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豪门在线养娃[穿书]》 1.第一章 这是一间装饰颇有情调的典雅房间,大床中央散落了原先摆拼成爱心形状的玫瑰花瓣,以床中央为界,右边蠕动着一个被床单绑成大型毛毛虫的高大男人,左边是一个正在唉声叹气的女人,同样衣衫不整。 苏觅愁啊。 她这好端端地在家中睡觉,一醒来就看到了这个鬼地方,当时黑灯瞎火的,只记得身上压着一个不知道有几斤重的男人,但沉得厉害,喘着粗气在她耳边说:“觅觅,给我好吗?” 在苏觅大脑短路的那三秒,男人顺势亲上了她的右脸颊,灼热又温湿,带着男性特有的荷尔蒙气息。 苏觅那会儿以为家中进贼了,立即屈膝踢在他身上,本以为是一场你死我亡的争斗,不料这男人居然不禁打,闷哼了一声,随后四肢大张躺在床上,喘着粗气不动了。 苏觅开了灯,看清房内的景致后面色僵硬,这显然不是正常的房间,或许是一间情趣套房,看这装修和空间便觉价值不菲。 她又急忙去看被自己踢倒的男人,面上是不正常的红晕,半眯着眼睛,意识也是迷迷糊糊,只有嘴上还在不间断地喊着:“给我,觅觅给我,快给我。” 苏觅再往下去看,见他裤中鼓囊囊一块,愣了片刻后不愿再看,气愤转过头,拿起一旁的被单,给这个完全沉浸在情。欲中的陌生男人打了个六亲不认的死结。 她正欲起身找手机报警时,陌生的信息瞬间涌入她的脑海,一时间,脑海中鼓胀胀的好似塞了片膨胀的海绵,苏觅撑着墙壁缓气,最后慢慢坐在床沿。 这是书中的一个世界,准备来说,是苏觅曾经看过的一本狗血文,当中一人和她同名同姓。 这本狗血文有一个时下极为流行的名字,叫霸道二少的独宠小甜妻,苏觅自然没有这么好命,她是小甜妻的小姐妹,一个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的小炮灰。 文中苏觅是一个急于想嫁入豪门的拜金女,高中退学后就同男人四处周旋讨取生计,好在她知道身体是女人最大的本钱,因此在对未来没有十足把握的时候,始终不愿将自己的初次交给别人。 床上这人叫江鹤辰,是本市望族江家的二公子,这江家二公子和以往那些有所不同,帅气多金,家中门第观念不深,虽然也是传统意义上的花花公子,但苏觅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嫁入豪门的机会。 于是她伙同了自己的哥哥来了一次仙人跳,这药也是她花钱找人给江鹤辰下的,意欲和他来一场颠软倒凤,然后再由他哥哥出面交涉,让他对自己负责。 苏觅抚额,她想到这里就觉得自己真是时运不齐命途多舛,苏觅自然没有成功,不然哪有后面小娇妻白姗姗的戏份,而她不仅没有成功,这样的做法最后也惹怒了江家大哥江鹤深,最后招来了这尊大佛。 苏觅至今还记得文中那个和自己同名配角的悲惨结局,她被江鹤深派人打了一顿,在锦市的名声一坠千丈后,因为帮哥哥揽了赌债却无力偿还,最后绝望地在家中自杀。 是个可悲可怜又可恨的小人物。 苏觅猜测时间,大概还有一小时,原主的哥哥就会敲响外面那扇做工精致的房门,但他们的仙人跳计谋并不会得逞,苏觅会被四个男人毒打一顿,扔在破旧小巷的石板路上,然后她会慢慢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回家。 光是去想这个画面,苏觅就觉得人生无望,她爬过去推了推正在难耐挣扎的江鹤辰,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回应她的是一系列无意识的身体邀请,苏觅拒绝他:“我不是你的觅觅,你找你的姗姗去。” 她有一瞬间觉得这个法子可能还真不错,毕竟白姗姗才是那个小甜妻,虽然看过全文的她知道这个女孩不过也是个隐藏的小白花,不过正因为她隐藏得够深,才一步步笑到了最后。 苏觅爬起来,见江鹤辰的面色已经涨红到了极致,脖颈上青筋毕露,再俊美的五官也有些扭曲,看着可怖吓人,身体虽然被束缚于一块床单之中,但不死心地不断挪动,有了慢慢挣脱的趋势。 “好了好了。”苏觅迅速爬起来,整理整齐身上凌乱的衣服,安慰他,“忍忍,我给你去找救兵,求你哥别叫人打我。” 对原剧情有点印象的苏觅知道江家大哥,也就是江家目前的当年人江鹤深就在楼下参加一场拍卖会。 说起江鹤深,那是锦市里响当当的大人物,今年不过二十七岁的年纪,按这年龄放在商界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喽喽,哪有什么好手段,不过江鹤深却不同。他上位两年以来,凭借着精准的投资眼光和敏锐的市场嗅觉,反转了江家衰败的局势,目前公司股价蒸蒸日上,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文中对江鹤深的描写并不多,唯一一次的外貌描述是说他身着一套蓝色西装,衬得人身形愈发挺拔修长,碎发打理得颇有层次,肤色白皙,五官如刀斧雕刻般俊美,一双眼睛深不见底,仿佛能够洞察人心,长得比江鹤辰还要动人不少。 苏觅当时看到这一段时颇为惊艳,后来想到江鹤深的性格又萎了很久,文中的江鹤深是那种典型的大家长性格,说一不二极为霸道,大概是从小的教育在特意将他往这方面引导,又因为父母退位早,家中生意的重担全压在他的身上,于是平日里也是不苟言笑。 文中有描述,江鹤深一出现,热闹的派对顿时鸦雀无声,大家皆看着这位年轻的继承人迈着阔步快速走来,他们的眼中有激动,有惊喜,又羡慕,也有嫉妒,但毫无疑问,眼前这个男人是一个成熟有魅力的企业家。 苏觅关上门,快速往楼下跑去,同酒店顶层的冷清有所不同,楼下又是一个不一样的热闹世界,侍者带着白手套站在大门两侧,这门几乎与房间顶部齐平,而这层约莫着有三米多高,站在底下看着门上繁冗复古的花纹,只觉得自己分外渺小。 这种级别的拍卖会,苏觅连接近大门的资格都没有,好在江鹤辰本来也有一份邀请函,苏觅拿了他的那份交给侍从,这才顺理成章地进了房间内部。 她踮脚猫腰,小心地走到里边,台上正在展示最后一件拍卖品,是近代一位颇有名气的画家说话的最后一件作品,起拍价六百万。 苏觅找了最边上没人坐的位置坐下,视野依次从前边几个背影上掠过,她有些着急,却又不知道江鹤深到底是哪位,于是轻声问旁边的男人:“您知道江鹤深是哪位吗?” 旁边的男人语气沉,是天生自带的那种有些低沉的音质,让人过耳不能忘,他问:“你找他干什么?” “诶,就是有点急事。”苏觅转过身想跟他说话,一见到对方的脸后,所有的话都被吞进了肚里。 江鹤深,果然是作者的亲儿子。 2.第二章 面前的男人一身深蓝色西装,面目沉稳,长得极为英气逼人,大概是特意做过发型,以用来适配现今的场合,额前的几缕碎发衬得他的五官更为立体。 几乎很难用语言来描述他的长相,已经是惊为天人,不过他的眉宇间又隐隐有丝威严之气,让人一看就觉得这人极不好与之相处。 就是他,这眉这眼这身段,一看便是个比主角还要厉害百倍的大人物。 江鹤深这时沉着眼在看她,又说:“你很眼熟。” “您是江总吧?”书中的苏觅怕这位祖宗,穿来的苏觅此时对着这双好似能洞察人心的双眸,也觉得两股战战倍觉害怕,她干笑,“我是江鹤辰的女朋友。” “哦?”江鹤深尾音上调,显得极有兴趣,但又并不多话,只等着苏觅继续回答。 这老狐狸。 苏觅害怕江鹤辰出事,于是不免有些着急,语速也快:“但是很快就是前女友了,我保证,您弟弟现在出了点事情,想找您帮忙,我们能找个地方私下说吗?”她凑近了,以手挡嘴道,“这里不安全。” 江鹤深带她去了自己的休息间,慢慢倒上一杯茶,空间封闭,悠长的水声滋着苏觅的耳朵,一种叫做精神凌迟的痛苦感油然而生。 “什么事?”江鹤深抬眉,问她。 苏觅有些紧张,说实话:“我给您弟第下药了。” 按照原文的剧情,给江鹤辰下药这件事最终都会查到她的头上,尤其是白姗姗手中也有她的这个把柄,实话好过谎言,到时被揭穿了,才是她真正的死期。 话音刚落,听江鹤深一掌拍在茶几上,他随手掷了一只杯子,连茶带叶全泼在苏觅的脚边,好在地面垫了厚厚的毛毯,倒没把价值不菲的杯子给砸坏了。 “什么意思,我弟现在在哪里?”江鹤深作势就要来抓苏觅的衣领,怜香惜玉这词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约束力。 苏觅一见局势不好,绕着桌子开始跑,边跑边给自己辩解:“是□□,□□,对身体没什么大伤害。” 江鹤深捉住她的胳膊,按住:“继续。” “就是,就是——”苏觅就是了半天,破罐子破摔,“就是您懂的,那些东西,但是最后没成功。” “为什么?” “我良心发现了,来找您自首,仙人跳,知道吧。”苏觅全招了,“但是我现在还什么都没干,他中了药很难受,我把他绑在床上,您可以带他去洗胃。”苏觅继续,“洗个胃呗,就没事了,我是真的知道错了,相关损失我愿意赔偿,” 江鹤深问清地点后,先给在外边的秘书打了电话,让他带保镖上去救人,挂断电话后他笑:“想嫁进我们江家?” 苏觅低着头,一副真心悔过的模样:“以前是的,现在不想了。” “哦?”又是这一句,江鹤深松开她,站直了问道,“理由。” 苏觅凑上去问:“我回答的好,您是不是就不会叫人打我了?” 江鹤深低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那我当您答应了。”苏觅最怕书中被打的那个情节,先不说被四个大男人围殴有多疼,即便是想想之后经历的那个黑暗结局,也觉得胆战心惊,“是这样的,您经历过绝望吗,有个小女孩,她八岁的时候父母双亡……” 其实说起来是个简短的故事,概括了原主极为短暂的前半生,不好听,也不光彩,如果不是这次走投无路,苏觅也不愿意开口将它讲给外人听,总觉得是在掀了原主的伤疤。 江鹤深听完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苏觅等了一会后耐不住先开口:“您?” 江鹤深:“你几岁了。” “21。”苏觅其实也不太清楚,她对数字类的东西并不敏感,于是缓缓加了个语气词,“吧?” “你可以不用敬语。”江鹤深扔下一句就要出门,苏觅见状说好,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后。 她至今还觉得腿有些软,独处一室时这人造成的威慑力不容小觑,苏觅也不清楚江鹤深的态度,又不敢贸然发问,一时心中纠结无比。 岂料前边的江鹤深突然停步,他转身,像是能窥探苏觅心中的想法,说道:“先这样,之后我会去查,等鹤辰醒来再说。” “好。”苏觅乖巧点头。 江鹤深之后静了大概有几秒,随后苏觅听见他用一种极为嘲讽又自信的语调说道:“最后一句,想嫁入我们江家,你还不够格。” 苏觅拖着步子往回走,路上给她哥苏浙发了短信,叫他不用过来了,之后根据脑海中搜集的情节信息,找到自己那个破烂的家。 其实她工作了也有好几年,最先是在ktv里当陪酒小姐,因为长相妖艳可人,有大批客人想要包养她,原主筛选了一批后留了一些实力派,之后依靠那些金主的帮助,勉强混进了娱乐圈。 所谓小红靠捧大红靠命,愿意为她砸钱的人也不少,可却怎么也火不起来,反而惹了一身腥臭得了一堆□□,始终在十八线上下徘徊,属于查无此人的行列。 但演员终归是个暴富的行业,苏觅这几年里理应能够攒下不少钱,买上一套不错的房子。但怪就怪在他有个赌鬼哥哥,见妹妹赚钱了也以为自己成了大佬,在外赌得凶,输了就来跟苏觅讨钱,她那家产几乎全被对方掏空,有时甚至还要问白姗姗借钱。 可是没有办法啊,那时候原主这样想,他是我的哥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如果我不帮他,那还有谁能够帮他。 这种错误的思想最后也是原主人生悲剧的一大缘由。 苏觅摇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但也知道原主并不是一个好人,只能说一切有因也有果。 她如今住在月租2500的出租房中,出租房位于繁华锦市的中心地带,贵的是地价,只有十来个小平方,好似一转身就能撞到墙壁,实在太小了。 苏觅进屋后匆匆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思考和怀疑人生,这一天过得实在太快,外面夜幕很快降临,繁华地带楼下喧闹无比,广场舞曲、叫卖声、汽车喇叭声,无数的声音充斥在苏觅的脑海,她觉得自己恍恍惚惚,甚至以为这一切都是梦。 谁能想到她现在住在这个破房子中。 苏觅以前家中有矿,完全不用为生计烦忧,她未穿书前也是一个小演员,赚点零用钱,平常时候窝在家中看剧打游戏,生活乐无边。 她越想越觉得这一切有些不真实,忍不住捏了自己大腿一把,疼痛惨叫的同时,另一道铃声盖过了她的声音。 苏觅有气无力地爬起来,见手机屏幕上闪着两个大字,老公。 江鹤辰来电了。 苏觅:“……” 3.第三章 第一次电话打来时,苏觅躺在床上用被子捂住脑袋,装鹌鸠,以为躲过了一劫后,江鹤辰又锲而不舍地继续打进来,挂断后给她发短信,说:“老婆~” 末尾还有个性感颤抖的小波浪线,骚骚的,跟江鹤辰本人倒是挺般配,苏觅想,接吗? 她最后抚额,把话筒放至耳边:“喂。” “歪,是觅觅老婆吗。”江鹤辰的声音倒是轻快,想来那边情况并不严重,又说,“有没有想你老公公啊。” 觅觅......老婆,光是这四字就让苏觅恶寒顿生,她把手机放在床上推远,开了免提,再说话:“没有想。” “那就是想我了,小滑头。”江鹤辰看起来颇有自信,“我现在在医院挂水,你过来看我,地址发你微信上了。” 苏觅为难:“能不过来吗?” 之后她听江鹤辰压低了嗓音说话:“大哥也在,你过来露露面,难得的,第一次机会,表现好了还有红包,我哥出手一向很大方。” 不说江鹤深还好些,一听到这个名字苏觅就条件反射地身体僵硬,连笑都笑不出来,一直拒绝:“不了,我有急事,你好好养病。” 快挂断时她突然听到一道不属于江鹤辰的声音强.插进来,话少,但语气总显得威严,说:“手机给我。” 苏觅屏息,不敢再动。 对面那个男人像是和她初次说话,装模作样地开口:“你好,苏小姐,我是江鹤深。” 苏觅不说话。 “来趟医院,现在,市中三楼,门口会有保镖过来接你。”见苏觅依旧不说话,江鹤深皱眉,不耐地补充,“现在,过来。” “哥啊,大哥。”江鹤辰跳起来想抢手机,奈何江鹤深比他长得还要高些,那双眼再一瞪,即便是家里的长辈也都会噤若寒蝉,更不用说江鹤辰这种段位低的,很快丧气,“大哥你继续,就是别吓到觅觅,觅觅胆子小。” “你对她倒是真心。”江鹤深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又对着话筒说,“苏小姐听到了吗?” 苏觅有气无力:“听到了,我现在马上打车过来。” 她根本没有选择,江鹤深在原文中是一个能够只手遮天的巨富,有钱好办事,身边也有不少庞大的势力,说的霸道些,那是能够直接在锦市横着走,跟只巨大的横行螃蟹一样,目中无人。 苏觅就算想逃,也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她披上衣服,开门出去,市中三楼门口站着几位黑衣保镖,见到人后齐齐喊:“苏小姐好。” “我不好,我现在就是个阶下囚,没有自由。”苏觅在心中嘟囔,乖乖跟着他们进去。 可不是阶下囚嘛,因为她做错了事,害得江家二公子差点名节不保,虽然已经跟大家长自首,但对方明确表示,要等调查出来才有定论。 应该是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就是不知道江鹤深给她的活罪,会不会比死罪还要刺激,苏觅丧气地想,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受罚,还不如直接自我了断得了,说不定是哪里的bug,眼一睁眼一闭,又能回去做她的富家女。 保镖帮她推开门,说:“苏小姐,到了。” 苏觅抬头一看,见江鹤辰坐在床上疯狂冲她挥手,脸上的欣喜快要溢满出来,再不远处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一个男人挺直而坐,低着头,正在认真阅览手中的杂志,见人进来后抬头,轻声说:“坐。” “哥,我女朋友,真人,好看吧。” 江鹤辰一副炫耀之意,之后招手让苏觅靠近,想同她说悄悄话:“觅觅你根本想象不到,有个小贱人在酒里给我下药,烈性春。药,去他奶奶的,幸亏咱们大哥带人过来救我。” 江鹤辰装作一副害怕的模样想讨安慰:“真的吓死我了,差点贞洁不保。” 苏觅咽口水,决定说实话:“其实那个人--” 江鹤深靠在沙发背上,身体呈现慵懒的姿势,长腿交叠,饶有兴趣地听她说下去。 苏觅看了他一眼,正欲鼓起勇气时,听江鹤辰骂道:“妈的越想越生气,等我查到那个人是谁,我非打得她生活不能自理为止,别跟我说不能打女人,那种心思歹毒的,我见一个揍一个。” 他脸上神情愤愤,手握成拳重重锤在床上,看着就不像是玩笑话,显然已经怒到了极点,苏觅见状,鼓起的勇气就跟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干瘪了下去。 “是啊,该打,太过分了,没有道德心。”苏觅刻意避开江鹤深投来的意有所指的目光,干笑,随后听后者不轻不重地嗤笑了一声,嘲讽意味居多,不过并没有戳破苏觅的谎言。 之后苏觅在病房中陪了江鹤深一段时间,见江鹤深起身出门,过了不久后,她也借口上厕所,慢慢跟了出去。 这条走廊狭长又幽静,是vip区域,来来往往人流稀少,苏觅跟过去时已经找不到江鹤深,这人不知道去了哪里,她放弃寻找后慢慢沿着长廊走,觉得病房里气氛压抑又尴尬,实在不想要再进去。 经过一个拐角处,她见一道身影伫立在横着铁栏的窗前,一手插兜,手上是一块明眼人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高定表。他吸了一口烟,从指尖处飘起袅袅白烟,有些呛人口鼻,旁边是一个木制标牌,写着吸烟区。 苏觅跑过去,跟他打招呼:“江总好。” 江鹤深吐出一口烟圈,往后边站了些,不咸不淡道:“嗯。” “谢谢你啊,帮我瞒着这件事。”苏觅觉得自己的脸皮其实挺厚,还能这样面不红心不跳地当着受害人家长的面,替原主收拾烂摊子。 “我不说,鹤辰自己也会去查,你以为你逃得过。”江鹤深摁灭烟,顺手弹掉手间落下的烟灰,继续给她说,“但是从目前来看,鹤辰很喜欢你,第一次很喜欢。” 他慢慢说话,不怒自威:“你说这件事情,我们要怎么解决了才好。” 苏觅在心里叹气,作为一个以上帝视角通读过全文的人,她并不认同江鹤深的说法。 江鹤辰这类花花公子,最爱做的就是表面功夫,其实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这一点,这次遇到苏觅就觉得是遇到了真爱,其实不然,等他找到下一个攻略猎物后,放在苏觅身上的感情自然就会悉数收回,甚至会嘲笑自己那样的傻逼行为,是多么的可笑。 当然,有一个人能够让他收敛玩心,那个人是天定女主,姓白名姗姗,是苏觅的表面小姐妹,大概会在一周后上线,两周后和江鹤辰陷入暧昧期,四周后有一场误会,解开误会后,他们将会开始你侬我侬的喂狗粮秀恩爱生活。 江鹤深看了眼为难的苏觅,用警告的语调跟她说话:“在不要伤着他的情况下和平分手,这件事我就会帮你瞒着,当然,你要是想要继续纠缠下去,大可以试试,会死得有多惨。” 苏觅回顾完剧情,心中有了大致的主意,连连说好,她一高兴便笑得眉眼弯弯,因为天生长相优势,眉眼带着抹明显的媚意,好看是好看,但却过于媚俗,透着股急功近利的小家子气息。 江鹤深最看不惯像苏觅这样贪心的女人,双眉紧皱,不愿再同她交谈,之后阔步走了出去,苏觅亦步亦趋跟他的身后。 回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苏觅慢慢走出医院,道路两旁是一排高大的梧桐树,投出斑斑点点的阴影,路灯光偏黄,让人觉得心下柔和宁静,苏觅走了一阵,准备伸手打车时,涌上一阵呕吐感,随后小腹阵阵刺痛。 她在路边难受地干呕了一阵,那一阵子像是几乎就要晕死过去一般,之后一辆车缓缓停在她身边,车窗摇下,江鹤深坐在后座,看着她的小腹,意有所指:“苏小姐,肚子不舒服,是吃坏肚子了还是?” “没。”苏觅正要解释时,那股熟悉的呕吐感又铺天盖地的袭来,她过去倚住树干,身体下沉,但又吐不出什么实质的东西来。 这种是典型的孕吐反应,苏觅心中诧异,但根据剧情,并没有写到苏觅之前跟别的男人有过实质关系。 应该不是的,她定下心神来,转身见江鹤深的车还未开走,当中男人双目灼灼地看着她。 4.第四章 苏觅直起身子镇定道:“没事,估计吃坏肚子了。” 话虽这么说,但她这样子显然不像是个没事的人,微卷的头发凌乱,身体因为疼痛和难受微微佝偻,路灯下的面色看着也有些苍白,江鹤深到底不是个真无情的人,又想着有话要问她,于是说:“上来,我叫司机送你回去。” 苏觅进车后,司机自觉升起车中的隔音板,车后形成一个密封的空间,一左一右各坐一人,江鹤深原先在平板上看最新经济资讯,见她上来后关掉屏幕,先问:“肚子难受?” 不算是关心,音质听着冰冷又生硬,苏觅点头:“嗯。” 江鹤深又说:“想吐?” “也没有特别想吐。”苏觅刚给自己辩解完,那股犯呕感又铺天盖地地朝她袭来,她捂上嘴巴,就见江鹤深嫌弃地皱眉,他是那种非常标准的漂亮双眉,眉形完美,于是模样看着总有些冷淡。 江鹤深抽了张纸巾递给她,之后降下隔音板,催促司机开的快些。 苏觅缓过最初的那阵难受后,就在一边安静当个木头人,这司机开车技术高,开的稳稳当当的,苏觅在移动的车厢内总喜欢睡觉,此时闭着眼休息了一阵,迷迷糊糊中好似做了一个梦。 梦中见江鹤深居高临下地站在她的面前,眼中的嫌弃之情快要溢满出来,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气到了,指着她圆滚滚又一颤一颤的肚子骂:“水性杨花。”之后又骂,“不知羞耻。” 再然后是江鹤辰,抱着她的腿痛哭流涕,语不成调:“小混蛋的爹是谁,我要做了他,谁都不要拦着我,苍天啊,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 随后就是一段十分晦涩难懂的抱怨,梦中的内容荒诞至极,苏觅被吓得出了一身的汗,惊醒后开始反思她的脑回路究竟为何会如此奇特,之后她意识到一点,自己得跟江鹤深解释,他刚才的眼神别有深意,明显是误会了什么。 “我吐了是因为吃坏肚子了。”苏觅起了个话题。 江鹤深回复完一个商务邮件,抬头:“是吗?” “没有怀孕。”苏觅立即给他强调,“绝对不可能,我--”她说到这里才觉得有些难为情,但为了防止不必要的误会,还是应该快刀斩乱麻,一鼓作气,“我没跟别的男人上过床,跟你弟也没有。” 这回的江鹤深显然有些意外,他的意外不加掩饰,片刻后才说:“那挺好的。” “诶。”解释完后苏觅松了一口气,彻底乖乖闭上嘴巴。 江鹤深显然不像是喜欢说话的那类人,他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后合上平板闭目休息,双腿随意交叠,手交叉放于腿上,即便是在睡觉,他的脊背也挺得笔直。 苏觅有些无聊,于是偷偷看了他几眼,这一看就觉得有些移不开眼睛,等她意识到这样不行时,碰巧见江鹤深睁眼,朝她看过来。 江鹤深起先低笑了一声,后来再说话时,语气中就带了些刻意的嘲讽:“好看吗?” 苏觅面部红心不跳地答道:“还行吧。” 江鹤深嗤了一声,可能是对她的话极为不赞同。 苏觅的家在市中心的东福小区,小区经过改造后专门用于出租,很多都是合租房,也有经过彻底改造的小单间,苏觅选的就是小单间,相对安静。 只是这住宿条件算不得好,对于苏觅这种做过几天明星的人来说,甚至可以说是差到了极致。 相邻一栋高楼里缓缓慢慢地出来一位汲着双腿赤裸上半身的光头男人,他在呵斥着身旁那位应该是他妻子的中年妇女,言语恶毒,声音高的仿佛能去合唱团上起调子。 再旁边是正在跳广场舞的大妈,放的音乐是时下流行的劲爆舞曲,音量响,震得人耳膜鼓颤颤的疼痛。 江鹤深用一种咋舌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苏觅,最后他也觉得自己失礼,于是噤声,只在苏觅跟他道谢时轻轻嗯了一下。 苏觅回到家,洗漱完毕后上床,呈大字状瘫软在床上。 墙壁上挂着时钟,秒针不知疲倦地计算着时间,在窄小的空间中,它的声音分外刺激人的神经,苏觅觉得太阳穴处鼓涨,心脏快速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胸腔。 直接这样躺着,躺到天荒地老,饿死得了,才不想在这个鬼世界蹉跎。 苏觅拼命将这个厌世的想法扼杀在摇篮之中时,白姗姗给她打电话。 电话里的她声音轻轻柔柔,弱的好似吹一口气就能随风飘走,像她这样子说话的,更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连苏觅在第一次听到她说话的时候,都在心里想到,哎呦这妹子很可爱啊。 当然只限于声音,苏觅一想到这人隐藏的属性,仅有的那点好感也都随风而逝,她嫌弃地瘪嘴,和白姗姗虚与委蛇。 白姗姗是文中最耐得住性子的那朵白花,苏觅也是看文到一半后,才从白姗姗的心路历程中得知她当初对江鹤辰早就一见钟情,但江鹤辰却喜欢苏觅,这让白姗姗嫉妒和疯狂,暗暗发誓要搞死原主。 这种嫉妒的负面情绪在此时已经出现,但白姗姗依旧装作岁月静好,甜甜道:“觅觅,这几天在干什么,有空出来一起逛街。” “没钱。”苏觅在床上翻了个身,冷漠脸。 白姗姗笑:“怎么可能没钱,别开玩笑了,你家江鹤辰哪里会舍得你吃苦,快出来玩。” “真没钱。”苏觅给她解释,“我快要和江鹤辰分手了。” 那边突然沉默了半晌,许久后一道压抑着不知道什么情绪的声音说:“别开玩笑了,难道是你下药的事被发现了?” 苏觅:“……” 原主虽然拜金,看着心机深沉,实则是个愚笨脑袋,什么事情都喜欢往外说,尤其是这种私密事,活生生地被外人抓住把柄,最后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苏觅叹气:“哎,这件事说来话长,但我发现我突然不喜欢江鹤辰了,我是一个喜新厌旧的女人。” 白姗姗:“嗯?” “他住院了,不想去医院看他,想和他断了。”苏觅又翻身,这一翻差点翻到床外侧,她匆忙伸出一只手撑住地面,努力地给自己往里侧翻了个面,这一下差点折断她的老腰,肚子也隐隐做疼起来。 “那怎么办?”白姗姗下意识地问。 苏觅捂着肚子抽气,状似随意道:“你代我去看看呗,拎篮子水果过去,地址我发你微信上。” 这是书中的一个世界,原剧情中白姗姗和江鹤辰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用作者的话说叫做就算海枯石烂,他们的心也紧紧地靠在一起。 挺俗套的一句话,但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苏觅不知道这个世界能不能拆cp,但肯定最好要照着原剧情前进。 如果她想要让江鹤深放过自己,就势必要和江鹤辰无痛分手,这年头无痛人流都是骗人的,分手哪里能不痛,不过倒有个别的法子,就是让江鹤辰移情别恋。 那自然要让白姗姗快点出现,这应该是没错的。 苏觅挂断电话后,玩了会手机看了看这个世界的信息,之后有气无力地开始睡觉。 她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苏觅之前有睡觉静音的习惯,如果真有急事经纪人会杀来她家直接找她,因此不用担心错过消息,但她这次起床找手机,发现屏幕多了十来个未接电话。 白姗姗的有三个,其余全是江鹤辰的未接来电,整整齐齐的一排,苏觅歪头,想着要不要回电时,江鹤辰又开始轰炸她的手机。 苏觅只好接起来,刚起床,久未开嗓的嗓音听着有些沙哑,江鹤辰本欲开口质问,但又生生忍住暴躁的语气,关切问道:“刚起来?” “还在睡觉。” 江鹤辰的语调于是温柔下来,带了些显而易见的委屈:“怎么让白姗姗来看我了,你明明知道我最想要你过来。” 苏觅有些懵,一时口无遮拦:“她不好吗?” “你什么意思?”江鹤辰开始生气,“把话说清楚。” 这和苏觅预想的根本不太一样,江鹤辰在生气,甚至是发怒,之后在电话里大骂了白姗姗一通,对她厌恶至极,不像是文中男主对女主一见钟情的态度。 苏觅只好先稳住暴怒的江鹤辰,结束通话后她理了一通全文剧情,或许是过快推动女主出现,所以导致细节出现了偏差。 理顺后她没多想,起来简单洗漱完毕,又觉得生活无所事事,心情差时也没多大的胃口,复而又躺回床上,四肢大张,成躺尸状。 好想回家,苏觅心想,要不饿死自己算了,说不定还能回去见到爸妈。 华灯初上,夜晚很快降临,在床上厌世的苏觅忽然听见外边响起一道急促的敲门声,随后见江鹤辰在微信上说道:“开门,我在外面。” 江鹤辰随后又说:“我带了你喜欢吃的小龙虾。” 5.第五章 江鹤辰在外面大声嚷嚷,喊苏觅的名字,那嘴跟小鞭炮似的,说顺口溜,什么鸡肝鸭肝鹅肝松露鱼子酱,八二年的拉菲配果酱,说相声挺好的,让人垂涎欲滴。 外边天已经够黑了,不少上班族早就关灯睡觉,江鹤辰那一大嗓门,就跟举了只小喇叭在人家耳边大声说话一样,谁能不跟他急。苏觅觉得头疼,他怕江鹤深的宝贝弟弟再说一句话,就会被怒冲冲的租户出来暴打一顿。 然后隔天就是新闻头条,苏觅连标题都给他们取好了,就叫江家二公子夜半私会过气退圈女明星,动静扰民惨遭暴打,贵圈真会玩。 好在江鹤辰很快闭嘴,转而在微信上问她是否在家,他自己也不确定,但为了碰运气,又或者是一种潜意识里的暗示,催促着他来到这里。 江鹤辰其实心里挺慌乱,这种慌乱感从他住院后就开始不断在心里滋长,对比产生差距,以前的苏觅好脾气,几乎顺着他的意思,从不忤逆任何决定,但这次却显而易见地变得有些不一样。 让她来医院也不乐意,吞吞吐吐,之后干脆不接电话,转而是白姗姗过来代劳探望,好看是好看,可他要那个女人干什么。 江鹤辰突然怕苏觅就这么跑了。 他拉开小龙虾的袋子,苏觅这间屋子小,香气很快在其中四下溢散开来,蹑手蹑脚走到门后的苏觅吸了吸鼻子。 确认过,蒜蓉味。 苏觅的手搭在握手上,很快又松开。 不能开门,不能再跟江鹤辰有关系,即便不是剧情缘故,就算是在现实中,这样的男人也要不起,太会招蜂引蝶,太不安定。 江鹤辰敲了一会,实在不见苏觅过来开门,便放弃收手,苏觅以为他要离开时,听他嘟囔:“行吧,不在家,我就在这坐着,过会儿总回来了。” 他笑自己:“有什么办法呢,还不是仗着我宠她,真拿她没办法。” 语气分外宠溺,苏觅的鸡皮疙瘩顷刻起了一身。 江鹤辰似乎真在外面坐下了,得亏苏觅赤着脚,行动起来没有声音,她趴在地上脸贴着地,透过门底那道缝隙,看到了坐在她门口的一个屁股,挺敦实的,形状确实不错,紧致。 苏觅已经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之前死志满满,真要饿死的时候才觉得四肢乏力,腹中没有食物,这滋味着实不好受,一翻冰箱空空荡荡,她想要出去买点吃的裹腹,但这人又坐在外面不走。 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躺回到床上,想起之前江鹤深有给过她一个电话,好像是私人的号码,苏觅于是怀着希望打过去。 江鹤深早就入睡,接电话时有些不耐,听起来有明显的起床气,很重的一声:“喂。” “江总好。”苏觅把话筒挪远开,捂嘴小声道,“得跟你说件事。” “嗯,你说。”江鹤深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苏觅以为他在听,于是把江鹤辰过来找人的事情给他这么一说,那边静了很久后道:“好的。” 尾音拖得老长,到后边他又说了些话,那些话就好像是程序员手下的乱码,苏觅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然后江鹤深的声音越来越轻,轻到最后像云飘在半空,苏觅皱眉,问:“江总,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到。” “挂了。”江鹤深最后来了这么一句,话音刚落,电话就真的挂了。 “那江总会过来吗?”苏觅一头雾水,回应她的只是耳边的忙音。 等着呗,等江鹤深过来把他弟带走,总会过来的。苏觅这般想道,于是放心下来,把手搁在床沿外,无所事事地望着外边的天,市中心的天其实不算澄澈,连星星都看不见几颗,人工灯光替代了它们的光亮,红绿蓝紫,从未拉窗帘的窗户投射进房间,打在苏觅的身上。 过了会,江鹤辰还没走,江鹤深的电话打过来,接起来时能够明显感觉那边的男人有些茫然,简短地问她:“你是苏觅?有事?” 苏觅很懵:“你刚才——” 江鹤深可能也有些尴尬,没多解释,他能有什么好解释,不过就是因为睡觉时迷迷糊糊接了电话,但因为困意浓重,表面装的像,背地里还不是睡着了过去。 苏觅耳边传来他刷牙洗脸的声音,又听他继续道:“跟鹤辰有关?” “你弟在我门前静坐抗议,不走了。”苏觅想起那么个屁股,扎实地坐在地上就有点头疼,“你来把他带走吧,我实在不好意思出去,要快刀斩乱麻。” “好。”江鹤深擦了一把脸,仰头又吐了口漱口水,他在那边倒是忙忙碌碌的,一刻都停不下来,电话还没挂,声音悉数传进苏觅的耳朵。 太家居日常的声音,总觉得有点过于亲近了。 江鹤深汲着鞋去里屋找衣服,正欲挂断电话时,听苏觅用一种极为小心的声音求他:“来的时候能不能帮我带点吃的,就一点点够了,我现在躺床上都要起不来。” 江鹤深问:“为什么?” 苏觅是快饿死了,一天一夜没进食,她穿来的时候是昨天下午接近傍晚,可能原主连中饭都没吃,那大概比二十四小时都要不止,是要死人的。 江鹤深说:“行吧。” 一个吧字极为勉强,彰显了主人的不情不愿,苏觅倒管不了这些,跟他说了声谢谢。 躺了一会,江鹤深就到了,给她发消息说食物在楼下,之后拉着江鹤辰想要离开。 江鹤辰听起来委委屈屈的,说为什么,又说不想走,再说什么觅觅就要回家了,我再等她一会儿,今天就在她这边睡觉。 苏觅心里想,滚。 但江鹤辰看起来是真不想走,苏觅其实有些奇怪,原文中男主对她确实有过喜欢,但这种喜欢并不足以让他放弃外面的花花世界,简单来说,这种喜欢不值一提,分文不值。 而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对。 苏觅也不知道怎么说,不知道应该怎么补救,从她这个意外穿来后,好像已经造成了一定蝴蝶效应。 江鹤辰在外边闹了一会儿,他是那种典型的没头脑富二代,虽然怕他哥,但也一定程度上依赖他的哥哥,委屈时会不管不顾地撒娇,发脾气,无所不用其极。 苏觅:“啧啧,还是个奶精。” 奶精的哥哥:“你闭嘴!” 江鹤深这一声力道足,分量重,连屋内的苏觅听见了,都忍不住在那一瞬间闭上呼吸,之后缓缓地喘了口气,嘟囔:“真男人啊。” 有魄力的男人她以前跟着父亲也见过不少,但鲜少遇到像江鹤深这样的恨戾角色,说的夸张点,那是从骨子里泛出来的王霸之气。 好像太夸张了些,苏觅被自己这个形容恶寒到了,缓了好久,外面的声音小了下去,江鹤深在跟他弟弟讲道理:“你这样子闹,你让苏觅的邻居怎么看,说有男人半夜守在她家门口,要和她住在一起?” 许是被说动了,后来江鹤辰终于跟着一起离开,走之前留了那袋蒜蓉小龙虾,苏觅也是开门出去的时候看见的,很大一袋子,又红又大的老龙虾,其实有不少口味,除了蒜蓉味道最明显外,还有爆炒和香辣,另外贴心打包了不同的秘制酱料,闻着就香。 苏觅看着门外满满一个袋子,心里忽然不是什么滋味,如果江鹤辰是这样一个态度,她倒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了。 感情的事情真的乱,单身老狗苏觅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盘腿开始吃饭,江鹤深是一个人过来的,倒是给她带了不少的东西。 她吃了一口后终于有些开心起来,赤脚趴在窗沿往外看,正巧看到江鹤深拽着他弟的胳膊往外走,他身形挺拔,步子迈的开,走了一个等边三角的形状。 苏觅托腮,正欲对他们行注目礼送别时,见江鹤辰突然转身,猝不及防。 四目相撞的瞬间,苏觅:“我想死,我还是饿死得了。” 6.第六章 外边灯火通明,九十点的夜如同白昼,相望的距离不算太远,原主这具身体视力好,将江鹤辰脸上一瞬间的狰狞收入眼底。 他歪头,像是在跟苏觅说,你他娘的逗我,又有些不敢置信,擦了把眼睛继续盯着苏觅看,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苏觅迅速缩回身子,关窗,拉窗帘,动作一气呵成,之后跳上床,端了颗惴惴不安的心脏,竖耳关注外边的动静。 这下连江鹤深都拦不住暴怒的江鹤辰,那人就跟头被挑衅又丧失理智的公牛似的,气质又像汤姆与杰瑞里那条走路砸地的大黄狗,哒哒上了楼,一脚踢在苏觅门上,气糊涂了,大骂:“苏觅,你麻痹,给老子开门。” 声音太凶,没有其余租户敢出来质问,江鹤深抱胸站在一旁,靠着墙,也不加阻拦,任由他的弟弟在这边放肆,有人探头出来张望,被他通身的气质给吓坏了,觉得这男人又高又猛的还穿得一身黑,惹不起,于是又急急忙忙收回身子。 一时间,走廊里只剩江鹤辰砸门和怒骂的声音。 眼见着整片墙面都在震动,苏觅装不下去,只好出来开门,门刚打开,一股热浪席卷而进,江鹤辰收不住脚,就要往苏觅身上踢去。 江鹤深这时候才出手,拉住江鹤辰的衣领往后一拽,生生将他拖远了一米,苏觅见状松了口气,正欲道谢时,见江鹤深望她的眼神冰冷没有温度,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 苏觅如坠冰窟,觉得自己或许真要丧命于此,好在江鹤深在下一秒收敛情绪,只用口型跟她说了两个字,分手。 分手,正合苏觅的意思,快刀斩乱麻,在这种时候提分手,愤怒大于悲伤,其实也不见得会难过。 苏觅叹气,把房门彻底打开,转身:“都进来吧。” 江鹤辰进门后也极不安分,见到什么踢掉什么,等看到桌上刚刚打开还冒着腾腾热气的食物时,觉得自己真跟小龙虾一样被愤怒给煮熟了。 “好好说话。”江鹤深按住他。 江鹤辰吸气后复而再吐气,胸腔剧烈起伏,说好,平复着语气问苏觅:“你什么意思,电话不接,躲着我,在家也不给我开门,这是要跟我分手?” 苏觅:“嗯。” 很轻的一句,江鹤辰觉得自己还不如聋了算了:“你说什么,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苏觅在这方面还挺听话:“嗯,我们分手吧。” 江鹤辰抚额,像是受不了打击一样后退了几步,被羞辱,愤怒,这时候他的愤怒大于任何一种情绪,江鹤辰开口:“为什么?” “就是觉得配不上你。” 这时候江鹤深在旁边嗤笑了一声,可能真有些忍不住,他就好像看了一场免费的戏,双眼灼灼,眼神烫着人,苏觅偶尔抬头和他对视,觉得自己就好比被剥掉了衣服无处遁形。 苏觅把罪都往自己身上拢,放大自己的缺点夸大对方的优点,讲的江鹤辰心中都有些受不住了,于是不知道是该怒还是该喜,最后他暴起喊了一嗓子:“分手就分手!”然后夺门而出。 苏觅送走了这么尊大佛,松了一口气,肩膀垮垮地塌下来,见江鹤深还没走,于是问:“这样可以了吗?” 江鹤深颔首,笑:“成吧,有问题再找你。” 苏觅不敢置信,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勇气反问:“有问题再找我?” 她其实脾气也算不上有多少,富养出来的小公主总有些小毛病,虽然胆子是有些小,不过也有原则和底线,占理的地方不会让自己吃亏,原主给江鹤辰下药,所以她不占理,可现在已经解决了这件事-- 江鹤辰见她质疑,于是挑眉:“不行?” 他是说一不二的大家长,惹怒了他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苏觅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不要生气,送走他。 “好的,江总我知道了。”苏觅假笑,端了副娇娇弱弱的模样给他开门,“请慢走,小心脚下。” 江鹤深嗤笑:“你倒是识相。” 送走了这两人后,苏觅按着不断跳动的眉心,呼出一口气,吃了点东西后她去找手机,这才想起白姗姗之前也给她打过两个电话,苏觅回拨过去。 白姗姗听起来语气疲倦,有些抱怨的味道在里边,冲苏觅发着小火:“你叫我过去看他干什么,没好脸色,我被他赶出来了。” 苏觅同时说:“我刚跟他分手了。” 白姗姗埋怨的语气一顿,忍住心中的狂喜:“你说什么,分手了?” 苏觅等挂断电话后还能慢慢去回味刚才白姗姗在一瞬间没法隐藏住的欣喜,连连问她为什么会分手,后来才矜持下来,旁敲侧击地要了些江鹤辰的近况信息,苏觅也都给她了,反正能不成要看她自己,不过因为是女主,大抵还是会成的,苏觅不想再管这件事情。 之后几天果真风平浪静,江鹤辰没再联系过她,白姗姗也忙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苏觅呆在家里思考以后的人生路时,ktv的老板在电话里找她。 苏觅的人际关系复杂,身边男性朋友众多,说的好听点是蓝颜知己多,难听些就是全是备胎,而她之所以能很大程度上接触这些非富即贵的男人,就是因为有ktv老板在背后当做掮客。 老板叫宋冬,在锦市又新开了一家会所,让苏觅过去给他捧场唱首歌,他们两个因为利益相识,不过平时关系也不错,之后宋冬对苏觅多有照顾。在原主的人生历程中,曾经有一次被哥哥的债主找上门,是宋冬给她偿还的债务。 苏觅于是说好,她以前在娱乐圈浸淫多年,唱歌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几天后,miss会所。 这是锦市新开的一家高档会所,占了商业街的一排大道,新开业,门口整齐放着捧场者送来的礼物,红地毯延伸至道路中央,侍者一身黑色条纹燕尾制服,分立两旁。 苏觅上台后调试完话筒,安静坐在高脚凳上,下方两边是调酒台和单人区域,中间建有一个巨大的舞池,此时已有男男女女伴着音乐在其中起舞,再上边二楼是单独的包间,隐私性强。 原主性情品格算不上好,但那张脸长得确实好看,即便不施粉黛也分外撩人,怨不得之前有人当面叫她狐狸精,苏觅化妆技术比原主还要高些,稍稍一打扮,安静做着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生保护欲。 二楼一间包间内,一个男人正在大放厥词。 宋冬的会所在锦市商界也颇有名气,开业的时候来了不少人捧场谈生意,当中有一个家族企业老总的大儿子,叫郝哲,名字倒是人模狗样,刚继承了些公司的业务,喝了点酒后觉得自己飘上了天。 “那个妞,漂亮,辣,胸大。”郝哲大着舌头,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靠在包厢前边的玻璃窗上,望眼欲穿,“看着好眼熟,等会让宋冬把她叫上来陪酒。” 旁边也有爱玩和好色的人凑过去看,对着舞台中间的苏觅评头论足,话语间好似把她当成了能够用金钱交换的工具,连连起哄:“让她上来陪酒,唱歌。” 江鹤深坐在最里位,见状皱眉,在大家的百般邀请下也并未上前。 江鹤深有个发小,叫林泽旗,常跟这群人混在一起谈生意,这次miss开张,他见自家兄弟长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又不近女色,所以废了好大的口舌,总算把这人给叫了出来。 不过江鹤深就算被叫了出来,往那一坐也跟条冰棍似的,也就只有林泽旗不太怕他。 “挺好看的,应该是个小明星,有点眼熟。”林泽旗凑完热闹后坐到江鹤深附近,给他开了一瓶酒,边开边说,“够辣,是我的菜。” 江鹤深嗯了一声,随口道:“喜欢就去追。” “成,那我等会儿让人把她叫上来。” 7.第七章 苏觅唱完一首歌后,宋冬搓着手过来找他,脸上笑眯眯的,肉都在动,看起来挺高兴,给苏觅说:“有几个老板找你去陪酒,你家江鹤辰不介意吧?” 苏觅转头,轻描淡写道:“我跟他分了。” “分了?”宋冬有一瞬间的错愕,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继续笑,“看起来你也不难过,那我就不安慰你了,陪酒去吗,你的老本行。” 苏觅听后皱眉:“不去。” 她就去陪人喝过一次酒,是一个导演的饭局,中间有人叫来了几个姑娘,卖酒的,起初还挺正经,纯卖酒,后来就卖起了肉,她在旁边尴尬到不行,酒过半巡就匆匆离开。 宋冬劝她:“第一天,给我个面子,来的都是大老板,素质高,你不愿意谁也不会逼着你。” 他后来悄悄说:“有钱拿。” 过了一会苏冬就纳闷了,越来越觉得不对,啧了一声后拉住正要离开的苏觅,上下看了看,又去扯她的脸蛋。 “干什么?”苏觅被他捉住了脸,含混不清地问道。 “我看看你是不是苏觅,不对劲啊,你以前不是见钱眼,我呸,你以前不是挺喜欢赚钱的。” “她不肯上来。”时刻关注着下边动静的郝哲骂道,“草他奶奶的,看不上老子。” “换我也看不上你。”林泽旗笑,“太壮了,跟头牛似的,谁喜欢被你压,还不得要死了。” “你妈的。”郝哲正要站起来和他打架时,忽然一顿,小声说,“别说话,上来了。” 