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中国锦鲤之后》 1.Chapter 01 十一月中旬，南方的清晨湿冷入骨。 姜好裹紧围巾，加快了脚踏车骑行的速度，凛冽寒风如针扎在脸上，处于生理期的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今天大概率要迟到了。 匆匆锁车跑进公司大楼，却发现老板恰好进入电梯，姜好无奈之下咬牙蹬蹬往楼道跑去。气喘吁吁地爬上七楼，打卡机冷漠刺耳的“迟到”就将她的罪行通报整个公司，与此同时，老板的身影出现在电梯门口。 就因为迟到一分钟，姜好被老板狠狠批评了一顿。 中年男人唾沫横飞，姜好只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无波无澜的面上不免透出些卑微。 她想，老板发起彪来总是没个头。 幸而，公司的老员工挺身而出替她打了个圆场。 中年女人抱着个笔记本，笑盈盈在姜好旁边坐下：“哎呀老陈，大冬天的偶尔迟到个几分钟，在所难免。小姜来咱公司五年了吧，虽然也有马虎，可也没犯过什么大错。都批评这么久了，她肯定长记性，咱们还是先开这周的总结大会吧。” 虽然同事刘薇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哂意，但不可否认，她也的确帮了大忙。 托她的福，姜好从老板的唾沫星子中解脱，改从批判大会进入晨间大会。讨论的话题一如既往的刻板枯燥，但拥有五年从业经历的她，只需在神游的空档听上几耳朵，便能从善如流地写出足以过关的会议纪要。 会议、痛经、纷繁的红头文件，姜好的周五是由这些组成的。 或者也可以说，排除掉痛经，她工作的每一天都是如此。 整整一个早上，姜好终于从文件中逃离，得空给自己接了杯热水瘫倒在椅子里。 她想，她这辈子应该也就这样了，被枯燥机械的工作包围，日复一日，看人脸色。 毕业之前，姜好也曾发誓进取，但从开始找寻工作那刻，她才恍觉自己的天真。三流大学、成绩平平、家世普通的人，想要在一线城市找到理想中的工作难于登天，至于公考、银行，即便笔试环节能过，后续也大多石沉大海。 最后，姜好成为了自己最看不起的那种人，听从家人安排进入按资排辈的公司，如同咸鱼般混吃等死。 好容易熬到午休，同事们成群结伴的去了食堂，唯有姜好一人被留在办公室的角落。老人新人都没有人问上她一句，仿佛这个位置对公司在线隐身了般。 好在，这么多年姜好早已习惯，她给自己点上碗热气腾腾的豆汤饭，熨帖的暖意从喉中滑到胃里，她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不多时，同事们又结伴回来聊起了天，她们大多已婚，话题三句不离老公孩子。姜好平日里沉默寡言惯了，没有插话也不准备搭话，她半躺在椅子里对着微博培养睡意。 须臾，刚进公司的小李察觉气氛开始往苦情走，机灵地换了个话题。 “哎，双十一快到了，微博到处都在搞抽奖，你们要不要也来转一下啊？” 女人的话题，除了家庭，就属八卦最有带动性，她这么一提，好几个躺着要午休的同事都探出了头： “就是新上市那个‘宝诺集团’的抽奖吗？” “我知道我知道！说是要抽一只中国锦鲤，送全球豪华旅行大礼包呢！” “对！去年那些抽各种锦鲤的品牌都来赞助了，我要中了这个奖立马就辞职！” “妈呀！这个奖品也太夸张了吧！北欧极光之旅、地中海浪漫双人游、日韩豪华游轮双人七日游、美洲南极探险之旅？等等，今年的大招居然是jimmy choo的高跟鞋！哇塞，还是《来自星星的你》千颂伊同款，不行，我马上就转，这个不转简直不是中国人哦！” “哈哈，老钟你就会做白日梦，这种营销式抽奖活动，怎么会有人信？” 小李一听很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为什么不信啊？我就有朋友中过微博的奖，万一下一个就是我呢对不对？再说了，大家都在转，咱们权当娱乐调剂呗！” 新人的语气积极乐观，姜好忍不住探头看了她一眼，女孩眼中闪着熟悉的光芒，她也不禁扬唇微微一笑。 谁不曾热忱明朗过呢？ 姜好刚工作那半年，脸上也总挂着这样的笑容，但那半年是最难熬的。你心中的热忱还没有被完全杀死，对周围的所有人与事都期待而挑剔，但一年、两年，到现在的五年后，再多的热情也早已被磨光。她不再憧憬，安静待在舒适圈内，和老油条们随波逐流。 “哎，姜姐！”小李捕捉了姜好那难得的笑容，忽然窜过来挽着她道，“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还在食堂吃饭，姜姐你转了吗？你也转一下吧！” 姜好微愣，像是没想到对方会忽然拉自己入伙。 “没有诶，”她抿了抿唇回，“我生理期不太舒服，就懒得去弄这些了。” 姜好没有转微博并且想休息，希望大家聊天也能小声一点，话说得委婉了些，但她认为老油条们能明白。 早上帮她说话的刘薇忽的一声笑：“小姜你可以转转啊！咱们几个倒是老骨头了，就算中奖也不舍得辞职放弃退休金的。但你和小李不一样，年轻人还是要有朝气一点嘛。” 刘薇提到朝气，一旁几个同事也都附和： “是的，小姜你不要受网络影响，整天都那什么，网上怎么说来着？” “别那么丧吧？钟姐说得对，虽然咱们工作是无聊了点，但自己找点乐子总归没错。” 闻言，小李更是疯狂点头：“嗯嗯嗯，姜姐就别犯懒了，否则错过一个亿太亏了！” 同事们忽然的关心，让姜好有些受宠若惊，她便也不再扭捏，合群地跟着转了一转。 “好啦好啦，”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快，“姜姐转发完毕，现在就开始做梦等兑奖。” 话毕，她倒头隐匿到工作间里。 姜好不再搭话，同事们的声音也渐渐小了。 时钟机械运转，大家很快再次步入工作。 每个周五的下午，公司都出奇的安静，老油条们早早地安排了新人打卡，自己则溜之大吉。 很不幸，姜好这个不老不新的人也是被安排的人之一，至于另一个当然是小李。 偌大的办公室，唯有小李一个人的键盘声此起彼伏，姜好忍不住消极怠工，漫无目的地刷起了朋友圈。 当看到同学和恋人出国旅游的照片时，她才想起，今天一整天都还没联系男友。而相应地，男友也没有联系自己。 姜好阿q地想，再热烈的爱情，历经七年洗礼，也会变得如现在般平淡。 兀自叹息几分钟，她主动联系男友方一洲： 【双十一了，咱们周末去看个电影，吃顿好的吧】 整整一个小时，姜好翻来覆去点开单机游戏、微博、朋友圈、q.q群，然后才等来男友的回复： 【行】 连个多余的标点符号都没有。 姜好手指停在消息栏，键入又删除，循环往复，最后还是放弃了发牢骚。 她想，男友虽然不浪漫，但偶尔的体贴也令人熨帖，况且他们知根知底，至少有安全感。 生活就这样平淡无澜的继续着，姜好和大多数上班族一样，迎来了一个并不那么振奋却可以睡个懒觉的周末。 拥挤的地铁上，姜好浏览起某游乐园的双十一的夜场活动，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记不起上次和男友去游乐园是哪一年了。 姜好平静的心弦蓦地被拨动，她想起在国外旅行的高中同学，想起q.q群里热恋的小甜妹，她由衷希望自己一潭死水般的生活偶尔也能掀起涟漪。 思及此，姜好立刻截图，将游乐园活动发给了男友： 【一洲，咱们周日晚上去这个游乐园吧？情侣结伴才39.9一个人】 [图片] 【就是这个，恰好在我俩中间的位置，可以吃了晚饭再去】 一如既往，男友方一洲没有及时回复她的消息。 而姜好今天却迫切地想要个答案，脑中一个念头划过，心里开始蠢蠢欲动，最后，她终于起身提前下了地铁。 她忽然很想见男友，就今晚，就现在。姜好在地铁站奔跑起来，像归心似箭的小鸟，急于找到那令人踏实的归属感。 当姜好坐在出租车上时，她心里甚至涌起了久违的悸动，如果没记错，自己上一次这样疯狂的、突兀的去见方一洲，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 她置身于川流不息的街道之中，恍若也找回点热恋的甜蜜，而带着这样的心情，连堵车也堵出了诗意。 两个多小时后，姜好跨越整座城市，来到了男友的公司楼下。 彼时，暮色降临，街灯开启，大楼被笼罩在薄雾之中，远远看着有些微浪漫的意味。 她立在原地深呼吸平复气息，也没急着联系方一洲，因为她笃定，这个时间点，it狗男友肯定还在加班。 姜好心绪一动，又到附近超市给男友买了杯白烟袅袅的热饮。 然而—— 她怎么都料不到，自己会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她的男友和一位年轻甜美的女孩并肩从大楼里出来，男友手里抱着笨重的台式主机，两人有说有笑。男友妥帖地将主机放进女孩的后备箱里，这本没有什么，但接下来，女孩却自然地拿出纸巾替男友擦了擦汗。 两个人怔忪一瞬，旋即默契笑了起来。 姜好眼睁睁看着男友替那女孩开门关门，他似乎还很不放心地叮嘱了些什么，最后还温柔的目送她驱车离开。 良久，他还面色怔怔，仿佛在回味些什么。 姜好被男友温柔的神态狠狠一刺，这才拿起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 不远处，电话铃声骤响，男人不甚在意的直接掐掉，连看也没看一眼，像是不希望破坏这一刻的气氛。 2.Chapter 02 “刚才着急挤地铁呢，怎么忽然打电话？有事吗？” 姜好独自走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耳畔男友的声音越来越遥远，最后完全被虚化，她满脑子都是男友怔怔目送女孩的画面。 她从没想过，交往信任七年的男友，原来并不值得。 “姜好，你还在听吗？”那端，方一洲问得冷静而又坦然。 姜好嘴唇微启，质问的话已经到了喉咙，却始终无法说出口。 她多想质问男友：那个女孩是谁？新来的同事么？为什么你会用热恋期看我的眼神目送她？为什么要对我说谎？ 可同时，她又很害怕。 她害怕这些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一旦说破，这段感情就再也无以为继，她不得不承认，她其实不想失去。 “我在听。”姜好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她压抑胸中翻滚的情绪，尽力让语气平静，“看见我发的微信了吗？” “等等。” 对方丢下这么两个字便迅速消失。 窸窣一阵响，方一洲才平淡无澜回她：“行，周日晚上见，我还有点工作要忙，早点休息，明天再联系。” 姜好嘴唇微张，还是想要说点什么，灌进的冷风却像是无形的屏障将那些话通通拦住。 “好。”她才刚艰难的吐出一个字，电话里就已经变成冰冷的忙音。 她恍然发现，男友愿意发呆目送那个女孩，却不愿意多花几秒钟等自己先挂掉电话。 曾经的他并非这样。 只是热恋中格外在意的小细节，经由时间打磨，渐渐地也就成为了矫情，到如今的相处全然只剩无趣与公式化。 初冬夜里的风，尤为冷冽，却久久无法吹散姜好心头的郁结。 她没有办法骗自己，男友对那个女孩没有一点想法。她忍不住去考虑，他们究竟进展到哪一步了，会不会已经发生越矩行为？ 思及此，姜好的思维忽而一顿，立刻又转念沉思：倘若他们并没有任何越轨行为就没关系了吗？ 不，不是的。只要想到男孩喜欢着那个女孩，可能从此他的心中都会有一席之地属于别人，她的心就痛如刀绞。 但是，七年的感情就因此分手，她又特别不甘和难过。 姜好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任由冷风灌进肺里，脑中的想法每一秒都在变换。 最后，她实在走不动了，随便挑了个地方坐下。满腹委屈无处诉说，她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妈妈接电话的速度永远比男友快，那头很快传来略含担忧的声音：“怎么了姜姜？这个点打电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妈。”姜好下意识否认，“就是想你了，最近你和爸都好么？” “都好着呢，你平时工作忙也要注意身体，和同事相处都好吧？”姜母敏锐地听出了女儿消沉的语气，“突然给妈妈打电话，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有什么都别憋着，和妈妈说说。” 母亲的关切令姜好产生错觉，生活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 她吸了吸鼻子，开始诉苦：“妈，方一洲他喜欢别人了，我现在特别难受，想和他分手。” “什么？！”姜母语气立刻高昂，静默一瞬，她愤慨询问，“他出轨了？是被你撞破了？还是小三登堂入室了？” 母亲显然是维护自己的，但出轨二字还是令姜好一怔。 “也不是，就……”她甚至不确定男友这算不算精神出轨，只是将自己所看到的全部都告诉了母亲。 结果，她越说越觉委屈：“我们在一起七年，难道敌不过和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的一个月？上个月我还去过他公司呢，那时候还没见到那女孩，我想到这个就特别膈应和难受，我没有办法和这样一个男人结婚……” 到底是母亲，姜母听完同仇敌忾回：“男人怎么都这样？吃着碗里的还要望着锅里的！这个事你生气是对的，就算你不和他闹，我也得好好说说他！人家都是人到中年才胡思乱想，他这还没结婚怎么能思想错轨。不过啊——” 姜母说着，语调开始变得语重心长：“姜姜，这样的事表明立场闹一闹，把他不该有的想法扼杀在摇篮也就可以了，但提分手的话倒显得你小题大做了呀。” 姜好喉中一哽，有些被母亲苦口婆心的话刺激到：“明明是他做错了！他还敢怪我小题大做？” 女儿忽然激动的语气，姜母不以为意，她只问：“好，咱不假设这些没有发生的事。妈妈问你，你和一洲在一起这么多年，就为了他还没跨出红线的错误就分手你舍得吗？” 可谓一针见血。 姜好被问得哑口无言：“妈，我……” 腾起的怒意又被浇熄一截，她“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哎！”姜母叹气，似是非常无奈，“妈妈理解你的糟心，但这样的事情真的在所难免。没有谁敢保证自己的另一半不曾幻想过别人，一洲是不对，但这孩子至少没有真的付诸行动不是吗？以他的性格，你表明立场后，不会做出越轨的事，最后同他结婚生子的人还会是你。” 理性上，姜好明白母亲的话不无道理，但感性上，她却越听越翻涌。 今天之前，她也对温吞的男友非常满意，从校园到婚纱，嫁给了爱情，说起来都令人羡慕。 但这样知根知底的人，却在结婚前夕，在心中给别人预留了位置，一切都变得讽刺膈应，而她又和那些被逼相亲草草结婚的人有什么分别？ 姜好讥讽反问：“他和我结婚生子，朝夕相对，但心里想的却是别人，难道不可怕吗？” 姜母却笑了：“傻孩子，你也见了不少相亲的例子，又有几个人真的是因为爱情结婚呢？你们知根知底走到今天也不容易，婚姻本来就是包容，你今年也已经27了，就算和一洲分了手，那能保证找到更好的吗？一洲他喜欢却克制，起码有原则，还愿意承担责任。” 此时此刻，这些老生常谈的大道理，在姜好看来太过刺耳。 本来就委屈的她只想找赞同，哪里听得进这些退让包容的歪理，她连声质问：“27岁又怎么了？27岁就不配和一个全心全意的男人在一起了吗？妈，我是你女儿，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姜姜，你冷静一点。”姜母平静地回，“听妈妈一句劝，凡事不要想得太极端，开年后你们就要看日子定宴席了，别再说分手的傻话。就像隔壁老张的女儿，二十几岁坚决不要孩子，谁劝都不顶用，结果现在三十几岁想生都生不了。所以人活一世，有些事不要讲得太绝对，多考虑以后知道了吗……” 提到这些生活经验，母亲的话匣子彻底打开，絮絮叨叨讲了更多道理。 “妈，你不要再说了！”姜好的耐心丧失殆尽，“这件事我自己会解决！” 她终于尖声驳回，一气之下挂掉了电话。 姜好握紧手机坐在街头，心底委屈又愤怒，眼眶不受控的变得酸涩，喉咙一阵阵发痒，她干脆趁着情绪去做了了断。 【分手吧。】 姜好键入这三个字，立时发送，怕迟了一秒自己又会再反悔。 消息转瞬传递成功，她终于被崩溃压垮，抱头痛哭起来。 川流不息的车流不断经过，世界满是喧嚣，姜好心底却涌出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偌大的世界，她竟再也找不出一个人诉说自己的苦闷，只能傻愣愣的在街头放声大哭。 而决绝的态度总是更容易引起注意，不出三分钟，手机开始嗡鸣震动，是方一洲的号码。 可一切都太迟了，姜好哭得撕心裂肺，果决地掐掉了电话。 时隔多年，她终于再度体会到男友的电话轰炸，一通、两通……几十通电话从方一洲那拨过来。 姜好不断掐掉，在这个反差的过程之中，她甚至哭笑了。 人多么可笑，平日里好声好气的时候，舍不得多回一个标点符号，在失去的时候却愿意抽出时间打几十通电话了。 痛苦夹杂着报复心理，姜好在不断拒听的同时痛哭一场，也不知过了多久，眼泪宣泄一空，她心中才终于好受了许多。 情绪恢复平静，她看着手机屏幕上触目惊心的未接来电，心中蓦地一软又有些后悔。她想，如果他再打来的话，就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然而，姜好的电话却再也没有响起。 不远处的广场敲响零点的钟声，她望着空落落的街道，有些无所适从。 折腾一晚到头也没换来轻松，反而弄得自己满身疲惫，姜好木然地望着远方，最后认命似的打车回了出租房。 周末原本的计划告吹，整整两天方一洲再没有来过一通电话，更别说上门询问。只有一条冷冰冰的短信：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既然你不想接电话，趁这个机会冷静一下也好，我等你电话。】 不是我再打给你，也不是我过来找你，而是我等你主动联系。 姜好身心俱疲的躺在床上，被窝没有给予她想象的温暖，隆冬季节的床单也好似染上凉薄，分明裹了厚厚几层，却仍觉得置身彻寒之中。 室内黑黢黢一片，她裹紧棉被紧闭双眼却无法深睡，半梦半醒间大脑也得不到片刻安宁，像一只受惊的鸵鸟，就算将脑袋藏起来，也无法克制住身体因恐惧战栗。 压抑，绝望，喘不过气，便是姜好的周末。 第三天是周一，上班族又迎来了工作日。 恋情破裂，但生活还得继续，姜好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像小女孩那样闹脾气，失恋了就放弃所有。 她无法请假，只好顶着红肿的眼睛踏进寒风，挤进地铁，去到死水一潭的公司。 姜好本以为到公司后会更难熬，没成想文件报告成堆压下来，当她专注投入工作时竟也暂时忘了那些痛楚。 她意识到这点后，便迫使自己扎进了红头文件之中，甚至，她难得地将别人的事务也积极揽到自己身上。 “刘姐，刘姐？”姜好拿着一份需要传阅签字的报告，在隔间的磨砂玻璃上敲了好几下，“这份文件需要大家传阅后签字，你先看看吧？” 平日里懒散惯了的刘薇，今天不知是怎么了，对着电脑看入了神，好像在全心全意审阅什么。 姜好连唤她好几声，她才回神，顿了顿：“哦好，我一会就看。” 话毕，她又双目炯炯地对着电脑，还一指禅地仔细敲击键盘。 姜好微怔，这才分心环视异常安静的办公室。 意外地，今天同事们仿佛都没了假期综合征的倦怠，所有人都专心致志盯着电脑，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以为办公室集体失恋，所以才全情投入工作之中。 但姜好清楚的知道，这不可能。 仔细观察，她便发现同事们的脸上除了专注，还都带着一股莫名的振奋和期待，除了新来的小李，这种表情是很难在上班族脸上出现的。 除非—— 公司出了什么惊天大八卦。 姜好怔忪一瞬，后知后觉地点开了那个因团建创立的小群，果不其然，所有人都在讨论同一件事： 【开奖时间就是今天11点11分吧？】 【是，虽然中奖的不一定是我，但昨晚我还是咬牙清空了购物车！】 【哈哈哈哈钟姐不愧是十年老员工[微笑]】 【等会我要是中奖了，立刻把辞职报告拍老黄脸上！】 …… 姜好浏览聊天记录，恍觉今天已经是双十一了，因为失恋她完全忘了购物，更别提随手转发的抽奖微博。 天上掉馅饼的事谁都幻想过，她强制劳累一上午，也准备跟风前去放松会。 岂料—— 老板一道任务落下，要她立刻拟一份集团会议的演讲稿，还得结合分公司这个年度的成果。 姜好眼巴巴瞄翘首以待的同事们一眼，重重叹气，最后不得不关闭聊天框，继续埋头苦干。 十一点之后，办公室的键盘敲击声愈发频繁，隔着重重磨砂玻璃，她都能感受到大家浓厚的参与感和兴奋感。 这样盛大的抽奖活动，同事们口上说着怎么可能中奖，但真到了开奖一刻，大家又都会去凑热闹。 然而，热闹都是别人的，姜好只有演讲稿。 为了写出让老板满意的演讲稿，她找出了各季度的工作报告，还有一些重大事件的会议纪要参考。 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得姜好头都大了，偏偏，耳边还不时传来同事们的哀叹： 【礼物单居然这么长？几百万分之一的运气，这个人命太好了吧？】 【哎！同样是妹子，怎么中奖的人就不是我！】 【看她微博好像还挺年轻吧……】 【是啊，好像连男朋友都有了？我看这次的奖品简直像送给她的结婚嫁妆有没有，化妆品首饰包包环球蜜月游，还有数不清的快递，实名嫉妒了！】 姜好没有参与，但隐约也知道11点11分的时候开奖了，中奖的人是个年轻姑娘。 而她自己只能默默感叹一句别人的好运，甚至都无法围观，然后继续埋头苦干。 一直到正午，同事都去吃饭了，姜好才总算写出差强人意的演讲稿。 她在椅子上瘫软片刻，虽然没什么胃口，但想了想这两天几乎都没怎么进食，还是得去吃点东西。 姜好沉吟之后起身去了食堂，她不太想一个人呆着，怕又会胡思乱想。 这个点食堂已经挤满同事，幸而周一阿姨都会多做些饭菜，她也不至于白跑一趟。 “小姜，你来了啊？”刘薇看到她，立刻抬手招呼，“快过来坐，我这儿还有个空位。” 姜好循声过去，笑着同刘姐道了句谢。 “不用！”刘薇今天看着心情颇好，小李还没说话，她就拉姜好闲聊，“小姜你刚才写稿子都没看微博吧？你知道吗，那个中国锦鲤小姑娘能免费玩上一两年呢，甚至今天就有品牌来追加奖品了，可把人羡慕坏了。” 方才打饭的时候姜好就发现，今天的食堂话题不再是家庭和明星八卦，所有人口中都提到“中国锦鲤”四个字。无一例外，他们都是羡慕嫉妒的语气，更有甚者恨不能冲过去替这位锦鲤规划美好未来。 姜好点头：“没呢，老板的演讲稿，我哪敢马虎，改到他满意我就立刻来食堂了。” 同事们难得抓到一个还不知情的人，纷纷开口向她科普： “这个姑娘也太欧了，那奖品表格我起码五分钟才算看完！” “不过到底是不是姑娘也说不准，毕竟她到现在都还没出现，网友给着急得把她微博都快翻烂了，这不才判断出是个年轻姑娘么。” “哈哈，你们说会不会锦鲤一直不现身，最后宝诺集团逾期重抽？” “做你的春秋大梦哦！人可能只是太激动一时没反应过来吧？我看她粉丝刷一下就涨了十几万，换我我也懵了。” 新鲜出炉的八卦，姜好听了未免也产生好奇：“是么？这么一会就涨粉这么多啊，我也去围观围观。” 说着，她就在众人旁边摸出手机。 不知是否双十一凑热闹的人太多的缘故，app居然有些卡顿，页面加载良久都没有反应。 蓦地—— 掌心的手机仿若失控，疯了似的嗡鸣震动。 嗡呜嗡呜嗡呜嗡呜嗡呜——！ 姜好被惊住，差点失手让手机掉落地上，正疑惑，她终于进入了微博主页面。 垂目一看，姜好傻眼了。 只见平日里连个僵尸粉点赞都没有的微博，忽然之间信箱爆炸，她的转发、评论、点赞、私信提示，通通从万年不变的空白变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999+”。 姜好有些茫然，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抽奖那条微博，参与的人太多了，因为她曾转发过，所以自己也被迫被轰炸了？！ 她忍受着手机的卡顿，狐疑找到抽奖公示的微博： “@宝诺集团v：恭喜@姜咸鱼 1名用户获得【中国锦鲤全球豪华旅行大礼包】……” 姜咸鱼？ 不可思议的念头击中心间，她迟疑一瞬，微颤着手点击公示动态圈的id“姜咸鱼”，下一秒，她回到了无比熟悉的，属于自己的微博首页。 3.Chapter 03 她真的中奖了。 姜好通身一麻，鸡皮疙瘩一瞬而起，心脏不受控的狂跳，握着手机的双手更是微微颤抖。周遭的聊天声渐渐被虚化，有那么一瞬间，她像是踩在云上，整个人都有点轻飘飘。 啪——！ 她甚至难以置信地将手机倒扣在了桌子上，仿佛受到什么巨大惊吓或冲击。 “姜、姜好？”身旁的刘薇被她吓了一跳，侧身狐疑看她，“你这是怎么了？” 对面的钟姐也很懵逼：“不是在看中国锦鲤吗？该不会……你认识？” 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还在持续震动，刘薇提醒她：“你的手机好像一直在震动，是谁一直在联系你么，怎么不回复？” 姜好回神，看着有些神经质地将手机拿回来揣兜里：“没、没有。” 她磕绊一瞬，下意识否认：“我就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大奖来得太过突然，她震惊且怀疑，根本没办法和同事开口说自己就是被抽中的中国锦鲤。 幸好，感情问题遮掩秘密的效果绝佳。 多年老同事了，大家都知道姜好有个谈婚论嫁的男友，她这么“失魂落魄”一提，安慰和出主意的纷至沓来： “我说你今天看着怎么没精神，结婚前闹矛盾在所难免，这段时间熬过去就好了。” “刘姐说得没错，结完婚很多事就看淡了，只要他愿意哄你，随便气气也就翻篇了。” “小姜你要实在不开心，今天可以多买点东西。” “不然去中国锦鲤那许愿，就许希望男朋友今晚清空购物车，跪榴莲道歉！” 中国锦鲤的影响力，比姜好想象的更大，同事们三言两语竟是又将话题扯了回来。 “嗯……”姜好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垂头默默扒饭。 然而，平静只维持了相当短的时间，她蓦地起身，带倒身后椅子，钢铁接触瓷砖弄出呲呲刺耳声响。 “那什么……你们吃，我有急事先走！”说罢，姜好连倒下的椅子都没有扶正，就脚步虚浮，面色匆匆地跑走了。 身后，整个食堂的人都有些茫然，心想，这姑娘到底怎么了呢？ 她看起来很是着急，像是真的遭遇了什么变故。 大运来得太突然，姜好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消化，她走在路上呼吸急促，步伐一步追赶着一步加快。 慢慢地，她握紧微颤的拳头，围着公司跑起了圈，她怕再不发泄一下自己会被这突如其来的狂喜给压倒。 耳畔风声呼呼，姜好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她在狂喜的同时，其实也有点茫然。她反复在心中垂问，这真的是真的吗？这种大运真给她撞上了？她真的中了几个亿？ 太不真实，如梦似幻。 唯有掌心持续震动的手机，提醒着狂奔的姜好，一切都是现实，她没有在白日做梦！ 她绕着公司跑了整圈后，脚步忽然顿住，接着，她一头扎进了公司。 倒也不是还能做到冷静回去上班，她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特意去卫生间上了个厕所…… 都说如果梦中如厕会察觉是梦，她希望能够百分百确信。 当姜好坐在马桶盖上，掐痛自己的脸时，内心有个声音不断重复：yes！yes！yes！她甚至忍不住用力跺脚，张口无声尖叫。 当她发现微博粉丝，已经从可怜巴巴的两位数变成了12万，并且后台涨粉提醒每分钟都在刷新时，她不禁对着手机傻笑起来。 范进中举为什么会疯，姜好这一刻终于懂了！ 她还没有现身，整个微博就已经爆炸，那条纯跟风转发的抽奖微博，此时此刻，转发、评论、点赞各项数据均已破万。 姜好一个深呼吸，点开了评论区，结果，刚看几条就被逗乐： ——妈妈！妈妈你看看我！我是你失散十八年的女鹅啊！ ——您好，如果有人私信你是宝诺集团，并声称您中奖成为了中国锦鲤，请不要相信。这是骗子，已经有数万网友中招，警方提示：拉黑并拨打110。 ——锦鲤，出来挨吸！！！！！！！ ——你这哪是咸鱼，清醒一点，你他妈是中国锦鲤！ ——[照片]锦鲤你看我适合当你下一任男朋友吗[doge] ——旅游！炫富！直播！请务必立刻安排！我谨代表百万网友关注你，并想看你炫富 因为中奖，她原本冷清的微博，一夕之间门庭若市。打开私信，宝诺集团自动发送的中奖通知早已不知被淹没到哪里，姜好大致浏览，有一半是来认亲的，而另一半全是许愿的…… 即便如此，她还是感到自己孤寂的世界忽然热闹起来，她甚至立刻爱上了这样的感觉！ 姜好终于明白，原来成为红人，被人温柔以待是这样的……爽快！ 她为这样的氛围动容沉醉，但同时她也开始紧张。 姜好已然接受现实，她开始希望自己能有趣的现身，希望自己的回复不会让万千网友失望。 思及此，她开始斟酌，自己的第一条微博究竟该是怎样。 忽的，姜好灵光一闪，终于发布了中奖后的第一条动态： “@姜咸鱼：分享单曲：好运来（@xx音乐）” “嘿嘿嘿……”她光是想象网友可能会有的回应，就克制不住的窃喜出声。 “姜姐？”而正是此时，隔间外忽然传来小李的声音，“是你在里面吗姜姐？” 姜好这才稍稍平复心情应了一声：“嗯，是我！” 她话中的愉悦太过明显，小李好奇询问：“姜姐，你到底遇到什么事儿了呀？这都快上班了，你还不上去么？” 姜好一怔，垂目才发现已经在厕所坐了快一个小时…… 换作往日她肯定直接冲上办公室，但这一刻，她听小李小心翼翼提醒自己去上班，心中却衍生出激动感。 姜好哐当打开隔间的门，重重一拍小李的肩膀：“我家里忽然有点事，下午不能上班了，你帮我请个假啊，谢谢了！” 话毕，她一溜烟的跑了。 小李目瞪口呆的立在原地，心想，姜姐这是怎么了？ 她从来没见姜姐请过假，更没见对方笑得这样灿烂过，难不成姜姐的男朋友向她求婚啦？？？ * 姜好的想法其实非常简单，她都中了几个亿了，她今天一定要翘班！ 虽然她今天并没有任何安排，但哪怕回去查收奖品呢？甚至是回去和朋友报喜都行！就今天，她不想再待在压抑的办公室。 忽的，姜好想起今天是室友周小财出差归来的日子，立刻拿起手机要给对方打电话。 心灵感应一般，周小财的电话主动打了过来。 姜好会心一笑：“小财！我！” “我靠！姜好你丫不会还在公司上班吧？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中了多少钱啊！”周小财劈头盖脸地打断她道。 姜好：…… 说实话，她还真不知道自己中了多少钱。当时转发根本没走心，之后陷入糟糕的失恋情绪更没有时间去研究奖品。 “没没没没没！”姜好挺胸抬头，“我请假了！不过……我还真不晓得有哪些奖品诶，只是前几天听同事说有jimmy choo的高跟鞋！你在哪，我过来和你会和？” “站住别动！”周小财比她还夸张，“中国锦鲤，我怎么敢劳你大驾！我刚下飞机，你既然翘班了，不如随便找个店喝下午茶，我立刻来和你汇合！” 姜好一想也是，她都中大奖了，还回什么家？ 她下意识就说：“那好！咱们老地方见！” 那头，周小财一心只想快点见到室友，一时也没想太多。 约莫一个小时后，姜好和室友周小财在出租房附近的“遇见”奶茶店门口成功会晤。 “啊啊啊啊啊姜姜！！！我的姜锦鲤，恭喜你啊啊啊！！！” 姜好老实被她抱在怀里，狂点头：“嗯嗯嗯嗯嗯嗯嗯啊！” 周小财被她逗笑：“姜姜你该不会高兴得结巴了吧？刚才电话里没没没，现在又是嗯嗯嗯？” 姜好：“……对对对！” “哈哈哈哈！”周小财抱着她直接转起圈圈，“姜姜你太可爱啦，难怪中奖的是你！” 她半高的鞋跟蹬得地面咚咚作响，如同疯魔了般，引得周围路人频频侧目。 起码一分钟后，两人才神色激动地坐进奶茶店。 周小财吸了口珍珠奶茶压惊，旋即疑惑发问：“不过姜姜，你都成亿万富翁了，为什么我们还要在这小破奶茶店喝下午茶？” 姜好一愣，伸手挠头：“我、我一时没来得及转换身份……就没反应过来。” “噗——！”周小财差点没把自己呛到，“不过这样也不错，我忽然有种特务接头的感觉。” 两人一个对视，又哈哈大笑起来。 “姜姜，快！让我欣赏下你的微博后台盛况！”周小财迫不及待地想要开眼界。 姜好翘班前发了微博，也想看看实时情况，两人便挪了挪小椅子，抵肩刷起微博。 她分享《好运来》单曲的微博，各项数据均已破万，甚至已经赶超抽奖那条微博！ 网友们一如既往的有趣： ——哈哈哈哈哈好运来xswl，姐妹们注意了！中国锦鲤开始发功了哈哈哈哈！ ——吸吸吸吸吸猛吸欧气！！！ ——锦鲤大王即刻登基（？） ——这是我提前整理的领奖顺序，锦鲤不用谢，保佑我明年中奖就可以［狗头］ …… “哇！”周小财不禁感叹，“这届网友太努力太贴心了，这么快就替你规划好了路线。” 姜好美滋滋点头：“既然如此，那咱们开始干正事吧！” 何为正事？当然是查看奖品详情！ 她们开始一人看宝诺集团整理的表格，一人浏览网友贡献的路线。 排在第一的当然是jimmy choo高跟鞋，价格根本不用比对，因为这本来就是无数少女梦想中的高跟鞋。姜好作为一个恋爱长跑7年的普通工薪族，曾经只敢幻想结婚时能拥有一双做婚鞋，而现在俨然已唾手可得…… 紧随其后的，是一些轻奢品牌的鞋包衣物，姜好看了看大约有十七八家；接下来是餐厅，几乎囊括除非洲的四大洲，其中还有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化妆品牌太多，姜好只记住了sk2，中间还有一长串的网络旗舰店产品，吃穿用度全有，她们都迅速划过…… 最后也是最重磅的，当属环球旅行。 整个欧洲除了英国外，所有热门国家几乎都可以免费游，挪威希腊法国西班牙……基本姜好幻想的国家都有。 中国周边的日韩新马泰最豪华，日韩可以去三次！姜好已经可以想象，那些不常联系的追星狗同学，将会怎么来和自己聊天。 还有一条线姜好特别期待，从加拿大自北往南，途径美国墨西哥巴西，最后从阿根廷乘游轮去南极！ 奖品看得人眼花缭乱，两人研究了好一阵也没规划出个啥。 周小财往小椅子上一躺：“姜姜，我觉着要把这上面所有奖品领完也是个技术活，有的国家虽然包了游轮但没包机票啊！有的酒店还抠巴巴的只让免费入住一两晚，那剩下的交通费和住宿费还是得自己出诶！” 她边视奸微博边感叹：“靠现有存款根本领不完奖啊，可是放弃也太可惜了吧？你都快三十万粉丝了，还没有营销公司出来替你规划吗？我觉得你后半辈子也别工作了，就像网友说的那样，签个营销公司，他们给你出机票住宿钱，你就直播旅游炫富得了！” 姜好忽的神思一震：“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还没去回宝诺集团的私信确认领奖！” 周小财：“……你咋还耍大牌呢！” 姜好这才重新回到微博界面，此时，她发声的微博热度爆炸，都快超过三线明星了。 她直接点开评论，直接从宝诺集团评论的那条“锦鲤快回复私信领奖，我们真的不是骗子[笑哭]的回复点进主页，开始领奖。” 联系宝诺集团的空档，姜好又刷起评论，她正忍俊不禁，忽然被一条留言吸引。 ——中国锦鲤，快看看我们的私信，我们给您加码奖品了！我们也不是骗子啊啊啊！ 这抽奖居然还能追加奖品？！ 姜好好奇地找到这个“星娱视频”的主页，当她看清私信内容时，心脏猛地漏掉一拍： 【中国锦鲤您好！我们星娱文化公司想要为你加码奖品，今年我们旗下所有产品都将免费送您一件！同时，星娱文化公司诚邀您加入我们，如果您有意向合作，我们愿意派出团队，替您规划此次环球免单游，并协助您直播推广。有关星娱的基本资料，我们已一并发送给您，期待您的回复[比心] [比心] [比心]】 姜好瞪圆眼睛，抬肘撞了撞室友：“小财你快看，真的有营销公司找我了诶！” 她的语气暗含天真与期待：“我下半辈子是不是真的不用上班了啊？” 4.Chapter 04 “什么！”周小财闻言立刻又凑到手机跟前，“快让我看看私信！” 下一刻，她差点没从小椅子里崩起来，“卧槽！星娱文化诶，这公司我知道，还挺牛的！你知道那个养金毛的宠物博主晨晨吧，他就签的星娱！” “真的呀！”姜好瞪圆眼，“那还挺不错？我记得那个晨晨去年光是给他家金毛就花了几十万吧！” 周小财眼里都闪着光：“岂止是不错！姜姜，走，我们快回家规划规划！” 联想到星娱文化旗下的那波营销号，她脑内几乎已经替室友想出一条直播路线，奶茶店人来人往到底有些招摇，周小财拉上姜好就往家里跑。 奶茶店离出租房不远，不出二十分钟，两人就回到了家。 刚进屋，周小财就激动地拉着姜好跑去电脑前坐下：“快快快姜姜，你用电脑查看私信，我忽然觉得找你签约的公司肯定不止一家！” “是哦！”姜好微顿，旋即开始从评论区查找可能的id。 没办法，她现在私信好几百页，要从那里面找到有用信息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多时，她们的想法被证实。 姜好颇为兴奋地道：“还真是！小财，现在有五六家公司想找我合作了！” “啊啊啊！”周小财比她还激动，直接原地蹦跳起来，“太好了姜姜，现在你不用担心领不完奖品了！” “宝贝儿！”小财抱住她，“答应我，咱今晚就挑几家靠谱的联系询价，拿到合同后我替你介绍律师把关，然后姜姜你明天就可以辞职啦！” 姜好猛一愣。 中了大奖她兴奋过头不管不顾翘班再说，也曾有那么一瞬幻想过从此辞职，就像网友说的那样直播领奖全程就好了。 但真正听周小财提出，明天就辞职然后和营销公司签约直播时，她心底深处却迟疑了。 “明天就辞职这么快吗？”姜好明显有些犹豫，“我今晚肯定没有办法立刻找律师看合同吧？其实可以先请假，等签约后再辞职？” 到底是按部就班地生活了27年，虽然无数次想过潇洒辞职，但真到了这一刻，还是会忍不住瞻前顾后，希望能等万事准备妥帖那一刻再放手去做。 “不是吧，姜姜你还担心什么呢？”周小财惊讶看她，“你现在已经30几万粉丝了，而且还在持续上涨，你甚至都还没有露脸！咱们保守估计，就算后续热度淡了些，等你露脸后，50万粉丝肯定不成问题的，现在多少全职网红都没你粉丝数多诶！” 周小财不能理解室友的担忧，她笃定而兴奋地描述着蓝图：“你想啊，和营销公司签约之后，他们肯定会想办法让你领上所有的奖品，未来一年你就可以在他们的规划之下迅速累积人气和资本呀！而且，我听说营销号每月发发广告，保底收入都过万诶！这哪儿是你现在工作能比的？换我我今天下午就辞职了好吗！” “是、是吗？”姜好有些迷茫和惊讶，“营销号打广告这么赚钱？” 她虽然平常没少看别的博主打广告，但具体怎样还真没个概念。 周小财笑了：“当然！姜姜，你就是担心得太多了！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姜好：“什么？” 周小财：“这样百万挑一的大运都给你撞着了，你舍得为了一个月薪还不到五千的工作，而放弃成为网红的机会吗？” 答案是肯定的，别说是姜好，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轻易放弃。 她抿唇，情绪已经冷静许多：“是不舍得放弃啦，可是……我总觉得网红的世界还是离自己好遥远。” “姜姜！”周小财忽然揽住她肩膀，指着电脑屏幕道，“你看，宝诺集团又给你发私信了。” 姜好侧眸浏览，发现是宝诺集团想约她这两天做一个领奖的采访。私信还表明，采访就是问问她的基本情况，以及中奖的心情，不会涉及私人隐私。 这合情合理，姜好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她放下辞职的事，回复宝诺集团。 最后，双方敲定后天。因为姜好虽然犹豫，但也如周小财说的那样，不能做到完全放弃，她心中还是有一个声音在鼓动着说辞职吧，明天就辞。 见状，周小财笑了：“姜姜，你看，你还是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既然你担心和不确定，那咱们就赌一赌吧！” 姜好疑惑：“赌？” 周小财解释：“我看你粉丝涨得挺快，如果今晚十点前你的粉丝能涨到50万，那后天采访播出铁定再翻，一年后再不济你也有百万粉丝！你想想看，这样的网红再差也比普通人混得好了吧！如果今晚到50万粉，你明天就放心辞职好不好？”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姜好觉得自己再怂也太浪费机会，一咬牙点了头：“好！超过50万粉丝，我明天就辞职！” 得她允诺，周小财又兴奋了好一阵，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害怕姜好错过良机。 既然姜好已经做下决定，当晚她们就选定三家营销公司洽谈，得到大概合作方式和部分合同后，周小财联系了一位律师朋友。 当表明中国锦鲤是自己的朋友，那位律师很热心的就答应了帮忙研究合同，毕竟，这样的幸运度谁不想猛吸一口呢…… 而在做这些事情的同时，两个女人还时不时刷新微博，跟进着姜好的最新粉丝数目。 晚上十一点零七分，姜好刷新页面，右上角的粉丝数正式从49万变成了50万。 “我就说你可以！”周小财竖起两根手指比v，“姜姜，好好睡一觉，咱明天不上闹钟，睡到自然醒去公司潇洒辞职！” “好……！”姜好与室友互道晚安，转身往卧室走。 她躺在床上，想到明天就要辞职，心脏怦怦加速，大脑在兴奋的同时又有些忐忑，仿佛准备向心爱男孩表白的小女生。 然而好梦大约是没有了，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眼睛闭上也忍不住回想网友们的互动，甚至开始模拟明天辞职的场景。 夜深人静之时，姜好躁动的心终于平静。 她裹着被子靠在窗边眺望夜空，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真的能成为一名网红，并靠这个养活自己吗？ 一年两年或许没问题，但这次的活动这样火，以后或许会出现各种中奖的锦鲤网红，而她真的有能力维持热度，蜕变成功么？ 这些问题夹杂着不辞职会后悔的想法，于她脑内反复纠缠，整夜，姜好都半梦半醒。 不知凌晨几点，她想得太累才总算靠窗迷迷糊糊睡过去。 * 翌日，失眠的姜好居然真的睡到了自然醒，她睁眼一看，时针已经指向了十点。 “天！”她低呼一声，条件反射性地蹦下床。 洗漱换妆一气呵成，待她急匆匆赶到地铁口，她才恍然想起—— 自己不是忘了调闹钟，而是中了几个亿太膨胀故意而为之…… 地铁呼啸而来，姜好不禁扬唇傻笑一下，看来人的习惯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穷苦日子过惯了，就算有了任性的资本，也还是下意识的按部就班。 想到昨晚种种，她一路上又开始纠结，直到抵达公司楼下，她心中其实都尚不完全确定。 或许是奖品给姜好带来了底气，虽然她今天迟到了许多，但莫名地，她的心情却很放松，完全没有了从前哪怕只迟到一分钟都如临大敌的紧张。 她难得地从容，轻松，和愉悦。 然而—— “姜好！你给我滚到办公室来！” 她还没来得及走进办公室，就被老板狠狠呵斥这么一句。 她被老板的暴怒吓了一跳，连包都没放就直接过去了。 “姜好，你是不是不想干了？！”老板直接将一叠文件狠狠砸在了她身上，“你看看你这演讲稿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那么重要的gdp数据你都不知道向财务求证就算了，昨天下午说旷工就旷工，你再看看现在几点了？你不想做了就直接滚蛋！” 姜好被砸得有点懵，老实说昨天翘班和今天迟到的确是自己不对，但演讲稿的事她可记得清清楚楚，老板昨天亲自确认过了。 “黄总，”她冷静地看向对方，“昨天我拜托小李帮我请过假，今天早上迟到是我不对我认了，但演讲稿的数据，我反复对照过三遍数据，也给您看过，不可能有错。” 演讲稿的事追根溯源怪不到姜好，是财务部上半年就给错了数据，所以无论她如何校对都会错。 然而，黄建华昨天集团开会时，却因为这个被领导痛批一顿。 此时他听姜好反驳就气不打一处来，冷笑一声说：“呵，你没错那是我错了？姜好，我看你是日子混得太久，连自己的本分都已经忘了。你以为你找关系进来就是铁饭碗，可以随便偷奸耍滑了？人家刘薇还是董事长亲自推荐过来的，十几年照样兢兢业业，你才进来几年就敢这样，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话说得露骨又直白，姜好猛地和老板一个对视。 却见黄建华满是讥诮：“知道为什么五年了你还是个办公室小职员吗？领导办公室连小李都懂得打扫，但你不懂得，团建的时候所有人都能喝白酒，只有你扭扭捏捏抱紧啤酒瓶。这就是原因！姜好，我希望你记住，你是来上班的，不是来享福的，什么架子都放不下你还上什么班？！” 姜好听得握紧了双拳。 老板的这番话不禁让她想起了两个字：社畜。 何为社畜，就是公司的畜生。 这个词最近很流行，她忽然觉得用在自己身上也很贴切。 这些年，工作分内的事她得做，会议室掺茶递水的活也得做，电话24小时开机，周末有事得随时待命，就连老板的袜子她都被迫去买过。然而，她的工资扣除五险一金，只有微薄的三四千块，并且任何人都能够取代她。 不仅如此，在团建和各种饭局上，她这个行政人员还常常被要求“陪酒”，甚至，还有明里暗里的职场性骚扰。 想到这些，姜好忽然觉得有些恶心，她觉得自己活得可真像公司的一条狗啊。 黄建华见姜好不说话，认为戳中了她的痛处，轻蔑一笑：“姜好，你也别一副受气的样子看着我。你今年27岁了吧，父母弄你进来也不容易，看在你进公司五年的份上，我不辞退你，免得你这个年龄还要重新求职。现在你就去给我写检讨书，写到我满意为止。” “呵。”姜好冷哼一声，“免了黄总，我不觉得自己有错，也不准备改。黄总，我！不！干！了！” 姜好故意将最后四个字咬得特别重，导致黄建华以为她是被怒意冲昏了头脑，因此他还作出大度的姿态说：“姜好，你在做决定前最好想清楚，公司的这个位置从来都不缺人。” 