亲为，将厉云骁生活上照顾的体贴周到。 不过她天性温柔和软又心思细腻敏感些，厉云骁刚开始爱极了于九儿的温柔善解人意，自然也爱怜她时不时多余的天真敏感。 只是三年了，在外工作应酬回来还要面对妻子时不时的小情绪，次数多了总是有些厌烦了起来。 如果这个时候，刚好有一个明艳爽利又工作能力出众的女人追求你呢？ 厉云骁动摇了，他要跟她离婚，已经深爱他的于九儿自然不肯，推搡间不小心摔倒导致孩子流产了。早就被养成了菟丝花的于九儿受不了打击就这样自杀了。 阿九半趴在桌上拨弄着汤匙，心里暗暗想着，这个时间点，刚好是厉云骁心生不耐的时候。 她叹了口气，厉云骁这种人，当初因为单纯柔软喜欢她，连她的脆弱心思都觉得爱怜；如今却嫌弃她敏感事多，连单纯性情都成了无用的负累。 灰姑娘的故事，哪有童话里结尾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那么简单？所以说，婚姻才需要经营呀。 幸好，客户的要求不是跟对方幸福到白头。 …… 突然，外面响起了汽车的声音，应该是厉云骁回来了。 阿九立马站起身，脸上显出喜色，快步走到门边打开门。 “你回来了。” 她的语调带着欢欣，软糯的声音是他以前最钟爱的，此时却有些说不清的厌烦。 门外的男人西装笔挺，面目英俊而冰冷，似乎有些意外她就站在门边，微微皱了皱眉。 于九儿是个性情多么敏感的人，自然立刻注意到了男人不同以往的冷漠，这让她有些不安的揪了揪身上的围裙。 “今天工作还顺利么？我、我熬了粥，你吃点吧？”她带着些微讨好的笑意，伸手想要接过厉云骁手上的包。 “不用了，我吃过了。”厉云骁径直饶过她走了进去，声音带着冷淡。 阿九在门口呆呆的站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勉强笑了笑，“这样啊，那、你要洗澡么？我去给你准备……” 她脸上的神情实在是可怜，明明在笑却让人感觉比哭还难过。 这让厉云骁脚步顿了顿，半晌他叹了口气，淡淡的解释道：“最近工作有点忙，晚上都不用等我了，你自己先吃吧。” 像是因为厉云骁这状似在关心她的话而让她立刻喜上眼角，“没关系，我想要等你回来。” 厉云骁没再说话，转身上楼去了。 阿九直到看不见人了才收回脸上的神情，把桌上糊掉的粥倒进垃圾桶里。 她刻意将食指割了个小口子，娇嫩白皙的手指传来刺疼，阿九打开水龙头冲了冲，丝丝血迹顺着水流晕染开来。 看了看被水泡开皮肉有些可怕的外翻，阿九才满意的上了楼。 厉云骁洗完澡出来，一手擦着头发一边走到床边。他五官生的实在俊美，宽肩窄腰的身形比例完美，因为常年锻炼，身上还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 阿九看得有些羞涩，她已经换好了睡衣，端了杯热牛奶递给厉云骁，“云骁，喝杯牛奶再睡吧。” “嗯。”厉云骁伸手接过，眼尖的看到对方食指上的伤口，他皱了皱眉，语调有些冷，“怎么回事？” “诶？就晚上做饭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没什么的……”阿九赶忙缩回手。 厉云骁没有管她，放下牛奶，伸手将她白嫩的手腕捉了过来，就见到漂亮白皙的手指上伤口都显得尤为狰狞了。 他神色一沉，“这叫没什么事？” 阿九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嘟囔道：“已经不疼了。” 这时候厉云骁已经找了创可贴给她贴上，感觉到对方微微颤抖的手，他突然想起于九儿第一次做饭切到手指时眼泪汪汪的跑过来扑倒他怀里撒娇的情形，突然心里一疼。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手受伤了怎么不告诉我？” 阿九吸了吸鼻子，又高兴又感动的傻笑了两声，“你工作那么忙，我怕你担心嘛，所以这点小事就不用告诉你让你烦心啦……” 厉云骁顿了顿，冰冷的神色都柔和了些，“这几天不要碰水了，明天叫个阿姨过来做饭。” 阿九摇了摇头，“没关系，这个伤口很快就好了，我、我工作上帮不了什么，但是我想要在生活上照顾好你……” 厉云骁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烦躁，他神色冷淡了些，“我不是说了最近都不会回来吃饭么？好了，睡觉吧。” 望着对方已经掀开被子背对着她躺下的模样，阿九有些无措的瞪大了眼，不知道自己哪里又说错了话。 半晌，她小心翼翼的从另一边上了床，关掉灯后躺下，望着身边跟自己隔了一个手臂距离背对着自己的男人，面上有些难过。 “云骁，我、我有点冷……你能不能……抱着我睡？” 以往，厉云骁都是抱着于九儿睡的，只是最近冷淡了起来。她几乎是断断续续的说出这样的话，像是因为第一次这样要求而羞赧不已，说的声音都软软的。 厉云骁不用看也知道对方黑暗里脸色肯定羞得发红了，只是……“我有点累，你要冷就开空调。” 这话实在是有些伤人，这要真是心思敏感细腻的于九儿，这个时候应该就要难过的哭大半夜了。 阿九面无表情的憋出了一声委屈娇软的哼哼，然后自己也转过身去背对着厉云骁。 7.离婚 02 先前的伤口试探让阿九暗暗弯了弯唇，厉云骁还是有几分在意她的，这就好办多了。 毕竟厉云骁才刚刚开始不耐，还没有被原本于九儿的死缠烂打磨得厌烦。 她闭上了眼安心睡觉，这一觉，她倒是睡得很香。 她也不打算像以往一样一大早起来为厉云骁准备早餐，对方已经有放手的心思时，一味儿的讨好反而将自己置于劣势；不过也不能突然冷淡，对方说不定就直接提出分开了。 你可以很爱很爱他，但也要让他知道，你不是只有爱他这一个选择。 所以第二天早上，阿九起来的时候厉云骁已经做了简单的早餐正坐在餐桌边。 她有些欣喜又无措，“不好意思，我起来晚了，你……” “没事，你今天好好休息，我已经让人找了个阿姨过来。”厉云骁淡淡的说完，他擦了擦嘴起身，“我先走了。” 阿九赶忙拿过一边的公文包递给他。 以往厉云骁出门总会亲亲她，可是今天…… 她抿了抿唇，微微踮起脚尖想亲一下他，厉云骁状似不经意般微微侧身避开了。 阿九僵在原地，最后勉强笑了笑，“路上小心。” “嗯。”厉云骁淡淡应了声，推门而出。 等到人走了，阿九才坐到桌边用完早餐。 她不可能像原身一样一整天乖乖待在家里，就等着厉云骁半夜回来。 一个老老实实永远会在原地等着自己的女人,这样只会让男人没有危机感，也缺少征服的吸引力。 …… 阿九换了身棉布长裙，黑色长发简单披散在身后，背了个可爱的小包，看起来更小了不少，清新无害，倒不像是已为人妇。 她打扮好自己出了门，去了厉云骁的公司，只是并没有进去，而是在对面的咖啡馆坐着，远远看着进进出出的人。 一直坐到中午，她才看见厉云骁跟一个女人一起出来。 高挑的身形穿着修身的小西装，九分裤衬出笔直修长的腿形，栗色的发丝刚刚及肩，隔得远了看不清五官，但依稀能感受到对方举手投足间的凌厉自信。 那应该就是沈寒月了。 刚从国外回来进入公司的设计总监，也是后来渐渐对厉云骁感兴趣的女人。 阿九喝了一口咖啡，刚刚那两人之间隔了一点距离，但还是有说有笑。所以沈寒月现在还没跟厉云骁在一起， 现在她还要确定沈寒月有没有喜欢上厉云骁。 阿九结了账，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两人是去吃午饭的，阿九坐到另一边，隐隐能听到谈得都是些工作上的事情，但不难看出两人互相的欣赏。 最起码现在，沈寒月还没有喜欢上厉云骁，最多就是欣赏。 怎么才能让她不把心思放到厉云骁身上呢？ 原本沈寒月是被厉云骁的能力折服，那如果，有人一直在她身边告诉她对方是个渣男呢？ 阿九一边想着，一边摆弄着手里的杯子，望着原身白嫩的手指，指腹因为经常做家务还长了一些细小的茧。 等到厉云骁接了个电话先走了后，她也已经想好了办法。 沈寒月吃完饭后结了账便准备去开车，于九儿早早在拐弯处等着了，瞅准了机会走了出来，正好跟沈寒月撞上。 “啊！” 沈寒月穿着细长的高跟鞋，脚下不稳一下子便摔了下去。 于九儿穿着平底鞋，晃了两晃扶住墙壁站稳，反应过来后神色一慌，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于九儿能让厉云骁第一眼就喜欢上，长相自然是不差的，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吹弹可破的白嫩肌肤，水汪汪的杏眼看起来便单纯无害。 她此时咬唇又自责又无措的在一边,眼眶微红满怀歉意的模样，沈寒月看着也实在生不起气来。 更何况一个意外这也不能全怪在对方身上。 她摆了摆手，声音清爽带着些微嘶气的声音，“没什么大碍，只是脚崴了站不起来。” “都是我的错，我、我送你去医院吧！” 于九儿说着急急伸手去扶她，“我先扶你站起来。” 沈寒月实在是痛的厉害，也没拒绝，借着于九儿的手缓缓站了起来。 果然是个高挑爽利的美人，于九儿有一米六五，沈寒月却是将近一米七了，穿着高跟鞋的她，身高更是呈压制状态。 “不用麻烦了，我打电话让我朋友来接我。”沈寒月说着准备拿手机。 阿九本来就想要跟她搞好关系，怎么能让她找别人？更何况，要是她再叫来了厉云骁怎么办？ 这样想着，阿九微红的眼眶瞬间聚满了眼泪，透亮的眼眸带着愧疚自责，却固执的很，“我把你撞倒了，害你崴了脚，就应该要送你去医院，给你付医药费，还要照顾你……你是不是生我的气？我……咳咳……” 阿九说话都带了哭腔，太急了还咳嗽了两声。 沈寒月愣了愣，有些微尴尬的手足无措，一个小美女在她面前哭了这算个怎么回事呀？ “诶，你别哭呀，我、我让你送我去医院行了吧？” “真的么？”阿九抽了抽鼻子，确认了才破涕为笑，狠狠点了点头，“嗯！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 这是哪儿来的实诚孩子？ 看对方情绪明明白白显露无疑，沈寒月简直哭笑不得。要不是她在职场混了这么多年，看出这人的确单纯无害，还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遇上碰瓷的了。 沈寒月无奈的道：“走吧，我车在那边，你会开车么？” “我大学考的驾驶证，不过平时不怎么出门，从来没有开过。要不，我们还是打个车吧？……” 于九儿说着有些心虚的抬头望了望她。 她乌溜溜的眼珠亮如星辰，隔得近了，软软糯糯的嗓音几乎就在沈寒月耳边响起，有点轻微的痒意。 沈寒月也不是没在职场上见过性格柔软的女孩子，不过大多数都带着利益的伪装。她从小雷厉风行，混在男孩子堆里，身边交往的也大都是大大咧咧的女朋友。 像于九儿这样明显没怎么接触社会，手软软的、声音软软的、整个人都软绵绵的小姑娘，她是觉得既新奇又有些小心翼翼。 沈寒月笑了笑，“那没办法了，我这样也不能开车，走吧，打车去。” 身高缘故导致她说话的热气拂过，于九儿耳垂被渲染的通红，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沈寒月自然发现了，好玩的弯了弯唇角，她干脆将大半个身子倚在于九儿身上，压得对方咬着牙，小脸涨得通红，却还是喘着粗气小心翼翼的半扶着她挪动到路边，打了个车去医院。 8.离婚 03 路上，两人交换了姓名年龄，知道阿九25岁，已经结婚三年了时，沈寒月还吃了一惊，毕竟对方现在这幅单纯无害脸让人不得不怀疑她老公是不是骗婚了。 “寒月姐，我没骗你，只是我大学毕业就结婚了，然后一直待在家里。” 沈寒月比她大两岁，聊了一路关系倒是熟稔了些。 等到将人送到医院，沈寒月脚踝肿起老高，阿九愧疚的在旁边差点就掉眼泪了，唬的沈寒月连忙咬牙忍痛说着自己不疼。 她也没办法，以前来往的男男女女都是性子强硬的主，哪里像这个小姑娘一样，眼泪真的是说掉就掉。偏偏对方的哭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安安静静的让人心疼。 伤筋动骨一百天，医生给开了药后，建议这两天最好在家休息。 离了医院，阿九又把沈寒月送回了家，难得板起个小脸，认真的道：“寒月姐，医生都说了让你休息两天，你一定要听话！我明天再来看你。” 沈寒月哭笑不得，这丫头难道对第一次见面的人都这么亲近的么？ “好，我刚刚不是已经当着你的面打电话给我老板请假了么？放心了吧，小管家婆？” 阿九这才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 …… 等到离开了沈寒月家，阿九才赶回家里。 刚刚从沈寒月那儿知道厉云骁晚上有个应酬，本来她要陪着去的，不过现在她脚崴了自然也去不了。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厉云骁今晚八成要晚回来，幸好，他让找的阿姨也来了，阿九吃了晚饭，就让阿姨回去了。 阿九趴在沙发上边玩手机边等厉云骁回来。 大概快零点的时候，门才有了响动，阿九在沙发上睡得迷迷糊糊，抬眸望过去时眼神瞬间清 醒了些，“云骁，你回来了？吃过饭了么？”她的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喜悦。 厉云骁“嗯”了一声,眉眼间有些疲惫。 阿九起身倒了杯热水递给他，“大晚上外面有点冷，你喝点热水吧……” 只是她刚靠近，便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混杂着浓浓的香水味，手上端着的热水啪的掉在了地上。 “小心点，毛手毛脚的。”厉云骁揉着鼻梁有些不耐的皱了皱眉，只是看了眼她苍白的脸色到底还是没再说什么，侧身上楼洗澡去了。 他出来的时候便看到阿九已经裹着被子躺在床上睡了。厉云骁顿了顿，也掀开另一边的被子上床。 这一晚上，阿九没有再跟他说话，小兔子也是有脾气的。 …… 于九儿一晚上没有说话，第二天早上厉云骁醒来也再没有那个人亮晶晶的眼眸望着自己，不由得有点不习惯。 他沉着脸坐起身，望了望身边背对着自己像是依旧睡熟的人，气息更冷了些。 他掀开被子下床，一直到吃完早饭出门，也没有见到于九儿下来。 厉云骁一直到公司，心里也还有些不舒服，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另一边，等到对方走了，阿九才睁开眼。一点点的开始疏离，才能让早已理所当然的适应你存在的对方察觉到你的重要性。 她神色有些疲惫，眼眶下一圈青黑，昨晚上她其实一晚没睡，为的当然是在沈寒月那里刷一把可怜度，顺便让厉云骁的形象再差一点。 她吃了早饭，吩咐阿姨炖了骨头汤，准备去看望沈寒月。 阿九浅浅扑了点粉，也没有特意去掩盖眼底的青黑，就这样到了沈寒月门口。 她敲了敲门，里面立刻传来响动。 “小九？” 沈寒月清越的声音带着惊讶，她还真没想到对方还真的来看自己了。 于九儿提了提手里的保温盒，笑着道：“寒月姐今天好些了么？我给你熬了骨头汤，你尝尝。” “你做的？”沈寒月有些感动，“小九，我真没事儿，你不用这么麻烦。” 阿九将汤放到桌上，又回过神来扶着沈寒月坐到桌边。 “寒月姐，本来就是我的错害你崴了脚，照顾你也是应该的，再说我每天待在家里……”阿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话语顿了顿。 沈寒月有些疑惑，“怎么了？” 阿九很快反应过来，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家里也没事情做，我倒是喜欢跟寒月姐待在一起，只是……我会不会，打扰到你？” 看阿九小心翼翼的模样，沈寒月有些无奈，“怎么会打扰到我？反正我也是一个人无聊的很，小九你愿意来照顾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那就好！”阿九高兴了些，将手里盛好的汤递给她，“寒月姐，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沈寒月喝了口汤，她现在的身份自然是什么样的山珍海味都尝过了，不过顶着对方期待的小眼神，她倒是真心地笑了笑，“很好喝，我喝过最好喝的骨头汤。” “那寒月姐多喝点，我明天再给你带。”阿九满足的笑了笑。 沈寒月莞尔一笑，只是望着她眼底的青黑伸手抚了抚她的面颊关心的道：“昨晚上怎么没睡好么？你看起来有些累。” “我……也没什么……”阿九脸上的神色微微变了变，她转移话题掩饰的笑了笑，“寒月姐待会儿想吃什么？” 沈寒月动作顿了顿，阿九不擅长说谎，这么拙劣的转移话题让她沉默了会儿，“都可以。” 于九儿很敏感，自然一瞬间察觉到了沈寒月的态度稍微冷淡了些，她有些紧张的看着对方，“寒月姐，你生我的气了么？” “怎么会？是我不该多问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沈寒月安抚的笑了笑。 她们本来也没认识多久，对方又怎么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跟她说呢？ 沈寒月这样想着，可是心底还是有些不舒服…… “不是这样的，虽然认识没多久，但是寒月姐是我这几年来第一个朋友，所以，我很在乎的。”阿九急急说道。 沈寒月在听到“在乎”时，心底竟然有些小雀跃。 阿九看她不说话，抿了抿唇，垂着脑袋，“我不是要跟你说谎，实在是觉得这些事情我自己烦心就够了。怎么好再说出来让你也烦……” “既然你把我当朋友，我又怎么会觉得烦？”沈寒月抬起她的脸，望进那双湿漉漉的眼里，试探的道：“小九，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老公对你不好？” 于九儿生活单纯，能让她烦恼睡不着的事情，除了婚姻沈寒月想不出其他问题。 9.离婚 04 果然，阿九闻言脸色一黯，沈寒月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样的男人留着他干什么？他对你不好，离开他就行了。”沈寒月十分果决的开口。 阿九摇了摇头，“也不全是他的问题。” “他工作已经很忙了，而我什么都不会，工作已经帮不了他，生活上就更不该惹他烦心了。” 她越说越低落，看的沈寒月一阵气闷，“舍不得？” 阿九咬了咬唇，望着沈寒月隐隐带了些撒娇道：“不说这个了，寒月姐，我想找份工作，不想要一直依靠他生活……” 沈寒月扬了扬眉，“这样挺好呀，小九你想做些什么？” “我大学是学的工业设计，不过成绩不怎么样，而且已经三年没碰过那些了……”阿九越说声音越小，有些自卑的道：“我是不是什么用都没有的废物？” “怎么会这么看自己？”沈寒月扶起她的肩膀，认真的看着她，“小九你要自信一点，你人这么好还会做饭，很厉害呀。” “真的么？”阿九笑得开心了点，“我还会做点心，下次给你带。” 真的很容易哄呀……沈寒月失笑，“工作的事情交给我吧，我安排好了就告诉你。” “谢谢你，寒月姐。”阿九望着她眼眸发亮，黑眸像是覆盖了一层暖光，看的沈寒月心底舒畅。 …… 阿九陪着沈寒月待了会儿，收到了她哥哥于鑫找她借钱的信息。 阿九眼底一暗，跟沈寒月告别后赶往于鑫住的地方。 原身的哥哥还是很疼爱于九儿的，就是嗜赌成性，所以总是找于九儿借钱，于九儿不给的话他就暗暗找厉云骁。 长时间下来，厉云骁也烦不胜烦 这点钱是小事，就是于鑫这样做让厉云骁连带着对于九儿都没了好脸色。 阿九到地方时，于鑫还吓了一跳。 “小九？你怎么自己过来了？”于鑫有些高兴，他搬了把椅子仔细擦干净了才给阿九坐。 阿九一开口，便是委屈的眼泪滚了下来，“哥，你怎么又欠了人家这么多钱？你不是说不赌了么？” 看着阿九眼泪汪汪的模样，于鑫一时间有些慌，连忙半蹲下来，急急忙忙解释道：“没有、小九我……我不是赌钱了，我听你的话去做生意嘛，然后……然后又赔了，才这样的……” 阿九没说话，只是眼眶红红的看着他，眼底明明白白的神色。 于鑫抓耳挠腮，想不出话来了只好耷拉着脑袋认错，“我错了，小九，我……我也不想的，只是没控制住……” “你是不是还去找厉云骁要钱了？”阿九声音淡淡的，可是于鑫没来由的心里发堵，闷闷的道：“我也没要两次……我宝贝妹妹都嫁给他了，让他借点钱还不行呀……” 阿九定定的看着他，眼泪无声的滚了出来，“所以，你是把我当作可以交换金钱的物品么？” 物品……惊雷一般的两个字让于鑫脸色都变了，“怎么可能？小九，不是这样的……” “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找他要钱，跟把我卖了有什么区别？我在他那里，会没有任何尊严，没有任何说话的地位。”阿九平平静静的叙述，可是就是听的人心里发疼。 于鑫又心疼又着急，可是回过神来后又觉得自己这样做似乎真的跟把小九卖了一样。 他眼睛都激红了，半跪在阿九面前，“小九，我真没这样想，我只是缺钱，你要是……要是生气，我保证下次不去找他要钱了……” “……真的？”望着于鑫点头如捣蒜的模样，阿九沉默半晌。 于鑫心提到嗓子眼儿了紧紧盯着她。 阿九也知道，赌博上瘾，这家伙说的话不可信。不过他现在是真心疼妹妹，被她这么一顿哭闹，应该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找厉云骁要钱了。至于以后再控制不住的时候，她估计已经把事情解决完了。 阿九吸了吸鼻子，伸手拿出一张卡给他，“哥，这个你先拿着，里面钱不多，不过都是我自己的，剩下的钱，等我找到工作，再给你……” “你要去找工作？”于鑫先是一愣，随即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一变，“小九，厉云骁是不是对你不好？他是不是因为这事让你受委屈了？” 阿九愣了愣，随即别过脸，抬手抹掉眼泪，低低的道：“没有，哥你别瞎猜了，反正，你别去找他要钱就是了。” “我可以不去找他要钱，可他要是欺负你就不行。”于鑫掰过阿九的脸，仔细观察了下她的脸色，望着她眼底的青黑瞬间怒火上涌，“小九你就别替他遮掩了，你哥又不傻，你脸色这么难看，还亲自跑过来是不是就因为我找他借了点钱，他给你委屈受了？” “哥……”阿九抹着眼泪摇了摇头。 于鑫当她是默认了，气的转身踹了脚桌子，“tmd，小九你别难过，哥找人帮你揍他。” 阿九眼睛还带着湿意，情绪倒是平静了下来，她状似担心劝解道：“哥你别乱来，云骁公司都有保安的，他自己身手也不错，你连大门都进不去。” 于鑫听了冷哼一声，“大白天冲进去揍他？我才没那么蠢……” “哥，你别……”阿九有些急，只是被于鑫打断了，“小九你放心吧，我知道你在乎他，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阿九看了他两眼信誓旦旦的模样，这才放心——只要不是找厉云骁要钱，能套麻袋揍他一顿她还是很高兴的…… 奔波了快一天，阿九有些累，扶在路边干呕了几声也没吐出点什么。 想了想原身好像也是这个时候怀有身孕自己却不知道，所以后来不小心流掉了。 阿九摸了摸肚子，有些遗憾，这个孩子注定是留不下来的。 她回到家，阿姨做好了晚饭，厉云骁惯常没有回家，她也不等他了。自己吃过晚饭，实在是肚子有些不舒服，便早早上楼去了。 阿九拿了一张相片夹进了书里，半靠在床头翻着书。 厉云骁上楼的时候就看着她在橙黄的灯光下，一头乌发如云，整个人温婉安然的模样。 阿九察觉到他的时候，一瞬间惊喜的放下书下了床，“云骁你回来了？吃饭了么？要不我去给你热一下……” “不用了，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呀？” 厉云骁脸色并不好看，走近了才发现他衣襟有些凌乱，脸上还有几处青紫。 阿九心里想着于鑫这是真去揍了他一顿？面上又惊又慌，“云骁，你这是怎么了？我去拿药箱过来……” 阿九急急的往外走，却被厉云骁伸手握住了手腕，半晌沉默后只听到一道冷漠的嗓音沉沉响起—— “我们离婚吧。” 10.离婚 05 阿九整个人僵住了，似乎不敢置信一般抬眸望着他，眼眶已经开始翻红了，眼底隐隐有湿润的水珠，她笑的比哭还难看，“云骁，别开玩笑了……” 厉云骁望着她有些失神，望着她纤细的脖颈心脏明明有些喘不过气来，可是……他已经受够了。 “我没有开玩笑。” 冷沉的声音响起，阿九秀美的面容是苍白脆弱的模样，浅棕色的眼眸覆盖着一层水光，又漂亮又让人心疼。 “云骁……”阿九反手扯住厉云骁的衣袖，用让人心疼的低声下气的语气道：“是我哪里做错了么？我改好不好？” 厉云骁回过神望着她，神色有些怅然，说出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窟，“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 “我累了。” ……累了…… 阿九突然想到于九儿原本单纯天真的女孩子硬生生变成了死缠烂打的泼妇——先说爱的先离开，后动心的不死心。 当初厉云骁明知道她心里的人不是他，却还是趁虚而入一定要娶她，现在一句累了就想把她丢掉？ 明明是他先喜欢的？却想要先离开？ 阿九像是被这三个字打击的面色灰白，踉跄了两步，原本紧紧抓住厉云骁衣袖的手无力的松开。 “……是我让你累了？”阿九深受打击般喃喃发问，厉云骁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就见阿九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经一片死灰。 “离婚呀……那就离吧。” 其实，从她开始冷淡应对厉云骁时，她就已经准备好分开了。更何况，今天怂恿于鑫去揍了对方一顿，厉云骁盛怒之下，肯定会回来跟她离婚的。只是，这种盛怒下的离婚，并不同于被对方死缠烂打而日渐消磨掉所有感情，只要冷静下来，它太容易卷土重来。 冷漠、嫉妒、后悔、吃醋……分开以后才会有更多的情绪，让他意识到于九儿的重要性，然后死灰复燃。 轻而飘忽的声音让厉云骁有些发愣，他像是已经做好了于九儿死缠烂打的准备，却没想到对方同意的这么果决。 这样不是挺好的么？……厉云骁长出一口气一阵放松，同时又有一点空落落的，说不清心里那一瞬间生出来的丝丝缕缕酸涩是为什么。 他站了一会儿，望着穿着单薄肩膀瘦削的于九儿恍惚站在那里，心底又生出些愧疚来，“这套房子留给你，我今晚上就搬出去。” “不用了，这个房子本来就是你的，我走。” “你留在这里，这么晚了你能去哪里？”厉云骁有些不悦。 阿九没有理会他，一边转身伸手拿先前放下的书，一边跟他擦身而过，低声的道：“离婚协议书，拟好了通知我吧。” “等等。”厉云骁心里发闷，伸手拽住她的手腕。 阿九手上的书没拿稳，一下子掉在了地上，里面原本夹的好好的照片也掉了出来。 她一愣，快速挥开厉云骁的手，蹲下去将照片捡起来放进了书里。 阿九不提刚刚的照片，只是开口道：“没事儿，我可以去我哥那里住一晚。” 厉云骁皱了皱眉，他原本刚刚一闪而过瞟了一眼，像是一个男人的照片，偏偏阿九快速捡起来的模样让他心里越发怀疑了起来。 这点疑心连带着先前本就憋闷的情绪让他语调都冷了起来，“那里面是什么？” 阿九顿了顿，没说话。 厉云骁心里突然一阵火气，他猛地伸手夺过了那本书，翻开那张照片，等看清那上面的人后，心里怒火越盛，面上倒是露出几丝冷笑来。 “呵，这么多年，你竟然还留着他的照片？还特意夹在书里？是不是便于想念时常常翻看？嗯？” 厉云骁每问一句语气就越阴沉一分，到最后心里已经是怒火滔天。 阿九知道他本就一直有心结，他当初是趁虚而入，所以于九儿如果一直留着学长的照片，更会让他怀疑——难道这么多年，她还是忘不了他？ 