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爱不休：步步成婚》 第001章 租房 “凌老师，再见。” “再见。” 结束了今天最后一堂钢琴课，凌寒又坐回到琴凳上。她抬头看看了墙上的钟表，还有二十分钟，来得及。 双手放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一抬手，悠扬的曲调便回荡在琴房里。 凌寒沉醉在音乐的世界里，丝毫没有听到自己的手机已经“嗡嗡”地震了半天。 “你好，请问凌老师在吗？”琴房的门被推开，一个人探身大声问道。凌寒寻声回头望向门口，看到来人即刻停了下来。 “左澜，真对不起，我弹琴弹得忘了时间。”凌寒起身将左澜拉进琴房。 “我在外面等了你半天，给你打电话又不接，我只好亲自进来请凌老师喽。”左澜故作抱怨地说。 “对不起，怠慢了我的左澜大小姐。”凌寒拱手向左澜作揖。 “好了，不开玩笑了。时间不早了，再不走咱们就要迟到了。” 凌寒合上钢琴琴盖，拿上手机和包，关上琴房的门，和左澜往大门口处走。左澜按了按手中的车钥匙，门口一辆别克车的车灯闪了闪。 “凌寒，一会儿见房东的时候先别着急说租房子的事，挑挑毛病，再杀杀价。租赁合同我已经帮你拟好了，价钱要是合适，咱们再签合同。”左澜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对副驾驶座位上的凌寒说。 “有你这个大律师在身边，我就做个甩手掌柜。”凌寒说道。 今天的路况比平时要顺畅很多，一路上几乎都是绿灯，也没有遇到塞车。 虽然先前耽误了一会儿，凌寒她们还是按时赶到了目的地——位于市中心稍远一点的一处居民区。 小区有些老旧，物业管理一般，左澜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能停车的空地。两人下车走进小区，走了两三分钟后，来到一栋楼前。凌寒按下楼门口的门铃。 “您好，我是跟您约好今天来看房子的凌寒。” “进来吧。” “咔哒”一声，门锁打开了，凌寒和左澜推门进了楼道。 这栋楼总共6层，因为是老房子，所以没有电梯。楼梯不算窄却有点陡，走廊的墙面上偶有“疏通下水”“办证”“开锁”之类的野广告。 凌寒按响了4楼一户的门铃。门被打开，一个身材胖胖的中年阿姨将凌寒她们请进屋内。 “阿姨，那天回去后我们商量　了一下，觉得这房子还可以，我想租下来。”凌寒开门见山地说。 “阿姨，这事我们还没完全定下来。”左澜接过话茬，冲凌寒使眼色，怪她怎么不按之前说好的剧本来。 “小姑娘，我这房子虽然离市中心稍微有点远，但是离小区门口近，走几步就是小区门口，出了小区门口就是公交车、地铁站，交坐地铁到市中心也就不到十来分钟，交通还是很方便的。”阿姨也是老江湖，知道左澜这是要杀价，抢先一步把房子的优势先摆上台面来。 “阿姨，交通算是方便吧，可您这小区年头久了点吧。物业管理各方面都马马虎虎，不好停车，而且杂七杂八的人都能进得来，安全隐患可不小。”左澜使出第一招。 “小姑娘，我们周围都是这样的老房子，各方面肯定比不了那些新建的小区，但我租的也便宜啊。小区大门是不如别的小区管得那么严，但楼门口还是有门禁的，没有钥匙或是没有人从里面打开门，外人还是进不来的。我在这里都住了几十年了，连偷盗都几乎没听说有发生过，更别说是抢劫什么的。治安没问题，你们放心好了。”胖阿姨见招拆招。 “阿姨，您看您这房子的装修，勉强连简装都算不上，也没几件家具，我们还得自己花钱置办。您这房子之前一直租给别人的吧？很多电器都是坏的。上次来的时候我就发现卫生间的热水器好像不怎么好用，客厅的空调根本就是坏的。还有阳台窗户的密封好像也不好，冬天这屋子冷不冷还不好说呢。还有，厨房的灯……” 左澜边说边把她发现的问题一一指给房东看，嘴里如连珠炮一般，丝毫不给胖阿姨辩驳的机会。 一旁的凌寒偷偷地拽了拽左澜的胳膊，可左澜好像没懂似的继续挑剔着。凌寒觉得这房子快被左澜说成是危房了。 “凌寒，要不咱们再看看其他房子吧。”说着左澜拉着凌寒摆出要走的架势。 “先别走啊，再商量商量。”胖阿姨见状，连忙阻拦，“小姑娘，你可真是杀得一手好价。行了，你们也别挑毛病了。阿姨看你们都是正经姑娘，租给你们比租给乱七八糟的人强。房租呢，我再便宜两百，不能再低了。热水器和空调阿姨明天就找人修好，你们要是想租，咱们今天就签协议好吧？”胖阿姨无心再恋战，做出让步。 “阿姨，隔壁住的是什么人？”左澜突然问道。 “哦，隔壁住的是一对父子。你们放心好了，我们这栋楼里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的。” “单身女孩住，还是问清楚比较好。”身为律师的左澜考虑问题很全面。 “放心好了，没问题的。” “凌寒，这房子你确定要租吗？”左澜问道，语调略微提高，既然她负责杀价的任务已经完成，决定权就交给凌寒了。 凌寒听出左澜语调里的意思，“阿姨，房子我决定租了。” “好啊，那咱们就写一个租赁协议吧。”胖阿姨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租房合同我们准备好了。”左澜从包里掏出一个文件夹，从里面抽出几张纸递给胖阿姨。 “哎哟，你们这是有备而来啊。”胖阿姨接过合同，仔细看了起来。 “阿姨，您注意下合同后面的附加款项。”左澜提醒道。 “小姑娘，你这合同写得可真详细，很专业呢。”胖阿姨啧啧称赞。 “阿姨，我朋友是律师。”凌寒解释道。 “那怪不得，律师就是不一样，说起话来是一套一套的。阿姨租了这么久房子，你们是最能杀价的。” 确认过租赁合同后，凌寒在合同上郑重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摁下了手印。 按照之前说好的，租金半年一付，凌寒把早就准备好的装着租金的信封从包里拿出来交给胖阿姨。 胖阿姨当面点清钱数后就把门钥匙交给到了凌寒的手上。 第二天下午，左澜向律师行请了半天假，帮凌寒搬家。说是搬家，凌寒的东西也就那么几个纸箱子而已。 音乐系毕业后凌寒凭借出色的专业能力被d市最好的一所艺术学校聘用做了一名钢琴老师。 学校里有几间员工宿舍，跟大学宿舍差不多，是学校提供给后勤员工或者来探亲的老师家属暂时居住用的。考虑到凌寒的情况，学校领导特批给凌寒一间单独的宿舍，凌寒一住就是一年多。 好在学校的待遇还不错，而凌寒又找到一份在咖啡厅弹钢琴的兼职，加上她平时省吃俭用，很快就还请了助学贷款，也终于可以搬出学校宿舍为自己安置一个家了。 “凌寒，你可真倔。我家那么大，你搬到我那儿跟我一起住多好，还能省下一笔租金。”左澜把手里抱着的一个大纸箱放在地上，看着屋内简单的陈设皱着眉头说。 凌寒将左澜按进沙发里坐下，“左大小姐，我不跟你住也是为了你好啊，你要是有了男朋友，想在家约个会什么的，我岂不是变成了电灯泡？我可不想被别人嫌弃。” “我是那种重色轻友的人吗？”左澜故意给了凌寒一个白眼。 左澜是凌寒大学四年里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两人同在d市大学，凌寒念的是音乐，左澜读的是法律。 本来两个几乎没有任何交集的女孩儿，却因为一只手表而相识。 左澜家境殷实，父亲左荣佰是d市的名律师之一，拥有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左澜女承父业，考上了d市大学的法律系。 父亲祝贺女儿考上大学，送了一只手表作为礼物。 手表的价格并非多么昂贵，但这只手表的生产年份是左澜父亲成立律师事务所的那年，很有纪念意义。 可入学没几天，左澜居然就把手表弄丢了。 万幸地是，捡到这只手表的是凌寒。没费多大功夫，手表就完璧归赵了。 左澜对凌寒很是感激，一定要请凌寒吃饭表示感谢。一来二去，两人就熟识了。 能考上音乐系的女孩儿多数都是有些家庭背景的，而凌寒却是个异类。 她从小没有母亲，3岁那年她被丢在福利院的门口，被福利院收留。福利院的老师教凌寒弹钢琴，凌寒也很喜欢弹钢琴。 在福利院的努力下，凌寒的音乐之路虽然磕磕绊绊却也坚持了下来。 考上大学后，面对高昂的学费，凌寒选择了自食其力，她申请了助学贷款。 左澜心里明白，凌寒之所以不搬去跟自己住，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源于自尊心。 大学四年里，凌寒一直在勤工俭学，陪练钢琴、给商场活动伴奏等等，只要是能赚钱的兼职，她都做过。 音乐系的女孩儿总是校园里的男生和社会上富二代们追逐的“猎物”，凌寒也不乏许多追求者。如果凌寒愿意，她就不用这么辛苦，可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凌寒都不为所动。 大学四年里，除去打工的时间，凌寒基本上都在琴房里练琴，因此她的专业在系里是数一数二的。 同系的女孩儿有些嫉妒凌寒的，时不时地在她背后说些风凉话，但凌寒全都不在意。 凌寒的这份倔强和坚强，让左澜打心底里钦佩。在她和凌寒的交往中，左澜会很照顾到凌寒的自尊心，从不因为自己家境好就在凌寒面前摆架子，反而有时候还缠着凌寒，让凌寒用奖学金请自己吃饭。 “东西是都搬进来了，不过好像还差那么一点点。”凌寒环顾四周，若有所思。 “哪儿是差一点，明明是差好多。”左澜是真的心疼凌寒，小声嘀咕道。 “过几天我去买点材料，好好装饰一下。”凌寒很投入地琢磨着怎样化腐朽为神奇，没有听到左澜的话。 两人把加个箱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找到各自的归属地。没用多久，所有东西就出现在了它们应该出现的位置上。 一切收拾妥当，左澜吵着快要饿死了。凌寒提出去附近的饭店吃饭，顺道庆祝乔迁之喜。可左澜表示自己已经饿得没力气下楼了。 最后两人在家里点了外卖，对付了一口。 “左澜，周末你过来。我下厨给你做一桌子好吃的弥补你今天的委屈。”凌寒有些抱歉地对狼吞虎咽吃着外卖的左澜说。 “那是必须的。”左澜饿得顾不得什么淑女形象，嘴里塞满了饭菜，支支吾吾地回应，“我都很久没吃你做的饭菜了，你的手艺比饭店的大厨还好。” 左澜此言不虚，凌寒很小就开始摆弄锅铲了。除弹钢琴外，凌寒的第二个专长就是做饭了。 吃过饭后，左澜一一确认了房东胖阿姨确实找人把该修理的都修好了。 “凌寒，我先走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左澜起身告辞，临走时还不忘叮嘱凌寒一定要锁好门窗。 送走左澜，凌寒关上门，按下暗锁。 凌寒坐在沙发上，环顾这间不大的房子，心里却满是欣喜。 “今天开始，这就是我的家了。”她喃喃自语。 －－－－－－题外话－－－－－－ 希望喜欢这个故事的您能留下只言片语！ 第002章 地铁色狼（一） 第二天早上，凌寒早早出门去地铁站坐地铁上班。 此时正值暑假开始，也是艺术学校最忙的时候。学校每天都有来报名的新学员，有父母领来的小朋友，也有准备参加艺考的艺考生。 凌寒的课从上午到下午排得满满当当。 今天地铁上的人比平时还要多，凌寒被人流推着上了车厢。 车厢里的冷气开得很大，但很快就被早高峰时几百个发热体散发出的热量抵消。 夏季，在拥挤的公共空间里，男人和女人摩肩接踵，肌肤隔着薄薄的布料贴合着。 列车启动、刹车时的晃动，让陌生的身体相互碰撞，身体的敏感处就可能会被陌生人或有意或无意地“掠过”。 凌寒面靠着另一侧不开启的车门，透过门上的玻璃，凌寒能看到紧贴在她身后的是一个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女学生。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还好是个同性。 凌寒搭乘公共交通工具时一向很注意保护自己，特别是在这个穿着清凉的季节。 列车在下一个站台停下，人们快速地上下车，凌寒身后的女学生的身体刚刚和凌寒的身体分离开，就又被上车的人挤得紧紧贴上。 凌寒感觉自己像是穿了束身衣，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列车重新启动，载着又一波男人女人向下一个站台出发。 凌寒习惯上下班的路上戴着耳机听音乐，既能避开周围的喧哗，又能多学习一些曲子。 今天这样的拥挤让凌寒有些烦躁，音乐听得也不是很用心，心里只盼着快点到达目的地，尽快结束这种折磨。 凌寒突然感到身后的人的重心正向自己压过来，而这样的动作让本就已经紧贴在车门上呼吸困难的她觉得下一秒就要窒息而死了。 凌寒本能地将身体向后顶，努力地给自己腾出一点缝隙来呼吸，可身后的人却更加用力地贴上来。凌寒忍不住说了一句“别挤了”，可身后的压迫感并没有减轻。 凌寒深吸一口气，用双手在自己的胸前和列车门之间用力撑开一道空隙，一使劲转过身来，并趁机用拎在手里的手提包挡在自己胸前，用它来给自己创造出一个可以顺畅呼吸的空间。 背靠车门的凌寒与女学生面对面站着。 女孩儿个子高挑，肩上是两根书包的背带。一头乌黑的短发，面容很清秀，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 只是，只是女孩儿的眉头紧蹙，表情有些痛苦，被周围人群挤得几乎动弹不得的身体使劲扭动着。 大概也是被挤得难受吧，凌寒心想，继续听着耳机里的乐曲。可当凌寒的目光再次落在女孩儿脸上的时候，女孩儿的眉头更紧，眼中还泛出泪光。 凌寒感到奇怪，摘下耳机，身体微微前倾靠向女孩儿，轻声问道：“同学，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女孩儿紧咬着嘴唇，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凌寒觉得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刚想把耳机重新塞到耳朵里，可拿着耳机的一只手却被女孩儿紧紧抓住。 凌寒被女孩儿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正想问个究竟，却见女孩儿将头偏向一侧，身后现出一个男人。 男人身材瘦小，个头比女孩儿矮了一截，头发油腻，满脸暗疮。他的头微微上扬，双目紧闭，似乎陶醉于什么。 凌寒这才明白为什么女孩儿一直朝自己这边挤过来，女孩儿遇到了色狼。 凌寒把阻隔在她和女孩儿之间的包拿下来，拉着女孩儿的手靠向自己这边，无奈空间有限，女孩儿也只是往前前进了一小步。 女孩儿身后的那个猥琐男人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紧跟一步，仍旧紧紧地贴在女孩儿背后的书包上。 “你干什么呢？”凌寒冲着女孩儿身后的猥琐男人大声喝道，并抱住女孩儿的双肩用力靠向自己这边。 这一声着实将周围的人吓了一跳，低头刷手机的、高声说话的、在座位上打盹的都望向凌寒这边。 “我，我，我干什么了？”猥琐男做贼心虚，结结巴巴反问道，藏在女孩儿手包后的手一阵忙乱。 “你敢说你刚才贴在这个女孩儿身后没有做什么龌龊事吗？”凌寒瞪着眼睛质问道。 “是不是遇到色狼了？”“这人看着就不像好人。”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猥琐男脸色难看，头上开始冒汗，“你，你胡说什么？车上这么多人，当然是人贴人了。怕挤就别坐地铁，打车啊。别乱冤枉人。”短暂的慌乱后，猥琐男开始耍起无赖。 “小同学，刚刚是不是这个人一直在你身后，在你身后骚扰你？”“猥亵”二字原本已经到了嘴边，凌寒又咽了回去，换成了“骚扰”。她不想让女孩儿太难堪。 女孩儿站在凌寒身旁，抓着凌寒的胳膊，看着周围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等着自己回答。 “别怕。”凌寒按了按女孩儿的手说道。女孩儿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太过分了。”“把他送派出所去。”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大家七嘴八舌地说。 “你们别相信她们啊，我什么都没做。我是冤枉的。”猥琐男百般抵赖。 “谁冤枉你了？一个女孩子会拿这种事情冤枉你？”凌寒气愤地说。 恰好车到站了，车门刚一打开，猥琐男突然转身用力推开前面的人，冲出列车外。 “站住，别跑。”凌寒大喊一声，抓着身旁女孩儿的手就追了出去，留下车厢里还在愣神的人们。 这一站上下车的人很少，站台上的人也不多，猥琐男跑起来几乎没什么阻碍。 凌寒紧追在其后，可身旁的女孩儿没跑几步就跟不上了。眼看猥琐男就要上扶梯了。 “来人，抓流氓啊。”凌寒大声喊道。 周围听到喊声的人多数只是寻望过来，却没有人帮忙。 凌寒又喊了一声，这才有几个巡逻的地铁警察朝这边跑过来。 猥琐男跑得更快了，眼看就要上扶梯离开车站。 突然空中飞过一个黑色的物体，正好击中猥琐男的后脑，猥琐男捂住后脑勺“哎哟”大叫一声，摔倒在扶梯口处。 从另一个方向追上来的地铁警察将猥琐男双手按在身后，把他拎了起来。 凌寒快步跑了过去，指着猥琐男说：“警察同志，这人是个色狼，刚才在车上对这个小姑娘动手动脚。” 落在凌寒身后的女孩儿跑过来，一边喘着气，一边用手扶了扶差点跑掉的眼镜。 “是这个人吗？”其中一名地铁警察问女孩儿。 “是，是他。”女孩儿喘着气说。 “走吧，跟我们去警务室。麻烦两位也一起过去。”猥琐男耷拉着脑袋被警察押走了。 凌寒领着女孩儿刚要一起去警务室，忽然看到刚才砸中猥琐男掉在地上的黑色的物体。 凌寒附身将它捡起来，是一块速写板。 “谁的速写板掉了？”周围没人回应凌寒。 “走吧，小同学，咱们先跟警察去警务室吧。”凌寒对女孩儿说。 第003章 地铁色狼（二） 进了警务室后，猥琐男对自己猥亵的行为供认不讳。等待他的将是十五日的行政拘留处罚。 凌寒和女孩儿从警务室出来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糟糕，上午还有课呢。凌寒赶紧从包里掏出手机，手机屏幕显示有八个未接来电，都是学校打来的。 “喂，周主任。对不起，我今早在地铁上遇到了突发事情。哦，那好，我知道了，谢谢您。”从电话里得知周主任已经及时安排其他老师代课，凌寒才松了口气。回到学校再和周主任详细解释整件事情吧。 凌寒放下电话，转头看到跟在他身后的女孩儿。“你叫林默是吧？” 刚才警察做笔录的的时候，凌寒听到了女孩儿的名字。 “是，我叫林默。”女孩儿轻轻点了点头，“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凌寒。”凌寒笑着回答，“今天的事情把你吓坏了吧？别怕，遇到这种事情不能忍气吞声。你越是忍，对方就越是得寸进尺。在人多的地方你就大声说出来，总会有人帮助你的。” “凌寒姐，只有你帮我。”女孩儿的话让凌寒愣了几秒，女孩儿说的是事实。 “不对，还有人也帮了你。”凌寒扬了扬手中的那块速写板，“还有个无名英雄。” 女孩儿露出了笑脸。 “你要去哪儿？你刚才怎么不跟家里人联系呢？”凌寒想到警察做笔录的时候本想让林默的家长到场，可是林默却说不用，她已经十八岁了，可以自己做笔录。 “我父母都在外地，过几天才回来，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林默说道。 “那你现在是回家还是要去别的地方？把你一个人丢下，我有点不放心。” “我本来是要去补习班的，遇到这种事，现在也不想去了。我给我表哥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我吧。不过他工作很忙，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空。” 林默拨通了电话。“喂，哥，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今天遇到点事情，你能来接我吗？我在光华街地铁站。什么事等见面再说吧。嗯，好，我等你。” “你表哥答应来接你了？” “嗯。他今天正好休息，一会儿就过来了。” “那我陪你等他吧。本来今天我上午有课的，现在课有人代替我上了，我也没什么事情。等你表哥来了，把你交给他，我也就放心了。” “谢谢你，凌寒姐。” “走，我带你去地铁站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那儿的蛋糕可好吃了。” 林默其实并不是个懦弱的女孩儿，只是今天的事情着实把她吓到了。从小到大她几乎没乘坐过公共交通工具，每次出门都是父母开车接送，要不是因为父母去外地几天，加上担心上补习班要迟到了，她也不会选择坐地铁。没想到偶尔一次坐地铁就遇到这种可怕的事情，吓得她不知所措。 “凌寒姐，你胆子真大，敢跟那个色狼对质。”林默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崇拜。 “因为你有父母的保护，所以不需要自己独自面对这个世界。”凌寒淡淡地说。 “凌寒姐，你没有父母亲人吗？”林默问道。 凌寒摇了摇头，“我是个孤儿。”林默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低下头吃了哈几口蛋糕。 “别说我了，说说你吧。你明年就要高考了，想好考哪所大学，学什么专业吗？”凌寒打破尴尬，换了新的话题。 “我想学法律专业，我从小就想当律师。学校还没想好，我爸妈想让我留在d市，我想去外地锻炼一下自己。” “当律师很好啊，我最好的朋友就是律师。” “可我觉得我的性格好像不是太合适当律师。凌寒姐，你觉得呢？” “从小到大，很多事情都是我自己做选择，做决定的。有些选择和决定也许不一定是对的，但是既然是自己选择的，就一定不要后悔。适不适合你只有尝试过才知道。” “凌寒姐，真希望我能跟你一样有主见。” “你这个幸福的小公主羡慕我干嘛。”凌寒呵呵笑道。 手机铃声响起，是林默的。 “喂，哥，我在地铁站c出口对面的咖啡店，店名叫——”林默一时想不起咖啡店的名字。“菲林咖啡”凌寒提醒道。“叫菲林咖啡。我就在进门左手边的位子。好，我等着你。” “你表哥过来接你了？” “嗯，他马上就到。” “那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凌寒姐，你可不可以把电话号码告诉我啊？” “可以啊，把你手机给我。”凌寒接过林默的手机，输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凌寒姐，你用微信吗？我们加个微信吧。”凌寒和林默互相加了彼对方的微信。 “哥，我在这儿。”林默突然冲着门口的方向招手。凌寒转过头，朝着门口望去。走进来的是一个身形高大健硕的男人，三十岁上下，一身休闲装，五官硬朗，眼神坚毅，走路如一阵疾风。 “哥，这是今天在地铁上帮我——”林默本想说“帮我惩治了一个色狼的凌寒姐”，可又觉得这种情形下说这句话不太合适，于是变成“帮了我一个大忙的凌寒姐”。 男人主动伸出右手，“你好，我叫邰宇。虽然我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谢谢你帮了我表妹的忙。”邰宇的声音浑厚有力，让人印象深刻。凌寒站起来，也伸出右手，对面前的男人微笑道：“你好，我叫凌寒。” “林默，既然你表哥来接你了，那我就可以放心走了。”凌寒起身拿包，准备离开。 “凌寒姐，我们要保持联络啊。”林默叮嘱道，她实在是太喜欢这个大姐姐，唯恐断了音信。 “你不是有我的电话号码还加了我微信嘛。”凌寒笑了笑，她也很喜欢林默这个小妹妹。 “再见。”凌寒向林默告别，又对邰宇点头示意。 “凌小姐。”凌寒刚走出几步，身后传来邰宇极具穿透力的磁性声音。凌寒转过头，看到邰宇手中举起的速写板，“你忘了这个。”凌寒又转身走回去。 “这块速写板不是我的。”凌寒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邰宇手中的速写板，“虽然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谁，不过它今天到真是帮了大忙。我先收着吧，兴许有一天它会回到它的主人手中。” 凌寒拎着速写板一角的带子，走出了菲林咖啡厅。已经快要中午了，她快步走进地铁通道。上午已经麻烦同事代课了，下午的课不能再耽误了。 凌寒走后，林默上了邰宇的车。 “你今天究竟遇到什么事了？”邰宇边系安全带边问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林默。 “哥，你先送我回家，到家之后我再告诉你。” “你这丫头。”邰宇无奈地摇摇头，发动了车的引擎。 第004章 温锅饭 结束了下午的课，凌寒匆匆收拾好琴房就搭地铁往家赶。她先回道家放下包和速写板，只拿上钱包、手机和钥匙去了小区附近的超市。 凌寒在超市买了很多菜，今晚她要在家里请左澜吃温锅饭。 之前凌寒住在学校宿舍的时候没有条件自己下厨，通常都是在学校食堂吃或者在外面的小馆子里对付一口。 左澜大学毕业后就自己搬出来住了，她自己不会做饭，但她偏偏又是个对食物很挑剔的人。 从前父母家里有专门做饭的阿姨，她是饭来张口，可现在自己出来住，又不好总回家蹭饭，让母亲有让她搬回家住的理由，所以就时常磨凌寒去她家小住几天。 既有人陪她，又能吃到可口的饭菜，两全其美。 凌寒回到家把东西都拿进厨房，系上围裙，叮叮当当地开始了她一个人的战斗。 七点多了，路上还是很拥堵。 左澜无聊地用手指敲击着方向盘，等待红灯变绿。 还在大学三年级的时候，左澜就已经在d市一家非常著名的律师事务所做兼职，毕业后直接留下做了实习律师。 在律所她从未对人提及自己的父亲，因为她不想被特殊照顾，只想靠自己慢慢积累经验，再像父亲那样凭自己的实力在这个行业里站稳脚跟。 上班后，左澜平日里开的都是这辆普通的别克，穿着打扮也尽量不张扬。律所里的同事都以为她出身小康之家而已。 左澜实习期刚满就开始独立接案子，工作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毕竟虎父无犬女，左澜继承了父亲的优良基因，律师这个行当对她而言再合适不过了。 她已经给自己规划了一幅蓝图，35岁前她要在d市建立自己的声誉和威望，还要开一家自己的律师事务所。 饭菜都已摆上桌，凌寒已经在餐桌前坐了半个多小时。 左澜先前已经给她打过电话，说要加班会晚到，所以凌寒也就不打电话催左澜了。 七点多了，人还没到。凌寒摸了摸盘子边，饭菜还有余温。 “咚咚咚”，有人敲门。凌寒一开门，左澜整个人就倒在她身上，“凌寒，我都快饿死了。” “好了，你快进来。饭菜早就好了。”凌寒知道怎么对付耍赖的左澜。 左澜一听说吃饭，立刻被激活，三下五除二地放下皮包和手提袋，换上拖鞋、脱下外套，动作一气呵成，直接奔向餐桌。 看着一桌丰盛的饭菜，左澜的眼睛都在放光，“凌寒，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做的菜。跟这一桌美味比起来，那些外卖都不是给人吃的。” 左澜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夹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这牛肉炖得太嫩太好吃了。”一块肉还没咽下去，左澜就又往嘴里塞了一块，脸上挂着满足的表情。 “左大小姐，你是家里有现成饭菜不吃，非要自己受罪。”凌寒坐到餐桌旁，给左澜盛了一碗饭，放到她的面前。 左澜接过饭碗，夹了一口米饭送进嘴里，边嚼边替自己辩解，“我妈她一直没放弃把我抓回家。我可不能为了美食中了她的圈套。” 左澜又夹了块鱼肉，“太好吃了，凌寒，你应该开个餐厅。你比我妈的厨艺还好。” “喜欢吃就多吃点，吃胖了别怪我就好。”凌寒往左澜的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 吃了一会儿，左澜突然想起了什么，“哎呀，我都给饿傻了，今天是你搬新家的温锅宴。等一下啊！” 左澜快步走到门口，把她带来的那个手提袋拿到餐桌上，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一瓶红酒和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凌寒，红酒和蛋糕是送你的乔迁礼物。这瓶红酒可是好东西，是我从我爸那里顺来的。”左澜狡黠一笑，“蛋糕是在市里最有名的蛋糕店专门定制的。你打开看看。” 凌寒解开蛋糕盒上系着的丝带，慢慢地从盒子里取出蛋糕。 蛋糕做成一栋房子的形状，上面放着用棉花糖做的“home”字样的字母牌。 “真好看，我都舍不得吃了。左澜，谢谢你。” “跟我还客气。家里有杯子吗？” “红酒杯就没有，只有普通的水杯。” “我猜开瓶器也应该没有吧。还好我都准备了。”左澜像变魔术一样从袋子里掏出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两个红酒杯和一个开瓶器。 “醒酒就算了，咱们直接喝。”左澜用开瓶器拔出瓶塞，直接将两个杯子里倒上红酒。 “等等，你喝酒了还怎么开车回家啊？”凌寒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谁说今天我要回家了，今晚我就赖在你这里啦。”左澜嘿嘿笑着说。 “你不嫌床小，我就大发善心收留你吧。”凌寒配合着左澜。 “干杯。”两支红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两个女人边吃边喝边聊，时间过得很快。 将杯盘狼藉收拾妥当后，凌寒从给左澜找出一套干净的睡衣和一支新的牙刷。 洗漱后，两人躺下准备休息。 “凌寒，你睡了吗？”黑暗中左澜问道。 “还没有。”凌寒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吃太多了，我睡不着。咱们说会儿话吧。”左澜说着坐起身来，打开了床头灯。 凌寒也坐了起来，拿起她和左澜的枕头分别垫在两人的背后。 “凌寒，现在你已经如愿以偿有了自己的家，接下来你还有什么打算？”左澜歪着头问道。 “也没什么打算。先把助学贷款还完吧，然后努力工作，争取有一天能买一套属于我自己的房子。” “天哪，你除了房子就没别的想法吗？比如，找个男朋友？”左澜坏坏地笑着。 “没想过。而且我这样的身世和条件，恐怕没几个人会接受吧。” “胡说。你条件哪里不好？你凌寒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材有身材，气质出众，坚强独立，厨艺了得，简直就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极品女人，谁娶了你绝对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啊，不对，是拯救了全宇宙。” “是不是当律师的都像你这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凌寒不领情还揶揄左澜。 “我夸你呢，你还这么损我。”左澜噘着嘴表示不满。 凌寒说的其实都是她心里的想法。对于将来，她的确没有太多憧憬。 从小到大，她始终是诚惶诚恐的。她没有左澜那样的家庭作为强大的后盾，也没有左澜那么强的事业心，她只是想在这个变幻莫测的社会里安身立命。不再做一株浮萍，而是一棵可以生根的大树。 至于爱情，她还从没考虑过。譬如一个饥饿的人，能填饱肚子就已经很满足了，哪里还敢奢望吃大餐？ “你还说我，从大学到现在，追你左大小姐的人都能从城东排到城西了吧？你不是也没有男朋友？”凌寒反问。 “他们那些人啊，有一半都是玩咖，剩下的要么是看上了我家的背景，要么是彼此三观不合。我才不要浪费时间在他们身上。哎，在说你呢，怎么扯到我头上了？”左澜反应过来凌寒在转移话题。 “咱们不谈这个话题了。最近律师事务所的工作多吗？” “多，我都快累死了。最近一个月我几乎就没有在七点前下过班。今天刚结束一个案子，又交给我一个新案子。我都快累成狗了。” “这说明器重你啊，是好事。” “算他们有眼光，看出我是律师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看着左澜一脸自我陶醉状，凌寒忍不住咯咯地笑。 “左澜，跟你说件今天发生的事。”凌寒把今天早上在地铁上的事情讲给左澜听。 “这种人渣，拘留十五天都便宜他了。”左澜作为律师的正义感上身，愤愤地说，“不过，凌寒，你也不能不考虑自己的安全。万一那个人穷凶极恶狗急跳墙做出伤害你的事呢？” “我这不没事嘛。再说，光天化日之下，地铁站里那么多人，他不敢怎么样。” “这周围的人也是，那么多大老爷们都袖手旁观，让你一个弱女子出手？现在的人真是冷漠。”左澜感慨道。 “还是有人帮忙了啊？要不是有人用那块速写板砸中那个色狼，说不定就让他跑掉了。可惜不知道是什么人。” “好人会有好报的。”左澜打着哈欠说。 凌寒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都十一点半了。左澜，赶紧睡吧。明天你我都得上班呢。” “嗯，我也困了。睡吧睡吧。”两人把枕头放好，盖上夏凉被，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凌寒先起来做早饭。 等左澜洗漱好，热腾腾的早饭已经摆放在桌上了。 两个人吃完早饭，左澜开车先将凌寒送到学校。 “凌寒，以后有时间我就会去骚扰你的。”左澜摇下车窗冲着刚下车的凌寒的背影大声说道。 “我没听到。”凌寒故意头也不回地回答，直接走进了校门。 左澜笑嘻嘻地摇上车窗，往律师事务所开去。 第005章 他回来了 姜景奕律师事务所位于d市繁华路段的一栋大厦里。律所的创始人姜景奕在d市的律师界颇有地位，尤其擅长打刑事案件和经济案件。 他本科就读于国内知名的政法大学，毕业后去美国进修三年，十年前凭借一桩备受关注的集体诉讼案而一战成名，成为d市最年轻的名律师。 很多法律系学生都想在他的律所实习，甚至工作。 然而姜景奕向来以严苛出名，不少实习律师还未熬不过实习期就主动离开了。 左澜大三的时候凭借着在一场模拟法庭上的精彩表现得到在姜景奕律所兼职学习的机会。 虽然左澜自己的父亲也是名律师，但左澜不想自己的努力蒙上哪怕一点点父亲的荫蔽，加上姜景奕在d市法律界的盛名，左澜抓住难得的机会，最终成为被姜景奕留下的极少数实习律师之一。 左澜走进大厦的大堂，刷了门禁卡，进入电梯，按下15楼的按钮。 自从毕业后到律所上班，左澜每天早上都提前一个小时到律所。收拾下办公桌，给自己冲一杯黑咖啡，然后开始一天的工作。 左澜知道光有天赋还不够，只有够勤奋够努力，她才能完成自己制定的目标。 电梯到了，左澜走出电梯，来到律所的玻璃门前，输入密码。 门开了，左澜走进去，身后的玻璃门自动关上。 平日里她几乎都是第一个到达律所的，所以每次进门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根据需要打开墙上的开关，电灯开关或是空调开关。 今天天气有些暗，左澜进门后刚要打开电灯开关，却发现昏暗的办公区有一间办公室的灯亮着。 是姜景奕的办公室。 姜景奕已经近两个月没有出现在律所里了。 起初左澜和其他同事一样，以为老板出差去了，毕竟姜景奕的名气在国内的律师界也是叫得响的，不少人慕名来请他打官司。 只是这次时间有些久，大家就有些议论纷纷。 一次下班后的同事小聚，姜景奕的秘书赵萌喝多了几杯无意中说漏了嘴，大家才知道原来姜景奕是去美国和太太办理离婚事宜。 姜景奕和他的太太是在美国认识的，她太太的家族在当地华人圈里很有名望。两人结婚后没多久，姜景奕就决定回国发展，他太太也跟他一起回了国。 可能是姜太太从小在美国长大，回国后觉得处处都不习惯，况且姜景奕回国后忙于工作，很少有时间顾及家庭，所以姜太太时常飞回美国住一段时间。 长时间的分居让两个人的感情慢慢变淡，但是谁也没有先提出离婚。 姜景奕的婚姻虽然名存实亡，但他的私生活却非常检点。 四十岁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年龄，不少女人都对他这个富有魅力的男人流露出兴趣，可他从不给任何人机会。 他一不抽烟二不喝酒，平日里能推掉的应酬他都尽量推掉，即使是推不掉的应酬他也只是小酌，从未在酒桌上失态过。 他的生活很有规律，不需要加班的时候就去健身房，出一身汗之后就回家。 做他的秘书很容易就能找到他。 他回来了？左澜轻轻地向姜景奕的办公室走过去。 办公室的门半开着，灯光从里面透出来。 左澜轻轻地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声。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是姜景奕回来了。 他坐在办公椅上，背靠着椅背，睡着了，面前的桌子上是摊开的文件夹，还有一杯喝了一多半的咖啡。 左澜蹑手蹑脚地走上前，把肩上的背包轻轻放在姜景奕的办公桌上，然后又慢慢挪到角落的衣帽架处，将姜景奕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取下来，小心翼翼地盖在他身上。 姜景奕睡得很熟，丝毫没有觉察到左澜的存在。他的头侧靠在椅背上，双目紧闭，呼吸均匀。 姜景奕有一张颇为耐看的脸，眉宇之间镌刻的尽是这些年来他丰富的阅历。 中年男人往往容易大腹便便，但姜景奕的身材却保持得很好，不但没有中年男人的肥腻，反而身材结实匀称，而且他很有衣品，穿着很讲究。 不夸张地说，姜景奕的外形和气质绝不逊色于杂志上的型男模特。 左澜注意到姜景奕放在椅子两侧扶手上的双手，其中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与他略微黝黑的肤色对比极为明显的一圈泛白的戒痕。 看来，他的婚姻已经彻底结束了。 除了自己的父亲，左澜一直把姜景奕当做自己的精神偶像。 大三那年，得知自己得到在姜景奕律所兼职学习的机会，左澜兴奋得睡不着觉。 后来的两年里，除了在学校上课、参加考试，左澜把几乎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律所里，一有机会就会向姜景奕偷师。 姜景奕每次代理的案子，左澜一定会到庭学习，就算去不了，她也会用心翻看案子相关的文件。 姜景奕不太忙的时候偶尔也给左澜一些指点。 在左澜还是实习律师的时候，姜景奕就安排了律所里业务能力最强、经验最丰富的张律师带左澜。 平日里，无论多忙，左澜看到的姜景奕任都是神采奕奕，精力充沛的，再棘手的案子，再复杂的局面，都会被姜景奕四两拨千斤。 十年前那场轰动全国耗时近一年的ex假药案受害者集体诉讼案中，姜景奕作为受害者的代理律师为假药的受害者们打赢了官司，更是争取到了最大限度的赔偿。 这个案子赢得实在是漂亮，连一向不轻易夸人的左荣佰都啧啧称赞当时刚刚三十出头的姜景奕“后生可畏”。律师界和法学系更是将这个案子奉为经典案例。左澜上大学的时候，她的老师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在课堂上详细分析了这个案件，那时候姜景奕就成为了左澜心中仅次于她父亲的第二偶像。 大三那年，当左澜知道姜景奕作为特邀嘉宾出席模拟法庭现场时，左澜兴奋极了。她熬了好几个通宵研究模拟案情的案卷，辩护词一改再改，就是想在偶像面前展现出自己最优秀的一面。 最后，左澜的努力为她换来了在姜景奕的事务所兼职学习的机会。 从此，姜景奕不再是书上油墨印刷的姓名，而是她常常可以见到的有血有肉的真人。 左澜怕再待下去会有吵醒姜景奕的可能，正要转身，悄悄地离开，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左澜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她用一个近乎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抓起桌上的包，从中抓起自己的手机。 然而，并不是她的手机在响。 “是我的。”姜景奕醒了。他从盖在他身上的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 “喂，是，我半夜刚下飞机。你稍等一下。”姜景奕放下手机，看着站在面前的左澜，“不好意思，是私人电话。” 呆若木鸡的左澜这才反应过来，“对不起，姜律师，我这就出去。” 左澜拿起包快步往外走。 “左律师？”姜景奕又叫住了左澜。 左澜转过头，不明白姜景奕是什么意思。 “谢谢。”姜景奕说。原来他是因为外套的事向她表示感谢。 左澜对姜景奕报以微笑，退出了办公室。 左澜有一点高兴，又有一丝失落。 高兴的是姜景奕终于回来了，失落的是他始终对她都像刚才那样客客气气，就如同对所有人一样。 第006章 隔壁男孩 peter　pan　restaurant是凌寒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做兼职的一家西餐厅。 老板是一个台湾人，姓潘，英文名叫彼得。 peter　pan是童话故事《彼得·潘》里小主人公的名字。老板跟小主人公很像，童心未泯，心肠极好。 店里一共请了两个钢琴演奏，另一个是个跟凌寒年纪相仿的小伙子。 这份兼职是学校的一位同事介绍的。 老板彼得知道凌寒的身世后，对凌寒就格外照顾，让凌寒优先挑选上班的时间。寒暑假最忙的时候，凌寒学校的课有时候会结束得晚一些，所以她选择在周末晚上到餐厅上班。 餐厅的生意很好，福利也不错，员工的一日三餐都是由餐厅免费提供，像凌寒这样的兼职员工也一样提供餐食。 这样凌寒即便周末有课，从学校出来赶到餐厅根本不用担心晚饭怎么解决，因为后厨总会有热乎乎的饭菜。 凌寒很喜欢这家有人情味让人感到温暖的餐厅。 因为餐厅的食物确实好吃，还有凌寒在这里做兼职，左澜是餐厅的常客，也是vip。 有时候左澜在凌寒上班的晚上来餐厅吃饭，在凌寒演奏间隙休息的时候，两个人还可以说会话。 今天又是周末，客人很多，点歌的也多。 凌寒从六点开始弹奏一直弹奏到将近九点，中间几乎没有休息。当然，弹奏的曲目多，凌寒的收入也就更多。 凌寒从不觉得在钢琴旁一坐几个小时是枯燥乏味的，相反她甘之如饴。她太喜欢由黑白琴键组合出来的优美的旋律，在音乐的世界里她感到平静，命运的不公和生活的不易都消散了。 九点半，就餐的高峰期过去，餐厅里的客人少了很多，凌寒也到时间下班了。 她换下表演的衣服，叠好放进换衣箱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背上包去了前台。 餐厅的西点师傅今天试做了一批新点心，老板彼得让前台给凌寒打包一份，让她拿回家尝尝再给点意见。 “凌寒，这份是给你的。”前台的susan递给凌寒一个手提袋。 “好像最近餐厅的生意特别好。”凌寒接过手提袋对susan说。 “可不是嘛。尤其是周末，根本忙不过来。换作是别的老板，忙成这样睡觉都要笑醒的。可咱们老板直皱眉头，一直嘟囔着‘人太多了啦，人太多了啦’。” susan惟妙惟肖地模仿老板的台湾腔和皱着眉头的表情，逗得凌寒咯咯地笑着。 凌寒理解彼得的想法。彼得开这个西餐厅并不完全是为了赚钱，他是一个热爱食物的美食家，他想要的是美食和优雅环境的完美融合。如果赚钱是要建立在破坏这种融合的基础上，他宁愿少赚一点。 从西餐厅出来，地铁已经停止了运营。凌寒走到公交站，乘公交车回家。 她很少打车，一来是节俭惯了，二来她喜欢晚上在几乎空荡荡的公交车上，找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来，边听着耳机里的音乐，边看着窗外的霓虹闪烁、车水马龙在她面前闪过。 因为来不及看清楚，所以也不会驻留在脑海中，想忘记却忘不掉。 小区里的路灯不是很明亮，好在凌寒住的那栋楼离小区门口很近。每次晚归，凌寒总会留意周围的环境。 单身独居女人的自我保护意识总要强于一般女人。大学时候凌寒还拉着左澜选修过搏击课，虽然没有把她们两个改造成女侠，但也学会了几招。 小区很安静，不少人家已经熄了灯。凌寒走在小区里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楼门口就在眼前，凌寒边走边回头看了看身后，确定周围没有形迹可疑的人，便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楼下的大门，进门上了楼梯。 通常凌寒应该会听到身后大门“嘭”地一声自动关上的声响，但今天她却没有听到，取而代之的是大门被推开的“嘎吱”声。 有人跟着进来了。 这种情况下，返身往楼门口走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凌寒只好加快了上楼梯的速度，可身后的脚步声也加快了。 凌寒更加紧张，难道真的遇到歹人了？ 凌寒的脚步越来越快，身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楼道里的应急灯光线很暗，凌寒凭着感觉踩着每节楼梯。 快要到门口了，最后两节楼梯凌寒几乎是跨上去的。 她强作镇定，没有开门，而是佯装在包里找钥匙，手里紧握钥匙，脑海中回忆着当年搏击课老师教给招式并暗暗祈祷自己没有记错。 脚步声近在咫尺，还没等凌寒反应过来，有所行动，那个脚步声的主人就已经在凌寒身后以极快的速度打开隔壁的门，闪了进去，关上了门。 虚惊一场，原来是隔壁邻居。凌寒长舒一口气，攥紧的拳头也松开了，掏出钥匙开门。 也许是刚才太过紧张，锁眼对了半天才对上。 进门后，凌寒放下包，连拖鞋都没有换就直接倒在沙发上。 想想那天在地铁上见义勇为的自己，再看看今晚差点吓破胆的自己，凌寒不不禁嘲笑自己。 周末的早晨，凌寒几乎从不睡懒觉，何况上午她还要去学校上两堂课。 收拾妥当后，凌寒开门出去，恰好隔壁的门也打开了。凌寒这才看清了昨晚那个被她误认为歹人的邻居。 一个瘦高的大男孩儿，五官颇为端正，看发型，应该还是个学生。穿着一件白色短袖t恤，深蓝色运动裤，肩上背着一个双肩包。 “你住在隔壁？”这句话还没说完，凌寒就觉得这是句废话。不住隔壁，人家怎么会有钥匙开门。 男孩儿“嗯”了一声。 “我是前几天刚搬来的，我叫凌寒。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多多关照。”凌寒微笑着说。 “我还有事。”男孩儿撂下这句话就噔噔噔地下楼了。 这就走了？凌寒感觉自己热脸贴了个冷屁股。现在的孩子都这么不懂人情世故吗？ 上午的课很顺利，下课后凌寒没有着急离开，跟学生聊了一会儿。想到今早隔壁邻居那个男孩儿，凌寒觉得自己的学生更可爱了。 下午，凌寒去了花市，买了一大束花和一个花瓶。 在福利院的那些年，凌寒最喜欢去的除了福利院的音乐教室，就是院里的那片花圃。 盛夏之时，花圃里的花争相开放，是院里最美丽的一隅。除了音乐，这片花圃也给予年幼时的凌寒很多慰藉。 凌寒怀抱着她的战利品，坐车回家。 有时候，人是很容易满足的，一花一草就能人高兴一整天。 凌寒进了楼门口，刚走到二楼，就听到楼上有人在吵架，听声音是男人，好像就从自己住的那层传来的。 凌寒还差几级楼梯就要走到4楼，一个男人突然从凌隔壁门推门出来，边气呼呼地往楼下疾步快走，边回头骂着“老子算是白养你这个儿子了”。 男人根本没看到站在楼梯上的凌寒，身体径直向凌寒撞过来。 凌寒本想躲到一旁，可还是被男人装了个趔趄，手中装花瓶的袋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花瓶碎了。 撞到了人，男人自己也吓了一跳。他瞪着眼睛看了凌寒一眼，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你——”凌寒本想叫住男人理论，又觉得为了一个花瓶不值得。 袋子被破碎的花瓶割破，到处都是碎玻璃好在花没事。 凌寒先回家把东西都放下，然后取了扫帚和垃圾桶出来。 看着满地的碎玻璃，凌寒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花瓶是她在花市里挑了好久才买的，还没来得及用，就变成了这样。 凌寒把碎片都收拾好，拿着清扫工具准备回家。 进门前，她回头望了隔壁一眼，想起先前房东张阿姨说隔壁住的是一对父子。可从刚才的情形看，这对父子的关系不太好。 她又想起今早出门时隔壁男孩儿冷淡的态度，原因不言自明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扇门的背后都有不为人知的故事吧。 回到家中，凌寒东翻西找，想找到一个可以充当花瓶的东西，找来找去也没有合适的。 忽然灵光一闪，凌寒想起左澜那天带来的红酒的盒子是圆柱形的，她还没有扔。 她把盒子外面和盒底用透明胶带缠了好几圈，从盒子上方的开口处套进一个塑料袋，再往袋子慢慢装水，一个简易的花瓶就做好了。 凌寒把花修剪好后，插进“花瓶”，然后把“花瓶”放在客厅的桌子上。 有了你，这个家就更像个家了。凌寒心想。 “咚咚咚”，有人敲门。凌寒起身要去开门。 门镜里出现的是一个男孩儿的脸，隔壁的那个男孩儿。 凌寒打开门，男孩儿递过来一个纸袋子，凌寒下意识地接过来。 “这个给你。”男孩儿说完转身就要走。 凌寒低头一看，袋子里是一个花瓶。 “你——”凌寒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不用了，我明天可以再去买一个。” 男孩儿定住了，却没有转身，“今天的事很抱歉。” 男孩儿的言行让凌寒有点意外，想到自己今天自己心中暗自对男孩儿的评判，觉得自己有些刻薄了。 “没关系，小事而已。”凌寒发自肺腑地说。 “还有——”男孩儿又说，“我叫梅天东。” 第007章 和林默的约会 凌寒坐在披萨店里，桌子上放的是左澜最喜欢的海鲜披萨，还有一份沙拉和两本果汁。 左澜中午约她吃饭，凌寒选了左澜律所附近的一家比萨店。 律所中午是有休息时间的，但左澜常常比别人早回律所，勤奋地不是一星半点。 左澜虽然家境优渥，可从不因此而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工作上也不靠父亲的影响力，外向开朗，心地良善，对朋友真心实意，毫无保留。 在凌寒内心深处，亲人的遗弃始终让她耿耿于怀。虽然福利院的院长和老师对她很好，可被抛弃的创伤很难痊愈。上学后，凌寒基本上是独来独往，没有什么知心的朋友，跟老师、同学都是客客气气的。大家都知道她的身世，会刻意地照顾她，与她说话时也总是有所避忌。可大家越是这样，越是在提醒凌寒她和别人不一样。 直到遇到左澜，左澜的坦荡让凌寒得到了平等的对待，她慢慢敞开心扉，和左澜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人也变得开朗了许多。 “渴死了我。一上午连口水都没喝上。”左澜刚到就抓起桌上的果汁“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大口。 “你慢点，别呛到了。好歹注意下大小姐的形象。”凌寒半是关心半是打趣地说。 左澜实在是太渴，都没空像往常一样怼回去，又喝了两大口，一杯果汁立刻见了底。 “服务员，再来一杯果汁。”左澜舔了舔嘴唇，对站在几步外的服务员说。 原来，左澜上午和她的师傅张律师一起代表当事人和原告谈和解了。 “我跟张律师两个人做了一上午工作，原告就是不同意和解。我们当事人已经很有诚意了。要是真上庭的话，结果未必对对方有利。” “是什么案子啊？”凌寒问。 “争产案。详情就不和你说了，就是为了多分些财产闹到亲人之间反目成仇的老套故事。” “休息时间就别谈工作了，我点了你最喜欢的海鲜披萨，赶紧吃吧。” “凌寒，还是你对我最好。”左澜用湿巾擦了擦手，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披萨，送到嘴里，“好久没吃披萨了”，左澜的语气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凌寒笑着摇了摇头，低头吃起沙拉。 “凌寒，你怎么不吃披萨啊？”说着，左澜拿起一块披萨递给凌寒。 “我吃点这个就好。”凌寒接过左澜的披萨又放了回去。 “你别跟我说你减肥，我看你最近都瘦了。快点，吃一块。”左澜又把披萨递给凌寒。 凌寒无奈地接过去，轻轻咬了一小口，“我不是减肥，我是真没什么胃口。”凌寒解释道。 “那我不管你了。”左澜认认真真地继续吃着。 凌寒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是林默啊。我没什么事。可以啊。我在人民广场附近。那我在广场南面的美嘉披萨店门口等你。一会儿见。” “谁是林默啊？”左澜一边用纸巾擦手一边问。 “就是上次在地铁上认识的那个小姑娘。你吃好了？” “她找你什么事？” “她说想找我陪她逛书店。” “她怎么会找你陪她逛书店？” “我也不知道。上次分开前她问我要了电话，还加了我微信。没聊过几句，这还是第一次接到她电话。” “凭我当律师的直觉，其中必有蹊跷。”左澜托着下巴，作沉思状。 “她就是个高中生，还是个小姑娘，能有什么蹊跷。” “不行，我陪你等她来。” “你不是还要赶着回去吗？” “晚回去一会儿案子又不会跑掉，你的安全最重要。” 凌寒拧不过左澜，只好答应。 这时，左澜接到律所打来的电话。“好，你跟张律师说我这就回去。”左澜说完这句，用手捂住话筒，交待凌寒注意安全，觉得不对头马上给她打电话。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凌寒小声答应道。 左澜抓起包，边疾走向门口边继续讲着电话。 凌寒坐了一会儿，林默又打来第二个电话，说她马上就要到了。 凌寒从披萨店出来，站在路边等着。 不到一分钟，一辆墨绿色的吉普车停在了凌寒面前。 车的底盘比较高，林默打开副驾驶的门几乎是从车上跳下来的。 林默今天没有穿校服，穿的是一条连衣裙。 “凌寒姐。”林默一看到凌寒就热情地打着招呼。她走到凌寒面前，拉着凌寒的胳膊，笑嘻嘻地。 林默是个很耐看的女孩儿，加上皮肤白皙，个子也高挑，很招人喜欢。 “凌寒姐，我打电话给你，你不怪我太唐突吧？”林默的家教很好，说话总是柔声细语的。 “没有。”凌寒说。 吉普车的驾驶室门打开，走下来一个人。 凌寒认出是那天来接林默回家人——林默的表哥邰宇。 “哥，你快过来。”林默喊邰宇过去。邰宇走到林默和凌寒面前。 “哥，我跟凌寒姐去逛书店。你——”林默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你四点钟在这里接我，行吗？” “凌寒你好。希望林默没有打扰到你。”邰宇诚恳地对凌寒说，同时看了一眼林默。 “没关系，我下午也没什么安排。不算打扰，我挺喜欢你妹妹的。” 林默听到凌寒这句话，笑得特别灿烂。 “我哥一直不让我给你打电话呢。是吧，哥？”林默有点不满地对邰宇说。 “那好，我四点钟准时来接你。”邰宇对林默说，目光又看向凌寒，“给你添麻烦了。那我先走了。再见。” “表哥再见。” 邰宇走后，林默和凌寒就朝不远处d市最大的书店走去。 林默一路挽着凌寒的胳膊，从背影看上去，像极了一对姐妹。 到了书店，林默一头扎进辅导材料区挑选参考书，而凌寒则去了音像区。 很快林默挑选了几本高三复习材料，就去音像区找凌寒。 “凌寒姐，我要买的书都选好了。”林默向凌寒展示了自己的收获，“你在看什么书？” “我看看钢琴乐谱。” “凌寒姐，真想听你弹钢琴。一定很好听。” “有机会带你去学校的琴房，我弹给你听。” “真的吗？那太好了。” 凌寒买了两本钢琴乐谱，林默拎了一袋子参考书，结了账，两人离开了书店。 时间还早，林默提议去书店楼上的水吧坐坐。 “凌寒姐，过完这个暑假我就要成为可怜的高三狗了。”林默用吸管喝了一口珍珠奶茶，一脸悲催地说。 “你咬牙坚持这一年，等你考上了大学，你就会觉得这些苦和累都是值得的。”凌寒安慰林默。 “其实，我也就是随便发发牢骚。我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了。为了我的理想，什么苦累我都能吞得下。”林默嚼着奶茶里的珍珠认真地说，仿佛嘴里嚼着的就是那些苦和累。 “加油哟，等你的好消息。”凌寒鼓励道。 两个人在水吧又聊了很多女孩子感兴趣的话题，时间过得特别快。 三点五十分，凌寒提醒林默该走了。 “等下，凌寒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凌寒刚要站起身，听林默这么说，又坐下了。 “什么问题？”凌寒问。 “凌寒姐，你有男朋友吗？” 林默突然问这么一句，凌寒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有男朋友吗？”林默又问了一遍。 “没有。”凌寒搞不清楚林默为什么这么问，只能实话实说。 “凌寒姐，你觉得我表哥邰宇怎么样？”凌寒明白了林默的意思，这丫头是想当月老。 “我，我只见过你表哥两次而已。”凌寒尴尬地苦笑。 “你们可以多见几次啊。我表哥这个人特别好，我觉得你们特很配。凌寒姐，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 凌寒有点哭笑不得，“林默，到时间了，咱们赶紧走吧。”凌寒岔开话题。 邰宇提前十分钟就已经在约定好的地点等着。 四点刚到，他就看到林默和凌寒朝着他这边走过来。 凌寒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蝴蝶袖衬衫，下配一条浅蓝色牛仔裤，衬衣和牛仔裤都是很简单的款式。越是简单的款式越是挑人。凌寒虽然纤瘦，但却有着女人该有的丰腴，这一身简单的装扮恰好凸显了凌寒的好身材。 邰宇第一次在咖啡店见到凌寒的时候就被凌寒独特的气质吸引。今天林默突然提出要给凌寒打电话，他嘴上不赞成，但心里其实是犹豫的。再见到凌寒，他对凌寒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 “哥，我们很准时吧？”林默对邰宇笑着说。 “林默没给你添麻烦吧？”邰宇问凌寒。 “当然没有。”林默抢着回答。 凌寒笑笑不语。 “那咱们走吧。凌寒，你也上车，我们送你回家。”这句话邰宇之前就已经想好要说了。 “对啊，凌寒姐，我们送你。”林默一旁助攻。 “不用了，我坐地铁就到了，很方便的。”凌寒推辞道。 “哎呀，凌寒姐，你就听我哥的吧。”林默说着就拉着凌寒的胳膊往车上推。 凌寒不好再推辞，只好上了车，和林默一起坐在后座。 一路上，林默反倒没有了之前的聒噪，车里很安静，偶尔的几句对话都是围绕凌寒家的具体位置。 车停在了小区门口，凌寒坚持不用林默兄妹送到家门口。 跟林默兄妹道别后，凌寒就进了小区。 直到凌寒的身影渐渐消失，邰宇才发动引擎驶离小区。 “哥，我问凌寒姐了，她没有男朋友。”林默突然说。 “你问人家这个干嘛？”邰宇有点心虚地问林默。 “哥，你可要抓住机会哟。”邰宇从后视镜里看到林默一脸坏笑。 “你这丫头，不好好学习，天天都想些什么呢。”邰宇嘴上责怪林默，心里却暗自高兴。 “哥，说不定你将来还要好好感谢我呢。”林默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邰宇不再搭理林默，但心里有了些打算。 第008章 邰宇的请求 自从那个叫梅天东的男孩儿赔给凌寒一个花瓶后，再见到的时候，凌寒会跟梅天东打招呼，而对方的回应只是点个头或是一句“你好”，从不多说一个字。时间长了，凌寒也习惯了。 据凌寒观察，梅天东是个高中生，有一次她看到梅天东校服上的校徽，是d市一所以美术特长闻名的艺术高中。 梅天东平时很早就背着书包出门，晚上九十点钟才背着书包回来。周末也是如此。 应该是去补习班补课吧，凌寒猜想。而那个气愤又蛮横的男人再没来过。 林默找凌寒逛过书店后，又以各种理由在周末约凌寒出去过几次，还是邰宇当司机，不同的是邰宇不仅负责送凌寒回家，还会到小区门口接凌寒。 虽然每次来接时凌寒，林默已经在车上了，但凌寒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她也是花费了很多年才学会自然地和周围人相处，只有在左澜面前，她才最放松，也最自在。而林默，尤其是邰宇，对她而言离熟谙还差得远。 这个周末，林没有约凌寒，给凌寒打电话的却是邰宇，电话里他没说是什么事，只说想找凌寒帮忙。 到了约定的时间下午四点半，凌寒从小区出来，邰宇那辆很显眼的墨绿色吉普车就停在小区门口。 邰宇没有坐在车上，而是站在车旁。 邰宇今天穿了一件深绿色薄夹克，夹克里面配的是一件白色的t恤，下身穿一条迷彩休闲裤，裤子的口袋很多。这一身装扮倒是和邰宇的吉普车很相配。 凌寒听林默提过，邰宇曾经当过兵，好像还是特种兵。凌寒当时就想起第一次看见邰宇时的情景，怪不得他走路生风，原来是习惯使然。 像之前几次来接凌寒一样，两个人应该先打招呼，然后邰宇拉开后排车门，凌寒上车。 可今天邰宇打开的却是副驾驶的车门。凌寒愣住了，不知道该不该上车。凌寒犹豫了几秒，还是上了车。 路上，凌寒几次想问邰宇去哪儿，可话到嘴边又没说出口。这么问好像自己把邰宇当成坏人防范似的，可是不问的话，自己心里没底。 邰宇好像看穿了凌寒的心思似的，“春熙路有家很有名的火锅店，咱们去那儿边吃边聊。” 到了店门口，邰宇把车停好，带着凌寒进了店。凌寒扫了一眼店里的环境。店里宽敞明亮，装修古朴雅致。大堂里的散台已经坐满了一多半。 “先生，请问几位？”大堂的服务员一见到有客人进来，走上前微笑着热情地询问。 “姓邰，预定了包间。”邰宇对服务员说。 服务员与前台确认过预约后，领着邰宇和凌寒来到了二楼的一个包间。包间不是很大，但容纳两人绰绰有余。服务员拿来两份菜单，然后站在一旁等客人点菜。 “凌寒，你有忌口的东西吗？”邰宇还没打开菜单先询问凌寒。 “我不是太能吃辣，其他的都可以。” “明白了。服务员，汤底不要放辣。凌寒，你看看菜单有什么想吃的。” “看样子你对这里比较熟悉，你做主吧。我吃什么都行。” “那我就做主了。”邰宇点了菜，服务员确认过菜单后，就去下单了。 邰宇给凌寒倒了一杯茶，“我听林默说，你是个钢琴老师？” “对。” “特别羡慕懂音乐的人，我是五音不全。” “我只是会弹琴而已，除此以外，我也没什么其他擅长的。”凌寒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林默总是麻烦你，我这个当哥哥的都不好意思了。” “我其实也没做什么。” “我的舅舅和舅妈，就是林默的父母，他们工作很忙，常常不在家，我这个哥哥也很少在本市，所以林默从小到大都挺孤单的。不过这孩子很懂事，学习也刻苦，在学校里除了学习她几乎不参加什么活动，也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不过，自从认识你以后，她比以前活泼多了，她特别喜欢你这个大姐姐。我在她心里的位置都快要被你取代了。” 有人敲门，进来两个服务员。男服务员把盛满汤底的锅放在桌上，女服务员把拖车上的盘子一个个摆在桌上。 “二位请慢用。”服务员退出包间。 邰宇把盘子里的几样菜倒进火锅里。菜入锅即熟，他把菜捞出来放在凌寒面前的碟子里。“你尝尝，这家店里的所有食材都是有机食品，他们有自己的农场。” “谢谢。”凌寒夹起菜，蘸了配好的火锅酱，吃了一口。“嗯，很好吃。 ”邰宇又给凌寒夹了一些菜，“喜欢就多吃点。” “我自己来吧，你也吃吧。”让邰宇给自己夹菜，凌寒挺不好意思。 两人吃了一小会儿，邰宇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凌寒，我有个请求不知道该不该说。” 凌寒放下筷子，抬起头，看到的是邰宇诚恳的脸。“你先说说看，我还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 “我想请你替我多关照林默。她明年就要高考了，虽然她没说，但是她很紧张，压力也大。她需要一个人开导她。”邰宇顿了顿，见凌寒并没有回应，笑了笑，“如果你不方便答应，我理解。是我的请求有些唐突了。” 只是这样而已？凌寒心想自己真是白紧张了一晚上，原来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这个请求我可以答应，也能做到。”凌寒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邰宇大喜，举起盛着茶水的杯子，“谢谢你，凌寒。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说完邰宇举起杯一饮而尽。凌寒也礼貌性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凌寒心里的大石终于放下，接下来吃饭的氛围轻松了不少。两个人聊了很多。原来邰宇在部队转业后做了一名特警，他现在正在休假中。吃得差不多了，邰宇结了账，两个人从包间出来。 一个女服务员端着一个添汤底的大水壶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 快要经过凌寒和邰宇身边时，服务员突然脚下一滑，手里的壶一下子脱了手，壶盖飞了出去，壶里的热汤冲着对面的凌寒和邰宇过去了。 几乎就在同时，邰宇一把搂住凌寒将她拽到一旁。虽然邰宇反应已经极快，可还是有一部分滚烫的热汤溅到了他的右臂上。 “咣当”一声，水壶掉到了地上。 “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您没事吧？”服务员吓得够呛，连连道歉。 “邰宇，你有没有烫伤？”凌寒抓过邰宇的右臂仔细瞧着。虽然邰宇穿了一件夹克衫，可是夹克衫太薄，起不到什么阻挡作用，已经湿透了。 “没什么大事。”邰宇边说边脱下外套，凌寒看到邰宇的右臂已经泛红了。 “出什么事了？”大堂经理寻声赶来，看到眼前的情景立刻明白了。 经理先是立刻陪着邰宇去卫生间用冷水冲洗胳膊，让服务员去前台取来他自己备着的烫伤膏给邰宇上药，然后将闯祸的女服务员训斥了一番。 经理再三道歉，并坚决要求免单作为赔偿，还把自己的名片给了邰宇，表示有什么问题他一定负责到底。 “免了单，这钱应该会从她的工资里面扣吧？”邰宇看了一眼低着头吓得瑟瑟发抖的服务员。 “那是当然，是她闯的祸。”经历陪着笑说。 “不用免单，就是轻微的烫伤，涂了药过几天就没事了。经理，你别难为她，她也不是有意的。” “还不快谢谢客人。”经理瞪了女服务员一眼。 “对不起，请您谅解。我真不是有意的。刚才地上有点滑，我——”服务员委屈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经理，没事我们就走了。”邰宇对经理说。 “我送二位出门。” 在经理不断的道歉和感激声中，邰宇和凌寒走出了店门。 邰宇将外套放到后排座位上，回到驾驶室。他从车上的收纳盒里抽出几张纸巾，将经理刚才给他右臂上抹的烫伤膏擦掉。 “哎，你怎么把药给擦掉了呢？”凌寒对邰宇的举动十分不解。 “这药膏的味道实在太难闻了。再说，这就是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凌寒只好看着邰宇把药膏仔仔细细地擦干净。 突然她注意到邰宇右臂上有一个圆形的疤痕。邰宇觉察到了凌寒的眼神。 “我要解释一下，这块疤是执行任务留下的，可不是打架留下的。”邰宇跟凌寒开着玩笑。 “还没跟你说谢谢呢，刚才要不是你反应快，被烫伤的就是我。”凌寒感激地对邰宇说。 “没事。我一大老爷们烫一下没关系。你没事就好。”邰宇的话很朴实，却也很暖人。 送凌寒回家的路上，两个人不像出发时那样沉默。邰宇讲了很多他和林默小时候的趣事，笑得凌寒合不拢嘴。 “邰宇，你能靠边停一下吗？”凌寒突然说。 邰宇把车靠在马路旁，凌寒下了车。很快她就返回到车上。 “这个给你。”凌寒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邰宇。邰宇接过去，是一支烫伤膏。 “这个牌子的烫伤膏很好用，也没什么奇怪的味道。” 原来凌寒是去给他买烫伤膏了，邰宇心里感动又高兴，除了“谢谢”他实在是找不出合适的词来表达。 目的地到了，凌寒下了车，跟邰宇告别后就走进了小区大门。 邰宇看着凌寒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那支烫伤膏，嘴角露出笑意。 第009章 左澜的烦恼 刘月妍提着鱼尾将整条鱼轻轻滑进油锅，“滋啦”一声，油花翻滚，香气四溢。一旁的阿姨在调制酱汁。 “刘女士，劳动您亲自下厨，罪过罪过啊。”左澜靠在厨房门旁，笑嘻嘻地对母亲说。 “就会贫嘴。你快出去吧，跟你爸说说话。这里有我和王阿姨呢。” “得令。”左澜立刻转身就跑回客厅。 “澜澜，最近工作顺利吗？”坐在沙发上的左荣佰问女儿。 “挺好的。您女儿像谁您还不知道嘛，什么能难道我？除了有点忙，什么都挺好的。”左澜自我表扬的同时不忘拍父亲的马屁。 “姜景奕是个很有能力的律师，你在他那儿能学到不少东西。你要用心学。”左荣佰叮嘱女儿。 “爸，我难得回家，能不能不谈工作。”左澜抱怨道。 “好好好，不谈工作。你的好朋友凌寒最近怎么样？上次她来咱家吃饭都是半年前的事了吧？” “凌寒现在挺好的，她自己租了房子，从学校宿舍搬出来了。” “这孩子身世苦，但要强。一个女孩子没有父母亲人依靠，很不容易。你多照顾照顾人家，有空的时候常带她来咱家坐坐。” 凌寒给左澜父亲留下的印象极好。当年左澜把手表弄丢又失而复得，左荣佰知道事情的原委后对凌寒的为人评价很高。 左澜和凌寒成为好朋友后，左荣佰和妻子还特意让左澜邀请凌寒到家里吃饭。左荣佰曾经想资助凌寒完成学业，凌寒通过左澜委婉地谢绝了左荣佰的好意，这让左荣佰对凌寒更加刮目相看。 “凌寒现在是学校里最受欢迎的老师之一，课可多了。有时候我都约不到她。改天有机会我带她来。” “她那么勤奋努力，受欢迎也在情理之中。”左荣佰说。 “来来来，饭菜都做好了，你们两父女赶紧洗手吃饭。”刘月妍和王阿姨把饭菜都摆上了餐桌，催促着父女二人。 一家三口加上王阿姨，围坐在餐桌旁。 饭菜很丰盛，有点过年的意思。 刘月妍一个劲儿地给女儿夹菜，左澜碗里的菜多得都快溢出来了。 “妈，您别再往我碗里夹菜了，您要吃撑我啊。”左澜端着碗的手躲向一旁，皱着眉头抱怨道。 “你自己在外面住，又不会做饭，肯定吃不好。来来，多吃点，我看你都瘦了。”说着刘月妍又夹了一块排骨要往女儿碗里放。 左澜知道自己反抗没用，只好先接过来再说。 “荣佰，那件事你和澜澜说了没？”刘月妍问丈夫。 “什么事？”左荣佰好像没听懂。 “就是老徐跟你说的那件事。”刘月妍提醒道。 “哦，那件事啊，还是算了吧。澜澜未必能同意。”左荣佰其实知道妻子说的是什么，只是装糊涂而已。 “你不说怎么知道澜澜不同意。真是的，你不说我说。”刘月妍埋怨丈夫的消极态度。 “到底什么事啊？”左澜好奇地问。 “澜澜，是这样，你徐叔叔有个侄子，身高、样貌、家境各方面都不错。比你大四岁。在检察院工作，跟你也算是同行。重点是他是徐叔叔的亲侄子，知根知底。哪天让徐叔叔安排你们见个面？”刘月妍看着女儿，期待着女儿会给她期待的答案。 “我不去。”左澜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不去？”刘月妍没想到女儿会一口拒绝，不甘心地追问。 “我才二十四，刚工作一年，着什么急相亲啊。”左澜轻描淡写地回答母亲。 “你该工作工作，工作也不耽误你找男朋友啊。二十四不小了，你谈恋爱相互了解至少也得一两年吧，等结婚就得二十六七了。你妈我二十四岁的时候，都已经有你了。生完你，我身体恢复得快不说，工作我也没耽误啊。”刘月妍拿自己当做正面教材。 “妈，你好歹也是个大学教授，高级知识分子，能不能别跟普通的家庭妇女似的总盯着儿女的事情。您早婚，我就得早婚吗？我有自己的打算。现阶段我的日程表里还没有找男朋友这一项。”左澜坚持已见，丝毫不退让。 “我在学校是教授，回到家我就是你妈。当妈的都一样，不分职业，也不管有没有文化。荣佰，你快说说你女儿。”刘月妍向丈夫求救，希望丈夫也劝劝女儿。 “专注工作是好事，咱们还是尊重澜澜的想法吧。”左荣佰说。 “还是我爸懂我。”左澜给父亲夹了一只大虾。 刘月妍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虽然平日里丈夫对她百依百顺，家里大小事情都是她做主，但是通过几十年的了解，刘月妍从丈夫的语气中听出丈夫的态度是严肃而认真的。刘月妍便不再说下去了。 从爸妈家出来，左澜心里有些烦躁。 很久没逛街了，左澜决定去市中心最大的商场购物发泄一下情绪。 左澜在商场里一层一层地逛着，手里却空空的，一个购物袋都没有。她的注意力一直就没有停留在橱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上，脑子乱得很。 上大学的那四年，母亲对她用功读书不交男朋友很是满意，也为自己女儿不蹉跎时光，有上进心而骄傲。可大学毕业后，一切就都变了。 关于相亲的话题，母亲是不是明里暗里提起。其实母亲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对于相亲这种方式，左澜接受不了。更何况，她想要的男人，是一个能让自己崇拜的人。 就像——他。 左澜看到自己的左前方不远处，姜景奕背着健身包正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 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居然走到了商场的最顶层。这一层只有一家健身会所和一家高档发廊。 左澜心里怦怦乱跳，不知道要是在这儿见到他该说什么。 情急之中，她闪身进了健身会所隔壁的发廊。 “这位女士，您是要理发还是做护理？”一个眉清目秀的发型师上来问道。 左澜径直往店里走，没有回答。 发型师只好快走几步超过左澜，“女士，请坐这边。” 左澜坐下后，偷偷地转头望向门口，看到姜景奕从发廊门口经过。 “女士，请问您要做什么项目？”发型师俯身问左澜。 左澜顾着看门口，随口说了一句“做护理”。 “这是我们店里的价目表，您选下做什么价位的。”发型师将价目表递给左澜。 左澜随手接过来，价目表拿倒了都不知道。 她看到姜景奕进了会所。 “女士，价目表您拿倒了。”发型师提醒。 左澜放下价目表，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事，先不做护理了，我改天再来。”话音刚落就拿起包走出了发廊。 “莫名其妙。”发型师小声嘀咕道。 原来他在这里健身。 左澜站在健身会所门口，向门里望了一眼。 门口的小姑娘立刻走出来，态度很热情，“这位女士，您是要健身吗？要不您进来了解一下？我们这儿是会员制，有次卡、月卡、季卡——” “给我办张年卡。”左澜脱口而出。 第010章 制造偶遇 会所前台的小姑娘笑咪咪地把刷完的银行卡还给左澜。 “女士，这是您的银行卡。请您收好。” 左澜接过银行卡和账单，看到账单上的数字，倒吸一口冷气，账单上赫然写着“12800”。 左澜瞬间没了刚才办卡时的霸气。她虽然不缺钱，可是这价格也太夸张了吧。 转念一想也正常，姜景奕选择健身的会所肯定不便宜。 “我今天是不是就可以在这儿健身了？”左澜问。 “是的，女士。您的会员卡今天就生效了，有效期到明年的今天。您有健身包和服装吗？没有的话，我们店里有很多款式可以供您选择。” 这小姑娘到真是会做生意。左澜心想。 她快速地选了一套衣服和一个健身背包。 小姑娘再次笑眯眯地拿走了左澜的银行卡，又笑眯眯地还给左澜。 “这是送您的毛巾和拖鞋。请您拿好。我带您去更衣室。” 左澜跟在小姑娘的身后，路过健身区的时候，左澜生怕撞见姜景奕，故意低着头，还用手半遮着脸，快步走进更衣室。 更衣室里有几个人正在换衣服。左澜在小姑娘的带领下，一路走到最里面。 “女士，这些换衣箱都还没人用，您自己选一个。”左澜选了一个。 “这个是初始密码，您输入进去，然后再长按这个按键，输入您的新密码就可以了。” “知道了，谢谢。” “祝您健身愉快。”小姑娘笑眯眯地走了。 左澜按照按照小姑娘说的修改了密码。她把包放进换衣箱里，脱掉外套，换上衣服。手机调成静音，也放在了换衣箱里。 左澜从更衣室出来，走进了健身区。 这家健身会所很大，几乎占据了商场顶层的大部分空间。 会所里除了前台的接待区、更衣区、休闲区外，整个健身区域也划分成好几个块。有有氧区、器械区、综合训练区、瑜伽伽室、单车室等等。 上大学的时候，左澜曾经在学校附近的健身房办卡健身，大三去了姜景奕的律所做兼职后，就几乎没时间去了。 左澜在会所里闲逛着，既是在熟悉会所，也是在寻找姜景奕的身影。 很快，在有氧区的跑步机上，左澜看到了姜景奕。 他正背对着自己，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 姜景奕上身穿的是一件无袖白色上衣，肱二头肌脖子上搭着一条深蓝色运动巾。他的肩膀很宽，背部的肌肉线条从肩膀处一直延伸到腰。黑色的短裤下面，露出一双精壮的小腿。 只有自律的人才能常年保持这样的身材。 左澜站在原地，看得有些出神，旁边经过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她，从她身旁绕过去。 左澜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假装在做热身。 左澜走到离姜景奕稍远的一台跑步机处，走上去，设置好速度和坡度，跑步机开始启动。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左澜开始有点气喘。很久没这么运动了，一时有些吃不消。她偷偷看了看不远处的姜景奕，他好像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左澜心里暗暗叫苦。 又过了二十分钟，左澜实在是跑不动了，按下停止键，走下跑步机，弯下腰，双手扶着大腿，大口喘着气，努力调整呼吸。 “左律师，你也在这儿健身？” 听到姜景奕的声音，左澜一下子直起身来。 姜景奕就在她面前，正用毛巾擦着额头的汗珠。 “姜律师，这么巧。你也是这里的会员啊。” “是啊。可我在这儿健身两年多了，怎么之前从没见过你？” “啊，我不经常来。”左澜睁着眼说瞎话。 “那你真是很少来，要不然不能今天才碰上。”姜景奕笑着说。 “是啊是啊。”左澜尴尬地应和着。 “左女士，这是您刚才办卡和消费的收据，您忘了拿。请您收好。”前台的小姑娘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笑眯眯地将收据双手呈在左澜的面前。 左澜一脸黑线，恨恨地接过收据，“知道了，谢谢你。” 不行，得补救一下，不能这么打脸。 “她说错了，我是续卡，续卡。”左澜解释着，同时自我催眠姜景奕会相信。 “你接着锻炼，我先走了。” 姜景奕是没听到吗？竟然毫无反应。 自己真是自作多情了。 左澜失望地看着姜景奕走进了男更衣区。 左澜心不在焉地冲了个凉，换好了衣服，坐电梯去了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开车直行就是出口，就在左澜的车离出口横杆还有两个车身的距离时，一辆车从另一个方向开过来。 左澜刹车，对方的车也停下来了。 是姜景奕。 姜景奕隔着车窗玻璃向左澜摆摆手，示意让左澜先走。左澜轻按了一下喇叭，表示感谢。 左澜从出口出来向左转，从后视镜看到姜景奕的车跟在她的车后面出来，向右转了。 天色已暗，马路上车水马龙。 遇到红灯，左澜停了下来。 她回想起刚才自己从办卡到假装偶遇的过程，认为自己愚蠢又可笑。 她在干什么？难道因为姜景奕恢复了单身，就让自己有了非分之想？那可是姜景奕，她左澜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丫头。 大学时的左澜专业成绩优异，又有众多的追求者，她就像是一只骄傲的天鹅，可走出象牙塔后，左澜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渺小，比她努力的同行大有人在。而她崇拜的姜景奕对她不咸不淡的态度让她对自己的吸引力产生质疑。 在律所的这一年，左澜每天都是全力以赴，她想让姜景奕对自己另眼相看，哪怕他的眼光能在她身上多做一刻停留也好。 “滴滴滴滴滴滴”，身后响起一串鸣笛声。 变绿灯了。 左澜回过神来，踩下油门，车向前驶去。 第011章 凌寒的善意 楼门口的每个信报箱上都被贴上了电费缴纳通知单，凌寒取下自己的那张。 她看了一眼紧挨着的隔壁的信报箱，上面贴了好几张单子。 出于好奇，凌寒翻了翻，不是缴纳通知单，全是催费通知单，有电费的、水费的、煤气费的，总共五百多，而且都已经欠缴三个月了。 还有一张小区物业的协助催缴单，上面写着3日内缴清欠费，逾期不交将有可能停气断水断电，落款日期是前天。 前天？那仅今天不就是最后期限了。 梅天东没看到这一叠通知单吗？凌寒心里嘀咕。 上楼到了自家门口，凌寒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去敲了隔壁的门。 没人开门。 凌寒突然意识到最近这一周隔壁好像一直没什么动静，梅天东似乎这周没回过家。 现在是暑假，可能和同学结伴出去玩了吧。一个男孩子，总不至于遇到什么危险。只是，今天他再看不把费用交上，一旦停气断水断电，再想恢复供应是很麻烦的。 凌寒想到这，下楼去信报箱取下了隔壁那一叠通知单。 凌寒去了联合收费处，把自己家的和隔壁的费用都交了。 先替隔壁交上，等梅天东回来再说。 收好收据，凌寒直接回家。 第二天晚上，凌寒从peter　pan　restaurant出来坐车回家。到了楼下，凌寒特意抬头看看隔壁，灯是亮着的。 进门了，凌寒拿起放在门后鞋柜上的收据去敲了隔壁的门。 “梅天东，昨天我在楼下的信报箱上看到你家有好几张催费通知单。交费的最后期限是昨天。我正好去交费，顺便就先帮你垫付了。这是交费收据，给你。”凌寒把收据递给梅天东。 昏暗的楼道灯下，凌寒看不太清楚梅天东的表情，不确定对方会不会嫌自己多事。 梅天东接过收据，看了一眼。“我这周不在家，今天刚回来。谢谢你，钱我明天给你。” “没关系，不着急。那我先回去了。晚安。”凌寒转身进了屋。 然而第二天，梅天东并没有来给凌寒送钱。 凌寒也没有在意，兴许人家忘了，等他想起来自然会还。都是邻居，还怕他跑了不成。 隔日是周日，凌寒下午没课，左澜约她吃饭逛街。 两人在商场里边逛边聊。左澜向凌寒吐槽母亲让她去相亲的事，凌寒却说相亲也没什么不好，见个面也无妨，就当交个朋友。 “凌寒，你变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从前的你可不会让我去跟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见面。” “人和人之间不都是慢慢接触了解才从陌生变得熟悉嘛。我就是变了，也都是你左大小姐的功劳。是你治好了我的社交恐惧症。” “不对不对，你别给我戴高帽糊弄我，直觉告诉我，一定是有什么事。快说。” “哪有什么事。你也太多心了吧？” “不对，肯定有事。你快告诉我。” “真没事。” 左澜见凌寒就是不说，干脆动手挠凌寒的咯吱窝。 “左澜，这是公共场合。”凌寒左躲右闪，后悔自己多嘴带来无妄之灾。 两人正闹着，凌寒一抬头，看到扶梯口的位置，有个她认识的人。 是梅天东。 他瘦高的身形在那几个人中格外显眼。 他和另外几个年轻的男女一起在向每个上电梯的人派传单。但不是所有人都会收下他递过去的传单，有的人很不耐烦地一把推开。他再接着递给下一个人。 “左澜，别闹了。” 凌寒突然严肃起来的表情和语气吓了左澜一跳，竟乖乖地被凌寒拽着往回走。 “你，你怎么了？你生气了啊？”左澜以为凌寒生自己气了，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你先别说话。”凌寒继续拖着左澜往前又走了一段距离。 左澜很少见到凌寒这么严肃，吓得大气不敢出，像只听话的小猫一样，任由凌寒将她带到商场另一侧的扶梯口。 上了扶梯，凌寒松了口气，看了看身旁被她一路架着走的左澜，左澜一脸委屈的表情，凌寒这才记起自己刚才对左澜说话的态度好像不是很友好。 “左澜，对不起。我刚才是不是有点凶？我不是冲你，是刚才在扶梯口那儿遇到了一个认识的人。” “我还以为你是生我气了呢。”左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既然你认识，干嘛还故意躲开？”左澜不解。 看到梅天东刚才的样子，凌寒立刻明白了为什么梅天东没有第二天就还钱。再联想到先前那个凶神恶煞、嘴里骂骂咧咧的称梅天东是“儿子”的男人，梅天东家里那本难念的经，凌寒猜到了七八分。 “你啊，怎么总有那么多为什么。是律师的职业病吗？”凌寒还不想告诉左澜实情。 人都是有自尊的，凌寒之所以急匆匆地逃开，是不想梅天东难堪。 “你最近总是奇奇怪怪的。”左澜不是个不识趣的人，她虽然平时爱跟凌寒开玩笑，但她也懂得分寸，不再追问了。 和左澜分开后，凌寒先去了一趟超市买了点生活用品，然后才回了家。 吃完晚饭，凌寒正在看电视，突然有人敲门。 凌寒去开门，梅天东站在门口。 “这是你帮我垫付的钱。不好意思，今天才还给你。” 梅天东身后背着包，穿的还是白天凌寒在商场里见到他时的那身衣服，额头上是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应该是刚回来还没进家门就直接过来还钱了。 凌寒接过梅天东手中的钱，有些潮湿。 没有一百元的，最大面值是五十元，剩下二十、十元、五元的都有。 梅天东看到凌寒盯着手里的钱看，“不好意思。都是零钱。” “没关系。”凌寒赶紧说道。 进屋后，凌寒把钱放在茶几上，重又坐回到客厅的沙发上，电视上的节目对她已经没有什么吸引力了。 她看着茶几上那一堆被汗水浸湿的钱，心情有些复杂。 第012章 寒门出学霸 梅天东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糟糕，闹钟没响，时间显示已经七点多了。 他刷了牙，胡乱洗了把脸，抓起书包、画板和钥匙就冲出门去。 梅天东一路跑到地铁站，掏出乘车卡买了车票。他已经顾不得什么礼貌，在去往站台的途中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试图节省一点时间。 在车门即将关上的一瞬间，他一使劲儿，将自己及时塞进了这趟列车。 到了中转站，列车上的人一下子少了很多，有了些空座。 离学校那站还有四五站，梅天东看到有空座位就坐了下去。就在他坐下去的同时，有一个人也同时坐在了他旁边的空位上。 “是你？真巧。”凌寒没想到会和邻居搭乘同一辆地铁。梅天东的惊讶一点也不亚于凌寒。 “你是要去补习还是和同学一起出去玩？”凌寒问。 “上课。”梅天东极简短地回答。 “这是画板吗？”凌寒看到梅天东双腿上放着一个长方形的包。 “是的。”依旧是两个字的回应。 凌寒不再说话了。 到了光明路站台，两个人都下了车。 梅天东说了一句“我先走了”就疾步在人潮中穿梭。 那天在商场里，梅天东其实看到了凌寒，早在凌寒看到他之前。那种情景下，他已经无法回避，彼时他已经做好了迎接凌寒吃惊的眼神和即将发生的尴尬对话的准备。可是凌寒和她的朋友并没有走过去，而是离开了。 梅天东知道凌寒匆忙离开的原因，他一方面感激于凌寒的善意，同时也懊恼于这该死的巧合。 好不容易从地铁口挤出来，梅天东一路狂奔到学校。 到了画室门口，他平息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定了定神，轻轻地敲了敲门。 画室门开了，一个男老师走出来。 “刘老师，对不起，我早上睡过头了。”梅天东垂着头向老师道歉。 “怎么搞的，还能睡过头？”刘老师有点不满地说。 “对不起，老师，绝对没有下次。”梅天东保证。 “赶紧进去吧，同学们都看半天了。”刘老师的语气平和了许多。 梅天东推门走进画室，画室里一片漆黑，只有画室前面的投影仪亮着，同学们在看视频。有几个人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 视频里的人在做范画，不时有画外音进行着讲解。 梅天东拿了把画凳在后排找个位置坐下来。 他个子高，坐在后排也不影响他的视线。同学们看得都很认真，偶尔有人低头小声交流着。 一个多小时后，视屏播放完了。同学们都拿着画凳回到了自己的画架前。 “好了，同学们。接下来轮到你们自己动笔画了。”刘老师打开画室的灯，关掉投影仪。“现在距离美术统考还有不到六个月的时间，你们要打起精神，一鼓作气直到统考结束那天。最近咱班有些同学的专业课成绩提高得很快嘛，那些还在原地踏步的同学你们要奋起直追了。‘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道理不用我解释了吧？你们要向咱班的尖子生同学看齐，比如赵如一、马肖、梅天东等同学。他们都是你们学习的榜样，也是你们要努力赶超的对象。其他话我就不多说了，从现在开始计时，两个半小时后，我要你们拿出一张能体现出你目前为止最高水平的画。张鹏同学，你到前面来做模特。好，计时开始。” 刘老师话音刚落，所有人就迅速拿出铅笔在画纸上起稿。 正式考试的作画时间是三个小时，而刘老师早在半年前就已经把要求学生在两个半小时之内完成。学生们早已习惯了这种高标准严要求，所以刘老师班的美术成绩在整个年级一直遥遥领先。 两个半小时过去后，大家都交了画。梅天东被刘老师留下来帮他整理物品。 “梅天东，你最近的状态不是太好。人也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你是有什么事情吗？”刘老师一边给学生的画打分，一边问正在收拾投影设备的梅天东。 “没什么事，刘老师。”梅天东回答。 “没事就好，晚上不要睡太晚，影响白天的学习状态。” “嗯，我知道了，刘老师。以后我一定不会迟到的。”梅天东又一次向刘老师保证。 “还有，今早班级每个同学收了135元钱购买一本色彩书。老师帮你把钱交了。” “老师，钱我明天——” “这钱你不用还我。”刘老师打断了梅天东的话，“昨天我把画室里上学期攒下的废纸卖了，一共卖了212元钱。我跟你们班主任杨老师商量过了，你的书钱就从这里出了。老师知道你要强，但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有什么困难跟老师讲。你的成绩很出色，在绘画上很有天赋。老师希望将来你能有所成就。” “刘老师，我知道，我会努力。谢谢您。” 师生二人的对话虽然并不正式，可梅天东却很走心。 美术刘老师和班主任杨老师对梅天东一向格外照顾，但又十分顾及他的自尊。他们从未在班级同学面前说过梅天东的家庭情况，但是明里暗里都在默默地帮他解决实际困难，比如向学校申请为他免除了很多杂费。 梅天东庆幸自己遇到了两位好老师。他心存感激的同时也不想给学校和老师增添过多的负担。 节假日里，他除了上课外基本上都是在打工赚钱。这也是为什么他总是早出晚归的原因。其他学生可能是在参加各种补习班，而他却是在为生存而奔波。 下午评画，没有任何悬念，梅天东的画又是最高分。刘老师将他的画作为范画进行了非常细致的分析和点评，同时也指出了一些可以改进提高的地方。 评画结束后，刘老师将画发到每个学生的手中，让学生对自己的画进行修改。 梅天东拿到自己的画后，丝毫不敢怠慢，也认真地修改着。 “梅天东，你来一下。”梅天东正在专心改画，突然身后有人轻轻拍了他的肩膀。是班主任杨老师。 梅天东跟着杨老师来到画室外的走廊上。 “梅天东，有件事情老师要跟你提前说一下，你好有个准备。”杨老师犹犹豫豫地说。 “杨老师，什么事？”梅天东不解地问。 “是这样。下学期开学，学校打算邀请省里的专家到学校给大家做几次专业指导。这个费用是要额外收取的。我已经跟学校领导申请过了，学校同意给你免除一半的费用，剩下的一半，大概2000元钱，你还是要交的。”杨老师的声音有些低落，虽然他已经尽力为自己的学生去争取，但是还是为自己能力有限而感到有些难过。 “杨老师，我知道您已经尽力了。谢谢您。您不用担心，这笔钱我能交上。”梅天东宽慰着班主任。 回到画室里，梅天东坐在画架前继续改画，却已经不能像之前那样投入。 他在想：2000块钱，我该怎么凑到这笔钱？ 第013章 他的身世 凌寒按下最后一个琴键，最后一支曲子演奏完毕。凌寒从琴凳上站起来，躬身行礼，然后走下了表演台。 今晚几乎满座，餐厅人手不足，连老板潘彼得都亲自上阵临时客串服务商的角色。凌寒表演结束后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帮前台的susan打单子、结账。 “凌寒，你真好。”忙得晕头转向的susan发自肺腑地对凌寒说。 “反正我一个人回到家也没什么事情。”凌寒微笑着说。 “自从有微博大v光顾餐厅发了微博后，咱们餐厅的人气就更高了。最近两个周末的客流量都要破店里记录了。累得我颈椎病都要犯了。”susan小声对凌寒说。 “老板不是说要找兼职吗？还没找到？”凌寒问。 “别提了，现在的兼职太难找了，况且咱们老板有多挑剔你不是不知道。前几天来了几个人面试，都被老板——。”susan吐着舌头，用手在脖子上抹了一下，“只是做part　time，老板的标准跟全职没差别。” “因为老板各方面要求高，所以咱们店才会这么受欢迎。” “只希望老板赶紧请到人，要不然就苦了我们了。”susan带着哭腔说。 凌寒走进小区，快要到楼下的的时候，看到楼门口有两个人。虽然看得不算分明，可从两个人的肢体动作判断，似乎是在争执。 凌寒渐渐走近，发现其中一个人竟是梅天东，而与他拉扯的那个人正是那天来过的那个中年男子，他应该是梅天东的父亲。 “你妈留给你的就是我的。我生你养你，你就得听我的。”凌寒听到中年男子低吼着说。 也许是怕招来旁人，他虽然态度凶恶但声音却不大。 “我妈留给我的东西你别想拿走。”梅天东丝毫不退让。 男子怒不可遏，扬手就要照着梅天东的脸上抡过去。手举在半空中却被梅天东挡住。 “你没资格打我，何况你未必打得了我。”梅天东双眼冷冷地直视着男子，男子竟然有些胆怯了。 梅天东虽然有些瘦削，可他个子却比男子高出半个头，男子思索了片刻，悻悻地放下了胳膊。 “好小子，你可真是你妈的好儿子。今天就先算了，我还会再来的。”男子虽不甘心也无可奈何，只好“哼”了一声，耷拉着脸转身走了。 梅天东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然后，他看到了不远处站在那儿的凌寒。 凌寒走到梅天东的身边，“梅天东，你没事吧？” “没事。”说着梅天东转身就走。 “其实你不用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从前我跟你一样，后来我明白了封闭自己只会让事情更糟。”凌寒冲着梅天东的背影大声说。 梅天东停下脚步，他迟疑了很久，才慢慢转过身，“你愿意听一个故事吗？” 凌寒点了点头。 梅天东的童年还算幸福。他的妈妈吴琳是一家企业的会计，父亲梅一峰自己做生意，一家三口组成了一个和睦的小康之家。 梅天东从小就喜欢画画，母亲吴琳就给他创造条件培养他。他也很争气，参加比赛常常获奖。等到梅天东上学后，家中却发生了变故。 梅一峰被朋友怂恿，将钱拿去炒股，结果赔得一塌糊涂。妻子劝他脚踏实地做生意，可他却像着了魔似的，一头扎进去怎么劝也没用。 眼看丈夫越来越走火入魔，梅天东的母亲被气病了。 不久，梅天东的外公外婆相继过世，留下一套房子，就是现在梅天东住的房子。两位老人担心自己的女儿将来没有依靠，因而早就立下遗嘱，将房产赠予女儿。 初二那年，心力交瘁的母亲去世了。所幸母亲有先见之明，一早就将房子转到儿子名下，还偷偷给了梅天东一张银行卡。卡里的钱是母亲很早就为他攒下的将来读书的学费。 母亲遗体刚火化，梅一峰就将自己住的房子变卖，拿钱去炒股。如果没有外公外婆的这套房各自，梅天东就要流落街头了。 梅一峰将卖房子的钱赔掉后，不惜借钱炒股，依旧是血本无归。 梅一峰就像是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一样，眼中已经没有了骨肉亲情。他隔三差五总要来，起初还带着父亲的伪善的面具，见梅天东不为所动，干脆就不再伪装，不但要儿子交出银行卡，还想让儿子把房子的产权过给他。 这些年，梅天东始终不忘母亲对他的期望。他考上了最好的艺术高中，虽然学费昂贵，可是梅天东一直咬牙坚持，母亲留下的钱加上他努力打工赚钱，勉强维持着学业和生计。可是无论有多难，他都一定要完成母亲的心愿。 “这就是我的故事。”梅天东平静地说，仿佛这一切都发生在别人身上。 凌寒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虽然她对梅天东的情况也猜到了七八分，可是真实的情况还是令她有些震撼。 “其实我的人生也没有比你好到哪儿去。”梅天东不明就里。凌寒便把她的身世讲给梅天东听。 “说实话，我曾经深深地为自己的出身而自卑，甚至懊恼。后来我慢慢想通了，我没办法选择我的出身，可我的人生不应该因此而蒙上阴影，更不能因此而让自己变成一个孤僻悲观的人。我要好好地生活，凭借我的努力让自己过得幸福。梅天东，你也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有一天即使是你的父亲也阻挡不了你成为你想成为的人和过上你想要的人生。” 相似的话梅天东并不是没听过，他的班主任杨老师了解到他的家庭情况后，就曾经与他深谈过。可是，此时从凌寒口中听到类似的一番话，却有着更深的感触。 梅天东一直以为凌寒只是独居而已，原来她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日子依旧要过，与其悲悲戚戚地过日子，不如高高兴兴地过每一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棘手的问题也总有解决的办法。你说是吗？”凌寒微笑着对梅天东说。 “对。所有问题都留给明天来烦恼吧。”梅天东从小区的长椅上站起来，“很晚了，咱们都该回家了。” 凌寒也站起来，两人相视一笑，一起往家走。走到各自门前，两人各自拿出钥匙开门。 “梅天东，有一份兼职工作，你想做吗？”凌寒转身问天东。 第014章 第一天上班 潘彼得上下打量着梅天东。小伙子相貌不错，个子很高，只是有点偏瘦。白色的体恤虽然不新，但是却很干净。 “你多大了？” “我满十八岁了。” “还在读书喽？” “在念高中，开学就上高三了。” “以前有做过服务生吗？” “没有。但是我可以学。” “你给我的印象还蛮好的，而且凌寒介绍的应该是靠得住的。你每周只需要周六和周日的晚上上班。虽然你只是兼职，但我的标准不会降低的。你的薪水是每天200块，每个月末前台的susan会以现金的方式发给你。福利方面呢，店里会给你提供一顿晚餐。年轻人，有问题吗？” “我没有问题。老板，我什么时候可以上班？”梅天东对老板给的条件非常满意。每周400元，不用两个月他就能挣够钱。 “明天是周日，你明天晚上就来上班。领班marry会带你，你跟她学做事，有什么问题也跟她说。” “好的，老板。我明天一定准时到。” 第二天晚上，梅天东很早来到餐厅，领班marry给了他一套服务生的衣服。 “这衣服你穿着可能会有一点大。”marry看看衣服，又看看梅天东说。 梅天东去更衣室换上了衣服，果然衣服不算合身。 “还好，没有肥大得那么夸张。”marry点了点头。然后，marry带着梅天东熟悉了餐厅的环境，又教他怎样用pda下单。marry让梅天东观察其他服务员为客人服务时的动作、语气、表情，梅天东都一一记在心里。 “对了，餐厅有时候会有外国人光顾，你的英语怎么样？”marry突然问道。 “正常交际用语没问题，太复杂的可能就有些困难。”梅天东诚实地回答道。 “基本交流没问题就行。做一个好的服务生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你只要记住多观察，多留意别人怎么做就行了。有什么情况你处理不了的就直接找我好了。” “知道了，谢谢marry姐。” “好好表现，加油。” 梅天东就这样立刻开始了工作。他到底是很聪明的，虽然心里有些忐忑，但他丝毫没有表现出新任的羞涩和局促，相反他落落大方、镇定自若地接待了他的第一桌客人，再是第二桌、第三桌……在一旁默默观察的marry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眼神。 凌寒什么时候进的餐厅，注意力都放在工作上的梅天东并没发觉。反而凌寒走进餐厅时，一眼就看到了服务生打扮、正给客人下单的梅天东。 凌寒没有打扰他，径直走进更衣室，换上她的表演服装。 “他表现得还可以吗？”凌寒问marry。 “岂止是可以，是相当可以。”marry对梅天东的表现非常满意，“这小伙子人很聪明，一说就明白。凌寒，他是你什么人啊？” “是我邻居，想勤工俭学，我就推荐给老板了。” “哦，是这样啊。现在的年轻人能吃苦的真是不多了呢。” “marry，我要去表演了。你帮我多照顾他。谢啦。” “知道了，你放心吧。” 凌寒走到钢琴旁，坐在琴凳上，打开琴盖，双手轻轻放在琴键上，手指在便在琴键上舞动，悠扬的琴声仿佛一丝淡淡的香气弥漫开来。 正在给客人下单的梅天东顺着琴声望过去，看到餐厅中央正在轻抚琴键的人竟是凌寒。 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凌寒被一束暖光包围着，光下的她整个人都像是在散发着光芒。她微笑着，沉浸在乐曲中。 这幅画面深深地烙印在梅天东的心中，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只要一闭上眼睛，这画面就会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服务生，服务生”梅天东看得正失神，被客人的召唤又回过神来。 “您好，您还需要点些什么？”客人又加了几样，梅天东就去前台下单了。 “susan姐，这是新下的单。”梅天东对susan说，眼睛却飘向钢琴曲的方向。 “凌寒可是我们餐厅最受欢迎的钢琴演奏师。是不是很好听？”细心的susan对梅天东说。 “嗯，很好听。” 在梅天东结束了第一晚的兼职服务生工作后，凌寒今晚的表演也结束了。 凌寒在更衣室里换下衣服，出来就看到已经换好衣服背着背包的梅天东在外面等她。 “一起走吧。”梅天东对凌寒说。 “你怎么之前没告诉我你也在餐厅工作？”刚走出餐厅几步，梅天东就忍不住问。 “首先，餐厅的表演只是我周末的兼职，我的专职工作是学校的钢琴老师。其次，我不告诉你是不想你有负担。你虽然是我推荐给老板的，但是老板留下你是因为你自己，与我无关。而且我听marry说你第一天上班的表现就让人很惊喜。” “是吗？marry姐真这么说？”梅天东有点不敢相信地问。 “marry很少夸人的，你能得到她的表扬，说明你真的做得很好，至少作为一个新人来说。” “凌寒，谢谢你。没有你的帮助，我也没有这个机会。” “好了，你都谢了我好几次了。”凌寒无奈地说，“对了，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叫marry是marry姐，为什么你直呼我的名字，不叫我姐姐呢？” “我还是叫你凌寒吧，叫姐姐你不怕被叫老了吗？再说你也没比我大几岁。”梅天东故意撇着嘴说道。 凌寒感到现在的梅天东有些变了，一个月前那个脸上仿佛贴着“生人勿进”的梅天东不一样了。他话多了，也会开玩笑了。 “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多好。”凌寒看着梅天东由衷地感慨。 梅天东只是笑，什么也没说。 他们一起坐公共汽车，一起回到小区，又一起上了楼。 “晚安，明天见。”梅天东对要进家门的凌寒说。 “明天见。” 第015章 表白 邰宇将车停在学校门口，看到不时有学生从学校里出来，其中的多数都是家长来接的。 邰宇看了一眼表，他早到了10分钟。 守时是邰宇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上次找凌寒吃饭，拜托凌寒多关照林默只是其中一个缘由，另外一个缘由邰宇犹豫了并没有说出来。林默嘲笑荷尔蒙爆棚的表哥居然这么缺乏勇气，邰宇也嘲笑自己。 执行任务时，遇到再危险的情况他也没有退缩过，可是面对一个自己有好感的女人，他却犹豫了。 “哥，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你再不行动，等凌寒姐被别人追到了，你后悔可就来不及喽。”林默拍了拍邰宇的肩膀，故作严肃状说，“还有，不要让我小看你哟。” 邰宇知道林默是在用激将法，但是林默说的并无道理。邰宇决定拿出一个军人的勇气和作风，向凌寒表白。 看到凌寒从校门口走出来，邰宇的心跳有些加速。 凌寒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短袖上衣和一条白色的短裙，配上白色的运动鞋，看起来既文静又有活力。 女人的美有很多种，凌寒的美是淡雅的，令人舒服的美。 邰宇下了车，帮凌寒打开副驾驶车门。 路上，两人聊了聊凌寒的工作。 “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凌寒问邰宇。 “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先去一个地方。”邰宇说。 “你是认真的吗？”凌寒看到邰宇带他来的地方问道。 邰宇带她来的是游乐城。 “你不喜欢？”邰宇有点担心地问。 “不是，只是我从来没来过。” “我对这里可是很熟悉，你知道作为一个哥哥把妹妹哄好是天经地义的。” 邰宇在服务台换了一袋子游戏币，再把凌寒的背包存在服务台。 “咱们先从哪里开始呢？”邰宇环视了一下，“就从它开始吧。” 邰宇领着凌寒去了赛车区。 凌寒虽然在上大学的时候被左澜强拽着考了驾照，可考过后几乎就没摸过车。 “这是游戏机，操作很简单。”邰宇教凌寒怎么操作，“咱们来场比赛。嗯，先选一个简单点的地形。” 按下“开始”键，游戏开始了。 邰宇特意迟一些才踩下油门，凌寒按照邰宇教她的操作方法手把方向盘，脚在油门和刹车之间转换。不过凌寒仍然手忙脚乱，即使邰宇让了她足有半分钟，最后还是邰宇第一个超过终点线。 “没关系，我们再来一圈。”邰宇将游戏币投入投币口。 “这次你别让我了，要不我怎么能进步呢？”凌寒知道邰宇让着她。 “好，这次公平比赛。” 这一圈下来，凌寒虽然还是输给邰宇，但是已经比第一次好了很多。 “我好像知道怎么玩了。咱们再来一圈？”凌寒主动要求再比。 “一定奉陪到底。” 几圈赛车玩下来，凌寒已经渐入佳境了。邰宇本想带凌寒去玩摩托车，发现凌寒穿着短裙实在不方便，只好作罢。 “你想试试射击游戏吗？”邰宇问凌寒。 “既然来了，就都尝试尝试吧。” 凌寒手中拿着枪，邰宇站在凌寒身后教她怎么瞄准。 这是邰宇第一次离凌寒这样近，他能闻到凌寒头发上淡淡的香味。邰宇一向认为自己是个极有定力的人，可此刻他却有些心猿意马。 “是这样吗？”端着枪的凌寒问邰宇。 “对，就这样。三点一线，瞄准目标。” 凌寒领悟力很强，第一次玩成绩居然不错。邰宇不由得对她竖起大拇指。 轮到邰宇了。邰宇拿枪的样子一看就很专业，每一枪都命中目标。投了一次游戏币，却一直玩了近半个小时，游戏机下面的游戏券出口处吐出的游戏券已经堆了一地，而游戏还在继续。 很快周围围了一圈人，人们对邰宇的枪法啧啧称赞，甚至还有人鼓起掌来。 凌寒站在邰宇身旁，和周围人一起为邰宇拍手叫好。 邰宇最后打通关了。 在围观群众的羡慕的眼光和赞叹声中，邰宇和凌寒抱着一大推游戏券去了服务台。 服务员也是很少见到有人赢了这么多游戏券，光是机器查游戏券的数量就查了半天。 “凌寒，你想换哪个礼品？”邰宇问凌寒。 “这些游戏券都是你赢回来的，当然是你来选。” 邰宇看了看礼品区的礼品，让服务员把最大的一只兔子公仔取下来。 “这个送给你。”邰宇把公仔递给凌寒。 “送给我？”凌寒有点惊讶。“女孩子应该都喜欢这些吧？如果你不喜欢，你再换一个。” “我喜欢。谢谢。”凌寒接过公仔。 公仔很大，凌寒得双手环抱着。 两人离开游乐城去吃饭。 这次邰宇带凌寒去的是一家粤菜馆。 凌寒今天玩得很开心，话也多了很多，邰宇见凌寒兴致很好，也暗自高兴。相比上一次吃饭，两个人聊了很多，气氛也更加融洽。凌寒除了左澜这个朋友，并没有什么可以交心的人，异性朋友就更没有了，但和邰宇的相处让凌寒感到很舒服。 饭桌上，邰宇在想着该怎么跟凌寒开口，而凌寒并不知道邰宇的想法。 吃过饭后，邰宇开车送凌寒回家。 车停在小区门口，凌寒准备跟邰宇道别下车。 “凌寒，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什么事？”邰宇鼓足勇气，打算豁出去了，“我这人说话不会拐弯抹角，我就直说了。凌寒，我很喜欢你。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对你有种特别的感觉。我以前从没喜欢过一个人。其实上次吃饭的时候，就想告诉你，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可能也怕被你拒绝吧。凌寒，如果你拒绝，我会难过也会觉得遗憾。” 凌寒半天没说话，邰宇的表白是她始料不及的。自己是那么普通，怎么会让邰宇喜欢上。 凌寒对邰宇的印象不错，觉得他为人真诚可靠，可是她从来没有过其他想法。邰宇这一番突然的表白，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邰宇，你刚才的话让我很意外。我——”凌寒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 “看来是我一厢情愿了。你别为难，我明白了。”邰宇眼神黯淡，语调有些失落。 “我想说我没有心理准备。而且我可能没你想得那么好。”邰宇的眼神又亮了起来，凌寒并没有完全拒绝自己。 “凌寒，如果你需要时间的话，我可以等。只要不是直接拒绝我就好。” “不早了，我先回家了。有事明天再说吧。”凌寒有些不好意思，只能以此为借口。 邰宇将凌寒送到小区门口，将兔子公仔送到凌寒手中。 “那就这样吧，晚安。”凌寒抱着公仔要走。 “凌寒，从明天开始我要追你了。”邰宇看着凌寒的眼睛，认真地说。 凌寒红着脸，赶紧低下头，快速转身走进小区。 邰宇看着凌寒的背影，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一切就从这一刻开始了。 第016章 少年的心事 早上，凌寒开门出去的时候正好梅天东也要出门，两个人就一同搭乘地铁。 地铁上的人跟平时一样多，凌寒还是站在靠近车厢的另一侧，梅天东站在她旁边。 凌寒跟梅天东聊他学校的事情，但梅天东却显得没什么兴趣，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凌寒觉得自己有点自讨没趣，就匆匆结束了对话。 凌寒奇怪于梅天东今天的态度，她以为自己和这个大男孩儿已经是朋友了，可是今天梅天东有点冷漠的态度让凌寒有点失落。但她又一想，曾经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将自己包裹在一层坚硬的外壳里，对周围的人和事充满了戒备。梅天东和自己一样，需要时间慢慢打开自己。 到了目的地，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地铁站。 凌寒回身跟身后的梅天东说了“再见”，就随着人群一起过马路。 直到凌寒进入了下一个路口，连模糊的背影都已经看不见，梅天东才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昨晚在小区门口，梅天东远远地就看到凌寒从一辆吉普车上下来，一个男人从后座上抱着一个大公仔交给凌寒。昏暗的路灯下，梅天东虽然看不太清楚男人的样貌，但是男人高大的身形还是看得清的。 凌寒走进小区后，那个男人看着凌寒的背影看了很久才上车离开了。 梅天东快跑进小区，看到抱着公仔的凌寒就在自己前面，他没有走过去，只是远远地跟在凌寒身后。 月光下，凌寒的背影纤细美好，长发束成的马尾随着轻盈的步履轻轻摆动。 突然，凌寒包里的手机响了，她停下脚步想要腾出一只手从包里拿手机。 梅天东下意识地躲进旁边的树影里。 凌寒正费力地将一只手伸进背包，手机铃声却停止了。凌寒放弃拿手机，继续抱着公仔往家走。 梅天东在楼下等了一会儿，估计凌寒应该进了家门，他才上楼回了家。梅天东打开冰箱，冰箱里只有一袋面包和昨天没有吃完的罐。 他拿出两片面包，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就着罐头吃下面包后，梅天东从背包里取出速写板、纸笔和速写书。 今天老师留了速写作业，梅天东拿出铅笔和开始起稿，屋子里只有笔尖在纸上的“沙沙”声。 不一会儿，梅天东停下了笔。 画里的人却并不是老师要求画的人物，而是刚才月光下那个美丽的背影。 梅天东从速写板上取下画，犹豫了一下，然后把画和几张其他的话一起夹在了速写板的另一面。 他换上新的画纸，翻开速写书，照着书中的图片开始完成作业。 早上和凌寒同行搭地铁时凌寒对他说的话，他并不是不想好好回应，只是他没有什么心情，也闪躲着凌寒的目光。 梅天东在想，昨天送凌寒回家的那个男人是什么人。 临近统考，学校里已经全面停止了文化课，全力以赴冲刺省统考。所有人都全力以赴，丝毫不敢松懈。梅天东也一样，甚至比别人更加刻苦。 “梅天东，你今天怎么有点心不在焉？”刘老师走到梅天东身边，敲了敲他的画板。 梅天东窘迫地回过神，手握着画笔继续在画纸上着色。 课间休息，梅天东没有离开座位，而是继续完成他的画。 刘老师走到梅天东身旁，手里拿着水杯，喝了一口水，对爱徒的画加以指点，“这里颜色提亮一些，这里加点熟褐。” 梅天东的画在刘老师的指点下有了更丰富的层次。刘老师赞许地点着头。 上课铃声响了。 “大家都回到自己位置上继续画。”刘老师走到讲台上组织学生继续上课。 放学铃声响了，同学们开始清晰画具，收拾物品。 梅天东放下调色盘和画笔，并不急着收拾东西。坐了整整一天，整个人都有些僵硬了，他在座位上活动活动脖子和胳膊，然后站起来拿着自己的画具去水池边清洗。 同学们都着急回家，只有梅天东慢条斯理地仔细地清洗着每一样画具。到最后，教室里只剩下了梅天东他自己。 刘老师从第一排到最后一排，一个个驻足在学生的画架前专注地看画。 梅天东清洗好自己的画具后，又主动把水池清理干净，倒掉了垃圾桶的垃圾。 “刘老师，还有事吗？没有事我就走了。”梅天东对刘老师说。 刘老师转过头，才发现教室里只有梅天东一个学生了。 “哦，你先留一下。我有话想问你。”刘老师说。 梅天东放下背包，走到刘老师面前。 “梅天东，你想过要考什么样的大学吗？我和杨老师一直觉得你是要考美院的。你是怎么想的？”刘老师问。 这个问题梅天东一直在考虑。正如刘老师所说，按照他的成绩，考上一个全国排名前三的美院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刘老师，其实我也是一直想考美院的。” “那就太好了。你美术成绩出类拔萃，文化课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至少也能考上排名前三的美院。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刘老师欣慰地笑着点点头。 坐在地铁上，梅天东想起小时候母亲看他画画时总说“我的天东将来一定会是个画家”，然后就会拿起他的画，左看右看，爱不释手，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一个母亲的骄傲。自从母亲去世后，努力画画成了他纪念母亲的方式，也是他能回报母亲的唯一方式。 如果母亲还活着，一定也会希望他考美院吧。梅天东心想。 梅天东回到家，打开背包里的速写板，从速写板夹着的一叠画纸里翻到昨晚的那张画。 在这个人生关键的转折处，他实在是不应该有任何杂念。 他把画抽出来，扔进了废纸篓里。 “咚咚咚”有人敲门。 梅天东去开门。凌寒站在门口。 “你还没吃饭吧？我今天菜做多了，自己吃不完，送给你一些。要是不合胃口，你多担待。”说着凌寒往梅天东手里塞上一个饭盒。 不等梅天东接受或是拒绝，凌寒就进了自家门里。 梅天东拿着饭盒回到屋里。 打开饭盒，一股饭菜的香味立刻在屋里飘散开。 饭盒很大，分了好几格。最大的一个盛着晶莹剔透的白米饭，旁边的格子里分别放了两个素菜和两个荤菜。 除了中午在学校的食堂里能吃上一顿正儿八经的饭菜，梅天东的早饭基本就是啃几口面包，有时候甚至不吃早饭。晚饭有时在外面对付一口，要么就是回家泡方便面或者吃早上没吃完的面包。学校里的那顿午饭，饭菜也就是大锅饭的水平，算不上可口。 梅天东对食物的欲望在母亲去世他开始独立生活后就愈来愈淡，食物对他来说能填饱肚子就好，他甚至可以连续两周把泡面当晚饭。 看着眼前的饭盒，梅天东的眼睛有些湿润，他想起母亲在世的时候，每天都会给他做他喜欢的菜，吃饭的时候总会给他夹菜，嘴里念叨着“多吃菜才能长大个，才能更聪明”之类的话。 梅天东拿起筷子，加了一口菜送进嘴里。 凌寒太谦虚了，这么好吃的菜怎么可能不合胃口。 很快，一整盒的饭菜都被他吃光了。 梅天东默默地看着空空如也的饭盒，目光又移到脚边的废纸篓。他从废纸篓里拿起刚才丢掉的画，重新将它放进了画夹里。 第017章 敲竹杠 左澜和张律师从法庭出来，当事人对二人表示感谢，“张律师，左律师，感谢二位。辛苦了。” 左澜礼貌性地跟对方握了握手。 上了车，左澜从车窗上看到案子的原告从法庭里出来，一看到他们的当事人就冲上去撕扯，但很快就被人拉开。 看着眼前这出闹剧，左澜叹口气，摇了摇头。 “怎么了，左澜，官司赢了还叹气？”张律师问道。 “我们的当事人赢了官司，可却输掉了亲情和人格。这官司赢了也是输。”左澜说。 “道德和感情层面的问题不是我们的责任，法律层面的才归我们管。人性是很复杂的，每个案子都会折射出人性中或明或暗的一面。你入行没多久，以后你会见得更多。这算是我们这个职业的代价吧。” 左澜沉默了。 “左澜，已经这个时间了，你也别回事务所了，直接下班吧。文案工作明天上班再说。你想去哪儿，送你去。”张律师是一个优秀的律师，同时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师傅。 左澜犹豫了几秒，报上了凌寒工作的学校的地址。 事务所的车将左澜放在学校门口后就开走了。 左澜站在学校门口，拿出手机给凌寒打电话。 凌寒没有接。 通常这个时间这种情况，凌寒应该是还没下课。 左澜就站在学校门口等着。 学校门口停了十几辆车，其中一辆墨绿色的吉普车在一堆奔驰、奥迪中显得很特别。 这人还挺有品位，左澜心想。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澜终于看到凌寒向大门口走来。 左澜刚要喊凌寒，却被身后一声“凌寒”抢先，还是个男人的声音。 左澜转过头，看到一个男人站在刚才那辆她看了半天的吉普车旁，冲着正走出校门的凌寒喊道。 凌寒几乎是在看到冲她招手喊着她名字的邰宇的同时，也看到了站在邰宇前面不到十几步的左澜。凌寒还没来得及把邰宇的事情跟左澜说，没想到两个人就这么碰上了。 凌寒硬着头皮径直走到左澜面前，“大小姐，给个面子。回头我跟你解释。”说着拉着左澜走向邰宇。 “左澜，跟你介绍一下，这是邰宇，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他是林默的表哥，林默是上次我在地铁上认识的那个女孩儿，我跟你提过的。邰宇，这是左澜左律师，我最好的朋友。” “你好，我叫邰宇。”虽然这一幕让邰宇也颇感意外，但他一听左澜是凌寒最好的朋友，立刻明白眼前这个人的重要性，立刻伸出右手向左澜示好。 左澜没有任何反应，凌寒拽了拽左澜的胳膊，左澜伸出右手，“我叫左澜。” “我今天约了凌寒吃饭，如果方便的话，左小姐一起去吧。”邰宇向左澜发出邀请。 “左澜，你应该没什么事情吧？跟我们一起去吧。”凌寒太了解左澜了，此时左澜一定对自己没有跟她说邰宇的事而闹情绪，撇下左澜更是火上浇油，只好将功赎罪，讨好左澜。 “我是没什么事，不过我去方便吗？不会做电灯泡讨人嫌吧？”左澜微微别过脸向凌寒表达自己的不满。 “怎么会呢？你就答应吧。”凌寒继续讨好道。 “左小姐，没有什么不方便，我也想多了解了解凌寒的朋友。”邰宇也表示出十足的诚意。 “别叫左小姐，太别扭，叫我左澜就行。”左澜不咸不淡地说。 三人上了车，凌寒和左澜坐在后排。 起初，三个人都没有说话，还是凌寒先打破了沉默。 “左澜，你之前接的那个案子怎么样了？” “今天下午宣判了，我的当事人胜诉了。”左澜说。 “那今天这顿饭也算是给你庆祝了。”凌寒借机哄着左澜。 “咱们这是去哪儿吃饭？”左澜突然问。 “富民路上有一家韩式烤肉不错，打算去那儿。” “烤肉啊，凌寒不太喜欢吃烤肉，她嫌油腻。”左澜说。 “没有啊，烤肉也挺好的。”凌寒急忙解释。 “左澜，你有什么好推荐吗？”邰宇非常识时务，征求左澜的意见。 “凌寒喜欢吃日本料理，要不咱们去吃日料吧？我知道富民路上就有一家特别棒的日料店，叫青竹。” “那家店我知道。咱们就改去那儿吃饭。凌寒，你说呢？”邰宇从后视镜里看着凌寒问道。 “我没意见。”凌寒表示赞同。 凌寒哪里喜欢吃什么日本料理，她知道这是左澜故意这么说。邰宇的事情她没有跟左澜报备，这大小姐一定是要折腾出点风浪来的。 凌寒心里惴惴不安，这顿饭注定是要“消化不良”了。 三个人将鞋放在包间外，服务员推开拉门将三人请进包间内。 邰宇很自觉地自己坐在一侧，让凌寒和左澜坐在另一侧。 服务员拿来三份菜单。 “凌寒，你们看看想吃什么。”邰宇说。 “凌寒喜欢吃什么我再清楚不过了。我来点。”左澜一边翻着菜单一边说。 “服务员，来一份龙虾刺身。”左澜果真是狮子大开口，凌寒看到菜单上龙虾刺身标注的价格，倒吸一口冷气。 “再来一份刺身拼盘、一份芝士烤虾，一份烤银鳕鱼、一份烤鳗鱼、一份培根芦笋卷、三份煎牛舌、三份烤鹅肝、三份海胆。” “左澜，够了，我们三个人吃不了这么多。”左澜点的菜让凌寒心惊肉跳，心里默默照着餐单算着账单的价格。 “我一下午都在庭上，早就饥肠辘辘了，你现在就是给我一头鲸鱼我也吃得下。服务员，再来一份松茸汤。我点完了，你们想吃什么？”左澜终于放下餐单。 “就照这位女士说的下单吧。再加一份蔬菜沙拉。” 蔬菜沙拉是凌寒每次和邰宇吃饭的时候都会点的，邰宇早就记在了心中。 “邰宇，今天让你破费了啊。”左澜故意得了便宜还卖乖。 “没什么，只要两位女士吃得满意就好。” 邰宇给凌寒和左澜倒了两杯茶，放到了二人面前。 “邰宇，你是做什么的？”左澜的盘问开始了。 “我以前在部队是特种兵，后来转业到了省特警队。” “哦，怪不得这么壮实，看着就像练过的。我特别好奇你们特警平常都做什么？” “抱歉，我们的工作都不太方便向别人透露。” “难道对家里人也不能说？” “是的。” “那你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去哪里，去多久，家里人都不知道，那岂不是让人很没有安全感？”左澜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这就是我们工作的特殊性。除了获得家人的理解和支持，没有别的办法。”邰宇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了凌寒一眼。 服务员推门进来，开始上菜了。 第018章 单刀直入 龙虾刺身上的干冰冒着寒气，龙虾须还在动。凌寒看着龙虾，却没什么胃口。 她心里暗自替邰宇心疼，这一顿饭下来差不多得三千块钱。这左澜玩得也太过火了。 “凌寒，趁热，不对，趁凉赶紧吃。”左澜夹了一筷子龙虾肉放进凌寒面前的碟子里。 凌寒吃进嘴里没觉得有多么惊艳，不知道为什么这东西为什么贵得要死。 其他的菜陆续都上齐了。左澜不断给凌寒夹这个夹那个，和凌寒聊天，邰宇在一旁像是个隐形人。 凌寒觉得不好，不时会将邰宇拉进话题当中。她偷偷观察着邰宇的表情，邰宇没有流露出丝毫不快，除了吃东西，就是专注地看着左澜跟凌寒东拉西扯。 邰宇大度的表现让凌寒心里很感动，邰宇的印象分又加了几分。 吃完饭，邰宇结了账。 三个人出了店门，上了车。 “左澜，你住哪儿？我们送你回去。”邰宇问后排座位上的左澜。 “先送凌寒吧。凌寒家比较远一些，别让她太晚回家。” 邰宇略微一怔，瞬间明白左澜是故意不给他和凌寒单独在一起的机会。他心里苦笑，但也只能听从左澜的安排。 到了小区门口，左澜让邰宇在小区门口等着，她下车送凌寒到楼下。 一路上，凌寒埋怨左澜不该玩得这么过分，让人家这么破费。左澜也不解释，只是把凌寒送到楼下后就走了。 左澜上了车，邰宇发动车子，按照左澜说的地址往左澜家的方向开去。 到了左澜家小区外，左澜什么话也不说，下了车，然后打开副驾驶的门就坐了进去。 “左澜，你是有话要问我吧？” 邰宇已经习惯了左澜的各种出其不意，也猜到左澜非要先送凌寒回家的用意。 “我说话喜欢直来直去。你是不是想追凌寒？”左澜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是。”邰宇也不逃避，正面回答。 “凌寒没有亲人，只有我这个朋友。她人很单纯，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你想追她，首先得过我这关。”左澜直视着邰宇的眼睛说。 “凌寒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幸运的。那我就说说我的情况吧，刚才说过的我就跳过去了。” 接下来，邰宇把他的家庭情况、个人履历、性格爱好，甚至星座血型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你还想知道什么？除了我工作的内容外，我都可以诚实地告诉你。” 在邰宇叙述的过程中，左澜以一个律师的角度观察着邰宇。 邰宇语气平静，呼吸均匀，眼神没有丝毫的躲闪，不像有所隐瞒。 “还有，我之前没有谈过恋爱。一方面是因为我的工作性质，另一方面也却确实没有遇到令我动心的人。我第一次见到凌寒就对她很有好感，几次接触下来越来越喜欢她。我现在是在休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队里召回，况且我的工作并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所以在和凌寒表白前我也犹豫了很久。可我真的很喜欢凌寒，如果不追她，我一定会后悔。左澜，我明白你保护凌寒的心，也请你相信我，我也很想成为能够保护她的人。” “谁说当兵的笨嘴拙舌，你就很能说会道嘛。”左澜虽然嘴上调侃邰宇，但是心里对这个男人算是基本认可了，“看在你这么坦诚的份儿，我批准你可以追我家凌寒了。但是你可千万不能做让她伤心难过的事，否则我可不会让过你。你要相信一个律师的话。” 枣先给，巴掌也得跟上。 “你放心，如果凌寒答应做我的女朋友，我一定像保护军人的荣誉一样保护她。”邰宇认真地对左澜说。 当过兵的连做个保证都跟普通人不一样。左澜暗笑。 凌寒再笨也知道左澜一定会在邰宇送她回家的路上有所行动，不知道他们会说什么，左澜又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凌寒翻来覆去睡不踏实，在不安中度过了整晚。 第二天一早，凌寒就给左澜打电话询问，左澜推说要开会，挂了电话。 中午，左澜给凌寒打电话约她吃午饭。 左澜刚落座，凌寒就追问她昨晚送她回家后发什么了什么。 左澜笑笑就是卖关子不说。 “左澜，你昨天有点过分了。去了那么贵的日本料理店，还什么贵专门点什么。一顿饭差不多要花掉人家半个月工资了吧？”凌寒替邰宇叫怨。 “我的傻凌寒，特警一个月挣多少钱我不清楚，但邰宇可不是什么穷小子。你看到他手上戴的手表了吗？那块表就要六万多。还有，你别以为他开的那辆吉普是普通的车，低配版也要五十多万。这样的人你觉得他会付不起一顿三千块钱的饭吗？” 左澜的话让凌寒大吃一惊。她对左澜说的那些什么手表、车的价格根本没有概念。 “这些我都不知道，邰宇也从来没说过。”凌寒说。 “那你现在知道了。其他你不知道但应该知道的，我昨天已经帮你问过了。邰宇是独生子，父母和林默的父母一样都是做生意的，家里条件很好。他不喜欢做生意，喜欢当兵，就去当兵了。后来的事情就像他说的那样。他从没想过要隐瞒你什么，只是想让你们之间的交往更单纯一些。这个人不子承父业却跑去当兵，通过了部队的层层筛选，经受过组织种种考验，人品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这关就算过了。我批准你可以跟他谈恋爱了。”左澜说话的语气像是凌寒的家长。 “我哪有跟他谈恋爱，我们还只是朋友。”凌寒涨红了脸，连忙解释。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他的工作是个问题，你要是想跟他在一起，就得接受他的工作。这一点你得想清楚了。”左澜提醒凌寒，“你们现在还没确定关系也好，你可以给自己时间好好想想。他是真的很喜欢你，你要是闪了人家，他一定会很难过的。哦，对了，你是他的初恋。” 左澜的话信息量太大，凌寒一时之间还没来得及消化却被左澜最后一句话逗乐了。 “你笑什么，本来就是啊，他自己说的。”左澜嘴里嚼着意大利里面，没心没肺地说。 第019章 侵权案 过了左澜那关，邰宇就放开胆子追求凌寒了。每天凌寒从学校下课，邰宇一定要去接，如果不是凌寒坚持，邰宇也想早上送凌寒去学校。 和所有恋爱中的男女一样，邰宇带着凌寒吃饭、看电影，捕捉着这个城市的每一处美景。 虽然凌寒还没有同意做邰宇的女朋友，可是邰宇对自己充满信心。 左澜很识趣地自动减少了骚扰凌寒的次数，事实上她也忙得不可开交。 姜景奕接了一个大案子，整个事务所从上到下几乎有一半的律师都在为这个案子忙，左澜也是其中一个。 这是一件知识产权侵权案。 原告是一家游戏软件开发公司，公司历时三年开发的一款游戏软件就在即将召开产品发布会的前一周，该游戏软件被另一家软件开发公司也就是被告抢先发布。被告发布的游戏软件与原告开发的软件相似度达到近八成，原告认为被告剽窃其原创设计，而姜景奕是原告的代理律师。 在国内，剽窃案是很难打的官司。取证难，确权难，事务所里的人都不太理解姜景奕为什么要接这个烫手山芋。这类官司十之八九可能会输，这对事务所和姜景奕个人的声誉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点影响。但是，既然是老板亲自接的案子，就不能问原因，只能全力以赴。 张律师带着左澜和其他几个律师，加上几个计算机专家，窝在原告公司一周做前期的物理证据收集。而另一组人马则从人的角度突破，在原告公司内部寻找向被告泄露软件核心机密的人。 左澜没日没夜地熬了一周，都快熬成干尸了。 这天晚上，她顶着熊猫眼和严重睡眠不足浑浑噩噩的脑袋回到事务所，取一份证据报告。 左澜拿了报告，冲了一杯咖啡放在桌上，想着先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谁知道眼睛一闭就睡过去了。 等她醒来，一看墙上的表，都已经快十点了，她睡了两个多小时。 左澜直起身来，一件外套差点滑落到地上。 左澜拿起外套，不是自己的，是一件男士外套。 此时左澜的思维已经处于迟钝状态，正想着是谁的外套，身后响起一个声音，“你醒了啊。” 天哪，是姜景奕。左澜赶紧整理自己的衣服，站起来。 “姜律师，你也在啊。”左澜慌乱地不敢正眼看姜景奕。 “我回来查点资料，就看见你在这儿睡着了。最近你们累坏了吧？” “还好，就是有点缺觉。” 左澜不敢把自己说得太惨，她何止是有点缺觉，这一个礼拜她几乎就没怎么正经睡过。 “辛苦你们了。你的咖啡凉了，这杯热的给你。”姜景奕将手中的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放在左澜的办公桌上，“我先走了，不要工作太晚，该休息还是要休息的。” 姜景奕走后，左澜盯着桌上的那杯咖啡盯了很久，咖啡没喝一口，可她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左澜双手握住咖啡杯，还是热的，她有点舍不得喝，这可是姜景奕给她的咖啡。 后来，她还是喝了，味道居然和她平时喝的一样，一杯咖啡，加一份奶，再加一份糖。 左澜细细地品着咖啡，想着这杯咖啡要是永远喝不完该多好。 第一次开庭，就不是很顺利。 在原告举证的大量证据面前，被告也拿出了游戏设计文案、设计图纸、源代码等证据证明该游戏软件系被告公司原创设计。双发辩护律师在庭上唇枪舌剑，据理力争，审理过程进入白热化。 走出法庭，早已等在门口的记者立刻将走出法庭的原告代表和姜景奕团团围住。 面对记者们的围追堵截，姜景奕均以“无可奉告”的官方式回复拒绝回答记者的任何问题。 原告代表和姜景奕在原告公司陪同人员的保驾护航下，很快摆脱了记者，原告代表和姜景奕一起钻进了轿车中。 记者们见围堵大人物无果，就把跟在后面的左澜等人团团围住。 “案件审理目前处于什么状态中？” “您认为胜诉的把握大吗？” “请问姜景奕律师为什么会接这个案子？” 左澜和另外几个律师在记者的包围圈中艰难地往前移动着，好不容易冲出重围，上了后面的商务车。 “这些记者，跟要吃人似的。”一个男律师整理自己被记者推搡中弄皱的西装，皱着眉头抱怨道。 “不奇怪，姜律师亲自接的案子，还是知识产权案，想不成为焦点都难。”另一个律师说。 凌寒看到车窗外记者们扛着长枪短炮继续围堵被告律师团队，心想这个案子这么受关注，姜景奕应该有不小的压力，最终的审判结果给事务所带来的影响可能比预估的要大得多。 回到律所后，姜景奕让参与案件的所有律师提前下班休息，明早回律所重新研究案情。 大家都很疲惫，很多人得令后纷纷拿起包离开了事务所。 左澜并没有回家，此刻她全无睡意，她脑袋里都在想怎么寻找突破口，在二次开庭的时候可以掌握庭审的主动权。 她重新打开案件卷宗，试图从中发现新的契机。 既然在物理证据方面双方各执一词，左澜想换个角度，从双方公司员工的角度寻找线索。 左澜仔细地翻看着原告和被告公司分别参与各自游戏软件开发的相关人员的档案材料。 事务所里其他的律师先后一个个地都下了班，左澜依旧在办公桌前翻阅厚厚的材料，整个事务所就只剩下了她。 突然，左澜在档案里发现了什么，她在电脑键盘上输入文字，浏览网页。 起初她眉头紧锁，慢慢地却舒展开来，她找到了她想要的。 左澜有些抑制不住兴奋，她拿出手机，找出姜景奕的号码。 “喂，姜律师，我想我找到了一条对我们很有利的线索。”左澜尽力克制着自己的兴奋之情。她在电话中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姜景奕。 “你在事务所吗？我马上过去。”电话那头的姜景奕听完后，只说了这一句。 第020章 姜景奕的无奈 第二次开庭审理，原告方向法庭提供了新的证据。 在新证据的面前，由于被告方不能给出合情合理的解释，这次庭审原告方暂占据了有力的形势。 回到事务所，姜景奕在会议室召集案件团队律师开会。 原来左澜在重新梳理案情的时候发现被告公司的一名男性软件工程师所佩戴的耳钉和原告公司的一名女性员工所佩戴的项链是同款。 通过对两人的社交软件及社会背景的调查，确定二人是恋人关系。因为双方公司是竞争关系，所以两人的交往一直处于地下状态，同事、朋友几乎都不知情。 在被告公司软件抢先发布后，两人立刻联名购买了一套房子，房款来源不明。 “今天二审我们提供的新证据暂时让我们掌握了主动权。”姜景奕的眼光看向左澜，“左律师这次做得很好，找到了案件的突破口，为我们争取了主动。感谢左律师。” 说完这句，姜景奕带头鼓掌，其他律师向左澜投去赞许的目光。 左澜有些不好意思，微微欠身向大家表示感谢。 “现在还不能盲目乐观，被告方也有可能会有其他动作。今晚我请大家吃饭唱歌。从明天开始，我们要继续寻找证据，争取在下次开庭时不给被告方任何反击的机会。” 晚上姜景奕带着整个事务所的人去吃日本料理。 饭后，众人转战ktv。 姜景奕起初待了一会儿，不久之后就以自己五音不全不要留下来折磨大家的耳朵为理由，将信用卡留给秘书赵萌，让赵萌刷开买单，然后就从ktv离开了。 左澜从洗手间出来发现姜景奕已经走了，心里有一丝失落，心不在焉地陪着同事唱了几首歌后就找个借口离开了ktv。 从ktv门口出来，左澜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突然她脑袋里蹦出一个念头：姜景奕会不会去了健身会所？ 这样想着左澜把车开到了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站在上升的电梯里，左澜心想自己现在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冷静。 “叮”，电梯到了。 来都来了，就不能犹犹豫豫的了。左澜大步走出电梯，直奔健身会所的门口。 “左女士，您好。”那天给左澜办卡的那个笑眯眯的小姑娘跟左澜打招呼。 左澜礼节性地对小姑娘笑了笑就走了进去。 她路过有氧区时，特意放满了脚步，寻找着她期待的那个身影，但结果却让她失望了。 左澜去更衣室换了衣服，来到有氧区，随便找了一台跑步机，带上耳机听着音乐，按下了跑步机的开关。 左澜的面前是一扇落地窗，窗外是灯火通明的城市夜景。左澜听着歌，望着窗外，不知不觉中居然跑了近一个小时。 从跑步机下来，左澜的衣服已经别汗水浸湿，她去淋浴区冲了个澡，画了个淡妆，收拾好东西打算离开。忽然觉得口渴，就去会所的休闲区找了个位置坐下，要了一杯柠檬水。 左澜一边喝水一边无聊地翻看着微信朋友圈。 一个人突然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来。左澜下意识地抬头看，差点被水呛到。 “左律师，你不是应该在跟大家唱歌吗？”坐在左澜对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姜景奕。 “咳咳咳”左澜咳嗽了好几声，“我嫌太吵就，就提前走了。” 左澜说的也是实话。 “你们年轻人不是很喜欢唱歌泡吧吗？”姜景奕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可思议。 “年轻人也有喜欢安静的。”左澜在说谎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姜律师，你提前离开就是为了来健身？” 多说多错，左澜赶紧把话题从自己身上移开。 “一来我真不太擅长唱歌，二来除非特殊情况，我基本上每天都会来这里。” “刚才怎么没看到你呢？”左澜忍不住好奇问姜景奕。 “我在那边打了会儿拳击。” 左澜刚想脱口而出“这里还能练拳击？”，马上意识到这杨一来就露馅了，就将这句话又咽回肚子里去。 “左澜，你对我们的案子怎么看？”姜景奕突然问道。 “就目前的情况看，证据相对来说比较充分的，我们占上风，最终的结果应该会是我们胜诉。”左澜如实说出自己的看法。 “如果被告提出和解，你认为我们应不应该接受？”姜景奕又问。 “从现有的案例来看，如果原告胜诉，被告就要停止侵权行为，并给予原告一定的经济赔偿，但原告的游戏软件的市场价值因为被告的侵权已经大打折扣，经济赔偿也是杯水车薪，对原告来说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最多就是赢在了面上。如果同意和解的话，原告可能能得到一大笔赔偿。”左澜回答。 “之前国外有个类似的案例，原被告双方达成和解，共同开发软件并拥有软件的版权，最后双方都获得了巨大的利润。”姜景奕说。 “不但没有得到处罚，反而还获得了利益。这样不是变相鼓励侵权剽窃行为吗？”左澜有些愤愤不平。 “事务所里的人是不是都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答应接这个案子？”姜景奕笑着发问。 “是，大家是不太理解。毕竟这样的官司不容易打赢，而且以您今时今日的地位接这样的案子，万一输了对您的名誉可能会有一定的影响。”左澜坦诚地说。 “我接这个案子，输赢我并不在乎，对我本人和事务所有多少影响我也并不看重。你也知道，我们国家在保护知识产权领域还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很多人耗费心血的作品却被其他人通过卑劣的手段占为己有，牟取商业利益，而作品的拥有者却很难为自己维权。我很想为他们做点什么，哪怕我能做的并不多。” 左澜现在终于明白了姜景奕的初衷，心里对姜景奕的钦佩和崇拜又增添了几分。 “今晚我接到了被告方的电话，想要达成和解。”姜景奕忽然严肃地说。 “那我们客户的意思呢？”左澜问。“客户的态度倾向于撤诉和解。” “那不就是选择用钱来解决问题？被告剽窃的行为就可以不追究了？”左澜有点激动，声调不免高了几分。 “我们只能给客户提供不同的选择，而最终的决定权在客户的手中。”姜景奕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明显充满了无奈。 他不惜付出一定的代价来想要引起整个社会对保护知识产权的重视，可是他的初衷却并不能得到别人的理解和支持。 第021章 奇怪的感觉 正如姜景奕所料，客户最终还是选择了撤诉，与被告公司签订了和解协议。 协议是由姜景奕的事务所起草的，姜景奕本人亲自把关。原本可以借着这个稳赢的案子推动对知识产权的保护，可在利益面前，并非所有人都愿意做一个只有虚名的斗士。 尽管如此，作为一个有着职业道德的律师，姜景奕在协议中仍然为自己的客户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 案子结束后，姜景奕给负责案子的团队成员轮流放了三天假。 左澜自从工作后还是第一次连着休息几天。左澜想着有段时间没有骚扰凌寒了，就想约凌寒见面。不巧的是，凌寒这几天课太满，只好改为晚上在peter　pan见面。 凌寒跟左澜约好在她表演前一小时到餐厅，凌寒从学校直接赶到餐厅的时候左澜已经到了。 她在左澜对面坐下来，桌上已经放了牛排、水果沙拉等几样她们两个平时都喜欢吃的菜品。 “这段时间你累坏了吧？”凌寒关心地问左澜。 “好在现在结束了，我才有这难得的的三天假期。”左澜边说边吃了一块水果沙拉里的西瓜。 “就是说你们胜诉了？”凌寒喝了一口橙汁，刚才一路赶过来，口渴得很。 “既没赢也没输。和解了。” “和解也算是个好结果吧？”凌寒问。 “那要看对谁来说了。”一提到这个案子，左澜心里就有些替姜景奕不平，“算了，不提这个案子了。换个话题。你和邰宇最近发展到哪一步了？” 凌寒早就想到左澜一定会八卦这个话题。 “他常常去学校接我下班，偶尔会一起吃个饭。就是这样。” “就这样而已？没拉拉小手什么？”左澜凑到凌寒面前，一副八婆脸。 “你想什么呢。我们还只是朋友。”凌寒嗔怪地瞪了左澜一眼。 “是那个邰宇太木讷还是你不喜欢他，这都一个多月了你们还这么纯情？”左澜觉得这两个人太不可思议了。 凌寒托着下巴，向左澜眨了眨眼睛，“左大小姐，你好像也没有什么恋爱经验吧，弄得自己像是个恋爱专家似的。” “没吃过猪肉还没，还没见过猪跑吗？”凌寒这句话让平时伶牙俐齿的左澜一下子语塞，说话都不顺溜了，“凌寒，你变坏了。以前你可温柔了，现在都会跟我抬杠了。一定是那个邰宇把你带坏了。” 左澜手握叉子，狠狠地对准一块切好的牛排插下去，仿佛那块苹果就是教坏凌寒的那个坏蛋。 又是一个忙碌的周末，梅天东穿梭在餐厅里为客人服务。 从凌寒走进餐厅坐在6号桌的那一刻，他就一直在观察着。 看得出来，和凌寒一起吃饭的那个女人应该是凌寒相熟的朋友。两个人聊得很高兴，凌寒的表情很丰富，对面的女人更是讲到兴奋处还要用上肢体语言。虽然两个人一直在说话，但声音放得很低，并没有影响到旁人。 “梅天东，你去后厨拿两块提拉米苏蛋糕送到6号桌。”marry走到梅天东身后轻声说道。 梅天东去了后厨，取了蛋糕。他手托盘子，一步步走向6号桌。 “这是marry姐送的蛋糕。”梅天东将放着蛋糕的盘子分别放在凌寒和左澜的面前。 “marry姐真是人美心善，每次我来都会送甜点。”左澜看着精致的蛋糕，咽了咽口水，“waiter，替我谢谢marry姐。”左澜抬头对送来甜点的服务生说。 咦？这男服务生怎么没见过？她左澜可是peter　pan的常客，餐厅里的哪个服务生她不认识。 这人年龄不大，个子挺高，白白净净。眉毛又黑又浓，眼睛黑白分明，鼻梁很高，嘴唇薄厚适中。虽然有点偏瘦，但是个帅哥坯子。 但不知为何，左澜对这个人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这是新来的服务生？潘彼得什么时候开始雇佣童工了？”左澜指着梅天东的背影问凌寒。 “人家已经18岁了，哪里是什么童工”。 “长相到是不错，做个服务生可惜了。”左澜摇了摇头。 “他是个高中生，来餐厅做兼职服务生，只有周末晚上才来上班。” “你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左澜敏感地觉得凌寒好像认识这个男孩。 “他叫梅天东，是我隔壁邻居。” 凌寒这么一说，左澜想起她陪凌寒和房东签协议那天，她问过房东张阿姨隔壁住的什么人，张阿姨说是一对好像是一对父子。 “不会是你介绍他来这里工作的吧？凌寒，你最近的生活我真是彻底不了解了。先是林默邰宇两兄妹，现在又冒出个什么邻居男孩，我感觉我被你抛弃了。”左澜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 “别乱说。只是最近我们没见面，有些事情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讲。” 接着，凌寒就把梅天东的事告诉了左澜。 “原来是这样。”左澜看着正在给其他客人上菜的梅天东说道。 “我觉得他跟我有些像，我想在我能力允许的范围内，能帮就多帮帮他吧。” “你帮人我不反对，可是你也不能不留个心眼儿。他可不是七八岁的小男孩儿，法律上来说已经是个成年男性了。” “左大小姐，你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凌寒被左澜弄得哭笑不得。 “我是认真的，人心难测，有点警惕性总没什么坏处。你虽然很独立，可是既感性心又软，我不常常提醒你，我担心你会被人骗。” 和凌寒相识后，左澜就萌生了想要保护凌寒的念头。她不仅想要成为凌寒的闺蜜，更想成为能够保护她的至亲。 “好好，我听你的，我会留个心眼儿。”凌寒苦笑着答应道。 “对邰宇也是。”左澜补充道。 “全部都听你的。”凌寒一口答应。 凌寒表演结束了，左澜去车上等。 不一会儿，凌寒从餐厅大门走出来，身后跟着那个叫梅天东的男孩儿。 “左澜，让梅天东跟咱们一起走吧。”凌寒对左澜说。 左澜“哦”了一声，算是同意。 凌寒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梅天东则坐在后排。 “我来正式介绍一下。左澜，这是我的邻居梅天东。梅天东，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左澜。” 左澜从后视镜里看到梅天东冲她点了点头说了一句“你好”，左澜同样以“你好”回应。 “那咱们走吧。”凌寒说。 第022章 告别 暑假很快过去了。在这段不长也不短的日子里，凌寒和梅天东熟络了一些。 左澜的提醒在凌寒看来有些小题大做，她除了常常会给梅天东送她“不小心”做多了的饭菜，有时也会找借口给他送一些生活用品。 几乎每天早上，两个人都会很有默契地同一时间出门，然后一起搭乘地铁。出了地铁站后，两人再分别去往各自学校的方向。 梅天东话不多，很少主动提起什么话题，总是凌寒问什么他答什么，对凌寒提起的话题，他也只是说几句而已。多数情况下，他都是背着书包走在凌寒身旁。但凌寒对梅天东的寡言少语已经习以为常。 凌寒从没想过能从梅天东那儿得到什么回报，只是单纯地想让梅天东感受到被人关心的温暖，就像她在福利院里院长对她的关爱和左澜给予她的纯粹的友情带给她的温暖。 靠着在peter　pan兼职赚的钱，梅天东终于凑够了钱，在开学的第一天交给了班主任杨老师。老板潘彼得还额外给了梅天东一个红包作为奖励。 梅天东心里明白，不是自己的工作做得有多么出色，而是自己遇到了一个好老板。 潘彼得还承诺开学后只要梅天东愿意，他可以继续在周末晚上来店里做兼职。 距离统考的日子也越来越近，梅天东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画画上，常常是放学回家后还要画到深夜，早上很早便起床去学校。 原本他就没有吃早饭的习惯，现在就更没有时间吃了。 凌寒有几次和梅天东早上同搭地铁时无意中听到梅天东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猜到他一定是没吃早饭。打那之后，凌寒每天早上都会塞给梅天东一份早餐，三明治、包子、皮蛋瘦肉粥，一周都不会重样。 起初梅天东接过早餐并道以“谢谢”，可时间长了他感到很不好意思就谎说自己吃过早饭了。 凌寒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依旧每天早上塞给梅天东一份早餐，梅天东只好欣然接受。 每天早上，交接早餐成了两人之间的惯例。 邰宇被队里召回，一个多星期都没有联系凌寒。凌寒虽然不太了解邰宇的工作，但也知道分寸，何况两人目前的关系还只是朋友。 林默上了高三，学习任务也很紧张，除了有时会给凌寒发发微信、打打电话，很少有时间约凌寒见面了。凌寒遵守着她对邰宇的承诺，经常鼓励林默，为她打气。 集训的日子是紧张的，收费也是变多了。梅天东虽然有母亲给他留下的一笔钱，但将来上大学的费用是非常昂贵的，他不能坐吃山空。所以开学没多久，梅天东在周末的时候就又回到peter　pan做兼职。 周末学校的放学时间是在六点，梅天东跟班主任杨老师申请后，提前一个小时离开学校，赶去餐厅上班。杨老师起初有些为难，但考虑到梅天东的实际情况，只好同意。他知道梅天东不会因此而成绩下滑，只是心疼自己学生的不易。 潘彼得信守承诺不但仅让梅天东周末晚上来做兼职，还特意叮嘱后厨一定要留一份晚上的员工餐给梅天东。 不光是老板，marry姐、susan她们也都特别关照梅天东。 梅天东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遇到了善良的凌寒，凌寒又让他遇到了更多善良的人。 父亲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来找过他，他的生活因为这些善良的人有了很大的变化。 渐渐地，他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而这一切都是凌寒带给他的。 凌寒坐在大堂中心的钢琴旁，优雅地演奏着一首首曲子。虽然很多曲目梅天东都说不出名字，但是只要是凌寒弹奏的，他都觉得好听。没事的时候，他就会站在一个角落，静静地看着凌寒弹钢琴。 这副画面在他后来生死悬于一线的时候，成了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 下班了，梅天东和凌寒像之前一样结伴回家。 九月了，晚上的气温不似白日里暖和。 凌寒今天穿的是一件无袖连衣裙，从餐厅一出来，她便感到了一丝凉意。 梅天东停下脚步，取下背包，脱下校服外套给凌寒披上。 “没事，我不冷。”凌寒说着想要脱下外套还给梅天东，却被对方制止，“你穿着吧，我健壮着呢，不冷。” 梅天东脱下外套后，里面是一件短袖t恤，显得身材更加单薄，跟他嘴里说的健壮一点都不搭边。 凌寒知道梅天东的心意，不想跟他在街上推来让去，就欣然接受了他的好意。 “你刚才弹的那首曲子叫什么名？” “是最后那首吗？叫那天的遇见。”梅天东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支曲子的名字。 这支曲子也是梅天东第一次在餐厅见到凌寒弹钢琴时凌寒所弹的曲子。 “你觉得这支曲子好听吗？”凌寒问。 “嗯，好听。” “这支曲子是我上大学的时候无意中听到的，也不知道是谁写的，就是觉得它很好听。曲子的名字是我取的。我第一次听这首曲子，就感觉很温暖，觉得写的应该是一个有关于相遇的故事吧。所以就取了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取得很贴切。”梅天东说。 “你真的这么认为？”凌寒有些惊讶于梅天东的赞同。 “嗯，感觉就像是被阳光温暖着。” “呵呵，没想到你还懂音乐。”凌寒的小让梅天东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知不觉，两人就快走到小区门口。 “凌寒”，凌寒听到有人叫自己，抬头一看，邰宇站在小区门口处。 梅天东认得这个男人。 “你回来了？”凌寒问。 “刚回来。就想先来看看你。”邰宇看到凌寒身边站着一个男孩儿，而凌寒的身上披着一件校服外套，外套的眼色和男孩儿的裤子看起来应该是一套。 “邰宇，梅天东是我的邻居。他也在peter　pan做兼职。”凌寒介绍道。 “你好，我叫邰宇，是凌寒的朋友。”邰宇朝梅天东伸出右手。 “我叫梅天东。” 和邰宇握手时，梅天东感受到了邰宇强而有力的手劲儿。 “我先回去了，你们聊吧。”梅天东知趣地先走了。 留下凌寒和邰宇在原地。 “我送你上楼，我们边走边说吧。” 从小区门口到楼下，距离并不远，可一路上邰宇并没有说话，凌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两人默默无语地走到了凌寒家楼下。 “邰宇，我到了。”凌寒的提醒让陷入沉思中的邰宇回过神来。 “这么快。”邰宇喃喃自语。 “你还好吧？刚才你一直低头不说话，好像有心事。”凌寒问道。 “凌寒，我接受了队里的新任务，马上就要出发。”邰宇表情严肃地说。 “是吗？什么时候走？” “明天。” “这么快！”凌寒很意外。 “是的，明天早上我就要出发归队。而且——”邰宇看着凌寒，有些伤感，“而且这次的任务可能要去很长一段时间。” “要多久？” “说不准，也许一年，也许几年。” “要去这么久，任务危险吗？”凌寒小心翼翼地问。 邰宇的工作是保密的，她不知道自己这么问合适不合适。 “反正任务挺艰巨的。”邰宇不想凌寒担心，轻描淡写地回答道。“我今天这么晚来就是想在出发前跟你见个面，交代一下，不然你可能以为我是失踪了。”邰宇想让气氛轻松些，调侃道。 “那你要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凌寒知道邰宇是在宽慰她，故意说得轻松。 “时间不早了，你上楼吧。走之前能看到你我就满足了。” 邰宇的话凌寒心里觉得有些难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听邰宇的话上楼。 就在凌寒犹豫的时候，邰宇突然将凌寒揽入怀中，凌寒一点心理准备没有，吓了一跳。 “凌寒，我真的很喜欢你。虽然我不想走，可是却不得不走。执行这次任务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虽然你还没答应做我女朋友，可如果再给我一些时间，我有信心你一定会答应的。凌寒，我走以后，如果你遇到喜欢的人，我祝福你们。可如果等我回来的时候，你没有男朋友也没有结婚，我希望你能答应跟我在一起，好吗？” 起初凌寒被邰宇突然的亲密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本能地想要挣脱，可听了邰宇的一番话，让她心里有些感动。 对邰宇，她不是不喜欢。邰宇细心体贴，正直善良，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可是凌寒对邰宇更多的是欣赏，离男女间的爱情还有些距离。 “邰宇，你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凌寒轻轻地说，这也是她发自肺腑的希冀。 邰宇抱着凌寒，真想让时间定格在这一瞬间。 他慢慢松开了紧抱着凌寒的双手，转而搂着她的肩膀，他想再仔细看看凌寒，把她的模样烙印在他的心里。 “凌寒，我能亲一下你的额头吗？”邰宇深情地看着凌寒，用祈求的语气问道。 对邰宇这么突然的请求，凌寒一时语塞。她觉得有些难为情，可看着邰宇炽热而充满期待的眼神，想到他即将要离开，心一软，红着脸轻轻地点了点头。 凌寒闭上眼睛，感受到了邰宇落在她额上的嘴唇。 这是她第一次被男人亲吻，虽然只是额头，但仍然让她有些紧张。直到邰宇的嘴唇离开她的额头，她才慢慢睁开眼睛。 即使邰宇千般不舍，他还是要跟凌寒说再见。 凌寒上了楼，邰宇站在原地，他感到自己的嘴唇上还留着凌寒额头的温度，鼻子还能闻到凌寒的发香，而今晚之后，这一切就只能保留在他的记忆中了。 第023章 物归原主 凌寒整晚没有睡好，早上起来整个人显得没什么精神。 昨晚同样没睡好的还有梅天东。 昨晚梅天东先进了小区，可他并没有上楼回家。他在楼下的凉亭里等着凌寒。 他原以为凌寒会一个人上楼回家，却发现那个叫邰宇的男人一直把凌寒送到了楼下。 梅天东躲在凉亭的大树后，看着离他不远的两个人在说话。 虽然听不到说话的内容，但是梅天东不傻，从那天邰宇在小区门口送凌寒回家，梅天东就知道这个男人在追求凌寒。 邰宇将凌寒抱入怀中，邰宇吻了凌寒的额头，这些举动都被梅天东看在眼里。 高大健硕的邰宇像是一个保护神一样，而凌寒则是他保护的对象。 梅天东不得不承认两个人看起来很般配。 邰宇离开后，梅天东才上了楼回家。 放下背包，坐在桌子旁边，他拿出放在速写夹里的那副画。 看着画中凌寒的背影，除了美丽之外，梅天东突然感受到了凌寒背影里的孤单。 这个男人应该会给凌寒幸福吧。 地铁上，梅天东还是忍不住问了凌寒邰宇的事情。 凌寒倒也没有隐瞒，把邰宇的事情告诉了梅天东。 听到凌寒说她和邰宇的还只是朋友时，梅天东心里不知道为何反而松了一口气。 “那你会等他吗？”梅天东问。 “我也不知道。一切交给老天吧。” 此时，凌寒想的不是和邰宇会不会走到一起，她担心的是邰宇的安全。 老天应该会保佑这个好男人的。 下午最后一节课，凌寒的学生生病请假，凌寒跟周主任打了个招呼就提前下班了。 家里的花凋谢了，凌寒去了花市买花。 洋桔梗一直是凌寒很喜欢的花，凌寒在花市买了一大捧颜色各异的洋桔梗。 回到家里，凌寒把花稍微进行了修剪，插进了花瓶。 搬来三个月了，这个家在凌寒的精心布置下越来越温馨。每当凌寒感到疲惫的时候，一回到家里，身心的疲累就消失不见了。 五点半，凌寒做好饭菜，把给梅天东的饭菜留出来放进了冰箱。 吃过饭后，她又把屋子里里外外地打扫了一遍。 今天刘老师晚下课一个小时，梅天东匆忙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学校。 到了楼下，已经是七点半了。 梅天东正想拿钥匙开门，可他翻遍了背包却怎么也找不到钥匙。 梅天东心里一沉：糟糕，钥匙应该是落在了学校。 回学校拿是不太可能的，学校放学后是不允许学生再进校园的。可没有钥匙进不了家门，自己今晚就要无家可归了。 看来只有打电话找人开锁了。 梅天东没有手机，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手机对他而言用处确实不大。他的生活除了学校到家的两点一线，没有什么别的去处。即使是打工，他也总能准时到岗，从不迟到早退。他更没有什么亲人朋友需要联络，所以手机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梅天东敲响了凌寒家的门，他想问凌寒借手机打电话。 凌寒开门后，梅天东把事情原委告诉凌寒。 凌寒从屋里取出手机交给梅天东，梅天东通过查询台找到了一家开锁公司，可是对方说最快也要一个小时才能到。 “谢谢，我在门口等开锁的人来。”梅天东把手机还给凌寒。 “你不会要在门口等一个多小时吧？来我家等吧。”凌寒发出邀请。 梅天东犹豫了一下，就进了凌寒家。 虽然两个人比熟悉了很多，但是自从凌寒做了他的邻居，他还从来没有去过凌寒的。 在门口，凌寒拿给梅天东一双拖鞋。 “我家除了左澜经常来，你还是第一个客人呢。”梅天东低头看看拖鞋，拖鞋的尺码对他来说好像有点偏小了，但他还是换上了。 凌寒注意到了拖鞋不合脚，就让梅天东直接穿鞋进来，梅天东不肯。 梅天东把书包放在门口的鞋柜上，一抬眼，看到了挂在鞋柜上方墙上的一块速写板。 他盯着速写板看了半天。 “这块速写板是你的？”梅天东问道。 “不是，我哪里会画画。这是有一次在地铁站我捡到的。多亏它从天而降，帮了我的大忙。”凌寒回答。 梅天东没再作声，进了客厅。 “你一定还没吃饭吧？先洗手吃饭吧。”凌寒边说边从冰箱里把早就留出来的饭菜拿出来放进了微波炉里。 梅天东的家和凌寒家的户型正好是相反的，所以他知道卫生间在哪儿。 梅天东从卫生间洗了手出来，饭菜也已经热好盛在碗盘里，被放在了桌上。 “快趁热吃吧。”凌寒笑盈盈地催促着。 梅天东左手端起碗，右手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梅天东的眼睛慢慢地有些模糊，他自己的家只有冰冷的四壁，没有任何烟火气和家的温暖，而此时此刻他感受到了一种久违了的家的感觉。 梅天东担心凌寒看到他眼角的泪光，低着头一个劲儿地往嘴里扒着饭菜，一不小心就噎到了。凌寒赶紧起身去给他倒水。 趁凌寒去倒水的时候，梅天东赶紧擦了擦眼睛。 “快喝口水。”凌寒把水杯递给梅天东。 梅天东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感觉好多了。 凌寒以为是自己看着梅天东吃饭让他感到不自在，就坐到沙发上看电视了。 吃完饭后，梅天东坚持要刷碗，凌寒也就不跟他争了。 梅天东刷完碗筷后回到了客厅。凌寒招呼他坐下看会儿电视，梅天东就坐到了沙发上，但与凌寒保持着一定局距离。 梅天东一眼注意到了茶几上的花瓶，花瓶里的花很好看，修剪得也很有层次。 “这是什么花？”梅天东忍不住问。 “这是洋桔梗。”凌寒说。 “看起来有点像玫瑰。” “是有点像，但是它没有玫瑰那么娇贵，也比玫瑰容易养。从前在福利院的时候，福利院的花圃里就种了很多洋桔梗。它是我童年记忆里最美的花。” “是很好看。”梅天东也觉得玫瑰虽然好看，可是却不如眼前的洋桔梗耐看。 梅天东打量了一下凌寒的家。家具虽然很简洁，但是在布置上却很精心，颜色多选的是暖色，显得很温馨。 “你家布置得很好。”梅天东禁不住夸赞。 “虽然房子是租的，但也是我的家。既然是家，就要有家的样子。”凌寒有感而发。 凌寒的电话响了，开锁的师傅来了。 梅天东从凌寒家出来，在自家口等了不到一分钟，开锁师傅就上来了。 很快，门锁打开了，一直开着门站在自己门口看着的凌寒也放心了。 开锁师傅走了，凌寒正要关门进屋，却被梅天东叫住了。 “那个，门口墙上挂的速写板能还给我吗？” “还给你？”凌寒一头雾水，没听明白。 “那天在地铁上我听到有人喊‘抓色狼’，然后看到有两个人在追一个男人，眼看那个男人就要跑掉，正好我离得不远，情急之下我就把速写板扔向那个男人。因为地铁来了，我怕迟到，就没来得及捡回速写板。” 原来地铁里那个帮忙的人竟然是梅天东，凌寒感到不可思议。 “你要不信的话，拉开速写板的拉链，里面的木上写着我的名字，而且速写板上的提绳打了两个结。” 凌寒进屋取下墙上挂着的速写板，提绳是打了两个结，再拉开拉链，果然像梅天东所说，里面的木板上赫然写着“梅天东”三个字。 凌寒觉得一切都那么不可思议，当初她留下这块速写板想着有一天会找到它的主人，没想到它的主人就在住在她的隔壁。 “终于物归原主了。”凌寒郑重地把速写板交给梅天东，“谢谢你那天的帮忙。” “只是举手之劳。”梅天东接过速写板，笑了笑，淡淡地说。 第024章 不该有的念头 夜晚的公交车上没有几个乘客。 抱着背包坐在座位上的梅天东感到有些疲惫，眼皮也越来越重，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凌寒坐在梅天东旁边，感到左侧肩膀处往下一沉，原来是睡着的梅天东无意识中将头靠在了凌寒的肩膀上。 凌寒低头看着梅天东，他的呼吸很均匀，鼻梁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既要忙学业还要做兼职，真是难为他了。 虽然凌寒的肩膀被压得有些酸疼，可她不忍心叫醒梅天东，一直忍着。 “梅天东，醒醒，快到站了。” 梅天东被凌寒推醒，醒来后的他立刻意识到自己靠在了凌寒的肩膀上，脸上露出窘态，“对不起，我睡着了。” “没关系，你是累了。”凌寒不介意地笑着说，同时用右手揉了揉左肩。 梅天东看在眼里，心中暗暗责怪自己。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考试了吧？”凌寒问。 “嗯。”走在凌寒旁边的梅天东回答。 “紧张吗？” “还好，学校隔段时间就组织模拟考试，已经习惯了考试的紧张气氛了。” “你这么努力一定会考得很好的。” “但愿吧。” 凌寒打开屋门，习惯性地去按门内墙上客厅灯的开关，可是按下去灯并没有亮。 凌寒又按了一次，还是漆黑一片。 “怎么了？”还没进屋的梅天东走过来问道。 “客厅灯不亮，不知道怎么回事。” “肯定不会是停电，楼道里的感应灯亮着。” “是不是客厅吊灯的灯泡坏了？”凌寒用手机照亮，进屋里去按其他开关，都不好用。 “应该是保险丝断了。你家里有工具箱吗？”梅天东问凌寒。 “有，我之前好像在厨房看到过。”凌寒进厨房去找工具箱。 梅天东把书包放进在门内，把自家的门关上，进了凌寒家。 黑暗中，梅天东摸索着找到了客厅墙上的电表箱。 “你家有手电筒吗？”梅天东对着厨房里正在找工具箱的凌寒问。 “手电筒在电视柜下面的第一个抽屉里。”凌寒在厨房喊道。 梅天东又摸索着走到电视柜旁，蹲下身来，摸到了第一个抽屉的把手。 他打开抽屉，用双手在抽屉寻找着像是手电筒的物体。 终于，他摸到了。 凌寒从厨房的柜子里找到了工具箱，拎着箱子进了客厅，此时梅天东已经打开电表箱，正用手电筒仔细瞧着。 “是保险丝断了。换一根新的就行了。” “那等我明天找人来修吧，今晚就只能在黑暗中度过了。” “我帮你换上新保险丝。” “你会换保险丝？”凌寒有些吃惊。 “咱们这小区年头太久，用的还是这种老式电闸，偶尔保险丝就会烧断。我以前换过几次。”梅天东轻松地说。 “还是别换了，太危险了。明天我找个电工师傅来换吧。”凌寒担心地说。 一晚上没电不要紧，不能让梅天东冒险。 “你不相信我吗？”梅天东举着手电筒，转过身问凌寒。 “我不是不信你，是觉得太危险了。还是不要换了，一个晚上没电而已。”凌寒还是坚持已见。 “你等一下。”梅天东打折手电筒走出凌寒家。 很快，他又回来了。 “我家里备着几根保险丝。”梅天东摊开手，手掌上放着一根保险丝。 “你相信我，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真的会换。”梅天东认真地看着凌寒，等待凌寒的首肯。 凌寒思考了两分钟，仿佛下定了决心，“好吧，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别勉强啊。” 梅天东露出笑容，把手里的手电筒递给凌寒，“你来帮我照亮。” 梅天东从凌寒拿来的工具箱里找出螺丝刀。他先把总闸拉下来，然后用螺丝刀另一端的电笔测试了一下是否有电，确认没有电流后，他小心地拧下电闸开关处的螺丝，将电闸取下，凌寒默契地将它接过来。 梅天东把已经熔断的旧保险丝取下，将新保险丝换上，然后从凌寒手里的电闸开关拿过来按上，最后用螺丝重新固定上。 电闸“啪”地一声被梅天东推了上去，客厅的灯亮了。 “梅天东，你真行。”凌寒抓住梅天东的手兴奋地像个孩子。 梅天东的手被凌寒抓住的瞬间，他仿佛感到全身像是有电流通过一般，心跳骤然加速，双颊也不由自主地泛红。 只是短短的几秒，凌寒就松开了，可梅天东却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梅天东，你怎么了？”细心的凌寒觉察到了梅天东的异样。 “没，没什么，可能是太累了。”梅天东急忙掩饰，可他的声音已经明显有些颤抖。 “那你赶紧回家休息吧。” “好。”梅天东关上电表箱的门，放下手里的手电筒，“那我回家了。”他低着头，不敢让凌寒看到自己涨红的脸。 “梅天东，谢谢你啊。” “不客气。”梅天东丢下这句话就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家。 梅天东仰面倒在床上，空荡而寂静的房间里，他能清楚地听到从胸膛处传来的“扑通扑通”声。他呼吸急促，耳根发热，整个人就像是要被点燃了一般。 梅天东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冲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把头伸到水龙头下。当他感到自己的脸不再发烫，心跳也恢复正常后，才关掉了水龙头。 梅天东抬起头来，水从头发上滴滴答答地流淌下来。他抓起毛巾架上挂着的毛巾，双头胡乱地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差不多擦干了，他把毛巾放回原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他不是没有碰触过异性，在学校里给女同学递东西时，拥挤的地铁上和陌生的异性擦身而过时，买东西付钱时……可他碰触那些熟悉的人或是陌生人的手时，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早在14岁那年，在某个清晨，梅天东就已经从一个男孩儿变成了一个男人，也知晓了男女之间最隐晦的秘密。他清楚地知道刚才的自己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却不敢承认也羞于承认。他怎么可以对一个关心自己、帮助自己的人有了不该有的念头。 梅天东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警告自己不能再有这样的想法。 他回到卧室，脱掉衣服，钻进了被子里。 此刻，他只想让自己快点睡着，睡着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第025章 高烧 接下来的几天，梅天东故意没有等凌寒一起出门，而是早早地就出了门。 周末从peter　pan下班和凌寒一起坐车回家时，也几乎很少说话。凌寒问他怎么早上没等她，他谎说学校要求到校的时间又提前了。 凌寒听了还替他抱怨学校的要求未免也太不近人情。梅天东不作声。之后凌寒就在头一天晚上把第二天的早餐送给梅天东。 凌寒的细心周到让梅天东对自己那晚产生的龌龊念头更是愧疚不已。 十二月了，已经下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天气越来越冷。 梅天东每天天刚蒙蒙亮就出门，晚上披星戴月地回家。 进入供暖期了，但是像梅天东住的这种老小区的供暖并不太好，室内的温度最高也就二十一二度。今年冬天的暖气费还是梅天东靠着做兼职的钱才交上的。 他晚上常常画到后半夜，那个时间段的供暖基本就停止了，室内的温度较低，他只好穿着厚厚的外套画画，可坐得越久就越觉得冷。他就在怀里放一个热水袋，手冷了就用热水袋捂一捂，捂热了再接着画。 就这样捱着，终于生病了。 在学校的医务室，校医于大夫拿着梅天东递过来的体温计。 “都三十九度了。你这孩子真能抗，都烧成这样了还不吭声，还好你班主任心细。”校医责怪道。 “于大夫，我没事。您给我点退烧药就行。” “不行，你得回家好好休息。我写个假条给你班主任，你现在就回家。退烧药你先吃着，如果今晚烧得更厉害了就一定得去医院。” “于大夫，不用回家，我能坚持。”梅天东不想耽误一点时间，还有三周就要统考了。 “你别逞强，回家好好休息，病好了才能学习，不然耽误的时间更多。” 在校医和班主任杨老师的坚持下，梅天东只好收拾好背包回家。 杨老师本来想送梅天东，可梅天东坚决不肯，杨老师只好作罢。 梅天东昏昏沉沉地坐车回了家，吃下了校医给的退烧药，倒头就睡下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好像隐约听到敲门声。他以为是自己在做梦，没有理会，继续昏昏沉沉地睡着。 后来，他又听到敲门声，这次的声音很大，感觉不像是在做梦。 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起身去开门。 “梅天东，你怎么——”站在门外拿着饭盒的凌寒后半句话还没说完，梅天东的身体就倒在了她的身上。 凌寒吓了一跳，赶紧将梅天东扶到卧室里。 凌寒摸了摸倒在床上的梅天东的额头，额头烫极了，再看他发红的脸，不用量体温就知道一定是发高烧了。 “梅天东，你醒醒，咱们去医院。” 凌寒帮梅天东把外套穿好，然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扶着比她高了近一个头，还意识模糊的梅天东上了出租车。 “司机师傅，去医院。” 到了医院，凌寒将梅天东安置在急诊大厅里的长椅上，然后跑去挂号。到了急诊室，护士先给测了体温，已经烧到了四十度。 “都烧成这样了怎么才来医院，你们怎么做家属的，不怕把脑袋烧坏了吗？”医生一边写诊断下处方，一边皱着眉头说。 “是我的疏忽，是我的疏忽。”凌寒连忙赔不是。 “好了，赶紧去输液大厅输液吧。” 凌寒交完了费，在一个护士的帮助下，搀扶着梅天东进了输液大厅。 大厅里是一排排的椅子，里面已经有十来个人在输液。凌寒和护士将梅天东扶到椅子上。 “谢谢你，护士。” “不客气。”护士说完就去药房配药了。 梅天东这时候有一点清醒了，他睁开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我这是在哪儿？” “你现在在医院。”凌寒回答。 梅天东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过脸，看到了坐在他旁边一脸关切的凌寒。 “梅天东，你知不知道你都烧到四十度了。” “我白天在学校的时候是有点发烧，校医给我开了药，回到家我就把药吃了。” “你病得这么严重，光吃药怎么管用。”凌寒的语气中略微带着一点责备，“你也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这时候，护士拿着配好的输液袋走过来。她把输液袋挂在架子上，在梅天东的左手手背上将针头轻轻推入血管中，调好输液的速度。 “一共要输两瓶，家属注意看着点，要换药的时候叫我。” “好的，谢谢护士。” “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凌寒问。 “不饿，我一点胃口也没有。”梅天东摇摇头。 “那我去买几瓶水。”凌寒说完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凌寒拎着一个袋子回来。 “医院对面超市卖得东西还真全。你看。”凌寒拿出一个像是杯面的碗，“超市有卖速食的皮蛋瘦肉粥，还可以加热呢。” 凌寒打开盖子，把勺子放在碗里，“我知道你没有胃口，但还是多少吃几口。你现在需要恢复体力，你不知道刚才把你从家里弄到医院费了我多大劲。”凌寒开着玩笑。 梅天东的确想象不出单薄的凌寒是怎么做到的，自己又给凌寒添麻烦了。 “快趁热吃吧。”凌寒盛了一勺粥，送到梅天东嘴边。 梅天东有点不好意思，“我自己来吧。”说着他抬起右臂想要接过勺子。 “你一只手怎么吃啊？”凌寒拦下梅天东抬起的右臂，“你别跟我客气了。” 梅天东只好张开嘴，凌寒一勺勺地将粥喂给梅天东。 喝完了粥，凌寒把垃圾扔到了垃圾桶里。 “水就先不喝了，还有一瓶药没输，喝太多水一会儿要去卫生间不方便。”凌寒想得特别周到，“你先眯一会儿，我帮你看着药瓶。” 梅天东此时太虚弱了，他听了凌寒的话，闭上眼睛，迷迷蒙蒙地睡了。 凌寒将梅天东的外套盖在他身上，然后就看着急诊大厅墙上挂着的电视机里播放的节目，但她每隔一会儿就会看看输液瓶。 朦胧中，梅天东好像听到一个声音说“护士，该换药了。”等他清醒过来时，护士已经在帮他拔针头了。 “按住，过五分钟后再松手。”护士对梅天东说，“小伙子，你姐姐对你真好。” 护士收拾好用过的输液物品就走了。 姐姐？梅天东有些糊涂。 “刚才护士问我我是你什么人，我说我是你姐姐。”凌寒眨了眨眼睛，她的确是将梅天东看做是弟弟一样关心的。 从医院出来，凌寒将梅天东送到家，把医生开的其它药放在了床头，还一再叮嘱梅天东要按时吃药，明天还要再去医院输液。 临走时凌寒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问梅天东要了他班主任的电话，说明早她要替梅天东请一天假，让他在家好好休息。 梅天东一一听从了凌寒的安排。 第026章 你是一缕阳光 第二天早上，凌寒先是给梅天东的班主任杨老师打电话替梅天东请了病假，上班后，她又找周主任把自己下午的课安排给别的老师代课。 下午，凌寒从学校出来，先是回家给梅天东熬了一碗粥，然后带着粥去了梅天东家看着梅天东喝下，再带着他去医院输液。 昨天折腾到后半夜，凌寒回家后基本上没怎么睡，又上了一上午的课，此时坐在输液大厅的椅子上，凌寒用手掩住嘴打了个哈欠。 “凌寒，你回去休息吧。输完液我自己回去。”梅天东一想到凌寒为自己忙碌了整晚，心里很过意不去。 “我不累。”凌寒看了看输液袋里，“还有一个小时差不多了。刚才医生说今天是最后一次输液。回家后再吃几天药就会好。对了，这几天你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只能委屈你喝粥了。” “我哪有受什么委屈，真正委屈的是你，我生病，你又出钱又出力。看病花了多少钱，回去我还给你。” “梅天东，你一定要算这么清楚吗？医药费你可以还给我，那人情该怎么算呢？该算多少钱呢？”凌寒一脸严肃地看着梅天东，“我们是邻居，我又比你大几岁，你就把这一切看作是一个姐姐对弟弟的关心就好了。能不能不要再纠结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了？” 梅天东看着凌寒严肃的表情和真诚的眼神，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凌寒对他的关心是无私而真诚的，她是把自己看作是亲人来对待的，可是自己却有过那样的念头，梅天东觉得自己在凌寒面前仿佛矮了半截。 他暗自下决心，就像凌寒说的，他和凌寒之间就是姐弟，他要做好一个弟弟的本分。 “好，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跟你算那么清楚。但是我有个请求。”梅天东说。 “什么请求？”凌寒想不出梅天东会提出什么请求。 “我请求你别把我当孩子看待，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就尽管开口。虽然我现在可能也为你做不了什么事，但是像那天换保险丝这样的事情我还是可以的。” “原来是这样啊。”凌寒放心地笑了，“这个没问题，我可以答应。” “那一言为定。”梅天东举起没有输液的右手，做击掌状。 “一言为定。”凌寒伸出左手迎上去。 两只手掌在空中碰撞，发出轻微地“啪”的声音。 两个人的脸上同时露出会心的微笑。 输液结束后，凌寒和梅天东各自穿上外套，走到医院大门口。 门外是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下雪了。 凌寒和梅天东在医院门口站了很久也拦不到出租车。这样的天气，出租车是不缺生意的。 “我们别打车了，坐公家车回去吧，反正离得也不算远。”梅天东提议。 “那怎么行。你的病刚好一些，万一再着凉，有可能又会发烧。”凌寒不赞成，“咱们还是再等等看吧” 又过了一会儿，仍旧打不到车。 “你还是听我的吧，咱们总不能一直等下去吧。”梅天东对身旁的凌寒说。 眼看雪越下越大，天色也越来越暗，是不能这样一直等下去。凌寒只好同意梅天东的提议。 “等一下。”梅天东刚要走，被凌寒叫住。凌寒解下脖子上的围巾，将围巾套在梅天东的脖子上，又绕了好几圈，“围巾你戴着，别着凉了。” “那你怎么办。”梅天东双手并用想把围巾取下来还给凌寒。 凌寒眼疾手快，立刻抓住了梅天东解围巾的手腕，“不要想着拿下来，你现在是病人，是重点保护对象。” 梅天东摸着凌寒给他戴上的围巾，围巾是红色的，摸上去软软的。围巾上好像还有着淡淡的香味。 “你的羽绒服没有帽子吗？”凌寒朝梅天东的身后望了一眼，没看到帽子。 “以前有，后来不知道哪儿去了。”梅天东说。 两人在漫天的雪花中走到公交车站，上了公交车。 雪天路滑，司机开得很慢。车上人不多，两个人都有座位。 车上的空调似乎坏了，车里很冷，并不比车外的气温高多少。梅天东没有戴手套的双手很快就冻得通红，他只能不时地捧着手哈气取暖。凌寒本想把自己的手套脱下来给梅天东，但想到自己的手套梅天东戴太小了，就只好做罢。 虽然车速很慢，但终究是稳稳当当地开到了目的地。 下了车，地上的积雪已经很厚了，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凌寒把羽绒服的帽子扣在头上。梅天东没有戴帽子，很快头上就落满了雪片，他只好不时地用手拍掉头顶上的雪。 走着走着，凌寒突然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身旁的梅天东反应极快，一下子从背后抱住了凌寒。 “你没事吧？”梅天东急切地询问，“有伤到吗？” “没事。还好你反应快，要不我肯定要摔跤了。”凌寒自己也吓了一跳，多亏梅天东扶住了自己。 梅天东见凌寒无碍，就赶紧松开了环抱着凌寒的双臂。他尽量让自己不和凌寒发生任何身体上的接触。 “今晚睡前别忘了把药吃了。如果明早还是感觉不舒服就再请一天假吧。我明天早上六点半准时出门，如果没看到你出门，那我就替你给你班主任请假。”凌寒站在楼道处叮嘱梅天东。 “好，我知道了。明早六点半。”梅天东点点头。 “半个小时后我把粥给你送过来。你喝了粥吃了药再休息。” “嗯。” 凌寒看梅天东不再跟自己那么见外，欣慰地笑了，准备开门进屋。 “凌寒，你的围巾。”梅天东把围巾接下来，双手递给凌寒。 凌寒接过围巾，开门进了屋。 梅天东喝了粥，吃了药，本想躺下休息，可是人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却并没有睡意。 他起床拉开卧室的窗帘，窗外仍然是雪花飞舞。 除了漆黑的夜空，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白色。 天气是寒冷的，但他的心却是热的。 他的心是被凌寒暖热的。 自从母亲去世，父亲对他不闻不问后，他的世界就像是进入了寒冬。虽然他的生活中有像杨老师、刘老师这样的人帮助他，他也心存感激，可是他的心没有了温度，对周遭的一切也没有想要去探索的渴求。完成母亲的遗愿是他人生唯一的支柱。 凌寒的出现改变了他。她就像是照进他生活中的一缕阳光，让他冰封的世界开始一点点融化，同时也温暖了他的心。一种久违了的幸福感从他的内心深处油然而生。 他希望这种感觉一直在，希望它永远都不要消失。 第027章 迟迟未归 “什么？邰宇走了？”左澜差点惊掉下巴，“怎么说走就走，他去哪儿了？” “他是去执行任务了。去哪儿他没有说，也不能说吧。” “他真是很喜欢你，在意你，不然怎么会专门来跟你告别。”左澜有点羡慕地看着凌寒，“可惜——”左澜话锋一转，“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不肯收下人家的一颗真心啊。” 凌寒怼了左澜一下，惩罚她乱说话。 “说真的，凌寒，邰宇其实挺好的，你对他真的没感觉？” “邰宇是很好，我对他是有一些好感，但还不是那种喜欢。其实，我也说不好，总之我对他还没有那种牵肠挂肚的感觉。” 凌寒想起邰宇那晚邰宇凝望着她的眼神，眼神炽热，尽是不舍，还有邰宇在她额头上的那个吻，亦是深情满满。 有那么一瞬间，凌寒有些恍惚，差点就融化了在邰宇的浓情蜜意中。 可是，凌寒最终还是清醒的，她不能自欺欺人，所以对于邰宇的恳求，她始终没有正面回应。 就让一切随缘吧。 “最近怎么没听你提起你的老板姜律师？”凌寒话题一转。 “哦，他最近很忙，又接了新案子。我自己手头也有案子在跟。总之，事务所里每个人都没有闲着的。”左澜自认为在凌寒面前并未很频繁地提起姜景奕，不知道为何凌寒会突然问起他。 左澜到底有些心虚，赶紧岔开话题。 “左澜，你吃饱了吗？还有些时间，你陪我去买点东西吧。” 凌寒拉着左澜去了商场的三楼。在男装柜台，凌寒在一排排挂着的男士围巾里挑选着。 “凌寒，你这是给谁买围巾？邰宇不是已经走了吗？”左澜满脸疑惑，凌寒生活中的异性屈指可数，哪个她不认识。关系还能亲近到买围巾，有这样的男人吗？ 凌寒拿起一条围巾，是黑色、深灰、浅灰相间的竖条纹款式。凌寒将围巾放在一边脸颊上，感觉既厚实又柔软。 “左澜，你看这个款式和颜色会不会太老气？”凌寒把围巾摊开给左澜看。 “你还没说你要买给谁呢。”左澜皱着眉头对凌寒的忽视表示不满。 “对不起，我刚才没听到。围巾是买给梅天东的。” “送给他？为什么啊？”刚才在左澜脑补的“与凌寒关系密切的异性名单”中根儿就没有梅天东的名字。 “这孩子前两天发烧，我发现他连条围巾都没有。我想送他一条。”凌寒拿着围巾，脑海中想象着梅天东戴上围巾的样子，“嗯，应该还好吧。” “凌寒，你这是母爱泛滥吗？要不你分给我一些爱吧，我也很缺少爱的。”左澜环抱着凌寒的肩膀耍赖。 “大小姐，你还缺爱？”凌寒笑着试图挣脱开。 “缺，很缺。”左澜坚决不放手，还得寸进尺地把头靠在凌寒肩膀上。凌寒拿她没辙，只好等左澜自己闹够了。 在柜台结账的时候，凌寒又挑了一副手套，还反复比对着自己的手比量大小。 “凌寒，你对那个梅天东也太好了。他可毕竟是个半大小伙子。”左澜变得正经起来。玩笑归玩笑，她的确觉得凌寒对梅天东的关心有些过头了。 “你有点神经过敏。我把他当做弟弟，他也拿我当姐姐。就是这样而已。他一个人，基本上也算是无亲无故了。左澜，你有一个幸福健全的家庭，向我们这样的人你是不会理解的。”凌寒边说边掏出钱包刷卡结账。 “我是不理解。我只是提醒你，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左澜小声嘟囔着。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左澜一直以为自己和凌寒之间是亲密无间的，但凌寒的话让左澜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和凌寒之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这道屏障是两个人不同的成长背景造成的。她以为她懂得凌寒，原来并非如此。 凌寒察觉到了左澜的不悦，“左澜，对不起，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我能感同身受。你没有这种感受是幸运的。” “我知道，我没多想。我知道你觉得梅天东和你有着相似的经历，我只是关心你。不过他看着到像是个正经孩子，应该是我多虑了。” 凌寒松了口气，笑了。她一只手接过售货员递过来的装着围巾和手套的袋子，另一只手搀着左澜，“走吧，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下午回到学校，凌寒接连上了好几堂课，一直到六点钟。 地铁上，凌寒几乎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车厢处。最近连续上课加上这几天睡眠不足，凌寒已经很久没有感到这么疲惫了。 列车经过了一站又一站，终于到了。 几天前的那场大雪过后，气温又降了不少，太阳仿佛开了小差，久未露面。地上的积雪仍旧很厚，有些地方结了冰。 凌寒走在小区里，手中拎着袋子，小心翼翼地避开结冰处。 回到家里，凌寒做好了饭菜，去隔壁敲门，想叫梅天东到家里吃饭。可是敲了半天没人开门。 可能今天放学晚吧。凌寒心想。 回到家里，凌寒先吃了饭。 八点半，凌寒又去隔壁敲门，还是没人开门。 凌寒心里开始打鼓，难道学校这么晚还没有下课？ 在忐忑不安中，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小时，凌寒有些坐不住了。她拿出手机拨通了梅天东班主任杨老师的电话。学校六点就放学了，梅天东下课后就直接离校了。杨老师也不清楚他去了哪儿。 放下电话，凌寒坐如针毡。 梅天东没有手机，凌寒能联系到的人只有他的班主任，连班主任都不知道他的去向，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 凌寒换上外套和鞋，拿上手机和钥匙，急匆匆地下了楼。 可是出了楼门口，凌寒又停下了。 她要去哪儿找梅天东呢？偌大的城市，她从哪里开始找起呢？除了学校和家，梅天东可能去了任何地方，可除了学校和家，他又有什么地方可去呢？报警吗？失踪不满24小时也不会立案。 凌寒站在原地，心里一团乱麻，茫然不知所措。 第028章 父亲的忏悔 记不清是从哪一天开始，只要放学的铃声一响，梅天东就急忙收拾好画具，去赶公家车，下车后，又一路快步往家走。 从前，家对他而言，仅仅是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可如今回家成为了一种暖暖的期待。 放学铃声刚响过，梅天东就手脚麻利地先收拾好东西，今天轮到他和另外三个同学值日，他按部就班地将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好，然后和杨老师打了招呼就离开了画室。 寒风凛冽，气温很低，走出校门的梅天东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没有戴手套的双手缩在袖口里。 车站在马路对面，此时红灯亮着，梅天东站在步行道上等着红灯变绿。 灯变绿了。梅天东正打算小跑过马路，却被身后一个听起来极为耳熟的声音叫住。 他回头一看，父亲就站在他身后。 与往日不同，父亲叫他名字的时候居然不是气急败坏的模样，语气中竟有几分多年未有的慈爱。 梅天东站在原地看着父亲。父亲的反常让他有些疑惑，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天东，爸爸有话想对你说。你有空吗？”梅一峰讪讪地笑了笑，用恳求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 “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我还有事。”梅天东冷冷地说。 不是梅天东冷血，只是这些年父亲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伤透了他的心。母亲因他而早逝，自己因他而变成了没人疼爱的孩子。除了想尽办法拿走母亲留给他的房子和钱，他可以和自己的亲生骨肉反目成仇。眼前这个人只是生物学角度上的父亲，在情感上，梅天东对他既没有爱也没有恨。 “在这儿说确实不方便，你放心我不会占用你很长时间。”梅一峰继续哀求，眼角还泛起了泪光，“我知道你恨我，不想见我，可是我如果不见你的话，我怕我恐怕没机会再看见你了。”梅一峰说完，眼泪从眼角落下，表情极其痛苦。 看惯了面目狰狞的父亲，这样脆弱无助的父亲他还是第一看到。 梅天东心头一软，有一丝动摇。他思考了两分钟，答应了父亲的请求。 梅一峰高兴极了，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天东，你还没吃饭吧？走，咱们去吃点东西。” 父子二人来到马路对面的一个拉面馆。 梅一峰要了两碗肉面，又加了两个小菜。 “来，快趁热吃。爸请不起你吃大鱼大肉，这个管饱。”梅一峰拿起一双方便筷子，撕掉包装，递给梅天东。 梅天东没有接过筷子，而是拿起另一双筷子，自己撕开了包装，低头吃起面来。 表情尴尬的梅一峰收回了停留在半空中拿着筷子的手，把筷子放在了桌上，看着闷声吃面的梅天东。 梅天东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放下筷子，“面我吃了，现在说说你找我什么事吧。” 梅一峰清了清嗓子，“天东，爸爸之前做了很多错事，我对不起你妈妈，也对不起你。爸爸是鬼迷了心窍，才会那么对你和你妈。爸爸知道错了，想恳请你的原谅。爸不想失去你这个儿子。”梅一峰说着说着，呜咽地哭出了声。“天东，爸爸后悔了，想补偿你。你能给爸爸一个机会吗？” 梅天东表面上很平静，但内心并不是没有一点波澜。许久不见，父亲好像苍老了，头上也生出不少白发，整个人也不似从前那样生龙活虎。梅天东不太了解父亲这几年是靠什么维持生计，但看他现在的状态，应该过得也并不轻松。 “我不想说谎，也不会说谎。过去的事情我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怎么可能像粉笔字一样说擦掉就擦掉。要说对不起，你最对不起的是我妈。求原谅也是要她能原谅你。可是，我妈已经走了。一切都不可能重新来过。”梅天东想到那几年父亲与母亲之间数不清的争吵和母亲流过的眼泪，他那仅有的一丝心软就又恢复了坚硬。 “天东，爸对不起你们母子，爸不是个好丈夫好父亲，爸就是混蛋。”梅一峰说完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这一举动引来周围异样的眼光。 “你别这样。”梅天东阻止道。 “天东，你就给爸爸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吗？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到死也比不上眼睛啊。”梅一峰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梅天东见周围的注视越来越多，父亲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只好说他要回去考虑考虑。梅一峰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从拉面馆出来，梅天东没有让父亲送他回家，也没有提出要送父亲。 两人走向两个不同的方向。 公家车上，梅天东陷入了沉思。 他答应父亲要考虑虽然是权宜之计，可他内心深处还是对父亲抱有一丝希望。曾经父亲对他亦如别人的父亲一样将他视若珍宝，教他认字说话，给他买玩具，带他去郊游，让他骑在身上玩耍，只是这些幸福的画面最终都变成了泡影。他的家曾经有多幸福，后来就有多不幸，而把他和母亲从天堂拉到地狱的人却是他的父亲。他曾经告诉自己永远都不要原谅父亲，可今天他的心中还是有了一闪而过的心软。 梅天东心中思绪万千，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坚持不肯原谅父亲，还是给父亲一个机会。这样他们父子的关系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突然想到了凌寒，他没有可以倾诉的人，也不会轻易想别人倾诉，只有凌寒例外，他愿意将内心深处的想法向凌寒倾吐。也许凌寒会帮他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 下了车，梅天东边走边思索着。快要走到楼下时，就看到凌寒站在楼下。 “梅天东”，凌寒喊着他的名字几步就跑到他面前，“这么晚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正要出去找你呢。”凌寒一脸紧张地问道。 “抱歉，我有点事情，所以回来晚了。”梅天东意识到凌寒一定是见他没有过去吃晚饭，敲门没人开门，又联系不到他，所以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情。 “你没事就好。很晚了，赶紧回家吧。”凌寒没有追问梅天东晚归的原因，她了解梅天东，他是个有分寸的人，做事一定有他的理由。 “我爸他来找我了。我一直跟他在一起。” “你跟你爸在一起？” “嗯。” 第029章 肺癌 梅天东躺在床上，从窗帘的缝隙处看到了晨曦。天亮了。 昨晚父亲的突然出现和他的忏悔令梅天东几乎彻夜未眠。过去的那些回忆，好的、不好的，如潮水般涌来。 到底是血浓于水，哪怕积累了再多的伤害，只需要一句“对不起”就足以让梅天东松懈了对父亲的防备。 梅天东像平时一样准时锁上门，在走廊里等凌寒。凌寒也很守时地打开门，看到梅天东，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身回去。 “这是送给你的。”凌寒从袋子里拿出围巾，“不知道款式和颜色符不符合你这个美术生的审美。” 一条围巾。凌寒给他买了一条围巾。梅天东接过围巾，捧在手中。 “戴上试试。”凌寒说。 梅天东将围巾戴上，绕了几个圈。凌寒上前一步又帮他系了一个结。 “很好看，跟我想的一样。”凌寒满意地点头，“对了，还有手套。”凌寒从袋子底部掏出手套，“我自己比量了一下，又问了售货员，大小应该合适。如果不合适的话，还可以换。” 梅天东戴上手套，大小刚好。 “咱们快走吧，别迟到了。”凌寒催促道。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久违了的暖阳重现，积雪开始融化，但温度依旧不高。 梅天东紧紧跟在疾步快走的凌寒身旁。有了围巾和手套，他的身心都感到暖烘烘的。梅天东知道现在自己还没有能力回报凌寒的种种关心，但凌寒的好他会一一记在心里。 地铁上，梅天东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了凌寒，也将心中的矛盾和困惑和盘托出。他想听听凌寒的意见。 “对于亲情，我几乎没有什么记忆和感受，所以我可能给不了你什么有用的意见。但是如果你决定原谅你父亲，那就要忘记从前的那些不快，重新开始。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你至少还有一个可以怨的父亲，而我从来不知道我的父亲是什么样子，是一个怎样的人。”凌寒低垂着眼睑，幽幽地说道。 凌寒很想知道自己从哪儿里来，父母是谁，而且最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她的父母抛弃了她。梅天东的话触动了她内心关于亲情的那根弦。 梅天东看出了凌寒的伤感，“我其实宁愿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也不愿意他变成伤害我最深的人。” 接连两天，梅一峰都在梅天东放学的时候在学校门口等他。父子两人简单地吃个晚饭，梅一峰小心翼翼地询问儿子的学习情况，梅天东简短地回答，最后两人分道扬镳。 第三天晚上，梅一峰又出现在学校门口，梅天东跟他去了附近一家饺子馆。梅一峰点了两份水饺。 没多久，服务员就将水饺端上了桌。 “爸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三鲜馅儿的饺子。这家店的三鲜水饺味道不错的，快趁热尝尝。” 梅一峰把筷子递给梅天东，想起之前的尴尬，刚要收回去，梅天东却接过了筷子。梅一峰嘿嘿笑了。 “你也吃吧。”梅天东倒了一碟醋推给父亲。 “哎，一起吃，一起吃。”梅一峰心花怒放，拿起筷子也吃了起来。 吃完饭，梅一峰结了账，和儿子走出了饺子馆。 “天东，爸爸今天真的特别高兴。以后爸爸想经常——”“咳咳咳，咳咳咳”梅一峰话说到一半，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而且越咳越厉害，身体也躬成一团。 “你怎么了？”梅天东头一次见到父亲这样。 “没什么大事，就是——”梅一峰话还没说完，就蹲在地上，脸上的表情非常痛苦。 “你哪儿不舒服？”梅天东蹲下身来，扶着父亲。 “我有点，有点不太舒服。我衣服口袋里，有，有药。你帮我拿出来。”梅一峰断断续续地说，痛苦使他的表情有些扭曲。 梅天东赶紧去翻父亲的外衣口袋，摸出一个白色的药瓶。 “给我两片，两片。”梅一峰大口喘着气说。 梅天东从药瓶里倒出两片药给父亲，梅一峰接过药，放进嘴里，直接吞了下去。 不一会儿，梅一峰脸上的表情舒缓了很多，慢慢站了起来。 “你怎么了？生了什么病？”刚才父亲的样子着实吓到了梅天东。 “没什么，人老了，毛病就多了。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吧，明天一早还要上学。” “我送你回去吧，然后我再回家。”梅天东看着父亲，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 “哎，好，好。”梅一峰高兴地直点头。 坐了几站车，下车后又走了一段时间，梅天东扶着父亲来到一片低矮的平房。 这片区域是d市还尚未进行城区改造的一片老棚户区，住在这里的人多是外来务工人员和低收入者，有些甚至是一家几口人挤在一个平房里。 梅一峰住在一间十几平的屋子里，墙皮有些已经脱落，屋顶上只有一个简陋的电灯。 屋内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外，没有其它陈设。 桌子上放着一个电饭锅，锅里还有吃剩的面条。 “天东，你坐，坐。”梅一峰拉出一张椅子，示意儿子坐下。 虽然父亲做了很多错事，可看到父亲住在这样的环境里，梅天东心里有些不好受。 “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生了什么病？”梅天东追问父亲。 “都说了，没什么大事，你不用在意。”梅一峰回避着儿子的问题。 梅天东突然想起药瓶还在自己那儿，他从兜里掏出药瓶，借住灯光看到了药瓶上的字——盐酸曲马多缓释片。用于癌症疼痛、骨折或术后疼痛等各种中度至重度疼痛。 “癌症”两个字格外刺眼。 梅天东心里“咯噔”一下。“是癌症？”他已经尽量使自己平静。 “是肺癌。上个月刚刚检查出来的。”梅一峰眼中泛着泪光，“医生说已经是中期了。” “还是可以治疗的，是吗？”梅天东虽然不懂医，但是对于癌症在中期阶段是可以治疗的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 “医生说现在治疗还来得及，可是——”梅天东垂下头，不吭声了。 “需要很多钱是吧？”梅天东把父亲没说完的那半截话说了出来。 “天东，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在我死之前能得到你的原谅，能多跟你在一起。我知道自己得病的时候，脑袋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我知道我太对不起你和你妈，我不奢求你一定会原谅我，可我就想在我死之前能多看看你，尽量弥补我对你的伤害。” 梅天东心里打翻了五味瓶，他没想到父亲会患上绝症。看着失声痛哭的父亲，他心里一阵疼痛，父亲再错，也不该有这样的结局。 “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治病。不行，就把我妈留给我的房子卖了。” 梅一峰听到儿子的话，停止了哭泣，他抬起头，看着儿子，斩钉截铁地说：“不行，房子是你妈留给你上大学的学费。不能卖。” “学费可以另想办法，人比房子重要。” 第030章 残酷的真相 左澜看向窗外，没有说话。身旁的凌寒和坐在对面的梅天东在等着左澜的意见。 半晌，左澜将视线从窗外收回，转向梅天东，“你确定你父亲真的得了肺癌？” 左澜此言一出，凌寒惊讶得瞪大眼睛，“这还能有假？” “你看到医院的诊断书了吗？你确定药瓶里装的药是抗癌药？梅天东，以你对你父亲的了解，他会不会是在装病？”左澜看着梅天东，等待着梅天东的回答。 凌寒明白了左澜的意思，只是她不愿相信一个父亲会为了钱而编织谎言欺骗自己的亲生儿子。 今晚凌寒把左澜找来是想帮梅天东咨询卖房子的相关手续。可是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左澜非但没有给出他们想要的答案，反而提出了这样一个可怕的假设。 凌寒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梅天东，他神情严肃，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卖房子的事情暂时先放一放。”梅天东突然说，“左律师，谢谢你的提醒，我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聊。再见。” 梅天东跟凌寒和左澜打过招呼，抓起外套和围巾就走了。 “他这是要去哪儿？”凌寒看着梅天东的背影，很不放心地问。 “他应该是去找答案了。”左澜隔着玻璃窗看到梅天东急匆匆地穿过马路。 “左澜，你确定梅天东的父亲在欺骗他吗？”凌寒还是不愿相信会有这种可能，她太希望梅天东父子能重拾亲情了。 “这种情况从我当律师以来也见过不少了。梅天东毕竟还是个孩子，再加上对方是他父亲，他哪里会有那么重的戒心。可现实往往就是很残酷，有时候把你骗得最惨，伤你伤得最深的就是你最信任的人。我也是依据他父亲之前的所作所为而提出这种假设，希望我的假设仅仅是假设吧。” 左澜不正经的时候虽然很不正经，可是她认真起来也是格外认真。理性占据上风时的左澜是很有律师范儿的。 凌寒虽然不愿承认，但细想之下，左澜的分析不是没有道理的。她也希望她们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梅天东记得那晚去父亲住址的路线，很快他就到了棚户区。 穿过狭窄的胡同，梅天东找到了那扇门。 梅一峰见到站在门口的梅天东一愣，“天东，你，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你，就想着过来看看。我能进去吗？”梅天东语气很平静。 “当然可以，快进来，进来。”梅一峰在门里闪出一个空隙，梅天东进了屋。 屋里跟前两天他来时没什么变化。 “你吃饭了吗？我这儿也没什么吃的，我给你煮碗面吧。”梅一峰说着拿起桌上的电饭锅要去煮面。 “我吃过了。”梅天东说。 “那我给你倒点水喝，暖和暖和，我这屋子冷。” “我正好有些渴了。” 梅一峰拿着烧水壶转身去接水，梅天东的眼睛快速地在屋里搜寻着他要寻找的东西。很快他的眼光落在了桌上几包还没拆封的方便面的后门。 梅一峰接完水，将水壶放在桌上，接通电源，很快水壶加热的“呼呼”声逐渐变大。 “天东，你能来看我，我太高兴了。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考试了吧？”梅一峰问。 “你今天的药吃了吗？”梅天东突然问起。 “吃了，吃了。”梅一峰急忙回答。 “过两天我陪你再去医院做个检查，听听医生的治疗方案。” “不用，我不去医院。”梅一峰连连摆手，“我就吃药。能吃好更好，吃不好就是老天要收我。别花冤枉钱，钱要留给你上学。”梅一峰的语气极为坚决和诚恳。 “钱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房子我这几天就挂到中介去。很晚了，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梅天东从父亲家出来，很快坐车回了家。他没有去开自己家的门，而是直接敲响了凌寒的家门。 “凌寒，我想请你让左律师帮我个忙。” 梅天东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凌寒。凌寒疑惑地接过去，是一张包好的纸巾。凌寒打开纸巾，里面是两片药。 “这是我从他那儿拿来的，我想麻烦左律师帮我查查这药是不是真的抗癌药。”梅天东表情严峻，声音却有一丝颤抖。 “好，我明天就交给左澜。”凌寒把药用纸巾包好，攥在手里。 “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凌寒看着梅天东进了家门，她低头看着手里梅天东交给她的东西，却觉得这两片药怎么那么重。 第二天中午，凌寒在午休的时候坐车到了左澜工作的大楼下。 “这小子还挺厉害。”左澜看着手中的药片，忍不住夸了梅天东的执行力和机智。 “左澜，真相也许就在这两片药上。你一定要查仔细啊。”凌寒一再叮嘱左澜。 下午，左澜先是让同事李律师给药片拍了照片，然后发给他在医院做医生的爱人。 李律师的爱人说药片看起来到是跟盐酸曲马多缓释片一样，但是究竟是不是，只有通过化验才能知道。 左澜想起自己的高中同桌孙奇在化验所工作，就给孙奇打了个电话，并把药用特急送快递了过去。孙奇答应左澜会尽快告诉她结果。 等待结果的过程对梅天东而言近乎于一种折磨，他急切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可又怕答案是他最不想要的。 幸好在这个最艰难的时候，他的身边有凌寒。凌寒什么都不必说也不必做，只是在他身旁，他就觉得踏实，他已经有些依赖于凌寒带给他的温暖了。 隔天，孙奇就给左澜回了电话。 “你给我的药不是盐酸曲马多缓释片，药物成分里没有任何止痛成分。这药就是一种复合维生素。” 左澜在电话里感谢了老同学的帮忙，并约好改天请孙奇吃饭叙旧。 果然是这样。左澜也希望是自己多疑，没想到却一语成谶。左澜立刻拨通了凌寒的电话，把化验结果告诉了凌寒。 晚上，凌寒家中。凌寒炒了好几个菜，特意把梅天东叫过来吃晚饭。 “是不是化验结果出来了？”梅天东突然问起，可凌寒还没想好该怎么告诉他。 “左澜今天给我打电话了，她说——”凌寒绞尽脑汁地想该怎么说才能把对梅天东的伤害降到最小。 “我明白了。”凌寒还在搜肠刮肚想说辞，梅天东已经读懂了凌寒支支吾吾的潜台词。 梅天东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屋子里只有碗筷发出碰撞的声音，他的两腮已经塞得满满的，可他还是不断用筷子往嘴里扒拉饭菜。 “梅天东，你别这样。” 凌寒放下手里的碗筷，走过去阻拦梅天东。 梅天东的筷子和碗被凌寒夺下放在桌上，他怔怔地摊开着双手，嘴里仍旧机械地咀嚼着食物。 突然，眼泪从梅天东的眼中夺眶而出，接着他的喉咙里发出“呜呜”声。 凌寒站在梅天东身旁，将手放在他的肩头。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凌寒的话让梅天东压抑的各种情绪——委屈、愤怒、伤心、失望，全都一股脑地爆发出来。他双手抱着头，失声痛哭，瘦削的肩膀在不断地颤抖。 梅天东此刻心里的痛谁也体会不了，父亲一而再再而三对他的伤害，就像在用刀一次又一次地剜着他的心。原本他对父亲还心存幻想，如今残酷的现实摆在面前，他的父亲再也不是他的父亲了。 他再也没有任何亲人了。 凌寒看着梅天东，心里难受极了，此刻她能做的就只有默默地陪着他。 第031章 断绝关系 梅一峰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表，时间差不多了，他该出发了去见儿子了。 自从那次和儿子在小区楼下发生口角后，梅一峰意识到硬来是达不到目的的。 房证的名字是儿子的名字，儿子手中还有妻子的遗嘱，如果走司法途径，自己一定会败诉，更何况父亲和儿子争房产，从法官到社会舆论都不会倒向自己这边。 要想达到目的，就必须换一种方式。 梅一峰这几年混得很不好，债主三天两头派人找他要钱，他只好拆东墙补西墙，狼狈应对。慢慢地，债主对梅一峰失去了耐性，已经放出话来，再不还钱就要给他放血。 梅一峰狗急跳墙想出了这个苦肉计，只要梅天东肯把房子卖了，卖房的钱他一拿到手，自己的债就可以还清了。只不过在拿到钱之前，他还得继续把这出“浪荡父亲迷途知返”的戏做足。 梅一峰昨天接到儿子的电话，约他在洛山墓园见面。梅一峰的妻子、梅天东的母亲吴琳就葬在那儿。 梅一峰猜不透儿子为什么要约他在墓园见面。今天既不是妻子的忌日，也不是生辰，各种纪念日他都想过了，全部对不上号。 梅一峰后来放弃了这种盲目的乱猜，自己的儿子能把自己怎么样，去了不就知道了。 洛山墓园在d市郊外，是d市最大的墓园。因为墓园建在洛山，由此得名。洛山虽然不算高，但墓园是修建在半山腰处，所以从山脚往山腰处大概需要走十五分钟。 寒冬时节，山上的温度比山下要低，风也大。虽然是上午，但因为是阴天，天色有些暗，梅一峰越往山上走越是冻得蜷缩着身体，心里暗自抱怨这臭小子怎么选这么个天，在这种鬼地方见面。 梅一峰一抬头，看到了站在墓园入口处的梅天东。 “天，天东，你等了很久吗？”梅一峰冻得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梅天东仿佛没听到父亲的话，只说了一句“咱们走吧”。 梅天东带着父亲来到了母亲的墓前。 “你很久没来了吧？” 梅一峰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从妻子过世，他的确从来没有来过。 “我每年都来。妈忌日的时候我会来，她生日的时候会来，逢年过节会来，心里难受的时候也会来。我就坐在这儿，跟她说说话。告诉她我的成绩在学校一直名列前茅，我虽然一个人生活，没有亲人照顾，日子也苦了点，可我是个男人了，不管有多难我都会实现她对我的期望。” 梅一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听得出梅天东的弦外之音。他有种预感，儿子今天叫他来这儿的目的绝不简单。 “那天你来学校门口等我，开始我是抵触的。可后来你在我面前痛哭流涕，在我面前道歉忏悔，我就觉得好像我也没有那么怨恨你了。那天晚上回到家，我几乎彻夜未眠，我在想我到底要不要给你一次机会。然后，你说你得了绝症，你说是老天爷在惩罚你，听你这么说，我就更心软了，甚至想买房子筹钱给你治病。你也知道那房子是我妈留给我上大学的学费，还是我唯一的栖身之所，我的全部可我愿意用它来换你的生命。我甚至在想也许我们父子两个可以找回丢失的亲情，可你却骗了我，你只想把房子骗走。” 梅天东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转过头盯着身旁的父亲。 梅一峰虽然有些心虚，但依然本能地狡辩，“我没有骗你，我怎么会骗你呢？” “我拿了你的药去化验。”梅天东一字一顿地说。 梅一峰大吃一惊，他没有料到梅天东会这么做，在他的记忆中，梅天东还是四年前那个在自己母亲葬礼上手捧母亲遗像只会哭泣的傻孩子。 “其实，起初我并没有怀疑你。你的眼泪和你高超的演技骗过了我。可能是老天都不帮你吧，你的阴谋不会得逞了。”梅天东忍住了眼泪，他不愿为这样的人留哪怕一滴眼泪。 “天东，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追债的人说了，再不还钱绝饶不了我。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梅一峰见事情败露，只好实话实说，同时也想博取儿子的同情。他难道能眼峥峥看着自己的父亲死？ “你欠别人债要还是吗？”梅天东冷冷地看着父亲问。 “是。还，还欠了很多。”梅一峰被梅天东看得有些不自在，结结巴巴地说。 梅天东上前一步，质问父亲，“那你欠我们母子的债你还吗？你拿什么还？” 梅天东比梅一峰足足高出快一个头，他居高临下、咄咄逼人的气势让梅一峰冷不丁打了个冷颤。 梅天东早已不是那个只会哭鼻子的小屁孩了。他长高了，成熟了，讽刺的是他的成熟多半要归功于多年来和父亲的“斗智斗勇”。 梅天东又向前逼近一步，几乎是在咆哮，“你回答啊，你欠我们母子的债要怎么还！” 梅一峰吓得后退一步。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既然伪善的面具已经被撕破，就没有必要再演戏了。 “我是你爸，你这么跟你爸说话不怕遭雷劈吗？”梅一峰试图挽回颓势。 “你为了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骗，你不怕遭雷劈吗？”梅天东反唇相讥，“今天，当着我妈的面，我跟你断绝父子关系。从此以后，我跟你就是陌路人。”梅天东看着墓碑上母亲的照片，决心跟父亲决裂。 “好，好，很好。你”梅一峰用手指着梅天东冷笑，“你是我儿子，居然看着我被人逼到墙角还袖手旁观。你想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你是我梅一峰的儿子，这一点永远改变不了。咱们走着瞧。” 梅一峰走后，梅天东坐在母亲的墓碑旁。他本该感到如释重负啊，可他却觉得胸口很闷，有些喘不过气来。 假的终究是假的，永远真不了。真相虽然残酷，却也让他成长了。 如果不是凌寒和左澜，结果会是什么样？他的下场会有多惨？梅天东不敢想象。 梅天东伸出手抚摸着母亲的照片，手背上有几颗水珠滑过，滴落下来。 第032章 参加统考（一） 还有一周就要参加统考了。梅天东没有时间为失去的亲情哀悼，他只有走上一条光明的道路，才能摆脱阴霾的过去。虽然临近考试，但梅天东还是会在周末的晚上去peter　pan餐厅做兼职。 marry姐某天盯着梅天东说了一句“你好像胖了”。可不是，那件曾经穿在梅天东身上稍显肥大的工作服，现在也没那么不合身了。 在这段日子里，凌寒在梅天东的生活中既是给他做心理疏导的凌医生，又是做好后勤保障工作的凌大厨。梅天东每天放学后先到凌寒家吃晚饭，然后回家画画。凌寒的厨艺精湛就不必说了，她还总想方设法变着花样地做不同的菜式。在凌寒的照顾下一直身形瘦削的梅天东在不知不觉中终于趋向于一个身形匀称的少年了。 这些是梅天东知道，可他不知道的是凌寒偷偷找了他的班主任杨老师。他的一部分学习费用是凌寒替他交的，而杨老师则按照和凌寒商量好的，告诉梅天东费用是学校减免的。凌寒之所以不告诉梅天东，是不想让他有过重的心理负担。 “这个汤我给你装了一份放在保温桶里，一会儿你带回家，留着晚上画画的时候喝。”凌寒指了指放在桌上的一个保温桶，“最近供暖不是太好，你家里又没有空调，我给你买了一个取暖器，晚上画画的时候你把它放在旁边。这款是节能型的，不费电。下周末就考试了，这么关键的时候你可不能生病。” 梅天东一边吃饭，一边答应着。 “下周末我跟学校请了假，送你去考试。”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你还要请假，别耽误工作了。”梅天东虽然还是会跟凌寒客气，却也自然多了。 “没关系，我把左澜也叫上了，她有车。中午我们可以去附近吃饭休息。考点知道了吗？” “学校还没通知，班主任说考试前两三天才会发准考证。” “我听说知道考点后就得第一时间定宾馆，中午可以休息一会儿。你拿到准考证后赶快告诉我，我好预定附近的宾馆。” “用不着。中午的休息时间也不长，随便在附近找个地方待着就行。” “那怎么行！天那么冷，去哪儿待着？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我来安排。你就只管专心考试。” 梅天东还能说什么，凌寒为他考虑得那么周到，连预定宾馆都想到了。老天夺走了他的亲人，这是他的不幸；老天让凌寒出现在他的人生中，这是他的幸运。 “梅天东，考完试后，我送你一样礼物，奖励你这段时间的勤奋刻苦。你可以自己选择礼物，想好了告诉我。”凌寒说。 “你不怕我狮子大开口吗？”梅天东开玩笑说。 “我相信你不是会狮子大开口的人。”凌寒知道梅天东是跟他开玩笑。 “那让我想想吧。”梅天东认真地说。 准考证发下来的当天，梅天东用班主任的电话打给凌寒，告诉她考点地址。凌寒放下电话，立刻就预定了考点附近的一家宾馆。好在她速度够快，没过半小时，这家宾馆的房间几乎全部预定出去了。 凌寒半个月前就跟左澜打了招呼，让左澜把梅天东参加考试那天的时间空出来。起初左澜向凌寒发牢骚，说自己手头有好几个案子，怎么能整整一天不上班。后来实在架不住凌寒软磨硬泡，只好答应做一天专职司机。其实凌寒并不是只想让左澜做司机，她是想让左澜跟她一起给梅天东打气。 考试的日子终于来临了。一早天还没亮，凌寒就起床做早饭。 早饭做好后，她去隔壁把梅天东叫过来。 凌寒特意做得比较清淡，清粥、小菜、牛奶、煮蛋。 “今天考试，不能吃太油腻，不然考场上闹肚子就麻烦了。” 凌寒的细心梅天东当然懂，他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六点钟，左澜给凌寒打电话，她已经到小区门口了。 凌寒帮梅天东检查了要拿的画具，又确认梅天东带了准考证，就和梅天东一起拎着画板和画具箱下了楼。 左澜很久没这么早起床了，她手握方向盘，打了个哈欠。看到凌寒和梅天东，左澜下车把后备箱打开，三个人把东西放在了后备箱里。 “左律师，谢谢你。”梅天东客气地对左澜说。 “凌寒开口，就是天塌下来我也得来啊。”左澜按下后备箱的盖子。 梅天东怎么会不知道左澜能来完全是冲着凌寒的面子。虽然他不是女人，没有女人敏锐的第六感，但他也隐约感到左澜对他的态度有一丝不友好，所以对左澜，他总是客客气气的。 因为出发得很早，路上的车并不多，路况比较畅通。 “梅天东，你不必叫左澜左律师，叫她左澜就行。”凌寒回头对坐在后排座位上的梅天东说。 “不叫左律师，叫姐总应该吧。我本来就比他大啊，大六岁呢！”左澜纠正道。 “左澜，你是在倚老卖老吗？梅天东一直是叫我名字的，叫你姐，我不就吃亏了？梅天东，你听我的，就叫她名字。”凌寒明显偏向梅天东。 “凌寒，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你和谁亲啊？”左澜感觉自己被孤立了。 “我是帮理不帮亲。” 梅天东看着凌寒和左澜相互斗嘴，突发奇想也想趟一下浑水，“我觉得凌寒说得有道理，我听凌寒的。” 凌寒知道梅天东是故意为之，不由得偷笑。左澜一脸黑线，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 经过了刚才的调侃，原本有些紧张的梅天东放松多了。 天色逐渐亮了起来，路上的行人车辆也越来越多。左澜的车在车流和人流中平稳地穿梭，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这场考试，他从童年时就已经开始准备了，今天他一定要为这十几年的努力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不仅是为了他的母亲，也是为了照进他生命里的那缕阳光——凌寒。 “我们到了。”左澜停住车说。 第033章 参加统考（二） 第一场素描考试开考了。监考老师当着所有考生的面将密封的文件袋拆封，然后将考题发下来。梅天东拿到考题一看，是一张中年女性的头像照片。旁边有几个考生轻轻嘀咕“怎么是女的”。 的确，这几年的统考考题一直都是画男子素描头像，年轻的、年老的，穿军装的、穿工装的都出过题，很多艺校和画班也都将训练重点放在男子头像上。而今年一改过去的惯例，估计不少考生都会动大感意外，或多或少会影响考试成绩。 考题内容的变化对梅天东并没有造成心理上的波动，他将照片夹在画板左上角，用铅笔的笔杆在照片上量比例，画纸上很快就出现了大致的轮廓。 梅天东之所以没有收到考题变化的影响，一方面是因为他良好的心理素质，另一方面则是他多年来形成的扎实的绘画功底和平日里刻苦钻研厚积薄发的结果。 梅天东的画慢慢在画纸上呈现出来，旁边的一个男生瞥了一眼梅天东的画，再看看自己的，高下立见，男生立刻紧张得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梅天东沉浸在创作中，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不断完善作品的细节。 三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考生们一一交上试卷。 第二场速写同时也是上午的最后一场考试，考试时间为30分钟。 试题发下来后，梅天东稍稍一构思就迅速拿起铅笔在纸上起稿。速写考试时间最紧张，每个考生的精神都高度集中，考场里只有铅笔笔尖与画纸相互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半个小时后，铃响收卷。 上午的两场考试都结束了，梅天东对自己的状态和表现都很满意。走出考点大门，门外的私家车和来接考生的家长将大门口围得水泄不通。梅天东特意一交卷就赶紧收拾好东西急忙出来，他担心出来晚了，凌寒在人群中不容易找到他。 但凌寒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她让左澜把车停在外围，自己早早就挤到大门口，梅天东刚从大楼里走出来，凌寒一眼就看到了他。与此同时，梅天东也看到了站在紧闭着的大门外的凌寒。 保安打开大门，梅天东和几个先出来的考生一起快步走到大门口。 “梅天东，感觉怎样？试题难吗？”凌寒急切地问道。 “我觉得不难。”梅天东实话实说。 旁边一个男生正在跟他的父母抱怨考题发生变化，可能要考砸，听到梅天东说考题不难，男生的父母投来诧异的目光。男生有些郁闷，拉着父母赶紧走开了。 别人说难，梅天东说不难。凌寒反到放心了。她了解的梅天东不是个会说大话的人，他一定是胸有成竹才会这样笃定。 “走吧，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回宾馆休息。”凌寒拉着梅天东的胳膊，两人一起慢慢挤出人群，上了停在马路对面的左澜的车。 “左澜，咱们先去吃饭。” 左澜得令，放下手刹，踩下油门，车子驶离了考点。十分钟后，左澜将车停在一家饺子馆门口。 这一上午，梅天东在考场里紧张地考试，凌寒和左澜也没有闲着。凌寒带着左澜在附近寻找中午吃饭的饭店。左澜开车带着凌寒在预定的宾馆周围转了好几圈，凌寒都没有找到满意的饭店。 “凌寒，这附近这么多吃饭的地方，你怎么一个都看不上。”左澜不理解一向随和的凌寒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挑剔了。 “梅天东下午还有考试，中午饭如果吃得不干净，就可能影响他下午的考试。你看那家饭馆，看门面就不太卫生。”凌寒指着前面的一家川菜馆说，“再说了，考试当天也不适合吃辛辣的食物。” “凌寒，你都快成梅天东的小妈了。”左澜调侃道。 “左澜，别乱开玩笑。在梅天东面前你可别说，他对他妈妈的感情很深。”凌寒表情严肃，很认真地对左澜说。 “我怎么会那么没有分寸，我就是看你这么关心他，事事都想得那么周道，至亲也不过如此吧。”左澜解释道。 转来转去，凌寒最后就选定了此刻三个人面前的这家饺子馆。 服务员拿来菜单，等着他们点单。 “左澜你喜欢吃香菇馅儿的，梅天东喜欢吃三鲜馅儿的。服务员，这两种馅儿的各来一份。我要一份猪肉玉米水饺。”凌寒按照每个人的喜好点单，“你们再点两个菜吧” 凌寒把餐单交给左澜，左澜表示让凌寒做主。凌寒又把餐单交给梅天东，梅天东跟左澜说得一样。凌寒只好自己拿主意，她点了两个菜单上的特色菜。 没过多久，热气腾腾的饺子就端上了桌。 凌寒的选择很正确，这家饺子馆的饺子味道很正宗，炒菜也好吃。三个人吃得有滋有味。 吃完饭，大家去宾馆休息。凌寒定的是个套间。她让梅天东去里间休息，她和左澜在外间休息。 三人都起个大早，梅天东又参加了一上午考试，大家都有些疲惫，但凌寒不敢睡着。，她怕睡过头，梅天东下午考试会迟到。左澜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凌寒拿出手机，设置了闹铃，然后浏览手机里的新闻打发时间。 凌寒的手机闹铃响了，左澜听到铃声，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凌寒去敲里间的房门，梅天东很快从房间里出来了。 宾馆里考点只有五分钟车程，梅天东按时到达了考点大门口。 下午是三个小时的色彩考试，考题和上午的素描一样也和以往的考题有了一些变化。梅天东仍旧泰然自若，发挥自己的正常水准。 凌寒和左澜开车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喝着咖啡，等着考试结束。 最后一场考试终于结束了。交上试卷，梅天东感到如释重负。 走出大门，和中午一样，凌寒早就在大门口等着他了。 “终于考完了。可以暂时放松一下了。今晚你和左澜都去我那儿吃饭，我要做一大桌子菜。”凌寒看着比梅天东自己都高兴，“走，咱们立刻回家。” 第034章 试探 “服务员，给我开一个vip豪华包间。”左澜刚一推开金爵ktv的旋转门，就对门口迎上来的男服务生说。 “请跟我到前台。”男服务生说。 “女士，您几位？”前台坐在电脑旁的前台小姐站起身来询问道。 “一二三，三个人。”左澜指了指自己还有凌寒、梅天东。 “女士，三个人开vip豪华包间是不是有点浪费。我给你们换个中包吧。” “客人难道没有选择权吗？我们就要vip豪华包间。”左澜拒绝前台小姐的建议。 “女士，现在是高峰时间，您要的包间不一定有。我给您查查看。” “你不用查了。我们三个人占一个豪华包间，耽误你们挣钱了是吧？”左澜心直口快，说出前台小姐推三阻四的真正原因。 “女士，我不是这个意思。”前台小姐连忙解释。 “左澜，什么包间都行。无所谓的。”凌寒上前解围。 “他们这是在欺骗消费者。不能这么纵容他们。”左澜掏出手机，从通讯录里调出一个电话号码。 “喂，郭总吗？我在你们ktv呢。我想要开一个vip豪华包间，你们店里的前台好像有点为难。好，我知道了。谢谢啦。” 左澜挂断电话，对凌寒耳语，“这儿的郭总是我之前的客户。” 前台的电话响了，前台小姐接了电话。 “是，是，郭经理。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位女士是您的朋友。好好，我马上安排。”前台小姐在电话里向经理解释着。 “左律师，真对不起。郭经理说了，一切按照您的要求。我马上给你安排房间。郭经理还说了，您今晚所有的消费全部免单。” “郭经理的好意我心领了，该多少钱就多少钱，只要你们公平对待消费者就行。我们是来消费的，不是来吃霸王餐的。” 前台小姐尴尬地笑了笑，马上安排了一个男服务生带着左澜一行三人去了包间。 梅天东是第二次来ktv，第一次是10岁生日那年，父母为他庆祝生日。在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 服务生打开包间的门，按下墙上的开光，顿时整个包间被五光十色的灯光所笼罩。房间真的很大，大到凌寒也觉得他们三个人占这么大的包间的确是有些浪费。 服务生把音响调好，又拿出三只麦克风，然后毕恭毕敬地退出了包间。 “凌寒，你来点歌，你知道我的拿手曲目。”左澜冲凌寒眨眨眼，“梅天东，你跟我去买点吃的。” 正在挂外套的梅天东感到诧异，没想到左澜会叫他陪同，他回头答应道，“好，我跟你去。” 凌寒自己坐在包间里，脑子还有些凌乱，怎么三个人就跑来唱歌了。 原本凌寒想要回家做一桌丰盛的晚餐慰劳终于考完试的梅天东和陪考一天的左澜，可是刚离开考点十几分钟，左澜突然说要唱歌。 “凌寒，别回家做饭了，又是你一个人忙活。我跟梅天东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咱们去唱歌庆祝下怎么样？好久没唱歌了。”左澜从后视镜里看向梅天东，“梅天东，你说呢？” “我没意见。”梅天东说。 “左澜，梅天东刚考完试，很累的。再说，他明天还得上学呢。” 凌寒知道左澜不时总会突发奇想，通常她都会由着左澜，只是今天还有梅天东在，她不能不考虑梅天东的感受。 “学校明天放假，后天上学。” 凌寒原本是想替梅天东推掉，让他好好休息，没想到梅天东一点默契都没有。 “凌寒，梅天东同学都没有意见，你就别婆婆妈妈的了。不会很晚的。” 也不等凌寒同意，左澜一个右转，改道了。 ktv的超市里，梅天东推着一个购物车跟在左澜身后，购物车里都是左澜挑选的东西。 “梅天东，你觉得凌寒这个人怎么样？”左澜突然回身问梅天东。 对于左澜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梅天东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他一边说“她是个很好的人”，一边思索左澜这么问的缘由。 “凌寒这个人太善良，太有同情心了。她对周围的人都很好。对人好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你觉得呢？”左澜看似漫不经心地在货架上东挑西选，实则在偷偷观察梅天东的反应。 “我只知道好人会有好报。”梅天东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都表现得很平静。 “对了，你有女朋友吗？学校里有没有女孩子追你啊？” 左澜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奇怪，也一个比一个让梅天东感到不自在。 “没有。” “怎么会呢？你还是比较符合小女生的审美标准的啊！”左澜的这句感叹是发自肺腑的。 “除了考大学这个目标，其他的我不关心。” “没有也好，高中生还是不成熟，等你上大学了再找也不迟。大学里的选择更多。”左澜拿起一袋开心果看了看，又放下了，“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 “我——这个问题我也没想过。”梅天东觉得用“一问三不知”的策略来回答左澜的问题是最保险最安全的。 “也是，你现在年龄也不大，还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很多想法和念头都是不成熟不靠谱的，转瞬即逝。我和凌寒毕竟都大你好几岁，听听我们两个姐姐的建议也没什么坏处是吧？我的建议呢，就是你要以学业为重，毕竟你是个男人，捡来上的责任很重的。” 梅天东好像有些明白左澜让自己陪她买东西的意图了。左澜是在试探他，并且话里话外总是在强调两点：一是凌寒对他好和对其他人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二是他梅天东还是个半大孩子，思想不成熟，赶紧把那些不该有的念头扼杀在摇篮中吧。 梅天东心想自己总共也没见过左澜几次，他是说错了什么话还是做错了什么事情让左澜生疑？不知道他的回答有没有打消左澜的疑虑。 东西买得差不多了，左澜去收银处刷卡结账。 “麻烦把东西送到v18。谢谢。”左澜对服务生说。 第035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一） 左澜和凌寒坐在高脚凳上，手把着落地麦克风。左澜搂着凌寒的肩膀，两人依偎着，合唱《挥着翅膀的女孩》。 “see　me　fly，i‘m　proud　to　fly　up　high。不能一直依赖，别人给我拥戴。believe　me　i　can　fly，i‘m　singing　in　the　sky。就算风雨覆盖，我也不怕重来。” 凌寒钢琴弹得好，唱歌也好听。梅天东的目光一直在凌寒身上，一刻也没移开。偶尔凌寒的目光和他的目光交汇，冲他莞尔一笑，梅天东的心就跳得厉害。 “梅天东，你去点几首歌啊，怎么总是我和凌寒在唱，你打算一晚上都干坐着？”左澜拿着麦克风对梅天东说。 “我不会唱歌。”在嘈杂的音乐声中梅天东边摆手边大声说。 左澜站起来，径直过去拉起梅天东就把他按在高脚凳上。 “不管会不会唱，来了就得唱。这是左澜姐的规矩。”左澜的语气像大姐大。 “你们唱吧，我听你们唱。” 梅天东刚想要站起来脱身，就被左澜按下去，说什么也不让梅天东逃脱。 “梅天东，要不你就唱一个吧。”凌寒在旁边劝道，“还没听过你唱歌呢。” 凌寒开口了，那就唱吧。梅天东狠了狠心。 “那我就唱吧，唱得不好听，你们别笑我。”梅天东腼腆地说。 梅天东走到点歌台前点歌。左澜和凌寒坐在沙发上，静静等着。 麦克支架有点矮，梅天东直接把麦克风取下来，拿在手中。 音乐响起。是陈奕迅的《让我留在你身边》。 “我从来不说话，因为我害怕，没有人回答。我从来不挣扎，因为我知道，这世界太大。太多时间浪费，太多事要面对，太多已无所谓，太多难辨真伪，太多纷扰是非，在你身边是谁？最渺小的我，有大大的梦，时间向前走，一定只有路口没有尽头。纷纷扰扰这个世界，所有的了解，只要，让我留在你身边。” 左澜看向凌寒，惊讶到嘴呈o型，脸上仿佛写着“这叫不会唱？”。 梅天东的开口脆让凌寒也很惊讶。梅天东看着弱不禁风，很少大声说话，没想到唱起歌来声音浑厚，声线还像极了陈奕迅。 梅天东整首歌唱下来，左澜和凌寒就像两个小粉丝，又是鼓掌，又是使劲摇着手摇铃鼓。 “梅天东，你太不诚实。明明唱得这么好，还说自己不会唱歌。”左澜瞬间又变身回爱“挑事”的那个左澜，“不行啊，这得罚。” 左澜起身推开包间的门，跟门外的服务员耳语了两句。然后关上门对梅天东说，“罚你再唱三首。” “我会的歌不多，我再唱一首吧。”梅天东面露难色。 梅天东这次不是谦虚，说的是实话。平时里他为学业忙碌，为生活奔波，哪有时间和闲情来ktv唱歌。 同学中到是有人组织唱歌这样的活动，但他从来都不参与。他会唱的歌都是学校午休时间校园广播里常常播放的歌。他记性好，听几遍差不多就会了。 刚刚那首《让我留在你身边》他只是听过几次，今天是第一次唱。 梅天东又唱了一首五月天的《小情歌》。又惊艳了一把。 服务员开门进来，手里拎着一打啤酒，放在桌上。 左澜拉开其中一听啤酒的拉环，塞给凌寒，然后又接连拉开两听。 “左澜，你怎么点酒了？”凌寒的意思是梅天东在场，喝酒好像不太好。 “今天唱得这么高兴，稍微喝一点。” “那你怎么开车？” “金爵门外有的是代驾，找个代驾呗。” 左澜把一罐啤酒推到梅天东面前，“这是你的。” “我不会喝酒。”梅天东把易拉罐推了回去。 “左澜，梅天东还是个学生呢。”凌寒把啤酒拿到一旁。 “他都是成年人了好吧？再说男人怎么能不会喝酒，总不能等他上大学现学现卖吧？”左澜将啤酒罐拿起来，送到梅天东面前，努努嘴，“快拿着。” 梅天东只好接了过去。 “这才对嘛。”左澜喜笑颜开，“咱们干一个，庆祝梅天东同学今天考试顺利，祝他金榜题名。我先干为敬。” 一听啤酒是500毫升，左澜“咚咚咚”地几口就喝光了一听啤酒。 “我喝一半吧。”凌寒跟左澜商量道。 “那怎么行，必须干了。” 左澜坚决不干，凌寒只好也喝光了。 梅天东刚刚只喝了一小口，这是他生平头一次喝酒，啤酒苦涩的味道他并不喜欢。看到凌寒和左澜都喝光了，梅天东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易拉罐，犹豫着自己应该怎么喝。 “梅天东，到你了。”左澜挑着眉，指了指梅天东手中的啤酒罐。 “别勉强他了，他会喝醉的。”保护梅天东似乎是凌寒的本能，“梅天东，你不用喝。”凌寒冲梅天东使眼色。 “凌寒，你怎么处处护着他啊。”凌寒的小动作被左澜看到，左澜冲凌寒发牢骚。 梅天东深吸一口，拿起啤酒罐就往嘴里倒。因为喝得太急，喝到最后几口时梅天东呛到了，剩下的酒全都撒在了身上。 凌寒赶紧从桌上抽出几张纸巾给了梅天东。梅天东擦了擦撒在身上的啤酒。 左澜咯咯地笑个不停，“梅天东，你，你也太实在了。” “你没事吧？”凌寒关切地问。 “没事，我没事。”梅天东傻笑着摇摇头。 “一罐啤酒而已，能有什么事。他又不是纸糊的。”左澜觉得凌寒小题大做。 一打啤酒就在左澜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之下纷纷进了三人的肚子。 最咋咋呼呼的左澜酒量并不好，凌寒的酒量也一般，两人加起来才喝了半打，反而梅天东跟没事人似的，自己一人喝了半打，而且一不脸红，二不迷糊。 “梅天东，你是不是扮猪吃老虎啊。你喝了这么多，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左澜像是看稀有动物似的看着梅天东。 梅天东也觉得奇怪，除了啤酒的味道他喝不惯外，他确实没感觉有什么不适。 “你该不是传说中的那种喝不醉的体质吧？” “九点了。左澜，咱们该走了。”凌寒看了看时间，提醒道。 “好，咱们打道回府。” 左澜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第036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二） 从金爵ktv出来，寒风一吹，酒劲上来，凌寒和左澜脚下都有些飘了。 找好了代驾师傅，梅天东把两个女人扶上后排座位，自己坐在了副驾驶位置。 “各位老板，咱们往哪儿走？”代驾师傅问。 左澜报上了凌寒家的小区地址。 一路上，梅天东的眼睛几乎没离开后视镜。他从后视镜里观察凌寒和左澜的状态。 两个女人身体瘫在后座上，相互靠着。 “凌寒，这酒是不是假酒？我平时的量可不止这点，怎么头这么疼？”左澜闭着眼睛，皱着眉头说。 “我也是头疼得厉害。”凌寒将手放在额头上，揉捏着，想要缓解一些。 “早知道后劲这么大就不应该换啤酒牌子了。”左澜身体窝成一团，后悔得要死。 “你们喝点水吧。”梅天东拧开两瓶矿泉水。 他临走时装了两瓶水，就是为了现在派上用场。 左澜接过水，给了凌寒一瓶，两个人喝了几口。 凌寒家小区到了。 梅天东下车打开后排车门，左澜头脑还算清楚，凌寒则四肢无力，眼睛半睁半闭。 梅天东将凌寒扶下车。 “左澜姐，我的东西先放你车上吧，今天我也拿不了了。” “好，明天我给你送过来。那个，你把凌寒送回家，我就不下去了。” 左澜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只好把凌寒托付给梅天东。 “你放心吧，我一定把她安全送到家。” “师傅，咱们走吧。” 左澜的车驶远了，梅天东搀扶着凌寒走进小区。 才走了一段路，梅天东就感到有些吃不消。凌寒虽然瘦，但此时意识不清的她将身体的重心几乎都压在梅天东身上，梅天东既不能让凌寒摔倒，又还得让她前行，实在是吃力。 “凌寒，你醒醒。”梅天东轻轻摇着凌寒的肩膀。 “嗯？谁叫我？”凌寒半眯着眼睛抬头想看清是谁在叫她的名字。 离楼门口还有一段路呢，梅天东彻底放弃a计划。换b计划！ 梅天东蹲下身来，卯足了劲将凌寒背在了身上。 “嗯——”梅天东憋红了脸，忍不住叫出了声。 意识不清的人是真沉啊！ 天黑路滑，梅天东不敢走得太快，他怕自己摔倒会连累凌寒。他一步一步地慢慢将凌寒背到了楼门口，又一步一个台阶地背上了楼。 这么冷的天，他愣是出了一声汗。 到了五楼，梅天东小心翼翼地将凌寒放下。一手扶着人，一手从凌寒包里掏钥匙。 梅天东用钥匙打开门，按下墙上客厅灯的开关，直接将人放在客厅沙发上。 梅天东帮凌寒把鞋脱下来，又将她的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 难道就让她在沙发上睡一宿？梅天东想了想，扶起凌寒，走向卧室。 打开卧室的灯，梅天东将凌寒轻轻放在床上，又给她盖上了被子。 “嗯——头，头疼。”凌寒嘴里喃喃自语。 梅天东转身去了卫生间，拧了一把毛巾，拿着毛巾返回卧室。 梅天东坐在床边，给凌寒擦了擦脸。 凌寒的脸在酒精的作用下泛出红晕，眉头微蹙，嘴唇轻启，乌黑而柔软的发丝散在枕头上。 梅天东盯着凌寒的脸看，失了神。 “水，好渴。”凌寒有些难过地将头转向一侧，呓语道。 梅天东赶紧跑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回来。 他双手抓住凌寒的肩膀，扶起她，一只手托住她的背，一只手端着水杯喂她喝了两口水。梅天东将水杯放在床头。然后再将凌寒重新包裹在被子里。 凌寒被包得很严实，只露出脑袋，像是一只可爱的蚕宝宝。 梅天东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自己明明没有醉啊。梅天东告诉自己要赶紧离开这个房间。 退出卧室，回到客厅。梅天东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了。他是该回家了。 走到门口，梅天东犹豫了。他还是放心不下。 算了，今晚就在沙发上对将就一宿吧。 这样想着，梅天东又回到客厅。 他把沙发上的抱枕叠放在一起，当做枕头，再将外套脱下来，盖在身上。 沙发有点短，梅天东的长腿搭在外面。他翻了个身，侧躺着，感觉好多了。 梅天东没有关掉客厅灯，他怕凌寒半夜起来上卫生间看不到路。 事实上，他的担心多余了，凌寒这一夜根本就没有醒来过。 第二天一早，梅天东的生物钟准时让他睁开了眼睛。 他先轻手轻脚地回自家洗漱，换了衣服，然后又返回凌寒家里。 厨房里，梅天东本想做早饭，可是想想自己的厨艺水平，还是算了。 他带上凌寒家的钥匙，下楼去小区外面的早餐铺子买早点。 凌寒醒了，经过一晚的休息她感觉好多了，头也不那么疼了，整个人好像重新激活了。 昨晚自己怎么从kvt回到家的？凌寒一点印象也没有。 一定是左澜送她回来的。左澜喝得也不少，她没留下来还是回自己家了？ 凌寒下了床，走出卧室。 沙发上是怎么回事？凌寒一眼看到了沙发上的凌乱。 门外有人用钥匙开门。 什么情况？凌寒有点懵。 梅天东拎着几个袋子进了屋。 “你醒了啊。”梅天东直接走到餐桌旁，把手里的塑料袋放下。 “你怎么在这儿？”凌寒反问。 “昨晚你们两个都喝多了，左澜让我把你送回家。” “你昨晚没回家，在沙发上睡了一宿？” “嗯，我担心你有什么事，所以就没走。你不高兴了吗？” 凌寒一连串的反问让梅天东以为凌寒有些不悦，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我没有不高兴。我是觉得我这个姐姐喝成那样，还要麻烦你来照顾我。有点——”凌寒想要找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现在的窘迫。 “没关系。”知道凌寒没有生气，梅天东松了口气，“我不会做早饭，所以就下楼去买了点。趁热吃吧。” 凌寒洗漱后坐到餐桌旁，梅天东已经把早餐都摆在了桌上。 小米粥、包子、豆浆、油条，都是热气腾腾的。 “你喝粥吃包子吧。刚醒酒，油腻的油条不适合你吃。” 凌寒听从了梅天东的安排。拿起方便筷子，吃了起来。 “以后你还是不要喝酒了，啤酒那么苦，有什么好喝的？况且你酒量也不行，喝多了就意识不清。昨天为了把你送回家，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再说，你一个女人喝得不省人事，遇到坏人就糟了。左澜也喝多了，好在还有我这个清醒的人。” 正在喝粥的凌寒差点呛到。什么？我是被这孩子教训了吗？ 不过梅天东说得也没错，是自己太不注意了。 凌寒像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小朋友，低着头，轻轻说了一句“知道了。” 第037章 桃色新闻 如果不是手机里定了四五个闹钟，左澜今天上班铁定是要迟到了。 到了事务所，左澜放下包，第一件事就是去咖啡机那儿打了一杯黑咖啡。 哇，好苦。左澜眉头都要拧成麻花了。 她很少喝黑咖啡，只有像今天这种特殊情况下她才会喝黑咖啡救急。 不靠它，她今天就是个行尸走肉。 “左澜，昨晚没睡好？”张律师走到左澜办公桌旁，放下一个文件夹。 “师傅，你看出来了？我的脸色很难看吗？”左澜拉开抽屉拿出一面镜子左看右看。 早上她还特意画了一个很精致的妆，粉都格外多擦了几遍。这都盖不住？ “别照了，气色不好，化妆是盖不住的。”张律师笑着说，“昨晚出去玩了吧？年轻人不要太贪玩，要注意身体，不然到我这个岁数就知道后悔了。” “师傅，你还不了解我，我可是个三观端正的年轻人。昨晚是跟朋友去唱歌，多喝了点。” 左澜跟着张律师一年多，张律师在工作上对她悉心指导，在生活中也常常像长辈一样关心她。 “这个案子的结案材料你整理一下。案子办得很漂亮。”张律师冲徒弟竖起大拇指。 “哈哈，有其师必有其徒嘛。”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张律师被徒弟逗乐了。 “喂，你们快过来看今日头条里的本市新闻。” 一个女律师盯着电脑屏幕，招呼众人过去。 “怎么了？怎么了？”几个女律师赶紧围过来。 八卦是女人自带的基因。 电脑屏幕上是一条本地娱乐新闻。 新闻的标题写着：深夜香闺独处，女明星婚内出轨？ 新闻内配着几张照片，照片中一个男人扶着一个女人从地下车库上了电梯。女人的胳膊搭在男人的脖子上，男人搂着女人的腰，看起来非常暧昧。 “这女的不是那谁吗？” “是戴青青，演宫斗剧出名的。前两年挺火的。” “对对，就是她。她是咱们d市人，去年还担任过咱们市的旅游形象大使。” “这男的脸上虽然打了马赛克，可我怎么看都觉得是咱们姜律师啊。” 左澜原本没有精力八卦，可一听到与姜景奕有关，也凑了过去。 可不是，照片上的马赛克打了跟没打没什么区别。任谁都能一眼看出照片里的那个男人就是姜景奕。 “姜律师怎么跟这个女明星扯上关系了？而且人家还是已婚。” “我听说戴青青和她老公关系不太好。” “还有人说她和老公是形婚，两个人各玩各的。” “真的假的？娱乐圈真是太乱了。” 女律师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办公室里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我说你们就别瞎议论了，这是人家的私事。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现在的娱乐新闻真真假假的，谁知道是不是为了博人眼球。” 男律师们分析问题还是比较客观的。 左澜站在人堆的最外边，心情很复杂。 她印象里的姜景奕是个很自律的人，怎么会卷进这种桃色新闻？他和那个叫戴青青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一大早怎么都聚在一起？讨论什么案子呢？” 八卦被打断，姜景奕进来了。 众人如惊弓之鸟，立刻散开。 招呼大家看新闻的女律师想要关掉网页，倒霉的是偏偏这个时候电脑死机了！ 姜景奕觉得大家很奇怪，就直接走到刚才人群的中心——那个女律师的电脑前。 “那个，姜律师，我就是，就是无意中点开的。”女律师强行挤出一个笑容，想要解释，无奈舌头打结。 姜景奕看了一眼网页的标题，面无表情，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哎呀我去，怎么这么倒霉。”女律师气得想要砸电脑的心都有了。 “刚才姜律师的表情好严肃啊，是不是生气了？你完蛋了，等着老板给你小鞋穿吧。”旁边的女律师故意落井下石，吓唬对方。 “去去去。姜律师才不是那种人。”女律师怼了回去。 “左律师，你来下我办公室。”姜景奕推开办公室门，召唤左澜。 “哦。”一直思索这件事情的左澜没想到姜景奕会叫她，答应了一声。 左澜走进姜景奕的办公室。 “把门关上。”姜景奕吩咐道。 左澜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我接了个案子，你来做我的助手。这个文件，你先看下。”姜景奕指了指放在他桌上的一个文件夹。 左澜来到姜景奕的事务所的日子也不算短了，姜景奕从没有单独找她做过助手。从前凡是姜景奕亲自接的案子都是他指派几个律师分别做案头工作，尤其是事务所里的实习律师。这对实习律师本身也是一个很好的锻炼。 可这次姜景奕竟然让她从旁协助，而且只有她一个人。 这究竟是个什么案子？左澜狐疑地拿起文件夹，打开。 是个离婚案，而当事人竟是那个女明星戴青青。 左澜脑袋里的问号更多了。 “你先看下文件，下午你跟我去一趟客户家。”姜景奕什么都不解释，只告诉左澜做什么，“还有，这个案子先保密，不要对其他人说。” 左澜拿着文件夹从姜景奕的办公室出来。 她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文件夹，一边看着案情，一边还要防备着偶尔从她身后走过的同事。 左澜平时很少看电视剧，对戴青青的名字也不熟。刚才有人提起戴青青担任过d市的旅游形象大使，她才想起好像在哪儿看到过戴青青的巨幅代言广告。 看完了文件，左澜对戴青青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戴青青今年36岁，d市人，电影学院毕业，在影视圈里已经摸爬滚打了十几年。四年前结婚，老公路明昊是d市一个很有名望的家族企业的继承人，说白了就是富二代，比戴青青小两岁。 正如江湖传闻，路明昊婚后一直跟很多女人不清不楚，戴青青提出协议离婚，路明昊不同意。于是戴青青考虑诉讼离婚。 又是一个女明星嫁入豪门被抛弃，打官司分财产的离婚案。律所里随便哪个律师都能接这个案子。以姜景奕的身份和地位，他怎么会亲自接这种案子？ 左澜想起刚才照片里姜景奕和戴青青看起来十分亲昵的举动，难道姜景奕跟戴青青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 左澜决定下午去戴青青家的时候，她一定要想办法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题外话－－－－－－ 喜欢这部小说的亲可以把它推荐给亲朋好友哟！ 木兰谢谢大家的支持！多多点击就是你们对我的爱啦！ 熊抱！么么哒！ 第038章 女明星戴青青 下午，姜景奕亲自开车载着凌寒去往戴青青在郊外的别墅。 芳华园是d市最贵的别墅区，戴青青的别墅就在那里。 路上，姜景奕拨通了戴青青的电话。 “喂，青青。我马上就到了。” 姜景奕打开了车载蓝牙，左澜也能同时听到。 他叫戴青青“青青”，这么亲密。左澜心里犯嘀咕。 “景奕，你从地库直接坐电梯上来。我的助理已经确认过，没有狗仔。” 电话那头戴青青对姜景奕的称呼同样也很亲密。 姜景奕轻车熟路地将车开到地下车库。 车刚停下来，就看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儿向他们这边走过来。 “姜律师，你好。我是青姐的助理，我叫姚月。青姐让我在这儿等你们。” 姜景奕和左澜和跟着姚月一起进了地库的电梯。 芳华园的设计很注重隐私，地库里的电梯直通家门。这正是像戴青青这样的名人选择芳华园的原因。 出了电梯，姚月按下大门的密码，门开了。 “请进。”姚月说。 姜景奕和左澜换了拖鞋，脱下外套，进了客厅。 别墅很大，光是客厅就差不多有普通老百姓两居室那么大。 装修风格是欧式风格。浅色的大理石地砖，棚顶巨大的水晶吊灯，夸张奢华的家具，还有看起来应该是古董的各种摆设，左澜差点以为自己走进的是一家欧式酒店。 沙发上，一个女人款款走来，迎接他们。 这个女人一定就是戴青青了。 戴青青五官精致，皮肤白皙，虽然她穿着长衣长裤，但能看出来身材凹凸有致，该有的都有。而且她保养得很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不少。整体气质极佳，在人群里绝对是非常惹眼的。 戴青青刚出道时就出演女一号，资源好到逆天，跟很多知名导演合作过，代言也是接到手软。既有颜值又有演技，戴青青的前途一片光明。 可是戴青青本人却志不在此。她不顾经纪公司的反对，很快就公开了恋情，可惜没过多久就以分手告终。后来她谈了几次恋爱，都没有修成正果。 戴青青情场失意，事业也停滞不前，很快就从大荧幕转向了小荧屏。嫁给路明昊后，她就更是减少了曝光率。 两年前，戴青青突然复出拍戏，可是娱乐圈更新换代的速度比新陈代谢都快。长江后浪推前浪，戴青青这个前浪差点被拍死在沙滩上。 不过打铁还得自身硬。戴青青接了一部宫斗剧，出演女二号。她凭借着扎实的演技，又翻红了，风头甚至盖过了女一号。 但同时，随着戴青青的复出，她和丈夫婚姻触礁的传闻也开始愈演愈烈。吃瓜群众们都坐等看戏。可戴青青的豪门婚姻却一挺就是两年。 如今，应该是再也伪装不下去了吧。 “景奕，快过来坐下。”戴青青招呼着，“姚月，去给两位客人准备些点心。” “别麻烦了，把你的好茶拿出来就行。” “茶早就泡好了。” 姜景奕和戴青青的对话让左澜愈发觉得两人绝不是因为这个案子才认识，他们之间说话的语气更像是老熟人。 姜景奕坐下后，直接拿起放在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温度刚刚好。果然是好茶。” “这茶叶是我托朋友买的，一般人都买不到。据说是特供的。一会儿走的时候让姚月给你带一些。”戴青青笑着看姜景奕品茶，眼神里竟有些许温柔。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姜景奕又喝了一口茶。 女人的直觉告诉左澜，戴青青对姜景奕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愫。 “景奕，你还没介绍一下这位美女呢。” 左澜一脸黑线，戴青青终于注意到她这个小透明了。 “怪我，光顾着喝茶了。忘了给你介绍。”姜景奕放下茶杯，很正式地向戴青青介绍，“这是我事务所的左澜左律师。这个案子由她做我的助手。” “左律师你好。”戴青青微笑着对左澜点了点头。 戴青青举手投足间都流露着一份优雅，左澜不自觉地也挺直了腰，双腿并拢，同样微笑点头，“戴女士你好。” “别叫我戴女士，叫我青青吧。景奕能让你一起来，一定是很信任你的。我们就不要太生分了。” 无论是与生俱来还是后天养成，戴青青言谈举止得体大方，说话轻声细语，左澜觉得她要是个男人都会对戴青青动心了。 真不知道家里有这么个尤物，戴青青的老公怎么还会出去找别的女人。难道真是家花不如野花香？ 才刚坐下一小会儿，左澜额头上就开始冒汗了。 房间里是中央空调，温度调得也太高了吧。 再看戴青青，她穿着长衣长裤，却没一点感觉。 “茶也喝了，咱们说正事吧。”姜景奕正色道。 “姚月，你把那份文件拿给姜律师。”戴青青对助理说。 不一会儿，姚月拿着一份文件回来，交给姜景奕。 “我跟路明昊结婚前签过婚前协议。协议里规定如果五年内我主动提出离婚，就净身出户。如果是他提出离婚，财产一人一半。我现在一刻也等不了，我要尽快跟他离婚。但他出轨在先，是过错方，他应该要给予我赔偿。” 看起来如弱柳扶风的戴青青说这番话时却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说到底，还是为了分财产。左澜心想。对戴青青的仅有的几分好印象顿时全无。 “今天的新闻我看了，真抱歉，是我太大意了，让狗仔钻了空子。我已经向物业投诉过了。让他们一定给我一个交代。那天多亏了你，要不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天？哪天？那天又发生了什么？左澜原本想弄清楚照片的事情，但戴青青这么一说，她更糊涂了。 “青青，协议我先拿走。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我们随时沟通。你这里我以后就不过来了。今天那样的新闻在这个敏感时期出现，恐怕会让人拿来大做文章。如果有事，我会让左律师过来。她来比较方便。” 姜景奕站起来，准备告辞。 “景奕，一切就拜托你了。” 戴青青站起来，上前一步，居然给姜景奕一个拥抱，而姜景奕则拍了拍戴青青的背。 左澜目光飘向一旁，眼不见为净。 “左律师，那就麻烦你了。”戴青青向左澜伸出纤纤玉手。 跟女人握手，跟男人拥抱。什么逻辑？娱乐圈的人真随便。左澜轻握了一下就松开了。 从戴青青家里出来，左澜感觉自己像是刚蒸完桑拿，上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包里翻找纸巾。 “我明明记得包里有的。”左澜翻来翻去找不到，小声嘀咕着。 “拿着。” 左澜寻声抬头，面前是姜景奕递过来的一包纸抽。 “谢谢。” 左澜接过纸抽，“嗖嗖嗖”抽出三张，揩拭着额上细密的汗珠。 “你是不是觉得屋里的空调温度太高了？”姜景奕问。 “可不是嘛。但我看戴青青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那是因为她前几天刚刚小产，身体很虚。” 什么？左澜大吃一惊。 “路上再跟你细说吧。” 姜景奕发动了汽车，开出地库，离开了芳华园。 第039章 青梅竹马 左澜的直觉是对的。姜景奕和戴青青不是刚刚认识，他们已经相识了二十几年。 姜景奕和戴青青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青梅竹马。 戴青青在单亲家庭长大，母亲是她唯一的亲人。虽然家境一般，但戴青青的母亲咬牙供女儿读书，还让她学舞蹈。 戴青青很争气，不仅学习成绩不错，还拿过几次舞蹈比赛的第一名。 高三的时候，戴青青加入了艺考大军。她出众的外形条件和很高的表演天赋让考官老师忍不住连连点头。 戴青青成了那届新生中最出类拔萃的苗子。 大学期间戴青青接拍了几个广告，因而就有机会接触到了圈子里的一些导演。有导演想找她拍戏，最后因为学校不允许在校生接戏而作罢。 毕业后，戴青青顺利成章地走上了演艺之路。 虽然戴青青有颜值有实力，可在演艺圈里，并非有实力就一定有资源。 为了能得到更多的机会，得到更好的资源，戴青青和很多初出茅庐的小演员一样不是在饭局上，就是在赴饭局的路上。 在这些投资人、制片人、大导演出席的饭局上，喝多少酒、什么喝法都是小事，真正让戴青青不能忍的是那些张口闭口都是艺术的“艺术家”和西装革履的“儒雅商人”却在桌底下摸她的大腿，私下给她发暧昧短息。 有几次，戴青青都想当场翻脸走人，另谋出路，可一想到自己若真的把前途毁了，母亲这些年的辛劳就付诸东流了。她该怎么跟母亲交代？想到这儿，戴青青就只能忍气吞声，委曲求全。 其实当演员并不是戴青青的初衷，她想做一名舞蹈老师。一方面因为她喜欢跳舞，另一方面是因为她喜欢孩子。 但母亲含辛茹苦将她养大，她实在很难对母亲开口说“不”。所以她对母亲一向是报喜不报忧，从未在母亲面前抱怨一句。因此戴青青的母亲一直以为女儿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女儿的优秀。 戴青青4岁起就跟在8岁的姜景奕屁股后面喊着“景奕哥哥”了。6岁时，她就用稚嫩的声音对她的景奕哥哥说“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嫁给你”。 这不是孩童的玩笑，戴青青将它付诸于行动。 从小学到高中，戴青青所念的每一所学校都曾是姜景奕的母校，直到姜景奕考上政法大学念法律。 少女时期的戴青青连梦里都是姜景奕的背影。 大院里的人们几乎都觉得这一对青梅竹马将来是会修成正果的。 可是，两小无猜的他们终究还是走上了不同的路，几乎再也没有交集。 直到上个礼拜，姜景奕接到了戴青青的电话。 “姜律师，刚刚你说戴青青前几天小产是怎么回事？”左澜还是有疑问。 “她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因为离婚的事情，跟她丈夫闹得很不愉快，情绪也不稳定。当她意识不对头的时候，给我打了电话。公立医院她不能去，所以我就带她去了朋友开的一家私立医院。今天网上新闻里的照片就是那天从医院出来后，我送她回家时被人拍到的。” 原来戴青青家里温度偏高，是因为她小产后身体虚弱。 “失去了孩子，她一定很难过吧？” 左澜对戴青青生出几分同情，没有什么比失去孩子更能令一个女人伤心难过了。 “她很喜欢孩子的。而且——”姜景奕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难过，“而且医生说她以后很难再怀孕。” 难怪温柔得体的戴青青在谈到离婚时态度会那么冷静决绝，没有一点感情。她一定是对她的老丈夫和他们的婚姻彻底心灰意冷了。 “所以，这个案子我们必须要赢。”姜景奕的语气很坚决。 这一刻，左澜有些羡慕戴青青。 她和姜景奕之间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虽然他们并没有走在一起，可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姜景奕义不容辞地站在她的背后给予她依靠。 这让左澜不但对姜景奕又有了更多的了解，对他的好感又增添几分。 这是一个有情有义有担当的男人。 “不过，青青的意思还是想协议离婚，她不想把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但如果协议不成要起诉的话，那么我们就十足的把握让判决结果有利于我们这边。” “戴青青现在手里有他老公路明昊出轨的证据吗？”左澜问。 “酒店的开房记录、微信聊天记录，还有电话录音。”姜景奕说。 “前两个证据在庭上到是能站得住脚。这些都是戴青青搜集的？” “对。” 左澜低头沉思：要搜集到这些证据，是需要时间、耐性、技巧的，看来戴青青想要离婚并不是最近才有的念头。她早就做好了会有这么一天的准备。看来戴青青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姜景奕仿佛看穿了左澜心思，“这些证据确实不是一两天搜集到的。很长一段时间，青青对路明昊还是抱有幻想，希望他能浪子回头。但是，这次失去孩子让她下定了决心。” 被姜景奕一眼看穿心里的想法，左澜有点不不自在。 “其实我能理解戴青青。女人都很重感情，如果不是伤透了心，她也不会这么做。” 不知不觉，姜景奕把车开回到事务所所在的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 “左澜，我们要尽快代表当事人跟路明昊的律师接触，看看能不能协议离婚。在没有上庭前，这件事情一定要为当事人保密。”姜景奕神情严肃地对左澜说。 他虽然从不怀疑左澜作为律师的职业操守，但因为当事人和他的关系特殊，所以他还是要嘱咐几句才放心。 “姜律师，你放心。你能让我协助处理这个案子，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 左澜有时虽然感情用事，但她知道这个案子对姜景奕有多重要。即使戴青青和姜景奕的关系让她有些芥蒂，她也绝不会拿案子当儿戏，况且她更不想让姜景奕失望。 姜景奕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笑容。 “咱们回事务所。明天开始准备战斗。” 第040章 先发制人 就在姜景奕打算低调处理戴青青的离婚案时，一夜之间，微博、头条等媒体上戴青青要离婚的新闻铺天盖地。 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网络上竟然同时流出了戴青青早年参加饭局的照片。 照片里的戴青青和饭局上的男人们举止亲昵，摸脸、搂肩、揽腰，贴面耳语……这和她一直以来在公众心中的人设大相径庭。 除了戴青青外，其他人的脸都打了马赛克。 再明显不过，这些照片针对的只是戴青青。 看到这些负面新闻，戴青青自己还没怎么样，她的经纪人花姐先炸了。 戴青青是花姐带出道的。 花姐，全名花丽丽。是经纪人圈子里的老资格。 花姐从20岁起从明星的助理开始做起，一点一点积累人脉，一步一步当上经纪人。 三十年来，她捧红过的明星不计其数。但花姐也不是什么人都捧，她有她自己看人的眼光。 戴青青还没毕业，花姐就从一堆俊男美女的照片中抽出来了她的照片。 花姐费尽心尽力帮戴青青寻找演出机会，戴青青也很争气，认真钻研剧本，琢磨角色，很快就从一堆新生代女演员中脱颖而出，成为当红小花。 打开知名度后，剧本和片约像雪片纷至沓来。 就在大家都以为戴青青会成为下一个天后级演时，她突然公开了恋情。 花姐相信凭借戴青青的实力，即使恋情公开也不妨碍她成为实力派女演员。 可是戴青青全情投入到恋情中，对事业的专注明显不如从前。所以花姐虽然恨铁不成钢，但是也并没有加以阻止。 可惜这段感情还不到一年，就结束了。官方的说法是性格不合，事实是戴青青的男友竟然背着她劈腿。 后来，戴青青又谈了几次恋爱，都没有好的结果。直到戴青青认识了路明昊。 戴青青宣布退圈嫁人时，花姐虽然不舍，但也大方送上祝福。 两年前戴青青复出，还是找花姐打理一切。她对花姐非常信任，这么多年，戴青青从没打算换过经纪人。 戴青青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她从一个不知名的小演员成为一个明星，花姐功不可没。 更何况在戴青青十几年的演绎路上，也经历过一些风风雨雨，都是花姐一一化解。戴青青对花姐从来都没有任何隐瞒。 只是，唯独戴青青决定离婚这件事，花姐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青青，你扪心自问花姐这些年对你怎么样？你想谈恋爱就谈恋爱，说结婚就结婚，花姐有没有多说过一句？后来你说你想复出，花姐我给你牵线搭桥找机会，一心一意帮衬着你。可到头来，你却拿我当外人。离婚这么大的事，我竟然还是从娱乐新闻里知道的。” 花姐在地上转来转去，气得满脸通红，最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摸着胸口顺气。 “好，你不跟我说，不跟我商量。结果呢？你要是早点跟我说，我就能把这些负面影响降到最低，哪儿至于像现在这样？” 花姐越说越激动，感觉自己的血压飙升，赶紧从包里掏出降压药，吃上一片。 戴青青就坐在沙发上，异常平静，对花姐的气恼她既不生气也不辩驳。 花姐看戴青青没反应，也吃不准她现在是怎么想的，花姐又不想把关系搞僵，慢慢就收声了。 戴青青见花姐不说了，这才张口说话。 “花姐，结婚是我自己的事情，离婚也一样。在我跟路明昊提出离婚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照片不是假的，那些事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你我都清楚。我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花姐听戴青青这么说，脸上掠过一丝尴尬。 想当初，这些饭局都是花姐替戴青青张罗的。不过，她也无奈。行规如此，大环境如此，任谁都要向现实低头。 “路明昊能弄到这些照片，也是费了一番功夫，动了脑筋的。他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就是要制造舆论，让大家都认为我是个很随便的女人，为他的出轨找到一个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 戴青青和路明昊结婚四年，时间虽然并不算长，但是她对路明昊的为人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这次的事情到是很像路明昊的做事风格：冷酷、不留余地。 虽然戴青青对这段婚姻已经不再有任何留恋，可是曾经的枕边人现在却不念旧情这样对付她，戴青青还是感到一阵心寒。 “事已至此，你有什么打算？说出来，咱们一起商量。” 花姐虽然懊恼抱怨，可她跟戴青青相处这么多年，除了工作上的合作关系，花姐也把戴青青当做是自己的妹妹，表面数落，内里心疼。 戴青青遭遇不顺，她比谁都着急。 “我已经把这个案子摆脱给了我非常信任的一个律师朋友。一切事宜交给他全权负责。” 虽然此刻一团乱麻，千头万绪，但是戴青青一想到有姜景奕在她这边，她便踏实了许多。 戴青青的别墅门口蹲守着几拨狗仔，她用声东击西的计策利用助手媱月转移视线，成功摆脱了狗仔。 她和花姐一起去了姜景奕的事务所。 戴青青一出现在事务所，事务所里的气氛就有些躁动不安。 上一秒还在伏案研究案情的律师，此刻眼神都在偷偷瞟向戴青青。 虽然名人的案子他们也接过，但是像戴青青这样直接来事务所的可不多。更何况很多人都是戴青青的粉丝。 姜景奕将戴青青和花姐请到办公室后，又将左澜叫了进去。 办公室门一关，留下门外一群急于知道门内情况的人。 两个小时后，戴青青从办公室走出来。 花姐见过姜景奕后，彻底打消了没来之前的顾虑和怀疑。 “姜律师，青青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了。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咱们的立场和出发点都是一致的，都是为了青青。” 花姐握着姜景奕的手真诚地说。 “花女士，您放心，青青的事就是我的事，一定全力以赴。”姜景奕说。 第041章 反败为胜 按照在姜景奕办公室商量的对策，戴青青立刻召开了记者会。 记者会上，戴青青站在讲台上的话筒前，宣布要结束跟路明昊的婚姻，并公开离婚原因是路明昊婚内多次出轨。 “戴青青，网上的那些照片是真的吗？您作何解释？” “您和之前的几任男朋友分手是因为他们知道您曾经出席饭局吗？” “有消息说，您和陆先生的婚姻之所以出现问题，是因为他知道了您的过去。” “听说您和路先生有婚前协议，您是不是会净身出户？” …… 记者们七嘴八舌，而且提出的问题越来越过分。花姐火冒三丈，几步走到话筒前，抓住话筒，刚要发飙，却被戴青青按住了。 戴青青给了花姐一个“我自己来解决”的眼神。 “各位记者朋友，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我只会说一次。” 刚才还乱成一团的媒体们听到戴青青的这句话，立刻安静了，只剩下照相机的“咔嚓”声。 “网上的那些照片都是真的。我刚进入这个圈子时的确参加过饭局，但是仅此而已，别无其他。这些照片在我提出离婚的当下流传出来，其目的不用我说我想各位媒体朋友和网友们也应该猜得出。十几年前的演艺圈环境我戴青青一个人改变不了，我只希望今后的演艺圈能更干净、更透明。演员只靠实力说话。关于我的离婚案，我已经交给姜景奕律师全权处理。今后所有的问题姜律师都可以带我回答。” 戴青青话音刚落，马上有记者提问。 “姜景奕仅仅是你的律师吗？前几天送您回家的男人看起来好像就是姜律师。您能解释一下吗？” 戴青青早料到会有记者提出这个问题。 “姜景奕律师的确不仅仅是我的律师，他还是我多年来的好朋友。我信任他，所以才会将离婚事宜交给他处理。那天的照片是我身体出现状况，姜律师送我回家，仅此而已。有些别有用心的人臆想的那些事情就只是臆想罢了。我就说这么多。谢谢各位媒体朋友。” “戴青青，如果打官司的话，您有把握胜诉吗？” “离婚后，您会全面复出吗？” …… 房间里又一次被各家媒体此起彼伏的提问声填满。 戴青青走下讲台，花姐、媱月和几个保安立刻护送戴青青离开了记者会现场。 记者会刚一结束，图文报道、视频报道就纷纷登上各大网站的娱乐头版。 左澜看过戴青青的记者会视频后，对戴青青到心生佩服。 坦然面对过去是戴青青自己做的决定，而且她表示已经做好承担后果的心理准备。 左澜虽然不是演艺圈的人，可是她也清楚要面对这样的过去是需要勇气的。而且戴青青将演艺圈丑陋的一面曝光出来，会得罪很多圈子里的人和那些投资商。戴青青以后在演艺圈里的发展可能会举步维艰。 然而，事情却出现了转机。 网友们对戴青青的态度并没有预计中的那样全是负面，相反，很多网友站在戴青青这边，认为戴青青不但敢做敢认，还揭露了演艺圈的潜规则，体现了真性情。支持戴青青的网民竟达到了近七成。 路明昊背后的小动作不但没有得逞，反而让舆论倒向了戴青青这边。 戴青青和路明昊最终还是走上了诉讼离婚这条路。 几次庭审后，法院判决路明昊为过错方，戴青青胜诉。婚前协议无效。 判决当天，大批媒体守候在法院门口。 戴青青和路明昊从法院一出来，记者们兵分两路蜂拥而上。 围着路明昊的记者被路明昊带的保镖阻拦，他在保镖的保护下，突破重围，坐车离开。 这下慢走一步的戴青青就成了记者们唯一的目标。 花姐带着媱月和另外几个人手拉这手围成一个小圈护着戴青青、姜景奕和左澜三人小心翼翼地从法院的台阶上往下走。 “戴青青，请问离婚后您有什么打算？” “听说您得到了一笔巨额的赔偿，是真的吗？” “您能说说您现在的心情吗？” …… 一个记者被身后的人猛地一挤，手中举着的话筒径直朝着左澜的头砸过去。 “小心。”姜景奕高呼一声，用手臂护住左澜，话筒直接砸在了姜景奕的胳膊上。 戴青青闻声回头，看到了这一幕。 “姜律师，你没事吧？”左澜见姜景奕因为保护自己而被话筒砸到，紧张地问。 这一下着实不轻，姜景奕皱了一下眉头，但嘴上却说“没事”。 戴青青停下了脚步，她跟花姐耳语了几句。花姐点了点头。 “各位媒体朋友，大家不要再挤了，很容易出危险。”花姐说，“关于今天的判决结果，青青有几句话要说。说完后，我们将对这件事情不再发表任何言论。请各位媒体朋友谅解。” 花姐说完，记者们立刻安静下来。大家都在等着听戴青青要说什么。 “各位媒体朋友，首先，我很遗憾我的婚姻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我本人的心情很难过。其次，虽然我获得了应有的经济补偿，但这并不能弥补我内心的伤痛。我会拿出其中的一半成立一个基金，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相关细节问题我会交给我的律师来处理。最后，我可能会暂时离开d市，休息一段时间。希望各位媒体朋友能给予我一些空间。谢谢大家。” 戴青青说完这些话，记者们仍旧不依不饶鸡血抛出一大堆问题，但戴青青都不再予以回应。 最后戴青青在花姐、助理等人的保护下离开了法院门口。 人们总是健忘的，新闻总会变成旧闻。半个多月后，戴青青婚变风波的热度就降温了。 这一天，戴青青独自来到姜景奕的事务所。 案子已经结束了，戴青青还来姜景奕会是为什么事？ 左澜心神不定坐在办公桌旁看着文件，眼睛偶尔瞟向姜景奕办公室的门口。 一个多小时后，姜景奕和戴青青从办公室里出来。 “那就这样吧。这件事就拜托你来办了。”戴青青站在门口说。 “好。我送送你。”姜景奕说。 “不用了。”戴青青的眼睛望向左澜的办公桌，“让左澜小姐送我吧。我正好也想感谢一下她。” 姜景奕愣住一秒，“那好，我让左律师送你。” 假装看文件的左澜被叫了过来。 “左律师，你替我送送青青。”姜景奕对左澜说。 左澜有些不知就里地看着戴青青，但嘴上立刻答应下来。 “左律师，那就麻烦你了。”戴青青微笑着看着左澜说。 上了电梯，左澜很自然地按下地下一层的按钮，车库在地下一层。 戴青青上前一步，按下了3楼的按钮。 “左律师，我知道这栋大厦的3楼有一家咖啡厅的咖啡特别好喝，我想请你喝杯咖啡，可以吗？” 在戴青青按下3楼按钮的时候，左澜已经吃惊不小，现在戴青青又提出这个请求，左澜不明白戴青青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当然可以。”左澜对着戴青青笑了笑。 电梯很快就到了3楼。 左澜和戴青青走出了电梯。 第042章 反常 左澜拿着咖啡勺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心里琢磨着戴青青单独找她的缘由。 戴青青优雅地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小口，然后放下杯子，拿起纸巾轻轻擦了擦嘴唇。 “左律师，你喜欢景奕，是吗？” 戴青青的话让左澜一下子僵住，正在搅拌咖啡的手也停止了动作。 戴青青为什么这么问？左澜心里扑通扑通乱跳。 “戴女士，我想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对姜律师没有男女那种感情，姜律师和我的老板，也是我的偶像。” 左澜尽力表现出对戴青青的话感到很不可思议。 “左律师，我演了十几年的戏。别的长处没有，一个人是在说真话还是在假装说真话，我看得还是挺准的。” 看着戴青青脸上挂着的自信的表情，左澜更感觉心虚了。可在姜景奕的这位青梅竹马面前，她又不想这么快就缴械投降。 “戴女士，你真的误会了。”左澜自认为自己这句话说得是极其诚恳的。 “好吧，你不承认就算了。”戴青青笑了笑，“景奕跟你说过我跟他的事情吧？” “姜律师说你们两个是青梅竹马。不过遗憾的是后来你们没有走到一起。”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我和他为什么没有走到一起呢？” “这个——”左澜顿了顿，“姜律师没有说。” “景奕他一直没变，总是替别人着想。”戴青青的表情突然有些忧伤，“你想听我和姜景奕之间故事的另一个版本吗？” “另一个版本？”左澜惊愕反问。 姜景奕从办公室出来，看到左澜的位置是空的。 “左律师一直没回来吗？”姜景奕问坐在左澜旁边的一个女律师。 “姜律师，她一直没回来。你找她有事？我给她打电话。”女律师边说边拿起桌上的手机。 “没事。不用给她打电话。”姜景奕摆摆手说。 回到办公室，姜景奕坐到办公桌前。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他的右臂因为那天替左澜挡住了话筒，到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痛。 左澜去送戴青青，已经去了一个多小时。左澜应该还是跟戴青青在一起。 姜景奕拿起桌上一堆文件夹中的一个。 戴青青想成为一个专门资助孤儿的基金会，专门资助患有重大疾病需抑制8的孤儿和。 这份文件包含一份授权书和其他成立基金会需要的相关材料。 姜景奕知道戴青青想要成立这个基金会的原因。他为戴青青感到心疼。 无论他和戴青青之间发生过什么，无论再过多久，对他而言，戴青青永远都是他记忆中的那个跟在他身后喊着他“景奕哥哥”的小女孩儿。 左澜跟戴青青分手后，乘电梯回到了事务所。 “左澜，刚才姜律师找你。”旁边的人女律师对左澜说。 “哦，我知道了。谢谢。” 左澜走到姜景办公室的门口。 她抬起的右手悬在空中停了几秒，还是敲响了门。 得到姜景奕的许可后，左澜进了姜景奕的办公室。 “姜律师，您刚才找我？” 姜景奕放下手里的文件，看着面前的左澜，表情有些说不出的复杂，但很快他就恢复了上司的神情。 “戴青青把成立慈善基金的事情交给了我们。这件事情你来办吧。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问张律师。” “姜律师，这件事情我可以拒绝吗？” “有什么困难吗？”姜景奕没想到左澜会这么问。 左澜略微低着头沉默了几秒，抬起头，“没有，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 左澜拿起姜景奕桌上那一堆文件夹。 “姜律师，没别的事，我就先出去了。” “好。” 姜景奕看着左澜的背影，若有所思。 下班后，左澜直接开车去了健身会所。今天她需要用大汗淋淋来宣泄。 出了一身汗，左澜感觉好多了。 她洗完澡，换好衣服。经过前台的时候，前台的工作人员请她帮忙填写了一张会员问卷调查表。 “不好意思，左女士。签字笔没有水了，我去拿一支新的。”前台工作人说不好意思地说。 “别麻烦了，我包里有。” 左澜打开包，从包里翻出一支签字笔。 填完表格后，左澜出了健身会所，乘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 左澜找到自己的车，从包里掏钥匙要打开车门。 可是找了半天，包里并没有车钥匙。 左澜突然想起，刚才在前台找签字笔的时候，她好像把车钥匙拿出来放在了前台桌上。 怎么这么大意，左澜轻叹口气，上楼取吧。 突然左澜的车灯闪了两下，“咔哒”一声，车解锁了。 左澜看到姜景奕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手里拿着一把车钥匙，她的车钥匙。 “姜律师。”左澜此刻看到姜景奕，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刚才看到你离开健身会所前台时把车钥匙忘了。” 姜景奕把车钥匙递给左澜，左澜接了过去。 “谢谢。”左澜小声说。 “你今天下午跟戴青青聊了很久？”姜景奕突然问道。 “其实也没聊多久。”左澜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车钥匙。 “你——” “姜律师，要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姜景奕的话被左澜硬生生打断。 “好。再见，左律师。” “再见，姜律师。” 左澜的车从姜景奕身旁经过，姜景奕看着左澜慢慢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 接下来的几天，左澜都在为戴青青成立慈善基金会的事情忙碌。 她又出入过戴青青家几次，不过每次都是谈公事，不谈其他。 很快，申请递交了上去，其他事情也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在这期间，姜景奕过问过几次，左澜将事情的进展向姜景奕汇报，言简意赅。 姜景奕有种感觉，自从上次戴青青来他的事务所，她和左澜聊过之后，左澜对他的态似乎有了改变。虽然还是下属对老板的态度，可是却太过于毕恭毕敬。 从前左澜会跟同事甚至是师傅张律师开玩笑。有时候办公室里的姜景奕都能听到左澜那爽朗的笑声。 可这段时间，左澜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看不到她脸上有任何笑容。 隔着办公室的百叶窗帘，姜景奕看着门外坐在办公桌前翻看文件的左澜，他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想起戴青青那天对他说的话。 不，一定是自己搞错了。 第043章 天道酬勤 统考结束后，学校立刻全面恢复了文化课。 跟多数美术生不同，梅天东的文化课底子很好。他不偏科，每门功课都很平均。因此，文化课复习开始后，他没有感觉到很吃力。 学校安排白天都是老师讲课，晚上才给学生自习的时间。 原本梅天东想晚饭在学校随便吃点就行了，可是凌寒知道学校食堂晚上可以给带饭的学生加热饭菜后，就坚持让梅天东自带晚饭。 凌寒每天早上把饭菜装进饭盒里，让梅天东带去学校，晚上再从梅天东手里接过空饭盒。 凌寒的饭菜色香味俱全，每次梅天东打开饭盒时，同桌和周围的同学都会被饭菜的香味吸引过来。 “梅天东，你今天又带什么好吃的了？”同桌探过头去望向梅天东的饭盒，“哟，有红烧排骨，还有烤大虾啊。” 梅天东前面的男生听到立刻转过身来，鼻子用力闻了闻，“闻起来真香。” 周围其他几个男生一下子都围过来，盯着梅天东的饭盒，七八个男生的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你姐可真好，天天给你做好吃的。我妈懒得要命，就让我天天吃学校食堂。还美其名曰让我减肥。”一个胖男生委屈地说。 “你还不该减肥啊？你再胖下去，椅子都坐不下你了。”一个男生调侃道。 众人哄笑。 “去你的，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减什么肥。不吃饱吃好，我怎么学习啊。”胖男生用身体撞了一下那个调侃他的男生。 “要不你们尝尝？”梅天东大方地对那几个男生说。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啊。” 男生们就等着梅天东的这句话呢，等不及用筷子，一个个“魔爪”直接伸向了梅天东的饭盒。 几个人你一块排骨，我一只虾，毫不客气。 好在凌寒想得周到，装了满满一饭盒的菜，否则梅天东自己一定是吃不上了。 男生们一边吃一边交口称赞。 梅天东听了，心里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感。 按照惯例，每年年底最后一天，都是出统考成绩的日子。 今天就是12月的最后一天。 早上在地铁上，凌寒问梅天东要出成绩了，他紧张不紧张。梅天东虽然嘴上对凌寒说不紧张，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忐忑不安。 十年磨一剑，况且梅天东已经准备了十几年。曾几何时，这个结果对他而言，不仅是对他多年来付出的回报，也是他对母亲的一个交代。而现在，这个结果对他来说，又有了新的意义。 上午过去了，从班主任杨老师到学生，大家都在焦灼地等待着考试成绩查询通道开启的通知。 中午午休时间，学生们正准备午睡，班主任杨老师突然冲到教室。 “班长，快快快，快把手机发给大家。可以查成绩了。”杨老师激动得声音都变调了。 班长马上掏出保险柜钥匙，把里面的手机取出来。 几个学生嫌班长一个人发手机太慢，自动过来帮忙发手机。很快手机就都发下去了。 学生们拿到手机后，打开查询页面。 杨老师走到梅天东身边，把手机放在梅天东的书桌上，“梅天东，你用老师的手机查。” “谢谢老师。”梅天东接过手机，打开登录界面，输入自己的考生号、身份证号码等信息。 “我查到了，我查到了。”一个女生举着手机兴奋地大叫。 “你多少分？”周围几个同学立刻围上来问。 “258。7分。”女孩儿笑得合不拢嘴，“比我模拟考试考得都高。” “我查到了。” “我也查到了。” 整条走廊里所有班级的声音此起彼伏，有欢呼雀跃，有唉声叹气。 梅天东盯着“确定”选项迟迟没有按下去，同桌已经查完了，他催促梅天东赶紧按“确认”选项。 该来的总要来。梅天东深吸一口气，郑重地按下“确认”选项。 可能是同一时间查询网站的访问量过大，过了十几秒钟，网页并没有跳转到成绩页面。 梅天东又刷新了一下页面，网页还是卡着不动。 班主任杨老师在挨个儿给学生做成绩登记，班级里几乎所有学生都查完了，只剩下包括梅天东在内的几个人因为同样的问题还没有查询到成绩。 查了很久都没有显示，梅天东变越来越紧张，手心都潮湿了。 “别着急，好事多磨。你再多试几次，肯定能查到。”杨老师安慰梅天东。 终于，页面开始有了反应。 梅天东屏住呼吸，看到页面上慢慢出现了一串数字。 “281。9分啊！”一个男生惊呼道。 “梅天东，你太厉害了！”好几个声音几乎同时发出。 梅天东一动不动地杵在那儿，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真的是他的成绩吗？ 同桌摇着梅天东的肩膀，“梅天东，你怎么了？高兴傻了？” “梅天东，恭喜你啊！你这个分数能进省里前三名了！” “说不定还是全省第一呢。” “太厉害了，真是太厉害了！” 周围的学生纷纷表现出羡慕之情 班主任杨老师闻声跑过来，从还没缓过神的梅天东手里拿走手机，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仔细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成绩。 没错。素描94。9分，速写93。4分，色彩93。6分。总分281。9。 “没错没错，是这个分数。”杨老师像个孩子似的高兴得手舞足蹈。 听到杨老师的话，梅天东才确信这个分数真的是自己的成绩。 他做到了，他真的做到了。 梅天东的心情悲喜交加。喜的是自己里梦想又近了一步，悲的是他的母亲不在了，没人能跟他一起分享喜悦。 不，还有一个人可以分享他的喜悦。 “杨老师，我想接您的手机打个电话。”梅天东对杨老师说。 “好啊，拿去拿去。”杨老师把手机交给梅天东。 梅天东拿着杨老师的手机快步走出教室，出了教学楼，来到了操场的一角。 “喂？凌寒，是我。” “吓我一跳，我看是你班主任老师的电话，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我刚刚查到了成绩。” “是吗？考得怎么样啊？”电话那头凌寒一听成绩出来了，声音变得有些激动。 “考得不太好。”梅天东故意用失落的语调说。 “啊，没关系。文化课考试不是还没考吗？你还有机会，千万别难过。不管考得怎样，我的承诺都会兑现的。” 听着凌寒温柔的声音，梅天东感动不已。 无论怎样，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对他温柔以待，关心他的冷暖，在意他的感受。 “我是骗你的。我考得很好，特别好。总分281。6呢！”梅天东笑着说出了实话。 “真的吗？真的是281。6？”凌寒在电话里大喊，“你这孩子，学坏了，故意说谎骗我。”凌寒嗔怪梅天东道 “嘿嘿，对不起，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梅天东傻笑着说。 “你快点想好想要什么奖励哟。”凌寒提醒道。 “我什么都不想要。” “那不行，我已经答应你了。你有时间好好琢磨琢磨，总会想到的。” “那好吧，等我想好了就告诉你。” 挂断了电话，梅天东握着手机站在原地。 他真的什么都不想要，他唯一想要的就是凌寒能偶永远都在他的身边。 第044章 心脏手术 不出众人所料，梅天东果真是全省第一名！ 下午，学校里的橱窗就张贴上了喜报。这届不仅出了梅天东这个省状元，还刷新了学校建校以来省统考成绩的记录。 梅天东的班主任杨老师和美术刘老师中午去蛋糕店加急定制了一个大蛋糕。 晚自习的时候，两个老师带着全班同学一起切蛋糕庆祝。 “梅天东，你真是太棒了，给咱们学校争了光。咱们学校已经三年没有出过省状元了。”刘老师拍着梅天东的肩膀，一脸自豪地说。 “刘老师，我们能有这样的成绩，多半要归功于您和杨老师。尤其是我。谢谢您。”梅天东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那也要你们肯努力，争气啊。你们是我教过的最有悟性又最脚踏实地的一届学生。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高考成绩没问题，你们还会再次刷新记录。” “刘老师说得太对了。”班主任走过来插话，“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成为学校的骄傲。” 放学后，梅天东快速收拾好书包，离开教室，一路小跑着到了地铁站。 虽然白天他已经打电话告诉了凌寒这个喜讯，可是他还是想当面再跟凌寒说一遍。 很久以来他的生活中不曾有什么快乐的事，他好像也渐渐失去了快乐的能力。 直到遇见凌寒，他才慢慢找回了久违了的快乐，而他也乐于将他全部的快乐都拿来和凌寒分享。 出了地铁站，梅天东又是一路小跑进了小区。 梅天东“登登登”一口气跑上5楼，“咚咚咚”敲响凌寒家的门。 凌寒没有来开门。 梅天东又敲了一阵，还是没人开门。 她出门了？ 梅天东方才的热情有些消退。　他又不甘心地敲了第三次门。 跟前两次的结果一样。 梅天东有些失落，慢慢转过身，回了自己家。 学校元旦放假一天，对梅天东来说也是难得有一天可以休息，可是一大早他就醒了。 他起床洗漱，换衣服，就立刻去隔壁看看凌寒有没有回来。 还是没人。难道她昨晚一夜未归？ 不会出什么事情吧？梅天东心里七上八下。 昨晚凌寒刚刚吃过晚饭，就接到了福利院周老师的电话。 院长进了医院。 凌寒急匆匆打车赶到医院，刚下车就看到了在医院大门口处等她的周老师。 “周老师，院长她怎么样了？”还没站定，凌寒就急着向周老师询问情况。 “今天下午院长就感到不舒服，以为是血压高引起的，就吃了降压药。半个小时前，院长突然昏倒，我们就立刻打了120把院长送到医院。刚才医生说是突发性心脏病，可能做要手术。”周老师边走边说。 “院长的身体不是一直很好吗？怎么会得心脏病？”凌寒难以置信地反问道。 “院长年龄大了，她身体其实并不太好，只是她不说，怕大家为她担心。”周老师的声音有些哽咽。 凌寒跟着周老师来到医院三楼，在医生办公室看到了另外两个福利院的老师——吴老师和李老师，正在和一位男医生交谈。 “病人的病情比较严重，需要立刻做手术。你们赶紧通知她的家属到医院来签字。”医生说。 “叶医生，我们院长无儿无女，没有亲人，我们能签这个字吗？”吴老师问。 “这个——”叶医生没想到病人会是这种特殊情况，犹豫了片刻，“行，那你们签字吧。” “医生，我想问下这个手术有多大的风险？”凌寒问医生。 “任何一个手术都是有风险的，所以才需要家属到场，了解手术的风险。病人现在这种情况很危险，手术是唯一的选择。时间就是生命，你们尽快做决定。” “凌寒，刚才叶医生已经跟我们说过手术中可能会出现的意外情况。虽然有风险，可是院长现在不做手术，情况更危险。”李老师对凌寒说。 “那就手术吧。”凌寒相信医生的决断应该对院长此刻的情况是最有利的。 很快，手术准备就绪。院长被推进了手术室。 四个小时后，手术结束。 手术室门打开，叶医生走了出来，他摘下口罩，“手术很成功。” 这句话让门口心急如焚的四个人彻底松了口气。 院长被推进了病房。 根据医院规定，只能留一个家属陪护。 “周老师，你和两位老师回去，让我留下来吧。你们还有家人，还有院里的孩子们。我一个人没什么牵挂。” 在凌寒的坚持下，周老师他们离开了医院，凌寒留下来陪床。 凌寒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院长，心里一阵难受。 她3岁进了福利院，起初每天晚上她都不睡觉，一直哭，是院长每晚抱着她，安慰她，给她讲故事，哄她入眠。上学后，也是院长常常鼓励她，帮她克服各种困难。 院长像一个母亲一样爱护着凌寒，爱护着福利院里每一个孩子。她把一生都献给了福利院的孩子们，可她自己却没有成家，更没有自己的孩子。 如今，院长老了，病了，她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凌寒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种感觉就像当年她被母亲丢在福利院门口时一样。 第二天早上，周老师拎着一个保温饭盒来到住院部病房。 “凌寒，我给你带了点粥，快趁热吃吧。” “谢谢周老师。” 凌寒打开保温桶，简单吃了几口。 “凌寒，你一夜都没睡，赶紧回家休息吧。我留下来照顾院长。” “没关系，我挺得住。” “那怎么行？人又不是铁打的，怎么能不休息。听周老师的，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好了再来。院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我想再待一会儿。医生说手术后几个小时病人就会苏醒。我想等院长醒过来。” “好吧。”周老师拗不过凌寒，只好听她的。 突然，凌寒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 凌寒走出病房，接了电话。 “喂，你好。是哪位？” “是我，梅天东。你昨晚一直没回来，我有点担心你，就到小区的超市给你打电话。出什么事了吗？” 不知为何，此时听到梅天东的声音，凌寒觉得特别亲切温暖。 电话里，凌寒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梅天东。 “你在医院等我，我马上过去。” 第045章 好想给她一个拥抱 梅天东走进医院大厅，大厅里来来去去的人很多。他直接穿过门诊大厅，去了住院部大楼。 一进入住院部的大门口，掩埋在记忆深处的情绪瞬间涌上梅天东的心头。 住院部大楼对梅天东而言是一个充满了悲伤记忆的地方。在母亲患病的那段时间，他几乎每天往返于学校和医院的住院部之间。看着母亲一天比一天地虚弱，梅天东除了掉眼泪什么也做不了，反而还要病床上的母亲强颜欢笑安慰他。梅天东恨自己不够强大，不能保护母亲。 母亲的去世仿佛带走了他所有的快乐和幸福，他渐渐变得少言寡语，再也不是曾经那个爱说爱笑的男孩儿。也许是老天垂怜他，让凌寒出现在了他的生活中。 梅天东站在电梯门口，旁边还有十几个人也在等电梯。 电梯到了，电梯门刚一打开，梅天东就看到凌寒站在电梯里。 “梅天东。”凌寒叫他。 凌寒身后人的都出了电梯，梅天东进了电梯，站在凌寒身旁。 外面的十几个人紧随梅天东身后也进了电梯，电梯一下子就被塞满了。梅天东和凌寒被挤到了电梯的最里面。 “麻烦按一下8楼。” 梅天东离电梯按钮太远，只能像靠近门口的陌生人求助。 “刚才电话里我没告诉你是在哪一层，怕你找不到就下来接你。你怎么知道在8楼？”凌寒奇怪地问。 “电梯门口写着。”梅天东回答。 8楼很快就到了。梅天东走在凌寒前面，仰仗着他的身高优势，在狭窄的电梯里给凌寒开辟出一条通道。 还是那条走廊，梅天东经过一个个病房，直到凌寒在走廊尽头的病房前停下。 凌寒轻轻推开门，梅天东跟着一起进了病房。 “这就是福利院的凌院长，我们福利院孩子们的妈妈。”凌寒对身旁的梅天东说，“昨天后半夜手术才做完，麻醉药劲还没过。医生说手术很成功。现在就等她醒过来了。” “院长也姓凌？”梅天东问。 “凌寒这个名字是院长帮我取的。当年我被放在福利院门口的时候，才3岁，我只记得自己叫小寒，姓什么我也不知道。后来上户口的时候，院长就帮我填上了凌寒这个名字。” 原来是这样。梅天东看着凌寒，他能理解凌寒和凌院长之间如亲人般的深厚的感情，更能体会到此时凌寒内心的担忧和不安。 “你放心吧。既然医生说手术很成功，院长她很快就会好起来。”梅天东本想多说点安慰的话，可到了嘴边就只剩下这一句。他真的是不擅长安慰人。 病房门突然打开，一个中年女人走进来。 “凌寒，这位是？”周老师看着凌寒身旁的梅天东问道。 “这是我——”凌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梅天东。 “我叫梅天东，是凌老师教过的学生。正好我就在附近，过来看看凌老师。”梅天东反应极快，给了自己一个非常合适的身份。 “对，他是我学生。梅天东，这位是福利院的周老师。”凌寒也只好将错就错，顺着梅天东的话说。 “周老师，您的孙女怎么样？”凌寒问周老师。 凌寒下楼去接梅天东之前，周老师接到孙女幼儿园的电话。幼儿园老师说孩子突然发烧，让家长赶紧去幼儿园接孩子去医院。 “囡囡发高烧，可我儿子和儿媳妇都去外地出差了。凌寒，我得去幼儿园接我孙女。院长这边你先照看着，吴老师一会儿就过来接替你。”周老师说。 “周老师，您赶紧去吧。这边有我，你不用担心。” “好，那我就先走了。” “周老师再见。”梅天东对周老师说。 “再见。” 周老师走后，凌寒和梅天东坐在病床前，凌寒跟梅天东讲了很多她在福利院的事情。 “凌院长一辈子没有结婚，她的爱都给了我们这些福利院长大的孩子。以前，我总盼望着快点长大，长大了我就能自立了。现在我长大了，可院长她却老了。”凌寒说着用手理了理凌院长已经泛白的头发，凌院长的脸色因为刚刚做完手术的缘故少了些血色。 梅天东看到凌寒的眼角有些湿润。他忽然很想给凌寒一个拥抱，一个能够让凌寒感到安全和温暖的拥抱。可他知道他不能，他只有以一个弟弟的身份才能“坦然”地待在凌寒身边，他必须压抑住任何一个逾越这种关系的念头。 “梅天东，你看，院长的手是不是在动？”凌寒身影有些颤抖地问梅天东。 梅天东回过神来，他看到凌院长的手指的确是在动。 “梅天东，赶紧帮我取叫医生过来。” 梅天东二话不说立刻跑出病房去找医生。 凌院长醒了。医生做了检查，确认没有大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院长，您感觉怎么样？伤口疼吗？”凌寒问刚刚醒过来的凌院长。 “不疼。感觉自己像做了一个梦。”凌院长说，声音有些虚弱。 “您这个梦做得可把我们吓坏了。您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啊？”凌寒心疼地“批评”道。 “人老了，身体的零部件就总出问题。让你们担心了。” “您别这么说。我是您带大的，照顾你是应该的。” 凌院长目光落到梅天东身上，“凌寒，这个小伙子是——” 梅天东把刚才对周老师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凌寒，慢慢地你也会是桃李满天下了。”凌院长微笑着说。 正说着话，“咚咚咚”，有人敲门。是吴老师。 吴老师见凌院长醒了，精神状态也不错，非常高兴。她让凌寒回家休息，可凌寒还想再多待一会儿。最后凌院长发话了，凌寒这才答应回家。 从医院出来，紧绷了一个晚上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凌寒觉得轻松了不少。 阳光真好，空气也新鲜。 “咱们回家吧。你需要好好休息休息。”梅天东对凌寒说。 “好，听你的。我们回家。”凌寒笑着说。 第046章 和盘托出 一周以后，凌院长出院了。凌寒特意去医院接凌院长出院。 大学毕业后，凌寒虽然很忙，但她只要有空总会回福利院看望凌院长和老师，还有福利院其他的孩子。每次回去凌寒都会给孩子们带去一些好吃的、好玩的。 在凌院长答应凌寒以后有任何不舒服都不再隐瞒后，凌寒这才放心。 还有一周，梅天东的学校就要放假了。因为距离高考只剩下四个多月，学校安排年后学生返校上课，所以梅天东的寒假实际上也就只有两周多。 美术统考后，梅天东就不再去peter　pan做兼职了。一方面是梅天东确实没时间，另一方面也是凌寒坚持，担心梅天东耽误功课。况且，学校那边的很多费用，凌寒都在背后替梅天东交上了，加上梅天东的母亲给他留下的一些储蓄，他也不需要急着打工赚钱了。 凌院长住院期间，凌寒几乎天天都要去医院，对梅天东的承诺就一直没有兑现。现在，凌院长已经出院了，凌寒就想起了这件事。 凌寒几次问梅天东想要什么，梅天东只说不用，他什么都不需要。凌寒不再勉强他。 凌院长住院的那几天，凌寒跟左澜通过电话，她隐约感到左澜不似平时那样欢脱，好像有心事。可是那个时候左澜的心思都在凌院长身上，就并没有多问。现在凌院长已经康复了，凌寒约左澜到家里来吃晚饭。 六点钟，左澜敲响了凌寒家的门。 门开了，开门的是梅天东。 “左澜姐，你来了。进来吧。”梅天东将左澜让进屋。 这小子，现在都快反客为主了。左澜一边换鞋一边心里嘀咕着。 梅天东回到厨房帮凌寒将饭菜端到餐桌上，左澜见自己也插不上手，就直接去卫生间洗了手，坐到了餐桌旁。 “左澜，今天的菜全都是你爱吃的。”凌寒将解下的围裙挂在厨房门口，走到餐桌旁坐下。 梅天东洗了手，也坐了下来。 “来，趁热吃吧。” 梅天东很懂事地先给左澜和凌寒盛了饭，然后才给自己盛了一碗。 左澜接过梅天东地给她的饭碗，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最近工作忙吗？”凌寒问左澜。 “还行。我早就习惯了。” “左澜，我有没有告诉你梅天东的专业课考了全省第一，是全省第一呢。他是不是很厉害？” 凌寒看了正在吃饭的梅天东一眼，梅天东被凌寒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是吗？是挺厉害。奖励你一个鸡翅。”左澜夹了一个鸡翅放进梅天东的碗里。梅天东受宠若惊，难以置信地看着左澜。 “怎么了？我给你的鸡翅有毒吗？”左澜一如既往地毒舌。 “谢谢左澜姐。”梅天东说完赶紧咬了一口鸡翅。 凌寒捂着嘴偷笑。嗯，她还会开玩笑，问题应该不大。 吃完饭后，梅天东按照凌寒的安排借口复习功课回自己家了。 凌寒在厨房里洗水果，左澜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百无聊赖地频繁换台。 “找到你想看的节目了吗？”凌寒端着水果坐到沙发上。 “现在的电视节目真是没法看。”左澜嘟着嘴说。 “你心里有事，再好看的节目你也看不进去。”凌寒一语道破。 “我哪有什么心事？我一天天忙得连有心事的时间都没有。”左澜的声音明显有些心虚，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你想告诉我，自然就会告诉我。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不开心。” 凌寒的话令左澜心里一暖，这些天来的情绪仿佛一下子要爆发出来。 “其实，是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左澜垂下眼帘，想起了那天在咖啡馆里戴青青对她说的话。 原来，左澜从姜景奕那儿听到的他和戴青青的故事并不完整，很多细节被姜景奕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了。 “左律师，我对姜景奕的感情很深。虽然我谈过几次恋爱，最后还和路明昊结了婚，可我心里从来没有忘记过他。他是我第一个深爱的男人，也是唯一一个深爱过的男人。我第一次和男人牵手，第一次和男人拥抱，第一次和男人亲吻，还有我的——我的初夜，全都给了姜景奕。除了我的母亲，他是我最爱的人。” “既然你那么爱他，怎么还会跟他分开？”戴青青的话有些刺痛了左澜，她不甘示弱地问道。 “因为我母亲。”戴青青轻轻叹了口气，“当我在演艺圈里已经开始有了一些名气的时候，景奕正在美国进修。我的母亲开始劝我跟他分手。无论我怎么跟她说景奕是如何优秀，她就是坚持已见。在她看来，景奕就算成了名律师，也比不了那些富商名流。起初我不答应，后来她竟然背着我直接飞去美国找景奕。虽然我母亲的话很伤人，可是景奕还是坚持要和我在一起。” “可我自己却把一切都搞砸了，我辜负了景奕。”戴青青突然眼睛有些微红，眼中泛着泪光，“有一次，我去参加一个聚会。我喝了很多酒，稀里糊涂地和别人发生了关系，那人就是后来我第一个公开的男朋友。事情发生后，我知道我和景奕之间结束了，景奕不会原谅我的。可你知道吗？景奕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我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我们重新开始’。那一刻我真想说好，可是我过不了我自己这一关。我心里其实清楚得很，我所身处的环境早晚会让我和景奕渐行渐远。长痛不如短痛，景奕有他的理想，我也应该认清我的未来。” 戴青青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眼泪，接着说，“虽然我们分开了，但是这些年来景奕的事情我都很关注，他的事业，还有他的婚姻……跟路明昊失败的婚姻让我愈发清楚我曾经错过了什么，我想要什么。景奕现在也是单身，我告诉自己必须要给我自己一个机会，一个重新找回快乐和幸福的机会。所以，无论有什么事情、什么人横亘在我和景奕之间，我都不在乎。毕竟我和景奕之间有十几年的感情基础，而且我相信他的心里也一直有一个属于我的位置。” 左澜的心又遭到一记重击。 戴青青说得没错，如果姜景奕丝毫不念旧情，也不会这么不遗余力地帮助戴青青。她听懂了戴青青的弦外之意。在她和姜景奕十几年的感情面前，左澜的暗恋太不值得一提。 戴青青离开后，左澜的心情跌到了谷底。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和戴青青比，简直没有任何可比性。 她的暗恋可以胎死腹中了。 左澜把事情都说了出来，感觉舒服了一些。 “我早就觉得你对你老板姜律师有点不一样。”凌寒平静地说，一点也不吃惊。 左澜惊得长大嘴巴，半晌才说，“你怎么知道的？” 第047章 又见戴青青 凌寒用水果叉叉起一小块苹果放进嘴里，笑而不语。 “凌寒，你说啊，你怎么知道的？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左澜追问道。 “起初你去实习的时候总会说起姜律师，满眼都是小粉丝的崇拜。后来，你反而越来越少提到他。大概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姜律师不再是你偶像了，要么就是你暗恋他，故意不提。前者的可能性不大，否则你早离开事务所了，所以，只能是第二种可能了。” “凌寒，我今天对你真是刮目相看。你这逻辑推理能力哪儿是学音乐的啊，简直也可以当律师了。”左澜冲着凌寒竖起大拇指。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哪。学音乐的就没脑子吗？这么诋毁我，罚你不许吃我的水果。”凌寒假装生气地把水果盘从左澜面前端走。 “别别别，我的心已经受伤了，你怎么忍心剥夺我的口腹之欲嘛。”左澜伸长手，从凌寒手里“夺回”了水果盘。她把手中的水果盘放在茶几上，却并没有吃。 “左澜，那你打算怎么办？”凌寒问左澜。 “我也不知道。”左澜背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上的灯，低声说。 “我从没见过你喜欢过什么人，姜律师能让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大小姐这样心神不宁，可见他真的是入你的心了。” 凌寒有些心疼左澜，她知道左澜不会轻易喜欢一个人，喜欢上了就一定是很认真的。 “以前姜景奕他没离婚的时候，我只能偷偷地喜欢他。后来他离婚了，我想也许我有机会了，可现在又冒出一个初恋戴青青。” “他这个年纪感情经历是一张白纸也不太可能吧。” 凌寒说得没错，可她偏偏就是是喜欢上了姜景奕。 凌寒犹豫了一下，对左澜说：“左澜，要不你把你对姜律师的感情告诉他？他是接受还是不接受，总有个结果，你也就不用像现在这样难受了。” “你是让我跟姜景奕表白？”左澜一下子坐直了，“那，那如果他拒绝我，我多丢脸。我以后还怎么在事务所里待下去啊。”左澜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你不说的话，那就看着姜律师被那个戴青青拐走吧。就算不是戴青青，也会有别的女人。” “凌寒，你要不要说得这么直接，这么伤人啊。”左澜感觉扎心了。 “我说的是事实。我觉得你应该为你自己努力争取一下。”凌寒收起玩笑，很严肃地对左澜说，“如果被姜律师拒绝了，你也可以死心了。可万一他也喜欢你呢？你不说可能就错过一段姻缘了。” 姜景奕喜欢我？左澜在记忆深处遍寻姜景奕可能对她有意思的蛛丝马迹。 结论是：没有！ “平时看你牙尖嘴利咋咋呼呼的，关键时刻就打退堂鼓。你的勇气都哪儿去了？你左澜想做的事情，什么时候瞻前顾后了？姜景奕那种优秀的男人一定有不少女人虎视眈眈。在你优柔寡断的时候，人家可能就名草有主了。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 左澜本来是寻求安慰的，没想到凌寒简直是火上浇油。左澜仿佛看到姜景奕和戴青青亲亲我我的画面了。 “不说了，我走了。”左澜站起来，去门口拿包换鞋。 “哎，你生气了啊？”凌寒以为自己玩笑开过了，赶紧追到门口。 “我才没那么容易生气。我打算听你的，回家研究研究该怎么主动出击。” 凌寒“扑哧”笑了，“这才是左大小姐本色。” 左澜回到家，一晚上没睡好。她想着该在什么时间找一个什么样的机会该怎么跟姜景奕表白。 如果姜景奕拒绝她，她该是什么反应。 各种状况，各种场景，在她脑海里反复排演。 左澜已经打定主意，就算姜景奕拒绝她，她也不会因此而离开事务所。一方面，她那么努力才得到这个机会，绝不会因为失恋而放弃事业的发展。另一方面，即使被姜景奕拒绝，只要他还是单身，她就还有机会。 凌寒说得对，她左澜要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 第二天早上，左澜和平常一样去事务所上班。 姜景奕一上午都在办公室里，几乎没有出来。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 下午，一个客户给左澜打电话要见她。左澜约客户在大厦3楼的咖啡厅见面。 左澜到大厦门口接客户，两人一起乘电梯去3楼的咖啡厅。 进了咖啡厅，两人选了一个相对隐蔽的位置坐下。 “左律师，这个案子我还想跟你商量商量。”客户忧心忡忡地说 “黄小姐，你别急，咱们慢慢说。” 左澜和客户讨论起案情。 没过多久，黄小姐原本皱紧的眉头舒展开来。 “左律师，听你这么说，我就彻底放心了。” “黄小姐，你就是太紧张了。你放心，这个案子我很有信心。请你也对我有信心。” “左律师，我绝对相信你。”黄小姐拉着左澜的手说。 结完账，左澜和黄小姐一边说话，一边向电梯处走去。 “左律师。”左澜听到背后有人叫她的名字，下意识地回头。 是戴青青。还有——姜景奕。 他们怎么在一起？姜景奕中午出去后就没回来。难道他们一直在一起？ “左律师，有日子没见了。” 左澜不得不承认，戴青青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她今天穿了一件套装，外面是一件羊绒大衣，头发微微烫了卷，妆容不浓不淡，看起来既端庄又有女人味。 “是啊。你最近好吗？”左澜还是理智的，客套的话还是要说。 “我前段时间出国散心，昨天刚刚回来，今天过来找景奕一起吃饭。” “看你气色挺好的。” 左澜偷偷瞄了姜景奕一眼，正好与姜景奕的眼神对视。左澜心虚地迅速将目光移开。 “姜律师，这位黄小姐是我的客户，我们刚谈完事情。我先送她下楼。”左澜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跟姜景奕说句话。 “我也要走了。咱们一起坐电梯下楼吧。”戴青青说。 左澜将客户黄小姐送上了出租车，她看到戴青青的司机将车停在在大厦门口等着，而戴青青还在大厦门口跟姜景奕说话。 左澜刚想直接走进大门，却被戴青青叫了过去。 “景奕，下次我再过来，叫上左律师一起吃饭吧。”戴青青笑盈盈地向姜景奕建议，“我和左律师特别投缘呢。” “可以。只要左律师没问题。”姜景奕看向左澜。 “我没有问题。”左澜反应很快，一口应允。 “那就回头见，左律师。”戴青青在大厦门口，脸上挂着自始至终不变的微笑对左澜说。 “回头见。”左澜回应道。 左澜和姜景奕一同进了电梯。 姜景奕按下15层的按钮，电梯里只有他和左澜两个人。 左澜闻到电梯里有一股香水味，因为空间狭小，虽然香味并不浓郁，但还是闻得出来。 这香味好像在哪儿闻到过。左澜仔细回忆着。 这不就是戴青青身上的香水味吗？姜景奕得和她待了多久，又是靠得多近才会沾上戴青青身上的香水味。 左澜心里五味陈杂。之前在凌寒的鼓励下她还想着鼓足勇气向姜景奕表白，可刚才看到戴青青和姜景奕在一起，她的那股冲动又被压抑了下来。 左澜看着电梯的数字变化，是自己的错觉吗？电梯怎么比平时慢，平时到15楼需要这么久吗？还是因为此刻她太想逃离这座电梯了？ “咣当”一声，电梯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停住了。 第048章 原来他早就知道 左澜因为电梯的剧烈晃动站立不稳，眼看就要跌倒在地，姜景奕一把扶住她。 “你没事吧？”姜景奕有些紧张地问。 左澜的整个身体都被姜景奕的双臂环抱着，他的脸距离她只有几公分。 左澜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直视着姜景奕。他的眼睛好深邃，就像一片汪洋。左澜感觉自己再看下去，就要沉沦在这片汪洋之中了。 “我没事。谢谢。” 左澜站直了，姜景奕也松开了双臂。 “电梯好像卡在了11楼。” 姜景奕说完，尝试着按了其他楼层的按钮，电梯没有任何反应。 他又按下了“警铃键”和“呼叫键”。 “你好，有人在吗？”姜景奕问。 “您好，这里是大厦物业控制中心。”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电梯出了故障，我和另一位女士现在困在电梯里。目前显示是在11楼。”姜景奕很镇静，不慌不忙地陈述着此刻的状况。 “先生，您二位不要慌张。我们马上派人过去。”女人回答。 “物业一会儿就派人过来。”姜景奕回头对左澜说。 一分钟后，对讲里的女声又响起。 “先生，能听到吗？” “能听到。”姜景奕回答。 “抱歉，先生。电梯现在卡在11楼和12楼之间。恐怕需要点时间来修复。您二位千万不要试图打开电梯门，那样做很危险。我们会尽快救你们出来。” “知道了。”姜景奕回答。 “您二位有心脏病、哮喘或是幽闭恐惧症等病症吗？”女声又问道。 姜景奕回头看向左澜，左澜摇了摇头。 “我们两个没有这些病症。”姜景奕回复道。 “那就好。请二位保持现状，我们正在处理。” 对讲那边没了动静。 “别担心，我们很快就能出去。”姜景奕宽慰左澜。 左澜点点头。她站在电梯的一角，环抱双手，看着电梯上的天花板。 “黄小姐的案子我昨天看了一下，各方面证据对她很有利，胜诉的可能性很大。”姜景奕跟左澜聊起了案子。 “我也觉得会胜诉，但是黄小姐好像有所担忧。可能我太年轻了，她对我不是很有信心。”左澜无奈地笑了笑。 “那她是多虑了。你虽然年轻，却是我们事务所里最有能力的年轻律师。”姜景奕说。 天哪，姜景奕在夸奖她，夸她有能力。这突如其来的赞美让左澜又惊又喜。 “我哪有姜律师你说的那么好，我是笨鸟先飞罢了。”左澜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虎父无犬女。左荣佰律师的女儿怎么会是只笨鸟呢？” 左澜大惊，姜景奕怎么会知道她的父亲是左荣佰？她明明从来都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啊。就连入职的履历表上父亲那栏她填的都是个假名。 “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是吗？”姜景奕替左澜说了她想说的话，“你大三那年参加模拟法庭比赛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当时你给我的印象很深刻，所以我特意跟你的辅导员聊了聊。”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左澜自以为自己聪明，没想到在姜景奕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 左澜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自己能留在姜景奕的事务所，有没有她父亲的缘故？ “你是不是在想，你之所以能留下来会不会因为你是左荣佰的女儿？”左澜的心思再一次被姜景奕看穿。 “是吗？”左澜虽然很想知道答案，可又怕答案是自己不想听到的。 “你父亲虽然在法律界有地位，也是我的前辈，可是我跟你父亲之间鲜有交集。况且你觉得我姜景奕是一个溜须拍马的人吗？” 左澜看着姜景奕，摇了摇头。 “既然都不是，那我为什么还要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留下你？”姜景奕笑了，“所以，你能留下来的唯一的原因是你的潜力。在你身上，我看到了一个优秀律师所具备的条件。” 姜景奕可能不知道他的这番话对左澜意味着什么。这番话成了未来左澜无论遇到什么难题都能迎难而上的动力。 “姜律师，我有你说的那么好吗？”在姜景奕这个偶像面前，左澜还是有些不自信。 “我不会看错人的。要不然我怎么会让张律师做你师傅？” 电梯外传来嘈杂的声音。有人喊了一句“请往后退一下，门马上就打开了”。 前一刻还在盼着快点逃出电梯的左澜，这一刻却不想这么快就被救出去。没有这样的一个契机，她可能不会知道姜景奕对她的评价。 左澜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要不然趁这个机会向姜景奕表百？可她转念又想，这样的环境和时机，真的合适吗？ 左澜觉得自己的理性在面对姜景奕的时候根本就是处于罢工的状态。 “姜律师，我能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左澜心一横，死就死吧。 “什么问题？”姜景奕不解。 “你和戴青青又在一起了吗？”左澜打算先试探一下。 “既然是私人问题。我可以选择不回答吧？” 姜景奕的回答一下子把左澜的阵脚打乱了。 “其实我觉得你应该放下过去向前看，也许前面会有更适合你的人。” 左澜认为自己的话已经说得挺露骨了，对方应该能听得懂吧。 “门开了，里面的人小心啊。” 伴随着电梯外的嘈杂声，电梯门从一道缝直至完全打开。 外面的几个人将左澜和姜景奕先后从电梯里拽上来。 “对不起，姜律师，让您二位受惊了。实在抱歉，实在抱歉。我们一定加强对电梯的维护。”物业经理一个劲儿地赔不是，生怕眼前这位名律师一生气起诉他们物业公司。 “没关系。谁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人平安就好。” 物业经理听了，长舒一口气，抓着姜景奕的手一再表示感谢。 “二位请上另一部电梯。”物业经理按下电梯按钮，并亲自护送两人到了15楼。 左澜和姜景奕之间的这场对话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就结束了。 左澜既没有得到姜景奕和戴青青目前到底是什么关系的答案，也不确定姜景奕是否听懂了自己最后那句话里的意思。 坐到办公桌前，左澜不由自主地望向姜景奕的办公室。 隔着没有闭合的百叶窗帘，姜景奕的目光同时望向左澜这个方向。 左澜迅速地低下头，假装翻看桌上摊开的一份文件。 第049章 兑现承诺 梅天东可以不要奖励，但凌寒不可以不兑现承诺。 思来想去，凌寒决定等梅天东放假的时候带他去滑雪。 d市最大的滑雪圣地铭湖度假村地处d市郊外，也是周边省市最负盛名的温泉滑雪度假村。 每到冬季，省内外前来滑雪洗温泉的游客络绎不绝。度假村的客房至少需要提前两周才有可能预定到。 凌寒的一个学生的家长恰好是度假村的客房部经理，凌寒走了个后门，让家长帮忙预定两间客房。 一间给梅天东，一间给她和左澜。 “凌寒，我怎么又是被通知的？你都定好了才告诉我。”左澜感觉自己被凌寒严重忽视。 “大小姐，没办法，你也知道铭湖度假村的客房有多难预定，我这都是托学生家长帮忙才预定上那一天的。你理解一下哈。” “那为什么要带梅天东？” “我之前答应他，等他统考结束奖励他的。” “我都快和你一样成保姆了。” “左澜，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总是针对梅天东似的。他哪里得罪你了吗？”凌寒早就觉得左澜对梅天东的态度忽冷忽热，只是不明其中的缘故。 “他没得罪我。我就是随口说说。” “那你对他态度好点嘛。每次梅天东看到你都大气不敢出，你没个笑脸，他都不敢多说话。” “我有那么凶吗？”左澜不服气。 “你就差在脸上刻一个‘凶’字了。”凌寒有点无语。 左澜不再反驳。凌寒说的的确是事实，只是她嘴上不想承认。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有时候她会对梅天东有些抵触情绪。让凌寒这么一说，她觉得自己是有点幼稚得像个争宠的孩子。 “好吧，那我以后就爱屋及乌吧。” 左澜在乎的是凌寒的感受，只要凌寒开口，她都会答应。 梅天东知道凌寒的安排后，嘴上虽然没说，可心里已经排山倒海了。能和凌寒一起出去玩，这比任何奖励都顺遂他的心。虽然——虽然同行的还有左澜。 在左澜面前，梅天东总是很小心。他担心被左澜那双犀利的眼睛洞察到他内心深处的秘密。所以，每当左澜在的时候，他尽量少说少做，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到了出发的那天，一大早，左澜开车来接凌寒和梅天东。 凌寒拎了一个小手提袋，梅天东背了一个背包。 “该带的都带好了吗？”凌寒问梅天东。 “都带了。”梅天东回答。 凌寒好几天前就开始提醒梅天东带这个带那个，梅天东也早就准备了背包。 “左澜，我们出发吧。”凌寒下令。 这次度假安排既是对梅天东的犒劳，也是凌寒自己借机会想放松一下。 在梅天东准备统考期间，凌寒也忙得不可开交。谁都不是铁人，都需要不时地放松调节。 此外，左澜这段时间又遇到了感情问题。问题始终要左澜自己面对解决，作为闺蜜，凌寒只能做这一点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一次度假，三人受益，太划算了。 周末出市区方向的公路没有平时那么通畅，好在他们出发得早，一个多小时就到了铭湖度假村。 凌寒办理入住的时候才发现学生家长直接将凌寒预定的客房免费升级成了独立屋。 独立屋偏安于度假村的一角，很安静。屋里除了客厅外，还有两个带有独立卫生间的卧室。客厅的落地窗外是一个室外温泉池，周围是围墙，与外界隔绝开，私密性很强。 “凌寒，你这个学生家给力啊。现在旺季的时候能安排这样一个住处，没有熟人真很难办到的。”左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感慨道。 “我原本定的是普通客房，现在换成了独立屋，这个人情我可怎么还啊。”凌寒有些犯难。 “你不必有心理负担，这个人情你受得起。你那么用心地教学生，付出的心血比谁都多，这就算是投桃报李了。” 除了感情问题，其他什么问题在左澜那儿都不是问题。 梅天东背着背包，站在客厅里，正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梅天东，你住这间，我和左澜住那间。你看行吗？”凌寒问梅天东。 “我住哪间都行。你和左澜姐定吧。”梅天东回答。 “那就这么定了。咱们先各自收拾东西吧。半个小时后我们出发去滑雪场。” “嗯。” 半个小时后，三个人到了滑雪场的服务中心处。 左澜大学时就在高级雪道上游刃有余了。凌寒跟左澜来过两三次，算是有一点点滑雪的经验，也仅仅停留在初级雪道的水平。而梅天东则是彻彻底底的小白。 左澜自己三下五除二就换好了滑雪服，然后帮凌寒换装。梅天东在工作人员的帮助换上了装备。 “梅天东，你是第一次来，我先带你到初级雪道上练练。” 左澜主动当起了梅天东的滑雪教练，凌寒很欣慰，看来那天的话没白说。 左澜教得很认真，也挺有耐心。 男人的运动神经还是要比女人发达，没多久，梅天东就滑得似模似样了。 “看你平时弱不禁风的样子，没想到还挺有运动天赋的。”左澜忍不住夸奖梅天东。 “不是我有天赋，是左澜姐教得好。”梅天东反应极快。 “哎哟——”左澜笑出声，“凌寒，你眼里的老实孩子也学会溜须拍马了n呢。” “我说的是实话。”梅天东知道凌寒又在调侃他，态度不卑不亢。 “左澜，人家夸你也不行。你还让不让梅天东说话了。”护着梅天东似乎是凌寒的本能。 “好好好，我认输，你们两个是一国的。”左澜做投降状，“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凌寒，轮到你看孩子了。” 说完，左澜拔脚就走了。 “左澜姐是不是生气了？”梅天东感觉自己很无辜，看着凌寒问。 “她是故意找个借口甩掉我们去高级雪道了。”凌寒一下就看穿了左澜的小伎俩。 全是套路啊。梅天东苦笑。 “梅天东，你学得也差不多了。咱们去中级雪道试试？”凌寒提议。 “我没有问题。你行吗？”梅天东有点担心。 凌寒拍了梅天东肩膀一下，“这话要是左澜说我就不说什么了。我好歹也来过几次了，难道还不如你这个第一次来的？别啰嗦，快走吧。” 凌寒说着就直奔上行缆车的方向去了。 唉，女人啊，都一样，太任性了。 “等等我。”梅天东赶紧追了上去。 第050章 英雄救美 当凌寒站在中级雪道坡顶的时候，她后悔了。 从下面往上看的时候没这么高啊。凌寒隐约觉得她腿肚子有点转筋。可现在她骑虎难下，要么滑下去，要么滚下去。 “你是不是害怕了？”梅天东见凌寒望着雪道的尽头迟迟不动，小声问道。 “哪有？我是想等人少一些。”凌寒也是要面子的，坚决不承认。 梅天东也后悔了，后悔自己刚才应该拦住凌寒，只能想法儿补救，“我先下去吧。我在下面接着你。” 左右今天都得从这上面下去了，输人不输阵啊。 凌寒把心一横，转过头对梅天东说：“你是新手，别逞强。我先给你打个样儿。我在下面等你。” 梅天东还没反应过来，凌寒已经冲出去了。 不好，要出事。梅天东脑袋都要炸了。没有任何犹豫，他双手用力一撑滑雪杖，人就出去了。 凌寒刚开始还怕得要命，后来发现还挺顺利，人就放松多了。 凌寒正得意呢，突然听到身后一阵叽哩哇啦的怪叫声。还没弄个明白是怎么回事，她的一只滑雪杖就从她手里飞了出去，身体一下子失去重心。 梅天东在凌寒身后看得真真切切。叽哩哇啦乱叫的是个要摔倒的女人，那女人慌乱中乱舞手中的滑雪杖，将旁边凌寒的滑雪杖打飞了。 “啊——”凌寒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吓蒙了，大叫着，身体不受控制以极快的速度俯冲下去。 “把双脚分开，屁股着地。” 梅天东在凌寒身后大声喊着，已经彻底懵掉的凌寒没有任何反应。 梅天东使劲滑了几下，终于赶到了凌寒的前面。 还有不到二十米就是安全网了。必须要让凌寒停下来。 梅天东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扔掉手里的滑雪杖，放低身体，挡在了凌寒的面前。凌寒整个人直直地朝着梅天东压了过来。 在凌寒身体压过来的瞬间，梅天东抱住凌寒，用自己的身体来缓冲凌寒的速度。可是惯性还是太大，两个人滚成一团。 “梅天东，梅天东，你醒醒，醒醒。” 梅天东好像听到有人叫他。 “叫救护车吧。” “会不会脑震荡啊？” “看看有没有外伤？” “好像没有伤口。” “会不会内出血？” 梅天东又听到很多不同的声音。 凌寒？凌寒怎么样？她有没有受伤？梅天东想到这儿，努力想要睁开眼睛。 “醒了，醒了。” 梅天东睁开眼睛。眼前是凌寒的脸，还有左澜，还有好多其他陌生的面孔。 “梅天东，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凌寒都快哭出来了。 梅天东坐了起来，除了后脑有点痛，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其他不妥。 “梅天东，你哪儿觉得不舒服吗？”左澜问。 “脑袋有点疼，其他没什么。” “哪里疼？”凌寒赶紧伸出手去梅天东的脑袋。 摸到后脑的时候，梅天东咧了下嘴。 后脑鼓起一个包。 这时滑雪场的工作人员过来了，帮着凌寒和左澜将梅天东扶到休息室的椅子上。 “咱们现在赶紧去医院吧，拍个片子检查一下。”凌寒急死了，生怕梅天东有个闪失。 “我没事，就是脑袋撞到雪地上了。” “撞到脑袋怎么能是没事？万一脑震荡呢？万一内出血呢？” 凌寒说着开始帮梅天东脱滑雪服，梅天东脸一下子红了。 “凌寒，你先别慌了手脚，让我看看。” 左澜拦下凌寒七手八脚脱梅天东滑雪服的手，蹲下身来，看着梅天东。 “眼睛看着我的手指。” 梅天东的目光随着左澜伸出的一根手指，左右移动着。 “头晕吗？” “不晕。” “耳鸣吗？” “没有。” “有恶心想吐的感觉吗？” “也没有。” “跟我说‘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梅天东听话地跟着左澜念了一遍。 左澜站起身来，舒了口气：“他没事。好人一个。” “什么？你怎么知道他没事？” 凌寒在旁边看左澜折腾半天，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判断出来梅天东没事的。 “我学过急救。脑震荡的所有症状他都没有。他就是头部软组织挫伤，过几天就好了。”左澜摊开双手，轻松地说。 “真的假的？你什么时候学过急救的？我怎么不知道？”凌寒看着左澜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江湖骗子。 “你别不信啊，我真学过。大一军训的时候学的，我还是我们系里的优秀学员呢。”左澜申辩道。 凌寒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左澜，你闹着玩哪！” “谁玩了？我有培训合格证书的好吧？”左澜的语气很认真，她可不允许别人质疑她的能力和判断。 梅天东早就憋不住了，捂着肚子笑得不行。 “我，我相信，相信左澜姐。”梅天东边忍住笑边说，“我们学校也教过一些急救知识。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了。” 左澜见梅天东站在她这边，底气更足了。 “你看你看，我没说错吧。他还能笑成这样，绝对没事。”左澜指着梅天东这个人证兼物证对凌寒说。 原本是一场让凌寒心惊肉跳的“惊魂曲”，最后让左澜愣是变成了“欢乐颂”。 不过凌寒还是不放心，拿出手机上网问了度娘后，坚持让梅天东回房间休息。如果几个小时后梅天东还是没什么不适，那才是真的没事。 回到房间，梅天东就被凌寒命令躺到床上休息，什么都不许做。 正赶上午饭时间，凌寒和左澜去餐厅吃饭，把梅天东的那份打包带回了房间。 下午，凌寒让左澜该玩玩，自己留下来陪着梅天东。 “有事情叫我，哪儿不舒服更要赶紧喊我。我就在客厅。”凌寒临出房间门，叮嘱躺在床上的梅天东。 梅天东在自己的房间里躺着，凌寒坐在外面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虽然脑袋还是有些隐隐作痛，但梅天东心里很高兴。 凌寒没有受伤，他高兴；凌寒为他担心，他高兴；凌寒留下陪他，他高兴。 美中不足的是他和凌寒之间隔着一道墙、一扇门。这让他有一点点沮丧。 突然，梅天东有了一个主意。 他坐起来，下了床，穿上拖鞋，推开房间的门，把头探出门外。 “你怎么起来了？”凌寒一下就发现了梅天东，“快进去躺着。” “在房间里躺着真是太无聊了。我能不能在客厅沙发上躺着看看电视？”梅天东一副可怜的样子，哀求道。 凌寒犹豫了一下，“好吧。你过来吧。” 梅天东心里乐开了花，三步并作两步向沙发奔去，一下子躺了下来。 沙发就那么大，梅天东个子又高，他一躺下去，整个沙发几乎都被他占满了。凌寒只好坐在沙发旁的地板上。 “地上凉，你别坐地上。”梅天东说。 “有地热呢，再说还有这个。”凌寒拿起一个座垫，垫在身下。 梅天东其实是想让凌寒坐在他身旁的，没想到自己的大长腿破坏了他一半的计划。不过也好，凌寒坐下的位置离他很近。 “你就不要看电视了。躺着看电视对眼睛不好，听个声音吧。”凌寒说。 “哦。”梅天东答应着。 你不会知道我哪里是要看电视，我只是想看着你啊。梅天东看着凌寒的侧颜心想。 第051章 前凸后翘 一个下午过去了，梅天东并没有什么异常。凌寒总算放下心来。 晚上，三个人去了自助餐厅吃自助晚餐。 铭湖度假村的自助餐种类很丰富。三个人吃得特别饱。 为了消食，他们围着度假村转了一圈后才回到独立屋。 “该泡温泉了。泡完温泉再睡觉，简直不要太舒服。”左澜一进屋就嚷嚷，“凌寒，快点去换泳衣。”左澜推着凌寒进了房间。 泡温泉……换泳衣…… 梅天东脑海里回荡着这六个字。 穿泳衣的凌寒，那会是什么样子？梅天东有些小激动。 房间里，凌寒和左澜在换衣服。 “我去，凌寒，你这件泳衣是在哪儿淘来的？” 左澜一只手挑起凌寒放在床上的泳衣，下巴都要惊掉了。 “怎么了？”凌寒从左澜手上拿走泳衣，前后看看了，“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啊。” “连体款，还是平角裤。还有这颜色，多老气啊。就你这泳衣，大妈都不会穿。”左澜一脸嫌弃。 “我又不会游泳，泡温泉穿而已，差不多就行了。再说，还有梅天东在，穿保守点没什么不好。” “泡温泉就可以凑合了？这是什么逻辑啊？梅天东在又怎么了？你年纪轻起的，怎么满脑子封建残余。你这件老古董泳衣我没收了。”左澜从凌寒手里又把泳衣拿走，扔到一旁。 “哎，你别扔啊，你扔了我穿什么啊？”凌寒想要绕过左澜去捡回泳衣，被左澜拦住。 “本小姐早有准备。你看。”左澜从她的包里取出两件泳衣，一只手里拿一件，“这才叫泳衣。你那个叫粽子叶。” “左澜，你这是泳衣还是布条啊？” 左澜手里的两件泳衣让凌寒咋舌。 一件是分体式泳衣，上半身还是斜肩袖，下半身是超短裙。 另一件虽然是连体式，但是后被和腰部两侧都是大镂空设计。 “凌寒，你懂不懂啊？这都是今年流行的新款，我特意买的。”左澜白了凌寒一眼，看着手里的两件泳衣，爱不释手。 “你这两件泳衣，我一件都不能穿。太暴露了。”凌寒皱着眉头，又是摆手又是摇头。 “不行，两件你必须选一件。反正那件粽子叶你是别想了。”左澜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架势。 凌寒看看这件，又看看那件，哪件她都不好意思去拿。 “好了好了，你就穿着这件好了。这件布料多。” 左澜把那件连体式泳衣塞给凌寒，自己留下了另一件。 凌寒背对着左澜脱下上衣和裤子，只剩下内衣。 “啧啧啧”，左澜把凌寒身体转过来，上下打量着，“凌寒，你这身材太好了。前凸后翘，该有的都有啊。” 凌寒拍了一下左澜的脑门，“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哪句不正经了，句句都是实话。来，我来帮你换泳衣。”左澜嬉皮笑脸地向左澜伸出她的一双魔爪。 “你别过来。”凌寒吓得立马逃开。 “小娘子，别跑。”左澜做猛虎扑食状，追了过去。 凌寒和左澜的屋子里活色生香，那边梅天东在客厅听得一清二楚。 不能怪他，房子不隔音啊！该听的不该听的他全听到了！ 左澜说的那个“什么凸，什么翘”，太让人浮想联翩了。 房门打开了，左澜和凌寒出现在客厅。 梅天东感到自己脑门充血，有点晕眩。 两个身姿曼妙的成年女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凌寒的长发在脑后盘起，露出她修长的天鹅颈。红色的泳衣和她白皙的皮肤相得益彰。 梅天东的眼睛全都在凌寒身上，左澜对他来说似乎是隐形的。 梅天东虽然没见过真实的女人的身体，可左澜说的“前凸后翘”，他还是懂的。 凌寒好看，梅天东是知道的，但是眼前的凌寒实在是太惊艳了。 “梅天东，梅天东。”左澜连着叫了梅天东两声。 “啊？”梅天东强作镇定应了一声。 “梅天东，我们去泡温泉了，你要不要一起来？” 凌寒觉得左澜的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 “你们去吧，我看情况。”梅天东半低着头，不敢正视左澜。 “随你了。凌寒，咱们走。” 左澜拉着凌寒的手朝客厅的落地窗走去。 当凌寒从梅天东身边走过的时候，梅天东情不自禁地用目光追随着凌寒。 梅天东看着凌寒的背影，不对，是背！光洁的背，白皙的背。 天哪，梅天东从没觉得自己的词汇是如此贫乏。 左澜先钻进了温泉池里，“哇，水还挺烫。” 凌寒先是坐在池边，将双腿放进池子里，适应了水温后，整个人才全部浸到水中。 “冬天泡室外温泉太舒服了。”左澜舒服地闭上眼睛，美滋滋地感慨道。 “咱们也别泡太久了，时间太久反而过犹不及。”凌寒提醒左澜。 “凌寒，你看到刚刚梅天东的表情了吗？我觉得好好笑。” “什么表情？” “呆若木鸡的表情啊。这孩子真是什么世面都没见过，又蠢萌蠢萌的，怪不得学校里没有女孩子追他。” “你怎么知道？他跟你说的？” “这还用他说。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呢！” 凌寒心想，梅天东真是可怜，即使他不在，躺着也中枪，还是会成为左澜的调侃对象。 梅天东坐在客厅里假装看电视，他在纠结自己要不要加入凌寒她们。 可是去泡温泉，他就要穿泳裤。 他上一次穿泳裤还是12岁的时候，在那之后他再没下过海。 更何况，这次他要面对的是凌寒。 思来想去，梅天东还是决定豁出去了。 换上泳裤后，梅天东觉得不妥，又从浴室里拿出度假村提供的浴袍，穿在身上。 凌寒和左澜正聊着天，就看见梅天东推开落地窗的门，一步步走到温泉池边来。 “别说，这孩子的羞涩劲儿跟你还真是如出一辙。”左澜看着梅天东的装束，强忍着笑，在凌寒耳边说道。 凌寒轻轻推了左澜一下，作为无声的抗议。 梅天东站到池边，犹豫了一下，脱下浴袍放在池子边，进入到了池子里，但是跟凌寒和左澜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梅天东，你离我们那么远干嘛？我们又不会吃了你。”左澜故意逗梅天东。 梅天东往她们的方向挪了挪。 “你再靠近点，这样说话太费劲了。”左澜有些乐此不疲。 梅天东只好又动了动。 左澜以为自己捉弄了梅天东，实际上却成全了梅天东。 他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左澜近一些，再近一些。 第052章 他是个男人啊 梅天东几乎整个身体都泡在温泉里，只露出头和脖子。 左澜和凌寒聊得起劲儿，他就默默在一旁听。 两个女人聊到很多大学时候的事情。 “梅天东，你就快高考了。想考哪所大学？”左澜突然问梅天东。 “我想考美院。” “d市有美院吗？”左澜好像没印象。 “没有。我想考中央美院。” “志向够远大的啊！” “梅天东他不但专业课好，文化成绩也很好的。”凌寒插话，在她眼中梅天东的优秀毋庸置疑。 “我也觉得我有这个实力。”梅天东说。 “你们两个配合得还很默契。”左澜分别看了凌寒和梅天东一眼。 听到凌寒对自己的肯定，梅天东心中窃喜。这个世界上他只在乎凌寒对他的看法。 “北京是首都，有没有想过将来留在那儿发展？”左澜又问。 “应该不会，我会回来的。我去只是去求学。” 对于几年后的问题，梅天东还未曾想过那么远。可是左澜忽然提到这个问题，到是提醒了他。对他来说在哪个城市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城市一定要有凌寒。 “梅天东，等你上了大学，可要改改你这木讷的性格，要不然怎么追女孩儿，交女朋友啊！” 左澜的思维太跳跃了，怎么又转到这个话题上了。梅天东心中嘀咕。 “我只想画好画，完成学业，其他的我还不想考虑。” 梅天东悄悄地看了凌寒一眼，他这话是说给凌寒听的。 “等到你上了大学，校园里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左澜不明白梅天东是真的单纯还是故作姿态。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前者的可能性较大。 可话说回来，梅天东现在所处的环境还是相对简单，踏进大学校园后，环境的改变是会影响甚至改变一个人的。能坚持自我的人毕竟是少数。 梅天东不想跟左澜争辩，行动高于语言，事实胜于雄辩，他会用行动和事实俩证明一切的。 凌寒在一旁听着左澜和梅天东的对话，一言不发。 和左澜不同，凌寒对梅天东的话深信不疑。她比左澜了解梅天东，梅天东的经历让他比同龄的孩子要早熟，很多事情梅天东虽然不挂在嘴边，但他心里是有反复思索过的。 不轻易做决定，决定了就不轻易改变。凌寒也是如此。这是她和梅天东这样有着相似成长背景的人的共性，左澜是体会不到的。 “好像客厅有手机的响铃声。”梅天东说。 凌寒和左澜竖着耳朵听，还真的是。 “是我手机在响。”左澜从温泉池里站起来，“我去接电话。” 左澜去了客厅，温泉池里只有凌寒和梅天东。 “如果你考上了央美，可能四年见不到你了呢。” 凌寒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感慨。 “我寒暑假的时候都可以回来。这里是我的家，而且还有我——我的老师、同学，还有你和左澜姐呢。” 梅天东想说的是“还有我喜欢的人”，可他不能说。 凌寒笑笑，但不知为何她心里竟生出一丝惆怅。 “你的脑袋还疼吗？”凌寒问。 梅天东抬手摸了摸后脑的那个包，好像小了点，也没有强裂的痛感了。 “我的头——”梅天东刚想要说“不疼了”，突然他改变了主意，“还是疼，那个鼓起来的包好像变大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我看看。”凌寒说着从水里站起来，走到梅天东身边。 凌寒伸出手去摸梅天东的后脑，“我就说别听左澜的，去医院看看。现在是不是严重了？疼吗？” 梅天东感到自己大脑严重缺氧，心跳都要停止了。 凌寒的脸几乎就贴在他的耳边，他能感受得到来自凌寒均匀而温热的呼吸，还有凌寒喝醉那天他闻到的来自凌寒发丝的淡淡的香气。 梅天东觉得耳根痒痒的，他的头本能地向一旁躲避，却被凌寒的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脸颊。 “别动，我仔细看看。”凌寒命令道。 梅天东不敢动了。 凌寒掀起梅天东脑后的头发，边看边用手轻柔地摸着梅天东后脑撞伤的地方。 “我怎么觉得好像有些消肿了呢？”凌寒太过于专注，并没意识到自己胸前的雪白碰到了梅天东的胳膊。 梅天东感到全身一颤，小腹处升腾起一股燥热感。 他是个男人啊，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啊。 他原本只想略施小计制造和凌寒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可他的做法却害苦了他自己。 凌寒根本不知道梅天东此刻的想法和他身体上的变化。 “明天上午回去后，还是得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别留下什么后遗症。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可不能有任何闪失。都怪我，要不是我坚持去中级雪道，你也不会因为救我而受伤。我这个姐姐太不靠谱了。” 凌寒对自己的冲动鲁莽很自责。她宁愿受伤的是她自己。 “不怪你。我不疼了，不疼了。”梅天东咬着呀说。他浑身难受，身体的某一处在叫嚣着。 “刚才你不是还说疼吗？”凌寒被梅天东的话弄糊涂了。 “我突然肚子疼，要去上厕所。”这句话几乎是从梅天东嘴里挤出来的。 说完，他背对着凌寒站起身来，抓起放在温泉池旁的浴袍穿上就慌慌张张地逃出温泉池，迎面差点撞上从客厅里出来的左澜。 “他这是怎么了？”左澜指着梅天东的背影站在温泉池边问凌寒。 “他说他突然肚子疼。”凌寒也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闹肚子？”左澜皱起眉头，“这身体素质也太差了。” 冷风把左澜吹得一机灵，她赶紧钻进了温泉里。 “刚才梅天东说他都还是有点疼，明天回去后我带他去医院看看。医生说没事我才放放心。” “还是不信我。”左澜对凌寒的不信任表示不满。 凌寒不想跟左澜斗嘴，没有作声。 梅天东冲浴室，拧开水龙头。他站在花洒下，任由倾泻而下的水流冲击着他的身体。 很快，那股燥热感逐渐消失，他的身体恢复了平静。 梅天东关掉水龙头，背靠在浴室的墙壁上。 和那次不同，梅天东这次并不为自己感到羞愧。一个男人对自己喜欢的人有反应，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只是这样的状况不能再有了，他怕他的秘密会隐藏不住。现在的他还不能说出他的秘密，但是终有一天，当他足够强大的时候，他一定会向他喜欢的人表明心迹。 第053章 这个世界真小（一）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餐后，三个人准备收拾东西退离开度假村。 凌寒先收拾完了，就去前台退房，顺便对学生家长表示感谢。 和家长寒暄后，凌寒在前台等着服务员办理退房手续。 忽然，凌寒被人拍了一下肩膀，耳旁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凌寒姐，你怎么在这儿？” “林默，怎么是你啊？”凌寒见到对方是林默也很意外。 “我跟我爸妈一起来这儿玩。凌寒姐，这个世界真小，咱们居然能在这里碰到。” 林默许久未见到她的凌寒姐了，激动得环住凌寒的肩。 “凌寒姐，你这是刚来还是要走啊？” “我是办退房手续的。” “太不巧了，我来了，你却要走。”林默嘟着嘴巴。 “你最近学习一定很紧张吧？都没见你联系我。” “我天天不是在学校上课就是在补习班补课。我爸妈见我太累，特意给我大赦两天假期带我来放松的。”林默惨兮兮地说。 “出来放松一下挺好的。” “凌寒姐，我表哥有没有跟你联系过？” 提到邰宇，凌寒心里一丝波动。这个人匆匆地出现在的她的生活中，又匆匆地离开了。 “没有。” “也是，他跟家里人都一直没有联络。我们都习惯了。就是很担心他，连他去哪里了都不知道。”林默提到表哥，眼中闪过一丝忧伤。 “你表哥没事，他会照顾好自己的。”凌寒宽慰林默。 凌寒的手机响了，是左澜打来的。左澜和梅天东在停车场等她。 “凌寒姐，我不耽误你时间了。等我高考结束，我一定会去‘骚扰’你的，到时候你可不要嫌我烦。”林默很认真地看着凌寒说。 “好，一言为定。我等着你金榜题名呢。” 凌寒跟林默告别后，直接去了停车场与左澜和梅天东会合。 “凌寒，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凌寒刚上车，左澜就问她。 “我刚刚在前台遇到了林默。”凌寒边系安全带边回答说。 “林默？”左澜一时没想来这个人是谁。 “邰宇的表妹。就是地铁上的那个小姑娘。”凌寒提醒道。 左澜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林默嘛，你和邰宇的小媒人。” “你别乱说。”凌寒瞪了左澜一眼。 梅天东坐在后排座位上。听到邰宇的名字，心里有点小别扭。 “好好好，咱们打道回府。” 左澜一拉手刹，车身动了起来。 路上，凌寒又提出要带梅天东去医院，被梅天东和左澜异口同声地否决掉。 “难道你们两个意见这么高度统一。”凌寒忍俊不禁。 归程总比去程快。刚一个小时，车就停在了凌寒家的小区门口。 “左澜，我们走了。你慢点开车。”凌寒下车前对左澜说。 梅天东回到家里，放下背包，脱掉外套，躺在床上。 他伸手摸了摸后脑，痛感几乎消失了。 只要凌寒没事，他受点伤算什么。而且，他也没有白白受伤，这点小伤能换来与凌寒一个下午的独处，能换来凌寒的无微不至的关怀，他是赚到了。 梅天东突然从床上坐起来，走到客厅里，拿出速写板，夹上一张速写纸。 不一会儿，洁白的速写纸上呈现出了凌寒的模样。 穿着泳装的凌寒。 梅天东放下铅笔，盯着手中的画，看着看着，他感到脸颊微微有些发烫。 他赶紧把画取下来，放进了速写板的袋子里。 梅天东从未像现在这般希望时间过得快一些。他迫切地想要长大，长成一个可以成为凌寒依靠的男人。只有这样，他才能有资格面对凌寒，说出自己的秘密。否则，在凌寒面前他永远只能是一个跟在她身旁的弟弟。 今天是周末，左澜本想直接回家，忽然想起有段时间没去看看老两口了，车头一挑，换了方向。 刘月妍见女儿回来，高兴极了，马上让王阿姨出去买菜，却被左澜制止。 “妈，别忙了。我爸也不在家，随便吃点清淡的就行。最近吃得太好，我得减肥了。” “你是不是总在外面吃饭？外面的饭少吃，又油腻又不健康。你常回来，妈做的饭，既健康又好吃。”刘月妍想方设法想让女儿回家来。 “妈，饭好像都是王阿姨做的吧？”左澜非但不接母亲的话茬，反而很不给母亲面子，说破实情。 “你这孩子，就知道欺负你妈我。”刘月妍瞪了女儿一眼，“我还不是为你好。” “知道知道，我的母亲大人。你老公也是律师，你该知道律师有多忙的。我这不一有时间就回来了嘛。”左澜搂着母亲的肩膀，撒娇道。 “你忙归忙，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儿女始终要离开父母的庇护，这个道理刘月妍虽然懂，可是作为母亲，她还是放心不下左澜。 “妈，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能照顾我自己。你应该把注意力多放在左荣佰先生的身上。”左澜想把话题转移到父亲身上。 “你爸我照顾得挺好。我就关心你的个人问题。” 左澜心里暗暗叫苦，母亲大人太不好糊弄了。话题没转移成功，还牵扯出她最不愿意提到的话题。 “妈，你又来了。我才二十四，二十四啊。那这样，如果我二十八岁的时候还没有男朋友，我一定答应你安排的相亲。这样总行了吧？”左澜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刘月妍叹了口气，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左澜心中暗自庆幸，又逃过一劫。 下午，左澜在房间里小憩了一个小时。醒来后，母亲让她陪自己出去逛街买东西。 左澜开车载着母亲来到了购物中心。 母女俩在商场里一层楼一层楼地逛着，母亲几乎没进去几家店。 左澜问母亲到底要买什么，母亲只说随便看看。 逛着逛着，刘月妍看了看表，对女儿说：“左澜，我有点累了。咱们找个地方喝点东西休息一会儿。” “好啊。” “前面就有家咖啡厅，咱们就去那儿吧。”刘月妍提议。 “行，听母后的。” 进了咖啡厅，刘月妍带着女儿径直去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一位女服务员走了过来。 “两位女士喝点什么？”服务员问。 “我要一杯拿铁。妈，你喝什么？”左澜问母亲。 “我要一杯橙汁。” 很快，服务员将橙汁和拿铁端到了左澜母女两人的面前。 左澜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何珊，这么这么巧，在这儿碰到你了。” 左澜放下咖啡杯，看到母亲正兴奋地向一个中年阿姨招手。 左澜觉得这阿姨看着有些眼熟。 “月妍，太巧了。在这儿都能遇上。” 中年阿姨快步走过来，握住了刘月妍的手。 “左澜，这是你徐叔叔的爱人，何珊阿姨。你还记得吧？”刘月妍对女儿说。 “何阿姨。记得记得。”经母亲提醒，左澜想起来了，“何阿姨，你好。” “哎呀，几年不见而已，左澜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何阿姨上下仔细打量着左澜，看得左澜有点不自在。 “何珊，你自己一个人出来逛街啊？”刘月妍问。 “我跟我侄子一起。哎？他人呢？”何阿姨看向身后，向店门口处一个男人招手，“唐泽，你快进来。” 男人闻声走进了咖啡店，走向左澜他们这边。 第054章 这个世界真小（二） “唐泽，这是姑妈的好朋友刘月妍阿姨。这是刘阿姨的女儿左澜，左澜是个律师。” “刘阿姨，你好。左澜，你好。”唐泽一一打过招呼。 左澜忽然间真相了。母亲为什么突然提出要自己陪她逛商场，为什么她什么也不买，还总是看表。 这是一场有计划有预谋的相亲。 真是醉了。母亲为了让她相亲，居然能想出这么一招，而自己居然还乖乖地走进了圈套。 出于礼貌，微笑、握手，左澜一样也没落下。 “何珊，咱们两个有日子没见面了。要不一起坐吧。”刘月妍按照剧本继续演。 何珊要了一杯柠檬茶，唐泽点了一杯美式咖啡。 “何珊，你这个侄子看起来真是一表人才。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刘月妍问。 “刘阿姨，我在法院工作。”唐泽回答道。 “唐泽是个检察官。他今年二十八岁，是法院里最年轻的检查官。”何珊提起自己的侄子特别自豪。 “小唐真是年轻有为啊。”刘月妍看唐泽的眼神像是在看准女婿。 “月妍，你们家左澜也不错啊，她好像是在姜景奕律师事务所上班吧？哎哟，听说那个事务所可难进了呢。”何珊看左澜的眼神像是在看准侄媳妇。 “小唐，你结婚了吗？”刘月妍明知故问。 “刘阿姨，我还是单身。”唐泽回答。 “这么优秀的孩子怎么还是单身呢？”刘月妍将惊讶的表情表演得十分到位。 “唐泽平时工作特别忙，没有时间啊。”何珊抢答。 “我们左澜也是单身，也是平时忙得没什么私人时间。” 左澜默默坐在一旁，看着两个老太太一唱一和。 “月妍，我刚才在一家店里看好几件衣服，正犹豫买不买呢，要不你帮我参谋参谋？”何珊对刘月妍说。 戏演到这儿，两个配角该杀青了。 左澜一想到自己是被母亲给骗来的，忽然就想捣个乱。 “何阿姨，我陪你们一起去吧。我以年轻人的眼光保证帮您挑的衣服绝对特别时尚好看。” 何珊和刘月妍两人对视一眼，没想到左澜会突然这么说。 何珊反应极快，立刻笑着说：“你们喜欢的都太时尚了，不太适合我们。你们年轻人之间有共同语言，你们慢慢聊，我们先走一步。走啊，月妍。” 何珊一个眼色过去，刘月妍立刻心领神会。 “左澜，你和小唐聊聊。我和你何阿姨去逛街了。” 左澜全程微笑着，目送母亲和何阿姨离开。 两人走后，左澜用咖啡勺搅拌着咖啡，唐泽也沉默着。 “其实——”左澜和唐泽突然同时开口。 “其实你知道这是我姑妈和你母亲安排的一次相亲是吧？”唐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 “从你和你姑妈出现在咖啡厅门口就知道了。”左澜笑了笑。 “你好像不太喜欢相亲是吧？”唐泽从左澜的态度中感觉到了一点冷淡。 “所以我妈才费劲心思把我骗来啊。” “其实我也觉得这种方式很别扭。” 左澜马上追问：“那你怎么还会答应来相亲？”她的处事风格一向比较直接。 唐泽喝了一口咖啡，然后抬起头看着左澜，慢悠悠地说：“因为对方是你。” 左澜瞪大眼睛，不知道唐泽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在法院见过你几次。可每次你都是行色匆匆从我身旁擦肩而过，所以你对我可能没什么印象。但是我却记住了你。后来我从同事那儿知道你是姜景奕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叫左澜。” 唐泽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左澜，而左澜则躲避着唐泽的眼神，低头摆弄着咖啡杯。 “姑妈说要给我安排相亲，原本我也是拒绝的，可听到对象是你，我立刻就同意了。所以你是被骗来的，我是主动要求来的。” 左澜不知道此刻对唐泽的话该给予什么反应，是该说“谢谢你对我的关注”吗？这是第一次有人以这样的方式直接表达对她的好感。 “我这么说只是想向你表达我对你的好感，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让你了解我的机会。如果你觉得这样做不妥，我希望你能理解，理解我的诚心。” 左澜抬起头，正好迎上唐泽的目光。 戴着眼镜的唐泽看起来很斯文，长相干净，眉眼和善。外表虽然算不上俊朗，却也很周正。这样的长相多数女人都不会讨厌。 左澜不是一个看脸的肤浅之人，只是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其他人就算是潘安再世，也很难让她动心。 “嗯，谢谢你对我的——我的好感。”平时说话跟连珠炮似的左澜此时却有点语塞，她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既照顾唐泽的面子，又能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态度，“不过我现在真的很难给你一个态度。请你理解。” “我知道我这么说挺唐突的，我不要求你给我什么明确的答复，就是希望能跟你先做个朋友。至于以后我们之间会不会有其他的可能，就看我自己的造化了。” 左澜原本想直接拒绝，可唐泽良好的教养和诚恳的态度让她有些于心不忍。算了，看在母亲和何阿姨的面子上，暂且交个朋友，等过段时间自己慢慢疏远他，他应该就会知难而退了。 “你说得有道理。交个朋友也没什么坏处。”左澜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 然后唐泽和左澜交换了电话号码，也互相加了微信。 同时，左澜和唐泽就发现两个老太太各自给他们发了微信，微信的内容简直就是复制粘贴，说她们先行回家了，让他们慢慢聊，不用着急回家。 “看来我今天是没有机会请你吃晚饭了。”唐泽说。 “今天确实不是一个合适的日子。”既然彼此都开诚布公了，左澜也恢复了心直口快的说话风格。 “那好，希望改天有机会请你吃饭。” 唐泽来相亲之前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而这样的结束方式已经让他喜出望外了。至少他有了左澜的联络方式，他也看得出来左澜对他的印象尚可。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唐泽的车也停在地下停车场，所以两人一同等电梯。 电梯门开了，左澜和唐泽一起进了电梯。 “姜律师，真巧啊。”唐泽突然说。 姜律师？哪个姜律师？左澜抬头一看，姜景奕和另外几个人站在电梯里。 我的天，这个世界也太小了吧。怎么会在这个时间、这种情景下遇到他！ 左澜注意到姜景奕手里拎着一个包。看样子他好像是要去健身。 “你是唐检察官吧？”姜景奕对唐泽说，同时看了唐泽身旁的左澜一眼。 “你记性真好。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 “高法官好几次跟我提过你，最年轻的检察官，让人印象深刻。” “高法官过奖了。”唐泽谦虚道。 姜景奕和唐泽两人相互寒暄，左澜还没有机会跟姜景奕打招呼。她心里很担心姜景奕会问她和唐泽的关系，她在思索该怎么回答。 “姜律师。”该来的总要来，左澜主动插话跟姜景奕打招呼。 姜景奕冲左澜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向左澜想的那样有任何疑问。 果然，电梯是往商场顶楼走的。 姜景奕走出电梯，左澜望着他的背影，心里乱糟糟的，而不明就里的唐泽却在左澜耳边说着她根本就没听进去的话。 “左澜，那咱们电话联络吧。” 唐泽分别时对左澜说的最后一句，左澜听到了。可她满心都是姜景奕，哪有心思与唐泽多言，只说了一句“再见”就走向她停车的方向。 坐在车里，左澜想：姜景奕会怎么想她和唐泽的关系呢？ 第055章 99朵玫瑰 不知道唐泽有意还是无意，在他和左澜相亲后的第二天，他发了一条朋友圈，写着“令人愉快的下午”，配的是一张咖啡杯的图片。 唐泽加了左澜的微信后，虽然常常主动跟左澜聊几句，但他的分寸拿捏得很好，既保持着联系，同时也不会过分打扰左澜。 左澜通过唐泽的微信朋友圈发现唐泽爱好广泛，会吹萨克斯，喜欢钓鱼、骑行，还曾经骑行去了西藏。 平心而论，如果左澜没有喜欢上姜景奕，或许她会考虑和唐泽有进一步的发展。 “请问哪位是左澜？” 正在低头看文件的左澜听到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来。 “我是左澜。” 一个穿着哒哒速递制服的小伙子，怀抱一大束鲜花朝左澜走过来。 花束很大，小伙子是双手抱着的。粉色玫瑰搭配白色满天星，艳而不俗。 “左澜，谁送的花啊？” “好像是99朵啊。” “左澜，你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 几个女律师一下子把左澜和速递小哥给围起来了。 “左女士，麻烦您签收一下。” 速递小哥单手抱花，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夹着笔的签收单。 左澜在签收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后，从小哥手里接过花束。 速递小哥走后，左澜继续被围着，大家都急于知道送花人是何许人也。 姜景奕在办公室里听到外面的动静，他推开办公室的门，找到了热闹的源头——左澜。 “这有一张卡片。”一个女律师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大声说。 左澜取下卡片，几个脑袋都凑了过来。 左澜展开卡片，一个女律师把卡片上的字读了出来。 希望有荣幸能和你共进晚餐。愿你每天的心情像花一样美丽。 “落款呢？有没有落款啊？”另一个女律师在左澜身后踮着脚问。 “落款是唐先生。”有人将落款念了出来。 “左澜，谁是唐先生啊？” “他是做什么的？” 几个女律师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你们就给我留点隐私好吧？”左澜求饶道。 “你们是不是都太闲了，赶紧干活吧。”左澜的师傅张律师看不下去，上前替徒弟解围。 女律师们见状，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左澜向师傅张律师投去感激的目光，张律师笑了笑，也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左澜将花束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花束太大，一下子占去了她办公桌的三分之二。 从姜景奕站在他办公室门口，到那个女律师念出卡片落款后姜景奕转身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这一切都被左澜用余光尽收眼底。 其实当左澜从速递小哥手中接过花束的时候，她就想到了送花人十有八九是唐泽。她是故意让女同事念出卡片的内容和落款，凭借姜景奕的头脑，他应该不难猜出唐先生就是唐泽。 这个决定是左澜在一瞬间决定的，不同于那天在电梯里的躲闪，左澜突然想让姜景奕知道她是有人追的。但姜景奕好像根本不关心左澜周围出现了什么样的异性。 可是那天在电梯里，当姜景奕抱住她的时候，在他称赞她的时候，左澜隐约感觉到姜景奕看她的眼神里有一些不一样。虽然那眼神转瞬即逝，但她明明捕捉到了啊。 左澜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得了妄想症，所谓的特别的眼神都是自己的臆想。 手机铃声的想响起打断了左澜的思路。她拿起手机一看，是唐泽打来的。 “收到花了吗？”唐泽看门见山问道。 “刚刚收到。” “我觉得红玫瑰太艳，所以选了粉玫瑰。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花很漂亮。让你破费了，谢谢。” “那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吃晚饭呢？” 虽然唐泽卡片上已有此意，但左澜没想到会这么快。她犹豫了几秒钟，立刻就做了决定。 “可以啊。时间和地点你定吧。” “那我一会儿发微信告诉你。” 唐泽喜出望外。他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左澜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那就晚上见。” “晚上见。” 左澜刚挂断电话，旁边一直竖着耳朵听的中年女律师马上凑过来。 “是送花的那个唐先生？”中年女律师眉开眼笑地地问道。 “是。” “约了吃晚饭？” “对。” “哎呀，年轻真好。又是送花，又是约会。真浪漫。”中年女老师用羡慕地口吻说。 左澜听了，笑笑不语。 唐泽跟左澜约定的时间是在晚上六点，地点是d市一家很有名的意大利餐厅。 从餐厅的选择上，左澜感受到了唐泽的诚意。 下班后，左澜将花束放在车的后排座位上，直接驱车去往约定的餐厅。 左澜到了餐厅，服务生将左澜带到唐泽预定的餐桌，唐泽已经坐在桌旁了。 唐泽站起身来，很绅士地帮左澜拉开椅子，并帮左澜把脱下的外套放好。 点单的时候，唐泽让左澜先点，口味上也一律迁就左澜。 “要不要喝点红酒？”唐泽提议。 “你我都开车了。” “没关系，可以找代驾。” “今天就算了吧，下次再说。” “好，那就下次。” 唐泽听到左澜说“下次”，不由得喜上眉梢。也许左澜是在客套，但他心里也十分欢喜。 餐厅的环境很幽静，菜品也很好，左澜和唐泽边吃边聊，气氛居然不错。 和第一次见面有些拘谨不同，这次见面唐泽放松了许多。 左澜发现唐泽其实很健谈，他跟左澜分享骑行时的见闻，探讨专业知识，左澜都浙西话题都饶有兴致。 原本只是一次纯粹的社交饭局，左澜却并没有觉得度日如年、坐如针毡。 这顿饭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吃了两个小时。 唐泽结完账后，两人从餐厅出来。 “感谢你能赏脸和我吃晚饭。”唐泽看着左澜说。 “应该是我谢谢你。你又送花又请吃饭。” “之前你说还有下次的，我可当真了啊。” 左澜发现自己被唐泽套路了。 “下次我请你。朋友之间应该礼尚往来。” 虽然不食言，但左澜也把界限划分得清清楚楚。 “好，听你的。” 唐泽不是个急功近利的人，他知道一切还要慢慢来。 第056章 旧情能否复燃 戴青青翻了翻菜单，又放在了一旁。 “等人来了再点吧。” 服务员退出了包间。 戴青青之所以选这家餐厅，主要是私密性好。老板曾经也是演艺圈里的，退圈后开了这家餐厅。很多明星都很喜欢来这里吃饭，不用担心会被狗仔打扰偷拍。 自从离婚官司结束后，戴青青主动约过姜景奕几次，甚至她人已经到了姜景奕事务所楼下，才打电话告诉姜景奕。 姜景奕到也不拒绝她，每次都欣然赴约。饭桌上虽然气氛融洽，可姜景奕的态度若即若离。 虽然在左澜面前，戴青青表现得有些咄咄逼人，那是为了扫清障碍。面对姜景奕时，戴青青几次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 一想到自己曾经伤害过这个男人，她就底气不足。她不敢确定姜景奕对自己的情分如今还保留几分。 如果时光倒回去十年，戴青青一定不会这样犹豫不决，只是这个年纪了，她还是有多顾虑的，这不仅是关乎面子，还有——如果姜景奕拒绝她，她恐怕他们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可是现在的僵局让戴青青有些按捺不住，她知道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错过了这个机会，她和姜景奕之间再无可能。 思前想后，戴青青决定赌一把。今晚她约了姜景奕吃饭，她要开诚布公地向姜景奕吐露她的心声，她要给自己一个抓住幸福的机会。 姜景奕一向都很准时。六点整，他准时推开了包间房门。 服务员重又将菜单递给戴青青，同时也给了姜景奕一份。 “青青，你做主吧。我吃什么都行。” 姜景奕连菜单都没打开，直接还给了服务员。 “那我做主了。” 戴青青点了菜并交待服务员把她带来的茶叶给沏上。 “你也真是与众不同。别的男人都好酒，你却好茶。”戴青青浅笑。 “你这是在挖苦我啊。” “才不是。我是真心佩服你。上学的时候，你就和别的男生不一样。” 服务员敲门进来，端着一壶茶水，放在桌上。 戴青青端起茶壶，倒上一杯茶，放到姜景奕面前，接着说：“大院里别的男生都是打球啊，追女孩子啊，各种胡闹，只有你一直专心读书，所以现在就成了大律师了。” 戴青青的眼前闪现过很多回忆，记忆中的姜景奕从青涩的男孩变成了眼前这个成熟男人。她都错过了什么啊。 “我们之间都这么熟悉了还需要这么吹捧吗？”姜景奕喝了一口茶，“你电话里说找我有事。什么事？” “咱们先吃饭，这家餐厅的菜很有特色。事情等吃饭完再说。” 戴青青还是想先享受和姜景奕待在一起的时光，如果她被姜景奕拒绝的话，这也许就是他们最后一次独处的机会。 菜很快就上齐了。戴青青和姜景奕在吃饭期间除了对菜品评头论足外，又聊了聊戴青青之后的打算。 “我还是想再休息调整一段时间。现在我手里有几个剧本在看，有合适的就谈谈。不想再去接一些乱七八糟的剧本，演一些莫名其妙的角色。我不想将来回忆起来我的演艺生涯，连一个拿出手的作品都没有。” “我觉得你这个想法很好。你现在正好是一个演员的黄金时期，应该为我们粉丝拍一些好剧。” 戴青青眼睛一亮，“我演的影视剧你都看过？” “不能说全都看过，大多数都看过。你之前演的那个清宫剧我看了，那个贵妃的角色演得好，演技比女主角好太多了。” 姜景奕此言不虚，戴青青的那部戏让她又一次翻红了一把。 “那部戏其实就是为了捧女一号的。人家小姑娘后台背景硬着呢，我们都是给她抬轿子的。不过我当时拿到剧本的时候，就觉得我这个角色特别有可塑性，适合我。” 戴青青语气中有点小骄傲。但她并不是自吹自擂，老天赏饭吃，别人羡慕不来。 饭吃得差不多了，服务员将餐桌收拾干净，又沏上一壶新茶。 茗茶的香气弥漫在包间里，戴青青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 “景奕，我能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戴青青问，语调轻柔。 “私人问题？”姜景奕重复了道，很快就回答“问吧”。 “你为什么会离婚？” 戴青青这句话问出口就有些后悔了。这个问题太过隐私，会不会引起姜景奕的不悦？ 姜景奕沉默了几分钟，戴青青默默等着姜景奕的回答。 “简单来说，就是我可能不太适合结婚吧。” 这句话在别人听来太过于敷衍，意义约等于“无可奉告”四个字。但这竟是姜景奕对他的婚姻的总结。 戴青青想知道的是姜景奕是否彻底放下了过去，而姜景奕的回答不但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反而让她理解为姜景奕对婚姻似乎没有了任何期待。 “我认识的姜景奕好像不是这么悲观的人。” “这不算是悲观，是对自我的认知和总结吧。”姜景奕表情略显严肃。 “那你以后就打算一直单身了？” 戴青青在闹钟迅速琢磨着该怎样切入主题。她不能被姜景奕的态度和看法而打退堂鼓。 做事要有头有尾，这是她戴青青的处事原则。 “我现在的生活状态挺好，可以把时间何精力都放在工作上。没什么后顾之忧。”谈到工作，姜景奕的神情轻松了不少。 “一次失败不代表将来不会有幸福的婚姻。我觉得也许——也许你是没遇到合适的人。”戴青青决定不再拐弯抹角，她要直奔主题，“景奕，其实这些年，你一直在我心里。” 戴青青说完这句，看了姜景奕一眼，可姜景奕的表情让她猜不透对方的反应和想法。 “景奕，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关注着你的事情。你的生活，你的事业，我都知道。这次找你帮忙打离婚官司，一方面我需要一个专业的律师，另一方面也是我有私心。这是一个让我重新走进你生活的机会。而且，越接近你我就越意识到我对你的感情一直都没有变过。可能这也是我这么多年来感情生活一直不顺利的原因之一。我并没有像曾经爱你那样全心全意地爱其他人。” 姜景奕依旧沉默，依旧没有任何情绪上的起伏变化。 “景奕，你能给我，给我们一个重拾旧情的机会吗？” 戴青青就像是一个在等待宣判的囚徒，眼神充满着祈求，祈求姜景奕能给她一个她想要的结果。 第057章 与往事干杯 戴青青拿起手中的红酒杯，轻轻晃了晃，红色的液体在力的作用下在杯壁旋转，形成小小的漩涡。 戴青青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杯，只知道一瓶红酒几乎就快见底。 旧情就像是一团死灰，死灰又怎么会复燃？ 姜景奕短暂的沉默后，终究以最俗气的“很抱歉”三个字作为开场白，委婉地拒绝了戴青青。 既然已经失了面子，索性打破砂锅问到底。 “为什么？是你仍然介怀当年的事情吗？” “那些事情我早就忘记了。” 姜景奕懂得戴青青所说的“当年的事情”。如果他真的介意当年戴青青酒后失德，事后他就不会说他原谅戴青青的话。 “你把我们的过去全都忘了是吗？那些美好的？”戴青青眼眶有些湿润。 “青青，我们的过去我怎么可能忘记。但是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姜景奕不是不懂戴青青的用意。戴青青一次又一次地约他，起初他认为只是叙旧，时间久了他从戴青青的眼神中读到了更多的内容。 可是戴青青并没有挑明，姜景奕也只是猜测，所以他每次都会赴约，可都很注意分寸。 如今戴青青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他就要给戴青青一个明确的答复。 “况且，我们都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们了。”姜景奕补充道。 都过去了。戴青青心里默念着这四个字。可是在她的心里还念着那些旧情。 人总要在失去的时候才明白拥有时的可贵。如果当初她没有踏入演艺圈，如果她没有去参加那次酒会，她现在应该就是姜太太了吧。 是的，姜景奕说得不假。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单纯天真的戴青青了。她经历过的浮浮沉沉、勾心斗角丝毫不逊色于她所演的清宫剧。 可是，在姜景奕面前，她还是想做回那个跟在姜景奕身后喊着“景奕哥哥”的小青青。 戴青青轻轻叹了口气。这一声叹息既是为她和姜景奕之间终究今生无缘，也是为人生无常。 “景奕，我明白了。”戴青青的脸上勉强挤出笑容。 她其实可以笑得更自然，可她不想演戏，她又想欺骗谁呢？此刻明明只有她和姜景奕啊。 “约你来之前，我也想过你会拒绝我。可我还是抱了很大的期望，只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戴青青的声音有些哽咽。 姜景奕看着戴青青的眼神由期盼到失望，再到伤心，他心里也很难受。可是他不可能自欺欺人。 “没关系。”戴青青微微抬起了头，她努力想让泪水不要留下来，“其实能再次跟你重逢，能跟你吃吃饭聊聊天，也挺好的。” 戴青青还是没有忍住，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跟无数次拍哭戏时不一样，这一次她的眼泪是出自于真心。每一滴泪都是对她的过去的祭奠。 姜景奕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在感情上他并没有太过的经验。和戴青青的青梅竹马也多是戴青青主动一些。 是戴青青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主动牵起了他的手，是戴青青在他18岁生日的时候主动吻上了他的唇，是戴青青在他出国留学前的那个晚上，引导着他懵懵懂懂地完成了他和她的结合。 后来和戴青青分开后，他没有再喜欢上别的女人，直到遇到他的妻子，现在已经是他的前妻。 这段感情也是他的前妻主动追求他。在男女情爱上，姜景奕好像总是很被动。 以他的外表和实力，他如果主动的话，多少女人要栽在他的手上，可他偏偏不是一个主动的人。 只有过两个女人，这样的感情履历如果公开出去，恐怕没有人会相信吧。 姜景奕将纸巾递给戴青青，戴青青接过去，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青青，谢谢你一直将我和我们之间的俄情分都记在心里。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情谊——朋友情谊”，姜景奕补充，“将来你一定会遇到一个爱你懂你珍惜你的人。” 这句话也是姜景奕对戴青青发自肺腑的祝福。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看到戴青青得到幸福。 戴青青突然间想明白了，她其实纠结的并不是她和姜景奕之间的旧情，她所绕不过去的是那些她原以为是自己的东西早就离她而去了。时光、年少的爱情、姜景奕，等等。 戴青青一下子破涕为笑：“我没事了。我表白也表白过了，丢脸也丢过了，哭也哭过了。能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也算是心里舒坦了。” 戴青青举起茶杯，看着姜景奕，说道：“景奕，我以茶代酒，谢谢你。第一谢谢你帮我打赢了官司，第二谢谢你心里还有我这个故人，第三谢谢你的祝福。我们还是朋友，是吗？” “当然。一辈子的朋友。” 姜景奕端起茶杯，和戴青青的茶杯在空中轻轻碰触，发出一声清脆的相声。 这一声仿佛将他们的青春和回忆都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和姜景奕分开后，戴青青被司机接回了家。 回到家中，她打发走了钟点工阿姨，给助理姚月放了假。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打开酒柜，戴青青取出一瓶红酒和一个酒杯。 “噗”地一声，瓶塞被拔了出来。 红色的液体缓缓从瓶中流入到酒杯里。 戴青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后，又将酒杯倒满。 空荡荡的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不用估计形象，更不用假装坚强。 在饭店门口，她坐在后排座上，看着姜景奕上了车，发动车子离开。她在原地待了一会儿，才让司机开车。 “还是朋友。”戴青青呢喃着。 今晚之后，她和姜景奕只是朋友了，保持距离的朋友。因为对她而言，再见姜景奕只能是徒增痛苦。 也许，也许有一天，她会释怀。但是此时她真的做不到。 红酒瓶里的最后一滴酒也滴入了杯中。最后一杯了。 戴青青举着酒杯，心中无限感慨。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干杯，我的曾经”。 红酒下肚，戴青青的眼角滑过今晚最后一滴眼泪。 －－－－－－题外话－－－－－－ 各位追文的小可爱：抱歉啊，过年期间有点忙，每天更新得都比较晚，请大家体谅哈！ 第058章 春节 今年的春节来得很早，元月底就是春节了。 今天距离春节还有一周。 凌寒工作的学校已经放假了。这是当老师的好处。 peter　pan也暂停了营业。老板潘彼得急着回台湾过春节。 春节是一个家家团圆的日子，天南地北的人都在准备踏上回家的旅程。 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可对没有亲人的凌寒来说，春节的意思似乎浅薄了一些。 自从来到福利院，凌寒每年的春节都是在福利院度过的。上大学和工作后也一直如此。 凌寒度过的二十个春节就是和福利院的孩子们一起在院长和老师的带领下大家贴春联、贴福字，在年三十的晚上包饺子、看春晚。 还是孩子的时候，凌寒还很满足于跟福利院的孩子们一起过节。 小孩子是很容易满足的，有饺子吃，有新衣服穿，有电视节目看，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对凌寒渐渐失去了吸引力。 每当过节的时候，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在想，此时此刻，当年丢下她的母亲，还有她从没见过的父亲是不是也在某个地方过节。 她的想法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她不敢也不愿意再深想下去。再深想下去，她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 前几天，凌寒接到了福利院周老师的电话，提醒她除夕夜一定要回福利院跟大家一起过年。 可是这一次，凌寒却改变了她二十年来过春节的模式。 “周老师，很抱歉。今年的除夕夜我不能回福利院跟你们一起过节了。等过完年三十，我再回福利院给凌院长和各位老师拜年。麻烦您跟凌院长说一声。” 凌寒俯下身从最底层的货架上拿起一袋盐放进购物车里。 “还有一品鲜酱油。”凌寒嘀咕着。 她站起身来，看到她平时一贯买的牌子放在货架的顶层。 货架有点高，凌寒抬起胳膊想去拿。 “我来吧。” 梅天东轻松地就从货架上拿出一瓶酱油，放进了凌寒的购物车里。 “你帮我看看还有什么东西没买。”凌寒对梅天东说。 梅天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对照着纸上所列的清单和购物车里的商品仔细核对。 “好像没买香菇。” 梅天东又看了看购物车，确定没看到香菇。 “咱们去买香菇。” 凌寒笑着招呼梅天东跟她走，梅天东在后面推着购物车跟着凌寒。 在蔬菜区，凌寒挑选着香菇。 “你一个人买这么东西，得吃到什么时候？”梅天东看着在仔细挑着香菇的凌寒问。 “怎么是我一个人吃，不还有你吗？两个人吃这些不多。” 凌寒精挑细选着一个个香菇，然后装进袋子里。 “我们两个人吃？”梅天东没太明白凌寒的意思。 “对啊，年夜饭啊。嗯，这些应该够了。” 凌寒拎着装着香菇袋子去称重处称重。 梅天东愣在原地。 凌寒和他一起过年，吃年夜饭？梅天东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听错吧？ “喂，你想什么吗呢？”称完香菇的凌寒推了推失神的梅天东。 “你刚才是说你跟我一起吃年夜饭吗？”梅天东想要确认自己刚才不是幻听。 “以前我一直都是在福利院过年的。今年我也算有了自己的家，所以我想在自己家里过年。不过我自己一个人吃年夜饭太孤单了，你这个弟弟陪姐姐一起吃年夜饭，没问题吧？” 虽然凌寒的话听起来像是她这个孤家寡人需要梅天东陪她过年，可梅天东心里明白，是凌寒怕他这个无亲无故的孩子孤孤单单地过年，才故意这么说的。 自从母亲去世后，节日对梅天东而言是很难熬的日子。贴别是中秋节、春节这样团聚的节日。 这几年的春节，他一个人买一袋速冻水饺，在年三十的晚上一边看着春晚一边吃着速冻饺子。 在凌晨的时候，打开窗户，看着楼下小区里大人孩子放鞭炮，放烟花，这就是他的除夕夜。 第一年没有母亲的除夕夜，他吃着吃着饺子，眼泪就扑簌簌地掉进碗里。第二年，第三年……慢慢地，他就习惯了。 梅天东已经把所有的节日都当做是普普通通的一天来看待了，因为那样就没有期待，也不会有什么节日的伤感。 可如今，凌寒提出和他一起过春节，他那颗早已经对节日麻木的心突然间又复苏了。 凌寒对他的好，他都一一记在心上，可他没想到凌寒对他会这般好。 “你真的，真的要和我一起过节吗？你不回福利院和凌院长他们过年行吗？”梅天东想要再确定一次，他不想自己空欢喜一场。 “我已经跟凌院长和周老师他们说了，过了年三十我再回去给他们拜年。” “我知道你是怕我一个人过节孤单才这么做的。其实你不用特意为我这么做，我都已经习惯了。” 虽然梅天东心里是乐意的，可他心里过意不去。凌寒事事都为他着想，他不能这么自私。 “这事情就这么定了。除非你不想跟我一起过年。”凌寒故意装作很失望的样子说。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梅天东赶紧解释，“我是觉得你总是照顾我，为我做了那么多事，可我什么也不能为你做。” 凌寒笑了，这傻孩子，原来是因为这个。 “是吃饭的时候加了你的那副碗筷，你能不能不要有这些多余的想法？况且我又没有想要你报答我什么。你不要有思想负担。” “那不行。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将来，将来有一天我会——我会还给你。” 梅天东还不能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只能说出这句能让凌寒接受的话。 “好好好。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 凌寒不想跟梅天东争辩，就顺着他的意思应和。 “梅天东，你看看你还想吃什么，我们再买点。”凌寒说。 梅天东这才发现，凌寒买的很多食材都是他喜欢吃的。 “够了，这些足够了。” “那我们结账回家。” 梅天东推着购物车和凌寒一起去收银台处排队结账。 －－－－－－题外话－－－－－－ 祝各位小可爱：新春快乐！猪年身体健康、工作顺利、多多发财、阖家幸福！要继续追文支持木兰哟！么么哒~！ 第059章 戴青青的忠告 左澜手里拿着一沓酒店宣传册。她有点郁闷，为什么自己这半年来总是被通知。 就在刚才，她被母亲刘月妍通知今年全家去马尔代夫过年，让她帮忙从酒店宣传册里选一家酒店。 “妈，你怎么突然之间想起去马尔代夫过节的？再说，你有这计划，提前跟我说啊，万一我有什么别的安排呢？” “你一单身狗能有什么安排？”刘月妍拿着酒店宣传册一张张翻看着，漫不经心地挖苦女儿。 左澜差点被母亲这句话给噎死。 “单身就单身，还单身狗。你是我亲妈吗？爸，你就看着刘月妍同志这么欺负你女儿吗？”左澜向父亲撒娇求助。 “这事是我和你妈一起定的。”左荣佰慢条斯理地说。 绝了。关键时刻看出亲疏远近了。老婆是亲的，女儿是捡的。 “澜澜，机票我已经订好了。你回家简单收拾下行李。马尔代夫那边是落地签，你带上护照和身份证就行了。航班号和时间回头我发给你。” 左澜已经无力抗议，只能默默听任安排。 左澜回到家，找出护照。然后接到了母亲发来的微信，告诉她航班号和起飞时间。 其实，母亲说得也没错。她的确没有什么其他安排，最多去找凌寒。 对了，凌寒今年还是去福利院过年吗？ “喂，凌寒。我给你说我爸妈他们……” 左澜在电话里把自己被强行安排的事向凌寒复述了一遍。 “这不挺好的嘛。不知道你有什么可抱怨的。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关键是他们也不和我商量一下，直接就给我定了机票。人家还想去你家骚扰你呢。” “你可别来骚扰我。你来了，我还得给你做饭，伺候你。我还想趁放假好好休息休息呢。”凌寒故意嫌弃地说。 “我知道你是故意这么说，我才不上当呢。”左澜知道凌寒是故意气她，“那你今年还是回福利院过年吗？” “你就别操心我了。我能照顾好我自己。你开开心心地跟叔叔阿姨去玩吧。记得回来给我带礼物。”凌寒在电话那头咯咯笑着说。 “好吧，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 左澜其实是不想让凌寒一个人过年。 刚认识凌寒第一年，凌寒就是回福利院过年。 第二年春节，左澜提出让凌寒跟她回家过年。可凌寒谢绝了左澜的好意，还是回福利院过年。 后来还是在父亲的提醒下，左澜才意识到自己虽然是好意，可是她忘了站在凌寒的角度想问题。 福利院对凌寒而言就是她从小到的家，回福利院就是回家过年。然而凌寒去她家里，　左澜和左澜的父母对凌寒再热情周到，但左澜的家并不是凌寒的家。 家，在哪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能让人心有归属。 左澜刚结束和凌寒的通话，手机就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的姓名是戴青青，左澜颇感意外。 “喂？我有时间。好，一会儿见。” 戴青青约她见面。左澜不知道戴青青是什么意思，拿上车钥匙下楼。 戴青青约左澜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左澜刚进咖啡馆，戴青青的助理姚月就迎上来，将左澜带进包间。 左澜进了包间后，看到戴青青坐在包间的一侧，奇怪的是门口还放着一个行李箱。 “左澜，请坐。我记得你好像是喝拿铁，我已经帮你点了一杯。” “谢谢。”左澜坐在了戴青青的对面。 “你接到我的电话是不是觉得很意外？”戴青青问。 “是挺意外的。”左澜实话实说。 左澜看着戴青青，来的时候她想了一路，也想不明白戴青青为何要约她见面。 “你信命吗？”戴青青突然问道。 “这个，怎么说呢？我是个唯物主义者。我相信人定胜天。” 戴青青笑了，说：“我信。我信有些事情是注定的。有什么样的因就有什么样的果。” “抱歉，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戴青青没来由的感慨让左澜一头雾水。 “人胜不了天，很多事情都是老天早就安排好了的。”戴青青语气中透着几分幽怨，“也是我自己不知道珍惜，谁也责怪不了。” “我还是不太明白你要表达的意思。”戴青青越说左澜越糊涂。 “还记得上次我们喝咖啡的时候我跟你说的话吗？我说我要重新找回和景奕之间的感情。我尝试过了，结果是我一厢情愿。一直没放下的是我。” 左澜听了戴青青的话，大感意外之余，又有点松了口气。 可是戴青青不是一直在和姜景奕见面吗？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很和谐。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戴青青看穿了左澜心里的波动，“景奕一直都是以故老朋友身份和我来往的。我们之间已经讲清楚了。他和我是永远的朋友。” “我不懂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左澜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一点心虚，可此时在戴青青面前她只能这么说。她知道戴青青被拒绝，心里一定不好受。况且，姜景奕拒绝戴青青与她左澜没一点关系。 “左澜，我知道你喜欢姜景奕。”戴青青干脆把话挑明，“你和景奕来我家那次，我就看出来了。所以，那次我去事务所找你，其实是想让你知难而退。你是个聪明人，我想当时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你也不用再隐瞒了。” “是，我是喜欢姜律师。但是都是我一厢情愿，姜律师他并不知道。”左澜略微低下头，盯着面前的咖啡杯说。 “你应该让他知道。” 左澜蓦地抬起头，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戴青青很诚恳地继续说道：“你不告诉他，就永远都不知道他对你的态度。喜欢一个人又没有错。就像我，虽然我被景奕拒绝了，但是至少有个结果。而且我知道了接下来我的路该怎么走。” 左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怎么也没想到戴青青找她竟然是鼓励她向姜景奕表白。 “我今天飞美国。我想去充充电。既然爱情没有了，那我就用心发展事业吧。”戴青青自嘲般地笑了。 怪不得门口放着行李箱。左澜明白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去机场了。”戴青青站起身来。 “青青姐，我能这么叫你吗？”左澜也站起来，叫住戴青青。 “当然可以。”戴青青微笑着。 “谢谢你对我说这些话。”左澜能体会戴青青说这番话时心里的五味陈杂。 “你不用谢我，其实我是为了景奕。我希望他能幸福。” 戴青青和左澜走出咖啡馆，姚月托着行李箱跟在她们身后。 “左澜，我还有句话想跟你说。”戴青青对身旁的左澜说。 “你说吧，青青姐。” “景奕的世界比你看到的要复杂。和他在一起可能没有你想得那么顺利。如果你做好了心理准备，那就去告诉他你对他的感情。我衷心希望能给他幸福的那个人会是你。” “青青姐，我知道了。” “再见。” “再见。” 左澜看着戴青青的车消失在车水马龙中。 戴青青说的话一直萦绕在她心头。姜景奕的世界究竟有多复杂？ 第060章 除夕（一） 今天是除夕，左澜一大早就起了床。她要赶早班机。 选择旅游过春节的人越来越多了，机票也越来越难订。刘月妍好不容易订到了除夕当天一早出发的机票。 从d市飞马累需要转机，整个行程要近二十个小时，注定除夕夜要在飞机上度过了。 不过只要一家人齐齐整整在一起，这些都是小事。 左澜穿上外套，换上鞋，托着行李箱就要出门，忽然想起最重要的护照没拿，又折回去拿放在桌子上的护照。 进了电梯，左澜把行李箱靠在电梯一侧。 时间太早，电梯里只有左澜一个人。 电梯在10楼停下，一个毛茸茸的大家伙进了电梯，是一只狗。狗的主人，一个男人，紧接着也进了电梯。 那狗体型很大，说不上来是那种犬型，似乎不是纯种犬。 在小区里养大型犬不说，居然还不栓绳子。左澜作为律师的职业病犯了，心里嘀咕着。 狗在电梯里这里闻闻，那里闻闻，鼻子里还发出哼哼声。 左澜退到电梯一角，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不小心招惹到眼前的庞然大物。 突然，那狗冲着左澜大叫两声。左澜一惊，手里的护照掉在了地上。 左澜刚要去捡，狗上前用爪子按住护照，接着就用嘴撕咬起来。 “我的护照。”左澜惊呼道。 “贝贝，快松开，快松开。”狗主人大声呵斥，同时蹲下身试图掰开狗嘴。 左澜不敢靠前，只能干着急。 狗终于松了口，狗主人拿起左澜的护照。 “哎哟，真对不起。”狗主人用手捏着满是狗的口水的护照。 左澜一把从狗主人手里拿过护照，从包里掏出纸巾擦了擦护照上狗的口水。 护照湿漉漉的，已经被啃得面目全非。肯定是不能用了。 “搞什么啊。我今天要用护照出国的。”左澜气得七窍生烟，“你知不知道小区里是禁止养大型犬的。你养了不说，出门遛狗还不栓狗绳。你还有没有点公德心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家贝贝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真的，它真是第一次这样。”狗主人自知理亏，连连道歉。 电梯到了1楼。门打开了。 “要不这样，你机票多钱我赔给你。”狗主人提议。 “这不是赔不赔机票的问题。你耽误的是我……”左澜已经气得无话可说。 “真是对不起，耽误你的事情了。我是1001的业主，我叫刘申。有什么经济上的损失，回头你找我，我绝对不会赖账的。” 狗主人一边向左澜道歉，一边用身体将狗和左澜隔离开，防止再发生意外。 “你放心，回头我一定会找你要个说法的。” 左澜说完按下电梯按钮，电梯门重新打开。 左澜托着行李箱就急匆匆地往外走。她现在没有时间跟这个叫刘申的男人纠缠，她得先赶去机场。 左澜到了机场的服务台，跟机场的工作人员说明了情况。 机场工作人员很抱歉地告诉她，这种情况肯定是不能登机的，希望理解。 左澜失望地到了机场候机大厅，找到了在等她的父亲和母亲。 “澜澜，你怎么才来。我以为你睡过头了，刚要给你打电话。”刘月妍看到女儿后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 “妈，我的护照刚才在小区电梯里被一只狗给咬烂了。”左澜说着拿出她那本破烂不堪的护照。 “这，这，怎么会这样？”刘月妍看着左澜手里的护照惊讶得有些语无伦次。 “妈，我护照成了这样，不能用了。我刚才已经跟机场的工作人员确认过了。恐怕我不能跟你们去马尔代夫了。” “你不去，我们全家怎么过年啊。那我跟你爸也不去了。”刘月妍拉着女儿的胳膊说。 “妈，要不你和我爸去吧。机票和酒店都退不了，我一个人不去损失还小，你们再不去，这损失就大了。” “咱们出去不就是要过个团圆年嘛。你不在，就我和你爸两个人，怎么能算是一家团圆呢？要去都去，要不去都不去。”刘月妍态度坚决。 “妈，咱们一家人想团聚什么时候都可以啊。你就当这次旅行是你跟我爸两个人二次度蜜月，说不定你们能找回年轻时候的感觉呢。”左澜狡黠地笑着说。 “你这丫头。”刘月妍戳了一下女儿的额头。 “爸，你说呢？从律师的职业角度看，是不是应该把损失降低到最低啊？”左澜寻求父亲的支持。 “月妍，让左澜留下吧。咱们按计划出发。”左荣佰在一旁听了半天，觉得女儿说得有道理。 “留孩子一个人在家过年，我不放心。今晚的年夜饭怎么办？她上哪儿吃年夜饭？”刘月妍还是不赞同女儿的提议。 “妈，我都这么大了，一顿饭还解决不了吗？你放心好了，我们年轻人会自己找节目的，不会像你想得那么凄惨的。”左澜搂着母亲的肩膀宽慰母亲道。 “你就别总把澜澜当小孩子看了。她早就是个成年人了，能照顾好自己。你也该学会放手了。”左荣佰劝妻子。 刘月妍最后被父女两个人说服了。 临过安检时，还一直叮嘱左澜要照顾好自己，每天都要给她发微信报平安。 左澜对母亲的叮嘱和要求都一一答应下来。 刘月妍一步三回头地过了安检，直到进了登机室。 把父母送上了飞机，左澜从机场出来，去取车。 坐在车上，她开始想：是啊，今年的除夕夜她该怎么过呢？去找凌寒吗？凌寒要回福利院过节。找同事、同学也都不合适。 不想了。先回家补个回笼觉再说。 左澜的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经过市中心广场的时候，遇到红灯。左澜将车停下来。 突然，广场上的巨幅led屏幕上播放的视频引起了左澜的注意。 原来今晚在d市的海洋广场会举办大型的除夕夜嘉年华活动。有歌舞、魔术、杂技等演出，还有烟火表演。 这不就是自己今晚过除夕的最好去处吗？ 左澜嘴角扬起微笑。 第061章 除夕（二） 下午姜景奕来事务所的时候，大厦一楼的保安一边向他点头问好，一边用不可思议的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大年三十还加班？ 今年的除夕姜景奕要一个人过。 他的父母已经过世，而今年他又离了婚，他没有亲人可以一同过春节了。 姜景奕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窗外霓虹闪烁，灯火通明，整个城市洋溢着节日的氛围。 姜景奕是个很坚定的人，他出身普通家庭，能走到今天全是他自己努力得来的。 求学时期，姜景奕就是最拼命的那个。他是别人眼中不可企及的学霸，是老师眼中前途不可限量的学生，更是他父母心中的骄傲。 姜景奕从来不给自己留退路，他一路过关斩将、披荆斩棘，把所有困难和阻碍踩在脚下，一步一步朝着自己的目标迈进。 但是这一路走来，姜景奕却并不觉得辛苦，相反他甘之如饴，所以他在事业上获得了成功。可是在感情上，他却一直是一个失败者。 虽然他不是一个知浪漫、识情趣的好恋人，可从初恋戴青青到他后来的妻子，他对待每段感情都很认真。即使是对戴青青的无心背叛，他都可以原谅。 有得必有失。老天怎么可能让一个人什么好处都得到呢？姜景奕只能用这个借口来自我安慰。因此他就更加寄情于工作，让事业的成就来冲淡他对情感的渴望。 桌上的电话响了。姜景奕接起电话。 “喂，姜律师，你好。很抱歉，大厦七点钟要清楼锁门了。”电话那头大厦保安委婉地提醒姜景奕该离开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提醒。” 放下电话，姜景奕无奈地笑了笑。看来今晚他只能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里一个人过节了。 姜景奕收拾好东西，关上事务所的门，进了电梯。 电梯里的led屏幕上正播放着视频广告。 姜景奕从电梯里走出来，大厦的保安冲他点头，“姜律师，祝你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姜景奕回应。 姜景奕钻进停在大厦门口的车，他并没有着急按下启动键。思考了一分钟后，他发动了汽车。 姜景奕想的是刚才在电梯里看到的视频广告。他为什么只能一个人在家形单影地看春晚，吃外卖？他想要换一种方式，他要热热闹闹地过除夕。 海洋广场上，人头攒动。 怎么好像半个城市的人都来这儿了。难道他们不用在家看春晚吗？左澜走在人群中疑惑地看着身旁的人们。 她是情非得已才来这儿凑个热闹，可她周围一对对、一双双的情侣或是一家几口，怎么也不在温暖的家里待着？ 可能人们对传统的过节方式已经厌倦了，换一种方式也未尝不可。 今晚的天气真不错。气温有些回暖不说，连夜空中都多出了几颗星星。 左澜跟随着人群来到歌舞表演场地。 台上的歌手演唱的大都是很能带动气氛的热歌舞曲。台下的人们跟着歌手一起唱，还在歌手的调动下很配合地做出各种肢体动作。 左澜也在人群中跟着唱了好几首。 从歌舞表演区出来，左澜又去马戏蓬里观看了马戏表演。 左澜觉得自己选择来这儿过除夕不太明智，周遭的人都是成群结队的。看着别人一家其乐融融，左澜有些想此刻正在飞行途中的父母。看到情侣们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左澜有些羡慕。 他现在在哪里？他会怎么过除夕呢？ 左澜走着走着，远离了人群，走到了广场边上。 栏杆下就是大海。今夜的大海有些宁静。 左澜的手机又响了，是微信。 今晚她的手机已经响了无数次，不用猜就是同事朋友发的各种微信祝福。 还是看看吧，该回复的还是要回复。 左澜低头从包里掏出手机。 又有手机铃声响起，不是左澜的手机。 左澜身旁不远处的一个男人接了电话。 天哪，那个接电话的男人不是姜景奕还能是谁。 他怎么也在这儿？他也是一个人？ 左澜忽然想起，张律师提过姜景奕的父母几年前相继去世了。再加上他刚刚离婚……左澜找到了姜景奕此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姜景奕放下电话，感觉好像不远处有人在注视着他。 他顺着那个眼神的方向望过去，看到左澜冲他招手，脸上挂着微笑。 他们同时向对方走过去。 “左澜，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你怎么没跟家里人一起过除夕？”姜景奕也好奇左澜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左澜把她今早遇到的奇葩事告诉了姜景奕。 “就是这样。希望这旧年最后一天遇到的倒霉事能换来新年的好运。”左澜自我安慰道。 “一定会的。否极泰来嘛。”姜景奕说。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然旅行去不成了，但是在这儿遇到你了啊。” 话刚一出口，左澜就有些后悔，这话是不是有点太露骨了。 不知道姜景奕是没听到还是没听懂，他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 “姜律师，我有点饿了。咱们去吃点东西吧。”左澜岔开话题，她也是真的饿了。 海洋广场有不少餐厅，左澜选了一家巴西烤肉。 “这顿饭就算是除夕大餐了。姜律师，新年快乐。”左澜拿起饮料杯，对姜景奕说。 “新年快乐。” 两只杯子在空中轻轻相碰。 姜景奕也没吃晚饭。他和左澜吃得津津有味。 左澜一如既往地爱说话，边吃边跟姜景奕聊天。在左澜的带动下，姜景奕也说了很多自己年轻时的事情。 明明喝的是饮料，左澜却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不知不觉，两人边吃边聊了很久。 “快零点了。要零点倒数放烟火了。我们快点出去，要不来不及了。” 到底是个小女孩。姜景奕笑了。 姜景奕主动结了账，跟着兴奋不已的左澜走出餐厅。 两人从餐厅走出来，不用问，直接跟着人群的方向走就行了。 大屏幕上开始倒计时了。 人群齐声倒数：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乐！众人齐声高呼。 四面八方的烟花飞上天空，绚烂多彩，形状各异。整个夜空似乎被烟花点燃了。 人群沸腾了，欢呼雀跃声此起彼伏。 “快看那片烟火，多好看啊！”左澜指着天空中绽放出心形的一片烟花对姜景奕说。 姜景奕抬头看了一眼左澜所指的方向，天空中呈现出各种颜色的心形。的确很美。 姜景奕低下头看着左澜上扬的微笑的脸庞。 左澜的侧颜很好看，和三年前姜景奕在校园里初次看到她时一样。 姜景奕突然想起戴青青临去美国前对他说的话：“景奕，你应该放开心怀向前看，可能适合你的人就在你身边。” 突然，左澜被旁边的人一推，整个人一下子撞向姜景奕的胸前。 左澜本能地抓住姜景奕的外套，姜景奕则扶住左澜的腰。 这情形似曾相识。 上次在电梯里，姜景奕也是这样将左澜搂在怀中。 左澜仰起头，目光与姜景奕的目光交汇。 在漫天的烟火下，左澜看着姜景奕的脸，脸颊绯红，心怦怦乱跳。 第062章 除夕（三） 除夕当天下午，梅天东敲响了凌寒家的门。 “不是让你晚上直接过来吃饭吗？你怎么现在就过来了？”凌寒奇怪地问梅天东。 “你一个人准备年夜饭太辛苦，我想帮你。”梅天东站在门口说。 左澜笑笑，这孩子真懂事，“进来吧。” 梅天东跟着左澜进了厨房。 厨房的台面上摆满了很多食材。有些左澜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有些还没从塑料袋里拿出来。 “你帮我洗菜吧。”凌寒指着几样蔬菜给梅天东布置任务。 梅天东拿着左澜给他的洗菜盆，认认真真地在洗碗池里洗菜。 “你洗完菜就去客厅看电视吧，其他的我来弄。”凌寒一边切肉一边对梅天东说。 “我还想顺便跟你学学做菜。”梅天东将洗好的菜装进一个盆里，放在台面上。 凌寒噗嗤一声笑了：“你要学做菜？你一个男孩子学做菜干嘛？” “将来，将来总会派上用场的。再说了，技多不压身。”梅天东的回答有些支支吾吾。 “哦，我懂了。”凌寒会心一笑，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是想将来做给女朋友吃吧？” 梅天东的脸有些红，他低头不语，算是默认了。 “行，我教你。”凌寒答应了，“不知道将来哪个幸运的女孩会吃到你做的菜。” “将来一定让你认识她。”梅天东说。 梅天东的回答让凌寒感到有点意外。这孩子平时挺害羞的，难道是左澜总爱开他玩笑，他已经锻炼出来了？ “食材差不多都准备齐了，五点钟开始做菜。还得先把饺子包好。你还要学包饺子吗？”凌寒问。 “当然要学。”梅天东不假思索地说道。 “行，都教你。” 凌寒打算包三鲜馅饺子。她很耐心地教梅天东怎么将虾仁、韭菜、猪肉馅按照比例搅拌好。该放多少盐和油，什么时候放，都一一教给梅天东。 梅天东听得很认真。 “饺子皮我买的是现成的。如果你想学做饺子皮，下次有机会再教你吧。”凌寒作为老师是很认真负责的。 开始包饺子了。 梅天东学着凌寒的样子，拿出一张饺子皮，放上适量的馅儿，然后在凌寒的指导下把饺子口封上。 刚开始几个，梅天东捏得都不太好。要么没捏紧，要么形状难看。 凌寒又重新教了一遍。慢慢地，梅天东包的饺子越来越成型，速度也越来越快。 “你真是既聪明悟性又强。这么快就学会了。包得还挺不错呢。” 凌寒想到自己当年在福利院跟老师学包饺子，可没有梅天东学得这么快。 梅天东听到凌寒的夸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凌寒看着梅天东的脸，心说：这孩子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阳光。 “你笑起来的样子多好看，以后要多笑。你平时太严肃了。”凌寒忍不住说。 梅天东心想，这几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和他所背负的压力，他哪里笑得出来？现在的他笑容多了，全都是因为凌寒你啊。 但是他现在还不能告诉凌寒，只能回答“嗯，知道了。” “梅天东，你别动。”凌寒突然说。 梅天东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听话的一动不动。他的一只手里还摊着一张饺子皮，另一只拿着馅铲的手则停在半空中。 凌寒整个人凑了过来，越靠越近。她的双眸如宝石一样明亮，又似泉水一般清澈。 梅天东全身的毛孔紧绷着，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你瞧你，包个饺子把馅儿都蹭脸上了。”凌寒伸手从梅天东的脸上取下一片韭菜，忍住不笑，“你难道没感觉到吗？” “没感觉到。我一直都在很认真地学包饺子。”梅天东假装镇定。 原来是这样。梅天东很快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并暗自嘲笑自己的没出息。 在两人默契的配合下，很快饺子就全都包好了。在梅天东的提议下，他们还在饺子里放了硬币。 凌寒看看时间，正好差不多快五点了。要开始做年夜饭了。 凌寒在炉灶前又是煎，又是炒，又是煮，又是炸。梅天东在一旁边给凌寒打下手，边听凌寒告诉他烹饪每道菜的步骤和注意事项。 梅天东一面用心记着凌寒所说的话，一面不时地看着凌寒。 凌寒的长发被束成高高的马尾，一抹刘海随意地散在额前。握着锅铲的双手纤长细嫩。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美味就出自这双手。 所谓“上得厅堂，入得厨房”，说的不就是凌寒吗？ “梅天东，快把菜端过去啊。”凌寒对着发愣的梅天东说。 梅天东赶紧照凌寒的吩咐把盘子一一端到餐桌上。 “你的厨艺真可以媲美饭店大厨了。”梅天东看着桌上的菜由衷地赞叹道。 “哪有那么夸张。就是一般的家常菜而已。你可别跟左澜学得油嘴滑舌的。” “我说的是真心话。没有一点夸张的成分。”梅天东立刻为自己辩解。 “咱们吃饭吧。我都饿了，你肯定也饿了。” 凌寒和梅天东各自洗了手，和平常一样对坐在餐桌前。 “等一下。还少一样东西。” 梅天东刚要拿起筷子，听到凌寒的话又将筷子放下了。 凌寒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红酒和两个酒杯。 “这瓶酒是左澜之前拿过来的。今天过节，得喝点。不过咱们就喝一点。” 凌寒将红酒的瓶塞用开瓶器打开，将两个酒杯各倒了半杯，然后将瓶塞重新塞好。 凌寒将其中一杯酒放到梅天东面前，另外一杯给自己。 凌寒端起酒杯，说：“说点什么呢？就祝你高考金榜题名。祝我们在新的一年里顺顺利利，每天都开心快乐。干杯。” “干杯。” 两人各自喝了一小口后，拿起碗筷开始吃年夜饭。 吃完饭，梅天东帮凌寒收拾桌子、刷碗筷。 八点钟，央视春晚开始了。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边看春晚一边吃水果，偶尔被语言类节目逗得哈哈大笑。 快零点的时候，凌寒将饺子煮好端上桌。 梅天东觉得凌寒包的三鲜馅饺子是他吃过的最好的。 一共包了六个带硬币的饺子，全部被梅天东吃到了。 “你的运气太好了。嗯，是个好兆头，今年你一定会特别顺利的。”凌寒看着桌上那六枚硬币对梅天东说。 遇见你才是我最好的运气。梅天东心中默念道。 第063章 我有喜欢的人了 春节假期结束后，凌寒的学校恢复了上课，梅天东返校准备校考，左澜回事务所处理案子。 凌寒得知左澜因为护照的问题没有去成马尔代夫后，埋怨左澜怎么不告诉她，找她一起过除夕。 左澜没什么心思多解释，她满脑子都是除夕夜那天发生的事。 经过除夕那晚，左澜再见到姜景奕已不能直视对方了。在那一刻的四目相对之时，她觉得自己心里的秘密已经不是秘密了。 这几天，左澜在事务所里总是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姜景奕。她要么出去见客户，要么在办公室里低头做文案工作。 除夕那天，唐泽给左澜发了一条特别的祝福微信。左澜看得出来，这条微信唐泽是很用心思的。 节后上班的第一天，唐泽又第一时间快递送上鲜花。办公室里的同事对左澜这位神秘的追求者更感兴趣了。 左澜盯着眼前这一大束香槟玫瑰，心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跟唐泽说清楚。 “左澜，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张律师敲了敲左澜的办公桌。 “好的。”左澜回过神来，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材料，穿上外套，跟在师傅身后。 左澜和师傅张律师最近在处理的是一件民事借贷纠纷案。他们是原告方的代表律师。 原告人借给朋友50万，朋友跑了，原告人要求担保人承担赔偿责任。 庭审过程很顺利，判决结果由担保人归还借款。 担保人当庭就嚎啕大哭。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怎么能轻易当担保人呢？左澜想，看来法律知识还是得继续普及啊。 左澜和张律师走出民事审判庭，迎面就看到穿着制服的唐泽。 左澜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唐泽在庭外等她。唐泽是知道她今天要来法院的。 “张律师，你好。” 唐泽没有急着找左澜，而是先跟张律师打招呼。关于左澜的事情，他了解得不少。他知道张律师是左澜的师傅。 “你是唐泽，唐检察官。你好。”张律师对唐泽有些印象。 “张律师，我想跟左澜说几句话。”唐泽说。 张律师立刻明白了，那个神秘的送花人唐先生就是眼前这个唐泽。 “你们聊，你们聊。左澜啊，我去车上等你。”张律师笑着对旁边的左澜说，笑容里颇有意味。 左澜觉得很尴尬，眼睛瞟向别处。 “收到花了吗？”唐泽眼神里满是期待。 “收到了。很好看。其实你不用总是送花，太破费了。” “你喜欢就行。再说我也没有天天送。你今晚有空吗？我想请你看电影。有几部贺岁片挺好的。本来过年的时候就想约你看的，怕你忙没时间。” 左澜的大脑在快速思考该怎么回复唐泽。 当场拒绝不太礼貌，答应的话是不是会让唐泽加深误解。 “怎么你没空？”唐泽见左澜犹豫的表情，有些失望。 “不是。”左澜做了决定，“这样吧，你请我看电影，我请你吃饭。上次说好的。” 唐泽喜上眉梢，一口答应，“好好。吃饭的地方你定，电影我定。” 左澜从法庭出来，上了事务所的车。 “师傅，不好意思，让你等了。”左澜一上车就向师傅道歉。 “没事儿。左澜，唐泽就是送花给你的那个人吧？不错，我看行。年轻有为，一表人才。和你挺般配。挺好，挺好。”张律师边说边点头。 “左律师，有人追你啊？”司机小王回头插话。 “师傅，八字还没一撇呢。”左澜不想师傅误会，急忙解释。 “那一撇说有就有，也快，也快。哈哈。” “对，张律师说得对。”司机小王附和道。 男人八卦起来，简直没女人什么事了。 左澜不想解释了，她不吭声了。张师傅和司机小王就唐泽追求左澜的话题又说到了当下年轻人的婚恋观。 好不容易到了事务所，这段尴尬的聊天才结束。 左澜刚进事务所，就有人告诉她姜律师找她。 左澜心里咯噔一下，放下包，忐忑不安地走向姜景奕的办公室。 敲了门，听到门内的“请进”，左澜推门进去了。 姜景奕抬头看到来人是左澜，放下了手头的文件夹。 “姜律师，你找我有事吗？”左澜将目光停留在姜景奕的办公桌上，她不敢直视姜景奕。 姜景奕从办公桌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 “这是戴青青从美国寄过来的，是送给你的新年礼物。她托我转交给你。”姜景奕把盒子往前推了推。 左澜上前几步，拿起盒子。盒子分量不重，是方形的，包装得很精美。 “青青姐真有心。” “那个民事债务纠纷的案子结案了是吧？”姜景奕问。 “对，上午宣判了，我们这边胜诉。就等着执行了。”左澜回答。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默。两个人都没说话。 左澜从未像此刻这般想赶紧逃离这间办公室。 “姜律师，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没事了。你去忙吧。” 左澜从姜景奕办公室出来，深深吐了口气。 回到办公桌前，她拆开包装，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非常漂亮的丝巾。 左澜认得这个丝巾品牌，这条丝巾价格不菲。 她马上拿出手机，给戴青青发了一条微信。 ——青青姐，丝巾已收到。谢谢你的新年礼物。 很快，戴青青就回复了。 ——不客气。看到这条丝巾的时候就觉得很适合你。希望新的一年你能如愿找到你想要的幸福。 左澜摸着光滑的丝巾，心里想着戴青青临行前的话和除夕那晚的情景，她更加坚定了要尽快跟唐泽交代清楚。 就算和姜景奕没有结果，她也不能明明不喜欢唐泽却心安理得地接受对方的追求。 按照和唐泽的约定，左澜先请唐泽吃了饭。 鉴于唐泽又是请吃饭看电影，又是送花，左澜选了一家格调很高的法国西餐厅。 既然是最后一次见面，不能在金钱上亏欠对方。 左澜感觉得到唐泽今晚特别高兴，他大概以为左澜的举动是想继续跟他接触吧。 饭后，两人去了电影院。 唐泽选的是一部贺岁喜剧，而且买的是情侣厅的票。 唐泽兴冲冲地去买了饮料和爆米花，带着左澜进了放映厅。 将近两个小时的电影，唐泽看得很认真，跟着其他观众哈哈大笑，还是不是跟左澜说几句话。 而左澜整个观影的过程中，都有些心不在焉，一方面在为稍后要说的话打腹稿，一方面对唐泽感到有些抱歉。 可是感情这件事没办法勉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骗不了人的。 电影总算结束了。放映厅的灯亮了。 唐泽意犹未尽，一边和左澜跟随人群走出电影院，一边跟左澜分享他的观影心得。 坐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两人就要分别，各自开车回家了。左澜必须要开口了。 “左澜，今晚我特别开心。希望对你来说也是。”唐泽笑眯眯地看着左澜说。 万事开头难，但是再难也要开口。左澜已经准备好了。 “唐泽，我有话要对你说。” “哦？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唐泽，我很抱歉。我想我们之间的交往只能到今天为止了。” 唐泽的笑容瞬间在脸上僵住了。一切不都挺好的吗？为什么左澜突然这样说？ “为什么？是我哪儿做得不好吗？”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其实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唐泽沉默了两分钟。这两分钟让左澜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喜欢的那个人还不知道你喜欢他吧？”唐泽开口问。 左澜默认了。 唐泽松了口气，语气轻松地说：“既然你们还没有在一起。那我就还有机会。” 什么？左澜有点吃惊地看着唐泽，唐泽的反应不在她的预想之中啊。 “你们没有在一起，我还有追求你的权利吧？当然我不会死缠烂，你可以把我当成是一个朋友，你有时间的时候，想起我来，可以找我吃吃饭，看看电影。如果你和你喜欢的那个人在一起了，我立刻放弃，绝不再打扰你的生活。” 唐泽的话让左澜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原以为当她跟唐泽说清楚就算是结束了，没想到唐泽会这样执着。 “我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人，况且这样对你好像不太公平。”左澜还是想断得干干净净。 “我们都是法律的。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公平的事情，何况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太不容易了，”唐泽积极为自己争取机会，句句掏心掏肺。 话已至此，左澜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唐泽要怎么做她改变不了。 左澜回到家里，想起唐泽说的“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太不容易了”，心中感慨万千。 对左澜来说何尝不是？可是你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你才真的是不容易啊。 姜景奕喜欢她吗？ 第064章 珍惜眼前人 春节过后，气温骤然下降了好几度。 早上，寒风凛冽，梅天东一出门就立刻感受到了寒风的厉害。 他将围巾立起来，包住脸颊和耳朵。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使然，梅天东觉得凌寒送他的这条围巾特别暖和，还有这副手套。没有了它们，这个寒冬他就要受罪了。 春节期间，凌寒家的伙食太好，梅天东不用称体重都感到自己长肉了。 “梅天东，你好像胖了点。”凌寒几乎天天能看到梅天东，所以并不觉得，但她也发现瘦削的梅天东比半年前她刚认识的时候胖了些。 “你之前太瘦了，现在胖了也不过是刚刚好。”凌寒盯着梅天东看了半天。 “都是你做饭太好吃了。” 梅天东虽然是用略微抱怨的口气说，可他心里恰恰相反。 在他还没能独立前，他必须要隐藏起对凌寒的感情。 还有一个月就要参加央美的校考，梅天东每天都去参加校考的考前强化班。 校考和统考不同，每个学校的考试方向和风格都不尽相同，所以有针对性的考前强化是很有必要的，能大大提高校考时的成绩。 虽然考前强化班是学校组织的，但也是额外收费的。梅天东的学费凌寒偷偷地交了一半，剩下一半是梅天东动用了母亲留给他的存款交上去的。 当然，班主任杨老师告诉梅天东的还是学校减免了一半费用。 梅天东算过了，母亲留给他的积蓄差不多能够支付大学四年的学费。至于生活费等其他费用，他打算上大学后勤工俭学。 母亲留给他的这套房子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打算卖掉。虽然房子很老，可这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的念想了。 凌寒一个女人都能靠自己念完大学，他一个男人没理由做不到。 今天是春节后第一天上学，梅天东来得很早，画室里一个人也没有。 他把画具准备好，夹上一张新的画纸就开始画了。 半个小时后，画室里陆陆续续进来了其他同学。 大家都很自觉，进到画室后都很安静地准备画具，然后开始作画。 参加这个强化班的都和梅天东一样是要参加各大院校校考的，谁都不想把时间浪费在闲聊等无意义的事情上。 七点半钟，美术刘老师进了画室。看到学生们都安安静静地认真作画，满意地点了点头。 刘老师在画室里走了一圈，发现倒数第二排空了一个位置。 “白晓，郭旭来了吗？”刘老师问空位旁边的一个女生。 “老师，他没来。”白晓停下手里的画笔回答道。 刘老师皱了皱眉头，心想，这孩子八成是睡过头了。过个年心都过散了，还有一个月就考试了，一点不知道着急。 刘老师掏出手机，调出班主任杨老师的电话，想让杨老师联系郭旭。 画室的门开了，杨老师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刘老师身旁，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刘老师跟着杨老师走出了画室。 半个小时后，杨老师和刘老师一起回到画室。 杨老师长在画室前面，看着正在画画的学生们，想要开口说话却欲言又止。 他奇怪的举止引起了学生们的注意。 “同学们，大家先暂停一下。老师有件事情要说。”杨老师神情很严肃。 大家放下了手里的画具，面面相觑，不知道班主任这么严肃，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咱班的郭旭同学今天没来上课，他，他以后——”杨老师眼圈一红，声音哽咽，“他以后都不能来上课了。” 什么意思？学生们交头接耳，不明白班主任的意思。 杨老师顿了顿，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郭旭同学春节跟父母一起外出旅游，他们全家乘坐的旅游巴士在盘山公路上出了车祸。全家人都遇难了。” 刚刚还在小声嘀咕的学生们一下子安静了。 有的学生震惊地张大了嘴巴，有的低下了头，还有几个女生默默留下了眼泪。 “老师也和你们一样难过。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都要坚强。白晓，中午休息的时候你把郭旭的东西收拾一下，他的叔叔中午过来取。” 白晓刚刚还是无声地哭泣，杨老师这样一说，她“呜呜”地哭出了声。 其他女生被悲伤的情绪感染都哭了。几个男声也偷偷地擦着眼角的泪水。 这个年纪的孩子几乎没经历过死亡，而梅天东却不一样。 听到同学郭旭遇难的消息，他心里跟其他同学一样震惊和难过，但在经历了母亲的离世，再次面对死亡，他多少有了一些心理承受能力。 看着学生们，杨老师和刘老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 他们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都离开了画室。 让孩子们宣泄一下吧。 中午，白晓在几个同学的帮助下将郭旭的画具还有他留在班级里的书本什么的都收拾好了。 郭旭的叔叔来取东西的时候，对白晓他们几个表示了感谢。 白晓他们分明看见郭旭叔叔的双眼肿得厉害。在这个时候，任何人的伤心程度都比不上至亲的一丝一毫。 晚上放学后，梅天东去凌寒家吃晚饭。 吃饭的时候他几乎一言不发，凌寒感觉到了梅天东情绪的低落。询问后，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凌寒猜到梅天东一定是想到了他母亲的去世。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生老病死都是人这一生一定会经历的，谁也避免不了。所以，活着的时候我们要珍惜自己，珍惜身边人，珍惜此刻拥有的一切。” 凌寒这番话既是宽慰梅天东，也是她二十几年来的人生感悟。 没有福利院的老师，她不会平安地长大；没有左澜，她不会感受到犹如亲人般的情谊。所以她格外珍惜自己所拥有的，虽然她拥有的并不算多。 “我知道。只是又一次面对生离死别，心里还是很难过。”梅天东低着头说。 这顿饭吃得有些压抑。凌寒知道梅天东需要时间去消化难过的情绪，她自己也是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才慢慢消化掉被双亲抛弃的悲伤。 吃过饭后，梅天东回到自己家里。 他拿出纸笔想画速写，可根本画不进去。 放下笔，梅天东走进卧室，躺在床上。他脑海里都是平时里和郭旭相处的画面。 凌寒说的话他怎么会不懂，可是真正面对这些的时候，他还是很难接受。 珍惜眼前人，珍惜眼前拥有的一切。 第065章 挨打 时间是治愈所有伤痛的良药。 班级里悲伤的情绪慢慢散去，学生们又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备考氛围中。 今天画的是静物，刘老师一早就拿着一个大箱子来到画室。 梅天东又是第一个到画室的，他主动上前帮刘老师将箱子里的静物拿出来。 刘老师拿出一束花，插进摆好的花瓶里。 梅天东认得，是洋桔梗，淡紫色的，凌寒最喜欢的花。 “刘老师，画完了，这束花我可以拿走吗？”梅天东问刘老师。 “可以。你喜欢就拿走。”刘老师回答。 梅天东想着凌寒收到这束花的时候，应该会很高兴吧。 紫色并不好调配，可梅天东今天画得格外顺手。淡紫色的洋桔梗在他的笔下栩栩如生。 中午休息的时候，同学们都去吃饭了，梅天东留了下来。他拿出几张画纸，仿照包装纸的图案，在画纸上画上好看的花纹。 很快，原本几张普通的白色画纸变成了好看的包装纸。 画好后，梅天东把这几张纸卷起来，放在一旁。 下午评画时，梅天东的画又被刘老师当做范画来进行点评。 放学的时候，梅天东特意收拾得很慢，他想把洋桔梗带走，却又不想因此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等同学们差不多都走了，他用中午画的包装纸将花包好，离开了画室。 一路上，梅天东把花紧紧地抱在胸前。乘地铁的时候，他用身体护着花，生怕拥挤的人群挤坏了他的花。 出了地铁口，天色已黑。 梅天东低头看着怀中的花，想到凌寒看到画时的微笑，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忽然，他整个人撞在一个人的身上。梅天东抬头一看，发现自己撞的是一个男人。 男子身材魁梧，剃着光头。他旁边还站着另外一个男人，身材相对瘦小一些，嘴里叼着一根烟。 昏暗的路灯下，梅天东看不太清楚两个人的长相。 “对不起。” 梅天东道了歉，正想离开，却被光头男子伸手拦住了。 “小子，撞了人就想走？” “我已经跟你道歉了。我不是故意的。”梅天东的态度不卑不亢。 “你叫梅天东是吧？”旁边的矮个儿男子吐着烟圈问。 “我不认识你们。” 梅天东隐约感到两者不善，他不愿多费唇舌，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光头男子“哼”了一声，“你不认识我们，我们认识你爸梅一峰。” 梅天东大概猜到了这两个男人的来意。 “他欠你们钱，你们找他去。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废话！我们要是知道他在哪儿还来找你？”光头男子瞪着眼睛说。 “我和那个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在哪儿我不知道。” 梅天东扫视了一下四周，偏偏这时候周围没人经过。他只好打算寻找机会跑掉。 “臭小子，我警告你别耍滑头。赶紧说梅一峰在哪儿，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光头男子说完狠狠推了梅天东一把，梅天东一个踉跄，手里的花掉在了地上。 “我的花。” 梅天东惊呼一声，想要过去把花捡起来，可是花却被矮个儿男子一脚踢到一边。 那是他要送给凌寒的花！ 矮个儿男子的举动激怒了梅天东，他想都不想就上前给了男子一拳。梅天东从来没有打过架，他的拳头虽然正中矮个儿男子的左脸，可是并没有多大力度。 “嘿，你个臭小子，敢打我？” 矮个儿男子一拳打在梅天东的脸上。这一拳力道很重，梅天东一下子倒在地上。 “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会说实话。” 矮个儿男子对倒在地上的梅天东挥起了拳头，光头男子则用脚踢。 梅天东蜷缩着身体，双手紧紧护住头部。 “让你不说实话，他娘的还敢动手打老子。” “死小子，让你长点记性。” 两个男人一边打一边骂着。 “你们干什么呢？” 一声大喝将光头男子和矮个儿男子吓了一跳，停住了手。 一对中年夫妇站在十米开外处，大喝声是中年男人发出的。 “我打电话报警了啊。”中年女子大声喊道。 光头男和矮个儿男对视一眼，迅速从旁边的花坛处跑掉了。 “你没事吧？” 中年夫妇将梅天东从地上扶起来。 “我没事。谢谢叔叔阿姨。” 中年女人见被打的是一个和自己儿子年龄相仿的年轻人，更加同情。 “同学，你嘴角流血了。他们为什么打你？用不用报警啊？” “阿姨，我没事，他们认错人了。”梅天东用手背擦了擦嘴角上的血，他不想节外生枝，编了个借口。 “什么原因也不能打人。必须报警。”中年男人说着拿出手机要拨110。 “叔叔，真不用。我不认识他们，报警也没什么用。全当我倒霉好了。”梅天东阻止道。 “你用不用去医院看看啊？”中年女人问。 “阿姨，不用。我没什么大事。我家就在这附近。” 在梅天东的坚持下，中年夫妇只好走了。 梅天东浑身疼痛，他慢慢地走到一旁，弯腰将地上的花捡了起来。 虽然花被矮个儿男子踢了一脚，但好在没有什么大的损坏。只是梅天东手绘的包装纸被弄脏了。 梅天东回到家里，洗了把脸，换了件衣服。 他要怎么才能把花送给凌寒，还不让凌寒发现他受伤了呢？ 他忽然灵机一动，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口罩。他戴上口罩，拿着花，敲响了凌寒家的门。 “今天放学晚了？”凌寒开门直接就问，“进来吧，饭菜都快凉了。” “我今天和同学一起在学校附近吃了晚饭。”梅天东把藏在背后的花送到凌寒面前，“这花是送给你的。” 凌寒接过花，是她喜欢的洋桔梗。 “这花是你买的？”凌寒问。 “不是，是今天画室里画画用的静物。你不是喜欢洋桔梗吗？我就想着用完了拿回来送给你。花还是很新鲜的。” 凌寒心里一阵感动。这孩子真有心。 “你怎么戴着口罩？” “我，我感冒了。”梅天东觉得自己的这个理由应该会瞒过凌寒。 “严重吗？你吃药了吗？”凌寒立刻关心地问。 “你放心好了，我按时吃药呢。” “要不要进来坐会儿？” “我今天不进去了，别把感冒传染给你了。” “你等下。我给你拿点东西。” 凌寒转身进了屋，把花放下，然后去厨房拿了个饭盒，把桌上的饭菜拨进饭盒里一些。 “这个给你，如果饿了就加热一下。”凌寒把饭盒递给梅天东。 “那我不客气了，谢谢。” 眼尖的凌寒注意到梅天东接过饭盒的右手手背破了，有血丝渗出来。 “你的手怎么了？” 凌寒抓过梅天东的胳膊，想要看清他的手背是怎么回事。梅天东“哎哟”一声，眉头紧皱。 凌寒撸起梅天东的袖子，又一块淤青赫然出现在梅天东的胳膊上。 “你胳膊怎么会有淤青？你跟人打架了？” 凌寒吃惊极了，她一下子反应过来，摘下梅天东的口罩，看到了梅天东红肿的嘴角。 “梅天东，你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066章 痛并快乐着（情人节撒糖） 凌寒用棉签蘸了碘酒，“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凌寒小心翼翼地用棉签轻轻擦拭着梅天东的嘴角。碘酒刺激着伤口，疼痛让梅天东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一下。 “别动，不消毒伤口会发炎的。”凌寒说着一只手托住梅天东的下巴，一只手继续用棉签消毒。 凌寒离他那么近，他又能闻到来自她发丝上的香味。这香味让他似乎忘记了伤口的疼痛。 不知不觉中，凌寒不仅用碘酒消了毒，还在伤口处上了红药水。 凌寒从厨房锅里拿出一个煮鸡蛋，用毛巾包好。 “把这个敷上，可以消肿的。” 梅天东接过抱着热鸡蛋的毛巾，按照凌寒的吩咐放在伤处。 “你确定只有皮外伤吗？”凌寒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我一直用手护着头。头没有受伤，就是身上……” 梅天东惊觉自己失言，可已经收不回去了。 “你转过去，我看看你的后背。” 凌寒站起来，走到梅天东身后，掀起他的衣服。 梅天东有些不好意思，把衣服又拽下下来，“不用，我真没事。” 他刚想站起来躲开，就被凌寒一把按在椅子上。不由分说，用两手将梅天东的衣服向上卷起。 果然不出所料，梅天东的后背上有几处大大小小的淤青。 “还说没事。”凌寒又气又急，声调都提高了几度。 “都是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梅天东听出了凌寒有些生气，小声说道。 凌寒说完就有些后悔，她知道梅天东是不想她担心。 “过去，去沙发上趴着。”凌寒声音温柔了一些。 梅天东乖乖地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把衣服卷上去，把后背露出来。” 梅天东又听话地把衣服卷了上去，露出整个脊背。 凌寒从药箱里拿出一瓶红花油，倒在手心处，双手使劲揉搓起来。感到手心处发热了，她走到沙发处，坐下来。 凌寒将双手放在梅天东后被的淤青处，轻轻揉搓着。 明明很疼，可是梅天东埋在沙发上的脸上却露出笑容。凌寒的手真软真热，梅天东有些享受。 这是不是就叫痛并快乐着。 揉了一会儿，凌寒又倒了些红花油，继续揉着梅天东的伤处。 梅天东觉得一阵阵酥麻从后背慢慢延伸至全身，他情不自禁地小声哼哼着。 “我弄疼你了？”凌寒听到动静，手上停止了动作。 “没有，没有。”梅天东埋着头回答。 他压根儿不能抬头，他知道此时自己的脸一定比猴子屁股还要红。 “你怎么不喊人呢？”凌寒一边揉一边问。 “喊人？喊人太丢人了吧？”梅天东回答。 凌寒听了梅天东的解释，气又不打一处来，手下故意加了几分力道。 “哎哎，劲儿太大了，疼。”梅天东忍不住叫唤。 “喊人丢人，现在叫疼就不丢人了？”凌寒又恢复了比较温柔的力度。 梅天东仍旧把头深埋在沙发里，“现在只有你能听到嘛。” 凌寒哭笑不得。先给你治伤，过会儿再批评你。 梅天东站起身来，把衣服整理好。 不知道是不是凌寒妙手回春，梅天东觉得身上的伤没那么疼了。 凌寒把药箱收拾好，放进柜子里。 “我觉得还是报警吧。他们这次没问出你爸的下落，保不齐回头还会来找你。” “我说了我和我爸已经断了父子关系。冤有头债有主，谁欠他们钱找谁去。”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怕他们不会相信，还会再来找你麻烦。” “当时天黑，我没太看清他们的长相。报了警也很难抓到人。” “说的也有道理。可是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没事，我以后进出都小心一些。” 凌寒想了想，说：“这样，从明天开始晚上放学，我去地铁口接你。两个人一起走，他们总是要有所忌惮的。周末晚上你放学去peter　pan等我，我们一起回家。” 凌寒的一番话让梅天东心里很暖，但是他不能将凌寒置于危险之中。 “不用这么夸张。让marry姐她们知道，还不得笑话死我。你放心，我一个人真的没问题。下次再遇到陌生人拦我，我直接就跑。就我这双大长腿，他们肯定追不上我。” 凌寒被梅天东逗笑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梅天东看到凌寒笑了，自己也笑了。 他喜欢看凌寒笑，不愿意凌寒因为任何人和事而难过，尤其不能因为他。 她只想带给凌寒快乐，很多很多的快乐，而不是担心和难过。 第二天早上，梅天东想好了一个很说得过去的理由，就正常上学去了。 凌寒今天上午没有课，可她也没有待在家里。 梅天东走后，她把家收拾了一下，九点钟也出了门。 梅天东到了学校，不出意料，老师和同学都询问他受伤的缘故。 梅天东的理由成功地将大家都瞒过去了。 晚上放学后，梅天东刚从地铁通道里出来走上扶梯，就看到凌寒穿着羽绒服站在扶梯的尽头处等他。 “不是说好不用来接我吗？” 梅天东心里一紧，他没有手机，凌寒联系不到他，她是在这里等了他多久。 “我可没答应你。” “你等了多久？” “没有多久，也就半个小时吧。”凌寒不在意地说。 梅天东看着凌寒冻得有些泛红的脸，他突然冲动地很想将凌寒抱在怀里，给她温暖，告诉她他喜欢她。 可是他忍住了。他知道他现在这样做，多半只会吓到凌寒，他们之间的关系很有可能分崩离析。 “咱们快回去吧。”冷静下来的梅天东说。 回到凌寒家，凌寒把锅里的饭菜端上来。 梅天东端起碗筷刚要吃，凌寒说了一句“等一下”。 凌寒拿出一个纸袋子递给梅天东。 “送给你的礼物，打开看看。” 梅天东接过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不用打开看，盒子上的图案和文字已经让梅天东知道了盒子的东西是什么。 是手机。 “你不要跟我说你不要。理由如下：第一，已经买了，退是退不掉的。第二，这就是一个款式很普通的手机，并没有多昂贵。第三，如果不想让我提心吊胆，不想让我一个弱智女流每天晚上还要去地铁站接你放学，你就收下。第四，如果你还是不肯收，那么请你把发票保存好，将来工作赚钱了，按照发票上的价格把钱还给我。” 梅天东是打算拒绝的，凌寒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他怎么可能再收下这份礼物。可凌寒的四个理由，却让他没办法拒绝了。 “好，我收下。将来我挣钱了，我要买一个最贵最好的手机还给你。” 在这儿之前，凌寒反复斟酌才想好这个四个理由，目的就是为了让梅天东收下手机。现在目的达到了，她自然很高兴。 “我帮你办了一张手机卡，用我的身份证办的。改天你可以用你自己的身份证去营业厅办过户换成你的名字。我预存了500元话费，应该够你这段时间用了。我把我的手机号存在了电话本里，你的号码我也存了。回头你注册个微信号，加上我。哦，对了。上课不要玩手机。” “好了，可以吃饭了。” 凌寒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进梅天东的碗里。 －－－－－－题外话－－－－－－ 各位追文的小可爱：今天这章是不是有点微甜呢？今天是情人节，祝各位有情人的情人节快乐！没有情人的早日找到自己的专属情人！嘿嘿~欢迎小可爱们多多发评论哈！好评论木兰会有奖励哟！ 第067章 闺蜜之夜 中午休息的时候，梅天东和几个男生一起在学校食堂吃饭。 “嗡——嗡——”，梅天东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 梅天东不用看来电显示，就知道是凌寒打来的。他的手机里只存了凌寒的手机号码。 “喂，梅天东，你现在是在午休吧？” “是，我正在学校食堂吃饭。” “我今晚去左澜家，晚上就住在她家不回来了。今天晚饭你得自己在外面吃了。” “哦，你去吧。不用管我。” “你回家的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到家后给我发微信。” “嗯，知道了。” 梅天东放下电话，把手机放进裤子口袋。一抬头发现几个男生全都睁大眼睛盯着他看。 “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梅天东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去，梅天东，你买手机了？” “你手机号码多少　？” “你不是说不用手机吗？” “就是啊，咱班你是唯一一个坚持不用手机的。怎么破戒了啊？” 几个男生七嘴八舌地问。 “现在有需要就买了呗。”梅天东轻描淡写地说。 “刚才谁给你打电话啊？我好像听电话那头说什么吃晚饭，回家什么的。”一个男生问。 梅天东用筷子敲了敲偷听他讲电话的男生的头。 “你怎么偷听别人讲电话？那是我姐。” 同学们只知道梅天东没有母亲，父亲常年不在家，他基本一个人生活。所以当大家前段时间发现梅天东的晚饭异常丰盛后，就追问他怎么回事。 从那个时候起，凌寒就成了梅天东口中的姐姐，一个很照顾他的表姐。 “我又没说别的。”被敲了头的男生委屈地说。 “手机是你姐给你买的吗？”另一个男生问。 “是。”梅天东点点头。 “这不公平，我也想要一个这么好的姐姐。”男生用羡慕嫉妒恨的语气说。 梅天东继续吃着托盘里的饭菜。饭菜的味道一般，可他却觉得像吃了蜜一样甜。 曾经，梅天东总是羡慕他的同学，羡慕他们有父母的疼爱。如今，他却因为凌寒成了别人眼中羡慕的对象。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天使，那凌寒就是他的天使。 左澜按照凌寒给的清单买好了菜。她家里什么都没有，冰箱里只有苏打水和水果。 左澜在超市的净菜区，对照着手机将她需要的食材从货架上取下来放进购物车里。 仔细清点了一遍购物车里的东西，确定没有遗漏，左澜推着车去收银台结账。 拎拎着大包小包，左澜好不容易挪到停车场。 把东西全都塞进后备箱，左澜开门上车，脚踩油门，很快就到家了。 左澜看着桌上的一堆食材，总不能全等着凌寒来处理吧。左澜决定做点力所能及的，比如洗菜。 事实证明，洗菜对她来说也是有一定的难度系数的。 最终，菜是洗好了，可厨房也被她弄得一片狼藉，菜叶子、水渍到处都是。 左澜又是扫又是拖，忙活半天终于收拾干净了。 做饭真麻烦，左澜想，这辈子她绝不进厨房。 凌寒下了课，在学校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她今天的课安排得比较晚，不打车的话，等她和左澜吃上晚饭都得八点了。 凌寒进门后，换上拖鞋就直奔厨房。她很熟悉地从厨房的柜子里找出左澜从来没穿过的围裙，系上围裙，就开始在菜板上用菜刀切菜切肉。 “左大小姐，你今天表现不错啊，竟然还把蔬菜都洗了。”凌寒边切菜边口头表扬左澜，“不错，厨房还挺干净。” “我只是不会做饭。洗个菜而已，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 左澜下意识地看了看垃圾桶，背对着凌寒吐了下舌头。面子得要啊。 左澜看着凌寒像变魔术似的很快就做好了好几个菜。电饭锅里的米饭也刚好做熟了。 左澜最近烦心事多，没怎么好好吃过几顿饭。看到满桌的菜，立刻有了食欲。 凌寒刚在餐桌旁坐下来，左澜就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吃起来了。 “凌寒，你就是我的救命仙丹。”左澜边吃边说。 凌寒浅笑，不紧不慢地拿起碗筷。 “你叫我来可不光是为了吃我做的菜吧？说吧，什么事？” 左澜听闻放慢了夹菜的手，表情很复杂。 “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凌寒见状，对左澜说。 吃完饭，凌寒把残羹冷炙收拾好后，走到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的左澜身旁。 左澜示意凌寒做到她身边来。凌寒刚坐下，左澜就把头倒在凌寒的腿上，身体蜷缩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沙发靠枕。 凌寒根据左澜的举动判断事情应该不简单。 左澜把近期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讲给凌寒听。 “凌寒，我觉得我这个聪明的脑袋在遇到感情问题的时候总是罢工，什么忙都帮不上。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左澜委屈地说。 “感情的事我没什么经验。你那么聪明，知道该怎么做。你让我来，就是想把心里话一吐为快。” “喜欢的求不到，不喜欢的偏又来。”左澜哀怨地说。 “你都还没说呢，怎么知道求不到？” “说不清楚，一种感觉吧。” 左澜摆弄着手里的靠枕。眼前的状况，她不是真的毫无头绪，她只是迈不出去那一步。天不怕地不怕的左澜居然害怕表白，她有些郁闷了。 “凌寒，你最近怎么样？”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左澜坐起来，看到凌寒在摆弄手机。她凑过去看，凌寒在发微信。 “给谁回复微信啊？这么重要，都不理我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问问梅天东他到家没有。”凌寒边点头继续打字边回答左澜。 “梅天东？他不是没有手机吗？哪儿来的微信？”左澜脑子一转，立刻猜到了，“你买给他的？” “是啊。” “我的凌寒，你对梅天东好得过分了啊。” 左澜把靠枕扔到一边，从凌寒手里拿走她的手机放在茶几上。 “他前两天差点出事。” 凌寒把那晚梅天东被打的事情告诉左澜。 “这还真是麻烦。这些人要抓都不容易。而且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梅天东也是够倒霉的，怎么摊上这么个爹。” “那你刚才还说我对他好得过分。他这么懂事又优秀的孩子，稍微有点恻隐之心的人都不忍心不帮他。” “我听出来了，你是拐着弯说我不善良。”左澜假装不高兴。 “我没那个意思。别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了。”凌寒连忙解释。 “我是担心你。你和他是邻居，还常常同进同出，我怕你会被他牵连。” “你对我的保护欲过分强烈了。”凌寒搂住左澜的肩膀，“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左澜跟上一句。 “好。我一定小心。” 晚上，两个闺蜜躺在床上又聊了半宿，直到眼睛睁不开睡着了。 第068章 同事聚餐 今天左澜在外面跑了一天。下午回来就被其他律师告知晚上姜律师请所有人吃饭。 姜景奕虽然不喜应酬，但是每过一段时间，他都会做东请事务所的所有律师聚餐，联络感情。 大家说好晚上都要喝点酒，开车的吃完饭都找代驾。 左澜不用麻烦了，她的车昨天送去4s店做保养了。 下班后，十几个律师开着车一路浩浩荡荡，颇有点婚车车队的气势。 姜景奕定的是市中心的一家日本料理店，就是上次左澜敲邰宇竹杠的那家。 姜景奕作为老板一向很大方，无论是收下律师的待遇还是像这样的聚餐活动，从来都不吝啬。 这家料理店是d市最好的一家。这十几个人一顿饭下来可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大家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来到提前订好的包间。 大伙儿在门口脱下鞋，一个个地进了包间。 左澜是坐师傅的车来的。下车后她有意走在大家的后面，其实是尽量避免跟姜景奕有所接触。 姜景奕带头进的包间，左澜走在最后面。她等大家都进去了，才准备拖鞋进包间。 可她转念一想，现在进去大家肯定要就座位问题推来让去半天。姜景奕一定是坐在最里面的位子，她如果等下再进去，大家都坐好了，来得最晚的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坐在离姜景奕最远的位子上。 左澜不禁为自己的机智暗暗叫好。她背着包去了卫生间，出来后又在洗手台那儿不紧不慢地洗手。 收拾妥当后，她才进了包间。 一眼望去，大家都坐好了，正在看菜单点菜。 左澜放下包，直接坐在门口最末的位子上。 “左澜，你这半天去哪儿了。过来坐，给你留了位置。” 是师傅张律师在叫她。 左澜寻声望去，和她隔着六七个人的师傅坐在最里面第一个位置，师傅的旁边空着的座位就是留给她的，而师傅的对面坐的是姜景奕。 姜景奕是老板，坐首位没毛病。张律师是事务所里资历最老的，坐在姜景奕对面的首位也没什么可挑的。 可她左澜是事务所里年级最小、资历最浅的，坐在他们旁边好像有些不合适吧。 只能解释为她是沾了师傅的光。 左澜拎着包从现在的位子上起来，走到了师傅特意给她留的位子坐下。 “你怎么跑那么远坐？”张律师问。 “我不是进来晚了嘛。而且那个位子去卫生间比较方便。” 左澜觉得自己的解释还是说得过去的。 “姜律师，咱们今天这餐是不是上不封顶啊？”姜景奕身边的一个中年女律师拿着餐单问。 “大家今天想吃什么随便点。没有上限。”姜景奕笑着对所有人说。 “既然老板放话了，大家放开造吧。”一个男律师起哄道。 都是生鲜冷食，上菜很快。清酒也很快摆上了桌子。 除了姜景奕放的是一壶茶，每个人的面前都放了一壶清酒。 姜景奕几乎不喝酒，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即使是这种活动，他也滴酒不沾。 姜景奕将茶杯斟满，拿在手中，大家都知道他要讲几句话了。 “在座的各位都是事务所里的得力员工。感谢大家对事务所的贡献，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今晚大家都要吃好喝好，千万别替我省钱。” 姜景奕说完，一杯茶一饮而尽。 “感谢老板盛情款待。”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也把杯中酒干了。 干了这杯酒，接下来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好不热闹。 姜景奕和张律师在交流一些法律问题，左澜没有参与，埋头吃东西，时而跟着大伙一起举杯喝杯酒，脸上挂着假笑。 左澜一点也笑不出来，也没什么胃口，一小块三文鱼愣是让她又分了好几块才吃下去。 “左澜，是今天的菜不合胃口还是你在减肥呢？”姜景奕突然问。 左澜巴不得自己是个小透明，可惜她不是。 “我减肥呢。过年我都吃胖了。” “我还觉得你最近清瘦了不少呢。”张律师插话。 关键时刻师傅却成了拆台党。 “肉长在我身上，我自己知道。” 开始了一个谎言，就要用另一个谎言来圆谎。 “左澜，我问你个事。师傅也是关心你。你和法院的唐泽怎么样了？” 师傅啊，你真是我的亲师傅。刚刚拆完台，现在又补刀。 坐在姜景奕旁边、左澜对面的一个女律师听到张律师的话，马上将注意力转移到这边来。 “左澜，听说法院的唐泽在追你，是吗？”女律师挑着眉头问。 “是啊，我也听说了。” “花就是他送的吧？” “唐泽那小伙子挺不错的。” 其他人也迅速参与进来，左澜一下子成为话题的中心。 左澜一脸愁云惨淡。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看了姜景奕一眼，姜景奕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对这个话题似乎也很感兴趣。 “你们都听谁说的啊？”左澜从嘴里挤出这句话。 张律师在徒弟耳边说了一句“不是我”，撇清自己。 “司机小王啊。” “对啊，小王说的。” 左澜想起那天在车上，小王不但听到了她和师傅的对话还将话题拓展了呢。 天哪，她上班的地方究竟是律师事务所还是八卦事务所啊。 左澜把心一横，将酒杯倒满，端起酒杯，环视一周。 “各位前辈，感谢你们对左澜终身大事的关心。唐泽之前是在追求我，不过被我拒绝了。他其实挺好的，是我的问题。以后咱们还得经常跟法院打交道不是，拜托各位看到唐泽的时候和过去一样，也别提起我。不然，我可真是没脸去法院了。哈哈。”说完，左澜一仰头，酒杯见底。 整个包间沉默了，所有人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爱情得讲缘分不是，这缘分还没到。再说咱们左澜这么年轻，还这么优秀，不着急，不着急。好饭不怕晚嘛。来来，大家喝一杯，祝左澜早日找到她的白马王子。” 张律师反应极快，一番话就化解了尴尬的气氛。大家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顿在左澜看来漫长得仿佛一个世纪的聚餐终于结束了。 大家穿好外套纷纷走出包间，相互打过招呼就都出了店门口。姜景奕则留在前台结账。 左澜以散步醒酒为理由，谢绝了所有人要送她回家的好意。 别看左澜平时咋咋呼呼的总吵着喝酒，其实她的酒量一般。刚刚差不多喝了一壶清酒，早就超过她酒量的最高上限了。 此时站在店门口，冷风一吹，清酒的后劲就上来了。 店门口停着几辆出租车，司机按了按喇叭，意思问左澜是否要上车。 左澜摆了摆手，身体微晃着朝右边走去。 左澜平时出门开车，下车就进空调房，所以穿的外套都不是保暖型的。今天冷不丁走在马路上，没多久就冻得瑟瑟发抖。 她伸手想打车，却发现这个时间、这个位置很难打到车。 左澜肠子都要悔青了，刚才干嘛不搭顺风车早点回家。不搭顺风车也罢，又拒绝了出租车。 又冷又晕的左澜继续站在马路边，等待奇迹的出现。 第069章 丢失的记忆 早上，左澜被闹钟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连外套都没脱就直接倒在床上睡了一夜。 头像是要裂开一样疼。昨晚喝的是清酒？怕是酒精吧。 左澜从床上坐起来，按了按太阳穴。 不能磨蹭了，还得上班呢。左澜强撑着站起来，脱掉身上的衣服。 进了浴室，冲洗掉一身的酒气，吹干头发，画好妆容。 左澜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嗯，洗了澡好感觉好多了。 像往常一样去门口的柜子里拿包。咦？我的包呢？ 左澜返回客厅，在沙发上看到了她的包。昨晚真是喝多了。 出门打了车，左澜坐在后排座位上，看了看表。应该不会迟到。 左澜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都怪自己，昨晚光喝酒了，也没吃上几口东西。 昨晚？对啊，昨晚她喝了那么多酒，她是怎么回家的？ 左澜绞尽脑汁地回忆。她想起了她是怎么从最门口的位子又坐到了师傅身旁，想起了师傅问她和唐泽的事情，想起了自己从日料店出来后在马路上溜达，最后冻到不行，在马路边拦出租车。 啊，她想起来了！ 她拦到了一辆车，不是出租车，是姜景奕的车！ 记忆像洪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左澜在马路边一直拦不到车，她一边暗自后悔，一边掏出手机打开打车软件碰碰运气。 一辆黑色的车慢慢靠了过来，但不是出租车。 可能是要靠边停车吧。左澜继续低头摆弄手机。 怎么手机屏幕不清楚呢？左澜把手机凑到眼前。 一辆车正停在左澜面前，就是那辆黑色的车。 车窗降了下来，露出姜景奕的脸。 “左澜，这里不好打车。我送你。” 天那么冷，她又越来越觉得头重脚轻，这种情况下自己就别死撑了。 左澜上了车，系上了安全带。 “姜律师，麻烦你了。” “你住哪儿？” “一品澜山。在西湖路。” “那里我有印象。” 空调开得很大，左澜的身体渐渐暖了过来。 真暖和啊，好想睡一觉。 左澜感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烫，眼皮也越来越沉。 …… 记忆就此戛然而止！然后呢？然后呢？左澜心里咆哮着，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劈开，伸手进去找后来的记忆。 “乘客，到地方了。”出租车司机回头说。 左澜从钱包里掏出钱付了车费，下了车。 站在大厦门口，左澜有点惶恐。可惶恐归惶恐，该面对的还要面对。 进了事务所，其他律师都已经来了。 左澜在办公桌前坐下来，下意识地看了看姜景奕的办公室，姜景奕不在。左澜松了口气。 昨晚的宿醉感并未完全散去，左澜拿起桌上的杯子想去茶水台打一杯咖啡。 按下按钮，咖啡机发出研磨咖啡豆的声音。 “左澜，你今天可没有像平时来那么早啊。昨晚喝多了吧？” 秘书赵萌出现在左澜身旁。 正在出神的左澜吓了一跳：“啊，还好吧。早上起来确实困难了一点。” “昨晚姜律师突然打电话问我你入职档案里填写的家庭住址，说是有一个客户要给你寄点东西。” “对对，有个客户非要给我寄点家乡的土特产。”左澜反应极快。 赵萌从柜子里拿出一袋红茶包，放进杯子里，用热水泡上。 “萌姐，姜律师今天不来事务所了？” “他今早飞杭州出差了。” 他出差了。左澜心里嘀咕着。 “你咖啡杯满了。”赵萌提醒道。 左澜低头一看，可不是，差点溢出来了。 原来是姜景奕送她回家的，难怪她的包放在了沙发上。那也就是说是姜景奕把她扶进了卧室，把她……放到了床上…… 她的样子一定很难看，这下形象全没了。左澜心里比吃了黄连还苦。 飞机上。空姐在一个个检查乘客的安全带是否系好，提醒关闭手机。 姜景奕系好了安全带，关掉了手机，等待飞机起飞。 昨晚他去结账，店里的电脑出了点小故障，负责收银的女服务员一个劲儿道歉。 二十分钟后，电脑终于恢复正常，姜景奕结了账，出了店门。 他开车右转上了公路。没多久，在马路边上看到左澜在寒风中站在马路边上，似乎是想打车。 没有任何犹豫，姜景奕将车靠边停下，让左澜上车。 她穿得太单薄了。姜景奕将车里的空调开大了一些。 她的脸有些红，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被冷风吹的。 嗯？睡着了？姜景奕看到左澜闭上眼睛，头也歪向一侧。 姜景奕把车速放慢，不想吵醒左澜。 一品澜山小区门口到了。姜景奕停下车。 她好像睡得很沉。 “左澜，醒醒。你家到了。”姜景奕轻轻地说。 左澜没有任何反应。 姜景奕又轻轻推了推左澜的胳膊，左澜还是没醒。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姜景奕摇了摇左澜的肩膀，稍微加重了力度。 左澜皱着眉头，嗯了一声，用力推开姜景奕的手。 看来一时半刻是醒不过来了。 姜景奕想了想，拿出手机，拨通了秘书赵萌的电话。 “赵萌，不好意思，这么晚给你打电话。你知道左澜家的详细地址吗？有个客户想给她寄点东西。” “有。我马上发到您手机上。”赵萌在电话那头说。 “好，谢谢。” 姜景奕挂断电话，不到一分钟，就收到了赵萌的微信。 姜景奕把车开进小区，一直开到左澜家楼下。 把车熄火，姜景奕下车，打开副驾驶车门。 他从左澜的包里找出门禁卡，拿在手里，然后将左澜从车里扶出来，手里挂着左澜的包。 左澜身体瘫软，根本站不住。姜景奕本想搀扶着左澜把她送到家，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姜景奕右手托着左澜的背，微微下蹲，左手勾住左澜的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这丫头还不算重。姜景奕心想。 进了电梯，按下楼层。姜景奕并没有将左澜放下来，而是一直抱着她。 这丫头睡得好香，睡相还挺可爱。 电梯到了，姜景奕发现左澜家的门是指纹密码锁。 他把左澜放下来，从她的右手拇指开始试密码。 试到右手食指的时候，门锁就开了。 姜景奕再一次将左澜抱起，先把左澜的包放到客厅的沙发上，再将左澜抱到卧室里。 姜景奕俯身将左澜轻轻放在床上，刚要起身，却被左澜的双手死死抓住大衣领子。 他的脸和左澜的脸距离很近，近到他能感受到左澜温热的呼吸。 姜景奕想要让左澜松手，可左澜抓得太紧。纠缠半天，左澜终于把手放开了。 姜景奕把左澜的鞋脱掉，又想把她的大衣脱掉，转念一想，又放弃了。 姜景奕把门禁卡放进左澜的包里，关上了左澜家的门。 飞机上广播响起，是空姐提醒乘客飞机准备要降落，不要随意走动。 姜景奕看了看窗舷外越来越近的地面，心中有了些打算。 第070章 准备出发 校考前的强化培训结束了。参加各个学校校考的学生们在网上完成了报名。 梅天东在与班主任及美术老师商量过后，报考了央美的校考，同时也报考了清华美院的校考。两所学校都在北京，校考时间也很接近。两所都报考，录取的机会更大一些。 梅天东有了手机后，并没有向其他同学那样成了手机控。手机里下载的ap应用屈指可数。他的手机除了用来和凌寒联系外，基本上没有其它用途。 虽然他也加了同学的微信，但晚上回到家后，他直接把手机放到一旁，专心画画，不会参与班级群里的互动。 加了凌寒的微信后，梅天东第一件事就是翻看凌寒的朋友圈。 可是凌寒不常发朋友圈，朋友圈里更是没有她自己的任何一张照片，连头像都不是自己的自拍，而是一张钢琴的图片。只有微信名字是她本人的真名。 梅天东其实特别想有一张凌寒的照片，可凌寒的朋友圈里没有，他又不好意思问凌寒要，更不能偷拍吧，这成了他的　一桩心事。 “梅天东，我帮你订去北京的车票吧？”凌寒说。 “我们班上去北京校考的打算一起订票去，到了北京一起找个宾馆住，还能省点钱。” “你们一共几个人？” “十二个。” “有同学的家长跟你们一起去吗？” “有。同学的家长差不多都去。” 凌寒突然后悔自己问了这句话。别人都有家长陪考，只有梅天东自己是一个人。 “需不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凌寒问。 “不用，要去一周。你还得上课。有那么多人跟我一起呢。” 其实梅天东并没有凌寒想得那么敏感，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去哪儿，都有凌寒为他牵肠挂肚。 “好吧。到时候保持电话联系。” 实际上，凌寒也确实不太可能去北京陪考。年后，学校开课，她的课又开始多了。明天都有课，周末更忙。 “你还缺什么东西？你有行李箱吗？” “就去一周。我背背包去就行。” “走，我们去商场逛逛，看看有什么东西要买。在家里坐着什么都想不到。” “难得休息一天，别出去了。” “走啦走啦。” 梅天东不想去，可是拗不过凌寒，只好答应了。 到了商场，凌寒直接带着梅天东去了箱包专柜。 凌寒拿起一个银色的旅行箱，左看右看。又打开箱子仔细看了看箱子里面。 “梅天东，你看看这个旅行箱怎么样？”凌寒把旅行箱推到梅天东面前。 “真的不用买箱子。”梅天东直接把旅行箱推到了原处。 凌寒把旅行箱又拖到梅天东面前，什么也不说，只是拍了拍拉杆，看着梅天东，脸上是一副“不得有疑议”的表情。 梅天东接过拉杆，托着行李箱来回走了几趟。 箱体不重，但是很稳当。轮子很顺滑。 “这个颜色你喜欢吗？还是要黑色或是别的什么颜色？”凌寒看着梅天东拉着行李箱问。 “就这个颜色吧，这个颜色挺好的。” 买完了行李箱，凌寒又带着梅天东去了男装专柜。 凌寒拿起一件羽绒服，转身放在身后的梅天东身上比量了一下，“一般般。”接着她又拿起一件，“嗯，这件不错。你试试。” 梅天东刚想拒绝，他在凌寒脸上又看到刚才的表情。 梅天东脱下身上的羽绒服，套上了凌寒挑的新羽绒服。 “去穿衣镜前看看。”凌寒推着梅天东去了穿衣镜前。 凌寒的眼光很好，这件外套既好看又很暖和。 “我有羽绒服，不用给我买新的。” 梅天东想把衣服脱下来，被凌寒阻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身上穿的这件都穿了好几年了吧？羽绒都快跑没了。况且明明就已经不太合身了。” 凌寒其实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她担心梅天东脸皮薄，不会让她买。既然今天都已经到商场了，索性就都买了。 “很好看，也挺合身的。”凌寒看着镜子里的梅天东满意地直点头，“梅天东，你可别再长高了。你再长下去，衣服都不好买了。” “这位女士眼光真好，这件羽绒服含绒量很高，特别保暖，款式也是今年流行的。而且这件衣服现在有活动，可以打八折。今天是活动最后一天。”旁边的女店员插话说。 能打折这还不拿下？ “开票。”凌寒霸气地说。 凌寒让女店员把梅天东的就羽绒服用装进袋子里，把新羽绒服的商标剪掉，让梅天东直接穿在身上。 凌寒在梅天东前面倒着走，“不错，这件衣服真是很适合你。” “小心！”梅天东一把抓住凌寒，凌寒差点和一个人撞到一起。 凌寒哈哈笑了，“光顾着说话了。” 突然，凌寒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前面一家店的橱窗前，站在橱窗前，眼睛直直地盯着橱窗里的商品看。 梅天东奇怪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人，他也了过去。 原来这是一家琴行。凌寒看的是橱窗里摆放的一架钢琴。 “你喜欢这架钢琴？” “嗯。这是德国著名的钢琴品牌施耐德钢琴。我的dream　piano。” 梅天东看到凌寒望着钢琴的眼睛似乎都在发光。 “但是这个牌子的钢琴很贵，入门级的都要好几万。” 是的，梅天东也看到了标价牌上的数字。 “我已经把助学贷款都还清了。我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买一架钢琴。” 凌寒太喜欢弹琴了，可除了在学校上课和在peter　pan做兼职，她就没有机会弹琴了。 很久以来，凌寒就特别希望有一架自己的钢琴。她喜欢的钢琴要好几万，对她来说太过昂贵。刚工作的时候，她连一个容身之所都没有，还有助学贷款要还，所以买钢琴就只能是想想而已。 现在这个目标终于可以提上日程了。 “等我将来工作了，我买一架送给你。”梅天东看着凌寒说。 “别闹了。你现在还时学生呢。等你将来赚钱了自己留着花。我的目标我要自己把它实现。” 凌寒说的没错，他还在上学，等他四年后大学毕业工作，那个时候恐怕凌寒已经实现了她的目标吧。 梅天东心里有点不爽，此刻他恨不能早生几年，成为凌寒的依靠。 “再见了，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带回家的。”凌寒像个孩子似的冲着橱窗里的钢琴摆摆手说。 第071章 去北京 梅天东他们买的是早上出发的火车票，凌寒一早起来包饺子，煮好后叫梅天东过来吃。 “早上吃饺子是不是太丰盛了？” 梅天东看到桌上放了两盘饺子，旁边还有热乎乎的稀饭和牛奶。 “出门饺子回家面，这是有讲究的。这样既能顺顺利利做好事情，也能平平安安回家。”凌寒一边解释给梅天东听，一边拿来碗和筷子。 其实凌寒做什么他都喜欢吃。包饺子多麻烦，凌寒一定是很早就起来准备了。梅天东心里又感动又过意不去。 梅天东的表情没有逃过凌寒的眼睛。她和梅天东之间已经慢慢形成了一种默契。有时候不需要说出口，她就知道梅天东在想什么。 “皮和馅儿都是昨晚准备好的，早上起来直接包就行了。你不用过意不去，用心准备考试就行了。” “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梅天东拿起碗筷，大口地吃起来。 凌寒为了送梅天东去火车站，提前把今天上午的课调开了。 吃过饭后，凌寒帮梅天东检查了一下行李箱。两人拿着行李箱和画具箱打车去火车站。 到了火车站，在约定的位置，梅天东和同学们会合了。 “梅天东，这是你表姐吗？”一个男生在梅天东耳旁小声问。 “对啊。” “你表姐真漂亮。” “那还用说。”梅天东的口气中充满着骄傲。 凌寒跟几个家长打过招呼，当然用的是梅天东表姐的身份。凌寒还拜托那几个学生家长帮她照看梅天东。 检票时间到了，要进站了。 “到了北京给我发微信，到了宾馆后也给我发微信。考试前一天的晚上注意饮食，到了考场……” “知道了，我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告诉你的。来不及了，上车后电话联系。” 不是梅天东嫌凌寒啰嗦，凌寒的每句话他都愿意听，只是大家都已经开始检票了，的确没有时间了。 “一路平安。好好照顾自己。”凌寒冲着进了检票口的梅天东喊道。 已经进了检票口的梅天东听到后，回头朝着凌寒招了招手。 凌寒从火车站出来，直接搭地铁去学校上班。 凌寒上课时手机从不带在身上，下课后才会从包里拿出手机看看有没有未接电话和未读的微信消息。 今天整个上课的过程中，凌寒有点心不在焉，总惦记着包里已经调成静音的手机。 不知道梅天东到了没有，是否已经在宾馆住下了。 好不容易下课了，凌寒赶紧拿出手机。果然，梅天东给她发了十几条微信。 ——火车开动了。行李也放好了。 ——你现在应该在上课吧。已经发车半个小时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同学们在聊天，我坐在窗边一边看风景一边给你发微信。 ——五个小时的车程也不算短。我刚才去走了一圈，活动活动。火车上人不少，几乎没有空座。 ——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到了。刚刚又查了一下天气预报，这几天北京的天气都不错。 …… 凌寒微笑着看完了这十几条微信，然后回复梅天东。 ——我刚刚下课，一会儿还有课。你住下后告诉我，我下课后跟你联系。 梅天东收到凌寒的微信，嘴角勾起笑容。虽然凌寒只不过回复了一条微信，却足以让他乐上整个旅程。 梅天东看着车窗外，窗外飞驰而过的是荒凉的山坡、光秃秃的树枝，偶尔会出现一些低矮的平房。 这些着实算不上什么风景，可是梅天东却沉醉其中。 这条通往北京的轨道就是他通往梦想的道路。他离他的梦想越来越近了。 两个小时后，火车到站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车站，上了一辆中巴。 中巴是一个学生家长在北京的亲戚借来的，巴士直接开到了预定的宾馆门口。 因为第二天先要参加的是央美的考试，所以预定的宾馆就在央美附近。 这一行二十多个人早在出发前就以家庭为单位，再参考男女比例提前分配好了房间。 梅天东和班上一个叫冯海的男生住在一个房间里。 “梅天东，你睡哪张床？” “我都行。你挑吧。” “那我睡靠门口的床了。” 梅天东把行李箱拿到眼前来，打开箱子，一眼就看到箱子的最上面放了一个袋子。 袋子里是一个很精致的盒子，盒子外面附着一张漂亮的卡片。 打开卡片，上面是梅天东再熟悉不过的字迹。 “这些点心是我最近的研究成果。都说吃甜食会让人心情愉悦，希望你旅程愉快，考试顺利。” 梅天东把卡片上的字看了一遍又一遍，仍然舍不得放下。 打开点心盒的盖子，里面是各种形状的小点心。 他拿出一块，咬了一口，香甜的味道一下子打开了梅天东的味蕾。 梅天东觉得这是自己吃过的最好吃的点心。 盒子一定是凌寒早上帮他检查行李箱的时候放进去的，可她是什么时候做的点心，他怎么不知道呢？ “梅天东，你干嘛呢？”冯海过来拍了一下发呆的梅天东，“哟，这点心看起来像是很好吃的样子。我尝尝哈。” 冯海说着就伸手想去盒子里拿一块，被梅天东躲开了。 “这个不能给你吃。”梅天东把盒子盖上。 “你怎么那么抠啊，就尝一块也不行啊。”冯海皱着眉头抱怨，“你平时没这么小器啊。” “别的都可以，这个真不行。这个只能我自己独享。” 梅天东把盒子重新放进行李箱里，拉上拉锁。 “你这盒点心很贵吗？这么心疼。”冯海嘀咕道。 梅天东笑而不语。这盒点心对他来说是无价的，是任何东西都不能来交换和替代的。 ——我在宾馆住下了。看到了你放在行李箱里的礼物。点心太好吃了，我都不舍得一下子吃完。你什么时候学的？我以后能一直吃你做的点心吗？ 梅天东想了想，把最后一句话改成了“我从北京回来后你还能再做给我吃吗？”。 按下发送键，微信发送出去了。 其实原来的那句才是梅天东心里真正想说的话。可是现在他只能把这话深埋在心底。 整个下午凌寒一直没有回复梅天东的微信。梅天东又不敢给凌寒打电话，怕影响凌寒上课。 晚上梅天东跟着大家去外面的饭店吃饭。饭桌上，梅天东总在看手机，看凌寒有没有给他回微信。可一直没有凌寒的消息。 梅天东有点不安，他借故去卫生间出了包间，在走廊上拨打凌寒的手机。 手机是通的，但凌寒没有接电话。 梅天东又接着打了几个，凌寒还是没接。他在微信里给凌寒发语音消息，让凌寒看到后回复他。 梅天东心神不定地回到饭桌上，其他同学和他们的家长聊得热火朝天，他一点参与的心思都没有。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不然这么晚了，凌寒怎么会不接电话呢？ 终于，梅天东的手机响了。是凌寒打过来的。他赶紧拿着手机跑到走廊上接电话。 “凌寒，你怎么不接电话啊？是不是有什么事？”梅天东刚接起电话就迫不及待地问。 “梅天东，我是左澜。” 听到对方是左澜，梅天东先是一愣，马上反应过来，追问道：“左澜姐，怎么是你？凌寒呢？” “晚上我和凌寒一起吃饭，送她回家后，她手机落在我车上了。” 原来是这样。梅天东长舒一口气。 “那没什么事。我就是想告诉她我已经到北京了，一切都很好。她不用担心我。” “没事，我就挂了。祝你考试顺利啊。” “谢谢左澜姐。” “再见。” “再见。” 挂断电话，梅天东心中嘲笑自己小题大做。等明天左澜把电话还给凌寒，他也考完试，再给凌寒打电话。 他又回到了包间里。 “左澜，梅天东他相信了吗？”凌寒问。 “他信了。”左澜把电话还给凌寒，脸上有些不高兴，“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惦记着别人。先顾好你自己行不行？” 第072章 代人受过 医生将凌寒的左臂打上石膏，再用绷带吊好。 “回去后一定要注意休息，一个月以后过来拍片复查。如果恢复的好，就可以拆石膏了。”打石膏的医生说道。 “医生，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站在旁边的左澜问。 医生抬起头，看了左澜一眼，“你是病人家属？” “是。” “饮食上多补钙，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戒烟戒酒。” “知道了。谢谢医生。” 左澜搀扶着凌寒从石高房出来。等在门口的一男一女立刻凑上前，将左澜和凌寒围住。 “凌老师，实在对不起，让你受罪了。我真不是有心的。”女人一脸愧疚地说。 “是啊，我们真不是故意的，就是一场误会。我和我姐以为你是沈娜那个狐狸精呢。”男人满脸陪着笑。 “常辉，常艳，是吧？”左澜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塞到女人的手里，“这是我的名片，你们拿好了。医药费的单子稍后会给你们，这件事凌老师会通过法律途径解决的。” 左澜说完就扶着凌寒朝医院大门口走去。 女人接过名片，一眼看到名片上写着“左澜律师”四个字，倒吸一口冷气。 “哎，我们没打人。是意外，真的是意外啊。”姐弟俩在左澜和凌寒的身后喊道。 “常辉，你怎么搞的，还能认错人？”常艳瞪了弟弟常辉一眼，“现在怎么办？” “我哪儿知道在201教室上课的会是这个凌老师，不是沈娜啊。”常辉一脸沮丧，耷拉着脑袋。 上午的课结束后，教导主任周主任找到凌寒。 “凌寒，沈娜打电话说她生病了，今天的课上不了。你下午帮她上节课吧。” “行，周主任，没问题。”凌寒一口答应。 “上课的教室在201。” “知道了。” 下午一点钟，凌寒准时来到201教室。一个梳着马尾的女孩儿坐在钢琴旁的琴凳上。 “你是顾珊珊同学吗？”凌寒微笑着问。 “我是顾珊珊。”女孩儿回答。 “沈老师今天生病了。我来给她代课。我叫凌寒，你可以叫我凌老师。” “凌老师好。” 凌寒坐到顾珊珊旁边的琴凳上。 “沈老师说今天应该练新曲子了。学习新曲子之前，咱们先复习一遍之前的曲子。” 顾珊珊按照凌寒的要求，双手放上琴键，顿时琴房里响起了悠扬的琴声。 一辆车停在学校门口，车上下来一男一女。 女人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短发，身材圆润，穿着讲究。 男的三十岁上下，中等个头，身材魁梧，肤色偏黑。 两人神情严肃，直接闯入校门。 “哎，你们是干什么的？”门口的保安拦住了两人。 “师傅，我们要给孩子报班，想进去了解了解学校情况。”女人回答。 “先做个登记吧。” 保安拿出一个登记簿，女人拿起登记簿上的笔，刷刷刷在登记簿上快速写了几行字，然后放下登记簿和笔就要和男人往里进。 “等一下，把这个出入证拿着。出来的时候，把证件还给我，再在登记簿上写一下离开的时间。” 保安把两个出入证交给那一男一女，男人皱着眉头接过登记证。 女人先一步进去了，男的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常辉，她在哪个教室来着？”女人　问道，脚下的步伐丝毫没有减慢。 “姐，我找人打听过了。那女的在好像在201教室上课，她今天下午就有课。”男的回答。 两人进入教学口后，三步并作两步“登登登”地上到二楼，看到201教室的门牌后，女人二话不说用力推开门就冲了进去。 正在上课的凌寒和顾珊珊被“咣当”的推门声吓了一跳。 凌寒回头，看到进来的女人来势汹汹，五官因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 “你找谁？”凌寒站起来，疑惑地问道。 “我就找你。”女人咬牙切齿地说。 “对，就找你。”男人也冲进来，附和道。 “我不认识你们。”凌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你这个狐狸精，勾引我老公陶斌。”女人说着上前就是一个耳光。 这一巴掌手劲极大，凌寒猝不及防，向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 女人上前抓住凌寒的一只胳膊，把她拽向教室门口处。男人配合女人抓住凌寒的另一只胳膊。 凌寒像一只柔弱的小鸡仔被两人拽到门口走廊上。 “我今天就让所有人看清楚你这个专门勾搭别人老公的狐狸精的真面目。”女人恶狠狠地说道，接着就站在走廊上扯起嗓子大喊，“大家快来看啊，你们学校出了个狐狸精。她勾引我老公，还怂恿我老公跟我离婚。” 女人这么一喊，二楼其他的教师们纷纷打开，里面上课的老师和学生都走出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领导呢？让你们领导来看看你们学校老师的德行。”男人高声嚷嚷道。 几个老师看到被一男一女控制住的人是凌寒，马上上前阻拦。 “你们是什么人，赶紧放手。有话好好说。”一个男老师试图让女人松开抓住凌寒胳膊的手。 “你别碰我，你再碰我我告你非礼。” 男老师一听这话，立刻索回了手，转而去拉住男子。 “我根本不认他们。他们一上来就打人。”凌寒的左脸红红的，有着鲜明的手指印，“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我根本不认识你老公。” 凌寒一边挣扎一边试图向女人解释，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都说不认识你们了，赶紧松手。” 几个老师见凌寒已经挨了打，怕她再吃亏，强行将凌寒从这一男一女手里挣脱出来。 “快走啊。”一个女老师对凌寒说。 受到惊吓的凌寒赶紧走向楼梯，想要下楼先离开眼前这个是非之地。 “常辉，她要跑了。快拦住她。”女人喊道。 然而叫常辉的男子被几个男老师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女人一使劲，用力甩开拉住她的几个女老师，追了上去。 “你别走。” 凌寒听到背后的声音，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一只脚刚抬起来，突然感到背后有人用力推了她一下，凌寒一脚踩空，“啊”地一声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看着凌寒滚下楼梯，女人也有些慌了。 听到声音，大家都赶了过来。 凌寒倒在楼梯拐角处，捂着左手小臂，脸上的表情痛苦极了。 “凌寒，你怎么样啊？”几个老师下了楼梯来到凌寒身边。 “我的胳膊好疼。”豆大的汗珠从凌寒额头上渗出。 楼梯上的一男一女听到有人叫“凌寒”，睁大了眼睛，四目相对。 “怎么回事？”一个浑厚的男中音传来。 “韩校长来了。”大家自动让开一条道路。 “是你们把我们学校的老师弄伤的？”韩校长义正辞严地质问道。 “校长，这位女老师叫什么名字？”女人怯怯地小声问道。 “她是我们学校的凌寒老师。”韩校长说。 “哎呀，校长，这事整的。我叫常艳，这是我弟弟常辉。我们今天是来找你们学校一个叫沈娜的，她勾引我老公，还让我老公跟我离婚。我就是想来讨个说法。我们也没见过沈娜本人，就知道她在你们学校当老师。是我们认错人了，认错人了。”女人回头问身旁的男人，“常辉，你不是说那个沈娜在201上课吗？” 常辉一脸惊恐，“姐，我打听到的课表是说她在201上课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换人了。” “原来他们来找的是沈娜。” “沈娜今天没来，凌寒是代人受过了。” “沈娜当小三了？” 老师们叽叽喳喳地小声议论着。 “都别说了。先把凌老师送医院。”韩校长下了命令。 “韩校长，看情况凌寒的胳膊好像是骨折了。”扶着凌寒的一个老师说。 骨折？常辉姐弟听了，心里一惊。他们原本打算来闹一闹，把沈娜的名声搞臭。没想到不但认错了人，还把无辜的人给弄伤了。这下麻烦了。 “我们送凌老师去医院。都是我们的错，我们应该去。” 韩校长安排了两个老师开车送凌寒去医院，常辉姐弟也开车跟着去了。 去医院的路上，凌寒给左澜打了电话。 放下电话的左澜，立刻拿上包和车钥匙赶去医院。 第073章 登门道歉 在左澜的坚持下，凌寒去了左澜家。 到家后，左澜将凌寒扶到沙发上坐下。 “这两姐弟，下手真狠，你的脸上好像还能看到五个指印。”左澜盯着凌寒的左脸仔细端详。 “刚才在医院大夫说我的脸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那你的胳膊都轻微骨折了。这可是大事。”左澜越想越生气。 “他们姐弟也不是故意的。” “你都伤成这样了，就别替他们说话了。这姐弟俩，智商是负数吗？也不打听清楚了小三长什么样，就凭一张课表，一个上课的地点就认人，怪不得她老公找别的女人。” “左澜，你别那么激动。”凌寒劝左澜。 “明天咱们一早就去派出所报警。学校里面有监控，还有那么多人证，他们想抵赖都抵赖不了。” “左澜，算了。去派出所事情就大了，搞不好他们会被刑事拘留。”凌寒多少也懂得一些法律常识。 “难道不应该拘留吗？”左澜气呼呼地反问。 “得饶人处且饶人。毕竟他们不是针对我，只是认错人了。” “凌寒，你别太善良了。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应该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别说认错人，就是没认错人，也不能想动手就动手。” 凌寒摇了摇头，她知道左澜现在是在气头上，替自己打抱不平。现在这种情况再劝左澜也不会听，还是等明天左澜气消了再说吧。 “凌寒，你这一个月肯定是不能上课了，你自己一个人住也不太方便，你就住在我这儿吧。虽然我不会做饭，但是我在你身边多少也能照顾你不是？” “其实我自己也没什么问题。” “怎么会没问题？你听我的，拆石膏前你就踏实住在我这儿。不许有异议。” 凌寒不和左澜争辩了，她知道她也争不过左澜。 凌寒虽然表面上若无其事，其实心里是有些沮丧的。 平白无故地替别人挨了耳光，还摔伤了手臂，任谁也高兴不起来。 “凌寒，折腾了一晚上咱俩都还没吃饭呢。我这什么都没有，要不我点外卖？”左澜看着空荡荡的冰箱，问客厅里的凌寒。 “就点外卖吧。”凌寒表示赞同。 凌寒已经饿过劲了，外卖送来了，她也没吃几口。 吃过晚饭，已经是九点了。 凌寒的手打着石膏，跟左澜睡一个房间不太方便。左澜把客房收拾好，换上了新的床单和枕套。 凌寒躺在床上，翻看手机。 明天一早梅天东要参加央美的校考，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今晚是不能联系他了，只能等到明天。 凌寒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准备躺下休息。手机响了。 是微信，梅天东发来的。 ——你怎么这么马虎，把手机落在左澜姐车上了。等你明天拿到手机了，回个微信给我吧。晚安。 凌寒现在就想梅天东回微信，可是既然已经决定将今天的事情瞒着他了，只能瞒到底。 晚安。祝你一切顺利。凌寒在心里默念。 第二天一早，左澜早早起床去楼下买了早点上楼。 既然让凌寒住在自己家里，没道理不把凌寒照顾好。不会做饭不要紧，她还可以买嘛。 凌寒起床后看到左澜正在餐桌旁摆放早餐，不由得笑了出来。 “我觉得我过来住给你大小姐添麻烦了。还要你下楼买早饭。” “我不也得吃早饭嘛。区别就是我平时直接在外面吃完再去上班。” 凌寒做到餐桌旁，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热豆浆。 “凌寒，我今天上午请了半天假。一会儿吃完饭，咱们去趟派出所。”左澜咬了一口包子对凌寒说。 “真要去报案啊？” “必须去啊。打人就白打了？” “他们确实不是故意的，咱们就别追究了吧。医药费让他们出，但别因为这件事让人家留下什么不好的记录。”凌寒还是心软。 “医药费他们当然得出，责任他们也得承担。” 凌寒见左澜态度坚决，就想着实在不行就先去派出所，做笔录的时候跟警察说明情况。 “左澜，咱们去派出所之前先去躺我家吧。我要在你家住的话，我得回家取点换洗衣物。” “行，听你的。” 左澜开车载着凌寒到了凌寒家楼下。 “一会儿你多拿点衣服，你要在我那儿住一个月呢。”左澜边上楼梯边对凌寒说。 到了五楼，凌寒和左澜一抬头，发现家门口站在一男一女。 是常艳常辉姐弟，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 “你们怎么在这儿？”左澜指着两人问。 “我们是从学校那儿知道你的住址的。” 常艳把手里拎的东西放在地上，走到凌寒面前。 “凌老师，昨天的事情都是我们姐弟两个的错。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跟我们计较啊。昨天我真不是故意的，不知怎么就把你给弄下楼梯了。至于那个耳光，不行的话，你打我一个耳光。只要你能解气，怎么都行。” 常艳说着说着，拽着凌寒另外一只好手往自己脸上打。 “哎，你别这样。”凌寒使劲抽回自己的手。 “凌老师，你打我吧。我替我姐受着。” 常辉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抓住凌寒的胳膊往自己身上打。 常辉用力过猛，凌寒整个身体撞到了常辉身上，碰到了她受伤的左臂，凌寒忍不住“哎呀”叫了一声。 “你们是不是有毛病啊？”左澜冲上前一把把常辉推到一边。 常辉见自己的鲁莽不但没让凌老师消气，反而又差点弄伤对方，赶紧连着说了好几句“对不起”。 “凌寒，你怎么样？伤着没？”左澜担心地问。 “没事，就是碰了一下，有点疼。”凌寒说。 左澜拉长着脸，瞪着常艳姐弟，指着他们说：“你们拿着东西赶紧走。昨天的事情等着派出所处理吧。我们一会儿就去派出所报案。” “别别别，别报案啊。”常辉哭丧着脸哀求道。 “凌老师，我知道我们做错了。可你看在我们都是女人的份上，能不能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谢谢你了。”常艳说完呜呜地哭了起来，“凌老师，我真是没办法才去学校闹的。我不想跟我老公离婚啊。” 常艳越哭声越大，楼上的邻居开门出来向楼梯处张望。 “我说你们别在这儿哭哭啼啼的，没用。凌寒，咱们走，让他们留在这里唱独角戏。” 左澜不愿跟这对姐弟纠缠下去，要拉着凌寒下楼。 “左澜，咱们都先进屋说吧，在这儿让邻居看见多不好。常艳姐，你们跟我进来吧，有话我们进屋慢慢说。” 左澜看邻居出来了，只好默认凌寒的建议。 常艳听了，止住了哭声，一边说着“谢谢”，一边让常辉把地上的东西赶紧拿进屋。 四个人都进了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常艳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凌老师，我也是实在气急了，没办法了，才想出这么个馊点子，结果还找错了人，害你受了伤。” “凌老师，我姐说的话句句属实。如果有半句假话，我们姐弟俩出门就让车撞。”常辉在一旁诅咒发誓道。 “其实我也没打算追究你们什么责任。” 常艳听到凌寒这么说，激动极了，“凌老师，谢谢你。你不知道，我昨晚一宿都没睡。” “别高兴得太早了。”左澜插话，“刑事责任我们就不追究了，民事责任你们总得承担。” “对对，我们该怎么赔就怎么赔。”常艳的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所有该赔的，我们绝不含糊。” 凌寒看了一眼左澜，眼神里是“就这么算了吧”的意思。 “昨天我不是给了你我的名片吗？明天上午九点到事务所来找我，双方签个协议。” “好好，左律师，我们明天上午一定准时过去。” 常艳姐弟千恩万谢地走了。 “你是不是听了常艳的事情也心软了？”凌寒问左澜。 “她是挺可怜的。不过，遇到这种事情不通过正常渠道解决，用这种方法，有些愚蠢。” “她也是病急乱投医。” “说到底他们是遇到你了，这么好说话。自己受罪，还替别人着想。换作别人，他们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好啦，这件事就不提了。我呢，就全当受点小伤挡大灾了。” 左澜看着凌寒，心想：你这么善良，老天爷一定得额外眷顾你才行。 第074章 瞒天过海 第二天上午，常艳姐弟准时来到了事务所。 除了赔偿医药费和误工费外，凌寒坚持不要精神赔偿。常艳姐弟也很坚决地要给予精神赔偿，否则他们良心不安。 最后，在左澜的提议下，凌寒勉强同意象征性地收取一点精神赔偿。 协议签好后，常艳姐弟当场就把钱拿了出来。 临走时，常艳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还有事情吗？”左澜问。 “左律师，如果我要是想离婚的电话，我老公是过错方，在财产分配上我是不是能多分一些？” “你手头有你老公出轨的证据吗？” “好像没有。我是无意中偷看到他手机微信的聊天记录才知道的。” “你没有实质的证据就贸然跑去打小三？” “我之前是想把他们给分开，没想离婚。这两天我仔细想了想，这个忘恩负义的男人，我不要了。我要跟他离婚。” “那你赶紧搜集你老公出轨的证据吧。聊天记录、通话记录、开房记录等等，这些将来在法庭上都会是对你有利的证据。” “我知道了，我回去就想办法搜集这些证据。谢谢你啊，左律师。” “如果你将来要打离婚官司，可以来找我。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咨询我。” “嗯，谢谢左律师。你和凌老师都是好人。谢谢，谢谢。” 常艳姐弟走了，左澜开车送凌寒回左澜的家。 “那个常艳真是不聪明。手上没有老公出轨的证据就摊牌，我估计她现在想要搜集他老公出轨的证据挺难了，说不定他老公把财产都转移了她还不知道。” “你们律师想问题总是往最坏的方面想。” “这样的事情太多了，比常艳惨的只多不少。” “左澜，你想送我去趟学校吧。我得去学校交代一下。” “学校不是已经批了你的病假吗？” “我还是想去一趟，有些事情我得当面交接我才放心。” “好，去学校。” 左澜一个拐弯，开向凌寒的学校。 到了学校，凌寒让左澜在车上等她，她很快就出来。 凌寒直接去三楼校长室处，敲响了校长室的门。 “是凌老师，快进来。” 韩校长从办公桌前站起来将凌寒领到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 “凌老师，你这手臂看起来挺严重啊。” “医生说是轻微骨折，大概一个月后就能拆石膏了。” “昨天的事情学校领导班子已经讨论过了，你养病这段时间的基本公司照开，另外学校还会给予你一定补偿，毕竟那两个人能进学校闹事，说明学校安全管理上还是存在漏洞的。” “韩校长，我今天来没有别的意思。我主要是想跟周主任交接下我的课，再跟您打个招呼。” “凌老师，你是学校的老师，学校当然要对你的安全负责，除了问题学校绝对会负责。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报案了吗？” 凌寒将事情的处理结果告诉了韩校长。 “凌老师，这个问题你处理得很大气啊。” “韩校长，您过奖了。” “凌老师，你安心在家休息，把伤养好。有什么困难和要求尽管跟学校提。” “我没什么要求。韩校长，那我就先走了。” “好。”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凌寒又去了教务处找周主任交接。 她还遇到了学校的很多同事，大家都很关心她，围着她问她的伤势。 从同事那里，凌寒知道了昨天出事后，沈娜到现在为止都没有露面。学校也联系不上她。如果她再不出现的话，学校就会按规定自动将其开除。 离开学校后，凌寒又让左澜开去超市。 在超市里，凌寒让左澜买了不少东西。 “凌寒，你买这么多东西，我也不会做啊。”左澜看着购物车里的肉蛋菜一脸很为难的样子。 “没说让你做饭，我做。” “你都这样了还怎么做饭？咱们点外卖吧。” “外卖偶尔吃行，还能天天吃外卖吗？饭还是要做，不过得你帮我。咱们双剑合璧，没问题。” “那你别嫌我笨手笨脚啊。”左澜苦笑。 回到家里，两人吃的外卖。吃完饭后，左澜就回事务所上班了。 凌寒在厨房，正想把晚上要用的菜拿出来简单处理一下，就听到放在客厅的手机在响。 凌寒拿起手机一看，是梅天东发来的微信视频通话请求。 不能接。接的话，自己受伤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等到视频电话断了，凌寒正在想怎么在微信里回复迷途的，她先收到了梅天东的微信。 ——凌寒，你拿到手机了吗？我现在在宾馆休息，下午还有考试。宾馆里有wifi，我想跟你视频通话。你现在应该也在午休吧？ 凌寒想了想，用一只手慢慢在手机上打字。 ——左澜把手机送给我了。我在外面和同事吃饭，不太方便接视频电话。上午考得怎么样？ ——题目不算难，我感觉我发挥得挺好。你好好吃饭吧，下午考完了再联系。 ——好的。加油！ 放下手机，凌寒暂时松了口气。在梅天东参加校考的这一周里，先瞒着他吧，不然他一准要问长问短，考试难免会分心。 凌寒把菜洗好，又把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 她是个闲不住的人，就算是一只手受伤了，她也要找点事情做。 嗯，左澜的表现还不错，虽然一个人住，但是房间总体来说还算是井井有条的。 凌寒遍寻一圈，实在是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就去了左澜的书房。 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凌寒坐在窗边的书桌旁翻看起来。 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阳光从窗户外面洒进来，暖洋洋地照在凌寒的后背，让她有些睡意。 凌寒把书合上，背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很快她进了梦乡。 梦中，她站在马路旁，一个女人抓着她的双肩在对她说着什么。 凌寒看不清女人的模样，除了耳边车流的嘈杂声，她也听不到那个女人对她说的话。 然后，那个女人突然间消失了。凌寒想要找寻她，却怎么也找不到。 手机铃声响了，凌寒从梦中惊醒。 又是梅天东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 凌寒看了看表，已经五点了。梅天东应该是考完试了。 这个电话再不接就说不过去了。 凌寒在脑海中快速地想了一个说辞，刚要接电话，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她把肩膀上吊着的绷带取下来，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凌寒，我考完试了。”梅天东特别兴奋地笑着说。 “你回宾馆了没？”凌寒问。 “我回来，就给你打电话了。” 凌寒从背景中看出来了，梅天东是在宾馆的房间里。 “你这是在哪儿啊？” 梅天东看到凌寒身旁落地书架和窗帘，既不是凌寒家也不像是凌寒工作的学校教室。 “我在左澜家呢，我这周都住在她家。她最近生病了，我过来陪陪她。” 对不起了，左澜，只能委屈你了。凌寒在心里向左澜道歉。 “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照顾左澜姐累的？”梅天东从视频里觉得凌寒好像不太精神。 “可能这几天没休息好吧。不要紧，补个觉就好了。你这几天在北京吃得还习惯吗？” “那你别太累了，注意休息。我四天后去参加另一场校考，很快就回来了。” 梅天东心里其实特别希望早点结束考试。两场考试相隔四天，有点折磨人。更重要的是他想家了，尤其想念那个住在他隔壁的人。 凌寒听到了关门声，是左澜回来了。 “先不说了，左澜回来了。我们要准备做晚饭了。晚上早点休息。” “你也是。” 视频通话结束了。 “凌寒？”左澜在客厅喊道。 “我在书房。” 凌寒把绷带重新挂好，打开书房门。 －－－－－－题外话－－－－－－ 24日pk，追文的小伙伴不要养文啦，会影响数据哟！谢谢大家支持！ 第075章 洲际酒店 下午秘书赵萌和司机小王拎着好几个袋子回来。 “来来，老板发福利了啊。这是姜律师从杭州带回的特产，大家分一分。” 有人赶紧腾出一张办公桌，赵萌和小王把袋子放到桌上。 大家一下子围过来，拿出袋子里的各种小吃吃起来。 左澜也跟着大家走过去。她对那些特产小吃没有任何兴趣，她关心的是姜景奕怎么没有出现。 “萌姐，姜律师怎么没回来？”左澜一边吃着桂花糕，一边假装漫不经心地问赵萌。 “姜律师，给我打电话，让我和小王——”赵萌把一块绿豆糕放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让我和小王去机场把这些东西都拿回来，他自己打车走了。” 他自己打车走了？他去哪儿了？回家？左澜心里琢磨着，压根儿就没品出桂花糕的滋味。 左澜心事重重地走向自己的办公桌，赵萌在左澜身后喊她：“左澜，你就吃一块啊？拿一些过去吃，还有好多呢。” 下午，左澜约了一个客户谈案子。事情办完后，已经快五点了，左澜直接开车回家。 凌寒从书房里出来，见左澜瘫坐在沙发上，就给她倒了一杯水。 “今天工作很多么？”凌寒把水杯递给左澜。 左澜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喝到一杯见底。 “下午见了个客户，说了两个多小时，都没顾上喝口水。” “下午我把晚上要吃的菜都弄好了，直接上锅炒就行。不用你来给我打下手，你歇着吧。” “凌寒，你一定是仙女下凡。你真的是太好太好太好了。”左澜像个树懒似的抱住凌寒，撒娇道。 “你要是想早点吃上饭呢，就赶紧放手。”凌寒把左澜的胳膊从自己身上拿开。 左澜脱下外衣，仍在沙发一侧，然后自己躺在沙发上。 她本想闭上眼睛养精神，结果就睡着了，直到凌寒做好了晚饭，把她叫醒。 “凌寒，我对你的敬佩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你一只胳膊是怎么做出这一桌菜的？” 左澜坐在餐桌旁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眼里全是对凌寒的崇拜，疲惫感也顿时一扫而光。 “是有些不方便，但是也不是做不到。你就别管了，负责吃就好了。” “凌寒，我觉得我有点欺负你了。本来让你过来住是想我照顾你，结果还是你照顾我。” “我自己也是要吃饭的。区别就是多做一点。别说了，赶紧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得令。”左澜愉快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饭后，在凌寒的监督下，左澜把残羹冷炙收拾好，洗干净了碗筷。 左澜去书房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凌寒在客厅里看电视。 左澜在书房里伏案查阅资料，手机响了。她没看来电显示，抓起手机直接接了电话。 梅天东连着发了几条微信给她，凌寒正回复着。 突然左澜从书房里出来，风风火火地去拿挂在门口衣柜里的外套。 “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哪儿啊？”凌寒站起来走向门口。 “凌寒，我有点急事要出门。”左澜手忙脚乱地穿外套，换鞋，“先不说了，我先走了。” “等一等。”凌寒从柜子里拿出一条围巾，套在左澜脖子上，“今晚可能会下雪，把围巾戴上。” “有事我给你打电话。我走了。” 左澜抓起皮包就出了门。 一路上，也不知怎么，越是着急越是遇到红灯。左澜心里干着急。 电话是姜景奕打来的。他说有件很紧急的私人事情想请左澜帮忙，请她尽快到洲际酒店。 一定是有急事，不然姜景奕不会张这个口。 可是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去的是酒店？ 左澜带着满腹狐疑，到了洲际酒店的大堂。 8103房间。左澜心里一直默念着房间号，直到来到8103房间门口。 左澜举起手刚要敲门，忽然看到门把手上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她犹豫了几秒钟才敲响了房门。 门打开了。平日里穿着一丝不苟的姜景奕此时站在左澜面前却有些狼狈。 他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衬衫皱皱巴巴，最上面的扣子还掉了。 这样的情况让左澜不由得不往那个方面去想，总不会是打架了吧。 “左澜，谢谢你能来。进来吧。”姜景奕把左澜让进房间里。 房间是个套间。左澜看到了沙发上放着姜景奕的外套，还有一件粉色羊绒大衣和一只小皮包。地上丢着一双黑色女士短靴。 左澜越来越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她下意识地看向姜景奕，姜景奕把她带进卧室。 推开卧室的门，左澜看到在卧室床上，一个女人，不对，准确地说是一个比左澜年纪要小一点的女孩仰面躺在床上。 女孩上身穿着七分袖毛衫，下身穿着短裤和丝袜，长长的头发凌乱地散在枕头上。 卧室里有一股明显的酒气，好像还有一股子酸味。 姜景奕把卧室门又关上。 “她叫慕可可。是我朋友的女儿，是个大二学生。她父母现在在国外。这孩子失恋了，喝了很多酒。她不肯回家，我只好把她带到这儿来了。” 原来是这样。左澜就觉得姜景奕不是胡来的人。再说就是胡来，他也不会让她来善后。原来是帮忙照顾朋友的女儿。 “我找你来是想让你帮我个忙。” “需要我做什么？” 姜景奕看着左澜，欲言又止。 “我想让你扮演我的女朋友。” “你说什么？”左澜浑身一震，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表白的对象是我。” 左澜瞬间在原地石化。 “我已经跟她讲了一个晚上，可她就是不死心，所以我只好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是要结婚的对象。” 左澜懂了，姜景奕让她来的目的就是要她扮演姜景奕的女朋友，让慕可可知难而退。 “给你添麻烦了，我确实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 左澜的心情由最初的震惊慢慢平复了下来。这么私人的事情，姜景奕能找她帮忙，至少说明她在他的心中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可是她转念又一想，姜景奕的桃花也太旺了吧。前有初恋戴青青，现在又冒出来个黄毛丫头，还是他朋友的女儿。 想到这，左澜有点小懊恼。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还是先要帮姜景奕把眼前的问题解决掉。 “交给我吧。你先去外面等着吧，我跟她谈谈。” “好，我先出去。拜托你了。”姜景奕向左澜报以感激的一笑。 左澜去卧室里的卫生间用热水将毛巾打湿，敷在慕可可的额头上。 “你谁啊？”慕可可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陌生的女人，皱着眉头将放在额头上的热毛巾拿掉，扔在一旁。 “我是姜景奕的女朋友，确切的说是未婚妻。”左澜笑眯眯地看着慕可可，对她说。 －－－－－－题外话－－－－－－ 【推荐福履的新文，《驻颜太后：六十老来俏》2p求过】 她的身份至上尊贵，地位超然，世人皆知她年已六十却貌美如少女。 永驻的容颜、纯净的心泉、轻灵的举止，无不彰显着她的神奇和与众不同。 百姓们敬尊她为神，受尽天下景仰。 …… “我喜欢你。” 他挂在悬崖边向她表白。 她拒绝，“我们不合适，我已经嫁人了。” “那你相公呢，带我去看看。不然就是你故意编借口拒绝我。” 她回答，“我相公死了。” 他一脸得意，“那就可以再嫁。” “可我有孩子。” 他一脸无所谓，“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定会对他视如己出，用心抚养。” 她心中无奈腹诽，她的孩子和他一般大。 他心中畅然窃笑，她的孩子是谁他岂会不知？别想用这些借口逃开。 第076章 第一回合 一个小时后，左澜从卧室里出来了。 坐在沙发上的姜景奕一下子站起来，走到左澜面前，用期盼听到好消息的眼神看着左澜。 “谈完了。”左澜轻松地笑了。 姜景奕没太明白左澜这简单的三个字里有什么其他深意。 “慕可可同意回家，而且应该是接受了你所说的那个理由。”左澜不好意思说成“我是你未婚妻”，“她现在正在卫生间里简单收拾一下自己。等下她出来就回家。” 姜景奕脑袋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松了下来。 “一会儿我送可可回家。你开车了吗？” “我是开车来的，不过我觉得我应该和你一起送她回家。这样似乎更合情合理。我的车先停在酒店，送完可可你送我回来取车。” 姜景奕想了想，左澜说得有道理。既然谎话已经编织了，就得让它像是真的，越真越好。 “好，照你说的做。”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卧室的门打开了。慕可可耷拉着脑袋，径直去捡起地上的鞋子穿上。 “让一下。”慕可可从左澜和姜景奕中间过去，弯腰去拿沙发上的大衣。 这丫头，真是任性。左澜心里嘟囔着。 慕可可慢吞吞地穿好大衣，拿着包，冷冷地看着她面前的两个人。 “走吧，都愣着干嘛。送我回家吧。” 嘿，这丫头。要不是看在姜景奕的面子上，左澜绝对要好好教育教育她。 三个人出了酒店，向姜景奕的车走过去。 慕可可很自然地想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刚开个缝隙，车门就被一只手给关上了。 “这个位置不应该是你坐吧？”左澜的手按在车门把手处。 慕可可嘴巴半张着，想要说什么又觉得说不出什么，只好悻悻地打开后排车门，坐在了后排座椅上，然后重重地关上了车门。 姜景奕站在驾驶室车门旁看了对面的左澜一眼。左澜摆摆手，示意姜景奕不要理睬，然后她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座位。 路上，车里很静，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左澜发现，慕可可从后视镜里偷偷观察她。 左澜不动声色，装作不知道。 “到了。我们送你上去。”姜景奕回头对慕可可说。 他说的是“我们”，虽然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可左澜听到这两个字，心里还是特别欣喜。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慕可可仍旧摆着一副臭脸，“都送到楼下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你还能一直看着我啊？我走了。” 说完，慕可可打开车门，拿上包，跳下车，头也不回地进了大门。 直到慕可可消失在视线中，姜景奕才长舒一口气。 左澜从没见过姜景奕如此狼狈，哪里还有在法庭上稳重成熟大气的风度，完全就像是一个受了欺负还不敢还手的小媳妇。 左澜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也觉得自己很好笑。”姜景奕也笑了，自我解嘲道。 “对不起，姜律师。我不是在嘲笑你。我是觉得今天晚上的事情太戏剧性了。还有就是——”左澜顿了顿，“您一个大律师被一个小丫头欺负得毫无招架之力，有点出人意料。” “今天所有的事情也都很出乎我的意料。”姜景奕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看着前方说。 “我觉得可可她可能不会轻易作罢，这件事可能还会有下文。”左澜说。 姜景奕转过头，看着左澜：“走吧，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去酒店取车。” 车停在酒店门口，左澜下了车。姜景奕也下了车，来到左澜身旁。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 “今晚的事情真的很感谢你。” “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左澜有些慌乱，略微低着头不敢看姜景奕，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跟可可都说了什么，让她同意回家的？”姜景奕好奇地问。 “嗯，不管过程怎么样，结果是好的就行。”左澜巧妙地回避了姜景奕的问题。 姜景奕见左澜不想说，也不好勉强。 “那你早点回家休息。晚安。” “啊？哦。”左澜还以为姜景奕会再多跟她客套几句，没想到这么尽快就要结束对话，心里有些失落，“那我走了，晚安，姜律师。” 左澜慢吞吞地走向自己停车的地方。 早知道就打车来了，至少还能让他送自己回家。 左澜上了车，系上安全带。 姜景奕看到左澜上了车，才上车离开。 “人家都走了，我也该回家了。”左澜自言自语道。 左澜拿出手机，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一跳。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凌寒打来的。 怪不得凌寒着急了，都十点多了。 左澜赶紧给凌寒打过去，跟凌寒说自己很快就到家。 挂断电话，左澜立刻往家开。 虽然左澜在姜景奕面前装得十分轻松，可她自己知道一切都是她营造的假象。 和慕可可待在一起的那一个小时，她就像是打了一场恶仗。若不是她聪明反应快，怕是根本糊弄不了那个丫头。 姜景奕说他实在是找不到比她更合适的人，他这句话真是说对了，确实没有人比她更合适来演出这场戏。 不过，她也担心，慕可可如此任性，恐怕不一定会因为左澜的一番话就知难而退。或许，今晚过后，慕可可彻底醒酒了，或者会发现她话中的破绽，或许不死心，再作出新花样来。 还有一个问题，左澜其实很想问姜景奕，可她却不能问。他怎么会招惹上慕可可的？慕可可总不会是一夜之间爱上姜景奕的吧？他们之间难道也有类似他和戴青青那般复杂的过去吗？ 可慕可可才刚20岁，姜景奕会去招惹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孩儿吗？还是说慕可可完全是单恋，姜景奕浑然不知？ 左澜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可这些疑问也许一时半刻都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 左澜发觉，对她而言，姜景奕似乎一直处于迷雾之中，迷雾漫漫，她总看不清楚他的全貌。而她自己呢，在姜景奕的眼中，应该是全透明的吧。 她和他之间毕竟相隔着十六年的光阴。他的前半生她没有参与过，她现在所看到和认识的也只是现在的他。 左澜想起戴青青跟她说的那句“景奕的世界比你看到的要复杂”。 －－－－－－题外话－－－－－－ 追文的小可爱们：今天开始pk啦！评论区留言有奖励哟！请支持木兰啊！ 第077章 预感成真 天刚亮，左澜就睁开了眼睛。她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出神。 昨晚她做了一夜的梦。梦里她是游戏里的主人公，一路杀怪闯关，快要通关的时候，最后的大boss竟然是慕可可。 就在两人杀得难解难分的时候，她突然就醒了。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左澜起了床，走出卧室，看到凌寒已经做好了早餐。 “你醒了啊，我还以为你会再睡一会儿呢。你先去洗漱，然后吃早饭。” 左澜洗漱完，坐到餐桌旁。 凌寒已经把早餐摆放在了她面前。烤土司涂上了果酱，牛奶是温热的，还有煎鸡蛋和煎火腿。 “你看起来好像很累的样子。昨晚你回来得很晚，就没问你。昨晚姜律师找你什么事？” 左澜正喝奶，听到凌寒的话，差点呛到。 “你干嘛这么紧张？” 凌寒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左澜，左澜接过去擦了擦嘴。 “你，咳咳，你怎么知道是他找我？” “除了他，还有谁能让你半夜三更火急火燎地跑出去？” “好，你料事如神。是他找我帮个忙。” “帮忙？什么忙？” 左澜把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凌寒。 “姜律师桃花还挺旺。也难怪，像他这样的成功人士，没有桃花反而不正常。不过，他为什么偏偏找你帮忙？” “他找不到合适的人呗？事务所里的其他女律师要么已婚，要么有男朋友，就只有我是单身。” “除了单位同事，他就没有别的女性朋友？” “也许就是没有，也许是他不放心呗。他找我帮忙，我一定不会到处乱说的。” “我觉得啊，姜律师就是想让你帮这个忙。他根本就没想考虑过其他人选。” “为什么？” “第一，你是单身，不用因为这事跟老公或者男朋友报备；第二，你是他下属，一定会为他保密，当然他也会因此感激你；第三嘛——” 凌寒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不往下说了。 “第三什么，你别卖关子，快说啊。” 左澜很想听听凌寒的分析。很多时候，往往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第三，就是他是喜欢你的，至少也是对你有好感。说不定他会借这个机会有所行动，然后就假戏真做了。” “你这说法一点根据都没有。”左澜不屑地撇嘴。 “好，算我没说。你自己想想吧。”凌寒要了一口面包，闭上了嘴。 其实，凌寒说的左澜昨晚在回来的路上也曾想过。可她不敢多想，怕自己是自作多情。 姜景奕什么人没见过，什么场面没见过，他怎么真的会被一个年纪比他小一半的丫头制住，他又没有把柄在慕可可手上。 对啊，连她凭着厚脸皮加睁眼说瞎话都能说服慕可可回家，姜景奕还能不如她？那他为什么要给她打电话，让她扮演他的女朋友呢？ 姜景奕啊姜景奕，你到是什么意思？ 左澜上午跟着师傅张律师出庭。今天这个案子就要宣判了。 案子的当事人是一个十六岁正在上中专的男孩。男孩父母离异，跟着母亲生活，后来认识了几个社会青年，跟着他们在几个中学附近持刀抢劫中学生。 抢劫属刑事案件，暴力抢劫更是重罪，年满十四周岁就可以判刑了。 法庭上男孩的母亲坐在旁听席上一直在哭。 张律师和左澜尽了最大的努力向法庭求情，但是判刑是板上钉钉的事。只能请求法庭考虑从轻量刑。 当法官宣判男孩被判三年有期徒刑的时候，男孩的母亲当场就晕了过去。男孩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左澜心里很不好受，可是法律是无情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任何人犯了法都要接受法律的制裁，哪怕触犯法律的人再值得同情，再后悔，也不能姑息。 今天这个案子的检察官是唐泽。 法庭上的唐泽身穿制服，神情严肃，气度庄严，与之前左澜见到的唐泽很不一样。 退庭后，左澜和张律师一起宽慰男孩的母亲，告诉她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出于礼貌，左澜和唐泽在法庭的走廊上简单聊了几句。 唐泽是个说话算数的人，在左澜拒绝他的追求后，他再也没有打扰过左澜的生活。只是常常给左澜的朋友圈点赞或是发点评论，再也没有送花或是约饭。 “你们已经尽力了。不过，对这个孩子来说，这个教训真的很重。不过好在他还那么年轻，将来还是有希望的。”唐泽说话的语气满是对男孩的同情。 “现在的孩子基本上没有什么法律常识，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左澜也颇有感慨。 “你最近怎样？看你最近很少发朋友圈，工作很忙吧？” 唐泽难得看到左澜本人，很关心她的近况。从左澜的朋友圈来看，他推测她应该还是单身。 “最近事情是挺多的。不过也确实没什么东西可发的。”左澜回答。 唐泽心中窃喜。左澜无意中的一句话让他断定左澜的感情生活还是空白，不然怎么会说没什么可发的。 只要左澜还是单身，他就还有一线希望。 “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别把自己的身体累坏了。没有好身体也不能好好工作啊。你要劳逸结合，该放松的时候就放松，多找朋友出去娱乐、吃饭什么的。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找我。我们还是朋友嘛。” 唐泽觉得自己说得很自然，应该不会引起左澜的反感。 “谢谢你的关心。”左澜笑了笑。 “不耽误你了，我一会儿还要上庭。回见。” “回见。” 唐泽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一步，什么时候该全身而退。逼得太紧，只会让他离左澜越来越远，甚至被对方彻底阻拦在她的世界之外。 中午，左澜和张律师在外面吃了饭，下午回了律所。 路上，张律师接了一个客户的电话，临时改为和客户见面，左澜自己返回事务所。 回到事务所，左澜注意到姜景奕不在他的办公室。她从赵萌那儿拐弯抹角地打听到姜景奕是去见一个重要客户了。 左澜原以为姜景奕不在事务所，可能是跟慕可可有关。看来是她多虑了。 下班时间到了，大家都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左澜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左澜接了电话。 “喂，你好。” “你是左澜吧？”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着很耳熟。 “我是。你是哪位？” “我是慕可可。” 左澜大吃一惊，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 “打个电话到你们事务所一问不就知道了。” 也是，想知道她的手机号码并不是什么难事。这个丫头到真是狡猾。 “你现在下班了吧？我想跟你吃个饭。你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慕可可说话的语气没有一点商量的意思，简直就是在通知她。 “我没问题。”左澜语气轻松地说。 “地点我发到你手机上。一会儿见。” 刚挂断电话，左澜就收到了慕可可的短信。地点是一家川味火锅店。 昨晚左澜还想慕可可也许不会就此作罢，今天就预感成真了。 来者不善，这可能是一顿鸿门宴。左澜心想。不过她左澜怕过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慕可可还能上天入地不成？ 上一回合是她左澜赢了，这一回合她也一定不会输！ －－－－－－题外话－－－－－－ 各位小可爱：要每天追新章节哟！话不多说，感激都放心里啦！比心，爱你们！ 另外：【推荐福履的新文，《驻颜太后：六十老来俏》】【第二次pk中】 第078章 第二回合 左澜到了火锅店，向服务员报上慕可可的名字后，跟着服务员去了楼上的包间。 慕可可看到左澜进来，伸手一指对面的位子，说了一句“坐吧”。 左澜心里“呵”了一声，难道没人教过这丫头做人的基本礼貌吗？ “这家火锅店我常来，就不征求你的意见了，东西我已经点完了。”慕可可把桌上的餐单“啪”地合上，还给服务员。 “请问可以上菜了吗？”服务员问。 “再等等，还有一位没来。” “好的。” 服务员退出了包间。 “还有一位？不是就我们两个吗？”左澜反问道。 “我说和你吃饭，但我没说只和你吃饭。”慕可可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笑容。 “文字游戏玩得不错，你应该感谢你的语文老师。”左澜温吞吞地回击道。 “今晚和我吃饭的事你跟老姜说了吗？” 老姜？慕可可称姜景奕“老姜”？！左澜实在是忍不住了。 “按年龄按辈分，你叫他一声‘叔叔’不为过吧？叫老姜是不是不太合适？” 慕可可背靠着座椅，双手一摊，“我一直都这么叫他，他从来没觉得不好啊。” 这丫头太无赖，可左澜必须忍耐。她得念着姜景奕和慕可可父亲是好朋友这一层关系，不到迫不得已，不能跟这丫头翻脸。 有人在敲包间门。门开了，左澜看到是刚才那个服务员。可服务员身体往旁边一让，说了一句“先生请进”，姜景奕走了进来。 左澜和姜景奕的脸上同时闪过一丝惊讶，也很快明白了这是慕可可故意而为之。 “哟，看样子，你们彼此都不知道我同时约了你们吃饭啊？”慕可可捕捉到两人脸上的表情，调侃道，“老姜，你坐啊。” 姜景奕走到左澜身后。 “我帮你把外套挂起来吧。”姜景奕对左澜说，声音很温柔。 “好。” 左澜将外套脱下，交给姜景奕，姜景奕把左澜和他的外套挂在角落的衣帽架上。 慕可可看着眼前的两人秀恩爱，脸上是若无其事的表情。 “可可已经把菜都点好了。” “那咱们到省事了，直接等着吃就行了。” 姜景奕和左澜配合得很默契。 又有人敲门，这次是服务员上菜了。 一个服务员将锅底放在桌上，另外一个把盛着食材的盘子一一放在桌上。 “我点的是麻辣锅底，超辣的那种。我和老姜都能吃辣，左澜你没问题吧？” “你不吃辣，咱们换个鸳鸯锅锅底吧？”姜景奕看着左澜征求她的意见。 姜景奕怎么知道她不吃辣的？ “啊好啊。问问可可的意见吧？” “可可，你没问题吧？”姜景奕转而问慕可可。 慕可可把头撇向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我无所谓”。 姜景奕按下了桌面的服务按铃，让服务员把麻辣锅底换成了鸳鸯锅底。 “服务员，请再加一份虾滑、一份毛肚、一份鸭血，再要一份蔬菜蓝。” “好的，先生，请稍等。” “这些菜不够吃吗？”慕可可指着一满桌的盘子问姜景奕。 “这些没几样是左澜爱吃的。刚才我点的那些才是她爱吃的。” 姜景奕望着左澜，眼神专注且充满柔情。 左澜也望着着姜景奕，神情有些恍惚。 如果刚才姜景奕替她挂外套是为了秀恩爱给慕可可看，那么他给她加菜就不止是演戏那么简单了。 他居然知道她吃火锅不吃辣，甚至连她爱吃什么菜都清清楚楚。 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些可都没写在她的简历里啊。 慕可可坐在对面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今早酒醒后，她思前想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她不是个没有头脑的傻妞，在昨晚之前，她从来没听过也没看过左澜这个人，怎么她就成了姜景奕的未婚妻。 原因只有一个：左澜是姜景奕拒绝她的挡箭牌。 为了试探他们，慕可可才故意单独约两人吃晚饭。 刚才两人进门时惊讶的神情，让她断定两个人根本不是什么情侣。是真情侣的话，怎么可能不告诉对方。 可现在，慕可可又有些不敢确定了。姜景奕对左澜很了解，而且他看左澜的眼神不像是在做戏。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慕可可决定继续试探。她决定把突破口转向左澜。 “老姜，你到挺细心的嘛。左澜，你知道老姜的口味和喜好吗？”慕可可眨着一双大眼睛等着看左澜露怯。 服务员进来，把汤底换了，又把姜景奕后加的食材都摆放在了桌上。桌子上满满地都是盘子，几乎没有多余的空间。 “景奕，他——” 左澜平时都是叫姜景奕“姜律师”，偶尔也称他为“老板”。“景奕”这个称呼她是第一次说出口，虽然在她心里早就无数次这样称呼他了。可是突然这样当着姜景奕的面这么叫他，她有些不好意思，耳根有些发热。 “景奕他爱喝茶，咖啡偶尔也喝，但不加糖、不加奶。他对食物不挑剔，口味也比较清淡，但他比较少吃甜食。他唯一不太喜欢的是咖喱。咖喱饭、咖喱牛肉之类的，他几乎不碰。” 慕可可觉得自己真是自找的，非要亲眼去见证别人的幸福。但她仍不死心。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为什么我从来没听我爸说过老姜有女朋友，我也从来没见过你？” 这个问题左澜毫无准备，她在脑海中正迅速想着对策，突然姜景奕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 “我们在一起一年了。我们的关系不公开是我们一起商量好的。我和左澜同在一家事务所工作，我还是左澜的老板，为了不影响工作，就先暂时不公开。但这并不影响我们两个感情的发展。我们公开关系的那天就是决定要结婚的时候了。” 左澜感觉自己要晕过去了，是幸福得要晕倒。她的手和姜景奕的手握在一起，虽然她知道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可她又希望这一期能是真的。 慕可可腾地站起来，气鼓鼓地说：“你们也不用秀了。我慕可可拿得起放得下，不就是失恋嘛。老姜你不选我是你没有福气。饭我就不吃了，本姑娘得马不停地开始下一段感情了。不用送我，我自己走。对了，这顿饭我请客，但是你们买单。” 慕可可麻利地拿起外套和小背包，仰着头，像一只高傲的天鹅一样走出了包间。 左澜和姜景奕彼此对视，同时无奈地苦笑。 左澜低头看了看自己和姜景奕握在一起的手，姜景奕也意识到了什么，松开了手。 “看来可可相信了，她不会再缠着你了。” “我算是解脱了。” 第二回合，也是最终回合，左澜和姜景奕珠联璧合获胜了。 第079章 我想假戏真做 慕可可像是一阵旋风，匆匆地出现，又匆匆地消失。 “这饭还接着吃吗？”左澜看着姜景奕问。 “这么多菜，不吃多浪费。”姜景奕边说边拿起筷子开始往火锅里放菜放肉。 对啊，战斗结束了，现在是享受胜利的时刻，必须要大吃特吃啊！放松下来的左澜立刻吃货上身。 嗯，先吃什么好呢？左澜举着筷子，看着满桌的菜，举棋不定。 姜景奕从清汤锅那边捞起一大勺食物放进左澜面前的盘子里。都是他后来点的，左澜爱吃的。 “你帮我解决了这么棘手的问题，是大功臣。” “今天明明是你在唱主角，我只是在配合你罢了。” 左澜不敢居功自傲，况且她这么做不光是在帮姜景奕，更多的是在帮她自己。 “快吃吧，你早就饿了吧？”姜景奕提醒一直举着筷子的左澜。 左澜夹起一个虾滑，蘸了下蘸料，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 如果旁边坐着的是凌寒，左澜此刻早就大快朵颐了。可是现在身边是她喜欢的人，她必须保持淑女形象。 这蘸料少了点东西。左澜看了看桌上的那排调料瓶，没有她想要的。她按下了服务铃。 “女士，请问需要什么服务？”服务员问。 “我想要一碟陈醋可以吗？”左澜问。 “请您稍等，我去后厨给您拿。” 火锅蘸料要加陈醋是属于左澜的吃法。 很快，服务员拿来陈醋。不是一碟，而是一小碗。 左澜用勺子盛了两勺陈醋放进她的那份蘸料里，稍微搅拌了一下。 “你这种吃饭挺特别的。”姜景奕狐疑地看着左澜那碟蘸料，“味道不奇怪吗？” “好吃啊。你要不要试试？”左澜说着把装陈醋的碗推到姜景奕面前。 姜景奕满面狐疑地从碗里盛了一小勺陈醋放进自己的蘸料碟里，然后用筷子搅拌开。 他夹起一片肉，蘸了蘸对他来说是全新口味的蘸料，再放进嘴里。 “怎么样？”左澜期盼地盯着姜景奕在拒绝的嘴。 姜景奕很仔细地咀嚼品味着，微微点了点头。 “味道还不错。” “我就说好吃吧。我一直都是这么吃的。”左澜得意又兴奋地笑着。 “不过我可不能像你那样放那么多，你好像挺爱吃酸的。” 姜景奕边吃边说，他已经完全适应了新口味的蘸料。 “我吃面条馄饨的时候放的陈醋更多。醋可以解油腻，还能软化血管，好处不少呢。” 左澜像个养生专家似的解说着她这种吃法的好处。 “看来吃醋有时候也不一定都不好。”姜景奕漫不经心地说。 “吃醋好处多着呢。” 左澜话音刚落，她自己就觉得这话好像哪里不对。 “还有什么好处？”姜景奕忍着笑继续追问。 左澜看到姜景奕的表情，立刻明白过来，对方刚刚是在跟她开玩笑，而她浑然不觉，认认真真地回答着。 “姜律师，你刚才不是说我是帮了你一个大忙吗？你这样欺负帮了你忙的人好像不太好吧？”左澜装作不满意，抱怨道。 “开个玩笑。别介意。这个就当是赔罪了。” 姜景奕又给左澜的盘子里放了一堆她喜欢的食物。 左澜发现这半天她都没自己动手涮过东西，她吃的全都是姜景奕替她涮好放到她盘子里的。 “姜律师，我自己来吧。” 左澜虽然内心很享受被姜景奕照顾的感觉，可是她不能太厚颜无耻。毕竟，她这个临时女朋友的角色已经下线了。 两人默默地吃了一会儿，桌上的食物总算少了一些，不至于造成太大的浪费。 左澜偷偷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八点了，这顿饭差不多该结束了。可是，她心里还有一个疑问没有得到解答。 “姜律师，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左澜鼓足勇气问了她今晚最想要问的问题。 姜景奕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 “事务所里所有人的喜好我差不多都知道。张律师喜欢吃海鲜，方律师喜欢吃面食，王律师不吃羊肉，赵萌不爱吃油炸类食物。作为律师，优秀的观察能力和记忆力对我们研究分析案情有很大好处。” 姜景奕一本正经地回答了左澜的问题。她的疑问是有了答案，可也让她大失所望。 左澜刚刚还明亮的眼神黯淡下来。原来他并不是特意记下她的喜好，而是所有人的喜好他都记下了。 她一点都没有像她自己想的那样特别，哪怕一点点都没有。 所以，凌寒错了。姜景奕之所以让左澜帮忙，没有第三条原因，只有前两条。 “你吃饱了吗？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我饱了。” 姜景奕去前台结账，左澜去了卫生间。 她不是真的要去卫生间，而是需要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 她真的猜不透姜景奕的心。当他和她开玩笑的时候，她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近到她可以反过来开他的玩笑。可下一秒，他又变回了那个让人很有距离感的姜律师。 左澜的情绪就在期望与失望，欣喜与沮丧中来回切换。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坐过山车，而且还没有终点。 可是，她就是喜欢他啊。如果这就是喜欢他的代价，那么这代价她还承受得起。 左澜长舒一口气，嘴角向上扬起，脸上挂着微笑。 从卫生间出来，左澜看到姜景奕在前台等她。 她走过去，两人一起走出了火锅店。 火锅店门口就是马路，来吃饭的顾客的车清一色都紧贴着马路边停放着。 “我的车停在那儿。”左澜指着不远处自己的车对姜景奕说，“我先走了。再见，姜律师。” “再见。”姜景奕说。 左澜从两辆车的中间穿过，贴着门口的车走向自己的车。 就在左澜按下解锁键，想要打开驾驶室车门的时候，突然身体被人从背后猛地拽了过去，身旁一辆货车长按着喇叭呼啸而过。 “你怎么样？刚刚你身后那辆车差点刮到你。你没听到鸣笛声吗？” 是姜景奕的声音。 左澜惊魂未定，身体有些发抖。她刚刚是跟死神擦肩而过了？ “左澜，左澜。”姜景奕双手放在左澜的肩膀上，叫着她的名字，呼吸急促。 “我，我没事。”左澜稍微缓过神来。 “没事就好。刚才多危险，过马路要精力集中啊。” 左澜看着姜景奕，她眼睛不花，也不是她自作多情。他的眼神，他的语气分明很紧张她。 法庭外，他为她挡住了砸过来的采访话筒；电梯里，他扶住了因电梯故障险些摔倒的他；除夕夜的海洋广场上，他保护她不被别人拥到；而这一次，他又救了她一命。 左澜忽然听到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对她说：左澜啊左澜，老天一次又一次给你机会，你难道还不抓住吗？ 姜景奕放下放在左澜肩膀上的手，“你没事就好。回家吧，开车的时候可别走神了。” “姜律师，我有话想对你说。”左澜的眼神无比坚定，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什么事？”姜景奕问。 “之前你让我假扮你的女朋友，但现在我想——” 左澜上前半步，紧贴在姜景奕胸前，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想假戏真做。”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文《傅少暖宠娇妻》】 【作者：失之东隅】 【简介】 她，虽然生活在贫穷落后的农村，但却有着幸福的童年和温暖的家庭。 本来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而自愿放弃的就学机会却偶然间梦想成真。 他，父亲是当地政要，母亲是某研究所所长，被冠以高冷男神称号。 缘分就像一只看不见的手，将原本毫无交集的两个人牵到一起，继而互生情愫。 但是一个矜持，一个高冷，还没有表白，却因为误会而最终只是演绎了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情。 八年后，他成了尊贵神秘的傅少，年轻有为、冷静睿智、运筹帷幄、冷傲霸道，她则是学成归来的著名脑外科专家，一场车祸，将本无瓜葛的两个人再度连接在一起。 第080章 回家 梅天东他们今天参加了清华美院的校考。吃过晚饭后，家长们带着这群少男少女外出逛逛。他们终于可以单纯地以游客的身份完全放松地感受这个既古老又现代的城市的魅力。 都说料峭春寒，三月的北京寒风习习，比d市还要更冷一些。马路旁的行道树的枝杈上光秃秃的，在夜风中显得有些可怜。气温虽然低，可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心情。 闪烁的霓虹灯、林立的高楼商场、各式各样的小吃、悦耳动听的京腔京韵……这个城市的一切对梅天东来说都很新奇。但他并不急于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去熟悉这个城市，他会有四年的时间去慢慢了解它。 梅天东和同学们走在王府井大街上，同学们兴奋地有些聒噪，对比之下梅天东显得有些安静。虽然和其他人一样，他也被繁华深深吸引，但他心里却有着一个能让他在喧闹中保持沉稳的原因——他想家，想念凌寒。 这次校考他整整离开d市一个星期，除了考试的那两天，他每一天都感觉度日如年。他的那些同学们，在两次考试间隔的日子里，每天都能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找到这个城市好吃好玩的地方，只有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和凌寒的微信交流上。 今晚是他在这个城市的最后一晚，明天他就要踏上归程。不同于其他人流露出的依依不舍，对于离开，他很平和，因为他的兴奋点在于回家。 同学们和他们的家长采购了不少东西，梅天东跟着买了一些特色小吃外，其他什么都没买。 除了凌寒，他没有人可以送礼物。而以他现在的身份和能力，只能给凌寒买这些小特产。 他知道即使他什么都不买，凌寒也根本不会在意。但他还是想表达他的一点心意。 比起凌寒为他所做的，他的这点心意实在是微不足道。但他相信终有一天，当他有能力立足的时候，他会加倍地偿还。 当梅天东漫步在北京街头的时候，凌寒刚刚回到家。 虽然左澜对于她执意回家的决定有些不悦，可她仍旧坚持。 “你一共就拿了这么一点行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在我这儿长住对吧？”左澜一边帮凌寒收拾东西，一边问凌寒。 左澜说得没错，起初凌寒并没想搬到左澜家住，可是实在拗不过左澜，只好同意。但她心里已做好打算，等梅天东从北京回来她就搬回家去。 “我得回家住。家里不能总没人啊。” “你啊，就是因为梅天东那个小子要从北京回来了，所以才要回家的。”左澜一针见血地说出凌寒回家的真正原因。 “是，也有梅天东的原因。我要是一直住在你这儿，他怎么办？” “他先前没有遇到你的时候，不也一样过日子。你只是住在他隔壁的邻居，又不是他的保姆。是，他是挺值得同情，但是你也不能把你的生活跟他的生活捆绑在一起啊。自己手臂都骨折了，还想着照顾他，谁照顾你呢？” 左澜不是反对凌寒对梅天东好，可她不愿意凌寒为了别人委屈自己。 “我都多大个人了，还照顾不了我自己？就算我现在受伤了，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左澜心想，凌寒说得对，她的坚强不同于一般人。 “我明早送你回家再去上班。” “左澜，你明天下午有空吗？能不能去火车站接一下梅天东？” “我说不行你会答应吗？” “你说呢？” “行行行，我去，我去接他。” “好，那我告诉他在车站等你。回头我把他乘坐的列车车次和到站时间发给你。” 左澜帮凌寒收拾完了东西，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休息。 凌寒看着左澜，其实她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搬回自己家。梅天东需要她，左澜也是啊。 “左澜，对不起啊，这个时候我应该陪着你的。” “你说什么呢，你哪里对不起我了。不就是失恋嘛，又不会要人命。你放心，我内心强大得很。况且总算是有了个结果，我也可以死心了。” 左澜笑着说，语气听起来很轻松，可她眼神中转瞬即逝的难过没有逃过凌寒的眼睛。 “你今天在事务所看到他了吗？”凌寒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他没来。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免尴尬故意躲着我。其实我真没什么。” “我想应该不会，他是个思想成熟的人，不会因为这件事躲你。再说他也不可能一直躲下去。我想他一定是有事情。你想多了。” “对，他成熟得很，是我太幼稚了。” 凌寒后悔自己多嘴问那么一句，本想关心左澜，结果怎么成了在左澜的伤口上撒盐。 “左澜，你这样我没法儿搬回家了。” “我跟你闹着玩呢。你当真了啊。”左澜咯咯地笑了起来，“小屁孩梅天东才需要你为他操心，我又不是小孩了，我能处理好。放心吧。” 不管是真没事还是假坚强，左澜都需要时间去一个人慢慢消化情绪。凌寒了解左澜，她如果真的撑不住，她会主动来找她的。 第二天一早，左澜先将凌寒送回家，然后去事务所上班。 姜景奕还是没来。左澜没有像从前那样从赵萌那儿打听姜景奕的去向。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寄情于工作。 下午四点半，左澜按照凌寒发给她的信息，准时到达火车站。她将车停好，在出站口等着梅天东出来。 梅天东乘坐的列车到站了。十多分钟后，左澜的目光捕捉到了人群中的梅天东。 “梅天东，这边。”左澜冲梅天东招手喊道。 梅天东跟旁边的同学告别后，直接朝着左澜走过去。 “凌寒告诉你我来接你吧？” “嗯，她昨晚给我说了。” “来，赶紧上车，人太多了。” 左澜看到梅天东手里大包小包，伸手过去想帮他拿。 “不用，我自己拿吧，都挺沉的。”梅天东不想麻烦左澜。 “给我吧，咱们快点走，左澜在家等着我们呢。” 梅天东不再拒绝了，左澜帮他拎着两个小一点的包，两个人急匆匆地走到左澜停车的位置。 左澜打开后备箱，和梅天东一起把东西都放了进去。 “上车，这里不能停太久。” 梅天东习惯性地打开后排车门。 “坐前面来。我有话要跟你说。”左澜说。 梅天东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路上，左澜把凌寒受伤的经过告诉了梅天东。 “凌寒怕你考试分心，所以一直没告诉你。你啊，是个有些福气的孩子，遇到凌寒住你隔壁。本来我想让她在我家住到拆了石膏再回去，可你回来了，她就非要搬回家住。” 怪不得那天考完试出了考场，他给凌寒打了好几个电话凌寒都没接，原来她那个时候正在医院。而第二天他跟凌寒视频通话的时候竟然一点没有看出来凌寒受伤了。 “好在只是轻微骨折，一个月后拆了石膏，慢慢养，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虽然左澜这么说，但梅天东心里很难受。凌寒受伤的时候他不在她身旁，反过来还要凌寒照顾他的考试情绪。 梅天东觉得自己没用极了，他保护不了凌寒。 第081章 接风洗尘 凌寒开门的那一刻，梅天东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她受伤的左臂上。 “你们还挺快的。我还以为会堵车，得等会儿呢。快进来吧。”凌寒把梅天东和左澜让进屋里。 “梅天东，你还是先把东西送回家吧。”左澜回头对梅天东说。 梅天东把行李箱和画具箱都送回了家，进了凌寒家，关上了门。 餐桌上已经放了几个菜，左澜正帮凌寒把一个大砂锅端进来。 “愣着干吗？洗手吃饭啊。”左澜对梅天东说 三个人坐下来后，凌寒把砂锅打开。顿时屋里香气四溢。 “天啊，是砂锅炖鸡。好久没吃到你做的砂锅炖鸡了。”左澜的眼珠子都要掉进砂锅里了。 “这道菜需要炖很长时间，得一直看着火，平时哪有时间。现在我在家休息，就有时间做了。” 凌寒是在跟左澜解释这道菜费时费力，可梅天东听到的重点却是“在家休息”。 如果不是受伤，凌寒哪里需要在家休息？ 跟左澜看到这道菜的兴奋劲相反，梅天东对着满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却没有那么大兴致。 他更多的是心疼凌寒。她永远都是在为别人着想，为别人忙碌，即使受了伤，还是在尽力把身边的人照顾好。 梅天东想到这儿，鼻子有些发酸。 “梅天东，你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凌寒看出梅天东情绪的低落，“你不是说感觉考得挺好吗？还是觉得累了？” “没有。可能是有点累了吧。”梅天东顺着凌寒的话回答道。 “从我告诉她你受伤了，他就一直是这副表情了。”左澜夹了快鸡肉放进凌寒的碗里。 “只是一点小伤。很快就好了。你和左澜两个都有些紧张过度了。你看我还能用一只手做出这么一大桌菜，就知道这点事情难不倒我。” “你怎么不告诉我呢？”梅天东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这句话。 “告诉你只会让你分心，再说还有左澜在。这件事已经很圆满地处理好了，不信你问左澜。” 凌寒把皮球踢给了左澜。正在专心吃饭的左澜眼睛都没抬一下，“你们还吃不吃饭了，再不吃饭菜都凉了。” “快吃吧。” 在凌寒的催促下，梅天东拿起了碗筷。 吃着吃着，左澜好像想起了什么。 “凌寒，今晚都是菜，没有主食吗？” “有，当然有。今天梅天东回来。出门饺子回家面。我做了面条。我去厨房拿。” “你坐着，我去厨房拿。” 梅天东站起来去了厨房，端来一个很大的碗。 “打卤面啊。”左澜的眼睛直放光，“梅天东，我跟你说，凌寒做的打卤面比外面卖的都好吃。” 左澜盛了一碗打卤面，放在凌寒面前，“大厨辛苦，大厨先吃。”然后又盛了一碗，给了梅天东，“你一路风尘仆仆，也辛苦，这碗给你。”最后她给自己盛了一碗。 “左澜，你的那晚面条盛得好像有点多吧？你能吃下吗” “人家胃口大啊，况且你做的菜这么好吃，不多吃点太不给大厨你面子嘛。必须吃光。” 凌寒心想，这大小姐怕不是在用吃来发泄情绪吧。 “梅天东，你半天才吃了这么几口，是不好吃还是你没心情吃啊？别浪费了凌寒的心血。” 凌寒的厨艺当然好，但梅天东确实没什么心情吃，他一看到凌寒吊着的手臂，心就隐隐作痛。此刻就是给他吃珍馐玉馔，他也食之无味。 “什么时候出成绩啊？”凌寒问梅天东。 “大概一个月以后吧。”梅天东回答。 “时间还挺长。”左澜插了一句。 “那接下来就该冲刺文化课了吧？” “嗯。学校都安排好了。” “你快熬出头了，上大学就轻松多了。”左澜又插话，“不对，上大学也不能天天混日子得过且过。” “我不会混日子的。”梅天东小声说。 “这点你应该向你凌寒姐学习，她大学这四年，年年评优拿奖学金。她全部的时间要么是在琴房里练琴，要么就是在打工。要不也不会一个男朋友都没有谈过。” “左澜，你这是在夸我吗？” 凌寒刚刚还在担心左澜，可看左澜现在的样子，她的担心好像是多余的。 “当然是在夸你啊。” “那你更厉害了。每年成绩都是系里第一，还拿过辩论赛最佳辩手奖、模拟法庭最佳表现奖，奖学金也是从来没漏得过一次。你不也是因为忙于学业，把那些追你的男生都拒之门外了吗？” “凌寒，咱们能不能不在梅天东面前互相揭短？这不是让孩子看笑话嘛。” 明明是左澜自己先挑衅，却怪凌寒哪壶不开提哪壶。 梅天东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绪被左澜和凌寒欢乐的“斗嘴”给冲淡了。 原来凌寒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她和邰宇也压根儿不算是在一起过。 梅天东心里偷笑着，他有很大的机会成为凌寒第一个男朋友。 这样想着，他居然不禁笑出了声。 “凌寒，你瞧，咱们被梅天东嘲笑了吧？”左澜指着梅天东对凌寒说。 “没有，没有，我不是在笑你们。”梅天东脸憋得通红，急忙解释。 “你怎么总是上她的当，她开玩笑呢。”凌寒对梅天东说。 左澜的性格有时候挺两极化。工作的时候极其理性，严谨认真，一丝不苟，生活中呢，爱开玩笑，大大咧咧，感性十足。 左澜性格中的开朗深深影响了凌寒，让她从敏感内向慢慢变得自信活泼起来。 “梅天东，你真是太有趣了。哈哈哈哈。” 左澜放下碗筷，捂着肚子笑成一团。连带着凌寒也忍不住笑起来。 “能让你们笑得这么开心，也算我有点用处。”梅天东自我解嘲。 “梅天东，你这么老实，将来万一找了一个很厉害的女朋友，你一定会被欺负死了。”左澜笑得花枝乱颤，“你别担心，我们两个姐姐会替你把关的。哈哈哈。” “我喜欢性格温柔脾气好的。”梅天东脱口而出。 “哟，你这就已经有标准了？”左澜已经打趣梅天东上瘾了。 梅天东有点不知所措。解释的话可能还要被左澜抓住话柄，可不解释，他又怕自己的心事被看穿。因为他所的标准完全就是按照凌寒说的啊。 “左澜，别欺负梅天东了。这么多菜也没堵住你的嘴。”凌寒替梅天东解围。 “好了，不说笑了。梅天东太老实，我都有点不好意思再欺负他了。咱们继续吃饭。” 凌寒特意为梅天东准备的接风宴在这个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夜晚结束了。 第082章 假装一切都好 放映厅里的笑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坐在左澜身边的一个男人笑得更是夸张，手里的爆米花桶差点整个扣在左澜身上。 这电影有这么好笑吗？她怎么一点也笑不出来？ 可她明明选的是一部喜剧电影啊，是她笑点太高？ 哈哈哈哈哈哈，旁边那个男人突如其来高分贝的爆笑声差点把左澜吓得从座椅上弹起来。 算了，保命要紧。 左澜站起身来，拿上外套和包，猫着腰，一路说着“不好意思”从漆黑的放映厅里走出来。 在这个周末的晚上，她本想看一场能让她开怀大笑的电影，可结果却事与愿违。 电影票钱是白花了。 左澜从电影院出来乘扶梯一层一层往下走。忽然看到她很喜欢的一家甜品店。本想直接下楼的她改变了注意。 如果一部喜剧电影不能让她高兴的话，或许一块甜品能让她感到一丝快乐。 左澜要了一块她常吃的黑森林蛋糕和一杯卡布奇诺。 蛋糕的样子怎么跟她以前吃的不太一样？左澜一脸狐疑。 用叉子切下一块放进嘴里，味道好像也不太对。略苦。 左澜招手把服务员叫了过来。 “你们店里的黑森林蛋糕不仅不甜，还有些苦，跟我以前吃的味道不一样。这蛋糕是今天现做的吗？” “女士，您放心，我们店里的所以甜品都是当天做的，非常新鲜。您之所以觉得这款黑森林蛋糕味道微微有些苦，是因为这是我们对制作这款蛋糕用的巧克力做了调整。我们用的是纯度较高的黑巧克力。黑巧克力的口感是要微苦一些的。这么做主要是从考虑到很多顾客既想吃甜点又担心热量高，所以我们选用了热量较低的黑巧克力。”服务员耐心地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 “如果您不习惯这个口味，我给您换一块别的蛋糕。” “不用。试试新口味也挺好。谢谢你。” “请你慢用。” 服务员离开后，左澜又吃了一口蛋糕。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服务员不解释到好，解释后反而比吃第一口的时候还要苦。 左澜放下手中精致的蛋糕叉，叹了一口气。 她只是想让自己开心起来，怎么就那么难？ 喜剧电影不好笑，连吃块甜点都偏偏选了一款口味独特的。 左澜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还好这杯卡布奇诺的味道带给她安慰。 无论她有多么不愿想起和提及那晚发生的事情，可有关那晚的记忆总是浮现在眼前，如同刚刚发生过一样清晰。 那晚，左澜鼓足勇气向姜景奕间接表白，她等待着姜景奕的答案。 左澜清楚自己是在赌，用女人的直觉赌姜景奕对她是有感觉的。 “假的就是假的，怎么会变成真的呢？” 当左澜听到姜景奕说出的这句话时，她的心凉了半截。一向伶牙俐齿的左澜竟一时语塞，如泥塑般愣在那儿。 “谢谢你对我的好感，但很抱歉，对此我不能给予回应。” “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左澜回过神来，不甘心地追问道。 “慕可可的事情我不应该找你帮忙，可能让你有了些误会。” 姜景奕这三句话对左澜而言真是字字诛心。 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她被她不靠谱的直觉给欺骗了。 左澜突然一笑，“可能是我误会了。姜律师你就权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她虽然赌输了，可是输人不能输阵。她得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左澜说完不敢看姜景奕的反应就匆匆上了车，逃离了这个告白失败的现场。 车子才开出一百多米，左澜就觉得自己的眼前有些模糊。 失恋而已啊，被拒绝罢了，天又没塌下来，她为什么要哭哭啼啼的。 左澜拼命克制着，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可是回到家后，她情绪的反常没有逃过凌寒的眼睛。她只是简单地告诉凌寒她的表白被拒绝了，然后就进了卧室。 那晚，她还是不争气地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了。被姜景奕拒绝的场景在当晚的梦中又重复上演了一遍又一遍。 虽然左澜做好了第二天在事务所遇见姜景奕的心理准备，但是她不敢确定自己能否真的假装一切都好。 好在接下来的几天，姜景奕都没有来事务所，给了左澜缓冲的时间。 虽然暂时避免了面对姜景奕的尴尬，但是左澜心里并没有觉得好过多少。 她还是要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跟进手头的案子，还要在同事面前维持着平日里爱说爱笑的人设，还要在凌寒面前装作无所谓。 其实她不必在凌寒面前打肿脸充胖子，只是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默默地去消化情绪。 左澜看着面前那块黑森林蛋糕。爱情多像这块蛋糕，你远远看着它的时候以为它是甜的，当你品尝过之后才知道实际上满是苦涩。尤其是左澜这种单恋，只有两个结果，要么一拍即合，要么一拍两散。 很不幸，她的表白是后一种结果。 更不幸的是，她太高估自己了。她不但高估了自己的女性魅力，还高估了自己的抗击打能力。 什么样的女人姜景奕没见过，她左澜凭什么就认为她能成为姜景奕眼中特别的存在？ 她是比普通女孩伶牙俐齿、胆色过人，可她的心又不是防弹玻璃，也会受伤。而这次，她的心就受到了重创。 姜景奕是她二十五年来喜欢的第一个男人。他的睿智、成熟深深吸引着她。她欣赏这个男人，甚至是崇拜他。　她对他的欣赏和崇拜在日积月累中悄悄发生了变化，转变成了爱情。 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爱情可以开花结果，左澜也想自己对姜景奕的感情能得到回应。慕可可的出现她原以为是老天给她的一个机会，不过是一个让她死心的机会。 既然始终都要面对姜景奕，那么就让她继续假装一切都好。姜景奕说的也并不一定对，假的不一定就不能变成真的。也许装着装着，一切可能真的会变好。她受伤的心也会痊愈。 第083章 振作起来吧 一周了，姜景奕一直没有来事务所。 为了避开她，他是连事务所都不要了吗？虽然这个念头极其荒唐可笑，可又该怎么解释这一切呢？ 左澜压抑着向赵萌打听姜景奕去向的冲动。从那天晚上她被姜景奕拒绝开始，她就应该收起所有对他的额外的关注。她应该做一个安守本分的下属，除了做好自己的工作，别无其他。 左澜有段日子没有回家了，母亲的投诉电话已经打了好几个。左澜答应今晚回家吃饭。 和唐泽说清楚后，没过几天左澜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知女莫若母，刘月妍知道直接问女儿，一定问不出什么，搞不好母女俩还要为此闹别扭。所以她采取迂回战术，在电话里旁敲侧击。发现这招也不好用后，刘月妍又选择了按兵不动，等待时机。今天左澜回来吃饭就是最好的机会。 左澜也同样很了解母亲，她知道今晚这顿家宴不会只是吃饭而已，母亲一定会问关于唐泽的事情。 果然不出左澜所料，饭桌上，很快母亲就把话题引到了唐泽身上。 “澜澜，上次在咖啡厅遇到的那个小伙子，叫唐泽的。你们后来聊得怎么样？” 左澜有点吃惊，她以为母亲会问她为什么拒绝了唐泽。 看来，唐泽并没有把实情告诉她的姑妈何珊，所以母亲也就不知道她和唐泽之间的事。 不管唐泽是出什么原因没有说出实情，这样的结果至少让左澜的耳根清净了好一段时间。也许唐泽也不希望长辈过度参与到自己的生活中吧。 “吃过几次饭。” “是嘛。那你觉得唐泽怎么样？”刘月妍的眼睛发亮，她很希望从女儿口中听到她想听到的好消息。 “他那人还挺好的。不过，我对他没有那种感觉。我们已经说清楚了。” 刘月妍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下来，脸上充满了失望和不解。 “你不说他挺好吗？那怎么还没下文了？” “妈，好人多得是，是个好人我就得喜欢吗？哪有这种道理！” 左澜说这话的语气不太友好，刘月妍听了，心里有些不舒服，沉着脸把下面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左澜话一出口就已经后悔了，她知道母亲是好意，自己本可以用更好的方式委婉地解释，她这是把失恋的情绪带到家里来了。 “妈，我的意思是，唐泽是很不错，各方面都挺好，但是他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强扭的瓜也不甜不是？” 左澜尽力挽救自己刚才的过失，语气温柔地跟母亲重又解释了一遍。 左荣佰一直在听着母女俩的对话，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当刚才左澜的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左澜虽然心直口快，但她从没顶撞过父母。而且从女儿今晚进了家门，左荣佰就隐约觉得女儿似乎有心事。 “澜澜，不喜欢就不喜欢，不要勉强自己。婚姻是神圣严肃的，一定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像我跟你妈这样情投意合、相亲相爱。” 刘月妍原本还因为女儿的态度有些不悦，却被丈夫这句话给给逗笑了。 “你这老头子，没个正形。”刘月妍嗔怪道。 “我说的是事实，怎么就没正形了？”左荣佰一本正经地为自己辩解。 左澜看着父母斗嘴的样子，心生羡慕。 从小到大，在她的印象中，父母就一直很恩爱。她就从没看到过父母吵过架红过脸，只有此刻这样的打情骂俏。 她很想自己也能拥有像父母这样的爱情。心意相通、琴瑟和鸣。所以她拒绝了那些很多狂蜂浪蝶的追求，她要的感情不是一时荷尔蒙的冲动，而是细水长流的温情。 左荣佰几句话就化解了矛盾。左澜打心里眼里佩服自己的父亲。 吃过饭后，左澜陪着父母看了会电视。时间不早了，左澜准备回家了。 “月妍，把厨房的垃圾给我，我去扔。顺道送送澜澜。”左荣佰对妻子说。 父女俩坐上电梯，下了楼。 到了楼下大堂，左荣佰让左澜陪他在大堂里的沙发上坐会儿。 “爸，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啊？” 左澜明白父亲说下楼倒垃圾只是个借口，他是有话要对她说。 “不愧是我女儿，聪明得很。那你也一定猜到我要说什么了？” “爸，我没事，就是心情不好，所以刚才说话有点没过脑子。你和我妈别怪我。” “傻孩子，爸妈怎么会怪你呢。爸爸看出你有心事。而且我猜不是因为工作，是跟感情有关系吧？” 左澜咬着嘴唇，低头不语，算是默认了父亲的猜测。 “你不想说爸爸也不会追问。但是，爸爸想说，感情很难说得清，彼此都喜欢对方是可遇不可求的。常常是喜欢你的你不喜欢，你喜欢的对方不喜欢你。如果是第一种情况，该拒绝就要决绝，不能自欺欺人。如果是第二种情况，不要因此而自我否定。不是你不够好，只是你不适合对方。” 左澜的眼睛有些泛红，她明白父亲是在开导她。 从小到大，无论她想要做什么事，父亲总是无条件地支持鼓励她。即使她选择去了别的事务所，父亲也没说什么，反而为她骄傲。父亲在她的成长过程中，给了她最大限度的空间和自由。 “爸，我真有想过是不是我不够优秀，所以才被对方拒绝。听你这么说，我觉得我真是可笑，看轻了自己。” “你能这么想对了。我左荣佰的女儿可不是一般人。” 左荣佰这么说并不全是在安慰女人，他一直都以女儿为荣。 “爸，你放心吧，我没什么事。失恋嘛，一定会难过几天。很快我就是好人一个了。不过，这件事是咱们父女之间的秘密，你别告诉我妈。你能想象到的，我妈要是知道了，会有多麻烦。没事都会变成有事。” “好，这事我不会跟你妈说。你好好调整自己，让这一页赶紧翻篇。” “得令。听您的！” 左澜坐了一个敬礼的手势，笑着对父亲说。 父亲上楼了，左澜也上了车。 虽然失恋让她感到心痛，可父母的爱却让她感到温暖。 左澜，振作起来吧。你还有爱你的人，你不能让他们失望。左澜在心里对自己说。 第084章 慈善义卖（一） 虽然还有两周才能拆石膏，但凌寒有段时间没回福利院了，她很想回福利院看看。 凌寒打算明天就去，于是她给周老师打了电话。 “凌寒，正好我还想跟说件事呢。这周末福利院要联合几个慈善团体办一个慈善义卖会。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回来帮帮忙。” “慈善义卖会？这是好事啊。周老师，我一定去。正好我现在有时间。需要我做什么吗？”凌寒态度特别积极。 “如果方便的话，你可以带你的朋友过来参加义卖会，义卖会挺需要人手的。” “好的，周老师咱们周末见。” 凌寒放下电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左澜。 她给左澜打电话，把事情的原委告诉左澜。 “没问题啊，我可以去。正好手头的案子基本都结了。那我周末早上去接你。” “好，周末见。” 晚上吃饭的时候，梅天东听说凌寒周末回福利院帮忙，提出也要去。 “学校周末不上课吗？”凌寒问。 “这周末休息。”梅天东回答。 凌寒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 周末，左澜很早就来接凌寒。 “梅天东你也去啊？”左澜看到跟在左澜后面的梅天东笑着问。 “我也想献一份爱心。” 梅天东最怕左澜问东问西，他总担心不知道左澜的哪个问题他没回答好，就会暴露他的秘密。 左澜是第一次来福利院。以前只是听凌寒说过她在福利院的生活，对福利院没有任何直观的认识。 “凌寒，福利院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觉得这里更像是一个所学校。” “其实福利院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一所学校，不过在这里的孩子都比较特殊。” 梅天东走在凌寒和左澜的身后，他比左澜更细心地在观察着这个地方，因为这里是凌寒长大的地方。他想了解与凌寒有关的一切。 凌寒带着两人来到福利院的礼堂。礼堂里已经有一些人在忙碌着。 正在指挥人搬桌椅的周老师看到凌寒，招呼她过去。 “凌寒，你的胳膊怎么了？”周老师看到凌寒手臂上打的石膏。 “不小心摔的，再过两周就能拆石膏了。没什么大事。”凌寒不想让老师担心，大事化小地说。 “早知道你摔伤了，我就不让你来了。”周老师心疼地说。 “虽然现在我就一只手，也能做不少事呢。再说，我还带了两个帮手。”凌寒说着，指了指身后的左澜和梅天东。 左澜和梅天东跟周老师打招呼。 “这个男孩我看着眼熟，好像见过。”周老师仔细端详着梅天东。 “上次院长手术的时候，他去过医院。”凌寒小声提醒周老师。 “对对对，就是那次。”周老师想起来了，这个男孩是凌寒的学生。 “这位是左澜，我最好的朋友。跟您提过的。” “你就是左澜啊。”周老师微笑着，“凌寒在我面前经常提起你，说你既聪明又善良，大学的时候很照顾她。今天终于看到本人了。” 被周老师这么一夸，左澜到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周老师，需要我们做什么，你只管吩咐。凌寒她不方便做事，有什么活你就安排给我和梅天东。”左澜对周老师说。 “那你们帮着把义卖的东西放在展示桌上吧。东西都在那边的纸箱里。都是孩子们纯手工制作的，有些是纸制品和玻璃制品，拿取和摆放的时候要格外小心。” 既然是凌寒找来的人，周老师就不客套了。她直接把要做的事情安排给了左澜和梅天东。 说干就干。 梅天东和左澜用裁纸刀小心翼翼地将一个个纸箱开封，然后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凌寒虽然只有一只手，但她也没有闲下来。那些小物件或是不怕碰的，她用另一只手一件一件地拿到展示桌上。 “凌寒，你来了啊。” 凌寒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回头看到了凌院长慈祥的笑脸。 “院长。”凌寒想要去抱一下院长，发现自己受伤的胳膊很碍事。 凌院长看到凌寒受了伤，埋怨她没好好照顾自己。 “院长，我听周老师说，今天这场义卖会主要是为了给淼淼凑治疗费用是吗？”凌寒问凌院长。 “是啊。” “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心脏捐赠者吗？” “我们一直都没有放弃希望，可现实是要找到跟淼淼匹配的心脏太难了。淼淼现在已经住进了加护病房。医生说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太好。” 凌院长和凌寒口中的淼淼是福利院里一个十岁的女孩。她和凌寒的身世极为相似，也是被父母遗弃。 淼淼有很严重先天性心脏病，这个病逝因为先天心脏发育不全造成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淼淼的父母将她遗弃了。 在福利院老师们的精心照顾呵护下，淼淼算是比较平安地长到了八岁。两年前，淼淼突然发病，病情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今天伴着慈善义卖会，一方面是解决淼淼昂贵的医药费，另一方面希望能通过义卖会看看能不能开辟更多的途径帮淼淼找到合适的心脏。” 凌寒心里很难过。她是看着淼淼从襁褓中的婴儿到长大，她也看着淼淼一点点地被疾病击倒。 凌寒特别希望自己能为淼淼做些事。可是她能力有限，只能做这些。 “院长，淼淼那么可爱，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希望是这样。” 在大家齐心协力合作下，很快礼堂就布置好了。 左澜和梅天东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也都很满意。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九点钟，慈善义卖会将准时开始。八点半，会场里就陆续有人进来了。 左澜和福利院的几个老师在礼堂门口做迎宾，向前来参加义卖会的嘉宾发放义卖品的小册子。 “左澜，你怎么在这儿？” 左澜仔细一瞧，接过她递过去的小册子的居然是唐泽，唐泽正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左澜看起来比唐泽还惊讶，“我在这儿帮忙。你怎么也在这儿呢？” “我是慈善总工会的义工，今天和几个义工朋友一起来参加义卖会。” “还真巧。在这儿又遇到你了。”左澜笑笑。 “是啊。我和朋友先进去了。咱们一会儿再聊。” “好。” 唐泽就跟着几个一起来的朋友进了礼堂。 第085章 慈善义卖（二） 九点钟，慈善义卖会正式开始。 凌院长做了一个简短的讲话，对前来参加此次义卖活动的各位来宾表示感谢。接下来是福利院的小朋友表演的节目。 福利院里有一部分孩子是身体健康的，但是也有很多残疾或是有疾病的孩子。　很多来宾都是第一次面对面接触到这些特殊的孩子。 第一个节目是由一群聋哑儿童表演的舞蹈。在无声的世界里，孩子们在领舞老师手势的提示下翩翩起舞。 比起正常孩子，他们的舞姿算不上多么优美，节奏有时候也并不准确，可是他们的眼神中的认真和坚定感动了所有人。 接下来还有小合唱、书画展示等节目。所有来宾看得很投入，仿佛这是他们生平里看到的最精彩的表演。 表演结束后，开始了义卖活动。礼堂里展示了很多由孩子们创作的书画作品，还有很多各式各样的手工制品，有纯手工制作的钱包、t恤衫、烛台、陶艺制品等。 这些展品比起商场里做工精致的商品而言，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可却是孩子们的心血，包含了他们对生活的热爱和憧憬。 凌寒还记得自己刚刚来到福利院的时候，她对周围的环境感到既陌生又有些排斥，很长一段时间都沉浸在被抛弃的沮丧和难过里。 后来，当她看到福利院那些身体残疾的小朋友，他们洋溢着的笑脸，还有来自老师们的关爱，她感到自己是多么的幸运。至少她四肢健全，没有流落街头，还有一群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无私地爱护着她的老师们。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凌寒没有了亲人，可她却拥有了更多的“亲人”。 义卖活动进行地非常顺利，很多展品都被陆续买走。 左澜发现唐泽买了很多东西，多到得用袋子装。 “你买这么多t恤衫要穿几年啊？”左澜出现在唐泽身后，打趣道。 唐泽回头发下是左澜，脸上掩饰不住高兴，“我自己穿不完，可以买回去送给家里的亲戚朋友。” “你还做义工，之前没听你说过。” “我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我没机会让你了解我啊。”唐泽半是认真半开玩笑地说。 左澜有点尴尬。是啊，她一共和唐泽不过吃过两顿饭而已，怎么可能了解一个人的全部呢？ “我开玩笑呢，你别介意。”唐泽看出左澜的微表情，急忙圆场。 凌寒在人群中寻找左澜的身影，发现她后就向她那边走了过去。 “左澜，你在这儿呢。这位是？”凌寒看看唐泽，又看了看左澜。 “我自己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唐泽。”唐泽主动做自我介绍。 凌寒听到唐泽这个名字，立刻就对上了号，“你好，我叫凌寒。” “凌寒是我的闺蜜。”左澜补充一句。 “你买了这么多东西？”凌寒看到唐泽手里的袋子塞得特别满，“谢谢你这么支持我们的义卖活动。” “唐泽他一直都热心参与慈善公益活动。” 凌院长来到凌寒她们身旁，笑眯眯地说。 “凌院长，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谢谢你关心惦记着。” 凌寒和左澜都有些好奇，凌院长和唐泽好像很熟悉。 “院长，你们好像认识。”凌寒说出了心里的疑惑。 “凌寒，你不知道。唐泽他一直都在默默地给福利院的孩子们捐钱捐物。不过他从来不用真名，我也是过了很久才知道他就是自称‘唐老鸭’的捐款人。” 唐老鸭？凌寒和左澜忍俊不禁。 “这个名字我就是随便起的，是挺好笑的。”唐泽自己也笑了。 “我们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就是觉得这个名字太有趣了。”凌寒替自己和左澜的失态向唐泽解释道。 “唐泽，我去那边跟义工站的杨站长打个招呼，你们年轻人慢慢聊。” 凌院长离开了，唐泽和左澜、凌寒说起了他做义工的初衷和体会。 一个男人走到唐泽身边，拍了唐泽的肩膀，“唐泽，不好意思啊，我刚到，不算晚吧？” “晚到好过不到，义卖会还没结束呢。”唐泽对拍他肩膀的男人说。 男人很快发现唐泽的对面有两位年轻女性。 “唐泽，介绍下这两位女士啊。” “这是左澜，左律师。这位是左澜的闺蜜，凌寒。这是我的发小，谭锐。” “两位女士好，我叫谭锐。左律师是吧？久仰大名。” 唐泽轻轻咳了一声，谭锐意识到自己好像多言了。 左澜装作没听懂，礼貌地冲谭锐点了点头。 当谭锐看到凌寒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这个女人真漂亮，气质也很独特。 “凌寒，冒昧地问一句，你是什么工作的？”谭锐问道。 “我在艺术学校做钢琴老师。”凌寒回答。 “怪不得。我就觉得你的气质像是学艺术的。”谭锐豁然开朗。 谭锐很健谈，有些自来熟。虽然跟左澜和凌寒刚刚认识，但很快就和他们建立起共同的话题。 梅天东在展示台帮忙给被买走的展品打包装。他手脚麻利，包得又快又好，周老师一直在夸他 “梅天东，东西都包得差不多了。你歇一会儿。” 周老师看到梅天东头上的汗珠，递给他一张纸巾，“孩子，擦擦汗。” “谢谢周老师。”梅天东接过纸巾，将汗珠擦干，“我不累。还有什么我能做的，您说，别跟我客气。” “真没什么事情了，你快歇会儿。” 在周老师的坚持下，梅天东擦干净了双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可他刚坐下几分钟，就坐不住了。他急切地用目光在人群中捕捉凌寒的身影。可是人太多了，根本看不到。他索性站起来，离开座位，走进了人群。 在人群中，梅天东凭借自己身高的优势，很快就锁定了凌寒的位置。 她和左澜的身边怎么有两个陌生男人？看起来聊得还挺好。 梅天东穿过人群，朝着凌寒他们四个人走过去。 眼看着就要走近，那两个男人就离开了。 “你们在这儿啊。”梅天东对凌寒和左澜说，“我在那边帮周老师把所有东西都包好了。” “辛苦你了。”凌寒说。 这孩子，真是个实在善良的好孩子。凌寒心想。 义卖活动很成功，所有的展品都卖出去了。 活动结束后，凌寒他们三个帮忙把物品收起来，把礼堂打扫干净后才离开了福利院。 “今天过得真充实。”左澜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感慨道。 “回家后咱们都好好休息。睡一觉就都恢复了。”凌寒也觉得累，但是她内心却很满足。 “梅天东，你累不累？”凌寒问梅天东。 “我不累，我是个男人。这点活儿不算什么。” 梅天东其实很疲惫，可是在凌寒面前，他一定要表现得像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左澜本想开梅天东的玩笑，可她是在太疲乏了，实在没有开玩笑的力气和精力。 “我是不行了，我现在就像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睡一觉。” 左澜说着发动了汽车。 －－－－－－题外话－－－－－－ 今天是2p的第一天，小可爱们不要养文，要每天追文哟！点击、评论涨起来！感谢你们的支持！ 第086章 情敌出现 在慈善拍卖会上，谭锐对凌寒很有好感，提出让唐泽帮他认识凌寒。 “哥们，这个忙我真帮不了。”唐泽面露难色。 “你不是认识左澜吗？让左澜帮着从中穿针引线啊。咱俩认识这么多年，我几时开口求过你？我这头一次张口，你就拒绝我，合适吗，哥们？”谭锐语带哀求。 “不是我不想帮你。是我跟左澜，我跟左澜不是很熟。” 唐泽虽然不愿意承认，可谭锐的执着令他不得不承认，他和左澜的关系实在是，呵呵。 “你不是喜欢左澜吗？正好趁这个机会多跟她见几次面。说不定有进一步发展的机会。顺便我也可以多跟凌寒接触接触。” “你别乱出馊主意，你想认识凌寒自己想办法，别拖我下水。” 唐泽心里对左澜虽然还有想法，可是他不想贸然有所行动，他有他自己的打算。 “唐泽，咱们二十多年的情分都不值得你帮我这个忙吗？”谭锐使出杀手锏——感情牌。 在谭锐的软硬兼施下，唐泽最后只好答应了。 唐泽看着编辑好的微信，犹豫着是否按下“发送”键。谭锐一把抢过唐泽的手机，唐泽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谭锐替他将微信发送了出去。 “已经发出去了，你就别优柔寡断的了。你一个检察官，再狡猾的犯罪分子你都不打怵，一个女人就让你畏首畏尾成这样？想要抱得美人归，脸皮太薄可不行。” 谭锐试图给唐泽洗脑，让他主动出击。 反正微信已经发出去了，撤回也来不及了，干脆就死马当活马医，也许能如谭锐所说，事情会有所转机。 唐泽有些后悔当初他答应左澜不会打扰她的生活，这不是把自己的路几乎堵上了嘛。 谭锐的提议不无道理，只是唐泽要打脸了，左澜会不会认为他是个出尔反尔的人呢？算了，不管那么多，他豁出去了。 左澜看到唐泽请她吃饭的微信时的反应，并没有唐泽想得那么严重。 慈善义卖会上，左澜对唐泽有了更多的了解，对唐泽没有之前那么排斥。更何况微信里唐泽说是有事情找她帮忙。 没有过多的犹豫，左澜就给唐泽回复了。 看到手机上“可以”两个字，唐泽喜出望外。 “哎哟，答应了。”谭锐也看到了左澜的回复，“你看我说得没错吧？你要是早听我的，你和左澜早就成了。” “你别高兴得太早了，你对人家有意思，还不知道人家凌寒是怎么想的。” “就算是万里长征也得踏出第一步不是？你帮我把这第一步迈出去，接下来就交给我。” 看着谭锐信心十足的样子，唐泽摇了摇头，一脸的鄙夷。有异性没人性啊！ 晚上，左澜按照唐泽发给他的地址来到一家粤菜馆。 看来唐泽也是个好吃之人，这家粤菜馆左澜来过几次，厨师是广东人，粤菜做得很地道。唐泽点的菜都是餐馆的招牌菜。 “你说有事找我帮忙。是什么事？”左澜问。 “咱们边吃表说吧。” 唐泽把谭锐的想法向左澜和盘托出。 “就是这样。我发小把这件事拜托给我，他从没求过我办什么事，所以我知道他真的很有诚意。你是凌寒的闺蜜，这件事只能拜托你帮忙了。” 左澜慢慢咀嚼着嘴里的食物，没有说话。 唐泽放下筷子，静候左澜的回答。 “你跟我说说谭锐的情况，我先帮凌寒把把关。” 左澜终于发话了，唐泽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马上将谭锐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左澜。 左澜认真听着，在心里衡量着谭锐能否配得上她的凌寒。 “谭锐的人品绝对没问题，这一点我可以拿人格担保。”唐泽没有辜负谭锐的托付，抓紧一切机会给谭锐助攻。 “你我这事都说得不算，得看凌寒的意思。这样吧，如果凌寒不反对的话，可以制造机会让他们多接触。如果凌寒没有这个想法，我也无能无力。” “理解。我以水代酒，先替谭锐谢谢你。” 唐泽举起杯子的左澜的杯子轻轻碰了一声。 左澜受人之托，自然要尽力去办。 第二天晚上就借着来凌寒家蹭饭的机会，把这件事情在饭桌上说了。 “凌寒，你怎么想的？” 梅天东听懂了，左澜说的那个叫谭锐的男人就是义卖活动那天和左澜、凌寒说话的两个男人中的一个。 梅天东感觉心里很堵，他既不能让凌寒知道他的心意，又没办法阻止别人对凌寒示好。 他还天真地想要做凌寒的第一个男朋友，可他忘记了他和凌寒之间横亘着一条暂时无法逾越的鸿沟。 梅天东偷偷瞄了凌寒一眼，想从凌寒的脸上读出答案。 “说实话，这个问题我还没有怎么考虑过。要不，你就帮我回绝了吧。” 太好了。梅天东听了凌寒的话松了口气，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菜。 “你别拒绝得这么快啊，就当多认识个朋友呗。这话还是之前你劝我去相亲时说的呢。” “可我的情况跟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你是多虑了，你的情况谭锐知道。”左澜知道凌寒指的是什么，是凌寒孤儿的身份，“这都不是问题。” “还是算了吧。”凌寒还是坚持已见。 “凌寒，你听我的，就先接触看看呗。说不定你们会很来电的。” 梅天东竖着耳朵听着左澜和凌寒的对话，一字一句都不敢漏掉。 他多想插嘴加以阻拦，可他忍住了。他以什么理由和立场横加阻拦呢？ 可凌寒如果真的和那个谭锐互生好感，他该怎么办？ “梅天东，你怎么光顾着吃，也发表下意见。帮我劝劝凌寒。” 左澜想让梅天东做自己的助攻，她哪里想得到梅天东内心深处的心思。 “我觉得还是尊重凌寒的想法吧。” “好了，你还是继续吃你的饭吧。”梅天东的话一点帮助都没有，左澜直接拍板了，“就这么定了，周末我组织个活动。大家一起去。” 梅天东心里火急火燎。这个左澜，怎么这么热心，凌寒都拒绝了，还非要她答应。 “梅天东，这个‘大家’不包括你。你好好上课。” 左澜的这句话，又给梅天东补了一刀。 “就这么定了。我一会儿就回复唐泽。” 第087章 情敌出招了 左澜想了两天，最终定下了周末的活动。 她打电话在郊区定了一间独栋别墅，别墅提供烤肉工具和食物。 左澜本来就怕麻烦，加上凌寒手臂受伤，对方提供食材和工具，省得左澜他们准备了。 唐泽从左澜那儿得到好消息后，马上就告诉了谭锐。谭锐乐不可支，对左澜的办事效率赞不绝口。 “唐泽，左澜这人真大气，为这事又出钱又出力，你真有眼光。不管我和凌寒成与不成，这个人情我一定得还。” “要还人情也轮不到你还。”唐泽说 “对对对，瞧我这个没有眼力见儿。”谭锐恍然大悟，“这个人情得你还才对。你还，我不跟你抢。哈哈哈。” 谭锐那天的话一下子点醒了唐泽。虽然左澜委婉地拒绝了他的追求，可他不能傻乎乎地停滞不前。适当的时候他要主动在左澜面前刷一下存在感，不然的话，他真就彻底没戏了。 这几天晚上，凌寒总能接到左澜的电话，有一两次正是她吃晚饭的时候，梅天东就在旁边。 左澜在电话里除了叮嘱凌寒好好养伤，还总提醒凌寒周末的活动，让凌寒认真打扮打扮。 虽然梅天东听不到左澜电话那头具体说了些什么，可是凌寒的回答他听得真真切切。 梅天东多希望周末那天天气突变，台风、暴雨、冰雹、暴雪统统降临d市，可他查了天气预报，周末的天气是近期最暖和、最晴朗的一天。 更让他懊恼的是，不用那天左澜说不带他去，他就是想去也去不了。这个周末学校上课。 梅天东不是没想过翘课，可他担心凌寒知道他逃课一定会责怪他。况且，就算他逃了课，他就能跟着去吗？左澜就一定不会同意带上他这个电灯泡。 一想到凌寒要去和别的男人约会，而且因为这次约会，凌寒可能就被别的男人给拐跑了，梅天东就郁闷得要死，整个人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梅天东，你最近好像情绪不高。学习压力很大吗？还是学校有什么事？”凌寒看出梅天东情绪上的变化，关心地问。 梅天东多想告诉凌寒他不要她去赴约，可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 “没什么，可能是累了吧。”梅天东只能又拿学业压力来背锅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凌寒变着花样地给梅天东做各种好吃又有营养的饭菜，为的就是让梅天东有好的状态。 无论梅天东多么不愿意，周末还是到来了。 早上，梅天东苦着脸来凌寒家吃早饭。凌寒还以为梅天东是起床气，怕影响他上课的心情，就没敢多跟梅天东说话。 梅天东走后，凌寒把家里里里外外地收拾了一遍后，等左澜来接她。 左澜接到凌寒后，就开车去往郊外。 路上，左澜把唐泽告诉她的关于谭锐的一些更详细的个人情况转述给凌寒。 谭锐父亲是一家国企的高管，母亲退休前是出版社的编辑，退休后在老年大学教课。 谭锐大学时候是学生会主席，校园活动积极分子。毕业论文还发表在了国家级学术刊物上。 总而言之，谭锐的个人条件很优秀。 “凌寒，我知道你不看重这些外在条件。但如果你和谭锐合得来，那这些就是锦上添花了。” 凌寒望着车窗外，左澜说的话她都听到了，但她并不在意谭锐有多么优秀。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左澜对这件事特别上心，而她自己却没有什么感觉。 上大学的时候，她为了做兼职还助学贷款，同时还不能拉下专业课，她就没有过谈情说爱的念头。就算周围的同学几乎都是出双入对，她也没有一丝羡慕。 现在她把助学贷款还清了，也有了自己暂时的栖身之所，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她二十五岁了，按照多数人的人生轨迹，她也到了考虑婚姻家庭的时候了，她却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已经被填满了。至于被什么填满了，她也说不上来。总之，她很满足于现状，没想过让一个陌生人走进她的生活。 到了别墅，唐泽和谭锐已经到了。他们正在合力把别墅提供的烤肉架搬到院子里。 “左澜，你们来了啊。” 谭锐看到凌寒来了，立刻放下手里的烤肉架，屁颠屁颠地过去迎接两位女士。拿着烧烤架另一端的毫无准备的唐泽差点摔倒。 这个谭锐，有异性没人性。这么重的烤架就丢给他一人了。 “凌寒你好啊。”谭锐呵呵着对凌寒说。 谭锐对凌寒的喜欢藏都藏不住，左澜看到他这股殷勤劲儿，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你手臂的伤还没好，你就坐在旁边休息，剩下的活儿我们来做。” 左澜听了谭锐这么说，突然想调皮一下。 “谭锐，你有点厚此薄彼吧？同样都是女士，凌寒就能摊开手什么不做，我就不行呗？” “不不，我不是这意思。二位女士什么都不用做，所有的活我和唐泽包了。你们就等着吃现成的吧。”谭锐立刻改口。 “那不行。我的伤没什么大碍，我跟左澜和你们一起干活。” 谭锐的好意凌寒心领了，但是她可不是那种袖手旁观的人。 唐泽在一旁见谭锐在那儿大献殷勤，丢下自己当苦力，就招呼谭锐过去。 “哥们，我那儿正跟凌寒说话呢。”谭锐嗔怪唐泽没有眼力见儿。 “你在那儿献殷勤，让我一个人干活。你想追到凌寒，我还要追左澜。怎么不是你干活，我去献殷勤。” 唐泽心里也急，这个机会对他来说同样是千载难逢。他也想把握住这个机会让左澜更多地了解他。 人力量大，四个人很快就把工具、食材什么的摆放就位。 唐泽和谭锐两人将炭火引燃，加上烤网，放上肉。很快，院子里飘着烤肉的香气。 谭锐端着盘子，上面放着两大块烤肉，颠颠地放到凌寒和左澜面前。 “两位女士，这是唐大厨和谭大厨的私人订制烤肉，请两位美女品尝。” “看起来好像很好吃。”左澜一见到美食就什么都不顾了。 她拿起刀叉，将烤肉切成小块，然后用叉子叉起一块放进嘴里。 “嗯，不错。好吃好吃。”左澜忍不住啧啧称赞。 谭锐只关心凌寒的评价，“凌寒，你也尝尝。” 凌寒吃了一块，“确实很好吃。” 得到凌寒的认可，谭锐高兴坏了，“得嘞，你们慢慢吃，还有很多呢。我这就去接着烤。” 第088章 梅天东打架了 谭锐不愧是世界500强公司里的销售副总监，智商情商双商在线。他真就没让凌寒上手帮忙。 肉烤好了，用刀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送到凌寒面前。矿泉水、苏打水、果汁，一个杯子倒一杯，摆在凌寒面前。烤肉蘸料也分成干料和蘸酱两碟。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就都准备了。”谭锐边说边将叉子递给凌寒，脸上是求表扬的渴望。 谭锐的殷勤让凌寒有点手足无措，只能连声说“谢谢”。 左澜和唐泽两人在旁边看着。左澜觉得谭锐表现得有些过头，唐泽则反思和谭锐的激进主动相比，自己是不是有点太保守被动了。 “左澜，你这个地方选得真好。景色宜人，环境清幽。一定让你费了不少心思。”谭锐对左澜说。 在谭锐面前，左澜觉得自己这个一半靠嘴吃饭的律师，竟然被一个做销售的比了下去。 但是谭锐虽然能说会道，倒也不是胡说八道。瞎子都看得出来，谭锐对凌寒的好感可不是一星半点，这无微不至、面面俱到的关照，大有势在必得之势。 “也没费多少心思。难得有机会出来玩，当然得玩得高兴。”左澜说。 “说得对。”谭锐附和道。 凌寒默默地看着谭锐滔滔不绝，他一会儿说着工作方面的事情，一会儿又说起他外出旅行的见闻。几乎大多数话题都是谭锐在主导。 凌寒很少说话，只是在谭锐将话题引到她这里的时候，她才会就事论事地说上几句。 “凌寒，上次慈善义卖是为了帮助一个叫淼淼的小朋友。她现在怎么样了？”谭锐问凌寒。 “淼淼现在情况还算稳定，还是在等合适的心脏。医生说——” 凌寒的话刚说到一半，手机响了。 手机显示的号码是梅天东。 他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在上课吗？怎么会给她打电话？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凌寒向大家表示抱歉，然后拿着手机去了一旁接听。 谭锐趁机向左澜打听凌寒的喜好，左澜大概说了一些。谭锐听得极其认真，恨不得用纸笔记下来。 凌寒急匆匆地回来，还没站定，就语气焦急地对左澜说：“左澜，我要现在回去。出了点事。” “回去？”其他三人异口同声地问。 “出什么事了？”左澜见凌寒神色紧张，把她也弄得有点紧张。 “总之是是急事。”凌寒觉得不便当着唐泽和谭锐两人的面出实情，“对不起，我现在要回去处理这件事。很抱歉扫兴了。改天有机会我请大家吃饭。左澜，你得送我回去。” “那还用说。” 左澜虽然不知道凌寒所说的急事是什么事，可她心里有点高兴这急事来得太及时了。这顿烤肉吃得让她觉得有些别别扭扭。原本好吃的她，都感到有点食之无味。 “需不需要我们一起去？”唐泽问。 “对啊，我们陪你们一起去吧。”谭锐说。 “不用麻烦你们了，我和左澜去就好。”凌寒婉言拒绝。 “你们留下来再玩一会儿吧。有我陪凌寒就够了。”左澜也不想让这两个男人跟着。 “左澜，咱们快走吧。”凌寒催促道，她一分钟也等不了了。 “那你们路上小心，慢点开，注意安全。” 凌寒和左澜的背后，响起谭锐的叮嘱。 左澜系上安全带，发动汽车。 “凌寒，出了什么事？咱们要去哪儿？你得给我个地点啊。” “咱们去梅天东的学校。刚刚是他给我打的电话。他在学校打架了，好像还挺严重。” “什么？他跟人打架？”左澜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上，“他还会打架呢？他不是只有挨揍的份儿吗？” 凌寒没心思理会和计较左澜对梅天东的调侃，现在她想的是梅天东有没有事。 刚刚在电话里，梅天东只是告诉凌寒他在学校打架了，老师要请双方家长到学校。至于他有没有受伤，为什么打架，他一概都没说，电话就断了。 “不对啊，老师说要请家长，你也不是他的家长啊。” 左澜反应过来，好像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凌寒告诉左澜她一直以梅天东表姐的身份跟他的班主任杨老师联系。 左澜刚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在梅天东的问题上，她的意见凌寒从来就没有听进去过。 这臭小子的事情凌寒一定会管，而且还总拉上她一起。左澜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被坑了，还是被自己的闺蜜给坑了。 梅天东啊梅天东，你上辈子是拯救了全宇宙吗？这辈子才有凌寒这么善良的人拿他当亲人一样关怀。 左澜一路开得很快，几乎是限速的上限了，但她依旧能从凌寒的眉宇间看出她的焦急。所以，左澜遇到黄灯能闯就闯，能抄近道就抄近道，愣是节省了来时三分之一的时间到了梅天东的学校门口。 下了车，两人在门卫处做了登记，就快步走进了教学楼。 两人刚上到四楼楼梯口，就看到梅天东站在走廊的一侧。 凌寒快步走向梅天东，梅天东听到脚步声，抬头也看到了向他走过来的凌寒，还有凌寒身后的左澜。 “梅天东，你受伤了吗？是谁打了你？” 左澜听到凌寒的问话，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不先问为什么打架，先关心梅天东是否受伤，还几乎一口咬定梅天东是受害者。这心偏得不能再偏了。 “受伤的是我，我是挨揍的那个。”一个声音说道。 凌寒这才注意梅天东的身旁还站着一个男孩。男孩个头比梅天东矮了近一头，他的鼻子有些红，鼻翼两侧和人中处有几块像是已经干掉的血渍。 男孩委屈地看着凌寒，脸上的伤仿佛在向凌寒证明他受害者的身份。 凌寒怔住了，有些不敢相信，她指着男生问梅天东，：“这是你干的？” 梅天东耷拉着脑袋，不敢直视凌寒的眼睛，小声回答：“是我”。 “你为什么打人？你难道不知道打架是不对的吗？” 凌寒，你总算是恢复理智了。这才是该说的话嘛。左澜心想。 旁边办公室的门打开了，梅天东的班主任杨老师走了出来。 第089章 事情原委 凌寒跟着杨老师进了办公室，左澜则在走廊上等着。 凌寒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杨老师给她倒了一杯水。 “家长，我先跟你说一下事情的经过。” 虽然高三学习紧张，但学校考虑到学生的身心健康，保留了高三年级的体育课。 今天上午最后一节是杨老师班级上体育课。 课前准备活动结束后，体育老师郭老师安排学生们自由活动。 这种自由活动很人性化。喜欢运动的学生可以运动，不喜欢运动的可以在操场上找个地方看看书。 男生们自由组合分成两队，在足球场踢起了足球。郭老师老师做裁判。场外还有十来个女生做拉拉队观战。 梅天东也加入了踢球的行列。他踢的位置是前锋。 刚开始，比赛的节奏就很快，梅天东多次带球射门，要么在禁区内被对方的后卫截断，要么被对方的守门员扑出。 “梅天东，想进球可没那么容易。”冯海语带挑衅地对梅天东说。 梅天东没有理会，继续在队员的配合下积极组织进攻。终于进了一个球。 这一粒进球让对方有些炸毛，特别是后卫冯海，彻底盯上了梅天东。梅天东跑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只要球传到梅天东脚下，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断球，甚至不惜搞小动作。 球再一次传到梅天东脚下，梅天东带球快速向禁区移动，冯海紧跟其后，眼看梅天东要起脚射门，冯海突然将一只脚伸到梅天东脚下，试图绊倒梅天东。梅天东一个趔趄，整个人向前倒去。球从脚下滚到了界外。 同队的几个男生赶紧跑过去，将梅天东扶起来，询问他是否受伤。 梅天东从地上站起来后，一个箭步冲到冯海面前，推了冯海一把，大声吼道：“你踢球还是踢人呢？你什么意思？输不起了吗？” 场上的男生们和郭老师都愣住了，高中三年他们谁也没见过梅天东发过这么大火。此时的梅天东就像是一头愤怒的狮子，整个操场都回荡着他的咆哮声。 “谁输不起了？是你玩不起吧？玩不起就别踢球。”冯海说着，用力反推了梅天东一下。 就在大家集体“定格”的时候，梅天东一只手揪住冯海的衣领将他拽到自己面前，另一只手攥成拳头打在了冯海的脸上。 冯海不甘示弱，也挥拳反击。两人扭打成一团。 一个场外看球的女声“啊”地尖叫一声，郭老师和其他男生才反应过来，纷纷跑过去将梅天东和冯海拉开。 冯海还击的那一拳并没在梅天东脸上留下什么印记，可梅天东的那一拳却结结实实地将冯海打出了鼻血。 “快快，赶紧把冯海送去医务室。” 在郭老师的吩咐下，两个男生搀扶着冯海去了医务室。 “梅天东，你跟我来。”郭老师气呼呼地把梅天东送到班主任杨老师的办公室，将事情经过告诉杨老师，交由杨老师处理。 杨老师乍一听是梅天东打架，也很吃惊。得知事情经过后，杨老师觉得以梅天东平时的为人，应该不至于为了踢球这点小事而动手打人啊。 慎重起见，杨老师又将冯海叫来。 校医将伤口做了处置，鼻血已经止住了。冯海除了流了点血，鼻梁骨没有受伤。 听了梅天东和冯海各自的叙述，杨老师判定梅天东虽然先动手打人，但是冯海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过错。双方都有责任。 基于是班级内部矛盾，而且学生们正处于高三冲刺阶段，杨老师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提出让煤炭东和冯海相互赔礼道歉，再各自写一份检讨书，这件事情就翻篇了。 “老师，我坚决不道歉。是梅天东先动手打的我，我才还手的。再说他什么事都没有，我的鼻子都被他打出血了，我凭什么要向他道歉。”冯海委屈地用手摸着自己的鼻子，不服气地说。 “我也不会跟他道歉。”梅天东的头歪向一侧，也很不服气，“要不是他先用脚在背后故意绊倒我，让我摔倒，我也不会揍他。要道歉也是他先跟我道歉。” 杨老师气得脸都要绿了。他本想好心做个和事佬让矛盾消化在人民内部，可这两个孩子到好，还较上劲了。 “打架这事可大可小。你们可不想背着处分毕业吧？”杨老师只好把问题说得严重一些，让这两个孩子别再执迷不悟。 “我肯定不道歉。” “我也不会道歉。” “行，我刚才算是白说了。既然你们都这么固执，那么把家长找来，一起协商解决吧。” 既然两个孩子都这么固执，杨老师只能公事公办。 “老师，我父母都去外地出差了。来不了。”冯海说。 “怎么这么巧？”杨老师反问。 “真的，老师，我没说谎。不信你可以打电话给他们。”冯海力证自己的清白。 “家里其他亲戚呢？”杨老师问。 “那让我堂哥来吧。”冯海不假思索地说。 “堂哥？”杨老师思考了几秒钟，“行，就让你堂哥来。梅天东，你——” 杨老师忽然想起梅天东这种特殊情况，没有家长可请。 “老师，我表姐可以来。我给她打电话。”梅天东说。 “啊，对，你有个表姐。那就让你表姐来。” 冯海和梅天东分别给各自的“家长”打了电话，然后就被杨老师发配到办公室门口的走廊上反省。 “家长，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杨老师对凌寒说。 “是为了踢球打架？”凌寒一方面庆幸问题不算太严重，另一方面又在心里暗自责怪梅天东怎么这么幼稚。 “我也这么说。我本来想让他们互相道个歉，再写一份检讨，这件事就内部处理了。可这两个孩子谁也不肯道歉认错。所以我才把你们家长请来，一起做孩子的思想工作。” “杨老师，真抱歉。梅天东这件事确实做错了。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批评他，让他按照您说的做。只是我有一个请求，希望不要因为这件事给梅天东留下什么处分，他马上就考大学了。”凌寒恳切地说。 “这件事还是班级内部同学之间的小摩擦，还上升不到校级处分的程度。哪个老师会希望学校处分自己的学生？当然也还是要看他们对错误的认识程度和认错的态度。” 杨老师的话让凌寒稍微放了心。她刚得知梅天东打架的消息时，就怕梅天东会因为打架而受处分，影响他的前途。 “杨老师，我现在就去跟他谈谈。” “好。你们就在这间办公室谈吧。我先回班级看看。你把工作做通了，给我打电话。” “好的，谢谢杨老师。” 第090章 你别生我气了 左澜在走廊等凌寒，站在梅天东和冯海对面。 左澜一直盯着他看，让梅天东感到浑身不自在。起初他还能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到后来就愈发显出局促不安，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儿才好。 “左澜姐，你能不能别这么盯着我。”梅天东终于忍不住说出口。 左澜双手抱胸，意味深长地看着梅天东，“你今天真是让我重新认识了你。” 这话什么意思？梅天东心里打鼓。 “你怎么想的？就为踢个球和人动手？让我跟凌寒两个几乎横跨半个城市赶回来给你擦——，给你善后。你也真能挑个日子闯祸。” “擦屁股”这三个字到了嘴边被左澜咽了回去。在另外一个孩子面前，左澜还是想保持一下自己的淑女形象。 “你俩谁把谁打服了？都不服气的话，再打一次。我给你俩找个地方，必须把其中一个人打到服气为止。” 冯海嘴巴张得老大，看了看左澜，又看了看梅天东，一脸懵逼。这什么家长啊？不仅不劝和还让我们再打一架？ 梅天东已经摸到了左澜的套路，知道左澜不仅是在讽刺挖苦他，她真能做得出来她说的事。 “那什么，我们都是一时头脑发热。我跟冯海平时关系挺好的，是哥们。是吧，冯海？” 梅天东放在背后的手怼了冯海一下。 “啊，对对，我们闹着玩呢，闹着玩呢。”冯海一脸尬笑。 “闹着玩这鼻子能这样？”左澜戳着冯海的鼻子问。 冯海被戳疼了，直往旁边躲。 “真是闹着玩的。我俩关系好着呢。” 说着，梅天东搂住冯海的肩膀，冲着对方呵呵傻笑。冯海反应也快，立刻也搂住梅天东的肩膀。 杨老师推开办公室门走出来，凌寒紧跟在杨老师身后。 两人看到梅天东和冯海搂在一起，都愣住了。 “你们两个……”杨老师指着两人有些糊涂。 “老师，我们和好了。”梅天东和冯海异口同声地说。 杨老师苦笑不得地看着两人，“那还不立刻回教室写检讨去。” “哎，马上就去。”冯海点头答应，拉着梅天东就往教室的方向走。 梅天东边走边回头看了凌寒一眼，凌寒神情严肃，梅天东有种不好的预感。 “既然这两个孩子没事了，那这件事情就算解决了。梅天东这孩子一向表现很好，有可能是压力太大，所以情绪失控了。你们家长回去后时常叮嘱叮嘱，马上就毕业了，不要出什么差错。” “杨老师，回去我会跟梅天东谈的。给您添麻烦了。”凌寒抱歉地说。 “没事没事。” 杨老师回班级去了，凌寒和左澜也离开了学校。 “左澜，你刚才在走廊上是不是跟梅天东说了什么？杨老师说他们两个开始一直不肯和解，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和好了？”凌寒问道。 “还能说什么？我就是跟他们讲道理呗。”左澜轻描淡写地说。 “还好事情不算严重，否则学校给个校纪处分就糟了。”凌寒觉得有些后怕。 “这小子真是会挑个日子闯祸，回头我再安排个时间，咱们把今天的活动给补上。你说呢？”左澜问凌寒的意见。 “这个再说吧。”凌寒回复。 “听你这语气，好像不是太积极。你觉得谭锐不好？” “不是。他人还不错。” “虽然我觉得他殷勤得有那么一点夸张，可是这说明他对你很上心啊。那天慈善义卖会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看你的眼睛都在放光。他对你应该是一见钟情。我觉得这个人你可以多接触接触。” 凌寒看着窗外，没有接左澜的话茬。 凌寒虽然对梅天东打架有些生气，可是她又有些庆幸这件事正好让她从今天的约会里提前脱身了。 左澜说得没错，谭锐人还是不错的，能和唐泽一起做了好几年的志愿者，人品自然是可以的。而且做事也很细心，挺能照顾人，可是凌寒对他并没有像他对凌寒那样强烈的好感。 如果不是因为左澜的缘故，她未必会答应赴约。 “凌寒，你想什么呢？你怎么想的？”左澜见凌寒没有搭腔，又问了她一遍。 “左澜，还是算了吧。我真没那个想法。”凌寒委婉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左澜听了，沉默了半晌后，说：“行，我明天就让唐泽把你的意思转达给谭锐。” “左澜，你的想法我都知道。你不用那么急着帮我找个男人来照顾我，我现在能照顾好我自己。” “好。都依你。” 左澜突然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了解凌寒。她以为自己懂她，想为凌寒真正找到一个家。但原来凌寒的想法她并不十分清楚。 可能自己确实有些越俎代庖了，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了凌寒的身上。她应该先问问凌寒的想法再做决定的。 晚上，凌寒做好了饭，等梅天东放学。 梅天东像平时一样敲响了凌寒家的门，凌寒开了门，把他让进屋。 和平时不一样的是，在饭桌上，凌寒只是低头吃饭，没有说一句话。 梅天东知道凌寒一定是因为今天的事情生气了，所以才不搭理他。 梅天东吃到一半，忽然放下筷子，“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凌寒淡淡地说了一句“没有”，继续吃饭。 “从我进屋你一句话都没跟我说过，还说没生我气。” 虽然凌寒这么说，但梅天东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感觉。 “你吃完了？”凌寒忽然抬头看着梅天东，“吃完了我就收拾了。” 说着，凌寒就要收拾碗筷。 “哎，别收拾。我没吃饱。但是我惹你生气了。我没资格吃饭。”梅天东可怜巴巴地瞅着凌寒，脸上是愧疚和后悔。 凌寒看着梅天东的样子，觉得他是又可气又可怜。之前打算要假装生气吓唬吓唬他，现在反而被他弄得生不起气来了。 “知道错了？”凌寒问。 “嗯嗯，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我保证再也不跟人打架了。”梅天东举起右手放在耳边，态度十分诚恳。 “这是你说的。说话要算话。”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梅天东见有门，立刻拍着胸脯说，“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快吃饭吧。”凌寒笑着摇了摇头。 “好嘞，我都饿坏了。”梅天东立刻拿起筷子，高兴地继续吃起来。 他其实心中有数，凌寒不会真的生他气。因为她人是那么好，好得就像是一个天使。 第091章 梅天东的小心机 第二天一早，梅天东就到了学校。　他没有直接进班级，而是走向了操场。 “梅天东，在这儿呢。”冯海从操场主席台一侧探出脑袋，压低了音量向梅天东喊道。 梅天东走过去，把背包打开，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 “给你，拿去吧。”梅天东把笔记本交给冯海。 冯海接过笔记本，翻开来，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眼睛瞪得溜圆。 “梅天东，怪不得你数学成绩这么好。你这本笔记比外面卖的参考书都全面。哇塞，太详细了。这简直就是数学届的葵花宝典，不对，是九阳真经啊。” 冯海虔诚地捧着梅天东的笔记，样子滑稽极了。 “行了，你快点收起来吧。有看不懂的地方就问我，我给你讲。” “一言为定啊。我这数学是有救了，提高30分不是事儿！哈哈哈！”冯海如获至宝般把笔记本装进书包。 “昨天的事谢谢你了。让你受皮肉之苦了。你鼻子没事了吧？” “力度刚刚好，就是流了点血。没事没事，已经不疼了。” “哥们，你这么帮我，你的数学成绩我承包了。” “昨天我还真有点担心咱俩会因为这事受处分，那我爸妈肯定不能轻饶了我。你怎么敢肯定咱们不会受处分？” “杨老师人多好，他不会上报学校的。再说，咱俩这事性质不严重，只要认错态度好，最多就是批评教育再写个检讨。《学生手册》我仔细研究过的。” 冯海竖起大拇指，对梅天东钦佩极了。 “哥们，你这么煞费苦心就为了让你表姐来学校？这是为什么啊？” 冯海到现在也想不通梅天东冒着受处分的风险这么做的目的。 “这你不用问了。总之谢谢你昨天舍命帮我演这出戏。你表哥昨天过来后没有把这事告诉你爸妈吧？” “我表哥对我可好了，我小时候经常闯祸，他总帮我瞒着我爸妈。你放心，这事到他那儿就是到头了，我爸妈不会知道的。” “那就好。早自习时间快到了，咱们赶紧进班级吧。” 两个人一起向教学楼的方向一路跑去。 知道凌寒周末要去约会后，梅天东晚上失眠了。 他睁着眼睛脑补着凌寒和别的男人谈笑风生的画面，凌寒和别的男人牵手，凌寒和别的男人…… 不！他绝不能让这些变成真的，他得想个办法阻拦。 第二天上学，在中午午休的时候，梅天东把冯海叫到操场的角落。 “这能行吗？不会受处分吧？”冯海担心地问。 梅天东搂住冯海的肩膀，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真的假的？”冯海眼睛一亮。 “当然是真的。我说话算话。只要你能帮我这个忙，我肯定兑现承诺。”梅天东认真地说。 冯海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下定了决心。 “行，我答应帮你这个忙了。” 梅天东喜出望外，紧紧搂住冯海，“哥们，谢谢，谢谢。” 周末早上，梅天东在凌寒家吃早饭时，不知道是他想多了还是的确如此，他觉得凌寒今天的装扮好像比平时用心。 他一边吃饭，一边把他的剧本在脑海中又过了一遍。 到了学校后，上午三节课，梅天东都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道现在凌寒到了没，她现在在干吗，相谈正欢吗？ 梅天东正想着，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梅天东，你把这首词的大意说一下。” 梅天东拿起桌上的卷子站了起来。 这节是语文课，语文老师讲解试卷。好在卷子上就一道古诗鉴赏题，不然梅天东上课溜号就露馅了。 梅天东快速看了一遍试卷上的这首词。 减字木兰花·得书 ［宋｝苏轼 晓来风细。不会鹊声来报喜。却羡寒梅。先觉春风一夜来。? 香笺一纸。写尽回文机上意。欲卷重开。读遍千回与万回。 “这首词的大意是……” 梅天东按照字面的意思将词的内容翻译了一下。 语文老师赞许地点了点头，“坐下。大意基本上说的是对的。这首诗体现的 是词人对妻子缠绵不仅的思念之情。词中‘却羡寒梅’一句中提到了‘梅花’这个古诗词中常见的意象。古代诗歌中有不少作品都写到了梅花。比如王安石的《梅花》中有‘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梅花在古代诗词中往往代表着坚强、高雅、忠贞等。在这苏轼的这首词中，寒梅代表着……” 语文老师接下来的讲解梅天东都没听到，刚才老师说的“凌寒独自开”让他想到凌寒。 他和凌寒的名字合起来不是就是寒梅吗？梅天东想到这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铃——”下课铃声响了。 “同学们，这节课就先讲到这儿。下课。” 下节课就是体育课了。 梅天东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几步走到隔壁组的冯海身边。冯海心领神会，也站起来跟在梅天东身后出了教室。 自由活动后，梅天东找到体育老师提出想组织班级男生踢足球，让老师做裁判。 梅天东的提议得到了男生们的响应，高三的学习太紧张，男生们需要踢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来释放压力。郭老师也答应了当裁判。 梅天东和冯海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分别在两个队伍中。 接下来，按照梅天东事先说的，冯海开始在频频挑衅梅天东，假装针对他。而梅天东也假装被冯海激起了怒意。直到最后动起手来。 事情都在按照梅天东的设想发展，杨老师终于说出了“请家长”三个字。梅天东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高兴极了，表面上还要装出不服气的样子。 等到凌寒来了，他和冯海在上演一出和好出入的戏码，这件事情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原本劝和的角色梅天东以为会是凌寒或杨老师来充当，可左澜却在无意中充当了这个角色。 不管怎样，这场由梅天东自编自导的“打架事件”成功地破坏了凌寒的约会。为此冒险还是受点皮肉之苦他都不在乎。 至于凌寒可能会因此生他的气，他也想到了。不过，他了解凌寒，以她善良的性格，不会气他太久。就算凌寒生气不理他，他也会想到办法让凌寒消气。 凌寒，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只是我喜欢你，你和别人在一起，我会疯掉。 第092章 情敌找上门 左澜联系了唐泽，让他转告谭锐凌寒的想法。 过了好几天，谭锐那边一点动静没有。凌寒心想，谭锐应该是放弃了。 梅天东这周末学校不上课，凌寒让他跟自己去超市买东西。两人刚从超市出来，凌寒就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是谭锐打来的。 凌寒不记得自己给过谭锐她的电话号码啊，他是怎么知道她的号码的？更不可思议的是，也不知道谭锐是怎么知道凌寒的住址，此刻，他人已经在凌寒家小区门口了。 “那你稍等一下，我很快就回去。”凌寒挂断电话，转而对身边的梅天东说，“咱们赶紧回去吧，有个朋友在小区门口等我。” 梅天东从凌寒刚才接电话的表情和语气中，早就判断出给凌寒打电话的一定不是左澜。 朋友？什么朋友？凌寒有什么朋友是他不认识的吗？ 梅天东想问凌寒是什么朋友，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么问是不是有点唐突？还是不问了，一会儿就能看到人了。 超市里小区不算远，凌寒出于礼貌不想让谭锐久等，带着梅天东疾步快走。 凌寒如此急着往回赶，更加让梅天东好奇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离小区门口还有几十米，梅天东和凌寒同时看到了一个手捧鲜花的男人。那个男人好像也看到了他们，身体转向他们的方向。 梅天东觉得这个男人的轮廓好像在哪里见过。对了，是那天在慈善活动上跟凌寒和左澜说话的两个男人其中的一个。 不用猜了，这个男人一定就是左澜口中说的想要追求凌寒的谭锐。 他怎么找上门了？他是怎么知道凌寒家的？他来想做什么？…… 梅天东脑袋里一堆问号，不知不觉中和凌寒一起走到了那个男人的面前。 “凌寒，你好。” 谭锐跟凌寒打招呼，同时迅速打量了一下凌寒身旁的梅天东。 凌寒进入谭锐视线的时候，谭锐就注意到了和凌寒并肩而行的梅天东。 “我知道我突然过来挺唐突的，但是我有些话想你说。你现在方便吗？” 谭锐人都来了，总不能让他直接回去。如果只是谈谈的话，那就谈吧。 “我现在有时间。不过家里不太方便，我们在附近找个地方坐坐吧。” 凌寒的回答让谭锐很高兴，来之前他并不确定凌寒能否给他一个机会，他甚至做好了凌寒避而不见的思想准备。 “我听左澜说你很喜欢花，但是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就自己做主选了这些花材。希望你喜欢。” “谢谢你。”凌寒说 谭锐把花束递到凌寒面前，凌寒左手吊着绷带，右手手里拎着袋子，没有多余的手去接花。 谭锐也立刻反应过来，正犹豫怎么办，花束被凌寒身边的梅天东接了过去，“给我吧。” “谢谢。”谭锐嘴上向梅天东道谢，心里想着这个人跟凌寒是什么关系。 “梅天东，你先把东西拿回去。我跟谭锐出去坐一会儿。”凌寒对梅天东说。 这个少年叫梅天东。谭锐心想。 “好，那我先回去。” 梅天东虽然心里不情愿，可是在谭锐面前他不能让凌寒难做，他按照凌寒的吩咐拎着袋子，抱着花束走进了小区。 “小区附近有一家休闲餐厅，我们去那儿坐会儿吧吧。”凌寒对谭锐说。 “好，听你的。” 凌寒带着谭锐想休闲餐厅的方向走去。 梅天东把东西放进屋里，把花束放在桌上。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那束花，越看越别扭。 那次他费尽心机破坏了凌寒和谭锐的第一次约会，后来他又旁敲侧击从凌寒那儿得知原来凌寒对谭锐并没有那种感觉，已经让左澜带话婉拒了。 梅天东那几天心情特别好，冯海拿着那本“数学秘笈”来问他题，他不但给冯海讲题，还因为心情大好，举一反三，足足给冯海讲了将近一个小时。 可现在，谭锐竟然找上门来，看来他并没有放弃。他来找凌寒，一定是想要让凌寒改变心意，给他追求凌寒的机会。 这个谭锐会跟凌寒说什么？凌寒会不会被他打动呢？万一凌寒心软再给谭锐机会，那他之前的努力不就付诸东流了？ 梅天东站起来，在屋里转来转去。他不能坐以待毙，他得跟过去看看，刺探敌情。 梅天东抓起钥匙，刚要出门，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不行，他得换件外套作为伪装。他脱下身上的外套，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外套套在身上，带上屋门，下了楼。 凌寒刚才说去小区附近坐坐。梅天东筛选了一下，小区附近适合聊天的地方就两家，一家茶楼，一家休闲餐厅。 梅天东先去了离小区最近的茶楼。他对服务员谎说他来找他家长，楼下楼下地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凌寒。 剩下的就只有那家休闲餐厅了。 梅天东来到休闲餐厅。因为怕被凌寒和谭锐看到，他进门时特别小心。 这家餐厅每张餐台之间都有用隔断隔开，梅天东小心地从门口处的隔断一个个地小心搜索着凌寒的身影。 很快他就在餐厅里最角落的隔断外看到了凌寒的侧影。梅天东悄悄坐到背靠凌寒的那张餐桌旁。 他刚坐下，服务员就过来了。 “您好，请问想吃点什么？” 梅天东怕凌寒听到，不敢出声。他默默翻开餐牌，指着上面的一杯橙汁给服务员看。 “还需要别的吗？”服务员问。 梅天东又摆手又摇头。 服务员一脸疑惑，心想，难不成这是个聋哑人？ “您稍等。” 服务员拿着餐单走了。 梅天东的后背紧贴着椅背，伸着头贴在隔壁隔断处，竖起耳朵，想要听到凌寒和谭锐的对话。 可惜，隔断还真隔音，他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几句，想要完全听到几乎不可能。 服务员端着橙汁走过来，看到梅天东奇怪的坐姿，觉得莫名其妙。 “您的橙汁。请慢用。”服务员把橙汁放在梅天东面前。 梅天东有点心虚地正襟危坐，拿着吸管，喝了一口。 服务员满脸狐疑地走后，梅天东立刻恢复了刚才的姿势，继续偷听。 这隔断的隔音效果也太好了吧。怎么什么都听不到了。 又听到了。是谭锐在说话，好像在说养子啊什么的。 第093章 跟踪失败 凌寒和谭锐坐下来，点了两杯热柠蜜。 “你的手臂快拆石膏了吧？” 虽然谭锐来之前已经在心中打了很多个版本的腹稿，可一看到凌寒，全都忘得一干二净，只好以此做开场白。 “哦，下周去医院复查，没什么问题就能拆石膏了。” “拆了石膏也要多养一段时间。” “医生也是这么说的。” “遵医嘱就对了。” 凌寒觉察到谭锐似乎有点紧张，他有话想说，但迟迟没有切入正题。凌寒心想，自己总不能一直跟他在这儿耗着，早点把话讲清楚才好。 “你不是有话要说吗？”凌寒主动把话题引向谭锐来找她的目的。 “唐泽他跟我说了你的意思。说实话，我挺意外的，我自认为不是个让人讨厌的人。没先到在你这儿碰壁了。” 谭锐今天的状态不像先前那么张扬，说话的声调也有些低沉。 “我曾经交往过三个女朋友。大学时的女朋友是我的初恋，那时候太年轻了，也不懂得女孩的心思，所以大学毕业后也就各奔东西了。工作后先后谈过两次恋爱，一个是因为女朋友全家要移民，而我没有移民的打算，就分手了。另外一个在一起半年多，越相处越发现彼此不是很合拍，一年前分开的。这就是我的感情经历。” 凌寒惊讶于谭锐的坦诚，很少有人会像他这样如此开诚布公。 “我跟你说这些，是不想将来你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些。另外，我对后两段感情都很认真，也都是奔着结婚去的，可能是缘分不够，才没有开花结果。不过你放心，我跟任何一个前任都没有了联系。我一直认为既然分手了就要分得彻底，不去打扰彼此的生活。” “谭锐，这些都是你的隐私，你没必要跟我交代。我的意思，我想左澜已经清楚地转达给你了。” “是，左澜说得很清楚明白。但是我想让你知道其实我们之间是有相似之处的。” 谭锐的话让凌寒不明就里。他和自己能有什么相似之处？ 谭锐顿了顿，喝了一口热柠蜜，然后缓缓地说，“凌寒，其实我跟你一样，都是孤儿。” “你也是孤儿？”凌寒很震惊，“可是左澜说你有父母啊。” “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的母亲一个人在医院把我生下后就消失了。我的养父母当时在医院看望朋友，他们一直没有着急的孩子，后来就收养了我。他们一直没告诉我，直到我成年后他们才告诉我，我是他们的养子。这件事我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只有唐泽知道。” “谭锐，这么隐私的事情其实你不用告诉我的。” 谭锐的身世让凌寒感到很意外，没想到谭锐也是孤儿，怪不得他说他们之间有相似之处。 “因为我想让你知道你的一些感受和想法我都能理解。如果你能给我们多一些彼此了解的机会，你会发现我们之间也许很合拍。” 谭锐自始至终始终看着凌寒，凌寒能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他除了真诚以外，还有一些她想要忽视却忽视不了的炽热。 “那次在慈善义卖活动上第一次看见你我就有种很特别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很不一样。所以，虽然你委婉地拒绝了我的追求，但是我还是想当面争取一下。” 谭锐的一番话一时之间让凌寒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谭锐把他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告诉她，足以证明自己在谭锐心中的位置。 扪心自问，谭锐的诚意有一点点打动了凌寒，让她有一丝动容。同样是孤儿，凌寒非常能理解谭锐所说的他们的相似之处。即使他们现在生活得很安稳，身边有很多关爱他们的人，但他们内心深处的不安全感就像是影子一样难以摆脱。 “谭锐，你的心意我很感激，你的诚意我也感受到了。那我也坦白说说我的想法。” 谭锐一听，立刻表现出很认真的样子。他其实也希望能听听凌寒的心声。 “客观地说，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人。这不是客套，是事实。所以，请你不要因为我的缘故而低估了你的个人魅力。只是在我近期的生活规划里，感情并不是必选项。” “我能问你原因吗？”凌寒的回答显然并没有让谭锐满意，他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怎么说呢？我现在想要寻找的是一种安全感，而这份安全感是我想给我自己的，而不是别人给我的。” 凌寒不知道这样的解释谭锐会不会明白，但这的确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谭锐沉思着，他好像懂得了凌寒的意思。其实他这么多年来的努力，不也是在给予自己安全感吗？ “凌寒，我想我懂你的意思。可是，你是个女人，大可不必这么要强。” “不，我不这么觉得。”凌寒打断了谭锐。 “好吧，我尊重你的想法。但是我有个小小的请求。如果我不是那么让你讨厌的话，我们可不可以做朋友？” “做朋友？”凌寒不太谭锐所说的“朋友”什么意思。 “就是普通朋友。可以吗？” “那好，那就做普通朋友吧。” 谭锐欣慰地笑了。如果他没有来找凌寒，他们从此以后就是陌路人了。而现在，在他的努力下，他和凌寒还能有朋友这样一层关系，他就不虚此行了。 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谭锐就告辞了。 从隔断里出来，凌寒觉得在自己好像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从休闲餐厅里出来，两人就分别了。 梅天东在隔壁绞尽脑汁想办法听了半天也没听到几句。凌寒和谭锐离开走过他这桌的时候，他感激拿起桌上的餐单挡住自己的脸。 等凌寒他们出去了，他赶紧叫来服务员结账。 “您一共消费28元。” 梅天东把手伸进外套兜里拿钱，可兜里居然是空的。他站起来，又找遍了所有的口袋，全都是空的。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出门前不是换了衣服嘛，钱放在那件外套的兜里。 这下尴尬了。没钱付账怎么办？ “不好意思，我出门太匆忙，忘了带钱。我家就住在前面的小区，我回家取钱送过来行吗？”梅天东硬着头皮像服务员解释。 “这个好像不太和规矩。您家里有人吗？您打个电话让家里人送过来？”服务员替梅天东除了个主意。 服务员哪里知道梅天东家里除了他自己没有别的家人，他除了凌寒，没有亲近的人，可他现在最不能求助的就是凌寒。 “我替他结账。” 梅天东听到了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凌寒出现在他面前。她从兜里掏出钱给了服务员。 “你，你怎么回来了？” 梅天东知道自己跟踪凌寒的事算是败露了，但他不明白凌寒是怎么发现他的。 “刚才走的时候，我就觉得隔壁桌的人有些眼熟。虽然你换了一件外套，但是我怎么可能认不出你。你是不是要跟我解释下你为什么跟我到这儿来？” 凌寒看着梅天东，看得梅天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该怎么解释？梅天东心里快速地思索着。 第094章 好事连连 梅天东走到凌寒面前，在凌寒耳边小声说：“能不能回去再解释？” 还没等凌寒回答，梅天东拉着凌寒的胳膊疾步走出了餐厅。 走出了门口，梅天东放开手，回头看着凌寒，凌寒站定在原地，在等着他的解释。 梅天东清了清嗓子，“我是担心你，怕那个谭锐对你有什么企图，所以就找到这儿来了。”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凌寒问。 “我听你说在小区附近，适合谈事情的地方，这样的地方小区附近屈指可数，我用排除法最后就锁定了这家餐厅。” 梅天东说出来的都是实话，但有些实话他不能说出来。 凌寒噗嗤一声笑了，“你还真聪明，这方法你都能想到。” “但还是被你发现了。” 梅天东觉得自己还是大意了，他应该想得更周到一些，这样就不会穿帮了。 “你在隔壁桌都听到什么了？”凌寒抱着双肩问梅天东。 “我什么都没听到。我就是怕谭锐万一有什么不轨的举动，我在旁边不是能过去帮你的忙嘛。” 梅天东说的也是实情，除了偶尔的一句半句，他的确没听到什么有价值的系信息。 “这种公共场合谭锐他能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再说，他也不是那种人。你这奇怪的念头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凌寒觉得梅天东的想法有点太荒诞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坏人的脑门上又不会刻上‘坏人’两个字。” 