姜好白他：“黄总，第一，你只是我的老板，我人生除工作以外的所有决定你都无权干涉；第二，我是行政，不是陪酒小姐，所以团建的时候我想喝啤酒就喝啤酒，想喝白开水就喝白开水；第三，我不曲意逢迎导致五年还是行政小文员我认，但你精通谄媚，二十年了也只是分公司的一个副经理，我认为你并没有什么资格来教导我。最后，我是27岁不是72岁，我的父母辛苦不辛苦，将来该怎么过也完全不需要你操心。” 说罢，姜好转身就走，到门口时她忽而驻足回头：“对了，辞职报告需要的话，我还是愿意补上的。” 然后她就乘电梯直接离开了，平日工作的办公室根本连看都没看一眼。 黄建华本来是想找人发泄，万万没想到居然被员工甩一脸辞职宣言，愣在原地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而隔壁办公室的同事们更是炸了，纷纷给姜好发信息： 【天呐！姜姐你刚才也太帅了吧！！！我也好想有朝一日能这样辱骂老板[哭]】 【小姜你可想清楚了，别冲动啊？老黄脾气是坏了点，但本质还成，你要是后悔了，明天早点来给他泡一壶好茶，再好好道歉还是有转圜余地的！】 【小姜你这么硬气，该不会真的要回老家结婚了吧？？？】 姜好一笑置之，通通只读不回。 她走得比自己想象的更干脆利落，且不管以后如何，至少这一刻心中是畅快无比的。 昨晚的那些犹豫，在黄建华指着她鼻子数落之时就已经消失殆尽，她这样辞职算得上是破釜沉舟，以后就真的只能靠直播领奖来养活自己了。 姜好走在喧嚣的街道上，脚步前所未有的轻快，就连噪音也变得悦耳起来。 她打开微博发现，粉丝又涨了十来万，并且，她成为了红v，微博是被自动认证的，内容是——2019中国锦鲤。 她会心一笑，编辑了一条新动态： “@姜咸鱼：最新线报，咸鱼辱骂了老板，并扭头离开了公司[甩头发.gif] 分享单曲：老子明天不上班（@xx音乐）” 做完这一切，姜好切换页面，在app上搜索起美容美发的店铺推荐。 明天是她中奖后的第一次露面，她决定去做个新发型，以迎接自己崭新的人生！ 5.Chapter 05 2019年11月13日早上9点50分，姜好立在宝诺集团附近商场的厕所里，对着镜子整理妆容。 镜中的她长发披肩、发尾微微内扣，脸上特意化了淡妆，久未佩戴的耳环和项链也都被拿了出来，正红色的长款大衣衬得她皮肤白皙。 这是姜好中奖后的第一次露面，同时，也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被采访。女人在自拍镜头下都希望自己能尽量完美，更遑论是上镜，因此姜好昨天做完头发后，又被周小财拉着做了全套的护肤。 精心打扮之后，虽然还是难掩微胖身材，但总算有几分清秀可爱。 姜好补了个口红，最后深呼吸一下，抬步向外走去。 当宝诺集团的大楼映入眼帘，她忽然驻足，远远地打量起眼前的园林式总部。 寸土寸金的商业中心，宝诺集团也不知花费几何才弄出这么大块地皮，这里不似周围楼林密集，而是绿荫环绕、临湖而建的独栋大厦，一眼望去气派恢宏。 玻璃折射阳光，刺得姜好微眯眼睛有片刻失神。 她想起毕业季被同学撺掇，也曾向宝诺集团投过简历，而当她幻想自己利落大方在商业中心上班时，投出的简历却像石沉大海。 后来她才知道，宝诺集团哪怕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文职，也要求重本学历以上…… 宝诺投资集团老派而有底蕴，因此他旗下的宝诺支付一经上市，便能引来全球商户参与抽奖活动。 谁能料到，当初她只能仰望的公司，今天居然以这样戏剧化的理由来了。 姜好吸气，一步步走近宝诺集团，郑重得向第一天来上班的菜鸟。 结果刚到集团大门，她就呆住了—— 只见两行人整齐排列在门口，他们正中还有几个人拉着横幅，上书：热烈欢迎2019中国锦鲤前来领奖！ 仿佛什么大人物莅临一般。 冬日暖阳下，姜好懵懵的，看起来有点儿傻气。 宝诺居然弄了这么大阵仗吗？！ 对面，摄像小哥正好扛着设备将其拍下，紧接着，采访员拿着话筒走到了她身边：“欢迎你，中国锦鲤！我是宝诺的员工，也是被抓壮丁的特派记者伍嘉一，今天将由我来采访你。” 伍嘉一看着与她年龄一般大，她穿着干练的西装套裙，脸上的笑意明朗而有力，姜好不禁被她感染。 “你好！我是姜、姜咸鱼……” 伍嘉一从头到脚都是姜好曾幻想过的模样，她恍若看见了梦想中的自己，差点没把真名给报出来。 “中国锦鲤！”伍嘉一还没来得及说更多，她身后的两列工作人员忽然齐齐朝姜好涌来。 一一问候之后，他们提出了同一个问题：“请问我能和您握个手吗？！” ……？？？ 姜好登时有些迷茫：“当、当然可以？” 你们都先站住！”她还没伸出手，伍嘉一忽然上前，给了她一个热烈的拥抱，“姜锦鲤，保佑老板这个月批准我年假吧！” 话毕，伍嘉一还朝着镜头俏皮的眨了眨眼。 紧接着，宝诺的员工一个个排队来握住了姜好的手，许愿声可谓不绝于耳： “求锦鲤保佑我成为美妆锦鲤，抽中xxx的全套化妆品！” “锦鲤佑我涨工资！” “锦鲤保佑我彩票中奖！” …… 为了展示宝诺集团对锦鲤的欢迎，直播早上八点开始预告，此刻已然开始，直播间的观众见此盛况，一下炸了： 【哈哈哈哈哈我也想和中国锦鲤握手！！！】 【以权谋私！贵公司这是以权谋私！！】 【现场许愿笑死我了，锦鲤大王今天是特意穿了一身红给大家吸欧气吗？！】 【终于看到了锦鲤本尊，果真，微胖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太差！】 …… 终于许完愿后，姜好看向爽朗的伍嘉一：“请问，现在是已经开始直播了吗？” “嗯，早上预告之后，观众们都很热情，我们就决定全程直播。”伍嘉一安慰地拍拍她肩膀，“别紧张，现在还只有20来万观众而已。” ！！！ 姜好讶异侧目，惊得语气有点结巴：“二、二十几万观众？！” 这才刚开始，难道还不算多吗？宝诺集团的员工都这么淡定的吗？要知道在这之前，别说直播20万观众，她粉丝少得连拍个微博故事都没人看诶…… 想到自己被20万人注目，姜好手心有些发汗，目光下意识避开摄像机，仿佛小时候被老师抽起来随堂问答。 伍嘉一看出了她的局促，悄悄捏了捏她的手：“等会肯定会更多，你看大家都挺热情，锦鲤，你要不要和大家打个招呼？” 说着，她还递上手机给姜好查看直播间状况。 热闹的弹幕，令姜好感觉又回到评论区和大家聊天的氛围，她弯眼扬唇：“大家好，我是2019年宝诺集团中国锦鲤，祝大家新的一年欧气满满！” 说罢，姜好还按照周小财教自己的那样，对着镜头，双手交叠做了个在线作法的动作。 因为紧张和激动，她忍不住笑了场，并且动作也显得些许笨拙生涩，但观众们反而大呼锦鲤真实可爱，也算是歪打正着。 伍嘉一见直播间气氛活跃起来，赶紧引姜好进入了公司。 旋即，几十万观众就见证了—— 姜好如同刘奶奶初入大观园，一路都在东张西望打量宝诺集团内部。 “不瞒大家，”姜好感叹道，“宝诺集团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富丽堂皇，说起来，当初我还向过求职宝诺呢，这是不是也算缘分？” 弹幕一片“宝诺失去几个亿的运气”，伍嘉一被逗得笑意加深，侧头问姜好：“锦鲤，你刚才那个做法动作很可爱。听说你已经辞职了，接下来是不是真的打算环球领奖？” 伍嘉一虽然外表看着有些盛气凌人，但她的笑容极具感染力，加之闲聊式的口吻，姜好紧张的心情放松不少。 提到直播，她心脏怦怦加速，目光熠熠地看向镜头：“我觉得我现在就已经在直播领奖了？如果大家喜欢，我后面也可以再直播试试看！” “既然如此，”闻言，伍嘉一将她牵到一个“礼物海洋”旁，“那咱们现在就开始领奖吧！” 姜好这才发现，宝诺集团竟是替所有奖品都做了个礼物盒模式，而在这片海洋旁边，是地上延展几米的奖品列表。 伍嘉一贴心提醒她：“锦鲤，你要不要去礼物海洋里合个影？” 身后，宝诺的工作人员也起哄：“锦鲤，扑一个！” 可以预见，这肯定也是万千观众的心愿。 姜好心脏狂跳，其实有点退却，但她知道将来做了主播，这样的要求会更多。现在只是去礼物海洋畅游而已，并不过分。 “嗷——！”姜好轻呼一声替自己打气，然后纵身向前一跃，扎进了礼物盒的海洋。 跨出第一步永远是最难的，但之后就顺利得多。 当姜好躺在礼物盒上时，心中紧绷的弦松完全松懈，她开始能够自如的根据大家要求摆pose。 而这直接导致十分钟后，伍嘉一坐在宽敞明亮的直播大厅里，拿着话筒和表情包问她：“你知道吗？你刚才在线作法和抱着礼物盒笑的画面，已经被网友做成表情包争相转发，可以问下你躺在礼物盒海洋里时的想法吗？” 姜好瞄了一眼采访员给她看的，“转发这个姜咸鱼，接下来一整月你将心想事成”表情包，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心中美滋滋：“中奖后我一直在怀疑天上馅饼真砸中我了吗？刚才抱着礼物的心情，大概就是：嗯，砸中了，这馅饼真香吧……” 弹幕一片“锦鲤真香警告”，伍嘉一追问：“那你转发的时候幻想过中奖后的生活吗？” 姜好满面感慨：“其实吧，我那天正准备午休，是在同事的鼓动下才随手转了转。后面周末的时候发生了点意外，我完全把这事儿给忘了，包括周一一直没现身也是因为在给老板写演讲稿来着……” 伍嘉一惊讶扬眉：“所以，你就是很不走心的随便转了下？” 姜好天真又坦诚点头：“嗯，算是吧。” 伍嘉一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玩笑地说：“那可以问问，那位让你转发的同事现在是什么心情吗？有没有很后悔？” 姜好想到热情的小李，轻轻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诶……那天得知中奖我是真的兴奋到请假，当晚还失眠了，导致我昨天迟到被老板痛批。然后，嗯，我一时上头就怼了老板真辞职了，同事和老板应该都还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嫉妒了，我也想睡到自然醒去怼老板！】 【正在看直播的同事：嗯？？？早知道不让她转了！（跳楼.gif】 【老板：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锦鲤！（尴尬】 【兴奋到翘班失眠哈哈哈，妹子可以说肥肠可爱了】 姜好的实诚，也让伍嘉一更喜欢她。 顿了顿，伍嘉一贴心的引导话题：“锦鲤，现在直播热度已经破50万了，你老板和同事估计很快就知道了，你有没有打算感谢下那位让你转发的同事？” 姜好连连点头：“要的要的！等我领完奖就请她吃豪华大餐，而且那一长串快递我也打算分一部分出来送人和抽奖。” 听到锦鲤亲口表示会拿奖品出来抽奖，直播间的热度直接被引爆，甚至不少人问是否会抽取网友一起环游，毕竟很多国家的旅游项目都是双人免费。 伍嘉一直接让万千网友梦碎：“大家也别做梦了，我们锦鲤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对吗？有没有和男朋友来个环球之旅的打算呢？” 提到男友，姜好蓦地一愣。 视频中，她的笑容都收敛几分：“其实我们上周末刚分手，也是因此我才没有心力去关注转发抽奖的事，现在姜咸鱼恢复单身啦。” 闻言，伍嘉一微怔，弹幕更是疯狂： 【卧槽？？？分手中奖辞职，这位女士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我真实羡慕了，锦鲤别难过，现在的你想要什么样的男友没有[狗头]】 【锦鲤！你看看我！标准小狼狗了解一下！】 …… 须臾，伍嘉一调整好情绪，同为“大龄”女性，她并不打算问姜好理想中的另一半是什么样的。 相反，她顺势换了个还算自然的话题：“那锦鲤身边现在有人知道你中奖了吗？” 伍嘉一的妥帖，令姜好松了口气。 她微笑摇头：“只有我室友，和一些互关的网友知道。因为这微博账号是工作后创建的，身边朋友和家人都还不知道，不过……我感觉今天这采访之后，大家肯定就都知道了……” 今天的料一个接一个，网友们的好奇心和窥私欲完全被满足，当采访进行到尾声之时，直播间热度已然破了百万。 姜好的平凡普通，没有令网友们失望，相反，因为她太像每一个普通人，反而引起了更多人真心实意的羡慕和嫉妒。 整个上午，全国数不清的角落，人们都沉醉在中国锦鲤的真人采访中。最近没有什么大的新闻与八卦，#姜咸鱼真人采访#的标签直接被顶到热搜第一，所有人都好奇这个一夜暴富的锦鲤真容究竟怎样。 方一洲所在的it公司也不例外，当他认真编辑代码之时，周围同事已经聚众围在一起看中国锦鲤领奖直播，企图吸取欧气。 “卧槽！一洲你快过来看！” “对对对！你赶紧过来！！！” 忽的，有两个同事激动异常地叫他前去一同观看。 方一洲看着已经修改三遍的程序，面不改色地回：“你们先看呗，我这程序再不弄好，老板会杀了我。” “我操！”一个同事直接过来上手拉他，“先别编程了，你看看直播绝对不后悔！” 方一洲被强行从椅子里架起，无奈笑道：“喂，你们自己偷懒，咋还不允许别人努——” 最后的“力”字还还没讲出口，男人猛然顿住，嘴畔笑容也一瞬凝固。 只见屏幕里，微胖白皙的女人面带紧张笑意，她穿一身红色大衣，唇边有个小小的酒窝。 没有人比方一洲更熟悉她，他的瞳孔骤然一缩，终于明白了同事们的异常亢奋： 2019中国锦鲤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刚找找他分手的姜好！ 6.Chapter 06 姜好首度现身的采访，在尾声时，实时观看人数差点破两百万。 完全不用买热度，有关#中国锦鲤真人#的话题就空降了热搜第一，姜好涨粉的速度比周小财预计的更快，今天就已经突破百万大关。 这一天，人们谈论最多的，就是中国锦鲤。 采访效果比宝诺想象的更好，他们甚至派了专车送姜好回家，莫名地，她脑中浮现了那些彩票头奖的幸运儿。 姜好曾听外公说，在以前彩票中大奖，那都是要戴大红花坐专车回家的。不成想，她今天就现场体验了一回。 “锦鲤，想好第一站去哪里了吗？”临别前，司机好奇问了一句。 姜好微笑摇头：“还没想好呢，或许等下周护照办理成功后再出发吧。” 司机友善地推荐了东南亚几个国家，表示宝诺集团在那边也有产业，她如果去了肯定全程顶级待遇。 姜好心领，感谢地送走了司机。 其实姜好也并非全然没有头绪，这些年，她一直都很想去日本。 春天赏樱，夏日品祭，秋季观枫，冬日看雪，日本戳中了姜好心中所有的浪漫，这里也是她梦想中的婚纱拍摄地。 姜好记得，自己是在16岁那年看了一部电影，故事围绕北海道展开，北海道的雪就这样落在了她的青春里。巧合的是，和方一洲在一起后，他也曾激动地描述过希望去北海道拍婚纱，同样地，也是因为那部电影。 当年那部电影大火，或许千万少男少女都有过这样的梦想，但姜好仍然觉得，这就是她和方一洲的缘分。 虽然姜好已经和方一洲分手，但她心中的首选国，依旧是日本。 想到往事，姜好有些走神，连电梯楼层都忘了摁。 待她反应过来时，电梯已经被人从外面按开，姜好同那人一个照面，登时愣住。 方一洲似乎也没想到会在电梯遇见姜好，也不禁愣了一愣。 “姜好，”他伸手将她一把拉出，“我们聊聊吧。” 姜好话到喉头百转千回，最后也只吐出一个生硬的“好”字。 她没料到，刚刚还在想他，下一秒居然就立刻见到了，心情一时又变得有些复杂。 两人都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之间的气氛居然也会尴尬。 沉默片刻，方一洲先开了口：“三天了，你总该给我一个理由了吧？为什么突然要分手？” 男人迷茫不解的样子，让姜好觉得心堵。 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问出了口：“那个姑娘是你的新同事么？” 并不直白，话语也不尖利，可一旦说破便再无回头之路。 然而，让姜好意外的是，闻言方一洲非但没有心虚，反而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质问她：“姜好，你居然来监视我？” 仿佛第一次认识面前这个人，他语调骤然上扬，些许愤怒，更多的是讶异：“你以前从来不会干这样的事，你为什么要这样？” 姜好收到了最坏的答案，相恋七年的另一半半点也不信任她。 这个认知令她委屈且失望，她紧握双拳，声音克制而哽咽：“方一洲，难道我只能是为了‘监视’这个理由去你的公司吗？那天你没回我信息，我不过是想找你过节而已！” 方一洲一愣，终于有些回味过来。 “所以你是在吃媛媛的醋？”他感到意外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姜姜，我和她真的只是同事关系，仅此而已，你不要再闹了好吗？” 他那天不过帮媛媛搬了点重物，两人平常也顶多闲聊调侃从未有过越矩行为，方一洲认为自己问心无愧。 不过，想到女友身中大奖可能冲动行事，他还是温柔地抚慰道：“姜姜，挂你电话我的确有错，但罪不至死吧？我向你道歉，我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好吗？” “方一洲，”姜好忍无可忍，厉声反问，“你敢说你没有一点喜欢她吗？” 方一洲迟疑片刻才咬牙回答：“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姜好冷哼：“呵，所以你认为到了最后一步才叫对不起我？我没有办法容忍我的男朋友心里想着另一个女人，方一洲，我们分手了，彻底完了，你请回吧。” 话毕，她一刻也不想再留，转身进了电梯。 “姜好！”方一洲伸手拉她，“你真的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我已经主动低头认错，你还要怎样？” 说着，他像是也已经无法忍受，讥讽质问：“或者说，是你拿到几个亿了，所以也不想再要什么穷困男友？” 方一洲前所未有的尖利刻薄令姜好错愕又心冷，她心中一刺，反问：“方一洲，原来你这么多年就是这样看我的吗？” 方一洲蓦地怔住，才明白自己刚才的口不择言有多伤人。 女友受伤的表情将他腾起的愤怒瞬间浇灭，他想起与姜好相处以来，她在金钱上向来大方。尤其是对自己，譬如姜好曾为了送他一套趁手的装备，将自己饿出胃病来。 “姜好……”方一洲的态度恢复最初的软化，“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呵。”姜好冷笑着抽回手，目光似要将这个人看穿，“方一洲，你摸着你的良心说，如果不是知道我成了中国锦鲤，你会主动来找我吗？你会像现在这样和我道歉吗？” 男人显然又被问住，没能立刻回答。 姜好挺直背脊，一语道破：“把事情做绝的人是你。你喜欢她还想要钱，方一洲，你太贪心。” 她话刚落音，电梯门决绝合上，昭示着一段七年感情的结束。 姜好刚到家就蹲下|身抱紧了自己，她才知道，无论什么年龄分手都一样的痛。 他的愤怒，他的不可思议，甚至他得知原因的轻笑和最后的哀求，像一根根刺狠狠扎入她的心脏。每一根都痛，却不流一滴血，痛感经久也不知何时才能减轻。 她终于明白，原来，七年时光也不见得能让彼此了解。 * 这天，姜好的手机始终没停过。 直播过后，更多的公司发来邀请，也还有无数认识之人发来贺电。 信息狂轰滥炸，夹杂着很多的机会，她本该高兴。然而，最初的狂喜阶段已过，好不容易保留的欣喜，也在刚才全被方一洲毁于一旦。 她仰面躺着，无比疲惫，她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一块美味点心，谁都想来分上一口。 转念，姜好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丧气，毕竟已经拥有几个亿的隐形资产，她该打起精神才对！ “小财！”她忽然从床上蹦起来，决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借用下你的手机，我去给父母报个喜。” 周小财迷茫：“你的手机呢？” 姜好：“信息太多，我直接关机了！” 闻言，周小财了然地递上了手机。 “姜姜诶，你终于接电话了！”电话接通，姜母语气十分着急，“这么大半天你都去哪了，怎么也联系不上。” 姜好抿唇笑：“妈，你今天没看新闻吗？我中了微博那个‘中国锦鲤’的大奖，价值好几个亿呢！早上接受了采访，然后太多人联系我了，电话多到手机发烫，我干脆就关机了。” “什么？！”姜母的震惊难掩，“你弟说你中大奖的事是真的？我还以为他骗我呢！那奖品真的包含世界环游？你弟弟说光是那些快递奖品，倒卖出去都能值好几万也是真的吗？” 母亲不可思议的语气，终于让姜好再度振奋。 她语气轻快地回：“嗯那，还包含很多地方的购物卡，旅行食宿和路费都包。妈，等我核对完奖品，家里用得上的都寄回来吧！” 姜母笑逐颜开：“好好好，我们姜姜真厉害，真有福分！你中了奖先留下自己喜欢和用得上的，家里什么都不缺！” “缺缺缺！”那端，弟弟的声音十分洪亮，“姐！好姐姐！家里缺那套cherry机械键盘，你淘汰的7s也可以丢给我用啊姐！” 姜好不禁笑出声：“妈，你告诉弟弟，月考进步一百名，键盘和手机才会给她。” 弟弟一声哀叹，姜母将其赶走，喜悦的情绪也平复了许多。 “姜姜啊，你中了这个奖妈妈也很开心，但你还是要平常心一点知道吗？”她开始劝慰女儿。 这么些天，母亲是第一个劝她平常心的人，姜好会心一笑：“嗯，我明白的。” 得女儿允诺，姜母便立刻提意见：“那你怎么能随便辞职呢？姜姜，奖品名单妈看了，那些东西乍一看很吸引人，落到实处顶多支撑个一两年，用不了一辈子的。姜姜，你该知道家里为了你的工作也欠下了不少人情，虽然工资不高，但也算个铁饭碗，你不该轻易放弃。” 姜好心中一涩，解释道：“妈，我没有想坐吃山空。你没有看直播可能不知道，我的微博现在有100万粉丝了，很多公司想要和我合作呢。我辞职了，但不是以后都不工作了，可以转行做直播或者干脆做营销号，妈，我肯定能养活自己的。 姜母到底是上一辈人，对于网红直播的概念还是很模糊，况且，自己的女儿她最清楚，要有那块料，也不至于上了这么多年班还是个小文员。 考虑到天降横财，兴奋在所难免，她也没有苛责，而是继续劝道：“行吧，你有这个机会想闯一闯，妈妈也支持。但是姜姜，你也别光想着转行，趁着这个机会和一洲把婚结了呀！有了这些奖品，能给你们的婚礼省不少钱，连蜜月游都包了。还有，现在你带着奖品和他结婚，也更有底气，然后创业时有一笔礼金做退路也更稳妥不是吗？” “妈！”姜好见母亲大有催婚之势，立刻打断她，“我和方一洲已经分手了，而且绝无复合可能，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闻言，姜母猛一愣。 “你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儿和他分手呢？”她的语气陡然升高，“中了奖就把一洲甩了，你让别人怎么看你？还有，你预备让妈妈怎么向那些见过一洲的亲戚朋友解释？姜姜，你成熟一点好吗？” 姜好心往下沉：“妈，别人不知道我为什么分手，你还能不知道吗？” “你这孩子！”姜母着急至极，“妈妈都告诉你了，那不是什么原则性错误，所有男人都会犯。你这个年龄分手了，就能保证下一个男人不犯这样的错吗？一洲他又没有付诸行动，姜姜，人无完人，能遇见一个差不多的就已经是运气，你该知足。” 姜好突然觉得很荒诞。 她分明是怀着报喜的心情，却没想到，母亲的口吻与那晚并无任何分别。 她终于明白，这些思想早已根深蒂固扎在了母亲心里，无论自己有钱没钱，母亲的想法都不会变。 继续下去只会增加母女矛盾，姜好重重叹气，也不想再和母亲置气。 她只说：“妈，我会找到没有背叛的另一半，也会靠自己拼出新的人生。你不用再劝了，你就等着看吧！” 姜好收线，电脑屏幕上的私信仍在不断刷新，她忽然什么都不想看，又想把自己藏在被窝里面。 周小财见她久久没有出门还手机，主动敲门进了卧室。 “姜姜，你还好吗？”她关切的问道。 姜好垂目：“小财，我和方一洲分手了，因为他喜欢了别人。但我妈却劝我和他结婚，是不是很可笑？” 周小财一怔，姜好以为她要义愤填膺讨伐方一洲，或者用熨帖的话来安慰自己。 万万没有想到—— “姜姜！”周小财一把抱住她，“请你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你都是亿万富翁了，干嘛还为渣男掉眼泪？渣男不值得！” 姜好一愣。 周小财目光熠熠教导她：“你不能让渣男破坏你做亿万富翁的快乐！如果渣男影响力实在太大，那我们富婆也不该哭，你还可以——花钱！” 对啊，这个大奖如此难得，这段时光或许将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候，她怎么能任由自己陷入失恋的负面情绪之中？ 姜好顿悟，眼神恢复光彩，她回抱住好友道：“好，小财你说得对！我不能哭，咱们明天就来场大采购，然后先不管什么营销公司了，我要即刻出国！” 7.Chapter 07 姜好最终还是没能即刻出国。 因为当周小财兴致冲冲地诉说签证办理流程时，她才猛然想起——自己还没有护照！ 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就这样被现实浇灭。 是夜，姜好懊恼得定下了五个闹钟，发誓明天要成为出入境管理局的第一位客户！ 不过，经历了领奖采访和彻底分手，姜好疲乏一天，这晚总算睡了个好觉。 “呜嗡嗡嗡呜嗡嗡嗡——！” 姜好再睁开眼，已经是次日清晨，枕头下手机疯狂震动。 她迷瞪瞪揉了揉眼，打着呵欠接通了电话：“唔，您好，请问您哪位。” 那端，一道焦急而又陌生的男音响起：“喂，是701的姜好吗？你赶紧下楼来拿个快递，从昨天到现在怎么全是你的快递？双十一期间快递太多了，你一个人的就占满了门卫室，再不拿走，别的住户要闹了！” ！！！ 姜好懵了一瞬才想起自己确定领奖后，那些快递昨天肯定就已经发货了，她身处包邮区，可不就是今天早上到吗！ 她向门卫大叔道歉和道谢后，就随便裹了件大衣急匆匆出了门。 结果—— 当姜好抵达门卫处时，却傻眼了，她没想到快递居然多到直接在门卫室旁边堆成了一堵墙…… 小区离地铁近，租金也便宜，住户大多是年轻上班族。 正是上班的时间，小区人来人往，不少人都驻足好奇打量着这堆积成山的快递。毕竟都是双十一快递大军中的一员，他们网购多年，还是头回见着这么多的快递盒。 “你就是姜咸鱼吧？”快递小哥热情地走到姜好面前，“托你的福，我今天第一次开了货车送快递呢，锦鲤，麻烦你给核对一下东西？” 说着，小哥递上了一长串的快递单。 姜好看了不到十张头就大了：“那什么，师父，奖品单上数量太多了，我能回去再慢慢核对吗？还有，这么多快递，我也没办法弄回家，您能帮帮忙吗？” 忽的，一个围观的女孩子激动地跑了过来：“姐姐！我说你怎么这么眼熟，中国锦鲤就是你吧？！！” 闻言，不少人都惊讶侧目：“什么？！” 不多时，便有更多人附和： “天诶，还真是！原来锦鲤和我同一个小区！” “哎哎哎，其实时间还早，锦鲤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帮忙啊！大家一起搬，最多两趟就搞定了！” “对的！我男朋友力气大，可以多抱几箱！阿潘，快来一起帮锦鲤搬奖品！” 伸出援手的人越来越多，姜好心中一暖，点头接受了大家的好意。 “那就谢谢大家了！真的非常感谢！”说罢她还真诚地给大家鞠了个躬。 队伍大多是年轻男女，他们满怀新鲜和好奇地打量姜好和手中的快递盒，分明是热心帮忙，他们看着却比自己拿快递还开心，纷纷表示这也算是沾了锦鲤的欧气！ 姜好走在最前面领路，回头就能看见女孩儿们脸上明媚的笑容，她发现，原来中奖之后不仅自己能开心，连身边的人也能因此收获喜悦。 原来做名人真的便利又快乐。 帮忙的人很多，他们一趟就全部搬完了。 姜好起得匆忙连杯水都没办法人人有份，只能又真诚道谢一遍：“今天真的谢谢大家了！祝愿大家都能顺顺利利，好运常伴！” 得到了锦鲤的祝福，大家心满意足，一一与她道别。 彼时，周小财刚刚起床。 “姜姜，”她睡眼惺忪地裹着棉衣走来，“大清早的，你刚才跟谁——” 忽的，她话头一顿，语调陡升：“卧槽！！！你的奖品这就到啦？？？” 人群散去，姜好也颇有些激动：“嗯嗯嗯嗯呐！我终于体会到包邮区的特权了！” “快姜姜！把你目前最好看的衣服找出来，秋装也行，咱们洗漱化妆直播拆快递！”周小财说着，立刻将她拉到卫生间。 她边洗脸边问：“需要我和你一起直播吗？需要的话我今天请假！” 姜好眼睛一亮：“可以吗！万一被你老板发现和我直播，他骂你怎么办？” 周小财顶着满脸的泡沫笑了：“我可是有亿万富翁做后盾，他敢骂我！” “对哈！”姜好感动抱住朋友，“谢谢你小财！” 周小财将泡沫蹭在她脸上：“我的锦鲤诶，先别谢了，我命令你现在就去给快递拍照预告直播，然后咱们先去把护照办了，等中午大家都吃饭了再回家拆快递！” “好好好！”姜好连声应和，转头出去和快递作战。 当上班族们打着呵欠偷玩手机时，中国锦鲤的最新动态又被刷上热门： “@姜咸鱼v：开门，你的快递[狗头]” 点开评论区，热评第一是姜好自己： “中午十二点，在线开箱，不见不散[心] 微博上万千网友们翘首以待，姜好却溜到了出入境管理局，麻利地将护照办理了。 心中牵挂直播，她便没有在外逗留，又迅速地赶回了家。 正午十二点，当姜好打开直播，粉丝便如潮水般涌了进来，弹幕更是立刻刷动起来。 看来，她害怕没人观看完全是杞人忧天，她还是低估了大家对奖品开箱的好奇心！ 这是姜好的第一次自主直播，她笑得有些紧张：“大家好，听得见吗？咸鱼游上微博啦。” 弹幕踊跃互动，这时周小财涂好口红坐了过来，不少人都在问她是谁。 姜好挽住周小财，心绪稍稍稳住：“这是我的室友兼闺蜜，她名中带财，所以我拉她一起直播让大家也沾沾她的财运！” 面对镜头，周小财表现得比姜好更为自然：“嗨，大家好，你们可以叫我小财。有件事我一定要和大家说，关于锦鲤的！” 姜好一怔，登时十分警惕：“小财，我今天第一次直播，有什么黑料下次说吧，留点面子？” 伴随着弹幕一片的“哈哈哈”，周小财说：“这个人昨晚抱住我说，咱们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吧，豪华游轮7天6夜日本游！结果！我行李都快收拾好了，她忽然跑过来说，‘小财啊，我突然想起我真的没有护照……’，你们说她是不是耍我呢？！” 【？？？我看你就是想炫耀可以和锦鲤豪华游轮7天6夜游日本！】 【锦鲤你好，我姓钱，请问我现在和你做朋友还来得及吗？】 【炫富方式引起不适，举报了。】 【请问两位小姐姐，游轮可以带宠物吗，超能吃的那种汪~】 …… 有了周小财来调节气氛，直播间的氛围瞬间轻松活跃起来，姜好也迅速适应了镜头。 为了更方便地直播，快递都被堆在了她们身后，三两句互动后，姜好随手拿起了一个快递盒。 “好了，现在我要开始拆第一件奖品，大家要不要猜猜是什么？”姜好想了想，又补充，“如果猜中了，我送一件小礼物！” 一时间，弹幕差点遮盖整个屏幕。 被随手拿出的快递盒不算大，拎着有点重量，姜好的心开始扑通扑通，内心些微紧张。 她边拆卸边猜测可能是食品类，万万没有想到—— 最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霸王防脱洗护系列。 “哈哈哈哈！！！”周小财几乎同时和弹幕粉丝笑出声，“天呐，宝诺爸爸也太了解我们秃头女孩了吧，霸王防脱，每个女孩都值得拥有！” 第一件奖品意外的接地气，也替姜好创造了意想不到的直播效果，甚至有人看得太开心还给她打赏了礼物。 有了霸王防脱的反转，观众对于奖品的好奇心被吊到极点，纷纷催促她赶紧拆下一份，甚至有人在弹幕下注赌博。 姜好不禁一笑，心情放松不少，从善如流的开始不断开箱。 她本以为，大多快递都是霸王这样的洗护用品，或者生活用品，岂料—— 继快递中掏出一套sk2日本限定神仙水套装之后，直播间内出现的奖品忽然之间变成了： 爱马仕小礼帽香水、miumiu新款粉漾香水、祖马龙香水套盒、香奈儿新款四色眼影、tf黑管口红全色号套盒、几乎断货的kate骨干眼影盘、ysl唇釉全色号套盒、纪梵希小羊皮、梦妆挤挤唇膏全色号……至于腮红和化妆刷，多到像代购商。 而护肤品从雅诗兰黛小棕瓶套装到雪花秀滋阴套盒，从前男友面膜到平价的innisfree面膜，从ipsa流金水到依泉喷雾，大大小小的品牌加起来，能用个好几年。 更别提洗护用品、生活用品和零食大礼包了。 当那些平常姜好咬牙都不一定舍得买的大牌化妆品成堆出现时，她握住快递盒的手不禁微微颤抖，掌心也渐渐浸出薄汗。面对不停的未知惊喜，她的心中涌现出前所未有的刺激感。 往年的双十一和各种节日，她也没少网购，但像这样从天而降半个屋子的快递，姜好实属人生头一遭。随着空盒越增越多，她胸腔内的小鸟跃动得愈发激烈，如同拆卸圣诞老人寄来的丰厚礼物。 当姜好拆出dior的五色精华，mer的面霜时，周小财忽然扑了过来。 “宝贝儿！这个精华我种草好久了！还有这个面霜，传说涂了能重返婴儿般的肌肤，你能赏我用一用吗！”她神色激动，眼里冒着小星星，脸上全是期待的神情。 姜好慷慨一挥手：“当然！我们住在一起，这里所有的奖品，我们都可以共享！” 此话一出，弹幕直接炸锅： 【卧槽？？？锦鲤大王您还缺室友吗！会做饭拖地的那种呜哇qaq】 【妈妈！！！女鹅就不肖想那些绝版断货眼影盘、腮红盘了，a酸那个身体乳特别好用，他们给你寄了5瓶，求您赏一瓶！】 【大佬！口红唇釉唇膏！品牌居然都给全色号，锦鲤试完色之后，不喜欢和不适合的色号请抽奖吼不吼orz】 【还有牛奶和零食大礼包！我刚才数了数大概有五六七八|九件吧，您出国在外，我帮你吃呀，吃完2020锦鲤就是我辣~\\(≧▽≦)/~】 粉丝们激动的互动，让直播间热度持续飙升，甚至赶超了她昨天露脸的那次！ 姜好心中衍生出在大型商场扫货的爽快，她眉开眼笑地安抚说：“大家别急，等奖品都到了，我肯定会选出一部分和大家分享好运的！” 望着室内层层叠叠的快递盒和身边繁复的奖品，姜好成就感陡升，满足的给直播收尾：“今天的直播非常开心，感谢所有打赏的姐妹，也感谢陪伴我拆快递的小伙伴们！或许，下次直播，我就在日本的游轮上啦。那么，等我们拆完最后一个快递，就结束今天的直播吧。” 弹幕开始有人刷“等你抽奖”、“等你游轮炫富”、“恭送锦鲤”之类的字样，俨然一副要散场的前奏。 而姜好经历了那么多大牌美妆品牌的洗礼，此时情绪也有些疲乏，所以拆卸最后一个快递的时候，她显得有些麻木和懒散。 “这个快递包得也太厚重了吧……”姜好迟迟没有拆开，不禁咕哝了句。 直播间的观众显得要更积极些，毕竟是压轴，大家进行了最后一轮押注猜物的狂欢。 当四四方方的雪白鞋盒出现在镜头中时，所有人，包括姜好和周小财都呼吸一滞。 这个品牌的鞋盒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但盒盖上银光闪闪的“jimmychoo”却足以吸引在场任何人的眼球。 “卧槽！”周小财直接爆了粗口，“jimmychoo这么随意的吗？奖品居然直接给快递过来了？！” 惊喜来得猝不及防，姜好登时有点没回过神。 周小财激动的拿手肘撞她：“姜姜！快打开鞋盒，快让我瞻仰下梦中的婚鞋！” “噢好好！”姜好这才对着镜头匆忙一笑，揭开了鞋盒。 《来自星星的你》全智贤饰演的千颂伊同款水晶高跟鞋，无数碎晶在阳光下闪着柔光，姜好拿出一只，才发现银光中带着点点梦幻金色。她握着这只曾经梦想中的水晶婚鞋，像捧着灰姑娘舞会上那完美一夜的星辰。 弹幕疯狂刷过“？？？”，无数网友都在哀嚎嫉妒： 【jimmychoo高跟鞋随随便便就邮寄了，有钱人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吗？我他妈一个暴击！】 【晕厥了，我月底婚礼，但我舍不得买一双jimmychoo……】 【喂，妖妖灵吗，这里有人公然炫富呜呜呜】 【妈妈，我什么时候能收到jimmychoo的快递？】 …… 于是乎，姜好最终没能顺利收官直播。 在网友们的哀嚎和周小财的怂恿声中，她踩上了这双水晶高跟鞋，瓷白脚背和小巧脚踝在银金色的高跟鞋包裹之下，诱人又优雅。 行走时，姜好下意识抬头挺胸收腹，周小财给她一个全身镜头，直播间粉丝的所有好奇都被满足，而她也产生了自己是即将赴约的公主的错觉。 “姜姜！”周小财冷不丁抱住她，“你这双高跟鞋太好看了，反正快递也拆完了，不如咱们出去吃个饭，看看上海夜景，你也顺便试试鞋！” 姜好微怔，侧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原来，不知不觉一下午的时光就已经过去。 “好啊！”她弯眼一笑，“我们小财今天也辛苦了，那我请你去吃东方明珠的旋转餐厅吧！ 弹幕又是一片问号，姜好却和他们做了最后道别，转头去和周小财整理自己。 今天的直播可谓完美收官，两个女人心满意足打了车朝东方明珠进发。 分明才五点出头，外面的风灌入车内却已经有些凉意，姜好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有些出神。 其实，这样的时间点打车去旋转餐厅，是她二十七年中的头一遭。往常的这个时刻，她要么在公司加班，要么淹没在地铁站的茫茫人海之中。 而现在，她居然拆了一下午快递，还能打车去旋转餐厅吃饭等夜景。 更令人振奋的是，姜好在车上回味直播时，发现自己还多了笔意外之财。网友们不仅捧场直播，居然还累积刷出了四位数的打赏！ 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她一时有些失神…… 当姜好立在旋转餐厅时，她才终于感受到，砸中自己的糖衣炮弹落到了实处。 东方明珠作为最出名的景点之一，即便不是周末，依旧客人爆满。 不过—— 因为姜好是中国锦鲤，出示领奖页面后，大堂经理亲自出来问好：“您好中国锦鲤，欢迎您来东方明珠空中旋转餐厅，请您这边来。” 借着锦鲤身份的便利，姜好和周小财走上了绿色通道，并被安排在了靠窗的位置。 餐厅光线暗淡，气氛些许暧昧浪漫，她的左手边是后现代化的水晶幕帘，右边则是暮色与夜色交融的上海夜色。 居高临下远望，天空红霞浓云交织，红色之下是隐约霓虹闪烁的城市钢铁森林，眼底的黄浦江面轮渡缓行。 姜好恍觉，原来慢下来享受生活，你才会发现所处的城市真的很美。 这一刻，她真真实实感受到自己的幸运，二十七载的平庸的光阴，被拿来与这刻做对比，似乎也显得有了些许作用。 “小财，”姜好忽然对朋友说，“这次去日本就我俩吧，虽然还要等护照，但我不想这么快就让营销公司参与进来。” 她顿了顿，真诚地说：“我想，我想再好好考虑和规划一下以后的人生。” 周小财弯眼一笑：“当然可以！姜姜，你中的奖，你的人生，你拥有所有的决定权！” 8.Chapter 08 十一月下旬，正是正午时分，太阳冲破厚重的云层，投射下冷冽的光。 姜好历经护照大关，终于进入了吴淞口码头。 码头的水比她想象的更加浑浊，从浑黄的海面往前望去，一艘十几层的巨大船舰映入眼帘，这便是她即将登上的海洋量子号。 初次乘坐游轮出行的姜好，忍不住停在远处仔细打量起来。 乍看之下，尚不能感受到巨轮的庞大，但当她拿出手机，发现需要再后退才能框住全部船身时，她才清晰的体会到什么叫“最邮轮”。 姜好举着手机将自己慢步靠近的视角录成小视频，十几层巨轮近在咫尺，海船的影子消失泰半，它看着反而像一座钢铁大楼，恢弘而威严。 她轻叹一声，发布了一条微博： “@姜咸鱼：土包子登船了[视频链接]” 恰是此时，手机开始叮咚叮咚疯狂叫嚣，顶端不断闪现周小财的信息—— 【姜姜姜姜，你到码头了吗？！】 【找到行李托运的帐篷了么？这里的工作人员说英文还是中文？如果是英文的话，我们可以接语音，我来帮你翻译！】 【办完托运一定记得去办船卡和绑定信用卡！】 【姜姜你理我一下！都怪我太没用，出发前一天摔断腿，sorry！sorry！呜呜呜我用断腿给你跪下了orz】 是的，姜好的第一次出国之旅，因为周小财忽然负伤，她只能硬着头皮独自出发。 她的确没有任何经验，语言也全然不同，但这趟日本之旅她已经准备和期盼太久，微博通知也早已发出。作为一个27岁刚红起来的博主，姜好无路可退。 她轻轻叹气，指尖飞速掠过键盘： 【你都摔断腿了，不用再跪拜，平身吧！】 【2号帐篷就在我面前，马上就去托运行李，安啦，我今年27不是7岁，可以自己搞定！】 【翻译软件和地图都下载了，有问题我会联系你，好好养病，等着我和礼物=3=】 回复完周小财，姜好才步履匆匆地进入办理各种手续的帐篷。 内里比想象的更加混乱，领队呼唤跟团游客，老人孩子数不胜数，自由行的家庭大声聊着天。 姜好微怔，才发现游轮上并非自己所幻想的外语语境，至少现在不是。但正是因此，一切也没有她所想的那样艰难。 登船的中国游客很多，她很容易地就问到了排队的各个窗口，手续办理之后，她又跟着工作人员和人流的引导，糊里糊涂地就通过了海关入检，待醒过神来，姜好已经站在了游轮的第五层。 头顶是船内特色的蝴蝶墙，周围是陌生而嘈杂的环境，外国工作人员打身边经过，用英文同你问好。 姜好心底终于滋生出紧张，她下意识在人群中摸出手机，然而，看见的东西并不能让她稍许放松。 得知她已登船，周小财提议她现在就开直播，万千粉丝的呼声更是强烈。 姜好握紧手机环顾四周，当那些中英对照的店招和路牌映入眼中，当外国游客渐渐多起来，她决定—— 先回房冷静冷静，然后和周小财从长计议。 姜好摸索良久才找到电梯，客房都在六至十三层，或许是双十一中奖的缘故，她的房间在11层。 当她踏入内舱时，迎面走来一位金发碧眼的小哥，小哥嘴唇一张，姜好便知道事情不妙了。 “sorry madam，you can’t……room……we……room。” 这是姜好能听懂的全部内容，她能猜到房间出了什么问题，但因为小哥语速过快，她没能听懂最关键的那个单词。 姜好心跳加速，双拳不自觉的半握。 “呃……sorry，”她回得有点磕磕绊绊，“emmm……i i don’t understand。” 她觉得自己像在做现场口语考试。 然而，这样沟通不利的游客，工作人员仿佛司空见惯。 金发男人了然一笑，十分友好地解释：“cleaning！clean room。” 姜好恍然大悟，原来后半段她没听懂的单词，居然是简单的“cleaning”！ 她羞愧得面红耳赤：“ok，ok！i know！thank you！” 她没脸再多呆一秒，转头灰溜溜地跑走了。 刚发生这样窘迫的沟通事故，姜好一时不敢进入任何餐厅和游玩设施，她一路疾步走到船尾甲板。 她扶着栏杆，望向海面，平复一瞬后还是没用地拨通了周小财的电话。 “怎么姜姜？”周小财的语气满是担忧，“发生什么事了吗？” 姜好心中防线一垮，对着朋友吐露心声：“小财，我觉得自己好没用啊，刚才我想去房间，结果被人拦住。” “然后呢？” “我居然没有立刻听懂‘cleaning’这个单词，丢脸死了……” “……” 周小财愣了一愣，才又说：“宝贝，不要害怕！我们毕业都多少年了啊，平常工作根本用不上一个单词，一时半会没想起来很正常！你只要记住‘how much’，‘can i try’，然后勇于开口就可以了！” 姜好却愁苦地望向远方：“我自己丢脸习惯也就好了，但是小财，我直播该怎么办啊？” 无法正常沟通是最致命的弊端，无论于旅行还是直播而言。 沟通不利意味着不能了解当地的风俗文化，甚至会影响正常的衣食住行，姜好无法想象自己向粉丝直播自己的蹩脚英语。她相信，没人愿意看主播自说自话，更没人想看主播在国外尽和中国人打交道。 这一刻，姜好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平庸，她深受打击，所以才颓然地找到了最亲密的朋友。 “没关系。”周小财永远乐观，她安抚地道，“姜姜，粉丝大多数也和你一样，他们也都是普通人。你就展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吧，因为装肯定是装不长久的，说不定就有意外收获呢？” 姜好蓦地一怔，内心有些回味过来。 自从中奖以后她似乎总想要表现得完美，但她忘了自己原本就是不完美的普通人，她恍然，就算中奖也不可能让人一夕之间全然蜕变。 自己已经选了这条路，如同从前工作之初，丢脸总是在所难免的。 “小财，我明白了，谢谢你！”姜好心中重压排解，语气恢复轻快，“先挂了，我今晚就直播！” “pay attention please……” 姜好正准备收线，邮轮广播突然插播注意事项，现在的她连“clean”都没法一下听懂，这条广播当然也像四六级的听力考试，形同天书。 “小财！小财小财！” 她疯狂呼唤朋友，耳畔传来的却只有忙音。 “oh，no！”姜好手忙脚乱回拨，“好歹帮我听完广播再挂啊！” 广播还在继续，周小财那边却不知是否遇见什么突发状况，没有再接起电话。 她正着急，后侧忽然传来一道低喑的声音： “没什么大事，通知去救生演习。” 姜好回头，撞见一张英俊的面孔。 男人眉目端正，眼中有神，五官没有哪一处特别出挑，看着却又通通恰到好处。他斜依在围栏玻璃上，穿白衬衣、黑西裤，指间夹着香烟，手指修长好看，神情略为懒散。 看香烟燃烧的程度，不像是刚来，姜好想到自己方才的表现登时有些紧张。 男人像看透了她的想法，吸了口烟解释：“这里是吸烟区，你下次和朋友通话可以选在房间。” 话毕，他直立身体转身要走，像是想起什么，回头又道：“演习的通知会再中文播报一遍，也不用着急。” 几乎就在男人离开的同时，整艘邮轮回响起熟悉的中文播报。 姜好怔怔目送男人背影，才恍然——她刚才和周小财的谈话都被别人听走了啊！ 不过，这人的语气听着是正常的客气疏离，他虽然看着出身不凡的样子，提醒自己时倒也没有轻蔑之气。 她一时间不敢确定，对方究竟有没有将自己和中国锦鲤联系起来。 救生演习的环节，姜好在登船前就已经知道，她一边前行一边思索着方才的事。 最终，她确定对方没认出自己，因为她实在太普通了。即便摇身变成红人，她也只是里面最平庸的一个，况且她只上镜过一次，就连办护照时都没被认出，在游轮上几率就更渺茫了。 姜好确定自己不至丢人于此后，安心地加入了救生演习。 演习非常简单，就是告知了逃生路线以及一些注意事项，倒是游客聚集起来，让姜好发现这艘邮轮始终是中国人的天下。 