这种明明以为是一心一意只有自己的女人，明明一切以自己为中心的女人，突然发现对方心底其实一直还藏着另一个男人，简直奇耻大辱！ “所以，这就是你同意离婚的原因？你是不是还想着离婚了去找他？” 厉云骁摔了手里的书，冰冷愤怒的握住阿九细嫩的手腕。 男人一旦妒火上头，说出的话基本上没有任何逻辑。 阿九痛的面色发白，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他，“明明是你，日渐冷漠；也是你，说要离婚……怎么现在，倒成了我的错了？” 顿了顿，阿九淡淡哂笑，“我答应了，你应该开心才对呀……” 厉云骁望着她疏离的模样像是心被刺了一下，堵的说不出话来…… 趁着他发愣的时间，阿九挣脱手腕，拿了件外套就冲出了门外。 厉云骁颓然的坐在床边，半晌像是想通了。 是他受不了了，是他想要离婚，可是……他不允许她欢欢喜喜答应！也不允许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只是，等他追出去，阿九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 …… 阿九穿着单薄，外面裹了件外套，她出来的急，除了手机其它的都没拿。 现在，她也算是大半夜无家可归的人了。 弯了弯唇，阿九打了个车，报了沈寒月家的地址。 门铃声响起的时候，沈寒月其实已经快睡着了。她迷迷糊糊起来看了眼监控，望着门口可怜兮兮冻得瑟瑟发抖的人，瞬间清醒了。 “小九？这是怎么了？” 沈寒月有些着急，阿九此时衣着单薄，面色苍白，大半夜泪水涟涟的出现在她家门口，实在是让她担心不已。 “寒月姐……” 阿九呜咽着叫了一声，扑到对方怀里抽了抽鼻子。 “他……他要跟我离婚……我现在无处可去，也没什么朋友……所以才来打扰你，我、我可不可以在你这里住一晚？” 沈寒月脚还没好全，被扑的一个趔趄，却还是扶着墙稳住了身形。听完阿九的话，她瞬间又气愤又心疼。 有心想要骂那个男人几句，又怕徒惹阿九伤心，只能先柔声安慰道：“当然可以，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小九别难过了，先进来，看你都冻得浑身冰凉，我先给你放个水泡个热水澡。” 沈寒月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阿九进门，心里倒是越发对阿九口中的男人不满。 11.离婚 06 阿九泡了个热水澡，浑身舒服了不少。 她没带衣服，沈寒月找了自己的睡衣给她，因为比她高，所以睡衣在她身上显得宽松了些。 “寒月姐……”阿九顶着一头湿发走了出来。 洗完热水澡的她水眸莹润，眼尾被热气蒸红，宽大的衣领露出粉嫩的皮肤，看起来便香软可口。 沈寒月抬眸望过去突然心口一热。 阿九看她愣愣的没有反应，不由得好奇，“寒月姐？怎么了？” “啊……没什么……”沈寒月正对上阿九单纯的眼眸心里发虚，轻咳了两声，伸手拿过一边的毛巾，“小九，过来我帮你把头发擦一擦。” 阿九点了点头，过来坐好，细长的手指在发间穿梭，舒适的感觉让她轻微喟叹出声。 沈寒月怕提到那个男人让阿九难过，也只能先问她，“小九，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阿九眨了眨眼，神色低落了些，“估计过两天就会签署离婚协议了，我要先找个住的地方，然后找份工作……” 沈寒月拍了拍她，柔声道：“小九，找房子的事情不急，你就先住我这里。至于工作，我身边正好缺个助理，平时需要帮忙整理资料，收集文件，你觉得怎么样？” “啊？寒月姐，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阿九有些惊讶，又有些不好意思。 沈寒月笑了笑，“怎么会？你都不嫌我麻烦来照顾我，这点小事，举手之劳。” 阿九抿唇感激的道：“谢谢寒月姐，我一定认真工作。” 以沈寒月助理的身份出现在厉云骁面前？ 现在跟沈寒月关系处好了，她自然不会去在意厉云骁。 而没有其他女人在厉云骁身边陪伴，他便会经常想起于九儿的好来。更何况还有学长那个心结梗在那里。男人的独占欲作祟，他只怕是会日益加深对阿九的想念。 而这个时候，对他不再在乎的于九儿，才会重新激起他的不甘跟征服欲。 光想想阿九就觉得满意。 …… 阿九把手机关机了没有理会厉云骁的信息轰炸，在沈寒月家里休息了两天，她的脚伤也好了，打了个电话便带着阿九一起去了公司。 沈寒月年纪轻轻便成为了设计总监，自然是能力极强。 一路上沈寒月开车，阿九坐在副驾驶还有些紧张。 阿九紧紧揪着安全带，“寒月姐，我已经很久没上班了，我会努力不给你惹麻烦的！” 沈寒月看了她鼓着白嫩的脸颊认真的模样，不自禁笑了笑，“放心，你惹的那点麻烦，我还是有能力解决的。” 阿九回了一个笑，心里怎么总觉得这几天越相处越感觉沈寒月怪怪的，虽然她本来的目的就是跟对方搞好关系。 不过，对方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跟关心，这也太好了点吧。 等到沈寒月将车开到公司大厦楼下，阿九已经神色微变的模样。 “小九，怎么了？”沈寒月下车后见阿九坐在副驾驶一动不动，脸色也有些难看，不由得担心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先送你回去，你改天再来报道？” “寒月姐，你、你是在厉氏上班？”阿九仰头看她，有些迟疑。 沈寒月不明所以，点了点头，“我是这里的设计总监，怎么了？” 阿九勉强笑了笑，“厉氏这么大的公司，我这样直接进来不太好，我还是不去了……” 她说着下了车，“寒月姐，你快去上班吧，我可以自己回去。” “小九？”沈寒月拉住她的手，“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阿九抿了抿唇，“我……我其实是担心你带我进来对你影响不好……” “这样呀，没关系的……”沈寒月笑了笑，想要说些什么，突然身后一道沉稳的男低音淡淡响起，“一个助理而已，设计总监有这个人事权。” 这熟悉的声音让阿九浑身僵硬，根本不敢转身。 沈寒月没有注意到，抬眸看向厉云骁，礼貌的点了点头，“厉总。” 厉云骁视线一直落在阿九身上，淡淡的道：“她就是你选的助理？” 沈寒月不知道为什么，厉云骁的视线让她有些不悦，挡住阿九后笑了笑道：“就是她，她叫于九儿。” “都进去吧。”厉云骁收回视线，没再说什么，率先走进了大楼。 阿九一直垂着头，像是装作不认识他的模样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对方突然消失了两天，让他又气又急，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了，他也不敢突然逼急了把对方再给吓走。 冷静下来他也知道自己当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这么些年，于九儿跟那个男人根本没有联系。 只是那张照片依旧是一根刺，让他不断怀疑于九儿的真心。 “好了，大老板都批准了，小九你就留在这边吧。”沈寒月搭了搭阿九的肩膀笑着开口。 阿九勉强笑了笑，“希望不要给你惹麻烦。” …… 厉云骁原本想着于九儿既然进了公司，自然少不了见面的机会，可偏偏对方像是躲着他一样。 阿九在沈寒月的帮助下，很快熟悉了工作，基本上她听沈寒月的吩咐就行。 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坐在椅子上，厉云骁已经找了好几次机会想要接近她，她也不能把他惹急了。 所以，阿九拿着水杯在茶水间的时候，被厉云骁堵住了。 望着门口高大的男人面色冰冷，阿九神色微微怔住，她垂下眼眸，侧身想从对方身边过去。 厉云骁周身温度更低了些，抬手拉住人，“你跟沈寒月怎么认识的？这两天都在她那里？” 阿九别过头没有看他，声音轻轻的， “厉总，这跟您没关系吧？” “你……”厉云骁怎么以前没发现她这么能气人呢？ “怎么没关系？你突然消失，知不知道我……” 他顿了顿，脸色难看，“……到时候离婚协议找不到人签字怎么办？” 阿九微微弯了弯唇，带了点自嘲的味道，“厉总放心，我会等着签字。” “沈总监那边还有事，我先走了。”阿九说完挣脱他的手离开。 厉云骁有火没处发，抬腿便踹的门叮咚作响，对方这副一点留念都没有的模样让他心里一阵气闷。 刚过来接水的工作人员见着厉云骁后吓了一跳，还在想着总裁怎么也来员工茶水间接水了？ 12.离婚 07 阿九回到沈寒月办公室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 沈寒月刚看完一份设计方案，她紧抿着唇，浅灰色西装越发衬的她认真的面容整个人多了份凌厉气势。 只是抬眸看到阿九时，脸上立刻浮现了温柔的笑意，“小九，怎么了？” “没什么……”阿九摇了摇头，转过身给她泡了杯咖啡，“寒……沈总监，喝杯咖啡。” 沈寒月笑了笑接过来，“小九，私下里不用叫的这么客气。” 阿九摇了摇头，“在公司还是按照规矩来吧。” 阿九坚持，沈寒月也没办法，只是她总觉得阿九有事情瞒着她，从进入公司开始便有些不自在的样子。 …… 等到晚上，沈寒月洗完澡出来，不知道阿九从哪里翻出了她一瓶红酒，此时已经喝了一大半，整个人歪七扭八的坐在地毯上靠着床沿，怀里还抱着酒瓶嘟嘟囔囔。 “小九？你怎么喝酒了？”沈寒月快步走过去，伸手将人扯起来抱进怀里。 “寒……月姐？”阿九迷蒙着双眼望了她一会儿才确认似的，她撇了撇嘴，委屈的眼泪一点点掉下来。 满怀温软的身子带着醇厚的酒香，尤其是阿九白嫩的小脸染上了两坨嫣红，水雾朦胧的眼眸看的沈寒月身体发热。不过一见阿九掉眼泪，她立时就有些慌了，安慰道：“小九别哭，我在这里，有什么跟我说好么？” “呜……我好难受……”阿九抓着她的衣襟呜咽，“明明……是他先告白……嗝……也是、他一定要……娶我的，说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为什么……会变？……为什么……说话、不算话？……嗝……” 她说话不太清晰断断续续还打嗝，沈寒月又心疼又难受，原来还在为了那个男人伤心…… “小九别难过，既然他说话不算话，为什么还要对他念念不忘呢？” 只是阿九对她说的话注定没有反应了，因为她已经睡着了。 发泄了一通，脸上还带着眼泪，此时倒是醉醺醺的睡过去了。 沈寒月叹了口气，她一手搂抱着阿九，一手掀开被子，将人小心的放到了床上。 又找来毛巾给她擦了擦脸，这才把被子盖好。 沈寒月坐在床边，望着沾染了酒液而湿润饱满的粉唇，不自觉有些发愣，伸出手纤长的手指缓缓摩挲。 她控制不住的靠近，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僵住了身形，轻声喃喃，“小九，你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吓着……我会对你好，我一定不会骗你的……” 半晌，她才撑起身子关了灯，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抱着阿九入睡。 黑夜里，阿九缓缓睁开眼，心里一紧，她是不是把关系搞得好过头了？ 沈寒月这感情怎么怪怪的？ …… 第二天沈寒月对阿九越发细心，举手投足间的亲昵连公司的职员都看的有些奇怪。 阿九神色如常，倒是心底有些惴惴，还想着“于九儿”到时候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会不会给她差评。 望着在办公室里对自己嘘寒问暖呵护备至的沈寒月，阿九现在很想回自己老窝论坛发个求助帖：一不小心把渣男老公未来对象勾到了怎么办？ “知道你喝不惯咖啡，给你买了杯牛奶。”沈寒月也不知道是想通了什么，时不时搞个肌肤接触，递个牛奶还要碰一碰她的手心。 面上平静的阿九喝了口沈寒月递过来的牛奶，回了个可爱的笑，“谢谢寒月姐。” 沈寒月望着她唇边沾染到的奶渍，无奈的伸手给她擦了擦嘴角，“喝个牛奶都这么不小心。” 责备的话带着笑意，动作却温柔又宠溺。 “啊？在哪里？”阿九像是没有察觉般，神经大条的伸出舌头舔了舔，看的沈寒月眼神一暗，“已经好了。” 突然想起“咚咚”的急促敲门声吓了阿九一跳，一身寒气的厉云骁带着警告冷声道：“这里是办公室，不是咖啡厅。” 一想到刚刚沈寒月温柔给阿九擦唇角的一幕，厉云骁心里就涌起一股危机感，连带着看沈寒月的眼神都带了冷意。 “于助理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阿九回过头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哦”了一声刚想起身，却被沈寒月一把拉住了手腕。 厉云骁的敌意她自然也感觉到了，而且对方竟然对于九儿这么在意，她还以为厉云骁看上了于九儿，这让沈寒月警惕起来。 她皮笑肉不笑，“厉总，她是我的助理，您要是有什么工作需要安排，就让您的助理去办吧。” 厉云骁眼神更加冰冷，他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沈寒月对于九儿心思不纯。 “整个公司都是我的，借用一个助理，还需要沈总监指教么？”厉云骁大步走进来，伸手抓住阿九另一只手，就要把人带走。 渣男老公跟他未来对象抢自己……有点刺激！ 两人互不相让，阿九夹在中间有些手足无措，最后眼见厉云骁脸色越来越难看，阿九连忙道：“先放开我，厉总，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吧。” 她说完又转向沈寒月，安抚道：“寒月姐，没事的，我一会儿就回来。” “到我办公室来。”厉云骁率先转身出了门。 阿九点了点头，跟了上去，身后沈寒月眯了眯眼。 …… 阿九刚跟着进办公室，门一关，厉云骁突然停住反身握住她的手将她按在了办公室门上。 “唔……”阿九背部撞疼了，眼泪都要出来了，怒瞪着厉云骁，咬牙说着，“厉云骁，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要是不想我出现在公司，我可以直接离开，只是，你不要为难寒月姐……” “呵，你倒是还在担心她……”厉云骁压抑着怒火，“怎么，想着你的学长不够？现在还要勾搭女人呢？” 阿九神色一变，有着被羞辱般的难堪，“你在胡说些什么？” 厉云骁怒火上头，握住她的手腕不自觉用力，“你难道不知道沈寒月对你心思不纯？” “不许你诬蔑寒月姐！”阿九也急红了眼，用力挣扎着，只是她那点力气对于高大的厉云骁来说就跟磨蹭的小猫一样。 怀里的人眼尾泛红，眼眸含水，动人的身躯软绵绵的被限制在怀里，偏偏她眼底满满的冷意怒火，只让人更想要狠狠征服她，让冰冷的眼眸染上好看的欲-望。 “这么护着她？呵，一离开我就到处勾搭别人，是欲求不满了么？”厉云骁越说越怒，怒火让他口不择言。 “你……”原身单纯至极的性字哪里听过这种话，阿九一时间又羞又气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望着他的眼底越发冰冷。 厉云骁心里闷疼，明明这人以前对他万分乖巧顺从，而现在……阿九的躲闪跟冰冷让他心底一股欲-望强烈的叫嚣着——占有她、征服她…… 他有力的双臂紧紧压制住她，不顾阿九的反抗俯身强势的吻上了她的唇。 13.离婚 08 这个吻带着怒火，所以一点也不温柔，力道大的阿九柔嫩的唇瓣发疼。 她挣扎不开，急促的呼吸让她脸色涨得通红，好不容易扭开头避开对方，阿九厉声喝道：“厉云骁，不是你说要离婚的么？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冰冷的声音让厉云骁心口一窒，他喘着粗气，不自觉松了手。 阿九立时推开人站的远远的，她合拢衣衫，转身不去看他，声音艰涩的道：“我会离开公司的，寒月姐那里我去说。你把离婚协议准备好，或者我找律师联系你也行。” 阿九说完也不给厉云骁说话的机会，径直打开门离开。 厉云骁呼吸还未平复，他无力的闭上了眼睛，抬手扯了扯领带却还是烦躁不堪，气的转身踹了脚一边的沙发。 …… 另一边，阿九急急回到沈寒月的办公室，脸色还有些难看。 沈寒月立即起身走过来，“小九？厉云骁跟你说了什么？” 阿九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寒月姐，厉总只是觉得我不适合待在公司。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没什么，要真是这样，我陪你离开。” “寒月姐，你不要因为我意气用事。你在这边工作的好好地……”阿九有些着急。 沈寒月却是笑了笑，自信又凌厉，“想挖我的公司可是排着长队，原本是觉得厉云骁算年轻有为的老板，现在，我是越来越看不惯他了。” “寒月姐……”阿九感动的不行。 沈寒月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我看你精神也不好，要不先回去休息，其它的事情交给我。” 阿九确实看起来不大好，她点了点头，收拾好包包便准备回去。 现在厉云骁明显是不大想离婚了，或者说，是那份不甘心跟征服欲让他有些后悔。一直坚信喜欢自己的女人突然对自己冷漠如冰，任凭谁都会心中气愤难平。 更何况，还有那张照片埋下的一根刺。 阿九动了点手脚，原本在国外的学长许沐阳，便因为家里有事已经回国了。 她便约了对方一起吃个饭叙叙旧。 阿九知道厉云骁晚上有个应酬，所以她跟许沐阳也约在了那个地方。 沈寒月潇洒的交了辞职信后回来没看到阿九，不由得皱了皱眉，她拿出手机打给她。 阿九刚到餐厅门口，看到沈寒月的来电，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小九，你去哪儿了？” “寒月姐，我以前的学长从国外回来了，约我去见一面吃个饭。” 学长？……沈寒月心里不舒服，声音倒是温和，“在哪儿吃饭呢？我待会儿过来接你吧……” 像是怕阿九拒绝，沈寒月又担心的加了一句，“你一个女孩子晚上打车不安全。” “那好吧。”阿九报了地址，挂了电话后就进了餐厅。 为了待会儿厉云骁能看到他们，阿九事先便定好了大厅最显眼的位置。 她提前到了，没一会儿许沐阳也来了。 他戴着副眼镜，面容俊秀温文，穿着浅色风衣越发显得身形修长。 “九儿，真的好久没见了。”许沐阳有些激动。他把于九儿当妹妹看，当初对她还是很照顾的，所以于九儿才会喜欢上他。 阿九也是面上带着激动的笑，话语也不自觉带了些妹妹般的埋怨，“学长当初说出国就出国，一走好几年，要不是我在朋友圈看到消息，还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 许沐阳无奈的笑了笑“是我不好，当时家里安排的急，也没来得及跟你告别。这顿饭就由我请了。” 阿九笑开了，眨了眨眼，“那我可要放开肚皮吃了……” “你呀……”许沐阳无奈的笑了笑，像是想起什么，“对了，听说九儿你已经结婚了？怎么都没告诉我，我这份子钱都没给出去。” 阿九动作顿了顿，脸上的表情黯然了一瞬，勉强笑道：“不用了，刚好帮学长省下份子钱，我……”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有点哽咽，立马掩饰性的喝了口水，才哑声道：“……我马上就要离婚了。” 许沐阳神色微变，有些愧疚自己提起这件事情，他起身拿过一边的纸巾，倾身过去给阿九擦了擦眼角，歉疚的道：“是我不好，九儿你别难过……” “于九儿。” 一道夹杂着寒意的男声突然响起，阿九抬眸望过去，就见到厉云骁一行人，正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 从厉云骁的角度看过去，那个陌生的男人躬身靠近，还用手指亲昵的抚摸着于九儿的脸颊。 他们还没离婚了！ 这种公共场合两个人就举止亲密，简直让他肺都要气炸了。 偏偏阿九还一脸茫然的望过来，见着他后神色一冷，没有半分心虚的模样。 厉云骁摆摆手让身后的助理带着客户先去包厢，自己冷着脸走到两人身边，“于九儿，这就是你说的我污蔑你？” “我们还没离婚，你就急着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他说得咬牙切齿，一边伸手去抓阿九，“跟我回去。” 原本在一边一脸懵逼的许沐阳这下子也明白了，这人就是于九儿先前说的即将离婚的丈夫。 他神色微微一冷，伸手挡住厉云骁的手，“这位先生，就算九儿是你的妻子，你也不能强迫她做什么事，更何况，你们既然已经要离婚了，又有什么权利干涉她的生活呢？” 他这话说的简直火上浇油，厉云骁气极反笑，这才正眼看他，只是对上许沐阳的面容，不由得愣了一瞬，瞳孔一缩，“……许沐阳？” 许沐阳这时候也看清了这人是谁，不过惊讶只是一瞬，他却没有丝毫要让开的迹象，只是淡淡的道：“厉总。” 厉云骁心里翻江倒海，气到几乎眼前一片血红。 他望着阿九冷笑，“你梦想成真了？迫不及待了？” 阿九望了眼一边的许沐阳，有些紧张，“你胡说什么？” 她现在的表现更像是做贼心虚。 厉云骁怒火上头，不顾许沐阳的阻拦，硬生生将人踹开，伸手抓住于九儿，手背青筋暴起，“被我说中了？心虚了？我告诉你，我现在不想离婚了，你想跟他在一起？做梦！” 阿九担心的望着一边撞到桌子的许沐阳，手腕被捏的发痛，她望着厉云骁，眼角发红，“……厉云骁……你怎么可以这么霸道？你累了就要离婚……你不开心了就反悔……” “不管怎么样，我不准你跟他在一起。”厉云骁神色冰冷，满腔怒火，冷声道： “只要没有离婚，我们还是合法夫妻，现在跟我回家。” 许沐阳忍着痛强自上前拦住，“厉云骁，放开九儿！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你算什么东西？” 许沐阳越是护着阿九，厉云骁心中就越火，他扯住许沐阳的衣领，狠狠挥了一拳。 许沐阳踉跄几步，眼睛也红了，回身便挥拳而上。厉云骁冷笑一声，两人在餐厅里打了起来。 “厉云骁，你干什么！”阿九吓坏了，许沐阳明显不是厉云骁的对手，她冲过去想要拦住厉云骁，“不要打了！住手！” “你让开！”厉云骁已经打红了眼，条件反射将她推了开。 阿九脚下不稳，肚子直接撞到了一边的桌子。 “唔……”她痛的脸色惨白，缓缓滑坐在地上。 “小九！”两人吓得齐齐奔过去。 刚刚赶到看到这一幕的沈寒月也是脸色一变，看厉云骁的眼神带了刺骨的寒意。 14.离婚 09 原来厉云骁就是那个对阿九日渐冷漠却还让她念念不忘的丈夫，怪不得到了公司后小九都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沈寒月本就对那个男人厌恶至极，现在又亲眼目睹了厉云骁将于九儿推倒在地，一时间气红了眼，冲上去不管不顾的给了厉云骁一巴掌。 “厉云骁，你还是人么？” “小九为你做了那么多，你还这样对她？你离她远点！” 清脆的响声让厉云骁怔愣了一瞬，回过神来，阴沉的望着沈寒月，他刚想说什么，却见阿九唤了声，“寒月姐？……唔……” 沈寒月一把推开两人，自己挤到阿九身边，关心的道：“小九，我来了，你怎么样？” 阿九意识不清的捂住肚子，呜咽道：“好痛……肚子……” 她断断续续说着，三个人也没空再纠缠，齐齐围了上来。 “小九别怕，我带你回去。” 只是沈寒月伸手想要将阿九抱起来时，却触碰到温热的液体，她咬住唇颤抖道：“血？……怎么这么多血？” 一边的厉云骁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发白，再也顾不得什么，弯腰一把抱起人，“医院，快去医院……” …… 夜色深深，空寂的医院长廊上，或坐或站的几个人俱都颓丧不已。 许沐阳坐在长椅上，担忧的盯着急救室的红灯。 厉云骁站的稍微远了些，靠在长廊墙壁上低垂着头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埋在阴影中的神色看不大清，只有周身萦绕的沉冷气息表明他心里并不平静。 沈寒月一直在门口焦急的踱步，似乎离得近了，就能第一时间知道于九儿的消息一般。高跟鞋的声音回荡在长廊里，只让人心都跟着“蹬蹬”焦躁起来。 等到医生推门而出的时候，三人的心齐齐提了起来。 “医生，她怎么样了？”沈寒月最近，自然第一个问出来。 “幸好送来的及时，病人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孩子？……”厉云骁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了，虽然先前已经有心理准备，可真的面对事实的时候，还是让他心里痛的无法呼吸。 他跟九儿的孩子……他亲手毁掉了他们的孩子…… 一股闷痛从心底窜起，厉云骁几乎无法呼吸，他紧紧握住拳，刺痛让他维持着清醒。嘶哑的嗓音急急的道：“她呢？她醒了么？” “病人身体虚弱，现在还在昏睡。目前没什么问题，具体情况还要等她醒来再做检查。你们作为家属的，要好好安慰下她，就担心这件事对她精神刺激过大。” “谢谢医生。” 虽然阿九的孩子没了，沈寒月也为她担忧，但只要阿九没事，她就放心了。 厉云骁也是松了一口气，只是他还不知道要怎么跟阿九说孩子的事情。 他揉了揉额头，准备到病房里陪着阿九，看着还留在医院的两人，不耐道：“你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既然这样，你们好好安慰下她，等九儿醒了，我再过来看看她。”许沐阳的确是担心于九儿才跟着过来，现在一个是九儿的丈夫，一个是九儿的……闺蜜？看起来他在这里倒是格格不入，他也就先离开了。 倒是沈寒月，看着厉云骁神色讥诮，“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厉总稍微有点自知之明就应该知道，小九醒来后肯定不想看到你。” 厉云骁心里明白，也越加惊慌，面上倒是不肯输半点气势，“我是他的丈夫，我有权利跟义务陪在她身边，你算什么东西？” 他不提还好，一提沈寒月就想到这么些天以来，于九儿为那个男人伤心的样子，一时间怒火冲天。 “呵，现在以丈夫自居，要陪在她身边了？小九为你洗衣做饭的时候，你在哪儿？小九半夜等你回家的时候，你在哪儿？小九为你半夜买醉的时候你在哪儿？……” 沈寒月每问一句，凌厉的气势带着恨意，硬生生将厉云骁压了一头。 “你日日冷脸以对，用冷暴力来达到离婚的目的，现在，孩子没了，小九也同意离婚了……你又缠着她是什么意思？”只是她越说越难过，声音轻而嘲讽，“你让她伤心流落街头只能来投靠我，甚至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可是，你有哪点配得上她呢？” 最后一句话像是一根刺，刺的厉云骁心里闷疼。他握紧了拳，脸色发白，喃喃低语，“我以为……她喜欢的不是我……我不是故意推她的，我只是太生气了……我看到她跟别的男人那么亲密……” “亲密？你连这点信任都不给她，竟然怀疑她对你的感情？你不知道她为了你一句冰冷的话一个疏离的动作都会伤心难过么？她只是跟学长吃个饭，这事连我都知道，到你这里竟成了捉奸的场面了？” 厉云骁一愣，“他们，没关系？” 沈寒月冷笑出声，“我不知道他们什么关系，我只知道，我眼睛看见的，都是小九为了你这个人渣伤心难过的模样。” 