梅天东双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头，一只脚磨蹭着地面。 这个梅天东今天怎么这么奇怪，莫名其妙地跟她到餐厅，又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 “好人坏人我还是分得清的。你今天的做法，我不是很喜欢。” 凌寒不想绕来绕去地说话了，她把她的想法说了出来。就算梅天东真想他自己说的那样，是因为不放心她才偷偷跟过来，这份心意他她领了，可他这样侵犯她的隐私，她有点接受不了。 梅天东抬头看着凌寒，凌寒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凌寒如此严肃地跟他说话。 之前他就知道这样做可能会导致这样的后果，可他管不了那么多。现在都让他猜中了，凌寒不高兴了。 “我知道我跟踪你不对，我没有尊重你的隐私。可是，我是目前为止你身边唯一一个可以保护的男人，我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让你有可能受到伤害的可能。”梅天东看着凌寒受伤的手臂，“我不会让你再经历手臂受伤这样的事情。” 凌寒心头微微一颤。这个理由让她有些动容。她想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和梅天东相处这么久，她怎么能怀疑他的动机？ 凌寒这样想着脸上呈现出愧疚的神情。 “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想你。可是，你也应该相信我的判断力，相信我有保护我自己的能力。今天好在不是谭锐发现了你，如果是他，那会多尴尬，又该怎么向他解释呢？” 我干嘛要跟他解释？我只在乎你的想法。梅天东心里嘀咕。 凌寒看这梅天东一米八几的大个子，低着头，乖乖地听她教育，而他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她，顿时不想再计较了。 “好了，看在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份上，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梅天东听到凌寒这么说，放下了心头的大石。全世界他只在乎凌寒一个人对他的看法和态度，只在乎她一个人的喜怒哀乐。 终于挨到了拆石膏的日子，左澜特意开车来接凌寒去医院。 拿掉石膏，凌寒感觉自己简直是身轻如燕了。 医生看了x光片，说骨折处恢复得不错。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凌寒的骨折并不算严重。 在听完医生的一番叮嘱后，凌寒和左澜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医院。 “总算是好了。”凌寒如释重负地说。 “医生刚刚才说还需要再养一段时间。”左澜纠正道。 “我感觉没什么大碍了，你看，还是很灵活嘛。”凌寒边说边做了几个曲臂的动作。 “你悠着点。”左澜立刻阻止凌寒，“你好好遵医嘱。多休息。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好。听医生的，也听左大小姐的。”凌寒笑着说。 人逢喜事精神爽。凌寒让左澜带她去了超市。她买了很多好吃的让左澜帮她送回家。 左澜手头还有案子要处理，将凌寒送回家后直接回了事务所。凌寒在家将冰箱塞满。然后就盘算着今晚要做什么菜来庆祝。 学校中午午休的时候，梅天东赶紧给凌寒发了微信，问她检查情况怎么样。 得知凌寒恢复得很好，石膏也拆了，梅天东特别高兴。下午上课时也格外精神。 梅天东给冯海的“秘笈”对冯海帮助很大，再加上梅天东耐心地讲解，冯海的数学成绩有了很大的提高。连数学老师都惊讶于冯海的改变，甚至还想让冯海在班级里做经验汇报。冯海当然不肯，这是他和梅天东之间的秘密。 今天下午一点后就能查询清华美院和央美的校考成绩了。算上梅天东在内的参加了这两所学校校考的十几个孩子都有些紧张。 虽然有省考生及兜底，可是能通过校考就是一只脚跨进了这两所学校的大门。 梅天东没有告诉凌寒今天下午出成绩的事。他不想让凌寒跟着他一起紧张，而且如果他拿到了这两所学校的美术成绩证书，那就能给凌寒一个惊喜。 一点刚到，和上次查询统考成绩一样，班主任把手机发下来，让学生查询成绩。 相比较上一次查询，梅天东的心态好了很多。其实紧张也有用，该来的总要来。 梅天东冷静地输入了自己的信心，很快页面上出现了成绩。 梅天东欣慰地笑了，两所学校的他都通过了，而且分数很高，他又可以让凌寒为他骄傲一次。 晚上回到家，梅天东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凌寒。凌寒也高兴坏了。 “梅天东，今天算是双喜临门了。一是我终于拆了石膏。二是你顺利通过校考。来，咱们以水代酒，干一杯吧。” “干杯。” “干杯。” 明明喝的是水，可梅天东却觉得比喝了蜜还甜。 长久以来笼罩在他头上的那块阴霾终于要渐渐散去了，他的生活里开始被各种好消息填满。 而这一切除了他自己的努力外，更多的离不开他对面的这个女人。 第095章 一封情书 梅天东的两个校考成绩都进入了报考学校专业排名的前十名，他的照片又一次被张贴在学校的橱窗里，他再一次成了人人羡慕和议论的焦点人物。 对于老师而言，最好的回报莫过于看到自己的学生学有所成。班主任杨老师人逢喜事精神爽，每天都笑容满面。 梅天东虽然也很高兴，但他并有觉得自己有多么了不起。从小，他的母亲就告诉他为人要谦逊，所以虽然他专业课成绩优异，但从来不张扬，在学校里算不上是什么风云人物。 但是接二连三的优异成绩，让他想低调都不行。几乎整个学校都知道了“梅天东”这个名字。但他依旧该做什么做什么，没有任何改变。 这天，梅天东刚从食堂走出来，打算利用午休时间回班级做几道数学题。刚走到一半，迎面走来三个女生。梅天东很绅士地把路让给三个女生走，自己侧身走边上。 可那三个女生却直接迎向他，挡住了梅天东的路。 最中间的留着短发的女生，被身边两个女生往前推了一把，和梅天东撞了个满怀。 梅天东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短发女生则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你是梅天东吧？”短发女生身边一个微胖的女生问。 梅天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眨了眨眼睛，“我是。你们找我有事吗？” 微胖的女生指了指短发女生，“是她找你。” 短发女生背着手，低头看着地面，“我，我”地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旁边的两个女生在背后轻捅了捅了短发女生的脊背，“你到是说话啊。” 短发女生愈发紧张，连“我”字都说不出来了。 梅天东搞不清楚状况，想要走掉，又觉得不太礼貌，可留在原地，他又不知道对方找他干嘛，他只能傻站在那里。 “同学，你到底有什么事？没事我就走了。”自己总不能一直傻站在这里，梅天东说完把脚就要离开了。 “你等等。”短发女生终于开口了。 她可总算说句话了。梅天东心想。 短发女生将背着的双手伸到梅天东面前，手中拿着的是一个信封。 “梅天东，这是给你的。”短发女生红着脸，都不敢直视梅天东的眼睛，“请你一定好好看看这封信。” 是一封信？什么意思？梅天东疑惑地接过信封。 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现。这该不是——？ “我走了。”短发女生说完转身拉着另两个女生逃也似的跑掉了。 梅天将手中的信封揣进衣服口袋里，然后进了教学楼。 班级里没什么人，梅天东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从口袋里掏出信封。 信封是淡粉色的，还有淡淡的香味。 梅天东打开信封，取出里面一张对折的信纸。展开信纸，里面是几行娟秀的小字。 ——梅天东，首先恭喜你考出那么优异的成绩。我注意你很久了。你成绩好，为人低调。我很喜欢你，想和你做朋友。希望一年后我能考入你所在的大学。齐溪。 这果真是一封情书。梅天东赶紧将信纸重新对折，放进信封，将信封重新塞进校服口袋里。 他心跳有些加速，紧张地看了看周围。还好没人看到。 “梅天东，我正找你呢，原来你在这儿。”冯海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拍了梅天东的肩膀一下。 “你，你从哪儿冒出来的？”梅天东紧张到有些结巴。 “我从教室后门进来的啊。你怎么了？好像受到惊吓似的。”冯海皱着眉，对梅天东的奇怪表现很不解。 看样子冯海并没有看到他刚才手里的信，否则的话，冯海早就问他了。 “你找我干嘛？” “当然是向你请教了。今天上课数学老师讲的那道题我没太听懂，你再给我讲讲呗。”冯海嬉皮笑脸地说。 “就这事啊。” “啊，就这事啊。那你以为我找你干什么？” 虚惊一场，梅天东松了口气。 梅天东从书桌里拿出一个练习本，认认真真地给冯海讲起题来。 晚上放学，梅天东和平时一样搭乘地铁。他坐在座位上，望着列车的车窗，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事。 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收到女生的情书。说实话，他都想不起那个叫齐溪的女生长什么样子，也是没看清女生的模样。不过，有人喜欢自己，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肯定吧。 但这并没有让梅天东昏了头。齐溪的告白反而触动了他的心弦。 他其实是很佩服齐溪的，佩服她有勇气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而他自己呢，却不敢在凌寒面前流露出一丝一毫他对凌寒的喜欢。 梅天东知道他不但缺乏勇气和胆量，他还缺少适当的时机。至少在高考结束前，他是没有机会的。 可在那个合适的时机出现前，凌寒的身边除了谭锐外，还可能会陆续出现李锐、张锐。 凌寒那么秀外慧中，很难不让人动心。万一凌寒对哪个追求者动心了，那他岂不是要眼睁睁看着凌寒成为别人的女朋友，甚至是妻子吗。 想到这，梅天东的心纠结死了。 他原本想考上大学后，再慢慢寻找机会向凌寒告白，可现在他越来越觉得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多。他总不能每次都去破坏凌寒的约会吧。 梅天东坐了一个决定，高考一结束，他就要向凌寒表白，把他的心里话统统说出来。 梅天东连书包都没送到自己家里，就去敲凌寒家的门。 凌寒打开门，让梅天东进屋。 “你饿不饿？我留出了一些饭菜。” 梅天东每天八点下晚自习，凌寒担心在学校吃过晚饭的梅天东回家后可能还会饿，所以每天都会特意留出一些饭菜。 “我还真有点饿了。” 凌寒将饭菜重新加热，放在了餐桌上。 梅天东放下书包，脱掉外套，坐到了餐桌旁，津津有味地吃着。 “梅天东，你的校服开线了。”凌寒指着梅天东校服上衣说。 梅天东顺着凌寒指的位置一看，可不是嘛，他的校服上衣的腋下处开了个口，而他却浑然不觉。 “你把校服脱下来，我帮你缝一下。”凌寒说。 梅天东把校服上衣脱下来，凌寒起身找来针线盒，拿起梅天东的校服。 “啪嗒”一声，梅天东的上衣口袋里掉出一样东西，凌寒捡了起来。 梅天东一看是那个粉色信封，他赶紧放下碗筷，从凌寒手里拿走信封。 “是什么东西啊？让你这么紧张。” 梅天东突如其来地从她手里拿走那个掉出来的信封，让凌寒很好奇。 “没什么。”梅天东想要搪塞过去。 “你不想说我也不会追问。”凌寒笑了笑，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梅天东有自己的隐私很正常。 梅天东忽然有了想法，虽然这个想法有些冒险，可却可以投石问路。 “其实，告诉你也没关系。我今天收到了一封情书。”梅天东故作淡定地边吃边说。 “情书？” 第096章 你的笑容 “那更是你的隐私了。你赶紧收好。”凌寒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她，她居然笑了？她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梅天东气鼓鼓地抓起筷子往嘴里扒拉了好几口米饭。 凌寒刚缝了几针，突然反应过来，梅天东马上要高考了，不能挑这个时候谈恋爱啊。 “你怎么能谈恋爱呢？”凌寒看了一眼梅天东，又将眼光落回到针线上。这话她说出口后就有些后悔，虽然现在梅天东和她无话不谈，可是自己的语气怎么像个老母亲似的。而且，梅天东会不会觉得她管得太多了。 哈哈，她不同意！梅天东停下筷子，快乐得真想翻几个跟头。 “我的意思是说，你马上要高考了，在这个时候谈恋爱好像不太合适，等高考结束了再说。”凌寒补充道。 仿佛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来。原来是这样。梅天东不想翻跟头了，此刻他只想撞墙。他一赌气，脱口而出道：“我觉得没什么不合适的。” 低头做针线活的凌寒从梅天东的语调中听出一丝异样。他不高兴了？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给你提个醒。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管闲事了？”凌寒问道。 梅天东在脑海中回放他刚才说话时的态度，语气是有些生硬，可原因和凌寒所想的根本风马牛不相及嘛。 “当然没有，我怎么会这么想。我已经把你当做我的——亲人了，我知道你这么说是为我好。” 亲人，是的，他早就把凌寒当做了他的亲人——至亲的人，亲爱的人。 原来是她想多了，凌寒舒了口气。 “那个给你写情书的女孩什么样？和你一个年级吗？”既然梅天东把她当做亲人，那么她过问这件事也就利索应当了。 “她比我低一个年级的，我不认识她。她和她两个朋友拦住我的去路，直接把信塞给了我。” “现在写信的人可不多了。没想到你们零零后还有写情书告白的。这个女孩一定是个感性又浪漫的女孩。信里写什么了？” 梅天东见凌寒一脸八卦地看着他，沮丧地从口袋里掏出情书，拍在桌上，“呶，你自己看吧。” “那我真看了啊。”凌寒把校服上衣递给梅天东，说了句“缝好了”，就拿起了桌上的信封。 “信封还是粉色的，一看就是精心挑选的。”凌寒自言自语道，打开了信封。 梅天东接过校服。凌寒的针线活真好，针脚细密，一点都看不出来缝过的痕迹。 他一边穿上校服，一边看着凌寒。信里明明就几行字，她怎么看了那么久？ 凌寒把信放进信封，递给梅天东，“还给你。”梅天东将信接过了过去。 “字体漂亮娟秀，内容言简意赅，态度落落大方，应该是个秀外慧中的女孩。她说要跟你考同样的学校，好像很认真呢。梅天东，你可一定要考上央美或者清华美院，这样才能当她的榜样。你一不小心成了别人勤奋学习的动力呢。呵呵。”凌寒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也许她只是说说而已。况且，我又不喜欢她。” 凌寒并不知道他的心意，怎么可能会吃醋？目的没达到，就干脆实话实说吧。 梅天东心里暗自嘲笑自己幼稚的做法，这次他真是智商掉线。 “这个叫齐溪的女孩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嗯。” “那你是有自己的标准了？说说看。”凌寒又是一副八卦脸，笑着等待梅天东的回答。 “我，我没有什么标准。反正就是不喜欢她那个类型。”梅天东被凌寒看得有些脸红。 “呵呵，还不好意思了。跟我说说嘛，我不告诉别人，特别是左澜。哈哈。” 凌寒故意提到左澜，左澜要是在场，不知道会怎么调侃欺负梅天东。凌寒脑补那个画面，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个女人啊，不但看不懂他的心，还这么糗他。梅天东一肚子委屈说不出来。不过看到凌寒笑得那么开心，他又释怀了。能让她开怀一笑，也许是他现在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吧。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凌寒好不容易止住大笑，稍微严肃了一些。“你先全心全意地准备高考，一切等考试结束后再说也不迟。你说呢？” “我原本就是这个意思啊。” 梅天东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等高考结束后，我要你知道我喜欢的是你。” 为了跟凌寒多待一会儿，梅天东明明吃饱了，又添了一碗饭。他一边吃饭，一边和凌寒聊着学校里的事情。 吃到最后，他实在是吃不下了，才放下碗筷。 “今天学校食堂的晚饭不好吃吧？明早开始，我给你带准备晚饭。” 自从凌寒手臂受伤后，梅天东怕凌寒辛苦，就不让凌寒早起给他准备晚饭带去学校。 凌寒看梅天东今晚吃饭的架势，认定学校食堂的饭菜一定不可口。因此她才提议让梅天东继续像之前一样带饭。 “不用，食堂的饭也挺好。”梅天东连忙解释道。 “我的手基本上康复了，所以明天就去学校上班。明早开始你带饭，我们一起出门乘地铁。就这么定了，不许反对。” 每当梅天东不想麻烦凌寒的时候，凌寒总会以“命令”的口吻“迫使”梅天东接受她的安排。这似乎成了两人之间相处的一种模式。梅天东心里其实很享受这种被安排，因为这些安排都是凌寒对他的关心。 梅天东回到自己家里。刚刚那顿吃得太饱，胃里的饭菜都还没消化完，他需要做点事情消消食。 梅天东拿出装着速写板的袋子，从里面拿出速写板。夹上速写纸，取出一支铅笔。略加思索后，手中的铅笔就在纸上飞舞，屋子里只有“沙沙”声。 很快，一副速写画好了。梅天东东放下铅笔，看着自己的作品，嘴角浮现一丝浅笑。他很满意。 画纸上画的是凌寒，她在笑，笑得那么灿烂。那笑容仿佛能让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梅天东看着画，暗自下决心，他要用一生让凌寒一直拥有这样灿烂的笑容。 －－－－－－题外话－－－－－－ 各位小可爱最近忙什么呢？没事的时候来评论区骚扰一下木兰啊！嘿嘿~ 第097章 叙旧 左澜有些担心了，姜景奕已经一个月多月没来律所了。 起初左澜强忍着不去向赵萌打听姜景奕的去向，可是刚坚持了一个多礼拜，她就缴械投降了。 然而，奇怪的是，姜景奕这次离开，连赵萌都不知道他人在哪里。 事务所业务上的事情赵萌都是通过邮件或是微信向姜景奕汇报，赵萌唯一一次和姜景奕通电话，是姜景奕让赵萌往他的邮箱里发了几份资料。 虽然之前姜景奕也不时会离开事务所一段时间，但那是因为他接了外地的案子，是出差工作。而这一次好像不太一样。 左澜本想问问赵萌她给姜景奕发了什么资料，可又觉得这样问太唐突，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最近她手头的案子都挺棘手，但她排除万难，最后案子的结果都不错。师傅张律师直夸她可以出徒了。 情场已经失意了，事业再没有长进，那她岂不是惨兮兮的？ 那次郊区别墅烤肉的活动以梅天东的一个电话而中断后，唐泽对左澜的态度突然变得比之前积极了起来。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左澜几乎每次去上庭都能见到唐泽。 唐泽约左澜喝咖啡，左澜想了想还是去了。经过那次慈善义卖活动，左澜对唐泽有了新的认识。 但是左澜和唐泽说得很明白，“我们是可以一起喝咖啡聊天的朋友。”唐泽听了非但不觉得这话有点扎心，反而暗自高兴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当你喜欢上一个人，只要能见到对方，就算是在对方生活的边缘徘徊，也能获得一种满足。唐泽此时便抱着这样的想法。 对左澜而言，和唐泽聊天一点都不闷。和谭锐的俏皮逗贫不同，唐泽的健谈更多是因为他总能找到让左澜感兴趣的话题。即便话题的内容左澜并不熟悉，但唐泽就是有办法让左澜对话题产生强烈的兴趣。 像这样令人越快的coffee　chatting，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但左澜很注意分寸和界限，她和唐泽除了聊专业，聊兴趣类的话题，她对自己的个人生活绝口不提。 唐泽也曾试冒险探性地打探左澜说过的她喜欢的那个人，却被左澜巧妙地岔开话题。唐泽担心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新局面被自己的急功近利所葬送，便再也没有提及。 当初左澜办健身卡是为了接近姜景奕，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了必要，可是凌寒不想浪费一张那么贵的卡，她竟比之前去得频繁。 运动的确不仅能改变一个人的体魄，也能令人精力充沛。所以即使再忙碌，她也保持着一周去三次健身房的频率。 今天是周五，左澜下班后打算去健身。车子刚从大厦开出来，左澜的手机响了。她按下车载蓝牙按键，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 “左澜，我是戴青青。” 左澜一听对方是戴青青，有点吃惊。 “青青姐，你不是在美国吗？你回来了？” “我前几天就回来了。回来后一直在家倒时差，都没出门。今天想出门了，这不第一个就想起你了。你晚上有时间吗？咱们一起吃个饭？” “嗯，我有时间。”左澜几乎没怎么想，就答应了戴青青的邀请。 “冯氏私房菜你知道吗？” “这个没听过。” d市能叫得出名的、有特色的餐厅左澜几乎都去过，但戴青青说的这家她还真不知道。 “我一会儿把定位发到你手机上。你到了之后，给我打电话。会有人出来接你。” “知道了，青青姐。” “一会儿见哟。” “一会儿见。” 左澜按照戴青青发给她的定位，开到了一个别墅区的大门口。 和戴青青通过电话后，有人出来接她，坐上车的副驾驶，将左澜带进了别墅区。 私房菜左澜也吃过，但是这家冯氏私房菜怎么弄得神神秘秘的。 左澜在来人的指引下将车开到一栋联排别墅门前。 进了门，左澜才发现别墅里面别有洞天。里面被重新改造装修了，变成了一家私密性很强的私房菜馆。 服务生将左澜带到一个包间门前，左澜推开包间门，看到了已经坐在包间里的戴青青。 和出国前相比，戴青青整个人的气色看起来非常好。结束了一段耗费生命力的婚姻，戴青青终于恢复了元气。 “左澜，来坐下。”戴青青笑得特别亲切，“这个地方不太好找是吧？” 左澜脱下外套，放下皮包，坐了下来。 “地方到不难找，就是想要进来好像不容易。我也算是资深吃货了，怎么没听说这家私房菜？”左澜忍不住问戴青青。 “你不知道正常。这家私房菜一般不对外，基本上只招待圈里人。为的就是保护个人隐私。”戴青青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 “我回国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我暂时还不想公开露面，想再休息几天，所以就选了这里。让你迁就我，真是不好意思了。” “没关系，青青姐。你这么说到显得咱们生分了。你回国之后能第一个想到约我，我太荣幸了。” 左澜这话并不是假客套，她是真心的。从戴青青临出国前特地约她时说的一番话，再加上从美国给她邮寄礼物，这些都让左澜很感动。 再者，左澜能鼓起勇气向姜景奕表百，多少也是因为戴青青的鼓励。虽然结果并不圆满，但是这情分左澜不能抹杀掉。 “左澜，菜我就做主先点了，都是这家的招牌菜。万一有什么不和你口味的，你也别跟我客气，你自己再点。” “我没有忌口的，吃什么都行。我客随主便。” 戴青青于是按下了桌上的一个写着“走菜”字样的按钮。 等待上菜的间隙，两人聊了聊戴青青在美国这段时间的生活。 戴青青到了美国后，在一家有名的舞台剧进修学校做了插班生。在那几个月里，戴青青褪去明星的光环，踏踏实实地做起了一个学生，认真上课，认真完成老师布置的表演作业。 因为戴青青的突出表现，她还获得机会参演了一出舞台剧。虽然不是主角，但是她的表演得到了观众的欣赏和认可。 这次进修开拓了戴青青的眼界，也令她的表演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戴青青对自己的这段经历做了一个总结。 菜上齐了。两个人开始品尝美食。左澜的味蕾被这家私房菜彻底征服了。想到自己再想来就不容易了，她就细细地咀嚼品尝着。 “左澜，我今天找你吃饭，不光是是为了跟你叙旧，还有一件事我想来想去觉得应该告诉你。”戴青青放下了筷子，看着左澜说，语调中有几分犹豫。 “什么事？你说吧，青青姐。” “我在美国碰到了姜景奕。” “啪”地一声，左澜的筷子从她手里掉到了地上。 第098章 美国偶遇（一） 左澜忙弯腰捡起筷子，她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擦拭着手里的筷子。 “你用不用这么紧张啊？”戴青青笑了，说着递给左澜一副新筷子。 左澜放下手里的筷子和纸巾，接过戴青青递过来的新筷子。 “我不是紧张。是失手，这筷子又沉又滑。” 左澜清楚自己的解释很苍白无力，尤其是在戴青青面前，可是她还是不想承认“姜景奕”三个字对她的影响力。 戴青青笑而不语，她没有戳穿左澜的口是心非，左澜的失态就是最好的证明。她突然想逗一逗左澜，便问“你就不想知道他去美国的原因？” 左澜用新筷子继续吃着菜，装作不在意地说了一句“他是老板，去哪里，为什么去，哪里轮到我这个下属过问。” 戴青青咯咯笑了两声，“左澜，在我面前你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了。他离开那么久，你怎么会不关心他的去向。” 左澜手中的筷子停在盘子上空，慢慢划过一个弧线，最后落在了桌上。 “青青姐，你是故意逗我吧？好嘛，我承认我很想知道还不行。” 从左澜听到戴青青在美国遇见姜景奕的那刻起，她就很想从戴青青口中鬼知道相详情。 “唉”，戴青青叹了口气，“美国那么大，都能让我碰到他。这人还真是我命里逃不开的人。” 戴青青成功通过面试，得到了舞台剧的角色。在剧中，她要扮演一个医生。为了能演好角色，培训班的老师将她安排到洛杉矶的一家医院体验生活。 戴青青的体验时间为期一周，因为她要扮演的是一个肿瘤科一声，因此她被安排在肿瘤科。 戴青青换上了白大褂，按照跟医院协商好的，在不影响医生治疗、不打扰病人的情况下完成她的体验。医院特地安排她跟着一位会说中文的亚裔医生凯文。 只是在肿瘤科待了一个上午，戴青青就已经感受到了病房里难以言说的气氛。 一个淋巴癌晚期的美国女孩去世了，女孩的未婚夫和女孩的家人陪着女孩走完了生命的最后一程。 她的未婚夫和家人虽然难过，但都将悲伤的情绪控制得很好。他们女孩的医院，将身体的器官和遗体都捐赠了。 当护士将女孩的遗体推出病房的时候，女孩的亲人们泪流满面。女孩父亲紧紧搂着泣不成声的妻子，安慰着她。 “凯文医生，这个女孩和她的家人很伟大。你知道，在中国并不是有很多人能在死后捐赠器官和遗体。”戴青青感慨地说。 “我外公外婆和我母亲都是中国人，虽然我没去过中国，但是我从小也听他们说过一些关于中国的风俗习惯。中国有种说法好像是人死后只有尸体完整才能有来世，所以很多人接受不了遗体捐赠这种形式。”凯文说。 “是有这种说法。虽然现在的中国已经足够文明开放，但是有些千百年来的观念还是没有从根本上上改变。但我相信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中国人的观念会慢慢转变的。” 中午，戴青青吃过午饭后，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步。三四月的洛杉矶气温比较舒适，而今天的温度是一周以来的最高气温。温暖的阳光，清新的空气，将戴青青上午感受到的悲伤情绪冲淡了不少。 戴青青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在她前方十几米处，有一个背影看起来很熟悉。 不会的，怎么会是他？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啊。 可那个人是黑头发，背影和走路的姿势却又像极了。 戴青青快走几步，逐渐追上了那个人。 “姜景奕。”戴青青冲那个背影喊道。 那个背影竟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 “景奕，真的是你？”戴青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青青，你怎么在这儿？” 姜景奕的惊讶程度丝毫不逊于戴青青。虽然他知道戴青青在洛杉矶进修，但是能在医院这个地方相遇，这个概率可不大。 “我参演了一个舞台剧，演一个医生，我来这家医院体验生活。” “怪不得你穿着白大褂。” “景奕，你怎么来洛杉矶了？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姜景奕略一沉吟，“我已经来了一个月了。我这次过来没有告诉任何人，连事务所的人都不知道。” 想到此刻他们见面的地点在医院，戴青青心里突然产生一个不好的念头。 “景奕，你是不是生病了？”戴青青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声音都变得有些不自然。 “青青，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生病。” “那是——？”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姜景奕和戴青青来到医院花园，两人坐在了长椅上。 “我来洛杉矶是因为我前妻薇薇安生病了。” “你前妻得了什么病？” “子宫癌。” 和姜景奕分手后，戴青青一直暗中关注着姜景奕的动向。他出国，结婚，回国，创业，离婚，她都有所耳闻，但是她对姜景奕的前妻知之甚少。 “严重吗？” “发现得比较早。上个月刚刚做了子宫摘除手术。她没有告诉我，还说我洛杉矶的朋友告诉了我。所以我就过来了。昨天我刚陪她到医院复诊，今天我过来找医生取报告。” 姜景奕说得很平静，他情绪上的波动早在这一个月里已经缓冲掉了。 “医生怎么说？” “目前看来一切都好。”姜景奕顿了顿，“怎么会好？她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啊。” 戴青青听了心里也很不好受。身为女人，她知道不能成为一个母亲，是女人的遗憾。 “这个时候，她应该特别需要亲人的陪伴，所以你就飞来了？” “我和薇薇安虽然离婚了，但彼此还是亲人。她有事情，我不能坐视不管。” 姜景奕一向都是这么好，依旧和以前一样重情重义。戴青青看着姜景奕，觉得她错过了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 “左澜知道你来洛杉矶吗？”戴青青突然问。 姜景奕蓦地看着戴青青，反问道：“左澜？” －－－－－－题外话－－－－－－ 站住！看过来！ 推荐【潜力男作者鹿杖君！】玄幻新文《女帝重生也作妖》，3。20至3。24第一次pk！追文有奖！ 【简介】 绝处逢生，这一世穿越成了黎天国左相府的憋屈嫡女，慕华本非池中物，立志必要发光发热，登临武学巅峰！ 莫非与天同齐，不如与天同皮？老娘偏不信邪，本沙雕女神势要与尔等一较高下！ 你傻我制杖，你疯我癫狂！ 左手布阵，右手炼丹！ 先暴揍，再毒杀！ 慕华守住沙雕的底线，磨刀霍霍向前逼近，势必要好好调教这些极品！ 【秃头大兄dei诚心拔毛力荐！】 生活很苦，故事狠甜！ 本文1v1身心干净，甜宠he，小三小四一概没有。 第098章 美国偶遇（二） 戴青青把出国前和左澜见面的事情告诉了姜景奕。 “景奕，你不可能感觉不到左澜喜欢你。你是故意装糊涂吧？”戴青青直接问道，但姜景奕没有正面回答。“你不说我就当是默认了。” “左澜她——她是个很好的女孩。” 姜景奕想起那晚，左澜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会向他表白，可他却装作完全不知情。他自欺欺人，不仅拒绝了左澜，还让她以为她自己是在自作多情。 姜景奕认为那晚的自己虚伪透顶也混蛋透顶。但是他宁愿做一个虚伪的混蛋，也不想伤害左澜。 “你既然知道她好，为什么不主动一点？这么多年过去了，在感情上，你怎么还是这样被动？” 戴青青的声音有些激动，当年她早就看出姜景奕对她有情，可他就是不说。到最后，戴青青只好主动捅破这层窗户纸，她和姜景奕才走到一起。这么多年过去了，姜景奕也经历过一次婚姻，怎么在男女问题上还是那么让人捉急。 “我想我不太适合两个人生活，单身对我来说也许是最好的生活方式。” “你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是因为你之前的婚姻失败了吗？景奕，你不是个会轻易认输的人啊。” 姜景奕看待感情有些消极的态度让戴青青又气又急。少年时的姜景奕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都要求做到最好。为此，付出再多的努力他都毫无怨言。 “青青，我不是认输。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女人在一起生活。我不懂女人的心思。青青，当年那件事，我不觉得你有什么错，是我对你不够重视，是我对你不够关心，所以才会……错的是我。”姜景奕看着戴青青，态度极其认真。 戴青青没想到原来姜景奕是这样想的。所以姜景奕愿意原谅她，和她重新开始。 “当年来到美国，也是薇薇安主动追的我，甚至是她主动向我求的婚。我挣扎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决定跟薇薇安结婚。可是，最后我们还是分开了。薇薇安跟我提出离婚的时候，她对我说，她其实还爱着我，只是她没有安全感。她说她觉得我的生活里有工作就够了，婚姻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 关于离婚的原因，姜景奕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但是，戴青青是他人生中一个很特别的朋友，而且，在这段时间了，他想了很多很多，他也需要一个人来倾听他的心声。 “跟薇薇安分开后，我也反省过自己。我觉得薇薇安说的是对的，工作对我来说是我几乎全部的乐趣。如果在工作和感情之间只能二选一的话，我想我多半会选择工作。对女人来说，我不会是一个好情人、好丈夫。所以，就算我对别人有好感，也不一定会有好结果。青青，好像有种人叫‘天煞孤星’，可能我就是这种人吧。” 戴青青很吃惊，姜景奕的心里该是压抑了多少情绪，又压抑了多久啊。 姜景奕和薇薇安的婚姻生活她不了解，但是回想起那些年她和姜景奕在一起的日子，好像是像姜景奕说的那样。他虽然喜欢她，可是那种喜欢让人觉得是很理性，很克制的。 她从没见过姜景奕情绪上有任何大起大落，连他们之间的那些小情趣和小浪漫也几乎都是戴青青的的想法。 姜景奕的感情就像是文火，火苗小而缓，有温度，却很难成为武火。 “其实出国前，左澜跟我表白了。” 姜景奕把那晚的事情告诉了戴青青。 “你拒绝了她？”戴青青虽然没有亲见，但她能想象和体会到当时左澜的尴尬和失落。 “我承认我对左澜有好感。但是一方面她是我的下属，另一方面我没有把握能给她想要的感情生活，所以我只能拒绝。何况，有一个小伙子正在热烈地追求她。我觉得她和那个人可能更合适吧。” 姜景奕早就想过，自己拒绝了左澜，就相当于把她推向了唐泽。他看得出来， 左澜对唐泽并不反感，如果唐泽能把握住机会，他和左澜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左澜向他表白的当晚，半夜，他接到了在美国的朋友的电话，告诉了他薇薇安生病的事。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马上定了第二天飞美国的机票。 他在美国的这段时间里，除了事务所的事情他会和秘书联系外，几乎和国内断了联系。所以，这一个多月里，左澜怎么样他不知道。 偶尔在睡不着的夜里，他也想过，世事难料，也许等他回国，他可能会听到他并不想听到的消息。 “景奕，亏你和左澜想出了那么久，你难道看不出来她有多倔强吗？虽然你是拒绝了她，但我不觉得她会轻易放弃，也不相信她会那么快就转投别人的怀抱。你果然是不了解女人，过去你不了解我，现在你不了解左澜。” 戴青青不想再纠结她和姜景奕之间的过往，她早已经放下了。作为朋友，她希望看到姜景奕得到幸福。她想为左澜和姜景奕做一些事情。 “我却是不了解女人。呵呵。”姜景奕自我解嘲地笑了。 “景奕，等美国这边的事情结束，你回国后，你应该重新考虑一下你之前的决定。至少你应该像对我这样，对她也开诚布公，而不是用一个谎言去拒绝她。你这个谎言真挺伤人的。” “你的话我会考虑的。不过我暂时还回不去。我想等薇薇安的情况稳定一些再回国。” “你照顾归照顾，自己也要注意身体。我还有两周就要回国了。需要我做什么，你就开口。” “谢谢你，青青。有需要，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戴青青看着姜景奕，觉得他消瘦了一些，眉宇间也多了几分愁绪。虽然生病的是薇薇安，但是姜景奕心理上承受的并不比必薇薇安少。戴青青有些心疼姜景奕。 “景奕，照顾病人是很费力费神的事情。你要先照顾自己，保重身体。” “我会的。谢谢。” 这次见面后，戴青青就一心扑在话剧排练上了，再没见过姜景奕。 回国前一天，戴青青给姜景奕打了电话，询问了薇薇安的情况，又一再叮嘱姜景奕照顾好自己。 坐在飞机上，戴青青回想起那天在医院和姜景奕的对话，她心里有了个想法。 既然姜景奕这么被动，而且左澜还被蒙在鼓里，那么就让她来做他们之间的催化剂吧。至少她不能让左澜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将真情付诸东流。左澜有权利知道真相。 －－－－－－题外话－－－－－－ 站住！看过来！ 推荐【潜力男作者鹿杖君！】玄幻新文《女帝重生也作妖》，3。20至3。24第一次pk！追文有奖！ 【简介】 绝处逢生，这一世穿越成了黎天国左相府的憋屈嫡女，慕华本非池中物，立志必要发光发热，登临武学巅峰！ 莫非与天同齐，不如与天同皮？老娘偏不信邪，本沙雕女神势要与尔等一较高下！ 你傻我制杖，你疯我癫狂！ 左手布阵，右手炼丹！ 先暴揍，再毒杀！ 慕华守住沙雕的底线，磨刀霍霍向前逼近，势必要好好调教这些极品！ 【秃头大兄dei诚心拔毛力荐！】 生活很苦，故事狠甜！ 本文1v1身心干净，甜宠he，小三小四一概没有。 第099章 推心置腹 戴青青说完，左澜沉默半晌后，问道：“他真的说他是喜欢我的？” 左澜不是怀疑戴青青说谎，她是不敢相信那晚姜景奕那么冷淡而又平静地拒绝了她，他怎么可能会是喜欢她的？是姜景奕演技太好了？还是她自己太笨，那么容易就被糊弄了？ “他亲口对我说的。”戴青青回答。 左澜心情很复杂。她有些生气，姜景奕怎么可以欺骗她，他难道没有想过他的拒绝会对她有着怎样的影响吗？可转瞬间，左澜就已经消了气。他是喜欢她的，她的直觉没有错。他无意间从眼神中流露出的关切和紧张，原来都是真的，不是自己自作多情。 “青青姐，你觉得他拒绝我只是因为他自己觉得他不适合婚姻吗？” “他是这么说的。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用这样的理由来搪塞我。”戴青青表情有些严肃，“在景奕出国前我们就分手了，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在想什么，我也不了解也猜不透。不过，他若是真有这样的想法，跟我多少有些关系。当年的事，别说会对他有影响，连我自己的路不也是走偏了吗？” 虽然姜景奕对戴青青说当年的事情主要错在他，可是戴青青不是个顺杆向上爬的人。无论如何，她都不该以那样的方式对待姜景奕。 也是从她和姜景奕分手后，她的感情生活就一直很不顺利。这一路的跌跌撞撞，可能就是老天给她的教训吧。 “左澜，虽然景奕他现在对待感情的想法不是太积极，可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用你的真诚一定能够打动他，融化这座冰山。”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戴青青更了解姜景奕，现在的姜景奕不会轻易动心，即使动了心，也不会轻易付诸行动。虽然他事业很成功，看起来百毒不侵，可是感情是他唯一的死穴。他把自己层层包裹起来，绝口不提感情，也不对异性有除了工作以外的接触。可他自己都没想到，他躲来躲去还是躲不开自己的心。 “青青姐，你给了我那么多建议，又让我知道了他的心意。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左澜句句发自肺腑。 “我不光是在帮你，我也想让景奕幸福。说句难听的话，就算不是你，换作任何一个人，只要她可能给景奕带来幸福，我都会这么做。” 戴青青的话同样也是出自她的心声。姜景奕在她心中的位置是任何人取代不了的。他们之间的缘分虽然尽了，但情分仍在。她会尽她所能成全姜景奕。 左澜知道戴青青对姜景奕的感情不会消失，她只是将这份感情偷偷收藏在内心深处。成全了姜景奕，也就是成全了她自己。 左澜有些羡慕戴青青，她虽然不能和姜景奕破镜重圆，可是退回到朋友关系的两个人，却可以成为彼此一生中永远关心呵护的对象。 “左澜，还记得我上次去美国之前和你说的话吗？你和姜景奕之间相差了十几年的光阴。这十几年的时间也许无关紧要，但也有可能会成为你们之间的障碍。景奕这十几年的经历成就了现在的他。但是，事物永远是两面的。所以我对你说，景奕的世界可能比你想得要复杂。希望你有勇气也有耐心去走进他的世界。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是完美无瑕的，表面看起来完美的人，他的背后可能却是千疮百孔。如果你真的爱景奕，想跟他在一起，就要做好心理准备去接受他的一切。” 戴青青说的这些，左澜并不是完全没有考虑过。谁都有过去，谁又能真的与过去彻底一刀两断呢？绝大多数人都是在背负着过去前行。 姜景奕的过去有过一段婚姻，还有和戴青青一段难忘的初恋。这是她知道的，也许还有她不知道的其他隐秘。 可是与对姜景奕的喜欢相衡量，左澜毫不犹豫地选择喜欢姜景奕。无论如何，什么都不能阻止她喜欢他，阻止她想要走进他的世界的渴望。 “青青姐，你的话我都懂。可是我就是喜欢他，无论他的世界有多复杂，我都喜欢他。” 左澜说完，感到自己的脸有些微红。在戴青青这个姜景奕初恋亲人的面前说自己喜欢姜景奕，左澜觉得很不好意思。 戴青青笑了，她并不介意。她其实也想知道左澜到底有多喜欢姜景奕，她的决心到底有多大。因为她不想再让姜景奕经历分手的痛苦。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祝你成功，希望早日听到你和景奕的好消息。” 从私房菜馆出来，戴青青的司机将她接走了。左澜自己开车往家走。 路上，左澜一直在想戴青青一番推心置腹的话，也在想着自己该怎么做。 目前，姜景奕在美国陪前妻治疗，在他回国之前她暂时不能跟他联系。一方面时机不对，另一方面，她不能让姜景奕知道戴青青找过她。 可是，左澜又很担心。戴青青说他消瘦了，他一定很累。而她只能装作不知情，连一句问候和关心都不能送上，更别说帮什么忙。 左澜根据戴青青转述的姜景奕的话，细细地理顺思路。目前，姜景奕最需要的应该就是时间吧。他需要时间去冲淡过去的痕迹，驱散曾经的阴霾。而她最不缺少的就是时间，她愿意给他时间，等他卸下心理防线。 当然她也不会真的什么都不做。她会让他慢慢感受到她的真心和真情。就像戴青青说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就算姜景奕是一座冰山，她左澜也要把它给融化了。 想明白了，左澜感到心里轻松了许多。那些能够预计或是无法预计的困难，左澜都不想再去想了。只要能让她和姜景奕在一起，就算眼前是刀山火海，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冲过去。 如果和姜景奕在一起的路注定不会是一条坦途，如果爱上姜景奕注定不会是一件易事，那么所有的一切她都愿意面对，只要姜景奕也是爱她的。 －－－－－－题外话－－－－－－ 站住！看过来！ 推荐【潜力男作者鹿杖君！】玄幻新文《女帝重生也作妖》，3。20至3。24第一次pk！追文有奖！ 【简介】 绝处逢生，这一世穿越成了黎天国左相府的憋屈嫡女，慕华本非池中物，立志必要发光发热，登临武学巅峰！ 莫非与天同齐，不如与天同皮？老娘偏不信邪，本沙雕女神势要与尔等一较高下！ 你傻我制杖，你疯我癫狂！ 左手布阵，右手炼丹！ 先暴揍，再毒杀！ 慕华守住沙雕的底线，磨刀霍霍向前逼近，势必要好好调教这些极品！ 【秃头大兄dei诚心拔毛力荐！】 生活很苦，故事狠甜！ 本文1v1身心干净，甜宠he，小三小四一概没有。 第101章 薇薇安 姜景奕得知薇薇安生病的消息，第二天就坐上了飞往美国的航班。下了飞机，他拎着手提箱从机场直接去了薇薇安的家。确切的说，是他和薇薇安曾经的家。 当风尘仆仆的姜景奕出现在门口，薇薇安惊讶不已。 “景奕？你，你怎么来了？” 还没等薇薇安缓过神来，姜景奕扔下手里的旅行箱，将薇薇安搂在怀里。 “虽然我们分开了，可是怎么严重的事情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姜景奕的语气中有责怪，但更多的是心疼。 “你是怎么知道我生病的事？” “虽然我在国内，但是你的事情我总有办法知道。” 薇薇安生病的消息只有她身边几个关系几位亲密的亲友知道。确诊后她特意叮嘱他们不要告诉姜景奕。突然，薇薇安想起有一次她去医院，遇到了她和姜景奕共同的朋友乔治。在乔治的追问下，她坦诚了自己的病情。一定是乔治告诉了姜景奕。 “你还要抱多久，有话进来再说，好吗？”薇薇安幽默地提醒姜景奕。 姜景奕将行李箱放在门厅处，走进了客厅。他很快就注意到客厅里的布局和装饰没有任何的改变。 不对，壁炉上摆放的照片少了一些。姜景奕扫视了一下，被拿走的照片都是他和薇薇安的合影。那些照片有些是他们结婚时拍的，有些是他们的生活照。 那些照片，每一张都充满了回忆，每一张都是他们曾经幸福过的证据。 “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贝蒂呢？”姜景奕问道。 贝蒂是家里的住家保姆，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哥伦毕业中年女人。从姜景奕和薇薇安结婚起，她就一直在他们家里工作，负责做家务和做饭。 “贝蒂刚刚出门去超市采购了。” 薇薇安为姜景奕沏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姜景奕一闻就知道，是他从前常喝的茶。 姜景奕有些感慨，曾经他是这个家里的男主人，如今却是客人的身份。 “你别忙了，坐下歇会儿。” “我没有那么虚弱。”薇薇安说着坐了下来。 “手术已经做完了？医生怎么说？” “上个月做的手术。医生说肿瘤不大，发现得也早。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嘛。”薇薇安微笑着说。 “怎么能说是好。你比以前瘦多了。” 姜景奕眼中的薇薇安比过去清瘦了许多，脸色也有点苍白。 “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是瘦了一点，不过没关系，慢慢调养调养就能恢复。” “薇薇安，我这次来，想多待一阵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等你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再走。可以吗？” 姜景奕的出现先是让薇薇安吓了一跳，继而剩下的就全是感动了。她和姜景奕签字离婚的时候，姜景奕就对她说“将来你有任何需要，尽管向我开口，我一定义不容辞。”如今他的出现就是他言出必行的最好证明。 虽然此时薇薇安确实需要一个亲近的人在她身边陪伴，可是她却不能这么自私。 “景奕，你不必这么做。你在国内还有你的事业，不要因为我影响你的工作和生活。” “我的生活几乎就是工作，工作上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不要替我担心这些，你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把身体养好。” 姜景奕虽然语调恳切而温柔，但眼神却透着一股坚定。薇薇安了解姜景奕，他既然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那么就算她拒绝他的好意，他也不会离开。 “好。我答应你。一会儿贝蒂回来，我让她把客房收拾一下。” 贝蒂从超市回来，看到姜景奕，高兴地给了他一个拥抱。 “姜先生，见到你真高兴。” “我也是。你最近好吗？家人都好吗” “我很好。他们也很好。我刚刚做了祖母。”贝蒂笑得合不拢嘴。 “恭喜你。等你见到他们的时候，帮我问候他们。” 姜景奕和薇薇安与贝蒂相处得很好，对贝蒂在哥伦比亚的家人也给予了很多帮助。 “会的，我一定把你的问候带给他们。” 按照薇薇安的吩咐，贝蒂很快就把客房收拾好，换上了干净的床单和被子。 “谢谢你，琳达。” “不用客气。” 姜景奕将行李箱打开，把里面的衣物取出来放进衣柜里相应的位置。 他这次来已经做好了待至少三个月的准备，可是因为走得太匆忙，他并没有带很多衣服。 “咚咚咚”，有人敲门。是贝蒂，手里抱着一个大纸箱。 “先生，这些衣服是你之前留下来的，太太让我洗好收起来。我看你带来的行李箱不大，所以我把这些衣服都拿过来了。看你需不需要。” “太需要了。放这儿吧。谢谢。” 贝蒂出去了。 姜景奕打开纸箱。箱子里都是这个季节的衣服。 当年姜景奕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拿走所有的东西。当时他想到要从这个家里彻底抹掉他的痕迹，心里就非常难受，所以他只是带走了随身的一些物品。他宁愿在他走后，随便薇薇安怎么处理他的东西。即使统统被扔掉，至少他也不不知道了。 姜景奕把衣服一件一件从箱子里取出。衣服洗得很干净，叠放得也很整齐，没有一点发霉的味道，相反还有这淡淡的香味。想必每年换季的时候，贝蒂都把这些衣服拿出来重新洗过，再叠好收起来。 姜景奕猜到这些一定是薇薇安让贝蒂这样做的。薇薇安不但没有扔掉他的衣物，还把它们保存得这么好。姜景奕心情有些复杂。 他把这些和他带来的衣服都挂在衣柜里。看着这些衣服，新的，旧的，仿佛这些衣服就是他这些年的见证。 旧的衣服没变，可他变了。 姜景奕忽然有一件旧衬衫上的袖口上有一处勾线了。他细看之下发现这不就是那件衬衫吗？就是它，让他结识了薇薇安。 薇薇安总说这件衬衫是他们的媒人，所以她总是格外小心这件衬衫，这么多年了，这件衬衫并不显得多么旧。 姜景奕站在衣柜旁，时光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多年前——他刚刚来到美国的那一年。 －－－－－－题外话－－－－－－ 站住！看过来！ 推荐【潜力男作者鹿杖君！】玄幻新文《女帝重生也作妖》，3。20至3。24第一次pk！追文有奖！ 【简介】 绝处逢生，这一世穿越成了黎天国左相府的憋屈嫡女，慕华本非池中物，立志必要发光发热，登临武学巅峰！ 莫非与天同齐，不如与天同皮？老娘偏不信邪，本沙雕女神势要与尔等一较高下！ 你傻我制杖，你疯我癫狂！ 左手布阵，右手炼丹！ 先暴揍，再毒杀！ 慕华守住沙雕的底线，磨刀霍霍向前逼近，势必要好好调教这些极品！ 【秃头大兄dei诚心拔毛力荐！】 生活很苦，故事狠甜！ 本文1v1身心干净，甜宠he，小三小四一概没有。 第102章 圣诞初见 姜景奕大学毕业后在他的导师也是法学院院长的傅文光教授的推荐下，考取了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法学硕士。 到美国半年，姜景奕就基本上适应了美国的生活。读政法大学的时候，姜景奕就是系里最勤奋上进的学生，来到美国后，面对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法学精英，姜景奕更是丝毫不敢松懈。 通过他的努力，第一次考试，他便成为班级的第一名。那些原本不太瞧得起亚裔的美国同学，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获得同学的尊重不是姜景奕来美国的主要目的，开拓眼界、提升自我才是他的追求。姜景奕把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几乎没有自己的私人生活。 他的硕士导师文森特教授和傅文广曾经是哥伦比亚大学的校友。多年来，两人一直保持着密切联系。 姜景奕出色的表现让文森特非常满意，多次在和傅文光的通话和电子邮件中毫不吝啬地表达对姜景奕的欣赏和赞美。 文森特教授不仅把姜景奕当做是自己的学生，在生活中也很照顾他。经常请他到家中吃饭。 文森特教授喜欢结交朋友，常常在周末的时候在家里举行小型的家宴，邀请他的学生和朋友到家中做客。文森特夫妇人每次都会亲自下厨，为客人准备丰盛的佳肴。 姜景奕来到美国第一年的圣诞节，文森特教授把姜景奕还有几个和姜景奕一样的亚裔留学生请到家中一起过圣诞节。 姜景奕和几个同学来到文森特教授的家中后，发现教授家里还有一男一女。 教授夫妇没有子女，况且那一男一女都是亚裔。 在教授的介绍下，姜景奕他们得知男的叫朴辰石，韩国人，是教授过去的学生，来美国公干，赶上圣诞，就被教授邀请到家里过节。女的是教授一位好友的女儿。 “大家好，我叫薇薇安·杨。” 姜景奕至今还清楚地记得他第一次见到薇薇安时的情景。 薇薇安样貌清秀，眼睛清澈。她穿着一件贴身的羊绒毛衣，搭配一条千鸟格的毛呢裙，黑色长袜包裹下的腿线条紧致修长。头发很自然地束在脑后，马尾处是几个弧度刚刚好的卷。 自从和戴青青分手后，他就没有对其他女人动过心。可当他第一眼看到薇薇安的时候，姜景奕忽然有种心动的感觉。 “薇薇安每年的圣诞节都会跟我们一起过节。你们都是年轻人共同话题多，你们先聊着，我去书房打个电话。” 两个日本女同学主动去厨房帮文森特太太打下手，剩下姜景奕和其他两个分别来自台湾和香港的男同学一起在沙发上坐下来。 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坐在一起，气氛似乎有些尴尬。还是薇薇安首先打破了沉默。 “我听教授说你们是他教过的最特备的一届学生。因为亚裔占了三分之二，你们就好像是约好了似的，都赶在这一年考上法学院。” 薇薇安说的是汉语，而且她的汉语发音非常标准。 “你会说汉语？”台湾男生听到自己的母语感到特别亲切。 “是的。我母亲是美国人，我爸爸是中国人。我小时候父亲就一直让我在家里说汉语。”薇薇安解释道。 “听到母语太亲切了，别看我们都来自中国，但是在学校里都是用英语交流。能说母语的机会不多。现在这样交流真是太舒服了。”香港男人说。 “现在客厅就我们四个，暂时可以这样交流。”薇薇安微笑着说。 “薇薇安，你好像跟教授夫妇认识很久的样子。你怎么会来教授家过圣诞节呢？”台湾男生问道。 “文森特叔叔和我父亲认识了很多年，他还是我的教父。小时候我就常常到文森特叔叔家玩。五年前，我的父母遇到交通意外去世了，我也没什么亲人，所以从那之后的圣诞节，我都是在文森特叔叔家过的。” “真抱歉。我太唐突了。”台湾男生懊悔不迭。 “没关系，过了那么久，我已经没事了。” 姜景奕在一旁听着他们三人的对话，他的眼睛一直停留在薇薇安身上。薇薇安的言谈举止落落大方，看得出她良好的家教。 薇薇安的身体微微转向姜景奕这边，对姜景奕说：“你是姜景奕，对吗？” 姜景奕原地愣住几秒，他没想到薇薇安会主动和他说话。 “是，我是。” “我听文森特叔叔提起过你。他对你评价很高。说你是他教过的学生中最刻苦的一个。” “教授过奖了。能成为教授的学生是我的荣幸。他是个非常棒的老师。” “你太谦虚了。教授不轻易夸人。” 文森特教授从书房走到客厅，加入到了他们的聊天。先有薇薇安打破沉默，再有教授的参与，客厅里的气氛越来越融洽。 晚餐做好了。众人坐在餐桌旁。 这顿圣诞节晚餐非常隆重而丰盛。更重要的是，这顿晚餐体现出了教授夫妇的特别用心。除了传统的美国圣诞菜品外，教授夫人特地做了几个中国菜。 姜景奕来到美国后，无比怀念中国菜。偶尔他会去中餐馆解解馋。不过美国的中餐价格很高，姜景奕他们虽然能通过帮教授做一些学术研究等方式赚到一些酬劳，但是姜景奕依旧很节省。 姜景奕之前就吃过文森特夫人做的菜，但是今天这顿圣诞节大餐让他对教授夫人的厨艺又有了更高的评价。夫人的中国菜做得非常地道，很难让人相信这些菜是出自一个美国老妇之手。 “这几个菜是我向一个中国朋友学的，我学了很久。姜，味道怎么样？”文森特夫人问姜景奕。 “教授夫人，您的中国菜做得非常好吃。特别棒。”姜景奕竖起大拇指夸赞。 文森特夫人听了，脸上露出欣慰而慈祥的笑容。 餐桌上的气氛好极了，大家边吃边聊。时间在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晚饭后，大家又在一起聊了一会儿，起身告辞了。 “姜，薇薇安住的地方离你的公寓很近，你能送她回家吗？”文森特教授问道。 “当然可以。教授您放心，我一定把薇薇安送回家。” －－－－－－题外话－－－－－－ 站住！看过来！ 推荐【潜力男作者鹿杖君！】玄幻新文《女帝重生也作妖》，3。20至3。24第一次pk！追文有奖！ 【简介】 绝处逢生，这一世穿越成了黎天国左相府的憋屈嫡女，慕华本非池中物，立志必要发光发热，登临武学巅峰！ 莫非与天同齐，不如与天同皮？老娘偏不信邪，本沙雕女神势要与尔等一较高下！ 你傻我制杖，你疯我癫狂！ 左手布阵，右手炼丹！ 先暴揍，再毒杀！ 慕华守住沙雕的底线，磨刀霍霍向前逼近，势必要好好调教这些极品！ 【秃头大兄dei诚心拔毛力荐！】 生活很苦，故事狠甜！ 本文1v1身心干净，甜宠he，小三小四一概没有。 第103章 檞寄生之吻 圣诞节前的一场大雪，整个城市银装素裹。地上的积雪很厚，脚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姜景奕和薇薇安在街边等了许久也没有打到出租车。也难怪，今天是圣诞节，出租车司机也要是过节的，再加上这天气，想要打到车就得碰运气了。 薇薇安家离文森特教授的家只有几个街区，薇薇安提议走着回去。姜景奕表示赞同。其实，他何止是赞同，他的心里还有一丝窃喜，因为能和薇薇安多相处一会儿。 虽然是圣诞节的晚上，但街上还是有不少行人。有些人拎着大包小包，看起来行色匆匆。在这个美国第二大城市，即使是圣诞节，很多人也要工作到很晚，只能在午夜前赶回家中与家人过节。 姜景奕虽然已经来了洛杉矶一年，但因为他一心都扑在学业上，所以他并没有好好游览过这个城市。他最常活动的范围基本上就是以学校、他租住的公寓以及文森特教授家为主。 薇薇安的家所在的街区他没怎么去过，所以一路上都是薇薇安在带路。 “景奕，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薇薇安问。 “当然可以。”姜景奕回答。 “你为什么会选择学法律？” “这个——”姜景奕犹豫了。 “如果是涉及到你的隐私，不方便说，就不要勉强。” “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小时候很喜欢看武侠小说。你看过武侠小说吗？”姜景奕问。 “我听我的同学说过中国好像有一位非常有名的武侠小说大师。” “是金庸先生。他的作品我全读过，而且读过很多遍。我特别羡慕书中那些行侠仗义的英雄。他们保护弱小，维护正义。现实生活中是没有侠客的，所以我想读法律，成为另一种形式的侠客。我这个想法是不是有点幼稚？” “当然不是。男孩时的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可爱。而且你最终这个想法变成了现实啊。” “这件事我没跟其他人说过，连我的父母也以为我想选择读法律是为了出人头地。” 做律师的初衷算是姜景奕心里的一个小秘密。即使有人会问，他也不一定会说出来。可是不知为何，薇薇安问他，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把这个小秘密和薇薇安分享了。 “那我真是很荣幸。”薇薇安微笑着说。 薇薇安的笑容特别有感染力，姜景奕看着薇薇安的侧脸，嘴角也勾起笑容。 薇薇安很漂亮，虽然她是中美混血，眼睛和鼻子比中国人要稍微深邃和立体一些，但当她的相貌整体上更中国化一些。不知道内情的话，也会有人认为她是中国人。 两人经过一个广场。广场上竖立着一棵高达十几米的圣诞树。圣诞树被各种颜色的彩灯和挂饰装饰得特别好看。两个人不由自主地驻足在圣诞树下。 “景奕，你在中国是过春节对吗？”薇薇安突然问道。 “是的，我们都是过农历新年。圣诞节也有很多年轻人会庆祝。对我来说，今年我是第一次过圣诞节。” “我爸爸是中国人，所以我们家里既过圣诞节，也过春节。我父母在世的时候，每到农历新年，我们全家都会去洛杉矶的唐人街和我父母的中国朋友一起过节。放鞭炮、舞狮子、点灯笼，真的是太热闹了。我觉得比圣诞节还要热闹。虽然我父母不在了，但是每逢农历新年我还是回去唐人街参加新年庆祝活动。”薇薇安的神情有些伤感，“我爸爸总是叮嘱我，让我多说汉语，有机会去中国看看，别忘了我是半个中国人。” 姜景奕知道，薇薇安是想念他的父母了。虽然文森特教授夫妇在薇薇安父母去世后承担起了照顾她的责任，可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至亲在心中的位置。 在国内的时候，姜景奕从来没有庆祝过圣诞节。他是个中国人，最重要的节日当然是春节。如今入乡随俗，这个圣诞节是他过的第一个圣诞节。 离家万里，孤身一人，在这个到处洋溢着西方“春节”气氛的夜晚，姜景奕也有些想家了。 “将来如果你来中国，我做你的导游，带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中国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有许多名胜古迹。还有，中国的美食在世界上都是鼎鼎大名的。有些美食可不是在唐人街的中餐馆里能吃到的。”姜景奕将悲伤的话题引开。 “真的吗？你愿意做我的导游？”姜景奕的话成功地转移了薇薇安的注意力。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什么？这句话话我听不太懂。” 英语始终还是薇薇安的母语，这样的成语对她来说是有些难了。 “意思就是我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坐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薇薇安重复了一遍，“我又学到了一个新词。那就这么说定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姜景奕被薇薇安的现学现卖逗笑了。 两人穿过广场，又走过了一个街区，来到了薇薇安所住的公寓大楼门前。 姜景奕很绅士地为薇薇安推开大门，让薇薇安先进了大门。 公寓的大厅很宽敞气派，大厅处有前台。在前台值班的是一个白人小伙子。 “薇薇安小姐，晚上好。圣诞快乐。”白人小伙子跟薇薇安打招呼。 “晚上好，安德鲁。圣诞快乐。” 安德鲁打量了一下姜景奕，对着薇薇安笑着说：“薇薇安小姐，大门口上挂了檞寄生。” 薇薇安立刻明白了安德鲁的意思，“哦，不是。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她解释道。 “哦，是这样啊。我还以为这位先生是您的男朋友。”安德鲁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姜景奕对薇薇安和安德鲁的对话感到很奇怪。 “景奕，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那我走了。晚安，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 姜景奕转身走向大门口处，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薇薇安站在原地，她突然快步追了出去。 “景奕。”薇薇安叫住了刚刚出门的姜景奕。 姜景奕转过身来，还没反应过来，薇薇安整个人就贴了过来。 第104章 第一次约会 姜景奕后来才知道什么是檞寄生之吻。站在檞寄生下的男女，如果他们是恋人，在檞寄生下亲吻，那么他们的爱情就会被祝福，会一直相伴到永远。 姜景奕和薇薇安并不是恋人，可薇薇安却吻了他。姜景奕知道薇薇安是有意而为之。她是在用实际行动向姜景奕表示她对他的喜欢。 原来不仅姜景奕对薇薇安一见钟情，薇薇安对他亦是一见倾心。 在爱情里，最美好、最幸运的莫过于你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你。 第二天，薇薇安下班后在店门口见到了姜景奕。 “这位美丽的女士，能赏脸和我一起吃晚饭吗？”姜景奕伸出右手做出邀请的手势。 薇薇安轻咬嘴唇，丝毫不掩饰她对姜景奕出现的兴奋。她伸出左手，搭在姜景奕的手心处，“当然可以。” 两人相视一笑，一路牵着手去了餐厅。 姜景奕体贴地选择了距离薇薇安的公寓不太远的一家餐厅。 薇薇安毕业于纽约大学的艺术学院，毕业后自己开了一家艺术品商店。薇薇安经常到各地去寻找有购买和收藏价值的艺术品。 姜景奕虽然对艺术并不是很了解，但他却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薇薇安跟他讲了很多关于艺术品的知识，姜景奕听得津津有味。 “你去过很多地方了？” “是的，美国的很多州我都去过，还有欧洲几个国家。我喜欢欧洲，那里简直是艺术品的天堂。意大利的街头有很多街头艺术家，他们的制作的有些手工艺品可以说是杰作。这几年我在欧洲淘了很多艺术品，很多放在店里被客人买走了，有一小部分我自己实在是太喜欢，就留下放在店里作为非卖品或者摆在我家里了。” 提到艺术品，薇薇安整个人都是神采飞扬的。她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充满了自信与活力，姜景奕被这样的薇薇安深深吸引着。 “这枚胸针很好看，它也是你的战利品？”姜景奕指着薇薇安胸前别着的一枚胸针问道。 薇薇安低头看了一眼那枚胸针，笑着回答：“这个不是。它是我母亲那边的传家宝。是我曾外祖母传下来的。我母亲在我18岁生日的时候把它交给了我。当年她和我父亲结婚的时候就是戴着这枚胸针，她希望我将来能在自己的婚礼上也戴着它，然后再把这枚胸针传给我的女儿。如果是儿子，就传给他未来的妻子。” “这真是一枚很珍贵也很有意义的胸针。这传统很好，一代人传给一代人，通过它传递爱。”姜景奕很认同这种有意义的方式。 “别总说我了，说说你吧。你来美国前在中国的生活是怎样的的？”薇薇安问道。 姜景奕把他二十几年的生活大致交代了一下。他童年生活的大院，他的正直善良的父母，他的求学生涯等等，当然他也提到了他的初恋。 “我也有过一个和我一起长大，汉语里有个成语叫做——”薇薇安搜肠刮肚地想着那个词，“青梅竹马”姜景奕提示道。“对，青梅竹马的一个异性朋友，叫本杰明。高中的时候我们曾经交往过一段时间，后来发现我们还是更适合做朋友。现在本杰明和他大学时认识的女朋友正在筹备婚礼。我和他未婚妻的关系也很好。虽然我和本杰明没有在一起，但是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 “是的。青青在我心里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我特别希望她能找到属于她的幸福。” 姜景奕觉得薇薇安虽然在美国长大，但是在很多问题上，她和自己的看法都不谋而合。 那晚是姜景奕和薇薇安第一次约会，这次约会气氛融洽，也让他们对彼此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姜景奕感到那晚他说的话，比他来美国一年说的都要多。 两个人边吃边聊，竟然不知不觉中待到了餐馆打样。 姜景奕送薇薇安回家的路上，意犹未尽的两人又聊了一路。 “到你家了。” “这么快。” 两个人都有些恋恋不舍。 “今晚我过得很愉快，谢谢你的晚餐。” “能让你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是我的荣幸。我也感到非常愉快。很晚了，你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两人互道过晚安，可是谁也没有要转身走的意思。薇薇安看着姜景奕，她的眼睛发亮，似乎渴望着什么。 “要不，我送你上楼吧？” 姜景奕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换作是过去的他，这句话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而且还是自第一次约会。薇薇安会不会觉得他有所企图。姜景奕有些后悔。 然而，薇薇安没有任何犹豫，一口答应了。 姜景奕跟着薇薇安进了公寓大堂。今晚值班的还是昨天那个白人小伙安德鲁。安德鲁跟薇薇安打招呼，看到薇薇安身后的姜景奕，又向姜景奕说了一句“晚上好”，同时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姜景奕觉得安德鲁的笑容好像别有内涵，他一定觉得自己是来薇薇安家过夜的吧。 坐上电梯，薇薇安按下了11楼的按钮。电梯很快就到了。 楼层一共有三户，薇薇安来到了1101的房门前。 “你到家了，我真的该走了。晚安。”姜景奕对薇薇安说。 薇薇安没有回应“晚安”，而是上前一步，贴近姜景奕。她的脸离姜景奕的脸只有几公分，姜景奕能感受到薇薇安呼吸的温热。 薇薇安的皮肤细腻白皙，像奶油一般。她的眼眸是深棕色的，嘴唇很薄，泛着光泽。 姜景奕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住了薇薇安的嘴唇。 昨晚薇薇安的吻只是蜻蜓点水，而此刻，她轻启朱唇，回应着姜景奕的吻。 两人越吻越深，紧紧拥抱着对方，彼此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薇薇安突然停止了湿吻，她将手里的钥匙插进钥匙扣，打开房门。然后回身在姜景奕的耳边耳语，“景奕，今晚别走了。” 姜景奕一股热血涌向全身，他双手捧着薇薇安的脸颊，继续刚才的法式热吻。 两人一边吻着，一边走进屋里。 在薇薇安的引导下，两人直接进了卧室。薇薇安凭着感觉反手打开卧室的灯。 两人相互脱着对方的衣服，然后倒在了床上。 第105章 缘来缘去 清晨，姜景奕睁开眼，看到在他怀中熟睡的薇薇安。他忍不住亲了她的额头。 昨晚是疯狂的一夜。姜景奕肆无忌惮地不断索取，有几次薇薇安忍不住咬住他的肩膀 大汗淋漓的两人瘫倒在床上，身体依旧紧紧拥抱着，一刻也不想分开，直到此刻姜景奕醒来。 是压抑许久的释放吗？姜景奕问自己。 和戴青青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之间的欢爱更多时候是温情恬淡的。他像是呵护一件瓷器一样小心翼翼，他们也从不会忘形。 但是薇薇安不一样。她了解自己的身体和感受，她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而且她能让姜景奕了解她的需要。她又是个引导者，引导着姜景奕释放自己，去了解他自己的渴望。 睡梦中的薇薇安嘴唇微启，身不由己地发出细微的呻吟声。这声音像是一根羽毛在撩拨姜景奕的耳朵一样，让他身体敏感的神经一阵阵酥麻。 姜景奕低头吻上薇薇安的嘴唇，舌尖轻轻探入，和微微的软舌缠绵起来。 薇薇安睁开眼睛，她的身体已经被姜景奕的激情点燃并缓醒。她“嗯”了一声，热烈地回应着姜景奕的吻。一双手在姜景奕的胸口处摩挲着。 姜景奕加重了吻的力度，喉咙深处发出低吟声。 薇薇安突然翻身趴在姜景奕的身上，俯身贴在姜景奕的耳旁，“这次轮到我了”。 微卷的长发披散在薇薇安的肩膀上。她白皙的肌肤泛着光泽，腰肢纤细，小腹处是健美的肌肉线条。 如梦如幻的激情过后，还是要回到现实中。薇薇安起床做早饭，姜景奕收拾床上的残局。 吃过早饭后，他们各自做事。 恋爱中的人好像自带光环，幸福藏也藏不住，何况他们两个也并没有想要隐藏。很快，他们开始慢慢融入对方的朋友圈。 姜景奕的朋友主要还是他的同学，薇薇安的朋友圈也不复杂，多是她大学时候的同学和一些艺术节的同行。 刚开始的时候，薇薇安提出为了保留彼此的个人空间，同时也是为了维持新鲜感，她觉得两人还是维持现状，不急于同居。姜景奕表示赞同。毕竟他的求学生涯才刚刚过去三分之一，他也不想因为恋爱而对他的学业有影响。两个人还互赞对方是比较理智的人。 可是没过多久，他们双双反悔，姜景奕取消了公寓的租约，搬到了薇薇安的公寓。两人正式开启了同居生活。 虽然两人都食言了，但为了姜景奕的学业和两人的关系能更长远，他们约法三章。 一是不能过分介入对方的私人空间；二是要给予对方事业发展上的全力支持和理解；第三是做出重大决定前，两人要协商，达成一致后实施。 姜景奕虽然是个传统的中国人，但是对于这约法三章还是很赞同的。好的两性关系就应该是既相互依靠又保持独立。 在同居的那段时间，两个人的关系不仅愈发亲密和谐，也并没有影响各自的发展。 留学的第二年、第三年，姜景奕依旧是班上成绩最优异的学生。 拿到硕士学位后，姜景奕很快就报名参加了律师资格考试。相对于美国的其他洲而言，加州的报考条件比较宽松一些，像姜景奕这样的外国人只要具备一定的条件，就可以参加加州的律师资格考试。当然，拿到的律师执照只在本州有效。 不出所料，姜景奕顺利地拿到了律师执照，开始了在加州的律师事业。 这两年，薇薇安也在发展着自己的事业。她对艺术品独到的品位获得了一位投资人的青睐。薇薇安的艺术品店的规模变大了，她还新增了几个雇员。当然，她也更忙了。 没有遇到薇薇安之前，姜景奕给自己的人生规划是学成后回国创业。可是计划不如变化快。遇到薇薇安后，姜景奕调整了自己的规划，他决定留在美国发展。 薇薇安知道姜景奕做这个决定并不容易，他的父母亲人、同学朋友都在中国。他是因为她薇薇安而留在了美国。由此，薇薇安认定了姜景奕就是她的灵魂伴侣。 又过了一年，在两人相识三周年的纪念日，姜景奕向薇薇安求婚，得到的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姜景奕和薇薇安都不是追求奢华的人，他们的婚礼很简单，但很温馨浪漫。婚后不久，他们换了更大的房子。因为两人都很忙，商量后决定雇保姆，然后贝蒂就来到了他们的家中。 原本姜景奕打算过几年在家附近再买一栋房子，把国内的父母接过来。可是他的计划才刚刚有了一个雏形，他就接到了母亲的长途电话，父亲突然病重。 姜景奕带着薇薇安赶回国内，不过三天的时间，他的父亲就去世了。 这件事让姜景奕重新审视了自己的人生规划。父亲走了，只剩下母亲，而母亲又不想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国家过晚年生活。 他想了几个晚上，然后跟薇薇安商量想要回国。薇薇安没有立刻表态。 姜景奕知道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对薇薇安而言不公平。他让薇薇安跟他来中国，对薇薇安来说，何尝不是要适应新的环境，更何况薇薇安的事业重心一直都在美国。来到中国，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可是薇薇安太爱姜景奕了，最后还是她做出了让步。她答应和姜景奕回中国，但是她要时常飞回美国继续她的事业。 “这样你会很辛苦的。”姜景奕既心疼又抱歉。 “没关系。我不怕辛苦。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其他都不重要。” 凭借着出色的业务能力和无可挑剔的知识背景，姜景奕回国后开办的律师事务所很快就在行业里站住了脚跟，之后他又打赢了几个非常棘手的官司，顿时让他在律师界声名鹊起。事务所不仅走上了正轨，还成为全国知名的律师事务所。 薇薇安一直在美国和中国之间做空中飞人。起初几年，除了频繁地倒时差，倒也没有什么别的影响。 但是后来，薇薇安的事业慢慢受到了影响，她的投资人对此有些不太满意。薇薇安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不是有些太冲动了。 姜景奕不是没想过让薇薇安全职，但是他知道薇薇安不会同意做全职太太，她有着自己的追求和理想。而姜景奕自己也觉得他的想法太过自私。但是聚少离多的日子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悄悄发生了变化。 薇薇安在美国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到后来甚至半年都不回来。 姜景奕隐约感到他和薇薇安的婚姻要走到尽头了。 他和薇薇安之间还有感情，可是他们两个人都不会为了成全对方而牺牲自己的事业。 痛定思痛后，薇薇安提出了离婚。姜景奕也同意了。他飞回美国，两人办理了离婚手续。 在离婚文件上签下各自的名字后，两人心里都颇为唏嘘。 他们最后一次拥抱了彼此，并祝对方幸福。 回程的飞机上，空中小姐为头等舱的乘客一一发放毛毯和睡眠眼罩。 姜景奕接过眼罩戴在了眼睛上。 闭上眼睛，他却睡不着。眼前不断地闪现着他和薇薇安从相识相恋到结婚的回忆。 慢慢地，姜景奕的眼罩变得有些潮湿。 第106章 你该回去了 自从薇薇安生病后，投资人就将艺术品店暂时交由其他人经营。 投资者是需要回报的，这一点薇薇安很明白，所以她表示理解。 当年她和姜景奕分开的时候，在财产分割上，姜景奕把房子和车都留给了薇薇安。虽然这几年，薇薇安的收入不错，美国也有着完善的医保制度，但这次手术花费了薇薇安相当一部分积蓄。 姜景奕来到美国后，薇薇安家中的所有开销就全部由姜景奕支付。起初，薇薇安婉拒，但是姜景奕态度坚决。和姜景奕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年，薇薇安了解姜景奕的脾气秉性，他是一个有责任感和担当的男人，后来薇薇安也就不再坚持了。 那天在医院和戴青青偶遇之前，姜景奕刚刚从薇薇安的主治医生那里拿到了薇薇安最新的检查报告。 检查结果很好，薇薇安的身体恢复得也很不错，姜景奕暂时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重返美国，重新回到生活了几年的家，姜景奕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有位哲学家说过，人是环境的产物。成长环境对一个人的思维方式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 姜景奕虽然在美国生活了好几年，但他骨子里始终是用中国人的方式为人处世。虽然薇薇安和他在法律上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但在情感和道义上，薇薇安是他的责任和义务。 每天吃完午饭后，姜景奕都会陪薇薇安去附近的公园散步。 薇薇安注意到姜景奕今天穿的衬衣很眼熟，“你穿的是那件衬衣吗？”她问。 姜景奕点了点头，“就是那件。” 这件衬衫是姜景奕和薇薇安在一起后，姜景奕生日时薇薇安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衬衫本身并没有很特别，唯一的特别之处是衬衫的扣子是薇薇安搜集到的古董扣。薇薇安将它们亲手缝在衬衫上。 姜景奕对这件衬衫爱不释手，常常穿着它。可是在他离开的时候，他并没有带走这件衬衫。这件衬衫太有意义了，他如果想要开始新的生活，就不能带走它。 “这么多年，你的身型一点都没变。” “除了工作，我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健身会所。” 薇薇安是姜景奕健身走上健身之路的启蒙老师。两人在一起后常常把去健身房健身当做是一种约会。姜景奕回国后也一直保持着健身的习惯。 “没想到我的东西你还留着。” “一直没有时间收拾。”薇薇安说完，觉得这个理由似乎有些牵强，“况且家里地方也够大，就一直放着了。” 姜景奕不想就这个问题再追问和深想下去了。有时候，糊涂一些对彼此都好。 今天是周末，公园里格外热闹，都是夫妻带孩子来玩耍，有的还在公园的草坪上支起了帐篷，铺上桌布野餐。 姜景奕和薇薇安沿着公园的小径走着，身边到处是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不时还有追逐嬉戏的孩子从他们身旁跑过去。 姜景奕注意到薇薇安看着那些孩子的眼神，温柔又慈爱，即使孩子已经跑开很远了，她的目光仍旧追随着那些小小的身影。 “他们真可爱。”薇薇安喃喃自语。 薇薇安很喜欢孩子。两人刚结婚的时候，因为姜景奕在美国的事业刚刚起步，所以他们商量后决定暂时不要孩子。 跟姜景奕回国后，他们不再设防，把备孕提上了日程，可薇薇安的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两人都觉得他们还年轻，孩子的事情就顺其自然吧。然而，他们在婚姻的道路上走着走着却走散了。＝ 薇薇安不能有她自己的孩子了。姜景奕能想象得出这对薇薇安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虽然她从没在他面前说过只字片语，可她的眼神却泄露了她的心事。 姜景奕轻轻地将薇薇安搂在怀中，“虽然你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你心里难过。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如果你想要孩子也不是没有可能。天无绝人之路。” 薇薇安靠在姜景奕的肩膀上，感受着来自姜景奕身体的温度。这温暖她曾经是多么熟悉，这怀抱她曾经又是多么贪恋。薇薇安闭上眼睛，一切都恍如隔世。 姜景奕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薇薇安离开了姜景奕的臂弯。姜景奕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接了电话。 薇薇安刻意向旁边走了几步，留给姜景奕私人空间。 薇薇安虽然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说了什么，但从姜景奕严肃的表情看，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姜景奕挂断电话后，走到薇薇安身边。 “景奕，我累了。我们回去吧。”薇薇安说。 回到家里，薇薇安回到卧室休息，姜景奕去客厅打电话。 等到薇薇安小憩醒来，看到姜景奕还在讲电话。 姜景奕看到薇薇安从楼梯走下来，对着电话说：“就先照我说的做。有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是国内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吗？”薇薇安估计姜景奕应该是打了一下午电话，八成是有事情发生。 “没什么，是事务所的事情。”姜景奕轻描淡写地回应。 “如果你有事要处理，就回去吧。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为我把所有事情都抛下了。你有你的事业和生活。” “你别想那么多。就算有事情，他们也能处理好。” “景奕，我是认真的。你来美国时间不短了，也该回去了。我现在的情况很好，我的报告你不是看过了也跟医生沟通过了吗？你迟早都要回去的，现在就是你该回去的时候了。订机票吧，明天就走。” 薇薇安说得不无道理，但是最后那句话，让姜景奕心头有些难受。是的，他终归是要离开的，他不可能永远留下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餐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不明就里的贝蒂以为是自己今天做的饭菜不合薇薇安的胃口。薇薇安说饭菜很好吃。 贝蒂又看到姜景奕盘子里的食物也没有少多少，“先生，你也没吃多少。” 姜景奕笑了笑，“中午吃得太饱，不太饿。” “贝蒂，吃完饭帮景奕收拾下行李吧。他明天要回去了。”薇薇安对贝蒂说。 “先生，明天你就要走了？”贝蒂吃惊地问。 姜景奕看了一眼薇薇安，“是的，我明天就回去。” 第107章 离别 姜景奕订的是中午十二点的航班。 薇薇安早上起床和贝蒂一起在厨房忙活着。 “太太，我自己能行。你还是去休息吧。”贝蒂担心薇薇安的身体，劝她回房间休息。 薇薇安搓了搓手里的面粉，“我不累。你们都别太小心翼翼了。再说，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给他做饭了。” 贝蒂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从薇薇安和姜景奕婚后她就来到了这个家。他们两人回国后，贝蒂便留在美国的家看房子。后来，薇薇安回来了，而且待在美国的时间越来越长，贝蒂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薇薇安和姜景奕离婚后，薇薇安在旁人眼中依旧按部就班地工作生活，但和薇薇安朝夕相处的贝蒂知道和姜景奕的分手对薇薇安的影响。 薇薇安变得沉默了，食欲越来越差，脸色也越来与不好。起初贝蒂以为这是必经的过程，时间久了，薇薇安会慢慢好起来。可是，医院的检查报告却显示出了问题的严重性。 贝蒂好几次向贝蒂提出打电话告诉姜景奕，却都被薇薇安否决了。贝蒂不敢擅作主张，只好更加用心地照顾薇薇安。 姜景奕还是知道了实情，而且第一时间就飞到美国。贝蒂心中暗自替薇薇安感到高兴。姜景奕回来了，这对薇薇安的康复来说极为有利。也许，他们两人能借此机会重新走到一起。 可是，贝蒂只猜对了一半，姜景奕最后还是要离开。他和薇薇安的关系没有什么转机。 贝蒂不明白的是，薇薇安一直保存着姜景奕的东西，说明她心中始终有姜景奕的位置，而姜景奕能不愿万里飞到美国照顾薇薇安，他对薇薇安也一定是有感情的，可是他们为什么却要分开？ “贝蒂，请把汤匙递给我。” 薇薇安的话让贝蒂从深思中回过神来，递给薇薇安一把汤匙。 薇薇安用汤匙从汤锅里舀出一勺汤，尝了尝。味道刚刚好。 “景奕应该快回来了，把饭菜都端到餐桌上吧。” 贝蒂按照薇薇安的吩咐把饭菜一一摆到餐桌上。 这顿饭薇薇安极为用心，做的都是过去姜景奕最喜欢吃的中国菜。装盘用的餐具是圣诞节时才会拿出来用的餐具。 姜景奕回来了。时间刚刚好。 姜景奕看到一桌子的饭菜全都是他爱吃的，明白这是薇薇安在给他饯行。 “太太，纳迪娅的外孙女上周刚刚出生，我跟她约好今天去她家看看孩子。您和先生两个人吃吧。” 多年来的默契使薇薇安即刻明白贝蒂是故意给她和姜景奕独处的机会。 “贝蒂，你去吧。替我问候和恭喜纳迪娅。”薇薇安微笑着点头说道。 贝蒂出去后，房子里就还有薇薇安和姜景奕两人。 薇薇安指着桌上的饭菜，对姜景奕说：“景奕，今天你回国，这桌菜就算是我给你饯行了。我也有段时间没下厨了，手都有些生了。要是不可口，你就多包涵吧。” 姜景奕想起他和薇薇安结婚后，虽然家里有贝蒂，可是薇薇安总是喜欢在厨房里研究新菜式。她知道姜景奕喜欢吃中餐，所以特别用心地学做中餐。从最开始的依葫芦画瓢的水平到让姜景奕赞不绝口，薇薇安花了很多心思。 如今看到如此熟悉的场景，姜景奕不禁感慨万千。 “景奕，快趁热吃吧。你还要赶飞机。” 姜景奕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饭菜的味道还是熟悉的味道，姜景奕吃得特别津津有味，还不断称赞着。 薇薇安看到姜景奕吃得那么高兴，心里很欣慰。这是她唯一一件也是最后一件能为姜景奕做的事情了。 “景奕，一会儿我就不去机场送你了。”薇薇安说。 “不用送。机场人多，空气又不好。” 姜景奕本就打算自己去机场，一方面如他所说的原因，另一方面，他不想在机场和薇薇安告别。如果要告别，就简简单单一些吧。 “薇薇安，在我走之前，我有个请求，希望你不要拒绝，好吗？”姜景奕突然放下碗筷，对薇薇安说。 “什么事？你说吧。” 姜景奕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放在桌上。 薇薇安一看，是一张支票。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一定不要拒绝。”姜景奕望着薇薇安，眼中满是期盼。 薇薇安张了张嘴，本想拒绝，可是看到姜景奕的眼神，她犹豫了。 沉默了片刻，薇薇安说了一句“好吧，我收下了”。姜景奕放心地笑了。 薇薇安知道自己要是拒绝收下这张支票，姜景奕心里一定会不安。而且他也一定会通过其他途径让薇薇安接受他的这份心意。所以，接受是薇薇安唯一的选择。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还是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 姜景奕回到客房，拎着行李箱走了出来。薇薇安站在客厅等他。 姜景奕走到薇薇安面前，抬起手，将薇薇安的头发别到她的耳后，仔细端详着对方的脸庞。 这一眼之后，下次咱见面就不知要过多久了。 “薇薇安，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自己。如果遇到困难，请你一定要第一个想到我。还有，一定要过得幸福。” 薇薇安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不能哭更不能失态。 “你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薇薇安极力让自己微笑，让姜景奕觉得她真的可以做到。“时间不早了，再不走，你就要错过航班了。” 姜景奕走出门口，薇薇安站在门口，微笑着，冲他摆摆手。 “保重。”姜景奕最后回头对薇薇安说。 上了出租车，车子直奔机场。 姜景奕看着车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心情很复杂。 这趟美国之行，勾起了他内心深处太多的记忆。他内心深处好不容易获得的平静似乎又泛起了涟漪。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对自己说要往前走，不能回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无论是他还是薇薇安都应该move on。 姜景奕走后，薇薇安颓然地坐在沙发上，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姜景奕的出现给她带来了极大的精神安慰，可他的离开又像是抽走了她的灵魂。 她爱姜景奕，一直都爱着他，从来不曾改变过。 第108章 甄味事件 甄味食品饮料集团是在d市乃至全国都非常知名企业。该集团生产的系列饮品在全国的市场上占有很高的市场份额。甄味集团是家族企业，集团董事长甄庆同是甄味集团的创办者。 两年前，甄庆同去世。集团董事长一职由甄庆同的长子甄世林接任。没过多久，甄世林的亲弟弟甄世朋带走集团部分中层管理人员和技术骨干另起炉灶，成立新公司，和大哥甄世林打起了擂台。 半年后，市场上出现了“真味”饮品。饮品无论是从外包装还是口感都和甄味的产品极为相似。真味饮品因为价格比甄味更有优势，同时通过铺天盖地的广告和商业赞助，很快就在市场上站稳了脚跟，成为了甄味最大的竞争对手。 甄世林为了集团的利益，将甄世朋告上法庭，起诉对方侵权。 甄世朋找到姜景奕的律师事务所，希望由姜景奕亲自担任辩护律师。赵萌立刻联系了远在美国的姜景奕。 如果换做是别人，姜景奕一定会婉言拒绝。此时对他来说，薇薇安才是最重要的。但是甄世朋不是别人，姜景奕和他是中学同学，两人关系很好。高中时，甄世朋出国留学。他从国外留学归来，姜景奕则去了美国进修。等到姜景奕回国创办律师事务所的时候，两人才又联系上，而此时甄世朋已经是甄味集团的副总了。 在姜景奕创业伊始，甄世朋给予了姜景奕很多帮助，还给他介绍了不少客户。虽然甄味集团有自己的法务部，但是甄世朋有法律问题的时候首先想到的还是他的老同学。 这次甄世朋被亲哥哥告上法庭成为被告，自然想到聘请姜景奕担任辩护律师，别人他都信不过，更何况姜景奕在业界的地位和口味都是首屈一指的。 在回国的飞机上，姜景奕就把赵萌发在他邮箱里的关于案子的所有材料细细研究了好几遍，心中初步有了大致的方案。 姜景奕打官司几乎不会掺杂个人情感。虽然甄世朋和他是旧时同窗，但是作为一个专业的律师，姜景奕只会把对方看做是客户。既然是客户，就要最大程度维护客户的利益。 姜景奕下飞机后，没有回家，而是让司机小王直接将他送到事务所。 到了事务所，姜景奕马上召开会议。这个案子将是一场相对漫长的诉讼。在飞机上，他已经想好了参与这个案子的律师人选。张律师和左澜都在入选之列。 左澜在得到赵萌准备下午两点钟开会的通知前，已经猜到姜景奕这一两天就会回来了。在这之前，一直是她和师傅张律师在和甄世朋接触。她从师傅那儿多少知道了甄世朋和姜景奕的私人关系。她想无论姜景奕身在何处，除非有非常不得已的理由，那么他应该会回来亲自接手这个案子。 一点五十分，被赵萌通知到的几个律师都坐在了会议室里。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几个厚厚的文件夹，里面是关于甄味集团的所有资料。左澜和张律师对甄味集团的情况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其他几个律师正在翻看文件夹。 两点钟，姜景奕准时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一个多月不见，左澜一眼看出姜景奕面带倦容，人也清减了。 这段时间他一定很挺辛苦，也一定没有吃好睡好。左澜有些心疼他。 姜景奕走进会议室后，迅速环视了一下会议室里的人，确认是否全部到场。他的目光扫视到左澜时有过短暂的停留，然后迅速转移开。 姜景奕坐下来，翻开他面前的文件夹，开始了案情分析。 刚刚姜景奕的目光看着左澜的时候，左澜的目光与他交汇，她本想从中读出一些内容，可是那片刻的停留根本不足以读取出任何信息。 左澜告诉自己此时不是考虑个人情感的时候，还是专心于案子吧。 案情分析会开了三个小时。会上，姜景奕提出了自己的辩护方案，其他律师提出了一些建议，最后初步制定了一套辩护方案。散会前，姜景奕将具体工作分配给每个人，除了左澜。 姜景奕宣布散会后，其他律师都离开了会议室，没有被分配到任务的左澜满腹狐疑地正要跟着大家一起离开，却被姜景奕叫住了。 “左澜，这份文件你拿回去看一下，然后跟我联系。”姜景奕说着递给左澜一个文件夹。 左澜接过文件夹迷惑不解地走出了会议室。 下班后，她带着文件夹回家。刚到家，她就迫不及待去了书房，坐在写字桌上打开文件夹翻阅起来。 文件夹里是有关甄氏家族成员的详细资料。除了甄世林、甄世朋两兄弟以外，还有兄弟二人的配偶的详细资料。 左澜看完文件后明白了姜景奕让她看这份文件的用意。甄氏兄弟之间虽然有很大的矛盾，但是他们二人的妻子关系却很亲密。 这份文件是姜景奕的另一套方案。这套方案是想以甄氏兄弟配偶的角度找到甄氏兄弟矛盾产生的根本原因，从而化干戈为玉帛。 方案一是对簿公堂，兄弟决裂。方案二是亲情感化，握手言和。 对朋友最好的帮助不是帮对方打赢官司输掉亲情，而是让对方保留体面，维系家庭。 左澜从心里钦佩姜景奕的为人。他对前妻有情有义，对朋友尽心尽力。这让她对姜景奕的爱慕又增添了几分。 她决定无论怎样，她不会轻易放弃对姜景奕的感情。他拒绝了自己一次，那她就再表白。如果姜景奕需要时间，她就给他时间。她认定了姜景奕这个人。 左澜拿起手机，拨通了姜景奕的电话。 “姜律师，文件我看了。我懂你的意思了。明天我就想办法接触这两位甄夫人。希望我不会辜负你交给我的这个艰巨的任务。” “左澜，我对你有信心。尽你最大的努力去做，我希望第二套方案能成功。这样就算第一套方案白白准备了，我也是高兴的。而且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祝你好运。” “姜律师，我会努力的。” 第109章 暗渡陈仓 千姿丽人是d市最高档的美容美体养生会所。甄世林的妻子方捷是美容会所的vip会员。每周她都要来做全身的皮肤护理。 左澜根据资料里的信息，并通过某些途径打听到了方捷今天下午会来会所做护理。 左澜坐在前台的沙发上，她已经听美容师介绍了快一个小时的美容项目。见左澜迟迟不交费办卡，美容师的态度也逐渐变得敷衍。 左澜正想着该如何继续拖延时间，忽然听到前台的小姐说“甄太太，您好”。甄世林的太太方捷走了进来。 资料显示，方捷今年三十二岁，毕业于d市财经大学。在校期间学习成绩优异，毕业后进了甄味集团工作。因为才貌俱佳，得到甄庆同的青睐，将其介绍给长子甄世林。一年后，甄世林和方捷结婚。婚后方捷不再工作，在家相夫教子。 方捷身材高挑，容貌俏丽，是一个放在人堆里也能一眼认出的美人。 “甄太太，您今天还是做全身护理吗？”前台小姐问道。 “对。”方捷回答。 之后，方捷就跟在一个前台的后面走进去了。 “我也做刚才那位女士要做的全身护理。”左澜对美容师说。 美容师一听，立刻笑逐颜开，“左小姐，您是办年卡还是？” “我先做一次体验一下，然后看效果再考虑办卡。” “您放心，一会儿昨晚护理您一定会满意的。” 美容师将左澜带到前台交费。一次单独的全身护理居然要3888！左澜感觉自己被狠狠切掉了一块肉。 换上衣服，左澜来到了一个大房间。房间被几个屏风隔开。左澜进门后就一眼就看到方捷躺在其中一个屏风后的美容床上。 左澜特意躺在方捷隔壁的美容床上。很快，美容师来了，开始给左澜做护理。 “甄太太，您最近皮肤好像有点干。”给方捷做护理的美容师说道。 “可不是嘛。一到换季的时候，我这皮肤就特别敏感缺水。” “会所新到了一款产品，补水效果非常好。今天我给您用这款产品试试。” “好啊。” 这美容师真是会做生意。左澜心里嘀咕。 “左小姐，您的皮肤不是特别光滑，今天我给您做个去角质护理吧。”左澜的美容师说。 “行，你看着办吧。”左澜应付道。她的心思都在隔壁的方捷身上，美容师只要不剥她的皮，她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一个小时后，两个美容师同时给左澜和方捷做完了身体护理，又给她们两个敷上厚厚的面膜，就先出去了。 机会来了。左澜坐起身来，穿上拖鞋，绕过屏风，来到方捷旁边。 左澜不想绕弯子，她选择单刀直入。 “甄太太，你好。我叫左澜。是姜景奕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就是您丈夫的弟弟委托的事务所的律师。” 方捷一听，一下子睁开眼睛，从美容床上坐了起来。 方捷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人，她和自己一样，糊着厚厚的面膜，只露出眼睛和嘴，根本看不到模样。 “你是故意来这里接近我的？”方捷很快就明白了眼前这个律师是特意来这里找她的，“这会所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 左澜听出方捷话里嘲讽的语调，不卑不亢地说：“甄太太，我也是花了真金白银进来的。” “我大概猜得出你来找我的目的。集团的事情我从不参与，而且打官司的是我老公和他弟弟，跟我没什么关系。你什么也套不出来，我也什么都不知道。”方捷态度很冷淡。 “甄太太，恕我直言。甄味集团的这场官司将会是一场漫长的持久战。况且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对甄味集团都会有不小的影响。事实上，现在甄味集团的股价已经收到了这场官司的影响。” “你说的都对，但是打官司的决定是我老公做出的。况且是甄世朋背叛甄氏家族在先。” “甄太太，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甄氏兄弟反目的责任不应该由甄世朋一个人承担吧。据我们调查了解——” “你不用再说了。”左澜还没说完，就被方捷打断，“一切由法庭来裁决。” 方捷从美容床上下来，穿上拖鞋，准备离开。 不行，这么昂贵的机会可不能错过。左澜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甄太太，你真的能置身事外吗？如果甄氏兄弟彻底决裂了，今后你还怎么面对穆欣？” 方捷听到这句话站住了，她转过身，看着左澜。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门外有人敲门，两个美容师同时进来了。看到眼前的情景互相对视一眼，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两位的面膜该洗掉了。”其中一个美容师说。 “甄太太，请跟我来。”另一个人赶紧接上话，并走走来扶着方捷往外走。方捷趁机脱身了。 左澜心里暗自叫苦。今天算是出师不利了。 会所那次谈话失败后，左澜又想办法了解到方捷每个月都会固定去一家奢侈品店。 左澜好不容易打听感到今天店里接到电话，方捷今天要去店里。 左澜从开店就守在店门口，中午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方捷的身影。她的身旁跟着一个看起来像是助理的年轻女孩。 门口的店员非常热情地将方捷领进店里。左澜也跟了进去。她从门口的衣架上随便拿了几件衣服就直接去了换衣间。 方捷在认真挑选了几套衣服后，也进了试衣间。 左澜在试衣间里听到方捷高跟鞋的声音，巧合的是方捷进了她隔壁的试衣间。 左澜听到隔壁传来衣服拉锁的声音。没过几分钟，隔壁又传出推门的声音。方捷应该是从试衣间里出来了。 左澜从试衣间里出来，方捷穿着一件连衣裙站在试衣镜前左看右看。 当方捷从镜子里看到左澜时，眉头一皱，转过身来，面带愠色，“怎么又是你？你在跟踪我？你是一个律师，你不会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已经构成了对我的骚扰。” “甄太太，您对法律术语的理解还不是太专业。我的所有行为都是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跟您一样，我现在只是一个进店消费的顾客。我们的相遇至多是巧合罢了。” “那好，你继续在这消费吧，我要走了。”方捷说着就要进入更衣室。 左澜抬手拦住了方捷的去路，方捷瞪着眼睛，质问左澜她想干什么。 “甄太太，我说话不喜欢兜圈子。上次跟您的谈话没说完，我不得已才又出此下策，在这里等您。我只想跟您说几句话。您听完我的话再离开也不迟。” “我没时间听你说。你还是让开吧。”方捷推开左澜拦住她去路的手臂。 “甄太太，您就一点不念及您和穆欣的关系吗？对了，她从前的名字叫方雯。” 从左澜口中听到“方雯”两个字，方捷全身一颤。 第110章 方家往事 方捷大吃一惊，紧张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穆欣原来叫方雯的？” “甄太太，其实你和穆欣的关系甄世朋先生早就知道了。”左澜看到方捷的反应，知道她已经掌握了谈话的主动权。“甄太太，这里说话不太方便，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谈谈吧。” “你等我一下。”方捷恢复了冷静，对左澜说，然后推开更衣室的门，进去换衣服。 很快，方捷走出更衣室。左澜跟在方捷身后。 “周琴，我遇到个朋友。你在附近转转，等我电话。”方捷对跟她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儿说，“还有，这几件衣服我都要了。” “好的，甄太太。”周琴接过方捷手里的衣服，拿去前台刷卡买单。 “你姓左是吧？”方捷问左澜。 “我叫左澜。” “左律师，楼上有家咖啡厅，环境还不错，我们去那儿谈吧。”方捷提议道。 “甄太太，悉听尊便。”左澜微微笑道。 从店里出来，左澜随着方捷来到了商场顶楼的咖啡厅。 很明显方捷是这里的常客，她刚一进门，马上就有服务员上前向她问好，并直接将她和左澜带到一个最里面的包间。 “左律师，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甄世朋他想怎么样？” 此时的方捷像是刺猬一样有着很强的戒心。她要知道对方手里到底有什么牌。 “甄太太，您不必紧张。我来见您并不是甄世朋先生的意思。” 左澜的话让方捷很意外，“你不是她聘请的律师吗？你如果不是代表他，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左澜没有直接回答方捷的问题，而是说：“甄太太，您先听我说一个故事吧。” 接着，左澜将方家的故事娓娓道来。 二十六年前，当时六岁的方捷生活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里。虽然日子平淡，但一家人和和睦睦非常幸福。可是一件事情的发生却打破了这个家庭的宁静。 一天夜里，方捷的母亲穆美华下夜班回家，在半路上遇到了歹徒。尽管方捷拼命反抗，可最终还是让歹徒得了手。 惊魂未定的流着眼泪将自己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回了家。那晚方伟是夜班，女儿方捷在奶奶家。回到家里的穆美华洗了澡，扔掉撕坏的衣服，强迫自己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第二天早上方伟下夜班回来，虽然他隐约觉得妻子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只当是妻子累了。 两个月后，穆美华发现自己怀孕了。方伟高兴极了，可穆美华心里却忐忑不安，她不敢确定这个孩子是不是丈夫方伟的。 她想打掉这个孩子，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丈夫开口。随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出于母性的本能，穆美华越发舍不得这个孩子，她只能不断地自我催眠这个孩子就是丈夫方伟的。 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孩。方伟给孩子取名叫方雯。穆美华看着还在襁褓中的方雯，虽然不太像方伟，但眉眼之间却和自己小时候有几分相像，她几乎认定了这个孩子就是自己和丈夫的孩子。这样想着，穆美华的脸上又重现出往日的笑容。一家人又和以前一样其乐融融地过日子。 方捷很喜欢这个肉乎乎的可爱的妹妹，每天放学后放下书包就逗妹妹玩。穆美华心头的阴云随着时间的柳市也几乎消散了。 方雯三岁那年，为了追滚到马路上的皮球被一辆小轿车撞倒造成脾脏破裂，要做脾脏摘除手术。因为失血较多，需要输血。验血时发现穆美华和方伟两人的血型都不匹配。 穆美华仿佛被雷击中一般呆立当场，她最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方雯是那个强暴她的人的孩子。 面对方伟的质问，穆美华只好把那晚的事情告诉了丈夫。方伟听了之后，站立不稳，差点一个趔趄摔倒。 他愤怒、痛苦、难过、委屈，但这些情绪他必须先压抑住，因为此刻孩子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方雯康复出院了，可穆美华与方伟夫妻二人的关系却再也回不到从前。 方伟试着想要忘记一切，可是他不是圣人，他的心里始终扎着一根刺。 没过多久，穆美华提出了离婚。起初方伟不同意，但穆美华心意已决。她什么都不要，只要求带走方雯。 穆美华离开的那天，方捷抱着母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才九岁的她不知道为什么父母要分开，为什么母亲要把妹妹带走。 穆美华流着眼泪狠心甩开女儿的手，抱着方雯，拿着行李，离开了这个家。 穆美华离开了这座城市，她自己没有父母，也几乎没有什么亲戚，所以，谁也不知道她带着方雯去了哪里。 穆美华走后，方伟没有再娶，他一个人带着方捷生活。方捷乖巧懂事，念书又好，是方伟心头唯一的安慰。 大学毕业前夕，方伟突发疾病，身体一下子就垮掉了。在弥留之际，他把当年的事情都告诉了方捷。让她一定要找到她的母亲和妹妹。 方捷和甄世林结婚后，她就过起了家庭主妇的生活。为了寻找母亲和妹妹，她甚至请了私家侦探。可是，找了几年都没有任何消息。母亲和妹妹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就在方捷快要放弃的时候，老天却将方雯送到了她身边。 在一次集团的酒会上，一个叫穆欣的女孩引起了方捷的注意。穆欣的眉眼跟方捷记忆中的母亲有几分相像，而且她的年龄也和方雯一样，跟母亲穆美华同一个姓氏。穆欣是从国外留学后回国应聘到甄味集团的，如果她真是自己的妹妹，那怪不得这几年她雇佣的私家侦探找不到人，她一直在国外。 方捷利用自己甄太太的身份得到了更多关于穆欣的材料。她的个人档案里母亲那一栏的名字就是穆美华。方捷看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激动地心都要从胸膛跳出来了。但她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急着和方雯相认。 通过调查，方捷了解到原来母亲离开后，就将方雯的名字改成了穆欣。后来母亲通过出劳务的方式去日本打工，之后在日本结了婚并将穆欣接到日本。 方捷想自己不能贸贸然就告诉穆欣真相，穆欣不一定接受得了。况且母亲在日本，她得先征得母亲的同意。 有了打算后，方捷就常常出入集团，制造和穆欣认识了解的机会。也许是血缘使然，穆欣对方捷也特别有亲近感。两人慢慢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 甄家二公子甄世林和女朋友分手后，方捷突发奇想，为什么不把妹妹变成自己的弟妹呢？在她的穿针引线下，甄世林和穆欣很快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婚前，双方父母照规矩要见面商量婚事。穆美华和她的日本籍丈夫专门从日本飞来为女儿筹备婚礼。 方捷借口身体不舒服，没有和大家一起见面吃饭。第二天，她单独找到穆美华。在见面的那一刻，穆美华一下子就认出了方捷。母女终于相认了。 方捷把一切向母亲和盘托出。母女俩商量后，决定先不告诉穆欣真相。一方面怕穆欣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世，一方面担心穆欣的身世被媒体曝光后不仅会给穆欣造成困扰，也会令甄家受到影响，甚至影响到甄味集团。 方捷觉得不相认也罢，反正穆欣也即将嫁进甄家成为自己的弟妹了。怎么样都是一家人，就让穆欣过简单快乐的生活吧。 第111章 雨过天晴 在左澜讲述方家往事的过程中，方捷的表情变化复杂，时而神色凝重，时而眉头舒展，时而目光如炬，时而若有所思。 左澜的讲述仿佛将她的前三十几年的人生重新回顾了一遍。一个没有了母亲的孩子，她的童年怎么可能说是幸福的。虽然父亲竭尽所能给予方捷更多的爱，却根本不能弥补母爱的缺失。 方捷一直想要修复童年带给她心灵上的创伤，遇到甄世林后，甄世林对她的爱和呵护，给了她一直想要的安全感。方捷对甄世林既爱又感激，因此她尽全力做好妻子的本分，守护好家庭，让甄世林没有后顾之忧。 可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甄世林、甄世朋两兄弟之间的关系并不像外界看起来那么和睦。背后的原因和他们的父亲甄庆同有很大关系。 甄庆同对长子甄世林一直偏爱有加，将其当做甄味集团的继任者来培养。对小儿子甄世朋，甄庆同则采取散养的方式，任其发展。 年纪不大的时候，甄世朋还暗自庆幸父亲对自己的放任自流，可等甄世朋长大后，他才渐渐看懂了父亲对他哥哥的偏爱。 甄世朋想不明白，同样是父亲的儿子，为什么甄世林就能被父亲另眼相看，而他即使再优秀，父亲也对此视而不见。 后来，甄庆同虽然也将甄世朋安排到集团工作，但也是给身为集团副总的哥哥做陪衬，并没有多少实际上的职权。 甄世朋默默发力，想做出点成绩给父亲看，可是当他兴冲冲地将他写的集团未来发展的计划书拿给父亲看时，父亲只是把计划书放在一旁并说了一句“有时间我会看的”。 从那一刻起，甄世朋对父亲彻底失望了。他已经预见到了自己在甄味集团的未来，也终于认清了自己在家里的地位。 在那之后，甄世朋虽然也去集团上班，但在背地里却开始筹划发展自己的事业版图。他利用甄味集团的人脉关系很快就建立了属于他自己的人脉圈子。 他低价购买了厂房，建立了生产线，注册了商标，当然法人并不是他，但他却是幕后的老板。 甄庆同的骤然离世一下子打破了甄家长久以来由甄庆同维系的已经岌岌可危的平衡。 不出众人所料，甄世林接手了甄味集团。 没有了父亲的威慑，甄世朋终于可以从幕后走上台前，大展拳脚。 甄世朋所做的一切极为隐秘，甄庆同和甄世林一直都被蒙在鼓里。所以，当甄世林得知真相后，既震惊又震怒，他和集团的法务部召开紧急会议，最终决定起诉自己的亲弟弟。 “甄太太，我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吗？”左澜问道。 方捷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很好奇甄世朋是怎么知道的，她尤其关心的是穆欣是否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方捷将她的疑问想左澜提出。左澜告诉方捷，当年甄世林和穆欣相识后，他就派人调查过穆欣。显然甄世朋所托之人神通广大，将方家的事情调查得清清楚楚。但是穆欣本人尚不知道她的身世。 “甄太太，虽然我们受雇于甄世林先生，但是姜景奕律师和甄世林先生是多年的老同学。姜律师让我来接触您，是想从私人的角度请您劝说您的丈夫撤销起诉。古语说‘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作为甄家的儿媳妇，您应该看得最通透，甄氏兄弟之间的隔阂主要是甄老先生处事不公允造成的。他如果还健在的话，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像现在这样针锋相对，他一定会后悔自己曾经的做法。” 方捷没有作声，她不得不承认左澜说得没错。而且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甄世林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她是甄世林的妻子，在这个时候，她必须要支持丈夫。 她想过如果甄氏兄弟反目，她和穆欣的关系可能会受到影响。但她又安慰自己，她一定有办法将影响降到最低。 “甄太太，我理解您作为甄世林先生的妻子你支持丈夫的决定，但是如果您想完全避免因此而影响你和您妹妹之间的关系，恐怕不太可能。” 方捷心里咯噔一下，自己的心思居然被对方看穿了。 “甄太太，以甄家的社会影响力，这个案子一旦上了法庭，媒体就会争相报道。他们一定会把甄家的每个成员来一个大起底。到时候，谁能保证穆欣的身世不会被曝光？这对穆欣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对你和穆欣的关系又会有什么样的影响？这些您都考虑过吗？” 方捷此时心如乱麻，左澜的每句话都切中要害。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呢？ “左律师，你说的这些固然有道理，可是你可能高估了我对我丈夫的影响力。现在是关系到甄味集团的利益，我丈夫不会因为我的劝说而轻易改变主意的。” “甄太太，这场官司无论谁赢，甄味集团的利益都会受损，可如果甄氏兄弟能冰释前嫌，这才是对双方都有利的结果，也是保护穆欣最好的办法。” 方捷低头略一沉思，继而抬起头看着左澜，说：“左律师，我接受你的建议，我会尽我所能劝说我丈夫。就像你说的，为了穆欣，我也要试一试。不管结果如何，感谢你和姜律师。” “甄太太，您客气了。” 左澜回到律师事务所向姜景奕复命。姜景奕这边也在同时积极做着上庭的准备。 五天后，还没来得及开庭，甄世林撤诉了。 而且没过多久，就传来消息，甄世朋的公司并入甄味集团旗下，成为甄味集团的子公司，专门从事新品的研发，由甄世朋全权负责。 穆欣身世的秘密保住了，甄氏兄弟的关系得到改善，此事对甄味集团的影响也大而化小。 甄世朋得知这一切都是姜景奕在其中发挥的作用后，特地向姜景奕表示感谢。而在姜景奕看来，这件事的功劳要归左澜。他只是给左澜提供了一个思路，左澜顺着思路自我发挥，成功地达到了姜景奕的目的。 姜景奕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很准，假以时日，左澜一定会成为一名非常优秀的律师。 第112章 可能是阑尾炎 甄味事件令左澜给方捷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方捷专门请左澜吃饭，不谈公事，只是两个女人间的畅所欲言。 方捷送给左澜一张千姿丽人的vip会员卡，左澜将会员卡推回到方捷面前。 “甄太太，您这份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如果您想交我这个朋友，就收回吧。” 方捷只好将卡拿了回去，“左律师，既然是朋友就别叫我甄太太了，叫我方捷吧。” “那好，您也别叫我左律师，叫我名字吧。” 两人相视一笑。 姜景奕从美国回来后又恢复了之前的忙碌。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几个想要找他亲自做代理律师的案子都让他安排给了张律师。张律师带着左澜一起把几个案子处理得很漂亮，让客户很满意。左澜得到了锻炼，也渐渐积累了自己的声望。 张律师和姜景奕都觉得左澜是时候可以独当一面了。 戴青青知道姜景奕从美国回来的消息后，就给左澜打电话。电话里她鼓励左澜不要放弃对姜景奕的感情，该出手时就出手。 其实在姜景奕离开的这段时间，除了工作外，对感情的事情左澜也想了很多。对姜景奕的过去了解得越多，她就越觉得不能操之过急。所以，当姜景奕回到事务所后，她显得很平静。有时候在健身会所遇到姜景奕，她也表现得落落大方。 转眼已经五月，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梅天东每天沉浸在题海中，没日没夜地和各种模拟试卷打交道。 一模考试的成绩出来了，梅天东的总成绩还不错，可他觉得还是没有达到自己的目标，因而更加努力。每天下晚自习回家后都要学到很晚。 凌寒担心他身体吃不消，除了在饭菜上给他加强营养外，每天十二点都会给梅天东发微信，催他早睡，不要熬夜。 梅天东总是回复凌寒“马上就睡”，但是他还是会学到很晚。这样的一问一答成了两人相互让对方安心的方式。 今天是二模考试。早上吃饭的时候，梅天东一边吃饭，一边看着桌上的习题集。 “吃饭的时候就别看题了。”凌寒有点心疼梅天东，提醒道。 “这道数学题我昨天想了一晚上都没有思路，我就不信了，我一定要做出来。”梅天东嘴里塞着半个包子，鼓着腮帮子说。 凌寒笑着摇摇头，算了，随他去吧。就还有一个月了，熬过这一个月梅天东就可以彻底放松了。 “想到了，我想到了。”突然，梅天东大叫起来，吓了凌寒一跳。 梅天东放下筷子，从书包里找出一支笔，立刻在习题册上写写算算起来。 凌寒看着梅天东投入的样子觉得他特别可爱。 凌寒突然发现每天好像和她最初认识他的时候不太一样了。不单是长胖了一些，眉头舒展了，脸上也多了很多笑容。总之，比一年前阳光开朗了许多。 从前凌寒只觉得梅天东脸庞周正，乍一看有些秀气，但这一年过去，她发觉梅天东五官的棱角愈发分明，多了几分英气。 “终于做出来了。我是不是很厉害？”梅天东抬起头，拿着练习册，兴冲冲地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解题步骤给凌寒看。他发现凌寒在盯着他看。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梅天东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被梅天东这么一问，凌寒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我就是忽然觉得这一年你好像变了不少。” “我当然有变化了。”梅天东放下手里的练习册，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梅天东的话勾起了凌寒的好奇心，她问道：“你觉得你哪里变了？” “第一，我变胖了。这都是你的功劳。你做饭那么好吃想不胖都难。”梅天东说着又拿起了一个包子一口咬下去一半，“第二，我比以前开朗了。这也是你的功劳。第三，我变得越来越优秀了。这还是你的功劳。” “等等，你怎么越来越优秀了？”凌寒打断梅天东，故意逗他。 “我专业课成绩那么好，文化课又不差，这还不优秀吗？”梅天东的表情很认真。 “哪有这么夸自己的。”凌寒被梅天东逗乐了，“好，就算是，那也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没有第一第二，哪来的第三。第一第二都是你的功劳，那第三自然也是了。这叫‘同理可得’。” “你欺负我数学不好是吧。哪有这种‘同理可得’。” 凌寒嘴上嗔怪梅天东，心里却是高兴的。她对梅天东的照顾是出自真心的，从没想过要求回报。看到梅天东这些变化，而且像他说的是“越变越好”，凌寒打心底里觉得这就是她所想要的唯一的回报。 “这叫梅式‘同理可得’。”梅天东呵呵笑着说。 这孩子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像是一道阳光。凌寒心想。 除了地铁站，梅天东背着书包快步向学校走去。 今天是二模考试，这次考试从时间安排到考场布置完全模拟高考。梅天东在操场上找到自己所在考场的队伍，然后跟着考场领队老师进了教学楼，到了考场。 梅天东和其他同学一样进了考场号先看黑板上的座位示意图，找到自己的座位。 试卷发下来后，梅天东立刻就进入状态，全神贯注地开始答题。 当天的两科考试结束后，梅天东和几个同学对了答案，感觉自己发挥得还不错。 第二天考的是英语和文综合。上午答英语试卷时，梅天东感到腹部隐隐作痛，但他坚持把试卷答完了。 他以为是自己着了凉，并没太在意。继续参加了下午的考试。 答题的过程中，疼痛越发明显，梅天东的鼻子上泛起一层细密的汗珠。监考老师觉察到了他的异样，过去询问，梅天东坚持说自己没事。 交卷铃声响起，监考老师下来收试卷。梅天东再也坚持不住了，在同学的搀扶下去了校医室。 校医询问并检查后建议马上去医院。 “可能是阑尾炎。”校医说。 第113章 你是我的止痛药 凌寒接到梅天东班主任的电话，立刻打车去学校，到学校后接上梅天东就直奔医院。 右下腹传来的疼痛感越来越强，梅天东疼得微微蜷缩着身体。看着梅天东痛苦的表情，凌寒不断催促司机快点再快点。 到了医院，挂了号，凌寒扶着梅天东去了外科诊室。 凌寒把梅天东扶到检查床上，就被医生赶了出去。 凌寒出去的时候，回头看了梅天东一眼，梅天东可怜兮兮地望着凌寒。凌寒小声说了一句“忍一下”，一步一回头地走出去，关上了诊室的门。 医生在梅天东的肚子上按了这边又按那边，边按边问“这里疼吗”。刚刚在凌寒面前，梅天东疼得牙齿都要咬碎了，也没吭一声。他得在凌寒面前像个男子汉啊。现在凌寒不在场，医生每按一下，他都疼得叫出声来。 “梅天东的家属进来。” 凌寒就站在门口，听到医生喊家属，立刻进了诊室。 “你是病人的什么人？”医生上下打量着凌寒问道。 “我是他姐姐。”凌寒回答，“医生，他得了什么病？” “根据症状，初步怀疑是阑尾炎。先带他去做血常规、阑尾b超，然后拿检查结果回来。” 凌寒扶着梅天东下了检查床，按照医生的吩咐去做检查。 虽然有凌寒扶着，可是梅天东不忍把身体的重量都靠在凌寒身上，他一路都是步履蹒跚。 好不容易做完了检查回到了外科诊室。梅天东感觉自己身上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一半。 “是阑尾炎。”医生看着检查单子说，“建议尽快手术。” 听到“手术”儿子，梅天东条件反射地问：“医生，能不能不做手术？” “你这个情况虽然不是急性的，但是早晚也得做。有什么困难吗？”医生不解地问。 “医生，他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他担心会影响他参加考试。”凌寒替梅天东回答医生。 “是这样啊。那就暂时先保守治疗吧。先输液消炎，我再开一些消炎药。如果再次发作的话，就算是明天就高考也得做手术。” “医生，就先保守治疗吧。”梅天东说。 “医生，保守治疗真的没问题吗？虽说考试是重要，但还是身体健康是最重要的。保守治疗不会有什么隐患吧？”凌寒不放心地问医生。 “按照目前的情况看，可以先保守治疗。” 医生的话让凌寒稍微有点放心，按照医生的吩咐先去输液消炎。 凌寒对输液大厅很熟悉了。上次陪梅天东来医院是他发高烧，这次是阑尾炎。 护士将针头扎进梅天东手背上的血管里，调好输液器的速度。叮嘱凌寒看着输液瓶，该换药的时候叫她。 药物慢慢发挥了作用，半个多小时后，梅天东感到疼痛减轻了一些。 “好点了吗？”凌寒问身旁的梅天东。 “感觉好点了。” 凌寒松了口气，“那就好。刚才去学校接你的时候，看你疼的样子，吓死我了。” “我是不是特别弱啊，动不动就生病。” 梅天东有些沮丧。在凌寒面前他不想显得自己弱不禁风。而且，每次他生病，都得凌寒照顾他，给凌寒添麻烦。这样岂不是让凌寒永远把他当做孩子来看待。 “这话是怎么说的。人吃五谷杂粮，生病是正常的。医生不是说了嘛，先保守治疗，等你考完试再做手术。”凌寒以为梅天东是因为担心病情影响考试，就宽慰他。 “我其实身体挺好的，不知道这一年是怎么了。” “你现在学习压力大，也累，身体抵抗力就差了一些。你别胡思乱想了，不想影响高考，就听医生的话好好养病。” 该换输液瓶了，凌寒把护士叫来，她趁着换药的空档去药房拿了药，又回到了输液大厅。 “这么多药？”梅天东看着凌寒手里拎着的袋子，感觉有点太夸张了。 “不吃药病怎么能好？” 凌寒坐下来，打开袋子里的药，仔细看着药盒上写的服用说明。 “这个是饭前吃的，这个是饭后吃的。这个是胶囊，这个是片剂。你要记住了，按时吃药，别弄错了。”凌寒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说“回去我都给你写下来，我每天都会提醒你吃药。” 梅天东看着凌寒摆弄着药盒嘀嘀咕咕，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的暖流。这股暖流走遍他全身，让他几乎忘了疼痛。 凌寒一抬头，看到梅天东在看着她。 “你看我干嘛？我刚刚说的你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我保证按时吃药。我都是成年人了，你别总把我当小孩。”梅天东用嗔怪掩饰他的内心。 “看来你是好了，都有力气跟我顶嘴了。”凌寒伸出手轻轻戳了一下梅天东的额头。 “哎呀，疼疼疼。”梅天东龇牙咧嘴地喊道。 凌寒有些慌了神，“我没有用力啊。” “是我的阑尾又开始疼了。”梅天东一只手捂着腹部，皱着眉头，看起来痛苦极了。 “刚刚不是还说好多了吗？我去叫医生过来看看。”说着凌寒就站了起来。 梅天东一把拉住凌寒的胳膊，狡黠地笑了，“你别去，我是骗你的。” “你——”凌寒哭笑不得，“等你好了再跟你算账。” 最后一瓶消炎药输完了。从医院出来，天色已黑。两人打车回家。 到家后，凌寒给梅天东做了一些清淡的饭菜。在梅天东吃饭的时候，她把每种药的吃法都写下来放在装药的袋子里。 虽然已经输了消炎药，但是疼痛感并没有完全消失。梅天东吃饭吃得很慢。凌寒看着他，突然萌生出“还不如她自己来替他生病”的念头。 “你怎么吃得这么慢？还是很疼？” “不是，是饭菜味道太淡了。”梅天东抬起头对凌寒说。 “医生说了，你这段时间的饮食必须清淡。” 梅天东轻轻叹了口气，低头继续吃，样子看起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真是个大孩子。凌寒心里笑说。 吃完饭，凌寒让梅天东当着她的面把第一顿药吃了，然后催他赶紧回家休息。 梅天东回到家，将药和手机放在床头，脱下衣服，钻进了被窝。 手机响了。是凌寒发来的微信。 ——还疼吗？ ——几乎不疼了。 ——那就好。按时吃药。晚安。 ——晚安。 梅天东撒谎了。其实他刚刚吃饭吃那么慢是因为他的腹部还是隐隐作痛。为了不让凌寒担心，他才推说是饭餐味道太淡。 可是一想到凌寒的嘘寒问暖，他就不觉得疼了。 凌寒，你就是我的止痛药。 第114章 国宝大熊猫 五点钟下课，梅天东跟班主任请了晚自习的假去医院输液。梅天东背着书包从向学校大门口，一眼就看到凌寒站在校门口处。 梅天东大感意外，问道：“你今晚不是要去peterpan吗？” “我找人替我了。” 凌寒说完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不用打车，坐公交车去吧。” “早点输完液回家休息。你现在不能太劳累。” 凌寒打开出租车的门，把梅天东塞到出租车里，然后自己也上了车。 今天是最后一次输液，梅天东在输液大厅里输液的时候，凌寒出去了一趟。回来后拎着一个袋子。 “你买什么了？”梅天东有点好奇地盯着袋子问凌寒。 凌寒把袋子放在身边，转头对梅天东说：“先不告诉你。很快你就知道了。” 凌寒刚坐下几分钟，手机就想了，是微信的声音。 凌寒拿出手机查看微信，然后回复。 起初梅天东也没太在意，可后来发现凌寒回复了很久。 是左澜吗？梅天东心想。也许是吧。如果不是呢？ 梅天东仗着自己身高的优势，抻着脖子，头稍微偏向凌寒那边，眼睛瞟向凌寒手机屏幕。 他也不近视啊，怎么看不太清楚呢。梅天东急得不行，身体不由自主地又向旁边靠了靠。 他终于到了，凌寒发微信的对象居然是谭锐。 梅天东恨不得自戳双眼。他怎么就那么闲，好奇心那么重，非要看凌寒的手机。现在可好，自己给自己添堵了。 凌寒的余光发现了梅天东在偷看，她猛一转头看着梅天东，吓了梅天东一跳。 “你在偷看我手机？”凌寒挑着眉头问道。 “谁，谁偷看了，我才没偷看呢。”梅天东心虚，舌头有些打结，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打听别人隐私可不好哦。”凌寒嘟着嘴批评道。 梅天东想，反正已经被发现了，干脆问个明白：“我是关心你。你还跟那个谭锐有联系啊。你跟他是要交往吗？” 凌寒将手机握在手里，歪着脑袋看着梅天东说：“你一个小孩怎么这么八卦。好好养病，专心读书，大人的事情不要管。” 小孩，又说我是小孩。梅天东心里气鼓鼓的。 “你怎么总说我是小孩，有一米八几的小孩吗？再说，我马上就要上大学了。我是个跟你一样的成年人好吧。”梅天东实在憋屈，不服气地顶嘴。 凌寒见梅天东认真又委屈的样子，禁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凌寒不仅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还笑他，梅天东急了：“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你是不是在和谭锐交往啊？” 凌寒慢慢收住笑声，说：“你总问我这个问干嘛？” “我是关心你。你要是跟他在一起，我能帮你把把关，参谋参谋。”为了得到答案，梅天东违心地说。 “你能帮我参谋什么，你又没有谈恋爱的经验。” “没吃过猪肉我也见过猪跑。而且男人看男人的角度和你们女人看男人的角度是不一样的。那个谭锐是不是靠得住的人，我能看得出来。” 凌寒又被梅天东逗笑了，“你都是从哪儿学的这些？” “你就说你是不是跟谭锐在一起了吧。” 凌寒一直没正面回答梅天东的问题，梅天东心里都快急哭了。 “我没有跟谭锐在一起。刚才给他发微信是有事请他帮忙。”凌寒拿起身旁座椅上的袋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砂锅。 “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虽然你现在的病情暂时控制住了，但是为了避免这一个月里有复发的可能，从明天开始我要煎中药给你吃。谭锐的爷爷是一个特别有名的老中医，我请谭锐帮我向他爷爷要了一个药方。这副药能让你平平安安地参加完高考。” 原来是这样。梅天东先是松了口气，继而又感到很羞愧，自己也太小心眼儿了。 “熬中药很麻烦的。”梅天东想到自己又要给凌寒添麻烦了，更为自己刚才的言行而懊悔，低着头小声说。 “能有多麻烦。只要能让你的阑尾炎在高考前不再发作，顺利参加高考，再麻烦都不算什么。你现在就是国宝大熊猫，一切都以你为先。” 如果不是手上扎着针头，梅天东真想一把抱住凌寒。不，不，不行。就算他手上没有扎着针头，他也不能抱。他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 “凌寒，你对我怎么这么好。” “你这个问题问得真奇怪。姐姐对弟弟好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好吧，你对我的好我统统都收下。将来我要加倍地对你好，但是，但是不是以弟弟的身份。梅天东在心里对凌寒说。 从第二天开始，凌寒的家里就一直飘着浓浓的中药味。 梅天东六岁的时候换上腮腺炎，母亲用中药给他内服外敷。中药太苦，梅天东怎么都不肯吃。最后在母亲的软硬兼施下，他只能哭哭啼啼地把药吃下。从那以后，中药就成了他的心理阴影。 第一天早上喝药的时候，梅天东端着碗，皱着眉头，半天没张嘴。凌寒催他趁热喝，他不想让凌寒知道他怕喝中药，在凌寒面前丢了面子，只好闭上眼睛咬牙喝了下去。 “这药格外苦，我煎药的时候闻着都觉得苦。你真行，一口气就喝下去了。” 本来那股浓浓的苦味让梅天东差点把刚喝下去的药吐了出来。听到凌寒的话，他愣是忍住了。 “还好吧，我没觉得有多苦啊。”梅天东故作轻松地说。 “嗯，是有点像个男子汉的样子了。”凌寒点点头夸赞道。 她终于觉得我是个男人了。梅天东突然不觉得苦了，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 在那之后，每次喝药时，梅天东就想着凌寒那句话，喝起药就格外痛快。早上一碗，晚上一碗，没有落下一顿。他好像不再惧怕喝中药了。 除了每天给梅天东煎药，凌寒在饮食上也严格遵照医嘱以清淡为主。但是还要保证营养，凌寒简直是绞尽了脑汁，费劲了心思。 就像她说的，她把梅天东真的是当成了国宝大熊猫一样精心照顾着。 －－－－－－题外话－－－－－－ 【推荐好友鱼家小胖的新文《枭爷蜜宠：萌妻有点甜》】 “未婚妻与狗” 一则新闻将低调的新晋影后推至风口浪尖。 传言傅家小三姐为人谦和、颜值爆表，演技精湛，行事低调。 不想却在遇到神秘太子爷程昊天后现了原型。 某日傅家三小姐霸气的将高抬左腿，左脚轻踏在某人身前的茶几上，高举握在左手中的手机，右手摩擦着手中的板砖，痞痞地轻抬下颚，“选一个吧！” “……” 某人无语向晴天，得~自己选的媳妇，就算是个傻子也得宠着。 轻叹一声，默默地将某人的漫画年费又续上了。 这是一只纯情大灰狼和心机小白兔的故事。 本文一对一，男主女主身心干净，只宠不虐，喜欢虐文的小可爱请慎重点阅。 第115章 偶遇林默 二模成绩出来了，梅天东看到成绩后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梅天东，你考试那天都疼成那样了，英语还考这么高分。你是人吗？”冯海抢过梅天东手里的英语试卷前后翻看，语气里满满都是羡慕嫉妒恨。 “还行吧。文综成绩离我的预期还是差了点。有几道题不应该做错的。”梅天东拿起桌上的文综试卷看着自己的错题，有些惋惜地说。 “哥们，你还不满意啊？”冯海拍了一下梅天东的肩膀，哭丧着脸，“你这学霸是想逼死我这学渣啊。” “你这次成绩不是挺高了很多吗？” “是提高了，特别是数学。多亏了你给我的笔记。不过离我爸妈的目标还差得远呢。我要是能有你这样的成绩，他们都得乐疯了。老天太不公平了，你画画得好，文化课成绩又好。你这文化课成绩不用考专业课成绩也能考上一本院校了。真是浪费啊，匀给我一百分多好。”冯海看着梅天东的成绩单，大发感慨。 “这个给你。”梅天东从书桌里拿出一个笔记本放在冯海面前。 “这是什么啊？”冯海拿起笔记本问。 “这是我整理的英语的重点考点。你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冯海两眼放光，赶紧说“用得上，当然用得上”，并把笔记本放进书包里，好像生怕梅天东反悔要回去似的。 冯海双手抱拳放在胸前，对梅天东说：“哥们，你的大恩大德我记在心里了。将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武侠小说看多了吧。”梅天东笑说。 “我是认真的。说到做到。”冯海特别认真地说。 梅天东摇摇头，拿起桌上的笔，认认真真地改起了卷子。 冯海见状，也拿起笔改自己卷子上的错题。 二模考试过后，距离高考又近了。虽然二模成绩距离自己的目标很接近了，但梅天东还是不敢有丝毫松懈。想要得到一百分，就得付出一百二十分的努力。 他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他只有成功了才能对母亲有所交代，也只有成功了，他才有底气向凌寒表白。 在别人看来，高三备考生活是一种煎熬，对梅天东来说却不是。一想到凌寒，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 凌寒利用中午休息的时间去学校附近的超市采购日用品。她从货架上一样一样拿着自己需要买的东西，将它们放进手推车里。 在洗护区，凌寒从货架上拿起一瓶护发素放进手推车里。这个牌子的护发素她用了很多年，只有大超市里有得卖，小区附近的超市很少能看得到。 还差牙膏。凌寒推着手推车往牙膏区走。忽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凌寒姐，凌寒姐。” 凌寒回头看去，看到林默在她身后不远处，正向她快步走过来。 “凌寒姐，太巧了，竟然在超市里遇见你了。”林默看到凌寒特别兴奋。 “林默，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在上课吗？”凌寒看到林默也很高兴，但是也奇怪于这个时间林默怎么会出现在超市里。 “我跟几个同学一起来的。”林默用手指了指她来时的方向，几个跟林默差不多大的穿着和林默一样校服的女孩正在货架上拿东西。“我们是奉老师之命利用午睡时间来买一些班级用的东西。” “我说嘛，你也不会是翘课的孩子。”凌寒笑着说。 “凌寒姐，距离上次在度假村遇见你都过去很久了，我都想你了。”林默的眼神和语气特别真诚。“你等我考完试啊，考完试我要找你好好聊聊。我有一肚子话要跟你说呢。” “这不是我们早就约定好的事情吗。我一直记着呢。”凌寒说。 林默低头看了看凌寒的手推车，说：“凌寒姐，你买的东西可不少啊。你拿得了吗？” “拿得了。我工作的学校就在附近。” 林默从手推车里拿起一瓶护发素，“凌寒姐，你是用这个牌子的护发素吗？” “是啊，我用了好多年了。这个牌子并不是太多人知道，但我觉得它便宜又好用，而且味道我也特别喜欢。” “我之前就想问你用的什么牌子的洗发水，因为你头发的味道特别好闻。原来用的是这个护发素啊。”林默将护发素的瓶盖打开，闻了闻，“没错，就是这个味道。我也要买一瓶试试。” “嗯，你试试吧。” 林默从货架上取下一瓶护发素拿在手里。 “林默，二模考试刚考完吧？你考得怎么样？” “我挺满意，我爸妈他们也挺满意。班主任说参照去年的录取分数线，我的成绩报考d大应该没什么问题。”林默的嘴角上扬，流露出一丝小得意。 “那太好了。”凌寒替林默高兴。 “对了，凌寒姐。我已经成功说服我爸妈同意我学法律了。” “你父母同意了？那就更好了啊。你不是一直想学法律嘛。” “你不知道，为了说服他们同意我学法律，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跟他们是斗智斗勇啊，坚持到我都快要坚持不住准备放弃了，没想到他们先一步投降了。” “那是他们疼你，不想让你难过。” “我就是因为知道他们是疼我的，所以就坚持到了最后啊。他们自己后来也说了，当律师也不是不好，就是怕我太辛苦。” “只要你认准了，再辛苦你也不会觉得苦。”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跟他们说不管多辛苦我都认了。然后他们就同意了。” “那我就等着你金榜题名的好消息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林默的同学在那边喊她。林默一看时间，她该走了。 “凌寒姐，我们得在下午上课前赶回去。我先走了，等考完试我给你打电话。” “好，我等你电话。你学习也要注意休息，别太累了。”凌寒嘱咐道。 在她眼中，林默就像是她的妹妹，和梅天东一样，都是她关心的人。 “我走了啊。凌寒姐，再见。” “再见。” 林默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了同学身边。凌寒也走向牙膏区去买牙膏。 －－－－－－题外话－－－－－－ 【推荐好友鱼家小胖的新文《枭爷蜜宠：萌妻有点甜》】 “未婚妻与狗” 一则新闻将低调的新晋影后推至风口浪尖。 传言傅家小三姐为人谦和、颜值爆表，演技精湛，行事低调。 不想却在遇到神秘太子爷程昊天后现了原型。 某日傅家三小姐霸气的将高抬左腿，左脚轻踏在某人身前的茶几上，高举握在左手中的手机，右手摩擦着手中的板砖，痞痞地轻抬下颚，“选一个吧！” “……” 某人无语向晴天，得~自己选的媳妇，就算是个傻子也得宠着。 轻叹一声，默默地将某人的漫画年费又续上了。 这是一只纯情大灰狼和心机小白兔的故事。 本文一对一，男主女主身心干净，只宠不虐，喜欢虐文的小可爱请慎重点阅。 第116章 精心安排 戴青青在美国的进修使她对表演有了新的认识。她参与的话剧演出的片段被当地的华人放到网上后，得到了很多网友的点赞和很多同行的赞誉。 没多久，戴青青的经纪人花姐接到了国内知名大导演欧洋助理的电话，想邀请戴青青在欧导的新电影里出演女二号。 戴青青看过剧本后，非常喜欢女二号这个角色，欣然答应。回国后就立刻进组拍戏。 文戏部分拍完后，再集中拍武戏部分。在戴青青的坚持下，很多武打场面都是她本人亲自上阵，极少用替身。 在拍最后一场杀青戏时，和戴青青拍对手戏的演员走位走错了，导致戴青青左脚多处趾骨骨折。 好在戴青青的戏份基本上都结束了，没有影响电影的拍摄进度，后期制作时，她再补拍几个特写镜头。 戴青青拍戏受伤的消息很难不传出去，所以特意送她去了私立医院，住进了vip区病房。花姐还安排了专人守在戴青青的病房前，防止狗仔和其他人打扰她休息。 左澜是从新闻里得知戴青青受伤住院的消息的，她立刻给戴青青打了电话，问是否方便去医院看她。 到了约定的那天，左澜专门去花店买了一束鲜花，又买了一个果篮，开车去了医院。 病房门口的走廊上站了四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其中一个男人在确认了左澜的身份后，让她进了病房。 女明星的排场果然不一般。左澜心想。 左澜推开病房门，这是一件豪华病房，沙发、电视什么都有，看起来更像是酒店套房。 戴青青看到左澜来了，放下手中的剧本，招呼左澜进来。 左澜放下花束和花篮，坐在戴青青病床旁的椅子上。 “青青姐，你门口的安保措施可够严的。”左澜刚坐下来就感慨道。 “都是花姐她小题大做，非要这么安排。” 左澜看到戴青青的左脚打着石膏，整条腿吊在空中。 “青青姐，你的脚伤看起来好像挺严重。” “也没那么严重。医生怕我乱动，才把腿吊起来的。过几天我就出院回家，骨折主要就是休养。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段时间我是哪儿也去不了了。” “看你的样子我都觉得疼。” “这次能参与欧洋导演的电影，受点伤也值了。我这个年纪能还遇到这样的机会已经很幸运了。” “那还是青青姐你有实力。听说欧导选演员一向很苛刻，最看重的是演员是否有实力。” “所以，我更得拼命不是。我去美国进修只是想提高自己，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的。青青姐，这是你应得的。” 左澜是发自内心欣赏戴青青。她跟其他女明星真的很不一样。为人谦逊，不张扬，不做作，不炒作自己，只是用心演戏。她不是明星，她是真正的演员。 咚咚咚，有人敲响病房门。 “青青姐，今天还有人来看你？”左澜问戴青青。 戴青青神秘一笑：“这个人你也认识。” “我也认识？”左澜一头雾水，好奇地回头看向门口。 这人她真就认识。是姜景奕。左澜下意识地站起身来。 手捧一大束鲜花的姜景奕看到左澜显然也大感意外。 “左澜，你也来看望青青啊？”姜景奕说。 “是啊。”左澜回答。 “你们两个还真是心有灵犀啊，同一天来看我。”戴青青意味深长地看着二人笑着说。 今天这个日子的确是姜景奕在电话里跟戴青青定的，可具体时间是戴青青通知他的。姜景奕立刻明白了，这“心有灵犀”分明有一半是人为。 姜景奕将手里的花放在一旁，戴青青让他坐到左澜旁边。 左澜坐下来，即刻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身旁是姜景奕，眼前面对的是戴青青，这气氛怎么都有点尴尬。 “青青，医生怎么说的？严重吗？多久能痊愈？”姜景奕问戴青青。 “过几天就出院了，回家养三个月就差不多了。” “你以前没怎么演过打戏，这次怎么接了有打戏的电影？” “机会难得，我当然得把握住啊。好在我小时候有点童子功，不然我还真不太敢接这部戏。” “欧导的戏口碑都很好，既叫好又叫座，以后得改叫你欧女郎了。”姜景奕开玩笑说。 “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只是个女二号。女一号才是欧女郎。” 戴青青注意到在她和姜景奕说话的时候，左澜略微低着头，摆弄着手指。 “左澜，我听景奕说你最近打赢了好几个官司，而且赢得都很漂亮呢。”戴青青突然对左澜说。 左澜听到戴青青跟她说话，马上端坐好，“青青姐，就只是正常的业务。” “景奕在电话里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你一定会成为律师界的一颗新星。是吧，景奕？”戴青青看向姜景奕。 姜景奕他真的对戴青青这么说的？左澜也看向姜景奕。 她很在乎姜景奕对她的评价。虽然师傅张律师对她进来的表现颇为满意，但她还是更希望能听到姜景奕的夸奖。 这个青青，姜景奕默默叹气，他什么时候在电话里跟她夸过左澜。 “左澜，张律师都跟我说了，你近来的表现确实是可圈可点。我看了卷宗，你对案情的分析很透彻，打法也很对。张律师说你现在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 戴青青看到左澜眼中闪着光，眉宇间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景奕，你也抽时间多亲自指点指点左澜，光靠她师傅带她哪行，你才是事务所的金字招牌，跟谁学也没有跟你学进步快啊。” 戴青青话里的弦外之音越来越明显，左澜也听出来了。今天这所谓“心有灵犀”的巧遇应该是戴青青安排的。 “不是我要赶你们走啊，我经纪人一会儿就过来了，我是背着她让你们过来的。她怕影响我养病，严格控制来探望我的人。你们也看到我了，该回去了。别因为看我影响你们两个——”戴青青突然有意无意地咳嗽两声，接着说“影响你们两个工作。” “青青姐，那我们走了，你好好休息。等你康复了我找你吃饭。” “好。电影上映了我请你和景奕去看首映。” “青青，你好好保重。” “知道了，快走吧，别碰见我经纪人了。” 左澜和姜景奕从病房里出来，在vip区专用电梯口等电梯。 进了电梯，姜景奕按下地下一层的按钮。 “你的车停在地下一层还是地下二层？”姜景奕问左澜。 “我打车来的。医院的地下停车场不是因为维修暂时封关闭了吗？”这是她来医院前，戴青青在电话里跟她说的啊。左澜眨着眼睛，有点糊涂了。 姜景奕苦笑一下，这又是戴青青在搞鬼。 “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吧。” 电梯门打开，左澜看到停车场里的车位几乎满的，哪里像是在维修关闭。她也立刻明白了一切都是戴青青的精心安排，她是在给她和姜景奕制造独处的机会。 两个人心照不宣，却不能说破。 左澜默默地跟在姜景奕身边走到他的车旁。姜景奕为左澜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左澜上了车。 “你要去哪儿？”姜景奕问道。 “回家。”左澜回答。 －－－－－－题外话－－－－－－ 【推荐好友鱼家小胖的新文《枭爷蜜宠：萌妻有点甜》】 “未婚妻与狗” 一则新闻将低调的新晋影后推至风口浪尖。 传言傅家小三姐为人谦和、颜值爆表，演技精湛，行事低调。 不想却在遇到神秘太子爷程昊天后现了原型。 某日傅家三小姐霸气的将高抬左腿，左脚轻踏在某人身前的茶几上，高举握在左手中的手机，右手摩擦着手中的板砖，痞痞地轻抬下颚，“选一个吧！” “……” 某人无语向晴天，得~自己选的媳妇，就算是个傻子也得宠着。 轻叹一声，默默地将某人的漫画年费又续上了。 这是一只纯情大灰狼和心机小白兔的故事。 本文一对一，男主女主身心干净，只宠不虐，喜欢虐文的小可爱请慎重点阅。 第117章 机会不等于时机 戴青青借自己受伤住院的机会精心安排的一次机会，左澜并没有抓住。她不是不领戴青青的人情，只是她已经失败过一次，她不想再一次在毫无准备下贸然出击。 这不是面子和自尊心的问题，而是她想要更加成熟地去处理感情问题。 姜景奕刚刚从美国回来，他前妻薇薇情况如何？他和薇薇安之间会不会有旧情复燃的可能？左澜心中有太多疑问。在一切都不明朗之前，还是保持现状比较好。 戴青青出院后迫不及待地给左澜打电话询问她和姜景奕的进展，得知原委后，戴青青连连叹气，埋怨左澜为什么不把握机会。 左澜到也坦白，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如实告诉了戴青青。 “青青姐，机会不等同于时机。可能现在时机还未到。” “你瞧我，比你虚长几岁，到没有你想得那么周密。可能是我这个局外人太替你们着急了。不过景奕既然回来了，相信薇薇安的情况应该还不错。他和薇薇安为什么分开，我也不清楚缘由。但我觉得他们复合的可能性不大。时过境迁，人也在变，破镜很难重圆。” 左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她隐约觉得戴青青这句话好像也是在说她和姜景奕。 戴青青令左澜对她钦佩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处理感情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很难说她已经彻底放下了姜景奕，但是能做到她这样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怪不得戴青青将那些刚烈、大气的女性角色演绎得入木三分，她本身就是一个心胸开阔、敢爱敢恨的大女人。 在情爱这方面，戴青青给左澜上了一课。 “随缘吧。是我的跑也跑不了，不是我的求也求不来。”左澜对戴青青说。 唐泽和左澜的想法却不一样，他虽然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和左澜的距离，既不过分亲近，也不太过疏离。但同时，他也在通过各种途径想要一点点把自己扎根到左澜的心里。 在不久前的一次法律界的学术研讨会上，左澜惊讶地发现唐泽是其中的演讲者之一，而且是最年轻的演讲者。 左澜不知道的是，这次研讨会原本唐泽是要出席并发言，可他的大学同学请他当伴郎，时间上正好冲突了。 唐泽本想婉拒主办方的邀请答应同学做伴郎，但当他得知左澜要参加研讨会时，他只好选择重色轻友，婉拒了同学。当然作为补偿，他封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唐泽的发言非常精彩，立场鲜明，观点明确。他的见解得到了左澜以及很多与会者的认同。 会后，左澜意犹未尽，主动约唐泽吃晚饭，两人继续就研讨会上的一些问题各抒己见，切磋交流。 在左澜面前，唐泽除了在业务上始终保持着一个年轻检察官的专业态度外，私下里和左澜独处时，他努力地向左澜展示着自己不同的一面。 左澜恰好相反，她对唐泽扎实的法律知识和优秀的职业素养的确心生佩服，之前的某个案子，她还是在唐泽的提醒下才打开了思路，但是，她和唐泽的交流仅限于专业领域。对她自己的私人生活，左澜始终三缄其口。唐泽只好另想办法。 事务所里不少律师都和唐泽打过交道，对这个聪明能干的年轻检察官都很有好感，唐泽利用这个优势，和事务所里的几个律师混得很熟，特别是几个女律师。 唐泽利用女人天生爱八卦的心理，向她们旁敲侧击打听左澜的情感生活。可惜她们并不比唐泽知道得多。 左澜喜欢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同事？事务所的男律师他几乎都见过，排除已婚的、有女朋友的的和年龄偏大的，目标范围很小。对目标范围内的人，唐泽把他们作为重点打探对象。然而，从那几个女律师处唐泽打听到的消息是左澜除了上班和同事在一起工作外，下了班就回家，没见她跟哪个男同事走得特别近。 同学？朋友？那他还真就鞭长莫及了。左澜的朋友圈子他压根儿就不清楚。 知道对手是谁至少还可以明刀明枪地和对方一决雌雄，可对手在暗处，就像是一个影子，你跟一个影子怎么斗？ 在唐泽的想象中，那个影子一定在嘲笑着他的无能为力。 能让左澜喜欢的人一定不会是泛泛之辈，从小就被人夸到大的唐泽头一次对自己少了几分自信。 不过，他也并不是完全处于劣势。根据左澜的态度、生活状态看，左澜目前还没有跟那个人在一起，那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对于唐泽的想法和背后的做法，左澜并不知情。在决定暂时搁置对姜景奕的感情后，她就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上。也是因为工作的关系，反而让她和唐泽有了更多接触的机会。 “左澜，你的快递。”赵萌将一个包裹放在左澜的办公桌上。 “谢谢萌姐。” 左澜拿起包裹，是小纸箱，还挺有分量。 自己最近没有在网上买东西，哪儿来的包裹呢？可包裹上的地址是事务所的地址，收件人一栏分明写着她的名字和电话。但寄件人一栏里却只有一个电话，没有发件人的姓名。 也许又是哪个客户寄给她的特产之类的作为感谢吧。 左澜从桌上的笔筒里拿出一把裁纸刀，小心地划开透明胶带，打开纸箱。 原来纸箱里是几本书。 左澜拿起来看，都是她一直想要的书。有几本早就不再出版了，可以说是绝版了。 是谁这么有心送给她的？左澜立刻在心里搜索这位“**”。 正想着，左澜的电话响了。 来电显示是唐泽。 “收到书了吗？”唐泽开口就问道。 原来是他送的。左澜想起来好像自己是跟唐泽提起过这些书。 “收到了。你太有心了。这些书你是从哪儿弄到的？有些都已经是绝版了。”左澜很高兴，声音都有点激动。 “我拜托了一些朋友帮我找到的。有两本虽然不是全新，但也有九成新。应该不会影响你的阅读体验的。” “能找到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我怎么还会挑三拣四。” “希望你喜欢这份礼物。” “我喜欢得不能再喜欢了。作为感谢，我请你吃饭吧。时间地点你来定。” 电话那头，唐泽嘴角勾起一模笑容。为了这几本书，他几乎用尽了他的人脉，欠下一堆人情。但是为了能让左澜高兴，这些都不算什么。 用几本书换来左澜的一顿饭，也是一次独处的机会，这笔账怎么算都是划算的。 “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吧。地点我要想想，一会儿微信告诉你。” “我今天要请你吃大餐，你可千万别为我省钱。这几本书对我来说可是无价之宝。请你吃满汉全席都不为过。” “满汉全席到不用。再说我们就两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你等我的消息吧。晚上不见不散。” “好，不见不散。” 挂断电话，左澜爱不释手地摸着那几本书。 而另一边，唐泽背靠椅背，仰着头，闭上眼睛，露出笑容。 他要把握好一切机会。 －－－－－－题外话－－－－－－ 【推荐好友鱼家小胖的新文《枭爷蜜宠：萌妻有点甜》】 “未婚妻与狗” 一则新闻将低调的新晋影后推至风口浪尖。 传言傅家小三姐为人谦和、颜值爆表，演技精湛，行事低调。 不想却在遇到神秘太子爷程昊天后现了原型。 某日傅家三小姐霸气的将高抬左腿，左脚轻踏在某人身前的茶几上，高举握在左手中的手机，右手摩擦着手中的板砖，痞痞地轻抬下颚，“选一个吧！” “……” 某人无语向晴天，得~自己选的媳妇，就算是个傻子也得宠着。 轻叹一声，默默地将某人的漫画年费又续上了。 这是一只纯情大灰狼和心机小白兔的故事。 本文一对一，男主女主身心干净，只宠不虐，喜欢虐文的小可爱请慎重点阅 第118章 第一次面对死亡 监视器发出一声长鸣，屏幕上的信号变成了一条直线。 一名护士走上前扯起白色的被单，刚要盖住病床上已经停止了呼吸的病患，却被一声“等一等”叫停。 凌院长缓缓地站起身来，伸出双手抚摸着被单下那张已经没有了血色的脸，又将脸上凌乱的刘海整理到额头两侧。 “淼淼最爱美了。”凌院长哽咽着只说了一句话就已经说不下去了。 “院长，您别太难过，要保重身体啊。”凌寒扶着凌院长微微颤抖的身体安慰着，而她自己也早已是泪流满面。 慈善义卖会后，通过社会上很多好心人士的捐助，淼淼所需要的手术费已经够了，可是淼淼却一直等不到适合她的心脏。 上周，淼淼的病情突然恶化，住进了加护病房。所有仪器都用上了，可最后还是没有挽留住淼淼的生命。 吴老师抹了抹眼泪，对护士说“护士，可以了”，护士才小心地将被单盖过了淼淼的头顶。 凌院长在淼淼的死亡通知单上签了字。淼淼被几个人从病床上抬到了手推床上，送去了医院的太平间。 几个福利院的老师在凌院长的安排下分头去安排淼淼的丧事。 凌寒和吴老师陪凌院长回到福利院收拾淼淼的遗物。 因为身体的缘故，淼淼几乎不能参加任何户外活动。尤其是病情开始恶化后，很多时候她都只能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床边的窗户是她和外面的世界之间保持联系的唯一媒介。 淼淼的东西并不多，。除了衣物外，留下的大多是彩色铅笔和画纸。淼淼很喜欢画画，她把她想象中的外面的世界和她想要做的事情都画在了纸上， 和淼淼一样大的小女孩，她们可以上学，可以打闹嬉戏，可以感受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而淼淼的世界只有窗户外的天空那么大。 凌寒翻看着淼淼画的画。她的画里有花草小鸟、蓝天白云，有故事书里的人物、动物，有福利院的老师和小朋友，还有她憧憬着的福利院外大大的世界。 凌寒翻到了一幅画，画中有她。 那是淼淼七岁生日的时候，凌寒正在读大学二年级。那天凌寒特意回到福利院和其他老师一起给淼淼过生日。 凌寒用自己打工赚的钱给淼淼买了一盒彩色铅笔。铅笔的颜色特别多，淼淼爱不释手。 原来淼淼把那次生日画在了画纸上。画上的淼淼在笑，每个人都在笑。 吧嗒吧嗒，凌寒的眼泪一滴滴地落在画纸上。 吴老师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凌寒的肩膀，“别难过了，淼淼说要我们都不要为她难过，她要看到我们快乐。” “嗯”，凌寒点了点头，用手擦去脸颊上的泪水。 收拾好了淼淼的东西，吴老师让凌寒先回家休息，其他的事情就交给福利院的老师们来做。 凌寒心情很沉重，回到家里，她没有什么胃口吃晚饭，直接倒在了沙发上。 她一闭上眼睛，淼淼的笑脸就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凌寒的眼角又湿润了。 躺了一会儿，凌寒坐了起来。她的心情太压抑了，想要出去走走。 凌寒在小区里走了一圈又一圈。天色已黑，小区里的路灯不是很明亮，正好可以隐藏起凌寒的悲伤。 淼淼的离开是她第一次直面死亡。她虽然早已是个成年人了，可还没有做好和她关心的人生离死别的心里准备。 看到淼淼咽下最后一口气，看到监视器上的那条横线，凌寒的心真就像是被刀扎了一下。 曾几何时，凌寒安慰自己没有父母亲人也不是件坏事，至少她不用面对与他们天人相隔的情况。可她怎么就忘了，她虽然没有父母，但是福利院的凌院长、老师们还有那些她的小伙伴都是她的亲人啊。 况且，有一天她也许会遇到一个她爱的人，组建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孩子，她还是避不开生离死别的规律。 不知不觉，凌寒发现自己走出了小区，来到了地铁站口。 她看了看手机，已经快九点了。这个时间梅天东坐地铁回家的话，应该差不多该到了。 她站在入口处，向地铁通道里张望。 就只在下一秒钟，通道里出现了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梅天东背着书包，踏上了扶梯。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梅天东抬起头，和站在扶梯上方的凌寒四目交汇。 梅天东喜出望外，他嫌扶梯太慢，三步并作两步就走到凌寒面前。 “凌寒，你怎么在这儿？是在等我吗？” 梅天东太高兴了，声音里透着几分兴奋，可是当他借着月光看到凌寒的脸时，兴奋劲立刻消散了。 凌寒的神色凝重，眼睛红红的，看起来也有些憔悴。 “你怎么了？你是哭过了吗？”梅天东小心翼翼地问。 “淼淼她，她今天走了。” 凌寒说起“走”这个字眼，心里又一阵难过。 “是那个等着做心脏移植手术的淼淼？”梅天东也有点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不是手术的费用已经够了吗？” “手术的费用是够了，可淼淼一直没有等到合适的心脏。”凌寒垂着眼说。 “你一定很难过吧？” 梅天东听凌寒提起过，凌寒是看着淼淼长大的。淼淼从小就特别黏凌寒，总是央求凌寒带她出去玩。凌寒每次都要想办法用其他方式去补偿淼淼。因为她不能答应淼淼的请求。 偶尔淼淼因为不能出去闹情绪的时候，凌寒是少有的能很快逗淼淼开心的人之一。 “她才十岁，才十岁而已。”凌寒说完，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梅天东此刻多想将凌寒抱在怀里，但他不能，他抬起双臂，用双手捧着凌寒的脸颊，用手轻轻擦了擦凌寒脸颊上的泪水。 梅天东的这个举动让凌寒颇感意外，这样的举动似乎有些亲密。她身体微微一颤，抬头看着梅天东，泪眼婆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了，她好像从梅天东看她的眼神里看到一些不一样，但她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我没事。就是有些难过。”凌寒的身体微微向后推了推，自己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我们先回家吧。” 第119章 难过着你的难过 按照淼淼的心愿，她的骨灰撒在了大海里。 “院长妈妈，把我的骨灰撒到大海里吧。我活着的时候给你们添了太多麻烦，死了就不要给你们增加负担了。” 长期的病痛让淼淼比同龄的孩子更加敏感，也更早熟。这种超越了她年龄的成熟让人心疼。 与其让淼淼在漫长而希望渺茫的等待中承受痛苦，或许离开对她会是一种解脱。 凌寒迎着海风，心中默默地为淼淼祈祷，希望她在天堂安好。 梅天东知道凌寒今天要去海边送淼淼最后一程。 昨晚他第一看见凌寒哭得那么伤心。看见凌寒难过他心里更难过，所以他情不自禁地伸手为凌寒擦眼泪。凌寒的身体微微后退的举动他不是没有意识到，当时他想可能自己的举动有些亲昵，让凌寒有些尴尬。可事后越是琢磨，梅天东越觉得有些失落。 凌寒对他再好，还是把他看做弟弟，所以昨晚凌寒可能认为他的举动有些越界了，所以身体才会有那样的反应。 梅天东看着窗外，操场上的树已经开始发出新绿了，春天来了，可他的春天到了吗？ “梅天东，你把下一道题的解题思路说一下。” 数学老师突然间的提问将梅天东的思绪拉回到课堂上。 “第8题。”同桌小声提醒刚刚溜号的梅天东。梅天东站了起来。 “第8题选择c。这个道题考查的是定理定义。a选项错在。。。。。。” 梅天东的解题思路清晰，解释得非常清楚。数学老师边听边点头。 下课后，梅天东同桌表示感谢。同桌询问梅天东上课溜号的缘由，要知道梅天东上课走神，这相当于太阳打西边出来啊。 “昨晚睡得有点晚，脑子有点不够用了。”梅天东撒了个小谎。 中午去食堂吃饭，梅天东站在1号窗口的队伍排队打饭，突然有人在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梅天东以为是冯海，回头却没看到人。目光下移才发现拍他肩膀的是一个个子不高的短发女生。 女生有些腼腆地看着她。这女生看着有些面熟。 梅天东想起来了，这女生是那个塞给他情书的女孩。名字好像叫齐溪。 “梅天东，听说你二模考试成绩考得特别好，恭喜你啊。”短发女生脸颊绯红，她应该是鼓足勇气才说出这番话的。 “谢谢。”梅天东说。 “上次我给你的那个，那什么，你，你看了吗？”齐溪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似乎是怕被周围排队的人听到，脸颊比刚才红。 梅天东没想到会在这个场合下遇到齐溪，也没料到齐溪会提起那封信。 梅天东用几秒钟就迅速租了个决定。 “对不起，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能答应。希望你能为你自己考上自己喜欢的大学。” 梅天东说话的时候没有直视齐溪，眼睛望向一旁。他虽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他知道一个女生被自己喜欢的男生拒绝，一定会觉得很难堪。 “我看到同学了，我现在走了。”梅天东说完就走出队伍，穿过几列长队，走到了远处一列队伍的最后。 他是真的看到了冯海，以此为借口脱身。 梅天东看到在他离开后，齐溪也走出了队伍，她低着头，慢慢走向食堂门口。从背影看，她好像抬起手擦了擦脸颊。 她哭了？梅天东心中有一些愧疚，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他应该换一个更委婉更好的方式表明自己的态度。 可是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了。 很抱歉。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梅天东看着齐溪的远去的背影，在心里说。 吃完午饭，梅天东本打算给凌寒发个微信问她事情处理好了没有。可思来想去，编辑好的微信又删除了。 如果还没处理完，自己岂不是打扰她了。还是等放学回家吧。 有心事的梅天东觉得下午的时间过得格外漫长。他虽然没有再在课堂上溜号，但也一直心神不宁。 好不容易又熬过了晚自习，放学的铃声一响，梅天东抓起早就收拾好的书包，跑出教室，一路飞奔，知道地铁站。 上楼，一步两级楼梯，梅天东敲响了凌寒家的门。 凌寒打开门让梅天东进来，什么也没说转身去了厨房，将药加热，倒进碗里，递给梅天东。 梅天东接过碗，仰头一口喝了下去。 “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梅天东的手一颤，空碗差点掉到地上。 凌寒这是在变相下逐客令吗？她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啊。她是因为他昨晚的举动而要疏远他了吗？ “那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梅天东拿起书包，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凌寒。凌寒坐在沙发上，冲他笑了笑。笑容非常勉强。 梅天东回到自己家，关上门，整个人立刻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放下书包，坐在写字台前，他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拨着台灯的开关。 开，关，再开，再关，如此循环往复。 不行，他一定要问个清楚，否则他今晚怎么可能睡得着。 梅天东拿出手机，双手敲击着屏幕。 ——凌寒，你睡了吗？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了？ 梅天东还在问号后加了一个沮丧的表情。他捧着手机等待凌寒的回复。 都过了五分钟了，凌寒怎么还没回复？她睡下了？这怎么办？得不到凌寒的答复，今晚他一定是睡不安稳了。 梅天东突然看到对话框上方出现“对方正在输入”几个字，他立刻精神起来。 ——跟你没有关系。我只是想一个人消化一下情绪。是不是吓到你了？ 谢天谢地。梅天东如释重负。 ——看你难过我心里也不好受。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我可以做一个倾听者。而且，我想淼淼她也一定不想你为她难过，她一定希望看到你快乐。我也是。” ——知道了。我会振作起来的。早点休息，别睡太晚。晚安。 ——晚安。 梅天东不知道他的话会不会对凌寒有所帮助。每次凌寒遇到事情的时候，他除了口头上的关怀以外，也做不了什么。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比任何人都在乎凌寒的喜怒哀乐。他快乐着她的快乐，难过着她的难过。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凌寒永远都能快乐，为此他愿意用任何东西来交换。 第120章 菩萨知道我的秘密 时间是治愈所有伤痛的最好的良药。凌寒的情绪慢慢地恢复常态。梅天东看到凌寒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才放下心中的大石。 距离高考还有两周，毕业班的气氛也更加紧张。课间几乎没有人休息，大家要么在刷题，要么追着刚刚下课的老师问题。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很近，一点也不敢松懈。 不少人每天都是带着一对熊猫眼上学，困了就用红牛、咖啡顶着。 “还不如明天就考试得了，太他妈折磨人了。”冯海忍不住爆粗口。 “三年都过来了，还差这两个礼拜吗？咬牙坚持吧。”梅天东拍拍冯海的肩膀说。 对梅天东来说，压力是有的，可是他有他减压的法宝——凌寒。 距离高考还有两周，也就意味着他很快就可以对凌寒表明心迹了。想到这儿，他反到有些兴奋，希冀那一天的到来。 “这周末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我就想睡个懒觉。我爸妈非要带我去灵泉寺庙拜佛。说是在考试前去拜拜，求文殊菩萨保佑我。”冯海说。 “他们也是求个安心，你就去呗。” “可我不想去啊。那不都是封建迷信嘛。” 梅天东笑了笑，继续埋头做题。冯海苦着脸，也翻开习题集刷题。 放学后，梅天东照旧先去凌寒家。 晚课前凌寒给他发了微信，告诉他给他包了饺子，让他晚饭少吃点，留点肚子回来吃饺子。 梅天东一进屋就闻到了饺子的香味。他赶紧去洗了手，然后在餐桌边坐下来。 不用凌寒说，梅天东用鼻子闻就知道是他最喜欢的三鲜馅饺子。 “你怎么知道我馋饺子了？”梅天东一边吃一边问。 “今天我回来得早。况且你也有段时间没吃饺子了，我猜你应该想吃了。” 梅天东见凌寒的面前没有碗筷，问她怎么不吃。 “我吃过了。你吃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些我全可就全都吃了啊。” 梅天东说到做到，很快，两盘饺子全被他吃光了。梅天东打了个饱嗝，满足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你吃这么多，还能睡觉吗？” “没关系。我还有张模拟卷没做。一会儿回家做卷子，这两盘饺子很快就消化掉了。” 凌寒笑了笑，把空盘子和碗筷拿进了厨房。回来后，手里多了一碗中药。 凌寒把碗递给梅天东，问：“你这周日好像不上课是吧？” 梅天东接过碗，回答：“这周日学校放假。” “总在家闷着学习也不好，可以约同学出去玩啊？你不是跟冯海挺好的吗？你们找几个男生去踢踢球，放松一下。”凌寒建议道。 梅天东把药喝掉，擦了擦嘴说：“同学他们休息日都在补课。冯海他这周末要跟他父母去灵水寺拜佛。” “拜佛？” “去拜文殊菩萨，保佑他金榜题名。” 凌寒想起来了，每年高考前夕，去灵水寺拜佛的人都特别多，其中大多都是高三学生和家长。新闻每年都报道。 “你想去吗？”凌寒问。 “拜佛也就是个心里安慰。考试还得靠自己。还是在家多做几套模拟题更靠谱。” 凌寒笑了，梅天东说得有道理。 第二天午休的时候，凌寒听到同事付老师找周主任调周六的课，她要待今年参加高考的女儿去灵水寺拜佛。 “付老师，你女儿今年高考？”凌寒问。 “可不是嘛。我女儿学习成绩忽高忽低。这不还有不到两周就高考了，我们全家心里都没底。都说灵水寺香火旺，这周日正赶上农历十五，我想带我女儿去拜拜文殊菩萨，求个心安呗。” 凌寒听了，也有点动心。虽然梅天东成绩好，但是就像付老师所说，去拜拜求个人心安也没什么坏处。 她没来得及征求梅天东的意见，就直接也去找周主任调课了。她知道，只要她开口，梅天东会去的。 果然如她所想，梅天东知道后就说了一句“那就去吧”。 付老师告诉凌寒初一和十五这两天去灵水寺进香的人格外多，再加上现在这个特殊时期，去晚了就是人挤人，还有可能香炉里连插香的空隙都没有了。 到了灵水寺，凌寒发现人已经不算少了。从年龄和穿着上很容易看出不少都是学生，他们是跟着家长一起来进香的。 凌寒和梅天东都是第一次进寺庙。从哪个门进，进门先迈哪只脚，他们都是跟在其他香客身后现学现卖的。 进门后，他们跟着人群去了卖香火的地方。 买完了香，凌寒和梅天东跟着人群来到文殊菩萨殿前。 梅天东让凌寒等他，他拿着两只有小臂那么饥饿粗的香挤进人群，在油桶前将两支香点燃。 两人各自拿着香来到殿前。拜菩萨前，凌寒特意叮嘱梅天东拜的时候心里一定要默念心愿。 模仿着别人的样子，两人虔诚地拜了文殊菩萨，将香插进了香炉里。 “凌寒，我还想去拜拜观音菩萨。”梅天东说。 “除了金榜题名，你还有别的愿望想让菩萨帮你实现？”凌寒笑着问。 “我有好多愿望呢。再说，既然来了，当然得去拜拜观音菩萨了。”梅天东说。 “好，那就去吧。” 两人又去买了两支香，来到观音殿前。 凌寒原本就只是想带梅天东来拜文殊菩萨，她也在文殊菩萨前替梅天东许下了相同的心愿。现在站在观音殿外，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向菩萨许下什么心愿。 凌寒看到身旁的梅天东双手举着香，双目紧闭，正在许愿。 凌寒突然灵机一动，虽然她对菩萨没什么请求，但是她可以请求菩萨实现梅天东的愿望啊。 观音菩萨在上，请你实现梅天东的所有愿望吧。凌寒虔诚地在心中向菩萨祈求道。 拜完观音菩萨后，两个人又跟着人群从另一个门出了灵水寺。 “凌寒，你跟观音菩萨许了什么愿望？”梅天东问身旁的凌寒。 “那你向菩萨许了什么愿望？”凌寒反问。 “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那我也不能说，说了也不灵了。” 梅天东不是不想告诉凌寒，只是现在他还不能说。 他许下的愿望很简单，他祈求菩萨让他留在凌寒的身边保护她，期限是一辈子。 第121章 神秘礼物 下课后，凌寒收拾好琴房，拿上包准备回家。经过学校大门口的时候，凌寒被门卫叫住了。 “凌老师，有你的包裹。” “我的包裹？” 凌寒有点懵，她不记得自己买过什么东西啊。 凌寒从门卫手里接过包裹。包裹是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凌寒去看包裹上贴的快递单。发件地址一栏竟然是一行英文。 凌寒认出发件地是新加坡。发件人姓名是jason tam。 凌寒更糊涂了，她哪有新加坡的朋友，更是不认识叫什么jason tam的人。 是寄错了？可收件人的姓名和电话都是她的信息。 凌寒晃了晃盒子，没有声响。 先拿回家再说吧。凌寒把包裹放进了包里。 梅天东昨天跟凌寒说他想吃火锅。凌寒不同意。 “阑尾炎怎么能吃火锅？再说你还在吃中药呢，不能碰辛辣刺激的食物。” “可我真是特别想吃火锅。”梅天东说着还咽了咽口水。 “不行，坚决不行。”凌寒严词拒绝。 梅天东嬉皮笑脸地凑到凌寒身边，伸手轻轻拉了拉凌寒的衣袖卖萌：“我不吃辣的还不行吗？清汤锅就好。” “耍赖没用。肯定不行。”凌寒识破梅天东的伎俩，不为所动。 “唉，好吧。不让吃就算了。不过我可能就没心思学习了。我的脑子里会一直想着火锅，做题恐怕就容易出错了。” “你还是我以前认识的梅天东吗？什么学会耍赖了？” “我哪有耍赖？我说的是事实。”梅天东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人是铁饭是钢，吃不好自然做什么都没劲头。” 凌寒竟然一时无言以对。不知道为何，只要是梅天东提出的要求，她总是不忍心拒绝。 “真服了你了。好吧，只能吃清汤锅。羊肉之类的发物绝对不能吃。” 梅天东见凌寒同意了，头点得跟捣蒜似的，连忙说：“好好好，你说得算。你买什么我就吃什么。” 凌寒在超市里采购了晚上吃火锅需要的食材，回到家就开始处理食材。洗菜、切肉、调蘸料。 梅天东放学到家最快也要八点半多，现在已经七点了，还有一个多小时，但凌寒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她拿起茶几上果盘里的一个橙子，用刀切开。先吃点水果垫一垫吧。 凌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有了困意。她靠在沙发靠背上，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直到响起敲门声。 “我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的。”梅天东一进门就对凌寒说，“你是不是等我都等饿了？” “还好，我刚才吃了点水果。” 梅天东坐到餐桌前，桌子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盘子。虽然少了不少他可眼下目前吃不了的食物，但他看得出来，凌寒已经尽可能把他能吃的食材都买回来了。 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对他这样呵护备至，还有谁会一直空着肚子等他吃晚饭？除了凌寒，没有别人了。 “赶紧开动吧。你肯定也饿了。”凌寒说。 “凌寒，你在汤底里放了什么让清汤锅的味道也这么好？”梅天东边吃边问。 “就是普通的调味品啊，没什么特别的。”凌寒回答。 只是普通的调料，可是梅天东觉得这火锅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火锅。 凌寒吃得不多，很快就放下了碗筷。她突然想起今天收到的包裹还没拆开，就走向门口，从包里拿出包裹。 凌寒从电视柜里拿出一把裁纸刀，拿着包裹和裁纸刀坐回餐桌旁。 凌寒用裁纸刀小心翼翼地将包裹外的透明胶带划开，从里面取出一个用包装纸包好还打着蝴蝶结的盒子。 “你买什么东西了？”梅天东边吃边好奇地问凌寒。 “我没买东西。不知道是谁寄给我的。发件地是新加坡。” “你在新加坡有朋友？”梅天东问，他之前从没听凌寒说过。 “没有。所以奇怪是谁寄来的。”“ “打开看看就知道是谁寄的了。”这个神秘包裹也引起了梅天东的兴趣。 凌寒慢慢撕开包装纸，里面露出一个精致的锦盒。从盒子的形状和材质看，凌寒差不多猜到了盒子里是什么东西。 凌寒打开盒子，果然里面是一条项链。 玫瑰金色的项链，末端是一个天使吊坠。吊坠的分量看起来不轻，天使的翅膀上还镶嵌着几颗小钻石。 梅天东看到盒子里的东西，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吃饭。他虽然不懂首饰，但是这条项链看着就很贵重。 谁会送凌寒这样一份礼物呢？梅天东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凌寒仔细看了看盒子，发现盒子底部有一张卡片。她取出卡片，将卡片打开。 凌寒，此刻我在新加坡出差，一个月后回国。无意中看到这条项链，觉得很适合你。我知道9号是你的生日，这是我对你的一份生日祝福，提前祝你生日快乐！请你务必收下！——谭锐 凌寒这才反应过来，jason是谭锐的英文名字，tam就是潭。jason tam就是谭锐。 谭锐是怎么知道6月9日是她生日的？不过上次谭锐都能找到她家来，知道她的生日也不是什么难事。 梅天东见凌寒拿着项链和卡片出神，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但他总不能从凌寒手里把卡片直接抢过来看吧。 “卡片里写了送项链的人是谁了吗？” 不能抢总可以问吧。 “是谭锐。” 谭锐？梅天东听到这个名字头“嗡”地一响。怎么又是这个人？简直就是阴魂不散啊！ 自从上次那个谭锐来找凌寒后，他几乎再没听凌寒提过谭锐的名字。后来还是因为他得了阑尾炎，凌寒给谭锐发微信从谭锐的爷爷那里要了一个药方。难道凌寒真的对谭锐有了好感，私下里一直跟谭锐保持着联系，而他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他为什么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你？”梅天东的语调既包含疑问，又有些别扭。 “他说是送我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今天是你生日？” 这简直是一个震惊接着一个震惊。 对啊，认识凌寒这么久，他竟然都不知道凌寒的生日是哪天。如今到让谭锐抢占了先机。 梅天东觉得自己和谭锐相比，两人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他太幼稚太缺乏惊讶了，谭锐比他高明得不是一星半点。 “不是今天。” “那是哪天？”梅天东追问。 “是9号。” 9号，就是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啊！ “你打算收下了？” “当然不会收。这礼物太贵重了，况且我跟他的关系没那么近。” 梅天东差点喜极而泣。凌寒的话就像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凌寒把项链的盒子盖上，将卡片也一并放在了盒子里。 “等他从新加坡出差回来，我会找个机会还给他。” 第122章 伤自尊了 “哇”左澜看着盒子里的项链，禁不住感叹，“谭锐这是下血本了啊。这个牌子是奢侈品牌。凌寒，你猜这条项链多少钱？” 凌寒对物质并没有太高的要求，对奢侈品牌知之甚少。 “我猜不出。但是镶了钻，一定不便宜。” 左澜伸出两根手指，“两万？”凌寒惊呼道。 “是基础款。你这条我估计更贵一些。” “我的天。那我更不能收了。这项链我也不能保管。”凌寒说着突然想到一个方法，“左澜，你帮我转交给唐泽吧。让唐泽替我还给谭锐。” “让唐泽还给谭锐？不太合适吧？还是等谭锐回来你还给他吧。” “如果是我还给谭锐我怕太尴尬。让唐泽还给他能比较委婉一些吧。” “谭锐一定很失望。”左澜到凌寒面前，“凌寒，你可以考虑一下谭锐嘛。不是因为他送你这么贵的礼物，我是真的觉得他对你很有诚意的。” “唐泽对你不也很好，你怎么不考虑他呢？” “我跟你的情况不一样。我不是有，有喜欢的人嘛。”左澜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不考虑下一个喜欢你的人呢？” 是啊，左澜的话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可凌寒也说上来为什么她的内心是拒绝的。 说实话，那次谭锐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让她很感动，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要不就试着和谭锐交往看看？ 不过，谭锐走后，她就冷静了下来。她不能自欺欺人，这对谭锐不公平。因此，凌寒虽然同意谭锐先做朋友，可是她几乎没有主动跟谭锐联系过，除了给梅天东要中药方子那次。 凌寒已经想好等找个机会请谭锐吃饭，把这个人情换了。可是人情还没来得及还，谭锐就送她这么贵重的礼物，难道是她发给了谭锐什么错误的讯号？ “左澜，你就帮我把项链退回去吧。”凌寒不想多做解释，把盒子推到左澜面前。 “好，我帮你还回去。”左澜把盒子放进包里。 “对了，还有几天就高考了。梅天东准备得怎么样？” “他成绩一直都很好，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我看他情绪也不错，不是很紧张，应该是心里有底吧。” 随着高考一天天临近，紧张的反而是凌寒。但是她不能在梅天东面前出来，也不好总是问长问短，所以她就尽量做好后勤保障工作。庆幸的是，谭锐爷爷的中药方子很管用，梅天东的阑尾炎一直没有再犯过。 左澜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说：“凌寒，我下午约了一个客户。我得先走了。” “嗯，你去忙吧。” “电话联系。” 左澜拿起包离开了餐厅，凌寒又坐了一会儿也离开返回学校。 中午午休，梅天东跟班主任请了一会儿假，出了校门。 他来到离学校最近的自动取款机，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插进去，输入六位密码，选择“查询”一项，按下“确认”键。 两秒钟后，屏幕上显示出银行卡余额。 梅天东盯着屏幕看了几秒钟，然后按下了“退出”键。取出银行卡装进口袋，梅天东转身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母亲病重的时候，偷偷交给梅天东一张银行卡，告诉他里面的钱是给他上学用的。将来上大学如果钱不够的话，就把房子卖掉吧。 梅天东这几年一直省吃俭用，节假日他还出去打工赚钱，可是学美术本身就是很费钱，因此母亲留给他的银行卡里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 那天，他看着凌寒手里拿着谭锐送的项链，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虽然凌寒没有收下，可项链上的钻石依旧刺痛了他的心。 从遇见凌寒起，一直都是凌寒为他出钱出力，他除了送过凌寒美术课上画静物用的一束洋桔梗外，什么都没有送过凌寒。 凌寒要过生日了，他多想也能买一份那样耀眼的礼物送给凌寒。可是，看了银行卡的余额，他有些伤自尊了。 他现在真是明白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那句话的意思。 回到学校，正好赶上午睡。梅天东一点睡意都没有，他趴在桌子上，眼睛望着天花板。 噗呲，噗呲。安静的教室里传来奇怪的声响。 梅天东扭头寻找声音的源头，看到隔壁桌的冯海在朝他摆手。 冯海看到梅天东转过头后，张嘴做出“去外面”的口型，怕梅天东没看懂，同时又伸出手做了一个出去的手势。 冯海坐起来，猫着腰从过道悄悄地往教室外走，边走边回头看梅天东。 梅天东无奈地也站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跟在冯海身后。 走在前头的冯海轻轻地将教室门打开，梅天东跟在他身后，两人溜出了教室。 经过长长的走廊，下了楼梯，走出教学口，来到操场上的主席台下面。 “冯海，你这鬼鬼祟祟的，是干什么呢？”两人刚一站定，梅天东就迫不及待地问。 “嘘，你小点声。”冯海将手指放在嘴唇上，同时向周围望了望。 这个时间，整个校园里都极安静，确实一点声音会被格外放大。 “到底什么事啊？”梅天东压低声音问。 “梅天东，跟你说件事。昨天放学后，我刚出校门，有个男的拦住我，问我是哪个年级的。我就如是说我是高三年级的。他又问我认不认识你。那个人看起来有点凶，态度也不是很和善。我就骗他说我不认识。然后我就走了。梅天东，你认识那个人吗？” 然后冯海将那个打听梅天东的人的样貌大致描述了一下。 听了冯海的描述，梅天东表示不认识。 “你确定不是你的什么亲戚？”冯海提醒梅天东。 梅天东摇了摇头。 他家亲戚极少，父亲出事后，仅有的几个远亲也几乎都因为父亲的缘故躲得远远的，早就断了来往。如果他真有什么亲戚，也不会从16岁起一个人生活。 “那就奇怪了，会是什么人呢？”冯海百思不得其解。 梅天东隐约觉得来者不善，也许和上次在家门口堵他的那两个人有关。如果他们是同一伙儿人的话，那就是父亲的债主了。 “别想了。可能是找错人了。”梅天东对冯海说。 他家里的情况除了班主任没有同学知情，为了不让冯海再继续追问下去，他只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可他知道你在这儿上学，还知道你的名字。怎么会认错人了呢？”冯海的智商有时候还是在线的。 “别管了，反正我不认识他。就这事吗？赶紧回教室睡会儿吧，不然下午没精神。” 梅天东说着不顾冯海继续追问，强行将他拖进了教学楼。 梅天东不是对冯海的话毫不在意，可是他在明，对方在暗，他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第123章 自投罗网 汽车颠簸在公路上，车窗外尘土飞扬。 这是一辆往返于城乡间的长途汽车。车上的乘客有进城探亲的老乡，有从下乡返城的小白领，有从未坐过长途车的嚎啕大哭的孩童，有步履蹒跚白发苍苍的老人。密闭的空调车里，空气有些浑浊，味道一言难尽。 在倒数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中年男子。男人头戴一顶帽子，帽檐压得很低，露出半张脸，下巴上都是胡茬。 他整个人蜷缩着身体，靠着窗户，偶尔还咳嗽几声。 “各位乘客，还有大概十分钟到总站，大家收拾下自己的随身物品，尤其是贵重物品。一会儿汽车到站后，按秩序下车，不要拥挤。”售票员拿着扩音器说。 中年男人伸手抬了抬帽檐，望向车窗外。男人的脸色不太好，看起来像是病了。 这么快就到了？男子心想。他纠结了很久才买了车票。在外面越久，就越想回来。 半年过去了，现在回来应该安全了吧。男子心想。 汽车到站后，男人从头顶的行李架上拿下一个包。他将帽檐拉低，从后排往前走，下了汽车。 此时恰好汽车站有几趟长途车同时到站，男人在人群穿梭，疾步走向不远处的地铁站口。 地铁上人很多，男人站在一个角落里，靠着列车车厢。 列车在一个又一个站台停靠，列车上的人也越来越少，空出很多座位。刻苦男人并没有在空位上坐下，仍旧站在原地。 列车再一次停下，男子拿着包下了车。从通道里走出来，男人走进了最近的一家面馆。 男人点了一碗肉面，犹豫了一下，又让服务员加了一个茶叶蛋。 服务员把面和茶叶蛋端上来后，男人将茶叶蛋剥了壳放进面碗里。 面碗热气腾腾，看起来很烫的样子。可男人顾不得这些，他饿坏了，他挑起一大口面条吹了吹，就塞进嘴里。面条还是很烫，男人吞也不是咽也不是，在嘴里含了半天，才吞进肚子里。之后男人就一边向碗里吹气，一面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喝下面碗里最后一口面汤，男人打了个饱嗝。他擦了擦嘴，将面碗放在桌上。 “服务员，结账。” 服务员闻声走过来。“先生，一共二十元。” 男人掏了掏裤子口袋，没有掏出钱，又摸了摸上衣口袋，还是没有。他拿起身旁的包，从包里的最深处掏出五十元钱，皱皱巴巴的。服务员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这五十元。 服务员接过钱后来到前台，把钱递给前台的一个女服务员。 “验验这钱是真是假。” 女服务员将钱在验钞机上过了一下，“就是旧了一些，不是假币。” 服务员将找回的三十元钱给了那个男人，男人将钱放回包里，刚要起身离开。又想起了什么，他伸手抓了一大把桌上的餐巾纸，放进裤子口袋，然后在服务员既惊讶又鄙夷的目光中离开了面馆。 男人出了面馆，左转往前走。可刚走了没几步，他停下了脚步。他掏出手机看了看，还不到六点钟。时间还早，他还不能回去。思索片刻后，男人转身走回了地铁站口。 夜幕降临，笼罩着整座城市。男人的身影出现在d市的老棚户区。穿过一条狭窄的胡同，他在一间矮房子面前停下。他转身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跟着他后，掏出钥匙打开门锁。 就在男人推开门的一瞬间，他的后脑突然被人用力一敲，身体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在头疼中渐渐睁开眼睛。 周围一片漆黑，看不到自己身处何处。 男人突然意识到自己是躺在地上的，双手被反绑着，双脚也是。他想坐起来，可挣扎了半天也没有用。 发现自己的嘴里没有被塞住后，男人大喊起来：“来人啊，救命啊！有人吗？救命啊！” 黑暗中，男人听到“哐当”一声响，紧接着“啪”地一声响，房间里突然一片光亮。 两个男人出现在房间里。一个矮个儿，一个光头。 “哟，醒了啊？”其中一个矮个儿男人说。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男人躺在地上喘着气问。 矮个儿男人走过来踢了男人一脚，“为什么抓你？装傻是吧？” 这一脚踢在男人的胸口，男人叫了一声。 “超，去告诉贾哥，人醒了。” “好嘞。”光头答应着出去了。 听到“贾哥”两个字，男人仿佛被雷击中了一样。“贾哥”的名号他是听过的。看来这次他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一会儿，光头男子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男人。 男人看起来四十岁上下，身材魁梧，皮肤黝黑，面孔冷峻。 “贾哥，人醒了。”矮个儿男子毕恭毕敬地对贾哥说。 光头男子搬过来一把椅子，“贾哥，您坐。” 贾哥坐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矮个儿男子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将烟点上。贾哥猛吸一口后，嘴里吐出一串烟圈。 “你就是梅一峰，是吧？”贾哥歪着头，斜眼看着躺在地上的人。 “是，我是梅一峰。”梅一峰怯声声地回答。 贾哥往地上弹了弹烟灰，又问：“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儿吗？” “不知道，哦，不，知道，知道。” 梅一峰有些语无伦次，额头也已经开始冒汗了。 “知道就好办。你欠的那些钱打算什么时候还？怎么还啊？” “贾哥，我不是不想还钱，我，我是真没钱。不信，不信你搜我身，还有我家。你们随便搜，但凡你能找到钱，我随便你们处置。你看我住的那个地方，我要是有钱，能住在那儿吗？” “没钱？欠钱的都这么说。”贾哥站了起来，走到梅一峰身边，蹲下来，拍了拍梅一峰的脸颊，“你这样的老赖我见得多了。开始的时候他们都说自己没钱，不过没多久我就会帮他们回忆起钱放哪儿去了。” 贾哥的弦外之音梅一峰怎么可能听不懂，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淌下来，滴在地上，湿了一小块。 “贾哥，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是一分钱都没有啊。” “还是没钱是吧？超，你和贵帮他回忆回忆。”贾哥站起身来，朝光头男子和矮个儿男子使个眼色，两人立刻走上前，对着躺在地上的梅一峰一阵拳打脚踢。 空荡的房间里传出梅一峰一阵阵“哎哟”的惨叫声。 第124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雨点般的拳脚终于停了下来，但梅一峰仍旧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一样发出哀嚎声。血从他的额头流下来，混合着眼泪和鼻涕，黏黏地糊住他半张脸。为了最大程度保护自己，他像一只虾米似的将身体弓起来，所以拳脚多数都落在了他的后背。此刻，他每喘一口气，背部就传来一阵剧痛。 “别，别打了，贾哥，我真没钱。你就是打死我，我也还不了钱啊。”梅一峰带着哭腔哀求道。 “这才哪儿到哪儿，我们还没用力呢。”矮个儿男子耸耸肩膀，捏了捏拳头，关节处发出咯吱声。 “别别，别打我啊。呜呜呜——”梅一峰条件反射地又将身体蜷缩起来，没有出息地干嚎起来。 “瞧你那怂样儿。”光头男子嘲笑着哭得像个娘们似的梅一峰。 贾哥悠哉地坐在椅子上，突然大声叫骂：“卧槽，你他妈是个傻逼吗？该炸不炸！”贾哥头也不抬地继续玩手机斗地主，“刚才对你算是客气的了。不想受罪就快点还钱。要钱还是要命，你自己选。超，咱们走，让他自己想想。” 贾哥拿着手机继续专注地玩着，光头把门给贾哥打开，自己和矮个儿跟在贾哥后面。临关上门前，光头把点灯开关关掉了。 空荡荡的房间又陷入一片漆黑。梅一峰在黑暗中又哼唧了一会儿，渐渐没了声响。 “真他娘地背，刚回来就被抓。”梅一峰心里愤愤地骂道。看来从他出现在汽车站起，贾哥的人就已经盯上他了。 梅一峰自己也说不清他现在到底欠了多少钱。从几年前他炒股亏了，从私人借贷公司借了10万算起，这几年利滚利后的总数他自己都不敢细想。 他曾经从妻子吴琳那儿软硬兼施地拿走了2万去还债，在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从妻子那里要出一分钱。还不了债，他就开始了东躲西藏的日子。 后来，他干脆躲到了老棚户区，一方面那里房租极低，另一方面，棚户区里多是外来务工人员，他混在其中容易藏身。 这几年他靠在工地打零工糊口。为了尽快摆脱现状，还清高利贷，他只能打妻儿的主意。可无论他是下跪卖惨也好，还是恶语威胁也好，妻子就是不给他钱。 更让他恼火的是妻子为了和他划清界限，将存款都存在了每天东名下，并且把房子也过户给了儿子。梅一峰的如意算盘被彻底打乱。 妻子死后，借贷公司的人一次次催他还钱，并给他下了最后通牒，他只好三番五次去找儿子梅天东，试图从儿子手里将妻子留下的钱和房子弄到手。 可梅天东和他母亲一样倔强，坚决不屈服于他的淫威。他灵机一动想到演一出苦肉计，谁想却被儿子识破，功亏一篑。 借贷公司放话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连夜收拾了几件衣服就逃离了d市。 这半年，他在外面的日子更加不好过。居无定所，风餐露宿，差点沦为乞丐。眼看着距离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他知道自己再不想办法，等儿子考上大学卖掉房子离开d市，他几乎就再也没有机会弄到钱还债了。因此，虽然有风险，他也必须冒险回到d市 虽然看到不到外面，他的手机也被收走了。但是，梅一峰感觉此刻应该是他到达d市的第二天了。 他是7号下午到的d市，那现在应该是8号了——高考的第二天。 梅一峰是特意挑这个日子回来的。他想好了，儿子8号考完试，9号他就去找儿子。 可人算不如天算，他却自投罗网被逮个正着。 梅一峰心里很害怕，当初他借钱的时候就听中间人提过贾哥的名字。后来他打听了一下，知道了贾哥是d市黑道上的一个人物。此人心狠手辣，但自己从不亲自动手。他手下有一群小弟，各个都是耍狠不要命的。贾哥自己手上没有命案，但如果谁开罪了他，这人恐怕会比死还要难受。 他虽然不清楚贾哥和那家借贷公司有什么关系，但是贾哥出手了，那他这次一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梅一峰虽然为了钱不择手段，但他还不至于冷血到将儿子送进虎口。刚才的一顿拳脚已然让他招架不住，可他对儿子手里有钱的事情只字未提。他知道，如果贾哥知道梅天东手中有钱，那么他们一定会去找梅天东。他们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梅一峰还没有丧心病狂到那一步。 刚刚开灯的时候，梅一峰观察了一下这间屋子。屋子面积很大，地面铺的是水泥，四面都是墙，仅有的一扇窗户被人用木板封上了。梅天东判断这里应该是一间仓库，而且应该是在荒郊野外，不然的话，他刚才大喊大叫，贾哥的手下不会不闻不问的。 贾哥说了，不还钱他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梅一峰知道自己是个混蛋，从他借高利贷的那天起他就知道。所以他不确定自己还能撑多久，不确定自己最终会不会拿儿子当挡箭牌。 梅一峰又饿又累，很久就睡着了。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一桶水给浇醒的。 “哟，心可他妈真大。居然还睡着了。 梅一峰看到贾哥坐在椅子上，冲他说道。贾哥的那两个手下站在他面前，挨个儿男子手里拎着一个水桶。 梅一峰回d市前刚得过感冒，尚未痊愈。如今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躺了一夜，再被刚才的一桶冷水一激，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 “怎么样？想好了吗？到底还不还钱？”光头男人边问边从背后拿出一根棒球棍，在梅一峰眼前晃了晃。 梅一峰吓得瞪大眼睛，身体拼命往后挪。 “想躲？你往哪儿躲啊？”光头男子坏笑着用棒球棍追着梅一峰的鼻尖。梅一峰把头埋起来，嘴里不断地喊着“别打，别打我”。 “超，让他吃点苦头。”贾哥命令道。 光头男子得令，抡起棒球棍就朝梅一峰身上砸去。刚打了几下，梅一峰就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贾哥皱了皱眉头，“把他嘴给我堵上，叫得太他妈让人闹心了。” 矮个儿男子翻了翻口袋，发现没什么东西可以用来堵住梅一峰的嘴。突然又灵机一动，走到梅一峰脚边，按住他的一只脚，将鞋子脱下来仍在一旁，再将袜子脱下来。 矮个儿男子将袜子卷成个团，准备塞进梅一峰的嘴里。 “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啊。我，我还钱，还钱。”梅一峰连哭带嚎地求饶道。 “早说还钱不就得了。快说，钱在哪儿呢？”矮个儿男子问。 梅一峰已经答应要还钱了，可光头男子还是又给了他两棍子。梅一峰又“哎哟”叫了两声。 “你他娘的快说钱在哪儿呢？”光头男子不耐烦地又踢了梅一峰一脚。 “我说，我说。钱，钱在我儿子那里。”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自保，梅一峰狠了狠心还是拿梅天东当了挡箭牌。 “继续说。”贾哥说道。 “我儿子手里有一张银行卡，是我老婆临死前留给他的。虽然我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钱，但是肯定不会少于10万。” “我呸！你他妈的光本金就借了10万！这几年的利息怎么算？”没等贾哥发话，矮个儿男子朝梅一峰脸上啐了一口，高声骂道。 “还有一套，一套房子，小区虽然旧了一些，但是，按照市价也能卖上，卖上几十万。不过——”梅一峰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快点说！”光头男子抡起棒球棍作势要打下去。 “不过，不过那房子是在我儿子名下，只要他同意卖房子，我欠你们的钱就都还上了。”梅一峰再也不敢有所隐瞒，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说了出来。 “他娘的，说到底你自己不还是没有钱还。你他妈那我们开涮是吧。”光头男子说完又想拿起棒球棒揍人。 “慢着。”贾哥制止了光头男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梅一峰面前。 “自古以来，父债子还，天经地义。那就让你儿子来还吧。” 矮个儿男子凑到贾哥耳旁，小声说：“贾哥，他儿子我和超上次堵过他一回，他们好像断绝关系了。他儿子会老老实实给他爹还债吗？” 贾哥冷笑道：“他愿不愿意可不是他说得算的。” 第125章 高考 高考的日子到了。凌寒提前请了两天假专门陪梅天东考试。左澜因为要出差，所以只能第一天考试陪凌寒一起给梅天东送考。 高考前一天晚上，凌寒紧张得一夜都没睡踏实。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梅天东看到的凌寒是顶着两只熊猫眼的。 左澜是个称职的司机，准时在小区外接人，又快又稳地将梅天东安全送到考场。 “加油啊，别紧张。正常发挥就好。”梅天东临进考场前，凌寒叮嘱道。 直到梅天东的身影消失在走进考场的学生大军中，凌寒才转身上了左澜的车。 “恭喜你，保姆快当到头了。”左澜对刚坐下来的的凌寒说。 “这话什么意思？”凌寒表示不解。 “等梅天东考上大学了，就不需要你关照了。你就彻底解放了啊。” “一提到梅天东，你说话就有点刻薄。” “我哪里刻薄了？我说的都是事实。他要是有良心的话，不用他将来报答你，别再让你继续又出钱又出力就够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梅天东垫付各种费用。” “你怎么知道的？”凌寒大感意外，她从没向左澜透露过一个字啊。 “我猜的没错吧！学美术多费钱，梅天东他母亲留给他的钱又没有繁殖能力，早就花得差不多了吧。我猜一准是你背后偷偷给他交钱，虽然我不清楚你是怎么瞒住他的，可你瞒不了我。” “我瞒他是不想他有心理负担，不告诉你就是怕你像现在这样数落我。我也没有打肿脸充胖子，我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他。”凌寒解释道。 左澜立马反驳道：“什么力所能及的范围，早就超过你的能力范围了好吧。你每个月都要给福利院打一笔钱对吧？你还要交房租和各种杂费，还得吃喝吧，对，还是两个人的吃喝，再给梅天东交学费，请问你现在银行卡里有多少存款？” 凌寒一时语塞，回答不出来。她工作的第一年存了点钱，所以才有底气从学校员工宿舍搬出来租了这套房子，而这一年花钱的地方真的很多，就如左澜所说，这一年她的确没存下什么钱。 “我又猜对了吧！你一个人挣钱两个人花，还能存下钱就怪了！凌寒，我不是反对你帮助梅天东，但是帮人得量力而为有个限度吧。你为了帮他都快把你自己搭进去了。” “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凌寒矢口否认。 “不是我说得严重，是你不觉得而已。” 左澜之前就提醒过凌寒，但见凌寒坚持己见，况且也就是在生活上给梅天东一些照顾，她就没再多说什么。可现在她认为凌寒对梅天东的照顾似乎已经没有了底线，在左澜看来已经影响到了凌寒的生活，所以她忍不住又一次提起这个话题。 “他不是马上就上大学了嘛，等他去北京上大学，我想多管闲事也鞭长莫及了。” 左澜睁大眼睛，惊呼道：“我的天，难不成你还打算关照他到大学毕业吗？” 凌寒急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等他上了大学，就不需要我了。” “他母亲不是把这套房子留给他上大学的吗？他把房子卖掉，四年的学费生活费足够了。不用为钱发愁，梅天东就好好读他的书。你呢，就赶紧找个好男人谈恋爱结婚，然后生个孩子给我玩。我就是他的干妈。哈哈。”左澜说着说着又没了正形。 “要玩你自己生一个，别想染指我孩子。”凌寒故意装出嫌弃的表情。 “你怎么还嫌弃我呢？你把孩子交给我，从他小学到高中，所有理科辅导我都包了，能给你省下多少补课费啊！” 左澜一脸认真毛遂自荐的样子让凌寒忍俊不禁。 “你说的事都还没影儿呢！看你认真的！” “说快也快啊。说不定哪天你就遇到你想嫁的人了。” 考场外，两个女人说说笑笑，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考场内，梅天东正聚精会神地答卷，笔尖在答题纸上唰唰作响。此刻，他心中没有任何杂念，只想着解答出每一道题。 上午语文考试结束，梅天东走出考场，心情比较轻松。今年的题型和去年相比没有多大的变化，他感觉自己发挥得还不错。 听到梅天东说“正常发挥”，凌寒心里踏实了许多。 下午考数学，这是梅天东的强项。学美术的学生大多偏科严重，特别是数学，是薄弱学科。可梅天东不仅不偏科，数学学得尤其好。当初文理分科的时候为此梅天东还很是纠结了一番。最后还是选择了专业更多的文科。 拿到数学试卷后，梅天东迅速浏览了一下试卷，除了最后两道大题他暂时没有什么解题思路，其他题他觉得都不难。 开始答题的铃声响起，梅天东拿起笔从容不迫地从第一题开始答起。 交卷的铃声响起，梅天东放下笔，待监考老师收完试卷后，跟其他考生一起走出考场。 梅天东刚坐上车，凌寒就问他数学卷难不难。 “不算难。除了最后一题我放弃了，其他题我都答了。我估计应该跟我二模考试的成绩差不多。” “太好了！”凌寒喜不自禁地喊了一声。 “先别那么乐观，明天还有两科呢。”左澜一旁小瓢泼着冷水。 凌寒冲左澜使眼色，左澜自己说完也觉得不妥，想要赶紧补救，却被梅天东抢了先：“左澜姐说得对，才刚考了两科，不能掉以轻心。还是得好好准备明天那两科。” 左澜连忙顺水推舟：“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左澜将车开到凌寒家小区门口停下，对凌寒说：“凌寒，我明天一早的飞机，今晚回家收拾行李，就不去你家吃晚饭了。” “好，等你回来给你做好吃的。一路平安啊。” 凌寒和梅天东下了车。凌寒刚走出几步远，就被左澜叫住了。 左澜下了车，走到凌寒面前，手里拿着一个信封，递给凌寒。 “后天是你生日，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 “你知道我不怎么过生日，干嘛破费送礼物。” “你先看看是什么再说要不要吧。”左澜神秘地说。 凌寒接过信封，打开，从里面拿出两张票。 “这是叶夫根尼·基辛的钢琴独奏会的门票啊！”凌寒忍不住惊呼，“他的独奏会不是只有北京一场吗？” “就是北京的独奏会啊。时间是下个月5号，我买了两张，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北京看。你提前把课安排好。” 叶夫根尼·基辛是世界排名第一的钢琴演奏家，也是凌寒最喜欢的钢琴家。这次的北京独奏会是基辛第一次来中国表演，只有一场。地点在北京，票价高不说，最重要的是一票难求。所以，凌寒虽然心向往之，却只能遗憾错过。没想到左澜这么有心，竟然买到了演奏会的门票。 “这票你是怎么买到的？” “我托了好几个朋友才弄到。为这两张票我可是欠下一堆人情债。” 凌寒激动地抱住左澜，“左澜你太好了。这礼物我收下了，收下了！谢谢！”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左澜颇为得意，“我回家了啊。别太兴奋，还有一个月呢。” “嗯，你慢点开。等你回来你想吃什么尽管说，我统统做给你吃。” 左澜走后，凌寒拿着票反复看来看去，依然沉浸在兴奋激动的情绪里。一旁的梅天东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左澜果然十分了解凌寒，生日礼物送到了凌寒的心坎上。 梅天东想他该送什么礼物能让凌寒也像刚才那样开心呢？ 第126章 秘密筹备 少了左澜这个专车司机，第二天左澜和梅天东乘地铁去考场。地铁上人特别多，他们等了两趟车才挤上车。好在因为出门早，时间还很充裕。 上午的英语考试梅天东发挥正常，下午的文综试卷虽然有点偏难，梅天东沉住气，冷静作答。 交上最后一张答题纸，梅天东感觉自己终于卸下了十几年的重担。 和第一天走出考场的步伐不同，梅天东是一路小跑着跑到凌寒面前的。还没等凌寒开口说话，梅天东拉着凌寒的胳膊就跑。 凌寒猝不及防地就被梅天东拉着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跑出了几十米，她才喘着气问：“梅天东，你，你跑什么啊？别跑了。” 梅天东停下来，回头看着凌寒。他还拉着凌寒的胳膊，眼睛里闪烁着光彩。 “我就是开心，开心。”梅天东有点词不达意。 “你这是突然释放压力后的反常举动吗？”凌寒看着傻乎乎的梅天东笑着问道。 “终于考完了，我也可以做我一直想做的事了。” 放下笔的那一刻，梅天东不仅为他十几年来的付出交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更重要的是他终于可以将他心中的秘密一吐为快了。 “我知道你多想考美院，拜托你现在稍微克制一下情绪。这是在大街上，你这样拉着我跑，太惹人注目了。” 凌寒不知道梅天东和她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梅天东冷静了下来。凌寒说得没错，他要克制自己激动的心情，现在不是合适的时间，此地也不是合适的场合。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说出他内心对凌寒的感觉。他要让凌寒知道他的真心。 “对不起，我是有点太兴奋了。”梅天东放开了凌寒的胳膊，“这两天你也累坏了，应该好好休息休息。咱们回家吧。” 凌寒觉得有些奇怪，梅天东的画风转变得也太快了。不过，她这两天确实有点累，早上起得早，晚上又没睡好，她也很想回家休息一下。 恢复了常态的梅天东和凌寒一起坐地铁回了家。 “你先睡一会儿吧。晚点吃晚饭。”梅天东说。 “好，晚饭做好我给你打电话。” 凌寒回到家后给手机设置了铃声，就去卧室休息了。 六点钟，凌寒被闹钟叫醒，起来后就去厨房做饭。很快，餐桌上就摆上了四菜一汤。 凌寒给梅天东打电话叫他过来吃饭，响了很久梅天东都没有接。凌寒以为梅天东可能也在睡觉，没听到手机响，就又拨号打过去，梅天东还是没有接电话。 凌寒于是去隔壁敲门，可敲了半天也没人开门。这孩子去哪儿了？凌寒心里嘀咕。 凌寒返回屋里。她已经饿了，可她还是想等梅天东一起吃。于是她又一次拨打梅天东的电话。“嘟”声响了很久，就在她快要放弃的的时候，梅天东接起了电话。 “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敲门你又不应。你是出门了吗？” “我是出门了。我和几个同学在一起。考完试了，大家都很高兴，想一起吃饭唱歌聚聚。你别等我吃饭了。我可能要晚一点回家。” “哦。那你注意安全，别回来得太晚。” “知道了。” 凌寒挂断电话，看着桌上的饭菜，轻轻叹了口气。 她突然觉得内心有点失落。她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梅天东刚刚考完试，出去和同学放松一下不很正常吗？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她已经习惯了梅天东的存在，习惯了每天早晚跟他一起吃饭，习惯了和他一起做地铁上班，习惯了照顾他，为他操心。 凌寒突然想起昨天她和左澜的对话，等梅天东去北京上大学后，她可能真的就不被梅天东需要了。 凌寒拿起碗筷吃饭。这顿饭她吃得没什么滋味。 梅天东确实出门去了，可他并没有跟同学聚会。凌寒进屋后，他回到家放下书包，就又出门了。 他给冯海打电话，两人约在冯海家附近的kfc见面。 “哥们，我刚放下筷子就被你叫出来了。什么事情这么十万火急？” 梅天东一看冯海，还真是匆匆忙忙出门的，外套扣子都扣错了。在梅天东的提醒下，冯海把扣子重新扣好。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梅天东说。 “什么事啊？” “我想给一个人过生日，想让你帮我出点子。” “给一个人过生日？”冯海坏笑着用拳头轻轻打了梅天东的肩膀一下，“是给女生过生日吧？女生是谁啊？咱们班的吗？你小子藏得可真好啊，我一点都没看出来。” “你打听那么多干嘛。”梅天东脸有点红，“你就说帮不帮吧。” “帮，帮，当然帮。为兄弟我两肋插刀。”冯海先是连忙表决心，继而又面露难色，“但是我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喜欢什么，怎么帮你出主意？” “她是——”梅天东刚想说点什么忽然反应过来冯海是在套他的话，“她就是一个女生，女生喜欢的她应该都会喜欢。” 冯海见梅天东识破了他的伎俩，只好收起刨根问底的念头，认真地和梅天东琢磨研究起来。 冯海虽然学习成绩一般，但在出主意想点子方面很在行。他想了好多点子，有些被梅天东否定了，有些还真挺有新意。没多久，一个较为完成的方案就制定出来了。 梅天东质疑冯海怎么懂这么多，冯海笑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你是一门心思放在读书上，我是在读书之余顺带还学了点其他的。谁让咱好学呢！哈哈！” 梅天东拱手作揖，对冯海说：“佩服，佩服。能如此厚颜无耻地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你做到了。” “嘿，我帮你这么大一个忙，你还讽刺挖苦我。我不干了啊。”冯海假装要撂挑子，梅天东连忙补救：“别啊。我收回刚才的话。你这么有才华，真是大材小用了。” “嗯，这话我爱听。”冯海满意地点了点头。 梅天东看了看手机，看到了未接来电。他到kfc门外给凌寒回了电话。 打完电话后他和冯海就一些细节问题又研究了半天，最终梅天东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冯海，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明天我们就按照这个方案筹备。” “好嘞。那就明天电话联系。” 第127章 给你的惊喜 梅天东找冯海帮忙还真是找对了人。冯海不但出点子，还友情赞助道具。 冯海晚上回家就给开花店的姑姑打电话，谎说班级搞毕业欢送会要要用鲜花。仗着姑姑对侄子的疼爱，刷脸让姑姑友情赞助。 好在梅天东需要的花不是玫瑰，否则姑姑一准怀疑他的动机。 第二天一早，梅天东就跑去蛋糕店订蛋糕。梅天东弓着身体仔细看着橱窗里的蛋糕，款式太多，梅天东有点挑花了眼。女店员见他在橱窗前看了很久，就主动上前询问。 “顾客您好，你是要订蛋糕吗？” 梅天东站直了，看到女店员正微笑着站在他身旁。 “我想订一个生日蛋糕。款式太多，我不知道选哪个合适。” “是送给什么人呢？” 梅天东咬了咬嘴唇，犹豫着该不该说实话。女店员经验丰富，一下就看懂了梅天东的表情。 “是送给女孩子吧？”女店员问。 梅天东点了点头。 “如果是送女孩子的话，那就选心形的吧，心形的红丝绒蛋糕。上面配上玫瑰花瓣，再撒上糖霜。既好看又好吃，更重要的是能表达送蛋糕的人的心意。你看，就像这款蛋糕。”女店员指着橱窗里第二排的一款蛋糕给梅天东看。 刚才选择困难的梅天东现在再看看女店员所指的那款蛋糕，它和其它蛋糕相较，好像真的变得与众不同了。 “那就订你是说的这个吧。” 确定了蛋糕的款式后，女店员又和梅天东确定了蛋糕的尺寸。梅天东交了钱，收起了取蛋糕的收据。 临走前，梅天东又和女店员确认了四点钟来取蛋糕的时间。女店员保证一定不会耽误后，梅天东才放心地离开了。 中午，冯海按照昨天和梅天东约定好的时间，坐着姑姑花店的送货车将鲜花和气球等东西都送到了梅天东家楼下。 司机师傅帮忙将东西从车上搬下来后，冯海就让他先走了。他和梅天东两个人将东西一点点搬上了楼。 “让我说去ktv定个包间多方便，干嘛非得在天台上。”冯海不解地问。 “嘘，你小声点。”梅天东腾出一只手捂住冯海的嘴，“天台是不让上去的。你这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天台是常年锁着的，钥匙只有物业才有。几年前，梅天东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他母亲从物业那里借过一次钥匙。钥匙还回去之前，母亲偷偷配了一把，在梅一峰找他们母子麻烦的时候，他们母子就会偷偷躲到天台上，让梅一峰吃了几次闭门羹。 只是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该来的总要来。但这把钥匙却留了下来。这次又派上了用场。 梅天东不是没考虑过去ktv之类的地方，可是他思来想去觉得那些地方环境太复杂，不够私密。而且，这天台其实也是属于他的一方天地。母亲去世后，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有时候会坐在天台上发呆。这大半年来，他几乎再没上来过。因为几乎每天他的心情都是快乐的，快乐的源泉便是凌寒。 冯海听话地立刻收了声，默默地和梅天东一块一趟趟地将东西搬到了天台上。 两个男孩忙活了整整一个下午才大功告成。看着眼前的一切和自己想象中的几乎一样，梅天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欣慰地笑了。 梅天东看了一眼手机，到时间去取蛋糕了。 “冯海，到时间了，你该撤了。快点走了。”梅天东催促着。 “什么？”蹲在地上收拾残局的冯海站起身来，“我跟你忙活了一下午，连口水都没喝上，你这就急着赶我走。这是卸磨杀驴啊！” “你说你自己是驴吗？”梅天东彻底服气了冯海的智商。 冯海自知失言，懊悔不迭。没办法，在梅天东这个学霸面前，他只能是个做陪衬的学渣了。 梅天东把冯海送上了公共汽车，顺道取了蛋糕。 女店员没有骗他，蛋糕很好看，而且让人看着很有食欲。梅天东拎着蛋糕一路上都在傻笑着。 他心里充满了期待，期待着凌寒看到这一切后的反应。 凌寒上完了一天的课后和平常一样乘地铁回家。虽说今天是她的生日，但是她自己不觉得今天和平常的日子有什么不同。 在福利院的时候，每年凌院长和老师们都会给她过生日。等到她上了大学到毕业工作后，她几乎就再没过过生日了。 孩童的时候，一个生日蛋糕就能让凌寒高兴好几天，所以那个时候她是盼望过生日的。但长大后，凌寒才知道原来6月9日这天并不是她真正的生日，而是她来到福利院的日子。她的生日是哪天，没有人知道。 在那之后，凌寒对过生日就很淡漠了。左澜知道其中的缘由，但是每年她还是会找各种借口送凌寒一份礼物，凌寒曾经试图拒绝过，却没有执拗过左澜。 凌寒上了楼梯，来到自家门前。她刚要掏出钥匙，发现门上帮着一只粉色的气球。气球上粘着一张卡片。 凌寒一头雾水，她从气球上将卡片取下，打开，熟悉的字体出现在卡片上。 卡片上只写了两个英语单词——followme！ 跟着我！这什么意思？凌寒转身一看，发现通往楼上的楼梯扶手上绑着一排气球，每个气球上都写着“followme”。 凌寒顺着楼梯上到了六楼，继而是七楼，一直走到通往天台的门前。门上贴者一张粉色的纸，写着“openthedoor”。 凌寒打开门的一瞬间，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天台的地上铺着红地毯。她顺着红毯往前走了十几步，眼前看到的是一个由各色洋桔梗做的鲜花拱门，虽然拱门并不大，但是却很精致。拱门上缠绕着很多不断闪烁变换颜色的小彩灯。拱门下放着一张铺着粉色桌布的圆桌，桌子旁有两把椅子，桌上放着一个方形盒子。 一个少年站在桌子旁，正对着她笑。 “凌寒，生日快乐。这是我给你的惊喜。” 第128章 少年的告白 凌寒的脑袋有点懵，像个木偶似的任由梅天东拉她过去，让她坐在椅子上。 “这些，这些都是你弄的？”凌寒环顾四周后，看着梅天东问他。 “是我弄的。还找了一个帮手。”梅天东笑着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想给你过一次生日。” 梅天东将桌上的蛋糕盒子打开，取出蛋糕放在桌上。 凌寒一眼就看到蛋糕是心形的，上面还铺着玫瑰花瓣。梅天东拿出两根数字蜡烛，分别是数字2和5，插在蛋糕上，然后用打火机将蜡烛点燃。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梅天东唱起了生日歌。 生日歌唱完了，梅天东让凌寒许愿吹蜡烛。 从看到这个蛋糕开始，凌寒的心就一直在狂跳，好像随时要从胸口跳出来。如果现在不是在这个天台上，如果这个生日蛋糕是除了心形以外的任何一种形状，那么她一定会兴高采烈地听梅天东的安排。 可是此时，眼前的一切让她非常不安。身为女人的第六感让她隐约有种感觉，梅天东精心地布置了这个天台，不是光要给她过生日这么简单。 “凌寒，你想什么呢？快点许愿啊。”梅天东望着愣神的凌寒，提醒她。 凌寒机械地闭上眼睛，她哪有什么心思许愿，只是象征性地停了几秒钟就睁开了眼睛。然后她长吸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梅天东，我们下楼回家吃蛋糕吧。物业是不让私自上天台的，被人发现就糟了。” 在闭上眼睛的那几秒钟，凌寒虽然没有许下什么生日愿望，却突然想到了一个很有说服力能摆脱此时处境的借口。 “没关系。就算被物业发现了，最多是被骂几句，没收钥匙。你别担心了。” 梅天东没有同意，凌寒心跳得更加厉害了，心中的预感愈发强烈。 “这大晚上的，天台上有点冷。我怕会感冒。我们还是先下楼吧。” 凌寒话音刚落，梅天东就脱下了他的外套，披在凌寒的身上。他动作之迅速，让凌寒都来不及拒绝。 就在凌寒还在为下楼绞尽脑汁想下一个借口的时候，梅天东突然蹲下身来，双手扶着凌寒坐着的椅子扶手，一双眼睛直视着凌寒的眼睛。 “梅天东，你——” 凌寒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因为她好像从梅天东望着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团熊熊的烈火。那份炽热仿佛要从他的眼睛里跳出来将她吞没。 “凌寒，我喜欢你。”梅天东一度一顿地说。 梅天东的这句话如同一句咒语让凌寒全身僵住了。她的感觉是对的，梅天东不仅是要给她过生日，表白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梅天东，你，你开什么玩笑呢？别胡闹了好吗？”凌寒说着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却被梅天东按回原位。 “我没有开玩笑。我也没有胡闹。”梅天东的身体前倾，他和凌寒的距离近在咫尺。 “这句话我早就想对你说了。但我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我觉得现在就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是小屁孩，我十九岁了，是一个成年男人。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我喜欢你，喜欢很久了。我喜欢跟你在一起，给你在一起时我特别开心，觉得特别温暖踏实。看到有人追你，我心里特别难受，却又不能表现出来。我心里清楚，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没有能力为你遮风挡雨，没有能力照顾你，保护你。请你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大学毕业，我一定可以让你幸福的。” 梅天东说这番话时的神情是凌寒从未见过的。那神情刻着坚定，刻着希冀。 凌寒的世界已经彻底凌乱了。她想起左澜曾提醒过她，别把梅天东当做孩子，他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已经是个男人。她却把左澜的话当作了玩笑，根本没有听进去。 “凌寒，你愿意等我吗？”梅天东用期待的口吻问道。 凌寒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她必须要说些什么来阻止事态进一步往下发展。 “梅天东，我跟你，我，我一直把你当我弟弟一样看待，我和你之间除了这一层关系，不会有其他任何关系。你明白吗？” “可我没有把你当我姐姐。”梅天东马上反驳，语调也高了不少，“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左澜‘左澜姐’，却一直直呼你的名字吗？因为我根本就不想做你的弟弟。我想做你的男朋友。” “那是你的想法。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凌寒也提高了语调，斩钉截铁地说。 “我不信。你就没有一点点喜欢我？”梅天东不甘心地问。 “没有。”凌寒不假思索地立刻回答。 梅天东眼睛里的那团火一下子被熄灭了。他很失落。他不是没想过凌寒有可能会拒绝他，可是真的被拒绝时，他心里接受不了。 他松开了扶着椅子的双手，慢慢站起身来。凌寒见状，也站了起来。 “梅天东，如果我说的话让你受伤了，我很抱歉。谢谢你给我准备的生日蛋糕，但是我不能接受。我先回去了。”凌寒说完，脱下梅天东的外套，放在椅子上。 就在凌寒准备离开的时候，梅天东忽然一把抱住凌寒。凌寒震惊极了，嘴里说着“梅天东，你放手，快放手”。可梅天东不但不放手，还越抱越紧。凌寒的双臂被梅天东箍得死死的，根本动弹不了。 “梅天东，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凌寒双颊憋得通红，语气十分严厉。 梅天东看着在他怀里试图挣扎的凌寒，倔强地说了一句“我不信你不喜欢我”，就低下头吻上了凌寒的双唇。 凌寒感觉她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整个人仿佛一尊石像，动弹不得。 凌寒的嘴唇和梅天东想象中一样的柔软。来自凌寒发丝的香味像是催化剂，令梅天东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 梅天东从未吻过任何女孩，但是来自身体深处的本能让他无师自通地想更深入地探索。他的舌头轻轻撬开凌寒的牙齿，滑入她的口中，捕捉到凌寒的嫩舌后，便迫不及待地和它交织在一起。 第129章 心乱如麻 梅天东在意乱情迷中，紧搂着凌寒的双臂有些松懈。凌寒趁机奋力推开梅天东，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她又羞又气，扬起一只手就想要给梅天东一个耳光。但她的手在半空中停留了几秒钟后，却最终放了下来。 “梅天东，你太过分了。”凌寒眼中泛着泪光，声音有些颤抖。 凌寒这一推是用尽了全力的，梅天东向后退了一大步。当他听到凌寒说她没有喜欢他的时候，他有点失去了理智。他不相信凌寒对他好只是因为把他当做弟弟。他要证明自己是对的。 然而，凌寒的反应让他知道他错了。 “凌寒，对，对不起。”他看着快要哭出来的凌寒，心里懊悔得想要抽自己一个耳光，“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我不应该——” 还没定梅天东把话说完，凌寒抓起手旁的包转身冲到天台门前，打开门，逃也似地跑下楼梯。 梅天东先是一愣，然后就追了过去。可他还是慢了一步，凌寒家的房门在他面前“咣”一声关上了。 梅天东站在门口，抬起手想要敲门，转念又默默放下了。他知道此时他敲门，凌寒是不会开门的。而且，就算凌寒开了门，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梅天东返回天台，他要收拾好眼前的残局。 两个人花了一下午时间布置的，现在他要一个人来收拾，梅天东楼上楼下跑了好多趟。每丢掉一样东西，他就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被针扎了一下。 花和气球塞满了楼下的垃圾桶，还剩下桌椅没有搬走。 梅天东坐下来，看着桌上的蛋糕。因为暴露在常温下太久，蛋糕有些塌了，看起来像是一颗扭曲的心。 梅天东将蛋糕上的蜡烛取下，拿起叉子叉起一小块放进嘴里。“嗯，真好吃。可惜凌寒一口都没吃呢。”梅天东自言自语，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从母亲去世后，他几乎再也没有哭过。唯一的一次是在母亲墓前和父亲断绝关系。他不哭因为他知道眼泪换不回他的母亲，换不回他的亲情，换不回一个他想要的幸福的家庭，眼泪更不能用来交学费。可现在，他还是哭了。泪水仿佛不受控制一样从眼角滚落下来。 梅天东觉得自己又一次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上一次他有这样的念头是母亲去世的时候。世界上最爱他的母亲走了，从此以后他要独自面对一切。还不到十五岁的他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他一个人处理了母亲的后事，隐瞒了父亲的冷血行径。 在外人眼中，他是一个失去了母亲但还有父亲可以依靠的少年，可实际上他用稚嫩的肩膀为自己撑起了一片天空。凌寒的出现对他的意义不是让他吃上可口的热饭热菜，而是让他的心有了归处。而这一次灾难性的告白，会不会让他彻底失去凌寒？他还要再体会一次失去的痛苦吗？一想到自己会失去凌寒，梅天东心就像是要被撕裂开。 天台上，梅天东无声地哭泣着。 凌寒打开家门后，将包扔在门口，连灯也没开就摸黑冲进了卧室。她一头倒在床上，扯过被子将自己蒙起来。黑暗中，凌寒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频率是前所未有的快。 她仍旧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之中。她做梦也不会想到梅天东会喜欢她。他从什么时候喜欢她的？他怎么可以喜欢她呢？她是把他当做弟弟，当做亲人看待的啊！弟弟突然说喜欢上姐姐，这让她怎么接受得了？她以后要怎么面对梅天东？ 凌寒心跳的速度并没有放缓。一定是自己跑得太快了。凌寒慢慢调整着呼吸，可却并没有什么用。 被子里好热，凌寒觉得自己快要烧起来了。她掀开被子，下了床，打开卧室灯，走出卧室，去了卫生间。 凌寒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她就像喝醉了酒一样脸颊潮红，一直红到脖子和耳后。 凌寒摸了摸自己的脸，微微有些烫，一定是在天台上着凉了。她去客厅电视柜的抽屉里找出一盒退烧药，拿出一颗塞进嘴里，然后去茶几那儿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她喝得太快太急，最后一口差点呛到，嘴唇上都是水。 这种湿润的感觉让她想起他的嘴唇，温热而湿润，唇舌的津液和她的融合在一起。 天啊，凌寒，你在想什么！凌寒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手一抖，杯子掉在了地上，碎成几块。 凌寒跌坐在沙发上。不行，她必须做点什么来解决现在的困局。 凌寒抬头看了墙上的表，时间还不算晚。她跑去门口拿包，翻出手机，在手机通讯录里翻找着她需要的电话号码。 梅天东站在垃圾桶前，把剩下的蛋糕放进了楼下的垃圾桶，又回到天台把桌椅搬回家。桌椅是冯海借给他的。 为了今晚的告白，梅天东早早就将手机关机，以免被打扰。现在他坐在客厅的写字桌旁，将手机开机。 一下子蹦出好几个未接来电的短信。都是冯海打来的。微信图标的右上角也有十几条未读消息，打开一看，还是冯海。 ——东哥，给你打电话你关机了。是不是不想被打扰啊？嘿嘿嘿。表白成功了吗？ ——东哥，怎么这么久都没个动静啊？成了没有啊？哥们等你的好消息啊！ ——东哥，要是成了的话，哪天带你的女神出来让哥们见见啊？ ——好吧，不打扰你了。明天下午我去你家拿桌椅。 梅天东看完了冯海的微信，苦笑着把手机放在一旁。 已经凌晨了，梅天东不想睡，也不敢睡，他怕一觉醒来就是明天，明天之后他该怎么面对凌寒，凌寒对他又会是什么态度？他不敢想。 多希望时间能静止在这一晚，虽然这一晚他很心痛，可是过了今晚，他会更加心痛吧。 时间还是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梅天东坐了一夜。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窗外，天色一点点地亮了起来。 第130章 祸从天降 凌寒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晚，天没亮就醒了过来。兴许是感冒药发挥了药效，昨晚的症状竟然全部消失了。 凌寒匆匆洗漱完，换好衣服，连饭都来不及吃就急着出门。她想比平时早些出门，因为她怕遇到梅天东。 凌寒小心翼翼地开门，又小心翼翼地锁门，生怕弄出声响。她快步下楼，又快步走出了小区，直到上了地铁，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不对，高考结束了，梅天东这几天不去学校。自己真是太紧张了，竟然把这件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上午上课凌寒在给学生做示指导时，好几次都弹错了。她以前从来没有犯过这样的错误。学生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借着台阶默认。 下午，凌寒请了假。一方面她知道自己不在状态，不想误人子弟，另一方面她下午有件事情要办。 一夜未眠的梅天东从椅子上站起来，突然眼前发黑，脚下不稳，跌坐在椅子上。他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头晕稍稍缓解了一些。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他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又彻夜未眠，身体自然有些吃不消。现在他需要睡一觉，既是恢复元气，也是可以暂时逃避现实。 梅天东缓缓站起身来，走进卧室，躺在床上。刚一闭上眼睛，很快他就昏沉沉地睡去了。 梅一峰那天的“坦白交代”换来了一个面包和一瓶水。给他食物和水的是一个留着寸头的男人。寸头男将他手上的绳子暂时解开，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将面包吃完水喝光后，重新用绳子把他的双手捆上。 梅一峰恳求寸头男子将他扶起来，男人犹豫了一下，不耐烦地用脚将他推到墙角靠着，然后骂骂咧咧地锁上门走了。 梅一峰躺在地上的这两天虽然粒米未进滴水未沾，但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从这个鬼地方逃走。 贾哥和两个手下盘问他的时候，他在卖惨装傻的同时，也在偷偷地观察周围环境，寻找一切可能逃跑的机会。 结果真让他找到了。 他发现墙角有一快亮晶晶的东西，似乎是一块玻璃。因为离着有些距离，加上他一直被贾哥的手下拳打脚踢，所以他并不是很确定。 为了抓住这唯一的一点可能，他恳求光头男子将他扶起来坐着，这样他才有机会一点点挪到那个角落里，去证实他的猜测。 寸头男子走时把灯关掉了，黑暗中，梅一峰费力地挪到了墙角处，他用背着的双手慢慢在墙角处地毯式摸索着。 突然，他的手指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摸到了。梅一峰将那块东西小心地放在左手手心里，用右手感觉着那块东西的质地。 果然是一块碎玻璃。梅一峰兴奋地忘记了身上的疼痛，迫不及待地开始用这块玻璃来回割困住他双手的绳子。 碎玻璃不够锋利，绳子却很结实。梅一峰割了半天出了一身汗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他停了下来。 不行，不能停下来，梅一峰想。这可是他唯一的机会，他一定要抓住。虽然他狠心将儿子退出来做挡箭牌，但他确定贾哥的手下能否从儿子那里弄到钱。如果弄不到钱，到头来他还得继续受罪，搞不好就要死在这里。 想到后果，梅天东立刻来了精神。因为手背着不方便，加上他太心急用力过猛，握着玻璃的手指被玻璃割破了。梅天东咬牙忍着痛，继续割着绳子。 从梅一峰处得到想要的消息后，矮个男人和光头男人自告奋勇去讨债。 “贾哥，那老东西的儿子我们见过，知道他家住哪儿。之前我们去找过他一次。这事你就交给我们办吧。”矮个儿男人主动请缨。 贾哥猛吸了一口烟，将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了碾。 “咱们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雇主已经失去耐性了。咱们可是专业的，不能为了这老家伙坏了名声。这次去一定要从老家伙的儿子那儿把钱给我抠出来。知道了吗？” 光头将手指关机掰得“咯吱”作响，“放心，贾哥。那小子要是敢跟我们耍无赖，就给他点颜色瞧瞧。” 梅天东在睡梦中做了一个梦。梦里还是在天台上，他向凌寒告白，凌寒羞涩地答应了。他兴奋地刚要将凌寒抱进怀里，可凌寒却突然消失了。他怀里什么都没有。 他大声地喊着凌寒的名字，到处找寻凌寒的身影，可是无论他多么拼命地喊，多么拼命地找，怎么也找不到。万念俱灰下，他站在阳台上，闭上眼睛，纵身一跃。在即将坠落的一瞬间，梅天东突然从梦中惊醒。 还好只是个梦。梅天东安慰自己。可他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一定是他太害怕会失去凌寒了。如果能让他继续留在凌寒的生活中，他宁愿昨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是啊，他怎没想到呢？如果他愿意收回昨晚的话，凌寒会不会原谅他，他是不是就可以继续以“弟弟”的身份留在她身边？对，他要去告诉凌寒，他昨天晚上是昏头了，他是胡说八道的。 梅天东下床穿上外套和鞋，直奔对面凌寒家，叩响了凌寒家的门。 他刚敲了几下，突然意识到现在是下午，凌寒应该还在学校上课，家里没人。 自己是怎么了，智商下线了吗？梅天东你在心里嘲笑自己。 梅天东刚要转身返回自己家，凌寒家的门开了。梅天东听到开门声，吃惊地向身后看去，看到了同样一脸吃惊表情的凌寒。 两人面对面站在原地。凌寒不知道该进该退，梅天东也不知道她该不该开口。 凌寒先缓过神来，她退回到门里，想要关上门。梅天东赶紧上前一步，按住门框。 “凌寒，我有话想对你说。”梅天东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越来越小。 “我不想听。”凌寒冷冷地说道，然后想要关门，可是门却纹丝不动。 “我就说几句，就说几句。说完了我就走。”梅天东的语气近乎是在哀求。 凌寒低头想了几秒钟，轻轻地说了一句“进来说吧”。 两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以前不同的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远，一个在这头，一个在那头。 “你说吧。”凌寒的语气依旧冷淡。 梅天东看着凌寒，心如刀绞。他和凌寒怎么就成了这样？难道以后凌寒都要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对待他吗？ 不，我不要。梅天东大声在心底嘶吼。只要凌寒不再怨他，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对不起，昨天的事是我昏了头。我不该那样说。凌寒，你当我是喝醉了也好，病了也好，权当我是在胡说八道好吗？我只有一个请求，你不要恨我，讨厌我，不要不理我。” 刚刚凌寒没怎么正眼看过梅天东的。现在听到梅天东的这番话，她情不自禁地看向梅天东。 他怎么这么憔悴。脸色不好，眼睛也是肿的。原本就瘦，现在看起来好像瘦了一大圈。 等等，是她眼花了吗？梅天东的表情好像有些痛苦，眉头紧皱。 “你怎么了？”凌寒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我肚子有点疼。” 凌寒赶紧走到梅天东身边，问：“你是不是阑尾炎犯了？”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阑尾疼，说不清楚。” “赶紧去医院。” 凌寒二话不说，扶起梅天东就出门。 刚开门，凌寒和梅天东就看到梅天东的家门口站着两个男人。两个男人听到对身后的开门声也同时回头。四人目光相对。 梅天东一眼认出就是面前这两个人先前在小区楼下把他打了一顿。 “你们——”梅天东话还没说出口，他和凌寒两人一起被两个男人推进了屋里。 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第131章 身陷险境（一更） “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凌寒怒目圆睁，质问两个男人。 “我们是什么人？”矮个儿男人冷笑两声，指了指梅天东，“你问他，他知道啊。” 梅天东在凌寒耳边说：“上次打我的就是他们两个。”凌寒立刻明白了，这两人是梅天东父亲招来的。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凌寒偷偷将手伸向背后的包里，想要摸到手机。 光头男人一把抓住凌寒的包，“想拿手机报警是吧？”凌寒死死抓住包不放，“把包给我！”光头男人使劲推了凌寒一把，将包夺了过去。凌寒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梅天东伸手扶住了她。 “臭娘们，不想活了是吧？”光头男人恶狠狠地骂道，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 “有什么事你们冲我来，跟她没有关系。”梅天东强忍着疼痛吼道，将凌寒护在身后。 “少他妈废话。把你手机也交出来。”光头一只手拿着匕首对着梅天东，另一只手去搜梅天东的口袋。梅天东知道这种情形下反抗是下下策，只好任由光头将自己的手机也收了去。 “给我坐那边去。”光头朝沙发努努嘴。凌寒扶着梅天东从门口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 “他阑尾炎犯了，现在必须去医院。”凌寒对矮个儿男人说，光头男人的凶蛮她已经见识过了，也许这个人能好说话一些。 “阑尾炎？那可挺严重啊。” “是啊，先让我送他去医院行吗？其他事过后再谈。”凌寒听矮个儿男人的语气好像有商量的余地，马上趁热打铁恳求道。 “我看看，严不严重。”矮个儿男人走到梅天东身旁，附下身，一只手伸向梅天东的腹部。“是这儿疼吗？”矮个儿男人突然将手握成拳头，用力压向梅天东的腹部，梅天东顿时疼得叫出声来。 “你住手！”一旁的凌寒站起来想要推开矮个儿男人，可她力气不够，矮个儿男人不仅纹丝不动，反而用另外一手将凌寒一把推倒在沙发上。 “你别碰她！”梅天东见凌寒受欺负，急得脱口而出，结果换来矮个儿男人的一拳。 凌寒想要坐起来再阻止矮个儿男人继续伤害梅天东，脖颈处却被一把匕首抵住，是光头男人，“别动，再动老子一刀捅了你。” “你爸欠我们钱，他说他已经没有钱了，但是你有钱。你是他儿子，父债子还天经地义。把银行卡和房产证都拿出来！”矮个儿男人凶神恶煞地逼问梅天东。 梅天东万万没想到，父亲竟然会把他推出来当挡箭牌。不仅让他涉险，还连累凌寒跟着遭殃。就算他跟父亲断绝了关系，可仍然要替父亲收拾烂摊子。 “听见没？赶紧把东西交出来！”矮个儿男子又给了梅天东一拳，梅天东咬紧牙关，就是不吭声。再疼他要忍着，不能让凌寒为他收到伤害。 “谁欠你钱你找谁去，我跟那个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梅天东从嘴里挤出这两句话。 “哼，跟我耍臭无赖是吧？”矮个儿男子向光头使了个眼色，光头男子心领神会。他抬手给了凌寒一记耳光。凌寒整个人再次倒在沙发上，头发也凌乱了。 “求求你们别打她！”梅天东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矮个儿男人，冲到凌寒身边。他将凌寒扶起来，拨开她凌乱的头发，露出她的脸。光头男子这一巴掌是用了几分力的，凌寒的脸颊已经红肿起来。 “哟，小子还挺怜香惜玉的啊！看样子你们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啊！”矮个儿男人竟然没有因为梅天东的反抗而生气，阴阳怪气地说。 “不想让你的女人受罪就快点把东西交出来！”光头男人说。 “你们这是在犯罪，就不怕警察抓你们吗？”梅天东质问两人。 “嘿，你个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矮个儿男人说着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 光头男子很有默契地将梅天东拽到一旁，矮个儿男子拿着匕首走向凌寒。 “放开我，别伤害她。”梅天东奋力挣扎着，可是他太虚弱了，根本没什么力气反抗。 凌寒看着尖锐的匕首一点点靠近自己，吓得蜷缩在沙发上，大喊着“别过来”。 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矮个儿男子停止了动作。寻声看去，声音是从凌寒的包里传出来的。 “看看什么情况。”矮个儿男子对光头男子说。 “别乱动啊。”光头男子用刀在梅天东面前比划两下，然后去拿凌寒的包。他从包里拿出手机，把包扔在地上，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哥，你看。”光头男子把手机递给矮个儿男子。 “房东张阿姨。”矮个儿男人读出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然后选择了拒接。他刚要把手机扔到一旁，手机又响了起来，他又选择了拒接。可电话又第三次响了起来。矮个儿男子想了想，将匕首指向凌寒，问：“这个房东张阿姨怎么总给你打电话？” 刚才已经吓得有些六神无主的凌寒听到矮个儿男子问她，突然想起她和张阿姨约好见面的事情。现在这种情势，张阿姨上门可能会有危险，万一张阿姨也被他们扣住了，岂不是连累了无辜的人？ 凌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紧不慢地说：“我今天约了房东张阿姨约见面，她应该很快就到了。你让我给她回个电话，我就说我临时有事出门了，让她改天再来。” 矮个儿男人想了想，如果这个时候再来一个人的确很麻烦。于是，他把手机递给凌寒。“你给她打过去。把手机免提打开。别耍花样。否则——”矮个儿男人用匕首指了指梅天东。 凌寒点了点头，接过手机，解开屏幕锁，给张阿姨回拨过去，并按下免提通话键。 “喂，张阿姨，我是凌寒。抱歉，刚才不方便接电话。” “凌寒啊，我家里突然有点事情，今天过不去了。明天吧，明天晚上我过去。” “行，张阿姨，正好我也在外面办点事，还想给您打电话再约时间呢。” “那巧了。对了，凌寒啊，咱们才刚刚续签了一年的合同，你现在突然提出退租，我得另找新租客，这让阿姨很为难啊。咱们合同上可白纸黑字写的，双方中的任一方在合同期内提出提前解约，需要赔付对方一个月的租金。这个你没有疑议吧？” “我没有疑议，张阿姨。一切都照合同上写的办。” 第132章 失手杀人（二更） 梅天东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悲伤地看着凌寒，说是悲伤，更有些像是绝望。凌寒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决定搬走是那晚她逃回家后作出的决定。梅天东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她彻底慌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她做错了什么吗？她甚至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用棒棒糖诱拐小孩子的人贩子。 梅天东喜欢她是错的，大错特错的。她要修正这个错误，见效最快的方法就是她搬走，从梅天东的生活里消失。梅天东只是一时冲动，只要她离开，过段时间他一定会想明白，也一定会恢复常态。 “你们两个的事情老子不关心，赶紧把我要的东西交出来。”矮个儿男子不耐烦地又晃了晃手中的匕首。 “我说。”梅天东突然说了话，“银行卡在，在我书桌中间那个抽屉的背面，用胶带纸粘着。房产证，房产证粘在衣柜后面。”梅天东说话时断断续续，他的额头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看样子疼痛感越来越强了。 “银行卡密码是多少？”矮个儿男人问。 “180809。” “超，你去对面去取东西，然后去银行取钱。”矮个儿那子对光头男子说。 “把你身份证给我。” “身份证在我书包里。” 光头男子从梅天东口袋里掏出家门钥匙，去了对面梅天东家。矮个儿男子留在凌寒家继续看着他们二人。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讨厌到要搬走？”梅天东问凌寒。 “我搬走对大家都好。”凌寒回答。她看向别处，不敢直视梅天东，她受不了梅天东眼神里的幽怨。 “你不用搬走，很快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将来也不一定会回来。” 梅天东此时已经是疼痛难忍，他感觉自己的肚子里就像是有人在用刀子不断地翻搅。可他却不想表现出自己的痛苦，甚至希望疼痛再加剧，为的是掩盖他此时此刻的心痛。 凌寒没有作声。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是一阵手机铃声。是矮个儿男子的手机。 “什么？卡里只有这么点钱？你先把钱都取出来，回来再说。” 矮个儿男子挂断了电话，脸色很难看。他一把揪住梅天东的衣领，将刀尖指着梅天东的鼻尖，“臭小子，你的那张卡里只有不到两万块钱。你赶紧把其他银行卡都交出来。” “我只有这一张银行卡。卡里就那些钱了。钱本来就是我妈留给我读书的，这几年都花得，花得差不多了。” “别跟我耍花样，你老子可不是这么说的。”矮个儿男子又将刀尖靠近梅天东的眉心处，咬牙切齿地说。 “我说的都是，都是实话。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只有这么多钱了。” 矮个儿男人眼珠转了转，计上心来。“你还有房子呢。房子至少也能卖几十万，你把房子过户给我们，那女人就当做是抵押，事情办妥了，我们就放了她。” 梅天东知道矮个儿男子绝不是说着玩的，一会儿光头男子回来后，他们一定会带走凌寒做人质。他们拿走任何东西梅天东都不在乎，可是唯独不能触碰他的底线，他的底线就是凌寒。 现在矮个儿男子只有一个人，这是一个机会。等光头男子回来，他就没有机会了。梅天东迅速做了决定，他要用自己来拖住矮个儿男子，让凌寒逃走。 梅天东突然用双手抓住矮个儿男子的手，矮个儿男子没有料到梅天东会突然间反抗，一时慌了手脚。梅天东忍着剧痛，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抓住矮个儿男子的手不放，同时大喊着“凌寒，你快走，快走啊。” 凌寒也被梅天东的举动吓了一跳，呆坐在原处，直到听到梅天东的喊声才反应过来。她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跑向门口。 矮个儿男子眼看凌寒要跑掉，用力踹了梅天东一脚。梅天东疼得松开了手，倒在沙发上。 凌寒已经打开了门锁，门刚被推开一个缝，就被几步追过来的矮个儿男子一把抓住胳膊拖了回来，凌寒被扔到地上，头撞到了茶几。 梅天东见状，低吼一声，从沙发上跳起来扑向矮个儿男子，两人同时倒地，扭在一起。矮个儿男人的刀掉落在一旁。 梅天东很快就被矮个儿男子按在身下，矮个儿男子愤怒极了，雨点般的拳头落在了梅天东的头上、身上。 凌寒这一撞也不轻，眼前直冒金星。她揉了揉脑袋，从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矮个儿男子将梅天东压在身下痛打。再这么打下去，梅天东会被打死的。 凌寒突然看到茶几上的空花瓶，她抓起花瓶冲过去，将花瓶向矮个儿男子的头上砸去。 花瓶在矮个儿男子的头上碎了。但这一下并没能给对方造成太大的伤害。矮个儿男子揉了揉后脑勺，怒气冲冲地站起来，转身抓住凌寒将她摔在地上。凌寒仰面倒在地上，背部火辣辣地疼。 “死女人，敢拿东西砸我。”矮个儿男子恶狠狠地走过去。 凌寒知道自己激怒了矮个儿男子，她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杀气。她坐起来，身体向后退着。 来自腹部的疼痛和刚才挨的拳头让梅天东对疼痛的忍耐达到了极限。他感觉自己仿佛要从身体内部被撕裂开，他的眼前越来越黑，眼皮越来越重。“凌寒，快，快走。”梅天东失去了知觉。 在刚刚的撕扯中，凌寒的衬衫被扯坏了，胸前露出一片雪白，内衣若隐若现。矮个儿男子原本想直接教训凌寒，可是看到凌寒衣不遮体的样子后改变了主意。 “死女人，先让老子玩玩，然后再收拾你和这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矮个儿男子淫笑着蹲下身来靠近凌寒。 “梅天东，梅天东。”凌寒叫着梅天东的名字，却发现梅天东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 凌寒明白对方想对自己做什么，她不能让对方玷污自己。可她除了连连后退，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突然，凌寒感到身后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她用手向身后摸，是那把匕首。 “你放心，老子保证让你欲仙欲死。”矮个人男子淫笑着，身体向凌寒压过去。 突然，矮个儿男子的身体一僵，整个人定在那儿。一股鲜血从他的脖颈处喷涌而出。男子双手捂着伤口，试图阻止血液的喷溅，可一切都是徒劳。很快他就一头栽倒在地，再也没有了动静。 凌寒举着匕首，双手不住地发抖。她的脸上、身上全是血。 第133章 失手杀人（二） “咣当”一声，匕首掉在了地上。 方才矮个儿男子向她扑来的时候，凌寒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他碰自己。她闭上眼睛，抓住匕首在空中用力一挥。矮个儿男子没有一点准备，只觉得自己脖子上一凉，血一下子就喷了出来。男子背对着凌寒跪在地上，用手捂住脖子阻止血继续流出，凌寒爬到梅天东身边，梅天东已经昏迷了。 我的手机呢？凌寒想起刚刚矮个儿男子拿走了她的手机。凌寒爬到矮个儿男子身后，想从对方的口袋里拿走自己的手机。矮个儿男子一只手捂着脖子，一只手抓住凌寒的手腕。凌寒用力将手挣脱出来，用力推了男子一把，对方倒在一旁，嘴里发出哼唧哼唧的动静。 凌寒又回到梅天东身边，用她的手机拨打120。电话打通后，她把地址告诉对方。“受伤的是两个，两个人。”矮个儿男子固然可恶，但是凌寒天性善良，不能见死不救。 她跪坐在地上，将梅天东的头放在她的腿上。“梅天东，你千万不能有事！” 矮个儿男子背对着凌寒，侧身倒在地上，起初还有动静，满满地就没了声音。凌寒一心牵挂着梅天东的安危，根本没有察觉矮个儿男子身下已经是一片血泊。 冯海按照昨晚和梅天东说好的，带着姑姑花店的司机开着火车来取桌椅。路上他给梅天东打电话，可梅天东的电话打不通，他就直接来到了梅天东家楼下。 “高叔叔，我同学没接电话。咱们直接上去吧。他家在五楼。”冯海下了车，带着司机高进上楼。 来到梅天东家门口，冯海一下子就注意到梅天东对面邻居家的门好像没关上，有一道缝隙。也许是人家故意留的吧。 冯海径直走到梅天东家门口，“咚咚咚”敲门。凌寒隐约听到敲门声，难道是急救中心得人来了，敲错了门？凌寒冲着门外大声着“在这里，在对门这边。” 门外的冯海听到身后的声音，声音有些凄厉。冯海不知所措地看着高叔叔。“小海，你在门口待着，我先过去看看。”高进说完慢慢推开凌寒家的门。 映入高进眼帘的是一个男子倒在血泊中，不远处一个女人怀中躺着一个男人。那女人正瞪大眼睛看着他。 “小海，快打电话报警！”高进第一反应是喊门外的冯海报警。冯海听到“报警”二字，却闯了进来。 “小海，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高进怕眼前的景象吓到冯海，转身将冯海往门外推。可是已经迟了，冯海不仅看到了血腥的场面，还看到了他认识的人。 “凌寒姐？”冯海见过凌寒好几次，他认得凌寒。再一看，躺在凌寒姐怀中的不是梅天东是谁。 “高叔叔，我认识他们。”冯海推开高进阻拦他的胳膊，想要往里走。高进到底是成年人，他知道眼前的情况很复杂，在不清楚状况之前，贸然进去可能破坏现场。“小海，不能进去，得等警察来。”高进紧紧抓住冯海的手臂。 “冯海，梅天东他阑尾炎犯了，我打了120，救护车还没来，你们帮我把他送去医院吧。”凌寒恳求着着。“高叔叔，梅天东是我同学，救人要紧，咱们先救人吧。”冯海也用恳求的口吻对高进说。 高进犹豫着，他也很矛盾。高进横下一条心，说：“先救人。”于是他带着冯海走进客厅，帮凌寒把梅天东抬起来。高进将梅天东背在身上，冯海在后面扶着受伤的凌寒，一起往门外走。 刚出门口，就碰上120的医务人员抬着担架上楼。几个医护人员将梅天东从高进的背上转移到担架上。 “医生，他之前查出阑尾炎，一个小时前肚子开始疼。”凌寒对医护人员说。 “你们谁是他的家属？”一个医护人员问。 “我是。”凌寒回答。 “我是他同学。”冯海抢着说。 “家属跟着一起走。同学就算了吧。” 凌寒跟着一起上了车，冯海和高进目送着救护车离开。 救护车上，医生向凌寒询问梅天东是否有其他病史或是过敏史，凌寒把她知道的都告诉了医生。 救护车走后，高进第一时间打110报警，警察很快就赶到了。 警车开进小区的时间正好是小区居民下班返家的高峰期，很多人围在楼下，大家纷纷议论出了什么事。几个民警在楼下设置了隔离带，将小区居民拦在外面。 刑侦人员勘察完现场后，将矮个儿男子的尸体装进尸袋抬走了。冯海和高进作为现场重要证人直接去了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后，两人被分开问话。高进只是将他进门后看到的情形进行了描述，其他情况他并不知晓。 另一个房间里，警察正在询问冯海。 冯海从没来过派出所，加上刚才看到那样的一幕，他还没有完全缓过神来。警察见他很紧张，给他到了一杯水。冯海接过水杯，几口就喝完了。 “同学，你不用紧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就行。”警察语气平和地说。 “好。”冯海点了点头，答应道。 “虽然你已经满十八岁了，但你还是可以通知你的家长到场。需要打电话通知他们过来吗？”警察问。 “我父母他们昨天晚上刚去外地，过几天才能回来。先不要通知他们，我自己可以的。”冯海心情平复了一些，他觉得自己可以应对。 “你为什么会到案发现场？”警察问冯海。 “我的同学梅天东住在隔壁。我今天是来找他的。后来。。。。。” 冯海把他知道和看到的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警察。警察让他在笔录上签了字告诉他可以走了。 冯海和高进走出派出所后，冯海本想去医院看梅天东，忽然发现他并不知道救护车将梅天东送到哪家医院了。他只好同意高进的提议，先回家，一切等明天再说。 救护车将梅天东和凌寒送到了最近的医院——d市人民医院。医生检查后确诊梅天东是阑尾穿孔，需要立即手术。凌海在手术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手术室门口，凌寒坐在椅子上，神情恍惚，身体在微微发抖。 从高进进门时的表情上，她知道矮个儿男子死了。可是在那一刻她却没有害怕，她所想的就只有送梅天东去医院。现在梅天东已经在做手术了，她突然害怕了。 就那么一下，就这么巧合，一个人就死了，是她杀死的。虽然她是出于自卫，可是她不确定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你是凌寒吗？” 凌寒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她转头一看，身旁站着一男一女两个警察。“我是凌寒。”凌寒回答。 “有一件刑事案件需要你配合调查，请跟我们走一趟。”男警察说。 该来的总要来，凌寒知道自己是一定要去的，可梅天东还在做手术。她放心不下。 “警察同志，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是我弟弟正在做手术，我跟你们走了，他没人照顾了。我能给他的班主任打个电话吗？” “可以，你打吧。”男警察同意了。 凌寒在电话里将梅天东拜托给杨老师，然后跟两个警察离开了医院。 第134章 派出所询问 他妈的，费这么大事，折腾一大顿，才他妈弄了不到两万块钱先进。光头男子使劲按下取款键，输入能取出的最大整数金额。等了半天，取钱口没有任何反应。光头男子看了看取款机，使劲拍了几下，还是没看到钱。 光头男子气冲冲地进了银行，去找银行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检查后告诉光头男子他的银行卡被吞卡了，让他第二天去银行凭借有效证件取卡。 光头男子气得七窍生烟，却不又不好当场发作，只好悻悻地走了。光头男子一路骂骂咧咧地返回小区。 远远地，光头男子就看到楼下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他挤进人群的最里面，看到几个警察在维持秩序。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大姐，出什么事了？”光头男子问旁边的一个大姐。 “你不知道吗？这楼里出人命啦。有个男的死在五楼一户人家里了。听说客厅里到处都是血。可吓人了。”大姐表情夸张地说。 难道贵哥把梅天东那个臭小子给捅死了？光头心想。 “就死了一个人吗？”光头男子反问。 “死一个还不够啊？”大姐听光头男子这么说，惊讶地反问。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光头男人连忙解释。“警察抓到凶手了吗？”光头男人又问。 “好像没有。”大姐摇摇头。 光头松了口气，想必是那个臭小子不听话，所以贵哥就把他给弄死了。不对啊，那，那个女的呢？光头越想越不对劲，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拨打矮个儿男子的手机。拨了包几次，手机始终打不通。 “大姐，死的那人是什么人啊？”光头问大姐。 “那就不知道了，但好像不是小区里的住户。” 死的不是小区住户，偏偏贵哥的电话又打不通。光头男子有种不好的预感。现在既然搞不清楚状况，那就先撤。贵哥如果没出事，自然会跟他联系。光头于是从拥挤的人群中走出，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派出所的问询室里，一男一女两个警察给凌寒做笔录。男警察负责询问，女警察则负责做记录。 “警察同志，我这应该是正当防卫吧？”凌寒一坐下来就问面前的两个警察，“那个人他想要对我——”“强暴”这两个字，凌寒不好意思说出口，“当时我摸到那把刀，就想要吓唬他，保护我自己。我没想到会那么巧就刺到了他的脖子。” “你和梅天东是什么关系？”男警察又问。 “他是我邻居。也是，也是我弟弟。” “弟弟？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吗？” “没有。他母亲几年前去世了，父亲欠债跑了，他一个人生活。我是一年前搬到这个小区的，知道他的情况后，我就经常给他一些生活上的照顾。” “生活上的照顾？具体都是什么样的照顾？” “就是请他到家里吃饭，关心他的学习之类。” “哦。这样啊。除此以外还有别的吗？” “没有。”男警察的问题让凌寒觉得很不舒服。 “你认识死者吗？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你家？” 凌寒把她知道的说了，还告诉警察之前梅天东在小区楼下曾经被那两个男人打过一顿。 “那你发现对方脖子被刺伤后，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报警？”男警察问。 “我，我当时以为他只是受了点伤，没想到会那么严重。而且，梅天东他已经昏迷了，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先叫救护车救他。但是我在电话里说了是两个人需要急救。” “你说你刺伤对方是因为对方对你图谋不轨，你是正当防卫。但当时梅天东已经昏迷，跟死者同来的另一个人去银行取钱不在现场。也就是说现场除了你和死者，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人能证实你说的话。” “警察同志，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撒谎，你看我的衣服都破了。”凌寒急忙辩解。 “你之前说你和死者以及死者的同伙有多次肢体冲突，这也可能是在冲突中造成的。”男警察说。 “是，衣服是之前弄破的，可他想要非礼我确实是实情的。如果不是我摸到那把刀自卫，可能我就被他——”凌寒说不下去了。 “那把杀死死者的刀是哪里来的？” “刀是那个人带来的，另外那个男人也带了刀。他们一直用刀来威胁我和梅天东，所以梅天东才把银行卡和房产证给了他们。他们还说要把我带走，直到梅天东把房屋过户给他们。” “死者的刀是怎么从他手里掉落的？” “是梅天东听到他们要把我给带走，加上他们只剩下一个人，所以就想拖住那个人，让我离开。” “既然你有机会离开为什么没走？” “我怕我跑掉了，梅天东会吃亏。况且当时他阑尾炎已经犯了，根本不可能打过那个男人。我不能那么自私。” 男警察跟女警察小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出去了。女警察在整理笔录，询问室非常安静，只听到笔尖的沙沙响。 凌寒抬头看到房顶角落装着监控，这间房里的一切正在被记录下来。凌寒突然有些害怕，她开始回忆自己刚才所说的话有没有不妥之处，会不会对自己不利。可她说的都是事实啊。凌寒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男警察回来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男警察回来了。他拉开椅子后重新坐了下来。 “你是孤儿是吧？”男警察突然问。 “是。我从小是在福利院长大的。” “既然你没有直系亲属，那你可以打电话给福利院的院长或者是你的朋友，让他们给你找一位律师吧。从现在开始你已经被拘留了。” 男警察的话仿佛晴天霹雳。“拘留？警察同志，为什么被要拘留我？我是正当防卫啊。” “就目前的证据来看，案情还不明朗。正当防卫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具体情况要等我们调查后才能作出判断，所以这段时间作为嫌疑人你要暂时待在拘留所里。你现在可以给你的朋友打电话，再找个律师。” 凌寒耳边嗡地一声，大脑一片空白。 第135章 拘留 左澜是第一次到外地担任辩护律师。判决结果出来，客户很满意。在客户的极力挽留下，左澜决定留下来待两天，好好游览一下这个江南水乡。客户特意安排专人给左澜做导游。左澜很久没有度假了，这么难得的机会，她很乐在其中。 白天走了一天，尽管左澜穿得是平底鞋，但是一天走下来还是非常疲累的。晚上回到酒店后，左澜饭也没吃就先将浴缸放满热水，她将身体浸在浴缸里，闭上眼睛，享受着这几天以来难得的放松状态。 半个小时后，左澜从浴缸里出来，换上浴袍，顿觉神清气爽，疲惫感一扫而光。靠在沙发上，左澜打开手机里的音乐，轻柔的乐声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音乐声突然变成了手机铃声。左澜其手机，是个陌生的座机号，但区号是d市的。应该是骚扰电话吧，左澜没有接，她起身去倒了一杯水。铃声响了一会儿后就停止了。 左澜喝着水，用遥控器将电视机打开。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左澜一看，还是刚才那个陌生号码。这年头骚扰电话都这么执着吗？左澜笑着摇了摇头。这次她干脆将电话拒接了。 左澜对电视里那些无聊的电视剧都不感兴趣，最后将画面定格在央视的电影频道。电影频道正在播放一部法国的经典电影。左澜平时几乎不看肥皂剧，她只看电影。尤其是经典电影，有些她看了不下十几遍。 手机第三次响了。晕，怎么还是这个号码。难道不是骚扰电话？左澜接了电话。 “你好，请问你是左澜吗？”电话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是。你是谁？”虽然对方知道她的名字，但也不排除是骚扰电话的可能。这年头，能得到一个人个人信息的途径太多了，个人隐私泄露的现象早就屡见不鲜，屡禁不止。 “我是d市宏安区派出所的警察。你认识凌寒是吧？” 左澜听到“警察”和“凌寒”这两个词，满腹狐疑。凌寒出什么事了？怎么会有警察给她打电话？ “凌寒是我朋友。她怎么了？” “凌寒牵涉到一件刑事案，需要将她暂时拘留接受调查。她没有直系亲属，只让我们通知你。请你尽快到派出所。” “刑事案？拘留？”左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开什么玩笑？凌寒怎么会跟刑事案有关？你真的是警察吗？” “我当然是警察。左澜女士你不用怀疑这个电话的真实性。这是我们派出所的电话，你可以进行核实。如果你还有所怀疑，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姓名和警号。” 在这个胡亮的警察报上姓名和警号后，左澜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左澜给客户打了电话，告诉客户她有急事要回d市，然后就急匆匆地收拾行李。都已经到到了拘留的地步，就说明这件刑事案的严重程度。可凌寒是那么柔弱的一个人，她怎么会陷入到刑事案中？ 左澜坐电梯到了酒店大堂，退了房。出了酒店门口，随便坐上一辆出租车就直奔机场。 从着走城市到d市的航班比较多，这个时间是有航班的。坐在出租车上，左澜用手机迅速给自己定了一个半小时后飞往d市的机票。 “师傅，麻烦您快点。我赶时间。”左澜对出租车司机说。 “好嘞，保准不耽误您的航班。”出租车司机说完，明显加快了车速。 左澜隔着车窗看着暮色中的景色，心里七上八下。她恨不得生出一对翅膀，现在就飞回d市。 当飞机降落在d市市郊的机场跑道上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左澜出了机场就打车回市区。 凌晨的城市正在酣眠，道路上的车辆很少。出租车司机应左澜的要求将车开到最大限速，节省了近一半的时间。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了派出所。 进了派出所，跟值班民警说明情况表明身份后，左澜被告知凌寒几个小时前已经被送往拘留所了。 如果不是怕对不起自己这么多年来读的书，如果不是碍于自己律师的身份，左澜真想当场发飙骂娘。 “明天再去拘留所看人吧。”值班民警说。 “我想知道凌寒被拘留的原因。” 半个小时后，左澜走出了派出所。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凌寒的心情变得很沉重。类似的案子她虽然没有接过，但她听过也看过很多案例。正当防卫和过失致人死罪的界限并不算泾渭分明。就目前的情况看，对凌寒不算十分有利。 现在就看拘留期间，警察对案子的调查结果。如果凌寒被起诉，事情就会变得很棘手。左澜决定明天一早就去事务所找师傅商量。 凌寒神色恍惚地被带到了拘留所。她被带到二楼的一个房间，房间很小，里面好像已经有五六个人了。凌寒神色恍惚地被带到了拘留所。她被带到二楼的一个房间，房间很小，里面好像已经有五六个人。因为时间已经很晚，凌寒的出现只不过是让早就躺下的那几个人看了她一眼，然后大家就又都翻身睡了。 房间里放着几张单人床，凌寒在靠近墙角的一张床上坐下。床板很硬，凌寒坐上去都觉得非常不舒服。她在床上呆坐了很久。 直到现在凌寒仍然觉得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她多么希望自己是在梦里，醒来以后一切都可以回到正轨。然而，床铺上散发出的霉味，传入耳中的鼾声，还有四周可怕的寂静，这些都在提醒凌寒，这不是梦，这是真真切切的现实。 凌寒背靠着墙，看着这陌生而可怖的环境，她想回家，想左澜，想凌院长，还有，还有梅天东。 是的，梅天东，也不知道他的手术怎么样了？在手术单上签字的时候，凌寒的手是颤抖的。面对矮个儿男子的时候，她都没有那么害怕过。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此时在手术室里的人是她。 警察应该已经联系上了左澜，左澜很快就会回来。左澜是律师，她一定有办法证明自己是正当防卫，自己一定会离开这个地方。 第136章 苏醒 “杨老师，梅天东他醒了。”冯海兴奋地喊着班主任杨老师。拿着暖壶刚要出去打开水的杨老师听到立刻放下暖壶走到病床旁。 梅天东睁开了眼睛，看到杨老师和冯海，“冯海，我想坐起来。”冯海听了赶紧将枕头拿起来放在梅天东背后，“慢点。你刚做完手术。” “昨晚你被送到医院的时候，阑尾已经穿孔了，医生马上给你做了手术。好在有惊无险。”杨老师说。 梅天东感觉自己脑子反应有些迟钝，他努力回忆昨天发生的事情。 “凌寒呢？凌寒在哪儿？”梅天东突然想起在他失去知觉之前，他和凌寒都被挟持了。 冯海面露难色，看了看杨老师，用眼神询问杨老师该不该告诉梅天东。 “梅天东，你刚醒来，需要好好休息。其他事情都先放在一边。”杨老师读懂了冯海的眼神，抢先回答梅天东。 “杨老师，我们昨天被两个坏人劫持。我记得我晕过去之前，他们想把凌寒带走。杨老师，后来发什么了什么事？您知道吗？您快点告诉我。凌寒现在在哪儿？她安全吗？” 梅天东看出来杨老师是在顾左右而言他，凌寒一定出了事。不然，就算她再生他气，也不会此刻不在他的身边。她是被那两个男人带走了吗？还是。。。。。。梅天东不敢继续往下想了。他一定要知道真相。 梅天东试图拔下输液管，幸好冯海眼疾手快将他的手按住。他想挣扎着下床，被杨老师给拦住。 “梅天东，你听话，别乱动，伤口会撑开的。”杨老师一边按住梅天东，一边劝他。 “那你们告诉我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梅天东喘着气说。 杨老师见再不说出事情，梅天东肯定还要折腾，对他的康复不礼，只好决定实话实说。“梅天东，我们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听了千万别着急。冯海，你说吧。” “冯海，你快说啊。”梅天东急切地看着冯海，期盼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冯海摸了摸脑袋，知道再也瞒不住了，就把他和高叔叔去他家拿东西看到的一切，凌寒送他上了救护车以及冯海和高叔叔报警，警察向他们询问的事情统统告诉了梅天东。 梅天东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道：“那个男人死了？” “是，那人他死了。”冯海现在回想起那个画面还觉得心有余悸。 “还有一个光头男人？你看到了吗？是两个人劫持了我们。” “我只看到一个人，就是死了的那个。再没有别人了啊。” “那凌寒呢？你说是她跟着救护车把我送到医院的。那她人呢？”梅天东抓着冯海的胳膊追问。 “我没见到她。是杨老师今早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你住在哪个医院哪个病房的。” “我也没见到凌寒。”杨老师接过话头，“昨晚我接到她的电话，告诉我你要做手术，她有急事要马上离开，拜托我来医院照顾你。” “你们都不知道她去了哪儿？”梅天东自言自语着。 现在至少知道凌寒没有被那两个坏人抓走，那她去了哪里？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以至于将他一个人留在医院，还要让杨老师来照顾他？ 病房门突然开了，进来一个男医生和一个女护士。 “你醒了啊。”男医生走到病床前，查看了一下梅天东的伤口。 “你们也是病人的家属吗？”男医生问。 “是。”杨老师回答道。 “那个昨晚把病人送到医院签字手术的女人呢？她也自称是病人的家属。” 医生说的那个女人一定是凌寒。 “医生，那个女人是我的亲人，您知道她去哪儿了吗？”梅天东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知道凌寒下落的机会。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被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手术室门口了。”男医生回答。 梅天东脸上闪过一丝失望，愈发担心凌寒。 “我听昨晚值班的护士说，她是被两个警察带走了。”男医生身边的女护士插话说。 “被警察带走了？”梅天东呆呆地重复着医生的话。 刚刚听冯海说那个矮个儿男人死了的时候，梅天东心里就忐忑不安。他的脑海中闪现过一个念头：那个男人是凌寒杀死的吗？可他马上又打消了这个可怕又荒唐的念头。不会，一定不会。也许是那个光头男人干的。一定是他们分赃不均，大打出手，光头男人就把矮个儿男人给杀了。总之，一定与凌寒无关。 可现在听说凌寒被警察带走了，梅天东突然有些害怕。不，也许是警察找凌寒了解情况，问完了凌寒自然就会来医院看他。对，她一定会来的。 “病人刚刚手术完。你们家属一定要精心护理。过两天可以下床走一走，防止肠黏连。饮食上也要注意，一定要清淡。” 男医生又叮嘱了几句后就和女护士离开了病房。 “杨老师，我想麻烦您一件事。”梅天东对杨老师说。 “你说，什么事？” “我想请您去趟派出所，看看凌寒是不是还在那儿。” “好，我去看看。冯海，你好好在这儿照看梅天东。” “老师，您放心吧，有我在呢。”冯海拍着胸脯说。 杨老师从医院出来打车去了梅天东家所在辖区的派出所。杨老师说明来意后，一个叫于振的刑警将他带到刑警队的接待室。 于警官倒了一杯水递给杨老师，“你是梅天东的班主任？” “是的，我叫杨毅，是梅天东的班主任。”杨老师接过水喝了一口。他是第一次来派出所，还是跟刑警打交道，心里莫名有点紧张。 “梅天东的情况怎么样？”于警官问。 “他刚醒过来，手术挺成功的。医生说两周以后就可以出院了。”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可以接受询问吧？” “这个，应该可以吧。”杨老师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这样说合适不合适，又补充了一句“还得看医生怎么说”。 “这件案子我们已经立案调查。和梅天东当时一起在现场的叫凌寒的那个人现在是嫌疑人，已经暂时将她拘留了。接下来想找梅天东了解情况。” “嫌疑人？被拘留了？” 杨老师虽然只见过凌寒几次，可是凌寒给他的印象极好，样貌清秀，气质很好，说话温柔，怎么会成了杀人犯？ “于警官，你的意思是那个死者是被凌寒杀死的？”杨老师不敢相信，想向于警官求证。 “具体细节我不方便向你透露。我们会尽快去医院给梅天东做笔录。请杨老师代为转告。” 从派出所出来，杨老师一脸难色。他回去后该怎么跟梅天东说呢？ 唉，杨老师叹了口气，伸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第137章 看守所的会面 左澜一早就给师傅张律师打电话，张律师从家里出来直接就和左澜去刑警队会合。 在办理了相关手续后，张律师带着左澜去了看守所。 左澜并不是第一次来看守所。从前来这里都是因为案子，看守所里被关的人不过是她的当事人而已。可现在再次来到拘留所，是来探望她最好的朋友，左澜的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在会见室里，左澜心焦地看着门外，她既想看到凌寒从门外走进来，又不希望看到。凌寒被拘留这件事她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消化。 门开了，左澜腾地站起身来。一个女警带开了门，凌寒走了进来。 左澜喊了一声“凌寒”，想要走过去抱住她，被张律师制止。“左澜，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是律师。”张律师在左澜耳旁小声提醒。 左澜坐了回来。看着凌寒被带到桌子对面坐下。 凌寒看起来很憔悴，眼睛有些肿，头发也有些凌乱。衣服破了，上面的血迹也已经干了。 “凌寒，你怎么样？在里面有没有受欺负？”左澜知道看守所什么人都有，凌寒这么柔弱的人和那样一群人关在一起，她太怕她会吃亏。 “左澜，我不是有意杀了那个人的。他，他想非礼我。我就拿起掉在地上的刀保护我自己。没想到就割到了他的脖子，然后他就死了。”凌寒抓住左澜的手，激动地向左澜解释着。 “注意，不要有肢体接触。”一旁的女警察大声警告道。 凌寒将手缩了回去，可仍然激动地重复着自己是无心之过。 “凌寒，你先冷静一下。慢慢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们，我和师傅才能帮你想办法。”左澜安抚凌寒道。 “您就是张律师吧？我听左澜提起过您。请您一定要帮帮我。” “左澜跟我说了，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先别激动，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一遍。我们了解了情况后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办。”张律师说。 凌寒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张律师和左澜。 听完凌寒的叙述后，张律师思考了片刻，在左澜耳旁耳语了几句，左澜点了点头。 “凌寒，案子怎么定性得看刑警队的调查结果。我和师傅先想办法给你办理取保候审，让你先离开这里。申请取保候审需要时间，你先暂时委屈一下。” “嗯，好，我听你们的。”凌寒点了点头。 “凌寒，你别害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左澜知道自己作为律师说出这样的话很不专业，可是凌寒不同于一般的当事人，她还是她最好的朋友。突然间被关进拘留所，凌寒心里一定接受不了，也会很担心很害怕，她要给凌寒吃一颗定心丸来安慰她。 “左澜，梅天东做完做了手术，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你帮我去医院看看他好吗？我的事恐怕瞒不住他，你告诉他别担心我。还有，我了解他，他一定会责怪他自己。你告诉他，这不是他的错。” “凌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他，还想着照顾他的情绪。”左澜一听到梅天东的名字就有些恼怒。本来就是事实，如果不是他，凌寒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田地。 “左澜，他是个很敏感的孩子，我不敢想像他知道这件事会是什么反应。他才刚刚做完手术，不能激动。你就替我去看看他好吗？”凌寒看着左澜，期待着她答应自己。 “好，我答应你。我会去医院看他的。”左澜最终还是狠不下心，她也要让凌寒安心。 见左澜答应了，凌寒稍感欣慰。“谢谢你，左澜。” “你跟我还用说谢谢吗？”左澜嗔怪道。 凌寒勉强笑了笑。 “我给你带了一些换洗衣服和生活用品，已经交给这里的人了。你别多想，好好保重。” “嗯，我知道。”凌寒点点头。 “那我和师傅先走了，你保重啊。” 走出看守所上了车，左澜立刻跟师傅道歉：“师傅，我知道刚才我那样说特别不专业，我不应该掺杂私人感情。可是，我控制不了，看到我最好的朋友遇到这样的事，我没办法不给她一些信息。”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左澜，你如果真想帮你的朋友，就一定要站在客观的立场上去处理这个案子，这样对你的朋友才最有利。你明白吗？” “我知道了，师傅。” “走，咱们先回去研究一下案情，然后申请取保候审。” “好的，师傅。” 杨老师回到医院后，把从刑警队了解到的情况都告诉了梅天东。他原本想瞒着梅天东，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解释凌寒的去向，只好将事情和盘托出。 梅天东听了，情绪非常激动，再一次想要下床出院。杨老师和冯海两个人都快要按不住他。冯海赶紧按下床头的按钮，医生和护士很快进来了。因为用力太猛，梅天东腹部的伤口流血了。医生无奈之下，只好让护士给梅天东打了一针镇静剂。 处理好伤口后，医生叮嘱杨老师和冯海一定不能再让病人受刺激，伤口再裂开就麻烦了。 医生走后，杨老师和冯海就一直催不不理地守着梅天东。直到下午，梅天东才醒了过来。 “梅天东，你千万别再乱动了。医生说了伤口再裂开就麻烦了。你听话行吗？你这样，让凌寒姐知道她也会担心的。” 冯海一早就想好了这个几乎让梅天东没法拒绝的理由。果然，梅天东听到这句话后就平静多了。冯海心里松了口气。 梅天东望着天花板，眼角滚下两行泪珠。 都怪他，如果不是他，凌寒怎么会失手杀人？都是自己招来的祸，他自己到平安无事，祸全让凌寒一个人背了。凌寒现在一定特别无助，特别害怕。接下来会怎么样？凌寒会不会背叛有罪？她会不会被判刑？梅天东越想越怕，越想越难受，越想越觉得自己该死。 “梅天东，你别难过。事情警察还在调查。也许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杨老师仿佛猜到了梅天东的想法，安慰他。 “就是就是。凌寒姐那么好，她一定不会有事的。你先别杞人忧天了。”冯海也顺着杨老师的意思安慰梅天东。 第138章 医院探视 左澜和张律师又去了一趟刑警队，带走了跟案件有关的材料，然后回事务所研究案情。 姜景奕知道左澜正在跟进的案子的当事人是她的好朋友后，就把原本想要交给她的一个案子交给了别的律师。 姜景奕看到左澜整个下午一直眉头紧锁，猜测案子应该挺棘手。但左澜没有向他张口，他也就不好主动去问。张律师是事务所里最擅长打刑事案的律师，左澜第一时间想到找师傅也是明智之举。 晚上，左澜打算去医院看望梅天东。既然答应了凌寒，她就不能食言。 去医院的路上，左澜不断告诫自己去了之后千万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虽然她心里对梅天东有诸多埋怨，可他现在怎么也是个病人，这点同情心她还是应该要有的。况且，她还答应了凌寒，不把怨气撒到梅天东身上。 左澜把车停在医院的停车场，然后步行去了住院部的大楼。一番打听后，左澜乘电梯来到六楼。在护士站报上梅天东的名字后，她来到了梅天东所在的病房门口。 从病房的玻璃窗上，左澜看到病房里有人。她敲了敲门，就推门进去了。 “你是哪位？”杨老师盯着进来的左澜问。 “我叫左澜，是凌寒的朋友，梅天东认识我的。”左澜说。 躺在病床上的梅天东看到左澜，喊了一声“左澜姐”，想挣扎着坐起来。杨老师急忙拦住他，帮他将病床摇高。 “左澜姐，这是我的班主任杨老师。”梅天东介绍道。 “杨老师，你好。我想单独跟梅天东说几句话。可以吗？”左澜说。 “哦，可以，当然可以。你们聊，我先出去。” 杨老师刚走出病房，梅天东就迫不及待地问左澜凌寒的情况。左澜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坐了下来。 “左澜姐，你快告诉我凌寒她现在怎么样了？”见左澜不说话，梅天东急得又问了一遍。 “你觉得凌寒待在拘留所那种地方会很舒服吗？”左澜实在没忍住，一开口就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 梅天东知道左澜充满敌意的态度是为了什么。他不怨左澜，左澜的态度再不好他都愿意承受。他甚至不介意左澜骂他，甚至揍他一顿。 “左澜姐，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凌寒。全都怪我。凌寒如果没有认识我，就不会受我连累了。我真是该死。”梅天东说着说着，眼泪再一次滚落下来。左澜见了，心里有些不忍，再加上想到凌寒叮嘱她的话，决定改变态度，好好说话。 “拘留所那个地方条件不太好，凌寒肯定要吃点苦的。不过，我已经让我的师傅张律师接手这个案子。我们会想办法尽快给她办理取保候审，让她早点离开拘留所。”左澜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 “左澜姐，凌寒会不会有罪？她那是正当防卫啊。”梅天东边哭边说。 左澜心想，这小子还知道正当防卫，可他只是一知半解啊。是不是正当防卫哪有那么容易就判定的。算了，跟他解释也解释不清。 “凌寒很担心你，她特意叮嘱我让我务必来看你。她还让我告诉你，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这就是我的错。我宁愿现在在拘留所里的人是我。左澜姐，求你一定要救凌寒出来。她不能有事。”梅天东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左澜。 “这话还用你说？我不会让凌寒有事的。” “左澜姐，我想去看凌寒。” “你现在床都下不了怎么去？再说，刑事拘留除了律师之外，其他人是不能探视的。你就别添乱了，好好在医院养病，别让凌寒还要为你担心。” 梅天东被左澜说得哑口无言，默默地垂下了头。 “杨老师虽然是你的班主任，但是人家也是有家庭的，总在医院里这么照顾你也不是办法。明天我给你雇一个护工，让护工来照顾你。也让人家杨老师休息休息。你看行吗？” 让杨老师这样抛家舍业地照看自己，梅天东也十分过意不去。可是医生要求必须有人陪护，杨老师就和冯海分工，冯海白天来，杨老师晚上来。 “我没有意见。这样虽然不麻烦杨老师了，但是给你添麻烦了。”梅天东歉疚地说。 “就是出点钱的事，没什么麻烦的。” 梅天东知道左澜是受了凌寒的托付才这么做的，不然的话，以左澜的脾气，她现在早就将他痛骂一顿，还会找护工照顾他吗？ “对了，你是案子的目击者，警察应该很快就会找你了解情况做笔录。到时候你千万要注意你的措辞。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想好了再说。你的证词对整个案子会有很大的影响。好了，就这样吧。你安心养病。我先走了。” 左澜站起来准备要离开，梅天东叫住了她。 “左澜姐，你下次见到凌寒的时候能帮我带句话吗？”梅天东问。 “什么话？你说吧。”左澜转过身问。 “就说我不想收回我说过的话了，就算她生气，我也会坚持我的想法。” 这是什么哑谜？梅天东的话让左澜一头雾水。 “左澜姐，请你一定要把这句话转告她。” “好，我会转告凌寒的。” 左澜走出病房，看到了在病房外走廊上的杨老师。她把请护工的事跟杨老师说了。杨老师说不用，但左澜一再坚持，杨老师只好同意，但他也说自己有时间就会来医院看梅天东。 杨老师进了病房，把病床又恢复了原状。他看出梅天东哭过，大概也猜到了梅天东和左澜之间对话的内容。他装作没看出梅天东哭过，拿着暖水瓶出去打热水。 晚上，杨老师躺在旁边的空床上睡着了。梅天东却丝毫没有睡意。他的脑海里始终回荡着左澜临走前说的话——你的证词对整个案子会有很大的影响。左澜说这话时只是想提醒梅天东别漏说了任何对凌寒有利的细节，但是梅天东反复琢磨着这句话，却有了一个想法。 第139章 帮倒忙 正如左澜说言，第二天上午刑警队的两名刑警来到医院找梅天东做笔录，其中一个是昨天接待杨老师的刑警于振。新来的护工曹大叔很有眼力见，没等警察要求就先退出了病房。 “梅天东，我们今天来是想了解那天的事发经过。因为你现在情况特殊，不便到队里做笔录，所以我们就在这里做笔录。你有权利要求全程录音录像。如果你没有这个需要的话，那么我们就开始了。”于警官说。 “不需要。开始吧。”梅天东说。 “先说下你和死者的关系吧。” “那人我之前见过一次。几个月前，他和另外一个男人，那个人是个光头，他们两个在我家楼下拦住我，逼问我父亲的下落。我确实不知道，可他们不信，还把我打了一顿。” “你当时报警了吗？” “没有。” “为什么不报警？” “我不认识他们，再说报了警也不太容易抓到他们。” “同学，你对我们警察的办案能力没有什么信心啊。”于警官笑了笑。 梅天东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不太合适，立刻改口说是自己觉得被人打很丢脸就没有报警。 “另外那个男人去哪儿了？” “他拿了我的身份证、银行卡去银行取钱。房产证应该也被他拿走了。” “你把另一个男人离开去取钱后发生的事情跟我们说一下吧。” “那个男人走了之后。。。。。。”梅天东慢慢地叙述着。 “等一下。”于警官打断了梅天东的话，“你说什么？是你用刀划破死者脖子的？” “对，是我抓住他的手跟他搏斗的时候，刀一下就划到了他的脖子。我因为剧烈的腹痛一下子就晕了过去，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医院了。”梅天东平静地说。 于警官和他身边坐笔录的警察对视了一眼。 “梅天东，这是刑事案，你要对你的证词负责。作伪证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知道吗？”于警官表情严肃地说。 梅天东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我说的都是实情。” “那你记得刀是从哪个方向划破死者的脖子吗？” 虽然梅天东昨晚几乎在心里排演了很多初次，但是已经于警官的这个问题他还是没有想到。 “我当时只想着拖住他，让凌寒跑掉，没有注意到刀是怎么划破他的脖子的。” “但是同在现场的凌寒已经承认人是她失手杀死的，而那时候你早就已经昏过去了。” “不是凌寒，是我，是我杀的。”梅天东激动地说着。 “凌寒为什么要说是她呢？” “她是想保护我。警察叔叔，你相信我，真的不是凌寒。” 替凌寒顶罪是梅天东能想出的唯一的办法。只要有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凌寒会被判罪，他都无法接受。他要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 “梅天东，鉴于你刚才的陈述，我们要提取你的指纹，还要带走你那天穿的衣服。” 梅天东十分配合，于警官和同事采集了梅天东的指纹，又带走了他的衣服。最后，又让梅天东在询问笔录上签了字，按下了手印。 临走前，于警官意味深长地对梅天东说：“梅天东，案件还在调查中，回头如果你想起了什么，主动跟我们联系吧。”说着，于警官给了梅天东一张名片。 梅天东并没有听出其中的弦外之音，他接过名片，放在一旁说：“我没有什么想补充的。” “你好好休息，我们告辞了。” 于警官他们离开了。 梅天东心中并不确定警察会不会相信他的话。他不懂警察查案的方法，他只是执拗地认为只要他一口咬定人是他杀死的，凌寒应该就会平安无事了。 遵照医嘱，梅天东尝试下床走动。“慢点，别心急。”曹大叔提醒梅天东。 麻醉药效过后，梅天东感到了来自伤口处的疼痛。每走一步，对他来说都不容易。但是为了快点痊愈出院去见凌寒，什么痛苦他都能承受。 “咣当”一声，病房门被推开，吓了梅天东和曹大叔一跳。 来人是左澜，脸色极其难看。 “曹大叔，麻烦您先出去一下，我想跟他单独谈谈。” 曹大师心里明白得很，梅天东只是他护理的对象，他真正的雇主是眼前这个就要原地爆炸的女人。他将梅天东扶到床边坐下就出去了，临走前还不忘将病房门关上。 左澜一进来，梅天东就感到病房里像是刮进了十二级台风，他还在想其中的缘由，就先被左澜的一声狮子吼给吓呆了。 “梅天东，你的脑袋是个摆设吗？！”左澜虽然已经尽力克制自己的音量，但是在医院这个安静的环境里却显得惊天动地，“你跟警察说了什么？” 原来左澜知道了警察来给他笔录的事。 “你觉得你自己很伟大是吗？你以为你这么做是在帮凌寒吗？你简直蠢到了极点！”左澜气得将手里的包仍在在椅子上。 梅天东头一次见到左澜发脾气，这第一次可以用暴跳如雷来形容也不为过。梅天东刚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左澜却不给他机会。 “你以为警察是吃干饭的？你说人是你杀的就是你杀的？人家是要调查取证的！刀柄上有没有你的指纹，你衣服上的那些血迹是怎么弄上去的。人会说谎，但证据不会说谎。你想帮凌寒，也请你有点脑子行不行。作伪证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这样做是在帮倒忙！还有，如果凌寒知道你这么做，你觉得她会怎么样？她现在要面对和承受的已经够多了，难道还要为你操心分神吗？” 左澜连珠炮似地将梅天东狠狠地数落一番，梅天东低着头，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左澜是律师，她说的话一定没错，是他自己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趁现在还来得及，你马上去更改你的证词，把事情说清楚。” 咚咚咚，有人敲门。左澜余怒未消，冲门口嚷道：“谁啊？” 门被推开，伸进一个脑袋。 冯海在病房门外几步远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很暴躁的女声，他还以为自己走错了病房。冯海推开门，先是看到了满脸怒气的左澜，然后是坐在病床上的表情复杂的梅天东。 上次和梅天东打架，左澜陪着凌寒来学校见班主任杨老师，冯海记得左澜。 这不是上次和梅天东打架的那个小子吗？左澜对冯海也有印象。 “姐姐好。我是梅天东的同学，我叫冯海。我们之前见过的。我来看看梅天东。”冯海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态度非常客气。 “是你啊，我记得你。”左澜语气缓和了很多。 “你们是不是有事情说，要不我先出去一会儿？”冯海很会察言观色。 “不用了。我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你们聊吧，我先走了。”说着，左澜拿起刚刚仍自椅子上的包，从冯海身边走过，就要离开病房。 走到门口，左澜丢下一句话：“你老老实实地在医院养病就已经是在帮忙了。” 听到左澜“嘭”地关上病房门，冯海松了口气，转头问低头发呆的梅天东：“这美女姐姐干嘛发这么大脾气啊？” 第140章 跑出医院 梅天东拿出于警官留给他的名片，打通了于警官的电话。电话里，梅天东提出要修改自己的证词。于警官仿佛未卜先知似的，接到电话没隔多久，就带着上次的警察同事来医院病房重新给梅天东做笔录。 “警察叔叔，凌寒她会被判有罪吗？”梅天东问于警官。 “那要看搜集到的证据。” “那个人要伤害我们，凌寒只是为了保护我，保护她自己，怎么能判她有罪？” “是否有罪要看有没有触犯法律。案子的调查进展和结果我们会和嫌疑人的律师沟通联系。梅天东，希望你这次的证词说的都是事实，不会再有什么变故。不要再拿法律开玩笑。” 梅天东目送于警官他们离开后，将护工曹叔叔打发出去，他下了床，打开储物柜，拿出冯海帮他从家里取来的干净衣服，费了半天劲把衣服穿好，趁护士不注意偷偷溜出了医院。 梅天东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司机问他去哪儿，他告诉司机去d市女子看守所。司机从后视镜里瞄了梅天东一眼，然后脚踩油门，车就启动了。 “到了。”出租车师傅将车停了下来。 梅天东第一眼就看到了“d市女子看守所”的牌子。青灰色的铁门外站着荷枪实弹的警卫。梅天东走到大门口，向门口的警卫说明来意。其中一个警卫告诉他看守所里的在押人员是不允许亲友探视的，唯一能够探视的是律师。梅天东很失望。他恨不能生出一双翅膀，飞进这高墙之内，再带凌寒离开。 律师？凌寒有律师，是左澜啊！他可以让左澜想办法带自己去见凌寒啊。梅天东立刻在马路上拦住一辆出租车去找左澜。 梅天东听凌寒提起过，左澜工作的律师事务所在的写字楼的位置。他将地址告诉出租车司机，半个小时后，梅天东到了写字楼楼下。 在楼下大厅，梅天东看到指示牌上事务所所在的楼层，乘电梯到了15楼。 前台小姐问梅天东找谁，梅天东报上了左澜的名字。 左澜一看到梅天东就猜到他一定是从医院偷偷跑出来的。当着那么多同事的面，左澜不好发作，便把梅天东带到会议室里。 “梅天东，你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我不是告诉你——” “我听了。”左澜的话被梅天东打断，“我已经找警察改了证词。” “那我还让你老老实实在医院待着呢，你现在为什么在这儿？”左澜双手叉腰，一双眼睛瞪着梅天东反问。 “左澜姐，我刚刚去了看守所。他们不让我进。你能不能带我——” “你去了看守所？”这次轮到左澜打短梅天东，“谁让你去那儿的？让你老老实实待在医院就那么难吗？” “我想见见凌寒。我想她——我想她在里面一定很不习惯。”梅天东差点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他们说除了律师，别人都不能去探视。左澜姐，我求你带我进去见见凌寒，好吗？你一定有办法的。” “梅天东，你以为我是谁，我有那么大本事我还在这儿跟你扯皮，我早就把凌寒弄出来了。再说，就算让你去见了凌寒，又能怎么样？能改变什么吗？” “我知道我帮不上什么忙，我只想当面跟她说几句话，我想跟她说——” 左澜的手机响了，她摆手阻止梅天东继续说话，接起了电话。 “曹大叔，梅天东他跟我在一起。他一会儿就回去了。抱歉，让你担心了。我正批评他呢。那好，先这样。再见。”左澜放下了手机，看着梅天东，“你看，你偷偷从医院跑出来，把曹大叔急得不行。梅天东，你不是孩子了，做事情能不能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你可以不可以不要再给别人添麻烦了！” 虽然左澜尽力克制着，但梅天东听得出左澜对他心有埋怨。见上凌寒一面是现在梅天东唯一的愿望。只要能让他见到凌寒，别说是被左澜数落，让他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 “真的没有办法吗？”梅天东不甘心地追问。 “没有。”左澜冷冷地说。 “我知道了。我回医院了。”梅天东转身慢慢向会议室门口走过去。他的伤口刚刚拆线，刚才经历了一路的颠簸，伤口处有点隐隐作痛。他捂着腹部，因此走路的姿势有些不自然，走得也很慢。 左澜见状，有些于心不忍。虽然她对梅天东有诸多怨言和不满，但是他现在毕竟还是个病人。 “你等下，我送你回医院。”左澜走到梅天东身边，扶着他的胳膊。“不用，我自己能回去。”左澜没说话，就只是瞪了梅天东一眼，梅天东就赶紧闭上嘴，听从左澜的安排。 回到医院，曹大叔先将梅天东扶到病床上，然后再三向左澜赔不是，责怪自己太大意，没把梅天东照看好。左澜安慰曹大叔这不全是他的错，但也请他以后一定要把人看好了。曹大叔点头答应着。 “对了，你的手机现在是证物，一时半刻还拿不回来。这手机你先用着，里面存了我的电话号码。有急事你可以联系我。” “左澜姐，案子调查得怎样了？有进展吗？”无论左澜是否会嫌他多事，梅天东都不在乎。 左澜神色有些黯然，她犹豫了一下，淡淡地说：“案子还在调查中。” “那凌寒的取保候审批准了吗？” “别问了，你休息吧。该让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让你知道。” 梅天东还没来得及继续刨根问底，左澜就已经走了。 左澜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说明办理取保候审应该是出了问题，案子应该调查得不顺利。梅天东有些坐立不安。 凌寒已经在看守所待了一周了。这一周她是怎么过的。看守所里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凌寒会不会受欺负？她吃得好吗？睡得好吗？不对，在那种地方，她怎么会吃得下，睡得着呢？ 梅天东一直胡思乱想，直到夜幕降临。 第141章 案件移交 左澜已经在跑步机上跑了近两个小时。双腿的肌肉酸疼，汗珠不断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可左澜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她需要用一种方式宣泄。 她没有告诉梅天东实情。凌寒的取保候审不但没有批准，案子已经移交检察院了。 经过调查，死者矮个儿男子叫王天贵，d市下属的一个县级市，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几乎没有什么亲戚，十几岁就离家来到d市，无固定职业。而另一个光头男子，根据小区监控拍下的照片查到此人名叫庞超，g市人，六年前来到d市，无固定职业。警察已经与庞超户籍所在地的派出所取得联系，请对方帮助寻找庞超，但一直没有消息。 至于梅天东的父亲梅一峰，警察根据梅天东提供的地址找过去，早已人去楼空。房东还向警察抱怨梅一峰欠了他2个月的房租没给。 案发时，梅天东已经昏迷，只有凌寒和王天贵两人，即使凌寒因为自卫而失手刺伤王天贵，但是这种行为是可以预见到有可能给对方造成死亡的结果。此外，最有争议的一点就是凌寒在刺伤王天贵后，没有及时采取措施抢救，导致王天贵失血过多而死。 师傅张律师告诉左澜，凌寒很有可能会因过失致人死亡罪被起诉。现在唯一能想的办法就是争取缓刑。师傅在刑事案上非常有经验，他的判断应该不会有错。左澜的心仿佛仿佛坠入谷底。 自从凌寒出事以来，左澜没有一天睡得踏实，她研究法条，查找了能找到的和凌寒的案子相似的案例，绞尽脑汁想办法让凌寒脱罪，可是希望却越来越渺茫。她向凌寒保证过会让她平安无事的，可现在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她该怎么面对凌寒？ 姜景奕来会所的时候，左澜就在跑步机上跑步，等他要离开的时候，左澜还在跑。他看得出左澜这段时间一心扑在这个案子上，现在案子被移交到检察院，左澜心里一定不好受。 这个案子他一直在默默关注着，私下里和张律师也交流过很多次。姜景奕的判断和张律师一样，最后的努力就是争取缓刑。 姜景奕看着左澜的背影，正犹豫着是否去和左澜打个招呼，突然看见左澜身体向后倾斜，整个人从跑步机上跌下来。 姜景奕几步跑上前，将左澜扶起，“左澜，你怎么了？”左澜抬头一看，是姜景奕。“我小腿突然抽筋。”左澜的表情有些痛苦。 健身房的几个工作人员听到这边的动静也跑了过来，听说是小腿抽筋，一个男教练蹲下身来想要给左澜按摩缓解疼痛，姜景奕说了一句“我来”。 左澜本想拒绝，可小腿处的疼痛让她顾不上许多，于是看着姜景奕将她的跑步鞋脱下，一只手托着她的小腿，一只手将她的脚掌用力向小腿的方向用力按压。 “会有点疼，忍一下。”姜景奕的语气很温柔。他娴熟的手法得到了教练的认可。没过多久，左澜抽筋的症状就缓解了不少，姜景奕又用双手在左澜的小腿处不断地揉搓按摩。 身边一群人围着看，左澜别扭得要命。“我没什么事。大家都去忙吧。”左澜委婉地让大家散了。看到众人都走了，她又对姜景奕说：“姜律师，不用按了，我没事了。”姜景奕停下手里的动作，扶左澜站起来。 “我去冲个凉，换下衣服。” “别去了，就这么回家吧。我送你。”姜景奕说完也不管左澜是不是同意，直接扶着她往会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姜景奕停了下来。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帮左澜穿在身上。“姜律师，不用。我身上都是汗，会把你的外套弄脏的。”左澜说着想要将外套从身上脱下来，却被姜景奕按住。“你觉得自己还没有一件外套重要吗？”这句话虽然听上去不那么悦耳，但左澜知道姜景奕是关心她，她听话地将外套穿好，跟着姜景奕来到了地下停车场。 