渐渐地，她也没有那么紧张，在演习结束后也积极参观起整艘邮轮。 攻略上的餐厅、表演厅、各种设施一一在现实对上号，姜好在发现船上大部分地方都标注了中文后，对于晚上的直播总算踏实许多。 傍晚，天际染上红晕，邮轮轰鸣起航。 姜好也差不多逛完十六层甲板，脚步轻快地走向房间，她对今夜的直播已经有了初步的规划。 进房后她先拆开行李，给自己补了个妆，旋即便立刻研究移动wifi。 有了上次的直播，姜好很快就搞定了准备环节，她闭眼深呼吸之后，于六点准时进入了直播间。 “海洋量子号”的吸引力还算不错，虽然距离她中奖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但此时此刻直播间仍然瞬间涌进五位数的观众。 “hello，大家晚上好，游轮现在已经启航了，这里是我的房间！”姜好开门见山，举着自拍杆在船舱转动起来。 【等等！右边的海看着怎么有点假？？？】 【……还真是，有点像电子屏幕】 【锦鲤你不会找了个led屏骗我们吧，你是不是错过了登船时间？！】 【是啊，还有小财呢，不是说要和你一起豪华游么！】 观众比她想象的更加敏锐，姜好索性打开房间门，给了房间一个全景：“是这样的，量子号免费提供的是内舱房，这种房型我查了下应该都在游轮靠里的位置，没有窗，但特意弄了这种led大屏幕来实时直播外景……” 弹幕恍然大悟，不少人称赞邮轮公司有想法有趣。 姜好举着自拍杆出了门，边走边解释：“至于小财，她昨晚摔伤了腿，现在应该正在医院拿电脑加班呢！所以，这次大家只能跟着我这个英语三级水平的土包子，来感受邮轮行啦。” 粉丝大呼刺激，弹幕满屏问号和“666”。 周小财说得果真不错，她这样莽撞的境况，其实和大多数初次出国或从未出国的人一样。 因为真实，所以具有吸引力。 开着直播，姜好便没有选择餐厅，而是又带着观众们参观了一遍游轮。 “这家的分子料理很多人推荐，我打算明天中午人少一点再来！” “北极星全景观海和ifly飞行项目都超多人推荐，不过北极星不能预约只能现场排队，所以我打算明天一早来，到时候咱们开个直播闲聊怎么样呢？” “冲浪？哎哎，大家宽容我这个胖子几天吧，游轮上有健身房，我决定每天去跑几圈，等返程瘦几斤我一定向大家展示泳装！” …… 此刻，姜好下午提前做功课的优点就体现了出来，直播间的她不像游客，倒像个导游在为大家尽心尽力地介绍着海洋量子号。 起初，大家都还很兴奋，渐渐地，特别的几个项目介绍完毕，餐厅和购物点都千篇一律，热度便开始逐步下滑。 姜好明白，旅游博主肯定免不了“亲身体会”这个环节，大家想要看你去做，而不是纸上谈兵。 她沉吟片刻，终于鼓足勇气说：“量子号差不多就是这些啦，接下来才是我们今晚的节目，我打算去赌场逛逛！” 姜好眸光微闪，抿唇笑道：“赌场在游轮驶入公海时就会开放，现在时间正合适，不如大家来猜一猜我能不能赢钱？在猜中的锦鲤池中选一个送礼物吧！” 她一个人直播到底有些局促，游轮介绍至此已是极限，语言受限她不敢去别的地方，只好扬长避短选择赌场。 毕竟，现在的一切，都是乘运而来，赌博本质与运道无二。 果不其然，她此话一出，直播间的氛围再度炒热。 赌场合法开放的地方总是人山人海，半封闭的邮轮之上更是如此，虽是饭点，赌场里仍旧摩肩接踵。 船上的赌场不大，许是刚开放的缘故，姜好举着自拍杆竟也成功进入了赌场。当老虎机、推币机、赌桌极其旁边的荷官录入直播间，观众们直接high了—— 【我靠？我还担心主播举着手机会被拦，结果居然就这样被放进去了？】 【锦鲤我要下注！我不要奖品，我送一艘游艇入股可以吗！】 【哈哈哈哈我也要入股，我出一个火箭！】 【这……众筹赌博Σ( ° △°|||)︴】 …… 原本，姜好第一次进入赌场，又拿着拍摄设备内心很是紧张心虚。但因为网友们幽默的鼓劲，她不禁也抬头挺胸，多了几分底气。 然而，随着镜头流转，本该讨论赌场的弹幕，却画风突变—— 【咦！前面赌桌上的是不是年哥和晨晨啊！】 【我也看见了！还有环姐！】 【天呐，肯定是他们，前几天他们不都在说有个游轮轰趴＋日本游吗？？？】 【真是网络姻缘一线牵啊，锦鲤你过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吧！】 环姐？！ 姜好心中一震，立时顺着弹幕引导的方向看去，一张精致小巧的脸映入眼帘，正是她曾真情实感follow过的网红博主！ 环姐的微博id叫“还珠十级鉴赏家”，最初刷的还珠段子特别有趣，后来却是因为美妆教程走红，粉丝暴涨之后又开了淘宝店，可谓网红标准发展路线。 姜好是在大学毕业季关注到环姐的，那时她面临求职，正是急需化妆技术的时候。环姐的美妆教程囊括基础到高阶，她也曾对照视频一笔一画学过，虽然成果不咋滴，但环姐也算是替她打开了化妆世界的大门。 后来，环姐开始卖衣服，姜好也刚刚步入社会。那几年她比现在更穷，拿着一两千的实习工资，环姐店里的衣服平价又好看，简直救她于水火之中。 即便姜好彻底成为丧班族，她也依旧会阅读环姐公众号推送的文章，她看着环姐因为玩游戏认识了主播年哥，又看着环姐通过年哥认识了营销号晨晨。 姜好不曾想过，她仰望过的人，会突然离自己这么近。 环姐他们不愧是资深网红，弹幕俨然已经被他们的粉丝所攻陷，不断有人希望她过去打个招呼。 可是，她认为这样贸然过去太失礼，同时，她也害怕给自己喜欢的网红留下钻营的印象，一时立在原地踌躇不前。 “nody，”犹豫间，她身后杀来一位工作人员，“no photo！” 姜好懵了一瞬，才开始手忙脚乱地收起自拍杆和手机：“sorry！sorry！i don’t know！” 周围不少游客侧目，转瞬，她又被打回原形。 但正因为她过于慌乱，反而引起工作人员的怀疑，小哥抬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旋即又开口说了一串她压根听不懂的单词。 这句话过于复杂，以至于姜好完全听不懂，她只能涨红着脸连连说：“sorry，i don’t understand。” 她拜托小哥语速慢一点，用词简单一点，然后自己疯狂掏出手机要现场翻译。 而小哥看她拿手机，语调也愈发激动。 就在姜好快急得落跑之时，一道天籁拯救了她。 “excuse me，what happened？” 下午在甲板抽烟的白衬衣男人再度与她偶遇，他立在她身边，以流利标准的英语和工作人员沟通起来，他从容不迫、不疾不徐，不像在解围更像是在和小哥闲聊。 游轮并不大，赌场刚开放，男人看着也像是会来小赌一下的人。分明是合情合理的偶遇，可姜好却忍不住偷偷去打量男人。 一天之内，她在这个人面前丢脸两次，窘迫在所难免，可同时她也心存感激。天知道，男人的从天而降，替她打散了多少凝重尴尬的气氛。 姜好满脑子胡思乱想，不成想男人已经沟通完毕，冷不丁转首看向了她。 四目相对，她如同被抓包般，直接从脸红到了脖颈：“请、请问他刚刚说了什么。” “那里可以兑换筹码。”男人一手抄兜一手替她指明方向，仿佛对姜好这样的打量习以为常，“刷房卡或美金付现。” 姜好连连点头：“啊，好的，谢谢！请你帮我告诉他，我现在就去换！” 闹到这个份上，她不玩根本不好意思走了。 男人只微微颔首就要离开，环姐却在这时走了过来，她疑惑询问：“老陈，你朋友么？” 闻言，姜好身体不自觉紧绷起来，内心的情绪变得些许复杂。 她忽然离环姐这样近，在紧张的同时居然也有些期待。虽然和这位男士根本谈不上朋友，但他也算是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她心底深处竟有些期待能借此与环姐说上几句话。 男人却移开眼，只淡淡说了句：“没，一个举手之劳而已。”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也不再逗留，两人又结伴往赌桌走去。 姜好目送环姐和这个年轻却被称呼为“老陈”的男人的背影，心中一时无限好奇与惊讶，原来，他竟然是环姐的朋友吗？ 正疑惑—— 前面的环姐忽而回头，目光中竟也带了些许探究。 四目相对，环姐先是微怔，旋即对着她礼貌笑了一笑。 9.Chapter 09 直播被意外打断后，姜好站在赌场里有些无所适从。 她看着环姐他们走到了一张桌子，很快投入到赌场的氛围之中，沉吟片刻后，姜好最终还是换了点筹码。 毕竟中国有句俗语叫“来都来了”，姜好虽然无法直播，但她估摸着赌完之后写篇赌场攻略兴许也不错。 赌场不大，姜好围着各种机器很快便逛了一圈。 那些百家|乐、推币机、老虎机的机器等设施看着金光闪闪，但她却不太能看懂，过去玩应该也不太会有乐趣。 最后，她选择了最简单的猜大小，自己玩起来容易，届时写攻略也轻松易懂。 姜好没有立刻投注，她先观察了一局，确定这里的猜大小和她所知的并无不同。 所谓猜大小，就是荷官投掷三个骰子。总点数4-10点为小，11-17点为大，至于最小的3点和最大的18点不在其内，因为只要三个骰子点数相同，压大和小的玩家就算输。 当然，为了丰富规则，在大和小之外还设置了围骰和全骰。围骰需要开出特定的相同点数，例如围骰1，必须开出三个1玩家才算赢；而全骰则是三个骰子只要平面点数一致，无论是三个1还是三个2或三个6，玩家都算赢。 其中，围骰的赔率最高，全骰其次。 姜好沉吟一瞬，随手押了围骰1，可以说是概率极低。 她周围的人见状都微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这姑娘一看就是新手。 事实上，她是故意的。 倒不是姜好厉害到会算概率赌博，而是她这趟旅行从开始就波折不断，临行前旅伴摔伤缺席，刚登船又连续丢脸，可谓糟糕透顶。她想，也只有可怜巴巴的三点总和才能与现在的自己相配了。 俗话说否极泰来，心情不佳的姜好存着花钱买快乐的态度押注，输了就当发泄，赢了……不，连她自己都没抱任何赢的可能性。 “姑娘，这桌连续出了九把大了。这局如果还开大，你下局押小才是最稳的，围骰可能一个晚上也赢不了一次。”她身边的游客大哥忍不住提醒道。 姜好知道大哥是好意，笑着道了声谢。 然而，令所有人意外地是—— 这连续开了九把大的赌桌，居然真的触底反弹，突然就摇出了三个一！！！ “卧槽？！” 不知是谁爆粗一句，霎时，一桌子游客齐齐看向姜好。 她本人也有点懵，半梦半醒似的问：“我我我赢了？” 她身边的大哥比她还激动：“岂止是赢了，姑娘，这可是150倍赔率啊！我说你咋这么淡定呢，原来你是行家啊？！” “是么？”闻言，姜好另一旁的妹子直接掏出筹码说，“姑娘，下把你押什么，我跟你！” 突如其来的好运和恭维让姜好有点儿不自在，她笑着饶头：“哈哈哈……运气，都是运气。” 虽然开了个超高赔率，游客们惊讶一会便也就平复了，毕竟这种偶然的确可能发生。 姜好自己也认为是巧合，赌场人多嘴杂，她不太想吸引更多注意力，于是第二局索性闭眼乱押了个全骰。 她心想，才刚摇出三个一，总不至于再出现三个一样的点数吧？ 结果—— 伴随着骰子哗啦啦的撞击声，荷官开出了三个六…… ？？？ 赌桌的所有人，包括姜好都是目瞪口呆的模样，人群登时炸开了锅： “卧槽！这大妹子简直神了！” “这也能行？？？” “姑娘，这局你押啥，我说什么都会跟你了！！！” 面对游客崇拜的目光，以及荷官惊讶的眼神，姜好有点哭笑不得：“那什么……我真的是乱押的啊，真的！” 俗话说，好事不过三。 姜好有点不信邪，她想到这桌先前连续开大，现在又出了三个六，那么下局总该小点数概率比较大吧？想了想，她又反向押了大，就不信这个钱送不出去！ 这回，还真有不少游客跟着她买大，弄得她有点紧张。 姜好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夜晚会如此邪门。 她反向买居然又买中了！！！ 一桌子的游客都激动起来，大家也不感叹了，纷纷催促她赶紧下注。 姜好感到太不可思议，心跳都开始加速，三连胜像是有魔力，鼓动着她又下了注。莫名地，她也想要再试一试，看自己的运道是不是真的咸鱼翻身，看自己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而接下来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第四局、第五局……第不知道多少局，姜好都立于不败之地，竟是真的没有输过一局！ 不仅如此，她还带着不少游客跟着赚了个满钵。 “哇靠！姑娘你是赌神下凡吗？！” “孩儿他爸，快！到这桌来玩，咱们也跟着这妹子买几局！” “真是神了！姑娘你该不是电视剧中那种会听声辨数吧？” …… 连续的胜利直接破除了运气的偶然性，这下，骚动的已经不仅仅是她们这一桌的游客，别桌甚至其他设备的游客都纷纷聚集到她这一桌来。 仿佛荒诞夸张的影视剧，大家纷纷举着筹码，眼巴巴地望着姜好，等着她带领大家下注。 他们不知道，与此同时，开设赌场的邮轮方也已经关注到这样的状况。 经理直接走到监控室，命令工作人员开始回放刚才所有的录像，并且将高清摄像头对准姜好，务必核实她是否存在出千可能。 赌场动静闹得这样大，甚至有游客特意跑到赌场外的阶梯上，拿出手机将这一盛况拍摄下来。 至此，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环姐也不禁抬肘撞了撞陈恕：“哎，老陈那不是刚才和你说话的妹子吗？我们也看看去！” 赌场的常胜将军，听起来就是致命吸引。 陈恕自然不会拒绝，跟着环节他们艰难地挤到了赌桌的……三圈开外。 此刻，姜好握紧筹码，双唇紧抿，陷入了沉思。 没有人知道，她其实与面前的荷官同样紧张，同样浑身汗津津。但她却不是在纠结下一局要押什么，她的潜意识早已给出了这局的押注。 临门一脚，姜好犹豫了。 赌到现在未尝一败，那些激动和兴奋感早已麻木，相反，她心中生出一股渗人的寒意。 姜好抬头环视周围，如众星拱月般，她被游客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看着这一张张满是期待的脸，忽然感到有点害怕。 蓦地—— 姜好撞上了一双探究的黑眸。 是老陈。 她才发现，连环姐他们居然也围了过来。 姜好抿紧嘴唇，心中退意更浓。 “我跟你押一万美金。” 嘈杂人群中，陈恕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他语气笃定而冷静，姜好的心都漏掉一拍，完全是被吓的。 却见男人已经摸出金卡，一副要去前台兑换筹码的姿态。 “等等！”姜好脑中最后的弦终于崩掉，她果断抱起筹码往人群外挤，“我不赌了！” 陈恕脚步一顿，面上颇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一万美金不是为了跟你才要兑换，它本来就是我今晚赌资的一部分。” 赌资的一部分，言下之意，他完全输得起这一万美金，并且就算没有她的连胜也会兑换。 “我不赌了，与你无关！”登船后总是怯懦的姜好，却难得硬气了一回。 她步伐果决地走到兑换台，全然没管身后的惋惜声、赞叹声和挽留声。 的确与陈恕无关。 姜好只觉这里像魔鬼深渊，再多留一步她就会尸骨无存，是她自己想要离开，和一万美金无关。 “change！”姜好用最简短易懂的单词和工作人员沟通。 须臾，一叠叠整齐的美金便被贴心地装在了袋子里递给姜好，她道谢之后闷头就往甲板上走。 她甚至连直播的事都忘了，直到海风拂面，姜好才总算清醒几分。 五位数的美金被随便装在大袋子里，姜好垂目一看，怔怔的同时心脏也剧烈加速。 她不敢相信，自己在这样短暂的时间内，轻松弄到了几十万人民币。这其实比中奖成为中国锦鲤更刺激她。奖品写在单子上终究是虚幻的，快递虽多从前自己也不是没收过，而这可是赤|裸|裸、白花花的几十万现金诶！她这辈子连见也没见过，现在居然用塑料袋拧着这几十万巨款，她不得不承认，在害怕的同时内心也仍旧澎湃兴奋。 有那么一瞬间，她终于明白了何为赌瘾。 “妹子！” 姜好刚平复心情，身后有人爽朗一笑，旋即是热情的声音，“你还在外面啊，你真的不玩了吗？” 她一回头，对上了环姐明亮的笑容。 曾经高不可攀的网红，现在居然主动过来和她搭话，她脑袋有点懵，一时竟忘了紧张。 姜好老实巴交点头：“嗯，有点吓人！” 环姐被她逗笑：“噗……妹子你真可爱，我叫环环，一起去喝一杯吗？” 说罢，她像想起什么似的，转首问那位白衬衣男士：“老陈，你去不去？” 10.Chapter 10 “老陈，你去不去？” 环姐问出这句话后，连姜好都下意识随其看向男人。 陈恕仍旧是不咸不淡的表情，仿佛刚才说要跟注一万美金的人不是他，他颔首轻嗯了声，算是回答。 老陈显然才是能做主的人，他应允之后，旁边晨晨、年哥和修修也随之点头。 所有网红达成一致，与喜欢的博主喝酒的机会近在眼前，多么令人振奋的消息。 然而，姜好却迟疑了。 独自登船的紧绷，直播前的功课，以及赌场里的大杀四方已经消耗姜好太多。她其实早就累了，况且，她手上还拎着一袋子现金，满船跑也有点招摇。 “谢谢你们邀请我！但是，”姜好满怀歉意地拒绝，“我今晚玩得好累，想要先回房休息。今天你们替我解围，我真的很感激，不如我明天再请大家喝一杯怎么样？” “休息？”环姐满是惊讶地看她，“妹子，你今天可是超级大赢家，不庆祝一下怎么对得起赌场的好运啊！” 说着，环姐直接挽住她的手出发：“这时间酒吧正好营业，妹子咱们一起去蹦迪庆祝吧！” “诶？”对方动作太快，姜好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环姐拉着在甲板上奔跑起来。 这时，宠物博主晨晨跟着上来。 少年像是怕她担忧，粲然一笑说：“妹子放心，酒吧人多我们不会吃掉你的！还有你这袋子彩头，吧台会替你收好的，你只需要——rx！” 几分钟后，姜好被环姐他们带到酒吧吧台，不出所料，网红们的确是对她的连胜感兴趣，几人当场就问酒保要了一副扑克牌要学技术。 她能赢纯粹靠好运，在展示了自己蹩脚的牌技后，环姐他们可算是放过了她。 酒保或许是觉得他们有趣，主动拿过扑克，拉着姜好说要给她变魔术。 这位外国大叔似乎很喜欢姜好，非常积极地要她抽牌，环姐见状贴心地帮她充当了翻译。 当姜好心中所想的牌面真的被酒保准确无误抽出，她像一个托儿般喊了句“amazing”！ 魔术放松了姜好的心情，令她与环姐等人相处时不必那样紧绷，因为酒保的可爱，她顺理成章地为每一位网红都点了单。 当色彩绚烂的鸡尾酒被送过来，姜好才接着酒劲坦白：“环、环环，其实吧……我从来没有蹦过迪。” “什么？！”环姐和游戏主播年哥都目瞪口呆看向她，“妹子，你该不会还未成年吧？” 看得出来，她们是在真诚发问，似乎在她们的世界观里，成年人至少要蹦过一次迪。 姜好登时紧张起来：“没没没！我都27了，小时候家里管得严不敢去，后来上班去酒吧也最多坐着喝点小酒……” 蹦迪这么张扬的事，她还真没体会过。 “哇哦，”环姐像是发现新大陆，立刻起身朝她伸出手，“乖乖女小姐，你愿意跟环姐去开荤吗？” 姜好抬头，对上环姐含笑的眼睛，对方的表情太具有感染力，以至于她不假思索的握住了环姐的手。 “好！”她的语气近乎豪迈，内心忐忑又激动，宛如一个首次出战的士兵。 环姐就真的像一个大姐姐那样，带着她进入人头攒动的舞池，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随动感舞曲律动，除了—— 肢体僵硬的姜好。 到底是初次跳舞，她浑身都放不开，动作显得畏畏缩缩。 环姐、年哥、修修三个网红女孩相视一笑，开始轮番指导起姜好： “姜姜，扭动你的腰，don\''t be shy！” “摆动你的双手，过了今晚，这里不会有人再记得你！” “对，就是这样，双脚踩着歌的节奏就行！” …… 霓虹闪烁，耳畔音乐和女人们的鼓励交织，胃里热辣辣的酒精翻涌，姜好与她们之间最后的隔阂也终于被打破。 当四肢百骸完全舒展的一刻，她才算是真正融入到了网红的派对之中，同时，她也感受到，蹦迪是真的能让人快乐！ 姜好融入到这酒肉池林的氛围后，居然有些舍不得离开，直到凌晨，她身体有点吃不消，才从人堆里挤了出去。 环姐他们玩high了，姜好一时没能顺利告别，就先回到了酒桌。 意外地，她发现老陈独自坐在沙发里。 “你没有去玩么？”为了避免尴尬，姜好随口找了点话。 闻言，陈恕脸上隐隐浮现笑意，他回：“嗯，上学的时候蹦累了。” 姜好：…… 他是在调侃自己第一次蹦迪吗？这个人到底会不会聊天！ 虽然姜好心里在吐槽，但老陈今天也算帮过她两次，顿了顿，她顺势问：“这样啊。对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陈恕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姜好并不在意，语调带着点儿谨慎：“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年轻，环姐她们却叫你老陈呢？” 陈恕却反问：“你这么严阵以待，就想问这个？” 姜好：“嗯？” 陈恕笑了笑：“没什么，大概是我资历老吧，你刚才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要质问那一万美金。” 姜好怔住。 她忽然发现，老陈这个男人看着冷冷淡淡，但聊起天来其实也带着点随和。 想到他的一掷千金，姜好不禁扬唇：“我不玩了真的和你没关系，就只是单纯的想走而已，你、” 她微顿，笑意有些加深：“你也不用紧张。” 陈恕轻笑出声，今夜第一次认真看向女人：“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吧。” 姜好：“好啊。” “如果不是因为跟注，那你为什么突然要离开赌场？”陈恕是真有些好奇。 她走得太果决了，仿佛预料到下一局会输。 只要赌过钱的人就会明白，只要你沉浸到那博弈的氛围与快感之中，无论输赢你都会留下来，会贪婪地想赚取更多。输家想翻身，赢家想捞够，没有谁能做到立刻理智离开，这便是所谓的赌徒心理。 但今晚，姜好做到了。 所以话题绕来绕去，绕回了网红们约她的初衷。 或许是他们态度亲和，或许是酒精作用，姜好没忍住说了真话。 她笑得略有些羞涩，就像她方才坦言自己第一次蹦迪一样：“其实吧，我一直相信人的运气是守恒的。最近我的运气好到难以置信，我怕太贪心的话，以后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中国锦鲤加上百赌百胜，姜好心底深处难以抑制地衍生出恐惧，天掉馅饼也就罢了，但如果馅饼一个接一个，她便难以心安不得不去多想。 就像茨威格说的那样：命运的所有馈赠，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她担心，总有一天这些幸运都必须以另外的形式归还。 姜好的答案令陈恕感到惊讶。 他们今天已经有过几面之缘，但老实说陈恕对她并没有留下太多印象，在此之前，他只觉得这是个内敛又紧绷的女人。没想到，她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陈恕这才开始正视姜好，他扬眉道：“你这答案更有意思，今晚你请我喝酒，我也送你一样东西吧。” “啊？”姜好一愣，旋即连连拒绝，“不用不用！我请你们喝酒本来就是为了答谢，怎么可能再收你的礼物！” 陈恕却恍若未闻，他递上一张名片，说：“很高兴认识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再联系。” 话毕，他理了理袖口，起身走出了酒吧。 良久，姜好才回过神，拿起茶几上薄薄的卡片。 黑底白字，没有公司没有任何多余介绍，只有“陈恕”两个遒劲的字，以及一串中规中矩的电话号码。 原来，他的名字叫陈恕。 * 翌日，宿醉的姜好难得地睡到了正午才醒。 后半夜陈恕走了之后，她又被环姐他们拉着玩了会骰子才走，姜好心想接触环姐的机会难得，便克服了身体的疲惫。 她刚一摸出手机，周小财的短信轰炸又来了。 【姜姜！你昨天直播断掉怎么就消失了啊？！】 【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赌场的沟通问题最后解决了吗！】 【这么晚了你还没起床？到底咋回事啊，ball ball you回回我！】 …… 姜好昨天进入赌场后，事情的发展就完全脱离了掌控，她完全没有时间玩手机，当然就忘了去微博解释。 此刻经周小财这么一提醒，她才记起自己还没向观众解释。 姜好先回复了小财，然后才打开微博，评论区果真炸了，粉丝都在追问后续。 她想描述自己在赌场的经历，但编辑之后，又觉得太像故事；想告诉大家她真的参加了环姐他们的轰趴，却转而想到，昨晚彼此都没暴露身份。 思来想去都没有结果，姜好和周小财讨论了起来。 结果，直到她出门觅食，两人也没得出结论。 民以食为天，姜好决定先去填饱肚子。 时间已过正午一点，她应该不用和别的游客挤，便低头挑选起攻略上的餐厅来。 “咦？姜姜！”倏地，前方传来环姐热情的声音，“太有缘了吧，我们又遇见了！” 姜好抬头，看见了电梯里的网红们，以及陈恕。 她不可思议地走过去，言语间也全是惊讶：“你们也刚起床吗？真的太巧了！” 闻言，环姐立刻挽住她，摁下电梯楼层：“没吃饭吧？既然碰上了，那咱们就一起去。” “好啊。”经过昨晚相处，姜好也没有再扭捏。 环姐一如既往的热情，电梯里，姜好开始思考，要不要坦白自己的粉丝身份和中国锦鲤的事情。 还没纠结出答案，他们就到了。 姜好万没料到，环姐他们一行人竟然选择了第14层船尾的帆船自助餐厅。 帆船饭厅设置在甲板上，虽然食物千篇一律，但胜在地理位置好。 这里地处游轮边缘，挑一张靠玻璃围栏的桌子坐下，稍一侧目就是无际大海。海风习习，暖阳照耀，三两好友用餐聊天，顺道还能观看海景，于于他们现状而言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最大的问题是，这家餐厅只允许套房游客进入。 然而，姜好查阅的几篇攻略上居然没有一篇提到，以至于她再度陷入窘迫—— “sorry madam，you can’t enter……” 服务生后面的英文有些复杂，但因为对方语气尴尬语速极慢，姜好还是听懂了“您不能进去”这一句。 这时的她还不明白为什么，脱口问出：“why？” 环姐完全不知道会有这样的规定，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另外几个网红交换眼神，气氛陡然变得尴尬。 11.Chapter 11 “怎么办啊？” 在众人都发懵时，抖音网红修修忽然开口。 她似无心又有意，满是苦恼的征求意见道：“没想到姜姜是内舱卡，我忽然想到这件帆船餐厅好像只有内舱房不能进诶。” 修修的语气分明很正常，姜好却仍旧羞得满脸通红。 “没关系没关系，”她被打得措手不及，很是慌乱地说，“那你们吃吧，我换一家餐厅。” 话毕，她转头就想溜。 “那怎么行？！” 环姐却拉住她，然后将陈恕推到服务生面前用英语沟通道：“他这张卡是豪华套房，如果没记错，他拥有不止一个名额对吗？” 服务生连连点头。 环姐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看向陈恕：“老陈，你看呢？” 姜好侧目，与男人一个眼神交汇。 陈恕的情绪没有太大变化，他转过头递给服务生一张金色卡片，旋即表明他们是朋友关系。 当姜好还反应不及之时，她就已经被网红们轻易地带入了内舱房客的禁区。 正午时分，阳光洒落，波光粼粼的海面晃得姜好微微眯起了眼。 她成功同网红们坐在了最佳海景餐厅，但她并没感受到什么欣喜，更多的是尴尬与不自在。 “环姐，”姜好忍不住试探询问，“我就这样进来真的没关系吗？” 谁知—— 环姐还没开口，陈恕就淡淡回：“小事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环姐明显微怔半瞬，旋即伸手拉起姜好，“老陈说得对，姜姜你别想啦。这家是自助餐厅，咱们先去拿点东西吃。” 抖音网红修修也跟着起身说：“对啦，混进来就万事大吉！” 话已至此，姜好也不好再追问，她只能回之一笑，强打精神去到餐点区。 网红们没有谁再提过房卡的事，他们自然而然地聊起别的话题。 最先开口的是晨晨，他一边切牛排一边调侃环姐：“环环，明天就要到大阪了，我和老陈有另有安排就不陪你们逛街了哈。” “行啊，人可以走卡留下就行！不然你家狗子的皇家狗粮姐妹们也不给买了。”环姐说着还不忘拉上姜好加入聊天。 “姜姜，你这次打算去哪里购物啊？”环姐仍是热情的，她说，“心斋桥和天王寺附近的商圈我都可以给你推荐。” 然而，姜好此行根本就没有购物计划，就算去商场那也是领奖。 虽然环姐只是好心推荐，并不可能邀约她一起逛街，但姜好还是心虚地回：“没有诶，我这趟主要是来看看红叶和去影视城，商场可能不会去。” “这样啊。日本的红叶季确实适合拍照，不过我去年没有请跟拍，拍的照片几乎没有能看的，太可惜了……”环姐说着忽然眼神一亮，又问，“姜姜你请跟拍了吗？如果你的跟拍不错，记得和我们分享！” 姜好忽的一愣。 事实上，迄今为止她根本就没有过请跟拍这样的意识，毕竟，请跟拍就得包揽对方的所有消费，从前的她根本无力负担。 “唔，”姜好些微尴尬地解释，“我也没有请跟拍，我想着景点应该有收费的拍照项目来着……” 连续两个话题全部无疾而终，气氛登时笼上尴尬。 幸而，游戏主播年哥适时岔开话题：“相机什么的当然比不上人眼睛的像素！对了，最近我补了部日剧，《我的危险妻子》，太合我口味了，你们看过没……” 她们想着，不谈旅行相关，既然去日本聊聊日剧总可以吧。 却没想到姜好看过的日剧也寥寥无几，基本都是转上首页的一些粉红少女剧，此刻他们谈论的这部暗黑系，她一无所知，只能偶尔搭上几句无关剧情的讨论。 一切似乎与昨夜没有什么区别。 姜好始终是那个倾听者，她听他们讨论电视剧，听他们谈论全日本只有一只的奢侈品包包，听他们偷偷吐槽甲方爸爸。 可一切又已经全然不同。 酒精退散后的大脑更为清醒，其实从被服务生拦下的那一刻，姜好就已经体会到自己和这些网红们的真正差距。 她的确很幸运，成为了百万挑一的中国锦鲤，拥有了很多普通人难以想象的财富。 但是，除此之外，姜好仍和万千平庸之人没有任何分别。 她中奖了，却依旧住不起网红们的套房；她听她们谈论广告商运作，只能满头雾水；她只知道最大牌的几个奢侈品，那些定制的品牌她闻所未闻；甚至，就连她们吐槽的电视剧她都无法插话讨论。 二十七年以来，姜好都按部就班、随波逐流，她终于发现自己的思想和眼界原来是这样的局限狭隘。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忍不住对号入座，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强行融进别人的圈子。 忽然之间，她就打消了要自报家门的想法。 心底深处的自卑如泉涌出，她在这里的分一分钟都变得如坐针毡，连带着餐盘中的食物也难以下咽。 “抱歉，你们先聊，”姜好忽然想要去透透气，她借口说，“我去个洗手间。” 没想到—— “哎，等等！”抖音网红修修跟了上来，“我和你一起吧，免得待会服务员认不出你！” 闻言，晨晨作势推她：“修修，你真坏，不许欺负我们赌神。” 修修朝他做个鬼脸，转头亲昵挽住姜好：“姜姜，走，我们不和倒霉直男说话。” 她的神态语气那样自然，仿若真的在开玩笑，姜好虽心中微刺，却也无法说些什么。 偏偏，路上修修还问她：“姜姜，我在赌场看你举着自拍杆拍摄，你该不会是主播吧？” “哈哈哈，”姜好心虚掩饰，“怎么会，哪有我这样胖的主播？” “别这么说！”修修却看似真诚的说，“你顶多微胖，现在很多日常主播都很随意的！” 她笑了笑，又打探道：“你在哪个平台啊，我们可以替你去打榜哦。” 女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总是极度敏锐。 修修的笑容分明看着无害，姜好却总觉得她的态度与昨晚不同了，像是带着点不怀好意。 她心中警铃大作，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说：“没，我现在就自己拍着玩玩，什么主播不主播的，八字还没一撇呢。” 说罢，姜好迅速溜进了厕所，以免修修追问。 虽然修修的话里有话让姜好感到不舒服，但同时却也提醒了她，如果继续和环姐她们接触，那么她暴露的可能性很大。 一方面，如果环姐他们摊牌，那她再隐瞒身份就显得不真诚；另一方面，如果环姐他们保密身份，而她经常与他们同行便无法直播，最后她可能不会暴露身份，但却可能搞砸自己的良机。 沉思片刻，姜好决定趁早抽身，回到自己的现实世界。 “修修！”她当即推开门，撒谎道，“我忽然有点急事要处理，可能来不及吃饭了，拜托你帮我和环姐他们道个歉可以吗？” 隔间内，修修故作惊讶：“啊？什么事这么着急？” 姜好：“一点私事，拜托你帮我解释下，我先走了啊！” 姜好不知道，隔间内，修修得意地勾起了嘴角。 她没想到，中国锦鲤会比她想象的更弱，不过随便暗讽几句，就投降缴械了。 是的，修修已经知道了姜好就是中国锦鲤姜咸鱼。 但其实修修并非现场认出了她，姜好不是出挑的长相，身材也没有记忆点，酒吧昏暗的灯光不足以令人认出她来。 修修是属于酗酒后会精神抖擞的人，昨夜环姐他们都酣睡时，只有她一个人还痛苦的清醒着。半夜失眠最为痛苦，万籁俱静，你找不到一个人说话。 修修只能百无聊奈地刷微博，意外地，中国锦鲤的最新动态被推送到了她的首页。 半夜时分也最容易脆弱多想。 虽然修修已经是抖音网红，但她没有告诉过别人，她其实还蛮羡慕姜咸鱼。 这个普通人因为运气好，即便各方面都平庸至极，却仍旧一夜之间就拥有了她做梦都想要的粉丝量。而修修本人每天挠破头想创意，编新的舞蹈，严格控制身材，付出良多粉丝也才可怜巴巴的五十几万。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公平，修修心里明白，但她在首页看见中国锦鲤却仍觉意难平。 为避免更丧，她预备直接关掉，指尖都已经悬在“x”上，但熟悉的配图令她猛然一滞。 修修停顿一瞬，转而点开了配图，紧接着她便发现，原来中国锦鲤第一站居然也是海洋量子号！ 窥探欲令修修点进中国锦鲤的微博首页，又点开了她的直播视频……而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修修再脸盲，在看到姜咸鱼在赌场被拦下之时，也该知道姜姜就是中国锦鲤姜咸鱼。 当修修独自回到餐桌时，不等环姐他们发问，她便主动道：“哎，那个姜姜不知道忽然有什么急事，从厕所出来后拔腿就跑了。” “嗯？”环姐满面疑惑，“急事？” 修修耸肩坐下：“是啊，我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她只说是私事就跑了。” 晨晨笑着打了个圆场：“算了，萍水相逢而已，人家私事不方便说也正常。” 闻言，环姐只微微点头，有关姜姜的话题便到此为止。 * 姜好离开帆船餐厅后，也没了什么胃口。 她站在甲板上，脑子乱成一团，未来于她而言也十分迷茫。 心烦意乱间，她打开了微博。原本是想看看粉丝的口风，想想如何解释昨天的直播，却没想到竟为自己重新找到了复活的源泉。 姜好才发现，不仅是她的评论区炸了，她还再度登上了热搜。 #中国锦鲤启程#、#中国锦鲤第一站#等词条，都被无数人提及，虽然有人诟病她蹩脚的英语，也有人说她去赌场不太好，但大部分人都仍在表示羡慕和夸她接地气。 现实令她丧气却同时在催她奋进。 姜好发现了自己的短板，但此刻她不能再随波逐流，因为她已经选择了破釜沉舟，改变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她不再甘心于此！ 姜好决定从那光怪陆离的世界中抽离出来，她必须振作，必须脚踏实地走自己的路。 虽然提升并非一朝一夕所能达成，但至少她应该回到起点，重新开始旅程和直播。 这一次，姜好没有找小财开解自己。 半小时后，她重新打开了直播，并且——是以泳装的形式！ 【？？？我走错房间了？！】 【大冬天的，锦鲤你要干嘛，我要报警了哦！】 【身材差评。】 【哈哈哈哈天呐，姜姜的泳衣太可爱了叭】 【所以锦鲤昨天消失就是准备泳衣去了吗[doge]】 …… 不出所料，姜好换好泳装后，粉丝的注意力便轻易地被转移了。但她倒也不是想借此来吸引眼球，而是为了正儿八经的直播。 邮轮上本来就有泳池、按摩温泉以及冲浪等设施，虽然是十一月，但还是很多人换上泳装去感受模拟冲浪和按摩温泉。姜好作为准主播，即便身材再差劲，也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去海边，不穿泳装上镜。 帆船餐厅的午餐给姜好的冲击很大，让她明白一个人的无知和短板就和喷嚏一样，你越想遮掩就越是暴露得明显。所以，她索性一开始，就将自己的不完美展示给大家看。 想通这点之后，姜好心中的不自信淡了许多。 “如大家所见，今天的直播是水上项目！”她一边往冲浪池走，一边说，“这里有冲浪池、恒温游泳池和按摩温泉，鉴于现在是白天气温还算高，我决定先去冲浪池扛会冻！” 顿了顿，她又笑着道：“看在我这么英勇的份上，希望大家嘲笑我身材的时候温柔一点，然后我也是第一次冲浪，待会如果摔得太难看，也请大家笑得小声一点哈！” 姜好的坦率自嘲反而令观众变得宽容，毕竟她都中了几个亿，还在十一月穿泳装直播，谁不夸她努力？！ 但饶是如此，直播间的正经气氛也没能维持太久，因为—— 姜好的平衡能力实在太烂了，观众们起码截图了她五六七八种摔倒的姿势，整整一刻钟，蔚蓝冲浪池里都扑腾着一个白胖姑娘。 这也导致，姜好终于能平稳站在冲浪板上舒展双臂时，直播间的粉丝像为选手夺冠那般为她欢呼，她甚至还收到了打赏鼓励。 虽然有不少观众因为她的身材和失败走掉，但直播间的氛围却异常融洽，热度没有爆炸却处于不高不低的程度，姜好对此已然非常满意。 她从温泉池起身，忽然笑得有一丝狡黠：“时间差不多了，大家等我十分钟，十分钟后我要放大招啦。” 话毕，她神神秘秘地收起了手机。 观众一脸懵逼，却又被锦鲤的大招磨得心痒痒，几乎没有人离开，大家都等揭秘。 不到十分钟，姜好便重新打开了设备。 仿佛电影中镜头切换，她周遭的环境忽然就从顶层甲板换到了北极星玻璃舱观景台。 这个项目曾被称为工学的奇迹，宝石状的透明玻璃舱被吊杆手臂带着上升到离海面百米的位置，玻璃舱缓缓移动，你可以清楚地看到整艘游轮的全貌。 【天啦，这个也太酷了吧，想去qaq】 【我朋友上次去排队了4小时诶，锦鲤你怎么10分钟就上去了？】 【我的妈！快看脚底的海面和天边的晚霞，我晕厥了】 …… 观众们仿佛亲临现场般激动，她今天的直播最终还是迎来了个小高|潮。 脚底雪白浪头翻滚在湛蓝海面，远处夕阳西沉，今天的晚霞格外浓烈，层次分明的红色被挥洒在蔚蓝天际，像油画也像泼墨的艺术品。 姜好眺望远方，脸上笑意温柔：“北极星确实需要排队，我今天做了回坏人，提前和工作人员做了沟通，小小的利用了下中国锦鲤的特权。” 弹幕一片暴击，姜好却已经完全沉入到海洋落日的画卷之中。 时间在悄然溜走，须臾，最后的一抹光线也完全被海平线吞没，这里的世界迎来黑夜。 当明日的太阳再升起，邮轮将停靠日本，而姜好也迎来了这趟旅程真正意义上的第一站—— 大阪。 12.Chapter 12 姜好启程的第三天，邮轮终于轰鸣着靠港。 七八千游客同时抵达这座城市，她站在长龙队伍之中，打量起大阪南港。 码头一望无际，天空浓云低垂遮挡了太阳，近处是一排排奶白色大巴，目光再往远处是色彩各异的集装箱。 几千人的出关审核是个大工程，姜好排队百无聊赖，索性提前打开了直播。 有了昨天的泳池预习，她今天的状态比较放松：“surprise！没想到下船前还要排队过审，所以我决定提前和大家聊聊天，顺便给想乘坐游轮出游的小伙伴们一点经验。” 日本是旅游热门国家，大阪的环球影视城更是声名在外，因此姜好的直播刚打开就过了及格线。 实时直播虽然出状况的风险高，但观众的参与感也更强： ——千人队伍不用自己排的话，看着其实有点壮观哈哈哈 ——等等，中国锦鲤没有特权吗，这个有没有vip通道呢？ ——对不起，看见集装箱我就想立刻跳伞去搜装备，真是中了吃鸡的毒！ …… 姜好被逗笑，平常心的回：“量子号还真有绿色通道，除了金卡房客外，像推着宝宝或有乘坐轮椅的病人的家庭也是可以有两个vip通道名额的！” 顿了顿，她非常正能量的说：“所以呢，免费的馅饼也不是十全十美，虽然要排队，但我也已经很满足啦。” 她的解释收获了观众好评，不知不觉间直播的氛围就自主营造出来。 有人聊天后，姜好排队的时间不再难熬，不多时，她便成功登上了码头大巴。 “这个大巴是量子号游客专用，跟团的游客全程都可以乘坐它观光，但我马上要在宇宙广场站下车坐新干线了。”姜好说完行程，心跳就开始不自觉加速。 自由行虽束缚小，但于语言不通的她而言，交通却是个大麻烦。 包车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姜好得直播，于她而言包车未免太过乏味。 新干线出现在无数日剧当中，观众听说后期待奇高，仅仅是坐个地铁而已，直播间的热度就迅速飙升了五位数。 姜好兴奋的同时，也无比紧张，虽说她查过攻略，但毕竟是第一次，心中难免担心发生意外状况。 而这种时刻，墨菲定律的发生率往往很高，你越是担心一件事，它就越是会发生。 进入地铁站的一切都非常顺利，但当姜好站在自动售票机前，她却傻眼了。 只见五颜六色的地铁线路如蛛网般纠缠交叉，而攻略推荐的新干线却不知被淹没到了哪里，密密麻麻的路线晃得姜好眼晕，她急促呼吸尽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姜好试图去理解这一条条线路，然而日文夹杂汉字的标注，让她有种做英语阅读理解的仓皇无措。 姜好犹豫一瞬，勉强扯出笑意看向镜头：“刚才在码头聊了很久，地铁站人有点多，先关直播休息会，我们京都见。” 说罢她赶紧关闭了直播。 事实证明她是明智的—— “思米马赛&%￥#@……” 身后排队的人忍不住礼貌地对她说了些什么，姜好全然听不懂，显得越发局促和着急。 见状，对方顿了顿，又换了英文与她沟通。 姜好仍旧只能听个一知半解，但她估摸着自己应该是耽误别人时间了，于是她面红耳赤地抱歉道：“sorry！you buy！” 高度紧张之下，她只能将英文说到此种程度。 岂料—— 好心的路人并没有照做，反而替她叫来了地铁站工作人员，惹得周围排队的路人频频侧目。 姜好登时愈发无措，她担心再自主沟通事情会越发复杂，于是也顾不上周小财此刻在没在忙，她在出行后第一次拨通了朋友的电话求助。 但现实永远是：当你越是着急要联系一个人的时候，你越联系不上。 “where you go？”工作人员似乎明白她境况，开始用最简单的英文问她。 姜好手忙脚乱挂掉电话，在翻译软件上输入了“京都”二字。 工作人员了然一笑：“wait please。” 然后，姜好像一具行尸走肉，完完全全听从对方安排。 她看着工作人员帮她投钱，帮她选择地铁线，帮她找到目的地京都。 “thank you！”姜好拿着车票只能不断道谢。 见她如此紧张，工作人员又很好心地将她带到了准确的站台边。 当背后的地铁飞驰而过，姜好方觉双腿一软、浑身脱力，猛地蹲下了身子。 她大口大口的喘气，事情分明已经完美解决，她也避免了自己的丑态被暴露在直播，但负面情绪仍旧如泉喷涌。 像是长期处于高压下的高三学子，所有预料的坏结果都没有发生，但内心深处却仍旧对未知而感到害怕。 这一天的直播才刚开始就差点发生车祸，姜好忍不住开始担忧接下来整天的行程安排。 “不行不行！”她抬手揉了揉微湿的眼睛，又倏地起身。 姜好摸出手机，开始疯狂百度攻略，她决定把接下来的所有行程都再仔细确认一遍。 她安慰和鼓励自己：万事开头难，交通是最难的，她已经挺过这一关，后面的行程不应该放弃。 姜好英勇地踏入地铁，开始温习京都的红叶观赏、神社祈福以及别的游玩攻略。 不求直播别出心裁，她只希望能做到正常在京都闲逛，与大家聊天共赏红叶。 有了刚才的经验，姜好这次下车后先去站台确定好了巴士路线以及下车的站台，然后她才哼哧哼哧又跑回地铁下站的地方打开直播。 ——刚才是怎么回事啊？姜姜后面的日本小哥好像有点欲言又止？ ——锦鲤你确定是要坐新干线吗？刚才那个是jr地铁，不是新干动车啊！ ——该不会走错路了吧？？？那锦鲤现在成功到了动车站吗？ …… 对此，姜好已有准备。 她强装镇定，笑着解释：“对，刚才坐的确实是jr京都线，也就是日本国营地铁。我看很多攻略说新干线20分钟就能到，就以为这个地铁就是新干线来着……” 顿了顿，姜好分享经验似的道，“大家可以吸取我的经验，英语不好，就尽量不要独自出国了哈！” 直播事故难免影响热度，幸而姜好应对得不错，从京都地铁站出去后，因为攻略详尽，一切慢慢顺利起来。 很快，她朝着京都之行第一站——琉璃光院——出发。 其实京都最负盛名的红叶观赏地是岚山和清水寺，琉璃光院起初只受日本人钟爱，近几年被国内网红们推荐才渐渐声名鹊起，姜好便是被攻略上的一组照片所吸引。 巴士外独具日本特色的小巷渐渐后退，姜好看着车窗外向观众科普：“琉璃光院每年只在青枫和红枫时节开放，大家来之前可以查查开放时间，运气好的话遇上夜场还能看见点灯仪式……” 姜好抵达寺院时，正值晌午，许多游客都正好外出吃饭，内里反倒显得清幽怡人。 她进来之后才发现，里面其实很小，除去满是红枫的庭院，便只得一栋三层观光阁楼。 观光阁每层楼均四面敞开，外面红枫层林尽染，仿若嵌入门框的绝妙画卷。姜好都可以想象，同一扇窗框外四季景致的绰约多姿。 美景入目，直播间的气氛终于恢复正常，满屏的“美美美”取代了之前的尴尬。 姜好稍稍松气，抬步走上二楼观景厅。 琉璃光院的“灵魂倒影”便在此处：宽敞的大厅里其实摆了张巨大的“凹”字形木桌，窗外是次第开放的红枫绿叶，而锃亮桌面映出窗外倒影，比之天空之境也不遑多让。 寺院无人喧哗，游客不约而同噤声，使得这层叠的橙红画面也染上几分禅意。 进来之后，姜好便再也挪不动脚步。 此时此景，她也无须在直播间内发出任何声音，只用将手机固定身后框住这诗情画意的光景。 反正无法与人沟通，姜好索性站定在桌子的角落，旋即拿出了随票赠送的佛经纸笔，开始直播抄经。 清风拂过，带得枫树飒飒作响。 