他小心翼翼躲到门后:“我吓吓这姑娘。” 苏觅不情不愿地踩上楼梯,要不是宋冬劝他又求她,她也不愿意上来趟这趟浑水,实在糟糕透顶,光想着上回看到的画面,苏觅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又想要吐了。 她站在门口,深呼吸,敲门。 门虚掩着,里边静悄悄没有声音,她起先以为自己找错了,再一看门牌号又发觉没错,于是自己蹑手蹑脚推门进去。 刚探进半个身子,一个状似黑熊的一身黑男人大喊suprise,猛地朝他扑来。 那一下简直堪称苏觅人生中的几大噩梦之一,她吓得大声尖叫,仓促往后退,因为穿了高跟鞋,中途崴了脚,抓住东西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小美女,你怎么了?”门彻底打开,刚才吓他的男人摆着个自以为帅气无比的pose站在门口,再往里边看,整整齐齐一行人,至于里边那个—— 苏觅瞪眼,江鹤深? 江鹤深也看到了门外的他,颇有些意外地挑眉,不过并没有多说话,隔空冲她举了举手中杯子,仰头将酒一干而尽,做口型道:“苏小姐,好久不见。” 可不好久不见了嘛, 苏觅硬着头皮进去,在一众人的视线下,找了个远离江鹤深的位置坐下。 她应该干点什么来着,苏觅想了想,先自我介绍道,我叫苏觅。 “想起来了。”林泽旗一拍腿,“怪不得眼熟,那个唱歌的吧,小明星?” 苏觅点头:“退圈了。” “小美女跟我干一杯呗。”郝哲屁颠颠地走上前,给她满了一杯酒,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就一口,来干了。” 苏觅推拒,她这会儿觉得肚子开始隐隐难受,小腹下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差点摔跤的缘故,总之不好受,根本再灌不进什么东西。 郝哲块头大,力气也大,蛮横地想给苏觅强灌,旁边没人过来阻止,一开始态度温和的林泽旗也开始在看热闹,苏觅挣扎不成,想着破罐子破摔,奋力抬起手,作势就要打在郝哲的脸上。 怎么说呢,打是打到了,就是中间出了点小意外。 旁边一众人目瞪口呆,苏觅也在呆愣中抬起头,小心和江鹤深对视。 郝哲一惊,放下手中的酒杯径直退后了有一米,红酒被他蛮横放在桌上,哐当当地漏了不少在桌面,又湿答答地滴在苏觅的鞋上。 他们这些小喽喽,对着江鹤深有明显的结交之意,好不容易交际圈融合,但江鹤深从不主动理人,冷淡至极,久而久之,他们也就把人在上边供着,不敢接近也不敢得罪。 这下好了,这人直接就被新来的女人给打了。 没人再敢出声说笑,大家皆屏住呼吸,犹如木头人一般,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的场景,祈祷江鹤深的怒火不要发散到自己身上。 空气中约莫着安静了十来秒,之后江鹤深笑得恐怖:“苏小姐,这一巴掌?” “对不起对不起。”苏觅后知后觉,一惊一乍地给他道歉,她哪里想到江鹤深会突然起身出门,路过过道时白白替别人挨了一巴掌。 江鹤深沉着面色看她,他那双眼是极为好看的琥珀色,当中没什么光,烫的厉害,苏觅感觉浑身上下都被他看热了,是那种令人焦灼的炎热,又让她感觉无处遁形。 “对不起了。”苏觅也没有办法,反复给他道歉,最后把脸送过去说,“要不你打我一顿,同态复仇,很消火的,管用。” 旁边几个人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她,林泽旗想把她拉走送到外边,可那手刚伸出不久,就见江鹤深拉住苏觅往外走。 其实不算拉,也不算拖,很正常的走路速度,不过拽的是苏觅的衣领,于是看着总有些触目惊心,就像一个男人在殴打一个女人,宋冬正好看到这一幕,小碎步没迈稳,受了惊讶,赶紧上来问怎么了。 听完事情经过后他擦了一把额头的虚汗,嘀咕:“完蛋了完蛋了,怎么办啊。” 他后知后觉地掏出手机给江鹤辰打电话,下意识的,想问问他们怎么分手了,要是是和平分手的,或许还有挽救的余地。 连打了三通江鹤辰才有消息,他那边背景音吵得厉害,自己说话也不清楚,问怎么了。 宋冬斟酌语言:“鹤辰,你跟小觅是怎么分手的?” 一说起苏觅江鹤辰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这会儿就笑,嘲讽般的语气,不止对着宋冬一个人说:“来来来,大家都过来听,老子为什么跟苏觅那个贱人分手了,因为老子甩了她,那玩意以为自己是小公主还要老子惯着,不过就是ktv里陪酒出来的公主,真把自己当真的供养起来了,笑死人了。” “对啊,不要脸。” “就是。” 旁边都是一众年轻的声音,男男女女都有,背景音听着像是在舞池,宋冬耳尖,好像还听见白姗姗的声音。 他对白姗姗也算熟悉,以前在他手底下干过,不过很早就离开ktv出去单干,之后渐渐就没了联系。 宋冬皱眉,心里像着苏觅,有些听不惯他们的语气,但到底身家背景都比不过江家,心里置气嘴上还是乐呵呵地,说了几句就挂断电话。 他现在只能保祈祷苏觅自求多福,打了江鹤深一巴掌,平常人想都不敢想,江鹤深那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男人,怕是从小到大受的伤都没这一掌来的重。 苏觅被江鹤深拉到另一个包间,锁门,这房间装修别致,灯光稍显昏暗,照着人的面庞浓浊不清,他又身形高大,堵在门边,似是比门板还要高些。 这么一搞,苏觅都有些好奇起江鹤深的身高,原文中并没有提及,只说他很高很高,身形挺拔,如一棵苍劲的松柏。那会儿苏觅觉得这个形容怪瘆人的,这会就觉得好像还挺合适。 不过她没在这方面多想,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最后被恐惧包围。 “江总啊。”苏觅小声叫了他一句。 江鹤深找了个位置坐下,翘腿,他的视线意味不明,苏觅都有些不确定,小声说:“真对不起啊,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哦。” 之后苏觅见江鹤深从怀中掏出一根烟,咬着点燃,他似乎很喜欢抽烟,动作也娴熟无比,吸了一口后说:“苏小姐知道白姗姗吗?” 苏觅愣了一下,说知道。 “她现在跟鹤辰混一起。”江鹤深吸着烟笑,“苏小姐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 苏觅心中一惊,想起原主给江鹤辰下药的事,这几天白姗姗也没来找她,还以为她总在忙,没想到最后还是找上了江鹤辰。 一切都在按剧情走,那她? 苏觅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难不成原主的锅最后真的是要她来背。 8.第八章 “苏小姐?”活着烟味的含糊声音在苏觅耳边炸开。 苏觅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惨淡地对他说了声谢谢,江鹤深见她魂不守舍,抽着烟等了她一会,后来实在没耐心,开门离开。 门一打开,一行人猝不及防地涌了进来,层层叠叠地堆成了罗汉,其中有一个没刹住步子,首当其冲,砸在了江鹤深的身上,砸的正正当当。 江鹤深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一步,他手中的烟还未灭,糊了那人一脸的浓烟,正是做局的富二代郝哲。 “卧槽。”几个人赶紧噤声,拉起"投怀送抱"的小伙伴,眼观鼻,自动分立两边杵成一排木头人,目送江鹤深离开。 “太他妈吓人了,没说话是吧,他没说话,但我看着就是怕。”郝哲等人走了才大声说话,“泽旗,下次我说什么也不敢跟这位神仙一起玩了,要折寿的。” 连林泽旗都嘟囔:“被打了之后更吓人了,对了,那个谁呢,赶紧救人。” 他们一行人都往屋内看去,昏暗的灯下端端正正地坐着一名女孩,见人过来还笑了笑,起身跟着离开。 “她没事啊,不用我们救。”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苏觅离开后又炸开了锅,“怎么会没事呢,要是我被人无缘无故打了一巴掌,就是女人我也打回去,无妄之灾啊。” “但是她没挨打。”有人笃定,“反正我看到了,脸没红也没肿,奇迹。” 大家也都说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只觉得是江鹤深心软没对人下手,毕竟苏觅确实有几分姿色,哭的时候大概就是我见犹怜,美色难挡,即便那人叫做江鹤深。 众人这才想通,各自对视,了然地笑了笑。 苏觅在路边等公交的时候,白姗姗终于记得给她打电话,背景音嘈杂,听着像是在什么不大安静的地方,可能也是酒吧或派对,苏觅调整完自己的情绪,露出笑脸,问她这是怎么了。 “出来玩啊,好久都没见到你了。”白姗姗状似随意地聊天,半晌后又似乎恼怒,埋怨,“都不找我玩,是不是好朋友了?” 苏觅也跟着假笑:“忙,一直都没有时间。” “那这几天出来。”白姗姗继续不遗余力地邀请她,有些猴急,不时间便暴露了情绪,她是非常急迫地想要苏觅出来。 想想她之前冷淡的态度,再对比现在,苏觅继续联想之前江鹤深在包间同她说的话,不得不留了个心眼,几番推脱下,白姗姗扔下一句,你根本不把我当朋友,就挂断了电话。 白姗姗刚收回手机,旁边屏息不说话的几人又闹了开来,正中那位眉目偏深,和江鹤深长得有几分相像的正是江鹤辰,此时他阴沉着极为好看的一张俊脸,衣衫半开,一只柔软无骨的手正攀附着他的胸膛缓缓移动,形态间暧昧无比。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问白姗姗:“不来?” 白姗姗收回嫉妒的情绪,伏低姿态,卑微道:“苏觅不肯来,她好像不太相信我。”说到这里连白姗姗自己也愣了,不自觉地去回想她曾经和苏觅的关系,没理由会变成这样,他们明明是最好的朋友,苏觅连那种辛密事都会跟她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江鹤辰骂:“不肯来,那我非要让她过来怎么办?” 那个攀附在他身上的女人化着精致妖艳的妆容,模样上和苏觅有几分相似,看热闹不嫌事大,献计道:“江哥别生气,那就找人请她过来,不怕她不来。” 江鹤辰对她的安抚极为受用,和这女人调情了一会后再问白姗姗:“你说,我之前的药是苏觅下的?” 白姗姗正和他身上的女人用眼神较劲,此时到了能用到自己的地方,自然是不遗余力地表现自己,忙道:“对对对,她亲口跟我说的,打电话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心术不正,所以提前录了音。” 江鹤辰伸手:“给我听听。” 白姗姗献宝似地去找手机,不多时,话筒中传来苏觅的声音,确实是她,江鹤辰和她在一起几个月,不可能认错,旁边几人也都屏息,苏觅的声音于是充斥了这间密封的房间。 “我买好药了,到时候找哥哥来。” 苏觅过了会又说:“我试试,一定可以的,能成功,就是买来的这个药挺烈性,我怕到时候--” 那时候原主羞于启齿,于是没有继续说下去,这会儿听在江鹤辰的耳里却分外讽刺,他嗤笑:“苏觅那个贱人还会关心我?” 白姗姗动了动嘴,最后还是闭口不言,她起先以为苏觅是想逼着江鹤辰迎娶自己所以设了这个圈套,原主也确实是这个打算,但如今经历了这些事后,白姗姗又不确定起来,如若苏觅真是这样,那为何到最后还是选择和江鹤辰分手,这根本没有道理。 她这几天之所以没有联系苏觅,确实是因为她忙得厉害,找了好几层的关系,才终于攀附上了江鹤辰这根高枝,可即便是攀附上了,对方却依旧对她爱理不理,身边床伴众多,那几个女人的面貌长相都像极了苏觅。 这让白姗姗不得不怀疑,江鹤辰对苏觅依旧念念不忘,只是因为分手后碍于面子始终不敢让步,白姗姗心中危机感顿生,不得不将苏觅给他下药这件事告诉江鹤辰。 江鹤辰起初不敢相信,觉得苏觅没有动机要这么做,可之后听了白姗姗提供的电话录音,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即便他不愿意相信。 他百思不得其解,便干脆不解,抱着身边的软玉胴体,旁若无人地同她打情骂俏,这些女人单拎出去,哪一个都不会比苏觅差,干什么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江鹤辰便是这样安慰自己,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对苏觅的感情究竟如何,他在分手后一度十分伤心,但伤心过后便是被甩的愤怒,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怒气堆积在苏觅身上,此时听到白姗姗说是苏觅给他下的药,这些怒气便有了发泄的出口。 白姗姗自己在旁边给他猜测,她面上无害,甚至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因为受不了苏觅的心机于是想要将她的真面目公布于众的可怜人,跟江鹤辰说:“我觉得是因为苏觅早就想跟你分手,所以给你下药陷害你,一旦被她捉到,然后就--” 白姗姗深谙语言的留白功效,欲言又止,余下的让江鹤辰自己慢慢去挖掘,果不其然,江鹤辰想到白姗姗话中的可能性,勃然大怒,将手中的杯子重重投掷至地面,细碎的玻璃渣四下喷溅开来,旁边响起一道尖叫。 “叫什么叫。”江鹤辰怒目而视,“滚滚滚,你给我滚,没用的东西。” 他显然已经在暴怒的边缘,喊:“都愣着干什么,给我去找人。” 江二公子赶走了身边的情人,再坐下去时总觉得身侧空虚寂寞,他这时候抬头再看白姗姗,就觉得这人清秀的面庞似乎也透了些魅意,有些无端勾着人。 “白姗姗,是吧?”江鹤辰胸前的纽扣开了几颗,灯光照得他的身形分外健硕,衣袖挽至手肘处,露出结实的肌肉,冲白姗姗招手,语气暧昧,“过来。” 白姗姗心中大喜,但她表面上又似是心中惶恐不安不敢上前,最后还是旁边那人推了她一把,小心道:“叫你你就上去。” 白姗姗于是迈着小步走向江鹤辰,还未走到时,被那人长手一揽搂至怀里,脸上随后印下一记香吻,江鹤辰问她:“是处吗?” “是。”白姗姗轻声说话,她半晌后补充道,“没,没跟别人有过。” 欲语还休,语气娇柔。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羡慕嫉妒皆有之,白姗姗像是没有感知般,怯怯将身体藏在江鹤辰的怀里。 男人果真都吃这一套。 对这些浑然不知的苏觅,下了公交后,慢慢走向自己所在的小区。 小区虽然处于繁华的闹市中心,但下了公交后还需要走一段路程,是条小路,此时来去人流不大,有时几分钟都不见身边有人经过。 明明是夏季,明明沿路两边总有蝉在不知疲倦地叫唤,此时万物却更像是静谧无声,一切实在莫名诡异,苏觅安慰了自己几句,忙加速疾跑起来。 不远处是几个男孩,拿出苏觅的照片互相问道:“是她吗,过来了,大家准备。” 9.第九章 苏觅被捂住嘴盖上麻袋的那一瞬间,脑海中涌出几个大字,苍天饶过谁。 该来的总归要来,与其给自己做那么多不要害怕的心理建设,每天战战兢兢地活着,还不如亲自被人打一顿完事,把账都结清了,从此一刀两断,被打残了就躺家里等死,要是四肢健全,那就好好生活下去。 这波人应该是江鹤辰找来的,或许是发泄被分手的愤怒,又或许是白姗姗告诉他自己给他下药的事,于是伺机报复。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苏觅知道今天的自己都得挨上一顿打,想通之后反而不再害怕,想着快刀斩乱麻,挺好的。 她随后被人扛在肩上,不多时,又被人粗暴地扔进后座,是辆窄小的车子,甚至不够她伸展拳脚,况且随后又进来一人,留给苏觅的空间于是更小。 苏觅苦中作乐,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找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这姿势既不压迫她的腰,也不折了她的肩,况且司机开车技巧高,一路平稳,迷迷糊糊间,苏觅居然有了些困意。 她最近是很嗜睡,也爱吃,和以前截然不同,但可能是之前穿进这本书后有了后遗症,苏觅一直没多想,此时遵循本能,一度想要闭上眼睛。 起先还能强撑着,后来睡着后就不再动,安分躺在后座,蜷缩的姿势给了她过分的安全感,苏觅睡得实在太实,以至于后来有人解开麻袋拍她的脸时,她都没有醒来。 那人吓坏了,问前边的同伙:“她不动了,拍她也没反应。” “不会吓晕过去了吧?”同伙转过身看了苏觅一眼,眼都直了,“这妞睡着的时候真漂亮,江二少爷被她甩了,不亏啊。” “嘘,别乱说话,小心被听到。”苏觅旁边那人胆子较小,又伸手在苏觅鼻尖探了探,见还有气,这才把袋子重新绑上,小心翼翼地把她扶正,让她舒服地坐着。 “妈的。”同伴转头看到后座差点碰到车顶的麻袋妹子,吓了一跳后骂,“去你的,胆子真够小,有什么好怕的,死不了,死了也不关你的事。” 苏觅是被一捧冷水泼醒的,彼时她躺在地上,头发因为最初的挣扎而显凌乱,衣衫不整,衣上因为剧烈的动作又全是褶皱,看着模样狼狈,前边是整整齐齐的一排脚,细腿姑娘有几个,其余的都是黑色西装裤的男人。 最前边那位就是江鹤辰,他看到苏觅醒后,对她似是无害地笑了笑,歪着头,看起来颇为无辜。江鹤深算是小说中最好看的那号人物,作为他弟弟的江鹤辰,况且又是书中的主角,外貌自然不逞相让,如果苏觅不知道内情,怕是也会被他此时的模样诓骗过去。 江鹤辰笑:“你来了啊,姗姗打你电话也不接,所以我只好叫人把你请过来了。” 一说到白姗姗,苏觅就对事情的起因有了大概,她身上的绳索已解,能够自由活动,于是撑着地面慢慢爬起来,活动了几下筋骨,在几人的注视之下点头:“嗯,我过来了。” 江鹤辰面色大变,就快维系不住笑着的模样,他到底过不去这一关,质问苏觅:“你为什么给我下药?” 白姗姗也在旁边附和,她看起来十分为难,劝着苏觅:“觅觅,你就认个错,这事是你不对,怎么能给人下□□呢。” 她小声嘀咕:“还是烈性的,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苏觅点头:“是我不对,实在抱歉了江二少爷,当时脑子糊涂,但我已经改邪归正了,如果你心里还是过不去,可以拿我出气。” 她的面色实在冷淡,语气平平,没有被抓住把柄后的惊慌失措,也没有即将要挨打的恐慌,像是在陈述一个不相关的事实。江鹤辰原本心中鼓鼓的都是怒气,好几天,他终于找到发泄的出口,但是苏觅无动于衷,于是江鹤辰的那几个拳头就像是砸在棉花上一般,得不到一丝的满足和愉悦。 “江鹤辰?”苏觅抬头看到他的表情,心中突然警钟大作,轻轻喊了他一声。 江鹤辰回神,按捺住心中暴虐的情绪,蹲下身和苏觅平视,与江鹤深有所不同,他的眼珠颜色更淡,不似兄长的深不见底,但也极为可怖,凝着人的时候,眼眸全是蔑视的情绪。 苏觅来之前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怕的,但见了江鹤辰的反应却又不确定起来,仓促地往后挪了一小段的距离,可她越是躲,江鹤辰越是步步紧逼。 “你--”苏觅这时候才晓得害怕了,小心问,“你没事吧。” “挺好的,死不了,活蹦乱跳的,你看看我不就知道了。” 他虽这么说,但看着反应不大对,苏觅悄悄抬头,去跟江鹤辰身后的几人求助,盼着有人能发现他的不对劲,但身后的几人都噤若寒蝉,白姗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肯和苏觅对视。 这时她听江鹤辰说:“你们都先出去。” 这句过后他又补充:“把门给我关实了,谁都不准进来。” 苏觅这时候才环视周围的环境,应该是酒店中的一间房间,看着还有些眼熟,苏觅仔细去回想,等看到床上红艳的深色花纹床单时,终于想起这是在哪里。 她穿过来时躺的那张大床,她还用那份床单把江鹤辰绑成了巨型毛毛虫。 故地重游,怎么的也不应该是这种局面,苏觅头疼时,屋内那些人走得一干二净,最后只剩下她和江鹤辰面面相觑。 江鹤辰抬了抬下巴,示意苏觅去看床侧的柜子,只见上边满满当当地摆着一排未拆封的玩意,苏觅看不懂那些是什么,但不妨碍她从形状和外盒中窥知一二。 情.趣.用品和安.全.套,苏觅正咋舌时,又听江鹤辰在她耳边不徐不慢地说:“上次你给我下的药也在,我们一起用用?” 苏觅:“你认真的吗?” 江鹤辰作势就要吻她,嘴中甜言蜜语不停:“当然,分手了,还可以做炮友不是吗,你说补偿我,用身体补偿我好吗。” 虽说是询问的语气,但江鹤辰手间的动作却实在蛮横不讲道理,苏觅这时才终于害怕起来,慌乱中狠狠把猝不及防的江鹤辰推倒在地上,自己起身就要逃跑。 白姗姗呢,苏觅在心里喊,不会真走了吧。 女主白姗姗是书中集大运于一身的奇女子,实力演绎什么叫做每个男人都爱我,每个男人都屈服于我,当然江鹤深除外,他在小说中的设定是一朵不懂情爱的高岭之花。因此,白姗姗同江鹤辰在一起后,江鹤辰对她言听计从,夜店咖从良成二十四孝好男人。 但是这样的白姗姗,却把江鹤辰和她单独留在了房间。 有一瞬间苏觅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什么东西了,怎么的从她穿来后,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按着原剧情来走,虽然是有蝴蝶效应这一说法,可这蝴蝶扇的风未免也太大了些。 苏觅到底跑不过江鹤辰,还未跑到门口就被他拦腰抱住,高抛至床面,这一下砸的结结实实,苏觅忍不住蜷缩成一团,抱着腹部低声□□。 痛,难以言喻疼痛席卷了她的五脏六腑,养尊处优的苏觅很少遇到过这样的大灾大难,一时间连眼泪都被生生逼出眼眶,身体抖如筛糠。 “你别装了。”江鹤辰俯身,作势就要脱她衣服,“先用哪一款,草莓味的?来,我们试试。” 他起先顾自说着混蛋话,之后却突然没了声音,呆愣地去看苏觅身下的床单。 即便是艳红的颜色,他也看到了当中一大片鲜艳的血迹。 与此同时,外边守着房门的几人腿软地似要站不稳身子,颤抖叫道:“江,江总好。” “鹤辰呢?”江鹤深掐灭手中的烟蒂,声音中不带丝毫温度,“我弟弟在里面,跟苏觅?” 10.第十章 此时的苏觅觉得小腹处像是坠了千斤的巨石,连呼吸都疼痛难忍,江鹤辰在旁边看得有些呆滞,一时不知道做何反应才好,之后正欲伸手把她抱起来时,门外感应锁滴了长长一道声音。 江鹤辰脾气暴躁,起身正要骂人,等看到门口挡了一大片光的江鹤深时,问候对方爹妈的语气词顷刻堵在了喉咙口,咽下去时憋的他脸色一片酱红,支支吾吾道:“哥,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江鹤深并不言语,只静静看着床上裸了上半身的亲弟弟,门外偶尔探出几个没长眼色的脑袋,但皆不敢做声。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安静到只能听见墙上复古挂钟的秒针声。苏觅这会儿疼得连声音都没法发出来,蜷缩着身子,将自己环成一个相对安全的姿势,意识模糊,额上泛起豆大的汗粒,已经是将近昏迷的状态。 “哥。”江鹤辰这会儿怕死了自己的亲哥,哆哆嗦嗦地先穿上衣服,正要说什么时,见江鹤深随手甩上房门,将不相关的视线挡至门外。 那道还是缓冲门,甩上的声音却也延绵了整条走廊,沉闷又让人害怕,江鹤辰不禁闭紧眼,瑟瑟抖动。 江鹤深因为一度不放心自己的弟弟,生怕他胡来,所以特意找了人留意他的一举一动,平常不过分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但这回听说他找人绑了苏觅单独关在酒店里,怕他乱来,这才自己亲自赶过来。 这不来迟了些,连身上的衣服都脱了,明显是要做些苟且的事,且又带了强迫的性质,江鹤深眸光一暗,面色沉着如水,等江鹤辰穿上衣服后,才慢慢走上前。 江鹤辰开口:“哥,你走慢点。” 他差点要给跪了,双腿发软,知道自己现在即便是叫江鹤深爸爸也没用,反而会被打得更惨,江鹤辰的大脑一片空白之际,江鹤深一脚踢在他的腰窝。 这一下力道不轻不重,只带来一瞬间的疼痛,有些教训的意思但又注重分寸,江鹤辰顺势倒在床上,捂着他的腰开始哀嚎,脸蛋憋得通红,像是痛到了极点。 江鹤深于是又下不去手,到底还是他的亲弟弟,江家的小儿子,平时养尊处优,很少受过皮肉之苦,这一下已经到了极限,江鹤深不再动手,只问他知不知错。 “我错了我错了。”江鹤辰忙求饶,原先他双眼紧闭正在装死,见事态平息后悄悄睁开一眼偷看江鹤深,确定自己的危机已经解除,正欲松气的时候,他这才记起床上的苏觅。 那一大滩血迹,看着是要做噩梦的。 江鹤深的视线下移,明显也看到了苏觅的窘态,她的衣衫完整,但面色惨白痛苦,整个人像是沐了一层腾腾的热水。 “她?”江鹤深冷着声音问,“你打她了?” 江鹤辰连忙摇头:“我没有,我发誓,就是好多血,好多好多血,不是我干的。” 他坐起来让开位置,能让江鹤深清楚地看到那些血迹,他有些慌乱,六神无主,显然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问他哥哥:“怎么办,不会出事吧,我,我就是想吓吓她。” 江鹤深骂:“你不会送她去医院吗?” 他还想再骂点什么,江鹤辰实在是太不像话,不知道性格究竟像的谁,分明是谁也不像,不中用,但江鹤深到底还是忍住了,不等江鹤辰反应,弯腰抱起苏觅,往门边走。 他的身体很热,抱着苏觅的手臂沉稳有力,苏觅原先浑身如坠冰窟,稍稍得到些热源,便迫不及待地想要靠近,江鹤深见怀中的女孩双目紧闭,嘴中不时溢出痛苦的□□,在安慰人上边不善言辞的他于是说:“很快就到医院了。” 旁边的江鹤辰给他开门,门一开,对上外边七八双瞪大的眼,白姗姗站在人群最外围,她到底是刚加入江鹤辰的小团伙,根本插不进什么话。此时一看到苏觅被江鹤深抱在怀里,登时紧张地揪着自己的衣角,心中思绪万千。 “什么情况?”小团体当中有一个自诩是江鹤辰的好朋友,稍微还能说的上些话,做着口型问江鹤辰,江鹤辰朝他们挥手,让他们先走,自己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家大哥身后,和以前大家看到的那个混世大魔王截然不同。 “疼。”过了一会苏觅迷糊地喊,“爸妈,疼死了,我是不是要死了啊。” 她的声音比正宗的棉花糖还要柔软,像是稍稍一碰就要融化,江鹤深抱着她的手一抖,小心低头去看怀里的女孩,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但他到底很少出声安慰他人,一时词穷,生硬道:“不会死。” “疼。” 苏觅依旧没有意识地呜咽,捂住小腹,身体瑟瑟发抖,旁边的江鹤辰听了,便跑上前,小心说:“我们送你去医院了。” 江鹤辰现在心情复杂,也不确定自己对苏觅到底是什么感情,但到底还是出声安慰她,不过苏觅应该是怕了,听到他的声音后身子剧烈一抖,仓促地往江鹤深怀里躲去。 江鹤深睨了江鹤辰一眼,后者乖乖退下了几步,不甘地看着前边两人。 锦市第一人民医院,带着老花眼睛的中医老太伸手在苏觅的手腕上按压片刻,对着两个男人慢慢道:“小姑娘应该是怀孕了,你们先带她去拍片,有小产的迹象。” 这是一间相对密封的房间,门窗关的严严实实,不大的空间,江鹤辰那一声霎时在众人的耳边炸开了花,他不信:“一定是弄错了,怎么可能怀孕!” 苏觅跟他说过的,自己就是个处,还是第一次,这总不是骗人的。 “这个脉象很明显,不会出错。”老太行医多年,看家本事早就炉火纯青。 江鹤深面色不虞,拉住暴躁的弟弟,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什么喜怒:“去拍片,拍完就知道了,你急什么。” 当时苏觅在车内跟他说的话还历历在耳,江鹤深一度信了她的鬼话。 他看了眼苏觅,心中对自己嗤笑一声,信口雌黄,满嘴谎言,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人,外表再艳丽又如何。 ---- 苏觅醒来时,华灯初上,此时已经是晚上七八点,她中间断片了几个小时,一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入目一片苍白,空气中渗着消毒水所特有的味道,苏觅心中一惊,心道自己怎么就来到了医院,她再往旁边看,看到了安静坐着的江鹤辰。 他实在太过安静,一点都不像以前跳脱的性子,翘腿坐着,面色沉重,既没玩手机,也不出声说话。 如果细看,大概可以看到他眼中极为浓重的怨念。 苏觅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轻声问:“怎么了?” 难不成是被打伤了? 11.第十一章 江鹤辰深深睨了苏觅一眼,这个眼神无端让人觉得恐怖,苏觅想往后退去,但她发现病床后背余下空间不多,一不小心手掌就探出了床沿,差点就要栽倒到地面,与此同时,她看到江鹤辰小幅度地斜了下嘴,就跟电视里的那些反派一样,叫什么来着,叫反派邪魅一笑。 苏觅咽口水,试图让自己冷静,这里是医院,有摄像头,有监视器,床头有服务铃,她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即便江鹤辰家中背景再大,也不能在这种地方只手遮天,她现在没有危险。 她的下半身还疼痛难耐,以腹部为分割线,以下的肢体几乎不能动弹,但应该是没废,毕竟还能够苦中作乐地动动脚趾,苏觅苦笑,她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江鹤辰看起来是想抽烟,拿了一根后但又顾忌着什么放了回去,之后站起来双手插兜,以一种非常缓慢的速度踱至苏觅面前,问她:“你知道自己怎么了吗?” 苏觅想了想,回:“你把我打伤了?” 江鹤辰看起来很无语,他又走到窗口,伸手推开窗,这才点了根烟慢慢抽,袅袅烟雾照着他的面庞有些模糊不清,之后苏觅听到他说:“我是挺想打你的,但是没成功,你怀孕了,两个月大。” 苏觅:“哈?” “我说你怀孕了。”江鹤辰烦躁地踩灭烟,用一种几乎能掀翻整间屋顶的声音冲着苏觅吼道,“怀孕,你懂不懂!” 苏觅这会儿去挠头发,怔怔看着江鹤辰,她那副样子看起来像是三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以至于一时半会都没办法发生说话,几度张嘴后才慢慢问道:“你的?” “你是想让我喜当爹?”江鹤辰笑,“可以啊,你牛逼,你要不要脸,我他妈当时就是犯贱。”后来他扬手指着苏觅,“我当时就是瞎了眼,苏觅你有种,算你有种。”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眼珠子恨不得从眼眶中使劲儿地蹦出来,模样于是有些狰狞,苏觅算是明白了:“不是你的。” 她的反应差点把江鹤辰气笑:“我们上过床吗,你不是说你是个处吗?” 苏觅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不对,她怎么可能会怀孕,通读过全文的苏觅熟悉其中的每个剧情,即便一些细节部分稍有出入但大体上并没有差错,全文根本没有苏觅跟除了江鹤辰之外的任何一个男人有染的剧情描写,这孩子难不成是个天胎了? 苏觅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弄得有些好笑,好笑完之后一面又忧心忡忡,下意识去看自己的小腹,恐慌、刺激、不知所措以及疑惑不解,各类错综复杂的心情交织在一起。她还没穿书前也是个未出阁的单身少女,见过的男人虽然多,但也都和她没有多大的关系。 怀孕?这还真是头一回。 江鹤辰见她这反应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不想再同她废话,狠狠地摔门出来,本来他其实早就该走了,大哥之前问他一不一起离开,但他鬼使神差地摇头,说是要等苏觅醒来问完再走,他好像有那种执念,一定要问个清楚。 可最后又能问出些什么东西,江鹤辰觉得自己这样反而是自取其辱,他是真的不喜欢苏觅,他在离开时这样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因为愤怒,因为莫名其妙被甩的愤怒,因为被带了绿帽的愤怒,更是因为一片心思错付的愤怒,江鹤辰告诉自己不要生气,这样的女人不值得。 况且,况且他本来就没有那么喜欢苏觅,白姗姗,还有别的人,都比她好上太多,他有钱又有颜,要什么没有。 江鹤辰在自己的一番自我劝解下想通,之后开车离开。 他还记得大哥刚才离开时对苏觅的那句评价,水性杨花,满口谎言。 是这个样子的,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江鹤辰坐上来接他的车子,换成自己来开车,车子在平直的道路口强行转弯,之后驶向他常去的那间酒吧。 另一边,苏觅依旧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 自从江鹤辰走后,她维系着这个姿势已经将近半个钟头,小腹隐隐作痛,但也比不上她此时的大脑短路,苏觅在一切惊慌和恐惧的情绪过后,又开始思考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这不可能是因为她穿来后的蝴蝶效应,总不可能真凭空在她肚中造一个孩子出来,实在有违传宗接代的规则,所以很大的可能性就是,她真的跟男人上过床。 她这时候再仔细去想,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霸道二少的独宠小甜妻这本书,开头的时间是在一月前,而她已经怀胎两个多月,也就是说,这本书并没有将原主一个多月前的人生轨迹写进小说。 苏觅这会儿甚至连骂都骂不出口,按照她平常的性格,要是遇到这种事,总该爆点小脾气,说句草蛋也好,但就是不能忍着。只是这会儿她觉得生活像是只巨大的陀螺,转的她已经头晕眼花没有力气。 真是惊吓多于惊喜,每回在她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一个致命点时,另一个马不停蹄地持续给她制造麻烦。 这楼挺高,苏觅挣扎着爬起来,趴在窗口静静望着,很高,大概有个十多层,下边来来去去忙碌的人群和车辆犹如蝼蚁,一切似乎都太渺小,苏觅觉得有一种铺天盖地的绝望和恐惧席卷了她,让她开始变得不知所措。 有一瞬间她甚至在想,跳下去好了,她为什么要拖着这样怀孕又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佝偻生活,她想要光明正大地回到自己原先的世界,和她的父母一起生活。 但终归只是一瞬间的想法,苏觅尚且拥有理智,她不确定自己跳下去后究竟能不能回到原本的世界,大概率是不能的,她或许会真的就此彻彻底底地死去。 再者,她怕疼。 怕疼的苏觅战战兢兢地看了楼下一会儿,最后颤抖着双腿拖着脚步躺回到床上,她其实还有些恐高,但并不严重,只不过这样看下去,脑袋依旧有些晕眩,好在床够大够软,躺下去的时候让她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正在苏觅躺得晕晕乎乎时,护士开门进来做例行检查,苏觅这才急忙叫住她,询问自己能否在这个时间段内打掉孩子。 护士有些为难,于是给她叫来医生,是之前给她拍片的医生,问了苏觅其余的一些问题后,说话直,直接说可以,可以堕胎,如果苏觅愿意,甚至很快就能躺在手术室的台上。 这个答案让苏觅又惊又喜,但另一瞬间她又陷入到一种愧疚和犹豫的情绪当中不可自拔,毕竟原主这具身体现在已经属于苏觅,这甚至可以说是她身上的一块肉,她是一个母亲,身体上的各种反应正在清清楚楚地告诉她,她独自里有一个正在孕育但还未成型的孩子。 之前的呕吐和嗜睡都能够得到解释。 母胎单身苏觅的一张漂亮脸蛋一时间皱巴巴一片,她因为之前有些小产的迹象,所以还得住院观察几天,于是苦恼地重新躺下,这床很大,大到她能摊开手呈大字状正面躺下并还有盈余,起先苏觅躺的挺舒服,之后她忽然在床上呆滞地拧巴了几下脑袋,眨眼,脑海高速运转。 又大又软的床,哪家医院的普通病房会有这种待遇,不都是单人小床,翻个身就能掉到地上去的那种。 苏觅撑着身体起来,环视了一番周围的环境,这一下差点让她瞠目结舌,起先没有仔细看,这间病房堪比豪华的酒店或公寓,装修精致典雅,头顶当中甚至有一盏泛着闪闪光亮的水晶吊灯。苏觅以前见惯了好物,眼神毒辣,一看这物件就价值不菲,但这反而吓得她出了一背的冷汗。 稍好些的医院,尤其是在锦市这种多大富大贵人家居住的经济发达区,总会划分出部分楼层设置一些的vip区域,一来清净独立,二来也能够让那些有钱人家的病人获得更为细致的照顾,与此同时,它们的价格极为昂贵。 以前江鹤辰住院的那层三楼,以及现在这一层的房间,想来就是按小时收费的高级区域,苏觅这下再也待不下去,拿起放在旁边的背包,捂着小腹出去办理退院手续。 苏觅走出去的时候想,她就是疼死,因为流产出血而死,或者是一些别的原因,也不要再回到这里住院。 这里,富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苏觅之前查过自己的银行卡余额,至少堪堪过五位数,但当苏觅打开某支付软件时,她发现自己实在太过天真。 原主在支付软件中借了一大笔钱,合起来甚至比她原有的存款还要高,而还款日已经迫近,也就是说,苏觅现在是负资产的状态。 原主这个败家娘们,苏觅抚额,在收银台听到大一万的医药费时,颤抖着手给电话列表中的原主朋友打电话。 选来选去,苏觅在这个世界中唯一见过面的朋友也就只有苏冬了,白姗姗自然不算,苏觅相信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后,对方大概已经和她撕破脸皮,也对,该死的塑料姐妹情不要也罢,留着也是糟心无比,甚至可能还给自己安放了一个危险的□□。 苏冬很快接了电话:“喂,小觅。” 他说到苏觅的名字时明显停顿了片刻,悄悄去看坐在自己旁边沉湎酒色的男人,正欲起身出去时,听江鹤辰摔了杯子在他旁边骂:“给我站在这儿打,出去干什么,怕我吗,怕老子会偷听你和苏觅的电话,她肚子里那小贱种不会就是你的吧。” 苏冬虽然旗下产业众多,在锦市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到底站在江鹤辰的面前就矮了一截,他也不敢忤逆,低声道:“有什么事吗?” 江鹤辰的声音又响又亮,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大嗓门似的,那声音就跟钻儿似地钻进苏觅的耳朵,苏觅一想到对方已经把她怀孕的事情昭告天下,心中那口气就跟堵在嗓子口似的闷得慌,她于是不管不顾地握紧手机,隔着电话骂:“江鹤辰,你他妈神经病吗,关你什么事。” 反正已经怀孕了,反正已经被所有人知道她怀孕的事,苏觅反而觉得遮遮掩掩显得自己不够大气,于是隔开人群站远了些,继续回赌江鹤辰:“你就是不行,当初说好能够一夜七次结果你七秒完事,你说为了我以后的幸福,我能跟你在一起吗,那不是昧着良心还要奋力在床上表演嘛,抱歉我做不到。” 江鹤辰:“......” “艹艹艹,苏觅你他妈有本事把话给我说清楚!”耳边是对方暴躁如雷的声音,显然已经气到不行,苏觅脑补了一番江鹤辰气急败坏抓耳挠腮却又那她没有办法的模样,于是觉得分外解气,哼着小曲挂断电话。 她一转身,身后赫然站着一个男人。 黑色西装,白色衬衣,衬衣是最传统的穿法,纽扣一丝不苟地扣至最高处,打了一条深蓝有斜条纹的领带,整个人看去身形高挑,又透着一丝不可言说的禁欲的味道。 正是书中最为严苛的封建大家长江鹤深。 苏觅的手一抖,手机从她手心滑至地面,她心一跳,仓促地想要弯腰去检时,听到江鹤深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语气问她:“我弟弟,他只有七秒?” 苏觅被这话吓得脚底步子一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抬头愣愣和他对视。 后者毫无波澜的脸上,这次终于出现了微小的裂痕。 12.第十二章 江鹤深很少有这样情绪失控的时候,他自觉失态,说了句抱歉后还不走,停在原地,双手插兜,状似随意地看着苏觅。 被这样一双眼紧紧锁住,苏觅霎时觉得后背生凉,她爬起来时还不敢和江鹤深对视,边掸手上的灰尘边去看底下视线里那双笔直的腿,反光的冷色调瓷砖地面几乎和他脚上皮鞋的光亮融为一体,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苏觅正准备离开时,听到刚才柜台里的工作人员喊:“苏小姐,您的出院手续还办吗,一共一万八,麻烦过来缴费。” “办是要办的,肯定办啊。”苏觅耷拉着肩膀,有点自暴自弃,“但我没钱啊。” 她叹了声气,走过去直面自己穷鬼的人生,能赊账吗,能分期吗,能做义工补偿吗,苏觅几乎把所有的想法都在脑海里盘算了一遍,最后悲催地发现,不行。 医院又不是公益组织,哪能让你分期又赊账,苏觅正苦恼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她的视野中,两指中间夹了一张银行卡,手指修长,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偏白,看着就知道这人一贯养尊处优,苏觅惊诧地抬头,正好能看到江鹤深紧绷的下颌线条。 他们离得实在太近,像是抬头就要撞到一般,甚至于,江鹤深的呼吸都近在咫尺,苏觅稍稍抬头,有些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脸颊,与此同时,带来一股十分好闻的味道。 她知道的,那是小说中作者一直喜欢描写的,古龙香水的味道。 随后她又听见江鹤深不动声色道:“我来付。” 这一声简直堪比天籁,说完后江鹤深低头睨了苏觅一眼,笑:“苏小姐,麻烦借一步说话。” 苏觅收好病历和收据,亦步亦趋地跟在江鹤深身后,前面的男人走到拐角处就收回步子,苏觅刹车不及,差点一个不慎撞了上去。 “苏小姐小心。”江鹤深礼貌点头,随后退了几步,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次继续开口。 苏觅总觉得自己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些嫌弃的情绪,像是强忍着恶心来同她说话,她气闷,但又无可奈何,识时务者为俊杰,既要能伸也要能屈,苏觅于是说服自己,无所谓地地瘪嘴,听他说下去。 况且这事是她错在先,苏觅当时在不知情的情况骗了江鹤深,在车上的时候说自己并没有跟别人乱来,事后证明她不仅乱来还怀了孕,换成谁都应该气一气,正常正常。 江鹤深问:“苏小姐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吗?” 苏觅当然不知道,她要能知道才是有鬼了,但她不确定地去看江鹤深,不明白对方问自己这个问题的原因。 “总之不是你弟弟的。”她想不明白了,难不成是来给自己弟弟善后的? 一说到江鹤辰,江鹤深脸上的表情就稍有凝固,像是不敢置信又无可奈何,苏木巴巴地看着他,问你怎么了。 江鹤深咽口水,说:“我弟他,身体真的有病?” 作为江家的大哥,长兄如父,江鹤深一直以来都扮演着一个严厉父亲的黑脸角色,加之他又天生不苟言笑,江鹤辰平时对他也是敬畏居多,从不敢过分放肆,江鹤深与其说是养了个弟弟,不如说是养了个儿子。 这儿子,可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这件事,知道难以启齿,知道会害羞,但总是要去医院看的,藏着掖着也不能从根本上改变这个暗疾。 苏觅没想到江鹤深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一时间啊了一声,呆呆愣愣地看着他,她随后反应过来,不好否认,但也不好继续诓骗,于是只说:“我不知道。” 江鹤深以为苏觅这是害羞了,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追问。 “那我能走了吗?”苏觅低头去看自己的脚尖,小声说,“等我赚钱了我会还你的,一万八千元,我记着,今天的事情真的谢谢你了。” “等一下。” 江鹤深很快拉了她一把,但又像是触电般急忙松开,他咳了一声,去搓手,在苏觅不解的目光下开口:"那你孩子的父亲是谁?" 他其实早就离开医院,这次是重新赶来,原因无他,因为他收到了私家侦探的电话。 两个月前重金聘请的侦探终于带回来一个有用的消息,有人目睹到那天晚上从他房间离开的女孩的背影,大波浪卷发,堪堪长到腰部,一套露脐装,盈盈不堪一握的腰,穿了一双黑色高跟皮鞋,挺高,净身高大概有一米七,衣服颜色有些记不清楚。 