厉云骁又惊又喜，可想到因为他的疑心，现在小九孩子没了还躺在医院里的的场面，心里又是说不出的难受痛苦。 沈寒月往病房走，察觉到厉云骁的脚步，转身冷冷的道：“你不要靠近她，你不配。” 她冷淡的话语，明明声音不大，但厉云骁就是觉得脚上像是缠上了千斤重的铁链，重的他提不起来，迈不出一步。 沈寒月进去病房后关上了门。望着身着病号服面色苍白虚弱的躺在病床里的人，心口一疼默默的帮她掖好被子，握住她的手坐到床边。 门外面，靠着墙壁站着的厉云骁一动不动——她是喜欢自己的。 这个事实却让他心底又酸又涩。 …… 天色渐明，微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病床上。阿九动了动手指，缓缓转醒。 她的手被紧握住，一头栗色半长发的女人正俯趴在一边。 “寒月姐……”虚弱的声音带着嘶哑，手臂动了动，沈寒月立即惊醒，“小九，你醒了？我这就叫医生过来。” 阿九费力的露出个笑，“我没事，不用担心……就是浑身无力，肚子有点难受……” 她说着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我到底是怎么了？” 沈寒月被问住了，不知道怎么开口，望着阿九苍白的脸色，她根本不忍心告诉她事实。只能勉强笑了笑安抚道：“医生说没什么事情，就是要好好休息。小九你先不要想别的，把身体养好最重要。” 阿九点了点头，状似听话。 她没看到厉云骁，可是昨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以他现在对她的在意，根本不可能不管她。更何况，沈寒月也在场，肯定会把她受的委屈统统告诉厉云骁。 那么，厉云骁没出现……只能是他心里悔恨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了. 就在阿九想着接下来的计划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随即一道怒气冲冲的男声响起，“厉云骁你tm还有胆子留在这里？我妹妹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没的？敢欺负我妹妹，老子揍死你！” 原来厉云骁一直在门外？…… 阿九心里波澜不惊，脸上的神色倒是立刻变了。 “孩子？……”她喃喃着重复了一遍，随即紧张的抬头的望着沈寒月，眼底惊慌失措，颤抖着嘴唇道：“寒月姐，他说孩子……什么孩子？……” 15.离婚 10 阿九仰着头望着沈寒月，苍白瘦削的小脸一览无遗，她抓紧了被子，单薄的肩膀微颤，看得人心疼不已。 沈寒月不想骗她，却也说不出口那些对她来说残忍至极的话，只能不忍心的别过了头。 可这无疑是默认了。 “啊……”一阵凄厉的哭声从病房里传了出来，随即渐渐转为压抑的痛哭。 门外，单方面忍受于鑫殴打的厉云骁听到动静立马闯进了房间，就看到沈寒月正焦急的抱着阿九安抚。 阿九挣扎的厉害，输液管倒流出了血液 “九儿……”厉云骁也立刻伸手抱住乱动的她。 阿九被厉云骁强制性抱着，她扬起头，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孩子……我的孩子……” 厉云骁听着她的呜咽声，心里一酸，他声音艰涩，拍抚着她的背，“没事的，没事，我们还会再有的……” 这句话好像刺激到了阿九，她霎时间挣扎的更厉害了，嗓音也尖利起来，“不、不会了……你滚、你滚！” 她挣扎的太激动，一边的机器嘀嘀叫个不停，厉云骁有些慌，被于鑫一把扯开后，根本不敢靠近她。 “小九！” 幸好，沈寒月已经找了医生过来，给阿九打了镇定剂后，她又昏睡了过去。 “医生，我妹妹到底怎样了？”于鑫急得不行，他早上才接到厉云骁的电话赶过来，没想到看到自己好好的乖巧妹妹成了这副模样，一时间心疼的不行。 医生叹了口气，“病人这种情况是精神受了巨大的刺激，需要住院休息，好好休养，你们一定要多关心她，不要再刺激她，让她情绪起伏过大。” 于鑫闻言又想揍一顿厉云骁了，等到医生走了，他立马转身揪着厉云骁衣领就往外拖，“你给我赶紧滚，免得九儿看到你就心烦。” 只是厉云骁抬手挡住他的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一时间竟撼动不了他。 “你tm到底想干嘛？”于鑫怒火上涌，直接就出手一拳，打偏了厉云骁的头。 厉云骁闷哼一声，没有反应。 于鑫见他不还手，倒是越打越顺手，很快厉云骁脸上身上就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有丝丝血迹。 沈寒月一直不管身后的事，只看到阿九睡梦中皱起的眉头时，才冷冷的道：“厉云骁，你想让小九再受刺激么？” 她这句话戳中了厉云骁的软肋，他心中闷痛，张了张嘴，半晌，却说不出一句话。最后终于缓缓转身，一步步走出了病房门。 于鑫在一边喘着粗气呸了一声，这才转身看向一直照顾自己妹妹的女人。 “你是……” “我叫沈寒月，是小九的好朋友。你就是小九的哥哥，于鑫吧？” 于鑫点了点头，望着躺在床上毫无声息的于九儿，心里又是一阵火气。 “去tm的厉云骁，老子当初就应该套麻袋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他骂骂咧咧出了一口气，又看向沈寒月，“麻烦你照顾了九儿一晚上，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沈寒月看都没看他一眼，只专注的望着阿九，时刻注意下她仪器有没有什么异常。 她淡淡的道：“没什么，小九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照顾她很开心。而且，你一个男人，留下来照顾她也不方便，要是没什么事做，可以麻烦你去帮忙买点粥么？小九还没吃早饭，我怕她待会儿醒过来会饿。” 于鑫被沈寒月一连串话说得一愣一愣的，怎么感觉躺这里的不是他妹妹，倒像是沈寒月的？ 不过沈寒月说的也有道理，妹妹毕竟是女孩子，他还是听话的去买早饭去了。 于鑫出门时，望见厉云骁还半靠在门口沉默的模样，冷哼一声，半点好脸色也没给他。 …… 等到于鑫带着粥回来时，阿九已经醒了，并且厉云骁正在安慰她，沈寒月满脸无措又难过的模样站在一边。 于鑫一头雾水，却还是立即上前，“小九，你醒了？” “哥哥？你怎么也来了？我就说我没什么事情，怎么一醒来就在医院里？”阿九的话早没了先前的悲伤，神色乖巧单纯仿佛这段时间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于鑫这下是真的蒙了，他有些急切的道：“小九，你不记得先前……”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旁的厉云骁打断，“九儿，你饿了吧，先喝点粥。” 他说着接过于鑫手里的粥，准备喂她。 厉云骁也没想到阿九再次醒过来会不记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甚至不认识沈寒月。 医生说是因为刺激过大，让她大脑反射性屏蔽掉那些痛苦的记忆。 厉云骁很庆幸，能够再次这样被九儿毫无芥蒂的接纳，能够再次这么亲近的待在她身边…… “九儿不要担心，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说休息几天我们可以回去了。” 他难得神色温和，阿九脸色微红的点了点头，望着递到自己唇边的勺子，又看了看另外两人，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喝下了嘴边的粥。 一边的沈寒月只觉得心底难受，她轻声道：“小九，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寒月姐呀！” 阿九一愣，有些无措的扯了扯被子，“这位……姐姐？真抱歉，我实在记不起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特别亲切，你要是不介意，愿意经常过来陪我吗。？我一个人也没什么朋友……” 沈寒月原本听到前面的话心一下子便坠入了冰窟，但听到最后又像是浑身置于暖阳下，一瞬间满血复活。 不管怎么样，阿九不讨厌她，她就还有机会…… 像是决定了什么，沈寒月笑着点了点头，“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厉云骁握着汤勺的手一紧，他才不会让沈寒月接近小九。 于鑫看到现在也大致明白了，能够再次看到阿九单纯的笑容，他心底虽然不满厉云骁，却不想现在再次说出事实，让小九受刺激伤心。 就这样，阿九在医院休息了几天，等到身体恢复了以后，厉云骁便带着阿九回了家。 望着神色乖巧的阿九，厉云骁转过来时脸上的神情有些担忧。想到医生最后跟他说的话，阿九最终会慢慢想起来的，以往的所有事情……如果她想起来后，他们是不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厉云骁心里慌乱，也就待阿九越发温柔。基本上跟阿九有关的事情他都亲手包办。 “云骁，你不上班么？”阿九有些好奇。 厉云骁摸了摸她的头，“这段时间都陪你，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阿九一瞬间脸色红了起来。 只是，这份甜蜜并没有维持多久，阿九白天神情渐渐萎靡，因为，她晚上通宵通宵的做噩梦，经常分不清梦与现实。而睡在她床边的厉云骁，身上都是她噩梦发作时留下的青紫咬痕跟掐痕。 阿九有次噩梦缠身，她满眼泪水的掐着厉云骁的脖子，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厉云骁又不敢用力，生怕自己伤到她。 等到阿九噩梦过去过，厉云骁连忙一把抱住她，轻拍着她的后背。 阿九的神色苍白，满眼惊惶，厉云骁心中发痛，嘶哑的嗓音轻声唤她，“九儿，快醒醒……已经没事了……” 阿九精神恍惚了一会儿，等到眼神渐渐聚焦，看清面前的人后，她突然呜咽着抱住他的脖子，“云骁，我做梦……我、我们有了孩子，可是……孩子……孩子没了……” 阿九满眼泪水，哭得很伤心。 厉云骁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那是真的，他的心像是被针刺的一样，却只能一边抱紧她，一边安慰道：“只是个梦而已，不要怕……我们以后会有的，我会好好保护他……” 他每说一句，就觉得死去的那个孩子在谴责他，几乎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却又不能在九儿面前泄露丝毫。 只是，阿九的噩梦并没有结束。 16.离婚 11 这天晚上厉云骁被身边的动静惊醒，只是这次却没有哭成泪人的阿九扑上来，反而是他自己被绑在了椅子上。 厉云骁皱了皱眉，视线触及到身边的阿九时，神色又温和了下来，“九儿，你要做什么？先放开我好不好？” 阿九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她神情恍惚，喃喃自语般走近，“孩子没了……云骁，我们的孩子没了……是你！是你害死了他！” 她说到后面神色一变，举起的手上拿着一把水果刀。 “小九！”厉云骁看的心惊胆颤，生怕她伤到自己，他压抑着紧张心慌温声道：“乖，小九，先放下刀好么？别伤着自己……” “孩子……孩子没了……”阿九神情恍惚，眼神没有焦点，明显没有清醒，只念叨着孩子。 厉云骁心底酸涩，忍着心里的痛，嘶哑的嗓音劝解道：“小九，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还会有孩子……” 阿九目光缓缓落在他身上，突然摇着头哭道：“你不喜欢我了，不会再有了……你要跟我离婚了不是吗？” “不，不离婚！”厉云骁急急道：“我爱你，小九，我只爱你，怎么会跟你离婚呢？” “真的吗？”阿九怔住，喃喃地望着他有些不敢置信。 厉云骁自己心中也开始发酸，他认真地点头，“你听话，我保证会一辈子对你好，永远跟你在一起……” 可是也不知道那一句话触动了她，阿九神色一变，突然开口大声道：“你骗我！你又在骗我！……我一直都很听话啊，可是你还是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 她眼泪大滴大滴的掉，空洞的眼神看得人心里发疼。 所以那个时候他的冷漠对她伤害究竟有多大？厉云骁心里涩涩的想着，心口像是有一把刀在剜肉一般生疼。 阿九拿着刀的手激动的发抖，一个不小心划破了厉云骁的手臂，鲜血瞬间寝食了睡袍。 “血……你流血了……”阿九吓得脸色一变，急忙丢掉手中的刀，伸手过去手忙脚乱的想要捂住伤口，可是鲜血还是从手指缝里流出来，她眼泪刷刷的也冒了出来。 比起手臂上的疼痛，厉云骁这个时候望着阿九又慌张又无措的模样，心头却满满都是心酸的爱怜。 他温声道：“我没事，小九，不要担心。我也没有骗你，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真的……” 阿九身体僵住，这话像是碰到了她的逆鳞。 她倏然站起身来，神情冷漠，“我不信！肯定没过多久，你就会说你累了！你不爱我了！” 她突然开始在原地走来走去转圈，神情焦躁喃喃自语，“我不相信，我们要永远的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他神经质的念叨着，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凑近了望着厉云骁，“你说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我有办法了……” “什么？” 厉云骁还没弄懂她想要做什么，就见她拿过他的打火机，笑得十分开心。 厉云骁神色一变，“小九，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说要跟我永远在一起么？这个办法，让我再也不用担心你会丢下我了……”她说着，“唰”的一下打火机燃起了火苗，橙黄的火光映衬着她的笑脸，随后她手一扬，打火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后落在床铺上。 易燃的织物沾染上火焰，唰的一下便燃烧了起来。 厉云骁有些慌的挣扎着，一边对着阿九急切的道：“小九，你快出去！” 都这个时候了，他最先想到的，担心的，竟然还是她。 阿九不紧不慢地走过去，伸手抱着厉云骁。 “云骁，不要怕，这样，就只有你跟我了。”她声音甜蜜，静静的看着大火蔓延，“你看，这样不好吗？我们一起去陪宝宝……本来我想一个人去的，可是我放不下你……我怕你把我忘了，我怕你又爱上了别人……所以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她的话语充满柔情又带着小心翼翼，甚至脸上时从未有过的放松跟开心。 厉云骁突然不再挣扎，原本痛的无法呼吸的心脏好像在这甜蜜的话语中安稳下来--就这样一直在一起。 这是一个多么诱惑的美好的梦。 他突然弯了弯唇角，轻声道：“好，我陪着你，我们一直在一起。” 屋外消防车在悲鸣，嘈杂的人声响彻，仿佛还听到了沈寒月悲伤的哭叫。 火越来越大，渐渐掩盖了一切。 …… 厉云骁是在医院醒来的，消防人员及时扑灭了火，冲进去救人时两人双双昏迷。 只是，只有厉云骁救回来了，阿九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就已经没了气息。 据说，厉云骁一夜两鬓斑白，像是老了十岁。 于鑫拿着刀冲进了医院，倒是没有捅死厉云骁，只是厉云骁掉下了楼摔断了腿。 警察将于鑫抓起来后，厉云骁被救醒坐在轮椅上，坚持说他摔下去只是个意外，所以于鑫只判了两年。 五年后 阿九的墓前，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 他经常在这里一呆就是一整天，一语不发。 不远处，沈寒月拉着小女孩的手，一步一步走近。 在看到厉云骁时，面色冷漠。 厉云骁转动着轮椅，就要走远时，沈寒月突然开口，“厉氏就要完了，你怎么还不去死？我会亲眼看着那天到来。” 厉云骁不想解释什么，他只是沉默不语的离开了这里…… 小九没了以后，他第一个想法便是去陪她。 只是，于鑫带来了小九留给他的信，那里面，希望他好好活着。 活着做什么？活着……更苦…… 等厉云骁走远了，沈寒月才将手中的鲜花放在阿九墓前，她鼻尖发酸，却还是勉强笑了笑，“小九，我又来看你了，她叫沈九，是我收养的女儿，你看，她的眼睛是不是很像你？” “小九，我好想你……” 夕阳下，高挑美丽的女人哭得泣不成声。 …… 厉云骁一生活在悔恨当中，不到40岁便去世了。 沈寒月建立了自己的公司，一直在打击厉氏，厉云骁死后，她就把公司交给了沈九，自己住到了阿九墓园周围。 交任务时，“于九儿”对这个结局还是很满意的，只是在看到沈寒月的部分时，神色有些怪异。 阿九表示，她真的不吃橘子。 17.炉鼎 01 阿九这次刚到新世界便觉得丹田一痛，然后喷出了一口鲜血。 喉中腥甜的味道，让她感觉并不好。 她此时盘坐在一处冰床上，稍稍动了动身体，只觉得浑身骨头都痛。尤其是身体里原本顺畅游走的力量，此时更像是被冻住凝固了一般。 她掏出自己带的止痛散吞了这才好受一些，开始打量起这个地方。 这像是一个山洞，准确的说，这个地方灵气充沛，像是闭关修炼的洞府，四周洞壁上镶嵌了发光的玉石，洞内倒是空旷只余身下的冰床。 她垂眸看了看身上纤尘不染的白衣，纤白细长的手指…… 这次的客户，是位修仙之人，名唤白九。在这方世界也算是小有名气，她常年在白雾山闭关修炼不出，修仙界倒是尊称她一声白九仙子。 她有一个徒弟叫沈轩，天资聪颖、性情温文。原身行事作风虽然清冷了些，但对这个徒弟也算是尽心尽责了。 只是没想到，在一次闭关修炼中出了差错，她的修为暴跌，更没想到的是，沈轩趁此机会将她折磨致死。 原身这次就是想要报复沈轩，让他也尝尝被折磨的滋味。 阿九仔细理了理原身的事情，她对沈轩不错，对方不可能无缘无故要杀她. 梳理了一番，阿九终于发现了根源——沈家。 怪不得沈轩这么恨她。 白九天生体质特殊，是极其罕见的玄阴仙体。 这种体质之人，周身会散发出一股甜香，吸引修炼之人，若是作为炉鼎，可助修炼者一日千里。 便是与之稍加亲近，亦可日渐改善体质，加快修炼速度；而直接与之交合，更是能让修炼者一夜实力暴增。 只是白九运气好，自幼便被先师带回去，修习清心诀，能够压制住身体的气息，但唯有一个坏处，便是每月她都有一天会功力散尽，需闭关不出。 可偏偏一百多年前，阿九恰好在外面正好散了功，遇上当时沈家家主，沈轩的父亲，要抓她回去做炉鼎。 沈家也算是修士中的大家族，幸好当时莫沣及时赶到救了她。 白九恢复功力后，便杀了沈轩父亲，而被她的气息吸引来的其他宵小修士，失控的在沈家烧杀抢掠。 当时并没有看到沈轩，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让他把这笔账都算在了白九身上。 一百年前，沈轩在白雾山下跪了三年，死缠烂打成才成了白九的徒弟，此后更是细心照顾她多年换来了白九的信任。 知道了前因后果，虽然沈轩也挺可怜的，可既然客户要求了，阿九也就不会留情了。 她动了动身体，止痛散发挥了作用，她是没多大的感觉，但这具身体明显虚弱起来，灵力大跌。 这样就算她不说，沈轩也能一眼就看出来。她自己都能闻到空气中隐隐的甜香。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的男声由远及近—— “师尊，你没事吧？” 带着试探，小心翼翼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阿九一挥手，消灭了地上的血迹和挥散在空气中的气息。 下一瞬间，一道修长的身影，刚出现在洞口，便被一道凌厉的掌风击中胸口。 难道没成功？ 沈轩暗暗惊觉，察觉出白九挥出的力道不强，也不敢用力抵抗，只能任由这道掌风将他带出去好几米，撞到墙壁后砸了下来，他单膝跪地，半撑起身体咳嗽，“咳咳……师尊？……” “本尊不是说了，闭关之时不许任何人进来吗？” 清凌凌声音如冰雪般轻飘飘的落在沈轩耳边，语气中听不出一点怒气。 沈轩余光瞥到白九一袭白衣，黑发如瀑，冰雪玉面上是如仙般的淡然。 白九很美，只是她周身强大的冰冷气场让人往往不敢直视而忽略了这份美丽。 但是今天，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总觉得那股让人不敢正视她的强大气场不见了。 沈轩有一瞬间心有些乱，面上却是立时道歉，“是徒儿错了，只是徒儿听到里面有动静，可师尊久久未曾出来，担心您出了什么事，所以才急急赶了进来……请师尊责罚。” 他说的真切，神情温文又带了些歉疚。 意识到这次可能失败了……沈轩眸底神色微暗。 “罢了，不可再有下次，出去。”白九神色淡淡，如玉的手指，指了指门口。 “是，徒儿告退。”沈轩低垂着头往外走，没有看到在他转身的时候，冰床上的阿九神情一变。抬手捂住胸口，咬牙忍住喉中腥甜。 当沈轩走到洞口时，鼻尖突然飘来若有似无一阵甜香。 这味道让他心口一窒，一股热流几乎瞬间从心底窜上脑海，激的他眼前一热。 沈轩一慌，无暇再去探究根源，那一丝怪异的味道便已经消失无踪。 等到人走了，阿九才掏出一枚丹药吞下，瞬间收敛了全身香甜气息，不留一丝味道。 这药还是当初白九的师傅留给她的，统共也没几颗了。 沈轩对她恨意太浓，无从下手转变他的观念，所以她特意泄露一丝气息，先让他的心乱了才好。 另一边沈轩立在洞外，心里一会儿想到先前的异常，一会儿又想到这次的失败。 他不知道究竟是哪儿出了错，她根本没有中招？还是说……她是装的？ 沈轩在洞口恭敬地等待许久，不一会儿阿九走了出来。 她一袭白衣，如仙般清冷的面容犹如高山之巅的神光，遥不可及；眉间仿若含着化不开的冰雪，袍袖一辉，白衣逶迤而出，恍若仙子。 沈轩心中既恨着她，却又不自觉为她神采而恍惚。 阿九刚出来，便看到沈轩立在一边，他身形修长，同样的白衣穿在他身上，自有一股洒脱之感。 俊美的五官带着恭谨，缓缓垂下眼眸，“师尊，一应沐浴用品都已准备好，您是否先去沐浴？” “嗯。” 阿九轻轻应了声，冰玉般的嗓音，轻轻淡淡，却激的沈轩心中一动。 刚刚那股甜香勾起的探究欲望再次蔓延的上来。 阿九白衣轻飘从他身边缓缓走过，冰雪为神玉为骨，她清凌凌的眉眼，只看一眼便让人觉得亵渎。 沈轩以往从不看她，他怕自己控制不住的恨意泄露。 但现在，那丝甜香引诱他不断地心里发痒。 他妄想那人。 纤长的眉目蕴藏着冰雪，他却只是想着那冰眸如若带上水意；紧抿的薄唇神情冷淡，他却不自觉想着对方满脸压抑红唇微启，用这清泠泠的声音吐出婉转的呻吟…… 沈轩想着不由得眸色变暗。 18.炉鼎 02 阿九暗暗观察着沈轩的反应，便知她作出来的效果不错，不枉费这次自己下血本带了个“高岭之花仙子光环”。 她佯作冰冷，淡淡的道：“还愣着干什么？下去。” “是。” 沈轩一步步踏出屋外，仿佛还能听到身后玉足拨开水面的声音……他心口一热，强行压下绮念。 只是面红耳赤后又是一阵冷意。 他到底还是看不出来，对方究竟有没有失去灵力。 看来他还得另想法子。 这边阿九舒舒服服洗了个澡，等她出来后换上了一身新衣，沈轩适时走了进来。 阿九正倚在一边的塌上，白衣飘散如仙，黑发滴滴答答滴着水。 沈轩一怔，“师尊，头发这样一直湿着对身体不好，不如让徒儿帮您……” 见白九没有说话，沈轩只当对方默认，他单膝跪下，一手捧起对方满肩的乌黑长发，一点点用灵力烘干；一手拿起一边的梳子缓缓滑下。 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发间，舒服的白九昏昏欲睡。 沈轩眼中光线明明灭灭，手指拨弄着黑发，白九瓷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他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上脖颈，只觉得肌肤冰凉如玉，自带一股馨香，让他控制不住的想俯身细细舔吻上去。 想象着那上面会留下一个个艳红的吻痕，犹如雪地上盛开的红梅。 心念微动，他曲起的食指一下下滑动在发丝与脖颈之间。 滑腻的肌肤触感带起轻微酥麻的痒意，让快要睡着的白九轻哼了一声。 这声音不同于以往，不同于那些冷淡到毫无感情的如冰般的话语。 这声音仿佛带着甜腻撒娇的味道，娇软的犹如顺服的小猫一样。 这让沈轩心里越发大胆受用了起来，食指渐渐往下，触碰到高高竖起的白衣衣领……想要更多…… 突然他的手腕被捉住了，一只莹白漂亮的手，力道却极大。 沈轩心里咯噔一声。 被发现了？…… 他心头跳得厉害，浑身却如坠冰窟。 可是目光缓缓对上冰眸深处的不解时，他倏然像偷了腥的猫一般，心里涌起极大的快意…… 白九不知道，她不知道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 即便灵力高强又如何？对方在这方面却单纯的如同白纸…… 沈轩不自觉更大胆了些，他心里感到一阵刺激的激动，另一只没被钳制住的手抚了抚阿九的长发，顺势滑落到她的肩上，轻轻揉捏按摩。 “师尊，可还舒服？” 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有些轻微的痒意。 阿九皱了皱眉，抿紧唇，最终也只是淡淡的道，“出去。” 沈轩愣了愣，随后笑了笑，温声应道是。 沈轩出去的时候顺势收走了屋里的东西。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望着自己也不知怎么的就鬼使神差将衣衫带了回来。 明明是同样的白衣，只是轻轻嗅闻，仿佛还带着那人的味道。 沈轩目光眩晕，渐渐陷入了一片火热之中，他不再压制。 “师尊……白九……九儿……唔……” 一阵闷哼，沈轩的眼神缓缓清明起来。 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她呢？ 他想到更好的报复方法了。 让高高在上的白九仙子被拉入泥潭深陷沼泽，任他□□无力挣扎；让那张清冷的面容染上丑陋的欲望……不是最好的惩罚吗？ …… 等沈轩出去后，阿九收拾收拾东西，便准备睡觉。只不过即便是睡着，她也依旧使自己的姿态，达到最完美的状态。 毕竟现在可是仙子白九。 沈轩那边的效果比她预想的还要好。归根究底在于原以为是个温文君子，没想到这副皮囊下，居然是一个闷骚病娇。 翌日，沈轩早早准备了灵食给白九送过来。 到了白九这个阶段自然不用吃东西，可沈轩手艺好。倒是偶尔变着法儿做些灵食给她。 阿九自己很满意，为了不毁形象，她连坐下来喝粥的动作也是行云流水仙气飘飘。 “不错。” 白九本就少言，能得她这两个字足以证明这粥的确很美味。 若不是顾着这副壳子，白九早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而沈轩已是笑眯了眼，“师尊喜欢便好。” 只是他的目光却落在白九的唇边。 唇瓣粉嫩，沾染的粥液，饱满晶莹，让人想到那刚出锅的白嫩汤圆……不知道轻轻含住咬一口，是不是会有甜美的汁液流出来。 