直播间的观众来来去去，最后也不知道究竟剩下几何，但姜好在琉璃光院品茶抄经，居然一晃就是整个下午。 她起身之后才发现，已经到了寺院关闭的时间，而二楼的观景厅竟也只剩下她一个人。 须臾，一位僧侣进来，用日语同她讲话。 姜好宁静的心再度提起，毫无疑问，她一句话都没听懂。 “抱歉，我不明白。” 姜好不断用英语道歉，她自动理解为对方在催促自己离开，于是三两下收拾东西仓皇逃走。 身后，见她静坐整个下午，想要提醒她最佳拍摄地点的僧人无奈摇了摇头。 当姜好匆匆离开琉璃光院后，她才从弹幕中明白那位僧人的好意： ——跑什么啊，和尚在告诉你最佳拍照的点啊！ ——锦鲤！我学日文的朋友说，僧侣是想告诉你，日落时分的光影最适合拍红枫。 ——那什么，虽然是不懂日语也不懂英语吧，但就这样跑掉真的好没礼貌…… …… 毫无疑问，姜好费心经营的氛围，此刻有点功亏一篑的意味。 就差最后一步，她就能完美地直播出整个琉璃光院的行程。 这个变数令她头疼和丧气，她只能苍白解释：“抱歉抱歉，我以为是到了闭馆时间，他在催我离开……不过，现在这个时间咱们去清水寺看看落日也不错！”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找别的方法找补。 然而，人背起来喝水都能被呛着。 不等姜好走到等待巴士的地方，天边的残阳便慢慢被乌云吞没，须臾，天空竟下起淅淅沥沥的秋雨。 翻包的时候，她才发现伞被落在游轮上，无奈之下只能举着包往巴士站跑。 中午乘坐的巴士刚好抵达，姜好心中一喜，想着回程的路途熟悉便没有关闭直播。 结果—— 她虽然避了雨，行至半途却发现巴士回程的路线居然和来时并非一致！ 因为下雨，外面夜色渐浓，或许是巴士距离终点站已经不远，车上的乘客也只剩下寥寥几个。 姜好明白这种时候理当关闭直播以免出丑，可她只往车窗外看了一眼就打了退堂鼓。 白日里小清新的巷子，到了夜晚显得昏暗可怖，只偶尔能在转角处看到一两盏暗沉沉的路灯。这样的阴雨夜晚和这样陌生荒凉的街道环境，姜好脑中闪过无数的杀人案件，只要想到关闭直播她就得孤身处在空荡荡的巴士上，她心中就感到无限恐惧。 “天呐各位……”姜好硬着头皮看向镜头解释，“这路巴士回程路线改了，我现在不知道去到哪了，各位等等，我可能需要和司机沟通一下……” ？？？ 弹幕疯狂刷动问好和感叹号，此种情况像极了刑侦杀人电影的开头，以至于观众第一反应已经不是吐槽和骂她，反而替她着急和想起了办法。 姜好借助翻译软件和司机沟通，可她的单词量实在太过匮乏，司机回复的每一句话，她都听得一知半解。最后，还是靠着直播间的观众替她翻译，才问出了具体路线，并制定出先坐到终点站然后交钱坐回琉璃光院的解决方案。 时间都被浪费在了巴士上，直播间的热度已然跌至谷底。 但姜好却仍不敢因此关闭直播，她甚至拿出充电宝给手机续电直播，因为她无法确定，之后的自己还会不会遇到另外的难题，又会否再需要网友帮助自己。 直到姜好搞定一切，搭上回大阪的最后一班地铁，又狂奔向回码头的大巴车，她才尴尬又感激地向观众道谢和道别。 奶白大巴车飞速穿越码头，姜好无力地垂头看向地面，夜风循着缝隙吹进来刺痛和模糊了她的眼睛。 分明已经很努力了，她反复确认、小心翼翼、费心经营，可最终得到的还是失败。宛如多诺米骨牌，只要其中一块失误便会山崩地裂，无论你前面多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姜好不仅没能如约直播夕阳红枫，还错过了去清水寺祈福，以及京都繁华美味的夜市。 心中的不甘和难过一齐涌向眼眶，通过眼泪发泄出来，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的无能。 她终于明白，最令人痛苦的根本不是不曾努力，而是你拼尽全力却发现真的不行。 当姜好乘上最后一班地铁，又狂奔着赶上码头巴士，她已然精疲力竭。 回到熟悉的游轮之后，她甚至都没敢登录微博，径直就躲进了卫生间洗漱。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躺下，轮船停靠在港口比之前的任何一天都平稳，而她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午夜不知何时，姜好终于还是没忍住上线偷偷去看了评论。 而这一看，她便再也无法入眠： ——说好的炫富直播硬生生被玩儿成了“日囧”[微笑] ——坚持看完了全程，真是一把好牌打得稀烂 ——港真，锦鲤这个水平，还不如签个营销公司，直接全程领奖挥霍得了。 ——我早就想说了！量子号上赌博影响不好也就罢了，既然要玩直播，干嘛不直接升舱弄个阳台房或者豪华套房？谁要看穷游啊！ ——恕我直言，直播无一不透露着无聊和尴尬[笑哭] …… 诸如此类的评论，一夜之间全部被顶上热评，犹如兜头泼下冷水，令狂欢半月的姜好陡然清醒。 姜好猛地扣上手机，根本不敢再去看热搜是否有她的消息，想到这趟旅行还剩漫长的一半，她的太阳穴就突突地痛。 内舱房的隔音很差，此刻不知哪个房间正在狂欢，音乐循着每个缝隙钻进房间。 她痛苦拉上被单，仿佛只要这样，就能暂时与这个世界隔绝。 13.Chapter 13 你曾经历过通宵失眠吗？ 身体极度疲乏，你早已放下手机，只想一觉睡个天昏地暗，然而只要闭上眼睛脑中的画面就如跑马灯似的一幕接一幕。 你躺在床上，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在重复睁眼闭眼的过程中，你发现窗外天际慢慢擦亮。甚至，你能清晰地感受到隔壁与楼上的邻居窸窸窣窣起身开门洗漱，接着外面的世界苏醒，车水马龙的声音如魔咒般钻入你的耳朵。 而你仍旧没有睡着。 此时此刻，姜好便正经历着这样的煎熬。 从昨晚刷到漫天差评的一刻，她的负面情绪就再也无法自控，她忍不住去回忆昨天的事故，她甚至开始追溯往日的无能瞬间。 无数失败的细节在脑海中重现，理智提醒她不能在午夜纠结反复，但大脑却完全不受掌控，她控制不住负面情绪的侵袭。 她看不见游轮外，但她听得见天亮的声音，她在清醒的沉沦。 旅程的第四天，游轮仍旧停靠大阪。 姜好原本计划去环球影视城直播，逛霍格沃茨城堡，赏夜巡主题表演。可是，只要一想到京都的直播事故，她就半点提不起精神，甚至是感到恐惧。 她连赏红叶的直播都搞砸了，凭什么认为自己能搞定影视城呢？ 负面情绪经过一夜发酵，姜好在自我否定的同时也在害怕，她害怕自己的无能毁掉她对环球影视城的所有期待。 当游玩变成负担，旅行也就失去了意义。 整个上午，姜好都浑浑噩噩地躲在房间。 她不敢上线看最新评价，也没有勇气再开直播，她认为自己会再次搞砸。 宛如一只笨重的大象，陷在丧气的泥沼无法自拔，姜好深知无能没有办法立刻修正，她只能可耻的逃避。 也不知枯坐到几点，身体的本能让她在疲惫面前屈服，她终于半梦半醒地坠入混沌。 梦里的她并没有获得轻松，焦虑侵袭了她的意识空间，整个入睡过程她都在被迫奔跑。说不清是什么在追她，但潜意识告诉她如果停下就会死亡。 “铛铛铛，铛铛……” 手机被谁弹了语音通话，开始吵闹地叫嚣，好不容易睡着的姜好又被迫睁眼。 一遍，两遍，第n遍震动，她才终于接听。 “喂。”姜好的声音暮气沉沉，像冬日的枯枝一般。 “姜姜你终于接电话了！”那端，周小财担忧而焦急，“你现在在哪儿啊，昨晚成功回游轮了吗？！” 姜好抿唇垂头，如做错事的小孩，她连诉苦也忘记了，只轻轻嗯了一声。 周小财以为她在生气，整个人都有些激动：“对不起姜姜！我昨天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中午老板亲自到医院监工做case，快年底了审计狗的悲哀你知道的……下午我回了你电话你没接，我看你直播红叶还挺顺，就暂时放下了。姜姜，真的很抱歉！我鸽了你却又没能做到随叫随到。” 听到朋友的解释，姜好不仅没有半点松气的感觉，反而压抑又痛苦的哭出了声。 “没、没有。”她极力克制情绪，话语却仍旧难控的哽咽，“小财，不是、不是你的错。” 怪只怪她自己太过没用。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有义务对你随叫随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他们有自己需要肩负的责任。 人，生而孤独，你所能依靠的始终只有你自己。 “姜姜，你在哭吗？”周小财被听筒里压抑而断断续续的啜泣吓住，她言语间满是慌乱，“你在哪？昨晚到底有没有成功回到游轮，你别吓我，你还在大阪吗？我立刻买机票过来！” 闻言，姜好却忽的放声大哭，整整几分钟她一句话都没说。 好半晌，她才缓过劲回：“别、别小财，我哭完，好多了。” 周小财的情绪被她感染，说话的声音变得愈发小心翼翼：“姜姜，你到底怎么了啊，谁害得你这么难过？” “没，我就是觉得、自己特别没用，根本配不上这个大奖！”姜好的语气自责而消沉，“我矫情不想营销公司立刻介入，可是我自己又根本搞不定……小财，你千万别过来，我就是没用还想死扛，所以不管怎么头破血流也都是活该。” “才不是！”周小财笃定否认，开始跟着她反省自己，“姜姜你已经很棒了好不好。没用的是我，煽动你辞职去日本，结果我自己掉链子没去成就算了……我又没办法安排好自己的行程，又要承诺你随叫随到，都是我的问题！” 话到此处，她满是自责：“姜姜你千万不要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真的！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你一个上班族被我鼓动去直播，游轮上的冲浪和北极星部分我都特别喜欢，昨天你虽然出了差错，但琉璃光院真的被你拍得特别美！姜姜，对不起，都是我对不起你，害得你孤立无援。” “不是的小财，你不用安慰我了，其实直播只是最后一根稻草。前天我又偶遇了环姐他们，他们邀请我一起吃饭，他们侃侃而谈什么都知道，完全插不上话的那瞬间我真的特别自卑。我忍不住想，为什么别人可以做到那么厉害，但我就不行？是不是、是不是我真的太过渺小无能，我就是狭隘又没用，我就是配不上更好的东西……” “姜姜你不要这样想！”周小财笃定否认朋友的消极，她有些惊讶有些担忧也有些无措。 她没料到姜好会丧到此种程度，斟酌一瞬才劝慰说：“你知道微博有个情感博主叫ayawawa吧？就是有各种奇葩言论的那个，别的不提，我们娃姐有句话说得特别好，谁痛苦谁改变！没有人生来完美，我们都只能在一次次的失败中成长，就像审计账目，归根结底是为了查漏补缺。头破血流没有关系，只要我们下一次做得更好就行了，姜姜，既然今天已经痛苦到这样的程度，那我们哭过之后就开始去改变，再艰难的路我都会一直陪你！” 姜好猛然一愣。 周小财的话让她想起了大学时最好的朋友，她们曾经形影不离，也说过要彼此陪伴一生的话。可是毕业之后，那个女孩出国进修，她有了更高的眼界有了另外的朋友。而姜好自己庸庸碌碌，生活死水一潭，她们渐渐不再有共同的话题，她们各方面的差距逐渐变得更大。在姜好猛然发现朋友组的局，已经不是她的经济和阅历所能负担之时，她们的友谊便走到了尽头。 姜好非常难过，是她的平庸和原地踏步，拉大了她与朋友的差距，致使她的友情名存实亡。 “小财，我好害怕。”她的声音嘶哑而悲伤，“曾经我的朋友也说过会陪着我，但我的无能致使我们渐行渐远，会不会有一天我们也这样？” 说罢，她不等周小财开口，又笃定自答：“会的。现实总是这样残酷，当你和朋友的差距过大，你的友情便再难以为继。小财你热情开朗行动力强，你的未来无可限量，你为什么倒霉遇上我这么没用的朋友。” 姜好说完声音又些微哽咽，周小财听出她的压抑，眼眶竟跟着有些湿润。 她将语调降得更柔和，似安抚似承诺：“不会的，姜姜我们不会走到那一步。其实你现在能有这些想法，就已经是一种进步了啊，你在反思你想寻求改变而不是逃避。现在我们之间走在前头的人是你，你拥有了大奖，你得到了重新起步的机会。姜姜你有没有想过，这次你咬牙前行，如果真的成功了，不仅我离不开你，说不定你曾经走远的朋友也能再回来呢？” 姜好心脏被蓦地一击，那层令她痛苦迷惘的薄纱好像终于被轻轻吹起。 事实上，她真的没有想过。 过去二十七年，她会有难过和压抑的时刻，譬如留不住朋友，譬如和方一洲分手那晚。但她从不曾停下脚步，认真回望过去反思从前，她总是急于揭过那页，然后继续浑浑噩噩、按部就班。 如果不是成为中国锦鲤，如果不是搞砸了直播，姜好或许仍旧不会像今天这样来反思来总结。 此时此刻，周小财一步步引导她去思考，犹如当头棒喝，让她终于回味过来。 姜好终于明白，自己根本就是被突如其来的财富给砸晕了。 中国锦鲤给她带来无限的机会和隐形金钱，使得她妄图一夜之间就想得到与之匹敌的能力，可是她却忘了，中奖前的她根本一无是处。别说在异国直播丢脸了，在此之前，她根本连量子号的普通船票都攒不出来。 人总是这样，当你轻易得到太多的时候，你就容易忘记原本的自己。 姜好终于想通，她傻气的向朋友道歉：“小财你说得对，不完美才是常态，就连偶像剧主角都有缺点，我不该这么脆弱。我最近心态过于失衡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你快睡吧，天都快亮了。” 闻言，周小财终于松了一口气，又同她闲扯几句挂掉语音。 而姜好却完全失了睡意，胸中郁结被疏散之后，她感到房间有点闷，最后索性简单洗把脸，推门走去了甲板吹风。 凌晨的世界格外寂静，姜好凭栏远眺，又独自想了许久。 她远远看着黑黢黢的天际逐渐变得蒙蒙亮，心中那些阴云仿佛也随之一点点消散，清晨凉风拂面，姜好竟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 不知何时，邮轮轰鸣闷响，她居然亲眼看着这艘大船驶入了横滨港。 俄顷，岸上的地勤人员声势浩荡的进行着靠岸工作，姜好想到什么，倏地摸出手机，拍摄起岸边披星戴月工作的人们。 仿佛是为了补偿姜好错失游轮靠港的镜头，灰白海平线上忽然被擦亮，如同火柴被划燃的瞬间，天光乍现，灼灼红色晕染天际唤醒整座城市。镜头右下的摩天轮仿若更是点睛之笔，一副生动的海上日出动图便被她永远镌刻。 意外之喜令姜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也给了她一点继续前行的信心。 “起这么早看日出？”蓦地，身后一道声音打断她的情绪。 姜好回头看见了陈恕。 不等她开口，陈恕挑眉又道：“我是不是应该回避？” “嗯？”姜好面露疑惑。 陈恕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脸转动一圈。 姜好失笑，这才想起自己两天只睡了三四个小时，又和周小财彻夜谈心大哭一场，想必现在的面容很是憔悴。 她转过头面朝码头，不甚在意的回：“没关系，事情都过去了，而且——反正下了这艘船我们再也不会见面。” 顿了顿，她有些好奇的道：“你特意上来看日出？” 陈恕走到她身边，同她一起望向这座城市：“失眠人士趁着人少过来散散步而已。” 也是，姜好心想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对日出感兴趣的人。 寥寥几句，两人便不再有交谈，天一点一滴亮起来，横滨港的工业气息慢慢被映照得愈发明显。当那些稀稀疏疏的工业烟囱映入眼帘，她总算体会到什么叫工业发达的海港城市。 “你觉得日本怎么样？”陈恕忽然开口，语气如同与朋友闲聊。 姜好微怔，坦诚回：“别的地方我没去还不了解，不过大阪和京都挺修心的。” 闻言，陈恕笑了：“你特意从大阪去逛了京都的神社？” 姜好反问：“只有去神社才能修心么？” 陈恕难得露出些微怔忪，正欲开口却被女人打断。 “你是不是又要说我挺有意思？”姜好忽而侧目，她眼尾上扬跟着微笑，“其实你也挺有趣的，这趟旅行也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姜好，现在，我该回去化妆了，免得一会被更多人回避。” 目送女人的背影，陈恕扬了扬眉，他有点好奇姜好在大阪和京都经历了什么，因为一夜之间她的拘谨和紧绷就消失泰半。 相反，她甚至多了几分自信从容。 对于陈恕的评价，姜好无从得知。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怎样在灰暗无比的昨夜大彻大悟。 该失去的都已失去，姜好认为，跌倒谷底再怎么烂都是上坡路，所以她不必再过分紧绷。 接下来她只管放手去做，别的都交给时间。 回房后，姜好没有第一时间洗漱化妆，她登录微博将拍摄的日出劳作视频发布，并配以文字通知： “@姜咸鱼：痛思己过后偶遇一场日出，今日安排—— 东京银座领奖等你[仙女棒]” 14.Chapter 14 旅程第五天。 姜好花了超过半小时来遮盖哭肿的眼睛，妆容不算完美，但上镜已然没有问题，顶多是看上去有点水肿。 由于起得早，她从容地吃过早餐，才去甲板排队。 横滨九点，北京时间八点，姜好成为第一批上岸的游客。 她对着港湾深呼吸，旋即打开了直播。 因为前天的事故，直播间热度骤降，此刻居然连五位数也没有了。 姜好微叹，但也没有太难过，反而生出点解脱的松快。 “hello大家，我姜汉三又回来啦。”她的语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轻快，“现在我刚从游轮上岸，横滨港还蛮漂亮，所以想和有缘的你们分享。” 不出所料，弹幕不少人讽刺她京都的失误，或吐槽她蹩脚的英语，或调侃她会否又坐错车到荒郊野外。 姜好早有心理准备，本持着主播的素质，她仍旧面带笑容：“大家放心，京都的事故不会再发生，今天我请了个地陪！” 话毕，她暂时忽视弹幕，举着自拍杆移动镜头，在地陪到来之前为观众展示横滨港的景色。 天公作美，今日蓝色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温柔洒落，海面碧波荡漾，以至于令人完全忘了这是一座工业城市。 “你好？” 姜好正抬头望天，身侧一道阴影挡住阳光，她侧目撞见一张成熟的面孔。 这人是典型的日本男人长相，不过身材挺拔，脸上还蓄了点胡子。 他对着姜好礼貌一笑：“请问是姜小姐吗？” 姜好微顿：“嗯，井上拓也？” 男人朝她弯腰伸手：“姜小姐你好，我是井上拓也，今天将由我带您游览东京。” 姜好有些意外，她没料到地陪会是这样的风格，在她的想象中地陪应当更年轻一些。 不过，转念一想成熟稳重不容易出差错，也挺好的。 相比之下，弹幕就不如她本人这样宽容了： ——所以是请了地陪？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个大叔看起来凶凶的诶，悄咪咪地说，他好像黑社会大佬…… ——对不起，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先撤了，等东京领奖再来看看吧。 中规中矩的地陪大叔，并没有替姜好拉回什么人气，甚至有恶化之趋。 好在姜好比先前更平常心，她对着拓也微微一笑，旋即上了他的车。 井上拓也虽然面相有点凶，意外地，他说话居然带了点台湾腔。 “这个地标大厦和摩天轮是横滨港的标志建筑，地标大厦的69层可以观景，能俯瞰整个横滨码头。”他刻板却尽职尽责地带姜好先在码头兜起了风，“姜小姐，您要上去看看吗？” 粉丝对于观光总是最感兴趣的，弹幕有不少怂恿的声音。 姜好却笑着婉拒：“谢谢不用了，毕竟东京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 说着她耸了耸肩，补充道：“游轮旅行就是这点很恼人。”” 既然这次的目标就是中规中矩不要出错，她索性谨慎到底，已经在微博说好目标是领奖，她便不想再节外生枝。 “没问题。”拓也立刻调换驶向地铁站的方向，估计是想尽力活跃气氛，他也补充说，“留点遗憾，下次弥补也好。” 姜好抿唇一笑，觉得这位大叔也有些可爱的地方。 日本地铁系统发达，因此姜好仍旧选择了jr地铁，他们今天要乘坐的是jr京滨线。 回馈留下的粉丝，她进入地铁站后没有立刻关闭直播，而是详细询问了拓也有关日本地铁线的问题。有了地陪大叔的讲解，她的直播渐渐偏向了科普向。 观众感受到她的努力，渐渐地，虽然人气不咋地，但至少再没了负面声音。 姜好担心在地铁上拍到通勤的路人不礼貌，在上车前关闭了直播，一路上只剩她和井上拓也两两相对。 “姜小姐是做电视节目的吗？”拓也问得有些小心，问完还补充道，“如果您觉得不方便说，也可以不回答。” 姜好认为这是日本人的客气在作祟，她想了想，东京领奖拓也肯定要全程陪，便也不打算隐瞒。 “我只是中了一个大奖，需要去银座兑奖。”她说，“然后呢，很多的网友见证了我中奖，所以我决定直播领奖过程，和大家一起分享快乐。” 顿了顿，她也礼貌询问：“拓也，东京的时候你可能免不了会上镜，你介意吗？如果介意，我会尽量避开你。” “原来你是幸运的姜小姐。”拓也似感叹似恍然，说完这句便再无下文。 姜好感到有些惊讶，因为换做她自己，她可能都做不到不继续追问。 或许，这就是日本礼仪。 两人忽然又陷入了沉默。 拓也估计经验不足，又担心姜好无聊和尴尬，硬巴巴地讲起了他在台北留学的经历。 男人的小心翼翼和紧绷像极了她的前几天，姜好不禁弯眼一笑：“拓也，你不用太紧张，今天有你帮我翻译我已经很感谢了。如果你觉得不说话比较舒服，也可以不用强迫自己闲聊，其实保持沉默的地陪也挺酷。” 井上拓也微怔，侧目和她对视一瞬。 旋即，两人果真安静下来，但不过几分钟，拓也突然又说：“姜小姐，不然我教你几句日语吧？” “噗——”姜好没忍住笑出了声，“拓也，你真可爱！” 于是，姜好的东京便是从“柯里吉娃”、“哦哈哟”、“阿里嘎多”开始的。 * 银座不愧是与纽约第五大道和巴黎香榭丽舍大街齐名的购物天堂，这里比姜好所想象的更为繁华，她无法想象在胶囊酒店盛行的日本，东京银座究竟造价几何。 寸土寸金地界的挥霍总是更能震撼人心。 恰逢周末，银座周遭封路，车辆禁止通行，贯通南北的中央大道人头攒动。街道两旁华美商铺林立，顶级奢侈品牌几乎全是别致的独栋小楼，或许是因为近几年日本经济的低迷，当初世界物价之最的银座，如今也能看到许多平价商户的入驻。 姜好在地陪大叔的带领下，来到银座相对熟悉的地标——和光。 和光并非银座最奢华的百货大楼，它胜在历史悠久，其标志性的钟楼自1932年便伫立于此，使得和光百货成为众多游客的街拍之地。 显然，井上拓也把姜好也划入此中。 正午已过，姜好如约打开直播。 “领奖”是许多粉丝关注她的初心，因此，这会的热度比早上高出许多。 “大家好，我已经到达银座。不过，”姜好顿了顿，将选择权直接给到了观众手里，“奖品比较分散，没有在同一条街，大家希望第一站去哪里？” 弹幕一致回答——先去最贵的地方！ 因此，几分钟后，姜好被拓也带到了并木街。 入目之下，是金光闪闪的爱马仕玻璃楼、黑色优雅的香奈儿大楼、复古高贵的卡地亚红砖楼……毫无疑问，这里汇集了世界顶尖大牌。 事实上，当姜好踏入爱马仕之时，她有些难以克制的紧张。因为这其实是她第一次进入奢侈品门店，从前的她都只买得起线下彩妆，并且还得依托代购。 网上有许多关于奢侈品牌的刻板印象，在姜好的意识中，这里的店员都慧眼如炬，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否买得起，然后看菜下碟。 好在，她今天请了地陪，也不用自己去亲自沟通，井上拓也第一时间上前替她询问领奖和是否能开直播事宜。 万万没想到—— 店员得知是中国锦鲤前来领奖直播后，立刻便将姜好请上了二楼的咖啡室休息，点心被做成精致的kelly包形状，咖啡醇香浓郁。 当姜好坐在落地窗边，垂头翻看商品画册时，她都还有些发懵。 要知道她又不是来领包的，她就是来领个绝版香水而已！ ——我也想去爱马仕喝免费下午茶！ ——？？？这个服务快赶上海底捞了吧！ ——eau de ginza香水！！！天哪，我超喜欢的香水，去银座的时候早已绝版qaq ——锦鲤喜欢这种中性香水吗？不喜欢的话，我可以代收！ …… 提到绝版，无论男人女人总是容易激动，清冷的弹幕瞬间又喧嚣起来。 然而惊喜才刚刚开始，爱马仕特意给姜好安排了会中文的店员，也不推荐产品，姜好若是对什么产品感兴趣，他们就会主动拿过来给她看。 最后，姜好脸皮薄，在店员跪在地上替她试鞋之后，她挑了一个经典款手镯。 离开时，店员接到电话，表示上头又追加了twilly限量香水。 姜好感动道谢，拓也却告诉她，其实只因他们认为小礼帽香水上的丝巾和她买的手镯很搭，所以干脆追加了一瓶香水。 毕竟，优雅的小礼帽和温柔的中国锦鲤很般配，这是店长的原话。 姜好和万千观众一样，以为这已经是今日的意外之喜，岂料，从爱马仕到优衣库，日本人的服务全部处于同一优秀水准。 整个下午，姜好穿梭银座一丁目至八丁目。 她在资生堂接受美容服务，在cpb、suqqu等知名彩妆专柜横扫圣诞限定，在唐吉诃德连锁根据观众推荐横扫货架……并且，姜好本人也不必亲自拎包。中国锦鲤的身份等同于银座超级vip，她身后有专人拎包，走到哪里都是笑脸相迎。 姜好俨然是银座今天最尊贵的客人。 华灯初上，姜好兜兜转转回到了今天直播的起点，银座和光附近。 奖单上还剩下最后也是最重磅的礼物，由宝诺公司单独支付的奖品——浪琴手表。 心月系列，银白表身，海蓝表针。单品价格超过两万，是姜好今天奖单最贵重的东西。 姜好身材微胖，手腕不算细，手表上腕恰好合适，仿佛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表盘中的钻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将直播间的观众全部炸了出来： ——卧槽，围观了京都东京全程的我忍不住要说……虽然我上次疯狂骂，但现在不得不承认，今天的行程真他娘的爽！ ——羡慕哭，我昨天在乱讲什么大话，这种奖品就是要代入普通人才给劲！ ——宝诺欠我一个亿，信女愿用京都迷路来换东京兑奖orz ——大型真香现场:) …… “东京的最后一件奖品也被我戴在手上了，”姜好对此十分满意，安抚道，“大家也不用哭泣，晚点我就会开始和你们分享我的好运啦。播了一下午，现在该说再见了，祝大家有个愉快的夜晚，再会。” 她关闭的同时，浪琴柜员也已经弄好表盒邮寄的手续，在店员们热情又周到的服务之下，姜好正式打算去开始她自己的东京夜生活。 意外地，大服务生刚替她打开大门，姜好居然就和环姐一行人打了个照面。 双方居是一愣。 尤其是环姐，她看着拎了miumiu新包的姜好，以及她身后几个拎包服务生，一时有些愣住。 毕竟，这个姑娘前两天还因为住在最便宜的内舱房，而被拦在帆船餐厅外面。此刻她的形象反差太大，哪怕环姐知道她赢了几十万，也仍旧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她从头到脚都是新的，浑身上下加起来就是五位数，更遑论拎包童们手上众多的奢侈品口袋总和了，她甚至还请了个满脸凶相的保镖！ 突然有钱的人，绝不可能这样肆意采购！ “环姐，好巧啊。”最后还是姜好先开口打破了这微妙气氛。 “姜姜！”环姐对她的好奇达到顶点，立刻热情地上前挽住了她的手，“原来你深藏不露，居然来银座扫货！” 说罢，环姐还颇羡慕地扫视一圈她的战果。 姜好微笑摇头：“没有，这个说来话长。” “哇，你这么说简直是吊我胃口！”环姐眼睛一亮，忽然问，“姜姜你晚上有什么安排吗？你逛了一下午，要不要一起去做个spa？！” 姜好倏地一愣，她没想到经过帆船餐厅的事故，环姐还会主动邀约自己。 想到上次的遭遇，她有些犹豫，并且，她还看见陈恕也在，自己早上才说了以后不会再见，结果…… “不方便吗？”环姐看出了她的犹豫，也并不强迫，“没关系的，如果你还有别的安排，我们也可以明天在游轮上约，反正还有一天巡航时间嘛。” 对方这样热情，姜好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她沉吟一瞬，最终还是坦言道：“呃，也不是不方便，就……我打算去歌舞伎町一番街逛逛……” 而姜好之所以这样难以启齿，是因为—— 歌舞伎町是东京知名红灯区。 15.Chapter 15【含入V通知】 姜好难以想象，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和这么多人一起去逛红灯区。 缘分有时候就是这样玄妙，在她尴尬吐露目的地后才发现，环姐他们今晚要去的居然也是歌舞伎町。 她再没有拒绝的理由，加上地陪井上拓也，他们一行七人浩浩荡荡地朝着世界四大红灯区之一进发。 日本的商户关得格外早，才七八点街道就渐渐清冷起来。 姜好从地铁站出来后，明显体会到新宿与银座的差异，经济萧条迫使银座商户开放的时间延长到九十点，以至那边的夜晚稍显繁华。 不过，他们越是靠近歌舞伎町，周遭的环境便又渐渐热闹起来。 当姜好终于站在“歌舞伎町一番街”的拱形门前时，她才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灯红酒绿。 入目首先是在无数动漫、番剧中出现的红光闪闪的“一番街”灯牌，目光再往前，是各种明亮的艳丽霓虹灯。灯箱错落林立在街道两旁，有点老上海的华丽韵味，其中最为醒目的是“案内所”和“居酒屋”，很多店面都以汉字命名，姜好都能够无障碍辨认。 “这就是银魂里面的歌舞伎町吗！”宠物博主少年晨晨忽然激动，他将单反一把塞到环姐手中说，“快，环姐帮我拍一张！我来到了银他妈的世界！” 环姐端着单反咔嚓咔嚓几张，回头问姜好：“姜姜，你要拍吗？” 姜好收起手机：“不用，我已经拍了全景，就不合影了，因为我也没看过银魂。” 这一次，她坦然承认自己在动漫上的短板，心中反而落得轻松。 “咦，是么？”抖音网红修修面露疑惑，“那姜姜纯粹是冲着歌舞伎町的名声来的吗？” 说罢，她脸上还带着点调侃的坏笑。 几个网红和地陪拓也都看向姜好。 “嗯？”姜好感到有些意外，脱口反问，“不可以吗？我就是普通观光客嘛。” 修修一噎，登时说不出话来。 却听姜好又道：“不过我上学的时候看过一部电影，叫《新宿事件》，里面黑帮的恩怨和频频出镜的风林会馆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片子还挺血腥，我爸喜欢成龙我才偶然看见，待会我肯定要和风林会馆合个影的！” 微顿片刻，她补充说：“还有就是作为一个前丧班族，我听说日本工薪阶层白天压力过大，晚上就会有很多人来歌舞伎町放松，所以我还真是慕名而来……” 闻言，拓也和陈恕同时轻声笑了，日本的色|情文化的确挺有意思。 姜好这才恍觉，自己居然认真探讨起声色场所。 她还没来得及窘迫，侧后方忽然传来悠扬乐曲，调如丝竹，令人想到古代的曲水流觞。 一行七人默契转身，恰好撞上拉警戒线的安保人员从他们身边经过，旋即，从道路的左侧尽头出来一列着和服的队伍。 为首的是两个男人，像日本武士，一人举剑一人提着灯笼；他们身后跟了两位身穿红衣的小女孩，看着十来岁的模样，手上捧着食盒与礼盒；而最醒目隆重的，当属队列中间跟着撑伞随从的女人：她盛装打扮，发饰繁复、妆容精致，踩高木屐、步伐特殊而优雅，明艳和服衬得她娇俏动人。 姜好看得移不开眼，只微微偏头问地陪：“拓也，这是什么活动吗？” 井上拓也看着有些惊讶：“姜小姐你真的很幸运，你遇上了花魁游街。” “天呐，这就是我们上次没碰到的花魁游街吗？！”环姐旁边的游戏博主年哥，生动形象地替姜好展示了花魁的可遇而不可求。 姜好满是好奇：“所以正中间的那位就是真正的花魁？可以说说她和队伍里的其他人吗？” 拓也点头：“对，装扮最华丽、踩三齿屐的就是花魁。前面开路的是龟公，两个小女童是伺候花魁的‘秃’，主要替花魁打杂；尾巴上的三位是‘新造’，呃，已经不是小女孩但还未出道。” 拓也最后一句其实解释得比较委婉，但姜好他们都还是听懂了，所谓“新造”，就是还没开始接客罢了。 不等姜好开口，环姐她们就又询问：“拓也，请问花魁为什么要这样走路呢？木屐好高，还要扭动，万一摔倒怎么办啊……” “这个叫‘金鱼步’，花魁练不好是没有资格游街的。”拓也说着看向姜好又道，“现在很多商业花魁游街都不专业，不会有秃和新造，姜小姐你今天运气真的不错。” “是呢！”环姐忽然过来挽住姜好，“姜姜真是我见过最幸运的人，简直比中国锦鲤还神！” 闻言，姜好心跳漏掉一拍，目光也终于从花魁身上移开，转而悄悄看向拓也。 井上拓也却仿佛没听见“中国锦鲤”四个字，仍旧是面无表情，又神态恭敬的模样。 “也没有，”姜好心虚地回，“今天来歌舞伎町的人都蛮好运的，毕竟大家都看见了嘛。” 幸好，环姐是个有分寸的人，并没有再追问私人问题，众人全情投入到花魁游街之中。 长长的游街队伍之中，花魁踩在高木屐上优雅前行，步态优雅、和服衣袍摇曳生姿。她没有影视作品中的大白脸，虽浓妆艳抹，却仍能依稀看出其精致好看的五官。武士开道，童女常伴，专人撑伞，新造陪衬，花魁道中无一不透露着她的高人一等。 街道两旁的游客逐渐多了起来，大家纷纷将镜头对准鹤立鸡群的花魁，人人口中都谈论着花魁的美丽和表演的美妙。 独独姜好只是静静看着。 “你怎么不拍？”身后，陈恕忽然问她。 姜好像是已经习惯男人这样的询问，她轻声解释：“就是忽然想到花魁道中，原本是指花魁去熟客家中的路程，她看起来这样风光，但本质上与其他游女的悲剧并无不同。” 话毕，她忽而回头一笑：“是不是有点矫情？或许这只是个商业表演而已。” “倒也不是，你这是会铭记惨痛的表现。不过，”陈恕扬眉，似闲聊似劝慰，“歌舞伎町本来就是当代日本的缩影，萧条社会下衍生各种悲剧在所难免，我们出来旅游，还是乐观为好。” 姜好同他相视一笑，两人都不再说话。 花魁很快远去，这场游街活动如同今夜的开胃菜，替他们打开了这风月一夜。 不多时，他们进入了歌舞伎町一丁目，这里完完全全是成人世界，即便为迎接奥运会已有整顿，整条街仍随处可见案内所和公关们。 所谓案内所便是介绍所，这里最多的是“无料案内所”，“无料”即免费，但每个人都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公关。 令姜好意外的是，这里虽然介绍人多，但站街的男女公关们倒是寥寥无几。并且，整条街也没有外人所想的那样淫靡，内里其实也有很多药妆店、电玩厅和各色餐厅。 “这家湖南餐馆就是李小牧当初开的那家吗？”姜好忽然驻足指向一家较旧的店招问道。 “你知道李小牧？”井上拓也和陈恕同时问道。 姜好和环姐几人对这两个男人今夜的默契感到讶异，她们同时将目光投射过去。 “李小牧是谁？”晨晨不解询问。 姜好微怔，恍然发现原来也有的事情，是自己知道而这些网红们所不知的。 “李小牧是歌舞伎町很出名的华人案内人，呃，就是皮条客。”姜好到底是个内敛的人，解释起来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他的自传《歌舞伎町案内人》是日本的畅销书，如果没记错的话电影《新宿事件》的剧本顾问也是他。” “soga！”环姐她们听完科普很给面子地重重点头。 不知是否姜好的错觉，她总觉得这番话讲完，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变了变。 连拓也都不禁露出笑意：“姜小姐说得没错，不过李先生现在一门心思从政去了，现在这家店恐怕已经易主，但味道还算不错。” 姜好有些意外地问：“拓也，难道你认识李小牧？” 拓也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说：“以前在这里混过而已。” “是么！”修修看向姜好，语气亢奋又有些酸溜溜，“既然拓也这么厉害，那姜姜能带我们去牛郎店逛逛吗？” 她这样发问其实有点小心机。 众所周知，没有门路的游客来歌舞伎町顶多拍照观光，真正能去到正宗声色场所的寥寥无几，大部分想要寻花问柳的游客最后都以被坑而结局。 修修这样询问，如果拓也能做到，那他们体会真正的歌舞伎町算是赚到；如果拓也不能做到，那就是姜好在变相吹牛，看似请了个神秘厉害的地陪，却其实只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这番话本来没什么问题，但修修奇怪的语气却令姜好感到有点不舒服，以至于她没有立刻向拓也开口，而是陷入沉思。 井上拓也虽然是她的地陪，也承诺过可以带她来歌舞伎町，但过来的游客基本心中有数，这里真正的风月场所几乎都不对外国人开放。姜好本意也只是过来拍拍照，以及参观风林会馆，毕竟这里是红灯区也曾是黑道的天下。 灯红酒绿的地界总是龙蛇混杂，比起纵欲当然还是安全更重要。 她正要措辞拒绝，拓也却先开了口—— “可以，你们想去哪种级别的？”他看着修修直白询问，“只是谈心看表演，还是要更深入的交流？” 拓也的阅历，一眼就看出了修修的小心思。 他只是姜好的地陪，今日过后或许再无见面之日，但相处一天，他还蛮喜欢这个姑娘，就没忍住替她做了决定。 反正，让顾客拥有最好的观光体验，也是他作为地陪的职责。 只是拓也心中多少对修修有些不满，话说出来难免染上了气势，仿佛黑社会老大开口，听得修修一哆嗦。 “单纯谈心看表演吧……”她几乎是下意识的选择这个。 拓也转首看向姜好：“姜小姐，你去吗？” 拓也的态度，竟让她产生一种被维护的错觉。 沉吟片刻，姜好点了头：“去看看吧。” 这样的地方，最好还是有本地人跟着为好，修修的态度虽然总是有些奇怪，但环姐和老陈他们，姜好还是挺喜欢的。 不多时，姜好一行人在小巷里弯弯绕绕，最后来到二丁目的一家居酒屋。 女孩们面露疑惑，陈恕和晨晨提高了警惕，但仍旧抱有信任地跟着拓也往里走。 当他们下了两道阶梯后，才发现这间居酒屋内别有洞天。与店招的朴素简陋不同，负一层装潢浮夸华丽，布满了各种颜色艳丽的水晶灯。酒吧正中央的圆盘格局，加上幻彩的灯光效果，会让人想到游乐园的旋转木马。而圆盘外的过道，有不少牛郎正和客人跳舞。 十足的香艳和奢靡风。 “拓也……”姜好反而开始紧张，“我们真的可以进来吗？” “既来之则安之。”拓也丢下这么句哲学的话，便过去同老板交涉。 他们最终留了下来，因为——十分钟后这里就有脱衣舞表演。 拓也神通广大地替他们搞到了视野最佳位置，并非最前排，而是中间最舒适不用仰头就能清晰看到中间表演台的座位。 表演开始在即，音乐越来越暧昧，但姜好兴奋的同时也十分紧张忐忑，毕竟—— 她第一次看情|色表演，不是和朋友就算了，身边居然还坐着三位男性！ 这样的体验太过奇异，姜好也说不出究竟是何种滋味。 嘭——！ 伴随着电源拉闸的声音，酒吧的灯渐渐被调暗，而回转舞台的光则慢慢聚拢，伴随着激昂的舞曲，男公关们出来了。 姜好试想过许多舞男出场的画面，大多都是肌肉扎结荷尔蒙爆棚的场景，却没料到，这里的脱衣舞居然搞制服诱惑！ 男公关们出场的时候都穿得严丝合缝，他们分别扮演不同的角色，警察、医生、球员、律师……甚至是漫画家。 背景选曲相较于这里的装潢要有品位得多，曲调介乎于摇滚和爵士之间，既不过分张扬也不会太保守。 你坐在沙发里，喝着小酒，而这些男人踩着节奏跳舞，有那么一两个瞬间你甚至会想到唱跳歌手。 警察抽掉皮带，律师扯下西装领带……他们双目盛情，动作慢条斯理，一件件除去束缚。当然，他们个个身材超绝，最先暴露的是胸肌，此时小麦肤色最是诱人；随即，板状腹肌和时隐时现的人鱼线让人唇舌发干；最后，舞曲抵达高|潮，男人们脱得一丝|不挂，不，男人们只剩最后一块遮羞布。 然而，将露未露往往比一丝|不挂更为诱惑。 血脉偾张的画面过于冲击眼球，饶是内敛的姜好，也不禁看得热血沸腾。 但相较于酒吧内的日本女性，他们这桌还是太过内敛，一曲结束之后，别桌的顾客不少都点了table dance，公关们直接遮着一片布来到她们的桌子边跳起舞来。 只要给小费，他们就会与你互动。 “我们要不要也点个table dance？”环姐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场面过于劲爆，姜好心跳加速，又拿起酒杯狠狠灌了一口。 要不要玩得那样过火，她有些纠结不定。 恰是此时，老板忽然拎着方才的领舞头牌牛郎重新回到舞台，他激动地说了好长一串日语，姜好和环姐他们没一个人听懂。 但大家还是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注于台上，因为头牌牛郎实在秀色可餐。 头牌是个很年轻的男孩，在一群肌肉男中他可谓清流。 少年看着没有半点风月场所的油腻，浑身上下透着日系美男的干净，他的皮肤是所有牛郎中最白的，身材修长。此刻他已经换上白衬衣，扣子解开到第三颗扣子，脖颈带着黑色choker，胸肌若隐若现。 他能成为头牌恐怕是众望所归，试问，哪一个成年女性没做过睡小狼狗的梦呢？ 老板不知说了什么，在场的客人们忽然沸腾。 姜好他们默契看向井上拓也，却见地陪脸色突变，眼里满是震惊。 紧接着，在众人一面懵逼的时候—— 头牌小狼狗忽然径直朝着他们这桌走来，最后停在姜好面前笑出虎牙，对着她弯腰伸手作邀请状。 ？？？ 环姐他们目瞪口呆，姜好更是脑子一嗡，霎时面红耳赤。 这头牌牛郎究竟是怎么回事！！！ “拓也？”姜好仓皇看向地陪。 井上拓也的眼神近乎崇拜：“姜小姐，你中奖了，今夜头牌属于你了。” 16.Chapter 16 “今夜头牌属于你了。” 拓也这句话如同一把火, 直接将姜好的脸烧了个透。 她瞪圆眼，感到迷茫又震惊：“什么奖啊……而且, 头牌应该很厉害吧, 怎么会轻易送出？！” “是这样的, ”拓也解释道, “这间居酒屋今天开业10年整，老板决定做一个10年酬宾活动，抽一个人免费体验头牌公关服务。并且, 他们敲定让头牌亲自抽取数字，决定他今晚的客人, 头牌选了18, 姜小姐你今天正好是第18位走近酒屋的客人。” 姜好垂目看见桌上的号码牌, 这才终于明白了这小小木牌的含义。 她仍觉有些不可思议：“所以, 我就可以轻易享受头牌服务了？” 拓也忽然正襟危坐，“姜小姐，日本人讲究缘法, 有时候幸运就是一种本事。头牌难得，运道亦是如此, 这是你应得的。” 说着, 他侧目看牛郎一眼道：“他现在是邀请你跳舞, 当然，你可以拒绝, 只不过他会很丢脸。” 姜好讶然, 一时无言。 “姜姜！”环姐见她发怔, 激动起身，“如果你不想跳，我可以代劳啊！” 闻言，年哥和修修也双双附和：“我也可以！” 旋即晨晨和陈恕都兴味地看向她。 姜好：…… 这时，小狼狗主动牵起她的手，并用脸蹭了蹭她的手背。 “please。”他似恳求似撒娇。 手背一灼，姜好心尖猛颤，少年的声音似有魔力，她不假思索地就起了身。 男孩轻握她的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带进舞池。 音乐渐渐柔和，周围table dance的人们也都起身跳舞，边缘的光源弱化转暗，姜好眼睁睁看着追光灯落在自己和头牌身上。 姜好其实不会跳舞，从一开始就是头牌小狼狗带着她在走步， “您好，我叫上野修。”少年乌黑的眼珠看着她，“你可以叫我阿修。” 姜好十分意外：“你会中文？” 阿修笑出一口白牙：“所以我当上了头牌。” 姜好低笑，紧绷的身体一瞬放松：“阿修你真可爱，我是，唔……” “我知道！”阿修打断她，伸手带着她旋转，最后接住她的腰，“你是幸运的姜小姐。” 是了，他会中文，当然也听懂了她和拓也的交谈。 “抱歉阿修。”姜好解释，“我并不是想拒绝你，只是太惊讶。” 音乐跌宕，曲调上扬。 少年带着她微微下腰，他自己也俯身贴近，垂目同她对视。阿修粲然一笑：“没关系，今晚我是你的，只要你高兴，我幸运的小姐。” 他太会说话，姜好抿唇一笑，不知该如何作答。 上野修也并不强求聊天，他带着安静的微笑，只偶尔指引她的舞步。 到底是第一次跳舞，又有追光灯照耀，当姜好再次转圈的时候，她走错了舞步。左脚不知怎么就绊住了右脚，高跟鞋在木质地板上一滑，她整个人直直向下栽去。 “小心！”上野修低呼一声，瞬时伸出手捞她。 少年一手抓住她的手掌，一手搂住她的腰，再狠狠往前一带，姜好整个被他摁在怀中。 他的衬衣大开，姜好的脸居然直接贴上了少年滚烫的胸肌，肌肤相亲，她脸豁然一烧，本能地将上野修推开。 “啊，抱歉。”姜好有些微窘迫，见男孩仍旧面带笑意，又垂头道谢，“刚才谢谢你。” 恰是此时，乐曲迎来最后的尾声，上野修又主动牵起她的手，接连旋转三圈，姜好稳稳落入少年臂弯。 音乐戛然而止，酒吧灯光重燃，客人们鼓掌尖叫碰杯。 而姜好还在上野修的怀里怔怔出神，她内心忍不住感叹，阿修他作为头牌，撩起人来完全名副其实！ “姜姜！你们刚才居然那么亲密！”他们才刚回到位置，环姐就忍不住八卦，“快告诉我们，你和小狼狗讲了什么悄悄话！” 姜好还没开口，上野修先眨了眨眼：“你们好，我叫上野修，不是小狼狗哦！” 头牌居然会说中文，这一认知令环姐她们更加激动。 “阿修！你太可爱啦！” “阿修，你今年多大了，该不会还没成年吧？” “阿修，待会我能邀请你再跳一支舞么？” 几个女人迫不及待发问，俨然对这个头牌十足好奇。 “no，no！我们酒店所有员工都成年了！”上野修说着看向姜好，笑着回答下一个问题，“今晚我只属于姜小姐一个人，和别人跳舞也是不可以的。” 少年笑起来还有一个隐隐的酒窝，环姐被甜得嗷嗷叫：“天，阿修我要收回对你的评价，你不是小狼狗！” 年哥立刻搭腔：“分明是小奶狗！” 而修修则嫉妒地对姜好说：“姜姜，你真是艳福不浅！” 姜好到底是第一次来风月场合，被她们这样一打趣，登时有些不好意思。 “没有没有，就……”她顿了顿，还是干巴巴说出那句话，“就真的只是运气好而已！” 对于她的运气认知，环姐他们每天都在刷新。 环姐真诚地问：“说真的，姜姜你是不是有什么好运秘诀？我能不能拿一个秘密来交换？” 闻言，上野修自然而然地帮她回：“大概是因为姜小姐可爱吧？在我们日本，可爱的女孩子运气都不会太差。” “姜姜，”他说完还看向姜好，“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他声调干净温柔，姜好听得直掉鸡皮疙瘩。 “嗯，可以的。”她根本无法拒绝。 上野修立刻笑弯了眼睛，他招呼人拿来几盅骰子道：“姜姜，需要先和大家一起玩会吗？” 少年语气自然得，仿佛陪同她一起招呼客人的小男友。 “好啊，不过我不太会玩这些，可以先讲一下规则吗？”