姜景奕对左澜家的位置已经很熟悉了。不知什么原因，今天的路况非常不好，车在路上走走停停。 “你手头的案子已经移交到检察院了是吗？”姜景奕问道。 “是。”提到凌寒的案子，左澜心头一沉。 “我跟张律师探讨过这个案子，你们的思路是对的。现在案情的走向是必然，不是任何人能改变的。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接下来和张律师一起准备庭审，为你的朋友争取缓刑。” 原来姜景奕他一直都在关注这个案子，但左澜从没听师傅说过，应该是姜景奕的授意。 “你担心归担心，也要量力而行。哪有人连热身都没做好就上跑步机，还连续跑了两个小时。”姜景奕的语气中虽然有几分埋怨，但更多却是担心。 他不仅一早就在健身会所里看到她，而且还知道她跑了多久。他如果不是在在默默关注着她，怎么会在她抽筋跌倒的时候那么凑巧就出现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姜景奕绝对不是只将她当做同事、下属，他默默地记下她的喜恶，关注着她的工作和生活，在她背后给予支持，嘴上却从不说一个字。 左澜对戴青青说过，她只是暂时将感情的事放在一边，她会给姜景奕时间，也会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再次向姜景奕表白。现在算不算一个合适的机会呢？就算是，可凌寒的案子让左澜不允许她分心去理清她和姜景奕之间的关系。 “现在的状况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真的走到这一步还是很难接受。凌寒她那么善良，那么好的一个人，她不应该遇到这些事情，更不应该——”左澜不愿说出“坐牢”两个字。坐牢是最坏的结果，也是左澜无论如何都不想有的结果。 姜景奕停下了车，左澜的家到了。 “左澜，你要做最坏的打算，但要向最好的结果努力。还有，你去见凌寒的时候，要注意你的言辞和情绪，这些都会影响到她。” 这一路上，左澜每一个微妙的情绪变化，姜景奕都看在眼里。他很想再说一些安慰左澜的话，但他却克制了自己的冲动。这个时候他不能让左澜分心，更何况，上一次他那么直白又有些残忍地拒绝了左澜，现在难道让他承认他那次是违心的，他说谎了吗？ “我知道。姜律师，谢谢你的建议。我回家了。再见。”左澜脱下姜景奕的外套，放在座位上，下了车。 姜景奕目送着左澜离开，直到左澜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第142章 晴天霹雳 凌寒坐在她的床铺上，看着墙上那扇小小的窗户出神。那扇窗户真小，小到窗户外的天空好像就只有巴掌那么大。 自从凌寒被关进看守所，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大部分时间凌寒都是像现在这样看着窗外那一点点的蓝天发呆。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左澜再也没来过，关于她的案子也就没有任何消息。对凌寒而言，已经不是度日如年，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难熬。虽然左澜承诺会让她平安无事，可凌寒心里清楚，这不是左澜能掌控的。 “妹子，你想什么呢？”马姐挪到凌寒身边问道。 马姐三十多岁，因为经济犯罪进来的。她的案子牵扯面大，一直在调查中，所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判决，她已经进来一年多了。凌寒进来的第二天，马姐就主动跟凌寒搭话，还跟凌寒说了很多看守所里的规矩。 “没想什么。”凌寒回答。 “你天天盯着窗外发呆，是想早点出去吧。这里面的人哪个不想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可是能全身而退的又有几个？大多数都是离开了这里，去了监狱那里。”马季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话会让凌寒更加烦心。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也没办法收回，更何况她说的也都是事实。 “马姐，我在这里才待了一个多礼拜就已经寝食难安了，你在这里都这么久了，可我看你好像挺乐观的。”凌寒问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马姐苦笑一下，说：“不乐观点能怎么样？跟那些已决犯相比，我们这些未决犯算是好的了。进来这么久，我自己也研究过法律，像我这种情况，要是判刑的话，最少两年，最多五年。我是主动伏法，认罪态度也好而且还交代了不少情况。就算判两年吧，我在这里待了一年多了，扣除这一年多，还有不到一年。刑期不满一年可以不去监狱在看守所里服刑。如果能是这样的结果我就很满足了。” 原来马姐心里有盼头。凌寒心想。 “妹子，你的案子我不太懂，但是既然你的朋友是律师，那她一定会为你积极争取的。你也要乐观一点，别整天愁眉苦脸的。本来多么漂亮的一个人，都憔悴了。” 凌寒也不想整日愁眉不展，可是在这里每多待一天，她的不安就多一分，让她怎么乐观得起来。 监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个女警走进来，说：“凌寒，马上出来。你的律师要见你。” “刚说到你的律师，这就来了。说不定有好消息呢。”马姐兴奋地说，不知道还以为是她的律师来了。 凌寒跟在女警的身后来到了会面室。左澜一看到凌寒心立刻揪紧了。凌寒穿着看守所里在押人员的橙色马甲，那橙色看起来是那么刺眼。她整个人看着瘦了一圈，脸色也不好。总之，在左澜看来，凌寒现在的状态哪儿哪儿都不好。。看着这样的凌寒，左澜不知道该怎么张口告诉她坏消息。 “张律师，左澜。”凌寒刚坐下来就先和两人打招呼。“左澜，你去医院看梅天东了吗？” 左澜正想怎么开口跟凌寒说，没想到凌寒先问的是梅天东的情况。 “他挺好的。伤口已经拆线了，过几天就出院了。我给他找了一个护工照看他。你不用担心。”凌寒松了口气。 “张律师，你们今天来时案子有进展了吗？”凌寒的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她看着左澜和张律师，期待从他们口中听到好消息。 左澜不敢直视凌寒的眼睛，她想要说话却欲言又止。她的为难被张律师看在眼里。 “凌寒，我们这次来是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张律师顿了顿，“案子已经移交到检察院了。检察院可能会对你提起诉讼。” “诉讼”两个字仿佛晴天霹雳般，凌寒感到眼前一阵晕眩，她闭上眼睛，让自己缓一缓。 “凌寒，你别急。事情还没到不能挽回的地步。”左澜不能靠近凌寒，只能口头上宽慰她。 “左澜说得没错，无论检察院那边会以什么罪名起诉，我们要想办法将罪名降到最低。”张律师说。 凌寒稍稍缓过神来，她假装平静地问：“张律师，检察院会以什么罪名起诉我？” “最有可能的是过失致人死亡罪。”张律师实话实说，“但我们会尽一切努力给你争取缓刑。” “如果争取不到缓刑，我会被判多久？” “三到七年。” “三到七年。”凌寒重复着张律师的话。 左澜听不下去了，她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凌寒，你先不要往最坏的方面想好吗？这一切都只是假设而已。即使检察院以过失致人死亡罪起诉，我们也会以正当防卫来进行辩护......” 左澜后来说的话，凌寒几乎没有听到。她的大脑几乎停止了运转，耳边反复回荡着张律师那句“三到七年”。 左澜和张律师走了后，凌寒被带回到监室。马姐见凌寒回来了，立刻笑嘻嘻地上前问她有没有好消息。凌寒坐到床铺上，低头不语。马姐看凌寒脸色不对，追问她律师到底说了什么。凌寒把张律师的话告诉了马姐。马姐收起了笑容，叹了口气，嘴里嘀咕着“怎么会是这样？” 夜里，监室里其他人都睡着了，不时还有轻微的鼾声响起。凌寒躺在床铺上，没有丝毫睡意。 从她进看守所到现在，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她多么希望能赶紧从这场噩梦中醒来。可她知道这不是梦，所有的一切都真实地发生了。凌寒想不明白的是她的生活原本很平静，怎么一夜之间就被彻底颠覆了。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想了很久也想不通。 从左蓝的言语中，凌寒能感觉得到左澜对梅天东的埋怨，可这不是梅天东的错啊。梅天东也是受害者。他选择不了他的出身和家庭，却要受他的父亲所累。凌寒打心底里怜惜他。无论将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凌寒都不会把这一切归咎于梅天东。 张律师和左澜都说还有希望，那就让她抱着一丝希望吧。凌寒闭上眼睛，眼角滚下一颗眼泪。 第143章 预感难道成真了 梅天东今天出院，冯海一大早就来到医院接梅天东出院。梅天东的东西着实不多，不一会儿冯海就把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 “东哥，杨老师让我转告你，他今天有事就不能来接你出院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冯海对梅天东的称呼变成了“东哥”，实际上他的生日还比梅天东大好几个月。 “已经够麻烦杨老师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你一会儿直接回家吗？” “对，回家。”梅天东回答冯海，将叠好的病号服放在枕头上。 护工曹大叔敲门走进病房，手里拿着一沓单子。 “出院手续我都帮你办完了。左律师说她今天没有时间过来。这是剩下的钱，左律师让我交给你。你收好了。”曹大叔将手里的东西统统交给梅天东。梅天东接了过去。 “曹叔叔，谢谢你这段日子对我的照顾。”梅天东真诚地说。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梅天东，你出院以后多注意休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谢谢曹叔叔。再见。” “再见。” 冯海将收拾好的手提袋放在椅子上，然后坐在病床的床沿边。他犹豫着要不要跟梅天东说，最后决定还是说吧。“东哥，凌寒姐的家现在还没解封，你确定要回家住吗？要不你先去我家住几天吧？我都跟我爸妈说好了，他们可欢迎去你去了。” 梅天东心里很感谢冯海的慷慨，但是他要回家。他要在那儿等凌寒平安回来。 检察院已经将案子提交到法院。和张律师的判断一致，起诉的罪名是过失致人死亡罪。事已至此，左澜只有孤注一掷，准备在法庭上为凌寒洗脱罪名。今天上午她来刑侦支队找于振警官再了解一下案子中的有一些细节问题。 左澜走进刑侦支队的大门，打听到于振的办公室在右手边走廊的尽头。她刚拐进右边的走廊，就听到走廊那边传来说话声，声音还不小。是一个大妈站在于振的办公室门前，正拉着于振的胳膊哭诉着。 “于警官，我这房子什么是能解封啊？哎呀，你说我倒霉不倒霉，好端端的房子变成了凶宅。当初我看那个凌寒是一个人住，看起来又很老实本分，才答应租给她的。谁想到她居然敢杀人。哎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我这老太太白活这几十年了，愣是看走了眼。我这房子以后是租也租不出去，卖也卖不掉了。这可怎么办好啊，要赔死我这个老太太啊！” “阿姨，你别这样。人都是善忘的，过段日子人们把这事忘了就好了。”于振安慰着哭天抹泪的大妈。 左澜走过去，叫了声“于警官”，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正擦着眼泪的大妈听到声音，抬头一看，“咦？是你？你不是那个凌寒的朋友吗？”大妈认出了左澜。左澜也认出了眼前的大妈正是凌寒的房东张阿姨。 “你来得正好。”张阿姨立刻放下拉着于警官胳膊的手，转而抓住左澜的胳膊，“你是那个凌寒的朋友，我的损失她赔不了了，那我只能找你了。”张阿姨紧紧地抓着左澜的胳膊，仿佛生怕左澜跑了似的。 左澜刚才听到了几句张阿姨说的话，本就觉得这话说得太过刺耳，如今张阿姨上来又摆出这副架势让左澜更加反感。 “张阿姨，您有事说事。您看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当着于警官的面这样多不合适。再说我现在人在刑警队，您还跑了不成？” 左澜的话绵里藏针，张阿姨听得出其中的挖苦，有些讪讪地松了手。一旁的于振心想，律师的嘴果然厉害。 “凌寒那天给我打电话说她要退租，按照合同我是要扣掉一个月租金的。但那是正常退租，现在出了这种事，我的房子铁定是租不出去了，一个月的租金怎么能弥补我的损失啊。你就是把剩下的租金都赔给我，也不够我——” “张阿姨，你刚才说什么？凌寒说她要退租？”左澜突然打断张阿姨的话，吓了张阿姨一跳。 “是，是啊。就是出事前一天的晚上，都快九点了，她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要退租。我问她住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退租，她没说什么原因，就说她一定要搬走，然后约我第二天下午去家里面谈。不巧，那天我小外孙突然病了，我着急带他去医院，就打电话告诉她我改天再去。哎呀，幸亏我那天没去啊，我要是去了是不是我也有危险，会被挟持啊。哎哟哟，真是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左澜耳边再也听不进去张阿姨的絮絮叨叨。凌寒为什么要退租，还那么突然而坚决。退租的事情到现在为止自己都没有听凌寒提过一个字。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警官，我突然有件急事要去办。我明天再过来。”说着，左澜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张阿姨一把抓住，“哎，你别走啊。事情还没解决呢，你走了我找谁去？” 左澜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塞到张阿姨手里，“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和我工作单位的地址，您绝对能找到我。但今天我真没时间跟您谈您关心的问题。我先走了。”左澜甩开张阿姨的手，快步离开了。 “哎，于警官，你瞧这人。”张阿姨向于振抱怨。于振耐着性子又安慰了张阿姨几句，张阿姨才离开。 左澜上车就给看守所打电话，要求尽快安排见凌寒。按照规定，律师提出见当事人，看守所会48小时内安排，可左澜已经等不及见到凌寒去问其中的缘由，她知道有个人应该会知情，甚至凌寒急于搬走的原因可能就与他有关。这个人就是梅天东。 左澜记起在冯海的证词中提到，他和司机高进去梅天东家是要去取头一天借给梅天东的桌椅和气球打气筒。她之前没注意到这个细节。现在想来，事发前一天恰好是凌寒的生日，梅天东借了那些东西干什么用了？ 左澜突然有种异常强烈的感觉，自己曾经隐约担心却又觉得是自己多心，应该不会发生的事情，可能就真的发生了。 第144章 你真无耻 梅天东怔怔地看着隔壁大门上贴着的派出所的封条。冯海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别看了，先回家吧。” 进了梅天东家的门，冯海把手提袋放在桌子上。 这是冯海第二次来梅天东的家，上次帮梅天东布置天台来过。但那次时间紧，主要在天台忙活，他没有进梅天东的家门。这次，他才有机会看到梅天东的家。 梅天东的家布置得很简单，除了一些基本的家具外，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家具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客厅的一角放着他借给梅天东的那些东西。 冯海之前只知道梅天东没有母亲，其他情况并不清楚。直到这次出事，冯海才对梅天东家里的情况有更多的了解。对梅天东的遭遇他很同情，也因此更佩服他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成为学霸，让冯海这个生活在蜜罐里的人自叹不如。 梅天东给冯海倒了一杯水，冯海拿起杯字喝了一口。他发现客厅的墙上挂着几张照片。照片里的小男孩应该是小时候的梅天东，抱着她的那个笑起来特别好看的女人应该是梅天东的母亲吧。所有的照片里就只有梅天东和他母亲，没看到梅天东的父亲。也是，那么不负责任的父亲，有还不如没有。 “梅天东，明天就能查高考成绩了。我有点紧张。你就不用担心了，你成绩一直那么好。” “你也用不着担心。你后期成绩提升了不少，只要是正常发挥，不会有太大问题。” “我爸妈给我定的目标是央美，我的成绩考央美不是太有把握。东哥，我是真希望能跟你考上同一所大学。” “你对自己有点信心，说不定就能如你所愿了。”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很奇妙。在高三之前，梅天东和冯海只是普通同学，经过了几件事，让两个男孩渐渐成了彼此信赖的朋友。以前的梅天东独来独往惯了，冯海的友谊让他意识到有一个真诚的朋友是一件幸运的事。 咚咚咚咚，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冯海自告奋勇去开门。 “美女姐姐？”冯海见站在门外的是左澜，大感意外，一时间竟站在门口，忘了请左澜进来。 “你让开。”左澜看了冯海一眼，不客气地将他推到一旁，一步跨进门。被推到墙边的冯海有点懵，不就是叫了声“美女姐姐”，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左澜几步就走进屋内，视线搜寻到了她的目标——梅天东。梅天东正打开手提袋将里面的衣服和生活用品出来。看到身后站着的左澜，他下意识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心里极其紧张。看到左澜就紧张，对梅天东而言快成条件反射了。他刚要开口跟左澜打招呼，却被左澜打住。 “梅天东，我有事情要问你。”左澜的语气与那天她在医院里责问梅天东的语气有过之而无不及。梅天东开始心跳加速，不知道左澜这一次的来势汹汹又是为了哪般。 冯海跟进客厅，正好看到这一幕。“你，出去等着。”左澜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冯海，然后又指向门外。冯海嘴唇动了动，本想说什么，想想又咽了回去，带着一脸“我招谁惹谁了”的委屈往外挪着步子。 听到关门的声音后，左澜没有着急张口，而是盯着梅天东看，死死地盯着他。看得梅天东心里打怵。 终于，左澜说话了。 “梅凌寒为什么要搬走？”梅天东心头一惊，左澜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回答我，凌寒为什要搬走？”被左澜看穿的梅天东更加紧张，眉头紧锁，半天没有吱声。“你现在的表现告诉我你不但知道凌寒要搬走，而且凌寒要搬走的原因跟你有关，我说的对吧？”梅天东紧咬着嘴唇，还是一言不发。 左澜指着客厅墙角的那堆东西，继续问梅天东：“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的？是冯海从他姑姑的花店里借来的吧？还有那个打气筒，是给气球充气用的，你要气球干什么？这些东西都是出事前一晚也就是凌寒生日那天你向冯海借的。冯海现在就在外面，用我把他叫进来问他，除了这些东西，他还从他姑姑的花店给你拿了什么东西吗？” 梅天东知道左澜将这一切联系起来已经猜到了他那晚的用意。既然如此，他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了。 “凌寒生日那天晚上，我想给她过生日，然后——然后告诉她，我喜欢她。”梅天东心一横，说出了事实。 虽然左澜已经猜到了八九分，可从梅天东口中得到证实，她仍然感到既震惊又难以接受。想必凌寒当时的反应跟她一样，不然不会立刻想要搬走。 “你真无耻！”左澜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梅天东抬头看着左澜，他想到左澜一定会骂他，但是听到“无耻”这个词的时候，他的心还是被刺痛了。 “梅天东，凌寒跟你非亲非故，却掏心掏肺地对你好。她让你吃上热饭热菜，给你买衣服、买手机，在生活上照顾你，在学习上关心你。你真以为光是学校给你减免了那么多杂费吗？是凌寒她偷偷地在帮你交各种费用！她把你当亲弟弟看待，而你呢？你却想着——”左澜气得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形容。 “什么？是凌寒帮我交的钱？”梅天东惊呆了。杨老师说是学校考虑到他的情况将能减免的费用尽量都减免了，他竟信以为真。原来都是凌寒在背后替他交上了。 “她不告诉你还不是为了照顾你的自尊心。她自己什么都不舍得买，对你却很大方。怪我，我应该相信我的直觉，早一些让她远离你。如果她离你远远的，怎么会发生今天的事？梅天东，凌寒遇到你真是她的不幸！” 左澜说的话像是一把刀扎在梅天东的心上。在左澜的眼里，他梅天东不仅是一只白眼狼，还是一个心术不正的小流氓。可他不是啊！他是真的喜欢凌寒啊！他相对凌寒好，永远对她好。可梅天东知道，无论他怎么解释，既不会让左澜明白他，也改变不了凌寒受他所累的事实。眼泪无声无息地从梅天东的眼眶中流下来。 “梅天东，你不是马上要去北京上大学了吗？如果你还有一点点良心的话，请你借此离开这里，离开凌寒，从她的生活中彻底消失！” 左澜余怒未消地打开梅天东家的门，看都没看门外的冯海，就登登登地下了楼。冯海长舒一口气，心里庆幸左澜总算走了。 “东哥，美女姐姐干嘛这么凶巴巴的？”冯海边说边走进客厅，却看到梅天东瘫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看起来失魂落魄。 第145章 分歧 左澜这次来到看守所见凌寒的心情格外复杂。昨天从梅天东家出来，左澜越想越不窝火。回到家，她饭也没吃，坐在电脑前重新翻看凌寒案子的卷宗。看到凌寒的笔录时，左澜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她突然有了一个疑问。这个疑问她一定要弄清楚。 会面室的门开了，凌寒从门外走了进来。她已经驾车就熟，直接走到桌子旁，得到女警的允许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凌寒，你这几天过得好吗？”左澜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在看守所里怎么会好。她总感觉凌寒在这里多待一天，整个人就少了一些生气。 “左澜，我的案子是不是要开庭了？”凌寒问。 “没有，没那么快。”左澜有点心不在焉地回答。来这里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该怎么开口问凌寒。直接切入主题吗？凌寒会怎么回答？左澜有点害怕听到凌寒的答案。 “左澜？左澜？”凌寒喊着发呆的左澜。左澜回过神来。 “凌寒，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拐弯抹角不是左澜的性格，她决定干脆利落地把话说出来。 “什么问题？” “你给房东张阿姨打电话要搬走是吗？” 凌寒惊讶得张了张嘴，左澜怎么会知道的？也许是张阿姨找不到自己，就联系了左澜吧。“是，我是想搬走。” “是因为梅天东对吗？他在你生日那晚向你表白了。” 凌寒又一惊，左澜都知道了。这件事她是不打算告诉左澜的。搬走的理由她都想好了。因为她了解左澜，左澜如果知道梅天东向她表白，她一定会去教训梅天东，可能会说一些难听的话。凌寒不希望梅天东难堪，他有什么错呢？如果非要分辨出对错，那她自己也有错。是她误导了梅天东，让他对自己产生了感情。 “你都知道了？我不是故意要瞒你，我是怕你会埋怨梅天东。他只是一时有些迷糊，这不能怪他。” “不怪他？今天你之所以在这里还不是拜他所赐。”左澜有些激动，声音也提高了许多，惹得看守所的女警往过来看了一眼。 左澜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接着说：“凌寒，你既然打算搬走，离他远远的，为什么又和他搅在一起？你伤了那个人后为什么不立刻打电话报警？为什么非要守着梅天东等救护车来？” 左澜一连串带着质问语气的“为什么”让凌寒张口结舌，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左澜从没这样和她说过话。凌寒既震惊又有些难过。 “凌寒，你不会是喜欢梅天东吧？”左澜终于把心中最后的一个疑问说了出来。 “左澜，你怎么会这么想？”凌寒咬着嘴唇，眼中噙着泪，“你是在怨我没有听你的劝告是吗？” “我不是怨你。我是——”左澜一眼瞥到凌寒手上那副手铐，凌寒的双手紧握在一起，她的指甲边缘长出了倒刺。凌寒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原来的她怎么可能让自己这般不修边幅。左澜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凌寒这个时候是多么需要她，可她竟然在指责她。 “左澜，你当时没在现场，如果你看到梅天东当时的样子，你也不会抛下他不管的。其实这些天我也在想你刚才问我的问题，可我回答不了。我没有你那么聪明，那么冷静。我——”凌寒说不下去了，她低着头，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眼泪不断地从她眼中落下。 看着凌寒哭得那么伤心，左澜心里恨死了自己。她认识凌寒那么多年，竟然会质疑凌寒的为人？在凌寒最脆弱的时候，自己居然还让她伤心流泪。 “凌寒，你别哭。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质疑你。”如果不是看守规定不能有身体接触，左澜早就冲过去抱住凌寒了。 凌寒抬起戴着手铐的双手去擦眼角的泪水，她哽咽着说：“左澜，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已经不能挽回了。让你为我着急担心，我心里很过意不去。你看在我的份上，别埋怨梅天东。他只是暂时有些迷茫，很快他就会想通的。你也了解他，他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 “就算他是一时糊涂，可你还是因为他才变成现在的样子。他怎么可能一点责任都没有。当初你租房子的时候，我要是再坚持坚持，不让你租下这个房子，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凌寒是无辜的，梅天东也不能怪，那就怪她自己好了。平日里沉着冷静的左澜已经方寸大乱，她想要找到一个理由去解释这一切，她需要一个罪人去承担造成眼前局面的罪责。 “左澜，你别这样好吗？你这样我心里更不好受。”凌寒又留下了眼泪。这一哭，惹得左澜也留下了泪水。 自从凌寒出事后，左澜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她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藏在了为凌寒的案子东奔西走的忙碌中。此刻，她终于将所有的情绪都一股脑地宣泄了出来。两个人就这样相对无言地地哭了一会儿。 “凌寒，第一次庭审的时间已经定了，一周之后。上庭前，我和师傅还会再来，有很多庭审的细节需要告诉你。这几天你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养足精神，这样在法庭上才有体力和精力去应对法官的各种问题。你放心，我和师傅都会全力以赴帮你脱罪。你也要有信心。”左澜目光如炬，不管她有几分把我，她必须要给凌寒信心。 “我知道，你一定会尽你所能。你放心，我会听你的话，好好照顾好自己。上庭的时候，你一定不会看到一个憔悴的凌寒。” “那就好。”左澜破涕为笑。 “左澜，还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请你务必答应。” “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帮你办好。你说吧。” “梅天东的房产证被另外那个男人拿走了。他马上就要上大学了，应该会要卖掉那套房子。你帮他办那些手续把。他一个人无亲无故地，怎么懂这些。还有，万一他的父亲出现要跟他争房产，你还能帮上他的忙。左澜，不管怎样，我是拿他当亲弟弟的。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帮他吧。” 凌寒完全是在请求她，左澜没办法拒绝，只好答应了。 第146章 开庭 “......总分562分。”电话那头的语音播报结束了。 “东哥，你多少分啊？”冯海迫不及待地问。他刚查了自己的分数，509分。央美没跑了。 “562分。” “我靠，东哥，你太牛逼了！”冯海忍不住爆粗口，“你这个分数别说央美了，清华美院也稳稳上了啊。”冯海高兴极了，比自己考高分还开心。可梅天东表现得很平静，这让冯海的热情兴奋一下子冷却了下来。 “东哥，你怎么这么冷静？看起来一点都不兴奋啊。”冯海有些疑惑不解，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这阵子发生的事情太过沉重压抑，也难怪梅天东兴奋不起来。考得好是梅天东意料之中的，但是发生在凌寒姐身上的事情是任谁也想不到的。梅天东的心思都在案子上，没有什么事比这件事更让他牵肠挂肚。 “你是在担心凌寒姐吧？咱们都帮不上什么忙，左澜姐是律师，她肯定会想尽办法帮凌寒姐的。”冯海不知道该怎么宽慰梅天东，看着自己的好哥们愁容满面，他心里也很不好受。 “冯海，杨老师说什么时候填报志愿了吗？” “下周。填报志愿的最后期限好像是月底的最后一天。” 梅天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开庭的日子到了。这一天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既期望早点到来又怕它到案例的日子。 左澜一早就去事务所跟师傅碰面，带上所有的材料，坐上事务所的车去法院。路上张律师和左澜把辩护方案又重新理顺了一遍。左澜心里清楚，就算是师傅也没有十足的的把握能帮凌寒脱罪，也不敢确定如果过失伤人致死罪成立，能帮凌寒争取缓刑。 一切都是未知数。 凌寒戴着手铐，坐上了警车，被押送至法院。离法院的距离越来越近，凌寒也越来越紧张。张律师说了，她的案子并不算很复杂，也许一次开庭法院就会有判决结果。也就是说，今天可能就是决定凌寒命运的日子。 法庭的门打开了，凌寒走进法庭，一眼就看到旁听席上几张熟悉的面孔。孤儿院的凌院长和吴老师，学校的几个同事，还有梅天东。 凌院长一见到凌寒，就忍不住掉眼泪，吴老师扶着凌院长，不断地提醒她不要惊动，当心身体。学校的同事们纷纷站起身来，想要靠前跟凌寒说话，却被法警制止了。 凌寒看到他们，心里无比难过，但更让她难过的是梅天东的到场。她最不想在这个场合下见到的人就是梅天东。她其实很想让左澜告诉梅天东不要来，可她知道无论她同意与否，梅天东都一定会来。 凌寒走进法庭的那一刻，梅天东紧紧抓住旁听席上的扶手才压制下自己的冲动。他想冲过去，不顾一切地带着凌寒逃走，就算从此以后亡命天涯他也不在乎。可是，这些都只能是臆想，他没有能力带走凌寒。 凌寒她瘦了，脸色也不好，那个美丽富有朝气的凌寒看起来特别低迷。她一定是受了苦，梅天东攥紧拳头，恨不得当场将自己打死在凌寒面前谢罪。他看着凌寒在法警的押送下，坐在了被告席上。 庭审开始了。公诉人和辩护律师在法庭上唇枪舌剑。张律师在庭上据理力争，而公诉人则根据现有的证据坚持以过失致人死亡罪的罪名。控辩双方僵持不下。 两个小时后，法官宣布退庭，不日宣判。 法警将凌寒从被告席上带出，旁听席上的人们立刻靠前想跟凌寒说话。 “凌寒，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凌院长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吴老师替她向凌寒喊道。“凌寒，我们大家都等你回来呢。”学校的同事说。 从被告席到法庭门口短短十几米长的过道，他们都想跟凌寒说几句话给她打气。凌寒冲着大家含泪点了点头。 梅天东也想对凌寒说几句话，可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是向凌寒道歉，请她原谅自己吗？还是告诉她无论什么结果他都会在她身边？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凌寒已经干杯带离了法庭。 梅天东突然冲出旁听席，追了上去。追到法庭门口，凌寒已经上了警车。警车开动，梅天东追在警车后面，大喊着凌寒的名字。可是警车的凌寒既看不到也听不到。 回事务所的路上，左澜心情很沉重。今天的庭审虽然在外人眼中看来似乎控辩双方不分伯仲，但是左澜办法欺骗自己，凌寒的官司十之八九是输了。无论他们如何向法庭证明凌寒心地善良，工作兢兢业业，是个认真负责的好老师，可都回避不了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凌寒伤人后并没有及时报警和想办法救治被害人。 虽然开庭前左澜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真要面对这个她万万不想面对的结果，左澜还是心痛极了。张律师见左澜一言不发，也没有说话。虽然他和凌寒素昧平生，但是他也打心底里同情凌寒。可是，法律无情，无论是谁，无论是多么情有可原，触犯了法律，就会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张律师让司机小王先把左澜送回家，左澜没有提出发对，默认了师傅的决定。下车前，张律师告诉左澜，会再跟法官沟通，极力争取缓刑。左澜说了句“拜托了，师傅”就下了车。 梅天东精神恍惚地回了家，冯海已经在楼下等了他半天。他知道今天梅天东要去法庭听审，他本想陪梅天东一起去，被梅天东婉言谢绝了。虽然如此，冯海还是很担心梅天东，就在他家楼下等他回来。 看到梅天东垂头丧气的样子，冯海猜到结果不好。他走到梅天东身边，说了一句“东哥”就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他跟着一言不发的梅天东上了楼。进了家门。 “东哥，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我肯定没有二话。杨老师也很担心你，特意让我看看你怎么样。” “冯海，你替我告诉杨老师，我没事。我想一个人静静。” “那我，我先走了。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冯海临走前又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梅天东，他轻轻摇了摇头，将梅天东家的门在他身后带上。 第147章 宣判 “被告人凌寒，性别女，民族汉......经审理查明，被告于今年6月10日在玉林小区8号楼3单元5楼2号中将被害人王天贵刺伤。......本院认为，被告人基于保护自己刺伤被害人，但刺伤被害人后没有及时报警并对被害人采取救治措施，致使被害人因大量失血死亡。......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罚》第233条，判决如下：被告人凌寒犯过失致人死亡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零六个月。......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判决书的第二日起十日内，通过本院提出上诉。审判长......” 左澜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是听到这个结果，她仍然很震惊。她心里预计的刑期是三年，过失致人死亡罪最低的量刑。四年零六个月，这样的量刑是左澜万万接受不了的。她当下就决定必须上诉。 判决书上的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撞击着旁听席上每个人的心，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所有人都向凌寒投去同情和心疼的目光。 宣判一结束，法警就将凌寒从被告席上带走，凌寒整个人犹如木偶般任由摆布。她双目无神，表情呆滞，仿佛丢了魂魄。 突然间，一个身影从旁听席上窜出来，试图冲到凌寒身旁，还没未近身，就被两名法警拦住。 “凌寒，对不起，对不起。”被法警死死按住的梅天东大声哭喊着。凌寒仿佛没有听到似的，她没有回头，任由法警将她一步步带离法庭。 见被告人离开法庭后，法警才放开了梅天东。梅天东想要立刻冲出法庭，却被一个人拦住。是左澜。 “梅天东，你不要闹了。”左澜的音量不高，却字字铿锵有力，“你想干什么？追上去跟凌寒道歉？道歉有用吗？道歉能换回凌寒的自由吗？请你像个成年人一样去思考做事情，好吗？” 左澜和张律师走了，凌院长他们和凌寒的同事们也离开了。在空荡荡的法庭里，梅天东一个人站在原地。他的耳边还回响着审判长宣读的判决书。 上诉。对了，还可以上诉。梅天东心中忽然又有了一丝希望。 回到事务所没多久，张律师接了个电话出去了。左澜心急，先一个人就着手准备向法院上诉的材料。从法院出来，她还没有见过凌寒，跟她沟通上诉的事情，但是左澜确定凌寒一定会想要上诉。四年零六个月，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决不能在监狱里度过。 下午，张律师回来了。左澜把自己的想法跟张律师做了沟通。可张律师却带回了一个让左澜万分震惊的消息：凌寒放弃上诉。 “师傅，您说什么？凌寒她放弃上诉？” “是，我去看守所见过她了。她亲口对我说的。” “您去看守所了？为什么我不知道？” “是凌寒单独联系我的，她应该是怕你接受不了她这个决定，所以让我转告你。” 师傅的话让左澜难以置信。凌寒非但放弃上诉，还瞒着她，让她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我要去见她。我必须当面问她为什么放弃上诉。”左澜说着拿起包就要走。张律师抓住左澜的胳膊，让她别冲动。左澜不听，坚持要去。“你就是要见她，也得先跟看守所那边提出申请啊。”张律师提醒左澜。 今天是填报志愿的最后一天。梅天东坐在学校的计算机教室里，看着电脑屏幕，他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 “梅天东，你的志愿还没提交？”杨老师走到梅天东身后问道。 “杨老师，我想修改我的志愿。”梅天东说。 “修改志愿？怎么修改？”杨老师在梅天东身旁坐下来，看了看梅天东填报的志愿，大吃一惊，“你的第一志愿怎么填写的是d市大学？你不考清华美院了？” “杨老师，我不想去北京了。我想留在d市。” “考美院不是你一直以来的目标吗？而且你的分数肯定是考得上的啊。d市大学虽然也不错，可你的专业成绩考这所学校绝对是大材小用了。梅天东，你为什么要放弃啊？” 杨老师带了梅天东三年，对这个命途多舛却自强上进的学生十分关爱。而且梅天东在美术上的天分极高，是个难得的美术人才，将来一定会有所成就。看到自己的爱徒能考上心仪的大学，作为班主任别提有多自豪了，可如今梅天东却要放弃，杨老师很想知道原因，也想再劝说梅天东改变主意。 “杨老师，我不能离开这个城市。这里有我牵挂的人，我不能离开。”梅天东轻声说道。 “是因为凌寒吗？”杨老师听说了判决结果，他也很替凌寒感到惋惜。凌寒的遭遇很大程度上跟梅天东有关，所以梅天东说他不能离开d市的原因就只有因为凌寒了。 “嗯。”梅天东点了点头，“我想留在这里，我要为我的良心赎罪。” 杨老师轻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你的心情和想法老师都理解，可发生这样的事不是你的错。只能说是一件，一件不幸的事让你们遇上了。就算你想还良心债，应该会有其他方法，不一定非要用这样的方式。你不能因为愧疚就做出这么重要的决定，这个决定可能会影响到你的后半生。你要想清楚了啊。” 梅天东理解杨老师的良苦用心，这个世界上除了凌寒外，对他最好的人就是杨老师。他知道杨老师是为了他好才会如此推心置腹地跟他这番话。但是，梅天东想不到杨老师说的“其他方法”，他能想到的唯一方法就是留在这个城市，因为凌寒会在这服刑。他没办法接受他自己在北京上学，却让凌寒一个人在这个城市里度过那艰难的四年零六个月。他要留在这，哪怕偶尔能去监狱看看凌寒也好。 “杨老师，谢谢你。但我已经决定了。”梅天东语气非常坚定。杨老师拍了拍梅天东的肩膀，站起身来离开了计算机教室。 梅天东移动手中的鼠标，在填报志愿页面下方的“确认”处轻轻点击，网页上即刻弹出“志愿填报成功”的窗口。 第148章 放弃上诉 “凌寒，你的律师要见你。”凌寒被女警送到会见室。 “凌寒，你为什么要放弃上诉。”凌寒刚坐下来，左澜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昨晚她几乎一夜未眠，盼着快点天亮，她一定要问个明白。 凌寒低着头，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低低地说：“不为什么。我就是不想上诉了。” “你疯了吗？难道你想在监狱待四年半？那是什么样的地方你知道吗？你只有上诉还能有机会不去监狱！”左澜简直不敢相信凌寒居然会给出她这样的回答。 凌寒忽然抬起头，看着左澜，问她：“左澜，你跟我说实话，如果我上诉的话，改判的机会有多大？” 左澜看着凌寒的眼睛，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顿了顿，装作底气十足地说：“凌寒，只要上诉我有把握能改判缓刑。” “你有把握？你有几分把握？”凌寒看着左澜追问。 左澜感觉自己仿佛被凌寒的眼神看穿了。她实际上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甚至连一半的把握都没有。 “好，如果师傅他没有十成把握，还有姜景奕，我求他做你的代理律师，为你上诉。”左澜嘴上这样说，心里也打定了主意。以姜景奕今日的地位，这样的案子他一般是不会接的。但是为了凌寒，就算是求，她也要让姜景奕接了这个案子。 “左澜，你别自欺欺人了。张律师在刑事案上的经验不会比姜景奕少。他都不敢保证的事情，你凭什么替姜景奕打包票？” “我不管，我就是不能让你去坐牢。一天都不行，一天都不行。”左澜的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倾泻而下，声音也开始哽咽。 在见左澜之前，凌寒本已打定主意绝不在左澜面前掉眼泪。她一定要态度坚决，要斩钉截铁地告诉左澜自己放弃上诉的决定。她万不能因为左澜而心软改变主意。可是，此时此刻，左澜的眼泪击碎了她佯装的坚强。眼泪无声无息地不由自主地从脸颊上流下来，打湿了她的衣襟。 “凌寒，你答应我上诉好不好？”左澜说着情不自禁地想要抓住凌寒放在桌上的双手，却在将要靠近的那一刻停了下来。她想起了看守所不能和犯人有身体接触的规定。左澜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双手因用力过度而变得通红。 “左澜，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不管怎么样，我终究是杀了一个人，触犯了法律。法律是公正的，我应该受到惩罚。你不要再为我四处奔波了。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你也接受它吧。” “不，我不接受。”左澜拼命地摇头，几乎泣不成声，“我接受不了。” “左澜，如果你真的是为我好，请你尊重我的决定，好吗？”凌寒看着左澜，她知道此时左澜心中的痛苦一点不比她少。但是，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只要假以时日，这伤痛会慢慢消散的。 左澜慢慢止住了哭泣，她太了解凌寒了。虽然凌寒外表看似柔弱，但内心比很多人都坚强。她认准的事情，别人很难说服她。左澜决定以退为进，先暂时答应凌寒，过几天再说服她答应上诉。 “好，我们现在先不谈上诉的事情。还有时间，你再好好想想。别轻易放弃，好吗？” 凌寒见状，只好答应考虑。左澜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了下来。 “左澜，还有几件事，我想请你帮我做。” “好，你说。你说什么我都会替你办。” “我家里的东西你帮我处理吧，该扔掉的扔掉，衣服什么的你先替我收起来吧。我的银行卡密码是我的生日，不过里面也没有太多钱。赔给房东张阿姨的钱就从卡里取吧。福利院那边，你替我跟凌院长他们说句抱歉，这几年不能去看他们了......” 凌寒像交代后事似的把事情都安排好了，这让左澜又忍不住难过起来。 “还有最后一件事，是关于梅天东——”凌寒顿了顿，接着说。“除了之前让你替他把房子的事情处理好，你再帮我带句话给他。告诉他，别忘了他对他母亲的承诺，不要因为任何事而食言。” 左澜不明白凌寒要她带给梅天东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又不好直接问凌寒。她答应一定会转告梅天东。 左澜临走前，又恳请凌寒再想想关于上诉的事情，凌寒还是说会考虑，然后就在女警的押送下回了监室。 左澜从看守所出来，第一件事就是给房东张阿姨打电话，跟她约时间把违约金给她。房子已经解封，顺带再把凌寒的物品拿走。 张阿姨唯恐夜长梦多，当下就想要约定立刻见面。左澜没想到会这么急，但她也不想跟张阿姨多费唇舌，就一口答应下来，约好一个小时后见。 左澜开车顺路去了超市，买了几个储物箱。凌寒搬家的时候是左澜帮忙搬的，家具都是房东的，属于凌寒的东西其实并不多，也就是一些衣物和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物件。 左澜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凌寒家门口，张阿姨早就来了，把门打开，在门口等着左澜。 “跟你说实话，我是不敢一个人进这屋子。就在门口等你来一起进去。” 左澜看着张阿姨那阴阳怪气的样子，本想怼她几句，又想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忍住不发作，直接拎着箱子进了屋。 地板虽然已经被清理过了，但是还是隐约看得出有暗红色的印记。张阿姨见状，先是叽哩哇啦装作受到惊吓，接着就发牢骚说换掉地板又要花掉一笔钱。左澜说地板钱她会付，张阿姨就立刻闭上了嘴。 “张阿姨，既然你这么害怕，那你就先下楼等着吧。等我收拾好了，我会叫你的。” 张阿姨眨眨眼睛，想了想，就同意了。走时还不忘嘱咐左澜收拾东西的时候别把其他东西弄坏了。 左澜环视着这间房子，一年前她帮左澜搬家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可如今，却已物是人非。左澜的眼睛变得湿润起来。 第149章 一记耳光 梅天东前几天就注意到隔壁门上的封条已经撕掉了。他在门口伫立了很久。以前他只要抬手敲敲门，那扇门就会打开，凌寒会微笑着让他进屋。对梅天东而言，他的家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冰冷，没有人气，而凌寒的家却越来越像是他的家，温暖，充满生气。然而，他不但失去了这个家，他还失去了给予他家的感觉的那个人。 梅天东从外面回来，看到楼下停着左澜的车。他快速地跑上楼，迎面遇上正抱着储物箱下楼的左澜。 “左澜姐，你这是——”左澜手里的储物箱没有盖盖子，梅天东一眼就看到他赔给凌寒的那个花瓶。 “我来收拾凌寒的东西。”左澜的态度不冷不热。 “是凌寒让你把她东西拿走的吗？” “你说呢？”左澜有些不耐烦，她抱着箱子试图从梅天东的身旁过去，可是梅天东根本没又要让开的意思。 “梅天东，你到是让一让啊。”左澜有些不满。 梅天东稍稍让了让，左澜抱着箱子往楼下走。梅天东突然回过神来，几步追上左澜，接过左澜手中的箱子，“我帮你拿。”左澜刚要说“不用”，梅天东已经抱着箱子到了下一层。 梅天东又上上下下来回跑了几趟，才把所有箱子都搬到了左澜的车上。大箱子都让梅天东搬了，左澜就拎着装着杂七杂八小物件的纸袋子。 坐在不远处凉亭里的张阿姨见左澜把东西都搬完了，立刻上前跟左澜谈赔偿金的事。 “张阿姨，凌寒刚刚交了一年的房租，扣掉两个月的违约金，你该退给我10个月的租金。”张阿姨刚想张口反驳，被左澜打断，“我话还没说完。至于你的地板，我会找人来处理，费用我出，一定让你满意。你有我的名片，有问题你可以跟我联系。退回的房租你可以给我现金，微信转账也可以。” 左澜抢占先机把所有问题都给了合理的解决办法，张阿姨实在是挑不出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剩下的租金转给了左澜。“算我流年不利。”张阿姨发着牢骚走了。 梅天东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左澜，但一直插不上话。张阿姨一走，梅天东马上向左澜打听凌寒的情况。 “凌寒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左澜没有回答梅天东的问题，“她说让你别忘了你对你母亲的承诺，不要因为任何事而食言。” “她只让你转告我这一句话吗？没有别的了？”梅天东满是期待地看着左澜，凌寒不该只有这一句话要对他说啊。 “就这些，没别的了。”如果不是看在凌寒的面子上，左澜绝不会做这个传话筒。自从她知道梅天东对凌寒的非分之想后，看梅天东就更带有情绪了。 梅天东看起来很失望，他没有机会见到凌寒，好不容易想办法将自己的想法让凌寒知道，可换回的却只有这一句话而已。 “左澜姐，案子还可以上诉，你会帮她上诉是吗？凌海还是有机会不用坐牢的对吗？”梅天东有点激动，他情不自禁地抓着左澜的胳膊。 听到梅天东提到“上诉”这个词，左澜一下子悲从中来，她甩开梅天东的手，大声说道：“她放弃上诉了！” “放弃上诉？为什么？她为什么要放弃上诉？”梅天东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 “我还想知道为什么呢！”左澜没好气地说。她打开车门上车，又“嘭”地大声关上车门开车走了。 车开到小区门口，不知从哪儿窜出一个人来，眼看就要撞到，左澜赶紧踩下刹车。车停了，那人倒在地上。左澜赶紧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你有事没事？受伤了吗？”左澜蹲下身，扶起那人。“没事，我没事。”那人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 左澜看到那人的脸惊呼一声：“是你？” “左澜姐？”冯海也吃惊不小。 “你伤到没有？”左澜上下仔细打量着冯海。 “我没事。你的车没碰到我，我是晃倒了。”冯海边说边拍着身上的尘土。 “你可把我吓了一跳。”左澜心有余悸，“你是来找梅天东的吧？” “嗯。我听杨老师说他改了高考志愿，我心里着急就赶紧来找他问问是怎么回事。光顾着走路，没注意看车。” “梅天东改了志愿？”直觉告诉左澜，这件事似乎跟凌寒有关。她继续追问，“他的志愿怎么改的？” “他的志愿应该填报清华美院的，可他却改成了d市大学。我是今天才知道的。昨天志愿填报就已经截止了，改是改不了了，但我还是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改志愿。我原本还想着跟他一起去北京上学呢。左澜姐，你来这——” 冯海后面的话左澜根本没听进去，她转身上了车，掉头开回小区。冯海莫名其妙地看着左澜的车从他面前开走，嘴里嘀咕着“她不是要离开吗？怎么又开回去了？” 车停在楼下，左澜看到梅天东还在楼下。她几乎是跳下车，几步冲到梅天东背后，一把拽住他，将他转向自己。 “梅天东，你是不是见过凌寒？你跟她说了什么？”左澜双手揪住梅天东胸前的衣服，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你是不是把你更改志愿的事情告诉了凌寒？怪不得她让我转告你那句话。” “我没见过她。”梅天东没有闪躲也没做任何反抗。既然左澜已经知道了，他也不能否认了，“我求张律师帮我给了凌寒一封信。” 宣判那天，梅天东从法院出来后去了姜景奕律师事务所，他从前台那儿要了张律师的名片。他给张律师打了电话，约张律师见面。见面后，他请张律师帮他给凌寒带一封信，并一再恳求张律师为他保密，不要将此事告诉别人，包括左澜。张律师思量再三，最终经不住梅天东苦苦哀求就答应了。 “你在信里写了什么？”左澜揪着梅天东的手更加用力了。 “我让她一定要上诉，一直上诉到更改判决结果。还有，我不去北京了，我要留在这上学，我想等她上诉成功。我不会丢下她——” “啪”地一声，梅天东感到自己的左脸脸颊火辣辣地疼。左澜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的那封信，凌寒才放弃上诉的！”左澜指着梅天东的鼻子说，她的手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凌寒她不上诉是不想让你更改志愿。她不想耽误你的前程。” “不，不是这样的。我是想让她上诉的。我——”左澜的话犹如当头一棒，梅天东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 “梅天东，我让你从此以后从凌寒的生活里消失，你为什么不能照做？凌寒上辈子欠了你什么，这辈子让她为你赔上一切。梅天东，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再去骚扰凌寒！” 左澜丢下这句话后就开车扬长而去。 第150章 酒吧买醉 “东哥，那天你想要表白的人是凌寒姐吧？”冯海问呆立在原地的梅天东。 左澜挑头将车开回小区，冯海觉得好像有事要发生，他一路狂奔，追在左澜的车后。左澜前脚停下车，冯海后脚也到了楼下。因此，左澜和梅天东的对话，还有梅天东挨左澜的那记响亮的耳光，全都被冯海听到和看到了。 冯海虽然不算聪明，但他早就感觉到梅天东对凌寒的感情好像远远超出了姐弟的感情。刚才发生的一切，恰恰印证了冯海的猜想。 “左澜姐骂我无耻，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无耻？”梅天东抬起头看着冯海，眼眶里满是泪水。 “我没喜欢过人。所以我想我没有发言权。不过，凌寒姐人漂亮，心肠又好，你喜欢她也在情理之中。”冯海说完就觉得自己的话简直是驴唇不对马嘴。 “我喜欢凌寒，我一点都为此感到惭愧。我惭愧的是我把她害成这样的。” “东哥，你别这样。凌寒姐这样不是你害的，错不在你。”冯海将手放在梅天东的肩膀上安慰道。 自从那次看守所见面后，左澜想再去见凌寒劝她上诉，却被告知凌寒拒绝见律师。左澜见不到凌寒，只能干着急。 十天的上诉期过去了，凌寒要被转送到d市女子监狱。 转送的头一天晚上，凌寒躺在床铺上，黑暗中，她面对着冰冷的墙壁，眼泪打湿了枕头。她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可微弱的啜泣声还是让旁边的马姐听到了。 “凌寒，明天去了那边，要好好爱惜自己。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忍耐，都要捱着。总会有出去的那天，千万别自暴自弃。”马姐在凌寒背后小声对她说。凌寒没有回答，她闭上眼睛，想要停止哭泣，可是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 “早点睡吧。”马姐说完后，转过身，闭上了眼睛。她太知道了，在这种情形下，任何语言上的安慰都是徒劳的。未来的路再难走，也只能是凌寒一个人走下去，谁都帮不了她。 凌寒被转送至监狱的那天，左澜跟事务所请了假。她将车停在开守所门口不远处，看着凌寒和其他几个犯人一起被押上警车。左澜坐在车里，看着警车驶离了看守所，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哭得泣不成声。 晚上，左澜去了酒吧。她要了一整瓶威士忌，然后像喝水一样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但她酒量实在一般，还没喝到一半就已经醉得不成样子。吧台的调酒师忍不住劝她别喝了，剩下的酒给她存起来，可左澜根本不听，继续往杯子里倒酒。她的手不听使唤，倒出的酒洒了一半。 “女士，你真的不能再喝了。”调酒师好心劝说。 “酒吧不是就是卖酒的吗？客人喝得越多，你们应该，应该越高兴才是。”左澜的半趴在吧台桌上，语无伦次地说。 这时，左澜放在吧台桌上的手机响了。左澜继续喝酒，丝毫没有要接电话的意思。响了一会儿后，铃声就断了。 没过一分钟，左澜的手机再次响起。调酒师提醒左澜接电话，左澜看都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按了拒接。 左澜很快就一头倒在吧台桌上，醉得不省人事，手里还紧紧握着酒杯不放。调酒师推了推左澜，可左澜没有任何反应。调酒师皱着眉头发愁，左澜的电话又响了起来。调酒师拿起电话，按下了接听。 “喂，你好。”调酒师对着电话说。电话那头没有声音。调酒师又“喂”了两声。电话那头才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好。你是哪位？这个手机的主人呢？” “这位女士在我们酒吧喝酒，她现在喝醉了，没办法接电话。你是她的朋友吗？我想可能你得来酒吧接一下她了。” “请你把酒吧的地点告诉我，我马上过去。” 调酒师把地址告诉对方后挂断了电话，把手机又放回左澜的手边。 早上，姜景奕在办公室没看到左澜，赵萌跟他说左澜请假了。“左澜病了？”姜景奕问。“好像她朋友今天从看守所转送监狱。”赵萌说。 这个案子从头至尾姜景奕都一直在默默关注着。最后的判决结果虽然在他意料之中，但他知道左澜一定很难接受。这几日来，左澜的状态很糟糕。姜景奕从张律师那儿得知当事人放弃了上诉，姜景奕也很奇怪。上诉至少还有机会改判，可不上诉就只有接受现在的判决结果。 下班后，姜景奕直接去了健身会所。可他今天有些不在状态，还没待上一个小时，就提前离开了。姜景奕心知肚明，他之所以不在状态是因为他有些担心左澜。他眼看着左澜为这个案子废寝忘食，可最后的结果却是这样，而当事人又是她最好的朋友，左澜心里一定非常难过。 姜景奕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拿起手机，他要给左澜打电话。可是左澜先是不接电话，后来又拒接电话。姜景奕感觉有些不安。第三次，电话终于接了，他也知道了左澜身在何处。没有任何犹豫，姜景奕马上开车出门。 到了酒吧门外，姜景奕把车停好，快步走进酒吧。他一下子看到了酒吧吧台处趴着一个人，看背景他就知道一定是左澜。姜景奕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 “你好，我是刚刚接你电话的人。这位女士是我的朋友。”姜景奕向调酒师表明身份。 “哦，是你啊。你来得到挺快。她已经趴在这儿半天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既然你是她朋友，那你把她送回家吧。不过，为了对客人负责，你得证明一下你和这位女士的关系。” 姜景奕从左澜的包里拿出她的律师证，又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自己的律师证。“这是我们的工作证，我们是一个律师事务所的。给你一张我的名片，我叫姜景奕。这样算是证明了吧？” 调酒师看了看两人的证件，接过了姜景奕的名片，这才同意让姜景奕把人带走。姜景奕扶起左澜，将她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搂着她的腰。 “别烦我，我还要喝。”左澜闭着眼睛，皱着眉，极不情愿地嘟囔着。 “好，回家再喝。”姜景奕扶着左澜走出了酒吧。 第151章 车内一夜 姜景奕将左澜扶上车，想帮她系好安全带。左澜使劲推开姜景奕的手，嘴里不断说着“别碰我”。两人你推我挡了好一会儿，姜景奕才将左澜按住，把安全带给她系好。 姜景奕上了车，见左澜歪着脑袋，就伸手调整了她脑袋后面的头枕，让她能舒服一些。姜景奕看到左澜的头发散乱在一旁，又将她的头发理好。他看着左澜不省人事的样子，摇了摇头。这个女人，怎么又把自己喝成这样。她不知道借酒浇愁愁更愁的道理吗？ 车稳稳地行驶在路上，车速并不快是因为姜景奕怕车速太快会引起左澜的不适，他时不时地看一眼左澜，左澜只是迷迷糊糊的，并没有其他不妥。醉成这样，她到底是喝了多少，姜景奕心想。 突然左澜蜷缩着身体，看起来好像很难受。她捂着嘴巴，似乎是想要呕吐。姜景奕立刻将车停到马路旁，将左澜扶下车。 左澜的身体绵软无力，几乎整个人都倚靠着姜景奕。姜景奕将左澜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他轻轻拍着左澜的背，左澜哇地一声吐了出来，吐得一塌糊涂。姜景奕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给左澜擦嘴。 见左澜吐得差不多了，姜景奕把左澜扶上车。他打开后车门，将左澜放在后车座上。姜景奕拿出一瓶水，拧开瓶盖，将瓶口送到左澜嘴边。 “左澜，喝点水。” “不要，我不喝。”左澜把头扭到一边，用水去推姜景奕的手，姜景奕手中水瓶里的水差点洒出来。 姜景奕把水瓶盖拧好，转头将水瓶放在一旁。刚转过身来，冷不丁左澜一下扑进姜景奕怀里。姜景奕的手一时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凌寒，你为什么不上诉？四年半啊，那么长时间，你要怎么捱过去。”说着说着，左澜呜呜地哭了起来，“你为什么要为那个梅天东，要为他受罪？为什么？” 左澜不断地抽泣着，身体也微微颤抖着。姜景奕将胳膊放在左澜的肩膀上，搂着她，轻轻抚摸着左澜的脊背。或许左澜感受到了这份温暖，她将姜景奕搂得更紧了。 左澜哭着哭着渐渐没了声音，姜景奕低头一看，左澜趴在他怀里睡着了。姜景奕轻手轻脚地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左澜的身上。 看到这段日子来左澜的心急如焚，姜景奕虽然不方便直接插手过问，可他心里却愈发明白了一件事：他心里是喜欢左澜的。尽管他曾经在戴青青面前否认过，也欺骗过他自己，可到头来他还是没办法一直自欺欺人。这个聪明漂亮、正直率真的女孩很早以前就在他心里种下了一棵种子。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棵种子已经在姜景奕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姜景奕想起第一次见到左澜时的情景。其实他和左澜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模拟法庭上。第一次见到左澜是在一堂法学课上。姜景奕当时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那堂法学课的教授是姜景奕的大学同学。他是来找老同学秀吃饭的，不过他心血来潮突发奇想，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然后偷偷坐在教室里旁听老同学的课。 就在那堂课上，姜景奕注意到了左澜。左澜就一个法律问题和教授在课堂上争论了很久。其他同学也加入不同的阵营，各抒己见。左澜的能言善辩、随机应变和落落大方的姿态给姜景奕留下了极佳的印象。他知道，这个女孩是一个优秀律师的好苗子。也是因为这堂课，才有了后来姜景奕去学校的模拟法庭挑选实习生的后话。实际上，他就是奔着左澜去的。他要把这个好苗子招致麾下，好好培养。 当然，这些都是左澜不知道的。她一直以为她和姜景奕的初次见面是在模拟法庭上。让姜景奕自己没想到的是，他会慢慢喜欢上左澜。他以为他很慢再喜欢上其他女人了。 姜景奕看着左澜熟睡的面庞，心底生出几分怜爱。她的伤心难过让他牵肠挂肚，都有点不像他自己了。 看来今晚只能在车里过夜了，姜景奕笑着叹了口气。他将身体往下移了移让左澜能更加舒适地枕在他胸膛处。然后他闭上眼睛，很快也睡着了。 左澜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立刻觉察到自己不是躺在家里的床上。她睁开眼睛，看到了距离自己脸颊不远的姜景奕的脸，甚至能感受到姜景奕均匀的呼吸。 天哪，自己居然睡在了姜景奕的怀里！左澜不敢动，生怕吵醒了姜景奕自己没办法面对此事尴尬的场景。自己怎么会和姜景奕在一起？左澜闭上眼睛，努力回忆之前的事情。她只记得自己在酒吧喝酒，喝了很多很多，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左澜用手肘撑在座椅上，她心里一遍遍地默念着“千万别醒”，极其缓慢地想要从姜景奕的怀中坐起来。就在她的头刚刚离开姜景奕的胸膛时，姜景奕突然用一只手臂将她按回了他的胸膛处。 左澜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她抬头偷偷看姜景奕是不是醒了，可是姜景奕的眼睛没有睁开，看起来仍旧是睡着的模样。难道是下意识的动作？或者是做梦了？左澜心里嘀咕。 这下左澜不敢轻举妄动了。她怕自己再有所动作，会吵醒姜景奕，那她仙子就要面对这个尴尬的局面了。她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姜景奕呢。可是，明早呢？她始终是要面对的。不管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只要此刻不让她硬着头皮面对姜景奕就好。 左澜在黑暗中接着车窗外的月光看姜景奕的脸庞。她还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看过他。他的鼻梁真英挺，睫毛好像也不短呢。在左澜眼中，姜景奕的脸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耐看。 咦？她好像隐约能听到姜景奕的心跳。他的心跳声沉闷有力，胸膛很结实又很温暖。左澜忍不住稍稍用力贴近姜景奕的胸口，仿佛想要把自己整个人塞进对方的心里去。 他的胳膊搭在她的胸前，但是又和她的敏感部位保持着距离。左澜情不自禁地悄悄将自己的一只手从姜景奕的外套中渗出来，放在姜景奕的手臂上。隔着衬衫，左澜感受到了姜景奕结实的手臂线条。左澜感到自己的心跳加快，脸上似乎有些微微发热，她肯定这不是因为喝了酒。 左澜胆子越来越大，她的手顺着姜景奕的手臂慢慢摸向他的手。他的手很大，手指比较修长，关节处很突出。这是一双充满力量的男人的手。左澜像一个偷吃到糖果的小孩一样窃喜。 姜景奕是在乎她，喜欢她的。这不是她自己自作多情，否则该怎么解释此情此景？ 第152章 酒醒之后 天色微亮，姜景奕先醒了过来。保持一个姿势做了一夜枕头，他感到浑身有些酸痛。可当他低头看到左澜酣睡的样子，酸痛感仿佛一瞬间就消失了似的。 昨晚左澜从他怀中起身的时候，他是知道的。他故意装睡，将左澜重新按回在他的怀中。左澜的手轻抚他的手时，他感受到了许久不曾有过的悸动。她轻挽他的手臂时，他很享受那种依赖。但他没有醒来，他不想趁人之危，也不想让左澜感到尴尬。他知道左澜的心意，也决定要面对自己的感情，但此时不是互吐衷肠的好时机。 左澜下意识地想要翻个身，人也就醒了过来，与正看着她的姜景奕四目相对。左澜一个激灵从姜景奕身上弹开，她忘了自己是在车中，一下子用力过猛，头直接撞到了车顶。“哎哟”，左澜忍不住叫了出来，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有那么可怕吗？”姜景奕坐直身体，笑着问左澜，“撞疼了吧？” “疼，疼——死了。”姜景奕伸出手放在左澜的脑后，轻轻揉着。左澜被他的举动震惊到了，一句话说得支离破碎。 左澜任由姜景奕给她揉着后脑，心里七上八下。他这样做算什么？他昨晚那样做又算什么呢？ 左澜正胡思乱想，姜景奕松开了手，说：“好了。我送你回家吧。今天你就被上班了，我准你一天假。” “谢谢。”左澜搜肠刮肚只找到这两个字来作为回应。说完，她就慌慌张张地从打开后座车门，到副驾驶座位上坐好。姜景奕则不紧不慢地回到了驾驶室。 路上，左澜看向窗外故作镇定，其实心一直在扑通扑通地跳着。她生怕姜景奕跟他说话，最怕他提起昨晚的事，好在姜景奕一直专心开车，并没有跟她说什么。 车停在了左澜家楼下，左澜丢下一句“姜律师，谢谢你。”就急匆匆地下了车。哪知刚抬腿走了几步，背后就传来姜景奕的声音，“左澜，等一下。” 左澜收住脚步。他为什么会叫住我？他要做什么？左澜慢慢转过身，姜景奕已经到了她面前，“你忘了拿包。”姜景奕把包递给左澜。“谢谢。”左澜感觉自己除了“谢谢”不会说别的了。 回到家，左澜直接扑倒在床上。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出现在姜景奕的车里的。突然，她想到了什么，从包里掏出手机，翻看通话记录。看到通话记录后，她差不多明白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左澜抱着手机躺在床上，对于昨晚姜景奕的出现她觉得既意外又开心。凭着女人的直觉，她能够确定姜景奕对她是有感觉的，但她不能确定的是姜景奕对对自己的喜欢到底有几分，足够让他敞开心扉接受她吗？ 原本能知道姜景奕内心的真实感受是该高兴的，可左澜的喜悦很快就被冲淡了。她想到了凌寒。昨天是凌寒在监狱里度过的第一个夜晚，她是怎么过的？她该怎么面对四年六个月失去自由的日子？左澜想到这，心中又涌起一股悲哀。 将左澜送回家后，姜景奕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直接去了事务所。虽然昨晚没有得到足够的休息，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他白天的工作状态。下午他向张律师询问凌寒不上诉的前因后果。 “我所知道的基本上就是这些。话说回来，就算当事人上诉，上诉的结果也并不乐观，我认为上诉驳回维持原判的可能性比较大。可能当事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吧，所以才放弃了上诉。不过，那么年轻的一个姑娘就这样进了监狱，实在是很可惜。”张律师颇为感慨。 “我觉得让当事人放弃上诉的原因更多的是那封信吧。”姜景奕说。张律师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当事人和那个叫梅天东的男孩的关系，我想左澜可能更清楚些。我从未问过左澜，也确实不太好打听。不过当事人能为了救那个男孩错手杀人，他一定是当事人很在乎的人。” 姜景奕回到办公室，坐在椅子上。张律师做得也没错，深挖凌寒和梅天东的关系对案子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帮助。姜景奕不是八卦，他只是想通过了解这个案子多了解左澜一些。 下班时间到了，事务所里的律师们陆续离开了。姜景奕站在办公室的玻璃窗前，看着外面渐渐昏暗的天色，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左澜像往常一样去上班。刚到办公室，张律师就给了她一个厚厚的卷宗，是一个新案子。 “师傅，谢谢您。我知道您已经尽了全力。”左澜对师傅说。 张律师轻轻拍了拍左澜的肩膀，说：“对这个结果我也很难过。你是凌 寒最好的朋友，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的支持和安慰。有时间多去看看她吧。” 师傅说的的也恰恰是左澜心里所想的。昨晚她就已经打定主意，在规定允许的范围内，她一定会常常去看凌寒。她决不能让凌寒感到自己被抛弃了，她要凌寒度过这艰难的四年半时间。 生活还要继续，她首先要调整心态，才能在探望凌寒的时候给凌寒带去积极的情绪。左澜翻开师傅给她的卷宗，认真地看了起来。 下班后，左澜回到家，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就坐在书房里继续研究案情。 书桌上的手机响了，是一条微信。左澜打开微信，是姜景奕发来的。 ——在家吗？ 在这个时间姜景奕给她发了一条这样的微信，在左澜看来，一定不会是公事。 ——在家。 ——我在你家楼下，有时间出去坐坐吗？ 姜景奕主动约自己出去，这是什么意思？左澜立刻赶到自己又开始心跳加速，脸上也变得微热，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自己的双颊一定绯红。 ——稍等。我这就下来。 左澜抓着手机，飞快地跑出书房，跑进卧室。打开衣柜，她快速地扫视了一圈衣柜里的衣服。太正式不好，太随意也不行。左澜最后选择了一条连衣裙。好在她还没卸妆，稍微补了补妆，觉得自己还ok，就下了楼。 从大门门口走到姜景奕的车前，也就十几米，可左澜却觉得自己比模特走秀还紧张。她看到姜景奕站在车旁，为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姜景奕今天的穿着跟平时不太一样。平时他总是一身非常合体的西装，今天他穿的却是一件休闲款薄外套，下面搭配的是一条休闲裤。外套里面露出白色圆领t恤，恰到好处的凸显出姜景奕匀称的身材。 左澜还是地第一次看见姜景奕这样穿着，和穿西装时成熟的姜景奕不同，这样的姜景奕显得特别有朝气，有活力。他真的是穿什么都好看。左澜在心里感慨道。 左澜向为她打开车门的姜景奕说了一声谢谢，就坐进了车里。 第153章 身体语言 姜景奕将车停在了海洋广场。 这个地方左澜太熟悉了，除夕那晚，她和姜景奕在这里不期而遇，一起看烟火表演，一起新年倒计时。还有一个小小的意外让左澜第一次被姜景奕搂在怀里，虽然短暂，却让人脸红心跳。 姜景奕为什么带她到这里来呢？左澜带着这个疑问，跟着姜景奕下了车。 七月的天气白天时温度高一些，到了傍晚气温就较为适宜。广场上来纳凉散步的人不少。姜景奕和左澜两人沿着靠近海边的广场一侧走着。 “昨天晚上你喝了那么多酒是因为昨天凌寒被转送到监狱，是吗？”姜景奕问。 “是。昨天我心情很糟糕。其实明明知道借酒浇愁愁更愁，可还是想大醉一场。” “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一个女人在酒吧喝到不省人事，太不安全了。我不是在指责你什么，只是出于关心。” “你说得对，幸好是你把我从酒吧接走。姜律师，谢谢你照顾了我一晚。昨晚我没有做什么失态的事情吧？”听到姜景奕说他关心她，左澜索性主动提到昨晚的事，她有点想要试探姜景奕的想法。 “昨晚你先是吐得一塌糊涂，然后——”姜景奕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然后就睡着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家酒吧的？”左澜很想知道昨晚姜景奕给她打电话的原因。为公还是为私，这决定着左澜接下来的决定。 “之前江州那个案子是你经手的，客户非常信任你，这次客户想让你过去帮他们代理另外一起诉讼案。时间可能会久一些，大概两个月。”姜景奕说道。 原来是为了公事。左澜心里好不失落，姜景奕忽冷忽热的态度让她摸不着头脑。他时而对她关爱有加，甚至有些小暧昧，可时而又和她保持着上司和下属的距离。今晚他主动约她出来，她还以为会有什么特别之处，现在看来又是自己想多了。 “师傅刚给了我一个新的案子。不过这个案子我是刚接手，还没跟客户见面，把这个案子转交给其他律师，江州那边我随时都可以过去。”失落归失落，对待工作左澜从不含糊。 “江州的案子我已经帮你推掉了。”姜景奕说。 左澜很吃惊，她停下脚步，十分不解地问：“推掉了？为什么啊？” 姜景奕淡淡地说：“我舍不得你去那么久。”他没有停下，继续向前走。 左澜差点惊掉下巴。她没听错吧？姜景奕说他舍不得她？刚刚他还那么一本正经地跟她谈公事，下一秒钟就切换到了儿女情长？左澜懵了，身体也僵住了，整个人就像是广场上的一尊雕像，一动不动。 姜景奕回过身，见左澜站在原地，就走到她面前，将她的双手握在自己手中。左澜因为姜景奕的话还沉浸在震惊中，此刻姜景奕的这个亲密举动更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她腾地羞红了脸，不知所措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姜景奕握得紧，她失败了。 “不好意思了？昨晚你不是已经很用心地研究过我的手了吗？”姜景奕看着左澜，脸上挂着她从没见过的笑容。 天哪，昨晚他，他没睡着啊。左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脸颊又红又热。 “其实，昨晚给你打电话不是为了公事，就是想安慰你。”姜景奕凑近左澜，目不转睛地看着左澜的眼睛，“左澜，我真的不如你，你有勇气面对自己的心，可我却一直在逃避。我以为自己不会再喜欢上什么人了，可你动摇了我的想法。之前拒绝你，是我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感情上的几次失败让我胆子变小了。这段时间看着你为你朋友的案子寝食难安，我很担心你。想要安慰你，可又没有合适的身份。这让我意识到比起我杞人忧天的顾虑，你的快乐和幸福才是最重要的。我想成为那个给你快乐和幸福的人。左澜，我喜欢你。” 左澜觉得自己有些晕，她需要确认她不是做梦，她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差点疼地叫出声。她真的不是在做梦，姜景奕真的在向她表白。 “你不打算说些什么吗？”姜景奕问，他在等待左澜的回答。 左澜本想说话，转念一想，却在姜景奕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这就是我用身体语言给你的回答。”左澜调皮地看着姜景奕。 身体语言？姜景奕松开手，转而将左澜拉进怀中，“这是我的身体语言。”左澜还在想姜景奕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对方温热的嘴唇就覆了上来。 和左澜蜻蜓点水的吻不同，姜景奕的吻十分热烈。他的嘴唇刚刚碰到左澜的嘴唇，他就迫不及地想要更深入地探索。 这是左澜的初吻，她对接吻没有任何的经验。但在激情的催动和姜景奕的引导下，她很自然地接纳了他对她的索取。 在品尝着彼此的同时，左澜的双手深进姜景奕的外套，搂住他的脊背。隔着t恤，左澜抚摸着姜景奕结实的肌肉线条。她感到自己微微颤抖的身体变得发烫，双腿也有些酸软无力，几乎快要瘫倒在姜景奕的怀中。 两个人忘情地吻着，从他们身边走过的路人看到，笑了笑，见怪不怪地走开了。 最终还是姜景奕先结束了这个深吻。隔着薄薄的衣服，他感受到了左澜身体的颤抖，还有她胸前的绵软。那团绵软抵在他的胸膛处，让他有些冲动。想到这是公共场合，姜景奕很快克制了冲动，冷静下来。 “对我的身体语言还满意吗？”姜景奕一只手摸着左澜的头发，故意逗她。左澜羞红了脸，一头钻进姜景奕的怀里。 姜景奕开车将左澜送回家。到了楼下，两人都不太想分开，坐在车里又说了很长时间的话。直到时间太晚了，姜景奕才下车将左澜送到楼门口。 左澜向姜景奕道了声“晚安”，就用门禁卡刷开门禁。姜景奕突然将左澜拽到自己面前，捧起她的脸颊，又给了她一个长长的法式热吻，直到身体深处的躁动又涌了上来，他才不舍地放手。 第154章 这是我的道歉 按照和姜景奕商量好的，在人前，他们仍旧是工作关系。事务所里没有任何人觉察到他们两人关系的变化。下班后，他们先各自离开事务所，然后在他们白天微信里定好的地方约会。 健身成了两人经常约会的内容之一。在姜景奕的指导下，左澜对各种器械的用途了如指掌。 “左小姐，姜先生，会所现在有活动。提前续费年卡可以享受折扣。”当初给左澜办卡的那个小姑娘笑眯眯地向二人推销。 “早晚都要续费，正好有活动就续吧。”姜景奕说着把银行卡递给小姑娘，“两张年卡一起结。” “我的卡我自己结。”左澜将自己的银行卡递给小姑娘。姜景奕将左澜的手挡回去，“要跟我算这么清楚吗？” “左小姐，你男朋友对你真好。”小姑娘羡慕地说。 小姑娘的这句话左澜听了特别受用。这小丫头总算说了句中听的话。左澜心里美滋滋的。 “姜先生，您是会所的老会员，可以享受九折续卡。左小姐，您的卡还不到一年，这是第一次续费，只能享受九八折的优惠。这是银行卡和发票，请收好。” 左澜脸都绿了，刚刚还想这丫头会说话，这就打脸了。当初左澜在会所里“偶遇”姜景奕的时候，她可是对姜景奕说她也是老会员，只不过很少来而已。现在这丫头当着姜景奕的面彻底揭穿了她的谎言。 姜景奕好像没听见似的，接过小姑娘递过来的银行卡和发票，牵着左澜的手就离开了会所。 看来他没有深想，左澜松了口气。 “你是因为我才办的会员卡吧？”姜景奕突然停下来，看着左澜问。左澜还以为没事了，姜景奕冷不丁地一问，令她猝不及防。她张口结舌，面红耳赤，想着该怎么给自己打圆场。 “我早就知道了。”姜景奕说完，拉着左澜径直走到电梯门口。电梯门开了，空无一人。 进了电梯，左澜把脸转到一侧，看向电梯外。她不敢接触姜景奕的眼神，真是太丢脸了。 左澜的一举一动都被姜景奕看在眼里。他是故意拆穿左澜的。工作时的左澜，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成熟，而此刻的左澜，羞赧的样子让姜景奕觉得她特别可爱。他一手搂住左澜的肩膀，一手将她的脸转向自己，低头就是一吻。 “这是我的道歉。”姜景奕笑了，眼神中透着得意。左澜一下子明白了姜景奕是故意而为之。她刚想表达不满，电梯门开了，进来几个人。左澜只能先作罢。 出电梯来到停车场，左澜故意装作生气，快步走在姜景奕的前面。姜景奕疾走几步，追上左澜，拦在她面前。 “生气了？”姜景奕问。左澜别过头不看姜景奕。 “我跟你开玩笑的。”姜景奕认真地解释道。 左澜转过头，撅着嘴说：“没错，我是因为你才办的卡。我想多接近你，多了解你。” 姜景奕将左澜抱住，由衷地说：“左澜，谢谢你的坚持。没有你的主动和执着，我可能会错过你。” “你这是对我用美男计呢吧？还有什么是你知道我不知道的？”左澜追问。 “我想想啊。那次聚餐你喝醉了，是我送你回家的，你知道吧？” “我知道啊。” “你不知道的是，是我把你送到家里的，确切的说是把你放到了床上，还帮你拖了鞋和外套。” 左澜一下子从姜景奕的怀里抬起头来，说：“第二天我还想我是怎么进的家门。我还以为是自己喝多了，不记得了。” “你这点酒量以后就不要喝那么多了。还好每次都是我送你回家。不过你喝醉后的样子还挺可爱。”姜景奕轻轻吻了一下左澜的额头。 左澜重又投入姜景奕的怀中，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幸福。 凌寒入狱后的第三天，左澜就收到了入监通知书。通知书里写了如何办理探监手续和每个月可以探监的日子。左澜带着相关手续去办了接见证后，立刻向监狱递交了探监申请。一周后，左澜接到了监狱的电话。 “什么？凌寒她拒绝探视？”左澜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知道探视人是我吗？” 左澜的手一抖，手机掉在了办公桌上，发出很大的声响。周围的几个律师转过头来看。 “左澜，你怎么了？”师傅张律师走过来，关切地问。 左澜捡起桌上的手机，塞进包里，“师傅，我有急事要出去一下。”在张律师惊讶目光的注视下，左澜跑了出去。 电梯打开，左澜急匆匆地往里进，差点和里面往外出的人撞个满怀。“对不起。”左澜下意识地说，抬头一看，对方竟是姜景奕。 “左澜，什么事这么着急？”姜景奕身旁的赵萌问道。 “不好意思，我有急事要出去。”左澜边说边快速地按了几下一楼的按钮。电梯门关上了。 “左澜很少这么慌张。这是遇到什么事了？”赵萌边走边嘀咕着。 姜景奕有点担心，但他不露声色，和赵萌一同进了事务所的门。回到他自己的办公室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左澜的电话。电话是通的，但左澜并没有接电话。他又给左澜发了一条微信。等了一会儿，没有收到回复。 门外响起敲门声，张律师推门进来。 “张律师，请坐。”姜景奕示意张律师坐下，“左澜之前帮江州的一个客户打赢过官司，所以客户这次是想让左澜接他们分公司的一个案子。时间可能要长一些，你也知道左澜最好的朋友最近出了事，让她现在离开d市，也挺为难她。所以我想让你接下江州的案子。凭你的名气和资历，客户一定不会有什么微词。” “我是左澜的师傅，帮自己徒弟的忙是义不容辞。交给我吧。”张律师爽快地答应了。 张律师走出办公室后，姜景奕拿起桌上的手机，左澜还是没有回复他。 究竟是什么急事让左澜那么慌张？姜景奕虽然担心却也只能等待左澜的消息。 －－－－－－题外话－－－－－－ 在这里推荐下友友的新文 【亿万霸宠：刁蛮娇妻休想逃】 本文1v1双洁，男强女强文， 有虐有宠，有笑有泪。 是一本男主一步步的逼近，一步步的调教，一步步反把自己总裁之位调教进去的故事。 喜请跳坑。 第155章 姜景奕的安慰 左澜坐在监狱狱政科的办公室。坐在她对面的是狱政科的女科长。 “周科长，你就安排我见一下凌寒吧？” “左律师，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你了。凌寒本人不想见你，我们是不能安排见面的。这是规定，也是服刑人员的权利。” “监狱的规定我知道，可是这是特殊情况。周科长，凌寒是孤儿，她只有我这个朋友。她不会不想见我的。可她现在拒绝见我，这才让我担心。所以我一定要见她一面。” “左律师，你说的我都理解。但是规定就是规定，是不能违反的。你放心，对新进的服刑人员我们会安排心理辅导，也会格外注意她们的动态和情绪。你的担心我会向相关的管教人员反映，她们会注意的。但是你提出的要求，我们肯定是不能答应的。请你理解。” 僵持了一个多小时，左澜终究还是没有达到她的目的。来监狱前，她已然知道她的要求会被监狱方拒绝，可只要有一丝希望，她也要争取。 “好吧，周科长。我想写一封信给凌寒，这总可以吧？”左澜只能退而求其次。 周科长沉思了片刻，答应了左澜的请求。但是按照监狱的规定，信件送到服刑人员手中前，监狱方要先查看信件内容。左澜表示没有疑义。 左澜就在狱政科办公室里提起笔给凌寒写信。半小时后，左澜将写好的信交给了周科长。周科长看过信件后表示没有问题，可以转交给凌寒。 “周科长，请你一定要把信交给凌寒。拜托了。” 给凌寒的那封信，其实并没有很长。左澜之所以写了半个小时，是因为她写下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斟酌的。她希望凌寒看了那封信后会改变主意。 从监狱出来，左澜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她心里太难受。她怎么也没想到凌寒会拒绝她的探视。为什么？凌寒为什么要这样？左澜怎么想也想不通。 左澜拿起手机。来监狱前，她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除了两个陌生号码外，就是姜景奕的手机号码。左澜回拨过去。 “喂，左澜。你在哪儿？出什么事了？”电话那头姜景奕的语气听起来非常着急。 左澜听到姜景奕的声音后一下子哭了出来，“凌寒，凌寒决绝我探视她。” “左澜，你在哪儿？我马上过去找你。” “我在监狱门口。你别过来了，我现在回家。” “那你先回家，我这就过去。” 左澜将车开到楼下的时候，姜景奕人已经站在楼门口了。左澜的车停下来，姜景奕走到了车旁。左澜从车里刚一出来，姜景奕就张开双臂将她整个人环抱住。 “你想出去散心还是回家？我都陪着你。”姜景奕在左澜耳边轻声说道。左澜心头一暖，“我想回家。” 回到家里，两人坐在沙发上，左澜靠在姜景奕的肩头把下午去监狱的事情说给姜景奕听。 “凌寒是在怪我吗？怪我没有兑现承诺让她脱罪吗？” “我想应该不是。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她是需要时间去消化的。给她一些时间吧，可能过段日子，她就会改变想法。” “希望会是这样。” 两个人继续依偎了一会儿，直到左澜的肚子发出“咕咕”声。 “饿了吧？给你做点吃的。”姜景奕一只手托起左澜的下巴说。 “你会做饭吗？”左澜眨着眼睛问，她不太相信姜景奕居然会下厨。 “当然。而且自认为做得还可以。”姜景奕一脸自信，“今天给你露一手。” 姜景奕将左澜扶起身，从沙发上站起来去厨房。左澜追在他身后，“我家里没什么菜的。” 姜景奕打开冰箱一看，果真是没什么菜。冰箱的冷餐区里除了水果，就只有四个鸡蛋，两个番茄和一袋香肠。冷冻区里除了一点生肉外，其他都是速冻食品。 “你平常就吃这些？”姜景奕拿出一袋速冻馄饨问左澜。 “我不会做饭嘛，吃这个比较方便，水开了煮熟了就行。再说，现在外面那么多饭馆，还有外卖，吃饭很方便啊。”左澜略显尴尬，却又要面子地自我辩解。 姜景奕摇了摇头，把速冻馄饨放了回去。“家里有挂面吗？”他问左澜。 “好像有。我记得我之前买过，我找找。”左澜打开油烟机上方的橱柜柜门，找了半天，找到了一包挂面。 “好了，你去客厅坐着，一会儿面好我叫你。”姜景奕拿着他需要的俄食材去了厨房，左澜则按照姜景奕的指示去客厅坐着。 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声响，左澜的心飞进了厨房。姜景奕居然会做饭？他做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左澜心里痒痒的。 终于，左澜忍不住好奇，偷偷溜到厨房门口。姜景奕正背对着她在煮面条。左澜花痴地看着姜景奕的背影。他的背影都那么好看。 “你看够了没有？”姜景奕突然发声。既然被发现了，左澜干脆上前从背后搂住姜景奕。 “你背后长眼睛了？怎么知道我在？”左澜的脸贴在姜景奕的背上。姜景奕转过身，搂着左澜，“我闻到你的味道了。”左澜低头闻了闻自己，“我的味道？我今天没擦香水啊。”“你的味道只有我能闻到。”姜景奕捏了一下左澜的脸颊。 姜景奕太谦虚了，他的厨艺哪里是还可以，简直是大厨级别的。就是普通的挂面，再加上鸡蛋、番茄和肉丝，怎么到了姜景奕的手里就变成这么好吃的家常面了。 “这碗面里真只有这几样东西吗？为什么这么好吃呢？”左澜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问姜景奕。 “做饭讲的是心思。只要肯花心思，再简单的食材也能做得很好吃。” 左澜听了这句话，神情突然黯淡下来，“这句话凌寒也说过。她做饭也特别好吃，以前我常常去她那里蹭饭。” 姜景奕放下筷子，握着左澜的手。“没事，我就是突然有点感慨。”左澜勉强地笑了笑。 吃过饭后，姜景奕又承包了洗碗筷。左澜实在不好意思想要帮忙，却被姜景奕拒绝了。 “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左澜把姜景奕送到门口。临走前，姜景奕给了左澜一个吻。“如果睡不着，就给我打电话。”姜景奕叮嘱道。“嗯。”左澜应道。 第156章 入监生活 狱政科办公室门外响起敲门声，“进来。”周科长说。 门被缓缓推开，周科长抬起头，对站在门口的人说：“凌寒，进来吧。” 凌寒走进办公室里，回身将门轻轻关上。然后站在原地，等待周科长下一步的指示。 “凌寒，过来坐下。”周科长用手指了指自己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凌寒走过去，坐在椅子上。 周科长仔细打量着凌寒。长发已被修剪成统一的齐耳短发，单薄的身子上套着肥大的蓝色囚服，但这些仍旧掩盖不住凌寒的美。她皮肤白皙，但似乎缺少了些血色，大大的眼睛里也看不到什么生气。对于凌寒的状态，周科长见得太多了，几乎每个新来的服刑人员都和现在的凌寒一样。 “我看过你的档案。你入狱的原因和其他人还是有区别的。不过即使你是无心之过，但终究也是触犯了法律。既然来到这里，就调整好心态，静下心来，踏踏实实地改造。你还年轻，好好表现，争取减刑，出去后还是可以有好的前途的前途的......” 类似这样的谈话周科长已经有过成百上千次了。虽然内容大同小异，但周科长每次说的时候都是发自肺腑。 “你的律师左澜昨天来过。她好像不光是你的律师，也是你最好的朋友吧。你被转送到这里的第一天，她就递交了探视申请。凌寒，非亲属办理探视手续不那么容易，申请好不容易批下来了，你为什么要拒绝左律师的探视呢？” 凌寒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她沉默着，没有回答周科长的疑问。 “我大概能猜到你的想法。”周科长见凌寒没有回应，于是换了另外一种方式跟她沟通，“其实每一个刚进来的人都非常不适应，也会萌生出一种绝望，于是干脆切断跟外界的所有联系，让自己自生自灭。”周科长倒了一杯水放在凌寒面前，“凌寒，这段经历只是你人生中的一道坎，跨过去就过去了。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跟管教说，也可以跟我讲。” “我不需要探视。”凌寒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周科长做了近二十多年的狱管工作，服刑人员的心理她很了解，尤其是凌寒这样的刚刚入监的，心态更加复杂，不是做一两次心理疏导、谈一两次话就能起作用的。 周科长打开抽屉，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到桌上。“凌寒，这是左澜写给你的信。按照规定，信件已经检查过了。” 凌寒抬头看着桌上的那封信，眼里闪过一丝？？，放在腿上的手动一下，却没有伸手去拿。 “你可以把信拿走了。”周科长以为左澜没明白她的意思，直接把信推到凌寒眼前。 “我不想拿。”凌寒低着头，双手紧握在一起。 周科长想了想，将信收进了抽屉，“信我先帮你收起来，你什么时候想看就告诉我。” 周科长说完，走到门口，打开门，将门外的女狱警叫进来。“带她回去吧。”周科长对女狱警说。 “走吧。”女狱警对凌寒说。 凌寒站起来，走向门口，女狱警紧跟在她身后，将凌寒带回了监室。 监室的门在身后关上了。凌寒走到床铺边，在床沿处坐下，强忍多时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在决定放弃上诉的同时，她也做出了从此以后不再和左澜、梅天东有任何联系的决定。对于梅天东，她要让他没有负担地去大学深造，他会有很好的前程。至于左澜，凌寒不想再让她为自己奔走，她也觉得无颜再见左澜。自己已经是个犯人，可左澜是个律师，一个律师有一个犯人朋友，这对左澜来说总归不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就让自己在他们两个的世界里彻底消失吧。 凌寒拒绝取走信件这件事，周科长决定暂时先不告诉左澜。亲友中有人进了监狱，这不仅改变了服刑人员的人生，对他们的亲友而言也是巨变。周科长看得出左澜对凌寒的担心，如果现在让她知道凌寒的决定，对左澜也是不小的打击。只能期望于凌寒会慢慢回心转意。 凌寒转入监狱已经一个多星期了。新入监的服刑人员都先要接受一个月的思想教育，包括学习法律法规、监狱的规定等。和凌寒一起新入监的总共八个人，凌寒是这八个人中学历最高的，其他几个人最高学历只有高中。除了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儿，其他人的年龄都比凌寒大。 凌寒记性好，学东西学得快，但她却一点都不张扬。从进来的那天起，她就把自己放得比尘埃还要低，她不主动和别人交流，别人问她话，她的回答也很简练，绝不多说一句话。 监狱对新入狱的服刑人员安排了心理辅导，管教也常常找她们谈心。每次管教找凌寒谈话，凌寒都是问什么答什么。管教提到凌寒从前的生活时，凌寒就会沉默不语。 每天除了上课外，就是在监室里待着。其他几个人慢慢开始熟络起来，对各自入监的原因和刑期也都非常清楚，但其他七个人除了知道凌寒的名字外，对她其他的事情都一概不知，因为凌寒几乎不怎么和其他人交流。每天回到监室后，她要么坐在床沿处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要么就是躺在床铺上，面对着墙壁。 凌寒的不合群让其他几个人对她颇有微词，“都是犯事进来的，装什么清高。”监室里渐渐有了这样的声音。凌寒好像没听到似的，仍旧独来独往，和其他人保持距离。 这天晚上，吃完晚饭后，凌寒和其他七个人在女狱警的押送下回到了监室。今天晚饭的饭菜有些咸，凌寒回到监室第一件事就是倒了一杯水。水有些烫，凌寒端着水杯，走向自己的床铺边，想着凉一凉再喝。 还差几步就要走到床铺边的时候，突然一只脚伸到她的面前，凌寒来不及躲过去，整个被绊倒，趴在地上，水杯里的水全洒在她的手上。她“啊”地叫出了声。 第157章 忍气吞声 凌红整个人趴在地上，塑料水杯滚到了床铺下面。 “凌寒姐，你没事吧？”年纪最小的乔楠将凌寒扶起来。“我没事，就是被烫了一下。”凌寒右手的手背被热水烫得泛红。 “哟，摔倒了啊，怎么这么不小心？”一个叫做朱萍的女人坐在床沿边，阴阳怪气地说。 伸出一只脚将凌寒绊倒的正是朱萍。朱萍不到四十岁，已经是二进宫了。两次都是因为诈骗罪被判刑，上一次被判两年，这次被判五年。这几日，朱萍在监室里处处以过来人自居，俨然以大姐头自居。除了凌寒和乔楠，其他几个人都挺给她面子。 “你装什么装？明明就是你故意绊倒她的。”乔楠扶着凌寒，眼睛瞪着朱萍替凌寒鸣不平。乔楠年纪虽小，却一点不怕朱萍。 朱萍从床上站起来，走到乔楠和凌寒面前。“我就是故意的，怎么样？”朱萍狠狠白了两人一眼，语气充满挑衅。 “你道歉。”乔楠也寸步不让。凌寒拽了拽她的衣服，示意她算了。“凌寒姐，不能就这么算了。”乔楠对凌寒说。 “我不道歉又怎么样？小丫头片子，你姑奶奶出来混的时候，你还穿尿片呢。”朱萍说完往地上啐了一口。 乔楠突然扑向朱萍，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朱萍被乔楠扑倒在身后的床铺上。乔楠骑在朱萍身上，连着扇了朱萍好几个耳光。回过神来的朱萍，一边叫骂着，一边使劲反抗。乔楠年纪小，身形也没有朱萍强壮。朱萍瞅准机会揪住乔楠的头发反过来将乔楠推到一旁，两人扭打成一团。 凌寒和其他人上前想要将两人拉开，可是两人都死命抓住对方不放，谁也不肯先撒手。监室里的动静越来越大，门口响起了开门声。 “干什么呢？都住手！”两个女狱警开门进来，对着屋里的人喊道。 大家一看管教来了，立刻闪到一旁，刚刚还打得难舍难分的乔楠和朱萍，立刻同时松了手。两人从床铺上下来，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朱萍的脸上分明有着红红的掌印。 “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架？”其中一个管教问。所有人都不吭声，管教又问了一遍。 “报告丁管教，是朱萍欺负凌寒。她故意绊倒凌寒，让她摔倒，烫伤了手。我让她给凌寒道歉，她不肯，我就动手打了她。”乔楠愤愤地看着朱萍，说出了实情。 丁管教看向凌寒，她注意到了凌寒的右手手背确实红了。“凌寒，乔楠说的是事实吗？” “是。”凌寒回答。她心里非常不安。上了近半个月的课，她知道在监狱里犯了错是要受惩罚的，这次她可能要连累乔楠受罚了。 “朱萍，是不是你故意绊倒凌寒在先？”丁管教转过头问朱萍。 “管教，您别听她们两个胡说八道。凌寒她是自己摔倒的，乔楠早就看我不顺眼，她这是栽赃我。”朱萍一副含冤受屈的样子。她原本就是个骗子，撒谎对她来说跟吃饭一样容易。 “你们几个都看到了，说说是怎么回事？”丁管教问站在三人身后的另外几个人。那几个人都摇头说没看到。这种情况下，任谁都不会站出来说实话的。 丁管教跟旁边的另外一个管教耳语了几句，就把乔楠和朱萍带走了。没过多久，丁管教回来，把监室里包含凌寒在内的六个人分别带出去问话。 吃晚饭的时候，乔楠和朱萍一直没有回来。凌寒为乔楠担心，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吃完晚饭回到监室，六个人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交流。熄灯前，丁管教来到监室，宣布乔楠和朱萍的处罚决定。果然不出凌寒所料，虽然朱萍挑事在先，但是乔楠先动了手，两人都有错，因此对两人做出紧闭三天的处罚决定。宣布完毕处罚决定后，丁管教叮嘱其他人不要生事，好好接受改造。 丁管教走后，其他几个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很快就都躺下来准备睡觉。凌寒也在自己的床铺上躺下来，可她没有一丝睡意。在今天之前，她和乔楠只说过几句话。可乔楠今天却为她出头。凌寒心里十分感动。 乔楠和她一样，也不怎么跟监室里其他人交流。因此大家都不太清楚才十九岁的乔楠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判刑的。想到乔楠此时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禁闭室里，凌寒觉得很对不起乔楠。 三天后，乔楠和朱萍被送回了监室。看得出朱萍虽然对此事仍旧耿耿于怀，但也许是乔楠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量让朱萍生出几分忌惮，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找乔楠和凌寒的麻烦。 “乔楠，对不起，让你因为我受罚了。”凌寒有些愧疚地说。 “没什么，就是换了个地方关起来而已。”乔楠轻描淡写地说，她的语气不像是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儿，有着超越了她年龄的成熟。 “我比你大，却没有你那么勇敢。” “我除了胆子大点，也没有什么别的优点。也是因为胆子大，所以才进来了。” “你是因为什么事情才到这儿的？”凌寒小心翼翼地问乔楠。 乔楠垂下头，眼睛看向远处，神情有些哀伤。判了我爸为了个女人要抛弃我妈，我气不过，去找那个女人理论。那个女人不但对我破口大骂，还骂我妈。我就动手打了她，她还手，我就把她推下了楼梯。她撞伤了头，成了植物人。那女人的家人不依不饶，我爸还算有良心，赔了那女人的家里人很多钱。法院最后判了我三年。” 原来是这样。凌寒心想。乔楠的经历到是跟自己有几分相似，都是为了保护自己在乎的人。 “不过我一点也不后悔。”乔楠转头看着凌寒，“那个女人因为我爸有钱就缠着他，让他和我妈离婚。她破坏别人的家庭，罪有应得。我宁愿赔上三年的自由也要让她得到教训。” 凌寒不知道该说什么。破坏别人家庭固然不对，但是乔楠这样做有些过于偏激。 “凌寒姐，你人这么漂亮，心肠又好，我实在想不出你怎么会来到这儿。” 凌寒苦笑。她自己也想不到有一天她会在这儿度过人生最美好的年华。 －－－－－－题外话－－－－－－ 【特别说明】 个别章节因为内容缘故被屏蔽需要修改，请各位小可爱不要着急，应该很快就会解除屏蔽！ 第158章 左澜的劝说 隔着会客室的窗户玻璃，姜景奕看到梅天东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向外张望，显得有些焦急。梅天东是来找左澜的，左澜外出见客户还没有回来，他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 姜景奕知道梅天东是谁，他特意让赵萌给他送去矿泉水和一些水果。人都有好奇心，姜景奕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孩儿，能让凌寒为了保护他而失手杀人。姜景奕看到的梅天东个子高大，模样俊朗，虽然有些偏瘦，但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子英气。 从案卷里姜景奕对梅天东的身世多少有了些了解，他很同情梅天东，同时作为男人，他也很看好梅天东。这个男孩儿身上有很多优秀的特质，这些特质会成为促使他成功的重要因素。 梅天东站起来，在会客室里来回踱步。左澜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他这次来是有求于左澜。他想去探视凌寒，可他打听过了，亲属才能办理探视，非亲属想要办理探视不太容易，需要层层审批。 梅天东知道靠他自己办这件事一定困难重重，但左澜一定有办法。他知道左澜对他耿耿于怀，但为了能见到凌寒，别说让他被左澜奚落几句，哪怕是让左澜打几巴掌，他也心甘情愿。 自从凌寒转入监狱，梅天东每晚都失眠。他曾想过直接去监狱，可他知道自己除了能在门口徘徊外，他根本连监狱的门都进不去，更别妄想见到凌寒。因此，当他知道他还是有一丝希望能探视凌寒时，他告诉自己必须要牢牢抓住这个机会。来这里之前，他已经在脑海中排演过见到左澜后可能会发生的各种情况，但无论中间的过程如何，他想要的结果只有一个——申请到探视凌寒的权利。 梅天东一边踱着步，一边看向会见室外。好几次事务所的门被打开的时候，他都以为是左澜，但最后都很失望。然而，这一次，开门进来的确实是左澜。梅天东既兴奋又紧张，他刚想冲出会见室外，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冲动。他不能轻举妄动，他现在的一切举动都有可能影响到他的目的能否达到。 梅天东看到给他送水和水果的那个秘书姐姐在跟左澜说话，左澜的目光瞟向会见室这边。然后，梅天东看到左澜向会见室这边走过来，表情非常严肃。梅天东看到左澜这副表情，心里开始打鼓。 门被推开了，左澜走进来，同时反手将门关上。 “你找我做什么？”左澜一开口，语气就不太友好。梅天东不想拐外抹角，心一横，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你疯了吗？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左澜不可思议地看着梅天东，他居然来找她帮忙。他难道不知道她回给他什么答复吗？ “就凭，就凭我知道凌寒会愿意见我。”梅天东知道这个理由根本站不住脚，但却是他内心所希望的。凌寒为了他放弃上诉，就算凌寒对他不是男女之情，但还是把他当做至亲看待的。 “可笑，你太自作多情了！凌寒会想要见你？”左澜不屑地说。 “你又没问过凌寒，你怎么知道她不愿意见我？”左澜的态度让原本想好要以低三下四的态度哀求左澜的梅天东忘记了自己的打算。左澜的话刺痛了他的神经，他就是忍不住要反驳。 “我是没问过凌寒，但我知道她是不会见你的。”左澜冷冰冰地回答。 “你不能代替凌寒做决定，她有权知道我想见她。她如果知道我想见她，她会见我的。”梅天东有些激动，声调也越来越高。 “她不会。”左澜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平复情绪，她直直地盯着梅天东，一字一顿地说：“她连我都不见，难道会见你吗？” 梅天东愣在原地，他想过左澜会拒绝他，甚至会以什么理由拒绝他，但这个理由是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的。 “她不见你？为什么？她怎么会连你都不见？这不可能。”梅天东边说边摇头。他想不通，左澜可是凌寒最好的朋友啊，凌寒为什么要拒绝左澜的探视？ “你觉得不可能是吗？我更觉得不可能。可这是事实！”左澜这话既是说给梅天东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这几天，她一直想要劝说自己这不是真的，可是她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她了解凌寒，凌寒一旦做出什么决定，很少会改变主意。 梅天东一屁股坐在身后的沙发上，有些失神。左澜说的不无道理，如果凌寒真的连左澜都不见，他凭什么会成为特例？他没有任何把握。 “梅天东，对于凌寒，你就彻底死心吧。如果你真心为她好，就收起你的内疚，只要离她远远的就好。这就是你能为她做的，也是唯一应该做的。”左澜的语气缓和了许多。她想起最后一次见凌寒时，她答应了凌寒会尽她所能帮助梅天东。既然如此，她和梅天东的关系还是不要闹得太僵。 左澜的话在她自己看来已经含蓄、中听多了，但在梅天东听来却字字扎心。让他远离凌寒，他怎么可能做到。凌寒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情，乃至于锒铛入狱，他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走了之，更不可能停止他对凌寒的牵挂。 “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吗？她现在拒绝探视，也许过段时间她就改变主意了呢？”梅天东期盼地看着左澜，希望得到左澜的肯定。 左澜眉眼低垂，神情有些落寞，“以我对她的了解，很难。我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她那么善良，怕自己会拖累我，成为我的负担。她怎么那么傻，她应该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她身边支持她的。” 左澜的眼眶有些湿润，她想起梅天东还在，将眼泪强行收回。“梅天东，去读书吧。你就忘了凌寒，当她从没在你的世界里出现过，当做这一切都没发生过。继续你的生活，过好你的生活。这也是凌寒希望看到的。你和她从此再不要往来，这对你和她都好。” 第159章 留下来吧 下班前左澜收到了姜景奕的微信，约她晚上一起吃饭。姜景奕带左澜去了一家很有名的日料店。 服务员拿着菜单出了包间，姜景奕到了一杯水放在左澜面前。“今天来找你的那个小伙子就是梅天东吧？” 左澜拿起杯子抿了一小口。“没错，他就是梅天东。就是他让凌寒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你认为是他害了凌寒？” “难道不是吗？凌寒是为了他才失手杀人的。”每次提到这件事，左澜的情绪就有些激动。 “左澜，你站在凌寒朋友的角度去看梅天东，自然都是带有情绪的。但我从客观的角度看，梅天东其实是个挺不错的孩子，只可惜他的家庭变故对他的影响太大。” 换作别人说这番话，左澜一定会坚决否认。但是这话出自姜景奕之口，左澜没办法也不能抵赖。 “是，我承认我对梅天东的态度是带着情绪的。他确实不是个有心计的坏孩子，可无论怎么说，都是因为他凌寒才入狱的。你让我怎么客观地对他？我不是圣人，没那么大度，我做不到。” “左澜，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我是想说如果凌寒为了梅天东甘愿坐牢还放弃了上诉，那就说明梅天东在她心中的分量不会比你轻。” 左澜很认真地在听姜景奕说话，她自己也算半个当事人，而姜景奕则完全是个旁观者，他的分析和建议一定比她客观多了。左澜干脆把梅天东喜欢凌寒的事情都告诉了姜景奕，包括凌寒认识梅天东后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 “我想不通梅天东在她心里到底怎样的存在，她会为梅天东这样牺牲她自己。但我不相信凌寒会喜欢梅天东。她不会那么不理智。” 服务员将菜送进包厢。“先吃点东西吧。”姜景奕边说边往左澜的碟子里夹了一块寿司和一块烤鳗鱼。左澜吃了几口后，就追问姜景奕他的看法。 “梅天东会喜欢凌寒，我到不觉得意外。凌寒是孤儿，梅天东无依无靠，他们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相似的人会产生情感上的共鸣，这一点都不奇怪。在一般人看来梅天东不过是个毛头小伙子，比凌寒小好几岁，但那是在别人的看法，在梅天东看来，这些都不是问题。你真的喜欢一个人，就不会在乎这些世俗的条件。” “那是我思想保守了？”左澜的语气中有一点点不满，“就算他对凌寒的感情是真的，可他才十九岁，他的思想能有多成熟。如果他喜欢凌寒是一时冲动，过几年他后悔了或是遇到让他更喜欢的人，凌寒怎么办？” “你也只是在假设，也许情况恰恰相反呢？家庭发生那么多事情他还能坚持完成学业，而且学习成绩很好，说明他是个意志坚定的人。不轻易做决定，一旦决定了就不会轻易放弃。” “可，可是凌寒不喜欢他啊。他那是一厢情愿。我不相信凌寒会喜欢梅天东。”姜景奕的话确实有道理。有的左澜心里其实是清楚的，但就是不愿承认。可她还是坚信自己对凌寒的了解。 “凌寒喜不喜欢梅天东我不知道，但凌寒能为他如此牺牲，应该是把他看做至亲了，就像你一样。其实，我觉得你并需要执着于此。站在梅天东的立场上，对于凌寒的遭遇，他的痛苦绝不会少于你，而他对凌寒还有一份歉疚。这份歉疚也许会成为他一生的包袱。我想凌寒之所以不见他就是不想让他活在愧疚中。” 左澜感到有些郁闷，她让服务员送一壶清酒。“今天你我都没开车，喝点酒吧。” “在我的监管下你可以少喝一点。但是我不在，你不能向上次那样醉得不省人事。” 清酒送来了，姜景奕给左澜倒了一杯。“不能多喝。”姜景奕说。果然，一壶清酒打扮都是姜景奕喝了，左澜只喝了两三杯。但即使如此，左澜也觉得有些微醺了。 吃完饭，两人坐上一辆出租车。出租车上，姜景奕搂着左澜，左澜将头靠在他的肩头。姜景奕看了看左澜，虽然有点醉，但神志基本还是清醒的。 左澜打开家门，姜景奕站在门口。“你洗个热水澡，早点睡。我回去了。晚安。”说完，姜景奕将左澜搂过来，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姜景奕放开搂着左澜的双臂，转身要走。“景奕，等等。”姜景奕听到左澜的话转过身来，“怎么了？”左澜没有回答，直接将双臂勾住姜景奕的脖子。两人四目相对，鼻尖几乎要碰上。左澜脸颊绯红，“景奕，你别走了，留下来吧”说完，左澜吻上了姜景奕。 左澜的吻缠绵而热恋，姜景奕也热烈地回应着。他知道左澜是什么意思，但理智告诉他，左澜喝了酒，他不想左澜在酒精的作用下做出草率的决定。 “左澜，你喝醉了，我不能趁人之危。”姜景奕摸着左澜的头说。 “酒都是你喝的，我才喝了多少。我没醉，清醒得很。姜景奕，难道你要我一个女人求你留下来吗？”左澜涨红了脸，让人看着心动。 姜景奕用实际行动让左澜知道了他心中对她的渴望。他吻住左澜，从门口吻到卧室。两人的衣服在这个过程中散落一地。“景奕，我——”姜景奕忘情地亲吻她的身体时，左澜突然出声。“怎么了？”姜景奕抚摸着左澜的脸，看着她。“没什么。我想告诉你，我爱你。”“傻瓜，我也爱你。”姜景奕说完继续之前的动作。 当进入遇到阻碍时，姜景奕意识道刚刚左澜想要对他说什么。他没想到他是左澜的第一个男人。左澜咬着嘴唇，表情有些痛苦。姜景奕放缓了动作，让左澜慢慢适应他。 左澜虽然知道每个女人都会经历这一关，她也有思想准备，但是这疼痛还是出乎她的意料。刚刚她想对姜景奕说她是第一次，让姜景奕温柔一些。可觉得自己有些矫情，又怕姜景奕有思想负担，就没有说出来。 此刻，她知道姜景奕在照顾她的感受。但是总不能像现在这样徘徊不前。“景奕，我能承受。”左澜在姜景奕的耳边低语。 是的，长痛不如短痛，这层障碍始终都要突破。姜景奕重新吻上左澜的双唇，在左澜沉迷于深吻时，姜景奕一用力，终于突破了障碍。 第160章 不一样的你 姜景奕醒来了，左澜还在熟睡。姜景奕轻轻抚摸着左澜的脸庞，听着她轻柔的呼吸声，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 他不是一个思想保守的人，但是昨夜左澜的确带给他震撼。左澜对他毫无保留的爱和信任让他更加笃定要好好呵护左澜。 “你这样看着我多久了？”左澜一睁开眼就看到姜景奕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是不是她不施粉黛、睡眼惺忪的样子太难看，左澜羞赧地将头埋进被子里。姜景奕伸手将左澜从被子里拎出来。 “为什么要躲起来？不会是害羞吧？没关系，从今天开始你会慢慢习惯和我这样坦诚相对。”姜景奕这样说，左澜更觉得难为情，她刚想故技重施躲进被子里，却让姜景奕抢先一步将被子蒙上两人头顶，重温昨夜鸳梦。 从那天开始，左澜才切实感受到了什么叫如胶似漆。上大学的时候，每当看到校园里那些连体婴似的情侣，她总是皱着眉头，心里想“有必要那么夸张嘛”。可如今当她自己陷入热恋中时，她才知道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所有的亲密都是水到渠成，心之所至。 她有些享受和姜景奕的地下恋情。白天，他们是循规蹈矩的上下属，下了班，姜景奕带着好吃的左澜寻访d市的各色美食，然后去对方的家中过夜。 姜景奕厨艺很好，他也常常为左澜亲自下厨。左澜有时候想要给姜景奕帮忙打下手，姜景奕却不让，“你在旁边陪着我就好。”于是左澜就听话地坐在餐台旁看着姜景在厨房里有条不紊、气定神闲地变出一道道美味佳肴。 姜景奕在事业上那么成功，在厨房里也是个王者。左澜用迷妹般崇拜的眼神看着姜景奕的背影，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从椅子上跳下来，从背后环抱住姜景奕。“你这样我还怎么做饭给你吃啊？”“饭可以先不吃，我现在就是想抱着你。你做饭的样子太迷人了，我有点把持不住。” 左澜原本只是想要撒个娇，却不想她的话就像是一簇火苗，瞬间点燃了姜景奕的欲望，一发不可收拾。他放下手里的锅铲，转过身用双臂将左澜紧紧箍住，给了她一个霸道的热吻。 “饭一会儿在做，我们先做下饭前交流。”姜景奕在左澜耳边说。左澜刚想说什么，姜景奕却让她根本腾不出嘴。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才恢复了平静。左澜看了看墙上的表，又听到自己肚子发出“咕咕”的声音，她捶着姜景奕的胸膛，抱怨道：“姜景奕，你是个大骗子，你说一会儿的，这都两个多小时了，我快要饿死了。”“你是在抱怨吗？我怎么听着好像是在夸我呢？好，我这就去厨房，再把你的胃喂饱。乖乖等着吧。”姜景奕说完起身整理好衣服去了厨房。 在姜景奕的精心饲养下，左小猪快出圈了。左澜看着一件件衣服变瘦，郁闷地要死。姜景奕从背后抱着左澜，安慰道：“我有本事把你喂胖，就有办法让你恢复出厂设置。” 姜景奕带着左澜更加频繁地出入健身会所。果然也就一周多的时间，左澜就恢复了窈窕。“怎么样？我说话算话吧？”姜景奕问道。“你这是将功赎罪，是应该做的。”左澜假装不领情。姜景奕也不跟左澜斗嘴，“既然你在嘴上占了我的便宜，那就别怪我从别的方面找补回来喽。” 左澜秒懂姜景奕话里的意思，她不想让姜景奕轻易得手，立刻跑开，嘴里喊着“抓到我就随你处置”。姜景奕可是个好胜之人，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他怎么可能不接住？一场追逐很快就以左澜失败而告终。愿赌服输，失败者主动领罚 姜景奕将左澜按在墙上，故意逗左澜，“看在你这么主动的份上，你可以少受一分钟的惩罚。”“不不，你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想罚多久就罚多久。”左澜戏精上身，眨着眼睛呈无辜状回答。“你可不要后悔啊。” 事实证明，左澜肠子都要悔青了。 现在的姜景奕和从前左澜印象中的姜景奕完全不同。他不是那个彬彬有礼、与人保持距离的老板，也不是那个工作时认真严肃、不苟言笑的大律师。他只是个男人，一个和他爱的女人陷入热恋中的普通男人。 他会为她做饭，会记住她的生理期，会为她想到所有她考虑不周的地方，会满足她所有稀奇古怪的愿望，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宠着她。除了她的父亲左荣佰，从没有其他男人能如此爱她。左澜觉得现在的她不是泡在蜜罐里，她简直是徜徉在蜜海中。 姜景奕同样也有着同样的感受。他享受着左澜享受他的宠爱的状态，能看到左澜开怀的笑，比他打赢官司还要有成就感。 左澜和他之前所有的恋人都不一样。她既有小女人的娇羞可爱，也有大女人的成熟大气。姜景奕总能在和左澜的相处中挖掘到她身上更多的魅力。他很后悔自己竟然因为过去而畏首畏尾，也为了男人所谓的自尊心差点错过左澜。 他很感激左澜，感激她的勇气，感激她的耐心，没有在他拒绝她后放弃对他的爱，而是默默等待他走出迷雾。 姜景奕觉得此时的他应该算是达到了人生的一个高峰吧。他的事业发展得稳定，又重获爱的能力，遇到自己爱的女人。这应该是全世界所有男人的终极梦想吧。 幸福来之不易，他一定要珍惜现在，珍惜左澜。他要让左澜成为一个幸福快乐的女人。在姜景奕的人生蓝图上，左澜已经成为重要的组成部分。将来，他们还会组建自己的家庭，拥有他们的孩子。 姜景奕之前鲜少会产生这些有关未来的幻想，他更多是着眼于眼前，但现在他的脑海出却常常幻想出一幅画面，那是关于他和左澜的未来。他要让这未来变成现实。 第161章 只是为了凌寒 那日，从左澜工作的事务所失望地离开后，梅天东一连消沉了好几天。想到将会有四年半的时间见不到凌寒一面，也无法得知她的情况，他就？？？冯海开解了他很久，也没能减轻他内心一丝一毫的痛苦。 “东哥，你再难过也改变不了什么，就接受现实吧。四年半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四年多不过就是你完成大学学业的时间。你换个角度想，等你大学毕业了，凌寒姐也差不多出来了，想要见到她就不是什么难事了。可你要是一直这个样子，我怕到时候凌寒姐就是肯见你，看到你这个德行，不知会怎么想呢。” 冯海见劝了半天都没什么作用，就换个角度劝说梅天东。他已经知道了凌寒在梅天东心中的分量，所以他想换个方式。 冯海这招激将法起了效果。很快梅天东就从之前的一蹶不振变得精神起来。冯海说得对，与其一直沉浸在自责、懊悔、难过和不解中，他不如如凌寒所愿，好好完成他的学业，等到和凌寒见面的那一天，他梅天东一定是脱胎换骨过的。 要完成学业，摆在梅天东面前的第一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上大学的费用。银行卡里所剩不多的钱被光头男子取走了，房产证也没了。就算要卖房子，他也需要补办很多手续。 对于卖房子这件事，梅天东并不是十分愿意。房子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念想，有他的很多回忆。虽然有些回忆很苦涩，可多数都是美好的，更可况他就是在这里结识了凌寒。基于这样的私心，梅天东想打工赚学费。他回到了peterpanrestaurant。 潘彼得对梅天东的回来很高兴。他很欣赏这个话不多却聪明勤快的小伙子。潘彼得听说了凌寒的事情后，接连几天都愁眉不展。凌寒在他的餐厅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兼职，她对他来说不是一个普通的员工，他一直把凌寒当做自己的女儿一样照顾她。如今凌寒却进了监狱，潘彼得替凌寒惋惜。 回到餐厅后，梅天东从早到晚都在餐厅工作。潘彼得付给他的是全职员工的报酬。梅天东懂得感恩，做事比之前更勤快，有时候后厨忙不过来，他也会去帮帮忙。 每当晚上，餐厅里那家钢琴响起的时候，梅天东的脑海中浮现出的是凌寒弹琴的样子，高贵而优雅。他还记得凌寒跟他提到的那支钢琴曲，那旋律他永远额都不会忘。如今坐在餐厅钢琴旁弹琴的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梅天东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物是人非。 “梅天东，今晚客人太多了，后厨都忙不过来了，你去帮下忙好吗？”marry姐对梅天东说。梅天东爽快地答应了。在后厨打了一个多小时的下手后，梅天东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他端着餐盘，按照指示将一杯橙汁送到8号桌。 “女士，这是您点的橙汁。请慢——”那个“用”字还没说出口，梅天东就发现眼前这个坐在8号桌的女士不是别人，是左澜。相比梅天东的吃惊，左澜却显得很平静。 “你又回到这里打工了？”左澜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橙汁，问梅天东。 “是，我是最近才回来的。”冷不丁见到左澜，梅天东依旧感到紧张。 “我有事情要跟你讲。你几点下班？我等你。” 有事情跟我说？梅天东很疑惑，什么事情？难道他可以见凌寒了吗？梅天东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多么希望能发生奇迹啊。 “我九点半下班。”左澜抬手看了看手表，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好，我就在这儿等你。” 客人渐渐离开餐厅，餐厅也准备打烊了。marry姐很善解人意地让梅天东直接下班。梅天东跟着左澜上了她的车。 “梅天东，我答应过凌寒会帮你处理房子的事，让你能没有后顾之忧地上大学。我既答应了凌寒，就一定会做到。你现在的情况我很清楚，你的想法我也大概猜得出来。请你现实一点，还是把房子卖了，减轻你自己的经济压力。助学贷款、打工赚学费什么的不是不可行，但是助学贷款你总归是要还的，打工赚钱会占用你很多时间和精力，可能会影响到你的学业。大学时候，凌寒是怎么一点点熬过来的，我再清楚不过了。房子是身外物，更何况它原本就是你母亲留给你做大学费用的。你把房子卖了，也算完成了你母亲的遗愿。” 左澜不会是律师，三言两语就让梅天东看清了事实，也认可了左澜的建议。 “既然你决定了卖房子，那么所有的相关手续我都会帮你办好，我有朋友是房屋中介的，你的房子现在是急于出手，所以价钱上会有吃亏，不过不会低于市值很多。我会让我朋友尽量卖出市价。现在我需要你签署一份授权委托书，委托我全权代表你处理你名下的房产。” 左澜从包里拿出一份授权韦和一支签字笔递给梅天东。梅天东在授权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左澜收好委托书，说：“好了，这样就可以了。你只要等着收房款就行了，其他事情我替你办。” “左澜姐，谢谢你。”梅天东说。 “你不用谢我，我这么做跟你没多大关系，我只是为了凌寒。我们认识这么就，她几乎没有开口求我帮过什么忙，但是这次却是个例外。” 梅天东不做声。左澜对他成见太深，一时半会很难改变。 左澜做事的效率很高，从补办房产证等手续到将房子出售，前后不到两周。 左澜将存着房款的银行卡交到梅天东手上，“房款都在这张银行卡里，密码是你身份证号码后六位。你尽快去银行更改一下密码。” 虽然梅天东已经说了很多次谢谢，可除了“谢谢”他还能说什么呢？ 房子的买主想要尽快住进来，梅天东只好赶紧搬家。在冯海的一再坚持下，梅天东终于同意去冯海家暂住。他除了带走衣物和生活用品，再就是那些他和母亲的那些照片，家具之类的他都没法带走。 梅天东环顾着这个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家，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题外话－－－－－－ 有5个章节暂时看不到，请小可爱们暂时忍耐哈！ 第162章 劳动改造 为期一个月的教育学习结束后，凌寒和其他七个女犯人被安排到了不同的监区。乔楠特别希望自己能和凌寒分到一个监区，凌寒也是这样想的，有乔楠在，她至少有个伴儿。 丁管教公布完分配名单后，乔楠差点兴奋地跳起来，如她所愿，她和凌寒都被分配到第一监区，同时被分到第一监区的还有朱萍。乔楠悄悄地用手拽了拽凌寒的衣角，凌寒虽然面不改色，但心里也是很高兴的。 “十分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然后到走廊集合，会有管教带你们去新监区。”丁管教说。 丁管教走后，乔楠终于有机会说话了。“凌寒姐，咱们两个分到一起了。刚才要不是管教在场，我都要开心地跳起来了。”凌寒笑了笑，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朱萍听到自己和凌寒还有乔楠那个黄毛丫头分在一个监区，心里骂道，真倒霉，怎么跟她们分在一起了。 十分钟的时间并不短，因为这些女犯们并没有多少私人物品可收拾。时间到了，监室的门打开，八个女人依次从监室里走出来，在走廊里一字排开站好。几个管教来点人，然后将各自的犯人带走。 朱萍走在最前面，乔楠在中间，凌寒走在最后。走了大概五分钟，凌寒抬头看到“第一监区”的牌子。管教将三人带到办公室，进门后，三人习惯性地靠墙边站着，双手端着被褥和脸盆，里面是洗漱用具和基本的生活用品。 “我姓顾，是负责你们的管教。监狱里的规定你们都已经学习过了。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在这个监区服刑。今天你们就要去参加劳动，刚开始也许会不习惯，会有人带你们。你们的劳动会得到一定的报酬，你们可以用它购买一些生活用品。用不完的，等你们刑满释放时会返还给你们。好好改造，争取早日重新做人。听懂了吗？”“听懂了。”三个人齐声说道。“现在带你们去监室。” 三人又排成一列，跟在顾管教身后来到监室区。“这就是你们住的监室。把你们的东西放好。” 监室里还是八张床铺，分上下铺，其中的五张床铺上已经整齐地叠放着被子，还有三张空床。凌寒对这些程序已经很熟悉了。她在一张上铺的栏杆上看到写着自己名字的铭牌，而紧挨着自己的那张上铺的铭牌上写的是乔楠的名字，朱萍在她们对面的下铺。 顾教官给了她们十五分钟放好自己的东西，整理床铺。凌寒在之前的监室时就是八个新犯里内务最好的，她快速地将床铺好，又将被子叠得有棱有角，端正地放在床头处。 收拾好东西后，顾管教带她们三人去了劳动车间。进了车间大门，映入凌寒眼帘的是几百号人和她一样的女犯人。她们各自坐在排列整齐的缝纫机旁，专注地干活。 “你们两个会用缝纫机吗？”朱萍已经是二次服刑，因此顾管教只问凌寒和乔楠。凌寒表示会，乔楠出生小康之家，在今天之前她见都没见过缝纫机。 “凌寒，那你负责教她吧。朱萍你直接开始上工。”另外一个女管教将凌寒和乔楠带到一个空的工位上，朱萍就在他们斜后方的位置。 凌寒开始手把手教乔楠怎么用缝纫机。乔楠很聪明，没多久就学会了缝纫机的基本操作，只是因为是生手，速度有些慢。 女犯们用缝纫机缝制的是衬衣。这种缝纫活是计件算积分的，做的多自然积分就多。凌寒观察了一下周围人，她们几乎都面无表情，只顾埋头干活。应该都是想多赚点积分用来减刑。 缝纫活虽然对朱萍来说很熟，但她坐下后并没有很快投入劳动，而是边干活边东张西望，别人都已经做完一件衬衫了，她连一个袖子都没做好。一个管教走过来提醒她，朱萍这才提高了一些效率，但是仍旧比其他人的效率低得多。 凌寒教会了乔楠缝纫机的基本操作方法后，又教她怎样缝制衬衣。乔楠照着凌寒的话，试着缝制了一件衬衣的衣领，水平倒也说得过去。接下来衣袖、衣襟等位置，她都慢慢掌握了。最后，凌寒放手，乔楠独立完成了一件衬衣的缝制。 教会了乔楠后，凌寒坐到自己的工位上，开始完成自己的生产任务。做缝纫活难免要用剪刀，为了防止犯人自杀，车间里的剪刀都是固定在缝纫机上的，为了避免了用剪刀伤害别人，固定剪刀的链子也不长，长度刚好在使用者的使用范围内。 凌寒她们来得就些晚，因此很快就到了中午。凌寒数了数放在她身旁箱子里的衬衣，她一上午做了十二件。乔楠的件数虽然只做了五件件，但作为新手，已实属难得。 休息铃声在车间上方响起，凌寒跟着其他女犯一起从工位上站起来，等待管教们组织她们去食堂吃饭。乔楠排在凌寒的身后，两人跟着长长的队伍走向食堂。 监狱里的伙食没有外人想象中的那样糟糕，反到很好。每天中饭和晚饭都是一荤两素一汤，虽然饭菜上算不上多么可口，但是吃饱是不成问题的。 从第一天到食堂吃饭，凌寒就发现几乎大多数女犯的食量都不小，也难怪，每天都从事体力劳动，不多吃点哪有力气干活。凌寒虽然干了半天活，但并没有多吃太多。 乔楠从前养尊处优惯了，对监狱的食物起初是有些抵触的。监狱规定不能剩饭，可又不能不吃，所以乔楠每次都只打一点点。但那都是在之前一个月的教育学习阶段，那时候又不用干活，所以少吃点也没什么大碍。但现在不同，乔楠今天盛了比以往多两倍的饭菜，坐下来就大口地吃起来，而且吃得很香，吃得干干净净。 凌寒看着乔楠狼吞虎咽的样子，心中非常感慨。监狱真的是一个改造人的地方，在这里你的思想要进行改造，而你的生活习惯也会因为要适应环境而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 “凌寒姐，你怎么不吃啊？你不饿吗？我都饿坏了，吃什么都觉得香。”乔楠小声对凌寒说。凌寒笑了笑，说：“你饿了就多吃点，我没你那么饿。”说着凌寒将自己餐盘里的一个馒头还有荤菜都拨到了乔楠的餐盘里。 第163章 剪发风波 午饭过后，所有人又被送1664回监室。顾管教将凌寒、乔楠和朱萍送到监室，和监室的其他五个犯人见了面。 监室的监室长叫薛琴，另外，还有张华、徐晶晶、常小菊和张玉珠。这五人中常小菊应该年纪最大，大概四五十岁，剩下四人三十多岁的样子，彼此间看起来差不了几岁。 薛琴中等个头，身材丰满，齐耳短发下是一张鹅蛋脸，长相秀气。她仔细看了看三个新人的内务，对凌寒叠的被子很满意，看到乔楠的也点了点头，看到朱萍的时脸色有些难看。 薛琴将朱萍的被子铺开，对站在一旁的朱萍说：“你看着我是怎么叠的。”薛琴麻利而熟练地很快将被子叠好，“以后就这么叠。” 凌寒注意到之前在新监区飞扬跋扈的朱萍却很老实地站那儿，冲着薛琴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谄媚的笑，连声说：“我知道了，知道了。” 凌寒很奇怪，朱萍为什么对薛琴如此毕恭毕敬。薛琴刚才说话的语气并不重，最多有点严肃。 “既然大家都在一个监室，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里的规定你们都学了，不只上工情况要计分，监室的内务也有考核的，别连累大家。下午还要上工，休息会儿吧。” 凌寒觉得薛琴说话的口气特别像管教，可能在这里待久了，再加上她管着监室里的其他人，不知不觉中形成了这种说话的模式吧。 凌寒和乔娜脱下鞋子，踩着栏杆爬到上铺去。常小菊和徐晶晶分别住在凌寒和乔楠的下铺，管教刚走，她们就躺在了床铺上。其他几个人也都躺下了。 凌寒虽然并不觉得很累，可不睡觉睁着眼睛就会胡思乱想，于是闭上眼睛，慢慢地也就睡着了。 下午集合出工，凌寒和乔楠被顾管教从队伍里叫了出来。两人不知缘由，只管跟着顾管教走。“进去吧。”顾管教推开门，凌寒看到里面已经有十来个人了。屋子中间一个女人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一个女狱警正在给她剪头发，一缕缕长发在剪刀下的咔嚓声中扑簌簌地掉在了地上。 凌寒知道转监区后按照监狱的规定所有女服刑人员都要剪短发。虽然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眼前在空中掉落的青丝，还是让她感到不舒服。哪个女人不珍贵自己的头发，特别是留长发的女人。凌寒扫视一一圈坐在房间四周等着剪发的其他人，她们有的面无表情，有的拉长着脸。 乔楠的手紧抓着凌寒的手，“凌寒姐，我不想剪短发。”乔楠的声音有些微颤，身体下意识地向凌寒身后躲。先前和朱萍扭打在一起的时候，乔楠根本没有怕过，可现在要剪掉她的头发，她却有些怕了。凌寒握着乔楠的手，在她耳边小声安慰她。 “不想剪头发是吧？”剪头发的女狱警突然说，她应该是注意到了乔楠的动作，“不管你愿不愿意，都要剪。来到这儿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这就是规矩。懂吗？” 这句话像是有什么魔力似的，那些刚才表现抗拒的女人，脸上慢慢换上了任人宰割的表情。 规矩，是的，入监的第一个月里，凌寒听到的最多的字眼就是“规定”两字。这个词在这一个月里出现的次数比她这二十多年来加起来的还多。凌寒从来就不是个敢越雷池的人，她连过马路都一定要走人行横道。可在监狱这个地方，“规矩”对于失去自由的人而言是雪上加霜。 乔楠松开了握着凌寒的手，她闭上眼睛，静静等着她的名字被叫到。 屋子里很静，只有剪刀的喀嚓声和所有人轻微的呼吸声。气氛有些压抑，凌寒把头转过一边，看向窗外。 当凌寒和乔楠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她们两个都已经是短发了。乔楠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样子时，眼泪差点掉出来，但她拼命忍住了。凌寒安慰她说她年轻，剪了短发也好看。 下午上工，乔楠把一腔悲愤都发泄在了那些衬衣上。管教很快发现她缝制的衬衣都不合格，让她重新返工，乔楠不仅不听，还和管教顶嘴。凌寒很想上去劝说乔楠，可是这不是在外面，在监狱里没有向管教报告，没有得到允许，绝不能私自行动。 凌寒看着乔楠在她面前被管教带走，十分担心。 整个下午乔楠都没有回来，晚饭的时候也没看到她。究竟发生了什么，凌寒心里七上八下。 晚上熄灯前，乔楠回来了，是顾管教带她回来的。顾管教一出现，大家立刻下床站好。 “今天下午发生的事你们都看到了。念在乔楠是初犯，认错态度较好，暂不惩罚。明天你们所有人帮她把今天没完成的指标追回来。听懂了吗？” “听懂了，顾管教。” “熄灯睡觉。”顾管教临走时说。 “有没有搞错，让我们大家替她背锅。”南方口音的张华抱怨道。“小姑娘年纪小，不懂规矩，你就别抱怨了。”年龄最大的常小菊对张华说。“菊姐，你也太好说话了，每天完成自己的指标就不容易了，现在还要带上她的。这是要做死人啊。”张华不依不饶。 “张华说得没错，凭什么让我们替她做。”徐晶晶站张华这边。 “不麻烦大家了，我帮乔楠完成。”凌寒见气氛不对，赶紧把揽到自己身上。她一方面是为了帮乔楠，另一方面她不想因为这件事使乔楠今后在监室里没法立足。 “凌寒姐，你不用帮我，我自己做。完不成大不了就挨罚，我不在乎。”乔楠整个下午和晚上都在管教的办公室。起初她还是不服气，后来架不住几个管教轮番跟她谈，而她自己也感到疲惫了，就认了错，做了检讨。 “好了，都别说了。”薛琴说道。她的声音不大，却很有几分威慑力，“张华，你也做过新人，犯过错，干嘛这么苛刻？”“那确实累嘛。”张华小声嘀咕着。“大家都少说几句，听琴姐的。”张玉珠在一旁打圆场。朱萍躺在床上，冷眼旁观。 “明天大家手脚都麻利点，帮乔楠把指标完成。谁还有意见？”薛琴环视一圈，没有人提出异议，“关灯睡觉。” 乔楠走到薛琴面前，感激地说：“谢谢秦姐，下次我——”“你先别急着说谢谢。”薛琴打断了乔楠的话，“下次你自己惹的事自己擦屁股。没人再会帮你。” 第164章 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乔楠连水都不敢喝，把上厕所的时间都腾出完成指标。其他人也不敢大意，一刻不停地赶工。 在监狱里，监室就是一个小集体，其中一个人没有完成指标，其他人就要替她分担，若是犯了错误，视情节轻重处罚，情节轻就惩处个人，情节严重那么监室里所有人就要被扣分。 除了那些少数被判无期徒刑的，但凡有期徒刑的，哪怕刑期再长，减刑早日出狱是所有人共同的想法。干活加分也好，其他也好，只要能有机会加分，任何机会她们都不会放过。所以，扣分是绝不可以发生的。 下午手工的铃声响了，所有人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在过道处排队站好。管教们查看没有丢失任何东西后，带她们去了食堂。凌寒和其他七人都被留了下来。两个管教在清点数量，＝大家一整天都在赶工，连计数的空暇都没有，此时每个人都在心里默念一定要够数。 “够数了。”一个女管教对顾管教说。“质量合格吗？”顾管教问。“质量基本合格。”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乔楠紧张得脸都红了，听到合格了，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身体摇晃了两下，凌寒赶紧扶住她，才没有让乔楠摔倒。 “怎么了？她身体不舒服？”顾管教看着凌寒问。“报告管教，我没事。”乔楠抢先回答道。“带她们去吃饭吧。”顾管教对那两个管教说。 大概是这一天体力消耗太大，晚饭时凌寒吃得比平时都要多，吃饭的速度也很快。“你以前不是这样吃饭的吧？”坐在凌寒对面的薛琴突然对凌寒说。凌寒抬头看着薛琴，没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我没进来之前，身材跟你差不多，一顿饭我能吃上一个小时，吃得也很少。现在我吃饭用不上十分钟，却能吃下我过去两顿饭的量。” 凌寒这才懂了薛琴的意思，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饭，也放慢了咀嚼的速度。“希望你不会像我现在这样。”薛琴放下筷子和手里的空碗，指了指自己微胖的身材，冲着凌寒颇有意味地笑了笑。 中午回到监室，乔楠一进门就向大家表示感谢，其他人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了。这个监室虽然形式上像大学生宿舍一样，大家过着集体生活，可本质上却是天壤之别。大伙儿虽然住在一起，实际上却各有各的主意。维持着平衡的支点就是薛琴。昨晚她不怒自威的一句话，就平息了所有异议。这个个头不高、模样白净的女人能做监室的监室长，一定有她的过人之处。 晚上，所有人集中在活动室里。先是中队长训话，然后大家一起收看新闻联播。凌寒从前几乎不看新闻，然而现在看新闻联播却成了她为一个可以了解外面世界的途径。 新闻联播结束后，又接着播放小品相声集锦。那些节目凌寒几乎都看过了，但现在再看，却笑不出来。从前是在家里看，现在是在监狱看，这种对比让凌寒笑不出来。而她周围的人，看得极为专注，有的笑得前仰后合。 穿着同样的囚服，留着相同的发型，所有人的背影几乎就像是复制粘贴出来的。凌寒夹在其间，她既为自己看起来和这些人相同而难过，也为自己内心和这些人不同而纠结。 乔楠坐在凌寒旁边，无聊地低着头摆弄着衣角。凌寒看着乔楠，这个比她还小几岁的女孩儿，有时表现得很成熟，有时又会做出很幼稚的行为。这年纪的女孩儿都是这样的吧。 凌寒突然想到了梅天东，这还是她入狱以来头一次想到梅天东。她让左澜从旁帮助梅天东，她相信左澜不会食言。有左澜在，她就放心了。这样，她就更不需要去牵挂他。他一定会有出息，他一定会过得很好，就让她自己永远消失在他的生活里吧。 “凌寒姐，真的好无聊啊。”凌寒的思绪被乔楠打断，乔楠噘着嘴在向凌寒小声抱怨，“咱们聊会儿天吧。”“不好吧，被管教看到会被说的。”凌寒摇了摇头。“没关系，笑声这么大，管教不会注意到咱俩的。”“你刚犯了错误被罚了，还想再犯错啊？”凌寒提醒道。乔楠有些失望，叹了口气，只好继续玩衣服角。 凌寒不是有意拒绝乔楠，她只是想循规蹈矩，安安稳稳地服满刑期。 第二天的放风时间，乔楠本想继续做完未开启的话题，就被管教叫走了。凌寒独自坐在操场边上。篮球场上，有几拨人正在打球。可能是在这里的时间久了，作为女人竟然也打得似模似样。多数人都在做着自己喜欢的活动，像凌寒这样旁观的人并不多，因此显得有些显眼。 凌寒发现，和她一样没加入到活动中的还有薛琴和朱萍。他们站在操场的一个角落里。朱萍一直在说话，偶尔得到薛琴的几句回应。朱萍的样子看起来很谦恭，跟她之前欺负凌寒时判若两人。薛琴说话的时候，朱萍一个劲地点头表示赞同。 凌寒不是个喜欢探听私隐的人，也不好八卦。可是朱萍的表现不得不让人注意，而且直觉告诉凌寒，薛琴的背景应该不简单。 篮球场上突然出现争吵声。几个管教寻声过去，是两个人因为打球时的身体碰撞发生口角。管教们制止了两人的争吵后，吹响口哨。因为这个突发的意外，放分提前结束，所有人集合返回监室。 那次操场上的谈话后，朱萍和薛琴的关系还是和以前一样，并没有因此而变得亲近。实际上，薛琴虽然是监事长，但她除了完成监事长应该做的事情外，她和监室里的哪一个人都保持着距离。 凌寒越来越看不懂，没有强大的人际关系做纽带，为什么监室里的人对薛琴都很客气，唯她马首是瞻？ 没过多久，凌寒就知道了答案。 第165章 捐钱（补更） 离大学开学报到的日子所剩无几，梅天东还有几件事没做，其中一件就是去福利院。在真的动身前往福利院之前，他有犹豫过，一方面之前他见过凌院长和吴老师，当时他对自己的身份有所隐瞒，不知道凌院长他们会不会怪他说谎。另一方面，他担心凌院长会不会怪自己连累凌寒坐牢，但他确实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站在福利院门口，梅天东的心情难以言说。上一次他来到福利院是跟凌寒一起给福利院举办的慈善拍卖会帮忙，往事历历在目，如今物是人非。 梅天东从一位福利院的老师处径直去了院长办公室。凌院长看到办公室门口的人事梅天东时一下子就认出他，但她很奇怪为何这个小伙子会出现在这里。 凌院长起身招呼梅天东进来。梅天东坐在凌院长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凌院长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老院长露出和蔼的笑容，询问梅天东有什么事情。 梅天东沉默了片刻，从身上的背包里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纸包放在桌上。展开外层包裹严实的纸，露出几摞钱，确切的说是五摞，整整五万元。 比起梅天东的突然造访，眼前的这一切更让凌院长满腹狐疑。“小伙子，你这是干什么？”凌院长问。 “院长，这钱我想捐给福利院。”梅天东说，他的声音不大，似乎没有太多底气。 “你要捐钱？这么多？我能问问这钱是哪儿来的吗？”尽管凌院长只见过梅天东几次，凌寒的入狱也跟这个小伙子有关，但凌院长看得出来梅天东是个品行端正的人，否则凌寒也不会那么维护他。可是梅天东突然拿着这么多钱来，让凌院长不得不心生疑惑。 “院长，您放心，这不是来路不明的钱。”梅天东将钱款的来源告诉了凌院长，“我知道凌寒每个月都会给福利院寄一笔钱，现在她——她这几年都不能再寄钱了，这些钱就算是我替她捐给福利院的。” “我记得你是叫梅天东，对吗？”凌院长问。梅天东点了点头。“你的心意我代表福利院的老师和孩子们谢谢你，但是这钱我不能收下。”梅天东刚要说什么，被凌院长摆手制止。“凌寒很小就来到福利院，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她的脾气秉性我比较了解，她一定不会赞成你这么做。你心里想写什么，我大概能猜到几分。这些钱你还是留着上学用。” “院长，这是我唯一能为凌寒做的事情。您就别拒绝我，收下吧。”梅天东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凌院长鞠了一躬，就拿着背包快步离开了院长办公室。凌院长起身来到门口想要叫住梅天东，可他人已经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梅天东从福利院出来后，站在马路旁，把钱交给了凌院长，他仿佛放下心中几块大石中的一块，整个人觉得轻松了一些。凌寒不见他，只有这样做他才能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些。 今天是梅天东在peterpan做全职的最后一天，两天后他就要去学校报到了。虽然潘彼得对梅天东说欢迎他到餐厅做兼职，但梅天东知道这是老板在变相帮助他，做人不能不知进退。况且，梅天东想把时间和精力放在学业上，卖房的钱差不多够他大学四年的学费和基本开销了。因此，梅天东婉拒了老板潘彼得的好意。 餐厅今晚又是满座。因为是最后一天上班，梅天东格外用心。他勤快地穿梭在大厅和后厨之间，给每一桌客人送上餐点外，也送上真诚的微笑。 “梅天东，这是12号桌点的餐点，你送过去吧。”梅天东按照marry姐的吩咐端着两杯鲜榨果汁走向12号桌。 “打扰了，这是您二位点的鲜榨果汁。”梅天东将果汁放在桌上，“请慢用。”“谢谢。”其中一个长发女孩儿回答道，另一个短发女孩儿则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燕子。 “林默，你别这样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也改变不了什么。后天就要去报到了，你想想即将开始的大学生活，多令人向往啊。你开心点嘛。”长发女孩儿说。 “梁彤，你不知道凌寒姐这个人有多好，我不相信她怎么会杀人。”林默还沉浸在莫大的震惊中。 高考一结束，林默就跟家里人外出旅游了，返回d市后，她想联系的第一个人就是凌寒。她们约好了，等林默高考结束后，要好好叙叙旧的。可凌寒的电话停机了，林默发微信也没有得到回复。无奈下，林默想到她知道凌寒工作的学校，就直接去学校找凌寒。 从学校的老师口中得知凌寒出事后，林默整个人就陷入到震惊中。“杀人”“坐牢”这几个听起来多么可怕的字眼怎么可能跟她心中那个美丽善良、善解人意的凌寒姐有任何关联。可事实却不得不令她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却找不到人可以为她解答。 林默突然想到表哥邰宇，如果表哥没有离开d市，是不是酒不会发生这些可怕的事情。有一天表哥回来，她该怎么告诉他这件事？林默心里乱极了。梁彤说的话，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东西也没吃几口。 “林默，你在听我说话吗？”梁彤看出林默心不在焉，自己在自说自话，向林默抱怨着，“跟你说了半天我连口东西都没来得及吃，你倒好，根本没在听我说话，浪费我的感情。”梁彤用叉子挑起意大利面，正要送到嘴边，突然发现面里好像有一根黑线。梁彤用手将那根黑线挑出来仔细看，发现是一小截头发。 “这也太恶心了啊！”梁彤的声音很大，仿佛在安静的餐厅里扔下了一刻炸弹，旁边几桌客人都同时看过来。 “你干嘛这么大声啊？怎么了？”林默自己也被梁彤吓了一跳。“林默，你看嘛。”梁彤把那截头发伸到林默眼前。 梅天东听到12号桌这边的动静，立刻就走过去询问情况。“两位女士，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喏，你自己看。这是从意大利面里发现的。你们餐厅的卫生——”梁彤话说到一半，就被林默制止，“梁彤你别那么大声”。她压低声音告诉梅天东换一份意大利面。 梅天东离开后把事情告诉了marry姐，他去后厨重新换了一份意大利面。然后端着意大利面跟在marry姐身后走向12号桌。 “二位女士，我是餐厅的领班，我叫marry。非常抱歉出现这样的事情，影响到了二位的用餐心情。这是重做的意大利面。作为补偿，您二位这桌今天免单。” “免单就不用了，以后注意就好了。”林默说。梁彤虽然不赞成林默轻易让这事就过去了，但是公共场合她也不想为这事纠缠不清，让自己成为人们注视的焦点，就没有吭声。 “感谢您的大度和理解，但我们还是想表达一下歉意。这样好了，送您二位一些甜点，都是今天新做的。请品尝提些宝贵意见。” 林默不想再为此事费心，就答应了。梅天东将新做的意大利面放在桌上就走了。 “你也太好说话了。”梁彤用叉子挑起面条，反复看了好几遍，才送到嘴里。“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在家做饭也会出现头发啊，别那么得理不饶人了。” “两位，这是餐厅赠送的甜点。请品尝。”梅天东放下两个餐盘，盘子里是两块很精致的蛋糕。 “林默，我才注意到这个男服务生长得还不错。”梁彤看着梅天东离去的背景对林默说。“你到底是来吃饭还是看帅哥的？”“你也觉得他有点帅是吧？个子真高。”梁彤意犹未尽地转过投来。林默无语地摇摇头。 第166章 入学报到 九月的d市大学迎来了它第47届新生。这所成立了近半个世纪的综合大学是d市一张靓丽的名片。d大的排名在全国高校中是比较靠前的，不少活跃在政商界的名人都是从d大毕业的。 从专业上来说，d大的美院和清华美院相比略逊一筹，因此梅天东选择了d大的优势专业——设计系。 梅天东背着背包，一只手拎着一个旅行袋，另一只手拖着一只行李箱，站在d大门前，这里将是他未来四年学习的地方，也是他开始新生活的地方。 校园里到处都是人，来报到的新生几乎都有家长的陪伴，梅天东拖着行李箱按照指示箭头的方向来到了新生报到处。前来报到的新生很多，因此学校设置了五个报到点，每个报到点都排着长长的队伍。梅天东来到一条相对短一些的队伍的末端排队。 报到的程序并不复杂，工作人员的效率也很高。队伍虽然不断地加长，但梅天东的位置始终在慢慢向前移动，半个多小时就轮到了他。 将录取通知书交给工作人员后，梅天东拿到了宿舍钥匙和一张学校的地图。先去宿舍放行李，被褥等生活用品到学校礼堂外领取。 按照指示图，梅天东很快找到了位于校园深处的宿舍楼区域。他的宿舍是七号宿舍楼。宿舍共六层，梅天东所在的院系被安排在四楼那层，他的宿舍在414。 整栋宿舍楼非常热闹，学生和家长们在楼梯和走廊上来回穿梭。梅天东来到414宿舍门口，宿舍门是打开的，里面已经有人在收拾床铺了。 梅天东敲了敲门，正在收拾床铺的男生转向门口。男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走到门口，自我介绍道：“我叫刘鸣，本地人。咱们是一个宿舍的。以后多多关照啊！” 原来是本地人，怪不得只有他的父母没有来送他报道。“我叫梅天东，也是本地人。” “那太巧了。快进来吧，其他人还没来。”刘鸣说着将梅天东手里的旅行袋接了过去，“你的床在那儿。”刘鸣把梅天东的旅行袋放在靠窗的下铺上，“你的被褥、脸盆什么的还没领吧？在学校礼堂那儿领取。你能找到吗？用不用我带你去？”“不用，我刚才过来的路上看到礼堂了。我自己去，你忙你的。” 梅天东下了楼，宿舍楼下挺着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梅天东隐约记得学校大门口处贴着“新生报到，外来车辆一律不得进校园”的字样，这车是怎么进来的？ 梅天东没有再深想，这毕竟与他没什么关系。他大步流星地向礼堂方向走去。 礼堂外又是长长的队伍，梅天东站在队伍里看着从礼堂里出来的人，手里抱着捆好的被褥、枕头、床单、脸盆和热水瓶。这些东西一个大男生勉强还能拿得了，女生想要一次性都取走就很难了。 事实上，女孩子们都是家长陪着来领生活用品的，男生大多数都是一个人来的。可是，也有例外。梅天东看到从礼堂里出来一个女生，她的被褥背在身后，胳膊底下夹着枕头，手里拿着脸盆，另一手拎着热水壶。女生看起来像是一颗挂满了装饰的圣诞树。 女生身材高挑，留着短发，虽然不是排骨精，可是也没有健壮到能一个人拿得动这么多东西，还没走出几米就有些气喘了。 梅天东觉得这女生看着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是她？梅天东想起来了，她是那天在餐厅吃饭的那两个女孩中的一个。跟她的朋友不同，她能设身处地为餐厅着想，把影响降到最低，还婉拒了marry姐免单的提议。当时梅天东站在旁边，目睹了整个过程，对这个女孩的印象很好。 梅天东从队伍里出来，快步走到女孩面前，“同学，我帮你拿吧。”女孩望着梅天东，有点意外，“我能行。不麻烦你了。”女孩特意抱紧了枕头和脸盆，证明自己可以。可还没撑过半分钟，手里的脸盆就掉在地上。 梅天东将脸盆捡起来，对女生说：“脸盆不怕摔，热水瓶可不行。还是我帮你拿吧。”女生不再死撑，点了点头，“同学，那就麻烦你了。谢谢。” 梅天东让女生把东西都放下来，他拿被褥、枕头和脸盆，女生只需要一手拎一只水壶就行了。 “我叫林默，本地人，是法律系的。你呢？”“我叫梅天东，也是本地人，是美院设计系的。”两人边走边自报家门。 “你家长怎么没来送你报到呢？”梅天东问道。“他们本来是要来的，可是他们工作上突然有急事要处理。本来想找人送我来，在我的一再坚持下，他们才同意让我一个人来学校报到。”“像你这样的女生不多，其他女生都是家长陪着来的。” 林默让梅天东想到了凌寒。凌寒向来独立，不娇气不造作，事情能自己做就绝不麻烦别人。她不但不会麻烦别人，反而总是给予别人帮助。 “你是那天餐厅的服务生吧？”林默突然停下来，看着梅天东问道。她初见梅天东的时候也觉得梅天东有些面熟，只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费了一番脑筋，她才想起来。 “对，是我。”梅天东笑了笑，“刚刚在礼堂外我就认出你了。”“你在餐厅打工？”“嗯，做过一段时间。现在开学了，就不能去了。”“我还从没做过打过工，我爸妈不同意。真羡慕你们男生，想做什么都可以。” 梅天东笑而不语。一看林默就是在一个富足而安逸的环境中长大的，她把打工当做是一种生活体验，但对梅天东而言，打工是为了生存。 “梅天东，我到了。东西就放这儿吧，我自己慢慢拿上去。这是女生宿舍，男生进去不太方便。”梅天东按照林默说的将东西放在楼下。林默向梅天东再次道谢。 “梅天东，我们加个微信吧，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林默拿出手机，梅天东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两人互相加了微信。 林默看着梅天东远去的背影，心里感觉很温暖。没想到来到这个陌生环境的第一天，她就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梁彤没有说错，梅天东的确是个阳光帅气的男生，只是那天她心情不佳，因此没有留意到。不知道梁彤知道她今天的遭遇会说什么，林默拿起被褥往宿舍楼里走去。 第167章 414寝室（补更） 梅天东抱着生活用品回到寝室的时候，寝室里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还有几个家长。梅天东跟大家打过招呼就开始整理自己的床铺。 “小辉，你回头把这个辣椒酱给几个同学分一下。”一个穿着花裙子的阿姨说。被他喊作小辉的男生回答“知道了，妈。” 小辉大名叫文辉，是南方人。文辉中等个头，长相白净，看起来就是南方男生的模样。看得出来文辉的父母对他将要开始独立生活很不放心，帮文辉收拾东西的时候就一直在不断地左叮咛右嘱咐，临走时文辉的母亲边摸眼泪边回头再看一眼儿子。 还有一个父母来送行的叫冷晨，也是外省人。另外两个人都是本地人，一个叫孙轲，一个叫汪粲。 晚上，在刘鸣的提议下，六个男生来到学校附近的一家餐馆。刘鸣点了一桌子菜，还要了两箱啤酒。 “咱们事先说好，这顿饭我请客。”刘鸣站起来，手里拿着倒满啤酒的杯子，“咱们六个人能住在一个寝室里，这是缘分啊。特别文辉和冷晨，来到离家千里之外的城市，这不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嘛。今后的四年咱们吃喝拉撒都要在一起了，来，我提议，为咱们的缘分，为我们即将开始的大学生活干杯！” 五个男人纷纷拿起面前的啤酒杯，“干杯”，众人齐声说。六只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觥筹交错间，大家按照生日大小排行。刘鸣最大，其次是冷晨、梅天东、孙轲、汪粲，最小的是文辉。 很快一箱啤酒空了，除了文辉外，其他几个人都喝过酒，文辉才喝了不到一瓶，脸红得就跟猴屁股似的，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了。 “你们今天都见过我爸妈了，是，是吧？我不让他们来送，他们非要，非要送，说，说不，不放心我一个人出，出门。现在我，我终于能独立了。为自由，为自由干一杯。”文辉刚想举起手里的就被，人却迷迷糊糊地倒在了桌子上。 “这是怎么了？”汪粲吓了一跳。刘轲轻轻推了推文辉，文辉“嗯”了一声，还是趴着不起来。原来是醉了，大家相视一笑。 “这个文辉从小到大被他爸妈管得太严了。”说话的是孙轲，“我爸妈对我一向是散养。小时候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上学后他们工作都忙，我基本上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学画画，包括报考d大都是我自己定的。今天报到，他们正好也出差，我就自己来了。” 文辉引出的话题打开了大家的话匣子，纷纷谈起了自己的家庭。提到家庭，梅天东心情有些复杂。他该怎么介绍他的家庭呢？ “梅天东，你呢？”四人齐齐看向梅天东。“我母亲去世了，父亲失踪了。我家只有我一个人。”梅天东说完，大家互相看了看，气氛有点尴尬。 “你们别这样，我没事。我一个人生活都习惯了。”梅天东替大家解围道。 “那什么，从今以后我们几个都是你的家人。”冷晨打破沉默。“对对，冷晨说得对，以后我们都是哥们兄弟，自然就是一家人了。”其他几个立刻附和道。 两箱啤酒见了底，除了趴在桌上睡着了的文辉，刘鸣他们四个也都有些醉意了。“梅天东，你酒量不错啊。”刘鸣拍着梅天东的肩膀说，你也没比大家少喝，可看起来好像什么事都没有。” 梅天东笑笑，“我可能是那种天生不会喝醉的人。”“真的假的？”刘鸣瞪大眼睛，不相信梅天东的话，“千杯不醉我只听过，还没见过。服务员，来一下。”刘鸣招手将服务员叫了过来，“再来两箱啤酒。” “不喝了，喝不动了。”刘鸣趴在桌上直摆手，汪粲、冷晨、孙轲三人瘫坐在椅子上，桌上、地上全是空酒瓶。 “梅天东，以后喝酒不能带你，跟你喝酒太，太吃亏了。”孙轲的舌头像是打了结，说话都不利索。“就是，我们都快喝吐了，你还是好人一个。”冷晨刚说完这句话，就捂着嘴冲向卫生间了。“不作不死啊，以后梅天东说什么我都信。”汪粲不仅满脸通红，连脖子和耳朵都红了。 “服务员，买，买单。”刘鸣召唤服务员。 梅天东和刘鸣扶着醉得不省人事的文辉，其他三个男生相互扶着，一起走出了餐馆。 天色已黑，校园的路灯下，六个身影摇摇晃晃。“我给你们唱首歌，我唱歌可好听了。”刘鸣说。梅天东想拦他，可根本腾不出手。 “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风风火火闯九州啊！”刘鸣嘹亮的歌声想起，路过的人都向这边看过来。汪粲一个激灵，清醒了许多，“我的妈呀，你这个调还能跑得再远点吗？” 这魔性的歌声让另外几个人也一下子清醒了。几个人笑成一团。“我今天喝多了，不在状态。”刘鸣红着脸，不服气地为自己辩解道，“我再给你们唱几句。” “死了都要爱，不哭到微笑不痛快，宇宙毁灭心还在！”刘鸣转头问，“怎么样，哥们这高音还不错吧？”却看到梅天东他们蹲在地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刘鸣，谁，谁给你的勇气说自己唱歌好听的？是梁，梁静茹吗？”孙轲的脸都笑得变了形，好不容易说出这几个完整的句子。汪粲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刘鸣你别唱了，大晚上的别再把狼招来。”连原来醉得不成样子的文辉都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笑得不行。 “你们，你们真是不懂欣赏。”刘鸣悻悻地说，“我今天不在状态，等改天去ktv，我一定要让你们为今晚的话后悔。” 六个男生毫无顾忌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说笑。从餐馆到宿舍楼原本十来分钟的路，六个人愣是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 晚上，梅天东躺在床上，心里想着刚才的画面。今晚的一切彻底打消了他报到前的担忧。他不是个擅长交际的人，因此他有点担心自己万一和室友相处不来怎么办。今晚的这顿饭，让他觉得自己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大学生活就要正式开始了，有这样一群好相处的室友，算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吧。 第168章 哪个少年不多情 第二天早上，除了梅天东，其他五个人睡醒后都觉得头疼。“你们醒了？吃早饭吧，虽然已经有点晚了。”梅天东对大家说。 梅天东在食堂给其他五个人买了早餐，放在他们各自的书桌上。几个人早就饥肠辘辘了，赶紧下床洗脸刷牙。 “东哥，你太细心了。”排行最小的文辉主动地梅天东“东哥”。这熟悉的称呼让梅天东想到了冯海。冯海现在已经在央美报到了。 汪粲两口一个包子，鼓着腮帮子说：“咱们明天才正式开学，今天还有时间到处转转。文辉，冷晨，你们都是外地人，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们给你俩当导游。” “我还真有几个地方想去。”文辉一边喝粥一边说。他是用小勺喝粥，这个有些女孩子气的习惯被其他人嘲笑太娘儿们。文辉不服气，反过来说汪粲吃饭粗俗。 大家正说笑着，有人敲门。一个人推门进来。 “同学们好。”来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衬衫和笔挺的西裤，黑色皮鞋擦得锃亮。 “你找谁啊？”孙轲举着手里咬了一口的包子站起来问。 “我找你们所有人。”男子笑着说，几个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是你们的辅导员，我叫欧阳霖。你们可以叫我欧阳老师。” 孙轲差点噎到，其他人一听是辅导员，纷纷起立，将欧阳霖让进屋里。欧阳霖坐在下铺的一张床上，其他人各自搬了自己的椅子围坐过来。 “你是孙轲，你是冷晨，你是。。。。。。”欧阳霖一个个地叫出了六个人的名字。让大家惊讶不已。 “欧阳老师，你怎么知道我们都是谁啊？”文辉率先忍不住好奇心问。其他人也伸着脖子等欧阳霖给出答案。 “这还不容易，我有你们的入学登记表，上面有你们的照片。咱班人不算多，记住你们的样貌和名字不难。我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记性好。”欧阳霖云淡风轻地说。他的目光停留在梅天东身上，梅天东被欧阳霖看得有些不自在。 “今天我就是来跟大家见面打个招呼，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相处。对了，明早八点在学院的礼堂进行新生开学典礼，大家都别迟到。你们接着吃吧，我去下个寝室看看。” 送走了欧阳霖，几个人立刻凑在一起八卦起来。 “我觉得欧阳老师好像比我们也大不了太多啊，十岁？”“好像挺爱捯饬自己啊。那皮鞋擦得都能当镜子照了。”“你们说他结婚了没？”“说不定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梅天东没有参与到大家的八卦中，他在回复冯海的微信。冯海报到的时间比他早两天，出发那天，他到机场送冯海。冯海不顾自己父母在场，像个小媳妇儿似的叮嘱梅天东要常跟他联络，不能把他给忘了。梅天东一脸黑线，连连答应着。 冯海刚到北京就给梅天东发微信，连着两天给梅天东发了很多央美校园的风景。起初梅天东看到那些照片心里还有些失落，央美和清华美院都是他所向往的学校，可很快他就释然了。d大是他的选择，他心甘情愿的选择。 刘鸣早就注意到梅天东没有参与到大家的八卦中，而是在一旁拿着手机，嘴角上扬，挂着笑意。“梅天东，你干嘛呢？”刘鸣一下子窜到梅天东身后，“给谁发微信呢？”刘鸣一把抢走梅天东的手机，“你们想知道梅天东是不是给女朋友发微信吗？”刘鸣一起哄，大家都围过来要看刘鸣手里的手机。 “你们太无聊了。”梅天东站起来想要拿回手机，却被几个人集体拦住。“刘鸣，你快念啊！”汪粲干脆拦腰抱住梅天东，其他几个人也是抱腿的抱腿，拽胳膊的拽胳膊。 “东哥，这两天我在——”一脸坏笑的刘鸣刚开了个头就没了下文。“怎么了？快念啊！”几个人催促道。 刘鸣垂头丧气地将手机递到梅天东的眼前，“手机还你，真没劲，浪费我们感情。”这下轮到梅天东笑了。 “哎哎，什么情况？”几个人仍旧保持着各自的姿势。“散了吧，散了吧，哪是什么女朋友，是个男的。”“切！”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同时撒开了手。 “东哥，你有女朋友吗？”文辉问梅天东。 “小辉，你会说话吗？东哥这么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会没有女朋友？”刘鸣说着转而梅天东求证。梅天东笑了笑，摇了摇头。 “别拿梅天东开玩笑了，好像你们都有女朋友似的。我反正是没有，我的打算是，毕业时既拿到毕业证顺便找个女朋友再扯个结婚证。”汪粲眯着眼睛，好像美梦成真了似的。 冷晨接着搭茬：“我来这儿之前，我爸妈跟我谈了，让我好好完成学业，找对象的事最好不要考虑，说大学处对象都是在给别人养老婆。再说我将来是要回家的，我妈说找个异地的对象将来结婚后麻烦事太多。搞得我对找对象这事都没有什么心情了。文辉，你呢？你将来回家还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文辉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嗯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这个问题我还没想过。”惹来大家又一番嘲笑，“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刘鸣，你呢？”大家的目标又转向了刘鸣。“我是先立业后成家。男人有了事业还怕找不到女朋友？” “好像还有个人没说话吧？”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孙轲。孙轲闪烁的眼神让大家意识到他心里有鬼。在众人灼热目光的拷问下，孙轲承认自己有女朋友。 像哥伦布发现了美洲新大陆一般，大家瞪着眼睛七嘴八舌地问了孙轲一大堆问题。孙轲招架不住，差点淹没在众人的吐沫星子里。 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在谈到爱情这个亘古不变的话题时，男也好，女也罢，都无充满了好奇和热情。 梅天东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揪住孙轲追问，别人是否心有所属他不太关心，他只知道他的心中早已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只是这份感情他尚且无法将它呈现在阳光之下，他喜欢的人也只能暂时被他深藏在心底。 第169章 开学典礼 八点不到，整个414寝室全体成员出现在了礼堂。礼堂里乌央乌央的，已经坐了不少人。梅天东他们找到一排空着的座位，坐了下来。 舞台的上方挂着长长的条幅——第47届美术学院新生开学典礼，背景是美术学院的院徽，舞台中间摆放着一排桌椅，桌上铺着暗红色的绒布，绒布上放着一个个铭牌。舞台四周被鲜花装饰着。 “大学的开学典礼果然高大上啊。”文辉感慨着，“咱们美术系人数还真不少呢。” 刘鸣以鄙夷的口吻对文辉说：“你说的都是废话，咱们学校的美院虽然和专业美院相比略逊一筹，但在综合类院校里可是排名第一的。你小子报志愿的时候是闭着眼睛瞎填的吧？” “我的志愿真就是乱填的。”文辉一脸认真地回答。刘鸣一脸黑线，“算我没说。” 梅天东他们坐得比较靠前，舞台内侧里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一个穿着礼服身材高挑的女生正在跟一个穿西装的男生对词。 “哎，你们看那个女主持人，是不是特别漂亮啊？”汪粲兴奋地用手指给其他人看。“刚开学第一天你就开始找对象了？那一看就是学姐。”冷晨向汪粲泼冷水。 “学姐怎么了？学姐好看就行。我不排斥姐弟恋。”汪粲嬉皮笑脸地说。“拜托你收收你那口水吧，别给咱们414寝室丢人了。”孙轲说完，众人极为配合地齐刷刷地向汪粲翻了白眼。 “梅天东，梅天东。”梅天东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顺着声音寻过去，欧阳霖正从舞台一侧像他这边走过来。“梅天东，欧阳老师叫你呢。”文辉推了推梅天东。梅天东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过道处。 欧阳霖跟梅天东说了几句话，梅天东听完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欧阳霖拍了拍梅天东的肩膀就走了。梅天东回到座位，几个人立刻围上来问他什么事。还没等梅天东开口，礼堂里广播里传来声响。 “各位同学请大家坐好。新生开学典礼马上开始。”话音刚落，方才还闹哄哄的礼堂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男女主持人走上舞台，宣布典礼开始。 首先是学院的领导一一上台亮相就座。“那个是咱们的院长，好像还是美协的副会长呢。”刘鸣边跟着大家一起鼓掌，边在梅天东耳边说。 梅天东听说过潘高路的名字。在他决定报考d大后，美术刘老师就跟他聊了聊d大美院的情况。 潘高路是清华美院的高材生，大学毕业后去国外攻读了硕士和博士学位，回国后办过个人画展，还自己开了设计公司。他是六年前接任了d大美院的院长，d大美院正是在他的带领下声名鹊起，而设计专业更是成为强项专业。 潘高路走到话筒前，“各位新入学的同学们，大家好。”这句话刚说完，台下就想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咱们潘院长真有威信啊。”刘鸣由衷地说。“他的确是个很厉害的人。”梅天东说。 潘高路的讲话铿锵有力，不时博得台下阵阵掌声。“梅天东，这就是成功男人的魅力吧？”刘鸣羡慕地说。 曾经的梅天东只是一个单纯地喜欢画画的少年，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意识到他可以把他的爱好发展成他将来的事业。而此刻，看到讲台上的潘高路，他又意识到他可以通过他的爱好成就他自己。 “接下来，请院领导为奖学金获得者颁发证书及奖学金。”当主持人念出梅天东的名字时，五个男生都惊讶不已。梅天东早有心理准备，刚刚欧阳霖跟他说的就是这件事。 “梅天东，按照院里的传统，每届入学的新生专业成绩最高的，学校会给予奖励。你做好上台领奖的准备。”这是刚刚欧阳霖对他说的话。 “有请梅天东同学上台领奖。”主持人说。 “梅天东，你得奖了啊。”“你这小子，真没看出来啊。”“真人不露相啊。”室友们七嘴八舌地说。梅天东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上主席台。给他颁发证书和奖学金的是潘高路。 “梅天东同学，恭喜你。”潘院长握着梅天东的手说。“谢谢潘院长。”“小伙子，好好努力。希望有一天美院会以你为荣。” 开学典礼结束后，众人回到寝室。大家争相拿着梅天东的荣誉证书看。 “梅天东，原来你是全省美术统考的第一名啊！”有人从梅天东那儿得知他的高考文化成绩后，大家更是啧啧称赞。 “东哥，你这个分数考清华美院跟玩似的，怎么来d大了？”文辉特别不解。“就是就是，为什么啊？”文辉的疑问也是大家的疑问 “没什么，就是喜欢d大。”梅天东回答。 “d大再怎么好也没有清华美院好啊。唉，我是分数不够，我要是有你那个成绩，我肯定清华美院不去。”刘鸣摇着头叹息。 “学霸的世界我们不懂。”孙轲做了一个总结。 梅天东对大家的玩笑和不解都不在意，只有他自己知道原因就够了。 “对了，梅天东，赶紧打开看看，发了多少奖学金啊，我看着好像挺厚实啊。”汪粲伸出手想拿信封，又觉得不太好，把手又缩了回去。梅天东大方地把信封递给汪粲，让他帮忙叔叔。汪粲屁颠屁颠地打开信封数了起来。 “乖乖，八千元呢。”汪粲说完，众人起哄让梅天东今晚请客吃饭。梅天东笑着说：“没问题。不过别喝多了，明天就开始上课了。” “东哥万岁！”文辉带头欢呼起来。 第170章 爱你的方式 都说女生外向，沉浸在热恋中的左澜有日子没回家吃饭了。还是在姜景奕的提醒下，她才意识到。刘月妍接到女儿的电话，先是嗔怪一番，然后就用温柔的语气问宝贝女儿想吃什么。“妈，随便做点就行。” 说随便做点，但摆在左澜面前仍旧是一桌丰盛的筵席。刘月妍一边说左澜瘦了，一边往她碗里夹菜。左澜知道这是母亲的心意，照单全收。饭桌上，母亲有意无意地提醒左澜注意下个人问题。左澜装作听不懂，顾左右而言他。 饭后，左荣佰提出让女儿陪他下楼遛弯。父女两人在小区里走了好几圈，左荣佰和女儿聊了聊工作上的事，然后在二人在长椅上坐下。 “澜澜，你别嫌你妈啰嗦，她也是关心你。你的个人问题你自己做主。遇到合适的人就好好在一起，没遇到也不要勉强。爸爸永远支持你。” 父亲的话让左澜心里很暖。有一瞬间，她差点把她和姜景奕在一起的事情告诉父亲，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毕竟她和姜景奕在一起的日子不长，虽然她爱着姜景奕，但现在时机未到，等水到渠成时再把姜景奕隆重介绍给家人吧。 从父母家里出来，左澜打算开车回自己家。她和姜景奕并没有同居，她还是会时常回到自己家里。但是她和姜景奕都知道对方家里的门锁密码。有时候是她去姜景奕家里，有时候是他来她这儿。但是去对方家里之前，都会提前跟对方打招呼。 半路上，左澜接到姜景奕的电话，她直接挑头开往姜景奕家的方向。到了姜景奕家门外，左澜直接输入密码开门。换上拖鞋，左澜在客厅里没看到姜景奕的身影，却闻到一股肉香味。 “我在厨房。”厨房传来姜景奕姜景奕的声音。“我来了。”左澜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甜蜜和兴奋。一准是姜景奕在厨房里给她做姜式私房菜。左澜像一只蝴蝶一般飞进厨房，果然，姜景奕正在煎牛排。 “好香啊。”左澜凑到姜景奕身旁，看着平底煎锅里的牛扒，口水都要留出来了，“我刚刚在我爸妈家吃过晚饭，你现在煎牛排，我哪有肚子装啊！” “这澳洲牛排是朋友今天送来的，想着让你吃个新鲜。再冻几天口感就不是那么好了。”姜景奕将牛排盛出来，放在盘子里。 “闻着就好香。不管了，这么美味的牛排我就是撑破肚皮也得吃。”左澜挽着姜景奕的胳膊撒娇，姜景奕轻轻刮了一下左澜的鼻子，“真是个小吃货。” 牛排、红酒、烛光，气氛很浪漫。牛排确实美味，但让感到左澜受用的是姜景奕的心意。她举起红酒杯抿了一小口，眼睛看着正低头切牛排的姜景奕，眼神里尽是浓情蜜意。 “又在偷看我？”姜景奕用叉子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我还用偷看吗？我正大光明地看。”左澜调皮地说。 晚饭后，姜景奕照旧负责收拾残局，这些事情他从不让左澜做。左澜曾想跟姜景奕学做菜，可是经历过一次无比失败的尝试后，左澜感到非常挫败。 姜景奕将她抱在怀中，“早就跟你说过你不用学做菜，两个人有一个会就够了，干嘛跟自己较劲呢？”“我觉得我好像在欺负你。”“那我愿意啊。”左澜觉得这句话比那三个字更让她怦然心动。 左澜打开客厅里的音响，悠扬的音乐回荡在房间里。姜景奕从厨房回到客厅，左澜走到他面前，做出邀请的动作，“这位绅士，可以请您跳支舞吗？”姜景奕嘴角上扬，配合地将手搭在左澜手上，“美丽的女士，当然可以。这是我的荣幸。” 其实左澜并不擅长跳交谊舞，她紧紧贴在姜景奕的怀里，两个人只是随着音乐的节拍轻轻晃动着身体。 “景奕。”左澜轻声唤着姜景奕的名字。“嗯，怎么了？”姜景奕问。“我吃撑了，好像有点消化不良。”“我去给你找点促进消化的药？”说着姜景奕停下了脚步，想要去取药。 “不用吃药。”左澜仰起头看着姜景奕，双眸闪着狡黠的光。“那给你泡杯茶？”姜景奕又问。左澜摇摇头，“不用。”她贴在姜景奕的耳边，“我觉得做点运动很快就能消耗掉了。” 姜景奕秒懂，“嗯，有道理。不过我怕不但会很快消耗掉，可能你得再吃点东西补充体力。”说完，姜景奕一个公主抱，径直走向卧室。 姜景奕包揽了烟火事，左澜就想在家务事上找平。姜景奕在书房工作，左澜拿着拖布这里拖拖，那里拖拖。家务事对她来说还是手到擒来的，姜景奕透过敞开的门，见左澜忙得不亦乐乎，心里很是开怀。左澜的出现让他的家有了人气，有了暖意，这才像是一个家。 左澜拎着拖把进了书房，像个小媳妇似的让坐在椅子上的姜景奕抬抬脚。“你歇一会儿吧，喝口水。”姜景奕拿起书桌上的水杯，递到左澜嘴边。左澜张开嘴，姜景奕一只手拿着水杯将水送进左澜口中，另一只手托着左澜的下巴，怕水洒出来。类似这样细心的小动作，左澜可以列举出很多。 左澜庆幸自己的勇敢，如果他们两人谁都没有迈出那第一步，就不会有现在这样和谐和幸福的画面。 第171章 窈跳淑女 君子好逑 清晨五点半，梅天东睁开眼睛，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上衣服和鞋，走出宿舍楼。 已经开学一周了，梅天东从开学第一天的清晨起在都在这个时间起床去操场跑步。这个炎炎的夏日，他经历的事情远远超过大多数同龄人的经历。这让他迅速从一个男孩成长为一个男人，他有了很多想法和打算，他要改变自己，他要让自己变得有能力保护凌寒。而他首先想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强壮。 操场上，除了梅天东倒也有几个人和他一样在跑圈。跑了十圈后，他又开始做蛙跳、蹦台阶。汗水湿透了他的背心，肌肉开始酸疼，但梅天东丝毫不在意，直到完成了他的目标才停下来。 回到宿舍，梅天东快速冲了凉，换上干净衣服。室友们也陆续起床。六个人一起下楼去离七舍最近的第二食堂吃早饭。 食堂的窗口前排了两行队，两行人都差不多，六个人随便选了一行，排在队尾。 梅天东正在和室友们说话，听到有人轻声喊他的名字。旁边队伍里，林默正微笑着冲他招手。梅天东报以礼貌的微笑。 六个人买完早饭，在一张空桌前坐下来，大家早就按捺不住了，纷纷向梅天东打听他和林默的关系。梅天东只说认识而已，其他人表示不信。 “梅天东，你太不够意思了，认识这么漂亮的女生竟然不告诉哥几个。”汪粲第一个表达不满。 “汪粲，你就别有什么非分之想了。那女生个头那么高，穿上高跟鞋跟你走在一起跟拐了个筐似的，还是跟梅天东比较配吧。”冷晨的毒舌惹得大伙一阵哄笑。 “我是没有梅天东那么高，但也不矮好吧。”汪粲不服气，“再说了，你懂什么，般不般配不是看身高。” “你们小声点，人家坐的位置离我们不不远，让人听到多不好。”文辉提醒道。 林默和她的室友们坐在距离梅天东他们隔了几个桌子的位置。梅天东看了过去，恰好林默也向这边望过来。 “哎，美女望向我们这边了。”汪粲一直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林默那桌的动静，看到林默瞥向这边，有些兴奋。“人家要看也看的是梅天东，你兴奋个什么劲儿。”刘鸣也忍不住打击汪粲。 汪粲装作没听到，他捅了捅梅天东的胳膊，嬉皮笑脸地说：“东，你跟她真的不熟？也没有什么想法是吗？那哥们可就准备下手了啊。”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想追就追。”梅天东淡淡地说。“得嘞，哥们，就等你这句话呢。大伙儿作证啊，我可没挖墙角。”汪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众人嘲笑他是一匹盯上小绵羊的狼。 汪粲真的不是在开玩笑。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竟然通过跟林默同宿舍的一个叫綦清的女生认识了林默。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林默宿舍的六个女生同意了汪粲提出的两个寝室联谊的提议。在汪粲的安排下，两个宿舍的全体成员在学校附近的饭馆吃联谊饭。 林默穿了一件白色丝质的短袖衬衫和一条非常修身的牛仔裤。原本看来很随意很普通的装扮，却因为林默高挑的身材而显得不普通。从林默走进饭馆的那一刻，汪粲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林默。大家都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事实是那天在食堂，他对林默是一见钟情。 汪粲端起酒杯，环视一圈说：“大家听我说几句话。这顿饭是我们七舍414寝室和三舍301寝室的联谊饭。首先我代表我们宿舍感谢301宿舍的各位美女能赏脸跟我们结为友好寝室。虽然我们不是一个专业的，但是不影响我们的友谊。这杯酒祝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我干了，各位随意。”汪粲一仰头，一杯啤酒下了肚。 “好，汪粲真豪气。”男生们集体鼓掌叫好。“你们女生也派个代表讲几句吧。”冷晨说。 几个女生的眼神齐刷刷地看向林默，意思再明显不过。林默端起杯子，“我不喝酒，就用饮料代替吧。”“没事，女生不喝酒是对的。”汪粲抓住一切机会向林默示好。 “能够相识就是一种缘分，就为这缘分干杯吧。”林默刚说完，就得到了全体男生的积极回应。 吃饭的过程中，汪粲没话找话跟林默聊了不停，林默基本上有问必答，始终掌握着一定的分寸。綦清就坐在林默的旁边，有时也会插上几句话。 这顿饭是为了凸显汪粲的。好几天前，男生们就已经彩排过了。汪粲说什么，大家给予什么反应，哪里叫好，哪里鼓掌，哪里助攻，统统演练过好几遍。大家之所以这般配合，不光因为是同寝兄弟，更是因为汪粲答应给大家买一个礼拜的早点。糖衣炮弹的威力是巨大的，大家卖力地为汪粲搭台唱戏，比任何一次排练都认真。 前期的助攻配合，梅天东和其他人一样卖力，等到大家边吃边聊的时候，梅天东就显得安静了不少。对女生们的问题，他是有问必答，但不会主动提出什么话题。 这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男生们把女生们送到三舍楼下后才回了宿舍。 汪粲一进宿舍就向大伙儿敬礼，感谢大家的帮忙。大家让他来点实际的，不如再请大家吃一个礼拜的早点。汪粲直呼救命，“这顿饭就花了好几百，再请你们吃一个礼拜的早饭，我自己就得饿死了。” 汪粲给自己今天的表现打9分，他感觉林默对他至少不反感，不然也不会整晚跟他聊天。汪粲觉得这顿饭太值了，也是一个良好的开始。熄灯后，汪粲躺在床上，心情还是难以平复，眼前浮现出的是林默的脸。睡着了的汪粲脸上都还挂着微笑。 第二天早上，梅天东照例起床去操场跑步。可今天不一样的是，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操场上。 “梅天东，早啊！”林默跑过梅天东身旁时对他说。 第172章 怦然心动 梅天东没想到会在晨跑时遇到林默。林默跟他打个招呼后继续跑步，两人各跑各的，并没有什么交流。林默跑了两三圈后，脚步明显放慢了许多，梅天东经过林默身边，也放慢了脚步，让她调整呼吸。林默听了梅天东的话，将呼吸调整好，继续跑，梅天东恢复他脚下的频率，超过了林默。 等梅天东结束锻炼后，林默连拉伸都已经做完了。“没想到第一天跑步就遇到你了。”林默说。“你从前没有晨跑过吧？”梅天东问。 林默有些不好意思，莞尔一笑，“让你见笑了。今天是我第一次晨跑。不过跑步真不是我的强项。你经常晨跑吗？” “我是来到大学后才开始晨跑的。” “看起来不像啊。你都跑了十二圈了。”林默说完有些后悔，这不摆明了自己数过了嘛。不过梅天东好像并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只回答她说刚开始都不适应，多跑跑就适应了。 看着梅天东远去的背景，林默长舒一口气。她觉得自己刚刚的表现还算自然，梅天东应该没有看出来自己是特意在操场上等他。 那天在餐厅，林默起初并没有太注意梅天东，后来是因为梁彤的话她才多看了梅天东几眼，只记得是一个高瘦清秀的男生。报到那天，梅天东的主动帮忙不仅让她记起了梅天东，也让她对梅天东产生几分好感。 綦清和汪粲初中时是隔壁班，两人也算认识。通过这层关系，綦清很快就被汪粲说服，回去游说室友跟他们男生寝室搞联谊。作为寝室长的林默不仅爽快地答应了，还帮綦清一起说服其他室友。 虽然綦清和汪粲是同学，但女生还是向着女生，綦清把汪粲想追林默的想法透露给林默。当然作为老同学，綦清也很尽心尽力，在林默面前把汪粲大大地夸了一番。林默没有表态，她之所以答应这件事，完全是因为梅天东。 高中时就有不少男生追求林默，但林默从来对他们都是置之不理。一方面因为家教严，在早恋这问题上林默的父母很早就开诚布公地跟女儿分析过利弊，大学前不谈恋爱是林默对父母的承诺，另一方面，林默对那些追求她的男生都毫无感觉。所以任凭男生们使劲浑身解数，林默都心如止水。 然而，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样奇妙，梅天东的出现让林默心中泛起阵阵涟漪。林默住的宿舍楼就在操场边上，有天早上，她醒来得很早，再也睡不着，于是想下楼去散散步。走到操场外，她看到操场上有几个人在跑步。再一看，其中一人竟是梅天东。 晨光熹微之时，林默看到梅天东矫健的身姿像是一个跳跃的音符，在林默的心中奏响了一首叫做怦然心动的心曲。林默不敢太靠前，怕被梅天东看到，她就是这样远远地看着，直到梅天东从操场离开。 吃联谊饭那天，汪粲缠着林默聊个不停，林默出于礼貌很有耐心地回应着，但她的心思都放在坐在她斜对面的梅天东那儿。 和汪粲、刘鸣这样表现欲比较强的男生相比，梅天东很低调。整个吃饭的过程中，对林默室友们的攀谈，他都是问什么说什么，不像其他男生那样急于在女生面前展现自己的优势。恰恰是这份不张扬，让梅天东在六个男生中显得与众不同。 回到宿舍里，六个女孩对男生们一番品头论足。女孩们从颜值、性格等各方面给六个男生做了排名，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每个榜单都没有完全一致的看法。但低调的梅天东除了在颜值榜上名列前茅外，其他基本都是垫底的。“那个梅天东样子到是不错，就是有点太酷了吧，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不喜欢女生。”其他几个女孩调侃道。 室友们让林默也发表下意见，林默随口附和了几句。言多必失，她不想让室友们看出自己的心思。綦清偷偷问林默对汪粲的印象如何，林默只说还好便没了下文。而这“还好”两字经綦清传达给汪粲后，让汪粲冥思苦想了好几天。 为了能多接近梅天东，林默制造了操场上的偶遇。中学时代，长跑就不是林默所擅长的，为此梁彤还嘲笑她白长了那么高的个子和两条大长腿。但为了梅天东，林默硬着头皮跑了两圈后还是漏了怯。然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反而让她得到了梅天东的指点，让他们有了话题。 从那天后，林默每天早上都会在同样的时间去操场晨跑。虽然她和梅天东总是各跑各的，但每次跑完步，她和梅天东总会说上几句话。慢慢地，林默发现梅天东并非给人的印象那样酷，他只是个慢热型，对不熟悉的人一时半刻间他不太能热情地起来，熟悉了就好多了，不仅能看到他的笑，偶尔还会跟你开几句玩笑。林默庆幸自己没有像室友们那样对梅天东主观臆断。 在那次联谊饭后，汪粲又张罗了几次活动，郊游、唱k、看画展，能想到的汪粲都想到了。为了能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刘鸣把寝室长让给他当了，这样汪粲就有了借口可以跟同是寝室长的林默多接触的机会。 两个寝室的联谊活动，梅天东有时候没有参加。他没有汪粲那么强烈的目的性，他更愿意把时间放在专业上。见梅天东不来，林默参与的兴趣自然少了不少，但她又不能流露出来，所以本来是放松心情的休闲活动，反倒成了林默的负担。 在寝室里，綦清和林默的关系最好。女人的第六感都比较准，綦清觉察到每次梅天东缺席联谊活动，林默就有些心不在焉，她猜到林默应该是对梅天东有好感。綦清向林默求证，林默也没有隐瞒，向綦清和盘托出。 “汪粲还傻乎乎地追你，没想到你心里早就有喜欢的人了。林默，你还是早点跟汪粲挑明了吧，我对他还是有些了解，他对你是很认真的。长痛不如短痛，早点断了他的念想，对他的伤害能小一些。”綦清真诚地说。 第173章 汪粲失恋 林默单独约汪粲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成了414寝室最最劲爆的消息。汪粲接林默电话的时候，兴奋地声音都有些颤抖。 “汪粲，你小子行啊，这才多长时间就把林默给拿下了。”孙轲拍着汪粲的肩膀，“我高中追我女朋友足足追了两年才追到。”“哈哈，八字还没一撇呢。”汪粲嘴上谦虚，心里却得意得很。 “林默她单独约你，就说明对你有意思。你就别憋着了，想笑就笑。大伙儿也替你高兴。”睡在上铺的冷晨探身说。 “粲哥，人逢喜事精神爽，你是不是该请大家吃饭庆祝下啊？”文辉趁机敲汪粲的竹杠。这个提议得到了其他人的赞同。汪粲承诺真要是成了，他一定请客。 熄灯后，所有人全部上床就寝。黑暗中，寝室里很快响起了了均匀的呼吸声和轻微的鼾声。汪粲躺在床上，兴奋地憧憬着第二天的到来。 第二天上完一天的课，下午，汪粲按照和林默约定好的时间来到校门口附近的一家水吧。 汪粲以为自己提前十五分钟已经够早了，但林默比他还早，已经到了。汪粲定了定神，向林默走过去。 “你来得真早。”汪粲坐下后，对林默说。 “先说好，这顿我请客。”林默说，然后伸手叫来了服务员。很快，桌上放了两杯果汁和一些小吃。 “先吃点东西吧。”林默笑着对汪粲说。汪粲点头称好。两人同时伸手去拿盘子里的薯条，结果拿的是同一根。“你先来。”汪粲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两人默默地吃了一会儿东西后，林默决定像汪粲摊牌。 “汪粲，我有些话想跟你说。”汪粲一听林默有话要对他说，立刻放下手里的食物，用纸巾擦了擦手，正襟端坐，“你说，我洗耳恭听。” “其实綦清跟我说了你的，你的很多事，包括你的一些，一些想法。”这是林默第一次要当面拒绝一个男生，她有些紧张，她尽量注意自己的措辞，不想汪粲尴尬。 “綦清她都给你说了？”汪粲没想到林默会这么快进入主题，反让他有点脸红，他双手握着果汁杯，缓解他的情绪。 “嗯，綦清都说了。” “那你的想法是——”汪粲满眼期待地等待林默的回答。 快要熄灯了，汪粲一直没有回来。 “汪粲今晚该不会不回来了吧？”刘鸣的话让原本已经躺下的男生们立刻来了精神，连正在给女朋友发微信的孙轲也放下了手机，“不会吧？进展这么快？” “我怎么觉得你的语气中有一股好大的醋味啊？”刘鸣坏笑着说。“孙轲，你跟你女朋友认识这么久了不会连手都没拉过吧？” 孙轲顺手抓起床头的一本书丢向刘鸣，“你懂个屁，我们是真爱。”刘鸣眼疾手快，一下子接住了刘鸣丢过来的书，“对，真爱，柏拉图式的真爱。” “别闹了，说真的，是不是该给汪粲打个电话？”梅天东说。 “梅天东，你这是要破坏人家好事啊。”冷晨的话音刚落，寝室门被推开了，汪粲走了进来。 “哟，我们还以为你今晚在外面过夜呢。”刘鸣调侃道。一直没有说话的文辉发现汪粲的神情不对，“不早了，明天还得上课，都睡觉吧。” “文辉，你怎么——”刘鸣话说到一半，看到文辉向他眨眼睛，刘鸣这才注意到汪粲一脸严肃。他拿起洗漱用品和毛巾去卫生间洗漱。 “这是怎么了？好像不太对劲啊。”其他人也都看出了问题，都很疑惑。刚刚气氛还很热烈，现在却因汪粲而骤然降温。 汪粲很快就洗漱完，登登登几步就爬上上铺，躺下了。大家面面相觑，不再爱玩笑了，都纷纷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汪粲很早就起床了，比早起晨跑的梅天东还早。五个男生在食堂吃早饭的时候也没有看到汪粲。 “粲哥昨晚的约会好像不太顺利啊。”文辉说。 “一定是啦。都写在他脸上呢。”孙轲说。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冷晨问。 “我猜可能昨晚的约会不是汪粲想像中的那样。”刘鸣举着筷子在空中比划着，开始了他的分析，“我的结论就是，他应该是失恋了。”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孙轲不敢相信。 “梅天东，你不是认识林默嘛？你可以问问她啊。”刘鸣对梅天东说。 “这个问题我怎么问一个女生，再说我跟她没有那么熟。既然汪粲不想说，我们就别瞎猜了。他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梅天东这话一说，众人也消减了八卦的热情。 今早梅天东没有在操场上看到林默，联想到昨晚汪粲的表现，梅天东心里也有些犯嘀咕。 五个人从食堂出来直接去上课。汪粲坐的位置是多空的，打听之下说是跟欧阳老师请了假。汪粲从昨晚到现在的一系列举动都让大家开始有些担心。原本不想向林默打听事情原委，现在看到这样的情形，也有些动摇了。他决定问问林默。 清晨的操场上还是没有出现林默的身影。两天了，林默都没有来晨跑，病了？难道也请假了？好奇心是人的天性，梅天东也不能免俗。 林默没有出现，而汪粲则在请了两天假后回来了。返校回来的汪粲一扫那晚的愠色，又恢复了大大咧咧的模样，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大家正一头雾水，不知所以，他到很坦然地说他失恋了，不过已经没事了。 汪粲没有坦白之前，大家都十分好奇，现在汪粲和盘托出了，大家反而失去了刨根问底的兴趣。 接下来的好几天，林默都没有出现，梅天东没有再深究林默的去向，毕竟他和她并不没有多少深交。 第174章 班委竞选 一周后，梅天东在食堂排队打饭的队伍里见到了林默。她看起来有些憔悴，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梅天东和林默之间隔着十几个人，他没有急于上前跟林默打招呼。 “你看，那不是林默吗？”和梅天东一起打饭的刘鸣指着前方不远处的林默说，“我听她同寝的女神说她请了一周事假，但是具体什么原因不知道。不知道汪粲知不知道林默回来了。” “都在一个学校里，早晚都会碰面。”梅天东说。 “也是啊。看汪粲那个样子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这爱情啊，来得快去得也快。”刘明摇了摇头感叹道。 不知道是不是林默听到了刘鸣的说话声，林默回头望了一眼，看到了排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梅天东和刘鸣。不过林默并没有任何示意，将头转过去。林默一反常态的冷漠让梅天东猜测应该跟林默请假有关。 隔了一天后，林默忽然在清晨的操场上出现。从她大汗淋漓的样子来看，她已经跑了很久。梅天东没有去打扰她，而是开始自己的步伐。 梅天东结束锻炼后，正要离开操场，却被身后的林默叫住了。 “我见你跑得那么认真，不好意思打扰你就没跟你打招呼。你别多想。”梅天东不想林默误会自己，先开口解释。 “前天在食堂看到你，我不也没跟你打招呼吗？你有多想吗？”林默反问道。 “我听说你请了一周事假，看你回来后好像心情不是太好。想问你，但又觉得不妥。你没事吧？” “家里出了点事情，所以请了假。” “事情严重吗？” “我爸出了车祸，刚做完手术。好在手术很成功，调养一段时间应该会康复。”林默说。 原来是这样，梅天东心想。 一周后，梅天东在食堂排队打饭的队伍里见到了林默。她看起来有些憔悴，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梅天东和林默之间隔着十几个人，他没有急于上前跟林默打招呼。 “你看，那不是林默吗？”和梅天东一起打饭的刘鸣指着前方不远处的林默说，“我听她同寝的女神说她请了一周事假，但是具体什么原因不知道。不知道汪粲知不知道林默回来了。” “都在一个学校里，早晚都会碰面。”梅天东说。 “也是啊。看汪粲那个样子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这爱情啊，来得快去得也快。”刘明摇了摇头感叹道。 不知道是不是林默听到了刘鸣的说话声，林默回头望了一眼，看到了排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梅天东和刘鸣。不过林默并没有任何示意，将头转过去。林默一反常态的冷漠让梅天东猜测应该跟林默请假有关。 隔了一天后，林默忽然在清晨的操场上出现。从她大汗淋漓的样子来看，她已经跑了很久。梅天东没有去打扰她，而是开始自己的步伐。 梅天东结束锻炼后，正要离开操场，却被身后的林默叫住了。 “我见你跑得那么认真，不好意思打扰你就没跟你打招呼。你别多想。”梅天东不想林默误会自己，先开口解释。 “前天在食堂看到你，我不也没跟你打招呼吗？你有多想吗？”林默反问道。 “我听说你请了一周事假，看你回来后好像心情不是太好。想问你，但又觉得不妥。你没事吧？” “家里出了点事情，所以请了假。” “事情严重吗？” “我爸出了车祸，刚做完手术。好在手术很成功，调养一段时间应该会康复。”林默说。原来是这样，梅天东心想。 “从今天开始我要重新开始晨跑了。一周没跑，好像晨练的人多了一些呢。” “是啊。好在操场够大，彼此互不影响。”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就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 开学一个多月后，班级组织班委竞选。刘鸣、汪粲都很积极，尤其是汪粲，对班长一职似乎志在必得。看到班长的角逐几乎是白热化，刘鸣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竞选副班长。 汪粲和刘鸣让大家为他们两个参加竞选出谋划策，刘鸣开玩笑说梅天东的成绩那么好要是参加竞选的话，胜算一定最大，但梅天东表示自己没什么兴趣。 可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欧阳霖找梅天东谈话，希望他能参加班委竞选，并暗示梅天东角竞选班长一职。“梅天东，你的专业是系里拔尖的，能给其他同学做表率。唯一一个，也不能算是缺点，算是不足之处吧，就是你的个性太低调了。该争的还是要争。” 从欧阳霖办公室出来，梅天东仔细想了想老师的话，也不无道理。可是汪粲也参加了班长竞选，自己这个时候提出参加竞选，有些不太妥当。思量再三，他还是坚持自己原来的想法。 当他把决定告诉欧阳霖后，却被欧阳霖告知已经将他列入了班长候选人名单。这下梅天东骑虎难下，硬着头皮也要上。 刘鸣听说梅天东要竞选班长，直说梅天东早就应该报名竞选了。冷晨他们也表示赞同。梅天东解释说自己全全是赶鸭子上架，结果怎么样很难说。汪粲附和了几句，就没有再说话。 梅天东担心汪粲误会，特意单独向他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汪粲表现得很大度，笑着说：“这是欧阳老师对你的器重，你应该高兴。不过，鹿死谁手还不一定，我可不会让你的。” 梅天东听到汪粲这样说，放下心中大石。他全然没有志在必得的决心，更没有必胜的把握，这次竞选对他而言，只是一次不得不完成的任务。不过，他也不会草率对待，马虎了事，毕竟他还是要对欧阳霖老师的器重有所交代。 明天就要竞选了，汪粲和刘鸣都有些紧张，相比之下梅天东则很放松。明天的竞选对他来说只是走一个过程，结果他根本不曾考虑过。 第175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晚上6点半，教学楼201教室里坐满了人。黑板上用彩色粉笔写着“班委竞选大会”几个字。欧阳霖和几个专业课老师出席大会。主持人宣布大会开始后，一一介绍了各个班委职务的候选人基本情况。候选人按照抽签的先后顺序上台做竞选演讲，时间不超过5分钟。 梅天东抽到的顺序是最后一个。无论序号是多少，对梅天东而言都没有所谓。 竞选演讲开始了。参加竞选的候选人各不相同，有的紧张到满头是汗，有的则侃侃而谈，汪粲和刘鸣表现不俗，不时博得大家的阵阵掌声。 “有请最后一位竞选候选人——梅天东”，主持人的话音刚落，讲台下想起热烈的掌声，有人一边鼓掌一边窃窃私语，“就是他，咱们系的第一名。”“长得还挺帅气呢。” 梅天东走上讲台，定了定神，开始了他的演讲。和其他候选人慷慨激昂的演讲不同，梅天东的叙述显得平和而温情。其他人多是表达当选后的做法，表表决心之类，而梅天东谈的却是他自己对专业的喜欢。 “刚刚任何一个候选人都有资格做班委，无论谁当选，我都会祝贺并支持。谢谢大家。” 梅天东向大家鞠躬，走下讲台。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欧阳霖和身旁的几个老师边鼓掌边小声交流着。 主持人将选票发到每个人手中。很快选票都收上来了。主持人和另外两个学长现场唱票、计票。梅天东的票数一路领先。梅天东坐在台下，大感意外，他可是抱着陪跑的心态来的啊。刚刚那番竞选词是他内心的真情实感不假，但他只是借这个机会说说自己的心声而已，况且他在演讲的最后已经暗示了他无意做班委。难道大家都没听明白吗？ 结果不必主持人宣布已经明明白白地体现在黑板上的票数统计上。梅天东票数第一，紧随其后的是刘鸣，而汪粲的票数排在第五。 “现在我宣布竞选结果。梅天东同学任班长，刘鸣任副班长，郭婷任文艺委员。。。。。。” 直到主持人宣布全体当选的班委上台亮相时，梅天东还是懵的。刘鸣推了推他，他才反应过来，再次走上讲台。欧阳霖老师恭喜了当选的班委并表达了对班委的期望。 同学们一个个离开201教室，冷晨、孙轲、文辉纷纷恭喜梅天东和刘鸣。汪粲也凑上前恭喜他们两个，不过没有那三人那么兴奋。梅天东看出汪粲的笑容有些勉强，心想找机会一定要跟汪粲解释清楚。 竞选后的第二天，欧阳霖特地把新任班委都召集起来开会。散会后，欧阳霖将梅天东留了下来。 “梅天东，可能你对这次的竞选结果有些意外，但也是在情理之中。大家能推选你做班长，多半是因为你优异的成绩，你可能还没有意识到你能做什么。但是现在你的身份不同了，你要考虑考虑了。” 梅天东明白欧阳霖的意思，只是在此之前他从没想过去承担这些责任，这些并不在他的考量之中。但事已至此，他不就不能辜负欧阳霖的期望，也得对得起同学们对他的信任和支持。 梅天东当上班长的事情林默很快也知道了。晨跑的时候她笑着恭喜梅天东，说他当选是实至名归。梅天东询问林默她父亲的状况，林默说比预想得好很多。 “听说汪粲也参加竞选了，但是落选了，是吗？”林默问道。梅天东默认了。提到汪粲他突然想起之前的事情，忍不住问林默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林默略一沉吟，便告诉了梅天东。 汪粲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林默，林默迎上他的目光，“很抱歉，汪粲。” 林默这句话刚说完，汪粲的笑容僵住了。来之前他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林默这般的拒绝是他没有想到的。 “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汪粲忍不住问了这种情形下很多人都会问的一句话。林默的回答比较委婉，但汪粲听懂了，中心意思无非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 “林默，我真的没有一点机会吗？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汪粲不惜放下身段，想保留一丝希望。但是，林默并没有给他他想要的希望。 “我回到寝室就接到家里的电话，我就连夜回了家。”林默最后说。 “那晚汪粲没有会寝室，之后还请了几天假。我们都猜汪粲请假应该跟那晚你们见面有关。可能是被你拒绝让他一时难以接受，所以回家散心了。他回到寝室后就说了一句他被你拒绝了，就再也没提过这件事。”梅天东说。 “其实，我原本没打算那样拒绝他的。可我又担心时间长了会让他更加误会，长痛不如短痛吧。他是个男生，很快就会忘了这件事吧。你说呢？”林默侧头问梅天东。梅天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林默，就随口说，“这，这个也因人而异吧。” “梅天东，你有女朋友吗？”林默的问题吓了梅天东一跳，他一时语塞。“这个问题这么难回答吗？”林默笑了。梅天东红了脸，没有吱声。 林默心中窃喜，没有回答就是没有。这些话她在心中盘桓了很久才借今天这个机会说出口的。当然也是在室友慕青的鼓励和劝说下，她才大胆地问了梅天东这个问题。结果让她很满意。 第176章 薛琴的警告（补更） 凌寒躺在床上，额头上是细密的汗珠，来自小腹处的坠痛让她攥紧了被子的一角。曾经每个月的那几天，她有时也会痛经，喝点热乎的东西，贴个暖宝就会缓解许多，总不至于影响她的工作和生活。可自从入狱后，每一次都痛不欲生。 狱医说可能是精神过度紧张造成的，让凌寒放松心情。放松？从她踏入监狱的第一天起，她的神经就绷得紧紧的。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她怎么可能做到放松心情。狱医给她打了止痛针，可是效果甚微。 中午凌寒没有吃饭，她什么都吃不下。乔楠一回到监舍就直接爬到上铺，看看凌寒怎么样了。看到凌寒难过的样子，乔楠除了干着急也没有其他办法。 “都是女人，有的人啊就是能小题大做，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逃避干活。”朱萍盘腿坐在下铺床上，阴阳怪气地说。 凌寒知道朱萍说的是自己，此刻她不想也没有精力去理会朱萍的挑衅。几句风凉话而已，当做耳旁风就好。 凌寒不理，可乔楠却不能当做没听到，她坐在上铺，冲着下面的朱萍气冲冲地质问道：“你放什么屁呢？”凌寒怕乔楠招惹是非，伸出一只手拉了拉乔楠的衣服，示意乔楠不要理朱萍。 “你说谁放屁呢？说谁呢？”朱萍腾地从床上站起来，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势。“谁说风凉话我就说谁。”乔楠丝毫不怵朱萍。 “你个丫头片子，你下来，你下来我好好教教你怎么说人话。”朱萍指着上铺的乔楠说。 没等乔楠还嘴，一个声音响起。“好了，都别吵了。干了一上午活都不累是吧？”说话的是薛琴。朱萍看了薛琴一眼，坐回到了床上，嘴里小声嘟囔着。乔楠见朱萍不再挑事，她自然也就不作声了。她虽然看不惯朱萍，但她也知道和朱萍真的发生冲突对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薛琴爬上上铺的梯子，在乔楠耳边说话，乔楠边听边点头。“你试试吧，应该会有些作用。”薛琴说完从梯子上下来。 整个中午休息时间，乔楠按照薛琴教她的方法给凌寒按压穴位。按摩了半个小时，凌寒感觉疼痛减轻了一些。 “乔楠，谢谢你，我好多了。下午我跟你们去上工。”凌寒刚想起身，立刻被乔楠按住，“上什么工，你好好休息，管别人说什么。”凌寒还想坚持，乔楠假装生气瞪了一眼凌寒，凌寒只好乖乖躺下。 下午，凌寒学着乔楠的手法给自己按压穴位，痛感又有所减轻。晚上，乔楠向管教申请从食堂给凌寒带回了晚饭。中午就没有吃饭的凌寒早已是饥肠辘辘，捧着塑料饭盒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吃了几口，凌寒忽然停了下来，“凌寒姐，饭菜不好吃吗？”一直在凌寒身旁的乔楠关切地问道。“不是，挺好吃的。”凌寒勉强笑了笑回答乔楠。 凌寒是想到了从前的自己是绝不会像现在这般粗鲁吃饭的，可现在呢？她越来越像是一个女犯。她多么想挽留住过去的那个凌寒，可她似乎在与曾经的自己渐行渐远。这样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凌寒忽然感到害怕，她害怕几年后当她走出监狱大门的时候，自己会是什么模样。 乔楠提醒有些失神的凌寒趁热把饭吃了，单纯的她哪里看得出凌寒的满腹心事。凌寒回过神来，继续吃起来，但是吃饭的速度放慢了许多。 晚上是学习时间，凌寒跟着大家一起去学习。今天的学习安排是集体学习法律法规。管教在讲台上用课间讲解法律知识，所有女犯在下面做笔记。顾管教走到凌寒身旁的时候，停留了片刻，“你的字很漂亮。身体好点了吗？”凌寒站起来，“报告管教，好多了，谢谢管教关心。”顾管教示意凌寒坐下，凌寒坐下后继续低头认真地做记录。 “凌寒姐，我觉得顾管教人挺好的。”乔楠小声对凌寒说。凌寒用左手租了一个“嘘”的动作，提醒乔楠别说话。乔楠吐了吐舌头，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写字。相比凌寒娟秀的字体，乔楠的字有些歪歪扭扭，她看了看凌寒的字，再看看自己的字，叹了口气。 “谁在出声？”身后传来一个管教的大声呵斥，乔楠下意识地低下头。好在管教并没有深究。 下课后，全体女犯管教们带回监区，清点人数后，准备洗漱熄灯就寝。洗漱的时候，凌寒发现刚用没几天的牙膏变成了空管，有人挤光了她的牙膏。乔楠眼尖，一眼看到凌寒手里扁扁的牙膏皮。 “凌寒姐，我知道是谁干的。除了那个朱萍，不会有别人。我去找她算账。”凌寒一把拉住乔楠，“别去，就是一支牙膏而已。再买一支就是了。” “怎么了？”寻声而来的是薛琴。乔楠把凌寒手里的牙膏皮给薛琴看。“薛姐，那个朱萍太过分了，处处针对凌寒姐。凌寒姐心软，不跟她计较，她还没完没了了。我今天必须跟她掰扯掰扯，大不了再关一回紧闭。” “乔楠，别把事情闹大了。真的没关系。”凌寒死死抓住乔楠的胳膊，不让她去。薛琴将那支牙膏皮拿过去，“这事我处理。” 薛琴回到屋里，其他几个人都已经上床了，朱萍也躺在自己下铺的床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哼着歌。薛琴走过去，一把扯掉朱萍身上的薄被。朱萍吓了一跳，本能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声叫道：“干什么？”当她发现面前的人是薛琴时，气势马上弱了几分，“薛姐，你这是干什么？” “这是你干的？”薛琴举着手里的牙膏皮质问朱萍。朱萍眼珠转了几圈，“不是我。”语调听起来就没有什么底气。 “我再问你最有一次，这是不是你干的？”薛琴的声音高了几个分贝，语气也加重了。朱萍咽了口唾沫，眼角低垂，看着地面，说了一句“就算是我干的好了”。 “明天去给凌寒买一支新牙膏赔给她。从今往后，你如果再没事找事，别怪我不客气。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第177章 减刑机会 朱萍按照薛琴说的，赔给凌寒一支新牙膏。把牙膏给凌寒的时候，朱萍脸上尽是不悦，阴阳怪气地说：“你行啊，有薛琴罩着你。”凌寒接过牙膏，什么也没说。朱萍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凌寒想起那次她看到薛琴和朱萍在球场角落里说话。朱萍对薛琴很是忌惮，这一点不光凌寒看出来了，乔楠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乔楠曾经问凌寒为什么朱萍好像挺怕薛琴，凌寒自然也不得而知。 不过，幸运的是，薛琴为人仗义，虽然她看起来冷若冰霜，不苟言笑，但是关键时候能站出来为凌寒出头，制止朱萍的挑衅。 从那天以后，乔楠和凌寒总是形影不离，朱萍除了偶尔对凌寒翻几个白眼，外，果然再也没有找凌寒的麻烦。 监狱里的生活单调而枯燥，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其他的时间要么是上工，要么就是上课学习。有时候，不看日历，凌寒都忘了今天是几月几号，区分日子的依据是日出和日落。 入狱后的第三个月，顾管教找凌寒谈了一次话。中心意思是想让凌寒牵头组织一个监区的乐队。 “你会弹钢琴，咱们监区有几个会其他乐器的，还有一个以前唱过美声。你们几个人凑在一起排演几个节目，逢年过节的时候进行演出，丰富一下文体生活，同时在你们的服刑表现记录上能增加一些好的记录，对将来给你们申请减刑会有很大帮助。你没什么问题吧？” 凌寒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直到顾管教又重复了最后一句话，凌寒才出声，“报告管教，我，我想考虑考虑，可以吗？” 顾管教一愣，一般的女犯得知有机会可以减刑，早就连连答应了，说要考虑的，凌寒是头一个。 “那你先回去考虑吧。考虑好了告诉我。” 听到“减刑”二字，凌寒的眼神起初一亮，能减刑就意味着能早一点离开这里，但那光亮很快就从她眼中消逝了。早点出去，出去了又会怎样？她的世界早就在法庭宣判的那一刻崩塌了。她的人生已是破碎不堪，不，确切地说，她的人生被无情的命运碾压得粉碎，连修补的可能都没有。所以对她来说，早出去和晚出去有什么分别？ 凌寒回到活动室，乔楠趁着放电影的机会，压低声音问凌寒管教找她什么事。凌寒低声说了一句有机会再说，乔楠只好暂时压制住好奇心。 第二天，在放风的时候，凌寒把前因后果告诉了乔楠。得知凌寒竟然说要考虑考虑，乔楠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凌寒姐，你怎么想的啊？这么好的机会你还不抓住？换做是我，我都要高兴死了。谁不想得到减刑早点出去啊。” 也许别人想，但我并不想。这句话凌寒没有说出来。单纯的乔楠一心只想着早点出去和母亲团聚，可她没想过，从外面的世界进来，人生骤然换了天地，从这里重回外面的世界，又会是一次颠覆。 “我妈上次来看我的时候，就对我说让我好好表现，争取减刑。我也想减刑，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念书的时候成绩不好，又没什么一技之长，在工厂里干活的效率也不算高。想要减刑提前出去，恐怕是很难了。”乔楠的神情有些落寞。 乔楠的话让凌寒感到难受，如果可以，她愿意把自己的减刑机会让给乔楠。“乔楠，你被难过。天无绝人之路，只要你好好表现，不出大纰漏，会有机会的。” “凌寒姐，你不用替我难过。你有这样的机会我真替你高兴。别犹豫了，赶紧答应吧。” 乔楠急切地看着凌寒，期望凌寒不再犹豫不决。凌寒心里涌上一股暖流。眼前这个单纯善良的姑娘是她在这里唯一的安慰。乔楠比她年纪小，但比她勇敢，朱萍的几次刁难都是乔楠替她出头解围，虽然采取的方式不一定妥当，却成了凌寒不可或缺的保护伞。 “乔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凌寒问道。“凌寒姐，你相信缘分吗？”乔楠眨着眼睛问。 缘分？她信还是不信？凌寒自己也说不清楚。两个素昧平生的人相识应该是一种缘分吧，比如她和左澜，还有她和梅天东。 “凌寒姐，其实我见过你。”“你见过我？”凌寒很吃惊，她盯着乔楠的脸，在脑海中使劲回忆着自己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见过乔楠。可是想了半天，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凌寒姐，你在peterpan餐厅弹钢琴对吧？我去那儿吃过几次饭。你的钢琴弹得特别好听，人又漂亮，实在很难不让人记住。在这里看到你的时候，我吓了一跳，以为我看错了。因为我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人会是你。” “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凌寒苦笑道。 没等乔楠问起，凌寒就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告诉了乔楠，当然，有些不能提到的细节她都省略了。 “凌寒姐，你也是好心没好报。”这句话一说出口，乔楠就觉得有些不太妥当，“我这么说没别的意思啊，我的意思是你明明是帮人，反而却落得这么个结果。” 凌寒起初也和乔楠是一样的想法，但是在学习法律条文后，凌寒的想法发生了一些改变。无论她的出发点是什么，人始终是因她而死，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她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乔楠，其实我们两个的经历有些相似，都是无心之过。但是，既然触犯了法律，就得付出代价。这一点我已经慢慢接受了。” “其实进来后我也有认真反省过自己。说不后悔我做的事，那是自欺欺人。如果时光倒流的话，我想我不会那么冲动，会换一种解决问题的办法吧。我被判刑，我妈比我难过，我爸也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为我请律师，四处为我奔走，可是一切都晚了。” “乔楠，你还年轻，三年很快就过去了。你还有大好的前途。” “凌寒姐，我读书不好，本来今年打算出国留学的，结果出了这件事。我知道背着坐牢的污点，我这辈子都不能出国留学了。” “刚刚你还劝我要争取减刑早点出去，怎么到你自己身上你反而悲观起来了。”凌寒特意嗔怪乔楠，不想让她钻牛角尖。 “凌寒姐，如果你想让我积极一点，那你就给我做个榜样呗？你就答应顾管教说的那件事吧。”乔楠立刻借机继续游说凌寒。 这丫头，是故意引我答应她。“好，我明天就告诉顾管教我答应了。” 乔楠见凌寒终于答应了，开心地笑了。 第178章 排练 顾管教得到凌寒肯定的答复后很满意，很快便将监区里其他几个会乐器的女犯都聚集起来。她们中有会吹长笛的王晓娄、会打鼓的曹莉、会拉小提琴的程潇。 “从今天开始你们四个人每天抽出两个小时时间进行排练。马上就要十一国庆了，时间很紧，要拿出几个像样的节目。凌寒，你总负责，其他人配合好。乐器都在这里了，今天就开始排练。” 顾管教走了，活动室里留下了两个女狱警。 凌寒把自己提前想好的几首歌曲说了出来，征求大家的意见。三个人都没有异议。 “咱们先演奏一段试试，找找感觉吧。” 凌寒走到钢琴前，打开琴盖，熟悉的黑白键呈现在眼前。凌寒知道这个钢琴品牌，这个型号只是入门级，音色上自然比学校里的琴要逊色一些，更无法和顶级品牌的钢琴相媲美。但此刻，这一架普通的钢琴对凌寒来说已经是极大的奢侈了。 听顾管教说这些乐器都是全新的。d市女子监狱是全省最大的女子监狱，近几年，监狱从人性化管理的角度考虑，向上级申请购买了这批乐器，以此丰富文化生活。 凌寒的手指慢慢滑过一个个琴键，她没想到在监狱里还能再触碰到钢琴，她的心跳加速，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沸腾着。 “凌寒，我们准备好了。”在抱着吉他的王晓娄的提醒下，凌寒调整呼吸，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缓缓坐在琴凳上，双手在键盘上悬空。 第一次排练的效果比凌寒预想得要好很多。王晓娄她们三个都有着深厚的艺术功底，期间四个人一边排练一边沟通交流，磨合得比较顺利。 大学的时候，凌寒学过一点编曲，她根据四个人所演奏的乐器的特点，把几首歌的曲风稍微做了一点修改，其他三人也提出了一些意见。 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第一天的顺利让凌寒松了口气。虽然留给她们排练的时间不多，但如果照此排练下去，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从活动室里出来，正好到了中午吃饭时间，凌寒她们人被女狱警直接带去了食堂。四人打好饭后，被带到一张空桌处。 吃饭的时候，凌寒和三人攀谈，得知王晓娄从小就学习长笛，本想报考音乐学院的，但因为音乐学院高昂的学费而放弃了。程潇也是童子功出身，曹莉虽然只学了几年，但是悟性极高，还曾参加过比赛。 凌寒并没有打听她们三人入狱的原因和刑期，她们和自己一样都念过大学，最终却锒铛入狱，巨大反差下的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才明白。 中午午休时，乔楠问凌寒排练得怎样，凌寒告诉她还挺顺利。乔楠比凌寒还高兴，连说“太好了”。 凌寒走到薛琴旁边，“”薛姐，顾管教说我们排练期间耽误的工作不计，不会影响咱们监室的进度。” 凌寒应允排练节目的事后，首先问顾管教的就是会不会影响整个监室的工作进度。在得到顾管教的答复后，她才放下心来。不给别人添麻烦一直是凌寒处世的原则之一，更何况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凌寒不想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知道了。”薛琴的语气淡淡的，“有一技之长到底是件好事，在哪儿都能派上用场。不像我们这些粗人，就是有机会也抓不住。” 薛琴冷淡的态度并没有让凌寒感到意外，让她惊讶的是薛琴后半句话。那画中分明透着几分酸味。其他几人看凌寒的眼神也有些怪怪的。凌寒知道，即使排练节目不影响工期，但是在别人看来，一天里能有几个小时可以摆脱劳动，怎么都是一种特殊待遇。 下午上工的时候，凌寒格外卖力，她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搞特殊。乔楠悄悄用手向凌寒比划，意思是让她别那么拼命，但凌寒不为所动，仍旧埋头赶工。 晚上回到监室，凌寒感觉自己全身仿佛散了架，乔楠嗔怪她干嘛那么拼命，凌寒只是笑笑，没有把自己的苦衷告诉乔楠。 几天后，凌寒她们的节目已初见成效，顾管教看过后比较满意，凌寒却说还有些细节需要再完善。 “大家好好排练，争取成为几个监区里最好的节目。”顾管教说。“管教，我们会全力以赴的。”凌寒带大家回答。 排练的过程让凌寒想到了过去在大学里的日子。每年学校都会组织一次汇报表演，凌寒每次也总是承担组织排练节目的任务。不同的是，那时和同学在排练，气氛非常活跃，大家在轻松的氛围中就把节目排好了。而现在，不仅有女狱警在旁边看着，让人感到不自在，况且凌寒和那三个女犯都不认识，需要时间磨合 唯一让人欣慰的是那几个女犯都比较随和，凌寒说什么她们都听，没有矛盾和分歧，排练自然就顺利一些。 凌寒一边排练，一边参加劳动，体力上消耗很大。她虽然累，可吃饭时，看到饭菜并没有胃口大增，整个人因此瘦了一大圈，身上的囚服宽大了不少。 吃饭时，乔楠从自己的餐盘里把肉挑出来几块，放到凌寒的盘子里，“凌寒姐，你多吃点肉。你都瘦了。”，“我没什么胃口，你吃吧。”凌寒刚想把肉放回乔楠的碗中，自己的碗里又多了几块肉，是常小菊。“乔楠说得对，你是该多吃点。我年龄大了得少吃点肥腻的东西。你们年轻人多吃点。” 凌寒感激地看着常小菊，常小菊笑了笑，继续吃饭。 第179章 家属探视 “薛琴、朱萍、常小菊，乔楠，出来，家属探视。” 乔楠听到管教叫到自己的名字，一咕噜从床上坐起来，急忙从上铺下来，穿上鞋子。薛琴她们三个也放下手头的事情，四人在监舍门口站好。在管教的带领下，她们和其他人一起朝会面室走去。 乔楠赶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拿起挂在玻璃窗上的听筒。玻璃窗的对面坐着的是她的母亲张秀华。 乔楠刚喊了一声“妈”就忍不住哭了出来。这不是她入狱后第一次见母亲，可是每次她都克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她一哭，张秀华的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扑簌簌地掉下来。 “楠楠，你最近好吗？吃不吃得饱？干活累不累？妈怎么觉得你瘦了。”“妈，我哪里有瘦。我现在胃口可好了，比在家的时候吃得多多了。干活虽然累一些，但是我都已经习惯了。” 听女儿这样说，张秀华心如刀绞。以前乔楠在家过的是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日子，现在却要在这里受几年的罪。 “楠楠，都是妈不好，害你变成这样。”张秀华抽泣着说。“妈，你别哭啊，这怎么是你的错呢？”乔楠想替母亲擦去泪水，可是伸出手触碰到的是冰冷的玻璃。 张秋华擦了擦眼泪，“妈不哭了，见面的时间本来就不长，妈还想跟你说说话呢。”乔楠见母亲不再哭泣，也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 “楠楠，妈有件事，有件事想跟你说。”张秀华有些欲言又止，乔楠猜出了母亲所指的事情。“妈，如果还是您上次说的那件事，那您就别说了。我不想见他。” “楠楠，你爸他知道错了。自打你出事，你爸后悔得不得了。他说了那个女人的医药费他全权负责，除此以外，他不会再跟那个女人有任何瓜葛。他还给了那个女人的家里一大笔钱。他真的跟他们再也没有瓜葛了。你爸就像来看看你，你不见他，他心里可难过了。” “妈，你可以原谅他，可我忘不了他当时是怎么对我们的。我们那么求他，那么求他，他还是坚决要离开这个家，就像被鬼迷了心窍，不，是被那个女人迷了心窍。” “楠楠，你爸真知道错了。他天天都说是他害了你。你爸头发都白了一半。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思打理公司，最近他身体也不好。楠楠，你就看在妈的面子上见见你爸爸吧。”张秀华的近乎于在哀求女儿。 “会面时间到了。”女狱警打断了母女两人。 乔楠不舍地放下听筒，站起来，被女狱警带走。隔着玻璃的张秀华看着女儿，嘴里还在说着什么，可是乔楠一句也听不到。 回到监室，乔楠一脸愁云。凌寒问她出了什么事，乔楠把她和母亲的对话转述给凌寒。 “你打算永远都不原谅你爸了？”对于凌寒提出的问题，乔楠没有给予肯定的答复。她心里其实很矛盾，一方面她对父亲确实还有很深的埋怨，可另一方面，听到父亲的近况，她也不是没有一丝触动。在那个女人出现之前，父亲对她们母女是很好的，而且当年他父亲为了能给乔楠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放弃了他喜欢的事业而下海经商。 “你犹豫就说明在你内心深处还是爱着你的父亲。人都会犯错，何况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错了。我觉得你应该给他一个机会。乔楠，你还是很幸运的，不管怎么样，你还有个家，而且这个家还没有散。”凌寒说。 凌寒这样劝慰乔楠不仅因为她把乔楠当做妹妹一样，还因为她不想乔楠的家散掉。她挺羡慕乔楠，虽然她的家庭经历了一番风雨，可她的家人始终在她背后。相比之下，凌寒自己确实孤单一人。事实上，她本不孤单，至少她还有左澜，但是是她选择把左澜推开的。 “凌寒姐，你说的没错。我虽然嘴上说恨我爸，可我心里并不完全是这样想的。刚才我妈说他病了，我其实很想立刻答应我妈的，但他之前实在太绝情，我心里有点过不去这道坎。”乔楠的眼眶有些湿润。 凌寒拍了拍乔楠的手，“你也别把自己逼得太紧，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薛琴、朱萍和常小菊都回来了。常小菊看起来特别高兴，回来就说她的女儿带着刚刚1岁的小外孙来看她的。 常小菊是农村人，20岁就结婚生孩子，她的女儿结婚也早，所以常小菊还不到五十岁就当了外婆。 常小菊是个命苦的女人，她的丈夫在村里游手好闲还爱喝酒，喝醉了就打她。因为常小菊生了女孩，就更加看她不顺眼。后来男人跟村里的一个年轻勾搭上，扔下常小菊母女两个走了。常小菊一个女人辛辛苦苦把女儿拉扯大，女儿在城里安了家，她就跟着女儿来到城里生活。 可是幸福的日子才刚刚开始，不幸就找上门来。常小菊的男人突然间出现了。小寡妇嫌他又老又穷，把他给踹了，他只好回来找常小菊。常小菊不愿再跟他有任何瓜葛，男人三番几次来纠缠。一次，男人喝了酒后来找常小菊，见常小菊死活不答应跟他过日子，就拿女儿威胁常小菊。女儿是常小菊的命，常小菊知道男人什么都干得出来，她情急之下就用厨房里的刀把男人给捅了。男人失血过多不治而死，常小菊被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 “我那个小外孙，太可爱了。胖嘟嘟的小脸，嗨哟小胳膊、小腿，怎么看也看不够。”常小菊边说边用手比划着她抱着外孙时的情景，眼睛里尽是长辈的温柔和慈爱，“我女儿跟我说，让我好好表现，争取减刑，我得在我外孙中学毕业之前出去。” “减刑”“出去”这些字眼在家属探视的日子里成为女犯们口中最常说的词。高墙之外家人的期盼和等待是女犯们的精神支柱。凌寒看着常小菊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的样子也替她高兴。 薛琴坐在床铺上，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今天的探视，她听到了一个她其实早有预感却一直不敢面对的真相。虽然她早有心里准备，但内心仍然不好受。 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被常小菊的言行吸引过去，只有凌寒注意到了薛琴脸上不易察觉的悲伤。 第180章 另眼相看 七一到了，监狱里精心组织的晚会拉开了帷幕。难得有这么大型的文艺演出，女犯们都很高兴。晚会上的节目都是每个监区精心组织女犯们排演的，节目种类很多，唱歌、跳舞、小品、模仿秀、魔术表演一应俱全。 “下一个节目由一监区推荐，表演者凌寒、王晓娄、曹莉、程潇、她们表演的节目是器乐演奏串烧。” 主持人刚报完幕，台下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掌声中还夹杂着口哨声。 凌寒她们四人走上舞台，准备好后，凌寒一抬手，音乐声响起。几首歌曲都是跟七一主题相关的歌颂党的经典歌曲。歌曲虽然耳熟能详，但是经过凌寒她们的重新编曲后，曲风焕然一新，精彩的演奏博得台下阵阵掌声和欢呼声。 坐在台下的狱政科的周科长在顾管教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顾管教点了点头。 第二天，凌寒被带到狱政科办公室，周科长示意凌寒坐下。 “你们一监区昨天表演的那个节目很好。我听顾管教说你们四个人也就排练了一个星期，是吗？” 凌寒站起身来，“报告，是只排练了一个礼拜。”“你坐下说，不用那么紧张。”凌寒按照周科长说的，重又坐回到椅子上。 “我还听说你自从来到这里后，你各方面表现得都不错，学习认真，还写得一手好字。我跟顾管教提议，把一监区的黑板报交给你来写。你接受这个安排吗？” 凌寒局促地揪着一处衣角，她知道这是好事，将来是可以用来换取减刑的。可是好事频频降临到她的头上，让她感到有些不安。还会有好事发生在她身上吗？ “你好像有点犹豫啊。有什么困难吗？”周科长见凌寒迟迟没有表态，问道。 “周科长，监区里能写好板报的不会只有我一个人。为什么是我呢？”凌寒的话让周科长微微一愣，然后她笑了笑，“你不要小看写黑板报这件事。在监狱这个地方，所有除了出工以外的工作都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做的。比如写黑板报，不但字要写得漂亮，更重要的是要认真可靠。” “可靠？”凌寒低声重复了周科长说的最后一个词。“你在大学的时候是优秀团员，年年都拿奖学金，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毕业。工作后表现优异，得到了家长和学生的认可。还有，你曾经。。。。。。” 凌寒觉得周科长说的那个人既是她又不是他，那个凌寒是过去的凌寒，而不是现在的凌寒。 “所以，我觉得这个工作交给你最适合。”周科长看着凌寒，“凌寒，来到这里的女犯每个人的背景都不一样，唯一的共性就是都触犯了法律。监狱是一个接受改造的地方，有的人从这里走出去后，确实能够重新做人，有的人选择了自暴自弃，很快就会再回来。坐牢对一个人而言不是灭顶之灾，它就是人生中的一道坎，跨过去就过去了。我详细看过你的档案，从背景和经历来说，你跟这里的很多人都不太一样，你是——” “周科长，黑板报的事情我做。”周科长的话被凌寒打断，“我能回去了吗？”凌寒冷淡的态度再次让周科长有些吃惊，“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凌寒离开办公室后，周科长翻开桌上的一份档案，档案上的姓名一栏写着凌寒的名字。周科长看着档案，轻轻叹了口气。 半夜，凌寒睡不着。她想起白天周科长对她说的话。她知道周科长是为她好，在提携她，她也说不清她为什么会用那么冷淡的态度回应周科长。周科长说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可她明明和别人一样被关在这里，失去了自由。她和别人没有任何不同。 周科长一定觉得她不识好歹吧。凌寒苦笑。 既然接了这个任务，就一定要把它做好。凌寒每周认真地在报刊上挑选板报内容，然后在草稿纸上设计版面，设计好后交给管教审核，通过后再誊写到黑板上。 自从黑板报由凌寒接手后，无论是内容还是美观度都上了一个层次。女犯们休息的是很好，都会驻足在黑板报前看看上面的内容。 “凌寒姐，你真是多才多艺啊，这板报经过你的设计后，真好看。”乔楠看着黑板报啧啧称赞着。 “我只是写写字而已。”“凌寒姐，你别谦虚了。真好看，看着像幅画似的。”乔楠自言自语道。 画？听到这个词，凌寒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会画画的男孩。他的画才是真正的画。 “凌寒姐，你想什么呢？该回去了。”乔楠摇了摇凌寒的手臂，让失神的凌寒回过神来。 自从上次家属探视后，凌寒就发现薛琴的情绪有变化。上工的时候她常常会出错，夜里也总是翻来覆去得睡不着。没过多久，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 也是从上次家属探视开始，朱萍在监室里又开始挑事。过去有薛琴压着她，但现在薛琴好像根本看不到似的，虽然常小菊她们也会指责朱萍几句，但是都没有薛琴那样的力度。朱萍见状，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有几次，朱萍故意弄脏凌寒和乔楠刚洗完的内衣，乔楠找她理论，朱萍拒不承认。乔楠气不过，想跟她说道说道，被凌寒拉住，在她耳边提醒她乔楠母亲对她的叮嘱，乔楠想起母亲张秀华，只好作罢。 “凌寒姐，不能总这么忍着，我们把她干的好事告诉管教。”乔楠说。“告诉管教最多关她几天紧闭，再说我们没有她搞小动作的证据，管教也不好处理。我们以后多留心吧。” 乔楠知道凌寒说得是对的，她们只能睁大双眼，彼此照应，不给朱萍以可乘之机。 第181章 不打不相识（一） 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到了，每个学院都在热火朝天地选拔运动员。梅天东被学生会干部通知参加3000米长跑比赛。 “梅天东，听说你每天早上都去操场晨跑呢，3000米对你来说太小儿科了。拿下前三名肯定不是问题，加油哟！”来通知梅天东的是学院学生会的组织委员。虽然是大三学姐，但是身形娇小，声音甜美，更像是个小学妹。小学姐眨着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你，让你根本不忍心拒绝。 小学姐凭借着自身的优势，很快就完成了学生会主席交给她的任务，让所有男子比赛项目都有了参赛选手。 既然答应参加长跑比赛，就一定要全力以赴。为此梅天东不仅早晨起来跑步，晚上也要再去操场上跑几圈。 两个多月来，梅天东的身体发生了很大变化，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弱不禁风的梅天东了，他的身体结实多了，皮肤也黑了一些。身材的变化加上梅天东原本就俊朗的外表，让他的个人魅力又增添了几分。同院系的女生有对他暗送秋波的，其他系的女生则通过梅天东的室友打听他的个人情况。 “梅天东，你现在可是隔着门风吹喇叭——名声在外啊！”刚从外面回来的刘鸣一进门就大声嚷嚷着，“刚才外语系系花的室友向我打听你，人家系花好像对你挺感兴趣的。” 梅天东正聚精会神地在电脑上做图，没有理睬刘鸣。刘鸣走到梅天东背后，拍了拍梅天东的肩膀，“哥们，你听见了没啊？” “东哥在做图呢。”上铺的文辉对刘鸣说。刘鸣仔细看着屏幕上的图，“梅天东，这是你的作业？”梅天东“嗯”了一声。“我去，太牛掰了。你这是要逼死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啊。”刘鸣这样一说，勾起了文辉的好奇心，他从上铺下来，站在梅天东身后，和刘鸣两个边看边啧啧称赞。 突然间，宿舍门被推开，汪粲闪身进来。 “粲哥，你快来看看东哥的作业。”文辉回头对进来的汪粲说，汪粲径直走到自己的书桌前，从书架上拿了几本书，“我去图书馆还书了，今天是最后期限。”说完，汪粲就急匆匆地关上了门，离开了寝室。 “你们觉不觉得自从那件事后，粲哥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文辉看着被汪粲关上的门，对刘鸣和梅天东说，“他白天上完课也不怎么会寝室，晚上也是很晚才回来。好像宿舍对他来说就是个睡觉的地方。跟咱们的话也是越来越少。” “失恋而已，对男人而言算什么，给他点时间，过段时间就好了。”刘鸣的注意力都在梅天东的电脑屏幕上，对文辉的话有些敷衍。 “可我不这么认为，粲哥——”“好了好了，你一小屁孩儿懂什么。”刘鸣不耐烦地打断了文辉的话。文辉噘着嘴，不再说下去了。 “好了，做完了，我得出去把图做出来。”梅天东把u盘从电脑上拔出来，站起来拿上墙上的外套和纸筒，“晚上食堂见。” 梅天东刚走，文辉就打开了自己的电脑。“文辉，你不睡觉啦？”刘鸣问。“哪里还敢偷懒？有东哥这样优秀的标杆放在那儿，我可不想作业讲评课被老师当做反面教材。” “得，我也老实改作业吧。”刘鸣拉开椅子，坐在了自己的书桌前。 梅天东大步流星地走出宿舍楼，往学校外的打印社走去。 对于女生或明或暗的追求，梅天东是心知肚明的，他只是在用装傻充愣的方式去表达自己的立场和态度，而他的立场和态度就是拒绝。因为他知道他的心里早就被一个人占据了，任何人都再也走不进来。 梅天东去了离学校最近的一家打印社，可是打印社却没有开门。梅天东只好去比较远的另一家。 打印社里今天的人很多，排在梅天东前面的人不少。老板告诉梅天东轮到他至少也要一个小时后，着急的话就再换一家，不着急就等着。梅天东想了想，决定等着。 说是一个小时，实际上梅天东等了一个半小时。等梅天东拿到打印好的图纸已经快六点了。 从打印社出来，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梅天东背着装着图纸的纸筒正走在通往学校的路上，突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他背后传来，几个男子从他身旁疾步走过，其中一个人还撞到了梅天东身后背的纸筒。梅天东皱了皱眉，没有发作。 虽然天色有些暗，但是梅天东分明看到那几个男子手里拿着棒球棒。梅天东孩子奇怪这几个人为什么拿着棒球棒的是，那几个男子已经快步追上离梅天东不到100米的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子。 “钟沛。”其中一个拎棒球棒的男子叫了一声，穿夹克的男子回过头来。“小子，这可是你自找的。”男子抡起棒球棒对着夹克男人就打了下去。 夹克男子反应极快，抬起胳膊将打向自己的棒球棒挡住，脸上的表情随之表现得很痛苦。其他几个男子纷纷抡起棒球棒向夹克男子打过去。 夹克男子身手还不错，挨了第一下后，就左躲右闪，还从其中一个男子手中抢下了一根棒球棒开始反击。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对方人多，下手看起来又狠，夹克男子很快就有些招架不住。眼看一个男子的棒子就要落在夹克男的头上时，男子突然“哎哟”一声，手里的棒球棒掉在了地上。 夹克男子一看，是一个跟他年龄相仿的男子拿着一个纸筒将那个偷袭自己的男子打到在地。“哥们，多谢。”夹克男子冲梅天东笑了笑。 带头的男人喊了一句“一起揍”，几个人同时扑向了夹克男子和梅天东。 第182章 不打不相识（二） 夹克男子将梅天东手里的纸筒夺过来，扔向那几个人，大喊一句“赶快进学校！”就拉着梅天东往校门口跑去。梅天东他们离校门口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只要跑进校门，他们就安全了。 “快追，别让他们进学校！”领头男子一喊，其他人抬腿就追。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斗殴让路过的人目瞪口呆，等到有人反应过来要打电话报警，双方却已离开原地了。 梅天东的心咚咚地跳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男子要打身旁跟他一起奔跑的人，他只是觉得不管这人做错了什么事，这么多人带着家伙打一个人，太欺负人了。一股热血冲上脑门，就不由自主地抡起纸筒打了过去。 “你也是d大的？”夹克男边跑边问梅天东。“是。”“我叫钟沛，工商管理，工商管理系的。”“我叫梅天东，美院的。” d大门口正在值班的一个保安，老远就看见有两个人向学校门口这边一路狂奔。再一看，两人身后还有六七个人也在狂奔，唯一不同的是后面的这六七个人手里拎着棍子。 “我去！”保安立刻跑回保安室，“队长，你们快出来，有人在斗殴，正往学校里冲呢！” 保安队长周强和屋里另外两个保安人一听，立刻拿起墙上的橡皮警棍，“王成，拿上。”周强把警棍塞给进来报信的保安，“走，出去看看。” 几个人刚出现在校门口，差点和迎面跑过来的梅天东和钟沛撞个满怀。 “你们两个是什么人？”周强瞪大双眼，厉声问道。 “保安大哥，我们两个都是d大的学生，有几个坏人在追我们。”钟沛指给周强看。顺着钟沛手指的方向，周强看到那六七个人慢慢放慢了脚步，最前面的男子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和其他人转而向反方向跑了。 “我们这还没出手呢，咋人就跑了？”一个东北口音的保安看着那几个人的背影，摇了摇头，晃了晃手里的警棍说。 这语气听着好像挺遗憾啊。梅天东和钟沛一脸黑线。 “他们为什么追着打你们两个？”周强没有被不靠谱的手下打断思路，“你们认识那些人吗？” “不认识。”钟沛非常笃定地回答。梅天东疑惑地看着钟沛，他刚刚分明听到他们叫了钟沛的名字。不过既然钟沛否认了，他就不好拆除对方。 “你呢？你认识他们吗？”周强转而问梅天东。梅天东也否认了。 “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大街上打人，太嚣张了。何亮，打电话报警，让警察处理。”周强对那个东北口音的保安说。 “收到，队长。”何亮得令后，立刻转身想要返回保安室打电话，却被钟沛的一声“等一下，先别报警”给叫停。何亮身体定在原地，头转过来，一时不知道该听谁的。 “为什么不报警？”周强不理解作为受害人的钟沛为什么阻拦报警。 “那什么，他们应该是认错人了，就别给警察添麻烦，浪费公共资源了。”钟沛一本正经地说，“再说，我们也没受什么伤。算了吧。” “同学，这事怎么说算就算了啊。不行，必须得报警。何亮，去报警。”周强对何亮说。何亮刚抬脚迈步，又停下了，这次是钟沛直接把他给拽回来了。 “我是当事人，我说不报警就不报警。”钟沛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强硬，这让周亮更加糊涂了。这什么情况？ “同学，你是怕被打击报复吗？那些人你越怕，他们就越嚣张。听我的，还是报警吧。”周强坚持自己的决定。 “到底报警还是不报警啊？”何亮小声嘀咕，这次他学精了，在队长和这个男生意见没有统一之前，他是铁定不动了。 “我都说了不报警。你们这么较真干什么？”钟沛的口气已经表现出不满了。 “哎，这位同学，刚才要不是我们，你可就要狠狠挨顿打了吧？现在没事了，就过河拆桥了啊。”王成怼道。 “一码归一码。对你们刚才的帮忙我表示感谢。”钟沛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太友好，语气缓和了不少，“但我怕麻烦，不想报警。希望你们尊重我的决定。” 钟沛一再坚持不报警，周强只好妥协。“好，你不报警可以。但这件事情我们肯定要留有记录，以免将来再出现其他问题。你也给我们留个书面证据吧。”“没问题。”钟沛答应得极其爽快。 周强在值班记录上将事情经过简单做了一番记录，然后让钟沛和梅天东分别在记录上签了字。 “行了，你们可以走了。” “谢谢了。” 周强看着钟沛和梅天东离去的背影，皱了皱眉头。 刚走出几十米，钟沛突然想起了什么，“梅天东，你的纸筒好像丢在了路上。“现在回去找也不一定能找到。算了，我明天再去复印社打印一份。” 钟沛心想，也是，就算找到了，那纸筒也坏了。 “梅天东，你住哪栋宿舍？”“我住七栋。”“我也住七栋。我怎么没见过你？”“宿舍里住了那么多人，没见过也不奇怪。”“你在几楼？”“四楼。”“我在五楼。” 这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只隔着一层楼的钟沛和梅天东开学这么久竟然从没打过照面，却因为这么一件事认识了。 “我刚才好像听到那些人叫你的名字。你不认识他们，但他们好像认识你。你为什么没跟保安说实话？”梅天东还是没有忍住心里的疑惑。 “我没有说谎，我是真的不认识他们。但是——”钟沛顿了顿，接着说道，“但我大概知道他们要揍我的缘由。” “你既然知道是谁要打你，为什么还不让保安报警？”梅天东继续追问。 “这里面的情况比较复杂，一时半刻解释不清。哥们，今天谢谢你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钟沛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帮过我的人我不会忘记的。从今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 钟沛向梅天东伸出手，梅天东将手递过去。两只手紧握在一起。 第183章 钟沛的克星（一） 钟沛回到寝室后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就洗漱就寝了。寝室里谁也看不出来刚刚在他身上发生过一场“追杀”。 熄灯后，躺在被窝里的钟沛龇牙咧嘴，刚刚他用手臂挡住的那一棍力度不小，但是好面子的他在保安面前、在梅天东面前、在室友面前都没有表现出来，此刻在黑暗中，他就不需要再死撑了。 他去卫生间看过了，他的左臂被打出一片淤青，万幸的是没有伤筋动骨，过几天淤血散了就没事了。 他奶奶的，玩鹰的让鹰给啄了眼。钟沛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是谁打的他，钟沛再清楚不过了。除了季斐然，不会有别人。 一想到季斐然，钟沛就一脑门官司。钟家和季家是世交，钟沛和季斐然从小一起长大，两人的生日只差五天。 季斐然是季家的掌上明珠，是被宠溺着长大的，任性自我，脾气很大。从小学到高中，两人都是同校同班。 抛开钟沛的家世，他帅气的外表就足够吸引很多女生，可是季斐然从小到大一直黏着钟沛，只要钟沛身边出现任何女生，都会被季斐然用各种手段赶走。 高二那年，季斐然的母亲生病要去国外治疗，季斐然暂停学业陪母亲去国外待了半年。临走时还不让恫吓钟沛不许背着她招蜂引蝶。钟沛嘴上诅咒发誓，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虽然季斐然每天都要给钟沛打电话，但是钟沛还是见缝插针地早恋。虽然瞒得很辛苦，但热恋时的少男充满了无穷的动力。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季斐然还是知道了，虽然她气急败坏，但还是忍到母亲手术完成后和母亲一起飞回国。 季斐然调查了钟沛女朋友的背景后故技重施，让女生打了退堂鼓。钟沛的初恋就这样夭折了。 “季斐然，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钟沛冲季斐然吼道，脖子上的青筋都要爆了。 季斐然凑到钟沛面前，睁着大大的眼睛，哂笑道：“钟沛，你就死心吧。你将来只能娶我季斐然。” “你，我，啊——”面对季斐然的飞扬跋扈，无理取闹，钟沛只能干嚎，却无可奈何。 实事求是地说，季斐然很漂亮，是那种跟在人群中非常扎眼的漂亮。季斐然的美很匹配她张扬的个性，她的美是具有攻击性的，是一种与她年龄不太相符的野性、性感的美。 单从外貌上说，季斐然的美到也对钟沛的胃口，可是季斐然对他那种无孔不入的控制让他受不了。如果不是碍于钟季两家的交情，钟沛早就跟季斐然翻脸了。 季斐然平日里就喜欢胡闹，但像这次这样如此没有分寸出乎了钟沛的意料。想必是那天他跟季斐然说的话让季斐然觉得伤了她的自尊，所以一气之下才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吧。 钟沛和他高中的初恋旧情复燃了。反正这件事早晚都会被季斐然知道，钟沛干脆直接跟季斐然摊牌。不出所料，季斐然当场就爆发了，还想直接去找钟沛的女朋友。钟沛护女友心切，不仅将季斐然痛斥一顿，还撂下狠话，“我钟沛就是这辈子不结婚也不会娶你季斐然。” 刚刚钟沛打电话给季斐然，季斐然拒接钟沛的电话。钟沛本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家里人，但是季斐然这次着实太过分，已经超过了钟沛的心理底线，他转头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钟炜。父亲听到后沉默了几秒钟后说他会处理这件事。 放下电话后，钟沛有点后悔告诉父亲。从小到大，因为父亲忙于生意，很多事情他都习惯了自己做决定，自己处理。他将今天的事告诉父亲，会不会加重了事情的严重性，会不会让钟季两家因此而出现矛盾？ 第二天，钟沛在忐忑不安中上了一天的课。下午下课后，钟沛想到昨天帮他解围的梅天东，他想请梅天东吃饭表示感谢，而且他也很想交这个朋友。 钟沛走到宿舍楼下，一眼就看到楼下停了一辆商务车，那再熟悉不过的车牌让钟沛脑袋“嗡嗡”作响。 车门打开，一条修长白皙的腿伸出车门外，季斐然从车里跳下来。随着一声甜得腻人的“钟沛”，季斐然一下子揽住钟沛的胳膊，笑盈盈地看着钟沛。季斐然的胸口紧紧贴着钟沛的手臂，钟沛能感觉到季斐然丰满的女性特征，他想要将手臂抽回，可季斐然死死箍住不肯撒手。 宿舍楼下这香艳的一幕，引起来来往往的男生们的高度关注。 “季斐然，你害臊不害臊，赶紧放手。”钟沛低声命令道。“我不。”季斐然撒娇道。 “季斐然，你要想解决问题，那咱们就换个地方说。”钟沛让了一步。季斐然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 两人上了车，司机调转车头，向校外驶去。 钟沛上车后，季斐然贴在他身边坐着，钟沛将头转向一边，根本不搭理对方。 在钟沛的指示下，司机将车停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进到咖啡厅后，钟沛要了一个包间，季斐然跟在钟沛的身后进了包间。 “季斐然，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疯了，竟然找人袭击我？”钟沛刚一落座就忍不住质问季斐然。 “钟沛，你别生气。我知道我这么做太过分了，我今天来找你就是特意跟你道歉的。”季斐然自知理亏，声音温柔得很，“我只是让他们捉弄捉弄你，谁知道他们竟然来真的。我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那么对你？你受伤了没有？让我看看。” 钟沛甩开季斐然想要检查他身体的手，坐到一边，表情非常严肃。季斐然嬉皮笑脸地挪过去，继续撒娇哄钟沛原谅他。 第184章 钟沛的克星（二） 钟沛叹了口气，转过身看着季斐然。这是一张极其精致的脸，是一张99％的男生看了都无法不多看几眼的脸。但也是因为这张脸，季斐然恃美逞凶。 “季斐然，你能不能不这么任性？昨天如果不是我——”钟沛本想说“跑得快”，又觉得这么说有损于他公子哥的高大形象，改成“不是我反应快的话，我现在是不是得躺在医院里了？” “我已经教训过他们了，听话都不会听，太不靠谱了。幸好你没有受伤，他们要是伤了你，我绝对绕不了他们。”季斐然靠在钟沛身上说。 “季斐然，你矜持点行不行？”钟沛将季斐然往外推，季斐然离开了钟沛，正襟端坐。 “好吧，我不闹了，咱们认真地谈谈。你什么时候跟那个女的分手？”季斐然噘着嘴斜眼看着钟沛，等着钟沛回答。 “什么那个女的，人家有名有姓。”钟沛瞪了季斐然一样。 季斐然不情愿地别过头，“就那个杨音，你什么时候跟她分手？” “真荒谬，我为什么要跟杨音分手？” “你说为什么？你钟沛只能喜欢我季斐然一个人。”季斐然腾地站起来，激动地大声说。 “季大小姐，你就放过我吧。我们不合适。”钟沛拱手向季斐然求饶。 “怎么就不合适了？”季斐然忿忿不平，“你我可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我就是你身体的一部分。” 对季斐然的迷之自信，钟沛很无语。“季斐然，你真以为你了解我吗？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季斐然的脸又贴了过去，眼神声音温柔了许多，“钟沛，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我，你钟沛想要的就是我想要的。” 钟沛心中长叹，季斐然还是不懂他。或许在季斐然看来，他和她都有着显赫的出身，他们应该是同一类人，但他钟沛不想做个纨绔二世祖，他有他的想法。 季斐然见钟沛默不作声，以为钟沛服了软，内心窃喜。季斐然从小到大都不缺乏追求者，可从小到大她的眼里只有钟沛。季斐然早就衡量过，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样貌风度，钟沛都是翘楚，与其选择一个不知根知底的陌生人，为什么不选择既相熟相知又条件相当的钟沛呢？ 但让季斐然不解的是钟沛对她的态度总是若即若离，无论她怎么黏他缠他，他却总是想尽办法逃开。她季斐然在其他男生那儿获得的优越感，在钟沛的面前轻如鸿毛。 她的整个中学时代几乎都是在对钟沛的严防死守中度过，为了赶走那些垂涎钟沛的女生，她汲取母亲防小三的各种伎俩，将钟沛身边的女生几乎赶尽杀绝。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母亲的一场病让她不得不暂时离开钟沛。虽然临行前，她已经在钟沛身边安插了眼线，可还是百密一疏，钟沛和杨音偷偷谈起了恋爱。 得到消息的季斐然又急又气，可远在大洋彼岸的她鞭长莫及，只能每天掰着手指头盼着早日回国。 回国后的季斐然立刻去找情敌，看到杨音后，她更是气得不行。论家世，杨音不过出身小康之家；比美貌，杨音只能算是中等；看身材，杨音那清汤寡水的身材，季斐然只能呵呵了。 这样一个处处不如她季斐然的女生竟然入了钟沛的眼，季斐然怎么可能不生气。输给劲敌无话可说，败给屌丝天理不容！ 在季斐然明枪和暗箭的双重夹击下，杨音望而却步，忍痛跟钟沛分了手。钟沛找杨音兴师问罪的时候，季斐然并不否认是自己从中作梗。“这么容易就放弃了，说明她也没有多喜欢你嘛。”季斐然振振有词，钟沛竟然无力反驳。 直到毕业后，钟沛才知道杨音之所以同意跟钟沛分手，是因为杨音的父亲在季斐然叔叔的公司工作，季斐然用杨音父亲的工作作为和杨音谈判的筹码。杨音不想因为自己而让父亲失去工作，于是才答应了季斐然的条件。 钟沛得知后主动联系了杨音，他向杨音保证，只要他钟沛在，杨音父亲的工作绝不会受到影响。有了钟沛的支持，杨音才放下心理负担，和钟沛重新开始。 “季斐然，你之前对杨音做过什么我都知道了。我和杨音不会分手，至少不会因为你的逼迫分手。强扭的瓜不甜，你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钟沛平静地说。 “钟沛，那个杨音到底哪里比我好。你告诉我，让我输也输得心服口服。”季斐然不甘心地刨根问底。 “我如果说实话的话，你能保证不生气吗？”钟沛也想把话挑明了说，但是又不得不考虑季斐然的火爆脾气。 季斐然做了一个发誓的手势，说：“好，我季斐然保证不生气。你说吧。” “那我可说了啊。首先，你这大小姐脾气就让人受不了，动不动就翻脸，有时候还要摔东西打人，这世界上能忍受你的男人除了季叔叔，估计没有别人了。第二，你——” 钟沛一口气说了十来条，他越说越投入，没有注意到季斐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当他注意到时，季斐然的脸色已变得铁青。 “是你让我说的，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骂人。”钟沛边说边有意识地想要拉开和季斐然的身体距离，但为时已晚，季斐然拿起沙发上的抱枕就砸向钟沛，她边砸边说“你不说我脾气大，野蛮吗？那我就野蛮给你看看。” 钟沛挨了几下后，找个时机赶紧多门而逃，离开了包间。身后季斐然的咆哮声不绝于耳。 从咖啡馆出来，钟沛感觉自己像是逃过一劫似的。如果季斐然是个男的，他早就让对方知道自己可不是吃素的，可季斐然偏偏是个女的，他身为男人，只能一再忍让。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钟沛叫苦不迭，在心中大声呐喊着。 第185章 运动会 运动会召开的当天，天公作美，气温适宜。d大的操场上，各个学院的运动员代表组成的方阵穿着各色各样的服装在操场的一侧排好等待入场检阅。梅天东有比赛项目，又是班长，自然成为方阵里的一份子。他个子高，被安排在队伍的第一排。 414寝室里除了梅天东是方阵队员外，还有刘鸣和汪粲，刘鸣在第二排，汪粲在第三排。 大会还没有正式开始，方阵队伍在场外候场，方阵队员们站在各自的位置上比较放松，有些人还在彼此小声交谈着。 梅天东和就站在他身后的刘鸣说话，眼神不经意一瞥，瞥到隔了两个方阵位置，林默正微笑着冲他招手。林默站在方阵的最前头，身前立着法学院的牌子。原来她是方队长。梅天东礼貌地向林默点了点头，刘鸣也看到了林默。 “林默今天打扮得很漂亮啊。”刘鸣下意识地评价道。说完后，他忽然想起自己的斜后方是汪粲。刘鸣转头看向身后的汪粲，汪粲正在身边的几个人谈笑风生，似乎既没有听到刘鸣的话，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担任方队长的林默。刘鸣稍稍松了口气。 一个大会的工作人员跑过来，拍了拍手，说：“美院方队做准备，马上进场了。”刚刚还叽叽喳喳的队伍立刻安静下来，大家各自归位，调整情绪，准备上场。 入场仪式结束后，比赛项目一个个开始。广播里传来3000米检录通知。梅天东已经换好了衣服，在场外做了热身就准备去检录处检录。 汪粲也报了3000米长跑项目，梅天东想叫她一起去检录，但没找到汪粲，就自己先去了检录处。 梅天东接过一印有跑道号码的背心。他把背心套在身上，将手伸向后背，想要将背心后的细绳系紧。“我帮你吧。”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梅天东的身后响起。 梅天东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是林默。 林默在梅天东背后轻轻将细绳系好，“会不会太紧？” “不紧，刚好。”梅天东转过身向林默道谢。 “不客气。”临摹浅笑，“我在检录处工作，这也是我的工作。3000米项目很消耗体力，不过你平时天天跑步，肯定没问题。加油，你一定能取得名次。” “借你吉言。”梅天东简短地回应后，就去起点处做准备了。 比赛马上开始了，汪粲还没有出现，梅天东有点不安。裁判员提醒选手各就各位。 “等一下，等一下。”汪粲一个箭步赶过来，在自己的跑道上蹲了下去。 “汪粲，你怎么才来？”旁边跑到的梅天东问汪粲。汪粲没有回应梅天东。梅天东觉得有些尴尬，没想到汪粲会是这样的态度。 此刻箭在弦上，梅天东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深想，先把比赛完成再说。 “砰”地一声枪响，所有人一下子冲了出去。3000米是长跑，每个选手都不急于全力以赴，前期保持稳定的速度保存体力，最后一圈再冲刺。 梅天东的前面有是三个人，排在第一的是汪粲，另两个是其他系的。汪粲的速度很快，似乎并没有想要为最后的冲刺保存体力，梅天东和他之间的距离在慢慢加大。 到了倒数第三圈的时候，汪粲的速度有些放缓，梅天东知道汪粲的体力快要达到极限了。位于第二、第三位的两个选手瞅准时机加速，他们和汪粲的距离在不断缩短。 梅天东原本打算如果汪粲一直能坚持到最后拿到第一，他就争取拿个第二，这样学院会拿到很高的分数。然而看着汪粲逐渐体力不支，梅天东就得拼尽全力拿到第一的名次。 这样想着，梅天东脚下步伐变大，频率也加快，他超过了第二、第三后，还有不到100米就能追上汪粲。 这是最后一圈了，梅天东铆足全力，一鼓作气，超过了汪粲。汪粲的步伐越来越沉重，接连被哈几个人超过。 当梅天东的身体撞过终点处的红线时，观众席上美院方阵锣鼓喧天，呐喊声震耳欲聋，“梅天东，好样的！梅天东，好样的！” 第186章 用心良苦 还有几天就是杨音的生日，钟沛很想给杨音一个生日惊喜。他想了很久都没想不出该送什么给对方。杨音不是个物质的女孩，高中的时候，有一年情人节，钟沛曾经送给杨音99朵玫瑰。杨音虽然很高兴，但是后来也委婉地向钟沛表达她不是很喜欢这样的礼物。 钟沛不知道杨音有苦衷，因此和杨音分开的那段时间，钟沛很郁闷，甚至有些颓，还因此差点毁掉了他的整个高三，影响他高考。后来，杨音通过朋友向钟沛透露了其中的曲折，钟沛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钟沛按兵不动，高考结束后的第一件事他直接找到杨音，告诉她不要理会季斐然，他钟沛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和她的家人。 在季斐然眼里，杨音是配不上钟沛的。不仅是季斐然，在任何人看来，杨音也就是个普通的女孩，站在帅气的钟沛身旁，杨音几乎可以算是透明的。面对季斐然的刨根为敌，钟沛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喜欢杨音。 或许是因为杨音清澈的眼睛？或许是因为杨音温柔的性格？总之，杨音是和季斐然截然相反的类型。季斐然是一团火，杨音则是一潭水，他钟沛不是飞蛾，不想葬身于火海，他想做一条鱼，在水中欢快的鱼。 这个生日是钟沛要给杨音过的第一个生日，钟沛想过几个方案，也想从一些偶像剧里获得一些灵感，可是最后都被他自己否定了。 既然杨音不喜欢诸如玫瑰花那些东西，那他就要想一个能表达他心意的方式。后来钟沛突然记起杨音有次说过她特别喜欢鸽子，因为小时候她的外公家里养过一群鸽子，她小时候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和外公一起在院子里喂鸽子，看鸽子飞出去，再眼巴巴地等着鸽子飞回来。 现在那些鸽子早就不在了，杨音的外公也去世多年，钟沛能从杨音的语气中听出她对童年生活的那种留恋核对外公的深厚的感情。钟沛想要给杨音找回童年的那份记忆。他有了一个绝好的想法，但是要把这个想法转变成现实，他还需要帮手。 “梅天东，你得帮我这个忙。我可全靠你了。”钟沛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梅天东，梅天东想了想，“没问题，我尽最大可能做。”“梅天东，你太够意思了，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接下来，梅天东在网上查找了大量鸽子的图片，然后设计了十几个版本的白鸽的画像。钟沛拿到这些图片后，赞不绝口，“果然是美院的高材生，画得太逼真了，哪张都好。” “如果你选不出来的话，那我替你做主吧。”梅天东说。梅天东从十几张图片中挑出七八张，“就这几张吧。” 钟沛将图片拿过来，很小心地卷起来收好。“有了你的这些图片，我才能进行下一步。天东，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三天后，杨音的生日到了。恰好是周末，学校没有课。钟沛提前约了杨音，去杨音所在的d市师范学校门口接她。 杨音穿了一件新连衣裙，是父母送她的生日礼物。为了见钟沛，杨音特意拿出来穿上。杨音虽然外表并不出众，但气质文静，这件长裙穿在她身上非常符合她的气质。 “你今天真漂亮。”钟沛上下打量着杨音，发自肺腑地称赞道。杨音被钟沛看得有些不不好意思，脸上微微一红。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一定喜欢。”钟沛拉着杨音的手上了车，让司机开往他要去的目的地。 半个多小时后，到了目的地。杨音从车上下来，惊讶地发现钟沛带他来的竟然是当年外公家住的地方。那是一座小院，小院跟她记忆中的样子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钟沛，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杨音的语气中尽是不可思议，“这里现在没有人住吗？” “当然有人住了。不过我求了这家人很久，他们答应接我用一个下午。” 第187章 慢板怕 第二天清晨，梅天东像以往一样在操场晨跑，林默也如期而至，林默很自然地跟梅天东结伴一起跑步，梅天东没有拒绝。两人没有什么交流，只是专心地跑步。梅天东没有特意迁就林默，不过林默到是一直紧跟着梅天东的频率。 跑着跑着，林默感觉有个人跟在她和梅天东的身后，而且已经跟了两圈。林默边跑边回头看，那人戴着一顶帽子，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模样。 “梅天东，有个人好像一直跟在咱们身后。”林默靠近梅天东，对他说道。梅天东听了，也回头看了一眼。那人突然加速超过了他和林默。 “你有点敏感了吧？”梅天东看着那人的背影对林默说。林默看见那人跑在了他们前面，也觉得自己是有点神经过敏。 可那人跑着跑着，又跟在了他们身后。这次梅天东也有些奇怪。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迎面向身后那人跑去。那人没有一丝准备，差点和迎面而来的梅天东撞个满怀。 那人一抬头，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钟沛，是你？你跟在我身后干嘛？”梅天东看着戴着鸭舌帽，打扮得像是个跟踪狂似的钟沛，又好气又好笑地问。 “我不忍心打扰你们两个卿卿我我，可是又忍不住好奇心。哈哈！”钟沛冲梅天东渣渣眼睛，笑得意味深长。这句话被跟上前来一探究竟的林默听到，让林默耳根有些微红。 “你别乱开玩笑。这是我的朋友林默，法律系的。” 第二天清晨，梅天东像以往一样在操场晨跑，林默也如期而至，林默很自然地跟梅天东结伴一起跑步，梅天东没有拒绝。两人没有什么交流，只是专心地跑步。梅天东没有特意迁就林默，不过林默到是一直紧跟着梅天东的频率。 跑着跑着，林默感觉有个人跟在她和梅天东的身后，而且已经跟了两圈。林默边跑边回头看，那人戴着一顶帽子，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模样。 “梅天东，有个人好像一直跟在咱们身后。”林默靠近梅天东，对他说道。梅天东听了，也回头看了一眼。那人突然加速超过了他和林默。 “你有点敏感了吧？”梅天东看着那人的背影对林默说。林默看见那人跑在了他们前面，也觉得自己是有点神经过敏。 可那人跑着跑着，又跟在了他们身后。这次梅天东也有些奇怪。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迎面向身后那人跑去。那人没有一丝准备，差点和迎面而来的梅天东撞个满怀。 那人一抬头，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钟沛，是你？你跟在我身后干嘛？”梅天东看着戴着鸭舌帽，打扮得像是个跟踪狂似的钟沛，又好气又好笑地问。 “我不忍心打扰你们两个卿卿我我，可是又忍不住好奇心。哈哈！”钟沛冲梅天东渣渣眼睛，笑得意味深长。这句话被跟上前来一探究竟的林默听到，让林默耳根有些微红。 “你别乱开玩笑。这是我的朋友林默，法律系的。” 第二天清晨，梅天东像以往一样在操场晨跑，林默也如期而至，林默很自然地跟梅天东结伴一起跑步，梅天东没有拒绝。两人没有什么交流，只是专心地跑步。梅天东没有特意迁就林默，不过林默到是一直紧跟着梅天东的频率。 跑着跑着，林默感觉有个人跟在她和梅天东的身后，而且已经跟了两圈。林默边跑边回头看，那人戴着一顶帽子，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模样。 “梅天东，有个人好像一直跟在咱们身后。”林默靠近梅天东，对他说道。梅天东听了，也回头看了一眼。那人突然加速超过了他和林默。 “你有点敏感了吧？”梅天东看着那人的背影对林默说。林默看见那人跑在了他们前面，也觉得自己是有点神经过敏。 可那人跑着跑着，又跟在了他们身后。这次梅天东也有些奇怪。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迎面向身后那人跑去。那人没有一丝准备，差点和迎面而来的梅天东撞个满怀。 那人一抬头，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钟沛，是你？你跟在我身后干嘛？”梅天东看着戴着鸭舌帽，打扮得像是个跟踪狂似的钟沛，又好气又好笑地问。 “我不忍心打扰你们两个卿卿我我，可是又忍不住好奇心。哈哈！”钟沛冲梅天东渣渣眼睛，笑得意味深长。这句话被跟上前来一探究竟的林默听到，让林默耳根有些微红。 “你别乱开玩笑。这是我的朋友林默，法律系的。” 第二天清晨，梅天东像以往一样在操场晨跑，林默也如期而至，林默很自然地跟梅天东结伴一起跑步，梅天东没有拒绝。两人没有什么交流，只是专心地跑步。梅天东没有特意迁就林默，不过林默到是一直紧跟着梅天东的频率。 跑着跑着，林默感觉有个人跟在她和梅天东的身后，而且已经跟了两圈。林默边跑边回头看，那人戴着一顶帽子，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模样。 “梅天东，有个人好像一直跟在咱们身后。”林默靠近梅天东，对他说道。梅天东听了，也回头看了一眼。那人突然加速超过了他和林默。 “你有点敏感了吧？”梅天东看着那人的背影对林默说。林默看见那人跑在了他们前面，也觉得自己是有点神经过敏。 可那人跑着跑着，又跟在了他们身后。这次梅天东也有些奇怪。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迎面向身后那人跑去。那人没有一丝准备，差点和迎面而来的梅天东撞个满怀。 那人一抬头，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钟沛，是你？你跟在我身后干嘛？”梅天东看着戴着鸭舌帽，打扮得像是个跟踪狂似的钟沛，又好气又好笑地问。 “我不忍心打扰你们两个卿卿我我，可是又忍不住好奇心。哈哈！”钟沛冲梅天东渣渣眼睛，笑得意味深长。这句话被跟上前来一探究竟的林默听到，让林默耳根有些微红。 “你别乱开玩笑。这是我的朋友林默，法律系的。” 第188章 绝食 薛琴已经三天水米未进了。她躺在床上，双眼无神，怔怔地看着上铺的床板，就像是一具只剩下眨眼和呼吸的行尸走肉。 自杀在监狱里是大事，薛琴的行为引起了监狱管理层的高度重视。顾管教劝过，周科长也来过，可那些劝说她活下去的话语并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凌寒，这几天你什么都不用做，你的任务就是看着薛琴，开导她。这是任务，也是在挽救一个人的性命。” 凌寒没有把握向顾管教做出任何承诺，但她表示会尽力而为。 从顾管教哪里凌寒对薛琴的经历有了一些了解。 薛琴入狱的罪名是走私。八年前，在一次缉私行动中，薛琴被捕，被判刑十五年。这八年来因为她表现良好，已经减刑两年，还有五年她就能出狱了。 薛琴有个男朋友，在调查过程中，警察怀疑薛琴的男友也是走私的参与者，但是在审讯的过程中，薛琴把所有罪名都揽下来，坚决否认男友有参与，最后她被判刑，而她的男友则安然无恙。 入狱后，她的男友也会常来看她，有时候是薛琴的表妹来看她，带来她男友的消息。可最近一年来，薛琴的男友一直没有来看过她，薛琴有种不好的感觉。她问来看她的表妹，表妹总是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上次探监，表妹实在没没办法再隐瞒下去，只好将实情告诉薛琴。 原来，薛琴的男友即将跟别人结婚。表妹担心薛琴接受不了，一直瞒着她。但是纸始终包不住火，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 入狱前，薛琴的男友诅咒发誓一定会等薛琴出狱。这个承诺成了薛琴在监狱里感到度日如年时唯一的希望。可男人承诺大多都是不可靠的。 男友来探监的次数越来越少，薛琴的心也越来越沉。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又不愿意相信自己为了男友顶下所有罪责，最后换来的却是男友的背叛。 薛琴不甘心，她让表妹带给男友一封信，试图挽回对方，但这封信却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男友这个绝情的举动成了压垮薛琴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绝食了。 凌寒得知薛琴的经历后，心底对薛琴生出几分同情。对每个在监狱里的人而言，能有一个支撑自己出狱的信念是多么重要。薛琴的信念坍塌了，所以她没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薛姐，你的事情我听说了一些。我知道你现在心里特别难过，别人很难理解你的感受。可是，薛琴，你不应该只为一个男人而活。” 薛琴依旧毫无反应，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薛姐，你想听我的故事吗？”不管薛琴是否在听，凌寒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 从她被丢弃在福利院门口，到她是怎么失手杀人被判入狱。凌寒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把自己的经历讲给薛琴听，兴许是压抑了太久，她需要一个排遣情绪的出口。 “薛姐，人活着真的好难。小时候我总觉得我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有很强的距离感。后来，是凌院长和吴老师她们让我慢慢感受到了这个世界是有温度的。后来我认识了左澜这个朋友，我们几乎无话不谈，她对我——” 想到左澜，凌寒眼圈泛红。她想起这些年来她和左澜相处的点点滴滴。凌寒不是不知道左澜一直在照顾着她敏感的自尊心，在凌寒面前，左澜从没有显示出一丝一毫的优越感，这些凌寒心里都明明白白。但如今这场牢狱之灾改变了一切，打破了她和左澜之间的平衡，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办法像从前一样和左澜平等相处了。她成了弱势的一方。更何况，一个律师有一个坐过牢的朋友，总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所以她狠心不见左澜，希望左澜不要怪她。 “薛姐，老天真的很不公平，它没有给我选择出身的机会。其实我心里一直很自卑也很胆小，我只想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但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也已经化作泡影了。尽管如此，我还是想要活着。” “没有意义地活着吗？”薛琴突然开了口。 “不，当然有意义。我们好好活着就是对命运最大的讽刺。还有比现在更糟的情况吗？如果没有的话，为什么不能活下去呢？” “十年，我跟他在一起十年。”薛琴眼角流下两行眼泪，“我把所有罪名都承担下来，因为他说他会等我出来。”薛琴说不下去了，她开始小声地啜泣。 “为了一个负心的男人就更不值得放弃你自己的性命。你死了，他还是会结婚，他甚至都不会内疚。你的死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薛琴的哭声越来越大，到后来就是放声痛哭了。凌寒没有再说话，她知道薛琴她想明白了，只是她需要痛苦一场来将她心中最后一丝心痛释放出来。 薛琴吃饭了，三天后，她重新出现在车间里。顾管教称赞凌寒做得好。凌寒说她只是将心比心。 经过这一次，薛琴和凌寒的关系更近了一步，虽然薛琴平日里还是不苟言笑，但是跟凌寒的话明显多了不少。 朱萍也有了明显的变化，她似乎对薛琴不再像从前那样毕恭毕敬，有所忌惮，反而时不时会顶撞薛琴几句。薛琴似乎也不像从前那般黑着脸教训朱萍，朱萍的言行愈加过分。其他人看到二人发生冲突虽然常常偏帮薛琴，但在立场和态度上也不如先前那么鲜明和坚定。 直到薛琴和朱萍因为洗澡发生口角，进而动了手，凌寒才知道了其中的原委。 第189章 解开疑团 薛琴和朱萍分别受了罚，凌寒不理解为什么朱萍对薛琴的态度前后判若两人，还是薛琴解开了凌寒心中的疑惑。 原来薛琴的男友虽然从事走私活动多年，但他很少抛头露面，很多事情都是薛琴出面，这也是为什么警察抓到薛琴后能很快定罪，而薛琴男友却能脱罪的原因。 “被警察抓到的那一刻，我没有害怕，我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一定不能让他出事。其实不用他开口，我心里已经决定了为他扛下所有罪名。凌寒，其他女人也都像我这么傻吗？”薛琴轻轻摇了摇头，“我不应该问你，你跟我一样也是个傻女人。不是吗？为了一个和自己无亲无故的人坐牢。” 薛琴转过头，看了凌寒一眼，她问凌寒：“后悔吗？”凌寒看着远方，没有回答薛琴的问题。 “我认识朱萍。”薛琴突然将话题一转，“朱萍刚进来的时候我没认出她来。她是另外一个走私团伙的，那帮人和阿昇，就是我男朋友，他们之间一直在暗中较劲。不过，也只是暗中斗来斗去，没有撕破脸。先前朱萍之所以对我有所忌惮，那是因为看在阿昇的面子上。现在她知道阿昇不要我了，觉得没有人罩着我了，就想算计我了。” “原来是这样。”凌寒恍然大悟。 “我想她现在处处针对我，也是得到了外面的‘指示’。不过她朱萍也太小瞧我薛琴了，我不是那么容易被算计的。” 监狱里复杂的人际关系超出了凌寒的想象。不过，这也并不奇怪，这里的多数人所做的是都危害到了社会和他人，你能指望这样的人有道德感，讲道理吗？” “薛姐，你不怕吗？”凌寒替薛琴捏了把汗。 “怕有什么用？怕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吗？我不怕，我也不能怕，我只要表现出哪怕那么一丁点害怕，我就会输得一败涂地。” 薛琴在监狱里已经待了八年，监狱里的生存之道和游戏规则她比谁都清楚。这里和外面的世界一样都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在外面有背景有靠山的人，在里面就有地位，别人就会忌惮你。相反，你就要足够安分守己，甚至要变得逆来顺受。 “张华她们其实都在观察着，你因为她们站在我这边是因为我是监室长吗？她们怕我是因为我的背景。现在你也看到了，她们的态度有所改变吧？” “嗯，她们的态度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凌寒，你一定觉得奇怪，为什么你没有的罪过朱萍，朱萍却总找你的麻烦？”薛琴说出了凌寒一直不明就里的问题，她很想知道原因。“没有原因。在监狱里，一个不经意的眼神，或者是无心的一句话，甚至是你样貌出众，都可能会变成众矢之的。在这里，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 薛琴的话让凌寒一时语噻。在一个没有道理可讲的地方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 “从今往后，朱萍是不会消停的。我们只有打起精神提防她，而且也不能向她示弱。一旦你示弱，就永远会被她踩在脚下。” 薛琴的一番话让凌寒对监狱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她傻傻地待了快半年，稀里糊涂地被朱萍欺负着，她竟没有看清这一切。 “薛姐，谢谢你几次为我出头。”凌寒感激地对薛琴说。 “从前帮你是因为看你傻傻的，觉得你可怜。从现在起，你不用感谢我了，因为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我们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原本薛琴的一番剖白让凌寒很感动，可刚刚这几句话听起来却让凌寒觉得有些别扭。然而细想之下，似乎又有几分道理。 无论怎样，凌寒知道自己不会改变自己的三观。只要是她凌寒的朋友，她必定会以诚相待。 因为上次的摩擦受到了惩罚，朱萍消停了一阵子，监室里也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 凌寒因为在国庆演出中的出色表现，管教又安排她为元旦演出排练节目。凌寒很想让薛琴和乔楠也加入到排练中，想让她们两个也能有立功减刑的机会。她对顾管教说说她想排练一个小合唱。这个提议得到了顾管教的认同。 在挑选人选的时候，凌寒假公济私将薛琴和乔楠挑选了进来。说是假公济私，其实也不算，薛琴和乔楠唱歌虽然不算出色，但至少都在调上。“花些时间练习，应该会有很大进步的。”凌寒对顾管教说。 凌寒本想把张华、徐晶晶、常小菊和张玉珠她们四个也都挑选进合唱队，可是一来这样做太过惹眼，二来她们四个确实是五音不全，跑调跑得厉害。当着顾管教的面，她总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虽然凌寒事后跟张华她们四个解释过，但凌寒除了从常小菊的“没事”里能听出真的没事，其他三人的语气就有些敷衍了。 “你看到了吧？你好心好意相帮她们，帮上了她们也不一定会多么感激你，但是没帮上，她们心里却会对你有想法。” 凌寒心想，她虽然左右不了别人的想法，但她只要做到无愧于心就好。 也是因为这件事，朱萍对凌寒的态度更加充满敌意。好在凌寒她们三个白天多半都在排练，朱萍没有什么机会找茬。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明着没有机会，朱萍就暗中做手脚。凌寒的生活用品是不是地又不翼而飞。捉奸捉双，捉人捉赃。凌寒她们抓不到朱萍的把柄，其他几个人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能要么忍，要么打。可真打起来，对双方都没好处。 凌寒劝薛琴和乔楠忍一忍。“这些东西丢了就丢了，我再买就是了。”薛琴气得用眼睛瞪着凌寒，“我跟你说的话都白说了。你钱多是吧？” 凌寒真的是钱多。每个女犯都有一张卡，卡里是家里人存的钱。她们用卡里的钱在监狱里买一些生活用品，有时也能买些吃的。 从凌寒入狱后，她的卡里每个月都会固定地打进一笔钱。凌寒心里明镜似的，除了左澜不会是别人。她能将左澜阻拦在监狱的大墙外，但是她阻止不了左澜用这个方式继续关心她。 这情分，凌寒只好记在心里。她对自己说将来她一定要还给左澜。 第190章 贺寿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您乘坐中国南方航空公司ca1315次航班，本次航班由d市飞往北京......飞机很快就要起飞了，请您系好安全带，......” 飞机广播里传来空姐甜美的声音。姜景奕将左澜的安全带系好后，再系上自己座位上的安全带。左澜已经习惯了姜景奕的细心和体贴，她笑说：“有你在，我可以做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 左澜是陪姜景奕去北京。这次不是出公差，而是因为私事——参加政法大学傅文光教授60岁生日宴。 三天前的晚上，姜景奕对左澜说：“过几天是傅教授的60岁生日，他也要正式退休了。傅教授是我的恩师，回国后他每年生日我都要去北京给他庆祝。今年我想带你一起去给他老人家祝寿。” 左澜听姜景奕说过，傅文光对姜景奕而言就像是他的家长。这次姜景奕带她去北京给傅文光祝寿，意味着她在姜景奕心中的位置是非常重要的。 左澜心里比蜜还甜，一口答应下来。她兴致勃勃地询问姜景奕她该给傅教授准备什么生日贺礼。“礼物我早就替你准备好了，你就只管陪我去给老师祝寿就行了。” “你怎么那么肯定我一定会陪你去？万一我不去的话，你的礼物不就白准备了？” 姜景奕知道左澜是在逗他，他从背后环抱住左澜，凑近她的脸颊，贴在她耳边说：“我的左澜那么明事理，怎么会不肯？况且，你放心我一个人去吗？” 姜景奕温热的呼吸钻进左澜的耳朵，令她全身一阵酥麻，小声说：“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还怕你跑了不成？” “真的不怕吗？”姜景奕将左澜抱得更紧，轻轻亲吻着她的耳朵。左澜笑着想要别过头去，姜景奕腾出一只手托住左澜的下巴，鼻尖抵着左澜的鼻尖，看着左澜，“你想想再回答。” 这样的耳鬓厮磨让左澜的脸颊泛起一片潮红，整个人有些晕乎乎的，姜景奕总是有办法让她意乱情迷。“我就是——”，“不怕”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就已经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亲吻只是点燃欲望的开始。 下了飞机，姜景奕带着左澜从机场直接去了酒店。两人把东西放好，稍作休息后换了衣服，乘专车前往目的地。 姜景奕身边放着一个锦盒，左澜问他给傅教授准备了什么贺礼。 “老师醉心于书法，喜欢收集砚台。这是我托人找到的一块端砚，算是我们一起送给老师的贺礼。”姜景奕说着打开锦盒给左澜看。 左澜虽然不懂书法，但她也听说过一块上好的端砚价格不菲。 车子在一栋大厦门口停下。左澜满腹狐疑地跟着姜景奕下了车。姜景奕看出左澜的疑惑，解释道：“这家餐厅开在大厦的顶层，私密性比较好，风景也不错。” 吃顿饭而已，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吗？左澜心想。 电梯门打开后，立刻有服务生迎上前将姜景奕手中的盒子接过去。“v88包间。”姜景奕说。服务员将两人带到包间门口。 推开包间门，里面的人都向门口看过来。包间很大，圆桌旁已经围坐了十几个人。左澜发现她似乎是其中唯一的女性。 “哟，姜大律师来了。”靠近门口的一个中年男子站起身来亲切地拉住姜景奕的手。 “高院，您这么叫我太折煞我了。许久不见，您是越发精神了。”姜景奕说。 “哪能跟你们年轻人比啊。我们都是快退居二线的人了。”高院打量了一下姜景奕身旁的左澜，“景奕啊，这位美丽的女士是谁啊？给我们介绍一下啊。” “给各位长辈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女朋友，她叫左澜，也是一名律师。”姜景奕笑着看向左澜，牵着她的手。 “景奕，你这可是第一次带女朋友来给傅老过生日啊。看来左澜小姐在你在你的心里分量千金啊。” 说话的是一位长者，看起来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左澜一时想不起来。 “左澜，这位是任裕时任叔叔。”姜景奕向左澜介绍道。 听到任裕时这个名字，左澜才一下子反应过来，这个被姜景奕称为任叔叔的长者是前司法部副部长。“任叔叔，您好。”左澜礼貌地打招呼。 姜景奕带着左澜一一跟在坐之人打招呼。一圈介绍下来，左澜知道选在这里吃饭的原因了。在坐的的这些人要么是卸任或者现任的司法界高官，要么就是全国赫赫有名的法律界人士。随便哪个人站出来都是极有份量的人物。 看来傅文光虽然只是政法学院的院长，却和政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左小姐父母是做什么的？”京城最大的律师事务所的创办人黄瀚律师问左澜。 “我母亲退休前是大学教授，我父亲也是律师。”左澜微笑着回答。 “你是左荣佰的千金？”黄澜微微有些惊讶。 “黄大律师认识我父亲？” “何止认识，我跟你爸爸是大学校友。你爸爸毕业后就回d市了，我就留在了北京。去年我和你父亲还见过一面。真是虎父无犬女啊，年轻人前途无量啊。” “黄大律师您过奖了。” “凭我跟你爸爸的关系，你该叫我一声黄叔叔。” “黄叔叔。” 满桌人正寒暄着，包间门被推开。一位风度翩翩、器宇轩昂的老人走进包间。众人立刻站起身来，不用说，这个老人就是今天寿宴的主角——傅文光。 傅文光入座后，大家也都坐下了。傅文光的目光环视一圈后落在了左澜的身上。 “景奕，这位就是你跟我提到过的左澜左律师吧？” “老师，是的，她就是左澜。” “傅教授，您好。我叫左澜。” “你好啊。”傅文光点了点头。“左律师，景奕是我最喜欢的学生。在座的各位也都知道，景奕除了在国外留学的那几年，我每年生日他都会来。我是把他当成是自己半个儿子的。今天看到他能找到幸福，我很替他高兴。这话说得不对，是替你们两个人高兴。今天算是双喜临门啊。哈哈。” 左澜看出傅文光的确对姜景奕偏爱有加，话里透着作为老师的自豪感。 “好啦，咱们先吃饭，边吃边聊。服务员，开席吧。”傅文光对站在身后的服务员说。 第191章 精神奖励 这顿寿宴左澜吃得并不轻松。席间难免觥筹交错，左澜虽然酒量一般，平日里也喜欢小酌几杯，可是这种场面上的推杯换盏让左澜很不习惯。 这一桌的男人几乎占据了中国司法界的半壁江山，看着这些人，左澜突然感慨，中国的司法界依然是男人的天下，优秀的女律本就不多，能跻身到这个饭局上的女人就更是凤毛麟角了，而她之所以能坐在这里，还是沾了姜景奕女朋友这个身份的光。 各位长辈都很照顾左澜，谈起某个话题的时候时不时地也会问问她的看法。如果是法律上的话题，左澜还是能够应付的，但是牵涉到官场，左澜就一窍不通了。 左澜看到姜景奕对这一切显得游刃有余，无论是哪个长辈说的什么话题，他都应付自如。从前左澜看到的姜景奕更多的是他在法庭上的从容自信，和姜景奕在一起后，她又看到了姜景奕的温柔体贴。人有很多面，相处得越久，看到的面也就越多。今晚左澜看到的是姜景奕八面玲珑的一面。 再拘束的饭局也有结束的时候。寿宴结束后，大家各自乘车离开。傅文光让姜景奕和左澜乘他的车回酒店。 “老师，小天今天怎么没来？”姜景奕坐在在后排座位上问身旁的傅文光。 “别提了，这孩子跟我说他在跟几个朋友在欧洲做什么极限挑战，得过几天才能回来。”提到儿子，傅文光的语气有些无奈。 “老师，小天他也不小了，他自己有分寸。” “他要是有你一半稳重就好了。不成器啊。我四十岁才有他，他妈走得早。我就是太宠他了，让他现在这么没有责任感，都已经二十岁了，还那么贪玩。我教了一辈子书，学生遍布全国，偏偏就没把自己的儿子教好。刚才老高问我小天怎么没回来，我都没法说。”傅文光重重地叹了口气。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姜景奕和左澜跟傅文光告别后就进了酒店大门。 回到房间，左澜脱下鞋子和长裙，“景奕，我先去洗澡了。”左澜留给姜景奕一个只穿着内衣的曼妙背影就钻进了浴室。 姜景奕脱下外套，摘下手表，将电视打开，他习惯了晚上看一会儿英语新闻。 没过多久，左澜穿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她直接走到沙发前，坐在姜景奕身旁，一倒头趴在姜景奕的腿上，头发散落下来。姜景奕将左澜的头发顺到一侧，一只手摩挲着左澜的后背。 “今晚都没见你吃什么东西。饿不饿？要不要给你叫点吃的？”姜景奕语气温柔地问道。 “我什么也不想吃。”左澜的脸埋在姜景奕的腿上，声音有些含混不清。 “是不是不习惯参加这种饭局？觉得不自在？” “嗯嗯。”左澜埋着的脑袋使劲点了点。 姜景奕把左澜拖起来，抱在怀里，“既然你不喜欢以后这种饭局，以后我不带你去就是了。不过今天比较特殊，我想让老师见见你。” “如果我不去的话，你们的饭局会不会有别的女人参与？”左澜眉头微皱，问道。 “你想多了。很多人是有公职的，怎么会带女人去？况且我不在北京，这种饭局能参加几次？如果不是老师过生日，这些人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凑成一桌的。” “我不明白，傅教授只是政法大学的院长，怎么会请到这么多座上宾？” “这些人很多都是老师的同窗或者校友。老师他醉心于教书，对仕途没多大兴趣，否则一定身居高位。老师虽然人不在政界，但不代表他在政界没有影响力，看看今天来给他贺寿的人就知道了。” “我懂了。傅教授是大隐隐于市，他人虽不在江湖，但江湖总有他的传说呗？” 姜景奕呵呵笑了，“嗯，可以这么理解。” “景奕，你为什么不走仕途？”左澜问。 “我对仕途也没什么兴趣。我只想做一个好律师。” “怪不得傅教授说你是他最优秀的学生，他觉得你是最像他的吧。” “也许吧。” “对了，你们刚才说的傅教授的儿子小天是怎么回事？” 傅恒天是傅文光唯一的儿子。不惑之年才有了这么一个儿子，傅文光对儿子宠爱有加。傅恒天从小好动淘气，常常闯祸，傅恒天虽然生气，但从不舍得动儿子一根手指头。傅恒天贪玩不太喜欢读书，高中毕业后被傅文光送到国外，现在是大学二年级学生。 “老师一辈子都很要强，只有小天是他唯一的软肋。” “想不到傅教授那么德高望重的人会有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上天真是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十全十美。” “明晚老师邀请我们去他家吃晚饭。纯粹的家宴，只有我们和老师三个人。我已经替你答应下来了。” “你难得来看一次老师，肯定想跟他多聊聊。明晚我陪你一起去。”左澜从将已经怀中抬起头看着对方。 “这么乖，我该怎么奖励你呢？你想要物质奖励还是精神奖励？”姜景奕盯着左澜问道。 “物质奖励是什么？精神奖励又是什么？”左澜听得一头雾水。 “我猜你会选精神奖励。”说完，姜景奕将左澜扶起来，从沙发上站起来。 “你要去哪儿啊？”左澜冲着姜景奕的背景追问。 姜景奕没有停下脚步，他边走边解开衬衫袖口的扣子，只留下一句“我去洗澡，去卧室等我。待会儿我要兑现你的精神奖励了。” 这个坏男人，原来他说的精神奖励是指那件事。 “我才不要你的什么精神奖励。本小姐不稀罕。” 姜景奕从浴室出来，看到沙发上没有人。他推开卧室门，床上是空的。姜景奕正纳闷左澜去了那儿，冷不防背后跳上一个人。 “我在这里。吓到你了吧？”左澜咯咯笑个不停。 “你这丫头。”姜景奕把背上的左澜放到床上，整个人压了下来，“刚才不是说不要我的精神奖励吗？” “我改主意了。为什么不要？这是我应得的。”左澜边说边伸手去解姜景奕浴袍的带子。 第192章 家宴 早上左澜想要起床，却被姜景奕按了回去，“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再睡一会儿吧。” 被姜景奕搂着，再睡一会儿变成了睡到中午。左澜最终是被饿醒的。她怎么能不饿，前一晚天人交战的体力消耗再加上空着肚子睡了一个上午，左澜觉得自己能吃下一头牛。 姜景奕叫了客房服务，没多久服务生推着餐车进了房间。 正在浴室里刷牙的左澜听到午餐送到了，立刻漱了口从浴室里跑出来。看到丰盛的食物，左澜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饿坏了吧？”姜景奕坐下来，将一碗云吞面端起来，他用勺子盛起一颗云吞送到左澜的嘴边。 左澜张开嘴咬了一口，味蕾一下子被彻底打开，连说好几个“好吃”。她是在是饿坏了，从姜景奕手中接过碗，大快朵颐起来。 “慢点吃，别噎到了。”桌上还有好几样小菜，姜景奕一一夹给左澜品尝。 吃饱喝足，左澜满血复活了。 下午两个人一个在客厅，一个在卧室各自处理自己手里的案子。 这次背景之行只有短短两天，明天一早他们就要搭乘早班机回d市。人在北京，但案子还是要继续跟进。等事情处理完了，也差不多到了跟傅文光约定的时间。 左澜今晚穿的是一件套裙。套裙的设计既符合她律师的职业身份，又不显得刻板。 “这身衣服很称你。”姜景奕上下打量了一下左澜，由衷地赞美道。 “所以你眼光好嘛。”左澜变相夸奖自己。 左澜跟着姜景奕刚进傅文光的门，好吃的她立刻在空气中捕捉到了食物的香味。 傅文光家里的阿姨接过两人的外套，“姜先生，傅教授在厨房，他说要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几个拿手菜。” “左澜，你今天有口福了，老师做的菜特别好吃。” “一定很好吃。我进门就闻到厨房里传来的香味了。” “左澜，你先在客厅坐会儿，我去厨房给老师打下手。” 左澜心想自己不会做饭，去厨房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听姜景奕的安排，坐在客厅等着。 傅文光的家很大，这么大的家常年只有傅文光和阿姨两人住，显得格外冷清。和很多知识分子一样，傅文光家的客厅里也挂着字画，左澜闲来无事就走过去鉴赏那些字画。 说是鉴赏，其实也就是看看。那些画作应该都是收藏品，但书法作品的落款都是傅文光本人。 因为父亲也喜欢写字，所以左澜对书法还是有一些基本的鉴赏能力。傅文光的书法整体看起来笔势洒脱，但细看之下笔锋遒劲有力。 左澜记得父亲说过，见字如见人，一个人的字是能看出一个人的大致性格的。傅文光的字刚柔并济，这个人的性格应该比较矛盾吧。 左澜正胡思乱想，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看字呢？”姜景奕走到左澜身旁。 “傅教授的字写得真有个性。”左澜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脑海中唯一想到的就是“个性”这个词。 姜景奕呵呵笑了，左澜知道自己露怯了，闹了个大红脸。 “老师的字确实独树一帜。很多人都想求到他的墨宝。但是老师说他写字纯粹是个人爱好，所以很少送人。连我想向他求得一幅字，他都不给呢。” 一个人家里到处都是他的字，可见他对自己的作品是很自信的，可又不肯送给别人，这种心理还挺矛盾的。左澜忍不住又在心里臆测。 “走吧，饭菜做好了，咱们去餐厅吃饭吧。” 姜景奕拉着左澜来到了餐厅，傅文光正摘下围裙交给阿姨。 “傅教授，你们慢慢吃，我就不打扰你们聊天了，我回房间吃了。”阿姨知趣地说。 “谢谢你，卢姐。”傅文光微笑着说。 桌上的饭菜异常丰盛，足足有十道菜。餐桌很大，足够十个人吃饭，可餐桌上却只有他们三人。 “傅教授，您做这么多菜，我们三个怎么吃得完。再说让您亲自下厨，让我这个小辈太过意不去了。”左澜这话不是客套，确实是感到受宠若惊。 “从前景奕上大学的时候，他就常常来我家吃饭。这些年，我们师生见面的机会少了，他也有很长时间没吃过我做的菜了。这次他来北京给我过生日，还带你一起来，我很高兴，一定得亲自做几道菜让你们尝尝。不过我有点时间没下厨了，有些退步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拿得出手。来，你们尝尝看。” 在傅文光的招呼下，姜景奕和左澜拿起碗筷吃饭。 “傅教授，您这厨艺都算是退步的话，那我可太遗憾没有早些认识您吃您做的菜了。” “好吃就多吃点。”傅文光笑眯眯地说。 “老师，左澜的嘴可刁了，d市所有好吃的餐馆她几乎都吃遍了。”姜景奕截左澜的“短”。 “是吗？左澜还是个美食家啊。”傅文光看向左澜，左澜赶紧表示有那么夸张。 “其实，我还是最喜欢吃居家菜。家里的菜好吃又有温度。”左澜说着偷偷看了姜景奕一眼。 这一眼被傅文光尽收眼底，“对，抓住一个女人的心也要先抓住她的胃。” “我抓得挺牢的。”姜景奕一边夹菜一边轻描淡写地说。 左澜一下子明白了，这对师生在调侃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往嘴里塞了一口饭来掩饰自己的羞涩。 他们师生的感情是真的好，才能开这样的玩笑，才会这般默契吧。左澜心里感慨道。 姜景奕每一口都吃得很认真。他的确有很长时间没有吃过老师做的菜了。当年他还在政法大学读书的时候，傅文光时常带他到家里吃饭。和姜景奕同一届的学生里，只有他才享有这种特殊待遇。这令其他学生羡慕不已。 后来，姜景奕出国深造，回国后回d市创业，这几年他有时也会因为出差来北京，但每次都是行色匆匆，能跟老师坐下来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 前几年他的父母相继去世，他与薇薇安又处于分居的状态，他的身边几乎没有亲人了，傅文光对他来说就是他唯一的亲人。所以，当他和左澜在一起后，他很想让老师来分享他的幸福。 今晚是家宴，三人聊的话题跟工作无关，都是家长里短，气氛非常融洽。 “叮咚”，门铃响了。 “来了。”卢阿姨从房里出来，一边嘀咕着“这么晚了会是谁”，一边去门口开门。餐厅里的三人也很好奇来人是谁。 “surprise！”门外的人大喊一声。 卢阿姨被吓了一跳，惊呼：“小天？你回来了？” 第193章 意外惊喜 “爸，我回来了。”傅恒天放开卢阿姨，径直走进客厅。 “小天，傅教授在，在餐厅，姜姜先生来了。”惊魂未定的卢阿姨对着傅恒天的背影说。 “爸，happybirthday！”傅恒天直接冲到傅文光身旁，抱着傅文光的肩膀大声说。 左澜被傅恒天戏剧性地出现吓了一跳。傅恒天穿着一身机车服，留着时下最流行的发型，发色也是挑染过的，整个就是一纨绔子弟的造型。 “你先放手，好好说话，没看到家里来客人了吗？”傅文光皱着眉头说。 “景奕哥怎么能是客人？我可把他当做是我亲大哥看待的。对吧，景奕哥？”傅恒天冲姜景奕眨眨眼。 同时他看到了姜景奕身边的左澜，“景奕哥，这位美女没见过啊。” “这是我的女朋友，叫左澜。左澜，这是老师的独生子傅恒天。”姜景奕介绍道。 “你好。”左澜向傅恒天点点头。 傅恒天上下打量着左澜，看得左澜有些不自在。 “景奕哥，你也恢复单身了，再找女朋友也很正常。恭喜你啊！”傅恒天向姜景奕拱手。 “小天，别胡说八道。你不是说感恩节学校有安排不回来了吗？”傅恒天不想左澜尴尬，岔开话题。 “老爸过生日我怎么也要回来跟您说声‘生日快乐’。要不是航班延误了十几个小时，我昨天一定能赶到。不过晚到总比不到好。爸，您不会跟儿子计较的，对吧？” “好了，你先坐下来。吃饭了吗？”傅文光虽然嘴上数落儿子，但心里对儿子的惊喜是高兴的。 “没吃呢。飞机餐太难吃了。”傅恒天拉开椅子坐下来。 “卢姐，给小天拿双碗筷。”傅文光对卢阿姨说。 接过碗筷，傅恒天吃了起来。傅文光夹起一块鱼放进傅恒天的碗里，“鱼很新鲜，你尝尝。” 傅恒天将鱼肉送进嘴里，仔细咀嚼着，“爸，这些菜是做的吧？你太偏心了。景奕哥来了，你就做这么一大桌子菜。我在家的时候都没怎么吃你做的菜。” “你这孩子说话讲点良心。从你出国留学到今天，你总共回来过几次？每次回家又待过几天？这两年我见到你景奕哥的次数都比见到你的次数多。说我不下厨做菜给你吃。你要是天天在家，我天天下厨做给你吃都行。” 傅文光的语气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在发牢骚，让旁人听着有些忍俊不禁。 “爸，你是你跟我说的嘛，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出去闯荡了吧，你又抱怨我不回家。”傅恒天为自己辩解，手里的筷子也没有停下。 “我是让你出去长长见识，你啊，见识没见得长多少，到是越来越不务正业了。我听说你跟几个朋友要骑摩托车穿越北美洲？你把时间和精力都用在学业上不好吗？”傅文光语重心长地说。 “骑摩托车怎么就是不务正业了？我们那是体验生活。对了，爸，这是我送您的生日礼物。”傅恒天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交给父亲。 傅文光接过，打开一看，是一张成绩单。“这是你的成绩单？”傅文光有点不敢相信，惊讶地反问。 傅恒天放下碗筷，走到父亲身边，用手指着成绩单上“name”那一栏，“当然是我的成绩单了。tonyfoo，不是我是谁。” 傅恒天回到座位上，拿起碗筷继续吃着：“爸，我以前就是没认真学，我要是认真起来，谁都挡不住。我是谁啊？我是傅文光的儿子，我可是继承了您的优秀基因的。是吧？”傅恒天玩世不恭地冲着父亲挑了挑眉。 傅文光又仔细看了看成绩单，确定是真的。这张迟来的成绩单让他有一丝老怀安慰。小天虽然言行上有些我行我素，但还是懂事了一些。 “嗯，这份生日礼物比什么都合我心意。好啊，好啊。”傅文光小心翼翼地将成绩单卷起来，让卢阿姨收好。 “小天，你这次能待几天？”傅文光问儿子。 “我买的后天的机票。” “后天就走？”傅文光有些失望。 “爸，你不记得了啊，美国的感恩节是短假，我好不容易多情了两天假特地飞回来给你过生日呢。我要是不按时回去，教授肯定得让我这科当掉。” “学业为重，学业为重，后天回就后天回吧。你这孩子也是，就别回来了嘛，来回几十个小时的飞机。”傅文光心疼儿子。 “那谁让您老人家生日的时候老美那边不放假呢。去年就没给您过生日，几年您60岁大寿，就是再难我也得回来不是。” 傅文光听了，心里一阵温暖。这孩子虽然有时候比较叛逆，可是对他还是很孝顺的。 “我吃饱了。”傅恒天放下碗筷，吐了口气说道。这是他才发现坐在对面姜景奕和左澜早就放了筷子，一直在看着他吃饭，听他们父子间的对话。 “这位，我得叫嫂子是吧？你好像比我大不了几岁吧？”傅恒天问左澜。 “你叫我左澜就行。”左澜说。 “也是，你们还没结婚，叫嫂子叫得早了点。世事多变，我之前还叫薇薇安嫂子呢。” “小天，你别没大没小的。”傅文光发了话，语气有些严厉。 “sorry，我就是开个玩笑。景奕哥，左澜姐，你们别生气啊。”傅恒天嬉皮笑脸地道歉。 终于要告辞了，左澜恨不得脚踩风火轮。但是出于礼貌，她还是微笑着跟傅文光父子道别。 随着“嘭”的一声关上车门，左澜长长地舒了口气。这顿家宴在傅恒天没出现前本来吃得好好的，可傅恒天的空降让左澜生生难以下咽。是她对年轻人不够宽容理解吗？可她分明觉得景奕也不是很喜欢傅恒天啊。如果傅恒天不是他老师的儿子，想必景奕都不会理睬他吧。 傅恒天时而思维正常，时而脑回路清奇的不羁言行让左澜大开眼界。左澜心里感慨老天爷是公平的，傅文光学识渊博，有着很高社会地位和影响力，却偏偏生了这么一个公子哥。左澜有些同情傅教授。 “刚才小天的话你不必在意。他从小被宠坏了，说话有时候欠考虑。你别跟他计较。”姜景奕看出左澜脸色不好，刚一上车就安慰她。 “我没事。他跟我又没什么关系。”左澜将头靠在姜景奕的肩膀上，将自己的不悦说得轻描淡写。 姜景奕轻轻吻了一下左澜的额头，握着她的手，眼睛看向窗外，陷入了沉思。 第194章 恋情曝光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左澜和姜景奕对两人的地下恋情小心翼翼，但还是让左荣佰知道了。 都说女人天生八卦，可男人一旦八卦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了。 黄瀚律师那天在傅文光的寿宴上和左澜寒暄一番后，突然想起很久没有和自己的老同学左荣佰联络联络感情了，就给了左荣佰打了电话。起初两个男人的话题还是三句话不离本行，但聊着聊着就提到了左澜。 “荣佰啊，你的千金可真是才貌双全啊。”黄瀚在电话里那头夸奖左澜，左荣佰一头雾水。 “这世界多小，你的未来女婿竟然是傅文光的高徒。景奕可是傅教授最喜欢的学生，在法律界也是声名鹊起。两人看着太般配了。荣佰啊，你太有福了。” 澜澜和姜景奕在一起了？这个消息让左荣佰吃惊不小，但他没有在电话中表现出任何不妥，直到结束了和黄瀚的通话。 女儿谈恋爱了，左荣佰的心情有些复杂。 先前妻子总是旁敲侧击地催女儿找对象，左荣佰虽然不太赞同，觉得还是顺其自然得好，可现在女儿真的谈恋爱了，作为父亲心里突然有些失落。从今以后在女儿的心里他不再是为一个女儿深爱的男人了。 对于女儿的恋情，左荣佰细细想来到也能追溯到一些蛛丝马迹。比如女儿对母亲安排相亲的排斥和敷衍，还有最近女儿回家吃饭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这不就是热恋中的人的样子吗？ 左荣佰笑了笑，都说母女连心，左澜的变化竟然连她的亲妈都没有觉察到。真不知道该说是他们老两口太粗心了，还是左澜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 另外，对于女儿恋爱的对象是姜景奕，左荣佰到没有过分震惊。姜景奕事业有成，又正值男人的黄金年龄，对很多女人来说都很具有吸引力。再者，左澜和姜景奕常常在一起工作，产生感情也不奇怪。 既然自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就不能装作不知道。左荣佰决定找机会跟左澜谈谈。他不是想干涉女儿的感情生活，但是作为父亲，他想给左澜一些建议。