沈轩喉结滚动，垂下灰暗的眼眸。 他状似恭敬的开口，“师尊，仙道大会送来了帖子就在三日后举行，您看是否需要前去？” 仙道大会无非就是交流大会，还是那些修仙大成之人选择徒弟的场合。 白九的性子不爱外出，所以从未去过，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更何况以她现在的灵力稍有点能耐的修士都能捉了她去。她不过是仗着往日留下的威严在沈轩面前装个样子罢了。 因此白九放下碗筷，淡淡的道，“不必了，无趣。” 说完，便起身离开。 等那道如玉般的身影走远了，沈轩才收回目光，沉不见底的眸色定定的落在身侧白九用过的碗筷上。 他缓缓伸手端起那白碗，一点点印上自己的唇，微微闭上眼，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人留下的温度，带着淡淡的浅香。 “师尊……” 温柔缠绵的尾声呢喃而出……带着些难以捉摸的笑意。 透过监视器看到这一幕，阿九抽了抽嘴角，她只是想看看这家伙搞什么鬼，没想到……这么变态的吗？ …… “师尊，你看我这招是不是使的不对？” 沈轩一袭白衣，持剑于桃花树下微微回头，俊美的面容状似不解的问道。 安静立于一旁的白九，看了他一眼，清冷的嗓音微微传出，“看着。” 话音刚落，阿九袍袖轻挥，一把莹蓝水剑缓缓出现在她手中，脚尖轻点整个人已如优雅的白狐飘然而出，一举一动，一旋一转，无一不是带着力与美的结合。 沈轩原本是试探之意，此时，已经看得呆了。 白衣飘飘，剑光莹莹，漫天的桃花下，那人宛如夺人心魄的妖灵，冰雪的眼可诱人的魂，粉嫩的唇可夺人的魄。纤纤束腰不盈一握却又充满了柔韧的力道…… 当阿九收剑时，轻轻松了一口气。 不愧是有“高岭之花仙子光环”加持，这场剑舞，她看的都想录下来作珍藏版vcr了。 “可看好了？”她望了望一边的沈轩，覆盖着冰雪的绝美容颜只轻轻一眼，便让人心神微恍。 “师尊……”沈轩缓缓走近，无意识张口唤她。 一股想要狠狠占有对方的欲望，让他带了些力道伸手握住了白九的手腕，霎时间只觉得掌心不过是一股空荡荡的灵力强撑的躯壳而已。 他还来不及惊诧，下一瞬间，犹如排山倒海一般的灵力便将他弹了开。 沈轩后退了几步，勉强稳住身形，他随即立刻低下头，“师尊？……” “你自己好好练习吧。” 白九没多说什么，丢下一句话便快速离开了。 而身后的沈轩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眼底是玩味的笑意。 真奇怪呀……时有时无的灵力…… 只要一看到那张脸，他就压抑不住内心那疯狂的想法…… 想要压倒她、侵犯她、折磨她……想要看着她高高在上的身姿陷入尘埃，看她冰冷如雪的眉间染上污泥。 应该快了…… 沈轩越想越快意，最后笑容渐渐疯狂。 19.炉鼎 03 阿九离开了沈轩的视线，回到房间时脚步踉跄。 刚刚强行催动体内所有灵力，将人推开，现在自己真的只是强弩之末了。 不过沈轩对她兴趣浓厚，倒也是值得，现在就等他泥足深陷。 阿九盘坐在榻上恢复片刻，突然一道灵力附着的纸鹤出现在她眼前。 这是莫风跟她特有的交流方式，阿九顿了顿，伸出手指，纸鹤瞬间化作一道灵烟融入了她的指间。 随即一道温润的男声响起——原来是邀她一同去仙道大会。 莫沣跟白九的师尊是好友，也算是看着她长大。只是，这么多年渐渐变化的暗藏喜欢跟宠溺的眼神，也就单纯的白九看不出来了。 阿九想到这里，也幻化了一只纸鹤回给莫沣。她邀请莫沣来白雾山，正好给沈轩一点刺激。 …… 第二天，沈轩整理好房间，早早便往白九房间走去。 “师尊？” 他轻轻唤了声，屋里没有动静，便抬手推门而入。 白九长发未束，披散在身后，一袭白衣正静坐在榻上。 她微阖着眼，没有平日那冰冷的气场，倒只剩下了纯粹的美丽。细长的眉，挺直的鼻，精致的五官映照着晨光恍如圣洁的仙子。 圣洁的仙子呀…… 沈轩被自己这想法弄的轻笑了两声，他暗暗啧啧感叹，眼底冷光一闪而逝。 骨节分明的大手抚上白九的长发，发丝穿梭，一点一点顺着脊背抚弄。 即便隔着雪白的单衣，依然能感受到掌心肌肤的温度，带着点温温的凉意…… 顺滑的肌理有着完美的线条，不过分硌手，也不过分柔软…… 沈轩眸色变暗，心里不受控制一点点火热起来，想要更多…… 他修长的手指不甚明显的挑开白九的衣领时，她睁开了双眼。 早在沈轩进来时，阿九就已经醒了，只是昨日的消耗，让她提不起力道来将人打出去。所以此时也只是不悦地看着他。 沈轩赶在白九开口前恭敬地笑了笑，解释道，“师尊稍待，徒儿正在帮您束发。” 白九皱了皱眉，但察觉到发丝间穿梭的手指的确是帮她束发，也是莫名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不必。” 她神色清冷，表情淡漠，说着挥开沈轩起身。 只是她忘了，以往都是带着灵力才将沈轩轻松挥开，可现在她哪还有半分灵力可浪费。 因此她抚过去的小手不仅没有推开人，反而像是诱惑一般软绵绵的落在了沈轩胸口，而她起身的动作明显忘了自己的长发还在沈轩手中。 一时间被扯的头皮发疼，整个人顺着力道往床铺上倒去。 一边的沈轩原本被对方柔软的小手拨弄的已是心猿意马，手中忘了松开长发，所以也被带的往前扑了去。 扑鼻的冷香让他呆愣了一瞬，随即望向被自己圈在身下的人—— 乌黑的长发铺陈一床，或许是疼的，此时微微颦着眉，原本冷淡的眼眸里也泛起了一丝水润…… 这个场景，他想过无数次了。 将那高高在上的人压在身下，让那双总是无欲无求的冷淡双眸脸上泪水…… 热度攀升，心跳如鼓，气氛渐渐暧昧。 沈轩隔得太近了，呼吸间的热气将白九瓷玉般的脸颊染红。 她神色有些莫名，直觉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强撑着冷淡开口，“沈轩，还不快起开……” “师尊呀……” 这样看起来有些柔弱的白九，让沈轩磁性的嗓音暗哑了几分。 白九的双手被他轻巧按住压在头部两侧。他喉结滚动，俊美的脸颊缓缓靠近，白九头一次露出有些慌得神色。 沈轩唇角微勾，他基本上已经确定了，白九是真的好像没有了灵力…… 眸色黑雾翻涌，就在沈轩要对白九出手的时候，一道夹杂着怒火的劲风将他整个人掀翻在地。 “你在做什么？滚出去！” 一道怒气沉沉的声音响起，随即蓝色身影出现一手护好白九，一手将沈轩扔出了屋外。 “莫沣师叔……” 白九愣了愣，望着来人，来得到是挺快。 “小九，你没事吧。” 刚刚还怒气冲冲的男人瞬间变了脸色，转过身将白九上下看了一眼温和的道。 白九摇了摇头表示无事，莫沣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开始絮絮叨叨，“这个混帐，刚刚想做什么？我早就说他心不够纯，不适合跟在你身边，偏偏你总是这么心软……” 莫沣有一头银发，容颜并不显老，一身蓝衣俊秀无双，风姿卓然。 只是现在婆婆妈妈倒显得像个老妈子一样。 “没什么，刚刚只是个意外。” 白九早习惯了莫沣的唠唠叨叨，在她这里这人哪有外人面前仙风道骨的冷淡样子？ 她起身揉了揉头皮，莫沣自发地走过来，拿起一边的玉簪帮她束起了长发。 “你呀，就纵着他胡来，我这次来正好跟你一道去仙道大会，我看你也可以再找个弟子，免得这个小兔崽子越来越无法无天……” 对于莫沣，白九一直将他当作长辈，所以他的话她大部分都还是听从的。 只是白九有些无奈，沈轩也算对莫沣恭敬有加，怎么就不得莫沣青眼呢？他明明日常作派也是个温润有礼，进退有度的大弟子行径。 …… 屋外，被莫沣扔了出来的沈轩在空中一旋，稳住身形落在地上。 门被关上了，还加了禁制，他也不好随意去探听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无非不就是莫沣诋毁他的话罢了。 以往他不在意，但现在想到，若是那双冰雪的眼眸看他时带上了厌恶…… 沈轩不由得心中一闷。 他将这个归结于大仇未报，当然不能先让对方厌恶自己。 所以，等白九跟莫沣出来时，一眼便看到跪在院中的沈轩。 他俊美的面容满是悔愧，“师尊，徒儿知错，没有照顾好师尊，还险些伤及师尊，请师尊责罚。” 他这话说的轻描淡写便将先前的旖旎氛围化去。 莫沣眼见着阿九轻易便要原谅他了，瞥了眼沈轩，冷冷的道，“既如此，你就在白雾山呆着思过，我跟小九去参加仙道大会，数日便回。” 沈轩闻言心里一怔，师尊不是不准备去的吗？ 他又看了看莫沣……是了，师尊对这人的话向来顺从的很…… 沈轩心里一阵不舒服，他望着白九的模样，倒是满眼恳求，“师尊如若下山，还请带上徒儿一路，这样，衣食住行也好有人安排。” 莫沣不耐的打断他，“小九有我照顾就行。” 沈轩却不理会莫沣，只是看着白九，神色落寞。 白九看够了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这才开口，“好了，你也一起来吧。” “是。” 莫沣神色不悦，沈轩倒是心情大好。 他吃准了白九会对他心软。现在白九灵力大跌，有莫沣在身边，他倒是不好下手，只能跟着伺机而动。 20.炉鼎 04 等到三人离开了修仙界来到了凡间修士聚集地，沈轩安排好住宿，便端着灵食来找白九。 “师尊，我担心你吃不惯凡间的食物，便做了些灵食给你。” 他笑容和煦恭谨，让人好感顿生。 只是一边刚刚赶来的莫沣，望了望沈轩端着的东西，轻嗤一声，手一挥直接从自己的空间里拿了满桌盛宴出来。 “小九，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沈轩端着托盘的手一僵，勉强维持住笑意。 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还是白九打破了这份沉默，她像是没有发现一般，淡淡的道：“既然这样，都一起来用吧。” 沈轩望着莫沣跟在白九身后的身影，眸色晦暗——这样下去，他根本没机会对白九下手。 暗暗思索着，沈轩倒是将注意打在了仙道大会上。 …… 翌日，仙道大会果然声势浩大，白九跟莫沣坐在视线极佳的小房间内，沈轩站在白九身后。 他望了望场中正在挑选根骨极佳之人的修士，有些意味不明的道：“师尊，可是要为徒儿再挑个师弟？” 白九没有说话，倒是莫沣在一边折扇轻摇，打断他，“怎么你不希望多个师弟照应？” 沈轩抿了抿唇，“师尊有我陪着就够了。” 他这番类似吃醋的独占欲让白九望了他一眼，思索了片刻像是才想出一句安慰的话语，“不要多想。” 莫沣轻嗤一声，他是真看不惯小九收的这个徒弟，总觉得对方像是披了一层伪装。可偏偏对方就是有法子让小九对他纵容心软。 他也不再注意沈轩，只将精力放在挑选上。一边观察着众人，倒是看上了一个人，指给白九看道：“小九，我看这人就不错，不如扔个试炼给他试试。” 他说这话的时候，沈轩在一边早已捏了法诀，“既然师尊有意，徒儿愿意帮您试一试他。” “不要乱来……” 白九颦眉，只是沈轩早已将手中的法诀挥出。 “小九！”莫沣神色一变，只见原本应该落在那人身上的劫，竟卷入了沈轩跟白九。再看向小屋内，白九与沈轩已双双合眼入定。 …… 白九睁开眼时，正侧躺在贵妃榻上，旁边是满盆的冰块，一旁的婢女正在打着扇。 “九公主您醒了？可要去床上休息了。” 白九顿了顿才想起来，这是入了劫？ 原本沈轩缠着要跟着一起来时，她就在猜着对方打什么小算盘。 没想到竟然是想跟她一起历经情劫。 在这方劫难天地，入劫的众人，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都没有之前的记忆跟灵力，只会遵循入劫前心中的想法跟原本的性格行事。 可阿九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自然不受影响。 有意思，她倒想看看沈轩想做什么。 白九淡淡的让小婢女先下去，起身望了望富丽堂皇的宫殿，窗外已是夜深人静。 她现在是一国公主，那么沈轩呢？ 才想着那人，就听见“扑通”一声，身后的窗户已经跳进来了一个黑影。 白九颦紧眉，清凌凌的嗓音传出，“什么人？” 黑影怔了怔，随即强提着伤势，闪身来到她身边。锐利的匕首白光闪过，温和的嗓音覆在耳边，却带着威胁的笑意，“要想活命就不要声张。” 白九身体一僵，闻到浓厚的血腥味，她没有动，毕竟脖颈处的刀架的稳健有力。 更何况这熟悉的声音，不是沈轩还能是谁？ “你受伤了，跑不掉的。” 她强自镇定下来，冷淡的嗓音诉说着事实。 就在这时，屋外追踪黑衣人而来的侍卫也犯了难。九公主的寝殿，岂是他们能闯的？ 因此也只能在殿外扬声问道，“九公主，微臣追寻刺客而来，请问公主可曾听见过响动？” 身后的黑衣人目光锐利，手上的匕首又往前了一分。 白九神色未变，瞥了男人一眼，才淡淡回道：“无事，本公主已经睡下了，你们去别处看看。” “是。” 等屋外的人走了，白九才道，“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男人眼神玩味打量了她一眼，轻笑着道，“九公主倒是好胆识。” 白九冷着一张脸，对方一松开钳制，便远离两步站的远远的，警惕地开口，“今晚的事本公主不会说出去的，你快走吧。” 刚刚身受重伤又有些急，所以男人现在才看清面前的人是何等面貌。 单薄的白衫映出秀丽的身形，乌黑长发柔柔披散在身后，精致的眉眼如同覆盖了一层冰雪。 男人眼眸微微眯起，只觉得心里涌起一股灼热而放肆的欲望。 他想看她哭，想撕碎她的冷漠。 只是…… “咳咳……” 男人还未多做些什么，已是支撑不住的咳出了血。 白九有一瞬间慌乱，伸手想要扶一扶他，却又顾忌着收了回去，只关切道，“你，你还好吧？” 男人先前打量她时，她自然也将男人观察了一遍。 紧身黑色夜行衣勾勒出矫健有力的身形，一枚精巧的银质面具覆盖了半张脸，只露出微勾的薄唇以及形状完美的下巴。 男人捂住唇闷闷的咳了一会儿，等缓过劲来，他注意到白九的动作，心里一动，笑的随意。 “如你所见，我伤得太重，走是走不了了。” 他说着倒是毫不在意地往白九小榻上一躺，过长的双腿长出一节松松交叠悠闲的晃着，倒一点也不像了重伤，反而自在得很。 “你……那你也不能留在这儿呀！” 白九有些急，伸手去拉男人，却被对方握住莹白的皓腕，拉到了怀里。 “放肆！快放开本公主！” 冰雪的眼眸染上怒火，艳丽动人。 男人眼中一暗，随即轻笑，“公主殿下息怒，只是我现下实在是伤得走不动了，还麻烦公主拿些伤药过来。” “你！不要得寸进尺！大不了我现在叫人进来，看你如何逃得掉！” “哦？” 男人靠近她莹白的耳垂，低哑磁性的嗓音听的人腿脚发软。 “是让人进来瞧瞧公主与陌生男人亲近的场面吗？原来传闻冰清玉洁的九公主，竟然是个和男人私通的□□……” “你，你无耻！” 白九眼都气红了，只是骂人的话翻来覆去也就那几个词。 男人丝毫不介意她口中的辱骂话语，只觉得这嗓音清灵倒是好听的紧。就是不知道在床上染上□□时…… 他眼神一暗，喉结微动，望着她怒瞪着自己的盈盈水眸，心中一热，不自觉想要亲一亲那双漂亮的眼睛。 气氛太危险了，白九暗暗眯了眯眼。 21.炉鼎 05 “唔……” 原本缓缓靠近的男人突然闷哼一声，又呕出了几口鲜血。 原来，白九狠狠一掌按在了他腹部伤口处，鲜血瞬间侵染了黑衣，男人没有了力气，白九也立时挣扎了开。 她站的远远的，看男人痛得快昏过去的模样，咬了咬唇转身走了出去。 男人神色一变，想要抓住她，却只是从榻上掉了下来。 不一会儿，白九端着盆热水，又走了回来。 她声音冷淡，“你乱动什么，到时候弄得到处都是血迹，怎么收拾？” 清淡的声音依旧毫不留情，但手上的动作却温柔得很，像是怕弄疼了他。 男人任由白九将他扶到榻上小心地撕开衣襟，用毛巾沾的温水擦掉血迹，又上了药细细包扎。 她没有走，她是去拿药了…… 男人一动不动，只一双眼睛，静静的看着她。 阿九白玉的小脸面无表情，薄唇紧抿，明明看见伤口手还有些抖，却偏偏咬牙一声不吭，神色认真到一缕黑发滑落耳际也没去理会。 男人望着他的眸色越来越深，突然伸手搂住她的腰带到自己身前。 “啊……你干什么？你的伤口！” 白九吃惊过后，就着急的要去看伤口有没有出血。 男人却是笑着看她，笃定的道，“你喜欢上我了。” “什么？” 白九一脸茫然的望着他。 男人不紧不慢，“不然怎么这么紧张我呢？” 白九反应过来，羞愤的涨红了脸。 “本公主只是担心你死在我宫里，平白连累了我。” 她说着推开男人站起来，“你休息一晚，明早就离开。这个给你。” 阿九说着扔下小药瓶，自己气冲冲地进了里屋。 屋外，男人握着手中的药瓶，唇角微扬。 …… 白九原本还坐在床上抱着腿，想要坐一晚，以防男人不轨。 最后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人了。 不过，所有的血迹包括水盆纱布也都被收拾干净了，她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人不见了她也不着急，既然是情劫，自然要她与沈轩有个了断后才能结束。 所以，沈轩一定会再来找她的，她只要安心等他找上门来就好。 果然，不出五日，白九一个人呆在窗前，望着晚霞有一搭没一搭把玩着扇子时，身后突然冒出一道男声。 “怎么无精打采的，公主可是在思念为夫？” 白九一惊，就要叫人。 “来……” 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身后的人一把捂住嘴唇，一手搂住腰带进了怀里。 她挣脱不了，只能仰着头怒瞪着身后的男人。 男人今天依旧是一身黑衣，但明显滚了金边，绣了暗纹，腰间还悬了白玉。 他没带面具，倒是一副俊美面容，眉目含笑。 ——大胆，你是什么人？…… “唔唔……嗯嗯……” 白九想说话，只是嘴巴被捂住，吐出的话也是呜呜声。 见她瞪圆了眼自以为威严的望着自己，掌心有着温润的气息，挠的人心痒痒的。 男人望着眼前眼眶渐渐泛红的白九，心中好笑，面上带了点威胁，“你听话不闹，我就松开手，否则侍卫们闯进来，可就要看到他们高高在上的九公主，正被陌生男人轻薄。” 他说的不紧不慢，白九气红了眼，可自己此时孤立无援，最终也只能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男人这才松开手，一松手白九立刻挣扎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男人笑容带了点危险，“公主不记得我可真让人伤心，那天晚上公主衣不解带的照顾，可是令我好生感动，所以决定非公主不娶。这皇宫，只要我想来，自然就能进来。” 他说的霸气侧漏，白九像是想起了他，皱起眉，“是你？你的伤好了，还来这做什么？” 男人搂了搂腰间的手，轻笑间神色倒是带了几分认真道，“我要你。” 他的眼神明明暗暗，倒不像是在说假话，白九一愣，随即眉目微扬，冷声道：“荒唐！本公主堂堂一国公主，岂容你随意戏弄！” 22.炉鼎 06 白九眉目微颦，如同映照着冰雪的眸子带着属于皇家公主的威严。 男人眼神一暗，心里莫民烦躁，他讨厌她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更讨厌她一副冰冷面目。 他微微眯了眼，手上用力将人禁锢在怀里，低头毫无顾忌的吻上了她的唇。 白九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她是堂堂九公主，别说敢吻她的男人，便是敢盯着她看的男人都没有。 而现在，等她反应过来想要挥开人的时候，已经被男人强硬的搂住，加深了这个吻。 微凉的唇渐渐染上火热，急促的呼吸连带着怦怦乱跳的心脏让气氛紧张又热烈。 尤其是白九染上了嫣红的脸颊、泛着水意的眼眸，让人心都跟着收紧。 不知过了多久，白九脸色烫红，浑身无力到需要男人搂住腰身才倚靠着站立。 唇瓣轻轻厮磨间，似乎是什么轻微的声音在唤他。 他身形顿了顿，结束了这个吻，黯哑的嗓音低低的道：“好了，现在你必须嫁给我了……” “你、你这个、无耻小人！休想！……”白九平复着呼吸，恶狠狠的瞪着他，只是她泛着红的眼尾一点震慑力都没有。 男人也不在意，白九被他打横抱起，放到了小榻上，他声音听起来心情很好，“记住，我叫沈轩，将会是你的夫君，这次就算了，不过下次可别让我再听到你这张小嘴吐出恼人的话语了，不然……” 他带着威胁的话语让白九咬紧了牙不再开口，这才离开了这里。 白九俯在榻上休息了会儿，不一会儿，就有丫鬟走了进来，急匆匆的道：“公主，太子殿下醒了，您要去看看么？” 太子？……白九有点惊讶，这个世界其实也像是梦境一般，除了身为主人公的两人，其他人都是npc；而除了他们之间的交集，其他的事情一般不会主动找上她。 现在，怎么会突然冒出来太子这个人物？ 虽然这样想着，白九还是起身道：“帮我更衣，我们去看看太子哥哥。” …… 另一边，沈轩来到了回合的树林，已经有几个黑衣男子正在那儿等着他，见他来了以后，立刻有些焦急的上前，“少主，您怎么这么晚，属下还以为您……” 沈轩挥挥手打断了他，“办了点事，耽误了一会儿。走吧，太子还没死，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是。” 沈轩带着几人，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小树林里。 其实在手下出声叫他时，沈轩便知道他在白九那里耽搁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沈轩也不明白，他明明只是进宫打探消息，怎么就一心想着要去见见白九，而一见到那人，就是想欺负她。 平时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跟温和面具，在那人冰玉般的眼眸面前，消失的一丁点都不剩，倒真像是登徒浪子一般。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只要那人露出一点冰冷高傲的模样，他就心头发闷。 这下，只怕在她心里，自己是一点值得信赖的形象都没有了。 …… 白九一路走到太子宫殿，直到看到那个熟悉的人才心头一松。 俊美的面容有些苍白，此时正半靠在床边，腰上缠了白纱布的伤口渗出点点血迹——是莫沣！ 这样一来，她倒是想得通了。 想必是莫沣不放心她跟沈轩，自己施了法术跟了进来。 白九心思百转，面上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看到了莫沣腰间的血迹时，眸色有些焦急。 她疾步走上去，“太子哥哥，怎么样了？” 她的声音依旧清凌凌的，但其中带着关切的心疼意味仍然让莫沣很受用。 莫沣见着她很是喜悦，神色温和的道：“无事，小九不要担心。” “这还叫没事？你都昏睡了好几天了。”白九咬了咬牙，眼底有些湿润。 莫沣有些急的起身，“小九别哭，我真的没事了。” 他伸手去抚了抚白九的脸庞，眉眼温柔了下来，连连安抚道，“只是一点小伤，很快就好的。” 跟沈轩伪装出来的温柔不一样，即便恭敬温和，他举手投足的风流潇洒间依旧带了几分凌厉。 但莫沣对她，是真的如同潺潺溪流一般，温润如水。 白九看这情况，就知道莫沣是带着记忆的，不过也没了灵力，不然也不至于这点小伤如此虚弱。 她伸手扶住他，低低的道：“我、我不哭，你别乱动，小心待会儿让伤口流血了……” “好，我不乱动。”白九的关心让莫沣整个人都开心了些，他笑了笑，“那小九陪哥哥说会儿话。” 白九点了点头，坐到一边。正好这时候宫女送了药过来，白九干脆自己接了过来。 “太子哥哥，吃药了。”白九舀了一勺，等到不烫了，才递给莫沣。 莫沣微微眯了眯眼，没有动。 隔得近了，他才注意到白九唇边轻微的红肿。 他神色微暗，轻声道：“小九最近有遇到什么困难的事情要跟哥哥说的么？” 白九拿着汤勺的手顿了顿，她冰玉般的面容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恼怒，只是最后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太子哥哥不要担心。先把药吃了吧。” “嗯。”莫沣轻轻笑了笑，顺从的喝了药，心里却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想着小九的模样，沈轩一定是威胁了她让她不敢说出来。 更何况，他早就觉得沈轩心思不纯，还想着等这次劫难过去，三人出去后，一定要将沈轩逐出白雾山。 等白九回去了后，莫沣才唤来暗卫，让他跟着白九，一有动静，立时通知他。 …… 白九回来的时候就觉得身边多了一份气息，她顿了顿，想着应该是莫沣担心她，为了防止沈轩接近她，所以派了人在身边。 她也不在意，只照常一样，，等到天色渐黑，她吩咐宫女在外间守着，自己独去沐浴。 纱幔隐隐，热气蒸腾，白九躺在水中，面色蒸的发红，她神情少去了几分冷意，倒是多了些有人的风情。 等到泡到差不多了，白九才扬声唤道：“来人。” 只是等了半晌，也没有回应，她皱了皱眉，想要起身时，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哦，有些慌张的将身子稍微沉了沉，才咬了咬牙开口，“是谁？” 顿了顿，她才试探的开口，“沈轩？” 话音刚落，果然，一声轻笑声响起，男人掀开纱幔缓缓走近，长身玉立，一袭墨衣，如瀑黑发飘散在身后倒是让烛火下他带笑的俊美面容多了几分邪气。 “不是说了么？要叫我夫君才是。” 白九冰冷的声音带着呵斥，“放肆，不准过来！我的婢女呢？你把她们怎么了？” 她的语气冰冷，面容更是冷凝，只是仔细看的话，她纤长细白的手指抓紧了浴桶边缘，暴露出了紧张无措的心绪。 沈轩自然也看见了，他眼睛眯了眯，脚下不停，倒是越来越逼近中间的白九，“我只是让她们昏睡一会儿，倒是公主，怎么又忘了我说过的话呢？” 他轻描淡写的话却让白九雪白的肩膀微微颤了颤，不自觉的将身体更向水面下沉了沉。艳红的花瓣铺满了水面，越发衬的堪堪露出的优美的肩窝跟修长的脖颈白玉一般。 白九想到白日的事情，面上像是染了胭脂，只不过眼眸中不是羞涩，倒是怒火更多。 她咬牙切齿的道：“你敢再上前一步，本公主、我……” 她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够威胁男人的话，语气中有些颤抖，几乎快说不出话来。 只贝齿轻咬，明眸水润像是含了眼泪一般，死死瞪着他不让泪落下来。 这脆弱又倔强的模样，让沈轩脚步硬生生停了下来，他也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疼了一下。 明明是晚上睡不着，梦里眼里都是这个人，所以才冒着危险溜进了宫里想来看看她。怎么见着以后，就硬生生变成了这副模样？ 半晌，他叹了口气，声音低低的，“你不要怕，我、我只是……” 他话还未说完，突然，一道剑意逼近，凌厉的剑锋让他眼神一凝，脚尖轻点，已如一阵风一般疾步后退开来。 遮掩以来，白九就露了出来，来人挥掌震碎了木桶，水光荡起、花瓣漫天，遮住了人的视线，白九慌乱的环胸抱住自己，瞪圆了眼惊吓的声音还未发出，电光火石之间，已经被披上了长衫，裹得严严实实。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白九愣愣的还没回过神来的模样，一道温和的声音带着急切，“小九，你可还好？” 23.炉鼎 07 白九回过神来，望着身前神情紧张的俊美男人，熟悉的身影让她神色稍缓，松了口气的模样，“太子哥哥，我没事。” 怪不得先前没有侍卫进来，他们胆子也没大到公主沐浴时，还守在一边。 