本来就是来酒吧买乐，姜好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上野修便立刻熟络地讲解起摇骰子喝酒的规则，世界各地酒桌文化意外相通，他们很容易就上手了。 姜好不胜酒力，方才看脱衣舞时，已经猛灌了三个满杯，此刻玩起游戏来还有些担心。 但她终究是多虑了，上野修作为头牌，职业素质极好，只要姜好输了，他都会特别男友力地替她干掉杯中酒。 几个女人满面红光都乐在其中，唯有陈恕和晨晨交换一个目光，两人都在内心感叹：关于声色场合的那些事，女人们终究是不如男人了解。 酒屋说着酬宾免费获得头牌服务，但他们的头牌就是有这种本事，在哄你开心的同时，也能甜言蜜语地哄着你一瓶瓶地开酒。 只不过，见她们甘之如饴，两人便也没有多言。 午夜过后，歌舞伎町才真正迎来了繁华。 这里灯火通明，霓虹灯流光溢彩，比新宿同时段的任何街道都要热闹喧嚣。 然而，姜好却于高|潮处，萌生了退意。 她喝掉杯中剩余的一小口酒说：“时间差不多了，环姐你们还要玩吗？我想回去了。” “嗯？”上野修的面上却忽然浮现出狐疑，“姜姜，你的意思是你想要去休息了是吗？” 姜好对他情绪的转变有些不解：“嗯？对啊，已经快凌晨两点了嘛。” 上野修微怔，以为她就是在暗示。 其实作为头牌，他是不轻易出台的，除非对方是大人物，或者特别合他胃口。今天这位姐姐实在算不是大人物，不过她内敛的性格，其实还蛮让他感兴趣。从前见惯了油腻富婆，冷不丁遇见一个幸运的害羞姐姐，上野修决定破例一次。 沉吟片刻后，他作恍然状：“soga，姜姜既然想休息，那我现在就陪你一起去包房。” ？？？ 姜好懵了一懵：“你说什么？” 上野修以为她在为自己的破例而惊讶，温柔地回：“我今晚属于你，当然也会为你服务。” 说着，他起身朝她伸手：“走吧，姜姜，我们去休息。” “噗咳咳——” 环姐直接在一旁被呛住，她平息片刻才说：“姜姜，既然这样那咱们就此分别吧！” “是是，我们就不当电灯泡啦！”修修附和道。 ！！！ 姜好心脏猛跳：“等一下！我没有要过夜的打算，环姐，你们还有安排吗？没有的话，一起回去吧？” 她虽然对头牌感兴趣，但这并不意味着她真的要当众睡头牌啊！ 闻言，上野修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是真的要走？” 姜好一脸当然的表情。 他不可置信，自己斗争良久的妥协，居然是自作多情？ 上野修的语气忽然带着几分受伤，他看似小心翼翼地问：“那么姜姜，离开之前，你能先和我去一个地方吗？就在居酒屋内。” 姜好迟疑一瞬，点了头。 旋即，她被带到了酒吧的小角落。 上野修指着公示栏的照片说：“姜姜，你看，这是我们酒屋的排名。” “唔，你现在是第一名。”姜好不太理解他的目的。 上野修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对，但你现在走了，我明天就会被摘掉头牌称号。” 姜好有些微惊讶：“为什么？我认为你表现非常好，会替你向老板美言，我多给一点小费吧！” 她一动摇，上野修便知道该怎么对付她了。 少年垂目抿唇，像受伤的小动物般：“姜姜，你是我亲自选择的客人，但你现在却拒绝我，这是头牌的耻辱……” 说到此处，他欲言又止，引人浮想联翩。 “……” 姜好犹豫了。 少年开始恳求：“所以，拜托，拜托你至少留到天亮可以吗？” “……” 少年咬唇，像是做了决断，咬牙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姜好终是于心不忍，叹了口气：“那纯聊天可以吗？” 上野修眼睛微张，顿了一顿，“当、当然可以……” 至此，两人达成一致。 姜好只能先出去向环姐他们道别，当然，为了安全起见，她拜托了井上拓也留下陪自己。 鉴于拓也对待修修的态度，她认为这个地陪还算可靠。 “今天的show太值得了！”分别时，喝多的环姐反而有些舍不得，抱住她不肯撒手，“姜姜，我太喜欢你了，咱们交换一个电话好不好啊？” 微醺的姜好也有点感性，她回抱住对方：“好！环姐，其实我也非常非常喜欢你嘿！” 她笑得太天真，一旁陈恕不禁侧目。 他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每次见到姜好，她的状态都全然不同。 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甚至觉得现在的姜好，带着点天真可爱，而这样的状态很难在一个同龄人身上看到。 心念一动，陈恕走上前去，拉开环姐。 “这是你上次忘记拿走的东西。” 男人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旋即塞了张卡片到姜好手中。 姜好蓦地一怔。 “这回收好了。”陈恕深深看她一眼，转身利落离开。 姜好目送他们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只有她知道，陈恕上次给的名片她并没有丢，她不太明白，男人刚才是什么意思。 * 这晚，姜好到底没忍心提前离开。 上野修带她进入包房，井上拓也就宿在隔壁，而他们孤男寡女……聊了一晚上的天。 姜好通宵没有睡觉，清晨天光刚刚乍现，她便要离开。 分别之时，上野修的人生观已经受到严重冲击。 一方面，他们昨晚探讨人生聊得有点儿深入，导致他对许多事情有了新的见解；另一方面，他自出道以来就因体贴奶气而闻名，从来都是别人求着他出台，昨夜他都那样费尽心机留下姜好了，他们居然还是纯聊天聊了一夜！ 这是上野修职业生涯的污点，他甚至有点后悔选中了姜好，从而导致他看向女人的目光有点哀怨。 姜好不忍心看少年委屈巴巴的眼神，假装镇定的付款。却没想到老板告诉她，陈恕将昨晚的酒钱都结单了，她现在只需要付留宿的钱。 她很意外，但也已经失了问询的理由。 上野修似乎很喜欢她，一路相送到歌舞伎町入口，姜好过意不去，又给他塞了一次小费。 旭日东升，姜好和拓也乘上了回横滨的第一班火车。 拓也比她想象的更为靠谱，送她返回游轮后，还特意替她确认银座的奖品都已经提前送达。 姜好感激与拓也道别，转身正欲登船，一抬头居然远远看见某层甲板上，陈恕穿着衬衫在吸烟。 大清早，游轮下只有姜好这一道身影，陈恕自然也看见了她。 两人隔空遥望，男人忽的抬手指了指天，旋即摁熄烟头转身。 姜好会意，当即过关登船，径直朝顶层甲板走去。 果真，陈恕已经等在这里。 他姿势懒散，面朝大海，背对入口。 姜好走过去，同他并肩看海：“又失眠？” 陈恕低笑：“我以为你会问为什么约你上来，或者昨晚为什么给你递名片。” 男人的直白反而令姜好松了一口气，她扬眉回：“比起这些，我更想问你昨晚为什么要付酒钱。” 陈恕不答反问：“习惯了，你信吗？” 姜好摇头：“信一半吧。” 女人的回答总是出乎意料。 本不打算解释的陈恕，居然没忍住说了真话：“因为昨天那头牌投机兜售酒水，我们五个人，你和地陪两个人，当然是我们买单。” 清晨的海风夹杂凉意，姜好的酒意被完全吹散，此刻陈恕这么一说，她也有些回味过来。 头牌牛郎免费服务，听着像是占了巨大的便宜，但其实反而更能刺激消费。所以昨晚上野修提议玩游戏，也不仅仅是为了服务她，同时也做着他的本职工作。 “原来如此。”姜好的语气盛满叹服。 陈恕觉得同她聊天意外的轻松，便又多提醒了一句：“以后出门在外还是多个心眼为好，有时候地陪也不见得百分百靠谱，像拓也这样实诚的地陪其实很少见。” 姜好忽的一愣。 若非昨晚是修修提议，拓也才顺势带他们去牛郎店，那么，地陪和酒吧勾结引客的案例也不是没有，更何况她昨晚还单独留宿了。 姜好忽然想通困扰一夜的问题，“所以，你昨晚留名片给我，只是想提醒我注意安全？” “是，”陈恕含笑反问，“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没什么，”姜好回之一笑，“我只是好奇想确认答案嘛，总之，昨晚谢谢你了。现在我也该回去睡觉了，咱们有缘再见吧。” 话毕，她没有再多留。 而陈恕也只是望着海面，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疯狂采购，酒屋放纵，再加上同胞的善意，姜好将昨晚归为了日本之旅最愉快的一夜。 巡航的白昼，内舱房周围的人都外出享受设施，房间其实还算安静，但她躺在游轮上却久久没有睡意。 姜好甚至认为，昨夜的快乐超过了自己中奖的那晚。 想到邮轮明日即将回到上海，她蓦地翻身坐了起来，侧目看着满满一屋子奖品怔怔出神。 须臾，姜好登录微博，于朝日发布了一条动态： “@姜咸鱼：日本之旅即将结束，这趟旅行真的感悟颇多。最近愈发感恩成为中国锦鲤这件事，它给予我许多不曾有过的人生体验，鞭策我去往更好的方向改变。幸运真的是一件美妙的事，所以我希望也能把幸运传递给很好的你们。 转发本条微博，圣诞节抽三个人分别送海洋光谱号、地中海辉煌号、诺唯真喜悦号双人日本游。奖品原本是内舱房但我会帮你们升为阳台房，希望这份圣诞礼物你们还算喜欢，祝愿每个人都能拥有得偿所愿的幸运[心]” 17.Chapter 17 “什么？意思是你抽中睡头牌的机会, 但你却强迫他和你谈了一整晚的人生理想？！” 十一月的最后一天，姜好和周小财于上海吴淞口码头会和。 然而, 两人刚见面, 周小财就满面痛心疾首！ “你以为你是紫薇吗？” “阿姜, 妈妈对你太失望了！” “早知道你运气这么好, 我就是拼着这双腿不要，我也得爬去日本！” 姜好被周小财的吐槽逗笑：“你这哪是要爬去日本，分明是要爬上头牌的床！” “罢了罢了, ”周小财夸张的摇头，“这就是我鸽你的报应。” 她笑眯眯看向姜好：“欢迎姜好女士凯旋归来, 这趟日本之旅本人盖章鉴定, 后期直播满分！回头再写个牛郎店的长文微博, 就不信粉丝不回来……” “小财！”姜好却忽然一把抱住她, 郑重道谢，“谢谢你！谢谢你和我保持通话，谢谢你请假也来接我！” 这趟旅行姜好经历太多, 归来之时有人等她，她其实感到特别窝心。 周小财怔忪片刻, 回环住拍拍她的肩：“行了行了, 肉麻鬼, 别搞得才离开一个星期就眼泪汪汪的。” 话毕，她揽住姜好的肩：“走, 知心姐姐小财替你接风洗尘！” 姜好以为周小财要请自己吃大餐, 满心振奋, 万万没想到—— 一个多小时后，她被带到了小区对面的苍蝇小馆子。 “周小财同志，你就是这样给你妈妈接风洗尘的？”姜好指着色泽鲜亮的麻辣香锅质问。 周小财却理直气壮回：“姜姜啊，你看看时间，马上就是晚高峰了耶，难道你刚回来就想去体会堵车的滋味？还有，你在日本吃了那么多甜食和料理，难道你不想尝尝我大中华的麻辣极品？！” 末了，她还笑眯眯补充：“先吃这个嘛，下回我带你吃好的！” “噗——！”姜好被她逗得扑哧笑出声，“行行行，我体会到周女士的良苦用心了，就麻辣香锅吧！” 谁知，她筷子刚伸出去，又被周小财拦住。 “等等！”周小财一本正经解释，“姜姜，你现在是个预备网红，就该有网红的素质。” “哈？”姜好茫然。 周小财咔咔咔拍照，并迅速发送给她：“诺，发个微博呗，就说这是你的接风宴，咱们的对话也授权给你用！” …… 姜好觉得也有道理，立刻乖乖听从安排。 当她打开微博，却意外发现昨晚那条感性的抽奖微博，这会居然就已经转发五万。 她本以为，经历了大阪的事故，很多粉丝已经不屑与参与。所以，她是发自内心想要与大家分享幸运，至于涨粉不涨粉的事她还真没想过。 事实证明，在面对抽奖的时候，大家骂归骂双手却非常诚实： ——妈妈大手笔！日本我可以不去，下次旅行带带我，领奖的时候我帮你拎包！ ——日本豪华游轮之旅？？？真香。 ——我我我，锦鲤我一句都没有骂你，抽我！ ——圣诞礼物？好的，从现在开始我改信耶稣，阿门。 …… 网友们的转发，一如既往的有趣，姜好看得忍俊不禁。 “你发个微博怎么还笑上了？”周小财一边添饭一边吐槽。 姜好怀抱着分享的心情，直接将手机递了过去：“不是，你自己看！” 看见评论，周小财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姜姜，我昨天就想问你了，你第一次抽奖居然这么大手笔，哪来的钱啊？！而且现在这样搞，下次怎么办哦。” “那什么，”姜好这才从实招来，“小财，其实我……在赌场赢了几十万。” ？？？ 闻言，周小财懵了一懵才激动道：“我靠！你还有什么事是瞒着我的！快给我坦白从宽！” 姜好狂摇头：“没有了没有了！” 周小财平复良久，却并没有提什么要求，反而忽然调转话题：“姜姜啊，你这一路奇遇简直是神了！我在想，如果有个专业团队帮你解决后顾之忧，再帮你分享出来，你会轻松很多诶！” 顿了顿，她补充道：“也会红很多。” 姜好明白朋友的担忧，笑了笑，回：“放心吧，我本来也准备下次出行前挑一家营销公司，既然如此，咱们下午就来选，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两人这才安心吃起接风宴。 排骨入口，麻辣鲜香还带着丝丝回甘，姜好的味蕾一瞬复苏。恰逢傍晚饭点，周遭的客人们悠闲聊着天，熟悉的语境和生活氛围令她心中一动，居然真衍生出种回家的温馨感。 姜好垂目会心一笑，忽然觉得接风宴就该如此。 * 晚饭过后，姜好便和周小财回家着手签约公司之事。 不少营销公司都再度给姜好发送私信，问她考虑得如何，两人商商量量的回复，以为没有什么问题。 然而—— 姜好和周小财还是想得简单了些，她们怎么都算不到，这些营销公司居然会临时变卦。 中奖之时，一家家的公司条件都开得相当优渥，但今天，他们仿佛集体约好，通通把签约福利降低了许多。 保底收入被削减，分成的比例也调低，而规定直播时长反而被增加。不仅如此，姜好若是与他们签约，还得将自己的微博号“交公”。从此，她的微博密码和账号与公司共享，并且，还必须完成公司给她安排的每月广告任务。 同时，公司会替她安排好旅行团队，但相应地，她以后的旅行自由度也会小很多，她得服从公司规划。 这些条件无异是苛刻的，虽然每月赚的钱会比上班时多，但姜好要为之付出的代价也十分巨大。 她的热情被瞬间浇熄，心情一时十分复杂。 “怎么会这样啊？”她不解问。 周小财也面带愁容：“是啊，这个反差也太大了点吧？难道……是因为日本的直播让你掉了不少粉？” 说着，她脸上又浮上些愧疚。 姜好一眼看出朋友的情绪变化，笑着宽慰：“就算是这样也没关系！意外总是会存在嘛，我们不要把责任推卸给意外，说到底还是我综合素质的问题。小财，事已至此，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解决问题！” 闻言，周小财也不矫情，及时克制负面情绪。 两个女人互相打气，并肩坐在电脑前和各营销公司博弈起来，之后，周小财又拜托律师朋友帮忙看了新的合同。 毫无疑问，变卦后的签约合同都大同小异。 “咦？”沉闷气氛里，周小财倏地惊疑发问，“姜姜，咱们最看好的星娱文化没有再发消息吗？” 姜好微怔半瞬，立刻去私信检索。 片刻，她低沉许久的声音忽而高昂：“没有！星娱文化这边没有二次联系！” “快，那咱们主动问问！”周小财跟着振奋，“反正最不济就是集体变卦，大不了咱们到时候选最大最强的一家。” 姜好斟酌措辞良久，最后主动发去私信： “您好，我是@姜咸鱼。我在了解贵公司的基本情况后，希望能有合作的机会，不知贵公司签约流程是怎样的呢？ 若仍有合作意向，请您加xxxx，或拨打xxx联系，十分感谢！盼复！” * 翌日上午，姜好来到了星娱文化公司本部。 昨晚的合同看下来，只有星娱的稍好一点，当然，也就只是一点而已。和最初的签约条件相比，仍旧下降了一个档次。 姜好想到晨晨是星娱的，他又和环姐走得那样近，说不定环姐也是。不过，她并非是为了追寻喜欢博主的脚步，而是认为他们走得挺不错，至少星娱要比别的公司靠谱和强大。 因此，她约了星娱的人今天面谈。 来之前，姜好虽然没有照着宝诺集团的别墅园林办公楼脑补，但以为市值过亿的星娱怎么着也该在那种高楼大厦的中心。 却没料到，她跟随导航指引，居然走到了一个疑似小区的地方…… 正怀疑自己是否走错路，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姜小姐？”男人笑着朝她走来。 姜好有些不确定：“唐鹤？” 来人三十出头的样子，架一副眼镜，打扮休闲随意，同她脑补的职业青年也有很大出入。 唐鹤颔首，引着她往前：“对，姜小姐请跟我这边来，公司隔小区近，经常有人走错。” 原来星娱文化就在小区旁边，门口就有公司全称和星云logo。 从外面看，星娱公司看起来真的很普通，完美和旁边的小区融为一体。但进入内部后，姜好发现装修得还挺不错。 两个大平层打通，现代简约风格，办公区域、茶水间和会议室一应俱全。 姜好被带到了会议室，很快有人给她掺水。 玻璃门外就是办公区域，职员们都垂头在认真工作，有那么一个瞬间，姜好想到了从前的自己。 此刻，面对随意的唐鹤，她居然也产生一种和领导谈话的压迫感。 “姜小姐，这是我们昨晚敲定的最终合约，你看一下，细节问题我们待会可以再谈。”唐鹤轻车熟路开场，将文件递给姜好后，他便垂头在手机上啪啪打起字来。 姜好道谢接过，对于合同她其实不太懂，都是一目十行地扫着。 会议室安静至极，只偶像响起唐鹤手机打字的声音，她心生浮躁，粗略浏览一遍干脆合上文件夹，直白地道：“唐先生，我认为你们这版合同真的没有诚意。” 紧张的女人忽而强硬，唐鹤瞬间坐直身体，进入谈判状态：“哦？没关系，有什么问题姜小姐都可以提，毕竟我们今天见面就是为了更好的沟通，以及彰显诚意不是吗？” 姜好以为，自己有诉求理当提出来，便没想太多就开了口：“唐先生，你给我的这份合同和昨晚的没有太多差别，但和你们最初给的未免差距过大。光是底薪一栏，就毫无诚意不是吗？” 意外地。 唐鹤居然没有反驳她：“如果姜小姐诚心合作，底薪方面可以商量。没有猜错的话，联系姜小姐的公司肯定不止一家，但我们星娱条件是最好的。否则，也不会有今天的会面。” 心思被戳中，毫无谈判经验的姜好蓦然一愣。 这个情绪被唐鹤抓住，他紧接着又道：“如果我们愿意再把底薪提高百分之十，姜小姐愿意签约吗？” “不是，底薪只是其中一项，我只想举例说明，你们各方面的条件都低了谢。”姜好几乎是本能反驳。 唐鹤却笑了：“姜小姐，大家求职的时候都希望待遇尽可能的高，但最终也还是要评估员工的个人能力而定对吗？半个月前，姜小姐的热度和潜力我是承认的，但经过日本的直播，我想大家对你重新评估，也是情理之中吧？” 男人这番话说得温和而无害，却一针见血地戳中了姜好的痛处，她所有的气势登时消失无踪，俨然完全落了下风。 她嘴唇微张，想要解释什么，却一时又不知如何反驳。 会议室的氛围愈发紧张，外面的职员不禁窃窃私语，感叹老唐又开始折磨预备新人了。 恰是此时，到公司巡视的陈恕忽而驻足，顺着员工们的讨论看向会议室。 玻璃门内的身影映入眼帘，他定睛仔细多看两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惊讶又疑惑：“她怎么会在这里？” 身旁助理顺着目光循去，立刻解释：“啊，会议室的那位吗？陈总，她是我们打算签约的新网红，就那个中了宝诺超级大奖的中国锦鲤。” 18.Chapter 18 “陈总, 要进去旁听吗？” 见陈恕目不转睛地盯着会议室，助理心如明镜。 谁知, 陈恕对他挥挥手：“你先去做事, 不要管。” 旋即他抬步走到了玻璃门旁边的墙面死角, 一副抄手要在外听墙角的架势。 助理：……老板的心思不好猜！ 不过他想了想, 和外面这些被视奸上班的同事相比，他可以溜走也算幸运。 陈恕刚靠在墙上，就听见里面唐鹤低低的声音。 “怎么样, 姜小姐，如果你同意, 我们现在就可以签约。” 他扬眉, 原来老唐这就已经谈妥了？ 却听姜好笃定否定：“不行。唐先生, 如果是现在的条件, 我不会签。” 她像在措辞，顿了一顿才说理由：“我虽然还没入行，但也知道新媒体根本就不靠底薪吃饭。规定直播时长我可以理解, 但你们连直播内容都插手，我发挥的余地太小。并且, 微博账号也要充公, 我什么都没剩下。唐先生, 您不觉得这有点过分吗？” 这番话倒的确像是她能说出来的，只是, 陈恕摇了摇头, 这样的水准和老唐斗太稚嫩了。 唐鹤仍是随和的态度：“姜小姐, 你是一个直白的人，那么我也直说了。” 话毕，他拿出一叠资料，一一分析给她听：“你这次日本直播，粉丝掉了五位数，直播间热度下降了六位数。你刚入行，数据起伏大正常，我们可以暂且不聊。新媒体看中的是个人潜力，你不会英语，我们势必得为你派翻译，这是支出项一；其次，做旅游直播当然不可能永远自拍杆，你还需要至少一名摄影，这是支出项二；再者，旅游出图、vlog你估计也不会，后期剪辑也需要开销；最后，我们之所以建议由公司规划路线，是因为你日本的表现不足以证明你能独自筹划完美的旅游直播。” 对方显然有备而来，所有反驳天条理分明，姜好犹如被人看穿，霎时有些乱了阵脚。 唐鹤的言辞，令她回想起大学毕业的求职时刻，毫无经验、素质平庸，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能力，只能被迫接受公司的不平等条约。 可是，姜好皱了皱眉，事情本不该是这样。她现在的条件，虽然仍不算好，但至少也没有刚出身社会的那样弱。 她尽力镇定，想要再争取一下：“但唐先生，即便如此，我的潜力仍旧很大。我的粉丝和热度是在下降没错，但我的起点比很多新晋网红都高，中国锦鲤的人气基础是不可否认的。” 姜好的反驳点找得不错，但终究是缺乏了底气。 唐鹤直视她的双眼，直指她仅存的自信：“姜小姐，新媒体时代，粉丝和热度来得快去得也快。如同偶然红起来的明星，最后维持热度的不是账号，而是运营账号的人。” 所以，起点再高，能力却不足以维持和前进都是白搭。 “姜小姐，”唐鹤步步紧逼，开始给她下最后通牒，“该解释的我都说明了。你还有别的什么想法，今早都提出来，在中午下班前给我个确定的答案可以吗？” 压力如潮涨，姜好一时没有说话。 屋外，陈恕闻言笑着摇了摇头，老唐这个老狐狸，谈判起来总是知道怎样给对手致命一击。 他认为胜负已定，并不撒算出手，准备抬步离开。 恰是此时，姜好忽然说：“是，我的确平庸，但我的不完美恰恰是我的优点和卖点不是吗？日本之行我的确表现得很烂，弹幕和评论我自己也有关注，大家一开始无法接受我的差劲，但银座的直播也有小小的回升。观众大多数都和我一样，是平凡的大多数，而我是他们的代表，我认为他们会期待我的蜕变。” 两个男人同时一顿。 姜好像是忽然打通了任督二脉，抓到了谈判的关键：“唐先生，你刚才一直在偷换概念。我不是来应聘的，就算合约达成，我们也是合作双赢的关系，而不是星娱的普通员工。” 只有唐鹤举例的翻译、摄像师、后期剪辑师才是，他们不能像姜好一样，带来更大的财富。 两个男人都没想到，节节败退的姜好，居然敢笃定承认自己的平庸，并理智的告诉他们，平庸才是她的优势。 唐鹤忽然觉得有点意思：“是，你说得没错。但星娱也的确要为你投入很多，作为公司，我们也必须考虑风险。” “那么，坦诚一点吧。”姜好深吸一口气，干脆也不兜圈子了，“底薪、直播时间都可以不改，分成我有别的想法可以商谈，但旅行安排和账号我需要有绝对的权利。如果你们不同意，那我只能抱歉了。” “唔。”唐鹤只是轻应一声，良久都没再接话。 见状，姜好一咬牙，竟真的起身作势要走。 她转身的时候表面利落，其实内心紧张得要死，这好比你和商贩讨价还价之时，离开一定要潇洒果决。她有点孤注一掷的意味，但唯有这样，对手才会肯放下最后防线。 眼看着姜好就要走到门口，会议室除了她的脚步声，安静得落针可闻。 “等等，”唐鹤终于开口，他笑着往椅背上一靠，语气带着些调侃，“姜小姐性格挺直啊，一言不合就要走了。” 这个女人真的很奇怪，平庸傻气却又通透。 唐鹤忽然觉得，她的潜在价值，或许比现在看到的更高。 “这样吧。”他也不再博弈，直白回：“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签现在这版五年合同，底薪涨10%。第二种，五年约，但第一年期间给你旅行自主权，并派人协助。签约后的第一次旅行，必须我们双方商议决定。分成第一年不能让步，并且我们会给你规定一个目标收益额，达不到的话你将需要赔付违约金。” 姜好心头重重松了一口气，稳了稳呼吸，她回身反问：“那如果我达到了第二种合约的理想状态呢？” 唐鹤：“那么之后四年的都按第一年的合约执行，并且分成从55改为46。” 姜好不假思索：“我选第二种。” 外面，陈恕笑了，含有些许赞赏。 其实她那心理战的小把戏，以老唐的资历怎么会看不出，不过是被她展现的潜力打动罢了。 姜好比他们想的要更有本事，她的确很普通，还时常落于下风。但是，她又总能在逆境中主动寻找生机。 她好像看着很脆弱，却也能向你展示坚韧。 不知为何，陈恕不太想与姜好在此种场景碰面，她赶在她出来之前提前转身离开。 * 和星娱签订合约后，姜好请周小财去华尔道夫喝了个下午茶。 四十九层视野，头顶是繁复水晶灯，脚踩柔软地毯，耳畔琴音萦绕，面前摆着精致的红丝绒甜点，她的这次庆祝可谓仪式感十足。 两个女人仰面躺倒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在讨论姜好新的人生规划。 她并不认为签约后就可以一劳永逸，而她的不完美也不会永远是优势，奖品、人气都会消耗，如唐鹤所言，姜好必须不断努力去维持这一切。 语言、身材管理都是基础，姜好不希望永远都是别人帮她拍旅途的一切，所以摄影修图也得跟上…… 和周小财仔细一探讨，她才发现自己落后太多，人不可能一口吃成大胖子，因此，最后还是回到了最基础的语言和身材管理。 理清大致方向后，两个女人各拿一支口红状的甜点相碰：“敬崭新人生！” 旋即，姜好发布了新的微博： “@姜咸鱼：人生新阶段[加油]” 并配以扇贝单词、keep、以及红丝绒点心三张图片。 暗戳戳做完这一切，姜好起身走到了落地窗边俯瞰整座城市，大学四年工作五年，直到现在她心中才真的升起一股终于要征战上海的情绪。 而在启程之前，她决定先回趟老家。 虽然父母可能并不赞同自己现在的选择，但毕竟是为人子女，未来她将四处旅行也不知何时才能停下脚步，在忙起来之前先回家一趟也是理所当然。 姜好的老家在西南十八线小城市，只通了动车，连机场也没有。 从前能回家的时间几乎都是节假日，机票价格飙升，她都只能先坐火车去成都，然后再转动车回去。 这次，她终于不用再提前半个月观察价格，利落地买好了机票，说走就能走！ 直到飞机安全着落，姜好辗转到动车站，她才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姜姜？”那头，母亲的声音有些惊讶和紧张，“你不是旅游去了吗，怎么忽然打电话，是不是在国外遇到问题了？” 姜好窝心一笑：“没有。妈，我回家了，马上上动车，下午四点就到！” 姜母懵了懵：“你已经回来了哦！你这孩子，回家也不早说，妈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姜好：“嘿嘿，我给你们带了奖品和礼物，晚上咱们出去吃吧，把姑姑他们也叫上。” “干什么出去吃那么浪费，市场离咱家那么近，妈现在就去买菜顺便叫上你姑姑，你晚上回家歇歇就能吃饭哈。”姜母怕女儿反对，说完就匆忙挂掉了电话。 面对手机嘟嘟的忙音，姜好抿唇叹了口气。 她没有嫌弃母亲的节约，相反，她很能理解母亲。自己现在的确比从前富裕，但终究无法保证能长久，母亲这样，也不过是想替她省钱。 下午四点，姜好准时抵达。 她刚推着笨重行李箱，还没来得及去出租车点排队，舅舅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姜姜啊，你到了吗？舅舅在停车场等你！” 姜好一怔：“妈和你说我回来了呀？其实我自己就可以打车的，干嘛还麻烦舅舅。”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你亲舅舅，来接你怎么了！”舅舅的语气意外亲热，“快点儿，大家都在屋等着你呢。” 当姜好坐在舅舅的车里时，她竟感到阵阵恍惚。 其实，她小时候也曾和舅舅很亲密，去哪或买什么，舅舅都会想着她。但随着成长，她在家人眼中是小孩也是成人，以往会做的事渐渐地也就不做了。因为她已经长大工作，很多事就该独立完成。譬如逢年过节回家，无论她拎着再重的行李箱，都从来是自己打车回去。 但今天，舅舅来接她了，时隔十年。 然而，今天给姜好的意外惊喜，远不止这一件。 她在车上远远地就看见小区门口扎推站了很多人，为首的当然是她的父母和亲人，周围全是眼熟和陌生的街坊邻居。 “舅舅，小区在开业主大会吗？”她疑惑道。 谁知—— 舅舅满眼兴奋的回：“开什么会啊，都是来接你的？” ？？？ “啊？”姜好一脸懵逼。 舅舅却已经把车停在小区门口，还体贴地替她开门：“姜姜，快出来看看！” “姐！”她刚一下车，表弟就兴冲冲地跑过来，“你快看，我给你拉的，喜欢吗？！” 姜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旋即整个瞪圆眼睛。 只见大门顶上居然挂着一条正红色的横幅，并上书：热烈庆祝姜咸鱼女士荣膺中国锦鲤！！！ 姜好没有想到，前阵子微博特别火的横幅，他们居然这么快就给自己也搞了一条。 她震惊地看向表弟：“你们这样会不会太夸张啦？！” 表弟喜滋滋的回：“不夸张不夸张，如果姐姐觉得太感动，可以把球鞋赏给我，就王校长抽奖那个牌子那双！” 闻言，舅妈一把将儿子拉开，表示：“不过分不过分！姜姜，我们听说你中奖都可高兴了，一开始还以为是假的呢！没想到你这孩子是真的有福气！” 姑姑也上前说：“这是你表弟对你的心意，中大奖是好事，大家都是来恭喜你的！” 他们开了头，过来围观的邻居们也纷纷祝贺她： “恭喜啊，姜家小妹！” “咱们同一个小区，也算是沾沾喜气了！” “还是老姜家有福气，真是让人羡慕！” …… 大家七嘴八舌道贺，简直令姜好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她是凯旋的战士。 这种感觉，在她被迎回家之后更甚： 才刚一进屋，舅妈就亲热地替姜好递上拖鞋，姑姑则拉着她坐在了沙发正中央，而她自己被围在了正中央。 表弟笑眯眯给她递上橘子，有那么一瞬间，姜好差点以为时光穿梭，现在已经提前过年了…… 并且，大家今年还不催婚问工作，纷纷围绕同一个话题： “姜姜，那个列表的奖品全吗？现在真的有品牌追加奖励了吗？” “你下一站准备去哪啊，要不要去欧洲环游啊！” “还有哦，宝诺公司真的包全程费用吗？” …… 姜好听得苦笑不得，她一边回答，一边起身把母亲拉到了自己身边。 “妈，咱们今天这么多人，就别弄了，出去吃吧！”她不忍心让妈妈去做四家人的饭。 “不用！”姑姑立刻解释，“我们已经从酒楼叫了饭，外面天冷，咱们就在家里吃，暖和又舒服！” 姜好觉得也不错，就揭过这个话题，旋即，家里简直变成了她的采访大会。 不多时，到了傍晚放学时分，几家的小孩子也都来到了姜好家。 长辈们都是与有荣焉，替她高兴，或许并没有存着要分点什么的心思。但小孩子们总是更为直接，姜好简直是众星拱月，瞬间化为孩子王。 堂妹亲切的挽住她说：“姐姐！你带这个项链是日本领奖的那条吧！我太喜欢这个简约红金款了！” 表妹不甘示弱，盯着她的脸道：“姜姜姐！你今天口红是什么牌子，什么色号，好好看哦！” 最后，她的亲弟弟最为实诚，狗腿地奉上热茶：“起开起开！亲姐，我的亲姐，请喝茶！听说你回来，我今天鸽了朋友，请问我可以玩玩姐姐的新手机吗？” 姜好：…… “好了好了，”她扶额起身，领着他们往卫生间走，“都洗洗手准备吃饭吧，姐姐给你们都带了礼物！” 一群小孩大呼万岁，这才争先恐后跑去洗手。 姜好看着他们的背影，眉眼上扬，唇角也忍不住地往上翘。 她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也能变成家族的主角，像是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被所有人捧着。 虽然这是中奖带给她的，也不确定能维持多久，但这时这刻，她感到由衷的开心。 上桌吃饭后，姜好以为今天浮夸的欢迎仪式就算结束了，万万没有想到—— 姜爸突然抬肘撞撞她说：“姜姜，难得大家今天都是为了来恭喜你，你作为主角还是起来讲两句吧。” 姜好：……？ “不、不了吧！”她真的觉得大家太夸张了，“大家来恭喜我，我真的很感恩，不如我敬大家一杯吧！” “不行不行！” 闻言，表弟他们立刻起哄：“姜姐你还没发表获奖感言呢！” “还有此刻的心情，和一些……旅游感悟也可以说说！” “其实转发抽奖的技巧我也好想听，姐姐就讲一讲吧！” 姜好被他们逗得直乐，正愁该怎么混过去呢，门铃忽然叮咚响起。 “哎，有人敲门，我先去开门！”她如蒙大赦，赶紧往玄关溜去。 因为她一心想逃避讲话，便也没去思考，这个时候还会有谁上门，想也不想地开了门。 四目相对，外面的男人怔忪一瞬，旋即向她微笑：“姜姜，好久不见。” 姜好身体一僵，双目瞪大，难以置信地看着门外的方一洲。 19.Chapter 19 嘭——！ 姜好怔忪一瞬, 猛地关上大门，是身体本能抢先在大脑之前作出了反应。 这样的时刻, 她根本不想见方一洲, 更不想放他加入家族聚会。 舅妈见她脸色不对, 疑惑问：“谁啊？怎么话都不说就关上了？” 姜好勉强扯出笑容回：“没, 外卖跑错门了。” “唔，是么。”舅妈狐疑往玄关看一眼。 半晌，方一洲都没有再摁门铃, 姜好以为他明白了自己的态度，心中微微松气。 她重新落座, 端起酒杯敬至亲们：“好啦, 我只是运气好中了个奖而已, 哪有什么秘诀可以分享。就敬大家一杯酒, 祝我们姜家所有人都福气满满吧！” “好！福气满满！”大家笑眯眯同她碰杯。 酒精入肚，气氛正好，姜好差点以为方才的插曲是她的幻觉。 蓦地—— 姜母忽然对她说：“姜姜, 让一洲进来吧，是妈让他来的。” 姜好的笑容一瞬凝固, 周身的血液都仿佛冻住。 “妈, 你在说什么？”她感到难以置信, “我和他已经分手了，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把他叫来？！” 姜母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解释道：“姜姜, 一洲昨天正好回来看他爸, 顺道也来看了我。妈知道你们在闹矛盾，也不是要劝你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总是要当面谈才好。你让他进来吃个饭，等会你们再心平气和的聊一聊吧。” 闻言，舅妈她们也帮着劝慰： “原来姜姜真的和一洲吵架啦？我还以为别人跟我开玩笑呢，有什么问题是应该及时沟通。” “是啊，一洲这孩子看着挺踏实的，姜姜你们在一起也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开的？” “这大冬天的，就算不原谅他，也先让他进屋吧，否则邻居看了还闹笑话。” 所有人都一副关心她的模样，字里行间却又站在了方一洲那边。 姜好心中一膈，双拳紧握，克制看向母亲：“妈，所以你一定要我开门对吗？” 姜母只看见了女儿平静的目光，却忽视了她攥紧的拳头，便点了头：“嗯，开开吧。” 姜好情绪翻涌，轻笑一声：“你们都希望让他进来是吧？” 众人这才发现她情绪的不对，分明在笑，却又好像带着些讥诮意味。 然而，他们还没能开口，姜好已经转身：“行，那就干脆一次说清。“ 长辈们的话都在意料之中，她早已想过这他们得知自己分手的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和态度。 只是，真到了这一步，姜好还是气得微微发抖。 这样的时刻，这样的气氛，他们怎么能全部帮方一洲说话？此时此刻，下午众星拱月的场面，是多么讽刺。 姜好面无表情地打开门，连看都没看方一洲一眼就又转身。 “姜姜？”方一洲跟在她身后，语气里全是小心翼翼。 姜好恍若未闻，站在他和至亲的中间，十指掐入肉里，挺直背脊说：“现在你们满意了吧？方一洲，你来说说，我为什么和你分手。” 她冰冷的语气令方一洲蓦地愣住：“姜姜，我……” “怎么？”姜好横眉冷对，“说不出口吗？” 方一洲一咬牙，豁出去了：“对不起！是我对不起姜姜，我不该和公司的女同事走得太近。姜姜，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今天当着所有长辈的面发誓，以后再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呵，”姜好轻哂，“原来只是走得近一点而已吗？方一洲，你到现在也是这样认为啊。” 她头从到尾都表现得太过冷漠，像一只受伤的刺猬，竖起身上所有的防备。 这导致长辈们以为她这是在气头上，所以表现得有些情绪化，秉持着劝和不劝分的原则，他们没忍住开了口： “一洲，和同事走得过分近，确实是你的不对，回头可要注意才行了！”舅妈先说了方一洲几句，然后才宽慰姜好，“姜姜啊，你也工作这么久，难免是要和同事打些交道的，你也该成熟点了。” 姑姑也顺势附和：“是的呀，两个人在一起难免会发生摩擦，就像我和你姑父不也常常吵架？但只要原则上不出问题，也还是互相体谅点。一洲姜姜性子倔，你多让着她点。” 总是这样，涉及晚辈感情，家长们就总是一副你大题小做的态度。 姜好真的受够了！ “说够了吗？”绷紧的弦终于断掉，她满是怒意看着一家子人，“原来出轨对你们而言是这样轻巧吗？！” 姜好红着眼，定定质问：“舅妈，如果舅舅掐掉你的电话，专心致志帮女同事的忙，事后还骗你他是在开车没看见电话，你怎么想？你现在敢当着大家的面说一句你不介意吗？” “……他敢！”舅妈憋了一会最后却吐出这两个字。 姜好轻笑，又转首看向姑姑：“姑姑，如果你找姑父离婚，他几天都不来找你，只是让你冷静冷静，你怎么办？上赶着等别人和解，你就大方一点放弃离婚好了？” “姜姜！你瞎说些什么呢！”这次，不等姑姑开口，饭桌的男人们倒是先反驳了。 见状，姜母心中一个咯噔，赶紧规劝女儿：“姜姜，你不要这样……大家也都是希望你能过得好，都没有恶意。” 方一洲见势不对，也立刻上前解释：“你们别这样说姜姜，说到底都是我的错，姜姜你不要为了我和家人吵架。” 所有人都表现出明事理的模样，好像只有她在幼稚打闹。 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姜好心冷如冰，怒极反笑。她目光扫过桌上每一位亲人，痛心却克制地道：“很好，你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你们都成熟懂事、宽宏大量，只有我一个人幼稚倔强，得理不饶人。” 屋里的人俱是一愣，纷纷回避她的目光。 “都没话要说了吗？”姜好冷冷质问每一个人，“你们摸着良心说，这些破事儿落到你们头上，你们谁敢大度说出一句没事你不在乎？如果你们现在就敢当着你们老公的面保证，你大度大方成熟，你不在乎他和同事走得近，不在乎他冷落你，我就立刻原谅方一洲。” 屋内霎时鸦雀无声。 “看吧，你们谁也不敢。”姜好嘲弄地道，“所以你们有什么资格那样来要求我？” 她最后看向母亲，这个亲自把方一洲叫来的至亲：“还有妈你，你是我的妈妈啊，我和你才最亲，可是为什么你每次都站在他那一边？难道，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值一钱，让你觉得分手后就再也找不到男人了吗？” “既然这样。”姜好声音些微哽咽，“那我离开好了。” 话毕，她转身就走，一桌子人都有些反应不及。 “姜姜！”方一洲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当即追了出去。 一直到小区门口，他才追上姜好，伸手拉住她：“外面这么冷，你要去哪儿？！” 姜好没说话，只是抽回了手。 她的决绝超乎方一洲的想象，沉默一瞬，他问：“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吗？” “方一洲，”姜好看向他，目光凉薄，“从你掐掉我电话的那一刻，我们就不再可能了。你现在这样做，除了让我更讨厌你，没有任何作用。” “但我现在明白你的想法了，姜姜，我以后再也不会犯也不行吗？” “有些事情，一次也不行。” 方一洲瞳孔一缩，霎时僵在原地。 姜好却已经转身离开，她的背影那样决绝，远远望着令他眼睛发痛。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方一洲内心深处清楚：他和姜好真的完了。 * 南方隆冬，晚风藏刀，刮在皮肤上冷到发痛。 姜好跑在路上，居然没有觉得凉，也不知过了多久，又走到了哪里，她忽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本以为，经过上海那一晚，自己已经能够从容面对。可是爱情和亲情的双重背叛，仍旧重重地压垮了她。 姜好忽然很迷茫，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生活最后都会被搞得一团糟。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来受这个罪，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在这件事上，真的是自己太过矫情。 这个世界上，哪来的完美爱情呢？ 除了影视剧作，谁的生活不是一场炼狱。 街上的车和人都渐渐少了，独属于夜晚的寂静铺天盖地压下来。 姜好在地上顿了很久，她不断思考，又不断反驳。 到最后，双腿完全麻木，她才终于开解了自己。 既然现在的生活如此糟糕，那就抛弃掉好了，她已经选择了新的路，家人不支持，那就一个人走。 想通之后，姜好开始慢慢往回走。 毕竟不是真的小孩子，跑出来时又太过冲动和匆忙，身上什么都没有，她总不能睡在大街上，只能走回家里。 幸而，家人也没绝情到那个份上，还是有人替她留了门。 姜好以为他们都睡了，轻手轻脚走进去，走出玄关才发现沙发上还坐着人。 她心脏猛地一跳，原来，是母亲居然还没有睡。 “你回来了啊，锅里给你留了东西。”姜母沉闷地起身，“吃点东西再睡觉吧。” 想到晚上的争吵，姜好心中十分别扭，只干巴巴嗯了一声。 母亲看了看她，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弄还是没有开口，转身进了房间。 姜好看着母亲关门，在原地站了一会，然后进厨房把锅里蒸的醪糟粉子端了出来。 暖橘灯光下，热气腾腾的醪糟粉子冒着白烟，一口下去酸甜软糯。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将热度传递到四肢百骸，半碗小汤圆下肚，姜好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同时，这碗温暖的醪糟粉子也熨帖了她的心，将她今晚的委屈难过抚平泰半。 姜好坐在饭厅，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母亲的卧室。 她开始觉得有些懊悔，或许妈妈本意真的不是为了逼迫自己，毕竟抛却年龄不说，上一辈人的思想本就与这一代南辕北辙，他们不过是习惯用自己的经验来对待孩子罢了。 她垂目盯着碗口，开始有些后悔当众给母亲难堪。 姜好正出神，寂静夜里忽然响起窸窣开门声，母亲居然又重新打开门出来了。 她表情不太自然地说：“我就是出来提醒你一句，床都铺好了，拖鞋也新拿了一双，天凉了不要穿凉拖鞋。” 刚要转身，姜母又想起什么，补充道：“还有，冷的话衣柜里还放着床毛毯，记得拿出来盖。” 这种细枝末节的关心，也只有母亲总是记得。 姜好心中一软，许多话在喉咙转了又转，但最终都没能说出口。 姜母转过身，要进门前却又忽然驻足。 她背对着女儿，忽然又说：“今天的事是妈妈错了。姜姜，妈妈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断，如果你真的决定不再和方一洲在一起，妈妈以后都不会再这样。” “妈……”姜好再也坐不住，大步上前从背后抱住了母亲。 她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的又掉了下来：“对不起，我也有错，我不该让你那么难堪。” 女儿终于开口同自己说话，姜母也不禁湿了眼眶。 她转身也紧紧抱着女儿，声音满是哽咽：“你下午问我为什么总是站在别人那边，傻孩子，妈妈当然是永远站在你这边的。姜姜，妈妈只是害怕你选错了路，怕你过得不好。” 闻言，姜好心中最后的一丝委屈也烟消云散。 她埋头在妈妈肩头大哭：“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从前做得很不好，可是妈妈你相信我，我会重新努力，努力变得更好。我会靠自己赚更多的钱，也会遇到更好的人，我会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 话毕，姜好狠狠哭了一阵，母亲也只是如儿时一样，安抚地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的情绪终于都平复了下来，姜母才重新开口。 “姜姜，妈妈只是担心你，走不好自己的路，但如果你已经选好了要走的路，”母亲摸摸她的头发轻声说，“那你就去做你想做的吧。” 20.Chapter 20 姜好是被生物钟自动叫醒的。 昨夜, 和妈妈说开之后，她一夜无梦, 再睁眼朝阳已经循着缝隙洒落房间。 哗地拉开窗帘, 外面果然阳光灿灿。 姜好倚在窗边, 看行人匆匆商贩吆喝, 听叶动鸟鸣，仿佛重回学生时代。 高中的时候，每逢周日, 她就爱穿着睡衣在窗边发呆。一直到上班的早高峰过去，楼下逐渐趋于安静, 只偶尔几辆车开过, 她才开始列计划执行今天的学习任务。 思及此, 姜好心念一动, 忽的到书桌旁翻箱倒柜。 须臾，她倒腾出一本驼色tn复古风手账本，打开皮质封面, 里面夹着三本内页本。 两本小方格一本纯空白内页，上面贴着花花绿绿的胶带贴纸, 而空白的地方则被加以利用。第一本记录了零零散散的日记, 第二本是她大学时做的一些月计划和日计划, 最后一本被用来记账。 