江鹤深当时一听到这个描述就想到了苏觅,大约是苏觅的外表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明明同样特征的人在锦市不计其数。 要说苏觅这个人,好看是真的好看,坏也是真的坏,用蛇蝎美人这类形容词来形容她大概也并不为过,满口谎言,说话的时候总是一副真挚干净的表情,事后又给人重重一个巴掌,猝不及防。 江鹤深当时就是个意外,有人串通酒店人员给他吃了药,之后拿了门卡爬上他的床,拿走了酒店的监控,按理说这样铤而走险的背后无非是有利益在做支撑,他也一直等着对方上门勒索,但却总不见那人出现,到后来江鹤深就开始郁闷。 他甚至去检查了身体,没有染病,没有任何的隐疾,于是这件事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苏觅和那人细思起来还有些共同点,比如说下药的手段,毕竟他们两兄弟都中过招,以及怀孕两个月的事实,在时间上能够对上。 江鹤深见苏觅面露难色不肯回答,于是逼问:“是谁的。” 他甚至和苏觅变换了一个朝向,慢慢将她逼至角落,通身凌厉的气势释放无疑,苏觅第一次知道,真的有一个男人可以凭着一张脸将她吓退。 她只好胡乱去编:“你不认识他,他有新女朋友了,所以我也不能去让他负责,我不骗你,不是你弟的,你真的放心,我不可能带着你家的种乱跑,这不是不要命了吗。” “我,我--”到最后她眼一睁眼一闭,干脆破罐子破摔,“改天我带他出来见你,是个挺帅的小伙子,我看脸。” 江鹤深笑:“好啊。” “那我走了啊?”苏觅小心问,“可以吗,你别吓我了,我是真的怕,你们江家我真不敢惹,你看我跟江鹤辰也都分手了,放过我好不好。” 江鹤深又说:“好啊。” 他虽然嘴上说着好,但笑总不达眼底,让苏觅怀疑他根本不会放过自己,苏觅战战兢兢地看了他一会,抿唇,最后选择捂着小腹慢慢往外走。 怎么办,好气,苏觅边走边想,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难道谈一个恋爱还有保修期,过一年了才能够结束服务?这根本就没有道理,是强词夺理,是强盗野蛮的行为。 她努力地想走得快一点,像是身后有老虎在追,后边那道灼热的眼神让她觉得如芒在背。 江鹤深站在原地注视她离去的背影,怀孕的女孩走路姿势和平时有些不同,总归要走得慢些,晃晃悠悠,就跟奋力抱了只小西瓜似的。 可爱又是真的可爱,江鹤深想到这里面色一沉,又补充,坏也是真的坏,不能被外表诓骗了。 不过他其实也不确定苏觅肚子里的孩子是谁,要是真的是他的,江鹤深抚额,究竟是打掉还是生下来,他现在也没有主意,孩子的母亲是苏觅,抱歉他实在无法接受,即便他能够接受,江鹤辰大概也会发疯。 江鹤深第一次觉得面前这道题挺难,他站了一会,也慢慢走出医院。 13.第十三章 苏觅在回去的路上接到了原主哥哥的电话,从一定程度上来说,现在也算是她的哥哥。 对方叫苏贺,用小说中的语言来描述,大概就是个虎背熊腰又蓬头垢面的邋遢男人,因为好赌又好酒,积蓄所剩无几,常年需要妹妹救急,但又不思进取,反而会在借钱后变本加厉地继续豪赌,将近三十岁的年纪,没房也没车,活的格外失败。 苏觅回顾了一番剧情,最让她无语的点在于,原主对她哥哥始终采取了纵容的态度,每每几乎有求必应,可能从她的角度来说,会以为自己尽到了一个好妹妹的责任,但其实不然,过分的放纵只会有弊无利。 甚至到最后,苏贺已经把原主当做自动取款机来对待,哪里还有半点兄妹的情分在里面,只要给的钱财稍不到位,便是又打又骂,可原主竟然毫无怨言。 苏觅叹气,她如今继承了原主的身体,便也继承了她的一切,没必要挑三拣四,处理这些都是她的责任。 于是她继续听下去。 苏贺的语气很急,听语调像是就要哭出来,小说中没有详细描述他要钱的细节,苏觅也不知道他的反应是不是常态,还是真的遇到了什么要紧事,她在出租车上屏息,努力忽视男人粗重的哭音。 “小觅,你身上还有没有钱,哥急用,大概两三万的样子,不对,你直接给我转个三万,现在,经常转的那个老号,别转错了。” 苏觅嫌弃地皱眉,但表面弱弱道:“我没有钱了。” “你怎么会没有钱了,你是明星,有很多有钱的朋友,对,还有那个江家的二少爷,江家!你多撒撒娇!”到最后苏贺的语气不自觉地重了起来,责怪意味居多,“你这是想要哥哥死吗,你忍心吗?” 苏觅心想我忍心啊,你就是个间接的杀人犯,活着也是浪费地球的空气。 她又说:“真没钱了,刚跟江鹤辰分手,跟好多朋友也都断了,我--” 我字说到一半,苏觅的话中忍不住带了浓重的鼻音,情绪就跟临界的气球一样,再往前一步就要爆炸:“我怀孕两个多月了,刚从医院检查完,差点要流产,医药费还欠着别人,但我没有力气去赚钱了。” 苏贺沉默了一阵问:“江鹤辰的孩子?” “不是他的,是个意外。”苏觅泫然欲泣,“我没有钱了,真的没有了哥哥,我好累。” 前面开车的司机于心不忍,给苏觅抽了张纸巾纸巾递给她,劝道:“擦擦吧姑娘,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没钱,咱就努力去赚钱,靠自己双手挣来的才踏实。” 他大概也隐约听到了苏觅和苏贺的对话内容,声音极大又意有所指,像是刻意说给对方来听。 苏贺若是对自己的妹妹还有一分感情在里边,这时候也应该适可而止,但他显然已经被钱泯灭了人性,不管不顾地大叫,尖叫,刺得苏觅的耳膜生疼。 “你去借啊,白姗姗,你们ktv那个老板,哪一个手头没点闲钱,三四万会拿不出,你就是不想帮你哥哥!” “我就是不想帮你。”苏觅挺直了背坐起来,冷声,不再和他虚以委蛇,“你算个什么东西,三十岁了还要我这个小姑娘养你,你还不害臊,我现在是孕妇,孕妇你没听到吗,你最好把以前我借你的钱都还回来,不然等着警局见。” 警局不过是苏觅想要摆脱苏贺的借口,原主借给他的钱大概已经有个□□十万,但只有转账记录没有借条,缺乏必要的证据,真要闹起来或者打官司大概也是苏觅吃亏,不过苏贺文化程度不高,可能当真会被苏觅的态度唬住。 果不其然,苏贺骂骂咧咧了一阵就仓促挂断电话,之后几天风平浪静。 苏觅回家后开始收拾屋内的东西,原主有一部分钱花在奢侈品的消费上,为解燃眉之急,苏觅把他们挂到网上卖了回血,卖得着急,价格砍了大半,陆陆续续回了七八万,一万八要还给江鹤深。 虽然这钱对他来说微不足道,但苏觅到底心里过意不去,她不像苏贺那样无赖,觉得欠债还钱才是天经地义,于是寻思着找个日子去把钱给统共还了。 之后苏觅决定换个房子,市中心的房租又贵房子空间又小,极不划算,她在网上看好了一套农家的二层房,地处郊区,还带一个大院子,是个养神安胎的好地方。 就在苏觅准备过几天打车去看房子时,意外接踵而至。 苏贺不知道是在哪个平台借了钱,借钱不还后导致填写的资料悉数泄露,由于他还填了经济联系人的家庭地址和电话号码,导致那几天苏觅一直收到催债的电话。 应该是伙专业催债的团体,一天能打上百来个电话,接起来就骂人,言语恶毒,甚至在得知苏觅怀孕时咒骂起她肚子里的孩子,苏觅忍不住争辩了几句,让他们谁欠钱去找谁,之后干脆关机,眼不见心不烦。 岂料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这些人调查清楚他跟苏贺的病态关系,知道找着苏觅才有还钱的可能性,于是循着地址上门讨债,苏觅躲在屋子里不敢出去,踮脚弓着背,透过猫眼去看外边的动静。 四五个虎背熊腰的大男人,在大夏天里打着赤膊,手臂上一片青紫纹身,让人一看就觉得极不好惹怒,甚至于当中有一个光头,锃光瓦亮的脑袋上也刻了纹身,带着一条小指粗的金项链,凑过来使劲拍门,力道震得墙壁都在哗啦啦地抖动。 苏觅靠着墙壁闭眼,觉得自己实在累了,她试图给苏贺打电话,但回应她的永远都是对方正在通话中的冰冷声音。 她也想跟宋冬求助,但想到之前电话里自己对着江鹤辰的辱骂,估摸着也连累到了对方,于是手指始终按不下去通话键,最后讪讪放弃。 报警吗,苏觅又想,这种财物上的纠纷,警察只能够调节,但并不能时刻关注,要是最后惹怒到这帮人,偃旗息鼓几天后又卷土重来,难过的最后还是她自己。 耳边拍门声不断,外边那帮人转变了手段,好言好语地让苏觅出来一起商量解决事宜,苏觅听烦了,甚至生出了一股持刀出去和他们同归于尽的想法。 但她到底还有理智,别人的错误为什么要用来惩罚自己,于是在下定决心准备报警时,江鹤深的私人号码给她打来电话。 苏觅都愣了,不明白这爷找她是为什么,难不成又是江鹤辰那边出了问题让她去开解,听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前有狼后有虎,苏觅一恍神的时候,电话到时间自动挂断,随后收到江鹤深的短信消息:接电话,现在。 果真是大哥,苏觅想,说话干净利落。 苏觅接起来后江鹤深问她:“在哪里?” “在家。” 江鹤深还算满意:“行,我让司机过来接你去医院。” 他现在不确定苏觅怀的是不是她孩子,于是只能当自己的孩子来对待,即便可以做羊水亲子鉴定,但怀孕的时间仍不长,对胎儿的成长也有损害,得再过几个月才行。 “我不用去医院。”苏觅想起那个一万八就怕了,“真不是你弟弟的。” 你怎么就不听呢,后半句指责的话苏觅不敢当面说。 “嗯。”江鹤深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没听进去,“司机现在过来了,胎儿要定时检查,你有流产的倾向。” 听着怎么就这么别扭,苏觅也说不出来那种感受,他们之间的对话就好像他们已经是一对非常亲密的情侣,正在电话□□同商量结婚生子的大事。 尤其是江鹤深那几句,像是顺口就来,亲昵感油然而生。 眼见着自己越想越歪,苏觅急忙撇去脑海中不正经的想象,这时候他听到江鹤深难得柔声细语的语调又冷了几度:“你外面什么声音。” 外面那伙人一看到怀柔招式不行,又转变成暴力风格。 苏觅正愁没人倾诉,斟酌着把事情跟江鹤深一讲,等说到自己被气的肚子疼时,听江鹤深缓缓慢慢地说道:“别出去,我现在过来。” 他说话一贯偏向命令的语调,又生硬又强势,苏觅其实不喜这类说话风格,但此时一听,总觉得安全感油然而生。 她甚至没去想江鹤深为什么会这么着急,只是握紧了手机慢慢道:“好,好的,谢谢你啊。” 14.第十四章 不多时,苏觅听到外面敲门的声音骤停,随后是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原先嚣张的人群四下逃散开来,声音听起来惊恐无比。 苏觅挨到门边悄悄去听,又踮脚透过猫眼打探外面的情况,见猫眼口挡着一个人,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只能依稀看到一片黑色的衣角。 “是江鹤深吗?”苏觅手指曲起,小心敲了敲门板,不多时,看到那人退远了几步,随后转过头,猫眼照的人模样有些奇怪,唯有一双眼犀利无比,像是能透过那一片脆薄的玻璃,直接窥进苏觅的心底。 苏觅高悬的心彻底落地,江鹤深来了。 她都不觉得自己此时的想法十分奇怪,按理说这江鹤深对于她而言也不是个好人,甚至说比外面那些人还要更可怕些,可能是病急乱投医的缘故,苏觅也不清楚,只是在对方让她开门的时候,躲在门后的她当即开了锁。 穿着大夏天的蕾丝睡衣,因为月数不足,小腹处不见有肉,原主身材不错,模样长得艳丽可人,加之那头大波浪卷发,整个人看起来慵懒又美丽。 此时苏觅趴在门边上,上半个身子探出门外,对着江鹤深讨好一笑。 江鹤深睨了眼她的穿着,神情有些不适应,很快移开视线,往苏觅身后看去,待看到窄小的空间时他忍不住皱眉道:“你就住这里?” “你之前来过的。”苏觅忍不住提醒他。 江鹤深进屋又绕了一圈,苏觅没什么生活自理的能力,她以前在家娇养惯了,来了这里后可谓是吃尽了苦头,之前为了卖原主留下的那些奢侈品回钱,把家里翻得一团乱,各类包装盒袋子堆成一团,有些以及有半人高,散落在角落处。 江鹤深要勉强才能找到空地落脚,他每走一步,眼中的嫌弃之情就愈深,之前来时这房间还是好好的,几天后就乱成了这副样子,他停下步子去看苏觅,也不说话,只是挑了挑眉,两下。 “怎么了?”苏觅找了件外套给自己披上,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伺候。 她总觉得江鹤深就像那种来视察的领导人,派头十足,要是穿个中山装再背个手就够像了,指点江山,你看这里不行,那里也不行,还有那那那那,全要改,末了再叹一声气,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之意。 小市民苏觅战战兢兢,生怕江鹤深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过这人好歹也解了她的燃眉之急,苏觅告诉自己做人得知恩图报,于是生生忍了下去。 江鹤深摇头,找了椅子坐下,他翘起腿,好似是在自己家里一般,朝苏觅颔首:“坐。” “哦。”苏觅摸到床沿坐下去,她坐下去后想起那一万八,跑到床头边拉开抽屉,找出那叠从银行换来的钱。 要是江鹤深今天不来,苏觅也打算在自己搬去乡下住之前再到公司见他一面,当面把钱给还了,总归是要走了,欠着不好。 江鹤深接过苏觅的袋子,面色有些青,他可能也没想着苏觅还会把钱还给他,当然钱是其次,只是没想到这装着钱的袋子。 包装袋美则美矣,只是不是只正经袋子,正面烫了几个鎏金大字——伟.哥.行。 江鹤深之前把杯子拿去化验,得到的就是这类药物,伟.哥行是其中的一个候选选项,成分相同,有人给他下了类似的药。 对方是苏觅的可能性又大了一分。 江鹤深拿过袋子拎在手中,是类似塑料皮的包装,拽紧了便能簌簌作响,他教养颇好地笑了笑,苏觅当时随手拿了一只,没发现上面的秘密,于是也对着他傻笑,弯了两道眉。 两人笑了一阵,江鹤深觉得无趣,于是闭嘴,他坐起来踢了几脚苏觅放在地上的箱子,拨开一条道,问她接下来的打算。 苏觅把搬家的事情跟他一说,江鹤深极为不赞同,反对:“太远,找医生不方便。” “也有道理。”苏觅点头,过了一会她觉得不对,自己干什么要听对方的想法行事,根本没有道理,这人实在太过蛮横了。 苏觅不愿意再说话,江鹤深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阳光在一瞬间倾泻进窄小的房间,夏日的光线刺眼又烈,苏觅抬头,微微挡着前额,看向站立在窗边的江鹤深。 她这时候才发现,对方没有像往常几次见面一样穿着一整套的西装,今天的江鹤深一身休闲装扮,简单的白t,黑色运动裤,一双白色球鞋,最为普通的装扮,少了些干练的精英范,但与此同时,平添了一丝亲近感。 宽肩,窄腰,完美的身材比例。 苏觅甚至觉得自己有些移不开眼,江鹤深实在太过完美,即便是在她以前的那个世界,也鲜少见到这样的男人。 她生怕自己的颜控属性误了大事,于是试图转移注意力,招待他:“要吃葡萄吗,我给你洗一碗来,刚买的。” 江鹤深问她:“在哪里?” “那边柜子有一袋,吃过几颗,很甜。”苏觅指给他看,正欲起身时,发现江鹤深先她几步走上前,拉开柜门。 “你——”苏觅过去跟他抢活干,“我来洗就好了,你是客人。” 哪有客人给自己洗东西吃的。 江鹤深坚持道:“我来。” 他是用那种非常平和的语气和苏觅说话,眼神认真,在苏觅和他争抢的时候按住她的手,继续道:“让我来。” 苏觅被他的眼神看得头顶发麻,而被江鹤深按住的皮肤也烫得厉害,她根本坚持不了几秒就败下阵来,讪讪地挠头:“那,那你来。” 她站在旁边看着江鹤深给自己洗葡萄,江鹤深洗得极其仔细,手指葱白,低着头,一遍遍地过着水。 洗完后江鹤深把果盘给她,颔首:“吃吧。” 苏觅忙接过来,小声跟他道了谢,她其实也不想吃葡萄,本来想用来招待江鹤深,最后反而受他照顾,有些过意不去。 而江鹤深要照顾她的原因,大概和江鹤辰有关。 思及此,苏觅就觉得棘手,她抬头看到江鹤深好整无暇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时,最后还是想要解释清楚,于是放下果盘道:“这个小孩子是我前男友的,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真的跟江鹤辰没有关系,我也不好意思用你们的钱去检查身体。” 她还记得刚才江鹤深打电话过来的目的,就是因为预约了一个医生,让她过去检查。 江鹤深笑:“是吗,前男友?” 他把前男友这三个字咬得格外清楚,苏觅总觉得自己听出了一点不一样的味道,但她依旧附和着说下去:“对啊,前男友。” 15.第十五章 江鹤深低头揉眉心,起先没说话,就在苏觅想要问他怎么了时,听他说道:“苏小姐,这个问题就此打住。” “哎。”苏觅看着他,有些不确定,“那医院就不用去了吧?” “特意预约的医生,苏小姐还是不要浪费了。”江鹤深站起来,走了几步又转过身,亦步亦趋跟着的苏觅几乎就要贴上他的后背,江鹤深的身上有股很好闻的味道,可能是衣服的清香,或是男士的香水味,不刺鼻。 江鹤深扶住被撞倒的苏觅,眉头微皱,但稍纵即逝,给苏觅说道:“苏小姐小心。” “能不能不去啊?”苏觅摸鼻子。 检查身体她自己有钱,兜里还有个几万,暂时能养活自己,宁可他自己来出钱的,本来就已经表明跟江鹤辰没有什么关系,再用江家的钱她就有些过意不去。 江鹤深看了苏觅一眼,没说话,之后开门出去,他来的快去得也快,停留了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之后走廊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应该是江鹤深带着他的保镖离开。 来时倒是气势十足,苏觅想起刚才猫眼里的匆忙一瞥,江鹤深着实气势逼人,通身的气质只有在进屋后才稍稍收敛,苏觅的思绪有些乱,又想起刚才给自己洗葡萄时,江鹤深的随意和淡然,实在太家居和日常,不像个客人,甚至让苏觅都有些恍惚。 神经病,苏觅骂自己,有毛病,那位可是江鹤深。 她惹不起,得躲着,怎么能够因为对方的一张皮相就肆意肖想,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好不容易送走了,千万不要再惹上一丁点的关系。 苏觅这才想明白,她拿着刚才的果盘跑到阳台,撑着杆面,目送江鹤深离开,江鹤深正巧弯身进车,旁边有保镖给他开门,身后直直立着一排黑衣男子,几辆车保护着中间那一辆,将其围得密密实实,贵气逼人。 苏觅不得不感慨,江鹤深实在太有钱,即便她家以前也不错,但也花不起这一排的出门行头,贵,烧钱。 眼见着江鹤深就要离开,苏觅的心中有了些雀跃之情,今后她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自由人,走完了原本属于原主的那份剧情,江鹤辰大概和白姗姗也已经双宿双飞,她终于可以功德圆满地离开。 就是肚子里的孩子有些麻烦,不过没关系,苏觅咬了口葡萄,酸甜的汁水四下溢散开来,她心情颇好,惬意想道,应该能养的起。 可惜苏觅还没高兴太久,就见原本应该已经进车的江鹤深一脚踩着地面,从车内探出头,矮着身子,朝苏觅招手。 手指并拢,对着自己的方向扫了两下,动作看似随意,但也有些不由分说的强势味道。 苏觅指着自己:“我?” “你下来。”江鹤深喊她。 苏觅在愣了片刻后,灵机一动:“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你下来。”江鹤深又耐着性子喊了她一遍。 “哦你说你要走了啊,一路顺风。”苏觅冲着他招手,差点就要跳起来,但想到如今自己的身体情况才安静下来,又摆了几下手,“不送了啊,拜拜。” 然后她捂嘴笑,笑完后迈着看似矜持实则迫不及待的小碎步进了房间,小心关上门,之后才像脱了力气似的靠在门板上,捂住过快跳动的心脏。 江鹤深看着合得严实的房门,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崩溃的表情,他掏出手机给苏觅打电话。 “睡着了。”苏觅离手机离得远远的,摆手,自言自语,"我是不会接的,求你不要再找我了。" 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江鹤深被苏觅给气笑了,他用舌抵了几下腮帮子,仰头长舒了一口气,跟前方司机说道:“开车。” 他靠着椅背翘起腿,合上眼皮在后座闭目养神,这车空间其实很大,但当中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前面的司机大气不敢出,直觉老板这是遇到了什么气人又棘手的难事。 江鹤深揉着眉心,刻意不让自己去想苏觅肚子里的孩子,大约也不是他的,用得着让他这么关心,偏偏别人还不领情。 他脾气哪里算得上好,从小顺风顺水,几乎没遇到过什么难事,在别人身上吃瘪,那还真是头一回,江鹤深有些被自己气糊涂了,回到家也是冷着一张脸,差点没把江鹤辰冻死。 -- 之后几天苏觅无所事事,除了养胎就是睡觉和吃饭,不运动和暴饮暴食的结果,是她那几天实在把自己吃撑了,于是换了衣服鞋子,准备溜出门去看看这个新世界。 根据她之前在手机和电脑上查到的资料,其实这个世界和她原本生活的世界有极大的不同,科技水平倒是没有什么差别,但历史文化,城市设置和国家分布都和原本的天差地别。 苏觅有时怀疑,她是不是误入了一个平行空间,而原主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她自己,因为细思恐极,所以苏觅也不敢再细想下去,只能战战兢兢地过着每一天。 她今天准备去锦市的市中心逛一逛,顺便给未出生的孩子买些得趣的小玩具,本来也可以再买些衣服,但她不确定是男孩还是女孩,所以不敢浪费钱。 不过要是生了孩子,男孩就叫苏逸,女孩就叫苏歆,跟母姓。 苏觅逛了一圈商场,女人的购物欲作祟,她挑了不少的玩具,拿着不重,但走了一圈着实有些疲累,于是找了张椅子坐下来,边给自己捶腿,边去翻弄袋子里的小东西。 她做的事张长椅,不多时,旁边也坐了一位垂暮老太,笑吟吟地和她打招呼:“小姑娘好。” 苏觅抬头看她,忙道:“奶奶好。” “怀孕了啊,小娃子的玩具?”老太太凑过来跟着她一起看,掰着手指问她,“男娃儿还是女娃儿,还是有两个小娃子?” “就一个。”苏觅伸了一根手指。 “那也好那也好。”老太笑起来时不见牙,给苏觅说,“我有两个孙子呢,跟小姑娘你一样的年纪,还没有老婆。” “会有的啊,奶奶别急。”苏觅转身去看四周的环境,有些为老太担忧,“奶奶,您的孙子带您过来的吗?” “不知道啊。”老太太挠头,半晌后露出一副小孩子童真般的表情,“忘了,都忘记了,我大孙子姓江,我小孙子也姓江,叫什么来着。” “叫什么?”苏觅去拿手机,“您还记得电话号码吗,我给您打电话。” “不记得了。”老太又摇头,但她注意力转得快,转而又去所苏觅,“小姑娘你长得真俊。” 另一边,江鹤辰跌跌撞撞地跑进他哥的卧室,摇醒了正在补觉的大哥,趴在他耳边喊道:“哥,奶奶不见了,你别睡了!” 江鹤深揉着惺忪的眼,下一秒脸上的表情大变,翻身下床,一面给自己穿衣一边问江鹤辰:“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啊。”江鹤辰挠头。 与此同时,在商场的老太太也挠头,跟苏觅说:“我也不知道我家在哪里啊。” 两人脸上的表情几乎如出一辙,要是苏觅此时看到了,就不用像现在一样如此发愁。 16.第十六章 苏觅没辙,只好把面前的老奶奶带到保安室,这位老太虽然记不得家住何方,但对自己的年纪倒是记得清楚,说自己如今已经八十四岁,苏觅于是不敢让她一个人走路,生怕哪里摔着了。 老太太在保安室坐着的时候忽然清醒了些,跟苏觅唠嗑:“我是来找孙子的,孙子今年二十多了,不听话,要打一顿。” “那您孙子叫什么,有没有在您身上留下什么联系方式?”苏觅问她,但得到了对方否定的回答,说没有。 保安给他们开了全场话筒找人,过了半天也没有人过来认领,苏觅想着再等几分钟,不行就送去警局求助。 趁着这个时间的间隙,老太太又和她聊起天来。 上了年纪的老人说话温温吞吞,语速极慢,苏觅凑过去耐心听着,其实都是些很零散的话,没有什么实质的内容,老人就是爱唠嗑,说些平时琐碎的杂事,不过因为记忆不全,说了几句可能又忘了。 这会儿她又在说:“大孙子听话,很乖,就是不太爱说话,要打他才肯说话,小孙子不乖,打。” “长大了就乖了,不能打。”苏觅笑。 “已经二十多了,二十了。”老人伸出颤抖的两根手指,在苏觅的面前晃了晃,“两个孙子我都喜欢,宝贝,都是我的小宝贝。” 她虽然年纪大了,记忆也不行,但脸上看着神采不减,说起自己那两个疼爱的孙子时,像是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捧到他们的面前。 苏觅看着面前这样说话的老人,突然觉得有些恍惚,她是家中的独生女,父母对她关怀备至,也是这样恨不得把星星月亮都摘给她。 结果她却失踪了,不见了,这样悄无声息地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在这里,没有任何人找得到她。 而她的父母,是否也会在这样两鬓斑白又步履蹒跚的年纪,走过各个城市的大街和小巷,锲而不舍地呼喊着她的名字,但没有人会回应他们。 苏觅忽然开始难过,在老人关切的目光下惨淡地笑了笑,这时候老人突然惊讶地叫了一声,慢慢从衣袋中拿出一块经过特殊锻造的金属铭牌。 可能真是块镶金又带银的金属牌子,苏觅虽然看不出它的成分,但也知道这定是什么价格昂贵的高档货,老人把东西递给她,苏觅翻过来看时,看到正面最上方镶嵌了一颗大钻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刚收拾完情绪的苏觅:“......” 她唇角抽搐,想着这到底是哪位暴发户家丢失的老人,然后下一秒,她看到了江鹤深的名字。 明明白白的三个字,遒劲的字迹,大概是亲笔所写,字如其人。 江鹤深,1768888----。 不是同名同姓,江鹤深的私人号码特殊,苏觅透过这几个八字也能一眼就认出来,她这时候再去细想老人刚才的话,两个孙子,一个听话一个调皮,调皮那位大概就是江鹤辰了。 简直阴魂不散了,居然还有这么巧的事,苏觅被这狗血剧情气到头疼,扶住肚子缓了一阵,给江鹤深打电话。 江鹤深闭着眼坐在车上,旁边江鹤辰上窜下跳地闹,边闹边叫:“怎么办,大哥你说,要是找不到奶奶怎么办。” 这事纯属意外,老人是有专门的护工给予照顾,平时住在乡下的一处老宅,那边能聊天的老人多,凑在一起也不会寂寞,但这次老太突然闹着要看看孙子,护工便开车送她回来。 到半途车子坏了,护工心急火燎地找人维修,关顾着忙那事,一着不慎弄丢了老太,跟江鹤辰他们说起这事时,急得就快在电话里哭出来。 江鹤辰也快要哭了,他那么大一个男人,平时如鱼得水有钱有势,便总有些孩子的心性,虽然爱玩爱闹,但到底还是个大孝子。 江鹤深被他说烦了,眼似刀,一刀刀地剐在江鹤辰身上,边揉眉心边骂道:“闭嘴,哭能解决问题吗?” “不能,大哥说得对。”江鹤辰乖乖低头。 又开了一阵,江鹤深放下腿,问江鹤辰:“有烟吗?” 他叼了根烟点燃,眯着眼吸了一口,袅袅烟雾衬得他的神色晦暗不明,江鹤辰知道大哥才是最着急的那个人,但他平时表情绷久了,也就渐渐喜怒不显形,这样其实不好,江鹤辰暗暗想道,对身体也不好,容易憋出毛病来。 但他此时心事重重,也跟着沉默不语。 车开至半路,江鹤深兜里的电话响个不停,他起先不愿接,但看到来的是苏觅后,想了会,最后还是摁下接听键,过了几秒江鹤辰看到大哥紧皱的双眉终于松展。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等江鹤深挂断电话后慢慢凑上去,问对方是谁。 江鹤深一时松懈,笑道:“苏觅。” 江鹤辰:“大哥你说什么?” 他有些不确定,又问:“是那个怀了野种的苏觅?” 野种这两字让江鹤深有些不愉快,他吸了口烟后道:“滚一边去,她说奶奶在她那,逛街的时候遇到的。” 接下来二十分钟的车程里,江鹤深听他的兄弟给他科普了一百个小明星上位的血泪史,并义正言辞地分析道,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苏觅一定是想借着老人上位,这是她的心机之处。 听起来似乎是有那么一些道理,江鹤深不愿在苏觅身上多谈,吸了口烟后将视线移向窗外。 苏觅很意外地看到了江鹤辰。 对方跟在江鹤深身后,警惕地上下打量着她,像是在提防着什么盗贼,很难让人理解,苏觅于是也回瞪了他一眼,两人在暗中用眼神较劲,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最后在江鹤深一个淡淡的睥睨下结束。 江鹤辰用口型骂道:“贱.货。” 苏觅知道,她算是无论如何都没法平息对方的怒火,费劲解释不过是浪费口舌,于是干脆视而不见,还了老人就要离开时,江鹤深叫住她。 很疏离的语气:“苏小姐等等。” 又怎么了?苏觅费解,旁边江鹤辰也觉得奇怪,悄悄凑过来打探他们这边的动静。 之是后来被江鹤深一把挥开了脑袋,于是他有些丧气地垂着头,用眼神怨恨地看着苏觅。 苏觅:“……” 你被打了关我什么事? 17.第十七章 苏觅觉得自己很惨。 江鹤深想请她吃饭以表感谢,这是正常的道义行为,加上旁边有老太劝说,她不好拒绝,便跟着他们一同上车,后来这事就麻烦了。 江鹤辰,年纪轻轻的不知道怎么就成了一名怨夫,具体表现在,他会翻白眼。 翻白眼其实没什么了不起,进化完全的灵长类生物都会这类鄙夷表情,但苏觅就是看得不舒服,一来她这是做了好事却遭对方嫌弃,二来江鹤辰早就跟她两清,凭什么还摆出这种头上跑羊的怨恨表情。 她快气晕的时候,老太太来找她聊天,她不清楚自己两个孙子跟眼前这位姑娘的关系,纯当是普通的唠嗑,这会儿问到了苏觅的年纪,苏觅略一犹豫,张口道:“二十一。” 旁边江鹤辰闻言嗤笑了一声,跟着说:“二十四了,不要脸。” 苏觅:“?” “哦。”旁边的江鹤深也来了兴趣,坐直了身体,双手交叠放于胸前,灼灼地盯着苏觅看,“苏小姐当时也说自己二十一,难不成是假的?” 江鹤辰拍大腿,一副告状的表情:“哥你看你看,就是骗子,我就说不要相信这种女人,现在赶下车还来得及,快点把她赶下车,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旁边他奶奶一拐杖打得他嗷嗷叫唤,老太太坐在位置上,力气还有些,江鹤辰又不敢还手,只好委屈地往他大哥身后躲。 江鹤深笑他:“到一边去。” 他没找人特意调查过苏觅,觉得没必要,当时只查过她的前男友,说的挺符合,不过江鹤深也没多往心里去,总归跟他没有关系,除了苏觅肚子里的孩子。 要是几个月后羊水鉴定是他的孩子,江鹤深大概才会真的上心,这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次难得想让苏觅去医院检查身体,但她不愿意,江鹤深便懒得再提及。 苏觅被眼前这局面给呛了一嘴,背过身,悄悄去看钱包中原主的那张身份证,待看到出生年份后又有些懵,上网搜索了这个世界的年份规则,终于算清了原主的年纪。 娘嘞。 不是二十一,也不是二十四,而是二十六差两个月。 苏觅差点要吐血,不是说年纪不好,只是让她一下子大了五岁,一时半会有些难以接受,关于原主的年纪,书中只有她回复别人的一句话描述,原来是慌称了年龄。。 这下连苏觅都开始尴尬,在江鹤辰当着她的面喋喋不休地数落她的罪证时,都没有勇气开口给自己辩解。 实在是憋屈至极,后来她抬头去看江鹤深,后者脸上没有什么笑,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唯有老太有些不懂此时发生了什么,拉着苏觅又来唠嗑。 苏觅全程战战兢兢地说话,一面给自己说道,我是坏女人,江鹤辰骂的对,不能跟他一般计较,不能生气不能发怒,心态要平和。 于是她努力挤出了一张笑脸,心中却像是猛汉在落泪。 苦,有苦难言。 江鹤深请了苏觅在一家酒店吃饭,期间正要点菜,江鹤辰有事出去,回来时身后跟着一个女人,苏觅抬头看过去,是白姗姗,她娇娇滴滴地冲苏觅笑了笑。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今非昔比,以前白姗姗还跟她处于一条公平的起跑线上,如今成功成为女主的她,浑身上下的档次高了不止一层,穿金带银,身上全是贵牌气息,估摸着值上一栋小别墅的价格,苏觅的眼光一项准,看价不太会出错。 见她对着自己笑,苏觅也对她笑了笑,礼尚往来,不过这笑并不达眼底,她们明面上没争吵,但背地里早就撕破脸皮,既然白姗姗这时还愿意跟她虚以委蛇,苏觅自然也愿意奉陪。 “奶奶,这是你孙媳妇。”江鹤辰介绍白姗姗,“哥,姗姗,上次跟你说过的,漂亮吧。” 江鹤深淡淡地嗯了一声,不反对也不肯定,单纯把白姗姗晾在一旁,白姗姗有些尴尬,但到底还是忍住了脾气,坐到苏觅的旁边。 “觅觅。” 苏觅:“?”大姐你在干什么,我们已经闹翻了。 “觅觅,我们之间有点误会。” 苏觅:“......”烦死人了,走开。 “我们谈一谈好吗?” 苏觅:“......”走开,你挡到我吃饭了,我要叫了。 “你怎么一直不说话,觅觅你生气了吗?” 事实证明白姗姗的脸皮堪比苏觅以前玩的一款游戏里挡子弹的那只铁锅,简直说是刀枪不入,苏觅听得烦起来,放下筷,不悦:别叫了,我要吃饭,饿死我了。'' 白姗姗脸色微变,之后高傲地凝了苏觅一眼,微微侧身,露出脖子处的大牌首饰,然后慢慢将五指放于胸前,只见一指处赫然戴着一只熠熠生辉的鸽子蛋,切割面完美,她之后又调整了一个做作的姿势,给苏觅看身上的新衣服,小礼服,胸前镶满了碎钻,生怕苏觅看不到。 原来这是想特意过来显摆。 牌子苏觅不认识,这个世界的奢侈品和原世界的不同,但一看就知价值不菲,可那有怎样,她瘪嘴,嫌弃地看了白姗姗一眼,伸手捞了一块肥嫩的五花肉入口。 才不嫉妒才不羡慕,苏觅心想略略略,钻石还不如五花肉实用,入口即化,好吃。 白姗姗没得到让自己满意的回应,脸色开始变得铁青,但在众人的目光下不好发威,瞪了苏觅一眼。 这一切被江鹤深尽收眼底,他竟觉得有些好笑,见苏觅最喜欢吃熬制的瘦肉粥时,鬼使神差的,慢慢将转盘移到她的位置。 苏觅舀了一大碗,比起徒有外表的首饰,她更喜欢能下肚的吃食,这粥味道好极了,她又急忙多吃了几口,之后才开始嫌弃这粥过于烫嘴,停下来吹了吹。 江鹤深这样看着她,又觉得苏觅过分好看,他从来没这样夸过一个女人,这似乎已经是他最高的评价。 只是喜欢骗人,江鹤深的笑顿了顿,无奈想道,骗就……骗了吧,或许真是他孩子的妈妈,其实也……也不是那么不容易接受。 但那只是一瞬间的想法,江鹤深随后收敛笑容,又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旁边他奶奶突然拿拐杖打他,边打边骂:“又不笑了,你笑给奶奶看不行吗!” 老太太这会儿声音倒是又快又高,可能是教训孙子的时候才得心应手,想来年轻时也是个火爆的脾气。 苏觅凑热闹地去看江鹤深,见后者在微愣了片刻后,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还别说,就算是做这种表情也挺好看,换作以前的自己,苏觅铁定是要仔仔细细地去看这样一个俊俏的男人,丝毫不会避嫌,但她想到如今自己已经是孕妇之身,不宜再犯花痴病,便讪讪移开了视线。 旁边白姗姗看到了她的反应,不屑低喃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苏觅:“你是肥母猪想要上树,异想天开 。” 她们各自呛了几嘴,苏觅觉得吵架会动胎气,于是不愿再跟白姗姗斗嘴。 饭局过后,之后几天风平浪静,接江鹤辰算是彻底和她划清界线,已经跟白姗姗双宿双飞,江鹤深那边也没有动静,苏觅想了段时间,最后还是没有选择乡下的房子。 一来实在太远,二来不利于工作,苏觅刚穿来时原本还想着饿死自己,但最后发现这个想法根本行不通,况且她之后有了孩子,为了这个小生命,她也得努力赚钱工作。 这是她的一份责任。 不过有个问题一直苦恼着苏觅,孩子的爹到底是谁,她有几天撑着下巴在床上想,排除了江鹤辰之后,都不清楚自己身边到底还有有哪些人,手机上确实有不少撩骚的微信记录,但都没法证明那些男人跟他有过肌肤之亲。 其实是谁还不要紧,苏觅也真不会为了孩子而勉强和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但是这抚养费,总得要一点的,到时候万一小孩子跟她一样会吃,家里的开销就更大了。 她叹了声气,在网上着急找房子的同时,也开始寻找相对不幸苦的工作,苏觅原本是舞蹈专业出身,专业级别,但介于她目前的身体状况,实在不适合去当个舞蹈老师。至于演戏,原主虽然是个演员,但其实已经退圈,不温不火了几年,反而惹了一堆的黑料。 就在苏觅发愁时,她的前经纪人给她打来电话。 小说中对原主前经纪人的描述片段寥寥无几,多数是通过原主的回忆出现,叫韩秋,女,今年三十二岁,入行多年,手上有一定的资源,当年苏觅带资进圈,给她挑的人自然也都是最好的。 韩秋能力是强,但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个好人,不过这种事情很难说清楚,她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人多半趋利避害。 但是苏觅对她观感不佳,接起来时本着不管事的念头,听了几句后又兴致浓浓。 韩秋给她推荐了一部综艺,问她有没有兴趣重新出发,又劝了苏觅挺久,说她这样的样貌身材,退出娱乐圈实在可惜,就算没什么好名声,但捞点快钱依旧可以。 苏觅正巧缺钱,上了邮箱去看她发给自己的资料,是个生活体验类节目,查了下知名度不高,新节目,她在里面咖位最低,或者说根本没有什么咖位。 真人秀也有剧本,剧本中给她的角色已经定位,苏觅演的是反角。 所谓反角,就是吸引大部分观众火力的角色,容易在社交平台上引起众人撕逼,通过反反复复的热搜通告,提高节目的知名度。 换句话说,是万人嫌。 18.第十八章 做绿叶衬托红花,节目组明显是有一个想要捧红的明星,通过性格的碰撞来突出对方,而苏觅就是那个给她搭桥铺路的人。 换作以前的她是不愿意接的,劳心费神,最后还吸引来一群战斗力十足的黑粉,实在得不偿失,但一来苏觅缺钱,二来她都已经算是死过一回,对这种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于是过了几天去公司,了解了一番情况后,把合同签了。 其实还有些好玩,对她而言算是一种新的尝试,以前苏觅在娱乐圈可以说的上是一帆风顺,因为家中缘故,出道就和大咖搭戏,走得都是高端路线,她爹兼职她的经纪人,吃穿住行和人际关系都帮她安排妥当,这回轮到苏觅一个人出来奋斗,倒是有些跃跃欲试。 拍摄地并不固定,这档节目叫做十天背包记,本质上是一个生活体验类和科普类节目,七位艺人,三男四女,在节目剧组的安排下,共同经历一场为期十天的短期旅行,通过现场直播的方式和大家见面。 苏觅身边没有什么助理,临近拍摄时期,韩秋姗姗来迟,给她带来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小男孩,面目稚嫩白皙,怯怯地睁眼看着她,旁边韩秋颐指气使,让他过去跟苏觅问好,嗓门大得出奇,把苏觅都吓了一跳,心道这人真不好惹。 “别别别别别。”苏觅吓坏了,一把拉住男孩想要给自己鞠躬的动作,抬头去问韩秋,“你招童工,这不行吧?” “十七,合乎法律。”韩秋没好气道,“你爱要不要,走过这村没有这店,本来公司也不想给你配个助理,这还是我说了半天要来的,你要知足,今非昔比啊,对了,有在找金主吗?” “没找了,谢谢秋姐啊。”苏觅尴尬地笑了笑,她一边去看旁边的男孩,问他,“叫什么名字啊?” “哑巴,不会说话的,叫宋尧尧,你有事找他就行了。好了,该交代的我也都说完了,今天要去剧组探班。”韩秋看了眼她新做的指甲,瘪嘴,“我这是有资源的时候就想着你,你给我争气点,好好经营粉丝,早点离开这个小地方,你看看住的都是什么鬼样子。” 苏觅乖乖说好的,韩秋睨了她一眼,没说话,踩着高跟鞋扭着屁股开门出去。 送走这尊大神,苏觅松了一口气。 她其实觉得奇怪,韩秋以前极其厌恶她,要不是她自己带资进组,指不得会被鄙视到哪头去,根据原文中的剧情,韩秋也在原主落难时添了一脚,这也是苏觅不喜欢她的原因。 但她此时却又给自己介绍了资源,专程上门来叫她努力? 苏觅对此保持疑惑,不过她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到旁边还站着的男孩身上。 十七岁,不会说话,长得也不高,极为瘦弱的一个男孩,不过模样却是好看,苏觅觉得他偏可爱挂,又白又嫩,一双眼睛大如葡萄,乖巧地站着,将手垂于双腿侧,像是一个小姑娘。 他怯怯的从兜里掏出一只老旧的手机,然后用了语音转化器,机械的女声同苏觅说道:“我叫宋尧尧,十七岁了。” “没上学吗?”苏觅觉得他可爱极了,翻了瓶牛奶给他,“长个子的。” 机械音又说:“谢谢。” 然后他给苏觅解释:“没上学了,这是我找的第一份工作。” 看起来是个私人问题,苏觅没有问下去,见他喜欢喝牛奶,又给他倒了些不同品种的味道,小伙子被吓坏了,一个劲地跟她道谢。 几天后,苏觅正式出发去拍摄现场,公司勉强给她配了一辆车,和以前她坐的那类高大上保姆车不同,这辆一看就被淘汰了的面包车让苏觅瞠目结舌了好长一段时间。 老车子开起来不平稳,总是习惯性地往前冲,颠的苏觅觉得自己这是在坐碰碰车,肚子也开始难受。车子还会发出咯吱的声音,不知道是哪里的零件年久失修,但让苏觅有一种下一秒车子就会散架的错觉,于是她战战兢兢地提着一颗心脏,好在终于到达目的地。 这是一处大厦,按照流程他们将会在这里汇合,因为是直播类的节目,根据苏觅以前的经验,这时候应该有不少只摄像头架在四面八方等着他们进场,与此同时,会有一段非常隆重的介绍,大概还会配上激昂无比的音乐。 苏觅眯眼想象了一番,等脑海中浮现自己这辆白色小破车晃悠悠地开进摄像机视野时,主持人介绍道,接下来这辆……他大概会在这里卡壳,本来准备的高大上台词没有任何用武之地,然后讪笑道,接下来出场的是苏觅,她的车子实在特立独行。 苏觅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 原主的长相实在太过妖娆,加上今天的化妆师依据苏觅她的长相,化了一个十足魅惑的妆容,人鱼姬口红和配套眼影,微涂了些闪粉,于是看上去有些高冷和不太易接近。 苏觅于是在下车前调整自己脸上的表情,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亲切些,然后下车,和几个先到的嘉宾打招呼。 这一眼,就看得她的身体如坠冰窟,差点连脸上的表情都无法维系住。 苏觅看到了白姗姗。 白姗姗不是圈中人,至少在苏觅对原本剧情的印象中来看,没有她当明星这类的剧情,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牵一发动全身,蝴蝶效应。 毕竟本来应该已经投河自杀的她还好端端活着,剧情大变样也是有可能的,不过总结局应该不会变,苏觅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白姗姗似乎知道她会过来,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率先走上前,想要和苏觅打招呼。 苏觅佛了,也笑着和她说话,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旁边的工作人员提醒他们,表示今天的见面直播已经结束,只是一场预热,明天等上了车前往目的地,直播才算正式开始。 听闻直播结束后,苏觅松了一口气,旁边的白姗姗也变了脸色,虽然还是在笑着,但这笑并不达眼底,问苏觅:“意外吗?” “还行吧。”苏觅其实有些懊恼,她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韩秋哪里会主动给她资源,只不过她被原剧情束缚太深,以为白姗姗不会进入娱乐圈。 “你知道这个节目是谁投资的?”白姗姗又问她,不等苏觅回答,她接下去说,“是江鹤辰,是我的男朋友,他投资这个节目也是为了捧红我。” “你别跟我炫了。”苏觅头疼,“我跟他已经分手了,威胁不到你,你别这样子。” 白姗姗抿着唇没说话,一直看着苏觅。 苏觅转身去找他的助理,宋尧尧给她递上养生的果茶,苏觅刚拧开时,听白姗姗嗤笑了一句:“新男朋友啊,眼光嗯,不行,苏觅啊,你也就这种层次了。” 苏觅惊呆了,她忍不住想骂人:“你眼睛呢,他才十七岁,别侮辱孩子行吗!” 旁边的宋尧尧护主地点头。 白姗姗又嗤了一声,她过了一会儿扬手,朝门口喊道:“鹤辰,这边,我们直播刚结束。” 她说完后跑上前,挽住了江鹤辰的胳膊,朝苏觅示威地笑了笑。 一看到江鹤辰,苏觅的头都大了。 她正要躲远时,见他身后又缓缓走出一人。 一身黑色西装的江鹤深。 他的视线在苏觅身上停留了半秒后,又在一旁的宋尧尧上停了半晌。 那一刻苏觅觉得一种名为命运的东西是非常神奇的,她好像能让你,无时无刻都无法摆脱对方,就算逃到天涯海角。 