莫沣将她细细打量了一遍，确认无恙后才放下了心，将裹紧了外衫、乌发还滴着水的白九护在身后。望着身前刚刚险险躲过自己杀招的沈轩，神色已经是一片冰寒。 “找死。” 莫沣半点要与他废话的心思都没有，直接提剑杀了上去。 沈轩也早看他不顺眼，虽然名义上是九公主的哥哥，可他刚刚那副表情，沈轩看在眼里，同样是男人，对方那心思再明白不过了。 因此，一边对招，一边心里不痛快的沈轩便冷笑着嘲讽道：“呵，太子殿下这是要做什么？小九可是对我喜欢的紧，又是受伤送药相救，又是情难自抑的热吻；若是伤了我，小九会难过的，而我要是上了你，只怕小九也要怪我了……” 他这话说得洋洋得意，乱了莫沣的心神，虽然明知道他说的不是真的，可莫沣就是气到眼前泛红。 “太子哥哥，你别信他，他在胡说！” 白九眼看莫沣落了下风，在一边担心不已。又被沈轩这样一番话语污蔑，一时间急的不行。 她这明显绑着莫沣的模样，让沈轩胸中气闷，只想着要怎么将人抓到怀中狠狠教训一番。他一个不察，倒是让莫沣刺中了手臂。 沈轩心有不甘，可也知道再留下来待会儿侍卫们来了，对他只会越来越不利。 沈轩深深的看了一眼白九，转身破窗而出。 等到他一走，莫沣也没去追，他立在原处闷哼一声，一手捂住腹部疼的弯下了腰。 “太子哥哥！” 白九眼神微微慌了一瞬，急忙跑到他身边，伸手扶住人到一边榻上。 “我马上让人叫太医过来。” “小九，咳咳……别慌。”莫沣叫住她，“我没事，可能是伤口又裂开了，你这样大张旗鼓惊动宫里的人，今夜的事情宣扬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即便是在这种虚幻的世界里面，莫沣也不想让白九陷入不好的境地。 只是他望了眼此时衣衫尽湿紧紧贴在身上尽显玲珑曲线的白九，一时间老脸涨红，咳得更厉害了。 “咳咳咳……” 白九吓了一跳，立刻上前扶住他，“太子哥哥，你没事吧？” 隔得近了，女儿家的馨香满怀，柔软的身体带着烧灼人心的热度，若有似无的碰触到莫沣。 他一时间心跳的厉害，眼神不自然的别开，声音低哑而轻柔，“小九，你、你先去换身衣服吧。” 白九愣愣的反应过来，才想起自己此时衣服都湿了，她点了点头，倒是神色自然，“我都忘了自己还穿着湿衣服，太子哥哥稍等一会儿，我换完衣服马上过来给你上药。” 白九说完转身进了里间，徒留下莫沣有些怔然，又带着些苦涩的落寞眼神。 他在想些什么？难道还希望小九也对他…… 不，不可能的。 在他面前，小九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他的吸引力，或许她心里自己永远只会是个长辈。 他垂下了眼，心里的难过在屏风后面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中脑海里不自觉浮现了些画面，一时间老脸又险些红了…… 莫沣心内唾弃，只觉得自己清心寡欲活了几万岁，一到这方世界竟也跟个毛头小子一般。 白九换好衣服出来，望了望周身有些孤寂的莫沣，暗暗叹了口气，她自然知道莫沣的心事，只是…… “太子哥哥，我帮你把药换了。”白九拿着伤药走上前，小心的掀开莫沣腹部的纱布，果然已经染上了血色。她冰凉的手指接触到温热的皮肤，清晰的感觉到莫沣身体僵硬了一瞬。 白九有些无措，“太子哥哥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莫沣一直沉默着，直到白九上完药才开口，“小九的手好凉。” 白九顿了顿，轻声道：“一直就是这样的。” 莫沣伸手握住她的双手，温热的大手将冰凉的小手捧在掌心，不一会儿便暖和了起来。 莫沣开口，“小九相信我么？” 白九闻言抬头看他，有些莫名的点了点头，“当然相信。” 莫沣定定的望着她，“那怎么不告诉我那个男人的事情。” 他的神色有些不对，白九愣愣的说不出话来，“我……” 莫沣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她威胁你，欺负你了是不是？” 白九猛地抬眼望着她，眼眶有些泛红的嗯了声。 莫沣眸色一暗，声音也越发轻了，“他亲你了么？” “诶？”白九泛红的眼眶瞪圆了看他，这模样让莫沣眸色深沉，忍不住伸出手缓缓摩挲着她的唇瓣，声音淡淡的，“他亲这里了么？”修长的手指带着些微温度，指腹还有一层薄茧，有些粗糙的触感带着点痒意。 莫沣眼神紧紧的盯着白九粉嫩的唇瓣，越来越危险，也越来越用力。 白九没有直接回答，这种问题，回答了也只会让莫沣更加生气，甚至黑化吧？ “疼……” 她呼痛的声音让莫沣动作一顿，回过神来看着白九有些红肿的唇瓣，神色一慌，声音也终于回到了正常的温和，话语带着些心疼，“对不对小九，我弄疼你了。” 白九摇了摇头，只是有些担心的看向他，“没关系，太子哥哥你没事吧？” 莫沣怔了怔，才微微安抚的笑道：“没事，小九别担心，这些事情交给我来解决就好。只要杀了他，一切就会恢复了。” 他说到后面眼神飘远，明显是想到了沈轩，神色间都带了些寒意。 杀了他……杀了沈轩？ 杀了他，这个梦一般的世界就能结束了么？ 白九暗暗想着，面上倒是乖巧又听话。 莫沣站起身，“好了，小九这几天待在宫里不要乱跑，我会加派人手来保护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好。” 24.炉鼎 08 莫沣走了房间一瞬间安静了下来，白九瞧着他先前神色有些不对的模样，只怕现在没那么快派人过来。 想着莫沣的话，她又贴身藏了把匕首——只要杀了这里面的沈轩，他们自然就可以回到现实了。 况且，这并不难。因为在这里面，沈轩明显喜欢上了她。 白九还想着什么时候沈轩会再次找上她时，便觉得眼前一黑，昏过去之前，她不由得感叹，沈轩这行动力也是在太迅速了。 另一边，沈轩带着手下掳走了白九，实在是他心中放心不下，莫沣既然已经知道他会对白九下手，那么自然会在后面加派人手，他想再接近她就实在太难了。 而且，他也不放心任由他们两人再多呆一天，所以趁莫沣还没准备，连夜将人带了出来。 白九醒过来时，影影绰绰的烛光透过纱幔映射进来，窗外正月上中天，她迅速打量了眼自身的衣服，都还完整，悄悄摸了摸贴身藏着的匕首也还在，这才松了口气。 目前看来，她除了身体有些无力外，其他都还正常。 白九半撑起身体想从床上下来，一道男声淡淡的响起，“你想要做什么？” 白九身体一僵，条件反射抱住被子往床里面缩了缩。 纱幔外，高大的身形缓缓走近，修长的手指挑开帘帐，露出了沈轩那张俊美到过分的脸，只不过此时他的脸上没有再带上那种温和虚假的笑，面无表情的模样看的白九心口一窒，不自觉的握紧了被子，警惕的看着他。 “你抓我想做什么？快放我回去！不然，太子哥哥找过来，一定会狠狠教训你……” 她的声音清冷，，偏偏此时昏睡刚醒带了些沙哑，听起来非但没有狠意，反而多了些撩人的味道。 沈轩听的眼眸发冷，他神色微沉，上扬的嘲讽尾音带着怒火，“呵，这个时候你还想着你那位太子哥哥？放心，他找不到你的，就算等他找来了，你也已经是我的人了。” “什……什么？你想做什么？” 白九瞪圆了眼，眼见着沈轩越来越近，她随手抓了一边的枕头丢过去，便想从另一侧下床逃走。 只是沈轩大步一跨，长臂一伸便将她捉住按倒在了床上。 白九被按住手，挣扎不开，她心里发慌，急的眼尾都带上了红色，“放开我！混蛋，你这个……你……太子哥哥一定不会饶了你……” 沈轩原本也只是吓一吓她，现在将人制住，却又偏偏从她嘴里再次听到了最让他恼火的人名字。 他不由得你怒火上涌，“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他，你就这么信任他么？呵，我倒想看看，他怎么饶不了我。” 他咬牙恶狠狠的说完，俯身便吻住了白九粉嫩的唇瓣。 熟悉的气味带着柔韧的触感，是这个人——他想她，他想吻她，想的发疯…… 白九的挣扎被无情的镇压，强大的男人有力的手臂让她根本动弹不得，肆虐的唇舌让她唇瓣发麻，搅乱的口腔、来不及吞咽的口水让人几乎呼吸不过来，只从偶尔的间隙泄露出几丝急促的喘息跟呜咽声…… 白九原本的冰冷咒骂跟挣扎被一点点碾碎。 失去理智、几近疯狂的沈轩在唇角接触到咸咸的温热液体时身体一僵，他缓缓离开她被啃咬至红肿的唇瓣，抬起头便看到白九大睁着眼，满脸泪痕。 即便无声无息，却刺得人心底发疼。 沈轩心口一窒，他早已忘了自己最初的疯狂想法便是想让这人哭、想将这人的冰冷打碎，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有知觉的心里疼得厉害。 他微微有些无措，伸出手想要抹掉白九脸颊上的泪水。 “你……你别哭……我会对你好的，我……” “其实……我……” 他声音有些艰涩，又有些缓慢，他总觉得有一句话压在心底没有说出来，那是句怎么都说不出来的话，因为，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噗嗤”一声，刀剑刺破皮肉的声音打断了他最后的发音。 沈轩有一瞬间的怔愣，等到他低头看到深深刺进自己心脏的匕首时，才察觉到疼痛。 鲜血涌出，没过白九纤细瓷白手指之间的缝隙，她眼底冰冷望着沈轩，竟然比匕首带来的伤口还疼。 沈轩觉得冷了，从心底发冷生寒，最后遍布全身。 他想，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明明，只是想……得到她而已…… 生命最后一刻，他突然想到什么，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拿出身上随身携带的玉佩，“拿着……走……他们……不会……为难……你……” 沈轩艰难的一字一句，还未说完，手便垂了下去，玉佩也落在了地上。 白九似乎有些怔愣，呆呆的伸手去拿那块玉佩，只是玉佩渐渐消散，周围的一切，也都开始消散。 她知道，沈轩死了……这里也就结束了，该回去了。 …… 高台上的雅间里，一片寂静，静的诡异。缓缓睁开眼的白九察觉到了这并不平静的氛围。 莫沣将她护在身后，与对面的沈轩对峙，神色怪异而冰寒。 沈轩则是神情莫测，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梦境里面爱上她，更没想到他竟连到死都还在为她着想。 不……那只是毫无记忆的时候，心在他们有着血海深仇，他只需要报仇…… 沈轩眼神又渐渐坚定起来，不知道想到什么，眼底神色莫名——原来，高高在上的师尊，也是可以被压在身下的。 因为他跟莫沣对峙时，是站在白九对面的，所以白九睁开眼时，他自然注意到了。 “师尊？” 他轻轻开口，莫沣立时转身去看，“小九，你终于醒了？” 莫沣惊喜的声音还没有持续多久，脸色便是一变。 “小九，你身上……”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凝重，连带着白九也神色一紧。 “师尊……”沈轩沙哑的嗓音响起，白九看了眼他，只见他神色有些不正常，紧紧盯着她的眼眸带红，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屋内阵阵甜香铺天盖地，她的体质暴露了…… 25.炉鼎 09 莫沣修习的功法跟白九自成一脉，情形尚且清明，倒是比其他人要好一些。 “小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清心诀有多久没练了？”。 他神色凝重，伸手去握了握白九的手腕，手心下是空空荡荡毫无灵力，他惊的脸色大变。 白九脸色也是苍白，她抿了抿唇道：“就在半月前，我练功不慎出了差错，所以修为大跌。我明明一直用师傅留下的丹药压制，怎么会……” “你！唉，现在最紧要的是先离开这儿，回白雾山去。你的丹药还有么？” 白九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掏出小瓶，倒出仅剩下的两枚，自己吃下一枚，身上的甜香渐渐被压制住。她望了眼已经快要失去理智的沈轩，将另一枚丹药喂给了他。 不一会儿，沈轩也渐渐冷静下来，望着白九，神色不明，“师尊，现在怎么办？” 莫沣有些不满白九将丹药给了沈轩，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梦境里的帐他还没来得及跟沈轩算。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赶紧带着白九回白雾山。 广场上此时已经大乱，虽然白九身上的气息被压制，但先前传出的气息让稍微有点见识的修士都知道这是万年难得一遇的绝世炉鼎，只要得到她，那修为将一日千里。 一时间所有人都疯狂的寻找起来。 “我们先走。” 三人出了房间，运上灵力，白九此时只能由莫沣带着走。 只是她衣服上都是浓郁的味道，早有修为不俗的人循着味道发现了他们。 “他们在那儿！” “快追，别让他们跑了。” …… 莫沣带着白九，后面跟着沈轩，只是白九身上的气息浓郁，身后的人越跟越多。 “再不想办法，只怕我们都逃不掉。” 沈轩神色凝重，他望了眼有些虚弱的白九，又望了望莫沣，开口道：“师尊现下耽误不得，如莫师叔祖放心，不如让我护送师尊回去，您灵力高深，可引开后面那些子人。” 莫沣皱紧眉看向沈轩，他其实有些不放心，可现在这种情况，三个人在一起只会更加麻烦。 “好，那就按你说的做，我去甩开他们，然后在白雾山会和。” 莫沣将白九交给他，拿了白九的外衫，幻化出人形，往另一个方向飞去。 因为有外衫上气息的指引，后面跟着的人都追着莫沣离去，沈轩神色不明的看了眼怀里已经昏睡过去的人。 清冷的眉目一如往昔，只是脸色却苍白的近乎透明，此时毫无反抗能力的仇人现在就这样落在他手里了。 沈轩勾起一抹笑，直接带着人往另一个方向飞去，那里并不是白雾山。 白九体内灵力所剩无几，等她醒来时，正躺在陌生的一方洞府里。她手脚被缚绑在床柱上，此时连翻身都难。若是有灵力在身，这些东西自然困不住她，只是现在…… “师尊别白费力气了，便是寻常修士，这缚神索都不一定能解开，更不用说现在的你了。”带着笑意的男声淡淡响起。 白九侧头便看到一边盘膝而坐的沈轩，此时起身向她走了过来。 白九微微颦了颦眉，即便如此她也不见多慌张，只是看着沈轩的眼神渐渐带上了冰冷，“沈轩？你想做什么，这是什么地方？” 沈轩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正俯身看着她，他黑沉的眼眸第一次在她面前带上了狠厉，“师尊放心，这处洞府是我千幸万苦寻到，可以隔绝一切灵力，我已设下禁制，外面绝发现不了的。” 白九眼底的冰寒几乎能将人冻伤一般，“原来，你早有图谋，所以，从拜师开始，你便是不怀好意的了。” 沈轩轻笑一声，“本来我预想的应该在半个多月前，这里便会用上了，没想到，师尊你瞒的我好苦。原来，你早就修为暴跌，还是玄阴仙体……” 他说着，伸出手一点点沿着白九的脸颊滑动。这还是除去梦境中，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碰触到她，一时间不由得心都在颤抖，紧张的莫名屏住了呼吸，指腹下的肌肤，一如想象，冰玉般滑嫩。 “放肆！” 冰冷的呵斥让沈轩的动作一顿，随即而来的是阵阵轻笑，“放肆？呵，我今天就放肆了，你又能怎么样？你真以为自己还是哪个高高在上的仙尊么？现在这个时候了，你还想摆出一副师尊的架势教训我吗？” 沈轩越说靠得越近，最后几乎贴到了身前，额头相抵，他的眼底却涌动的痛苦的情绪。 白九一愣，他也是难过的么？ “你……为什么？” 她终究还是问了为什么，毕竟也是跟了她那么久的徒弟。 沈轩抬手捂住了她的双眼，他一点也不想让仇人看到他的挣扎苦痛。平静的声音带着让人心冷的寒意，“你可还记得，一百多年前覆灭的沈家？” 白九顿了顿，浑身的气息更冷了些，“记得。” 沈轩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嗓音艰涩，“是你做的？” 白九声音冷的几乎能掉冰碴，“是。” 沈轩闭了闭眼，他明明早就知道是她，可为什么还想要亲口再证实一遍？ 他只觉得浑身力气像是被抽干，又重新倒灌进来，夹杂着刺骨的冰寒。 沈轩另一只手握住白九的手腕用力，声音冰冷，“那现在就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白九这才反应过来的模样，“你是沈家的人？”她怔愣了片刻，竟然冷冷的笑了，“那你还等什么？直接动手吧。” 沈轩没有动，他有些走神。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白九的笑，以往她都是冷淡的，仿如冰花一样寒冷又遥不可及，他从未想过她竟也是会笑的，即便是冷笑，那笑里呆着自嘲，还带着失望…… 为什么他会觉得心疼，明明，现在就可以动手杀了她；明明，现在就可以报仇了…… 可是，只要一想到对方冷冰冰的躺在那里，不会动，不会睁开眼睛看他，不会说话……他便觉得心都空了一块。 不……不会的……他不可能有这些情绪，那只是刚刚脱离梦境，所以对他的影响罢了。 “怎么还不动手？”白九冰眸微抬，望着他的眼神带着冷淡。 沈张了张嘴，僵硬的笑道：“怎么能这么便宜你呢？你可是玄阴仙体，用来做炉鼎能让我修为暴增。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就死的。” 白九神色微变，死亡她并不惧怕，可是，成为炉鼎似乎是她心里多年的阴影。 沈轩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这样惊慌的神色……不，有的，那是在梦境中。 只是远不及现在来的冲击大，梦境中那些神情都蒙上了纱带上了一层虚幻，只有现在，这个人就在他面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害怕…… 沈轩无比快意，那个以往强大而冰冷的师尊，也会害怕…… 他俯身嗅了嗅白九颈间的冷香，声音带着恶意，“师尊在害怕么？” 白九双手使劲挣动，但怎么都挣不开绳索，只留下细白手腕上一圈红痕。 沈轩手指一点点划过她优美的锁骨，落在雪白的衣襟上，冷淡的道：“师尊还是省点力气吧，否则，待会儿叫都叫不出来了。” 白九整个人都在颤抖，既怕且怒，冰冷的嗓音咬牙切齿，“沈轩，我一定会杀了你。” 沈轩的动作顿了顿，修长的手指突然用力，拉开了衣襟，露出莹白的肌肤。 高山之巅的雪是什么样的？沈轩想，也未必会有她白。 他有一瞬间失去了感官，心脏跳得厉害，这种灼热又紧张的心慌感觉，梦境里也有过。那时候，她杀了他。 她恨他，那么现在呢？ 沈轩倏然回神，抬眸去望白九，她已经紧紧闭上了眼，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一滴晶莹的泪水缓缓从眼尾滑落，没入鬓发。 那滴泪也好像落进了他的心上，烫的心口一缩。 沈轩踉跄了两步，后退到一边，他突然抬手一挥，合上了白九的衣衫。 他别过头不去看她，声音发冷，“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一般，凭什么？凭什么你没有一点愧疚？我不碰你，可我也不会放过你……” 他抬手掏出一枚丹药，直接捏住白九的腮帮子塞了进去。 “咳咳……”白九被迫咽了下去，倒是反应不大，甚至神情淡淡像是松了口气一般。 沈轩却看不得她这副平静的模样，恶意道：“你就不好奇我喂你吃了什么吗？” 见她别过头不想理会的样子，沈轩自顾自接了下去，“是噬心丹，以后每日正午，你便会觉得心口如有小虫在啃食，这般疼痛上一个时辰，直到整颗心都被噬心虫啃噬殆尽，你才会痛苦死去。” 沈轩自觉自己一字一句说的恶毒无比，连他自己都觉得心脏抽痛的厉害偏偏白九没有任何反应。她只是在他说到丹药名时睁开了眼，随后又慢慢闭上。 她当然知道这药的厉害之处，原本的白九就是这样死的，只是她不一样，她不会痛。 26.炉鼎 10 沈轩冷冷笑着，“你看起来倒是一点也不担心，我等着明天看你求饶。” 他转身去一边打坐练功，有白九在身边，果然修为上升快了很多。 白九无声的勾了勾唇角，沈轩带她过来时，她自然没有完全睡过去，所以她在路航做了记号。 莫沣回白雾山见不到她，自然会找过来。至于这噬心丹，据说此药无解，除非，有人愿以身相替，划开心口，将噬心虫引过去。 白九安心入眠，她等着沈轩自作自受。 …… 沈轩是被白九的闷哼声吵醒的，他睁开眼，反应过来后有些急切的往白九那边走过去。 “师尊？”直到叫出口，他才顿住，回过神来，现在，她已不是他的师尊，她只是他的阶下囚而已。 白九脸色苍白，额头布满细密的汗水她的手腕几乎被她的挣扎磨破，下嘴唇也已经是血迹斑斑。她像是痛的厉害，蜷曲着身子在发抖。 沈轩当然知道，这是噬心丹发作了，他该高兴的，折磨仇人，看到当初高高在上的人此时如此狼狈，他该畅快大笑才是。 可是，他却觉得心像是被什么收紧一般，几乎喘不过气来，尤其是看到白九染血的唇瓣，他再也忍不住，几步上前，伸手抚过她的唇，“你……唔……” 他想让她不要再咬伤自己，可痛到神志模糊的白九像是分不清面前是什么了。她只知道要压抑住自己的声音，狠狠咬住了唇边的手指。 沈轩除了刚开始的闷哼外，其他时间便再也没有动静。他就静静的在床边坐了一个时辰，等白九疼痛散去时，她已经早就疼昏过去了。此时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沈轩的手指也已经血肉模糊，有些地方甚至可见森森白骨。 他用灵力将白九清洁干爽后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手指很疼，但他不想包扎，甚至不想施展灵力治疗，仿佛这样的疼痛才能让他忽视掉心底深处针刺一般的疼。 就在这片刻的功夫，整个洞府突然一阵颤动，这是他设在门外的禁制被人硬闯带来的后果。 沈轩皱紧了眉，抬手划过，面前便清晰映照出洞外，银发蓝衣的仙人满面怒火，是莫沣。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这个禁制当不了他多久，沈轩望了眼昏睡过去的白九，起身准备出去见见他。 等他出去后，白九才缓缓睁开眼，她抿了抿唇，不过片刻，洞内一阵波动，莫沣已经凭空出现在了刚刚沈轩站的地方。 “师叔……”白九有些虚弱的笑了笑。 “是我，小九别怕，我来了……”莫沣急忙伸手扶住她，仔细打量了一番，“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白九摇了摇头，“没什么大碍。” 她此时有些虚弱，被沈轩清理过后看起来除了神色苍白了些，其它都还好。莫沣这才放心了点，“小九，我这就带你离开……” 望了望她手脚上的缚神索，幻化出自己的剑。 这绳索对灵力深厚的莫沣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 白九解开了束缚，莫沣抚了抚她的长发，将她打横抱起，“我们得快点离开，外面那只是个替身，撑不了多久的。” “师尊还想去哪儿？”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莫沣警惕起来。 眼眸泛红的沈轩缓缓走近，抬剑轻指，“还是乖乖待在这里，不是……” 莫沣将白九重新放到了床上，站到沈轩面前，冰蓝长剑幻化而出，声音带着冰冷的怒火，“沈轩，我虽然对你向来不喜，但小九何辜？她待你如何，这么多年你自己不清楚么？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沈轩当然清楚，他强撑着冷笑道：“你以为我是因为什么？呵，我要做的，是替一百多年前被灭门的沈家讨回公道罢了！” “沈家？公道？”莫沣有一瞬间的疑虑，随即回过神来，“你是沈家人？怪不得……” 他神色间冷意更甚，望着沈轩的眼神几乎射出冰箭，“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呵，我错了？她杀我父亲，灭我族人，难道难道我还要恭恭敬敬，奉她为师尊么？”沈轩激动的手都在抖。 莫沣也同样愤怒，“她的确杀了你的父亲，但那是他咎由自取。当初想捉小九回去做炉鼎，至于你的族人，皆为其它修士所屠，与她何干？” 沈轩瞳孔一缩，“你胡说！不可能，我父亲明明是正人君子，怎么会做这种事……” “事情真相就是这样，信不信在你，不过，你因为这样你带走小九囚禁她，我绝不会饶了你。” 莫沣怒声说完，挥剑刺了过去，沈轩此时心神大乱，怎么回事莫沣的对手？轻易便被打败，俯趴在地上，吐出了一口鲜血。 莫沣正想一剑刺过去，白九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师叔，够了……” “小九？你还要饶了他不成……”莫沣有些激动。 白九摇了摇头，缓缓走到他身前半曲腿蹲下，“你父亲是我杀的，那是他咎由自取；至于沈家其他人的死，虽然不是我动的手，但也有些微关联，我很抱歉。所以我不今天不杀你。” 沈轩神情恍惚，“呵……呵……”疯癫似的笑了两声，他知道白九说的是真的。 白九站起身，淡淡的道：“以后，你再也不是我白九的徒弟，也不准再踏入白雾山一步。师叔，我们走吧。” 沈轩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望着白九跟莫沣渐渐消失的身影，缓缓收紧了拳头。 “师尊……师尊……是我错了么？……”他喃喃着又吐出来一口血。 不知道躺了多久，沈轩突然想到白九身上的噬心丹，脸色突变，“师尊……” 他也顾不得身上的血污，急急追了出去，只是莫沣脚程极快，他又受了伤，自然追不上，只能一路赶往白雾山。等他到了山脚下，却因重重禁制无法入内。 “师尊……” 沈轩缓缓跪在了山脚，他想见她，他想看看她怎么样了。 他知道，噬心丹是没有解药的，除非有人愿意以身相替。 “师尊，求求您，让我再见一面……” 只是，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白雾山依旧安静如初。 沈轩恍然想起多年前，他便是跪在这里几天几夜，白九原本不收徒，偏偏最后心软带他上山了。 沈轩形容憔悴，青涩的胡茬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狼狈了些。 “沈轩！” 一道冰冷的男声响起，沈轩眼前一亮，下一瞬间便被打趴在了地上，雨点般的拳头不断落下，打得他口吐鲜血。 莫沣眼角赤红，简直暴怒，“那你还敢来？你到底对小九做了什么？” 沈轩不顾身上的伤口，急急的道：“她怎么样了？咳咳……我能救她，你让我见见她！” 莫沣提起的拳头停在半空，泛着冰寒的眼眸带着狠厉，半晌他缓缓放下了手，“你跟我来。” 沈轩蹒跚的跟在莫沣身后，再次见到白九时，她已经昏睡了两天，却依旧会在正午被疼的满身大汗。 “你有什么办法？快说！”莫沣揪紧了沈轩的衣襟。 “你先出去，我答应你，一定把师尊救醒。” “你！”莫沣仔细打量了沈轩，他望着白九的神色痛苦而深情。 “我就在门外，你最好不要动什么手脚。” 莫沣守在外面，沈轩坐到了白九床边，望着对方瘦了一圈的脸颊有些心疼。 他的嗓音干涩，“师尊，我才明白，我或许早就喜欢上了你了，只是我不愿意承认……我以为的那些仇恨，原来都只是咎由自取；我以为的那些报复，其实都是在伤害我最爱的人……” 两行热泪滚落，沈轩有些泣不成声。 他颤抖的抬起双手，抚着白九的面庞，轻声道：“不过，这一切，很快就结束了。师尊，你一定会好的。” 