这是姜好大学时跟风室友买来玩的，只不过计划大多以失败告终, 而账目也不过记了七八页。再加上手账圈比她想象的烧钱多了, 意志力薄弱的她也就灰溜溜退了圈。 不过—— 现在这本手帐是时候发光发热了！ 她有了人生新规划, 虽然已经总结过需要提升的方面，但具体计划却因回家而搁置。 姜好说做就做，立刻拉开椅子背脊挺立坐下，开始迎着朝阳给自己列计划。 她咬着笔帽回忆那天在华尔道夫的讨论，片刻，她终于落笔。 首先要给自己定个总目标： 1.减肥：理想体重47.5kg； 2.英文：终极目标，过雅思； 3.护肤：不求白一度，但求不晒黑； 4.摄影：终极目标，能剪辑视频； 5.阅读：学无止境，坚持阅读！ 6.直播（重中之重）：重回百万巅峰！！！ 姜好认为现阶段，她差不多只能做到以上，沉吟一瞬，她又开始细化目标。 毕竟，总目标看着美好却太遥远，只有逐步细化，才有完成的可能。 她决定再列个月计划，算是一个短期小目标。 12月计划： 1.减肥计划：目标体重—— 姜好刚列到第一项就卡住了，她想要定一个具体的数字。 于是，她又将去年买的电子秤捣鼓出来。 直面体重是每个胖子的心头痛，她先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才英勇就义般踩了上去。 黑色数字飞速窜升，当数值稳定后，姜好眼睛越瞪越大，最后狠狠咽了口唾沫。 61.5kg！123斤！！！ 她怎么会一下飙升到120以上了？！ 上个月她还稳稳维持在119斤的！ 姜好想起最近还总熬夜，从前熬夜她都还会因为太累而瘦上一两斤，而这次居然胖了四斤，一定是因为游轮上吃太好！ 事已至此，她只能哭着继续列目标…… 1.减肥计划：目标体重115（瘦八斤） 写完这条，她还在心里暗暗发誓，回上海后就去健身房办卡，找私教专业暴瘦！ 然后，姜好才平复心情，继续往下写： 2.英语计划：1单词1000个；2听力150段（扇贝）；3阅读：新闻50条（扇贝）；4口语：旅游＋扇贝口语角色扮演； 3.阅读计划：3本书（小说不算）； 4.摄影计划：报一个网课，每周两次＋写作业； 5.护肤计划：1每日早晚护肤；24次清洁+10次面膜+面部spa一次！ 她纠结半晌，最后还是把护肤写进了月计划。 时值冬季，每次贴面面膜都敷得她直哆嗦，不定个计划她还真可能就完全偷懒了。并且，每日早晚护肤的道理大家都懂，但有时候太累，意志力稍一薄弱，就也会偷懒放弃一次。 虽然定了计划也可能没法完美执行，但心中始终会多一层约束，完成度肯定会更高。 姜好看着月计划满是振奋，脑内已经开始想象，下个月开香槟庆祝的自己。 不过，一个月距今也尚有些遥远，1000个单词和瘦8斤这样的数字，此刻看着也过于庞大。 思忖片刻，她准备进行终极规划——列日计划。 当目标被细分到每天，任务量小且易完成，人才能体会到成就感。 日计划完成的快感，姜好也曾体会过，所以这次她仍旧打算这样做！ 她在新的一页写下： 1.英语学习： 1单词50；2听力1组；2新闻2条； 2.节食运动： 1跑步1小时+拉伸15分钟；2下午五点后不再进食； 3.阅读不少于1小时； 4.查阅摄影班； 5.翻看旅游攻略； 6.护肤做面膜。 总共六项，姜好停笔后将这页撕下，贴在了书桌靠着的墙壁。 叩叩叩—— 恰是此时，房门从外面被敲响。 “姜姜，还在睡觉吗？”是母亲温和的声音，“起床吃了饭再睡吧？” 姜好趿好拖鞋，蹬蹬打开门，笑眯眯回：“没，我做计划呢，你和爸先吃，我洗个脸就来！” 女儿满眼兴奋，就连背影都透着喜悦，姜母不禁疑惑： 不就洗个脸，怎么这么开心？ 她狐疑看向凌乱书桌，最后被那张被郑重挂起来的纸吸引，凑近一看姜母失笑，原来她说的计划就是这个啊。 吃饭时，姜母忍不住说：“姜姜啊，积极向上是好事，但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啊？”姜好迷茫。 姜母指了指她的卧室：“妈看见你的计划了，又是学英语又是跑步的多累啊，怎么能下午5点后就不吃饭呢？” 说着，她像想起什么，赶紧又解释：“妈不是要干涉你什么，就是提醒你也要注意身体，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工作呢？你现在的身材正合适，不用减肥！” “没事的妈！”姜好知道妈妈这是担心自己，耐心解释，“我只是5点后不吃东西，但不是不吃晚饭嘛，我可以四点半多吃一点，晚上正好还能早点睡觉！” 谁知—— 姜母还没开口，平日里沉默惯了的爸爸先说：“你别管她，她小时候列的计划还少吗，有几样能做到的？” 说罢，他还睨姜好一眼：“她现在说着不吃饭，今晚你的红烧肉一出锅，保管就能破戒。” ？？？ 姜好还真就不服气了，心思一转，绷着脸回：“老姜你等着！” 放完话之后，她立刻登录微博，咔咔发了一条微博： “@姜咸鱼：今天开始执行计划[拳头]” 其后附图两张：她目前的体重和今日计划。 旋即，姜好将手机举到爸爸眼前：“喏，老姜，我让百万粉丝监督，就不信做不到！” 姜爸脸上隐隐有笑意：“最好是，不然有的人就是百万网友面前丢人。” …… 父女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拌起嘴来，姜母在旁边笑弯了眼睛，其乐融融的氛围如天边朝阳，将温暖洒满一室。 * 姜好在家的第三天，她终于收到了自己寄回来的快递。 定好回程的票后，她找到了母亲：“妈，我明天就走了，把舅舅他们叫来再一起吃个饭吧！” “嗯？”姜母有些犹豫，“咱们自己吃个饭就成了，干什么又叫他们？” 那天毕竟闹得有些不欢而散，女儿临走之际，她不希望女儿再不开心。 姜好多多少少能猜到母亲的心思，握住她的手安抚：“没事的，叫他们来吧，我回来的时候他们替我接风洗尘，现在我走了当然也该请他们吃个饭。” “要出去吃吗？”姜母问。 姜好沉吟片刻摇头：“不用，就在家吧，我来叫酒楼的外卖。” 于是，临行前一晚，几家人又全部聚在了姜家。 今晚的气氛虽不如她刚回来时振奋，却也热热闹闹，没有再出什么岔子。 大家默契的没有再提那晚的事，话题虽常常还是会围绕到姜好身上，但几乎都是关于她中奖和旅游的事。 当所有人围坐在客厅时，姜好和弟弟拖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过来。 “大家停一停，”姜好笑眯眯道，“咱们先来分下礼物吧！” 此话一出，几个小孩一马当先地先跑了过来： “哇塞！这么大一箱，全是给我们的礼物吗？！” “啊，这堪比过年发红包了耶！” “姜姐！你这样好像圣诞老人哦！” 而比起小孩子，长辈们要矜持得多，他们都和善地看向姜好说： “哎呀姜姜，你这孩子咋个这么客气，我们哪能要你的礼物。” “这些东西就留下来给你爸妈他们，顶多小孩子们凑热闹沾沾喜气就可以了。” “是，听说你现在微博一百万粉丝了，要不要留着抽奖涨粉呢？” 姜好大方地拆开快递箱子：“没关系的，这么多东西也用不完，要抽奖的那些我都留着，这些就是特意带来给你们的！” 即便如此，大家其实也没有太多感觉。 毕竟，奖单上罗列的大部分是旅行项目和食宿路票，又不是中了彩票有现金，他们还真没想过能分到点什么。 然而—— 当按摩仪、水牙线、榨汁机、剃须刀……这些生活用品被一件件摆在桌上时，姜家的人才对这个大奖有了清晰的概念。 “姜姜，这些都是免费送的？！”长辈们通通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道。 对于家长们而言，什么旅行项目和护肤品包包都不值一提，但这些每天用得着的东西却极具冲击力。 姜好摆出来的这些东西，总价值加起来也好几万了，也不怪他们如此惊讶。 姜好笑眯眯回：“对，都是免费的。” 说着，她开始给大家分发礼物：“这个按摩仪给舅妈吧，你平常在办公室久坐用得着。榨汁机给姑姑，我妈说你夏天一直想买来着。剃须刀给大伯，那天晚上吃饭我听说你的那个刚好坏了……” 给父母的那份，姜好早就拿了出来，此刻，亲戚们拿着心仪礼物对她那叫一个赞不绝口。 接着，便是旁边望眼欲穿的小孩子们。 姜好也很贴心的根据他们的需要打包了礼物，不多时，弟弟姜越就抱着键盘和耳机满屋子跑，两个妹妹则开始试起了唇膏色号，表弟当即换上了昂贵球鞋…… 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好似今晚真的是除夕佳节，大家齐聚一堂举家欢庆。 虽然礼物是姜好送的，但亲戚们也没少感谢她的父母，纷纷夸赞他们女儿真有出息。 临别前，大家还拉着姜好的手，让她常回家看看。 她顺势点头说：“有时间肯定回，不过以后我靠旅游吃饭回来的次数肯定很少，爸爸妈妈还要拜托大家帮忙照顾一点！” “那当然！咱们一家人说什么帮不帮的！” 一行人又在玄关处寒暄一阵，姜家才重新恢复安静。 而姜好也开始整理行李，准备飞回上海。 “姜姜，睡了吗？” 她才刚将行李箱扣上，母亲又敲开了她的门。 “没呢，怎么？”姜好问。 却见母亲神神秘秘地将门关上，然后把她拖到床上坐下。 “姜姜，这个是妈资助给你的，等你有钱了再还给我。”姜母说完将一张银行|卡塞到她手中，“密码是你的生日，这样你在国外万一要急用就不用担心了。” “妈……”姜好鼻头一酸，一把抱住母亲，“不用！我有钱！” 姜母却嗔她：“我还不知道你吗，你上班那点钱在上海能够生活就不错了，哪能攒下钱！你和妈妈还客气什么，说好了是借的，以后你还给我就是。” “真的有！”姜好心中暖融融的，将银行|卡塞回给母亲，然后将自己在游轮上赢钱的事告诉了母亲。 谁知—— 姜母非但没太激动，反而十分后怕的戳她额头：“你这丫头胆儿太大了，还敢去赌场，万一被骗得血本无归你怎么办！” 她面容严肃，却掩不住眉眼的担忧。 姜好心如明镜，撒娇似的搂住她说：“哎呀，我赢那么多都能理智撤退，本来也是玩玩，我晓得分寸的！总之呢，妈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现在签约了公司，以后也不是独自出国，会有团队跟着我的！” 怕母亲不信，她又把星娱公司的简介翻了出来。 姜母这才稍稍放心，又叮嘱了一些生活细节。 母亲这样，姜好居然有些舍不得离开，她便干脆拉着母亲同自己睡在了一起。 翌日，姜好才刚离家就收到了星娱的信息，表示合同已经全部走完，他们可以开始规划接下来的路线。 对于第二段旅程，姜好还没有太多的想法，并且，她才刚回来也不希望又匆忙出发。 想了想，她回复： 【好的！最近我也在查看攻略，具体去哪还没决定，团队也可以先选几个地方，然后我们再商议敲定。】 虽然姜好力争拿到旅行的规划权，但并不意味着她真的要独|裁，有时候听听不同的意见也很有必要。 嗡嗡嗡！ 手机震动，姜好以为是星娱回复了消息，然而当她打开才发现是别的消息。 倏地，姜好面色一怔。 她甚至还没有点开消息，就已经被来信人惊住。 姜好还记得，日本受挫之后，她才刚反省了自己留不住朋友，可如今—— 这个渐行渐远的朋友，居然就给她发来了邀约短信！ 21.Chapter 21 chapter 21 两天后的周末傍晚, 姜好来到了市中心的小南国。 还在扶梯上时，她就忍不住举着手机检查妆容, 到了门口却又脚步一滞。 姜好最后深吸一口气, 才正式踏步进去。 正是晚饭高峰期, 大厅人来人往, 她探头打量几圈，目光最后停留在靠窗的一桌。 餐厅空调开得很高，女人脱掉了大衣, 一袭明媚红裙映入眼帘。她妆容正式略浓，手捧一杯热茶, 像感受到注目, 她忽而抬头。 姜好对上她灼灼桃花眼, 怔了一怔, 心想她还是那样耀眼，像沉闷冬日开出的一朵艳丽的花。 “这里！”潘梦竹腾地起了身，朝她挥手微笑。 这便是姜好大学的室友, 也是她曾经最要好的朋友，只不过毕业后潘梦竹去了英国留学, 再回来时两人却因为种种差距而渐行渐远。 那天在动车上给她发邀约的, 就是潘梦竹。 姜好见她起身, 赶紧大步流星地过去：“梦竹，好久不见！” “是啊, 上班后我们好久都没约了。”潘梦竹笑了笑, “先喝杯茶暖暖, 阿怡和肖瑶还在路上呢。” 姜好点了点头，下意识坐到了潘梦竹的对面：“梦竹你最近怎么样了啊，工作还顺利吗？” “还不是就那样，每天受老板折磨呗。”潘梦竹替她掺上茶，“你呢，你怎么样？” 姜好摇摇头：“也没，我忽然转行也挺措手不及的。” 话毕两个人看着对方笑了一笑，忽然不知该从何聊起。 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姜好想起了自己和潘梦竹大学初识之时。 那会是大一刚开学，寝室三个人，只有姜好不是本地人，她是那样忐忑。因此，在得知潘梦竹也来自于外地小城市后，她们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朋友。 可是后来，潘梦竹出国留学，归来之后完全飞升，而姜好却仍旧踏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渐行渐远。 学生时代的友情总是格外紧密，连上厕所都要一起，因此姜好在失去的时候才会那样痛心逃避。 她在游轮哭泣反省时，以为自己和潘梦竹再难有机会见面，就算机缘巧合又遇见，那一定也是等她变厉害的很久之后。 未曾料想，重逢的时刻竟来得如此之快。 “梦竹——” “姜姜——” 两人同时看向对方，并叫了对方的名字。 忽然的默契令她们相视一笑，气氛也稍稍得以缓和。 回忆涌上心头，姜好忽的起身，走到潘梦竹的身边将她一把抱住：“梦竹，我其实好想你啊。” 潘梦竹微怔，似乎没想到姜好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顿了顿，她才回环住姜好道：“我也是，上班后我们都没怎么见了，姜姜，你变化真的好大！” “但你没有变，”姜好干脆在她身边坐下，“梦竹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 “少来，”潘梦竹笑弯一双桃花眼，“我再好看，看的人也比不上现在的姜锦鲤小姐多好伐，恭喜你啊，我的姜锦鲤！” 姜好佯装失望：“喔，你果然是因为这个才约我的。” “没有！”潘梦竹解释道，“我前段时间搞投标忙到天昏地暗，压根就不知道你中奖的事！还是帮老板考察娱乐圈影视行业，听别人聊天我才晓得，正好咱们很久没见面，我才想借着这个机会名正言顺地见你。” 说着，她还嘟嘴撒娇：“哼！倒是你，中这么大奖居然都不告诉我一声！” 姜好有些心虚：“哪有瞒着你，根本就是我自己也手忙脚乱才兼顾不周！你看你们一约我，我就出来了！” “那也不行，你必须帮我一个忙我才原谅你。”潘梦竹狡黠一笑。 “嗯？你说说？” 结果—— 潘梦竹还没开口，两人的谈话便被打断。 “姜姜，梦竹！” 两人侧目一看，对上了苏怡和赵肖瑶的目光。 这她们的另两个室友，今天是姜好和所有室友的聚会。 苏怡和赵肖瑶亲密的挽着手，就如大学那会一样要好，从前她们便是这样两两结伴。 时间仿佛并没有破坏她们的感情，姜好有些感慨地抱住两人：“真好，阿怡和肖瑶还和从前一样，好久不见了呀！” 她和这两个室友才是真的多年未见。 虽然同处一个城市，但上海太大，所有人又忙碌着自己的生活。她们口上说着要见面，聚会却始终没能成行，从毕业算起起码四年没见，比姜好和潘梦竹分开的时间更长一些。 四个女人聚齐，各自落座。 潘梦竹翻着菜单：“就阿怡这身打扮你还说她没变呢，妆淡了、衣服老气，连口红色号都变了好伐！” 说着，她笑眯眯揽住赵肖瑶：“还是我们肖瑶哥哥专一，永远都是黑长直配眼镜，我觉得再过十年我也能认出我们瑶瑶！” “去你的。”苏怡嗔她，一副护崽的模样。 旋即，她笑眯眯看向姜好：“姜姜，恭喜你啦！先前看你直播很忙，我们就没好意思约你，今天以后，咱们205的姐妹可就指着你罩了呀！” 赵肖瑶推推眼镜，从另一边抱住她道：“恭喜我们姜咸鱼，以后需要财务咨询随时找我！” 姜好不禁笑了笑。 赵肖瑶的确是没有变的。不仅仅是她的外貌打扮始终如一，而是她依旧务实，就连道贺的话说出来也有股实用风。 “你好？” 恰是此时，一位穿卫衣的年轻女孩忽然走到她的身边。 女孩看着有些小心翼翼，声音十分轻柔：“请问你是中国锦鲤姜咸鱼吗？” 诶？ 姜好怔忪半瞬，才惊讶起身：“是的，请问你是……？” “啊啊啊！”女孩克制而激动地跺脚，“真的是啊！锦鲤，我是你的粉丝！你日本的直播我都看了，我觉得你很可爱也很真实，你要加油哇！” 这是姜好第一次在外面被路人认出，她感觉有些奇异，表现得略为羞涩：“啊，谢谢妹子，我会继续努力的！” “嗷，锦鲤你好温柔哦！”女孩满是星星眼，“请问我、我能和你合个影吗？” 姜好微笑点头：“嗯？当然可以。” 女孩这才叫来同行的两个朋友，一一与姜好合影后，她们又表达了一轮喜爱和支持之情。 她们的热情让姜好感到有些受宠若惊，于是，她在女孩们离开之时主动拥抱：“谢谢你们，祝你们也能欧气满满哦！” “谢谢锦鲤！我们会继续关注你的！”女孩们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哇哦，”粉丝前脚刚走，潘梦竹就满是赞叹地看向姜好，“我们姜姜现在真的是个名人了诶，吃饭都有粉丝来合影了！” 苏怡也颇为激动：“是是是，我和肖瑶刚看到热搜时，还以为是假的。微博上愚人节的时候不是有过自己的假热搜吗，我第一反应还以为是那个呢！” “对，”赵肖瑶笑着附和，“直到你去上采访，我们才确定中奖的人真是咱们205的姐妹！” 话题总算绕到了今晚聚会的初衷。 姜好坦诚道：“别说你们了，我自己也消化了好久才敢相信！” “对了！”潘梦竹忽的起身，“我刚才不是让你帮我一个忙吗，我就是想许愿，结果被阿怡给打断了。姜姜，你快像直播里那样做个法，我有个重要愿望想许！” 姜好：？？？ “你说真的？” 潘梦竹重重点头。 ……姐妹都提要求了，她能怎么办，当然只能笑着满足她！ 见状，苏怡也蠢蠢欲动：“那我和肖瑶也要拜拜！” 姜好：“……” 于是—— 苏怡和赵肖瑶也纷纷对着姜好许起愿来。 恍惚之间，她们宛如重回大学期末齐齐膜拜考神的时光，只不过，那时的考神并非姜好。曾几何时，她也是信徒之一，如今她却成为中心，阔别五年，大家因她中奖而组了今天的局。 这么一来，氛围渐渐热了起来，方才的别扭劲儿逐渐消失。 恰逢服务员上菜，香喷喷的外婆红烧肉盖子被揭开，姜好她们默契一笑，纷纷掏出了手机拍照。 女人的聚会总是少不了拍照这个环节，拍菜品、自拍、朋友合影都是必要环节，每人拍上几十张，再用软件p到满意，最后分享到微信群挑选彼此都满意好看的几张发布到社交网站。 饭一开吃，大家便顺利成章地寒暄起来。 “哎，姜姜，”潘梦竹一边夹红烧肉一边说，“你家那位听说你中了中国锦鲤大奖，是不是乐上天了？我看你们是要好事将近了吧？” 毕竟是相处四年的室友，即便后来再如何渐行渐远，大家也都知道姜好和方一洲的恋情。可以说整个205都见证了姜好和方一洲的恋情开始，看他们从浪漫初始到细水长流，连毕业季都熬过去了，别说是她们寝室，就算放在年级和学校那也是令人羡慕的。 姜好顿了一顿，才说：“唔，我已经，和他分手了。因为他喜欢上了别的人。” 潘梦竹握住筷子的手一僵，她没料到事情会这么突然，瞬间有些发懵，而苏怡和赵肖瑶也暗暗揪起了心。 苏怡和赵肖瑶早在采访就知道分手的消息，所以从见面之始，就一直避开了感情话题。没成想，从前和姜好最要好的潘梦竹居然不知道！ “哇塞！”潘梦竹放下筷子，夸张地道，“宝贝儿，我看你就是因为中奖才甩了方一洲的吧？姜女士，中奖辞职踹男友，你这新人生三大喜事占全了诶！完了完了，我现在才是真的开始羡慕你了！” “噗——” 姜好明知道她这是为了缓和气氛才开的玩笑，但还是被逗乐了。 苏怡见她笑了，也赶紧附和道：“是是是，富婆要什么男朋友，等着旅行艳遇吧你！” 潘梦竹揽住她的肩膀安慰：“姐姐还可以给你介绍海龟留学生，英国帅哥也成。这个方一洲我大学就看他不对劲，清清冷冷又心机深沉的模样！” 姜好睨她：“大学的时候你明明还说他体贴来着！” “哎呀，”苏怡赶紧出来打圆场，“精神出轨的渣男心眼儿都多，我们那也是被他的演技给骗了嘛。” 潘梦竹难得赞同苏怡的观点：“对，方一洲这个人看着闷闷的，你很难猜出他的心思，这样相处其实很难受的。” 赵肖瑶也同她们同仇敌忾，“再说了，我们姜姜现在人生赢家，咱们快乐一点，让渣男后悔去！” 提到渣男，姐妹们diss起来总是不遗余力。 骂完方一洲之后，心思细腻的赵肖瑶怕姜好还难过，又握住她的手道：“其实人不一定要有男朋友啊，像我一直都一个人，不也挺好的吗。” 姜好还没开口，谈了无数男朋友的潘梦竹就反问：“嗯？不会吧，肖瑶你毕业后也一直没谈过吗？” “是的呀，”苏怡一副愁苦的模样，“我一直说给她介绍男朋友来着，肖瑶就是倔，又不是结婚，谈恋爱还是蛮快乐的嘛。” 姜好看向肖瑶，预备替她说点话，却见肖瑶本人耸肩：“我是真觉得没什么，一个人自由自在挺好。而且，像我这样的人很多啦，网上都亲切地称呼为母胎solo。” “肖瑶，”姜好回握住她的手说，“我觉得你这样真的很好。毕业以后咱们总被生活推着走，父母说什么工作稳定我们就去做，别人说要谈恋爱才好，我们就去相亲……这样其实挺容易失去自我，我很羡慕你能坚持自我诶。” 赵肖瑶点头：“自我是坚持了，但父母也催得凶，还是得顶住压力。” 说着，她看向潘梦竹：“要我看，最潇洒的还是梦竹，游戏花丛不说，还顺便玩出个高学历。” “哪有啊，”潘梦竹靠在姜好肩上说，“只有姜姜知道，我刚留学那会，在英国痛哭过多少次。说到底，我们现在的人生赢家还是姜姜，每天到处玩玩买买就把钱赚到了！” “也没有……”话题渐渐转变到工作上面，室友们都是信得过的人，姜好便把自己崩溃哭泣和签约提升的事都说了。 说到底，这个世界上的成功人士，没有谁是容易的。 听到最后，苏怡愁苦地叹了叹气：“我太羡慕你们仨了，都好积极向上啊。你们千万别太早生孩子，我现在每天尽带孩子，还要和妯娌家长里短的，忙的时候瞎忙，闲起来的时候又无聊透顶。有时候想起大学拼命背小抄和刚毕业挤破头工作的时间，还真是有些怀念。” 都是二十七八快奔三的人了，虽然她们没有人结婚，但女人在婚姻中的无奈却是了解的。 结婚生子之后，女人总是牺牲更多的那方，身体和精力势必会在家庭琐事中所消耗。社会桎梏之下，大多数已婚女性要么放弃工作，要么就得拼命兼顾工作和家庭。 思及此，大家纷纷安慰地握住了苏怡的手。 大学时期的苏怡张扬肆意，她从前比潘梦竹还爱玩，总说着婚姻有够无聊，人活一世要玩个痛快。 没成想，她却成为了全寝室最早结婚生子的那个，偶尔还能看到她发在朋友圈里温温婉婉插花的样子。 有的时候，姜好都无法将眼前的人和脑海中的女孩对上号来。 曾经和苏怡最要好的赵肖瑶感叹：“是啊，你生了崽连我都很少见了。” 说着，她又看向姜好和潘梦竹：“谁又能想到，当初英语三级死活都过不了的梦竹，居然坚强的念完了英国的mba，现在还进了投资公司。而最内敛的小姜同志，居然成为中国锦鲤要搞直播。” 时光如水，真是个奇妙的词语。 它不仅让光阴一去不返，还能慢慢抹去你的某些棱角，无知无觉，待你回过神来一切便已成定局。 回忆往昔的时候，人总是会感叹改变和失去，气氛到最后还是不受控地煽了情。 几个女人渐渐地不再客套寒暄，话题越聊越深入，渐渐地，餐厅里的客人陆续离开，只剩下她们这一桌客人。 眼看着餐厅已经开始收拾桌椅板凳，俨然要打烊的模样，姜好四人才结伴离开。 时隔多年重逢，大家俨然都有些不想回家。 她们在街上走了一会儿，潘梦竹忽然驻足提议：“我看大家都意犹未尽，不如咱们再去兜兜风？” “好啊，”姜好眼睛一亮，“梦竹今天开了车吗？” 潘梦竹扬眼一笑，拉着她们往车库走：“当然！” 俄顷，高架上奔驰着一辆红色法拉利超跑，内里，姜好、苏怡和赵肖瑶都傻了眼！ 姜好忽然想起，大学时她一开始以为潘梦竹和自己一样，都是小城市来的，只不过对方长得更好看点。 直到第一学期的期末，潘梦竹的爸爸开着奔驰来接她，姜好才知道原来她还是个富二代！ 也是因此，潘梦竹毕业后才能有资本出国深造，而她们各方面的差距才一点一滴拉开。 伴随着动感的车载音乐，姜好瞪眼调侃：“梦竹，你家最近该不是又开了煤矿吧？” “哈哈哈，”后座，苏怡开怀一笑，“姜姜，我看你是想被从座位上给扔出去哦！” 女人们在车内调笑，天空忽而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也不知开到了哪一处的高架，柏油路上除了这辆酷炫的跑车，渐渐没了别的车辆。 “宝贝儿们，准备好享受狂欢哦！”潘梦竹说着狠踩一脚油门，调高音响，并且将整个顶篷摇下 敞篷跑车飞驰而过，疾风在耳畔呼啸，夜雨从天空坠落打在她们脸上，几个女人的心彻底得到解放。 最初的尖叫过后，她们开怀大笑，旋即跟着音响放声歌唱： “怎能忘记旧日朋友，心中能不怀想 旧日朋友岂能相忘，友谊地久天长 我们曾经终日游荡，在故乡的青山上 我们也曾历尽苦辛，到处奔波流浪 友谊永存，朋友，友谊永存 举杯痛饮同声歌唱，友谊地久天长” …… 在歌声唱到最动情之时，姜好忽然和潘梦竹相视一笑，她们默契地握了下手。 潘梦竹眼睛晶亮地看着她说：“姜姜，你下一站不是还没定好么，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英国度假？” 但不等她回答，潘梦竹又重新放声歌唱。 姜好仰面抬头，仿佛迎接这场淅沥小雨。 她想，人的一生总是在不断的得到与失去，大部分的人都是丢失了就是永别。但今晚，姜好忽然觉得，自己生命中曾丢失的很多东西，其实都能一件件的寻回。 或许过程会很难，但她相信，她可以。 22.Chapter 22【双更合一】 chapter 22【双更合一】 “撑起来！想想你的目标！” “你这样像狗一样趴着还想瘦到95斤？” 私教蹲在姜好身边, 如同小学班主任那样言辞严厉地教育着她。 而正平板支撑的姜好全身紧绷，一张脸烫得能热鸡蛋, 她声音微微发颤：“真的不行……” 一开口, 便如被戳破的气球, 力量都从嘴巴泄掉。 姜好最终如死狗般趴在地上, 侧头含泪看向私教：“我真的、撑不起来了……” 她没有说谎，只有真正试过平板支撑的新手才知道，撑30秒, 还要循环四组是个什么滋味。 私教眼锋一扫，淡淡回：“行啊, 只要你不介意下次穿泳装露出游泳圈。” 姜好：“……” “也不介意微博上耻辱的61.5kg。” 姜好：qaq 她想象自己被网友嘲讽的画面, 身体立刻一哆嗦, 收腹紧臀又撑了起来：“我做、我做还不行吗！” 以上, 便是第一次体验健身私教课程的姜好，与其老师的励志对话。 姜好在家里的计划制定得相当完美，但执行下来却收效甚微, 饿瘦两斤后，她头晕眼花再也无以为继。 因此, 她决定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还是来到了健身房办卡。 为了能坚持, 姜好选择了周围两公里口碑最好的一家健身房，谁知, 她才刚进来就被前台认出来是中国锦鲤。 健身房员工一听她要减肥, 便立刻把店里的王牌私教阿诺请了过来。 据说阿诺带过的学员, 全部都完美达到了目标体重，不过，除了贵以外，他唯一的缺点就是——严厉。 姜好撑在地上，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流，眼前一片模糊，也不知是汗还是痛苦的泪水。 她心想，难怪阿诺手下无一员败将，他这班主任式的训练方式，谁扛得住啊！ 五分钟后，姜好终于断断续续做完了总计30秒的平板支撑，她以为今天的课就算完事儿了。 没想到—— 阿诺又给她摁到了机械上锻炼手臂，完了还声色严厉地强迫她去跑步机快走了三十分钟，最后拉伸环姐，更是整个健身房都回想着姜好的惨叫…… 直到温水从花洒淋到姜好身上，她都还觉得腿脚发软，当她终于搞定一切背着包重回大厅时，她觉得自己必须要扶墙走了。 此时，私教阿诺拿着一块板子朝她走来，男人铁面无私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 “姜小姐，我针对你的情况，先列了这一个月的短期课程，你看看吗？”他递上课程板道。 姜好脚步一顿，背脊僵直，下意识就挺胸抬头，宛如路遇教导主任一般。 “好啊。”她说着接过浏览。 结果！她发现教练居然安排了满满的20天！！！ 姜好咽了口唾沫，微笑着回：“教练，请问……我能把这三个月的课程退掉吗？” 阿诺：…… 前台：…… 姜好很认真的解释：“因为吧，我可能得随时往国外跑，肯定没办法定期来健身房。” 闻言，阿诺却松了口气似的回：“这里不用担心。我们把微信加上，你出国后我可以远程指导你。姜小姐，我相信你住的大多数酒店都会有健身房，如果没有，我会即时帮你调整当天计划。” 末了，他对准姜好的痛脚补充说：“三个月后，如果你不能瘦一圈上直播，我给你退钱。” …… 私教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姜好只能英勇就义地说：“好！” 阿诺拍拍她的肩，语重心长道：“别怕，你现阶段最终要的是减脂，多跑跑步。你直播的时候运动量大，我会适当减轻训练。” 姜好点头就想溜：“好，谢谢阿诺老师，今天就这样吧！” “等等！”男人却叫住她，看着有些欲言又止。 姜好：“怎么了？” “姜姜，”却听男人忽然换了亲切的称呼，板着一张脸说，“可以麻烦你帮一个忙吗？” 姜好疑惑看他：“什么忙啊？” 私教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声音也带上恳求：“可以请你……帮忙宣传下我们健身房吗？” 姜好一顿，露出灿烂的笑容。 她笑眯眯靠近私教，阿诺还以为她是要答应了。 岂料，姜好站立在他身旁，含着笑斩钉截铁拒绝：“不行哦，等我先瘦下来再说吧！” 话毕，转身潇洒离开，被私教折磨到哭的她竟有些大仇得报的快感。 潇洒的姜好回到家后立刻偃旗息鼓，连卧室的几步都不想再走，直直地栽倒在沙发上。 她整整葛优瘫了一个小时，才点开外卖一看健身餐，接过发现全是寡淡的草，哦不，菜叶子。 私教叮嘱她晚上喝点脱脂牛奶，再饿可以吃点低卡水果和鸡蛋清，如果实在饿，也可以清水煮红薯解馋。 但她想想，与其吃那些清汤寡水的东西，那还不如饿着早点睡。 为了杀时间，姜好瘫一会儿后，爬上微博更了条动态： “@姜咸鱼：问：比老板更可怕的人是谁？ 答：健身教练。 分享单曲：卡路里@xx音乐” 其后还附上了“萌萌站起来”的表情包。 不多时，粉丝们便闻风而来： ——？？？你的文字为什么有声音？！ ——妈妈说做就做，是个狠人！ ——想起了我健身的惨痛经历，第一节课就被虐哭…… ——哭了，中国锦鲤都比我努力系列qaq ——所以列计划真的有用？我这就列去！ …… 自从姜好上次发布了详细计划后，不少粉丝就表示，要跟着锦鲤一起做计划并行动起来努力改变。尤其是在她仪式感满满地公布123斤真实体重的照片后，前来关注她减肥动向的网友便越发多了起来，大家纷纷留言说要从锦鲤这里找动力，而也是因此，姜好才决定时不时到微博打卡播报自己的最新情况。 看着如潮涌来的评论们，愁苦整个下午的姜好终于露出了笑容。 她的目标原本就是变得更好，找回失去粉丝们的赞同，网友们现在的夸赞便犹如一剂强心针，给予了更多她坚持的信心。 心下感动，姜好难得地在评论区一一回复起留言，粉丝们见状也愈发热情。 她与网友们互相勉励，仿佛与众多朋友聊天谈心，这饥饿的漫漫的长夜好像也不再那么难熬。 * 翌日，姜好才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刀尖上行走。 她昨天运动得有多猛，今天肌肉就有多痛！别说做运动了，她连走路都痛，下楼梯的时候更是生不如死。 然而—— 阿诺却定点定时地给她打电话，发微信，冷冰冰地恐吓她：“如果你今天不坚持，肌肉会持续痛一周，并且下次恢复运动后会循环往复。” 姜好沉默。 然后阿诺就又轻飘飘问：“你微博今天不打卡了？” 这时，姜好便只好哭着滚去健身房。 她日子过得太苦，回家就葛优瘫，导致周小财出差回来被她吓了一跳：“姜姜，你怎么了？？你这个每天在家玩的人，怎么看着比我这个一周飞三个省的人还憔悴？！” 姜好便抱着她哭诉了一通私教的变态，没想到最后小财慈爱地摸摸她的头说：“阿诺也是为了你好，放心宝宝，我会帮忙监督你的。” …… 姜好这样的苦日子整整过了三天。 以至于当星娱告诉她，摄影和翻译团队已经搞定，差不多可以选择下一站目的地时，她差点从床上蹦起来唱歌。 星娱和她的想法高度重合，基本都快敲定欧洲，但姜好却忽然想起，其实出国前上海也还有一站只得先去。 那就是梦幻绚丽的童话故里——迪士尼！ 上海迪士尼乐园落成之后，已经成为万千游客必来胜地，原本，姜好的奖品中是不含这项的。但在接受采访，宝诺得知她身处上海后，便立刻加码了迪士尼vip套餐。 姜好其实曾去过一次迪士尼，开心当然开心，但动不动就排一两个小时的队也是真的累。 她上次可谓来去匆匆，早晨7点多就开始排队，入园还要狂奔去领快速通道门票，根本就没有全身心地在享乐。 因此，姜好很想再重游一遍，况且，她去过一次的地方也会更加从容。 和星娱商议之后，对方也觉得先和摄像在国内磨合一次也不错，便也爽快答应。 “小财！”达成一致的姜好立刻从床上崩下来，冲到隔壁抱住室友，“太好了，我终于不用忍受私教的折磨，趁着你休假，我们明天一起去迪士尼玩吧！” 周三早上，姜好和周小财睡了个自然醒。 这一次，她不再匆忙赶时间，先从容地和朋友一起吃了个早餐，然后才慢悠悠朝迪士尼出发。 错开了早高峰，两人的路途的舒适度也直线上升，待她们抵达迪士尼，正好上午十点，这与姜好和摄像约定的时间相差无几。 她们开始进入迪士尼小镇，这里是园区的商铺。建筑已然是欧式风格，房子被粉刷成各异的颜色，雕花路灯两侧吊着小花篮，行走其中仿佛真的走近了一个隐匿于市的童话世界。 “姜小姐？”她们刚到入口，一位扛着摄像机的成熟男士便走向她们，“你好，我是耿铭。” 他说罢，还替两人递上园区特色米老鼠发箍。 男人的年龄比姜好想象的更大些，至少35岁以上，穿着随意脸上蓄了点胡子，身上有点艺术家的气质。 姜好微怔一瞬，才接过发箍道谢：“谢谢，我是姜好，这是我朋友周小财。” 耿铭像是不善言辞，只含笑颔首便开门见山说：“那我们现在就开始直播？” 他甚至没有如宝诺员工那样要求握手拥抱，完全就是公事公办的模样。 他们今后算是同事，姜好又觉得这样的距离感也挺好。 “行啊，我昨晚就已经预告过了，咱们连上直播间就成。”她礼貌微笑，“铭哥，今天就麻烦你了。” 耿铭回一句“客气”便开始调试设备。 须臾，两个女人的身影便出现在直播间内。 上海迪士尼自开园以来就人气爆棚，因此，得知姜好要兑奖来体验迪士尼，观众们早已等在直播间： 【啊啊啊终于开了，这是已经入园了吗，我已经看到了粉色城堡啊啊啊！】 【锦鲤你十点钟都还没入园，是因为宝诺爸爸送的两日门票么？快速通道票还抢不抢了？！】 【一天肯定玩不了八大项目了吧？我还指望着跟着锦鲤开眼界，就当自己也玩过了呢！】 【前面的姐妹，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锦鲤她可能……根本不需要排队。】 观众如此热情，姜好的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她挽住周小财说：“hello，大家不要急呀，宝诺爸爸送的是超级vip，所有项目都不用排队哈！” 闻言，周小财搂住她：“大家好，是滴又是可爱又幸运的室友！我会跟着锦鲤替大家好好享受所有项目，你们快看我们的米奇耳朵好看吗？” 弹幕一边嫉妒周小财，又一遍夸她们可爱。 姜好微微松气，指向安检处道：“今天我们还请了跟拍的朋友，希望尽可能地给大家更好的视角看园区，现在我们准备入园，请大家拭目以待！” 耿铭十分上道，在姜好和周小财刚进入园区时，他就调动镜头慢慢地扫了个全景。 天空湛蓝，园区正中是标志的梦幻粉色城堡，蓝粉屋顶与塔尖和天空相得益彰；而城堡前面是一座枚红色的小桥，阳光照射湖水，风一吹便波光粼粼的闪动；两岸葱郁的绿植间夹杂鲜艳花朵，墨绿的路灯杆上挂着雪白灯罩。 城堡左边是科幻感十足的明日世界，右边却又变成丛林瀑布的探险岛，偶尔飘过几束气球，仿佛这里真是影视剧作中的王国。 弹幕一片“太美了”、“想去”，姜好见大家积极性如此之高，下意识询问：“那么，大家希望第一站去哪儿？创极速光轮还是飞跃地平线？” 创极速光轮是灯光酷炫的过山车，而飞跃地平线则是宏伟壮观的裸眼3d体验，她以为这两个最具代表性，观众如何也能选出一个。 没想到，众口难调，大家非但没有二择其一，反而给出了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答案…… 姜好倏地就有些紧张。 她不得不承认，经历过京都的失败之后，即便银座兑奖拉回一成，但再度面对镜头和工作，她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了。 “姜姜！”这时，周小财却笑着握住了她的手，“发什么呆呀，这是我们俩第一次结伴来迪士尼诶，开心一点，投入一点！” 说着，她又弯眼看向镜头：“既然大家没个定论，那不如我来选定第一站吧，就去——加勒比海盗的沉落宝藏之战项目吧！” “走，这边！”周小财说罢拉着姜好在园区奔跑起来。 耿铭有些没料到两个女人刚进来就这么激动，登时有些被落下。 暂时脱离镜头，周小财握紧姜好的手，朝她眨了眨眼睛：“姜姜，不要怕。不管你是想起了什么往事，还是回忆起国外直播的经历，这次都不用担心。现在有我陪着你，不要胡思乱想，你只管敞开了心扉玩！” 姜好跟着朋友奔跑，她们经过漂流的雷鸣山，将海盗湾的海盗船甩在身后，穿越焦香的烤火鸡店，终于来到了加勒比海盗的奇幻世界入口。 运动令人快乐，乐园的氛围使人幸福，姜好最终卸下心房，笑眯眯站在入口处等耿铭。 弹幕一堆人说小财要拉着姜姜在迪士尼私奔，还玩笑说她们要乘坐杰克船长的黑珍珠号，虽然没有按照粉丝的意愿，但大家却仍旧兴致不减。 “铛铛铛，大家请看项目热度！”姜好伸手指向所有项目入口都会有的排队时长显示牌。 现在的预计排队时长是：1小时40分。 周小财会意，看向耿铭道：“来，我们拍一拍浩荡的排队队伍。” 弹幕大呼卧槽，表示迪士尼越来越可怕了，毕竟今天只是非寒暑假的周三淡季而已！ 这时，周小财又抱住姜好，笑眯眯看向镜头：“现在，是时候跟着姜姜宝贝儿，去体会vip快速通道的快乐了！” 观众这才发现，原来外面的队伍不过冰山一角，幽暗阴森的通道内，还密密麻麻地站着游客。 而姜好和周小财一路畅通无阻，与旁边的长龙形成鲜明对比。 加勒比海盗的项目虽然热门，但没来过迪士尼的人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姜好和周小财相似一笑，选择了保持神秘感。 项目入口是一条通往地底的河流，俄顷，两条可以容纳几十人的木筏随波逐来。 从快速通道而来的姜好和周小财被分到了第一条船，幸运地是，她们还刚好坐在了视野最佳的第一排。 “铭哥，”姜好想到即将看到的宏伟场面，颇有些心潮澎湃地说，“等会你别拍我和小财了，重点拍项目吧！” 耿铭轻轻颔首，专业地没有发出声音，这反而搞得观众对他有点好奇。 但很快，大家的注意力便被转移—— “小心点儿，伙计们，风暴正在酝酿中……” 伴随着电影《加勒比海盗》的经典主题曲起，木筏急速向下滑行，译制腔杰克船长开始说话。 姜好同船上的一些恐高的小伙伴一样，发出了低呼声。 须臾，船速被放慢，一转弯，德普饰演的杰克船长便掌舵出现在你眼前。逼真的裸眼3d令你身临其境，根本无法分辨出这是投影还是现实。 杰克船长拇指和食指相抵，看着你道：“我们现在就去寻找沉落的宝藏，哦，不，是你们，下去吧——” 他一声令下，船头忽然调转，眼前先是一暗，旋即河水如瀑坠落，顶端是幽深洞口，月光投下水波莹莹发光。 这一刻，你感觉自己真的在急速下沉，坐在船头的姜好尤甚。 “喔——！”失重感袭上心头，沉浸其中的她不禁低呼一声。 就连直播间的观众，在耿铭镜头拍摄之下，仿佛也跟着水流下坠，不少人在屏幕前惊叫出声。 船体摇晃，你感受到一阵天旋地转，片刻，周围出现沉没的废旧船只，而头顶是碧波荡漾的海面。还没来得及感叹特效的逼真，海底章鱼怪一瞬而起，惊散了周围的弱小鱼群，你跟着章鱼穿梭，终于找到了海底埋葬宝藏的洞穴。 两边珊瑚碎石上金银细软成堆，音乐渐渐高昂，船员们争执的声音传入耳畔。下一刻，满脸触须的戴维琼斯船长出现，炮火声起，你仿若真的见证了两拨海盗为了宝藏而火拼开战。 弹幕一片恍然：原来加勒比海盗项目，就是用裸眼3d还原争夺细节啊。 好像是挺厉害，但似乎也没有吹嘘的那样精致。 恰是此时，火拼结束，音乐陡变。眼前的一道门忽而被打开，像是有股力量从海面传来，周遭破败的一艘艘船只突然急速上升，而姜好他们的船也随其迅猛拔高。 哗—— 他们居然冲破海面，破浪而出！海面一望无际，天边残阳似火。 这时，另一艘巨船破水而出，带起惊天巨浪，停在他们的正前方。 “啊——！” 姜好已经全然忘记了直播的事，下意识紧紧攥紧小财的手，惊呼出声。 天边电闪雷鸣，画面一闪，他们又穿梭到两艘正在交战的海盗船中间，炮火连天，兵刃相见，仿佛真的在现场见证了一场史诗级的战争。 最后杰克船长和戴维琼斯船长于宝藏之上决战，炮火击破船只，水流滚滚涌来，他们终于在巨浪之下，重新回到出发的洞口。 而弹幕里的观众也满口“卧槽”，终于承认了加勒比海盗裸眼3d的厉害之处，没来过的粉丝大呼被种草，更有甚者说已经买好明天的门票。 “天呐小财，再坐一次，我也还是好爱这个项目！”姜好下船之后，还拉着周小财的手道，“你不知道，上次我来差点错过这个，幸好走太累想进来坐坐，迪士尼的黑科技永远是我心头爱！” 她这显然是已经high了，周小财好笑地挽住她，然后抬手指向摄像：“停停停，你是不是已经忘了还在直播，大家快看这个人，坐个船吱哇乱叫就算了，还要不停重复项目！” 弹幕大呼可爱，姜好一怔，居然开始拉着粉丝们安利…… 周小财很快也被她的情绪所感染，立刻拉着她又去玩了两个过山车式的项目，一个是灯光酷炫的创极速光轮，而另一个是小矮人的矿车。 这两个也是迪士尼的八大热门项目之一，同时也都非常刺激，体会的就是过山车与动漫元素的结合。 姜好从小矮人矿车下来之后，双脸卡白，拉着周小财的手直说：“不行了不行了，咱们缓缓吧，去买个冰淇淋啥的！” 观众听了居然在弹幕里刷起了“123”这个数字，这是时时刻刻要提醒姜好的减肥大业。 姜好心情开阔，对着镜头狡黠一笑：“大家也太严格了，我为了吃冰淇淋，决定今晚不吃晚餐！” 最后，她们不仅买了米奇冰淇淋，还顺带买了一杯奶茶，周小财还特意向观众展示了米奇耳朵状的珍珠。 “啊！鸭鸭！！！” 两人正走着，周小财忽然拉着她向前奔跑，旋即，迪士尼知名网红——唐老鸭——出现在她们眼前。 彼时，鸭鸭正在米奇大街上大摇大摆前行，它白绒绒的屁股一扭一扭，令人忍不住想要上前揉两把！ 鸭鸭一转身，居然还穿了最新的圣诞装扮，红色毛线帽套在头顶，底下是他乐天派的大眼和嘴巴，绿茸茸的糖果衣只遮住上半身，他挺着大肚子正转圈圈。 “鸭鸭宇宙第一可爱！” 他的粉丝们毫不保留的夸赞着，鸭鸭听了之后，松开了黛西的手，开始朝两边的游客做飞吻，看起来十分开心的模样。 “嗷，我的鸭鸭啊！”周小财一脸姨母笑，直接拉着姜好跟了一路。 姜好心思一动，侧头问：“小财，我们要怎样才能和鸭鸭合影？” 她想起了上次游园，因为一心想着要玩遍所有项目，所以全程急匆匆地，压根没有时间停下来拍照。后来唐老鸭互联网走红，她一度非常懊悔自己没有一张合影。 但此时，周围的游客也都礼貌的和鸭鸭保持距离，除了小朋友，并没有谁上前合影。 “唔，”周小财也犯起难来，“我也不知道诶……” 姜好正失落，万万没有想到—— 下一秒，唐老鸭忽然小碎步朝她直直跑来，最后于众目睽睽之下，一把将她抱紧了怀里！ 诶？ 姜好猛地一愣：“鸭、鸭鸭抱我啦？！！” “啊啊啊！”周小财完全失控，立刻朝鸭鸭张开了怀抱，“鸭鸭，我可以求抱抱吗？！” 鸭鸭却拉着姜好不松手，最后黛西看不下去了，才过去把周小财抱进怀里。 弹幕瞬间爆炸，所有人都呼唤着鸭鸭的名字。 唐老鸭松开姜好之后，又很欢喜地拍拍她的手，姜好正茫然，却见鸭鸭居然开始学起锦鲤做法的动作。 姜好：……！ 她好像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被选中！ 她笑意难掩，与鸭鸭并肩站立，开始一同做法。 一旁，周小财惨遭鸭鸭拒绝，却还是要哭着举起手机，替朋友拍下与鸭鸭做法的镜头。 鸭鸭被周小财可怜巴巴的模样逗笑，抬手捂了捂嘴巴，临别前狠狠地拥抱她一下。 周小财如同被爱豆翻牌，兴奋地不能自已。 而那些并没有认出姜好的粉丝，不解之余纷纷哀嚎： “这个女孩也太lucky了吧，居然被鸭鸭选中互动！” “鸭鸭，看看妈妈，妈妈为你办年卡！” “呜呜呜鸭鸭太可爱了，我也会做法，鸭鸭为什么不选我！” …… 近两年，鸭鸭堪称迪士尼之光，姜好被其选中后，整个直播间的热度竟直接掀起了小高|潮。 她和周小财相视一笑，心想，梦想成真的滋味也不过如此！ 这一插曲，使得两人兴致爆棚，她们舍不得离开鸭鸭，竟是随其一起闲晃起来。 最后，鸭鸭回到了皇家宴会厅营业，两人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姜好和周小财方才猛地激动了许久，此刻平静下来，也没有立刻去玩项目，而是带着直播间观众们游览起园区的各个小径。 走到主城堡区时，这里不知怎地围了一小圈人，正中央站着三个戴墨镜的女孩子。 “咦，”姜好狐疑看向周小财，“那里是遇见什么明星了吗？” 周小财眼睛一亮：“有可能！我朋友上次来就遇到了他喜欢的电竞选手！” “走，看看去！”她说罢就拉着姜好上前围观。 耿铭扬眉，也只得跟上她们和导游的脚步。 当她们挤进去后，却发现竟是熟人！ 现场的粉丝们口中都喊着： “环姐环姐，我关注你5年啦！” “年年，你明天直播吗，去年ig拿了冠军主播们都回去打撸啊撸了，我就指着你吃鸡了啊！” “修修看我，我学会了你上周编的那支舞！” 原来，被粉丝认出来的人，竟是环姐她们几个网红。 姜好和周小财对视一眼，抿唇道：“我们走吧！” 她现在正在直播，不太想当众和她们打招呼。 然而—— “咦？姜姜！” 环姐却在姜好转身之前看到了她。 她往前挤出来，走到姜好的面前摘掉墨镜：“真的是你啊，姜姜，这也太巧了吧！” 周围环姐她们的粉丝或好奇或羡慕： “哇，环姐遇见朋友了么？” “难道这是环姐在微博提到过的好友吗？” “环姐要和朋友一起玩了么，求带！” …… 姜好只得定住，微笑同她们问好：“嗯啊，环姐我们真的很有缘！” 