19.第十九章 说起来苏觅也是真的惨,当时听说要参加这个节目后,她特意上网搜索了一番相关信息,得知十天背包记是一个全新的不知名节目,因此并没有往深处想,换成谁也想不到这其中有江鹤辰的手笔。与此同时,官博为了营造神秘性,并没有放出七个嘉宾的名单,苏觅是怎么的也猜不到白姗姗会出现在嘉宾阵营中。 但有了提示之后一切就顺通了,想来韩秋让她参加这个节目也是别有深意,或许其中就有白姗姗的授意,用绿叶来衬托红花,绿叶是她,这红花是谁也就显而易见。 苏觅瘪嘴,拉着宋尧尧退后了一步,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的场面。 白姗姗极为热情地招呼大家,江鹤辰手中拎了不少的零食与小吃,专程过来探班,他颇为大方地任由白姗姗挽住自己的胳膊,同几位嘉宾大声交谈。 而江鹤深则站在他的身后,不远不近地看着面前喧闹的场面。 在场的几位虽然咖位不高,但依旧是娱乐圈中有些名号的人物,自然是都认识江家的这两尊大佛,健谈的那位面貌虽然不如他身后的江家掌门人,但财富面容都是上佳,奈何已经有了女友,且两人看起来感情极为融洽。 失去了这一个目标后,有个胆大的女明星就将目光移到了江鹤深身上。 她着一件黑色抹胸小短裙,涂了精致的艳丽妆容,一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江鹤深看,眼中情意浓浓,苏觅看见了这边的热闹,觉得有些好笑,心想这位女明星大概不清楚江鹤深的性格才会如此大胆,按照她对江鹤深的了解,这位爷平时喜怒不显形,对女色也是没有丝毫遐想。 总结来说,性。冷淡。 其实江鹤深挺惨的,明明家产万贯又容貌俊俏,怎么的也应该如同江鹤辰一般万花丛中过,可惜作者角色设定的缘故,硬生生地憋出了性。冷淡,都没法体验恋爱的滋味,且无时无刻都得保持着一幅我最牛逼我不笑的面部风格,过得实在没有意思,苏觅都为他感到可惜。 她这时候看到女明星当面勾引江鹤深时,忍不住唇角带了些笑,这时旁边的宋尧尧凑过来打字问她:“苏姐,我们不上去吗,他们都过去了。” “没关系,我跟来的那两个人不熟。”因为怀孕的缘故,苏觅穿了一双平底鞋,她平时个子就挺高,大概有个一米七,但宋尧尧与她平行站立时,竟然比她还要矮些,苏觅看着对方稚嫩的脸,忍不住心生怜惜之情,又同他多说了几句话。 宋尧尧不打字时便一直回以苏觅微笑,他有一对十分好看的酒窝,双眼弯成月牙形状,无端让人觉得好看,不过他面庞确实稚嫩,让人一眼就知道这是一个孩子。 正因为对方是个孩子,江鹤深才觉得心中更加无缘无故有些不舒服,他倒是不知道苏觅连孩子都不愿意放过,看他们之间态势亲昵,明显像是有点不可言说的关系,江鹤深心中烦躁,一看面前不远处对自己含情脉脉的女明星时,心中的怒气便更甚,眼中警告意味浓重,不动声色地看了对方一眼。 他旗下有间娱乐公司,这几月来在开拓新的娱乐项目,正巧江鹤辰快要毕业,本着锻炼自己弟弟的能力,江鹤深于是把整块娱乐产业交由他来开发,放手了这一部分的权限,这才有了这次的十天背包客。 本来他是不用过来的,听江鹤辰说里边有苏觅后,鬼使神差地准备过来看一眼,其实真一眼就够了,江鹤深每天日理万机,哪有那么多时间在片场耗费,不过待他看到宋尧尧后,一时又转变了念头。 还是再留一会儿罢,其实也不差那些时间,既然已经出来了。 宋尧尧给苏觅打字让她看,字体有些小,苏觅于是凑过去看他的手机,他们两人间的互动与旁边的场景格格不入,江鹤辰翻了个白眼,又去和白姗姗说话。 自然是羡煞了旁人,大家也都在娱乐圈混迹多年,见此场景心中有数,明白白姗姗就是他们这趟综艺的主角,和投资商是恋爱关系,之后又看到投资商对着旁边的苏觅翻白眼后,心中顿时又恍然大悟。 大家各怀鬼胎,苏觅又何尝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不过她倒是觉得无所谓,死过一次后把一些东西都看得很开,参加这个节目也不过是因为要攒奶粉钱,她于是也在旁边笑了笑,耸了耸肩。 江鹤深皱眉,他忍不住去叫苏觅:“过来。” 他的声音不响,和周围嘈杂的喧嚣相比,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很轻,但却莫名其妙的别有分量,即便不去看说话人是谁,那道声音也是掷地有声。一时间,原本热闹的房间静的能够听到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 苏觅在大家惊诧的视线下,也跟着众人往自己身后望去,旁边的宋尧尧和她一起转头,最后两人又以相同的幅度回过头,苏觅指着自己问道:“你叫我?” “嗯?”宋尧尧咿咿呀呀地说了一句,他的表现实在奇怪,江鹤深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宋尧尧见人便笑,江鹤深有些不自在地转头,像是受不了他的热情。 “就是你,过来。”江鹤深觉得自己就是单纯看不得苏觅落单,也看不得她受人欺负,笑话,说不定她肚子里的真是他孩子,所以江鹤深告诉自己,他还是应该对苏觅有所关心,不能跟前几天一样不闻不问。 苏觅在江鹤辰见鬼了一样的表情下,艰难地迈开步子,旁边的白姗姗面色也有些不佳 她原先站立在房间的左角,而江鹤辰他们一伙人站在右边,房间不大,相隔了不过四五米远,走几步便能够走到,但就仿佛比苏觅当时走过的红毯还要漫长,她就是觉得挺怪的,明明已经努力将存在感削减至最弱,也不去参与他们之间的活动,为什么江鹤深还能注意到他。 以他的性格,那是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睛,天之骄子,自然是有傲视的资本。 苏觅顶着众人复杂的表情,走到他们面前,江鹤深旋即捉起桌上的一袋小吃,硬塞进苏觅的怀里,小吃很香,即便香气被袋子束缚,还有丝丝沁入心脾,但苏觅只觉得头皮发麻,愣愣地抬头去看江鹤深,像是第一天才遇到他。 怪,太怪了,苏觅甚至差点要去想原主和他是不是曾经有过什么不可告人的钱色交易,才引得对方如此关注自己,然后苏觅在电光火石之间,又去自恋想道,难不成是我有趣的灵魂征服了他? 这个想法让苏觅觉得恶寒,很快将它挥之脑后,江鹤深,那是性。冷淡的代名词,传说中的不近女色,苏觅还没有自恋到那种程度,但江鹤深确实有些奇怪,这点苏觅不会忽视。 与此同时,感到奇怪的还有江鹤辰,他对自己大哥的性格了如指掌,要说之前是因为自己才关注苏觅,那也解释得通,但现在显然不是,毕竟他早已经和苏觅分手多时。 江鹤辰愣愣地看了几眼苏觅,随后转头去看自己的哥哥,几眼后又返回来看苏觅,如今视线交换间,他的神色愈发凝重。 而白姗姗与旁边嘉宾一样,神情各异。 眼见着苏觅没有任何反应,江鹤深又生硬道:“吃,我请你的,” 苏觅:“......” 他用一种命令的语气让苏觅吃了这些小吃,苏觅于是只好说好,拿起来啃了一口,但她很快感觉如芒在背,怎么的都咽不下口,最后趁着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带着宋尧尧先离开了房间。 苏觅在外边瞎逛了一段时间,宋尧尧家中有事,急急忙忙过来向她请假,于是她又变成了孤家寡人,因为正式拍摄是在明天,苏觅准备先回家时,想起自己把手包落在了房间,于是急急忙忙过去取,中途路过一间吸烟室。 吸烟室隔音,但依旧有些声音从其中逃逸出来,是江家两兄弟在当中谈话,苏觅本来不想听,但她步子稍一停滞,在其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好像是江鹤辰在问江鹤深,为什么对自己如此关心,苏觅也觉得奇怪,于是悄悄听了一会,实在听不出什么实质的东西,于是她正准备先走时,又听江鹤深道:“是我最近管你管得松了?” 魔鬼的语气啊,苏觅也有些被吓到了,又觉得这样教训弟弟的江鹤深别有些其余的魅力。 江鹤辰没说话,大概是把头埋在了胸前。 江鹤深又道:“我本来不打算说的,你过几天跟我去医院,把病治了。” “什么病,我没病!” 然后苏觅听到江鹤深用那种非常缓慢和无奈的声音说:“上次苏觅跟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听到了,有病我们就去治,你也别怕。” 然后是打火机的声音,不知道是谁在里面沧桑地吸烟。 苏觅:“......” 还有什么病,那个七秒啊! 苏觅快疯了,江鹤深你个神经病,江鹤辰会把她弄死的,一定会把她弄死的。 20.第二十章(入v公告) 苏觅听得快要疯了,她很想跑进去阻止江鹤深的胡言乱语,但一方面她又不敢贸然冲进去,于是继续战战兢兢地躲在外面。 之后他听到江鹤辰的拔地怒吼:“操.你妹的。” 苏觅以为他在骂自己的大哥,心道这人在关键时候还有些大胆,然后她听到江鹤辰接着骂:“操.你妹的操.你妹的,苏觅你死定了。” 江鹤辰在屋内来回走动,动作之大令人咋舌,踢倒了不少的桌凳,每一声都像是在给苏觅敲一下送终钟,苏觅觉得自己都快走到棺材边了,这时江鹤深突然变得靠谱,叫他老弟别骂了。 “我,七秒。”江鹤辰笑得有些疯狂,“哥你相信吗,我七秒,你信吗?” 江鹤深起初没说话,然后才说:“是我误会了。” 苏觅听得有些仔细,想要往后退时不小心踩到了脚边的垃圾桶,惊慌间她小声叫了一句,随后听见里面的骂声戛然而止,然后是一句咬牙切齿的,不落于地动山摇的怒吼:“苏觅!” 苏觅落荒而逃,她跑了几步往后看时,见到江鹤辰试图冲出来捉他,但江鹤深好像站在了她这一边,拉住了暴怒的江鹤辰。 这事关乎到男人的声誉,苏觅觉得江鹤辰是真的生气了,尤其在他冲出来的那一刻,眼中的狠戾差点将她的魂魄吓去了一半,苏觅捂着肚子快步往房间疾走,拿起落下的包包就准备离开。 能躲一天是一天,明天就入队直播了,到时候江鹤辰就算想要找她麻烦也得看看场合,苏觅只好这么安慰自己,她其实心中慌乱,觉得这是隐约惹上了大麻烦,但当时确实说了解气,还觉得挺爽,应该不算亏。 晚上七八点的时候,苏觅正在敷面膜,忽然听见外面响起一道敲门声。 这声音不疾不徐,力道适中,然后有人说:“我们楼下漏水了,你这边是不是开了水没有关?” 挺有礼貌的租户,苏觅回道等一下,便过去开门,门刚开了一道缝隙,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席卷了她的全身,只是电光火石的一个瞬间,苏觅完全呆滞,等她回过神来时,房门已经被人用力甩上,眼见那人的面庞逐渐清晰。 苏觅只好告诉自己必须镇定,于是试图用一种平稳的语调和对方谈判,但开口时的声线已经泄露了她心中的慌乱:“江鹤辰,你找我有事吗?” “七秒,你还记得吗?”江鹤辰笑嘻嘻地问她,“特意过来找你切磋切磋的,我很期待。” 苏觅假笑:“不必了吧,这都大半夜了,多不合适。” 江鹤辰环视了一圈房间,视线最后又回到苏觅的脸上,他抬手,就在苏觅以为他这是要揍自己一顿时,见江鹤辰慢慢帮她摘掉了面膜,又说:“可是我想来看看你,苏觅,你让我很意外,连我哥都知道了,你是怎么在我哥面前混到眼熟的,我哥他明明--” 江鹤辰没有继续说出那个形容词,苏觅帮他补充:“眼睛长在脑袋上是吗?” “你会被我打死的。”江鹤辰睨了他一眼,质问苏觅,“你跟我哥是什么关系,他很关心你。。” “没有关系。”苏觅老实说。 “最好没有关系,不然你真的会死的,苏觅,你千万不要骗我,我这次是相信你了。”江鹤辰咬牙切齿,然后又说,“今天的事情我很生气,这里堵得慌,想揍你一顿。” 他虽然嘴上说着要揍人,但一直没有动作,苏觅觉得今天的江鹤辰有些莫名其妙的奇怪,他以往总是来也如风去也如风,简言之叫来势汹汹,但他此时显然有些疲惫,甚至连眼底都有些倦意。 男主不是已经人生圆满了吗?苏觅想不明白,但他此时的疲惫却也不作假。 霸道二少的独宠小甜妻书如其名,是一本真真切切的小宠文,除了中间白姗姗和江鹤辰吵架的桥段外,其余都是撩撩撩和买买买的情节,虽然没有什么逻辑,但胜在剧情甜腻,抓住了读者们的爽点,当时也是一本大火文,苏觅那时候看得开心又轻松,因此她才会觉得奇怪。 难不成是吵架的情节提前了? 苏觅试探地问江鹤辰:“你跟白姗姗吵架了?” “没有。”江鹤辰奄奄地看了她一眼,回道,“挺好的。” 之后室内一片沉默,苏觅找不到话题聊天,又生怕江鹤辰真动手打她,于是警惕地一直留意他的动作,这位不速之客既不想走,也不想说话,但也没同他说的那样打自己一顿,苏觅有些想不到他来这里的用意。 “我其实不喜欢白姗姗。”江鹤辰突然跟她说,他的眼睛里像是有一团十分炽热的火焰,烤得苏觅想要退却,“当时心情不好,就跟她有过一段,但是只是上了床,没有别的关系。” “你不是她的男朋友吗?”苏觅忍不住问他,她问完后才有些后悔,生怕碰到江鹤辰的雷点,好在对方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没有生气。 “因为我想气你,她想利用我,只是这样而已。”江鹤辰今天铁了心地要把话说清楚,“你还不明白吗。” 苏觅:“!” 她的脸憋成了酱红色,根本不敢说话,脑海一片混沌,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字。 操!操!操! 这些字组成了一份滚动条,在她面前反反复复地飘过,苏觅又觉得头顶天雷滚滚。 她以为江鹤辰是因为厌恶才辱骂她,致力于在任何时候找她麻烦,苏觅觉得自己可以接受,毕竟是她有错在先,但对于对方突如其来的示爱,她却是觉得天崩地裂。 这根本就不科学,她不是女主。 江鹤辰索性放开了话匣子,他来的时候喝了些薄酒壮胆,苏觅这时也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江鹤辰继续说:“我本来以为能过去的,骂你是因为不要让我再喜欢你了,但是我好像不行,我还是喜欢你,或者说,我更加爱你了。” 得了,苏觅心想,更加爱她了,所以她的灵魂真的十分有趣吗? “我要怎么办呢?”江鹤辰问她,“虽然你是个骗子,给我下药还骂我只有七秒,但我还是不舍得揍你一顿,你说我要怎么办?” 江鹤辰最后突然恳求道:“我们复合吧。” “孩子怎么办?”苏觅问他。 江鹤辰沉默不语,他想在这个问题上逃避,苏觅甚至觉得他可能会说你去打掉吧这种话。 复合是不可能的,先不说苏觅对他根本没有感觉,再者江鹤辰在苏觅眼中也不是个良配,暴躁易怒,留恋花丛,还跟其余女人有着说不清又道不明的关系,苏觅根本不愿把自己往火坑中推。 这场对话最后不欢而散,江鹤辰离开之前想要抽烟,于是挡住苏觅关门的动作,站在门外抽了一根,他全程一直认真看着苏觅,苏觅躲进卫生间后,再出来时见他已经离开。 她叹了口气,还是想不明白,甚至觉得自己像是突然做了一个这样诡异的梦,其实一切都不是真的,江鹤辰根本不喜欢她。 第二天,正式开始直播。 苏觅在开播前收到了江鹤辰的短信,简短四个字,路上小心,她没有回复,看完后就删除了短信,白姗姗姗姗来迟,她带了一副墨镜,穿着一双十公分的高跟鞋,由于苏觅只能穿平底鞋,看着就比她矮上不少,气势上无端输了一些。 白姗姗在角落里找到苏觅,当着她的面摘掉墨镜,墨镜下是一双通红的眼,眼皮肿胀得厉害,失去了原本的美感,苏觅随后听到白姗姗恶狠狠的嗓音:“你满意了吗,江鹤辰要跟我分手。” “你分手了关我什么事。”苏觅被她这样指着鼻子骂,加之昨晚一夜没睡,怒气也汹涌而来,呛嘴,“你们不是从来没有在一起过,说什么分手。” “都怪你。”白姗姗恶狠狠地看着她,唇角突然渗了些惨淡的笑,“你怀孕了苏觅,是个小野种,你想在娱乐圈混吗,我偏要毁了你。” “哦?”苏觅挑眉看着她,“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她疯起来也是个破罐子破摔的性子,谁比谁优秀。 21.第二十一章 白姗姗跟苏觅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不去做演员是真的屈才了,在这种剑拔弩张互不相让的时候,又突然想去和苏觅回忆过去:“你知道的,我没有抢你男朋友, 我跟鹤辰是自由恋爱, 但是昨天他说,他还是喜欢你, 所以要跟我分手,对,你说的对,我们确实没有正式在一起, 但是我不甘心。” 白姗姗的这句话犯了十分明显的逻辑错误, 她把江鹤辰要跟她断绝关系的原因归结在苏觅的身上, 认定对方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但显然不是如此。这种恋爱失败的女性总是喜欢在其余女人的身上寻找原因,自欺欺人, 却从来不敢去怪真正有错的男人。 苏觅差点听笑了, 看着她要死不活的模样也没有任何同情, 她问:“然后呢?” “你还喜欢他吗?”白姗姗问。 苏觅这时候悄悄去开自己手机的录音按钮,做完这一切后她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白姗姗也笑:“你必须要告诉我,否则。”说到这里的时候白姗姗明显停顿了片刻,她觉得自己这是抓住了苏觅的软肋, 狂喜扭曲了她的面部神经, 于是让她看起来有些狰狞:“我就把你怀了小野种的事情告诉媒体, 你的演艺生涯,你的事业,你怕吗?” 苏觅没说话。 白姗姗再次戴上墨镜,居高临下地嗤了她一眼,走之前给苏觅下了一道最后通牒:“离开江鹤辰,不然别怪我不够意思,苏觅,你知道的,我不想跟你闹。” “你他娘的有病吧!”苏觅关掉手机的录音功能,拉住白姗姗不让她走,给她说,“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门夹扁了,一大早的吞了窜天炮吗,大姐,我很无辜你知道吗,是江鹤辰非要来找我,我拒绝他了,你听不懂这两个字吗,拒绝。” 白姗姗去推她:“你给我放开!” 苏觅见状急忙往旁边躲,于是和她起了争执,推搡间白姗姗不小心崴到了脚,整个人朝后倒去,腰部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一旁的阻碍物,与此同时,架子上成片的东西砸在了她的身上。 白姗姗开始尖叫,场面一时十分混乱。 她被扶起来时整个人面色发青,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的,一双眼死死地盯着苏觅看,旁边围满了嘘寒问暖的人,大家可没忘了昨天江鹤辰来探班时的盛状,白姗姗是上面那位的恋人,这次的节目也是专门为了捧她,须要努力巴结着才好。 于是他们都转头去看苏觅,脸上挂着明显看热闹的笑容,先有一人高声说:“苏觅,你先跟姗姗道个歉,这事就完了,直播也快开始了,再闹下去多不好。” 等他话音刚落,大家纷纷附和,叽呱的嗓音吵得苏觅有些头疼,她一个人站在人群最外围时,突然想起自己还未穿到这个世界之前,哪里需要受这样的委屈,这种强烈的对比和孤立无援的情绪让她一时难以适从,咬唇,半晌后说:“这件事情麻烦大家了,但我觉得主要错不在我,所以大家也别逼我再道歉。” 有一个女嘉宾去问白姗姗:“姗姗,你觉得现在--” 白姗姗平复了心情,之后再说:“苏觅不愿意道歉也就算了,直播重要,不是特别疼,大家先散了吧,谢谢关心。” 此时此刻,至少在苏觅的眼里,白姗姗的小白花属性已经暴露无疑,先前她是为了争取爱情,如今她是为了争那心中的一口气,性质已经截然不同,苏觅觉得自己以后也无需再对她客气。 人群终于再次散开来,距离直播开始还有一个小时,总导演跟大家说了些注意事项,便让各个艺人开始自行做准备。 宋尧尧家中出了事,今天不能及时赶过来,于是悄悄找苏觅请了假,没让韩秋知道,说是明后天会早点过来。苏觅于是一个人无聊坐着,旁边白姗姗宛若众星捧月,嘘寒问暖者不下十人,和她形成明显对比,苏觅倒也无所谓,不过总是在他们当中隐约听见自己的名字,心中便开始难受。 索性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来。 演艺事业是否被毁她倒是不怎么关心,无非就是不能演戏,不能登顶高峰,那些滋味苏觅已经悉数尝过,即便之后的人生大红大紫,也对她提不起什么诱惑。 但是人得争一口气,苏觅觉得自己也应该争气,不能真被白姗姗牵着鼻子走,她思来想去后,想到刚才自己手机中的录音,于是去给江鹤辰打电话。 苏觅拨下号码的那一刻,心中对江鹤辰是恨得咬牙,本来就应该是形同陌路人,以后她走她的独木桥,江鹤辰走他的康庄大道,彼此之间互不相欠,但最后总非要硬塞进来些东西,反而还给她引来一堆的麻烦事。 这样的男人实在不合格。 没人接电话。 苏觅不死心地又拨了几遍,依旧没人接,于是她去微信上找江鹤辰,显示自己已经被对方拉黑。 所以这人是真的还喜欢自己吗,苏觅看着拉黑的提示,一时陷入了迷茫之中,难不成是诓她的,她这根本就是无妄之灾了。 距离直播还有二十五分钟,苏觅觉得按照此时的情况,白姗姗在直播环节中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可能性很大,她咬咬牙,手指在号码列表滑动了片刻,最后选择给江鹤深打了一个电话。 只要一涉及到江鹤深,苏觅就明显有些紧张,握着手机的力道紧了紧,吞咽了几口口水,她听着话筒边有节奏的滴答声,走到一个更加隐蔽的地方。 江鹤深很快接了电话:“苏觅?” “哎对是我。”苏觅问他,“江总你能联系到江鹤辰吗,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跟他说。” “什么事?”江鹤深停下手边的工作,他慢慢站起来走到窗边,这是市中心的一处标志性建筑物,锦市最高大楼,是江鹤深他父亲还在时,斥巨资打造而成,顶楼是他的办公室,镶嵌巨大的落地窗户,几乎能够将全市的风景揽入眼帘,尤其是在夜间时,城市的风光美不胜收。 江鹤深见苏觅不说话,自己也停顿了片刻,他很少有跟女孩子打过交道,生意场上有过交集的女人也大多都是女强人,江鹤深琢磨着苏觅应该属于柔软小女人的类型,于是生硬地放缓了声音道:“跟我说也可以。” 眼见着江家这位大哥发话,苏觅于是把白姗姗的事情悉数跟他一说,她的本意不是告状,而是想要让江鹤辰管管他的女人或者前女人,他们什么关系苏觅不想知道,但千万不要因为他们之间的私人恩怨而波及到她。 江鹤深突然笑了一声,听完后问苏觅:“她说小野种?” 苏觅刚说了一声嗯,又听江鹤深道:“我知道了,我会帮你解决。” 江鹤深说话磕磕绊绊的,最后还安慰苏觅:“你不要担心,没事的。” 这通电话打得毫无障碍,对方应的也快,等通话结束之后苏觅还一头雾水,她感觉江鹤深有些过分着急了,可能是因为他的弟弟,应该是这样,但他好像又是因为一句小野种而开始动怒。 直播快开始的时候,来了一大帮的工作人员,苏觅还看到了制片人和总导演,他们单独带走了白姗姗,说是有话想同她说,到直播正式开始后,也不见对方回来。 苏觅心想这也太狠了,昨天试直播已经发出,今天直接少了一个人,保不定会引出什么样的话题。即便这节目目前知名度不高,但碍不住江家财大气粗,到时候一定会砸不少资金用来网络推广。 她隐约觉得这其中有江鹤深的手笔,手段太雷厉风行,和他本人的性格有些相似,苏觅收拾好心情,分别和几位嘉宾上了前来接应的大巴。 大家情绪调整得快,面对摄像机时又是一副无事发生的表情,苏觅手中拿着真人秀剧本,她来之前认真看过里面的台词,笼笼统统地有一些,主要用来表现自己的无知,比如大家都在展示自己的博学时,她要像是傻子一样地说,姐姐们你们好厉害,我都不懂。 哥哥们你们好博学,我也不懂,能不能教教我。 大叔你真的好厉害,天哪,苏苏好开心。 没错,苏苏,她需要用叠音这样来自称。 如此种种,苏觅平时最不喜欢这类性格,也听不得这样撒娇的语气,想到自己等会儿要这样表现后,起初还没觉得如何,等真要上场时,她就觉得隔夜饭都要出来了。 有点小小的后悔,但也只能努力上了。 苏苏不懂,苏苏什么都不知道,苏苏好高兴,哥哥姐姐们你们好厉害。 苏觅开始在心中背诵台词,因为紧张而有些严肃,车子很快到达第一站,是一栋古时的高楼,此时不是黄金旅游时期,因此并不拥挤。 节目组一共挑选了十个景点,这些景点都具有一定的历史内涵和文化底蕴,能够让观众们在观看娱乐节目的同时,了解祖国的大好河山,培养对国家的归属感,立意确实积极向上,也具有一定的科普意义,以苏觅的敏感度来说,只要宣传得当,这个节目一定能够大爆。 这是作者虚构的一个世界,因此在地名上和苏觅以往的认知有些不同,好在导演给他们的资料上有详细的介绍,苏觅像以前上节目一样背的烂熟于心,背完之后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亏了,傻白甜人设的她,根本用不上这种东西。 上午直播结束后,苏觅在酒店休息,中午韩秋给她打电话,让她登号发一条微博,并说随后会把文本发到她的手机,只要照着发送就行。 苏觅登上微博去看这次直播的反馈,她本来是不愿意看的,这才在酒店耗了好长一段时间,但一方面又有些好奇网上的情况,翻了一圈发现和她猜想的差不多。 谩骂多于赞美,按照时间来看,起先只有寥寥几条,但后来资本注入之后买了热搜,相关报道也就多了起来,其实有一条关键词就有她,苏觅发现自己涨了不少粉丝,但也收到了不少私信的谩骂,用词之恶劣让她始料未及。 她是第一次登上原主的微博,没有几条,最新那条停留在二十多天前,恰巧是她穿来的日子,粉丝也没有多少,只有几十万个,评论点赞更是寥寥无几,大约多半是僵尸粉。苏觅有些意外,还以为原主好歹还会给自己买些粉丝,不过人都去了,没处问,苏觅叹了口气。 她到底还是愿意替原主好好活着的,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感激原主,毕竟自己霸占了对方的身体,无论她的行为被小说形容得有多恶劣,对苏觅而言也是一个再生父母。 苏觅把韩秋传给自己的文本发上微博,告知粉丝自己的动态,虽然她根本没有什么粉丝,但面子还是要维系住,然后是一则公告,说自己文化素质确实不高,但始终在努力学习,不断进步,希望大家不要再责备她了。 当天,不知道是谁给她买了热搜,苏觅的相关关键词挂在了热搜前几名,评论达到了几千条,苏觅回复了几条正面评价,之后便退出微博,她的心态很佛性,网上虽然吵得沸沸扬扬,但好像都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晚上的直播结束后,苏觅闲来无事,于是一个人准备出去转转,反正她目前知名度也不高,相当于半个素人,又是在灯光昏暗的景区,被游客发现的几率不大,不过苏觅还是准备了口罩帽子等相关伪装工具,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这处地方叫做三光塔,是国家一级旅游景点,也是一处颇为古老的名胜古迹,它还有一个极其浪漫的传说,传言这里曾经关押着一只大妖,一日夜半,一位少女路过景区时,机缘巧合下放出了这只妖怪,大妖对她一见钟情,但又怕吓坏这位少女,于是一直默默跟在她的身后,深情地凝着她的背影,并不言语。 大妖最后还是被赶来的道士合力封进了三光塔,并且受到了无法治愈的重创,奄奄一息,封印那日少女闲来无事也去围观,看着高耸入云的塔顶,心中忽然涌入一种非常莫名其妙的情绪,是难受。 总之是一个极其悲伤的单恋故事,还是一个悲剧。 以前这个故事在当地流传甚广,但近几年来已经很少有人提及,随着科学的发展和时代的进步,无神论思想逐渐深入人心,什么妖魔鬼怪,那不过是世人的臆想,人死后皆化成黄土,这是现今普遍的观点。 死过一回的苏觅倒是觉得,鬼怪或许真的存在,不然她这样的情况又应该如何解释,不过在这种观点上争论并没有什么意义,她安心于当她的游客。三光塔附近有一条远近闻名的小吃街,据说都是由当年的宫廷秘方制作而成,听得苏觅馋到不行,拿出手机导到了位置,便晃悠悠地往前方散步。 不远处是一道熟悉的身影,对方看到了苏觅,但苏觅并没有望见她。 江总日理万机,自从临危受命接手了家族企业之后,几年来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休息时间,连假期也是寥寥无几,国内一本有名的财经杂志每年都会给他出一期特刊,反复出现的词汇叫做,劳模。 可以说,江鹤深会休息,母猪都会上树。 偌大一个家业都压在他的肩膀上,江鹤辰是扶不起的阿斗,平时小打小闹还好些,真让他独立管理公司,即便是很小的一个子公司,也会开始力不从心。江鹤深发愁不是没有道理,不过他自身能力才智都属上品,这几年来,硬生生地将公司的市值扩充了一倍有余。 他这几天于是有些膨胀,突然不想工作,他是这么为自己找借口的,但其实想给自己放假的想法是因为谁而突然出现的,江鹤深并不愿意说。 总之他鬼使神差地,出现在了苏觅直播的地方,扔下了一堆待查阅的邮箱、文件和几个极为重要的视频会议,一下飞机便赶赴苏觅他们落脚的酒店。 所谓近乡情更怯,江鹤深突然又不敢过分靠近,情绪挣扎间,见苏觅已经走出去好远,他便也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距离不远不近。 苏觅停,他便也停,苏觅走,他便也跟着迈开步子,旁边跟着他的助理露出一脸不敢置信的神情,心道前面那位不就是苏觅。 他是认识苏觅的,毕竟江鹤深之前让她查过一些苏觅的资料,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只是调查出来后发现品行不佳,空有一副摄人心魂的面容,但常年混迹夜店和ktv,拥有不同的金主,骗的那些男人团团转,心甘情愿地在娱乐圈中为她大把砸资源。 当然,家境也不好,家中父母早逝,哥哥好赌,常年问她讨要钱财,不过苏觅依旧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坏女孩,这种人,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嫁进江家,即便可能真的怀了江总的孩子。 秘书陷入一种十分迷茫的境地,他悄悄去看一旁的老板,见他仔细凝着不远处的那个女孩,神情有些紧张,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种情绪,秘书咋舌,觉得这事有些乱了。 明明很早之前江鹤深一提起苏觅,总是无法露出好脸色,嫌弃意味居多。 可能是秘书的视线太过赤裸,江鹤深微微皱眉,问道:“干什么?” “没,江总,没事。”秘书迅速把头低下。 江鹤深自然也能猜出下属在乱想些什么东西,他觉得自己关心苏觅不过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人不会对自己的孩子上心。 江鹤深于是先让他回酒店收拾行李,自己独自在外面呆上一阵,他吩咐完后抬头,发现苏觅走得很快,生怕跟丢了,又急忙跟上前。 玩得开心的苏觅觉得一种名为第六感的东西在她脑海中作祟,她总觉得身后跟着一个人,不远不近地看着她,这个想法让她不禁回忆起经常出现的那些社会新闻,于是自己把自己吓出了一背的冷汗。 22.第二十二章 那种如芒在刺的感觉依旧伴随在苏觅身后, 苏觅有时觉得自己的第六感挺准,正因为如此,她甚至收敛了玩乐的心思,沿路随便买了些小吃, 便急忙折返回去。 这条小吃街纵横交错, 都是错综复杂的路线,苏觅不太识路, 她只能顺着地图的指示往回走,系统自动给她选择了一条较近的道路,苏觅起先没有察觉,之后发现自己来到了三光塔的背面小路。 三光塔附近有一条环形小路, 左右加前面为三条大道, 来往人群拥挤, 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背面却截然不同,和之前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这里更像是一条小巷, 但毫无人烟气息, 唯有路灯孤零零地亮了一丛光线。 越是朝里走去,巷子便愈是幽深,到最后前方仿佛盘踞着一只张牙舞爪的怪物,夜风呼呼蹿进这条奇怪的巷子, 路灯也更加昏暗, 理智告诉苏觅不要继续往前走, 但她又想自己已经走过了半程,再退出去就是在浪费时间,于是只能咬咬牙。 江鹤深见苏觅走进小巷,于是也跟着进去,他身着一套黑色西装,和夜色完美契合,走起路来几乎没有什么声响,偶尔不经意间踢到些碎石,脚底便会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窸窸窣窣的,不仔细便听不到。 苏觅处于一个极度敏感的环境中,耳力敏锐,她很快察觉到江鹤深的存在,那一刻她感觉心脏停了有半秒,手心分泌出细密的汗液,大脑一片空白,呼吸急促。 苏觅假意走了几步,随后迅速狂奔起来,她肚子里虽然还带着孩子,但此时保命显然更加重要。 江鹤深见状急忙想要喊住她:“是我。” 先不说苏觅其实只和江鹤深见过几面,严格意义上也算是个陌生人,再者在这种慌乱的情况下,谁还有心思去听对方的声音。江鹤深那句是我,听在苏觅耳里就是分外嘈杂的声响,仿若是来催命。 江鹤深眼见着无法叫停苏觅,只好自己追上去,他腿长速度又快,就在即将碰到对方时,见苏觅不知道从哪里捡起一块石子,迅速往他脸上砸来。 江鹤深始料未及,于是被这颗尖锐的碎石砸破了额头,带来一瞬间的刺疼感,随后他便感觉左眼糊了一片血,面前的世界开始模糊不清,他低头,捂住额头冒血的伤口。 “你别乱来,人在做天在看。”苏觅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完全混乱,只是喃喃得警告道,“我已经死过一回了我不怕你,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谁怕谁。” “你已经死过一回了?”江鹤深问她。 “对!”苏觅在说完这句后哎了一声,觉得有些不对劲,睁眼仔细去看面前的男人,她已经听到这是江鹤深的声音,再认真瞧着,也能从黑暗中分辨出那个高大的轮廓,一只手捂着额头,维持着这样的姿态。 “江总啊。”苏觅尴尬地笑,“你怎么在我后面。” “看到你,顺便过来了。”江鹤深问她,“有纸巾吗?” “有有有。”苏觅忙低头给他找,她快被自己急死了,包中东西多,她翻得满头大汗,还要跟江鹤深说,“你别急啊,我再找找。” 江鹤深说嗯,苏觅找到后把东西递给他,江鹤深抽了一张开始擦拭伤口,苏觅给他打开手机灯光,看到他额前带了抹触目惊心的红色。 他肤色偏白,但又不是那种病态的颜色,只能说是白皙透嫩,此时灯光照得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于是衬托得他额前那一抹红愈发明显,江鹤深草草给自己擦了一把,就去抬头看苏觅。 并不说话,只这么一直仔细地看着,一张好看的脸上神情紧绷,眼中反射着手机灯光的光亮,让他整个人像是暗夜中悄悄蛰伏的狼......狗,苏觅是这样作比喻的,她苦中作乐,还能给自己讲一两句笑话。 但时间长了她就开始腿软,到最后差点就要给江鹤深跪下去,就在双腿膝盖要和地面来一个亲密接吻时,江鹤深及时出手拉住了她。 “对不起啊。”苏觅最后给他道歉。 江鹤深说:“陪我去趟医院。” “好。”苏觅应得很乖,陪他过去。 事实证明江鹤深其实是个挺娇贵的男人,额上不过只有一块半厘米小的伤疤,按了纸巾很快就止住了血,不过他还是选择去医院包扎,医生给他贴了块白纱布,嘱咐他不要碰水。 苏觅在旁边给他记录注意事项,连连说好,出医院后江鹤深在前面走了一段路程,之后又跟苏觅说:“陪我去吃饭。” 又是那种非常命令式的语气,江鹤深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干巴巴的,没有什么感情,苏觅居然觉得他可能有些紧张,但她很快将这种荒谬的想法抛之脑后,又说:“好。” 江鹤深习惯性地皱眉,但因为额上有了伤口,皱紧时牵扯到了附近的皮肤,所以一时有些刺痛,他纠结了一番,神情有些茫然,最后放弃这个习惯,展眉后跟苏觅说:“你不用怕我。” “没有怕你。”苏觅怂了,也不敢看着他的眼睛,顾自在那边倔强地解释,“真没有怕。” 江鹤深笑:“行吧。” 并排走路的时候,他突然又想起小巷里苏觅的那些话,好奇又不解,问她:“为什么说死过一遍了。” 苏觅心中咯噔一声,心想大意,撒谎道:“壮胆用的。” 听着不像是非常合理的借口,江鹤深能够看到她脸上一晃而过的窘迫,但他没有继续追问,带苏觅随便找了一家昂贵的饭馆,两人桌,靠窗坐着。 苏觅其实有些尴尬,不知道江鹤深找她或者跟着她的原因,独处时觉得时间都是停滞的,她拼命想去找些话题聊天,但看江鹤深又是兴趣缺缺,他们的层次似乎不在一个平面上,苏觅在认识到自己的无知后,实在不愿意再去开口。 等菜的时候,江鹤深开口问她:“你觉得鹤辰怎么样?” 怎么又说到这人身上去了,苏觅头疼:“还行吧。” “你喜欢他吗?”江鹤深慢慢给她倒了一杯茶,推到苏觅的面前,他换了个说法,“或者说,我想问的是,你当初是因为什么动机和我弟弟在一起的。” 他说起我弟弟这三个字的时候苏觅就觉得江鹤深有些隐隐的弟控,于是她想要把握住尺度,就说:“当时是因为爱啊,你弟弟多可爱多帅气,肯定是比较喜欢的。” 鬼知道她在说些什么,苏觅听到自己慢慢道:“现在还是挺欣赏他的。”然后是一阵没有意义的尬笑,她又说,“但是我们已经分手了,不过他人还是不错的。” 苏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面前的江鹤深慢慢变了脸色,挺可怕的,她去挠头发,仔细回想了一遍,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23.第二十章 苏觅想问江鹤深这是怎么了, 不过他说自己没事,他的没事看上去其实真像是有事,不过都是故意装出来的作态,苏觅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大抵是跟自己那些夸赞有关, 于是她乖乖闭嘴,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入。 这是一处酒店的空中餐厅, 巨大的落地窗户,墙壁几乎是用整片玻璃堆砌而成,浑然天成,自有一番美感在其中, 餐厅呈现环形格局, 中间放着一只巨大的黑色亮闪玻璃球, 歌手坐于其中为顾客表演, 除却这些歌声外,周遭有些安静, 只能依稀听见顾客小声的交谈和刀具碰撞的声音。 等菜上齐后, 两人各坐两端, 闷头顾自吃着,苏觅发现自己和江鹤深当真没有什么其他的共同语言,他们的话题好像永远在江鹤辰的身上停滞不动,江鹤深这个弟控的所有情绪, 也都和他亲爱的弟弟有关。 那人也是运气好, 遇上了这么一个护短的哥哥。 苏觅边吃边想时, 见江鹤深放在桌子旁边的手机亮了起来,是有人来电,她抬头不小心瞥到了上面的屏幕,是江鹤辰。 这一眼看得苏觅如临大敌,即便不能当面看到,也急忙端正了姿态好生坐好,闭嘴,不敢说话也不敢吃饭,只静静地等着江鹤深接电话。 江鹤深抬头睨了他一眼,摁灭手机。 江鹤辰的电话又锲而不舍地打进来,大概有个七八只,苏觅也没仔细数,后来江鹤深的手机屏幕上便疯狂弹出对方的微信消息,一连数条,苏觅能够清楚看到江鹤深的脸色越来越黑,握着餐具手微微缩紧,到最后他鼓了股腮帮子,忍无可忍地给他弟弟回拨了电话。 音乐轻柔,江鹤深的声音又过分响亮,苏觅能够清楚感受到那头焦灼的语气:“哥,白姗姗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江鹤深抬头去看苏觅,后者坐直了身体,双腿搭在膝盖上,神情紧绷,双眼视线飘忽,一直盯着落地窗外的景致看,像是在发呆,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我没有偷听的气息。 鬼才相信她没有偷听,江鹤深觉得这样的苏觅实在有些让人移不开眼睛,他片刻后又反思自己这样的想法,将视线从她身上收回来,跟江鹤辰解释了前因后果。 “我昨天喝醉了。”江鹤辰语气懊恼,“所以没接到她的电话,白姗姗那边我会处理的,谢谢大哥。” 江鹤辰斟酌着语言,去跟江鹤深剖析自己的心情:“大哥你别挂,我有件事情想不明白。” “你说。”许是那么坐着有些累了,江鹤深将碗盘推至旁边,胳膊肘撑着桌面,半俯下身,视线不经意间扫过苏觅,然后停滞不动,一面去和江鹤辰继续说话。 江鹤辰说:“我昨天去酒吧喝酒了,我就是觉得难受,因为苏觅,大哥,你说我是不是还喜欢她啊,我根本不喜欢白姗姗,我好像真的还喜欢苏觅。” 江鹤辰一连说了很多遍我真的还喜欢苏觅,好像可以根据这样反反复复的强调来表达自己的情感,苏觅简直服了这位爷,她只喜欢祸水不要移到她的身上,于是无辜地和江鹤深投过来的视线对视。 江鹤深没说话,他可能是在思考什么,但他最终打破了江鹤辰喋喋不休的唠叨,跟他说:“我现在跟苏觅在餐厅吃饭,她就在我的旁边。” 那一瞬间,苏觅仿佛听到了江鹤辰暴怒的声音,歇斯底里的叫喊,然后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不明白江鹤深为什么要这么说话,但她唯一知道的是,她可能又要完了。 明明不关她的事,苏觅真的觉得自己实在太倒霉,她只是想要单纯出来逛个街,仅此而已。 24.第二十四章 江鹤深静静地等着江鹤辰咆哮完毕, 然后冲苏觅挑眉,想要将手机递给她。 这只手葱白细长,因为有些白,于是衬得江鹤深手背的青筋有些明显, 苏觅盯了片刻,不敢去接。 那是一只黑色镜面手机, 金属外壳反射着头顶璀璨水晶灯的光,能够依稀照出面前人的脸庞,苏觅眯了眯眼,低头看它的时候, 清楚看到江鹤深盯着自己没有移动。 电话那头的江鹤辰刚才说累了, 偃旗息鼓后又卷土重来,他其实不敢真的骂他大哥, 于是想把气都撒在苏觅身上。其实苏觅觉得很奇怪, 这人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 但骂人的毛病还是不改, 词汇量丰富,能变着花样把人骂出一朵花来,每回见面自己都被他骂的狗血淋头。 所以她要是喜欢他,那才是真的有病,真的贱。 江鹤辰说了一句草之后, 语调低沉, 声音听着如千斤重:“苏觅, 你给我接电话。” 苏觅给江鹤深摇头, 又给他使劲挥手,想让他放过自己,她都不知道江鹤深是什么意图,平时看着挺能干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儿就非要主动将场面弄到这幅地步,大家都尴尬,也影响他们兄弟间的感情。 江鹤深又重新坐回他的位置,他显然还不愿挂断电话,只说:“苏觅有事出去了,过会回来。” 见他的视线总不经意地越过自己,苏觅弯腰,悄悄拿手挡住脸,只希望这位大佬能够快点放过她,然后下一秒她听见江鹤深说:“你具体跟我说呗。” 他是用那种非常随意的语气开始和江鹤辰聊天,甚至难得用了语气词,又补充:“为什么会很喜欢苏觅,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是否会介意她的过去,她肚子里的孩子打算怎么办?” 江鹤辰问:“她出去了吗?” 江鹤深扫过苏觅紧绷的脸色,面不红心不跳地骗他:“出去了。” 他丝毫没有骗了自己弟弟的那种愧疚感,甚至催促道:“快点。” 江鹤辰说好,沉默了一会先给他道歉,说是自己误会了他们两人的关系,还以为江鹤深这是...... 这是之后的内容人尽皆知大家都懂,江鹤辰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他继续诉说自己对苏觅的感情,事关原主和她的事,苏觅也难得仔细了起来,竖耳认真听着。 江鹤辰说:“确实是我的问题,我想想以大哥你的眼光,也是看不上苏觅那个撒谎精的,其实我本来也看不上,分手的时候不难受,当时想揍她一顿也是真的。”江鹤辰在这里停顿了片刻,再开口时嗓音便低了下去,“但是我也不知道,她天天在我面前晃,晃不死她还,看久了吧,上次跟奶奶一起吃饭的时候,可能就看出感情来了。” 说到底江鹤辰自己也是分不清他对苏觅的感情,那几句话翻来覆去都是,我也不知道,之前不喜欢她现在喜欢她,两者的转折点可能是在上次的饭局,就是看上眼,就是移不开眼。 江鹤深沉吟片刻后问:“你以前有很多女朋友?” 他没怎么关注过自己弟弟的感情状况,江家风气其实还算是开放,对待小辈呈放养态度,只是不是太过分的事情,平日里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够足够的隐私空间,江鹤深会知道他弟弟有过很多女朋友,也是拜这次原主下药所赐,这才派人去查了些相关资料。 江鹤辰说是的,但是都和平分手了,没有什么感情纠葛,再见也还是朋友。 “没有被甩过?”江鹤深一语中的。 江鹤辰突然清醒过来,拍腿大叫:“是的是的,苏觅是第一个甩了我的人,我就纳闷了,我哪里配不上她,虽然当时我是只凑活着跟她玩一玩的,但铭心自问我对她不错,但她为什么最后去找了一个野男人呢。” 江鹤辰委屈起来,嚷嚷,十八里街都能听到他的声音:“我就是不甘心,后来就有点滋味出来了,挺犯贱的对不对,那我能怎么办,我要是知道那个男人是谁,我一定找人打死他,扔护城河里浸着,让他这辈子都做不成男的。” 