他的指尖灵力成刀，缓缓划开了心脏。 …… “咯吱”一声，门开了，沈轩神色苍白的走了出来。 莫沣一直守在门外，自然也听到了他的话，此时他没有动，只是深深的看了沈轩一眼，随即急急进了屋内。 白九缓缓睁开眼，抬手摸了摸在自己的唇，刚刚，对方的眼泪落到了这里。 …… 沈轩有些踉跄的离开了白雾山。 日正当头，原来，噬心丹这么痛。 他可不能死在白雾山，平白污了师尊的地方。 沈轩痛的站不起来，只能在地上一点点爬。 他想回到那处洞府，那里，或许还有师尊的味道，只是…… 好痛，师尊你也是这么痛过来的么？ 沈轩终于爬不动了，浑身汗水和着污泥，仰面躺在地上，望着头顶透过斑驳树叶洒下来的阳光。 真的，好想活着，陪在她身边…… 突然，一团白雾出现在他面前，那仿佛人形一般传出空灵的声音，“你想活着吗？即便舍弃你的灵力，即便日日受痛苦煎熬？” 沈轩只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他笑了笑，怅然的道：“当然想，我想，陪着她。”即便只能远远看着。 “好，那你吃了这个。” 白雾渐渐消散，只留下一枚丹药。 沈轩惊疑不定……这如果是真的…… 他毫不犹豫的吃了下去。 “啊！……唔……” 比刚刚还要剧烈百倍的痛楚传来，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每一寸皮肤都在裂开，每一处骨节都在断开又重组…… 白九远远看着沈轩脱胎换骨，她给他的可是好东西，虽然这番痛苦煎熬，可是熬过去了，就是不死不灭的魔了。 而魔心是会不断修复的，即便被啃噬的千疮百孔，也依旧会在第二天修复如初。 就这样吧，沈轩，再见了。 与此同时，莫沣怀里刚刚醒过来的白九渐渐没了声息。 …… 沈轩不知道自己痛了多久，久到他几乎觉得全身骨肉都不是自己的了。 等一切终于结束时，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不同以往的灵力，充沛且充满了阴冷气息。 他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是巨大的喜悦，他没有死！ 沈轩直接便想赶往白雾山，可是他垂眸望见身上脏乱的衣物，隐隐还能闻到恶臭。 沈轩急急将自己清洗干净，换了身衣衫才赶往白雾山—— 他想念她，想见她，想陪着她……就算只是远远看着也好。 他能力更强了，很快便到了地方，只是……那里只有一身雪白的莫沣一个人，还有孤零零一座新坟。 白九……死了…… 据说因为噬心丹已经将她的心脉啃噬，即便引出噬心虫也无药可救了。 那他历经这些痛苦煎熬活下来做什么？ 所以，莫沣拔剑刺进他心脏的时候他没有动。 只是，魔是不会这么轻易死的。 他的心依旧在第二日修复如初。 沈轩坐在光影斑驳的白雾山巅，守着新坟，望着远处的云海。 正午时分，心口细细密密的疼痛传来。 那是她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了。 27.农门俏寡妇 01 司机开着车走在蜿蜒的山道公路上，车内空气沉闷，他时不时眼角余光瞥一眼后视镜，看一看坐在后面让整个易家都头疼的大少爷易沉声。 易大少爷刚刚成年，高三毕业的大男孩虽然眉目间还有些青涩的意味，但整个人身高腿长，一头染成金色的卷毛嚣张而不羁。明明才十八岁的年纪，周身的气势已经跟他那个冷漠的父亲一样骇人。 听说这次就是因为毕业晚会上易沉声带着一帮子人砸了人家的酒店，又打的好几个人重伤住院，这才让易大少父亲动了怒。收了他的手机身份证、冻结了银行卡，特意选了个极偏僻的贫穷小村落，将人丢到那里呆一个暑假。 司机偷偷瞥了眼后座的大男孩，修长的眉，墨黑的眼，挺直的鼻梁，此时抿紧唇，垂着眼玩着手里的游戏机。 不得不说，易沉声整个人俊美至极。尤其是对方抿唇认真的那股气势，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打架闹事的恶人，直到…… “操-他-妈了个-逼的，都tm一群蠢逼，没用的东西！” 游戏机被扔出去砸到了挡风玻璃上，“啪嗒”一声落下来，混杂着少年趋于成熟的磁性声线怒骂中。 裹挟着怒火的强大气场让司机咽了口口水，大气都不敢出，小小的空间里沉闷的不行。半晌缓过气来他也不敢再打量易沉声，只老老实实的开着车。 等到了中午，他们从下飞机到现在已经开了快五个小时车了，太阳高起，眼看着路途越来越偏僻，这荒无人烟的模样看的易沉声不耐的抬脚踹了踹司机的座位，“妈的，还要多久呀？” 司机战战兢兢的回道：“易少爷，转过前面那一座山就快到了，不过，再往里还有三四公里路是山路，车子开不进去，还得您自己走进去了。” 易沉声无聊的轻嗤了一声，“给老子快点。” 司机连连点头应是，加快了速度。 等到车子实在开不进去了，两人只能下车。 司机将两个行李箱递给易沉声，“少爷，前面就是东水村了，您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村里了先去村长家。易先生已经让人跟村长联系好了，还说，只要您能独自在东水村生活两个月，就解除对您银行卡的限制。” 易沉声冷哼了声，狭长的眼眸扫过司机，不耐的道：“行了，你滚回去吧。顺便告诉老头子，这两个月过去后，他要说话算话，别再管老子了。” 易沉声说完，便推着自己的两个行李箱，沿着窄小崎岖的山路往村里走去。 …… 太阳很大，他原本漂亮的金色卷发被汗水湿透，凌乱的贴在额际，一开始还优雅的推着行李箱，到后面已经被这山路弄得有气无力，费力的拖着两个大箱子，一步步艰难的走在山路上。 他穿着的浅色t恤和休闲裤此时也已经被汗水打湿，紧贴在身上映出几块肌肉的雏形。 “草他妈的！这他妈什么鸟不拉屎的破地方！” 易沉声压抑不住的火气，飞起一脚踢起了路边的飞石，自己脚也踢痛了，痛的他蹲下来轻嘶着冷气。 半晌，小小的阴影罩在了他的头上，给他带来了片刻的清凉。 随即一道温吞还有些轻柔的女声迟疑的响起，“你怎么了？” 这声音犹如一道清水，注入了他焦躁闷热的内心。 易沉声心里一紧，抬起头来就看到面前站了个女人，戴着顶斗笠，穿着洗的泛起毛边的白衣，黑色宽大的直筒裤子配着一双黑色布鞋，看起来老土极了。 因为逆着光站在易沉声面前，所以他也看不清她的面容，心里只当是个山村农妇，倒是有点为先前带来好感的声音主人失落。因此没好气的道：“老女人，你知道这里到东水村还有多远么？” 女人对他的称呼愣了愣，不过也没怎么生气，“啊？不远了，前面就是，你要到东水村去么？刚好我就是那里的人，你跟着我走吧。” 易沉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我帮你拿一个箱子吧，这个山路可不好走。” 女人温软的声音带着质朴，说着便走近伸手去接。 她这样的热情不会让人不舒服，反而搭配上她温吞的声音像是一道潺潺溪流，让人舒服极了。 离得近了，易沉声这才发现这人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大的年龄。 她大概一米六的样子，身高只到自己下巴处，纤瘦的身形显得两条宽大的裤管异常肥大。女人清透漂亮的眼眸里有着淳朴和善良，丝毫没有觉得，一个女孩帮一个陌生的男人提行李有什么不妥。 易沉声没有阻止，望着她的侧脸眯了眯眼。就连一路上的焦躁烦闷都平息了不少。 望着对方白嫩的脸颊被高温蒸得通红，有汗水滑落，让易沉声想到他吃过的一种糕点，白白嫩嫩的，浇上汁液后，晶莹的汤珠便从滑嫩的面皮上滑落…… 那是甜的…… 易沉声觉得应该是天气太热的缘故，热得他也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他任由女人拖了一个行李箱在前面带路，自己拉着另一个悠悠的跟在后面。望着女人纤细的腰身以及在肥大库管里也隐约能看出曲线的翘臀，易沉声觉得东水村或许也不是那么无聊。 他头一次主动挑起话题，这个时候他易大少装腔作势的本事倒是回来了。 “我叫易沉声。” 女人有些迟疑的看了他一眼，眼底有些迷茫，易沉声难得解释道：“沉声静气的沉声，你叫什么？” 女人往前面走着没有回头，只是温吞的声音缓缓传来，“我叫姜九。”她顿了顿，像是觉得自己也该解释点什么，又加了一句，“水生说，姜是‘彼美孟姜，德音不忘’的姜。” 她说到后面，声音都带着些轻快。 易沉声微微挑了挑眉，一个山村农女看她先前听他的名字都有些迷茫的模样，竟然还知道《诗经》？ 而且，这诗很明显是表白用的吧……这个叫水生的是她什么人呢？ 28.农门俏寡妇 02 易沉声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不耐，眉目间也带上了冷意。他不再说话，空气倒是一时间有些沉闷。 姜九自然察觉到了，她走在前面，弯了弯唇。 这次的任务是一个山村小寡妇拜托的，要的就是虐易沉声，顺便好好抚养水生长大出人头地。 没错，阿九刚过来时，便已经有了一个十八岁的儿子了，名叫姜梧，小名水生。九儿原本是被人贩子卖到这里来的，早已经失去了以往的记忆，只知道众人都叫她九儿。 那时她23岁，被姜梧的酒鬼父亲买了，就跟着姓姜了。结果对方新婚夜喝酒喝死了，九儿一夜之间变成了新寡。对方还有一个十多岁的儿子，两人从此相依为命，倒是这样过了五年。 原身长相在村里委实出众，所以才会被来村里待一段时间的易沉声看上。对方嫌村里的时光无聊的很，便打起了捉弄姜九的主意。最后弄得村里流言四起，姜九也无颜自尽了。 阿九今日算好时间来这条道上等他，想着，她故意提起水生，以这位易大少的脾气，肯定会赌气不再出声。 她像是对这一路静默的氛围有些无措，又轻轻开口道：“易同学，你还是学生吧？到村里来找谁呀？” 易沉声心中不舒服还懒得理她，可看她那双湿漉漉的水眸清透自然，又不自觉舔了舔干涸的唇瓣，没好气的道：“刚高中毕业，过来找你们村长。” “可你还小，怎么一个人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你家里人呢？” 看着姜九有些担心的模样，易沉晟轻嗤一声，意味深长的道：“我可不小，这次是被家里的老头子丢过来住两个月的。” 姜九点了点头，像是一点也没明白他的另一层含义，只是笑着道：“我知道了，我们这里虽然偏僻荒芜了些，但是空气环境好，偶尔也会有城里人过来体验生活的，待会儿我带你去村长家里看看。” 易沉声一手插着兜，一手拖着箱子，不紧不慢的应了声。 …… 又走了大半个小时，两人才隐隐看到房屋。 阿九擦了擦额头的汗，温声道：“易同学，前面就是了。” 易沉声皱紧了眉望了望前面破旧的泥土房，虽然早有心理准备，面上还是一阵火气，臭着个脸，“妈的，这什么破地方。” 阿九愣了愣，随即有些无措的捏了捏衣角，“你、你小小年纪，不要说脏话。” 易沉声闻言怔愣的望了她一眼，随即快给气笑了。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像是打量什么新奇物种一般，看的阿九浑身发毛。 她有些结巴的道：“你、你别用这、这种眼神看着我，怪渗人的。” “嗯？” 易沉声刚想说些什么，就见从村头渐渐走来一个大男孩。 “你怎么才回来，足足晚了半个小时。”清冷的声音不难听出关切。 男孩跟易沉声身高相仿，只是相对瘦削一点，皮肤也色泽更深，想必是经常晒太阳的缘故。 易沉声眯眼打量着他，他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股锐利的视线。走得近了，还发现阿九手里拉着个高档行李箱。 “这是怎么回事？”他看了看易沉声，转回视线已经恢复了冷淡的表情，先前那轻微的急切早消失不见了。 阿九刚见着他时有些高兴，被这样一问又有些忐忑，连忙解释道：“水生你不要生气，我只是在路上遇到这位城里来的易同学，他刚好也要来村里，又不认识路，所以我就带他过来了。” 原来这位就是水生……不知道怎么的，易沉声总觉得姜九在他面前的神情他并不喜欢，那种像是忽略外人眼里只有那个人的模样。 易沉声不耐的踢了踢箱子，似笑非笑的道：“他就是那个什么水生？” 阿九这才看向他，像是想起什么，笑了笑介绍道：“对呀，他是我的儿子，姜梧，小名叫水生，说起来跟易同学你差不多大，也刚好今年高中毕业，还是我们村里这么多年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人。” 姜九越说越高兴，像是极为自豪一般，易沉声却惊的快说不出话来。 他几乎石化一般，望了望阿九，又望了望水生——儿子？…… 他看向阿九，难以置信的道：“你多大了？” 阿九眨了眨眼，还没说话，就已经被一边的姜梧直接打断了。 他眼神有些冷，声音淡淡的道：“好了，前面就是东水村，既然人已经带到了，你可以自己过去了。” 说完转向阿九，语气温和了些，“我们回去吧，这么大的太阳，你还拉着个行李箱走这么长时间……” 阿九点了点头，跟易沉声挥了挥手后便顺从的被水生牵着手带走。 易沉声回过神来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里一阵闷气。 他突然出声，“喂，你忘了自己说的要亲自带我去村长家的么？” 阿九有些愣愣的回头，易沉声就那样看着她，她刚想开口，一边的姜梧视线冷淡，“村长家很近，你进村了一问就知道路。” 易沉声没有理会他，只是一手插兜，懒洋洋的看着姜九，“你说话算话吗？” 阿九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她扯了扯姜梧的衣袖，“水生呀，你别这样对易同学，做人肯定要讲信用的，而且村长家很近，我送完易同学就马上回来。” 易沉声似笑非笑的瞥了眼姜梧，那里面全是洋洋得意的味道。 姜梧转向阿九，冷淡的眸色有些无奈。他拦住阿九去拉行李箱的手，淡淡的道：“那好，我们一起送他过去。” 他说完径直拉过一个行李箱，另一只手拉了阿九就走。 “水生真乖。”阿九笑的开心，像是小时候每次他做得好时夸他一样。 姜梧顿了顿，有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人还真是…… 阿九回头见易沉声站在原地不动，赶忙招了招手，“易同学，快跟上呀。” 易沉声轻啧一声，心情不爽的拖着另一个箱子跟在两人身后。 29.农门俏寡妇 03 一路上，易沉声也弄清了姜梧跟姜九的关系，他偶尔瞥了眼姜九，也怪不得对方较之淳朴的村民更多了几分纯粹，竟连以前的记忆也没有了。 在这个村里，她虽然是姜梧名义上的小妈，可是姜九并没有跟姜梧的酒鬼父亲领过证，甚至洞房都没有，哪儿来的母子关系？更何况，姜梧跟她的相处模式，可真不像是一对母子。 最起码，姜梧从没有叫过她一声妈。 三人进村没走几步便看到一处稍微平整些的泥土房，上了年纪的老村长听到城里那位易先生的儿子已经到了，急急迎了出来。周围还有好些看热闹的村民，俱都带着朴实又好奇的笑。 “易少爷，您好呀，欢迎来到我们东水村。易先生已经安排好了，您就放心的在这儿住两个月。还要感谢易先生对东水村教育事业的帮助，现在村里第一所小学已经在建，这是我们村里人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吧。” 老村长脸上的喜悦不是假的，村里这么多年都没有学校，只有一间破旧的土房，一位年老的教师，所有村里的小孩都到那里认认字，稍大一些就得走好几个小时去县城上学。 易沉声望着老村长黝黑的大手因为劳作都是丑陋的老茧，犹如枯树皮外翻般，他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 他最先见着姜九，烈日下如同清泉一般可人，姜梧虽然黑瘦了些，但也还俊秀，现在这满村满面风霜泥土的农民，他大少爷洁癖发作，还真不想要他们的东西。 一边的姜九自然看出了易沉声嫌弃的模样，老村长手伸的久了，四周寂静无声，易沉声双手插兜不想接的模样，就是其他人也都看出了不对劲。一时间都尴尬无比。 姜梧冷眼看着，一边的姜九咬了咬唇，上前轻轻拉了拉易沉声的袖子，靠近了小声的道：“易同学，你快收下吧，这些都是我们亲手做的，虽说是不怎么贵重的土特产，但也是大家的心意。” 易沉声微微垂眸，便一眼望进了阿九清透漂亮的眼底。那里面满是恳求，湿漉漉的水眸让他想起了以前养过的一只小奶狗…… 易沉声心里微微一动，看她有些急红了眼的模样，缓缓伸手接了黑布包裹，漫不经心的道了声谢才开口，“好了，那我后面住哪儿？” 有了台阶下，老村长也松了口气，倒是一点不记仇的憨厚笑道：“我已经安排了村里最好的房屋，就在石头家，我现在带你过去。” 易沉声虽然在跟老村长说话，但其实目光一直落在姜九身上。他原本见自己都听她的话给了老村长面子，结果一句感谢都没得到心里有些不爽。 他瞥了眼被姜梧拉着准备离开的阿九，心里更不舒服了，直接抬手指了指姜九，“不用了，我住她家。” “诶？” 姜九有些惊讶，一边的姜梧神色冰冷，握紧了拳。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神色一时间都有些怪异。老村长也是从颤颤巍巍的开口，“易少爷，这……九儿一个女人，还是个寡妇，况且……” 易沉声望着姜九无措的望着周围小声指指点点的模样，心底一紧，他似乎说错了…… 他不耐烦的打断老村长，“废话怎么这么多？我说的是他，那个啥，叫水生是吧？他不是你们村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吗？老子跟他住才有共同话题，不然你让我跟你们那些石头桩子打交道？” 易沉声气势强悍，把周围小声议论的人给吓得噤声，老村长也被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可他到底不敢得罪易沉声，便只好跟姜梧道：“那水生呀，你看，易少爷就跟你挤一段时间了？” 姜梧一直淡淡的看着，现在见易沉声将流言从姜九身上转移了，也不能再闹下去。 他淡淡的应了声，“只要易少爷不嫌地方简陋。” 易沉声扬了扬眉，直接走到他们身前，“那走吧。” 就这样，易沉声这两个月的住处算是定下来了。 期间阿九一直没有说话，她保持着一脸懵的状态任由他们决定了易沉声的住处，实在是打量她的视线有点多，万一她哪里说的不对，明天可就是村里七姑六婆嘴里的谈资了。 阿九带着他回去的路上，一直有点欲言又止，易沉声看她憋闷个小脸，却藏不住任何心思的模样，倒是觉得挺有意思。 他将手里的黑布包裹扔到了她的怀里，“这个给你。” 阿九终于忍不住了，她脸色有些涨红，向来温吞的语气也有些认真，“易同学，你、你不该这样的。” “哦？不该怎么样？”易沉声挑眉看她，狭长的眉眼带出的冷意让阿九不自觉抖了抖肩膀，却还是直视着他，神色认真，“你不应该这样对待大家对你的心意，也不应该那么跟村长说话。” 看着阿九有些语重心长像是长辈的模样，易沉声一时间冷笑着开口，“从小到大，老头子都没这么教训过我，你这个乡下老女人还想着教训我？” 阿九瞪圆了眼，摇着头，“我、我没想要教训你，只是……” “好了，到了，先把这个拿进去放好。”姜梧突然出声，轻轻拉了拉阿九，指了指她手里的包裹，语气温和。 “哦，好的，我顺便帮你们把床收拾好。”阿九轻易便被转移了注意力的模样。 她抱着包裹先进去，易沉声提着行李箱想要跟上去时，被姜梧拦住了 他声音有些冷，低声道：“你要是想安安心心在这里住两个月，就老实一点，不要打她的主意。” 易沉声闻言哼笑，他打量了姜梧较他瘦削的身材，压低了声音挑衅的道：“那你呢？你是以什么身份做出这种要求的？她的儿子么？” 姜梧身体一僵，易沉声倒是说完就毫不留情的用身体撞开拦路的对方走了进去。姜梧被撞的一个趔趄，稳住身形后眸色微沉。 屋内，阿九不用想都知道姜梧定然是在警告易沉声不要乱来。 他从小没有享受过亲情，母亲去世的早，酒鬼父亲一有点钱也只知道拿去喝酒，喝醉了就发酒疯，所以他对父亲感情也不深。只有后来跟他相依为命的姜九，是真的对他好，也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放进心里的人。他只知道，他们之间，不允许有任何人插进来。 易沉声走进屋内，白九正在铺床，她特意给他们换了新的被褥。可是易沉声一直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打量模样，还是让她有些不自在，像是担心他睡惯了城里的软床，会不习惯这个木板床。 阿九有些温软的声音小声解释道：“你放心，我给你们在下面多垫两层棉絮，这个被套都还是新的。就是我们家小了点，也没有多余的床，所以只能委屈你跟水生挤一下了。” 易沉声自然看出了这个家是有多么贫穷，所谓的床也不过是一个框架了块木板。别说没有多余的床，就是有，也没出放，这儿总共也就两间泥土房，姜九睡在里间，姜梧睡在外面，房间外用篱笆圈了个小院子，还搭了个土灶。 幸亏屋内打扫的还算干净，易沉声嫌弃的找了处地方坐下，看了眼不算大的房间，“就睡这里？要来个客人怎么办？” 阿九有些讪讪的笑了笑，解释道：“平时也没什么人来的，而且，水生上学的时候住在学校里，这里自然空下来了。” 阿九铺好床，望了望易沉声有些风尘仆仆的模样，轻声道：“要不要给你烧点热水？” 易沉声点了点头，他今天折腾了大半天累得很，懒得再说话。 阿九出门去，姜梧已经在一边土灶上烧了热水，她招呼了易沉声洗了把脸。 易沉声实在累的很，热水一蒸整个人放松下来，干脆倒头在阿九新换的被子上，“我先睡一会儿，别吵我。” “好，那你先睡，待会儿晚饭好了我叫你。” 阿九柔和的声音让快要沉入梦乡的易沉声不自觉弯了弯嘴角，蹭了蹭带着皂角跟太阳味道的被子放松的睡了过去。 30.农门俏寡妇 04 阿九看易沉声睡熟了，蹑手蹑脚的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出门看到姜梧正好在院子里把鸡窝修了修, 几只老母鸡在里面咯咯叫着。 阿九疾步走过去, 拉了拉他, 温言道：“水生, 你别一回来就忙活这些, 你要不去我房间看会儿书，我去做晚饭。” 姜梧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矮了一头的姜九，原来他已经能够看到她的头顶了。 他眼神柔和了些, “学习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既然回来了, 能帮你多做些的事情就让我来做。” “水生你这么勤快，等后面走了, 我可不习惯了……”姜九满眼含笑的咕哝着。 姜梧垂眸看了眼她，低声的道：“那就跟我一起去……” “什么？”他声音太低了，姜九像是没听清楚，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没什么。”姜梧摇了摇头, 顺手从鸡窝里捡了两个鸡蛋出来。 阿九也不在意, 望了望他手里的蛋，笑着道：“今天它们还挺厉害, 下了两个蛋。” 姜梧难得勾了勾唇，“家里的鸡蛋也快存满一篮子了，过两天我拿去镇上换了钱, 你看看有什么要添置的？” 阿九想了想, “油盐都还够用, 不用带什么了。” 姜梧点了点头，便准备将这两个鸡蛋放起来，阿九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拉住他道：“这两个就别放了，我再去地里摘几个番茄，晚上做个番茄炒蛋。” “然后拔点蒜苗，把家里那块腊肉也炒了。” 阿九掰着手指头，定着晚上的菜单。 姜梧顿了顿，他们家一年到头也很少吃肉，那块腊肉还是他考上了大学，老村长拿给他们的。 “快去呀。”直到姜九推了推他，他才转身离开。 …… 等到天色渐暗，不用阿九来叫，易沉声就已经被饭菜香味勾醒了。 他伸了个懒腰，揉了揉一头金色乱发，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简易的餐桌就设置在灶边，阿九正摆着菜，见了他过来弯了弯眼，“易同学你醒啦，” 易沉声不置可否，走到桌边瞧了瞧。 一小碗颜色不算好看的腊肉被切成了肉丁夹杂着蒜苗；大碗番茄中零星几点蛋花的东西勉强叫做番茄炒蛋；还有一个清清淡淡的青菜汤。 易沉声在易家吃的那都是山珍海味，头一次看到晚饭吃这么寒酸的。而且好几个碗还缺了小口。 他脸色不太好，嫌弃的拿着筷子戳了戳，“晚上就吃这些？” 阿九本来就担心他刚从城里来，吃不惯粗粮，还把家里仅有的白米给下锅了。 这个时候也有些手足无措，颇有些讨好的笑了笑，“这个腊肉味道很好的，你要不要尝尝？” 易沉声皱着眉夹了块肉，正好看到上面被炭烤的黑不溜秋的模样，没好气的道：“这些东西在我家，连我的狗都不吃。” 姜梧端着米饭走了过来正好听到，他眼眸一沉，声音很冷：“不好意思，现在是在我家，你大少爷要是不想吃就别碰。” “操，你当我求着过来你家的？不吃就不吃！”易沉声一口气堵在胸口，冷哼着转身进了屋里，门被他摔得震天响。 “诶？易同学？” 阿九还想要进去叫他，姜梧一把拉住她，语调有些生冷，“不用管他，我们先吃。” “水生，这样不太好吧……”阿九看了看有些生气的姜梧，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还有些犹豫。 姜梧顿了顿，将她按到板凳上，平复了下呼吸才好声道：“没什么，他不想吃就说明还不饿，你现在过去，也只会惹他发火。放心，饿了他自然就会吃了。先吃饭，嗯？” “那好吧……”阿九接过姜梧递过来的碗，慢慢吃了起来。 等到晚上，一直到收好碗筷，易沉声都没有出来过，阿九放心不下，还是敲了敲门进去。 “易同学？” 易沉声闷头侧身裹在被子里一声不吭。 他现在很生气！又饿又气！ 易沉声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一赌气关上了门才想起自己这大半天还没吃什么东西，闻着外面时不时飘进来的香味更是饿的厉害。可他又拉不下面子出去。 他原本还等着那个女人进来劝他的时候，自己就正好顺势出去。 结果，一直等到天完全黑了都没有人进来！ 想到这里，易大少爷更生气了！ 阿九瞅着被子小小的动了下后仿佛整块都笼罩着乌云，她暗暗好笑，面上轻声道：“睡着了么？” 易沉声还是没有动静，她像是确定他睡着了，便压低了声音不再停留，转身又轻轻把门给带上了。 嗯？不过来拉他一把么？不应该端着碗捧到他面前么？…… 易沉声咬牙切齿，几乎想掀开被子追出去…… 他躺不住了，起身蹑手蹑脚贴到门边，想听听外面的动静。 屋外，姜梧刚洗完碗过来，阿九指了指屋内，“易同学好像睡着了。” 姜梧似有若无的视线飘过门口，淡淡的道：“我就说他不饿吧，没事的，热水已经烧好了，你去洗洗然后睡觉，明天还有事情要做。” 阿九点了点头，自去洗漱。 屋内听到这话的易沉声咬牙切齿，他就知道肯定是看着心就黑的姜梧在捣乱，不然，以那女人单纯的性子，他要是不吃饭对方肯定都急死了！ 他急的在屋内团团踱步，可总觉得自己现在冲出去要吃的多没面子？ 过了好一会儿，听到脚步声靠近，易沉声赶忙钻进被窝里装睡。 是阿九洗完了进门，她望了眼状似睡得死的易沉声，小声对姜梧道：“水生你今天也忙了一天了，待会儿早点休息。” 温软的声音带着一股皂角的清香缓缓进了里间，易沉声握紧了拳，很想睁眼看一看阿九。 突然，床边一晃，姜梧抱着另一床被子睡到了另一边。 木板床很大，对方没有睡着，两人似乎都心知肚明，不过彼此一个字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梧似乎睡着了，他闭着眼，睡相很是正经。 而易沉声却是越躺越饿，怎么都睡不着。 