至于左澜是否接纳，那就由由左澜自己决定了。 从北京回来后，左澜和姜景奕都各自投入到工作中。案子总是有，想停下来休息休息都是奢侈。但是无论多忙，他们都会腾出时间约会。 都说蜜恋期最多只有三个月，但是这句话对左澜和姜景奕似乎并不适用。两人越是在一起就越想要在一起。 姜景奕有时觉得自己像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下了班就想和左澜腻在一起。他愿意为左澜下厨，看她吃得津津有味，喜欢跟她做任何事情，哪怕是很无聊的事情。 姜景奕以为经历和薇薇安的分手，很难会有人再走进他的心里，可左澜不知道用了什么魔法，不但走进了他的心，还反客为主。 他喜欢左澜工作时的勤奋执着，也喜欢她生活中的可爱和偶尔的小迷糊。只要左澜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他就已经要缴械投降了。 晚饭后，左澜在沙发上看书，姜景奕在书房里打电话。半个小时后，姜景奕从书房出来，看到像小猫一样窝在沙发里的左澜，刚才电话里的不悦一扫而光。 这丫头就是他的解忧草。 “看什么书呢？”姜景奕坐下来搂着左澜的肩膀问道。 “就是这本，从书架上拿的。”左澜把书的封面给姜景奕看，是一本叫做《迟来的正义》的书。 “有什么想法吗？”姜景奕问。 “景奕，你觉得迟来的正义还是正义吗？”左澜合上书，直起身来问姜景奕。 “美国前大法官休尼特说过：正义只会迟到，从不会缺席。我比较赞同这个观点。正义虽然来得晚一些，但是终究会来。” “我跟你相反，我比较赞同19世纪英国政治家威廉·格拉德斯通的那句名言：迟到的正义是非正义。正义如果没有了高效的效率来支撑，即使最终正义来了，可受害者的伤痛无法复原，那些冤假错案中的当事人所失去的青春也已经追不回来了。迟来的正义是于事无补的。” “威廉·格拉德斯通是个政客，他的言论是服务于他的政治需要的。作为法律人士，我们还是得从法律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 “但不也要站在受害者的角度去想问题吗？” “前提条件是你的当事人确实是无辜的。而当事人是否无辜，不是我们来做裁定，而是由法律来裁定。” 左澜和姜景奕常常会在茶余饭后探讨一些法律问题，两人的观点有时候会有分歧。但分歧归分歧，它并不影响两人的的感情。相反，左澜喜欢跟姜景奕探讨，每次她都会有很大收获。这算是找同行做恋人的好处之一吧。 “好吧，我保留我的观点。”左澜最后以这句话作为两人今晚讨论的结束语。 左澜的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父亲左荣佰。姜景奕也看到了手机的来电显示。 左澜将手指放唇上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动作，按下了接通建。 “喂，爸。这么晚了还给我打电话，是想我了吗？” 姜景奕从沙发上站起来，向左澜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书房，左澜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点了点头。 五分钟后，左澜推开书房的门，表情复杂地走了进来。 “和你爸爸通完电话了？”姜景奕问。 “嗯。”走到姜景奕的椅子旁。 “看你的样子好像不太高兴，不会是在电话里吵架了吧？” “没有。就是我爸明天中午要来找我吃饭。” “吃饭而已，怎么让你愁成这样？”姜景奕将左澜来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 “我有种不好的感觉，我觉得我爸好像知道我们两个在一起的事了。” “为什么这么说？” “他约我在事务所大厦的餐厅吃饭。我爸从来没有在我工作的时候约我吃饭，而且还是在大厦的餐厅。这难道不反常吗？” “也许你爸就是单纯地想见你，又怕耽误你工作，所以就近约你在大厦里吃饭。”姜景奕抚摸着左澜皱成一团的笑脸。 “不对，一定不是的。知父莫若女，他一定是知道了。对了，前几天在傅教授家里不是见到我爸的老同学黄叔叔吗？我爸是不是从黄叔叔那儿知道的。” “你都快成福尔摩斯了。其实，知道了也没什么不好，你的父母早晚都会知道。我早晚都是要去拜见他们的。难道你要将我金屋藏娇一辈子？”姜景奕轻轻你捏了一下左澜的脸颊。 “他们是会知道，但是不能这么快吧。让他们知道我们在一起，以后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自由了。”左澜撅着嘴巴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我有自信你的父母会放一百二十个心把你交给我。”姜景奕扶着左澜的脊背让她靠近自己，语气温柔地说。 “不过我还是希望是我的感觉出错了。”左澜说。 第195章 父亲的忠告 第二天上午，左澜在大厦三楼一家粤菜馆预定了位子。然后，这一上午，左澜都是在惴惴不安中度过的。姜景奕在办公室里给左澜发了好几条微信，让她不要那么紧张。 该来的还是要来，到了跟父亲约定的时间，左澜下楼去了餐厅，在预定的位子上坐好。她拿着餐单左看右看，却不知道该点什么。 “还有一位没到，等人来了再点餐吧。“左澜对已经在餐桌旁站了半天的服务员说。 左澜知道父亲一向守时，既不会来得太提早，但也绝不会迟到。所以她提前十五分钟下了楼，她需要一点时间来调整下思路和情绪。 11点30分整，左澜的眼前出现了父亲挺拔的身影。左澜冲父亲招了招手，服务员将父亲领到左澜身旁。 “女士，您的客人到了。现在可以点餐了吗？“服务员问。 “爸，这是菜单，您看看想吃什么。“左澜把菜单交给父亲。 左荣佰很快就选好了要吃的东西，左澜也同样很快点了吃的。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了。 左澜倒了一杯茶放到父亲面前，“爸，这家粤菜馆的东西做得还是挺正宗的，一会儿您尝尝就知道了。“ 很快，菜上齐了。左澜和父亲吃了起来。左澜不时给父亲夹菜。 “澜澜，最近工作忙吗？“左荣佰问。 “很忙。一个案子跟着一个案子，都不让人喘口气的。“左澜给父亲盛了一碗汤。 “姜律师这么刻薄下属吗？“左荣佰喝了口汤，抬头笑着问左澜。 父亲冷不丁提到景奕，左澜心里咯噔一下，她定了定神，“不是姜律师的问题，是我自己想多接点案子多积累点经验。“ “跟姜律师多学习学习，对你有好处。“ “爸，我的师傅是张律师，跟张律师我就能学到不少呢。姜律师多忙啊，哪有时间教我。“ 这丫头还是不吐口，左荣佰决定继续逗女儿。 “也是。姜律师接的都是大案子，确实没多余的精力指导后辈。爸爸的一个老同学黄瀚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前几天在北京遇到了姜律师。他“ 向左澜听到“黄瀚“的名字，心里立刻明白了自己的直觉是对的。父亲绕了这么一大圈，其实是想让她主动“交代“。 “爸，您都知道了啊？“左澜举白旗投降。 “你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也就这几个月的事情。爸，我不是要故意瞒着您和我妈，我是想等我和景奕之间稳定一些后再告诉你们。“ “知女莫若父，你是怕你妈知道后你就不自由了吧？“左荣佰直接戳中女儿心里的真实想法。 被父亲看穿的左澜一只手捂住半张脸，不好意思地默认了。 “你放心，你们年轻人需要空间我们理解，我们也年轻过。“ 父亲的话让左澜感到有些惭愧，“爸，我错了。我改天一定带景奕回家。其实他早就做好了准备，是我不想你们那么早就见面。“ “什么时候见面你们定，我们尊重你们的想法。不过在你们结婚之前，爸爸希望你们相互多了解，一起生活和一起工作完全不是一回事。你们还是要相互磨合。“ “爸，我知道。我不急着结婚，我还想多谈几年恋爱呢。“ “澜澜，你喜欢姜律师什么？“左荣佰问女儿。 左澜不假思索地列举了姜景奕的很多优点，左荣佰能从女儿的眼睛里看到女儿对姜景奕的崇拜。 “澜澜，我们往往都是被一个人的优点所吸引，但是想要跟这个人长久地在一起，重点是你能不能接受对方的缺点。“ 缺点？左澜快速地想了想，姜景奕似乎没有什么缺点。但是在父亲面前，左澜可不能这么说，会被父亲取笑的。 “姜律师比你年龄要大，他的人生阅历自然要比你多，这是他的优势。但是事物都是有两面性的，你要能接受这一点。“ 左澜有点不太懂父亲话里的意思。 “还有一个问题，你考虑过没有？你们之间的关系一旦公开了，会不会影响你们的工作？毕竟在工作上你是他的下属。“ “爸，这个问题我早就想好了。一旦决定公开我们的关系，我就会离开事务所。“ “以你的能力，爸爸不担心你找不到其他事务所。不过，决定了就不能后悔，不能把这看做是为了对方而做出的牺牲，一定要是心甘情愿的。否则，以后它有可能会成为你们的矛盾。“ “爸，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和建议。“ “好了，饭吃完了，该说的也说了，我们都该回去工作了。“左荣佰用纸巾擦了擦嘴。 左澜结了账，和父亲一同离开了餐厅。她把父亲送到大厦门口，目送父亲开车离开后，返身走回大厦。 下午，左澜跟案子的当事人约好见面。下班前才回到事务所。她特意看了一眼姜景奕的办公室，他不在。 整个下午，左澜的手机也没有任何来自姜景奕的讯息。左澜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左澜一下不知道下班该去哪里了。没有姜景奕的讯息，她不知道该不该去他家找他。之前每次去对方家过夜，他们都会提前约好。 左澜决定先回自己家，既然景奕没有跟他联系，说明他一定有自己的安排，她还是不要打扰他好了。她不想让对方认为自己太黏人。 已经十二月份了，天气越来越冷。再有不到两周就是圣诞节，临街的很多商厦和商铺已经开始准备圣诞节的布置。 下班高峰期，交通堵塞，车子走走停停。左澜到也不急，停下来的时候就看看窗外的风景。 原本二十分钟的车程，左澜开了四十分钟才到家。 到家后，她打开冰箱，最下层几个生鸡蛋孤零零地在冰箱格里。再往上看，就只有几包速食面。冷冻区到是有鱼有肉，不过姜景奕不在，她也不会做啊。 左澜关上冰箱，拿出手机，打算点外卖对付一口。电话响了，是姜景奕。 “丫头，是不是还没吃饭？“ “嗯嗯，我都要饿死了，刚想点外卖。“左澜有点委屈地说。 “你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到。“ 第196章 面试成功 左澜看着姜景奕就像变魔术一样，把冰箱里那些仅剩的食材变成了三菜一汤。 “景奕，你简直就是我的田螺先生。”吃饱喝足的左澜依偎在姜景奕的怀里，一只手轻轻挠着对方的胸口。 姜景奕显然很享受左澜的夸奖和爱抚，闭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左澜抬起头，“你怎么也不问我今天中午跟我爸吃饭的事？” 姜景奕睁开眼睛，看着左澜，“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你要是不想我知道，我又追问，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左澜用指甲用力地挠了一下姜景奕，姜景奕“哎哟”一声，“好好好，我说实话。我很想知道你们父女都聊了什么。” 左澜把她和父亲谈话的内容告诉了姜景奕，当然父亲的忠告那部分她没有提及。 “景奕，我们还是公开我们的关系吧。” “你想好了吗？这样做就意味着你要离开事务所了。” 左澜和姜景奕刚在一起的时候，左澜就跟姜景奕提过，“给你在一起工作和在一起生活只能二选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我们之前不就说好了吗？虽然我挺舍不得离开事务所，但是跟你比起来那都不算什么。” “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家事务所？” “不要，我想靠我自己，你不要插手哟。后天我就要去面试了。” “你已经约好了面试才告诉我？你先斩后奏啊。不行我得惩罚你。”姜景奕把左澜逼到沙发的一角，想要亲她。 “就算是先斩后奏，你也不能惩罚我。”左澜左躲右闪，就是不想让姜景奕轻易得逞。 “往哪儿跑。”姜景奕像逮小羊羔似的逮住左澜，抱起她往卧室走去。 按照他一贯的原则，左澜不求饶他是不会停下来的。 想要辞职这件事，左澜不是这几天才开始着手准备的。跟姜景奕越是如胶似漆，她就越想要早点公开他们的关系。总是偷偷摸摸的，让她心里不太舒服。她又不是公众人物，谈个恋爱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呢？ 因此，这阵子她私下里向几家事务所投了简历，也收到了对方的回复。如果不是父亲知道了她和姜景奕的恋情，她应该会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再告诉姜景奕的。不过，早说晚说都要说。早点告诉姜景奕，也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左澜的几个面试都很成功，也不奇怪，d大法律系的优秀毕业生，年年拿奖学金，在校期间就参加了多个比赛并获奖，工作后的这两年，经手的案子完结也都很漂亮。这样的一份简历时很吸引人的。 左澜衡量之后，决定去詹华敏律师事务所。 詹华敏是一位女律师，她的履历是足以让很多男律师汗颜。当年大学毕业前，左澜就先个如果不能留在姜景奕律师事务所的话，那么詹华敏律师事务所就是她的第二选择，只是后来她如愿以偿留了下来。 詹华敏亲自面试了左澜，对她的履历和面试的表现非常满意，当即表示左澜通过了面试。 “不过我很好奇你在姜景奕律师事务所做得很好，为什么要离开呢？”詹华敏问左澜。 “是因为私人理由。”左澜不想说谎骗人，但也想给自己保留一些私人空间，含混地回答詹华敏。 “哦，既然是私人理由，我就不问了。等你那边都处理好了，随时可以上班。左律师，欢迎你加入我的事务所。” 詹华敏向左澜伸出手，两只手握在一起。 姜景奕得知左澜面试成功，也很替她高兴。 “我的左澜真有本事。”在厨房做饭的姜景奕亲了左澜一口作为奖励。 “辞职信我已经打好了，明天你就会收到。”左澜用手从锅里夹起一块肉片。 “小心烫。”姜景奕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左澜把肉片放进嘴里，烫得直大口喘气。 “快吐出来。”姜景奕把手伸到左澜的嘴边，想要接她吐出来的肉片。 左澜把肉片吐了出来，姜景奕接了一杯凉水，“快漱漱口。”左澜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大口，在嘴里停留了片刻就吐了出来。如此反复几次，才感觉好一些。 姜景奕关了火，伸手托着左澜的头，“把嘴张开，我看看烫坏没？”左澜张开嘴巴，发出“啊”的声音。 “把舌头伸出来。”姜景奕又命令道。 “我没事。”左澜张着嘴巴含混不清地说。 “左大小姐，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就为了一块肉？”姜景奕哭笑不得。 “你做的菜太香了，我一时没忍住。”左澜替自己解释。 “你快点离开厨房去外面餐桌坐着等，我怕你一会儿再把锅铲什么的给吃掉。”姜景奕把极不情愿的左澜推出了厨房外。 左澜还是不甘心，坐在餐椅上，伸着脖子看向厨房。每隔五分钟就问厨房里的姜景奕在做什么菜。 饭菜终于上桌了。左澜眼睛都直了。桌上一共八个菜，全都是左澜最喜欢吃的。姜景奕拿出一瓶红酒和两个红酒杯。 “今天我们喝两杯，庆祝你面试成功。” 姜景奕拔出瓶塞，倒了一杯给左澜，又倒了一杯给自己。两支酒杯在空中轻轻碰了一下。 抿了一口红酒后，左澜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去夹菜。 姜景奕会做饭，但是他一个人住的时候，他还真不是太常下厨。自从和左澜在一起后，他又重新扎起了围裙。其实时间长了，刚开始他是有些生疏的。为此，他还偷偷上网搜过食谱。当然这是绝不能让左澜知道的，否则他姜景奕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他喜欢看左澜吃饭的样子，认真而可爱，每一口食物都会停留在口腔里细细咀嚼，而且左澜食量不大，每道菜她也只是吃几口。这可能就是左澜好吃，却吃不胖的原因吧。 “澜澜，我们找个机会告诉大家我们的关系吧。”姜景奕看着左澜，征求她的意见。 “你定吧，你来安排。”左澜给了姜景奕一个甜甜的微笑。 第197章 昭告天下 第二天，左澜敲响了姜景奕办公室的门，将辞职信郑重地放在拒绝她的办公桌上。 “一想到以后上班的时候再也不能透过玻璃看到你，心里真有些失落。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姜景奕拿起左澜的辞职信说。 “你坐在这里偷窥我有多久了？”左澜马上抓住了姜景奕话里的漏洞，追问道。 “不记得了，应该有很久了吧？”姜景奕顺着左澜的话说。 “不开玩笑了。我中午约了师傅吃饭，我不想让他成为最后知道的人。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左澜做了一个出去的手势，然后就走出了姜景奕的办公室。 不一会儿，姜景奕把秘书赵萌叫进办公室。赵萌出来后，宣布今晚姜律师请大家吃饭，并且有重要事情要宣布。 办公室里的几个律师面面相觑。事务所经常团建吃饭不奇怪，奇怪的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呢？ 赵萌回到自己的桌前，开始挨个儿通知不再办公室的律师。 左澜坐在办公桌前低头窃笑。 中午，左澜在吃饭的时候把她和姜景奕的事情向师傅和盘托出。令左澜大感意外的是师傅的表现居然很淡定。 “你和姜律师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师傅，你是怎么知道的？”左澜更惊讶了，她自认保密工作做得密不透风啊，是哪里出纰漏了？ “有一天晚上我跟家里人出去吃饭，在电影院门口看到你和姜律师在排队买票。” 真是百密一疏。每次出去，左澜都像是个担心被狗仔偷拍的明星一样小心翼翼，姜景奕就吐槽说他们怎么跟偷情似的，被同事朋友看到就看到，大大方方承认就好了。 只能说d市不够大，这么巧合的事情就真的被他们碰上了。 “我知道你们不想公开是怕影响工作。这个能理解。你们想公开的时候自然就会公开。” “师傅，我已经提出辞职了。”左澜说。 “这么快啊。”张律一下子恍然大悟，“今晚的聚餐是为了公开你们的关系吧？” 左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好事，好事。你和姜律师看着很般配。来，师傅以茶代酒，提前恭喜你们。” “谢谢师傅。师傅，这两年我跟着你学了很多东西。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就算我离开事务所了，您永远都是我的师傅。” “好嘞。”张律师慈爱地看着左澜。 下班时间到了。事务所里的律师们相互招呼着乘电梯去地下停车场。左澜按照跟姜景奕说好的，跟大家一起去餐厅。 “今天去的餐馆好像是家私房菜。” “那个地方可难定了，我一直想去的，总是预订不上。” “姜律师选的地方肯定不一般。” 电梯里，左澜听着大家的议论莞尔一笑。其实那个地方是她选的，不过是姜景奕托人预定的。 左澜今天特意没有开车，她坐上了师傅张律师的车。 虽然是私房菜，但餐厅的位置并不难找。没多久，大家的车都陆续听到了餐厅所在的大楼门口。 众人乘电梯上楼，服务生将大家带到包间。姜景奕已经在包间里了。左澜很自然地坐到了姜景奕身旁的位置。大家都饿了，坐下来后就开始研究餐单，没空注意座次。 菜上齐了。大家都等着姜景奕发话。 “今天这顿饭不仅是我们事务所的团建聚餐，同时也要宣布一件事情。” 大家兴许是饿坏了，经姜景奕的提醒众人才想起赵萌说有大事要宣布的。大家都竖起耳朵洗耳恭听。 “左澜今天向我递交了辞职信。她已经去了另外一家律师事务所——詹华敏律师事务所，所以今天是她作为同事跟我们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了。” 姜景奕话音刚落，众人就七嘴八舌起来。 “左澜，你为什么要离开啊？在我们事务所做得不开心吗？” “就是啊，左澜，为什么要走啊？” 众人把重点都放在了“辞职”这个词上，只有张律师把重点放在了“作为同事”这个短语上。他会心地笑了笑。 “张律师，你的徒弟跳槽了你知道不知道啊？你怎么不拦着呢？” 张律师笑而不语，心里想着待会儿你们就好啪啪打脸了。 “大家稍安勿躁，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姜景奕发话了，众人停止了聒噪，都看着姜景奕等待他揭晓谜底。 姜景奕看向身旁的左澜，说出了他早就想说的话，“因为在姜景奕的女朋友和姜景奕的下属这个两个身份之中，左澜恐怕只能选择一个。” 空气仿佛凝固了，众人的眼睛睁得溜圆，半天没人出声。 “姜律师，左澜，这是好事啊，祝贺你们。”张律师率先打破尴尬。大家这才纷纷鼓起掌来。 “姜律师，你和左澜的保密工作做得够好的。好家伙，天天跟我们就在同一个屋檐下，我们愣是没发现。” “赵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啊？” 赵萌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连忙否认，“这事我真不知道，我跟打击一样，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姜律师，你可得得替我作证。” 今晚吃饭的气氛分外轻松，有几个女律师还怂恿左澜说说她和姜律师是怎么开始的，左澜四两拨千斤，顾左右而言他。一来感情的事是私事，没必要拿到桌面上来说。二来，她和姜景奕毕竟是办公室恋情，说多了不免让人生出一些遐想。三来，她是要离开事务所了，姜景奕还在，而且还是老板，不能影响他在下属们心中的光辉形象啊。 “我才反应过来，姜律师刚刚说的那句“作为同事最后一次跟大家吃饭”的意思了，作为同事是最后一次，以后再跟我们吃饭就是女朋友的身份了啊。”终于有人后知后觉想到了。 众人心中暗自佩服，作为律师，姜景奕把文字游戏可以说是玩到极致了。 酒足饭饱后，大家各自离开回家。这一次，左澜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留下来坐姜景奕的车一起离开了。 等红灯的时候，姜景奕松开抓住方向盘的右手，握着左澜的左手。绿灯亮了，姜景奕没有松手的的意思，单手开车。“景奕，你专心开车。”左澜嗔怪，姜景奕才松了手。 他今天很高兴，这种高兴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他原以为今晚不过就是将他和左澜的关系昭告天下而已，可实际上今晚对他的意义远比他想的要大得多。 左澜将他人生低谷期的阴霾一扫而去，让他对爱情重新燃起了希望。他要好好爱护她，不让她后悔她的决定。 第198章 搬过来住吧 到了新环境的左澜很快就适应了。更让她高兴的是她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和姜景奕吃饭、逛街、看电影，而不用担心遇到同事熟人了。 “澜澜，要不你搬过来住吧？”刚刚和左澜温存过的姜景奕搂着左澜说。 “你是说同居吗？”左澜仰头看着姜景奕，“我从父母家里搬出来住就是想要一点私人空间，现在要是搬来跟你一起住，那我就没有私人空间了。再说让我妈知道，可就落下话柄了，太打脸了。不行，我现在不能答复你，我得好好想想。” 姜景奕原以为左澜会答应的，没想到左澜会这样说，心里有点失落。不行，他不能就这么认输，得再争取一下。 “你不要光看到不好的一面，还有很多好处啊。比如说从此以后你用就有了一个专属的米其林大厨，又比如你半夜踢被子会有人帮你盖上，再比如。。。。。。” 姜景奕一连串说了一大堆“比如”，左澜起初还能假装认真在听，到后来实在是绷不住了，钻进姜景奕的怀里咯咯笑着停不下来。 “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笑了？”姜景奕将左澜从自己的怀里拎出来，表情严肃地盯着左澜。 左澜看着姜景奕，心中觉得很有成就感。现在的姜景奕和工作时的他判若两人。此时的他像是一个大孩子。一个男人只有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才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吧。 “好好，我不笑了。你很认真，我也很认真。我答应你一定会好好考虑你的建议，行吗？” 姜景奕长叹一声，“刚才的话都白说了。”突然，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既然不能说服你，那就睡服你吧。” 在左澜的惊叫声中，姜景奕再一次发起了冲锋。 自从知道女儿谈恋爱后，刘月妍好几次都想给女儿打电话让她带着姜景奕回家来，但都被丈夫拦住了。 “你给年轻人一点私人空间，澜澜想带人回来的时候自然就会带回来，你不要弄巧成拙了。”左荣佰劝说妻子。 “我这不是关心女儿嘛。” “她没有男朋友的时候你担心，现在有了男朋友了你还是担心。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大了，你得放手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我就是好奇。那个姜景奕我到是听说过，但是谁知道他是不是澜澜能够托付终身的人？我不得亲自看看，总是不放心。” “就算让你见了又能怎样？澜澜觉得合适不合适最重要，那是她的选择，咱们可以在旁边提提建议，大主意还是得澜澜自己拿。我觉得啊，学校返聘的事你别考虑了，赶紧答应了吧，省得你闲下来就琢磨女儿的事。” “你这老头子，拿话颠倒我呢。我就是回学校教书，澜澜的事我还是得操心。” 左荣佰摇了摇头。妻子什么都好，就是对女儿的事情太过于关注。不过也可以理解，当母亲的对孩子的感情和做父亲的始终不一样。孩子是母亲历经十月怀胎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能不担心呢。 “我可是答应了女儿，绝对不给她压力的。现在他们两个人相处得挺好，你别好心再办了坏事，后悔可来不及了。”左荣佰放下报纸，转身去书房写字了。 刘月妍细细一想，丈夫说得也有道理。之前左澜执意要搬出去独住，就是打着“需要私人空间”的大旗，结果“起义”成功。算了，就听老头子一次，让他们顺其自然地发展吧。 左澜今天有个案子要出庭。庭审结束后，当事人先走一步，左澜去了一趟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在走廊上竟然碰到了许久未见的唐泽。 “左澜，好久不见。你今天上庭？”唐泽主动跟左澜打招呼。 “是啊，有个案子今天开庭。” “你最近好吗？” “挺好的。” “看你的状态应该是挺好的。我听说你去了詹华敏律师事务所？”唐泽问。 “这你都知道啊？消息够灵通的。”左澜笑着打趣道。 “我还知道你换工作的原因。”唐泽降低了语调。 左澜的笑容僵在脸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没想到唐泽还这么在意她的事情。 “很好，你和姜律师很配。结婚的时候，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左澜脸颊微微一红，说了一句“谢谢。” “你忙吧，我先走了。回见。”唐泽向左澜道别，走出了法院大门。 左澜目送着唐泽离开后，自己也离开了法院。 左澜最后一次和唐泽见面还是因为凌寒的案子，这中间几乎过了半年。之前唐泽追她的时候，他们时而还会在法院或是检察院碰到，但自从左澜和姜景奕在一起后，这还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 她和姜景奕的关系才刚刚昭告天下，唐泽就知道了，应该是事务所里的同事告诉他的吧。他还很关注有关于她的信息，难道他一直抱着一丝希望？会吗？ 左澜没有猜错，她的情况唐泽一直很关注，他也在寻找着能和左澜重新找到交集的机会。可惜他还没有找到，左澜就已经名花有主了。 被左澜婉拒后，姜景奕这几天格外殷勤，每天变这花样地给左澜做各种美食，下班后谢绝一切应酬，安排了不同的约会内容。 左澜心里清楚姜景奕这样做的目的，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姜景奕的特别温柔，却依旧对对方的要求不明确表态。 生出同居的念头并脱口而出的时候，姜景奕自己也有点吃惊。他和左澜在一起不过半年，可他发现自己居然越来越离不开左澜。左澜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一个人食之无味，睡不安寝。某晚，他竟然到了要搂着枕头才能睡着的底部。 这丫头，是不是会什么魔法，不然怎么能让他如此神魂颠倒。姜景奕觉得自己活到四十岁了，怎么还越活越轻浮了呢？ 第199章 难以释怀 “林默，我卫生巾没了，陪我去超市买吧。”綦清走进寝室对坐在书桌前的林默说。 “稍等一下，我把这一章看完。” 綦清知道林默看书的时候非常投入，一个章节不看完是不会放下书的。 林默看完了，将书签夹到书页里，从抽屉里拿出钱包。她正好也需要买一些生活用品。 d大附近有一家很大的连锁超市。很多学生都会去这家超市买东西。林默和綦清两人推着一辆购物车，在货架中穿梭。 林默在洗发水区的货架上仔细寻找她想要买的护发素。找到了，只不过是标价牌，架子上是空的。 “你好，请问这个牌子的护发素还是没有货吗？”左澜问旁边一个正在整理货架的导购员。 “哦，这个牌子啊。都断货几个月了。这个牌子买的人不多，我们进货进得就少。”导购员解释说，“这边还有很多别的牌子的护发素可以选择的。” “我挺喜欢这个牌子的护发素的。什么时候会有货啊？” “这个是老牌子了，包装十几都没变过。现在的人都喜欢新鲜好看的包装，这个牌子的包装不太吸引年轻人。说不定哪天就从市场上退出了。” 林默有些遗憾，这个牌子的护发素是凌寒推荐给她。她用了就喜欢上了。临报到本想多买几瓶屯着，可是从那个时候起超市里就一直没货。她只好换了别的牌子，可一连换了几个牌子都不满意。 没办法，护发素总得用。林默只好去对面的架子上看看其他品牌。 “顾客！顾客！”刚才的导购员兴冲冲地跑到林默身边，“顾客，你可真幸运。我刚才整理货架的时候，在货架的最里面找到这唯一的一瓶。” 导购员伸手将一瓶瓶身有些旧，还有些划痕的护发素送到林默眼前，“就是卖相不太好。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没关系，我不介意。太感谢你了。”林默喜出望外，赶紧接过来拿在手里，生怕被别人抢走似的。 “林默，你选好了吗？”綦清推着购物车走到林默身边。 “我超级幸运地找到了一这么一瓶。”林默高兴得像个孩子，拿给綦清看。 “看把你高兴的，一瓶护发素而已。”綦清十分不理解地摇着头说。 “这叫有钱难买心头好。走吧，咱们结账去吧。” 綦清本来是要来买卫生巾的，到最后却拎了几个大袋子。吃喝用度什么都有，差不多把超市里的东西都买了个遍。而林默除了一瓶护发素，就只有一些水果。 “綦清，你这根本就是骗我来做苦力嘛。”林默看着那几个沉甸甸的袋子，皱着眉头，有些发愁。 “哎呀，刚才往购物车里放的时候没觉得有很多啊。”綦清也有些打怵，她们两个女孩子可怎么拿回学校。 正在两人犯难的时候，綦清眼前一亮，她在距离她和林默不远处的一个收银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汪粲吗？”綦清指给林默看，“咱们找她帮忙吧。”林默看到了。汪粲正在排队结账，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不好，别麻烦人家了。这里离学校也就隔着两个马路，咱们慢慢走，能拿回去的。” “没关系的。”说完綦清就喊了两声汪粲的名字。 林默想要再阻拦已经来不及了，汪粲看到了他们两个。他结完账从结账口直接走向林默和綦清。 “汪粲，在这碰到你太好了。我跟林默买得东西有点多，正愁怎么拿回去就看见你了。”綦清说话不拐弯抹角，直接向汪粲求助。 “我帮你们拿回去。”汪粲拎起了地上几个最重的袋子。剩下几个又轻又小的袋子由两个女孩拿。 从超市到林默她们宿舍楼下总共十几分钟的路，汪粲却感觉自己走了很久很久。 林默就在他身旁，他只需要轻轻一瞥就能看到她的脸庞。汪粲很努力地控制自己不去盯着林默，他低着头，自顾自往前走，但始终保持和两个女孩并行。 “汪粲，最近在学校几乎没怎么看到你。最近作业很多吗？”綦清显得很热情。 “我在准备期末的设计作品展。” “还有一个月呢，时间不是挺充裕嘛。” “早点准备心里才有底。” “展出的时候告诉我们，我们去给你捧场。” “好啊。” 林默在綦清和汪粲的对话中一直保持着缄默。如果不是綦清大大咧咧，爱说爱笑，气氛一定会很尴尬。 可能正因为綦清的性格，她忘了林默拒绝了汪粲的表白。这样把汪粲招来做苦力，总让人觉得有些别扭。好在这段路途不算长，没多久抬眼就到了宿舍楼下。 “女生寝室男生不能进，东西只能帮你们拎到这儿了。”汪粲把袋子放在地上，綦清注意到汪粲的手指被塑料袋勒红了。 “汪粲，辛苦你了。谢谢。”綦清由衷地表示感谢。 “不客气。那我走了啊。”汪粲看了林默一眼，林默也说了句谢谢。 “林默，汪粲这人挺不错的。”綦清看着汪粲的背影对林默说。林默不知道该怎么接綦清的话，只好催促綦清赶快把东西拎上楼。 汪粲走出一段时间后，回头看了一眼，林默和綦清已经不在宿舍楼下。他低头看了看被塑料袋勒红的两只手，脸上露出苦笑。 在超市里，汪粲其实一早就看到了林默和綦清，只是他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和她们两人的距离。自从那次见面，他和林默就再也没有打过照面。他一直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林默，也不知道林默见到他会是什么态度。 但当他看到她们的购物车里堆成小山一样的东西时，他很担心她们怎么把这些东西拿回去。最终，在自尊心和对林默之间，他选择了后者。但他又不想做得明显，于是他特意走到相隔林默她们较近的一个收银台，让他很容易就被两个女孩看到。 其实他并没有把握林默她们一定会叫他帮忙，所以当他听到綦清喊他名字的时候，他是又激动又紧张，但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 刚刚这一路走来，汪粲的内心波澜起伏。他发现自己对林默仍旧不能释怀。感情是不能勉强的，这个道理汪粲知道，可他就是不甘心。特别是在知道林默喜欢的人是梅天东后，他就更不甘心。 梅天东固然优秀，顶着省统考第一的光环成为新生中的焦点，可他汪粲也不差，他也是他母校的艺术生高考状元，他的画曾经拿过全国的青少年绘画比赛金奖。 梅天东是挺拔俊朗，他汪粲也是相貌堂堂啊，梅天东无父无母，无依无靠，但他父母双全，家境殷实。综合法方面条件，他就算不胜过对方，但至少也能跟梅天东打个平手，可林默喜欢的偏偏不是他汪粲。 都说天涯何处无芳草，汪粲原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他对林默的感情，可是时间没有静止，但他对林默的感情却没有冲淡一丝一毫。 不知不觉，汪粲走到了宿舍楼下。他站在楼下，想要上楼，可脚下却一动不动。此刻他最不想见的就是梅天东，一见到梅天东，他就会想到自己是一个感情的失败者。 汪粲转身向校外走去，他决定今晚回家住。 第200章 似曾相识的味道 初冬的清晨，天亮得晚。寝室里其他人还在熟睡的时候，林默蹑手蹑脚地起床洗漱，再穿上厚厚的保暖运动服去操场晨跑。 梅天东已经到了，正在做热身，看到林默来了，跟她打了声招呼。 天气越来越冷，晨跑的人也越来越少。像梅天东和林默这样坚持下来的人凤毛麟角。 这半年，林默眼看着梅天东的身形从瘦削变得结实，皮肤也从白净变得有些黝黑了。林默自己呢，从前跑两圈就气喘吁吁，现在跑五公里很轻松。 林默一直在找机会靠近梅天东，除了梅天东的晨跑，她不时会利用学生会的一些活动找梅天东帮忙，梅天东每次都是有求必应。但是她和梅天东的关系仍然是原地踏步，没有任何进展。 綦清几次劝她直接向梅天东表白，可每次话到嘴边，她都打了退堂鼓。一来女孩子面皮薄，她说不出口，二来她担心万一被梅天东拒绝，他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这么冷的天，你没戴个帽子吗？”梅天东问林默。 林默这才意识到自己光顾着担心吵醒室友，出门时忘了拿线帽。“没关系，我不冷。”林默硬着头皮说。 头皮再硬也硬不过寒风。没跑两圈，林默的耳朵就被冻得通红。她边跑边用双手揉搓着耳朵。 梅天东摘下自己的线帽，递给林默，“不嫌弃的话，你戴我的帽子吧。” 林默犹看了看梅天东手里的线帽，又看了看梅天东，“那你怎么办？” “我有这个。”梅天东将运动服上衣后的连帽扣在了头上，“拿着吧。” 林默戴上了梅天东的线帽。她没想到梅天东会把自己的帽子给她戴。梅天东这个举动能说明什么？能说明他挺在意她吗？也许只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吧。林默边跑边胡思乱想。 林默觉得梅天东的帽子不光暖了她的耳朵，更是暖了她整个人，暖了她的心。 “你今天跑得有些慢。”梅天东的话打断了林默的遐想。 “哦，今天状态不是很好。你先跑吧，不用管我，我跑完这圈就休息。” “那你就别勉强了。” 林默跑完这圈后就在跑道旁做拉伸，但她的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跑到道上的梅天东。他矫健的身姿像是一只羚羊，高傲而坚毅。 梅天东确实和其他男生不一样。别的男生在经历了紧张压抑的高中后，踏入大学校园就立刻变成脱缰的野马。在旺盛的荷尔蒙的作用下，他们对于异性的渴求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校园里出双入对的小情侣如雨后春笋一样不断冒出来。 而梅天东是较少数的异类，他一门心思钻研专业，除了林默，他身边再无其他异性朋友。林默每次在校园里碰到梅天东，要么是他独自一人，要么就是跟室友在一起。 对于美院和其他院系那些倾慕梅天东的女生，林默也略有耳闻，甚至和她同系的女生知道她和梅天东有点交情，还想通过她接近梅天东呢，可梅天东对谁都不动心。他能避就避，能装傻就装傻。 梅天东这样的态度让林默既暗暗高兴也有些惆怅。高兴的是她几乎没有什么劲敌，惆怅的是梅天东虽然不排斥她，可对她也只是普通朋友的态度，从不过分热情。 在梅天东之前，林默从来没试过喜欢一个男生，梅天东是她第一个喜欢的男生。 林默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梅天东的。是报到那天梅天东帮她拿东西那次？还是她在宿舍窗口看到梅天东晨跑的那次？ 什么时候喜欢上梅天东的说不清，可她知道她喜欢梅天东的原因。他没有同龄人的浮躁冲动，反而勤奋踏实，也没有某些人的逢迎算计，而是正直善良。如果非要找出梅天东身上的缺点，也就只有不解风情了吧。 “你怎么样？没事吧？”结束了锻炼的梅天东走到林默身边问道。 “我没事，可能是有点睡眠不足。”林默早就想好了理由。 “没事就好。早上起来状态如果不好就不要勉强晨跑了。” 林默点了点头。“帽子还给你。谢谢。”梅天东接过帽子后，两人就分道扬镳了。 回到宿舍，梅天东把帽子直接放在了书桌上。刚刚起床的刘鸣，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床上起来，穿上拖鞋。 “你晨跑回来了啊？”刘鸣对梅天东说。 “嗯。怎么就你自己？孙轲他们呢？”梅天东问。 “哦，他们饿了，先下楼吃早饭了。”刘鸣打了个哈欠。突然，他耸起鼻子用力在空气中闻了闻，空气中似乎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梅天东看到刘鸣奇怪的样子，问他在干什么。 “你没闻到吗？屋里有一股香味，还挺好闻的。” “香味？咱们屋里怎么会有香味？”梅天东也对着空气闻了闻，“没有啊，我没闻到。” “你信我，一定有。我的鼻子很灵的，对气味特别敏感。”看到梅天东将信将疑的表情，刘鸣表示一定要把香味的来源找到。 刘鸣像是一只警犬似的在宿舍里走了一圈他的目光停在了梅天东书桌上。他拿起梅天东放在书桌上的线帽闻了闻，兴奋地说：“找到了，就是你帽子上的香味。” “我的帽子哪来的香味？我又不用香水。”梅天东怀疑刘鸣是不是在故意耍他。 “真的。你自己闻闻。好好闻闻。”刘鸣把线帽送到梅天东的面前。梅天东接过帽子，将鼻子凑到帽子上，使劲闻了闻。 刘鸣没有骗他，他的帽子的确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而，而这香味他非常熟悉。 看着梅天东捧着帽子不放手，刘鸣得意地说：“我没骗你吧？我都说了我的鼻子很灵的。”下一秒钟，刘鸣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的帽子怎么会有香味呢？” 梅天东知道这香味的来源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来自林默，是林默的发香。 第201章 我要见凌寒 今天上午上的是公共课，偌大的教室里坐得还挺满。可能是感动于今天的上座率？讲台上的一位男教授讲得格外卖力，光板书就擦了好几次。 “梅天东，你知道为什么教室里几乎座无虚席吗？听师兄们说，这老师特别严。几乎节节课点名，而且课前点名，下课前还要再点一次。缺课三次，你这科就废了。”刘鸣在梅天东耳旁小声说。 “严格一些也不是坏事。”梅天东低声回答。 “那也太严了好吧。”刘鸣的声调有点高，引起了教授的注意。教授用黑板材敲了敲黑板，“注意课堂纪律。”吓得刘鸣锁着脑袋，生怕被教授看到。 虽然教授要求严格，但凭良心说教授的授课很有吸引力，但梅天东却始终集中不了注意力。 昨晚，梅天东彻夜难眠。他握着那顶线帽，放在鼻子前，小心地闻着，生怕太过用力就再也闻不到那股香味了。 梅天东闭上眼睛，两行眼泪从眼角滑落。 他一直克制着自己不去想凌寒，就算在梦里他也刻意回避不让凌寒出现在他的梦中。因为他怕他只要开始想就会控制不住自己，他会失去理性。 半年了，凌寒已经入狱半年了。天气越来越冷，监狱里冷不冷呢？凌寒有些怕冷，她从不会像其他女人那样在寒冬腊月里衣着单薄，她会把自己裹在厚厚的羽绒服里，戴上帽子、围巾和手套。 监狱那么复杂，什么人都有，凌寒会不会受欺负？监狱里的伙食怎么样？凌寒能不能吃饱？梅天东越想越担心，越担心就越想。就这样在担心和自责中捱到天亮。 “梅天东，梅天东，老师叫你名字呢。”刘鸣使劲推了推失神的梅天东。 “梅天东来了吗？”教授拿着点名册环顾整间教室。 “到。”回过神的梅天东举手答应。教授用笔在梅天东的名字胖打了个对号。 同学们有秩序地离开教室，刘鸣和梅天东走在人群后面。 “哥们，你刚刚几乎发了一节课的呆。这不像你啊。想什么呢？”梅天东上课从来都是认真听讲做笔记，他的笔记常常室友们拿去抄。像刚刚那节课的异常表现，梅天东从未有过。 “没什么。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精力不集中。”梅天东随便编了个借口。 “咱们直接去食堂吃饭吧。我早上怕上课迟到，没吃早饭。可把我饿坏了。” “刘鸣，我不去吃饭了，我有点事要出去办。书本你帮我拿回去。”梅天东说着把怀里的书本一股脑塞到刘鸣的手中，从人群中挤出教室门，快步下了楼。 “下午还有课呢！”刘鸣对着梅天东的背影大声说，但梅天东仿佛没听到似的，根本没有回应。 中午吃饭完，刘鸣前脚刚回进宿舍，钟沛就来找梅天东。 “他上午下课后就直接出去了，宿舍没回，饭也没去吃。”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钟沛问。 “他什么也没说，急匆匆地就从教室走了。” “好吧，我等晚上再来找他。” 梅天东从教学楼出来，一步也不停歇地出校门到了地铁站。他要去女子监狱。 女子监狱靠近d市郊区，梅天东坐了半个多小时地铁，又换乘了一次公交车才到。下车后，梅天东一连问了几个人才打听到女子监狱的具体位置。 监狱的围墙比看守所的还要高，高得似乎看不到头。监狱门口的电动铁门紧闭着。梅天东走到大门前，他多么希望自己有撼动这扇大门的力量。 “你好，你有事吗？”大门口的岗亭里走出一个荷枪实弹的警卫问梅天东。 “我，我找人。”梅天东壮了壮胆，大声说。 “找人？”警卫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年轻人，“你到这儿找什么人？这里都是服刑人员。你如果是来探监，要有相关证件。你有探视证吗？” “我，没有。”梅天东声音小了很多。 “对不起，没有探视证不能探视。请你赶紧离开吧。”警卫说完转身打开岗亭的门要进去。 梅天东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一下子抓住门，警卫惊讶地回身瞪着梅天东，厉声喝问，“你想干什么？” “我要找人，让我进去！”梅天东边说边冲进岗亭里。岗亭里另外一个警卫见状一个健步揪住梅天东的衣领将他推到墙上。先前的警卫也进来，两人一起将梅天东按在桌子上。 “年轻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梅天东的脸的脸紧紧贴在桌子上，几乎快要变形，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仍旧是“我要找人”那四个字。 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其中一个警卫一边警告梅天东老实点，一边拿起电话听筒。 “喂？刚刚门口出了点状况。好的，马上开门。”警卫放下电话，按下电动大门的按钮，大门缓缓打开。一辆小轿车在门口，一个穿着警服的女人从车上下来。小轿车开头了，女警走进来，电动门又缓缓关上了。 警卫从岗亭出来，小步跑到女警面前。 “出了什么状况？”女警问警卫。 “报告周科长，刚刚有个年轻人想闯进来找人，被我和小李给扣在值班岗亭里了。” “哦？”周科长眉头一皱，“小魏，我跟你进去看看。”周科长开门进了岗亭，看到小李将一个年轻人按在桌上。 “小李，你先把他放开。”周科长对警卫小李说。 “我现在放开你，你不要轻举妄动啊。”小李慢慢松了手，梅天东站了起来。 面前的小伙子看着面善，不像是个居心不良的人，看他为什么非要闯进来呢？ “小伙子，我姓周，是监狱的狱政科科长。你不知道这里不能随便乱闯吗？你这样做可能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讲。”周科长的语气还是很和蔼的。 “周科长，我知道监狱的规定，我没有探视证。可我真的很想见一个人。周科长，您能通融一下吗？”知道周科长的身份后，梅天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面前这个周科长就是他能见到凌寒的唯一的希望。 “你要见谁？” “我要见凌寒。” 第202章 咫尺似天涯 梅天东这个名字周科长知道，它出现杂凌寒的档案里。 “梅天东，你跟我到办公室吧。” 梅天东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亮，他紧跟在周科长的身后，来到了狱政科办公室。 周科长伸手指向她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吧。” 梅天东坐了下来。周科长的办公室陈设很简单。除了办公桌椅和几个文件柜外，再就是墙上挂着几面锦旗。 周科长用纸杯在饮水机处接了一杯水放在梅天东面前，梅天东说了声谢谢。 “你来找凌寒，那你是她什么人？”周科长问。这个问题即使程序上要问的问题，同时也是周科长在看到凌寒档案资料时心中的疑惑？ 周科长的问题让梅天东一时答不出来。是啊，他是凌寒什么人？严格来说，他只是凌寒的邻居。 “我是，是她弟弟。” 姐弟关系一直是凌寒对他们之间的定义，但梅天东从来没有认可过，甚至连“凌寒姐”这个称呼他至始至终都从没有叫出口过。也许从一开始，他的心里就从没想过要把凌寒当做是一个姐姐。 弟弟？周科长明明记得凌寒是孤儿，在社会福利院长大。她的记性很好，绝对不会记错。梅天东为什么要这么说？ “这里每个女犯的档案我都非常熟悉，我在凌寒的档案里看到过你的名字。”周科长委婉地向梅天东暗示她了解凌寒的案子。 “女犯”这两个字，梅天东听着格外刺耳。 “每个地方都有规矩。监狱是个特殊的地方，更要有严格的规定。没有探视证，确实不能探视。如果你想探视，一方面要提出探视申请，另一方面探视对象本人要同意。” 周科长说的这两条都是梅天东做不到的。他不是凌寒的直系亲属，没有理由提出探视申请，而凌寒，她，她会同意见他吗？梅天东心里没底。 周科长见梅天东半天不说话，接着说道：“刚才在门口那样冲动的行为很危险的，警卫有那样的反应是合情合理的。现在你没有探视证，所以你无论如何你是不能见到凌寒的。小伙子，你还是先回去吧。” 梅天东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周科长说的他都懂，可是道理归道理，当情感战胜理智的时候，所有的道理都没有任何意义。 周科长已经委婉地下了逐客令，可梅天东不想就这样离开。 “周科长，刚才大门口的事情是我不对。我道歉。我只是想见凌寒一面。之前她拒绝了我的探视申请，我知道她是在责怪我。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落到这个田地。” “凌寒是不是真的在责怪你，我说不好。每个新入监的女犯来到这里都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从拥有自由到失去自由，这对每个人来说都不容易接受。在这个适应的过程中，她们可能会做出一些反常的决定和举动，这是她们保护自己的方式，即使有时候这种方式可能会伤害到关爱她们的家人。也许过段时间，凌寒她想通了，会同意见你的。” 周科长的话点燃了梅天东的希望。一次申请不成，他再申请，他要一直申请得到凌寒同意见他为止。 既然暂时见不到凌寒，梅天东很想知道凌寒的近况。“凌寒她还好吗？”梅天东问道。 “凌寒的情况我不能跟你透露太多，我可以告诉你的是，监狱虽然是一个改造犯人的地方，但绝不是一个不讲情理的地方。” 虽然周科长的回答不是梅天东想要听到的，可他对此也无能为力。 “周科长，谢谢你！我走了。” 梅天东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监狱的办公大楼。他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大楼的后面就是监区。他和凌寒看似近在咫尺，实则远在天涯。 梅天东依依不舍，一步一回头地走到大门口。看着电动大门缓缓地关闭，梅天东知道，他连咫尺也都没有了。 下午上的是专业课，班级里一共就三十多个学生，不用点名，谁没来扫老师一眼就知道了，所以专业课是学生们绝不敢逃的。可今天方老师发现竟然真有一个学生没来上课，而这个学生应该是最不可能逃课的。 方老师怕自己看错了，又环视了一下教室才确定梅天东不在课堂上。 “刘鸣，梅天东怎么没来上课？”方老师问。 “老师，梅天东他身体不太舒服，在宿舍躺着呢。”上课前刘鸣就想好了理由，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 “病了？有校医室的病假条吗？你们辅导员知道吗？”方老师会这样追问是刘鸣没有想到的。既然已经说了谎就得继续编下去。“老师，回头我让他给您补假条。” “好了。开始上课。大家把教材翻到202页，今天我们要学习的是。。。。。。” “老大，你真牛！”坐在刘鸣前面的文辉转过头向刘鸣竖起大拇指，用极小的声音说了一句就赶紧转过去。 “梅天东去哪儿了？他怎么可能会翘课？”孙轲小声问坐在身边的刘鸣。 “我也不知道。他上午上完课直接就走了。什么也没说，很着急的样子。”刘鸣压低声音回答。 “给他打电话了吗？”孙轲又问。 “我当然打了，可他电话关机了。” 方老师敲了敲讲桌，说：“安静，认真听课。”刘明和孙轲吓得不敢再出声了。 好容易挨到下课，刘鸣立刻将宿舍里的几个人叫过来。正当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出主意时，汪粲在一旁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他又不是小孩儿了，还能丢了不成？” 刘鸣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汪粲，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我说的是事实。再说你还跟老师撒谎，不怕穿帮吗？”汪粲的态度让刘鸣大为火光。 “汪粲，你有点过分了吧。你不就是失恋了吗？弄得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你似的。你还是个男人吗？”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汪粲边说边挥起的拳头直接对着刘鸣的脸上过去。 第203章 梅天东失联 汪粲的拳头离刘鸣的鼻梁只有几公分的时候，冷晨眼疾手快一下子伸手抓住汪粲的胳膊。“我靠，还想打人？”刘鸣挥拳想要还手，被孙轲和文辉拦腰抱住。 “动什么手啊，大家都是一个宿舍的兄弟。”冷晨阻挡在汪粲和刘鸣中间，双手按住汪粲的肩膀，劝说道。“就是就是，都是哥们兄弟，动手多伤感情。”孙轲说。 “你们看他那个态度。大家都在担心天东，他说那话是当兄弟的说的吗？”刘鸣的语气仍旧义愤填膺。 “好，我的话你不爱听，那我走可以了吧？”汪粲用力甩开冷晨抓着他双肩的手，抓起课桌上的书本，扭头就走。 冷晨叫了两声汪粲的名字，被刘鸣阻止，“不要叫他，让他走。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粲哥这是怎么了？怎么跟先前判若两人？”文辉自言自语道。 “也许是我想多了，但你们发现没有，汪粲好像特别针对天东。天东哪里得罪他了？”孙轲说。 “我觉得是你想多了。汪粲应该就是还没从失恋中缓过来。他不是个有坏心的人，咱们给他点时间吧。”冷晨说。 “不管他，咱们还是接着商量该怎么帮天东吧。”刘鸣冷静了下来，将大家重新引回之前的主题。 晚上，钟沛吃过晚饭下楼到414寝室找梅天东。一进门吓了一跳，寝室里刘鸣他们四个人都一脸愁云惨淡地围坐在一起。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呢？”钟沛一脸困惑地问。 “钟沛，你来得正好。也许你能帮上忙。”刘鸣把梅天东下午翘课，之后一直失联的情况告诉了钟沛，“都这么晚了，天东还不回来，而且也联系不上他。我们是真有点担心他了。钟沛，你知道他会去哪里吗？” “我也不知道啊。”钟沛摇了摇头说。 “要不咱再等等看，离熄灯还有一个多小时，如果熄灯后东哥还没回来，咱们只能告诉欧阳老师了。”文辉说出了他的建议。 “不能上报欧阳老师，翘课再加上逃寝，你想让天东受处分吗？”文辉的建议立刻被刘鸣否决。 “他如果真有事不能回来大可以给我们打个电话说一声，可是从下午到现在他的手机一直关机，这有点不正常啊。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别胡思乱想。”冷晨打断孙轲的话，“东哥吉人自有天相，大吉大利，一定没事。” 看着眼前四个大男生有些乱作一团，钟沛静静地在想办法。 “你们先别乱了阵脚。我出去打个电话，一会儿就回来。”众人疑惑地目送钟沛出了寝室门。 二十分钟后，钟沛又推门进来了。他笑了笑，对大家说找到梅天东了。大家喜出望外，连忙追问人在哪里。钟沛说他这就出去找他，让刘鸣留在寝室给梅天东打掩护，而他自己马上跟老师请假说有急事要回家。 从下楼到走出校园，钟沛完成了给辅导员请假，叫出租车这两件事。他一出校门，出租车就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师傅，去宏安小区。” 一路上，钟沛盯着手机屏幕上，他的位置离那个红色坐标越来越近。到了小区门口，钟沛下了车，走进小区，按照手机定位一点点地行进，直到看到自己的位置和那个红色坐标重合。 钟沛一抬头，他站在一栋楼的楼下，可他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梅天东的影子。 “不对啊？定位显示就是这里啊。”钟沛自言自语。又在楼的周附件转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梅天东。 钟沛退出软件，从手机通讯录里调出一个电话号码。 “鲁本，你那软件好用不好用啊？我怎么到了坐标地找不到人啊？” “开什么玩笑呢。你还怀疑我的技术吗？”电话那头鲁本觉得钟沛这么问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 “那我怎么找不到人呢？”鲁本的能力钟沛还是相信的，可是他没找到梅天东也是事实。 “你现在在哪儿呢？”鲁本问。 “我在一个小区的楼下。” “楼周围你都找了吗？” “我都转了好几圈了。” “那就奇怪了。我这软件的误差不超过二十米。” “可人呢？人在哪儿呢？” “等等，你说你刚才楼前楼后找过都没看到人是吧？横向没有，那应该是纵向。你进楼里找找。” “什么？进楼里找？” 钟沛心想，他怎么进去？这三更半夜的，他又没有楼门密码，随便按门铃吗？ 钟沛正琢磨着按下哪户门铃，按了后该胡诌个什么理由的时候，一辆送外卖的电动车停在楼下。戴头盔的外卖小哥拎着一个塑料袋走到楼门口。 钟沛装作若无其事推到一边，小哥看了他一眼，按下了202。 门开了，小哥前脚刚进去，钟沛后脚就跟了上去，总算成功进了楼门。小哥在前面走，钟沛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心里嘀咕梅天东到这儿来干什么。 钟沛走过外卖小哥身旁，看着他把外卖送给202的业主后，行色匆匆地下楼。 钟沛继续往上走，他看着手机上的小红点，他现在的位置和红点是重叠的，说明鲁本说的没错，梅天东应该就在这栋楼里。可他能在哪儿呢？难不成是在其中一户人家做客？ 可据他所知，梅天东的父母早就不在了，他似乎也没什么亲人。更何况就算是摆放亲友，怎么会不作任何交代突然离开学校，手机还一直关机呢？ 钟沛漫无目的地从一楼一直上到七楼。到了七楼，那个小红点还是一动没动。钟沛犯了愁，他总不能挨家挨户敲门找人吧。 只能另想办法了。钟沛正要离开，突然他听到身后发出“咣当”一声响。钟沛回头一看，通完天台的门被风吹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钟沛的脑袋里突然冒出“梅天东会不会在天台”的想法。这种情况下，任何可能性他都不能放过。 钟沛刚踏过天台的门，顿时被一阵寒风吹得头皮发紧。楼顶的风可真大，梅天东应该不会在这儿。钟沛刚要转身下楼，却听到一连串的“哐啷哐啷”声。 钟沛转身回来，他走上了天台。天台上很黑，钟沛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打开，顺着光亮往刚才传出声响的方向走过去。 第204章 急诊 钟沛被眼前看到的情景吓了一跳。一个人背对着他倒在地上，周围全是空的啤酒易拉罐。钟沛壮着胆子走过去，光照在那人身上，外套看着有些眼熟。是梅天东的外套。 他立刻蹲下身将那人的脸转向自己，不是梅天东是谁。“梅天东，梅天东，你醒醒，醒醒。”钟沛摇晃着梅天东的身体，可对方毫无反应。 钟沛心里咯噔一下，他将手放在梅天东的鼻子下面试探鼻息。 有呼吸，应该是喝醉了。 钟沛去拍梅天东的脸，想把他弄醒，却发现梅天东的脸热乎乎的。他又用手去摸梅天东的额头，烫极了。 “在这又高又冷的地方喝闷酒，不发烧才怪呢。你这是整哪出呢？”钟沛一面嘀咕，一面将梅天东扶起来，“哥们，咱们现在就去医院。” 梅天东几乎没有什么意识，钟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从天台扶到楼下。他用手机叫车，已经是半夜了，出租车本来就少，等了半天没人接单。钟沛把红包调到100元，立刻有人抢单成功。 出租车停到楼下后，钟沛让司机师傅帮他把梅天东放到后座上。 “小伙子，这人还，还活着呢吧？”师傅从来没见过打车红包打赏100元的，再加上他帮忙扶的那人看起来好像不省人事，担心自己给人做了帮凶吧。 钟沛苦笑不得地解释梅天东只是喝醉加上发烧而已。司机听了，这才放下心。 “师傅，赶紧去医院。一会儿到了医院，还得再麻烦你搭把手帮我把他送进急诊室。” “好嘞。”司机答应着。 半夜马路上车少，一路上又没遇到几个红灯，很快车就到了医院门口。司机帮钟沛把梅天东扶到急诊室后才离开。 钟沛去挂号，趁着排队的功夫给刘鸣打了电话向他们报平安。刘鸣他们听说人找到了都松了口气。 “天东他发高烧，医生正在给他看病，今晚估计要在医院过了。明天怎么办还得等医生的诊断。明早我再跟你们联系。” “钟沛，辛苦你了。天东就交给你照顾了啊。” “放心吧。” 挂完号，钟沛回到急诊室，医生刚刚给躺在急诊室床上的梅天东做完检查。 “病人体温三十九度八，输液吧。你是他什么人？”女医生问。 “我是他同学。” “你先去把费用交一下，然后去药房取药，再带他去输液室输液。我先给他开了一天的药，输液后应该会退烧。明天如果体温还是偏高就再过来。都发烧了还喝酒，这几天千万不能再喝酒了。” “好的，谢谢医生。” 钟沛按照医生的吩咐交了费，取了药。等他返回急诊室的时候，梅天东已经睁开了眼睛。 “梅天东，你可吓死我们了。” “我在哪儿？”梅天东想要坐起来，钟沛赶紧上扶他起来。 “你在医院呢。你现在发高烧，刚才烧得不省人事，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弄到医院来。” 梅天东感到自己的头很重很重，眉骨和太阳穴疼得厉害。 “走吧，咱们去输液室输液。”钟沛扶着糊里糊涂的梅天东来到了输液室。 输液室里有三四个人在输液，多数床位都是空的。钟沛将梅天东扶到一张空床上躺下，一个女护士走过来接过钟沛手里的瓶瓶罐罐去配药。 钟沛发现一个枕头有点矮，就去旁边的空床位拿了一个枕头过来垫在梅天东头下面。 护士推着手推车来过来，熟练地将输液瓶挂起来，将针头推进梅天东右手手背的血管中，调好输液的速度，叮嘱钟沛看着时间，时间到了叫她换药。 二十分钟后，在药物的作用下，梅天东的脸色不似先前那么红了，人也清醒了。钟沛出去买了点吃的喝的。梅天东表示他不饿，钟沛就拧开一瓶水递给他。 “钟沛，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在那里。”梅天东说，语气有些虚弱。 “我问了你不告诉我，我会很没面子。你要是想说，自然会告诉我。”钟沛回答，“不过你如果心情不好也找个别人能找到你的地方宣泄啊，你知不知道为了找你我费了多大劲。刘鸣他们都要急死了，我已经跟他们报过平安了。” “钟沛，谢谢你。”梅天东由衷地说。 “都是哥们，跟我这么客气。一会儿输完液，宿舍是回不去了，咱们两个只好去酒店开房了。”钟沛见梅天东已经无恙，开起了玩笑。 钟沛的电话突然响了，他走出输液室接电话。梅天东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 从监狱出来后，梅天东心情很糟。他和凌寒明明相隔很近却无法见面，这让他的心情比来时更加沮丧。他不想回学校，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他只想一个人待着。可天地这么大，除了学校竟然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梅天东忽然很想家，不，应该说是他曾经的家。那个家里有他太多的回忆，而凌寒是其中最美好的一部分。 梅天东身不由己地坐车来到了宏安小区。他还保留着楼门的钥匙，打开门，上了楼。可是站在曾经的家门前，他已经不认识了。他的家和凌寒家的门都已经换了，显然这里已经换了新的住客。那崭新的大门仿佛在告诉他，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梅天东下了楼，去超市买了一打啤酒。他拎着啤酒上了顶楼。天台门的钥匙他也没有丢弃。天台的门没有换锁，他一下子就打开了门。家虽然已经不再属于他了，但是他还有这个天台可以缅怀。 啤酒罐一个接一个地空了，可梅天东一丝醉意也没有。此时此刻他无比讨厌自己这喝不醉的体质。他不想清醒，他想要一场可以让他忘记所有伤痛的宿醉。可是，连这一点小小的心愿都实现不了。到最后，让他失去意识的却是高烧。 第205章 富二代钟少 女护士拔掉了梅天东手背上的针管。钟沛扶着梅天东去了一趟卫生间后，两个人从医院离开。 医院门口，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那儿。司机从车上下来，将车门打开。“钟少，请上车。” “任叔，这么晚了还要麻烦你。真不好意思。这都后半夜了，实在不好打车。不然我也不会给你打电话。”钟沛对司机说。 “钟少，你太客气了。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咱们去哪儿？”任叔从后视镜里问钟沛。 “去酒店。” “好的。” 商务车里很宽敞。梅天东虽然不懂车，但他也能看出来这车档次很高，应该算是豪车了吧。这个被钟沛称作“任叔”的司机叫钟沛“钟少”，梅天东心里差不多有数了。钟沛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就是俗称的富二代。 车子停在一栋大厦前，任叔将车门打开。 “任叔，你不用陪我们进去。你先回去吧。今晚辛苦你了。”钟沛对司机任叔说。 “好的，钟少，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车开走了，钟沛带着梅天东进了酒店的大门。酒店的大堂非常气派，巨大的水晶灯悬挂在大堂上方的天花板上。梅天东从来没来过这么豪华的酒店，上次去北京参加校考，他们住的酒店跟这家酒店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了。 梅天东跟在钟沛身后来到酒店前台。钟沛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色的卡片递给前台小姐。前台小姐看了卡片后，表现出很紧张的样子。 “先生您好，欢迎您光临本酒店。请您稍等，马上会有专人带您去套房。”前台小姐打了个电话，一分钟不到立刻有一个穿西装的男人一路小跑着来到前台。看到眼前持黑卡入住的人是个半大小伙子，男人虽然有些疑惑，但也丝毫不敢怠慢。 “先生您好，我是酒店的经理，我姓石。您是我们酒店的至尊vip。请问怎么称呼？” “我叫钟沛。石经理，麻烦你带我们去房间，我的朋友身体不太舒服，想马上休息。麻烦你了。” 听到钟沛的名字，石经理这才发应过来眼前的这个小伙子不是别人，是太子爷啊。 “小钟先生，请跟我来。”石经理带着钟沛和梅天东去乘电梯。 梅天东注意到石经理按下了最高层28层的按钮。通过刚才石经理对钟沛的态度，梅天东已经猜到了八九分。这家酒店应该是钟沛家开的。 电梯到了，石经理在前面带路，将两人带到一个v2805的房间前。石经理掏出房卡刷开房门后将房卡交给钟沛，告诉钟沛有任何要求直接打前台电话。然后就关上了房门。 梅天东走进房间，房间非常大，比梅天东以前的家要大得多。 “这是酒店的贵宾套房。咱们两个住是绰绰有余。天东，咱们刚才在医院里待过，冲个凉再休息吧。房间里有两个卫生间，你去里面那个洗，我在这边这个洗。” 梅天东来到浴室，浴室里洗漱用具一应俱全。梅天东脱下衣服，调好温度，打开淋浴开关。 当他穿好浴袍从浴室出来时，钟沛也刚从另一间浴室里出来。“已经两点多了，睡吧。”钟沛打了个哈欠说。 梅天东睡在里间，钟沛则在外间。梅天东躺在宽大且柔软的床上，眼前慢慢模糊，如果现实中见不到凌寒的话，他祈求在梦里见到她。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照在梅天东的脸上。可梅天东还不想起来，他用手挡住光亮，想要继续睡一会儿。一个声音隐约在他耳边响起，“天东，醒醒，该起床了。”“让我再睡一会儿。”梅天东不想起床。 “梅天东，梅天东，醒醒了。”声音清晰起来，这个声音是，是凌寒。梅天东睁开眼睛，凌寒正坐在他的床边，对着他笑。 梅天东一下子坐起来，一把将凌寒抱在怀里，“我好想你，好想你。”梅天东呜呜地哭着，像个孩子。 “梅天东，你醒醒，我是钟沛，钟沛。”梅天东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抱着的人是钟沛，原来刚才只是个梦。 “哥们，你先放开我呗？”钟沛一脸尴尬地看着梅天东，梅天东赶紧缩回了手，“对不起，我刚刚做了个梦。” “知道，你那么想念的人一定不是个男人喽。”钟沛笑了笑，他虽然心知肚明，但不会追问下去。 “糟糕，现在几点了？今天上午还有课呢。”梅天东刚想要起床，被钟沛拦住，“别激动，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 “请假不是得有病假条吗？”梅天东反问。 “病例我都帮你弄好了，回头你交给你们辅导员，辅导员给你补个病假条就行了。你就放心吧，你今天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休息。医生说了，你如果今天还不退烧，就还得去医院输液。你要是想快点好起来，就听我安排。” 既然钟沛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梅天东就放心了。 “这家酒店是你家里开的？”梅天东问钟沛。 “是。我们家是做酒店起家的。” “怪不得那个石经理对你那么客气。没想到你是个富二代。” “别叫我富二代，我不喜欢这个词。别人眼里的富二代不学无术，就只会花家里的钱。我觉得我自己是个有抱负的有志青年，我不想当一个二世祖。” 钟沛撞个富二代确实跟一般的富二代不太一样。学校里有一些有钱人家的子女身穿名牌，言行举止非常高调。钟沛虽然穿着讲究，但梅天东却从没见过钟沛在学校里有任何招摇过市的行为，他一直以为钟沛也就是出身小康之家而已，没想到钟沛是个名副其实的富家公子。 钟沛家境优渥，但为人低调又很仗义，让梅天东觉得对方是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只是，他还不打算将他和凌寒之间的事情和任何人分享，这是属于他自己的秘密。 第206章 返回学校 钟沛说他有事，留下梅天东一个人在酒店客房里。 星级酒店的服务确实不一样，当然还因为钟沛的特殊身份，梅天东得到了非常尊贵的待遇。丰盛的食物就不必说了，就连梅天东想要几张画纸和铅笔的要求也很快就得到了满足。 梅天东拿起铅笔，笔落在画纸上，他想要将刚才梦中的凌寒画出来。他不停地得画着，他把对凌寒所有的情感，思念、愧疚、心疼都融入在他的笔下。就这样画着画着，不知道画了多少张，画纸铺满了整个客厅地面。 直到所有的画纸画完了，梅天东才停了下来。他无力地坐在地上，低着头，铅笔从手中滑落。 钟沛用房卡刷开房门走进来，看到客厅满地的纸吓了一跳。他捡起脚边的一张纸，纸上画着一个女人。女人明媚的笑容像是，像是一道阳光，特别温暖。这个女人应该就是梅天东梦到的那个人。 梅天东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钟沛正拿着一张画像看得出神。“你回来了。”梅天东边说边慌忙起身将地上的画像一张张地捡起来。钟沛蹲下身来帮梅天东拾起那些画像，一张都没有漏掉。 钟沛将手中的一沓画像交到梅天东手中。和之前一样，钟沛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看样子你已经彻底退烧了，一会儿咱们回学校。这是医院的病例。”梅天东将病例揣进口袋。 两人走出酒店，石经理在酒店大堂亲自将两人送出酒店，看到梅天东手里拿着一沓画纸，立刻让前台拿了一个袋子，将画纸装进袋子里。 司机任叔早就把车停在酒店门口，钟沛和梅天东出门就上了车。 一路上，梅天东一直沉默不语，怀里紧紧抓着装着画纸的袋子。钟沛百无聊赖，只好掏出手机给杨音发微信。 杨音的学校也在d市，离d大不算远。每逢周末，钟沛一定会去杨音的学校找她。和所有恋爱中的年轻人一样，他们吃饭、逛街、看电影，每次都是要到女生宿舍快关门熄灯了，钟沛才恋恋不舍地将杨音送回学校。 不知道是不是钟沛上次撂下的狠话让季斐然有所忌惮，在那次见面后，季斐然再也没有主动找过钟沛，甚至连一条微信、一个电话都没有。钟沛偷偷侧面打探过，听说季斐然在准备出国留学。 钟沛之所以一直没有跟季斐然翻脸，主要还是看在两家父母的面子上。如今没有了季斐然这个阻力，钟沛发放下心中大石，他和杨音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 钟沛和杨音聊着微信，脸上不由自主地傻笑着。梅天东看到钟沛的模样，猜到对方八成是和女朋友在聊天。梅天东心里生出几分羡慕，他喜欢的人和他同在一个城市里，却仿佛隔绝在不同的世界中。 钟沛一抬头，看到梅天东在看着他，他有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刚和杨音聊了一会儿。我们在商量元旦放假去哪里玩。天东，你元旦有什么打算？连着周末一共三天假期呢。要不你跟我和杨音一起出去玩吧，咱们也不走远，就在d市周边。怎么样？” “我和你们一起出去？钟沛，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是待在学校吧。”梅天东知道钟沛不想让梅天东在节日里自己孤单地在宿舍里待着，但是自从母亲去世后，很多个大大小小的节日他都是自己过的，特别是春节。后来，凌寒出现在他的生活中，所有的日子里都有她在。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只有他和凌寒的除夕夜。失去了凌寒，他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离元旦放假还有一周多呢，到时候再商量。反正我和杨音还没定好去哪儿。”钟沛还是不放弃，先用一招缓兵之计再说。 回到学校，梅天东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欧阳霖。欧阳霖的办公室在学院大楼的三楼，梅天东走到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门里有个声音说。 梅天东推开办公室的门，办公室里并不只有欧阳霖在，还有一个人，是院长潘高路。 “院长好。”梅天东跟潘高路打招呼，潘高路点了点头。“欧阳老师，要不我一会儿再来吧。” “没关系，梅天东。你有事就说吧。”欧阳霖说。 “欧阳老师，我昨天病了，昨天下午的课还有今天的课我都没上。这是我的病例，想请您帮我开一个假条。” “你没上的是方老师的课吧？”欧阳霖问。 “这个方焕，出了名的严格，学生都怕死他了。”潘高路打趣道，“欧阳，你赶紧给梅天东开病假条吧，要不然他很有可能要挂科了。” 欧阳霖给梅天东写好了病假条，梅天东拿着病假条跟欧阳霖和潘院长打过招呼后就离开了院办公室。 “欧阳，梅天东表现怎么样？” “他很用功。虽然是盯着全省专业课第一的光环来的，但是为人很谦逊。听其他老师反映，上课从不迟到早退，听课认真，作业完成得水准相当高。您知道唐风的要求有多高，他在我面前好几次提过梅天东了，对他的审美和设计天分赞不绝口。” “我也听唐风说过。看来，梅天东是个可造之材啊。不过好像他话不多，性格比较内向。”潘高路说。 “他母亲去世了，父亲好像下落不明，几乎算是个孤儿了。他很要强，先前我跟他提过可以帮他申请助学金，但他说他暂时不需要，把名额给更需要的人。后来我侧面了解了一下，他母亲给他留了一套房子，卖了房子他上学的费用足够了。” 梅天东的身世让潘高路想到了自己。他也是父母早逝，不过他比梅天东幸运一些，他是在爷爷奶奶的照顾下长大的，他们给他的爱一点都不少，对潘高路学艺术的的决定也很支持。没有爷爷奶奶也就没有他的今天。遗憾的是，他们几年前先后离世。 潘高路能理解梅天东，缺乏安全感的人不容易轻易让人走进他的世界。 第207章 元旦（一） 自从那天汪粲和刘鸣发生冲突后，汪粲和室友们的关系冷淡了许多。上课不和室友们坐在一起，下了课拿起书本就走，寝室几乎只是他睡觉的地方。周末他是一定要回家的，大家心照不宣，他是在躲避他们。 梅天东知道因为自己令刘鸣和汪粲产生矛盾后，心里很不安。他劝说刘鸣先退让一步，给汪粲一个台阶下。 “我没那么小气，我是怕有人气量小。”刘鸣说，“天东，你不觉得汪粲他变了很多吗？而且我隐约觉得他对你好像有些成见，你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他了？” “我跟汪粲之间什么矛盾都没有。是不是你多心了？” “也许是我多心了吧。” “找个机会大家一起吃个饭算是和解。你没问题吧？”梅天东提议。 “我没问题，要他肯来才行。” 还有两天就是元旦假期，学校里张灯结彩，一派欢庆新年的景象。梅天东认真准备着期末的设计作品，节日的氛围似乎与他无关。 钟沛和杨音商量后的结果是两人一起回g市过节，钟沛想趁这个机会让杨音见见他的父母。 钟沛和杨音都是g市人，一个考到d大，一个考到d师大。钟沛的父母原是打算要送钟沛出国深造的，奈何钟沛不肯。“国内那么多高等学府不一样能培养人才，为什么非得去国外读书？”钟沛的父母拗不过他，只好由着他自己做决定。 g市是省会城市，不乏211、985名校，可是钟沛偏偏选择了d大，一方面d大也是全国排名考前的名校，另一方面钟沛想借机远离g市，远离季斐然。 高考前，钟沛和杨音已经解除了误会，杨音报考d师大，有一半原因是因为钟沛，另一半是因为师范学校学费少，将来也好就业。 “天东，你给我去g市玩几天吧。g市可是省会城市，不比d市差。我和杨音给你当导游，带你四处转转。”钟沛再次试图说服梅天东一起同行，还保证绝不会重色轻友。梅天东还是坚持留在学校。 “宿舍里还有文辉和冷晨，我不孤单。” “梅天东，你太倔了。”钟沛无可奈何地拍着梅天东的肩膀，“我是真心邀请你去我家做客。” “下次吧，下次我一定去。” 不在d大的钟沛不知道，元旦那晚d大是很热闹的。为欢庆元旦，也是为了照顾很多家在外地的学生，元旦当天晚上由校学生会牵头举办了一台校园广场晚会。晚会的举办地在学校的操场，各个学院都出了节目。 刚吃过晚饭，梅天东就被冷晨和文辉拖去看演出。 “我听说今晚的节目特别好，还有零点敲钟倒计时。”冷晨以极其丰富的面部表情描述着他听来的消息。 “东哥，你跟我们一起去吧，今天可是过节啊，别那么扫兴了。”文辉游说还在电脑前做图的梅天东。 “就是就是，给个面子，就当陪我和文辉了。”冷晨配合文辉劝道。 梅天东不是不给室友面子，只是节日对他来说的确是“每逢佳节倍思亲”，他只想把它当做是普普通通的一天去过。可冷晨和文辉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如果还是坚持，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走出宿舍楼，冷晨和文辉都显得特别兴奋。三人还没走到操场，就听到了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晚会已经开始了，操场上人头攒动，冷晨和文辉架着梅天东在人群里钻来钻去，一路说着“不好意思，借过，借过”，好不容易挤到了离舞台较近的位置。 数九寒冬，台上的演员们为了演出效果个个穿得都很单薄，女主持人上台报幕时穿着礼服，下了台就立刻披上羽绒服。 舞台的灯光效果非常炫丽，d大的夜空灯火通明，观众的喝彩声、叫好声不绝于耳。 “东哥，节目真的挺好看啊！”文辉目不转睛地看着舞台，对梅天东感慨道。 节目好不好对梅天东而言，没有太大的意义，他来纯粹是为了陪两位室友。 穿着单薄露肩礼服的女主持人再一次在瑟瑟寒风中走上舞台报幕：“接下来的节目是来自法学院的六位美丽的女生。她们不仅口才了得，舞姿也同样出众。请欣赏现代舞《dancing girl》，表演者林默、郑晓曼等。 台下的梅天东听到林默的名字吃惊不小。冷晨在梅天东耳旁说了一句“没想到林默还会跳舞”。梅天东也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林默在舞台上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林默站在最前排，她的舞姿舒展流畅，刚柔并济，颇有几分专业舞蹈演员的样子。 难道是梅天东他们的位置太显眼了？他怎么觉得舞台上的林默正对着他笑呢？ “晓曼，加油！”冷晨冲着舞台挥手，大声喊道。梅天东和文辉齐刷刷地看向冷晨，“晨哥，你什么情况？”文辉说了他和梅天东心中共同的疑问。 冷晨大大方方地指着舞台上站在林默左后方的一个女生，一脸得意地向梅天东和文辉介绍道：“郑晓曼是我女朋友啦！” “行啊，晨哥，闷声不响地有了女朋友。什么时候追的啊，我们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文辉特别激动，好像有女朋友的是他。 冷晨摸了摸脑袋，呵呵地傻笑，“我也不是故意瞒着大家，我是想等确定关系了再告诉你们。你们两个是最先知道的。” “没想到汪粲和林默没成，你和郑晓曼成了！”文辉轻轻捶了一下冷晨的胸口，冷晨故作夸张地捂着胸口喊疼。 梅天东笑着看文辉和冷晨笑闹，他也发自肺腑地替冷晨感到高兴。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多么好的结果啊！ 第208章 元旦（二） 法学院的节目结束了，冷晨拖鞋梅天东和文辉去舞台后。等了一会儿，换好衣服的郑晓曼和林默出现在他们面前。 郑晓曼见到冷晨，很自然地走到对方身旁，冷晨搂着郑晓曼的肩膀，两人相视而笑。 “哎呦，真甜蜜啊！东哥，你看看，是不是羡慕死人了？”文辉对梅天东说。 “嗯，是挺让人羡慕的。”梅天东附和道。 “什么让人羡慕？”林默从舞台后面走出来，问道。 “他们两个喽！”文辉伸手指了指冷晨和郑晓曼。 “你们就别把焦点都放在我们身上了吧。”郑晓曼被大家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微一红。 “看呗，让他们看。我们晓曼长得好看，不怕被你们看。”冷晨得意洋洋，被郑晓曼轻轻捶了一下胸口，冷晨立刻捂住胸口，装作痛不欲生。 “好了，别闹了。我们这边演出完成了，咱们外出转转吧，听说今天市中心有新年倒计时活动。”林默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响应。 “不好意思啊，我答应几个同乡一会儿去找他们玩，我就不去了。”文辉说。 “那就不勉强你了。梅天东，你没问题吧？”郑晓曼特意询问梅天东。 “东哥人随和，肯定听大家的安排。”还没等梅天东说话，冷晨抢先一步替梅天东回答了。 “那咱们就出发吧。”郑晓曼招呼大家道。 梅天东就这些被“绑架”了。 今晚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冷晨和郑晓曼恋情的公开是安排好的，五人一起去市中心也是提前安排的。 林默的心思除了梅天东，今晚在场的所有人都知情。文辉的主要任务是和冷晨一起把梅天东带出来，然后他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四人出门打了一辆车，梅天东很自觉地坐到副驾驶位置，其他三人钻进后排。 今晚出门的人很多，出租车在路上走走停停，四人到也不急，离零点尚早。 郑晓曼悄悄在林默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对司机说：“师傅，就靠边上停吧，我们下去走走。” 司机把车停在道边，梅天东刚想付车费，被冷晨抢先了一步。 四人下了车，朝着市中心广场走去。步行街上有很多人，人群都是往广场方向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搞游行。 冷晨紧紧牵着郑晓曼的手，生怕他们会被人流冲散。“梅天东，你照顾好林默，咱们别走散了。”冷晨回头叮嘱梅天东，郑晓曼冲林默眨了眨眼睛，林默吓得赶紧瞟了一眼梅天东，梅天东似乎没有注意到。 步行道上的人越来越多，人们彼此摩肩接踵，林默和梅天东被人流推来推去，两人的身体几乎一直紧贴着 梅天东有意识地想要和林默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无奈客观条件根本不允许。他只好时不时地就跟林默说抱歉。 这样说了很多次，林默听了心中觉得别扭，梅天东对她如此客气，这根本就不是她所希望的。 林默有时会想梅天东是不是真的对她的情意丝毫没有觉察到。她觉得身为一个女生，她做得够明显了，可梅天东就是无动于衷。他们之间虽有往来，但总保持着距离，言语客气，从不乱开玩笑，举止就更没有丝毫的偏差。 一个学期过去了，她和梅天东的关系一直原地踏步，这让林默很苦恼。这时，事情突然有了转机，冷晨和郑晓曼好上了。 郑晓曼和林默一个班，但不在一个寝室，她住在林默隔壁寝室。原本郑晓曼和冷晨并无交集，因为有一次，林默又找梅天东帮忙设计法学院学生会活动的海报。 海报设计好后，梅天东让冷晨捎给林默，而林默那天不在学生会，是郑晓曼接待了冷晨。 就这样，一次意外的相识让两人擦出了爱的火花。冷晨想得比较多，在郑晓曼没有点头答应做他女朋友之前，他没有对任何人提起他在追求郑晓曼，直到他和郑晓曼的关系明朗化了，他才告诉室友们。 郑晓曼虽然和林默不在一个寝室，但两人同在学生会，而且只有她们两个新生进了学生会，所以她们很快就成了朋友。 郑晓曼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她见林默总是借学生会活动之便找美院的梅天东，就猜出林默对梅天东有意。 “林默，喜欢他就让他知道啊！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他不知道，那你怎么可能跟他在一起呢？” “你说让我向他表白？我说不出口。”表白这件事林默想都没想过，她自认为没有那个勇气。 “林默，这都什么年代了，女追男不丢人。你面皮薄不敢表白，万一哪天梅天东有女朋友了，你肠子都得悔青了。面子和爱情，你选一个吧。” 郑晓曼简单粗暴的游说让林默有点害怕，她怕郑晓曼一语成谶。有女生对梅天东有好感，这她是知道的。虽然梅天东现在都不为所动，但万一哪个女生让梅天东动心了，那她真是要后悔死了。 就这样，林默决定找机会向梅天东表白，不管结果如何，她也算对得起自己了。 郑晓曼见林默下定了决心，就让林默听她的安排，林默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创造机会，干脆就将一切交给郑晓曼安排。于是郑晓曼一手策划了今晚的告白行动。 梅天东对先前和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在他看来，今晚不过是几个朋友一起庆祝节日而已。他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冷晨和郑晓曼如胶似漆，心中五味陈杂。 他既为冷晨感到高兴，又羡慕他们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而他自己呢？只能在漫长的等待中饱受思念的煎熬。 第209章 表露心迹 原本二十分钟的路，因为人太多，四人走了四十分钟才走到，广场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人山人海。广场中央的led屏幕上正在转播电视台的元旦晚会，人们看得饶有兴味。 距离零点倒计时还有半个多小时，林默的心跳得越来越快，零点时分，她就要像梅天东告白。林默觉得自己好像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她现在是赶鸭子上架，不行也得行。 “人太多了，林默你站这边来。”梅天东示意让林默站到他身前的一个石阶上，“这边没那么挤。” 林默从梅天东的身旁挪到身前，因为她站在石阶上，令她的身高陡增。林默本身就不矮，如此一来，脑袋挡住了梅天东半张脸。 来自林默发丝的香味钻进了梅天东的鼻子里，这味道对他而言就像是一种诱惑，诱惑着梅天东想要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林默转过头，本想让梅天东看远处一栋高楼上用灯光组合出的数字倒计时，但这一回头，让她心跳差点暂停，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的鼻尖几乎贴到了梅天东的嘴唇上，她能感受到来自梅天东的温热的呼吸，那股温热如同一道电流迅速传遍她的全身。 此刻的情景让梅天东本能地想要后退，可不知是谁在他身后重重推了他一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唇已经落在了林默的鼻梁上，身体也因为重心不稳，双手本能地抓住了林默的双肩。 这意外的一吻，让两个人措手不及。梅天东愣住几秒钟后，立刻跟林默道歉：“对不起，林默，我不是有意的。刚才身后有人撞了我一下，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这个小小的意外发生后，梅天东脑海中第一个反应是他居然吻了除了凌寒以外的女人，虽然是个意外，虽然只是吻了鼻尖，可他心里却愧疚极了。所以，与其说他是在跟林默道歉，不如说他是在跟心里的凌寒道歉。 “没关系，梅天东。你不用跟我道歉，其实我——”林默的“喜欢你”三个字被周围人群突如其来的倒计时喊声淹没了。 倒计时结束，夜空中礼花绽放，几乎照亮了半个城市。人群欢呼雀跃，很多人拿出手机拍下这美丽的时刻。 林默的后半句话梅天东没有听到，他以为林默应该说的是“其实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既然林默没有怪他，他也不想再解释了，他担心越解释越说不清，让林默产生误会。 林默心里叫苦不迭，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向梅天东表白，结果就这样被破坏了。她默默地转过身，脸上写满了失落。烟花再美，她也无心欣赏。 不知道过了多久，烟花表演结束了，人群也渐渐散开。林默还在原地发愣，梅天东叫了她好几次，她才回过神来。 “我给冷晨他们打电话，咱们一起回学校吧。虽然今天学校宿舍不锁门，但也别回去太晚了。”梅天东说。 梅天东根本不知道，按照郑晓曼的安排，烟花表演的时候她和冷晨就特意离林默和梅天东比较远，表演一结束，他们两人就离开了广场，留下林默和梅天东独处的机会。 “林默，加油啊！你一定能做到！”林默想起头一天郑晓曼给她打气时说的话，郑晓曼如果知道今晚会是这种结果，一定会对她很失望吧。 “不用给他们打电话了，他们先回去了。”林默忽然咬咬牙，做了一个决定。 “先回去了？不是要一起回去吗？”林默的话让梅天东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们是故意先走掉的。因为他们想给你我单独在一起的机会。” 此时，就算梅天东的反应再慢半拍，他也明白“单独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梅天东，刚才我的话没说完。我想对你说的是我喜欢你。”林默终于说出了这句话，说完以后她觉得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开口。 梅天东的脑袋“嗡”地一声，林默突如其来的告白就像是在他心里投下了一颗炸弹。 “刚入学的时候我就对你有好感了，我去晨跑是为了多接近你，学生会的活动总找你帮忙也是如此。一个学期快过去了，你好像一点都没有觉察到，所以晓曼就帮我出了这个主意。我以前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你是第一个。”既然话已经挑明，林默干脆一吐为快。 她看着梅天东，等待着对方的回答。林默觉得自己仿佛已经等了一个世纪，可梅天东一直沉默着。 沉默不是一个好的兆头，林默的心越来越往下沉。 “林默”，终于，梅天东打破了沉默，林默的心又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林默，谢谢你的厚爱，但是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在那片刻的沉默中，梅天东在想该怎么委婉地拒绝林默才不会伤害到对方。想来想去，只有这个理由既是实情，又应该不至于伤害到林默的自尊心。 “你有喜欢的人了？”林默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也想了好几个梅天东会拒绝她的理由，可唯独这个理由她没有想过，因为不太可能。因此，当她听到是这个理由时，她很震惊。 “是，我有喜欢的人。”对于林默的质疑，梅天东重申了一遍。 林默不相信，“你明明没有女朋友。” “她现在不在我身边，我们暂时分隔两地。” “异地恋？” “嗯，算是吧。” 林默现在明白了为何有女生向梅天东暗送秋波，梅天东都置若罔闻，成了异性绝缘体，原来是名草有主。 第210章 缝针 返回学校的路上，梅天东仍然坐在出租车的副驾驶位置上，林默一个人坐在后排。 梅天东有女朋友了。林默反复在心里默念这句话来说服自己对梅天东死心。可他们是异地恋啊，这样的感情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吗？时间久了，他们的感情会不会就…… 林默被自己龌龊的想法吓了一跳。她怎生出这种念头，竟然希望时间会冲淡梅天东和他女朋友之间的感情，那样自己也许就有希望了。 林默看着梅天东的背影，鼻子一酸，眼泪没有任何预兆地就掉下来。她慌忙用手擦掉眼泪，生怕被梅天东发现。然而车厢里很黑，梅天东也不曾回头，她的狼狈只有她自己知道。 一路上，林默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不能让自己在梅天东面前出丑，就算是哭也不能是在他面前。 出租车停在学校大门口，梅天东付了车费。林默很想撇下梅天东逃回宿舍，可她不能，那样反而会暴露自己的情绪。她要装作若无其事，从校门口到宿舍这段路她还要和梅天东一起走。 已经是凌晨一点，校园里还没有彻底恢复宁静，有些人和他们两个一样也是刚从外面返回学校。 后半夜的寒风忽而变得格外凛冽，通往宿舍的方向又恰恰是逆风，寒风不断地在林默耳边呼啸着，林默顶着风前行，有些吃力，但仍然阻挡不了她想要和梅天东拉开距离的念头。她不想和梅天东保持并肩而行，此刻她只想快点回到宿舍。 几个男生女生走在林默和梅天东前面，他们手里提着、肩上扛着、怀里抱着大大小小的木板和灯箱牌。 “哎呀”，随着一个男生的叫声，走在后面的林默还没来得及发应过来就被迎面飞过来的一块木板砸到。被林默甩开几步远的梅天东喊了一声林默的名字，立刻跑到林默身边。 “林默，你，你流血了。”梅天东看到林默捂着额头，血从她的指缝间渗出来。 那几个男生女生都围了过来，肇事的男生吓得够呛，“对不起，对不起，风太大了，我没拿住，木板就脱手了。” “林默，你怎么样？”梅天东紧张地问。 “好疼。”林默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梅天东将林默的手拿开，看到林默额头上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正往下流。 不行，得先止血。可是用什么止血呢？梅天东好像想到了什么，他取下脖子上的围巾，将它缠在林默的头上。 “咱们赶紧去医院。”梅天东当机立断。 “对对对，先去医院。我跟你们一起去。”闯祸的男生说道。 “不用了，你是哪个学院的，叫什么名字？回头再找你。” 男生报上了自己的学院和姓名后，梅天东扶着林默打车去了医院。 今天是元旦，可医院的急诊室一点也不冷清，林默的前面排了好几个人，等了半天才轮到林默。 女医生将围巾从林默头上取下，仔细查看了伤口，“伤口有点深，得缝针了。” “医生，能不能不缝针？”林默听到要缝针，声音都有些颤抖。 “不缝针不行。”医生无情地拒绝了。 “会很疼吗？会留疤吗？”林默带着哭腔问。 “局部麻醉，不会感到疼的。至于会不会留疤，这个位置看不太出来，用刘海遮一下看不出来的。” 女孩子都是爱美的，林默一想到额头会留疤，心里不免有些难受。 “林默，你就听医生的话吧。”一旁的梅天东猜出林默的顾虑，劝说道。 “你是她男朋友吧？过来帮我扶住她的头。”女医生对梅天东说。 梅天东没有向女医生解释她对他身份的误解，这个时候这些都不重要。梅天东走到近前，照着医生的指示扶着林默的头。 注射过麻醉药后，林默几乎感受不到自己半边脑袋的存在。她看到医生拿起针站在她的眼前。虽然打了麻药，林默还是紧张极了，她伸出手抓住梅天东一只手的手腕。梅天东低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他理解林默此时的心情，此刻她需要支持。 在麻醉药的作用下，林默虽然感受不到疼痛，但是她能感觉得到针在她的皮下来回穿梭。她握着梅天东手腕的手的力度随着她紧张的程度而时松时紧。 伤口处理完了，林默整个人才放松下来，也松开了抓着梅天东手腕的手。 “好了，过几天来医院拆线。”医生说。 从医院返回学校，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梅天东一直将林默送到宿舍楼下。临走时不忘叮嘱林默要听医生的话注意饮食，不要让伤口碰水。 “你的围巾染上了血渍，我给你洗干净后还给你。”林默说。 “不用，我自己洗吧。”梅天东看了一眼手里血渍斑斑的围巾。 林默回到宿舍，没有回家的室友都在熟睡中。她小心翼翼地脱下外套和鞋子就直接躺在了床上。 这个跨年夜真是诸事不顺。先是她告白被拒绝，紧接着飞来横祸被砸破了头。新年第一天就过得这么糟心，希望未来这一年的所有坏事情都在这一天抵消吧。 林默躺在床上睡不着。她想起她受伤的时候梅天东的紧张，还有在医院里她抓住梅天东手腕的情景。 梅天东不是完全不在意她，在她受伤的时候他是很紧张的。可如果换作是别人受伤，他也会很紧张很在意吧。这似乎不能说明什么。可是林默的内心深处又特别想要从这件事中找到一个可以不轻易放弃梅天东的理由。 她是真的喜欢梅天东，她不想做她的朋友，她想成为他的女朋友。可是，他已经有了女朋友。 林默想到这里，眼睛有些湿润。难道她的初恋就这么夭折了吗？ 第211章 吃宵夜 这个元旦对钟沛来说除了甜蜜还是甜蜜。在g市的这三天，他几乎每天都和杨音在一起。钟沛的父母对儿子的感情生活并未像其他家长那样横加干涉或是指手画脚，这也不奇怪，毕竟钟沛基本上算是散养长大的。 在钟沛整个的成长过程中，父母给了他最大限度的自由。对于这一点，钟沛心里对父母充满感激。他自己也没有辜负父母的信任，学习成绩优异，没有富二代的跋扈或是不良嗜好，算得上是一个优秀青年了。 特别是在季斐然这件事情上，父母站在了自己这边，让钟沛更加庆幸自己有一对开明的父母。 “季家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跟你季叔叔解释。你爸不会因为生意就让你去违背自己的意愿。”父亲钟炜的这番话让钟沛可以没有心理负担地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你现在的年纪谈恋爱很正常，但是爸爸还是想提醒你一句，你现在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另外就是要认真对待感情，千万不能做一个不负责任的人。”钟炜语重心长地说。 “爸，你放心吧，我知道我该怎么做。” 钟沛原本打算趁元旦假期带杨音做一个短途旅行，虽然最终变成了回g市过节，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两个谈情说爱。这个他们两人再熟悉不过的城市因为有了对方的陪伴而变得有那么一点不同。他们甜蜜的身影几乎遍布了整个g市， 幸福的时光总是显得那么短暂，三天的假期转眼就过去了。“回到d市，我们又得分开了。”钟沛抱着杨音，语气有些沮丧。 “你不是可以周末来学校找我嘛。再说，我觉得我们不在一个学校也挺好的。不然的话，你天天看见我，说不定哪天你就会厌烦了。”杨音在钟沛怀里小声说道。 “怎么会？我巴不得每天都能见到你。你们女孩子就总爱胡思乱想。”钟沛说着将杨音搂得更紧，以此来证明自己此言不虚。 钟沛把杨音送到学校，他才返回学校。 “王叔，你回家吧。我这边一般没什么事情。如果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钟沛对司机王叔说。 王叔是钟氏集团在d市子公司的人，是钟炜特意派给儿子的。除了用车以外，有任何事情都可以第一时间帮钟沛处理。 “好的，钟少，有事尽管给我打电话。” 钟沛返回学校已经是傍晚了。他回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楼下宿舍找梅天东。 “天东，吃晚饭了没？陪我出去吃火——火锅吧？”钟沛刚推开414宿舍门就嚷嚷，然后发现宿舍里没有梅天东的身影。 “东哥在水房。”上铺的文辉探出头来对钟沛说。 钟沛去了水房，看到梅天东好像在洗衣服。等他走到梅天东身旁才看清，梅天东正非常仔细地在揉搓着他的围巾。 “洗围巾呢？”钟沛问。 “嗯。你找我有事？”梅天东问道，手里继续着揉搓的动作。 “我刚回来，有点饿了，时间还早，你陪我出去吃宵夜吧？” “你去吧，我已经吃过了。再说我这还洗着东西呢。”梅天东在婉拒钟沛。 “你这围巾怎么了？被什么东西染了吗？”眼尖的钟沛看到梅天东手中反复揉搓的那块地方有些绯红。虽然梅天东的围巾颜色以灰色为主，但仍旧很明显。 “哦，染上了一些红色的颜料。我洗了好几次都不能完全洗掉。”梅天东将血迹说成是颜料。 “扔了再买一条吧。” 梅天东脱口而出，“那不行。这围巾——我挺喜欢这条围巾的，我再多洗几次试试，应该能洗掉。” “好了好了，别洗了。你放那儿，先陪我去吃饭，回来我帮你想办法。”钟沛没等梅天东答应就想要将他生拉硬拽出水房。 “好，我跟你去。你让我把东西先收拾一下。” 梅天东将没洗完的围巾放进水盆，送回宿舍，然后穿上羽绒服跟钟沛下了楼。 “你再吃点。”钟沛从火锅里往梅天东的盘子里夹了一大筷子肉，又往自己盘子里夹了一些。 梅天东拿起筷子，吃了一口，“你好像心情很好。”他对钟沛说。 “呵呵，有这么明显吗？”钟沛笑呵呵地反问道。 “你的嘴都要咧到脖子后面去了。”梅天东难得开个玩笑。 “三天假期太短了，还没怎么着就过去了。”钟沛语气里充满了遗憾，“我现在特别盼望寒假。你应该知道的，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 钟沛说完这句话有些后悔，他抬头看了看梅天东，“我的意思是说时间过得太快了，一个学期马上就要过去了。” 梅天东知道钟沛为什么要补充后面的话，“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挺幸福”，他用这句话想告诉钟沛没必要在他面前刻意回避什么。 钟沛接收到了梅天东的讯号，他忽然想问梅天东画的那个女人是谁，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虽然只是想关心梅天东，但是又想对方不主动说自己还是不要去提起为好。 “对了，你这几天待在学校怎么过的？别跟我说你一直窝在宿舍里啊。我听说林默好像没回家，她没找你吗？” 钟沛的随口一问，让梅天东心里咯噔一下，“我和文辉他们看了她在晚会上表演的舞蹈。” “哦？林默看着不像是会跳舞啊。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过两天我们院里要办一个新生作品展，原本是圣诞节展出，后来改到了元旦之后。你要不要来看看？” “好啊，必须得给哥们捧场。”钟沛一口答应。 梅天东一方面是真心邀请钟沛去看作品展，另一方面也是想借机岔开围绕着林默的话题。那天发生在林默和他之间的事情，他不想让其他人知情，这关乎到一个女生的自尊心。 第212章 钟沛请客 几天后，美院的新生作品展拉开帷幕。院里非常重视这次展出，从场地的布置到对作品的选择都能看出来。 并非每个新生的作品都参展的机会，院里对作品先进行了一次筛选，414寝室里除了梅天东外，汪粲和刘鸣的作品也都入选了。冷晨、孙轲和文辉的作品虽然落选了，但三人都衷心为入选的室友高兴。 大家决定晚上去下馆子庆祝，做东的当然是入选的人，然而汪粲并没有来。 “我刚给粲哥打电话了，他说他家里有事，这几天都不回来住了。”文辉握着手机对大家说。 “他这学期总共也没在宿舍住过几天。”冷晨忍不住吐槽。 “粲哥不会还在因为上次的事情生气吧？”文辉小声嘀咕道。 “他爱气就气呗。一个大男人，气量可真够小的。”刘鸣撇着嘴说。他原本打算趁这个机会跟汪粲握手言和，但汪粲的做法让他更加窝火。 “汪粲不来，咱们该庆祝也得庆祝不是。都别愣着了，赶紧走吧。”孙轲招呼大家往外走。 “天东，要不要叫上钟沛？”刘鸣问梅天东。 “他也许不在学校，周末他一般都去师大找他女朋友。”不过梅天东还是给钟沛打了个电话。没想到钟沛居然在学校。 没过几分钟，钟沛就从楼上下来。听到这顿饭是为梅天东的作品入选庆祝，当即表示这顿饭必须让他来请。 “谁请都无所谓，反正我们不掏钱。”冷晨和室友们坏笑着。 六个男生点了一桌子菜，啤酒也要了机箱。半年多的时间，几个男生相处得很好，再加上酒精的作用，大家相互勾肩搭背地说了很多心里话。 冷晨的胳膊搭着梅天东的肩膀，凑到他的耳边，“天东，我一直很想问你元旦那天晚上的事情。你对林默一点感觉都没有？” 梅天东想到冷晨一定会问他，他把那晚对林默说的话又对冷晨说了一遍。 “原来你有女朋友，藏得可够深的。我们一直以为你是单身呢。有女朋友什么可藏着掖着的，有机会带上女朋友咱们一起吃个饭。” “她不在这个城市。”这个理由是他一早就准备好的。只有这个理由一切才能说得通。 “天东，你也是异地恋啊？”梅天东默认。“异地恋太他妈难受了。”一向文质彬彬的孙轲竟然爆了粗口，他眉头紧蹙，拿起面前的酒杯，将半杯啤酒一饮而尽。 大家都看向孙轲，知道他心里肯定有事，“怎么了，孙轲？有什么不痛快的？”冷晨替大家说了心中的疑问。 孙轲长长地叹了口气，“我跟汤慧高一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在老师和家长的眼皮底下小心翼翼地谈恋爱。我们的事情被发现后，顶着父母和学校的压力，我们就是不分开。现在毕业了，上了大学，可以正大光明在一起了，反而出现问题了。” “你们怎么了？”冷晨问。 “她学校有个男的在追她，追得很凶。天天在食堂给她打饭，隔三差五就往她宿舍送吃送喝，总之就是各种献殷勤。” “那男的不知道汤慧有男朋友吗？”冷晨反问。 “那人知道我的存在，可人家说了，男朋友不是老公，他有公平竞争的权利。” “孙轲，那小子叫什么，哥几个过去替你教训教训他。”冷晨说着撸起袖子，一副即刻要去找对方算账的架势。 “其实汤慧一直不怎么搭理他，都是那小子剃头挑子一头热。我是相信汤慧的。不过，我怕那人继续死缠烂打，我和汤慧又是异地，难保将来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孙轲满脸愁云，一口气干了一杯啤酒。一旁的文辉见孙轲的酒杯空了，马上拿起啤酒瓶将孙轲的酒杯斟满。 “文辉，你这个呆子。”刘鸣将文辉手里的啤酒瓶拿过来，放到一旁。文辉一脸无辜，不解地看着冷晨。 “他这是在借酒浇愁，你还给他倒酒。”文辉听了冷晨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挠了挠头。 “我还没那么没出息，我不能自乱阵脚，我得想办法保卫我的爱情。想挖我孙轲的墙角，想得美！”孙轲拿起被冷晨放到旁边的啤酒瓶，咚咚咚地灌了几大口，然后招呼大家都把酒杯倒满。 大家见孙轲如此，也就不再劝说，让他喝个痛快吧。 梅天东虽然酒量好，但是他一点贪杯，一个晚上他也只是喝了三四瓶，而钟沛的脚下则堆了八九个空酒瓶。 钟沛虽然常去梅天东的宿舍转悠，今天却是第一次和梅天东的室友们一起吃饭喝酒。钟沛擅长交际，只是一顿饭，就让冷晨他们与他称兄道弟了。 钟沛虽然家世显赫，但适应能力极强，加上他平时在学校里比较低调，旁人只是从他的穿戴上猜出他家境富裕，但谁也不知道他的家境何止是富裕。 正是钟沛这种随和不张扬的性格，让梅天东没有距其于千里之外，相反梅天东觉得钟沛是个值得深交的哥们。 可是，即使是哥们，梅天东也紧紧守着他内心深处的秘密。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还有他对凌寒的感情，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理解。 孙轲的爱情遭遇了考验，冷晨和钟沛正陷入热恋中，大家都在品尝着爱情的酸甜苦辣，而梅天东呢，似乎哪种滋味都不是，又似乎是夹杂着所有滋味。 钟沛和冷晨他们越喝越起劲，越聊越投机，包间里的分贝也高了不少。梅天东身处于这热闹之中，并没有受到多少感染。他觉得这样的热闹并不属于他。并非他不合群，只是他又想起了凌寒。 “梅天东，你想什么呢？”钟沛转头将梅天东面前的酒杯塞到他手里，“你又在神游呢？” 梅天东笑了笑，举起酒杯和大家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吧？”文辉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提醒大家。 几个人喝掉杯中酒，钟沛去结了账。 刚出门，寒风一吹，立刻驱散了大家的醉意。宿舍锁门的时间快到了，几人加快脚步，向学校的方向走去。 －－－－－－题外话－－－－－－ 各位小可爱，木兰回来啦！很抱歉断更了这么久，实在是工作太忙，上班狗的无奈啊！从今天开始我会恢复更新，不过不能保证日更，心急的小可爱们可以养肥了再看！感谢理解！爱你们，么么哒！ 第213章 婉拒 潘高路在办公室里看着梅天东的作品照片。梅天东的作品设计感极强，有着非常鲜明的个性。学美术是需要天分的，而梅天东无疑是极有天分的，这样的好苗子潘高路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了。 “院长，这次展览中最出色的作品就是梅天东的了。”欧阳霖从潘高路的眼睛里看到了欣喜，他也认为梅天东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欧阳，你把梅天东的情况详细跟我说说。”潘高路放下手中的照片，对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欧阳霖说。 听完欧阳霖的介绍，潘高路陷入了沉思。欧阳霖不好打扰，只好默不作声地等待着。 潘高路在想，这个梅天东的经历简直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他也是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失去了双亲，没有任何依靠，之所以能走到今天，全凭他自己的努力。其中的艰辛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体会的。幸运的是，他遇到了赏识他的老师——前任美院院长祝新建。老院长悉心栽培他，他也十分争气，这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梅天东的天分不亚于年轻时候的自己，如果他能得到更多的机会，前途不可限量。潘高路心里有了一些打算。 “潘院长？潘院长？”等了半天的欧阳霖最终还是忍不住唤回沉思良久的潘高路。 “欧阳，梅天东是个好苗子，你多关注关注他。哦，对了，帮他申请一下国家助学金，还有，以他的成绩再申请系里的奖学金也没什么问题。这样的话，大部分学费就有着落了。” “院长，您真是爱才。放心吧，您说的这些事我都会去办。” 潘高路微笑着点了点头。 欧阳霖从潘高路的办公室出来，就直接回到了他自己的办公室。拉开抽屉，取出几张表格。这些表格他早就准备好了，即使潘院长不安排，他也打算让梅天东填表。 欧阳霖拿出手机，拨打梅天东的手机号码。“梅天东，来我办公室，有事找你。” 梅天东正在宿舍里复习准备期末考试，接到欧阳霖的电话，就赶紧出了宿舍直奔美院办公楼。 进了办公室后，梅天东坐在欧阳霖的对面，欧阳霖将表格推到梅天东面前，告诉他自己将他叫过来的意图。 梅天东看着面前的表格，沉默了差不多有一分钟。这让欧阳霖感到有些奇怪。通常有这样的好事，其他学生的反应都是一边收下表格一边对他表示感谢。像梅天东这样的，他还是头一次遇到。 “你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欧阳霖问道。 “没有。欧阳老师，你说得很明白。不过，表格我就不填了，我不想申请助学金。”梅天东说着双手拿起表格，将它们放回到欧阳霖的面前。 欧阳霖没想到梅天东会拒绝，一脸诧异地看着对方。梅天东一下子就读懂了欧阳霖表情里的内容，便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欧阳老师，我读大学的钱是够了的。这个名额还是给比我更需要的人吧。” 梅天东自己不说，旁人是不太可能知道这些情况的。欧阳霖暗暗在心里为梅天东的诚实点赞。 “那好，这份表我就收回了。不过，凭你的成绩，拿奖学金十拿九稳。奖学金可是你应得的，你就不能再推辞了。”欧阳霖拍了拍梅天东的肩膀。 从欧阳霖办公室出来，梅天东回到宿舍。他打开书，想继续复习，可心里有些不太平静。 拒绝助学金不是为了要在欧阳老师面前显示他有多么高风亮节，而是他真心觉得自己不应该占用助学金名额。 和某些同龄人相比，他的成长经历固然是不幸的，但他又是幸运的。母亲为他打点好一切才撒手人寰，不至于让他因为经济窘迫而失去上大学的机会。那笔卖掉房子的钱，除去福利院的十万元，再加上他四年下来的学费，还会有些富余。对这笔钱的用途，他心里也有了安排。 自己这四年的生活可以说是衣食无忧，可凌寒她......梅天东一想到凌寒，他的心就揪紧了。 梅天东走到窗户前，看着窗外的校园。这里是凌寒的母校，她曾在这里生活了四年。刚入学的时候，梅天东悄悄去过音乐系的教学楼，在教学楼的橱窗里，他本想找到和凌寒有关的信息，哪怕是一张照片，可他什么也没有找到。凌寒虽然成绩优异，可是低调得仿佛她从不存在一样。 梅天东明白凌寒为什么这样低调，像他和凌寒这样的人，他们最想要的不是别人的仰慕和掌声，他们想要的只是一份温暖，出自真心的长久的温暖。 一切都如潘高路所说，梅天东的期末成绩是整个系里的第一名，顺利地拿到了系里的奖学金。梅天东拿出一小部分请舍友们吃了顿饭，剩下的钱全都买了学习用品和一些零食寄给了福利院。 如果不是快递员坚持让他留电话，梅天东是不会留下电话号码的。快递小哥问他发件人怎么写，“就写爱心人士吧。” 期末考试结束就意味着寒假开始了，梅天东提前跟欧阳霖老师打了申请，寒假他要留在宿舍。除了宿舍，他也确实无处可去。 室友们都邀请么提到跟他们回家过年，“这不是我第一次一个人过年，你们放心吧，我一个人会安排好我自己，不会像你们想象得那么凄惨。”梅天东用轻松的口吻婉拒了舍友们的好意。 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面对大大小小的节日，古人所说的“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惆怅也被时间慢慢地消磨了，节日对他而言，不过是三班六十五过日子中的普通一天，直到凌寒的出现才令他重新对过节有了渴望。没有了凌寒，一切只是归零罢了。 等到梅天东一一送走了外地的、本地的室友，他才发觉他并没有自己口中说得那么平静。面对着空荡荡的宿舍，他陷入了巨大的失落中。 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这个时候哪怕是一个骚然电话，也总比此时寂静无声要好。 梅天东接了电话，不是骚扰电话，是钟沛的司机任叔。任叔让梅天东简单收拾几件衣服，马上下楼，他要送梅天东去机场。 正在梅天东一脸茫然的时候，钟沛的电话打了进来。 “梅天东，任叔到了吧？三个小时后飞机就起飞了，你现在赶紧收拾下，别误机了啊！咱晚上见。” 还没等梅天东插上一句话，钟沛就挂了电话。 飞机？去哪儿？梅天东一头雾水。他拿出一个旅行袋，装了几件换洗衣服，穿上大衣，下了喽，上了任叔的车。 上车后，梅天东才从任叔那里知道钟沛给梅天东买了一张去他家乡的机票。“少爷都安排好了，下车后会有专人在机场接你。” 梅天东明白了，钟沛是怕他像拒绝室友一样拒绝他的好意，干脆先斩后奏，直接买了机票，让他无法拒绝。 至于钟沛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证号码，梅天东不想费神琢磨了，以钟沛的智商，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第214章 焕然一新 从d市飞往g市不到两个小时，梅天东刚从机场出来，就被一个男人截住。“你是梅天东吧？”那人拿着手机，用手机的照片跟梅天东比对。在得到梅天东的答复后，就将梅天东送上一辆商务车。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梅天东问道。 “小钟先生让我先带您去酒店。” 梅天东抵达g市的时候已是傍晚，整个城市已然华灯初上。d市是l省省内的第二大城市，g市是省会城市。二十年来，梅天东从未离开过d市，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他的心里还是充满了好奇的。 梅天东望向车窗外，g市的繁华和d市没有什么大不同，可是他又隐约觉得这座城市还是少了一些什么。 后来，梅天东才懂得，一座城市之所以让人认为它是独一无二的，是因为城市里有让人牵挂的人和只属于自己的独家记忆。 司机将梅天东送到酒店帮他办理了入住手续后就离开了。钟沛给梅天东安排的还是自家的酒店，房间也是最好的套房。梅天东刚刷卡进房，钟沛的电话就打来了。 “天东，房间还满意吗？不喜欢的话，我让经理帮你换房间。” “不用换了，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间太浪费了。” “你是我哥们，又来到我的地盘，我得尽地主之谊啊。不好意思啊，今晚家里有客人，我不能去机场接你，明早我过去找你。你早点睡，明天见。”说完，钟沛就挂了电话。 梅天东笑着叹了口气，既然已经被钟沛“绑架”到这里了，就听他安排吧。 第二天一早，钟沛就敲开了梅天东房间的门，二话不说带上刚刚洗漱完的梅天东直奔酒店的自助餐厅。 “自助早餐可是我们酒店的特色之一，很多人是专门来酒店吃自助早餐的。” 钟沛此言不虚，早餐的种类丰富，钟沛几乎每样都拿了一份，摆了满满一桌，梅天东直呼吃不了。 “天东，对不起了，我没经跟你商量就把你‘绑’到这来。我知道跟你商量的结果你一定会拒绝，所以我只好出此下策了。” “干嘛道歉，你是好意，应该我对你说谢谢才对。” “原本想直接让你去我家住，后来想还是尊重你的意愿，你喜欢住就酒店就住酒店，想去我家住随时都可以。” 钟沛不是一个行事鲁莽的人，在关键问题上他是有分寸的。他担心冷不丁带梅天东回家住，会让梅天东感到不自在，所以才安排他暂时住在酒店。 “我还是先住酒店吧。” “行，不过年夜饭你一定要到我家吃。我家里人非常欢迎你。” “钟沛，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会不会太打扰你家里人？” “你放心吧，吃年夜饭的都是家里的至亲，只是普通的家宴。从现在开始，我给你当导游，带你到处逛逛。”钟沛接着就催促梅天东快点吃。 “钟沛，你确定你有时间陪我？杨音怎么办？我这么大一个电灯泡，她不会不高兴吧？”梅天东说完不紧不慢地吃着包子，丝毫没有跟着钟沛节奏走的意思。 “杨音她去走亲戚了，这几天都不在。” “哦，原来我是个备胎。” 正在端着杯子喝牛奶的钟沛，因为梅天东的这句话差点呛到。 “梅，咳咳，梅天东，你，咳咳，你平时一副冰山脸，冷不丁说一句是要噎死人啊。”钟沛从桌上的纸抽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的牛奶。 “你好像是呛到，不是噎到。”梅天东面无表情地补刀。 “我本来是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送给你的，你这么损我，礼物我就收回了。你可别后悔哟。”钟沛一脸坏笑，从身后拿出一个袋子，在梅天东面前晃了晃。 梅天东看都没看，“心意领了，礼物就不必了。” “喂，你就不想知道是什么礼物吗？万一是你喜欢的东西呢？”钟沛从袋子里将里面的东西抽出一角，又在梅天东眼前晃了晃。 梅天东抬头看了一眼，突然眼睛一亮，一下子伸手抓住钟沛手中的袋子，几乎是用抢的方式从钟沛手中夺了过来。 “梅天东，你也太野蛮了。”钟沛皱着眉头抱怨道。 袋子里不是别的东西，是凌寒送给梅天东的那条围巾。梅天东将它从袋子里拿出来，展开，前前后后仔细看了个遍。 “你不用检查了，洗得非常干净，跟新的一样。我让公司里最优秀的清洁员想办法把那些血渍处理掉了。围巾不仅没有一点损伤，是不是还比之前更柔软了？”钟沛的语气中充满了得意。 梅天东握着围巾，是不是更柔软他不在乎，只要围巾完好无损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钟沛看着梅天东脸上掩饰不住的激动，猜想送梅天东这条围巾的人要么是他的至亲，要么就是梅天东喜欢的人。 那晚吃饭的时候，钟沛听到梅天东说他的女朋友在另外一个地方，如果是异地恋，至少应该经常打打电话什么的，可据钟沛观察，梅天东几乎没什么电话。 钟沛虽然好奇梅天东的那个神秘女朋友，但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在于，男人会把好奇心压下来，而女人则会将其变成八卦。 “万事俱备了，咱们赶紧出发吧。” 今天钟沛没有安排司机接送他们，而是他自己开车。钟沛高考结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考了驾照。路上，他建议梅天东赶紧考驾照。 梅天东以为钟沛会带他去g市的景点打卡，没想到钟沛带他去的第一个地方竟然是g市的美术馆。 g市美术馆梅天东早有耳闻，它可是国内赫赫有名的美术馆。馆藏丰富，不仅有近现代名家的艺术作品，还有几件价值连城的镇馆之宝。 梅天东和钟沛站在入口处的队伍了，前面的人正井然有序地扫描身份证入馆。 “听说要提前一天预约才能进馆参观，而且特别难预约。你是怎么预约上的？” “我走了个小小的后门。”钟沛压低声音在梅天东耳边说，“馆长是我爸的朋友。馆里的工作人员直接在内网帮我们预约的。” 原来如此。梅天东立刻明白了。凭借钟沛家的社会地位，钟沛父亲的人际圈自然也不会小了。 梅天东在馆里整整看了一个上午，如果不是怕钟沛无聊，他是打算慢慢看一天的。 从美术馆里出来，两人吃了个饭，下午继续他们的行程。 第215章 做客钟家 在钟沛别出心裁的的安排下，梅天东几日以来不仅领略到了g市的城市风光，还满足了他一个艺术生的精神需求。一个多礼拜下来，梅天东对g市有了一个非常不错的印象。 这座城市时尚前卫又不失高雅稳重，梅天东有些庆幸自己被钟沛“绑架”。 今年的除夕来得很早，按照钟沛的安排，下午五点钟钟沛会来酒店接梅天东去钟家赴宴。 钟沛一早就叮嘱梅天东千万别买什么礼品，否则就太生分了。 五点钟，钟沛准时开车来酒店接梅天东。半个多小时后，车停在一栋别墅门口。 钟沛的家和梅天东想象中的既一样也不一样。一样的是别墅很大，不一样的是钟沛家的氛围让人觉得很温馨，钟沛的父母也非常和蔼，完全没有架子。 “钟沛经常在我们面前说起你，他说你是个非常优秀的年轻人。钟沛的朋友不多，他从不结交酒肉朋友，他的朋友都是上进、有正能量的年轻人，这一点最让我感到欣慰。我和他妈妈都欢迎来我们家做客。不要拘束，就把这当成自己家。” 见到钟炜后，梅天东明白了家境优我的钟沛为什么没有长成一个纨绔子弟，这绝对离不开钟沛父母的言传身教。 大家正聊着，钟沛的舅舅舅妈进了门。钟沛给大家做了介绍。 钟沛的舅舅肖铮和钟沛的母亲差了十几岁，因此肖铮比钟沛也就大了十来岁。 钟沛和他这个小舅舅的关系不像舅甥，更像是哥们。两人见面打招呼的方式完全是同龄人的方式。 “钟沛很少把朋友带到家里来，梅天东，钟沛把你带到家里来，说明你们的关系不一般。” 肖铮故意强调“不一般”三个字，惹得钟沛随手拿起沙发上的靠垫向肖伟丢了过去。肖铮眼疾手快，一下子接住了靠枕。 “我的意思是说你们的关系不是一般的铁。你自己想歪了吧？”肖铮又把靠枕丢回给钟沛。 “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从厨房出来的钟母嗔怪自己的弟弟。 “妈，舅舅一点没有长辈的样子，总是欺负我，你也不管管他。”钟沛立刻向母亲告状，让母亲给自己撑腰。 “这个时候你拿我当舅舅了。平时你支使我的时候可没这么尊老。”肖铮怼道。 “钟沛，你也是，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跟舅舅这么没大没小的。”钟母转而批评儿子，谁也不偏袒。 “哎，还是肖雅女士处事公平，咱俩是各打五十大板，谁也没占到便宜。”肖铮得意地冲外甥眨眼睛。 “今天有客人在呢，你们两个人也不收敛点。”肖雅拿他们两个也有些没辙，只好搬出这个理由。 “妈，天东可不是外人，他是我哥们。” “好了，饭菜都准备好了，准备吃年夜饭了。” 在钟母的招呼下，大家从客厅来到餐厅。 餐厅的长桌上摆满了大大小小很多碗碟，梅天东扫了一眼，至少有二十道菜。每道菜看起来都是色香味俱全，水准完全可以媲美星级酒店。 “姐，您做菜的手艺我是永远都追不上了。”钟沛的舅妈姚祺一边拉开椅子坐下来一边说，“在您这吃一顿饭，回家肖铮都看不上我做的菜了。” “姐，你可别信她。好像她经常下厨似的，你问她一个月能给我做几顿饭。” 姚祺狠狠瞪了丈夫一眼，“我想给你做，也得你有时间在家吃啊。” “好了。既然人都齐了，咱们的家宴就开始了。”钟炜一出声，大家立刻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向钟炜。 “今年的年夜饭不仅一家人齐齐整整，还多了一个非常特殊的客人，钟沛的好朋友梅天东。” 梅天东听到钟炜提到自己，就向众人点了点头。 “按照咱们家的传统，第一杯酒由我来提。这一年咱们全家人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钟沛也上了大学。事业做得再大，都不如一家人能常常在一起吃饭。”钟沛端起杯，“这杯酒祝我们一家人永远这么和谐幸福。” 众人举起杯子，齐齐靠近钟炜，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梅天东虽然是以客人的身份第一次来到钟沛家，可他并没有感到拘束。钟沛家人的热情抵消了那种陌生感。 席间，梅天东虽然没有主动说许多言语，但是对于钟家人的问话，他是有问必答。而钟家人说的每一句话，他也都听得很认真。 饭后，大家聚集在客厅看春晚，聊家常。还没到午夜，肖铮就迫不及待拉上钟沛和梅天东去院子里放鞭炮。钟父钟母和姚祺站在门口看着。 烟花漫天，照亮了夜空，鞭炮齐鸣，打破了四周的宁静。 这样热闹的除夕，早就梅天东童年的时候也曾有过，他几乎都快忘记了。成年后唯一让他记忆深刻的除夕是和凌寒一起过的。那是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除夕。 “天东，赶紧把最后一个烟花点着啊。”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钟沛冲发呆的梅天东大声喊道。 梅天东蹲下身，将地上的烟花点燃，然后迅速跑到一旁。 这天晚上，梅天东留在了钟家，就住在钟沛房间旁的一间客房。房间里所有的物品都是新的，浴室里也放好了新的毛巾和洗漱用具。 梅天东洗了澡，刷完牙，躺在床上。床离窗口很近，梅天东看着窗外，怎么都睡不着。 去年的除夕，梅天东第一次感到自己不再孤单了，他多么希望今后的每一个除夕他都能和凌寒一起过。 可是现在，他躺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身边虽然有和凌寒一样对他好的哥们和他的家人，可他们都无法取代凌寒。 凌寒，我好想你。梅天东闭上眼睛，心中默念着这句话，一遍又一遍。 第216章 别扭 除夕在别人家做客的不止梅天东一个，姜景奕在除夕这天正式以左澜男朋友的身份成为左澜家的座上宾。 左澜本无意这么早带姜景奕见父母，可是架不住母亲的唠叨，只好遂了母亲的心愿。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饭桌上，刘月妍时不时给姜景奕夹菜，很快姜景奕面前的盘子就堆成了小山。 “妈，你对我都没这么好过。”左澜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 “景奕是客人，当然——”刘月妍话刚出口，就觉得不对，“不对不对，不是客人，是自己人，很快就是自家人了。呵呵。” 刘月妍笑得合不拢嘴，左澜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泛出红晕。姜景奕则十分配合，边吃边对刘月妍的厨艺称赞有加。 晚饭后，左澜把姜景奕送到楼下，“今晚只能委屈你自己回家了，我得陪我爸妈。留你在这过夜，不太方便。” 姜景奕抚摸着左澜的脸，“我知道，你快回去吧，外面冷。” 左澜像个小女生一般拽着姜景奕的衣襟，丝毫没有想要折回的意思。姜景奕见状，将左澜搂在怀里，给了她一个缠绵的吻，“这样满意了吗？”左澜这才慢慢松开了手。 回到家里，左澜被母亲揶揄，“下去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妈，你再这样，我可真的走了啊。” 刘月妍见好就收，招呼女儿坐到沙发上来。 “妈不跟你说开玩笑了，咱们说点正事。”刘月妍突然严肃起来，左澜还真有些不适应。不过，她也料到了姜景奕走后母亲会和她有一番正儿八经的谈话。 “澜澜，刚刚我跟你爸聊了聊，姜景奕这个人还是不错的。不过，我们的意思是你们还是要多相处多了解，毕竟将来你们一起过日子，适不适合只有你们自己最清楚。荣佰，你说呢？”刘月妍看向丈夫。 “姜景奕在业内的口碑很不错，说明他人品是可以的。但是人品好是一方面，还是你妈刚才说的，适不适合更重要。” “澜澜，虽然妈之前一直催你相亲，但是婚姻和恋爱是两回事。绝对不能糊里糊涂地就嫁了。” 左澜靠在母亲肩上，“妈，你说的我都知道。我没那么恨嫁。再说，我还想多陪你们几年呢。” “哎哟，最后这句话我听着不怎么诚心啊。想陪我们还搬出去住。”刘月妍忍不住又调侃起女儿。 左澜不甘示弱，回怼母亲，“那我明天就搬回来陪你们，大不了做个老姑娘呗。” “你这孩子，就知道怼我。” “彼此彼此。” 左澜在家里住到初三就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刘月妍看着女儿坐如针毡就是装糊涂，最终还是左荣佰说破了女儿的心思。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刘月妍看着女儿下楼的背影，对丈夫感慨道。 左澜刚上车就给姜景奕打电话，“你在机场？你要去哪儿？” “我去趟北京。澜澜，我要登机了，你先回家，等下了飞机我给你打电话。” 左澜的情绪因为这通电话而有些低落，姜景奕要去北京，却没有提前告诉她。之前姜景奕临时出差，一定会告诉她。今天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 既然已经从父母家出来了，就不能再回去了，不然又会被母亲问东问西。左澜发动汽车，开车去姜景奕家。 到了家，左澜觉得有些饿，她打开冰箱，想找点吃的。冰箱里鱼、肉、蛋、菜什么都有，可是她不会把它们从生的变成熟的。 “我虽然不会做饭，可是我会点外卖啊。”左澜喃喃自语，打开手机里的外卖软件，用手指上下划着屏幕，一页页翻看，寻找自己能让自己胃口大开的食物。 翻来覆去选了半天，左澜最后选择吃面。 半个小时后，外卖送到了。左澜打开包装盒，把汤汁倒进面里，再把牛肉、葱花等配料加进去。 左澜迫不及待地先喝了一口热乎乎的牛肉汤，又吃了一口面条。 左澜是比较爱吃面食的，凡是面食她几乎都喜欢。她今天点的这家面馆是d市一家非常有名的面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左澜觉得这面的味道没以前那么好了。 这都怪姜景奕，谁让他的面做得那么好吃，把她的胃养馋了，再吃什么面都不觉得有多美味。 姜景奕的牛肉面做得真是一绝，光是牛肉汤就要文火熬几个小时。每次姜景奕做牛肉面的时候，左澜都会觉得特别不好意思。 “我不觉得费时费力，只要你喜欢就好。”姜景奕的话让左澜特别暖心，做饭她帮不上什么忙，就想把洗碗的活承包下来。可是，姜景奕根本不让她做。 在生活上，姜景奕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照顾着左澜。 左澜吃了几口面，就把面碗推到一旁。不是这碗面有这么难以下咽，也不是她已经吃饱了，而是姜景奕今天的反常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已经过了三个多小时，飞机早就应该落地了，姜景奕也应该安顿下来，可是左澜并没有接到姜景奕的电话。她想给姜景奕打电话，可又觉得不妥，万一影响对方做正事，那就显得她太不懂事，太不成熟了。 左澜打开电脑，把年后要开庭的一个案子的资料调出来看，借此转移注意力。等她看完了材料再看时间，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 这么晚了，姜景奕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左澜赶紧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看看是否错过了姜景奕的信息。可是，什么信息都没有。 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左澜心里七上八下，“景奕，你到北京了吗？”左澜发出给姜景奕发了一条微信。 十几分钟后，对方终于回复：“我到了，有事，再联络。晚安。” 收到姜景奕的微信，左澜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虽然这条微信看着一点也没有情侣间的亲昵，但总算让左澜知道姜景奕是平安的。 只要他平安就好，至于这次外出他应该会给自己一个交代的。左澜心想。 第217章 特别的除夕 今年的除夕，监狱决定安排部分表现良好的犯人的家属到监狱陪犯人们一起吃年夜饭。 因为凌寒入监以来表现较好，尤其在薛琴自杀的事件上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即使她入狱时间不长，但是顾管教很想给她这个机会。可是，凌寒却婉拒了顾管教的好意。 “顾管教，如果可以的话，能让薛琴的家人来陪她过节吗？”凌寒想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对顾管教说，“上次的事情虽然过去了，但薛琴她还是很需要鼓励的。她的表妹跟她感情很好，如果她表妹能来，对她会很有帮助，也许她就不会再有轻生的念头了。” 顾管教了沉思了几秒钟，“凌寒，你先回去吧。你的话我会考虑的。” 凌寒回到监室，乔楠立刻过来问她顾管教叫她去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了解我最近的思想状况。” 凌寒不是故意对乔楠说谎，只是她怕乔楠知道顾管教找她的原因心里会难过。乔楠特别想让她的家人来陪她过除夕，但是她自己也知道这几次跟朱萍的矛盾，她一定不会在名单上。所以，为了不让乔楠难过，凌寒只能撒一个善意的谎言。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乔楠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去收拾床铺准备休息。 第二天的放风时间，薛琴把凌寒叫到一旁。凌寒知道薛琴找她的原因，自己先把昨天的事情说了。 “薛姐，顾管教说她会考虑，说明这件事是有希望的。” “凌寒，谢谢你，谢谢你在管教面前替我争取。但是我不抱什么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凌寒宽慰薛琴：“琴姐，你别这么想。就算这次不行，还会有机会的。” “这种机会不会经常有的。” 凌寒见薛琴有些灰心丧气，就转移话题，问道：“薛姐，你的表妹好像跟你的感情很好。” “小雪从小跟在我屁股后面长大，我拿她当亲妹妹一样，她上学也是我供的。我出事后，她就是不来看我，我也不会怪她。像我们这样的人，别人躲都来不及。可让我没先到的是，家里的亲戚几乎都跟我断了往来，唯独她常常来看我。” “所以，薛姐，还有人关心你，你应该好好活着。” “凌寒，我知道你的意思。说实话，我对将来真不抱什么希望了。以前，还有个盼头，想着将来出去了，还有个男人可以依靠。现在什么希望都没了。” “薛姐，你不能这么想。你这样你表妹知道该有多难过。她常常来看你，不就是想让你知道有人在乎你吗？薛姐，你已经很幸运了。” 薛琴突然看向凌寒，在凌寒没有说出她入狱的前因后果之前，薛琴就知道了，监狱里是没有秘密的。可是薛琴怎么也想不明白，看起来柔弱又文静的凌寒，怎么会过失致人死亡。那次凌寒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后，薛琴感慨，原来凌寒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凌寒，你的那个律师朋友呢？为什么从没见她来探视你？” 薛琴突然的问话戳到了凌寒的痛处，她微微低下头，没有回答。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你瞧我，说话也不经脑子，你别怪我，我不是故意想打听你的事情。”薛琴连忙向凌寒道歉。 “薛姐，是我拒绝了所有的探视。” “你这是为什么？” “薛姐，没出事之前，就是左澜常常在帮我，现在这种情况，我不想再继续成为她或者任何人的包袱了。” “凌寒，你刚刚还在劝我要抱有希望，可你的想法却这么消极。” “薛姐，我不是消极。我会好好活着，只不过我想一个人活着，一个人活着就好。” 凌寒刚说到这，铃声响起，放风时间结束了。凌寒和薛琴的谈话就匆忙结束了。 除夕的前两天，顾管教通知薛琴安排她表妹到监狱来探视。薛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激动得几乎说不话来，她迷迷糊糊地走回监舍，坐在床沿发愣。 “薛姐，你怎么了？”凌寒见薛琴举止反常，关切地问道。 薛琴一下子缓过神来，腾地一下站起来，抓住凌寒的双臂，兴奋地说：“凌寒，管教告诉我，我表妹能来监狱陪我过除夕了。” “真的吗？太好了，薛姐。”凌寒打心底里为薛琴高兴。 薛琴激动得抱住凌寒，笑了哭，哭了笑。 每到春节的时候，监狱里的气氛就有些压抑，犯人们对家的思念比任何时候都强烈。这个时候也是监狱上下最紧张最忙碌的时候，管教们既要格外注意犯人的情绪，还要加强管理，通过各种方式疏导犯人情绪。 今年，监狱领导几次开会商议，又向上级打了几次报告，最终让这次除夕探访得以实现。 薛琴已经在监狱里度过了八个春节，虽然监狱的除夕夜，也能看春晚，吃饺子，可是再多的形式也抵消不了对亲人的思念。 能和家人一起吃年夜饭，薛琴想都不敢想。可是今年的除夕，表妹谭雪真实地和她坐在一张桌上吃着热气腾腾的饺子。 “姐，饺子得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谭雪的声音有些哽咽，这一幕和值薛琴想不到，她也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 薛琴用筷子夹起一个饺子，整个放进嘴里。可嚼着嚼着，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碗里。 谭雪拿起一张纸巾去擦薛琴脸上的泪水，宽慰薛琴，“姐，别哭。今天过年，咱们都别哭。”但她自己的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下来。 在这个特别的日子，在这间特殊的“亲情餐厅”里，有人默默流泪，有人嚎啕大哭，也有人笑中带泪。 失去方知可贵。高墙外的人唾手可及的一切，对高墙内的人而言却是可望而不可即。失去自由的同时，也让她们中的很多人失去了亲情、爱情、友情。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又会有多少人会愿意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 第218章 父女和解 除夕过后，薛琴有了改变，话多了，脸上也有了笑容。看到薛琴的变化，凌寒由衷地替她高兴。乔楠因为没有得到和家人一起吃年夜饭的机会而沮丧，可到底还是个孩子，没过几天，她就恢复常态了。 然而，最大的变化竟然是朱萍，她不再找凌寒的麻烦，对薛琴的态度也一如从前那样恭敬。每天回到宿舍里就跳上自己的床，也不怎么跟大家交流。在劳动态度上也比过去积极了，几乎不再拖大家的后腿。 “凌寒姐，朱萍最近是吃错药了吗？这不像她的作风啊？”乔楠不解地问凌寒姐。 “也许她是想好好表现，争取减刑吧。”凌寒回答。 “她会变好？我不信。狗改不了吃屎。”乔楠撇了撇嘴。 “乔楠，这么说人不好。” “凌寒姐，你心太软了，会吃亏的。我虽然年龄小，我都知道人善被人欺。你不能太善良了。咱们还是得防着她。” 凌寒知道乔楠的话不无道理，可她还是愿意相信“人之初，性本善”。坏人不是天生的，坏人也可以变好。 正月过之后，监狱工厂的订单多了，劳动量也大了。凌寒不是一个会偷懒的人，因此每天放工后，她都感到很疲惫，但她并不觉得苦。相反，她到是希望自己每天能累到倒头就睡，这样就可以什么都不想，不去想高墙之外的人和事。 在这样高强度的体力劳动下，凌寒非但没有像薛琴之前说的那样变胖，反而清瘦了。 “凌寒，你别那么实诚，该偷懒就偷懒，活是做不完的，自己身体要紧。”说着，薛琴往凌寒的碗里夹了一大块肉，“你可瘦了不少。” “不用，薛姐，我够吃了。”凌寒刚要用筷子夹起肉块放回到薛琴的碗里，就被薛琴用筷子制止了，她让凌寒必须吃了，凌寒只好夹起那块肉放进嘴里。 “薛姐，我的肉不够吃啊。”乔楠故意撒娇。 “你少吃几口吧，你比刚来的时候胖了一圈不止。”薛琴知道乔楠的小心思，故意逗她。 “哪有？我哪里胖了？”乔楠一着急，声音有点大，被不远处的管教示意警告，吓得乔楠不敢再出声，端着碗只顾吃饭。 下午上工的时候，薛琴被管教叫走，一去就去了两个小时。回到工位上后，她做活不似平时那样麻利，速度放慢了许多。 “薛姐，你没事吧？”凌寒偷偷低声问薛琴。薛琴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 几天后，薛琴又一次被管教叫走，回来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凌寒和乔楠虽然担心，但是薛琴不愿意讲，她们也不好追问。 家属探视的日子到了，监舍里除了凌寒，大家都去会见室了。 这次探视，乔楠的父母是一起来的。乔父一看到女儿就泪流满面。看到父亲哭了，乔楠也哭了起来。 乔楠一度十分痛恨父亲，恨他抛弃家庭，恨他无情无义，可现在看着坐在她对面的父亲老泪纵横，口中反复说是自己害了她，乔楠的心立刻就软了下来，那些恨意也都烟消云散了。 “楠楠，爸爸错了。爸爸对不起你和妈妈。你能原谅爸爸吗？”乔父的眼神中充满了愧疚和期待。 已经泣不成声的乔楠隔着玻璃，微微点了点头。乔父破涕为笑，说了好几遍“谢谢楠楠”。 “楠楠，你好好表现，争取减刑。爸爸妈妈等你出来，咱们一家三口去旅行，去环游世界。你在外国选一个学校，你在哪儿读书，爸爸妈妈就在那儿陪你。楠楠，是爸爸对不起你。”乔父说这话的时候，紧紧握着坐在旁边的妻子的手。 “楠楠，别哭。你要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妈妈和爸爸会常常来看你的。”乔母也说不下去了，她几乎每次来都是哭着来，再哭着走的。 乔楠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妈，爸，你们别哭了。我会听你们的话，好好表现。我在里面挺好的，能吃能睡，你们别担心。” 这时候，旁边的狱警提醒探视时间到了。乔楠隔着玻璃和父母的手握在一起，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会面室。 回到监舍，凌寒看到脸上泪痕未干的乔楠，对发生的事情，心里大概猜到八九分。乔楠和她父亲的心结终于打开了，乔父乔母也破镜重圆。可是，这些都是以一条生命和乔楠的自由作为代价换来的。 “凌寒姐，我爸说，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一定不会做出伤害我们母女的事情。我爸说他错了，我也错了。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不会那么冲动地去找那个女人，跟她动手。总会有别的办法让我爸爸回心转意，可我却选择了最糟糕的一个。” 乔楠说着，又哭了起来。凌寒正要安慰她，监舍门被推开了，薛琴探视结束回来了。 薛琴的脸色很难看，情绪也很激动。她进门厚就直接倒在床上，将整个人蒙在被子里。 薛琴的行为止住了乔楠的哭泣，她看了看薛琴，又看向凌寒，满脸都是疑惑。 凌寒也对薛琴的举动感到不解。以往探视结束后，她的情绪都挺平稳的，可今天她的表现太过反常。 乔楠递给凌寒一个眼神，意思是要不要问问薛琴，凌寒用眼神阻止了乔楠。 和薛琴接触时间久了，凌寒对她有一些了解。薛琴的主意很正，她不想说，谁问都问不出来。 监舍里其他去探视的人陆续都回来了。大家心情都不错，尤其是朱萍，哼着小曲，心情好得仿佛中了彩票。 一直到熄灯就寝，薛琴一直没从被子里出来。大家也没叫她起床洗漱，就这样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 放风时间，薛琴把凌寒叫到一旁，神情严肃地说：“凌寒，有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第219章 坦白交代 原来，除夕那天，谭雪向薛琴提出让她把男友的犯罪证据提供给公安局，或许能为薛琴争取到减刑。 “姐，你别犹豫了。你在这里受苦，那个阿昇却在外面逍遥快活，这公平吗？如果他遵守承诺诺等你出来，我就不做小人了。我知道你有多在乎他，不然也不会替他——”谭雪压低声音说出“顶罪”两个字，“可他现在忘恩负义，背叛了你，你干嘛还要替他考虑。” 薛琴没想多谭雪会说出这番话，她的脑子一下子乱了。当她知道阿昇背叛她另结新欢的时候，在她万念俱灰不想活下去的时候，她的脑袋里也从没有冒出要揭发阿昇的念头。 阿昇是她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一个男人，她对他用情极深，别说是为阿昇顶罪，就是为他死，她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如今，表妹让她揭发阿昇换取减刑，薛琴一下子乱了方寸。 “姐，其实前几次我来的时候就想劝你，可那时候你情绪不好，我不敢提。现在你心情好点了，我才说出来。姐，你好好想想吧。” 后来，谭雪去了监狱的狱管科，恳求监狱方面也能做做薛琴的思想工作，这才有了薛琴几次被管教带走谈话的事情。 “凌寒，我该怎么办？我知道小雪是为我好，但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阿昇是对我不义，可让我出卖他，我实在是于心不忍。我从16岁就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的情分，我，我割舍不下啊。” 同样是女人，薛琴的矛盾挣扎，凌寒十分理解。女人是感性的，感情没有开关，哪里能够说关掉就关掉。从道义上说，薛琴已经对阿昇仁至义尽，但从感情上来说，薛琴对阿昇还有情。有情就很难理智。 “薛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其实换做我，我也很矛盾。但是，那个阿昇他是犯了罪，而且他还在继续犯罪，就算你不揭发他，他迟早也会被抓。刚进来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很冤枉，我是想要保护自己，保护——保护别人，才失手杀了人，为什么我要被剥夺自由。可是这半年多下来，通过监狱的学习，我慢慢想明白了，无论出发点是什么，只要犯了法，就要接受法律的制裁。乔楠和我一样，她也没有想过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我们两个都是无心之过，可那个阿昇是知法犯法。他把你带上歧途，还利用你对他的感情让你来替他承担后果，我觉得你应该考虑你表妹的提议。” 薛琴何尝不知道表妹的话句句在理，可她还是想听听凌寒的看法，也许潜意识里是她想让凌寒帮她下定决心吧。但是到最后，薛琴还是没有真的下定决心，“凌寒，让我再想想。” 薛琴在阿昇的走私团伙中一直负责账务。她有一个u盘，里除包含了阿昇和买家全部的转账交易记录。被警察拘捕后，薛琴没有说出u盘的下落，这也是阿昇能够逍遥法外的原因。 薛琴入狱后，阿昇不断地用甜言蜜语哄骗她，终于让他知道了薛琴藏u盘的地方。阿昇拿到u盘后，以为从此以后高枕无忧，立刻翻了脸，另觅新欢。但他不知道，所有的数据在云端都有备份，账号和密码只有薛琴知道。只要她把账号和密码告诉警察，里面的内容足够将阿昇的整个走私团伙连根拔起。 薛琴之所有犹豫并不全是因为念旧情，而是一旦她决定了，阿昇至少会被判二十年有期徒刑，甚至有可能是无期，他的人生就彻底完了。 当天晚上，薛琴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仔细地回忆着自己这三十多年来的经历，原来只是一笔糊涂账。为了和阿昇在一起，她和家里人闹翻断了联系，没有亲人朋友，她的世界里只有阿昇。现在想想那是的自己是多么的荒唐而可笑。 薛琴是打心底里后悔了。她还年轻，她不想再在监狱里浪费自己的人生了。 下定了决心，薛琴闭上眼睛，今晚她可以踏实地睡了。 第二天，薛琴告诉凌寒她决定揭发阿昇后，就申请见狱管科领导。 从狱管科回来，薛琴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她给了凌寒一个“一切都好”的眼神。凌寒笑了笑，继续自己手头的工作。 在忐忑不安中度过几天后，薛琴被管教带到了监狱的会客室。 进门后，薛琴一眼看到办公室里坐着两个穿着警服的警察。 “薛琴，这两位警察同志来给你做笔录。”狱管科的丁副科长向薛琴介绍，并示意薛琴坐下来。 薛琴坐到两个警察的对面，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让她想起当年被铺后的情形。 “薛琴，丁科长已经把情况向我们反映了。曲易昇这个犯罪团伙是我们重点打击的对象，但是因为缺乏足够的犯罪证据，所以一直都没有铲除它。既然你手上有曲易昇的犯罪证据，愿意主动配合我们的工作，那就一定要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不要有所隐瞒。如果你提供的证据能帮助我们打掉这个走私集团，对你自己也是有好处的。我说的这些，你都明白吗？” 薛琴使劲点点头，“警察同志，我都明白。我一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那我们就开始吧。” 两个小时后，笔录做完了。薛琴在笔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也按下了手印。 “我们回去后会根据你提供的账号和密码进行证据搜集，回头我们会将具体情况反馈给丁副科长。谢谢你的配合。” 警察的这一声“谢谢”让薛琴的鼻头一酸，“警察同志，我早就应该说出实情，把u盘交给你们。我现在才这么做，不配你们谢我。” “不管怎样，你能配合我们抓捕罪犯，就要表示感谢。不过，多说一句。如果你早点说出事情，曲易昇这个团伙就不会多逍遥法外好几年，你也不必付出这么大代价。” 薛琴无声地哭泣着，警察说得没错，她真是大错特错了。 “好了，丁科长。我们的任务完成了。感谢你们这边提供的线索和对我们工作的配合。”两名警察和丁科长握了握手。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丁科长说。 两名警察离开后，薛琴也被带回生产线。她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给了旁边凌寒一个“一切都好”的眼神，凌寒放心了，继续手头的工作。 第220章 三人的约定 把真相说出来后，薛琴卸下了心头的巨石，整个人的状态都和从前不一样了。干活的时候格外卖力，人也变得更加随和。 “凌寒，我不贪心，只要能减刑半年我就很知足了。” 哪怕是一天的时间对于拥有自由的人和失去自由的人而言，意义是完全不同的。能早一天离开监狱，呼吸高墙外的自由空气，是每个犯人的渴望。 在等待和期盼中，半个多月过去，还没有任何消息。薛琴有些不安，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凌寒安慰薛琴破案是需要时间的，让她再耐心等等。 又过了一周后，终于有了消息。 “薛琴，公安局的同志根据你提供的消息，成功地将曲易昇的走私团伙打掉了。”丁科长对薛琴说，“另外，警方还顺藤摸瓜抓捕了另外一个走私团伙的主要成员。公安局已经向我们提供了书面材料，监狱会向上面申请给你减刑。” 这个结果虽然是薛琴期盼的，可真的从丁科长那里得到确认，薛琴还是非常激动。 “薛琴，有了这次减刑，用不了几年你就能出狱了。你要珍惜，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出去。” “谢谢丁科长。我一定好好改造。谢谢，谢谢。” 凌寒和乔楠听到这个消息，由衷地为薛琴高兴。 “如果之前不那么执迷不悟，能早一点想明白，就不用在这里耗费那么多青春了。” “薛姐，现在也不算迟啊。”凌寒说。 “薛姐，你会减刑多久啊？”乔楠问。 “丁科长没说。” “你立了这么大一个功劳，少说也得一年吧。说不定，你会比我早出去。” 乔楠很羡慕薛琴有机会立功减刑，她没有什么机会立功，只靠循规蹈矩地接受改造，她何时才能有机会减刑？ 薛琴看出乔楠的心思，“乔楠，只要好好表现，都会有机会减刑的。再说，你还年轻，未来还有很多可能。不像我，出去后年纪也不小了，不知道还能不能适应外面的世界。” “薛姐，我知道你是想安慰我。我是真心替你高兴的，我没事，真的没事。”乔楠扬起笑脸，向薛琴力证自己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凌寒，乔楠，不管将来我们谁先出去，我都不会忘记你们。没遇到你们之前，我不相信在这个地方能交到朋友，是你们改变了我的想法。” “薛姐，我特别庆幸能遇到你和凌寒姐。你们对我那么好，不嫌弃我年纪小不懂事。” 薛琴和乔楠说的话也是凌寒的肺腑之言。她何尝不庆幸自己能遇到她们两个朋友呢？ 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好人与坏人，监狱这个特殊的环境情况太过复杂，善良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在这里能遇到可以信任和扶持的人，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检举揭发这件事监舍里除了凌寒和乔楠知道，其他几个人都不知情。 对张华、徐晶晶、常小菊、张玉珠她们四个，薛琴始终有所保留。在做好监室长应尽的本分外，她从不跟她们几个交心。 实际上，她也不需要跟任何人交心。因为那个时候，她有阿昇。如今，一切都不同了，薛琴比任何时候都需要朋友，而凌寒和乔楠都是她可以信任的朋友。有了她们的支持，薛琴才挺过来了。 “薛姐，凌寒姐，咱们做个约定吧。等咱们都出去了，一定要保持联系。”乔楠伸出手掌，做击掌状，“来嘛来嘛。” 薛琴笑着摇了摇头，对凌寒说，“听乔楠的，咱们做个约定。” 凌寒和薛琴都伸出手掌，三个人互相击掌约定。 探视的日子到了，管教到监室里来点人，居然没有朱萍的名字。之前每次探视日，都有人来探视她，可这次居然例外。 和朱萍单独待在监室里，凌寒感到有些别扭。虽然这段时间朱萍明显收敛了不少，不再找她或者乔楠的麻烦，但是凌寒始终对朱萍保持警觉。不过今天这种情况，是避也避不开了。 凌寒坐在下铺常小菊的床铺上看书，朱萍躺在自己的床上发呆。两个人谁也不出声，监室里的空气寂静极了，只能听到凌寒翻书的声响。 朱萍心里七上八下。如今风声越来越紧，男友黄福不敢轻易露面，所以自从朱萍二次入狱，每个探视日，男友都是派手下宋杰的老婆文秀来看她，给她捎去口讯。半年多来，从没有爽约过。 难道黄福出事了？朱萍有种不好的预感。上次文秀来打探视的时候，提起公安局查走私活动查得很紧，“咱们好几批货都被没收了，福哥说损失不小呢。” 朱萍还让文秀转告福哥，先避避风头，不要因小失大。 朱萍越想越担心，人也愈发焦躁。房间里那细微的翻书声在她听来就像夏日里让人抓狂的蝉鸣。 朱萍腾地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几步走到凌寒眼前。凌寒看得很投入，听到声响的时候，朱萍已经冲到她面前。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一把从她手中夺走书丢向一旁，狠狠地说：“看什么破书，显摆你念过书吗？” 凌寒呆住了，她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这个监室里就你有文化，没事拿本破书看。天天装清高，装纯洁。你再清高，再纯洁，不还是跟我们一样都在这个鬼地方。”朱萍指着凌寒的鼻子破口大骂，“我让你看，让你看。” 朱萍将被她踢到一旁的书捡起来，疯狂地撕扯起来，撕碎的纸飘散在空中。 朱萍撕书的举动一下子让刚刚愣在当场的凌寒清醒过来，同时也激怒了她。真本书是凌寒托乔楠让她的家人带进来的，那是一本琴谱。 凌寒只有在监狱里有文艺活动的时候才能碰钢琴，平时当她想弹琴的时候，她就靠看这本琴谱解馋。用她的想象力弹奏虚拟钢琴。 眼看着朱萍把她的琴谱撕成碎片，那就像是在割她的肉一样。凌寒本能地扑过去，想从朱萍手里把琴谱抢过来。 朱萍见凌寒竟然敢和她争抢，更加怒火中烧。她扔掉撕了一半的琴谱，和凌寒扭打起来。 凌寒的身形和朱萍相比太单薄，而她根本就没有和人发生肢体冲突的经验。她向朱萍冲过去的时候，压根儿没想到过后果。 朱萍几乎没费什么劲就将凌寒推到在地。她一手揪住凌寒的衣领，一手揪住凌寒的头发，“今天让你知道姑奶奶我的厉害！” 第221章 凌寒被打 狱警听到动静，立刻把门打开，看到朱萍正用力将凌寒的头撞向地面。 “住手！”两名狱警一边大声喝止薛琴，一边试图用力将她的手从凌寒身上拉开。薛琴全然不顾，仍旧死死揪住凌寒不放。 另外两个狱警闻讯赶来帮忙，四人最终将薛琴制服。 一个狱警将躺在地上的凌寒扶起，发现她双目紧闭，喊了好几声凌寒的名字，凌寒也没有反应。狱警立刻打电话叫来了狱医，薛琴则被带走，等候处理。 狱医赶到后，检查了凌寒的瞳孔，“马上医院，有可能是脑震荡。” g市女子监狱的规模很大，监狱里面设施齐备，有自己独立的医院。除非重大疾病，一般犯人生病都会在监狱医院接受治疗。 凌寒被抬到担架上，直接送到了监狱医院。 狱医拿着凌寒的脑补ct片子，仔细看了看后，确定是轻微脑震荡。 “已经给她输了液，应该很快就能恢复意识。这两天她不能回监室了，得留在这里观察。情况稳定了，再让她回去。” 顾管教安排了两个狱警守着病房，并叮嘱她们一定要随时留意凌寒的状况，有问题立刻给她打电话。 两个多小时后，凌寒终于清醒了，后脑的疼痛感让她皱了皱眉头。很快她意识到自己是在监狱医院的病房。她本想坐起来，在发现自己的右手扎着针管，左手被拷在床栏杆上后，只好作罢。 凌寒看着病房的天花板，慢慢记起自己和薛琴发生冲突的前因后果。她记起薛琴将她的头撞向地面时狰狞的表情和她的后脑撞击地面时的疼痛，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如果不是狱警及时赶到，也许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凌寒想不明白，这阵子朱萍和她们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今天突然发狂。她已经很小心地躲着朱萍了，奈何还是没有躲过去。 薛琴他们回到监室后才知道他们离开的时候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薛琴和乔楠追问顾管教凌寒的情况，顾管教告诉她们凌寒是轻微脑震荡，要留在监狱医院的病房观察两天。 “顾管教，朱萍一直看凌寒姐不顺眼，之前她就总是挑衅，今天又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不能不管事啊。”乔楠心直口快，丝毫不管说话的对象是管教。 “乔楠，你别这么说话。”薛琴连忙拦着乔楠，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顾管教，乔楠她不是故意的。她也是担心凌寒。” “今天的事情我们会妥善处理的。”顾管教没有跟乔楠计较，转身离开监舍。 “薛姐，你干嘛拦着我，不让我把话说完。”乔楠埋怨薛琴。 “你这样跟管教说话对解决问题会有帮助吗？再说，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管教的错，她们比我们还紧张，出了事是要被上面追责的。”薛琴心平气和地跟乔楠讲道理。 “薛姐，我就是个急性子，一着急就什么都忘了。”乔楠想想，薛琴说得有道理，自己确实有些冲动了，“那个朱萍，简直就是只疯狗。胡乱咬人。要是今天我在，我一定不会让她沾到半分便宜。” 薛琴拍了拍乔楠的肩膀，“朱萍一定会受惩罚的。而且，经过这件事，我想监狱的领导应该会将朱萍调离咱们监室。” 乔楠听到这句，眼睛一亮，“薛姐，真的吗？朱萍会被调离？” “差点闹出人命还不调离，难道等着下次真出事吗？” 薛琴的猜测一点没错，被制服带走的朱萍先是被惯了七天紧闭，从禁闭室出来后直接被调到另外一间监室。她的生活用品都是狱警过来收拾的。 凌寒在监狱医院里观察了两天，在狱医确认没有大碍后，就被带回了监室。凌寒一回到监室，乔楠立刻上前扶着凌寒的胳膊，把她搀扶到床沿边坐下。 “凌寒姐，你真的没事了吗？”乔楠边问边看凌寒的后脑。 “我没事了。” “凌寒，你这两天就在监室里休息，暂时不用去上工和参加学习。你的饭菜会有人给你送过来。”顾管教转而对薛琴说，“薛琴，凌寒就交给你负责了。有什么情况立刻报告。” “顾管教，你放心吧。我们会照看好她的。”薛琴回答。 顾管教一走，乔楠立刻向凌寒问东问西，生怕凌寒对自己的伤情有任何隐瞒。 “乔楠，我真的没事了。你想如果我没好，顾管教会让我回来吗？”凌寒知道乔楠是关心她，可她的反应也太大了。 “那个，凌寒，你这几天睡我的床吧。你是上铺，来回上下不方便。”凌寒寻声望去，说话的是徐晶晶。 “我也是下铺，你跟我换吧。”旁边的朱玉珠抢着说。 “朱琴的床铺虽然空出来了，但是如果你不愿意住，跟我们换吧。”不常说话的常小菊也表了态。 “凌寒，我没有下铺跟你换，就帮你洗洗衣服吧。”张华对凌寒说。 这四人的态度让凌寒感到惊讶。她们平日里虽然不曾欺负凌寒，但是对朱萍的所作所为向来是装聋作哑。明哲保身是她们的监狱生存法则。像今天这样的友善真是破天荒。 别说凌寒觉得不可思议，连乔楠和薛琴也很意外。特别是薛琴，她和这四人住在一个监室几年，虽然她监室长，她们几个也都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谢谢你们，真的不用。你们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再说，我已经习惯了睡上铺。真的谢谢大家了。” “说句不该说的话，我们得谢谢你。”徐晶晶说，“没有这件事，恐怕朱萍也不会从这里调走。” “其实，我们也看不惯她。”张玉珠接过徐晶晶的话，“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就——”后面的话张玉华没好意思说完。 “现在好了，朱萍走了，咱们也清静了。”常小菊试图化解尴尬。 “是啊，也算我没有白白受伤。”凌寒给了大家一个台阶下。 凌寒的善良不仅让薛琴和乔楠感动，也让徐晶晶她们感到惭愧。 第222章 季斐然的难过 整个寒假，钟沛都没有见到杨音。 大年初三那天，钟沛接到杨音的电话，“钟沛，我爸老家出了点事，我要跟爸妈回老家。” 那天之后，钟沛每天都给杨音发微信，杨音告诉钟沛老家信号不太好，给她打电话她可能收不到，她会给钟沛打电话的。 钟沛听杨音提过，她父亲杨顺的老家在外省的一个小县城。杨顺年轻的时候从老家来到g市，虽然学历不高，但是肯努力肯吃苦，总算在g市扎下了根。现在杨顺在季斐然叔叔公司的质检部门做主管。 上次季斐然的胡闹，差点让杨顺失去工作，好在有惊无险，一切如常。 钟沛过年的时候和季斐然见过一面。按照惯例，钟父每逢过年都会宴请几个老朋友，季家自然在宴请的名单上。 赴宴前，钟沛还有些担心见到季斐然又会出什么状况。然而，事实是钟沛想多了，季斐然只是跟他打了个招呼，就不再理他，吃饭时好像故意坐得离钟沛很远，甚至整个席间，她都不曾向钟沛这边瞟过一眼。她的注意力好像都集中在食物上，和旁边几个世伯的子弟也只是偶尔交谈几句。 这可不是季斐然的风格啊！曾几何时，只要钟沛出现，季斐然就像是块橡皮糖一样黏着他，如果不是各位叔伯长辈在场，恐怕钟沛会被季斐然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季斐然这是怎么了？钟沛纳闷了。可他转念一想，自己这不是欠嘛。人家不来招惹他了，他反到还不习惯了。也许，这位季大小姐想通，知难而退了吧。 “然然，听说你刚从美国回来，学校选得怎么样了？”钟炜放下筷子，问季斐然。 “钟叔叔，我还在选。”季斐然回答。 “老钟，然然这孩子，之前是不想出国念书，现在想去了，选学校又选了快半年。”季云涛向钟沛吐槽，“然然和钟沛是同年，钟沛大一都念了半学期了，我们然然还没入学呢。” “老季，这事不能着急，得让然然自己选一所她喜欢的学校。”钟炜替季斐然说话。他是看着季斐然长大的，虽然季斐然有些任性，从本质上来说是个好孩子。 “爸，我季斐然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季斐然一脸认真地说。 饭后，其他几家人都先后告辞，只有季家留了下来。钟炜和季云涛去书房喝茶，肖雅让钟沛陪季斐然聊天，自己则拉着季云涛的妻子关美庭去看她最近新买的几盆花草。 餐厅里，阿姨在收拾桌上的残羹冷炙。钟沛季斐然相隔甚远，两人也不说话，钟沛觉得气氛有点尴尬。 上门即是客，自己作为主人不能这样待客不周吧。钟沛搜肠刮肚想找到一个话题来打破僵局。 对，就问她想学什么专业吧。 钟沛刚要开启话题，季斐然却站起来离开了餐厅。钟沛也站起来，跟在季斐然身后，来到了露台上。 季斐然双手扶着露台的栏杆，头微微上扬，望着远处出神。这样安静的季斐然，钟沛还是第一次看到。能让风风火火的季斐然变得沉默寡言，一定是除了什么事。 钟沛走到季斐然身边，轻轻咳嗽两声，“你是不是有心事？从你今晚进门到现在，我都不敢认识你了。” 季斐然凝视远方，幽幽地说：“我没有像以前那样缠着你，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没有，没有，我可没有。”钟沛连连否认，急忙解释，“我是觉得你突然变成这样，我有点，有点不太习惯。” 季斐然忽然转过头来，看着钟沛，钟沛赫然发现季斐然的眼中泛着晶莹的泪光。 “钟沛，我妈的癌症可能复发了。” 钟沛大吃一惊，“关阿姨不是已经痊愈了吗？之前在美国的手术不是很成功吗？怎么会复发呢？我看她精神专状态挺好的啊。” 那年，季斐然突然向学校请了一个月的假陪母亲去了美国，那时钟沛并不知道关美庭得的是癌症。等到季斐然母女从美国回来，钟沛才从自己母亲处得知事情的真相。 因为关美庭的病情发现得早，加上手术做得很成功，大家都认为她已经迈过了这道坎，可是才高兴了几年，厄运再一次降临了。 “你问的问题我也很想有人能给我答案。我妈还不知情。” 季斐然的眼泪一颗颗地掉了下来，她不敢放声哭，只能拼命忍着，忍到双肩微微颤抖。 这是钟沛第一次看到季斐然脆弱而无助的一面，他有些心疼季斐然。正琢磨着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冷不防季斐然整个人扑进他怀里来。 钟沛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原地不动，任由季斐然在他怀里嘤嘤地哭着。 “你别太难过，也许情况没有你想得那么糟，可能会有更好的治疗方法。” 季斐然听到钟沛的话，抬起埋在钟沛怀中的脸，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前段时间我去美国不光是去选学校，也是为我妈安排医院。” “这些事情都是你自己做的？”钟沛想象不出季斐然一个女孩子是怎么怀着沉重的心情在陌生的国度怀四处奔波的。 “我怕我妈起疑心，就没让我爸跟我一起去。那年手术，我陪她去过美国，也算是熟悉了。况且我爸在美国那边有朋友，他们也帮了不少忙。” “我说你这几个月怎么都没来——”钟沛差点顺嘴说成“纠缠我”，好在他及时改口改口为“没一点消息”。 “钟沛，我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纠缠你了。”钟沛没说出的“纠缠”两字，季斐然替他说了出来，“我要陪我妈在美国休养，还要完成学业。这下你可以松口气了，可以放心地去谈恋爱了。” 季斐然直直地盯着钟沛的眼睛，看得钟沛浑身不自在，“你这话说得有点太那个了，咱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十几二十年的友情呢。” “钟沛，你知道的，我对你才不是什么友情。”季斐然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又浮现出大小姐任性的表情。 季斐然的话，钟沛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眼睛瞟向一旁，不想再继续迎上季斐然灼热的目光。 这场尴尬的对话最终由季云涛夫妇的告辞而结束。 季家三口走后，钟沛在父亲的口中再次确认了关美庭的病情。 同样是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肖雅先是震惊，继而为关美庭难过地红了眼圈，“真是难为然然这孩子了。年纪轻轻的，就要承担这么多。” 第223章 篮球友谊赛 初春时节的d大校园里，到处都能看到迎春花。怒放的花朵，就像是校园里朝气蓬勃的年轻人，那么鲜活可爱。 今天是周末，天气没有前几天那么冷。冷晨组织室友们和隔壁宿舍的男生打一场篮球友谊赛。汪粲不在宿舍，文辉又不太会打，最后就抓了被女朋友放了鸽子的钟沛顶上，凑够了人数。 比赛队伍有了，可没有啦啦队，男生们打球会少了些激情。冷晨让郑晓曼找几个女同学当拉拉队，刘鸣也通知了班级里的女生。很快，篮球场外就聚集了一群女孩。 冷晨跑到郑晓曼面前，捏了一下对方的脸蛋，“曼曼，你太给力了，找来这么多人啊！” “哎哟，你轻点。”郑晓曼半是嗔怪半是撒娇地说，“你打比赛，我当然得支持了。一会儿你们可一定要赢啊！” 冷晨潇洒地将头往一侧一甩，不屑一顾地说：“开什么玩笑，他们根本没有赢的可能。” 比赛马上开始，两支队伍都在做热身。梅天东注意到林默在人群中，就在郑晓曼的身旁。他见林默看向自己这边，就礼貌性地冲林默点了点头，林默也微笑向他示意。 眼尖的郑晓曼捕捉到了这幅画面，她捅了捅身边的林默，在她耳边说：“我听冷晨说梅天东篮球打得不错，足球好像也踢得挺好。”林默“哦”了一声。郑晓曼又说，“他这个人嘛，长相不赖，学业优秀，在男生中是挺出类拔萃的，可就是这性格——嗯，怎么说呢？性格太冷了。冷晨说，他每天除了画画，做设计，还是画画，做设计。这么看来，他这个人其实挺无趣的。” 郑晓曼的话说到这里，林默大概猜到了她的意思。 “所以，林默，你们两个没成，也不一定是坏事。” 郑晓曼果然如林默所猜到的，她在劝她忘记梅天东。 “林默，自从元旦后，你情绪就不高。要么上课，要么就是泡在图书馆里。拉你去逛街你不去，叫你出去看电影你也不看。拒绝一切娱乐活动，你是要把自己封闭起来吗？我都担心你抑郁了。你可千万——” “晓曼，不是你想的那样。”林默打断了郑晓曼，“跟别人没有关系。” “你就别不好意思承认了。”郑晓曼坚持已见。 林默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继续这个话题，“晓曼，咱们今天是来看比赛的。其他事情，回头再说吧。” 郑晓曼似乎也意识到今天的场合确实不适合，她尴尬地笑了笑，“好，咱们看比赛吧。” 比赛非常精彩，大大出乎那些冲着郑晓曼面子来捧场的女孩们的意料。女生的尖叫声、加油声一声高过一声，男生们更加铆足劲表现自己。 郑晓曼没说错，梅天东的球技真的很好。技术娴熟，姿势潇洒，不仅能得分也能助攻。414寝室的比分一直遥遥领先。 但是郑晓曼也说错了。这段时间，林默之所以情绪不高，不全是因为梅天东，更多的是来自于学业的压力。 d市虽然没有政法大学，可是d大的法律系在全国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培养出了很多优秀的法律界风云人物。因此，能考上d大法律系，首先就得在高考的千军万马中过五关斩六将。 林默拼尽全力终于考上了d大，还是她梦寐以求的法律专业，林默觉得自己太幸运了，因此更想要学好专业，成为一个优秀的律师。可是，才不过刚刚结束了大一上学期的课程，她就已经感觉到有些吃力了。 周围的同学不但优秀，而且还很努力。林默自知踪迹没有聪明过人的头脑，她只能“笨鸟先飞”。所以，在别人看来很简单的东西，她也许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努力才能掌握。 拿到期末考试成绩单的时候，林默的心被刺痛了，她的成绩在班级里只能算得上是中等。这样的成绩是林默没办法接受的。难道四年后，她就拿着这样的成绩单和其他法律系毕业生竞争吗？ 整个寒假，除了过年那几天，林默让自己放松了一下，其他时间她几乎都在看书恶补。新学期一开学，她更是把除了吃饭、睡觉以外的所有时间都放在了学习上，她不是在教室上课，就是在图书馆查资料。 林默新学期的变化让郑晓曼产生了误解。不过，林默自己知道，她的改变也不是和梅天东没有一点干系。 被梅天东拒绝后，林默心里是很难受的。梅天东是她十几年喜欢的第一个男生，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林默思索了好几天，她想或许是因为她不够优秀吧。自己不是那种漂亮得惹眼的女孩，也没什么特别的长处，如今学业也落后别人一大截，实在是平凡得很。如果她能像梅天东那样在专业上出类拔萃，或许对方会对她另眼相看吧。、 “那个高个子的，叫梅天东，听说是以专业第一名考进来的。”“哇塞，挺厉害啊，而且篮球打得也不错。”“这个梅天东有女朋友吗？” 优秀的人在哪里都是耀眼的。林默听到身后几个女生在议论梅天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让你们来是看比赛的，你们能不能别那么花痴。”郑晓曼扭头对身后的几个女同学说。 “郑晓曼，你看好你男朋友就好了。别的男生跟你也没关系啊。”一个女生表达不满。 郑晓曼心里有些窝火，直接硬邦邦地怼过去：“人家梅天东已经名草有主了，你们就别惦记了。” 林默担心发生口角，边将郑晓曼拽过来，边对身后的女生说：“晓曼她开玩笑的，你们别当真。” “林默，我在帮你呢。”郑晓曼不明白林默怎么会无动于衷。听到其他女生谈论梅天东，她应该不高兴才对啊。 “晓曼，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宿舍了。你留在这继续看比赛吧。”林默说完就向场地外走去。 “这怎么回事？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郑晓曼看着林默离去的背影，小声嘀咕着。 “嘟——嘟——嘟”，裁判几声长哨吹响，上半场比赛结束了，冷晨他们暂时领先。 郑晓曼高兴地立刻向冷晨跑过去，递给对方一瓶矿泉水和一包纸巾。 第224章 篮球友谊赛（二） 中场休息，那两个在郑晓曼身后议论梅天东的女生拿着矿泉水送给梅天东。 正在喝水的梅天东差点呛到，“咳咳，谢谢，我有，我有水。” “没关系，你拿着吧。”女生说着就往梅天东怀里硬塞，梅天东用手挡回去，不想接受。两个女孩丝毫没有知难而退的意思，梅天东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给我给我。”钟沛的手从一旁伸过来，大大方方地将水接了过去，“我替他收下了。谢谢两位美女同学。一会儿就比赛了，让他喘口气，休息休息。” “那你们休息吧。我们一定给你们加油。”两个女孩眉开眼笑地边咬耳朵边走出场地外。 “人家好像对你很有好感嘛。”钟沛伸手搭上梅天东的肩膀，笑嘻嘻地说。 梅天东把钟沛的手甩掉，“你怎么能随便替我收人家东西？” “不就两瓶水嘛。人家是好意，不收多不给面子。再说我不替你收，你还脱不了身呢。我这是在帮你呢，你还埋怨我。”钟沛又凑到梅天东眼前，“咱们打个赌，一会儿比赛后她们还会来找你。” “我不跟你打赌，你太无聊。”梅天东推开钟沛，去找冷晨他们商量下半场的战术。钟沛也跟了过去。 冷晨真的没有吹牛，下半场的比分很快就拉开了。隔壁寝室的男生使出浑身解数严防死守仍旧无力回天，最终以大比分输掉了比赛。 既然是友谊赛，自然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获胜的男生们并没有喜形于色，反而鼓励对手再接再厉。 比赛结束了，充当临时啦啦队的女生们意犹未尽地离开了场地。只有几个女孩没有离开，其中就有给梅天东送水的两个女孩。 “哎，我说对了吧，那两个女的还没走呢。”钟沛对正在收拾残局的梅天东说。 梅天东正在将场地边上室友们喝完的矿泉水瓶子捡起来，打算送到垃圾桶里。听到钟沛的话，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两个女孩正朝他走过来。 “梅天东，我叫徐薇，是法律系1班的。你篮球打得真好。想认识你，能留个电话吗？”其中一个女孩笑靥如花，对梅天东说。 冷晨他们都朝梅天东这边看过来，都在等待梅天东的反应。郑晓曼想过去干预，被冷晨拉住。冷晨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她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瓶子太多，梅天东怀里、手中都是。“我帮你拿吧。”徐薇说着伸手想去接过梅天东手里的空瓶子，梅天东用一只手将徐薇的手挡了回去。 “不用，我自己能拿。”梅天东从表情到拒绝的语气都很冷淡，“不好意思，我不习惯把电话随便给别人。”梅天东丢下这句话后就朝着远处树下的垃圾桶走过去。 徐薇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大概没想到她会被梅天东拒绝，就算想到会被拒绝，也绝不会想到会被拒绝得这么直接。 “他什么意思啊？这也太不给人面子了吧？”陪在徐薇身旁的另外一个女孩替徐薇打抱不平。 “那个，二位同学，不好意思，我这哥们脑袋一根筋，说话比较直，你们别跟他计较。我替他跟你们说句‘对不起’。”钟沛出来替梅天东打圆场，“大家都在同一个校园里，有缘再见，有缘再见哈。” 钟沛说完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刘鸣他们几个装作什么也没看到没听到，拿着自己的东西朝宿舍走去。徐薇当众讨了个没趣，也拉着朋友气呼呼地离开了。 大家都走了，郑晓曼立刻问冷晨，“你刚刚说梅天东有女朋友？” “是啊，他自己说的。” “也是d大的吗？” “不是，好像是异地恋。他不怎么说自己的事情。” 郑晓曼只知道元旦那天林默表白失败，但是具体的细节林默并没有跟她讲过。原来梅天东已经有女朋友了，那林默真是几乎没什么机会了。 “太可惜了。”郑晓曼感慨道。 “可惜什么？”冷晨不解地问。 “替林默可惜啊。你不知道她失恋后变化有多大。你们比赛的时候我本来想劝劝她，还没说上几句，她就借故走了。这个梅天东啊，真是伤人不浅啊！” “这话我不同意。感情得是两情相悦。别说梅天东有女朋友，就是没有女朋友，也得他也喜欢林默不是。” “林默哪里不好了，梅天东的眼光未免太高了吧。”郑晓曼为姐妹不平，听到冷晨这样说，有点不太高兴。 “我不是说林默不好。”冷晨看出郑晓曼不悦，连忙解释，“林默挺好的。曼曼，咱们别为别人的事情闹别扭，不值得。你说呢？” 冷晨将郑晓曼搂过来，噘着嘴的郑晓曼想了想，冷晨说得有道理，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 冷晨将郑晓曼送到宿舍楼下后就回了宿舍。室友们都已经洗了澡，他把脏衣服脱下来，拿着毛巾进了卫生间。 等冷晨收拾妥当，大家一起下楼去餐厅吃晚饭。 “钟沛呢？钟沛不是说跟咱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吗？”冷晨问。 “他打了个电话后就说不跟我们去了。”刘铭刘鸣回答。 “八成是他女朋友的电话。”冷晨说。 “百分之百是。他接完电话就一路小跑走掉了。这么麻利，不是女朋友谁还能有谁。”刘鸣说。 “咱们快走吧，我早就饿了。现在给我一头牛我都能吃得下。”孙轲边说边走出宿舍。 无巧不成书，梅天东他们在食堂排队打饭的时候，徐薇就站在相隔不到两米的另一排队伍里。 徐薇很快就看到了梅天东他们，刚刚还在和左右的同学有说有笑的徐薇脸色一下子沉下来，将头转到一旁背对着梅天东他们。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女人心眼都小，你算是把徐薇给得罪了。”冷晨对梅天东说。 徐薇的态度如何，梅天东并不在乎。或许他今天的言行有点不近人情，他只是不想给别人发出错误的讯号。他不愿意给任何人机会，即使因此会得罪人，他也不在乎。 第225章 我的情况比较特殊 寒假返校后，杨音一直很忙，钟沛想约杨音见面都很难。学生会有活动，给导员帮忙，做志愿者，参加社会实践......这些都成了钟沛约会杨音的阻碍。 照道理，他和杨音刚在一起半年，正是你侬我侬的蜜恋期。突然少了很多相处的时光，钟沛心里多少有些不爽。 虽然钟沛并不情愿，但他还是很支持杨音多参加活动。他希望杨音能有自己的生活圈子。于是少了女友陪伴的钟沛，就只有缠着梅天东了。 414宿舍的男生们逐渐习惯了钟沛一天出现在他们宿舍好几次。乃至于到后来，钟沛可以自由进出414寝室，不用敲门，推门就进，就跟回到自己宿舍一样。 不过，除了吃饭、锻炼，梅天东其实并没有多少时间让钟沛缠着。钟沛自己也并非不务正业，该做的功课他一点也没有落下。 家境优渥，头脑又聪明，钟沛有着别人艳羡的先天条件。但是，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钟沛目前最大的烦恼就是他跟杨音的感情好像停滞不前了。 “钟沛同学，请你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正在走神的钟沛冷不丁听到讲台上的教授点到自己的名字，吓了一跳，但身体还是本能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钟沛不想撒谎，直接实话实说：“老师，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没听到您的问题。” 教授见钟沛如此诚实，也就不好批评他了，说了一句“注意听课”后示意钟沛坐下。 下课后，钟沛走出教室，正巧遇到在楼上教室刚上完课下楼的梅天东。钟沛立刻逮住梅天东让他陪他自己吃饭。 “钟沛，怎么不叫上我们啊？听者有份啊！”刘鸣他们几个表示不公。 “下次，下次一定叫上你们。”钟沛边说边把自己和梅天东手里的书本塞到刘铭手里，然后连拉带拽地将梅天东带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烧烤店。 虽然钟沛出身富裕之家，但是从来不摆谱。平日里和同学吃饭也常常是撸串、涮锅，和普通人家的孩子无异。 这家烧烤店钟沛他们常来，他都不用看菜单就点完了吃的，最还要了一打啤酒。 “一打啤酒？喝这么多酒明天不上课了？服务员，就要四瓶。”梅天东对服务员说。 “不行，四瓶太少了！”钟沛出声反对，“听我的，就来一打。” 服务员拿着菜单，有点无奈，“二位，我到底听谁的？” 钟沛本想说“听我的”，看到梅天东正用犀利的眼神看着他。谁让自己有求于对方，钟沛只好缴械投降，“听他的，听他的。” 服务员去下单了，很快就先端上了一大盘花生拼毛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梅天东问， 钟沛一连剥了好几颗花生，一把扔进嘴里，“有这么明显吗？” “都写在你脸上呢。”梅天东笑了，“说吧，什么事？” 钟沛将手里的花生壳放到桌上，“天东，你说女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她们都在想什么？” 果然是感情问题，跟梅天东猜的一样。 “你的问题太抽象太深奥，我回答不了。”梅天东实话实话。 “我是说我和杨音之间好像出了点问题。”钟沛把他和杨音的近况一五一十地讲给梅天东听，“你觉得我们这种状态正常吗？不知道杨音她是怎么想的，一定也不考虑我的感受，就这么冷落我。难不成是我太黏人了？” 钟沛的脸上写满了一堆问号和不解，他已经郁闷好几天了，很想向梅天东发发牢骚，也顺便想听听梅天东的看法。 “你跟我聊这个问题恐怕是找错了人。你应该找孙轲或者冷晨聊聊。” 钟沛对梅天东的态度非常不满意，抱怨他怎么能把他往别人那里推，“我问他们两个干嘛，你是我哥们啊！再说，你应该更有经验啊。你和你女朋友也不在一起，可我从没见你抱怨，发牢骚。” 梅天东正在剥一颗花生，听到钟沛的话，他停下了动作。 钟沛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我没别的意思，纯粹是想跟你探讨探讨。” 这时候，服务员端着一个大托盘，将钟沛点的各种烤串都摆在了桌子上。 “啤酒都打开吗？”服务员问。 “都打开吧。”钟沛回答。 钟沛倒满两杯杯酒，将其中一杯放在梅天东面前，“咱们先干一杯？” 梅天东拿起酒杯，咚咚几口，酒杯很快见了底。钟沛见状也抬头一饮而尽。他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的啤酒沫，继续回到刚刚的话题。 “天东，我不是存心想打听你的隐私，我就是有点小疑问，你和你女朋友一不见面，二没有电话和信息，你们的感情是怎么维系的？” 钟沛的态度十分诚恳，可梅天东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还没打算把心中的秘密告诉任何人，包括眼前的钟沛。 原本他说自己有女朋友是为了让自己少一些麻烦，可他慢慢意识到这样做无意中给他制造别的麻烦。 同样是异地恋，他和孙轲的状态完全不同。孙轲每天都会煲电话粥、发信息，节假日会坐高铁去看望女朋友。这些他都没有，这哪里像是有女朋友呢？难怪钟沛会奇怪，也许他的室友们也一样很疑惑吧。 “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梅天东喝了一口啤酒。 “特殊？怎么特殊？”既然已经问了，钟沛干脆打破砂锅问到底。 梅天东既想守护自己的秘密，又不想对钟沛说谎。他在想该怎么跟钟沛解释。 钟沛见梅天东有些为难，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脱口而出“你喜欢的该不会是男人吧？” “你胡说什么呢！”梅天东矢口否认，“想哪儿去了！” “那还好。”钟沛舒了口气，“可你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也不怪人家会这么想吧。难不成你是为了拒绝林默而说谎了？” “我没有说谎。我只能告诉你，我心里有喜欢的人。只是我们暂时要分开，不能见面，也没法联系。但是我们总会有重聚的一天。”梅天东选择用这种折中的方式跟钟沛解释。 “这是什么情况？还真是挺特殊啊。”钟沛一脸不解，“你们为什么要分开？” “原因我不太方便说。” “那你们要分开多久？” “大概几年吧。” “几年那么久？”钟沛差点惊掉下巴，“这么长时间变数太大了吧？你对你们的感情就这么有信心？” “是的。不管多少年，我都不会变。”梅天东笃定地说。 第226章 国外的月亮就一定圆吗 钟沛的饭算是白请了，梅天东没给他任何有用的建议。到头来，他还是得自己解决问题。 这个周末，杨音终于有时间，钟沛赶紧买了电影票，定了吃饭的餐厅。钟沛平日里跟同学哥们吃饭从不挑剔吃什么，在哪里吃，但是每次跟杨音约会，他都会选择环境优雅的餐厅。 看电影的时候，钟沛趁着影院里光线黯淡，偷偷亲了杨音的脸颊。结果被杨音警告，让他老老实实看电影。钟沛怕惹对杨音不高兴，只好乖乖地坐到电影结束。 从电影院出来，两人步行去了钟沛定的那家餐厅。 “这家餐厅在网上的评价特别高，我也是第一次来。不过我提前做了功课，有几个招牌菜一定得试试。” 难得见一次面，钟沛显得特别兴奋，从见到杨音开始就叽哩哇啦地说个不停，而杨颖却一直表现得很平静。两人的性别仿佛置换了似的。 菜上齐了，钟沛一会儿让杨音尝尝这个，一会儿又让她尝尝那个，忙得不亦乐乎。杨音似乎没什么食欲，面对满桌的菜，没吃上几口。 “钟沛，我想问你件事。”杨音放下筷子，神情有些严肃。 “你想问什么尽管问，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钟沛没太注意到杨音表情的变化，还在跟对方开着玩笑。 “你有没有想过将来出国？” “出国旅游吗？你想去哪里？放假的时候咱们报个团。”钟沛殷勤地夹起一颗虾球放到杨音面前的碟子里。 “不是出国旅游，我是说出国留学。” “我要是想出国留学，就不会考d大了。再说为什么一定要出国留学？国外的月亮就一定圆吗？我觉得国内的教育挺好的。”钟沛很坦白地说出了自己对出国留学的想法。 “钟沛，咱们一起出国吧。”杨音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渴望，她希望听到她想听的回答。 “杨音，我以前从没听你说过想出国留学啊？”钟沛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点都不了解杨音。 “其实我一直都挺想出国留学的。我之所以报英语专业也是想着有一天能有机会出国读书。不过，出国留学花费太大，我不想给家里增加负担，所以就把这个想法暂时搁置了。但是现在——现在有一个机会。”反复思量后，杨音终于说出了她想说的话。 钟沛有点懵，他一时没明白杨音说这番话的意思。 “我爸有个特别好的朋友，他们全家都在英国定居，他们知道我想出国留学，就表示愿意给我做担保，而且还给我提供食宿。如果我再能申请到奖学金，那家里就能负担得起了。” “你已经在准备出国的材料了，是吧？”钟沛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整个寒假他都没有见到杨音，返校后杨音为什么那么忙。 杨音默认。她不想再隐瞒了。 “你现在是在问我的意见还是在通知我？”钟沛有些生气，他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当他在为杨音患得患失的时候，对方却瞒着他准备出国。 “钟沛，你别生气，我不是要故意瞒着你。我一直在想该怎么跟你说。钟沛，咱们一起出国吧，选同一所学校，这样我们就不用分开了。” 杨音再次用充满期待的眼神望着钟沛，在她看来，钟沛答应和她一起出国是她最想要的结果。 “分开？”钟沛重复着这个词，“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跟你一起出国留学，我们就要分开？” “钟沛，我不是这个意思。”杨音连忙解释，“我说的分开是说分隔两地。” 钟沛沉默了片刻，“杨音，我现在不能立刻回答你。你让我想想。我先送你回学校。” 路上，钟沛和杨音坐在出租车里，谁也没有说话。 送完杨音，钟沛心乱如麻。 杨音要是出国了，他们就要分开好几年。他们之间的距离就不再是d大到d师大之间这几公里，而是隔着大洋彼岸。他们之间的感情该怎么维系？靠打电话和视频吗？ 别说在分开的几年里杨音会不会变心，他连自己会不会因为长期异地而放弃这份感情都保证不了。 都说初恋很难修成正果，可钟沛决定和杨音在一起的时候，他幻想过能和杨音从校服到婚纱。可如今这份感情才刚刚破土出苗，就可能要夭折了。 对出国留学这件事，早在钟沛刚上高中的时候，父亲就询问过他的意见。 “钟沛，你想在国内读高中还是出国读？” “爸，我不想出国，我想在国内完成学业。” 同样的问题，在钟沛准备高考的时候，父亲又问过他一次。钟沛的回答还是一样。 父亲生意上的朋友很多人都把他们的子女送去国外留学，钟沛知道父亲征求他的意见是给他自己选择的权利，但他并不觉得出国留学才能有出息，只要有心，在哪儿都能学到真本事。 父亲很尊重他的决定，也很高兴他不崇洋媚外。填报高考志愿的时候，钟沛的志愿都是他自己填的。他将志愿表填好后，拿给父亲过目，父亲看了一眼，让他自己拿主意。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父亲比他还高兴。实际上，无论是钟沛填报的学校还是专业，父亲其实都是很满意的。只不过，他想让儿子为自己的人生做主。 来到d大后，无论是学业还是校园生活，钟沛都很满意。再加上他和杨音又走到了一起，钟沛觉得自己已经攀上了人生的第一个高峰。 可就在他春风得意的时候，杨音要出国的决定给了他当头棒喝，让他从美梦中醒来。 让钟沛更难受的是，杨音是在做出了决定并已经着手准备出国事宜后才告诉他。杨音的提议看起来是为了他们能继续在一起，可是她根本就没想过他愿不愿意出国。 虽然杨音矢口否认，可钟沛知道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和杨音一起出国，要么他们的感情就要止步于此了。 这天晚上，钟沛一整夜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不想放弃这段感情，这是他的初恋啊，可他也没有下定决心远走他乡。他绞尽脑汁地想可不可以有第三个选择。 然而他想到天亮，也没有想到。 第227章 父子谈心 “钟沛，你怎么回来了？”肖雅看到儿子进门，又惊又喜。 “这周末我想在家住。周日我再坐高铁回学校。”钟沛对母亲说。 “你吃晚饭了吗？我去给你做几个你爱吃的菜。”肖雅说着就要去厨房。 “妈，别麻烦了。我不饿。我爸在家吗？” “在家。他在书房。” “妈，我去书房找我爸说点事情。” “哦，去吧。” 知子莫若母，儿子突然回家，肖雅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虽然儿子说不饿，可是肖雅还去了厨房。不管儿子吃不吃，作为母亲过都不能让儿子饿肚子。 钟炜正在书房看资料，听到敲门声说了句“进来”。他以为进来的会是妻子肖雅，抬头看到的却是儿子钟沛。他跟妻子也一样惊讶于儿子突然回家。 “爸，你现在有空吗？我有事想和你商量。”钟沛站在门口对父亲说。 “不忙，进来说。” 钟沛进了书房，父子两人坐在书房的沙发上。 可面对父亲，钟沛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在这几天里，杨音没有跟钟沛联系过。钟沛几次拿起手机想给杨音打电话或者发微信，但最后他既没有拨号码，也没有给杨音发过只字片语。 钟沛不知道该跟杨音说什么，他跟杨音说他要考虑，可思来想去他也没有做出任何决定，那他要在电话里对杨音说什么呢？ 从小到大，父母给予了他轻松又安稳的成长环境，他想做的事情，只要合情合理，父母都会应允。如果此时他提出要出国留学，只要他能给出一个充分的理由，父母应该不会阻拦。 “爸，我想出国留学。”钟沛对父亲说出了他几经思量后的决定。 儿子的话让钟沛很意外，但是想到他在周末的晚上突然回到家里，也就不那么意外了。 “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让你突然想出国吗？” 钟沛一向都是和父母平等对话，这件事他也没有打算有任何隐瞒，于是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父亲。 “爸，我真的很喜欢杨音。如果我不跟她一起出国的话，我可能会失去她的。”在父亲面前钟沛既不用掩饰自己情绪的低落，也不必不好意思表达自己对杨音的喜欢。 “钟沛，你知道爸爸是白手起家，但是你不知道的是，在我创业之前，我有一份非常稳定的工作。但是那份工作既没有什么挑战性，也不是我喜欢的。于是我就想辞职，自己做点生意。可我的想法遭到了周围几乎所有人的反对，也包括我当时的女朋友。她不是你妈妈，是在认识你妈妈之前的女朋友。她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维持现状，然后我们两个结婚，安安稳稳地过小日子，要么我辞职，当然她会跟我分手。” 钟沛知道父亲是白手起家，可是父亲年轻时候的往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我当时很矛盾，一边是我想要过的生活，另一边是相处了好几年要谈婚论嫁的女朋友。最后的结果你都知道了，我选择了前者。虽然我很舍不得我和她之间的感情，但是让我违心地放弃自己的追求，我也会不开心。既然大家对生活的理念和想法不同，勉强在一起，也不一定会幸福。后来，在创业的过程中，我遇到了跟我有着相同想法的人，就是你妈妈。” 钟炜见过杨音一次，印象中好像是个长相清秀，看起来很斯文的女孩。 “你的女朋友，我记得在你的高中毕业典礼上见过一次，她的英语高考成绩好像是你们那届的最高分吧？也是，我儿子喜欢的女孩，一定有过人之处。钟沛，人各有志，杨音想出国留学是她的选择，也是她对自己人生的规划。但是出国留学在不在你的人生规划之中呢？” 钟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儿子，如果你一定要出国，爸爸可以送你出去。我相信凭你的能力，不管在哪里读书，你都会很优秀。但是，如果你只是为了挽留一个人而做出一个仓促的决定，那爸爸希望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出国留学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爸爸尊重你的决定，但我不希望你将来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钟沛始终认真地在听父亲说话，虽然他做了选择，但他仍旧很想听听父亲的意见。 结束了和父亲的谈话，钟沛去餐厅吃饭。桌上摆了六个菜，全是他喜欢吃的。钟沛心头一暖。这几天他都没怎么吃好饭，晚上压根儿就没吃东西，这会真是饥肠辘辘了。 钟沛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碗筷吃了起来。肖雅到了一杯橙汁放在儿子面前，坐在旁边看着儿子吃饭。 “慢点吃，别噎着了。”看到钟沛有点狼吞虎咽，肖雅提醒道。 吃晚饭，钟沛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自家的床上，他感到分外踏实，多日来不安的心也平静了下来。 如父亲所言，他不是为了自己出国，只是为了挽留杨音。他不敢保证自己将来会不会后悔今天做出的决定。 他喜欢杨音，一想到他和杨音可能会分开，他心里是很难受的。但是，如果他为了杨音跟而出国他会开心吗？他真的要为了一份感情而失去自我吗？ 钟沛不断在心里问自己，答案呼之欲出。今晚，他终于可以安然入睡了。 周日上午，钟沛打算回学校。母亲要给他定机票，被他拦住了。 “妈，坐飞机还不如坐高铁呢，高铁车次多，时间上也没比飞机差多少。” 钟炜安排司机把儿子送到车站。 虽然回程的心情比来时的心情轻松了，但钟沛还是有棘手的事情要解决。他该怎么告诉杨音他的决定，还有他们之间是继续走下去还是到此为止。这些都是他回去后要面对的问题。 钟沛想把决定权交给杨音，让她决定他们的未来何去何从。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杨音选择跟他分手，他能理解，也会尊重她的决定。 第228章 成全 既然做了决定，钟沛也不想拖泥带水。返校后的第二天晚上，钟沛就去师大见杨音。 这一个礼拜对杨音而来同样不好过。她之所以没有联系钟沛，是想让他静下心来考虑清楚。至于钟沛究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她心里也很没底。 她是钟沛喜欢的第一个女孩，钟沛何尝不是她的初恋呢？ 高中的时候，钟沛一直是学校里的焦点人物，明里暗里喜欢他的女生不在少数，可钟沛唯独喜欢上并不算出众的杨音，被自己喜欢的人喜欢，还有什么比这更幸运的呢？ 可是这份幸运很快就变成了厄运。季斐然从中作梗，令杨音不得已疏远了钟沛。那阵子，她难过极了，差点影响到她的学业。也是因为季斐然，让杨音意识到了她和钟沛之间的不同。 她还清晰地记得高三那年的某一天，季斐然对她说的话。 “杨音，钟沛现在是喜欢你不假，可是你和你的家庭跟他根本就不相配。我就不一样。我们两家是世交，有生意往来，我和钟沛又是青梅竹马，将来我们在一起是强强联合，你能帮到钟沛什么？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还是趁早离开他吧。” 季斐然的话虽然句句刺耳，但杨音对不承认对方的话句句在理。她和钟沛之间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也处处逊色于季斐然。至少父亲的饭碗就攥在季斐然的手心里。 为了父亲的工作，杨音妥协了，她毫无预兆地疏远了钟沛，也不给钟沛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不是后来钟沛自己查到了事情的缘由，他们就会在高考结束后各奔东西。 钟沛的执著打动了杨音，加上父亲的工作不会再因为季斐然而不保，杨音这才再次接受了钟沛。可她心里却一直感到不安。这种不安源于杨音内心生出的一种自卑感。 杨音不愿意依附于钟沛，即使钟沛不在意。她觉得只有她变得优秀，她才能理直气壮地和钟沛这样的人并肩而立，才能不让她的父母因为她的感情而受连累。所以，当她有机会出国留学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 可是，这些话她不能对钟沛说。这是她的自尊心使然。 杨音觉得最好的结果是钟沛能跟他一起出国，这样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所有的担忧都是杞人忧天了。但万一钟沛不想出国，那么他们该怎么办？ 一想到她和钟沛之间的感情也许会生变，杨音就犹豫了。可当她看到父母望女成凤的眼神时，她不得不狠下心来不再去想。 她这种普通人家出身的女孩，在父母的期望和个人的爱情面前，选择爱情是自私的。因此她只能安慰自己，如果钟沛真的爱她，他会等她学成归来。 杨音走出宿舍楼，看到钟沛已经在楼下等她了。和平日不一样的是，以往钟沛一看到她出现，会立刻笑着迎上前。然而今天，钟沛既没有笑，也没有迎上来。 杨音有种不好的预感，钟沛可能要给她一个她不想听到的答案。 “吃晚饭了吗？”钟沛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 “吃过了。你呢？” “我也吃过了。咱们去喝点东西吧。” 两个人去了师大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这里也是他们常常约会的地方。 钟沛给杨音要了一杯她最喜欢喝的摩卡，他自己则点了一杯美式。 等待服务员上咖啡的时候，两个人都默不作声，似乎都在等待对方先开口。 咖啡端上来了，两人各自拿着调羹搅拌咖啡，调羹偶尔碰到杯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考虑好了吗？” “我想好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你说吧。”杨音放下调羹，忐忑不安地等待钟沛说出他的决定。 “杨音，对不起，我不能跟你一起出国。” 果然，自己的第六感是对的，钟沛的决定果真不是她想要的。 “杨音，你想出国留学，我尊重也支持你的选择。但是出国留学并不在我的计划里。” “那我们，我们怎么办？”杨音看着钟沛，眼睛有些湿润。 “你说得算。你让我等你，我会等。你想要跟我分，分手，我不会死缠烂打。” “分手”两字是钟沛最不愿意提到的字眼，可却不得不说。 听到“分手”这个词，杨音的眼前愈发模糊，她不想哭，拼命忍着泪水。 这两字虽然是从钟沛嘴里说出来的，但却是杨音不得不让钟沛说出来的。她决定了出国留学，这两个字无形中就已经败在了他们面前。 杨音知道钟沛不是在把难题抛给她，他是因为尊重杨音才把主动权交给她。而钟沛自己则成了听从发落的那一方。 让钟沛等自己吗？杨音问自己。 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钟沛若是等她，这四年就要为她牵肠挂肚，无形中会失去很多快乐。万一四年后，她不回来，钟沛不就白白浪费了四年？ 她不能那么自私，给钟沛一个遥不可及的希望。钟沛能成全她的梦想，她也应该成全钟沛，让他去寻找比自己更适合他的女孩。 一股酸楚涌上钟沛的心尖。他虽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是听到杨音的决定，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钟沛，我们还能是朋友吗？”杨音轻声问道，声音有些哽咽。 钟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微笑着跟了杨音一个肯定的答案。 “你出国的日子定下来，一定要告诉我。” “还没那么快。一旦定下来，我一定告诉你。” 走在师大的校园里，钟沛突然意识到这是他最后一次送杨音回学校了。以后，他再也不需要也没有机会送她了。 “杨音”，钟沛停下来，“我能最后抱抱你吗？” 月光下，杨音分明看到钟沛的眼里泛着泪光。杨音一下子抱住钟沛，紧紧地抱着对方。 “钟沛，再吻我一次好吗？给我一个永远也忘不掉的吻。” 这个吻漫长而又热烈，他们仿佛要把对方融化在这个吻里。 在青葱岁月里，他们拥有过对方最单纯的爱，已经足够。 第229章 蜜运中的左澜 姜景奕从北京回来后，主动跟左澜道歉。“我的一个朋友突然出了点事情，让我过去帮忙，事出紧急，没来得及跟你说。” 姜景奕的理由合情合理，况且左澜本身就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女人，这一页就算翻篇了。 同居了快半年，两人已经适应了彼此，生活步调也逐渐趋于统一。他们从没有吵过架，甚至都没红过脸。这其中自然有姜景奕让着左澜的缘故，也因为左澜从不恃宠而骄，偶尔撒撒娇除外。 加入詹华敏律师事务所后，左澜丝毫不敢怠慢。顶着左荣柏女儿和姜景奕女友的双重身份，她必须要做出成绩给事务所那些老资格们看看，也不能让詹敏华后悔自己看走了眼。 左澜一心扑在工作上，还常常把工作拿回家做。姜景奕看在眼里，有些心疼左澜。有时候他见左澜太辛苦，有心想要帮她，却被左澜拒绝，理由是不想依赖姜景奕而让自己慢慢变成一个废物。姜景奕嘴上不说，心里更加欣赏左澜。这正是左澜吸引他的地方。 在左澜专注工作的时候，姜景奕充当起后勤部长，给左澜准备各种滋补的汤汤水水。只要到了11点，不管左澜如何不情愿，他一定会把左澜从书房里拉出来，“好好休息，才能好好工作。” 左澜的努力没有白费，短短几个月，左澜就拿下了几个棘手的案子。同事们对她刮目相看，詹敏华夸她前途不可限量。 虽然得到了同事的认可和老板的夸奖，但左澜没有一丁点骄傲。她深知她离自己的目标还差得远，必须稳扎稳打才能将其实现。以前父亲是她的仰望的目标，现在和姜景奕在一起，她就更加不敢怠慢。姜景奕的女人怎么可以是平庸之辈。 自从左澜除夕晚上带姜景奕回家吃了顿年夜饭后，刘月妍就常常打电话让女儿带上未来女婿回家吃饭。左澜知道姜景奕清静惯了，担心自己那个过于热情的母亲会让姜景奕感到不自在，就常常找借口推掉。 “你的家人将来就是我的家人，和家人聚在一起，这不是应该的吗？”姜景奕的话打消了左澜的顾虑，也让左澜感到特别温暖。 事实上，姜景奕和左澜的家人相处得非常好，特别是和左荣柏。每次去左澜家吃饭，准翁婿两人不是聊专业就是下棋，旁若无人，谈笑风生。 左澜暗自欢喜，父母这一关过了，她和姜景奕之间还能有什么障碍。再过两年，结婚自然是水到渠成。 比左澜更高兴的是刘月妍。想想之前自己为女儿的终身大事发愁，大费周章地四处为她寻觅合适的对象，结果女儿自己找了一个。 刘月妍看得出来，左澜有多爱姜景奕，而姜景奕对左澜也是呵护备至。除了年龄比左澜大了一点，有过婚史，姜景奕其他各方面都无可挑剔。不过，人无完人，只要姜景奕对女儿好，让女儿过得幸福，这些都是小事。 爱情是最好的护肤品，虽然工作忙碌，但谁看到左澜都觉得她神采奕奕，光彩照人。事业发展顺利，感情稳定甜蜜，左澜觉得自己的幸福指数快要爆表。 处于蜜运中的左澜并没有将凌寒忘诸脑后。她不能去监狱探访，就托人打听凌寒的消息。 起初知道凌寒表现良好，她稍稍放了心。后来得知凌寒受了伤，左澜心急如焚却帮不上什么忙。 “挑事的犯人不是已经被调到其他监室了吗？你要知道，在监狱那个地方想不受一点委屈很难。我们能做的微乎其微，凌寒只有靠她自己。” 左澜知道姜景奕说得都是实情，可正因为是实情，更让左澜难受。你所关心的人正承受着她不应该承受的痛苦，你却无能为力，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揪心的？ 左澜还是不放心，她亲自去监狱见了狱狱政科的周科长。 “这件事的确是个意外。那个伤人的犯人我们已经做了惩戒，还把她调到了另外一个监室。凌寒是轻微脑震荡，现在已无大碍。左律师，请你放心吧。” 放心？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能放心吗？左澜思量再三，还是把这话咽了回去。 “周科长，我既是凌寒的律师，也是她最好的朋友。凌寒她和别的犯人不一样，她伤人是为了救人救己。她是什么样的人，这大半年你们应该有所了解了。她太善良，被人欺负受了委屈也不会说。这次是个意外就差点出人命，下次还会不会出现这种意外？” 左澜原本是想心平气和地沟通，可话一开头，她就没控制住情绪。 “左律师，别说监狱这个特殊环境，就是在监狱外，人和人之间出现摩擦矛盾也很正常。我们在改造犯人的同时，会尽力确保每个犯人的正当权利和安全。凌寒的表现很好，劳动积极，还参与了很多文艺活动。这些都会成为减刑的重要考量。”周科长没有因为左澜的话而不悦，反而很耐心地跟左澜解释，“周律师，我知道你今天来，主要是以凌寒朋友的身份。我理解你的担心，我不能跟你保证什么，但是我们一定会尽心尽力。这是我们的职业操守。” 听了周科长一番恳切的话，左澜为自己的唐突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周科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绝对相信你们的管理能力和职业操守。凌海没有亲人，只有我这个朋友。我想你应该会体谅我的心情。” 走出监狱的大门，左澜转身看着身后那高高的围墙。 这个地方无论她来多少次，都不过是徒劳。她既见不到凌寒，也不能为她做些什么。她只能盼望这五年的时间快点过去，凌寒能早一点离开这里。到那时，她一定会帮助凌寒开始新的生活。 第230章 师生会面 姜景奕对现在的生活状态也很满意。左澜给他生活注入了新的活力。和薇薇安分开后，他没有想过会再爱上别人。可是左澜就这样闯入了他的生活。 那年受邀去d大做模拟法庭的裁判时，左澜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时候的左澜初生牛犊不怕虎，思路清晰，辩词精彩，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律师。 后来他破例把还没有毕业的左澜招到事务所实习，就是看重左澜的能力。等到左澜毕业后正式加入事务所，他又安排了张律师做她师傅。 现在想想，他对左澜格外青睐，除了觉得她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之外，或许那个时候他就对左澜有了几分好感。 姜景奕又不想承认这一点，他向来是公私分明的，如果承认了，那他不就是违背了自己的原则了？ 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他都很庆幸自己那个时候做出的决定。既让律师行业多了一个优秀的律师，也让自己再次收获了爱情。 左澜对他极为信任。她不会像一般女人那样动不动打电话查岗，对他的话也是深信不疑。这样可爱的女人，他怎能不对她好呢？ “姜律师，你的手机响了。”刚刚敲门进来的赵萌提醒道。 站在窗边的姜景奕回过神来，转身拿起手机。 “姜律师，你先接电话，我一会儿再过来。”赵萌退出了办公室。 姜景奕接通了电话。 “景奕，你好啊。在忙吗？” “老师，我不忙。” “我今天下午刚到d市，过来参加一个学术活动。你今晚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吃个饭吧。远地方就不去了，就在我住的酒店的餐厅吧。” “好的，老师。晚上见。” 电话是傅文光打来的，他们师生之间一直如此。不管谁到了对方的城市，一定要见面吃饭叙旧。 今晚的见面虽说是惯例，但姜景奕隐约觉得今晚这顿饭还有其他涵义。 关于上次急匆匆的北京之行，姜景奕对左澜有所隐瞒。他是去帮朋友忙，而这个朋友不是别人，是傅文光的独生子傅恒天。 姜景奕猜测傅文光应该是知道了这件事。 晚上，姜景奕提前一刻钟来到傅文光下榻的酒店的中餐厅。服务员将他带到傅文光已经提前预定好的位子。 傅文光是个非常少守时的人，姜景奕提前到场等待老师，这是学生对老师的尊重。 傅文光准时出现在餐厅门口，姜景奕迎上前将老师扶到座位上。 “景奕，听说这家酒店的中餐挺有名。咱们尝尝是不是名不虚传。” 在服务员的推荐下，傅文光点了几个招牌菜。姜景奕十分了解老师的习惯，向服务员要了一壶龙井茶。 “老师，您应该早点告诉我您要来d市，我好去机场接您。” “不用麻烦你。活动组织单位派人来机场接我，食宿也都安排好了。我这次也就待三天，活动结束我就回去了。” “老师，难得你来一趟d市，在这里多待几天，我陪您到处转转。这几天d市的变化很大，和您前几年来的时候不一样了。” “这个我听说了，d市的目标不是‘南学上海’嘛。不过我这几真不能久留，学校那边还有事情。” 服务员将茶壶和茶杯端上来，姜景奕亲自给老师斟茶。 “嗯，这龙井茶的味道还不错。”傅文光抿了一口茶后将茶杯放下，“景奕，看你的状态很好，应该和左澜有很大关系吧。” 姜景奕笑了笑，“老师您就不要开我的玩笑了。” “男人是得有事业，但如果再有一个美满的家庭，那可是锦上添花啊。老师很为你高兴。” “我能有今天的成就，多半是您的栽培。如果没有您，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做什么呢。” “景奕，你太谦虚了。如果你没有做律师的天赋，我再如何帮你，也不会有多大成效。” 送菜的服务员再次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菜上齐了，两人就先吃了起来。 傅文光素来注重养生，每顿饭食都吃得少而精，也吃得很慢。吃了几口菜后，他暂时放下了筷子，继续刚刚他没说完的话。 “景奕，d市律师协会的周副会长要退下来了，这件事你听说了吗？” 姜景奕放下筷子，回复老师他好像有所耳闻。 “我这次来参加活动主要是应刘会长的邀请。他之前问了我有没有合适的副会长人选。我向他推荐了你。” “老师，协会里比我资历老的前辈不少，我还不够格。” “你怎么不够格？在律师界里你可是数一数二的律师。什么资历不资历的，说得好听是经验丰富，说得不好听就是年龄大呗。人老了就应该多给年轻人机会，不能总霸着位子。刘会长也觉得你是不二人选。我想过不了多久，他应该会跟你联系。” 姜景奕回国后没多久就加入了律师协会。律师协会虽然是社会团体，是律师的自律性组织，不是政府部门，但在律师行业中也有一定的话语权，和司法局等政府部门的沟通也很密切。 姜景奕无心从政，但是如果能成为协会的副会长，这对他的事业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傅文光本身在司法界就是德高望重的人物，加上他一生桃李满天下，几乎各省市的司法界里都有他的学生。刘会长虽然不是傅文光的学生，但是刘会长能担任d市律师协会的会长还是当年得到了傅文光的引荐。因而刘会长自然看重傅文光的意见。 “景奕，前段时间小天的事情给你添麻烦了。你不用瞒我，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已经知道了。小天这孩子太不像话了，捅出这么大的娄子，他不敢跟我讲，背着我找你帮忙。”提起儿子，傅文光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老师，这件事我不是有意要瞒你。事情已经解决了，小天也知道错了。他怕您知道后生气再气坏了身体，我只好答应他不把这件事告诉你。” “我知道这是小天的主意。我不是要怪你。我得谢谢你。小天从小到大每次闯祸，都让你给他善后。我这个老师于心有悔啊。” “老师，您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过，小天这次确实错得太离谱，我事后也训过他了。他也知道了事情性质的严重性，他保证不会再犯了。” 傅文光叹了口气，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姜景奕的面前。 姜景奕一看，是一张银行卡。 “景奕，这张银行卡的密码是你的生日。小天的事你出了力，没有道理再让你出钱。这卡你必须收下，你要是不收，我这个当老师的以后没法见你了。” 傅文光的脾气秉性姜景奕很了解，“好，老师，我收下。”姜景奕将卡收了起来。 “来，吃菜吧。都快凉了。”傅文光拿起筷子，“嗯，这菜做得是挺好吃的。” 第231章 北京之行 昨晚的那顿饭，姜景奕吃得心情有些复杂。 傅文光不仅是他的老师，也是他的贵人。姜景奕出身普通，虽然有天分，又足够努力，但是在人生的几个关键处都是傅文光助了他一臂之力。他能有今天，老师起了很大作用。 傅文光从不吝于在别人面前盛赞姜景奕这个爱徒，还为他搭建了不少平台，让他在业界的地位迅速提高。正因为如此，姜景奕把傅文光看成是除了双亲外最亲的人。老师的事就是他的事，老师的独子自然就是他的弟弟。 傅恒天也不和姜景奕客套，从小到大，他每次闯了祸，都会找他的景奕哥帮忙。每一次傅恒天都会把难题推给姜景奕解决。 那天姜景奕接到傅恒天的电话，“景奕哥，你快来帮我，我打伤人了。”电话里，傅恒天的声音透露出他的慌乱。 “你不是在美国吗？” “我现在在北京。我放假来北京找朋友玩。景奕哥，你快来北京，这次真的很麻烦。对了，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爸啊！”还没等姜景奕回话，傅恒天就把电话挂了。 姜景奕打电话订了最快的航班，打开衣柜，拿出他的行李箱。因为时常要出差，姜景奕的行李箱里永远都会放一些换洗衣物，以备随时可以出发。 傅恒天在电话里说他伤了人，也没说具体情况，姜景奕心里七上八下，忘了告诉左澜他要出门。直到登机时接到左澜的电话，他才想起来。飞机马上要起飞，他没有时间跟左澜细说，只能说得含糊一些。 到了北京，见到傅恒天后，姜景奕获悉了事情的经过。 傅恒天和几个朋友晚上去ktv唱歌，同隔壁包厢的人发生摩擦，一言不合，双方动起手来。其中一个人被傅恒天他们打伤了。 ktv方面打了110报警，双方被带到了辖区派出所，伤者被送到医院。傅恒天不敢将此事告诉父亲，就给姜景奕打了电话。 姜景奕抵达北京后直接去了派出所，傅恒天和他的朋友已经做完了笔录。 傅恒天看见姜景奕仿佛看到了救星，眼睛都亮了。他抓着姜景奕的胳膊，一个劲地说着“哥，你来了就好。” 姜景奕知道这种伤人案可大可小。如果能伤情不严重，能得到伤者的谅解，达成调解协议，那么傅恒天他们就不会有事。但如果对方伤势严重，家属执意要追究，那么傅恒天他们就有可能会被起诉，追究刑事责任。 做律师这么多年，类似的案子姜景奕处理过不少，必须要趁事情刚发生，尽快接触伤者并说服其接受经济赔偿，放弃追究的权利。时间拖久了，伤者受到旁人的影响，或者会提出更多的要求，或者会坚持起诉，那么事情就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姜景奕从派出所出来后，直奔伤者所在的医院，见到了伤者本人和伤者家属。 万幸的是，伤者除了头部被酒瓶打破，身上有多处挫伤外，并没有生命危险。 姜还是老的辣，姜景奕花了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就说服了伤者及家属接受经济赔偿。当然，他开出的条件也让一般人很难不考虑接受。 一大早，姜景奕和伤者一起去了派出所，在民警的调解下，双方达成协议，签署了调解书。经济赔偿也当场兑现。 从派出所出来，傅恒天的朋友们一口一个“哥”叫着，对姜景奕连声道谢。昨晚还沮丧得像丧家之犬的傅恒天此时恢复了公子哥的做派，向他的朋友炫耀：“我景奕哥是谁？那可是名律师，就像我亲哥一样。我早就说了，有我哥在，咱们不会有事的。”“就是就是。”傅恒天的朋友随声附和。 姜景奕心中有些恼火，但是他却不能发作。一方面是看在恩师的情分上，另外一方面，他不忍心在傅恒天朋友面前让他丢了面子。 “小天，以后不要这么冲动了。这次对方还算通情达理，毕竟他们也有过错，可是伤了人性质就不一样了。” “哥，我知道了。”傅恒天有点不耐烦，打断了姜景奕的话。 傅恒天的朋友见事情解决了，就很知趣地走了。 “小天，我已经给你定了明天回美国的机票。” “什么？我刚来北京才几天。”傅恒天急了，声调也高了许多。 “我让你回美国是为你好。你不怕对方反悔起诉吗？”姜景奕知道虽然傅恒天有个法律学教授父亲，但他自己的法律常识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于是他用这个理由来吓唬傅恒天。 “他不是已经签了调解书吗？”傅恒天不算太笨，对姜景奕的说法有些质疑。 “你难道不相信我的话？”姜景奕的语气理直气壮，让人毋庸置疑。 “信。我怎么会不信你呢？行，我听你的，回美国。” 第二天上午，姜景奕亲自把傅恒天送到机场，看着他过了安检，直到航班起飞后他才放心地去了另外一个候机厅等待飞回d市的航班。 对于这次北京之行的原因和细节，姜景奕没有对左澜说实话。他不是故意要隐瞒左澜，而是在内心深处他觉得这件事他做得并不光彩。 做律师这么多年，姜景奕自认为自己每个案子都在尽心尽力地位当事人寻求公理正义。无论当事人是什么人，从事什么职业，他都一视同仁。对于那些弱势群体，他更是同情，减免律师费的事情也常有。 今天的事情，让他觉得他是利用了自己的法律师身份在帮傅恒天和他的朋友逃避惩罚。或许，换一个律师会觉得这是件小事，但姜景奕已经不是奕第一次这样做了。 给伤者的5万元经济赔偿是姜景奕出的，这点钱对他而言不算什么。比起傅文光对他的帮助，别说5万，就是50万甚至更多都不足以作为回报。 既然答应了傅恒天不告诉傅文光，姜景奕就决定守口如瓶。但是纸包不住火，傅文光还是知道了。 昨晚让姜景奕感到不太舒服的原因，不是老师把钱还给他，显得师生间有些生分，而是他觉得傅文光在这个时候力荐他做律师协会的副会长，似乎是在还他的人情。姜景奕心里明明白白，虽然他在业界有口碑，有声望，但如果没有傅文光的大力推荐，这件好事也未必会落到他头上。 但愿是自己多心了，姜景奕心想。 第232章 机场送别 虽然失恋了，可生活还要继续。女人失恋可以哭哭啼啼，男人却不能。钟沛心里再难过，也要变现得若无其事。 该来的总会来，没多久他就接到了杨音的电话，周末她就要飞往英国了。得知这个消息，千般滋味涌上钟沛的心头。 晚上，钟沛漫无目的地走在校园里，脑海中浮现出的都是跟杨音有关的记忆。林荫路上，偶有情侣从他身旁经过，让他有些羡慕地多看了几眼。 这段日子，他感到时间格外漫长。从前周末都要去和杨音约会，现在周末时间空出来，一下子不知道该做什么。 梅天东虽然是他哥们，但是他的专业课多，作业也多，很多时间都用凯做作业，不可能总陪着他。 就在这个时候，学校举办招聘会，辅导员让钟沛参与这次活动。钟沛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以往这种活动很少会找像钟沛这样的大一学生参与，新生最多只是帮忙做些布置招聘会现场这样的体力活。辅导员能让钟沛参与，还是看重他脑子活，主意多。实际上，钟沛也确实提出了几条好建议。 钟沛之所以痛快地答应下来，打发时间疗情伤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这也是一个学以致用的良机。 钟家是以酒店起家，集团也涉足其他行业，但酒店是钟家的根基。钟沛想要学习历练，在自己家的集团里就可以，但他不想。别人会因为他的特殊身份而对他有所避忌，他自己也会感到不自在。 对于将来，钟沛不是没考虑过。他想摆脱钟氏集团的荫蔽，自己出去闯荡。他还没有把自己的打算和父亲交流过，不过他相信父亲会支持他的想法。 头顶的一盏路灯突然灭了，钟沛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周围的路灯都还亮着，只是这盏路灯没了光亮。钟沛苦笑一下，这盏路灯是在配合他的心情吗？ 他已经在校园里转了好几圈，路也许有尽头，但他的忧伤仍然难以从心头抹去。 周末，钟沛早早地就睁开了眼。今天杨音就要飞去英国了。他跟杨音说好要去机场送她。因为怕堵车，他提早出发。其实周末很少会堵车，只不过他在宿舍里根本待不住。 到了候机大厅，钟沛在人流中寻找杨音的身影。很快，杨音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杨音的身边除了她的父母，还有好几个女生。钟沛每一个都认识，她们中有杨音和钟沛的高中同学，还有杨音宿舍的室友。 钟沛站在远处看着他们，有些不太好意思走过去。更何况杨音的家人，还有她的朋友们，看上去都很高兴，而他的心情与他们格格不入。 钟沛就这样默默地站在远处看着，迟迟没有走上前。 “杨音，到时间了。” “妈，再等一会儿。” 杨音向周围四处张望，她在寻找钟沛。钟沛答应要来送她，难道他食言了？ 杨音的一举一动被钟沛尽收眼底，可他现在却不确定他要不要出现，何况他面对杨音又该说什么呢？ “孩子，快过安检吧。再晚就来不不及了。” 在父亲的催促下，杨音和朋友们道了别，走进安检的队伍。排队等待的过程中，杨音几次回头张望，不放弃见到钟沛的最后一次机会。 钟沛眼看着杨音就要过安检门，他知道他再不现身，就真的没有机会了。他从藏身处跑了过去，大声喊着杨音的名字。 杨音听到钟沛的声音，回过头，看到钟沛向她奔过来，她边说着“对不起，请让一下”边从队伍里挤了出来。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杨音的眼中泪光盈盈。 “我怎么可能不来送你。”钟沛看到杨音难过的样子，后悔自己刚才的犹豫不决。他应该早一点现身，至少他们还能多说几句话。 “钟沛，我们还是朋友，是吗？”杨音看着钟沛，问道。临走前，她还是想再确定她和钟沛不会成为陌路人。 “傻瓜，我们当然是朋友。”钟沛给杨音吃了一颗定心丸，“你自己一个人在国外要好好照顾好自己。放假的时候回来看看我——我们这些同学。” 杨音突然抱住钟沛，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就转身向安检门走去。 钟沛站在机场外，看着杨音乘坐的航班飞上天空，消失在云端里。他的耳畔响起杨音说的话：钟沛，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虽然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太久，能换来杨音的这句话，他觉得一切都值了。 返回学校的路上，钟沛内心突然释怀了。在这段感情里他和杨音都曾付出过真心，虽然结果并不如意，但过程却是美好的。他会把这份美好留存在记忆中。 放下了心中的包袱，钟沛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招聘会的筹备中。这次招聘会的规模很大，来参加招聘会的还有d市另外几所大学，因此，校学生处和各学院都非常重视。 巧合的是，梅天东和林默也被各自学院挑选出来参与招聘会的筹备。学校把这次招聘会的全部设计工作都交给了美院。院里召集了专业最优秀的学生参与设计工作，梅天东作为大一新生中的佼佼者，自然在入选之列。林默虽然专业并不是最突出的，但是胜在做事耐心细致，因此也被选上了。 三人之中，梅天东最为忙碌。他既要上课，还要兼顾招聘会的海报设计，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钟沛见梅天东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很想帮忙，可又帮不上什么，就常常买些好吃的给梅天东送去，说是要给他加强营养。 梅天东不要，钟沛就硬塞，他只能收下。不过这些吃的没多少进了他的肚子里，几乎都让他的室友们瓜分了。 设计图收上来后，被送到了院长办公室。潘高路一张纸地翻看，当他看到梅天东的设计图时，眼前一亮，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第233章 招聘会 招聘会的前一天，万事俱备，只欠招聘海报。海报原本早应该做好了，可是制作海报的印刷社的机器出了故障，直到招聘会前一天晚上才制作出来。梅天东和刘鸣他们一拿到海报就直奔学校体育馆。 他们每个人的怀里都抱着好几捆海报。虽然说不上有多重，可是因为太多，拿着着实有些费力。 梅天东怀里的海报比其他几个人的要多一些，他双臂的肌肉紧绷，紧紧抱住怀里的几大捆海报，好不容易到了体育馆门口。终于到了。他刚想松口气，一不留神，两捆海报从怀中掉落下来。 海报连着向前滚了几个圈，停在一个人的脚下。那人俯身将海报捡起来，拿在手里走向它的主人。 捡到海报的不是别人，是林默。“我帮你拿吧。”没等梅天东回答，林默就从梅天东怀里又接过两捆海报。 让女生帮忙拿东西，这怎么行。可此时梅天东确实是腾不出手来，只能接受林默的帮助。 最近这几天，除了白天上课，林默一有空就到体育馆布置招聘现场。她一点不娇气，和男生一起搬重物。 招聘会给了她又一个接触梅天东的机会。学业的压力让她说服自己不要再执着于感情问题，而应该把时间和精力放到学业上，可招聘会却把梅天东推到了她面前，让她心生波澜。 起初就在她犹豫着该怎么和梅天东说些什么才不会让大家尴尬的时候，梅天东主动跟她攀谈起来。只是，他跟她谈的都是跟布置会场有关的事。 梅天东的坦然既让林默松了口气也让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对方是真的把她当做朋友看待因而表现得如此坦荡，可她却坦荡不了。 林默小心翼翼地掩饰着自己的心思，也极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这些海报设计得很有意思。”林默觉得“有意思”这个词不够确切，又补充了一句“很有创意，别出心裁”。 林默虽然不太懂设计，但她也看得出梅天东他们设计的海报跟她以前见过的很不一样。他们根据不同的招聘专业和职位特点，设计了不同的风格。有些海报一改给人的刻板印象，非常活泼有趣，还有些海报竟然是立体风格的。 有才华的男人对女人有着很强的吸引力，更何况这个男人还生着一张俊朗的脸。相比之下，林默更加觉得自己和梅天东的差距太大。她太过普通，难怪对方对她没感觉。 “林默，把你手里的海报递给我。” 梅天东的声音将林默从沉思中拉回到现实。她帮梅天东他们把海报固定好，大家一直忙到宿舍熄灯前，招聘会现场才终于布置妥当。 招聘会安排在周末两天进行。第二天上午林默和室友们来到招聘会现场，她们都没参加过招聘会，很想看看找工作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默穿梭在人群中，看着学长学姐们在不同的招聘摊位投递简历。她默默观察着招聘方和应聘方的表现。 在僧多粥少的招聘会上，常常是十几个人甚至几十个人竞争一个工作岗位。有些在林默看来已经足够优秀的学长学姐，招聘方也不过是接过他们的简历，说了一句“简历留下，等面试通知”。 林默觉得求职的人就像是菜市场上的菜，被人挑来拣去。卖相不好的，直接丢到一旁，卖相好一些的也要被挑出一些瑕疵。 待了一上午，林默就离开了。招聘会让她感到很大的压力。四年后她也会成为求职大军中的一员，到那时会有律所向她伸出橄榄枝吗？ 林默心里很清楚，从她决定学法律专业起，她就走上了一条孤军奋战的道路。林家的亲戚中，没有从事法律工作的，这意味着她没有任何能用得上的人脉。即使如此，她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她不是自大，她真的是太想做律师了。哪怕无依无靠，她也要选择这条路。 招聘会后，林默更加刻苦，成绩也有很大提高。可她丝毫不敢懈怠，始终保持着冲劲。 这场招聘会不仅影响到了林默，也给了梅天东一个机会。院长潘高路找到他，想让他利用业余时间参与自己设计公司的一些工作。当然，他也会获得一定的报酬。 潘高路从前是不会给新生提供这种机会的，但是为了梅天东，他破了例。 “以你现在的能力应对专业课考试没什么问题，你可以早早参与一些实践。”潘高路这样说服梅天东。这话虽然不假，但他其实是有一些私心的。他想通过这种方式将梅天东招到麾下。他太喜欢这个学生了。 “不过，你毕竟还是学生，所以让你参与的设计工作不会很繁重。你不用着急答复我。回去好好考虑考虑。” 对于院长的提议，毫无准备的梅天东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答应。晨跑的时候，他把这件事告诉了钟沛，想听听钟沛的意见。 钟沛听完后，停下脚步，走到操场边上做拉伸。梅天东跟了过去。 “依我看，这是好事，但也不一定是好事。” 梅天东用拳头怼了一下钟沛的肩膀：“我想听你的意见，你怎么还跟我卖上关子了。” 钟沛揉着自己的肩膀，装作很疼的样子：“疼啊，不带动手的啊。” “行了，别装了。有话赶紧说。”梅天东拆穿钟沛，一点也不配合他的表演。 钟沛见梅天东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便不再开玩笑了。 “从老师的身份来说，潘院长是在给一个有才华的学生提供锻炼的机会。不过，你别忘了，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设计公司的老板。” “那又怎么样？”梅天东不明白钟沛话里的意思。 第234章 强吻 梅天东的婉拒让潘高路对这个年轻人愈发感兴趣。梅天东拒绝他的理由是想把精力放在专业上。“我的专业能力没有您说的那么好。人外有人，我还差得远。” 虽然梅天东现在拒绝了他，但是来日方长，将来梅天东也许会改变主意。 潘高路不知道的的是，梅天东之所以放弃了这个机会，是因为钟沛的话提醒了他。 “你们院长这是想将你收编呢，所以早早地就用这种方式提前把你套牢了。钟氏也在大学里用这种方式储备大学生人才。不过毕业的时候，双方还会重新选择，相互认可就会签定合同。不过你的情况不太一样。潘院长是你的老师，你接受了他的提议，也就是接受了他的帮助，将来毕业后你要是不想去他的公司工作，那这几年的人情债你怎么还？” 一语惊醒梦中人。先前梅天东没有想太多，钟沛的话提醒了他。他不能把自己的毕业去向早早地定下来。他的未来取决于凌寒，凌寒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还是钟少爷见多识广，考虑全面。”梅天东笑着对钟沛说。 “我知道你是在挖苦我。” “我说的是真心话。”梅天东为自己辩解。 “说真的，天东。你有没有想过毕业后的打算？”钟沛将话题一转，很认真地问梅天东。 “没有什么太具体的想法。应该就跟其他人一样，投简历，找工作吧。” “这回答也太含糊了。” 关于未来的打算，梅天东的确没有十分明确的规划。他所想的只是先学好专业，有了过硬的专业水平，他就能找到一份好一点的工作。有了稳定的工作，他才有能力照顾凌寒。 “你呢？”梅天东反问钟沛，“应该是回钟氏吧？” “我从没怎么想过。我想自己闯荡闯荡。”钟沛的语气让梅天东觉得他不像是随口说说。 “你不相信是吧？”钟沛笑了笑，说出了梅天东的心里话，“没错，我是可以回钟氏。在钟氏，我甚至都不需要做什么，会有一堆人鞍前马后替我做好所有的事情，而我只需要坐享其成。可是，这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怕吃亏上当栽跟头，我只怕自己会变成别人认为的二世祖。” 钟沛的话让梅天东有点愧疚于自己竟然是钟沛口中“别人”中的一个。他认识钟沛的日子也不算短，但在他内心深处对钟沛的看法其实和“别人”并无二般。作为朋友，他有些不太称职。 “我精神上全力支持你。”梅天东拍了拍钟沛的肩膀，言简意赅地向对方表明自己的态度。 “别光精神上支持啊。” “那你要我怎么支持？” “要不咱俩搭档，一起闯荡江湖？”钟沛笑嘻嘻地冲梅天东眨眼睛。 “算了吧。你大少爷折腾累了，可以转身回家继承万贯家财。我这种普通人还是踏踏实实得好。” “你觉得我不靠谱呗？” “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这么讲。” 梅天东说完就一路小跑逃离操场，气急败坏的钟沛追在后面喊：“梅天东，你给我说清楚，我怎么就不靠谱了？” 说钟沛不靠谱，这是梅天东的玩笑话。钟沛的确不像一个多数人想象中的富二代，加上今天钟沛谈到对未来的打算，这让梅天东对他更加刮目相看。虽然他们两个成长的背景不一样，可三观很相近，因此梅天东是真的已经把钟沛当做是一个值得用心去交往的朋友。只是，关于将来，他早已有了自己的打算。 春节过后，季斐然全家飞去了美国。季母住进了最好的肿瘤医院，开始了第一阶段的治疗。季斐然也选好了心仪的学校，准备下半年秋季入学。在这之前她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可以专心陪母亲治病。 在出发去美国之前，季斐然约钟沛见了一面。虽然钟沛对季斐然多年来的痴缠不胜其烦，可是青梅竹马的情谊还是有的。因此，他认为自己不应该拒绝季斐然的邀约。 季斐然将见面的时间选在晚上，地点是d市一家很有格调的海边餐厅。她特意选了二楼能看见海景的位子。 钟沛准时到了餐厅，季斐然早已经在等他了。 “我自己做主已经点了餐。你不介意吧？”季斐然对钟沛说。 钟沛觉得自己有点不认识季斐然了。和平日里张扬的作风截然相反，季斐然眼神温柔，语调平和，整个人的状态都变了。 “你坐下啊，干嘛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季斐然对站在自己面前一脸困惑的钟沛说。钟沛坐了下来。 “你最近好像变了不少。” “我是变了。经历了一些事，让你不得不变。” 钟沛知道季斐然指的是季母癌症复发。 “美国的医疗水平先进，会有更好的治疗方案。你要往好的方面想。”钟沛宽慰道。 “我也就是在你面前才敢流露出我真实的情绪。在我爸妈面前，我一直表现得很乐观。” “你也别太压抑自己的情绪，有什么烦恼你可以跟我说。” “不说这些了，咱们换个话题。” 菜品上齐后，两人边吃边聊。认识季斐然十几年，钟沛第一次发现文静的季斐然其实还挺可爱。这顿饭的气氛出奇地融洽。 吃完饭后，季斐然提出到海边走走，钟沛没有拒绝。两个人在沙滩上走着，季斐然不说话，钟沛也沉默着。 虽然已经进入初夏，但夜晚的海风还是有些微冷。季斐然穿着一件七分袖连衣裙，被海风一吹，身体条件反射地微微颤抖着。钟沛见状，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季斐然的身上。 “披上吧，海边冷。”钟沛话音刚落，季斐然就一头扎进钟沛的怀里。钟沛一脸错愕，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把双手放在什么地方。 钟沛的怀里传来季斐然柔柔的声音：“钟沛，你抱抱我，好吗？” 钟沛犹豫了半分钟，然后用双臂将季斐然环住。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但他知道这不是心动的感觉，而是出自男人的本能。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散发着阵阵幽香的女孩，换成任何男人都不会心如止水吧。 随着时间的流逝，理智战胜了冲动，钟沛的心跳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斐然从钟沛的怀中抬起头：“钟沛，我就是喜欢你。从小的时候就喜欢你了。我不在国内的这几年，你可以跟别人在一起，但等我回国，我一定会让你回到我身边。” 季斐然说完突然吻上钟沛，等到钟沛反应过来的时候，季斐然已经将他的外套塞进他手中，转身走远了。 自己被强吻了？站在原地的钟沛抿了抿湿润的嘴唇。答案是肯定的。他摇了摇头，权当这是季斐然无数任性行为中的一次吧。 第235章 小镇采风 寒来暑往，转眼间，凌寒已经在监狱里度过了第一个年头。 经过上次的意外，监狱方面给了她更多照顾，但凡有文娱活动，都会安排她参与。凌寒明白个中缘由，她很珍惜，尽力把事情做到最好。 自从和父亲解开心结后，乔楠有了很大变化，说话做事不像从前那样任性冲动，干活较从前也认真了许多。她对凌寒说，她要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出狱。 朱萍的离开让凌寒再也不必整日提心吊胆，她的脸上也多了些笑容，在她的影响下，监舍里的气氛也融洽了许多。 好消息很快到来。丁副科长告诉薛琴，鉴于她的重大立功表现，上级批准给她减刑两年。薛琴喜极而泣，后悔自己没有早点想明白。 “薛姐，别哭，不晚，真的不晚。”凌寒宽慰薛琴不哭，她自己却忍不住流下眼泪。她是替薛琴高兴。 薛琴拉着凌寒和乔楠的手，哽咽着说：“凌寒，乔楠，两年，我可以，可以提前两年出去了。” 两年，730天，17520个小时。对普通人而言已经不短，对高墙之内的服刑人员更是如此。 薛琴的减刑无形中鼓舞了常小菊她们几个。过去她们都是抱着无功无过的态度得过且过。如今大家每天上工时都在埋头认真干活，谁也不拖后腿。慢慢地，凌寒所在的监舍成了监区的优秀监舍。 暑假将至，还没等钟沛替梅天东操心他的暑假该如何打发，梅天东自己已经安排好了。 “你们要去哪儿玩？我跟你们一起去！”钟沛抑制不住兴奋。 “我们不是去玩，是去采风。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画画。”梅天东解释道。他们宿舍几个人商量利用暑假出去采风。 “哎呀，那不还是玩嘛。”钟沛看梅天东一脸认真，只好改口道，“好，你们是去采风，我是去玩的，这行了吧？选好地方了吗？去云南怎样样？云南我一直都挺想去，都说昆明四季如春，天气不冷也不热。要不去草原也行。草原可以骑马，可以......还有......” 梅天东看着钟沛眉飞色舞、口沫横飞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自从钟沛失恋后，他就彻底被钟沛给缠上了。除了上课、睡觉，只要一有时间，钟沛就来骚扰他。有时候梅天东专心做设计，没空搭理他，钟沛干脆就拿着笔记本电脑，在梅天东宿舍里做作业。 “哟，梅太太又来寻夫了啊。”刘鸣戏谑他是“梅太太”。钟沛也不恼，还厚着脸皮嬉皮笑脸地答应。冷晨调侃他干脆搬到他们宿舍得了，省得他楼上楼下来回跑。 对钟沛的举动，梅天东并不反感。他明白这个时候的钟沛需要心理慰藉和精神寄托。只要钟沛不影响他完成设计作业，他不介意被钟沛占据他的业余时间。他还常常带上钟沛一起吃饭、打球、晨跑。 “你说的那些地方，我们都不去。”梅天东给钟沛泼冷水。 “那去哪儿啊？” 拖着行李箱的钟沛，站在火车站台，有种自己被梅天东拐卖了的感觉。梅天东他们最后选择的采风地点是一个离d市几百公里以外外省的一座小镇。 说是小镇，真的很小。火车站台比d市的至少落后十年，站台还停着好几列已经很难看到的绿皮火车。他们乘坐的火车是k字开头，而且每天只有一列经停这里。 “快走啊，愣着干嘛？”刘鸣拍了一下发呆的钟沛。 “来了，来了。”钟沛拖着行李箱跟在刘明身后。 这座小镇是冷晨的老家。他是l省c市人，出生在c市里，在c市长大，但他的父母都是小镇人。年轻的时候来他们从镇子来到c市，后来就在c市里立业成家。最近几年，冷晨的父母将老家的老人接进了城，但老家的房子一直没有卖掉。这次采风，冷晨提议去他的老家。一来老家虽然偏僻，但是有山有水有风光，二来他们有地方住，省了住宿的钱。至于吃饭问题，几个大男生怎么都好对付一口。 大家一致同意，钟沛只能少数服从多数。 走出火车站，他们上了一辆巴士。巴士先是行驶在国道上，后来上了盘山道，在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后，停了下来。大家拖着行李跟在冷晨身后又步行了十来分钟，终于来到一座小院前。 “到了。”冷晨打开院门，“各位请进，这就是我的老家。” 众人走进院子，里面别有洞天。“我去，地方还不小嘛。”刘鸣环顾四周，啧啧称赞道。 院子很大，院子里种了几棵大伙叫不出名字来的树，院中间有一口水井。城市里长大的孩子从来没见过水井，文辉兴奋地率先跑过去想压出水来，不过没有成功。 “楼上也有房间。还有太阳能呢。”孙轲第一个跑到楼上，对楼下院子里的冷晨调侃道，“冷晨，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地主啊。” “什么地主，土地是国家的。这房子也不值什么钱。”冷晨憨厚地笑说。 “你可别谦虚了。”刘鸣接过话茬，“这地方虽然偏僻，不过依山傍水，简直就是一个天然氧吧啊。太适合夏天避暑了。咱们还真是选了个宝地。钟沛，你说是吧？”刘鸣回头没看到钟沛，刚刚他就在自己身后的，“咦？钟沛人呢？” 经刘鸣提醒，大家这才发现院子里每个人都在，唯独少了钟沛。 “钟沛？”“钟沛？”院子里响起寻找钟沛的声音。 “钟沛他——他在那儿呢。”楼上的孙轲手指着远处大叫。 “在哪儿呢？”大家一头雾水。 楼上的孙轲边从楼上跑下来边大声招呼其他人：“快，快去外面。钟沛有危险。” 听到“危险”二字，男生们立刻扔下手里的行李，纷纷冲出门，紧跟在孙轲后面。 接下来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一幕，成了他们将来每次聚会时必定会提到的趣事。 第236章 钟沛与阿黄 在冷晨家门五十米外的地方，钟沛正被一只大狗追得狼狈逃窜。行李箱被他扔在一旁，他围着一个磨盘绕来绕去，跟大狗僵持着。 “你们来得正好，快，快帮我赶走他。”钟沛看到众人，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一面叫着一面跑向大家这边。“汪汪汪”，大狗紧追在钟沛身后。 “阿黄，阿黄”冷晨冲着那只大狗叫了两声，大狗停下来，看了看冷晨，然后就颠颠地跑到冷晨身边，欢快地抱住冷晨的腿撒娇，仿佛刚刚冲着钟沛狂吠的不是同一只狗。 “冷晨，你，你认识它啊？”钟沛躲在梅天东身后不敢出来，探出半个脑袋问道。 “这是邻居张叔家的狗，叫阿黄。”冷晨蹲下身，摸着阿黄的脑袋。 “哎呀，都是自己人啊。这事整的。”钟沛如释重负，说着就要从梅天东身后走出来，阿黄冲着他“汪汪”大叫，吓得他又缩了回去。 “阿黄，别叫，别叫。”冷晨安抚阿黄让它安静下来。 “钟沛，你怎么惹到它了？”在旁边看了半天戏的刘鸣憋着笑问钟沛。 “我，我没招惹它。是它莫名其妙地追我。”钟沛明显底气不足。 只见阿黄转身跑到不远处，嘴上叼着一支树杈丢在冷晨面前，然后冲着梅天东身后的钟沛大声叫了好几声。 “钟沛，你快说实话吧。人家阿黄都出示证据了。”孙轲说完捂着肚子笑得停不下来，其他人也忍俊不禁。 钟沛闹了个大红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刚刚下了巴士后，钟沛走在所有人的后面。他拖着行李箱，情绪不太高。这次出行跟他想象中的差距太大，自己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梅天东他们带到了这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小镇。他不是吃不得苦，只是失恋的他想找个繁华热闹的地方尽情放纵不算过分吧？可这个地方，除了能早睡早起养身体外，他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娱乐活动。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他猛一抬头：前面的人都哪儿去了？钟沛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梅天东，突然“汪汪汪”的几声狗叫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钟沛转头发现他面前的一座小院的门口拴着一只大狗，冲他叫的就是这只大狗。狗的体型很大，毛色以黄色为主，看样子就知道是只土狗。那狗不知道为何一直盯着钟沛。 “人不顺，连狗都能欺负我。”钟沛生出一股无名火，他放下行李箱，从旁边捡起一根枯树枝，用它指着狗，“别再叫了啊，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那狗好像故意挑衅似的，又冲着钟沛叫了好几声。“嘿，我还能被你给欺负了？”钟沛说着将手中的枯树枝掷向大狗。这一扔还真是准，树枝正好打在狗头上。 打得如此精准，钟沛自己也没料到。他只是想吓唬吓唬它而已。这一下子立刻激怒了大狗，它一下子窜出来，冲着钟沛就过去了。 “我去，不是拴着呢吗？”钟沛立刻撒腿就跑。他用余光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大磨盘，他灵机一动，跑向磨盘，绕着磨盘和大狗开始了拉锯战，直到冷晨他们找到他。 “钟沛哥，你跟一只狗较什么劲啊？”一向性格极好的文辉也忍不住吐槽钟沛。 “天东，你看看你这群室友，有没有一点点同情心。我可是弱势的一方啊。”钟沛转而向梅天东博取同情。 梅天东蹲下身来，摸了摸阿黄的头：“阿黄，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咱们狗肚里能撑船。”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我要回去！”钟沛气得差点翻了白眼，回头去找他的行李箱。 “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梅天东将钟沛的行李箱拖过来，拽着他跟他们一起走向冷晨家。 老房子虽然常年空着，但是冷晨家的亲戚不时会过来打扫。听说冷晨和他的同学要来小住，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新换的。 房间很快也分配好了。冷晨和文辉住在一楼的房间，刘鸣和孙轲、梅天东和钟沛都住在二楼的房间。 钟沛打开行李箱，拿出一架相机：“唉，也不知道我这台相机能不能派上用场。” 梅天东听了钟沛的牢骚，笑着摇了摇头。这家伙，明明是他自己死缠烂打要跟着来，现在弄得好像他是被绑来的。 “晨哥，咱们晚饭怎么解决啊？”文辉问冷晨，他早就饿了，一直没好意思开口。 “咱们自己做吧。我会生火，菜我可以去隔壁张叔家要点。你们谁会做饭？” “咱们几个哪有会做饭的？反正我是不会。”钟沛第一个声明。 “我带了几盒泡面，要不今晚咱们凑合吃泡面吧？”孙轲说。 “我无所谓。”梅天东表态。刘鸣也表示同意。 “那咱们今晚就先对付一下，明天我想办法。”冷晨说。 “大侄子，在家吗？”忽然门外传来人声。 “张叔，我在家。”冷晨听出是隔壁张叔的声音，赶紧快步出去开门。 “大侄子，很久没见你回来了啊。听说你这次带了同学。你们还没吃饭吧？”张叔将手里拎着的两个大竹篮送到冷晨手里，“我给你们拿了些饭菜过来。不够吃的话，家里还有，你直接来拿。” 冷晨感动极了，连连向张叔道谢。张叔走后，冷晨关上大门，冲着里屋喊道：“哥们，赶紧出来吧。咱们今天的晚饭有着落了。” 这句话效果极佳，几个大男生立刻从房间里跑出来，接过冷晨手里的竹篮。 “隔壁张叔送给咱们的。” “晨哥，张叔人真好。”文辉迫不及待地打开篮子。 篮子有雪白的馒头，还有四五个菜。大伙把饭菜拿出来放到桌上，从厨房拿出碗筷，围坐到桌前。 不仅文辉饿了，大家此时都已是饥肠辘辘，刚一上桌，就迫不及待地开动了。 “这饭菜真香。”刘鸣边吃边夸，“张叔手艺不错啊。” “应该是张婶做的。这道蒜薹炒肉丝是她的拿手菜。”冷晨解释道，“我以前在她家吃过好几次。就是这个味道。” “是我饿坏了吗？我怎么觉得这肉的味道格外香啊。”孙轲说着往嘴里塞了一口肉。 “猪都是自家养的，当然香了。”冷晨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他也很久没吃到这么香的猪肉了。 “你们邻里关系真不错。”打动梅天东的不是饭菜，而是邻居的善举。 “那还用说。我们这里的人都很朴实的。你看我就知道了。”冷晨不忘把自己也夸奖一下。 饭桌上，只有钟沛一句话也不说。这时候任何事都不能打扰他，他正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农家饭的魅力。 第237章 仙女来了 第二天一早，梅天东他们就肩上背着、手里拿着各种绘画工具向山里出发。只有钟沛一个人背着相机，轻装上阵。走着走着，他觉得似乎有些不妥，就主动提出帮梅天东拿画具。 “算了吧，你再把我画具摔坏了，我可没有备用的。”梅天东拒绝了钟沛的提议。 钟沛上前从梅天东手中直接将颜料箱抢过来，嬉皮笑脸地说：“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就是我摔了，都不会摔坏你的画箱。” “钟沛，你也帮我拿点东西呗？我这东西也挺多的。”刘鸣故意招惹钟沛，说着还把画箱递到他面前。 钟沛一下子蹦老远，一脸嫌弃：“起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没见我手里已经占满了吗？” “行行行，梅太太。你就负责把梅先生照顾好就行。”刘鸣坏笑着说。 “滚！”钟沛举起画箱，作势要扔向刘鸣。 “哎，你小心点！”梅天东急忙阻止。 “我就是吓唬吓唬他，哪能真扔啊。”钟沛紧抱着画箱，像是抱着个宝贝。 最终，他们选好了一处风景绝佳的地方。这里有一条小河，河上还有一座石桥。群山环绕，绿树碧荫，空气中都是青草的味道。 支起画架，摆上画凳，打开画箱，铺上画纸，提起画笔，眼前的风光便化入画中。 钟沛刚开始还饶有兴致地坐在梅天东身后，看他起稿、调色，可没过一个小时就按捺不住了，他又跑到冷晨他们那里瞄了几眼。“看来看去都都差不多。”他囔着。 不行，他得自己找点乐子。他拿起相机，寻找各种角度，一会儿这里拍拍，一会儿那里拍拍。 “钟沛，你挡着我画画了。”“钟沛，往那边点。”钟沛被大家各种嫌弃。 “我说你这么闲，要不回去帮我拿点颜料吧。”梅天东指着几个快要见底的颜料罐对钟沛说。 冷晨和孙轲也说他们缺颜色。大伙儿起哄让钟沛帮他们回去取。 “好好好，谁让我不会画画呢。我回去取。”钟沛只好答应。 好在他们选的地方离冷晨家不算太远，走十几分钟就回去了。钟沛进了院子，遵照指示，把大家需要的各种颜料找齐，装在一个袋子里。他正准备关门上锁，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还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天！郑晓曼，你和林默怎么在这儿？”看到仿佛从天而降的两人，钟沛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她们两人穿得很休闲，每个人都一手推着一个行李箱，一手拎着一个行李袋。 “钟沛，你有没有点眼力见啊？还不过来帮我们拿东西。重死了！”郑晓曼噘着嘴，用眼神给钟沛下指令。 钟沛赶紧颠颠跑过去，接过她们手中的行李袋：“这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啊？这么沉。” “都是给买给你们的。”郑晓曼回道。 “你来这里，冷晨知道吗？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你们来这儿干嘛？”钟沛心里一堆问号，一股脑都问了出来。 “我没告诉冷晨。我想给他个惊喜。你们怎么来的，我们就怎么来的啊。我和林默是过来给你们送温暖的。是吧，林默？” 郑晓曼冷不防把话题引向自己，林默先是条件反射地“噢”了一声，然后才说自己是来给晓曼作伴的。 “我一个人跟你们几个男生待在一起不太方便，所以就让林默来陪我了。我可是求了她一整天，她才答应的。” 郑晓曼的话半真半假。她求林默陪她来时真的，但冷晨是知道她要来的。 在他们出发前，郑晓曼就已经和冷晨商量好他们一前一后到达小镇。目的是为了让林默陪她一起去，这样就能给林默的同行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只能为林默做这些了，她自己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看她自己了。”郑晓曼对冷晨说。 “你这个主意到是不错。理由也能说得过去。不过，这么做会不会弄巧成拙啊？”冷晨心里有点没底，“我觉得梅天东他不一定会吃这一套。” “你懂什么。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郑晓曼用手戳了一下冷晨的脑袋，“只要林默豁得出去，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还会输给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人？” 冷晨知道郑晓曼说的是梅天东口中的异地恋的女朋友。“曼曼，我了解梅天东，他这人挺倔的。你这个办法未必行得通。”冷晨有点犹豫了。 “你就负责装聋作哑，其他的都别管。”郑晓曼瞪了冷晨一眼，冷晨立刻不敢吭声了，心想：就让她折腾吧。 钟沛将郑晓曼和林默带进屋里，帮她们把行李暂时放在堂屋。“冷晨他们去哪儿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在？”郑晓曼问钟沛。 “他们在山上画画呢。我是回来帮他们取颜料。”钟沛回答。 “你们这两天吃得怎么样？”郑晓曼又问。 一提到伙食，钟沛立刻打开了话匣子。他把昨晚吃的邻居张叔家的救济饭，今早吃的泡面，晚饭还没着落的委屈都倾吐出来。 “我就想你们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一个会做饭的没有，肯定要亏嘴。看看我们带来了什么？”郑晓曼说着将她和林默带来的行李箱和旅行袋统统打开。 钟沛一看，原来只有一个行李箱放了她们两个女生的衣物和日用品，另一个行李箱和两个行李袋里全都是吃的。真空包装的香肠、水晶肘子、猪蹄子、猪耳朵、酱菜，还有薯片、坚果、饼干等各种零食。 “乖乖，你俩这是把超市给搬来了啊。”钟沛惊叹道。 “怎么样？这些都是你们急需的东西吧？”郑晓曼很是得意，“我们是不是很可爱？” “你们何止是可爱。你们简直就是小仙女！” “这个钟沛，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刘鸣看了看表抱怨道。 “钟沛哥是不是迷路了？” “文辉，你是不是傻啊？就这一条路他还能走丢了？”刘鸣奚落文辉，“我看他八成是在家里偷懒，不想出来了。” “谁在背后说我坏话呢？”钟沛的声音吓了大伙一跳。 “哥们，你可算回来了。”孙轲说，“文辉还说你是不是走丢了呢。” “你们要的东西我都拿来了。你们再看看我还带来了什么？”钟沛笑嘻嘻地卖关子。 大家将视线越过钟沛，看到在他身后不远处有两个人正朝这边走来。 梅天东眼尖，他一眼就认出那两人中的一个是林默。 第238张 林中留影 按照之前说好的，冷晨对郑晓曼的到来表现得既惊喜又感动。在场所有人也被狠狠地喂了一把狗粮。 “孙轲，你看看人家冷晨的女朋友。”刘鸣故意刺激孙轲，孙轲装作没听见，不接刘鸣的话。 林默为了不那么明显，她显示一一看了冷晨他们几个人的画，最后才走到梅天东身边，欣赏他的画作。 刘鸣见林默看得认真，便说：“林默，怎么样？给我们几个的画评价评价，打打分？” 林默面露窘态，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太懂，没资格对你们的画评头论足。” “没关系，你就从旁观者的角度评价评价。” “这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画的最好的当然是天东了。咱们谁能有他的专业强。”刘鸣的坚持让林默有些为难，她正想着该怎么办，冷晨出来替她解了围。 “好，天东第一是不争的事实。那第二、第三呢？林默你给排排次序。”刘鸣揪着问题不放。 “刘鸣，你干嘛为难林默？”郑晓曼站出来维护姐妹，“你对自己的画就这么没信心吗？还需要别人的评价。林默大老远陪我来的，你们要是欺负她，我可不答应。” 郑晓曼的小辣椒脾气刘鸣有所耳闻，先前冷晨因为和郑晓曼闹了点小矛盾，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看你说的。我们都是绅士，只会爱护女同胞，绝对不会欺负女同胞的。” “谁用你爱护！”郑晓曼朝刘鸣翻了个白眼。 “对对，你有冷晨爱护就行了。哈哈。”刘鸣忙不迭地把话圆回去。 “我说咱们真得对这两位女士好点。你们知不知道，她们千里迢迢地给咱们带来不少好吃的。”钟沛帮刘鸣转移话题。 “真的啊？那敢情好啊。”刘鸣一听有好吃的，态度立刻转变，“二位女士，不，二位女菩萨，谢谢了！”说着还向郑晓曼和林默作揖。 这边一片热闹，另一边梅天东却默默拿起画笔继续在画纸上描摹。林默偷偷看向梅天东。 阳光下，梅天东的侧影被一层光晕笼罩着。他挺拔的身姿、专注的眼神、娴熟的动作，深深吸引着林默的目光。很多时候她都是像现在这样默默地注视着梅天东。他在帮她设计海报的时候，他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他在球场上打球的时候，他在操场晨跑的时候，他在校园里远远向她走来的时候......她多想光明正大地用目光追随梅天东，不必再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就像郑晓曼和冷晨那样。她知道，现在她还不能。 “林默，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梅天东。姐们都帮你到这个地步了，你怎么还打退堂鼓了呢。”郑晓曼有点恨铁不成钢。她让林默跟她一起去小镇，没想到林默却拒绝了。 “晓曼，这样不太好吧。你去找冷晨名正言顺，我去算怎么回事啊。”林默知道郑晓曼是在帮她，虽然她却是不想放弃梅天东，但是让她这么明目张胆地追到异乡，这已经超出了她能接受的限度。 “你啊，脸皮别那么薄。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不就是被拒绝了一次嘛。我要是你，只要是我喜欢的人，我一定不会放弃。就算他有女朋友，我也要跟对方公平竞争，看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晓曼，我真没你那么勇敢。还是慢慢来吧。”林默低声说道。她内心希望自己能有郑晓曼那样敢爱敢恨的性格。 “慢慢来？你可真能沉得住气。林默，咱有不是说这次去了一定要有什么结果，可这是一个近距离接近梅天东的好机会啊。你不多制造跟他单独相处的机会，那你就真是彻底没机会了。姐们我都为你铺好路了，就差你自己走上来了。” 在郑晓曼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下，林默终于点头同意了。郑晓曼感叹比她自己谈恋爱还累。 如今，她真的来了。可是如何像郑晓曼所说的那样制造机会接近梅天东，她心里一点主意都没有。其实对她而言，能向此时这样跟他同在一个地方，哪怕周围有其他人，哪怕他们之间只能保持朋友的距离，她也挺知足了。 下午，梅天东他们继续创作，钟沛自告奋勇带林默她们去附近转转。 “在城市待久了，冷不丁来到这种小山村，别说还挺有新鲜感的。”郑晓曼转头对走在身后的林默说，“林默，这儿的空气可真好。你看这天蓝的，咱们在d市里多久没见过这么蓝的天了。” “是啊，这儿的环境真好。挺适合来度假的。”林默回答道。 “两位美女，景色这么好，我给二位拍拍照？”走在最后的钟沛举起脖子上挂着的相机，提议道。 “好啊好啊。钟沛，你可要把我和林默拍得美美的。”郑晓曼说着就摆上了姿势。 “放心吧，我的水平再加上这专业相机，拍出来的必须是大片啊。”钟沛拿起相机“咔嚓”一声，给郑晓曼拍了一张，“来，你就看看怎么样吧。” 郑晓曼走到钟沛身边看照片，惊叹道：“哟，钟沛，你这水平可以啊。” “那必须的啊。我可是专门跟摄影大师学过的。”被郑晓曼一表扬，钟沛也有点得意忘形了。 “林默，来来，让钟沛给咱们拍几张合影。”郑晓曼说着将林默拉过来，她挽着林默的胳膊，摆出一个v字手势。 原本已经做好拍照准备的钟沛见状，直起身来：“我说这姿势也太老套了。能不能换一个啊？林默，你别光杵在那儿，摆个自然一点的姿势。” 郑晓曼认为钟沛的建议很有道理，可她也不太会摆姿势，林默就更手足无措了。 钟沛摇了摇头，只好再建议道：“这样吧，你们就随意地往前走，我走在你们前面，我给你们抓拍几张。你们放轻松一点，权当我不存在。” 这个注意极好。郑晓曼和林默自然地走在林中，她们登上石桥，跨过小河，感受着溪水的清凉，采摘着路旁的野花。这一切都被钟沛捕捉到他的镜头里。 第239章 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 傍晚前，一行人收拾好东西返回小院。邻居张叔送来一些米和菜。 “大侄子啊，你们会做饭吗？要不你们都来我家吃吧。”张叔有点不放心。 “张叔，放心吧，我们能行。会做饭的来了啊。”冷晨指了指郑晓曼和林默。 “好，那你们缺啥少啥就来我家取。” “谢谢叔，不会跟您客气的。” 张叔走后，冷晨把东西从院子里搬到厨房，对郑晓曼说：“小曼，你能行吗？要不咱们随便吃点得了。” “你说我做别的不行我认，说我做饭不行我可不认啊。我小时候和爸妈工作忙，经常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我从8岁就开始学做饭了。” “你会做饭，我怎么不知道？”冷晨两眼放光，傻笑着问。 郑晓曼捏了一下冷晨的脸，“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傻子。” 冷晨趁机抓住郑晓曼的手亲了一口。这一幕正好被进来的梅天东和林默看到。梅天东假装咳嗽两声提醒这对小情侣。 冷晨看见有人进来，条件反射赶紧撒开了手，郑晓曼却显得落落大方。 “我帮林默把这些东西送来。”梅天东手里拎着两个塑料袋。 “冷晨，你不说要找人帮你生火吗？就梅天东吧。林默你也留下来，跟我一起做饭。”郑晓曼灵机一动，想出这么个主意。 “晓曼，我不会做饭。”实心眼的：林默脱口而出。 郑晓曼走到林默身边捅了一下林默“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做饭，我是让你给我打下手。洗菜摘菜总会吧？”林默这才反应过来。 “哦，这些我能做。”说着，林默打开一个袋子，从里面拿出几只青椒。 “天东，你来帮我生火。”冷晨召唤梅天东过去，他搬来两个小凳子，和梅天东一人一个坐在灶台旁开始生火。 “要不要帮忙啊？”钟沛从院子里走进来，探身问道。 “听你的语气就没什么诚意。”梅天东忍不住揶揄钟沛，“要不你来帮忙生火吧。”梅天东站起身来，想把位置让给钟沛。 “他这个大少爷哪里会做这些，可别让他来添乱了。”没等郑晓曼阻拦，冷晨就先发制人。郑晓曼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你今天陪我和林默走了一下午，还给我们拍照，也挺辛苦的。你去休息吧，实在闲得慌，去找孙轲、文辉聊聊天。这里有我们几个够了。”郑晓曼和冷晨配合默契，不能让钟沛插一脚进来。 “不是我不帮忙，是你们不用我哈。”钟沛说完，脚底抹油开溜了。 冷晨把梅天东按回凳子，“还是你比较适合这个岗位。” 梅天东刚刚并不是想逃避劳动，他一方面是跟钟沛开玩笑，另一方面他觉得自己好像无形中当了电灯泡。 “林默，你的手真好看。”和林默一起洗菜的郑晓曼夸奖道，“你这手又细又长，是双弹钢琴的手。” 提到钢琴，梅天东心里咯噔一下。 “我不会弹钢琴。”林默实话实说。 “那真可惜了。”郑晓曼惋惜道，“我小时候到是学过几年钢琴，不过弹得一般，老师说我的先天条件有限。后来上高中就几乎再没时间弹了，都荒废了。” “曼曼，你又会做饭又会弹琴。我真是捡到宝了啊！”冷晨含情脉脉地看着郑晓曼，脸笑得跟朵花似的。 “你才知道啊。”郑晓曼撒娇道。 不光是梅天东，林默也觉得自己在这儿太多余。不过，能和梅天东同在一个屋檐下，当回电灯泡算什么。 “梅天东，你成绩那么好，球打得也不错。高中的时候一定有不少女生喜欢你吧？”郑晓曼将话题引到梅天东身上。 “我不太清楚，也不太关心这些事。”梅天东回答道，头也没回。 这个梅天东简直就是个话题终结者，真不知道林默看上他什么了。郑晓曼心里嘀咕道。 “哦，对了，我都忘了，你有女朋友来着，眼里当然没有其他人。她是你高中同学吗？”郑晓曼不甘心，她想借这个机会替林默问出林默情敌的情况。 “冷晨，火生起来了。我去院子里打点水来。” 梅天东竟然不搭理她。郑晓曼气鼓鼓地看着对方起身去院子里了。 “这人真是——真是——”郑晓曼想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词形容。 “曼曼，天东他从来不跟我们说他的私事，你以为你就能问出来？再说，你问得也太直接了。” “我真是自讨没趣。”郑晓曼翻了个白眼，气呼呼地说。 “曼曼，你别生气。我知道你是替我问的。他不愿意说，就别逼他了。”林默拉着郑晓曼的胳膊，宽慰她说。 郑晓曼笑了：“他这个态度你还替他说话。你对他绝对是真爱。” 郑晓曼的话让林默红了脸。她刚要分辩，梅天东提着水桶进来了。冷晨让他把水倒进水缸，梅天东照做了。 “我还能做点什么？”梅天东问。 “我去后院再劈点柴，你帮我看着火。”冷晨教梅天东怎么拉风箱，然后就去后院劈柴去了。 菜洗好了，在林默的帮助下，郑晓曼把菜和肉切好，放进锅里，添上水和佐料，盖上盖子焖着。 “林默，你时不时掀开锅盖用铲子翻一翻菜，尝尝咸淡，我去后院找冷晨。”郑晓曼找个借口开溜，留下梅天东和林默两个人独处。 “梅天东，火好像不是太旺。” “我再添点柴。” 梅天东低头往灶台里添柴，林默掀开锅盖看看锅里的汤有没有烧干。梅天东添完柴，想要站起身来，头一下撞上了林默的手肘，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哎哟”。 “对不起，对不起。”梅天东边揉着脑袋边连连道歉。 “我没什么事，到是你撞到了头。没怎么样吧？”林默伸出手去摸梅天东的后脑，“好像鼓了一个包。我帮你揉揉。” “没事，我，我自己来吧。”梅天东身体往一旁微侧，躲开了林默的手。他的这一躲，刺痛了林默的心。 “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 梅天东听到这话，抬头看向林默，他看到的是一张写满哀伤的脸。 第240章 他不讨厌我 “晓曼姐，你厨艺真好。”文辉夹了一大筷子菜放进自己的碗里。其他人也赞不绝口。冷晨一脸傲娇的表情，比夸他自己还高兴。 “曼曼，你辛苦了。来，多吃点肉。”冷晨夹了一块肉送到郑晓曼嘴边。郑晓曼吃进嘴里。 “哎哟，你们这是觉得桌上的菜不够，给我们再加一道狗粮啊。”刘鸣起哄道。 “我说你俩适可而止啊，像谁没有女朋友似的。”孙轲忽然冒出一句。 “我闻着好大一股醋味啊。孙轲，你这是羡慕嫉妒恨吧？知道你也有女朋友，不过你女朋友可没来给你做饭哟。” “我说刘鸣，饭也堵不上你的嘴是吧？好好吃你的饭，哪来那么多话。”孙轲有些生气。 “你们要真的认可郑晓曼的厨艺，就把桌上的菜都吃光。来，刘鸣，帮我再盛碗饭。”钟沛把空碗递给刘鸣。 钟沛虽然有时候爱开玩笑，但他很会察言观色。见桌上气氛有些不对，他赶紧出来做和事佬。 孙轲也觉得刚刚自己的态度有点过，立刻借钟沛这个台阶：“我就是这个意思嘛。咱们别辜负了郑晓曼和好手艺和这份辛苦。” “林默，没见你吃几口。怎么了？不舒服？”郑晓曼早就觉得林默的脸色不好。 “嗯，我是有点不舒服。你们吃吧，我回房间去了。”林默放下碗筷，离开饭桌，向房间走去。 “林默姐下午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不舒服了？”文辉边吃边疑惑地问。 “你这傻小子，就知道吃。”刘鸣用手敲了一下文辉的脑袋，“女生说不舒服不明白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啊？”文辉揉了揉被刘鸣敲疼的脑门。 钟沛装作认真的样子凑到文辉面前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文辉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刘鸣他们哈哈大笑，文辉更觉得莫名其妙，低头往嘴里扒拉饭。 梅天东自始至终没说话。满桌人中，只有他知道，林默说的不舒服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 他想起刚才林默那张哀伤的脸。她问他的那句话的那一刻，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连出自朋友的关心也不能有，是吗？”林默的声音有些哽咽。 梅天东半天憋出一句：“林默，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我觉得你好像总是在躲着我。”林默继续说道。 “我——”梅天东刚要解释，冷晨和郑晓曼就进来了。 梅天东心情很复杂。林默是个好女孩，她性格温柔，善解人意，尤其和性格张扬的郑晓曼对比，更显得可爱。只是有了上次的表白事件，他不能不跟林默保持距离。 “我吃饱了，我去看看林默。”郑晓曼对冷晨说。 推开房间门，郑晓曼看到林默躺在床上，背对着她，盖着被子，身体蜷缩成一团。她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林默，问她哪里不舒服。林默没有转过身，只是支支吾吾地说自己有些胃痛。 “我去给你找点胃药。我记得我带了。”郑晓曼退出了房间。 林默躲在被子里，她的确是有点胃痛。这个毛病是高中时候落下的。那时候父母工作忙，没什么时间管她，她因为复习功课常常废寝忘食。不过，自从上大学以来，她一直都很注意，三餐按时吃，也很注意保暖。今天还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犯病。 起初，她想坚持到大家都吃完饭，不想给大家添麻烦。可是，胃疼一点点加重，让她不得不提前离席。 “林默没事吧？”冷晨问正在行李箱里翻箱倒柜的郑晓曼。 “她胃痛，我给她找点胃药。奇怪了，我明明记得有带胃药的。”郑晓曼边找边自言自语。 “是胃痛啊。我们还以为是——”冷晨尬笑，“是生理痛呢” “找到了。”郑晓曼如释重负，转头瞥了冷晨一眼，“你们几个男生也真够八卦的。” “我们不是八卦，我们是关心女士嘛。”冷晨凑到郑晓曼身边，“你生理期是不是快到了？要注意哈。” “滚，一边儿去。”郑晓曼推开冷晨，“帮我倒杯水。” 冷晨听话地去倒水，郑晓曼拿着药和水去房间给林默送药。她让林默把药吃下去，帮她把被子盖好，又在她床头放上一杯水。 郑晓曼轻轻关上房门，一转身，发现梅天东站在她身后。“你吓我一跳。”郑晓曼摸着胸口说。 “你把这个给林默，喝了会好一点。”梅天东把一个杯子交到郑晓曼手里。也不等郑晓曼问里面装的是什么，他就转身走了。 “这人真是莫名其妙。”郑晓曼嘀咕道。她拧开杯盖，杯子里的东西看起来黑乎乎的，她闻了闻，顿时明白了，梅天东给她的是红糖水。 郑晓曼噗嗤笑了，大家真的都误会林默是生理痛了。不过梅天东的这个举动很出乎她的意料。他也不是个木头人嘛。 郑晓曼重新进入房间，走到床边：“林默，你快看看我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林默慢慢转过身，坐起来，接过郑晓曼手里的杯子。她打开盖子，闻了闻，然后喝了一口。 “是红糖水？”林莫问道。 “你猜这杯红糖水是谁拿来的？”郑晓曼笑得饶有意味，林默表示猜不出来，“是梅天东。” “是他？”林默不敢相信。 “就是他啊。你说你不舒服，那群男生以为你是生理痛。没想到吧，那个木头人梅天东竟然也有这么细心的一面。虽然是个乌龙，不过说明他挺关心你的。” 林默捧着杯子，她的双手能感受到来自杯子的温度。这温度从她的手掌慢慢温暖到她整个人。 “原来他不讨厌我。”林默心中泛起一丝喜悦，禁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他要是讨厌你，会给你送红糖水？林默，这是好现象，只要他不排斥你，你就有机会。以柔克刚，你懂吗？我就不相信梅天东真是做冰山。就算他是座冰山，你就用你的热情把他给融化了。” 林默看着手中的红糖水，若有所思。 第241章 流星雨 接下来的两天，听了郑晓曼的话，林默将错就错，没有说破自己身体不适的真正原因。她享受着众人的呵护，还有来自梅天东的特殊关怀。 “你这叫善意的谎言。”郑晓曼劝说感到有些内疚的林默，“这个小小的谎言又没伤害到任何人，只不过让你喜欢的人对你好，这不挺好的吗？” 林默无力反驳。她内心很纠结。她想获得梅天东的关心，但是这种用欺骗换来的关心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林默，你总这么拧巴，我可没办法帮你了。”郑晓曼有些不高兴，她一心一意为了林默好，到头来好像她自己像个坏人似的。 “晓曼，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林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了好了，你什么也不用说。将来你和梅天东如果在一起了，你别忘了我这个出谋划策的军师就行。”郑晓曼到底性格大大咧咧，很快就一扫不快。 今晚晚饭过后，钟沛把大家叫到院子里。他像变魔术似的不知从哪儿捣鼓出一台投影仪。把投影仪按好，将影像投到一楼的一面白墙上。 “钟沛，你从哪儿弄来的投影仪？”刘鸣问道。 “我这台是便携式投影仪，不占地方。我一早就想好了，我要把这次出行都记录下来。现在给你们展示一下我的成果。” 钟沛的话吊起大家的胃口，众人都搬来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等着看他的大作。钟沛调好投影角度，打开电脑，开始播放他制作的视频。 视频的风格完全是钟沛风。他把他拍下的照片剪辑起来，配上各种音乐。有的桥段很唯美，有的很文艺，有的很搞笑。刘鸣、孙轲和冷晨他们看到自己不经意的一些小动作和表情被钟沛捕捉下来进行恶搞，气得他们追着钟沛扬言要揍他。院子里一时你追我赶，鸡飞狗跳。梅天东、文辉还有林默和郑晓曼则坐在原地看热闹，大家笑闹成一团。 林默坐在梅天东身边，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梅天东开怀大笑。认识他快一年了，在她的印象里，好像很少看到梅天东笑。偶尔他的脸上露出笑意，也是转瞬即逝。在他的脸上她看不到大悲大喜。 她有时想，也许梅天东天生如此吧。可有时她偷偷凝望他的时候，却总感觉他的内心仿佛装着很多无法对人诉说的心事，也许这才是他如此深沉的原因？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梅天东不像是个真人，而像是一个模糊的影子。这个影子有时候离她很近，可当她想要抓住对方的时候，却什么也抓不到。可就是这样，却让她为之着迷。 钟沛躲闪着三人的追打，一个趔趄差点撞倒林默。梅天东眼疾手快，用手臂挡了一下。钟沛倒在了地上，被追上来的三人按在地上摩擦。 “没撞到你吧？”梅天东问林默。 “没事。”林默笑了笑，“怎么咱俩一起总是会挨撞。不是我们两个撞到，就是别人撞到我们。” 林默本想开句玩笑，话一出口，发觉不妥，但梅天东却没有什么反应。他走上前，从三个人的魔爪中将钟沛拉起来。 “好了，你们就放过他吧。” “钟沛，你认错不认错？”刘鸣揣着粗气问道。 “不认。坚决不认！”钟沛边说边一下子蹿出老远。三人又开展新一轮的围追堵截。 梅天东笑着摇摇头，不管了，让他们闹吧。他坐回凳子上，转头问林默：“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原来他没听到。林默心里说不出是该庆幸还是该失落。 “别闹了，别闹了。”郑晓曼忽然大声说道。众人一听，纷纷住了手，看向她。 “我刚刚刷手机，新闻里说今晚有流星雨。”郑晓曼的语气兴奋极了，“是英仙座流星雨。网上说这次流星雨会很大，是近几年最大的一次。” 一听说有流星雨，男生们也来了兴趣。大家纷纷围到郑晓曼身边，七嘴八舌地问什么时间开始。 “已经开始了。”林默指着天空兴奋地大叫。 众人抬头望向天空，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无数颗流星划过夜空，大的，小的，长的，短的，明亮的，微弱的，还没来得及看清每一颗流星的轨迹，它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原本深邃的夜空，因流星而变得璀璨。 “太美了。”众人不由得赞叹。 冷晨拉着郑晓曼跑上二楼寻找更佳的观测位置，文辉、刘鸣也跑上楼，钟沛则跑进屋去取相机。院子里只剩下梅天东和林默。 “梅天东，谢谢你。”林默突然说。 “谢我什么？”梅天东一时没反应过来，“哦，你说的是那件事啊。只是朋友间的关心，不必客气。” 朋友之间的关心。虽然这不是林默想要的理由，但这却是目前为止最好的情形。她和他只要还是朋友，那她就还有希望。 “听说流星划过的时候，许下的愿望都能实现。你不许一个心愿吗？”林默对身边同样被流星的美所震撼的梅天东说。 许愿？梅天东想起去年高考前，凌寒带他去灵水寺拜佛许愿。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他那天许下的心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再不许愿就来不及了。” 梅天东听到耳旁林默的声音，他抬头一看，夜空中的流星比刚刚少了很多，看来这场流星雨随时都会结束。 他赶紧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地在心中许下和在灵水寺的同样的愿望，只是这次，他附加了一个条件：只要让他一辈子留在凌寒的身边保护她，他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林默看着虔诚许愿的梅天东，很想知道对方许下的愿望是什么。就在梅天东发呆的时候，她已经许下了她的心愿。 等梅天东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流星雨已经结束了，夜空又恢复了一片宁静。 楼上的几个人一边哇啦地嚷着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一边从楼上下来到院子里。 郑晓曼见到林默就问：“林默，你刚才对着流星许愿了没有？” “许了。” “哎呀，我光顾着看流星，都忘了许愿这回事了。”郑晓曼后悔不迭，十分懊恼。 “也就你们这些女生相信什么对着流星许愿会实现愿望这种无稽之谈。一点科学依据都没有嘛。”刘鸣又跳出来泼冷水。 “你——”郑晓曼气得指着刘鸣嘲讽他，“怪不得没有女生喜欢你。就你这张破嘴，能找到女朋友才怪。” “冷晨，快管管你家郑晓曼。不带这么人身攻击的。”刘鸣装作委屈向冷晨投诉。 “我们曼曼说的都是对的。”冷晨安抚郑晓曼。 “瞧你那副妻管严，没出息的样儿。”刘鸣继续毒舌。 “好了，视频看了，流星雨也看了。时间不早了，大家早点休息吧。明天咱们还得继续画画呢。”梅天东发声了。 众人一看，已经快十一点了，于是将院子里的东西收拾好，一切恢复原状，各自回到房间休息去了。 第242章 一战成名 今天是最后一次庭审，左澜心里不免有些紧张。这个案子是她入行以来最为棘手的一件。案件本身受到了社会的极大关注，在微博上已经持续上了好几天的地方热搜。 左澜的当事人是一位长期被家暴的女性。家暴案件受害方取证难，胜诉更难。左澜接下案子是顶着很大压力的，最终是詹华敏的鼓励让她吃了定心丸。 同为女性，左澜对家暴者深恶痛绝，但作为律师，她必须保持客观冷静才能帮助当事人维护合法权益。 “田英，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更有利的实质证据能证明吕兴腾对你长期家暴。比如看到过他对你施暴的目击者，视频监控录像之类的。” “他很谨慎的，在外面他从不会懂我一根手指头，他几乎每次都是回到家才动手。家里没有监控。”田英紧紧拉住左澜的手，“左律师，我自己在网上也查了家暴的案例，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我是不是就会败诉？” 看着田英期盼的眼神，左澜不忍心打击她但又不得不将实情告诉她。田英有些失望，她松开了手，眼睛望向窗外。 “田英，你先别灰心。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不相信找不到一点证据。”左澜安慰田英道。 “我自己就是证据啊。”田英挽起袖子，左澜看到田英的胳膊上满是伤痕，有些一看就是陈年旧伤。可这些伤痕不能证明是吕兴腾造成的，他可以狡辩是意外伤，甚至诬陷田英自残造成的。 左澜看着田英的眼神中充满了同情，情绪也有些激动。她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将田英的衣袖放下；“田英，咱们再重新捋一下你们结婚这三年来的事情，特别是一些细节。也许能有新的发现。” 送走了田英，左澜觉得心里很堵。回家的路上，从来不路怒的她因为拥堵的交通也忍不住按了几次喇叭。 之前律所其他律师也接过类似的家暴案件。案子最终要么是受害人因为证据不足而败诉，要么就是受害人权衡再三接受了调解，获得一点补偿，可受害人遭受的心理伤害是多少钱都弥补不了的。 田英之所以起诉是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再不反抗，就会死在丈夫吕兴腾的拳头之下。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左澜对田英除了同情还是同情。 田英是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从小到大，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组建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吕兴腾对她的热烈追求让她以为自己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这种对家庭的强烈渴望让她忽略了恋爱期间吕兴腾已经流露出的多疑易怒的缺点。 婚后，他们也曾甜甜蜜蜜地恩爱了一段时间，可日子久了，吕兴腾性格中暴戾的一面慢慢暴露出来。他常常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发脾气。刚开始田英一味忍让，后来吕兴腾越来越过分，田英也不甘示弱，有时会反驳对方几句。这一下子就激怒了吕兴腾，田英痛苦的日子也就开始了。 起初每次施暴后，吕兴腾还会道歉认错，想尽办法求得田英的原谅。时间长了，他就再也没有一丝歉疚，反而认为一切都是田英咎由自取。 田英没有亲人，也没有什么朋友。她不知道该向谁倾诉，该怎么摆脱她的处境。在单位，她将家里的不堪藏得严严实实，同事领导都以为她过得很幸福。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常常是带着一身的伤痕坚持上班的。 好在田英没有彻底糊涂，她一直偷偷地吃避孕药。她不想让一个无辜的小生命降生在这样一个家庭中。 左澜刚接到这个案子时，田英孤儿的身份便让她想到了凌寒。和凌寒的独立不同，田英把自己的人生都依附在别人身上。但这不是她的错，她的成长经历造就了她懦弱的性格。 左澜明知这个官司难打，她还是想接下来。她想通过帮助田英来弥补她没有帮到凌寒的遗憾。 姜景奕知道左澜打算接下这个案子后，只对她说了一句“你决定了就做。我无条件地支持你。” 他的支持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他帮左澜将案子条分缕析，并通过他的人脉将外省胜诉的家暴案的一些资料弄来，让左澜作为参考。 在左澜为案子东奔西走的日子里，姜景奕做好后勤保障。在对方伏案工作的时候，尽量不打扰，给了左澜相对独立的空间。 在重新梳理案件资料的过程中，左澜发现了一些线索。那是吕兴腾单位组织的一次团建活动，单位的员工都带了家属，田英作为家属也去参加了活动。活动其中的一项内容是真人cs野战。在休息时间，吕兴腾因为一点小事没忍住动手打了田英。虽然当时是在更衣室外的角落，但田英隐约记得吕兴腾的同事好像看到了。 左澜非常兴奋，这个同事有可能成为有力的目击证人。她即刻想办法查到了这个人的身份，联系上了对方。在左澜的软磨硬泡下，对方打消了顾虑，同意出庭作证。 而且更让左澜高兴的是，真人cs野战俱乐部的监控录像里保留了半年前的录像。更衣室外的墙角处就有一个摄像头，它清楚地记录下了吕兴腾连续掌掴田英，还将她推倒在地，踢了几脚的画面。 有了这个好的开始，左澜继续走访天英家周围的邻居，邻居证明他们常常能听到田英家传出的哀嚎声，只是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装聋作哑。有了这些证据，左澜越来越有信心。 今天是最后一次庭审，法官会当庭宣布判决结果。左澜早早就醒了，可姜景奕比她醒得还早。等她洗漱好，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早餐。 “今天你要吃得饱饱的，才有力量打赢这场仗。”姜景奕说。左澜给了姜景奕一个吻作为他如此贴心的回应。 当法官判定田英胜诉的时候，田英当场痛哭。左澜搂着田英的肩膀，她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法院判决双方解除婚姻关系，同时田英获得了一定的经济赔偿。田英要的不是赔偿，她要的是公正，而判决结果给了她想要的公正。 虽然庭审不对外公开，但是丝毫不影响媒体和社会对这个案件的关注。案子最终的胜诉让左澜出了名。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胜诉。我为你骄傲。”姜景奕搂着左澜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第243章 首映礼 家暴案的胜诉让左澜在业内崭露头角，有不少人慕名前来找她打官司，其中不乏很多女性当事人。左澜的工作积极很高，经常加班。姜景奕虽然有些心疼，但也左澜做出的成绩而高兴。 “以后我要是越来越忙，可能会忽略你。你要有心理准备哈。”左澜靠在姜景奕怀中，故意逗对方。 “忙工作是好事，我理解。”姜景奕继续翻着手中的书，淡淡地说。 左澜见自己的小心机没得逞，只好使出杀手锏：“这段时间我还是回我那儿住吧。这样我把工作带回家做，既不影响你，我也能更专心一些。” “嗯——也行。你决定吧。”姜景奕边翻书边应道。 左澜心中不悦，转过身背对着姜景奕。姜景奕一只手捧着书，一只手帮左澜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左澜借势钻进被窝，片刻后她突然灵机一动，她悄悄转过身，一双手在被窝里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姜景奕放下书，将左澜从被子里捞出来：“你想干嘛？” “我明天就要回去住了，走之前是不是该有个分别仪式什么的？”左澜两眼含春地看着姜景奕说。 “谁说让你回去住了？”姜景奕皱着眉头问。 “刚才你说让我决定啊。你失忆了？”左澜提醒道。 “可你的决定我不同意怎么办呢？”姜景奕忍俊不禁，他早就识破了左澜的小伎俩。 “你，你故意气我是吧？”左澜“气急败坏”地想要动手咯吱姜景奕，反被对方扣住双手，左澜使劲挣扎却挣脱不了，“你这是非法禁锢，我要告你。” 姜景奕俯身凑到左澜耳旁，轻言道：“非法禁锢是吧？那我也不差再多一条罪名了。” 耳边的气息让左澜感到既麻又痒，她情难自禁地问：“什么罪名？” 姜景奕用实际行动做了回答。 第二天早上，左澜感到全身像是散了架似的。好在她今天约了一个当事人，不需要去律所。 “一大早吃牛排？我眼睛没花吧？”左澜看到餐桌上的早餐有点震惊。 姜景奕拉开椅子，让左澜坐下来，然后将一杯热牛奶放在她手边。姜景奕极为周到，连牛排都帮左澜切好了，她只需要用叉子直接吃就好。 “吃牛肉有力气。给你补一补。”姜景奕给了左澜一个颇有意味的笑容。左澜一下子明白了姜景奕的意思。 “你怎么会那么有精神？”左澜边吃边小声嘀咕。 “我能把这句话看做是你在夸我吗？” “你好无耻。”左澜苦笑不得。 “谢谢夸奖。”姜景奕一本正经地说。 出门前，姜景奕给了左澜一个吻就去上班了。左澜返回卧室，正打算睡一个回笼觉，一通电话却让她没睡成。 电话是戴青青打来的。她的新电影要上映了，她邀请左澜和姜景奕参加电影首映礼。 戴青青的近况左澜一直都很关注，从她成为知名导演路贤新电影的女一号，到她参加公益活动、上综艺节目，娱乐版时常会有戴青青的新闻。看到戴青青发展得越来越好，左澜真心为她高兴。天道酬勤，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左澜在镜子面前一连比量了好几套衣服，都不是太满意：“景奕，我从来没参加过这种活动，我穿什么合适呢？咱们是不是得给青青姐定一个花篮？” 姜景奕走到左澜身后上下打量着：“我觉得你需要一套礼服。” “礼服？不会太夸张了吧？”左澜吐了吐舌头。 “衣服的事你别管了，交给我。”姜景奕将左澜拿出来的统统挂回衣柜，他一手牵着左澜，一手托起她的下巴，“定花篮也交给我。你就负责首映礼那天打扮得美美的，跟我一起出席就行了。” “景奕，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左澜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幸福得冒泡。 姜景奕轻轻捏了捏左澜的脸颊，深情款款地看着对方：“我就是要宠着你，一辈子一直这样宠着你。” “这算是承诺吗？”左澜凝视着姜景奕的眼睛问道。 姜景奕的鼻尖抵着左澜的鼻尖，轻声说道：“傻丫头，你说呢？” 左澜钻进姜景奕的怀中，幸福地笑了。 隔了一天，左澜就收到了礼服，礼服非常合身。“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尺码？”穿着礼服的左澜问姜景奕。 “我趁你睡着的时候偷偷量的。” “骗人，我才不信呢。” “你每天睡在我身边，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的尺寸。” 左澜秒懂姜景奕故意将“尺码”说成“尺寸”的意思，她一脸娇羞地说姜景奕是个坏蛋，然后将礼服换了下来。 电影首映礼当天，在戴青青助理姚月的安排下，盛装出席的左澜和姜景奕也走了一次红毯。红毯外，各路媒体的“长枪短炮”见人就拍，照相机的闪光灯闪得左澜差点睁不开眼睛。走下红毯后，姚月将他们安排在第二排中间位置就座。 “澜澜，刚刚走红毯的时候，你可一点不输女明星。”姜景奕在左澜耳边夸奖她。 “刚刚紧张死了，比上庭还紧张。那么多记者和摄像机，做明星也挺不容易的。”左澜由衷感慨。 “你表现得很好啊，我听到有记者问工作人员你是哪个明星呢。” “咱们明天是不是也能借青青姐的光上个娱乐版头条什么的？”左澜咯咯笑着说。 首映礼开始了，戴青青和全体剧组成员携手走上舞台。明星到底是明星，舞台上的戴青青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 按照流程，先是播放了影片的预告片和一些片花，然后是主持人采访主创团队。在采访到戴青青的时候，她除了感谢全体工作伙伴外，还特意感谢了姜景奕和左澜。当然她没有说出他们的名字，只说是她的好朋友。 “景奕，青青姐好像有新恋情了。”左澜小声对姜景奕说。 “是吗？你怎么知道的？”姜景奕疑惑地问。 “你看路贤导演看青青姐的眼神。那眼神只有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才有。” 在左澜的提示下，姜景奕观察了一会儿。确实像左澜所说，只要是戴青青说话或者有所动作，路贤的眼睛就会像追光灯一样追过去。 “好像是有点那个意思。” “不是好像，是一定。你不信？待会儿见到青青姐问问她就知道了。”左澜笃定地说。 第244章 曾经的约定 首映礼结束后，戴青青与左澜、姜景奕在一家餐厅吃夜宵。 “是，路贤正在追求我。”戴青青大方承认，“不过我还没有答应。” “青青姐，你为什么不答应呢？”左澜追问。 “我想先专心发展事业。再者，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不想轻易再投入到一段感情中。慢慢来吧。”戴青青浅笑道。 “路导没结过婚，但他好像有一个女儿，是吗？”左澜忍不住开启八卦模式。 “对，他是有一个女儿，十六岁了。他很年轻的时候，稀里糊涂地就当了爹。虽然女儿跟了母亲，但他对女儿很好。女儿从小到大的重要时刻，他都没有缺席过。我见过他女儿，很优秀也很懂事。我们相处得不错。路贤说，还是她女儿鼓励他追求我呢。” 虽然戴青青说她还没有和路贤正式确定关系，但从她谈起路贤时的神情，左澜和姜景奕都看得出来，戴青青对路贤有情。只是如她所言，现在的她对待感情很慎重。只要路贤够诚心实意，有情人早晚都会终成眷属。 “别总说我了。我什么时候能吃到你们的喜糖？”戴青青问道。 没等左澜回答，姜景奕抢先一步回答：“我随时都可以，就看左澜了。” “哦，是吗？那左澜你是怎么想的？”戴青青笑着问左澜。 左澜不置可否，她没想到戴青青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 “我的事业才刚刚有点小成就，还是先拼两年再说吧。”左澜侧头看向姜景奕，“再说，我还要再考察考察他。看看他值不值得我托付终身。” “呵呵，景奕，你听到了？你要加油喽。”戴青青笑着叮嘱姜景奕。 和戴青青告别后，左澜和姜景奕驱车回家。路上，左澜望着车窗外，一言不发。 等待红灯的时候，姜景奕忍不住开口：“澜澜，刚才青青的话你别在意，我没有要催你跟我结婚的意思。我说的都是我的心里话，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就告诉我。”姜景奕认真地向左澜解释，他不想左澜有压力，误会他。 左澜回过头来，看着姜景奕，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知道当然你不是那个意思。我不开心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想到了凌寒。我想起上学的时候，我们曾经的约定。” 大三那年的暑假，左澜去找给商场活动做钢琴伴奏的凌寒。 那天，在商场一楼大堂搞活动的是某个知名婚纱品牌。t台上的模特们身着不同款式的婚纱，伴着凌寒弹奏的钢琴曲，向台下的观众展示着婚纱的美。 左澜也是第一次现场看婚纱走秀。她有点目不暇接，眼花缭乱。活动结束后，她和凌寒一起去喝东西。 “果然是著名设计师的设计，每一件婚纱都那么好看，简直就是艺术品。我以前只觉得婚纱就应该是白色的，拖着长长的裙摆。今天看完这场秀，觉得粉色啊，短款啊，也都很有个性啊。”左澜意犹未尽地感叹道。 “嗯。它们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凌寒总结。 “凌寒，你有没有想过你将来的婚礼是什么样的？”左澜问。 “没想过。”凌寒笑笑回答。她说的是实话，她连自己将来会不会结婚都不确定。 “我也没想过。不过看了今天的婚纱秀，我到是有了一个想法。”左澜故意卖关子。 “什么想法？”凌寒好奇地问。 “不管将来你我的婚礼是什么样的，穿什么样的婚纱，你一定要是我的伴娘，而我一定要是你的伴娘。这算是咱们的约定了，好不好？”左澜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凌寒问道。 “我不确定会不会结婚。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就按照你说的来。”凌寒回答。 “那一言为定。” 两人伸出手，击掌约定。 姜景奕伸出右手握住左澜的左手，安慰道：“已经过了一年了，还有三年多，时间很过就会过去。你们的约定不是没有实现的可能。” 绿灯亮了，姜景奕收回他的右手，专心开车。 “她还是不肯见你？”姜景奕边开车边问左澜。 “嗯。不过我托人打听了她的情况。她表现很好，有减刑的机会。” “那很好啊。用不了三年多她就能提前出来了。” “出来以后呢？景奕，我们都知道社会上的人是怎么看待刑满释放人员的。他们要重新融入社会会有多么难。我不敢想象凌寒将来要面对什么。” “她有你这个朋友，还有我，我们都会帮她的。” “我当然会不遗余力地帮她。可我不确定她会不会接受我的帮助，她连我的探视都拒绝了。” 每每想到凌寒拒绝了自己的探视，左澜就热别难受。难道凌寒不知道这样对她会让她多伤心吗？ 凌寒是她唯一可以敞开心扉的闺蜜啊，她在她心里的地位绝不亚于她的亲人和爱人。可凌寒的做法让她觉得自己像是遭到了背叛。虽然她知道她应该设身处地站在凌寒的角度换位思考，可她还是想不通。 “澜澜，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也许在这几年里，凌寒会慢慢想通。等她出来后，你们会回到从前的。你现在就担心将来也许不会发生的事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了？”姜景奕不断安慰左澜。 “景奕，你不了解凌寒。她看起来柔弱，其实很倔强，自尊心也很强。你说的当然也都是我所希望的，可我——” 左澜本想继续说下去，但她转念一想，今晚本来应该是一个挺美好的夜晚，不应该因为她突如其来的伤感而让姜景奕的心情也跌到低谷。这个话题还是到此为止吧。 左澜勉强笑了笑，说；“我知道我现在想这些是没什么意义。景奕，你说的对，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245章 设计大赛 采风之行结束后，梅天东他们收拾行装离开了小镇。 暑假还剩下大半。除了梅天东，几乎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去处。冷晨直接坐上从小镇返回l市的火车，文辉登上了飞回南方老家的飞机，孙轲、郑晓曼和林默返回d市各自回家过暑假。钟沛原本想带梅天东回g市，但是却被梅天东婉拒了。 “你不用操心我，我已经安排好余下的假期了。”梅天东对钟沛说。他要去peter pan做兼职，那里有属于他和凌寒的回忆。 新学年如期而至，梅天东开始了大二的学习生活。 这天下午，公共课的下课铃声响起，梅天东和室友们拿起书本起身离开教室。路过学院公告栏橱窗时，他们发现有不少人围着橱窗议论纷纷。于是他们走过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新鲜事。 “这个比赛不是只允许大三以上在校生参加吗？今年好像没看到这一条参赛条件，是不是大一大二的也能报名参赛了？”一个学生似乎发现了新大陆。 另一个学生将海报从头到尾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对呀，好像真没有这一条了。” 旁边一个男生摩拳擦掌，对身旁的男生说：“赵磊，咱们大二的也能参赛了。怎么样？想不想试试？” “算了吧。”叫做赵磊的男生摇了摇头，“我这水平就别现眼了。” “哎，这比赛我知道。”刘鸣指着海报对室友们说，“这可是高校设计比赛里最有含金量的。除了设置奖项奖金外，获奖者有机会直接签约知名设计公司。以前这个比赛只面向大三以上学生的，现在大一大二也能参加了。这内卷也越来越厉害了吧！” “要不咱们414的都报名试试？”冷晨回头对大伙说。 “东哥，你报名参加吧。”文辉拉了拉梅天东，“你绝对够资格。” 梅天东没有回答文辉，他正在认真阅读海报里的每条参赛要求。 有人从人群的最里层挤出来，文辉眼尖，一下子就看到那人是汪粲。他喊了一声“粲哥”，不知道是汪粲没听到，还是充耳不闻，他压根儿连看都没看文辉一眼。 “别喊了。又拿热脸贴冷屁股了吧？”刘鸣对文辉说。 文辉看着汪粲的背影，叹了口气：“有什么事情大家就不能开诚布公地说吗？” “孩子，别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无谓的人和事上。有这个功夫不如想想拿什么作品参加比赛。”冷晨伸手扳回文辉的脑袋。 刘鸣他们不知道的是文辉曾经多次给汪粲发过微信，他说了很多好话，也旁敲侧击地打听过汪粲态度大变的原因，可汪粲几乎都没回复过。后来，刘鸣在校园里遇到汪粲的时候，还当面追问过，但汪粲只说他不喜欢住校，而且他也跟他们几个也没什么可说的。 “是因为林默姐吗？”文辉一咬牙一跺脚，问出了他想要的问的问题。汪粲一愣，直说文辉无聊，便撇下文辉走了。 文辉虽然单纯没有心机，可他也猜到他应该是戳中了问题的要害。林默喜欢梅天东，这在他们寝室不是什么秘密，文辉自己还参与过林默的告白计划。 “粲哥喜欢林默姐，林默姐喜欢东哥，所以粲哥记恨东哥？可东哥有女朋友，他也没有接受林默姐，粲哥为什么还要记恨东哥呢？”文辉怎么也想不通。让他更想不通的是，汪粲为什么连带他们几个也一起厌恶呢？ 碰了一鼻子灰后，文辉慢慢放弃了劝和的想法。但是今天看到汪粲的态度，他心里还是觉得不好受。 汪粲的表现，梅天东也看进眼里。联想到汪粲前后的变化，他其实也猜到汪粲判若两人的原因。他不是没想过找汪粲解释，可汪粲把他的微信和电话统统拉黑了。汪粲这样做反而让他不想解释了。他没有和林默在一起，汪粲不是不知道，可他还是这样的态度，甚至连室友们都受到牵连，这让梅天东觉得解释也是徒劳。他心里只觉得遗憾，遗憾本该多一个好兄弟，现在却成了陌路人。 这个设计比赛，梅天东几个月前就听欧阳霖提起过。欧阳霖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让他做好参赛准备，争取为学院也是为学校争光。 梅天东到没想过为校争光，这个比赛吸引他的地方是它的含金量和未来能给他的择业带来一些优势。他不怕承认自己参加比赛的目的没那么高尚，因为他的将来不只关乎他自己，他的将来还捆绑着凌寒。他要给凌寒足够的安全感和好的生活。因此，他就更不会把汪粲对他的态度放在心上。他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一步步去完成。 离递交作品的截止时间还有一个月，时间并不是很宽裕。梅天东即刻着手准备参赛作品。在欧阳霖找过他后，他其实就已经查找了去年的比赛公告，也构思了大致的设计方向。他擅长的是平面设计，这次比赛他打算递交的也是平面设计作品。 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这是梅天东的处事态度。接下来的日子，除了上课外，他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准备参赛作品中。刘鸣他们也都决定要参赛，所以这段时间414寝室的创作氛围非常浓厚。 “我听说粲哥也要参加比赛。”中午在食堂吃饭时，文辉几经思量后，还是忍不住告诉其他人。 “文辉，你是不是很闲啊？跟个女人似的爱打听。”刘鸣又在嗔怪文辉多管闲事。 “文辉就是心肠软。他呀，是投错胎了。他原本应该是女的。”孙轲附和刘鸣打趣文辉。 “不过客观地说，咱们班除了天东，汪粲的专业能力的确是数一数二的。上个学期期末的作品展，他的作品真挺不错的。不过，就是这人——”冷晨撇撇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你们在聊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几个人一跳。不用回头看就知道，除了钟沛，不会是其他人。 第246章 大跌眼镜 “钟沛，让你吓死了。”刘鸣发牢骚。 “这几天都没看到你。”梅天东问道。 “我这几天有点小事情。”钟沛拿着饭盘坐下来，加入到大家中，“怎么？几天没见着我，你们是不是都想我了？” 刘鸣立刻俯身做呕吐状，钟沛报复性地趁机用筷子夹走了刘鸣餐盘里的一根鸡翅。反映过来的刘鸣拿起筷子反击，想把鸡翅抢回来，钟沛先下手为强先在鸡翅上咬了一口。刘鸣气得只翻白眼，却又无可奈何。 “幼稚！”其他几个围观的男生异口同声地说。 “我说你们就不想知道我这几天干什么去了吗？”钟沛一边咬着鸡翅一边说。 “我们最近都要忙死了，哪有闲心关心你干什么去了？”刘鸣对钟沛夺食之恨耿耿于怀，恨恨地说。 “不就是吃了你一根鸡翅嘛。还你一个狮子头。”钟沛说着夹起一个狮子头要放进刘鸣的餐盘里。 刘明慌忙用手挡住，一脸嫌弃：“不用。我可不吃你的口水。” “还嫌弃我呢，我还不给了呢。”钟沛缩回手，咬了一口狮子头。 “我以为你知道我们最近忙着准备比赛作品，所以才没下来骚扰我们。”梅天东说道。 “还是天东关心我。”钟沛拍了拍梅天东的肩膀。 “你就别卖关子了。要说就说。”冷晨也失去了耐性。 “我这几天忙的事情跟你们要参加的比赛有关哟。”钟沛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长地说。 跟设计大赛有关？钟沛的话一下子吊起了大家的胃口。刚刚还被嫌弃的钟沛，一下子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 原来，这次设计大赛除了扩大了参赛对象的范围外，还有一些变化是梅天东他们不知道的。这次比赛的主办方找了几个赞助商赞助此次比赛，钟氏集团就是其中的赞助商之一。这短时间，钟沛除了在学校上课外，其他时间都在钟氏集团。 “你们想不想知道这次比赛的内部消息？”钟沛又一次故意大家的胃口。 “钟少爷，钟哥，你就痛快说吧。” “都是哥们，赶紧给我们透露点有价值的信息。” 众人急得不行，哄着钟沛赶紧交实底。钟沛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待遇，就是不松口。 “刘鸣，吃完了吧？咱们回宿舍吧。”梅天东站起来，端起餐盘，招呼刘鸣他们走。刘鸣他们秒懂，立刻作势离开。 “哎哎哎，都别走啊。我说我说。”钟沛伸开双臂拦住大伙。众人重新落座，钟沛老实交代。 听完钟沛的一番话，刘鸣跟打了鸡血似的：“我天，这要是拿了奖，这将来的工作基本上也就解决了啊！” “至少将来多了一个就业选择！” “我现在就回去把我的参赛作品再修改修改！” “等等我，我也回去！” 刘鸣他们几个一下子就消失在钟沛面前，只剩下梅天东坐在他对面。 “天东，你有什么想法啊？”钟沛问梅天东。 “平常心对待。”梅天东平静地说。 钟沛有些失望，他原以为梅天东会跟刘鸣他们一样摩拳擦掌。 “哥们，你怎么就一定不兴奋呢？多好的机会啊。还有件事我没跟他们说，我只告诉你。”钟沛挪到梅天东身边，“我听说获得金奖的人有机会接到赞助商公司的设计工作。设计费可不是一点点哟。” 钟沛的这番话才真正引起了梅天东的注意力。虽然卖房子的钱足够支付大学的花费，但他需要钱，很需要。他要为将来做打算，而且他的将来不只有他自己。 “我吃完了，先回去了。最近你没事的话别来打扰我。我会很忙。” 钟沛一下子噎在当场，眼睁睁看着梅天东快步离开食堂。 “我去。果然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这群没良心的！”钟沛化悲愤为饭量，拿着餐盘走向食堂窗口。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一点不假。无论是为了名还是为了利，414寝室从此以后几乎都是灯火通明，每个人白天都是瞪着一双熬得通红的眼睛去上课。 “晨哥，我都要困死了。”文辉打着哈欠对冷晨说。 “谁不是啊。”冷晨受文辉传染，也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我的设计基本上完稿了。明天出图，我就打算把作品寄出去了。” “我也不想再改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实在是熬不起了。我现在就想睡上一整天。”孙轲一脸苦相地说。 “天东，你呢？”刘鸣侧头问梅天东 “我下午把图送出彩喷。” “下面的同学不要说话。”讲台上的思政课教授敲了敲黑板警告道，心虚的几人赶紧收声。 下午，梅天东将u盘送到打印社，两天后打印社通知他去取。梅天东去打印社取回后，直接将作品包好寄了出去。寄出去了，他也松了口气。至于结果如何，只能耐心等待了。 汪粲彻底从宿舍搬走了，他回宿舍收拾东西的那天，宿舍里只有文辉在。 “粲哥，你真要搬走啊？”文辉看着收拾东西的汪粲，还是有些不甘心地问。 “对。”汪粲冷冰彬地回答，继续收拾东西。 文辉见汪粲态度坚决，就不好再继续挽留了：“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对文辉的热情，汪粲用“不用”两个字打发了。文辉讨了个没趣，就回到写字桌前在电脑上继续修改他的参赛作品。 宿舍们突然被推开，一个男生探身进来：“文辉，你忙吗？不忙的话，过来帮个忙。” “好嘞。”文辉答应着，“粲哥，我去一下。你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等文辉回来的时候，汪粲早已经离开了。看着空荡荡的床铺，文辉感到有些无奈。 半个月后，比赛结果出来了。令众人大跌眼镜的是获得比赛金奖的竟然是汪粲。 “这怎么可能？就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天东都没拿到金奖，千年老二怎么可能得奖！”刘鸣看着公告里张贴的比赛结果，忍不住替梅天东打抱不平。 第247章 抽丝剥茧 “别这么说。”梅天东打断了刘鸣，“汪粲他很有能力。” “天东，我替你叫屈呢，你还怪我。”刘鸣从表情到说话的语气都透着委屈。 “咱们得相信比赛是公平公正的。”梅天东拍了拍刘鸣的肩膀，拉着他离开了公告栏橱窗。 梅天东心里其实很失望。奖金和荣誉倒是其次，是这个结果有些打击到了他的自信。虽然说人外有人，但他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信心的。就算拿不到金奖，也不至于与其他奖项无缘。可事实摆在面前，他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一连几天，他都沉浸在自我怀疑的情绪里，平时本就话不多的他更加沉默寡言。 钟沛和刘鸣他们一样，也觉得这个结果有些蹊跷。他跟父亲通了电话，想让父亲帮忙通过评委会查个究竟。 几天后，有了回音。钟沛的邮箱里收到了所有获奖者的参赛作品照片。他将这些照片拿给梅天东看。 梅天东看到汪粲的获奖作品照片时，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这不是我递交的参赛作品吗？” “你说什么？”钟沛听闻，凑到梅天东身边，“你说汪粲获奖的作品是你的？你确定吗？” 梅天东将电脑里的照片放大，仔细地看了又看。千真万确，眼前的照片就是他的作品。从构思到每一笔线条，都是他熬了好几个通宵的心血，他怎么可能看错。 “不是，汪粲怎么会弄到你的作品的？”钟沛的脑子也一时没转过弯来，他和梅天东一样都还处于巨大的震惊中。 “我不知道。可这的的确确是我递交上去的参赛作品。”梅天东斩钉截铁地说。 “冷静，冷静。我们慢慢捋一捋。”钟沛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汪粲不是基本不在宿舍里住吗？他怎么会有机会拿到你的作品？” 两人正分析着，宿舍门被推开，文辉回来了。 “钟哥，你来了啊。”文辉跟钟沛打招呼。 钟沛此刻哪有心情搭理文辉，他继续跟梅天东说话：“你好好想想，汪粲有机会接触到你的电脑吗？” 梅天东想了片刻，摇了摇头：“我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在宿舍看到他了。但他有没有回来过，我真不清楚。” “东哥，你们是在说粲哥吗？”文辉插话道。 “对了，文辉，你回来得正好。汪粲最近回来过吗？”钟沛转而问文辉。 “粲哥？他前几天回来收拾东西。他不是不住宿舍了嘛。”文辉回答。 “他是哪天回来的？当时都谁在宿舍？”钟沛追问。 “就是半个多月前吧，有一天下午，你们都出去了，宿舍里就我一个人。” “你一直和他待在一起，直到他离开吗？” “也不是。粲哥收拾东西的时候，隔壁周斌找我，他电脑出了点问题，让我帮他看看。等我回来的时候，粲哥已经走了。” 钟沛看了一眼梅天东，眼神里的内容只有梅天东明白。钟沛的意思梅天东再明白不过了，可他不愿意相信汪粲真会这样做。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文辉问。 宿舍门再次被推开，其他几个人都回来了。 “哟，钟太太又来了啊。”刘鸣跟平时一样调侃钟沛。如果是平常，钟沛早就反击了，可今天钟沛没任何反应，而且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 刘鸣再一看，钟沛身旁的梅天东表情也很凝重。虽然他们早就对梅天东的不苟言笑习以为常了，可是今天似乎跟平时不太一样。 “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都这么严肃。”刘鸣试探着问。 “给你们看样东西。”钟沛招呼大家来到电脑前，给他们揭晓了谜底。 刘鸣狠狠地拍了下大腿，气愤极了：“我就觉得奇怪，怎么他能得奖。原来是偷了天东的设计。” “粲哥不会这么做吧？”文辉怯生生地小声嘀咕。 “文辉，你这智商是怎么考上大学的？”孙轲忍不住训文辉，“事实都摆在面前了！” “有一件事情很蹊跷。”冷晨突然说，“天东明明拿到了设计图，还亲自去快递的，那评委会应该收到他的作品了。怎么最后变成汪粲的了呢？” 冷晨的话一下子提醒了大家。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别想了。咱们分头去调查。我想办法去评委组那边了解情况，天东和刘鸣去快递公司查一下。孙轲，你带文辉去附近的打印社问问。汪粲如果是从天东的电脑里偷了设计图，他也得去打印社出图。肯定能查到的。” 众人在钟沛的安排下，分头去寻找线索。 梅天东和刘鸣去快递公司查快递底单，他的快递的确发了出去，而且隔天就被签收了。收件人和收件地址都没有任何问题。 孙轲和文辉去了附近的几家复印社。这几家复印社每天都会接很多打印订单。孙轲他们两个一家家跟打印社的老板说明情况，老板立刻安排工作人员帮她们查找近期的打印订单。可是每一家都没有查到汪粲的名字。也是，汪粲应该没那么笨，他可以d市任何一家打印社。 两个调查方向都没有结果，最后的希望就在钟沛那边了。 钟炜听儿子说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很重视这件事。他对梅天东的印象很好，况且这种剽窃的事情也是他本人十分不屑的。 “我会把这个情况以集团的名义向举办方和评委会反应。如果情况属实，会给梅天东一个交代。” 钟沛知道父亲言出必行，他放心了。 比赛结果出来后，潘高路和欧阳霖都挺意外。 “梅天东没得奖我真是挺意外。汪粲的专业能力虽然在这届学生里也挺突出的，但是跟梅天东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欧阳霖对潘高路说，“这次比赛会不会有什么——”欧阳霖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欧阳，以这个比赛的名气不会弄虚作假的。况且这次评委会的主席可是袁飞，他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你说的情况根本不可能。” 潘高路所说的袁飞是美协的副会长，他和潘高路的私交很好。袁飞的人品潘高路是相信的。不过，他也很奇怪，为什么梅天东的作品会被淘汰。 “院长，要不是您要去参加研讨会推掉了评委会的邀请，就能知道具体情况了。”欧阳霖说。 第248章 真相浮出水面 想要知道真相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找汪粲对质，但自从比赛结果公布后，汪粲一直没有来上学。刘鸣从欧阳霖处打听的结果是汪粲请了事假。 “我看他就是做贼心虚。”刘鸣将手指关节捏得嘎吱响，“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混蛋可别让我在学校里看见他，否则我一定揍他一顿。什么东西！” “鸣哥，不能打架。打架违反校规，会被开除的。”文辉一旁好心提醒。 “文辉说的对，不能冲动。”冷晨说。 “我们还是通过合理的渠道去解决。”梅天东接过话来，“钟沛那边不是还没消息吗？等他消息吧。” 事情很快就有了眉目。评委会发来了梅天东的参赛作品照片。钟沛一个外行人看了都不相信这种三脚猫的水平出自梅天东之手。他立刻将照片拿给梅天东看。 “这根本就不是我的作品！”梅天东斩钉截铁地说。 “可作品说明上的个人信息全都是你的。这就奇怪了。”钟沛若有所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你的作品被掉包了。” 汪粲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掉包参赛作品？梅天东不信，钟沛也觉得这个想法有些大胆。这个比赛可不是普通的比赛，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可只有掉包这个解释才能说得通。 “天东，你把电脑里的资料保存好。那些资料都能证明是你设计的作品。我觉得还有很多细节我们没查到。咱们得正式向比赛举办方提出异议，让他们也展开调查。这件事还得跟欧阳老师报备一下。” 梅天东打开笔记本电脑，想打开参赛作品的文件夹，可是找遍了了电脑的每一个硬盘都没有找到。 “别找了，你电脑里的资料应该是被汪粲都删掉了。”钟沛神情凝重地说。 “我的u盘还在。”梅天东打开书桌抽屉翻找u盘。 “u盘在也没用。u盘证明不了作品是你的，人家还会说是你拷贝汪粲的。” 此刻，钟沛的大脑高速运转着。他快速在脑海中理清了思路，确定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天东，咱们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还你一个公道。”钟沛重重拍了一下梅天东的肩膀，脸上是少有的认真而坚定的神情。 接到投诉后，大会组委会十分重视。他们也迅速开展了内部调查。这边钟沛联系了他的电脑高手朋友鲁本，让他帮忙将梅天东电脑里的数据恢复。 “鲁本，怎么样，数据能不能恢复？”钟沛比梅天东还着急，没过几分钟就连着问了鲁本好几次。 鲁本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脑屏幕，双手在键盘上翻飞，没有回答钟沛的问题。 “能不能恢复，你倒是说句话啊！”钟沛声音提高了八度。 “钟沛，别催了。让鲁本专心做事吧。”梅天东推了推钟沛。他是最想知道结果的，可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此刻他只有耐心等待。 半个小时后，鲁本突然停止敲击键盘，双手一摊：“大功告成。数据都恢复了。” “真的吗？”梅天东和钟沛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鲁本把笔记本转向梅天东和和钟沛，一脸得意地说：“你们自己看吧。” 梅天东打开电脑桌面的文件夹，果然所有的材料全部恢复了。 “鲁本，谢谢你。你真是帮了我，我的大忙了。”梅天东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就这点小事，不算什么。谁让咱是高手呢。”鲁本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点也不掩饰他的自负。 “哥们，我就知道你靠谱。”钟沛向鲁本竖起大拇指，“这个人情我记在心里了。” “这个删掉你电脑资料的人也挺聪明的。他好像是有备而来。他在你的电脑里植入了电脑病毒。这种病毒很厉害，可以几乎不留痕迹地有针对性地删掉任何你想删掉的文件。不过遇到我，只能说他不走运。” “天东，你知道汪粲还懂得计算机病毒这些吗？”钟沛问梅天东。 “好像没听说过。” “这年头不需要自己懂，这种病毒程序只要花钱都能买得到。你们需要吗？需要我可以免费给你们设计，但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就被破解。”鲁本又在炫耀。 “汪粲这是早有预谋啊。可能从这个比赛开始他就已经在策划剽窃你的作品参赛了。他抢先你一步，把作品成稿打印出来，然后又想办法把你寄出去的作品用另外一个掉包，反正大赛最后只会公布结果。这计划真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啊。要不是咱们都对比赛结果有质疑，我搞来作品照片，这小子的阴谋就得逞了啊。” 梅天东十分赞同钟沛的分析。他早就不怀疑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汪粲，但是汪粲竟然这样处心积虑算计他，是他想都没想过的。 “钟沛，我的任务完成了。我先撤了啊。” 钟沛送走鲁本，回来继续和梅天东商量下一步的打算。他们打算将电脑里所有的设计材料都发给大赛举办方，再通过学院联系汪粲，跟他当面对质。 欧阳霖知道事情的真相后，立刻联系汪粲，可汪粲的电话始终都打不通。无奈之下，欧阳霖只有调出汪粲的档案，查到他父母的联系方式。 可欧阳霖万万没想到，汪粲的父母说他根本没有回家住，家里也没有什么事需要他请假。他们甚至根本不知道汪粲已经申请退了宿舍这件事。可他明明跟汪粲的父亲通过电话，还拿到了有汪粲父亲签字的退宿申请和请假条啊。 欧阳霖把汪粲父亲的手机号码和先前给他打电话自称汪粲父亲的那个号码做了对比，根本不是一个号码。现在那个号码再打过去已经是空号了。看来，是汪粲找人假冒了他的父亲。 现在没有人能联系上汪粲，也没人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 第249章 惊心动魄 没过几天，大赛组委会那边就直接派人来到了学校。 “梅天东同学，你好。我叫姜潮。今天我是代表组委会过来跟你交代事情的调查结果的。” 在欧阳霖的办公室里，梅天东坐在姜潮对面，听他叙述整件事。 经过组委会的调查，汪粲是买通了评委会的一个工作人员，将梅天东的作品掉了包。那个工作人员是一个临时工，他也是因为一时贪念，所以才犯了错误。现在他人已经被开除了。 “很抱歉，梅同学。是我们的工作失误导致你的作品被人动了手脚。我们深感抱歉。我们会尽快更正比赛结果并公开向你致歉。这次的事情也给我们上了一课，我们会加强管理工作，不会再出现类似的纰漏。这是我们组委会对你的一个交代。如果你还有其他要求，尽管提出来。” “梅天东，汪粲这次的做法影响很恶劣。学校这边对他也会有相应的处理。”欧阳霖接过姜潮的话，代表学校表明立场态度。 “欧阳老师，学校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梅天东问欧阳霖。 “已经开过会了，决定给他留校察看的处分。处分决定这一两天就会公布。”欧阳霖回答。 梅天东略一沉思，对欧阳霖说：“欧阳老师，能不能从轻处理？” 欧阳霖知道善良的梅天东不想让汪粲的档案里留下污点。他轻轻拍了拍梅天东的肩膀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这件事情性质太恶劣，必须按照校规校纪处理。” 从欧阳霖办公室出来，梅天东心情很复杂。留校察看的处分仅次于开除学籍了，而这个处分将会留在汪粲的档案里，跟着他一辈子。虽然现在汪粲下落不明，可这并不妨碍学校对他进行处理。 两天后，学校的公告栏里张贴出对汪粲留校察看的处理决定。一同张贴的还有大赛的更正声明。为了表示对此事的重视，大赛还专门在官方网站和官方微博上正式发了道歉声明。 为了对钟沛和室友们表示感谢，梅天东选择在周日的中午请大家吃饭。 “谢谢各位兄弟，没有你们，这件事情也不会这么顺利就水落石出。我敬大家一杯。”梅天东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东哥，你这千杯不醉的酒量就是敬我们一人一杯，我们也没占你什么便宜啊。” 刘鸣这一调侃让梅天东有些不知所措，钟沛端起酒杯站起来：“那我替天东敬大家总行了吧？”钟沛的酒杯立刻见底。 “我就是开个玩笑。”钟沛这么做反倒让刘鸣有些不好意思，“大家都是哥们，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咱们跟某人不一样，咱们都是真心替天东感到高兴，绝不嫉贤妒能。” “刘鸣这话算是说对了。天东为咱们寝室争了光，长了脸。来，咱们回敬他一杯。”冷晨带头干了一杯。 大家边吃边喝，气氛越来越热闹。 “我提一件事，你们别怪我扫兴啊。”文辉环顾了一圈，小声说。 “有话就说。”孙轲打了个酒嗝，“啰嗦什么。” “我听说因为一直找不到粲哥，他的父母已经报了警。从他上次回宿舍取东西到现在都已经一个多月了。他会不会出什么事啊？”文辉说完垂着头，做好了被众人喷的准备，可他并没有等来任何责备。 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所有人都很气愤，如果那时汪粲现身，任何一个人都会有要揍他一顿的冲动。可等到学校的处理决定公布后，其他人也跟梅天东一样有些于心不忍。说到底，他们都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可能他知道事情败露，躲起来了吧。”孙轲说。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他就是不出现也改变不了什么。”冷晨说。 “粲哥要是一直不出现，学校会不会开除他啊？”文辉问。 “他这样算是无故旷课，按照校规是要被开除的。”钟沛说。 “就是被开除，也是他咎由自取。”刘鸣的话虽然不中听，却也是事实。 梅天东作为事件的当事人，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该发表什么意见。虽然汪粲差点让他和荣誉失之交臂，但毕竟是一起生活了半年的室友，有着同窗之谊，落井下石的事他也做不出来。 刘鸣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拿起手机一看，是欧阳霖。 “什么？好的，欧阳老师，我们马上就回去。”刘鸣放下电话，脸色惨白地对众人说，“欧阳老师说汪粲回来了。他现在在宿舍的天台上。老师让咱们赶紧回去。” “天台？粲哥上天台干嘛？”有些醉意的文辉傻傻地问。 孙轲和冷晨二话不说，直接将一脸蒙的文辉架起来就走。出了门，被风一吹，文辉清醒了许多，也立刻反应过来“上天台”的意思。 大家几乎是一路跑回去的，还没到宿舍楼下，远远就看到了楼下的警车、消防车，还有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人群。 梅天东他们几个挤进人群，找到了欧阳霖。 “欧阳老师，这是怎么回事？”梅天东焦急地问欧阳霖。 梅天东他们出去后，隔壁宿舍的周斌发现一个穿着连帽衫的人进了梅天东他们宿舍。周斌一开始没有在意，以为是他们中的某个人回来了。后来他过去找文辉，可敲了半天却没人开门。周斌在门外又喊了好几嗓子，可门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是谁在屋里？文辉，是你吗？开下门啊。”门里还是没有动静。周斌心想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再不开门我就撞门了啊。” 他刚要撞门，门却开了。开门的竟然是汪粲。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周斌，看得周斌有些发毛。 “汪粲，你，你回来了啊？你去哪儿了，大家都在找你呢。” 汪粲一言不发，将门口的周斌推到一旁，直接走了出去。汪粲空洞的眼神让周斌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赶紧跟了上去，一路跟到了天台。 汪粲上了天台后，径直走到天台边上，一抬腿就站在了天台边缘。身后的周斌看到这一幕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悄悄转身下楼，跑到楼下告诉了宿管老师并立刻给欧阳霖打了电话。 等到欧阳霖来了，他们才发现天台的门被汪粲从里面锁了，谁都进不去。欧阳霖站在门口劝了半天，里面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只好报了警，同时也报告了学校。 “我刚刚拿着扩音器喊了半天话，汪粲一点反应也没有。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上不了天台，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状态。警察又不敢强行进入，怕刺激到他。所以我就想把你们找来，看看有什么办法。” “欧阳老师，让我试试吧。”梅天东说。 第250章 命悬一线 “林默，不好了，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正在超市货架上挑选牙膏的林默看着一脸慌张的郑晓曼问道。 “汪粲要跳楼。” 林默的脑袋嗡的一声，手里的牙膏掉在地上。 “是真的。冷晨刚刚打电话告诉我的。他们几个人现在都在七栋楼下，半个学校的人都过去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汪粲被学校处分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林默知道后，也觉得不好受。虽然她对汪粲没有男女之情，但也不希望看到他落到这个田地。她曾试图拨打汪粲的手机号码联系他，希望能劝他尽快返校，面对问题。跟其他人一样，她也没有打通汪粲的电话。没想到如今终于有了汪粲的消息，却是这样的消息。 “晓曼，咱们赶紧回去看看。” 林默和郑晓曼扔下购物车，直接从超市往学校跑。 梅天东拿着扩音器喊了半天，天台上依旧毫无动静。刘鸣他们几个轮流拿着扩音器喊话劝说汪粲下来，一样没有获得任何回应。 宿舍楼下，消防员早已开始准备充气垫。警察将除了欧阳霖和汪粲室友外的其他人都拦在了隔离带之外。 “这个同学的家长联系上了吗？”一个警官问欧阳霖。 “张警官，他们前段时间刚去外地照顾因为汪粲的事进了医院的老人，现在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欧阳霖回答。 “远水解不了近渴。不能这么一直僵持下去。我们决定一会儿由消防员从七楼悄悄爬上天台，伺机将他解救下来。”张警官说，“但是这过程中需要你们转移他的注意力，不能让他发现。” 欧阳霖有些为难。他做老师这些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对于张警官的要求，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定做到，只能表示尽力而为。 就在大家分头开展营救行动的时候，梅天东的手机突然响了。这个时候打他电话，真能添乱。他不太耐烦地接了电话。 “是我。”打给梅天东的竟然是汪粲，“你们几个都上天台来，我有话要说。” “是汪粲。他让我们几个上去。”梅天东向其他几人转述汪粲的话。 “他提出要求是好事。你们几个上去，我在悄悄后面跟着你们。上了天台后尽量安抚他的情绪，千万别让他激动。明白吗？”张警官叮嘱道。 “明白。”众人一齐点头回答。 “梅天东，你们也要注意安全啊。”欧阳霖冲着梅天东他们的背影喊道。 站在欧阳霖身旁的钟沛也想跟上去，被张警官组织了。他只好眼看着那几人进了宿舍楼。 梅天东他们几个宿舍楼。从一楼到顶楼的楼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让人感觉到漫长。每个人的心里都是七上八下，异常紧张。 到了楼顶，门可以推开了。进门前，张警官拍了怕大家几个的肩膀，算是给他们一些鼓励。梅天东他们推开门，一起走上了天台上。 汪粲此时坐在天台边缘处，双脚荡在外面。胆小的文辉顿时觉得头晕目眩，他一把抓住身边孙轲的胳膊，才不至于摔倒。 “汪粲，我们上来了。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我们都在这儿。”梅天东边说边带着其他几个人小心地一点点地向汪粲那里靠近。 “别再过来了。”汪粲突然大喊一声，几个人吓得立刻原地不动。 “汪粲，有什么事你下来说。文辉他有点恐高。”梅天东指着文辉对汪粲说。文辉听到梅天东提到他，立刻戏精上身，半真半假地做头晕状。 “你们他妈地觉得我在跟你们闹着玩吗？”汪粲突然歇斯底里地一声大吼，吓得所有人打气也不敢出。 汪粲开始嚎啕大哭，只是哭。众人就站在原地，看着他哭。他们想劝汪粲，可谁都不敢开口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不会说错话。 也许是哭够了，汪粲渐渐停止了哭泣。他突然站起来，这个举动一下子让梅天东他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汪粲，你，你别冲动。有事好商量。你把我们都叫上来，不是说有话要说吗？你还什么，什么都没说呢。是吧？我们都在这儿，你有什么话你就说，我们有什么能做的肯定做。咱们都是好室友，好——”刘鸣硬着头皮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说到后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所以，你不能把我们叫上你，你却——” “我让你们上来——”刘鸣的不知所云被汪粲打断，“是让你们亲眼看到我从这里跳下去。”汪粲说完，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刺眼的阳光让他有些目眩，身体也摇晃起来，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危险。 情况太危机了，梅天东沉思片刻，决定豁出去试试。 “汪粲，你让我们上来看你跳下去是吧？你是想让我们感到内疚吗？我们又没有对不起你，为什么要感到内疚？” 刘鸣他们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珠子看着梅天东，他们每个人的内心都在说着同一句话：梅天东，你是疯了吗？ 冷晨偷偷扯了扯梅天东的衣角，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天东，你怎么还敢刺激他啊！” 梅天东没有理睬冷晨，继续慷慨陈词：“相反，你做了什么事？你偷了我的作品！你差点偷走了属于我的荣誉！应该惭愧内疚的人是你！” “你闭嘴！”汪粲歇斯底里地大喊一声，“我没偷！我没偷！”他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用力摇头。 刘鸣他们吓得闭上眼睛，生怕汪粲动作幅度太大，就掉下去了。 梅天东心里比他们还害怕，他是想用激将法让汪粲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可他自己没有一点把握这个方法能不能有用。万一弄巧成拙，那他相当于把汪粲推下楼了。 “是，我是偷了你的作品。我就是偷了！”汪粲朝着梅天东大声吼着，“你专业能力比我强，你要是参赛，我就一定得不了奖。我要证明我比你优秀！我只有比你优秀，才有可能让林默喜欢我！” 第251章 有惊无险 林默和郑晓婷气喘吁吁地跑到七栋楼下，围观的人群让他们根本就挤不进去。郑晓曼踮起脚，一眼看到了钟沛。她大声喊着钟沛的名字。钟沛回头看到了人群中的郑晓曼和林默。 钟沛跟欧阳霖耳语几句，朝她们走过来，她们也终于奋力挤到最里面。 “钟沛，现在怎么样？怎么就你一个人在？梅天东他们呢？”林默满脸焦急地问钟沛。 “他们都上天台去了。汪粲指名让他们上去。” “冷晨也上去了？”郑晓曼一听冷晨也上了天台，担心极了。 “你别太担心，有警官跟他们一起上去的。他们应该不会有危险，有危险的是汪粲。” 钟沛站在楼下和其他围观人群一样，看到汪粲在顶楼一会儿坐在天台边缘，一会儿又站了起来，心就像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 “钟沛，能不能让我们进去啊？”郑晓曼担心冷晨，恨不得自己现在就在天台上。 “就是，让我们进去吧。”林默心中担心的是梅天东。 “肯定不行啊。”钟沛刚说完，一个警官走了过来。 “钟沛同学，你能联系上一个叫林默的女同学吗？”林默听到警官提到自己的名字，立刻说她就是，“林默同学，我刚刚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手机一直打不通。” 林默伸出手去掏口袋里的手机，发现手机不见了。八成是刚刚在路上跑掉了。 “你是汪粲同学的女朋友吗？”警官问。 林默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我不是。” “汪粲同学指明要见你。你愿意上去劝劝他吗？”警官又问。 林默一时有些失神，郑晓曼推了推她:“林默，警官问你话呢。” 林默赶紧回答：“我去。我可以上去。” 警官嘱咐了林默几句，挑起隔离带让她进来。 “警官，我跟林默我们是一起的，让我也进去吧。”隔离带外的郑晓曼说。 “警官，让她一起进来吧。”林默恳求道。 警官略微思考了几秒钟后也将郑晓曼放了进来，但只让她和欧阳霖、钟沛一起在楼下等待。 “我那么努力，还是达不到他们的要求。我爸妈不喜欢我，杜薇不喜欢我，林默也不喜欢我。你们都讨厌我。”汪粲又开始喃喃自语。 “杜薇是谁啊？”文辉小声问刘鸣。 “你这个呆瓜，这个时候谁管她是谁。”刘鸣很想敲文辉的脑壳。 “林默，林默呢？林默怎么还不来？我要见林默。”汪粲忽然大喊。 “汪粲，我来了。” 汪粲和梅天东他们同时看向身后。 “林默，你真的来了。”汪粲眼前一亮，他用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我，我以为你不会理我了。” “怎么会呢？我们是朋友啊。”林默挤出一个微笑，“汪粲，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你过来说，我怕高。”林默按照警官教她的，试图让汪粲远离天台边缘。 “朋友？可我不想只做你的朋友！”汪粲又哭了起来，“我偷梅天东的作品是因为我想让你对我另眼相看，想让我爸妈夸夸我，以我为荣。可是现在一切都完了。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话，我就是个笑话。我的前途完了，你也会看不起我。” 汪粲蹲下来，捂着脸啜泣着。林默趁机向前走了几步。汪粲突然抬起头，看到林默离他只有几步之遥，他立刻大叫不让林默再靠前。 “汪粲，你别激动。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过去跟你说几句话。”林默语气很温柔。 “你骗我，你只是想骗我下来。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喜欢的是梅天东。” 汪粲说的虽然是事实，但这层窗户纸当众被捅破，两个当事人还是感到有些尴尬。 “汪粲，我已经不喜欢梅天东了。况且梅天东他有女朋友。”林默看向梅天东，“是吧，梅天东？” 梅天东立刻心领神会：“我跟林默只是朋友，我早就有女朋友了。” “真的吗？”汪粲看向林默，“梅天东有女朋友了，那林默你能喜欢我吗？”他几乎是在哀求林默。 林默上楼前，楼下的警官叮嘱他要顺着汪粲的意思说话。先稳住他的情绪，他们好寻找机会将他救下来。她不擅长说谎，可此时为了救下汪粲，她必须要说谎。 “汪粲，你先下来。你下来我就告诉你我的答案。好不好？”林默说着向汪粲伸出一只手，脚下慢慢向对方一点点靠近。 林默的话起了效果，汪粲的身体慢慢向着林默的方向前倾，向着林默走了一步。 “粲粲！粲粲！”汪粲的父母来了。听到父母的声音，汪粲一下子收回了脚步。 “粲粲，你别做傻事啊！”汪粲的母亲将林默推到一旁，想要冲过去拉儿子下来，被汪粲大声喝止。 “你们两个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汪粲说着又退到了天台边缘处。 “好好，我不过去。”汪粲的母亲吓得立刻收住脚步。 “汪粲，你这是干什么！”汪粲的父亲大声训斥道，“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汪海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训儿子！你想逼死他啊！”汪母狠狠用拳头捶了丈夫两下。 “粲粲，你别听你爸的。不管发什么事，我们都陪你一起面对。你千万别做傻事！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妈妈也不活了！”汪母大哭起来。 “汪粲，你看你把你妈气的。你爷爷奶奶因为你的事都住院了。你要还是个男人，还长点心，就赶紧给我下来！” “我不想让你们丢人，我不想的！我想让你们为我骄傲，可我能力有限，我达不到你们的要求。我只有拿第一，你们才会对我笑。”汪粲说完又哭又笑，情绪又开始失控。 眼前的发生的一切让梅天东他们看明白了，汪粲的家庭应该给了他很大的压力，所以他才选择了用错误的方式去获得父母的爱。 原本林默已经差不多说服汪粲从天台边缘走下来了，可汪粲父母的出现，不仅没有起到好作用，反而雪上加霜。 汪粲突然停止了苦笑，他扫视了天台上所有的人，一字一顿地说了一句“永别了”，身体就向后倒下去。 所有人都大喊着汪粲的名字同时奔向天台边缘。汪母直接晕倒在地。 大家从天台往下望去，发现汪粲并没有坠下楼，而是被早已经在七楼做好准备的消防员在空中接住了。 梅天东他们抱在一起，高兴得差点哭出来。林默身体一软，坐在地上，眼泪无声地流下来。刘鸣反应最快，他跑到汪父身边：“叔叔阿姨，汪粲没事，他被消防员接住了。” 被汪父一直掐着人中的汪母此时醒了过来，听到刘鸣的话，挣扎着要站起来，嚷着：“我要见我的儿子。” 第252章 风平浪静 一场d大几十年来前所未有的危机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汪粲被送到医院后，医生给他做了详细的检查。虽然他的身体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可他的心理问题非常严重。 “汪粲的父母对他一直抱有很大的期望，对他的要求也很严格。汪粲上高中的时候喜欢上同班一个叫杜薇的女生，他向那个女生表白，结果被拒绝了。汪粲因为这件事一蹶不振，导致成绩直线下滑。他父母发现他是因为失恋而影响学习后狠狠地训斥了他，他父亲还打了他，并且对他说他这么差劲是不会有女生喜欢他的。其实那个时候，汪粲的心理就已经出现了问题，但是谁都没有在意。后来来了d大，因为被林默拒绝，再加上林默喜欢上的人恰好比他优秀，这就刺激到了他，所以才发生后来的事。” 414寝室的几个人坐在欧阳霖的办公室，听他讲述汪粲的事。 “欧阳老师，汪粲现在怎么样？”梅天东问。 “他现在正在接受心理治疗。他父母已经来学校给他办理了退学。” “要退学这么严重？”刘鸣惊诧不已，“他只是留校察看。等他康复了，可以再回学校继续完成学业啊。” “他的病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好。而且医生建议即使康复后也最好给他换一个环境。” 男生们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一时之间，大家集体沉默了。 “欧阳老师，作为室长，我做得特别不好。如果当初我能多关心汪粲一点，在他出现反常的时候跟他谈谈，帮他打开心结，是不是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刘鸣感到很内疚，他觉得整个宿舍里对汪粲态度最不友好的就是他。 “刘鸣，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们大家都有责任。”梅天东说。他觉得在林默的事情上，如果他能跟汪粲好好解释一下，也许就不会让汪粲产生执念。 “好了，你们就不要自责了。在这件事情上，你们都没什么错。主要问题还是在汪粲的家庭和他自己。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你们的学业和生活。发生在汪粲身上的事已经够让人遗憾了。” 虽然欧阳霖这样安慰梅天东他们，但是作为汪粲的班主任，他在事后也深刻自省过。如果他能更加深入到学生中间，如果他能及时觉察到汪粲的反常，也许结果不会如此吧。 风波虽然过去了，但这件事对梅天东他们多少还是有些影响，很长一段时间里寝室的气压都很低。看到汪粲的空床，每个人的心里都不是滋味。 影响比较大的是林默。有人将她和汪粲、梅天东之间的关系演绎成三角恋，传得沸沸扬扬。走在校园里，不时会有人在她身后指指点点。 “这些人真是无聊！”郑晓曼替林默感到气愤，想要过去骂人。 林默拦着她，说：“算了，晓曼，随他们吧。” 林默不是一点不在乎那些声音，只是她相信清者自清。更何况新闻总会变旧闻，用不了多久，就没人会再谈论这件事了。何况她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在意这些，大二已经过半，她更在乎的是她的学业。虽然通过努力，她的成绩有了大幅度地提高，可仍然算不上出类拔萃。 郑晓曼劝她不要那么要强：“女孩子有份工作，能养活自己，差不多就行了。非要做女强人吗？我呢，将来也不想做律师，进公检法做个文职就行。” 这是郑晓曼的想法，可林默有她自己的打算。当初是她自己决定要选择这个专业，为了这个选择，她费尽唇舌说服了父母，自己也几乎脱了层皮才考上d大。她不是非要出人头地，但也得做出点成绩来，至少也要对得起她自己吧。 为了这个目标，林默也在慢慢地改变自己，她比以前更加积极主动。几乎每一个专业课教授都记住了这个认真刻苦的女孩。 汪粲的事也给了林默很大触动。她虽然喜欢梅天东，但她不想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失去自我，更不能因为对方没有给予自己想要的回应而否定自己。她想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不是为了让对方能看得到她，而是她想要站在更高的地方看这个世界。 这样想着，再见到梅天东时她的心平和了许多。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因为汪粲的事而疏远。他们仍然保持着朋友间的距离，维持着友谊。 梅天东因为有了这次比赛得奖的鼓励，他对自己更有自信。渐渐地，有一些设计工作主动找上他。虽然都不是太复杂的设计，他也丝毫不敢懈怠，每次都是保质保量完成。但这只是兼职，他不会让兼职影响到他的学业。他把兼职赚来的报酬寄给孤儿院，他要替凌寒继续照顾孤儿院的孩子们，这是他对自己的承诺。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自己也差不多算是个孤儿了。他有一个想法，在他有生之年，在他能力所及，他要帮助更多的孤儿。 这个多事之秋很快过去了，初冬的第一场雪在某个黎明前悄悄降临了。正在操场上晨跑的梅天东竖起领口，将帽子遮住耳朵，继续跑着。 晨跑结束后，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他抬头看着天空飘下的雪花，想到了凌寒。虽然他和凌寒相识在盛夏，但是他对她的感情却是在之后的那个冬天里一点点升华的。 在那个冬日里，凌寒带着发烧的他去医院看病，给他买了新的衣帽，在地铁站等他回家，送他去考试，给了他一个难忘的除夕夜......那个冬日有着太多太多难忘的回忆，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时间就停留在那个冬日，这样他就不用独自一个人去面对没有凌寒的隆冬。 走进宿舍楼前，梅天东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天边正露出鱼肚白。 第253章 遇袭 朱萍的床位空了几个月后，监舍来了一位新人。说是新人，其实不新。这个叫韩蓉的女人是二进宫，这次是被判了十五年进来的。 安排韩蓉进来前，顾管教分别找薛琴和凌寒谈话。大意是希望她们能帮助韩蓉好好改造。 监舍进来新人，对于这个安排，薛琴她们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上次朱萍的事情给她们多少还是留下了一些阴影。 “薛姐，这个人怎么会被安排到咱们监舍？”放风时间，张玉珠向薛琴发牢骚。 “韩蓉她怎么了？”什么也不知道的乔楠天真地问。 “她是因为伤人进来的，判了十五年。”张华接过话说。 “你们这是歧视啊，我不也差不多。”乔楠面露不悦。 “她跟你不一样，她是因为贩卖人体器官进来的。”张华说，“这种二进宫刑期还这么久的人按理不应该放在咱们这个监舍啊。” “顾管教说咱们监舍现在是优秀监舍，而且大家表现得不错，上级希望在咱们监舍能对她有一些好的影响。”凌寒说。 徐晶晶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那些上级的头头脑脑就会戴高帽。她们安排谁进来咱们也反对不着啊。” “可是，这个韩蓉不怎么说话，看着挺老实，不像会做那种事的人啊。” “你这个没有一点社会经验的傻妮子。”乔楠被徐晶晶嘲讽道，“越是这种闷葫芦，心才越狠着呢。我怕她会是第二个朱萍。” 提到朱萍，凌寒心里咯噔一下。那天被朱萍袭击的场景一下子浮现在眼前。 薛琴看出凌寒表情的变化，便说：“咱们也不要先入为主了。只要她安分守己，大家自然相安无事。咱们都做好自己的本分吧。” 徐晶晶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韩蓉除了没什么话外，居然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她上工时认真做活，对其他人的态度也很客气。别说主动惹事，连一次脸都没有红过。 顾管教对韩蓉的表现很满意，表扬了薛琴她们监舍。这让所有人提着的一颗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可是，正当所有人以为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时，殊不知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正在实施。 这天上工日，乔楠的肚子又在咕噜咕噜地作响。不知道是着凉了还是因为她的生理期快到了，一上午她已经去了好几趟厕所。此刻她又忍不住，举手喊了报告。一个管教将她带离工位，领她去了厕所。 乔楠进去后不久，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有人进来了。那人好像打开了她隔壁的隔间。 乔楠上完了厕所，从隔间出来，旁边的人好像还没出来。她洗了手，刚要转身出去，肚子又咕噜作响。不好，又来了。她捂着肚子返身进去，却迎面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乔楠抬头一看，撞到的人是韩蓉。韩蓉看到她脸色大变，问她怎么在这儿。乔楠心下觉得好笑，在厕所还能干什么。她没空搭理韩蓉，只想赶紧方便。 突然，乔楠听到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好像是一个细长的东西。还没等她看清是什么，那东西就被韩蓉捡了起来装进口袋，然后韩蓉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厕所。 乔楠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后，想着借机偷会懒，就蹲在厕所里没出去。她忽然想起刚刚韩蓉的反常，还有从她身上掉下里的东西。那个东西似乎是金属做的，不然不会发出声响。 在监狱里，服刑人员身上是不能有任何东西的，尤其是在上工的时候。这是为了防止自杀或者伤人事件发生。每次她们上工尤其是放工时，管教们都会搜身，确保她们没有带走任何物品。 可韩蓉的身上竟然有金属物品，这是严重违反监狱规定的违纪行为。而且那个金属物到底是什么？ 乔楠从厕所出来，跟在管教身后的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跟管教报告。可她担心万一管教从韩蓉身上没有搜到她说的东西，那她就是诬告，麻烦的就是她自己。 回到工位上后，乔楠有些心不在焉。她边忙着手里的活计，边不时偷偷观察离她不远的韩蓉，想看看对方是不是有什么反常之举。 中午放工的铃声响起。管教们组织所有人以监舍为单位站好队，带她们去食堂。平时乔楠都会站在凌寒的身旁，但是今天她却站在了韩蓉的旁边。 管教搜身的时候，韩蓉的口袋里却什么都没有了。在去往食堂的路上，乔楠越发觉得自己可能是神经过敏，如果韩蓉韩蓉身上真的藏了东西，管教不可能搜不到。 到了食堂外，大家原地站好，等待教官的安排。这时韩蓉突然蹲下身，乔楠看到她伸手去提鞋。不，确切地说，是她从鞋子里取出了一样东西，然后将它攥在手里，站了起来。 此时，不管韩蓉手里握的究竟是什么，乔楠知道自己必须报告管教。她举起手，刚要张嘴喊报告，身旁的韩蓉突然一只手将现在她前面的薛琴揪到自己面前，另一只手高高地举了起来。 正午刺眼的阳光下，乔楠看到韩蓉手里攥住的东西的一角折射出的寒光。与乔楠的“报告”声同时响起的是薛琴的惊叫。 周围的女犯都吓呆了，眼看着韩蓉拿着利器连着两次刺向薛琴的腹部。薛琴倒在了地上。当韩蓉试图第三次刺向倒地的薛琴时，她的手被一个人抓住了。 抓住她手的人是凌寒。 韩蓉一把将凌寒推到，将手中的利器刺向凌寒，凌寒本能地抬起胳膊去挡，手臂瞬时被利器划开一个口子，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凌寒姐！”和其他人一样，乔楠被发生在几秒钟内的惨剧吓得呆立当场，可当她看到已经被刺伤的凌寒此刻有性命之虞后，她毫不犹豫地冲上前从背后拦腰抱住韩蓉。 韩蓉恼凶成怒，她用利器扎向乔楠的手。疼痛让乔楠松开了手，韩蓉立刻回身举起利器刺向乔楠。 “乔楠——”凌寒大喊道。 第254章 再见了，乔楠 韩蓉手里那把沾满三个人鲜血的凶器掉在了地上，她终究还是被管教们制服了。被按在地上双手反剪的她侧着头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薛琴，嘴角竟然挂着一丝笑意。 凌寒、薛琴和乔楠被立即送到监狱医院。凌寒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薛琴和乔楠的情况很糟糕。 狱医给凌寒缝合伤口的时候，凌寒没有吭一声。她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刚刚惊心动魄的一幕：薛琴在她面前倒下，韩蓉疯狂的样子，还有最后倒在血泊中的乔楠...... 凌寒问了几次看着她的管教乔楠和薛琴的情况，管教只让她先顾好她自己。她怎么可能只顾自己，薛琴和乔楠都是她的姐妹，况且乔楠是为了救她才被韩蓉刺伤的。 处理好伤口的凌寒被带回监舍，张华她们立刻围了过来。 “凌寒，你的伤没事吧？” “伤口疼吗？” “薛姐和乔楠呢？管教有没有说她们的伤势怎么样？” 对于大家七嘴八舌的问题，凌寒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她默默坐到下铺床边，眼泪无声地流下来。凌寒这一落泪，其他人不敢再追问下去了。 方才韩蓉行凶的时候，她们都在旁边，可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制止。她们对凌寒的关心，一方面是出自真心，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惭愧。其实不用问，她们每个人心里都清楚，韩蓉下手太狠，薛琴和乔楠流了那么多血，恐怕是凶多吉少。 当天下午整个监区都没有上工，监狱方面开始着手调查。这次暴力伤人事件是d市女子监狱近些年来发生的最重大的事故。服刑人员持凶器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这无疑暴露出监狱方面存在着严重的管理漏洞。这件事的影响很大，犯人之间也是议论纷纷。 第二天，凌寒她们全都被留在监舍里，随时接受监狱方面的调查问话。可凌寒她们怎么会知道韩蓉所持凶器的来源？她们还以为韩蓉一心接受改造呢。 监狱方面调看了韩蓉入狱以来整个监区的监控，韩蓉平时里除了和同监舍的人有交集，和其他女犯几乎没有任何来往。凶器也断然不可能是韩蓉从监狱外面带进来的，唯一的可能只能是监狱里有狱管人员为她准备了凶器。 傍晚，顾管教带来了薛琴和乔楠的消息。经过全力抢救，薛琴伤势虽然严重，但已经脱离了危险。而乔楠，韩蓉刺中了她的大动脉，她没有挺过来。 乔楠死了。凌寒听到这四个字只觉得天旋地转，徐晶晶连忙扶住了她。 “不会的，乔楠不会死的，她不会死的。”凌寒口中反复重复着这几句。 “徐晶晶，张华。你们照顾好她吧。”顾管教说完关上了监舍的门。 乔楠的死讯让凌寒心痛不已。她还不到二十岁，她那么天真单纯，她还憧憬着出狱后可以出国继续学业，她还有大好的前途，她不应该死在这里。 这一夜，凌寒整宿没有合过眼。她躲在被子里无声地哭着，泪水打湿了枕头和被角。从入狱以来，除了刚开始那几个月，她还从来没有这样无助过。 第二天早上，顾管教通知凌寒，她可以代表她们监舍去送乔楠最后一程。 凌寒双眼红肿，任谁都看得出来她一定是哭了整整一夜。凌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走到监狱医院的。 还没走到停尸房门口，走廊里就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喊叫，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喊的是乔楠的名字。凌寒知道，那是乔楠的母亲。 站在停尸房门口，凌寒犹豫了，她不愿意推开这扇门，她害怕推开门就会看到乔楠冰冷的尸体。仿佛只要她不走进这扇门，乔楠就还活着。 “进去吧。”身后的一个管教催促着。 凌寒颤抖着双手推开了停尸间的门，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对失去爱女痛不欲生的中年夫妻。 乔母跪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乔父在一旁抱着妻子痛哭。凌寒头一次见到一个男人可以哭成这样，哭得五官变了形，哭得一点也不像个男人。 房间中间的那张床上，乔楠静静地躺在那儿。她的身上盖着白布，只露出一张脸。 凌寒一步步地走过去，乔楠那张早已经没有了血色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乔楠的表情很安详，除了没有血色，和她生前并无二致。恍惚间，凌寒觉得乔楠也许只是睡着了。她伸出手抚摸着乔楠的头发，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可她再也不能给她任何回应了。 一瞬间，凌寒再也绷不住了，她一下子哭出了声。她的声音早已沙哑，她的全身都在颤抖。事发之后她一直没有吃过东西，过度的伤心让她的身体异常虚弱，她有些站立不稳，向后倒退几步靠在身后的墙上。体力不支让她的身体慢慢下滑，最终人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凌寒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监狱病房的病床上。房间里安静极了，安静到她似乎能听到输液管里液体滴落的声音。和上次昏厥一样，她的另一只被拷在病床的栏杆上。 凌寒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的是停尸间里乔楠冰冷的尸体和乔父乔母伤心欲绝的模样。她的耳畔仿佛一直回荡着乔楠的声音，她喊着她凌寒姐，还说别忘了她们三个人的约定。 她们的约定永远不可能实现了。凌寒的脸颊无声地滑过两行泪水。 再见了，乔楠。永别了，我的好妹妹。 在医院里躺了三天后，凌寒才恢复了元气。薛琴的伤势较重，还在医院接受治疗。狱管科特批安排她去病房看望薛琴。 手术后的薛琴躺在病床上，当她看到凌寒走到床边时，她伸手摘下了脸上的氧气面罩。 她被刺伤后就因为失血过多昏了过去，凌寒和乔楠因为她而受伤的事情还是在她手术醒来后无意中从护士嘴里听说的。看着凌寒左臂上包扎的绷带，薛琴既感动又内疚。 “凌寒，你的胳膊没事吧？”薛琴用微弱的声音问道。 凌寒摇了摇头：“我没什么事，只是皮外伤。” “乔楠呢？乔楠也受伤了是吗？她怎么样了？”薛琴又问。 提到乔楠，凌寒拼命想忍住眼泪，她知道以薛琴现在的状况绝不能让她知道真相，可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凌寒赶紧别过脸，用手擦掉眼泪。 凌寒的举动让薛琴有种不好的预感：“凌寒，乔楠究竟怎么样了？你快说啊！” “薛姐，乔楠她没什么大事。”凌寒决定说谎，她也必须说谎，“她就是流了不少血，不过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了。你放心吧。” 听到凌寒这么说，薛琴才稍微感到宽心。 －－－－－－题外话－－－－－－ 不知道看完这一章节的你们心情是怎样的，我在写的时候是真的流泪了。没有人愿意失去自由，凌寒不想，乔楠也不想……她们只是一念之间犯了错，便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她们原本都是善良可爱的人，否则凌寒不会帮助素不相识的梅天东，乔楠也不会奋不顾身地救凌寒。可是，命运有时候就是喜欢开玩笑，它非要良善之人经历苦难，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希望看到这部小说的、同样善良可爱的你们，都能被不幸抛弃，被痛苦厌恶，只被幸运眷顾，被幸福缠绕！ 第255章 特殊安排 一个月后，薛琴身体基本康复，她回到了监舍。乔楠已经去世的消息就再也瞒不住了。薛琴听说后，一句话也没说。 半夜里，凌寒听到薛琴躲在被子里嘤嘤哭泣的声音。没有人比她更能理解薛琴此时的感受。一个人为了自己而丢了性命，这种内疚就像一座大山压在心头。 监狱通过调查弄清了事情的真相。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朱萍。 先前薛琴举报的线索不仅让阿昇的走私集团被连锅端掉，也牵扯出另外一个走私集团，间接导致了这个犯罪团伙的覆灭。朱萍的丈夫就是这个团伙中的核心成员成员之一。 这个团伙不仅进行走私活动，还涉足放高利贷、非法拘禁、故意伤人等违法活动。朱萍丈夫的刑期至少要二十年起。 朱萍得知丈夫的被抓是因为薛琴的举报后，便萌生了报复薛琴的念头。可是那时，她因为袭击凌寒早就被调离到另外一个监舍，想找机会报复薛琴几乎是不可能。然而没过多久，还是被朱萍找到了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就是韩蓉。 韩蓉有一个亲弟弟叫韩茂。姐弟二人从小相依为命，感情很好。韩蓉走上犯罪的道路后，她深知自己已经没有了回头路，但她不想韩茂步她的后尘，她一心向让韩茂走上正途，可韩茂天生不爱读书，念书的时候就成天跟一群混混在一起，高中毕业后就加入了走私团伙。韩蓉觉得也许这就是他们姐弟的命吧，从此对韩茂也就放任不管了。 韩茂恰好就在朱萍所在的走私团伙里，而且他不仅走私，手上还有人命案，极有可能被判死刑。韩茂的被捕令当时因为倒卖人体器官而被羁押在看守所的韩大受打击。韩蓉感到绝望，她很有可能再也看不到弟弟了。 朱萍通过她在外面的关系联系上了看守所的韩蓉，让她知道了韩茂的被捕是薛琴检举的缘故。朱萍的人暗示韩蓉，可以通过关系在她入狱后将她安排到薛琴所在的监舍服刑。韩蓉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她当即表示就算赔上自己的命也要为韩茂报仇。 韩蓉宣判后，被押送到了d市女子监狱。在朱萍的安排下，她果然被顺利地安排到薛琴的监舍。监狱管理严格，想要弄到利器太难，外面的接头人让韩蓉耐心等待，监狱里会有人为她准备好。因此，韩蓉先前的安分守己不过是她在耐心等待拿到凶器而已。 经过层层抽丝剥茧，监狱里渎职犯罪的孙姓管教对罪行供认不讳，连带着在监狱外为朱萍牵线搭桥的接头人和其他同党全部落网。朱萍的刑期被延长，而等待韩蓉的有可能是无期徒刑甚至是死刑。 真相大白了，所有参与犯罪的人也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这些却换不回乔楠的命。 薛琴非常后悔，后悔自己不该检举阿昇。没有检举这件事，乔楠就不会死。她自己从检举中得到了减刑的好处，可却是用乔楠的命换来的。 凌寒在乔楠死后也一蹶不振。虽然整件事的源头与她无关，可乔楠却是在看到她命在旦夕的时候想要救她才丢了性命。说到底，乔楠致死的直接原因是她。 监狱方面特地安排了心理专家给凌寒和薛琴做心理辅导，可效果甚微。眼见凌寒和薛琴意志消沉，监狱方面不得不另想办法。 周科长安排薛琴的表妹谭雪多次来到监狱探视，希望她能做通薛琴的思想工作。在谭雪的努力下，薛琴的父母来到监狱探望她。看到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女儿，老两口对女儿多年来的怨恨全都烟消云散了。 亲人的支持和鼓励是最好的良药，薛琴的精神状态逐渐好转。让周科长头疼的是凌寒。凌寒没有任何亲人，该怎么打开她的心结呢？周科长想到了一个人——左澜。 左澜接到监狱的电话，她都没有细问缘由，只是听到事关凌寒，她就立刻放下手里的工作来到监狱。 在周科长的办公室，左澜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左律师，整件事情就是这样。因为情况比较特殊，所以我们只能特情特办。”周科长所说的特情特办指的是在事先不告知凌寒的情况下，直接安排左澜和凌寒见面。 左澜心中对监狱竟然发生这种事情非常愤慨，但她没有当面发作。毕竟害群之马在什么地方都有，不能全怪周科长。可是凌寒无故遭牵连受伤，左澜既气愤又难过，她太需要找到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不过，当务之急，她急于见到凌寒，她要亲眼看见她无碍才放心。一年多了，她有太多话想对凌寒说。 “周科长，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凌寒？” “我马上安排你们见面。” 见面的地点在活动室。没有安排在正常的会面室，是因为隔着厚厚的玻璃，就算不上是特殊安排了。 左澜坐下来，等待管教将凌寒带过来。等待的过程中，左澜仔细打量着这间活动室。如果但从陈设来看，各种设施一应俱全，但无论这里的硬件条件有多好，也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囚笼。明明空间足够大，可左澜就是感到压抑。她不过是在这里待了一会儿就已经浑身不舒服，这一年多凌寒该是怎么熬过来的。 左澜来见凌寒前，姜景奕提醒左澜：“狱管科的安排虽然有他们的考虑，但这件事毕竟没有征得凌寒的同意。你这样去了，要做好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什么心理准备？”左澜不解。 “虽然现在是凌寒最无助最脆弱的时候，但这不一定意味着她愿意见到你。” 姜景奕的话让左澜觉得很不舒服，她面露不悦，反驳道：“不会的，凌寒不会这么对我。” 姜景奕见左澜不高兴，便将她搂过来：“也许是我想多了。” 活动室的门开了，左澜听到身后的动静，激动地转过身来。尽管来监狱前，她在脑海中已经想象过凌寒现在的模样，可当凌寒真的出现在她面前，左澜还是心头一颤。 凌寒的长发剪成了齐耳短发，一身蓝色的囚服提醒着左澜凌寒囚犯的身份。她整个人瘦了一圈，面色苍白，看起来非常憔悴。 左澜一声“凌寒”刚刚出口，凌寒却掉头跑了出去。 第256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左澜绝没有想到凌寒见到她竟然是这样的反应。她立刻追了出去，在走廊里她一把拉住了凌寒的右臂：“凌寒，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凌寒背对着左澜，连头没有转过去；“我不想见任何人。” “任何人？凌寒，我是任何人吗？”凌寒冷漠的态度让左澜又急又恼，她用力抓住凌寒的双肩，让她转向自己。 左澜看到的是一张毫无生趣的脸，对方直直地看着她，可是眼神空洞，表情木然。眼前的这个人还是她的凌寒吗？那个独立坚强、乐观开朗的凌寒吗？这个人仿佛只是一个和凌寒有着同一张脸的陌生人。 左澜心头一阵酸楚，她慢慢松开了抓着凌寒双肩的手。凌寒一脱身，立刻走向一旁的顾管教：“报告管教，我要回去。” “左律师，那我带她回去了。”顾管教的语气有些无奈。她也以为让凌寒和左澜见面会对凌寒有所帮助，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左澜站在走廊上，看着凌寒远去的背影，她用手捂住脸，拼命忍住想要哭出来的冲动。 “左律师，我们也没想到凌寒会是这个态度。”周科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看得出来，凌寒的态度对左澜打击很大，“我们会另想办法，一定不会让她这样下去。” 从监狱出来，委屈、难过、心痛、无奈......夹杂着种种复杂的情绪，左澜钻进车里，终于压抑不住，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这次的见面她期盼了多久才有这个机会，可凌寒冷若冰霜的态度真的伤了她的心。她做错什么了？她哪里对不起凌寒了吗？为什么她一心牵挂的凌寒会这样对她？ 进门的时候，她几次输入密码都输错了，最后是姜景奕给她开了门。门一开，左澜一下子扎进姜景奕的怀里。 “你猜得没错，她根本就不想见我。” 姜景奕搂着左澜抖动的肩膀，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此时此刻，她不需要任何语言安慰，她需要的只是爱人温暖的怀抱。 凌寒的颓废让薛琴心急如焚，就如她之前寻死凌寒照顾她那样，薛琴每天和凌寒形影不离。 “凌寒，你不要再自责了。没有人希望发生这样的事，如果可以重来，我宁愿自己死去也不愿意是乔楠。凌寒，为了乔楠，咱们都应该好好活着，这样才对得起她啊！”薛琴哽咽着说。 薛琴的宽慰还是没有起多大作用，凌寒依旧活得像是个行尸走肉。监狱方面担心长此以往，她的精神会出现问题。 就在各方一筹莫展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一个人的造访将凌寒从内疚的深潭中拽了出来。 “你就是凌寒？”乔楠的母亲轻声问坐在她面前的凌寒。 凌寒点了点头。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乔母就是在停尸房的那次。那天，她根本顾不得看清乔母的模样，此刻她才发现，原来乔楠的样貌是遗传自乔母。 “以前每次来探视的时候，楠楠都会跟我们提起你。”想到女儿，乔母忍不住红了眼眶，她顿了顿，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说，“她说你就像她的姐姐一样照顾她，她还跟我说了你们的约定。” 提到约定，凌寒的眼眶一下子盈满了泪水。 “孩子，我可以这样叫你吧？阿姨听说自从楠楠离开后你因为自责变得很消极。楠楠的事不是你的错，错的是凶手。你是楠楠非常在乎的人，所以看到你有危险，她才会不顾一切地救你。楠楠这么在乎你，如果让她泉下有知，你这样不珍惜自己，她该有多难过。这一定不是她想看到的。” “阿姨，对不起，对不起。”凌寒呜咽地哭了出来。 乔母抱住凌寒，自己也泪流满面：“孩子，听阿姨的话，别再伤害自己，好好活着，替楠楠好好地活着。” 乔母临走时，告诉凌寒，她已经和乔父办好了护照，他们要去欧洲。乔楠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出狱后能去欧洲上学，走遍欧洲的每一个角落。他们要替女儿完成她的心愿。 和乔母见过面后，凌寒想通了。她开始好好吃饭，不再消沉，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慢慢地她又像从前一样组织排演节目、办板报、读报纸，整个人重新恢复到之前的状态。无论是薛琴还是监狱方面，看到凌寒的转变都倍感欣慰。 周科长特意给左澜打电话，告诉她凌寒的转变，让她也能放心。 “左律师，我们早该想到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是乔楠的母亲早点来探视，帮凌寒打开心结，问题也许早就解决了。真是要感谢张文律师，是他想联系了乔楠的母亲，让她来探视劝说凌寒。” 左澜挂了电话，她有些不解。虽然当初师傅是凌寒的辩护律师，可是过了这么久他怎么还会插手管凌寒的事？再说师傅怎么会知道凌寒的近况？ 左澜突然明白了，事情是师傅做的，但是授意人一定是景奕。除了自己以外，只有他知道凌寒的情况，也只有景奕才会这样爱屋及乌。 下班后，左澜回到家，姜景奕还没有回来。她拿出手机看到姜景奕早就给她发了微信，说他晚上有事要晚归。体贴的他担心左澜吃不上可口的晚饭，已经打电话给附近的餐馆定了几个菜，很快就会送到家里来。 油焖大虾、红烧排骨、清炒芥兰、香菇油菜，都是左澜爱吃的菜。主食也很丰富，米饭、奶香花卷、小米粥，她可以任选。 左澜感动极了，姜景奕对她太好了。他迎合着着她挑剔的胃蕾，照顾着她的生活起居，还偷偷地为她帮助凌寒。他对她的爱给了她十足的安全感。 左澜想起戴青青那次对他们的催婚，在她的日程表上，事业和婚姻，她还是想要先发展事业。但今天，她突然又觉得先结婚再冲事业也不是不可以。姜景奕给她的感觉，就是她想要的家的感觉，他们之间的状态也是她所向往的未来婚后的状态。 现在的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为什么不趁机先安定下来呢？左澜心里有些动摇了。 第257章 要异地了吗？ 第257章要异地了吗？ 暑来寒往，左澜在詹华敏律师事务所已经工作了两年，两年里她经手了大大小小很多案件。对每个案件她都全力以赴，加上代理的几件颇为棘手的民事诉讼案和经济案件，她都处理得非常漂亮，这为她积累了良好的口碑和一定的人脉。 一直以来，詹华敏都在考虑在g市开一家分支事务所，之所以迟迟没有提上日程，主要是她没有物色到合适的人选。现在，她觉得左澜就是那个合适的人。她年轻，做事有冲劲，也肯吃苦，最重要的是为人正直，值得信赖。 “左澜，中午咱们一起吃个饭。”詹华敏对刚刚见完客户回来的左澜说。左澜一口答应。 这不是詹华敏第一次找左澜吃中饭。她们之前吃过几次饭，话题总是绕不开案子，但这次吃饭的主题却让左澜大感意外。 “怎么样？你考虑一下？”詹华敏笑着问，“当然，我知道你现在不是单身，虽然d市和g市之间也就是两个小时高铁的距离，但是恋人分隔两地多少会有些影响。你先好好想想，不急着答复我。” 左澜的目标就是想开一家自己的律师事务所，这个机会简直就是提前实习了。而且詹华敏给出的条件太优厚，人才招聘、待遇都由她来定，这是给了她最大程度上的自主权。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是每个二十八岁的女律师都能得到的。 市中心新开了一家网红餐厅，姜景奕做了很多功课，觉得左澜应该会喜欢，就带上她一起去打卡。饭桌上，居姜景奕看出左澜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东西不好吃？”姜景奕问。 “不是。挺好的。” “那就是有心事了？” 左澜不想对姜景奕有所隐瞒，将詹华敏的提议告诉了他。 这几年，姜景奕是看着左澜一点点从一个新手律师成长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律师。他没有看走眼，左澜天生就是吃律师这碗饭的。因此，左澜能得到这个机会，他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这是个好机会，我觉得你应该答应詹律师。” 对姜景奕的回答，左澜并不高兴。她原以为姜景奕会说他舍不得让她去。 “你现在是在以什么身份给我建议？是姜大律师还是我的男朋友？” 姜景奕听出左澜语气中的不悦。这丫头，在庭上是自信满满、掌控全局的女律师，可在他的面前，她只是个爱撒娇的小女生。 “作为男朋友，我当然不希望你离我那么远。不过，我知道如果你放弃这个机会，将来你一定会后悔。” 姜景奕太了解她了，就像他所说，如果她放弃，她百分之二百会后悔。她怎么不知道姜景奕内心是不情愿的，可她就是想听姜景奕说他不想让她去。这就是女人吧。 姜景奕握住左澜的手，语气轻松地说：“g市离d市也不远，周末的时候你回来还是我过去都可以。区区几百公里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影响。” “你对我就这么放心？我对我自己都不放心。”在欺负姜景奕这件事上，左澜永远乐此不疲。 “孙猴子还能跑得出佛祖的五指山？”在反欺负这件事上，姜景奕几乎从没失败过。 晚上，姜景奕极尽温柔，左澜攀在姜景奕身上，脸上的潮红还没有褪去：“今晚你有点不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是更好了吗？”姜景奕亲了一下左澜的脸颊。 “嗯——你好像要把我融化掉似的。”左澜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只能用这样一个比喻，不知道姜景奕能不能明白。 “你说对了，我就是要把你融化在我的身体里。这样你就离不开我了。”姜景奕用手抚摸着左澜的脸颊，深情地看着她的眼睛。 左澜觉得这句话比我爱你还要动听。她心里很得意，因为她是唯一一个能看到姜景奕大律师深情款款一面的女人。 虽然有了姜景奕的支持，左澜还要是跟父母交代一下。这次回家，她没有带上姜景奕。 “女儿啊，你怎么那么傻。异地恋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你还是不要去了。”听完女儿说完想法，刘月妍表示反对。 “妈，这个机会多么难得啊。再说，景奕他都支持我去，你怎么还反对呢！” “妈是过来人，两个人分开久了，感情是会变淡的。你这不是给别人机会钻空子嘛。”刘月妍语重心长。 “妈，你是对我不放心还是对景奕不放心？我和景奕都不是见异思迁的人！”左澜为自己和姜景奕力证清白。 “这跟是什么人没有关系。总之，你问我的意见，我不赞成。” “爸，你说句话啊！”左澜转而求助于父亲左荣柏。 “爸爸支持你！”左荣柏言简意赅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左澜眉开眼笑，直说还是父亲了解她。 “你这个没良心的孩子。妈还不是心疼你！你要是个男孩，你就是去火星我也放你去。可你是个女孩，干嘛要让自己那么累。”刘月妍说完叹了口气。 左澜坐到母亲身边，搂着母亲的肩膀：“妈，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我不觉得累，我乐在其中啊！” “你说你要是跟妈一样当个老师多好。既稳定又安逸。可你非要跟你爸一样做律师。澜澜都是受了你的影响。”刘月妍把不满转向丈夫。 “我给澜澜的可都是好影响啊。这叫虎父无犬女。是吧，闺女？”左荣柏一点也不恼，结婚三十年了，他一向都是个好好先生。 “爸，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一样做律师吗？” 左荣柏还真没有跟女儿聊过这个话题，刘月妍也很想知道。 “爸，你记不记得我初二那年，你接了一个案子。那个当事人他被人骗关了所有积蓄，差点走上绝路。你帮他打赢了官司，他的钱也追回了一大部分。后来他带着全家人来感谢你。那个场面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就在那天，我觉得我爸就像是个英雄。也是从那天起，我立志做一名律师，像我爸那样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你看，我就说澜澜是受你影响吧。”刘月妍这次的口吻不是埋怨。左荣柏是她选的爱人，他是什么样的人她怎么会不清楚。当年她正是因为左荣柏的人品而对他产生好感，才主动追的他。 “妈，你不像是在责怪我爸哟。”左澜也很了解她的父母。母亲这是同意了。 第258章 般配是给外人看的 欧阳霖已经半个多月没有上班了。梅天东听其他老师说，他请了长假。 其实对大学生来说，班主任的作用真不像高中班主任那样大。尽管欧阳霖不在，但在梅天东和其他班委的组织下，班级的学习活动等各方面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我那天在院里的走廊里听一个老师说，好像欧阳老师的爱人生病了。他请长假是在医院照顾他爱人。” “刘鸣，你的八卦精神终于用对了地方。” “去你的！”刘鸣给了冷晨一个白眼。 “知道欧阳老师的爱人在哪个医院住院吗？”梅天东问。 “这还真不清楚。怎么，天东，你有什么想法？”刘鸣问。 “我觉得欧阳老师对咱们很好，咱们应该去医院看看。” “天东的提议我赞成！”孙轲从卫生间里跑出来，裤子还没完全提好。 “你，你先把裤子穿好！”刘鸣用手指着孙轲，嫌弃地说。 “我也赞成东哥的提议。”文辉从上铺伸出个脑袋附和。 “大家都没意见的话，就这么定了。不过，得先知道欧阳老师的爱人在哪个医院哪间病房。”梅天东说。 “这事交给我啊！”刘鸣拍着胸脯，“明天我保证给你们打听出来。” 刘鸣果然有点本事，第二天他就带回了消息。欧阳霖的爱人住在d市中心医院住院部五楼的506号病房。 听说梅天东他们要去医院，钟沛也要跟着去。 “你又不是我们班的，欧阳老师也不是你的班主任，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刘鸣习惯性怼钟沛。 “这话说的，什么叫凑热闹。我又不是不认识欧阳老师，我怎么就不能去了。”钟沛不甘示弱地回怼。 “让他去吧。他算咱班的家属。”冷晨配合刘鸣狠狠补上一刀。 自从汪粲退学后，宿舍里少了很多欢声笑语。如今能重拾昔日的欢乐气氛，这都是时间的功劳。但是，时间并非是万灵丹，至少它没有治愈梅天东。已经大三了，还有不到两年，他就能和凌寒相见了。虽然这让他有了盼头，但是在等待的日子里，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是在苦涩的思念中度过的。 周末的时候，梅天东他们六个人买了鲜花和水果前往医院。 到了五楼他们才发现这一层是肿瘤科病房。欧阳老师的爱人得的是癌症？ “刘鸣，你这消息是怎么打听的！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没打听到！” 冷晨的埋怨让刘鸣很委屈：“这真不赖我！他就告诉我在几号病房，也没跟我说是什么病啊！” 梅天东他们原以为就是普通的病而已，没想到竟然是绝症。这让原本抱着比较轻松的心态来医院的他们，心情立刻变得沉重了。 “既然已经来了，咱们还是去看看。”梅天东替大家做了决定。 “那咱们见了欧阳老师该说些什么啊？”文辉提出疑问。这次他没有被大家奚落，因为大家心里也都是这么想的。 “别的都不用说，就说明我们来这儿的目的就行。”梅天东说。 看到梅天东他们几个的时候，欧阳霖很吃惊。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丹丹，他们几个都是我班上的学生。这是我的爱人徐丹。” “师母好！”几个人齐声喊道。 “你们好啊！”徐丹笑着让他们赶紧坐下。 梅天东他们把鲜花和水果放在病床旁的柜子上，有的坐在旁边的空床上，有的坐在欧阳霖拿出的圆凳上。 徐丹的脸色一看就不是健康人的脸色，她的头发有些稀疏，应该是做了化疗的缘故。样子看起来十分憔悴，面相也不年轻。欧阳霖才三十岁，而徐丹看起来好像比欧阳霖大不少。不过，也可能是生病的缘故让她看着显老。 梅天东他们不想影响徐丹休息，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起身告辞。欧阳霖将他们送到走廊上。 “欧阳老师，你放心照顾师娘，班级一切都好，你不用记挂。”梅天东说。 “嗯。我知道，你们都是成年人了，都能管理好自己。谢谢你们来医院看徐丹。”欧阳霖轻轻拍了拍梅天东的肩膀说。 “这肿瘤科病房真是比任何病房都让人觉得压抑。”等电梯的时候，孙轲感慨道。 “我刚刚去厕所的时候跟护士站的护士打听了一下，师娘得的是胃癌。幸运的是发现得比较早，已经做了切除手术，再通过化疗进行辅助治疗，康复的几率很大。”刘鸣再一次发挥了他“包打听”的长处，但这次他打听来的消息算是好消息。 “欧阳老师真不容易，我看他的状态不太好，哪里还有从前玉树临风的样子。”冷晨说。 这几个人里，没有人比梅天东更熟悉医院，也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家里有个重病的至亲是怎样一种状态。 母亲病重的那几年，他经常往返于学校、家和医院之间，承受了许多同龄人承受不了的重担。来回奔波不算什么，心理上的压力和煎熬是最折磨人的。每一天，他都想从医生那里听到好消息，可每一次都让他失望。 他知道欧阳老师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来自于其他人的探视和慰问，他最想要的是亲人的康复。 “我插句话哈，你们觉不觉得你们的师娘跟你们老师看起来好像不那么般配？”钟沛说。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感觉师娘好像比欧阳老师大啊！”欧阳霖和徐丹年龄上的差距连一向后知后觉的文辉也看出来了。 “而且欧阳老师多帅气的一个人啊，相比之下，师娘好像太普通了点。”刘鸣接着文辉的话发表见解。 “你们懂什么！你们说的般配都是给外人看的。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年龄、外表这些都不要！”梅天东说这番话的时候调门有点高，不仅吓了其他几个人一跳，也令和他们一起等电梯的人侧目。 电梯来了，大家鱼贯而入将电梯塞满。 －－－－－－题外话－－－－－－ 看起来般配的，不一定就幸福。感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追随自己的本心，适合自己的就是最好的！ 第259章 欧阳霖的故事 “你昨天干嘛那么激动？大家就是随便说说。”除了天台那次，钟沛没见过梅天东的情绪失控过，更不用说像昨天那样激动。 梅天东昨天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动了。“我没有激动，只是觉得那是欧阳老师的私事，咱们没有资格说三道四。”梅天东解释道。 梅天东看到欧阳霖和徐丹，让他想到了他和凌寒。年龄、外表看起来般配就真那么重要吗？喜欢一个人不该是遵从自己的心吗？ 他喜欢凌寒，他们之间相差六岁，他根本不在意。可其他人就会像钟沛他们看待欧阳霖和徐丹那样看待他和凌寒。左澜不就是吗？他被左澜厌恶的原因除了凌寒是为了他才入狱，还因为在左澜看来他喜欢凌寒是极其龌龊的。左澜只认准他比凌寒晚生几年的客观事实，却不肯去了解他对凌寒的真心。所以，当他听到钟沛他们对欧阳霖的议论，他才表现得有些激动。 他没想到钟沛会刨根究底。原本他那段神神秘秘的恋情就很难不让人生疑，他就更应该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让人窥探到他内心深处的秘密。 没过多久，欧阳霖回来上班了。他的精神状态似乎比梅天东他们去医院那次好多了。想来应该是不想引起过多关注而特意掩饰的。 梅天东的洞察力很强，欧阳霖的若无其事是假装的。妻子的手术虽然做得很成功，但她还是要接着做化疗。看着妻子每次化疗后难受的样子，他比妻子还难受，恨不得自己能替徐丹受罪。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从妻子被确诊到做完手术，他从来没在妻子面前流露出负面情绪，反而常常逗对方开心。可是，他也不是铁打的，扛了那么久的压力，压抑了那么久的情绪不知怎么就在今天突然爆发了。 他陷在办公椅上，闭上眼睛无声地哭泣着。他完全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丝毫没有听到梅天东的敲门声和推门声。 当梅天东看到泪流满面的欧阳霖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转身离开，可是欧阳霖已经看到他了。 梅天东不好意思直视欧阳霖那张还挂着泪痕的脸，半低着头说：“欧阳老师，你要是不方便，我换个时间再来。” “没关系，你坐吧。”欧阳霖示意梅天东坐下，然后他拉开抽屉，拿出一包纸巾，从里面抽出一张，用它擦干了脸上的泪水。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欧阳霖问。他已经从一个伤心丈夫的身份切换到了班主任的角色。 梅天东是来向欧阳霖汇报班委会最近的工作，同时也对班级建设谈了谈他的一些想法。 “你的想法很好。但是你可能要把它跟新班主任交流了。” “新班主任？”梅天东很吃惊，“欧阳老师，你的意思是——” “我跟学校请了一年的长假，也许时间会更长一些。我想好好陪陪丹丹，等她身体恢复一些再返回学校。我可能不能送你们毕业了。” 梅天东心情很复杂。他理解欧阳霖在这个时候选择陪伴爱人的苦衷，但是作为学生，他很不舍得这样一位好老师。 “欧阳老师，你别太担心。师母会好起来的。”梅天东不知道怎么安慰欧阳霖，但这句简简单单的话却是他最真诚的祝愿。 “谢谢你。我一定要让她好起来。没有她，我不知道我该怎么继续生活。”欧阳霖望着窗外说。 欧阳霖最后的那句话让梅天东有些动容，他脱口而出：“欧阳老师，你一定很爱师母吧？” 欧阳霖回过神来，看着梅天东，梅天东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整个人局促起来。 “我很爱她。我想我再也不会像爱丹丹那样去爱另外一个人了。”欧阳霖直起身来，“给你讲讲我们的故事吧。” 欧阳霖出生在乡村，从小学习成绩很优异，高考时不负众望考上了d大，成了全村的骄傲。 上了大学后，他半工半读，不仅以优异的成绩毕业还被保送成为本校的研究生。研究生毕业后，欧阳霖留了校。 研究生毕业时，他已经快26岁了。在他这个年龄，村里跟他年龄相仿的小伙子早就是孩子爹了。他的婚姻成了父母的一块心病。虽然老人家理解城市里的年轻人很多都是晚婚晚育，但是他们是很传统的老人，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早点结婚生子。 “那个时候，我父母四处托人给我安排相亲，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所以每次都会去。但是相亲这种方式，成功的概率太低了。我还是相信缘分，后来缘分让我认识了徐丹。” 那是一个炎炎夏日，欧阳霖的父母来d市看儿子。在公交车上，他的母亲突然晕倒了，欧阳霖的父亲和周围的乘客不知所措，有人拨打120，有人提议让司机把车直接开往附近的医院。这时候从人群里挤进来一个女人。她蹲下身翻看了一下欧阳霖母亲的眼皮，然后掐了一下她的人中，很快老人就醒了过来。 这个女人就是徐丹。徐丹帮欧阳霖的父亲将人送到了最近的医院，原来老人是因为中暑而晕倒了，没什么大碍。 从学校匆匆赶到医院的欧阳霖就这样认识了救了他母亲一命的徐丹。 “缘分真的很奇妙。原来我们都是一个乡的，两家的距离也就只有十几里。她很喜欢读书，但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高中毕业后就工作了。她一边工作一边参加自考，考上了大专。在一个小公司里做出纳。” “在其他人眼里，徐丹的学历没有我高，年龄比我大，样貌也很普通，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有说不完的话。她心眼好，性格温柔，善解人意，我能想到的女性身上所有的有点她都有。别人认为我们不般配，只有我知道我们是天作之合。” 欧阳霖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我不能没有她。” 从欧阳霖的办公室出来，梅天东心潮起伏。欧阳霖不知道他的经历让梅天东跟他产生了共鸣。他很羡慕欧阳霖，羡慕他和妻子彼此真心相爱，羡慕他们能抛开世俗的眼光走到一起。 欧阳霖给了他很大的鼓舞，更加让他坚定了他要和凌寒在一起的决心和信心。 如果他的人生里没有了凌寒，那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走完自己的这一生。 第260章 重返母校 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林默已经不是刚上大学时那个林默了，她从一只丑小鸭变成了一只白天鹅。三年的勤奋努力让她成了系里的优秀学生之一。这一届的模拟法庭比赛，她成为了参选选手的不二人选之一。 林默在系里的荣誉墙前指着一张照片对郑晓曼说：“晓曼，这个学姐特别厉害。你知道吗，她从大二开始连续参加了三年的模拟法庭比赛，而且年年都是冠军。这个记录到现在都没有被打破呢！” “是吗？”郑晓曼仔细看了看照片下方的注释，“左澜。” “就是这个左澜学姐，她简直就是我的偶像。听说她毕业后直接被d市最有名的律师事务所给要走了。”林默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确实挺牛的。”郑晓曼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上进心，但是对优秀的同性，她是真心佩服的。就像林默，她看着林默从默默无闻到大放异彩。 “林默，你也不错啊。”郑晓曼拍了一下林默的肩膀，“加油哦，一定要拿下冠军！我看好你！” “我一定会拼尽全力的。”林默信心十足地说。 这几个月以来，左澜几乎一直待在g市。从事务所的选址、装修、招人，全都是她亲力亲为。眼看着左澜忙到整个人瘦了一圈，姜景奕虽然心疼，但也十分支持。爱一个人就是无条件地支持对方。 从母校毕业后，左澜跟系主任方锐一直保持着联系。这次新事务所招人，她很早就打算要回母校挖掘人才。 “左澜，你真不愧是咱们系的优秀毕业生。你这几年的成绩我一直都有关注。前途不可限量啊！”心宽体胖的方锐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爱徒。自己的学生学有所成是每个老师都希望看到的。 “方主任，我还差得远呢。”左澜谦虚道。 “你这次回来，不光是来看我吧？” “方主任，那我就直说了。我是来挖人的。”左澜把自己此行的目的告诉了方锐。 “这是双赢啊！你既能招到合适的人，也帮我们解决了学生的就业问题。你等一下。”方主任站起身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左澜，“这是参加模拟法庭比赛参赛选手的资料。你先看看。” 左澜接过文件夹仔细翻阅起来。翻着翻着，她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页。 林默？左澜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她仔细看了看照片，似乎又没什么印象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 “怎么？对哪个选手感兴趣？”方主任见左澜盯着其中一页看了半天便问道。 “方主任，这个林默具体是什么情况？” “林默啊，从做律师的天分来看，她的条件不算优秀，但是胜在勤奋努力。刚入学的时候，她比较内向，成绩也一般。不过这几年她变化很大，能作为选手参加比赛就是最好的证明。” 虽然左澜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林默的名字，但是方主任的一番话让她对林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有没有天分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可能否全力以赴就是个人选择了。 “看得出来，这三年她的变化是很大。”左澜有些期待看到这个叫林默的女孩在比赛时的表现了。 完成了此行的目的，左澜并没有急着离开d大。今天，她突然想在校园里走走。 刚毕业的头两年，她曾回来过几次。自从凌寒出事后，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d大是她和凌寒的友谊开始的地方，这里有很多她和凌寒的回忆。她怕自己会触景生情。 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身旁经过的那些少男少女让左澜颇为感慨。曾经她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在这座象牙塔里为自己的理想而努力。他们现在正在经历的一切，她也都曾经历过。 左澜还记得那个时候她非常期待毕业，因为她太想成为一名真正的律师，站在法庭上，像她的父亲一样为弱小发声，维护法律的尊严和权威。等到如愿以偿，她才知道这条路并不像她想得那样好走。虽然会面对很多难题，还有繁琐的文案工作，但她没有一刻后悔过自己的选择。人生最幸运的事情之一就是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她便是如此。 走着走着，不觉间一抬头，左澜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音乐学院的门口。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在琴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琴房里那个陌生的正在专心练琴的女孩让她想起了凌寒。曾几何时，她常常会来琴房找凌寒。有时候没到时间，她就会像此刻这样站在门口等凌寒。 音乐系的橱窗里，左澜没有找到一张凌寒的照片。凌寒在学校一向很低调，虽然年年拿奖学金，经常比赛得奖，但她几乎没有留下什么影像资料。那时候，左澜很不理解凌寒为什么这样做，现在她似乎突然懂了。在凌寒的内心深处，她一直把自己看得非常渺小，非常微不足道。 凌寒就像是路边的一朵不起眼的野花，它并不期待别人的注视，只是默默绽放。 左澜感到鼻头一酸，她还是不够了解凌寒，没有觉察到凌寒藏在内心深处的卑微感。她一直以为她们之间是平等的，或许在凌寒出事前看起来是平等的，但这一切都因为凌寒的入狱而改变了。 从音乐学院出来，左澜的情绪有些低落，她已经不想继续游荡在校园里了。她径直朝着她停车的地方走去。 “左澜姐。”听到有人叫她，还是这样的称呼，左澜心想该不会是他吧。她转过身，看到了身后她最不想见到的人——梅天东。 梅天东看起来变化很大，他比几年前黑了也壮实了，几乎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 “我以为我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你就当做看错了吧。我没什么话跟你讲。”左澜毫无表情，拔脚就走。 第261章 句句诛心 看到左澜车牌的时候，梅天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三确认下，他才确定这就是左澜的车。左澜就在d大。可d大这么大，她会在哪里呢？ “天东，你这是干嘛呢？”钟沛老远就看见梅天东围着一辆车看来看去，就走过去问对方。 “没什么。我认错车了。”梅天东掩饰道，“钟沛，你先去吃饭吧。我要去一趟院办。” “东西都给我吧，我帮你送回宿舍。”钟沛将梅天东手里的购物袋接过来就走了。 梅天东知道在偌大的d大校园里找寻左澜无疑是大海捞针，不如找一个比较隐蔽又能看到车位的地方守株待兔。他刚刚找好位置，就看到左澜出现在他的视线内。 他跟在左澜身后，思索着该怎么开口。他心知肚明，左澜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可左澜是他获得凌寒消息的唯一途径。最终，他还是喊出了左澜的名字。左澜冰冷的态度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见左澜就要离开，梅天东不知哪来的勇气，他疾走几步，伸手拦住了左澜。 “你想干嘛？”左澜凌厉的眼神让梅天东放下了拦住对方的手臂。 他豁出去了，直接横在左澜面前：“我想知道凌寒的情况。” 从梅天东嘴里听到凌寒的名字，左澜就如同一颗拉了弦的手雷，随时可能也原地爆炸。可看到身边不时有人经过，她强行压住内心的暴躁。 “哼，你有什么资格打听凌寒的情况？还有，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左澜音量虽然不大，可话里的厌烦和嘲讽没有减弱一分。 “左澜姐，我求你告诉我，行吗？”梅天东抓住左澜的手臂，几乎是在哀求她。 “放手！”左澜大声喝道。可这次梅天东没有照做，他打定主意一定要让左澜告诉她凌寒的近况。 “我不会放的，除非你告诉我凌寒现在怎么样了。”梅天东斩钉截铁地说。 “你想知道凌寒怎么样了？在监狱——在那个地方，她能怎么样？”左澜十分厌恶提到“监狱”这两个词，尤其是当这个词和凌寒联系在一起的时候，“拜你所赐，她差点送掉性命！” 左澜的话对梅天东犹如五雷轰顶，他感到自己的头嗡嗡作响。 “你快告诉我凌寒她出什么事了？到底出什么事了？”梅天东非常激动，不觉间抓住左澜的手也多了几分力道。 “放手，你弄疼我了！”左澜忍不住叫出来。梅天东惊慌失措地撒了手。 左澜揉了揉自己的手臂，气得七窍生烟。要不是附近有人，她早就忍不住狠狠甩梅天东一巴掌。 “左澜姐，我知道你讨厌我，是我害了凌寒。如果能让你解气，你打我骂我都行。我只求你告诉我凌寒有没有事。”梅天东几乎是带着哭腔。听到左澜说凌寒有性命危险，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梅天东，你看你现在多好。生活在象牙塔里，呼吸着自由的空气，身边还有一群朋友围绕着。可你要记住，你现在安逸的生活是用凌寒的人生换来的！走好你自己的路吧，凌寒不需要你的关心。” 左澜看着梅天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觉得很解气。她才不屑于打他骂他，让他良心不安才是对他最大的折磨。她不是一个刻薄的人，只有面对梅天东，她好像把人性中最不好的那面都给挖掘出来了。 左澜从梅天东身旁绕过去，开车离开了d大。 晚饭后，钟沛下楼找梅天东，刘鸣他们说他一直没有回来。钟沛走到宿舍楼下，拨通梅天东的电话，电话是通的，可是梅天东没接。他又连着打了几次，梅天东还是不接。 梅天东人去哪儿了？难道跟那个女人有关？ 钟沛拎着袋子往宿舍走的时候，突然想到梅天东宿舍门人，他没有钥匙，便返回去想找梅天东要钥匙。结果，他看到梅天东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那个女人穿着一身套装，很漂亮，一看就不是d大的学生。钟沛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可他看得出来，那个女人的表情始终很严肃，不，说有点凶也不为过。而梅天东看上去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唯唯诺诺的。 两个人之间好像很不愉快，一度还拉拉扯扯。后来那个女人走了，钟沛本想上前去，可看到梅天东失魂落魄的样子，而他又搞不清状况，就放弃了上前的念头。 钟沛来到操场，他想碰碰运气。夜跑的人不多，很快他就锁定了目标——梅天东。 在钟沛来之前，梅天东已经跑了很久。他的体力几乎快要达到极限，可他丝毫不想停下来。他的耳畔不断回响着左澜的话，那些话句句诛心。 跑着跑着，梅天东突然感到胃部一阵翻涌，他赶紧跑到操场边上，哇一声吐了出来。 钟沛看到梅天东有点不对劲，跑了过去，他轻拍着对方的后背：“你这是怎么了？” 梅天东并没有吐出多少东西来。实际上，他连晚饭都没有吃。 “我没事。可能没有吃饭，又跑了太久，所以——”梅天东话还没说完，又吐了起来。 “你等一下啊。”钟沛说完，一路小跑到学校的便利店，买了几瓶矿泉水，又一路跑回操场。梅天东坐在台阶上，垂着头。 钟沛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梅天东。梅天东接过来，他先用水漱了漱口，然后大口喝了几口，一瓶水见了底。钟沛又打开一瓶，塞到梅天东手里。 “你这哪里是在锻炼，是在发泄吧？是因为今天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吗？”钟沛还是忍不住问了，“我半路折回想问你要你宿舍的钥匙，然后就看到了。不过我可没偷听你们说了什么。” 即使钟沛不解释，梅天东也相信钟沛的为人。 “我没有想打探你的个人隐私。不过，如果你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一定要告诉我，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钟沛的话让梅天东很感动。从那次他“失踪”到今天发生的事情，钟沛从来没有向他刨根问底，而只是在一旁默默地尽着朋友的义务。相比之下，梅天东觉得作为朋友，他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你今天看到的那个人，她是我喜欢的人最好的朋友。” 第262章 震撼 钟沛的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你说那个女人是你女朋友的闺蜜？那人好像不是大学生吧？那你女朋友是——？”钟沛欲言又止。 “她和我们不一样，她比我大几岁。” “咳，那个大几岁又不算什么。不都说‘女大三，抱金砖’嘛。这都什么年代了，年龄不是问题。”钟沛呵呵笑着说。 “我从来也没在乎过。”梅天东说。 “不对啊，那人是你女朋友的闺蜜，可我看你们今天说话时的气氛好像不太愉快啊！”既然梅天东打开话匣子，钟沛索性想说到什么就说什么。 “她很讨厌我，应该说是恨我吧。”梅天东苦笑道。 “她为什么要恨你？”钟沛越听越糊涂。 “因为是我害她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喜欢的人进了监狱。” 正在喝水的钟沛听到“监狱”两个字一下子被水呛到，咳了半天才好。等钟沛恢复了常态，梅天东便将他和凌寒的故事讲给钟沛听。 这一晚的信息量太大了，钟沛躺在宿舍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是一直很好奇梅天东的神秘女朋友，可听完梅天东的故事，他被深深震撼了。 梅天东的经历完全超出了在健全幸福家庭成长起来的他的认知。先前他以为梅天东没有父母，原来他还有父亲，可是亲生父亲竟然那样冷血地对他。 最让他震撼的是梅天东和凌寒的故事。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梅天东说他有女朋友，可他从来没见他和女朋友联系过。还有梅天东为什么总是看起来心事重重，很少看到他笑。背负着对爱人的思念、愧疚、担忧，他怎么可能轻松得起来，怎么可能不过得压抑。 “左澜说凌寒差点送了命。我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凌寒现在究竟怎么样，可我只能干着急。”梅天东流着眼泪对钟沛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虽然不是太明白梅天东对凌寒的感情，但作为兄弟，看到对方备受煎熬，他可不能袖手旁观。 第二天，钟沛给父亲钟炜的助理高易朗打电话。 “朗哥，我是钟沛。有件事情想麻烦你。你能把集团法务部聂律师的电话给我吗？我有个朋友有点法律上的事情想咨询他。” 拿到聂律师的电话后，钟沛立刻拨了过去。 “聂律师，这件事就拜托您了。哦，对了，这件事还请您帮我保密，尤其是别让我爸知道。拜托了。” 钟沛听父亲提起过，法务部的聂玉良律师人脉关系很广。因此，他想拜托聂律师打听凌寒的消息。没过两天，他就接到了聂玉良的电话。 “我了解到的情况就是这样。” “聂律师，谢谢你。” 钟沛挂断电话后，立刻去414宿舍找梅天东。刘鸣他们都在，说话不太方便。他将梅天东叫出来，两人来到操场。 “你帮我打听到了凌寒的消息？”梅天东激动地问钟沛。 “我拜托集团法务部的聂律师打听到的。聂律师他——” “凌寒到底怎么样？你快说啊！”梅天东心急如焚，打断了钟沛的话。 “好好，我这就说。” 钟沛将聂律师的话不打任何折扣地转述给梅天东。 “情况就是这样。虽然发生了一些意外，不过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凌寒只是受了点轻伤。你可以放心了。” 放心？他怎么可能放心！就算是轻伤，他也不可能不担心。 “聂律师有没有说凌寒到底伤了哪里？”梅天东追问道。 “这个他到没说。”钟沛见梅天东很失望，便向他解释聂律师打听到这些已属不易，“聂律师还说她表现很好，应该有机会减刑，提前释放。” 这个消息总算给了梅天东一丝安慰。凌寒可以早点离开那个地方，他也就能早点见到她。 “钟沛，谢谢你。你的这些消息对我太重要了。” “我也就只能做这些了。都是哥们，跟我还客气。” 今天就是模拟法庭比赛决赛了，林默特别紧张。这段时间除了吃饭睡觉上课，她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准备比赛上。因为太紧张，今早她醒得很早，睡不着就直接去操场晨跑了。平时梅天东都要比她早到，今天却反过来了。林默已经跑了三圈，梅天东才出现。 “你今天很早啊。”晨跑结束后梅天东对正在做拉伸的林默说。 “睡不着就早点出来了。”林默回答。 “是紧张今天的决赛吗？” “你知道我今天决赛？”林默没想到梅天东还关注着比赛。 “我们宿舍所有人，还有钟沛，今天都要去给你加油打气。” “替我谢谢大家。” 林默其实很想请梅天东去看比赛，但又有些犹豫。在喜欢的人面前，谁都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对方。林默也不例外。 不到六点钟，法学院的礼堂里已经座无虚席。幸亏梅天东他们来得早，否则就没有位置了。 礼堂的第一排是空的，这一排是留给评委、法学院领导和观赛嘉宾的。眼尖的钟沛在铭牌上发现了左澜的名字，他小声告诉了梅天东。 左澜作为嘉宾观赛，梅天东是没想到的。不管怎样，他们今天来的目的是为林默打气，况且左澜也不一定会注意到他。 礼堂后台，林默和其他组员在做最后的准备。她把辩论的流程和同组成员又大致过了一遍。比赛在即，她反而不再紧张了。她从后台悄悄望向观众席，搜寻者梅天东的身影。 很快，她看到了坐在第六排的梅天东，还有钟沛他们几个人。林默缩回头，内心很高兴。今天的比赛她必须要赢，今晚一定是属于她的高光时刻。 “林默，你的偶像今晚会作为嘉宾出席啊！”在后台帮忙的郑晓曼指着第一排桌上的铭牌对林默说。 “真的假的？”林默不敢相信，以为郑晓曼在骗她。 “你自己看啊！” 林默顺着郑晓曼手指的方向看到了第一排桌上写着左澜名字的铭牌。 “学姐怎么会来？”林默激动坏了。 “你的偶像就坐在下面，你可要加油啊！”郑晓曼说。 林默原本不紧张了，听郑晓曼这样一说，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各位同学，请大家做好。模拟法庭比赛决赛即将开始。”前台传来主持人的声音，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林默深吸一口气，小声对自己说：“拼了！” 第263章 橄榄枝 左澜看着台上的参赛选手，想起当年参加比赛的自己。那个时候她和他们一样初生牛犊不怕虎。特别是台上的“辩护律师”林默，当年她也是同样的角色。 林默的变现很稳。她思路清晰、逻辑严谨，能很快找到对方“辩护律师”的破绽。不出意外，这次比赛的冠军应该就是林默这一组了。 左澜很认真地观看比赛，丝毫没有察觉到坐在她身后几排的梅天东。 比赛结束了，林默那组果然不负众望拿到了冠军，她本人也获得了“最佳表现”奖。而这个奖项的颁奖嘉宾正是左澜。 看到偶像就站在自己面前，林默又激动又紧张。她双手接过左澜颁给她的奖杯和证书。 “左澜学姐，你是我的偶像。”林默趁机向偶像“表白”。 “我很荣幸。”左澜报以微笑并给了林默一个拥抱。 比赛结束了，梅天东不想左澜看到他，想着混在离场的人群中悄悄离开，其他人却想留下来当面祝贺林默。只有钟沛知道梅天东为什么着急离开。 “咱们还是先走吧。没看见他们还要拍照留念嘛。咱们就别添乱了，明天再祝贺林默也一样。” 大家觉得钟沛的话不无道理，就和梅天东一起跟随人群走出了礼堂。 礼堂内，全体参赛选手、评委、学院领导还有嘉宾一起在拍大合照。站队时，左澜主动将林默拉到她身边。拍完照片，她又主动跟林默攀谈起来。 “林默，你表现得很好，有成为一个优秀律师的潜质。”左澜边说边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林默，“希望将来你能加入到我们律所。” 天哪，偶像在向自己抛出橄榄枝！林默双手恭敬地接过名片，觉得自己幸福死了。 “学姐，我真的有希望能到你们律所做实习律师？” “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左澜给了林默一个肯定的答复。 “谢谢学姐。我一定会去的！”林默兴奋地直点头。 回到宿舍，林默看着左澜的名片，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的偶像给她颁奖，还给她提供实习机会。林默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她不仅拿到了比赛的冠军，还有得到了意外惊喜。 “林默，你可太幸运了。不仅见到偶像本人，以后还能和偶像一起工作。”郑晓曼羡慕地说。 林默知道自己不是幸运，她的“幸运”是她的付出换来的。 如果成绩可以靠努力获得，那么爱情是不是也可以呢？林默突发奇想。 第二天晚上，作为联谊寝室，414寝室全体男生请林默寝室全体女生吃饭。列席饭局的当然不能少了414寝室的“编外人员”——钟沛。 “林默，我敬你一杯。祝贺你拿到冠军。”刘鸣举起酒杯对林默说，“我干了，你随意。” 林默确实不太能喝，她象征性地喝了一口。男生们很有风度，敬酒的时候都是让女生们随意。 “听说已经有律所邀请你毕业后去做实习律师了？” “装什么消息灵通人士，你不就是听郑晓曼说的嘛。”有人竟敢在他刘鸣面前班门弄斧，刘鸣即刻揭了冷晨的老底。 “是的。左澜是我的学姐，更是我的偶像。”提到偶像，林默特别骄傲。 听到左澜的名字，梅天东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觉察到梅天东细微变化的只有知晓个中原委的钟沛。 “是不是坐在第一排，穿着一身蓝色衣服的美女姐姐？”文辉问。 “我去，文辉，你长大了啊，居然开始留意美女了！”刘鸣抓住一切机会“欺负”文辉。 “那个姐姐确实好看啊。”文辉傻傻地解释道。大家都笑了。 “林默，学姐都向你抛出橄榄枝了，你是怎么想的？”郑晓曼问林默。 “我是挺想去的。不过律所在g市，我怕我父母不一定会同意。他们不想我离开他们身边。” “那你可要想办法说服你父母了。”林默的一个室友说。 林默太了解她的父母了，当初为了说服父母让她学法律，她几乎是使出浑身解数才如愿。想到还要再来一次，她已经开始头疼了。 “今天是替林默庆祝的，你们别给她添堵了。咱们应该祝林默前程似锦！”郑晓曼出面将气氛又推向高潮。 林默注意到梅天东除刚开始跟她喝了一杯酒外，再很少参与到他们的话题中来。其实，梅天东一向如此。他不会直接拒绝这种社交活动，但却总让林默觉得他好像游离大家之外。 酒足饭饱，一群人结伴返回学校。 路上，林默走到梅天东身边，问道：“梅天东，你觉得我应该去g市吗？”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你自己。” 林默只是想听听梅天东的意见，可对方的回答一下子噎住了她，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一旁的钟沛看出林默有些难堪，他一只胳膊攀上梅天东的肩膀：“天东的意思是你应该尊重你自己内心的选择。是吧，天东？”收着他用手暗暗戳了一下梅天东。 梅天东懂了钟沛的意思，连忙补救：“是，我就是这个意思。” 林默勉强地笑了笑。好在女生宿舍就在前方，她趁机跟男生们道晚安，追上室友们朝宿舍走去。 “你刚刚那个态度可有点伤人啊。”钟沛对梅天东说。 梅天东看着林默远去的背影，感到有点对不起对方。本来是给林默庆祝的，可他的表现一点不像一个朋友应该有的反应。 “你整晚心不在焉是跟那个左澜有关吗？” 钟沛猜中了梅天东的心思。听林默说左澜去了g市后，他就一直在琢磨这件事。左澜不是一直在姜景奕律师事务所吗？怎么会去了g市的律所？那么凌寒怎么办？她是丢下她不管了吗？可她和凌寒那么要好，她应该不会这样做的。 可是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不是吗？如果左澜都放弃了凌寒，那凌寒就真的只有他这一个人了。 钟沛见梅天东没有正面回答他，知道自己猜对了，但他不会再追问，对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第264章 帮忙 又到暑假，钟沛一放假就返回g市。晚饭后，钟炜在书房处理文件，钟沛在客厅陪母亲肖雅聊天。 “钟沛，你就快毕业了。有没有想好毕业后的打算？”肖雅问儿子。 母亲刚打开话匣子，钟沛就知道母亲话中的意思：“妈，你是在帮我爸做说客吗？” “你回钟氏做事是天经地义。你迟早都要接你爸爸的班。早点熟悉集团的业务，你爸也能早点退下来享清福嘛。”肖雅将削好的苹果递到儿子手里。 钟沛接过苹果，咬了一口：“妈，我爸才刚五十出头，哪有人这么早就退休的？你们就让我自己先闯荡闯荡，至于什么时候回钟氏，这个问题以后再议。我去书房跟我爸说回话。” 钟沛嘴里叼着苹果，迅速逃离了客厅。留下母亲在他背后摇头叹气。 钟沛敲了敲父亲书房的门，得到父亲的允许后，他推门走了进去。 “钟沛，你来得正好。过来帮我监看这几个设计稿哪个最好。”钟炜招呼儿子过去。 钟沛走到父亲的书桌旁，看到桌上摊开放着七八个文件夹。每个文件夹里都放着一叠图纸。 “你家源哥要结婚了，在我们的酒店办婚宴。这些都是婚礼场地设计图和结婚请柬的设计稿。你帮我选一选。” “家源哥要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钟沛一脸吃惊地问。 “是奉子成婚，所以办得很急。” “没想到家源哥是这样的人啊！”钟沛坏笑着说。 钟炜瞪了儿子一眼：“别开玩笑了，赶紧帮我选选。这些都已经是第三批设计图了，还是不太满意。” “爸，这种小事还需要你亲力亲为？让朗哥去办不就行了。” “你郭叔叔走得早，我一直拿家源当儿子看，他结婚就跟你结婚一样，我必须亲自过问。” 钟沛仔细看了桌上每一个文件夹，摇了摇头：“我挑不出来。千篇一律，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跟家源说得一样。看来还得让易朗再找几家婚庆公司。”钟炜合上桌上的文件夹。 看着桌上的文件夹，钟沛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爸，要不我给你推荐个设计师？” “哦？你还认识设计师？” “这个人你也认识的。” “我也认识？”钟炜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是谁。 “就是梅天东啊！他是学设计的。” “你觉得他可以？”钟炜不是不相信儿子的眼光，只是他确实不太了解梅天东的专业能力。 “爸，天东很厉害的，得过好几次大奖。反正这些设计稿你都不满意，我请天东设计，不也多一个选择嘛。” 钟炜觉得儿子说得有道理，便同意了。 第二天，钟沛兴冲冲地给梅天东打电话，不承想却被拒绝了。 “做设计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不是随便画画就可以。这个设计我做不了。” 钟沛对梅天东的解释表示费解：“可我看你们每天就是涂涂画画啊。” “你不是说连你都觉得那些设计没什么特别之处吗？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客户的需要。我一点都不了解新人，非要让我做，那我做出来的设计不会比其他人更好。” “咳，你早这么说我不就明白了。我还是比较了解家源哥的，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就行。” 刚开始钟沛还能回答出梅天东的问题，慢慢地他就招架不住了，尤其是郭家源未婚妻的喜好等。他连对方的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好好，我投降了。天东，你来趟g市吧，我安排你和家源哥见面，你想知道什么当面问他。天东，这个忙你一定要帮啊。” 如果换做是别人，梅天东不一定会答应，但对方是钟沛，梅天东没法拒绝。 钟沛行动力很强，隔天就把会面提上了日程，他给梅天东订了机票，然后去机场将他接到酒店。到了酒店，梅天东连房间都没有去就让钟沛直接带他去宴会厅。 “天东，我们酒店的这个宴会厅还不错吧？面积大，采光好，布局合理。这样的宴会厅在g市可不多见。想在这里办婚宴的新人至少要提前大半年预定，还不一定能预定得上。”钟沛自豪地向梅天东介绍着自家酒店。 梅天东边听钟沛介绍，边用纸笔记下一下想法，还用手机拍了很多照片。 “一会儿家源哥他们就来了，你们好好交流一下。咱们先去咖啡厅坐坐。” 钟沛带着梅天东来到酒店的咖啡厅，服务员很快就端来两杯咖啡和几碟点心。 “天东，我们酒店的西餐厅可是名声在外，就比如西点吧，西点师以前在米其林餐厅工作，被我们高薪挖过来的。你尝尝。”钟沛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精致的盘子里摆放着几块蛋糕和小点心，看起来秀色可餐。梅天东拿起其中一块点心放进嘴里。 “怎么样？我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吧？”钟沛看着梅天东，等着他的肯定。 梅天东吃下最后一口，说了一句“还好”。 “不是吧？就只是‘还好’而已？”钟沛不可思议地反问。 “我吃过更好的。”梅天东慢条斯理地说。 “我不信。你在哪里吃的？告诉我，我让他们去挖人。”钟沛一脸认真地追问。 梅天东笑而不语。钟沛刚要继续刨根究底，服务员告诉他客人到了。 咖啡厅的门口走进来一个女人。女人一身名牌，打扮得十分靓丽，挽着手提包的左手无名指上硕大的钻戒格外显眼，让人想不注意都很难。 服务员将椅子拉开，女人坐了下来，向服务员点了两杯果汁。 “你就是嫂子吧？你好，我是钟沛。这是我的同学梅天东。”钟沛主动介绍。 “我叫林舒。” “嫂子，家源哥怎么没陪你一起来？” “家源今天有事来不了，我让我堂妹陪我一起来的。她来了。”林舒边说边冲着咖啡厅门口的方向招手。 钟沛和梅天东看向门口，两人同时惊讶地发现向他们走来的人竟然是林默。 第265章 不爽 这个世界太小，小到看到林默出现的那一刻，钟沛和梅天东差点惊掉下巴。林默同样也是一副震惊脸。 阅历丰富的林舒只看了一眼三人的表情就明白了一切：“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快人快语的钟沛立刻回答，然后向林舒又介绍了一下他们的关系。 “这到真巧了。既然是默默的同学，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之前我也看了很多婚庆公司的设计效果图，都不太满意。钟叔叔说钟沛推荐他的同学试试。说实话，家源跟我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我不是很赞同。你吧，太年轻，还是个在校学生。那些大公司的设计我都没看上，对你一个没有毕业的大学生我没抱什么希望。不过家源说钟沛看好的人，应该还是有点实力的。那我就开看看吧。我这个人比较挑剔，这一点我也从不否认。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钟沛此时心里跑过一万只羊驼。家源哥挑老婆的眼光真是独特啊，选了这么一个姑奶奶。娶进门不得当慈禧太后一样供起来？初次见面说话就这么咄咄逼人，真拿自己当甲方了啊。 “舒姐，天东是我哥们，他是我请来义务帮忙的。”钟沛特意在“义务”二字上加重语气，“家源哥比较了解我，我推荐的人一定靠谱。如果舒姐就是不放心，那这个忙我们可能就帮不上了。” 钟沛气得不叫嫂子，换了个称呼。他觉得自己是在把梅天东往火坑里推，现在就算梅天东起身撂挑子走人，他也绝无二话。不过就算走也得把气给顺畅了。 “义务帮忙？我可不会让别人义务为我做事。如果设计能让我满意的话，该支付的费用我一定会支付。”林舒听出钟沛话里的弦外之音，很直接地表示自己不接受免费午餐。 “不是费用的事——”钟沛刚开始要反驳林舒，梅天东按了按他的胳膊。钟沛把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客户有要求是天经地义的。你不了解我，对我没信心很正常。我知道女人都想有一个难忘的婚礼，所以慎重做决定是应该的。既然舒姐你现在已经坐在这里了，那就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这对你也没有什么坏处。” 林舒知道自己不太好相处，先前的几家婚庆公司因为她的各种要求已经换了好几个设计师，结果她还是不满意。有两家婚庆公司干脆退出了。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不仅没有因为她的直接而表现出不悦，反而站在她的角度说话。这点让她觉得对方还挺有意思。 “那就别浪费时间了。咱们现在就开始吧。”林舒很痛快地同意了。 四人去了宴会厅，林舒和梅天东一起边查看场地，边交换意见。 刚才在咖啡厅林默全程在一旁看着，未发一言。她是陪堂姐来的，堂姐才是主角，况且刚刚那种情形下，她也不好插话。现在林舒和梅天东做正事，她和钟沛到像是两个跟班跟在他们身后。 “林默，你和你堂姐一点都不像。”钟沛对林默说，“你性情温柔多了。” 林默明白钟沛是什么意思，她笑了笑：“其实我堂姐她人不错，只是说话比较直接。” “到底是你堂姐，说话还是向着她。”钟沛撇撇嘴，“真不知道家源哥喜欢你堂姐什么。” “其实堂姐突然结婚，我也觉得挺意外的。之前只是听我爸妈说她交了一个家在g市的男朋友，没想到这么就要结婚了。” “再不结婚，难道要等孩子生下来再结？如果不是现在这种情况，我真想劝家源哥考虑清楚。”钟沛小声嘟囔着。 钟沛虽然爱开玩笑，嘴上不饶人，但那都是对男生。林默没见过他这样针对一个女生。看来刚刚堂姐的态度确实让钟沛很不爽。 “可能他们在彼此眼中都是最合适的人吧。我们这些局外人怎么看，都不重要。” 虽然林默一直在和钟沛说话，但她的目光却常常追随着梅天东的身影。钟沛注意到了，却假装没看见。 “就快毕业了，你有什么打算？要接受你偶像的邀请吗？” 钟沛提起的这个话题是林默最不想提起的。比赛后，她考虑了一段时间后才把左澜的邀请向父母和盘托出。不出所料，父母都不赞成。 “默默，你是个女孩子，干嘛跑那么远？d市有那么多律师事务所，在哪儿都可以当律师。” “默默，妈妈舍不得你离开我们。你就听你爸的，留在d市吧。” 林默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她已经做好了打第二次持久战的思想准备。她这次是先给父母下点毛毛雨，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接下来她要分阶段有计划地一点点说服父母。 “我是很想，但是得过我父母那关。” “作为g市人，我很欢迎你来g市，我可以给你当免费导游，让你尽快熟悉这里。”钟沛很热情地说。 “先谢谢你了。借你吉言，希望我能得偿所愿。” “一定会的。” “钟沛，你呢？应该是回钟氏工作吧？” 林默在今天之前一直不知道钟沛的家世背景，她和其他人一样以为钟沛的家境只是尚可，没想到是如此优渥。 “我可没这么想过。”钟沛丝毫不隐瞒他的想法。 “那你有什么打算呢？”林默又问。 “嗯，还没完全想好。目前只是有个想法而已。再看看吧。” “那梅天东他有什么打算，你知道吗？”林默趁机向钟沛打探梅天东毕业的去向。 “他？这我还真不清楚。他也没跟我讲过。” 钟沛的话一半真一半假。具体的打算梅天东的确没有跟他说起过，但是有一件事钟沛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凌寒决定着梅天东的将来。但是这话他不能对林默讲。他从林默看梅天东的眼神中看得出来她仍然喜欢梅天东，况且凌寒的事情他也不能跟林默提起。所以他只能这样敷衍林默。 “是这样啊。”林默有些失望，轻声说道。 第266章 大功告成 林舒和梅天东讨论了很久，钟沛和林默就一直陪着。 钟沛心里嘀咕，不是已经怀孕了吗？这体力和精力哪里像是孕妇，比他还精神。 等待的过程中他跟林默从童年聊到了大学，除了没交代感情经历，其他方面都成了他们之间聊天的话题。 钟沛发觉林默真是个好女孩，特别是有林舒做参照物。如果不是知道梅天东已经心有所属，他还真想撮合他们。 “林默，那次在天台，你没有说实话是吧？你是不是还喜欢天东？” 林默对钟沛突如其来的问题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不是在聊彼此的成长经历吗？怎么突然切到这个她最不想回答的问题上了？ 林默的犹豫已经给了钟沛答案。 “天东他有什么好啊？又木讷又不解风情，除了皮囊还凑合，在设计上有那么点小才华，没什么特别之处啊。我觉得你值得更好的。” 钟沛嘴上这样讲，心里暗想：天东，我可不是故意要贬低你，我是在帮你，也是在林默哈。 “你跟梅天东不是好哥们吗？他这样一无是处，你怎么还会跟他做朋友呢？” 钟沛没想到自己会被林默将了一军。他的大脑在高速运转，编织理由。 “我是从你们女人看男人的角度说的，我们男人看男人和你们不一样。”钟沛硬着头皮胡诌。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 “我不是八卦啊，就是随便问问。”钟沛尴尬地说。 可真是冤死了！钟沛心想，他只是不想眼见林默不明就里地一直单恋下去，谁承想好心没报好报，反而还被扣上了“爱八卦”的帽子。 林默咯咯笑了：“钟沛，我跟你开玩笑呢。” “那就好。我真不是爱八卦哈。”钟沛赶紧又重申了一遍。 林默突然收起了笑容，表情有些严肃：“我不想说谎骗你。我其实一直都喜欢梅天东，虽然我知道他有喜欢的人，可我还是喜欢他。钟沛，有件事我想问你。你能不能告诉我实情？” “实情？什么实情？”钟沛一头雾水。 “你和梅天东的关系这么好，他一定和你说起过他喜欢的那个女生吧？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这下轮到钟沛慌了，他是知道实情，可他不能讲啊，特别是对林默。 “他是跟我提过那么一两句。”钟沛决定悠着说，察言观色着说，“那个女生吧，现在跟他分隔两地，短时间内可能不能见面。” “这些我都知道。我想知道的是梅天东有多喜欢她，他们之间有没有可能……”后面的话林默没有说出来，她相信钟沛能明白。 “这怎么说呢？”钟沛搜肠刮肚地琢磨如何措辞，“天东应该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女生，不然也不能忍受这样长时间的分离不是？” 钟沛看见林默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虽然他已经尽量想说得轻描淡写一些，可是始终改变不了事实。 “那他们为什么要分开？他们什么时候会重聚？” 钟沛原以为话说到这里，林默应该不会再追问了吧。没想到对方会刨根究底。林默先前的问题他可以半真半假含糊其辞地回答，可这个问题他只能说假话了。 “分开的原因他没说过。至于什么时候会重聚我也没印象他有说过。应该就是不久的将来吧。”钟沛说完就后悔了，最后一句话简直就是画蛇添足。 林默有点失望，她原以为能从钟沛这里了解得多一些，实际上对方知道的并不比她多多少。 “林默，你不要怪我多管闲事。我觉得你继续喜欢天东可能不会有什么结果。”钟沛在尽量委婉地劝说林默不要浪费时间。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好意。”林默平静地说。 林舒和梅天东向林默他们走过来，而林默和钟沛的对话刚好也结束了。看林舒眉飞色舞的样子，似乎是挺满意。 “梅天东，那我就等你的设计图了。时间太紧了，辛苦你了，拜托啦！”林舒一改先前傲慢的态度，对梅天东十分客气，还主动握了梅天东的手。 “舒姐，我会尽快把设计图交给你。”梅天东回答。 “默默，咱们回去吧。” 送走林舒姐妹，钟沛追问梅天东究竟是使了什么魔法让林舒的态度来了一个180度大转弯。 “舒姐其实就是眼光高，比较挑剔，看重细节。我结合她的要求提了一些建议，她基本上都接受了。就是这样。” “就这么简单？”钟沛不信。 “就这么简单。”梅天东很笃定。 梅天东做了一年多的兼职设计也摸到了客户的一些心理。几乎所有的客户一开始都会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可慢慢地他们就会迷茫，不确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这个时候结合客户自身的特点提出一些真诚的建议，给客户几个方案做选择，基本上就大功告成了。 过程虽然看似简单，可没有过硬的专业能力，就没法给客户提供最优的方案，更无法说服客户采纳自己的建议。梅天东最终还是用自己的能力让林舒对他有了信心。 “天东，你太厉害了。这么难搞的人和事都让你搞定了。”钟沛竖起大拇指。 梅天东笑了：“你在舒姐面前把我夸得那么好，我不能让你丢人啊。” “那这事就是成了呗？” “我把今天的想法做成图，拿给舒姐看。没问题的话，这两天就可以着手实施了。” 梅天东当晚就开始绘制设计图，他通宵没睡，第二天下午就将设计图交到了林舒的手上。林舒看后非常满意，立刻让人按照设计图印制请柬、布置婚礼场地。 钟炜知道事情出奇地顺利，非常高兴，直说梅天东后生可畏，也夸奖儿子慧眼识英才。 在钟家的帮助下，才半个多月，各项工作就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按照原定计划，一周后婚礼便可以如期举行。 “默默，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还差一个伴娘。你当我的伴娘吧。”林舒对林默说。 第267章 试婚纱 “姐，我做你的伴娘？”林舒的提议吓了林默一跳，“你不是有伴娘吗？” “别提了，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陪男朋友出国考察了。”林舒很是愤愤不平，“默默，姐现在就指望你了。”林舒拉着林默的手，语气难得温柔。 “姐，我这个暑假真是都要搭给你了。”林默苦笑道。 “你这是答应了呗？太好了！一会儿到了婚纱店，你试下伴娘礼服。”林舒眉开眼笑，高兴极了。 婚纱店里，钟沛和准新郎正在试穿礼服。 “钟沛，不错嘛，还挺合身的。”郭家源对钟沛说。 钟沛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自我感觉也很不错。 “两位身材很标准，礼服都很合身，几乎不用改动，也让我们省事了。”旁边的女店员很会说话。 “钟沛，你看我这件怎么样？”郭家源问钟沛的意见。 “我的意见有用吗？关键得看未来嫂子满不满意啊！” 不知道是郭家源听出了钟沛话中的深意还是他太了解林舒的脾气，他问钟沛那天林舒去酒店是不是发什么不愉快的事了。 “算不上什么不愉快，不过我的未来嫂子真是挺有性格的。” “林舒有时候是爱使点小性子，不过我就是喜欢她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她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不用我费神去猜。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就是不高兴了也很容易哄。”郭家源拍了拍钟沛的肩膀，“我不像你，我已经过了热衷于玩猜来猜去游戏的年龄，我现在只想要简单一点的关系。” “家源哥，你不会是为了结婚而结婚吧？”钟沛问道。 “也不全是吧。我挺喜欢林舒的。况且我确实是应该成家了。林舒是一个挺适合结婚的对象。”郭家源说完让女店员给他再拿几款领结试戴。 郭家源的话让钟沛有些感慨，虽然郭家源对他的婚姻没什么不满意，可是这样的婚姻一定不是他钟沛想要的。 恋爱也好，婚姻也罢，在钟沛看来对象都应该自己最喜欢的人。什么年纪到了，父母催了......这都不应该是妥协的理由啊！不过当事人觉得没有什么不妥，他也就必要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钟沛从试衣间出来，看见试衣间外面的梅天东很认真地在看婚纱。 “哟，你怎么还研究上婚纱了？”钟沛笑嘻嘻地走过去。 “闲着无聊，随便看看。”梅天东将婚纱挂回到衣架上。 “天东，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一起来吗？”钟沛问。 “不知道。” “是我那个未来嫂子点名叫你来的。她想让你替她把把关，务必帮她选一件最适合她的婚纱。你现在可是她最信任的人呢！”钟沛调侃梅天东道。 “是这样啊。那我就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吧。”梅天东话音刚落，就听到了林舒的声音。 “不好意思，我们迟到了。” 呵呵，还会道歉呢。钟沛心里嘀咕。 “钟沛，我的伴娘有事来不了，我让默默当我的伴娘。”林舒指着身后的林默说，“而且林默和你更般配一些。” “姐，你别乱用词。”林默扯了扯林舒的衣服。 “我是说你们年龄相仿，不像我那个小姐妹跟钟沛站在一起有点不太搭。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挑我理嘛。”林舒搂着林默的肩膀解释道。 只是随口一句话，钟沛根本就没往心里去，但他知道林默为什么会如此介意，是因为梅天东。 “嫂子，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试穿婚纱吧，家源哥都已经选好礼服了。”钟沛岔开话题。 “他已经选好了？我婚纱都没选好，他怎么就选好了？还得看他的礼服跟我选的婚纱配不配呢。”林舒嗔怪道。 钟沛心里一沉：得，敢情刚刚他和郭家源都是在做无用功。一切都得重来！ “梅天东，我跟默默去试礼服，你帮我们把把关。”林舒客气地对梅天东说。 “舒姐要是相信我的话，我可以提点意见。刚刚我看了一下店里的婚纱，我觉着这几款不错。”说着，梅天东让女店员从衣架上拿出几件婚纱。 “那我先去试试。你帮林默挑几款合适她的伴娘礼服吧。”林舒说完和女店员一起进了试衣间。 梅天东和林默在伴娘礼服区挑选礼服。林默跟在梅天东身后，看他拿出礼服，看看礼服，又看看她。很快，他挑出了三件礼服。林默也去更衣室试穿了。 郭家源从更衣室出来，跟钟沛、梅天东一起等待两位女士试穿。 当林舒穿着第一套婚纱从更衣室走出来时，郭家源一下子看呆了，连钟沛也目不转睛。 林舒原本底子就好，现在穿上婚纱，又简单做了一下造型，整个人的气场立刻不一样了。 郭家源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拉着林舒的手左看右看：“老婆，你太美了！” “你的意思我平时都不美呗？”林舒撅起嘴，有些不悦。 “不不，是一直都很美，但穿上婚纱更美了。”郭家源求生意识很强，“就这件吧，太好看了。” “我才穿了一件而已，哪能这么快就决定了。我再去试试另外几件。”林舒将手从郭家源手里抽出来，扯起裙摆，转身返回试衣间。 很快，她穿着第二件婚纱出现在众人面前。郭家源还是直夸好看，林舒让他选哪件更好，郭家源回答都好，林舒怪他敷衍自己。 唰一声，另一间试衣间的帘子拉开，林默走了出来。 “哇，默默，你太好看了！”林舒惊呼道。 林舒的表现并没有夸张的成分。林默所穿的礼服是一件露肩款，恰到好处地展现了她白皙的肩膀和好看的锁骨。裙摆在膝盖处，不长也不短，裙摆下露出她的一双长腿。林默个子本就高挑，这件小礼服完全衬托出了她的优点。 林默被大家看得有些脸红，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 “好像还少了点什么。”林舒若有所思地说。 “少了这个。”梅天东摊开手，手里是一条项链。在大家专注于林默的时候，他悄悄去了饰品区选了这条项链。 女店员从梅天东手里接过项链，将它戴在林默细长的脖颈上。 “这位先生眼光真好，这条项链搭配这件礼服和这位女士的气质特别相配。”女店员称赞道。 第268章 婚礼 送梅天东回酒店的路上，钟沛啧啧感慨：“怪不得人家都说女人最美的那天就是结婚当天。这婚纱就像是有魔力似的，穿上了婚纱灰姑娘都能变成公主。你看林默，平时看她普普通通，刚才真是挺惊艳的。天东，你说是吧？” 正在沉思中的梅天东“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钟沛。钟沛无奈地摇摇头，他知道梅天东一定又是在神游呢。 刚才在婚纱店里看婚纱的时候，梅天东心里想的都是凌寒。他想象着那些婚纱穿在凌寒身上的样子。在郭家源和钟沛纷纷感慨林舒姐妹美得不可方物的时候，他却没有被触动。因为在他心里，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穿婚纱的样子都一定比不上凌寒。 两天后就是举行婚礼的日子，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差池。钟沛洗澡时不慎摔倒，下巴磕在地砖上。伤口有点深，需要缝针。 此时钟沛已经顾不得留不留疤的问题了，两天后的婚礼他总不能包着纱布去当伴郎吧。 钟沛苦着脸对梅天东说：“你不知道，我那未来嫂子听说我摔伤了，也不说先关心一下我的伤势，反而立刻想到让你救场。好在咱俩身高、身材都差不多，西服基本不用改。天东，这次只能你来救场了。” 梅天东很爽快地答应了。钟沛开口他一定会答应，再说这个忙也是举手之劳。 婚礼当天，梅天东陪郭家源去酒店接新娘。林舒的娘家在d市，因此就将接亲地点安排在了酒店套房。 郭家源和梅天东经历了一番“考验”终于接到新娘后，直接去了酒店的宴会厅。 婚礼仪式即将开始，林舒坐在休息间的梳妆台前，化妆师正在给她的妆容做最后的修饰。 “默默，伴郎换成梅天东，你是不是很高兴？” 正在给林舒佩戴项链的林默手一抖，项链差点从手中脱落。 “看你紧张的。我说对了吧？”林舒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姐，你误会了，我和他就是朋友而已。”林默尽量让自己的回答显得很平静。 “跟我还不说实话。你们是朋友不假，不过我早就看出来你喜欢他了。你看他的眼神和看别人是不一样的。” 林舒毕竟比自己大几岁，感情经历也丰富得多，林默再想否认就有点虚伪了，她便默认了。 “钟沛摔伤了，我第一个就想到让梅天东代替钟沛做伴郎，这样你和他就能有机会多接触。你可得好好谢谢我哟。”林舒嬉笑道，“待会儿姐再给你当一回助攻。” “姐，你可什么也别做。”林默吓得阻拦林舒，她了解林舒向来我行我素，万一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让她怎么收场。 “怎么，你信不过我啊！”林舒有些不悦。 “姐，我有我的打算，你就别管了。”林默委婉地拒绝林舒的好意。 “好吧。那我就不多管闲事了。” 听林舒这样说，林默暗暗松了口气。 吉时已到，婚礼开始了。林舒伴着婚礼进行曲的节奏走上红毯。林默和两个小花童在她身后托起长长的尾纱。红毯的另一端是等候多时的新郎郭家源。 红毯一旁的主家席位上坐着林默的父母，他们的眼光追随的不是新娘，而是新娘身后同样光彩照人的他们的女儿。 林默一步步地走向舞台，她的眼光直接越过新郎，落在伴郎梅天东的身上。 舞台上的梅天东西装笔挺，身材挺拔，在灯光的映照下散发出的魅力让林默有些恍惚。一瞬间，她幻想着自己是走在红毯上的新娘，而舞台上等待他的新郎是梅天东。 林默感到耳根有些发热，好在灯光太亮，而且一对新人才是今天的主角，应该没有人注意到她涨红的脸。 婚礼接下来的各项环节都很顺利。宴席开始了，客人们开始品尝佳肴美酒，新郎新娘换上一身中式礼服，在伴郎伴娘的陪同下开始给客人们敬酒。 郭家源喝的是真酒，刚开始还面不改色，慢慢地就有些招架不住了。林默偷偷将酒换成了水。 敬酒敬到林舒同学这桌时，林舒的一个男同学故意拿来一个空酒杯倒满一杯白酒让郭家源喝。 “梁良，今天是我的好日子，你玩笑别开过头了啊。”林舒脸上微笑，语气透着不悦。 梁良曾经追过林舒，但被林舒拒绝了，今天他是要故意刁难郭家源。 “没事，今天高兴，喝就喝。”郭家源说着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新郎官好酒量啊！咱们这桌都是娘家人，新娘子这杯酒就让伴娘代替吧。”梁良又倒满一杯酒，送到林默面前。 林默没有接过酒杯，她面露难色：“我不会喝酒。” 梁良的行为让林舒忍不住要发作，郭家源见她脸色难看，刚要出声打圆场，梁良手里的酒杯却被梅天东接了过去：“我替她喝。” 没等梁良反应过来，梅天东已经将酒喝完了。 “看不出来伴郎酒量不错啊！来，咱俩再喝两杯。”梁良又想拿起酒杯倒酒，酒瓶被同桌的人拿走。 “梁良，你喝多了。林舒，你们快去招呼其他客人吧。” 两个男同学将梁良按到座位上，其他人借机将让新郎新娘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梅天东，谢谢你。”林默对梅天东说。 “小事而已。”梅天东笑笑，“你忘了，我喝不醉的。” 婚宴结束后，亲友们留下来跟一对新人合照。铁打的新人，流水的亲友，林舒和郭家源成了人肉背景板，拍到最后，两人的笑容都要僵住了。 “默默，你和梅天东过来，咱们四个人合张影。” 林默和梅天东走过去，分别站在新娘和新郎的身旁。摄影师做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照片拍好了。 “摄影师，给伴娘和伴郎单独拍一张。” 林舒拉着忸怩的林默走到舞台中间，又招呼梅天东也过去。 “两位靠近一点。”摄影师做出靠拢的手势。 林默拘谨地往梅天东身边靠了靠。 “两位笑一笑。往这边看。” 第269章 咱们合伙吧 婚礼过后，林舒和郭家源很快就动身出国度蜜月了。临行前，林舒将一个大红包交给钟沛，拜托他转交给梅天东。 “这我不能收。你替我还给舒姐。”梅天东没有接过钟沛递给他的红包。 “你收下吧。这是你应得的。你付出了劳动，这是你的劳动所得。” “我不过就是帮了点小忙。你帮我告诉舒姐，她的心意我领了。” “她和家源哥去度蜜月了，什么时候回来还不一定。我没办法还给她。你就别推辞了，他们两口子的钱不赚白不赚。”钟沛硬将红包塞到梅天东手里。 梅天东见无法拒绝，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钟沛，这笔钱我想捐给孤儿院。” “孤儿院？”钟沛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就是凌寒从小长大的那家孤儿院。” “哦哦，好啊，捐给孤儿院挺好，很有意义。”钟沛连忙附和道。 和之前一样，梅天东还是匿名捐款。 “我第一次去孤儿院就是凌寒带我去的，后来，她——”梅天东顿了顿，他很不愿意提到那两个字，“后来我自己单独去过几次。凌寒她工作后一直会给孤儿院寄钱，给小朋友买东西。现在她暂时不能照顾他们，我来代替她做这件事。” “哥们，你真的是爱屋及乌啊。”钟沛感慨道。 这次婚礼的请柬和场地设计得到了观礼嘉宾的赞许，有人甚至向新娘新郎的父母打听是哪家婚庆公司策划的。 钟沛经过这件事，更加确信了他一直以来的一个想法。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父亲。 “你把你的想法跟梅天东说了吗？”钟炜问儿子。 “还没有。我想有点眉目的时候再跟他说。” 钟炜很了解自己的儿子，虽然他平时爱开玩笑，但是认真的时候是真的认真。钟沛很早就表示不想毕业后就回钟氏帮忙，钟炜也一直很想知道儿子究竟有何打算。如今儿子把想法告诉他，应该是深思熟虑过的。 “爸，我绝不是心血来潮。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打算和你签一份协议。亲父子，明算账。” “什么协议？”钟炜感兴趣地问。 大学生活的最后一年，大家开始忙着准备交论文、找工作。梅天东和所有人一样，也在为这两件事忙碌着。 因为在几次设计大赛中获奖，梅天东得到了几家知名设计公司的邀请。寝室里其他人对此羡慕不已。 “东哥，这几家设计公司都不错，你看好哪一家啊？”文辉问梅天东。 “是啊，天东，你打算去哪家公司？”刘鸣也问。 “我还没想好。”梅天东回答。 “这么难选，干脆抓阄得了。”孙轲开玩笑说。 “是我的话，我选斯捷。服务的客户都是大品牌。总部在bj，将来说不定有机会去总部呢。”冷晨说。 “大家都在啊！”钟沛自来熟地推开414宿舍的门，跟大家打招呼。 “钟沛，你来得正好，你也帮天东参谋参谋。” 钟沛听完前因后果，却没有发表任何建议。 “天东，陪我出去吃个饭。” “钟沛，你俩怎么能吃独食。听者有份啊！”刘鸣替大家表示不满。 “这次真不行。下次，下次我请大家。”钟沛说着就把梅天东给拉走了。 两人来到他们常去的餐馆，钟沛点了几个梅天东爱吃的菜。 “天东，今天这顿饭是有特殊意义的。有件事我想跟你认真谈谈。”钟沛表情十分严肃，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有事你就说，需要这么正式吗？”钟沛难得的严肃让梅天东有点不习惯。 “你知道我毕业后不想回钟氏上班。我决定了我要开一家公司。” “那挺好啊。” “我想开一家设计公司。” “可以啊。” “可我缺少一个有能力的设计师。” “......” 梅天东好像有点明白钟沛这顿饭的意思了。 “哥们，咱们合伙吧。我负责拉业务，你负责搞设计。咱们兄弟俩一定能在设计行业里大展拳脚。我想好了，咱们先......” 梅天东手扶额头，一脸无奈地听着钟沛在那尽情畅想。 慷慨陈词的钟沛终于留意到了梅天东的表情：“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我在听。” 钟沛两眼放光：“你觉得我的想法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跟我一起干？” “钟沛，别人不清楚，但是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迟迟没有答应那几家设计公司的邀请。” 钟沛这才想起来，梅天东说过他的未来取决于凌寒。 “我要等凌寒出来，她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如果她还想留在d市，我就留在d市。她想离开这个城市去另外一地方重新开始，我就陪她去。我对自己说过，从今以后，我要为她遮风挡雨，一辈子保护她。” “如果你们留在d市，我可以把公司开在这里。如果要换一个城市的话，那就跟我去g市吧。在g市我们钟氏还是有些人脉的。” 看来，钟沛还是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索性挑明了讲：“很抱歉，钟沛。我没办法陪你一起从零开始创业，我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才能给凌寒一个稳定的生活。” 在来找梅天东之前，钟沛不是没想过会有可能被拒绝，但是真被梅天东拒绝了，他还是难掩内心的失落。 那天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父亲后，花了一周的时间做了一份详细的计划书。父亲看后对他的计划书提出了一些建议，他又做了一些修改。在计划书得到父亲的认可后，他和父亲签订了一份协议。协议的内容就是毕业后的三年内他要做出点成绩，如果他一事无成，那他就回到钟氏从头做起。 有了父亲的支持，钟沛才兴冲冲地来找梅天东，想着兄弟携手闯江湖，没想到如今他却要变成独行侠了。 “没关系，我都理解。设计公司我还是会开，设计师嘛，我再找其他合适的人选。”钟沛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地说。 第270章 何去何从 得知自己可以减刑半年后，凌寒起初高兴得一夜没睡，但随后她就冷静了下来。 能早点离开这里固然是件天大的好消息，可是离开这里后呢？她能去哪里？这个社会还会接受她吗？还有，她该如何面对左澜和梅天东？ 在这里，她还可以选择不见他们，可一旦离开这儿，她就没有办法逃避了。 和凌寒不同，同样被通知获得减刑的薛琴只有高兴。这一天她等了好久，她兴奋地将出狱后的打算跟凌寒分享。 “我想好了，出去后我就自己开个小店，做点小买卖。不求大富大贵，能自力更生就行。我父母和小雪都愿意帮我。现在想想我当初真是蠢，为了一个男人跟家里人闹翻，到头来只有他们对我不离不弃。” 薛琴的感慨发自肺腑，这一年多发生了太多的事。乔楠的死更让她觉得生命的可贵。现在的她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凌寒，减刑是多大的好事啊，你好像并不是很高兴。你有心事？”薛琴早就发现凌寒的情绪有些不对头，关心地问道。 “薛姐，我突然没那么想出去了。”凌寒垂下眼睑，轻声说道。 “什么？你怎么会这么想？”薛琴十分不解，无比惊讶地看着凌寒。 “我跟你不一样，我在这里是一无所有，出去了也是一无所有。” “你不是还有个律师朋友吗？” “我不想拖累她。” 薛琴坐到凌寒身边，拉着凌寒的手：“凌寒，你别这样。虽然我没见过你的那个律师朋友，不过听你说的她是真的关心你。有这样一个朋友支持，这是多幸运的事啊！” 凌寒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能有左澜这样一个朋友，是二十多年来她唯一觉得自己没有被命运抛弃的理由。左澜给了她平等，给了她尊重，给了她关心。可她给了左澜什么？什么也没有。如果她出去后仍然继续和左澜做朋友，她只会成为左澜的负担。她不能那么自私，何况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成为任何人的负担。 “我知道我很幸运。”凌寒自语道。 “凌寒，你出去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她还能有什么打算？学校再也回不去了，也应该不会有任何一所学校会聘用一个刑满释放人员，而她除了会弹琴，再无其他生存技能。 “我没什么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吧。”凌寒神色黯然。 “凌寒，你比我早些离开这儿，等我出去后，情况稳定一些，你可以来找我。或者你去找小雪，我让她帮你。她这几年一直在做点生意，认识一些人。她一定能帮到你。” 凌寒对薛琴笑笑，笑容有些勉强：“薛姐，谢谢你。如果有需要，我会听你的话的。” 薛琴原想再劝说凌寒几句，最终还是没有说下去。这几年的朝夕相处，她对凌寒也有了一些了解。凌寒骨子里非常倔强，一旦她打定主意，旁人很难说服他。 距离刑满释放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凌寒开始失眠，白天上工时注意力也不集中，总是出错。监狱方面安排她和其他近期将要出狱的服刑人员一起参加心理辅导。 心理辅导对凌寒有一点帮助，至少她不会整夜失眠了。可是睡着之后，她却总是做梦。 梦里她走在一条荒凉的路上，周围是一片迷雾，她看不清前路，只能小心翼翼摸索着前进。迷雾的另一端好像有一个女人在喊她的名字，她大声地回应，可那声音却消失了。 她有时候会梦到她在大学的琴房里弹琴，左澜闯进来拉她去看学校放的露天电影。 她还梦到了他，他还是那个瘦高的少年，在漫天的大雪中朝她走过来，他径直从她身旁走过，目不斜视，仿佛她不存在一般。 凌寒解释不了这些梦的内涵，但她也没有将这些梦境告诉心理辅导师。她怕听到她不想听到的话。 周科长在监狱工作了几十年，她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服刑人员，其中有些人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凌寒便是其中一个。从她入狱的原因到她入狱后的表现和她遭遇的意外，都很难不让周科长格外关注。 听到顾管教上报的情况后，她很担心凌寒的心理状况，特地叮嘱心理辅导师留意凌寒。而她本人也亲自将凌寒叫到办公室跟她谈话。 “我没事，谢谢您的关心。” “凌寒，你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做的吗？”谈话结束前，周科长最好问道。 凌寒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出狱的时间，能不告诉任何人吗？” 周科长一下子就明白了凌寒所说的“任何人”指的是左澜。 “凌寒，你为什么不想——” 凌寒打断了周科长的疑问：“没有什么原因，就是单纯地不想。” “嗯，我尊重你的决定。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但是想要通过途径知道的话，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周科长实话实说。 周科长说得是实情，左澜是律师，在司法系统里有些人脉，只要她想知道，就不难打听出来。 回到监舍，凌寒回想着刚才周科长的话。她也很了解左澜，上次的事虽然会让左澜难过，但左澜绝不会因此就赌气放弃她。她多半是阻止不了左澜来接她出狱了。 凌寒想她见到左澜后要说什么，可思来想去也没找到让她觉得适合的句子。他呢？他回来吗？不，他不可以来，绝对不可以！她可以承受面对左澜的尴尬和难堪，但她绝不想让他在这个地方看到她现在狼狈的样子。 这一夜，凌寒又彻底失眠了。自从乔楠死后，她再也没有哭过，可今晚她又忍不住流泪。她害怕，害怕看到她在乎的人同情怜悯的眼神，害怕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了可以和她在乎的人并肩走在阳光下的资格和勇气。 第271章 重见天日 今天是凌寒在监狱的最后一个晚上，明早她就要彻底离开这个地方了。 “凌寒，这是小雪的联系方式。你如果遇到困难，一定要跟她联系。离开了就不要再到这里。你不要来这里看我，等我出去了，我们在外面再聚。” 凌寒接过薛琴给她的纸条，上面写着谭雪的电话和地址。 “听我的，不要这么固执，千万别拒人于千里之外。还有，别看轻自己。”薛琴觉得自己还有很多话要跟凌寒说，可她们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凌寒透过窗户看着夜空，这是她最后一次透过监狱的窗户看外面的世界。明天她就重获自由了，可外面的世界还会和四年前一样吗？她心中十分忐忑。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凌寒和监舍里的其他人一一告别，顾管教将她带去办理释放手续。 凌寒拿到一个纸箱，箱子里是她入狱时的全部个人物品，有她入狱时的衣服、证件等。她入狱时是夏天，可现在才刚刚三月。凌寒拿起那身短袖衣服，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换上。 顾管教拿出一个纸袋子，放到凌寒面前：“凌寒，换上这身衣服吧。这是你的朋友提前为你准备的。” 除了左澜，凌寒想不出来她还有什么其他朋友。看来，左澜还是知道了她提前释放的时间。 凌寒拿过袋子打开来，袋子里是应季的衣服和鞋，还有一件厚外套。这些都不是她以前的衣服，全部都是新的。不用看也知道，尺码一定是她的尺码。 凌寒脱下囚服，换上新衣。四年来她一直穿着的囚服被她整齐地叠放好，放在一旁。 也许是太久没有穿便服的缘故，凌寒觉得这身新衣虽然挺合身，但她却觉得有些别扭。衣服颜色是很温柔的米色，可她却觉得有点耀眼。 “凌寒，出去以后好好生活。”顾管教对凌寒说。 这句话虽然很简单，但凌寒懂得这句话的内涵。她感激地向顾管教鞠了一个躬。 在两个管教的陪同下，凌寒拎着袋子走出监区，慢慢向监狱的大门口走去。 离监狱大门越近，凌寒的心跳越快，她知道左澜一定在门口等她。他呢？他也来了吗？ 凌寒放放慢了脚步，她突然有些后悔，后悔刚刚没有跟管教要一面镜子好好整理一下自己。她用手将鬓角旁的碎发别在耳后。这一个动作提醒了她，她现在是短发了。他会不会认不出她？他会怎么看现在的她？ 天哪，自己在想什么？她现在是否憔悴，头发是短是长有什么关系？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 凌寒有一股冲动，她想掉头回去。此时此刻，尽在咫尺的监狱大门外不是她所向往的自由世界，而是她最想逃避的现实。 “你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管教问放慢脚步的凌寒。 凌寒知道现在她只能向前走，无论大门后的是谁，会是怎样的状况，她都只能往前走，不能回头。 “报告，我没事。” 得到凌寒肯定的答复后，一个管教到保安室向保安出示相关手续。在确认无误后，保安按下了大门的开关。 电动大门缓缓拉开，凌寒鼓起勇气看向大门外，看到了那辆她再熟悉不过的车和站在车旁的人——左澜。 他并没有来。 今天是阴天，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住，天色有些阴沉，让人觉得有些压抑。虽然左澜距离凌寒的距离不过十几米，但凌寒看不太清左澜的脸。 身后的监狱大门已经关上，宣告着她和那个地方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凌寒迟疑着，她不知道该不该走向左澜。如果可以选择，她不想走过去。就在她踟躇不前的时候，左澜已经向她走了过来。 “凌寒，跟我回家吧。”左澜的声音有些哽咽。 她一直关注着凌寒的情况，得知凌寒今天出狱，她特意将今天所有的工作推掉，早早地来到监狱门口等待。她已经在这里等了两个多小时。 “走，咱们上车。”左澜努力克制着激动的情绪，她接过凌寒手里的袋子，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让凌寒上车。 一路上，凌寒看着窗外一言不发，左澜只好忍住不向她问长问短。 窗外突然下起了雨，凌寒身体靠近车门，努力透过被雨水冲刷的车窗玻璃看向窗外。路旁的行道树还未发出新芽，树枝还是光秃秃的，路上是撑着雨伞看起来行色匆匆的普通人。 四年了，那些城市地标性建筑并没有什么变化，整个城市似乎还和从前一样，可凌寒就是觉得自己对这个城市感到陌生了许多。曾经她也是那些普通人中的一员，但如今做回一个普通人对她而言并非是件易事。 当凌寒看到大门后只有左澜时，她感到如释重负。她不想让梅天东看到她现在狼狈的样子。可没见到他，又让她忍不住去想他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他没有来，说明他应该过得很好吧。他已经大四了，毕业在即，他应该有很多事要忙，写毕业论文，准备答辩，找工作，抓紧最后的时光和同学相处，还有可能正在陪着他喜欢的女孩儿...... 四年前发生的那件事，他现在应该已经想通了吧。她对他说过的，他只是一时糊涂，他会慢慢想明白的。今天他的缺席证明了她是对的。所有的错误都已经得到了纠正。他走上了她希望他走的路，她应该替他高兴的。 她希望他把她忘了，不要来找她。这样的话，他们各自都不会有负担。他能够拥有美好的前途，而她也应该可以像薛姐、像顾管教说的那样重新开始生活吧。四年前那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和决定，她从来不觉得他欠她什么。 现在这样很好，他们各走各的路，从此再也没有交集。这是最好的结果。凌寒在心里对自己说。 第272章 心酸 凌寒打量了一下客厅，左澜的家跟四年前相比，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即使有变化，她也记不清了。 左澜将凌寒的东西放在门口玄关处，拉着她来到客房。左澜打开衣柜，衣杆上挂满了衣服。 “凌寒，这些衣服都是新的，是按照你的尺码买的。你看看喜不喜欢，如果不喜欢，改天我们去商场，你自己选。” 凌寒看到了，衣柜里的衣服的确都是新的，很多都还带着标签。 “还有，床单、被套、枕套，也都是新的。我想款式应该是你喜欢的。” 凌寒觉得左澜似乎总在强调东西都是新的。她明白左澜的意思，左澜希望她彻底摆脱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左澜，你总是想得那么周到。谢谢你。” “你跟我还需要这么客气吗？”左澜挽着凌寒的手臂，笑着嗔怪道。 虽然上次的探望，凌寒的态度让左澜感到有些心酸，但她不会责怪凌寒。她能体谅凌寒，她相信凌寒的变化只是暂时的，等她回归到正常的生活，她还会是从前的那个凌寒。 接到凌寒后，左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凌寒的情绪，说什么话都是深思熟虑后才说出口。那些新衣服和日用品，她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准备了。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她会征求姜景奕的意见。姜景奕说她有点过分紧张：“凌寒最需要的不是物质上的东西，她更需要的是精神上的支持。” 左澜怎么可能不懂这个道理，只是她什么都想给凌寒最好的，她要让凌寒处处感受到温暖，让她知道无论是眼前的境况还是将来可能会遇到的其他状况，自己都会陪在她身边，做她坚定的后盾。 “左澜，我以前的那些东西呢？你把它们都丢掉了？”凌寒问道。 左澜愣了一下：“没有。那都是你的东西我怎么可能擅自做主。我把它们都放在储物间了。” 左澜打开储物间的门，指着里面：“都在这里。” 储物间里整整齐齐地放着七八个大整理箱。凌寒走进去，蹲下身来，打开其中一个，里面叠放着她入狱前的衣服，一年四季的都在。凌寒拿起一件毛衫，轻轻抚摸着，像是失而复得。。 “那些衣服你都不喜欢？”左澜站在凌寒身后，轻声问道。凌寒的举动让她觉得自己的一番心意并没有得到认可。 “不是。那些衣服都很好，不过我的这些衣服都还能穿。扔掉太可惜了。”凌寒回答道。然后她又打开了其他几个整理箱。 凌寒在翻看整理箱的时候，左澜就默默地站在一旁。换做从前，她定会和凌寒有说有笑地一起做这些事。但现在，她不确定自己该不该上前帮忙。 她咨询过专业人士，对凌寒出狱后可能会有的言行也有心理准备，可凌寒冷淡的态度还是刺痛了她。 眼前的凌寒根本不是那个她认识的凌寒，她的凌寒仿佛在四年前就消失了. “左澜，家里有菜吗？” 陷入沉思中的左澜被凌寒的问题拉回现实。 “我现在不太常回来住，冰箱几乎是空的。” 凌寒一下子就明白了左澜的意思：“你跟姜律师在一起了？”左澜“嗯”了一声，凌寒笑了笑，“真好，我为你高兴。” “我们去外面吃吧？市中心开了好几家新餐厅，很有特色，特别好吃。” “算了，我不想去凑热闹。” 凌寒的婉拒提醒了左澜，她忘了考虑到凌寒现在的心态。她需要时间去重新适应。 “那咱们点外卖在家里吃。你想吃什么？” “我吃什么都行。你定吧。” 左澜特地点了几个凌寒爱吃的菜。吃饭的时候，左澜发现凌寒吃得很快。从前凌寒吃饭总是细嚼慢咽，有时候左澜吃得快了点，还会被凌寒教育几句，让她吃慢一点，不要给肠胃增加负担。 左澜知道是四年的监狱生活改变了凌寒的饮食习惯，可它何止改变了这一点，它让凌寒整个人也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吃完饭，左澜和凌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们两个各自占据着沙发的一头，从前左澜可是常常赖在凌寒身上看电视的。现在的她们却像极了熟悉的陌生人。 左澜几次偷偷观察凌寒，她好像看得很专注。可她们明明看的是一部喜剧电影，凌寒却一次也没笑过。 左澜想起一件事，她从沙发上站起来，从卧室拿来一个盒子放在凌寒面前。 “凌寒，你从前的手机不能用了，这部手机是新的，用我的身份证办理的。改天你办理一下过户就行。这是你的银行卡......”左澜将新手机和凌寒的各种证照都摊开来。 凌寒拿起手机，虽然她不了解这几年手机更新换代的频率，但是她知道左澜送她的一定是最新款。 “家里的门锁密码一直没换。以后你就住在这儿。其他事情，你别着急，慢慢来。” “左澜，谢谢你。我用不着这么好的手机。” 凌寒左一个谢谢又一个谢谢，让左澜觉得她们之间疏远了很多。 左澜挪到凌寒身边：“凌寒，咱们之间还需要说‘谢谢’吗？你这样跟我客气，我会难过的。” “左澜，你很久没吃我做的饭了吧？待会儿你出去买菜，晚上我给你做饭。” 凌寒说这番话的时候是笑着说的，这笑容让左澜一瞬间感觉从前的凌寒回来了，她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答应。 左澜兴冲冲地去了附近的超市，按照凌寒列的清单采购。回到家里，凌寒就在厨房里忙活起来，左澜在一旁打下手。和几个小时前不同，凌寒的话多了，她还主动问起左澜和姜景奕的事。左澜把她和姜景奕在一起的经过简单地叙述了一遍。 “姜律师一定会是个好丈夫，你跟他在一起我就放心了。”凌寒看着正在洗菜的左澜说。 第273 对不起，左澜 桌上摆了十来个菜，鸡鸭鱼猪牛羊，一应俱全。左澜直说这么多菜太浪费了，凌寒浅笑不语，四年了，她想将她最拿手的菜一次性都让左澜吃到。 凌寒做的饭菜还是熟悉的味道，一点都没有变。 “这道干烧鱼景奕也常常做给我吃，可能他是另外一种做法吧，我总觉得跟你做的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左澜说完又夹了一块鱼肉放进碗里。 凌寒早已放下筷子，她看着左澜吃饭，这熟悉的场景让她想到了从前。从前，她也像今天这样常常给左澜下厨，她心甘情愿地为她在乎的人下厨，比如左澜，比如...... “左澜，姜律师对你真好。你喜欢吃，他就做给你吃。你们很相配。我早就觉得你们一定会在一起。” “他倒是真的很迁就我，有时候我们在外面的餐馆吃到了什么好吃的菜式，他很快就会为我做出味道几乎一样的菜。我总说他如果不做律师的话，开个餐馆生意一定很好。有一次，有道菜他不确定是这么做的，居然跑到后厨去向厨师请教。人家当然不肯告诉他，后来架不住他的好口才，人家才告诉他做法。如果我不说，没人知道堂堂姜大律师居然会有这样一面。还有一次，他......” 左澜边吃边跟凌寒分享她和姜景奕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凌寒专注地听着。左澜收获了爱情和事业，她由衷地为对方高兴。生活幸福的左澜应该不会需要她这个多余的人了。 说着说着，左澜突然想到自己和凌寒分享她的生活，会不会让凌寒感到失落？ “你看我一直在说我自己的事。”左澜感到有些抱歉。 “我想听你说。这四年我一定错过了很多事。” “今天先不说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一会儿你泡个热水澡，舒舒服服地睡一觉。明天我们出去逛逛，或者你想做什么，我陪你。” “你不用去律所上班吗？” “我把工作都安排好了，这几天我最重要的工作就是陪你。” “左澜，你不用这么迁就我，我一个人没关系的。” “凌寒，你别劝我了，就让我陪你几天吧。过了这几天，我想多陪你还真没有时间了。” 看着左澜真诚又期盼的眼神，凌寒知道自己不能再拒绝左澜的好意，那样做真的会伤了对方的心。 “好，都听你的。” 得到了凌寒的应允，左澜欣慰地笑了。她相信用不了多久，她一定会重新找回曾经的凌寒。 凌寒脱下衣服，迈进浴缸，将整个身体浸在水中，水的温度刚刚好。 重获自由是她盼望已久的，可当她真的获得自由了，又总觉得眼前的一切似乎不那么真实。她很怕闭上眼睛，这一切都消失了，只是她做的一个梦。 凌寒慢慢闭上眼睛，又慢慢地睁开。她不是在做梦，一切都是真的。左澜来接她是真的，她们像从前一样一起吃饭是真的，此刻她在左澜的家里是真的。她是真的自由了。 刚刚左澜说要陪她几天是她没有想到的。但也正因为如此，让她对自己的决定有些犹豫。左澜对她这样好，她不应该伤她的心。可如果自己听从左澜的安排，她只会成为对方的负担。凌寒心中很纠结，也更难过。 换上左澜为自己准备的睡衣，凌寒从浴室出来。左澜也已经洗漱完了。两人互道晚安后就各自进了卧室。 凌寒躺在床上，睡不着。这张床对她而言既陌生又熟悉。从前她留宿在左澜家的时候就是睡在这张床上，可是四年后重又躺在这张床上，已经变得有些陌生。变得陌生也好，以后她也不需要再睡在这里了。 “凌寒，你睡了吗？我能进来吗？”门口传来左澜的声音。 凌寒打开床头灯，坐起身来：“我没睡，你进来吧。” 左澜推门进来，手里抱着枕头，走到凌寒床边。 “凌寒，今晚我想跟你一起睡。”左澜像是一个撒娇的孩子，拉着凌寒的手央求道。 “好吧。”凌寒一口答应了。 左澜乐坏了，抱着枕头十分麻利地跳上床，一头钻进凌寒的被子里：“可以关灯了。” 台灯关上后，房间里陷入黑暗中。安静的房间里，左澜能听到身边的凌寒轻微的呼吸声。她突然翻过身，一只胳膊搂住凌寒。她的举动吓了凌寒一跳。 “你怎么了？”凌寒问道。 “没什么。就是很想抱抱你。” 刚刚回到卧室的左澜也同样睡不着。她不敢相信，凌寒已经获得自由了，此时只跟她一墙之隔。她有些患得患失，她必须要确认这一些都是真的。这样想着，她便起身抱着枕头敲响了凌寒的房门。 “凌寒，你知不知道，那次我去看你，你的态度让我难过了很久。你永远都不会是我的负担，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管将来有什么事，我都在。咱们一起面对。你千万别拒我于千里之外。好不好？” 凌寒听得出左澜的声音有些哽咽，明明是她伤了左澜的心，可左澜不仅没有生气，却反过来哀求她。左澜越是这样卑微，越是让凌寒觉得自己不配拥有左澜的友谊。 “对不起，左澜。”黑暗中，凌寒压抑着激动的情绪装作平静地说。 “我不要道歉，我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左澜像个孩子一样执拗。 “好，我答应你。”凌寒说完，眼角滑过一行眼泪。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左澜接到电话。她正在经手的一个案子出现了一些问题，当事人要跟她面谈。 “工作要紧，你去吧。我自己待在家里没问题。晚上我给你做你爱吃的煲仔饭。” 听到凌寒这样说，左澜心中窃喜，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那我必须尽快做完事赶回来。”左澜说完拎着包急匆匆地出了门。 关上门后，凌寒收起了刚刚挂在脸上的笑容。左澜接到的这个电话给了她一个契机，也许老天也支持她做这个决定吧。 对不起，左澜，刚刚答应你的事情我做不到了。 第274章 错过 今天是美术系大四毕业生论文答辩的日子。按照惯例，答辩本该安排在四月，但是今年是d大建校七十周年，全校上下都在筹备校庆活动，因此这一届的毕业论文答辩提前了整整一个月。 梅天东的答辩时间安排在今天上午，同寝室的刘鸣跟他是同一个时间，孙轲、冷晨和文辉的答辩时间则在下午。 看到前面的人一个个从答辩室里出来后表情都很严肃，一向没心没肺的刘鸣也有点紧张了。 “天东，他们怎么都这么严肃？” “答辩当然要严肃对待。” “不对啊，他们都已经答辩完了啊！我可听说今年的几个评委老师是出了名的严格。去年就抓了好几个人，第二次答辩才让他们通过的。” “平常心对待吧。紧张反而影响发挥。”梅天东宽慰刘鸣。 “我可不想被毙掉，太丢人了。”刘鸣说完，闭上眼睛心中默默祈祷。 梅天东也并非一点不紧张，只是像他自己说的，紧张也是于事无补。有紧张的时间不如在心里把论文过几遍。 嗡——嗡——，梅天东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着。他掏出手机一看，电话是钟沛打来的。他想钟沛应该没什么重要的事情，等答辩结束后再打给他，于是便按了拒接。 电话刚刚挂断，钟沛又打了进来。梅天东皱了皱眉头，从等候室出来，走到走廊的一头接了电话。 “钟沛，我在等着答辩呢。有什么急事吗？”梅天东压低声音说。 他今天答辩。钟沛这才想起来。那他到底要不要说呢？ “是有件事想跟你说。是关于——算了，你先答辩吧，等你答辩完我再打给你。”钟沛做了决定。 “还没轮到我。你先说吧。” “你还是先答辩吧。我挂了啊。” 还没等梅天东继续追问，钟沛已经挂断了电话。 钟沛说话很少像今天这样吞吞吐吐，梅天东突然有种预感，钟沛要说的事情对他非常重要。 回到等候室，刘鸣告诉梅天东下一个就是他了。 梅天东完成答辩后，跟刘鸣匆匆打了个招呼就赶紧离开了答辩现场。他边走边拨打钟沛的电话。 “天东，我在这儿。”钟沛站在美院大楼门口举着还在响铃的手机冲梅天东招手。 “到底是什么事？”梅天东一见到钟沛就急着问道。 “我说了你可别着急啊！”钟沛明知自己这句话是废话，但还是想提醒梅天东，“我知道你想知道凌寒的情况，就拜托集团法务部的聂律师通过他的关系关注一下凌寒的情况。他倒是留意了，可是这几天他在外地出差，把一件很重的事给耽搁了，我也是刚刚——” “什么消息，你快说啊！”梅天东听到事关凌寒，马上打断钟沛，让他直奔主题。 “凌寒她获得减刑，提前半年出狱。昨天就是她出狱的时间。我也是刚刚从聂律师那里知道消息的，就马上告诉你了。” “刚刚在电话里你为什么不讲？”梅天东的声音颤抖着。 “你不是在答辩嘛，总得先等你答辩完了再说吧。”钟沛委屈巴巴地为自己解释。 梅天东不想再听钟沛讲下去，他要去找凌寒。 “天东，你要去哪儿啊？”钟沛追在梅天东身后喊道。 梅天东一路跑出学校大门，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钟沛追赶不及，只能拦下另外一辆出租车。 “师傅，跟上前面那辆出租车。” “得嘞。”出租车师傅有些兴奋，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小伙子，你这是在捉奸吗？” 坐在后排的钟沛被晃得脸差点怼在前排靠背上。 钟沛一脸黑线：“师傅，你就专心开车好了。” 梅天东现在要去什么地方，钟沛差不多知道。果然他猜得没错，出租车停在了d市女子监狱门口。 梅天东下了车就直奔监狱大门口，就在他要抬手要敲门的时候，钟沛拦下了他。 “天东，这里不是随便能进去的地方。你难道忘了上次的事了吗？” 钟沛说得没错，上次他莽莽撞撞地找来，结果是失望而归。 “钟沛，我只是想知道凌寒去了哪儿。她已经没有家了。” 想到这一点，梅天东就无比心痛，她原本还有一个栖身之所，是他害她一无所有。 “左澜不是她的朋友吗？她会不会去左澜那儿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他真是急疯了，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左澜一定会知道凌寒提前出狱的消息，也一定会来接凌寒。 对，找左澜。找到左澜就能找到凌寒。 “你愣着干嘛啊？赶紧联系那个左澜啊！”钟沛替梅天东着急，催促道。 “左澜她早就把我拉黑了。” “那你知道她家在哪儿吗？她的事务所在那儿？” 梅天东只记得左澜家小区的名字，具体位置他并不知道。至于事务所，上次吃饭听林默提过，左澜早已经离开了原来的事务所，去了g市。 “你还存着左澜的电话吗？把号码给我，我来打！”钟沛霸气地说。 电话拨了过去，没人接听。钟沛又连着打了好几次，依旧是无人接听。 “我们去左澜以前工作的事务所，总会有人能联系上她，知道她的住址。” “就是去了人家也未必肯告诉咱们啊！” “实在不行我就去左澜家小区门口等，我就不信等不到她。” 梅天东已经打定主意，无论用什么办法，他都要见到凌寒。 “你这样等同于大海捞针。这办法不行。” “这样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梅天东大声说道。 钟沛理解梅天东现在的心情，说话大声点他一点也不生气，他的大脑飞快地转着。 “你刚刚说左澜住在哪个小区来着？” “一品澜山。我说怎么听着有些耳熟。鲁本家就在那个小区。他一定有办法找到左澜家的确切地址。” 梅天东一听，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你快打给他啊！” 电话里，钟沛将事情简明扼要地告诉鲁本。 “情况就是这样。你务必帮我找到这个人的确切住址。这件事非常非常非常重要。兄弟，我全靠你了。等你消息啊！” 第275章 不告而别 左澜离开家后，凌寒打开储藏室的门，她从角落里拖出旅行箱，将整理箱里的衣服一件件装进去。 离开是她出狱前早就决定的事。左澜如果知道她的决定是一定不会答应的，所以她只能选择不告而别。 昨晚左澜在背后抱着她的时候，有一瞬间她动摇了。左澜对她这么好，这辈子她恐怕再也遇到不到比左澜对她更好的朋友了。可正因为左澜对她好，她更加不能理所应当地躲在左澜的身后受她的庇护。 她必须离开，就算这样做会伤透左澜的心，甚至让左澜恨她，她也要走。不拖累左澜是她唯一能为左澜做的事。 凌寒并没有将全部东西带走，她只是带了一些四季的衣服。以后她将是孑然一身，除了衣服，其他的东西对她而言都是多余的。 临走前，凌寒将左澜的家打扫了一遍。虽然她很舍不得，但她都得放下。 凌寒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她曾经熟悉的房子，缓缓地关上了门。 走到小区门口，保安见凌寒一个人拖着行李箱便热情地主动将小区门打开，还询问凌寒需不需要帮忙。凌寒婉言谢绝了。 凌寒拖着行李箱走到地铁站，她在进站口的购票机上买了一张去往火车站的车票。 工作日里，地铁上没什么人。凌寒坐在座位上，手扶着行李箱，呆呆地盯着地面出神。 离开虽然是早就作出的决定，可要去哪里她没有一点想法。二十多年来，她从未离开过d市。她所有的记忆都与这座城市有关。对母亲模糊的记忆、在孤儿院长大的记忆、求学工作的记忆、锒铛入狱的记忆......如果她没有入狱，那么她这一生大概都会在这座城市里平平淡淡地度过吧。 离开前能再见到左澜，让凌寒觉得没有什么遗憾了。不，也不是没有一点遗憾。昨天她好几次想跟左澜提起梅天东，可是话到嘴边终究没有说出口。 因为她，左澜对梅天东成见很深，她不想惹左澜生气。况且，她以什么立场打听梅天东呢？站在左澜的角度，她是应该痛恨梅天东的，可她根本不可能恨他。他有什么错呢？发生的一切不是他的错。如果非要为这一切找一个理由，就算她命不好吧。 到站了。凌寒拎着行李箱坐上扶梯出了地铁口。地铁口离火车站售票大厅只有两百多米。她拖着箱子来到售票大厅。电子屏幕上是从d市出发通往全国各地的列车车次。看着密密麻麻的列车信息，她半天没有确定她的目的地是哪里。 “订个车票还能订错！真服了你了！” “你都数落我一路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一对男女站在凌寒身边，女人正在数落男人。 “你这个脑袋除了天天想着打游戏，什么都不想！好在车次多，不然就耽误事了！”女人怒气未消。 男人陪着笑脸：“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一个小时后就有车，咱赶紧把票退了，重新订票。” 这对男女走后，凌寒拿出手机，打开购票软件。这两个陌生人无意中帮她选择了她要去的地方。 梅天东和钟沛坐在开往一品澜山的出租车上。路上，钟沛接到鲁本的电话，他搞到了左澜家的具体地址。 “哥们，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你怎么搞到的？算了，我不问了，知道多了对我没什么好处。万分感谢！” 梅天东很激动，拿到了左澜家的地址就意味着他将要见到凌寒了。 四年了，他没有一天不思念凌寒。他不在乎这四年的牢狱生活会不会改变她的样子，因为无论她现在是什么样，他都不会变心。他只想从今以后陪在她身边，拼尽全力保护她，不让她再受一点委屈和伤害。 “师傅，请你快一点。”心急如焚的梅天东忍不住又一次催促司机。 “小伙子，我都闯了好几个黄灯了。再快就要闯红灯了。”司机无奈地说。 钟沛能理解此时梅天东的心情，如果有翅膀的话，梅天东早就撇下他飞去了。 出租车还没停稳，梅天东就急不可待地打开车门下车，钟沛疾步追上他。 在小区门口，钟沛通过对讲跟鲁本通了话，保安才放他们进去。 两人找到鲁本给他们的楼号，钟沛将鲁本告诉他的门禁密码输入。咔嗒一声，门开了。钟沛心中暗暗对鲁本佩服得五体投地。 按下16楼的按键后，梅天东盯着屏幕，他的心跳随着屏幕数字的增加而越来越快。他就要见到他日思念想的凌寒了。 电梯门打开了，梅天东一步跨出电梯。这一层只有两户，他的目光一下子就锁定了1601的门牌。 梅天东抬起手本想按下门铃，可是他的手却停在空中没有按下去。 “你怎么了？怎么不按门铃？”钟沛奇怪地问。 梅天东的确渴望见到凌寒，他有太多的话想跟凌寒说，可是他不确定凌寒愿不愿意见到他。万一她不想见他呢？四年前凌寒就拒绝了他的探视，如今她就会愿意见他吗？如果她不肯见他，他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梅天东放下了想要按下门铃的手。 “不是哥们，你这几个意思啊？我们好不容易搞到地址，临门一脚你怎么打起退堂鼓了？”钟沛一脸不解，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地址的，欠鲁本的人情他还不知道怎么还呢。 “我不知道凌寒她愿不愿意见到我。也许我是她最不想见的人呢？”梅天东的声音里透着不自信。他的确没有把握。 “大哥，你站在这里胡思乱想有什么用。想知道答案按下门铃不就知道了？”钟沛说完，也不等得到梅天东的允许就直接按下了门铃。 门铃已经响了，想后悔也来不及了。梅天东闭上眼睛，他已经做好准备去面对开门后即将发生的任何可能了。 咔嚓，门开了。梅天东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然而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个男人。 第276章 茫茫人海 梅天东认得眼前这个男人，他是姜景奕。显然，姜景奕也记得他。 “景奕，是谁啊？”屋内传来左澜的声音。 当左澜看到站在门口的梅天东时，她一秒变了脸。 “你来干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的？” “左澜姐，我知道凌寒出狱了，她是不是在你这里？” “凌寒在不在我这儿跟你有关系吗？我家不欢迎你，请你离开！”左澜不客气地对梅天东下逐客令。 梅天东喊着凌寒的名字直接闯了进去，身后的钟沛尴尬地跟进来，对站在门口的姜景奕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他朋友。” “梅天东，你疯了吗？谁允许你闯进我家的？” 左澜几步堵在梅天东前面，伸手拦住梅天东，不让他进卧室。 “左澜姐，我求你让我见凌寒好吗？” “你休想！”左澜瞪着眼睛，气鼓鼓地对梅天东说，“你再敢上前一步，我立刻报警。” 姜景奕关上门，走到梅天东和左澜中间：“梅天东，你现在的行为是私闯民宅。你这样做很不理智。” “就是来找人而已，不用报警这么严重吧？”钟沛走到梅天东身边拉着他，向左澜和姜景奕赔着笑脸，“大家都是熟人哈，有话好好说。” “谁跟你是熟人？”左澜转头怒怼钟沛。 钟沛吓得一激灵，小声嘀咕一句“你们是熟人好吧”，就不敢出声了。 “就算你报警让警察来抓我，我今天也要见到凌寒。”梅天东一脸坚定，斩钉截铁地说。 “梅天东，凌寒她不在这里。”姜景奕心平气和地说。 “景奕，你干嘛告诉他。”左澜埋怨姜景奕。 “你不告诉他，他就不会死心。” 梅天东不相信姜景奕的话：“不可能！凌寒除了这里没有地方可去。她怎么可能不在这儿？你骗我！” “你也知道凌寒无处可去吗？是谁害她无家可归的？是谁害她白白浪费了四年的时间？是谁让她吃了那么多苦？你现在竟然厚颜无耻地跑到我家跟我要凌寒，你凭什么？”左澜情绪非常激动，声音和身体都在颤抖着。 “梅天东，我们没有骗你。我以我的人格担保，凌寒真的不在。她昨天在这里是住了一晚，但今天一早就离开了。”姜景奕继续心平气和地向梅天东解释。 “她真的不在？”梅天东自言自语道，“她走了？她能去哪儿？” “她去了什么地方我们也不知道。在你来之前，我和左澜正在想办法找她。她给左澜发了一条信息。”姜景奕转向左澜，“澜澜，给他看看短信吧。不说清楚，他不会罢休的。” 左澜想了想，然后非常不情愿地拿起手机，将它交给姜景奕。姜景奕找到那条短信，将手机递给梅天东：“你自己看看吧。” 梅天东接过手机，看到了姜景奕说的那条短信—— 左澜，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和你告别。如果我告诉你我要离开这座城市，你一定不会让我走，所以我只能选择不告而别。离开不我是一时冲动的念头，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一直以来你给了我精神上最大的慰藉，我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无条件地支持我，帮助我，但我不能把你的关心当做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没有出事的话，我一定会兑现我们的承诺，我们做一辈子的闺蜜，看着彼此披上婚纱，做对方的伴娘。可是一切都变了，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了站在你身旁做你闺蜜的底气。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我想为自己保留一点点体面和自尊，而且你小心翼翼照顾我情绪的样子让我很难过。这不是我认识的左澜。 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我只是想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天地这么大，总会有我的容身之处。 看到你和姜律师在一起，我真心为你感到高兴。有他照顾你，爱护你，我很放心。左澜，无论我在哪里，我都会默默地祝福你们。可惜，我可能看不到你们结婚的那一天。 左澜，你一定要幸福！保重！勿念！ 看完短信，梅天东感到有些眩晕，手里的手机掉在地上。钟沛眼疾手快，一下子扶住身体摇摇晃晃的梅天东：“天东，你没事吧？” 姜景奕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你都看到了，我们没有骗你。凌寒真的离开了。这个号码我们打过很多次，已经是关机状态。她既然决定要离开，那左澜给她办的这个号码她也没理由会再用。说得现实一点，她现在身在何处，我们谁都不可能知道。” 姜景奕说得没错，此时凌寒可能在任何一个地方。茫茫人海，他该去哪里找她？梅天东觉得胸口好痛，痛得他喘不上气。 “梅天东，你想要的答案已经有了，你可以离开我家了吧？”左澜面无表情地对梅天东说。 “钟沛，我们走吧。”梅天东忍着心口的痛，气息微弱地对钟沛说。 钟沛扶着梅天东慢慢向门口走去，临走前他回过头：“抱歉，打扰了啊。” 刚一进电梯，梅天东一下子瘫倒在地，吓得钟沛拿出手机就要拨打120，但被梅天东制止了：“钟沛，我没事。” “都这样了还没事？”钟沛蹲下身，查看梅天东的脉搏，“你这心跳快得吓人啊！” “我真的没事。我就是心里太难受了。” “唉，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还以为你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呢。” 从小区大门出来，任叔的车已经停在了门口。在来左澜家的路上，钟沛给任叔发了一品澜山的位置，让他在小区门口等他们。 “小钟先生，咱们去哪儿？”任叔问道。 “任叔，你就先开吧，绕着市内转。” 钟沛知道现在的梅天东一定不想回学校，他应该什么地方都不想去。 梅天东蜷缩在后排座位上，他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凌寒发给左澜的那条讯息。 凌寒的不辞而别已经让他难以接受，而这条短信的内容更是雪上加霜。凌寒一定很厌恶他，不然她怎么会对他只字不提？她有一万个理由厌恶他、不见他，可他只想凌寒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然而，他恐怕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梅天东哭了，从无声到啜泣。 钟沛知道自己除了陪着他以外，什么都做不了。就让他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吧。 第277章 接受现实 凌寒离开了，左澜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在d市待了几天，顺便了结了手头的案子，她也该回g市了。 吃过晚饭后，她和姜景奕一起去电影院看戴青青的新电影。带着现任支持前任，想想还真有些不可思议。只有真的放下了，才会这样坦荡吧。 戴青青现在已经是妥妥的一线当红女演员，人气极高，作品一部接一部。这部电影上座后，几乎场场爆满。幸好姜景奕订票订得早，不然根本买不到票。 电影是谍战题材，戴青青饰演的角色是一名女地下党。不得不说，好剧本、好导演加上好演员，不出好作品都很难。电影中人物的命运牵动着观众的心，观众的情绪也随着剧情的发展起伏。当戴青青饰演的女地下党牺牲的时候，影院里尽是隐隐的啜泣声。 姜景奕贴心地抽出一张纸巾放进左澜的手里，左澜擦掉脸上的眼泪。她看电影很少会哭，但是这部电影确实很走心。 从电影院出来，姜景奕帮左澜整理了一下大衣，然后搂着左澜走向电梯。 回家的路上，左澜突然提出要去跨海大桥看看。姜景奕深情地看了她一眼：“你想去哪儿都可以。” 姜景奕将车停在路旁，和左澜一起下了车，两人步行来到跨海大桥一侧的人行道上。一边是城市的灯火辉煌，一旁是深沉无垠的大海。 “冷吗？”姜景奕握着左澜的手问道。 “不冷。” “你明天就要回g市了，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说什么？”左澜疑惑地问。 姜景奕停下来，用另一只手理了理左澜的头发，凑近左澜的脸庞：“你再好好想想？” 姜景奕的鼻尖离左澜只有几公分，他看着她的眼神让她有些脸红心跳：“我不知道。” 姜景奕皱着眉头：“是谁把锅烧坏了，又偷偷买了一个新的顶替？” 左澜像是一个做错事被抓包的熊孩子，弱弱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明明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啊！” 姜景奕哑然失笑：“你是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可是新锅的锅底和旧的能一样吗？” 笨死了，她怎么就忽略了这个问题。左澜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无情的碾压。 “那天我想煮个面吃，结果忘了看火。锅是我烧坏的，你想怎么着？”左澜索性像个孩子一样耍赖。 “那我得好好想想。”姜景奕故作沉思状。 “你还认真了啊！”左澜抗议道。 姜景奕将额头抵着左澜的额头，温柔地说：“就罚你明天不许走。” “不行，我还要工作呢。”左澜的声音很小，姜景奕亲昵的举动让她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那我跟你一起走。” “你说什么？”左澜一下子抬起头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要去g市参加一个活动，大概三天吧。” 左澜差点兴奋地跳起来，她捶了一下姜景奕的胸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是故意的吗？” 姜景奕抓住左澜的手，顺势将她揽入怀中：“我想给你个惊喜。这个活动我原本没打算参加，后来我改变主意了。” 左澜立刻明白了姜景奕为什么会改变主意，她轻声问道：“是因为担心我吗？” 姜景奕抚摸着左澜的脊背：“你说呢？” 左澜紧紧地抱着姜景奕，心中满是感动。虽然她失去了最好的闺蜜，可她身边还有姜景奕。 “景奕，我们回家吧。” 凌寒的不告而别给左澜的打击不及带给梅天东的万分之一。好在事情是在答辩后发生的，否则钟沛怀疑梅天东是否还能完成答辩。 这几天，他把梅天东安顿在钟氏酒店的客房。让梅天东以现在的状态回学校的话，实在不好跟他的室友们解释。 梅天东已经三天没正经吃过东西了，整个人颓废得不像话。他把酒店的窗帘都拉上，不分白天黑夜地躺在床上昏昏欲睡。钟沛就在外面的套间守着，寸步不敢离开。 期间钟沛想尽办法劝说梅天东吃东西，可是好话说了一箩筐，梅天东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根本不理会他。如果不是看到梅天东起伏的胸膛，任谁都以为他已经不是个活物了。 到了第四天，钟沛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打定主意今天就是硬塞也得让梅天东吃东西。 就在他打算叫服务员上来帮忙的时候，梅天东突然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梅天东无神的双眼、深陷的眼窝加上木然的表情，吓了钟沛一跳。他轻轻走过去，伸手在梅天东的眼前晃了晃。 “天东，你，你没事吧？你可别吓我啊！” “钟沛，我饿了。我想吃东西。” “你要吃东西？哎呀我去！得嘞，我马上让他们送来！”钟沛高兴坏了，立刻给前台打电话让他们送吃的上来。 他正愁该怎么办呢，没想到梅天东自己主动要求进食了。 服务员将餐车推进房间就走了。梅天东打开盖子，抓起一块三明治就塞进嘴里。 “你几天没吃东西了，慢点吃啊！”钟沛怕梅天东噎到，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水。 梅天东几口吃下了一个三明治，又抓起一个鸡腿狼吞虎咽起来。刚吃几口，他果然噎到了。钟沛连忙将水杯送到梅天东嘴边，一边喂他喝水，一边用手拍着他的后背。 梅天东缓了过来，继续吃鸡腿。钟沛轻轻叹了一口气，坐下来默默看着梅天东。 终于，梅天东将手中剩下的骨头扔进盘子里，他拿起毛巾擦了擦嘴角和双手。 “天东，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你不能这样折磨你自己啊！事已至此，你还是接受现实吧。生活还得继续不是？” “不，钟沛，我不会接受什么现实。不管花多少时间，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找到凌寒。一年找不到，我就找十年。十年还是找不到，我就找一辈子。” 梅天东已经打定主意，从现在开始，他的余生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找到凌寒。 第278章 毕业 六月是校园毕业季。身穿学士服、头戴学士帽的毕业生们散落在d大校园各处拍照留念。 钟沛和室友们拍完合影后，颠颠地跑来硬要跟梅天东他们整个宿舍拍张集体照。 “照片下面我一定要给你备注上：非本宿舍正式成员。”刘鸣看着站在照片中站在c位笑得嘴都要咧到脖子后面的钟沛，恨恨地说。 “哈哈，随便你。我才不在乎呢！”钟沛得意扬扬地嘲笑着刘鸣无力的反击，转而让文辉再给他和梅天东拍几张照片。 文辉在那里拿着相机对焦，钟沛揽着梅天东的肩膀；“天东，毕业了，你可不能跟我玩失联。有机会到g市，一定要来找我。真没想到我大学四年最好的哥们居然是学设计的。” “钟哥，东哥，你们摆好姿势，我准备要拍了。”文辉撅着屁股，举着相机说。 “我已经订了下周的机票。到时候你要来机场送我。必须来！”钟沛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我不去。” “什么？”钟沛瞪着眼珠子盯着梅天东，一副“我没听错吧”的表情，“你太无情了吧？卸磨杀驴啊！我呸，我怎么说自己是驴！” “我不去机场送你。”梅天东故意顿了顿，“我跟你一起走。” “什么？你说什么？”钟沛眨眨眼睛，很快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你答应跟我一起创业了？” “嗯。”梅天东平静地回答。 钟沛兴奋得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一下子抱着梅天东，竟然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文辉惊得手里的相机差点掉在地上，刘鸣、冷晨、孙轲齐声惊呼：“恶心死了！” 钟沛根本不在乎文辉他们的反应和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像个树懒似的赖在梅天东身上，任凭梅天东怎么说也不撒手。直到梅天东威胁他不去g市了，他才放手。 离校前一天，钟沛和梅天东他们几个一起去吃散伙饭。趁着其他人酩酊大醉的时候，钟沛问梅天东为什么改变主意。 梅天东紧握着手中的酒杯，怅然若失：“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了让我留下的理由。” “即使离开d市，你也有很多大公司可以选择。” “钟沛，先前拒绝你是因为凌寒，现在我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所以我还是先尽力做好一个朋友的本分吧。” 钟沛明白梅天东选择跟他一起创业不是退而求其次，只是因为在梅天东心里，凌寒永远是第一位，没有人可以和她相提并论。 “天东，你放心。咱们的设计公司，我和你各占一半。你负责设计，我负责业务。咱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钟沛一脸的踌躇壮志。 其实梅天东也不知道他做出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但是作为朋友，钟沛所做的一切让他十分感激。这是他唯一能报答对方的方式。 “天东，你给我两年的时间。如果两年后你觉得跟我一起混没什么前途，你要离开，我绝对不强留你。我呢，就滚回家做个二世祖。”钟沛举起酒杯，“天东，干了这杯酒，咱们可就要穿同一条裤子了。” “你这比喻也太难听了。”梅天东难得一笑。 “那就换成——干了这杯酒，咱们一起大展宏图！” 果然换了一句话，钟沛觉得自己的自信心都大增。两人碰了杯，各自一饮而尽。 “东哥，你和钟哥说什么悄悄话呢？”文辉满脸通红地趴在桌子上，眯着眼睛问。 “文辉，你那点小酒量还逞强。不能喝就少喝点。”钟沛将文辉手里攥着的酒杯拿出来，放到一旁。 “我今天高兴。”文辉嘴里有点含混不清，“我高兴是因为终于要毕业了。可，可是我又很难过。毕业了就意味着咱们要各奔东西了。还有，我想到粲哥。粲哥原本也应该坐在这儿跟咱们吃这顿散伙饭的。” 文辉的话让一桌人也跟着伤感起来。 四年的时光眨眼间就过去了。他们之间相处得非常融洽，回忆大多是美好的，只有关于汪粲这件事，让大家觉得遗憾。 “我打听过，汪粲现在恢复得不错。好像正在准备参加自考。” “鸣哥，你说的是真的吗？”文辉一下子清醒了，抓着刘鸣的胳膊问。 “当然是真的。” “那真是太好了！”文辉高兴地说，“希望粲哥以后都顺顺利利。” “刘鸣，你都从哪儿打听来的消息。你不做狗仔真是可惜了。”冷晨调侃道。 “我这叫多才多艺。你分明是嫉妒我！” 听到汪粲一切安好，气氛又活跃了起来。 梅天东也替汪粲高兴，虽然汪粲的事不是任何人的错，可是毕竟跟他有关。刘鸣带来的消息让他感到如释重负。 第二天上午，大家先是送走了返回南方的文辉，然后就是要飞往g市的梅天东和钟沛。任叔开车来送他们到机场。 “冷晨，你家郑晓曼的魅力太大了，你为了她都留在d市了。再过几年是不是能喝到你们的喜酒啊？”钟沛临走时还不忘揶揄一下。 “借你吉言，到时候一定通知你，你把份子钱准备好就行。”冷晨应道。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大家别送了。将来你们有机会到g市，我一定尽地主之谊。” “你以为你能跑得了吗？”刘鸣拍了一下钟沛的肩膀。 梅天东和钟沛上了车。车窗外，刘鸣、冷晨、孙轲还有d大逐渐消失在他们两人的视野中。 到了机场，任叔帮他们将行李办理好托运后就走了。 过了安检，在候机大厅里等了半个小时候，梅天东和钟沛就登上了飞机。 梅天东坐在靠窗的位置，钟沛坐在他旁边。 “天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哟。”钟沛开玩笑道。 “你还能把我卖了吗？”梅天东回道。 “你这个人才我可不能卖，卖了我就亏大了。” 飞机上的广播响起空姐的语音播报。梅天东将座位上的安全带系好。他望向窗外，心中默默地跟这座他生活了二十三年的城市告别。 在一阵短暂的耳鸣和颠簸中，飞机起飞了。它载着梅天东飞向未知的未来。 第279章 同机 林默收拾行李的时候，母亲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帮她将衣物叠得整整齐齐。 “妈，我又不是出国，更不是不回来了。你别这样嘛。”林默搂着母亲撒娇道。林母什么也不说，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离开了女儿的房间。 林默本想追上去安慰母亲，转念一想，还是给母亲一些时间自我消化吧。 不一会儿，林母返回房间，手里多了一个袋子。她一声不响地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放进女儿的行李箱中。 林默看到了，那是一件毛衣。 “这件毛衣我织了很久。g市的冬天不比d市，你要注意保暖，女孩子不能受凉。” 母亲淡淡的几句话让林默红了眼圈，她搂着母亲，将头靠在母亲的肩膀上，语气温柔地说：“妈，你真好。” “再好也没有外面的世界好，不然你也不会非要离开家。”林母摸着女儿的手背，有些伤感。 “妈，你这样我还怎么走嘛。我不走了还不行。”林默说着就将行李箱里的衣服往外拿。 林母拦住女儿，拉着她的手坐在床边：“默默，爸妈以前工作太忙，都没什么时间照顾你。现在我们想放慢脚步抽时间多陪陪你了，却发现你已经到了不需要我们陪伴而要独立闯荡的年龄了。我跟你爸不是想拖你后腿，阻止你出去闯，是我们一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这段时间我们想了很多，也了解了你想做律师的愿望有多么强烈，所以我们绝不会阻拦你。不过，就是太舍不得你了。” 母亲的话让林默颇为动容，虽说从小到大父母陪伴她的时间确实有限，但他们的忙碌都是为了给她创造衣食无忧的生活。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林默对父母没有丝毫埋怨。 “妈，我从心里感谢你和爸。没有你们辛苦奔波，我怎么可能衣食无忧呢？我长大了，想做我喜欢的事，你们一定会支持我的，对吧？g市和d市的距离那么近，我会时常回来的。你们也可以随时去看我啊。再说，不是还有堂姐在g市嘛，有事我可以找她嘛。” 母女俩倾心交谈了半天，林母的脸逐渐展露出笑颜。 “默默，你哪儿都不去，偏偏选择g市，该不会是为了哪个男孩吧？”林母突然说道。 “妈，你再乱猜，我可生气了啊！”林默故作不悦状。 “妈跟你开玩笑呢。不过，如果你真有喜欢的人，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帮你把关。” “妈，怎么越说越真了啊！” 行李收拾好后，林默的父母驱车送她去机场。 路上，林母不免又叮嘱女儿很多。林默耐心地听着并逐一答应母亲。 “好好照顾自己，有空常回家啊！” 林默在母亲的叮咛和不舍中，消失在安检口。 登机后，林默很快就找到座位坐下来。她系上安全带，将手机里的音乐播放软件打开，戴上蓝牙无线耳机。 林默的座位在舷窗旁，她听着音乐，心里想起母亲那句玩笑话。 选择去g市固然是因为左澜的邀请，能跟崇拜的学姐一起工作，这对她太有吸引力了，而另一个非常重要但她不能言说的原因就是梅天东。 梅天东要去g市的消息她是从郑晓曼那里知道的。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她更加笃定自己的选择。除了g市，她不会去第二个地方。 然而，她要去g市这件事除了郑晓曼，她没有告诉其他人，包括梅天东。对梅天东的毕业去向，她也没有主动去问对方，甚至都没有跟梅天东告别。她想尽量表现得低调，不能让对方对她选择去g市的原因有哪怕一点点的质疑。 “默默，你要给你们之间的关系留下一点空间，咄咄逼人只会弄巧成拙。”这是林舒教给她的。 那次钟沛的话她虽然听进去了，可是却并没有让她打退堂鼓。知难而不退，才是她的做事风格。如今她仍然能和梅天东同在一座城市里，再加上朋友这层关系的掩护，她想一点一点地走进梅天东的心里。即使时间久一点也没关系，她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可是能碰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全新的城市、未知的挑战还有和她喜欢的人同在一片蓝天下......林默对即将开始的新生活充满了期待。 一只手突然在林默眼前晃着，林默抬头一看，竟然是钟沛。她摘下耳机，听到了钟沛的声音。 “林默，你怎么也坐这趟航班？去g市吗？”钟沛惊讶地瞪着眼睛问道。 “是啊，是去g市。” “你这是要去左澜的律所实习了？” “对，谁能拒绝偶像的邀请呢？” “天东也在，我们一起去g市。你可能早就已经知道了吧？”钟沛从看到林默的那一刻就觉得林默去g市有一半原因应该是梅天东。 “这我还真不知道呢。”不管钟沛信不信，林默还是要否认。 “飞机要起飞了，等到了g市再跟你详说。以后都在一个城市，咱们有的是时间。” 钟沛说完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并将巧遇林默的事告诉了梅天东。 “林默也在这架飞机上？”梅天东感到很惊讶。 “是啊。你说巧不巧。” 梅天东知道林默去g市的原因，她一定是答应了左澜的邀请。他们以后就要在一个城市了，大家既是校友，也是朋友，不可能没有交集，可林默对他和左澜的关系却毫不知情。他不想让林默知道其中的渊源，可是这件事情能瞒多久呢？ 钟沛见梅天东眉头紧锁，就问他是不是担心林默会知道他和左澜的渊源。 “这层窗户纸可能一直不会被捅破，也有可能很快就会捅破。不管怎样，你都要做好心理准备。其实，一个城市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咱们和左澜同在g市，即使没有林默，也有可能会遇到。你也没有对不起她，犯不着为这事忧心忡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梅天东觉得钟沛说得有几分道理。该发生的总会要发生，担忧也没什么用。但和钟沛的想法不同，他认为自己有愧于左澜，是他让左澜失去了凌寒这个最好的朋友，这是事实。 第280章 筹备开业 钟沛和父亲的协议里有很多细节，比如约定了投资金额、回报时间、回报率等。这份协议虽然没有什么法律效力，但却是他们父子间的君子协定。 钟沛原本可以向父亲要更多的启动资金，但他没有向父亲狮子大开口，从租赁写字间、内部装修到人工成本，都是量力而为。这也算是钟沛为自己万一创业失败所留的余地。 因为前期工作在他和父亲签署好协议后就已经启动了，因此梅天东随他到达g市后，剩下的环节就是招兵买马了。 因为公司规模不大，为了节约成本，钟沛把开设的部门和招聘的岗位都压缩到了极限。他自知自己经验不够，于是借用钟氏集团人力资源部的hr帮他一起进行招聘工作。 黄茂。黄毛？这名字起得还挺随意。钟沛看着手中简历应聘者的名字忍不住笑了。看简历还不错，设计专业毕业，有两年的从业经历。他将黄茂的简历放在一边。 经过初步的筛选，钟沛面前留下了面前的这些简历。他拿起这叠简历，走到梅天东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梅总监，我可以进来吗？” “钟总，我说不可以你就不会进来了吗？”正在收拾办公桌的梅天东头也不抬地直接“反击”钟沛的调侃。 钟沛走进办公室，将简历放在梅天东的办公桌上：“我哪敢得罪我的设计总监，我还得指着你给我开疆拓土呢！这些简历你要不要看看，特别是设计师的。” “我的要求你都知道，符合要求就行，我就不看了。招聘是你的分内事，我就不发表意见了。” “你办公室还缺什么告诉我，我找人再添置。” “该有的都有了。不需要添置什么。你赶紧把人招进来，咱们就能择日开业了。” “你怎么比我还着急开业？开业的日子差不多定好了。”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得为你这个老板尽快创造‘剩余价值’啊！” “你把我说得好像是个万恶的资本家似的。我早就说过了，咱们这个公司你我各占一半，你也是半个老板。不然我怎么会以咱们俩的姓氏给公司命名呢？” 提到公司的名字梅天东就忍不住想吐槽。钟沛注册公司的时候没有跟他商量，直接就取了他们两人姓氏的首字母z和m，把公司命名为zm设计公司了。 “你这个名字取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是外企呢！”梅天东再一次当面吐槽。 “怎么会呢？这个名字多有意义啊！再说了，名字就是个符号而已，叫什么不重要，咱们可是用实力说话的。”钟沛强行解释道。 梅天东无奈地摇了摇，他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眼前的一切，还是有些感慨的。 四年的大学生活结束了，他顺理成章地踏入社会，像所有人一样要接受社会的磨炼。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不害怕将要面对的各种挑战。无论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他都不会退缩，因为如果他连安身立命都做不到的话，他又怎么可能给他爱的人承诺。 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凌寒身在何处，可他依然要做足准备，等到他和凌寒重逢的那天，他就可以给她最大程度的庇护。 “天东，你又想什么呢？”钟沛问发呆的梅天东。 “哦，没什么。” 钟沛已经习惯了梅天东偶尔的失神，而梅天东失神的原因十之八九都与凌寒有关。 “对了，明天面试完后我陪你去看看房子，总住在酒店里也不是长久之计。我替你筛选了公司附近的几个小区，你实地看看户型什么的，再做选择。” 梅天东自从来到g市后就一直住在钟氏集团旗下的酒店里。按照钟沛的计划，公司各项准备工作差不多了，他就有时间给梅天东找住处了。 “我住哪里都无所谓，住酒店也没什么不好。” “酒店怎么能有家的感觉呢？” 家？他早已经没有家了。母亲的离世带走了家的感觉，凌寒的出现刚刚让他有了家的感觉，却因为凌寒入狱让这感觉很快化作泡影。大学四年，他更是一个没有家的人。如今就算给他一层楼，那对他而言也只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而不是他想要的家。 “钟沛，找房子的事再说吧。” “你放心，租房的钱由公司出。”钟沛以为梅天东担心的是房租，立刻拍着胸脯承诺。 “钟沛，不是你想的那样。对我来说，住在哪儿都一样，都不是家。”梅天东苦笑一下，“我还是就住酒店吧，至少日常起居都不用操心。” 钟沛这才明白梅天东的意思。他还是太粗心了，只想着让梅天东住得宽敞舒服一些，忽视了家对梅天东的意义和一般人相比意义更加重大。 “行，听你的，就住酒店。等你住够了，咱们再找房子。不过，酒店离咱们公司有些距离，你上下班不太方便。”钟沛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放在梅天东的办公桌上，“你先开我的车，我从钟氏再借一台车。” 梅天东将车钥匙推回钟沛面前；“你把车钥匙拿回去，我不需要车。酒店和公司附近都有地铁站，我坐地铁上下班很方便。”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拿着！”钟沛又将车钥匙推了回去。 “我不是跟你客气，我挺喜欢坐地铁。” 梅天东没有说假话，他对地铁是有特殊情愫的。地铁有他和凌寒的回忆，虽然此地铁非彼地铁，可只要坐在地铁的车厢里，他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过去。他站在凌寒的身旁，那么近，近到能闻到凌寒发丝的香味。凌寒站在地铁口等他一起回家......而且，他还幻想着，也许凌寒也来到了g市，有一天他会在地铁上看见她也说不定。 “好吧，都听你的。你高兴就好。”钟沛知道自己拗不过梅天东，只好妥协，“对了，林默联系我了。她也基本上安顿好了，说是找时间咱们三个一起聚聚。” “我没问题。时间地点什么的，你和林默定吧。”梅天东痛快地同意了。 第281章 三人饭局 “默默，叔叔婶婶真是疼你。”林舒坐在公寓的沙发上，环顾着公寓四周说道。 林舒此刻所在的公寓是林默的父母在g市给林默购买的。林默原本计划租房子住，但他们坚持给林默买下了这套公寓。 “你一个女孩子离家在外租房子住，我们不放心。这房子就算你将来不想住了，卖了也不亏。” 林默拗不过父母只能接受。房子买了，也不差台车了，但林默坚持只买了一台普通的车作为代步工具。 “你来g市，我就不孤单了。咱们姐妹没事可以一起逛逛街，喝喝咖啡。” “姐，你是全职太太，有的是时间，我可是要上班的！” “哟，职业女性瞧不起我们全职太太了啊！” 林舒脸色一沉，装作不悦，吓得林默赶紧去哄，林舒就咯咯笑起来。 “好了，不逗你了。今晚陪我出去吃饭吧。你姐夫有应酬，我又不想自己一个人吃饭。” 林默面露难色，没有答应林舒。 “怎么？你有安排了？” “嗯。姐，我今晚有饭局。” “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哪来的饭局？”林舒噘着嘴，“你不愿意陪我就明说嘛，何必找借口？” “姐，你疑心别那么重好吧？我是真的有饭局。” “我还真挺好奇，你究竟跟谁吃饭啊？” 林默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出了梅天东的名字。 “什么？梅天东来g市了？”林舒凑到林默身边，笑容意味深长，“你们是不是——？嗯？” “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单纯的朋友聚餐，还有别人呢！”林默连忙解释。 其实她大可不必向林舒解释，林舒又不是不知道她喜欢梅天东。只是女孩的羞涩还是让她感到不好意思。 “他怎么来g市了？”林舒刨根问底。 “跟我一样，他未来也在g市工作。” “默默，你选择到g市不是为了追随他吧？” “当然不是。是——也不全是因为他。算是巧合吧。”林默自己也说不清了。 “哪有那么多巧合啊！是就是呗，还否认。在我面前还不好意思承认。默默，你这四年变化不小哟。以前的你有点太过腼腆，胆子也不大，没想到现在学会主动追求爱情了。” 林默脸有些红，娇嗔道：“姐，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林舒笑得花枝乱颤：“呵呵，当然是夸你啊！” “姐，时间不早了，我该准备出门了，你也该回家了。”林默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好好，我不耽误你约会。我立刻消失。祝你好运！”林舒说完又咯咯地笑起来。 好不容易送走了林舒，林默回到卧室，打开衣柜，为今晚的约会挑选要穿的衣服。 林默并不太热衷于打扮，上大学的时候她几乎都是不施粉黛，偶尔有需要的时候也只是画个淡妆。在穿衣上，她也以舒服为首选。 临出发前几天，母亲带着她去逛商场，要给她挑选一些适合职场、风格较为成熟的套装。 “阿姨，您女儿穿上套装，整个气质都不一样了。像变了个人是吧？”女导购对林母说。 林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女导购的话也不算是过分恭维。她以前从没觉得自己好看，也没有什么人夸她好看过。但那次给林舒当伴娘时，她才惊觉原来“三分靠长相，七分靠打扮”这几句是真的，她第一次觉得化了妆穿上华服的自己也可以算是美的。 在女导购的殷勤服务下，林默和母亲出店门的时候差点拿不动手里的购物袋。 林默拿出一条连身长裙，她还记得女导购当时说她穿上这条长裙将她高挑匀称的优点都凸显出来了。 林默换上长裙，又画了一个淡妆，至于发型，她着实没什么研究，就简简单单将头发扎了一个稍微松散的马尾。 高中时候她一直是短发，上了大学后她才蓄起了长发。她的头发不曾烫染过，但是天生有些微卷。因此她的马尾略微有些弧度，但这正恰到好处。 时间差不多了，林默拎上一个包，出了门。 今晚吃饭的餐厅是钟沛选的，毕竟他是土生土长的g市人，由他来安排准没错。 林默将车停在餐厅外的停车位，拿起包下车，走进餐厅。在服务员的引领下，她来到了钟沛定的包间外。 她没有立刻进包间，而是先将服务员支走，在门口打开手机的相机功能，确定自己看起来还不错才推门进了包间。 钟沛和梅天东同时看向门口，林默招手和他们打招呼。 “林默，你今天真漂亮啊！”钟沛快人快语，夸赞林默道。 “是吗？谢谢。”林默嘴上客气，心里却很高兴。她看向梅天东，对方冲她笑笑。 没有得到梅天东的夸奖在林默的意料之中，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梅天东。不过钟沛都能看出她今天的与众不同，梅天东没道理看不见，只是他不善表达吧。林默安慰自己。 钟沛将菜单递给林默：“这家店的牛肉全都是从澳洲空运来的顶级和牛。你想吃什么尽管点，别替我省钱。” 不用钟沛介绍，光看餐厅的装修林默就知道菜品一定价格不菲。她在d市去过类似的料理店，今天钟沛是下血本了。 服务生将烤好的肉切成小块放进盘子里，钟沛给梅天东和林默倒上红酒。 “今天这顿饭之所以如此隆重，一是为了庆祝我们在g市的相逢，二是预祝我们将在这里大展宏图。来，干杯！祝我们事事顺利！” 三只酒杯发出清脆的响声。钟沛和梅天东都干了，林默喝了一口。 “对了，天东，忘了告诉你。今天这顿饭是咱俩一起做东请林默。饭钱咱们一人一半，就从你第一个月的工资里扣。” 正在品尝和牛的林默差点被钟沛这句话噎到，她赶紧喝了一楼红酒顺了顺。 “要不咱们还是aa吧？”林默看了一眼梅天东说道。 “他的鬼话你也当真？”梅天东太了解钟沛了，根本不理睬钟沛，继续吃着。 看着一脸得意的钟沛，林默这才恍然大悟，笑着摇了摇头。 第282章 这是什么缘分啊 “林默，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钟沛对林默说。 “什么问题？你问吧。” “你怎么会想要当律师的？” 林默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我很早就想当律师了。我觉得律师和医生一样都能帮助别人。当医生我没那个胆量，那就做律师吧。” “恕我直言哈，我觉得你的性格做律师好像有那么一点——”钟沛在大脑里搜索合适的形容词。 “不合适，是吧？”林默替钟沛说出了他没好意思用的词。 “也不是说不合适。不过平时里你确实挺内向的。不过那次在模拟法庭比赛上，你倒是跟平时很不一样，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啊！” “我也知道从性格上来说我并不是很适合这个职业，但是我太想做律师了。如果你认识高中时候的我，你会更加觉得我不适合。” “哦？此话怎讲？”钟沛很感兴趣地问道。 “我高中的时候特别内向，胆子也小。有一次，在地铁上遇到了色狼。当时把我吓坏了，我想躲开，可地铁上人太多，没地方躲。后来是站在我身边的一个姐姐帮我解了围，还让那个色狼得到了惩罚。但是如果这件事发生在现在，我一定不会像当时那样忍气吞声。当年，我身边的亲友都不赞成我考法律专业，只有两个人支持我的想法，一个是我表哥，另一个就是地铁上认识的那个姐姐。” “咣当”一声，正在交谈的林默和梅天东吓了一跳。原来是梅天东的红酒杯倒了，杯子里的红酒撒了出来，顺着大理石桌子流淌开来。 服务员眼疾手快，在红酒眼看就要顺着桌子流淌下来滴落在梅天东身上前，用纸巾截住了。 “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梅天东道歉。 “小事情。再换个杯子吧。”钟沛说。 服务员擦干净桌上的红酒后，从身后的餐边柜里拿出一只干净的酒杯放在梅天东面前，再将红酒斟上。 “那你这几年的变化还真挺大的。”钟沛继续刚刚的话题。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我知道我离一个律师的标准还有差距，但我会努力。而且有左澜学姐教我，我会成为一个好律师的。”林默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 “你不觉得你那个左澜学姐有点——有点强势吗？”钟沛原本想说凶，但觉得在林默面前批评她的偶像不太好，就换了个修饰语。 “我觉得学姐人很亲切啊！你只见过她一次，怎么就觉得她强势了？”林默奇怪地反问。 钟沛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林默以为他只是在比赛那次见过当颁奖嘉宾的左澜，她对后来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哦，我是看她的样子。虽然挺漂亮的吧，但是看起来好像不太好接近。给人感觉应该是个挺强势的人。”钟沛强行解释道。 “那你是没有跟学姐接触过。她为人很随和的。就算强势，也只是在法庭上。”林默微笑着说。 那你是没有见过她凶得要吃人的时候。钟沛心里吐槽，嘴上却表示赞同。 “天东，你怎么放筷子了？还有菜没上呢！” “我没什么胃口。” 听到梅天东说没什么胃口，林默向梅天东投去关切的眼神：“你身体不舒服？” “没有。你们吃，别管我了。” “林默，咱俩吃，不管他。”钟沛用公筷夹了一块牛舌放到林默的盘子里。 “谢谢。” “那你现在都安顿好了？” “嗯。”林默把自己来到g市后这大半个月的情况简单说了说。 “看架势，你这是要在g市安家落户了啊！”钟沛转向梅天东，“天东，你看林默都在这里安家了，你还非要住酒店。” “你住在酒店？”林默惊讶地看着梅天东。 “你也觉得不像回事是吧？给他租房子，他就是不肯。” 钟沛是故意提起这件事，他想让林默再劝劝梅天东。梅天东放弃大公司陪着他白手起家，他却让对方住酒店，钟沛内心始终觉得过意不去。 “钟沛，这件事不是已经定好了吗？”梅天东知道钟沛的意思，但他不会改变主意。 “又不是不能改。连林默都觉得不合适。”钟沛向林默使眼色，示意林默帮忙劝劝梅天东。 经过大学四年来的交往，林默深知梅天东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他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 “钟沛，你还是随他吧。他自己觉得舒服自在就行。” 好嘛，本想让林默帮自己，没想到人家反过来帮梅天东劝他了。 饭局结束后，目送林默驱车离开后，钟沛和梅天东也上了车。 “走，送你回酒店。”钟沛按下启动键，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 “天东，你今天就吃了那么一点东西，是菜不合胃口？”钟沛路上问梅天东。 “不是。” “你饿不饿？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再吃点？你想吃什么？” “钟沛，我没跟你说过我和凌寒第一次相识的情形吧？”梅天东突然说。 “你们不是因为是邻居才认识的吗？” “不是。我们第一次相识是在地铁站。虽然那时我们没有见过彼此的样子，但是那一次才应该算是我们真正第一次相识。”梅天东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刚刚林默不是提起她上高中的时候在地铁上认识了一个抱打不平的姐姐吗？那个人就是凌寒。” “真的假的？”钟沛眼睛睁得溜圆，“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接着，梅天东把林默不知道的细节完完整整地讲给了钟沛听。 “我和凌寒也是在我们认识一段时间后才无意中发现这件事的。在那之前那块画板就一直挂在她家进门的墙壁上。后来她把画板还给了我。” “我去，这是什么缘分啊！”钟沛有点被震惊到了，“你刚刚碰倒酒杯是被这件事惊到了吧？” 是的，当梅天东听林默说到地铁上的那段经历时，他立刻知道林默说的姐姐就是凌寒。 “你打算告诉林默你们三个人的渊源吗？”钟沛问道。 “暂时没有这个必要。”梅天东看着车窗外回答道。 第283章 第一份订单 今天是zm设计公司开业的日子。钟沛找人算好了吉时，还和公司员工一起布置了开业揭牌仪式现场。 “天东，你什么都不用管，赶在吉时之前到公司就行了。” 梅天东站在地铁站台上，还有1分钟地铁即将到站。因为不是早高峰时间，站台上的人不算多。 地铁到了，门刚一打开，身后的人们就逆着下车的人群先行一步挤上了车。梅天东则规规矩矩地等在大家后面最后一个上车。他站在车门处，伸手握住车门上的扶手。 挤地铁对上班族来说是一件颇为头疼的事情，但对梅天东而言却可以说是一种享受。这是一段属于他自己独处的时间，他可以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他和凌寒的点点滴滴。 梅天东习惯性地扫视了一圈视线范围内的人，虽然知道这样遇到凌寒的几率非常渺茫，但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梅天东的电话响了，来电铃音是凌寒弹过的那首钢琴曲。 当年凌寒在餐厅台上弹奏的时候，他偷偷用手机录下了。虽然杂音太多，音质也一般，却陪他度过了无数个因思念凌寒而辗转反侧的夜晚。 来到g市后，他拜托钟沛请人在专业的录音室里将曲子弹奏出来，制作成无损音质的音乐文件，保存在手机里，设置成了手机来电铃声。 “你这么痴情，希望老天有眼，让你早日和凌寒重逢。”钟沛这句话一点调侃的意思都没有，他是真心希望梅天东能得偿所愿。 梅天东接了电话，电话那头钟沛着急地问他到哪儿了。 “万事俱备，就差你这股东风啦！” “钟沛，你现在都是总经理了，沉住气好吧？离你说的吉时还有半个多小时呢！我就是爬也爬过去了。你放心我不会迟到的！” “我哪里是沉不住气，我这不是兴奋嘛！你抓紧啊，大伙都等你呢！” 其实何止钟沛兴奋，梅天东也是一样。虽然钟沛给了他三年之约，可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既然决定了来g市，他就已经决心和钟沛共进退。就算将来创业失败了，他也不会埋怨钟沛，更不会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他认准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梅天东乘电梯来到大厦的20楼，也是这座大厦的顶层。钟沛和员工们已经在公司门口等着他了。 “天东，吉时就要到了！”钟沛三步并做两步将梅天东拉到公司前台墙上巨大的logo处，“人都到齐了。我宣布zm设计公司开业仪式现在正式开始。” 众人齐齐用力鼓掌。 “首先请咱们的首席设计师、梅天东梅总监讲话。” 还有讲话这个环节？这个钟沛，之前没跟他说啊！ “这个设计公司是我在这座城市的开始，也是我和钟总梦想的开始。希望我们大家勠力同心，一起办好这家公司。” 这就结束了？钟沛挑眉递给梅天东一个眼色。梅天东冲着钟沛微微点了点头，意思是“就这么多”。 “啊，鼓掌鼓掌，大家为钟总监虽然简短却非常鼓舞士气的讲话鼓掌！” 众人的巴掌拍得震天响。 “吉时已到，揭牌仪式开始！”钟沛大声说道。 梅天东和钟沛一人站在一边将公司logo上罩着的红绸取下，“zm设计公司”几个大字显露出来。 其他员工纷纷拧开手中的礼炮筒，五颜六色的彩色纸带喷向空中，再落到众人的身上。 钟沛边拍掉落在头上、身上的彩带，边招呼大家去茶水间吃自助茶点。 老板下令了，众人立刻奔向茶水间。钟沛则跟着梅天东来到他的办公室。 “你刚刚的讲话也太简洁了吧？我还想着让你把大伙的积极性调动起来，鼓舞士气呢！” “这种场合不适合我。你那么能说会道你不讲，让我来。再说，你是公司总经理，你才是公司的核心。” “错错错，你这个设计总监才是公司的灵魂人物。再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已经给咱们公司拿到了第一份订单。” “是吗？”梅天东面露喜悦，“钟沛，你可真行，才刚刚开业就拉到订单了？是什么订单？” 钟沛从身后的桌子上拿起一份文件，交给梅天东。梅天东打开订单一看，大失所望。 “又是婚礼设计？钟沛，你是要把公司变成婚庆公司吗？”梅天东摇摇头，把文件夹塞回钟沛手里。 “你别瞧不上婚礼设计啊！有生意上门，这是个好的开始啊！你上次给家源哥设计的婚礼请柬还有场地布置，别提多受欢迎了！好多叔叔阿姨都找我给他们孩子的婚礼做设计，我都已经推了好几个了。这个是真推不掉！” 梅天东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喝了两口。 “公司才开业，你就先拿这个练练手。咱们要发展不也得一步步来嘛。另外，这个客户的父亲是我爸非常重要的一个生意伙伴。你就权当帮我一个忙呗？” 钟沛用文件夹戳了戳梅天东的胳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梅天东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只好接过文件夹。钟沛立刻笑开了怀：“天东，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的才华浪费在婚礼设计上。我一定给你拉一个真正的大订单！” 梅天东哼了一声：“我算是被你拉上贼船了！” 第二天，钟沛带着梅天东去见客户。他们等了半个多小时，客户迟迟没有出现。 “天东，我去打个电话。”钟沛站起身来，准备走到旁边去打电话。突然一个容貌姣好、打扮入时的年轻女孩朝他们走过来。 “请问你们是zm设计公司的人吧？”年轻女孩莞尔一笑。 “是的。你是？”钟沛问。 “你好，我是孟聿婷总经理的私人助理佟璐。孟总工作太忙了，有关孟总婚礼设计方面的问题我可以全权代表她做决定。” 钟沛和梅天东对视一眼：头一次听说婚礼还有全权代表的！ “别浪费时间了，咱们开始吧。”佟璐微笑着催促道。 第284章 神马情况 给孟聿婷设计婚礼算是让钟沛和梅天东两人开了眼界。前后半个月的时间里，孟聿婷就从没出现过，跟他们接触的只有孟聿婷的私人助理佟璐。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新郎也从没露过面。 “孟聿婷该不是跟空气结婚吧？”半躺在梅天东办公室沙发上的钟沛脑洞大开地自言自语。 “她是你爸朋友的女儿，你都不知道内情？”梅天东边做图边说。 “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跟女人似的八卦这些！”钟沛不屑地说。 “哦？”梅天东隐晦地笑了笑，“你真的没打听过？” “拿大哥钱，办大哥事。咱们只管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其他的爱谁谁。” 梅天东没有猜错，其实钟沛早就跑去跟父亲八卦这件事了，可是父亲只用一句话就将他打发了，他什么也没打听到。但他不能在梅天东面前承认自己在父亲那里碰了一鼻子灰。 “孟氏近些年发展得不是太好。投资的项目不是亏损，就是回报率不高。新产品的销量也不是太理想。听说孟聿婷去年从国外回来就是要整顿集团业务的。我还听说她为人非常强势，做事雷厉风行，刚回来没多久就将公司高层大换血。不过，想让孟氏打个翻身仗，可不太容易。她身上的担子不轻呢！” “钟总，提醒你一下，做完这个订单咱们可就没活干了！”梅天东环抱双臂看着钟沛。 “公司没业务我比你还急呢！咱们现在差的是一个大订单。通过这个大订单如果能打开咱们公司的知名度，还用愁没有订单？” “大公司不会轻易把订单交给咱们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设计公司做的，你就是免费给人家做设计，人家都不一定会给咱们机会。”梅天东指着办公室玻璃窗外，“大伙可都是要靠公司，不，是靠钟总你生活的。你身上的担子可不轻哟！” 梅天东模仿刚刚钟沛语重心长的口气。钟沛从沙发上弹起来，大步流星地朝办公室门外走去，身后传来梅天东的声音：“钟总，你这是逃避问题啊！” 走出办公室的钟沛闻言又退了回来：“走着瞧，小爷我一定给你拉个大订单回来！”说完，钟沛昂着头，像一只高傲的雄鸡一样走了。 虽然刚刚一直在和钟沛开玩笑，但梅天东心里很清楚钟沛看似轻松，内心是很焦急的，而他的焦虑也不必钟沛少几分。如果钟沛拉到了订单，那么接下来就要看他能不能用设计打动客户，留住客户。因此在某种程度上，正如钟沛所言，他确实是公司的灵魂。 和佟璐接洽了这么久，设计方案反反复复修改了好几版，终于可以定稿了，而主角也要现身了。佟璐通知钟沛，孟聿婷要亲自到他们公司来。 到底是自己的婚礼，最后关头总是得过问一下吧。钟沛心想。 孟聿婷来之前，钟沛还特意让人简单布置了一下会客室，希望能给这个女强人留下好印象，以便促成公司的第一笔订单。 “黄茂，你去把梅总监请过来，客户马上就到了。” “是的，钟总。” 黄茂敲开梅天东办公室的门向梅天东传话。 “告诉钟总，我马上就过去。” 梅天东将桌上的图纸整理好，拿在手上，走向会客室。 “天东，你来了。”钟沛见到梅天东心里踏实了很多。 “钟总，你好像有点紧张？”梅天东调侃钟沛。 “第一份订单，能不紧张嘛！”在梅天东面前，钟沛没必要端着，“你就一点不紧张？” “我再紧张的话，那谁来应对客户呢？”梅天东继续开着玩笑来缓解钟沛的紧张情绪。 “说得也是。一会儿孟聿婷来了，主要还是得靠你来对付，不，应对她。毕竟你才是设计师。” 钟沛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自语道：“到时间了，应该来了。” “孟总，会客室在这边，请这边走。”会客室外传来前台接待潘朵拉的声音。 会客室的门被推开，孟聿婷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佟璐。 跟大多数商界女强人差不多，孟聿婷穿着面料考究、剪裁得体的套装，妆容不浓不淡。据钟沛了解，孟聿婷应该是三十五岁，但她保养得很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好几岁。 “孟总，您好！我是zm设计公司的总经理钟沛。这位是我们公司的设计总监梅天东，您的婚礼设计由他本人亲自负责。” 孟聿婷刚落座，就让梅天东展示设计图。 在梅天东展示的过程中，孟聿婷始终面无表情，钟沛心里有点发毛。之前佟璐不是已经将大致的方案跟她汇报过了吗？改修改的地方也修改了好几次了，这次前来，应该就是走走过场吧，可孟聿婷的表情让钟沛有种不祥的感觉。 “对不起，梅总监，我打断一下。”孟聿婷突然发话。 “孟总，是我哪里解释得不清楚吗？”梅天东小心翼翼地问。 “你解释得很清楚，你的设计也很有特点，我基本上没什么意见。但是，现在情况有些变化，需要你稍微修改一下。”孟聿婷表情平静。 “孟总，是什么变化？”梅天东不解地问道。 “变化就是婚礼取消了。” 神马情况？梅天东和钟沛差点惊掉下巴！钟沛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快要煮熟的鸭子就要飞走了？ “你们没有听错。婚礼取消了。确切来说也不算是取消，只不过新娘另有其人了。” 梅天东和钟沛听得一头雾水，这都什么跟什么？孟聿婷说的是汉语吗？ “具体情况我的助理会跟你们解释的。我还有个会议，要马上赶回公司。今天过来，是因为无论于公还是于私我都有必要亲自过来一趟。二位，不好意思，我要告辞了。” 就这样，孟聿婷像一阵龙卷风一般刮过，留下面面相觑的钟沛和梅天东不知所措。 “钟总，梅总监，我们继续吧。”佟璐坐回椅子对面前的两人说。 第285章 可怕的女人 梅天东和钟沛从佟璐那里没有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最有用的就是“新”娘的姓名。 也就是说，将婚礼请柬换个名字，场地背景换上“新”娘最喜欢的元素外，还真如孟聿婷所言基本没有太大修改。 “新娘换人了难道不是最大的‘改动’吗？天东，你说她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婚礼都漠不关心，是不是早就预感到了婚礼有变？” “钟总，你很闲吗？如果是的话，麻烦你把屁股挪一下，你压到我的设计稿了！” 钟沛不情不愿地将屁股从桌上抬起来，梅天东趁机拿走差点被钟沛压皱的手稿。 “天东，有没有发现黄茂和潘朵拉最近有点近乎？”钟沛指了指办公室窗外。梅天东没有抬头，继续修改设计草图。 “你倒是看看啊！” 在钟沛的强烈要求下，梅天东抬头看向外面。黄茂和潘朵拉在茶水间有说有笑。 “没上几天班就开始谈起办公室恋情了。不行，这我得管管。对了，咱们公司的章程里有没有关于办公室恋情这一条？” “你问我吗？公司章程可是你起草的啊！” “不行，我得回办公室看看公司章程。”钟沛表情严肃地走了，然后梅天东听到钟沛在外间催促潘朵拉赶紧回前台工作的声音。 孟聿婷的事强烈地勾起了钟沛的好奇心，既然从父亲那里问不出来，那他就另辟蹊径。 钟沛虽然和那些流连夜店的玩咖富二代不一样，但是富二代的圈子他还是要时不时融入一下的。特别是现在他开了公司，这个圈子也是他发展客户的重点目标。 从朋友那儿，钟沛大致了解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孟聿婷的婚姻是一场家族联姻。男方曾经有过婚史，孟聿婷是在父亲的安排下要和对方结婚的。考虑到现在孟氏的情况，想必这场婚姻的既得利益者主要是女方。 这就难怪男方一直没有出现，孟聿婷筹备婚礼的态度也显得很敷衍。没有爱情的婚姻任谁也没有热情去筹备。 原本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可是后来不知为何，两家突然解除了婚约。然后就是婚礼照常，新娘换人。 新娘是什么人？从哪里冒出来的？似乎谁也不知道。 好吧，还是有未解之谜。钟沛有点不甘心，不过部分疑团很快就解开了。他要和父母一起去参加婚礼。 和所有豪门婚礼一样，婚礼排场很大，嘉宾云集，有些叔叔阿姨钟沛认识，都是和钟氏在生意上有往来的。 梅天东的设计呈现出的现场效果非常好，钟沛更加觉得让梅天东设计婚礼实在是大材小用，他得尽快接到像样的订单，不能浪费梅天东的才华。 兴许是最近参加婚礼有点频繁，加上钟沛跟一众叔叔阿姨确实没什么共同话题，他百无聊赖地坐在座位上，不时看看表，盼着婚礼赶紧开始。 突然，钟沛好像听到熟悉的声音，他循声望去，找到了声音的来源，是孟聿婷。 孟聿婷今天穿着一件礼服。她体型匀称，礼服的款式完美地凸显出了她身材的优势，而且她今天的装扮比那天看起来温柔了不少。更难得的是，她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少有笑容。 来参加差点成为自己丈夫的人的婚礼，这是什么操作？这心得有多大？钟沛的三观又一次被刷新。 孟聿婷似乎一点都不觉得难堪，她周旋在各色人中，笑容满面地寒暄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男方或者女方的亲属呢。 估计是钟沛的注视太过醒目，孟聿婷的眼光终于扫了过来，钟沛慌忙转过头，拿起桌上的水杯，装作口渴。 “钟总，你好啊！”孟聿婷竟然走过来跟他说话，钟沛赶紧站起身来。 “你好，孟总。” “我就知道咱们今天会碰面。毕竟咱们这个圈子说大也不大，总会有些交集。” “不过，我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钟沛委婉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没什么奇怪的。做不成夫妻，还可以是其他关系。” 钟沛没太听懂孟聿婷话里的意思。孟聿婷笑了笑，转身就去和其他人打招呼了。 婚礼上，众人终于见到了新娘子的庐山真面目。她出身普通，相貌也一般。但是从两位新人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他们是因为相爱才结合的。 婚礼结束没多久，所有谜团终于解开了。 新郎的家族注资孟氏集团，孟氏要在三年内实现盈利，否则就会被收购。 “孟聿婷这是玩了一把梭哈，不给自己留退路的节奏啊！”钟沛看着网上的爆料惊叹，然后又嘀咕，“搞不懂她为什么这么做。” “也许她只是单纯不想被人掌控自己的婚姻。”梅天东缓缓说道。 “不会吧？”钟沛觉得不太可能。 “男方应该也不想为了利益而结婚，那个新娘不会是从天而降的，她应该才是新郎真正喜欢的人。” 钟沛细细想了想，好像一切只有梅天东的解释才能说得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还真是从心里佩服孟聿婷。 在他们的圈子里，为了家族利益选择相互联姻，从而达到强强联合的例子不在少数。不过像孟聿婷这样为了掌握婚姻的主动权而拿整个集团冒险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钟沛感叹道。 “可怕？为什么说她可怕？”这次轮到梅天东不解了。 “你想啊，她这是孤注一掷了。一个没有退路的人为了达成目标一定会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啊！这难道不可怕吗？” “会不会也和咱们没什么关系。咱们还是先关注一下自己的事吧。” 梅天东的意思钟沛当然明白。 “我这次婚礼可没白去。我听到一个消息，著名的国际香水品牌伊娃之爱即将推出一款新香水，马上要开始设计招标了。我打算参加这次招标。如果咱们能拿下这个订单，那咱们在业内的名气可就打响了。” 梅天东虽然不懂香水，但是伊娃之爱这个品牌他是听说过的。几年前，与该品牌合作的国内的某设计公司为其设计的海报在国内曾获得过大奖。 “怎么样，哥们？咱们也来一把梭哈？拼一下？”钟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道。 第286章 出师不利 钟沛说做就做。他去找朋友孟恺帮忙。恰好孟恺近期要办一个私人宴会，出席宴会的就有伊娃之爱中国区市场部经理孙曜。 钟沛不想打无准备之仗，他向孟恺打听孙曜的为人。得到的答复是孙曜为人刻板，不太容易打交道。 这么大的订单，他也没指望很容易就拿到。不容易打交道是吧？没关系，他钟沛最擅长的就是软磨硬泡。只要能拿下订单，他可以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宴会的地点在郊区的一幢别墅。钟沛进门后就直接去找孟恺。 “孟恺，哪个是孙曜？” “他好像还没来。他今天有可能不来了。” “不来了？那我不是要扑个空？”钟沛大失所望，“他没什么不来了？” “那到没说。这次不行就下次。”孟恺安慰道。 下次？他可等不到下次了。就在钟沛沮丧不已的时候，门口进来一个人。 “钟沛，你可真走运。孙曜他来了。”孟恺向钟沛指了指刚刚进来的那个人。 孟恺看起来三十多岁，衣着非常讲究，人看起来很精神。钟沛将对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估计一身行头的总价在五万左右。 一个市场部经理的年薪有多少，钟沛大概是清楚的。看来这个孟恺是个很喜欢“装饰门面”的人。 “走，我介绍你们认识。早点完成你的任务，我也落得清闲。” 孟恺带着钟沛走向孟恺，眼看着还有几步就走到孟恺眼前，却被另外一个人捷足先登。那人将孟恺拉到一旁攀谈起来。 “孟恺，那个跟孙曜说话的人是谁？”钟沛有些好奇，因为孟恺看起来跟那人非常熟络。 “哦，那人好像是丽枫设计公司的设计总监何俊彦。对，就是他。这几年伊娃之爱的平面设计方案都是丽枫公司做的。去年伊娃之爱在中国的销售业绩没有达到预期，总公司就想在营销策略上做点改变，所以才会有这次的公开招标。如果你想拿下伊娃之爱的订单，丽枫将会是你最大的竞争对手。” 对于丽枫设计公司，钟沛有所耳闻。先不说它多年来一直和伊娃之爱合作，它本身就是国内顶尖的设计公司。钟沛清楚他这次是要从狼嘴里抢肉吃，丽枫可不会轻易放弃伊娃之爱这块肥肉。 不管丽枫是狼还是羊，钟沛都打定主意要背水一战。对于他们这种寂寂无名的小公司，只有破釜沉舟才能崛地而起。 钟沛看到孟恺落单了，便立刻催促孟恺帮他引荐。 “孙总，好久不见了啊！” “小孟总，好久不见！”孙曜脸带笑容跟孟恺握手寒暄。 “孙总，给你介绍一位朋友。”孟恺指向身后的钟沛，“这位是我的好哥们，zm设计公司的总经理钟沛。” 果然，孙曜对不熟悉人的热情是有限度的。钟沛笑脸相迎，递上名片，而孙曜连看都没看就揣进口袋里。 孟恺完成任务，找了个借口就开溜了。 “孙总，你可能没听说过我们zm，我们公司刚刚成立，规模也不算大。但是我们公司是有软实力的。这是我们公司设计总监的......”钟沛想刚想要展示梅天东的设计作品，却被孙曜打断了。 “不好意思，我今天是来参加私人聚会的，业务上的事情我不想谈。那边有我的朋友，我过去打个招呼。失陪了！” 钟沛尴尬地看着孙曜潇洒离开，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这种结果钟沛也不是没想过，甲方即是上帝，可以居高临下，蔑视像他这样的上杆子求人的乙方。 钟沛笑了笑，没关系，今天也没算白来，至少在孙曜面前混个脸熟。 既然没有达成此行的目的，也没有留下的必要。钟沛和孟恺打了招呼后便离开了会所。 虽然出师不利，但这一点也没有打击到钟沛，反而激起他的斗志。越是难做的事做成了才越有成就感。 钟沛先是按部就班地报名参加招标，并按照招标的要求递交了标书。 对于伊娃之爱这样的大品牌而言，zm在初审中就有可能因为资质不够而被淘汰。这是钟沛急于直接接触孙曜的一个重要原因。为了通过初审他要想办法得到“敲门砖”。 第二天，钟沛直接来到伊娃之爱公司，前台小姐告诉他孙曜在开会让他稍等。 这一等就等了一天。 “请问孙总的会议什么时候结束？”钟沛耐着性子问前台。 “不好意思，我也不清楚。” 钟沛看出来了，孙曜八成是故意的，想让他知难而退。他不动声色，转头就去了大厦地下停车场。 钟沛上楼之前已经留了后手，他搞到了孙曜的车牌号和在大厦的固定停车位。他特意将自己的车停在离孙曜车位最近的地方。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通过行车记录仪确定孙曜的车一直没有离开过，这就意味着孙曜确实在公司。 钟沛上了车，打算在车里守株待兔。他中午就没吃东西，此时早已是饥肠辘辘。没办法，为了拿到订单，少吃一顿饭算什么。 一个多小时后，钟沛终于等到了孙曜。对方刚走到车旁，钟沛就立即下车堵住了对方。 “怎么是你？”孙曜显然没想到钟沛没有真的离开，而是在这里等他。 “孙总，我们公司的标书已经递交到贵公司了。” “交了就等我们的审核结果吧。” 孙曜说完想打开车门，被钟沛再一次拦下了。 “我不是已经让你等结果了吗？你还有事吗？”孙曜的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 “孙总，我们公司是个新公司，以前没有接过什么像贵公司这样的大客户，可能在资质上不一定符合贵公司的要求。但是我们真的很有诚意，希望孙总能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通过初审。” 孙曜的态度不甚友好，但钟沛的姿态一直放得很低。现在的他不是钟氏集团董事长的儿子，只是一个小公司来谈业务的普通人。 “那我就直说了吧。你们公司根本不可能通过初审。如果每个像你们这样的小公司我们都给机会的话，那我们市场部岂不是要累死？” 孙曜拉开车门，上了车。钟沛还站在他的车头前方。孙曜坐在车里冲钟沛摆手，示意他让开。钟沛只好无奈地看着孙曜驾车离开。 接连两次出师不利，但钟沛并不灰心，他已经有了其他对策。 第287章 擒贼先擒王 既然在孙曜这里行不通，钟沛打算通过其他途径通过初审。 富人的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消息，钟沛把伊娃之恋公司的所有高层都摸透了。俗话说擒贼先擒王，他决定直接从总经理范炆汐下手。 因为已经在伊娃之爱的公司出现过，他不再好去公司找范炆汐，因此只能选择在其他场合和范炆汐解除。 钟沛打听到范炆汐酷爱健身，除非特殊情况，几乎每天雷打不动地要去健身房。钟沛在范炆汐去的健身房办了一张会员卡。开始几天他并没有急着接触对方，而是认真地在健身，不过他的活动范围总是在范炆汐的周围。 范炆汐做有氧，他就做有氧，对方做器械，他也立刻去做器械。钟沛一边不动声色偷偷观察着对方，一边琢磨着找到突破口。 刚刚在跑步机上跑了一个小时的范炆汐停了下来，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她走下跑步机，离开了有氧区。钟沛也停下来，装作休息，目光追随着范炆汐。 她应该是去厕所了吧。钟沛心想。 依据他这些天来的观察，范炆汐接下来就要去器械区做器械了。他干脆直接去器械区守株待兔。 可他等了半天，始终没见范炆汐回来。难道她走了？ 他又等了几分钟，还是没见人，就直接去了前台，向前台工作人员打听。 “请问是不是有一位穿黑白格大衣，长头发，看起来非常有气质的女士刚刚从这里离开？” “你是在找我吗？” 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钟沛一跳，他转身一看，范炆汐就站在他身后。 “咳咳，那个——”钟沛一时之间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到休息区聊几句吧。” 钟沛跟在范炆汐身后来到休息区。范炆汐向工作人员要了两瓶苏打水，将其中一瓶放在钟沛面前，她拧开自己那瓶，仰头喝了一口。 “说吧，你这几天一直盯着我是想干什么？你可千万别跟我说你这个毛头小伙子想追求我这个老阿姨。” “您不老，您一点都不老，您看起来跟我，跟我年纪差不多。”钟沛尴尬地要命，语无伦次地说道。 “既然不是想追我，那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范炆汐环抱双臂，一双眼睛盯着钟沛，虽然她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力量。钟沛决定不绕弯子，实话实说。 听了钟沛的来意，范炆汐没有吭声。钟沛的一颗心悬了起来，不知道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 “孙曜没有故意为难你。你们这样的小公司的确没有什么可能进入二轮审核，而且也没有这样的先例。” “从前是没有先例，没说不可以破例啊！”钟沛抓住对方话里的漏洞，趁机提出建议。 “破例？”范炆汐呵呵笑了，“我为什么要为你们破这个例？” “我知道去年伊娃之爱新推出的几款香水的销量并不是很理想。我认为这与贵公司近几年的品牌宣传策略无不关系。” “你倒是做了一些调查。的确，我们去年新款香水的销量并不是很理想，但是我们王牌产品的销量一直在稳步增长。”被对方戳到痛处，范炆汐不甘示弱地反驳。 钟沛不紧不慢地继续分析：“新产品前期的研发是投入了大量资金的，如果不能得到应有的回报，而只是靠原有产品吃老本的话，好像不是长久之计吧？” 钟沛看似云淡风轻的几句话却句句切中要害，范炆汐示意钟沛继续说下去。 “我承认丽枫设计在规模和名气上超出我们zm太多，可是这么多年来贵公司一直跟丽枫合作，很难再碰撞出火花吧？况且我认为范总您也应该意识到是时候选择新的合作对象，给伊娃之爱注入新的活力了。” “也许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不过就算我们要换新的设计公司，外面有那么多设计公司可以让我选择，我未必会考虑你们。” “这个自然。不过既然您都愿意给其他设计公司一个机会，为什么就不能也给我们zm一个机会呢？也许会让您喜出望外呢？” “好了，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再见，钟总。” 范炆汐称呼自己钟总，这表示对方至少愿意平等地看待他，钟沛心生喜悦。这应该算是一个良好的开始吧。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钟沛一直处于焦灼中，他在等待来自伊娃之爱的消息。 “钟总！钟总！” 刚刚从跨进公司大门的钟沛被一脸兴奋地潘朵拉叫住。 “发什么事了？这么火急火燎的！” “钟总，天大的好消息！刚刚伊娃之爱市场部的人打电话过来，通知我们通过初审啦！”潘朵拉手舞足蹈地向钟沛报告。 “yes！”钟沛兴奋地握紧拳头低吼道，他马上想到梅天东是否知道这个好消息，“梅总监呢？他知道这个消息吗？” “梅总监还不知道。我刚刚放下电话，您就来了。我就先把这个消息告诉您了。” “那好，我去找他，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说着钟沛就要朝着梅天东的办公室走去，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潘朵拉说，“今天中午我请大家吃日料庆祝一下。你打电话订位子。想吃什么点什么，别给我省钱！” “好嘞！”潘朵拉高兴地原地转了个圈就跑去前台打电话定包间了。 钟沛大步流星地去找梅天东，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对方。梅天东虽然表面上没有钟沛表现得那样兴奋，但他心里也是同样高兴的。 “钟沛，辛苦你了，终于敲开了伊娃之爱的门。” “这不都是我应该做的嘛。我说过，你主内，我主外。我负责拉订单，你负责设计。咱们珠联璧合，一定能在设计界闯出一片天地。我要让zm公司在业界大放光彩，将来还要做行业中的领头羊！” 此刻钟沛自信满满、成竹在胸的模样让梅天东也充满了憧憬。万事开头难，钟沛已经开了一个好头，那么接下来他就必须要在一众同行中脱颖而出，才能不负钟沛的期待。 第288章 第一次团建 大家果然听话，一点没有跟钟沛客气，料理店里所有贵的菜都点了。桌上龙虾、鱼子酱、松露、刺身、海胆全都有。 梅天东看着这一桌佳肴美酒，心想这订单还没拿到手，“前期投入”倒是不少。 不过这就是钟沛的风格，他对周围的人从不吝啬。 “今天这顿饭是为了庆祝咱们通过了初审，同时今天也是咱们公司成立一来第一次正式团建。这杯酒我敬大家！” 钟沛干了杯中的清酒，换来众人一片掌声。 慢慢地，大家酒酣耳热，说话就随意了起来。 “黄茂，我第一次看到你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特别好奇你父母为什么会给你取这个名字？还有，朵拉，你这个名字也是够特别的了。”钟沛借着几分醉意忍不住问两个当事人。 “钟总，我这个名字吧，是有特殊意义的。”黄茂有点不好意思，“我爸那边家族遗传，三十不到就谢顶，所以他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能打破家族基因的影响，头发茂盛点。” 黄茂说得简单，却让大家笑得东倒西歪。 “就因为这个名字，我从小到大一直被同学叫‘黄毛’，我早就习惯了。” “既然是家族遗传，不是取个名字就能避免啊！”工程部的金铄说道。 “我也想开了。名字嘛，就是个代号，叫什么都一样。只要我爸高兴就行。” “朵拉，那你的名字是什么来历？”财务程燕问。 “我只能说我妈这个人太特立独行了，做任何事都想与众不同。我的名字就是最好的例子。”潘朵拉耸了耸肩膀，苦笑道。 “钟总，您聘用我和朵拉该不是因为我们的名字特别吧？” 钟沛给了黄茂一个白眼：“你可真是脑洞大开。如果你们的简历没有一点吸引人之处，面试时的表现很差劲的话，我会仅仅因为你们两个名字特别就聘用你们？我花钱雇人可是要帮我干活的！” 黄茂吐了吐舌头。众人哄笑。 “钟总，咱们这次有多大把握拿下伊娃之爱的订单啊？”朵拉问道。 “这个嘛——”钟沛看向梅天东，“得取决于咱们的设计总监喽！” 众人眼光齐刷刷地看向梅天东，看得梅天东有些不自在。 “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一定会全力以赴。但是结果怎样，我也决定不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天东，你这么说可不够自信啊！”接着钟沛就将梅天东在大学期间获得的各种奖项向众人吹嘘了一下。众人向梅天东投去仰慕的目光。 “接下来，咱们公司要上下一心，全力配合钟总监拿下这个订单。只要拿下订单，什么吃喝玩乐一条龙，我全包了！年终再给大家包个大红包！” 众人听到老板的承诺，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纷纷表示一定好好干。 梅天东一脸黑线：这不是在给大家画大饼么？ 不过作为一个领导者，钟沛还真是擅长笼络人心。看这架势，这个才刚刚成立两个月，算上梅天东自己才不过六个人的小公司，在凝聚力上已经堪比世界前500强了！ 下午返回公司后，众人立刻进入角色，各司其职。钟沛心中窃喜。 “你这块饼画得是不是有点大了？”梅天东一关上办公室的门，就忍不住对钟沛说。 “怎么是画饼呢？只要咱们拿下这个订单，一切就都实现了啊！”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你也太自信了吧？” 钟沛走到梅天东身边，手放在对方的肩膀上，一脸真诚：“我当然自信了，我的自信源于你的实力啊！” “万一我们没有拿到订单呢？” “那——那我也会兑现承诺。大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过，我相信不会有你说的‘万一’的，是吧？” “行了，你赶紧从我办公室离开吧。”梅天东突然下了逐客令。 “哎？干嘛赶我走啊？” “你不走我怎么专心工作，我不能专心工作，你的大饼怎么兑现？” “哈哈，好好，我走，我立刻走。”钟沛嬉皮笑脸地离开了梅天东的办公室。 梅天东长舒一口，走到桌前，开始着手设计。 到了下班时间，梅天东让黄茂先走，他则继续留在办公室做设计图。公司的人都先后下了班，只有钟沛留下来等梅天东。 “天东，你饿不饿啊？要不我点个外卖，咱们先吃口饭？”钟沛在梅天东办公室门口探着脑袋问。 梅天东没有抬头，直接回复钟沛他不饿，让钟沛自己先吃。 钟沛回自己的办公室坐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点了外卖。他点的是寿司，这样的话，一会儿梅天东想吃的时候，即使凉了再加热，也不会影响口感。 半个小时后，有人敲响了公司的玻璃大门。外卖送到了。 “祝您用餐愉快！” “谢谢。” 钟沛从骑手手中接过袋子。他回到办公室吃掉了自己的那一份。吃饱喝足后，他打开电脑，浏览网页。 梅天东在忙设计，他也不是无所事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要了解其他参与竞标的设计公司的情况。 通过对比研究，钟沛将有可能中标的目标锁定在了五家设计公司。这五家公司的综合实力都很强，而且每家公司都有跟其他大品牌合作的经验。 这样一比较，钟沛的自信心不像之前那样强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钟沛抬头一看，窗外早就是万家灯火。他看了下表，已经九点多了。 这家伙，也用不着这么拼命吧。钟沛走到梅天东的办公室，强行命令他结束工作。 在钟沛的“押解”下，梅天东到了酒店大堂。 “都这么晚了，要不今晚我就不回家了，就在你房间里睡了。” 钟沛不顾梅天东的强烈抗议，死皮赖脸地跟着他上了电梯。在电梯里钟沛给家里打了电话。 “你当初坚持给我安排一间套房，是不是就是为了给自己留后路，不想回家的时候就跑到我这里来？” “哎呀，看破不说破嘛。”钟沛继续耍无赖。 进到房间后，钟沛脱下外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环顾了一下房间四周，忽然发现落地窗前多了一个花架，花架上放着几盆花。 钟沛走到窗前，觉得这花看着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名字来。 “天东，你还养花？”钟沛说着伸手想去摸，却被梅天东的一句“别动”吓得缩回了手。 “这些花很贵吗？碰都不让碰！” “不是。” 钟沛心里嘀咕；不贵还怎么还不让碰呢？那不让碰，总让问吧？ “天东，这是什么花啊？” “洋桔梗。是凌寒最喜欢的花。” 第289章 意外的结果 梅天东在熬了好几个通宵后，终于完成了设计图，将它送交到伊娃之爱的招标评审组。 等待的日子很煎熬。钟沛每天都要叮嘱潘朵拉千万不要错过电话，吓得潘朵拉除了上厕所，一步不敢离开前台。 “你好，你的外卖到了。” “今天这么快就送来了啊！”潘朵拉接过外卖对骑手说。 “你点的是面，时间久了不好吃，就先给你送来了。” 骑手转身刚要走，被潘朵拉叫住了。 “这个你拿着吧。”潘朵拉递给骑手一瓶雀巢咖啡，“是热的。” 骑手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谢谢你！” 潘朵拉将咖啡塞到骑手手里：“让你拿着就拿着嘛。今天天冷，喝了能暖和点。” “谢谢你。”骑手拿着咖啡走了。 “朵拉，你跟谁说话呢？”黄茂走过来问道。 “多管闲事！”潘朵拉给了黄茂一个白眼，“把外卖拿进去。” “你不进去跟我们一起吃？” “现在是非常时期，我要时刻坚守岗位。大家都饿了，你赶紧拿进去吧。” 潘朵拉将黄茂赶了进去，然后打开餐盒吃起来。刚吃了几口，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朵拉，你最爱吃的酸萝卜忘了拿出来了吧？”黄茂嬉皮笑脸地从身后拿出一个塑料盒放到潘朵拉面前。 “谢了！”潘朵拉目无表情，看都不看黄茂一眼。 黄茂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无人，凑到潘朵拉面前，小声说道：“你怎么还生气呢？我不是都认错嘛。” 潘朵拉伸手将黄茂的头推开：“黄茂，这是公司，注意一下你的言行。走开！” “好好，我走。下班再说。”黄茂一步三回首地离开了前台。 下午，伊娃之爱那边终于有了消息。潘朵拉接电话的时候，声音都有点颤抖。可是很快，她的脸上就浮现出失望的表情。 “嗯，好的。谢谢！” 潘朵拉放下电话，心中盘算该怎么把这个坏消息告诉老板。犹豫半天，她还是来到钟沛办公室将电话的内容复述给对方。 钟沛听完，看着办公室窗外，半天没说话。 “钟总，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站了半天的潘朵拉小声说。 “好，你出去吧。” 潘朵拉轻轻将门带上。她站在门外轻轻叹了口气，心想这下年终大红包是泡汤了。 从钟沛口中得知投标失败，梅天东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虽然一直以来他没有向钟沛那样总是将事情往好的方向想，但这样的结果也绝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特别是投标失败意味着他的设计没有得到客户的认可，这对他而言差不多算是对他能力的一种否定。 “天东，你别有压力。我相信不是我们的设计不如其他公司，应该就是淡单纯不适合他们吧。”钟沛安慰道。 钟沛知道消息后第一时间担心的不是失去伊娃之爱的订单对公司的影响，而是这个结果会不会打击到梅天东的自信。 “你知道是哪家设计公司中标了吗？”梅天东问钟沛。 “目前还不知道，我马上打听一下。” 很快钟沛就知道了中标的公司是丽枫设计。 “怎么可能是丽枫呢？范总明明说她打算换设计公司，怎么可能还是丽枫中标？”钟沛在梅天东的办公室里踱来踱去，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丽枫这次的设计给了对方想要的东西。也许我的确技不如人。” “天东，你可别妄自菲薄了。伊娃之爱不用咱们的设计，说明他们的眼光也不过如此。没关系，客户又不是只有他们一家，咱们再找。” 话虽如此，钟沛对这个结果始终耿耿于怀，他决定去找范炆汐问个究竟。 晚上，他在范炆汐常去的时间段来到健身会所。巧得很，他刚进门就遇到了了正拎着健身包往外走的范炆汐。 “范总今天这么早就锻炼完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 范炆汐一点都不惊讶在健身房遇到钟沛，甚至她认定钟沛今天就会来找她。 “既然范总知道我来的目的，那就别让我白跑一趟吧。” 两人来到健身房楼下的一家咖啡厅。 “范总，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想知道为什么这次中标的还是丽枫设计。”两人刚刚落座，钟沛就迫不及待地问。 “评审组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个结果是整个评审组最终投票的结果。” “那我想问范总，您的那票投给了哪家公司呢？” 范炆汐笑了笑：“我只能告诉你我那一票投给了我欣赏的设计。” “范总，您之前对我说您早就打算换一家设计公司，可是这次中标的还是丽枫。我有点糊涂。是您之前在敷衍我还是另有原因？” 范炆汐模棱两可的回答让钟沛很不满意，他干脆直接说出心中的质疑。 “我没有必要敷衍你。我还是那句话，评审组不是我一个人说得算，投票结果遵从的是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很遗憾你们公司落选了。” “范总，我对我们公司的设计很有信心，我的设计总监也是很有实力的。我们——” “有时候，有实力未必就有好结果。”范炆汐打断了钟沛，“事已至此，你还是接受现实吧。至少我没有权力改变这个结果。” 范炆汐站起身来，拍了怕钟沛的肩膀，说了一句“谢谢你的咖啡”，就拎着健身包走出了咖啡厅。 钟沛没有急于离开，他反复琢磨范炆汐刚刚的一番话。越琢磨就越觉得范炆汐的话里似乎有弦外之音。 “少数服从多数”，也就是说多数票投给了丽枫。“我那一票投给了我欣赏的设计”，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范炆汐那票是投给了zm的。 “有的时候，有实力未必就有好结果”，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钟沛想了半天。突然他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 钟沛决定一定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通讯录里的一个电话号码。 “喂？最近不忙吧？帮我个忙。忙我调查一件事。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第290 剑走偏锋 孙曜的车从公司地下停车场里一出来，停在对面的一辆车跟了上去。 半个小时后，孙曜的车停在了一家川菜馆门口，那辆车也停了下来。 孙曜进了餐馆，车上下来一个人也跟着进了餐馆。 “先生几位？”服务员问孙曜。 “201包间。”孙曜回答。 “先生，请跟我来。” 孙曜跟在服务员身后上了二楼。 “先生，您几位啊？”另外一位服务员问跟在孙曜身后的那个人。 “你不用招呼我，我跟刚刚那人是一起的。” 打发走了服务员，那人上了二楼。路过201包间的时候，他停了一下。包间的门是关着的。 他看到二楼有散台，就找了一个离201包间最近的位子坐下来。他刚一落座，就有服务员过来招呼他。 那人看了一眼菜单，随便点了几样，服务员就去下单了。 “喂？我说了有消息我会给你打电话。我正在干活呢，先挂了。”那人按下了耳朵上蓝牙耳机的按键，结束了通话。 不一会儿，那人看到服务员敲开了201包间的门。服务员是去火锅汤底的。又过了十来分钟，还是那个服务员又给201包间送食材。 那人计上心来，他离开桌子走到201包间门口等着。很快，那个服务员再次出现在二楼走廊。他推着餐车，餐车上摆放着装着食材的几个盘子。 那人路过服务员身旁的时候，故意撞了一下服务员的餐车。服务员忙不迭地向那人道歉，而那人趁机将一个小东西粘在了其中一个盘子的下面。 那人回到自己那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耳塞塞进另外一只耳朵里。很快，耳朵里传来清晰的说话声。 一个多小时后，那人结了账，走出餐厅，上了车。他将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单反相机拿起，调好焦距，透过车窗对准餐馆门口。 五分钟后，孙曜从餐馆走出来，在他身后的是和他一起吃饭的人。 那人连续按下相机快门，拍下孙曜和同行人分别时握手的照片。拍完照片后，他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喂，钟沛，东西拿到了。明天老地方见。” 第二天，钟沛来到一家动漫主题的咖啡厅。他约的人早已到了。 “鲁本，证据呢？赶紧给我看看。” “瞧你急的！”鲁本从包里拿出相机和一支录音笔交给钟沛。 钟沛先看了相机里的照片，然后听了录音笔里的录音。 好家伙，原来如此。果然有猫腻。 和范炆汐见面后，钟沛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他怀疑丽枫再次中标可能是有人收受了丽枫的好处。他想起上次的那次私人聚会，孙曜和丽枫的设计总监何俊彦熟络的样子，最有可能的人就是孙曜。 于是，他便找鲁本帮忙跟踪孙曜，看看能不能找到证据印证他的猜想。 鲁本不辱使命，他不仅拍到了孙曜和何俊彦见面吃饭的照片，更为重要的是他录下了孙曜和何俊彦吃饭时的对话。对话里的内容竟然证实了钟沛的猜测。 “你没被他们发现吧？”钟沛问。 “怎么可能？事后我连录音设备都收回来了。” 钟沛将放在地上的纸袋子拿到桌上来，从里面掏出一个盒子：“给，你一直在找的。” 鲁本两眼放光，激动坏了：“你是说那个？” “就是那个。” 鲁本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动漫手办。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就像是在触碰一件珍宝。 “真搞不懂这东西怎么值那么多钱！”钟沛忍不住吐槽。 “你不懂。这可是限量版，全球不超过20个！我找了很久都找不到！钟沛，你是怎么弄到的？这个可不是有钱能买到的。” “具体过程就不跟你说了。反正贵得要死！早知道这么贵，我还不如花钱雇个私家侦探呢！” “我能跟私家侦探比吗？我不比他们可靠啊！” 鲁本说到了点子上。钟沛对鲁本是很信任的。这样的事情还真得找信得过的人做才行。 说起来，他和鲁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他们念的是同一所高中，鲁本比钟沛高两个年级。那时候的鲁本就已经是个计算机高手了。 有一次，鲁本的一个同班同学和钟沛发生了点矛盾。鲁本为了给同学出气就黑进了钟沛的手机，将他自拍的一些丑照发在了学校的公众号里。 事后，钟沛选择了原谅，他不想让鲁本因此被学校开除。最后，鲁本没有被学校开除，但也被记了大过。 从那以后，两人就成了朋友。 鲁本除了是个技术宅，另外一大爱好就是收集各种限量版动漫手办。 “钟沛，你打算怎么利用这些？”鲁本指了指放在桌上的sd卡和录音笔。 “这你就别问了。哥们，我先走了。”说完钟沛将sd卡和录音笔揣进口袋就走了。 鲁本拿着手办，爱不释手地继续把玩着。 钟沛回到公司，将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向梅天东和盘托出，顺带将自己的打算也告诉了对方。 “你真的要这样做？”梅天东向钟沛确认。 “我必须这么做。我得为你，为我们公司讨回一个公道！”钟沛态度坚决。 几天后，钟沛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范炆汐打来的，她约钟沛到她办公室见面。 范炆汐告诉钟沛，孙曜已经主动向公司承认了接受何俊彦贿赂的事实，他本人已经主动提出辞职。公司念在他对多年来的贡献，不打算以商业贿赂罪名起诉他。 “钟总，今天请你来是想告诉你。这次的投标结果作废，评委会将会重新进行评审。” “范总，您约我过来就是通知我重新参与竞标这件事？” 范炆汐坐在办公桌的椅子上，看着坐在对面的钟沛。她的脸上挂着笑容，但钟沛觉得那笑容好像很有深意。 “倒也不全是。” “那是？” “我主要是想代表我们公司给钟总道歉。很抱歉这次投标发生了这种事情，这是我们公司管理上的失误。希望不要因此令钟总对我们公司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不过，好在害群之马已经清除了。我衷心希望能有机会跟zm公司合作。” 范炆汐站起身来，向钟沛伸出手。钟沛疑惑地站起来，和范炆汐握了手。 在开车返回公司的路上，钟沛一直在琢磨范炆汐今天的话。车里放着随机播放的歌曲。 “想走出你控制的领域，却走进你安排的战局。我没有坚强的防备。也没有后路可以退......” 是王菲的老歌《棋子》。钟沛刚想要切换到下一首歌，突然他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样，恍然大悟。 原来，他做了别人的棋子！ 第291章 男人就该搞事业 是的，钟沛做了范炆汐的棋子。 范炆汐很早就怀疑孙曜和丽枫之间有交易，但是孙曜在公司是老资格，而且多年来他也培养了不少心腹，范炆汐想动他不是件易事。 钟沛的出现让她找到了一个契机。她话里话外暗示钟沛投标有内幕，然后就坐等对方去调查。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钟沛果然没让她失望。他不仅找到了证据，还将证据匿名寄给孙曜，迫使孙曜主动交代。 孙曜主动辞职后，范炆汐找借口先后辞退了孙曜的那几个心腹。 原本一个有些棘手的问题就这样通过假借钟沛之手解决了。 经过评审组新一轮的讨论，zm最终中标。 公司上下欢呼声一片，潘朵拉他们马上订餐厅、订歌房。可钟沛却高兴不起来。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愚弄。 “在这儿干嘛呢？”梅天东在ktv的卫生间门口找到出去半天的钟沛。 钟沛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梅天东。 “怪不得你并不高兴。这一点都不像你的风格。” “天东，我觉得我就像个傻瓜似的一直都在被范炆汐利用。”钟沛靠着墙，仰头沮丧地说。 “孙曜本就不是个好人。范炆汐也是为了维护她公司的利益。我觉得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别人充当这颗棋子。” “可是被人利用的滋味真不好受。” 梅天东拍了拍钟沛的肩膀：“钟沛，这就是生活，这就是现实。是我们走出学校后不得不面对的现实。以后，我们也许还要面对比这更残酷的现实。” 钟沛苦笑：“你倒比我看得透彻。” 梅天东当然懂得现实的残酷。母亲重病，父亲欠下一屁股债，他们家的那些亲戚立刻有多远躲多远，不然他也不会一个人过得那么艰难。而自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钟沛从没吃过苦，自然不会懂得这些。 “想想好的方面吧。如你所愿，咱们凭借这个订单有了好的开始，以后就有底气多了。”梅天东给钟沛鼓劲。 “你说得对！”钟沛有些释怀了，“从今往后，咱们zm就要向世界500强迈进了！” 看到钟沛又开始异想天开，梅天东放心了。他没事了。 很快，梅天东为伊娃之爱新款香水设计的海报铺满了专柜、地铁等平面宣传媒介。 一个季度后，范炆汐看到季度销售报表上的数字满意地笑了。 从一开始她就很喜欢梅天东的设计，无奈孙曜通过暗箱操作，左右了评审结果。现在销售额的增加证明了她当初的眼光是对的。 其实，她对钟沛是有几分抱歉的。但是，作为一个公司的管理者，她不得不这样做。最终的结果在她看来还是不错的，她清除了公司的害群之马，zm也得到了订单。也算是两全其美吧。 有了伊娃之恋的订单，钟沛趁热打铁接连与几家大公司洽谈合作。梅天东和黄茂忙得四脚朝天。 虽然很忙很累，梅天东却也乐在其中。忙碌意味着公司越来越好，忙碌也能让他没有太多闲暇去思念凌寒。 上下班的时候他搭地铁，休息的时候他便会随机搭乘不同线路的公交车。他想着，万一凌寒也在这座城市，也许他会在某天在某一辆公交车上遇到她。 钟沛有时候想找他吃饭、打球，可是十次有九次他都是在公共交通工具上。钟沛没办法，只能跟他提前预约时间。 酒店房间里的那几盆洋桔梗被他养得很好。他特意叮嘱酒店打扫房间的服务员千万不要动他的花。 对于梅天东的执着，钟沛都看在眼里。他很心疼，可也知道他劝不动也不能劝梅天东。梅天东需要这样一个希望去支撑他，否则，他可能真的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钟沛不是没有喜欢过人，但他觉得和梅天东对凌寒的感情相比，他对杨音的喜欢可能仅仅是喜欢而已，离爱还很远。 杨音出国后，起初和钟沛还在微信上有联系。慢慢地，他们之间的互动就少了。等到大三的时候，钟沛在朋友圈里发现杨音交了男朋友。 可他竟然一点也不觉得难过，这让他意识到他和杨音的过往不过是青春期少男少女之间懵懂的悸动而已，他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喜欢杨音。同样，他在杨音的心中更不是不可替代。 父亲说得对，那个时候的他是当局者迷。他很庆幸自己没有冲动地做出错误的决定。他甚至想，即使杨音没有出国，他们也未必会一直在一起。 有些人注定只是你生命中的匆匆过客，他们的出现只是要教会你认识自己，了解自己。只有极少数人能成为你生命中的不可或缺。 钟沛现在对感情的事没有丝毫想法。他只想搞事业。他和父亲签了协议，和梅天东有两年之约。如今半年已过，他每天一起床，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找客户签订单，哪有闲心去琢磨风花雪月。 他的那些富二代朋友，有的早早奉子成婚，私下里却包二奶；有的在家里的安排下和门当户对的对象交往着，实际上却是各玩各的；有的专注泡小明星小模特，换女友比换衣服还勤。 他们中有人给钟沛介绍女孩子，都被钟沛以各种理由婉拒了。有人私下里偷偷问他是不是喜欢男人，弄得他哭笑不得。什么时候洁身自好也成了另类了？ 虽然他不热衷这些，但是富二代的聚会他还是会时不时地参与一下。毕竟他还不能完全脱离这个圈子，但他很注意分寸。 最令钟沛高兴的是，其实父亲很关注zm的发展。听母亲说，父亲不止一次在她面前夸奖他。 “你爸不让我告诉你，他说怕你骄傲。儿子，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钟母看着儿子，非常欣慰。 有了家人的支持，加上兄弟的配合，钟沛觉得自己不做出点名堂来，谁都对不起。 男人，就该搞事业！ 第292章 刀子嘴豆腐心 黄茂和潘朵拉在每月一次的团建聚餐上官宣了恋情。 其实根本不用当事人官宣，全公司的人早已心照不宣。 “钟总，我和朵拉现在这种情况，是不是需要避嫌？如果您觉得有必要，我可以辞职。”黄茂说完，偷偷观察坐在对面的钟沛的脸色。 潘朵拉一听黄茂提出辞职，急得一下子站起来：“钟总，还是我辞职吧！我就是个前台兼秘书，到哪里都一样。黄茂他是做设计的，他说他跟梅总监能学到很多东西，而且他特别喜欢咱们公司的氛围，让他留下，我走！” “朵拉，钟总又没说让你辞职。”程燕将潘朵拉拽回座位上，替她打圆场，“你们两个的关系不是也没影响到工作嘛。” “钟总对咱们这么好，我不想给他出难题。我还是主动辞职吧，明天回公司我就写辞职信。”潘朵拉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好像还有点哽咽。 “朵拉，钟总很开明的，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随便辞退员工的。”程燕最安慰道。 梅天东看出来了，黄茂他们几个这是在一起演双簧呢。他看着身边自顾自吃得正嗨的钟沛，打算以看热闹的心态等着看钟沛的反应。 钟沛突然停下筷子，抬头看了金铄一眼：“金铄，你不说几句？不会是忘词儿了吧？” 金铄惊讶得张大了嘴，支支吾吾地矢口否认：“钟总，我，没，没忘词儿......不是，我没有词儿，没，没有我的词儿......” 金铄越描越黑，其他人一脸黑线。黄茂情急之下直接夹起一根鸡翅塞到了金铄的嘴里。 钟沛放下筷子，用餐巾纸擦了擦嘴，看着表情极其不自然的四个人，不紧不慢地说：“你们的演技实在是太烂了。当演员是没什么希望了。谁让你们遇到我这个中国好老板呢，我就勉为其难地继续收留你们吧。” 空气安静了十来秒后，包间里爆发出欢呼声和鼓掌声。 “谢谢钟总！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影响工作！”黄茂拍着胸脯保证，潘朵拉配合着小鸡啄米般地直点头。 大家齐齐举杯向钟沛敬酒，钟沛很豪气地一杯见底。 这样的结果梅天东一点也不觉得意外。这就是钟沛，刀子嘴，豆腐心，对身边的人极好。 “你之前不是不赞成办公室恋情吗？怎么又改变主意了？”回酒店的路上，梅天东问钟沛。 “怎么说呢？”手把方向盘的钟沛停顿了几秒钟，“刚开始我是真挺担心同事间谈恋爱会影响工作。不过，后来我想了想，如果不是我们这个公司，黄茂和朵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认识。既然是我们让他们有缘在一起，那没理由再因为我们而让他们分开吧。我想过了，就算我今天的决定是错的，甚至对公司产生不利，我宁愿公司有点损失，也不希望黄茂和朵拉为难。天东，你不会觉得我做错了吧？” 梅天东当然不会认为钟沛做的决定是错的。他太能理解黄茂和潘朵拉了。茫茫人海中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是有多么不易。如果在爱情和工作两者之间只能选择一个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工作可以再找，但是爱情是可遇不可求的。 “我当然觉得你做得对。”梅天东回答。 两人相视一笑。 “钟沛，这周末我要回g市一趟。” “回g市？”钟沛有些不解，梅天东在g市几乎没有了任何牵挂，回去做什么？ 梅天东听出了话音中的疑惑，他告诉钟沛他想去一趟孤儿院。 “需要我陪同吗？我很乐意的。” “不用。还是我自己去吧。之所以知会你，是怕你周末骚扰我，找不到我就电话轰炸。我想过一个安静的周末。” “听你的语气是不喜欢我骚扰你呗？我也是没办法好吧，我跟我爸妈住一起。我周末如果不出门，就得在家陪他们。陪就陪吧，聊聊天挺好的。可是聊着聊着话题就容易跑偏。敬爱的肖雅女士，前些日子还说举双手赞成我搞事业，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明里暗里地催我交个女朋友。我哪有精力交什么女朋友。没办法，我只能跑去骚扰你了呗。” “肖雅女士也是好意。” “哎，哥们。你这么说太没良心了啊！咱们可是坐在一条船上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这可是为了咱们跟共同的事业作出牺牲了啊！” 钟沛接着滔滔不绝地将母亲如何跟他斗智斗勇的过程描述给梅天东听。 “你瞧，我算不算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都这样了，你还不帮我一把么？” “爱莫能助，你还是自救吧。” “合着这半天我都白说了啊！” 看着钟沛一脸沮丧的表情，梅天东心中偷笑。 “指望不上你的话。那我只能使出我的杀手锏了。” “什么杀手锏？”梅天东忍不住好奇地问。 “我打算从家里搬出来住。小区我早就选好了。就是上次帮你选房子的时候选的。搬出来住是我毕业前就有的想法。不过，考虑到肖雅女士的感受，一直没有提到日程上来。这次趁这个机会，就把它实现了。”钟沛笑嘻嘻地看了一眼梅天东，“怎么样，考不考虑做我邻居？” “不好意思，暂时没有这个想法。”梅天东毫不客气地直接拒绝。 “行，你随意喽。”钟沛用不在乎的强调说。 回到酒店房间，梅天东脱下外套后就径直走到窗前。洋桔梗开得很好，有几个前几天还是花骨朵，现在已经是含苞待放之势。 梅天东看着洋桔梗出神，他想起那次他去给凌寒送花瓶，想起他曾把画静物的洋桔梗送给凌寒...... 窗外忽然飘起了雪花。很快，窗外的街道就被白雪覆盖了。 梅天东看向窗外，他在想：在这个飘雪的寒冷的夜晚，凌寒有没有可以栖身的居所？她过得好吗？快乐吗？会不会在这样的夜晚想到他？ 纷扬的雪花越来越大，越来越厚，厚得渐渐挡住了梅天东的视线。 第293章 她来过 梅天东站在d市福利院的门口，踟蹰了很久也没有勇气走进去。 曾经他以凌寒学生的身份见过凌院长和其他老师，还参加过慈善义卖活动。如今，再次来到这里，他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呢？对福利院的凌院长和其他老师来说，他唯一的身份就是连累凌寒坐牢的罪人。如果是这样的身份，他一定是最不受欢迎的人。 可这里是他能想到的唯一一个有可能会有凌寒消息的地方。思前想后，他决定无论走进这扇门后会面对怎样的际遇，他都要试一试。 “你找谁？” “我想找凌院长。” “你有什么事吗？” “我叫梅天东。麻烦你转告凌院长，我想见她。” 五分钟后，梅天东来到了凌院长的办公室。 再次见到凌院长，梅天东觉得她和几年前相比苍老了。原来头发只是有些斑白，现在多半已是白霜。 凌院长打量了一下梅天东：“你这几年变化挺大。” 的确如此，几年前凌院长见到的梅天东又高又瘦，站在凌寒身后，是个有些羞涩又沉默寡言的男孩，现在的他外表高大健硕，眼神中多了几分自信和坚毅。 “我以为您不会见我。”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因为凌寒......” “孩子，你错了。我是因为凌寒才会见你。”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凌寒她来过。” “什么？”梅天东听到后，一个箭步冲到凌院长的办公桌前，“凌寒她来过？她什么时候来的？她说了什么？她有没有说她要去哪儿？......” 梅天东连珠炮似地问了一大堆问题，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哽咽起来。 “你一下子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凌院长走出办公桌，拉着梅天东的手臂，将他带到沙发旁，让他坐下来，“你别激动，静静地听我说，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那天，凌寒离开左澜家后，她本想直接去火车站。可后来她改变了注意，在离开d市前，她想去福利院看看。那里曾是她的“家”，她这次离开也许不会再回来，她应该跟凌院长告别。 当她出现在凌院长面前的时候，凌院长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半天才一下子将她抱住，嘴里反复地说着“小寒，出来就好。你受苦了。” 凌院长松开凌寒的时候，看到了凌寒身旁的行李箱：“孩子，你这是？” “院长，我要离开这座城市了。走之前，我想再来看看您。” “你要走？为什么啊？” “院长，我不能在这个城市里待下去了。这个城市留给我的记忆已经不再是美好的了。而且......这里有我在乎的人，因为在乎他们，所以我不能成为他们的包袱。” 凌院长握住凌寒的手，眼中是心疼，是疼惜：“小寒，你不要这么想。你不是任何人的包袱。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吗？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的生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凌寒眼中噙着泪，她拼命忍着，不想让眼泪掉下来，“院长，我一定要走。今天我来就是想跟您告别。也许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能回来看您了。” 说完这句，凌寒眼中的泪终究还是掉了下来。这一来，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止不住。 “孩子，你要去哪儿啊？”凌院长也红了眼眶。 凌寒努力平复着情绪，轻声说：“我不知道。对我来说，只要能离开这里，去哪里都行。” “孩子，你等下。”凌院长打开身后一个带锁的柜子，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小的锦盒，“这是属于你的东西，应该还给你。” 凌寒知道凌院长说的是什么。她看着凌院长手中的锦盒，二十多年了，这样东西一直放在凌院长那里。她18岁的时候，凌院长曾想交还给她，那次她没有要。她在这个城市的时候没有想要回它的念头，如今她要离开了，仍然没有想带走它的打算。在她看来，这样东西对她没有什么意义。 “院长，您继续替我保管它吧。它属于我的过去，我不想再和过去有任何联系。” “好吧，我继续帮你保管它。将来有一天你想拿回去，随时都可以。” 应该不会有那么一天吧。凌寒心想。 “小寒，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那个叫梅天东的男孩，他这几年一直在给院里寄钱。他说他是替你照顾院里的孩子。” “是吗？”听到梅天东的名字，凌寒的心被刺痛了一下。 “如果他向我问起你，我该怎么跟他说？” 提到梅天东，凌寒的心里五味杂陈。梅天东和左澜都是她既怕见又想见到的人。出狱那天，当她看到只有左澜一个人时，她松了口气。她最不想让梅天东见到她现在的样子，而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梅天东。 她在心里说服自己，现在这样对他们彼此都好。然而不知为何，她心里又莫名生出几分失落。 此刻听到凌院长提到梅天东替她给福利院寄钱，她知道他这样做的用意。 “您就告诉他，让他好好生活吧。” 凌寒相信只要她离开，时间久了，梅天东就会忘记一切，忘记她，重新开始新生活。 “院长，我走了，您要保重身体。”凌寒看着凌院长，眼角再度泛起泪光。 凌院长将凌寒送到福利院门口，一直到凌寒的身影远去，才关上了福利院的大门。 “凌院长，她真的没有告诉您她要去哪里？如果您知道，求您一定告诉我！”梅天东用祈求的口吻说。 凌院长是他唯一的希望，他不愿意相信他是真的失去了凌寒的消息。 “我真的不知道。我也很想知道她在哪儿，过得好不好。可我了解小寒，她如果决定离开，就不会让人知道她的去向。” “那她就只给我留下了那么一句话？”梅天东还是不甘心。 “是的。她只让我转告你要好好生活。” 梅天东颓然地瘫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如同一只泄了气的气球。他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第294章 凌寒的身世 “孩子，你这样想找到小寒不仅仅是因为内疚吧？” “......” 梅天东一时语塞。他不知道在凌院长面前该不该说实话。 “我活到这把年纪，也见过不少人和事。我看得出来你对小寒的感情不一般。” 梅天东眉头紧锁，紧握双手，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我喜欢凌寒！”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凌院长叹了口气，“小寒呢？她知道吗？” “她知道。出事前她就知道了。” “那小寒她对你......” “她说她一直把我当做......当做弟弟看待。我的表白把她吓坏了。她甚至打算搬家躲避我，可是还没来得及搬走，就出了事。” 梅天东想起那日，凌寒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他，眼睛里没有了平日里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慌乱、惊恐和委屈。那一刻她应该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她一直帮助信任的人竟然对她产生非分之想吧。 “左澜骂我无耻，骂我忘恩负义，是只白眼狼，更恨我害凌寒入狱。您也一定这样认为吧？” “孩子，这几年你应该过得很痛苦吧？” 在决定说出心中秘密的那一刻，梅天东就已经做好了被凌院长训斥的心理准备。凌院长和左澜一样，都那么爱凌寒，面对他这个将凌寒推入深渊的罪魁祸首，很难忍住不说出一些难听话。可是凌院长不仅连一句重话都没说，反而心疼起他。 凌院长接着说道：“喜欢一个人不是错。你喜欢凌寒，所以你是最不希望她受苦的人，可你却让她为你受累，我们任何一个人的难过都不可能超过你。” 凌院长的这番话让梅天东彻底泪奔。多年来深埋在他内心深处的沉重、痛苦、内疚......一股脑地涌上心头。他太需要这份理解，他很想得到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对他的认可。认可他对凌寒的感情不是龌龊的，认可他是最不愿意看到凌寒受苦的人。 梅天东虽然哭了，但他还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因此双肩不住地颤抖着。 “凌院长，凌寒她一定是恨我的吧，不然她不会不告而别，连一个见面的机会都不给我。” “我想她不是恨你，她是在逃避她自己。” 梅天东看着凌院长，他不懂对方话里的意思。凌院长站起身来，从办公桌上抽出几张纸巾塞到梅天东手里。梅天东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被送到福利院的孩子大多数都是有残缺的，他们的父母接受不了孩子的残缺，就遗弃了他们。像小寒这样健康的孩子并不多。凌寒是三岁的时候被遗弃在福利院门口的。她只记得她妈妈一直叫她小寒，至于姓什么她说不清。问她爸爸叫什么名字，她说她没有爸爸。刚来的时候她每天都在哭，吵着要找妈妈。可问她家在哪里，妈妈叫什么，她都不知道。我们也曾想通过派出所发寻人启事找到她妈妈，可是又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所以寻人一直未果。” 关于凌寒的身世，梅天东只知道她是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至于凌寒为什么会变成孤儿，他一无所知，也从没有问过凌寒。他能理解这是凌寒心底的伤疤，他不会去揭开它。 “被遗弃的孩子都是很敏感早熟的，而且很多孩子容易产生自我怀疑，认为自己是多余的才会被父母遗弃。刚来的那几年，小寒沉默寡言，没事的时候她就会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院子里，看着大门口的方向，像是在等人。她是在等她妈妈来接她走。可能后来她自己意识到她的妈妈再也不会来了，也就慢慢接受了她要在这里生活的现实。后来，我们发现她喜欢音乐，喜欢弹琴，就让她学琴，慢慢地她才变得开朗了一些，人也自信了很多。” 梅天东脑海中浮现出凌寒弹琴时的画面，自信、优雅，浑身散放着光芒。原来凌寒那么喜欢弹琴是因为音乐能帮助她疗愈童年的伤痛。 “刚刚我不是说过福利院里身体健康的孩子很少吗？像小寒这样既身体健康又漂亮可爱的孩子更是凤毛麟角。曾经有好几次机会小寒是可以被人收养的，可她都放弃了。虽然她不说原因，可是我们都明白，她是害怕再次被抛弃。她的亲生母亲尚且抛弃了她，她怎么可能相信没有血缘的人不会再一次那样做呢？” 梅天东内心隐隐作痛。难怪凌寒一直那么独立，她的身边也只有左澜这个朋友，想要走进她的心，得到她的信任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啊！凌寒是信任他才会对他那么好，可他却辜负了她的信任！ “小寒对自己的身世始终有些耿耿于怀，她内心深处缺乏足够的安全感，也有一些自卑。发生了这么多事，加重了她的自卑感，所以她要逃避的是她自己。而她的过去里，有你，有左澜，所以就变成了逃避你们，逃避这个有着她过去的地方。” “凌院长，凌寒她真的不是因为恨我才离开的？”梅天东不敢相信，他想要从凌院长口中再一次得到确认，“您不是为了安慰我才这样说的吧？” “我是看着小寒长大的，我想我还是了解她的。她看起来柔弱，内心却很倔强。她需要时间去慢慢平复这一切。有一天等她想通了，也许她就会回来。” “凌院长，如果凌寒她回来这里，请您一定要告诉我，找不到她，见不到她，我一辈子都不会放弃！” “梅天东，我只能答应你，如果小寒回来，我会告诉她你来过，你想见她。至于她愿不愿意见你，让她自己做选择吧。小寒需要时间，你也一样。不要太钻牛角尖，小寒一定也不想看到你沉重地生活。” 梅天东知道凌院长能做出这样的承诺他应该万分感激，不应该再强人所难。 “凌院长，我想留下一样东西。如果凌寒回来，请您一定要把它交给她。可以吗？” 见凌院长点了点头，梅天东破涕为笑：“谢谢您！谢谢你！” 送走了梅天东，凌院长回到办公室，看着桌上梅天东留下的东西，心中思绪万千。 凌寒也好，梅天东也罢，他们都是苦命的孩子。她作为他们的长辈，对他们只有心疼，特别是对凌寒。 小寒，你在哪里？无论你在哪儿，希望你平平安安，一切都好！ 第295章 我想吃唐僧肉 姜景奕刚想走进律所，却被前台小姑娘拦了下来。 “请问您有事吗？” 姜景奕定睛一看，这个小姑娘不是之前的那个，所以不认得他不奇怪。 “我找左澜律师。”姜景奕态度很客气。 “左律师不在律所。您有什么事吗？方便的话我可以转告，或者您留个电话，我帮您预约一下。” “我跟左律师约好了。” “左律师上午没有预约啊！”小前台一边嘀咕着，一边翻着手边的记事本。 姜景奕被对方认真可爱的样子逗笑了。他猜这姑娘应该是个职场新人。 “没关系，我就在这儿等她吧。” 姜景奕话音刚落，正对着律所大门的电梯打开了。左澜和林默从电梯里走出来。 “景奕，你不是中午才会到吗？” 左澜已经大半个月没有见到姜景奕了，她的声音里情不自禁地透着一丝兴奋，忘了此情此景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 “姜律师，你好。”林默跟姜景奕打招呼。 “左律师，他说和您约好的，可我查了，您上午没有预约，所以——所以就没让他进去。” 小前台见左澜果然认识这个人，一下子紧张起来。她才刚刚上班一个星期就把老板约的人堵在门口，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吗？ “对不起，一定是我搞错了，我下次一定注意。”小前台满脸通红，连忙道歉。 “小惠，你没搞错。我上午确实没有预约。”左澜用笑容安慰前台小惠，“景奕，咱们进去吧。” “小惠，你还没反应过来啊！”林默对满脸不解的小惠说。 “什么啊？”小惠眨着眼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看着林默。 “笨死了！你还没看出来吗？姜律师是左律师的男朋友，他来这儿还需要预约吗？” 林默捂嘴笑着跟在左澜和姜景奕身后进了律所，小惠尴尬地能用脚趾抠出一栋别墅来。 “前台怎么换人了？”进到左澜的办公室后姜景奕问道。 左澜两手并用嗖嗖将百叶窗拉上，转身将姜景奕一把推到沙发上。她双手扶着沙发的靠背，俯下身，鼻尖凑到姜景奕鼻尖处。 “这么久没见面，你第一句话竟然是问我的前台，你就不怕我生气？” 左澜口中微热的气息拂过姜景奕的脸颊，她的眼神暧昧而火辣，姜景奕一下子将左澜抱住，让她坐在他腿上，顺势吻住了她。 姜景奕的手穿过左澜的大衣伸进去，抚摸着她的脊背。隔着薄薄的紧身羊绒衫，他触摸到了左澜内衣的搭扣，便下意识地就要去解开，吓得怀里的人立刻停止了热吻，将他的双手拉出来。 “你疯了？这是办公室！”左澜压低着声音，语气半是惊讶半是娇羞。 “不好意思，我有点得意忘形了。”姜景奕用双臂环住左澜，“这也不能怪我，是你先诱惑我的。” “那么久没见你，我想你了。”左澜噘着嘴撒娇。 办公室外的人根本想象不到刚刚在法庭上沉着稳重为当事人辩护的左律师，此刻却像个小野猫一样在爱人怀里撒娇。 “我也想你。”姜景奕忍不住又吻了下去。 左澜知道再这样暧昧下去可不行，她从姜景奕身上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 “那什么，我饿了，咱们出去吃饭吧。”左澜伸出一只手。 姜景奕会心一笑。他是不可能真在这里把左澜“就地正法”的。他拉住左澜伸出的手，借力从沙发上站起来。 “那就麻烦左律师一尽地主之谊带我品尝g市美食佳肴吧。” 左澜向林默交代了几句后就和姜景奕一起走出律所。路过前台的时候，姜景奕主动和小惠说再见。小惠紧张地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左澜带姜景奕去了g市一家西班牙餐厅。 “这里的海鲜饭真是太好吃了！我没去过西班牙，可是这个味道真的很对我胃口。” 一提到美食，左澜的眼睛都亮了。姜景奕对此早就习惯了。 “女士，很抱歉。今天的海鲜有点小问题，海鲜饭做不了。您再看看其他菜品吧。” 服务生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灭了左澜来时的热情。 “真可惜，我今天特别想吃。” “非常抱歉。确实做不了。” “真有那么好吃？”姜景奕问。 左澜使劲点了点头：“下次再来，我一定先打电话确认一下有没有这道菜。免得又让我失望。” 吃过饭后，左澜要去见一个客户，她让姜景奕直接回家。她在g市租的公寓，姜景奕知道门锁密码。 “我会尽快结束工作，在家乖乖等我哟。”左澜说完就跳上出租车走了。 姜景奕伸手也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他没有听左澜的话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个地方。 晚上，左澜回家了。刚一进门，她就闻到厨房传来的饭菜香。 哈哈，景奕在做饭，她又有口福了。等等，这香味似乎有点熟悉。 她匆匆甩掉脚上的鞋，脱下大衣，扔下包，直接冲进了厨房。 “我的天！”当左澜看到姜景奕手里端着的方形烤盘时，忍不住大呼，“你做了海鲜饭！” “我第一次做，也不知道是不是你想要的味道。”戴着防烫手套的姜景奕将手里的方形烤盘放在餐桌上。 左澜一下子抱住姜景奕，在他脸颊上一连亲了好几下：“景奕，你太好了！你怎么能这么好！” 姜景奕回吻左澜的额头：“我不对你好，难道等着别人对你好吗？” “不会有人比你对我更好了。”左澜甜甜地笑着，一脸幸福。 “快趁热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姜景奕的海鲜饭让左澜赞不绝口，直说比那家西班牙餐厅的好吃。 “将来有机会我带你去西班牙吃正宗的海鲜饭。”姜景奕对大快朵颐的左澜说。 晚饭后，姜景奕在厨房收拾残局，左澜接了几个工作上的电话。挂断电话后，左澜溜进厨房。 “景奕，我又饿了。” “不是才吃完饭吗？”姜景奕惊诧地问。 “我没吃饱。” “那我再给你做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嘿嘿，我想吃唐僧肉。” 这小妖精，比他还心急。 “去房间等我。” 左澜跑回卧室，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她新买的性感睡衣，三下五除二换上，然后钻进被子，闭着眼睛等着。 姜景奕走进卧室，却发现他的小妖精并没有在床上。他刚要喊左澜，就看见她从卧室里的卫生间里走出来，耷拉着脑袋，整张脸皱成一团。 “怎么了？” “我大姨妈来了。”左澜带着哭腔说。 第296章 无力感 没吃到唐僧肉，左澜百爪挠心。性感小睡衣白买了。 “澜澜，你的生理期好像不对吧？”姜景奕按住左澜在他身上游走的不安分的小手突然问道。 “最近几个月确实不太准。不是提前就是推迟。” 左澜试图将手挣脱出来，无奈姜景奕抓得太紧，只得作罢。 “应该是你最近太累了。明天我带你去看看中医。” 左澜吓得一激灵，一使劲，手竟然挣脱出来了，身体向后缩，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去！我最讨厌吃中药！苦死了！又不是什么大毛病，过段时间自己就好了。你别这么小题大做！” 姜景奕一把将左澜拽进自己怀里：“这可不是小题大做！听话！” “你明天不是就要回去了吗？”左澜试图转移话题。 “你这么盼望我回去吗？用不着了，马上就翻脸了是吧？”姜景奕将手伸到左澜腋下挠她痒痒。 “不，不是——”左澜痒得不行，上气不接下气地求饶。 姜景奕停止了动作，一手托起左澜的下巴：“我在g市有几个朋友很久没见，趁这个机会跟他们叙叙旧。” 左澜眼前一亮：“你会留几天？” “也就三五天吧。” 左澜的眼神黯淡下来，有些失望地小声嘟囔：“才三五天，那还是吃不到唐僧肉。” 姜景奕要被左澜委屈的小表情笑死。这个小妖精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小妖精，唐僧是你的，唐僧肉也是吃不完的。” 吃不到唐僧肉，吃唐僧做的肉也不坏。姜景奕来了，左澜就不用天天吃外卖了。 不过吃人嘴短，左澜乖乖地被姜景奕带去看了中医。老中医给她开了几副药，叮嘱她按时吃。 出租车上，抱着那几袋熬好的汤药包，左澜的眉头拧成了麻花。姜景奕许诺只要她按时吃药，她提什么要求都行。 “那唐僧能不能多留几天再走？”左澜轻咬嘴唇，手指轻轻挠着姜景奕的手心。 姜景奕的心都要化了，他笑了笑，算是默认了。要不是有出租车司机这个大电灯泡，左澜当场就想攀到姜景奕身上了。 虽然情郎在身旁，但儿女情长可不会耽误左澜投入工作。律所最近的案子不少，左澜自己手头的案子也是一个接一个。 “左律，客户说她不打算起诉了。” 左澜刚到律所，林默就丢了一颗深水炸弹给她。 “什么？为什么不起诉？” “她没说。” 八成是私下和解了。 “林默，跟我走，咱们去找她。” 客户接了电话，约定在一家水吧见面。 “小敏，你为什么要放弃起诉？” 坐在左澜和林默对面的小敏大概二十岁上下，脸上戴着墨镜和口罩，这副奇怪的装扮很难让经过的人不多看一眼。 “左律师，打官司太麻烦了。而且我不想把这件事闹大，不想让我的朋友、同学还有老师知道，我以后还要上学啊！我已经去派出所销案了。” “小敏，我们可以申请不公开审理。不会有人知道的。况且对方这样对你，你就甘心让他不受惩罚吗？” 左澜想起她第一次在高小敏家里见到她时候的样子。眼眶青紫，脸上瘀伤明显。向她施暴的人下手很重。 “左律师，谢谢你的帮忙。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小敏，是不是对方接触你了？是他本人还是他的律师？” 不用高小敏回答，左澜就从对方的肢体语言中知道自己猜对了。 “对方想用钱和解？你答应了？” “左律师，你对我这么好，我也不想说谎骗你。是的，他们联系我了，说他们愿意私下和解。他们......他们给的数目是我们家这辈子都赚不到的。我们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妈身体不好，看病吃药都要花钱，不然我也不会偷偷去酒吧做兼职。” 高小敏说话的时候始终半垂着头，她确实觉得自己有愧于左澜。 她是单亲家庭，母亲收入微薄，还要常年吃药。她不得已只好在酒吧找了一份兼职。 上周的一个晚上，一个喝了酒的男人将她拽进一个房间企图侵犯她，她拼命挣扎，对方恼羞成怒，对她挥起了拳头。好在有人推门进来，及时拦住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事情发生后，高小敏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左澜之前去她的学校做过一次普法公益活动，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拨通了左澜律所的电话。左澜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先带她去报案，然后去医院验伤。去医院验伤治伤的费用都是左澜支付的。 左澜鼓励她拿起法律的武器维护自己的权利，让对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可如今她为了钱出尔反尔，高小敏知道自己实在是没有脸面见左澜。 左澜临走时，高小敏再三向她表示道歉。 “左律，高小敏她真有点过分。咱们为她忙前忙后，最后就这么把我们一脚踢开。”林默特别愤愤不平。 “林默，打蛇打七寸。对方就是抓住了高小敏需要钱这一点才能得逞。让对方坐几年牢的惩罚怎么也比不上金钱能给她们一家带来的实惠。” 左澜此时生出一种无力感。作为律师，她每每都会坚定地站在当事人的角度维护他们的合法权益，可是有时候律师不是万能的，法律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特别是本应该跟你同仇敌忾的当事人突然半途把你抛弃了，你除了感到无奈还能怎样呢？ 这种情况左澜不是第一次遇到，做出这样选择的，高小敏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左澜本不想把工作上的情绪带回家，可她心里实在是觉得憋屈，就把事情告诉了姜景奕。 姜景奕安慰她尽人事就好，不要太执着，毕竟这样的情况以后还会有。 “嗯，道理我都懂。就是觉得有时候自己能做的事情好像特别微不足道。” “澜澜，你只需要做好一个律师的本分就好。有很多事都是我们控制不了的。你不要太钻牛角尖了。” 左澜靠在姜景奕胸前，内心平复了许多。有姜景奕在身边真好。 姜景奕突然搂紧左澜，在她耳边低语：“小妖，今晚吃唐僧肉可好？” 第297章 身不由己 明天姜景奕就要返回d市。此刻他正坐在一家酒吧里。 酒吧都是晚上营业，白天的酒吧冷冷清清。偌大的空间里只坐着他一个人。 “景奕哥，不好意思，昨晚玩得太疯了，起晚了。”傅恒天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晃着走到姜景奕对面坐下，“这酒吧不错吧？我跟几个哥们一起投钱搞的。以后你带朋友来，免单！” 姜景奕看着傅恒天吊儿郎当的样子，心中替恩师傅文光感到悲哀。老师这一生，学识、名望、地位什么都有了，可唯独生了傅恒天这样一个儿子。这真是完美地印证了上天是公平的，好事不可能都让一个人占全了。 “哥，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心里没底哈。”傅恒天翘着二郎腿，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小天，我明天就回去了。” “哥，这么快就走，多待几天啊！我那哥们还想请你吃饭道谢呢！” 我差那一顿饭吗？姜景奕强忍着克制住自己想要脱口而出的冲动。 “小天，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的后果会有多严重！如果不是对方销案，只要案子提交到法院，坐牢是板上钉钉的！” “哥，这不是有你嘛。有你这个大律师在，什么事情摆不平。是吧？”傅恒天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点上后贪婪地吸了一口，“我那哥们那天是喝醉了，一时精虫上脑没控制住自己。那女的大喊大叫的，我哥们就想让她闭嘴，没想到下手重了一点。” “再重一点就出人命了！” 傅恒天的态度让姜景奕终于怒不可遏，他高声呵斥傅恒天的同时忍不住拍了桌子。 姜景奕突如起来的举动吓了傅恒天一跳。以前他每次找姜景奕帮他擦屁股，对方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态度。 “哥，你别生气嘛。事情不都过去了嘛。我那哥们对你感激得不得了，一定要请你吃饭感谢你。要不你赏个脸？” “我没时间，也不想认识你那些朋友。”姜景奕的厌恶与不耐烦已经快要抑制不住了。 “行，不吃就不吃。”傅恒天又深吸一口烟，然后两手一摊，“哥，我也不想麻烦你。如果那女的找的律师不是左澜，我也不会给你打电话。我不是想着，如果她坚持要起诉，你不是能出面让左澜说服那女的放弃上诉嘛。” 听到左澜的名字，姜景奕突然从心底对自己生出一种厌恶感。 昨晚左澜因为这个案子心情低落的样子浮现在他眼前。他抱着左澜安慰他，可他怀中的人却不知道她的难过都是拜他所赐。 他多留几天是为了弥补他对左澜的愧疚。看着左澜开心的样子，他又觉得自己有些无耻。 傅恒天掐灭了烟头：“哥，左澜应该还不知道是你帮我们说服了那女的吧？” 姜景奕警觉地瞪起眼睛。傅恒天是在试探他的底线吗？ “你放心，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会让其他人知道的。”傅恒天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绝对烂在肚子里。” “这件事我不会告诉老师的。” 姜景奕知道傅恒天话里的意思，他给了傅恒天想要的承诺。 “哥，我就知道你最信得过！”得逞的傅恒天脸上留出狡黠的笑。 姜景奕站起身来，他迫切地想要结束这场对话，离开这里。 “哥，有空来酒吧玩啊！” 姜景奕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酒吧。 姜景奕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他出面替傅恒天善后了。在他未出国前，他就已经时常替老师为闯祸的傅恒天四处灭火。在美国的那几年他倒是清净了，可等他回国后，傅恒天就又成了他甩不掉的包袱。 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傅文光对他有知遇之恩，在他人生道路上最关键的几个转折点都是恩师帮了他一把，让他这个出身普通，没有任何依靠，只是有那么点才华的年轻人将梦想变成了现实。 傅文光从不求人，唯独为了自己的独子向他开了口。他没办法拒绝，也不能拒绝。从此以后，傅恒天就成了他的影子，怎么也甩不掉。 起初，姜景奕还能以各种理由说服自己是在挽救傅恒天，给他机会走上正途，可后来，傅恒天的行径愈发恶劣，他已经在触碰法律的底线了。姜景奕再也没办法昧着良心去麻痹自己。他的所做作为已经越来越背离一个律师的职业道德。 可他现在骑虎难下，他不可能为了和傅恒天划清界限而与恩师决裂，但让他这样继续下去，又违背了他的本意。都说四十不惑，可已经到了不惑之年的他却快要在困惑中迷失。 最令他感到纠结和不安的是面对左澜时，他愈发觉得自己有愧。他还是左澜仰慕崇拜的那个人吗？如果左澜知道他做过的这些事情会怎么看他？她一定会失望头顶，她还会像现在这样爱他吗？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他加倍对左澜好，没有底线地宠着她，给她全部的呵护和柔情。 “乘客，到地方了。” 出租车司机的话将姜景奕拉回现实。 回到左澜家，姜景奕靠在客厅沙发的靠背上，闭上眼睛，仍然心事重重。 突然门口传来响声，有人在按密码开门。他回头一看，进门的是左澜。 “你怎么回来了？”姜景奕有点吃惊。 “我把工作都安排好了，下午专门腾出来陪你啊。”左澜像一只快乐的小鸟飞进姜景奕的身旁。 “左大律师不是说过不会为了儿女情长影响工作吗？”姜景奕搂过左澜，故意调侃她。 “左大律师还说过工作是做不完的，要劳逸结合！”左澜贴在姜景奕的胸前，用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胸口，语调温柔，“景奕，我今天就想任性一次，我不想上班，就想和你待在一起。可以吗？” 姜景奕握住左澜的手，下巴抵在左澜的额头，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小傻瓜，当然可以。我巴不得天天把你带在我身边。” “景奕，你知道吗？我从未像这样爱过一个人。我已经很克制地不让自己那么爱你了，可我一直都没控制好。都说女人不要太主动，太主动就变被动了，对方就没那么珍惜你了。” 姜景奕从未从一个人女人口中听过这样的情话。就算是个性西化的薇薇安，也从没有对他说过这些。 “澜澜，我也爱你。我对你的爱不会比你对我的爱少。我珍惜你的爱，珍惜你的人。别吝啬你对我的爱，我会给你更多。” 第298章 自力更生 已经是深夜了，凌寒将电动车停放在楼下，锁好车后拖着疲惫的身体上楼。她掏出钥匙，轻轻地转动，开了门。 她轻脱下棉鞋，换上拖鞋，再将头盔挂在门口墙上，直接去卫生间洗漱。 今天的水是温的，应该是有人洗过澡，热水是热水器里余下的。 洗漱完毕后，她轻轻扭开房间的门把手。进房后，她没有将房间的灯打开，而是用手机照亮。 这是一间两室的房子，凌寒和另外一个女孩合租其中的一个房间。此时她的室友应该已经睡了。 “你回来了啊？”黑暗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周玲，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凌寒小声道歉。 周玲将床头灯打开，房间里霎时亮如白昼。 “我一直就没睡着。”周玲坐了起来，用被子裹着自己。 凌寒脱下厚厚的外套，瞬时感到了一丝凉意。 “快进被子里吧，我提前帮你把电热毯插上了。” “谢谢。”凌寒感激地对周玲说。 她脱下棉裤，立刻钻进了被窝。因为有电热毯的缘故，被窝里很暖和。 “这该死的供暖公司，这么冷的天不好好烧，想冻死人啊！”周玲抱怨道。 “咱们屋里的温度勉强够得上最低温度，找供暖公司也没什么用，还是得咱们自己想办法。”凌寒缩在被子里说。 “凌寒，你天天半夜回来，一大早就又出去，总这样，你的身体吃不消的。你别这么拼命了。” “没关系，我不累。这样能多接几单，收入也能多一点。” “你一个女人送什么外卖啊！就你这长相气质，随便找份工作都比送外卖强。满大街的送餐员，有几个是女的啊！这就不是女人干的工作！” 凌寒笑了笑；“送外卖也是工作，都是自食其力，我觉得挺好的。” 周玲心里叹了口气，这话她不是第一次说了，她是为了凌寒好，但凌寒却一点没有要换工作的意思。 “早点睡吧，咱们明天都得工作呢。”凌寒说。 周玲关掉了灯，房间里又陷入一片漆黑中。 黑暗中，凌寒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并没有睡意。她不是不累不困，而是周玲的话让她心潮起伏。 那日，火车站的那对年轻夫妻替凌寒选择了她要去的地方——g市。 g市挺好，是省会城市，那里应该会有更多的机会提供给像她这样背景的人吧。坐在火车上的凌寒当时是这样想的。 然而，现实给了她当头棒喝。对坐过牢的人而言，无论你走到哪里，那段不堪的历史都会如影随形地跟着你，难以摆脱。 到了g市后，凌寒就去劳务市场找工作，可但凡是正规企业，都要求新入职的员工提供无犯罪记录证明。凌寒当然拿不出来。剩下她能做的工作就是诸如发传单这样的零工了。 离开左澜家的时候，她只带走了入狱前自己的银行卡。卡上的钱本就不多，她不能坐吃山空。看着街上不时经过的外卖送餐员，她想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试一试。 入职送餐员的门槛不高，凌寒详细咨询过后决定做众包骑手，时间支配更自由，费用日结。但最重要的原因是专职骑手虽然有公司福利，而无犯罪记录证明又成了她一道过不去的坎。 不过众包骑手需要自己购买电动车，而且她不会骑电动车。不会骑车她可以学，可是如果自费购买电动车的话，她手里就几乎没有余钱了。 思前想后，凌寒下定了决心，她决定孤注一掷。她不怕吃苦，况且这二十九年来她也没少吃苦。对她而言，燃眉之急是要解决生计问题。 第一个月，凌寒因为不熟悉路好几次送餐超时了。有的顾客很大度，表示理解。可有的态度就很差，当面表示不满不说，反手就给差评。 到了月底一算，凌寒拿到手里的钱很少，除去房租和日常生活开销，几乎没剩下什么。 她没有气馁，相反更加勤奋接单。每去一个新的地址，她都会用心记下路线，以后再接到这一片地址的订单，她就知道该怎么走了。 既然收入一时半刻提高不了，就只有开源节流了。房租是没办法减的，她只能压缩自己的日常开销。衣服她不需要，从前的衣服足够她穿了。她唯一给自己买的衣服是一身棉衣。寒冬里骑着电动车，刺骨的风无情地从袖口钻进去，不做好保暖，身体很快就会冻僵。 穿上一身厚厚的棉衣，再套上骑手工作服，戴上头盔，只要凌寒不开口说话，从外表看来她跟一个男人相差无几。谁也想不到在厚厚的棉衣和头盔下，是一具瘦弱的身体和一张清秀可人的脸。 虽然自己是送餐员，可凌寒从来不舍得给自己点一份外卖。她总是自己做吃的，最常吃的是面条。一来省时间，二来便宜。再配上一小碟青菜，偶尔再加上一个鸡蛋，凌寒说服自己基本的营养应该够了。 日常用品她也几乎不买。牙膏不能省，洗发水和洗面奶都被她放弃了，取而代之的是香皂。周玲让她用她的洗发水和洗面奶，被她婉拒了。 她不是不识好歹，而是不想欠别人太多人情。她怕她有生之年都还不了。 她之所以想要多接单多赚钱，是想存下一些钱寄回孤儿院。虽然她的生活跟从前相比已是天壤之别，可她还是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一如既往地出一份力，哪怕很微不足道。 虽然每天工作很苦很累，这个城市又是如此陌生，可她也感受了很多温暖，比如和她同屋的周玲。 周玲是小县城来的，比凌寒小一岁，在g市的一家连锁超市工作。她自己的收入也不高，家里还有一个正在读书的妹妹，可她对凌寒却很好，常常会硬塞给凌寒一些好吃的。 工作的时候，凌寒也感受到了不少来自陌生人的善意。有一次，她冒着大雨去送餐。雨太大，她的脸上全是雨水。顾客接过外卖后，递给她一包纸巾，让她擦擦脸。还有那栋她常去送餐的大厦，顶层那家公司的前台姑娘时常会给她一瓶水。 这些来自陌生人的温暖让凌寒觉得这座陌生的城市不那么冰冷，她有些庆幸自己无意中选择来到这里。 第299章 报警 凌寒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走进一间大厅，大厅里到处都是气球、彩带和鲜花。大厅的中间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个多层蛋糕。她走上前，看到蛋糕上写着：凌寒生日快乐。 她突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下意识地想要转身离开，可一转身却撞到一个人。抬头一看，撞到的竟是梅天东。 “凌寒，我喜欢你。”梅天东轻声说道。 她惊恐地睁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梅天东抱住她，俯身吻她。她想从梅天东的怀里挣脱，可身体却动弹不了。她想喊，嘴里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不，眼前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这是梦！这一定是梦！ 凌寒闭上眼睛，心中祈求赶紧从这个可怕的梦中醒来…… 突然，“砰”地一声巨响，凌寒如愿从梦中惊醒。 门外传来一对男女的嬉笑声。然后又是一声巨大的关门声。 “这个汪云，太不像话了！”周玲坐起来，披上外套，起身穿上拖鞋。 凌寒知道周玲要去找汪云，这一找免不了要吵起来。 “周玲，别去！”凌寒从被子里钻出来，鞋都来不及穿上，拦住了周玲。 “三天两头下半夜回来不说，关门还那么大声！哪次她回来咱们不被她吵醒！不行，我今天必须跟她理论理论！” 凌寒紧紧抓住周玲的胳膊，不让她去“算了，周玲。大家住在一个屋檐下，忍忍吧。” “咱们都忍多久了！越忍她越是蹬鼻子上脸！凌寒，你放开我，我今天忍不了了！” 周玲甩开凌寒，开门冲到对面屋，咣咣砸门。凌寒回身套上衣服，赶紧跟了过去。 “汪云，你开门！”周玲边砸门边大声说道。 对面的门开了，画着浓妆的汪云堵在门口，沉着张脸，没好气地质问：“三更半夜的，敲什么敲！” 周玲一听，更加生气，声音也更大了：“你也知道现在是半夜啊！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管不着，但你每次回来都搞出这么大动静，影响我们休息了，知道吗？” 汪云朝周玲翻了一个白眼：“哟，影响你们休息了是吧？不高兴的话你们就别合租，自己住单间呀！” “你！”周玲气得满脸通红，“我是没钱，但我要脸！我不像有些人三天两头带不同的男人回来，不知羞耻！” 周玲的话让汪云彻底炸毛，她用手指着周玲的脑门：“放你妈的屁！你说谁不要脸呢！”周玲的吐沫星子几乎喷到周玲脸上。 周玲不甘示弱，抬手将汪云的手扒拉掉：“就说你了！怎么了！” “谁敢骂我女朋友！”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汪云屋里传出来，接着一个男人出现在汪云身后。 男人看起来二十出头，比汪云年龄要小。男人衣衫不整，裤子明显是匆忙穿上的，腰带都没系好。 “她骂我不要脸！”汪云见撑腰的来了，气焰更加嚣张，“她刚刚还推我来着！” 男人走到周玲面前，一双眼睛盯着周玲：“你才不要脸呢！我警告你，少管闲事！关门睡你的觉去！” “你凶我就怕你啊！你敢乱来我就报警！”男人虽然样子很凶，但周玲丝毫不胆怯，她拿出手机，在男人眼前晃了晃。 本来就是自己理亏，男人见周玲要报警，气势立刻弱了下来。 “赵大龙，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有人欺负我你也不敢吭声！”汪云使劲将男人推到一旁，冲到周玲面前，一把揪住周玲的头发，“让你说我不要脸！” 凌寒见状，想去掰开汪云的手，可是对方的力气不小，她两只手全用上也没有成功。 被扯住头发的周玲一把拉住汪云的衣服，汪云只穿了一件薄衣，被周玲使劲一扯，只听得“刺啦”一声，汪云的上半身裸露出来。 汪云“啊”地尖叫一声，下意识地松手去遮住自己裸露的身体，周玲趁机脱身。 她还没得到喘息的机会，汪云就扑到她身上，边捶打她边喊：“老娘跟你拼了！” “别打了！”凌寒在一旁试图拉开对方，可是扭打在一起的两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她不仅拉不开，自己还差点被两人推倒。 很快两人就在地上扭成一团，互相扯着对方头发，嘴里都在问候对方全家。 “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帮忙把她们拉开！”凌寒对赵大龙说。 愣在旁边半天的赵大龙这才去拉架，可他不好意思去拉周玲，只能去扯汪云。这下倒好，反而给了周玲占据上风的机会。 “赵大龙，你个傻缺，你帮谁哪！”汪云嗷嗷骂着赵大龙。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我们是警察！” 警察？谁报警了？凌寒和赵大龙面面相觑。滚在地上的两个人好像没听见似的，依旧不依不饶的，就是不肯撒手。 凌寒去开门，门外出现两名民警。 “有人打110报警，说你们家有人打架斗殴。” “警察来了！快撒手吧！”赵大龙冲地上的两人喊道。 两名民警定睛一看，地上有两个女人扭打在一起，其中一个**着，让人不忍直视。 全情投入“战斗”的两人这才听到“警察”二字，才稍微松了手。凌寒和赵大龙趁机一人一个将她们从地上拽了起来，可两人嘴上仍旧骂骂咧咧。 “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架？” 民警觉得用“打架”来形容两个女人撒泼打滚实在是侮辱了“打架”这两个字。 “警察同志，她们就是闹了点小矛盾，吵几句嘴而已。没什么大事。”虽然事实摆在面前，但凌寒必须“睁眼说瞎话”。 “就是就是，两个娘们吵架算不上打架斗殴哈。”赵大龙也跟着打哈哈。 “我就是要揍她，我还要撕烂她的那张臭嘴！”汪云嘴上不但不闲着，被赵大龙抱住的身体也不老实，拼命伸腿想要踢周玲。 “你才长了一张臭嘴！你不但嘴臭，你人都是臭的！烂女人！臭女人！”周玲回骂道。 凌寒死命拉住周玲，奈何情绪激动的周玲力气太大，挣脱后就反扑到王云身上。赵大龙眼疾手快，将汪云抱着转了个身，自己用后背挡住周玲。 “没完了是吧？得，都带走吧！”民警无奈地说。 第300章 擦肩而过 看到楼下的警车，四年多以前的情景一下子浮现在眼前。凌寒本能地有些排斥坐警车。 “警察同志，车里坐不下这么多人，我打车去吧。” “也好。”民警同意了。 凌寒在路边等了半天才打到车。到了派出所后，她被带到一间询问室，周玲刚刚在里面做完笔录。 其中一个民警示意凌寒坐下，凌寒坐在了周玲身边。 “她的笔录做完了。到你了。姓名、职业、身份证号码......” 民警问了凌寒一些个人资料，另一个民警离开了询问室。 “你讲讲事情经过吧。” 凌寒正说着，那个离开的民警返回来，他在询问凌寒的民警的耳边言语了几句。 “你叫凌寒是吧？”民警问道。 “是。”凌寒下意识地回答。 “你出狱后一直没有去派出所报到？” 民警的话像是在房间里丢下了一颗炸弹，周玲目瞪口呆地看着凌寒。凌寒的脑袋嗡嗡作响，她不用看就知道此时的周玲一定惊呆了。 凌寒从牙缝里挤出“没有”两个字。 “虽然报到不是强制性的，但最好还是办理一下相关手续。” “知道了。” 凌寒低着头回答。此时她恨不得让自己消失。从派出所回去后她该怎么面对周玲。 “周玲，这件事你是想和解还是公事公办？如果公事公办走程序的话，对你们双方都没什么好处。” 周玲的脑袋里还回响着刚刚民警的话，根本没听见民警说什么。民警又重复了一遍，她才反应过来。 “那个，汪云他们是什么态度？”周玲不想太主动。 “我问你呢。你什么打算？”民警问。 “那就和解吧。” 周玲知道民警是为她好。她上了警车后就开始后悔了。同意和解其实是在给双方一个台阶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民警将四个人叫到一起，对周玲和汪云进行了批评教育，然后让两人分别在调解同意书上签了字。 从派出所出来，天已经快亮了。汪云打了一辆车，赵大龙招呼周玲和凌寒一起上车，却被汪云给骂了，汪云将他直接拽上了出租车。 狗改不了吃屎，周玲心想。汪云的表现完全在周玲意料之中，汪云之所以同意调解可不是觉得自己理亏，完全是不得已而为之。 回去的路上，周玲和凌寒都没有说话。 回到家里，凌寒什么也没说，换上工作服就要去工作。周玲本想跟凌寒说让她睡一会儿再去，可话到嘴边又憋回去了。 凌寒走后，周玲给领导打了电话，请了半天病假。 周玲脱掉衣服，钻进被窝。折腾了一整晚，她实在是困极了，可闭上眼睛，又睡不着。 凌寒坐过牢，这怎么可能呢？她既善良又温柔，几乎从没见她大声说过话。这样的一个怎么会坐过牢呢？她是因为什么事情坐牢的？这些疑问让周玲丝毫没有睡意。 躺在床上的周玲辗转反侧，在街上送餐的凌寒也是心事重重。 无论如何她也没想到她的秘密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暴露在了周玲面前。从派出所出来到她离开家，她始终不敢正视周玲。她怕周玲问她坐牢的原因，怕周玲责怪她欺骗她，更怕从此以后周玲对她敬而远之。 虽然她早就想过自己的过往会令她遭受冷遇，可真要面对的时候，她心里还是很难受。 “叮咚”，电梯门打开了。凌寒回过神来，二十楼到了。 她走出电梯，两只手拎着好几个袋子来到她常送餐的那家公司的前台。 “你来了啊！” 前台小姐很热情地跟她打招呼，从她手里接过袋子。 “你看下数量对不对。”凌寒说。 前台小姐打开袋子看了看，皱起了眉头：“好像不对啊，少了两份。” 凌寒数了数前台桌上的袋子。糟糕，一共是六个袋子，可桌上只有五个，她少拿了一个上来。 “对不起，我应该是少拿了一个。就在我车里，我马上下去取。”说着凌寒转身就小跑着出去了。 “你慢点，不急！”前台小姐在她身后喊道。 凌寒跑到电梯口，两台电梯中的一台正要关上门，她伸手一拦，电梯门打开了。凌寒连连说着“抱歉”挤进了电梯。 她要抢时间，这单耽误了太多时间，直接会影响下一单的配送时间。 “朵拉，你喊什么呢？”黄茂来到前台问潘朵拉。 “我在跟送外卖员说话。她少拿了一袋，下楼去取了。我让她慢点，别着急。” “你怎么这么关心一个送外卖的？该不会是看人家长得帅吧。”黄茂有点吃味地说。 潘朵拉白了他一眼：“别没事找事哈。人家是个女的。” “啊？女骑手啊！这还真挺少见的。一个女的怎么会送外卖，太辛苦了！” “我也这么觉得啊！一个女人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的，多不容易啊！她常常来大厦送餐，咱们定的餐有时候就是她送来的。” 潘朵拉第一次听到头盔后的声音是女声的时候，就对这个女送餐员有了印象。虽然对方从来没有摘下过头盔，她只能看到对方的一双眼睛，可她就是觉得头盔的后面应该是一张好看的脸。 一个好看的女人却要做这样一份辛苦的工作，这让潘朵拉生出几分同情。因此，她时常会给对方一瓶水来表达她的善意。 “我女朋友心肠好，对一个陌生人都这么关心。我的眼光真好！”黄茂笑嘻嘻地趁机拍马屁。 “一边儿去！”潘朵拉心里开心，嘴上却不承认。 两人正说着话，补送的餐被放到了前台桌上。 “真对不起，是我太大意了。” “没事的。” “那我先走了，我还有其他订单要送。” 望着女人匆匆离开的背影，潘朵拉又跟黄茂感慨了几句。 “朵拉，午餐送到了吗？我和梅总监都快饿死了！” 钟沛刚进门就问潘朵拉，潘朵拉赶紧把两人的餐找出来。 “送到梅总监办公室，我们俩一起吃。” 钟沛和梅天东一起往办公室走，潘朵拉拎着装外卖的袋子跟在他们身后。 多年后，梅天东每当想到因为错过电梯而让他与凌寒擦肩而过时，他就懊悔极了。 这一次是他和凌寒距离最近的一次。这次的错过，将他们的重逢推后了很久...... 第301章 周玲的善意 晚上，凌寒进门后发现屋里亮着灯，周玲还没有睡。 该来的总会来，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往常只要周玲没睡下，她总会跟凌寒寒暄几句。可是今天，周玲虽然没睡，却没有跟她讲一句话。 凌寒默不作声地洗漱、脱衣服上床，又默默地关上了灯。 第二天早上，两人起床后，默契地各自洗漱、吃早饭，还是一句话也没有。 到了晚上，凌寒回到家，这次屋里没有亮灯。她钻进被子，闭上眼睛，希望自己赶紧入睡。 “房东今天打电话给我，说汪云要搬走。”寂静的房间里，周玲突然幽幽地说了一句。 凌寒“嗯”了一声，心里七上八下。 “没想到昨晚这一闹还把她赶走了。她走了也好，咱们就清净了。” “嗯。” 几句话后，屋里再次寂静下来。 这样下去，大家都别扭，凌寒做了一个决定。她坐起身来，打开床头灯。 “周玲，你有话想问我就问吧。” 周玲缓缓地坐起身来，用被子包裹着自己。她有些吃惊，她是有很多疑问想问凌寒，可也因为和凌寒相处得很好，她一直犹豫该怎么开口。没想到，凌寒自己却主动提起。 “我是有很多疑问。那天在派出所，警察说的关于你的——关于你的事情，实在太让人震惊了。你竟然——坐过牢！我简直不敢相信。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凌寒已经想好了，虽然她并不愿意提起这段过去，但她必须要告诉周玲，否则她们之间就无法再相处下去了。 于是凌寒便将前因后果告诉了周玲，但是其中的一些细节，特别是关于梅天东的，她都一带而过了。 “原来是这样。当时的情形下，换作是我，我也会反抗。你这应该算是正当防卫，不应该判刑啊！” “起初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后来，在里面学了一些法律知识后，我知道了虽然我不是有意的，但是一个人确实因为我的过失而死，我就应该为我的行为负责。” 凌寒说的是真心话。她从最开始的不理解到后来的释怀，也花了很长时间。她曾问过自己，如果时光倒流，她还会不会那样做。她自己也说不好，但她能确定的是，她一定不会弃梅天东不顾。 “可是这个代价也太大了。”周玲感慨道，“那个男孩呢？他在哪儿呢？” “他现在应该挺好的。” 梅天东能生活得很好，这是凌寒打心底里希望的。不然，她这几年就真的没有任何意义了。 周玲沉默了，她原本就不相信凌寒是个大奸大恶的人。她压根儿就不像！听了凌寒的解释后，她从心底松了口气，自己的判断果然没错，而且也更加同情和佩服眼前这个坚强的女人。 “凌寒，不早了，赶紧睡吧。” 周玲对凌寒笑了笑。凌寒知道这笑容的含义，周玲对她不再心存疑虑，她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受到影响。 关灯后，凌寒躺在床上，心中对周玲的理解感动不已。 出狱后，在找工作的过程中，因为她特殊的背景，她遭受了不少白眼。做了送餐员后，遇到了形形色色的顾客，更是尝到了人情冷暖。而周玲的理解和包容，是她这段时间以来感受到的最大的善意。 这两天对她而言说是度日如年也不为过。如果周玲对她抱有成见的话，她也无话可说。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搬走的准备。然而，事情并没有像她想得那么糟。 凌寒的眼角划过一行泪水，这眼泪包含了太多太多。 第二天早上，凌寒在小腹一阵阵坠痛感中醒来。她的生理期到了。 自从入狱后，她的生理期就很少准时过，而且每次都让她痛不欲生。狱医给她开了药，能暂时缓解她的疼痛，但是只能治标却不能治本。 出狱后到现在，每到生理期，她都是靠吃药来压制疼痛。虽然疼痛难当，可她从没有休息一天，仍然骑车出去接单送外卖。她不能心疼自己，她不可以不工作。 只是一小会儿，凌寒的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坐起身来，从床头窗台上的一个盒子里找出止痛药。她取出一颗药，想要喝水送服，却发现床头的杯子是空的。顾不上许多的她直接将药丸吞了下去，然后钻进被子里等着药效发挥作用。 可是这次跟以往不同，半个小时了，药效不仅没有发挥任何作用，疼痛反而加剧了。凌寒将药盒拿出来查看有效期。药并没有过期，可却没用了，难道是她对这种止痛药产生抗药性了？她蜷缩在被子里，仍然寄希望于止痛药能发挥功效。 周玲设定的闹钟响了，她不情愿地从温暖的被窝里坐起来，打算披上衣服去洗漱。她惊讶地发现每天早上都比她早出门的凌寒竟然没有起床。 “凌寒，你怎么没出门啊？”周玲奇怪地问。 “我不太舒服。”凌寒躲在被子里回答。 “你是不是大姨妈来了？” 周玲知道凌寒每次生理期都特别难过，但也从来没有影响她出门工作。 “你没事吧？” 周玲觉得不太对劲，她下床走到凌寒床边，轻轻掀开被子一角，看到凌寒的额头全是汗水，脸色有些苍白。 “凌寒，你吃药了吗？我帮你拿药。” “吃了。好像不管用。” 凌寒忍着痛回答，此刻对她而言，说一句话都是痛苦。 这可怎么办。周玲披上外套，去了厨房。她从橱柜里翻出红糖，打开炉灶，打算给凌寒做红糖水煮鸡蛋。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水煮鸡蛋端到了凌寒面前。 周玲将凌寒扶起来，让凌寒趁热吃下。 “今天就别出门送餐了。你这种情况就应该在家躺着休息。”周玲看着凌寒，对她说。 “我没事。一会儿好一点了我还是得出门。” “你别这么倔好不好？身体最重要！你把身体搞垮了，还怎么工作？听话，今天必须休息！” 周玲的语气不容凌寒发对。她将凌寒手里的空碗拿走，然后将凌寒按进被窝里。 “谢谢你，周玲。”凌寒发自内心地感谢周玲。 “跟我客气什么。咱们是姐妹。”周玲微笑着说。 第302章 搭讪 凌寒破天荒地休息了一天。周玲给她买了另外一种止痛药，她吃下后总算稍有缓解。 第二天，凌寒不顾周玲的反对，还是出门工作了。 刚开始送外卖，她没有什么经验，走到哪里就在哪里接单，结果常常吃了不熟悉路的亏。后来她选择了一片商业区，周围都是写字楼，尤其是中午和晚上的用餐高峰期，基本上不愁接单。 下周就要过年了，外卖订单比平时要少了一些。很多公司已经陆续放假，晚上商业区里高楼大厦的灯也没有平时亮的那么多。 凌寒上午接到了几单外卖，最后一单是送到附近商场的办公楼。 送完这单，凌寒乘电梯下了楼，经过一楼大堂时，看到商场正在搞活动。是一家琴行在举办儿童钢琴表演比赛。舞台下都是准备上台表演的小朋友和他们的家长。周围有很多人在观看比赛。 凌寒忍不住走回来，她站在围观的人群中认真地聆听台上小朋友弹奏钢琴。 上一次弹琴还是在监狱里参加文艺表演。凌寒戴着棉手套的手指情不自禁地随着音乐的节拍在身体两侧轻轻敲击着。 她幻想着在舞台上弹琴的那个人是自己，全身心地陶醉其中，直到舞台上的琴声停止。 她渐渐回过神来，意识到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每天和琴声为伴的她了。 凌寒一转头，发现旁边有人在看她。她立刻意识到穿着骑手服、带着头盔的自己在人群中是多么格格不入。她快步走出了人群。 没走出几步，她就看到了举办活动的琴行。透过透明的落地玻璃窗，她看到一架架钢琴陈列在店里。她想进去看看，突然又收回了脚步。她以现在的装扮出现在琴行里，哪怕是在琴行门口，都会招致如刚刚那般异样的眼光。 凌寒朝着窗口看了一眼，拔脚快速朝着商场大门口走去。 下午她又回到了那片商业区接单。能接到的订单不多，而外面的温度越来越低，总在外面待着，穿得再厚实也抵不住寒风的侵袭。她想找个地方取暖，但是没有外卖订单，她进不去大厦，大厦楼下倒是有几家餐馆和小超市，可她不消费，自然是不好意思进去的。 寻来寻去，她发现一座大厦后有个背风的角落，她便将车停在那里，在那个角落休息。 她从电动车后座的保温箱里取出一个保温杯，拧开盖子喝水。时间太久，加试气温太低，保温杯里的水没有那么热了。在这个特殊时期，她是应该多喝热水的，可是条件不允许，她也实在不舍得去超市花钱买一杯热饮。 她刚在背风处待了没多久，就有几个骑手也发现了这个地方。他们把车停在她旁边，也留在这里躲避寒风。 凌寒见来了生人，很自然地又往角落里靠了靠。那几个人彼此相识，来了后就开始说说笑笑。 她穿着厚厚的棉服，又戴着头盔，几个人可能以为凌她也是个男人，在她面前说话就越来越没有忌惮，甚至开起了黄腔。其中一个人突然尿急，竟然直接就要解开腰带对着墙角解决。 “不好意思，我先回避一下。” 凌寒这一声让几个小伙子愣住了，角落里的竟然是个女人！ 要撒尿的那个小伙子赶紧系好腰带，边说对不起，边跑朝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你是个女的啊！”其中一个体型比较壮硕的小伙子还是不敢相信。 “嗯。” “我送了这么久外卖，还第一次遇到女骑手呢。”壮硕小伙对其他几个人说。 “不好意思，我们刚刚有点......”一个矮个小伙说。 “没关系。”凌寒轻轻摇了摇头。 “你一个女的怎么会做骑手？你经常在这附近送餐吗？” 壮硕小伙边说边朝凌寒靠了过来，他从凌寒头盔露出的眼睛确定对方确实是个女的，而且那双眼睛还挺好看。 虽然是青天白日，可凌寒还是充满戒备地往旁边挪了一步。 “大家都是同行，加个微信，交个朋友吧？”壮硕小伙掏出手机，将手机伸到凌寒面前。 “不用了。”凌寒心跳加速，她推上电动车，头也不回地逃也似地离开了。 “哎！我就是想交个朋友！”壮硕小伙不甘心地对着凌寒的背影喊道。 “你看你把人家给吓跑了！”其他人起哄道。 凌寒骑上电动车，漫无目的地在马路上开着。 刚刚的场景着实吓倒她了。在她决定做这份工作以来，她就知道这个圈子里几乎都是男人，她作为一个女人在这个行业里是个异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除了跟商家和客户进行必要的交流，她从来不跟任何同行接触，也几乎从不摘下头盔。 今天发生这种状况是她之前没有想到过的。虽然那些人不一定真的怀有恶意，可她不能不防备。 女人原本就是弱势群体，以她现在这种处境，就更要处处小心。 看来以后这片商业区不能常来了。凌寒心想。 晚上回到家，周玲给她留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她把白天的遭遇告诉了周玲，周玲也很紧张。 “我早就说过你该换个工作。你就是不听......” 话说到一半，周玲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这样讲，从前她不知道凌寒的情况就算了，但现在她已经知道其中的隐情，应该知道凌寒为什么选择做这份工作。她这样说不是明知故问吗。 “凌寒，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心疼你。”周玲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先干着吧，如果有其他合适的工作，我会换的。”凌寒对周玲笑了笑，喝了一口热汤。 周玲心里有些感伤，她替凌寒难过。有头发谁愿意做秃子。凌寒的背景确实是她找工作的绊脚石。 “对了，告诉你一个算是好消息的消息吧。”周玲想到换个话题来转变下气氛。 “什么消息？”凌寒好奇地问。 “汪云搬走了，隔壁屋不就空着了吗？我找到合租的人了。是跟我在超市一起工作的同事，也是我的同乡。你放心，她这个人非常随和。这算是个好消息吧？” “当然算。不然房东张姐找租客的话，不知道会找来个什么样的人。有个知根知底的人合租，大家就好相处了。” “你今天感觉怎么样？还很难受吗？” “好多了，特别是有了这碗热馄饨。” 凌寒和周玲相视而笑。 第303章 过年 明天就是除夕了，周玲已经买好了回家的车票。她家就在g市管辖下的一个县级市，距离g市大概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晚上周玲收拾行李的时候，她又一次提出让凌寒跟她一起回家过年。 “周玲，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么多年我自己过年都已经习惯了。你不用担心我，我又不是孩子，我能照顾好我自己。你放心回家过年吧。” “可我总觉得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过年，实在有点......”周玲没把“凄凉”两个字说出口。 “说实话，你让我跟你回你家过年，我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还是留在这里更自在。你就遂了我的意吧。” 周玲见凌寒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再勉强对方了。她告诉凌寒她买了一些吃的放在冰箱里，并叮嘱她除夕的时候一定要给自己做点好吃的，别亏待自己。 周玲自己并不富裕，否则她也不会跟凌寒合租一个房间。她要供正在上高中的妹妹读书，时不时地还要给家里转点钱。但她对凌寒却非常好，有什么好吃的她都会跟凌寒分享。 凌寒对周玲十分感激，周玲对她的好她不能给予什么回报，就承担了几乎所有的家务活。 这个小出租屋虽然局促又有些破旧，但是在凌寒的辛勤打扫和装扮下，也显得十分温馨。连周玲后搬进来的同事都说没想到外面看起来让人无感的旧房子，里面却这样整洁干净。 第二天一大早，周玲出门赶长途汽车。凌寒送她到楼下，然后直接去工作了。 今天虽然是除夕，但是和凌寒一样身在异乡的人还是有很多。他们中有的是因为要坚守工作岗位，有的是因为其他原因而不能回家。因此，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凌寒也一样能接到订单。 虽然自己没有家，没有亲人可以一起过年，但是至少她能给其他人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送去一份温暖。 和平时不一样的是，大街上的很多商铺都关闭了，马路上的汽车也少了很多。这样一来，反而凸显出送餐的电动车多了不少。 汽车少了，不堵车了，凌寒送餐的效率也提高了不少。 今天送餐的时候，几乎每一个接过订单的顾客都非常客气，不仅对她说谢谢，还对她说新年好。这让凌寒的心也热了起来，她更加卖力地接订单送餐，直到夕阳西下，才骑着电动车准备回家。 路过菜市场的时候，她去买了一些菜、肉和面粉。今天是除夕，就像周玲说的，她虽然是一个人过年，但是也要有个过年的样子。今天就奢侈一次吧。 买完菜，凌寒回到家，今天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她换下衣服，将菜拿到厨房，开始忙碌起来。很快，四个小菜就炒好了。 春晚就要开始了，家里没有电视，她用手机看网络直播。 吃过晚饭后，凌寒捧着手机窝在床上继续看晚会。窗外不时响起鞭炮声。震耳欲聋的声响让她即使将手机音量调到最大也听不太清。不过也没什么影响，反正看春晚对她来说只是打发时间而已。 不知不觉，快十一点了，凌寒起身去厨房将发好的面团取出来，她耐心地将面团搓成条状，切成一个个小团子，再将它们擀成一张纸饺子皮。 菜市场的鲜虾太贵了，凌寒没舍得买。她用鸡蛋代替虾仁，和韭菜、肉一起拌成馅儿。 她拿起擀好的饺子皮，放上馅儿，认真地包好，捏好褶，放在一旁。 “你还要学包饺子吗？” “当然要学。” “行，都教你。” “你真是既聪明悟性又强，这么快就学会了。包得还挺不错呢。” ...... 凌寒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年除夕她教梅天东包饺子的场景。 四年多了，他应该大学毕业了，也应该工作了，或许考研了也说不定。他还在d市吗？或者也去了另外一个城市？他应该对她已经淡忘了吧。四年多前他说的那些孩子气的话，他应该早就后悔了，甚至会觉得那时的他很傻吧。 凌寒放下了手里的饺子皮，呆呆地出神。她为什么会想到梅天东呢？她不应该想到他的。 突然，窗外一阵巨大的鞭炮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又继续包起饺子来。 只有她一个吃，所以她没有包很多。她煮了一顿的量，然后把剩下的生饺子放进冰箱冷冻起来，留着明天吃。 饺子煮好后，凌寒端进屋里，放在床窗台上。她一边吃着饺子，一边看着窗外的烟火。 在这个城市的另一端，此时的梅天东正在钟沛家里过除夕。零点过后，他回到房间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天空。天空绽放着绚烂的烟花，一如那年除夕一样。 刚刚吃饺子的时候，除了梅天东，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吃到了包了硬币的饺子。 钟沛在盘子里找了半天，想给梅天东找到一个有硬币的饺子，就是找不到。 “别找了，一共就包了八个，都在这里呢！”钟母指着桌上的硬币对儿子说。 “不行，单独给天东包几个。就他一个人没吃到。这怎么行啊！”钟沛说着就让家里的阿姨去厨房再包几个饺子。 “别麻烦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梅天东示意阿姨不要听钟沛的。 有没有吃到代表着幸运的硬币，梅天东并不在乎。只是他想起那年他和凌寒在一起过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除夕，凌寒包在饺子里的六枚硬币都被他一个人吃到了，凌寒还直说他好幸运。 可是这一次，他一个都没有吃到。这是不是证明了只有凌寒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才是幸运的，失去了凌寒，他也就失去了那份幸运。 凌寒，你现在在哪里？今天除夕夜你是怎么过的？是一个人吗？有吃年夜饭吗？吃到包了硬币的饺子吗？有没有像我想你一样想我？你知道吗？没有你，无论什么样的节日对我来说都不过是寻常的日子。 凌寒，凌寒，凌寒......梅天东的心底一直回荡着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名字。 第304章 无价之宝 在钟沛家待到大年初二，梅天东觉得有点闷，就打车回到市区。 他没有直接回酒店，而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在步行街上他看到一家琴行。他想起那次凌寒站在一家琴行门口，指着橱窗里的一架钢琴，对他说那是她的dream piano。他记得凌寒说过早晚有一天要把她的dream piano带回家。那时他就暗下决心，将来他一定要买一架最好的钢琴给凌寒。 现在，他正在努力兑现这个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承诺，可他却把承诺的对象给弄丢了。 琴行还没有开门营业，梅天东只能站在橱窗外看看。 每次看到钢琴，他都觉得很亲切。其实，只要跟凌寒有关的，他都会有这样的感觉。仿佛这样就能让他和凌寒继续产生联系，而不是像如今这样彻底断了音讯。 梅天东又驻足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他突然想回公司，想回工作室。 大厦保安看到他的时候，愣了一下。也是，谁会在大年初二还在放假的日子回公司来呢？ 梅天东乘电梯上到顶楼，到了公司门口。他输入大门密码，推开门后点亮了灯。整个公司瞬时明亮起来。 他进到办公室，来到工作台前，取出一块画板。 这块画板还是当年他帮凌寒打中地铁色狼的那块，他一直用到现在。多数时候他是不舍得拿出来用的，只有在非常思念凌寒的时候，他才会拿出来，夹上画纸，用画笔画出他日思夜想的凌寒。 一张，两张，三张......不知不觉，工作台上铺满了他画的画。每一张都是他记忆中的凌寒，每一张都不同。而相同的是他倾注在画里的感情。 画着画着，他慢慢放下了画笔。他知道无论他画多少张，凌寒也只能是在他的画中，不会从画里走出来。 他将画板放在桌上，起身去茶水间倒水。手机响了，他以为是钟沛，却是酒店客房部经理打来的。 “梅先生，您好。很抱歉打扰您。给您打电话是要告诉您一件事。由于我们工作的失误，您送到酒店干洗的围巾损坏了。” “什么？什么叫损坏了？”梅天东的心一下子揪起来，音调地高了好几度。 “是这样。围巾干洗之后，洗衣工在熨烫的时候不小心烧穿了几个洞。真的很抱歉，我们会照价赔偿的。如果您对我们的解决方式有异议，我们可以......” 客房部经理后面说了什么梅天东根本没听到，他只想马上回到酒店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他拿到他的围巾时，心凉了半截。 围巾中间几个硬币大小的洞是那么刺眼。他知道，这根本补救不了。 客房部经理一个劲地给梅天东道歉，她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可是小钟先生的朋友，是酒店的特殊客人。把这个特殊住客给得罪了，该怎么跟小钟先生交代。 “梅先生，您这条围巾的价格是多少？我们双倍赔偿。” 刚刚在电话里，客服部经理说的是“照价赔偿”，“双倍赔偿”是她临时的决定。就算是自己自掏腰包，也得把这件事情圆满解决好。破财是小事，如果得罪了这位住客，她这个客房部经理还不知道能不能干下去了。 梅天东痴痴地看着围巾，许久没有说话。 客房部经理站在原地，不太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她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不用赔了。”梅天东终于说话了，他捧着围巾，没有看对方，“这条围巾不值什么钱，但是它对我的意义远远超过了它的价格。对我来说，它是无价之宝。” 有个具体价格还好办，可这“无价之宝”该怎么个赔法？客房部经理杵在原地，绞尽脑汁想对策。 “我知道你们是无心的。算了，就这样吧。” 梅天东说完拿着围巾走进电梯，上了楼。 有了梅天东这句话，客房部经理稍稍安了心。她猜想，这条围巾应该是对梅天东一个非常重要的人送给他的吧。 回到酒店房间，梅天东将围巾放在桌上。围巾弄成这样，他心疼得要命。他怪自己太粗心，不应该把围巾送去酒店清洗。上一次染上血渍好不容易才将它恢复原样，这次真的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梅天东默默地看着桌上的围巾，仿佛在为它默哀。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围巾那么长，他可以戴的时候多绕几圈，把有洞的地方盖起来啊！ 梅天东立刻拿起围巾，走到穿衣镜前，尝试了一下。真的可以，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他一扫心头的阴霾，高兴地笑了。 镜子里的他还穿着当年凌寒买给他的羽绒服。当时凌寒买的时候，他瞥到了价格，很贵，可凌寒坚持要买。她说贵有贵的道理，价格贵，品质就不会差，可以穿很久的。这样算来其实很划算。 事实证明，凌寒的坚持是对的。这件衣服他从高三一直穿到现在，经历了五个寒冬，依旧很有型，也很保暖。 凌寒也很有远见，当时买的时候特意买大了一个尺码，她说怕他还会再长高。这几年他的身高倒是没有再长，但是身材比高中那时健硕多了，现在穿这件羽绒服刚刚好。 梅天东将围巾和羽绒服脱下来，小心地挂在门口的衣柜里，还有凌寒给他买的那副手套，他把它们放在羽绒服的口袋里。 梅天东走到窗前，察看他的那几盆洋桔梗。 酒店房间阳光充足，室内的温度和湿度常年相对稳定，再加上他的精心伺候，这几盆洋桔梗一直花期不断。他今天想要出门的一个原因也是不放心这几盆花。 他没事的时候常常会盯着这几盆花出神。他甚至有时想，只要他能让这几盆洋桔梗不断地开花，那他就有希望能再见到凌寒。 梅天东其实知道这样的想法太不现实也太过幼稚，可他还是这样憧憬着。否则，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迎接每一个清晨的到来，面对每一个没有凌寒在他身边的日子。 第305章 初五返程 今天是初五，林默此时正坐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 “不是初七才上班吗？这才初五你就要回去？”林母问正在收拾行李的女儿。 “我在g市的同学明天要一起聚会。” “同学聚会那么重要吗？比陪爸妈都重要？”林母有些失落地说。 “她现在有自己的交际圈子了，你就别总管着她了。”林父站在女儿这边，替女儿说话。 “就是回去也坐飞机回去啊，干嘛做高铁？”林母又说。 “妈，过年期间机票既不好买又贵，不如做高铁了。现在的高铁不比飞机慢，而且机场离市区又远，算算时间没差多少。”林默耐心地跟母亲解释。 林默所说的同学聚会，确有其事，但也并不是全部实情。她所说的同学聚会指的是跟梅天东和钟沛的三人聚会。 回家过年的这几天，林默心里一直记挂着梅天东。虽然她早就知道梅天东受邀去钟沛家过年，不会形单影只，但是别人的家始终不是自己的家，那种陌生感是不会消失的。 上大学的时候，每次过节，她都特别想陪梅天东留在学校，可是一来她有父母，不能不回家过节，二来即使她可以不回家，她又以什么身份留下来陪他呢？朋友的身份吗？哪里有朋友，还是一个异性朋友会这样做？这远远超出了友谊的界限啊！因此，彼时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给梅天东发一条节日祝福而已。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同在异乡，她可以用朋友、同学加老乡的多重身份时不时跟梅天东一起吃饭，虽然同行的永远都有钟沛。可这样，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这次的聚会是她主动提出来的，当然是通过钟沛。初四的时候她就翘首以盼了。今天一大早刚吃完早饭，她就开始收拾东西了。不过，为了不引起父母的疑心，她还是努力克制着兴奋之情，云淡风轻地和母亲解释。 开始检票了，林默拎着行李箱排在队伍里等待检票。 “不好意思！借过！借过！” 林默只听到身后一个急促的声音，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被一个人撞了一下，她手里的行李箱撞到了排在她前面的人。 前面的人回过头来，林默连忙向对方道歉。 对方露出憨厚的笑容：“没关系。” 原来那个撞她的人是要赶另一趟列车，他已经错过了检票时间。 走出检票口，林默推着行李箱向站台走去。她依着列车车身上指示的方向，找到了她的车厢。 上了车，她很快就找到了她的座位。 咦？巧得很，刚刚被她撞了一下的人居然就坐在她的座位对面 对方可能也觉得很巧，主动跟她打招呼，还殷勤地帮她把行李箱放到行李架上。 “你也是去g市吗？”对方主动问道。 “是的。”林默回答。 “我也是。”对方表现得有些兴奋。 这人虽然看起来挺憨厚，可毕竟是个陌生男人。林默立刻启动“防御机制”，掏出口袋里的蓝牙耳机塞进耳朵，假装听歌。 对方仿佛读懂了林默此番举动的含义，不再搭话，拿出手机摆弄起来。 林默将身体靠向窗口，看着窗外匆匆而过的景色。 其实窗外并没有什么景色可看。此时正值深冬，到处都是光秃秃的。这样的情状倒是挺像她和梅天东之间的关系——没什么生机。 林默很矛盾。她喜欢梅天东，即使她知道梅天东心有所属，她还是没办法不喜欢他。可是她的喜欢却见不了光，只能是默默地喜欢他。这种看不到希望的爱恋有时候让她有些绝望，但她又不愿意放手。她只能寄予时间能冲淡梅天东对他心爱之人的感情，然后在某一个时刻，他蓦然回首，发现她一直就在原地等他。 她不觉得自己爱得卑微，只要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她不介意做那个等待的人，她只怕自己的等待也许永远得不到回应。 在目前的生活中，唯一能让她感到安慰的就是工作了。她很庆幸自己追随偶像的脚步来到g市。左澜对她很好，让她做助理律师。大大小小的案子都会带着她，她从左澜那里学到了很多。 在工作上，左澜对她要求很严格，但私下里，把她当做妹妹一样照顾。左澜那个堪比大厨的男朋友姜律师做的美食，左澜常常带给她一份，说是担心她总吃外卖对身体不好。 其实她并非对厨艺一窍不通，有时候也会下厨，但是水平一般倒是真的。左澜贴心的举动让她心怀感恩。 “我快到了，应该是正点到。.......你已经到车站外了？......那好，一会儿见。” 林默的耳机来没有播放音乐，所以周围的动静她都听得到。对面男人打电话的内容，她也几乎尽收耳中。 有人来接站真好。林默心里感慨。她想如果有一天梅天东能来接她该多好。她苦笑一下，笑自己傻傻地做起白日梦来。 半小时后，广播里传来列车即将到站的通知。林默将耳机取下来收好，站起身来打算取行李箱。 “我帮拿你吧。” 对面的男人抢先一步将林默的行李拿下来。这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反思自己这一路上给人家一张冷脸，是不是戒备心有点过重了。 下车后。男人一直走在林默的前面，一直走到出站口。 “冯海，在这边！”一个声音在前方响起。 男人边举起胳膊边回应道：“梅天东！” 梅天东？这个名字林默再熟悉不过了，她循声望去，看到了在她前方不到二十米处那个她一直挂念的人。 就在冯海走向梅天东的同时，梅天东看到了冯海身后的林默。他喊了她的名字。 “天东，你叫谁呢？” 冯海转过头，接下来就是张着嘴巴，惊讶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那个高挑漂亮的女人来到他和梅天东的面前。 “林默，你也是坐这趟车回来的？”梅天东问道。 “是啊。”林默笑笑，“这是你朋友？”她指着冯海问梅天东。 “这是我高中同学，他叫冯海。” “太巧了，我们不但是坐同一列车，而且座位也在一起。”对方是梅天东的高中同学，林默瞬间觉得这个叫冯海的男人顺眼多了。 “冯海，这是我大学同学林默。不过她是法律系的，现在是一名律师。” “是实习律师。”林默微笑着纠正道。 “你好你好！”冯海憨憨地笑着向林默伸出手，“认识你非常荣幸。” “你好！”林默伸出手说道。 第306章 择日不如撞日 梅天东将冯海接到酒店，带他来到他住的客房。 “哇，你这个房间不小啊！一个人住有点浪费了。”冯海刚进门就感慨道。 “所以让你过来跟我一起住啊！”梅天东边说边将冯海的行李放好。 “我也住不了几天。公司已经帮我安排好了住处。不过得过几天才能拿到钥匙。” 梅天东给冯海倒了一杯热水，冯海拿起来喝了两口。 “你给伊娃之爱设计的平面广告都快成业界教科书了。当初我们公司也想参与竞标来着，不过后来因为手头还有另外几个大订单，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和十足的把握就放弃了。不过，我觉得即使我们公司参与竞标，也不一定能中标。你的设计太别出心裁了。” “你刚来就给我戴高帽。我又不是你的老板，不用拍我马屁。”梅天东开玩笑道。 冯海拍着胸脯，神情严肃：“冤死了！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发自肺腑啊！” “不开玩笑了。你在bj待得好好的，怎么会来g市？” “唉！小孩没娘——提起话长啊！” 冯海将他他毕业后在bj的情况向梅天东和盘托出。 “天东，换做是你，你怎么选？” 梅天东略微沉思了一下：“我可能跟你的选择一样。” 冯海一拍大腿：“我就说吧。任谁也受不了这个鸟气！这不明摆着嫉贤妒能嘛！所以我宁可来到g市的分公司，至少不用处处受制于人，看别人脸色。” 听了冯海的经历，梅天东对自己当初选择和钟沛一起创业的决定倍感庆幸。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还是和哥们一起，这份幸运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当初我在bj上大学，我爸妈第二年就跟过去了。想着从此以后就在bj找工作，然后安家落户，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我又来到这里了。” “那叔叔阿姨呢？他们还在bj吗？” “他们先回g市了。我暂时不想让他们来这儿，省得他们跟着我折腾。等我做出成绩，我是要杀回总公司的。从哪里跌倒就得从哪里站起来！” “反正你也是临时住几天，洗漱用品就用酒店的吧。你不介意吧？”梅天东问冯海。 “我不挑，能用就行。” 梅天东起身拿出一些生活用品送到浴室。 “对了，刚刚在车站的时候我就想说来着。几年不见，你比以前壮了也黑了。健身了？”冯海冲着卫生间的方向问道。 “算是吧。”卫生间里传出梅天东的声音。 “我大学的时候还经常运动，工作以后就懒了。” 梅天东从卫生间里出来：“冯海，今晚我有个饭局，不能给你接风了。谁让你来得这么突然。早点说我就不安排在今天了。明天吧，明天我专门给你接风洗尘。” “什么饭局？跟谁吃饭啊？”冯海抑制不住好奇心，问梅天东。 “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钟沛，还有林默。” “带上我呗。我也算认识林默了，钟沛我也挺想认识认识。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就当是给我接风了。”冯海拍了拍梅天东的肩膀。 梅天东觉得冯海说得也有道理，就痛快地答应了。 当冯海听说梅天东相约吃饭的对象里有林默时，他的脑海中就立刻蹦出了刚刚那套说辞。 在高铁上的时候，他就对林默很有好感。他本来想和对方多说几句，说不定还能留下联络方式，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不知是对方高冷还是戒心太重，戴上耳机再也没搭理他。冯海只好失望地摆弄手机。 可谁曾想，林默竟然和梅天东相识，冯海喜出望外。他本打算稍后通过梅天东慢慢接触林默，既然眼前就有一个大好机会，何不加以利用呢？ 晚上，钟沛来酒店接梅天东，梅天东将二人介绍认识。 钟沛和冯海相见恨晚，两人一路热聊，当然话题自然离不开他们共同的朋友梅。冯海向钟沛抖出梅天东高中时的糗事，还让钟沛爆料梅天东大学时候的趣事。 “他呀，太无趣了。哪有什么趣事可说的。”钟沛吐槽道。 “是吗？他高中的时候就跟块木头似的，后来还变本加厉了？” “你说对了，他由一块木头进化成了一块水泥。” 钟沛说完和冯海一起默契地哈哈大笑。梅天东也不生气，随他们怎么损自己。 “天东，你这件外套不会是高中时的那件吧？”冯海仔细瞅了瞅梅天东的羽绒服，“这都穿了几年了？你可真够勤俭节约的。钟沛，是不是你太刻薄，克扣天东的工资啊？” 很快跟钟沛熟络起来的冯海这就调侃起钟沛了。 钟沛看了梅天东一眼，梅天东沉默不语。冯海不明就里地看着他们，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这件衣服对他很重要。”钟沛轻声说道。 冯海这才恍然大悟，自己这个臭记性，怎么忘了天东跟他说过的，这是凌寒买给他的。 “对不起，哥们，我忘了它是......”冯海满脸都是歉意。 “那个，咱们今晚要去的地方是一家私房菜。位子超级难预定。为了今晚这顿饭，我可是欠了好几个人情才定上的。这顿饭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钟沛及时出来打圆场，冯海也赶紧配合钟沛将话题转移到了吃上。 他们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梅天东刚落座就起身去了卫生间。 “哥们，刚刚谢谢你帮我解围。”冯海对钟沛说。 “看来你也知道天东和凌寒的事？” “我可比你知道得早。我可是天东高中时最好的朋友。而且......出事那天我就在现场。凌寒姐抱着梅天东坐在地上，地上都是血。那个场景真是毕生难忘......” 冯海将那天他的所见所闻讲给钟沛听。 冯海突然想到了什么：“算算时间，凌寒姐应该出狱了吧？” “她因为表现好，提前半年就出来了。” “那她现在在哪儿呢？” 钟沛将凌寒出狱后梅天东错过她的事情告诉冯海。 “唉，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当年我知道天东喜欢凌寒姐的时候，我挺震惊的。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这么执着。” “你们聊什么呢？” 梅天东突然出现，钟沛和冯海赶紧止住话题，对梅天东打哈哈。 “我们在说林默怎么还不来。” “女人出门得花时间打扮，迟到是正常的。”钟沛笑说。 “对对，男人等女人是天经地义的。”冯海附和道。 “谁说我迟到了？我可是准时到的！” 冯海眼前一亮，林默出现在他们面前。 第307章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列车上的林默打扮得很休闲，此刻的林默却女人味十足。冯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落座。 “林默，今天的饭局我也加入进来，你不介意吧？”冯海问道。 “当然不介意。咱们都是天东的朋友，还都在同一个城市工作生活。这缘分还真不浅呢！” 林默的这句话其实是说给梅天东听得，虽然她知道梅天东十有八九听不懂她的弦外之音。而冯海以为林默所说的“缘分”里指的是他们之间的相识，心里很高兴，嘴上也十分赞同林默的“缘分说”。 菜上齐了，四人边吃边聊。 冯海看着林默的一颦一笑，越发喜欢。大学期间他曾经谈过一次短暂的恋爱，因为两人对未来的打算并不一致很快就分了手。后来冯海就一心一意扑在专业上。 他仔细考虑过，学生时代的感情变数太多，与其十之八九无疾而终，不如将来事业稳定了再考虑个人问题。因此，工作后有同事给他介绍女孩子认识，他都婉拒了。 可他自己也没想到，这次来到g市竟有意外收获。虽说他现在的事业才刚刚起步，可是爱情就这样来了。冯海觉得既然老天这样安排了，他就应该追随自己的感觉。 冯海给林默续上饮料：“林默，女人选择做律师这个行业，挺辛苦吧？” “谢谢。”林默说，“喜欢就不觉得累。况且我有个好师父教我。她既是我的师父，也是我的偶像。” “你师父是男的？” 冯海见林默提到师父的时候两眼尽是崇拜的小星星，有点警觉，怕林默对她口中的师父有什么其他想法，那他不就没戏了。 “不是。我师父是女的。她......” “别顾着说话，吃菜啊！这么丰盛的菜不吃简直是暴殄天物。” 钟沛用公筷给林默和冯海夹菜，林默的话被钟沛打断了。 钟沛必须打断林默的话。林默在跟冯海聊她的师父，她的师父就是左澜啊！刚刚在和冯海的聊天中，他知道冯海是认识左澜的。林默如果说出左澜的名字，他怕冯海一不小心说漏嘴，那么林默就知道梅天东和左澜认识，左澜就会知道梅天东也在g市......然后很多事情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全部暴露出来了。 这其中的关系太错综复杂了，这场对话必须终止！ 好在关于林默工作的话题再没有被提起。钟沛看了几眼梅天东，他这个当事人怎么跟没事人似的，相反他却提心吊胆了一整晚。 而且钟沛觉得冯海好像对林默有好感，一直寻找各种话题跟林默聊天。 林默喜欢梅天东，冯海喜欢林默。妈呀！这关系，乱了，乱了！ 钟沛心里暗暗叫苦：他现在可是这张饭桌上知道秘密最多的人！ 饭终于吃完了，钟沛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不过，只是暂时放下来而已。左澜这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冯海要是真像他猜的那样喜欢林默，那情况就更复杂了。 钟沛想着想着，脸上不由自主显出苦相。 “怎么了，钟沛？是嫌我们吃多了让你破费了？”冯海对结完账单的钟沛说。 钟沛勉强挤出笑容：“开什么玩笑，我是那样的人么？” 三个男人目送林默开车离开后才上车。 路上，钟沛正琢磨着找个机会私下跟冯海沟通一下，没想到梅天东先一步把内情都告诉了冯海。 “啥？左澜姐就是林默说的师父？她也在g市？” 原本喝了点酒有点微醺的冯海听完后立刻清醒了。 “我刚才之所以打断林默继续跟你讲她的工作，就是怕你穿帮。林默什么都不知道。” 今晚的信息量有点大，冯海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不对啊，既然林默这么在乎凌寒姐，应该告诉她这些事，为什么要瞒着她呢？”冯海的脑子还算清醒，问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 梅天东和钟沛都知道个中缘由，但是却不能跟冯海讲明。梅天东只好解释说怕林默难过，而且担心左澜知道梅天东也在g市，还认识林默，会影响到左澜对林默的态度。 对于这个解释，冯海没有任何疑虑，欣然接受了。因为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林默，只要是对林默好，他就愿意照做。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左澜姐还在怪你。” 冯海想起事情发生后，他几次见到左澜面对梅天东时都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像梅天东说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别让林默知道更好。 回到酒店，冯海才注意到窗前的那几盆洋桔梗。不用问了，他知道它们代表着什么。 冯海躺在床上睡不着。一方面他在回味着刚刚在饭桌上林默的音容笑貌，一方面他感慨着梅天东对凌寒的感情远比他想得要深。 当初他以为梅天东对凌寒的感情多半是一种依恋，没想到这种感情并没有因为凌寒入狱和不告而别而减退，反而与日俱增。虽然他到现在为止也不是十分能理解这种感情，可是他却从心里有些羡慕。 在这个快节奏的社会里，男女之间的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感情的基石有时候看起来很牢固，可是崩塌往往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他和初恋不就是这样吗？ 分手后，他也难过了几天，可很快就释怀了。他知道自己爱得不深，所以抽身的时候自然就显得潇洒。他总觉得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情只存在于小说里，现实中的感情哪来那么多轰轰烈烈。 可是，梅天东的执着让他觉得可能是自己没有遇到能让自己掏心掏肺的人吧。 冯海突然觉得自己怎么像个女人似的，大半夜竟然因为琢磨感情问题而睡不着。这可不像他啊！他一直认为，男人永远应该把事业放在第一位。有了梧桐树，何愁招不来金凤凰？ 林默呢？他对她是很有好感，她会是那只金凤凰吗？ 冯海想到这儿，愈发觉得自己可笑。他大概是喝多了，有点不冷静。 他闭上眼睛，开始数羊，强迫自己进入梦乡。 第308章 恋慕的由来 孟聿婷看着桌上的文件，刚刚激烈争论的火药味仿佛还未散去。 自从她回国接手孟氏的业务后，每天脑子里都在想怎样使孟氏走出困境。 她原本没想过要女承父业的，她在国外有自己的事业。可是为了家族，她必须义不容辞回国接过这个重担。 在刚刚的会议上，大家主要讨论的内容就是停止生产集团部分产业板块中一些已经不再盈利的产品。这倒无可厚非，但是在决定之前，她需要征求一个人的意见。 孟聿婷让秘书通知司机她要出去。 “老金，送我去老宅。”孟聿婷对司机说。 老宅是郊区的一栋独立屋，她的爷爷孟祥明就住在这里。 孟聿婷下车刚走进院子，就看见爷爷正蹲在菜地里。 “爷爷！” 听到孙女熟悉的声音，孟祥明想要站起身来，孟聿婷赶紧疾步上前搀扶。 “爷爷，您慢点起来。” 客厅里正在干活的保姆闻声从客厅里出来，和孟聿婷一起将老爷子搀扶进客厅。 “爷爷，您怎么又不听话了？”孟聿婷用毛巾给爷爷擦干净手，心疼地责怪道。 “我就喜欢种点菜，你们还不让。我现在身体不是还挺好嘛，等过几年我想干点活可能就真干不了喽！” 孟祥明今年已经年逾九十，但他耳聪目明，身子骨还算硬朗。 “您没事在院子里走一走，散散步就好，种菜种花这种体力活您就别做了。要不然，让周阿姨做，您在旁边看着，过过眼瘾。”孟聿婷拉着爷爷的手说。 “只能看不能上手，那还不如不让我看呢！”孟祥明摇摇头，“你放心。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得很，你别太杞人忧天了。” “好好好，真是拗不过您！”孟聿婷无可奈何，只好认输。 “乖孙女，怎么今天有空过来看爷爷？” “瞧您说的，好像我很少来似的。”孟聿婷对爷爷撒娇道。 “当然不是，不过你前两天不是才来过，今天又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听到爷爷这样问，孟聿婷慢慢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爷爷猜得没错，她今天来的确有很重要的事要跟爷爷商量。 “爷爷，今天公司开了高层会议。主要是商议将孟氏的部分品牌下线，退出相关市场。其中......”孟聿婷顿了顿，“其中包括恋慕......” 孟祥明嘴巴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可终究什么也没说。他靠在沙发上，神情看似来有些哀伤。 “花无百日红啊，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想当年，恋慕那么受欢迎。几十年了，它跟我一样都已经是风烛残年了，要被这个时代淘汰了。” “爷爷，您别这样说。这件事还没有最终定下来。我知道恋慕对您意味着什么，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让它停产的。” 孟聿婷知道这个消息会给爷爷带来很大打击。 孟氏是孟祥明二十多岁的时候和妻子慕思璇一起白手起家创办的。孟氏是做日化用品起家，恋慕则是孟祥明为妻子而创立的洗发护发品牌。 孟祥明和妻子伉俪情深。慕思璇生育后身体一直不太好，孟祥明就四处搜罗中药方子，亲自为妻子熬药，从不假手他人。夫妻两人平时也总是形影不离，从来没有分开超过三天。 十年前，慕思璇因病去世。孟祥明深受打击，身体和精神状态一度堪忧。这两年才慢慢调养好。 曾经恋慕洗护产品风靡市场，家喻户晓。可近些年，随着国内外其他品牌的崛起，瓜分了市场份额，加上集团在营销推广上并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导致恋慕系列的销量一再下滑，品牌知名度和品牌价值也跌到了谷底，现在甚至成了日化领域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 其实，孟聿婷的难过一点不比爷爷少几分。她从小是在爷爷奶奶的爱护下长大的。他们祖孙的感情非常深厚。 孟聿婷十分羡慕爷爷和奶奶之间的爱情，她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勉强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她希望自己也能拥有像爷爷奶奶那样相濡以沫的感情。 离开老宅，孟聿婷心情比来时更加复杂。她满眼都是爷爷悲伤的神情。她知道如果恋慕系列真的停产，对爷爷的打击可想而知。他已经不能再受刺激了。 可是，她有她的压力。她是签了协议的，如果孟氏不能尽快实现盈利并达到既定目标，那么她失去的就不仅仅是恋慕这个品牌，而是整个孟氏集团。 没有了孟氏，她可以回美国继续她从事她喜欢的工作，但是孟氏是爷爷和父亲两代人的心血，绝不能就这样轻易断送。 孟聿婷暗下决心，她要保住恋慕，更要保住孟氏！她不相信整个世界上有解决不了的难题，只是她现在还没有找到。 “老金，送我去市中心最大的连锁超市。” “好的，孟总。” 孟聿婷乘电梯从地下停车场来到商场地下一层的超市。她径直来到日化用品区。今天是周末，货架前不少人正在挑选商品。 她在货架上寻找恋慕系列产品，可是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她转身向身后的导购求助。 “你找恋慕的洗护用品？这个牌子都没多少人买，所以进货进得也少。可能在其他牌子货架的后面有几瓶吧。我帮你找找看。”热情的导购说完便在货架上翻找起来。 孟聿婷心里堵得慌，恋慕都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了？ “找到了。就剩这三瓶了。”导购把瓶子递到孟聿婷面前，“你都要吗？” 还没等孟聿婷回答，一只手突然伸过来。 “我也想要一瓶。” 孟聿婷抬头一看，是一个中年女人。 “你不会都买了吧？”女人问道。 “你喜欢用这个品牌？” “是啊，我用了好多年了。这个牌子很好用。不过现在越来越难买了。能匀给我一瓶吗？”女人用商量的口吻试探道。 “我无所谓。都让给你也行。” “那我不客气了，我可都拿走了啊！”女人高兴地将三个瓶子统统放进了购物车。 “大姐，如果让您给恋慕这个牌子提点意见的话，您有什么想法？” 女人有点奇怪地看着孟聿婷，孟聿婷只好说自己是恋慕的市场调研员，正在做随机市场调研。 “哦，是这样啊！” 接着，中年女人就打开了话匣子。孟聿婷听得非常认真。 从超市出来，孟聿婷豁然开朗。她觉得她可能找到了一个可以让恋慕继续存续的办法。 第309章 静不下心来 梅天东正在画图，钟沛敲门进来。 “天东，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梅天东放下笔问道。 “孟聿婷的秘书刚刚给我打电话，说孟聿婷邀请你我去她公司。” “去她公司干什么？” “她的秘书只说面谈。” “这么神秘？”梅天东拿起笔继续画着。 “我已经答应了。明天上午九点在孟聿婷的办公室见面。” 第二天上午，梅天东和钟沛准时出现在孟氏集团办公大楼。 在秘书的引领下，两人来到孟聿婷的办公室。孟聿婷已经在等他们了。 两人落座后，孟聿婷开门见山说出了与两人见面的缘由。 “恋慕它不仅仅是一个品牌，也是我的爷爷和奶奶爱情的见证。于公于私我都必须想办法保住它。” “孟总，您为什么偏僻选择我们zm？”钟沛问道。 “你们给伊娃之爱做的设计很成功，我觉得梅总监的设计很有个人风格。” 还有一个原因孟聿婷没有说出口。上次婚礼的事情，她感到很抱歉，总觉得自己欠了zm一个人情。当然，梅天东的能力是她首先考虑的因素。 孟聿婷的秘书敲门进来，在桌上放下一个箱子。 “这些是恋慕系列的产品，还有这几十年来产品的各种设计资料。你们可以拿走作参考。” 梅天东打开盒子，里面是很多瓶瓶罐罐。 突然一个瓶子映入他的眼帘，他拿起它，不可思议地看着。 凌寒最喜欢用的护发素竟然是恋慕系列！ “你真有眼光，恋慕的这款护发素曾经是这个系列中的主打产品，火得一塌糊涂，经常断货。它的味道非常好闻，香味可以保持几天。我自己也在用它。不过很有可能以后都没得用了。”孟聿婷苦涩地笑了。 梅天东打开瓶盖，将鼻子凑上前闻了闻。是那个熟悉的香味。 梅天东闭上眼睛，通过呼吸不断地吮吸着这股香味，脑海里都是凌寒长发飘飘的倩影。 钟沛觉得这个画面有点尴尬，咳嗽了一声：“咳咳，天东，东西咱们带回去慢慢研究吧。” 梅天东回过神来，他将瓶盖盖好，将瓶子放回盒子里。 “孟总，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面对孟聿婷，梅天东只能用这句简单的话来表达他和对方一样有多么希望能保住恋慕。 从这一刻起，保住恋慕已经不再是孟聿婷一个人的事。因为凌寒喜欢这个牌子，而他又有这个机会能做点什么，那他就必须尽全力去做。 他想着，保住了恋慕，那么无论凌寒身在何处，至少能让她买到她喜欢的东西。这算是他唯一能为凌寒做的事吧。 孟聿婷为了爷爷，他为了凌寒。这也算是殊途同归吧。 回到公司后，梅天东就开始没日没夜地做设计。为了能专心工作，他干脆住在了办公室。 可是最初的几个设计方案还没等交给孟聿婷，先被他自己否掉了。 钟沛觉察到梅天东这次做设计跟之前都不太一样，似乎有点太拼命。他没有忍住好奇心，试探着问梅天东。梅天东坦白地说出了缘由。 “我就说嘛，那天你在孟聿婷办公室里的表现怎么有点奇怪。原来如此。” 只要是跟凌寒有关的事情，梅天东就一定百分之一千地用心。 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梅天东没有一点灵感。他的脑子很乱，看着桌上摆放的恋慕的产品，他想的全是凌寒。 他焦躁地将画了一半的设计图揉成一团，扔在一旁。地上已经堆积了一堆类似的纸团。 梅天东重重地坐下来，有些无力地趴在工作台上。 钟沛拿着午饭进来，看到了这一幕。 他走进来，将饭盒放在茶几上。他走到工作台前，轻轻拍了拍梅天东的肩膀。 “天东，先别画了，吃饭吧。” 梅天东缓缓起身，双手扶着额头：“我不饿。不想吃。” “不吃饭怎么行！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饱哪来的精神画图啊！” 钟沛强行将梅天东拉到旁边沙发上坐下，打开茶几上的几个饭盒，将饭菜一一摆好，还把筷子摆在梅天东面前。 “你不是还要我喂你吧？”钟沛夹起一口菜，作势要送到梅天东嘴边。 梅天东拿起筷子，窝在手中，但是没有开动。 “钟沛，也许我们不该接这个订单。”梅天东突然说。 刚吃了两口的钟沛放下筷子，他听出梅天东语气里的沮丧。 “这话什么意思？孟聿婷直接把订单给我们，都没考虑过别的公司，说明她对我们是绝对信任的，你怎么还打退堂鼓了呢？” “几天了，我一点灵感都没有。做出来的图根本不是我想要的。”梅天东的语气里满是烦躁，一点也不像平时工作时自信满满、胸有成竹的他。 “天东，你是压力太大了。你太想把这件事做好，太想帮孟聿婷保住恋慕了。”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我就是静不下心来。我脑袋里除了凌寒，什么也思考不了。” 钟沛心想，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现在凌寒倒成了梅天东此刻不能专心工作的阻碍。这可怎么办？ 钟沛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计上心来：“既然你想到的都是凌寒，干吗不把凌寒当做你设计的灵感呢？” 把凌寒当做设计灵感？梅天东琢磨着钟沛的这句话。 他忽然放下手里的筷子，几步走到工作台前，拿起画笔在一张新的画纸上开始沙沙地画了起来。 看来，有门啊！钟沛咧嘴笑了笑，不紧不慢地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那我先吃了啊，饭菜给你留着，一会儿加热一下。” 梅天东仿佛没有听到似的，全神贯注地继续画着。 钟沛的话给他打开了一个全新的设计思路。他为什么不借这个机会将他对凌寒的思念展现出来呢？ 两天后，设计图放在了孟聿婷的办公桌上。 “孟总，我先向您阐释一下我的设计理念吧。” 孟聿婷专注地看着梅天东，认真倾听着对方的叙述。 第310章 梅天东的私心 听完梅天东的陈述，孟聿婷若有所思。 “我听懂了，设计的主打理念是一个爱情故事。” “对，洋桔梗的花语是长久不变的爱。就如孟总的爷爷和奶奶的爱情。”梅天东回答。 “你设计的这女性形象有原型吗？” 孟聿婷的这个问题让梅天东猝不及防，他慢吞吞地回答说有。 “所以说这个设计跟你自己也有关喽？” 梅天东没出声，算是默认。 “我很喜欢你的这个设计。不过，最终能不能实现还需要上会。” 其实孟聿婷并非有心打探梅天东的隐私，只是在梅天东的陈述中，她感觉到对方似乎额外倾注了很多情感。让她忍不住好奇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既然设计融入的是设计者自己的情感，那么它应该也会打动其他人。 孟聿婷很快就召开会议，确定恋慕系列的最终命运。 会上，除了孟聿婷外，只有极少数人赞同重新包装恋慕系列，给它一次重生的机会。 反对的声音太过强烈，孟聿婷突然害怕自己无力回天。而这件事也惊动了她的父亲。父亲也反对继续投资恋慕。 “我知道你这么做事为了你爷爷。你以为我不想保住恋慕吗？可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现在集团的财务状况不好，不能拿钱去打水漂！” 父亲的话不是全无道理。对恋慕进行重新包装、营销推广都需要大量资金，而孟氏现在最缺的就是资金。 “爸，我不是只为了考虑爷爷的感受而任性地想要保住恋慕，而是恋慕系列真的有它的价值。它的配方、功效在同类产品中都是有优势的。它现在缺少的就是营销推广。只要做好营销推广，它一定能重新占领市场。我对恋慕有绝对的信心。” 父女俩争论了一下午，最终也没有达成共识。 从父亲这里都得不到支持，孟聿婷显得很失望。但是这仍然动摇不了她的决心。现在她只能启动备用方案了。 一个月以后，全新包装后的恋慕系列产品铺满了各大超市的货架。地铁站、公交候车亭等也张贴了全新的平面海报。 “孟总，我真佩服您破釜沉舟的勇气。”和孟聿婷同车的秘书说道。 孟聿婷笑了笑。她没用动用孟氏一分钱，而是将她在美国开设的公司和手中握有的几项专利卖掉，用这笔钱作为重新包装推广恋慕的资金。 在保住恋慕这件事上，她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后路。她现在是彻底将自己和孟氏集团的兴衰捆绑在一起了。 至于她做的这个决定是否正确，接下来就只能交给市场来证明了。 红灯亮了，车停了下来。 “孟总，您看，恋慕的广告牌。” 孟聿婷顺着秘书手指的方向，隔着车窗看到马路旁的公交候车亭的站牌广告。 海报上是一个长发飘逸的女人。正走在路灯下的她，长发被风吹起，侧脸非常美。女人的怀中捧着一大束洋桔梗。而在女人身后不远处，是一个高瘦的男人。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女人，默默守护着她。 海报的下方写着：恋慕一生，长久不变的爱。 “孟总，这个海报看着让人觉得很暖。这好像是第一批广告里的第二辑吧？第一辑是初遇，第二辑叫......叫什么来着？”秘书冥思苦想着。 “第二辑叫心动。”孟聿婷说。 “对对，是心动。还会陆续推出第三辑、第四辑，甚至更多吧？” “当然，这是一个完整的爱情故事。” “孟总，我多嘴问一句。其实用爱情故事做设计理念不算什么新鲜的创意。为什么您会选择这个设计方案呢？” “你不觉得现代人的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吗？像老一辈人那种一生一世长久不变的感情越来越稀有了。而且，现代人的感情还掺杂了太多其他条件，没有从前那么纯粹了。我觉得这个故事里要表达的爱情观应该会让那些渴望真爱的人产生共鸣吧。” 秘书听了陷入了沉思。 绿灯亮了，车子重新启动，站台的广告也渐渐消失。 梅天东伫立在地铁站，看着他的作品。第一批投放的广告共有三辑。此时在他面前的是第三辑——依偎。 海报上画的是男人和女人坐在傍晚的公交车上，男人靠在女人的肩膀上睡着了。 他所画的所有内容都是他曾经和凌寒相处的点点滴滴，也是少年的他爱上凌寒的心路历程。 钟沛无意中给他出了一个天大的好主意。他要把他和凌寒曾经的一切都画出来，借助恋慕的推广，让它们铺满这个城市甚至其他城市的大街小巷。也许有一天凌寒买到新包装的恋慕或是在街头看到这些广告，她一定能认出这些只有他们彼此才知道的曾经相处的点滴。她就会知道他有多么想念她，兴许她有可能还会主动联系他，因为他一直还用着高中时候凌寒给他办的电话号码。 孟聿婷没有介意他的这份私心，反而很认可他的设计，让他有些意外也很感激。 当他听说恋慕推广资金的来源时，他找到孟聿婷提出不收取设计费为恋慕做未来三年内的产品设计，却被孟聿婷婉拒了。 “哎，这是新换的广告牌吧？” “还挺好看的。” 一对依偎在一起的小情侣站在梅天东身旁窃窃私语。 “恋慕一生，长久不变的爱。这广告词还挺浪漫的。”男人说。 “好像是洗发水的广告。不过这个牌子好像没听过。”女人说，“要不下次去超市的时候看看。冲着这个广告词也得试试。” “怎么？想让我爱你一辈子就明说呗？”男人搂着女人说。 “这还需要我说？你敢不爱我一辈子？”女人扯了一下男人的耳朵。 女人并没有用力，男人装作疼得不行：“哎哟，不敢不敢。我这辈子就只爱你一个。” 女人满意地笑了。两人搂得更紧了， 梅天东有些羡慕地看着身旁这对小情侣。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多么幸运和幸福的一件事。 如果此时能让他也能这样将凌寒抱在怀中，该有多好。 一生一世只爱一人，这是他想要的爱情。而这个人，只会是凌寒。 第311章 是那个人吗 林默刚进入电梯的时候还有些犹豫，但还没等她后悔，电梯已经到了。 走出电梯，她一眼就看到zm设计公司几个大字。她在门口踌躇着要不要进去。 潘朵拉看到有人在门口徘徊，主动走出来询问。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嗯——我叫林默，是梅天东，是梅天东和钟沛的朋友。” “林小姐，您稍等一下。” 潘朵拉在前台打了一个电话后，立刻返回请林默进去。她被潘朵拉带到钟沛的办公室。 “林默，你怎么来了？” 见到林默到访，钟沛很高兴，将她迎进门，并吩咐潘朵拉去倒一杯咖啡。 “我喝水就好。”林默对潘朵拉说。 “你大驾光临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迎接你啊！” “我在附近办事情，临时起意上来看看。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了。话说公司开了这么久，我和天东应该早点请你上来坐坐的。是我们失礼了！”钟沛诚心说道。 “你们这里看起来挺好的。” “我带你四处看看吧。” 林默起身跟在钟沛身后，钟沛带她走了一圈，最后来到梅天东的办公室门口。 “天东他不在。” “他不在我就不进去了。” “没关系，他办公室里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钟沛推开梅天东办公室的门，林默走了进去。 “这里既是他的办公室也是他的工作室。他就是在那里做设计的。”钟沛指着梅天东的工作台对林默说。 林默走到梅天东的工作台前，桌上堆了很多画纸。其中有一些好像是还没画完的半成品。 “他最近不是给一个洗护品牌做设计吗？”林默问道。 “你说的是恋慕吧。新海报和新包装上周才刚刚投放市场。” “你们是给恋慕做的设计？”林默语气中有几分惊喜。 “是啊。” “我也用恋慕。好用又好闻。” “哈哈，你还真是慧眼识珠啊。” “我以前不知道，也是别人介绍给我的。” “林默，你中午留下来一起吃饭吧？天东应该差不多快回来了，咱们出去吃。” “不会不方便吧？” 钟沛的提议正中林默下怀。最近这一个月来，律所的工作很多，她自己忙得焦头烂额，已经很久没跟梅天东和钟沛见面了。 今天她既是顺路也是特意来zm，她很想见见梅天东。 “我给天东打个电话，让他直接到吃饭的地方跟咱们会合。” 在征求过林默的意见后，钟沛马上打电话在一家本地特色餐厅定了位子。 钟沛开车载上林默来到餐厅。他点好了菜，直接让服务员下单走菜。 “咱们不等天东了？”林默问。 “别等他了，咱们先吃。都是自己人，没那么多讲究。再说都已经过了饭点了，不能把咱们的林律师给饿坏了啊！” 菜上齐后，钟沛和林默先吃了起来。吃了一小会儿，梅天东就来了。 “我可是饿坏了。” 梅天东一进门就不客气地坐下来，拿筷子夹起菜就吃。 林默偷偷浅笑，梅天东这样不拘小节，是不是能说明他没拿她当外人看呢？她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放到梅天东面前，让他先喝口水顺一顺。 梅天东对林默说了一句谢谢，不客气地拿起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 “怎么样？制版顺利吧？”钟沛边吃边问梅天东。 “顺利，样品我看了，效果很好。” “那是当然了。哪有设计师像你这样，设计完了还亲自监督制作的。” “我这是对客户负责。” “孟总给的设计费太少了。我觉得我们吃亏了。” 梅天东知道钟沛又在开玩笑。他夹了一块肉给钟沛，让他多吃饭少说话。 “我还没看到你的大作呢。是什么样的设计啊？” 梅天东和钟沛的对话勾起了林默强烈的好奇心。让梅天东如此重视的设计到底是怎样的呢？ “地铁站、公交站候车亭还有超市都能看到。”钟沛回答。 “正好我的护发素也差不多快用完了，等我去超市买新的，支持一下你们和恋慕的这次合作。” 梅天东突然想起来，林默也是用恋慕的。还是凌寒推荐给林默的，曾经他听林默提起过的。 话题总是围绕恋慕，钟沛怕说多错多，就转而问林默最近有没有什么接到什么有趣的案子。 送走了林默，钟沛有点如释重负。自从知道林默和凌寒相识后，钟沛就总是担心会穿帮。 “天东，你不觉得现在每次跟林默见面吃饭都特别紧张吗？”钟沛问梅天东。 “你担心穿帮？” “你难道不担心吗？”钟沛反问。 “担心也没有用。走一步算一步吧。” 下班后，林默匆匆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律所。她抑制不住好奇心，想去超市看看恋慕的新包装。 这次和以往不一样，恋慕的产品放在货架上最显眼的位置。 林默拿起她用的护发素，瓶身是全新设计过的。她将瓶身的正面转过来，看到了瓶身上的漫画。 一个侧身而立的女人手中抱着一束花，身后也是一个侧身的男人，双手插在口袋里，走在女人身后不远处。 瓶身的上方是一行文字；恋慕一生，长久不变的爱——心动 “对对，就是这个牌子。包装特别好看。有三种不同的，我三种都想买，怎么办？”林默身旁的一个女孩说道。 林默在货架上找了找，凑齐了那个女孩所说的三种包装。 初遇，心动，依偎...... 这好像是在讲述一个爱情故事。 “美女，麻烦问一下，这个牌子的包装只有这三种包装吗？”林默询问身旁的女孩。 “目前好像只有这三种。不过应该会有其他包装陆续更新的。你看，瓶身上不是写着‘未完待续’吗？” 林默看到了那行被自己忽略的小字。 第六感在告诉她，梅天东对这个设计如此用心似乎是倾注了个人的感情。难道这个故事跟他有关？ 林默被自己生出的念头惊到了，她拿出写着“依偎”的那一瓶，只有这一瓶画的是男女主人公的正面。 她将瓶身拿到眼前，凑上前仔细观察着细节。 不知道是她先入为主了，还是真是如此，她越看男主人公的面貌和梅天东有几分相似，那画中的女主公就是令梅天东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吗？ 第312章 中暑 今天是入夏以来气温最高的一天，室外温度接近三十八度。已经跑了一上午单的凌寒喝了一瓶水下去却没有去过一次厕所，大部分的水分都变成体液蒸发了。 中午的太阳十分毒辣，凌寒没有吃中饭，实际上她也吃不下去。上午送餐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太舒服，头晕，还有些恶心。 此刻她找了一处阴凉地停下来，摘下头盔和口罩，喝了几口水。 天气越来越热，冬天戴的头盔根本戴不住了，可是夏天的头盔又遮不住脸。所以，她戴了口罩。戴一天口罩是非常闷热难受的，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坚持戴着，只有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才会摘下来。 送了快一年的外卖，凌寒积累了不少经验。她经常蹲守在餐馆比较多的地方，顾客经常订餐的餐馆更是她重点蹲守的对象。 她能在刷出一堆单以后瞬间分析出每一单的性价比，决定哪些能接，哪些不能接，哪些单可以同时接串在一起送。 原来在商业区接单，上下楼有电梯，现在那片商业区她不去了，她找到一片商住混合区域送餐。很快她就熟悉了这片区域的大街小巷。 这片区域有些居民楼没有电梯，但凌寒不在意，大不了多跑跑楼梯，就当做是锻炼身体了。只要有单接就好。 凌寒省吃俭用，手里慢慢有了一点余钱，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d市福利院汇去一笔钱。虽然钱不多，但这已是她力所能及的极限。 周玲问凌寒难道就打算送一辈子外卖吗？凌寒也不知道她还能做什么。她还有其他选择吗？ “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我妹妹一定得比我有出息。”周玲对凌寒说，“她学习成绩可好了，年级前十名。她班主任说她一定能考上重点大学。明年我妹就高考了，我得再加把劲给她多存点上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 周玲的妹妹周珊凌寒见过。春节后周玲带着还在放寒假的周珊来g市住了几天。 周珊和周玲长得不太像。周玲说她的长相随了父亲，而周珊则随了母亲，大眼睛、白皮肤，一副邻家女孩的清秀模样。 白天周玲上班的时候，周珊就在家里待着。晚上，她就凑合睡在客厅里临时放置的折叠单人床上。 住在隔壁的周玲的小姐妹让周珊过去和她一起睡，但周珊不肯。她是个懂事的女孩，她不想给人家添麻烦，也不想让姐姐欠别人的人情。 周珊周末的时候陪她去打卡g市几个热门的旅游景点。17岁的周珊还是第一次出门，见到什么都觉得好奇。 她告诉姐姐，她一定要考上g市的重点大学，好跟姐姐做伴。周玲则说让她把眼光放远一点，有更好的选择就不要仅仅局限在g市。 临走前，周玲带周珊逛街，给她买了一身新衣服。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爱美的时候。周珊穿上新连衣裙在镜子前开心地左照右照。 “凌寒，我妹好看吧？”周玲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我要努力挣钱，把我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能让她和她的同学差太多。” 周玲的这种心理凌寒能理解。这不是虚荣，而是一个姐姐对妹妹最淳朴的爱的表现。 周珊回家后，周玲比以前更卖力工作，她积极加班，别人不想加班的时候她主动加班，节假日促销活动的时候常常是后半夜才回来，比凌寒工作的时间还久。 凌寒知道像她和周玲这样的人，只能靠自己的双手来保障自己或是家人的生存。想要更好的生活，她想都不敢想。 她的出身就已经低到尘埃里了，曾经的求学时光和入狱前的生活只是昙花一现，现在的状态也许才是她应该有的归宿吧。 凌寒缓了缓，感觉好了一些，拿出手机又接了一个订单。 送餐地址她比较熟，离她现在的地方不到2公里。凌寒先骑车去隔壁街的餐馆取餐。 正值中午用餐高峰，餐馆里堂食的人不少，老板一个劲儿催促后厨赶紧出餐。 或许是餐馆里的空调开得不够大，等着出餐的凌寒觉得身上越来越热，不一会儿已经是大汗淋漓。 拿到打好包的外卖后，她立刻装进后备箱，骑上车朝目的地开去。 半路上，凌寒又感到头晕，胃里翻江倒海，视线也有点模糊不清。她咬着牙继续骑车。不管怎样，订单必须要按时送到。 凌寒参考着导航的提示，来到一片小区临街的公建处。 昕阳保洁服务有限公司。 没错，就是这里了。 凌寒从后备箱里拿出好几个口袋。她感到脚下有些发软，身体也有些站不稳。她使劲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 站在玻璃门门口，凌寒用虚弱的声音问道：“有人在吗？外卖......外卖到了。” “来了来了！”屋里有个女人应声答道。 女人从屋里小跑着出来，从凌寒手里接过袋子。 “谢谢啊。” 女人转身刚要拎着袋子进去，忽然听到身后咚地一声闷响。 女人回身一看，吓得立刻尖叫起来：“来人啊！有人晕倒了！” 女人边大声喊人边放下手里的袋子，她蹲下身扶起凌寒的上半身：“喂，醒醒啊，你怎么了？” 屋里的人闻声都跑了出来，为首的是个男人。 他将凌寒的口罩和头盔取了下来，有人小声惊呼：“是个女的。” “姐夫，她这是怎么了？”女人问。 男人看着凌寒面色苍白，满脸汗水，心里大概有了答案。 “八成是中暑了。快去冰箱取几瓶冰水，再拿一条湿毛巾！” 围观的人中立刻有人跑去取冰水和毛巾。男人将冰镇的水瓶放在凌寒的额头和腋下，然后用湿毛巾去擦她的脸、脖子和手。 可是折腾了半天，人还是没有醒过来。 “小张，你来开车，马上送医院。” 小张进屋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去门口将车发动，男人抱起凌寒钻进车里。 “小张，去最近的医院！” “知道！” 汽车一路用最高限速奔向医院。 第313章 赵昕阳 凌寒慢慢睁开眼睛，听到耳边有人说话。 “姐夫，她醒了。” 凌寒的眼前出现一男一女。刚刚说话的是那个女人。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她想起来了，自己把外卖交给一个女人后，就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男人见她要起身，轻轻将她按住：“别乱动，你在输液。” 凌寒这才低头看到自己的右手手背上插着输液针头，旁边架子上挂着一个输液袋。 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相貌端正，穿着干净整洁，看起来很友善。 “蔚蔚，你去叫医生过来看看。” 女人转身出去找医生了。 “我这是怎么了？”凌寒问。 “你中暑晕倒了。是我们把你送到医院来的。”男人回答。 “谢谢你。” “都是小事。”男人笑笑。 凌寒突然想起来她的电动车还停在原地，不回去取的话万一车丢了，她没有钱再买一辆了，哪怕是二手的。 男人好像读懂了凌寒脸上的表情和心思，告诉她电动车他已经让人存放起来了。 凌寒这才放下心来。 “你叫凌寒是吗？” “你怎么知道的？” “我让蔚蔚翻了你的衣服口袋，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你家里人。在你口袋里找到了你的身份证。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昕阳。你去送餐的昕阳保洁就是我开的。” 医生进来后，给凌寒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说她这种情况最好今晚住在医院里观察，明天输液后视情况看能否出院。 “还要住院？” 听了医生的话，凌寒的第一反应是不行，她不能住院。 “医生，不用住院。我没什么事，输完液就行了。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凌寒想坐起来，可是她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还说没事。你看你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吧？别以为中暑是小事。情况严重的话，是有生命危险的。你现在这种情况就不是轻微症状。年轻人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被医生“教训”一番后，凌寒只好作罢。 她之所以不想住院，不过是因为她不想花钱。她没有医保，而且多休息一天，她就多一天没有收入。 “刚刚你替我交了多少钱？我转给你。”凌寒说着想用左手去口袋里掏手机，可是她连掏出手机的力气都没有。 “算了，没多少钱。” “那怎么行？” “你现在这么虚弱就别想这些小事了。等你好了再说吧。我店里有点事需要我回去，我让蔚蔚留下来陪你。” “姐夫，你去吧。我照顾她。” 赵昕阳将蔚蔚拉到一旁说了几句话后才离开。 蔚蔚搬了一张凳子坐在凌寒病床旁：“我叫刘蔚蔚，你叫我蔚蔚就行。赵昕阳是我姐夫。你今天幸亏是倒在我们店门口，要是倒在大街上就不一定怎么样了。” “谢谢你们。” “你不用总说谢了。我姐夫这个人就是热心肠，他对人可好了。所以我说你很幸运啊。” 凌寒笑了笑。 “哎呀，我话是不是太多了。你现在需要多休息。你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吧，我帮你看着，该换药了我去叫护士。” 凌寒是很累，她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凌寒再次睁开眼睛时，看见赵昕阳坐在床边。 “你饿了吧？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吃点流食，我给你带了点粥。” 赵昕阳将放在病床旁边柜子上的保温桶打开，将粥倒在一个碗里，拿着勺子舀了一勺粥，送到凌寒嘴边。 “我，我自己来吧。” 凌寒感到不好意思，虽然是赵昕阳将她送到医院，可是对方毕竟是陌生人，她抹不开面子。 “你还在输液，一只手也不方便。不用跟我客气。” 在赵昕阳的坚持下，凌寒只好听对方的话。 “你妹妹呢？”凌寒边吃边问。 “哦，蔚蔚帮我去接糖糖了。” “糖糖？” “是我女儿。今年6岁，刚上小学。” 喝完一碗粥后，赵昕阳拿出一张纸巾帮凌寒擦了擦嘴。凌寒红着脸，默默接受着赵昕阳的照顾。 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小女孩背着书包跑到赵昕阳旁边。 “爸爸！” “糖糖，我的乖宝贝。”赵昕阳将女儿抱起来坐在他腿上。 “爸爸，阿姨怎么了？”糖糖指着病床上的凌寒问。 “阿姨生病了。” “阿姨生什么病了？” “阿姨中暑了。” “阿姨什么时候能好？” “很快就好了。” “阿姨，我能摸摸你吗？”糖糖忽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凌寒问。 糖糖天真可爱的模样让凌寒无法拒绝，她笑着应允道：“当然可以。” 糖糖从爸爸腿上下来，来到凌寒身边，伸出小手抚摸着凌寒的手背，嘴里嘟囔着：“阿姨快点好起来。” “你女儿真可爱。”凌寒拉着糖糖的手，心生喜爱，糖糖让她想起了淼淼。 “阿姨，你真好看。比乔老师还好看。” 凌寒有些不好意思，她猜想乔老师应该是糖糖学校的老师。 “姐夫，你带糖糖回家，我留在这儿。”刘蔚蔚对赵昕阳说。 “你们都回去吧。不用陪我，我真的好多了。”凌寒连忙阻拦，对赵昕阳和刘蔚蔚做的这些她已经很感激，她不想再麻烦他们。 “那我们明天再过来。”赵昕阳对凌寒说。 “阿姨再见。” “再见。” 赵昕阳领着女儿和刘蔚蔚一起离开了病房。凌寒躺在床上，拿出手机。今天不能回去，她得跟周玲说一声。 “你住院了？”电话那头正在加班的周玲大声惊呼。 “没什么大事，就是中暑了，医生让我留院观察一晚。” “我今天可能得很晚，我明早去医院看你。” “你别过来了，也许明天我就出院了。你放心，我遇到了好心人，是他们把我送到医院，还帮我办了住院手续。总之，我一切都好，你安心上班吧。” 挂断了电话，凌寒将手机放在枕头下面。 她心里暖暖的，这份温暖是赵昕阳父女和刘蔚蔚带来的。 凌寒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314章 出院 第二天一早，周玲还是来到了医院。 “不是不让你来吗？不会影响你工作吧？” “没事，我请假了，晚一点再去上班。让你吓死了。亏着遇到好人了，这要是在马路上晕倒可怎么办。”周玲心有余悸，“我给你买了粥，赶紧趁热吃吧。” 周玲刚把粥碗的盖子打开，就听到病房门打开的声音。 赵昕阳拎着一个袋子走了进来。 “我来给你送早饭。”赵昕阳看到周玲，猜测对方一定是凌寒的亲友，就主动自我介绍。 周玲向赵昕阳表示感谢。她看对方也给凌寒带了早饭，就招呼赵昕阳一起吃。 周玲非常自来熟，就一顿早饭的工夫把赵昕阳的个人情况几乎都打听出来了。 赵昕阳是个单亲爸爸，妻子生女儿的时候难产去世了。他自己经营着一个规模不大不小的保洁服务公司，手下有几十个员工。刘蔚蔚是她妻子的亲妹妹，一直在他的公司里做事。 “你也挺不容易的，自己带孩子，又当爹又当妈的。”周玲由衷地感慨。 “还行。糖糖的外公外婆常常会帮我带孩子，还有蔚蔚帮忙，不算太辛苦。” 这时护士进来给凌寒输液，周玲和赵昕阳让到一旁。 “护士，我今天能出院吗？”凌寒问给她推针的护士 “一会儿医生会过来查房，能不能出院得问医生。” 护士推完针后，叮嘱周玲和赵昕阳注意输液袋，快输完了再去护士站叫她。 “周玲，你去上班吧，不用陪我。” “你又赶我走，我走了，谁陪你啊？”周玲有意无意地瞟向赵昕阳。 “我没什么事，我留在这吧。” 还没等凌寒反应过来，周玲留下一句“那就拜托你了”就溜之大吉了。 凌寒尴尬地半躺在病床上，一只手输液，另一只手攥着衣角，眼睛望着天花板。 赵昕阳似乎并不觉得不自在，他先是去打了两壶开水，然后又去把周玲拿来的水果洗了洗。 他也不问凌寒吃不吃，就自顾削了一个苹果递给凌寒。凌寒接过苹果，小小地咬了一口。 医生来查房了，凌寒如释重负。她放下咬了一口的苹果，追问医生她能不能出院。 医生检查过后，说输完液就可以出院了。凌寒高兴极了，眼睛一直盯着输液瓶，希望快点输完。 “我去帮你办出院手续。”赵昕阳说。 “一会儿输完液我自己去吧。这么麻烦你我心里特别过意不去。” “没事。你踏实躺着。” 看着赵昕阳的背影消失在病房门口，凌寒心想，看病的钱她可以还，可这个人的人情她是欠定了。 护士将针头拔下来后，凌寒下床穿上鞋子。 赵昕阳办完出院手续回到病房，见凌寒已经下了病床，赶紧上前帮她把病床简单收拾好。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凌寒没有拒绝，她知道就算她拒绝，赵昕阳也还是会坚持送她。 凌寒坐上赵昕阳的车，将住址告诉赵昕阳。赵昕阳在导航里输入地址，一路跟着导航的指示走。 “我到了。”凌寒拿出手机，“住院花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那咱们先加个微信吧。我微信发给你。” 凌寒扫了赵昕阳的微信个人名片，赵昕阳立刻就通过了。 凌寒的微信通讯录里除了周玲、房东张姐外，赵昕阳是她加的第三个好友。 来到g市后，她第一时间就办了新的手机号码。她在这个城市，只有周玲这个室友兼朋友，她跟过去彻底切断了联系。 “我送你上楼吧。”赵昕阳说着就要解开安全带。 “不用！我自己上去！” 凌寒一着急，说话的语气有点强硬，赵昕阳一怔。 “不太方便是吧？那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上去吧。” 凌寒解开安全带下了车，临走时，她隔着窗户对赵昕阳又说了一声“谢谢”，并冲他摆了摆手作为道别。 虽然医生放凌寒出了院，可她还是觉得身体软绵绵的，这种情况她也不会勉强自己再出门工作了。 进门后，凌寒立刻脱掉衣服。她身上的衣服先前被汗水湿透，住院后又干了。她是个爱干净的人，已经忍了一个晚上。她本想洗个澡，可实在没有力气，就用毛巾擦了擦身子，换上干净衣服，上了床。 手机响了，凌寒打开一看，是赵昕阳发来的微信。问她到家了没有，还叮嘱她好好休息。 凌寒表示谢意后，就问对方住院到底花了多少钱，她微信转给他。 赵昕阳回复说没有多少钱，以后再说。 凌寒想自己没有医保，药费应该都是自费，就转了一千块钱，让赵昕阳接收。还说如果不够的话，少多少她再转。 可是这条微信发过去后，赵昕阳既没有接收她的转账，也没有再回复她的微信。 凌寒捧着手机盯了半天都没等到赵昕阳接收转账，盯着盯着，她渐渐睡着了。 就这样，她一直睡到了晚上周玲下班回来。 周玲买了菜，进门后就钻进厨房忙了起来。很快，她就将做好的饭菜端进屋里来。 “你别动，今天就坐在床上吃。” 周玲拦住想要下床的凌寒，她把盛好粥的碗和筷子放进凌寒手中。 凌寒一看，周玲做了一个热菜和两个凉菜。有荤也有素。今晚这顿饭对她们来说已经算是奢侈了。 “你平时太省吃俭用，工作又那么累，所以身体太虚了。不然怎么也不会中暑。”周玲夹了一块酱牛肉放到凌寒的碗里，“你今天怎么回来的？是赵昕阳送你回来的吧？” “是他送我回来的。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猜他准会送你回来。”周玲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我给他转账住院的钱，他一直没收。” “他当然不会收了。”周玲笑得更明显了，“我在医院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他对你有点意思。” “你别乱说！”凌寒嗔怪周玲乱开玩笑。 “我可没乱说。他热心肠做好事是一定的，不过也有点过了吧。我敢跟你打赌，他绝对对你有好感！” 第315章 乱了方寸 周玲没有猜错。刘蔚蔚说赵昕阳是个热心肠，但是他如此关心凌寒，的确是夹杂了一些私心。 那天凌寒倒在他店门口，当他摘下凌寒的头盔和口罩时，他惊讶于送外卖的居然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样貌清秀的女人。 到了医院，护士给凌寒输上液后，他就一直守在病床边。中间刘蔚蔚出去买了点东西，他一步都没有离开。 凌寒有一张耐看的脸，这张脸乍看之下已经让人觉得秀色卡餐，越端详就越发觉得清丽无比。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凌寒，赵昕阳的心中有些异样。他竟然对这个陌生的女人产生了好感。 妻子去世的这几年，周围的亲朋好友也给他安排过不少相亲。有些实在推脱不掉的，他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他为人实在，每次和对方刚见面就把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对方，就连亲友们刻意隐瞒的一段过去他都和盘托出。 有的人乍听之下有些震惊，找了个借口就再也不见面了。有些人表示不在乎，可他却故意冷处理。这番操作下来，也得罪了不少亲友，都说他固执，甚至有些直接说他不知好歹。 他不是不需要感情生活，只是他觉得他亏欠妻子太多。好好经营公司，将女儿抚养成人是他的头等大事，再婚并不在他后半生的人生规划里。 然而，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晕倒在他店里的这个女人竟然让他沉寂很久的心突然苏醒过来。 一个美丽的女人如果想要让自己的生活过得安逸而轻松，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了。可是这个女人却做着如此辛苦的工作，那她一定是洁身自爱的。 赵昕阳不由自主地萌生想要保护这个女人，让她不要再这般辛苦的念头。可他也想过，像凌寒这样的女人应该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和接受别人的帮助，因此，他在想该怎样接近对方，让对方接受他的关心。 转账自动退回去后，凌寒又给他发了一遍，他还是没有收。他知道一旦他接收了，那凌寒便不再亏欠他什么，那他就很难有借口再接触凌寒了。只有让凌寒欠他的情，他才能有更多的机会。 那天以后，为了能再见到凌寒，赵昕阳连续在上次那家餐馆点外卖。他觉得如果凌寒经常在那家餐馆附近等候接单的话，那么凌寒再次抢到订单的概率应该很大。 连着吃了好几天同一家餐馆的餐，就是山珍海味也吃腻了。赵昕阳手下的员工都很纳闷，但是大家也不好意思跟老板提。就这样，在连续吃了三天后，终于在第四天的中午，赵昕阳等来了他想等的人。 和这几天一样，赵昕阳点完午餐后，亲自在门口等着接餐。当凌寒骑着电动车朝店里开过来的时候，他老远就认出了凌寒。 还没等接过袋子，他的第一句话就问凌寒的身体状况。得到凌寒肯定的答复后，他才放下心来。 “你还有订单要送吗？要不一起吃点？” “不用。我还有订单要送。我先走了。” “注意安全啊！” 赵昕阳有点失望地看着凌寒骑着电动车消失在路口。刘蔚蔚站在赵昕阳身后，她明白了姐夫这些天总在一家餐馆订餐的原因。 “姐夫，吃饭了。” 赵昕阳被刘蔚蔚叫进去吃饭。可是这顿饭他吃得没什么滋味。 有了上次的教训，凌寒不敢再大意。她做足了防晒工作，也随时注意补充水分。不是她开始爱惜自己的身体，而是她真的病不起了。 赵昕阳一直没有接收她的转账，这在她心里始终是一件放不下的事。直到今天她再一次给赵昕阳的公司送餐，她才想到她可以趁着送餐的机会把钱装进信封里放在送餐的袋子里还给他。 可是这次机会错过了。她又不能直接去赵昕阳店里把钱还他，她担心那样做会让对方觉得没有面子。 大概是赵昕阳终于考虑到了该给员工换换口味，他换了一家餐馆订餐，但是新换的餐馆就在之前的餐馆的对面。凌寒应该也有可能接到这家餐馆的订单吧。 等了好几天，赵昕阳都没有等到凌寒来送餐。他几次想给凌寒发微信问最近怎么都没来送餐，可是内容输入到一半他又给删掉了。 问得太直白他担心会吓跑凌寒，可不问他心里又七上八下。赵昕阳对自己的变化感到不可思议。他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再对其他女人动心了，没想到凌寒会让他彻底乱了方寸。 这天晚上，赵昕阳终于忍不住开车来到凌寒家楼下。他给凌寒发了一条微信，问她到家了没有。过了半个多小时，凌寒才回复他还没有。 傍晚的天气比白天凉爽一些，赵昕阳放下车窗，待在车里等凌寒回来。 外面的蚊子不少，赵昕阳已经被蚊子叮了好几口。就在他忙着赶蚊子的时候，一辆电动车开到了楼下。 赵昕阳从背影认出是凌寒。他拿上副驾驶座位上的袋子，急急忙忙下了车。 凌寒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回身就看到一个人影朝自己跑过来。楼下太黑，她不知道来人是谁，听声音只知道是个男人，吓得她下意识地往楼洞里跑。 “凌寒，我是赵昕阳。” 听到赵昕阳的名字，凌寒才从楼洞里慢慢走了出来。 “不好意思，吓倒你了吧？” 赵昕阳有点紧张，一只手领着袋子，另一只手不知道该放在哪儿好。 “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事吗？” “那什么......那个......蔚蔚她挺惦记你的。让我把这些交给你。她让我告诉多吃饭多休息，注意身体，别太辛苦。” 赵昕阳把手里的袋子塞到凌寒手里，说了一句“我先走了”，就跑到车上，开车走了。 凌寒有点懵，直到赵昕阳的车开走了，她才想起来她应该趁这个机会把钱还给他的。 她看着手里的袋子，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既然都拿了，还是先上楼再说吧。 第316章 礼尚往来 刘蔚蔚在学校门口等着接糖糖放学。 “小姨！”糖糖看到小姨立刻蹦蹦跳跳地奔过去。 “糖糖，咱们今天去爸爸公司。” “今天不用去找胡老师练琴了吗？” 刘蔚蔚蹲下身来：“胡老师今天有事，不能给你上课了。今天下午咱们就在爸爸那里自己练习，好吗？” “好吧。” 刘蔚蔚拦下一辆出租车，带糖糖回姐夫的公司。 糖糖进门后就喊着爸爸，店里的叔叔告诉她爸爸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糖糖将书包交给小姨，就直接跑进一间房间里。 房间是赵昕阳特意给女儿设置的琴房，面积不是很大，但放下一架三角钢琴绰绰有余。 家里其实也有一架钢琴，但是赵昕阳太宠女儿，他希望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公司，女儿都可以随时练琴。 糖糖进了琴房，迫不及待地弹了起来，悠扬的琴声响了起来。 凌寒今天又来赵昕阳的店送餐。这些日子她每天出门都会带上装钱的信封，只等着再有机会把钱还给赵昕阳。 那晚赵昕阳送来了一些吃的和生活用品，周玲连连说她一点都没猜错，赵昕阳对凌寒有意思。 “赵昕阳这个人挺好。凌寒，你要是不介意他有个孩子，他这个人你可以考虑考虑。” “你别开玩笑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凌寒苦着一张脸。 “怎么办？接受人家的好意就行啊！我巴不得有个人对我好呢！” “可我......我不想接受。” “为什么啊？你嫌他结过婚？有个女儿？” “不是......” “那为什么啊？你......没看上他？” “我这个情况还有资格挑剔吗？” 周玲坐到凌寒身边，严肃地对她说：“我知道你指的是什么。那也得分情况是吧？你啊，就是思想包袱太重了！” ...... 大门是开着的，凌寒敲了敲门，就直接走进去了。 琴声，是钢琴声。凌寒拎着袋子站在门口听得出神。 “这么巧，是你来送餐啊？”刘蔚蔚走到门口，看见是凌寒，有点惊讶。 凌寒回过神来，将手里的袋子交给刘蔚蔚。 “是谁在弹琴啊？”凌寒还是忍不住好奇心，问刘蔚蔚。 “是我外甥女糖糖在练琴呢。” “糖糖弹得挺好的。” 刘蔚蔚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凌寒：“你也懂钢琴？” “我就是觉得挺好听的。” 凌寒没有直接回答，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和音乐不该有什么联系，就算她说实话，恐怕也不会有什么人信吧。 “你还有事吗？”刘蔚蔚见凌寒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问道，态度没有以前那样热情。 凌寒不好意思地笑笑，转身打算离开。正巧赵昕阳回来了，看到凌寒他很高兴。 “凌寒，你来了？进来坐坐？” “姐夫，人家还有订单要送呢。你别耽误人家时间了。”没等凌寒回答赵昕阳，刘蔚蔚先越俎代庖了。 “我还有订单要送。先走了，再见。” 看着凌寒离去的背影，赵昕阳怅然若失。每次凌寒来都是匆匆忙忙，他想跟她多说几句话都没有机会。 “姐夫，糖糖正在练琴呢。你饿了吧？赶紧进来洗手吃饭吧。” 从赵昕阳的店里离开后，凌寒才想起刚刚她怎么忘了把钱还给赵昕阳。 唉，又错过了一次机会。 突然她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不驳赵昕阳的面子，又能把钱还给赵昕阳。 几天以后，凌寒趁着送餐的间隙来到赵昕阳的店里。赵昕阳不在，凌寒把东西交给了刘蔚蔚。 刘蔚蔚拿着包装好的盒子问；“这是什么？” “是送给糖糖的礼物。” “你干嘛送给糖糖礼物？”刘蔚蔚的态度像是一只竖起刺的刺猬。 “我住院的费用，赵......赵哥他一直不肯收。我就想送糖糖一份礼物当做我对他的感谢吧。” 赵哥......叫得还挺熟络。刘蔚蔚心想。 “我会告诉姐夫的。” 凌寒走后，刘蔚蔚看着那个盒子忍不住打开看看到底是什么。 拆开盒子后，刘蔚蔚拿在手里的是一个节拍器，还是卡通造型的。她用手机上网查了一下品牌和价格。 将近一千块钱！她还真舍得啊！ 刘蔚蔚满脸不高兴地将节拍器放进盒子里，放到赵昕阳的桌上。 下午，赵昕阳去接糖糖放学后带她来到店里。他看到桌上的盒子就打开了。 赵昕阳知道这个牌子的节拍器，他家里就有一个。 “爸爸，这个节拍器真好看！是你买给我的吗？”糖糖拿过节拍器，爱不释手。 “蔚蔚，这个节拍器是哪来的？”赵昕阳走到办公室门口，问正在跟员工说话的刘蔚蔚。 “哦，是那个凌寒拿来的。”刘蔚蔚不咸不淡地回答。 “凌寒来过？”赵昕阳喜形于色。 “对呀。她说这个就当是还你钱了。放下就走了。” 糖糖走到爸爸身边，拽了拽爸爸的衣服：“爸爸，是之前生病的那个阿姨吗？” “对，就是那个阿姨。这是阿姨送给你的礼物。”赵昕阳蹲下身对女儿说。 “阿姨为什么要送礼物给我啊？” “因为阿姨......阿姨她喜欢糖糖啊！阿姨知道你喜欢弹钢琴，就送了这个节拍器给你。” “那爸爸咱们也送给阿姨一份礼物吧。” 女儿糖糖的一句话一下子点醒了赵昕阳。虽然凌寒是想用这种方式还人情，但是他也可以礼尚往来啊！ “糖糖，咱们不送礼物给阿姨，咱们请阿姨吃饭好不好？就去糖糖最喜欢的餐厅好不好？” 糖糖开心地直拍手：“好啊好啊！我好久没去了。爸爸，咱们哪天去啊？” “嗯......等爸爸问问凌寒阿姨，看阿姨哪天有时间，好不好？” “好。那爸爸你快点问。” “爸爸明天就问。” 赵昕阳和糖糖的对话都被刘蔚蔚听到了，她脸色非常不好看。她虽然对凌寒送糖糖礼物很不高兴，但是一想到礼物送了也许她和赵昕阳之间就可以没有什么联系了。可是，她没想到，赵昕阳很快找到一个听起来挺合理的借口请凌寒吃饭。 刘蔚蔚想也许是时候该和赵昕阳摊牌了。 第317章 不忍拒绝 赵昕阳想了一晚上究竟是在电话里说还是找凌寒当面说。最终他选择电话说。说实话，他还是有点担心凌寒当面拒绝他。 赵昕阳把编辑好的内容发送出去后就一直忐忑不安中等着凌寒的回复。 他特意强调是糖糖想感谢她。他甚至让糖糖发了一条语音给凌寒。他想，这样凌寒答应的可能性会更大吧。 赵昕阳猜得没错，凌寒可以拒绝他，却不忍拒绝一个六岁可爱女孩的邀请。 周玲知道凌寒要去和赵昕阳父女吃饭，态度特别积极。临出发前，她帮凌寒挑选要穿的衣服。 凌寒坚持随意就行，可周玲不干。她把凌寒的行李箱几乎翻了个遍，找出几件她觉得尚可的衣服，非让凌寒每一件都试试。凌寒拗不过她，只好照做。 最后，周玲帮她选定了一件白色连衣裙。 “凌寒，你原本底子就好，稍微那么一打扮真是能迷死人。”周玲拉着凌寒在镜子面前转了一圈，不由得啧啧称赞。 凌寒很久没有穿过裙子了。从她出狱后到现在，她曾经的那些衣服多数都压在行李箱底，动都没有动过。 她现在的工作只需要穿工作服，基本不需要穿什么便装，裙子就更不实际了。 她也很久没认真照过镜子。不知不觉，她的头发也长了，而她也只是随意地用黑皮筋一扎。 “等等，还缺点东西。”周玲神秘一笑。她拿出一个小包，是她的化妆包，“还少一个好看的妆容。” 先前凌寒出门会化个淡妆。浓密的眉毛是天生的，睫毛也不需要睫毛膏，用睫毛夹轻轻夹一下，就既浓密又卷翘了。她皮肤白皙，脸上几乎没有什么瑕疵，所以她常常是做完护肤擦点防晒就出门了。 周玲拿出她的一堆化妆品后发现这些东西有点多余了。凌寒天生丽质，画太浓的妆反而掩盖了她的美。 最后，在周玲的包装下，凌寒在镜子中看到了曾经的那个自己。 “你真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周玲羡慕地说。 赵昕阳本想来凌寒家楼下接她，被凌寒拒绝了，她坚持自己去餐厅。赵昕阳只好听她的，将餐厅的地址发给了她。 凌寒来到餐厅门口，她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餐厅大门，走了进去。 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她来到了大堂一个比较靠里面的位置。 赵昕阳和糖糖已经到了。 糖糖最先看到凌寒，她冲凌寒招手，喊着“阿姨，阿姨”。正在看餐单的赵昕阳抬头一看，便呆住了。 凌寒好看，这一点他那天救她的时候就知道了，可是脱下外卖送餐服穿上连衣裙的凌寒，还是让他震惊了。 凌寒缓缓向他走来，就像是一只白色的蝴蝶，翩然而至。直到凌寒站到他面前，他才条件发射地站起身来跟对方打招呼。 “你......你来了？坐吧，坐......” 赵昕阳觉得自己的舌头好像是打了结，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凌寒阿姨，你今天真好看。我喜欢你的裙子。我喜欢白色。我有好多白色的裙子，都是爸爸给我买的。”凌寒一坐下来，糖糖就拉着她的手说。 凌寒对糖糖露出笑容：“阿姨也喜欢白色。” “阿姨，你送给我的节拍器，我可喜欢了。我家里有一个，可是没有你这个可爱。我让爸爸把旧的放到爸爸公司的琴房里，你买的那个我放在家里用。” “糖糖喜欢就好。听你这么说阿姨很高兴。” “阿姨，你会弹钢琴吗？”糖糖仰着头问道。 看着糖糖天真的眼神，凌寒不想欺骗孩子：“我会。” “那阿姨下次来爸爸公司能跟糖糖一起弹吗？” 凌寒思考了几秒钟，点头答应了。糖糖开心地笑了。 “爸爸，咱们快点吃的吧。我都饿了！” “好好，马上就点。” 女儿和凌寒说话的时候，赵西洋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女儿从小没有母亲，除了姥姥和学校的老师，很少会跟其他女性这样亲昵。 女儿好像天然地对凌寒有好感，喜欢亲近她。这是不是就是缘分呢？赵昕阳心里愈加坚定他要好好把握机会。 吃饭的过程中，糖糖缠着凌寒问这问那，凌寒都特别有耐心地回答。不知道是不是糖糖读懂了爸爸的心思，她问的有些问题恰恰都是赵昕阳想要知道的。 通过糖糖和凌寒的聊天，赵昕阳知道了凌寒是一个孤儿，她是一年前来到d市的。 “阿姨，爸爸说你现在的工作特别辛苦。你会弹钢琴，你为什么不像胡老师一样教小朋友弹琴呀？” 糖糖的这个问题让凌寒一时语塞，她回答不出来。 赵昕阳看出凌寒的尴尬，批评女儿不该乱说话。糖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脸上挂着委屈的表情。 “阿姨以前有教大朋友和小朋友弹琴，只是后来......后来发生了一些事，阿姨不能再教他们了。”凌寒只能给糖糖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解释。 单纯的糖糖还想继续追问原因，被赵昕阳给打断了，他打开菜单让女儿选一块她想吃的甜点。 凌寒明白这是赵昕阳在给她解围，她冲着对方微笑表示感谢。 吃完了甜点，赵昕阳结了账，三人走出餐厅。 在赵昕阳的坚持和糖糖的撒娇攻势之下，凌寒同意赵昕阳开车送她回家。 路上，很凌寒一起坐在后排座椅上的糖糖缠着凌寒让她一再保证一定会跟她一起弹钢琴。 到了地方，糖糖坐在车里对车外的凌寒依依不舍地摆手说再见。 凌寒上楼后，赵昕阳开车载女儿回家。 赵昕阳通过后视镜看着后排座椅的女儿：“糖糖，你喜欢凌寒阿姨吗？” “嗯，喜欢！”糖糖的回答十分肯定。 “那以后爸爸经常带糖糖跟阿姨吃饭，好不好？” “爸爸，你是不是也喜欢凌寒阿姨啊？” 女儿出其不意的问题让赵昕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爸爸也喜欢......喜欢凌寒阿姨。糖糖你会不会不高兴？”赵昕阳试探性地问道。 “当然不会。我喜欢凌寒阿姨，爸爸也喜欢凌寒阿姨。这不好吗？” “好好，当然好。”赵昕阳乐得合不拢嘴。 有了女儿的肯定，赵昕阳更加胸有成竹了。 第318章 我坐过牢 隔了几天后，赵昕阳和凌寒约定好了陪糖糖练琴的时间。 赵昕阳将地点选择在公司，他知道选择家里会让凌寒为难。 到了约定的那天下午，凌寒准时到了。 她刚走进门，原本还在跟刘蔚蔚玩的糖糖就跑过去拉着她的手。刘蔚蔚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她是刚刚才从糖糖口中知道凌寒今天要过来，赵昕阳一个字也没跟她提过。 听到凌寒来了，赵昕阳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凌寒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衬衫和一条浅蓝色牛仔裤。头发在脑后扎起一个马尾。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有活力。 赵昕阳招呼凌寒进来，还让刘蔚蔚去给凌寒倒水。 刘蔚蔚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没好气地放在桌上。赵昕阳见状，拿起水瓶，拧开瓶盖，倒进一个纸杯里，递给凌寒。 “阿姨，我们去琴房吧。” “赵哥，那我陪糖糖去练琴了。” “好好。” 凌寒跟着糖糖进了琴房。 “老板，跟糖糖一起的美女是谁啊？”员工小张看着凌寒和糖糖的背影问老板。 “她叫凌寒，就是那天在咱们店里晕倒的那个人。” “啥？就是咱们送去医院的那个送外卖的女的？”小张惊讶地张大嘴。 “对，是她。” “她们......是同一个人？我的天，原来是个大美女啊！” 小张情不自禁地想跟进去再看看，被刘蔚蔚拦住：“干完活了是吧？瞧你那点出息，没见过女人是吧？” 小张没见过刘蔚蔚这样阴阳怪气的样子，心想可能是自己当着她的面夸别人漂亮，女人嘛，多少都有点嫉妒心理吧。他只好悻悻地去干活了。 凌寒坐在琴凳上，掀开钢琴的琴盖，熟悉的黑白键出现在她眼前。 “凌寒阿姨，你要弹什么曲子给我听啊？”糖糖仰着头问凌寒。 “弹一首《卡农变奏曲》吧。这是阿姨非常喜欢的一支曲子。” 赵昕阳正在洗水果，琴房里传来的曲子他没听女儿弹过，他想应该是凌寒弹的。 真好听。赵昕阳听得入了迷，水溢出来了，盆子里的水果都漂了出来。他赶紧将水龙头关掉。 凌寒会弹钢琴，以前还是个钢琴老师，她现在为什么会送外卖？赵昕阳一边洗水果一边冥思苦想。 那天凌寒的回答明显是避重就轻，究竟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姐夫，有电话找你！”刘蔚蔚探身进来对赵昕阳说。 “知道了。蔚蔚，你帮我把洗好的水果送进去给糖糖和凌寒。”赵昕阳一边擦手一边对刘蔚蔚说。 刘蔚蔚翻了个白眼：“我没时间。我现在有事要出去。”刘蔚蔚说完就走了。 赵昕阳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蔚蔚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动不动就甩脸子。 赵昕阳快步走回办公室接了电话。接完电话后，他端着水果盘，敲门进了琴房。 “给你们洗了点水果。记得吃啊！”赵昕阳说完就退出了琴房。 每次见到凌寒，他都有些紧张，总担心在凌寒面前话说多了不好，说少了又怕对方感受不到自己的关心。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只有当初和妻子谈恋爱的时候才有。赵昕阳知道自己是爱上凌寒了。 他不否认凌寒的美是吸引他的一个原因，但他也为凌寒身上独特的气质痴迷。虽然他对凌寒来到g市前的过去几乎一无所知，可他相信这样一个温柔的女人的人生能有多复杂呢？ 赵昕阳认定了自己对凌寒的心意，可他苦恼的是凌寒是怎么想的。她对他或者说对陌生人似乎一直充满了戒心。只是在面对糖糖的时候，她才会短暂地卸下防备。所以，他只能依靠女儿来一点点接近她。 “爸爸，爸爸！” 赵昕阳被女儿的召唤拉回现实。 “爸爸，凌寒阿姨要走了。” 凌寒冲赵昕阳点头示意。 “阿姨，你下次什么时候再来跟我一起练琴啊？”糖糖拉着凌寒的手，一脸期待地问。 “嗯......阿姨现在还说不准。等阿姨有时间吧。” 这个回答让糖糖有些失望，凌寒蹲下身来哄撅着嘴巴的糖糖。 “糖糖，阿姨很忙。阿姨不是说了嘛，有时间还会再来的。”赵昕阳帮凌寒解围。 “那好吧。凌寒阿姨，别让我等太久。” “好的。一定不会让你等太久。” “一言为定？”糖糖喜上眉梢。 “一言为定！” 赵昕阳让手下的女员工照顾糖糖，他开车送凌寒回家。 路上，赵昕阳接到一个电话，是糖糖的钢琴老师胡老师打来的。 “十分抱歉，糖糖爸爸。我家里出了点事，我要回老家，短时间内回不来。糖糖的钢琴课只能上到这里了。真的十分抱歉。” “没关系，胡老师。我能理解。感谢您教了糖糖一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您尽管说......” 挂断电话后，赵昕阳轻轻叹了口气：“又得重新给糖糖找老师了！” 赵昕阳用的是车载蓝牙，他和胡老师的对话凌寒都听到了。有那么一瞬间，她冒出想要教糖糖弹琴的念头，可这念头也在一瞬间让她自己打消了。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背景清白的凌寒，她没有这个资格了。 其实赵昕阳得知胡老师不能继续教糖糖弹琴这个消息时，他立刻想到请凌寒教糖糖。糖糖喜欢凌寒，凌寒曾经就是钢琴老师，这不就是现成的人选吗？而且，凌寒如果做了糖糖的钢琴老师，那他就有更多机会跟凌寒相处。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他好几次从后视镜里观察凌寒的反应，他在想有没有可能凌寒会主动提出教糖糖。可是看着凌寒平静的表情，他知道应该没有这个可能。要想成事，他必须主动出击。 到了地方，凌寒刚要下车，被赵昕阳叫住。 “凌寒，刚刚的通话内容你也听到了。我有个不情之请，你能教糖糖弹琴吗？糖糖她很喜欢你，我想有你教她，她一定会特别高兴。” 赵昕阳转过身，看着后排座椅上的凌寒，等着她的回答。 凌寒沉默了几分钟，表情严肃，一字一顿地说：“赵哥，我不能答应你。我坐过牢。” 第319章 我们都一样 凌寒丢下那句话后就头也不回地快步上了楼，留下赵昕阳一脸错愕地坐在车里，半天才缓过神来。 赵昕阳回公司载着糖糖回家。路上糖糖一直在夸凌寒，赵昕阳越听心情越复杂。 “爸爸，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啊？你今天不高兴吗？”敏感的糖糖觉察出父亲和平时的不同。 “没有。爸爸没有不高兴。”赵昕阳冲着后视镜里的女儿勉强笑了笑，“爸爸在想事情。胡老师回老家了，她以后不能给你上课了。爸爸在想给你找新的老师。” “爸爸，能让凌寒阿姨教我吗？我想让凌寒阿姨教我。” 女儿提出的要求在赵昕阳的意料之中，糖糖对凌寒越来越喜欢，可刚刚凌寒的那句话犹如丢下一颗炸弹，让他仍然处于震惊之中。 “糖糖，凌寒阿姨有自己的工作，她可能没时间教你。”赵昕阳不想让女儿空欢喜一场，于是想到用这个理由。 糖糖低着头不说话。赵昕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女儿。父女俩沉默着到了家。 赵昕阳在厨房里做晚饭，糖糖在客厅练琴。赵昕阳听出来女儿今天弹得不是很流畅。她弹的不是新曲子，应该是心里不开心所以心不在焉。 “糖糖，吃饭了。” 赵昕阳今天做的都是女儿爱吃的菜，甚至还有他平时不常给女儿做的炸薯条。可是坐在饭桌前的女儿似乎并没有什么胃口。 “宝贝，怎么了？这不都是你爱吃的菜吗？还有你最喜欢的薯条呢！”赵昕阳把盛薯条的盘子往女儿面前推了推。 “爸爸，你问过凌寒阿姨吗？凌寒阿姨真的没有时间吗？” “爸爸已经问过了。” “我能给凌寒阿姨打个电话吗？” “你要给凌寒阿姨打电话？为什么呢？”赵昕阳有些不解。 “爸爸你跟凌寒阿姨说她没有答应，那我跟阿姨说，也许阿姨就会同意了。”糖糖特别认真地说。 赵昕阳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女儿的请求。不答应，女儿会伤心，可是答应女儿的请求，凌寒会为难。况且，他还不知道凌寒为什么会坐过牢。 “糖糖，爸爸答应你会再找凌寒，请求她教你。如果这次爸爸出马还不行，再让你给凌寒阿姨打电话，好吗？” “好。”糖糖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好了，那赶紧吃饭吧。” 糖糖拿起薯条，蘸了一下番茄酱，放进嘴里，开心地直说好吃。看到女儿终于露出笑颜，赵昕阳也笑了。 吃完饭，赵昕阳辅导女儿做功课，然后又督促女儿收拾好书包，去卫生间洗漱，最后看着女儿躺在床上，才关上卧室灯，退出了女儿的房间。 回到卧室，赵昕阳拿起手机，他给凌寒发了一条微信。大意是希望能跟凌寒面谈。 这条消息发出后过了很久，他也没有等到凌寒的回复。就在他打算再发一条的时候，看到对话框上方出现“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他有点激动，看样子有戏，可是等来的却是凌寒一句“对不起，赵哥。还是不必了。” 赵昕阳没有灰心，为了女儿，也是为了他自己，他必须要再见一次凌寒，他要知道凌寒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直觉告诉他，凌寒坐牢的背后一定有什么隐情。 赵昕阳只好再次用女儿来打动凌寒，他告诉凌寒糖糖很难过，他得给女儿一个交代。 又是漫长的等待。赵昕阳双手捧着手机，一直盯着，生怕错过凌寒的回复。 终于等来了凌寒的回复。凌寒答应面谈。赵昕阳觉得自己今晚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第二天晚上，按照约定，赵昕阳来到凌寒家楼下，没等多久，他就看到凌寒骑着电动车回来了。 凌寒看到了赵昕阳的车，她停好电动车，走到赵昕阳的车旁，打开副驾驶门上了车。 “昨晚我真怕你又拒绝我面谈的请求。”赵昕阳首先开腔，打破沉默。 “赵哥，我......”凌寒刚一张嘴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凌寒，你先听我说吧。”赵昕阳清了清嗓子，“其实，我跟你一样，我也判过刑。” 凌寒震惊极了，她侧身看着赵昕阳，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和疑惑。 “赵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怎么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是真的。” 赵昕阳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原来他二十岁的时候，因为交友不顺，参与了一起聚众斗殴事件。对方的一个人被打伤了。人虽然不是赵昕阳直接打伤的，但是因为他参与了，因此被判了有期徒刑两年，缓刑两年。 “万幸的是我判的是缓刑，不然的话......”考虑到凌寒的感受，后半句话赵昕阳没有说出来。 “我的这段经历知道的人不多。刚认识糖糖妈妈的时候，我就坦白跟她讲了我的背景，但是她一点也不介意我的过去，还跟我结了婚，冒着生命危险给我生了糖糖这么可爱的女儿。我特别感激她。所以，我觉得每个人犯过错误的人都应该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也都有获得幸福的权利。” 赵昕阳的坦诚让打消了凌寒的顾虑，她便将她的过去讲给赵昕阳听。 赵昕阳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我就想你这样善良的人一定有什么隐情。如果你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想教糖糖，那就多虑了。你不知道，糖糖她有多喜欢你，多想你教她。因为这件事，昨晚她还跟我闹别扭了呢！” “其实我也很喜欢糖糖，只是我的背景一般人接受不了。我不想骗你。” 凌寒的遭遇让赵昕阳对她又生出几分怜惜。这个女人善良而温柔，像极了糖糖的妈妈。赵昕阳心潮澎湃，他有种想要永远保护眼前这个女人的冲动。 “既然你也喜欢糖糖，那你就答应了吧。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糖糖交代。她一定会难过很久。” “好，赵哥，我答应教糖糖。” “那太好了！”赵昕阳喜出望外，他这趟没有白来。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尽管说。” 赵昕阳心想，别说一个条件，就是一百个条件他也会一口答应。 “我不收任何费用。” 第320章 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刘蔚蔚不瞎，她看出姐夫对凌寒超乎寻常的关心是因为什么。而她之所以对凌寒产生敌意，是因为她喜欢赵昕阳。 姐姐刘茵茵结婚的那年，18岁的刘蔚蔚刚刚中专毕业。她学历不高，也什么一技之长，赵昕阳爱屋及乌，主动提出让她到公司来上班。 刘蔚蔚做事认真，也很勤快，公司里杂七杂八的事情都由她一人包揽了。 姐姐难产死后，刘蔚蔚义不容辞地承担起了小姨的责任。她帮姐夫照顾糖糖，可以说她把糖糖当成是自己女儿一样疼爱。 随着这些年与姐夫赵昕阳的相处，刘蔚蔚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赵昕阳。但她见对方没有要再婚的打算，就一直将这份感情隐藏起来。 虽然赵昕阳迫于亲友的面子去相过几次亲，但是刘蔚蔚知道这只是走个形式。果然，基本见了一次后就没了下文。 刘蔚蔚打算再过两年，等糖糖再大一些，她就跟赵昕阳表白。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她怎么也没算到凌寒会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 刘蔚蔚看得出来赵昕阳对凌寒动心了。他看凌寒的眼神，他对她的关心......这些刘蔚蔚只在赵昕阳和她姐姐在一起的时候看到过。而赵昕阳对她呢？一直都是客客气气，从来没有一点逾越之举。 这让刘蔚蔚一方面因为姐夫的正直而更加倾心于他，另一方面却让她对自己的女性魅力有点不自信。 然而现在凌寒的出现，令她顾不了那么多，如果她再不主动出击的话，那赵昕阳就永远只能是她的姐夫了。 她没有急于向赵昕阳表明心迹，她想了好几天，决定先向父母摊牌。如果有了父母的支持，那她就更有底气了，兴许父母还能帮得上忙。 刘蔚蔚鼓足勇气，将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向父母说了出来。她原本以为父母会支持她，没想到恰恰相反，他们极力反对。 “蔚蔚，你......你怎么想的？赵昕阳他可是你姐夫啊！”刘父手用手指着女儿，连连摇头叹气。 “爸，我当然知道他是我姐夫。姐夫他人品好，对咱们全家也好。我就是觉得他是个好人，才会喜欢上他啊！” “蔚蔚，天底下那么多好男人你不找，非要找你姐夫。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你姐！还有，糖糖呢？你考虑糖糖了吗？她叫了你六年的小姨，难道你要让孩子突然改口叫你妈？”刘母说完，气得将脸别向一旁。 “妈，这事没你想得那么复杂嘛！糖糖跟我感情那么好，她会接受的。”刘蔚蔚坐到母亲身边，拉着母亲，小声说道。 刘母猛地装过身，怒气未消地戳了一下女儿的脑门：“你想得太简单了！糖糖她......” “蔚蔚，我告诉你，你趁早给我打消这个念头！”刘父腾地站起来，打断了妻子，“这事我和你妈不同意！我们不想亲朋好友在我们背后指指点点，我们还要这张老脸呢！” 到最后，刘蔚蔚和父母不欢而散。女儿走后，老两口满面愁云。 “我说老伴儿，咱们刚刚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刘母忽然对丈夫说。 “什么问题？” “我怎么觉得咱们蔚蔚好像是在单恋，昕阳他好像不知道蔚蔚喜欢他。” 一语惊醒梦中人。妻子的话一下让刘父豁然开朗。如果女儿和昕阳是两情相悦，那么应该是他们两个一起来找他们，而不是蔚蔚一个人。 “我觉得八成是。”刘父点点头。 “我就觉得昕阳这孩子不会那么没有分寸和蔚蔚搅和到一起。这些年他为人怎么样，咱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茵茵走后，为了糖糖他就没动过再婚的念头。他要是有什么想法，还轮得到蔚蔚？” “这丫头，连人家昕阳是怎么想的都没搞清楚就乱来。真是太不懂事了！”刘父再次摇头。 “这事咱们先别跟昕阳说。我觉得蔚蔚今天来是想让咱们支持她，她好跟昕阳挑明。现在咱们不同意，我想这孩子兴许能打消这个念头。你说呢，老伴儿？”刘母问丈夫。 “听你的。咱们就权当不知道这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刘蔚蔚回到自己家，越想越郁闷。父母的话言犹在耳，刺激着她的神经，特别是母亲说她对不起姐姐那句。 姐姐对她是真的好。 刘茵茵比刘蔚蔚大八岁。刘茵茵工作了，刘威葳还在上学。工作后的刘茵茵就常常给妹妹买这买那，和赵昕阳恋爱后也是常常带着妹妹一起约会。 刘茵茵结婚后跟赵昕阳商量，给妹妹买了一套小公寓。虽然面积不大，但是一个人住也够了。 “这算是姐姐给你将来出嫁的嫁妆。” 因为姐姐对自己太好，所以刘蔚蔚后来才会尽心尽力地帮姐夫带大糖糖。可她也没想到她会爱上自己的姐夫。 父亲说她对不起姐姐，可她觉得如果姐姐泉下有知，应该不会生气，至少她是糖糖的亲小姨，一定会对糖糖好，总比姐夫娶别的陌生女人给糖糖当后妈要好吧。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父母不能换个角度看这件事，非要纠结于别人会怎么看。她又不是活给别人看的。况且她又不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社会上也不是没有姐夫娶小姨子的先例。 刘蔚蔚在心里责怪父母思想保守、观念陈旧。 虽然没有得到父母的支持，但是这丝毫不能动摇刘蔚蔚的决心。大不了，大不了她直接跟赵昕阳讲清楚。 可如果赵昕阳拒绝她呢？很明显他喜欢那个凌寒啊！想到这，刘蔚蔚有些泄气。 她很后悔，后悔自己应该早一点跟赵昕阳挑明，这样就不会让别人有可乘之机。 她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她不相信她和赵昕阳像家人一样相处了这些年，他对她就一丁点感情都没有。可能赵昕阳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她把这层窗户纸捅破，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呢？ 刘蔚蔚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对，跟他挑明！就这么决定了！ 第321章 负气出走 凌寒之所以答应赵昕阳教糖糖弹琴，一方面是因为糖糖实在是个可爱的孩子，她打心底里喜欢她。另一个原因就是赵昕阳救过她，她是投桃报李。 赵昕阳是个好父亲。为了女儿，他可以揭开自己的旧伤疤。而赵昕阳的过去，无形之中也拉近了他和凌寒之间的距离。让凌寒没有了思想负担。 凌寒平时还是送外卖，周末的时候她会抽出半天的时间给糖糖上课。这样做对她的收入多少有些影响，因此赵昕阳几次提出要支付费用给凌寒，但是都被她拒绝了。 虽然是周末，但是上课的地点还是在赵昕阳公司的琴房。因为赵昕阳公司业务的特殊性，公司周末是正常营业的。另外，在公司琴房上课也是凌寒提出的要求。 赵昕阳知道虽然他和凌寒相似的过去的确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但这并不代表凌寒完全信任他。对此，赵昕阳并不恼，他理解要想得到凌寒百分之一百的信任需要时间。 凌寒的到来似一股清风吹来，赵昕阳手下的员工都很高兴。漂亮的女人谁不愿意多看两眼呢？特别是那几个年轻一点的小伙子，以前不愿意周末上班的，现在都愿意把工作安排在周末。 不过他们也就只是远观而已，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的老板对凌寒有意，谁要真是想打凌寒的主意，不怕丢了饭碗？ 凌寒基本上都是在周末两天的下午来给糖糖上课，晚上她还要正常去送外卖。 每次凌寒离开的时候，赵昕阳都会将她送到门口。他看着凌寒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他很想让凌寒换个工作，不必每天风吹日晒，四处奔波。 刘蔚蔚知道赵昕阳请凌寒给糖糖上课后，差点当场发作。 “姐夫，外面那么多钢琴老师，怎么就非得找她教糖糖？”刘蔚蔚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凌寒以前就是钢琴老师，再说糖糖喜欢她。” 刘蔚蔚撇了撇嘴：“糖糖喜欢她？怕是你也喜欢她吧？” 赵昕阳没有正面回答刘蔚蔚。刘蔚蔚咬着嘴唇，眼睛死死盯着赵昕阳，看得赵昕阳有些发毛。 “你喜欢她什么？漂亮吗？” “蔚蔚，这是我的私事，你就别管了。” 赵昕阳的本意是不太好意思当着刘蔚蔚的面说出他喜欢凌寒，可刘蔚蔚却将这句话理解为对方嫌她多管闲事。 “赵昕阳，你......你太过分了！” 刘蔚蔚“哇”地一下子哭了出来，捂着脸转身跑了出去。赵昕阳一脸懵：她这是怎么了？ 刘蔚蔚哭着冲出了公司大门，差点和刚刚进门的小张迎面撞上。 “老板，蔚蔚这是怎么了？”小张摸着后脑勺问追出来的赵昕阳。 “我也不知道。就说了她一句，她就这样了。” “应该没事，应该赶上‘特殊日子’了吧？哈哈！”小张嘻嘻哈哈地开玩笑道。 赵昕阳回到办公室，他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他拨打蔚蔚的手机，可是蔚蔚不接。 和蔚蔚相处这么多年，赵昕阳从来没见过她像今天这样。他又仔细回想了蔚蔚近期的言行，确实跟从前的她判若两人。而她的这些反常举动都是在凌寒出现以后才有的。 赵昕阳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难道蔚蔚是在吃醋吗？赵昕阳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不可能！这根本就不可能啊！他一直把蔚蔚当做妹妹看的！ 可是，除了这个原因他实在解释不了为什么蔚蔚对凌寒有那么大的敌意。 赵昕阳拿起手机继续给刘蔚蔚打电话，电话还是没人接听。他又给刘蔚蔚发微信，对方也没有回复。 等到傍晚，赵昕阳坐不住了，他驱车去了刘蔚蔚的公寓。他在门口按了半天门铃也没有人开门。 这么晚了人还没回家，赵昕阳越来越担心。他给岳父岳母打电话，问蔚蔚是不是去了他们那儿。 “没有啊，蔚蔚没回来过。怎么了？不是出什么事了吧？”刘母有点紧张地问。 “妈，白天在公司，我说了蔚蔚两句，她就从公司跑了。我找了她一下午，她不接电话，微信也不回。我去她家找她，她好像没回家。所以我才问您她是不是去您那儿了。” “这孩子怎么这么任性。你们为什么事闹矛盾啊？”刘母追问。 “妈，其实......其实我觉得没什么矛盾啊！我也说不好......” 赵昕阳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岳母。刘母一下子明白了女儿为什么生气。 “昕阳啊，你别急。她是个成年人了，应该就是耍小脾气。我给她打电话，她应该会接的。” “妈，那您跟她联系上了告诉我一声，我好放心啊！” “好，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刘母将整件事告诉了丈夫，然后就给女儿打电话。知女莫若母，刘蔚蔚接了电话。 刘母劈头盖脸地把女儿说了一通，让她现在回家来。刘蔚蔚还是听话的，乖乖地去了父母家。 “蔚蔚，你还不明白吗？你姐夫对你根本没有想法。是你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我劝你别捅破这层窗户纸。不捅破，咱们还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一旦你给捅破了，以后咱们还怎么相处？你和你姐夫还怎么相处？你还能在你姐夫公司上班吗？”刘父语重心长地说。 “大不了我换个工作！”刘蔚蔚赌气说道。 “蔚蔚，这不是工作的事。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强扭的瓜不甜。今天这事咱们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以后赵昕阳还是你的姐夫，你还是糖糖的亲小姨。” 刘蔚蔚心里很不情愿接受父母的建议，但是二老说的话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 她要是真跟赵昕阳挑明了，而赵昕阳又拒绝她，那她以后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赵昕阳和糖糖了。 晚上，刘蔚蔚躺在床上睡不着。这个房间是她和姐姐的房间。姐妹俩在这个房间里生活了十几年。 她喜欢赵昕阳，想替姐姐继续照顾他们父女。可能像母亲说的，她的想法未必是她姐姐希望看到的。可能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第322章 你的人情我还不起 第二天，刘蔚蔚出现在了公司。还没等赵昕阳问，她主动跟对方道歉，说自己昨天是因为心情不好才闹情绪。 “蔚蔚，你有什么苦恼可以跟我讲，姐夫帮你解决。你昨天就那样跑了，可把我吓坏了！” 听了蔚蔚的解释，赵昕阳虽然并没有完全放下心中的疑虑，但是既然蔚蔚这样说了，他也就顺水推舟。 “姐夫，我去做事了。”刘蔚蔚说完离开了赵昕阳的办公室。 其实昨晚赵昕阳一夜没睡好，他反复地检视自己这几年和蔚蔚相处的过程中是不是给了对方什么错误的讯息，才让蔚蔚对自己产生了感情。 可他思前想后没觉得自己哪里有逾越之举。姐夫和小姨子本来就容易让人产生遐想，他担心他和蔚蔚之间如果出现什么风言风语，将来蔚蔚还怎么嫁人。因此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很注意。 赵昕阳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万一事情真像他想的那样，他该怎么处理。结果他想了一晚上白想了。一切就看似这样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赵昕阳松了口气，但愿是自己神经过敏了。 糖糖和凌寒的相处越来越融洽，赵昕阳看在眼里，喜在心上。糖糖虽然是在他和岳父岳母还有小姨的疼爱中长大，可是母亲的角色是谁也替代不了的。 但是，赵昕阳不敢冒险再婚，他怕糖糖受委屈。就算是再婚，他的另一半也要和他一样爱糖糖才行。 在凌寒的身上，赵昕阳看到了一个女人的温柔善良和作为母亲的爱心和耐心。他从不敢奢望自己能遇到一个合适的女人融入他们的家，没想到老天把凌寒送到了他面前。 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凌寒跟他说的话也多了起来。赵昕阳每天都笑容满面，老板的变化员工们都看在眼里，大家心照不宣地只管做好吃瓜群众，等着某一天老板抱得美人归。 “爸爸，凌寒阿姨还没来吗？”糖糖又问了一次。 赵昕阳也觉得奇怪，已经过了二十分钟，凌寒还没来。她每次给糖糖上课都是准时来，从没迟到过。 昨天g市下了一天的雨，今天也是阴雨绵绵。这种天气，他不应该听凌寒的，他应该去接她的。赵昕阳开始担心了。 “爸爸给阿姨打电话，可能阿姨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赵昕阳让女儿自己先练习，他走到琴房外面给凌寒打电话。 电话通了，却是一个男人接的。 “你是哪位？我找这个手机的机主。” “你是这位女士的朋友吗？我是人民医院的急诊室医生，这位女士出了点事故，现在在我们医院。” 赵昕阳的第一反应是对方该不会是骗子吧？可是如果是诈骗电话应该是骗子打给机主本人啊！ “我是她的朋友，我现在马上过去！” 不管什么情况，赵昕阳决定先去医院看看。他将糖糖安顿好，立刻驱车去人民医院。 到了医院，他按照电话里那个医生说的，果真看到了躺在急诊室病床上的凌寒。 凌寒的头上包着纱布，护士正在给她处理腿上的伤口。 赵昕阳一个箭步冲到病床前：“护士，她......她这是怎么了？” 护士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是她的家属？” “是的，我是。” “雨天路滑，她骑电动车从坡上摔下来了。撞到了头，身上也有多处挫伤。不过好在都是皮外伤。” 护士说得轻描淡写，赵昕阳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都是皮外伤吗？那她怎么没醒呢？” “已经拍过片子了，没有脑震荡，多亏她的头盔起到了保护作用。她一会儿就会醒过来。我这边给她处理好伤口。一会儿她醒来，你就可以接她回家了。” “不用留院观察一晚吗？”赵昕阳不放心地问。 “不用。你要是不放心，你就去问医生。” 护士处理完伤口，把凌寒的手机交给赵昕阳后就走了。 赵昕阳守在病床前。他看着凌寒，突然觉到鼻头发酸。他上一次流泪还是妻子离世的那天。 凌寒慢慢睁开了眼睛，赵昕阳赶紧抑制住了自己的眼泪。 “你可终于醒了。” 凌寒看了看自己缠着纱布的胳膊和腿，又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纱布。她想起了自己是怎么摔倒的。 “大夫说你没什么事。好在你戴了头盔。” 赵昕阳扶着凌寒上了车。他把副驾驶的座椅向后调了调，这样的姿势，能让凌寒舒服一些。 “赵哥，谢谢你。又麻烦你了。”赵昕阳的细心让凌寒很感动。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我想这两天我都不能给糖糖上课了。” “先别管上课了，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养伤。” “医生不是说我没什么大事么？过两天就好了。” 凌寒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哪句话，一路上赵昕阳都沉着脸，没有再跟她说话。 到了凌寒家楼下，赵昕阳把车停好，侧身看着凌寒：“有件事，我想认真跟你谈谈。” 凌寒从没见过赵昕阳这样严肃，她有点不知所措，猜不出赵昕阳要跟她谈什么。 “凌寒，送外卖的工作你不要做了！” “可我不做......”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可能因为你的过去不太容易找到工作，可是送外卖这个工作根本就不是一个女人做的。这次幸亏没什么大事，下次呢？新闻动不动就报道送餐员、快递员出交通事故。你就这么不爱惜你自己吗？” “赵哥，我不是......” “这件事我已经考虑很久了，也早就想跟你说了。你来我公司上班！” 赵昕阳一番连珠炮似的话让凌寒根本插不上嘴，而最后那句“你来我公司上班”更像是命令。 “赵哥，我......” “不许你说不行！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凌寒大脑一阵空白，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缓了半分钟，她才理清了思绪。 “赵哥，你让我说句话。” “只要不是拒绝我，你可以说！” “赵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很感激你。可是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欠你这么多。你的人情我还不起！” 第323章 新环境 凌寒说她不想欠他的人情，因为她还不起。赵昕阳差点脱口而出他是因为喜欢她、心疼她才这么做，他从没想过让她还什么人情。 可话到嘴边，赵昕阳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今天这个场合不适合，时机也不对。他如果这个时候向凌寒表白，结果大概率是凌寒不仅拒绝他的帮助，还会从此以后跟他断了来往。 “我们不是朋友吗？是朋友不就应该互相帮助吗？你说你欠我人情，我也欠了你的人情啊！你答应教糖糖弹琴，不仅帮我解决了燃眉之急，而且让糖糖变得更加阳光开朗。所以，你我之间是互帮互助，谈不上谁欠谁。” 互帮互助？凌寒听到赵昕阳用这个词来形容，心里有了一丝动摇。从那次赵昕阳送中暑晕倒的她进医院还不肯收住院费后，她就一直觉得自己欠了赵昕阳很大一个人情。所以免费教糖糖学琴，她把这当做是在还赵昕阳的人情债。 她最怕欠别人的，而赵昕阳却说他们之间是互帮互助，这让她感受到了平等。 “而且你是个工作那么勤奋的人，我请你这样的人工作我不亏啊！你在我那儿工作，同时还能兼顾给糖糖上课，怎么算都是我赚了。你说呢？” 赵昕阳太了解凌寒内心深处的想法了，所以他强调他的提议不是施舍，而是一种平等的交换。只有这样，他才能说服凌寒，让她同意。 最后，凌寒也真的答应了。 从此以后，凌寒再也不用辛苦地在街头奔波，而他也有了更多的时间和凌寒相处，他相信假以时日他一定能打动凌寒，让她爱上他。 晚上，周玲下班回来，看到受伤的凌寒吓了一跳，得知事情的原委后，她又一次老生常谈劝凌寒换个工作。 “我这次听你的，换工作了。以后我不送外卖了。”凌寒微笑着对周玲说。 周玲一听，惊讶极了：“什么？真的吗？你真的换工作了？换了什么工作？” 凌寒告诉周玲她要去赵昕阳的公司上班。 “他的公司是做保洁服务的吧？工作好像也不是太轻松啊！”周玲的反应并没有凌寒想象中的那样兴奋。 “已经很好了。至少不用风吹日晒。我挺知足的。” “凌寒，那个赵昕阳对你这么好，一定是想追你！”周玲笑嘻嘻地冲凌寒眨眼。 “不是。赵哥和我是朋友。” “男女之间哪有什么友谊？” “你别乱说。不然我真不能去了。” 周玲赶紧闭嘴。凌寒好不容易换了个工作，她还真怕因为自己一句话让凌寒又重新回去送外卖。 凌寒在家休养了两天，将她的电动车处理掉，就正式去赵昕阳的公司上班了。 在去之前，她特意跟赵昕阳强调不要特殊照顾她，要对她一视同仁。别人做什么工作，她就做什么工作。赵昕阳一口答应了。 公司里的员工都特别欢迎凌寒的到来。比她年纪大的叫她小寒，比她年龄稍小的叫她凌姐。 为了方便糖糖周末练琴，赵昕阳把凌寒的工作基本都安排在周一到周五，这是他唯一使用的“特权”。 赵昕阳的保洁服务公司的服务对象是写字楼和商场。主要提供日常保洁和个性化保洁服务。员工里四五十岁的占一半以上，年轻人比较少。年龄大的，特别是女的，一般都是做日常保洁工作。男的则做一些需要体力的工作，比如高空作业。 凌寒是女人，高空作业的自然轮不到她，她的工作内容就是做写字楼的日常保洁。 赵昕阳让公司的老员工丁姐带凌寒。丁姐四十多岁，性格随和，是公司里业务能力最强的员工。 凌寒很快就适应了新工作。她人聪明，手脚也勤快，很快就掌握了工作流程和要领。 保洁工作虽然不需要风吹日晒，却也并不轻松。但是赵昕阳答应了凌寒对她一视同仁，因此尽管他不想凌寒这样辛苦，也只能暂时这样安排。 他想好了，等他和凌寒在一起后，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做好一个妻子和一个母亲就好了。 赵昕阳的这些想法凌寒一无所知，她很珍惜这份工作，每天很早就来到公司，收拾一下卫生。 她的要求不高，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有一处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她就知足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公司融洽的氛围让凌寒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虽然周围的同事文化水平并不高，说话时时不时会蹦出一些粗鄙之言，但这些都不重要，凌寒知道他们都是善良之辈。因为有赵昕阳这样的老板，手下的员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赵昕阳让凌寒来公司上班，这是刘蔚蔚万万没想到的。以前凌寒只是周末下午来公司，她可以不去公司，眼不见为净。可现在不一样了，凌寒每天都在她眼皮子底下转来转去，这让刘蔚蔚心里堵得慌。 让她更加不舒服的是，以前她是大家的团宠，而凌寒不到一个月就得到了所有人的喜欢。 中午吃饭的时候，有人说这个给凌寒留着。洗水果的时候，给凌寒的也是最大最好的。 刘蔚蔚的心理落差很大，凌寒不仅抢走了赵昕阳，还威胁到了她在公司里众星捧月般的地位。 虽然已经答应了父母把自己喜欢赵昕阳的秘密埋藏起来，可是凌寒的到来却像是催化剂，让这颗种子迫切地想要破土而出。 刘蔚蔚变得沉默了，她失去了往日的开朗，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寡淡的表情。有细心的人发现了她的变化，比如丁姐。丁姐问她原因，她便寻找各种理由搪塞。反复几次后，也就没人再关心了。 从前刘蔚蔚觉得每天早上起床上班是件高兴的事，因为她能和喜欢的人一起工作。可现在，她要面对的不仅有她喜欢人，还有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看着你喜欢的人含情脉脉地关注着他喜欢的人，你却无能为力。 现在的刘蔚蔚正在承受这种痛苦。 第324章 我不相亲 十月，秋高气爽，糖糖的学校下周要召开一年一度的运动会。今年的运动会多了一个亲子项目比赛——三人四足。 放学后，糖糖和好朋友熙熙一起走出教室。 “糖糖，三人四足项目你参加吗？”熙熙问。 “当然参加啊！” “那是你小姨和你爸爸一起来吗？” “嗯......也不一定是我小姨。” “不是你小姨，那谁来啊？”熙熙奇怪地问。 “我不告诉你。”糖糖笑着跑向大门口。 今天是赵昕阳来接女儿。接到女儿后，他开车载着女儿往岳父岳母家走。今晚他和岳父岳母约好了带糖糖回他们那里吃晚饭。 “糖糖，今天学校有什么有趣的事吗？”赵昕阳问女儿。 “下周学校要开运动会了。” “对啊，每年都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开运动会。你报名参加什么项目了吗？” “我报了接力跑。” “哟，糖糖真厉害！”赵昕阳忍不住夸奖女儿。 “爸爸，今年新增加了三人四足项目，需要一家人参加。我报名了。” “哦。”赵昕阳听到是亲子项目，犹豫了两秒钟，“行，我让你小姨跟咱们一起去。” “爸爸，我想让凌寒阿姨去，行吗？” 这些年来，凡是幼儿园和学校有什么活动，如果赵昕阳没有时间，都是蔚蔚以家长的身份参加。可这次女儿却想让凌寒参加，赵昕阳又惊又喜。 “爸爸，你说凌寒阿姨会同意吗？” 赵昕阳看着女儿，摸了摸她的脸：“凌寒阿姨喜欢你，我想她应该会去。你放心，爸爸会想办法说服她的。” 到了岳父岳母家，刘蔚蔚也在。饭菜已经做好了，父女俩来得刚好。 饭桌上，糖糖说了学校要开运动会的事。 “小姨，我想让凌寒阿姨跟我和爸爸去参加三人四足比赛。你会不会不高兴啊？” 端着饭碗的刘蔚蔚一愣，她放下碗筷，摸了摸糖糖的头，努力挤出笑脸：“当然不会。只要糖糖高兴就行。” “我就知道小姨最好了！”糖糖开心地亲了刘蔚蔚一下，“爸爸，小姨同意了，你一定要让凌寒阿姨来呀！” “好好，爸爸尽力！” “糖糖，凌寒阿姨是谁啊？”一旁听了半天的刘母问外孙女。 “凌寒阿姨是我的钢琴老师。” 刘母将目光转向赵昕阳：“糖糖换钢琴老师了？” “妈，胡老师家里有事回老家了。凌寒是她的新老师，也是......也是我公司的员工。” “姥姥，凌寒阿姨特别好看，她教我弹琴可有耐心了。我好喜欢凌寒阿姨，爸爸也喜欢......” “糖糖，先吃饭，菜都快凉了。有话吃完饭再说。”赵昕阳打断了女儿的话。 糖糖当着全家人的面说他喜欢凌寒，让他太尴尬了。在他没有和凌寒表白前，他还没打算告诉岳父岳母关于凌寒的事。现在女儿把这件事说漏了，他就得跟二老做个交代了。 联系之前蔚蔚的表现和今天糖糖的话，刘父刘母心里有数了。虽然赵昕阳这些年一直没有动过再婚的念头，可是他们仍旧做好了赵昕阳会组建家庭的心理准备。 他们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赵昕阳能给糖糖找一个爱她疼她的母亲。这样他们才能放心。 晚饭后，刘蔚蔚陪糖糖在房间里做功课，赵昕阳很自觉地留在客厅。 “爸妈，这事其实八字还没一撇呢。我是挺喜欢凌寒，她人很善良，对糖糖也非常好。但是我还没跟她说，我也不知道她对我是什么态度。我原本是想有点眉目的时候再跟你们说的。” “昕阳，爸妈不反对你再婚。但我们就一个要求，就是一定要对糖糖好。”刘母说。 “妈，你放心，我永远都会把糖糖放在第一位。对糖糖好，这一条是底线。” “昕阳，这些年你一个人带着糖糖辛苦你了。能遇到合适的人，挺好的。我跟你妈都不会反对。” 岳父岳母的理解让赵昕阳深受感动。其实这些年，没有二老的帮忙，他一个人也不可能把糖糖带得这么好。 在卧室里辅导糖糖做功课的刘蔚蔚此时心乱如麻。凌寒偷走了赵昕阳的心，现在连糖糖的心她也留不住了。 “小姨，‘踊跃’怎么写啊？”糖糖仰头问。 “哦，这样写。” 刘蔚蔚在一张白纸上写下“踊跃”二字。糖糖继续低头写作业。 刘蔚蔚看着糖糖灯下的身影，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好像突然成了一个外人。自己疼了七年的孩子居然让一个认识才几个月的女人代替她曾经的角色，她有些伤心。 九点钟，赵昕阳要带糖糖回家，刘蔚蔚像平时一样准备搭姐夫的顺风车回自己家，却被刘母留下，让她今晚在家住。 刘蔚蔚预感母亲是有话要对她说。 果然赵昕阳父女离开后，母亲就把她拉进了房间。 “蔚蔚，刚刚在饭桌上我就看出你脸色不好。你早就知道你姐夫的心思吧？” 刘蔚蔚“嗯”了一声，算作对母亲问题的回答。 “既然你姐夫有喜欢的人了，你就别再钻牛角尖了。” 刘蔚蔚没有吱声，低着头，摆弄着手指头。 “糖糖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毕竟是个孩子，孩子说话不会拐弯抹角，她喜欢谁就会直接表达出来。你是她的亲小姨，她不会忘了你的。再说，孩子喜欢那个凌寒，这是好事。将来她和昕阳如果真能走到一起，糖糖和她相处起来也一定会很融洽。” 刘蔚蔚还是低着头，对母亲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蔚蔚，我让你尚阿姨给你介绍几个和你年龄、条件相仿的小伙子。过阵子你去看看，交个男朋友，然后结......” “妈，谁让你帮我安排相亲了！”刘蔚蔚腾地一下站起来，大吼道。 女儿如此强烈的反应把刘母吓了一跳。刘父闻声赶紧推门进来：“怎么了？” “妈，我不相亲！不相亲！要去你去！” 刘蔚蔚气鼓鼓地冲出房门，抓起门厅挂着的包，蹬上鞋子，推开大门就跑了。 “这孩子，真是气死人了！” 刘母摸了摸胸口，半天才平复好情绪。 第325章 一家三口 运动会这天，凌寒一身休闲打扮，将头发随意地盘在脑后。 赵昕阳和女儿一起来接她。看到凌寒时，赵昕阳脑海中只有一句：天生丽质难自弃。 有的女人要靠衣服来衬才美，而像凌寒这样的女人，穿什么都掩盖不了她的美。 到了学校门口，糖糖一手牵着爸爸，一手牵着她的凌寒阿姨，开开心心地走进学校。 凌寒有些不好意思，但只能顺着糖糖。既然答应孩子来了，就应该尽心尽力地让孩子高兴。 糖糖拉着两个大人来到班级指定的区域，班主任乔老师正在给每个家庭安排座位。 “糖糖来了啊！”乔老师笑眯眯地迎上来。 她看到糖糖一手牵着爸爸，可另外一只手牵的却不是她认识的糖糖的小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糖糖爸爸，这位是......？” “乔老师，这位是糖糖的钢琴老师。” 来之前，赵昕阳想了半天该怎么跟糖糖的班主任介绍凌寒。想来想去，还是钢琴老师这个身份最合适。 小姨不来，让钢琴老师来参加亲子项目？乔老师有些懵。 突然她低头看到糖糖正在冲她眨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 “啊，那个，往这边走，你们的座位在那边。” 三人落座后，糖糖四处张望，很快找到了她的好朋友熙熙。糖糖跟爸爸打了招呼，就跑过去找熙熙了。 “熙熙，看到了吗？我爸爸旁边的那个阿姨。她是我的钢琴老师。” 糖糖指给熙熙看，然后在熙熙耳边说起了悄悄话。熙熙点了点头。 糖糖又回到座位上，坐在爸爸和凌寒的中间。 运动会的入场式快要开始了，陆陆续续进来了很多学生和家长。座位区很快就坐满了。 有几个和赵昕阳熟悉的家长看到他跟他点头打招呼，看到他旁边凌寒时的反应几乎都是先一愣，然后再礼貌性地点点头。 赵昕阳心想可能他们都觉得费解，为什么今天来的人不是糖糖的小姨，可能更加好奇凌寒的身份。 凌寒也觉察到自己今天的出现好像引起了一些关注。她觉得有点不自在。 校园广播通知各班方阵队伍到操场集合。糖糖是班级方阵队的引导员。早上赵昕阳就提前将服装给糖糖穿上了。在来的路上，凌寒在车上给糖糖化了个妆。 糖糖脱下外套，刚要走下看台，被凌寒叫住了。她将糖糖的衣领整理了一下，又确认了她连衣裙上的蝴蝶结是否系紧，头上的发卡有没有歪。 “糖糖加油！”凌寒给糖糖打气。 糖糖跑到班级方阵队伍里，从班主任乔老师手中接过班牌。 穿着白色泡泡纱连衣裙的糖糖就像一只白色的小蝴蝶，天真无邪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凌寒很羡慕糖糖，她虽然没有了妈妈，可是有爸爸、小姨和姥姥姥爷的疼爱，一直生活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里。 “赵哥，糖糖被你照顾得很好。” 正举着手机给女儿拍照的赵昕阳听了感到很自豪：“糖糖虽然成长在单亲家庭，但是她得到的爱只多不少。” 凌寒看向赵昕阳：“因为她有你这个好爸爸。” 赵昕阳放下手机，看向凌寒：“糖糖如果能有......” “二年一班过来了！二年一班过来了！” 身后的两个家长兴奋地站起来大叫，其他家长也跟着站起来，纷纷拿出手机，边喊着自己孩子的名字边用手机拍照、录像。 赵昕阳的话就这样被打断了。他也站了起来，和其他家长一样用手机追拍自己的孩子。 那句没有说完的话只能等待合适的时机再说出来吧。 随着项目一个个进行，就快轮到亲子项目了。报名参加比赛的家庭纷纷离开观众席在看台后的空地练习。 赵昕阳他们三人还从来没有练过。糖糖看到有的家庭练得有模有样，着急地问爸爸该怎么办。 “糖糖，别着急，比赛还没开始呢。咱们还有时间。” 赵昕阳蹲下身将比赛的要领讲给女儿听：“记住了，听爸爸的口令，一是左脚，二是右脚。” 赵昕阳先将糖糖的左脚和凌寒的右脚系上绑带，再将糖糖的右脚和自己的左脚系在一起。糖糖两只手分别拉着爸爸和凌寒。 “咱们先慢一点，不着急，重点是把节奏掌握好。” 随着赵昕阳说出“开始”，三个人按照口令开始往前迈步子。可刚走了几步脚步就乱了，三人差点一起摔倒。 “爸爸，太难了！”糖糖皱着眉头，带着哭腔说。 “糖糖，咱们这才刚开始练呢！你要对我们有信心。”凌寒摸着糖糖的头安慰她。 “凌寒阿姨说得对，咱们再继续练。” 第二次还是不太顺利，接下来第三次、第四次......三个人的配合越来越默契，步伐的频率也逐渐快起来。糖糖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您一家三口太有默契了。这是要拿第一啊！”旁边一个家长羡慕地对三人说。 一家三口？赵昕阳多希望有一天会成真，他看向凌寒，凌寒略微低着头，表情有些不自然。 “爸爸，比赛要开始，咱们该去检录了。”糖糖提醒道。 三个人将绑带解开，一起走向检录处。 “糖糖，别紧张。按照咱们刚刚练习的节奏，听爸爸口令。” 发令枪响了。起跑线上的所有参赛家庭都迈开了步伐。此起彼伏的“一二”的口令声响起。观众席上则响彻着加油声。 赵昕阳沉着镇静，不受周围声音的干扰，他按照自己的节奏喊着口令，糖糖和凌寒踩着口令的节奏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地迈步。 旁边一组家庭摔倒了，不一会儿又一组家庭也摔倒了，很快就只剩下了三组家庭在向不远处的终点前进。 距离终点还有十米左右，只有一组家庭和赵昕阳他们不相上下。 赵昕阳慢慢将口令的速度加快，三个人脚下的步伐也随之快起来。最终，三个人率先越过了终点线。 终点处有工作人员将他们腿上的帮带解下来。 “爸爸，爸爸，我们是第一！”糖糖兴奋地大叫，一头扎进爸爸的怀里。 赵昕阳将女儿抱起来，亲了女儿的脸颊。凌寒在旁边笑着看着这对开心的父女。 一个手持照相机的老师走了过来：“小同学，给你们全家拍张照片留念。” 第326章 应该接受吗 运动会后，赵昕阳就一直在找合适的机会向凌寒表白。 他虽然很想抱得美人归，可也不是没有一丁点顾虑。万一表白失败，凌寒会不会离开公司？据他对凌寒的了解，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因此，表白这件事就一直拖着。 过几天是糖糖的生日，赵昕阳思来想去决定借糖糖的生日向凌寒表白。 运动会的事虽然让刘蔚蔚有些伤心，可毕竟血浓于水。她对糖糖的关心没有减少一分。不过，面对赵昕阳时，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姐夫姐夫地叫着，她的态度冷淡了许多，甚至能不跟他说话就尽量不说。 糖糖的生日就要到了，刘蔚蔚早就给糖糖准备好了生日礼物。按照以往，糖糖生日那天，他们全家五口人要一起吃饭给糖糖庆祝生日。 然而，刘蔚蔚没想到，这次糖糖生日赵昕阳早就安排好了，跟岳父岳母提前做好了工作，也获得了他们的支持。 “凌寒阿姨，明天我过生日。”刚刚练习完一首曲子的糖糖对凌寒说。 “是吗？糖糖打算怎么过生日啊？”凌寒问。 “爸爸要带我去海洋公园玩。” “那很好啊。糖糖生日，阿姨想送你一份礼物。你想要什么礼物呢？” “我不要礼物。我想你陪我一起去海洋公园玩。” 凌寒面露难色。上次运动会后，她愈发感到赵昕阳对自己的关心已经超出了对朋友的关心。 她开始尽量避免和赵昕阳单独接触，对赵昕阳的态度也更加客气。她不想让对方产生什么误会。 现在糖糖提出这样的要求，让她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糖糖，阿姨后天有事情去不了，你跟你爸爸去吧。玩得开心点。” 糖糖的脸上写满了失望。凌寒告诉自己不能心软。 下课后，凌寒跟赵昕阳打了招呼就匆匆离开了。 “糖糖，怎么样？凌寒阿姨答应去了吗？”赵昕阳用期待的口吻问女儿。 糖糖噘着嘴摇了摇头：“阿姨说明天有事。” 赵昕阳猜到凌寒应该是借口有事。在这之前，明天下午的安排应该是给糖糖上课的。她没有提前跟赵昕阳说，而是在糖糖邀请她去海洋公园后才说，只能以有事做托词。 “爸爸，阿姨真的有事不能去吗？”糖糖不甘心地问。 “阿姨说有事应该就是有事。没关系，咱们两个去也一样啊！”赵昕阳安慰女儿。 凌寒的拒绝打乱了赵昕阳的计划。他反思是不是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让凌寒反感了。 在岳母家吃晚饭的时候，他表现得有些心不在焉，岳母叫了他好几次他才反应过来。 “昕阳，你怎么了？是公司有什么事？”饭后，刘母问道。 “妈，没事。”赵昕阳突然做了个决定，“妈，您帮我看着糖糖写作业，我有事出去一趟。” “好，你去吧。” 凌寒下班后去了商场，她想给糖糖买一份生日礼物。她逛了很久，在一家饰品店看到一只发卡，是钢琴造型的，镶嵌着水钻，十分精致。 凌寒当即买了下来，让营业员包装好。用手机结账的时候，她才发现手机有未接来电。 是赵昕阳。 买完礼物后，凌寒给赵昕阳回电话。她让赵昕阳等他，她很快就到家了。她想好把生物礼物给赵昕阳，让他带给糖糖。 赵昕阳坐在车里等着，他一点也不着急。正好趁凌寒还没到家，他可以再打几遍腹稿。 凌寒回来了。赵昕阳从车上下来。 “赵哥，明天是糖糖的生日，这是我送她的生日礼物。我知道你们明天要出去玩，你帮我交给糖糖吧。祝她生日快乐！” 赵昕阳接过礼品盒：“我替糖糖谢谢你。不过，糖糖最想要的生日礼物恐怕不是这些。她最想要的是你能陪她一起去海洋公园。” 凌寒知道赵昕阳来找他应该就是想让她改变主意。 “对不起，赵哥。我明天去不了。”凌寒低着头说。 赵昕阳心一横，豁出去了。 “凌寒，糖糖很喜欢你。我......我也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对你有好感了。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越来越喜欢你。我没想过我还能再遇到让我心动的女人，可你就出现了。糖糖喜欢你，你也喜欢糖糖，咱们在一起，一定会非常幸福......” 赵昕阳后来说了很多，可凌寒几乎都没听进去。她有点慌了。 周玲说对了，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更何况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 “凌寒，你能接受我吗？” 赵昕阳的最后一句话，凌寒真真切切地听到了。 “赵哥，我......”凌寒欲言又止。 赵昕阳看着凌寒，她的表情很复杂，让他判断不出凌寒到底是会接受还是会拒绝。 “我知道我突然说这些，你没有思想准备。其实，我原本想明天陪糖糖过完生日后再跟你说的，可是你明天......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你考虑好了答复我。” 赵昕阳觉得该说的话他已经说完了，他其实现在特别想立刻走掉，因为他怕凌寒考虑都不考虑，当场就拒绝他。但他不能走掉。 凌寒很凌乱，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可她现在一定得说点什么来给这次见面画上一个句号。 “赵哥，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你让我想想。我先回去了。” 可别想太久啊！赵昕阳看着凌寒跑回家的背影心想。 “这么快就回来了？”周玲问进门的凌寒。 “嗯。” 周玲感觉凌寒看起来有些慌张：“你怎么像是受到惊吓似的。” 凌寒把赵昕阳向她表白的事告诉了周玲。 “你看看，我就说他喜欢你吧！”周玲一脸“让我说中了吧”的表情，“那你怎么想的？你对他有那种感觉吗？” “我不知道。”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怎么能不知道呢？我觉得赵昕阳这个男人挺靠谱，既踏实又有责任感，还很重感情，是个挺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凌寒，你认真考虑考虑吧。” 凌寒不否认赵昕阳是个好男人，还帮了她很多，他们相处得也很融洽，她也很喜欢糖糖。可是要说到男女之间的感情，她似乎并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 这一年多来，在她感到疲惫的时候，也曾很想有个人可以依靠，可是却没有人可以依靠。现在赵昕阳出现了，就像周玲所说，他应该是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凌寒有些迷茫，她应该接受赵昕阳吗？ 第327章 给我点时间 凌寒还是没有去海洋公园，赵昕阳父女玩得也挺开心。但是赵昕阳感觉得到凌寒没来，糖糖还是有些失望的。 他既然告诉凌寒他会给她时间考虑，就会耐心地等待。 凌寒也一如既往地工作，教糖糖弹琴。好像那场对话从未发生过似的。 周末，又到了糖糖学琴的时间，糖糖今天特意戴上了凌寒送她的发卡。 “凌寒阿姨，我喜欢你送我的发卡。”糖糖将头上的发卡展示给凌寒看。 “喜欢就好。在海洋公园玩得高兴吗？” “高兴。不过你要是去了就好了。” 凌寒笑了笑：“咱们开始练琴吧。” 凌寒今天教糖糖弹了一首新曲子，有点难，糖糖弹得不太顺。凌寒耐心地教，一遍遍地给糖糖演示。 “糖糖，你先练着，阿姨去倒水。” 凌寒从琴房出来，迎面正好遇到赵昕阳。仿佛心有灵犀似的，他手里端着两杯热水。 “我正要给你们送过去呢。” “谢谢，给我吧。”凌寒接过水杯。 赵昕阳帮她把琴房的门打开，凌寒走进去后，他再把门关上。 赵昕阳在琴房门口站了着听了一会儿。他希望有一天他能大大方方地走进去，在琴房里看着凌寒和糖糖一起弹琴。那该是一幅多么美好的画面啊！ 凌寒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水的热度刚刚好，还有点甜甜的。她又喝了一口，是蜂蜜的味道。 凌寒心里涌上一股暖流。赵昕阳总是这样细心体贴，可又很懂得掌握分寸。平日在人前，他好像对她跟其他人一视同仁，但其实他总是会不着痕迹地默默关心着她。 天气越来越冷，每次凌寒干完活回来，赵昕阳都会偷偷塞给她一个暖手宝。每次中午订餐，一定会有凌寒喜欢吃的菜。 赵昕阳虽然喜欢她，可他没有给她任何压力。她说让她想想，他就一直等着她的答复。 有几个晚上，凌寒躺在床上，她在想她应不应该接受赵昕阳。她知道赵昕阳是个不可多得的很好的男人，如果她和他生活在一起，应该会过上安稳的生活吧。 这样的未来对她来说不就是最好的结果吗？可她为什么却觉得生命中缺少了什么呢？ 有好多个夜晚，她从梦中醒来，眼角是湿润的。虽然她想不起来梦中的情境，但是那种心痛的感觉却无比真实。 她为什么会心痛？为她自己的身世吗？为她的现在吗？她说不清，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凌寒阿姨，我刚刚弹得对吗？” “嗯，糖糖，你弹得很好。我们再练习下一章。”凌寒为糖糖翻开下一页琴谱。 练完了琴，凌寒和赵昕阳父女道别。 “大家都不在。我送你回去吧。” 凌寒知道赵昕阳的意思。她几乎不让赵昕阳顺路送她回家，不想让其他人误会。 凌寒刚要犹豫，糖糖就缠着她答应。她便同意了。 “爸爸，我们好久没去那家主题餐厅吃饭了。咱们今天能去吃吗？我想吃巧克力蛋糕了。” “你又馋了？好，糖糖想去咱们就去。” “太好了！凌寒阿姨，你也一起去吧！” “我也去？糖糖，阿姨就不去了，你和爸爸一起去吧。” “不嘛，阿姨你上次都没跟我去海洋公园，这次就陪我去嘛！” 糖糖开启撒娇模式，对凌寒软磨硬泡。 “糖糖，别为难阿姨。阿姨有自己的事情。”赵昕阳发声替凌寒解围。 “阿姨，你有事吗？大人不能骗人的！” 糖糖一句话把凌寒噎住了，只好说自己没什么事。糖糖立刻欢呼：“凌寒阿姨同意去啦！” 一到餐厅，糖糖就去餐厅一角的游乐区玩了。她让爸爸给她点餐。“爸爸我喜欢吃什么你都知道。你跟阿姨先说会儿话。” 今天来吃饭的事情其实是赵昕阳父女提前商量好的，可是现在这一出可不在脚本上，是糖糖临场发挥。 这丫头，真是个小人精。赵昕阳心想。 点完餐后，赵昕阳和凌寒两人面对面坐着。两人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我......”突然两人同时长了口。 “你先说，女士优先。”赵昕阳说。 “你那天说的，我很......很感动，也很......感激。赵哥，你是个好人，一个非常好的人。你很照顾我，也很关心我。能被你喜欢，我觉得很幸运。但是......” 赵昕阳心里一沉，这个“但是”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凌寒是要给他发好人卡了吧。 凌寒继续说道：“但是我对感情的事没有心理准备，或者说我没想过关于感情的事。我一直觉得我这一生应该是一个人走完的，特别是......出事以后。” 赵昕阳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凌寒直接拒绝他，他都可以接受。 “凌寒，世事无绝对，人的想法是可能会变的。在你出现之前，我也以为除了糖糖的妈妈我不会再喜欢别人了。没有人愿意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过完一生。我想成为那个不让你觉得孤单的人，想陪着你走完这一生。只要你愿意给我找个机会。我还是那句话，我可以等，等你点头同意。” 赵昕阳的目光真诚而坚定，凌寒能感受到他眼睛背后炽热的感情。 “这样对你不公平。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我不想有其他选择。我只想选择你。你不用觉得对我不公平，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凌寒，你需要时间我给你时间，只要你别轻易拒绝我。” 凌寒不能再说下去了，面对这样一个快要把心掏给自己看的男人，她说不出哪怕一句残忍决绝的话。 “赵哥，请你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慢慢调整我自己。” “哎，好好，我......我给，我给！”赵昕阳高兴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爸爸，你在笑什么呀？”玩饿的糖糖跑过来看到傻笑的爸爸奇怪地问。 “好事，是好事。”赵昕阳仍旧笑得合不拢嘴。 “是什么好事？说给我听听呀！”糖糖追问。 “凌寒阿姨她答应......” “赵哥，别......”凌寒急忙阻拦赵昕阳往下说。 “凌寒阿姨答应什么了？” “阿姨答应以后她有空闲的时候可以多跟咱们一起吃饭。” 赵昕阳说着望向凌寒，凌寒的脸上露出微笑。 第328章 一吐为快 过了一年的实习期，林默已经是一个正式的律师了。左澜开始将一些并不太复杂的案子交给她独立完成。 林默丝毫不敢大意，她知道自己不聪明，就格外刻苦。有不明白的地方虚心求教，对待每一个客户都认真负责，案子不管大小都全力以赴。她经手的案子都比较顺利地结案了。 左澜在林默身上看到了和她自己一样的那股韧劲，因此对林默格外照顾。 g市新开了一家餐厅，左澜找林默晚上陪她去试吃。 去之前，左澜特意做了功课，把顾客点评中提到的招牌菜都点了。 林默看着一桌菜瞪大了眼睛：“左律，就咱们两个人，点这么多吃不完的，是不是太浪费了啊！” “没关系。吃不了打包。我明天就不用点外卖了。” 左澜让服务员照她的吩咐下单。 “左律，您总吃外卖对身体可不好。还是自己做饭吃得更健康。” “我宁可吃不健康的外卖也不要做饭。我跟你说，我就怕进厨房。以前也不是没有尝试过，烧坏过几个锅，又一次还差点把厨房点着了。我啊，应该是跟厨房八字不合。” 左澜想起母亲曾经逼她学做菜，结果就是母亲彻底放弃，从此绝口不提。 “您也用不着进厨房。姜律师的厨艺都能媲美五星级酒店的大厨了。” 林默真不是在溜须拍马，左澜给她带过几次姜景奕做的拿手菜，林默当时就被镇住了。 “厨艺好的确是他的优点。不过他的优点可不止厨艺好。” 左澜从不吝惜对姜景奕的赞美。她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姜景奕是世界上最好的、近乎完美的爱人。 “左律，姜律不在您还让我吃狗粮啊！” 左澜听了咯咯地笑了：“我可不是故意的。” 她的电话响了。是姜景奕打来的。每天晚上他们都会通一个电话。左澜没有回避林默，当着她的面接了电话。 “我还没回家。......我跟林默在一家新开的餐厅试吃呢。......还不错，周末你过来的时候我们再一起过来吃。......嗯，知道了。一会儿我到家了再打给你。” 左澜挂了电话。可能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从接电话到挂电话，整个过程中，她脸上的笑就没有收敛过。 林默真心羡慕左澜和姜景奕。两人从外形上非常般配，又是同行，有共同语言，最重要的是彼此心意相通，彼此相爱。 自己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自己，这是多么幸运和幸福的事啊！林默多希望自己也能这样幸运，可惜她现在是没有的。 “姜律，我觉得我不用吃桌上这些菜了。我吃狗粮就已经吃撑了。”林默眼中全是羡慕，“左律，我冒昧地问一下，您和姜律是怎么在一起的？你们谁先主动的？您要是不想说没关系啊，我就是好奇而已。”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左澜大致说了一下经过，当然细节都被省略了，“其实男人有时候没我们想得那么有勇气，得要我们女人稍微主动一点，他们才敢往前迈出那一步。其实你不用羡慕我，有一天你也会找到那个对的人的。” “我以为是对的人，可是人家不一定觉得我是那个对的人。”林默自言自语道。 左澜知道林默是单身，看她这样说，应该是遇到什么感情问题了。 “怎么了？情绪突然就不高了。是不是有什么感情上的烦恼？如果你想说的话，我愿意洗耳恭听。” “左律，我......我是喜欢一个人。他是我大学同学，但我们不是一个系的。我喜欢了他四年，但是他并不喜欢我。他心里......有喜欢的人。” “有喜欢的人？那就不太好办了。你总不会想去挖墙脚吧？” “可他心里喜欢的那个人不在他身边。我都不知道那个人是什么样子，在哪里，具体是什么情况。我就只知道他特别执着地在等着他喜欢的那个人。” “这种情况还真挺奇怪的。听着怎么也像是单恋呢？”左澜皱了皱眉头，“林默，他该不是找借口敷衍你吧？他不会是喜欢......喜欢男人吧？” 左澜提出的大胆假设，惊得林默连连摆手：“不不不，不是那样。他绝对不喜欢男人。这点我还是可以确定的。” “他知道你喜欢他吗？” “知道。大学的时候我跟他表白过，但是被他拒绝了。他拒绝我的理由就是他有喜欢的人，其他的他就不愿意说了。我曾经想从他的哥们那里打听具体情况，要么他的哥们也不知道，要么就是知道不肯告诉我。说句不好听的，我就是想跟人家公平竞争，我都不知道要跟谁争。” “那你打算放弃还是......？” “我是不想放弃，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我现在只能退回到朋友的身份跟他相处。” 一直以来，林默单恋的痛苦就只有她一个人默默承受着，她身边也没有人可以倾诉。也许是压抑得太久了，今晚她就是想一吐为快。虽然在工作上左澜是她的偶像，也是她的领导，但是私底下，林默把左澜看作是一个和蔼和亲的学姐和值得信赖的朋友。 “林默，说实话，我在感情上也没有什么太多的经验可以给你借鉴。我只是很幸运，我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我，捅破了彼此之间那层窗户纸就水到渠成了。你这种情况的确有点复杂。如果你就是喜欢这个人，那就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慢慢打动他。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你就把它看成是一个有难度的案子，慢慢攻克，总会找到突破口的。” 当做是一个案子？这个比喻让林默忍俊不禁：“那这个案子还真挺棘手的。” “他长什么样子？应该很帅吧？”左澜有点八卦地问。 “还可以吧。”林默脸上微微一红。 左澜立刻心领神会：“一定很帅。不然也不会让你这么迷恋啊！他也在g市吗？” “嗯，他也在这里工作。” “那有机会的话，我得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把我们林默给迷住了。” 第329章 这关系真够复杂 自从上次冯海和梅天东、钟沛、林默吃过一次饭后，原来的三人小团体就愣是扩充成了四人。 冯海厚着脸皮挤进这个小团体，就是为了能够接近林默。不过，他倒是沉得住气，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因此林默并没有觉察出冯海的心思。 可总是止步不前可不行，冯海决定主动出击，制造机会。 恰好g市今年又新建了一个大型滑雪场。他提出四人趁着元旦两天假期去滑雪。钟沛举双手赞成，梅天东则表示无所谓。 冯海联系林默的时候，林默说她要回d市过节。 “那只好我们三个大男人去喽。” 林默一听梅天东和钟沛也去，便改口说她考虑考虑。考虑的结果自然是一同前往。 冯海只顾着为林默答应前往而高兴，却没有深想林默改变主意的原因。 节假日的房间很难预定，不过有钟沛在，一定有门路解决。 元旦前一天的下午他们就出发了。钟沛安排了一辆商务车接送他们。冯海这次才知道钟沛的家庭背景。 “钟沛，你这家大业大的，还出来创业，给不给我们这些贫苦大众留活路了啊！” “唉，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唉，唯女子与钟沛难养也！” 上大学的时候，天天怼钟沛的是刘鸣。现在冯海来了，钟沛又有了新的对手。梅天东和林默则自觉地扮演着吃瓜群众。 一路上，有了他们两个互相抬杠，多了许多欢声笑语。 “林默，你滑雪水平怎么样？”冯海问。 “还行吧。上学的时候去过几次雪场。” “我水平很一般。到时候得麻烦你带带我哈。”冯海笑嘻嘻地向林默作揖道。 坐在前面的钟沛转过头：“冯海，我可以带你，我不怕麻烦。” “算了吧，我信不过你！”冯海撇了撇嘴，还瞪了钟沛一眼。 眼神里的内容翻译出来就是：你小子是故意的吧？ 钟沛怎么会不知道冯海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冲冯海挑衅地眨了一下眼睛：我就是故意的。 度假村外的停车场几乎停满了车，不过钟沛已经提前让滑雪场给他们留了车位。 “咱们先去住处看看，然后去吃晚饭，晚上先滑个夜场？” 大家对钟沛的提议都没有异议。冯海主动帮林默拎旅行袋。 林默有点不好意思：“没太多东西，不重。我自己拿吧。” “有男士在，哪能让女士拎包！我来我来！” 林默拗不过冯海，正好让他拿。她两手空空地跟在后面来到酒店。 度假村给他们预留了两间套房。林默自己住一间，梅天东他们三人住一间。 “不愧是按照国际四星级标准建造的，景色和硬件设施真不赖！”冯海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皑皑白雪对梅天东和钟沛说。 “听说这里将来会是亚冬会运动员村。”钟沛说，“可惜元旦假期就两天，要不然在这里多玩几天真挺好的。” 三个人把东西放好，休息了一会儿，差不多就到饭点了。 冯海自告奋勇跑去隔壁敲林默的房门，叫她一起去餐厅吃饭。 度假村餐厅分为自助餐厅和美食广场。他们选择了自助餐厅。 虽然已经是晚饭时间了，但是自助餐厅里的人并不多。想必是多数人觉得198元一位的价格不如美食广场的性价比高。 “别说这些菜品还挺对得起这个价格的。”冯海端着盘子跟在林默身后，这已经是他拿的第二盘了。 “林默，你尝尝这个三文鱼寿司卷，三文鱼很新鲜。”冯海夹起一块放到林默的盘子里。 林默不好意思驳冯海的面子，但她确实不太吃生冷食物：“我自己来吧。” 钟沛和梅天东拿着盘子在旁边的菜品区。 “天东，你看冯海殷勤的。他一准是为了林默才组织这次滑雪活动的。” “我知道。” “你说林默知不知道冯海的想法？” “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 “你这不是废话嘛！我觉得但凡林默的末梢神经没有坏死，她应该感觉得出来。这也太明显了！” “这跟末梢神经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打个比方。不都说女人有第六感吗？咱们两个男人都看出来了，她能看不出来？但是林默好像对冯海的殷勤也没有很排斥。” “我是来滑雪的。你好像是来吃瓜的。”梅天东揶揄钟沛。 “嘿嘿，我是搂草打兔子——捎带手。” 对于冯海追求林默这件事，梅天东很希望能有好的结果。一方面冯海和林默都是他的好朋友，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婉拒了林默的喜欢，内心一直感到很抱歉，所以他比谁都希望林默能收获一份双向奔赴的感情。 “冯海喜欢林默，林默喜欢天东，天东喜欢......” “钟沛，你嘀咕什么呢？”梅天东转头对身后的钟沛说。 “啊，没什么。” 冯海不知道林默喜欢的是梅天东，林默不知道梅天东喜欢的是凌寒，而梅天东不知道林默其实一直没有放弃喜欢他。 他们四个人中唯一一个纵观全局的人是钟沛。 这关系真够复杂的。钟沛心想。 吃完自助餐后，他们直接就去雪场。换上装备后，乘坐缆车到达山顶。 冯海站在山顶看雪道，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这要摔一下，不得伤筋动骨啊！ “冯海，我看你还是在山上随便滑滑得了。”钟沛看出冯海的窘状，打趣道。 “别小瞧人，我滑过高级雪道。不过没有这里看起来这么......这么复杂。” “冯海，这是夜场，客观环境不比白天。你还是先别着急下去。安全第一！”梅天东劝道。 “我不管你们了，山下见！”钟沛说完，“嗖”地一下子就滑了出去，很快就看不到他的背影了。 “天东，你别管我了。你该滑滑，让林默教我，唤起我尘封已久的记忆。”冯海看着林默，等着她的首肯。 “林默，要不你就陪冯海练一会儿吧。” 林默没想到梅天东会这么说。她就是想拒绝也不行了。 “好，我陪冯海练一会儿。” “天东，你也注意安全啊！”冯海冲着梅天东远去的背影喊道，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第330章 不愿忘也不会忘 说是练习一会儿，可梅天东和钟沛都滑了几个来回了，冯海还在跟着林默练习。 “林默性格真不错，真有耐性。”钟沛对梅天东说。 “我去换她吧。让她也玩会儿。” 钟沛用滑雪杖拦住要去替换林默的梅天东：“你可别去，回头冯海准得跟你急！咱们还是别管闲事了。” 梅天东转念一想，钟沛说得对，他是最不应该去管闲事的人。 心里打着小算盘的冯海自然不觉得自己拖累了林默，影响她滑雪，他正乐在其中呢。况且林默丝毫没有不耐烦，相反非常耐心细致地指导、纠正冯海的动作。一会儿告诉他重心低一点，一会儿又给他做演示。 看着林默如此认真，冯海更加觉得林默有太多可爱之处，是个好姑娘。 “林默，我觉得我练得差不多了。要不咱们下场试试？”冯海提议，“要不这一晚上你都跟我耗在这儿了。你自己也滑不了。” “你确定你准备好了吗？”林默跟冯海确认。 冯海拍着胸脯直说没问题，他心里有数。林默同意了。 她叮嘱冯海千万要控制好速度，别太快了。她让冯海跟在她身后滑，两人就出发了。 冯海其实是有点基础的，他之所以缠着林默教他，确实因为时间久了他有些生疏，更主要的原因还是想制造和林默独处的机会。 林默一直压着速度，冯海在她身后跟得还挺紧。 “冯海，你还好吧？”林默大声喊道。 “一切都好！”冯海在林默身后大声回应道。 这一趟下来，两人都平平安安地到了山下。 “你这不是滑得挺好嘛！”林默摘下手套对冯海说。 冯海憨笑道：“是你这个老师教得好。” 两个人乘缆车回到山顶，正好遇到刚刚从另一辆缆车上下来的梅天东和钟沛。 “哟，冯海，你滑着下去了？该不是滚下去的吧？”钟沛时刻不忘挖苦冯海。 冯海用滑雪杖拍了一下钟沛：“你才滚下去的！严师出高徒。也不看看我的老师是谁！” “敢不敢跟我比一比？”钟沛故意激冯海。 冯海毫不示弱，做出撸袖子的姿态：“比就比，谁怕谁啊！” “冯海你才刚滑一圈，悠着点！”林默担心地说。 “我就是这么一说。我才不会上他的当呢！天东，咱们四个一起划一圈吧？” “你们三个滑吧，我差不多了，我在这儿等你们。” “大家一起啊！别......” “随他吧。”钟沛架着没说完话的冯海就走。 林默跟在他们身后，她回头看了一眼，梅天东放下滑雪杖，正在弯腰取下滑雪板。 梅天东拿着滑雪板和雪杖走到旁边无人处，他将雪具都放在了雪地上。 他第一次来滑雪就是跟着凌寒和左澜一起来的。水平一般却要面子的凌寒在中级雪道上跌倒，差点出意外。好在他及时拦住了，他也因此撞到了头。 他想起他从昏迷中醒过来时映入眼帘的凌寒焦急的神情，想起凌寒坚持要带他去医院拍片时的紧张模样，想起凌寒小心翼翼查看他后脑身体贴近他时他内心的慌乱，想起看到温泉池里肤如凝脂、双颊微红的凌寒时他身心的悸动...... 那些回忆啊，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关于凌寒的记忆，他一点一滴都不愿意忘记，也不会忘记。那些细节，那份感受，随着他反复的回味而愈加深刻。 他知道，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会身不由己地淡忘一些事情。可他不能忘记，他要把这些记忆烙印在心底。如果他这一生都不能再与凌寒重逢，那么至少还有这些回忆陪伴他终老。 他当初答应来滑雪，只是他不想扫大家的兴。其实这两天的假期他原本的打算是回g市福利院看看的。 他差不多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返回d市，专程去福利院。一来是看看福利院的孩子，二来是想凌寒有没有跟福利院联系。可是每次他都是失望而归。 一年多了过去了，一点凌寒的消息都没有。他好懊恼自己怎么能不知道凌寒提前出狱的消息，怎么就晚了那么一天，让凌寒就这样消失在了他的生活里，消失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此刻的自己在滑雪场里享受生活，可他的凌寒呢？她人在哪里？过得好吗？ 梅天东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他欺骗自己老天不会亏待那么善良的凌寒，不会让她吃苦。否则，他会心痛得一刻也不能呼吸。 冯海他们回来了。梅天东不滑了，加上时间也不早了，大家一致决定回酒店休息。 “还有一天半呢，咱们得保存体力。明天再战！”有林默陪练陪滑，冯海高兴得像是一个要冒出鼻涕泡的小屁孩，高度亢奋。 回到酒店，梅天东直接去洗漱，换好睡衣后就进房间休息了。 钟沛和冯海都不想睡，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钟沛怕影响梅天东休息，将房门关好。 “天东也没滑几圈啊，怎么就累成这样了？”冯海边说边打开一罐苏打水递给钟沛。 钟沛接过来，喝了一口：“他不是身体累，他是心累。” “心累？什么意思？”冯海表示没听懂。 “他啊，一定是想起凌寒了。” “不是吧？你怎么知道的？” “我跟他认识五年多了，我能不了解他吗？他经常这样，我都已经习惯了。没事，让他一个人待着就行。” “这怎么说的。出来玩就是来散心的，怎么还闹心上了！” “他本来打算这两天回g市福利院看看的，为了不扫兴，他才跟咱们一起来的。而且，好像他曾经跟凌寒和左澜去滑过雪，我猜他一定是想起过去了。” “经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高三的有一个周末他是去滑雪了。不过那时候我不知道他跟谁去的。这事闹的，早知道我就不让他来了，让他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冯海有点后悔。 “他就是不跟着咱们来，他这两天的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他每次去福利院都是抱着能从福利院那里得到凌寒消息的希望，可每次都是失望而回。所以说，怎么着都一样。” “唉，真希望他这一片痴心能感动老天，让他赶紧找到凌寒。” 第331章 只是“如果” 两天的滑雪度假活动，收获最大的就是冯海了。他整天跟着林默滑雪，滑雪水平飞速提高不说，还对林默有了更多的了解。 梅天东原本就是为了大家才来的，正好黄茂给他打电话说客户对某个设计图提出一些修改意见，他正好以此为借口躲在酒店里改设计稿。 钟沛为难了。他跟着冯海和林默去滑雪吧，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多余。陪梅天东待在酒店房间吧，他又没什么事可做，太无聊。 他先是玩了一上午，下午就待在酒店房间里了。 “天东，你是来度假的还是来工作的啊？”钟沛拿着遥控器无聊地一个个换台。 “钟总，我还没跟你要加班费呢，你倒抱怨起来了！”梅天东边改图边吐槽。 “得了吧！你本来也没什么心思玩。” 钟沛找了好几圈，也没有找到想看的节目，就随便切换到一个频道。 “天东，冯海对林默很认真啊，看样子是一定要追到手啊！” “这不是好事嘛！”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林默喜欢谁你还不知道吗？”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你真的觉得林默已经把你这一页给翻过去了？” 梅天东抬头看了钟沛一眼：“你这话什么意思？” 钟沛的身体往梅天东的方向挪了挪：“我是说林默她心里一直有你呢！” “是你想多了吧？” 梅天东这次连头都没抬，继续手头的工作。在他看来，钟沛的话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钟沛本来不想戳破，可是眼见冯海对林默追得紧，他担心万一哪天冯海向林默表白，从林默那儿知道这件事，这兄弟还怎么处啊！ “这事其实我不本想说。可是你也看到了，冯海对林默特别认真，我怕他知道真相，影响你和冯海的关系。” “我跟林默早就说清清楚楚了。” “是，你是表明了你的态度，可林默她并没有放弃喜欢你啊。你还记得上次帮林舒设计婚礼吗？是林默亲口对我说她仍然喜欢你的。” 梅天东停止了手头的工作，神情有些严肃。 “我也委婉地劝过她，让她不要那么固执，可她不听啊！你现在知道了，该怎么办你想想吧。” 钟沛丢下这个重磅炸弹给梅天东，自己就跑到一旁看电视了。 虽然钟沛这么说，可是梅天东并不是完全相信。他细细回想了这两年多来他和林默之间的相处，要么就是钟沛胡说，要么就是林默掩藏得好，他实在是想不出从什么地方能看出林默对他余情未了。 可钟沛言之凿凿，他也不是一个胡言妄语的人，那就只能是第二个可能——林默把她的感情深埋起来了。 如果没有冯海，梅天东大可装傻充愣冷处理，时间久了，林默对他的感情也许就淡了。可是冯海喜欢林默，他和冯海又是哥们，这确实是个难题。 将实情告诉冯海吗？不妥，冯海会感到难堪。找林默谈谈吗？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那样会不会又一次伤害林默？ 梅天东皱着眉头，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解决。 “发愁了吧？”钟沛突然幽幽地说了一句。 梅天东合上笔记本电脑，将它放到一边，坐到钟沛旁边。 “要不你帮我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梅天东是真心求教。 “我也没什么好办法。你肯定至少要跟他们中的一个人谈谈。跟哪个谈都不太容易啊！” 梅天东苦笑道：“我可以继续装作不知情吗？” “你这态度挺消极啊！不作为也不是不行，不过后果怎么样可就难说了。” 梅天东站起来又回到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继续工作。此时只有工作才能分散他的注意力。 他决定先将这件事放一放，过了这两天再说。 两天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第二天上午，他们办理了退房手续，收拾好行李准备返程。 路上，大家都疲惫，尤其是冯海，几乎睡了一路。林默一路上也是迷迷糊糊的状态。比较清醒的就是梅天东和钟沛。 林默回到家后，直接倒在了床上。这两天的活动量远远超过了平时，她现在就想好好睡一觉。 她刚刚闭上眼睛，突然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过手机一看，立刻一骨碌坐起来，接听了电话。 这通电话对她非常重要。 “喂，是我。我拜托你打听的事情有消息了？你快说啊！......什么？，，，，，，怎么会这样！......好，我知道了。......我再想办法打听吧。谢谢你啊！有机会来g市，我请你吃饭。” 电话的那头是林默的大学同学。对方的家人在d市的监狱系统工作。林默拜托对方帮她打听凌寒出狱的具体时间。可对方给她的答复让她大感意外——凌寒提前半年出狱了。 从始至终，林默对凌寒入狱的具体原因和细节都不是太了解，但是这几年来，她从未忘记过这个帮助过她的姐姐。她想着凌寒出狱后，她要尽可能地帮助她。谁曾想，凌寒已经提前出狱了，而且好像已经离开了d市。 林默既失望又担心。失望的是她没能帮上忙，担心的是凌寒出狱后的生活。 现在想想，她对凌寒的了解其实少之又少。她只知道她是孤儿，她在艺校教钢琴。除此以外，她一概不了解。 她想，如果表哥邰宇没有去执行任务的话，说不定他和凌寒会在一起，那么或许凌寒就不会坐牢，她就能有机会更多地了解凌寒了。 可这些都只是“如果”，时间不能倒流，现状也不会改变。 林默重新倒在床上，她闭上眼睛，眼中出浮现的是她和凌寒在地铁上相识的过程。 世事无常，一个善良热心的人的命运就因为一件事而彻底改变了。林默有些唏嘘。 第332章 燃起希望 钟沛下车的时候才发现林默随身的一个小手包落在他车上，里面是林默的身份证、律师证等证件。 第二天上午钟沛跟林默打电话，林默让他帮忙送到她的律所。 钟沛虽然一口答应了，可他心里还是有点忐忑。万一遇到左澜就麻烦了。 他将车停在大厦门口，等林默下来取。 很快，林默出现在大门口，钟沛按了一下喇叭，林默走了过来。钟沛将手包递给林默。 “我真是太大意了，把这么重要的证件落你车上，还麻烦你送过来。”林默趴在副驾驶车窗上对钟沛说。 “你还跟我客气。” “我马上要去见客户，改天请你去我们律所坐坐。” “行，改天我一定去。” 林默目送钟沛的车离开，另一辆车停在她面前。林默打开车门上车。 “东西拿到了？”左澜问。 “嗯。我朋友帮我送来了。他刚走。” “哦？”左澜笑了，“是那个人吗？” 林默有点不好意思：“不是他。” “这两天玩得挺好吧？” “还行。” 左澜知道林默假期去滑雪了，也猜到同行人中八成有林默喜欢的人。好奇归好奇，左澜还是知道界限的。 “刚刚电话里客户的情绪比较激动，一会儿见面后，一定要注意措辞。” “嗯，我知道了。” 钟沛回到公司，财务程燕将上一年的财务报告交给他。 钟沛将报告拿回办公室，细细地翻看。他脸上露出微笑，去年一年的业绩应该能给父亲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了。 钟沛拿起手机，在公司群里发了一条微信，通知大家周末晚上团建。 消息刚发出去，下面很快就有了回复。大家异口同声地表示赞同。 钟沛去梅天东办公室找他，梅天东正专心致志地改图。 “天东，后天是周末，晚上咱们公司团建。我在群里已经通知大家了。” “钟沛，我正要跟你说，我明天要回d市。” “你要回d市？有什么事吗？” “凌院长住院了，需要做一个手术，我要去看看她。” “什么病啊？” “她心脏一直不好，前几年已经做过一次手术了。” “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暂时不需要。你带着大家好好玩吧。” 一大早，梅天东就接到了福利院吴老师的电话，告诉他凌院长住院的事。 “凌院长不让我告诉你，但是我想还是应该告诉你。院长的年龄大了，医生说手术的风险比较大，我怕她......”吴老师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吴老师，我明天就过去。” 梅天东挂断电话就订了票。他手头还有工作，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他想争取今天把工作赶一赶，剩下的收尾工作交给黄茂。黄茂现在可以独当一面了。 “钟沛，我想我这周可能都要留在d市，我争取周一回来上班。工作的事我已经交代给黄茂了。有什么特殊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你放心去吧。没什么紧急情况不会打扰你的。” 凌院长是第二天下午进手术室，梅天东乘上午的高铁到了d市。出了站台，他就直接打车到了医院。 “天东，你怎么来了？”凌院长看到梅天东很惊讶。 “院长，您别怪我多事，是我告诉他的。”病床旁的吴老师说。 “凌院长，这么大的事，您不应该不告诉我。” 梅天东坐在凌院长的病床前。凌院长的脸色有些苍白，比起上个月梅天东来的时候，凌院长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憔悴虚弱。 “天东，你陪凌院长说说话，我去买点东西。” 吴老师走出病房后，梅天东向凌院长询问了她的病情。 “唉，人老了，身体就出毛病了。医生说我这次的手术如果成功的话，再活十年没什么问题。如果不成功的话，我可能连手术台都下不了呢。” 凌院长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非常轻松，梅天东听着心里很难受。 “院长，福利院的孩子们都很需要您。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生老病死谁都逃不掉。我有心理准备。你来了也好，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说。这半年福利院收到了很多社会捐助、捐款，其中有几笔捐助我觉得像是凌寒寄来的。” 梅天东激动地一下子握住了凌院长的手：“院长，您确定吗？真的是凌寒吗？她人在哪里？在哪里？”他等了那么久，终于有了凌寒的消息。 “你先别这么激动。” 梅天东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妥，凌院长可是病人。他赶紧松开了手，连连为自己的失态道歉。 “没关系，我理解你的心情。” “院长，您快告诉我。她现在在哪儿？” “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 “就是这样。那几个电话我都查了，也都打过，只有一个号码是空号。这说明寄件人是故意留下假电话，她不想让人联系到她，但是发件地不会有假。虽然没有确切的地址，但是发件地就是g市。” 凌寒也在g市？梅天东觉得自己的心要从胸口跳出来了。凌寒居然一直跟他在一个城市里。 “院长，您确定那个发件人一定是凌寒？” 这个消息对梅天东而言，就像是给他打了一针兴奋剂，可他又怕失望越大希望越大。他想要百分之百的确定。 “福利院每年都会收到很多爱心人士的寄来的东西，可是能知道孩子们的喜好，东西买得这么深得孩子们喜欢的，绝对不多见。我就是根据这个筛选出了这几个邮寄地址。” 凌院长说得很有道理，只有在福利院生活过的人才知道孩子们想要什么。也就是说，几乎可以肯定，凌寒就在g市。 凌寒不告而别的时候，梅天东是绝望的。全国那么多城市，凌寒会去哪儿，谁也不知道。他之所以明天都会坐地铁或者公交车，想着也许有一天会遇见凌寒。他知道这个希望是有多渺茫，可他需要有这样一个渺茫的希望支撑着他。没想到这渺茫的希望有可能会成真。 “院长，谢谢您！真的谢谢您！”梅天东忍了许久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凌院长拉着梅天东的手，慈爱地看着他：“孩子，希望你能早一点找到凌寒。” 第333章 不要杞人忧天 钟沛周五晚上带着公司员工去吃饭。和每次团建一样，他挑选的地方环境好还很有特色。 “钟总，我和朵拉也是土生土长的g市人，您带我们来的这些地方我怎么就都不知道呢？”黄茂十分不解。 没等钟沛回答，潘朵拉抢答了：“这不是废话嘛！钟总好美食，嘴巴刁，专挑好吃的吃。哪像你，给什么吃什么。” “说明我好养活啊！朵拉，你这是在夸我吧？”黄茂轻轻碰了一下潘朵拉的肩膀，嘿嘿笑着。 “真受不了你们两个。欺负我单身狗是吧？”金铄白了黄茂和潘朵拉一眼。 “受不了就赶紧找个女朋友。”黄茂怼道。 “好啦，菜差不多上齐了。咱们趁热吃吧。” 钟沛放话了，大家就不再客气，拿起筷子吃起来。 “可惜梅总监不在，吃不到这些好吃的。”潘朵拉边吃边感慨。 “没关系。梅总监的那份我和金铄帮他吃回来。”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黄茂向潘朵拉使了个眼色，潘朵拉害羞地摇了摇头。“你不说那我可说了啊！”黄茂在潘朵拉耳边说。 黄茂的这个举动被眼尖的程燕捕捉到：“黄茂，你跟朵拉说什么悄悄话呢？ “咳咳！”黄茂清了清嗓子，“朵拉不好意思说，那就我说了哈。” 众人的目光立刻聚集到黄茂身上，好奇他要说什么。 “我和朵拉打算结婚啦！” 黄茂话音刚落，其他人立刻起哄，接着就是各种恭喜。 “日子定了吗？婚纱照去哪儿拍啊？” “酒店定在哪儿？” “打算去哪儿度蜜月啊？” ...... 黄茂和潘朵拉被大伙一连串连珠炮似的问题问得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 “其他都好说，就是婚宴酒店不好定。我们的首选是悦华，不过好像很难定到。”潘朵拉说。 “没关系。实在订不到，就换其他酒店吧。”黄茂安慰道。 大家吃饱喝足后，钟沛去结账。临走的时候，他将黄茂叫到一旁。 “你存一下这个电话号码。明天你给这个人打电话。就说是我让你联系他的。然后他会帮你安排订宴会厅的事。” “钟总，这个电话是？”黄茂一时不太明白。 “他是悦华酒店的经理，叫方卫。” “钟总，您人面真广，连悦华的经理都认识！” “你就跟他联系吧。有什么需要酒店提供的，你尽管跟他说。” “好嘞。先谢谢您了！” 黄茂第二天就打了那个电话，对方约他到酒店面谈。 黄茂当天下午就带着潘朵拉去了酒店，方卫亲自接待了他们。 “两位想要预定的这个时间应该没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协调安排。你们需要酒店这边提供其他什么服务可以跟我讲，我们能安排的一定安排。” 黄茂和潘朵拉把来之前提前准备好的一些想法告诉了方卫。 “您的这些要求应该没什么问题。小钟先生还特意叮嘱我们，酒席的价格可以给您打一个优惠折扣。另外我们酒店还可以赠送您婚礼蛋糕。您看可以吗？” “小钟先生？”黄茂和潘朵面面相觑。 “是啊。我们悦华酒店隶属于钟氏集团，钟沛是我们董事长的儿子。”方卫也很疑惑，面前的两个人是钟沛介绍来的，可他们好像并不知道钟沛的身份。 oh，my god！ 黄茂和潘朵拉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了！钟沛竟然是钟氏集团的太子爷！怪不得酒店经理亲自接待他们，还给了这么多的优惠！ 从悦华酒店出来，黄茂和潘朵来还没有缓过神来。 “黄茂，钟总有家产不继承，跑出来开一个小设计公司。你说这是什么情况啊？” “我也弄不明白。估计是出来玩票的吧？” “哎呀，那万一哪天钟总玩够了，回家继承家产了，咱们怎么办啊？咱们不就......不就失业了吗？” 可不是嘛！朵拉说得没错。人家富二代可以随便玩玩票，他们这些普通人可没这个资本，现在找工作多不容易啊。 原本解决了婚礼场地是应该高兴的，可两人却高兴不起来。 周一回到公司后，两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朵拉，方卫帮你们都安排好了吧？”钟沛主动过问。 “嗯。方总经理帮我们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谢谢钟总。” “都安排好了就好。可是我看你和黄茂好像情绪不高啊！是不是还有什么困难？说来听听，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钟沛这么说反而让潘朵拉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支支吾吾地说没有。 “婚庆公司选好了吗？我有朋友是做这行的，你有需要的话我帮你联系。” 潘朵拉这下心里更不是滋味了。钟沛虽然是老板，可是从来不摆老板架子。公司里每个人的生日他都记着。他会在员工生日那天送上鲜花和蛋糕，还会自掏腰包请大家吃饭庆祝。平日里也常常请大家喝下午茶。逢年过节，给大家准备了各种节日福利。发年终奖的时候更是“壕无人性”，绝不手软。 大家私下里一致认为能在zm工作太幸福了，如果可以的话，想要干到退休。 可是，现在他们了解到了钟沛的家庭背景，这个愿景可能很难实现了。 “钟总，我......我能问您个问题吗？”潘朵拉有些犹豫地问。 “什么问题？说吧。” “我们才知道原来您是钟氏集团董事长的公子。那您......您将来是不是要回家接管钟氏？到时候咱们公司是不是......是不是就......结束了？”潘朵拉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聪明的钟沛立刻明白了潘朵拉的担忧，他想吓吓潘朵拉，故意严肃地给了潘朵拉一个肯定的回答，然后看着潘朵拉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心中暗自得意。 “好了，不逗你了。我开玩笑的，别当真！”钟沛换上笑脸，“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我开这个公司不是为了好玩。就算将来我接管钟氏集团，zm也不会歇业。别忘了，公司还有钟总监呢！不要杞人忧天了！” “钟总，让您吓死了！我跟黄茂这两天都没过好。我们太喜欢公司的氛围了。这是真心话！一想到公司将来有可能不经营了，我们都难过死了！”潘朵拉如释重负。 “别胡思乱想了。你们都好好工作，那咱们公司就能蒸蒸日上！” “嗯！努力工作！”潘朵拉笑着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第334章 穿帮了 林默盯着手机半天了。手机的页面微信聊天窗口，对象是梅天东。 明天是她的生日。几天前她就开始犹豫要不要约梅天东吃饭。好几次信息已经编辑好了，可她都没有勇气发送出去。 自从来到g市，她还从来没有单独和梅天东一起吃过饭，每次饭局都是他们这个小团体的集体活动。她知道如果她单独约梅天东，梅天东也会很爽快地答应，可是她这样做又能得到什么呢？ 她只是想要单独跟他吃个饭，在东拉西扯一番后各自回家吗？不，这不是她想要的。 时间过得真快，她已经认识梅天东快六年了，可梅天东心里的那个人却从来没有现过身。她越来越怀疑那个人真的存在吗？会不会是梅天东为了拒绝她找的借口？ 可是以她对梅天东的了解，他绝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可是究竟是什么不得已的理由让梅天东和他心里的那个人不能在一起？ 某些时刻，林默真想心一横，豁出去主动出击，放低姿态，放下身段去向梅天东示爱。一个是远在天边看不见摸不着的“影子”，一个是站在面前有血有肉的真人，难道自己就真的有没有一丁点的胜算吗？可是每每到了要付诸行动的时候，她却总是失了勇气。 林默看着手机，对话窗口的聊天背景是林舒结婚那天摄影师给她和梅天东拍的合影。她偷偷将它设置成专属梅天东的微信聊天背景。有时候她看着这张照片，仿佛能够从中获得一点点情感上的满足。 卑微吗？林默不觉得。爱一个人有很多方式，如果她暂时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去爱梅天东，她可以接受。 母亲已经开始旁敲侧击地提醒她该交个男朋友了，律所里有的同事也要张罗给她介绍相亲对象。她只能两头应付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这些都只是小事而已，还有一件事才真是让她感到有些棘手。 那次滑雪，林默已经感觉到了冯海对她非同一般的好。那两天，她之所以没有刻意保持跟冯海的距离，反而默许对方的接近，有出于礼貌的成分，但更多的是她想看看梅天东的反应。她很想知道梅天东看到其他男人想要追求她，他是不是真的无动于衷。 接下来的两天，梅天东突然显得心事重重，但她却判断不出是因为她还是有其他原因。 林默觉得感情比工作复杂多了。工作至少是你努力了，多多少少都会有所回报。而感情却不是，有时候任你再努力，还是很难看到希望。 林默退出了微信，她决定不约梅天东吃饭了。 她刚要收起手机，却收到一条微信消息，打开一看，是冯海。 ——明晚有空吗？大家一起吃个饭？地方我来定。 吃饭？明晚？大家一起？林默一下子抓住了这几个关键词。 为什么是明晚吃饭？难不成他们三个知道她明天生日，要给她庆祝吗？明天是周末，他们的聚餐常常定在周末。应该是巧合吧。 林默想了想，回复冯海：有空。听你安排。 既然不能单独跟梅天东吃饭，那么集体活动也算退而求其次吧。 第二天晚上，林默准时来到冯海告诉她的餐厅。这是一家西餐厅。 进了餐厅门后，她快速扫视一圈，很快找到了冯海。 林默走过去，跟冯海打招呼，冯海站起身帮林默拉开椅子。落座后林默才发现餐桌只配了两把椅子。 “天东和钟沛呢？他们还没到？” “今天只有你和我。”冯海话里有话。 林默没听懂：“你不是说大家一起吃饭吗？” “我说的‘大家’就是你和我啊！今天不带他们两个。” 冯海这是跟她玩了一个文字游戏啊！林默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冯海递给林默一份菜单，让她点菜。林默手里翻着菜单，心里却在琢磨今天这顿饭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象征性地点了一道沙拉后就让冯海做主，连牛排要几成熟也都随冯海了。 “最近工作忙吗？”等待上菜的时候冯海主动打开话匣子。 “老样子。” “你这个职业想清闲也不太容易。” ...... 林默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冯海聊着，最终还是没忍住：“冯海，我想知道今天你找我吃这饭是有什么事吗？” 话说了一半的冯海微微一愣：“没什么特别的事。之前去滑雪的时候，你那么耐心地教我，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就为了这点事？”林默咯咯笑了，“早知道当时让你请教练了，教练费肯定没有这顿饭贵！” 冯海的这个理由让林默放松下来，她开始享受美食。 吃得差不多了，林默放下刀叉：“谢谢你的大餐。这家餐厅真的很棒！” 冯海神秘一笑：“别急，还有一道甜点呢！” 一个男服务生推着一个小推车走过来。推车上放着一个蛋糕，蛋糕上插着一圈点亮的蜡烛。 男服务生将蛋糕放在桌上：“林默女士，今天是您的生日。祝您生日快乐！” “你......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林默惊讶极了。 冯海摇了摇头：“这个不能说。保密！”说完，他轻轻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林默，许个愿望吧。” 林默十指交叉，闭上眼睛。许完愿望后，她一口气吹灭了蜡烛，切了一块蛋糕先给了冯海。 林默差不多猜到了冯海是怎么知道他生日的，除了钟沛，还会有谁？毕竟那天她的证件包落在了钟沛车上。 林默吃了一口蛋糕，蛋糕甜而不腻。冯海一定是精心挑选的。给她过生日才是冯海今天约她吃饭的目的。林默心里有些感动。 “林默，这么巧，你也在这儿吃饭？” 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林默抬起头，站在她面前的果然是左澜，身后是姜景奕。 “左律，姜律。”林默站起来跟二人打招呼。 “冯海？怎么是你？” 冯海早就听出了左澜的声音，躲是躲不过去了，他站起来，尴尬地笑着：“左澜姐，好久不见哈！” 旁边的林默一头雾水：“你们认识？” 第335章 林默的疑惑 在餐厅巧遇左澜，冯海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g市不算小，就这么不期而遇，只能说是天意了。 好在不是梅天东撞上左澜，否则......冯海想起几年前左澜那仿佛要吃了梅天东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自己和左澜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倒不需要担心什么。不过，左澜会不会恨屋及乌，在林默面前...... 这么一想，冯海开始有些不安了。他越想越觉得不妥，干脆直接去找梅天东。 “天东，你有个心理准备，可能很快左澜就知道你在g市了。哎呀，说不定她现在已经知道了！” 冯海紧张得直搓手，看得梅天东觉得有些好笑。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要遇到迟早会遇到。不过，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紧张？” “我......我紧张什么，我是......我是替你担心呢！”这句话说出来，冯海自己都不信。 “那你还是别担心了。”梅天东拍了拍冯海的肩膀。 “好好，我就直说了。我不是在追林默嘛。万一......万一左澜在林默面前说点什么，我不就凉凉了嘛。” 梅天东呵呵笑了：“你是怕我连累你是吧？” “瞧你说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冯海摆摆手，“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怕什么！” 梅天东笑而不语。他不想戳穿冯海的小心思，因为在林默的事情上他对冯海也有所隐瞒。 “你眼光不错。林默是个好姑娘。” “那是当然！”得到梅天东的认可，冯海美滋滋的。 “我等你的好消息。” 梅天东打心底里希望冯海能如愿以偿，这样也算是了却了他的一桩心事。从钟沛那里知道林默仍然没有彻底放下他，他就更希望能有一个人走进林默的心里，给她幸福。如果这个人是冯海，那真是锦上添花了。 “天东，林默这么优秀，大学的时候一定有很多人追她吧？” “跟我说话你就别拐弯抹角了。你是想问我她的感情经历？” “嘿，还是你了解我。我就是这个意思！哈哈！” “这是林默的个人隐私，我不太好说。” “喂，你这么敷衍我可不够意思啊！我又不是别人，我可是你哥们啊！我是想知己知彼嘛！” 梅天东知道冯海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想多了解林默。可是提到林默的感情经历，他确实不好回答。 林默确实没有谈过正式的恋爱，可她喜欢自己这件事算不算林默的感情经历呢？如果算的话，那他就该对冯海如实相告。可是，有时候实话是有可能伤人的。 正当梅天东有些犯难的时候，钟沛替他解了围。 “冯海，你来了？稀客啊！” 走进梅天东办公室的钟沛用他独有的方式跟冯海打招呼。冯海也有他自己的方式回应了钟沛。 钟沛不是自己一个人进来的，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男人大概四十出头，中等身材，带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很严肃。从这人的穿着和气质看，冯海敢肯定他绝不是zm 司的客户。 “天东，这是我跟你提过的佟......佟先生。” “佟先生，您请坐。”梅天东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冯海，我现在有事情，今天......” “我也差不多该回公司了。你们忙吧，我改天再来。”没等梅天东说完，冯海知趣地提出告辞。 走出大厦，冯海越想越觉得刚刚钟沛介绍那个男人的时候，是故意隐去对方身份的。 那个男人到底是做什么的？天东和钟沛在做什么？ 冯海感到有些不舒服。他和梅天东认识得比钟沛更久，可是现在天东好像跟钟沛的关系更密切了。 冯海想了一路，直到回到办公室，心里还在琢磨。 自己怎么像个女人似的，还吃起味儿来了。冯海突然嘲笑自己。 天东不是那种人，有些事情他现在不告诉他不代表将来不会告诉他。就算天东不说，也一定有他的理由。 冯海担心左澜从中作梗，可实际上他多虑了。左澜没有她想得那么狭隘。 林默问她是怎么认识冯海的，她只说他们在d市时因为其他人见过几面而已。林默也很知趣地没有追问下去。 “冯海喜欢你吧？”左澜问道。 “没有，他......他没有这么说过。” 林默认为自己对左澜说的也算事实。冯海确实没有当她的面说过喜欢她。 “这还用说吗？他不想追你会给你过生日？” 左澜的这句反问让林默无言以对。她不是个虚荣的人，不会把有异性追求当做是可以炫耀的资本。因此，虽然直觉告诉她冯海对她有意，她却绝不会昭告天下。在她心里，她最想要的不过是她所爱的人的共鸣。 “林默，你现在的情况还挺复杂的。” 左澜这句话没有调侃或是幸灾乐祸的意思，她是真心觉得林默太难了。她喜欢的人不喜欢她，喜欢她的人她却偏偏不感冒。 “呵呵，谁说不是呢。” “如果你不喜欢那个冯海，还是早点跟他说清楚吧，别给他幻想。这只是我个人的建议。仅供参考。” “可他确实没有明确地说过他喜欢我，万一我会错意，自作多情了呢？” “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几乎没有。如果你实在担心，就委婉地告诉他你有喜欢的人，也算给他一个台阶。省得他哪天真跟你表白，你再拒绝他，那就太尴尬了。如果你还想跟他做朋友的话，就把他的念头扼杀在摇篮中吧。” 林默觉得左澜说得很有道理。趁着冯海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她应该及时阻拦他，否则他们以后再见面确实会不自在，至少她会这样觉得。 虽然左澜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但林默还是感觉到左澜对冯海的态度似乎不是那么友善。 她虽然没认识冯海多久，但冯海给她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况且，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梅天东能把他当做哥们，冯海的人品是不会有问题的。 那么，左澜为什么会不喜欢冯海呢？林默感到很疑惑。 第336章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从凌院长那里知道凌寒有可能在g市后，梅天东决定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找到凌寒。 可是茫茫人海，他又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该怎么去寻找凌寒？很快，他想到了请私家侦探。 “你要找私家侦探？不过，这个办法倒是可以试试。”梅天东的想法得到了钟沛的赞同。 钟沛虽然不太了解私家侦探这个行业，但是他有人脉。很快梅天东的手上就拿到了全市最好的提供私家侦探业务的调查公司的名单。 “要用就用最好的。就这家吧。”钟沛指着名单上排在第一位的一家调查公司对梅天东说。 “您提供的材料实在是......太少了。用合法的方式寻人本来就不容易，线索又这么少，这可真是大海捞针了。”坐在梅天东对面的神鹰调查公司的负责人任毅面露难色。 他从事调查行业已经十几年了，也接过不少棘手的案子，但是眼前这个案子确实让他有些犯难。 只有姓名、身份证号码和寥寥几行个人简历，甚至连一张像样的照片都没有。 梅天东也知道自己提供的材料确实少得可怜，可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就连凌寒的身份证号码和少女时期的照片还是凌院长提供给他的。 “我知道会很棘手，我可以付给你双倍的报酬。” “您这是要用钱砸我啊！”任毅笑笑，“行，这案子我接了！” 听到对方肯定的答复，梅天东松了口气。在这之前，他一度很担心对方会拒绝。 “重赏之下就有我这个勇夫”，此言不虚啊！ 梅天东当即就跟任毅签了合同并支付了一部分费用。送走任毅，他对早日找到凌寒这件事才感到稍微有点乐观。 “刚刚你也太沉不住气了。人家不过以退为进，你立刻就加价了。”钟沛有些替梅天东心疼钱包。 “如果真能找到凌寒，花多少钱都值得！” “唉，任毅遇到你这个客户，他真是要偷笑了。” 赵昕阳说到做到，他不仅没有给凌寒压力，反而给了她足够的空间。他对她一直是发乎情止乎礼，从没有非分之举。这让凌寒感到很轻松，同时也使她对赵昕阳的好感增添了几分。 慢慢地，凌寒开始更多地跟赵昕阳父女一起外出游玩、吃饭。她还没有做好单独跟赵昕阳约会的心理准备。有糖糖在，她不会感到不自在。 赵昕阳也从未向凌寒提出单独约会的要求。他对凌寒是认真的，这么多年都已经过来了，他难道还在乎多等待一些时间吗？ 虽然他们尽量避开公司里其他员工，但是却躲不掉刘父刘母。 两位老人十分乐于看到赵昕阳能够觅得真爱，重新组建家庭。可是，有一个人却并不高兴。她便是刘蔚蔚。 刘蔚蔚像是变了一个人，现在的她少言寡语，一改过去爱说爱笑的个性。她笑不出来，心里的苦也无人可以倾诉。 她想过一走了之，离开赵昕阳的公司，离开家，甚至离开g市这个伤心地。可她狠不下心，她还有父母，还有糖糖，他们都是她的骨肉至亲，她不能这么自私。 可是不离开，她就要每天面对赵昕阳和凌寒，看着他们的关系一点点升温，甚至极可能还要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向婚礼的殿堂。 刘蔚蔚气赵昕阳为什么是她的姐夫，如果他们之间没有这样一层特殊关系，她就一定能得到父母的支持，而赵昕阳也早就接受她了。 刘蔚蔚开始失眠了。她知道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她会崩溃。她决定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做点什么为自己争取幸福。 刘茵茵去世后，每逢清明节和忌日，他们全家都要一起去扫墓。但是，有一个特别的日子，赵昕阳会单独去拜祭，连女儿都不带。这个特殊的日子就是他和刘茵茵的结婚纪念日。 每到这一天，赵昕阳都会买一束妻子最喜欢的粉玫瑰，再带上她最喜欢吃的芒果蛋糕，一个人坐在墓碑前，跟妻子说说话。 刘蔚蔚曾经偷偷跟在赵昕阳身后去过一次，她藏在不远处，偶尔能听到一半句赵昕阳说的话。每一句都是对刘茵茵的思念。 也许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刘蔚蔚对赵昕阳的感情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她爱上了这个重感情有担当的男人。 今天就是刘蔚蔚和赵昕阳的结婚纪念日。赵昕阳一早来到公司将工作安排妥当后就离开了公司。 刘蔚蔚打了一辆出租车跟着赵昕阳。赵昕阳先是去蛋糕店取了提前订好的芒果蛋糕，接着又去花店买了一大束粉玫瑰。 这个出租车司机好像是个新手，不熟悉路线，技术也一般，有几次差点跟丢了。好在去公墓的路刘蔚蔚再熟悉不过了，她一路给司机当人工导航。 到了公墓入口处，刘蔚蔚付了车费下车。她悄悄跟在赵昕阳的身后，和对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赵昕阳来到妻子的墓碑前，墓碑碑面和四周都很干净。他常常雇人打扫。 赵昕阳将鲜花和蛋糕放在墓碑前，像以前一样坐了下来。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墓碑上妻子的黑白相片。照片里的刘茵茵笑得非常灿烂。 刘茵茵生前很爱笑，赵昕阳也喜欢看妻子笑。曾经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妻子每天都开心地笑，可惜妻子的笑容却永远地凝固在冰冷的照片里。 “茵茵，这次来看你，是有一件事情想......想跟你商量。我认识了一个女人，一个很好的女人。她叫凌寒。她很善良，很温柔。她教糖糖弹琴，糖糖很喜欢她，我也......我也挺喜欢她。茵茵，如果......如果我想往前走一步，想......想跟她一起组建家庭，一起抚养糖糖长大。你会同意吗？” 赵昕阳仔细端详着妻子的照片，似乎想从照片里妻子的表情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我姐不会同意的！” 寂静的公墓里，赵昕阳的身后传来一声大喝，着实吓了他一跳。 “蔚蔚？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337章 摊牌 “我跟着你来的。”刘蔚蔚边回答边走到赵昕阳面前。她看赵昕阳的眼神让赵昕阳有些紧张，“我知道你每年的这一天都会来看我姐。今天是你们的结婚纪念日，对吧？” “是的。” 赵昕阳转头看向妻子的墓碑，回避着刘蔚蔚的目光。 “今天咱们三个都在这里，有件事我一定要说出来。” 赵昕阳有种强烈的预感，他能猜到刘蔚蔚想要说什么。 “蔚蔚，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再说吧。”说着，赵昕阳去拉刘蔚蔚的胳膊，却被刘蔚蔚甩开了。 “我不！我就要现在说，就在这里说！”刘蔚蔚看向赵昕阳，她表情倔强，眼中却噙着泪，“凭什么你能在我姐面前说你喜欢上了别人，我就不能告诉我姐我喜欢你！” 赵昕阳的脑袋“嗡”地一声，他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刘蔚蔚喜欢他这件事，最开始他只是有些怀疑，可是这段时间以来，刘蔚蔚性情的变化让他几乎可以确定他没有猜错。可只要刘蔚蔚不亲口说出来，他还可以装作毫不知情，他们之间还可以维持着过去的关系。可刘蔚蔚的这句“我喜欢你”彻底把他逼到了墙角，他必须要表明态度，而他的态度势必会伤害到对方。 “蔚蔚，我谢谢你的这份情谊，但是，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就因为你是我姐夫吗？”刘蔚蔚抓住赵昕阳的手臂，不甘心地问。 “不是。你刚刚不是已经听到我跟你姐说的话了吗？我喜欢的人是凌寒。” 赵昕阳知道他如果以他是刘蔚蔚姐夫的理由拒绝刘蔚蔚，她是不会甘心的。能让刘蔚蔚彻底死心的理由，只能是无论刘蔚蔚与他是不是亲戚，他的心里只有凌寒一个人。 果然，赵昕阳的回答让刘蔚蔚崩溃了，她大喊道：“不是的！如果你不是我姐夫，你会喜欢我的！” 刘蔚蔚哭着扑到赵昕阳的怀里，双手紧紧环住对方的脖子。 “蔚蔚，你别这样。你冷静点，好吗？”赵昕阳试图用语言劝说，可是刘蔚蔚根本听不进去，只是一直嘤嘤地哭着。 赵昕阳想要让刘蔚蔚松开手，可是刘蔚蔚死死抱住他，他不敢太用力，怕伤到对方。 就这样，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后，刘蔚蔚的哭声渐渐小了，她从赵昕阳的怀中抬起头，但没有松开双手。 此时两人的姿势十分暧昧。刘蔚蔚情不自禁地去吻赵昕阳。赵昕阳吓得一把将刘蔚蔚推开。这一推他是用了些力道的，刘蔚蔚的身子向后倒退一步，一屁股坐在了刘茵茵的墓碑前。 “赵昕阳，你就这么讨厌我？”刘蔚蔚带着哭腔冲赵昕阳大喊，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墓地中。 “蔚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赵昕阳面露愧疚，他想伸手去扶刘蔚蔚，可怕对方顺势又抱住他，伸到半空中的手就又缩了回去。 赵昕阳的举动更加刺痛了刘蔚蔚，她转身抱着刘茵茵的墓碑，大哭起来。 “姐，我喜欢姐夫。我想替你照顾姐夫和糖糖。我知道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姐，你要是在天有灵，你托梦告诉姐夫，你不会怪他，你会祝福我们的，是不是？......” 刘蔚蔚把这些年藏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地倒了出来。赵昕阳这才知道原来刘蔚蔚很早之前就喜欢他了。他有些责怪自己太粗心，如果他早点觉察到刘蔚蔚对他的感情，也许她就不会陷得这么深。 刘蔚蔚用手背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转过身看着赵昕阳。她的眼神中有委屈，有伤心，还有期盼...... “赵昕阳，你现在什么都知道了。你能不能抛开你是我姐夫的这个身份，重新考虑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赵昕阳能体会得到刘蔚蔚该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做出这样的举动，她此时的心情是有多么复杂。除了妻子去世的时候，他再也不曾见过刘蔚蔚哭得如此伤心。 平心而论，刘蔚蔚也是一个好女人。糖糖是在她的照顾下长大的，她几乎扮演了一个母亲的角色。刘蔚蔚对他也同样关怀备至，只是他一直以为那几乎就是妹妹对兄长的关心，可原来刘蔚蔚却把它当做是男女之情。 不夸张地说，刘蔚蔚对他们父女是有恩的。可是恩情再大，他也做不到把恩情当爱情。 “蔚蔚，我打心底感激你这么多年来对我和糖糖的关心和照顾。你姐姐走了以后，对我来说你不就不光是我的小姨子，我是拿你当亲妹妹看待的。我对你真的从来没有一点点非分之想。如果是我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误会的话，我真心诚意地跟你道歉，请你原谅我。” “赵昕阳，说来说去你就是要拒绝我。你不就是想说你根本从没喜欢过我吗？”这次刘蔚蔚没有大哭，反而语气平静，“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凌寒？是我没有她好看？还是我没有她会装可怜？” “蔚蔚，你别这么说。人和人之间有时候就是一种缘分。不是像你说的那样。” 赵昕阳知道刘蔚蔚虽然不再大吵大闹，可听她说的话，她还是在钻牛角尖。他只能继续耐心地解释，安抚对方。 “别说什么缘分。你和我能成为一家人，在一个饭桌上吃了这么多年的饭，这难道不是缘分吗？” 刘蔚蔚的反问让赵昕阳一时语塞，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蔚蔚，那不一样。我和你是亲人，那是亲情。” 刘蔚蔚沉默了半天，赵昕阳不敢直视她。过了半晌，刘蔚蔚才幽幽地问道：“赵昕阳，我是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蔚蔚，感情没办法勉强。对不起了。”赵昕阳狠下心斩钉截铁地回答。 他做好了下一秒钟刘蔚蔚再次情绪爆发的准备，可是刘蔚蔚却没有。她只是看了一眼赵昕阳，然后走过他身边，径直向墓地出口的方向走去，没有回头。 第338章 好兆头 刘蔚蔚留下一封辞职信就离开了赵昕阳的公司。赵昕阳本想去刘蔚蔚家再跟她好好解释解释，他这样想也是担心蔚蔚出事，却被岳父岳母拦住了。 “昕阳，别去了。蔚蔚这孩子现在正钻牛角，让她自己冷静冷静也不是坏事。明天我们去看看她。” “爸，妈，这件事是这样的。我......” “昕阳，你不用解释。其实蔚蔚对你的心意我们知道，我们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的，就是她从你公司跑掉的时候那次。我们也劝过她，没想到她还是没有想通。昕阳，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了解，也正是因为你这个人太好了，蔚蔚才会......这件事不怨你，是蔚蔚自己的问题。” 赵昕阳觉得自己很幸运，他遇到了刘茵茵——他的爱人，还拥有了刘父刘母这样通情达理的岳父岳母。 “爸，妈，我一定有做得不妥的地方。你们放心，只要蔚蔚想通了，她随时可以回公司上班。我永远都是他的姐夫，永远都会像照顾自己亲妹妹一样照顾她。” 刘蔚蔚好几天没来上班，公司里的人都在议论。赵昕阳只好对外说刘蔚蔚请了病假。 “赵哥，蔚蔚生什么病了？我们大家想去看看她啊！” “不是什么大病。过几天她就回来上班了。你们的心意我替蔚蔚谢谢大家了。她现在需要静养。” 赵昕阳能用生病这个借口将所有人都糊弄过去，唯独没有瞒住一个人。 “赵哥，蔚蔚她真的生病了吗？” 面对凌寒的疑问，赵昕阳不想说谎。他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凌寒。 “凌寒，请你相信我，我对蔚蔚从来没有任何非分的念头！” 赵昕阳不想对凌寒有所隐瞒，更不想因此让凌寒对他的人品产生怀疑。他就差在凌寒面前诅咒发誓了。 “赵哥，我相信你的为人。”凌寒笑了笑，这一笑让赵昕阳松了口气，“其实我早就觉得蔚蔚她对你的感情不一般。” 赵昕阳感到很吃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女人的直觉吧。蔚蔚对我好像总有一些敌意，可是刚刚认识她的时候，她不是这样的。她对我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就是在我来到这里上班以后。如果不是单纯地不喜欢我这个人，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喜欢你。” 赵昕阳眼睛一亮：“凌寒，你很早就知道我对你有好感，是吗？” 凌寒这才觉察到自己失言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眼睛看向别处，小声说：“只是一种感觉。我......我并不确定。” “那你现在已经确定了！能告诉我你的想法吗？” 不对，自己不是答应了凌寒给她时间不急着让她答复吗？怎么现在反而有些咄咄逼人呢？ “对不起，我忘了我说过会给你时间考虑的。你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赵昕阳的语气有些慌乱和着急，他不想凌寒误解他之前的话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凌寒也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两人一时之间就这样有些尴尬地面对面伫立着，直到其他员工将赵昕阳叫走。 夜深人静的时候，凌寒有时候会问自己，她到底该不该接受赵昕阳。 赵昕阳是个好男人，好父亲，对她可以说是关怀备至。连周玲都说：“你还没点头答应和赵昕阳确定关系，他就已经这么体贴入微，要是你点头答应，或是跟他结婚，那他还不得把你宠上天去了！” 周玲说得可能会有些夸张，但凌寒相信赵昕阳绝对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可是她一直不肯给赵昕阳一个肯定的答复，她是在犹豫什么呢？她是想继续考验对方吗？答案是否定的。 凌寒自己也说不出来她在犹豫什么。她只知道有那么一两次次，当她几乎就要接受赵昕阳的时候，她的内心深处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大声喝止她。 那个声音好像是她自己发出的，又好像不是。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很清楚她不能一直这样拖着，这样对赵昕阳不公平。 虽然这阵子因为蔚蔚的事情，令赵昕阳有些苦恼，但公司业务有所拓展让他稍感欣慰。他谈了几个月的项目终于拿到手了，今天就要去对方公司签合同。 赵昕阳的公司规模虽然不算小，可是这一行的竞争非常激烈。家政服务这一块几乎没有太大的利润空间，他只能想办法开拓办公保洁服务的市场。 鸿升大厦的保洁外包服务就快到期了，业内好几家公司都在盯着这块肥肉。赵昕阳也不例外。他三番五次亲自去洽谈业务，想要拿下这份合同。如果能成功，公司的利润差不多能翻一倍。 经过赵昕阳不懈的努力，加上公司本身多年来在业内积累的良好口碑，赵昕阳的公司最终拿到了这份合同。 坐在车里，赵昕阳又仔细翻看了一遍合同，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想起十年前自己白手起家时的艰难，想起这些年来经历过的风风雨雨，愈发觉得手里的这份合同的分量。 赵昕阳特别高兴。自从妻子去世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他觉得这份合同仿佛像是一个预兆，预示着他即将迈向新生活。他的新生活里有糖糖，有凌寒，还有多年来跟着他的这些老员工们。上天拿走了他的幸福，如今似乎又用另外一种方式将它还给了他。 赵昕阳突然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不由得眼睛有些湿润。他将合同放在副驾驶座位上，发动了车子。 回到公司后，赵昕阳宣布了这个好消息，大家都很兴奋。公司的业务多了，员工的待遇自然也会有所提高。在提高员工待遇这方面，赵昕阳从来都很大方，有时候甚至大方得让人忘记了他是个私企老板。 “凌寒，蔚蔚她......养病的这段时间，她的那部分工作就麻烦你多分担一些吧。你来做鸿升大厦保洁工作的安排。” “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 第339章 走一步算一步 鸿升大厦虽然不是g市最高的建筑，却是g市的几座地标性大厦之一。大厦共28层，汇聚了很多知名企业和工作室。大厦的物业服务也是名声在外。虽然保洁服务一直都是采取外包形式，但是能拿到鸿升的外包合同，必定是过五关斩六将、具备一定实力的保洁公司。 赵昕阳两年前就打算拿下鸿升的合同，可是一方面当时鸿升的保外合同还没到期，另一方面他当时的实力还不允许。而如今，昕阳保洁服务公司在业内积累了良好的口碑，恰好鸿升的外包服务合同到期，这才让赵昕阳有了公平竞争的机会。 机会有了，还得凭实力说话。赵昕阳正是凭着实力在一众竞争者中笑到了最后。 凌寒知道赵昕阳拿到鸿升的合同有多么不容易，因此在人员安排上颇费了一些脑筋。她将公司里不少老资历的保洁人员安排到鸿升，同时也考虑到了人工成本，将保洁人员的数量控制在最佳。 赵昕阳对凌寒的安排很满意。从前这些工作都是刘蔚蔚做的，刘蔚蔚辞职后赵昕阳以为他会手忙脚乱一段时间，没想到凌寒接手后很快就掌握了要领。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位置是非谁不可，可惜刘蔚蔚并不明白这个道理。 凌寒没有去到鸿升的那个保洁小组里。一方面，她有自己分内的工作，另一方面，鸿升的工作量很大，赵昕阳不想让她那么辛苦，就以担心她同时兼顾人事安排难免分身乏术为借口，让她继续留在原来的岗位上。 赵昕阳明里暗里的各种照顾早就违背了当初凌寒来公司时他做出的保证，可是每当凌寒想提出异议时，赵昕阳总会有理由劝说她，实在说不动就搬出糖糖跟凌寒撒娇。糖糖几乎成了凌寒的一根软肋。 虽然凌寒还没有亲口答应跟自己在一起，但是赵昕阳能感觉得到凌寒的心门正在一点点地为他敞开。他有信心，假以时日，他一定能够走进凌寒的心里。 那次餐厅巧遇左澜，着实让冯海忐忑了几天。直到他们四人聚会的又一次到来，冯海从林默对他的态度上感觉左澜应该没有在背后使绊。 林默对冯海的态度的确一如既往，她也听进去了左澜的话，心里已经想好了一旦冯海把话挑明她该如何应对。 她想的是她只会告诉冯海自己心有所属，不到不得已的地步，她不会告诉对方她喜欢的是梅天东。她担心那样可能会影响到梅天东和冯海的关系，毕竟她对冯海的了解不深，对方的气量大小、胸襟开阔与否，她都没什么把握。 不给自己喜欢的人添堵，这算是一个暗恋者的自我修养吧。 “梅天东，你脸色好像不是太好，不舒服吗？”细心的林默忍不住关心地问道。 没等梅天东张口回答，钟沛抢先一步：“这不最近接了个大活。他熬了好几个通宵。我劝他别这么拼，该休息要休息。他就是不听！” “是赛琳公司？”冯海问。 “你怎么知道的？你们公司不会也要打算竞标吧？” 冯海给了钟沛一个被你说中了的表情。 “呵，那咱们可就是竞争对手了。”钟沛招手将服务员叫过来加了一份龙虾刺身，“今天是你请客，对待敌人必须‘痛下杀手’！哈哈！” 冯海一脸不在乎地说：“随便点。拿下这个项目我还请你！” “你哪来的自信啊！你的对手可是这位仁兄啊！”钟沛用手指了指一旁的梅天东。 “天东能力强我承认，但我们的团队也不差。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梅天东笑而不语。他和冯海都做设计这一行，大家还都在一个城市里。成为竞争对手是迟早的事。 “有竞争是好事。冯海，祝你成功！”梅天东拿起杯子。 “谢谢。咱们公平竞争。”，冯海跟梅天东碰了杯。 林默挺羡慕男人之间这种直接又简单的交流方式，而男人和女人的相处就复杂得多了，特别是有情感羁绊的男女。 “冯海，你是怎么认识左律师的？” 三个男人同时一愣。 “左澜没告诉你吗？”冯海反应很快，他要先知道左澜跟林默说了什么，他才知道他该怎么说。 “就是因为左律师没说什么，我才问你的。我就是好奇而已。” 林默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她特别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有种感觉，一个如此简单的问题，可是双方都避而不谈，背后应该会有什么隐情。这是当律师的职业病吧。 确定左澜确实什么都没告诉林默后，冯海彻底放心了。他甚至暗暗检讨是自己小人之心了，左澜没有他想得那么小家子气。 冯海给了梅天东和钟沛一个眼神：接下来就看我瞎掰，啊，不对，表演吧！ “我表哥曾经请左澜打过官司。所以我见过她几次。” “你表哥打官司带你去见律师？” 冯海原本以为这个理由足以搪塞过去，没想到林默好像并不认可他的这个理由。 钟沛瞪了一眼冯海，心里叫苦不低：大哥，你说话之前过脑子了吗？ 女人太聪明真不是啥好事，冯海心里嘀咕，嘴上继续编：“那什么，后来官司打完了，我表哥看上左澜了，想追她来着，让我帮忙。不过这事没成。” 冯海后来的这番补救似乎有了点效果，林默自语了一句“原来是这样”后，就再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瞧，这不还是过关了？冯海回给钟沛一个嗔怪对方大惊小怪的眼神。钟沛懒得搭理他。 冯海他们三个说话的过程中，梅天东反而淡定下来。他在想，或许他们不该瞒着林默。林默和凌寒相识，她也一定想知道凌寒的消息。为了隐瞒他心底的秘密，自私地把林默挡在所有事情之外，这样对林默是不是不太不公平。 可是，谎言一旦开始，就很难停下来。现在想要说出实情，恐怕会引起更多的连锁反应。 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340章 接你下班 “凌寒，刘姐的丈夫中风了，她短时间内不能来上班。鸿升那边的人手可能会有点紧张。你看看能不能安排其他人过去顶替刘姐的工作。” “我去吧。” “你去？就没有其他人了？” “现在大家的工作安排都很紧，只有我有时间。” 赵昕阳皱了皱眉头，他一心想着扩大公司的业务，忽略了人手问题。 “凌寒，你在网上发布招聘启事。公司该增加人手了。鸿升那边让大家暂时克服一下困难，招到人后马上安排。” “鸿升大厦的工作量不小了，少一个人不仅会加重大家的工作负担，还会影响到公司的服务质量。赵哥，鸿升的合同是你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一定要做到最好。你就让我去吧。我不会耽误其他工作的。” 赵昕阳哪里是怕没人做办公室的工作，他是不舍得让凌寒去鸿升。可凌寒说得对，眼下确实不好调派人手。 “赵哥，别忘了你先前答应我，你会公私分明的......” 末了，凌寒只好使出杀手锏，一直犹豫不决的赵昕阳这才同意。 赵昕阳的保洁公司对鸿升提供的保洁服务涵盖了几乎所有企业保洁项目——外墙玻璃清洁、办公室清洁、公共区域清洁、定期消杀等。 刘姐负责的工作是办公室清洁，工作的时间是在下午五点以后。为了出现问题后追责到人，赵昕阳的公司在人员安排上有着十分明确的责任分工。每个人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就好。 凌寒接手的工作区域是大厦25层到顶楼28层。 企业保洁服务凌寒比较熟悉，来到公司后的这两年，她一直从事的都是企业保洁。只是先前她所服务的对象没有鸿升这样规模。 虽然保洁工作是在大厦五点下班后才开始，可是有时候有些公司会有员工继续加班。凌寒去打扫卫生的时候，她看着那些坐在电脑前的白领，心里有些羡慕。 凌寒认可职业不分高低贵贱，她也不觉得这份工作让她比这些白领矮一头。只是她太怀念曾经的生活，可她坐过牢的背景让她再也回不到过去。这些坐在格子间里的白领，她们的人生可以有很多选择，而她的选择却几乎只剩下眼前这一个。 凌寒推着手推车，一层一层将每间办公室的垃圾装进手推车的垃圾桶里。走廊过道如果不干净，她还要随时用清扫工具清理。 四层楼的清洁工作看似好像不难，可是工作量却不小。 打扫完办公室和走廊后，凌寒又去卫生间收拾卫生。卫生间的清洁其实是有专人负责的，可是负责打扫卫生间的宋姐今天有事请假了，凌寒主动将宋姐的活儿包揽了下来。 在鸿升租赁办公的公司大多在各自业内有些名气和实力，员工的素质也较高，见到凌寒她们这些保洁人员都比较客气。跟凌寒曾经服务过的一些小写字楼相比，虽然鸿升的工作量很大，但是至少让人感觉到被人平等对待。 虽然大厦的空调还开着，凌寒的额头上却渗出细密的汗珠。因为要帮忙完成宋姐的工作，等她将最后一袋垃圾送到垃圾房时，已经将近七点钟。 凌寒洗干净手，擦了把脸，将工作服换下来，装进包里。 从大厦出来，她正打算向几百米以外的地铁站方向走，突然两声汽车鸣笛声响起，一辆车缓缓向她驶来。 凌寒认出了车牌号，是赵昕阳的车。赵昕阳停下车，从车上下来，走到凌寒身边，直接接过了她手里的包。 “我刚知道宋姐今天请了假，你替她完成工作。我想等你做完事情一定很晚了，我不放心，就想着来接你下班。你放心，我看到刘江他们已经先走了。”赵昕阳怕凌寒担心他来接她被公司里其他人看到，特意解释道。 凌寒上车后，赵昕阳立刻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喝点水吧。” “谢谢。”凌寒接过水瓶，喝了几口。 “空调温度可以吗？你要是觉得凉，我把温度调高一点。” “不用，温度正好。” “你还没吃饭吧？我也没吃。要不咱们一起吃点？” 赵昕阳侧头看了凌寒一眼。虽然他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已经往前迈进了一小步，但他每次提出类似一起吃饭这样的提议，他都不太确定凌寒会答应。 “好啊。说实话，我现在真的很饿。”凌寒转头看着赵昕阳，微笑着说。 凌寒一口答应，而且还是欣然答应。赵昕阳有些受宠若惊。 “你想吃什么？你做主，我吃什么都行。” “嗯——”凌寒想了想，“我想吃杨记灌汤包。” “好，就去杨记吃灌汤包！” 赵昕阳心里乐开了花，右脚轻踩油门加速，直奔市中心的杨记灌汤包总店。 点完餐后，赵昕阳去餐台取筷子和碟子。回到座位上后，又从桌面上拿起酱醋瓶，给凌寒倒酱醋。 “凌寒，你要白醋还是陈醋？”赵昕阳一手拿着一个醋瓶子问道。 “我比较喜欢吃陈醋。陈醋多一点，酱油少一点。” 赵昕阳按照凌寒醋多酱油少的“指示”给她调配好了酱醋，再将筷子用纸巾擦了擦，放在了凌寒面前的酱醋碟上。 凌寒早就注意到，每次赵昕阳在外面吃饭，只要餐馆里使用的不是一次性筷子，他总要额外擦一擦。吃完饭后，他还会将碗筷碟收好放在桌子一旁。 和很多男人不同，赵昕阳很爱干净，甚至有点小洁癖。公司的办公室、休息室、更衣室必须是干干净净的，仓库里的各种清洁工具和清洁用品也永远都被摆放得整整齐齐。如果不看公司门口的牌匾，别人不会想到这是一家保洁服务公司。 赵昕阳常常说，一家保洁公司如果自己公司的环境都做不到干净整洁，那还怎么给客户提供最好的服务。 相处的时间越久，凌寒就越是发现赵昕阳身上真的有很多优点，有些优点甚至是一般男人不具备的。这样一个好男人，如果不是他多年来没有动再婚的念头，早就不会是单身了。 “两位点的餐齐了。祝您用餐愉快！” 来送餐的服务员打断了凌寒的思绪。 “你不是早就饿了吗？快趁热吃吧。”赵昕阳眼含笑意，语带温柔地对凌寒说。 第341章 忠言逆耳 梅天东拿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任毅打电话。三天前他才刚跟任毅通过电话，询问调查进展。那次已经是这个月梅天东第六次给任毅打电话了。 “您这个案子调查起来特别棘手，我们一直在进行调查。有消息会及时告诉您的。我十分理解您着急找到人的心情，可是调查也是需要时间的。” 梅天东怎么可能不急。从凌寒入狱到现在，他已经跟她失联六年多了。凌寒服刑的那四年，就算他再不情愿他也绝无可能见到凌寒。原想着凌寒出狱后他们就可以重逢，接下来的一切就能按照他的想法实现，没想到他和提前出狱的凌寒错过。这一错过，就又过了两年多。 梅天东自己都觉得如果不是看在双倍报酬的份上，任毅恐怕早就把他拉黑不伺候他了。 “你不是又想给任毅打电话吧？”钟沛看到梅天东手机界面上任毅的电话号码，一脸地不可思议，“你前两天不是刚跟他联系过？” “我还是想问问他有没有进展。” “你以为任毅不着急吗？他还想早点收尾款呢！你也逼得太紧了，这才一个月不到，如果这么容易就能找到一个人，咱们自己找得了，还请私家侦探干什么！” “钟沛，你确定任毅是这行里最好的？” 钟沛将手按在梅天东的肩膀上，眼睛瞪得溜圆，语气严肃地反问：“你是在质疑我办事的能力吗？” 梅天东将钟沛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拿开：“那倒不是，我只是想跟你确认下。” “你有点耐心好吧。看来最近公司业务还是不够多，不然你怎么能有时间胡思乱想。” “你这个万恶的资本家，想累死我啊！”有钟沛的插科打诨，梅天东似乎没有那么焦虑了，说话的口吻也轻松起来。 “此言差矣！公司你也占一半！再说黄茂他们可都指着跟咱们吃饭呢！” “好好，我知道了。你快去跑业务吧，一会儿我还要面试几个设计师。你在这儿太碍事！”梅天东“无情”地将钟沛从他办公室赶走。 zm的业务越来越多，任凭他梅天东再能干，他也没有生出三头六臂，因此是时候招聘设计师了。 下午梅天东面试了几个设计师后，基本上确定了入职人选。他将对方的简历交给潘朵拉，让她明天通知对方到公司来办理入职手续。 钟沛下午也没有闲着，他去见了一个客户后，又去孟聿婷的公司赴约。返回公司后，他直接去了梅天东的办公室。 “下午的面试还顺利吗？有合适的设计师吗？”钟沛一进门就直奔主题。 “已经定下了。我让朵拉通知他明天到公司办理入职手续。” “那太好了。这下黄茂也不用总嚷嚷着因为太忙而让她和朵拉的蜜月一推再推了。” “他跟朵拉的婚礼都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再不让他们休假度蜜月确实有点说不过去了。别人该说我们是无良老板了。” 钟沛听到梅天东戏谑的口吻，想是对方已经不再专注于任毅那边的消息了。 自从梅天东雇佣任毅帮他找凌寒后，钟沛觉得他比之前还要患得患失。从前梅天东没有一丁点凌寒消息的时候，他也只能一味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而已。可自从梅天东从凌院长那里知道凌寒很有可能也在g市后，他内心就升起的希望让他有些失控。 他不止隔三差五给任毅打电话追问进展，自己也更加沉迷于穿梭在城市中的每一条街道，寄希望于某一个时刻能遇见他思念的人。 梅天东这样的状态让钟沛有些担心，他怕任毅如果不能带给梅天东好消息，梅天东会接受不了。因此，他倒是很希望看到忙碌的工作能让梅天东暂时分心。 “有我们这样给员工包婚宴酒席、报销蜜月往返机票和住宿费的‘无良’老板？有的话，你赶紧介绍给我，我十分愿意给这种‘无良’老板打一辈子工！” 黄茂和潘朵拉的婚礼办得十分隆重风光。酒店用的是钟氏集团旗下的悦华酒店，不仅免费提供场地，连酒席都赠送。钟沛还以他和梅天东的名义给一对新人包了一个沉甸甸的大红包。知道潘朵拉想去欧洲度蜜月，钟沛直接承诺报销往返机票和住宿费。 潘朵拉高兴得差点哭出来，黄茂拉着钟沛的手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场婚礼让双方家人满意极了。 不过，因为公司的业务太多，黄茂和潘朵拉的蜜月旅行只能暂时往后拖一拖。两个人没有任何异议，表示坚决服从公司安排。比起老板慷慨暖心的举动，他们觉得作出一点小小的牺牲真不算什么。 “新设计师很快就入职，这个人有工作经验。我想黄茂和朵拉的蜜月旅行可以提上日程了。”梅天东看向钟沛，征询他的意见。 “我没意见。只要你这个设计总监觉得ok，我就ok！”钟沛笑着耸耸肩。 “孟聿婷找你什么事？是我们的设计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不是。她是想找我谈下个季度合作的事情。她这是尝到甜头了。你的设计让恋慕这个就快要下线的产品起死回生。她这是想乘胜追击。天东，你怎么想的？恋慕下一季的设计咱们还继续做吗？” “要做！为什么不做？”梅天东不解地看着钟沛，“你知道恋慕的设计跟其他设计不一样，它对我意味着什么。” “天东，我当然知道。只是......”钟沛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梅天东追问。 钟沛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开诚布公：“我实话实说了。我是担心你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还有你雇任毅找凌寒，我觉得你还是应该以平常心去对待。” 梅天东半晌没说话，钟沛偷偷观察对方的脸色，只是梅天东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钟沛，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用什么方式找到凌寒是我的自由。你放心，我会控制好我的情绪，不会影响工作。” 梅天东说完就起身走到设计桌前，拿出笔继续画图。钟沛有点尬尬地退出了梅天东的办公室。 果然，忠言逆耳啊！ 第342章 以后我都去接你下班 “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凌寒，赵昕阳这么个追求法，你还是不答应他，你们之间不是隔了一座珠穆朗玛峰吧？那要是的话，赵昕阳可真够惨了！” 周玲的调侃让凌寒忍俊不禁的同时又觉得有些难为情，她想张嘴解释又觉得没什么可解释的。 说到底，她太明白自己和赵昕阳现在的关系虽然不是恋人，可也超越了朋友的情谊。这一点，想必赵昕阳也心知肚明。他只是在耐心地等着凌寒点头。只要她点个头，赵昕阳就会毫不犹豫地抓紧她不再放手。 “感情的事还得你自己拿主意，别受我影响，弄得我好像是赵昕阳的说客似的。我可没拿他好处啊！” 凌寒知道周玲还是在开玩笑。 “不开玩笑了。凌寒，房东张姐今天给我打电话了。她打算把这房子卖掉，已经把房子的信息挂在售房网站上了。近期就会陆续有人来看房子。咱们得另找住处了。” 要搬家？这个消息让凌寒心下一沉。这里虽然简陋一些，可是她已经住了两年多，多少有些不舍。 “像咱们这样没有依靠的人，搬家将是家常便饭。唉，真想有一天能在这个城市里有个属于自己的家啊！”周玲环视了房间一周，语气难过得好像明天就要搬走似的。 周玲的感受凌寒最能理解。在这个城市里，她们就像是浮萍，没有根，只能一直这样漂泊着。她们生活在这个城市，可又不属于这个城市。因为这里没有她们牵挂的人，没有让她们留恋的东西，她们只是在这个城市里谋生而已。 周玲的牵挂是她乡下的亲人，而她的牵挂呢？她早就是无牵无挂了。 “凌寒，你有什么打算？要是不嫌弃的话，咱们还继续一起合租？” “我没意见。听你的。” “凌寒，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同意！” 周玲笑得特别开心，在这个没有归属感的城市里，一份真挚的友情是特别能温暖人心的。 “张姐说为了弥补咱们，退租的时候她会给咱们免掉一个月的房租。总算有个好消息。” “嗯。张姐这个房东是个好人。” “她遇到咱们这样事少又按时交房租的长期租客偷着乐吧。不过她这个房东的确不赖，几乎不怎么过来。不像有些房东三天两头来查岗，好像谁能把她房子给偷跑了似的。”周玲说完撇了撇嘴。 凌寒猜测周玲说的应该是她以前遇到过的房东。其实房东的做法也能理解。把房子租给像她们这样的异乡人，谁敢保证哪天租客不会突然人间蒸发。损失点房租倒不算什么，万一再出点什么事，房东自己也很麻烦。 “周玲，住在隔壁你的那个小同乡怎么办？”凌寒指了指隔壁问道。 “她说她自己会找地方的，让咱们不用管她。” “那从明天开始咱们是不是就得开始找房子了？” “咱们的租期还有一个多月就到期了，张姐也挺着急卖掉房子。是得抓紧时间找房子搬走了。” “那咱们有空的时候都上网找找，有合适的碰一下，找时间一起去看看。行吗？” “行。就这么说定了！” 要搬家的事情，凌寒没有对赵昕阳提起。以她对赵昕阳的了解，他如果知道这件事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但她不想欠他太多人情。如果她下定决心要跟赵昕阳在一起，那绝不能是因为感激。她想赵昕阳也不会想她是因为这个理由而和他在一起。 凌寒下载了几个房屋中介的软件，闲下来的时候她就在软件上搜索适合她和周玲合租的房子。 凌寒和周玲商量过，她们不想再与陌生人合租了。已经遇到过一次汪云那样的合租者，她们不想再为了节省一点房租就把自己置身于风险之中。而且凌寒现在的收入比送外卖的时候文稳定多了，她和周玲一起租一个一室的房子，并没有比现在多承担多少房租。 不过，想要找到符合她们条件的房子也没有那么容易。好在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应该来得及。 招聘广告发出去后，公司陆续来了一些应聘者。经过面试后，赵昕阳留下了几个人并签订了试用期合同。人刚招进来，他就迫不及待地想将凌寒从鸿升那组调出来。 “赵哥，这样不好。刚来新人你就把我调走，别人会说闲话的。” “谁敢说闲话！谁说闲话我......”后面没说出口的“就让他走人”的话被赵昕阳咽了回去。 他意识到知道自己有点冲动了。他暗暗嘲笑自己已经快四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跟毛头小伙子似的说话不经大脑。 “谁爱说谁说。我不在乎！” 赵昕阳知道他喜欢凌寒在公司里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大家之所以不说破不是因为他是老板，而是他们照顾凌寒的感受，不想让她感到不自在。 可我在乎！凌寒看着赵昕阳，但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赵哥，我想继续留在鸿升那组。你就尊重我的决定吧。” 凌寒身上的倔强既让赵昕阳心疼也让他着迷。虽然她是接受了赵昕阳的帮助来到公司上班，可这份工作和送外卖相比，除了不必风吹日晒，并没有轻松多少。可是凌寒任劳任怨，从不倚仗他的追求搞特殊。可能这就是公司里的人都喜欢她的一个原因吧。 赵昕阳愈发觉得自己捡到了宝，他很想永远守住、呵护这块宝。 “好，我同意你继续留在鸿升那组，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条件？什么条件？”凌寒十分不解。 “以后我都去接你下班。” 接她下班？凌寒面露难色，被同组的同事看到会怎么想。赵昕阳看穿了凌寒的想法，表示他会在离鸿升大厦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等她。 “我就这一个要求。也请你尊重我。” 赵昕阳竟然学她的口吻将她，凌寒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不反对，我就当你答应了。一言为定！” 赵昕阳说完转身就走，留在原地的凌寒想要反对也晚了。 第343章 跟你有几分相像 赵昕阳跟凌寒约定在鸿升大厦附近的公交车站见。 今晚结束工作前二十分钟凌寒给赵昕阳发了微信。她收拾妥当，换好衣服就走出大厦来到公交站。 刚到公交站，她就接到了赵昕阳的电话。 “凌寒，路上有交通事故，我正绕道过来。抱歉，你得多等我一会儿了。” “没关系，你专心开车。我就在车站等你。” 赵昕阳每次来接她的时候，时间都拿捏得刚刚好。她刚到车站不过一两分钟，赵昕阳的车就一定会进入到她的视线。 今天因为路宽，赵昕阳要晚到，等待中的凌寒有些无聊，来回在站牌前踱着步子。无意间一回头，公交站牌上的巨幅广告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恋慕一生，永久不变的爱。好浪漫的广告词。 恋慕？不就是她从前一直用的那款洗护产品吗？这是恋慕的广告？ 凌寒向后退了两步，整幅海报尽收眼底。 海报上一个男人背着一个女人走在没有融化的积雪上，女人靠在男人的肩膀处，长发下露出半张脸。画面的背景是万家灯火，还有高悬在夜空里的一轮明月。 凌寒看着这张海报心底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她忍不住走上前，想仔细看看。 “凌寒，对不起，我来晚了。”赵昕阳来了，他从车上下来，一脸抱歉地看着凌寒，“我已经很努力地赶过来了。” “没关系，天气又不冷。你别开快车，安全第一。” 凌寒这句关心的话让赵昕阳很高兴，她替凌寒打开车门，看着她上车，然后自己绕回车的另一侧上车。 赵昕阳刚系好安全带，就听到凌寒对他说：“赵哥，周玲今晚做好了饭等我一起吃。” “哦，这样啊。”赵昕阳尴尬地笑了笑，“行，我直接送你回家。” 来的路上赵昕阳就想好了带凌寒去一家环境特别好的餐厅吃饭，没想到计划不如变化快。 凌寒说的是实话，周玲给她发消息说做了好几个小菜等她回来一起吃。 “改天再去你想去的地方吃饭。来日方长。”凌寒淡淡地说。 来日方长！她说来日方长！ 赵昕阳感觉自己的心激动得要从胸膛跳出来了。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将他和凌寒的距离又缩短了。 此刻赵昕阳觉得自己开的不是汽车，是高铁！不，是宇宙飞船！它会载着他和凌寒开向属于他们的幸福的宇宙。 回到岳父母家后，赵昕阳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激动和兴奋，连女儿都看出他心情特别好。 “爸爸，你今晚好像特别高兴。”写完作业的糖糖对爸爸说。 “是吗？”被女儿看穿的赵昕阳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爸爸，你今天回来得这么早，你和凌寒阿姨没有一起吃饭吗？” “凌寒阿姨她今天有事情。” “爸爸，你还没吃饭吧？厨房有饭，我去给你加热一下。”糖糖说着就从椅子上下来。 赵昕阳拦住女儿：“宝贝，爸爸自己去，你去跟姥姥姥爷看会电视，陪他们说说话。” 糖糖去客厅找姥姥姥爷去了，赵昕阳进厨房热饭。他将饭菜放进微波炉里，调好时间，按下加热键。 在岳父岳母这里，只要他来，老两口都会给他留饭。有这样一对慈爱的老人和一个可爱懂事的女儿，他已经觉得很满足了。如果未来的生活中，他能再拥有凌寒，那他真的是别无他求了。 回家的路上，糖糖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打开书包，从书包里拿出一样东西。 “爸爸，你看这是什么？” 赵昕阳低头开了一眼女儿手掌里的东西，是一条手链。 “宝贝，这是你做的？” “嗯。是我在学校的手工课上做的。老师说我做的是全班最好的。” “糖糖真是心灵手巧！真棒！”赵昕阳忍不住夸奖道。 “爸爸，这条手链我想送给凌寒阿姨。你说好吗？”糖糖沿着头看着正在开车的爸爸。 “为什么啊？你自己不喜欢吗？” “我喜欢啊。可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我才想送给凌寒阿姨。” “糖糖真是个好孩子。” “爸爸，你说凌寒阿姨会喜欢吗？” “会喜欢的。爸爸敢保证糖糖送的凌寒阿姨一定会喜欢的。” 有了爸爸的保证，糖糖咯咯地笑了。 “爸爸，我把手链放在你车里，你明天见到凌寒阿姨的时候记得送给她。” “保证完成任务！”赵昕阳抽出一只手，快速地给女儿打了个军礼，再迅速地将手放回到方向盘上。 凌寒回到家，饭菜刚刚热好。她和周玲两个人边吃边聊。 “还有不到一个月我妹就要参加高考了。她的心态倒挺好，我在这边却紧张得不行。我打算下周串休的时候回家看看她。高考前不见她一面，我心里不踏实。” “你是她姐姐，紧张很正常。不过你也别太焦虑了，你妹本来挺平常心的，再被你搞得紧张了，反而影响她发挥。” “对，你是过来人，你有经验。我听你的。” 周玲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放下碗筷，去厨房拿了一个袋子进来，放在凌寒身旁，“给你买的。”周玲说完端起碗筷接着吃起来。 凌寒疑惑地放下碗筷，打开袋子一看，是洗发水和护发素。 “你快点把香皂扔掉吧。这年头谁还用那个洗头。女人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咱不从这地方省钱哈。” 其实凌寒现在收入稳定了，有条件稍微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可是这几年，她一直这样过习惯了，没特意想过要改变什么。 凌寒从袋子里拿出洗发水和护发素，赫然看到瓶身上写着一句熟悉的话：恋慕一生，永久不变的爱。 周玲给她买的竟然是恋慕。 “怎么了？不适合你？”周玲见凌寒看着手里的东西发呆，问道。 “不是。巧得很，我以前一直用这个牌子。” “那我是歪打正着了。我看超市在搞活动，瓶身上画的画看起来也挺好看的，就买了。” 瓶身上的画？ 凌寒将手里的瓶子转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周玲所说的好看的画。 这幅画跟刚刚她在公交站牌画得不一样。画的好像是一辆公交车上，一个男人头靠在一个女人的肩膀上。 画的旁边写着两个字：依偎。 凌寒隐约记得公交站牌的那幅海报上好像也有字，可是当时赵昕阳叫她，她没来得及看清楚。 “凌寒，有件事挺有意思的。我刚看到超市里的那张巨幅海报的时候，觉得海报里的那个女人跟你有几分相像呢。” 第344章 不过是巧合罢了 昨晚周玲说的话一上午萦绕在凌寒的耳边。 像她吗？仔细看看，是有那么一点像。可更让凌寒在意的是瓶身上的画，那画面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中午休息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去了离公司最近的商超，在货架上找到了公交站牌和周玲买的那两款包装。 原来公交站牌的那款叫做“心动”。 “麻烦问一下，这款洗发水还有其他包装吗？”凌寒找到一个导购员问道。 “这个牌子卖得特别火，好像现在就只剩下你手里那两款了。” “一共有几种款式？” “目前好像只出了四款。其他款包装的货都卖光了，得过几天才能到货。它们只是瓶身不一样，都是适合所有发质用的。”末了导购员特意向凌寒解释道。 “谢谢你。” 导购员怎么知道凌寒根本不关心它们适合什么发质用，她只是有个强烈的念头——看看所有款式的包装。 她又去了另外一家超市，还是断货。最后她在附近一个地脚稍偏一些的中型超市的货架上找到了另外两款包装——“初遇”和“分别”。 “初遇”画的是在一列地铁上，男人和女人分别站在一节车厢的两头。除了男人和女人的脸是清晰可见的，其他人的脸都是虚的。 “分别”画的是女人坐在一辆车里，车子渐行渐远，车外的男人在追赶那辆车。 凌寒突然明白了她为什么觉得这些画面似曾相识，它们太像她和梅天东相识的过程了。 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相识的确是在地铁上，虽然那时候他们没有见过对方。她记得那次喝醉酒是梅天东把她背回家的。还有，那次从petter pan下班，回家的公交车上，梅天东趴在她的肩头睡着了。至于“分别”，她被警车从法庭带走的时候，梅天东一直追在警车后，直到警车远去。 凌寒走出超市，头顶的阳光有些刺眼。一瞬间她感到有些眩晕，整个人有些站立不稳。 她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只是几幅画而已，就让她胡思乱想了？这几幅画不过是捕捉了生活中再普通不过的场景，它们可能曾经发生在许多人的身上，她凭什么认为这些画画的是她和梅天东？ 这一切都不过是巧合罢了。 晚上赵昕阳来接凌寒下班，觉察到了凌寒的异样，以为是她太累了，赵昕阳立刻后悔不该答应让她来鸿升。 他将副驾驶的座椅调整了一下，让凌寒做得更舒服一些。车速不快，开得也比平时都要稳。 凌寒侧过头看着窗外，过去的种种不受控制地一一浮现在眼前。 这六年多来，她一直刻意不让自己回忆过去，可人的潜意识是控制不了的。午夜梦回的时候，她还是会在梦境中回到过去。有时候是旁观者的角度，有时候就是她自己。 梦境里发生的事多数都会在人清醒后变得模糊，甚至完全想不起来。可是凌寒每次醒来，梦里的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她假装什么都不曾发生，也控制自己不去回想梦中的场景，而能让她不去回忆的方法就是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想。 因此，工作上再苦再累她都不抱怨，那正是她想要的。她怕自己一停下来就会忍不住去想。 她一直控制得还好，可是恋慕的海报却让她破防了。 凌寒曾经认为她和梅天东最好的结局就是这一生再也不要相见。她不想见他也怕见到他。可她明明一点都不怨恨他的，为什么却从心底排斥再次见到他呢？ 应该是她的骄傲和自尊吧。她不想让她曾经呵护照顾的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就像她不想拖累左澜一样。 赵昕阳将车开到凌寒家楼下，凌寒回过神来。 “对不起，赵哥，我今天不太舒服。”凌寒为自己一路上对赵昕阳的冷淡找了一个借口。 “累了就早点休息吧。” “那我走了。晚安。” 凌寒刚要下车，被赵昕阳叫住。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盒子是他今天去商场买的。他觉得直接把手链送给凌寒似乎缺少了点仪式感，就去商场配了一个首饰盒。首饰盒的价格远远高于糖糖做的这条手链了。 赵昕阳打开盒子，手链露出来。凌寒的表情一下子紧张起来。 “你别误会。这条手链是糖糖在学校手工课上做的。”赵昕阳看出凌寒的紧张，他知道凌寒一定是担心他要送她贵重礼物，让她有压力，“这孩子非要送给你。我是借花献佛。” 赵昕阳的话让凌寒松了口气，她接过盒子，拿出手链。 手链是由很多五颜六色的珠子串成的，珠子的形状并不规则。可正因为形状不规则，显得很有特色。 糖糖这孩子的审美还真不俗。凌寒当下就把手链戴在手腕上。 “赵哥，替我谢谢糖糖。我很喜欢，”凌寒冲着赵昕阳笑了笑。 “你喜欢就太好了。糖糖知道你喜欢一定高兴坏了。” 赵昕阳嘴上说糖糖高兴，更高兴的是他自己。这一路他一直在想怎么能哄凌寒高兴，哪怕是让她笑一笑。这条手链让凌寒露出笑容，太让他有成就感了。这是不是说明他们父女在凌寒心里也是很重要的，重要到可以左右她的心情呢？ 自己是不是有点飘了？赵昕阳嘴角轻轻上扬。 “赵哥，我先上楼了。明天见。” “明天见。” 赵昕阳目送凌寒上楼后才摇上车窗。 “明天见......”赵昕阳边开车边小声嘀咕着。他多希望把“明天见”变成“天天见”，而且不只是在公司。 只是要实现这个愿望他需要再加把劲。 其实男人是比较享受追求女人的过程的，特别是追求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女人。这个过程不光满足了男人的征服欲，更是在追求的过程中，男人能一点点了解女人，真正走进女人的心里。 明明是晚上，可赵昕阳却看到前方仿佛出现曙光。守得云开见月明，他坚信幸福的光就在前方不远处。 －－－－－－题外话－－－－－－ 预告东哥要找到凌寒啦！小可爱们，激动不？？？嘿嘿！ 第345章 找到凌寒了 恋慕的系列广告已经出了四辑，公司刚刚和孟氏续签了下一季度的合同。下一季度，梅天东要再设计出两款新海报。 当初他对恋慕的合同志在必得的原因，一方面是凌寒喜欢这个品牌，还有一个原因是想通过广告寻找凌寒。 虽然希望渺茫，但哪怕有一点点希望，他都不会放过。如今，恋慕系列大卖，孟聿婷的目的达到了，可他的却没有。 接下来的广告图要画什么，梅天东一点头绪都没有。他和凌寒的一切都静止在了六年前凌寒在法院门口被警车带走的那一天。 梅天东沮丧地将画笔扔到一旁，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桌子上铺满了画纸，画纸上是他最渴望见到的那张脸。每张画的脸乍看起来差不多，可仔细看每一张都不相同。那些细微的表情都是凌寒深深烙印在梅天东心上的。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钟沛急匆匆地走进来。他从来没有不敲门进来过，看样子似乎有什么急事。 “天东，你手机怎么关机了？” “没有关机，在充电呢。”梅天东说着从一叠画纸下翻出手机。 数据线没完全插进去，手机根本没有充上电，最后的那点电量早就耗光，手机自动关机了。 “任毅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就打给我了。” 梅天东听到任毅的名字，一下子来了精神。之前都是他一直在给任毅打电话催问调查进展，现在任毅自己打过来，难道事情有进展了？ 梅天东站起来，几步走到钟沛面前：“他说什么了？是不是凌寒的消息了？” “岂止是有消息？是找到凌寒了！” 钟沛语气平静，可梅天东听完却激动地抓住了对法的手臂。 “真的吗？他真的找到凌寒了？” 梅天东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钟沛，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钟沛又重复了好几遍，他才确信是真的。 “任毅已经把资料都发到你手机上了。” 梅天东转身奔到工作台前，手机刚刚充上电，他按下开机键，屏幕没有亮。 该死的手机，这个时候没电。梅天东不断地重复按下开机键，可是手机就像是在跟他作对一样，就是没有反应。 “钟沛，把你手机给我！我要用你的手机登录微信！” “任毅在你邮箱里也发了一份，你用电脑看下邮件。” “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给我机会说啊！钟沛一脸委屈。 梅天东抓住电脑鼠标，打开邮箱。邮箱里有好几封未读邮件，他的目光跳过那些广告垃圾邮件，直接锁定在发件人为任毅的那封邮件上。 梅天东点开邮件，邮件没有正文，只有一个附件，是个压缩包。将压缩包解压后，他迫不及待地点开文件。 钟沛此时走到了梅天东的身后，他对凌寒充满了好奇，很想看看这个让梅天东魂牵梦萦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梅天东先打开的是装着照片的文件夹，他点开第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正在买东西的女人，拍摄的距离有点远，而且拍的还是这个女人的侧脸。 可只是一张侧脸，梅天东就敢肯定这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凌寒！ “天东，是凌寒吗？”钟沛问梅天东，他也很急于知道答案。 梅天东没有回答钟沛，他又点开第二张照片。 照片里的凌寒在车站等车，拍摄的位置应该是在车站对面。这次拍摄的是正脸。 “是她.......是凌寒......” 梅天东的声音在颤抖。找了这么久，一下子有了结果，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一时之间，整个身体僵住了。 “还有好几张照片呢，你都点开看看啊！” 在钟沛的召唤下，梅天东陆续点开了其他照片。 其他照片有的是在街头拍摄的，有的是在餐馆拍摄的...... 梅天东突然将餐馆那张照片放大，照片里不但有凌寒，在她对面还坐着一个人——一个男人。 从照片里看，凌寒和那个那人是相识的。梅天东觉得胸口一紧：这个男人是谁？他和凌寒是什么关系？ 钟沛猜到梅天东此时的心理活动，让他先别多想，看看其他照片再说。 梅天东又点开下一张照片。照片里凌寒穿着一身工作服，推着一辆手推车，手推车上都是清扫工具。 钟沛对这身衣服和这些工具再熟悉不过了，这跟悦华酒店清洁人员的装束并无二般。梅天东在悦华住了两年多，他也一定知道穿这身衣服是做什么工作的。 钟沛偷偷看向梅天东，发现对方眼圈泛红，握着鼠标的右手在微微颤抖着。 钟沛看着这张照片，突然他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大叫一声：“我去，不是吧！” 他从梅天东手里拿走鼠标，点击图片将其放大。 “天东，你看到了吗？”钟沛用画笔功能圈住照片背景里的一处，“这是立信会计师事务所的牌匾！” 钟沛见梅天东没有任何反应，只好又重复一遍：“是立信啊！” “立信怎么了？”梅天东终于给了点反应。 “咱们公司的审计报告就是立信会计师事务所做的！它就在鸿升的25楼！” 原来凌寒就在他身边，他却一无所知！ 梅天东突然腾地一下站起来，钟沛猜到梅天东想干嘛，双手一把将他按回到椅子上。 “你别冲动！大厦的清扫都是五点以后才开始，你现在去找人也找不到！再说你还不知道她在哪家服务公司上班呢！” 钟沛的话一下子让梅天东冷静了下来。 “除了照片，还有一个文档。你先打开看看。看完再给任毅个电话，把情况弄明白了再想下一步怎么做。” 梅天东按照钟沛的话打开那个文档，里面是凌寒出狱后来到g市的一些情况，包括做过什么工作，甚至连电话和住址都有。 钟沛心里暗暗佩服，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任毅的调查公司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这调查费花得值。 钟沛注意到梅天东看过文档后，沉默得让人有些担心。这也难怪，文档里写着凌寒送过近一年的外卖，后来转做保洁服务，和人合租在一个老破小的小区里。 钟沛太能想像得到凌寒这两年多的经历会给梅天东带来多大的冲击。那是他发誓要爱护一生一世的女人啊，可她受的这些苦偏偏是他造成的。 第346章 监控室 鸿升大厦的监控室里，梅天东目不转睛地看着监控画面。 “你家是d市的啊？真巧，我在d市读的大学。d市不错，不比g市小。小丁，你抽烟吗？监控室不让抽烟是吧？咱们去外面。” 保安丁伟被钟炜推着走向监控室门口。 “钟总，这不好吧？监控室不能离人啊！” “怎么是没人呢？他不是在嘛！”钟沛朝着梅天东努努嘴，“没事，就一支烟的功夫。有事我兜着。” 丁伟想，这个钟总既然是保安主任同意他来查看监控的，应该是靠谱的。正好他烟瘾也犯了，顺水推舟地跟着钟沛去外面走廊过过烟瘾。 调看监控录像的主意是钟沛出的，可监控录像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调取的。既然是自己想出这个点子，只能他想办法了。不然，不是失不失望的事，估计梅天东想揍他的心都有了。 钟沛打了几个电话后就把事情搞定了，前后不到半个小时。 保安部主任给当天值班的保安丁伟的理由是：大厦客户的东西掉了，需要调看监控录像找回。 顶头上司都放话了，丁伟自然照吩咐做事。他按照钟沛和梅天东的要求，调取了上周下午五点以后的25层到28层的监控录像。 没有了其他人的打扰，梅天东心无旁骛地紧盯着大屏幕。 屏幕里，25层的走廊里，凌寒将手推车停靠在走廊一侧，然后走进一家公司里。不一会儿，凌寒手里拎着好几个垃圾袋走出来，将垃圾袋放进手推车的垃圾桶里，接着转身进入下一家公司。 梅天东想起任毅跟他说的话：“她现在在一家叫做昕阳的保洁服务公司工作，已经工作了一年多。之前是在其他商业大厦服务，最近才转到鸿升大厦......” 梅天东将屏幕放大，画质像素很高，他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凌寒鬓角的碎发还有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六年多了，凌寒的样子几乎没有变，她仍然和梅天东记忆中的一样好看，只是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清瘦。 门外传来钟沛的声音。监控室的被被推开。 “看得差不多了吧？东西找到了吗？”保安丁伟问梅天东。 梅天东没有回答，他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大屏幕。 “那什么，天东，今天要不先看到这儿吧。别影响小丁的工作。” 钟沛上前去拉梅天东，可是对方纹丝不动。钟沛没办法，只好在梅天东耳边小声说：“今天就到这儿吧。穿帮了，再想进来就难了。” 为了梅天东给梅天东多一点时间，不抽烟的钟沛愣是在走廊里吸了二十多分钟的二手烟。 听到钟沛说还能再来，梅天东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了操控台。 “小丁，谢谢你啊！这条烟你留着！”钟沛把烟放在操控台上，拖着梅天东离开了监控室。 走出监控室后，钟沛忍不住抱怨道：“大哥，不带你这样的！说好看看就走的，怎么还赖着不走了？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能把你带进监控室吗？” 梅天东低头不语，仿佛一个犯了错的孩子。钟沛见状，不好再说什么了。他知道自己再难，也没有现在的梅天东难。 梅天东走到走廊对面，打开窗户，身体探出窗口。刚刚在监控室里他一度感到呼吸困难，此刻他急需呼吸到新鲜空气。 钟沛走到梅天东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们，你的心情我懂。” “不，你不懂。”梅天东说道，声音有些哽咽。 “好好，我不懂，我体会不到。”钟沛只好顺着梅天东说。 晚上五点，梅天东在办公室里焦虑地转来转去，像是一头暴躁的狮子。 这个时间凌寒应该到了鸿升，他多想冲出办公室，冲到他的凌寒面前，紧紧抱住她，告诉她他有多想她。 钟沛本想让梅天东坐下来，又意识到此时的梅天东不会听他的，就没有说。 十分钟以前，他们两个还因为梅天东要不要去和凌寒相认而争执了半天。好在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尚可，否则黄茂他们听见动静会误以为他们两个打起来了而冲进来劝架。 “天东，你现在不能这么冲动地出去和凌寒相认。你不想想她之前为什么要不告而别，离开d市？她就是在躲着你和左澜啊！如果你现在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你就不怕她再一次跑掉？你敢保证下一次还能找到她？” “这一次我绝不会让她从我的生活里消失！”梅天东低吼着。 “你怎么办到？难不成把凌寒绑起来？” 钟沛的话让梅天东瞬间泄了气。 “天东，咱们好不容易找到人了，一切要从长计议。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得先了解凌寒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再做打算。我可都是为你好，你冷静地想想我的话有没有道理。” 钟沛的话犹如一桶冷水将梅天东的冲动冷却了下来。他不得不承认钟沛的话每一字都在理。 他是迫不及待地要和凌寒相认，可他更想要凌寒接受自己，从此以后他们再也不分开。如果这个愿望能成真，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钟沛见梅天东呼吸变得均匀，整个人逐渐放松下来，知道他的话起了作用。 有人敲办公室的门，钟沛喊了一声“进来”。 进来的是新来的设计师佟曜。 “钟总、梅总，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下班了。” “你们先走吧。”钟沛对佟曜说。 黄茂走后，钟沛将梅天东按到沙发上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 “咱们等着，等凌寒工作结束了。我们‘送’她回家。” 送凌寒回家？梅天东疑惑地看着钟沛，他不是刚刚才劝自己要从长计议吗？怎么这就变了？ 钟沛读懂了梅天东眼神里的内容，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们悄悄跟在凌寒身后‘送’她回家。这样既满足了你想要靠近她的愿望，又不会吓跑她。” 钟沛的这个主意太好了！梅天东激动得拍了一下钟沛的肩膀，因为太激动，手劲儿大了点，钟沛直嚷嚷疼。 第347章 跟踪（一更） 鸿升大厦外，梅天东和钟沛坐在车里等待着。 “天东，你饿不饿？我临走时从办公室里拿了几包饼干。你先垫一口？” “我不饿。”梅天东心不在焉地回答，眼睛从未离开过大厦大门。 钟沛早就饿了。他和梅天东已经窝在车里一个多小时了。本来他想先去楼下一探究竟，瞅着凌寒差不多快结束工作了，他和梅天东再下楼上车。可是梅天东不同意，他怕钟沛露出马脚。 “至于吗？凌寒又不认识我！” “不行！” 得，不行就不行吧！钟沛只好饿着肚子陪梅天东一直等到现在快七点。 “出来了！出来了！”看到凌寒从大厦门口走出来的那一刻，钟沛比梅天东还激动。 “快点跟上！”梅天东给钟沛“下命令”，“也别跟太紧了！” “得嘞！” 钟沛拎得清，他现在就是司机小钟。 凌寒顺着大厦门口的步行道向西走去，钟沛发动汽车，悄悄跟在后面。 因为车速不过20，在路上显得有些惹眼。身后的车按喇叭，还有的车在变道超车时特意减速朝他们看。好在凌寒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有一辆龟速行驶的车在跟着她。 看到凌寒到了公交站停下来，钟沛把车停在离站台不到50米的地方。他刚把车停好，一抬头看到头顶悬挂着禁止停车的标识。 钟沛惊呼一声：“我去，这里禁停！” “别啰嗦！是扣分还是罚钱，都算我的！” 钟沛赶紧闭上了嘴。他知道再说下去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了。只要是跟凌寒有关的事，坐在副驾驶上的这位很难冷静。 好几辆公交车停下又开走了，凌寒都没有上车。 “她怎么哪辆车都没上呢？” 梅天东没有理会钟沛的自言自语。他注意到凌寒背对着马路，她在看公交站牌的海报——恋慕的海报。 “那不是恋慕的海报吗？”钟沛也注意到了公交站牌的广告是恋慕的第二辑海报，“天东，你说凌寒会不会认出海报里的女人就是她？” 钟沛虽然知道自己是自说自话，梅天东根本没心思理会他，可他还是忍不住要说。 一辆汽车停在公交站前，凌寒打开副驾驶车门上了车。 “难怪没上公交车，原来是叫了网约车。”钟沛继续“唱独角戏”。 不用梅天东发话，钟沛很自觉地启动汽车跟在那辆车的后面。 对跟踪这件事，钟沛好像有点无师自通。他和前车始终保持着一到两个车身的距离。 二十分钟后，车开进了一个破旧的小区，停在一栋楼门口前。地址正是任毅给的那个。 梅天东看到凌寒从车上下来，同时主驾驶的门也打开了，走下来一个男人。男人从车头绕过去，走到凌寒身旁。凌寒和那个男人交流起来。 梅天东整个人紧绷起来，他降下车窗，伸头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钟沛也看明白了，这个男人明显不是网约车司机。哪个网约车司机会给乘客送到目的地后还下车跟乘客聊天的。 这个男人是专门来接凌寒下班的，而且他一直目送凌寒上楼后才上车离开。 男人的车走后，钟沛问梅天东走不走，梅天东淡淡地回答：“走吧。” 车开到半路，梅天东突然让钟沛停车，换他来开。钟沛一头雾水，没敢多问，下车坐上副驾驶的位置。 钟沛以为梅天东心情不好想开车散心，没想到他把车开到了钟沛家小区门口。 “钟沛，车我开走了。这段时间我先用着。” “早说给你配车，你不要。现在......” 话说到一半，钟沛突然懂了，梅天东这是要从明天开始开车“跟踪”凌寒。 钟沛把车钥匙交给梅天东，自己下了车。 看着车走远了，钟沛叹了口气。人是找到了，可是他怎么一定也没觉得如释重负，反而有种不好的感觉呢？ 梅天东将车开回到凌寒家楼下，他将车停在一个角落里，熄了火。 任毅给的地址很详细，详细到他知道哪扇窗是凌寒的房间。 窗户没有拉窗帘，亮着灯。 梅天东坐在车里看着那扇窗户，想象着此时的凌寒在房间里做什么。 就这样，他一直看着，直到屋子里的灯灭了。 凌寒休息了，可梅天东并没有打算离开。他坐在车里，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输入一连串数字，保存下来。 那是凌寒的手机号码，他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记下来了。 他又打开微信，在通讯里输入凌寒的手机号，界面出现了凌寒的微信名片。 和以前一样，凌寒的微信头像仍然不是她自己的照片，用的是她最喜欢的洋桔梗花的图片。 梅天东多想给凌寒打电话或者加她的微信，可他忍住了。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不能冒着再去失去凌寒的风险冲动做事。 梅天东打开手机相册，翻看任毅发给他的那些照片，一遍又一遍。 早上七点钟，梅天东看到凌寒从楼门口出来，往小区外走去。他发动汽车，悄悄跟在后面。 他看到凌寒上了803路公交车，他就一直跟在这辆公交车后。二十分钟后，凌寒下了车。 梅天东看到凌寒走进了一座公建的门。门上有一块很大的牌匾——昕阳保洁服务公司。 梅天东坐在车里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在门口的停车位上，他一眼认出昨晚送凌寒回家的那辆车。 没错，就是那辆车，他记得车牌号码。 梅天东又待了一会儿，没有再看到凌寒出来，就开车离开了。 回到公司，梅天东直接进了办公室。钟沛已经在他办公室里等他了。 “你昨晚没睡觉吗？眼睛这么红？” 梅天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合上双眼，没有说话。 钟沛联想到昨晚梅天东突然跟他要车，再加上梅天东通红的双眼和一身的疲惫，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该不是昨晚在凌寒家楼下守了一夜吧？” 梅天东的喉头动了动，挤出一个“是”字。 “梅天东，你疯了吧？”钟沛很震惊，忍不住叫了梅天东的全名，“你难道打算以后每天晚上都守在凌寒家楼下吗？” “没错，我是疯了！”梅天东倏地睁开眼睛，从沙发上弹起，看着钟沛，“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我想和凌寒相认可又不能和她相认。我只是想离她近一点，想看到她！除此以外，我还能......” 梅天东突然感到胃疼，痛感在几秒钟内迅速加剧，让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胃口，眉头也皱了起来。 “天东，你怎么了？”钟沛见状赶紧扶梅天东坐下。 “我的胃好疼。” “你是不是昨晚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 钟沛几步走到门前，打开门，冲着门外喊道：“朵拉，赶紧下楼去买份早餐！” 佟曜闻声跑过来：“钟总，您忘了？朵拉和黄茂去蜜月旅行了。” 对对对，他们去度蜜月了。瞧自己这记性。 “佟曜，你下楼去买份早餐上来。一定要有粥，其他的你看着买。” “好的，钟总，我这就去！” 第348章 一出好戏 “你让任毅查的那辆车的车主已经查到了。”钟沛对正在画图的梅天东说。 梅天东并没有停下笔，继续画着。 “那个男人叫赵昕阳，是凌寒工作的那家昕阳保洁服务公司的老板。今年36岁，妻子七年前因为难产去世，有一个女儿。之前任毅拍到过这个男人好几次，因为咱们要找的是凌寒，他就没提赵昕阳这个人。那张在餐厅拍的照片，坐在凌寒对面的男人也是他。” 钟沛顿了顿，他在犹豫接下来的调查内容该不该告诉梅天东。 “他在追求凌寒是吗？”梅天东停止作画，看向钟沛。 “我想你也猜到了。” 梅天东拿起画笔继续画着，脸上的表情很复杂。钟沛看不出他的表情是愤怒、失落还是伤心。也许都有吧。 “你有什么打算？”钟沛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 只要不是去痛揍赵昕阳，梅天东做什么他都绝对支持。 “钟沛，你觉得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吗？”梅天东幽幽地问道。 “不像！应该没有！我可不是为了安慰你啊！你看他们见面和分开的时候都挺客气的，一点也没有恋人之间的那种亲密感。肯定没有在一起！” 钟沛担心梅天东不相信，还特意说任毅也认为赵昕阳应该是在追求凌寒中。 “对了，还有一件事。任毅查到凌寒和人合租的房子，房东已经把它挂到网上出售了。凌寒近期就得搬走了。” 梅天东想起凌寒以前对他说的话，她说她很想将来有一个不需要考虑会搬家的房子，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家。 那时的梅天东就明白凌寒之所以有这样的心愿是因为她的身世。有一个安定的家对于像他和凌寒这样的人而言，比其他人具有更加非同一般的意义。 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频繁的搬家会让凌寒更加没有安全感和归属感。 ...... 梅天东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放下画笔，走到钟沛面前。 “钟沛，你帮我找一家靠谱的房屋中介。” “干嘛？你要买房子？” “不是。我想......” 钟沛听完梅天东的话，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天东，你是怎么想出这个主意的？这也太难为人了！”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这个忙你必须得帮！” 钟沛面露难色：“找房子不难，关键是你要我演戏，我怕我演砸了啊！” “如果你有更好的主意，你告诉我，我一定照做！” 钟沛想了半天，向来鬼主意多的他确实想不出比这个更好的。 算了，豁出去了！钟沛答应了梅天东的要求。 说干就干。两个人坐下来，一起研究如何让这出戏更加逼真。 凌寒此时并不知道梅天东已经找到她。她像往常一样按部就班地在公司和出租屋之间两点一线地奔波着。 这几天她和周玲也看了几套房，可不是租金太贵就是地理位置实在太偏僻，上下班的时间至少要花费一个小时。 随着租约即将到期，凌寒和周玲都有些着急。已经有两个买家看好了房东张姐的房子，现在就看谁的价钱更合适，张姐就跟谁签买卖合同。 虽然张姐没有催她们搬家，但她们也不好意思再拖着。周玲休息的时间少，找房子的重任自然就落在了凌寒的身上。 今天的工作结束了，换好衣服的凌寒按下电梯。电梯一层层升到28楼。进了电梯，只有她一个人。 电梯在20层停了，电梯门打开，一个年轻男人进了电梯。凌寒下意识地往电梯一侧靠了靠，跟那个男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电梯刚下降两层，男人突然弓着背，用手捂住胸口，呼吸急促，表情看起来非常痛苦。 凌寒感觉出不对劲，轻声问问：“你怎么了？” 男人背靠着电梯，身体慢慢滑下来，坐在了地上，他费力地用手指指自己的外套口袋。 凌寒意识到这个男人发病了，他需要立刻吃药。她赶紧上前去，从男人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一瓶药。她问男人吃几粒，可男人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凌寒仔细看了看药瓶，找到药瓶上她需要的关键词：含服，两粒。 她迅速拧开药瓶，倒出两粒药丸，塞进男人的嘴里。慢慢地，男人的呼吸不再急促。 电梯刚好到了一楼。电梯门一打开，凌寒就跑出去找人。很快一名保安跟着一起跑进电梯。 “先打120吧。”凌寒对保安说。 保安拿出手机刚要拨号，地上的男人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这是老毛病，吃了药就......就没事了。” “你真的没事吗？”凌寒向男人确认，“可你刚刚看起来很严重。” “我真的没事。不用叫救护车，别浪费纳税人的钱了。” 男人在凌寒和保安的帮助下站了起来。 “真没事，我缓一会儿就好了。麻烦你们把我扶到大堂那边坐一下，一会儿我朋友会来接我。” 凌寒和保安一起将男人扶到大堂的沙发上坐下。 “谢谢你们。你们都去忙吧。我真的没事了。” “女士，要不您先走吧。我在这儿看着，等这位先生的朋友来接他。” “那好吧。” 凌寒临走时不忘给男人倒了一杯水。走出大厦门口的时候还回头看了男人一眼。 男人半靠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后，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 “喂，天东。凌寒她走了。你可以来接我了。” 钟沛舒了口气：演戏太难了，何况还是演一个旧病复发的病人！演员可真不好当！ 手里的手机响了，钟沛一看是梅天东，直接挂断，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大厦门外走去。 保安看着钟沛的背影，一脸问号：刚刚还倒地不起的人，怎么一下子就活蹦乱跳了？ 钟沛上了车，立刻向梅天东发牢骚：“刚刚紧张死我了，生怕自己演砸了。下次这种事千万别找我！” “凌寒相信了吗？”梅天东问。 “肯定信了啊！她又是给我吃药又是给我找水的，临走的时候还很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别说，你家凌寒心眼儿真好！” 你家凌寒......梅天东喜欢这个称呼，他真的很想让凌寒成为只属于他的凌寒。 第349章 加个微信吧（一更） 梅天东在钟沛的协调下，再次来到监控室。不同的是，这次他看的是监控实时画面。保安丁伟正在走廊上一边吸着烟，一边跟女朋友视频聊天。 按照剧情走向，今天钟沛要在28楼巧遇凌寒。 钟沛在走廊的一个角落来回踱步，心里默念着一会儿要说的词儿，琢磨着该用什么表情和语气显得更自然，像极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十八线小演员。 梅天东不合时宜地哑然失笑。真难为钟沛了，被他逼着营业当起了业余演员。不过就目前而言，他这个导演对演员的表演还算满意。 他也是没有办法了。如果只是暂时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凌寒面前，他还可以忍耐。