见状，直播间内一些见证了游轮偶遇的粉丝们激动起来，大呼原来锦鲤已经和环姐成为了朋友么！ 恰是此时，环姐却看到了后面扛着摄像机的耿铭，这是星娱的御用摄影师，每年的各种庆典基本都是他在拍。 环姐微怔一瞬，讶异看向姜好：“咦？姜姜你和铭哥一起的么，原来……你居然是做直播的？” 直播间弹幕都激动了，恨不能冲出来替姜好表明身份。 姜好正踌躇该怎么回答，一旁，周小财握住了她的手，俨然想挺身而出替她解释。 却没想到，围观人群中，忽然有人激动挤到姜好身边。 女孩满眼兴奋，看着她道：“妹子，你你你，你就是那个中国锦鲤吧！” 23.Chapter 23 “你你你, 你就是那个中国锦鲤吧！” 路人小姑娘此话一出，姜好、周小财以及环姐三人均是一愣。 此时此刻, 姜好再否认已经没了意义。 她点头, 笑得略有些尴尬：“嗯……是的, 我就是姜咸鱼本鱼。” 话毕, 她再看向环姐竟有些紧张。 面对环姐，姜好总是存有一种别扭的心理，自从游轮初次相遇后便是这样。 因为从一开始, 她就知道环姐他们的网红身份，但自己却由始至终都隐瞒了中国锦鲤的事。再加上她蛮喜欢环姐, 这种心情就好比你欺骗了你的爱豆。 当然, 姜好本可以坦诚些, 但游轮上所有人都没提二次元的事, 她硬要说那些也很奇怪。 所以此刻被游客戳破，她心中竟升起一种被拆穿的心虚感。 “什么？！”环姐瞪圆眼，满是震惊, “所以我之前一路偶遇的人居然是中国锦鲤？！” 环姐仍是惊讶的，但或许是见证了姜好的太多好运, 反而不太震动。 此刻的她只是惊讶于姜好居然就是姜咸鱼, 中国锦鲤她当然知道, 只不过当时凑完热闹后就没再怎么关注，因此也就一直没能把姜好对上号。 姜好心中一个咯噔, 双手不自觉攥紧：“抱歉啊……一直没找到机会说来着。” “天！”环姐冷不丁将她搂住, “快给我抱一下蹭蹭欧气！” 诶？ 姜好怔忪, 转念一想对方这样的反应，好像也挺合情合理。 却见环姐往后退两步，粲笑着朝她伸出手：“锦鲤大人重新认识一下，我是还珠十级鉴赏家。” 姜好抬眸，对上环姐盛满笑意的眼睛。 笑意藏不住，她最终被逗乐，配合着同环姐来了场即兴面基活动：“环姐好，我是姜咸鱼！” 握手的一瞬，环姐倏地将她往前一拉带入怀里：“咱们缘分这么深，今天一定要合影一张了！” 话毕，她将手机塞进了同行的游戏主播年哥手中：“年年，快帮我和锦鲤拍一张！” 姜好靠在环姐怀里，心情一时有些雀跃，感觉跟被暗恋对象拥抱了似的。 她们看向镜头，默契微笑，仿佛认识多年的老友。 咔嚓一声，年哥替她们拍完，也满是期盼地跑到姜好身边问：“锦鲤！我不拍照，可以抱抱你吗？！” 姜好不假思索点头：“当然！” 结果—— “锦鲤！我也想求抱抱！” “还有我还有我！我看过锦鲤银座领奖的直播嘿！” “不求抱，求合影呀！” …… 一旁认出姜好，或知道中国锦鲤抽奖之事的游客们，纷纷举手求合影求抱。 于是，原本处于人群中央的环姐三人，居然也被挤到了旁边。 唯一没和姜好拥抱的修修，抿紧唇说：“好啦，环姐、年哥，我看锦鲤现在应该也没空和我们道别了，咱们就先走吧。” “啧啧啧，”年哥坏笑看她，“我怎么觉得有点儿酸，是不是某些人的醋坛子被打翻了哦！” 修修心中一惊，立刻找补说：“她这肯定是签咱们公司了吧，我就算了，但环姐和晨晨是星娱的她总不会不知道，我感觉这个锦鲤不真诚！” 既然她的情绪已经表露得如此明显，修修索性直白说了。 其实环姐在看到耿铭的瞬间，就已经猜到姜好应该和星娱签约了，以中国锦鲤的热度签公司本就无可厚非，她甚至觉得和中国锦鲤同处一家公司还很有趣。 不过，这里人多嘴杂，讨论这件事显然不合适。 “好了好了，”环姐也能够理解修修的吃味儿，揽住她安慰说，“别醋了，姜姜不是解释了没机会嘛，大家萍水相逢她忽然提到公司的事也蛮奇怪。” 话毕，她在人群外朝姜好挥手告别，旋即哄着朋友继续游园了。 待姜好终于从人堆里解放出来，环姐一行三人早已没了踪影。 她有些懊恼地靠在小财肩上：“啊小财，我完了，刚才没来得及解释我其实一直喜欢环姐的事……” 闻言，直播间的一些忠实粉丝瞬间炸了： 【？？？所以姜姜其实也是环姐的粉丝？！】 【姜姜x环姐，锁死了。】 【那锦鲤刚才被环姐搂搂抱抱，岂不是美滋滋:)】 【我粉的博主最后成了cp系列……】 见状，周小财故意酸溜溜地道：“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你们的姜锦鲤5年前就开始关注环姐了，她卧室现在还放着环姐店里的第一批衣服呢，哼！” 直播间一片哈哈党不说，又突然冒出姜好和周小财的cp粉。 “我的小财哦，”姜好知道朋友是在开玩笑，但还是抱住她说，“姜姜最爱的还是你！先不聊环姐了，今天是我们两个人的好日子，咱们去坐个飞跃地平线旅行吧！” 这一次，姜好拉着周小财奔跑，成为了那个走在前面的人。 摄影耿铭对于女人之间的情绪变化不是很懂，一时又有些没有回过神，镜头中，这对闺蜜的身影渐渐远起来。 他这才赶紧跟上，画面一抖一抖，背景是迪士尼内梦幻的糖果色，此情此景仿佛浪漫逃亡的mv。 弹幕忽然变粉，观众齐齐刷起“囍”字，甚至有人强烈要求小财和姜姜务必结伴旅行一次。 与环姐偶遇的插曲，在姜好她们抵达飞跃地平线项目时，就已经完全被揭过。 飞跃地平线一度是最热门的项目，就连排队的小屋，浪漫的迪士尼都做了人造星空。 姜好和周小财自然不用排队，她们穿越星空长廊，径直进入了“飞翔椅”。 依旧是迪士尼的黑科技，5d身临其境世界各地名胜，你脚踏阿尔卑斯山，穿越非洲大草原，路遇斐济赛艇竞赛，直面伊瓜苏大瀑布……看过天鹅堡，拜过泰姬陵，最后归回上海陆家嘴。 通过直播间，观众仿佛真的跟随姜好环球世界，看尽人文风景。 登时，加勒比海盗党和飞跃地平线党开始一争高下，讨论起究竟哪个项目最值得爱。 而姜好和周小财手拉手赶赴探险营和雷鸣山漂流，带领观众领略每个项目的精华，下午三四点的样子，她们走得也有些累了。 彼时，正好是花车巡游时间，两人提前就找好了凳子，等着各童话人物的出现。 不多时，米老鼠、小飞象、爱莎公主、人气王唐老鸭……童话世界的主角们或在车上朝你挥手，或跳舞与你擦肩而过，你像是误入奇境的爱丽丝，见证了一次童话王国里的表演活动。 姜好惬意地靠坐长椅，脑中回忆起上次的花车巡游有些感慨。 每当此时，初次前来的游客们总是不忍错过花车，相应地，这时便成为了各项目排队之人更少之时。她上次经过剧烈的挣扎，最后还是选择了花车，但因为犹犹豫豫，来的时候也只能站在后排，视野远不如现在的好。 原来，只有从容不迫的旅行，才能给人最高的愉悦度。 这次的花车巡游后，姜好也不必站在冗长无头的长龙中绝望，园区的所有项目，她都能快速轻松体验。 就连蜂蜜罐、红桃皇后的小花园这些非热门项目，她和小财也都一一体验，旋转木马坐了两次，最热门的飞跃地平线和加勒比海盗项目，两人一共玩了三次…… 天色渐渐暗下来，从六点开始，各个项目的人便渐渐少了。 因为大部分游客都朝着终极大杀器——点亮奇梦烟火秀——赶了过去。 其实烟花表演通常晚上八点才开始，但大家为了能前排观秀，通常都会提前一两个小时排队。 曾几何时，姜好也是这样，早早地就等在冷风里。她甚至记得，当自己眼巴巴去问工作人员最前排的湖畔长椅能否排队时，工作人员先是一顿，旋即抱歉地告诉她，这里只对vip和年卡会员开放。 她当初有多灰溜溜，现在就有多爽快！ 姜好和周小财不疾不徐，两人甚至还慢条斯理地去皇家宴会厅和鸭鸭吃了晚餐，然后才散步般来到米奇大道。 这里早已人山人海，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直播间的观众正好奇她们要怎么挤进去时，姜好出示了她的vip卡。 于是，观众眼睁睁看着她和周小财走进工作人员通道，穿越重重人海，进入了视野开阔的最前方！ 【哭了，有钱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qaq】 【上次我六点来排队，还是排到了七八排开外……】 【简直暴击，我才知道最前面这儿是可以坐人的orz】 【爸爸！我现在报名加入旅行团队还来得及吗！】 …… 弹幕又是一片羡慕哀嚎，姜好和周小财只能安慰大家，好好努力赚钱买vip。 晚上八点，整个园区的灯光霎时黯然，只留盏盏暖橘路灯，如散落夜空的点点星辰。 须臾，以童话城堡为幕，淡淡灯光被点亮，白日里的粉色墙面此刻被映成浪漫而神秘的淡紫色。 少了周围的嘈杂吵闹，姜好才发现，原来灯火秀还有开场白：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沉睡的梦想等待唤起，我们都拥有释放内心童真的神奇力量。就是这种力量，可以让现实世界，变成梦想中的天堂……唤醒童真，让梦想起航！” 姜好心中动容，却见城堡米奇蹦出，夜空烟火绽放，灰姑娘的主题曲伴随绚烂灯光秀响起，奇幻秀被正式点亮。 绚烂灯光随着童话主题不断变换，每部经典童话结束之时，烟火升空、火花绽放，给人极度梦幻的视听享受。 迪士尼以童话为丝，以城堡为线，夜空烟火是瑰丽修辞，替在场所有人编织出一个美梦。 近距离全身心感受烟火秀，姜好终于共情那些心怀童话之人的感动。 或许你并非看过每部迪士尼动画，也不熟知所有的主角人物，但总有那么一部童话，它曾给你幻想曾让你快乐，只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你慢慢长大，那些童话故事所带来的感动被渐渐忘在了角落。 直到最后三十秒，才是真正的烟火秀，五彩烟花自城堡底端腾空，映亮半边天际。 梦幻一天迎来尾声，音乐却仍旧唱着： “梦是在你入眠之前，许下的心愿 梦里你会忘掉心跳，留下最动人的想象 伴你醒来时晨光，发现幸运向你微笑如常 别让你心里充满孤单，要相信明天曙光 实现你心里的愿望 要相信梦想……” 所有烟火落下，城堡灯光大盛，无数七彩气泡于城堡之上涌动，喷泉池水柱摇曳。 姜好眼眶湿润，直播间弹幕疯狂滚动，她的这趟迪士尼梦幻之旅正式画上句号。 * 姜好没有想到，她的这次迪士尼之旅结束后，自己居然又阴差阳错地在微博刷了一小波热度。 事情的起因是环姐在小号发布了她的合照，并配文案： “@环你漂漂拳：迪士尼偶遇锦鲤，猛蹭欧气[doge]” 这本没什么，无非就是同时粉环姐和姜好的粉丝，在评论区激动一阵，同时表白罢了。 但紧接着，因为姜好一直压着自己喜欢环姐的秘密没说，她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坦白机会，便借机发了微博隔空互动。 “@姜咸鱼：转发这只鸭鸭，你可以在迪士尼偶遇喜欢喜欢的人[大笑]” 并配以她和鸭鸭发功的动图表情包。 同时，姜好在评论区贴出了，她关注环姐五年的截图，以及她一直以来在环姐淘宝店里买衣服的记录。 其实到这一步，也只算是网红之间的互动罢了，通常顶多在小圈子掀起水花。 但是—— 由于姜好的配图是她和超级网红唐老鸭一起发功的表情包，她的这条微博，就如同魏姐引天雷、超越妹妹锦鲤运的表情包一样，居然被转发出圈，最后累计转发数直接破了10万…… 网友纷纷表示： ——转发这条中国锦鲤和鸭鸭，你在未来三个月可以更爱豆合影:-d ——转发鸭鸭和锦鲤，你可以心想事成[合掌] ——卧槽！鸭鸭和中国锦鲤联合做法？！不转不是中国人！ ——转发做法的鸭鸭，你可以得到全世界的宠爱[心] …… 因为姜好被疯狂转发，连带着评论区被她提到的环姐都涨了一波热度，吓得环姐还以为是公司给买了热搜，立刻致电询问！ 得知这只是姜好的锦鲤运而已，环姐当即联系姜好，加上她的微信，连发了三个“谢谢老板”的表情包！ 整个事情超乎预料，姜好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为了补救迪士尼的懊悔，她也当即在微信对环姐表白了一番。 最后，这趟迪士尼之行反而成为了她和环姐熟悉的真正契机。 短短一天，姜好的微博粉丝又涨了好几万。 甚至，她还收到了上海迪士尼的合作抽奖活动，园区表示可以送她上海迪士尼终身会员卡，而她只需要发一条抽奖微博。 姜好心想，我连游轮的奖都还没抽呢，这就要抽新的奖了吗？！ 当然—— 姜好最终折服在终身会员卡的诱惑之下，当晚就发布了迪士尼双人vip游的抽奖活动。 粉丝纷纷表示：锦鲤是不是每去一个地方都要抽奖免费送粉丝去？？？这样的话我一定要follow行程了！！！ 这样的热度，星娱公司乐见其成，听她反馈和耿铭磨合不错，去英国的旅行的事便被立刻提上日程。 姜好没有忘记聚会那天，潘梦竹的邀约，她认为，如果能在这次的旅行直播中找回自己丢失的友谊也算是功德圆满。 于是，她想了想，还是对公司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姜好在日本的表现并不算好，一个人直播的形式其实也非常有限，星娱听说她的朋友曾在英国留学，又是大学室友便也爽快地同意了。 其实合同规定在前，即便星娱不同意，姜好也能自己拍板，但提前沟通避免旅途的不愉快总是更为稳妥。 双方达成一致，姜好心头最后的石头落地。 这晚，她怀着忐忑又激动的心情，主动给潘梦竹发了信息： 【梦竹，我搞定了公司，要一起去英国过圣诞吗！】 24.Chapter 24 12月22日, 冬至。 在举国讨论到底要不要吃饺子的时候，姜好、周小财和潘梦竹三个姐妹也正式在机场碰头。 “姜姜！”潘梦竹第一时间搂住姜好, “我们终于要起飞啦！” 她今天穿一身雪白长款羽绒服, 姜好被她她搂在怀里, 像撞进了云里。 正憋得难受, 潘梦竹已经放开她，又含笑抱住周小财说：“你就是小财吧，咱们网聊半个月, 也可算是见面啦。” 周小财笑弯眼睛，回环住潘梦竹, 客气寒暄道：“梦竹美人儿, 我之前就常听姜姜提起你, 这次能一起出国玩真是太好了！” 是的, 周小财也加入了姜好了英国之旅，不，确切地说是加入了姜好的直播团队。 其实从姜好辞职之时起, 她就一直想邀请周小财加入自己，因为, 她的英文不错, 开朗热情的性格也很适合直播。 但她苦于不知如何开口。 一切都要归功于半个月前的那天晚上。 那晚, 姜好如往常一样，被私教折磨得只剩半条命回到家, 结果她刚进门就听见周小财在卧室暴哭。 “怎么了小财, 你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姜好当即上前抱住了小财。 而周小财一边痛哭一边咆哮：“呜呜呜我快死了！” 姜好被吓了一跳, 还以为是她身体出了什么毛病。 结果—— 周小财紧接着又道：“今天不是我死，就是我老板去死！呜呜呜，事务所果然不是女孩子，不，果真不是人该呆的地方啊呜……” 姜好听她这样说，再结合她脸上最近新爆出的痘痘，便明白她这是被工作压力压垮在发泄。 朋友因为工作哭得伤心欲绝，姜好心中的那个想法便再度冒头。 她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小财，我想问问你，当然、只是一个提议，一切都由你自己决定。我想问，如果你现在的工作真的很累，不想再支撑下去，你愿不愿意辞职，加入我的团队？我们可以一起把直播做大做强，一起去英国、去环球干一票大的！” 闻言，周小财一愣，忽然就不哭了。 她们还维持着拥抱的姿势，可周小财却始终没有开口。 姜好咬唇，心中有点懊悔，她想，自己这样是否还是太冲动了。 岂料—— 周小财倏地挣开她的怀抱，泪眼婆娑地看着她，表情又哭又笑地说：“宝贝，你知不知道我等你这句话多久了！” 其实，她也是从姜好中奖后，就已经想跑路跟着姐妹干了，只是也苦于不知如何开口而已。 两人可谓一拍即合，当即就讨论起合约和分成的事来。 次日，她们又分头行动，一人办离职弄签证，一人和星娱通气协商。 也是因此—— 现下，机场才会出现这种三人行的场面。 姜好本来还有些担心，周小财会和潘梦竹两人相处不来。 她们除了性格都外向，还都有点儿强势，只不过潘梦竹富裕貌美更带了些锋芒，而周小财经济水平和自己相当，有时候会让她觉得更亲和一些。 但终究，两个人都强势，她担心两人碰面会擦枪走火。 不过，现在看来，她们相处得还不错。 姜好喜闻乐见，一左一右牵住两人的手说：“姐妹们，这趟旅行就承蒙你们照顾了呀。” 三个女人相视一笑，气氛融洽地前往值机窗口。 姜好此行去英国，往返机票都在奖项内，英国航空787-9梦想飞机头等舱，双人。 周小财正式加入她的团队，另一个名额自然给了她，而潘梦竹则舍得命陪君子，跟随她俩一起买了头等舱。 头等舱待遇从值机之时，便是最优，她们拥有vip通道，免于一切排队长龙。 通过安检之后，潘梦竹感叹：“我们都来得这么匆忙了，居然还是要花时间去休息室。” “什么？”闻言，姜好震惊反问，“难道这一开始不在你的计划之内？” 她认真的说：“如果我们不去休息室，怎么能听到工作人员通报：‘请头等舱的贵宾登机’呢？难道头等舱不就是要享受这样的尊贵一刻么！” 周小财：“……” 潘梦竹：“……” 最后，三人当然还是来到了头等舱休息室。 毕竟姜好是个旅行博主，耿铭被星娱发配到了商务舱，所以机场环节的一些vlog她都得亲力亲为。 姜好一直以为，贵宾室也不过是比经济舱更安静舒适而已，她万万没有想到—— 贵宾室里居然一共分了三层，用餐区、酒吧和休息室各占据一层。 整个一层大厅还细分成用餐区和阅读区，灯光从明亮到昏黄，极具层次感，弧形吧台餐品琳琅，一眼望去还以为自己来到了星级酒店的餐区。 然而，酒吧、餐厅都只是令人惊讶罢了，最令姜好震惊的是—— 头等舱的休息室居然还有浴室！ “梦竹，真的会有人特意来机场洗澡吗？”姜好可谓震惊。 潘梦竹捏捏她的脸回：“宝贝儿，当然有了，那个纽约网红casey就喜欢！” …… 姜好大开眼界，感叹道：“我以为我已经算够矫情的了，没想到一山还比一山高！” 至此，她们的头等舱旅程才刚刚拉开帷幕。 姜好登机后才发现，原来长途国际航班的头等舱与短途飞行的全然不同，头等舱并非是在登机口前排，只与经济舱隔一道门帘而已。 她第一次地被空姐指引往左手边通行，内里空间看着的确比经济舱宽松许多，因为每排都只坐两位乘客。 姜好听闻一般头等舱都是椅子可以展开当做床用，但这般梦想飞机却将二者分开设置，走廊的宽敞椅背旁，是单独放置的小床。并且，前后两排的座椅间距目测都超过两米，既解决了飞机上不能伸直腿的烦恼，也给足了乘客私人空间。 整个头等舱都只有十来个座位，此刻，大部分乘客都已就坐。他们看起来非富即贵，或闭目养神，或对着笔记本电脑奋战。这里安静异常，与经济舱的嘈杂形成鲜明对比。 姜好第一次坐头等舱，没想到氛围竟如此肃穆。 她下意识关闭了摄像机，怕自己拍下别人会不礼貌，内心莫名紧张，她连脚步都放轻了不少。 姜好三人的位置是最好的，真正的在飞机最前端，不会有乘客从她们位置旁边经过。 而她们身后两排处，是一个半封闭小型吧台，这是梦想飞机上的迷你小酒吧，可以为乘客提供70款酒…… 飞机尚未起飞，姜好就已经宛如踩在云端。 她的椅子快赶上大学宿舍的床铺宽，椅垫上铺了羊绒毯，她半躺在上面，感觉自己更像是睡在小型特色酒店。 旁边，同样躺着的周小财伸手牵住她说：“姜姜，我现在好庆幸辞了职，这样的奢华体验，哪怕月薪三千我也忍了！” “嗯，是吗？”姜好侧头对她笑，“那我现在就给唐鹤打电话，让她给你降薪。” 周小财：“那晚了，飞机马上就要起飞，头等舱也不可以打电话！” 潘梦竹在旁边被她们逗得咯咯笑：“哈哈哈，你们俩太好玩了吧！” “wee to……i am the captain of the……” 三人正谈笑，后方忽然出现两位典型的欧洲帅哥，他们身穿制服对头等舱的客人们说着些什么，身后还跟着几位空乘。 不过，饶是如此，周围的客人们也都表现得矜持淡定。 姜好只听懂了“captain”几个简单的单词，不太确定地轻声问道：“这是机长吗？” “对对对！”两个朋友同时激动点头。 潘梦竹还补充道：“虽然飞行员有时候会来问好，但机长可不是每次都会现身！” “是么！”姜好也跟着激动起来，她心念一动，又开始录vlog，顺道还感叹，“我们也太幸运了吧！” 她话一落音，潘梦竹和周小财一个对视，心中陡升猜测。 不出所料，下一刻，机长直直向她们走来！ 最后，机长在姜好面前站定：“您就是幸运的姜小姐吧，您好，我是机长威尔斯。” 姜好微怔。 一旁的周小财分工明确，一人替她拍摄视频，一人负责现场翻译！ 得知机长居然单独来和自己问好，姜好简直受宠若惊：“oh，nice to meet you！” “感谢您带给我们这趟舒适的旅程！”她说罢笑了一笑，还特意介绍周小财和潘梦竹，“这是我的朋友们，感谢您，威尔斯先生。” 周小财敬职敬业的翻译，威尔斯居然和她们聊得十分开心，最后，他甚至低头吻了吻姜好的手背说：“我幸运的姜小姐，祝您旅途愉快！” 不仅如此，在场的另外一位飞行员和空乘们，也都纷纷同姜好她们问好，最后还给她开了香槟，而工作人员们则以白水代酒敬了她们一杯。 此时此刻，原本矜持的头等舱旅客们，也无法再继续维持淡定。 他们开始频频侧目，打量姜好三人，他们也开始交头接耳聊着些什么。毕竟，飞行员出现不稀奇，机长出现也可以理解，但整个机组人员开香槟敬酒就真的实属罕见了！ 幸而，飞机很快升空，大家的注意力被渐行渐远的大地所吸引，姜好得以从各种目光之下解脱。 她侧首望向窗外，云海翻滚间她想起了，自己和潘梦竹的上一次旅行。 那是她们大学的第二年，两人聊天时一拍即合，决定结伴去沙滩看海。结果潘梦竹开口就是马尔代夫，彼时，穷困的姜好被吓坏了。 姜好没护照又没钱，最后她们当然没去马尔代夫，三思商量之后选择了厦门。 学生时代的友谊总是那样动人。 大小姐潘梦竹跟着她第一次乘坐了长途火车，甚至都不是软卧，而是嘈杂拥挤的硬卧。 女孩子好起来时什么都不介意，潘梦竹全程跟着她乘火车、住经济连锁酒店，却没有表现出半点不适，反而充满新鲜感。 在姜好的记忆中，潘梦竹总是双眼含笑，体贴仗义。 也是因此，她想要挽回和珍惜这段友情。 这次，朋友不必再为了她穷游，她也终于不用操心经济，有了机会和朋友心无旁骛的享受旅程。 姜好心中倏地笃定认为，这趟旅行一定会成为自己最瑰丽的记忆之一。 思及此，她不禁侧头看向前面的潘梦竹，谁知—— 潘梦竹也恰好回头看向她。 四目相对，潘梦竹粲然一笑，说：“姜姜、小财，咱们现在去做spa吧！” ？？？ 姜好和周小财同时不可思议地看向她：“你说我们要去做什么？？？” 25.Chapter 25 “hello, 大家能听见吗？” 万米高空之上，姜好立在机舱内, 艰难地举起了自拍杆。 她立在头等舱入口处, 对着耳机的麦克风轻声说：“现在我连上了wifi, 大家能听见刷个弹幕好吗？” ipad上的画面卡顿一瞬, 旋即，直播间弹幕一串串呼啸而过： “卧槽？？？今天的节目是……飞机头等舱直播？？！！” “纳尼？我一直以为飞机上有wifi是个传说……” “妈耶，后面还真是机舱,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orz” 早在姜好值机之时，她就已经在微博预告过这趟英国旅行, 粉丝大多知道她此时正在飞机上。 因此, 在她微博动态忽然分享出直播间时, 大家震惊至极, 纷纷闻讯而来。 没想到，中国锦鲤居然真的在机舱上搞起了直播…… 其实，头等舱的氛围如此肃穆, 姜好又从没乘坐过超3小时的航程，压根也没想过直播这件事。 一切都要从潘梦竹邀请她们去做spa说起—— 姜好和周小财两个人在飞机上连厕所都没上过, 哪里敢去奢想spa？！ 在看到潘梦竹提前预约的信息后, 周小财不禁感叹：“太可惜了诶, 这么尊贵的体验，姜姜要是可以直播分享就好了……” 岂料, 闻言潘梦竹眼睛一亮, 立刻又说：“这还不简单吗？咱们连上wifi, 用ipad试试呗。” 姜好和小财再度目瞪口呆，旋即二人立刻进入工作状态，一人弄设备，一人找空乘沟通直播事宜。 在保证不会打扰到其他乘客后，姜好最终于万米高空和万千观众成功会晤。 wifi还算流畅，姜好得到反馈后，点头道：“是滴，今天要为大家展示梦想飞机的头等舱服务！不过现在有的乘客已经躺平休息，舱内部分等我有空剪个vlog介绍哈。现在——” 她顿了顿，神秘一笑说：“本乡村女孩，诚邀大家和我一起去开开眼界！” 话毕，观众们看见一位空姐走在前面，替姜好带路。 不多时，她们被带进一间小舱，空间大约是头等舱的一半。舱内风格偏北欧风，整体偏原木色，加上机舱的构造，看着竟有些阁楼的意味。 姜好切换镜头，将水疗房展示到直播间。 首先入目的，是三张并排摆放的按摩床，不同的是，这里的按摩椅还特意装上了安全带；视角往上是明亮的窗户，湛蓝天空与翻滚云海将外面的世界一分为二，又于天际处汇合。 “欢迎来到梦想飞机水疗馆，您可以先进行沐浴，稍后我们将为您服务。”空乘说着替她们打开了舱内的隔间，旋即退身出去。 姜好道谢后，这才引领观众来到水疗馆的另一半区域。 里面的装修与外面相比更显奢华，弧形浴室所有东西都镶了一层金边，落地灯自下往上映照，整个舱内都泛着柔光。 当她将镜头对准淋浴房和宝格丽护肤品时，弹幕彻底炸了： “空中spa？？？我他妈一个暴击orz” “妈妈！我不奢望和你一起旅行了，就带我坐躺飞机吧，求求了。” “爸爸！！这是不是下一个抽奖项目？！” “这哪里是飞机，根本就是锦鲤的移动酒店……” 观众们的热情，让姜好笑弯了眼：“虽然有沐浴，但每个人不能超过十分钟啦，我打算让小财和梦梦先洗。咱们可以再闲聊二十分钟，大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尽量回答。” 这样的高空直播，大家自然都将话题对准了头等舱。 姜好和周小财两人绘声绘色从值机聊起，当讲到机组敬香槟之时，直播间的热度居然达到她一个月以来的最高峰。 也不知过了多久，不想上镜的潘梦竹忽然从浴室探头催促：“姜姜，快点儿，小财都已经吹好头发了！” 姜好再留恋直播间的热度，此刻也不得不同大家告别：“好啦，现在我要和姐妹们一起做spa了，等会睡觉可能拍个微博故事，咱们英国见呀。” 潘梦竹的声音带着些细软，听起来像撒娇，搞得弹幕纷纷刷“锦鲤艳福不浅，居然左拥右抱做spa”！ 姜好想到自己这两个强大的后盾，心中居然真的一甜，关掉直播就进去抱住了朋友们。 “梦竹、小财，我好爱你们哦！”她感性起来肉麻到自己都起鸡皮疙瘩。 潘梦竹扬唇推她：“肉麻死了，我们快点去做spa才是正事！” 姜好觉得也没必要非等着自己同步推拿，便先让朋友们先出去享受精油推背了。 没有什么比路途中的按摩更幸福，当温热的精油渗入毛孔，姜好甚至忘了自己正身处飞机。 浑身的细胞都被放松，三个女人的聊天声都渐渐小了，她们被摁得太困，所以被空乘请回座位时，她们连机餐都没点便倒头睡下。 彼时，头等舱的旅客几乎均已入睡，舱内寂静唯有飞机飞行的声音轰鸣作响。 姜好躺在狭窄小床上，头顶是星空顶，旁边是潘梦竹、后面是周小财，半梦半醒间她恍然回到了大学寝室。 潘梦竹那时就睡在她的对铺，梦竹喜欢熬夜，每当半夜翻身惊醒，总能看到她床帘里微弱的光芒。每每这时，姜好就觉得朋友永远陪伴着自己，内心幸福感便油然而生。 两万英尺高空，姜好微笑着在两个朋友中间闭上了眼睛。 * 12月22日，伦敦当地时间15:55，飞机正式着陆希思罗机场。 还不到下午四点，伦敦的天色却已擦黑。姜好这才恍然想起，攻略里其实大多都提到过，因为纬度的缘故，伦敦的冬季白昼很短，总是不到四点就已经天黑。 机场离城区有二十几公里，但姜好从乘上接机轿车之时，心中便开始雀跃。 她虽然已经去过日本，但游轮观光旅行其实不太能感受异国风情，而且，欧洲和近距离的亚洲国家也不相同！ 打从初中英文课本讲到大笨钟，高中课本提到哈利波特，姜好就已经对英国产生了别样的情怀。 一路上，分明只能看到各式的房子，但姜好还是忍不住微微抬头，目光一刻也舍不得从窗外移开。 离开单调乏味的机场，她的视野开始出现古典的白色小城堡，坐落在郊区之外，和白金汉宫一样的纯白色，正中的那栋还有着圆顶房顶。轿车渐渐深入城区，她眼前的色彩渐渐明亮多彩起来，砖红、鹅黄、天蓝的联排楼映入眼帘；这些连排房多是砖墙，房顶也全部是欧式三角模样。再往前走，姜好居然还在英伦风满满的伦敦，看到了哥特式的教堂，整个房子高耸削瘦，塔尖更是锋利泛着冷光。 但姜好发现，无论建筑风格怎样转换，伦敦的大多数房子房子仍拥有一个共同点——老旧。 英国人似乎不轻易拆迁，无论郊区与主城，姜好都能感受到古典历史感。她想，或许这与国内四处都是古城建筑有异曲同工之妙。 约莫四五十分钟后，姜好她们终于抵达河畔希尔顿酒店，毗邻泰晤士河，伦敦眼也可步行抵达。 这是姜好的奖品之一，潘梦竹也无须单独订房，只需在套房内加床即可。 姜好此前从未入住过豪华档酒店，不过这次加上耿铭，她身边跟着三个会英文的伙伴，她也不至于太紧张。 伙伴们以流利英语与前台沟通，姜好静静立在旁边，因为波兰小妹甜甜的小酒窝，她原谅了这里乏味的后现代风格装修。 毕竟，矫情如她，来到伦敦肯定还是想住一住具有英伦特色的酒店。想到后面还有机会，她也就不甚在意了。 “梦竹，小财，”在餐厅吃饭时，姜好忽而抬头说，“咱们一会要不要去泰晤士河旁散散步啊？就逛逛，不直播。” 长途飞行，耿铭又乘坐的商务舱，她们决定今天先倒倒时差，明天再正式游玩。 但姜好一路睡过来，此刻又填饱了肚子，便还是想做点什么。 潘梦竹立刻勾住她脖子道：“当然，我们可以沿河走到伦敦眼，说不定还能来一场泰晤士河畔的浪漫邂逅！” 结果—— 浪漫邂逅还没遇到，她们就先遭遇了旅行的第一次危机。 冬日夜晚，正值饭点，姜好她们行走在非景点路段，整个河岸行人寥寥无几。 泰晤士河在街灯的映照之下泛着银光，对岸是各式英伦古建筑，河堤的灯全是暖融融的橘色，水中倒影看着黄灿灿的，让人想到《寻梦环游记》里铺满万寿菊的花瓣桥。 “哇，”周小财扶着栏杆感叹，“现在好适合拍夜景啊，我后悔了，应该把铭哥一起叫上的！” “没关系……” 姜好正想宽慰她说明后天还有机会，倏地—— 身后一股力压在她肩头，电光火石之间，一个骑车的黑衣人就掳走了她的包！ 姜好茫然一瞬，才恍觉自己居然经历了抢劫！ “啊！抢劫！”她惊呼一声，想起自己在国外，又立刻大呼，“help！” “rob！” “someone robbed！！！” 潘梦竹和周小财也赶紧用英文大呼“有人抢劫”。 “我天！stop！我的护照还在里面！”姜好脑子一嗡，拔腿就往前追。 “我操！”闻言，潘梦竹和周小财也十分崩溃，立刻跟着她跑起来。 三个女人声嘶力竭狂奔，然而步行速度如何与车轮相比，抢劫犯很快便将她们彻底甩在身后。 “天呐，怎么办啊？！”眼看着那人就要溜走，姜好绝望的说，“可以报警吗？伦敦怎么连个巡警都没有啊！” 而恰是此时，有个骑自行车的金发男孩蓦地撞进她们眼帘。 姜好看着男孩加快速度，追上前面的自行车，很快两辆车并行。金发男孩朝抢劫犯猛地一撞，旋即果决朝那人扑去。 动静被闹大，抢劫犯似乎有些心虚，没有再觊觎姜好的包，爬起来蹬上自行车落荒而逃。 须臾，金发男孩一手拎包一手掌控龙头，骑车行至她们面前。 从抢劫到被帮助，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得猝不及防，三个女人一时都还有些没回过神来，被抢的姜好急得眼睛还有些泛红。 此时此刻，她们看着俊朗的金发小帅哥怔怔出神。 金发男孩拎着包趴在自行车龙头上，一双蓝色眼睛微弯看向姜好：“don’t cry，i brought a gift to you，sweet heart。” 26.Chapter 26 chapter 26 金发男孩一口标准伦敦腔, 但由于他用词极其简单，所以连姜好都听懂了。 她仍面色怔怔看着男孩, 只是本能伸手接过回：“than、thank you！” 见她仍旧呆呆的样子, 男孩语调放柔了些。 如同安慰小女孩般, 他又说：“吓坏了吧？以后小心保护你的包包就可以, 没事了，现在。” 男孩的这句话有点长，姜好听得一知半解, 还没来得及询问朋友，却见男孩重新骑上自行车。 “goodbye, sweet heart, have a nice evening！”说罢, 他便蹬车离去。 姜好如梦初醒, 赶紧大声补充：“you too！” 前方，金发男孩肩膀微动，像是笑了一下。 他没有再回头, 只是背对着女人们挥了下手，旋即渐渐远去消失于视野。 “天呐姜姜！”这时, 周小财忽然颇为激动地对姜好说, “你刚才居然对小帅哥说‘you too’, 好土哦！” 姜好：“……不然呢？” 潘梦竹揽住她道：“甜心，你应该很酷的说‘so are you’~” “能听懂就可以嘛！”姜好哈哈两声揭过此事, 提议说, “梦竹、小财, 不然咱们还是回酒店吧，这边人太少不太安全的样子。” 刚遭遇这样惊险的事，她们的确也失了逛伦敦眼的兴致，三个人索性回到酒店嗑褪黑素正式调时差。 结果—— 由于姜好她们在飞机上睡太多，即便吃了助眠药，也依然深夜才睡着。 翌日，当三人艰难爬起来时，已过晌午。 她们睡得不好，都有些精神恹恹，倒是年纪最大的耿铭看着精神抖擞。 幸而姜好的这趟旅程，交通都不用过于操心，有潘梦竹在，她们很容易就找到了正确的地铁路线。 伦敦的浪漫随处可见，就连地铁都异常可爱，深蓝底、白色身，所有的门都是温暖的红色。地铁轰隆划过，姜好感觉自己像进入了《玩具总动员》的电影世界。 不多时，三人抵达今天的第一站——harrods。 哈罗德百货是英国以及全球最大的百货公司，唯有纽约梅西百货能与之匹敌。 姜好立在街口，抬头仰望这排如宫殿般的红褐色大楼。 古典红砖建筑横跨了整条街，房顶之上各国国旗迎风飘扬，圆形穹顶更是气派的点睛之笔。楼身没有繁复的装饰，典型的欧式建筑，低沉游廊宽敞。远远地看着，你甚至不会想到这是百货商场，它看起来更像一个浪漫辉煌的酒店，或者说是博物馆也不为过。 “可以开始了吗？”耿铭扛着摄像机，俨然已经进入工作态度。 三个女人手挽手，一齐点了头。 须臾，直播成功连接。 “hi，大家好，今天我要为大家介绍一位新朋友。”姜好靠拢潘梦竹的手臂说，“这是我的大学室友梦梦，同时，她也是这趟伦敦圣诞行的导游！” 潘梦竹这样的美人，面对镜头总是从容自如，她在飞机上拒绝如今也不过是要做spa卸了妆。 此刻，化了全套妆的她大方同观众问好：“直播间的宝贝们好，我是梦梦，鉴于某些人的眼睛已经无法从harrods的橱窗移开，我们就不多废话了。” 她一个响指，立刻牵着姜好大步前行。 姜好没想到梦竹如此直白，一时反应不及没能牵住周小财。 “诶，梦竹慢点儿！”她回头朝周小财伸手，“快，小财，我们去看圣诞橱窗！” 无奈，潘梦竹太过激动，周小财微怔一瞬，小跑前行才算追上她们的脚步。 ——梦梦太好看，太攻了吧！ ——突然发现姜姜和梦竹居然也很般配？！ ——23333小财地位不保:-d ——诶，这就是传说中连中东土豪扎推的harrods么？ ——harrods的圣诞氛围没有摄政街浓啊…… 弹幕有人讨论潘梦竹，也有人嫌弃哈罗德百货的圣诞气氛。 事实上，比起从11月就亮起天使灯的摄政街，哈罗德门口孤零零的圣诞树，以及一层外的绿色圣诞围脖装饰的确稍显逊色。 然而—— harrods的圣诞亮点从来都不在于灯饰。 harrods每年圣诞有个传统，无论奢侈品或小众品牌，他们都要装点圣诞橱窗。 随着姜好一步步靠近大楼，观众才发现，原来harrods所有店面的橱窗之上的屋檐，都通通摆放着高低错落的小圣诞树。每棵树上都挂着银色小彩灯和彩带，就连橱窗两端上的街灯都穿上了圣诞服。 当然，重中之重的还是橱窗内部。 “姜姜，决定了，我们今天就从这个橱窗开始逛吧！”潘梦竹忽而驻足道。 姜好刚抬头看向橱窗，霎时，整条街的灯都被次第点亮。 先是街灯，然后是恢弘的harrods外壁，最后是她眼前的橱窗。 百货大楼内开始播放“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姜好仿佛被下了定身咒，屏息凝神定定看向眼前的橱窗。 玻璃墙内亮起幽幽深蓝，厚重绵软的积雪自底端往上延伸，于顶端雕琢成为球体。蓝光之下圆球像是悬挂的满月，而月色之下，驮着圣诞礼物的麋鹿飞奔。它前脚踩入雪中，后蹄飞扬，眼睛正看向姜好。 灯光、圣诞快乐歌、积雪与麋鹿，一切发生得刚刚好，不仅仅是姜好，直播间所有观众都不由怔忪。 待大家回过神，整个harrods已然装点一新，整个街区都被淡淡暖黄柔光笼罩，像是夕阳下国王闪烁的皇冠。 刚才还吐槽没有氛围的观众瞬间被打脸，弹幕都在感动哀嚎： ——卧槽！阴天提前点灯，我他妈这就给锦鲤跪下orz ——啊啊啊啊我现在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连伦敦harrods的种草都敢看了tat ——这是什么神仙偶像剧开场？哭，弹幕都给我哭！ ——对不起，是我僭越了，摄政街天使灯算得了什么，harrods橱窗才是真绝色！！ 这时，姜好也回国神，立刻将手机塞给潘梦竹：“梦竹，快，帮我拍张照，谢谢！” 潘梦竹扬眼一笑，咔嚓一下，转首看向周小财：“小财，你要拍吗？” “当然要！”姜好激动地牵住两人的手站到橱窗旁，旋即对耿铭说，“铭哥，拜托你啦。” 耿铭：“……我回去替你们截图。” 姜好低低一笑，抱歉看向镜头：“对哦，我太激动都忘了在直播。” “梦竹，小财，”她说着迫不及待走向下个橱窗，“咱们逛完所有橱窗再去海德公园吧！” “遵命！”潘梦竹拉着姜好，开始不停给她介绍有关harrods的一切。 今年的harrods圣诞橱窗是童话主题，她们经过堆满胡桃夹子的橱窗、路遇灰姑娘丢失的水晶鞋，穿越时钟山洞…… 潘梦竹身为导游言辞涛涛，姜好作为主播侧耳倾听，两人时不时互动，直播间观众的注意力完全地放到了她们身上。这便导致，周小财落单的次数越来越多，即便姜好和潘梦竹都有心兼顾她，但气氛越来越浓时，忽略的次数也难免增加。 天色渐渐完全暗下来，周小财不知何时走到了耿铭身边，她看着前方有说有笑的两人，心中竟像是打翻了调料瓶颇为五味杂陈。 她有些吃味儿，可同时又觉得自己这样很荒谬矫情，忍了又忍，最后还是主动上前走到了姜好身边。 harrods的橱窗太多，姜好怀疑逛一整天都走不完，于是，傍晚六点多的时候，她们就先停了下来。 在潘梦竹的带领之下，她们来到了harrods内部的一家英式餐厅，这家的龙虾意面堪称一绝。 吃饭时，周小财想起什么似的，建议说：“姜姜，我们晚上不逛海德公园的嘉年华了吧？harrods这边从逛第一家橱窗开始其实就是体会个圣诞氛围，嘉年华感觉在内容上有点重复，我们吃饭可以去坐伦敦眼，粉丝肯定爱看伦敦夜景的。” “不用！”姜好还没开口，潘梦竹就反驳道，“海德公园就在这附近嘛，而且嘉年华除了气氛外，圣诞集市上也有很多有趣的小玩意儿。如果购物会审美疲劳，那边也有娱乐设施和圣诞表演，要是这些都不喜欢，还可以滑冰！” 她笑眯眯看向姜好，也建议道：“姜姜，你想滑冰吗？” 姜好嘴唇微张，还没开口，周小财又回：“拜托诶，姜姜现在要考虑的不是她想不想，而是观众喜不喜欢。” 话毕，她也侧目看向姜好问：“姜姜，你觉得呢？” 姜好：……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忽然就争强好胜起来，只能无辜地说：“我想想看啊，现在有点饿，等咱们吃完饭再决定？” 事实上，她们的提议，姜好根本一个都不敢选。 两个强势的人聚在一块儿就是这点不好，一旦起了争执，无论你偏向谁，另一个都肯定会生气。 姜好看向耿铭，企图寻求他的帮助，而耿铭本人却是连头都不敢抬一下，恨不得当场隐身。 最后，姜好不希望她们任何一个人不开心，最后选择了继续逛harrods…… 于是潘梦竹和周小财两人又暂时统一了目标：想办法帮姜好在harrods搞出新意，让观众不要陷入橱窗的审美疲劳之中。 当然，在伦敦留学几年的潘梦竹具有绝对优势，在带领姜好逛完埃及部、宠物部等特色|区域后，她忽然想起戴安娜王妃和男友多迪在这里有纪念碑。 戴安娜王妃的故事大多数人有有所耳闻，因此，在姜好她们来到纪念碑处时，热度也还算可观。 而与之相对的，周小财的心情，便又有些低落。 两间的摩擦，直到她们回来酒店，都没有消退。 成年人之间发生不高兴，通常不会太激烈，潘梦竹和周小财并没有起什么争执，她们只是都不说话。 姜好被夹在中间极其难受，她一会主动找梦竹聊天，一会又跑去逗小财开心。 结果却收效甚微，最后，潘梦竹躲进了卫生间，而周小财躺在床上消沉地玩手机。 低气压令姜好头疼，她思考着让两人冷静一会也好，便也悄悄地溜到了阳台透气。 叮咚—— 就在她刚关上阳台玻璃门时，手机忽然一声响。 姜好打开，居然是环姐的信息： 【姜姜，我看你到伦敦了，一切还顺利吗？】 忽然收到环姐的信息，姜好有些惊讶，虽然先前迪士尼的偶遇稍微拉近了点她和环姐的距离，但其实她们平常很少聊天。 她沉吟片刻才回：【还不错，环姐最近也还好吧？】 十分客套的对白，姜好自己看了都觉得乏味，但她又觉得以她们的关系，要问点别的什么也不太合适。 环姐与她不咸不淡寒暄两句，忽然说：【姜姜，不然我拉你进个群吧！】 嗯？ 姜好有些惊讶，还没来得及回复，那端环姐就已经行动了。 须臾，她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五人小群。 紧接着，环姐就在群里刷刷发了两条消息： 【环环：大家好，我把中国锦鲤网进群了！】 【环环：@陈恕，老陈你还不知道吧！姜姜不仅是中国锦鲤，而且还正式和我们成为同事了！】 27.Chapter 27 【晨狗：what？？？中国锦鲤, 是我想的那只吗？！】 环姐的消息没能将老陈第一时间叫出来，倒是把晨晨炸了出来, 他在群里倒是和微博上一样的逗。 似乎想起全国现在也没有另一只中国锦鲤, 他自问自答地说： 【晨狗：难怪可以血洗赌场, 真的是失敬了[抱拳]】 晨晨的开场, 反而减轻了姜好的不自在感，她思忖半瞬回： 【环游世界的姜：大家好，小新人请求保护[笑]】 姜好加任何群都怕自己一出现就冷藏, 她想，自己回得不算太死板, 话题应该还能继续。 【陈恕：很可以, 姜小姐最近有新的实绩吗？】 姜好看到陈恕这条信息, 脑中居然都能想象他的神态和语气。 她不自觉低笑一下：【环游世界的姜：被当做表情包转了10几万算吗？】 【陈恕：算, 贡献kpi的事，怎么能不算】 【环游世界的姜：前辈，我都能想象你取笑我的样子了】 姜好见陈恕这样自然的提到kpi, 便下意识认为他同群里的大家一样，也是星娱的员工。虽然以陈恕的气质, 很难想象他是个网红或营销号, 不过, 姜好猜测他的职位或许和耿铭相似。 【陈恕：后生可畏，锦鲤最好还是不要妄自菲薄】 陈恕本人发完这条信息忽而一顿, 他才发现, 自己居然像在游轮上一般, 很自然地就和姜好聊了起来。 他发现，姜好在网上的性格，其实和这群朋友一样，都没有太大区别。 姜好和陈恕如朋友对话，在结束一个话题后，又默契噤声，这令群里的其他人嗅到一丝异常。 环姐终于忍不住，公开质问： 【环环：？？？你们俩是不是早就交上朋友了？！】 她还开玩笑道： 【环环：@陈恕，老陈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偷偷给姜姜发了名片？！】 姜好&陈恕：…… 环姐可能想不到，陈恕还真给姜好发过名片，两次。 【陈恕：是，发了。那你现在解释下，你没发名片为什么比我先有联系方式？】 【环环：和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见陈恕轻描淡写就将此事揭过，姜好松气，她又简单与几人闲聊几句便借口睡觉潜水了。 但事实上，她根本就睡不着。 潘梦竹和周小财两人仍旧不愿意说话，姜好最后同两人撒娇，表示明天要直播哈利波特主题一日游，将她们都拉来陪自己看电影了。 当动物园玻璃墙消失时，两人怕蛇的朋友同时往她肩膀一埋，气氛才总算缓和了些。 姜好以为她们的摩擦正式翻篇，却不料，这仅仅是爆发前的伏笔而已。 翌日，调整好时差的三人起了个大早，简单用过早餐，她们朝着今天的第一站——国王十字车站——出发。 作为世界顶级ip，《哈利波特》人人都不陌生，就算没有看过也肯定听说过，魔杖、飞天扫帚这些元素更是深入人心。 因此，当姜好发布预告之时，关注她的“哈迷”们便激动不已。昨夜，她的评论区几乎全在讨论《哈利波特》。 她们前往的国王十字车站，有一个叫作九又四分之三的站台，书中巫师便是从此处去往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该站台已经成为哈迷们的热门打卡地，姜好虽然只将《哈利波特》读了一半，但对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并不陌生，因此想到今天的行程也颇为激动。 国王十字车站线路繁多，应当是伦敦最繁忙的车站，一大早这里就已经旅客匆匆。 起初，姜好还以为眼前那栋，完全不输harrods的红褐色哥特教堂式的建筑是国王十字车站。结果潘梦竹却将她拉到旁边的一栋，老旧又低矮的小楼旁说：“旁边气势恢宏的是圣潘克拉斯火车站，我们国王十字车站大隐隐于市！” …… 姜好消化片刻，才立在车站面前打开直播，彼时，国内正是傍晚下班时期，涌进的观众比她想象的更多。 ——这里就是哈利出发的车站吗！我能看见车站，我不是麻瓜！ ——没有穿巫师袍，差评，格兰芬多违反校规，扣十分！ ——哈哈哈哈哈大家进入角色真快 ——姜姜，快！再不去站台火车就要开走了！ ——我有一个疑问，要进入站台的话，是不是需要买一张火车票啊？还是里面直接有观光票？ 有了共同的主题，粉丝们玩梗也很high，姜好连开场白都省了。 “不用买票。”她一左一右挽住朋友进入车站，边走边解释，“站台并没有真正的设立在月台，就在车站大厅里，算是一个景点吧。” 说着，她还科普道：“罗琳当初写站台时应该是记错了站台号，国王十字的9号站台和10号站台之间其实没有分隔墙，是被轨道隔开的！电影在另外两个站台之间拍摄，然后把站台号改成了9和10这样。” 弹幕正恍然大悟，姜好已经进入明亮的大厅。 内部的墙壁仍是复古的红砖，不过顶上和二楼的甬道都是现代钢铁架构，算是古典与现代风格的结合。 厅内不算大，姜好根本无须寻找，远远地便看见尽头处有人在排队。 当半嵌入式的复古行李推车和金红鸟笼映入眼帘，弹幕里的哈迷们都激动不已，疯狂催促姜好上前拍照。 此刻，姜好她们选择早上的好处便显现，须臾，她就成功地站在了手推车前。 当工作人员把魔杖递到她手中时，她满眼兴奋看向镜头道：“我的魔杖选中了我！