江鹤深在那一刻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自己的弟弟说话为什么会变成这种德性,也在那一刻开始怀疑自己对他是否欠缺教育。 但这一想法只出现在一个瞬间,之后他面色低沉地问:“野男人?” 江鹤辰不明所以地道:“嗯!” 苏觅听得有些茫然,她坐在对面开始皱眉,顾自琢磨着,具体的她其实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两兄弟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萦绕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而且看起来似乎只是单方面的碾压,因为是同江鹤深正面坐着,苏觅能够清楚看到他脸上一瞬间的阴沉,不过江鹤辰并不知道。 江鹤辰不知道,也没有听出他大哥语气中的奇怪之处,还在那边哀嚎和求助,问江鹤深要在怎么做才好。 江鹤深抬头用口型问苏觅:“你要怎么办?” 苏觅摇头,说我不喜欢。 她也不知道江鹤深到底有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总之他之后的话风马牛不相及,问江鹤辰:“他肚子里的孩子你要怎么办?” 江鹤辰以为苏觅不在,他沉吟了片刻后开口:“如果我们在一起了,就让她去打掉,反正我不可能给野男人养孩子。” “如果他不愿意打呢。” 江鹤辰在这个问题上不愿意发表任何意见,就同上次苏觅问他的一样,选择逃避,江鹤深说我知道了,然后把电话递给苏觅,这次和刚才那回的态度不同,他强势地要求苏觅必须接电话。 苏觅拎起来,把话筒挪远了一些,然后压低声音说:“喂。” 她又喂了好几声,江鹤辰的声音才慢慢起来,讪笑:“你在啊,什么时候过来的?” 这孩子还不知道自己被他的大哥骗了,或者说一贯全身心地信任着他的哥哥,这才把心底最深处的想法说了出来,岂料却被苏觅听到了。 江鹤辰几乎手足无措,拼命想要解释,但他发现亡羊补牢为时已晚,总不能说我们把孩子打了还可以塞进去的,根本不符合科学,他最后干笑,说我只是这么想想,不敢这么做。 江鹤深在旁边看了一会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然后站起来准备离开,苏觅见状也急忙跟着起来,被他摁了回去,说你坐着,然后跟他们两个说,你们谈,谈好叫我。 “谈什么?”江鹤辰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忍不住说,“有什么好谈的,为什么要谈。” 苏觅瞬间明白了江鹤深的意图,于是说好的,江鹤辰瞬间开始暴怒,问她:“谈什么,谈你要离开我,当初受伤最严重的是我,我还去医院洗胃了。” “我也差点被你打流产了。”苏觅不甘示弱,回怼了过去,她觉得江鹤辰有毛病,多大一件事,他非得弄成这个样子,最后闹得两边都不好看。 江鹤辰就说不出话来了,但他还是蛮横得不肯和苏觅讨价还价,江鹤深还没有离开,闻言又仔细听了一会,弄懂了双方目前的局势,在旁边喊他的名字:“江鹤辰。” 这声音调和刚才说话有些不大一样,苏觅不太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听那头喋喋不休如同碎嘴老太的江鹤辰一下子老实了起来,不甘但依旧乖乖说:“在,哥哥。” “是谁教你这么说话的?”江鹤深拿过苏觅手中的手机,起身往屋外走去,苏觅见状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听他正在厉声教训江鹤辰,第一是觉得他说话方式不对,第二是觉得他的态度实在过分蛮横,第三也是厌倦了他的胡搅蛮缠。 苏觅在后面默默总结,知道江鹤深这其实是在帮自己解脱,凭着她的一己之力,如果江鹤辰真的再过分一点,自己其实根本别无他法,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她第一次看到江鹤深发怒的样子,这应该是真的发怒了,连她那回给江鹤辰下药的时候也不见他这样,话筒声其实挺大,江鹤辰原先硬着头皮争执了几句,后来就实在不敢说话了,只是一直跟他说,我不会了,我不会去缠着他了。 后来等苏觅再拿过电话时,话筒中江鹤辰的声音丧气无比,想必是低垂着脑袋,有气无力道:“对不起。” 然后又跟她说:“我们两清了,既然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你了。” 苏觅说好的,又说谢谢,她最后还想再说句什么送别的话,于是加上去道:“祝你幸福。” 江鹤辰:“我是不会幸福了的。” 江鹤深正要骂他的时候,见他迅速挂断了电话,耳边是一连串急促的忙音,苏觅看着他明显阴沉的脸庞,讪讪地把手机还给他,江鹤深接过后也不做其余表态,只静静看着苏觅,苏觅于是也跟他说谢谢。 “不客气。”江鹤深可能被他弟弟气饱了,问苏觅,“还饿吗?” 苏觅说不饿了,他们回去拿了东西,就一前一后地回去酒店。 巧合的是,江鹤深和她住在同一个地方,一个楼层,甚至相差不远,江鹤深进屋时跟她说:“挺巧的。” 苏觅信了他这番说辞,笑了笑,也刷卡进门。 门前门后两个世界,苏觅走进属于自己的房间,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后,她不敢置信地掐了一把胳膊上的嫩肉,是疼的,于是她终于相信自己这是彻底摆脱了江鹤辰,大丈夫说话一言九鼎驷马难追,江鹤辰总归是当着他哥哥的面说出这番话,肯定不会自打脸。 她高兴地想跳起来,但又冷静地捂住肚子,告诉自己得轻轻慢慢地来,继承原主的身体,承担了她的责任,但并不是说得一直生活在她的阴影之中,苏觅觉得自己也应该有一个全新的生活,好在现在江鹤辰终于肯放过她。 但她高兴没多久,另一个麻烦接踵而至。 她以前混娱乐圈的时候,听说过不少身边人被潜规则的辛密事,这俨然已经成为圈内的常态,见怪不怪,但真正接触还是第一次,苏觅刚开始没反应过来,等韩秋跟她说陪酒的时候,她才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韩秋说她,“你怎么回事苏觅,听不懂我的意思吗。” 苏觅斟酌了下语言:“还行吧,但是我不想陪酒,我不能够喝酒。” “你骗谁呢,你最近怎么回事,你还是不是苏觅了?”韩秋气得想要骂她,但终于还是忍耐了一番脾气,好言好语相劝,“你以前,一只包一餐酒,一颗钻戒自由游,你忘记了吗,多好啊,那时候不是赚得挺开心的。” 苏觅:“......” 这诗歌居然如此押韵,难以置信。 韩秋还在劝她:“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跟着江鹤辰把脑子跟伤了,不要说我的话糙,道理还是有的,你这种没有背景没有身份,全网黑,就长得好看了一点的女明星,你不找个靠山你要怎么过啊。” 苏觅想了一下道:“我还有演技。” 那头安静了几秒,然后苏觅听到韩秋说:“呵。”一声之后它开始连续,“呵呵,你疯了,你没救了苏觅。” “真的有演技。”苏觅只说了这几句就不想挣扎解释了,原主没演技,这倒是真的,但她好歹算是娱乐圈中老油条,曾经也拿过不少影后奖项,演技虽不至于是顶尖,也无法和那些老一辈相提并论,但在同类中也是出类拔萃。 韩秋没说话。 苏觅问她:“是有人看上我了吗?” 韩秋又说是的,是个煤老板,家里在北方有不少矿山,四十多岁,年纪不算大,长得不肥不矮,模样还说得过去,未婚,有个儿子。 看上去是来相亲的,苏觅靠着墙门听了一会儿,说自己真的没有意愿。 韩秋到后来就开始气急败坏地骂她,骂着骂着中间卡壳了一句,后来注意力就转到了别处,说话间谈及到了江鹤深。 “我打听到消息,江总就住在你们旁边,近水楼台先得月。”韩秋起先野心勃勃地说这些话,然后又叹气,“但是想想你也是不可能的,听话江总他啊,对女的没什么兴趣,偏偏好多女的喜欢他。” 说起江鹤深,苏觅就有了兴趣,继续听下去,她听着,韩秋就说着:“你们旁边还有个酒店,有个剧组在里面拍摄,具体拍什么我忘记了,女主角叫周龄龄,是周家最小的那个女儿,你知道的吧?” 苏觅在原文的剧情中搜索了一番,发觉没有这号人物,于是没回她,韩秋也不在意:“她家跟江总他们家关系好,听说还想联姻着,不知道有没有成。” 女人都有八卦的天赋,即便是韩秋这种平时看起来严肃无比的工作狂和女强人,她单方面地跟苏觅讲到这里,又觉得没意思,苏觅总归不是她的贴心宝宝,又不能给她带来更多利益,就敛了笑,厌厌道:“行了行了挂了,这种事情也别跟别人提,虽然大家都知道,但传来传去也不好。” 晚上十点整,苏觅敷完面膜,准备上床睡觉,明天的拍摄是从早上八点开始,她最近的身体情况虽然已经有所稳定,但还是需要充足的睡眠和休息。 正当她想要关机睡觉时,手机屏幕上亮起老公那两个大字。 该死的,她居然忘记修改手机备注,而且这两字体不知道加了什么特效,能够从屏幕屁股一跳一跳地跳到屏幕脑袋顶,还有非常炫目的非主流色彩,苏觅目瞪口呆地看着老和公两字慢慢分开,最后从屏幕当中拉出了一个巨大的粉红色爱心。 她那会儿没仔细看,这次看得清楚了之后,顿时觉得一阵无语。 江鹤辰又给她打电话了。 苏觅本来不想接,但第六感让她鬼使神差地按了接听键,之后就听见江鹤辰的鬼哭狼嚎,仿佛能把心肝从嘴巴里给呕出来。 “hi。”江鹤辰在一阵没有意义地尖叫声后,开始给苏觅打招呼,“小美眉,早上好啊。” “晚上了。”苏觅没有感情地回他。 “小美眉,晚上好啊。”江鹤辰很听话地立即改口,“小美眉有没有兴趣跟哥哥玩一玩啊。” “没有啊。”苏觅跟他说。 “为什么啊?”江鹤辰问她。 苏觅直觉江鹤辰的这种状态非常不对,比如说他遇到她时,说话总是歇斯底里地喊着人,语气粗,听着就像要跟过来打架似的,但这次显然慢条斯理温温吞吞,苏觅警觉问他:“你喝酒了吗?” “喝了一点点。”江鹤辰跟她这么说,“几瓶吧应该。” “几度的?” “嗯?”江鹤辰想了一会儿,他真的想了很久其实,然后大着舌头说,“烈酒。” “好了,你不用说了。”苏觅很冷淡道,“回家去吧,或者叫你的司机过来接你。” 江鹤辰:“哦。” 苏觅挂断电话后把手机放到旁边,她最后还是没有选择关机,开了铃声后再睡下去,到半夜时,耳边充斥着一道急促的铃声,跟催命似的。 苏觅睡得迷迷糊糊,放在耳边说:“喂。” “小美眉,晚上好。” 卧槽! 这会儿苏觅的额上留下三根黑直线,天雷滚滚,这道声音完全赶跑了她的瞌睡虫,只余下冷汗从额头慢慢地流至少下颌角。江鹤辰像是那种犯罪电影里的终极boss,又变态又疯狂,画着稀奇古怪的妆容,脸上落下渗人的笑。 那声晚上好的声音,就像是他贴着苏觅的耳根缓缓慢慢地说道一般。 苏觅要给他跪了,即便之后已经反映过来,但喘息依旧不止,胸膛剧烈起伏,就快要求着他了:“你别说话了,你到底怎么回事?” 江鹤辰:“哦!” “你回家了吗?”苏觅问他。 “没有啊。”江鹤辰有些开心,“我现在在外面看夜景,在海上。” 锦市地处内陆,四周根本没有海域,苏觅怀疑江鹤辰是在江边哪个地方看夜景,但是他这醉酒的一个人,周围听着也没有人声,像是地处荒郊野岭之外,实在让人心惊胆战。 苏觅虽然不喜欢江鹤辰,但也不愿意那他的性命开玩笑,只好劝:“回去了,好困,我们睡觉吧。” “喝了点酒,有点难受。”江鹤辰这么跟她说,“不过现在心情还是很好的,去你妈的,去你妈的!” 他这么突然无缘无故地骂了几句,声音响如雷,他一定是在一个较为偏僻和空旷的地方,不然不会有如此长久的回音,江鹤辰可能在挠头,说:“我好像要骂谁来着?” “骂我。”苏觅哭笑不得,“我,苏觅。” 江鹤辰于是骂:“去你妹的,苏觅!去你妈!” 他说话毫无逻辑,行事也不能和正常人相比,苏觅知道他已经完全醉的彻底,简直疯魔了一般,无法沟通,跟他讲道理也无济于事,她于是只能先慢慢顺着他的意思说话,把他哄得高兴了,再套出他的位置。 没有什么用。 毕竟江鹤辰自己醉的毫无逻辑,你让他往东他可以给你爬树,问他你在哪儿,他可以跟你说,我家住在黄土高坡。 苏觅披上衣服起身,也不敢挂电话,之后出门找江鹤深,好在她记得这人的房间号,敲门等待的时候想着他估计也已经睡了,岂料几秒后就有人出来开了门。 苏觅站直了身体,愣愣地说:“hi。” 鬼啊,天啊,江鹤深为什么不问一下是谁就出来开门,这一身形状姣好的肌肉让她看了简直夜不能寐,刚洗完澡,浴袍松松垮垮,几滴还未擦干的水珠从他的胸前肌肤上掠过,最后慢慢滑入。 他的头发也是半干,湿哒哒地滴着水,神情看起来有些疲惫,问:“怎么了?” “你弟弟喝醉了。”苏觅抽了下唇角,先把手机递给他,然后给他做了一个向右横的手势,说,“衣服拉一下。” 江鹤深拉上衣服,请苏觅进门,他去问电话那头的江鹤辰,这时候声音轻柔了不少,和白天教训的语气截然不同,明明对象都是同一个人:“鹤辰,在干什么?” 江鹤辰委屈了,可能潜意识里还残留着对大哥的怨恨,不满道:“老子关你什么事,你老几啊。”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酒后吐真言? 江鹤深这回没皱眉,也没有生气,语气还是轻轻柔柔:“跟哥哥说,你现在在哪里?” 他这副样子倒是和平日里有巨大不同,苏觅觉得现在的江鹤深有好多面的模样。她以前其实就挺喜欢书中的这个角色,当时觉得江鹤深无所不能,让人安全感十足,当然直面纸片人和直面真人的观感不同。苏觅来到这个世界后,见到的第二个人就是江鹤深,作为接替原主活下去的那个人,她对江鹤深有一种天然的恐惧,毕竟原主的悲惨结局和他也有一定的关系,但也在努力克服。 江鹤辰还在胡搅蛮缠:“江鹤深,闭嘴,关你什么事,放屁。” 他这回气到连哥哥都不叫了。 25.第二十五章 江鹤辰把平日里学到的那些话都骂在了江鹤深身上, 按照江鹤深平时的性格,大概早就忍耐不住,但他此时却还是颇有耐心,因为背对着苏觅说话, 苏觅也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但大抵是十分温柔的。 “不知道在哪里。”江鹤辰最后说, “在江边散步。” 神他么散步了,苏觅能够隐约听到他的一些话,她简直佛了,苍茫江边, 一醉男子, 踉跄散步,会造成什么结果显而易见, 醉汉溺水事情时有发生, 也难怪江鹤深都会紧张。 江鹤深又问了些具体的情况, 比如说哪里有高楼, 高楼形状如何,他都问得细致,后来江鹤辰全都一点点地跟他说了出来,江鹤深略一思索,锁定了答案。 他让苏觅去拿自己的手机, 解锁后给家里的管家打电话, 让他带人去找江鹤辰, 与此同时, 他又不敢挂断江鹤辰的电话,就怕他到时想不开。苏觅在旁边坐着,看着他们两兄弟轻声细语聊天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打扰了。 打扰还是不会打扰的,后来江鹤深就把她叫过去,让她跟江鹤辰唠唠嗑,感情就是充当人工陪聊的,江鹤辰不知道又在发什么酒疯,他可能觉得自己是那种坐拥三千美女的帝王,要美人儿给她唱小曲,苏觅万般无奈之下,于是给他唱了一首两只老虎。 这个世界没有两只老虎这首歌,江鹤辰听得稀奇死了,一直都在哈哈大笑,手疯狂拍着面前江边的栏杆,简直就是返老还童,当然这老并不正确,童倒是真的。 苏觅的视线有时候扫过江鹤深时,发现他也正在憋笑,他平时都是面无表情地冷着脸,可能生意场上就得需要这么做,才能体现出公司领导的作风,但常年冷着脸,便会造成一定的疏离感,让人看一眼时就心生冷意,苏觅望到他的时候心里一紧,歌声戛然而止。 江鹤深先问她:“不唱了?” 感情这还是意犹未尽了?苏觅想不通,但又继续唱了几句,之后江鹤辰大概是大手一挥地说:“有赏。” 类似于角色扮演,旁边江鹤深突然摘下他的腕表,放在苏觅面前摇了摇,说:“给你,赏的。” 他边说这些话的时候边还在笑,可能是刚才安慰弟弟时的后遗症,面上的表情轻松了不少,少了那些距离感,整个人如同原小说作者在书中描述的那般俊俏,苏觅有些不敢置信,也不敢拿,问他:“开玩笑吗,不用太入戏的江总。” 江鹤深问他,“你救了我弟弟。” “男士腕表,我不要。”苏觅摇头。 江鹤深恍然大悟,重新慢条斯理地将表佩戴在手腕上,一面抬头去看苏觅:“说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苏觅崩溃,她起先以为江鹤深不过是在开玩笑,但显然不是如此,他看起来非常认真。 认真的他说:“抱歉没注意,太心急了,下次会补上。” 苏觅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争辩,于是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又分了些心神去跟江鹤辰聊天,醉酒的江鹤辰其实挺可爱,不似之前的盛气逼人,除了依旧会骂脏话,不过并没有什么特定的攻击对象。 毕竟他已经虎到连自己的亲哥都骂了一遍,而换做平时,他大气也不敢出,哪里会像今天这么猖狂。 等那边找到了江鹤辰之后,江鹤深才终于挂断电话,他将手机还给苏觅时,不小心擦过她的掌心,带来一种十分柔软和甜腻的触感,江鹤深收回去,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右手片刻,收敛心神,最后礼貌地送客。 苏觅往回走了几步,忽然又折返回来,在江鹤深的门后站了一会,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 她好像听见江鹤深在那时候说:“晚安。” 这不像是他的风格,或许真的是幻听,苏觅摇了摇头,决定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她有些困了,于是慢慢回到房间。 第二天,拍摄照常进行,苏觅在楼下餐厅见到一个不速之客,白姗姗。 她本来以为白姗姗已经退出节目组了,没想到还能看到她,不过和之前众心捧月的场面不同,这次她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吃早饭,头压得很低,吃饭的动作迅速,吃完后便站起来,一声不吭地离开了餐厅。 苏觅正好和她擦肩而过,白姗姗的面色看着不佳,和昨天的形成天壤之别,不过在见到苏觅时依旧显露出一丝的高傲,挺直了背,伸长脖子,一步一步优雅地走。 不是的,苏觅想告诉她模特步不是这么走的,天鹅的优雅步伐也不应该是这样,她去看白姗姗的背影,觉得她这样走路特有大刀阔斧的气势,就相当于那种,雄赳赳又气昂昂的感觉。 但又关她什么事呢,苏觅反问自己,她无所谓地挑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点了一人份的早餐,等上饭时,旁边几个空位上坐满了人,全是一个直播节目的嘉宾。 苏觅从手机中抬头:“你们?” 她一脸不解,听到这群人七嘴八舌地开始介绍自己,姓名,性别--这种肉眼可见的东西他们也不遗漏,年纪,还有一些其他的情况,几乎事无巨细,苏觅都有些呆滞了,片刻后她说:“哦哦,好的。” 她觉得自己也应该说点什么,于是说:“我,苏觅,女,今年。”她在年龄处稍做停顿,最后选择和网上一样的说辞,就是觉得脸有点红,“二十一岁。”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这态度和先前的截然不同,苏觅从懵逼中回过神,想到刚才白姗姗的处境,大概明白了前因后果。 江鹤辰应该跟剧组打过招呼,估计是说要优待她,然后这些消息又传进各个嘉宾耳里,事情自然就发展成了这样。 好无趣,苏觅没什么兴趣,和众人虚与委蛇地笑了笑,就躲到旁边去看小说。 来这之后她的习惯变了不少,但爱看小说的爱好倒还在,一是真的喜欢,二是想要以毒攻毒,她是因为小说穿书,说不定书中就有什么奥秘,听起来是挺扯的,但苏觅确实一直没有放弃找寻回家的方法。 这次的直播主题是探寻摩藏窟,嘉宾们乘坐了将近一个钟头的车程才到达目的地,导演组直奔主题,给他们讲解完大致情况,直播终于正式开始。 摩藏窟拥有上千年的历史,是国家人民不可磨灭的精神财富和物质财富,这里拥有现存最大的佛像,还有不少古时壁画,苏觅跟随众人走在一条游客通道上,听着旁边的导游给他们介绍每一件物品的历史,即便是一些其貌不扬的小物件,背后都有一段闪闪发光的过往。 后来不知怎么的,话题就回到了华国的历史上,导游给嘉宾们出题,轮流问答,输的需要表演一段才艺,目的是为了普及华国的一些大众历史。这其实算是一个即兴节目,出的问题大多都是老幼皆知,因此也没有特意给他们准备答案。 是华国人,就会知道这些历史。 苏觅在这个节目中真正让大家认识了什么叫做胸无点墨,她一个外来人,在这方面一无所知,这里的历史是相对独立的,和苏觅原本的那个世界互不相同,几乎没有什么相似之处。 她靠猜,abcd四个选项,三长一短选最短,全错,起先大家都还以为她这是在作秀,结果在某个关键的地方,她还是错了。 这就有点过分了,苏觅自己都想背对着镜头找个地方钻进去,旁边几个嘉宾用那种瞠目结舌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皆说不出什么话来,想要圆场都来不及,苏觅无地自容,连连对着镜头鞠躬弯腰,弯得她肚子都快疼了,这才急忙止住。 但依旧无法平息众人的愤怒。 这样的人能做明星?大家在网上发出质疑,没有任何文化水平,没有演技,没有作品,只有一身腥臭的绯闻,即便模样长得好看,那也不是她能够成为大众偶像的理由。 苏觅第二次上热搜,是因为观众集体的差评,第一次见到如此清醒脱俗的无知者,十天背包记都被她拖累,在某视频网站上的评分被恶意刷低了2分,场面一时就快失控。 这事闹得还挺大,最后连江鹤深都打电话过来问她,那些题目是真的不会做吗? 苏觅清楚记得他的口气,质疑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不可置信中又带着一小点点的侥幸,侥幸苏觅可能只是为了节目效果,但苏觅跟他说:“我高中没有读完就辍学了,我文化水平是不高。” 原主高中没有读完就辍学了。 江鹤深在那边静了半天,最后说这事我会帮你解决。 苏觅不太想麻烦他,她先自己在微博上置顶了一则道歉通告,然后拜托韩秋给她在一个直播平台开了一间直播室,准备晚上随便表演些才艺,扭转那些人对自己的印象,简言之就是洗白,然后上微博发了直播室的链接。 晚上,直播室慕名来了不少人,热搜的力量果然强大,一度弄得服务器快要崩溃,不过苏觅对这些倒无所谓,直播还没正式开始,她无聊地盯着屏幕发呆,过了片刻后,听到挺响亮的一声下水声,系统模拟音效。 这个直播平台的礼物按照金额大小分为水.雷、潜水艇、游艇、游轮等多种类型,一旦有土豪砸出巨型游轮时,便会有系统模拟下水音效,然后一辆游轮慢慢在屏幕上方划过。 还可以自行添加文字广为告知,总之功能十分强大,但是价格也极为昂贵,一只巨型游轮需要一万元,这里的物价和原世界的相类似。 苏觅于是点开直播室,看到巨大的屏幕上,缓缓慢慢地出现了一排舰队。 打头的是三只冲锋巨型游轮,身后整整齐齐地跟着好几大排小型游艇,真跟要去打仗似的。 苏觅定眼一看,只见游轮上面写道:江鹤辰率百万雄兵给苏觅捧场。 苏觅:“......” 我他妈,她当时就在心里骂,江鹤辰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个黑子吧。 准时守着直播的江鹤深也惊呆了,他之后想到昨天江鹤辰醉酒后游江的闹事,觉得新罪加上旧罪,一定要让他狠狠褪下一层皮才能长记性。 26.第二十六章 按照直播惯例, 一旦有土豪送出巨额礼物时,主播都会开麦感谢,苏觅愣了一会儿,打开页面去找江鹤辰的直播昵称, 很快就翻到了。 苏爱辰。 苏觅:“......” 不是的,她真不喜欢江鹤辰, 这个谐音颠倒黑白。 她实在念不出江鹤辰的昵称,最后选择避而不见,江鹤辰见苏觅不理会自己,又追投了不少豪华舰队, 整得整排页面都是他的示爱公告, 把别人的弹幕都挤到了小角落,可怜兮兮地守着一方小土地, 自己独大, 投入金额不下十万, 豪爽大气。 苏觅正犹豫着要不要念时, 韩秋给她打来电话,苏觅确定摄像头和麦都没有开启后,问她是有什么事。 韩秋开门见山:“你跟江鹤辰又好上了,这事你怎么没跟我说?” 自家艺人这是怎么回事,韩秋也有些看不懂她, 苏觅以前就不听话, 那会儿她金主多, 驾驭男人的手段了得, 常常带资进组,有钱赚,韩秋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今非昔比,她现在身边没男人了,实力大减,甚至在被掐架时也没有水军过去帮腔--公司不愿意花钱在她身上,算是呈放养状态,韩秋都有些不想管她。 但眼见着她好像又跟江鹤辰有了关系,韩秋有些心动,那可是江鹤辰,跟着他还用发愁资源? “没好上。”苏觅解释,“中间有点小误会而已。” 韩秋装作听不懂她说的话:“能再好上的是吧,哦,那你加把劲,听说他现在开娱乐公司了,资源都有,机会就摆在你的面前,机不可失。” 苏觅瘪嘴,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韩秋又跟他说:“我就没见过比江鹤辰更优秀的男人了,你就说他脸长得好不好看,好看吧,家里又有钱,他哥可是江总,咱们锦州谁不知道江总,对人也大方,我以前手下有个女艺人跟过他,赚死了,你加油,到时候资源都不用愁。” “你还不如让我直播好好加油。”苏觅有些不太同意她的话,自言自语道,“江鹤辰最优秀?他哥都比他好不少,你这个说法也太绝对了。” 韩秋警惕:“你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啊。”苏觅一面应付她的盘问,一面移动鼠标点开直播室,江鹤辰还在继续砸钱给他撑场,苏觅有些好奇,悄悄点开他的直播账号。 账号内容可以选择公开也可以选择不公开,江鹤辰选择了公开,他一看就是一个愿意花钱的大土豪,奖赏了不下二十位主播,整整齐齐的一排名单,奖励金额都不小,苏觅的这个十万在他的后宫中还不算顶尖。 真是个沾花又惹草的东西,苏觅没兴趣看下去,电话那头的韩秋还在跟她絮絮叨叨地念着:“不是我说,你不要打江总的主意,别跟我说没有,我刚才听到了,江总你是惹不起的,人家也不会喜欢你这种女的,真的,至少家室要清白对吧,苏觅你得有些自知之明,再说,到时候你要是得罪了周龄龄,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周龄龄是谁啊?”苏觅不懂就问。 韩秋简直快要被她气死了:“昨天跟你说过的,追求江总的周家小姐,今天听说有记者拍到她来酒店找江总,不过照片都被花钱买走了,没登出来,估计是江总买的,你说对她重不重视。” “哦。”苏觅没什么兴趣,又给她打定心针,“你放心好了,江鹤深是看不上我,我也不会去招惹他,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没有别的关系,我也就想安分守己地挣点钱,仅此而已。” 韩秋挂断电话之前就给她说:“别打江总的主意,握紧江鹤辰。” 苏觅这次准备在直播中弹奏古筝,她其实不太擅长乐器,舞蹈能力虽说是专业级别的,但因为怀着孕,也不能大幅度地动作,因此只能退而求其次,好在她学过几年的古筝。 只是好久没弹了,苏觅选择性地忽略这一点,在直播开始时做了次热身,把准备的几首曲子都试了几遍,感觉手感还是有些,可以完成演奏,只要不是特别困难的曲子都没有问题。她于是打开摄像头后又开了麦,坐在准备好的古筝架子上,吸气后复而再吐气,平复紧张的心情。 苏觅刚才看了眼直播室里的人数,大概有个几十万,其实不算多,毕竟这里的人口基数大,与此同时,她其实清楚知道这里面也没有多少她的粉丝,大多都是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因为一个热搜而选择来围观,不少人甚至就想看她出丑,但愈是如此,苏觅告诉自己更加不能有失误。 不过,她看着一直在屏幕上凑热闹的江鹤辰,忍耐着一股想要打死他的冲动。 这人怎么这么烦啊,难不成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小强转世越打越强大,苏觅实在搞不懂他,她真的没有看到过江鹤辰这种稀奇品种的男人,怪死了,愈败愈勇,还不带喘息的,脸皮也厚,昨天刚说不再纠缠,还打了醉酒电话骂他,今天却又整装出发了。 他自己的脸不会疼吗? 苏觅试图让自己静下心来,活动了一下手关节,开始慢慢演奏,那些曲子刚才都练过,也算是弹得轻松,但是反响不佳,结束后观众们都十分冷静和冷淡,就跟传言中江鹤深的性.冷淡一般,苏觅弹完后弯身去看电脑屏幕,发现夸她的没有几个。 也算是意料之中了,要是她现在能跳舞,可能还有些话题度,不是自夸,当时国家舞团有找上过她,但是那会儿她觉得专业跳舞实在太累,才给拒绝了。 苏觅把麦拿过来放在面前,准备坐下跟大家唠唠嗑时,江鹤深偃旗息鼓后又卷土重来,在游轮头上夸她:“真好听,简直就是天籁,把我听得如痴如醉,好像来到了梦境中一般,觅觅实在太厉害了,不要停好不好。” 这话忒肉麻,苏觅被他夸得头皮发麻,只好回他:“没有特别厉害,但是也算是会弹。” 江鹤辰一见苏觅回复了自己,顿时就膨胀了,再接再厉:“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了,觅觅能弹奏一曲帮我庆祝吗?” 大哥,你生日关我什么事,苏觅在心中吐槽,但因为她当时已经回复了江鹤辰,有一回就有第二回,再装看不到就有些过分,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说:“好的,你要听什么。” “我想听每天想你一万次,我会砸游轮的,不会听了就跑。”江鹤辰信誓旦旦地给围观的群众说,“大家应该也都认识我,我讲信用的。” 江鹤深打电话问管家叔叔,江鹤辰一个月的消费是多少,具体用在哪些地方。 他觉得自己的弟弟实在太不可理喻,简直疯魔了一般,日天日地也就算了,毕竟长大了,有时候可能是会有那些需要,但死缠烂打的嘴脸实在不好看,他虽然平时会护短,可也觉得不应该纵容,在问清楚具体的消费情况后,他就打电话给银行,停用了江鹤辰的副卡。 江鹤辰以前自己乱七八糟的卡一堆,结果丢的丢忘的忘,丝毫不会管理和理财,后来江鹤深实在看不下去,直接把自己的副卡权限给他,平时也是尽心尽力地养着,物质上绝不亏待,却没想到一直忽略了他的教育问题。 父母早早离世,江鹤深一个人撑起庞大的家业,劳心劳累,开始几年确实艰难,现在也慢慢放缓了工作的速度,有时间管教底下的小辈,他停用了江鹤辰的副卡后,想着过些日子得送他去哪里改造一番,这样下去可不行。 苏觅磕磕绊绊艰难地弹奏完毕,效果还不错,不是专业的大概也听不出瑕疵,江鹤辰先是发弹幕说谢谢苏觅,然后开始准备投游轮。 他这么个土豪的神级操作在一些观众的眼里甚至比苏觅本身的表演还要有看头,毕竟那一大排的游轮舰队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排出来的,得讲究时间,算好什么时候点送礼物,然后它们才会有节奏地先后慢慢滑入屏幕,能这么砸得起的人,也不是个普通人。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送礼物,毕竟他先前叫嚣得实在是响亮,苏觅于是也静静看着他,江鹤辰骄傲得,不屑一顾得,轻轻点击送礼物选项。 付钱的时候,付款失败。 江鹤辰不敢置信,又接连试了好几次,这个账户绑定了他的银行卡,明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怎么就显示用不了了? 他不死心,疯狂付款了数十次,期间紧张得额头上冒出了些热汗,想着几十万双眼睛都在默默看着他的时候,江鹤辰就觉得自己的牛皮快要被刺破了。 他这个账号在网上还有不少的名气,毕竟是土豪账号,经常出现在当红女主播的直播间一掷千金,看直播的大概都认识他,江鹤辰心想自己一定要稳住,不能输,不能丢面子,于是着急地去跟他大哥求助。 对方不接。 不接的江鹤深在给苏觅发短信,说你今天弹得不错。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发,明明不太关他的事,可能是因为天气宜人,又因为教育了一番自己的亲弟弟,所以心情有些好,他看到电脑屏幕里苏觅低头去看手机,挡住了手机上的内容,然后弯了弯唇角,说谢谢。 江鹤深也跟着弯唇角。 江鹤辰最后靠着朋友的接济才匆匆付完了钱,不过那时候直播已经结束,直播间只余了零星的一点观众在讲话,他们当中有一个说,呀,苏爱辰真的又投游轮了,原来不是骗子,但没多少人看到。 江鹤辰盯着空荡直播间中自己那些缓缓飘过的礼物,还是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想起自己昨天发酒疯骂了他大哥,顿时恍然大悟,想着应该是没错了,大哥生气了。 大哥是大哥,江鹤辰开始反思,他怎么能够骂大哥呢,大哥含辛茹苦地把他拉扯长大,实在是很不容易,而自己却因为一些情感上的事情对他破口大骂,不应该,太不应该了。 江鹤辰越想越觉得心中后悔,他就是贱他就是坏,于是被这种复杂的情感折磨得有些夜不能寐,半夜两点的时候爬起床,想着大哥又不肯接他的电话,后悔得几欲捶地痛哭,挣扎着上网发帖求助。 【楼主男,今年刚大学毕业,不太擅长处理感情上的事,把大哥给惹生气了,具体就是晚上喝醉的时候骂了他几句,然后他现在不理我了,这个要怎么办?】 问完之后江鹤辰心中轻松了不少,打算过几天再筛选答案,然后放心地沉沉睡去,之后他做了一个香甜的梦,梦中的他有取之不尽的财富,三千美女陪伴在身边,不过最爱的还是他的苏觅苏皇后,他只要挥挥小皮鞭,苏觅就听话地上前给他捶腿捶背,说一句大王好生英俊,生活美哉。 苏觅第二天的节目直播还算是顺利,剧组这回是真的相信她的文化素质不高,也不敢太难为她,至少不会再选择出历史题目,这一天将近十点才结束,苏觅打开手机时发现宋尧尧给她发了短信,说自己到了,已经在酒店楼下。 这孩子抱着一只小行李袋,旁边是他的书包,一直很乖地坐在酒店外面的大厅处,苏觅给他申请了一间房间,同他一起上楼,快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他的肚子发出一阵响亮的叫声。 饿了。 宋尧尧尴尬地低头,他有些不好意思,蜷缩着身子准备进门,这时苏觅拉住他,问:“没吃饭吗?” 他摇头,苏觅拉他进自己的房间,想给他翻一些吃的,这孩子看起来实在太可怜了些,不过能干也是能干,工作起来十分认真细致,苏觅倒是有些喜欢这孩子,她把面包递给宋尧尧,低头,不经意间看到他手臂下的条条青痕。 他原本穿了件长外套,把自己捂得严实,只不过外套袖子实在太短,一伸手便露出伤痕累累的胳膊,苏觅愣住,眼疾手快间捉住他的胳膊,问这是怎么回事? 宋尧尧摇头,仓促往后退,他的神情看起来害怕极了,就好像苏觅是什么洪水猛兽,充饥的面包也不要了,只咿咿呀呀惊慌地叫,苏觅把他拉住,不肯让他走。 “怎么回事啊,谁打的,你跟我说?”她也不是爱多管闲事,不相干的人也轮不到她来管,但宋尧尧一是她的助理,二是年纪实在太小,不会说话,看起来自卑又自闭,这受了委屈的也不知道应该跟谁去说,苏觅觉得自己有义务问一问。 “不是你别躲,我就看看你手臂上的伤。”苏觅同他拉扯,“严重吗,要去医院看吗?” 宋尧尧拼命摇头拒绝,他像是心中已经有了阴影,畏畏缩缩地往后躲。 门还是开着的,苏觅当时以为宋尧尧拿了面包就能走,也没记得要关上门,江鹤深因为他弟的事恼了半天,想要找苏觅说一说,岂料一推门。 他好像误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宋尧尧衣衫不整,外套脱了一半,欲语还休地挂在身上,白白的少年看上去软软乎乎十分可人,推拒着面前那人的动作,而苏觅则在嘴上嚷嚷道:“干什么啊,让我看看,只看一眼就好了,你别害羞,我都没害羞你怕什么!” 江鹤深怔怔地看了几秒,他大概也没有想到苏觅私底下会是这幅模样,这幅蛮横地,不讲道理的,恬不知耻地强迫他人的模样,他又在心里想,原来她喜欢圈养这样的小少年,那一刻江鹤深的思绪有些远,他又去想他的弟弟,两两对比,发现怪不得他会被甩。 “打扰了,你们继续。”江鹤深迅速把门关上,退了出去。 27.第二十七章 江鹤深离开时带了些声响, 苏觅看到他一闪而过的身影,奇怪,问宋尧尧:“他怎么了?” 人在面对一瞬间的事情时大多都无法立即想到原因,只有事后回忆起来去深究时才会觉得, 啊,原来是这样, 这会儿苏觅丝毫不觉得她和宋尧尧的姿势哪里古怪,于是也不明白江鹤深话里的意思。 宋尧尧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孩,他也不懂,摇头, 继续拘谨地给自己穿上衣服。 苏觅于是说:“算了算了, 管他干什么,我们继续。” 还要继续吗?江鹤深其实并未走开, 不过是借着苏觅他们的视角盲区光明正大地站着, 他竖起耳朵在听, 然后又听苏觅评价他:“江鹤深就是这么怪, 我也不懂他什么意思,可能是为了他弟弟过来的,他是个弟控。” 我不是弟控,江鹤深在心里反驳,我不是, 他甚至都把江鹤辰那个小兔崽子的副卡给禁了, 他怎么可能是弟控。 江鹤深开始怀疑自己的时候, 听见苏觅走过来开门, 他下意识地想要站出去,站到苏觅的面前,可惜苏觅没有发现他,一个力道几乎要把门甩在他的鼻子上,与此同时他听到苏觅说:“你乖乖的啊。” 声音清脆,是和他说话时从未有过的轻轻柔柔。 这个你自然就是指宋尧尧,那个衣衫不整的娇小少年,欲语还休,装作一副可怜的模样,江鹤深刚才清楚瞧见了他做作的姿态,觉得有些犯恶心,况且他还是第一次吃闭门羹,这一鼻子灰的滋味让他着实不好受,稀奇又愤怒,他开始慢慢往回走,又下意识地伸手去掏烟,想要这样来一根。 江鹤深来到酒店的抽烟区域,给自己点了一根慢慢地抽,他住的地方在十多层,地面人小如蝼蚁,街道上人流密密麻麻地动着,他看了会就觉得没有什么意思,移开视线。 面前的烟雾有些糊住了他的视线,江鹤深微眯眼,吐了一口烟圈后动作突然停滞,双眉皱成了一团。 苏觅怀孕了,可能怀的还是他的孩子,他是那个孩子的父亲。 在情况不太稳定的时候,她去做这种事?对得起她肚子的孩子吗?对得起他吗? 江鹤深问了自己这三个问题,越想越觉得不甘心,他觉得自己有理由和立场去阻止这场闹剧,于是掐断烟,靠着墙壁站了一会儿,又迅速往回走,他的步子挺重,踩在瓷砖地面上有种雄赳赳气昂昂的感觉。 苏觅的房间房门紧闭,酒店隔音效果好,他竖耳也听不见什么动静,江鹤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于是上去敲门。 没人过来开门,江鹤深又重重敲了几下,他觉得自己这样已经十分绅士,可事实上江鹤深有一种如果对方再不来开门,他就发怒的冲动,至于要这么发怒,他还没想好对策,好在苏觅终于姗姗来迟。 开门的时候她说:“来了,不好意思刚才有点急事,是江鹤深啊,哎请进请进。” 苏觅给他让出一条道,江鹤深抬腿进去时睨了他一眼,说:“有很急的事,是什么?” 苏觅摸脑袋,不太肯说,视线紧张地去扫沙发上的宋尧尧。 江鹤深也不逼迫她,就这样嗤笑了一声,这声笑放在苏觅耳里显得格外得莫名其妙,苏觅一头雾水的时候,又见江鹤深挨着她的房间,四下巡视了起来。 片刻后,江鹤深指着坐在沙发上怯怯看人的宋尧尧问:“他是谁,上次就见到过。” “我助理。” 江鹤深又说:“哪方面的助理。” 苏觅答:“哪方面都有吧,工资一起算的,尧尧你过来,跟江总打个招呼,我这个节目的投资人。” “不用了。”江鹤深颔首,淡淡道,“我就是过来看看,没有别的事。” 苏觅说好的,然后一直跟在他后面打转,江鹤深说过来看看就真的是单纯地过来看看,没有其他举动,这酒店空间挺大,应有尽有,江鹤深从卧室慢慢挪到旁边的卫生间,每一步都慢得像在打太极,直到他进浴室看到了苏觅放在里面准备换洗的内衣时,动作这才快了起来,仓促退到外面,擦了把额上的汗。 挺大的啊。 “江总?”苏觅假笑,悄悄关上浴室的门,问,“你还有事吗?” 这人什么毛病,她表面上看起来淡定,实则简直快疯了,她的房间不是菜市场,江鹤深这是挑挑拣拣来买菜的吗,关键是他好像什么都看不上,神情一直淡淡。 “没事啊。”江鹤深又绕出去,背手看着墙面上挂着用作装饰的油画,苏觅之前查过这幅油画,是仿制品,实物还在国外,但足够以假乱真,“这幅画叫初春的少女,画于1778年,真品拍成交价格是500万。” 江鹤深说:“嗯。” 嗯完之后又没声了,苏觅也不知道应不应该说下去,她总觉得自己这是在热脸贴冷屁股,好像对方面上一直兴趣缺缺,殊不知江鹤深此时的脑海里尚在天人交战。 刚才的画面像是有残影似的,一直在他的面前挥之不去,江鹤深承认自己在这一方面就像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孩,他一向不重欲,因此才会如此不淡定。 内衣,嗯,挺大的,看起来不错,好像还行,嗯,其实身材也挺好的,是可以的,很好看,对的。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江鹤深的脑海里涌现出来,就跟有个叽喳的小人在他耳边喋喋不休似的,他听得有些烦躁,但又控制不住那么去想,是一种非常本能的反应,江鹤深的意识飘了一段后,听到苏觅在跟宋尧尧说话。 “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这里还有点事,明天继续,如果你真的......也算了,我不逼你,蛋糕拿着,别饿坏了,你还在长身体吧。” 宋尧尧点点头,抱着面包就这么离开,他经过江鹤深身边时,悄悄抬眼去看这个高大的男人,这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状态,希望自己也能变得如此高大和有气势,但显然不行,与生俱来的自卑让他分外胆小和懦弱,甚至于当江鹤深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时,他便紧张得手足无措,出门差点就要被地毯绊倒,踉跄地把门带上。 苏觅看着他可怜的模样,忍不住说:“他胆子比较小。” 江鹤深说:“嗯,我就随便看了他一眼,他就摔了。” 苏觅尬笑,这时候江鹤深也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珠很黑,不似亚洲人的那种棕色,眼神滚烫,烫得苏觅有些想要往后躲,江鹤深这时候又说:“本来想过来跟你聊聊鹤辰的事,现在不想了。” 为什么不想了苏觅没问他,江鹤深看起来有些热,一个劲地想要松开领带的口子,后来匆匆说道:“你还是注意下身体比较好,不要乱来,也别什么下次继续了。” 扔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之后,江鹤深就转身离开,留下苏觅一个人在屋子里琢磨他话中的意思,过了半晌后她突然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整张脸憋成了酱红色。 宋尧尧只是个小孩子啊,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这么丧心病狂,到底有没有天理了。 苏觅觉得自己就快要被他的脑回路弄得自闭了,她本来准备给他解释,但后来一想其实也没有什么必要,她没有义务要去这么做,于是最后还是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过了大概有三天,节目组又换了个地,这次是去游山玩水,地点选得不错,当地的风土人情也较为朴素。江鹤深平时不太注意自己生活中的细节部分,懒得制定旅游计划,可能还有一些十分隐蔽难以说出口的原因,比如说他其实挺愿意跟着剧组,具体是为什么他又不想去深究。 北延山是华国最长的一条山脉,从西到东,几乎横切了整个华国,远眺气势磅礴,山中常年云雾缭绕,隐隐约约中是一片葱绿,美不胜收。 苏觅他们当天就到了这个山脚的小镇,小镇民风淳朴,街上的建筑房屋低矮,呈现原始风貌,看着倒是别有一番古朴的气息,这次的住宿条件虽然比不上之前的酒店,但也不差,剧组给他们找了几户挨着的农家房子,中间连接着一个大院子。 江鹤深仗着自己是投资人,也过去要了间房子,位置挨着苏觅的房间,开窗就能看到彼此。 晚上的时候苏觅照例出去瞎逛逛,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率先过去一饱眼福,小镇没有美食街,沿路只有一些寻寻常常的小吃摊,但味道竟然意外不错,她买的多,手中有些放不下,根本空不出手去拿,在一个摊位前准备付钱拿钱包时,扭了半天都够不到手,后来有人突然插进来说:“我来付吧。” 苏觅惊讶地抬头去看江鹤深,江鹤深今天换下了他的西装,一身灰色运动衫搭配休闲白裤,完全是都市小清新的穿法,苏觅眨眨眼,觉得突然有些不认识他,江鹤深低下头来看她,笑:“看什么?” “你怎么会在这里?”