可赵昕阳这个情敌的出现，他绝不可以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对方抢走凌寒。 钟沛说他是个疯子。一想到会失去凌寒，他怎么可能不疯！可他不能接近凌寒，所以他想到借钟沛接近凌寒。 梅天东突然发现钟沛在向他头顶上方的摄像头招手，他操控摄像头左右摆动了几下，向钟沛示意。 钟沛又举起手机在摄像头面前摇了摇。梅天东懂了，钟沛是让他接电话。 “天东，你怎么不接电话？”电话刚一接通，钟沛就在电话那头抱怨。 “手机调成了静音。” “咱商量个事呗？我能不能不演了啊？”钟沛冲着摄像头拱手作揖，“我紧张死了。” “你昨天不是演得挺好吗？”梅天东根本不松口。 “昨天那场戏已经释放了我全部的表演潜能，今天这场我真怕掉链子。”钟沛摆着一副苦瓜脸，他是真紧张。 梅天东又好气又好笑。钟沛除了工作的时候一本正经外，平时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这让梅天东觉得找他演这出戏再合适不过。况且除了钟沛，他也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冯海肯定不行，凌寒认识冯海。 “你能不能别这么怂啊！昨晚不是还夸自己演技好吗？对自己有点信心，你能行！”梅天东软硬兼施。 “不是。你这剧本写得太牵强了，搁谁谁能信啊！我越琢磨心里越没底！” 这家伙，不肯承认自己怂，还赖他剧本写得不好！ 梅天东刚要想继续说服钟沛，监控画面里，凌寒推着手推车进了电梯，按下了28层的按键。 “钟沛，来不及了！凌寒已经进了电梯，马上就到你那层了！” 钟沛惊得自己先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揣进口袋，两只手掌不断地摩挲着以缓解紧张的情绪。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钟沛一闪身钻进身后的男卫生间。他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倒数：十、九、八...... 豁出去了！钟沛心一横，从男卫生间里走出来，与凌寒迎面相遇。 “是你？”钟沛装作惊讶的样子，“是你昨天在电梯里救了我吗？” 凌寒很快认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昨天电梯里的那个人。 “是我。你没事了？” “没事了，又是好人一个！昨天真是太感谢你了，你简直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是在这栋大厦工作吗？” “嗯。我是做保洁的。” “真巧！我也在这上班！” 钟沛伸出手想和凌寒握个手，凌寒举起戴着橡胶手套的双手：“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没关系。那个......能加个微信吗？昨天要是没有你，我有可能小命不保。我特别想感谢你。”钟沛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没什么。你不用放在心上。” 凌寒其实是想以这样的方式婉拒对方问自己要微信的要求，可是对方好像根本没听懂似的，坚持要加她微信。 凌寒略微下了一下，只好摘下橡胶手套，拿出手机，让对方扫了自己的微信名片。 “你的微信名字叫凌寒。是你的名字吗？” “对，我就叫凌寒。” “你好，我叫钟沛。” 已经摘下手套的凌寒这次没办法再拒绝钟沛伸出的手了。 “改天我请你吃饭，让我表达一下我十二万分的感激。” “再说吧。”凌寒报以客气的微笑，“不好意思，我要工作了。再见。” “再见。” 望着凌寒远去的背影，钟沛长长地舒了口气。他跑到监控室门口，梅天东已经从监控室出来，站在门口等他了。 “演技不错嘛。”梅天东饶有深意地说。 钟沛没有听出梅天东话里有话，一个劲儿地说自己刚开始特别紧张，后来就越来越放松了。 “我看你是演得挺放松。还给自己加戏呢！”梅天东一只手按住钟沛的肩膀，手掌暗暗发力。 “哎哎，疼啊！”钟沛龇牙咧嘴，一下子甩开梅天东的手，“我为你鞍前马后的，你怎么还恩将仇报啊！” “握手是之前咱们商量好的吗？”梅天东咬着牙说。 “那不就是为了让戏更真嘛！你别想多了！”钟沛嬉皮笑脸地解释。 梅天东狠狠地瞪了钟沛一眼：“下次再随便加戏，别怪我翻脸！” “好，保证不随便加戏！”钟沛揉了揉自己的肩膀，“你下手也太狠了。最近是不是光练上肢力量了？” 钟沛的调侃换来的是梅天东的一个白眼。 “哥们，说正经的。刚刚我握凌寒手的时候，发现她手臂上好像有一道伤疤。大概在这个......这个位置，这么长......”钟沛边说边在自己手臂上比划着。 伤疤？梅天东听到立刻紧张起来。 “凌寒的手臂以前没有任何伤疤。你确定吗？” “我跟她当时离那么近我能看错吗？其实也不是很明显，但是凌寒皮肤白，近看还是能看出来的。” 这次梅天东没有因为钟沛夸凌寒皮肤好而凶他，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凌寒手臂上有伤疤这件事上。 他敢百分百确定凌寒入狱前手臂上没有一点疤痕，可她现在手上却有了一道伤疤。伤疤是怎么造成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梅天东突然想到那次在校园里遇到左澜，左澜说凌寒在监狱里差点送掉半条命...... 伤疤一定是在监狱里留下的。一定发生了十分糟糕的事情让凌寒受伤才留下这道伤疤。 梅天东感到无比自责和难过。他更加想要千方百计地保护凌寒，哪怕是在暗处默默地守护她。 第350章 我想看看房子（二更） 加了凌寒的微信后，梅天东他们开始进行计划的下一步。 梅天东出双倍佣金让中介公司找房子。房子不能太新，太新的话房租凌寒会担心负担不起房租直接不考虑；但也不能太破旧，太破旧小区环境不好，梅天东心疼。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短短几天内中介就帮他找到了他想要的房子。 “这房子完全符合你的要求嘛！就这么定了！”钟沛东瞧瞧西看看后，替梅天做了主。 梅天东也觉得这房子几乎满足了他开出的所有条件。 “我还有两个要求。一是房主三年内不能卖房子，二是三年内房主日常不能来打扰。我可以支付一笔押金，三年后房主来收房的时候，如果发现房屋有所损坏，可以直接扣掉押金。这两个要求如果房主都能答应的话，我可以一次性付清三年的租金。” “您是说两套房子的租金都一次性支付吗？” “对。物业费也由我支付。” 中介小伙子一听两眼直放光，掩饰不住兴奋地当场就跟房主联系。 “房主那边完全没有问题。三年内不卖房子和不来查看房子的要求都可以写在合同里。您看咱们什么时候签约？”中介小伙子乐颠颠地问道。 “随时。” “那我这就回公司准备合同。合同弄好了我马上跟你联系！” 中介小伙子走后，梅天东没有急于离开。他仔细察看房子的每个角落，看看有没有需要维修的地方。 “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过来？我帮你搬东西。”钟沛跟在梅天东后面问道。 “我除了衣服之外，没什么东西可搬。” 倒也是。梅天东在酒店房间里的个人物品除了一年四季的衣物外，确实没什么其他东西。 “天东，我觉得你这样做有点太危险。你就不怕哪天你和凌寒直接碰面了？悦华的房间还是给你留着，你尽量少往这边跑吧。” 客厅的灯好像有问题，梅天东搬来一把椅子，站在上面取下吸顶灯，查看是灯泡的问题还是线路问题。 “你没听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梅天东边跟钟沛说话边将取下的吸顶灯递给下面的钟沛。 查看的结果原来是灯泡坏了。一会儿下楼买个灯泡换上。 “那纯粹是胡说！从概率上来说，你们碰到的几率绝对超过50%！” 梅天东从椅子上下来，把椅子放到一旁。 “我会小心的。要是真遇上了，就是天意，那我就不躲了。” 下午中介公司的小伙子就打电话过来说可以签约了。梅天东来到中介公司，跟房主签了合同。 “没想到我这两套对门的房子能这么快一次性都租出去。”签完字的房东感慨道。 “您有这样的房子，梅先生有这样的需要。这就是缘分啊！”中介小伙子很会说话，毕竟佣金已经到手了。 走出中介公司，梅天东跟钟沛发了一条微信：到你了。 凌寒微信好友屈指可数，除了赵昕阳和室友周玲，再就是公司里的一些同事。在当今这个社会，朋友圈能像她这样简单的，估计没有多少。 她也很少去看微信好友的朋友圈。有时候想起来了才翻看一下，主要是为了给同事们的朋友圈点点赞。 她虽然不太需要什么太复杂的社交生活，但是正常的人际往来还是要维持的。 今天午休的时候，她拿出手机看朋友圈，突然看到钟沛一连发了好几条内容相同的朋友圈。仔细一看，是一则出租房屋的消息。 出租房子？凌寒下意识地点开图片查看。 房子是两居室，面积不算大，但看起来很干净，有简单的家具。租房要求提了三条：单身女士；爱惜房子；长租者优先。 凌寒觉得自己这三条基本都符合。虽然她是和周玲合租，但她们都是单身。爱惜房子就不用说了，长租也是她十分乐意的。 可是......这房子她能负担得起租金吗？ 租期一天天临近，她们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因此，凌寒犹豫再三下还是给钟沛发了一条微信。 ——你好。看到你朋友圈发了一条租房消息，我想看看房子。可以吗？ 没到一分钟，钟沛就回复了。 ——可以。你想什么时候去看？ ——今天可以吗？但是得晚上。大概七点半左右。 ——没问题。 ——七点半在小区门口见。 钟沛和凌寒发微信的时候，梅天东就在旁边。不过就回复了凌寒几个简短的句子，可是每一句都要梅天东同意后钟沛才能发出去。 钟沛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提线木偶，他真想把手机扔给梅天东让他自己发。但想想梅天东现在的心情，觉得自己还是体谅他吧，就任由梅天东在一旁“指手画脚”。 “晚上你还要跟我一起去吗？”钟沛问道。 “当然，别忘了，从现在起我住那里。” 钟沛吃了个瘪，他一时忘了梅天东已经搬到隔壁了。梅天东还是听了他的建议，保留了酒店的房间，只把一部分东西搬了过来。 从找房子到看房子，凌寒始终没对赵昕阳提起一个字。她是想等一切妥当之后再告诉对方。 今晚她又找了个借口没有让赵昕阳来接她。 七点半不到，凌寒按照钟沛给的定位到了小区外。钟沛和梅天东比凌寒来得早多了，钟沛把车停在小区外稍远但能看到小区门口的地方。他见凌寒已经到了就准备下车去赴约。 “知道该说什么吗？”梅天东不放心地问。 “快让你折磨死了！让我演还不信任我！我不是戴着蓝牙耳机嘛，我可是给你现场直播呢！你要是觉得我说错了什么直接电话里告诉我不就行了！” 梅天东不再啰嗦，他怕自己真把钟沛惹毛了，对方撂挑子不干了。 梅天东在车上能看到凌寒的身影，他看着钟沛一步步走向凌寒，心里暗自祈祷事情千万要顺利。 “你挺准时的。”钟沛见到凌寒后说，“咱们直接去看房子吧。” 第351章 房产证 “这是我家亲戚的房子。老两口出国投奔女儿了，委托我照看房子。我工作忙，没时间经常过来，就想着把房子租出去。小区虽然不是很新，但是这房子保护得很好，我也不想租给乱七八糟的人。只要能爱惜房子，房租什么的都好商量。......” 钟沛叽里呱啦地介绍房子，凌寒一边听着一边仔细看了房子的每个角落。 的确像钟沛说的，房子很干净，家具看起来也有八成新，拎包就能住。虽然整体面积不算大，可是户型、朝向都很好。 最让凌寒动心的是房子有一个阳台。阳台上还摆放着几盆花，竟然是她最喜欢的洋桔梗。那些洋桔梗还开得很好。 “这花开得很好，你经常过来浇水吧？” 凌寒的这句问话让钟沛一头雾水。 花？什么花？ 钟沛再一看立刻明白了。阳台上的那几盆洋桔梗是梅天东从他酒店拿来的，是他房间里一直养着的那几盆。 “哦，可不是嘛。这几盆花是之前老两口养着的。为了它们我还得三天两头往这跑。实在不行我就得把它们处理掉了。” 钟沛这么说也是赌了一把。他明白梅天东为什么要把那几盆洋桔梗搬过来，他是不放弃任何让凌寒对这房子生出好感从而决定租下它的可能。既然凌寒那么喜欢花，自然是不舍得让钟沛把它们处理掉的。 果然，凌寒立刻表示她愿意继续养。 “你的意思是决定要租下来了？”钟沛的声音难掩兴奋之情。 “我现在还不能给你非常肯定的答复。说实话，我不是一个人住，还有个女性朋友跟我一起合住。我得回去征求一下她的意见。我们是......合租，你不介意吧？” “两个女生我当然不介意了。” 钟沛这样一说，凌寒有点放心了。她觉得周玲会看好这个房子的。这里离她们两个上班的地方都不远，交通也很方便。 忽然，凌寒想起自己光顾着看房子，忘了问一件最重要的事。 “房租是多少呢？” “我刚刚不是说了嘛，房租是小事。只要能好好照看房子，象征性地收一点就行。” “那象征性地收一点是多少？” 钟沛将他和梅天东提前商量好的价格报给凌寒。凌寒有些吃惊，这个价格可比她想象中的便宜多了。 这样的房子租这个价格？难道天上掉馅饼了？ 凌寒突然觉得自己才刚刚和钟沛认识，对他的底细一无所知。只是看了一条朋友圈的租房广告就贸然来看房子甚至想要租下，是不是不太妥？ 凌寒的自我保护意识突然觉醒。虽然她很喜欢这个房子，但还是不能轻易做决定。 凌寒的心理活动都被钟沛捕捉了。她的这些反应都在他和梅天东的预料之中。毕竟这个价格很难不让人不产生疑虑。 “你是不是不相信价格会这么便宜？”钟沛直接说出了凌寒心中的疑问。 “说实话，我觉得你这个房子的租金便宜得让人有点不敢相信。”凌寒也很直接，“我想我还是通过中介公司再看看其他房子吧。” “我这房子也可以通过中介出租。通过中介的话，分分钟就能租出去。可是中介公司要抽成，而且中介找的那些租客我又不认识，我还不放心把房子交给陌生人呢！咱们也算认识了，况且你又帮过我，我这也算是借这个机会感谢你了。你如果对我本人有什么怀疑的话，我可以给你看我的身份证、房产证......你想看什么证件，我都可以提供给你。” 钟沛的态度显得非常诚恳，他真是入戏了。他从内心深处想要让凌寒租下房子。 凌寒最后还是坚持回去跟朋友商量后再给钟沛答复。 目送凌寒离开后，钟沛一溜烟小跑回到车上。一上车，他先摘下了蓝牙耳机。 “你都听到了，凌寒的反应完全在咱们的预想之中。怎么样？我刚才表现得还行吧？” “真不赖。” “能得到你大导演一句夸奖真是不容易呢！”钟沛如释重负。 梅天东突然想起一个细节，问钟沛：“你刚刚为什么提房产证？咱们哪有房证？” 钟沛作回忆状：“我提了房产证吗？” “你当然提了！” “那......那就做个假房证呗？” “你看我像是做假证的吗？” “我就是一不小心说漏嘴了。我想做个假房产证跟你做设计图应该差不多吧？”钟沛心虚地小声嘀咕道。 梅天东瞪了钟沛一眼：“你这随口一说真是能害死人啊！” “凌寒她未必真会要求看房产证吧？”钟沛心存幻想。 “万一她要看呢？怎么办？” “......”钟沛答不上来。 “算了，房产证的事我来想办法。” 和钟沛分手后，梅天东折回公司。他先是上网搜索了房产证的样子和纸张材料，再凭借着记忆中他卖掉的母亲留给他的那套房子的房产证的样子，尝试着做一张可以以假乱真的房产证。 内容、格式、字体都好办，可是那种特殊的水印防伪纸不好弄。梅天东突然想到和公司经常合作的印刷厂。 第二天一早，梅天东拿着设计图找到印刷厂的老板老高。老高一开始死活不同意。梅天东再三保证绝不用来违法犯罪，老高才勉强答应。 “我这个水印防伪纸跟真的还是不太一样。经不起细看的。” “没关系。已经很像了。老高，谢谢你。你帮了我的大忙了！我用人格担保，我绝对不是用它做坏事！” 钟沛拿到梅天东递给他的假房产证后，一直赞不绝口。 “真是像啊！天东你太牛了！要不咱们公司扩大一下经营范围？”钟沛手中晃着房产证，一脸坏笑地冲梅天东使眼色。 “好啊！反正我不是公司的法人。” 梅天东一句话让钟沛瞬间收起坏笑，悻悻地把假房产证放在桌上。 钟沛照梅天东的吩咐将房产证的照片通过微信发给凌寒。 “为什么不当面拿给凌寒看呢？”钟沛有些不解。 “这毕竟是假的。直接拿给凌寒看，难保不会穿帮。你主动拍照发给她，这样反而不会令她怀疑这个证会有假。” “天哪！天东，你要是个坏人的话，肯定是个大坏蛋啊！” 钟沛说完立刻逃出梅天东办公室，生怕梅天东会揍他。 第352章 以防万一 周玲听了凌寒讲完她看中的那套房子的情况后，半天没说话。 “怎么？你不喜欢？” “不是，听你说我觉得那房子一定很好。凌寒，我......”周玲欲言又止。 周玲一向快人快语，今天却很反常。凌寒猜到她一定有心事。 “周玲，你有话就直说。我们之间说话不用拐弯抹角。” “凌寒，那我就直说了。我恐怕不能跟你一起合租了。” 凌寒没想到周玲会这样说，她十分不解。凌寒没有回应，她觉得周玲会给她一个解释。 “凌寒，你记得我跟你提过我的高中同学沈烨吗？” “是那个一直在追你的男同学吗？” “对。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也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他知道咱们要另找房子，就提出......让我搬到他那里，跟他......一起住。”周玲有些不好意思。 “你答应他了？” “本来不想答应他。咱俩都说好了一起找新房子继续合租的。可是架不住他软磨硬泡，我就......同意了。”周玲坐到凌寒身边，拉住凌寒的手，“对不起，我重色轻友了。” “没关系。有个喜欢你的男人照顾你挺好的。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我自己也能找到住处的。” “那你今天看的房子不租了？” “房租虽然已经很便宜了，可我自己负担租金的还是有点贵。况且我自己住两室也太浪费了。我找一个一室的小房子就足够了，剩下的钱还能存起来。” 周玲心里很内疚。她这样做可不像凌寒说得那么轻描淡写。租约眼看就要到期了，让凌寒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去哪儿租到合适的房子？ “凌寒，我对不起你。要不我还是跟你一起合租吧？” “周玲你可别为了我这样做。你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为你高兴。我真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能照顾好自己。别为我担心。” 没有周玲一起分担房租，凌寒决定不租钟沛的房子了。她给钟沛发了微信，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天东，天东，凌寒她说不租房子了！” 钟沛捧着着手机冲到梅天东的办公室。梅天东听闻放下手里的工作迎上来。钟沛把凌寒发的消息给他看。 “天东，这个突发情况咱们可没想到啊！” “钟沛，你回复价格可以再商量。你就说可以以这个价格租给她......” 梅天东跟钟沛说的价格钟沛直呼：“这不是更让凌寒怀疑吗？” “你再附加一个条件：不允许转租他人或者有合租者。”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压低了价格，就得适当提高租赁条件。不然，凌寒不会相信有这样的好事。” 钟沛心生佩服，这家伙为了让凌寒能租下房子真是煞费苦心。 “要不要再加一条？比如不能带任何异性回家？” 梅天东知道钟沛说的那个异性是指赵昕阳。他不屑地说：“我不会让他有这机会的！” 钟沛提出的条件对凌寒来说倒不算难事，价格再次超乎她的预料却在她的预算之内。 钟沛的身份证、房产证、单位工作证明，她都看过了。甚至钟沛还特意去派出所开具了一张无犯罪记录证明。这让凌寒彻底消除疑虑了。 收到凌寒同意签租房合同的消息后，梅天东这才放下心中大石。这阵子他的忙碌总算有了满意的结果，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 周末，周玲和她的男朋友沈烨一起帮凌寒搬家。凌寒的东西并没有多少，一趟车就都带走了。 “凌寒，这房子比咱们的那个出租屋好多了。而且房租还这么便宜，搞得我都有点动心想跟你一起住了。” “周玲，你可是答应我了。不能放我鸽子啊！”沈烨有些当真了，急忙提醒周玲。 “你是不是傻啊！”周玲笑着戳了一下沈烨的脑袋。 凌寒看着他们两个打情骂俏，打心底里为周玲感到高兴。但不知为何，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涌上心头。 “晚上咱们出去吃饭吧？沈烨请客。”周玲用胳膊碰了一下沈烨，沈烨立刻心领神会。 “对，我请客。咱们去吃火锅？我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店。” 三人说笑着出了门，下楼钻进沈烨的车。 梅天东和钟沛在隔壁的阳台上目睹了这一切。 “总算是大功告成了！”钟沛如释重负，“这几天可累死我了！” “钟沛，把钥匙给我！” 梅天东朝钟沛伸出手，钟沛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放到梅天东手里。 “你不会现在就要过去吧？” 梅天东接过钥匙，打开房门来到隔壁门口。他将钥匙插进钥匙孔里，轻轻旋转了两圈，门就打开了。 钟沛也从隔离跟了过来。 “天东，我总觉得这样不好吧？不太尊重凌寒。我觉得你要是想关心她，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这样有点......” 梅天东没有理会钟沛在他身后的絮絮叨叨，他打开卧室的门，看到床上已经铺上了床单和被套。颜色很素雅。 打开衣柜，衣服挂得整整齐齐。梅天东一件件地看过去，发现都是凌寒以前的衣服，几乎每一件他都见过。 目光落在一条白色连衣裙上，他将这条连衣裙取下，拿在手里。 这条连衣裙他太熟悉了，凌寒特别爱穿这条裙子。梅天东觉得没有人比凌寒更适合穿白色了。穿上这条裙子的凌寒，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梅天东来到客厅，客厅和凌寒搬来前几乎没什么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茶几上多了几只水杯。 梅天东走到阳台，他特意拿来的那几盆洋桔梗被凌寒整齐地一字摆开。 这些花曾经陪着他熬过了无数思念凌寒的日子。如今他找到凌寒了，就让这些花代替他陪在凌寒身边吧。 “天东，我说了半天，你听进去没有啊？” 钟沛有点后知后觉，说了半天才觉察到梅天东可能根本没有在听。 “你别啰嗦了。我又不是变态。我只是以防万一，说不定哪天用得着。我只是今晚过来看看，以后不会轻易过来的。” 第353章 感情的天平开始倾斜 安顿好后，凌寒才把搬家的事告诉了赵昕阳。赵昕阳表面上没说什么，其实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从找房子到搬家，凌寒没有跟他吐露过一个字，看来还是没有彻底接受他。 按照凌寒说的地址，赵昕阳将凌寒送到新家的楼下。 凌寒刚要跟赵昕阳告别，听到找赵昕阳说有话要跟她讲。 “本来我不想说，可我想了一路，还是想说出来。我不想对自己喜欢的人藏着掖着。” 听到赵昕阳说自己是他喜欢的人，凌寒有些手足无措。虽然“喜欢”这两个字她不是第一次从赵昕阳口中听到，还是有些不自在。 “找房子搬家这么大的事你自始至终不对我说，是不想麻烦我对吗？如果你是这么想的，说明你还是不信任我。我有点难过。” 赵昕阳的脸上写着失落，这一次他不想再隐藏自己的情绪了。他望向前挡风玻璃外，没有再说下去。 “赵哥，我......”凌寒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跟赵昕阳解释。她现在下车不是，继续待在车上也不是。 最后还是凌寒打破了沉默的僵局。 “赵哥，我没有不信任你。你是我在这个城市里除了周玲以外唯一相信的人。” 凌寒的话让赵昕阳眼中有了一点光亮，他转过头看着凌寒：“你说的是真的吗？”凌寒笃定地点了点头。 “我总觉得我不应该麻烦你，特别是在......在我没有什么能回报你对我的好的情况下。这对你不公平。” 凌寒的意思赵昕阳懂了。她是觉得自己没有给予他相应的回应，所以不想让自己亏欠他。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我对你好就一定要你回报我？”赵昕阳笑着叹了口气，“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我。” “凌寒，我喜欢你，想照顾你。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用感到不安，更不用觉得有负担。感情不是做生意，非要等价交换。谁付出得多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愿意为你付出，特别希望我是你有事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 凌寒欺骗不了自己，赵昕阳的话很打动她。其实这一年多相处下来，无论是赵昕阳的为人还是他对自己的用心，凌寒都真真切切地用心感受到了。 可她还是难以卸下防备，更很介意自己的过去，所以在面对赵昕阳时，她没有什么自信。 “赵哥，我懂了。以后再有事，我一定会跟你讲。” 听到凌寒这样说，赵昕阳欣慰地笑了。 凌寒下了车，赵昕阳突然又叫住了她。他从后排座椅上拿出一束花和一个手提袋走到凌寒面前。 是一束洋桔梗，粉色的，开得正灿。 “我看你微信头像是这种花，我猜你应该是喜欢，所以买来送你。” 凌寒接过花，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我很喜欢洋桔梗。谢谢你。不过，我刚搬过来，家里没有花瓶。” 赵昕阳将手里的袋子提起来，举到凌寒眼前：“这个我早就想到了。这是花瓶，买花的时候一起买的。” “赵哥，你想得真周到。”凌寒接过袋子。 和赵昕阳分开后，凌寒一只手提着袋子，一只手抱着花，上了楼。用钥匙打开门，进了家。 凌寒关上门后，对面门镜后的那双眼睛也从门镜处挪开了。 刚刚楼下发生的一切都被楼上的梅天东看到了。虽然天色已晚，可是梅天东不用看清楚就能知道送凌寒回家的是谁。 透过门镜，他看到了凌寒手里的那束洋桔梗，不用说，是那个人送的。 梅天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心情复杂地望着天花板。 当他决定要帮凌寒找房子的时候，偷偷住到凌寒隔壁的念头也同时冒了出来。他知道这样做风险太大，但他忍受不了明明已经找到凌寒，还只能是离她远远的。他想象和从前一样，住在凌寒的隔壁，让他离她近一些，哪怕中间隔着一堵厚厚的水泥墙，隔着两道门。 悄悄地在她的身边守护她，时不时地看到她，这样他才不会因为思念而抓狂。然而，现在让他有些抓狂的是凌寒身边这个叫做赵昕阳的男人。 虽然看不到凌寒和赵昕阳说话时的样子，但是赵昕阳能每天送凌寒下班，凌寒还接受了他送的花。这至少证明凌寒不讨厌他。 仅仅是不讨厌吗？梅天东觉得自己真是在自我欺骗，更加不敢往下深想了。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进主卧。 主卧里空荡荡的，什么家具也没有，只有一个画架和一把椅子摆放在房间中间。 梅天东将蒙在画板上的白布掀开，露出一幅尚未完成的画。他拿起画笔，蘸上颜料，继续画起来。 此时，也许只有画画能排遣他心中的郁结。 凌寒回到家，将赵昕阳送的洋桔梗放到花瓶里。花瓶的大小刚好。她又去阳台看了看花盆里的洋桔梗，花土还挺湿润，暂时不需要浇水。 和花瓶里的洋桔梗相比，凌寒更偏爱种在花盆里的。或许因为花瓶里的洋桔梗总会有凋谢的一天，而种在花盆里的洋桔梗，只要精心呵护，能开很久很久。 临睡前，凌寒洗了头发。用毛巾擦干头发的时候，她喜欢的那股香味扑鼻而来。 凌寒拿起洗发水瓶子，看着瓶身上的画出神。头发上滴下的水珠流进她的脖子里，她才回过神来。 用吹风吹干头发，洗漱完毕，凌寒钻进了被子里，关了灯。 闭上眼睛，刚刚她和赵昕阳一起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赵昕阳是真的很照顾她，也的确没给过她什么压力。是她自己觉得，一个男人对自己这样好，可自己却不能回应他的付出，这让凌寒质疑自己是不是在利用赵昕阳。 那天，看到周玲和沈烨幸福的样子，她心里一点不羡慕是假的。她也希望能有一个人可以保护她，呵护她。赵昕阳不介意她的背景，对她百般照顾......这一切都让她开始动摇。 凌寒似乎感觉到了她感情的天平已经开始慢慢向赵昕阳倾斜了...... 第354章 这电话你必须打 冯海最近很苦恼。 自从上次给林默过生日被左澜破坏掉后，他就再也没能单独约出过林默。每次约林默，林默不是说工作忙，就是在外地出差。 不过林默没有说谎，她推掉了今天的四人聚会。 “冯海，你怎么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难道你每个月也有不舒服的几天？”钟沛捂嘴偷笑。 “你这个战争贩子，一时不挑事就难受是吧？”冯海拿着刀叉对着钟沛比划了两下。 “你们两个就不能安安静静吃顿饭吗？”梅天东突然将手里的刀叉一丢，刀叉与盘子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钟沛和冯海对视一眼，立刻收声。梅天东大约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轻声道歉：“对不起，我心情不太好。我去下卫生间。” “他这是吃枪药了？脾气这么大！”冯海问钟沛。 从开始吃饭，冯海就发现梅天东心不在焉。他拿着刀叉，把盘子里的牛排切来切去，却根本没吃下几口。 “他现在就是个火药桶，随时一点就着！”钟沛无奈地摇摇头。 “你得罪他了？”冯海问。 “我哪敢啊！” “那他这是怎么了？” 钟沛放下刀叉，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冲着冯海勾了勾右手食指。冯海凑上前去...... 梅天东双手撑着水台，盯着镜子发呆，丝毫没听到哗哗的流水声。 “年轻人，怎么不管水龙头呢？多浪费水啊！”保洁阿姨伸手将水龙头关掉。 “对不起。” 回过神来的梅天东抽出两张纸将双手擦干，走回到餐桌。 “我吃饱了。你们两个吃完了吗？吃完了咱们就撤。” 不等钟沛和冯海回答，梅天东直接朝餐厅门口走去。 “喂，天东，还有道菜没上呢！”冯海顾不上什么餐厅礼仪、社会公德了，冲着梅天东的背影喊道。 “你别喊了！喊也没用，到时间了！”钟沛回答。 “到什么时间了？” “凌寒快要回家了。”钟沛指了指手腕上的手表说。 “......” “那道菜你慢慢吃吧，我跟天东先走了。别忘把单买了啊！” “......” 冯海无语了，自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不对啊！今天不是轮到钟沛买单了吗？ “先生，这是最后一道菜，您的菜上齐了。”服务生把菜放到桌上。 合着到头来吃的是自己的钱，那就更不能浪费了。冯海重新拿起了刀叉。 “你还真没走啊！” 冯海被突然折回的钟沛吓得差点噎住：“你......咳咳......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没开车，天东说他赶不及先送我回家，让我自己打车走。我寻思反正也没吃饱，就回来陪你继续吃点。嘿嘿！” 钟沛嬉皮笑脸地拿起自己用过的那把叉子伸向盘子，却被冯海用手挡住。 “干嘛不让我吃啊？” 钟沛想用另一只手试图推开冯海的手，却被对方的另一只手拦住。两个人四只手悬在桌子上方，看起来十分滑稽。 “把单买了再吃！” “好好，搁这儿等着我呢！我钟沛是那种逃单的人嘛！” 钟沛将服务生叫过来买了单，冯海这才让他动菜。 “钟沛，我怎么觉得天东有点魔怔。” “何止是魔怔？简直就是疯了！做假证、搬到凌寒对面住，还每天监视......”钟沛觉得“监视”这个词有点太严重，“每天关注凌寒的一举一动......这些事情随便拿出哪一件不算疯狂？” “当年天东在医院做完阑尾手术，一醒过来就不管不顾地要去拘留所看凌寒。不是我和我们班主任拦着，他一准会去。折腾得刀口差点裂开。为了凌寒，他还改了高考志愿。按他的成绩，他应该去清华美院的。” 两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将这几年来他们各自看到的梅天东的状态完整地拼凑了起来。 得出的结论就是：谁也阻止了梅天东用他的方式去爱凌寒。 “我觉得我们两个在他身边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紧他，别让他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特别是凌寒的身边出现了一个情敌。” “那个叫赵昕阳的男人你见过吗？”冯海问。 “除了见过照片，没见过真人。”钟沛从手机里找出任毅拍的凌寒和赵昕阳一起吃饭的照片，拿给冯海看。 “没打算正面会会他？” “天东现在只能躲在暗处，哪敢露脸！你我也不合适啊！” “这不行啊！不了解敌情，怎么克敌制胜？” “就算有浑身解数又怎样？还不是使不出来！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钟沛已经在明面上了，冯海自己也不方便出面。他们两个确实谁都不能替梅天东去刺探“敌情”。 冯海将手机还给钟沛：“凌寒姐好像比以前瘦了。” “这话你就在我面前说说得了，千万别在天东面前讲。我怕他会内疚地直接捅自己几刀。你没看到他知道凌寒手臂上多了一道疤痕时的样子。” “疤痕？什么疤痕？” “估计是在监......在里面弄的。” “真不知道凌寒姐这四年是怎么过来的。” 冯海记忆中的凌寒还是停留在四年前。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一直以为凌寒是梅天东的漂亮表姐，对梅天东特别好。厨艺也好，班上包括冯海在内的男生都抢过梅天东饭盒里的午饭。 他也清楚地记得那天抱着梅天东坐在血泊中的凌寒，眼神中不是对血腥的惊恐，而是担心，对已经不省人事的梅天东的担心。 那时的冯海还不知道什么是爱。现在想想，也许多年前，一颗特别的爱的种子就已经在梅天东和凌寒之间生了根。 梅天东赶在了凌寒通常到家的时间之前回了家。他网购了一台红外线夜视高清望远镜，此时他已经将望远镜架在了窗户前，角度正对着楼下的空地。 时间早就过了，可凌寒一直没有回来。 九点多，梅天东着急了。此时他竟然盼着那辆他最不想看到的黑色轿车快点出现在楼下。 十点了，凌寒还没有回家。 凌寒还跟那个赵昕阳在一起吗？这么晚了他们在一起干什么？梅天东已经开始各种脑补了。 他匆匆返回客厅，拿起手机，拨通了钟沛的电话。 “钟沛，凌寒还没回家。你现在就给她打电话，看看她人在哪儿！” “大哥，我......我用什么理由给她打电话啊？而且还是问这么私人的问题？” “我不管你用什么理由，这个电话你必须打！” 第355章 出水痘 今晚赵昕阳没有去接凌寒。下午，糖糖班主任给他打电话说糖糖疑似出水痘了，让他立刻去学校将孩子接走。 赵昕阳挂断电话，心急如焚地开车赶往中心小学。路上还差点和一辆车发生剐蹭。 到了学校，赵昕阳抱起女儿就直奔g市的儿童医院。 经过医生的仔细检查，确定糖糖的确是出水痘。医生开了一些内服和外用的药，又将用法告诉赵昕阳。 “医生阿姨，我会死吗？”糖糖声音微弱地问道。 糖糖的话逗笑了女医生。女医生摸了摸糖糖的额头，笑着说：“傻孩子，水痘只是一种小病，就跟感冒发烧差不多。两周以后你又可以去上学了。” “糖糖，别乱说。没事的，有爸爸在呢！爸爸小时候也出过水痘，很多人小时候都出过水痘，出过一次就再也不会出了。” “那我就放心了。我还能一直陪在爸爸身边。”糖糖抱紧了赵昕阳。 “你女儿跟你感情真好。”女医生笑着说。 赵昕阳拿着大包小包的药带糖糖回了家。 到家后，他按照医生的嘱咐给糖糖吃了药，又给糖糖身上涂上止痒的药水，然后将女儿哄睡着。 做完这一切后，赵昕阳想起他应该给凌寒打个电话，告诉她今晚他不能去接她了。 凌寒听说糖糖病了，想下班后去看看孩子：“你不用来接我。你在家看着糖糖，我自己能找到地方。” “你快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七点半，凌寒来到小区门口。在小区保安亭处做了登记后，她按照保安说的方向，往前直走寻找5号楼。 凌寒走着走着，发现前面有一个男人正朝自己走过来。借着小区里的路灯，她认出男人是赵昕阳。 “你不用下楼接我，我能找到。” “我知道。但我不放心。”赵昕阳看到凌寒手里拎着装着水果的袋子，将袋子接了过去，“再来我家你什么都不要买。走，咱们上去吧。” 在门口，凌寒换上拖鞋，赵昕阳蹲在地上将她脱下的鞋子整齐地摆放好。 “糖糖吃过饭也吃了药，已经睡下了。” 赵昕阳轻轻推开女儿房间的门，凌寒站在房门口看到了熟睡中的糖糖。赵昕阳又轻轻关上房门，将凌寒带到客厅。 “赵哥，我就是来看看糖糖。看到了也就放心了。我就先回去了。” “你还没吃晚饭吧？留下来吃饭吧，我特意给你留了饭菜。” 赵昕阳的体贴和他看着凌寒真诚挽留的眼神，让凌寒不忍心拒绝。她来到餐厅，在餐桌前坐下，看着赵昕阳将饭菜重新加热好，一一端到她面前。 四菜一汤。看起来很有食欲。 “尝尝味道怎么样。” 凌寒接过赵昕阳递给她的筷子，夹起一口炒菜心。 “很好吃。赵哥，没想到你厨艺这么好。” 凌寒不是个会说谎的人，赵昕阳的厨艺确实可圈可点。 “我做饭做了快十年了。别的不敢说，一般的家常菜都不在话下。” 赵昕阳担心自己一直看着凌寒吃饭，会让她觉得不自在，就去厨房给她榨了一杯果汁，又去洗了一盘水果。 做完这些后，赵昕阳再次坐回到餐桌前。凌寒也刚好放下筷子：“赵哥，我吃饱了。” “你吃得太少了。再吃点吧。是不是我坐在这里，让你觉得别扭？” “不是的。我真的吃好了。我的胃这几天不太舒服，吃多一点怕会难受。” “你胃不好？我从没听你提过。” “大概是那几年把胃搞坏了。”凌寒低垂眼眸说道。 赵昕阳听懂了凌寒说的“那几年”指的是什么。这更加燃起他对凌寒的保护欲。他站起来去储物柜里拿出药箱，他记得家里应该还有胃药。 “你试试这种胃药。是中成药，对胃的刺激很小，一般的胃病都适用。我偶尔胃不舒服的时候就吃它。” 胃药是冲剂，赵昕阳将药拿进厨房，用温水冲好，将水杯放到凌寒手里。 “水温刚好，赶紧喝吧。很快就会起作用。” 凌寒接过水杯，喝了下去。药还挺苦，她微微皱了皱眉头。 “有点苦是吧？”赵昕阳从水果盘里摘下一粒提子，“吃颗提子，很甜的。” 凌寒伸手去拿赵昕阳手里的提子时，赵昕阳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凌寒一惊，下意识想要将手抽回。可是赵昕阳握得太紧，她抽不出来。 “赵哥......” 凌寒满脸通红，她不敢直视赵昕阳的眼睛。她不用看也能感受得到对方眼睛里的灼热。 糖糖卧室的房门突然打开，糖糖站在房门口喊爸爸。赵昕阳松了手，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女儿面前。 “怎么了，宝贝？” “爸爸，我梦见凌寒阿姨来咱们家了。”糖糖揉着惺忪的睡眼说。 “你不是做梦，凌寒阿姨真的来看你了。你看！” 凌寒站起来，从餐厅走了过来。 “凌寒阿姨，你真的来了！” 凌寒走过去，蹲下身，摸着糖糖的脸蛋：“阿姨知道糖糖生病了，就来看看你。你感觉好点了吗？” “我不怎么咳嗽了，可是身上特别痒。爸爸不让我挠，说会留疤。” “听爸爸的话，千万不要挠。留疤了就不漂亮了。糖糖最爱漂亮了对吧？” 糖糖使劲点了点头：“好，我听话，我不挠。” “糖糖，你现在需要多休息。快回床上睡觉吧。”赵昕阳哄着女儿。 “爸爸，我想凌寒阿姨留下来陪我，可以吗？”糖糖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凌寒，样子让人十分怜爱。 赵昕阳面露难色，他知道凌寒不可能答应留下来。 “糖糖，凌寒阿姨......” “糖糖，阿姨真不能留下来，但是阿姨可以看你睡着后再走。” 赵昕阳感激地看着凌寒，凌寒的妥协说明她正在一点点卸下她的防备。 糖糖拉着凌寒的手进了卧室。凌寒躺在糖糖的身边，搂着她的肩膀，哄她入睡。 等糖糖睡着了，已经十点了。赵昕阳执意要开车送凌寒回家。 “糖糖睡着了，不会再中途醒过来了。这么晚了，你就让我送你回去吧。” 赵昕阳一再坚持，凌寒只好同意了。 到了地方，凌寒从车上下来，并催促赵昕阳赶紧回家，以防糖糖醒过来找不到他。 “凌寒！” 赵昕阳突然从凌寒背后拉住她的一只手，一步走到凌寒面前，将她抱在怀里。 虽然他说过他会给凌寒时间让她考虑，可是今晚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他没有办法克制自己。 凌寒没有拒绝，这让赵昕阳想要更进一步。他低下头，慢慢凑近凌寒的嘴唇...... 第356章 不能拿凌寒开玩笑 就在赵昕阳即将吻上凌寒双唇的时候，深夜里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扰了他的好事。 凌寒从赵昕阳怀里退出来，接听了电话。 “嗯，我马上就到家了。到家后我立刻检查一下。” 赵昕阳等凌寒挂断电话后想要继续刚才未完之事，凌寒却说：“赵哥，我上楼了。晚安。”然后就转身快步上了楼。 赵昕阳张嘴想要叫住凌寒，最终还是放弃了。 刚刚，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亲到他喜欢的女人了。虽然被电话打断了，可让他高兴的是凌寒的不抗拒。 赵昕阳搓了搓双手，傻傻地笑着。看到凌寒家窗户的灯亮后，他才上车离开。 凌寒坐在客厅沙发上，耳根仍旧发烫。只差不到一公分的距离，她和赵昕阳就接吻了？ 她想不起来那一刻她为什么没有躲闪，在赵昕阳家里，他握着她手的时候，她不是躲了吗？为什么刚刚她却没有躲？ 她是接受了赵昕阳吗？她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她也看不清自己的心了。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还是钟沛。 “你到家了吗？检查了没有？”电话那头的语气听起来很焦急。 “我到家了，这就去看看。” 凌寒一只举着手机来到厨房，另一只手取下墙上的燃气报警器。按下测试按钮，报警器立刻发出尖锐的响声。 “我试了。没有坏，好用。”凌寒对着话筒说。 “那就好。我突然想起来之前他们走之前告诉我报警器好像有点问题。好用就好。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哈！”钟沛打着哈哈，“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快十一点了。凌寒突然之间有了倦意。 第二天，凌寒一天都在外面做事，中午也没有回公司，午饭随便对付了一口。这自然有时间上来不及的原因，但也有跟昨晚的事情有关。经过昨晚，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赵昕阳。 第三天，其实因为糖糖出水痘，不能去上学，赵昕阳基本会去公司，他要在家陪着糖糖。只是凌寒太过谨慎，生怕在公司里和赵昕阳眼神交错时，有可能被同事看到她的不自然。 今天的工作量不大，凌寒比平时提前二十分钟就做完了四层楼的清扫。乘电梯下楼的时候，她遇到了钟沛。 “实在不好意思，昨天那么晚给你打电话。” “没关系。你也是担心我的安全。我后来又仔细检查过了，报警器应该是好的。” “那就好。” “你今天走这么晚是加班？” “对，加班。” 几句寒暄后，两人都不说话了。电梯到了一楼，两人一前一后从电梯里出来，走向大门口。 “凌......凌寒，等一下！”钟沛叫住出门左转的凌寒，“我送你吧，咱俩顺路。” “不用了。我坐地铁回去，很方便。” “天气预报说今晚七点半左右会下雨，你又没带雨伞，别半路赶上大雨了。” 今晚会有雨？凌寒看了眼天色，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 钟沛虽然是她的房东，但对自己来说，也就比陌生人稍微熟悉那么一点。她好像到现在都不知道钟沛在大厦的哪一层哪一间公司上班，又是做什么的。好像她也没有需要知道的必要。 一个按时交房租，一个收房租。他们之间就是房东与租客的关系。 车开到半路，果真下起雨来。钟沛打开雨刮器，安静的空间里雨刮器刷刷的声音和雨打在车窗上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谢谢你。不是你的话，我今天恐怕要被大雨浇成落汤鸡了。” “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我这也是做个顺水人情。” 钟沛将车开进小区，一直开到楼下。凌寒下车的时候，钟沛拿出一把雨伞给她。 “只是几步路而已，用不着。”凌寒婉拒。 “这么大的雨，走几步就可能被浇透。拿着吧。”钟沛将伞硬塞到凌寒手里，“雨伞改天还给我就是。” 凌寒打开车门，撑开雨伞，踮着脚，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楼门口。她回过头冲钟沛摆摆手，收起雨伞转身上楼了。 钟沛知道，梅天东整个时候一定已经通过望远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自己用不着给他发微信汇报了吧。于是他发动汽车驶离了小区。 钟沛不联络梅天东，梅天东的电话却打了过来。钟沛用车载蓝牙接了电话。 “你刚刚怎么不替她打伞把她送到门口呢？”梅天东一开口，语气中就带着几分责备。 “哥们，我不是给她雨伞了吗？” “那......那也不行！” 有没有天理了？他帮人还帮出罪过了！钟沛看了，梅天东这是耍无赖啊！ “好好好，下次我不但给你家凌寒撑伞，我还把她背到楼下，让她的鞋一点也沾不到水，行了吧？” ...... 电话那头半天没有动静。 钟沛以为梅天东把电话挂了，可是屏幕显示仍然在通话中。钟沛接连“喂喂”了好几声，电话那头还是没动静。 难道是电话坏了？ “钟沛，你给我注意你的措辞！下次再乱说话，我就不客气了！”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 这家伙，一点玩笑也开不了。钟沛无奈地摇摇头。 梅天东哪有心情开玩笑。昨晚当他在望远镜里看到赵昕阳抱住凌寒的时候，他感到自己血压飙升，全身的血液直冲脑门。而接下来赵昕阳要亲吻凌寒的举动，差点让他急得都想直接从窗户上跳下去阻拦。 好在钟沛的电话打得足够及时，才避免让他登上明天的社会新闻。 梅天东太想要弄明白凌寒为什么会晚归，于是钟沛又充当了枪手。他从打扫 他们这层的保洁员孙姐那里拐了十八个弯才套出赵昕阳的女儿病了，他最近都要在家照顾女儿。 赵昕阳在家照顾女儿，那么晚上就不一定会来接凌寒下班。天气预报说 晚上会有大雨，梅天东多想自己送凌寒回家，可他只能想想而已。 突然，他想到了钟沛。没有人比钟沛更合适了。可怜的钟沛只能在公司无聊地坐等着制造跟凌寒同坐电梯下楼的时机。 今晚钟沛无意间开的玩笑让梅天东真的有些生气。什么都可以拿来玩笑，只有凌寒不能拿来开玩笑。 心烦意乱的梅天东走进主卧。换上新的画纸，梅天东在画纸上勾勒出凌寒的轮廓。 洁白的墙壁上，有一面墙几乎已经挂满了他的画。 画上都是凌寒，每一张都是。 第357章 你没有一点机会 林默是真的忙。不然她也不会错过四人聚餐。 g市是省会城市，这里的律师事务所多如牛毛，詹敏华律师事务所不过是众多事务所中的一家。 左澜是以开荒牛的身份来到g市的，可想要在g市的律师行业里杀出一条血路并不容易。左澜自己很拼，其他人自然也不能松懈。 林默虽然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可她一直是向偶像左澜看齐的。常常是左澜在律所加班，她也加班。她就像是左澜的影子。 在左澜眼中，林默虽然没有很高的天分，可她胜在够努力，甚至比当年的左澜还要努力。加上林默还是单身，所以左澜有意给她加码，让她有更多机会锻炼。 情场失意换来的是工作上的小有成就，这对林默来说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这次她是去d市出差，顺便在家里小住了几日。在家里住的好处是能吃到居家菜，不好的是耳边少不了父母的唠叨。 他们除了叮嘱林默注意休息，不要为了工作累坏身体，还很关心林默的个人问题。 “你上大学的时候，我们确实不是太赞成你过早谈恋爱。现在你工作了，也该谈恋爱了。身边有合适的男孩子就处处看。女孩子的青春就那么几年，年龄大了就不好找了。” 林默白天要为案子奔走，晚上回到家里还要听母亲在耳旁“念经”。林默只好默念“是亲妈，是亲妈”，好让自己耐着性子听下去。 趁着这次出差，林默回母校d大转了转。 时间过得真快，她已经毕业快三年了。d大没有太多变化，最大的变化就是校园里那些陌生的朝气蓬勃的新面孔。 林默将她曾经常去的地方都走了一遍，其间引来很多目光。毕竟她现在的穿着和气质与象牙塔里的学子们有很大的不同。 除了去母校，林默这次利用案子的机会去了几次d市女子监狱。她想趁这个难得的机会了解凌寒入狱的原因。 狱政科的周科长有些为难。跟林默打过几次交道后，她对林默的印象很好，可是监狱的规定她又不能违反。最终她只向林默透露了只言片语。 “她是出于自保才失手伤人，原本那个人也许有救，但她因为要保护一个人，才......” 从监狱大门出来，林默反复琢磨周科长说的话。 自保......凌寒姐为什么要自保？保护一个人......她保护的又是谁？ 但林默始终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带着遗憾，她返回了g市。 冯海从林默的朋友圈里知道林默回来了，赶紧先点了个赞。林默回来了，他可以开始他的下一步行动了。 冯海给林默发微信，开门见山地说要请她吃饭，当做是给她接风洗尘。 消息发出去后，他就一直等着林默的回复。可是一下午过去了，林默始终没有回复他。 冯海有点沉不住气，干脆直接给林默打电话。林默接了。 “你是不是很忙，没看到我给你发的微信？” “我看到了，但是手边事情太多，忘了给你回复。我这几天真的没时间。改天吧。” “别改天了，一说改天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你跟我说个具体时间呗？”冯海把心一横，豁出去了，厚着脸皮非要林默跟他把时间敲定。 “那就今晚吧。不过我可能会晚一些。” “晚一点没关系。我可以等。” 冯海在一家环境很浪漫的餐厅定了位置。他从六点半一直等到七点半，林默姗姗来迟。 “对不起，刚刚才把手头的事情做完。”林默一坐下就先向冯海致歉。 “没关系。我说了等你就会等。” 林默早已饥肠辘辘，菜上来后，她也不跟冯海客套，大快朵颐起来。冯海看着林默吃饭的样子，愈发喜欢她这种不做作的个性。 “我看你最近常常出差，很辛苦吧？” “我们这行就是这样，已经习惯了。” 冯海没有再打扰林默吃饭，他想让林默好好享受美食。 菜都撤下去后，服务生端上了两份甜点，是林默喜欢吃的舒芙蕾。之前每次四人聚餐，林默都会问服务生有没有舒芙蕾。冯海就默默记下了。 “这家的舒芙蕾是网友点赞最多的。你尝尝是不是实至名归。” 林默用小勺挖了一块，放进嘴里。吃了第一口后就停不下来，边吃边赞不绝口。 “那以后有时间咱们常常一起来吃吧。” 咱们？常常？一起？林默注意到了冯海的用词。她抬头看向冯海，迎上的是冯海炽热的目光。 林默有些读懂了冯海眼神里的内容，她放下了手里的小勺，做好了心理准备。 “林默，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感觉。我喜欢你。” 该来的终究会来，冯海还是跟她摊牌了。林默本以为冯海向她表白的时候，她一定会很紧张，可事实是她很平静。 “从我第一次在火车上遇见你，我就对你有好感。我厚着脸皮非要挤进你们的三人小团体，都是为了有机会多接近你，了解你。认识你时间越久，就越喜欢你。我总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给你表白。后来我突然想明白了，我不要等什么合适的机会，我想尽快地告诉你，不想浪费时间......” 林默认真地聆听着冯海的表白。她相信冯海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出自真心。这份真心值得她尊重。 “林默，你能接受我吗？” 林默决定不拖泥带水、拐外抹角，直接把话说明白：“冯海，谢谢你对我的真心。但是，很抱歉，我不能接受。我心里有喜欢的人。” “是我认识的人吗？” 冯海突然这样一问，完全出乎林默的意料。 “你喜欢的人是天东吧？” 林默更加震惊，而她的表情也让冯海确定了他没有猜错。 “你很奇怪我为什么知道你喜欢天东是吧？因为我们四个在一起的时候，你只有在跟天东说话的时候有些放不开。而且每次他说话的时候，你看他的眼神都特别专注。可能你自己都没意识到吧。” 林默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以来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感情全被冯海这个旁观者看穿了。 “林默，抛开我喜欢你的身份，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你还是早点放弃天东吧。他心里有喜欢的人。她对天东来说就是他的命。你没有一点机会。” 第358章 律师函 冯海认识梅天东比钟沛还早，连钟沛都知道的事，冯海没道理不知道。 从前林默要隐瞒她的感情，如今冯海点破了她的心事，她或许能从冯海那里获得她想知道的一切。 “你见过天东喜欢的那个人吗？你高中就认识他了，不可能没见过吧？” 完了，自己这是引火烧身了。他只是想劝林默不要去等一个根本等不到的人，没想到让自己成了林默想要刨根究底的对象。 “我......我不想对你说谎话。我见过。” “她是什么人？是你们的高中同学吗？” “不是。” “别的高中的？” “不是。” ...... “那她究竟是什么人？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吗？”林默的语气有点急了，她对这种挤牙膏式的一问一答有些失去了耐性。 看着林默写满了焦急的脸，冯海感到挺失落的。先前他猜到林默喜欢梅天东，可是在没有得到印证前，他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如今确定了他的猜想是真的，说不难过绝对是骗人的。 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为其他男人心急如焚，这种滋味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能体会的。 可是冯海并不怪谁，谁让他没有在梅天东之前认识林默呢？如果他早点认识林默的话，他不认为一定还是今天这样的局面。 “林默，我不想对你说谎。但我真的不能告诉你太多。不管天东喜欢的人是谁，他真的很执着，是我从没见过的执着！” 林默搞不懂那个女人为什么这么神秘，让冯海和钟沛如此讳莫如深。 “好，我不难为你。你可以不告诉我。我自己想办法找答案。” 和林默分开后，冯海给钟沛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表白失败了。钟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知道林默喜欢天东。” “嗯？啊，你早看出来了啊！我们不是故意不跟说，是怕......你懂的哈！” “我懂。” “那你打算就这么放弃了？” “那能怎么办？林默一直都没停止过喜欢天东。” 都是轴得要命的人。钟沛心想。 “钟沛，我今晚差点没忍住把实情告诉林默。林默说她会自己寻找答案。纸包不住火，林默迟早都会知道。” 钟沛明白冯海给他打这通电话的意思。冯海是想通过他转告梅天东。 黄茂和潘朵拉蜜月旅行回来给所有人都带了礼物。中午钟沛请大家吃大餐。 饭桌上，其他人都在全神贯注地听小夫妻声情并茂地分享在欧洲旅行的见闻，钟沛趁机将梅天东叫到包间外的走廊上，将昨晚他和冯海通话的内容告诉了梅天东。 “......就是这样。” “知道了。” “你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啊！” “钟沛，我如果现在就跟凌寒相认，她真的会再一次不告而别吗？” 这家伙根本答非所问嘛！钟沛无语。 “凌寒和那个人越走越近了。照这样下去，他们随时都会在一起。那天晚上我差点就冲下楼了！我怕我哪天控制不住自己......钟沛，我现在做的这些到底是对是错？会不会让凌寒离我越来越远？我要像这样躲在暗处躲到什么时候？” 梅天东很痛苦，他的痛苦不仅刻在他的脸上，更像是流淌在他的血液中。每天不断地在他身体里循环着，让他随时痛到喘不过气。 “算了，要不你现在就去找凌寒。把你这么多年对她的想念统统告诉她！不管结果怎么样，也比你现在这样把自己折磨得快疯掉要强！” 钟沛有点激动，他不是不耐烦，他是心疼他的哥们。 这段日子以来，梅天东的状态很不好，他仅存的理智都用来完成工作了，其他时间他都很恍惚。这个一米八几的男人每天从睁开眼睛就备受煎熬。 “如果真像你说得那么简单就好了。”梅天东拍了拍钟沛的肩膀，“我就是发发牢骚。咱们进去吧。今天大家都挺高兴的，别因为我扫兴。” 梅天东推开门先进了包间，钟沛后脚跟着进去。大家还沉浸在欢声笑语的气氛中，没有人注意到刚刚包房外发生的一切。 下午回到公司，潘朵拉在前台签收了一个ems快递。快递的收件人写的是公司名称。既然是公司的快递，她想都没想就直接撕开了密封条。 快递里是另外一个信封，信封上“律师事务所”几个字一下子抓住了潘朵拉的眼球。 潘朵拉又撕开信封，发现竟然是一封律师函。她没有打开看，直接拿着这封律师函快步走到钟沛的办公室。 “钟总，我刚刚签收了一个快递，是一封律师函，您看看吧！” 律师函？钟沛一头雾水，公司怎么会受到律师函？他们可都是遵纪守法、依法纳税的好公民啊！ 钟沛从潘朵拉手里接过律师函认真看起来，越看脸色越难看。他带着律师函去了梅天东的办公室。 “天东，你快看看这个！” 梅天东看完了律师函后，直接就将它拍在桌子上。 “胡说八道！居然要告我剽窃！我所有的设计都是我自己的原创！全部都是我的心血，一笔一画都是我自己想出来画出来的！”梅天东气得大吼。 钟沛当然知道梅天东不可能剽窃，他最痛恨剽窃，更何况对方指控他剽窃的作品还是恋慕的海报。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别人不知道恋慕海报的设计由来，他钟沛最清楚不过了！ “天东，你先别激动。你看看是哪家律师事务所给我们发的律师函。” 在钟沛的提醒下，梅天东拿起律师函又看了一眼——姜景奕律师事务所。 姜景奕？不就是左澜的男朋友？怎么会是这家律师事务所？ “天东，姜景奕这个人我听说过。他很厉害，像这种知识产权的案子只有他有打赢的胜算。他的律师费可不便宜，看来这个要告咱们的人是势在必得了。不管是不是姜景奕亲自代理，都会很麻烦。” “我没做过。就算他带个律师团来，我也不怕！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天东，咱们稍安毋躁。就像你说的，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这就联系钟氏的法务部。我就不信黑白还能颠倒了！” 第359章 梅天东在G市 在傅文光的大力引荐下，半年前姜景奕接替律师协会的周副会长成了协会历史上最年轻的副会长。 姜景奕更忙了。不是他接的案子多了，而是多了很多场面上的应酬。 曾经的他最不喜欢觥筹交错的场合，可是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他开始有些身不由己。 虽然能推掉的应酬他都尽量推掉，但有些他真不能不去。 姜景奕不得不承认，副会长这个头衔确实给了他很多方便和好处。从前不好办的事情，如今可能只要几个电话就办成了，而他的交际圈也就不再仅限于律师这个圈子了。 可是工作再忙，他几乎每个周末一定要去g市看左澜。出差或者休假的时候，则是左澜来d市。这差不多成了他们之间的一种默契。 一开始左澜对这种异地的状态还是有些不适应的。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她甚至觉得这种小别胜新婚的感觉还挺好的。两个人都有各自独立的空间，感情却不受影响。 每次见面的时候，两个人都如胶似漆。在一起的这几年，他们从来没有过争执，连红脸的时候几乎都没有。因为他们彼此都不舍得在无谓的事情上浪费一分一秒。 姜景奕这次来g市是因为公事。其实这个案子不用他亲自接，可是因为当事人是外籍，人在国外，而且还是他的一个朋友亲自拜托他，他这才答应接了。 “这次来g市是出差，是不是可以多待几天？”左澜半躺在沙发上，双腿搭在姜景奕的腿上。 “这也得看案子的发展。” 姜景奕从茶几上拿起一小串葡萄，摘下一颗送到左澜嘴边，左澜张开嘴吃下了。 “是什么案子啊？” “一个侵权案。我当事人的作品被人剽窃了。” “又是侵权案？这种案子好难打，也就只有姜大律师才敢接。” 左澜直起身，在姜景奕的唇上吻了一下。姜景奕就势用一只手臂环住左澜，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小妖精，不能灭火就别拱火！” “谁让你来得不是时候！”左澜装作委屈的样子一头扎进姜景奕的怀里。 姜景奕摩挲着左澜的小腹，在她耳边轻语：“肚子痛吗？” “不痛。自从上次吃了那些中药，现在大姨妈准时了，肚子也不痛了。” “当初让你去看医生吃药，你还不肯。良药苦口利于病。” “嗯，知道了。姜大律师说的都是对的。以后都听你的！” 两个人在沙发上亲昵了一会儿，左澜就去卫生间洗澡了。 姜景奕打开电脑研究案情。他看得很专注，左澜从卫生间出来走到他身后，他都没有察觉到。 “你客户的广告设计被人剽窃了？”穿着浴袍的左澜坐到姜景奕身边。 “准确的说是我当事人的作品被别人剽窃拿去制作成平面广告了。” “用于商业用途了？那对方可有得赔了。”左澜又瞥了电脑一眼，“zm设计公司？是外企？” “不是。是g市的一家设计公司，虽然公司规模不大，可是这几年好像拿下了不少品牌的广告设计。” “一个本土设计公司起个洋名，崇洋媚外啊！” “zm是这个公司两个创始人姓氏的缩写。”姜景奕顿了顿，“他们你也认识。” 左澜眼睛瞪得大大的：“什么？我认识？” “对。是梅天东和钟沛。” 听到梅天东的名字，左澜条件反射地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梅天东在g市？” 姜景奕将左澜拉回到沙发上坐下：“你别这么激动。他应该是大学毕业后就来g市了，跟这个钟沛一起合开了设计公司。钟沛就是上次跟梅天东一起去你家的那个年轻人。” “你接这个案子的时候就知道了，可到现在才告诉我？”左澜有点不高兴，语气中流露着不满。 “我不还是告诉你了嘛。我就知道跟你说你一准会是现在这个反应。” “你要是一直不告诉我，我才真的生气！” 姜景奕拉过左澜，摸了摸她的头，想让左澜平复下激动的情绪。左澜一直很吃这套。 “他剽窃别人的作品，这一点都不奇怪。他就是人品有问题！” “澜澜，我知道因为凌寒你对梅天东有看法。但是这几天我仔细研究了下案子的细节，我觉得梅天东可能没有剽窃。” “你怎么还帮他说话了？你又不是他的代理律师，你代表的是你的当事人！” “澜澜，过来。你先看看这几张图再说。” 姜景奕打开电脑里的一个文件夹，将里面的一些图片播放给左澜看。 “这几张是梅天东给孟氏集团旗下的叫做恋慕的洗护系列产品设计的广告海报。另外这几张是我当事人的作品。” “的确有些雷同啊！”左澜看完后给出她的判断。 “你再仔细看看梅天东设计的那几张海报。” 左澜听了姜景奕的话，耐着性子仔细看起来。 “我找人仔细对比了两个人的作品，绘画的风格上是很相像，但是在很多细节上是有区别的，比如画的场景，特别是人物的面貌……” 顺着姜景奕的话，左澜仔细观察海报里人物的面貌，突然觉得海报里的那对男女有点眼熟。难道......？她回头看了姜景奕一眼。 “你也觉得像是吧？我搜索了海报里女孩手里拿的那束花，是洋桔梗。” 洋桔梗？那是凌寒最喜欢的花！ “你的意思是梅天东画的是他和凌寒？” “很有可能。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巧合？” “无耻！”左澜气呼呼地将笔记本电脑合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他居然把他龌龊的臆想画出来，还堂而皇之地做成海报铺天盖地贴出来！” 左澜为人处世一向很客观冷静，唯独对梅天东的态度完全是一巴掌拍死式的全盘否定。 姜景奕再次用他的温柔让左澜逐渐恢复理智。 “澜澜，抛开你对梅天东的成见，我们单纯地就事论事。我觉得以凌寒对他的重要性而言，他应该不会拿剽窃的作品去表达他对凌寒的感情。” 第360章 姜景奕造访ZM 钟氏集团法务部的聂维虽然没有和姜景奕打过交道，但是对方那几个有名的案例他都知道。 “从这封律师函上来看，对方的要求是经济赔偿。如果我们拒绝的话，就要走司法程序。赔偿的金额不会少，毕竟广告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效益。而且孟氏很有可能成为连带被告。不想走司法程序，就只能通过赔偿来达成和解。” “赔偿？可我们根本就没有剽窃啊！” “是否剽窃不是我们说得算，得由法院裁决。这种侵权案的难度就在于举证，如何证明没有剽窃行为。” “聂律，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先想办法举证剽窃不存在的事实吧。” 钟沛回到公司后把聂维的话转述给梅天东：“......这件事咱们得提前知会一下孟总，省得被动。孟总那边我去说。天东，证明作品没有剽窃的工作就得你来了。” 梅天东立刻打开电脑，他必须证明自己的清白，否则zm公司还有他自己从此就会消失在设计圈里。 钟沛拍了拍梅天东的肩膀，出去给孟聿婷打电话。这么大的事情在电话里跟孟聿婷说不太妥当，于是他跟孟聿婷的助理联系，约定在孟氏集团见面。 孟聿婷毕竟见过大风大浪的，听到这件事后反应极其平静。 “当初选择跟zm合作，除了我个人很喜欢梅天东的设计外，我也很欣赏你们身上那股年轻人的冲劲。而且我也相信我的直觉，你们不是那种人。不用担心万一打起官司来会对孟氏集团和恋慕的品牌形象有什么影响，我们孟氏的法务部也不是摆设。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钟沛太佩服眼前这个女人了。知性、大气、有眼光、有魄力，遇事沉着冷静，还有点男人的义气。他觉得自己在孟聿婷面前显得太稚嫩了。 在如何做一个成功的公司管理者这方面，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真得向孟聿婷多学习。 有了孟聿婷的支持，钟沛心里更有底气了。大不了走诉讼程序，有钟氏和孟氏两大法务部的法律团队做后盾，他不相信他们会输。 就在钟沛风风火火地奔走做应战准备时，姜景奕来到了zm公司。梅天东接待了他。 姜景奕坐在梅天东办公室的沙发上，快速扫了一眼办公室的布局。 “很久不见，上次见面还是两年多以前吧？” 梅天东知道姜景奕说的是哪次。 “很抱歉，那次见面不是很愉快。我当时......当时太冲动了。” 姜景奕笑了笑，表示理解。 “姜律师今天来是因为那封律师函吧？” “我的当事人alex chou人在国外，他已经全权委托我代理。我今天过来就是代表我的当事人提出他的诉求。” ...... 听完姜景奕的话，梅天东极力克制自己的愤怒。如果那个什么alex现在就坐在他对面，他真想狠狠揍对方两拳。可是现在坐在对面的是姜景奕，他只是代表律师，自己不能迁怒于人。 “姜律师，我可以用我的人格保证，我的所有设计全部都是我的原创，没有抄袭剽窃任何人！所以你刚提出的那些要求，包括赔偿金额我一个都不会答应！” 姜景奕能看出梅天东的愤慨，他心里是很理解对方的，特别是当他看懂了梅天东的那些画。 “你设计的海报是以你和凌寒为原型的吧？” 梅天东先是一愣，然后问：“这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么？” 梅天东的这句话让姜景奕心里有了答案，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告辞：“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接下来该走什么程序，我会再跟你联系的。” 虽然梅天东不太懂法律上那些复杂繁琐的程序，可是直觉告诉他，姜景奕今天上来的目的好像并不只为了传达alex chou的诉求。 姜景奕走后没多久，钟沛就回了公司。听说姜景奕来了，他连忙问梅天东对方上来的意图。 …… “天东，姜景奕要面对的可是钟氏和孟氏的两个律师团队。而且咱们还有孟总的支持，不用怕！” 梅天东没有怕，他相信法律是公正的。自己问心无愧，法律会给他一个公道。 “天东，你有没有想过，姜景奕接了这个案子，左澜没理由不知道吧？那她也就知道了你在g市喽？哎呀，情况不妙啊！那个女人会不会借机给咱们使绊子啊！” “应该不会。” 梅天东认为左澜不是那种人。左澜虽然对他恨之入骨，但她绝不会是一个落井下石的小人。凌寒交友的眼光不会那么差。 “你怎么那么肯定？咱们还是提防着点好。” 说是要提防，可钟沛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提防。他和梅天东现在可是要成为被告了。 晚上回到左澜的住处，姜景奕跟远在大洋彼岸的alex chou通了视频电话。左澜很自觉地没有打扰姜景奕，自己回卧室躺在床上看书。 接近十一点钟，姜景奕才洗漱好进了卧室。左澜连忙将手里的书合上，放到床头柜上。 “终于忙完了？” “嗯。” “你跟当事人通了这么久的话？” “不全是，我又打了几个其他的电话。” 姜景奕掀开被角，钻进被子后就闭上了眼睛。左澜见状也马上躺了下来。 “你好像很累。”左澜摸着姜景奕的脸，语气里满是心疼。 姜景奕没有睁开眼睛，他抓住左澜那只抚摸他脸颊的手，将它放在自己的胸前：“嗯，是有点累。” “累了就快睡吧。我把灯关了。” 左澜想要把手抽出来去关掉床头灯，可是姜景奕却不松手。他抓着左澜的手慢慢往下移。 左澜秒懂姜景奕要做什么，娇嗔道：“你不是累了吗？” “吃掉小妖精的体力我还是有的！” 姜景奕睁开眼睛，翻身将左澜压在身下，低头亲吻起她的颈窝。那是左澜身体的敏感地带之一。 “我明天......还要早起......上......上班呢！”左澜感到全身又酥又麻，整个人开始意乱情迷起来，嘴里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没关系。明天晚去一会儿。” 姜景奕用他的吻不让左澜再有反抗的机会。 第361章 给我一年时间 昨晚跟alex chou通话后，律师的直觉告诉姜景奕alex这个人有问题。 结束和对方的通话后，他给几个在美国的朋友打了电话，让他们帮忙做一些调查。 在等待调查结果的日子里，alex几次催促姜景奕尽快跟zm公司谈判，满足自己的所有条件，否则就起诉。姜景奕一直在想办法拖延。 一周后，通过美国的朋友，姜景奕拿到了关于alex chou的详细资料。看过资料后，他把资料通过电子邮件发给了拜托他给alex做代理律师的朋友。 “老方，我不知道这个alex跟你的交情有多深，咱们的交情可不浅。先前不是你打电话给我，我不一定会接这个案子。” “景奕，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他是我一个老同学的亲侄子。我觉得老同学嘛，就没多想。没想到会是这样。都是我思虑不周，思虑不周。景奕，这次的事我欠你一份人情。” ...... 得知alex chou放弃起诉后，钟沛和梅天东既惊喜又很疑惑。 “我怎么有种子弹已经上膛了，突然说这仗不打了的感觉。” 梅天东也很纳闷，之前对方又是律师函又是让代理律师上门谈判，雷声挺大，怎么到头来连个雨点都没下。 “估计是理亏，咱们本来就是清白的。这叫人善人欺天不欺！” 钟沛一高兴，中午又带着大家去附近的餐厅吃饭庆祝。 alex chou撤诉的原因，姜景奕没有告诉梅天东他们。一来作为alex的代理律师他没有这个必要，二来他也是看在老方的面子上，不希望梅天东他们知道实情后反过来告alex chou。 对梅天东他们，姜景奕可以不做交代，但是对左澜，他不能不给一个解释。 “还有这种人！”左澜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后，也感到很气愤。 “那个alex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那些不愿意因为官司缠身而影响声誉的个人或者公司有些就选择给钱息事宁人了。毕竟这种侵权案子本身就存在一定的难度，打起官司既耗时又费钱，对判决结果不服还要再上诉。所以这个alex钻了这个空子，摸透了人的心理，之前才会让他得手。” “可惜他这次遇到你。算他倒霉！那个老方也是，都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让你帮忙。好在你查到了那个alex的底细，不然的话就被坑惨了。” “不能怪老方，他也不知情，还不是看在同学的情分上才帮忙。没办法，中国就是个人情社会，亲戚、同学、朋友、同事，很难让人无视这些人情世故。” 左澜靠近姜景奕，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也为人情世故烦恼呢？是不是协会里的事？” “也不全是。”姜景奕搂住左澜。 “我觉得你自从当了这个副会长，应酬也多了。你以前不爱应酬也不爱喝酒，现在身上的酒味倒是重了不少。” “怎么？你不喜欢？” “说喜欢肯定是假话。我是不想你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既伤身体又伤神。” 左澜还是太聪明了，尽管自己已经尽力，可是他的变化还是没有躲过左澜的眼睛。 姜景奕捧起左澜小巧精致的脸蛋：“小妖精心疼我了呗？心疼我的话，就嫁给我吧。” 结婚这个话题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提及了。 大半年之前，那时姜景奕还没有接任副会长一职，他就跟左澜提出过结婚。原本他想搞一个浪漫的求婚仪式，再三斟酌后放弃了。 他了解左澜，左澜虽然和其他女人一样也喜欢自己的男人时不时搞点小浪漫，可是对于结婚这件事，她不喜欢搞突然袭击。 他们在一起后，左澜就曾明确表示过，短时间内她都不会考虑结婚生孩子。她想趁着年轻在事业上拼一拼。姜景奕当时一口应承了。可是已经过去了六年，想把左澜娶回家的念头愈发强烈。 虽然他们现在和真正的夫妻没有什么区别，可男人有时候也需要安全感。姜景奕希望从法律上让左澜彻底成为只属于他的女人。 因此，这大半年，他几次把结婚这个话题提出来，可每次都被左澜“以柔克刚”。 “你又来了！”左澜假装不高兴地撅起嘴。 “澜澜，我已经四十多了。再过几年等咱们的孩子生出来，别人会以为是我孙子呢！” 左澜刚刚还假装生气，却被姜景奕这句话扑哧逗笑了：“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你是觉得自己老了吗？可我觉得你跟我刚刚认识你的时候没什么变化啊！而且还越来越有味道了呢！”说完她在姜景奕的脸上嘬了一口。 “不许撒娇耍赖！我跟你说正事呢！”姜景奕故意板起面孔，严肃地说。 之前几次都被自己嘻嘻哈哈糊弄过去，可这不是长久之计。结婚的问题还是要解决。左澜身体坐直，也收起了笑容：“那咱们今天就好好谈谈？” “认真严肃地谈谈。”左澜的反应正中姜景奕下怀。 “景奕，我也很想跟你结婚。我说的是真心话，你知道我有多爱你。虽然咱们现在从法律层面上说已经是事实婚姻，可是没有哪一张纸，将来你我无论谁需要家属签字才能做决定的时候，我们谁都没有这个资格。而且我很传统的，我不会只谈恋爱不结婚，我要对我爱的人负责。” “澜澜，我也是这样想的啊！”姜景奕激动得忍不住用双手揽上左澜的腰。 “我还没说完呢！”左澜将姜景奕的双手从自己腰间拿下来，这个时候她不能被对方的“美男计”给迷惑了。 左澜继续说道：“你知道我一直有个心愿，就是开一家自己的事务所。你再给我一年的时间。一年后，不管我的心愿有没有达成，我都乖乖地穿上婚纱，做你的姜太太。好不好？” “做姜太太和开事务所好像不矛盾吧？”姜景奕还是不甘心，想要继续游说左澜。 左澜头脑冷静，没有上当：“结了婚我肯定要立刻生孩子的，有了孩子我还有那么多精力吗？” 姜景奕有点哭笑不得。当初左澜身上那种对律师这个职业的热爱和认真，是吸引自己爱上她的其中一个原因。如今他反倒有点希望左澜是个没什么事业心的普通小女人。这样他早就抱得美人，也早就为人父了。 姜景奕知道，再这样谈下去，他还是说服不了左澜，搞不好还会影响他们的感情。好在一年的时间并不长。左澜已经让步了，自己身为男人怎么可以咄咄逼人，而且对象还是自己深爱的女人呢？ “好，我答应你。咱们就以一年为期。一年后，你必须嫁给我。” “一言为定！”左澜高兴地攀到姜景奕身上，“景奕，我爱死你了！除了你，我谁都不嫁！” 第362章 刘蔚蔚回来了 在赵昕阳的桌子上留下一封辞职信后，刘蔚蔚回家收拾了简单的行李，买了一张飞往云南的机票。 都说去了云南什么烦恼都忘了，可是刘蔚蔚在当地游荡了那么久，还是放不下赵昕阳。 某个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刘蔚蔚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她不可能永远这样在外面一直飘着，她迟早都要回家的。况且她虽然离开了赵昕阳的公司，但她永远都是糖糖的小姨。除非她不要父母，不要糖糖了，否则她跟赵昕阳这辈子都断不了联系。 况且只要赵昕阳一天没结婚，她就还有机会啊！可她现在玩失踪，这不是给别人创造机会吗？想到这里，她立刻用手机定了返回g市的机票。 回到g市后，刘蔚蔚先回了父母家。刘父刘母见女儿回来了，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做了一桌子刘蔚蔚喜欢吃的菜。 饭桌上，除了筷子夹菜时碰撞碗碟的声音，三个人一直都没有交流。 刘蔚蔚沉不住气了，将碗筷往桌上一放：“爸妈，你们能不能别这样！说句话呀！” 刘父轻咳了两声，继续吃饭。刘母看了女儿一眼，轻声说：“先吃饭吧。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 刘蔚蔚端起碗筷，极其别扭地吃完了饭。 饭后，三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刘母看了老伴儿一眼，示意他先说。 “蔚蔚，你这次不声不响地说离开就离开，我跟你妈能理解。知道你需要清静，我们也没说什么。现在你突然又回来了，是不是想通了？如果你想通了，咱们一家人之前的日子怎么过的，今后还照样怎么过。” “你爸说得对。”刘母接过话来，“咱们永远都是一家人，这是不会变的。你姐夫说了，只要你想回公司上班，随时都可以。” 刘蔚蔚懂了，在父母看来，她肯回来是代表她想通了，放弃赵昕阳了。以后一家人可以“涛声依旧”了。 刘蔚蔚心里呵呵两声，她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父母这么死脑筋，亲上加亲不好吗？ 好。你们不是以为我想通了吗？那我就如你们所愿。 “爸妈，你们说对了，我想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我也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过阵子我就回姐夫公司上班。” 刘母给女婿打电话，告诉他蔚蔚很快就会回去上班，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想通了。 这个消息对赵昕阳而言是最近他听到的唯一的好消息。糖糖出水痘，他要留在家里照顾女儿，可偏偏这个时候公司里却出了点麻烦。 负责鸿升大厦20至24层保洁工作的刘姐接连两次被21层的业主投诉，原因是刘姐清洁得不彻底。 “赵总，除了21层这家投资顾问公司外，其他业主对你们公司的服务都很满意，我们是做过调查问卷的。之前的保洁公司也好几次遭到这家投资公司的投诉，我们也挺很为难。您也知道，顾客就是上帝。”大厦的主管如是说。 “我理解。我这就调整一下人员安排。” 人在家里的赵昕阳给凌寒打了电话，让她安排其他人跟刘姐调换楼层。 “赵哥，我跟刘姐换吧。” “你？” “其实刘姐私下跟大伙儿吐槽过，那家投资顾问公司的负责人特别挑剔。刘姐是咱们公司的老员工了，做事认真勤快，还没有被人这么投诉过。现在换谁谁都不会愿意去。还是我去吧。你放心，我一定会小心做事，不会让他们再投诉。” 公司开了这么多年，挑剔的客户赵昕阳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谁让他干的是服务行业，每每遇到这种客户，他不能跟客户掰扯道理，只能尽量满足客户的各种要求。所以，公司这么多年来积累的好口碑有一半也是他的隐忍换来的。 他可以忍，可以受委屈，凌寒不行！赵昕阳没有答应，态度还很坚决。凌寒知道她再劝说也没用，放下电话后便自作主张跟刘姐交换了服务区域。 “凌寒，姐谢谢你了！不过你能行吗？那个公司的负责人事儿特别多，我觉得他就算是专门找茬！” 换了工作区域再好不过，可是刘姐不太放心。凌寒宽慰对方说她自己能应付。 到了工作的时间，凌寒他们来到鸿升大厦，准备开始工作。 凌寒从24层开始打扫卫生，来到21层后，她按照房间顺序一间一间地收拾。当她来到投诉刘姐的那家投资顾问公司门口是，返现里面有一间办公室里的灯还亮着。应该是有人在加班。 凌寒敲门进去后，先是将垃圾清理了，然后又拿着清扫工具进来打扫。 奇怪的是，这家公司的办公区域里其实挺干净的，但凌寒还是不敢大意，认认真真地打扫着，不放过任何一个死角。 亮灯的那间办公室突然开了门，凌寒下意识地回身，看到办公室走出一个男人。男人看到凌寒的一瞬间愣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让人猜不透的表情。 “保洁公司换人打扫了？” “您好。是的，从今天开始27层由我来打扫。” “投诉还是有用啊！你好好扫，扫得干净点，别像上次那个大妈那样没有眼力见。”男人说完转身进了办公室。 凌寒没有计较对方没有礼貌的言辞，而是俯身接着干活，丝毫没有觉察到办公室百叶窗帘后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正在打量着她。 21层的清扫工作结束后，凌寒来到了20层。 zm设计公司。这间公司她有印象。送外卖的那段时间，她有时候会来鸿升大厦送餐。这家zm公司是她常常送餐的对象。 公司钟氏固定在附近的几家餐馆下单订餐。餐馆的档次都不低，每次订餐费都要好几百，过千元的时候也常有。 凌寒进门前敲了敲门，但是没有人应。她就直接走进去了。 “你这一天天地，总是丢三落四。手机还能落在公司了！”黄茂被潘朵拉数落地一句话也不敢说，“你快进去拿手机，我在门口等你。” “办公室还有人？”黄茂看到里面亮着灯。 “钟总最近好像走得都挺晚的。” 黄茂觉得很蹊跷，钟总难道是在加班？他是老板，有班可加吗？ “你磨蹭什么呢？快点啊！晚了餐厅就不给留位置了！” 黄茂听话地快步走了进去。 凌寒拿着几袋垃圾和进来的黄茂擦肩而过。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看到了站在门外的潘朵拉。 凌寒一眼就认出了潘朵拉——那个常常递给她一瓶水，心地善良的前台姑娘。 第363章 你这个臭流氓 因为调换了工作区域，凌寒知道了钟沛原来在20层上班，就是那家zm设计公司。不过钟沛具体是做什么的，她没问过。 钟沛好像挺忙，每天都加班到很晚，所以这段时间每晚她下班的时候几乎都能在电梯里或者在楼下大堂遇到钟沛，而每次钟沛都会很热情地招呼她搭顺风车。 调换工作区域后的几天，21层的投资顾问公司竟然再没有向大厦投诉了。 凌寒松了口气，自己能帮公司、帮赵昕阳分忧，让她觉得自己还有点用。 每次凌寒去打扫的时候，那晚遇到的那个男人都是一个人在加班，而且总是会从办公室出来在她面前晃悠。 “你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怎么干起保洁了？就你这个长相气质随便干点什么不比这工作轻松还来钱快！” “我觉得这份工作没什么不好。”凌寒不愿意跟这个男人说话，但是出于礼貌和职业素养，她不得不应付对方几句。 “你结婚了吗？有男朋友吗？”男人手里拿着咖啡杯，笑嘻嘻地问道。 “不好意思，您的问题跟我的工作内容没有关系，也是我的个人隐私，我不想回答。” “呵呵！”男人冷笑两声，“还挺有性格的。” 大概是讨了个没趣，男人端着咖啡杯转身进了办公室。 凌寒觉得有些奇怪，今天这家公司里的办公区域垃圾特别多，垃圾桶里反而没有多少。凌寒没有多想，认真打扫着。 片刻之后，凌寒突然听到“咣当”一声，紧接着办公室的门打开了，男人冲着凌寒喊：“还愣着干什么啊？咖啡杯碎了，赶紧进来打扫一下！” 凌寒看到男人穿着的衬衫上全是咖啡渍，就拿着清扫工具进了男人的办公室。男人在凌寒进门后悄悄将门反锁了。 一进门，凌寒就看到了办公室角落那一地的咖啡杯碎片。她拿着清扫工具走过去，几下就将碎片扫了起来。 凌寒提着清扫工具刚想要出去，一回身却发现那个男人就站在她面前，男人的脸几乎快要贴上她的脸。 凌寒惊觉到对方不怀好意，立刻大声斥责道：“请让开，我要出去！” 男人突然抓住凌寒两只手的手腕，疼痛让她松了手，手里的清扫工具倒在一旁。男人一下子将凌寒推到墙角，身体压过去，嘴巴贴在凌寒的耳旁。 “美女，你跟我好吧。我养你，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男人呼吸急促，还用舌头舔了凌寒的耳朵。凌寒吓坏了，她想张嘴喊人，可是嘴被男人的一只手堵上。她想要推开男人，双手被对方的一只手死死扣在她身后。她想用脚去踢男人的下身，却反被男人用身体死死顶住。 “美女，别装了。你们女人不都想傍个有钱的男人吗？钱我有，只要你从了我，多少都行。我偷偷观察你好几天了，你穿工作服都这么好看。” 男人说完就要强吻凌寒，凌寒拼命摇头，不让男人得逞。男人见状，干脆直接跳到下一步。他腾出一只手来，去撕扯凌寒的衣服。凌寒背后的双手趁机掰开男人按住她嘴巴的手，用尽力气大声呼救。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人冲了进来，他一只手揪住男人的衣领，另一只手直接给了男人脸颊重重一拳。 男人刚发出“哎哟”一声惨叫，另外一边脸就又挨了一下。男人被打倒在地，捂着脸嚎叫着。 “凌寒，你没事吧？” 凌寒看到面前的人是钟沛，一下子哭了出来。 钟沛看到凌寒衣衫不整的样子，气得俯身将地上的男人一把揪了过来。 “你这个臭流氓！真他妈给男人丢脸！你不配做个男人！”钟沛说完照着男人的胸口和肚子又连续打了好几拳。男人蜷缩着身体发出哀嚎。 “钟沛，别打了！别打了！”凌寒跑过去俯身拦住钟沛。 钟沛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简直要气炸了。但是理智告诉他，他只能教训对方到这里。再打下去就算不出人命，对方也得重伤。 钟沛将凌寒扶起来，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穿上。他拿出手机，拨打110报警。 这一闹动静不小，很快大厦的保安就赶过来了，还有几个在加班的其他公司的职员跑过来看热闹。 保安一看到这个场面，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马上给保安主任打电话报告。 110很快出警到了现场，警察将那个男人带上警车押回派出所做笔录。钟沛开车载着凌寒去派出所。 凌寒想起六年前的那天，她差点被王天贵污辱，为了反抗她才失手将对方杀死。可是刚才，她的反抗几乎是徒劳的。如果不是钟沛冲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凌寒抱紧双臂，将头转向车窗那侧，无声地哭泣着。钟沛看着惊魂未定的凌寒，安慰她别害怕，心里早把那个流氓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到了派出所，男人一开始耍无赖抵死不认，硬说是凌寒先勾引他的，因为价钱没谈拢就反咬他意图强奸，还扬言要告钟沛故意伤人。 “你是不是以为我们警察都是三岁孩子很容易就骗过去了？女方身上衣服的口子被扯掉了，还有她手腕上被你抓伤的痕迹，那都是证据！你还是老实交代问题，不要罪上加罪！” 男人还想抵赖，无奈在人证和物证面前，很快就不再嚣张，老老实实承认了犯罪事实。 警察查看了资料库，原来这个男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三年前，他就曾经因为性骚扰被拘留过。 “现在的公司在员工入职前都不调查一下员工的背景吗？”警察当着凌寒的面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慨。 凌寒突然紧张起来，她怕警察会查到她过去的入狱经历。可警察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个字也没有提过。 警察又转而对钟沛说：“小伙子，你下手也挺狠啊！这人确实可恨，不过见义勇为也得适可而止啊！事情经过基本调查清楚了。你朋友一定吓坏了，回去好好安慰安慰她吧。程序上可能还需要你们再过来，到时候会跟你们联系。你们可以回家了。” 钟沛将凌寒送到家门口，凌寒想把外套脱下来还给钟沛。钟沛让她先穿着，改天再还给他。 “钟沛，今天的事谢谢你！” 凌寒临走时向钟沛道谢，钟沛看到凌寒的眼角还挂着泪。 看到凌寒上楼后，钟沛立刻拿出手机。 第364章 我要上去看她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钟沛不敢不告诉梅天东，但是在事情处理完之前，他不能说。他真怕梅天东直接冲进派出所，当着警察的面把那个流氓给弄死！ 在派出所的时候，他给梅天东发了微信，说凌寒之前的那个合租室友接凌寒去吃饭了，他没接到人。 现在事情处理完了，也把凌寒平安送回家了，他得跟梅天东说出实情。 钟沛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梅天东的愤怒值。 “我马上下来！” 一分钟后，副驾驶的车门被猛地拽开，梅天东嗖地一下钻进车里。钟沛感到整个车身都晃了一下。 “知道你生气，车都要被你弄散架了。” 钟沛本想调侃一下，缓和一下气氛，可看到梅天东铁青的面孔，他赶紧闭上嘴。 “到底怎么回事？你仔仔细细地告诉我！一个细节都不能漏掉！” 原来，钟沛接送凌寒下班的这段时间，他一个人待着无聊，就记录下凌寒每次到20层来打扫的时间。他发现凌寒每次来的时间都比较固定，前后不超过5分钟。 为了不让凌寒发现梅天东在这里上班，每次下班前，钟沛都让员工们把垃圾集中放在公司门口一个固定的地方。凌寒只需直接取走就可以了，这也变相给凌寒减轻了工作负担。 可是今天很奇怪，已经过了5分钟了，凌寒还没从楼上下来。钟沛又等了几分钟，仍旧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难道凌寒今天没上来上班？应该不会吧？ 钟沛突然想到凌寒之所以换到这个区域，听说是21层有一家公司投诉之前的保洁阿姨的缘故。 也不知道为什么，钟沛有种不好的感觉，脑海里仿佛有个声音让他下楼去看看。 钟沛连电梯都没坐，直接从楼梯上到21层。走在21层空旷的走廊上，他好像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叫。 循着声音他找到了喊叫声的来源。当他听出是凌寒在呼救的时候，就立刻冲了进去...... “那个混蛋，死变态，我真应该多揍他两拳，再踹他几脚！不过我揍那几下也够他受了，他整张脸肿得像个猪头。” 梅天东突然打开车门，冲下车去。钟沛愣住两秒钟后立刻反应过来梅天东要做什么。他打开车门，几乎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用身体堵住梅天东。 “你放开我，我要上去看她！”梅天东大声咆哮着。 “祖宗，你别喊！咱们商量商量再决定！” 钟沛慌忙堵住梅天东的嘴，连拉带拽地将他塞进车里，自己也上了车。 一上车，钟沛就先将车门给锁死。为了把梅天东按进车里，他可是铆足了全身的力气，把他自己的胳膊都弄疼了。 “我知道你有多愤怒，也知道你有多心疼。我今天看到凌寒那个样子，都心疼她。可是你现在就这么冲上楼，出现在她面前，你是想让她一个晚上连续受到两次惊吓吗？” 梅天东的眼泪夺眶而出：“钟沛，我错了。从一开始找到她的时候我就应该跟她相认。如果她不想见我，讨厌我，我就厚着脸皮赖在她身边，至少我可以保护她啊！” 梅天东说完握紧拳头重重地打在操控台上，可肉体的疼痛远远没有他此时的心更痛。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从钟沛认识梅天东以来，他的眼泪每一滴都是为了凌寒而流。 “当年就是因为那个来讨债的人对凌寒起了歹意，所以才会有后来的事情。今天这种事情又发生一次，凌寒该有多害怕。她现在一个人待在家里，我能想象得到现在的她会是什么样子，她今晚也一定会怕得睡不着，很可能之后的几天她都会在惊恐中度过。钟沛，你告诉我，换做是你，你还能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吗？” 钟沛沉默不语，梅天东的心情他能理解，他也知道一个女人遇到这种事情，而且是第二次遇到这种事情会感到多无助。这个时候凌寒的确需要人来安慰，可是这个人真的不能是梅天东。此时梅天东的出现不仅不会给凌寒带来任何慰藉，只会雪上加霜。 可是看到梅天东如此痛苦，他没办法再继续劝说对方冷静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发生这样的事情，哪个男人还能冷静得了！ “天东，该说的我都说了。如果你执意要上楼，我不拦着你，可是你要想好后果。” “咔嗒”一声，钟沛解了车门锁。他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递给梅天东。 “上去前把眼泪擦擦。你不能这个样子去见她。” 梅天东接过纸巾，擦掉脸上的泪痕脸。他打开车门下了车。这一次，钟沛没有跟下来。 梅天东下车后，稍微定了定神，他抬头看了一眼凌寒卧室的窗户，下了最后的决心——现在就上楼跟凌寒相认。 一辆开着大灯的车突然驶进院里，紧看着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距离梅天东不到十米的地方。 车一停，车灯立刻熄灭。车上下来一个人，一个男人。男人锁了车门，直接奔向楼门口。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梅天东都没反应过来。可钟沛在车上看得真切，从那辆车开进院子里，他就认出了车型，甚至还看到了车牌号。 晕死！赵昕阳来了！这是要出大事啊！ 钟沛赶紧下车，再次拦在梅天东面前：“天东，你看到了吗？刚刚那个男人是赵昕阳！他上楼了！你还要上去吗？” 没错，眼前这辆车就是赵昕阳的车。刚刚那个男人分明就是赵昕阳！ “天东，你还是别上去添乱了。我的意思是……今晚的状况太复杂了，现在真不是一个让你和凌寒相认的好时机。不差这一天，咱们从长计议。” 可赵昕阳他上楼了！梅天东接受不了在凌寒最需要安慰的时候，是那个男人陪在凌寒身边！ “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他今晚过来探望凌寒不会改变什么的。今晚你别在这儿住了，去我家！” 木然的梅天东再次被钟沛塞进车里。 第365章 我能留下来吗 保安主任接到值班保安的电话后，丝毫不敢怠慢，立刻给赵昕阳打电话，想告诉他他公司的员工出事了。可是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赵昕阳都没有接。 半个小时后，赵昕阳才看到手机里好几个未接电话，给对方回了过去。 知道凌寒出事后，赵昕阳恨不得立刻赶到凌寒身边去，可女儿一个人在家他不放心。 “妈，我公司员工出了点事，我要去看看。糖糖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您和爸能不能现在过来帮我照看糖糖？” “我跟你爸这就过去。” 老两口换上衣服，出门打了辆车，很快就来到了赵昕阳家。赵昕阳见岳父母来了，立刻拿上车钥匙出门。 根据保安主任的说法，凌寒他们去了辖区派出所做笔录，赵昕阳的目的地就是那里。到了派出所，负责办案的警察告诉他，凌寒他们已经走了。 没有任何犹豫，赵昕阳即刻决定去凌寒家。今晚他一定要看到凌寒平安无事才能放心。 赵昕阳满心都是凌寒，所以下车的时候根本没注意离他不到十米距离站着一个男人。即使注意到了，他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很巧的是，楼下的门竟然没有关，否则没有门禁卡，他还上不了楼。 赵昕阳一口气跑上楼，敲响了凌寒家的门。可是敲了半天，没有人应门。难道是他敲门的声音太小？他又加重了敲门的力度，依旧没人应门。 赵昕阳拿出手机给凌寒打电话，电话也没有人接。 “凌寒，是我，赵昕阳。你在吗？”这一次赵昕阳边敲门边自报家门。 几分钟后，门缓缓地开了。 凌寒出现在赵昕阳面前，可她低着头，似乎不太想让赵昕阳看到她的脸。 “凌寒，你......你还好吗？”赵昕阳小心翼翼地问道。 凌寒仍旧低着头，但赵昕阳分明听到了啜泣声。他伸出双手捧起凌寒的脸颊，她的脸上尽是大颗的泪珠，眼睛又红又肿。 想到凌寒一定是哭了很久，赵昕阳心如刀绞。他轻轻将凌寒揽入怀中，任由凌寒在他怀里嘤嘤哭泣着。 “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 凌寒已经在卧室躺下休息了。赵昕阳躺在另一间卧室的床上，没有一丝睡意。 刚刚就在门口，凌寒在他怀里哭了好一会儿。后来，他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在凌寒耳边轻声问道：“凌寒，我能留下来吗？给我一张沙发就好，我只是想陪着你，让你知道有我在你身边保护你。” 凌寒没有让他睡客厅沙发，而是把他安置在了次卧。他跟岳父岳母打了招呼，说是情况比较特殊，今晚不能回来了，糖糖就拜托给他们照顾一晚。 这是赵昕阳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在外面过夜。他惊讶于自己怎么会这么做。虽说女儿的水痘已经差不多好了，家里还有岳父岳母照看，他可以绝对放心，可他是一个父亲，今天他却没有把女儿放在第一位。 但如果今晚他不能留下来陪伴凌寒，他也很可能会坐在凌寒家门口的走廊上，守护她一整夜。 赵昕阳觉得一直以来他都低估了自己对凌寒的感情。他爱凌寒，很爱她。看到她受委屈、受伤害，他恨不得能替她承受所有痛苦。他不仅仅要守护凌寒这一个晚上，他更想要守护她一生。 第二天一早，赵昕阳轻手轻脚地起床，去厨房做早饭。 正做着饭，突然楼下响起了警报声。赵昕阳觉得声音听起来像是他的车发出的，就走到阳台窗户上向外看，果然是他的车。 他拿上车钥匙，匆匆跑下楼去关了汽车警报器。 奇怪，警报器怎么会响了呢？ 早饭做好后，赵昕阳敲了敲凌寒卧室的房门，唤着凌寒的名字，可是房间里没有动静。 他去拧卧室的门把手，门没有从里面反锁。凌寒的这份信任让他喜出望外。 他打开门，又敲了几下，没听到回信后就再探进去半个身子轻声唤着凌寒的名字，床上的凌寒还是没有反应。 赵昕阳有点害怕，顾忌不了那么多了，他走到凌寒床边，轻轻推了推她。凌寒“嗯”了一声，意识似乎不太清醒。 赵昕阳伸手摸了摸凌寒的额头，有些烫。他坐在床边，将凌寒扶了起来。“凌寒，你有点发烧。起来先吃口饭，我送你去医院。” 凌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声音很微弱地说：“不要......赵哥......我不想去医院，我哪儿都不想去，只想待在家里......” “好。咱们不去医院。你先吃点东西，我找点退烧药给你吃。” 赵昕阳去厨房将粥和鸡蛋端进卧室来，放在床头柜上。他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喂凌寒吃下。 吃了半碗粥后，凌寒说什么也不吃了。赵昕阳没有勉强她。他按照凌寒告诉他的，去储物柜里拿出药箱找退烧药。找到药后，又去厨房倒水，让凌寒把药吃了下去。 赵昕阳扶凌寒躺下，帮她盖好被子，语气温柔地说：“你先睡一觉。如果晚上还是不退烧，咱们必须得去医院。好吗？”凌寒半闭着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赵昕阳从卧室里出来，将门关好。他又给岳父岳母打了电话。现在凌寒这种情况，他只能把实情告诉二老。 “妈，您知道的，凌寒不仅是我的员工，还是我......” “昕阳，你不用说了，妈都明白。糖糖差不多好利索了，你不用担心。凌寒这孩子遇到这事肯定吓坏了，你好好照顾她，糖糖有我们呢！” “妈，让我跟糖糖说几句话。” 赵昕阳不想欺骗女儿，他跟女儿一直都是平等对话。 “糖糖，凌寒阿姨病了，她身边没有人照顾她。爸爸想留在凌寒阿姨家照顾她。你不会生爸爸气吧？” “糖糖怎么会生爸爸的气！爸爸，你照顾好凌寒阿姨，糖糖有姥姥姥爷呢！” “乖女儿，爸爸爱你！” “爸爸，你要让凌寒阿姨快点好起来啊！” “嗯，爸爸知道。” 中午的时候，赵昕阳用冰箱里的食材炒了两个清淡的菜，又将早上没吃完的粥热了一下。 让凌寒吃下午饭后，整个下午赵昕阳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用湿毛巾给凌寒进行物理降温。到了傍晚的时候，他用手摸了摸凌寒的额头，感觉她的体温似乎恢复正常了。 为了保险起见，他从药箱里翻出一支水银体温计，拿进卧室。 “凌寒，测下体温吧。”赵昕阳将凌寒扶起来，将体温计递给她，自己将头转过去。 凌寒把体温计从领口塞进去，放到腋下。五分钟后，赵昕阳拿着凌寒取出的体温计，终于松了口气。 “好了，你可以不用去医院了。”赵昕阳宠溺地看着凌寒说。 第366章 我会忍耐 梅天东在钟沛家住了一晚。这一晚他彻夜未眠。 他的脑海里始终响着一个声音：为什么赵昕阳可以光明正大去看凌寒，他不可以？为什么在凌寒出事的时候赵昕阳能陪在凌寒身边，他就不能？ 他爱凌寒，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爱凌寒！是他先认识凌寒的，凭什么让赵昕阳捷足先登！ ...... 梅天东一肚子的疑问、不甘很快就被他脑海中的另一个声音给淹没了——因为爱凌寒的是你，害了她的也是你。 后来，他的脑海中就一直反复回响着：害了她的也是你...... 天刚亮，梅天东就想回家。就算他不能真的陪在凌寒身边，哪怕离她近一些也好。 他从卫生间洗漱完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被尿意憋醒的钟沛从卧室里开门出来。钟沛揉着惺忪的睡眼问：“这么早你要去哪儿啊？” “我要回家！” “回家干嘛？” 一定是还没睡醒，头脑不清楚，自己竟然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反应过来的钟沛立刻让梅天东等他换衣服，他要跟着一起去。 到了凌寒家楼下，两人几乎同时看到了赵昕阳的车。钟沛脱口而出：“我的天！赵昕阳这是昨晚没走还是一大早又来了？” 话音刚落，钟沛猛地将车窗落了锁。他朝梅天东看去，果然对方的手正在试图打开车门下车。 “钟沛，你把车门打开！” 梅天东的表情狰狞，一副要吃人的样子。钟沛更不敢开门，使劲摇头。梅天东伸手想去按中控锁按键，按键却被钟沛用双手死死护住。 “天东，你怎么又冲动啊！我就是随口一说，还不知道实际情况呢！” 两人撕扯半天，梅天东都没有得逞。他只得压抑住怒火，对钟沛说自己什么都不会做，只想回家。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钟沛根本不信，一点不敢松懈。 “钟沛，我用人格向你保证，我一定不冲动，行吗？” 钟沛仔细端详着梅天东的脸，想要判断对方是不是使诈。考虑了半分钟后他选择相信对方，解了锁，跟着梅天东下车。 看到梅天东走到赵昕阳的车旁边，钟沛心里咯噔一下，他不是要砸人家车吧？ 梅天东确定这辆车根本动过地方，停车的位置他记得。 赵昕阳昨晚没有走...... 梅天东突然觉得两侧的太阳穴一阵剧痛，他脚下一软，双手重重拍在了车身上。警报器骤然响了起来。 钟沛眼疾手快，扶住梅天东。没时间啰嗦了，得先把梅天东带走，不然一会儿赵昕阳下楼就完了。 钟沛将梅天东扶到车里，迅速离开了“肇事现场”。 梅天东双手抱着头，看起来很痛苦。钟沛不敢耽搁，直接开去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询问情况，钟沛只能说不知道，突然就这样了。医生让他们去拍片子。 等待出片结果的时候，梅天东觉得自己的头疼得要裂开了，他的额头上全是汗水，可他愣是忍着疼不吭声。 钟沛有点害怕，脑袋的事可大可小，梅天东不会得了什么病吧。 在医生看了片子说脑部没有问题后，钟沛才松了口气。 “医生，那他头疼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啊？怎么样能缓解？” “造成突然间剧烈头疼的原因有很多，比如休息不好，精神压力大，生气上火，这些都有可能造成头疼。” 钟沛懂了，医生说的这几条全中，梅天东这是急火攻心了。 “给他开点缓解头疼的药吧。注意休息，不要有精神压力，症状应该很快就会消失。” 从药房一取到药，钟沛就赶紧让梅天东服下。 “这几天你别去公司了。反正你手头的设计做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让黄茂他们跟进完成。这几天你先在我家住着吧。” 梅天东双目紧闭，眉头紧锁，药效似乎还没有开始发挥效力。 “天东，我很认真地跟你说，你要是真想把凌寒追回来，就不能这样下去了。不要人还没追回来，你先垮掉了。这不是便宜别人了吗？” ...... 钟沛说了很久，他不确定梅天东有没有听进去。就算对方没听进多少甚至根本没听进去，他也要说出来。 “钟沛......”梅天东缓缓地睁开眼睛，脸色似乎也好了一些，“咱们回去吧。” 回哪儿？钟沛不明白。 “去你家。” 梅天东整整睡了一天一夜，中间除了被钟沛喂了两次药之外，什么都没吃。 钟沛也不勉强。一天不吃饭饿不死。梅天东此时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放松一下他这段时间以来紧绷的神经。 睡醒以后的梅天东，像是想通了，他没有吵着要回家，而是继续在钟沛家又住了几天。 钟沛这几天也没有上班，公司里的事情他都是用电话或者视频会议处理。 钟沛不会做饭，两人这几天在家都是点外卖。 “钟沛，咱们该回公司上班了。”梅天东边吃边说。 “太好了！在家这几天我都快长蘑菇了。就等你这句话呢！”钟沛一高兴，差点把手里的筷子甩飞。 “恋慕下一辑的设计图该交稿了......” 提到恋慕，钟沛明显感觉到梅天东眼神的复杂。他连忙将话题岔开：“忘了告诉你一个爆炸性新闻。孟聿婷可能要结婚了！” 钟沛的这则消息果然成功吸引了梅天东的注意力。 “没有任何征兆是吧？保密工作做得好啊！我是上次去孟氏的时候听她的助理透露的。听说男的是孟总的高中同学。两个人上学的时候就互相有好感，也算是鸳梦重温吧。” “能失而复得，挺好的。”梅天东说完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该死！话题没岔好，好像又回到了不该提及的话题上。 梅天东好像猜到了钟沛的心理活动，笑了笑：“我没事。我是真心祝福孟总。” 见梅天东这么说，钟沛问出了想问的问题：“你以后......还回去住吗？” “当然！”梅天东的语气十分坚定，“不过，以后我一定会控制好我的情绪。只要能追回凌寒，我会忍耐。不管过程有多难，我绝不会放弃！” “这就对了嘛！”钟沛激动得一拍大腿，“咱们一步步稳扎稳打，我百分之百支持你！” 第367章 情敌相见 赵昕阳只在凌寒家住了一晚，确定凌寒退烧后，他晚上就回自己家了。 临走前，他特意去了一趟超市，买回很多新鲜的蔬菜水果和肉蛋奶将凌寒的冰箱塞满。还帮凌寒清理了药箱，把快要过期的药扔掉，去药房买了新的补上。 “水银温度计不好，我给你买了一个电子的。” “洗手池的下水管有点漏水，我修好了。” “次卧的门轴有声音，我上了点机油。剩下的我放在厨房的柜子里了。” ...... 凌寒听着赵昕阳在她面前絮絮叨叨地说着，心底涌上一股暖流。这是她生平第一次享受被别人照顾，以前多是她在照顾别人。 在福利院的时候，她照顾比她小的弟弟妹妹们。成年后她习惯性地继续照顾着身边的人，她最好的朋友左澜，还有......梅天东。 赵昕阳让她感受到了被人照顾的温暖和幸福。 “你好好休息，别着急上班，等身体彻底好了再说。有什么需要就给我打电话。如果你不觉得我烦，我会再来看你......” 赵昕阳的这句话既是叮嘱也是对凌寒的试探。如果可以，他根本不想走。但他除了有心爱的女人想要守护，他还有一个女儿。所以他更加想要跟凌寒在一起，把她娶回家，这样他就可以同时守护两个他最爱的女人。 “赵哥，你为我做了太多事情。谢谢你。” “你又跟我说谢谢。这样让我觉得我们之间好像很生分。” “那我以后尽量不说。”凌寒嘴角轻扬。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赵昕阳品味了一路。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抱得美人归又近了一步？ 心情大好的他打开收音机，电台里刚好在放歌，是一首老歌，赵咏华的《最浪漫的事》。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歌词唱出了赵昕阳的心声。 几天后，糖糖可以上学了。赵昕阳把女儿送到学校，在目送女儿进了校门后，他没有着急回公司，而是去了鸿升大厦。他想当面感谢救了凌寒的钟沛。 潘朵拉热情接待了赵昕阳：“请您稍等，我去请示下钟总。” 潘朵拉敲门进了钟沛的办公室，告诉钟沛门外有人找他。 “什么人？是客户吗？” “不是，他说他是来当面感谢您的。他叫赵昕阳。” 赵昕阳！他怎么找来了！钟沛一惊，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朵拉，梅总监回来了吗？” “梅总监去工厂还没回来。” “一会儿梅总监回来，这个赵昕阳如果还没走的话，千万不要让梅总监进我办公室。随便你找个什么理由，记住千万不要让他进来！” 这什么情况？潘朵拉一头雾水。 “你去把赵昕阳请进来！” 赵昕阳走在潘朵拉身后。他注意到公司的环境非常宽敞明亮，装修很有档次。他自己也是做生意的，知道能在鸿升大厦租赁这么大一片区域开公司，说明公司资金很雄厚。 走进钟沛的办公室门前，他特意看了一眼门上的铭牌写——总经理办公室。 先前他只听凌寒说钟沛是在大厦20层的一家设计公司上班，但具体是做什么的不清楚。原来他是这家设计公司的老板。 赵昕阳进门后主动跟钟沛寒暄几句后，就直接表明来意。 “钟总，今天我冒昧地上来是想当面感谢你。谢谢你那天救了凌寒。” “这种事谁遇到都会出手的。我只后悔没多揍那个混蛋几下。” 如果刚刚的客套有几分是虚情假意，这几句可是发自钟沛的肺腑。 “凌寒说你是他的房东。她的家我去过，我知道那个小区房子的租金不会很便宜，可你几乎是不要钱一样以那么低的价格租给凌寒。说实话刚开始的时候，我挺担心的，我怕......”赵昕阳尴尬地笑了笑，“不过，现在看来是我多心了。” “凌寒没跟你提过吗？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那套房子空在那里也是浪费，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给我一个机会报答她。” 赵昕阳话里的意思钟沛当然懂，对方是担心他对凌寒有所企图，所以他必须强调是凌寒帮他在先，他不过是在投桃报李。 “凌寒怎么样了？这几天好像都没看到她上班。”钟沛突然想起自己得趁这个机会帮梅天东打听凌寒的情况。 “那天晚上她真的吓坏了，哭了很久，后来哭累了才睡着。第二天还发了烧。现在已经没事了。我让她在家休息几天，想上班的时候再上班。” “没事就好。你再见到她的话帮问候她。” “我会的。” ...... 梅天东刚走进公司大门，就问潘朵拉钟总在不在。 “梅总监，钟总不在，他出去了。” 可潘朵拉话音刚落，钟沛办公室的门就打开了。 “他这不是在公司吗？” 潘朵拉心想：完了，钟总交代的事情办砸了。 梅天东刚要上前去找钟沛，赫然看到从门里走出来的人竟然是赵昕阳，然后才是钟沛。 正在跟赵昕阳客套的钟沛一抬眼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梅天东，心想：糟糕，还是撞上了。 “钟总，不用送了。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留步吧。” “不不，我必须送你到门口！你别跟我客气！” 自己哪里是想送赵昕阳出去啊，他是怕梅天东看到赵昕阳忍不住有什么不该有的举动。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啊！ 钟沛多虑了。既然已经承诺了不再莽撞，梅天东会说到做到。只是赵昕阳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还是不由自主取地双眼紧盯着对方，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敌意。 虽然觉得门口的这个男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但赵昕阳并没有深想。 他哪里会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将会成为他和凌寒之间的障碍。 钟沛将赵昕阳送进电梯才折回公司。不用说了，他得跟梅天东做个交代。果然，梅天东已经坐在办公室等他了。 “他是来感谢你的？” “你怎么知道？” 好像是废话，除了这个理由，赵昕阳怎么会来呢？ “我捎带着旁敲侧击地打听出那天晚上凌寒回家以后的事。你想不想知道？” 第368章 可不可以叫我的名字 “这下你放心了吧？”钟沛一脸得意地向梅天东邀功，“什么事都没有。再说刚发生那么糟糕的事，谁能有那心思啊！” 其实梅天东没有担心过赵昕阳在凌寒家待的那晚会发生什么。他之所以反应那么强烈甚至突然头疼欲裂，是因为难过。 难过的是在凌寒最无知的时候，在她身边陪伴安慰的那个人不是他。难过的是赵昕阳能留下来，说明他对凌寒而言不仅仅是朋友。难过的是他甚至连跟赵昕公平竞争的机会都没有...... 他只能躲起来，远远地凝望她...... “好了，凌寒没事了。不过等她上班以后，我想我就没机会再替你做护花使者了。” 梅天东又回到了凌寒隔壁住。为了降低撞见凌寒的风险，他把普通门镜换成了可视的。只要门口有人经过，他的手机就会收到提示，门镜也会自动录下视频。 他每次出门或者回来，都会提前打开软件看一下视频回放和实时画面，确定安全后，才会进出家门。 梅天东安装可视门镜的另外一个私心是他可以常常把凌寒进出家门的视频翻出来看看。他能从画面里看出凌寒早上出门的时候心情是好是坏，晚上回家的时候是否看起来疲惫。 那件事发生后没几天，21层的那家投资顾问公司就主动跟大厦提出退租，并很快人去楼空。雇佣了衣冠禽兽的公司以后在这座大厦确实也待不下去了。 复工后的凌寒没有因为这件事而调换服务区域，继续在20至24层服务。赵昕阳还是每天来接她下班。 周末练完琴后，他常常带着凌寒和糖糖去各种好吃好玩的地方打卡。名义上是陪孩子玩，其实他也想带凌寒散心，尽快忘记不愉快的经历。 赵昕阳会在凌寒口渴的时候贴心地递上一瓶水，瓶盖已经拧好。去户外的时候，他会给凌寒准备防晒霜、遮阳伞和遮阳帽。在外人眼中，他们看上去像是非常和谐的一家三口。 慢慢地，赵昕阳送凌寒回家的时候由送到楼下变成送到家门口。不过凌寒不开口，他不会主动提出进去坐坐。他清楚那晚情况特殊，凌寒才会让他留下。 “赵哥，我进去了。明天见。” “凌寒......” “有事吗？” “我有个小小的请求，你能答应吗？” “.......” “以后不在公司的时候，你可不可以叫我的名字？” 这个请求赵昕阳早就想提了，但他怕凌寒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凌寒知道她对赵昕阳称呼的改变意味着什么，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怎么答复，她不敢直视赵昕阳的眼睛，低着头跟他再次道别，就匆忙开门进了屋。 果然，结果不是他想要的。赵昕阳叹了口气，慢慢地下了楼。 回家后，他先帮女儿检查了作业，在作业簿上签名，又把女儿第二天上学用的书本装进书包。等把女儿哄睡着后，他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赵昕阳发现手机有未读的微信，打开一看是凌寒发来的。 ——到家了吗？ 赵昕阳一看时间，信息是一个小时前发送的。 ——刚刚在给糖糖收拾书包，才看到你的微信。你睡了吗？ 微信发出去后，凌寒很快就回复了。 ——马上就睡了。 ——早点休息吧。晚安，好梦。 ——晚安，昕阳。 看到“昕阳”这两个字的时候，赵昕阳拿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心脏也扑通扑通地加速跳动着。 刚刚凌寒的逃避让他有些失望，他还在想也许自己又心急了。没想到凌寒真的改变对他的称呼了。虽然不是她亲口说出来的，可这就是好的开始啊！ 赵昕阳躺在床上，将凌寒的微信看了又看，把手机贴在胸口处，一脸傻笑。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可笑，就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跟自己喜欢的女孩告白成功。 赵昕阳，你要努力，努力把早日凌寒娶进门。 这条微信，凌寒是鼓足了勇气发出去的。和赵昕阳分开后，她考虑了很久才决定答应对方的请求。 她将和赵昕阳从相识到如今的一切都仔细回忆了一遍，越发被赵昕阳的诚意打动。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面对赵昕阳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呵护，她不可能无动于衷。 那晚在赵昕阳怀中哭泣的她觉得很踏实，很有安全感，所以她才会让赵昕阳留下来。 她其实不是真的想一直孤单一人，只是觉得自己不配拥有和别人一样的幸福。可赵昕阳从没有看轻她，对她的过去欣然接受。就像周玲对她说的，错过赵昕阳，可能她不会再遇到比赵昕阳更好的人了。 今晚凌寒家门外发生的一切，都被梅天东看到听到了。当他看到凌寒并没有答应时，心才没那么疼。可是后来的事情，他就不得而知了。 在他答应钟沛不再冲动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新的打算。凌寒几乎每天跟赵昕阳见面，而他只能躲在暗处，这样被动的局面对他太不利了。他萌生了一个想要让凌寒离开赵昕阳公司，另换一份工作的念头。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觉得现在的工作不是凌寒应该做的。她那么喜欢弹钢琴，却因为服过刑的背景不能再当老师，甚至连一份轻松体面的工作都很难找到，这是他欠凌寒的。 让别人聘请凌寒很难，那么如果是他自己当老板聘请凌寒呢？但是zm是不可以的，那只能换另外一种方式。 “钟沛，我这几年在公司的分红有多少？” “嗯？”钟沛大吃一惊，“你怎么突然问到这个问题？” “你告诉我，我能拿到多少钱？” “嗯，你等等，我让财务算一下。” 钟沛搞不懂梅天东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给财务程燕打电话，让她算好后给他回电话。 这家伙是要跟我拆伙么？他们可是有四年之约啊！ 很快程燕给钟沛回了电话。 “你在公司这几年可以拿到的分红大概是八十万。” 八十万。梅天东心里默念道。这笔钱不算少，可是离他的目标还有很大差距。 “钟沛，我想提前预支未来三年的分红。” 什么？钟沛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他没听错吧？ “钟沛，我需要用钱。” 第369章 不能坐以待毙 钟沛听完了梅天东的想法，他也说不好这是不是个好主意。他是很赞成让凌寒换一份工作，可是要按照梅天东的想法来，难度系数太高。 梅天东见钟沛半天没表态，以为自己的要求让他为难了。 “钟沛，是我的要求让你为难了吗？” “当然不是！”钟沛连忙否认，“天东，你别多心。别说提前预支三年分红，就是十年都没问题！” “钟沛，我知道你不缺钱，可我不想占你便宜。” “咱们兄弟之间什么占不占便宜的。我的就是你的！只是......只是你的想法具体操作起来不是那么容易。” “我知道不容易，但是再难我也要想办法去做。这是我欠她的......” 最近，梅天东总是在梦里梦到凌寒弹琴的模样。她的手指白皙纤长，他虽然不懂，可也觉得凌寒的手就是一双天生弹钢琴的手。 职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可是一想到凌寒曾经用来弹琴的双手，现在却在做清洁工作，他就难受得不行。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何况咱俩脑子加一起，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梅天东本想跟钟沛说谢谢，话到嘴边又没说出来。说了“谢谢”两个字，钟沛肯定又要埋怨他客套。好兄弟的这份情他只能记在心里了。 刘蔚蔚回到了赵昕阳的公司。赵昕阳让她继续做原来的工作。 “凌寒，蔚蔚回来上班，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她是糖糖的小姨，我怎么会介意呢？” “我之前已经把话跟她说开了，而且我岳母说蔚蔚回来也是因为她想通了。凌寒，我答应过糖糖的妈妈，会替她照顾好糖糖，照顾好家里人。蔚蔚是家里人，我有责任照顾她。” “我明白。我真的没有什么想法。” 凌寒的眼神透着真诚。赵昕阳是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他一直努力让家人过得更好，履行他对妻子的承诺。 “我很担心你误会。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赵昕阳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握住凌寒的手，凌寒没有拒绝。就在他想拥抱凌寒的时候，糖糖突然跑了过来，凌寒赶紧将手从赵昕阳手里抽回。 可是已经晚了，两人的小动作早就被糖糖看到了。她笑嘻嘻地看着凌寒，一只手拉着凌寒的手，一只手拉着爸爸的手，将两只手重新握在一起，然后咯咯地笑个不停。 凌寒的脸一下子红了，另一只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儿。赵昕阳用另一只手抚摸着女儿的头，非常有默契地冲女儿眨了眨眼睛。 “糖糖，爸爸今天奖励你吃你最爱吃的蛋糕好不好？” “好啊！爸爸，咱们现在就去吧！” “好，现在就去！三个人一起！” 赵昕阳深情地看着凌寒，特意强调“三个人一起”。这一次凌寒迎上赵昕阳的目光，没有再躲闪...... 刘蔚蔚离开的时候，赵昕阳对外的理由是身体抱恙。刘蔚蔚回到公司后，公司里的人都对她嘘寒问暖的，搞得她反而有些难为情。 赵昕阳给她留了退路，也给了她台阶，这一点是很让她感动，可一码归一码，她不能因为感动就轻易放弃自己这么多年的感情。 她默默地喜欢了赵昕阳这么多年，在她看来，她和赵昕阳迟早有一天会水到渠成，从没想过中间会出什么差池。现在看来自己真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先不说赵昕阳爱上了别人，就连父母这关她都很难过得去。 回来后的这几天，她从大伙的口中陆续知道了很多她离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听完后，她后悔自己不应该任性，说走就走，结果让赵昕阳和凌寒的关系一点点拉近。 “蔚蔚，我跟你说哈，指不定哪天赵总就会宣布他和凌寒的事喽！”刘姐在刘蔚蔚耳边说。 刘蔚蔚故作镇定地笑了笑，继续做事。 大概是因为她和赵昕阳之间的亲戚关系，也是她自己多年来隐藏得好，公司里没有人看出来她喜欢赵昕阳。所以，她才能从像刘姐这样八卦的人口中打听到一些她不知道和看不到的事情。 刘蔚蔚知道她已经落后了一大截，被凌寒占了先机，因此更加迫切地想要阻止赵昕阳和凌寒继续发展。她必须做点什么，绝不能坐以待毙。 可是，她怎么阻拦？一哭二闹三上吊吗？这不管用，她也做不出来。她还是要脸面的，何况就算她豁出去了，以她对赵昕阳的了解，这样做只会把赵昕阳推得离自己更远。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刘蔚蔚突然发现她对自己的情敌没有什么了解。只知道不是本地人，几年前才来g市的。好像没什么亲人。 不过通过这一年多的解除，有一点她基本可以确定，凌寒是一个心软的人。也许她可以从这一点入手。 刘蔚蔚知道凌寒现在在鸿升大厦上晚班。她打算找机会跟对方谈谈。可她不知道的是赵昕阳每天都来接凌寒下班。 当她看到赵昕阳的车将凌寒接走时，心里一阵刺痛。自己真是千不该万不该离开那么久。如果她在的话，她绝不会让事情演变到今天这个地步。 这一幕更让她下决心在木已成舟之前她必须想办法让赵昕阳和凌寒分开。 刘蔚蔚今晚包了一辆出租车，她让司机跟在赵昕阳的车后面，来到了凌寒家楼下。 她让司机把车灯和发动机都关掉，停在离赵昕阳车很近的地方。 “美女，你这是来捉奸的吧？” 隔着司机的后脑勺，刘蔚蔚都听得出来对方语气中的调侃。刘蔚蔚按捺住心中的不悦，没有搭理对方。 她看到赵昕阳从车上下来，送凌寒上楼。她没有办法下车跟上去，只能死死盯着一会儿哪个窗口的灯会亮起来。 几分钟后，四楼的一扇窗户的灯亮了，赵昕阳也很快从楼洞里走出来。基本可以确定，凌寒住在四楼那层。 看着赵昕阳的车开走后，刘蔚蔚将出租车司机打发走，她从车上下来。 来到楼门口，她有点犯难，门被赵昕阳走的时候给带上了，没有门禁卡她上不去。 正在她犯难想要改日再来的时候，一只手从她身旁伸出来，扫了一下门禁，门咔嗒一声开了。 “忘带门禁卡了？” 刘蔚蔚抬头一看，是一个男人。个子很高。 “嗯，忘带了。谢谢你啊！” 男人很有风度地将门打开，示意刘蔚蔚先进。刘蔚蔚走在前面，男人走在她身后。 快要走到四楼的时候，刘蔚蔚突然想起来刚刚只顾着看亮灯的屋子是几楼，忘了是左手边还是右手边。 身后的男人还在跟着她，他一定是三楼以上的住户。 正想着就到了四楼，刘蔚蔚决定随便蒙一下，先假装找钥匙开门，等身后的男人上楼后再说。 第370章 你住这儿，我住哪儿 刘蔚蔚闭眼挑了左手边的那道门。她站在门前，慢悠悠地掏出自己家的钥匙，装模做样地往钥匙孔里捅，等着身后的男人赶紧上楼。 可是男人非但没有往楼上走，反而停在了她身后。刘蔚蔚有点紧张，该不是遇到坏人了吧？ “这位女士，你住这里？”男人问道。 听男人这么问，刘蔚蔚回头看向对方。感应灯正好亮了，男人的面貌清晰可见。 男人不仅个子高，样子也很周正，他正以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啊，我，我住这儿啊。有什么问题吗？”刘蔚蔚紧张地有些结结巴巴。 男人轻声笑了：“你住这儿，我住哪儿呢？” 刘蔚蔚恍然大悟，自己真是太背了，居然选的是这个男人的家！ 她机一动，立刻自嘲道：“我今天真是蠢到家了！忘了带门禁不说卡，还上错了楼层！这是四楼，我家在六楼。” “没关系。”男人笑了笑。 刘蔚蔚赶紧收起钥匙，她边上楼梯边冲男人说抱歉。躲在五楼和六楼之间的拐角处，直到听见四楼的关门声，她才小心翼翼地下了楼。 原来凌寒住在402。刘蔚蔚站在402门口，她伸出手想要敲门，可是手悬停在半空中迟迟没有敲下来。她思索了半分钟，将手放了下来。 刚刚那一场虚惊，让她想不起来自己来之前已经打好的腹稿。 算了，不差这一天。改日再说。 刘蔚蔚下了楼，打车回家。 ...... 因为前几天没有上班，很多工作需要梅天东加快完成，特别是下一辑的恋慕海报就要交稿了，因此这几天他都在公司工作到很晚。 既然已经想好了要想办法给凌寒换一个工作环境，反而让他将注意力从凌寒和赵昕阳关系变得密切这件事上暂时抽离出来，把精力放在工作上。 对于新一辑的海报内容，原本心烦意乱他没有任何灵感。因为之前的设计都是关于他和凌寒的回忆，如今找到凌寒了，他却不能跟她相认，只能看着她慢慢走近另一个男人，他根本无心创作。 现在因为有了新的打算，一旦做成，也许事情会向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凌寒重新坐在钢琴前演奏的样子。所以，他决定把他的憧憬画下来。 凌寒弹琴时优雅自信的样子早就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中，因此做图的时候非常顺利。几个晚上下来，设计稿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 梅天东不知道凌寒有没有看过那些海报，她看到的时候会不会认出海报里画的都是关于他们的事，是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时刻。 回到家里，梅天东突然想起忙了一晚上，他还没有看看凌寒。他拿出手机，打开软件，将可视门镜录下的所有视频一个个点开。大多数都是楼里邻居上下班或是外卖小哥、快递小哥路过时录下的视频。 他直接跳到最后几个视频。看录制时间应该是凌寒回家的时间。打开视频，他看到又是赵昕阳上楼送凌寒回家。虽然自己知道避无可避，可是每次看到这一幕他还是很不爽。看到赵昕阳只是把凌寒送到门口就走了，他才稍稍平静了一些。 下一个视频拍的是他和那个走错楼层的女人的对话。 还有一个视频？梅天东点开了最有一个视频。 视频里，那个走错楼层的女人从楼上下来，站在凌寒家门口，看起来好像要敲门，可是最后却没敲，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这个女人很奇怪。她不是说自己住在6楼吗？为什么会在凌寒家门口驻足？如果她是下楼来找凌寒，为什么放弃了敲门后就走了呢？ 梅天东仔细回忆刚刚在家门口的场景，越想越觉得蹊跷。 那个女人绝不是6楼的住户，她的目的就是来找凌寒。可如果是朋友间的正常拜访，又怎么会如此鬼鬼祟祟？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梅天东开始担心了。 第二天他把视频放给钟沛看，钟沛反复看了几遍，也认同他的判断，认为这个人很可疑。。 “你把这个视频截个图，把这个女人的照片发给任毅看看。他之前跟拍了凌寒好几天，说不定拍到过甚至知道这个女人。” 自己真蠢，怎么就没想到找任毅。梅天东当下就把女人的照片发给了任毅。很快任毅那里就有了回音。 “这个女人我知道。她和凌寒都在赵昕阳的公司里。她还是赵昕阳去世妻子的新妹妹，好像叫刘蔚蔚。” “谢谢你。”梅天东挂了电话。 “赵昕阳的小姨子？她半夜三更跑到凌寒家干什么？” 钟沛说出了梅天东心里的疑惑。既然相熟，为什么还那么鬼祟？ “我怎么觉得这个女人好像是背着赵昕阳来找的凌寒。天东，你怎么看？”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想干什么。” “既然是赵昕阳的妻妹，还是个女人，应该不会有什么恶意。” 钟沛太了解梅天东的想法了，他一定是担心凌寒。只要凌寒的周围出现任何异常，他都会提高警觉。 话虽如此，但梅天东没有因为钟沛的宽慰而消除心中的疑惑。他隐约觉得这个刘蔚蔚一定有她的目的。 一连几天，梅天东都没有加班，早早回家，一会儿看看可视门镜的实时画面，一会儿又去看看望远镜。但是那个刘蔚蔚再也没来过。 凌寒还是每天由赵昕阳送回家。梅天东内心根本不想看到这一幕，可是除此以外，他再没有机会能够看到凌寒了。 梅天东看着手里的钥匙，是凌寒家的钥匙。他好几次很想在白天的时候用钥匙打开凌寒家门进去看看，最终他都努力克制住了。 他既然爱凌寒，就要尊重她。无论自己想要接近她的念头有多么强烈，他不能轻易越界。 钟沛好像是会读心术似的。几天后，他丢给梅天东一个移动硬盘，硬盘里是凌寒调换工作区域后每天工作时的走廊监控视频，超高清的。 “这个东西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弄来的。哥们，我这个人情你可欠大了！” 梅天东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着对方的样子，钟沛心中感慨，真没见过这么痴情的男人。 第371章 罪恶感 那晚离开凌寒家后，刘蔚蔚好像是泄了气，没有如她所说的“改日再来”。 她知道那晚自己全是凭着一时冲动才找过去的。临门一脚，她却胆怯了。他不是真的因为那个小小的意外而乱了方寸，而是她想和凌寒摊牌后，对方再把事情告诉赵昕阳怎么办。 她这次回来可是打着将过去翻篇的旗号，如果自己的真实想法被赵昕阳和父母知道，她不敢想会有什么结果在等着她。 她虽然不算聪明，可也不傻。她已经失败过一次，这次如果不能成功，她真是没脸在这个家里待下去了。 另一个让她暂时打了退堂鼓的原因是她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胜算能把赵昕阳从凌寒那儿抢回来。 她最疼爱的外甥女现在张口闭口都是她的凌寒阿姨。赵昕阳在她面前也不再掩饰他和凌寒的关系，甚至连父母都知道凌寒，还很支持赵昕阳追求她。 刘蔚蔚感觉自己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天都变了。在公司里能看到凌寒，回到父母家里还摆脱不了凌寒的影子。凌寒已经渗透进了他们这个家。 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有什么胜算？ 晚饭后，刘父刘母去楼上邻居家串门了。赵昕阳拿着车钥匙准备出门。刘蔚蔚知道他是去接凌寒。 糖糖跑到门口，趴在赵昕阳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赵昕阳扬起了嘴角。 “好，爸爸努力完成任务！” 赵昕阳走后，刘蔚蔚将糖糖叫到身边，问她刚刚跟爸爸说了什么悄悄话。糖糖只是笑，没有告诉她。 刘蔚蔚哄了糖糖半天，糖糖才说了出来。 “学校暑假有一个亲子夏令营活动，我想让凌寒阿姨跟我和爸爸一起去......小姨，凌寒阿姨应该很快就会跟爸爸结婚了吧？” 刘蔚蔚耳边嗡嗡作响，糖糖说的很多话她都没听进去，可最后那句关于结婚的，她听得真真切切。 “糖糖，你就那么喜欢凌寒阿姨？愿意让她做你的妈妈？” “嗯，我喜欢凌寒阿姨。爸爸也喜欢她。我想让她做我的妈妈。” 童言无忌，可是这句话却深深刺痛了刘蔚蔚。 “那跟小姨比起来呢？你更喜欢谁？” “你们两个我都喜欢啊。” “如果一定让你选一个呢？” “为什么非要选一个呢？小姨是小姨，凌寒阿姨是凌寒阿姨。你们都爱糖糖，糖糖也爱你们。”糖糖有些不解，她觉得小姨今天怪怪的。 刘蔚蔚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糖糖喜欢凌寒没有错，孩子只是单纯地遵从自己内心的情感罢了。她不应该为难孩子。 “糖糖你说得对，我们大家都爱你。” 刘蔚蔚带糖糖去里屋写作业，她坐在客厅沙发上心乱如麻。 如果凌寒答应了，那就意味着她和赵昕阳之间的关系是板上钉钉了，自己将彻底沦为局外人，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之前想要去找凌寒摊牌的念头就又冒了出来。 ...... 今天接女儿放学的时候，赵昕阳听女儿提起学校暑假有一个亲子夏令营活动。女儿说想报名参加，他一口答应了。 女儿说这件事的时候赵昕阳并没有多想，可是刚刚女儿悄悄跟他说想让凌寒一起去，这让他又惊又喜。 他知道糖糖这是从心里完全接受了凌寒，孩子已经做好了让凌寒融入他们这个家庭的准备。他觉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这股东风刮不刮得起来就看他自己了。 他已经想好了，和凌寒结婚后，他就让凌寒做全职太太，不让她这么辛苦工作了。如果凌寒想要工作的话，她想做什么他都支持。以他现在的条件，虽说不能大富大贵，但是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过得轻松自在还是不成问题的。 凌寒上车后，明显感到今天赵昕阳的心情似乎特别好。这让她有些好奇，忍不住问对方原因。赵昕阳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得意忘形了，凌寒还没答应一起去呢。 “没什么，糖糖今天在学校得到老师的表扬了。” 凌寒觉得奇怪，糖糖不是经常被老师表扬吗？难道今天老师的表扬有什么特别之处？ 赵昕阳说完也觉得自己的理由有些牵强，干脆直接跟凌寒说了夏令营的事。 “刚刚从家里出来的时候，糖糖叮嘱我让我一定完成任务。我可是答应孩子了。” 赵昕阳偷瞄了一眼凌寒，但凌寒的表情看不出一点同意或是拒绝的意思。 “离暑假还有一段时间。你先别急着答复我，慢慢考虑。” “嗯，我会考虑的。” 考虑意味着有希望。凌寒的这个答复已经让赵昕阳很满意了。 到了楼下后，赵昕阳只把凌寒送到楼门口，没有上楼。他知道这个时候凌寒需要空间，他不能逼得太紧。 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他将与凌寒相处的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他好像越来越游刃有余。 互相道过晚安后，赵昕阳目送凌寒上楼后才离开。 凌寒回家后，习惯性地先去阳台看看那几盆洋桔梗。这几盆花好像特别好养，她只是浇水而已，就一直开得很好。 每当她有心事的时候，只要看到这几盆洋桔梗，好像就没有那么烦恼了。可是今天，盛开的花朵也不能让她解忧。 她很清楚答应跟赵昕阳父女去参加亲子夏令营意味着什么。 自从上次那件事，她已经开始对赵昕阳敞开心扉，可是答应去亲子夏令营就基本意味着确定了他们的关系。 赵昕阳是一个很传统很认真的男人，他一直很尊重凌寒。除了那次他情难自禁地想要吻她，之后他再也没有对她有过亲密的举动。可是如果他们确定了关系，那么他们之间就免不了会有肢体接触，牵手、拥抱、亲吻...... 亲吻......凌寒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个吻，青涩而又霸道......他的怀抱温暖而有力，他的呼吸急促而又湿热，他的...... 不！她不应该想起那晚，想起那个吻，更不应该想起他！心底瞬间生出一种罪恶感，这份罪恶感让她觉得羞愧。 第372章 就是这家餐厅了 这段时间，梅天东和钟沛四处寻找他们想要的店面。可是看了好几家，都不是梅天东想要的。 他想找一家和peter pan风格类似的餐厅。在peter pan里有很多他和凌寒的回忆。而且凌寒说起过，她很喜欢餐厅的风格，浪漫又温馨。 “要找风格特别类似的餐厅可没那么容易。要我说，干脆先买了，然后砸掉重新装修。想装成什么样子就装成什么样子。” 钟沛陪着梅天东一连看了好几天，实在忍不住提出自己的想法。 “重新装修需要一笔不小的开销。”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 “不光是钱的问题。重新装修太耗时间，我等不了那么久。” 梅天东这么说，钟沛就不好再说什么了。还是继续帮哥们找吧。 “这样吧。你把那个什么peter pan餐厅的风格画出来，我多找点人帮咱们找，我就不信g市这么大，就找不到咱们想要的餐厅。”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样的餐厅还真让他们找到了，而且餐厅的老板也有意想要把餐厅转让出去。梅天东和钟沛立刻约餐厅老板谈转让的具体细节。 可是，刚开始谈就进行不下去了。谈话卡在了转让费上。 “马老板，您开出的这个价格让我有些质疑您转让餐厅的诚意。”钟沛开诚布公有话直说。 “我当然是诚心想把餐厅转让出去，不然我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我已经算过了，将餐厅的装修、地段、人流量、知名度、设备等加在一起综合衡量，您开出的价格远高于市面价格。所以我才质疑您到底想不想把餐厅转让出去。” 马老板喝了一口咖啡，笑着说：“年轻人，你说的那些是事实，可我的餐厅就是这个价格。而且我也不是很急着转让。” 哼，老狐狸，明明就是待价而沽。钟沛转头给梅天东使个颜色，意思是先撤，回去再商量。 “马老板，这个价格没问题。我们尽快办手续吧。” 搞什么啊！钟沛难以置信地看着梅天东。疯了吧，用这个价格盘下这个餐厅？ “天东，咱们不是还有两家餐厅没去吗？先去看看再说。”钟沛竭力想要补救一下。 “钟沛，不用考虑了。我决定了，就是这家餐厅了。” 看着马老板喜笑颜开地跟梅天东签了意向合同，钟沛的心在滴血。他不光是替梅天东心疼钱，更是因为自己的能力没有发挥出来，这让他感觉受到了侮辱。 “天东，你知不知道你至少多花了二十万！你钱多没地方花是吗？既然你自己能拍板决定，干嘛还带我来？” 梅天东听出钟沛话里的抱怨和不满，他不是故意跳过钟沛作决定，是他真的等不起。 “对不起，钟沛。我没跟你商量就做主了。不是我钱多没地方花，是留给我的时间太少。我知道那个马老板是吃定我看好了他的餐厅，故意不肯压低价格。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砍价上。” 看着梅天东落寞的神情，钟沛觉得自己刚刚有点小题大做了。他是为梅天东感到不值，可是他忘了，梅天东为了凌寒是不惜任何代价的。 “我不是怪你。我就是觉得太便宜那个马老板了。”钟沛叹了口气，“得嘞！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意向合同都签了，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第二天，钟沛就让财务把钱打进了梅天东的账户上。转让手续也开始办理了。 “天东，餐厅的装潢布局哪里需要改进，你把设计图做出来，我找人去弄。” “图纸我已经在画了。这一两天就能完稿。” “你还真是急性子，不用我说，你早就已经着手办了。不过，在想到不让立杆起疑心的万全之策之前，餐厅布置好后是不是就可以营业了？花这么高的价格盘下来的，早点营业早点有收益。厨师、服务员这些咱们可以用店里原来那些人。只需要找一个靠谱的餐厅经理帮咱们日常经营管理。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去办。不行，我从悦华里抽人出来，帮咱们顶一阵子......” 钟沛滔滔不绝地说了很多，在梅天东签下意向合同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替对方做好餐厅的经营规划了。毕竟钟氏集团的商业版图中包含了酒店和餐饮，这方面他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 “咱们双管齐下，你的图纸尽快出来，趁着餐厅升级改造的空档，我把人手配备齐。这样改造完成后就能立刻营业了。” 钟沛说着说着有点兴奋起来。他其实很享受这种白手起家、从零开始的感觉。这也是他为什么毕业后不想回钟氏集团而是自己出来开公司的原因。 吃现成的哪有自己挣钱买吃的有成就感。梅天东开餐厅这件事，又给了他一个过把瘾的机会。 今晚又是四人小组的聚餐时间，这次轮到林默请客。起初，三个男人都不同意她请，坚持由男士们轮流做东，但林默不肯。 “男女平等。你们要是这样的话，我就退出四人小组了。” 没办法，男士们只好依了她。 吃完饭，差不多快八点了。四人在餐厅门口分手。钟沛送梅天东回家。 “钟沛，你送我回公司吧。” “这么晚了回公司干嘛？” “明天就要交餐厅的设计图了，有几个地方我还想再修改一下。” “明天上班再改吧。” “明天就来不及了。” 钟沛拗不过梅天东，只好送他回公司。再说这个时间，凌寒早就下班了，所以即使梅天东回公司，也是安全的。 “你别做太晚了，早点回家吧。”钟沛临走时对梅天东说。 “没关系，太晚了我就在公司凑合一下，也不是没在公司住过。”梅天东笑了笑。 “随你吧。那我走了啊！” 梅天东来到公司，将灯打开，走到自己的办公室。来到工作台旁，设计图就摊开在桌上，他拿起笔来，开始修改图纸。 梅天东既想保留peter pan的风格，还想再融入自己想要的元素，特别是凌寒会喜欢的元素。 第373章 凌寒，我好想你 今晚到家后，凌寒觉得格外疲累，可能是生理期要到了。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就去卫生间洗漱，想早点休息。 挽起袖子洗脸的时候，凌寒忽然发现手腕上的手链不见了！晚上干活的时候明明还在，怎么会不见了？她赶紧在家里四处搜寻，可是屋里屋外找了好几圈，各个角落也都找遍了，就是没找到。 糟糕！不会是干活的时候掉了吧？ 糖糖如果知道她送的手链被自己弄丢了，孩子一定会很伤心。她赶紧换好衣服，拿上手机和钥匙出门。 今晚就得回鸿升大厦找到，不然明天让别人捡到的话，可能会被当作垃圾扔掉。 凌寒等不及坐地铁，她在小区门口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到了大厦门口，跟值班保安说明了情况，保安就放她进楼了。 她先乘电梯去了24层，沿着晚上清扫过的路线，弓着腰，仔细地在走廊地面上寻找着。 最终在23层的走廊窗户下找到了手链，它就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凌寒赶紧捡起来，重新将手链戴在手上。 还好手链没丢，凌寒如释重负。她按下电梯，准备下楼回家。 电梯停在了20楼。电梯门打开后，却没有人进来。她没有按下关门的按钮，而是等着电梯自动关门。 就在关门的一刹那，一只手挡住了电梯门。 门开了，走进来一个人。 凌寒下意识地看向进来的人，那人也看向她。 一刹那，凌寒感到时间静止了。站在电梯门口的那个人是......梅天东！ 没错，真的是他！她不可能会认错！ 他的脸还是那样干净而棱角分明，浓眉剑目。此刻他的神情跟她一样震惊。 “凌寒......”他叫了她的名字。 凌寒的大脑一片空白，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 她的第一反应是想要逃离这里，于是拔脚就要从梅天东身边挤出电梯，可是身体却被梅天东挡住。 电梯门开的那一瞬间，梅天东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凌寒。虽然他曾幻想过很多种出现在凌寒面前的方式，可今晚这种方式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不要走！” 梅天东张开双臂拦住了凌寒的去路，凌寒只好往后退。她退一步，梅天东就往前走一步，直到她退到电梯的角落，退无可退。 梅天东的双臂撑在电梯墙壁上，他低下头，望着身下的凌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将对方紧搂在怀中，呢喃着：“凌寒，我好想你......好想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这个拥抱他等了太久太久，生怕自己一松手凌寒会再次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不禁双臂加重了些力道，这让两人的胸口紧紧贴在一起。 凌寒感到自己全身滚烫，心跳得厉害，身体在微微颤抖着。因为被梅天东紧紧箍住，呼吸愈发困难。 “你......放开......你放开我......”快要窒息的感觉让凌寒终于断断续续地从口中挤出话来。 “不！我不会......不会再放手了！”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一楼。 电梯门一打开，门外的人冷不丁地被眼前看到的画面吓了一跳，发出“哎哟”一声。 这一声让梅天东分了神，凌寒趁着梅天东双臂一松的间隙，大力推开他，挣脱出来，从电梯里跑了出去。 “凌寒！”梅天东追了出去。 大堂保安诧异地看着一男一女先后从他面前跑出大堂，奔出大厦大门。 “这什么情况？最近大厦发生的怪事可真多！”保安自言自语道。 凌寒刚刚跑出大厦门外没多远，就被梅天东追上。他一个箭步跑到凌寒面前，挡住她的去路，二话不说拦腰抱住她。 梅天东低头直视凌寒的双眸，他贴得如此之近，近到凌寒能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 “凌寒，求你了，别逃了好不好？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为什么啊？”这个问题是他多年来一直想要弄清楚的，他声音哽咽，双眼泛红，“你恨我是吗？是我害得你坐了牢。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梅天东的话让凌寒心头一颤，原来他以为自己的不告而别是因为恨他。她从来就不曾恨过他，她怎么会恨他。 可是这些话她不能说出来，她宁愿梅天东误解她离开的原因，也不想他再对自己有任何执念。 “你放开我，你让我走......” 凌寒边重复着这几句话边拼命挣扎，两人的纠缠很快惹来路人的关注。 “哥们，这姑娘认识你吗？” “姑娘，你认识这个人吗？” 几个路人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询问着。 “你再纠缠这位姑娘，我可就报警了。” 有人已经拿出了手机...... “我不认识他！”凌寒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梅天东一愣，凌寒竟然说不认识他。趁着梅天东失神，凌寒再次挣脱了。 梅天东眼看着凌寒跑到路口，上了一辆出租车。围观的人后来说了什么才散去，他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梅天东愣在原地很久。凌寒应该真的是恨他，不然她六年前不会一声不响地走掉，不会看到他像见了鬼一样避之不及，更不会让别人误解他甚至要报警时坚称不认识他。 更让他无比难过的是，凌寒都不曾叫过他的名字。 ...... 刚刚从浴室出来的钟沛用毛巾擦着头发。走到客厅，拿起手机，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梅天东打来的。 “回家了吗？设计图做完了？” 电话那头半天没有声音。 “喂？天东？说话啊！” 钟沛皱了皱眉头。信号不好？ 他刚想挂断给梅天东回拨过去，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梅天东的声音。 “我看见凌寒了。” “大哥，你不是天天都能看到她，只不过是在视频里。”钟沛这句话一说完就感觉到好像哪里不对，他恍然大悟，“你......你的意思是......你不会是......不会是跟她碰上了吧？” 梅天东的沉默给了钟沛答案。 “我去！你们怎么碰上的？你在哪儿呢？是在公司吗？我现在马上过去！” 钟沛驱车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颓然坐在路边的梅天东。 “这个时间凌寒早就应该下班回家了啊！她怎么会突然回来？” “这也许就是天意吧。”梅天东苦笑道。 第374章 方寸大乱 凌晨两点钟，凌寒的心仍然狂跳不止。 电梯里遇到梅天东的那一刻，她感到无比震惊。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就是想要远离过去的人和事，可还是没有逃开。 然而，让她方寸大乱的真正的是梅天东的拥抱，还有他在她耳畔的呢喃：凌寒，我好想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梅天东望着她时通红的眼眶、湿润的眼角，都狠狠击中了她的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仍然执着于她。 梅天东以为她恨他，她从来不曾恨过他。她只怪自己，当年如果她能早点发现端倪并及时制止的话，那他就不会对自己产生不该有的情愫。 她以为她离开d市，从梅天东的生活中消失，所有的错误都会被时间纠正。时间会让梅天东看清自己的心，让他明白自己不过是一时迷失了心性，他对她的感情只不过是一种依赖，绝不是男女之情。 可是，时间并没有让梅天东意识到一切都是他的错觉，错误也没有得到纠正。它还在，一直都在...... 凌寒觉得自己很龌龊，她让一个19岁的男孩喜欢上了自己。她甚至质疑自己当初是不是不应该对梅天东心生怜悯。是她泛滥的同情心把梅天东和自己陷入如此不堪的境地。 腹部突然胀痛起来，一股热流涌出。凌寒冲进卫生间，她的生理期到了。 将弄脏的衣服洗干净，处理好一切，凌寒躺在床上。她想强迫自己睡下，可是来自小腹愈加强烈的疼痛感让她根本睡不着。 慢吞吞地起身下床去药箱找药，才发现常吃的痛经药已经吃完了。凌晨五点多，药店还没有开门，她只能忍着。 捱到七点的时候，凌寒知道无论是在生理上还是心理上，她今天都不能去上班了。她给赵昕阳发了一条微信，只说是身体不舒服，请假一天。 微信刚发出去，赵昕阳就把电话打了过来。 他追问她哪里不舒服，她自然不好意思说出口。支支吾吾了半天，赵昕阳突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我把糖糖送到学校就去你家看你。” “不用，你不用过来。我没什么大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大概半个小时到。需要我帮你买些什么东西吗？”赵昕阳委婉地问道。 凌寒犹豫了一下，把自己平时吃的痛经药的名字告诉了赵昕阳。 半个小时候后，赵昕阳敲响了凌寒家的门。凌寒给他开了门。 赵昕阳看到凌寒的脸色很不好，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他把凌寒让他买的药拿了出来，让凌寒服下。 他把凌寒“赶回”卧室躺下，然后去厨房将他买的大枣、红糖、桂圆洗干净，熬了一锅大枣桂圆粥。 粥熬好后，他盛了一碗端到凌寒的床边。 “趁热吃了吧。这个很管用。” 凌寒从赵昕阳手中接过碗，用勺子吃了一口。粥熬得非常软糯，甜度也刚刚好。 赵昕阳会熬这种粥还说很管用，过去应该也是这样照顾他过世的妻子的吧。 “相处了这么久，我今天才知道你每个月都这么难受。我是不是太粗心了？” 凌寒闻言抬起双眸，赵昕阳正温柔地看着她。 “吃了药就没那么难受了。”跟一个男人谈论自己的生理期，凌寒觉得有些难为情。 “这些止疼药还是少吃。是药三分毒，还是食疗安全一些。以后我给你熬粥。” 凌寒心中一颤，她知道赵昕阳不是随便说说的，他说到做到。 赵昕阳总是在不经意间向她剖明他对她的心意。凌寒不知该怎么回应，赶紧低头继续喝粥。 看着凌寒把粥喝完，赵昕阳把空碗拿到厨房，并将厨房收拾妥当。 “赵......昕阳......”虽然凌寒同意改口叫赵昕阳的名字，可她没这样叫过几次，还是不太习惯，“你不用照顾我，我吃过药好多了。你回公司吧。” “你这是要赶我走？”赵昕阳洗了手，边擦手边说。 “不，不是。”凌寒赶忙否认，“我不想影响你工作。” “我跟你开玩笑的。”赵昕阳嘴角轻扬，“我给你炒几个菜，你中午热一下。做完这些我再走。行吗？” 赵昕阳请求的语气让凌寒没办法拒绝。她轻轻点了点头。 回到卧室，躺在床上，凌寒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 接下来该怎么办？梅天东很快就会知道自己在哪里工作，他一定会来找她。她还要再消失一次吗？可她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她难道要放下现在的一切吗？ 内心深处她并不想，可是不离开的话，她就不得不面对梅天东。而且关于自己入狱的原因，她没有完全把实情告诉赵昕阳，更没有提过梅天东。如今她该怎么跟赵昕阳解释这一切？ 凌寒起身下床，悄悄打开卧室的门。看到厨房里忙碌着的赵昕阳，她觉得自己配不上赵昕阳的喜欢。 她一直贪图着赵昕阳对她的好，却从来没有给他回应，甚至连一个该有的名分都没有给对方，可赵昕阳从来没有计较过。 他一次又一次地让她感动，感动于他对她过去的理解和包容，感动于他对她的怜爱，感动于他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 可是为什么赵昕阳对她这么好，她却一直不能下定决心接受对方？她是不是太不知好歹了？ 虽然自己一再逃避，但她不得不承认她之所以迟疑，是因为她对赵昕阳的感情更多的是感激，而不是爱。 赵昕阳将最后一个菜盛在盘子里，放在餐桌上，然后用空盘子扣住。他一抬头，看见凌寒正站在卧室门口看着他。他摘下围裙，走了过去。 “你怎么起来了？” “我......我睡不着。”凌寒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饭菜做好了，我可以功成身退了。你多休息。如果明天还是不舒服，就再休息一天吧。” “嗯。” 赵昕阳下楼后，凌寒破天荒地来到阳台，从窗户上目送赵昕阳离开。 刚要打开车门的赵昕阳好像是感应到了似的，抬头向楼上望去，看到了站在窗口的凌寒。 赵昕阳笑了，冲凌寒摆了摆手。凌寒回应了他。 看着赵昕阳的车开走后，凌寒才回到屋里。 看着餐桌上的四菜一汤，她喉咙一热，眼眶瞬间湿润了...... 第375章 我们谈谈好吗 “天东，既然凌寒已经知道你在g市，干脆你也别躲着了，就明着把她追回来。” ...... 钟沛在客厅里来回走了好几圈，边走边兴奋地跟梅天东分享他的想法，而梅天东并没有给钟沛回应。 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凌寒看到他时一脸惊恐的模样。他抱着她的时候，她全身都在颤抖。她该是有多么怕见到他啊！ 也难怪，面对一个把自己推向万劫不复之地的人，怎么会不害怕？她不仅怕他，内心对他也应该是很厌恶的。 在凌寒看来，他的爱是对她的一种亵渎吧。不然她为什么从不肯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证明真心？ “钟沛，你也觉得我喜欢凌寒很龌龊吗？” 正讲在兴头上的钟沛一愣。嗯？什么意思？ “天东，你怎么会这么想？男未婚女未嫁，你有喜欢任何人的自由。” “可凌寒不是这么想。你不知道她有多怕我。可能在她眼中，我是个变态吧。” 用“变态”这个词来形容自己，梅天东非常难受。可是凌寒的反应分明就是把他看成是一个心理扭曲的人。 “拜托，你可别胡说八道了！你们认识的时候你已经是成年人了。再说你喜欢谁是你的权利和自由。” 到底是自己的好兄弟，在钟沛看来，他做什么都是对的。 “钟沛，你别安慰我。我想听实话。” 实话？他说的就是实话啊！虽然梅天东神色黯然，显而易见是受到凌寒昨晚的言行的打击，可他不会因此就睁眼说瞎话，这不是他做人做事的风格。 “我说的就是大实话。我承认最开始听你说你对凌寒的喜欢，我是不太能理解。不过，经过这几年，你一直这么执着，对其他女人看都不看一样，我开始理解你了。而且，这段时间跟凌寒接触下来，我觉得她真的是一个秀外慧中的女人。难怪你会喜欢她。” “你也觉得她好，是吗？” “嗯。她是一个值得爱的女人。所以天东，不要质疑自己，你是个心理非常健康的男人。用你的诚心去感动凌寒，总有一天，她会明白你对她的感情。” 如果一切真如钟沛说得那么简单，那么他之前也不需要如此煞费苦心，更不着跑到钟沛家寻求安慰。 “天东，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他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来找钟沛的。 “我不知道。要不你告诉我我该做什么。” 皮球又踢回给他了。钟沛挠了挠头，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天东！”钟沛突然以高八度的声调大叫着梅天东名字，“凌寒会不会明天一下子又一声不吭地离开啊？” 梅天东猛地一惊，钟沛提醒了他。他只顾着因为凌寒对他的态度而神伤，怎么就没想到凌寒见到他后很可能会再消失一次。 “不不不，等等！”钟沛拧眉思索，“她这次应该不会说走就走。” 梅天东不解地看着钟沛，等着他的解释。 “第一，她租了我的房子，总得给我这个房东一个交代吧。第二，她有工作，辞职也得需要时间吧。第三，第三......” 钟沛的吞吞吐吐让梅天东有些不耐烦：“别卖关子了，有话直说！” “那我说了，你别生气啊！”钟沛咽了下口水，“第三，是因为有赵昕阳。她如果喜欢赵昕阳，离开的可能性就不大。当然，如果她对赵昕阳没那个意思，可能就不会顾虑那么多了......” 梅天东不得不承认，钟沛说的都是事实。他当然不希望凌寒再一次从他的生活中消失，可如果凌寒的留下是因为赵昕阳，他根本接受不了。 “天东，退一万步说，就算凌寒想走掉，也不是一两天内就能做到的。咱们还有时间想办法不让这种情况发生。” 梅天东半天没说话，他陷入了沉思。钟沛没有打扰他，只是在一旁安静地坐着。 “钟沛，我要去找左澜！” “什么？找左澜？”钟沛以为自己听错了，“左澜本来不知道你也在g市，你主动去招惹她，这不是给你自己找不痛快吗？” “你刚刚提醒了我。只有让凌寒有更多的羁绊，才有可能让她留下来。没有人比左澜对凌寒更重要了。” “可是当初凌寒不就是从左澜家离开的吗？” “我了解左澜，她和我一样爱凌寒。她已经让凌寒离开她一次了，只要让她知道凌寒的下落，她绝不会让凌寒离开她第二次。” 钟沛虽然只和左澜打过几次照面，可是通过梅天东的描述和他自己的观察，左澜和凌寒之间的闺蜜情确实不一般，她的确是会想尽办法阻拦凌寒再次逃开。 “行，那就按你说的做。先得让凌寒留下来，你才有机会让她接纳你。” 找到左澜在g市的律所地址太容易了，律所的信息在网上是公开的。梅天东记下了事务所的联系电话。 第二天中午他将车停在左澜事务所的楼下，本想拨打律所的座机，想了想后，他还是选择先拨打左澜的手机。 电话通了，原来左澜也一直没有换手机号。也许她跟自己一样，都希望有一天能接到凌寒的电话吧。 “喂？你好！”电话那头的确是左澜的声音。 看来左澜早就把他的电话号码删掉了。不然看到是他的电话，左澜不会是这个态度。 “是我，梅天东。”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你有什么事吗？没事我挂了，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左澜冷冷地说道。 “左澜姐，你别挂！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有话就说！我很忙！”声音不仅冰冷还很不耐烦。 梅天东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我找到凌寒了。她就在g市。”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左澜的语气立刻从冰冷无情变得激动万分。梅天东将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左澜姐，我们谈谈吧，我把一切都告诉你。我现在就在你律所所在的大厦楼下。” “五分钟后，一楼咖啡馆见！”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声...... 第376章 离她远点 左澜连着拍打了好几下电梯按钮。 该死的电梯在1楼停半天了，还不上来！ 左澜虽然早就知道梅天东也在g市，但她断不会去联系这个令她厌恶的人。所以，当她知道电话是梅天东打来的，才会有那种态度。不过，她觉得自己已经很有涵养了。 她没工夫去费神琢磨梅天东为什么会主动给她打电话，她只想快点结束通话，没想到梅天东在电话里丢给她一枚“炸弹”。 左澜知道梅天东绝不会是扯谎，他也没有并要说谎。他说凌寒在g市，那一定就是。 凌寒竟然就跟她在一座城市里！左澜越想越恼。她恼为什么偏偏是梅天东找到凌寒，更恼自己这几年满心都是事业和爱情，怎么就没想想办法寻找凌寒。她算什么狗屁闺蜜！ 她现在就想从梅天东那里知道凌寒人在哪里，过得好不好，更想要马上见到凌寒。 电梯门终于打开了。 怪不得电梯半天没上来，原来有人来大厦送货。电梯被送货的工人和货物塞得满满的，再也容不下一个人，而且电梯还要继续上行。 左澜一着急干脆放弃坐电梯，转身走向安全出口，选择走楼梯。 从12楼下来，左澜感到自己身上已经微微出汗了。可她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走进咖啡馆。 这个时间段，咖啡馆的人很少。因此她刚进门，一眼就看到了梅天东。 梅天东也看到了左澜。他站起身来，看着左澜大步流星地向他走来。 左澜人刚挨到咖啡桌，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迫不及待催促道：“我不想听你说任何废话！你快告诉我，凌寒现在到底在哪儿！” 梅天东本来想跟左澜打个招呼，可左澜咄咄逼人的架势吓退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他悻悻地坐了下来。 “左澜姐，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谁要听你慢慢说。你最好长话短说，挑重点说！” 当年面对冷血无情的父亲和上门追债的歹人都没有怕过的梅天东，唯独怕面前的这个女人。 左澜本就比较强势，学生时代的梅天东就觉得左澜不如凌寒容易亲近。而且那时候，他心底藏着不能说出的秘密，因为职业的关系，左澜的眼睛又毒得很，他生怕被左澜看穿他的心思，因此总是有意无意地回避左澜。长此以往，就有些怕见左澜了。 不过，说是害怕好像又不全是，因为凌寒，他认为自己同样无颜面对左澜。 其实，当年左澜虽然经常取笑他，捉弄他，但总体来说对他也算不错。如果不是后来左澜知道了他对凌寒的感情，她不会对他像现在这样厌恶至极的。 梅天东按照左澜的意思，把他如何从凌院长那里得到凌寒下落的线索以及他怎样通过私家侦探找到凌寒的过程言简意赅地交代了。 当然，那些不能让左澜知道的事，他一个字也没有提及。 “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让你帮帮我，帮我留下凌寒，不要让她再次不告而别。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她最重要的人，她会听你的。” 左澜桌下的双手攥成了拳头，她在拼命压抑自己想把面前的咖啡泼到梅天东脸上的冲动。 她脸色铁青，眼睛瞪着梅天东问道：“梅天东，是你觉得自己太聪明还是觉得我很蠢？”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呵呵！你不明白？”左澜冷笑两声，“如果不是怕凌寒不声不响就跑掉，你会告诉我你找到凌寒了？你来找我当然是想让我帮你留下凌寒，这样你才有机会继续骚扰凌寒，把你那些肮脏龌龊的想法付诸实践是吧？” 来见左澜之前，梅天东已经想到左澜一定会说很多难听的话，甚至做好了被对方打几巴掌的思想准备，可是听到左澜说他骚扰凌寒，说他对凌寒的爱是肮脏龌龊的时候，他还是被这些刺耳的字眼伤到了自尊。 但他现在无暇顾及他的自尊心，只要能让凌寒留在这座城市，他可以任由左澜践踏他的自尊。 “左澜姐，你可以随便骂我，甚至打我，我都没有任何怨言。我只求你答应我一定不要让凌寒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她这几年真的吃了很多苦。有我们在她身边照顾她，她就不用再受累了。” “哟，你现在说话的口气很大嘛！自己当老板开公司就是不一样！” 梅天东闭着眼睛都听得出来左澜话里的讽刺，知道对方通过姜景奕对他的情况早就了如指掌了。 “梅天东，你也配说凌寒这些年吃了很多苦？她为什么会吃苦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那年我好不容易有机会去监狱看她，她刚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大概是被梅天东气急了，左澜将凌寒在监狱里被其他女犯捅伤的事说了出来。梅天东也终于知道了钟沛提到的凌寒手臂上的那道伤疤是怎么造成的。 虽然他早就知道一定是在监狱里弄伤的，可他没想到会是这样凶险。他宁可被刺伤的是他，也不愿意凌寒收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我听说在里面的那几年她得了胃病，就连......”左澜本想说连凌寒的生理期都出现了问题，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这些都是拜谁所赐？还不是你！” ...... 左澜本想继续痛骂梅天东，她自信自己可以骂上三天三夜。可她一想，说得再多，骂得再恨也是于事无补，发生在凌寒身上的不幸已经无法改变。有这个时间她还不如想想该怎么帮助凌寒。 “梅天东，你今天来告诉我凌寒的下落，我不会感谢你。因为这是你欠凌寒的，而且你的目的并不单纯。还有，用不着你教我做事。我当然会想办法让凌寒留下来，但我不是帮你，我是为了凌寒。凌寒也不需要你的帮助，她有我就够了。” 左澜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梅天东，冷冷说道：“遇到你是凌寒这辈子最倒霉的一件事。如果你是真心为她好，那就离她远点！” 第377章 我一点用都没有 今天虽然不是周末，可是姜景奕还是提前一天来到g市。也许是年龄到了，他特别渴望组建家庭。虽然左澜跟他有一年之约，可他心里还是不太踏实。 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他以前从未有过。自从和左澜在一起后，他愈发想要对左澜好，好到让左澜永远都离不开他。 一物降一物，姜景奕是真的切身感受到了。他这个唐僧是彻底被左澜这个小妖精给降服了。 来g市前，姜景奕没有告诉左澜，他想跟她一个惊喜。到了g市后，他才给左澜打电话。 可让他意外的是，电话那头的左澜没有他想象中表现得那么兴奋。 “我突然过来你不高兴吗？”姜景奕有点落寞地问道。 “不是。我当然希望你常常过来看我。” 左澜没有卖关子，她将今天梅天东来找她的事告诉了姜景奕。姜景奕这才释怀。 “你有什么打算？要去找凌寒吗？” “我当然要去找她！我今晚就想去找她！” “澜澜，我觉得你还是先别冲动。就算凌寒要离开，也不会是在今晚。还是先想想跟她说什么才能让她不再逃避。” 左澜心里跟明镜似的，姜景奕说得都对。可是听梅天东讲了凌寒这两年多的经历，她实在很难不立刻去找凌寒。她此时还没有付诸行动，已经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晚上回家，我们一起商量。” 挂断了电话，姜景奕直接打车去了超市。他了解左澜，这个时候她需要一顿丰盛的大餐来作为安慰。 左澜下班回到家后，看到满桌丰盛的饭菜，心情果然好了不少。吃饭的时候，姜景奕没有提起关于凌寒的话题，他只想让左澜先享受当下的美食。 饭后，姜景奕洗好水果，放到客厅茶几上，左澜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他坐到她身边。 姜景奕刚一坐下来，左澜的双手就环上了他的脖子，整个人伏在他的胸前。 “心里很难过是吧？”姜景奕柔声问道。 左澜“嗯”了一声，双手搂得更紧了。 姜景奕轻抚左澜的脊背，继续柔声问道：“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左澜闻言抬起头来，姜景奕发现她眼眶红红的，顿时心疼不已。好男人最见不得自己心爱的女人伤心流泪，姜景奕也是如此。 “景奕，我觉得我是一个特别不称职的闺蜜。凌寒说走就走，我都没想过想办法找她，居然是梅天东找到了。” 姜景奕用手擦去左澜眼角即将滑落的眼泪，低头亲吻着她的额头。 “傻瓜，你怎么会这么想。无论是凌寒坐牢，还是她不告而别，你比谁都难过。梅天东是有了一些线索才有可能找到她。不然，全中国这么大，找一个人就像大海捞针。你不要对自己太苛刻。现在不是已经找到凌寒了吗？那咱们一起想办法让她打开心结，不再逃避。” 左澜心头一热。姜景奕一直都是她最坚强的后盾。虽然他比她年长十来岁，无论是人生阅历还是经验都比她丰富得多，但他从不会对她指手画脚，而总是认真倾听她的想法，给出建议供她参考。这让左澜感觉到自己是被对方平等对待，被尊重的。 此时此刻，姜景奕给了她最需要的慰藉和心安。 “澜澜，你有没有想过凌寒为什么要逃避？逃避梅天东到说得通，可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为什么连你也要逃避呢？” “她说她不想成为我的负担。” 左澜几乎记得凌寒临走时给她发的那段话的每一个字。“负担”这两个字让她最扎心。 “可她怎么会是我的负担？她从来就不是！从上学到工作，她一直都是靠她自己，我就没有帮到过她什么。反而是她常常满足我的口腹之欲，还给了我一份最珍贵的友情。现在她是这种情况，却不肯让我帮忙。景奕，我觉得自己很失败，作为朋友，我一点用都没有。” “梅天东他求我让凌寒留下来，说我是凌寒最重要的人。我是吗？如果我是，她当初怎么忍心不告而别让我难过。对于这次让凌寒留下这件事，我一点信心都没有。” 虽然在梅天东面前她拽得很，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实心虚极了。 “澜澜，凌寒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虽然她是个孤儿，可是她通过自己的努力有一份不错的工作。过去她和你之间是平等的，可是入狱这件事打破了这种平衡，她会变得自卑。这种不自信让现在的她很难面对你。”姜景奕客观地为左澜分析凌寒的心理。 “我也知道她会这么想，可是我从来都没有看轻她。她为什么会入狱别人不知道缘由，我还不清楚吗？错不在她啊！她为什么要这样钻牛角尖呢？” 左澜是真的很沮丧。她有时候甚至有点埋怨凌寒，怨凌寒为什么不能为了她留下来，有什么问题她们可以一起面对，一起想办法解决。可凌寒她就这么一走了之，不考虑这样做她会多伤心。 “难道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都比不过她的自尊心？” “澜澜，我们不是凌寒，我们没有经历过她的生活，做不到真正的感同身受。可能她的自尊心是支撑她走到今天的精神支柱。所以，我们还是先尊重她的想法，再慢慢改变她吧。” ...... 和姜景奕谈过后，左澜感觉心里舒服了不少。 躺在床上，姜景奕已经睡着了。左澜睁着眼睛，回味着姜景奕的话。他说得很对，自己忘了凌寒是一个多么自尊和倔强的人，她的倔强让她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倒，可她的自尊让她无法面对她的过去和她在乎的人。 自己还是太自私了，只想着从自己的角度帮凌寒，却没有从凌寒的角度认真想想凌寒她需要什么。 左澜知道自己见到凌寒时该说什么了。虽然她不敢肯定凌寒这次会留下来，但她一定会竭尽全力不让对方再孤苦无依。 左澜闭上眼睛，她可以安心地睡个好觉了。 第378章 手握王牌 休息了两天后，凌寒去上班了。 她上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跟赵昕阳提出从鸿升大厦工作组中调出来。 “随便把我安排到哪里都行，只要不是鸿升。”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凌寒在工作上从不挑三拣四，当初去鸿升还是她主动提出来的。出了那件事后，赵昕阳主动提出让她换岗她都没有同意，可现在她却突然提出调离鸿升，直觉告诉赵昕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没发生什么事。” 凌寒回避着赵昕阳的目光，她怕自己的眼睛出卖自己。 赵昕阳一口答应，没有追问下去。他让刘蔚蔚立刻安排。 赵昕阳和凌寒说话的时候，刘蔚蔚离得并不远。虽然她没太听清他们两人说了什么，但是凌寒突然提出调岗，让她认定事有蹊跷。 自从回到公司后，刘蔚蔚好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人变得聪明了很多。除了一如既往地认真勤快地做事之外，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对凌寒的态度也又好了很多，至少表面上如此。 但实际上，她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凌寒的赵昕阳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对凌寒。 她越来越得凌寒身上好像有很多秘密似的。这些秘密应该跟她的过去有关。今天凌寒的反常举动让她仿佛看到了秘密的突破口。 凌寒的反常一定跟鸿升大厦有关。刘蔚蔚决定去鸿升一探究竟。 晚上，刘蔚蔚特意在凌寒平时工作的时间段去了鸿升。她以公司回访的名义向大厦当值的保安了解情况。 起初话题还是在了解公司员工的工作表现上，后来刘蔚蔚就开始将话题往她想要的方向上引。 “你们公司的那个保洁员，长得挺好看的那个，真是什么事都让她遇到了。” 保安的话让刘蔚蔚眼睛一亮，她不动声色地问：“你是说上次她被人非礼的事吗？” “不光是那件事。就前几天晚上，也是我值班。她从电梯里跑出来，看起来特别慌张，一个男在她身后追了出去。” “哦？还有这事？我没听我们员工说过啊！难道她又遇到坏人了？”刘蔚蔚假装关切地问。 “不太像。”保安摇了摇头，“我觉得他们好像认识，追她的人喊了她的名字，而且那个人是我们大厦20层的租户，看着不像是坏人。你们那个保洁员不也没报警么？如果是又遇到坏人了，不早就报警了嘛。” “对了。上次救了你们员工的钟先生和那个人是一个公司的。他们经常一起进出大厦。” 刘蔚蔚有点晕。保安说的这些信息她一时有点转不过来。 就在刘蔚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保安突然朝着一个方向点头示意。有人从他们身旁走过去。 “就是他。那天追着你们员工跑出去的男人。”保安小声对刘蔚蔚说。 刘蔚蔚闻言赶紧看过去，可惜刚看到男人的侧脸，对方就急匆匆走出大堂，只留下一个背影。 虽然只是看到了侧脸，可刘蔚蔚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她的记性一直不错，尤其是对人的相貌。如果看到的是这个人的正脸，说不定她会想起来。 “这个人在20层哪家公司上班？”刘蔚蔚问保安。 “zm设计公司。” 回到家里，刘蔚蔚立刻上网查找关于zm设计公司的信息。 从公开的信息中，她了解到保安所说的钟先生是zm的法人钟沛。公司的主页上只有公司的介绍，没有法人和员工的任何照片。 刘蔚蔚决定再冒一次险。第二天她支走了代替凌寒去鸿升工作的保洁员，自己穿着工作服，带着通行证，混进了鸿升。 为了不被保安认出来，她还特意乔装了一番。 她先来到20层，很快就找到了zm设计公司。公司里的灯亮着。 她在门口喊了一声“保洁打扫卫生”后，就走进去了。她边收拾垃圾，边注意办公室里面的动静。 里面的办公室突然有了声响，办公室的门开了。 刘蔚蔚紧张地赶紧拿着手里的垃圾袋退到走廊上。两个男人一起走了出来。 “要不你别住酒店了，还是继续住我家吧。” “不了，钟沛，我还是住酒店。你也需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我又没有女朋友，需要什么私人空间。” 刘蔚蔚听到“钟沛”这个名字立刻抬头，这一眼她倒吸一口冷气。 跟钟沛站在一起的男人应该就是昨天她看到侧影的男人。但让她震惊的不是因为这个，而是这个男人就是住在凌寒家对门的人！ 虽然那天楼道里的光线有限，可当时她和那个男人离得很近，她不可能认错。 男人突然看向刘蔚蔚，吓得她赶紧蹲下身去假装收拾垃圾袋。虽然她稍微乔装了一下，可是自己能认出对方，她可不敢保证对方认不出她。 “走吧，咱们先去填饱肚子再说。” 钟沛将那个男人拉走了。刘蔚蔚拎着垃圾袋远远跟在他们身后，直到两人进了电梯。 刘蔚蔚心不在焉地收拾好了20层到24层的卫生后，就急匆匆地回了家。 躺在床上，她仔细地将这两天她获得的信息捋了捋。 那个男人和钟沛在一个公司。钟沛救了凌寒，那个男人也认识凌寒，可凌寒好像在躲着他，所以凌寒不可能明明知道那个男人住在自己家对门，还不搬走。那只有一种可能：凌寒根本不知情。 那个男人和凌寒是什么关系呢？他为什么要偷偷住在凌寒家对门？ ...... 刘蔚蔚想得头都大了。她下床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 突然她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自己怎么那么笨。为什么一定要打破脑袋自己弄明白？她可以去找那个男人要答案啊！ 而且她相信那个男人十之八九会告诉她，因为她手里握着一张王牌：那个男人一定不希望凌寒知道他就住在她家对面！ 她可以利用这一点，让那个男人告诉她她想要知道的一切！ 长这么大，刘蔚蔚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脑袋瓜有时候还是挺灵光的。 第379章 这里有我的牵挂 梅天东发给左澜任毅给他的关于凌寒的材料。看完后，左澜心情很沉重。 她有想过凌寒出狱后想要在社会上立足的确会很不容易，可当她真的看到那些照片时，才发现现实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凌寒比从前清瘦了，虽然样貌没有什么改变，但她的眼神中却少了昔日的光彩。四年的牢狱生活多少还是影响了她。这种变化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看得出。 左澜好像突然理解了凌寒。换作是她，她也不愿意自己最好的朋友看到这样的自己。 左澜看着手机里梅天东发给她的凌寒工作的地址和家里的地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直接去找凌寒。想了一整天要跟凌寒说的话好像也忘得七七八八。 她思来想去，觉得不管去凌寒家还是公司找她都不妥，所以她把梅天东给他的凌寒的电话输入了手机。 她的手机有两个电话卡，另一个号码是来g市后办的，主要是工作上用。她想用这个号码拨打凌寒的电话。凌寒知道她在d市的手机号，她担心用旧号码打给凌寒，凌寒不一定会接。 电话接通了，听到凌寒声音的那一刻，左澜的喉咙一紧，她想叫出凌寒的名字可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喂？是哪位？请讲话。”凌寒重复了好几遍。 左澜极力克制自己激动的情绪，终于发出了声音：“凌寒，是我，左澜。” 电话那头一片寂静。这是左澜意料之中的。 “凌寒，我们见面谈谈好吗？我就在g市。” 电话那头依旧无声。左澜静静地等待着，她知道凌寒需要时间。 “好。我们见个面吧。” “那就今晚。地方，地方我来选，行吗？”左澜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你定吧。” 左澜选择了一个环境非常安静的餐厅，还特意订了一个包间。她不想有人打扰。 还没到约定的时间，左澜便早早来到了餐厅，她认真地翻看菜单，选的菜都是容易消化的，适合胃不好多人吃。 “就这些吧。” 服务员走后，左澜坐在包间里出神。在法庭上无论对方的律师有多难对付，她从来都是镇定自若，再抓住对方的破绽一一化解。 可是一会儿要面对的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她却莫名感到不安，没有了法庭上的那种自信沉着。对于说服凌寒留下来这件事，她没有一丁点的把握。 晓之以理？用什么道理？动之以情？用闺蜜情？左澜感到很迷茫，她一个口若悬河的律师居然词穷了。 咚咚咚，有人敲响了包间门。左澜以为是服务员来送菜，喊了声“进来”。 门开了，进来的不是服务员，而是凌寒。 凌寒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和一条蓝色牛仔裤。都是凌寒几年前的衣服，可这身衣服现在穿在凌寒身上明显像是大了一个尺码。 凌寒比从前瘦多了。 左澜站起来，不由自主地走到凌寒面前，她伸出胳膊想要抱住凌寒，可是手臂刚伸出去，她的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下来，她慌忙收回手，双手并用去擦眼泪。 “左澜别哭。”凌寒伸手帮左澜拭去脸上的泪水。她的这个举动让左澜彻底破防，抱住凌寒哭了出来。 快七年了，她们只见过两次。一次是在女子监狱里，一次是凌寒出狱。今天是她们时隔三年后的重逢。不仅左澜难以克制激动的心情，凌寒也是。 虽然赴约前，她反复告诉自己要克制感情，可是左澜的眼泪让她彻底忘了自己说的话。她无声地流着眼泪。 上菜的服务员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左澜和凌寒见状，连忙松开了对方，抽出桌上的纸巾各自擦去泪水，面对面坐了下来。 “凌寒，你瘦了好多。”左澜心疼地说。 凌寒微微笑了笑，不在意地回答：“可能是胃不太好的原因吧。” 左澜觉得自己的话头起得不好，连忙招呼凌寒吃菜。她给凌寒面前的空碟里夹了好多菜。 凌寒没有动筷，而是轻声问道：“左澜，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左澜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犹豫，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把梅天东雇私家侦探找她的事和盘托出。 当初凌寒给福利院寄东西的时候很小心，特意留了一个假手机号，可是发货地她没办法不留。她想着，每年有那么多寄给福利院的包裹，她的这个没什么特别，不会出什么纰漏。可还是被细心的凌院长注意到她的包裹的与众不同。 “梅天东虽然连累你受了那么多苦，但他总算也做了一件好事。就是帮我找到了你。” 那天在鸿升大厦的电梯里撞见梅天东，从梅天东同样震惊的神情中，她以为他们的相遇只是巧遇，可接到左澜的电话后，她越想越不对劲。 怎么会那么巧，左澜在梅天东遇到她之后就立刻联系上了她？原来梅天东早就知道她在哪儿工作，知道她的手机号码，甚至可能知道她住在哪里。 看来她跟赵昕阳提出调换岗位是对的。 “凌寒，我知道这几年你过得很......” “我过得挺好。”凌寒打断了左澜的话，竭力表现得很轻松，“我的生活没你们想得那么糟糕。” 左澜懂得凌寒口中所说的“你们”包含梅天东。 “可能比从前是辛苦了一点，但总归是自食其力。我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生活。” 左澜不知道该怎么接凌寒的话。是她说错了什么？为什么她觉得凌寒是故意这样说给她听。 “别说我了，说说你和姜律师吧。你们应该结婚了吧？”凌寒将话题从自己转移到左澜身上。 左澜把自己几年前就来到g市工作以及她和姜景奕现在的状态告诉了凌寒。 凌寒觉得上天真是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她选择离开d市就是为了彻底摆脱过去，可她无意中选择的g市，竟然又将她和过去的人和事捆在了一起。 “凌寒，你......这次你不要再走了好吗？”左澜思量再三，说出了她最想说的话。 凌寒浅笑，将她来之前已经想好的答案给了左澜：“这次不会了。这里有我的牵挂。” 第380章 不好惹的女人 “他是个很好的人，对我也很好。” ...... 跟凌寒分开后，左澜耳畔回响着凌寒的话，越发觉得自己被梅天东给耍了。 他只告诉她凌寒这几年生活得有多不容易，可是凌寒遇到一个好男人这件事他怎么只字未提？他还有什么瞒着她？ 翌日，左澜来到鸿升大厦。她从保安处打听到zm设计公司所在的楼层后，就直接乘电梯来到20楼。 潘朵拉见有人来访，跟平常一样接待，可对方根本不理她，直接往里冲。 “这位女士，你不能就这样进去啊！”潘朵拉从前台跑出来，拦在左澜面前。 “我要找梅天东！”左澜的语气很冲。穿着职业装的她本来气场就强，加上凌厉的眼神，看得潘朵拉有些发憷。 “怎么了？吵什么？”听到外面动静的黄茂冲了出来。看到潘朵拉拦在一个女人面前，赶紧上前霸气护妻，“你是谁？想干嘛？” 正巧钟沛端着杯子从茶水间出来，见到左澜，惊得手里的杯子差点掉地上。 “左澜？你，你怎么来了？” 黄茂和潘朵拉见老板认识这个女人，就闪到了一旁。 “梅天东在哪儿？我有话要问他！” “他不在公司，去工厂了还没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被梅天东给传染了，钟沛自己也莫名地怕左澜。看她凶巴巴地上门找梅天东，一定没好事。他本想替梅天东给挡回去，可是不知怎么，从嘴里说出的话全是大实话。 “我去他办公室等他回来！”左澜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势。 钟沛一脸黑线，鬼使神差地照做，带左澜去了梅天东的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后，左澜不见外地四处打量。钟沛忽然想起梅天东的工作台上全是关于恋慕的设计草图，上面画的都是凌寒。他赶紧冲到工作台前手忙脚乱地收拾那些草图。 他的慌乱不打自招，左澜几步走到工作台前，一眼就看到了钟沛还来不及收拾好的草图。 看到这些草图，左澜气不打一处来。钟沛讪讪地陪着笑，恨不得多生出几只手来赶紧把草图都收拾好。 左澜气鼓鼓地转身走到沙发处坐下，她不想再看了，怕自己忍不住发飙。 收拾好草图的钟沛走到左澜身旁，小心翼翼地问左澜喝不喝水。 “不渴！”左澜没好气地回答。 钟沛讨了个没趣，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房间里太安静了，让人觉得时间仿佛静止了。钟沛不时偷偷低头看手表，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感到度日如年。 他偷偷拿出手机，想给梅天东发微信让他有个心理准备。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左澜的眼睛。 左澜斜眼挑眉道：“想通风报信？” “没有，我是，我是想让天东快点回来，省得浪费您左律师的宝贵时间。”钟沛尴尬地将手机放到一旁。 “你们那个前台姑娘应该会告诉他。我今天有的是时间，就在这儿等他。” 钟沛心里叫苦不迭，他现在是出去也不行，待在办公室里还浑身难受。他盼着梅天东赶紧回来，他好摆脱眼前这个不好惹的女人。 不好惹的女人钟沛也不是没遇到过，季斐然就是。但季斐然是小女生的刁蛮任性，左澜的不好惹却不是。具体是什么，钟沛也说不上来。也许是与生俱来的气场吧。 左澜猜得一点没错。前脚钟沛带着她去了梅天东的办公室，后脚潘朵拉就给梅天东通风报信了。 “朵拉，我知道了。谢谢你。” 放下电话，潘朵拉觉得挺奇怪，从梅天东的语气里一点也听不出紧张，反而平静得很。 “怎么样，媳妇儿？钟总监怎么说？”一旁的黄茂问潘朵拉。 潘朵拉戳了一下黄茂的脑门，嗔怪道：“说你多少次了，在公司里别叫我媳妇儿！” 黄茂揉了揉脑门，笑嘻嘻地说：“知道，这不是忘了嘛。” “梅总监说他一会儿就到公司。” “什么？他还要回来？”黄茂眼睛瞪得似铜铃，“这不是直接撞枪口上嘛！” “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躲着也不是事，早晚都得面对。”潘多拉边说边气定神闲地整理桌上的材料。 “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啊？刚刚你不也很紧张吗？”黄茂很不解，他凑近潘多拉，小声嘀咕，“是不是总监惹了什么风流债，人家找上门来了？” 潘多拉抬头直接给了黄茂一个白眼：“胡说八道什么呢！钟总监才不是那种人！那女的跟钟总监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你怎么敢确定？”黄茂越听越糊涂。 “女人的直觉。”潘多拉浅笑回答道。 “哦。”黄茂若有所思。 ...... 从决定主动联系左澜的那刻起，梅天东就已经预见到往后他的日子不会好过。左澜今天找到公司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其实就是左澜不来找他，他也会联络左澜。因为他太急于知道左澜和凌寒见面后的结果。 不过刚刚听潘多拉在电话里的描述，左澜是来者不善，不知道自己一会儿将要面对怎样的“暴风骤雨”。 一直关注着门口动静的潘多拉听到走廊里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赶紧从前台走出来，迎面碰上了梅天东。 “总监，你回来了？” “她人在哪儿？” “钟总跟那位女士在您的办公室等您。” “我知道了。” 梅天东往办公室走去，中途深吸了一口气。 推开门，屋里的两个人同时向他看过来。左澜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冰冷，钟沛的表情却极为复杂。 你总算回来了！梅天东只读懂了其中一个含义。 “天东，你和左律师慢慢谈。我去给你们冲杯咖啡。” 钟沛赶紧溜之大吉，临走时给了梅天东一个眼神：哥们，对不起了。我先撤了。 梅天东不怪钟沛，他确实没必要留下来，左澜找到又不是他。况且就算他想留下来，也会被左澜赶走。 从梅天东的办公室出来后，钟沛没有真的离开，他站在门口，整个人像只壁虎一样贴在门上，想听听里面的动静。 拿着文件来找钟沛签字的潘多拉看到他这个样子，忍不住捂嘴笑。 钟沛看到潘朵拉，赶紧直起身来，尴尬地笑笑，示意潘朵拉跟他到他自己的办公室去。 第381章 我们做个交易吧 左澜走后，钟沛赶紧进了梅天东的办公室。梅天东站在窗口，背对着他。 “天东，左澜到底来干嘛？她都说什么了？” “凌寒不会再离开了。” “那不是很好嘛！看来你这步棋是走对了。凌寒还真是很在乎左澜这个闺蜜。这下你应该放心了。” “凌寒留下是另有原因。” “另有原因？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 钟沛一直处在替梅天东高兴的兴奋劲中，压根儿没留意到答对方说话的语气。直到梅天东转过身，他才发现对方脸色阴沉，眉头紧蹙，似乎在极力克制着激动的情绪。 钟沛立刻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一定是被左澜的话刺激到了。 “左澜说凌寒之所以不会再离开是因为赵昕阳！” “什么？因为赵昕阳？开玩笑呢吧！是不是左澜故意这样说气你啊？” 钟沛知道赵昕阳这三个字简直就是梅天东的死穴，只要这个名字跟凌寒扯到一起，他立刻变成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梅天东觉得左澜犯不着兴师动众地找上门来只为了撒一个谎来刺激他。刚刚左澜在他面前说出凌寒留下的原因时，她的表情既得意又带有鄙视。 “凌寒不会走了。她说这里有她牵挂的人。她牵挂的人是赵昕阳，还有我。善有善报，凌寒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你也收起你的那些不该有的想法，走好你的路。这个城市那么大，不刻意去找的话，想要遇到一个人也挺难的。” 左澜就差说让他从凌寒的人生中滚出去了。 ...... 左澜的话就像一把刀扎在了梅天东的心窝上。 “左澜的意思是凌寒跟赵昕阳在一起了？” 钟沛知道自己这样说无异于火上浇油，可连他也不愿相信凌寒真的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天东，你去找凌寒。当面问她是不是真的要和赵昕阳在一起！她要说是的话，你就把她抢过来！你想怎么做，我百分百支持你！”钟沛一时气愤难当，说话的口气像个土匪。 “钟沛，我不要再躲在暗处了，我要正大光明地去追凌寒。像你说的，就是抢我也要把凌寒抢回来！” 梅天东当然不会真的去抢人，但他也绝不会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自己爱的人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桌上的座机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离办公桌最近的钟沛接起电话。 “朵拉说有个外线电话找你。”钟沛把电话递给梅天东。 “喂？我是梅天东。” 这个电话没讲上一分钟，梅天东就挂断了。可是，他的表情很奇怪。 “钟沛，你猜刚刚的电话是谁打来的。” “这让我上哪儿猜啊！” “她说她是赵昕阳的妻妹刘蔚蔚。她要跟我见面谈谈。” “见鬼了！赵昕阳的妻妹找你干嘛？” 梅天东也不知道。之前因为刘蔚蔚在凌寒家门口鬼鬼祟祟的行为，他让任毅查过这个刘蔚蔚。这个刘蔚蔚一定是通过公司的主页查到了公司电话。可她为什么要跟他面谈？她有什么要跟他谈的呢？ “别猜了，去赴约不就知道了。” “我已经答应见面了。” “需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她是个女人，我还怕她把我吃了吗？” 看到梅天东能开玩笑了，钟沛稍稍心宽了一些。他走到梅天东身旁，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哥们，你得打起精神来，抢媳妇儿是脑力活也是体力活。愁眉苦脸可没什么帮助。” ...... 晚上，梅天东按时赴约。 “我说话喜欢直来直去，我们做个交易吧。” 梅天东一脸懵，做交易？什么交易？ “你喜欢凌寒是吧？你偷偷住在她对门，却不敢让她知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是怎么回事，但你肯定不希望自己的秘密被她发现吧？” 梅天东仔细看了看面前的刘蔚蔚，突然想到那天在走廊上打扫卫生的人为什么让他觉得眼熟了。 “那天在我公司门口打扫卫生的人是你？” “呵呵，看来我乔装的技术还是差了点。被你认出来了。” 刘蔚蔚也不隐瞒，把她去鸿升的前因后果告诉了梅天东。 “你找我是为什么？” “我说了啊！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 “你既然喜欢凌寒，还在她身边藏了那么久，想必她现在的情况你很清楚，我姐夫赵昕阳正在追求她。实话告诉你，我喜欢赵昕阳很多年了。如果不是凌寒的出现，我跟赵昕阳之间不是没有可能。可现在她出现了，赵昕阳的眼里再就没有我的存在了。” 梅天东有点明白刘蔚蔚找他的意图了。 “你喜欢凌寒，我想要得到赵昕阳。咱们各取所需，最适合结成同盟了。你需要一个眼线，我可以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你，这样你就能变被动为主动。对你没有一点坏处，反而还能成全你。我想你没有理由拒绝吧？” 这桩交易对梅天东来而言，的确是百利无一害。可是，他不想靠在背后搞小动作来追回凌寒。 “这算不上卑鄙，又不会伤害到任何人。我们只是各自为自己争取幸福而已。” 刘蔚蔚看穿了梅天东的心思，试图打消对方的顾虑。 “你可以拒绝我的提议。不过我不敢保证会不会一不小心把你的小秘密说出来。” “我已经跟凌寒见过面了。她知道我也在g市。至于你说的要告诉她我住在她对门这件事，你大可以告诉她。反正我已经暴露我自己了，也不怕暴露我住她对门这件事。” 刘微微一时语塞，梅天东说的这件事她可没料到。不过，她还有一张底牌没拿出来。 “好吧，你不担心你的秘密暴露不要紧。不过有件事你要是知道的话，我不相信你会不紧张不在乎。” 刘蔚蔚笑得特别意味深长。梅天东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看刘蔚蔚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又不敢不重视她的话。 “什么事？你先说来听听。” “我外甥女糖糖学校要组织亲子夏令营。”刘蔚蔚特意强调了“亲子”两个字，“之前赵昕阳已经向凌寒提出一起去了。就在昨天，凌寒给了他肯定的答复。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这次出行意味着什么吧？” 第382章 对赵昕阳说谎了 梅天东加了刘蔚蔚的微信，没有半分犹豫。他再瞻前顾后，凌寒就要成为孩儿他娘了！ “我靠！”钟沛忍不住爆了粗口，“太不要脸了！他这是安的什么心？还没怎么着呢，就要带人去旅行。他是不是想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啊！” “钟沛，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梅天东眸色暗沉，低声说道。 都是男人，他怎么会不知道赵昕阳的想法。就算他是柳下惠，坐怀不乱，可是这一次旅行回来，等于凌寒和他确定了关系，那往后结婚就是水到渠成了。 想到凌寒披着婚纱跟赵昕阳举行婚礼，赵昕阳搂着凌寒亲吻她，甚至......梅天东全身的血液上涌，头又痛了起来。 钟沛看梅天东双手扶额，脸色不对，立刻打电话让酒店前台派人去药房买药。 “拜托你别这这么激动好吧。我都怕你爆血管！” 吃了药，梅天东瘫在沙发上。钟沛让他赶紧回卧室躺下休息。 梅天东的手机响了。钟沛帮他去拿手机。 “你帮我看吧。” 梅天东的手机没有密码。钟沛滑开手机一看，是刘蔚蔚发了一条微信。 “是刘蔚蔚给你发的微信，说今天下午赵昕阳......”反正都要说，钟沛决定一口气说完，“今天下午赵昕阳父女要和凌寒去逛商场买旅行用的东西。”说完，他将手机递给了梅天东。 梅天东接过手机，把刘蔚蔚的微信又看了一遍。他挣扎着从沙发上站起来，告诉钟沛他现在就要去凌寒家找她。 “你现在这个样子站都站不稳，怎么去啊！”钟沛上前扶住梅天东，“不就是去逛街买东西，还带着孩子，能怎么样？你还是等头不疼了再去吧。” “钟沛，我一定要去！我晚去一天，凌寒离我就更远了。不管是求也好，怎么样都好。我就是不能让她跟赵昕阳去旅行。” “唉，真拿你没办法。我开车送你过去。” 钟沛将梅天东送到凌寒家楼下，他想在楼下等梅天东，可梅天东却坚持让他先走。 “不用担心我，药已经开始起作用了。我的头没刚刚那么疼了。” 钟沛拗不过梅天东，只好开车走了。 梅天东从没感觉到一楼到四楼的楼梯有那么长。他刚刚没跟钟沛说实话，他的头痛并没有减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对这种药已经有了抗药性。 忍着脑袋仿佛要裂开的剧痛，他用手撑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走到了四楼。没有任何犹豫，敲响了凌寒家的门。 凌寒以为是赵昕阳来接她，直接把门打开：“你怎么早到了？” 当她看到站在门口的是梅天东时，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梅天东挤进门来，直接将门给带上了。 “怎么是你？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凌寒震惊到一时间竟忘了梅天东找私家侦探查过她这件事。 梅天东双手抓住凌寒的肩膀，近乎哀求道：“凌寒，你不要跟赵昕阳在一起好不好？你不要跟他去......”话没说完，他的后背贴在墙壁上，身体慢慢向下滑。 凌寒大惊，她伸手想要扶住梅天东，可她力气不够，梅天东一下子蹲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似乎很痛苦。 “你怎么了？” “头......头好痛。” “你，你先起来。” 凌寒将梅天东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使尽全力才把对方从地上拽起来。她就近将梅天东扶到客厅沙发上躺下。 梅天东双目紧闭，额头上是一层细密的汗珠，脸上的表情很痛苦，这让凌寒一下子忆起梅天东突发阑尾炎的那次，现在的他和那时一样，无助地让人心生怜悯。 “你吃药了吗？我去给你找点止痛药。” 梅天东微微睁开眼睛，他抓住凌寒的一只手，放在胸口处，“凌寒，陪在我身边好吗？你在，我就不痛了。” 如果不是梅天东额头冷汗涔涔，凌寒一定会因为这最后一句话怀疑他在装病。可是即便他不是装病，她也不能心软。 “放手，梅天东，你放手......” “你终于肯叫我的名字了。”梅天东激动地想要坐起来，可是他的头像是有千斤重，让他又跌回到沙发上。 “我打120送你去医院吧。” “我去过医院，没用的。”梅天东侧头看向凌寒，“每次都要捱上几个小时，然后慢慢就好了。” 听到梅天东说他每次头痛都要捱上几个小时，凌寒心里微微一颤。 在监狱的时候，隔壁监舍有个女犯就有头痛的毛病。每次头痛发作厉害的时候，甚至会用头撞墙。 “你以前没有这个毛病的。” 梅天东已经没有力气和精力再和凌寒对话，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滴落下来。凌寒发现他双手紧紧握拳，脖子上的青筋凸起，忍痛忍得异常辛苦。 此情此景，上一刻还在告诉自己不能心软的凌寒瞬间再也硬不起心肠。她蹲下身，将双手轻轻放在梅天东的额头，给他做推拿。 梅天东睁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 凌寒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让他闭上眼睛。梅天东听话地将眼睛闭上，嘴角微微带着笑意。 他这趟没白来，罪也没有白受。凌寒心里是在意他的。 不知道是药效发挥了作用还是凌寒的推拿有了效果，头痛在缓解，梅天东紧握的拳头也渐渐松开了。 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凌寒想要去拿手机，却被梅天东抓住双手。 “不要接，好不好？” 梅天东知道这个电话一定是赵昕阳打来的，凌寒复杂的表情证实了他的猜想。 凌寒没有听梅天东的，她抽出手，接听了电话。 梅天东的脸上尽是失望，他无力地闭上眼睛。此刻他巴不得自己又瞎又聋。 “凌寒，我和糖糖已经在路上了，还有大概十分钟就到你家了。你准备好出门了吗？” 凌寒听得出赵昕阳语气中的兴奋，还有糖糖在那边喊着她的名字。 “凌寒，你在听吗？”因为凌寒半天没有回复，赵昕阳提高了音量问道。 “我在听。昕阳，对不起，我今天临时有事......”凌寒站起身走到厨房，她不想再当着梅天东的面讲电话。 “出什么事了吗？需不需要我过去？”赵昕阳虽然有些失望，但比起失约这件事，他更在乎凌寒。 “你不用过来。我现在不在家。是......是周玲，她和男朋友吵架了。吵得很厉害。我去她那儿看看。” 第383章 很久以前就爱上你了 梅天东后悔自己之前的瞻前顾后，他如果早点和凌寒相认，是不是就能早点知道凌寒对自己不是一点不在乎。她如果像他所想对他满是怨恨与厌恶，她不会为了他找借口推掉和赵昕阳父女的约会。 梅天东心中暗爽，听到凌寒的脚步声后，立刻又表现出虚弱得不行。 凌寒重新蹲下身子，继续给梅天东推拿。梅天东闭上眼睛享受着，心里特别希望时间就静止在这一刻。 突然他好像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这香味不就是恋慕的味道吗？ “凌寒，你还在用恋慕是吗？” 凌寒突然暂停手中的动作，这相当于给了梅天东答案。 “我知道你喜欢这个牌子，所以恋慕的孟总找到我让我帮忙保住它的时候，我想都没想都答应了。我想让你喜欢的东西继续存在下去。你留意过恋慕的新包装和海报吗？” 听到梅天东提起恋慕的海报，凌寒顿时心跳加速。 “我画的那些都是我记忆中最刻骨铭心的时光。每一幅都那么美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我想着只要你还在用恋慕，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是在用这种方式找你。我幻想着也许你会因此跟我联系。这些年我的手机号码一直没有变过。” 凌寒愣在当场，原来不是自己神经过敏，海报里的男女真的是他们两个。 她呆呆地任由从沙发上坐起来的梅天东将她拉到他身旁坐下。他看着她，目光炽热如炬。 就在梅天东伸手要抚摸她的脸颊时，她一下子清醒过来。从沙发上站起来，正色道：“梅天东，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早就跟你说得很清楚，一切都是你的错觉，是你误会了我对你的好。看来你已经没事了，你该离开我家了。” 梅天东也站了起来，他贴近凌寒，直视她的眼睛：“如果你真的不在乎我，为什么刚刚你要为了我跟赵昕阳撒谎？” 听梅天东话里的意思，看来他雇佣的私家侦探连赵昕阳和她的关系都调查了。 “在刚刚那种情况下，换作其他人我也不会置之不理。” “你在避重就轻。你为什么不告诉赵昕阳你跟谁在一起？” 梅天东的咄咄逼人让凌寒感觉有些招架不住，可她必须挡回去，否则他一定不会死心。 “我......我不想让他误会。我在乎他的感受！” “那我的感受呢？你在乎吗？” 凌寒别过身，背对着梅天东，她不敢迎上他灼热的目光，那目光仿佛要将她点燃似的。 “你的感受与我无关！” 凌寒话音刚落，梅天东就从背后抱住她。“你放开我！”无论凌寒怎么挣扎，梅天东始终牢牢地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 挣扎了半天，凌寒也没挣脱出来。她喘着气，一半是累的，一半是被气的。被梅天东这样贴着，让她羞愤难当，大声质问道：“梅天东，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听把我话说完，我就放开，而且我立刻就走。” 梅天东在凌寒耳边轻言，语气中听着像是在跟她撒娇。凌寒无奈地闭上眼睛，算是默认了。 “凌寒，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十九岁的男孩了。如果你认为十九岁时的我说喜欢你是一时冲动，可我现在二十六岁了。七年了，时间越久，我越肯定我喜欢你，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一想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感觉自己要疯掉。凌寒，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都在一起。我爱你，从很久以前就爱上你了。” “上大学的时候，有一年我实在太想你，我跑去监狱。当时我想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见你一面，可最后我还是被赶了出来。既然见不到你，我只有拼命学习，参加各种比赛，就是想将来和你重逢的时候我可以有能力照顾你。让你不再吃苦，哪怕受一丁点委屈都不行。可你不告而别，我当时真的很崩溃，很绝望。我想我可能永远失去你了。” “毕业以后，我就来到了g市。我常常会回d市去福利院看看。既是想替你继续照顾福利院的孩子，也幻想着或许你会跟凌院长、吴老师他们联系。可你真的很决绝，你可以不见我，可连凌院长、左澜她们都留不住你。” “好在终于还是让我找到你。这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凌寒，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我对你的真心。” “你说完了吗？”凌寒幽幽地说，“说完了可以放开我了吗？” 梅天东没想到凌寒会是这样的反应。他以为他的真心告白即使不能让凌寒答应给他机会，也不应该换来的是她的冷漠。 强烈的挫败感让梅天东松开了双臂，凌寒立刻抽身面向他，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凌寒！”梅天东叫着凌寒的名字想要再次走上前，被凌寒一声“你站住！”喝止。 “梅天东，说话要算话。请你现在立刻离开我家！”凌寒神情严肃，一只手指向门口。 梅天东缓缓走到门口，他回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凌寒。 “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但我不会放弃的。” 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凌寒一下子扑倒在沙发上。刚刚她几乎是用尽了全部心力才故作冷漠地将梅天东赶走。此时她觉得自己整个身心都像是被掏空了。 她并非铁石心肠，梅天东的话句句撞击着她的心。她知道他是个倔强的人，可他的倔强不该用在她身上，更不该用在不应该有的感情上。 虽然她不必知道梅天东现在在做什么，也能确定他现在一定从事着他喜欢的工作，有着大好的前途，就如当年她看着他刻苦读书时所预见到的那样。 现在的梅天东的确不再是那个十九岁的少年，他早已羽翼丰满，不再需要她的照顾和关心。而她自己呢？她也不再是曾经的凌寒了。过去的她不过就是一个平凡的女人，现在的她连平凡都算不上了吧。 凌寒后悔自己刚刚一时心软了，她甚至还为了梅天东对赵昕阳说谎。自己真是被鬼迷了心窍。 她暗暗告诫自己，今后无论梅天东再用什么借口接近她，她都必须不为所动。 第384章 这才是她真正的美 凌寒临时爽约，赵昕阳并没有不高兴，他能理解，毕竟周玲是凌寒在g市唯一的朋友。 “爸爸，咱们今天不去了，等凌寒阿姨一起去。反正离开营还有好多天呢！” 知父莫若女，赵昕阳也是这样打算的。他立刻就应允了。 凌寒从鸿升那组调离后，被安排到了嘉业商贸，工作地点离凌寒住的地方不远。赵昕阳仍旧每天晚上接她下班。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凌寒再小心，还是被嘉业同组的同事看到了赵昕阳接她下班。 “昕阳，你还是别来接我了。现在上班的地方离我家不远，我一个人可以回家。” 赵昕阳知道凌寒这样说的原因，他压根儿不在乎，甚至希望被员工看到。 “被他们看到正好，以后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来接你，不用总躲躲藏藏的，咱们又不是见不得光。” 赵昕阳看着凌寒，观察她的反应。凌寒轻咬嘴唇，欲言又止。 其实她不是真的担心同事看到而难为情，她真正担心的是梅天东和赵昕阳会遇上。 “昕阳，你就听我的，好不好？”凌寒眸色温柔，语气半是商量半是请求。给不了赵昕阳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她只好出此下策。 被凌寒一口一个“昕阳”叫着，赵昕阳心里美美的。 “那好，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几件事。” 凌寒脱口而出：“你说，我都答应！” 连他要提什么要求都不问，就一口答应，凌寒一定是很信任他的。赵昕阳感到很欣慰。 原来赵昕阳的要求也不过是天气不好的时候他是一定要来接她的，还有就是这个周末一定不能再失约，要跟他们父女去逛街购物。 “还有一个要求......”赵昕阳的呼吸有些加快。 凌寒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要求，双唇便被覆上。 赵昕阳的吻很温柔，他不想吓到凌寒。见凌寒没有躲闪，他便想要吻得更深。 赵昕阳突如其来的吻让凌寒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对方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她才缓过神来，身体向后方躲。 “我吓到你了？”赵昕阳有点后悔自己心急了，不应该借机搞偷袭。 “没，没有。”凌寒脸上泛起红晕，“我只是还没有心理准备。” 原来是这样。赵昕阳嘴角微扬，身体前倾，想要继续刚刚他没有做完的事。 凌寒伸手捂住赵昕阳的嘴，丢下一句“我，我回家了”，就打开车门，逃回家。 赵昕阳笑着回味着刚刚那个浅尝辄止的吻。他很满足，他们之间终于有了肢体上更加亲密的接触。 前阵子他在街上无意中遇到周玲，从周玲口中他才知道凌寒之前从没有谈过恋爱。看凌寒方才羞涩的样子，他应该是第一个吻她的男人，将来还会是她第一个男人。 来日方长，他不急于一时半刻。凌寒值得他等。 ...... 凌寒为自己感到羞愧，她在说谎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之前为了梅天东骗赵昕阳，今天又是因为梅天东用一个吻骗了他。 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当初她没有将入狱的真实原因向赵昕阳坦白？现在她又为什么不想让赵昕阳知道梅天东的存在？真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是因为她在乎赵昕阳的感受吗？ 凌寒突然有一点后悔，后悔自己不应该在这个城市里有任何情感上的羁绊。这样，被梅天东找到后，她就能再一次无牵无挂地离开。 可是，命运却让她结识了赵昕阳父女，更是让她和梅天东、左澜在g市重逢。这一切都让她进退维谷。 ...... 周末，凌寒和赵昕阳父女去了商场。赵昕阳给糖糖在童装柜台买了好几条新裙子，还买了一个新的儿童旅行箱。 赵昕阳想要给凌寒也买一个旅行箱，被凌寒婉拒。她说她有旅行箱，再者她的东西也不多。 “我们去逛逛女装吧。” 没等凌寒表态，父女二人连拉带拽地将她推上扶梯来到商场的女装部。 赵昕阳想给凌寒买衣服，所以出门前，他早就跟女儿商量好了，让女儿撒娇帮他完成心愿。 凌寒记不清她上一次逛商场买衣服是什么时候了，反正出狱后的这几年，她几乎没有给自己买过新衣。 她不想打扮自己，也不觉得自己有打扮的必要。她只想做人群中最不起眼的那个人。 自从妻子过世后，赵昕阳也没有多少给异性买衣服的经验，他和糖糖随便选了一家女装专柜，让专柜的导购小姐帮忙推荐。 “这位女士气质好，身材也好，试试我们专柜这一季主打款吧。就是橱窗里模特身上的那件。” 模特身上的是一条剪裁得体的包臀连衣裙。虽然是素雅的白色，可是设计上却很注意细节，肩膀处是半露肩设计，领口开得刚刚好，既不显得俗气，但又能微微露出女人的锁骨。 赵昕阳虽然不太懂，但也觉得那条裙子很好看很特别。 “就拿那条试试吧。”赵昕阳对导购小姐说。 导购小姐高高兴兴地去柜台里找适合凌寒的尺码了。 “昕阳，不用给我买衣服，我有衣服。” 凌寒想去拦住导购小姐，赵昕阳给女儿使了个眼色，糖糖立刻心领神会，双手拉住凌寒的胳膊，撒娇道：“凌寒阿姨，你就试试嘛！我想看你穿这件连衣裙！” “糖糖也喜欢这条裙子，你就试试吧。”赵昕阳一旁助攻。恰好导购小姐也把裙子拿来了，凌寒只好接过裙子，跟着导购小姐去了更衣室。 几分钟后，更衣室的门开了。赵昕阳和糖糖齐齐看过去。 “爸爸，凌寒阿姨太美了！” 不用女儿说，赵昕阳的眼睛已经看直了。 包臀收腰的设计把凌寒的曲线完美地勾勒出来。纤细的腰身，笔直修长的腿型......平时凌寒常常穿比较舒服随性的衣服，今天这身装扮让赵昕阳意识到这才是凌寒真正的美。 “我就说这条裙子适合这位女士！”导购小姐不失时机地美言两句。 “她穿这条裙子的确很好看！” 熟悉的声音从赵昕阳父女身后传来，凌寒的目光越过两人，赫然发现梅天东就站在那儿。 第385章 我是她的学生 凌寒倒吸一口冷气，眼看着梅天东绕过赵昕阳父女，笑盈盈地走到她面前。 “老师，好久不见啊！” 他叫她“老师”？ “老师，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梅天东，你曾经的学生。”梅天东笑容可掬地看着凌寒。 凌寒一脸错愕。在这里遇到梅天东已经吓了她一跳，他还竟然装作是她的学生！他到底想干什么？ “你是凌寒的学生？”赵昕阳走过来问道。 “我高中的时候跟凌老师学过几个月钢琴，不过我没什么天赋，后来就放弃了。我跟凌老师差不多得有七年没见了，难怪她一时想不起来。”梅天东转而面向仍处于震惊中的凌寒，“凌老师，你记起我了吗？” 不管梅天东这样做出于什么目的，在眼前的状况下，凌寒只能顺着梅天东演下去。 “我想起来了。”凌寒说这话的时候心虚得不敢既直视梅天东，更不敢看赵昕阳。 “老师，我现在也在g市工作。改天我请你吃饭，感谢你当年不嫌弃我笨，那么耐心地教我。老师，咱们加个微信吧，方便联系。” 梅天东边说边将手机拿出来，打开微信界面。凌寒被动地也拿出手机让他加了自己微信。 凌寒通过后，梅天东直接给凌寒发了一条信息。凌寒看到后神情闪过一丝慌乱。 梅天东发的是：我不会放弃！ “凌老师，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临走时梅天东突然回头，冲凌寒微笑道：“凌老师，这件裙子真的很适合你。” 梅天东离开了女装店，可凌寒对于刚刚几分钟里发生的一切都还处于懵的状态中。 “凌寒，大家都觉得好看，就买了吧。” 凌寒的心思早已不在和赵昕阳争论买不买下这条裙子，她轻轻点了点头，便失魂落魄地回到更衣室将裙子换下来。导购小姐乐颠颠地将衣服叠好，放进手提袋。赵昕阳刷卡付了账。 晚上，三个人在商场楼上的餐厅吃饭。吃饭的整个过程中，凌寒都有些心不在焉。好几次赵昕阳跟她说话的时候，她都在走神。 “凌寒，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嗯，感觉头有点晕，可能是着凉了吧。”凌寒信口胡诌了一个理由。 见凌寒不舒服，赵昕阳忙低头询问女儿是否吃饱了。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立刻结了账，打算送凌寒回家。 虽然凌寒说是身体不舒服，可赵昕阳认为凌寒今天的失态似乎另有隐情。一切好像都是在商场遇到那个叫梅天东的学生之后发生的。 看到曾经的学生，凌寒好像并不很热情，态度也有些怪怪的。而且赵昕阳总觉得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梅天东，只是他一时想不起来。 赵昕阳看着头靠在一旁闭目养神的凌寒，心底生出几分暖意。也许用不了多久，副驾驶的位置就会是凌寒的专属了。 钟沛得知梅天东昨天下午如此大胆的举动，简直不敢相信。这可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 “我想过了，我必须得有一个合适的身份才能名正言顺地出现在凌寒身边。” 梅天东是受到了当年凌寒以他表姐的身份与他一同出现在人前的启发。凌寒越是不愿让赵昕阳知道他，他偏偏就要让赵昕阳知道他的存在，即使是用一个虚假的身份。 “有了师生这层关系做掩护，那学生接触老师就合情合理了吧。除非凌寒主动告诉赵昕阳我是谁，不然她就不得不被动接受我的存在，可能还得配合我演戏。” 钟沛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梅天东，心悦诚服地说：“我对你真是佩服极了，这都能让你想到！不过，我怎么感觉这么做好像有点像是在欺负凌寒。” “钟沛，我怎么舍得欺负凌寒！不是没有办法了，我也不会用这种死缠烂打的方式。” 梅天东是真的急了。刘蔚蔚通知他赵昕阳父女和凌寒逛商场的时间地点后，他也去了。他悄悄地跟在他们三人身后，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看着前面的三个人仿佛一家三口般有说有笑，梅天东特别扎心。他才是应该是走在凌寒身旁，跟她有一个可爱的孩子，组成幸福的三口之家的人。 被眼前的画面刺激着了，才想出这个既疯狂又绝妙的主意。 “天东，咱俩之间的关系瞒不了凌寒多久。她很快会联想到房子的问题。那时该怎么办？还有更棘手的呢！你现在正全心全意地要追回凌寒，我一直没提醒你。别忘了还有林默呢，该怎么跟她解释这一切？” 钟沛提出的这些问题，梅天东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他太专注于眼前凌寒答应跟赵昕阳旅行这件事，其他的问题他还没有认真考虑过对策。 房子的事情倒不算难解决，退一万步，即使凌寒坚持要搬走，只要她不离开g市，他总能找到她。但是，关于林默，他真就没有分神想过该怎么面对她。 “天东，我觉得虽然你不喜欢林默，可无论从道义上还是从朋友的角度，我认为你还是应该在她自己发现真相前，把实情告诉她。” 梅天东不觉得自己对林默有任何亏欠，这几年他跟她一直保持着朋友的距离，也没有给她过任何希望。但正如钟沛所言，他不能仗着自己问心无愧，就丝毫不顾及林默的感受。林默是一个很好的女孩，也是一个好朋友。 之前不把实情告诉林默，多半是因为他觉得在没有找到凌寒的情况下不想让林默徒增烦恼。但是看现在的情形，要再继续隐瞒下去显然已经不可能了。 如果林默和凌寒不相识，一切就简单得多了。可是她们之间有那样的渊源，林默对他又......这层关系还真有些复杂。 梅天东考虑更多的是凌寒，如果她知道林默对他的感情，她会怎么想？会不会对他产生误会？明明这么多年来他心里从来只有她一个，要是被凌寒误会，那他真是冤枉死了。 “钟沛，不然你替我把实情告诉林默吧。” “什么？我去说？开什么国际玩笑！”钟沛惊得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好事不想着我，这种事情让我上！我可不干！你自己惹下的风流债，自己解决吧！” “什么风流债！乱说什么呢！”梅天东瞪了钟沛一眼。 不过钟沛说得也对，这事换作旁人来做确实不太合适，可他内心深处的确不想扮演伤害林默的角色。 第386章 谎言越说越多 上次的见面，凌寒答应留下来，这让左澜由衷地欣慰。只是她总觉得她们之间好像疏远了，不似从前那般亲密。 虽然她加了微信，可是好几天过去了，两个人没有一点互动。 左澜好几次想要给凌寒发点什么，可每次文字不是刚输入开头就是输入了一半，她就又删掉了。她知道现在的凌寒心理比较敏感，她总担心自己哪句无心的话会让对方多想。 过去的她们亲密无间，无话不谈，几乎没有任何秘密。可现在她连说句话都要反复斟酌。这让她更加讨厌梅天东。这一切还不都是拜他所赐！ 左澜很不甘心，她不想失去凌寒这个闺蜜，梅天东酿的苦酒凭什么她左澜替他喝！ 她不相信她和凌寒这么多年的情谊这么容易就散了。 想到这儿，她立刻给凌寒发了一条微信，问凌寒中午是否有空一起吃饭。 凌寒收到微信的时候正辗转于下一个工作地点。她今天要跑好几个地方。 ——没关系，你在哪儿。我过去找你。咱们在附近吃个饭。 凌寒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答应。说实话，她并不想让左澜看到她工作时的状态，对于现在的状态，她只想到用“狼狈”两个字来形容。 在内心深处，她也同样放不下和左澜的友谊。既然上天安排她们在另一个城市重聚，她也想试着放下包袱和左澜重拾昨日友情。可是，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总是在提醒她，她已经不是过去的凌寒，她失去了和左澜比肩的底气。 ——凌寒，告诉我你在哪儿？我这就过去。 凌寒最终还是不忍心，把自己工作的地点发给了左澜。 左澜按照凌寒给的地址上网查找附近的餐厅。太高档的被她排除了，档次太低的也不行。搜来搜去她看到了“杨记灌汤包”。“杨记灌汤包”是全国知名的连锁餐饮店。在d市的时候凌寒就很喜欢吃。 把店名和地址发给凌寒后，左澜开车赶过去。 凌寒工作的地方离左澜的律所不算近，开车也要二十分钟。不巧的是今天总是赶上红灯，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到。 左澜找到一个比较好的位置坐下，把桌号发给了凌寒。 凌寒很快也到了。几乎不费什么力，她就看到了左澜。因为左澜的气质在人群中很是与众不同。 凌寒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干完活的她是匆匆忙忙了换了衣服赶过来的。衣服被压得有些褶皱，衣角处有一块不大不小的污渍，可能是刚刚干活的时候蹭到的。 左澜已经是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富有魅力的职业女性了，可她自己呢，不过是在为了生存做着自己并不喜欢的工作。 无论她之前在左澜面前如何假装自己过得还好，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深处她有很多不甘。 但是既然来了，她就必须假装一切都好。脸上换上恰到好处的微笑，她向左澜走过去。 “我已经点了一些，都是你喜欢吃的。你还想加点什么？”左澜把菜单放到凌寒面前。 “谢谢。应该够了。” 凌寒客气的态度再次提醒左澜她们之间确实是疏远了。 “那好吧。”左澜把菜单放到一旁。 从前吃饭的时候，左澜总是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而凌寒则扮演倾听者。当然她也会常常积极地附和左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两个人是真的在吃饭。 左澜心里有些堵得慌，不能这样下去。就算她可能会说错什么话，她也不想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她要和过去一样和自己家最好的朋友敞开心扉，畅所欲言。 “凌寒，你跟赵昕阳相处得怎么样了？” 提到赵昕阳是左澜认为比较安全的话题。毕竟上次见面的时候，凌寒明确表示赵昕阳父女是她留在g市的主要原因。 “挺好的。” “挺好是什么意思？你们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 左澜的追问让凌寒有些尴尬，她该怎么跟左澜形容？说他们已经抱过亲过了？说那个吻算是她欺骗赵昕阳的补偿吗？ “左澜，我们能不能换个话题？” 左澜以为凌寒害羞，不仅没有换话题，还打趣道：“你跟我还不好意思。难道是好事将近了？也是，你们都要去旅行了。” 凌寒低头吃东西，没有接左澜的话。左澜这才觉察出凌寒似乎是真的不想谈这个话题。 之前她跟她提到赵昕阳的时候不是今天这种态度，难道发什么了什么事？ “你跟赵昕阳吵架了？” 左澜的第一反应是两个人闹矛盾了。身为女人，她理所当然地认为不想提到自己的恋人大概率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不是。” 自己的猜测被凌寒否定了，左澜不太好意思再继续追问下去。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也只有他会影响到凌寒了。 “凌寒，梅天东找过你吗？” 这个话题比刚刚那个更让凌寒想要逃避。她低头沉默不语。 果然是因为他！ 左澜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害人精，居然把她的忠告当做耳旁风！如果此时梅天东在她面前，她一定要甩他一个大耳刮子！ “他如果再来骚扰你，我找他去！” “我自己会处理。他应该也不会再来找我了。” 凌寒太清楚左澜对梅天东是什么态度。梅天东摆明了不会放弃，这如果让左澜知道的话，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她已经是满脑门官司了，更不想左澜掺和进来，让事情更加复杂。 更何况，这是她和梅天东之间的事，还是得她自己解决。因此，对左澜隐瞒真相才是上策。 凌寒已经数不过来这段日子以来，她说了多少谎话。对赵昕阳、对左澜，甚至她对自己都不诚实。 这些谎言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她不想这样，可有些实话是真的不能说，说出来会波及太多人，她自己也会更加狼狈不堪。 “左澜，谢谢你的关心。我的事情就让我自己处理吧。” 第387章 你生气的样子也好看 梅天东汗如雨下，背心全都湿透了。 他在酒店的健身房里已经泡了两个多小时，钟沛半个小时前就已经鸣金收兵了。他许久没练，实在是吃不消。 “我说你休息一下，喝点水吧。” “还差，还差150个......”正在做卧推的梅天东喘着气说。 钟沛等着梅天东做完卧推，推着他去淋浴间，不让他再练下去了。 钟沛洗得很快，他从淋浴间出来，换好衣服后，坐下来刷手机等梅天东出来。 穿着四角短裤的梅天东从淋浴间走出来，手拿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听到动静的钟沛停止摆弄手机，朝梅天东看过去。 “啧啧啧，天东，你这线条练得可以啊！” 钟沛起身走到梅天东身边，伸手去摸对方的腹肌，摸完腹肌又去摸胸肌。一个男人从淋浴间出来刚好看到这一幕，脸上浮现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梅天东啪的一巴掌打掉钟沛的手，钟沛讪讪地将手缩了回去。他突然戏精上身，想恶作剧一下。 “哥哥，你打得人家好疼啊！” 旁边正在喝水的男人一下子被呛到，“噗嗤”将水喷了出来，然后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梅天东太了解钟沛了，知道他是玩心又起了，低声对钟沛说：“你别玩得过分了啊！” 钟沛用手攀上梅天东的胳膊，嗲声嗲气地说：“哥哥，你快点换衣服，咱们好回楼上房间。” 当着陌生人的面，梅天东实在不好发作，只好匆忙换上衣服，拎着健身包甩下钟沛先走一步。 钟沛追在梅天东身后，连连唤着：“哥哥，你等等我呀！” 换衣室里的男人眼睛都看直了。现在人都这么奔放了吗？ 走出健身房，刚一进电梯，钟沛就忍不住了：“天东，你看没看到那个男人的表情。笑死我了！” “你真是够无聊的！”梅天东又气又好笑，“你不常来酒店可以不在乎形象，我可是常常去酒店健身房的。” “我这不是看你最近烦心事太多，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嘛！” “我不烦。谁说我烦了？” 梅天东走出电梯，钟沛跟在身后追问他什么意思。梅天东刷卡进了房间，直接走到衣柜处，打开衣柜。钟沛一脸八卦地让梅天东别卖关子。 “刘蔚蔚告诉我，赵昕阳晚上不去接凌寒下班了。” “不接人了？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们吵架了？这是好事啊！” “不是。” “那是为什么？”钟沛满脸问号。 “我想应该是凌寒怕我会在回家的路上或者在她家楼下等她，她不想让我再出现在赵昕阳面前。” “你是为了这个原因心情变好的？” 自从跟凌寒见面后，梅天东越发觉得凌寒对他的态度其实很矛盾。她既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可又好像很关心他。不然她怎么会为了他跟赵昕阳说谎，而且是一次又一次。 如果凌寒对他的态度非常决绝，不留任何余地，那几乎就是判了他死刑。但只要凌寒对他有哪怕一丁点在乎，那他就有希望。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抓住这一点希望，将它放大，直到有一天他能彻底拥有凌寒的心。 梅天东从衣柜里拿出一套休闲装换上。钟沛见状问道：“你要出去？” “对，我要去接凌寒下班。” “你不怕她赶你走？” “赶我走我就走吗？”梅天东狡黠一笑。 “好啊，梅天东，你现在真是，真是越来越坏了！”钟沛用手指着梅天东装作鄙夷的样子。 梅天东想明白了，只要能追回凌寒，在不违背原则的前提下，使点小手段，说点善意的谎言，他完全不介怀了。 当年左澜带着凌寒去和谭锐约会，要不是他和冯海合起来演了一出戏，说不定会怎么样呢。 现在的状况可比当年严重得多。赵昕阳已经和凌寒相处了那么久，凌寒心又软，如果自己还磨磨蹭蹭不出手，那他就是个傻蛋加怂包！ 钟沛将梅天东送到他说的地址，将他放下车。 按照刘蔚蔚给的消息，凌寒差不多要下班了。梅天东提前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他选择藏在一个既能看到凌寒从嘉业大厦出来，又是凌寒去往公交车站必须路过的地方。 十分钟后，梅天东看到凌寒从大厦出来，她和同事告别后，果然按照他所想的那样，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走过来。 梅天东藏在隐蔽处，等凌寒走过去了，他才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到了公交车站，恰好一辆公交车停下来，凌寒立刻小跑过去，赶上了那辆车。 就在司机要关门的一瞬间，梅天东一脚跨上了车。 刚刚落座的凌寒并没有注意到最后上车的人是梅天东，直到梅天东径直走到她面前，在她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你，你怎么......？” 没等震惊到语无伦次的凌寒把话说完，梅天东抢先回答道：“我来接你下班。” 凌寒想起身换个地方坐，梅天东伸手握住前排椅背上的扶手阻拦她。车上虽然很空，可毕竟还有人。凌寒实在不想在公共场合跟梅天东拉拉扯扯，于是便放弃换座位的念头，但她将脸转向车窗一侧，以示不满。 梅天东不在乎凌寒对他的态度，他将空着的另一只手从背后搭在凌寒的椅背上，这样相当于他用双臂将凌寒禁锢在他怀里。虽然这样不如真正的拥抱亲密，可他还挺满足。 察觉到梅天东的举动后，凌寒转过头来，气呼呼地看着梅天东。梅天东故意靠近她，笑嘻嘻地说道：“凌寒，你生气的样子也好看。” 凌寒涨红了脸。梅天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脸没皮？当年那个因为收到女孩子的情书被她调侃几句就脸红的男孩和眼前的梅天东是同一个人吗？ 凌寒忍了一路，终于忍到了站。一下车她就快步往家走，身后的梅天东紧紧跟随。两人的距离只有几步而已。 突然梅天东的手机响了。走在前面的凌寒听到铃声愣住了，不由得放慢了脚步，直到停了下来 铃声是她从前在peter pan经常弹的曲子。 第388章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赖了 梅天东根本没看电话是谁打来的。但看到凌寒的反应，他到真感谢这个此时给他打电话的人。 他几步走到凌寒面前，口袋里的手机还在响着铃声。 “这是你曾经最喜欢弹的曲子。有一次在餐厅我偷偷录了下来，但是效果不是很好。大学毕业后，我找人弹奏这首曲子，请专业人士制作出来。想你的时候，我就听听。好像你就在我身边一样。但是我真正希望的是有一天你能为我一个人弹奏这支曲子。” 梅天东的话说完了，响铃声也停止了。 这支曲子的确是自己最喜欢的。在peter pan做兼职的时候，她几乎每次都会弹奏这支曲子。但是出狱以后，她就再也没弹过。 或许在内心深处，她不愿再弹奏这首她曾经最喜欢的曲子是不原想起过去吧。 “我很久没有听你弹琴了。凌寒，你能不能为我弹一次？”梅天东轻轻拽了拽凌寒的衣角，表情像极了一个在撒娇的孩子。 “梅天东，别再胡闹了好吗？” “我没有胡闹。我就是想听你弹琴而已。” 梅天东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这次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都没看来电显示，就用手指随便一滑。凌寒趁机绕过他，疾步往家走。 梅天东人高步子大，几步就追上了凌寒，拉住她的胳膊：“凌寒，你先别走。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凌寒不想再被梅天东这样纠缠，她看着梅天东，无奈地说：“好，你要说什么今天一次性把话说完。说完以后你不要再缠着我。” “一次性说完？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那得说到天亮了。要不去你家我慢慢说给你听？”梅天东故意从表情到语气都极为诚恳。 “你！”凌寒鼻子差点气歪，“梅天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赖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啊！你怎么说我无赖呢？凌寒，我18岁的时候你就认识我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假话？” 凌寒想了想，好像印象中梅天东确实没骗过她。 “不对！”梅天东一副想起来什么的表情，“我好像有骗过你。那次左澜带你去和谭锐约会，我求冯海帮忙，自导自演了一出打架的戏，把你从郊外骗回来，故意破坏你的约会。” 那次她那么担心他，急匆匆地从郊区赶到学校，跟他的班主任老师说了一堆好话，就怕高考前给他留下一个处分影响他的前途。可那一切竟然是他策划的！ 凌寒又气又恼，她伸出双手使劲去推梅天东。结果梅天东纹丝没动，她自己却因为反作用力的缘故身体向后仰。梅天东赶紧伸手抱住了她。 “你推不动我的。你要是生气的话打我几下好了。我不怕疼！”梅天东在凌寒耳边轻声说道。 这一次凌寒没有挣扎，她知道除非她喊救命，否则只要梅天东不想，她再挣扎对方也不会撒手。他们之间的力量对比太悬殊了。 虽然被梅天东强行抱过好几次了，但这次是凌寒第一次意识到梅天东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瘦瘦高高、弱不禁风的男孩了。他的双臂结实有力，胸膛宽阔厚实，整个人比七年前壮实了太多。 她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梅天东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了。 梅天东见凌寒没有挣扎，颇感意外。他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着这难得的美好时刻。 “凌寒，你瘦了。左澜说你现在胃不好，有时候会胃痛。还有你手臂上那道伤疤，我知道它是怎么弄的。都怪我，是我害你受了那么多罪。让我用一辈子补偿你好不好？我会把你照顾得好好的，不再让你感到孤单，也不会让你再受任何委屈。” 梅天东说得很动情，身体也随之想要与凌寒更加亲密。他只是稍稍用了点力便感受到了凌寒身体的绵软，呼吸开始不受控制地变得粗重起来。 凌寒觉察到了梅天东的变化，她自己也开始耳根发热。她本抱定了无论梅天东说什么她都不会在意。只要捱到对方说完，她就解脱了。可她高估了自己的定力，她根本做不到完全无动于衷。 如果说前几次在彼此情绪激动的情况下，她还能假装梅天东的那些话没有入耳入心，那么这一次，在还算心平气和的状态下，她无法不正视梅天东的话带给她的影响。 但她还算清醒，她不能被梅天东左右，被他牵着鼻子走。她不能让他们两人陷入到错误的泥潭中。 凌寒扭动身体想要挣脱梅天东的怀抱，可是她的挣扎依旧是适得其反。 她只好暂时放弃了挣扎，抬起头，假装镇定地直视着梅天东：“你的话说完了，我也听了。那我告诉你，你所想的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请你放手，你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我是认真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说要喊人起到了震慑作用，梅天东竟然放开了她。虽然放开了她，可他仍然挡在凌寒前面，并没有想让她离开的意思。 凌寒不敢抬头和梅天东对视，她清楚自己的脸此时一定红得厉害。她半低着头，眼睛看向一旁。 “梅天东，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有我的生活，你也继续走你的路。从今以后咱们各不相干！” “凌寒，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非要把我赶得远远的？你讨厌我？或者说你恨我？” 梅天东不甘心，他必须要一个答案。 “......” 凌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根本从来就没恨过他，可她如果说了实话，结果就是梅天东会继续纠缠她。 凌寒狠了狠心，说出了她最不想说的话：“对，我讨厌你。我不想见到你。因为一见到你，我就会想起过去那些痛苦的回忆。我想开始新的生活，我不想有人时刻提醒我自己曾经发生过什么。” “我不信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请你不要再缠着我了！” 凌寒走了，这次梅天东没有再拦她。不管凌寒的话是真是假，可是从凌寒口中说出来，着实让他很难过。 望着凌寒远去的背影，梅天东感到眼角处有些湿热...... 第389章 不是故意瞒着你 林默请了病假。这是她工作以来第一次请假。 前阵子她以对现有的名片设计不满意为由，让梅天东帮她设计新名片。除了固定的四人聚餐以外，她其实很少主动梅天东联络。一来是不好意思，二来她担心会暴露她心底的秘密。 昨晚她觉得差不多是时候询问梅天东名片设计得怎么样了。第一次打过去，梅天东没有接电话。 过了几分钟，她又把电话拨了过去。这一次，电话接通了。 她“喂喂”了好几声，都没听到梅天东的回应。她以为是信号不好。就在她要挂断电话的那一刻，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梅天东的声音和一个她无比熟悉的名字——凌寒。 这通电话整整持续了十分钟。 林默怎么也没能想到，梅天东心中一直念念不忘的人就是她的凌寒姐！原来他们很早就认识了，而且关系非同一般地亲密！ 她十分清楚地记得梅天东婉拒她的表白时说过，他和他喜欢的人因为不得已的原因要暂时分开。原来不得已的原因是那几年凌寒姐在服刑。 梅天东还提到了冯海，冯海也认识凌寒姐，那梅天东和凌寒姐的关系冯海一定早就知情。 难怪冯海曾劝她不要对梅天东执迷不悟。他什么都知道却没告诉她实情。钟沛呢？以他和梅天东的关系，他不会不知道。还有左律师，她似乎是凌寒姐的朋友...... 林默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瓜，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只有她被蒙在鼓里。 可她仍然还有很多疑问。梅天东和凌寒姐是怎么认识的？凌寒姐为什么会坐牢？梅天东为什么说要补偿凌寒姐？...... 这些问题她不能直接去问梅天东，冯海是不二选择。 冯海接到林默的电话还挺意外，林默很少主动跟他联系，尤其是他表白失败后。 林默约他中午见面，地点选在冯海公司附近的一家餐厅。 见面后，林默并没有急于向冯海求证，她默默看着冯海吃饭，而自己面前的食物她几乎一口没动。 “你怎么不吃？”冯海抬头问道。 “我不饿。” “你不会是看见我连饭都吃不下吧？” 林默听得出冯海是在跟她开玩笑，可她一点心情都没有。 “天东喜欢的人是凌寒姐吧？” 正在吃饭的冯海惊得差点没拿住手里的筷子。他紧张地抬头看着林默，心想林默是怎么知道的。 “你们知道我一直想打听到凌寒姐的下落，更加知道天东喜欢的人是凌寒姐，可是你们都在瞒着我。” 林默的眼神有些哀怨，冯海明白被人蒙在鼓里的滋味不好受。他有点后悔同意梅天东和钟沛先不告诉林默实情的提议。 他们三个人里，他是最想告诉林默一切的那个。因为如果林默知道了，或许她对梅天东就能死心了。不告诉她，反而让她对梅天东还继续抱有幻想。 “对不起，林默。我们......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这毕竟是天东的私事，作为朋友我不能不为他考虑。”冯海面露愧色道。 “天东是你的朋友，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林默，你别这么说。你知道你对我而言，可不是一般的朋友。只不过......”冯海不知道该怎么跟林默解释了。 “如果不是我自己发现了，你们还打算瞒我多久？而且你明明知道我......” “一直喜欢天东”这半句林默没有说出来。 她看到冯海垂着头，仿佛犯了弥天大错似的，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咄咄逼人了。她激动得差点忘了对面坐着的这个男人不久前才刚刚向她表白。她自私地只想着宣泄自己的委屈和不满，却没考虑到冯海的感受。 冤有头债有主，就是要表达不满，她也应该去找梅天东，不应该让冯海背锅。 “对不起，冯海。是我的问题。我一时消化不了这么多事，就把你当出气筒了。”林默诚心向冯海道歉。 “能当你的出气筒是我的荣幸。”冯海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林默表示没有听清楚。冯海连忙笑着搪塞过去。 “林默，你是怎么知道的？”冯海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我们一直瞒得很好，照道理你不会知道的啊！” 林默将昨晚梅天东误将手机接通的事告诉了冯海。 冯海心里感慨，这也许就是天意吧。他们三个瞒来瞒去还是没有瞒住，竟然用这样一种方式让林默知道了真相。 “冯海，我还有很多事情不明白。你能不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好，我把七年前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你。” ...... “事情就是这样。” 冯海把前因都告诉了林默，但是梅天东找到凌寒后的事情，他则是有选择地告诉林默。这应该不算是欺骗吧。 “天东他真的很喜欢，不，应该说他很爱凌寒姐。出事前，他就已经喜欢她了。凌寒姐出事又跟他有关，他就更不可能忘了她。他这个人特别执着，认准了的事情和人就不会变。既然现在让他找到了凌寒姐，他一定不会再放手。” “所以你曾经试图劝我放弃喜欢他？” “对。虽然你拒绝了我，可是作为朋友，我不想看到你在无尽的等待中失落伤心。我知道那种滋味。” 这是冯海第一次在林默面前说出自己被她拒绝后的感受。他并不是想要借机打动林默，他是在现身说法。 “凌寒姐也喜欢天东吗？” “这个我不知道。”冯海如实回答。 今天从冯海这儿知道的事情带给林默的冲击丝毫不亚于昨晚她在电话里听到的。 林默在想，如果她是梅天东，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因为自己而耗费，美好的人生因此走上另一条完全不同的轨迹，她恐怕也很难忘记这个人，也会千方百计去弥补对方。 可如果梅天东对凌寒姐仅仅是愧疚还好，可在出事前他就已经向凌寒姐表明心意了，那他对凌寒姐的感情就只可能是男人对女人的爱。 跟冯海分开后，林默突然决定去一个地方。她要去那个地方继续寻找她想要的答案。 第390章 为什么偏偏是她 刘蔚蔚从办公里出来，上下打量着眼前高挑的女人：“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找一个人。她叫凌寒。” “你找凌寒？”听到是找凌寒的，刘蔚蔚立刻对眼前的女人产生了兴趣，“你找她有事吗？” “我是她......是她的朋友。我们很久没见了，我想见她。” 林默从冯海那儿知道凌寒现在在一家保洁公司工作。知道了公司的名字，上网一搜索很容易就找到了地址。 进门前，林默在车里犹豫了片刻，她不太确定自己该不该这样贸然前来。但很快她就打消了所有顾虑，因为无论是因为梅天东还是冲着她和凌寒的情分，她都很想见见对方。 “凌寒她不在，她干活去了。不知道会不会回来。你怎么称呼？她回来我转告她。” 林默已经提前做好了见凌寒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却扑了空。 “你能告诉我她现在在哪儿工作吗？如果方便的话。” 刘蔚蔚的眼珠转了转，她在琢磨要不要告诉对方。林默看出刘蔚蔚在犹疑，于是主动递给刘蔚蔚一张名片。 林默......还是个律师...... “我真的认识凌寒。我很想见她，请你告诉我她现在在哪儿。” 刘蔚蔚最后还是告诉了林默凌寒此时工作的地点。林默走后，刘蔚蔚第一时间将林默的名片拍照发给了梅天东。 ——刚刚这个女人来找凌寒。她说她是凌寒的朋友。 其实在刘蔚蔚的微信发来之前，冯海已经跟梅天东通过气了。 “天东，之前的事情我都告诉林默了。当然，你现在正在做的事我还是帮你保密了。我看得出来，林默挺难接受的。不管她会不会去找你，你还是应该给她一个交代。”末了，冯海又补充了一句，“作为林默的朋友。” 梅天东翻开通话记录，果然昨晚他跟林默有一通长达十分钟的电话。昨晚他的注意力都在凌寒身上，根本没留意来电显示。 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梅天东做好了被林默埋怨甚至怨恨的心理准备。除了对林默感到抱歉，他也确实做不了什么。回应不了林默的感情，对林默就已经是一种变相的伤害，那么隐瞒凌寒的事情，就太微不足道了。 林默没有找他兴师问罪，而是先去找凌寒，这让梅天东猜不透林默的想法。他更愿意相信林默是因为和凌寒的情分才想要先见凌寒的。 其实林默自己也说不清她为什么第一时间想要见的是凌寒。她也曾尝试过打听到凌寒的下落，毕竟当年凌寒帮助过她，在她最需要关怀的时候给了她姐姐般的呵护。 关于梅天东，她不知道该不该在凌寒面前提到这个名字，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凌寒她对梅天东的感情。 还没等林默理清头绪，她已经到了凌寒工作的地方。 这是一家连锁便利店。门外有两个女人正在擦落地窗。林默觉得其中一个女人的背影很像凌寒。 果然等那人转过身来，林默认出她就是凌寒。 她穿着宽松的工作服，拿着抹布，跟另外一个女人里外相互配合着。 林默至今还记得七年前凌寒的样子。凌寒气质独特，那时候林默就觉得哪怕只是一身再普通不过的t恤牛仔裤，凌寒穿着都好看。那时她还特别希望表哥邰宇能跟凌寒在一起，让凌寒成为她的漂亮嫂子。 谁会想到，凌寒没有当成她的嫂子，却成了她的“情敌”。 林默十分不愿意用这个词来形容她和凌寒的关系，她们本应该是姐妹的，可命运却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为什么是凌寒？为什么梅天东偏偏喜欢的是她！ 林默没有下车，就坐在车上一直看着凌寒。直到凌寒和其他人一起离开，林默也始终没有勇气走下车。 来找凌寒的决定是她在冲动之下做出的，冷静下来后，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做好跟凌寒见面的思想准备。 刘蔚蔚没有把林默来公司的事告诉凌寒，她现在的“任务”就是向梅天东放消息，其他的她都不会多嘴。 关于凌寒的过去，她问过梅天东，但梅天东没有告诉她。这是他答应跟他合作的条件之一。 “凌寒的过去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把凌寒那边的情况及时告诉我就行。” 刘蔚蔚虽然不满意，可也不得不接受。她自己搞不定赵昕阳，只能寄希望于梅天东这边。她没有跟梅天东讨价还价的筹码。 林默开车回了家。到家后发现左澜给她发了好几条微信，内容都是询问她的身体情况。 林默看着左澜的微信，对着自己的偶像突然有了异样的感觉。她没有回复左澜的微信。 林默感到很疲惫，她想洗个热水澡。头发淋湿后，她去拿洗发水。看到洗发水瓶身上的图案，林默突然感到格外刺眼。 如果之前只是怀疑，那么现在她几乎可以确定恋慕广告的男女主角就是梅天东和凌寒。 这么多年来，梅天东给林默的印象是不善言辞，不苟言笑的，可是那晚和凌寒在一起的梅天东居然说了那么多在她听来也是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还假公济私借恋慕品牌向凌寒告白，难道她看到的梅天东根本不是真实的他，还是说他只有对自己爱的人才会如此？ 林默猛然想起来，有一次梅天东问过她用的是什么洗发用品。原来是这个味道让他想起了凌寒而已。 手中的洗发水突然有些碍眼了，林默将洗发水瓶子放下，用沐浴露代替。恋慕这个牌子她以后都不想再用了。 洗完澡，吹干了头发，回到卧室，窝在被子里，林默看到左澜又给她发了好几条微信。对方叮嘱她好好休息，如果还是不舒服就不要勉强上班。 如果是过去，左澜的问候会让林默很感动，但现在她只觉得很讽刺也很虚伪。如果左澜真的不是只把她当做下属而是当做朋友的话，那她就不会不给她一点暗示，而是冷眼旁观。 林默将手机调成静音，钻进被子里。 第391章 凌寒绝不会 第二天林默去上班了。原本她就不是真的病了，况且工作能暂时转移她的注意力。不过让她感到别扭的是，她不知该怎么面对左澜。凌寒这件事也许会成为她和左澜之间的隔阂。 庆幸的是左澜没有来律所。 临近中午的时候，林默收到了左澜给她发的微信位置定位，让她过去找她。 那是一家餐厅的地址，左澜是要约她一起吃午饭。若是往常，林默早就立刻拿起包高高兴兴地去了。但是今天，她完全不想。 不想去归不想去，林默还是去了。毕竟左澜是她的上司。 “林默，你来了！”左澜看到林默热情地招呼着，“身体好点了么？” “好多了。”林默语气平淡地回答。 “你是哪里不舒服？” “痛经。”这几天的确是林默的生理期，她也不算说谎。 “前阵子我例假特别不准，每次来都很难受。后来景奕带我去看了一个中医，吃了差不多一个月中药，已经调理好了。我把这个中医推荐给你，有空你去看看。这种事情可大可小。” 左澜自己当初还是被姜景奕逼着去看中医的，得到实惠后以过来人的身份教育起林默。她当下就拿出手机把中医馆的地址和电话都发给了林默。 林涵困惑了。左澜是真的很照顾她，对她的关心也早就超出了一个上司对下属的界限。可为什么左澜一边对她好，一边却又耍弄她？ 面对桌上的美食，林默一点胃口都没有。她不仅没有勇气面对凌寒和梅天东，连面对左澜也不敢让对方给自己一个解释。林默觉得自己真是卑微又可怜。 多年来单恋的无望与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林默鼻头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一幕恰好被抬头要跟林默说话的左澜看在眼里。她确定林默这样肯定不是因为生理痛。 “林默，你怎么了？” 林默立刻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面纸擦了擦眼角，她抬眸看着左澜，决定向对方问个明白。 “左律，你认识凌寒吗？” “凌寒？”从林默的口中听到凌寒的名字，左澜大感意外，“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也认识她。而且我跟她的渊源不止认识而已。” 林默一股脑地将她和凌寒相识的过程告诉了左澜。 难怪自己当初听到林默的名字时觉得有些耳熟，凌寒跟她提过一次啊，那个出任务前跟凌寒告白，以后再也没有音讯的邰宇就是林默表哥嘛。她甚至记起了那年她和凌寒、梅天东去度假村滑雪，临走时凌寒说她巧遇了刚刚和家人一起来滑雪的林默。 人的记忆真是奇怪，你努力回忆的时候它未必会出现，当你以为已经忘记的时候，它却在某个时刻突然被唤醒。 “当年我只知道凌寒姐因为过失伤人致死入狱，却始终不清楚具体细节。” “她是因为一只白眼狼才倒了霉。”左澜愤愤地说。 “左律，你说的是梅天东吗？” “就是他！”左澜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你认识梅天东？” “左律，你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一直喜欢一个人，可他心里却有别的女人吗？” 左澜的脸上已经现出惊讶的表情，她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喜欢的人是梅天东？” 林默点了点头：“是他，我喜欢他很久了。从大学到现在，一直没有变过。” 左澜简直要被自己给蠢哭了！上次她撞见冯海和林默吃饭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的！ 林默和梅天东都是d大毕业的，都认识冯海，还都在g市这么多巧合放在一起，她堂堂一个律师居然没把这一切联系起来！ 林默从左澜复杂多变的表情中判断左澜似乎跟她一样震惊。难道她不知情？ 左澜表情沉重，沉默良久。林默也没有说话。 “林默，你现在还很喜欢梅天东？”左澜突然问道。 林默微微点了点头。 “林默，你难道还看不明白梅天东这个人吗？谁靠近他谁倒霉！凌寒已经被他害得够惨了，你不要再招惹他了！”左澜语重心长地劝说道。 她是打心底里欣赏林默，把她当做妹妹一样。可林默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梅天东。就是那个冯海也比梅天东强啊！ “左律，感情的事情很那说得请。可就算我喜欢他这么久，这么多年他心里一直装的是凌寒姐。”林默苦涩地说。 “哼！有我在，他休想打凌寒的主意！” 在左澜看来，梅天东不仅把她的警告当做耳旁风，还越发肆无忌惮地骚扰凌寒。他还真是没把她当回事啊！ “林默，我真不知道你喜欢的人会是梅天东，如果早点知道这一切，我一定会把所有事情告诉你，更要想办法拦住你。”左澜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虽然她不必这样做。 “我理解你说的喜欢一个人有时候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可是梅天东他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你不要被他的外表给骗了，他最会装可怜博同情。他当初就是这么骗得凌寒把他当自己亲弟弟一样......算了，过去的事不想提了。” 这两天，有个问题一直是林涵最想弄清楚的。梅天东喜欢凌寒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林默最想知道凌寒对梅天东的态度。如果凌寒对梅天东根本没有男女之情，那她或许还有机会。否则...... 她当然不希望会有“否则”的可能，她也不觉得会有这种可能。那晚在那通电话里，凌寒对梅天东似乎很排斥。她赶他走，让他远离她的生活。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她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所以她想从左澜这里求证凌寒对梅天东的态度。 “左律，凌寒姐真的只是把天东当做......当做亲弟弟？” “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可以替凌寒回答你的问题。凌寒她根本不可能喜欢梅天东！林默，换作你是凌寒，你会吗？” “我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我不知道。” “凌寒绝不会！不然她也不会离开d市，像躲避瘟疫一样地躲了他好几年。”左澜斩钉截铁地说道。 第392章 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在大厦门口见到梅天东，凌寒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她依旧沉着脸，当做没看见他这个人一样，自顾自地走到车站等车。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自从那晚后，梅天东每天晚上都来接她下班。 开始几天，她还很生气地赶他走，可是不管她说什么，甚至还说了几句难听的话，梅天东就是不走。他什么也不说就只是跟着她，一路把她送到楼下后转身就走。 凌寒后来干脆不搭理他了。她想着晾他几天，她不相信他还能这样一直送她？也许过阵子他就会被她的冷脸给劝退了。 今晚的气压很低，夜空仿佛要将人吞噬掉似的。凌寒拿出手机查看了一下天气预报。今晚好像有雨，而且预计未来几天可能会有台风登陆g市。 车来了。凌寒上了车。 上车后，跟前几天一样，她还是故意选择一个单人座位坐下，不给梅天东靠近自己的机会。梅天东也照例选择坐在凌寒身后的位置。 凌寒今天扎了一个马尾，马尾高高地束在脑后，偶尔随着车速的或快或慢左右摇摆着。 梅天东过去就喜欢看凌寒扎马尾的样子，再配上牛仔裤和t恤，清纯又有活力。说她是个高中生也不为过。 梅天东情不自禁地把身体往前靠了靠，但他又不敢靠得太近，毕竟车上还有其他人，别再被人误会他是个图谋不轨的色狼。 来自凌寒发丝上的香味若有似无地钻进梅天东的鼻子里，让他沉醉不已。 车上冷气开得太足，凌寒打了一个喷嚏。梅天东立刻脱下他的外套，将外套从后面盖到凌寒身上，并在她耳边说：“车上冷气太大，把我的外套披上。” 早就打定主意绝不搭理梅天东的凌寒将身上的外套取下，回头想要塞给梅天东。没想到一转脸，她的脸差点和梅天东的脸怼上。 她将外套蒙在梅天东脸上，语气十分不友好地说：“还给你，我不需要！” 梅天东将脸上的外套拿下来，用手抓了两下被弄乱的头发，再次将外套盖在凌寒胸前，这次他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凌寒听了以后没有再将外套还回去。 “你要是不拿我的外套，那我只好抱着你给你取暖了。我说到做到！” 有了之前的事，凌寒绝对相信以梅天东现在泼皮无赖的做派，他绝对会言出必行。她只好忍下来，照他的话做。 到站后，一下车，凌寒就迫不及待地将外套塞进梅天东怀里，气恼地瞪着他：“梅天东，你有完没完！” “凌寒，你别生气。我是怕你着凉生病。”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那是什么事？”梅天东当然知道凌寒指的是他去接她下班的事，他故意装傻充愣。 “别跟我装傻！”凌寒没有上梅天东的当。 “我又没有恶意，就是想送你回家而已。那个赵昕阳就可以接你下班，凭什么我就不行！” 梅天东吃定了凌寒心软，虽然她嘴上对他态度很凶，心里不会真的生气，不然的话，她只需要在车上喊几声，公交车司机还不一脚油门直接把车开到派出所大院里了。 “梅天东，你好歹也二十几岁了，能不能成熟点，别跟小孩子似的放赖好吗？”凌寒板起面孔，表情十分严肃。 “你以前从来不会生我气，哪怕我和冯海打架那次，你也只是气了一会儿而已。我现在又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想保护你。我......” “我不需要你保护！”凌寒大声打断了梅天东，“你离我远一点就是在保护我了！” “你真这么讨厌我？” 梅天东不甘心，他向前走进一步，逼近凌寒，凌寒紧张地慌忙往后退一步。 “你......你想干什么？” 梅天东本想不管不顾地像先前那样抱住凌寒，可是看到凌寒又惊又怕的表情，顿时泄了气。他只是装作无赖，不是真的无赖。 “我保证把你送到家门口就走，还不行吗？”梅天东脸上就差刻着“求你了”这三个字。 凌寒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就勉强同意了。 从车站走到小区，一路上两个人都是沉默的。凌寒的步伐比平常快得多，她急于摆脱这种尴尬的局面。 终于上了楼，凌寒站在门口，也不开门，只是回身看着梅天东，用这种方式给他下逐客令。 梅天东明知道凌寒眼神的意思，可就是舍不得走，他想多看她一眼。 “我看着你进门才放心。” 凌寒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掏出钥匙开了门。在她转身进屋的那一刻，梅天东如他承诺的那样走下楼梯。 凌寒进门后直接靠在门口墙壁上，平复了一下情绪后才换鞋进了客厅。 她刚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就听到外面突然传来隆隆的雷声，紧接着窗户上响起噼里啪啦的声响。 凌寒走到阳台一看，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 糟了，梅天东刚走没多远，一定会赶上这场雨，他又没带伞...... 凌寒想都没想，匆忙换上鞋，从门口的墙上取下两把雨伞就开门出去了。 她咚咚咚地跑下楼，撑开其中一把伞，走进大雨中。 她刚走了几米，突然想到她要去哪里追他呢？她压根儿就不知道他会往哪个方向走，坐什么车啊！ 凌寒拿出手机，边走边给梅天东打电话。可电话刚响了两声，她一下就后悔了，慌慌张张地挂断了电话。 她怎么能给他送伞呢？她不应该表现出哪怕一丁点对他的关心啊！ 一道闪电突然划破夜空，紧接着响起一声炸雷，吓得凌寒一激灵。只是出来了几分钟，她脚下的鞋已经湿透了，身上也淋湿了。 她转身要往回走，就看到大雨中有个人冒着雨正向她跑过来。那人没有任何雨具。 “凌寒！” 是梅天东！ “凌寒，这么大雨，快跟我回去！”梅天东不由分说从凌寒手里拿过雨伞，搂着她的肩膀，带着一脸懵的凌寒朝楼洞跑去。 跑进楼道里后，梅天东把雨伞收起来丢在一旁，连忙用袖子去擦凌寒脸上的雨水，可他袖子湿答答的，身上也几乎湿透了。 “你干嘛跑出去给我送伞。我一个男人淋点雨怕什么？你着凉生病了怎么办？”梅天东心疼地嗔怪道。 “梅天东，你怎么知道我去给你送伞？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第393章 我就住在你隔壁 听到凌寒关上门后，梅天东折返回来。 这阵子他每天晚上都像这样把凌寒送回家后，再偷偷溜回来，悄悄开门进到隔壁。 进门后，梅天东看到钟沛给他发的微信，提醒他明天上午一起去餐厅看看装修进展。 突如其来的大雨让梅天东有些庆幸他和凌寒没有赶上。 他刚要放下手机，就收到一条来自可视门镜软件给他推送的一条消息。他打开一看，视频里凌寒拿着两把雨伞匆匆出门。 难道凌寒是要去给他送伞吗？梅天东心里一阵激动。 不行，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住在隔壁，这么大的雨，她出去会被雨淋生病的。 梅天东连忙出门去追凌寒。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就算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他也不能让凌寒有生病的可能。 “你先回家把衣服换下来，回头我再告诉你。”梅天东企图蒙混过关。 “不行，你现在就回答我！” 虽然雨下得很大，可凌寒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梅天东明明就是从她家楼洞里跑出来的。 “我......我一直没走。”梅天东避重就轻地回答凌寒的质疑。 “可我在楼里根本没看到你。你还没回答我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去送伞的？” 凌寒浑身湿漉漉的却不肯立刻上楼回家，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梅天东不想她着凉生病，再加上他住她隔壁的目的就是想要接近她、守护她，而这个秘密迟早都要被凌寒知道，那干脆就提前把这个秘密曝光吧。 “我告诉你，你别生气。”梅天东心虚地对凌寒说，“我就住在你隔壁......” 凌寒感到自己脑袋里的炸雷比外面的雷声还要响。 她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为什么她能以白菜价租到这套房子，原来是梅天东在搞鬼。 “钟沛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大学的哥们，毕业后我们一起开了一家设计公司，就在鸿升大厦......” 凌寒想起她和梅天东就是在鸿升的电梯里相遇的，是20楼那层。 20楼的设计公司......20楼只有一家设计公司，叫zm设计公司。 zm......zm......钟沛，梅天东......可不就是他们两个人名字首字母的组合！ 在鸿升大厦的那次意外的相遇，她只以为梅天东在鸿升工作，因此才提出调离鸿升。她从没有想过去打听梅天东在鸿升哪一层的哪家公司上班。她只是单纯地想要躲开他而已。 她的粗心大意给了梅天东继续欺骗她的机会。 “所以租房子的事情是你和钟沛设计好的？” “……” 看来什么电梯里钟沛突然发病让她遇到了，钟沛的亲戚有空房子要出租......全都是梅天东和钟沛一手策划的一出戏。目的就是让钟沛出面把房子租给她！ “凌寒，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离你近一些，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照看你，保护你。” 虽然梅天东知道无论他怎么解释，凌寒都不可能不生气，可他还是要剖白自己这样做的用心。 “梅天东，你真的很聪明。以前我就知道你聪明。可我没想到你把你的聪明以这种方式用在了我身上！我还真是荣幸之至！” 凌寒表情平静，可越是这样梅天东越担心。他宁可凌寒打他几下，甚至给他一巴掌。 凌寒将地上的雨伞拿起来，转身上楼了。梅天东心里没着没落的，他跟在凌寒的身后也上了楼。 凌寒掏出钥匙开门，梅天东站在一旁。 “你还想跟我进来吗？你有家，你家在隔壁呢！” 梅天东被这句话噎在当场，眼瞅着凌寒砰的一声关上门，将他挡在门外。 凌寒到家后，先将湿衣服换下来，再把头发冲了冲。坐在沙发上，用毛巾擦着头发，看到手机上有微信消息。 打开一看，全都是梅天东发来的。 “别生气了好吗？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可是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你家有水吗？我家停水了。” “我浑身湿透了。能去你家洗洗换个衣服吗？” “我的要求是不是过分了？” ...... 凌寒已经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她此时的心情了。她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居然跑去给梅天东送什么伞！他自己都说了，一个大男人淋点雨能怎样？这下可好，因为她的一时糊涂，让梅天东越发过分，竟然还要来她家洗澡！ 梅天东后面发的信息凌寒不想再看下去，她把手机往旁边一丢，眼不见心不烦。 她将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捋了一遍，从钟沛的出现到他每天来接她下班。就算梅天东偷偷住在她隔壁，有些事情他怎么知道的呢？比如她的新工作地点。还有那次在商场遇见梅天东，怎么会那么巧！ 除了钟沛以外，梅天东一定还有其他途径知道她的事情。难不成他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 不可能吧？又不是谍战剧，她是不是神经过敏了？ 就在凌寒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响了。她以为是梅天东打来的，看都没看根本不想去拿手机。 铃声一直在响，凌寒气得拿起手机想要拒接，这才发现电话不是梅天东打来的，而是赵昕阳。 “凌寒，今晚可能会有台风登陆，你睡觉前一定检查下窗户是不是关好了。” “我已经检查过了，关得很牢。” “外面风大雨大的，你要是睡不着，可以给我打电话。我手机24小时开机。” “好，我会的。” “还有，糖糖让我告诉你，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夏令营了。” 提到夏令营，凌寒想起这个月月底就是夏令营开营的日子。这阵子，她被梅天东搅得心烦意乱，差点忘了这件事。 “凌寒，其实我比糖糖更期待这次旅行。” 换做过去，赵昕阳不经意间隐晦的表白让她的心多少都会泛起涟漪，也会给赵昕阳一些回应。可此刻听来，却只让她的心绪更加烦乱。 “昕阳，我今天有些累。我想早点休息。” “哦，那好。你早点休息吧。晚安！” “晚安！” 虽然男人没有女人的所谓第六感，可是赵昕阳还是觉察到凌寒这段时间以来的心绪不宁。 女儿告诉他，凌寒陪她练琴的时候，有时会发呆。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这种情况在从前是不曾有过的。 赵昕阳想，会不会是因为夏令营的事？凌寒后悔了，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开口？他不敢问凌寒，他怕真如他所猜测的那样。 他决定在凌寒犹豫不决的时候，给她更多的关心和呵护，让她彻底打消顾虑，完全接受他。 他已经想好了，只要凌寒肯陪他们父女去参加夏令营，他就有把握夏令营结束后，凌寒很快就会成为他的妻子、糖糖的妈妈。 木兰想说的话（二） 后半夜，已经睡着的凌寒被雷雨声和呼啸的风声吵醒。她下床拉开卧室的窗帘向外看，外面漆黑一片。从雨水打在玻璃上发出的巨大声响判断，外面已然是暴雨了。 她用手机查看天气预报，显示近几天都会有大到暴雨。 刚下雨的时候她只是有点担心明早上班该怎么办，现在看来，照这个雨势，明天能不能上班都是个问题。 回到床上躺下，暴雨的声音让她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直到手机闹钟响起。 再次拉开窗帘，凌寒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楼下已经被水淹没，根本看不到砖石路。远处停着的那些私家车的轮胎已经被水淹没，水里好像还漂浮着几根树杈。 这样大的暴雨凌寒还是生平第一次遇见。她打开手机查看新闻，果然g市本地头条里的热搜都是关于暴雨的报道。情况比她想得要严重得多。 城市里的许多道路被积水淹没，不少机动车泡在水中。有些地方的树被风刮倒，漂浮在水面上。 暴雨倾城竟让这个城市换了一副模样。 如此恶劣的天气，想要出门上班几乎没有任何可能。凌寒正想着，就收到了来自工作组群的消息：全体员工今日休息。何时上班，等待通知。 凌寒正要继续看有关暴雨的新闻，赵昕阳的电话打了进来。他说这场暴雨可能会下几天，问她家里的食物够不够吃。 “前几天你买的那些东西都还没怎么吃呢！” 几天前，赵昕阳硬是买了很多东西将她的冰箱塞满。她说她一个人哪里吃得完，赵昕阳开玩笑说他可以帮她消化一些，“不用你做，我来下厨。” 虽然是玩笑的语气，但凌寒听得出来赵昕阳话里的弦外之音，他是想能留下来跟她一起吃饭。 她已经吃过赵昕阳做的好几顿饭，可她从来没为赵昕阳下过厨。因此，她总觉得自己亏欠赵昕阳很多，可每当她想要做出补偿的时候，却总是犹豫不决，似乎少了一份勇气和决心。 “改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吧。不过我厨艺一般，你别嫌弃就好。” 他怎么可能会嫌弃，别说凌寒厨艺真的一般，就是再不好吃，他也会甘之如饴。他想吃的不是凌寒做的饭，他想要的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幸福。 虽然不用上班，凌寒也没有闲待着，她想做一次大扫除。除了没有擦玻璃，她几乎把每个角落都仔仔细细地打扫了一遍。马桶刷了两三遍，厨房的炉灶蹭得可以当镜子照，就连吸顶灯都让她拆下来擦拭干净了。 家里平时就是一尘不染，再经过这一番大扫除后，干净整洁程度可以媲美样板间了。 不知不觉，她居然忙了一天，五点多了，该吃晚饭了。不用上班的日子，好像时间都是用饭点来计量的。三顿饭的时间过去了，这一天也就过去了。 窗外的风雨丝毫不见减弱，看这情形，明天也不太可能出得了门。 凌寒打开冰箱，看着冰箱里满满的食材，觉得很踏实。这些东西别说三五天，吃上半个月也够了。 可是就因为东西太多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吃什么了。反正她只有一个人，还是简单一点吧。 她正要拿出一袋速冻水饺，手机突然响起来。 她很少有电话，除了赵昕阳外，给她打电话的人不多。凌寒想当然地认为应该还是赵昕阳打来的，结果拿起电话一看，打电话的人是钟沛。 一想到钟沛和梅天东的关系，他还帮着梅天东骗她，凌寒心里就不太舒服，本能地不太想接。可对方要是坚持的话，一定还会继续打过来，索性先听听他说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凌寒按下接听键，刚说出一个“喂”字，接下来就没有了她说话的机会。 “凌寒，你怎么不看微信啊！天东好像发烧了！你能不能去看看他，给他送点药？他那个家除了一张床，几乎什么都没有。” “房子的事你别生气，天东他能对你有什么坏心思吗？他是因为关心你才出此下策！你不知道为了让你能租下房子，他花了多大的心思。还逼着我配合他演戏，我可真是太难了！” “昨晚他淋雨着凉了，有点发烧。他知道你生他气，不敢去找你。凌寒，你不会见死不救吧？就算是个陌生人，你是不是也得伸手帮一把啊！” ...... 钟沛在电话里一刻不地说着，凌寒听得心烦意乱。 他病了？虽说昨晚的确是淋了雨，可也不至于这样就发烧了吧？他和钟沛会不会又在合起来骗她，对她使苦肉计？ “凌寒？凌寒？......凌寒，你还在听吗？” “我在......”凌寒的语气有些无奈，“好吧，我会给他送药的。就这样吧。” “哎哎！先别挂，凌寒！” “还有事？” “还有个事......这事吧，也挺重要的。不对，是非常重要！” “你说吧。”凌寒扶额道。 “天东家里没一点吃的。你能不能给他送点吃的？他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连一口热水都没喝上。他这又病又饿的，我都急死了！你就好人做到底，给他送点吃的吧。” 电话那头凌寒半天没说话，钟沛手握手机，静静等着凌寒的答复。他绝对相信以凌寒善良的天性，她不可能坐视不管。更何况梅天东和她之间有那么深的牵绊。 “退烧药和饭菜我都会送给他。你放心吧。”凌寒的语气平淡如水。 “那太好了！凌寒，辛苦你了啊！那我挂了啊！” 凌寒挂断电话，发现手机里十几条未读微信。其中大多数都是钟沛发的，内容跟他刚刚在电话里的如出一辙。 只有一条是梅天东发的。他在微信里对自己缺粮少药的情况只字未提，只是问她是否安好。有什么需要的话，他就在隔壁。 说话的语气客客气气的，跟这阵子在她面前油腔滑调耍贫嘴的他判若两人。 看来他是真的病了吧，连纠缠她的心力都没有了。 木兰归来 梅天东将最后一瓶矿泉水喝完，就窝在了沙发上。他还得继续靠意念熬过饥饿感和病痛。 这间房子原本就只是他为了接近凌寒的一个临时落脚之处，所以除了主卧里的床、衣柜和客厅里的沙发外，其他家具都没添置，家用电器就更没有了。 暴雨倾城之下，他出也出不去，外人进也进不来，吃饭就成了难题。他是可以厚着脸皮去敲凌寒家的门，凌寒总不至于眼看着他饿死。可是，他不希望凌寒是因为可怜他才接济他。 “天东，我给你搬救兵了啊！你等着，凌寒会给你送药送饭的。” “钟沛，我不是说不让你告诉凌寒吗？”梅天东一激动想要坐起来，可是身上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 都说病来如山倒，身体再如何强壮，在病痛面前都溃不成军。 “你开什么玩笑呢！就算你能靠抵抗力捱到退烧，你还能不吃不喝吗？再说，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老天爷都给你助攻了，你可要好好把握住！” 梅天东没有精神跟钟沛解释，应付了几句后就结束了通话。 他打开微信，昨晚他给凌寒发了很多条微信，可凌寒一条也没回复过。她是真的生气了吧。 但就算重新来过，他一点也不后悔自己的做法，他只后悔没有早点知道凌寒的下落。如果他早点找到他，哪里会有赵昕阳什么事。 想到赵昕阳，梅天东突然记起刘蔚蔚告诉他，凌寒答应陪赵昕阳父女去的亲子夏令营月底就要开营了。可除了每天跟在凌寒身旁送她到家门口外，什么进展都没有。 别说得到凌寒的心，他连凌寒的一个笑脸都没捞着。 他没什么追求女人的经验，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很多时候的言行不过是出自本能。想抱就抱了，想吻就吻了，一切皆是情难自禁。 可是，他的这些真情流露在凌寒看来是骚扰，是图谋不轨。他一想起她看他的眼神，心里就很难受。 曾经她看他的时候，眼睛里都是温柔和笑意，笑他脸皮太薄，总是被左澜揶揄，笑他太容易满足，只是吃到她答应给他做的饭就高兴得忘乎所以。曾经她唤他的名字，从连名带姓到叫他“天东”，是他们之间关系亲近的象征...... 而这些都变成了“曾经”，现在的他混得太惨，凌寒对他冷若冰霜，叫他全名的时候也都是带着怒意。 他好想看到凌寒对着他笑，是凌寒的笑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做“笑能暖人心”，但也是他让凌寒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笑容。至少重逢后，她再也没对他笑过。 他知道自己活该被凌寒讨厌、疏远，可他又一千一万个不甘心。他不甘心将来有一天凌寒的笑容会属于其他男人。 手机响了，是微信，凌寒发给他的微信！梅天东赶紧点开看，内容只有“开门”这两个字。 打开门后，他看到了放在门口的袋子和一个暖水瓶。他将它们拿回了家。 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个保温桶、一个饭盒还有几盒药。药盒上贴了一张纸条，写了每种药的用法和用量。打开保温桶和饭盒，保温桶里是热乎乎的粥，饭盒里则装着几样清淡的小菜。 一瞬间，梅天东仿佛回到了七年前凌寒第一次将饭盒塞到他手里的场景。从那以后，他开始在凌寒家吃饭，凌寒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他又找到了家的感觉。 梅天东吃了一口菜，熟悉的味道立刻充溢在齿颊间。他又喝了一口粥，又香又糯。他不舍得吃得太快，一口一口地吃，直到饭盒见了底。 梅天东把饭盒用水冲洗了一下，打算送还给凌寒。拿钥匙的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将手里的钥匙放回原处。 毫不犹豫地将身后的门关上后，他敲响了对面的门。 门开了一道缝，从门里伸出一只手。梅天东愣了一下，凌寒就这么不愿意看到他吗？他把手里的袋子从门缝里塞进去后，门就关上了。 梅天东很受伤。凌寒这样还不如当面凶他几句。他只能安慰自己，凌寒现在还在气头上，跟他赌气呢，不然不会给他送药又送饭。 不是已经决定了无论凌寒怎么恼他，他都不会放弃吗？梅天东定了定神，再次敲响了凌寒家的门。 可是敲了半天，凌寒都没有给他开门。他拿出手机，给凌寒发了微信。 “刚刚出门的时候忘了带钥匙，我被关在门外了。” “我无家可归了......” “你能不能收留我啊？？？” 最后一条微信，梅天东还配上了一个可怜的表情包。 那次他忘了带钥匙，才有机会第一次去凌寒家里。这次他故技重施，只要暴雨不停，他就能和凌寒相处几日。 站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凌寒也没有开门，梅天东干脆在楼梯口处坐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梅天东的情绪变得有些低落。他料定凌寒刚看到微信时一定不会爽快同意，可是就算她需要时间考虑，也用不了这么久吧！难道她真的能狠下心让她睡在楼道里？ 梅天东有些坐不住了，他睡在楼道里不打紧，凌寒真不理他才会要了他的命！ 他还想最后争取一下，于是拿出手机想再给凌寒发微信。突然，身后传来动静。他回头一看，门开了。凌寒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进来吧。” 梅天东克制着内心的激动，缓缓地站起身来，跟着凌寒进了屋。 凌寒拿出一双拖鞋给他，拖鞋的尺码不够大，塞不下他44码的脚。梅天东感到有些不快，这双拖鞋不会是给赵昕阳准备的吧。 “家里就这一双多余的拖鞋，将就穿一下吧。”凌寒淡淡地说，然后指着沙发的位置，让梅天东过去坐下。 待梅天东坐下后，凌寒也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来。 “你是故意没带钥匙的吧？”梅天东刚想否认，就被凌寒打断了，“你不用回答我。不管你是真的忘了带钥匙还是故意的，这都不重要了。我可以让你暂时住在我家里，一直到暴雨停了，能找人来开锁。既然在我家，就得守我的规矩。你能做到吗？” “能！我能！”梅天东点头如捣蒜一般一口答应。 第396章 你快把衣服穿上 梅天东躺在凌寒家次卧的床上，一直琢磨着凌寒所说的“规矩”。 “第一，做任何事都要经过她的同意；第二，不能有任何肢体接触；第三，雨停了立刻离开。” 刚刚他一口答应凌寒，只是缓兵之计，他得先住进来再说。第三条他是不得不答应，但前两条他可没打算遵守，尤其是第二条。 梅天东觉得脸好像越来越烫，想起来吃完饭着急实施他的计谋，竟然忘了吃药。他起身来到客厅，凌寒不在，那就只能是在卧室了。 他敲了敲凌寒卧室的门。门开了一个小缝，里面传来凌寒的声音：“有事吗？” 她这简直是在把他当色狼一样防着嘛。梅天东心里酸酸的，很不舒服。 “刚才我着急过来还你饭盒，药忘了吃，你家里还有药吗？” 门里面沉默了几秒钟后，又传来凌寒的声音：“你等着。” 凌寒从卧室出来，将卧室门带上。她从梅天东面前过去，去客厅的柜子里找药箱。 她穿着一条睡裙，中规中矩的款式，袖子是半袖，裙子到膝盖处，露出两条洁白光滑的小腿。 梅天东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年他和凌寒还有左澜去滑雪泡温泉的画面。穿着泳衣的凌寒身材超好，他还记得当时的自己耳热心跳得有多厉害。 此时她背对着他，半蹲在地上，打开药箱找药。她乌黑的头发从脑后滑落到胸前，露出细长光洁的天鹅颈。 梅天东不清楚是因为发烧还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女人此刻就在自己面前，他觉得自己的脸越发烫得厉害，呼吸越来越没有规律，像是缺氧似的。 “给你。”凌寒把药塞到他手里，语气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白色盒子的吃一颗，蓝色盒子的吃两颗。” “我都病了，不能对我温柔点么？”梅天东蹙眉小声嘟囔着。 凌寒故意装作没听见，走向卧室，背后丢下一句：“厨房有热水。” 梅天东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把药吃下了。回到卧室，躺在床上，药效发没发挥作用他不知道，他的眼皮倒是快要睁不开了，很快就睡着了。 朦胧中，他好像感到有人在摸他的额头，然后额头就变得温温热热的。身上也越来越热，好像出了好多汗。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凌寒对着他笑，先是浅浅的微笑，然后是咯咯地笑。他看着凌寒笑，自己也在笑，傻傻地笑。 突然凌寒收起了笑容，转身就走。他赶紧去拉凌寒的手不让她走。 “凌寒，别走。我不要再跟你分开了。” ...... 梅天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又多了一床被子。身上有些黏黏的，好像出过很多汗。 他坐了起来，然后就看到了旁边床头柜上放着的毛巾。 被子......毛巾...... 一定是凌寒给他加了被子让他发汗，毛巾是给他降温用的，难怪他觉得额头很温热。 想到昨晚自己睡着后凌寒曾经来照顾他，他心里欢喜得很。虽然她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可到头来还是不忍心对他不闻不问。 梅天东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快十一点了。他居然睡了这么久。 下床后，他走出房门，来到客厅，看到凌寒正在厨房里忙活。 看到梅天东起床了，凌寒走进客厅，脸上仍旧毫无波澜：“一会儿吃饭。” “我想洗个澡。身上全是汗，很难受。”梅天东看着凌寒等着她同意。谁让他答应了她的条件呢。 “去吧。”凌寒同意后又想起了什么，她让他等一下。 她进了卧室，又很快出来，手里多了一条浴巾。她把它给了他。 梅天东拿着浴巾进了卫生间。卫生间里很干净，东西也放得很整齐。他看到镜柜上只放着一个漱口杯和一支牙刷。心里暗想，总有一天他要给它们凑成一对。 然后，他的目光停在了架子上放着的洗护用品上。 她真的还在用恋慕！难道她没有发现瓶身上的秘密吗？也罢，如今那都不是秘密了。况且无论她知不知道他的良苦用心，他现在都已经找到她了，其他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梅天东脱下黏腻的衣服，走到花洒下。 ...... 厨房里，正在做饭的凌寒有些心不在焉。她明知道梅天东病了是真，不小心忘了带钥匙出门是假，可她还是做不到只是丢给他几颗药而已。 半夜，她去给他加了一床被子发汗，还用热毛巾敷在他额头上帮他物理降温。不曾想，睡着的他却突然抓住她的手，嘴里反复呢喃着不让她走。 她起初以为这又是他的伎俩，可看到他满脸通红，眉头紧锁的样子，似乎真的是在做梦。 他牢牢地抓着她的手，因为很用力，让她觉得有些微疼。她知道一时半刻挣脱不了，只好在床沿处坐了下来。 她把头转向一旁，不想看梅天东的脸。可当梅天东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膛处，她感受到了对方有力的心跳后，却情不自禁地将头转了过来。 这是他们重遇后她第一次仔细端详他。前几次他纠缠她的时候，她从来不敢将目光停留在他脸上哪怕几秒钟。她怕自己看到他的眼睛就再也硬不起心肠。 只有此时，她才有勇气好好看清他的模样。 他已经不是七年前的那个少年了。脸上褪去了稚嫩，取而代之的是更加俊朗的面庞。身形魁梧了很多，从前她还能勉强扶他去医院，如今是不可能了。因为他每次强行抱她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像是一堵厚实的墙，她没有一点挣脱的可能。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寒感到梅天东的手劲小了一些，才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她用测温枪给他测了额温，确定温度降下来了，才退出了房间。 “凌寒，什么东西糊了？” 正在走神的凌寒被梅天东的话打断，她赶紧先把火关了。她看了一眼锅里，这几个鸡蛋算是浪费了。 她回头看向梅天东，立刻又惊又羞地喊道：“你快把衣服穿上！” 梅天东下身围着她给他的那条浴巾，上身赤裸着站在她面前。 “我把衣服洗了。”梅天东一脸无辜地说道。 第397章 你们同居了？ 看到凌寒的反应，梅天东的心已经高兴地原地飞起。 洗完澡后，他本想穿上脱下来的衣服，可那身衣服实在是黏腻不堪，穿上的话，这个澡不就白洗了。可他要是不穿的话，就没有衣服可穿了。岂不是要**着出去？ **？梅天东脑中灵光一闪。对，他就是要**着出去！ 她是脸红了吗？凌寒垂着头，梅天东看不太清楚她的脸。 “我去给你找件衣服。”凌寒不敢抬头直视，用手臂推开堵在厨房门口的梅天东，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卧室。 她一定是害羞了。梅天东望着凌寒的背影，露出得逞的笑容。他走到凌寒卧室门口守株待兔。 卧室门开了，凌寒不知道梅天东就站在卧室门口，迎面差点撞上他结实的胸膛。 “你，你站在这儿干嘛！”凌寒别过脸不看他。 “我等你给我拿衣服啊！”梅天东说得理直气壮。 凌寒将手里的t恤塞到梅天东手里，语气尽量平静：“穿上吧。你刚退烧，别再着凉了。我这没有合适的衣服，你凑合一下吧。” 梅天东接过t恤，展开一看，脸色略微一沉。凌寒看他拿着t恤半天没穿，以为他嫌弃。 “不好看是吧？我只有这件衣服还比较宽大。” 梅天东根本不是嫌弃衣服，是这件衣服刺痛了他的心。这是凌寒做送餐员时的制服。它仿佛在提醒他凌寒这些年因为他吃了多少苦。 梅天东默默地将t恤穿上身，此时他已经没有心情继续对凌寒耍赖了。 “饭好了。可以吃了。” 凌寒将饭菜盛好放在餐桌上，梅天东走过来坐在餐桌旁。 桌上是四菜一汤——红烧鸡翅、清炒菜心、虾仁炒蛋、香菇油菜、冬瓜排骨汤，都是他喜欢吃的菜。 凌寒没有说话，端起面前的饭碗，自顾吃起来，梅天东见状也拿起了碗筷。 他洗澡的时候早就想好了待会儿吃饭的时候要说的话题，可是身上的这件t恤将他的热情彻底浇灭。一顿饭下来，两人全程零交流，房间里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凌寒吃得不多，她放下碗筷的时候，梅天东碗里的饭还没吃下一半。 “我吃饱了，你慢慢吃。最好都吃掉，不然晚上就得吃剩菜。碗筷我一会儿收拾。” 梅天东转头看着凌寒进了卧室，心里更郁闷了。本来看到一桌的菜都是他爱吃的，他还稍感安慰，可凌寒自己吃完饭撇下他就走的举动，让他怅然若失。 她连陪他把饭吃完都不愿意。嘴里的饭菜瞬间就不香了。 梅天东低头胡乱地往嘴里扒拉着饭，赌气似的将所有菜吃了个精光。 他放下碗筷，感觉自己有点吃撑了。他还真是听话，凌寒让他吃光他就真的吃光了。可他想要的——凌寒的温柔、笑脸......，一样都没得到。 梅天东突然反应过来，他怎么忘了自己大费周章住进凌寒家的初衷呢？怎么这么容易就因为凌寒的态度打退堂鼓了？他不是早就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让凌寒接受自己吗？ 想到这儿，梅天东立刻来了精神。他必须暂时放下心中的负罪感和愧疚，不能让它们左右了他的情绪，打乱了他的计划。 梅天东把桌子收拾好，将碗碟筷子拿进厨房，放进水池里。凌寒好像知道他吃完饭了似的，从卧室里出来，来到厨房。 梅天东上身穿着不太合身的t恤，下身围着一条大浴巾，看起来很滑稽。有那么一瞬间，凌寒有些想笑，但这种情绪很快就被她压制下去了。 “我来洗，你回房间休息。”凌寒边说边伸手去拿水池里的碗盘。 “要不我们一起洗？” 凌寒咬着嘴唇瞪了梅天东一眼，他以为她听不出来他这是故意撩她吗？ “我是说我们一起洗碗。”梅天东嬉皮笑脸地冲着气呼呼逃走的凌寒的背影喊道。 午饭后，梅天东霸占了客厅，他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弄得凌寒只能待在卧室里。 中间她去了一趟卫生间，刚进门就发现卫生间里挂着梅天东换下来洗过的t恤和长裤，还有......还有他的内裤！ 凌寒气鼓鼓地从卫生间几步走到客厅，正在看电视的梅天东看到她的样子，不用猜就知道原因。他装作茫然无知的样子淡定地迎上凌寒凶巴巴的目光。 “你在卫生间里晾了什么？” “我的衣服啊！” “只是衣服吗？” “哦，内裤也脏了，我就一起洗了。有什么问题吗？” 梅天东坦荡的表情和语气反倒让凌寒觉得是自己想歪了似的，后面要说的话全部咽了回去，顿时没了脾气。 人有三急，卫生间还是得去。凌寒再次进到卫生间，她半闭着眼睛，尽量不去看挂在半空中的梅天东的四角裤。 从厕所出来，凌寒立刻闪身又躲进了卧室。坐在沙发上的梅天东偷偷笑着。 这时候，凌寒的卧室里传来手机铃声。 有人给凌寒打电话。是赵昕阳吗？ 梅天东走下沙发，蹑手蹑脚地来到凌寒卧室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他想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 不知是凌寒说话声小还是房门的隔音效果太好了，他几乎什么也没听到。 一想到正在和凌寒通话的极有可能是赵昕阳，他就醋意大发，抬手咚咚咚地敲着凌寒卧室的房门，大声喊道：“凌寒，你想吃什么水果，我洗给你吃。” 正在讲电话的凌寒吓了一跳，电话那头的人也听到了，语调兴奋地问道：“凌寒，你家里有男人？” “没，没有......”凌寒语无伦次地慌忙否认。 “跟我还不好意思啊！是赵昕阳吗？你们同居了？呵呵！”电话那头的周玲咯咯地笑了起来。 凌寒脱口而出：“没有！不是他！” “啊？不是赵昕阳？那是谁啊？你有别的男人了？”周玲的语气既惊讶又八卦。 “周玲，不是你想的那样！” 凌寒想解释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门外梅天东还在继续敲门，大声问她晚饭吃什么。 “周玲，我一会儿给你打过去。” 凌寒挂断电话，走到卧室门口，一把将门打开，梅天东正在敲门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梅天东，你闹够了没有！” 第398章 你终于对我笑了 “我就是想问问你吃不吃水果。”梅天东委屈地看着凌寒，“对不起，我不打扰你了。” 凌寒看着梅天东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落寞地折回客厅，心想自己的态度是不是有点过火了。可她怎么觉得他刚刚那么做是故意的呢？是她小人之心了吗？ 也许是梅天东不单纯的目的让她先入为主了，所以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觉得他是有所图谋。 凌寒返回卧室，将门锁好，给周玲回电话。 不出所料，周玲刚一接电话，就追问她家里的男人是谁。 凌寒虽然之前跟周玲说过自己坐牢的前因后果，可她省略了关于梅天东的部分，甚至对赵昕阳她也没有提过。 现在周玲的追问，让她犹豫要不要说出实情。 “周玲，我跟你说过我为什么会失手杀了人，但是......那不是全部......” 周玲默默听着凌寒的叙述，自始至终没有打断过。末了，她问了凌寒一个问题：“你喜欢他吗？” 凌寒知道周玲说的他是指梅天东。她否认了。 “那赵昕阳呢？你喜欢他吗？”周玲又问。 “我......有一点吧。” “凌寒，其实男女感情的事我也是个半吊子。不过我是觉得赵昕阳是个难得的好男人，你跟着他不会后悔的。至于那个小男生......既然你压根儿就不喜欢他，还是早点让他断了念想吧。” “对了，我给你打电话一来是想问问你怎么样，这场大雨还不知道要下多久。二来嘛，有件事我忍不住要跟你分享。我要结婚了！” “真的吗？太好了！恭喜你，周玲！” 凌寒由衷地为周玲感到高兴。周玲是她来到g市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婚礼定在下个月。凌寒，你给我当伴娘吧？” “我？当伴娘？” “凌寒，你愿意吗？” “愿意！我当然愿意！” 凌寒很高兴，周玲请她做伴娘对她而言可不仅仅是她们之间情谊的认可。挂断了电话，她还处于激动中。 连梅天东都看出她的开心，因为凌寒居然要包饺子，对他提出帮忙也没有拒绝。 家里没有现成的饺子皮，凌寒要和面现做，就把做饺子馅的活儿交给了梅天东。她一边和面一边在旁指导。 虽然因为做饭他们之间有了更多的交流，可梅天东却高兴不起来。很明显凌寒的开心是因为那通电话。如果给凌寒打电话的人是赵昕阳，那岂不说明他能左右凌寒的情绪？ 凌寒对他没有一个笑脸，却因为赵昕阳的一通电话就阴转晴，甚至连带着对他的态度也好了很多。他居然混到要沾赵昕阳的光！ 客厅的电视机里播放着新闻，报道的是全市因暴雨而带来的影响。这场台风带来的暴雨是g市近五十年来遇到的最大的一次暴雨。因为暴雨，部分公共交通设施已经停摆，一些低洼地区的商铺和民宅也都不同程度地受损。 “这场雨赶紧停吧。”凌寒看着电视里的报道轻声感叹道。 一旁正在拌饺子馅的梅天东心里却不希望如此。大雨停了，他就没有借口留下了。 “你好像心情不错。有什么高兴的事吗？”梅天东实在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至于凌寒会不会告诉他，他并没抱什么希望。 也许是因为心情真的好，凌寒很痛快地告诉了梅天东原因。知道电话不是赵昕阳打来的，梅天东松了口气。 “她不应该找你当伴娘。” 凌寒诧异地看着梅天东，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你那么好看，会抢了新娘的风头。” 知道梅天东这样说的用意，凌寒立刻转移话题：“馅儿里你放盐了吗？” “放了。”梅天东回答。 凌寒拿起筷子挑起一小块馅儿尝了尝，又在馅儿里稍稍撒了一点盐。 “以前你只教了我包饺子，你说有机会教我做饺子皮的。今天能教我吗？” 虽然因为那通电话心里不太舒服，但梅天东时刻提醒自己要克制，不能因小失大。他之所以要旧事重提，就想要以此唤起凌寒对过去的回忆。那些回忆对他而言，一点一滴都是美好而难以忘怀的。 听到梅天东提起那年的除夕，凌寒的眼前浮现出那晚他们一起结伴过年的情形。那年的除夕对她来说是有着特殊意义的，那是她第一次在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里过春节。 “你来接手。我教你。” 凌寒把位置让给梅天东。梅天东没想到凌寒会这么痛快就答应，他都已经想好了如果凌寒不答应，他接下来要怎么软磨硬泡。 凌寒站在梅天东旁边教他怎么将面团擀成条状，怎么切剂子，怎么将剂子擀成大小适中的饺子皮。 起初，梅天东有些不得要领，慢慢地就擀得越来越像样了。后来，干脆变成他在擀皮，凌寒负责包。 “咱们要不要在饺子里放几枚硬币？”梅天东突然提议。 “又不是过年，不用了吧？” “不过年也可以放。看看咱们谁能吃到幸运饺子。” 在手机支付大行其道的当下，找硬币也挺不容易。凌寒翻箱倒柜才找出两枚硬币，清洗干净后，把它们包在了饺子里。 饺子包好了，水也开了，凌寒将饺子下锅。 梅天东在一旁看着，心里五味杂陈。这一幕跟七年前那么相似却又很不同。相似的是他对凌寒的喜欢从未变过，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加强烈。不同的是，凌寒对他却不再如从前那般...... “把饺子端进去。”凌寒把盛满饺子的盘子递到正在发呆的梅天东的面前，梅天东接过盘子放在餐桌上。 桌上放了四盘热气腾腾的饺子，凌寒主动将筷子递给梅天东，还冲他淡然一笑：“趁热吃吧。” 凌寒竟然对他笑了，即使那笑容稍纵即逝，可对梅天东来说，已经是巨大的惊喜。 “你终于对我笑了。” 嗯？凌寒抬眸看着梅天东，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凶了我好久，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对我笑了。” 梅天东目光灼灼，凌寒快速低下头，用筷子夹起一只饺子，咬了一口。 第399章 停电了 三盘饺子被梅天东吃了个干干净净。凌寒惊讶于他饭量的表情被梅天东看在眼里。 “实在太好吃了，吃撑了也愿意。就是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吃到。” 果真是吃撑了，不然哪来的力气耍贫。凌寒站起来收拾盘子，一只手却被梅天东按下，她紧张地立刻将手缩了回去。 “还是我来收拾吧。” 梅天东没有介怀凌寒的举动，他将碗盘摞起来拿到厨房。凌寒也没闲着，她把餐桌擦拭得干干净净。 擦完桌子后，凌寒来到阳台。她用手指轻轻按了按花盆里的泥土，接连的雨天，让花盆里的泥土一直很湿润，暂时不需要浇水。其中有一盆凋谢了几朵花，她小心翼翼地将花瓣取出。 “这几盆花我养得还可以吧？”身后突然出来梅天东浑厚的声音。 “你养的？”凌寒瞪着眼睛，满眼都是问号。 梅天东走到凌寒身旁，用手轻轻抚摸着叶片，缓缓说道：“从来到g市后就开始养，养了三年。我一直很小心地照顾着，花开花谢，一年又一年。看着它们，就会让我想起......” 梅天东看向凌寒，他知道他没有说出口的话凌寒一定懂。 凌寒不仅懂梅天东想要说什么，甚至还明白了为什么这些花会出现在这里。他是吃准了这几盆洋桔梗会成为她决心租下房子的一个理由。 凌寒已经气不起来了，说不定还有类似的“惊喜”在等着她。从梅天东找到她的那刻起，很多巧合就根本不是巧合了。 说出洋桔梗的来历后，梅天东已经做好凌寒再次生气的心理准备，可凌寒并没有，她只是淡淡地说：“你的衣服应该干了。” 梅天东去卫生间把衣服换上，顺手将换下的t恤和浴巾洗了。等他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发现凌寒把药放在桌上，自己又躲回了卧室。 他宁愿凌寒凶他，也不希望她不理他。他敲了敲凌寒卧室的门，在门外说道：“凌寒，别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你如果不想跟我说话，我回房间待着。” 梅天东回了次卧。他将房门虚掩，时刻注意着客厅的动静。 没过多久，客厅传来了电视机的声音。 梅天东在卧室里等待了一刻钟后，就大大方方地去客厅倒了一杯水，将手里的药放进嘴里，用水将药服下。 凌寒以为梅天东倒水吃药后就会回房间，没想到他竟非常自然地坐在她的旁边，问她：“有什么好节目吗？” “你吃完药就早点休息吧。”凌寒边说边将身体往旁边挪了挪。 “我已经差不多好了。再说才八点多，我实在睡不着。我能蹭个电视看吗？” 梅天东的神情没有一丁点儿先前的戏谑之意，反而虔诚地像是一个等着征得老师批准出去玩的孩子。 “你想看......就看吧。”凌寒同意梅天东留下来看电视，还把电视遥控器给了他。 “我看什么都无所谓。”梅天东把遥控器又还给了凌寒。 凌寒没有再换台，继续看她刚刚在看的频道，播的是美食节目。她看得非常投入，还特意找出笔和纸做笔记。 她厨艺那么好还要学做菜？是要做给谁吃呢？梅天东多希望那个人是他。可他知道这只是他的奢望。他的脑海中突然跳出一个名字，这个名字顿时让他感到心里堵得慌。 “这道菜看起来挺有食欲的。你明天要试做吗？”梅天东试探着问。 “不是。”凌寒淡淡地回答，手里的笔并没有停下。 “我还以为我有口福了呢！”梅天东酸酸地小声嘀咕。 不知道是凌寒没有听到，还是故意不理睬他，她依旧认真地在本子上写着。 凌寒认真地看着电视节目，梅天东不时地瞟向凌寒。她认真的样子也那么好看，如果她的认真是为了他该多好。 美食节目结束了，凌寒将本和笔收了起来。电视台开始播放广告，两人再无交流，气氛陷入尴尬。 “你喝水吗？我给你倒杯水？”梅天东没话找话说。 “谢谢，不用。” 凌寒觉得有些不自在，明明是在自己家里，她却反而像是客人。她实在是坐不住了，况且已经快九点了，这个时间休息也不算早。 “你看吧，我休息了。” 凌寒站起来，想要回卧室。梅天东见状，条件反射似的站起来想要挽留。还没等他开口，客厅突然陷入一片漆黑。 停电了。 是跳闸了吗？凌寒想去卧室拿手机当手电筒，去玄关处墙上的电表箱卡看看，可她刚摸黑走两步就被茶几磕到膝盖，口中发出“哎哟”一声。 “是不是磕到了？别乱动！”梅天东摸索着走到凌寒身边，一只手将她搂过去，“你磕到哪里了？” “膝......膝盖......”凌寒支支吾吾地说，“梅天东，你把手放开。” 凌寒真的不敢乱动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她怕自己稍微动一下，会跟梅天东有更多的身体接触。 梅天东松了手，他蹲下身子，从凌寒的小腿向上摸到了她的膝盖，轻轻地揉了起来。 “是这里吗？”他边揉边问。 被梅天东摸到小腿的那一瞬间，凌寒仿佛感到一股电流通向全身，而梅天东轻柔的按摩让她感到一阵阵酥麻。 “你别揉了。不要紧的。”凌寒说着就双手并用去将半蹲着的梅天东拉起来。 兴许是她太着急，力气大了点，也或许是黑暗让梅天东失去了平衡感，被拽起来的他有点重心不稳，本能地想要抓住什么让自己站稳，结果就是将面前的凌寒牢牢地抱住了。 “你......你干嘛？快松手！” “对不起，我刚刚没站稳。”梅天东松了手。 就在几秒钟前，他是真想趁机抱着凌寒不撒手，但他克制住了内心的冲动。他不能把凌寒吓跑了。 “我回房间拿手机看看是不是跳闸了。”凌寒借机想要离开客厅这个是非之地。 “应该不是跳闸。你看对面整栋楼都漆黑一片，这栋楼应该也是。” 凌寒往窗外看去，果然如梅天东所说。可能是暴雨造成的停电。 “我扶着你去卧室，我眼神好。” 不等凌寒同意，梅天东就揽着凌寒，带着她在黑暗中摸索着往凌寒的卧室一点点挪过去。 从客厅到主卧也就十几步的距离，可凌寒却觉得走了很久。等到梅天东把她送到她卧室门口，她早已耳根发热。她小声对梅天东说了一句“晚安，早点休息”后，赶紧推门进了房间。 凌寒回到卧室后，并没有立刻上床休息。她拉开窗帘，接着窗外的微弱的月光，听到风雨声明显小了。 看来这场大雨快要结束了。雨一停，梅天东就该走了。他走了，她就能轻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