他到底还是挨不住饿，瞄了眼一边安安静静的人，自己小心翼翼的下了床，准备去厨房找点吃的。 …… 屋外，易沉声翻锅倒碗，都是些残羹冷炙，他还在纠结要不要将就吃点的时候—— “你是饿了么？” 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易沉声身体一僵。 他转过身来，就看到阿九正走过来。 易沉声轻咳了两声，假装找东西左右看了看，死要面子的道：“咳咳，我只是没看到我的游戏机，所以到处找找。” 阿九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笑了笑，“那些东西冷了吃了不好，家里还有点面条，你要是不介意我给你煮碗面吧。” 易沉声张了张嘴，半晌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姜九站在月光下，即便穿着过分老气的布衣，但在易沉声眼里，就像是个落到山间的单纯精灵。 睡前洗过头的乌发披散在身后，总是晒不黑的秀丽五官带着柔和的笑意，漆黑的眼眸像是天上的星星。 “那你稍微等一会儿，很快就好。”她的笑容自然而温和，没有一丝半点因为易沉声先前的做派埋怨或者责怪他。 易沉声靠在一边墙壁上，静静的看着姜九忙碌。 煮碗面很快，她还特意给他在上面卧了一个蛋。蛋黄隐隐流动，蛋白微焦，撒上几点葱花，香气四溢。 “吃吧。”姜九递给他。 易沉声不由得咽了口口水，他实在饿得很了，也不再推辞，接过来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姜九笑容满足，轻声道：“慢点吃，锅里还有。” 易沉声没时间说话，他呼哧呼哧的吃着面，只觉得这是他十八年来吃的最香的最好吃的面。 等到吃饱喝足，易沉声满足的闭上眼打了个饱嗝，睁开眼时，正对上阿九满含笑意的双眸。 他神色一僵，有些微的不自然。 轻咳了两声掩饰般的道：“这面做的勉强还不错吧。” 姜九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好了，易同学既然吃饱了就早点休息吧。” 易沉声皱了皱眉，“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阿九看着他条件反射的叫了声，“沉声？” 对上她晶亮的眼眸，易沉声愣了下，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反应过来才低低的应了声。 “快去睡吧，明天见。” “嗯。”…… 屋内，姜梧睁着眼，面无表情的望着屋顶。 突然来了个陌生的人，他又怎么会睡得着呢？ 翌日，阿九早早起来做了早饭，本来只有水煮红薯，后来又给煎了两个蛋。 易沉声看到简陋的早餐，瞥了眼有些紧张的阿九，竟然没有说什么，反而安安静静的坐下捧了个红薯。 水煮红薯清甜香软，易沉声还是第一次吃这种东西，味道竟然还不错。 姜梧看着只有自己跟易沉声面前有一个煎蛋，抿了抿唇后将装着蛋的碗推到了阿九面前。 “你吃。” 阿九愣了愣，随即有些开心，但还是推了回去，“我不用呀，你跟沉声还在长身体，肯定要吃点有营养的东西。” 阿九说着小声凑到了他耳边，“快吃吧，你看你比沉声瘦多了，得多吃点。” 姜梧又是感动又是无奈，他不喜欢听她叫易沉声的名字，那像是他们多亲近似的。 易沉声在他们推来推去的时候已经姐姐完两个红薯，他站起来，将自己面前的碗“啪”的放到了阿九面前，神色不耐，“我吃饱了，这东西都吃腻了，你负责把它解决掉。” “哎，沉声？”阿九还没来得及叫住他，易沉声就已经进屋了。 阿九瞅了瞅有些微焦黄的蛋，摇了摇头，“你们两个真是……” 虽然这样说着，却掩不住眼底的笑意。 31.农门俏寡妇 05 吃过早饭，姜梧收拾碗筷, 易沉声躺在床铺上玩着游戏机。 他翘着腿抽空瞅了眼姜九, 漫不经心的问着：“今儿个要干什么？” 阿九歪头笑了笑, “待会儿和水生得去水田插秧, 现在现在正是种植晚稻的时节。” “那我干嘛？”易沉声一边打游戏一边随口问了句。 阿九停下手中的动作想了想, 温温的道：“要不你在家等我们回来，放心，我中午会提前回来给你做午饭。” “那多无聊！”易沉声顿了顿, 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游戏机一丢, 起身望着她，“我跟你们一块儿过去, 我还没见过插秧，等我一起。” “诶？你真的要去么，外面太阳大，到时候可热着了。”阿九还有些迟疑。 “去呀！”易沉声说着已经挺兴奋的下床翻起了行李箱。 阿九看他这副兴奋的模样, 只能无奈的笑着点了点头, “那好吧，你先收拾, 我去准备工具。” 易沉声应了声，等阿九出去了，翻了件白t, 又搭配了一条浅薄荷绿的休闲裤, 最后还挂了个墨镜。 他又整了整自己的发型, 才满意的准备出去。 屋外，老村长的声音传了过来，“诶，水生呀，易少爷跟九儿在么？” “在的，村长，你怎么来了？”水生刚洗完碗，走过去瞥了眼村长提着的口袋。 村长提了提手里的袋子，“我是想到你跟九儿也没个生活来源，平时连吃点肉都不容易，易少爷又住在这里，肯定不能吃的太寒酸不是。所以给你们送点东西过来。” 姜梧望着他手里的袋子有些迟疑，。 他没有说话，村长笑了笑，直接把东西放到一边，“你呀，就别客气了，这东西本来就是给易少爷准备的，原先拿到石头那儿去了，现在易少爷住这边，自然就给你们了。” 原来是这样。 姜梧点了点头，“那好，我们就收下了，谢谢村长。” “哎，好孩子。”村长摆了摆手就离开了。 村长刚走，那边九儿提着工具过来，水生又把事情给她说了下。 东西倒是不少，有鸡蛋、腊肉、面粉…… 屋内，易沉声站在门前，想着刚刚村长的话。 原来，他们一年到头也吃不到肉；那些鸡蛋其实是存起来换钱的…… 他易大少从小到大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没吃过？可偏偏吃这女人家里点腊肉跟鸡蛋现在让他莫名心里酸涩。 他又想到昨晚姜九那种无措又歉意的笑，不由得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妈的，那个蠢女人……” “沉声，你怎么又骂脏话？” 姜九推门进来，正好听到易沉声在那嘀咕，不由得皱起眉不赞同的看着他。 她这个乡下土里土气的女人最听不得他骂脏话，易沉声刚刚正在那心理有点说不明的愧疚着，突然对她的话，倒没有最开始那么反感了，反而有些心虚的别开眼。 姜九也不追问，担心让他没了面子而恼羞成怒，转而道：“收拾好了么？工具准备好了，我们要出发了。” 易沉声想到自己要跟着去看热闹的事，点了点头，“嗯，走吧。” 姜九打量了他几眼，神色有些迟疑，“沉声，你确定要穿成这样跟我们一起去么？” 易沉声垂眸看了眼，挑眉，“怎么？有什么问题？” 老实说，易沉声这一套又阳光又潮，将他身高腿长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不过，他们是去种地，可不是走秀…… “挺好的衣服，就是……”阿九神色有些为难，“我是担心，你穿这样好的衣服，待会儿让弄脏了……” 姜梧这个时候已经走了进来，他看了眼易沉声，随后拉了拉阿九，淡淡的道：“没关系，他大少爷只是好奇跟着去看看，又不会下地。天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先过去吧。” 阿九拍了拍脑袋，像是忘了一般，“对哦，那我们走吧。” 易沉声原本是没打算下地，可她这副模样让他脸色梗的难看，胸口一堵，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跟着去插秧了。 阿九像是没注意到易沉声突然沉了的脸色，关切的拿起一边的草帽戴到了易沉声的头上。 “对了，外面太阳大，你把这个戴上吧。” 易沉声愣了愣，反应过来后…… “卧槽！” 他的发型！ 阿九不高兴了，“沉声，你这个说脏话的习惯真不好，要改。” 易沉声已经气得快说不出话来了，直接把帽子扔给了阿九，“要戴你戴，老子才不戴这东西，傻了吧唧的！” …… 烈日炎炎，走在太阳下戴着草帽的易沉声—— 刚刚谁说不戴的？……嗯，一定不是他！ 草帽是个好东西，既可遮阳又可扇风。 易沉声悠闲的找了棵大树，靠坐在树下，望着水田里一下下弯腰插秧的两人。 姜梧动作快，姜九其实除了种点小菜养养鸡，并不经常劳作，所以她动作要慢得多。体力也不好，没几下就得歇一歇。 易沉声待了半晌就开始无聊。他有点后悔跟过来了，这里又晒又无趣，他还不如回去睡大觉。 无聊四处张望的易沉声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姜九身上。 她今天依旧穿着裤腿肥大的黑布裤子，一件有些旧的碎花衬衣，易沉声无神的撇了撇嘴—— 老土！…… 虽然这么想着，可是视线还是会不自觉的黏在姜九身上，肥大的裤管卷起扎紧，露出一截细白的小腿扎进泥水里；碎花衬衣宽宽松松，遮掩不住纤细的腰身；尤其是对方弯下腰时，臀部微翘，露出一小段白皙的腰线…… “怪不得看起来那么瘦，肉都长别的地方去了……” 易沉声一边眯眼嫌弃，一边目光却是一点都没有挪开。 似乎观察着姜九的一举一动是一件趣味十足的事情。 姜九的草帽给了他，所以此时正顶着太阳晒，原本白嫩的肤色被晒得通红，一头黑发高高盘起，汗水打湿了些微碎发贴在额际，有种诱人的美丽。 “真是……”易沉声觉得有些口干，他不耐的捏了草帽，起身准备给阿九送过去。 另一边，姜九不紧不慢的插着秧。 易沉声一直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让她暗暗满意。原本的姜九并没有在路上碰到易沉声，自然也没有让对方强硬的住进姜家，然后一路跟着她下地。她也只不过是易沉声游荡在东水村时无聊看上的玩具。 但现在，他开始在意她。 阿九眼角余光瞥到渐渐走近的易沉声，望了望水底。 这种水田里多的是水蛭，也就是俗话说的蚂蟥。 阿九右腿一紧，身体僵了僵，随即脸色有些无措的发白。 易沉声一直注意着她，此时越走越近，自然第一个发现她的脸色不对。 “姜九！” 他快速跑过去，一脚踏进泥水里，也不顾自己崭新的鞋跟裤子，直接踏着泥水走到姜九身边，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形。 “怎么了？” 阿九勉强笑了笑，指了指稍稍抬起的腿，“好像……有东西……” 易沉声望过去，雪白的小腿肚上赫然趴了一只手指长的乌黑软体动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胀大。 易沉声瞪大了眼，抬手便想去将拿东西扯开，一边听到声音急急赶过来的姜梧连忙道：“等等，蚂蟥最好不要直接用手硬扯，万一拉断了它的口器，残留在肉里，到时候感染就麻烦了。” 易沉声有些急躁的道：“先到树下去，这儿又晒又不方便。” 他说着，没等姜梧说话，直接弯腰抱起阿九往路边走去。 姜梧慢了一拍，动作一僵。 半晌他站直身体，淡淡的看了眼才跟了上去。 阿九被小心的放到树荫下坐着，看着两人紧绷的神色，她安抚的道：“你们干嘛这么紧张，直接扯下来吧，我一点都不觉得疼。” 姜梧一边轻拍着她的小腿想将蚂蟥拍下来，一边看了眼阿九，淡淡的道：“你不疼是因为蚂蟥咬你时分泌了麻醉液体，待会儿你就知道疼了。” 他担心阿九，语气不大好，连带着易沉声也有些烦躁的吼着他，“你这样到底行不行呀？” “一般来说用酒精或者盐水最好，不过现在……”姜梧顿了顿，突然俯身对蚂蟥吐了些唾液，果然蚂蟥的吸盘缩了缩。 他又吐了好几次，然后拍着阿九小腿肚上方，“啪嗒”一声，蠕动的蚂蟥掉在了地上。 易沉声立即一脚踢得老远，“妈的，真恶心！” 他说完觉得有些不对，立刻去看阿九，果然对方的眼神已经看过来了。他不好意思清咳两声，赶忙转移话题凑过去问道：“哎，她没事了吧？” 姜梧已经将阿九伤口处的污血挤了出来，“还在流血，应该待会儿就停了。”他说着，起身半蹲在阿九面前，“走吧，我们回去消下毒。” “啊？不用了。”阿九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拒绝，这让人看见了多不好呀。 “我、我没事了，可以自己走的……嘶……”她逞强想要证明似的刚动了下腿，就疼的轻声嘶了口气。 姜梧没好气的道：“我就说会疼的吧。”顿了顿又道：“现在这个点，路上都没什么人，我们快点回去给你上个药，上来吧。” “那好吧。”阿九有些不好意思的爬上了姜梧还算不上厚实的背，她有些担心的道：“那个，要是背不动了，水生你就放我下来，别累着了。” “你一点也不重。”姜梧双手抄着她的大腿，轻轻松松向家里走去。 易沉声从一开始便被挤到了一边，望着姜梧背着人走远的背影，他有些烦躁的踢了脚大树，看到自己满脚的污泥，皱紧了眉又赶紧跟了上去。 三人走远，隐隐听到有声音传来，“你要是背不动了，就换老子来。” 32.农家俏寡妇 06 果然跟姜梧说的一样，这个时间点, 正是日头最烈的时候, 大家都已经回家歇息吃午饭了, 路上也没碰见什么人。 等到阿九被背回家里, 姜梧赶忙倒了水给她洗干净了腿脚上的泥土, 露出了白白嫩嫩的脚丫。 易沉声洗去污泥，换了新的裤子跟鞋过来，就看到姜九晃着白嫩的对姜梧温声安抚道：“你看, 真的没事了，不要担心” 或许是因为常年不见阳光的部位, 姜九的脚比身上的其它皮肤还要白，她的脚不大, 易沉声不自觉的想或许自己的手能握住一大半，修剪整齐的指甲泛着淡粉，圆润齐整。 易沉声眼神一暗，望了望姜梧依旧站着泥水的裤脚, 他拿着酒精走过去, “我来帮她消毒，你先去洗洗吧。” 被易沉声这么一提, 姜梧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脏污，他点了点头站起身，“那先交给你。” 等姜梧走了, 易沉声占据了他的位置。 他一手捧起姜九的小腿, 脚腕细瘦他一掌能握住, 另一手拿着蘸了酒精的棉签，指腹滑嫩的肌肤让他有瞬间的失神。易沉声喉结滚动，嗓音低哑，“那我开始了，痛的话你就说。” 姜九握了握拳，明明有些害怕，还是满脸凝重的模样整个头点了点，“嗯，开始吧。” 易沉声有些好笑，她可爱的有时候让人实在是想不起她的年龄，所以他尽量下手轻点。 “唔……” 轻微的闷哼让易沉声手颤了颤，他动作更轻柔了些。 除了酒精一开始沾到伤口时，姜九轻哼了声，后面都没有再发出声音。 易沉声三两下消好毒，又从自己箱子里拿了个创可贴给她贴上。 “好了。” 他松了口气，抬眸正对上红着眼睛，眼眸湿润的姜九。 “你……”易沉声只觉得一股燥热的冲动从心底升腾，直冲大脑，他想说些什么，却觉得嗓子哑的厉害，只好转过身收拾散落的东西掩饰异样。 “唔……沉声，谢谢你啊……”阿九像是没发现他的异样，只是抬手擦了擦眼角生理性的泪水，展颜对易沉声道谢。 “没什么。” 易沉声一对上她的泪光，脑海里总是那双泛着眼泪的水雾眸子，心底就开始发热——如果那么白的皮肤被掐上青紫、女人咬着贝齿眼眶红红带泪的看着自己…… 不能像了！…… 易沉声垂下眼眸，他干脆坐到门口吹风。 他觉得自己有些魔障了，需要冷静一下。 另一边，姜梧洗完过来，检查了下阿九的伤势后，开口道：“这两天就不要让伤口碰到水，所以，插秧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来做。” 阿九有些担心，摇了摇头道：“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呀，我没关系的，这点小伤很快就好了，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 姜梧不赞同的模样，还没开口，易沉声先看不下去了。 他皱紧眉吼道：“你去什么去？好好待着休息。” 阿九眨了眨眼，有些为难的开口，“可是，水生一个人来不及，我看这天过两天就要下雨的模样，只怕……” 易沉声打断她，“好了，我去帮忙总可以了吧。” “啊？沉、沉声……”阿九有些吃惊的望着他。 易沉声还以为对方会感激的双眼红红的看着自己，没曾想阿九有些纠结的道：“沉声，你会么？” “这点小事，我都看了一上午了，小菜一碟。” 易沉声难得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一声，“是不是现在觉得我很厉害？我不介意你多夸夸我的。” 他总听着阿九夸赞姜梧，这种讨要夸奖的话语已经先一步快过大脑说出来了。 阿九忍俊不禁，像是觉得对方到底还只是个大男孩一般，因此她点了点头，真心像夸赞要表扬的小孩一般道：“沉声本来就很厉害呀。” 被这样直白的夸赞，易沉声有些别扭，不过心里一瞬间还真觉得舒坦。 从小到大，无论是做的好的还是不好的，夸赞还是呵斥，他都无所谓。 但这个人，让他有种不自觉想去做好她想的事，就为了看到她现在的笑容。 姜梧出声打断突然有些莫名的氛围，对阿九道：“那好，吃过午饭，你就在家休息，我跟他去把剩下的活儿做完。” 阿九点了点头应下。 等到下午，两人出了门，阿九在家里煮了点绿豆汤，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绿豆汤也放凉了。 她找了个壶装了，又拿了个篮子提着赶往田边。 远远便看到两人大汗淋漓，动作倒是一个比一个快。 阿九招了招手，“水生，沉声，过来歇一会儿吧，我给你们带了绿豆汤。” 易沉声看见她便停了下来，此时她话刚说完，易沉声已经走到一半了。 阿九铺了一张布在大树下，拿出篮子里两个碗，倒上满满两碗，望着走近的易沉声，端了一碗给他，“辛苦了，快喝点。” 易沉声的确是渴的不行了，他接过一碗咕噜咕噜三两口下肚，畅快的长舒了口气。 短短半天，易沉声就稍微黑了一些，他的短袖卷到肩膀上，露出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漂亮的金发早就汗湿乱成一团，英俊的面容布满细密的汗水。 阿九拿出一块手帕递给他，“擦擦吧，你额头都是汗水。” 易沉声望着眼前拿着手帕的纤长手指，那上面有一层薄薄的茧。 他顿了顿，突然俯下身，将脸凑到姜九面前，“我手太脏了，那你帮我擦。” 阿九无奈的笑了笑，望着俯着身一动不动，只将满布汗水的英俊五官凑到自己身前示意的易沉声，只能抬手帮他擦了擦汗。 干净的帕子带着跟她身上一样的清新皂角香味。 易沉声突然觉得他们就像是古代的妻子给农耕的丈夫送饭，然后帮劳累的丈夫擦汗一般。 他不自觉的笑容更大。 姜梧跟着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一时间神色有些冷。 “水生，快来喝绿豆汤。”阿九看到他，自然的收回手帕，端起了另一碗绿豆汤递给姜梧。 易沉声瞥了眼姜梧，有些遗憾还没享受够。 姜梧喝着汤，突然对着姜九道：“我也要擦。” “嗯？”阿九有些莫名。 姜梧指了指她的手帕，认真的道：“我也流了很多汗。” “好。”阿九这才反应过来，她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倾身过来，帮着姜梧又擦了一遍汗水。 他这才满意的喝光了绿豆汤。 易沉声在一边轻嗤了声，自顾自又倒了一碗。 有阿九在，两人像是比赛一般，本来两天的工作量，愣是一天给弄完了。 等到傍晚回去，两人都累的直不起腰了。 晚上，阿九从老村长那儿拿了点药酒过来。 易沉声跟姜梧洗完澡裸着上身，并排趴在床上。 “村长说了，这个药酒抹了再按一按，明天起来就没事了。”阿九给他们腰上抹上药酒，白嫩的小手使着巧劲按压着。 易沉声到底还是比姜梧皮肤白，只不过这一天下来，晒得泾渭分明，两条手臂黑了不止一个度。 “唔……” 闷哼声响起，阿九立时有些紧张的停了下来，“疼么？” “沉声你忍一忍，村长说轻了怕是没效果，很快就好了。”阿九神色如常，带着些哄小孩的语气。 易沉声将脸埋进枕头里，闷闷的道：“没事儿。” 他倒不是疼的，这点疼还是能忍受的…… 只是，姜九柔软的手心带了点薄茧在腰间摸来摸去，他可是个正常的男人！当然有反应！ 幸亏是趴着…… 姜梧瞥了眼易沉声，眸色微冷。 他望着阿九，突然开口：“差不多了，你今天也累了一天，早点去休息吧。” “那好，你们好好睡一觉。” 阿九收好药酒，给他们盖好被子后就回了房间，她虽然没有另外两人疲累，但这具身体不比他们强健，所以很快便睡熟了。 夜色深深，渐渐下起了雨来。 嘀哩嘀哩的雨声减轻了夏日的燥热，落在瓦片上敲响一片乐章。 …… 第二天一早，几人起床开门，一夜雨后，清新的空气带着浅淡的泥土气息。 易沉声这两天没有电脑手机，倒一点都不觉得无聊，他难得早起心情还不错，主动去鸡窝喂了圈老母鸡。 等到吃过早饭，姜梧望向阿九，“今天空下来，我正好去镇上把鸡蛋换了。” 阿九点了点头，“也行，刚好下过雨，过去也没那么闷热。” 易沉声听着莫名有些欣喜——这是不是说明，家里就剩他跟姜九两个人了呢？ 等到阿九送了姜梧出门回来，易沉声兴致勃勃的开口：“我们今天做什么？” “我准备上山去，你要一起么？”阿九笑了笑，“昨晚下了大雨，现在正是野山菇出来的时候，炖汤喝可鲜了。” 野山菇？……他倒是不稀罕，以往那些下面想讨好他的人什么样的野味没送过。 不过他现在对姜九兴头刚上来，只觉得又兴奋又有趣，紧赶着想跟阿九黏在一块，自然是要跟着去的。 “那走吧。” 33.农门俏寡妇 07 阿九背着小竹篓，带着易沉声进了山。 大雨过后山路湿滑, 易沉声原本跟在阿九身后悠闲的走着, 只是好几次看她脚下打滑晃晃悠悠要摔倒的模样，终于忍不住了。 他几步上前, 伸手拉住了阿九的手腕, 语气不太好, “你行不行呀, 真怕你待会儿摔了还得我背你回去，还是我拽着你稳妥点。” 他明明担心她, 却说的像是怕麻烦似的, 还指了指阿九的竹篓，“这东西也给我，省的待会儿好不容易找到的野山菌都被你摔个稀烂。” 阿九被对方紧紧拽着手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想抽回手却在听了易沉声的话后焉了下去, 有些虚虚的笑着道：“哪儿有那么夸张……” 她这样说着, 心里也明白自己要是摔了就都白费了, 所以还是将竹篓给了易沉声。 他背上竹篓，一手拉着阿九，“往哪儿走？” 阿九看了看，“我们去落叶堆积的地方, 还有大树底下, 一般这些地方容易长野生蘑菇。” “嗯。”易沉声这个时候倒是极为沉稳的模样, 拉着阿九往大树根部走去。 他面上不显, 心底却被这种柔软的触感牵动着心神。 明明这手还做农活, 可握在手心，像是柔弱无骨一般，软绵绵的犹如捏着一团柔软的云朵。 易沉声甚至不敢用力，就怕把她捏痛了。 阿九像是不知道他一瞬间心乱如麻，只一边认真找着蘑菇，早就忘了被牵着手的那一点不自在。 “哎，那里！” 阿九有些惊喜的指着一堆烂叶下冒出一点金黄的地方，快步拉着易沉声走了过去。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拨开周围蓬散的落叶，一从金黄的野山菇露了出来。 “这是什么菌菇？”易沉声倒是觉得颇为新奇，他还是第一次这样亲自动手摘蘑菇。 阿九看易沉声伸手去一抓好几个，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笑的眉眼弯弯，温声道：“太小的就先不要摘了。” 她一边连根摘下一颗大的菇放进竹篓里，一边解释道：“这个叫鸡油菌，做汤可好喝了，等回家做给你尝尝。” 易沉声一边帮着往竹篓里捡，一边不自觉勾了勾唇。这种自然说着回家做给他吃的话，以往他从未听过，只觉得心里发暖。 两人一路走一路采，不觉装了小半个竹篓。有易沉声拉着阿九，她找起来稳妥又快捷了很多。 阿九蹲在一从蘑菇面前时，易沉声正好望到不远处有一颗较之前面都大的野山菇，只是颜色更深一点。 他几步过去摘了来，“这个，我刚刚看到的！”他笑的得意，将手里的菇像是献宝一样递给她，“怎么样？是不是比之前的都要大？” 阿九看了眼，随即盯着他手里的东西顿了两秒，笑得不能自已，“是、是最大的，可是，你知道这个菇叫什么吗？” “什么？”易沉声望着笑意妍妍的阿九，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啊，虽然也是黄色的，但它颜色更深，可是有毒不能吃的，它叫……臭黄菇……哈哈哈哈……” 阿九憋着笑说完，看易沉声赶忙一把丢了手里的菇，又再次笑弯了腰捂着肚子停不下来。 易沉声轻轻哼了两声，“好呀，我这么认真帮你摘这些子东西，你还嘲笑我是吧？” 他说完便伸手去抓阿九，一边呵她的痒痒，一边恶狠狠的道：“看来要给你点教训！” “诶，没、没有……沉声，哈哈……别……哈哈哈……太痒了……” 阿九躲不过，赶忙往后面跑，“沉声，我错了……不来了……哈哈……” 她笑的停不下来，没力气的喘着气，易沉声可不打放过她，“那不行，我还没解气了，你别跑。” 他玩心大起，追了上来想伸手去抓她。 阿九暗暗勾了勾唇，瞅准了灌木丛掩映处的一个山坡，后退着求饶道：“别、我不敢了……” 突然，她脚下一滑便晃悠着要摔下去了。 “啊！……” “九儿！” 易沉声脸色一变，在她身体一歪时，便大步冲上前伸手将她揽在了怀里。只是两人都已半只脚踏空，然后双双沿着山坡滚了下去。 “唔嗯……” 阿九在那一瞬间被易沉声按到了怀里护住了头部，等到两人滚到坡底，她正好被易沉声抱着整个压在身下。 “嘶……呼呼……” 天旋地转停止后，阿九晃得有些懵的脑袋好办事才回过神来，她大口大口的喘息，轻轻推着身上的人。 “沉声？沉声……” 她叫了两声，对方没有反应，一时间，阿九有些着急。 她小心翼翼的将对方的手掰开，费力的爬了出来，又把易沉声背上的竹篓取了下来，里面的野山菇早就散落四周了。 阿九将易沉声放平，有些急切的上下检查了一遍，除了手臂上的擦伤，并没有发现大的伤口。 她心里隐隐有些明悟，自己从山坡上面滚下来并没受什么伤，因为她选的这坡不算陡，也没有乱石。 易沉声身上也没有明显伤口，而且一个大男人比她强健多了，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昏过去。 阿九心里想着他装昏多半是想试探她？ “沉声，你怎么样了？你醒醒……你别吓我……” 阿九的声音带了哭腔，她顾不得满地的脏泥，趴在易沉声边上，伸手去轻轻拍了拍易沉声的脸颊，“沉声，你醒过来好不好？……不要吓我……” 紧紧闭着眼毫无反应的易沉声让她慌得有些手足无措，担心的红了眼眶，一大滴温热的眼泪落在了易沉声的脸上。 他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但人依旧没有动。 阿九面上不含糊，见人没有了反应，一时间眼泪控制不住落个不停。 她伸手费力的扶起人，将易沉声两只手搭在自己肩上想要将人背起来，结果力气实在太小，只能半背半拖着人往山下走。 她带着哭腔的哽咽声此时倒是透露坚定，“沉声，你不要怕，我马上带你下山去找医生……唔……” 她脚下一滑，差点又是两个人一起摔倒，易沉声一米八的大个子几乎把她压弯了腰，她稳了稳身形，却还是一步步挪动着。 她看不到，趴在她背上的男人，无声的弯了弯唇角。 突然，一道嘶哑的男声有气无力的响起，“照你这么折腾，估计天黑我们也下不了山了。” “沉声！你醒了！” 阿九惊喜的叫出声，她小心翼翼的将人放下来，扶着坐下，看着他原本想要露出个喜悦的笑，红红的眼眶却控制不住掉眼泪，一时间脸上又哭又笑的模样。 “丑死了。”易沉声虽然这么说，语气却是温柔的不行，他伸手抹去她的眼泪，“快别哭了。” 