苏觅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想起来了,“你又跟着我?” 之前江鹤深就因为在后面默默跟着她,被不知情的她砸破了脑袋,好在他的伤好得快,这会儿就着灯光去看时已经看不出什么疤痕,苏觅等他付完钱后默默跟在他后面,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江鹤深太怪了,怎么说呢,苏觅之前神经比较粗,又因为意外来到这个世界后一时心灰意冷,不大开心,也就不愿去深究什么,她现在就觉得江鹤深实在是太不正常,好像无论是在她落魄或开心的时候,或者说是几乎时时刻刻的,都会出现在她的身边。 所以还是为了他的弟弟?难不成是哥哥帮弟弟追媳妇,如果江鹤深是这样打算的话,苏觅又觉得奇怪了,那为什么江鹤深还不夸夸江鹤辰,替他美言几句,或者是别的,总归是要做出行动的。 苏觅咬了口手中的串串,抬头去看江鹤深,江鹤深走得慢,像是刻意纵容苏觅的走路速度,但又不肯转身,苏觅喊他:“江总。” “嗯?”江鹤深慢下来,和她并排走。 苏觅问他:“你要吃吗,我买了很多,又是你付的钱。” 江鹤深看了眼她手中的东西,说不要,苏觅也不强求,和他一起慢慢走着,她有好多的问题想问,但又不知道从何开口,在心中辗转了半天后说道:“江总是个好哥哥啊。” 江鹤深:“从小养大的。” “哦哦哦。”苏觅就说,“那挺好的。” “苏小姐是真的不喜欢鹤辰吧?”江鹤深和他确定,“没有一点感觉?” 苏觅斩钉截铁:“没有,绝对没有的。” 江鹤深就笑:“我知道了,我回去会帮你解决,苏小姐不用担心。” 苏觅正同他慢慢说话的时候,视线不经意间往前面一扫,整个人忽然呆立在原地,手中也没了力道,买的零食几乎全掉在了地上,有些都装在袋子中,江鹤辰想着苏觅肚子里还有孩子弯腰不便,正想帮她捡起来时,就见苏觅突然快步往前冲。 她的动作幅度实在太大了,把江鹤深看得心惊胆战,就怕她撞哪搁哪弄得身体不舒服,于是急忙追上去,前面是拥挤的人群,这里相当于一个城市的商业街,因此人来人往极为热闹,苏觅眼见着挤不过去,急忙喊:“林泽天你给我站住!” 前面那个男人茫然地转过头,神情紧张,警惕地看着冲自己跑过来的女人,张大嘴:“啊?” 苏觅走上去,一边走一边说:“是我啊,我苏觅,对对对长得不一样了,但这个不是重点,你也来了吗,是阿天吗?” 林泽天作势就要倒在地上,苏觅简直吓坏了,忙过去把他拖住,她这具怀孕的身体还是拉不住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尽管这个男人面色苍白看起来身体不佳,就在她被拖累也要朝前扑街时,江鹤深眼疾手快抱住了她。 “小心。”他说。 苏觅实在太高兴了,跟江鹤深说了句谢谢后就把他抛之脑后,有种过河拆桥的架势在里边,她去和林泽天说话:“什么情况啊,你怎么还是这么弱,又生病了?什么时候过来的,天哪我感觉我要疯了,我居然会看到你!” 她兴奋地一直拉着林泽天的手说个不停,林泽天是她发小,如假包换的纯发小,从小一块儿长大,关系好到能够盖被子纯聊天,丝毫不用顾忌两人的性别差异,即便是有一天他们被捉奸在床了,估计两家家长都会乐呵呵地说:“瞧瞧瞧瞧,这两兄妹又在说悄悄话了。” 那会儿他们家就是邻居,林泽天的妈妈是苏觅的干妈,苏觅的妈妈则是对方的干妈,因此他们也算是干兄妹的关系。 林泽天脾气好,性格温吞,在苏觅眼里哪哪都好,就是身体有些不好,身下来底子就差,这几年一直在喝中药调理,但也不见有什么改善,正因为如此,他从小也不太爱出门,不愿说话,胆小怕事,唯一的好朋友也就只有干妹妹苏觅,不过他丝毫没有干哥哥的样子,从小就是苏觅保护着他。 苏苏把一连串的问题都说完了,就问他:“你怎么不说话啊,怎么了,傻了?也不对啊,我觉得我以前比较好看,你干嘛被吓到。” “我有点怕。”林泽天悄悄往苏觅身后躲,告状,“跟你过来的那个人一直在瞪着我。” “别怕别怕。”苏觅安慰他,拉过林泽天的手给江鹤深介绍,“这个是我哥哥。” 江鹤深习惯性地眯眼,他不太想给面子:“你哥哥?那个一直吸你血的赌徒,你哥哥不是这个名字。” “不是他不是他,这个算是亲哥哥了,那个不算。”苏觅又拍林泽天的背,说,“你别怕,江鹤深他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的。” 林泽天说好的,之后慢慢地跟着她一起回去。 苏觅有好多的话想问他,但碍于江鹤深在场,又不敢贸然开口,她实在是好奇极了,又兴奋又觉得不可思议,怎么的林泽天居然也会来这里,还恰好被她碰上了,简直就是女主运气,她的眼中全是欣喜,如果不是身体原因,大概是想要当街给大家跳一段芭蕾。 旁边江鹤深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他听见了刚才苏觅那一连番的问话,什么你也过来了,我觉得我以前比较好看,可是根据他调查得来的资料,苏觅并没有整过容,她以前满嘴谎言没一句真话,那张脸可能是她身上唯一真实的东西了。 所以她那些话到底又是什么意思? 28.第二十八章 苏觅冷静下来, 和林泽天交流了一番如今的情况。 他也是魂穿, 不是身穿, 只是长得一样, 名字也一样, 很莫名其妙地就来到了这里,问他是否看过这本小说, 他倒是说看过的,但没记住什么东西。 简言之, 就是人来到了这里,其他一概不知。 林泽天比苏觅迟来了两三天, 苏觅问她自己的情况, 见他支支吾吾不愿说话, 逼问了好久, 他才说她已经死了,在原世界已经死了,是睡觉时候发现的, 抢救无效, 而自己是在她葬礼的第二天来到了这里。 苏觅说:“哦。” 见她双眼有些涣散, 无力地跌坐在位置上时, 林泽天抬眼看着她, 安慰道:“我应该也死了, 你别难过。” 苏觅依旧说:“好的, 我知道了, 我没事。” 但是她一边这样说着, 眼泪还是一边簌簌地往下流,根本怎么也止不住,苏觅此时的大脑一片空白,她觉得自己应该努力地调整心态去关注别的事,但依旧控制不住地开始想念她的父母。 她或许是回不去了,她在那个世界已经死了,身体也没了,苏觅曾经有很多的侥幸,她那会儿想通过自杀回去,虽然后面没有鼓起勇气,但依旧坚信自己有一天可以回到原本的世界,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但显然不是这样的。 林泽天懊恼:“我就不该跟你说。” 苏觅趴在床上,拿被捂住脑袋,说:“我想静静。” 林泽天帮她把灯关了,推门离开,走到走廊拐角处时,他发现那里站着刚才一直看着他的男人,不知道和苏觅是什么关系,林泽天悄悄看了他几眼,就见他忽然转过头,双目灼灼地看着自己。林泽天虽然因为身子弱胆子小,不常接触他人,但也觉得江鹤深非池中物,于是立刻端正了神情。 “你好。”江鹤深主动跟他打招呼。 林泽天有些被吓坏了,但也硬着头皮说:“你好,我是觅觅的朋友,你是?” “我也是她朋友。” 可能根本就不算是朋友,有个挺好的介绍词是前男友的哥哥,不过江鹤深不屑用,他面部红心不跳地撒完谎后问林泽天:“你们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显然知道对方不会说实话,不过是故意提了一嘴想看他反应,果然如此,他见林泽天登时变了脸色,仓促地离开时,就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起来。 苏觅实在太怪了,怪到会让江鹤深有时候产生一种错觉,觉得她可能不是第一印象里的那个性格,但具体的江鹤深也说不出来,他在走廊里静了片刻,打电话找人去查苏觅和林泽天的关系,要求事无巨细,一点都不能遗漏。 苏觅在被子中迷迷糊糊地闷了片刻,她的意识都有些混沌,双腿似是悬在半空,又像是踩着轻飘飘的云朵,下一秒就要直坠地面摔得四脚朝天,她好像听见她的父母正在呼唤她的名字,一声比一声悲怆,苏觅忍不住想要痛苦流泪,然后她又听到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小声喊她妈妈,叫她不要走。 她实在睡不着,各种声音在她的脑海中交错,于是起来用热水敷了一把脸,这时候有人过来敲门,苏觅开门后发现是宋尧尧,宋尧尧拿手机给她打字,又给她看手臂上的数条青痕。 这完全就是虐待了,之前的伤痕不过是冰山一角,今天仔细看,手臂上,上半身,全是用鞭子打成的伤疤,看着触目惊心,苏觅听到手机的机械音说:“我爸爸打的,我从来不跟别人打架,不会惹事,我很听话的。” 宋尧尧回去后担惊受怕了好久,过了几天才敢来跟苏觅坦白,他从小在一种被虐待的悲痛环境中长大,极端不信任他人,苏觅曾经对他施以恩惠,但宋尧尧依旧害怕这不过是昙花一现,他在门口战战兢兢地站着,手机继续说:“我会好好做事的,以后也不会随便请假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想帮你。”苏觅自己也有些累,但还是安慰他,“不会辞退你,你放心,不过你为什么不反抗?” 苏觅说完反抗这两个词后就后悔了,宋尧尧看着就是胆小怯懦的那一种性格,逆来顺受,大概只有逼急了才会真的爆发,苏觅现在也没有办法真正帮助他什么,她自己都有些自顾不暇,只能先劝他脱离那个糟糕的家庭,之后再细想对策。 宋尧尧说谢谢,又说我会的,然后就低头离开了。 苏觅回到屋子后叹了声气,觉得生而为人,其实大家都不容易。她脱鞋爬上床,在床上跪坐了好久,想了很多的东西,比如说自己以后的未来,肚子里的孩子,她的父母,苏觅到最后发现自己必须得努力活下来,她原先一直觉得她在这里的生活有些玩票的性质,相当于一个游戏,甚至可以删档重来,但现在现实打破了她的所有臆想。 林泽天在原本的世界里就是一个剧作家,他的创作才能惊人,被业界一致认为是天才型创作选手,产出的作品获得过不少国际大奖,苏觅以前获奖的那些作品大多是由林泽天创作,也算是沾了他不少光,毕竟有句话叫肥水不流外人田,能给姐妹的就先给姐妹。 不过如今的他在这个世界中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说家,原主写过几本口水文,百万字,但通篇文笔不佳,逻辑令人诟病,在网上也是骂声居多,他穿来后花了几天接受新的世界,然后继续开始他的创作之旅。 这次他来这里也是为了采风,前几天临时参加了一个快要截止的编剧比赛,于是正在加急创作剧本,没想到最后运气颇佳地遇上了苏觅,也算是一件意外之喜。 因为剧本创作时间急迫,林泽天在和她呆了一天后便匆匆离开,继续辗转别处采风,他的小房子也在锦市,两人约好等到时空闲下来,再一起出来聚一聚。 苏觅心中想着事,虽然有心想要在这里继续好好生活,到到底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十天背包记原本说好了只有十天的直播行程,但因为收视率高,在网上反响不错,所以又加急延续了几天,苏觅起先还能跟上,到之后就觉得身体素质每况愈下,甚至最后觉得能迈开步都算是奢望。 原主的身体素质其实不错,底子好,苏觅知道有些人怀孕了根本动都动不了,但她不是,她至少还能在前面“走南闯北”地跟着节目组浪几期,但由于缺乏足够的休息,到最后还是没能坚持下去,病倒了。 网上骂声不断。 苏觅也是懵的,她看评论的时候第一次觉得这个走向有些神奇,她没做什么妖,只是单纯身体不适没法继续之后的直播拍摄,但有人觉得她实在太过矫情,前面的参与度不高,拖累了节目,后期就直接借口退出拍摄。 我没有,苏觅躺在病床上艰难地想发微博,洋洋洒洒地打了好长一排字,但最后觉得表达不善又想推翻重写,写到一半时江鹤深推门进来,把买来的小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又说:“起来吃了。” 苏觅收回手机,说谢谢。 她是在一个比较偏僻的旅游景点病倒的,山路崎岖,进来容易出去难,加上身体不宜过分颠簸,所以还是选择近地救医,等情况稳定了再回锦市,节目组已经去了别处,只有宋尧尧和江鹤深还留在她旁边。 宋尧尧是她的助理,照顾她理所当然,但让江鹤深细致地照顾自己,苏觅就觉得受宠若惊和不适应,但他这个临时助理看上去好像跟宋尧尧一样专业,在生病期间苏觅只好拜托他照顾,也不再扭捏。 究竟为什么要放弃旅游的时间留下来照顾她?苏觅在这个问题上想了很久,好像有一个答应呼之欲出,但苏觅每次看到江鹤深紧绷的脸色时,又怀疑是自己想多了。 一定是想多了,江鹤深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难不成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苏觅又把这个想法踩到地上,兄弟别多想了,江鹤深会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母猪都要上树了,按照小说中的人设,江鹤深一贯不近女色,心中只有他的家人和工作。 没有女人。 “把粥喝了。”江鹤深再一次提醒她,他这一道声音有些冷,可能觉得自己这样说话的态度不好,又尝试着让它变得柔和一些,就说,“起来,喝粥了。” 旁边宋尧尧将她扶起来,粥有些烫,苏觅喝了一口忙去找纸巾,江鹤深见状替她小心拍背,他坐在床沿,一手随意放在被上,眼神忽然便得柔和,边拍边劝:“慢慢吃,不要着急。” 苏觅太不适应了,她本能想往旁边躲,但碍于面子还是僵硬着身体不动,这粥味道不错,热气腾腾,放了些嫩肉和小葱,闻起来也是香气四溢,但她这时候太过紧张,于是有些食不知味,浑沦吞枣地喝了几口。 喝完后,宋尧尧赶紧给她找来热水润润嗓,他殷勤得不行,虽然某些方面经验不足,但胜在这个人手脚麻利,加上心思敏感,总能及时发现苏觅的需要,不用她再做表示,就能将所有都安排妥当。 苏觅当时问过他的工资,他是临时助理,工资其实不高,一个月大概三四千的样子,在大城市根本无法立足,苏觅想着自己以后要是挣钱了,一定得给这个小可怜加些工资,总要攒下些积蓄来。 旁边江鹤深看着宋尧尧忙前忙后的样子就有些吃味,他就是觉得有些眼红,一种名为郁闷的情绪在他的胸腔间流窜,江鹤深再去看他时,不经意间,忽然又看到他手臂上没有完全遮盖的疤痕。 “这是什么?”他眯眼问,问的是宋尧尧,看的人却是苏觅。 29.第二十九章 苏觅说:“啊?” “这是什么?”江鹤深又重复问她, 他把宋尧尧拉过来, 推开他手臂上的衣袖,上面清清楚楚地现出数条触目惊心的鞭痕,有些甚至已经不是青紫, 而是破了皮渗了血, 留下小指宽的疤痕。 宋尧尧有些怕, 被他看光了之后急忙亡羊补牢,仓促退到了一边,苏觅正要解释时, 听江鹤深笃定:“你打他了,你爱玩这个?” 苏觅一口老血堵在了喉咙口,她觉得自己必须为声誉而战, 于是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江鹤深也不去扶她, 他看起来又生气又不敢置信, 整个人处于一种巨大的茫然之中。 “你之前误会我也就算了。”可能是这几天江鹤深突如其来的体贴让苏觅有点打消了对他的恐惧, 也会反驳了,“但是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不懂,我跟宋尧尧清清白白,你问他, 是不是。” 宋尧尧点头。 “我不好这一口啊。”苏觅给他这么说, 她开始讲自己的审美观, 很多女孩年轻的时候曾经都这样跟别人说过, “我喜欢稍微强势一点的,只要稍微一点就行,不是特别白,会跳舞的最好,啊对,柔韧度一定要好,会劈叉。” 苏觅自己喜欢跳舞,于是也希望未来的老公会跳舞,这对不少男人来说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比如说江鹤辰,他虽然不知道苏觅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但他不会劈叉,柔韧度也不好,以前大学的时候会有坐位体前屈的测试,他只能停留在负数,全班最差。 至于江鹤深-- 江鹤深开始在心里对比起自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比自己,可能是看着苏觅的笑脸然后下意识地突然如此,他很白,不黑,性格很强势,这点他完全承认,至于柔韧度,江鹤深有些茫然。 为什么评判一个男人要用柔韧度这种东西,举铁不行吗,还有他攀岩也厉害,江鹤深觉得自己在健身方面都没有任何问题。 苏觅问他:“江总你在想什么?” 江鹤深终于从自己茫然的对比中回神,他轻咳了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问宋尧尧这是怎么了,苏觅在征得他的同意后,把他被家长家暴的事情说给江鹤深听。苏觅自己也没多少这方面的经验,宋尧尧更加不懂,他们既然把这些事说出来了,于是想着要怎么解决,就问江鹤深应该怎么办。 江鹤深沉吟片刻,微微颔首,问宋尧尧:“你喜欢你爸爸吗?” 宋尧尧摇头,江鹤深就说那这样就好办了,找人打一顿就好,以暴制暴,或者选择离开,断绝父子关系。 苏觅很奇怪,江鹤深明明是那种从小接受精英教育、别人家的孩子,他平日里也是这样的,举手投足间一派贵公子的气质,做事雷厉风行,但偏偏在这种事情上,他喜欢用暴力压迫暴力。 不是说这种方法不可行,以暴制暴有时候也是一个十分不错的方法,但它不应该出现在江鹤深的脑海里,这个商界精英人士的脸上挂着十分痞痞的笑容,然后又说:“你们觉得怎么样?” 苏觅想起原主之前也被他打了一顿,而自己来这里后也因为害怕挨打而战战兢兢,十分可怜无助,忍不住在心底念道:“上次也差点被你打死。” 她以为自己不过只是在心里默默这么说,没想到一时嘴快竟然脱口而出,好巧不巧地被江鹤深给听了去,他疑惑道:“什么?” “没什么。”苏觅迅速摇头,她的身体慢慢往下滑,滑进被中,自知自己说错了话,然后拿被盖头顶,声音从底下传来,有些闷,“真的没什么。” 江鹤深听得一清二楚:“你说我差点打死你。” 他努力去回忆,江鹤深的记性不错,自己做过什么记得一清二楚,他不可能打过苏觅,所以才觉得奇怪,也不愿背锅,于是去翻她的被子:“你起来。” 江鹤深翻被的手堪堪擦过苏觅的脸颊,他的手微热,而苏觅的偏凉,两者接触后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他觉得奇怪,迅速收手避开,与此同时,苏觅从被下露出面色微红的脸,茫然地和他对视。 四目相撞,一股尴尬感油然而生,他们各自心怀鬼胎,对视几眼后又匆匆离开,江鹤深起身,扯了下领带后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说我先离开了。 他迈的步子还是稳,一米八大几的背影让人觉得安全感十足,苏觅望过去也觉得挺有安全感,但这种安全感和她无关,她开始思考自己和江鹤深的关系,很尴尬,对视的时候很尴尬,她努力再去思考一些别的感觉,发现没有,江鹤深带给她的依旧还是被打的恐慌,以至于她至今对原主的那顿打耿耿于怀。 不过怎么就顺口说了出来,苏觅自己也有点紧张,不知道江鹤深有没有多想。 大抵是没有的,像江鹤深这种日理万机的工作狂,脑子里大概都是工作,怎么可能分给她一点的空间,他这么留下来照顾大,大概是因为江鹤辰,或者是因为看她可怜等诸多的原因。 苏觅给自己编了个理由,这么去想后,就放心下来,想着等身体好了之后再感谢对方。 不用拍摄的日子一直过得很快,苏觅好吃好喝地养了几天,终于觉得身体情况暂时已经稳定,于是早早出了院,在山脚下日租了一个小房子,准备再住个几天看看风景,江鹤深就跟她说,到时候顺路一个回去,有司机过来接。 苏觅差点被他的热心吓坏了,与此同时又十分感激他的慷慨之举,身体好了不少后,她买了些材料开始下厨。 会做一点的东西,苏觅也是闲来无事准备试试,在网上找了个菜谱,没想到第一番试验就大获成功,她做了几个小小的手指蛋糕,本来想加点奶油,但这里实在太过偏僻,小超市里都没买到这些东西,于是放弃,不过用简单食材做出来的蛋糕味道依旧不错,苏觅分了一点给宋尧尧,剩下的都给江鹤深。 江鹤深收到的时候面色怪异,这里也买不到什么好看的包装袋,苏觅只能用简陋的塑料袋子装了给他以示感谢,袋子是透明黄色塑料袋,菜市场中最为常见的那款,苏觅承认这只袋子的存在确实有些影响食欲,但蛋糕味道还是美味无比,不过等她看到江鹤深收到礼物后嘴角抽搐的神情时,知道对他来说大抵还是没有什么诱惑力。 过了两天,来接江鹤深的车子终于姗姗来迟。 苏觅以为自己和那些拇指蛋糕再相见时应该是个某个垃圾箱的角落,场面应该是无比悲伤。 但她发现自己想错了,她第一次有些茫然,觉得江鹤深的脑回路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神奇,因为快出发时她有事找他去说,见江鹤深正在自己收拾行李,他的助理要处理公司上的一些事就先替他回去了,但江鹤深在收纳这一块上实在做得一塌糊涂,他一个人正茫然地蹲在地上,试图把一件高档定制衣服揉成一团后塞进去。 夭寿了啊,暴殄天物,他的衣服是肉眼可见的价值不菲,这一揉就不知道去了多少。 苏觅甚至在他的行李箱角落,隐约看到了那抹熟悉的shi黄色,毕竟这个样子的袋子实在太过鲜艳,苏觅起先以为自己看错了,于是又悄悄凑近凝神看了片刻,发现确实是自己上回给江鹤深的袋子。 大夏天,拥挤的行李箱,蛋糕。 当这些关键词凑在一起后,苏觅发现这些蛋糕只有一个结局,就是发霉发臭又变质,她不太明白江鹤深的意思,蛋糕其实做得不多,几口就能够全部吃完,他这是想要带回去,他要千里迢迢的,带一些小蛋糕回去? 苏觅咳了一声,问他:“这是蛋糕吗?” 江鹤深迅速合上行李箱的盖子,他原先半跪在地上收拾行李,这会儿便迅速起身,仓促地把行李箱往旁边推,清了清嗓后说:“你看错了,没有。” 他挺擅长说谎的,苏觅之前在餐厅跟他一起吃饭的时候就见他面不红心不跳地骗过他弟弟,这会儿也是,他甚至可以强行和苏觅对视,没有任何慌乱和无措,十分镇定。 苏觅讪讪挠头:“那是我看错了吧,打扰了,你继续收拾。” 江鹤深说:“嗯,去吧。” 苏觅都快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好像是想问他一些别的东西,但苏觅可能是被吓到了,一时半会突然想不起来该问什么,她往回走了几步,快到门口后又折返回来,跟他说:“那个--” “嗯。”江鹤深不动声色地睨着她,他的领地意识看起来十分强烈,像是在本能警惕着苏觅,苏觅于是小声跟他说,“蛋糕今天一定要吃了,不吃的话就会坏,也不能长时间地坐车,会臭。” 苏觅明显看到江鹤深的眼睛在一瞬间突然睁大了不少,然后他有些郁闷地说:“哦。” 苏觅于是推门出去,走了半天后她终于想起要问江鹤深什么,赶紧急匆匆地又原路折返,她都觉得自己倍儿烦,事情又多,也不知道江鹤深会不会私底下嫌她麻烦,大概是会的,苏觅一边安慰自己没事,一边推开那扇没关的房门。 “抱歉,打扰了。”她又迅速退出去,帮江鹤深关上房门。 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了江鹤深正皱着眉,从面色上能够看出他百般嫌弃手中的东西,但依旧强迫自己吞咽了下去,一口一个,丝毫不拖泥带水,只是紧缩的双眉告诉苏觅,他其实不喜欢这些东西。 为什么要强迫自己呢,苏觅看着自己曾经做蛋糕的双手,都有了一些奇怪的罪恶感,好像是逼人为娼一样,其实明明还是有点好吃的。 而且她似乎看到了江鹤深十分奇怪的一面,苏觅想到这一点后,准备悄悄离开,这时候她听见身后房门开锁的声音,随后江鹤深咬牙切齿道:“苏觅。” 声音低,语速慢。 明显就是恼羞成怒了。 30.第三十章 江鹤深手上还拿着那只蛋糕袋子, 这个袋子跟他的品味实在不搭,他脚踩一双当地房主赠送的一次性白色拖鞋,身上却早换好深蓝色的西装,上半身穿得一本正经,脸上也严肃着神情。 但这一蓝一黄和一白的颜色碰撞, 给苏觅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突效,苏觅笑:“江总好。” 江鹤深试图用绷紧的面部神情来缓解自己的尴尬, 确实有些效果, 至少苏觅只敢在心中吐槽, 而不敢直面看起来像是有些生气的江鹤深, 江鹤深这样静静地看了她片刻, 说:“蛋糕还行。” 然后江鹤深可能也怕吓坏了苏觅, 又补充说:“下次可以多做点。” “江总喜欢吃啊?”苏觅问。 江鹤深其实不喜欢吃,蛋糕太腻了, 又太甜,软软的没有口感, 但他鬼使神差道:“还行, 挺好吃的。” “哦对了。”他突然又问,“鹤辰吃过吗?” 苏觅就觉得有些尴尬,回:“他没吃过。”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江鹤深好像就有那么一点倒霉了,毕竟他们曾经还有几个月男女朋友的关系, 但好像什么福利都没得到, 苏觅有时候去想江鹤深, 也觉得原主对不起他,不过之后江鹤深找人绑架她打了她一顿,自己替原主承了灾害,也算是两两抵消互不相欠了。 苏觅这么说完,江鹤深顺便看了她一眼,没做什么评价,拎着那只还有几个小蛋糕的塑料袋子进门,苏觅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想要问他的问题又没问出口,她算是佛了,不再去管,也回去收拾行李。 江鹤辰这几天很忙,他忙着要借钱,忙着继续创造优质的富二代生活,也忙着去想怎么才能平息他大哥的怒火,江鹤深已经好多天没有接过他的电话,可能他那天真的骂的太厉害了,但江鹤辰自己也想不懂他到底骂了些什么,他就觉得有些委屈,弱小孤独和无助,夜深人静地时候睡不着,开始去翻前几天的帖子。 他仔细看了看,发现他好像发错区了,发到了那个什么恋爱区里面,然后因为他主楼描述的是大哥,还被人说是绿,江鹤深看到这个绿字就生气,觉得这是在有意无意地嘲讽他和苏觅,不过他这会儿不屑去跟他们争吵,而是顺着帖子往下翻,认真去看除了绿之外的建议。 有人说送花,这个方法真的老掉牙了,江鹤辰起初选择有条件地无视它,但他后来回过头再去看时,发现所有的方法还不如送花来得靠谱,至少他以前在哄自己女朋友的时候,用这种方法屡试不爽。 这玩意应该不分男女性别的,花不是关键,关键是上面的歉意应该简洁清楚,江鹤辰于是当即联系了一家花店,给他们发了道歉文本,自己亲笔动脑,一字一句都是他认真斟酌所得,心思可想而知。 做完这一切后,他就等着大哥旅行回来开始去公司上班,江鹤深大多时候不同他住在一起,他在自己的公司附近有一套房子,工作忙的时候就不会老宅,可悲的是,他的工作永远都如此忙碌。 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江鹤辰甚至在听说大哥回来后专程跑到公司和家附近去蹲点,无一例外都失败了,他后来就学聪明了,有一回偷偷摸摸地躲在外面,这才终于远远见到了江鹤深,但他们走得快,他被保镖拦着不让近身,后来这一计划最终也失败了。 江鹤辰在回去之后就得出了一个结论,大哥这是对他实行了反侦查举措,所以每回他光明正大出现的时候,总有人以各种借口出来驱逐他,这是因为还没有原谅他,所以还存着小脾气,不愿意见到他。 江鹤辰发愁得不行,他其实不大聪明,跟他大哥完全没法相提并论,江鹤深从小到大都是绝对的第一,在任何方面都表现不俗,而他则不是如此,他所有的财富和地位都仰仗他的大哥,仰仗着江家,碌碌无为的富二代离开庇护后就无法独活,只能靠着朋友的接济过日子,但他一向又是个好面子的圈内大人物。 他心想,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就好了,等花送到之后,大哥一定就会原谅他。 江鹤深这几天总是收到一束花,这花都光明正大地送到了他的公司里,由他的秘书代为签收,他也是有一天下班后偶尔路过一层工作区域时,听见了员工碎嘴的八卦。 “你们知道吗,有人每天都给江总送花,我看到他秘书签收好多次了,也不知道是谁。” 由这一句话作为开头,各种七嘴八舌的声音都冒了出来,他们凑在一起兴奋得不行,连江鹤深站在他们身后都没人发现,有个人说:“我听见宋姐说啊,是个女的送的,你们说谁会这么大胆,敢送我们江总玫瑰花。” 宋姐是他们当中的一个八卦小中心,可惜她这会儿不在,不然大家都能问得更加清楚,不过他们都把这句话给当真了,也没去想为什么人家会知道这种事,究竟是真的还是胡编乱造,他们只是交谈得更加兴奋,越说越离谱,越说越让江鹤深觉得茫然。 他第一次没有打扰到这群凑在一起的员工,而是冷漠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区域,找来他的秘书询问玫瑰花那事,他的秘书把花拿过来给他,就是普通的玫瑰,上面插了一张卡片,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能发现线索的地方。 秘书说:“应该是位普通的追求者,所以没给江总您过目。” 江鹤深伸手摘下玫瑰花束中的卡片,放在手心玩赏了片刻,是张精致的粉红色小卡片,当中画了一个巨大的爱心,那些感谢的字就写在爱心圈出来的那片区域中,怪不得秘书会觉得这花来自一位追求者之手。 他翻开来仔细看,见上面写道:谢谢哥哥一直以来的照顾,这几天实在辛苦了,送花表示感谢,哥哥想要吃蛋糕吗,可以给哥哥亲自做。 落笔:一个彷徨无助的人。 江鹤深和这个落笔的人一样,同时陷入了一种茫然和无助的处境中,他实在想不出这个人是谁,这几天来的照顾,蛋糕,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应该就是苏觅,虽然哥哥这两字看得实在让人肉麻无比,但好像还挺中用。 不愿意署名,大概是因为害羞吧。 江鹤深确定了送花的人是谁,原本因为被他人议论而紧绷又不悦的情绪终于缓解了不少,他让秘书找个花瓶把花一朵朵地插上去,然后摆放在自己前方的工作视线中。这样一抬眼就能够看到。 是苏觅送的,江鹤深在心里想,然后呢,然后我今天应该给她点怎么样的反应才好,如果没有反应的话,大概是十分不礼貌的。 江鹤深陷入了纠结当中。 31.第三十一章 那一厢的江鹤辰已经化身成了厨男, 他记得自己和大哥小时候最喜欢吃保姆阿姨做的蛋糕,后来好像好久都没有吃到过,小时的味道难寻,甚是怀念, 江鹤辰于是专门找了一家糕点培训机构学习, 准备亲自给大哥做一份爱心餐, 就在他畅想美好未来的时候, 另一边的江鹤深给苏觅发短信, 邀请她周末一起出来聚餐。 两者态度天差地别, 可怜的江鹤辰还被蒙在鼓里。 说是周末,其实日期就在后天,收到短信的时候苏觅刚刚睡醒,她怀孕嗜睡, 回来后大半时间几乎都躺在床上,睁眼看屏幕的时候,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这是得了臆想症, 看错了。 江鹤深见她不回,但信息显示已读,于是给她打去电话, 他看起来无比认真, 很执着, 锲而不舍地打, 这让苏觅都开始如临大敌, 不知道是该接还是不该接, 接起来她要怎么说话。 苏觅都懵了,有一个瞬间她想直接询问江鹤深,为什么对自己如此关心和照顾,好像不能仅仅用江鹤辰这个借口来打发了,这显然已经是他的个人行为。 苏觅虽然奇怪,但潜意识里并不想同他有所瓜葛,接起来的时候就先发制人:“啊,周末,我没有时间,有点事情。” 江鹤深问她具体的事情她就说保密,后来请客这事就不了了之。 江鹤辰送的玫瑰花坚挺了两天,前几天还在水里娇艳欲滴,第二天便突然枯萎奄奄一息,只是这花虽然谢了,但江鹤辰还是没有等到来自他大哥的回应,新的希望再次落空。 苏觅这回因为身体原因离开节目组,韩秋不知道她的身体情况,即便知道了也要大骂她不珍惜机会,虽然当初挑中她上节目是因为白姗姗给了她一笔钱,不过苏觅好歹也算是可以给她挣些钱的艺人,自然是恨铁不成钢,苏觅听不下去她对自己的辱骂,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于是她又再次成为了一个无业游民,不过苏觅好歹在前期拿了一部分节目组的报酬,兜里勉强又有了些硬币,加之在家中呆得实在烦闷,周末一来,苏觅跑到市中心逛街。 她想起上回还在这里遇到了江鹤深的奶奶,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也算是缘分,苏觅在母婴专区瞎晃悠了一阵,又慢慢往上走。 她以前还能不带装备出来,今天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带了口罩和墨镜,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市中心商厦二楼,江鹤深边走边在同人打电话,他奶奶还有一个月要过生日,但非要这会儿就收孙子的礼物,还得是孙子自己精心挑选的才肯要,江鹤深这才自己亲自出来了一趟,挑不着合适的,偏偏又有一通要紧的电话打来。 江鹤深对着话筒说了几句,不经意间抬眼往前看,视线扫过前方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女人,看头发和身形就知道是个女人,走路的样子有些眼熟,江鹤深的目光一顿,移开后过了半晌,又迅速折返了回去。 苏觅? 他跟话筒那边的人说了句抱歉后就挂断了电话,上前几步去看那个低头又捂脸的女人,确定是苏觅,他其实也疑惑自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认出对方,明明连目光都没有相撞,但他潜意识里就是知道,他示意旁边的助理跟上后,朝着苏觅的方向走去。 苏觅低着头朝他走来,没看到迎面的江鹤深,擦肩而过的时候江鹤深说:“hi。” 这一声随便又随意,犹如天降,击得苏觅猝不及防地往后一倒,她脚滑摔倒的时候还在心里想,这怕不是幻听吧,然后她又在想,完了。 地面又硬又实,她这一屁股结结实实地坐下去后,肚子里的孩子不死也得折去半条命。 朝后摔的时候不过只有一个瞬间,就在苏觅觉得自己即将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忽然环住她的腰部,孕期本就敏感无比,苏觅觉得那手比她的体温烫上不少,按在腰上的力道沉稳,把她轻轻往前一推,她就站直了。 站直的苏觅跟他道谢:“谢--” 最后一声谢还没说出口,她抬头发现江鹤深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苏觅这才发现刚才那声不是幻听,真人就站在她的面前,苏觅起先觉得挺有缘分,正要笑的时候,口罩下的那抹笑就突然僵在了嘴角。 她之前明明跟江鹤深说过的,周末有事。 所以这算是什么,苏觅脑海中忽然出现一个类似的词叫捉奸在床,下一秒她就被自己的不正经给吓到了,苏觅墨镜下的眼珠子咕噜噜一转,觉得自己都包成这样了,连卷发都盘在头上带好了帽子,估计江鹤深也认不出她来。 就是顺手帮助了一个陌生人而已。 苏觅于是压低了声音说:“谢谢这位先生。”然后转身就要离开,刚转过半个身子,江鹤深伸手拉住她,这回确定道:“你是苏觅。” “先生,你认错人了。”话刚落,苏觅突然觉得面前的视线一亮,江鹤深两指捏住她架在鼻子上的墨镜,轻轻往上一抬,摘了后,苏觅的上半张脸便暴露无遗,江鹤深将墨镜塞进她的手里,轻描淡写道,“好久不见。” 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好像有一些,苏觅就有点手足无措,她一面感慨自己的狗屁运气,一面磕磕绊绊地想解释:“就,就临时没事了,想着江总日理万机,就不过来打扰江总了。” 江鹤深不动声色地睨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但估计是没信的,只是不愿这么去说,他朝旁边的助理使了个眼色,后者走上前,殷勤地给苏觅拿了手上的购物袋。 双手突然一轻的苏觅下意识地说:“哎。”于是追着要去拿自己的东西,江鹤深按住她。 “既然遇到了,一起吃个饭。” 他用的是很平稳的语气,不像是在询问,苏觅只好说好的,她把墨镜重新戴上,江鹤深这时候笑了她一句:“不用带了,认不出你。” 苏觅第一次觉得江鹤深这嘴挺毒的,和他并排行走的时候苏觅就想反驳:“我带了你都能认出我来,不带不就更完蛋了?” “我不一样。”江鹤深目视前方道,“我能认得出,别人认不出来。” 他用十分笃定的语气说这番话,好像说得他们是什么关系了一样,无比暧昧,苏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琢磨不清江鹤深的意思,这时候她听到有人在后面气喘吁吁地喊:“大哥,大哥你等等我。” 江鹤深加快了脚步,跟她说:“走。” 苏觅不明所以地加快了步子,她搞不懂这两兄弟在玩些什么,但她因为怀孕走不快,也不能小跑,江鹤深一直迁就着她的速度,他们最终被江鹤辰追上。 江鹤辰奇怪地上下看了苏觅几眼,她觉得这个人的打扮很奇怪,像是不能见人一样,刚才他在后面隐约看到她跟自己的大哥交谈甚欢,看起来关系匪浅,他的眼珠子便转得厉害,心思也开始活跃,又乖又甜地喊道:“嫂子好。” 然后信步走到江鹤深面前,又喊:“大哥好。” 苏觅看着江鹤深揉眉心的动作:“艾玛,吓死人了。” 她这声音一出,江鹤辰显然也认出了她是谁,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然后快速伸手去捉苏觅的胳膊,苏觅几乎都要被他的力道给提得双腿悬空,江鹤辰问他的哥哥:“哥,这是怎么回事,苏觅为什么成了我的嫂子,你跟苏觅是什么关系?” 有一个答案在他心里呼之欲出,他摇头,始终不敢承认自己的猜测,但他的双眼瞪得浑圆,眼中可以见到他的不忿和不甘,江鹤辰要闹了:“哥!你倒是说句话啊,不然你来说,苏觅你跟我说这是为什么。” 江鹤深说:“你先放开她。” “我不放!”江鹤辰大叫,他像任何一个无理取闹的一个小孩子一样,拿苏觅撒气,“我就是要弄死她,你们都瞒着我是不是?” 苏觅觉得江鹤辰这个人就是有暴力倾向,要是结婚后说不定就是家暴的施暴者,也不知道原文中白姗姗跟他的婚后生活到底幸不幸福,但从目前来看,和这个暴力分子一起生活,显然是心惊胆战的。 苏觅抬腿去踩江鹤辰的鞋子,苏觅起先只想让江鹤辰吃个痛然后再放开自己,但她显然嘀咕了江鹤辰对于鞋子的热爱程度,这时候又大声喊,我的aj,然后就扔下苏觅,低身要去看自己的鞋子。 江鹤深:“......” 幸亏他动作快,在旁边稳住苏觅往后倒的身子,又把她拉到自己身后。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走上前,一个巴掌打在江鹤辰的脑袋上,把他打得惨叫连连,江鹤辰委屈地抬头看他,不敢置信道:\"大哥,你打我?\" 他不太明白,他觉得自己闹也好,吵也好,都是因为他真的生气和委屈,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怎么能够不生气,江鹤辰铭心自问觉得自己做得没错,他甚至想穿越到几分钟前的时候,打那个叫苏觅嫂子的自己一顿。 看,他连自己都想打,江鹤辰就觉得自己没有错,他这幅理直气壮的样子让江鹤深觉得头疼,不明白自己小时候那个可爱和讲理的弟弟究竟去了哪里, 江鹤深说:“给你的脑袋开开窍,清醒了没有。” 江鹤辰不服气,说没有,苏觅发愁地看着他,她觉得江鹤辰可能是有病了,是一种叫做皮痒的毛病,得他大哥治治才好。 真不对劲吧,那声嫂子都是他自己当时脱口而出的,怎么的最后还怪在她的身上了,根本不讲道理。 32.第三十二章 此为防盗章  外边天已经够黑了, 不少上班族早就关灯睡觉, 江鹤辰那一大嗓门, 就跟举了只小喇叭在人家耳边大声说话一样,谁能不跟他急。苏觅觉得头疼,他怕江鹤深的宝贝弟弟再说一句话, 就会被怒冲冲的租户出来暴打一顿。 然后隔天就是新闻头条, 苏觅连标题都给他们取好了,就叫江家二公子夜半私会过气退圈女明星,动静扰民惨遭暴打, 贵圈真会玩。 好在江鹤辰很快闭嘴,转而在微信上问她是否在家, 他自己也不确定,但为了碰运气, 又或者是一种潜意识里的暗示,催促着他来到这里。 江鹤辰其实心里挺慌乱,这种慌乱感从他住院后就开始不断在心里滋长,对比产生差距, 以前的苏觅好脾气, 几乎顺着他的意思,从不忤逆任何决定,但这次却显而易见地变得有些不一样。 让她来医院也不乐意,吞吞吐吐, 之后干脆不接电话, 转而是白姗姗过来代劳探望, 好看是好看,可他要那个女人干什么。 江鹤辰突然怕苏觅就这么跑了。 他拉开小龙虾的袋子,苏觅这间屋子小,香气很快在其中四下溢散开来,蹑手蹑脚走到门后的苏觅吸了吸鼻子。 确认过,蒜蓉味。 苏觅的手搭在握手上,很快又松开。 不能开门,不能再跟江鹤辰有关系,即便不是剧情缘故,就算是在现实中,这样的男人也要不起,太会招蜂引蝶,太不安定。 江鹤辰敲了一会,实在不见苏觅过来开门,便放弃收手,苏觅以为他要离开时,听他嘟囔:“行吧,不在家,我就在这坐着,过会儿总回来了。” 他笑自己:“有什么办法呢,还不是仗着我宠她,真拿她没办法。” 语气分外宠溺,苏觅的鸡皮疙瘩顷刻起了一身。 江鹤辰似乎真在外面坐下了,得亏苏觅赤着脚,行动起来没有声音,她趴在地上脸贴着地,透过门底那道缝隙,看到了坐在她门口的一个屁股,挺敦实的,形状确实不错,紧致。 苏觅已经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之前死志满满,真要饿死的时候才觉得四肢乏力,腹中没有食物,这滋味着实不好受,一翻冰箱空空荡荡,她想要出去买点吃的裹腹,但这人又坐在外面不走。 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躺回到床上,想起之前江鹤深有给过她一个电话,好像是私人的号码,苏觅于是怀着希望打过去。 江鹤深早就入睡,接电话时有些不耐,听起来有明显的起床气,很重的一声:“喂。” “江总好。”苏觅把话筒挪远开,捂嘴小声道,“得跟你说件事。” “嗯,你说。”江鹤深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苏觅以为他在听,于是把江鹤辰过来找人的事情给他这么一说,那边静了很久后道:“好的。” 尾音拖得老长,到后边他又说了些话,那些话就好像是程序员手下的乱码,苏觅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然后江鹤深的声音越来越轻,轻到最后像云飘在半空,苏觅皱眉,问:“江总,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到。” “挂了。”江鹤深最后来了这么一句,话音刚落,电话就真的挂了。 “那江总会过来吗?”苏觅一头雾水,回应她的只是耳边的忙音。 等着呗,等江鹤深过来把他弟带走,总会过来的。苏觅这般想道,于是放心下来,把手搁在床沿外,无所事事地望着外边的天,市中心的天其实不算澄澈,连星星都看不见几颗,人工灯光替代了它们的光亮,红绿蓝紫,从未拉窗帘的窗户投射进房间,打在苏觅的身上。 过了会,江鹤辰还没走,江鹤深的电话打过来,接起来时能够明显感觉那边的男人有些茫然,简短地问她:“你是苏觅?有事?” 苏觅很懵:“你刚才——” 江鹤深可能也有些尴尬,没多解释,他能有什么好解释,不过就是因为睡觉时迷迷糊糊接了电话,但因为困意浓重,表面装的像,背地里还不是睡着了过去。 苏觅耳边传来他刷牙洗脸的声音,又听他继续道:“跟鹤辰有关?” “你弟在我门前静坐抗议,不走了。”苏觅想起那么个屁股,扎实地坐在地上就有点头疼,“你来把他带走吧,我实在不好意思出去,要快刀斩乱麻。” “好。”江鹤深擦了一把脸,仰头又吐了口漱口水,他在那边倒是忙忙碌碌的,一刻都停不下来,电话还没挂,声音悉数传进苏觅的耳朵。 太家居日常的声音,总觉得有点过于亲近了。 江鹤深汲着鞋去里屋找衣服,正欲挂断电话时,听苏觅用一种极为小心的声音求他:“来的时候能不能帮我带点吃的,就一点点够了,我现在躺床上都要起不来。” 江鹤深问:“为什么?” 苏觅是快饿死了,一天一夜没进食,她穿来的时候是昨天下午接近傍晚,可能原主连中饭都没吃,那大概比二十四小时都要不止,是要死人的。 江鹤深说:“行吧。” 一个吧字极为勉强,彰显了主人的不情不愿,苏觅倒管不了这些,跟他说了声谢谢。 躺了一会,江鹤深就到了,给她发消息说食物在楼下,之后拉着江鹤辰想要离开。 江鹤辰听起来委委屈屈的,说为什么,又说不想走,再说什么觅觅就要回家了,我再等她一会儿,今天就在她这边睡觉。 苏觅心里想,滚。 但江鹤辰看起来是真不想走,苏觅其实有些奇怪,原文中男主对她确实有过喜欢,但这种喜欢并不足以让他放弃外面的花花世界,简单来说,这种喜欢不值一提,分文不值。 而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对。 苏觅也不知道怎么说,不知道应该怎么补救,从她这个意外穿来后,好像已经造成了一定蝴蝶效应。 江鹤辰在外边闹了一会儿,他是那种典型的没头脑富二代,虽然怕他哥,但也一定程度上依赖他的哥哥,委屈时会不管不顾地撒娇,发脾气,无所不用其极。 苏觅:“啧啧,还是个奶精。” 奶精的哥哥:“你闭嘴!” 江鹤深这一声力道足,分量重,连屋内的苏觅听见了,都忍不住在那一瞬间闭上呼吸,之后缓缓地喘了口气,嘟囔:“真男人啊。” 有魄力的男人她以前跟着父亲也见过不少,但鲜少遇到像江鹤深这样的恨戾角色,说的夸张点,那是从骨子里泛出来的王霸之气。 好像太夸张了些,苏觅被自己这个形容恶寒到了,缓了好久,外面的声音小了下去,江鹤深在跟他弟弟讲道理:“你这样子闹,你让苏觅的邻居怎么看,说有男人半夜守在她家门口,要和她住在一起?” 许是被说动了,后来江鹤辰终于跟着一起离开,走之前留了那袋蒜蓉小龙虾,苏觅也是开门出去的时候看见的,很大一袋子,又红又大的老龙虾,其实有不少口味,除了蒜蓉味道最明显外,还有爆炒和香辣,另外贴心打包了不同的秘制酱料,闻着就香。 苏觅看着门外满满一个袋子,心里忽然不是什么滋味,如果江鹤辰是这样一个态度,她倒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了。 感情的事情真的乱,单身老狗苏觅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盘腿开始吃饭,江鹤深是一个人过来的,倒是给她带了不少的东西。 她吃了一口后终于有些开心起来,赤脚趴在窗沿往外看,正巧看到江鹤深拽着他弟的胳膊往外走,他身形挺拔,步子迈的开,走了一个等边三角的形状。 苏觅托腮,正欲对他们行注目礼送别时,见江鹤辰突然转身,猝不及防。 四目相撞的瞬间,苏觅:“我想死,我还是饿死得了。” “太他妈吓人了,没说话是吧,他没说话,但我看着就是怕。”郝哲等人走了才大声说话,“泽旗,下次我说什么也不敢跟这位神仙一起玩了,要折寿的。” 连林泽旗都嘟囔:“被打了之后更吓人了,对了,那个谁呢,赶紧救人。” 他们一行人都往屋内看去,昏暗的灯下端端正正地坐着一名女孩,见人过来还笑了笑,起身跟着离开。 “她没事啊,不用我们救。”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苏觅离开后又炸开了锅,“怎么会没事呢,要是我被人无缘无故打了一巴掌,就是女人我也打回去,无妄之灾啊。” “但是她没挨打。”有人笃定,“反正我看到了,脸没红也没肿,奇迹。” 大家也都说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只觉得是江鹤深心软没对人下手,毕竟苏觅确实有几分姿色,哭的时候大概就是我见犹怜,美色难挡,即便那人叫做江鹤深。 众人这才想通,各自对视,了然地笑了笑。 苏觅在路边等公交的时候,白姗姗终于记得给她打电话,背景音嘈杂,听着像是在什么不大安静的地方,可能也是酒吧或派对,苏觅调整完自己的情绪,露出笑脸,问她这是怎么了。 33.第三十三章 此为防盗章 旁边江鹤辰闻言嗤笑了一声, 跟着说:“二十四了,不要脸。” 苏觅:“?” “哦。”旁边的江鹤深也来了兴趣,坐直了身体, 双手交叠放于胸前,灼灼地盯着苏觅看, “苏小姐当时也说自己二十一, 难不成是假的?” 江鹤辰拍大腿, 一副告状的表情:“哥你看你看,就是骗子, 我就说不要相信这种女人, 现在赶下车还来得及, 快点把她赶下车,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旁边他奶奶一拐杖打得他嗷嗷叫唤,老太太坐在位置上,力气还有些,江鹤辰又不敢还手, 只好委屈地往他大哥身后躲。 江鹤深笑他:“到一边去。” 他没找人特意调查过苏觅,觉得没必要, 当时只查过她的前男友,说的挺符合, 不过江鹤深也没多往心里去, 总归跟他没有关系, 除了苏觅肚子里的孩子。 要是几个月后羊水鉴定是他的孩子, 江鹤深大概才会真的上心, 这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次难得想让苏觅去医院检查身体,但她不愿意,江鹤深便懒得再提及。 苏觅被眼前这局面给呛了一嘴,背过身,悄悄去看钱包中原主的那张身份证,待看到出生年份后又有些懵,上网搜索了这个世界的年份规则,终于算清了原主的年纪。 娘嘞。 不是二十一,也不是二十四,而是二十六差两个月。 苏觅差点要吐血,不是说年纪不好,只是让她一下子大了五岁,一时半会有些难以接受,关于原主的年纪,书中只有她回复别人的一句话描述,原来是慌称了年龄。。 这下连苏觅都开始尴尬,在江鹤辰当着她的面喋喋不休地数落她的罪证时,都没有勇气开口给自己辩解。 实在是憋屈至极,后来她抬头去看江鹤深,后者脸上没有什么笑,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唯有老太有些不懂此时发生了什么,拉着苏觅又来唠嗑。 苏觅全程战战兢兢地说话,一面给自己说道,我是坏女人,江鹤辰骂的对,不能跟他一般计较,不能生气不能发怒,心态要平和。 于是她努力挤出了一张笑脸,心中却像是猛汉在落泪。 苦,有苦难言。 江鹤深请了苏觅在一家酒店吃饭,期间正要点菜,江鹤辰有事出去,回来时身后跟着一个女人,苏觅抬头看过去,是白姗姗,她娇娇滴滴地冲苏觅笑了笑。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今非昔比,以前白姗姗还跟她处于一条公平的起跑线上,如今成功成为女主的她,浑身上下的档次高了不止一层,穿金带银,身上全是贵牌气息,估摸着值上一栋小别墅的价格,苏觅的眼光一项准,看价不太会出错。 见她对着自己笑,苏觅也对她笑了笑,礼尚往来,不过这笑并不达眼底,她们明面上没争吵,但背地里早就撕破脸皮,既然白姗姗这时还愿意跟她虚以委蛇,苏觅自然也愿意奉陪。 “奶奶,这是你孙媳妇。”江鹤辰介绍白姗姗,“哥,姗姗,上次跟你说过的,漂亮吧。” 江鹤深淡淡地嗯了一声,不反对也不肯定,单纯把白姗姗晾在一旁,白姗姗有些尴尬,但到底还是忍住了脾气,坐到苏觅的旁边。 “觅觅。” 苏觅:“?”大姐你在干什么,我们已经闹翻了。 “觅觅,我们之间有点误会。” 苏觅:“......”烦死人了,走开。 “我们谈一谈好吗?” 苏觅:“......”走开,你挡到我吃饭了,我要叫了。 “你怎么一直不说话,觅觅你生气了吗?” 事实证明白姗姗的脸皮堪比苏觅以前玩的一款游戏里挡子弹的那只铁锅,简直说是刀枪不入,苏觅听得烦起来,放下筷,不悦:别叫了,我要吃饭,饿死我了。'' 白姗姗脸色微变,之后高傲地凝了苏觅一眼,微微侧身,露出脖子处的大牌首饰,然后慢慢将五指放于胸前,只见一指处赫然戴着一只熠熠生辉的鸽子蛋,切割面完美,她之后又调整了一个做作的姿势,给苏觅看身上的新衣服,小礼服,胸前镶满了碎钻,生怕苏觅看不到。 原来这是想特意过来显摆。 牌子苏觅不认识,这个世界的奢侈品和原世界的不同,但一看就知价值不菲,可那有怎样,她瘪嘴,嫌弃地看了白姗姗一眼,伸手捞了一块肥嫩的五花肉入口。 才不嫉妒才不羡慕,苏觅心想略略略,钻石还不如五花肉实用,入口即化,好吃。 白姗姗没得到让自己满意的回应,脸色开始变得铁青,但在众人的目光下不好发威,瞪了苏觅一眼。 这一切被江鹤深尽收眼底,他竟觉得有些好笑,见苏觅最喜欢吃熬制的瘦肉粥时,鬼使神差的,慢慢将转盘移到她的位置。 苏觅舀了一大碗,比起徒有外表的首饰,她更喜欢能下肚的吃食,这粥味道好极了,她又急忙多吃了几口,之后才开始嫌弃这粥过于烫嘴,停下来吹了吹。 江鹤深这样看着她,又觉得苏觅过分好看,他从来没这样夸过一个女人,这似乎已经是他最高的评价。 只是喜欢骗人,江鹤深的笑顿了顿,无奈想道,骗就……骗了吧,或许真是他孩子的妈妈,其实也……也不是那么不容易接受。 但那只是一瞬间的想法,江鹤深随后收敛笑容,又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旁边他奶奶突然拿拐杖打他,边打边骂:“又不笑了,你笑给奶奶看不行吗!” 老太太这会儿声音倒是又快又高,可能是教训孙子的时候才得心应手,想来年轻时也是个火爆的脾气。 苏觅凑热闹地去看江鹤深,见后者在微愣了片刻后,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还别说,就算是做这种表情也挺好看,换作以前的自己,苏觅铁定是要仔仔细细地去看这样一个俊俏的男人,丝毫不会避嫌,但她想到如今自己已经是孕妇之身,不宜再犯花痴病,便讪讪移开了视线。 旁边白姗姗看到了她的反应,不屑低喃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苏觅:“你是肥母猪想要上树,异想天开 。” 她们各自呛了几嘴,苏觅觉得吵架会动胎气,于是不愿再跟白姗姗斗嘴。 饭局过后,之后几天风平浪静,接江鹤辰算是彻底和她划清界线,已经跟白姗姗双宿双飞,江鹤深那边也没有动静,苏觅想了段时间,最后还是没有选择乡下的房子。 一来实在太远,二来不利于工作,苏觅刚穿来时原本还想着饿死自己,但最后发现这个想法根本行不通,况且她之后有了孩子,为了这个小生命,她也得努力赚钱工作。 34.第三十四章 此为防盗章  苏觅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 惨淡地对他说了声谢谢, 江鹤深见她魂不守舍,抽着烟等了她一会,后来实在没耐心,开门离开。 门一打开,一行人猝不及防地涌了进来, 层层叠叠地堆成了罗汉, 其中有一个没刹住步子,首当其冲,砸在了江鹤深的身上, 砸的正正当当。 江鹤深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一步, 他手中的烟还未灭, 糊了那人一脸的浓烟, 正是做局的富二代郝哲。 “卧槽。”几个人赶紧噤声,拉起"投怀送抱"的小伙伴,眼观鼻,自动分立两边杵成一排木头人,目送江鹤深离开。 “太他妈吓人了,没说话是吧,他没说话,但我看着就是怕。”郝哲等人走了才大声说话,“泽旗, 下次我说什么也不敢跟这位神仙一起玩了, 要折寿的。” 连林泽旗都嘟囔:“被打了之后更吓人了, 对了,那个谁呢,赶紧救人。” 他们一行人都往屋内看去,昏暗的灯下端端正正地坐着一名女孩,见人过来还笑了笑,起身跟着离开。 “她没事啊,不用我们救。”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苏觅离开后又炸开了锅,“怎么会没事呢,要是我被人无缘无故打了一巴掌,就是女人我也打回去,无妄之灾啊。” “但是她没挨打。”有人笃定,“反正我看到了,脸没红也没肿,奇迹。” 大家也都说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只觉得是江鹤深心软没对人下手,毕竟苏觅确实有几分姿色,哭的时候大概就是我见犹怜,美色难挡,即便那人叫做江鹤深。 众人这才想通,各自对视,了然地笑了笑。 苏觅在路边等公交的时候,白姗姗终于记得给她打电话,背景音嘈杂,听着像是在什么不大安静的地方,可能也是酒吧或派对,苏觅调整完自己的情绪,露出笑脸,问她这是怎么了。 “出来玩啊,好久都没见到你了。”白姗姗状似随意地聊天,半晌后又似乎恼怒,埋怨,“都不找我玩,是不是好朋友了?” 苏觅也跟着假笑:“忙,一直都没有时间。” “那这几天出来。”白姗姗继续不遗余力地邀请她,有些猴急,不时间便暴露了情绪,她是非常急迫地想要苏觅出来。 想想她之前冷淡的态度,再对比现在,苏觅继续联想之前江鹤深在包间同她说的话,不得不留了个心眼,几番推脱下,白姗姗扔下一句,你根本不把我当朋友,就挂断了电话。 白姗姗刚收回手机,旁边屏息不说话的几人又闹了开来,正中那位眉目偏深,和江鹤深长得有几分相像的正是江鹤辰,此时他阴沉着极为好看的一张俊脸,衣衫半开,一只柔软无骨的手正攀附着他的胸膛缓缓移动,形态间暧昧无比。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问白姗姗:“不来?” 白姗姗收回嫉妒的情绪,伏低姿态,卑微道:“苏觅不肯来,她好像不太相信我。”说到这里连白姗姗自己也愣了,不自觉地去回想她曾经和苏觅的关系,没理由会变成这样,他们明明是最好的朋友,苏觅连那种辛密事都会跟她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江鹤辰骂:“不肯来,那我非要让她过来怎么办?” 那个攀附在他身上的女人化着精致妖艳的妆容,模样上和苏觅有几分相似,看热闹不嫌事大,献计道:“江哥别生气,那就找人请她过来,不怕她不来。” 江鹤辰对她的安抚极为受用,和这女人调情了一会后再问白姗姗:“你说,我之前的药是苏觅下的?” 白姗姗正和他身上的女人用眼神较劲,此时到了能用到自己的地方,自然是不遗余力地表现自己,忙道:“对对对,她亲口跟我说的,打电话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心术不正,所以提前录了音。” 江鹤辰伸手:“给我听听。” 白姗姗献宝似地去找手机,不多时,话筒中传来苏觅的声音,确实是她,江鹤辰和她在一起几个月,不可能认错,旁边几人也都屏息,苏觅的声音于是充斥了这间密封的房间。 “我买好药了,到时候找哥哥来。” 苏觅过了会又说:“我试试,一定可以的,能成功,就是买来的这个药挺烈性,我怕到时候--” 那时候原主羞于启齿,于是没有继续说下去,这会儿听在江鹤辰的耳里却分外讽刺,他嗤笑:“苏觅那个贱人还会关心我?” 白姗姗动了动嘴,最后还是闭口不言,她起先以为苏觅是想逼着江鹤辰迎娶自己所以设了这个圈套,原主也确实是这个打算,但如今经历了这些事后,白姗姗又不确定起来,如若苏觅真是这样,那为何到最后还是选择和江鹤辰分手,这根本没有道理。 她这几天之所以没有联系苏觅,确实是因为她忙得厉害,找了好几层的关系,才终于攀附上了江鹤辰这根高枝,可即便是攀附上了,对方却依旧对她爱理不理,身边床伴众多,那几个女人的面貌长相都像极了苏觅。 这让白姗姗不得不怀疑,江鹤辰对苏觅依旧念念不忘,只是因为分手后碍于面子始终不敢让步,白姗姗心中危机感顿生,不得不将苏觅给他下药这件事告诉江鹤辰。 江鹤辰起初不敢相信,觉得苏觅没有动机要这么做,可之后听了白姗姗提供的电话录音,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即便他不愿意相信。 他百思不得其解,便干脆不解,抱着身边的软玉胴体,旁若无人地同她打情骂俏,这些女人单拎出去,哪一个都不会比苏觅差,干什么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江鹤辰便是这样安慰自己,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对苏觅的感情究竟如何,他在分手后一度十分伤心,但伤心过后便是被甩的愤怒,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怒气堆积在苏觅身上,此时听到白姗姗说是苏觅给他下的药,这些怒气便有了发泄的出口。 白姗姗自己在旁边给他猜测,她面上无害,甚至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因为受不了苏觅的心机于是想要将她的真面目公布于众的可怜人,跟江鹤辰说:“我觉得是因为苏觅早就想跟你分手,所以给你下药陷害你,一旦被她捉到,然后就--” 白姗姗深谙语言的留白功效,欲言又止,余下的让江鹤辰自己慢慢去挖掘,果不其然,江鹤辰想到白姗姗话中的可能性,勃然大怒,将手中的杯子重重投掷至地面,细碎的玻璃渣四下喷溅开来,旁边响起一道尖叫。 “叫什么叫。”江鹤辰怒目而视,“滚滚滚,你给我滚,没用的东西。” 他显然已经在暴怒的边缘,喊:“都愣着干什么,给我去找人。” 江二公子赶走了身边的情人,再坐下去时总觉得身侧空虚寂寞,他这时候抬头再看白姗姗,就觉得这人清秀的面庞似乎也透了些魅意,有些无端勾着人。 “白姗姗,是吧?”江鹤辰胸前的纽扣开了几颗,灯光照得他的身形分外健硕,衣袖挽至手肘处,露出结实的肌肉,冲白姗姗招手,语气暧昧,“过来。” 白姗姗心中大喜,但她表面上又似是心中惶恐不安不敢上前,最后还是旁边那人推了她一把,小心道:“叫你你就上去。” 白姗姗于是迈着小步走向江鹤辰,还未走到时,被那人长手一揽搂至怀里,脸上随后印下一记香吻,江鹤辰问她:“是处吗?” “是。”白姗姗轻声说话,她半晌后补充道,“没,没跟别人有过。” 欲语还休,语气娇柔。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羡慕嫉妒皆有之,白姗姗像是没有感知般,怯怯将身体藏在江鹤辰的怀里。 男人果真都吃这一套。 对这些浑然不知的苏觅,下了公交后,慢慢走向自己所在的小区。 小区虽然处于繁华的闹市中心,但下了公交后还需要走一段路程,是条小路,此时来去人流不大,有时几分钟都不见身边有人经过。 明明是夏季,明明沿路两边总有蝉在不知疲倦地叫唤,此时万物却更像是静谧无声,一切实在莫名诡异,苏觅安慰了自己几句,忙加速疾跑起来。 不远处是几个男孩,拿出苏觅的照片互相问道:“是她吗,过来了,大家准备。” 苏觅转头,轻描淡写道:“我跟他分了。” “分了?”宋冬有一瞬间的错愕,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继续笑,“看起来你也不难过,那我就不安慰你了,陪酒去吗,你的老本行。” 苏觅听后皱眉:“不去。” 她就去陪人喝过一次酒,是一个导演的饭局,中间有人叫来了几个姑娘,卖酒的,起初还挺正经,纯卖酒,后来就卖起了肉,她在旁边尴尬到不行,酒过半巡就匆匆离开。 宋冬劝她:“第一天,给我个面子,来的都是大老板,素质高,你不愿意谁也不会逼着你。” 他后来悄悄说:“有钱拿。” 过了一会苏冬就纳闷了,越来越觉得不对,啧了一声后拉住正要离开的苏觅,上下看了看,又去扯她的脸蛋。 “干什么?”苏觅被他捉住了脸,含混不清地问道。 “我看看你是不是苏觅,不对劲啊,你以前不是见钱眼,我呸,你以前不是挺喜欢赚钱的。” “她不肯上来。”时刻关注着下边动静的郝哲骂道,“草他奶奶的,看不上老子。” “换我也看不上你。”林泽旗笑,“太壮了,跟头牛似的,谁喜欢被你压,还不得要死了。” “你妈的。”郝哲正要站起来和他打架时,忽然一顿,小声说,“别说话,上来了。” 他小心翼翼躲到门后:“我吓吓这姑娘。” 苏觅不情不愿地踩上楼梯,要不是宋冬劝他又求她,她也不愿意上来趟这趟浑水,实在糟糕透顶,光想着上回看到的画面,苏觅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又想要吐了。 她站在门口,深呼吸,敲门。 门虚掩着,里边静悄悄没有声音,她起先以为自己找错了,再一看门牌号又发觉没错,于是自己蹑手蹑脚推门进去。 刚探进半个身子,一个状似黑熊的一身黑男人大喊suprise,猛地朝他扑来。 那一下简直堪称苏觅人生中的几大噩梦之一,她吓得大声尖叫,仓促往后退,因为穿了高跟鞋,中途崴了脚,抓住东西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35.第三十五章 此为防盗章 她这好端端地在家中睡觉, 一醒来就看到了这个鬼地方,当时黑灯瞎火的,只记得身上压着一个不知道有几斤重的男人, 但沉得厉害,喘着粗气在她耳边说:“觅觅, 给我好吗?” 在苏觅大脑短路的那三秒, 男人顺势亲上了她的右脸颊,灼热又温湿, 带着男性特有的荷尔蒙气息。 苏觅那会儿以为家中进贼了,立即屈膝踢在他身上,本以为是一场你死我亡的争斗, 不料这男人居然不禁打, 闷哼了一声, 随后四肢大张躺在床上, 喘着粗气不动了。 苏觅开了灯,看清房内的景致后面色僵硬,这显然不是正常的房间,或许是一间情趣套房, 看这装修和空间便觉价值不菲。 她又急忙去看被自己踢倒的男人,面上是不正常的红晕,半眯着眼睛,意识也是迷迷糊糊, 只有嘴上还在不间断地喊着:“给我, 觅觅给我, 快给我。” 苏觅再往下去看,见他裤中鼓囊囊一块,愣了片刻后不愿再看,气愤转过头,拿起一旁的被单,给这个完全沉浸在情。欲中的陌生男人打了个六亲不认的死结。 她正欲起身找手机报警时,陌生的信息瞬间涌入她的脑海,一时间,脑海中鼓胀胀的好似塞了片膨胀的海绵,苏觅撑着墙壁缓气,最后慢慢坐在床沿。 这是书中的一个世界,准备来说,是苏觅曾经看过的一本狗血文,当中一人和她同名同姓。 这本狗血文有一个时下极为流行的名字,叫霸道二少的独宠小甜妻,苏觅自然没有这么好命,她是小甜妻的小姐妹,一个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的小炮灰。 文中苏觅是一个急于想嫁入豪门的拜金女,高中退学后就同男人四处周旋讨取生计,好在她知道身体是女人最大的本钱,因此在对未来没有十足把握的时候,始终不愿将自己的初次交给别人。 床上这人叫江鹤辰,是本市望族江家的二公子,这江家二公子和以往那些有所不同,帅气多金,家中门第观念不深,虽然也是传统意义上的花花公子,但苏觅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嫁入豪门的机会。 于是她伙同了自己的哥哥来了一次仙人跳,这药也是她花钱找人给江鹤辰下的,意欲和他来一场颠软倒凤,然后再由他哥哥出面交涉,让他对自己负责。 苏觅抚额,她想到这里就觉得自己真是时运不齐命途多舛,苏觅自然没有成功,不然哪有后面小娇妻白姗姗的戏份,而她不仅没有成功,这样的做法最后也惹怒了江家大哥江鹤深,最后招来了这尊大佛。 苏觅至今还记得文中那个和自己同名配角的悲惨结局,她被江鹤深派人打了一顿,在锦市的名声一坠千丈后,因为帮哥哥揽了赌债却无力偿还,最后绝望地在家中自杀。 是个可悲可怜又可恨的小人物。 苏觅猜测时间,大概还有一小时,原主的哥哥就会敲响外面那扇做工精致的房门,但他们的仙人跳计谋并不会得逞,苏觅会被四个男人毒打一顿,扔在破旧小巷的石板路上,然后她会慢慢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回家。 光是去想这个画面,苏觅就觉得人生无望,她爬过去推了推正在难耐挣扎的江鹤辰,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回应她的是一系列无意识的身体邀请,苏觅拒绝他:“我不是你的觅觅,你找你的姗姗去。” 她有一瞬间觉得这个法子可能还真不错,毕竟白姗姗才是那个小甜妻,虽然看过全文的她知道这个女孩不过也是个隐藏的小白花,不过正因为她隐藏得够深,才一步步笑到了最后。 苏觅爬起来,见江鹤辰的面色已经涨红到了极致,脖颈上青筋毕露,再俊美的五官也有些扭曲,看着可怖吓人,身体虽然被束缚于一块床单之中,但不死心地不断挪动,有了慢慢挣脱的趋势。 “好了好了。”苏觅迅速爬起来,整理整齐身上凌乱的衣服,安慰他,“忍忍,我给你去找救兵,求你哥别叫人打我。” 对原剧情有点印象的苏觅知道江家大哥,也就是江家目前的当年人江鹤深就在楼下参加一场拍卖会。 说起江鹤深,那是锦市里响当当的大人物,今年不过二十七岁的年纪,按这年龄放在商界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喽喽,哪有什么好手段,不过江鹤深却不同。他上位两年以来,凭借着精准的投资眼光和敏锐的市场嗅觉,反转了江家衰败的局势,目前公司股价蒸蒸日上,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文中对江鹤深的描写并不多,唯一一次的外貌描述是说他身着一套蓝色西装,衬得人身形愈发挺拔修长,碎发打理得颇有层次,肤色白皙,五官如刀斧雕刻般俊美,一双眼睛深不见底,仿佛能够洞察人心,长得比江鹤辰还要动人不少。 苏觅当时看到这一段时颇为惊艳,后来想到江鹤深的性格又萎了很久,文中的江鹤深是那种典型的大家长性格,说一不二极为霸道,大概是从小的教育在特意将他往这方面引导,又因为父母退位早,家中生意的重担全压在他的身上,于是平日里也是不苟言笑。 文中有描述,江鹤深一出现,热闹的派对顿时鸦雀无声,大家皆看着这位年轻的继承人迈着阔步快速走来,他们的眼中有激动,有惊喜,又羡慕,也有嫉妒,但毫无疑问,眼前这个男人是一个成熟有魅力的企业家。 苏觅关上门,快速往楼下跑去,同酒店顶层的冷清有所不同,楼下又是一个不一样的热闹世界,侍者带着白手套站在大门两侧,这门几乎与房间顶部齐平,而这层约莫着有三米多高,站在底下看着门上繁冗复古的花纹,只觉得自己分外渺小。 这种级别的拍卖会,苏觅连接近大门的资格都没有,好在江鹤辰本来也有一份邀请函,苏觅拿了他的那份交给侍从,这才顺理成章地进了房间内部。 她踮脚猫腰,小心地走到里边,台上正在展示最后一件拍卖品,是近代一位颇有名气的画家说话的最后一件作品,起拍价六百万。 苏觅找了最边上没人坐的位置坐下,视野依次从前边几个背影上掠过,她有些着急,却又不知道江鹤深到底是哪位,于是轻声问旁边的男人:“您知道江鹤深是哪位吗?” 旁边的男人语气沉,是天生自带的那种有些低沉的音质,让人过耳不能忘,他问:“你找他干什么?” “诶,就是有点急事。”苏觅转过身想跟他说话,一见到对方的脸后,所有的话都被吞进了肚里。 江鹤深,果然是作者的亲儿子。 江鹤辰脾气暴躁,起身正要骂人,等看到门口挡了一大片光的江鹤深时,问候对方爹妈的语气词顷刻堵在了喉咙口,咽下去时憋的他脸色一片酱红,支支吾吾道:“哥,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江鹤深并不言语,只静静看着床上裸了上半身的亲弟弟,门外偶尔探出几个没长眼色的脑袋,但皆不敢做声。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安静到只能听见墙上复古挂钟的秒针声。苏觅这会儿疼得连声音都没法发出来,蜷缩着身子,将自己环成一个相对安全的姿势,意识模糊,额上泛起豆大的汗粒,已经是将近昏迷的状态。 “哥。”江鹤辰这会儿怕死了自己的亲哥,哆哆嗦嗦地先穿上衣服,正要说什么时,见江鹤深随手甩上房门,将不相关的视线挡至门外。 那道还是缓冲门,甩上的声音却也延绵了整条走廊,沉闷又让人害怕,江鹤辰不禁闭紧眼,瑟瑟抖动。 江鹤深因为一度不放心自己的弟弟,生怕他胡来,所以特意找了人留意他的一举一动,平常不过分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但这回听说他找人绑了苏觅单独关在酒店里,怕他乱来,这才自己亲自赶过来。 这不来迟了些,连身上的衣服都脱了,明显是要做些苟且的事,且又带了强迫的性质,江鹤深眸光一暗,面色沉着如水,等江鹤辰穿上衣服后,才慢慢走上前。 江鹤辰开口:“哥,你走慢点。” 他差点要给跪了,双腿发软,知道自己现在即便是叫江鹤深爸爸也没用,反而会被打得更惨,江鹤辰的大脑一片空白之际,江鹤深一脚踢在他的腰窝。 这一下力道不轻不重,只带来一瞬间的疼痛,有些教训的意思但又注重分寸,江鹤辰顺势倒在床上,捂着他的腰开始哀嚎,脸蛋憋得通红,像是痛到了极点。 江鹤深于是又下不去手,到底还是他的亲弟弟,江家的小儿子,平时养尊处优,很少受过皮肉之苦,这一下已经到了极限,江鹤深不再动手,只问他知不知错。 “我错了我错了。”江鹤辰忙求饶,原先他双眼紧闭正在装死,见事态平息后悄悄睁开一眼偷看江鹤深,确定自己的危机已经解除,正欲松气的时候,他这才记起床上的苏觅。 那一大滩血迹,看着是要做噩梦的。 江鹤深的视线下移,明显也看到了苏觅的窘态,她的衣衫完整,但面色惨白痛苦,整个人像是沐了一层腾腾的热水。 “她?”江鹤深冷着声音问,“你打她了?” 江鹤辰连忙摇头:“我没有,我发誓,就是好多血,好多好多血,不是我干的。” 他坐起来让开位置,能让江鹤深清楚地看到那些血迹,他有些慌乱,六神无主,显然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问他哥哥:“怎么办,不会出事吧,我,我就是想吓吓她。” 江鹤深骂:“你不会送她去医院吗?” 他还想再骂点什么,江鹤辰实在是太不像话,不知道性格究竟像的谁,分明是谁也不像,不中用,但江鹤深到底还是忍住了,不等江鹤辰反应,弯腰抱起苏觅,往门边走。 他的身体很热,抱着苏觅的手臂沉稳有力,苏觅原先浑身如坠冰窟,稍稍得到些热源,便迫不及待地想要靠近,江鹤深见怀中的女孩双目紧闭,嘴中不时溢出痛苦的□□,在安慰人上边不善言辞的他于是说:“很快就到医院了。” 旁边的江鹤辰给他开门,门一开,对上外边七八双瞪大的眼,白姗姗站在人群最外围,她到底是刚加入江鹤辰的小团伙,根本插不进什么话。此时一看到苏觅被江鹤深抱在怀里,登时紧张地揪着自己的衣角,心中思绪万千。 36.第三十六章 此为防盗章 门一打开, 一行人猝不及防地涌了进来, 层层叠叠地堆成了罗汉, 其中有一个没刹住步子,首当其冲,砸在了江鹤深的身上, 砸的正正当当。 江鹤深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一步,他手中的烟还未灭,糊了那人一脸的浓烟, 正是做局的富二代郝哲。 “卧槽。”几个人赶紧噤声,拉起"投怀送抱"的小伙伴, 眼观鼻,自动分立两边杵成一排木头人, 目送江鹤深离开。 “太他妈吓人了, 没说话是吧, 他没说话, 但我看着就是怕。”郝哲等人走了才大声说话, “泽旗,下次我说什么也不敢跟这位神仙一起玩了, 要折寿的。” 连林泽旗都嘟囔:“被打了之后更吓人了,对了, 那个谁呢, 赶紧救人。” 他们一行人都往屋内看去, 昏暗的灯下端端正正地坐着一名女孩, 见人过来还笑了笑, 起身跟着离开。 “她没事啊,不用我们救。”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苏觅离开后又炸开了锅,“怎么会没事呢,要是我被人无缘无故打了一巴掌,就是女人我也打回去,无妄之灾啊。” “但是她没挨打。”有人笃定,“反正我看到了,脸没红也没肿,奇迹。” 大家也都说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只觉得是江鹤深心软没对人下手,毕竟苏觅确实有几分姿色,哭的时候大概就是我见犹怜,美色难挡,即便那人叫做江鹤深。 众人这才想通,各自对视,了然地笑了笑。 苏觅在路边等公交的时候,白姗姗终于记得给她打电话,背景音嘈杂,听着像是在什么不大安静的地方,可能也是酒吧或派对,苏觅调整完自己的情绪,露出笑脸,问她这是怎么了。 “出来玩啊,好久都没见到你了。”白姗姗状似随意地聊天,半晌后又似乎恼怒,埋怨,“都不找我玩,是不是好朋友了?” 苏觅也跟着假笑:“忙,一直都没有时间。” “那这几天出来。”白姗姗继续不遗余力地邀请她,有些猴急,不时间便暴露了情绪,她是非常急迫地想要苏觅出来。 想想她之前冷淡的态度,再对比现在,苏觅继续联想之前江鹤深在包间同她说的话,不得不留了个心眼,几番推脱下,白姗姗扔下一句,你根本不把我当朋友,就挂断了电话。 白姗姗刚收回手机,旁边屏息不说话的几人又闹了开来,正中那位眉目偏深,和江鹤深长得有几分相像的正是江鹤辰,此时他阴沉着极为好看的一张俊脸,衣衫半开,一只柔软无骨的手正攀附着他的胸膛缓缓移动,形态间暧昧无比。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问白姗姗:“不来?” 白姗姗收回嫉妒的情绪,伏低姿态,卑微道:“苏觅不肯来,她好像不太相信我。”说到这里连白姗姗自己也愣了,不自觉地去回想她曾经和苏觅的关系,没理由会变成这样,他们明明是最好的朋友,苏觅连那种辛密事都会跟她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江鹤辰骂:“不肯来,那我非要让她过来怎么办?” 那个攀附在他身上的女人化着精致妖艳的妆容,模样上和苏觅有几分相似,看热闹不嫌事大,献计道:“江哥别生气,那就找人请她过来,不怕她不来。” 江鹤辰对她的安抚极为受用,和这女人调情了一会后再问白姗姗:“你说,我之前的药是苏觅下的?” 白姗姗正和他身上的女人用眼神较劲,此时到了能用到自己的地方,自然是不遗余力地表现自己,忙道:“对对对,她亲口跟我说的,打电话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心术不正,所以提前录了音。” 江鹤辰伸手:“给我听听。” 白姗姗献宝似地去找手机,不多时,话筒中传来苏觅的声音,确实是她,江鹤辰和她在一起几个月,不可能认错,旁边几人也都屏息,苏觅的声音于是充斥了这间密封的房间。 “我买好药了,到时候找哥哥来。” 苏觅过了会又说:“我试试,一定可以的,能成功,就是买来的这个药挺烈性,我怕到时候--” 那时候原主羞于启齿,于是没有继续说下去,这会儿听在江鹤辰的耳里却分外讽刺,他嗤笑:“苏觅那个贱人还会关心我?” 白姗姗动了动嘴,最后还是闭口不言,她起先以为苏觅是想逼着江鹤辰迎娶自己所以设了这个圈套,原主也确实是这个打算,但如今经历了这些事后,白姗姗又不确定起来,如若苏觅真是这样,那为何到最后还是选择和江鹤辰分手,这根本没有道理。 她这几天之所以没有联系苏觅,确实是因为她忙得厉害,找了好几层的关系,才终于攀附上了江鹤辰这根高枝,可即便是攀附上了,对方却依旧对她爱理不理,身边床伴众多,那几个女人的面貌长相都像极了苏觅。 这让白姗姗不得不怀疑,江鹤辰对苏觅依旧念念不忘,只是因为分手后碍于面子始终不敢让步,白姗姗心中危机感顿生,不得不将苏觅给他下药这件事告诉江鹤辰。 江鹤辰起初不敢相信,觉得苏觅没有动机要这么做,可之后听了白姗姗提供的电话录音,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即便他不愿意相信。 他百思不得其解,便干脆不解,抱着身边的软玉胴体,旁若无人地同她打情骂俏,这些女人单拎出去,哪一个都不会比苏觅差,干什么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江鹤辰便是这样安慰自己,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对苏觅的感情究竟如何,他在分手后一度十分伤心,但伤心过后便是被甩的愤怒,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怒气堆积在苏觅身上,此时听到白姗姗说是苏觅给他下的药,这些怒气便有了发泄的出口。 白姗姗自己在旁边给他猜测,她面上无害,甚至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因为受不了苏觅的心机于是想要将她的真面目公布于众的可怜人,跟江鹤辰说:“我觉得是因为苏觅早就想跟你分手,所以给你下药陷害你,一旦被她捉到,然后就--” 白姗姗深谙语言的留白功效,欲言又止,余下的让江鹤辰自己慢慢去挖掘,果不其然,江鹤辰想到白姗姗话中的可能性,勃然大怒,将手中的杯子重重投掷至地面,细碎的玻璃渣四下喷溅开来,旁边响起一道尖叫。 “叫什么叫。”江鹤辰怒目而视,“滚滚滚,你给我滚,没用的东西。” 他显然已经在暴怒的边缘,喊:“都愣着干什么,给我去找人。” 江二公子赶走了身边的情人,再坐下去时总觉得身侧空虚寂寞,他这时候抬头再看白姗姗,就觉得这人清秀的面庞似乎也透了些魅意,有些无端勾着人。 “白姗姗,是吧?”江鹤辰胸前的纽扣开了几颗,灯光照得他的身形分外健硕,衣袖挽至手肘处,露出结实的肌肉,冲白姗姗招手,语气暧昧,“过来。” 白姗姗心中大喜,但她表面上又似是心中惶恐不安不敢上前,最后还是旁边那人推了她一把,小心道:“叫你你就上去。” 白姗姗于是迈着小步走向江鹤辰,还未走到时,被那人长手一揽搂至怀里,脸上随后印下一记香吻,江鹤辰问她:“是处吗?” “是。”白姗姗轻声说话,她半晌后补充道,“没,没跟别人有过。” 欲语还休,语气娇柔。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羡慕嫉妒皆有之,白姗姗像是没有感知般,怯怯将身体藏在江鹤辰的怀里。 男人果真都吃这一套。 对这些浑然不知的苏觅,下了公交后,慢慢走向自己所在的小区。 小区虽然处于繁华的闹市中心,但下了公交后还需要走一段路程,是条小路,此时来去人流不大,有时几分钟都不见身边有人经过。 明明是夏季,明明沿路两边总有蝉在不知疲倦地叫唤,此时万物却更像是静谧无声,一切实在莫名诡异,苏觅安慰了自己几句,忙加速疾跑起来。 不远处是几个男孩,拿出苏觅的照片互相问道:“是她吗,过来了,大家准备。” 江鹤辰看起来是想抽烟,拿了一根后但又顾忌着什么放了回去,之后站起来双手插兜,以一种非常缓慢的速度踱至苏觅面前,问她:“你知道自己怎么了吗?” 苏觅想了想,回:“你把我打伤了?” 江鹤辰看起来很无语,他又走到窗口,伸手推开窗,这才点了根烟慢慢抽,袅袅烟雾照着他的面庞有些模糊不清,之后苏觅听到他说:“我是挺想打你的,但是没成功,你怀孕了,两个月大。” 苏觅:“哈?” “我说你怀孕了。”江鹤辰烦躁地踩灭烟,用一种几乎能掀翻整间屋顶的声音冲着苏觅吼道,“怀孕,你懂不懂!” 苏觅这会儿去挠头发,怔怔看着江鹤辰,她那副样子看起来像是三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以至于一时半会都没办法发生说话,几度张嘴后才慢慢问道:“你的?” “你是想让我喜当爹?”江鹤辰笑,“可以啊,你牛逼,你要不要脸,我他妈当时就是犯贱。”后来他扬手指着苏觅,“我当时就是瞎了眼,苏觅你有种,算你有种。”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眼珠子恨不得从眼眶中使劲儿地蹦出来,模样于是有些狰狞,苏觅算是明白了:“不是你的。” 她的反应差点把江鹤辰气笑:“我们上过床吗,你不是说你是个处吗?” 苏觅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不对,她怎么可能会怀孕,通读过全文的苏觅熟悉其中的每个剧情,即便一些细节部分稍有出入但大体上并没有差错,全文根本没有苏觅跟除了江鹤辰之外的任何一个男人有染的剧情描写,这孩子难不成是个天胎了? 苏觅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弄得有些好笑,好笑完之后一面又忧心忡忡,下意识去看自己的小腹,恐慌、刺激、不知所措以及疑惑不解,各类错综复杂的心情交织在一起。她还没穿书前也是个未出阁的单身少女,见过的男人虽然多,但也都和她没有多大的关系。 37.第三十七章 此为防盗章 翻白眼其实没什么了不起, 进化完全的灵长类生物都会这类鄙夷表情,但苏觅就是看得不舒服, 一来她这是做了好事却遭对方嫌弃, 二来江鹤辰早就跟她两清,凭什么还摆出这种头上跑羊的怨恨表情。 她快气晕的时候, 老太太来找她聊天,她不清楚自己两个孙子跟眼前这位姑娘的关系, 纯当是普通的唠嗑, 这会儿问到了苏觅的年纪, 苏觅略一犹豫, 张口道:“二十一。” 旁边江鹤辰闻言嗤笑了一声, 跟着说:“二十四了,不要脸。” 苏觅:“?” “哦。”旁边的江鹤深也来了兴趣,坐直了身体,双手交叠放于胸前,灼灼地盯着苏觅看,“苏小姐当时也说自己二十一,难不成是假的?” 江鹤辰拍大腿,一副告状的表情:“哥你看你看, 就是骗子, 我就说不要相信这种女人,现在赶下车还来得及, 快点把她赶下车,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旁边他奶奶一拐杖打得他嗷嗷叫唤, 老太太坐在位置上,力气还有些,江鹤辰又不敢还手,只好委屈地往他大哥身后躲。 江鹤深笑他:“到一边去。” 他没找人特意调查过苏觅,觉得没必要,当时只查过她的前男友,说的挺符合,不过江鹤深也没多往心里去,总归跟他没有关系,除了苏觅肚子里的孩子。 要是几个月后羊水鉴定是他的孩子,江鹤深大概才会真的上心,这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次难得想让苏觅去医院检查身体,但她不愿意,江鹤深便懒得再提及。 苏觅被眼前这局面给呛了一嘴,背过身,悄悄去看钱包中原主的那张身份证,待看到出生年份后又有些懵,上网搜索了这个世界的年份规则,终于算清了原主的年纪。 娘嘞。 不是二十一,也不是二十四,而是二十六差两个月。 苏觅差点要吐血,不是说年纪不好,只是让她一下子大了五岁,一时半会有些难以接受,关于原主的年纪,书中只有她回复别人的一句话描述,原来是慌称了年龄。。 这下连苏觅都开始尴尬,在江鹤辰当着她的面喋喋不休地数落她的罪证时,都没有勇气开口给自己辩解。 实在是憋屈至极,后来她抬头去看江鹤深,后者脸上没有什么笑,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唯有老太有些不懂此时发生了什么,拉着苏觅又来唠嗑。 苏觅全程战战兢兢地说话,一面给自己说道,我是坏女人,江鹤辰骂的对,不能跟他一般计较,不能生气不能发怒,心态要平和。 于是她努力挤出了一张笑脸,心中却像是猛汉在落泪。 苦,有苦难言。 江鹤深请了苏觅在一家酒店吃饭,期间正要点菜,江鹤辰有事出去,回来时身后跟着一个女人,苏觅抬头看过去,是白姗姗,她娇娇滴滴地冲苏觅笑了笑。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今非昔比,以前白姗姗还跟她处于一条公平的起跑线上,如今成功成为女主的她,浑身上下的档次高了不止一层,穿金带银,身上全是贵牌气息,估摸着值上一栋小别墅的价格,苏觅的眼光一项准,看价不太会出错。 见她对着自己笑,苏觅也对她笑了笑,礼尚往来,不过这笑并不达眼底,她们明面上没争吵,但背地里早就撕破脸皮,既然白姗姗这时还愿意跟她虚以委蛇,苏觅自然也愿意奉陪。 “奶奶,这是你孙媳妇。”江鹤辰介绍白姗姗,“哥,姗姗,上次跟你说过的,漂亮吧。” 江鹤深淡淡地嗯了一声,不反对也不肯定,单纯把白姗姗晾在一旁,白姗姗有些尴尬,但到底还是忍住了脾气,坐到苏觅的旁边。 “觅觅。” 苏觅:“?”大姐你在干什么,我们已经闹翻了。 “觅觅,我们之间有点误会。” 苏觅:“......”烦死人了,走开。 “我们谈一谈好吗?” 苏觅:“......”走开,你挡到我吃饭了,我要叫了。 “你怎么一直不说话,觅觅你生气了吗?” 事实证明白姗姗的脸皮堪比苏觅以前玩的一款游戏里挡子弹的那只铁锅,简直说是刀枪不入,苏觅听得烦起来,放下筷,不悦:别叫了,我要吃饭,饿死我了。'' 白姗姗脸色微变,之后高傲地凝了苏觅一眼,微微侧身,露出脖子处的大牌首饰,然后慢慢将五指放于胸前,只见一指处赫然戴着一只熠熠生辉的鸽子蛋,切割面完美,她之后又调整了一个做作的姿势,给苏觅看身上的新衣服,小礼服,胸前镶满了碎钻,生怕苏觅看不到。 原来这是想特意过来显摆。 牌子苏觅不认识,这个世界的奢侈品和原世界的不同,但一看就知价值不菲,可那有怎样,她瘪嘴,嫌弃地看了白姗姗一眼,伸手捞了一块肥嫩的五花肉入口。 才不嫉妒才不羡慕,苏觅心想略略略,钻石还不如五花肉实用,入口即化,好吃。 白姗姗没得到让自己满意的回应,脸色开始变得铁青,但在众人的目光下不好发威,瞪了苏觅一眼。 这一切被江鹤深尽收眼底,他竟觉得有些好笑,见苏觅最喜欢吃熬制的瘦肉粥时,鬼使神差的,慢慢将转盘移到她的位置。 苏觅舀了一大碗,比起徒有外表的首饰,她更喜欢能下肚的吃食,这粥味道好极了,她又急忙多吃了几口,之后才开始嫌弃这粥过于烫嘴,停下来吹了吹。 江鹤深这样看着她,又觉得苏觅过分好看,他从来没这样夸过一个女人,这似乎已经是他最高的评价。 只是喜欢骗人,江鹤深的笑顿了顿,无奈想道,骗就……骗了吧,或许真是他孩子的妈妈,其实也……也不是那么不容易接受。 但那只是一瞬间的想法,江鹤深随后收敛笑容,又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旁边他奶奶突然拿拐杖打他,边打边骂:“又不笑了,你笑给奶奶看不行吗!” 老太太这会儿声音倒是又快又高,可能是教训孙子的时候才得心应手,想来年轻时也是个火爆的脾气。 苏觅凑热闹地去看江鹤深,见后者在微愣了片刻后,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还别说,就算是做这种表情也挺好看,换作以前的自己,苏觅铁定是要仔仔细细地去看这样一个俊俏的男人,丝毫不会避嫌,但她想到如今自己已经是孕妇之身,不宜再犯花痴病,便讪讪移开了视线。 旁边白姗姗看到了她的反应,不屑低喃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苏觅:“你是肥母猪想要上树,异想天开 。” 