阿九闻言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她抬手抹了把泪水，“沉声，你没事就好，我快吓死了……也好担心……” 易沉声给她擦眼泪的手一僵，望着她清透眼底满满的担心，心里难得对刚刚欺骗她的行为有一丝愧疚。 “我刚刚摔下来的时候可能碰到头，所以晕了一会儿。”他望着阿九泪眼朦胧的模样，眉眼都温柔了些，“现在没事了，别哭。” 易沉声其实很不喜欢哭哭啼啼的人，但是，这些眼泪都是为了他呀…… 刚刚那颗落在他脸上的热泪，烫的他的心都跟着一缩。 这个人，竟然为了他担心的哭成这样。即便自己这么柔弱，还是想要背着他下山去找医生。 易沉声心里又酸又甜，现在怎么看都觉得这阿九实在是可爱，红红的眼眶湿漉漉的眼眸像只兔子，就连碎花衬衣都不土气了。 阿九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易沉声半搂靠在他身上，对方温柔的给自己抹掉眼泪的模样，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阿九仰头看了看他，担心的道：“那沉声，你还能走么？” 易沉声轻咳了两声，“嗯，我已经没事了，我们先下山去。” 阿九点了点头，只是她起身时脚下不稳，又摔了回去，“嘶……” 幸好易沉声接住了她，有些担心的道：“怎么了？” 阿九揉了揉脚腕，额头冒汗，“有点痛，可能是脚崴了。” 易沉声闻言半蹲在她身前，皱紧了眉，“我看看。” 他说着，伸手掀起阿九的裤管，果然看到肿起了一边脚踝。 他当机立断，“我背你下山去。” “啊？”阿九迟疑的模样让易沉声想到上次她高兴的趴在姜梧背上的时候，一时间没好气的道：“脚肿成这样，你难道还想自己走回去么？” 阿九挠了挠头，“那、那麻烦你了。” 易沉声嗯了声，再次蹲在她身前，阿九又戳了戳他，“沉声……” “又怎么了？”易沉声侧头看她。 “可不可以把那些蘑菇捡回去？”她指了指不远处散落的一部分，笑了笑，“那里面也有你今天辛苦的成果，我想晚上煮汤给你尝尝。” “好。” 易沉声控制不住嘴角上翘，提了竹篓过去一个个捡了起来。 捡完了，易沉声还在想姜九是不是有什么魔力？怎么跟她在一起，自己竟然就变得这么听话呢？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过，他还挺心甘情愿就是了。 等到易沉声背着阿九，阿九背着小竹篓，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思绪倒是飘到了上次姜梧背着她回去，自己被丢在后面的时候。 当时只觉得烦躁不堪，而现在，他感觉心底满满的，背上像是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 两人快到家时，远远地就看到门口站了一个人影，身形修长，带着寒气。 34.农门俏寡妇 08 姜梧把土鸡蛋换了钱, 便急急赶着回来了。 想到家里只有易沉声跟阿九两个人，他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 只是他回来时屋里已经空无一人, 他心头一紧，将村里找了大半圈也没看到他们人在哪里。 还能去哪儿呢？ 姜梧没有头绪最后也只好回家里等着。 他着急看到人, 干脆就在门口守着，只为第一时间看到他们。 不知站了多久，他心头越来越急，面上倒是越来越冷，直到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水生？” 阿九看到他挥了挥手，有些疑惑地唤了他一声。 姜梧望着易沉声抄着阿九的腿将人稳稳背在背上, 脸上寒意更甚。 易沉声当然早就注意到他了, 只是面对姜梧带着寒意的眼神，倒是半点不惧。 姜梧伸手去接阿九, 声音冷硬的道： “既然已经到家了，就不麻烦易大少爷背着九儿了, 我来吧。” 易沉声挑了挑眉, 直接避过他的手，径直进了屋, “不必了，她又不重，我还背得动。” 姜梧缓缓收回手, 渐渐紧握成拳, 他转身跟进屋。易沉声已经把阿九放到床沿坐着了。 阿九这时也想起刚刚姜梧等在门外的事。 “水生, 你一直站在门外吗？” 姜梧望着阿九此时满眼都是自己的关切模样, 心情稍微好上了一些。 他低垂下眼，冷淡的道：“我在等你回来。” 阿九从他的语气里竟然听出了几分委屈。 她立时有些歉疚的道：“是我不好，以为出去采蘑菇很快就会回来了，所以没有提前跟你说，没想到出了点意外，耽误到现在才回来。” 她刚说完姜梧也顾不得先前久等心中的怨气，而是有些紧张得道：“意外？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看着姜梧紧张的样子，阿九连忙出声安抚道：“没什么，就是不小心脚崴了一下，过两天就好了。” 姜梧闻言皱起眉头蹲下身，掀起她小腿上的裤管，此时脚踝红肿的吓人。 他抿了抿唇，“我应该跟着去的。” 阿九听着他自责的话，有些无奈，“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而刚拿了药酒出来的易沉声，此时看见姜梧轻轻揉着阿九的小腿说着话的关切模样，怎么看怎么不爽。 不由得轻嗤了声，“她崴的是脚，你揉一揉小腿就好了吗？让开！” 姜梧视线落在易沉声手上的药酒上，他伸手示意，“药酒给我，我来。” 易沉声眼眸微眯，视线渐渐变冷，他冷笑一声，语气玩味，“我要是不给呢？” 姜梧缓缓站起身，一语不发但望着他的冰冷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坐在床上的阿九，虽然心知肚明，但还是有点无语—— 不就擦个药酒吗？这两个小屁孩火气这么大呢？ 气氛越来越僵冷，阿九像是有些莫名一样，懵懵的看了他们两眼，“沉声，水生，你们怎么了？药酒给我吧，我自己擦也方便。” 两人谁也不让对方再碰她，所以最后还得劳烦阿九自己解决。 不过晚上说好得煮菌汤给易沉声的事阿九是没法去弄了，最后还是姜梧煮的汤。 易沉声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兴致勃勃地要去帮忙。 虽然只是看个柴火，但也搞得灰头土脸的。所以这道汤，还有他易大少爷一份功劳。 等最后喝到嘴里，易沉声只觉得自己以前吃的那些什么野菌都是狗屁。 “怎么搞成这样？”阿九看到他脸上的痕迹一边笑的不能自已，一边伸手去擦了擦易沉声脸上的黑灰。 易沉声竟然傻笑的伸脸过去。 姜梧默不作声地喝着汤，神色莫名。 他总觉得他们之间像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关系更亲密了。 他握紧了筷子，这是让他很不舒服，同时还有心慌，幸好易沉声只在这儿呆两个月。 晚上，夜色深深。 阿九在里屋已经睡熟，外面躺着的两人都很安静。 突然，姜梧出声道，“我知道你还没睡，你忘了我当初说的话了吗？” “你想说什么？” 易沉声漫不经心的道。 姜梧突然扭过头望着他，“她的生活很纯粹，她没有23岁以前的记忆，23岁以后接触的最多的人，也只有我。她不适合你那光怪陆离的世界，也不擅长跟你玩爱情游戏。她信任依赖的，只有我，她以后的生活，也只会有我。所以，两个月一到，就请你乖乖滚回你的世界。” 姜梧表情渐渐阴狠，语气中都带着阴冷。 易沉声半晌没有说话，突然轻笑了一声。 “你说，她要是知道她一直夸赞听话懂事的孩子，竟然有这么可怕的一面，她还会信任依赖你吗？” 姜梧沉默了。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别乱来，不然谁也讨不到好处。” 不知道谁说了这样一句，空气渐渐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从那天开始，姜梧跟易沉声之间，就有一种莫名的平衡。 易沉声也渐渐变得热爱上了自己劳动的成果，每次献宝似的在阿九那儿得到一句夸赞，便会洋洋得意半天。 有次看到农村小孩背着比自己身体还大的背篓干活时，易沉声不由得瞪大了眼，“卧槽，这么牛逼的么？” 他刚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赶忙扭头，望着一边的阿九解释道：“那个，我这个纯属口头禅，就是感叹词，真没骂人！” 阿九原本面无表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易沉声愣了会儿也跟着笑。 气氛莫名温馨又和谐。 …… 转眼时间过得很快，两个月后，司机来接易沉声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 这个穿着背心裤衩，晒得黑了好几个度，还笑的一脸灿烂的在田里干活的阳光大男孩，真的是两个月前那个眼睛长在头顶，满嘴脏话的嚣张大少爷吗？ 那头金色卷发更长了些，此时扎了个小揪揪在头顶。易沉声看到司机的时候眸色暗淡的一下。 他差点忘了他不是这里的人，他是易家唯一的儿子。 “沉声，是不是你家里人来接你了？ 阿九望着西装革履的司机，有些替易沉声高兴。 什么家里人呀，不过是个下人，他们才不会有这个时间来接自己。 他们只会怕自己惹麻烦，怕自己惹祸担心自己给易家丢脸。 易沉声突然转身伸手抱住了阿九。 “我要走了。”他的嗓音闷闷的。 “嗯。” 阿九感到他抱得紧紧的手，对方身上有一股浓重的不舍和沉重，让她迟疑了一下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她温声道：“以后好好照顾自己。”顿了顿，她像是想起什么，又道：“回去后也不要再乱讲脏话，要乖哦。” 易沉声想笑，可是扯了扯嘴角却露出了一个难看的表情。 他嗓音艰涩，“你会想我吗？” 他问得小心翼翼，阿九却是答得飞快，“当然呀。” 易沉声有些失落，他知道她说的想，不是他想要的那个想。 “那你会来看我吗？” “啊？”阿九有些莫名迷茫的模样。 易沉声苦笑了两下，应该不会……她那么穷，连坐飞机的钱都没有…… “你……” 易沉声突然涌起一股冲动，“九儿，你跟我走吧，我帮你找工作找房子……” 一直等在一边的姜梧，原本只是冷淡的看着，此时却一步步走到了他们的身后，眼底带上寒光，他不允许任何人带走她。 司机也是目瞪口呆——易少爷，这是什么发展？ 他又打量了下这个村姑，虽然穿着土气，但的确是个漂亮的美人，难怪…… 阿九有些无奈，“沉声，别开玩笑了……” 易沉声垂下了肩膀……是呀，不可能的…… 先不说阿九不会想离开，便以他现在的实力，家里的人也不会允许的…… 他最终还是开口道：“我会给你发……” 他本来想说发微信打电话，可是想起这人没有手机，又改成了，“我会给你写信，你也要回我好不好？” “可是我不会写多少字……”阿九有些不好意思。 易沉声眸色温柔，“没关系，那就画给我看。” 几人一路回去帮易沉声收东西，村里人知道易沉声要走了，都来送他。 拉好行李箱，临出门的时候，阿九又塞了很多土特产给他，“沉声，我也没什么给你的，这些你带上吧。” 易沉声垂着眼眸没有动，外面是村民的声音，这里没有其他人…… “给我点别的作为纪念吧。” 他低低说完突然伸手搂住了阿九的细腰，将人拉近，然后俯身贴上了那双唇。 这只是个单纯的贴了贴嘴唇，可是阿九已经完全吓呆了，她瞪大了双眼一动不敢动，耳边是不知道谁的杂乱心跳以及对方粗重的喘息。 易沉声同样心慌，他勉强镇定的道：“等我，我会回来接你的。” 村里的小学建了两个月也快差不多了，村长跟村民很感激，送了易沉声好多东西，都是自家晒的土豆干红薯干什么的。 阿九没有跟过来，她现在心里很乱，根本不敢再看他。 易沉声有点失落，他看了看这个他呆了两个月的地方，转过身，神色渐渐坚定起来——他会来接她。 姜梧望着渐渐走远的易沉声，回想着先前听到的话，握紧了拳——他要带她离开这里。 …… 五年后 女人皮肤很白，一掐一个印子。此时无措眼红的模样像只兔子一样的被他压在身下。 破旧的泥土房，宽大的木板床，还有她一贯温软此时却带着哭腔的甜腻呻-吟…… 叮—— 易沉声猛然睁开了双眼，视线一瞬间迷茫后渐渐变得清明锐利。 又是这个梦…… 35.农门俏寡妇 09 v章已购买章节未达到80%用户12小时后才能看到新章。　　她回学校的事并没有告诉周奕洋, 她倒想看看在她的干涉下，那两个人现在是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乔九走进教室的时候, 脚步顿了顿, 因为她一眼便看到了周奕洋跟一个温柔干净的女孩子坐在一块。 ……怎么回事？难道曾思思还是引起了周奕洋的兴趣？ 乔九脸色不变，只是又回复到了以往冷淡的模样，招呼也没打径直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周奕洋看到了她, 倒是立即站起身提着自己的书包走了过来，有些急的伸手拉她，“小九, 你怎么回来了？身体好了么？” 他的关心不似作假, 而且看到乔九也没有一点心虚的感觉。 乔九暗暗放下心, 猜想这两人应该还没有发展出别的感情。不过面上乔九看都不看周奕洋一眼, 侧身躲过周奕洋的手，只淡淡的道：“没事。” 周奕洋愣了愣，经过这几天的相处, 他看到了另一面冷淡下会脸红也会耍小性子的乔九，但对方突然回到这副冷漠模样, 让他极不适应, 像是将他排除在外，让他感觉到了疏远，心里一阵难受。 他有些焦躁，尤其是乔九躲开他手的动作让他心里发闷, 但又说不出为什么。只能一手撑在课桌上, 一手撑住墙, 将乔九禁锢在中间，让对方没办法躲开他，讨好的开口，“小九儿，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乔九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的道：“上课了。” 那意思很明显，是要周奕洋放开她。周奕洋心里闷火，可偏偏又没办法拿面前这人怎么样。 半晌他没有动作，乔九抬手轻轻推了推他，她低垂下眼眸，纤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看得人心也跟着一抖一抖。 周奕洋看不到她的眼神，但对方紧抿的唇瓣像是带着些委屈一般，他心一颤，不自觉的松了手退开。 望着迅速转过身拿出书本准备认真上课的人，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周奕洋不知道乔九怎么突然变得无比冷漠，但他知道乔九不高兴，所以一整个上午注意力都在乔九身上，整个人心不在焉。 乔九认认真真记着笔记，她当然感受到了周奕洋一直黏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而她要的也就是这样的效果。她要他的心神一直在自己身上，那怎么还会有精力去关注其他人？ …… 一直等到放学，乔九也没跟周奕洋说一句话，收拾好东西就要离开。 “小九，我送你回去。”周奕洋急忙起身，伸手要拿她的书包。 乔九瞥了眼另一边的曾思思正好奇的望着这边。她躲过他的手，淡淡的道：“不用了，我要去图书馆上自习。” 她说完，侧身离开，心里倒是想着，周奕洋是会转而送曾思思回去，还是会跟过来？ 根据今天一天对方的表现来看，十有八九会跟过来吧。 乔九这样想着，进了图书馆，目光大致扫了一圈，看到目标时才缓缓走过去坐下。 察觉到身边有人，男生有些惊讶，“乔九？你回来了，听说你生病请假了一周，好些了么？” 他是隔壁班的学习委员林骏，两人以前一起参加过一些竞赛，所以还算认识。 乔九点了点头，淡淡的道：“我这周没来上课，有些题不太懂。” 林骏知道乔九就是这样冷淡的性子，也不在意，反而笑笑道：“要是遇到什么问题，正好我们可以探讨一下。” 周奕洋原本就心烦意乱，自己控制不住脚步就已经走到了图书馆，偏偏还正好撞上乔九跟一个男生坐的很近。林骏长相清隽干净，带着股书卷气，周奕洋看他对着乔九笑的模样就一股子火气。 他大步走了过去，也不管是在图书馆，直接抬脚踹了踹凳子，冷冷的道：“让开，这个位子是我的。” 林骏见是有名的校霸周奕洋皱了皱眉，他也知道乔九跟周奕洋关系不错，不过现在乔九明显不想看到对方。林骏颇为礼貌的笑了笑，“同学，请你安静点，这是图书馆。” 周奕洋看见他装模作样的笑就火气上涌，直接伸手抓住他的衣领，“让你滚就滚，哪儿那么多废话？” 乔九见他动手有些着急的伸手制止，压低了声音道：“周奕洋！你做什么？” 周奕洋见乔九帮对方，更生气了，隐隐还带着些委屈，“应该是他在做什么吧？靠你那么近明显心怀不轨。” “你……”乔九抿紧了唇，脸色如覆寒霜，“他只是在给我讲题。” 周奕洋张了张嘴，想说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他，可是……学习这东西，他好像还真不会。一时间脸色难看的瞥了眼即便被自己拎着衣领依旧云淡风轻的林骏，怎么看都觉得对方别有企图。 僵持了一会儿，乔九站了起来，“放开他，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位置，那么就让给你。林骏，我们去其他地方。” 她后面那句话是对林骏说的，林骏点了点头，伸手档开周奕洋，两人走到了另一边坐下。 周奕洋心里闷闷的难受，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现在小九儿竟然帮着外人…… 他沉着脸色原本想要转身就走，可是又放心不下——万一他走了那家伙对小九动手动脚怎么办？ 不行，他要留下来看着他们！ 这样想着，周奕洋干脆自己也凑到一边坐下了。 乔九心里暗暗发笑，看情况周奕洋已经爱上了还不自知，还需要稍稍引导，让他认清自己的心意。 一连好些天，为了杜绝林骏跟乔九单独在一起，周奕洋每天都跟着去图书馆。他的心思都在乔九身上，完全没时间再去注意别人。只是，看着乔九日日对他无视，却偏偏跟林骏有说有笑，周奕洋心里的闷气越积越多。 这天，他终于逮到机会，在去图书馆的路上，把乔九拦住了。 果然，阿九闻言脸色一黯，沈寒月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样的男人留着他干什么？他对你不好，离开他就行了。”沈寒月十分果决的开口。 阿九摇了摇头，“也不全是他的问题。” “他工作已经很忙了，而我什么都不会，工作已经帮不了他，生活上就更不该惹他烦心了。” 36.农门俏寡妇 10 v章已购买章节未达到80%用户12小时后才能看到新章。 沈寒月一把推开两人, 自己挤到阿九身边, 关心的道：“小九, 我来了，你怎么样？” 阿九意识不清的捂住肚子，呜咽道：“好痛……肚子……” 她断断续续说着，三个人也没空再纠缠，齐齐围了上来。 “小九别怕, 我带你回去。” 只是沈寒月伸手想要将阿九抱起来时，却触碰到温热的液体, 她咬住唇颤抖道：“血？……怎么这么多血？” 一边的厉云骁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发白, 再也顾不得什么, 弯腰一把抱起人，“医院, 快去医院……” …… 夜色深深, 空寂的医院长廊上，或坐或站的几个人俱都颓丧不已。 许沐阳坐在长椅上, 担忧的盯着急救室的红灯。 厉云骁站的稍微远了些，靠在长廊墙壁上低垂着头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 埋在阴影中的神色看不大清，只有周身萦绕的沉冷气息表明他心里并不平静。 沈寒月一直在门口焦急的踱步, 似乎离得近了, 就能第一时间知道于九儿的消息一般。高跟鞋的声音回荡在长廊里, 只让人心都跟着“蹬蹬”焦躁起来。 等到医生推门而出的时候, 三人的心齐齐提了起来。 “医生，她怎么样了？”沈寒月最近，自然第一个问出来。 “幸好送来的及时，病人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孩子？……”厉云骁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了，虽然先前已经有心理准备，可真的面对事实的时候，还是让他心里痛的无法呼吸。 他跟九儿的孩子……他亲手毁掉了他们的孩子…… 一股闷痛从心底窜起，厉云骁几乎无法呼吸，他紧紧握住拳，刺痛让他维持着清醒。嘶哑的嗓音急急的道：“她呢？她醒了么？” “病人身体虚弱，现在还在昏睡。目前没什么问题，具体情况还要等她醒来再做检查。你们作为家属的，要好好安慰下她，就担心这件事对她精神刺激过大。” “谢谢医生。” 虽然阿九的孩子没了，沈寒月也为她担忧，但只要阿九没事，她就放心了。 厉云骁也是松了一口气，只是他还不知道要怎么跟阿九说孩子的事情。 他揉了揉额头，准备到病房里陪着阿九，看着还留在医院的两人，不耐道：“你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既然这样，你们好好安慰下她，等九儿醒了，我再过来看看她。”许沐阳的确是担心于九儿才跟着过来，现在一个是九儿的丈夫，一个是九儿的……闺蜜？看起来他在这里倒是格格不入，他也就先离开了。 倒是沈寒月，看着厉云骁神色讥诮，“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厉总稍微有点自知之明就应该知道，小九醒来后肯定不想看到你。” 厉云骁心里明白，也越加惊慌，面上倒是不肯输半点气势，“我是他的丈夫，我有权利跟义务陪在她身边，你算什么东西？” 他不提还好，一提沈寒月就想到这么些天以来，于九儿为那个男人伤心的样子，一时间怒火冲天。 “呵，现在以丈夫自居，要陪在她身边了？小九为你洗衣做饭的时候，你在哪儿？小九半夜等你回家的时候，你在哪儿？小九为你半夜买醉的时候你在哪儿？……” 沈寒月每问一句，凌厉的气势带着恨意，硬生生将厉云骁压了一头。 “你日日冷脸以对，用冷暴力来达到离婚的目的，现在，孩子没了，小九也同意离婚了……你又缠着她是什么意思？”只是她越说越难过，声音轻而嘲讽，“你让她伤心流落街头只能来投靠我，甚至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可是，你有哪点配得上她呢？” 最后一句话像是一根刺，刺的厉云骁心里闷疼。他握紧了拳，脸色发白，喃喃低语，“我以为……她喜欢的不是我……我不是故意推她的，我只是太生气了……我看到她跟别的男人那么亲密……” “亲密？你连这点信任都不给她，竟然怀疑她对你的感情？你不知道她为了你一句冰冷的话一个疏离的动作都会伤心难过么？她只是跟学长吃个饭，这事连我都知道，到你这里竟成了捉奸的场面了？” 厉云骁一愣，“他们，没关系？” 沈寒月冷笑出声，“我不知道他们什么关系，我只知道，我眼睛看见的，都是小九为了你这个人渣伤心难过的模样。” 厉云骁又惊又喜，可想到因为他的疑心，现在小九孩子没了还躺在医院里的的场面，心里又是说不出的难受痛苦。 沈寒月往病房走，察觉到厉云骁的脚步，转身冷冷的道：“你不要靠近她，你不配。” 她冷淡的话语，明明声音不大，但厉云骁就是觉得脚上像是缠上了千斤重的铁链，重的他提不起来，迈不出一步。 沈寒月进去病房后关上了门。望着身着病号服面色苍白虚弱的躺在病床里的人，心口一疼默默的帮她掖好被子，握住她的手坐到床边。 门外面，靠着墙壁站着的厉云骁一动不动——她是喜欢自己的。 这个事实却让他心底又酸又涩。 …… 天色渐明，微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病床上。阿九动了动手指，缓缓转醒。 她的手被紧握住，一头栗色半长发的女人正俯趴在一边。 “寒月姐……”虚弱的声音带着嘶哑，手臂动了动，沈寒月立即惊醒，“小九，你醒了？我这就叫医生过来。” 阿九费力的露出个笑，“我没事，不用担心……就是浑身无力，肚子有点难受……” 她说着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我到底是怎么了？” 沈寒月被问住了，不知道怎么开口，望着阿九苍白的脸色，她根本不忍心告诉她事实。只能勉强笑了笑安抚道：“医生说没什么事情，就是要好好休息。小九你先不要想别的，把身体养好最重要。” 阿九点了点头，状似听话。 她没看到厉云骁，可是昨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以他现在对她的在意，根本不可能不管她。更何况，沈寒月也在场，肯定会把她受的委屈统统告诉厉云骁。 那么，厉云骁没出现……只能是他心里悔恨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了. 就在阿九想着接下来的计划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随即一道怒气冲冲的男声响起，“厉云骁你tm还有胆子留在这里？我妹妹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没的？敢欺负我妹妹，老子揍死你！” 原来厉云骁一直在门外？…… 阿九心里波澜不惊，脸上的神色倒是立刻变了。 “孩子？……”她喃喃着重复了一遍，随即紧张的抬头的望着沈寒月，眼底惊慌失措，颤抖着嘴唇道：“寒月姐，他说孩子……什么孩子？……” “寒月姐，我没骗你，只是我大学毕业就结婚了，然后一直待在家里。” 沈寒月比她大两岁，聊了一路关系倒是熟稔了些。 等到将人送到医院，沈寒月脚踝肿起老高，阿九愧疚的在旁边差点就掉眼泪了，唬的沈寒月连忙咬牙忍痛说着自己不疼。 她也没办法，以前来往的男男女女都是性子强硬的主，哪里像这个小姑娘一样，眼泪真的是说掉就掉。偏偏对方的哭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安安静静的让人心疼。 伤筋动骨一百天，医生给开了药后，建议这两天最好在家休息。 离了医院，阿九又把沈寒月送回了家，难得板起个小脸，认真的道：“寒月姐，医生都说了让你休息两天，你一定要听话！我明天再来看你。” 沈寒月哭笑不得，这丫头难道对第一次见面的人都这么亲近的么？ “好，我刚刚不是已经当着你的面打电话给我老板请假了么？放心了吧，小管家婆？” 阿九这才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 …… 等到离开了沈寒月家，阿九才赶回家里。 刚刚从沈寒月那儿知道厉云骁晚上有个应酬，本来她要陪着去的，不过现在她脚崴了自然也去不了。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厉云骁今晚八成要晚回来，幸好，他让找的阿姨也来了，阿九吃了晚饭，就让阿姨回去了。 阿九趴在沙发上边玩手机边等厉云骁回来。 大概快零点的时候，门才有了响动，阿九在沙发上睡得迷迷糊糊，抬眸望过去时眼神瞬间清 醒了些，“云骁，你回来了？吃过饭了么？”她的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喜悦。 厉云骁“嗯”了一声，眉眼间有些疲惫。 阿九起身倒了杯热水递给他，“大晚上外面有点冷，你喝点热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