她们各自呛了几嘴,苏觅觉得吵架会动胎气,于是不愿再跟白姗姗斗嘴。 饭局过后,之后几天风平浪静,接江鹤辰算是彻底和她划清界线,已经跟白姗姗双宿双飞,江鹤深那边也没有动静,苏觅想了段时间,最后还是没有选择乡下的房子。 一来实在太远,二来不利于工作,苏觅刚穿来时原本还想着饿死自己,但最后发现这个想法根本行不通,况且她之后有了孩子,为了这个小生命,她也得努力赚钱工作。 这是她的一份责任。 不过有个问题一直苦恼着苏觅,孩子的爹到底是谁,她有几天撑着下巴在床上想,排除了江鹤辰之后,都不清楚自己身边到底还有有哪些人,手机上确实有不少撩骚的微信记录,但都没法证明那些男人跟他有过肌肤之亲。 其实是谁还不要紧,苏觅也真不会为了孩子而勉强和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但是这抚养费,总得要一点的,到时候万一小孩子跟她一样会吃,家里的开销就更大了。 她叹了声气,在网上着急找房子的同时,也开始寻找相对不幸苦的工作,苏觅原本是舞蹈专业出身,专业级别,但介于她目前的身体状况,实在不适合去当个舞蹈老师。至于演戏,原主虽然是个演员,但其实已经退圈,不温不火了几年,反而惹了一堆的黑料。 就在苏觅发愁时,她的前经纪人给她打来电话。 小说中对原主前经纪人的描述片段寥寥无几,多数是通过原主的回忆出现,叫韩秋,女,今年三十二岁,入行多年,手上有一定的资源,当年苏觅带资进圈,给她挑的人自然也都是最好的。 韩秋能力是强,但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个好人,不过这种事情很难说清楚,她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人多半趋利避害。 但是苏觅对她观感不佳,接起来时本着不管事的念头,听了几句后又兴致浓浓。 韩秋给她推荐了一部综艺,问她有没有兴趣重新出发,又劝了苏觅挺久,说她这样的样貌身材,退出娱乐圈实在可惜,就算没什么好名声,但捞点快钱依旧可以。 苏觅正巧缺钱,上了邮箱去看她发给自己的资料,是个生活体验类节目,查了下知名度不高,新节目,她在里面咖位最低,或者说根本没有什么咖位。 38.第三十八章 觅转过头去看, 见大门门口站着一个女孩,干练的服饰,一丝不苟的马尾装扮, 整个人上下便透着一股利落的气势,像是一个职场的精英女士。这时候苏觅听见旁边响起窸窣的声音,比如说她怎么来了,或者有人暗中叫她的名字, 周龄龄啊, 就是喜欢我们鹤深的那个周家小姐, 于是有人恍然大悟, 并说,跟鹤深挺配的,我赞同这门亲事。 又有人捂嘴笑起来,说我也赞同, 周家也不错。 得了,都扯到亲事上去了, 越说越离谱, 江鹤深咳了一声,旁边几位说话的长辈见好就收,没再多言, 门口的周龄龄笑着给大家打招呼, 并让身边的助理赠送礼物, 与此同时, 她信步走到江鹤深面前。 苏觅和江鹤深站得不远, 那人一直同她说要跟紧些,两人之间间隔不会超过半米,苏觅自然也落入了周龄龄的视线之中,她穿着一双目测有十厘米的高跟鞋,比平底鞋的苏觅要高上不少,气势十分冲人,不动声色地睨了苏觅几眼,眼中的敌意不减。 苏觅于是回以她平静的目光,她庆幸这会儿穿得是套宽松的衣服,因为秋天来临,这具身体平时挺怕凉,两件装的装扮便替她敛去了微凸的小肚,除了如今长胖了些,别的地方也看不出怀孕的影子,是以周龄龄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之后含笑抬头,对江鹤深道:“鹤深,好久不见。” 旁边好多双眼睛看着这边的金童玉女,谁不知道周龄龄平时就喜欢追着江鹤深跑,江家和周家平素就有不少生意场上的往来,她便时常跑去公司视察,听说又是当演员又是当公司的董事,谈判时还总进去插上一脚,含情脉脉,也算是一桩美谈了。 大家都等着江鹤深的回应,但殊不知江鹤深早就拒绝过对方无数次,不过爱情可能是一管肾上腺素,说得不好听些,周龄龄就跟打了鸡血一般,毫无退缩的趋势,挺招人烦的,她可能自己也知道,但就是不舍得退让。 江鹤深为此恼道:“没邀请你来。” “不请自来啊。”周龄龄背手笑道,“怎么,不欢迎我啊,我是推了工作过来的,也想和叔叔阿姨们一起吃餐饭。” 当她露出那种小女生的娇羞笑容时,旁边的几个长辈也露出类似慈父慈母般的微笑,满意地看着他们。江家虽是一个大家族,但平时各家关系深厚,旁支们更是对嫡系中唯一的两根独苗苗加倍爱护,这俩独苗苗一个完美到逆天,一个,不说也罢,姑且说他性格活跃爱玩,平时大大咧咧好了。 “那你吃吧。”江鹤深并不多言,准备绕开她走,他是真的觉得烦闷,上一代时,他家跟周家颇有渊源,也曾受过不少照顾,都说人不能忘本,他平时也对周龄龄留足了面子,但拒绝后还如此百般纠缠,他便觉得这面子不留也罢。 周龄龄并不恼:“好啊,我还想跟江伯伯商量电影的事,对了。”她这时候看似随意地一指,指住苏觅时问,“她是谁啊,妹妹吗,我怎么没有看到过。” 江家几个长辈小辈的小眼神也刷刷刷地朝这边投来,一下成为众人焦点的苏觅啊了一声,下意识答:“朋友,没有别的关系。” 与此同时,江鹤深跟周龄龄说:“不关你的事。” 一旁的江鹤辰起先离得有些远,没有注意这边的动静,他吹了一瓶后往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准备挨个打招呼时,发现气氛有些怪异,这时候他正巧听见周玲龄问,她是谁啊。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苏觅了,江鹤辰的酒都吓醒了,喝酒壮胆,他这会儿胆子好大,挤进去说:“我来了我来了,这是我未来的女朋友,龄龄姐,你怎么过来了?” “听说有聚会就过来跟大家聊聊天,拍戏也无聊啊。”周龄龄笑道,“女朋友啊?” “未来的。”江鹤辰还算是有良心,没有指着天说瞎话,贴心地加了限定词,露出一个自觉能够闪瞎人眼的笑容,同苏觅弯了弯眉。 苏觅尴尬地回笑。 一旁的江鹤深忍着脾气,笑:“鹤辰刚大学毕业,慢慢来了。” 周龄龄的眸色暗了暗,终于乖乖闭嘴,悄然聚集的人群四下散开来后,落在苏觅后背的那些打量目光终于也消失不见,这时候江鹤辰嬉皮笑脸道:“觅觅跟我走吗,我带你四处逛逛,我家老宅挺大的,后面还有游泳池,那边朋友多。” “跟着我吧。”江鹤深问苏觅,“一起吗?” 苏觅觉得跟着江鹤辰还不如跟江鹤深,事实证明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她倒也不怕周龄龄,起先只是觉得人多眼神杂,探究的视线让人觉得好不舒服,人群散开后又镇定自如起来,江鹤深绅士感十足,帮她拿了蛋糕以及果汁,又同她说道,想吃什么他帮忙跑。 比旁边服务生还要贴心些,就好像真跟男女朋友一样了,甚至让苏觅都有那种隐约的错觉,体贴细致,她看着江鹤深去帮她拿寿司,很高的个子,比人群中的任何人都要高上几分,衬衣长袖半挽至手肘处,前额刘海低垂,堪堪遮住他的眉眼。 好看真的是挺好看的,没有谈过恋爱的苏觅都在一瞬间觉得心跳漏了几拍,她告诉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于是努力移开了视线,将头转至别处时,她的视线和暗中观察的周龄龄撞了个正着。 周龄龄丝毫没有偷看被抓包的自觉,隔着数米的距离,她灿灿一笑,举杯朝苏觅敬了敬,然后仰头一干二净,苏觅也喝了口果汁,就在这时,江鹤深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将手中的寿司递至她的面前。 动作依旧丝毫不避嫌,苏觅觉得自己有必要同他说清楚,便道:“周龄龄还在旁边。” 江鹤深说得认真:“我跟她没有关系,你不要误会。” 你不要误会这五个字,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那般说道,苏觅听得耳后一麻,仓促嚼了一口寿司,想要避远开,江鹤深也不逼迫她,过了一会他找到独自在角落发呆的苏觅,将她带至他的叔伯面前,替她互相介绍。 物质基础足够后,大多数人便会选择服务于自己的精神世界,对艺术的追求会变得极致和疯狂,江家除了嫡系依旧经商外,旁支靠分红便能过上不错的日子,尤其是近几年江鹤深进入董事会并且掌握了实权之后,公司股价蒸蒸日上,早就不能同日而语,小辈长辈们也就纷纷追求自己的兴趣。 江家最近出了不少的导演和演员,作家编剧也有一两个,还有有天赋的一位叔叔进了国家机构当了科学家,总之遍布各行各业各有出息,由此一对比,总觉得当中最没出息的其实就是江鹤辰了。 苏觅站在旁边,听江鹤深给自己介绍家中的长辈,那长辈目光如炬,视线不时扫过苏觅全身,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思索,半晌之后他和苏觅交换了联系方式,说确实还缺着人,下回可以来试镜。 对方是个知名大导演。 苏觅虽然还不认识这个世界中演艺圈内的名人,信息全听江鹤深所得,但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和那么随便一听,也觉得对方着实牛逼--国家一级导演,国内第一个斩获国际大奖内马西最佳导演奖的前辈,诸如此类的还有不少,苏觅都觉得有些咋舌,惶恐地接下了对方的名片,又互加了微信。 瞧见着他们交换联系方式的动作,江鹤深的眉心忽然一跳,他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还没有苏觅的微信,他在自己的记忆库中搜索了片刻,有些吃味,之前是想要加的,结果发现苏觅设置了无法通过手机号码搜索获得,于是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他见苏觅打开自己的电子名片,时机正好,于是拿出自己的手机也顺势一扫,点击发送申请,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做完之后他就若无其事地将手机重新放回衣袋,颔首淡淡道:“申请了。” 旁边的长辈呃了一声,他可能也有些惊讶,意味深长地看了江鹤深一眼,但随后又淡定了起来,哈哈笑道:“关系不错啊,鹤深难得有个女性朋友,苏觅,你是第一个啊,可喜可贺。” 这种莫名其妙的荣誉苏觅感觉自己根本不想要,她在心中吐槽了江鹤深片刻,但最终还是当着她的面点击通过,江鹤深于是安静躺在了她的列表上,他的头像是江氏集团的商标,一个大写又斜写的j字母,银色,挺低调。 寒暄完后江鹤深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他的手机二十四小时都开着机,就怕错过重要的商业电话,他说了句抱歉后越过吵闹的中心地带,往安静的角落走,苏觅也想四处逛逛时,一直安静观察他们的周龄龄上前一步,她低声说:“苏小姐,出去走走?” 苏觅惊讶:“你认识我?” “嗯,我知道。” 周龄龄这个名字苏觅还是听说过的,不是从电视上看到,而是从她的经纪人韩秋那听说过四五次,他们的谈话内容千篇一律,一是让苏觅快些找个金主接棒,没有金主就没有资源,公司也是不会浪费资源在她的身上,二是自从知道苏觅跟江鹤深有些联系之后,便劝她不要打江鹤深的主意,江鹤深没什么感情,到最后反而得罪了周龄龄,得不偿失。 苏觅听了好几遍,耳朵都快磨出茧来,因此对这个女人的印象无比深刻,起先潜意识里还以为是个刁蛮任性的小公主,见到真人时倒不这么觉得了,挺干练的一个姑娘,苏觅回答说好,然后跟她慢慢沿着走道往里走。 沿路都是人,苏觅也不怕,只是她跟周龄龄是第一次见面,根本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一起走时只觉得尴尬无比,过了一会周龄龄问她:“你老实跟我说,你跟鹤深是什么关系。” “路人和普通朋友的关系。”苏觅也不想把大家的关系弄得复杂,“我是江鹤辰的前女友,后来就认识了他哥哥。” “然后就搭上了?”周龄龄问。 苏觅正想顺势说没有,但她突然抬头,意识到这人话中的讽刺之后脸色也变了:“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跟江鹤深勾搭上了。” 周龄龄笑,她低头看着自己新做的指甲,上面镶嵌了几粒碎钻,红色,细看便觉得有些瘆人:“难道不是吗,我跟鹤深鹤辰从小一起长大,鹤辰曾经会喜欢你这种人倒是有可能,鹤深他根本不会,他根本不会主动去喜欢别人,你觉得我不了解他吗?” 苏觅之前是错看了周龄龄,这人外表看起来干练无比,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利落的气质,让人心生好感,实则还不是一个恋爱脑袋,她这会儿把错全怪在了苏觅的身上,继续道:“我们真的从小一起长大,我们认识的时候你在哪里你知道吗,你有什么资格跟他在一起。” 苏觅也有些生气,冷漠着脸说:“我不在这个世界上。” 她说的就是个实话,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他们认识的时候她还在家中做着她的小公主,谁比谁高贵了,况且大家都是人,都是高等哺乳类动物,凭什么还分三六九等了。 周龄龄呃了一声,没想到苏觅会这么呛自己,她倒还是聪明的,虽然想不到苏觅确实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但脑瓜一转一瞬间就觉得自己参破了这个文字游戏,怒道:“你说我年纪大,你看看你自己几岁,二十六岁,还有脸给自己的百度百科改年纪,二十一岁,你是想笑死我吗,得了姐姐,你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可以吗?” 苏觅郁闷,二十一岁这个梗怕是过不去了,不过她确实在这一方面吃了一番哑巴亏,有苦难言。 但与此同时她发现周龄龄居然能够清楚说出她的年纪,怕是已经做过严苛的调查,显然是早就在猜测她和江鹤深的关系了,分明是没有关系的,苏觅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根本挑不出刺,也没有丝毫越界的地步,这般被人误解,只觉得委屈无比。 委屈只能发泄给自己最亲近的人,但她如今早就回不去原本的世界,也无法再见到心心念念的父母,只能压抑住心中的难受,自己为自己出气。 她问尚在喋喋不休的周龄龄:“你的意思就是说,如果不是我主动勾引江鹤深,他根本看都不会看我一眼是吗?” 周龄龄说:“难道不是吗?” 她又要长篇大论地开始说自己和江鹤深的关系了,这些苏觅刚才都听倦了,况且明眼人都看得清楚,江鹤深对她的态度嫌弃,根本不愿搭理,不过是她自己夸大其词。 苏觅打断她:“我总觉得你在黑江鹤深。” “我没有。” “你说他性.冷淡!”苏觅笃定,“他对女人没有反应,活得跟苦行僧一样,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这个道理?” 打嘴炮挺爽的,就是在旁人看来有些傻逼,苏觅也无所谓了,刚才行事说话都只为了一个爽字,周龄龄说自己没有,她拼命想要反驳苏觅的话,但最后还是被她这个言论压制一头。 到最后她甚至也开始怀疑了,陷入一种深深且难以自拔的疑惑当中。 她从小跟江鹤深一起长大,这句话的条件稍微放松一些也是可以的,那会儿他们两家就是邻居,只不过江鹤深总不爱理她,对她的示好无动于衷,确实二十多年了,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喜欢的女孩,从小收到过很多的情书,但垃圾箱最后成为了它们的归宿。 再长大些,江鹤深继承了家中的公司,工作繁忙,依旧不见其有女伴,有钱人的圈子中乱的很,即便是肥头大耳的男人,只要兜中有些钱财,出轨包养小三等事司空见惯,周龄龄那会儿很害怕江鹤深也被这个圈子污染,但最后证明这事只不过是她自己杞人忧天,江鹤深的身边始终不见有人出现。 周龄龄一直以为他是洁身自好,为此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便是如此优秀,但苏觅的一番话让她节节败退后,也陷入了深深的茫然之中。 或许是她猜错了? 或许真的跟苏觅说的一样,不然为什么有男人,会二十年如一日地当个苦行僧——确实是苦行僧了,不好女色,不泡酒吧不约炮,在如今社交网络发达的时代里面,他活得更像是一个不可能存在的传说。 这个猜测实在太令人震惊,以至于周龄龄有一瞬间的无语和梗咽,之后她抬头去看苏觅,似乎是要在她身上找寻什么真相,根本是不可能看到的,苏觅大大方方地任由她打量自己,眼神坦然,周龄龄最终不想再同她闹下去,于是踩着高跟鞋离开。 她来得快去得也快,来时步履矫健,走时行动匆匆,像是身后跟着什么豺狼虎豹,苏觅知道是江鹤深那个事情吓退了她,不过她也只是顺着周龄龄的话那么一说,不算是自己胡编乱造。胜利的苏觅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服,第一次觉得心情挺好,转身正要回到喧嚣热闹的地方时,抬头看到了江鹤深。 这个场景令她似曾相识。 尤记得当初她跟江鹤辰在电话中吵架时,曾经用七秒的言论深深diss过他,那会儿把江鹤辰气得够呛,言语间的怒气怕是可以支撑着他飞过来打自己一顿,甚至还在之后造成了一个十分令人啼笑皆非的误会,当时江鹤深就默默站在她的背后。 这会儿也是。 这是一条窄小的走道,两边挂着一些画作,不知道是真画还是赝品,但看着质量画技都是上品,没有开头顶的大灯,但两边的壁灯亮着一丝昏黄且暗的灯光,照着江鹤深没有表情的脸庞有些可怖,苏觅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甚至撞在墙壁上,后背的墙壁触感有些微凉,她害怕的时候便去抓取手边的东西,于是双手在光滑的墙壁上摸了片刻,摸不到什么可以给她提供强大精神支撑的东西。 江鹤深动了一步。 江鹤深动了第一步。 苏觅不知道他为什么把自己的刘海弄得这么长,显得好吓人,明明一个板寸头就可以又酷又帅。平时记得是用发蜡打理,将发丝往后面聚拢,衬着骨子里的那股精英范儿,这会儿大概是为了让自己的气势变得柔和,将他们悉数放了下来,于是双眼的情绪被刘海遮盖,苏觅根本不清楚他是否听见了自己反驳周龄龄的那些话,也不知道目前的他是否十分生气。 生气是大概的,但是苏觅也不是故意的,分明是那周龄龄故意过来找茬,她现在才是好生委屈,但根本找不到发泄的地,这人又过来吓她,她能跟谁去说呢,根本没有人。 苏觅心中哭唧唧着,但面上强咽口水装作淡定,说:“江总好啊,江总的电话打得好快,生意一定都谈好了吧。” 她又觉得这些话不够,补充道:“江总做生意的手段一定十分了得,嗯,非常棒了。” 苏觅就这样自说自话了好久,说得口干舌燥,这种燥多半是被江鹤深的气势所压,实在太过吓人,她说累了之后停下来,见江鹤深就停在她的几步远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灯光昏黄,反而衬得他的双眼好生明亮,江鹤深一直以来都有一双十分漂亮的眼睛,这种漂亮很难用语言来完全描述,毕竟文字是死板的,但实物却是活的,语言只能描述它的三分之一,但这仅有的三分之一,也会让人如痴如醉。 苏觅好喜欢他的这一对眼睛,从当时读到小说时便心有灵犀,一来是因为作者笔力深厚,二来她对江鹤深这角色有所偏爱,其实确实挺喜欢的,毕竟江鹤深这人实在难得。读小说是为了消遣和放松,所以苏觅从来不愿意看虐文,好不容易淘到了一本爱情戏看着还不错的小说,她却对书中的男主毫无感觉,反而偏爱那个每回都被三言两语概括过去的男人--就是江鹤深。 不过纸片人是一回事,真人又是一回事,等江鹤深真站到了她面前时,苏觅对江鹤深也只有满腔的恐惧,虽然偶尔还是会被他的外貌惊艳。 江鹤深见她停下说话的动作,便说:“为什么不继续说了?” “说什么?”苏觅感觉他是过来算账了,于是连忙道,“我不是有意的,就是想呛她一下而已,是她先过来找麻烦。” “我确实听到了。”江鹤深在这件事情上有些无语,语气郁闷,停了几秒后说道,“但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当然不是真的。”苏觅哄他,“怎么可能呢,江总你看起十分--” 十分什么呢,苏觅在心中拼命地组织语言,夸人的词汇她倒是听过不少,但到用时才觉得少,什么语言,什么语言才能够寥寥几句就能够把对方夸得心花怒放,苏觅陷入了纠结当中,江鹤深饶有兴趣地在旁边等他开口,最后听苏觅说:“十分魁梧的人,怎么可能是性.冷淡。” 江鹤深的满腔高兴之情,突然就跟膨胀的气球被戳破了一个口似的,呼呼地漏光了全部的气。 魁梧,神他妈魁梧,他在心中暗暗爆粗口,他好不喜欢魁梧这个词,就好像他生得牛高马大全是肌肉似的,分明不是这样,江鹤深对自己的身材满意到不行,可惜苏觅看不到,还不如刚才那些夸他做生意的句子来得好听。 刚才苏觅夸他做生意厉害,这点江鹤深颇为赞同,听得也极为受用,于是停下来忍不住多听了一句,不听还不知道自己原来有这么多的优点,虽然知道部分内容是假的,不过他也暗中开心,可惜苏觅之后不说了。 不对,他又在心中想,苏觅没有文化,她自己说自己是高中没读完就出来工作了,当时的那份微博他也看到了,其中苏觅说自己极其向往学校,等以后工作不再繁忙之后,会考虑重新选择学校入学,培养自己的文化情操,不会重蹈之前的覆辙。 江鹤深于是问苏觅:“你还想读书吗?” 话题转变得如此之快,苏觅自己都懵了,啊了一声后开始去回想自己到底哪里说错了,但刚才那番夸赞的话后他看上去也没有怒气冲天,于是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但她下意识道:“挺想回去的。” 确实挺想回去的,学生时代多好,那时候一直厌弃繁重的学业,她当时是艺术生,虽然高考分数降低了不少,但其他方面要求也颇高,况且想要考取的也是一所竞争压力颇大的学校,当初高考结束后,她开心自己终于和繁重的学业说再见,却不想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那里才是生活最好的状态。 确实掺杂了一些逃避的想法,但读书的时候才是最无忧无虑的时候,苏觅说愿意的,江鹤深的眸光亮了亮,之后便说,等你生了孩子之后再安排。 说他性冷淡的事情不了了之,苏觅松了一口气,没见他再追究,也是一件好事了,她亦步亦趋得跟在江鹤深的身后,同他一起出了走廊,走廊后是一派热闹之气,但热闹虽热闹,总和她有些格格不入,苏觅确实也融不进这样的环境,吃了点东西后就提不起什么劲,又有些想要睡觉了。 过了一会,江鹤深见她着实疲累,便提出要送她回家,江鹤辰也是在的,但他刚才玩嗨了喝醉了酒,现在整个人醉得不省人事,奄奄地趴在他哥哥的肩膀上,也认不出苏觅是谁,可能能够认出来,但苏觅实在太伤他的心,江鹤辰这个多情善感的青年男孩,决定暂时放空自己。 他双颊驼红,顶着类似高原红的两坨红,嘴中疯言疯语,形象实在有些不佳,江鹤深皱眉,让人过来拖他离开,自己带着苏觅往回走。 苏觅连连说不用了,自己可以回去,但最后实在拗不动江鹤深,便乖乖跟在他的身后。 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乡间小道都是泥石,有些道路路况更为糟糕,也不见有人过来修缮,大概是以为原始即美,此时又是晚上七八点的时间,秋季白昼慢慢变短,到现在面前已是一片漆黑,路灯坏了几只,这地方条件确实不好,苏觅走得磕磕盼盼,数次都快要摔倒。 江鹤深这时候拉住她,说:“苏小姐小心。” 他本意只想拉住苏觅胳膊上的衣物,毕竟他们此时也不是真正的情侣,牵手或是拥抱都显得太过亲密,有些有违常理,但江鹤深在不经意间,触碰到的却是苏觅的掌心,苏觅的掌心有些微凉,穿得本就少,加上天气已经开始变得寒冷,孕妇应该保持温热,这点常识江鹤深还是有的,苏觅一个人在这边生活,把自己的状态弄得着实糟糕。 江鹤深都开始心疼,鬼使神差之间,突然牵住了苏觅的手,起先只不过是很小心的试探,之后动作却变得大胆而又放肆,苏觅啊了一声,仓促往后退去,但双手却与江鹤深紧紧相连。 “江总?” 苏觅紧张的时候不叫江鹤深名字,她只有在放松的情况下,才会整的跟江鹤深是朋友一般,此时分明是吓坏了,拼命想要往后退缩,但因为男女力道之间的差异,根本躲不过江鹤深的禁锢,反而是被他握得越来越紧。 江鹤深说:“你快摔了,毕竟怀孕了,还是握着手比较好。” 放屁,苏觅即便对感情再迟钝,此时也觉得江鹤深的那番话有些不对劲了,普通男女朋友之间,哪里会兴这些东西,分明就是别有企图,她试图去看江鹤深的眼睛,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句话流传甚广,说得总有些道理,但由于面前的视线实在太过漆黑,苏觅根本看不清江鹤深的情绪。 只知道他的眼睛好黑好暗,他好像还隐藏着什么,又很烫,苏觅完全被吓坏了,不敢动,不敢说话,只是这般愣愣地看着他,江鹤深最后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的行为大概是越界了,放开她后说,走吧。 苏觅沉默地走在前面。 39.第三十九章 此为防盗章  苏觅咽口水, 试图让自己冷静,这里是医院,有摄像头, 有监视器,床头有服务铃,她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即便江鹤辰家中背景再大, 也不能在这种地方只手遮天, 她现在没有危险。 她的下半身还疼痛难耐, 以腹部为分割线, 以下的肢体几乎不能动弹,但应该是没废,毕竟还能够苦中作乐地动动脚趾,苏觅苦笑, 她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江鹤辰看起来是想抽烟,拿了一根后但又顾忌着什么放了回去, 之后站起来双手插兜, 以一种非常缓慢的速度踱至苏觅面前,问她:“你知道自己怎么了吗?” 苏觅想了想,回:“你把我打伤了?” 江鹤辰看起来很无语, 他又走到窗口, 伸手推开窗, 这才点了根烟慢慢抽, 袅袅烟雾照着他的面庞有些模糊不清, 之后苏觅听到他说:“我是挺想打你的,但是没成功,你怀孕了,两个月大。” 苏觅:“哈?” “我说你怀孕了。”江鹤辰烦躁地踩灭烟,用一种几乎能掀翻整间屋顶的声音冲着苏觅吼道,“怀孕,你懂不懂!” 苏觅这会儿去挠头发,怔怔看着江鹤辰,她那副样子看起来像是三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以至于一时半会都没办法发生说话,几度张嘴后才慢慢问道:“你的?” “你是想让我喜当爹?”江鹤辰笑,“可以啊,你牛逼,你要不要脸,我他妈当时就是犯贱。”后来他扬手指着苏觅,“我当时就是瞎了眼,苏觅你有种,算你有种。”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眼珠子恨不得从眼眶中使劲儿地蹦出来,模样于是有些狰狞,苏觅算是明白了:“不是你的。” 她的反应差点把江鹤辰气笑:“我们上过床吗,你不是说你是个处吗?” 苏觅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不对,她怎么可能会怀孕,通读过全文的苏觅熟悉其中的每个剧情,即便一些细节部分稍有出入但大体上并没有差错,全文根本没有苏觅跟除了江鹤辰之外的任何一个男人有染的剧情描写,这孩子难不成是个天胎了? 苏觅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弄得有些好笑,好笑完之后一面又忧心忡忡,下意识去看自己的小腹,恐慌、刺激、不知所措以及疑惑不解,各类错综复杂的心情交织在一起。她还没穿书前也是个未出阁的单身少女,见过的男人虽然多,但也都和她没有多大的关系。 怀孕?这还真是头一回。 江鹤辰见她这反应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不想再同她废话,狠狠地摔门出来,本来他其实早就该走了,大哥之前问他一不一起离开,但他鬼使神差地摇头,说是要等苏觅醒来问完再走,他好像有那种执念,一定要问个清楚。 可最后又能问出些什么东西,江鹤辰觉得自己这样反而是自取其辱,他是真的不喜欢苏觅,他在离开时这样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因为愤怒,因为莫名其妙被甩的愤怒,因为被带了绿帽的愤怒,更是因为一片心思错付的愤怒,江鹤辰告诉自己不要生气,这样的女人不值得。 况且,况且他本来就没有那么喜欢苏觅,白姗姗,还有别的人,都比她好上太多,他有钱又有颜,要什么没有。 江鹤辰在自己的一番自我劝解下想通,之后开车离开。 他还记得大哥刚才离开时对苏觅的那句评价,水性杨花,满口谎言。 是这个样子的,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江鹤辰坐上来接他的车子,换成自己来开车,车子在平直的道路口强行转弯,之后驶向他常去的那间酒吧。 另一边,苏觅依旧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 自从江鹤辰走后,她维系着这个姿势已经将近半个钟头,小腹隐隐作痛,但也比不上她此时的大脑短路,苏觅在一切惊慌和恐惧的情绪过后,又开始思考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这不可能是因为她穿来后的蝴蝶效应,总不可能真凭空在她肚中造一个孩子出来,实在有违传宗接代的规则,所以很大的可能性就是,她真的跟男人上过床。 她这时候再仔细去想,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霸道二少的独宠小甜妻这本书,开头的时间是在一月前,而她已经怀胎两个多月,也就是说,这本书并没有将原主一个多月前的人生轨迹写进小说。 苏觅这会儿甚至连骂都骂不出口,按照她平常的性格,要是遇到这种事,总该爆点小脾气,说句草蛋也好,但就是不能忍着。只是这会儿她觉得生活像是只巨大的陀螺,转的她已经头晕眼花没有力气。 真是惊吓多于惊喜,每回在她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一个致命点时,另一个马不停蹄地持续给她制造麻烦。 这楼挺高,苏觅挣扎着爬起来,趴在窗口静静望着,很高,大概有个十多层,下边来来去去忙碌的人群和车辆犹如蝼蚁,一切似乎都太渺小,苏觅觉得有一种铺天盖地的绝望和恐惧席卷了她,让她开始变得不知所措。 有一瞬间她甚至在想,跳下去好了,她为什么要拖着这样怀孕又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佝偻生活,她想要光明正大地回到自己原先的世界,和她的父母一起生活。 但终归只是一瞬间的想法,苏觅尚且拥有理智,她不确定自己跳下去后究竟能不能回到原本的世界,大概率是不能的,她或许会真的就此彻彻底底地死去。 再者,她怕疼。 怕疼的苏觅战战兢兢地看了楼下一会儿,最后颤抖着双腿拖着脚步躺回到床上,她其实还有些恐高,但并不严重,只不过这样看下去,脑袋依旧有些晕眩,好在床够大够软,躺下去的时候让她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正在苏觅躺得晕晕乎乎时,护士开门进来做例行检查,苏觅这才急忙叫住她,询问自己能否在这个时间段内打掉孩子。 护士有些为难,于是给她叫来医生,是之前给她拍片的医生,问了苏觅其余的一些问题后,说话直,直接说可以,可以堕胎,如果苏觅愿意,甚至很快就能躺在手术室的台上。 这个答案让苏觅又惊又喜,但另一瞬间她又陷入到一种愧疚和犹豫的情绪当中不可自拔,毕竟原主这具身体现在已经属于苏觅,这甚至可以说是她身上的一块肉,她是一个母亲,身体上的各种反应正在清清楚楚地告诉她,她独自里有一个正在孕育但还未成型的孩子。 之前的呕吐和嗜睡都能够得到解释。 母胎单身苏觅的一张漂亮脸蛋一时间皱巴巴一片,她因为之前有些小产的迹象,所以还得住院观察几天,于是苦恼地重新躺下,这床很大,大到她能摊开手呈大字状正面躺下并还有盈余,起先苏觅躺的挺舒服,之后她忽然在床上呆滞地拧巴了几下脑袋,眨眼,脑海高速运转。 又大又软的床,哪家医院的普通病房会有这种待遇,不都是单人小床,翻个身就能掉到地上去的那种。 苏觅撑着身体起来,环视了一番周围的环境,这一下差点让她瞠目结舌,起先没有仔细看,这间病房堪比豪华的酒店或公寓,装修精致典雅,头顶当中甚至有一盏泛着闪闪光亮的水晶吊灯。苏觅以前见惯了好物,眼神毒辣,一看这物件就价值不菲,但这反而吓得她出了一背的冷汗。 稍好些的医院,尤其是在锦市这种多大富大贵人家居住的经济发达区,总会划分出部分楼层设置一些的vip区域,一来清净独立,二来也能够让那些有钱人家的病人获得更为细致的照顾,与此同时,它们的价格极为昂贵。 以前江鹤辰住院的那层三楼,以及现在这一层的房间,想来就是按小时收费的高级区域,苏觅这下再也待不下去,拿起放在旁边的背包,捂着小腹出去办理退院手续。 苏觅走出去的时候想,她就是疼死,因为流产出血而死,或者是一些别的原因,也不要再回到这里住院。 这里,富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苏觅之前查过自己的银行卡余额,至少堪堪过五位数,但当苏觅打开某支付软件时,她发现自己实在太过天真。 原主在支付软件中借了一大笔钱,合起来甚至比她原有的存款还要高,而还款日已经迫近,也就是说,苏觅现在是负资产的状态。 原主这个败家娘们,苏觅抚额,在收银台听到大一万的医药费时,颤抖着手给电话列表中的原主朋友打电话。 选来选去,苏觅在这个世界中唯一见过面的朋友也就只有苏冬了,白姗姗自然不算,苏觅相信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后,对方大概已经和她撕破脸皮,也对,该死的塑料姐妹情不要也罢,留着也是糟心无比,甚至可能还给自己安放了一个危险的□□。 苏冬很快接了电话:“喂,小觅。” 他说到苏觅的名字时明显停顿了片刻,悄悄去看坐在自己旁边沉湎酒色的男人,正欲起身出去时,听江鹤辰摔了杯子在他旁边骂:“给我站在这儿打,出去干什么,怕我吗,怕老子会偷听你和苏觅的电话,她肚子里那小贱种不会就是你的吧。” 苏冬虽然旗下产业众多,在锦市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到底站在江鹤辰的面前就矮了一截,他也不敢忤逆,低声道:“有什么事吗?” 江鹤辰的声音又响又亮,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大嗓门似的,那声音就跟钻儿似地钻进苏觅的耳朵,苏觅一想到对方已经把她怀孕的事情昭告天下,心中那口气就跟堵在嗓子口似的闷得慌,她于是不管不顾地握紧手机,隔着电话骂:“江鹤辰,你他妈神经病吗,关你什么事。” 反正已经怀孕了,反正已经被所有人知道她怀孕的事,苏觅反而觉得遮遮掩掩显得自己不够大气,于是隔开人群站远了些,继续回赌江鹤辰:“你就是不行,当初说好能够一夜七次结果你七秒完事,你说为了我以后的幸福,我能跟你在一起吗,那不是昧着良心还要奋力在床上表演嘛,抱歉我做不到。” 江鹤辰:“......” “艹艹艹,苏觅你他妈有本事把话给我说清楚!”耳边是对方暴躁如雷的声音,显然已经气到不行,苏觅脑补了一番江鹤辰气急败坏抓耳挠腮却又那她没有办法的模样,于是觉得分外解气,哼着小曲挂断电话。 她一转身,身后赫然站着一个男人。 黑色西装,白色衬衣,衬衣是最传统的穿法,纽扣一丝不苟地扣至最高处,打了一条深蓝有斜条纹的领带,整个人看去身形高挑,又透着一丝不可言说的禁欲的味道。 40.第四十章 此为防盗章  苏觅愁啊。 她这好端端地在家中睡觉, 一醒来就看到了这个鬼地方, 当时黑灯瞎火的,只记得身上压着一个不知道有几斤重的男人, 但沉得厉害, 喘着粗气在她耳边说:“觅觅,给我好吗?” 在苏觅大脑短路的那三秒, 男人顺势亲上了她的右脸颊,灼热又温湿,带着男性特有的荷尔蒙气息。 苏觅那会儿以为家中进贼了, 立即屈膝踢在他身上,本以为是一场你死我亡的争斗,不料这男人居然不禁打,闷哼了一声,随后四肢大张躺在床上,喘着粗气不动了。 苏觅开了灯, 看清房内的景致后面色僵硬,这显然不是正常的房间, 或许是一间情趣套房,看这装修和空间便觉价值不菲。 她又急忙去看被自己踢倒的男人, 面上是不正常的红晕, 半眯着眼睛, 意识也是迷迷糊糊, 只有嘴上还在不间断地喊着:“给我, 觅觅给我, 快给我。” 苏觅再往下去看,见他裤中鼓囊囊一块,愣了片刻后不愿再看,气愤转过头,拿起一旁的被单,给这个完全沉浸在情。欲中的陌生男人打了个六亲不认的死结。 她正欲起身找手机报警时,陌生的信息瞬间涌入她的脑海,一时间,脑海中鼓胀胀的好似塞了片膨胀的海绵,苏觅撑着墙壁缓气,最后慢慢坐在床沿。 这是书中的一个世界,准备来说,是苏觅曾经看过的一本狗血文,当中一人和她同名同姓。 这本狗血文有一个时下极为流行的名字,叫霸道二少的独宠小甜妻,苏觅自然没有这么好命,她是小甜妻的小姐妹,一个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的小炮灰。 文中苏觅是一个急于想嫁入豪门的拜金女,高中退学后就同男人四处周旋讨取生计,好在她知道身体是女人最大的本钱,因此在对未来没有十足把握的时候,始终不愿将自己的初次交给别人。 床上这人叫江鹤辰,是本市望族江家的二公子,这江家二公子和以往那些有所不同,帅气多金,家中门第观念不深,虽然也是传统意义上的花花公子,但苏觅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嫁入豪门的机会。 于是她伙同了自己的哥哥来了一次仙人跳,这药也是她花钱找人给江鹤辰下的,意欲和他来一场颠软倒凤,然后再由他哥哥出面交涉,让他对自己负责。 苏觅抚额,她想到这里就觉得自己真是时运不齐命途多舛,苏觅自然没有成功,不然哪有后面小娇妻白姗姗的戏份,而她不仅没有成功,这样的做法最后也惹怒了江家大哥江鹤深,最后招来了这尊大佛。 苏觅至今还记得文中那个和自己同名配角的悲惨结局,她被江鹤深派人打了一顿,在锦市的名声一坠千丈后,因为帮哥哥揽了赌债却无力偿还,最后绝望地在家中自杀。 是个可悲可怜又可恨的小人物。 苏觅猜测时间,大概还有一小时,原主的哥哥就会敲响外面那扇做工精致的房门,但他们的仙人跳计谋并不会得逞,苏觅会被四个男人毒打一顿,扔在破旧小巷的石板路上,然后她会慢慢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回家。 光是去想这个画面,苏觅就觉得人生无望,她爬过去推了推正在难耐挣扎的江鹤辰,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回应她的是一系列无意识的身体邀请,苏觅拒绝他:“我不是你的觅觅,你找你的姗姗去。” 她有一瞬间觉得这个法子可能还真不错,毕竟白姗姗才是那个小甜妻,虽然看过全文的她知道这个女孩不过也是个隐藏的小白花,不过正因为她隐藏得够深,才一步步笑到了最后。 苏觅爬起来,见江鹤辰的面色已经涨红到了极致,脖颈上青筋毕露,再俊美的五官也有些扭曲,看着可怖吓人,身体虽然被束缚于一块床单之中,但不死心地不断挪动,有了慢慢挣脱的趋势。 “好了好了。”苏觅迅速爬起来,整理整齐身上凌乱的衣服,安慰他,“忍忍,我给你去找救兵,求你哥别叫人打我。” 对原剧情有点印象的苏觅知道江家大哥,也就是江家目前的当年人江鹤深就在楼下参加一场拍卖会。 说起江鹤深,那是锦市里响当当的大人物,今年不过二十七岁的年纪,按这年龄放在商界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喽喽,哪有什么好手段,不过江鹤深却不同。他上位两年以来,凭借着精准的投资眼光和敏锐的市场嗅觉,反转了江家衰败的局势,目前公司股价蒸蒸日上,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文中对江鹤深的描写并不多,唯一一次的外貌描述是说他身着一套蓝色西装,衬得人身形愈发挺拔修长,碎发打理得颇有层次,肤色白皙,五官如刀斧雕刻般俊美,一双眼睛深不见底,仿佛能够洞察人心,长得比江鹤辰还要动人不少。 苏觅当时看到这一段时颇为惊艳,后来想到江鹤深的性格又萎了很久,文中的江鹤深是那种典型的大家长性格,说一不二极为霸道,大概是从小的教育在特意将他往这方面引导,又因为父母退位早,家中生意的重担全压在他的身上,于是平日里也是不苟言笑。 文中有描述,江鹤深一出现,热闹的派对顿时鸦雀无声,大家皆看着这位年轻的继承人迈着阔步快速走来,他们的眼中有激动,有惊喜,又羡慕,也有嫉妒,但毫无疑问,眼前这个男人是一个成熟有魅力的企业家。 苏觅关上门,快速往楼下跑去,同酒店顶层的冷清有所不同,楼下又是一个不一样的热闹世界,侍者带着白手套站在大门两侧,这门几乎与房间顶部齐平,而这层约莫着有三米多高,站在底下看着门上繁冗复古的花纹,只觉得自己分外渺小。 这种级别的拍卖会,苏觅连接近大门的资格都没有,好在江鹤辰本来也有一份邀请函,苏觅拿了他的那份交给侍从,这才顺理成章地进了房间内部。 她踮脚猫腰,小心地走到里边,台上正在展示最后一件拍卖品,是近代一位颇有名气的画家说话的最后一件作品,起拍价六百万。 苏觅找了最边上没人坐的位置坐下,视野依次从前边几个背影上掠过,她有些着急,却又不知道江鹤深到底是哪位,于是轻声问旁边的男人:“您知道江鹤深是哪位吗?” 旁边的男人语气沉,是天生自带的那种有些低沉的音质,让人过耳不能忘,他问:“你找他干什么?” “诶,就是有点急事。”苏觅转过身想跟他说话,一见到对方的脸后,所有的话都被吞进了肚里。 江鹤深,果然是作者的亲儿子。 苏觅那会儿以为家中进贼了,立即屈膝踢在他身上,本以为是一场你死我亡的争斗,不料这男人居然不禁打,闷哼了一声,随后四肢大张躺在床上,喘着粗气不动了。 苏觅开了灯,看清房内的景致后面色僵硬,这显然不是正常的房间,或许是一间情趣套房,看这装修和空间便觉价值不菲。 她又急忙去看被自己踢倒的男人,面上是不正常的红晕,半眯着眼睛,意识也是迷迷糊糊,只有嘴上还在不间断地喊着:“给我,觅觅给我,快给我。” 苏觅再往下去看,见他裤中鼓囊囊一块,愣了片刻后不愿再看,气愤转过头,拿起一旁的被单,给这个完全沉浸在情。欲中的陌生男人打了个六亲不认的死结。 她正欲起身找手机报警时,陌生的信息瞬间涌入她的脑海,一时间,脑海中鼓胀胀的好似塞了片膨胀的海绵,苏觅撑着墙壁缓气,最后慢慢坐在床沿。 这是书中的一个世界,准备来说,是苏觅曾经看过的一本狗血文,当中一人和她同名同姓。 这本狗血文有一个时下极为流行的名字,叫霸道二少的独宠小甜妻,苏觅自然没有这么好命,她是小甜妻的小姐妹,一个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的小炮灰。 文中苏觅是一个急于想嫁入豪门的拜金女,高中退学后就同男人四处周旋讨取生计,好在她知道身体是女人最大的本钱,因此在对未来没有十足把握的时候,始终不愿将自己的初次交给别人。 床上这人叫江鹤辰,是本市望族江家的二公子,这江家二公子和以往那些有所不同,帅气多金,家中门第观念不深,虽然也是传统意义上的花花公子,但苏觅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嫁入豪门的机会。 于是她伙同了自己的哥哥来了一次仙人跳,这药也是她花钱找人给江鹤辰下的,意欲和他来一场颠软倒凤,然后再由他哥哥出面交涉,让他对自己负责。 苏觅抚额,她想到这里就觉得自己真是时运不齐命途多舛,苏觅自然没有成功,不然哪有后面小娇妻白姗姗的戏份,而她不仅没有成功,这样的做法最后也惹怒了江家大哥江鹤深,最后招来了这尊大佛。 苏觅至今还记得文中那个和自己同名配角的悲惨结局,她被江鹤深派人打了一顿,在锦市的名声一坠千丈后,因为帮哥哥揽了赌债却无力偿还,最后绝望地在家中自杀。 是个可悲可怜又可恨的小人物。 苏觅猜测时间,大概还有一小时,原主的哥哥就会敲响外面那扇做工精致的房门,但他们的仙人跳计谋并不会得逞,苏觅会被四个男人毒打一顿,扔在破旧小巷的石板路上,然后她会慢慢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回家。 光是去想这个画面,苏觅就觉得人生无望,她爬过去推了推正在难耐挣扎的江鹤辰,轻声问道:“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