各位再见，我要去霍格沃茨报道了！” 话毕，姜好转首握紧手推车，双腿一蹬，像是真的撞入了墙内，如果……不是旁边有人帮她甩飞围巾的话。 弹幕被她的中二逗得捧腹大笑，原本单调乏味的景点直播，效果竟也十分不错。 “梦竹，你要来拍吗？”姜好依依不舍地松开推车，转身走向朋友，“啊，说不定你留学的时候就已经拍了。” “没有！”潘梦竹紧接着过去，“我没有看过《哈利波特》，之前来国王十字也因为人太多就没拍。” 弹幕一堆“8012了居然还有人没看哈利波特”、“我命令梦竹今晚就给我看”。 姜好低笑着挽住周小财道：“我们小财作为本书安利者，等会一定要拍！” 而周小财只是微微一笑，由于姜好太过开心，以至于她忽略了朋友笑容之下的勉强。 拍摄完毕之后，她们并没有逛纪念品店，因为下一站哈利波特制片厂也有。 制片厂在伦敦的郊区，姜好她们又辗转买了火车票过去，她以为国王十字车站奠定了今天的和谐基础，岂料—— 三人都到制片厂门口了，姜好直播都已经打开，周小财却忽然说：“姜姜，你和梦竹进去看吧，我就不去了。可能是今天起太早，又坐了车，我觉得不太舒服。” “那怎么行？！”潘梦竹立刻抢在姜好前面反驳，“既然你不舒服，那我们更不可能丢下你一个人啊。” 她顿了顿，像在思考：“这样吧，我们先陪你找个地方休息，咱们还是集体活动更好。” 周小财蹙眉，话语满是不耐：“不用！又不是小孩子了，我一个人完全没关系啊。梦竹你别这样，姜姜直播呢，你们进去吧，别浪费观众们的时间。” 她这话说得在理却又带着刺，潘梦竹脸色一变，就要发作。 “哎哎！”姜好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小财你不舒服，我们当然要陪着你。要不这样吧，制片厂里面有喝黄油啤酒的地方，咱们可以先去那里。这样既不耽误直播，你也坐下缓缓，可以吗？” 姜好态度柔软，周小财也不希望被直播间的观众看笑话，便还是点了点头。 三人成功安检入场，屏幕上播放着当初《哈利波特》电影拍摄时的可爱花絮，然而，无论是姜好她们还是围观粉丝都已经无法全身心沉入这个魔法世界。 姜好她们每个人心里都压着事情，观众们也不是傻子，大部分人都能看出不对劲。 其实，周小财和潘梦竹也没有针锋相对。 三把扫帚酒吧里的黄油啤酒并非真的啤酒，更像是带着丝丝奶甜的饮料，周小财喝过之后缓过不少。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们之后的旅程就一帆风顺。 当她们进入制片厂，恢复活力的周小财和潘梦竹像两个争抢爱人的情敌般，抢夺着她们对姜好的主导权。 这个魔法世界对于潘梦竹很新鲜，她拉着姜好穿梭“哈利楼道小房间”、“霍格沃茨学生宿舍”、“魔法帽墙壁”等景点场景，并且热情搂住姜好拍照。 而熟知原著的周小财，则在魔药课教室和姜好讨论斯内普教授，对着金色飞贼回忆魁地奇比赛。 两个人都面带笑容，情绪堪称亢奋，看似极度热情，其实通通笑里藏刀。 姜好夹在中间被两人争来抢去，有苦难言，连带着和观众互动都带着小心翼翼。 ——这……仿佛看到了曾经我和两个朋友出去玩的场景（。 ——三人行，必有修罗场:) ——太可怕了，我感觉梦梦和小财分分钟要撕下面具大打出手 ——我他妈只想看旅游直播和哈利波特ok？主播这是闹什么呢[摊手] ——这该不是剧本吧？差点以为走错隔壁旅行综艺片场？ …… 直播间内，诸如此类的弹幕不断闪过，还有很多怕尴尬的观众都现行撤退了。 见状，姜好干脆走马观花地逛了遍制片厂，强颜欢笑地解说一番，便早早关闭了直播。 回程的路上，她为了避免成为两人争强好胜的工具，干脆闭眼装睡。 但清净未能维持太久—— “姜姜，咱们今晚再来重温一部《哈利波特》吧！” “不，姜姜，累了一天，不如我们下楼去做个面部spa啊！” 她们才刚回到酒店，姜好连包都还没来得及放下，周小财和潘梦竹便一人拉着她的一只手争执起来。 “诶！”姜好重重叹气，抽回了手。 她无奈地看向两人：“梦竹、小财，你们知道吗？从今天下午起，你们俩简直像我吵架的爸妈一样！妈妈拉我照相做spa，爸爸非要我看电影聊小说，这样真的很累诶！” 姜好从昨晚开始在中间调和，结果到今天不但没好转，反而变得更糟，她忽然觉得很累，不想再充当两人的出气筒。 “拜托你们俩沟通一下，我想要单独去附近的商场逛逛。”她忍无可忍，干脆重新穿回鞋子果决出了门。 分明才傍晚六点多，外面天早已黑透，街道上行人也是寥寥。 伦敦的冬日比之中国的南方不遑多让，姜好裹紧羽绒服，快步穿越马路。 当她看到商场巨幕电子屏上的“merry christmas eve”，她才恍然发觉，今天已经是平安夜了。 姜好想起，来之前潘梦竹曾说要带她和小财去参加平安夜party，现在看来，她或许是下午太过生气连party的事都忘了。 她呼出袅袅白眼，旋即心事重重地进入了温暖的商场。 过了今夜，几乎所有的商场明天都要停业休假，这导致今晚的商场格外拥挤。 一楼大厅正中央的圣诞树闪闪发亮，树尖的星星更是熠熠生辉，周围一圈小孩正围在一起唱圣诞赞歌。 可周遭热闹的氛围反而令姜好愈发难过，她不明白，好好的一场旅行为什么就搞成了现在这样。 想到两个朋友战火升级，她有些鼻酸，索性走到唱赞歌的小朋友们旁边坐下。 “啊——！” “no!” 倏地，不知为何，商场内的游客忽然疯了般往外狂奔。 他们尖叫，脸上满是惊恐，好像身后有什么可怖的东西在追赶着。 姜好本来想得有些入神，此刻也被忽然惊醒，回到现实。 周围的小孩受惊，哭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god，fuck terrorist!”家长们咒骂后，赶紧抱起孩子往外冲。 terrorist？ 与周围惊恐奔跑的人群相比，姜好便显得有些迷茫，她内心因周围环境很是忐忑，但更多的还是疑惑与不解。 姜好哆哆嗦嗦摸出手机，赶紧语音翻译听到的单词，结果页面显示了“恐怖分子”四个字。 “恐怖分子？”姜好迷茫一瞬，忽然弹坐起身。 “恐袭？！”她脑内登时闪现新闻里，欧洲恐袭的那些可怕画面，慌乱一瞬也赶紧随大流往外狂奔。 然而—— 发生事故时，无论哪国哪地，慌乱的人们总是容易失序。 人群摩肩接踵，你推我搡，眼看着姜好就要跑出商场，却忽然被谁重重一幢，失足摔倒在地。 有谁一脚踩在她的手背，姜好痛呼一声，眼泪都出来了。 “don\''t push！”姜好无措地呼喊，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但是周围太过嘈杂，没有人听见她说话，无数双腿从她身边经过。 每次姜好快要直起腰，便立刻有人将她撞倒，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成为踩踏事故的牺牲者之时，头顶忽然伸出一只手捞住她的胳膊，将其一把拉起。 姜好惊呼着撞入一个怀抱，她害怕与感激抬头，却冷不丁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天替她从抢劫犯手中夺回包的金发男孩，此刻抱着她，替她阻挡了周围人群的撞击。 男孩惊讶之后，竟摸摸她的脑袋安慰：“it\''s safe，my poor little girl。” 28.Chapter 28 当姜好成功逃离商场, 立在对街的她仍旧心有余悸，整个人不受控的微微颤抖。 动静闹得这样大, 警察很快就赶了过来, 他们已经在逐一排查, 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危险的人或物品。 但即便如此, 姜好还是感到非常后怕，以至于暂时无法控制情绪。 “it’s ok，don’t worry。” 金发男孩抱着她的双肩安慰说, “this is a fake attack，it’s happened before 。if you feel scared, you can hug me。”（这是假恐袭, 以前也发生过。如果你觉得害怕, 你可以抱着我。） 他用词简单, 姜好大致能听懂。 怔忪一瞬，她没有抱男孩，只是将脑袋埋在了他的胸膛：“thanks！thank you very much……” 姜好没想到, 这次和两个朋友一起出国，最后在事故发生时, 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却仍旧是陌生人。 她害怕的同时, 也有点难过, 所以她道谢的声音带着点儿哭腔。 男孩不知道她的遭遇，只以为她被吓住了。 他轻拍她的背以示抚慰：“don’t be afraid,good girl, we are safe。”（别害怕, 乖女孩，我们安全了。） 顿了顿，他转移注意力道：“i’m justin white，what’s your name，sweet heart？” 怀特仿佛哄小孩一般，语气轻柔，还提出简单的问题帮她从害怕的情绪中抽离。 姜好微顿，抽了抽鼻子回：“jiang hao，my name is jiang hao。” 她没有英文名，口语也说得很烂，怕怀特听不懂，语速放得极慢。 姜好牙牙学语般的口语，逗笑了怀特。 他居然抬手，轻轻刮了下姜好的鼻子道：“you are so cute！” 姜好猛地瞪圆眼，却听怀特又用英语说：“你的朋友们呢？刚才跑散了吗？她们应该抓紧你的，你还这么小。” 男孩这句话说得太长，姜好只听懂了第一句。 “sorry，pardon？please！”她边说边拿手机打开了对话翻译软件，“sorry，my english is so bad…… ” 她自知最后一句说得太“中式”，说完就不禁红了脸。 “ok，that’s ok！” 怀特的蓝眼睛盛满笑意，他体贴地拿过姜好的手机，放慢语速又重复了一遍。 “没有！”姜好赶紧替朋友们解释，“她们在酒店，我一个人出来走走。而且——” 她终于明白怀特那些亲密行为的原因，原来……他真的将她当做了小女孩。 顿了顿，姜好颇为尴尬的说：“我其实已经二十七岁了。” 这次，换怀特蓦地怔住。 “噢！抱歉，我刚刚居然……”怀特反应过来，立刻如触电般松开了姜好，“抱歉，大约是每次遇见，你总是可怜兮兮的模样。所以……我以为你还是小女孩。” 怀特看着略有点儿窘迫，他解释说：“就像亚洲人分不清我们，我也不太会辨认亚洲人的年龄，抱歉，你的圆圆脸很可爱，这令我产生了误会。再次，抱歉！” 因为在交谈的同时，姜好需要看翻译软件，她隔了一小会才回：“没关系！你是为了安慰我，我明白。不用抱歉，无论如何，你都帮了我两次！” “我真的非常抱歉，”怀特却仍旧客气极了，“在事故中帮助你，是一个绅士的义务。姜好小姐，请问我该如何补偿你？” 姜好却被他逗笑，心中仅剩的一丝害怕也消散。 她在翻译软件键入：“你们英国人都这样客气吗，不用补偿我，毕竟，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给我带了礼物。” 怀特接过手机，读完之后，两人一个对视，忽然同时笑了。 “你和朋友来伦敦旅游吗，姜好？”怀特忽然问。 这句话比较简单，姜好自己就听懂了，她点头：“嗯，怎么了？” 怀特：“圣诞节，就是明天，你和朋友有计划吗？” 男孩忽然打探行程，姜好微微沉吟。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相信怀特，坦诚回：“或许，我们将去温莎，看女王的行宫，然后……可能去伯克郡骑马中心骑马。” “不，不行。”怀特提醒道，“可能火车会在明天停发，你们最好就待在伦敦。” ？？？ 姜好有些发懵：“真的吗？那要什么时候才恢复通行呢？” 怀特：“26日boxing day也要休假，应该，27日。” 想到明天的直播，姜好一时有点愁苦。 “想去看赛马吗？”怀特湛蓝的眼睛蛊惑她，“骑马太冷，明天我带你去看赛马，你朋友也一起，可以吗？” 姜好读完软件上的字，猛地抬头看向男孩的眼睛，他们才见面两次，他居然就要邀请自己？ “去吗？”怀特朝她一笑，蓝眸像被微风吹动的湖面般温柔，“就当做一个绅士的热情邀请。” “姜姜？” “姜姜！” 姜好还没能做出决定，侧前方忽然传来两道极其熟悉的声音。 侧首一看，果真是周小财和潘梦竹找了过来。 她嘴唇微启，正要说什么，却被怀特打断。 “我们说定了，明天海德公园见，姜好甜心。”男孩说罢竟直接转身走了。 姜好没太听懂前半句，但她听懂了“明天见”这一句，但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周小财和潘梦竹已经一前一后抱住了她。 “太好了，姜姜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潘梦竹抱住她的时候，声音都微微发颤。 而周小财的状态也没好多少，声音哽咽地搂住姜好说：“我们刚才听到警笛声真的吓疯，结果你的电话还打不通，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 看得出来，两个人都非常担心。 “对不起。”姜好伸手回环住两人，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又被勾起，她略带哭腔道，“我不该一个人晚上出门，手机可能是刚才摔跤时给磕到了，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闻言，周小财和潘梦竹却同时松开了她。 周小财满脸紧张，来回打量她问：“你摔跤了？痛吗，有没有摔到哪里？” 潘梦竹也开始摸她身上检查：“姜姜你怎么会摔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受伤没有！” 分明还在吵架的两个人，此时却默契地关心着她。 姜好心中微涩，倏地重新搂住两人，她眼泪巴巴地说：“没事，我没事。小财、梦竹，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生气走掉。我们、我们不要吵架了好不好啊？” 周小财刚好看到姜好手掌的挫伤，听她一哭，眼泪也没憋住。 “好。”她抱紧朋友，哭着道歉，“对不起梦竹、姜姜，是我不好，我不该胡乱吃醋。我明知道你们好不容易才恢复联系，姜姜先考虑你肯定是难免的，都是我太幼稚。对不起姜姜，你是因为我才受的伤……” 闻言，潘梦竹的眼眶也一片模糊。 她抱住两人，也开始反省自己：“不不不，小财你没有错！姜姜这些年和你关系才是最好的，本来就是我横插一脚邀请你们一起玩，结果我居然和你吵架……” 她说着哽咽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砸：“对不起，我不该把事情搞成这样，怪我、太喜欢争强好胜，我以后一定会注意!” 三个女人在街上抱成一团，放声大哭，冬日严寒，但她们内心却终于体会到平安夜该有的温暖与感动。 周围嘈杂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原来，这只是一场假恐袭。 但于姜好她们而言，这场突如其来的假恐袭却有了别样的意义，它令她们最终敞开心扉，它成为她们和解的基石。 * “什么？你昨天晚上居然又被那个金发小帅哥救了？！” “你居然还和他约定要去看赛马？？！！” 翌日清晨，当周小财和潘梦竹得知今天行程有变后，两人立刻一左一右地逼问起姜好。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姜好知道朋友们肯定误会了，赶紧将昨晚和怀特的相遇复述一遍。 万万没想到—— 朋友们还是误会了。 平日里拖延的潘梦竹这会也不拖了，当即下床洗漱，而周小财则命令姜好上妆前先敷个妆前面膜。 最后，两个人将她拉到化妆镜前，联手给她化了个全妆。 她们表示：“无论是不是艳遇，女人在和男人初次约会时，务必完美！” 海德公园就在harrods附近，姜好三人前天才刚来过，轻车熟路地就来到了入口。 怀特已经等在这里，或许要去赛马场，他今天还特意换了身骑马装，本就是年轻小男孩，这身装扮衬得他愈发英俊。 他走到姜好面前，绅士地同她行了个吻手礼，“嗨，你今天真美，姜好小姐。” 姜好出国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行吻手礼，登时有些赧然。 “谢谢，”她微微扬唇，回夸说，“你也很帅，怀特先生。” 比起这客客气气的两个人，潘梦竹和周小财就直白得多，她们热情地同怀特行了贴面礼。 至于摄影耿铭，今天并没有一同前来。 因为约了怀特的缘故，姜好决定今天暂停直播，只等中午时分上微博抽取游轮和迪士尼的奖。耿铭因此得到一天假期，在见识过女人们的复杂友谊后，他决定自主安排，便与她们分开行动了。 怀特虽与她们约在海德公园，但赛马场并不在这儿，她们得知还要再乘坐大约四十分钟的车。 “怀特，”车上，姜好被朋友撺掇着问，“你是英国人本地人吗，或者，你也只是来伦敦旅游？” 对此，怀特并不隐瞒：“不，难道我看着不像一位，纯正的英国绅士吗？” 潘梦竹被他逗笑，脱口称赞：“不，你是我所见过的，最英俊的英国绅士。” 怀特不愧是年轻人，立刻调侃自己说：“ye，i’m handsome，but i’m not gay，i’m just a english!”(对，我很英俊，但我不是同志，我只是一个英国人而已。) 闻言，连姜好都不禁笑出了声。 英国总被大家调侃为腐国，怀特这个小帅哥估计没少被别人调侃，不过姜好她们都认为，他这样调侃还挺可爱和幽默。 因为怀特的健谈，他们第一次“约会”，居然也没有冷场。 聊天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不多时，一行四人便抵达了位于伦敦郊区的赛马场。 竞技和赌博场合从来都不缺乏观众，姜好她们入场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一望无际的绿茵场，而是人头攒动的看台。 伦敦圣诞节的氛围，犹如中国城市的新年，大家盛装出席，面色激动，乍看之下还以为是英国一年一度的皇马马赛。 英国的马术文化非常有仪式感，他们不仅仅是来观看比赛，赌博娱乐，更像是来朝圣他们的骑士精神。 许多男士都西装革领或身着马甲，而女士们则戴上圆礼帽穿上正式的礼服，完全是盛会标准，也是因此，怀特才会身着骑马装。 如此一来，姜好三人穿大衣，就显得有些不够隆重以待。 “没关系，”怀特看出她们的紧张，安抚说，“放轻松女士们，在赛马场，娱乐和享受第一。” 姜好三人这才松气，跟随怀特到看台眺望。 今日阳光明媚，远处是葱葱郁郁的山林，而眼前开阔绿茵跑道上，骑士与骏马同在。 砰——！ 倏地一声枪响，绿茵场的骏马齐齐奔腾，而看台上的绅士淑女们也暂时抛弃了礼仪，替自己押的马匹加油呐喊。 整个赛马场登时复活，盛装出席的人们高声呼叫，甚至有人蹦起来。 姜好她们甚至还没有押注开赌，就已经被这样的氛围给带得激动。 “跟我来，”怀特忽然拉着姜好往旁边走，“我们也买几注！” 姜好轻呼一声，跟着男孩快步穿梭人群。 潘梦竹和周小财对视一眼，也立刻跟上他们。 须臾，他们来到一个巨大的电子屏，上面写着马匹的姓名和赔率。 而赌法则有些复杂，姜好三人看着投注册上的“win”、“ce”、“single race bet”等单词有些头大。 “怎么投注呢，怀特？”姜好满头雾水的问。 怀特一笑，却并不着急解释。 他将她拉到最高的看台，指着赛马场的马问：“说说，喜欢哪几匹马？” 周小财替怀特翻译后，姜好朝下方扫视一圈。 最后，她指向一匹纯黑色的小马回：“这个，我喜欢这匹小马。” 谁知—— 怀特问询之后，却扬眉说：“女士，除了那个小家伙，你还有别的备选吗？” “嗯？”姜好疑惑偏头。 怀特解释：“小黑马的赔率最高，所以，他跑得最慢。” 姜好一笑，正想开口，周小财却忽然插话了。 “姜姜！”她颇为激动地说，“相信自己的自觉，你忘了上次在赌场的经历吗？！咱们就押赔率最高的，而且不保前三的名次，一条路走到底！” 潘梦竹和怀特看着都有些疑惑。 姜好失笑：“哪有那么多的好运气啊。” 不过，她本来也没想过要赢钱，那匹黑马挺合眼缘，她仍旧笃定看向怀特：“就它吧，我喜欢它。” “ok。” 怀特又问询了潘梦竹和周小财，然后慷慨地替她们都付了赌资。 姜好三人认为这样不妥，在关于是否要同绅士aa的问题上，双方都不愿意妥协。 砰——！ 正是他们互相客气之时，赛马的枪声再度响起，他们押注的这轮比赛开始了！ 29.Chapter 29【双更合一】 “run！toby run！” 赛马疾驰, 怀特一边拉着姜好往位置跑，一边替他押注的马儿加油。 他和所有青春少年一样, 在竞技场上, 即便只是观众, 也依旧表情生动双眼带光。 周围加油声不绝于耳, 就连性格内敛的姜好，都不禁放开了嗓子。 “小黑加油！对！就是这样，加速冲！” 旁边, 跟随她一起买小黑马的周小财和潘梦竹更为激动： “冲鸭！小黑，妈妈相信你！” “不要丢我们中国锦鲤的脸, 小黑！给我跑, 跑！” 四个人目不转睛盯着赛马场, 恨不能亲自上去替马跑, 而场上，赛程已经过半，小黑马仍处于中后的位置。 它甚至离中间的位置都还有点距离, 这样想进前三名都是痴人说梦，更别提第一名了, 潘梦竹和周小财同时偃旗息鼓。 “诶, ”周小财满是遗憾, “锦鲤也有失手的时候。” 潘梦竹点头附和：“毕竟已经中过头奖，再百发百中好像也不适合。” 姜好失笑, 正想侧头安慰消沉的朋友们, 蓦地—— “what？！”怀特忽而激动的抱住她手臂, “look！your horse is speeding up！！！” 嗯？她的马加速了？ 姜好立时回头，却见方才还落于最后的小黑马突然发力，转眼间就已经冲刺到中上的位置。 “run！baby run！” 女人们重整旗鼓，声嘶力竭，手牵手替小黑马加油。 这次，就连怀特都放弃了给他的“托比”呐喊，转而来为“小黑”鼓劲： “fast！ye！that’s it！” 小黑马仿佛真的能听见他们的声音，步伐越来越快，只见一群雄壮的马儿中央，冷不丁混进了一匹小黑马。 它格格不入，一往无前，它很快杀进了前十！ “what？！” “the slowest horse catched up？！” 旁边押注其他马的人们开始祈祷：“oh，no！nonono!” 小黑马仿佛觉醒般，四个蹄子被装上风火轮，它跑进前五！ 然后，前三！ 砰——！ 又是一声枪响，比赛结束了。 “啊啊啊啊！发财啦！”三个女人抱在一块，激动道语无伦次，“他做到了！我们的宝贝！我们姜锦鲤！永不落败！” 是的，小黑马最终创造奇迹，逆袭到第一名，成为了一匹真正的黑马。 怀特目瞪口呆，摊开双手不可思议：“that’s amazing！！！” “how？” “how did you do it？！” 他惊讶又崇拜地看向姜好：“to be honest，did you use oriental magic？！”（老实说，你是不是用了东方魔法？！） 潘梦竹和周小财被少年的可爱逗乐，绘声绘色地翻译给姜好听。 姜好对他眨眨眼，玩笑道：“是，我的确会魔法，或许……你也应该进霍格沃茨进修几年。” “哈哈哈，”怀特开怀大笑，忍不住抱住她夸奖说，“你太可爱了！姜好，我们去兑奖，顺便，拜托你指导我买下一场比赛！” 姜好如众星拱月，被三人簇拥着去到下注区。 由于她买的具体马匹具体名次，又是个大冷门，便不小心中了个全场最高倍率。 周围买中小奖的人都笑着恭喜她，他们的话中满是赞叹和羡慕，就连兑奖处的大叔都忍不住和她多聊了几句。 大叔拉着她聊赛马场，谈那些热门的马儿，姜好才知道，原来，小黑马今日是时隔三月再次夺冠。 “幸运的小姐，是你将运气带给了他。”大叔热情又依依不舍地同她行了个贴面礼，并诚挚祝福她，“祝你过个梦幻的圣诞夜，幸运女孩。” 怀特俨然成为她的小迷弟，回头对大叔说“of course”，旋即迫不及待将她拉回观赛区。 有了方才小黑马的绝地逆袭，怀特也坚定跟着她押了注，四个人攥紧双拳等赢钱。 结果——连续好几次，姜好的好运气如同用完了般，再也没有押中过。 “好啦好啦，”她拍拍怀特的肩，“看来是我的好运用完了，待会我请吃饭犒劳大家，现在，你去买自己喜欢的马吧！” 怀特这才重拾笑容，不再纠结跟注的事，开始为自己心仪的马儿投资。 岂料—— 他一离手，姜好就又买中了…… 怀特：…… 他攥紧投注单，义愤填膺地对着天空吼：“是上帝不肯让我发财，上帝你戏耍我！” * 正午时分，赢了满钵的姜好强硬拒绝了怀特的请客要求，拜托司机先生将他们带到了一家网红牛排店。 他们坐下后，怀特便立刻摸出了手机说：“抱歉各位女士，请问我可以低头玩会手机吗？今天真的太过神奇，我必须要立刻去facebook上和朋友分享姜好的东方魔法！” “噗，”潘梦竹重重拍他肩，“没关系，怀特，你可以去和小伙伴哭诉的。” 周小财抬肘撞她：“梦竹，我们不可以再欺负怀特，他今天在马场受到的伤害已经够多了。” 闻言，姜好却顾不上调侃怀特，她忽然想起，上午在赛马场玩得太high，微博的两个奖都还没抽！ 她轻呼一声，来不及慢慢翻译英文，直接对朋友说：“小财梦竹，我忘了抽奖，你们帮我和怀特解释一下！” 话毕，她赶紧打开微博，幸而，国内现在正是圣诞夜的七八点，一切都还来得及。 姜好打开后台，游轮的那条抽奖已经快被转发50万，迪士尼的发布稍晚了些，但也有20万出头的转发量。 见两个朋友都如此兴奋，她无声笑了笑，在抽奖前发布了一条微博： “@姜咸鱼：准备好查收圣诞礼物了吗，我要开奖啦！” 开奖之夜，果真不少人都时刻盯着，几乎是瞬间，新的转发和评论便涌现出来： ——向着日本游轮冲鸭！！！ ——我连续发了一周原创微博，我有预感！我可以！ ——鸭鸭！我只想去迪士尼看鸭鸭！ ——圣诞老人，看我！我还是个没有礼物的孩子！ …… 这样的节日，这样的氛围，姜好竟真产生一种自己是圣诞老人的错觉。 往年，她和万千网友一样，都是眼巴巴等着对方送礼物的一员。如今角色调转，她成为给大家派送礼物的人，这种感觉居然也很不错。 深度过滤之后，姜好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下了“开始抽奖”的按钮。 由于转发数过多，结果许久都没能出来。 姜好决定随系统自己开奖，她笑了笑，双手合十道：“搞定啦，咱们开始吃饭吧！” “发生了什么？”怀特也搁下手机，好奇看她，“你看起来如此开心。” 姜好满眼笑意，她一边切牛排一边说：“我当了回圣诞老人，我发现，送礼物给其他人原来也很快乐。” 怀特闻言眼睛一亮：“真的吗？那你真该去今晚的圣诞派对，和我一起！” “当然！”几乎是他话落音的同时，潘梦竹就点了头，“怀特，你真是我的救星，我搞砸了昨晚的派对，正为此发愁呢！” 说着，她满是期盼的看向姜好和周小财：“去感受下正宗的圣诞派对吗，姐妹们？” 姜好和周小财对视一眼，旋即默契点头：“of course！” 与此同时，姜好的两项奖品也花落幸运儿，兑奖私信发送之后，姜好立刻收到了反馈。 中奖的四人无一不是激动的，在私信兴奋道谢后，还纷纷发布了如下微博： ——啊啊啊啊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 ——？？？真的是我吗！妈妈！我终于熬出头了啊妈妈！！！【土拨鼠尖叫.gif ——哈！哈！哈！我李咸鱼也有今天！感谢妈妈赐予我游轮豪华游！我慕容云李今天就要告诉全世界，我中奖啦！！！ ——转了一年的微博，终于！迪士尼，我可以！【声嘶力竭】 姜好笑得前俯后仰，给她们通通点赞之后，她也满是雀跃地，同朋友们迎来了属于她们的圣诞之夜。 * 吃完饭之后，姜好她们才知道，怀特怕下午无聊，还预约了海德公园的骑马俱乐部骑马。 海德公园是英国最大的皇家公园，冬日落叶铺满草坪，骑马在里面看水鸟嬉戏，看鸽群飞舞，倒的确惬意悠闲。 然而—— 天公不作美，伦敦的雨总是说来就来。 淅淅沥沥的雨滴很快连接成线，他们骑马的计划瞬间化为泡影。 “还有三个小时天黑，我们该做点什么呢，接下来？”姜好坐在餐厅，托腮愁苦地看向窗外。 潘梦竹拿手划去玻璃上的雾气：“是哦，为什么天还不黑，我等不及要参加派对了。” 这时，怀特起身带路：“跟我来，女士们。” 反正他们晚上已经要一起参加派对，姜好三人便毫不犹豫地跟上了他。 二十分钟后，她们居然被怀特带到了一个小型的室内圣诞集市。 怀特这才告诉她们：“都挑一件礼物吧，女士们，今晚的派对有交换礼物环节，所有人都需要携带一份礼物。” “哇！”这简直直戳文艺青年姜好的心窝，她立刻期待起来，“意思是，所有礼物被打乱，然后，再随意派发吗？” “bingo！” 在节日上，没有什么比礼物更有仪式感，三个女人脸上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礼物将送到谁的手中，也不确定自己究竟会收到怎样的一份礼物，但她们却依旧万分用心，毕竟，未知的惊喜总能给人更大的刺激。 而女人们挑选起东西来，时间永远只少不多，转瞬，她们便正式迎来了今夜的圣诞派对！ 姜好三人都替自己买了一顶圣诞帽戴上，向来好说话的怀特，却在这件事上十分倔强。即便姜好她们都说很可爱，但他坚持不要戴帽子，表示朋友们能为此嘲笑他一整年。 她们想，或许这就是小男生们的世界，这事便就此作罢。 抵达之后，姜好才发现，整个圣诞派对比她想象的要更加正式。居然真的如影视剧作中描述的那样，怀特向迎宾出示了邀请卡，并表示三位女士是朋友，然后他们才被放进去。 这里看着也不像酒店，反而像是独栋的私人住宅，门口大厅是收集礼物的地方，大家可以在便签纸写上祝福语和姓名。 流程有点像酒会，但房间却并不富丽堂皇，相反，中央的麋鹿模型、雪花状小彩灯、窗户的圣诞环再加上燃烧壁炉旁窝着的小黑猫，整个房间显得温馨异常。 “跟我来。”怀特却引着她们继续往前，“里面才是重头戏。” 旋即，姜好穿越长廊，走到了今天派对的主场——阳光玻璃房草地！ 她立在原地，一时竟有点看花了眼： 只见草地中央摆着与房顶齐高的圣诞树，上面挂满彩灯和礼物盒，树尖的银色星星在灯光之下熠熠生辉，围绕圣诞树摆开两圈琳琅食物与饮品。而那些都不重要，最妙的是，主人竟在阳光房内弄了人造雪！草地角落的雪堆成小丘，绿地上也有浅浅一层，一脚踩上松松软软，如同真的踏在了雪地上。圣诞树上也落上点点积雪，从玻璃穹顶外往里看，整个房间宛如一个水晶球，而室内盛装的宾客也不过美丽光景中的一角。 e on！” 那边，怀特已经成功和朋友碰面，他笑着向姜好挥手，示意她过去。 怀特的朋友们自然也是年轻人，其实，整个派对上的宾客都相对年轻，他们看着和怀特一样，像是大学生或者留学生的年纪。 气氛太好，姜好甚至都忘了紧张，她同潘梦竹和周小财站在一起，落落大方地和小帅哥们问好。 “噢，我知道了，”怀特的一位朋友立刻说，“幸运姜小姐就在你们之中，对吧？！” 姜好不禁一笑：“是，那你猜猜究竟是我们中的哪一位，小帅哥。” 男生看向白皙又微胖的姜好，不假思索回：“我想，那一定就是我眼前的这位可爱女士！” 怀特的笑意出卖了姜好，小男生们一听真的是她，纷纷举手要求跳舞。 每个人都想邀舞，姜好拒绝谁都不好，沉吟一瞬，她干脆说：“不如，你们一起跳舞，我做观众好吗？” 话毕，她还指了指左前方的架子鼓。 “no problem！” 人们从来不会拒绝在异性面前展示自己，男孩们立刻排好阵型，而怀特居然走到了架子鼓旁边。 伴随着富有节奏的鼓点，几个英国英国男孩或唱或跳，给她们来了段现场街舞。 男孩子们的活力，瞬间让派对活跃起来，须臾，姜好三人也被他们拉过去一起玩游戏。 他们不玩真心话大冒险，而是玩“我从来都没有过”游戏。 规则非常简单：说出一件从来没做过的事，如果桌上有人做过，那做过的人就喝酒；反之，如果其他人都做过，或所有人都没做过，那么你自己就要喝酒。 姜好作为幸运之子，被推出来第一个发言。 她沉吟一瞬，自信满满地说：“我从来没有打过架。” 果然，现场的男孩们都喝了酒，但是……她没想到，连潘梦竹都端起了酒杯！ “梦竹，你留学的时候还和人打过架？？？”姜好惊讶的看着她。 潘梦竹拍拍她的肩膀解释：“留学的时候见义勇为。” 姜好瞪圆眼，没想到这么快就知道了梦竹的一件事，登时察觉到这个游戏根本就是个互挖秘密的小游戏。 紧接着是怀特，他沉吟一瞬，说：“我从来没有上过电视。” 两个男生立刻吐槽怀特，然后端起了酒杯，姜好微怔，也默默喝了一口酒。 怀特本来只想让朋友中招，万万没有想到，姜好居然也上过电视。 他扬眉，好奇地侧首：“你的工作和电视台有关吗？” 姜好想了想，没有说自己中奖的事。 斟酌一瞬，她回：“对，我是个播主，所以才会来到英国。” 闻言，怀特左手边的男孩忽然夸张地往后一坐：“什么？请问，现在有摄像头对准我吗？不，我今天可没洗头！” 姜好被他逗笑：“不不不，今天是我的休息日，放轻松。” “别理他。”怀特抬肘撞朋友，“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喜剧演员。” “噢，对，”这个搞怪男孩立刻拿着酒瓶说，“抱歉，虽然我是英国人，但我必须承认，我从来没被英式笑话逗笑过。” 英式笑话这几年在网上挺红，看过的人几乎都忍俊不禁，一群小伙伴相信在座的人除了他肯定都笑过，便吐槽说他骗酒喝。 却没想到姜好稳坐如山，她居然也没有笑过，于是——除了他们俩，整桌的人都端起了酒杯。 姜好看他们一群男孩打闹，登时觉得青春无敌，忍不住侧头夸赞：“怀特，你朋友们真有趣。” 怀特似乎也很开心，吹着酒瓶回答：“是，我们都是同学，太了解彼此了，每次玩这个游戏都能灌醉一群人。” 姜好随口一问：“是么，那你们现在还常联系吗？” 怀特：“当然，我还没有毕业。” 姜好猛地一愣，惊讶侧首，看着怀特的蓝眼睛问：“那个，怀特……你今年到底多少岁呢？” 怀特：“20，我很快就要过20岁成日了。” 姜好：？？？ “no，”她瞪圆双眼，“那你就是19岁！你该不会……还在上高中吧？！” 怀特：“nonono，大学，我在上大学。” 姜好仍觉得有些惊讶，她想过怀特或许还是学生，但真没料到他居然连20岁都没有。 这导致她再看向这群男孩，已经很难再有自己在和朋友聚会，她感觉更像是误入了什么学校的圣诞晚会。 年轻少年们，玩起游戏来毫不留情，很快，她便知道了许多人的小秘密。 不过，在转动脑筋想问题的方面，姜好也比不上年轻人，她也被灌了不少酒。 “抱歉，我有点头疼，你们继续，我去透透气。”话毕，姜好甩甩脑袋，一个人走到了角落的吊椅上。 而周小财和潘梦竹两个人，显然已经玩high，只简单问了她两句，便继续和男孩们厮杀起来。 姜好半躺在吊椅上，看着室内的片片雪花，忽然想戴上耳机听一首圣诞赞歌。 没想到，怀特居然也跟了过来。 少年在她的身边坐下：“害怕你无聊，我过来陪陪你，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姜好点点头，分他一只耳机：“没事，听歌吗？” 怀特怔忪一瞬，接过了过来。 两人便没有再说话，肩并肩坐着，一人一只耳机地听起圣诞歌。 也不知过了多久，整个阳光房忽然响起更响亮的歌声，下一刻—— 一个挺着大肚子、贴上大胡子、带着眼镜的圣诞老人出现在门口，他扛着一个巨大的袜子形口袋敲响们：“啊哈，各位，准备好接收圣诞老人的礼物了吗？” “准备好了！”一个男孩立刻举手，“不过，我许愿想要一架私人飞机，圣诞老人，您的口袋能装得下吗？” 圣诞老人白他一眼：“excuse me？我是圣诞老人，不是哆啦a梦！” 满屋哄堂大笑。 又有人调侃到：“那圣诞老人，有将我们挂在门口的袜子都带来吗？礼物会装在那里面吗？” 圣诞老人显然喝了酒，挺着肚子一摇一晃地进屋：“baby，我是圣诞老人，不是你的父亲。” 他冷酷地将礼物派发到宾客手中：“我真善良，将礼物亲自交到你们手中，希望你们赶紧拆掉和我喝酒，我的麋鹿要跑了！” “哈哈哈，”全程开着翻译软件的姜好听笑了，她忍不住侧头对怀特道，“我不得不说，你们真的很童真，居然还弄来了圣诞老人。” 怀特朝她眨眼睛：“我们厉害吧？” 姜好笑弯了腰，恰是此时，圣诞老人将她和怀特的礼物分发下来。 “快看看收到了什么礼物，姜好。”怀特没有着急拆礼物，反而催促她道。 国外的人似乎的确习惯当场拆开礼物，姜好没有多想，直接拆开。 然后，她看到了一匹小黑马模型，以及一张纸条。 上面用英文写着： “给姜好小姐： 我将成为您的英语老师，以及免费导游。” 姜好猛地侧头看向怀特。 金发男孩却拿着手机晃了晃，问：“so，请问，我可以拥有你的联系方式吗，姜好小姐？” 姜好垂目无声微笑。 “当然，不如等我们听完这首歌。”话毕，她重新靠在吊椅之上。 室内的人造雪忽然被关掉，假雪花慢慢坠地，姜好却发现，透明穹顶之外居然开始鹅毛纷飞。 大片大片的雪花堆在玻璃罩上，外面的视野渐渐变得模糊，原来，真的下雪了。 伴随着深夜来临，圣诞树上的星星愈发闪耀，姜好看着满室异国面孔，忽然心生感动。 在此之前，她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也能够在异国他乡，与最亲密的朋友以及陌生人们共度圣诞。 这里是伦敦，不到四点就要追赶落日，这里的人说话口音些许性感，而这里的浪漫节日氛围渗透每一条小巷。 她不敢相信，此时此刻，她居然坐在细雪纷飞的玻璃房里，与一个十九岁的英国小帅哥并肩共听一首曲子。 有那么一瞬间，姜好终于切身体会到：她的人生，好像真的就此不同。 30.Chapter 30 12月26日, 著名的boxing day，仿佛全伦敦的人都聚集在了各商圈。 原本该给工人放假的这天, 却是各商场大打折扣的时候, 甚至比起“黑五”也不遑多让。 而正是这一天, 姜好和朋友将乘上前往爱丁堡的火车。 因为放假的缘故, 国王十字车站难得冷清，姜好三人完全避免了拥挤，甚至在出发前还去逛了逛哈利波特的周边店。 登上火车后, 姜好发现人比她想象的更少，整节车厢的人屈指可数。 由于伦敦周边太多一小时左右就能抵达的热门旅游城市, 因此, 即便去爱丁堡只需要四个多小时, 车厢的座位仍旧看起来特别舒服。大约是国内动车的两个位置宽, 并且，座椅有点软皮沙发的质感。 不过，座椅的宽敞便令过道变得略为狭窄。 “excuse me？” 姜好几人正将行李一件件递给耿铭, 后面忽然传来乘客的抱歉声。 “sorry！”姜好心知是挡路了，赶紧抱歉着腾出位置。 没想到, 来者却并未借道过去, 而是惊讶驻足在原地。 “姜好？”男孩的语气满是不可思议。 姜好抬头, 对上了怀特诧异的蓝眸。 “怀特？！”她的惊讶并不比对方少，“你也去爱丁堡吗？” 虽然昨晚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但事实上, 因为他们接下来各自都有自己的安排, 所以并未立刻相约什么。 正因此日，此刻居然又在火车上相遇，两人才会如此意外。 怀特颔首：“是的，我苏格兰的朋友邀请我去玩，你们呢，你们会去苏格兰高地吗？” 姜好：“或许，我们主要的目的地，目前只有爱丁堡。” “oh，”怀特闻言，直接在她身边坐下，“相信我，姜好甜心，除了爱丁堡，你一定要去苏格兰的小镇上走走！” 闻言，姜好心动的同时，也有点犹豫。 怀特是来找苏格兰朋友的，他这话隐隐有邀约含义，但鉴于自己要直播，总和怀特在一起也不太方便。 她刚要开口婉拒，潘梦竹却抢在她前面接话了。 “真的吗？”潘梦竹看着很有兴趣，“我们都是第一次来苏格兰，怀特是否有推荐的路线呢？” 果不其然，怀特立刻回：“我可以做你们的向导，当然，我朋友也会在。” 潘梦竹立刻转首眼巴巴看向姜好。 “no！周小财替她回答，“梦竹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带着工作任务？” 话毕，她还特意看向摄影师耿铭，提醒梦竹，姜好还得直播。 两人忽然意见相左，姜好心一提，赶紧出来和怀特解释：“抱歉怀特，我们需要在爱丁堡先将工作任务完成，然后，我们才有自由活动的机会。” 她笑了笑，也没有把话说得死：“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联系你！” “当然，”怀特回以一个宽慰的目光，“工作第一。没关系的，需要向导随时打给我。” “谢谢你的理解，”姜好赶紧岔开话题，“所以，怀特，你将直接转车去苏格兰高地吗，或者先在爱丁堡停留两天？” 怀特：“可能要先待上一两天，他，我的意思是我朋友，他正好在爱丁堡。” “是吗，你朋友到爱丁堡过圣诞？跨年？”潘梦竹好奇问，“你们会在爱丁堡跨年么？” …… 经历过假恐袭那晚的争执，姜好三人都小心翼翼地避免着分歧，她们默契地岔开了话题，谁都没有再提和怀特同行的事。 火车缓缓前行，窗外的视野渐渐开阔起来。 从伦敦开往爱丁堡的沿途景致也是一种视觉享受，冬日广袤的麦田只剩草垛，火车从一望无垠的灰黄色平原穿过，宛如穿越黄沙漫漫的无人区办萧肃。当然，最美的一段，当属英格兰与苏格兰交界处的湖区。 由于早晨气温较低，辽阔湖区蒸腾起袅袅白雾，叶叶轻舟泛于其上，好似遗世独立的人间仙境。 美景在前，一行五人渐渐没人再发出声音。 姜好见耿铭在闭目小憩，便没有打扰他，自己拿单反拍了起来。她的摄影课在国内还没时差时，也上了半月有余，虽然拍出来的照片不足以达到蜕变的程度，但基本的构图至少没问题。 这些照片，回去让耿铭好好修一下，放进攻略或做成vlog也都会不错。 四个小时的光景很快便过去了，爱丁堡的火车站就在老城区，到酒店非常方便，她们和怀特就此分别。 姜好在爱丁堡的运气似乎不太好，她们出站后才发现，今天阴云低压，风吹得细雨飘零，整个城市都笼罩在灰色之中。 若非为了浓烈的圣诞氛围，英国的确不是冬日旅行良选。 他们的酒店就在爱丁堡城堡附近，原本从火车站附近过去，步行也只需要花费十分钟。但冷风细雨扑面，他们又带着笨重的行李，最后还是打电话让酒店派了车过来。 或许是下雨的缘故，街上行人寥寥，只有老旧而庄严的建筑伫立于此。 姜好每来到一座城市，都喜欢透过车窗观察外面，她发现—— 与伦敦相比，爱丁堡的建筑风格更统一，房屋比伦敦更陈旧。但这里的房子却又装饰华丽，不过一条街，姜好就看到了两三个带有塔尖的教堂。 须臾，他们爬上了陡坡，位于死火山之上的爱丁堡城堡映入眼帘。 姜好微怔，这幢著名的城堡与她所想出入巨大。 小山丘上的城堡不高，没有高耸华丽的尖顶，相反，它的整个外壁看起来都灰扑扑的，正中央的旗帜随风飘扬，朴实而又透着点历史的厚重感。 汽车很快驶过，她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打量，又转了一个弯，她们便抵达了酒店。 * 约莫两点左右，爱丁堡却已经迎来了这里的傍晚，街灯间或被点亮，使得满是哥特风的街道气氛可怖。 姜好一行四人来到了“幽灵餐厅”，这家餐厅颇有特色，她决定拿来当爱丁堡直播的第一站。 “三、二、一，ok！”耿铭一声令下，直播便开始了。 姜好一左一右挽住潘梦竹和周小财，对着镜头微笑：“hello，大家能听见吗？” 这个时间点，已经是国内晚上十点，她直播的仅仅是一个小众餐厅而非城堡，姜好其实对热度没抱太大希望。 然而—— 进入直播间的人却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只不过，弹幕的画风几乎是这样的： ——咦？两个朋友这就和好了吗…… ——或许，她们脸上的只是假笑？ ——那到底是真吵架，还是剧本写崩了？ ——我期待的三人修罗场呢？谁要大半夜的看什么幽灵餐厅啦！ …… 姜好没有料到，上次在哈利波特制片厂的摩擦，居然被观众记了这么久，甚至还有人脑洞打开是吵架剧本。 但至少，这样的在线人数也算是意外之喜。 她解释道：“没有啦，出门旅游难免有意见不同的时候嘛。听说这家餐厅在地下室，说话都不允许太大声，等会我可能会放轻声音说话哈。” 姜好怀着转移观众注意力的想法，直接带头进了餐厅。 镜头下，三个女人先穿越了一条狭窄的甬道，旋即是通往地下室的楼梯。这里的灯光昏暗，甚至透着点红色，完全衬得上“幽灵餐厅”四个字。 不过，大厅的装修居然有种复古的华丽，正中央的水晶吊灯散发铜红光芒，每一桌的桌上都摆着高脚烛台，其上白色蜡烛火苗飘摇，仿佛随时都要熄灭。 ——卧槽，这里看着好像吸血鬼开会的地方！ ——有点吓人，我先撤了…… ——过分了。不仅不直播修罗场，反而还从旅游频道转灵异直播？？ ——恕我直言，好久没看旅行撕逼节目，我真实滴怀念 ——主播很有做灵异直播的天分，加油，但886 “幽灵餐厅”的确营造得很有氛围，让人梦回中世纪灵异现场，但姜好万万没有想到，观众们的接受度会如此之低。 同时，她更没料到，居然真的有将近一半的人是为看“撕逼”而来。 当姜好一行四人坐下点餐，直播间的热度竟直降一半，剩下的一半是对餐厅感兴趣，而另一半应该是看过先前直播的固定粉丝。 餐厅真如介绍那般，没有顾客大声说话，姜好也只偶尔向观众介绍菜品互动。 弹幕仍时不时有人询问潘梦竹和周小财的矛盾事宜，她每次岔开话题，直播间的人数都会减少一些。 意外地，这场直播竟创了姜好英国行的最低记录，到最后，人数甚至比日本琉璃光院那次还低。 直播低潮令姜好后续都不太能提起兴趣逛街，再加上爱丁堡的夜晚浓云逼压，哥特风建筑诡异华丽，由远及近的教堂还时不时敲响钟声，整个城市看着阴森森的，三个女人便没有在街上多逛。 回到酒店后，暖气扑面，她们才有点活过来的感觉。 姜好才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手机便叮咚一声响。 她垂目，表情微微讶异，竟然是星娱签约人唐鹤发来了消息。 【姜好，我看了你最近的直播，情况不太乐观啊。】 并且，他还是来兴师问罪的。 今天的直播情况的确不行，但在此之前，无论是头等舱还是harrods圣诞橱窗，甚至是梦竹和小财吵架那天的哈利波特主题，热度其实都挺不错。 姜好不希望自己显得太过弱势，沉吟一瞬回： 【今晚的风格观众确实不太喜欢，但之前的反响都不错吧？咱们总不能因为一次的失误，就否定全部吧。】 唐鹤不是无故找茬的人，他签下姜好当然也希望共赢，他也不兜圈子，直白指出问题所在： 【直播间热度还成，不算太高也不会低，但是姜好，光有热度不行。热度都是要转化为购买力的，你欧洲行到目前为止收到的打赏，还不够耿铭的机票钱，对于主播来说，打赏非常重要。】 【当然，我也不是要逼迫你向观众索要打赏，只是适当提醒你，接下来的风格可能要重新把握。】 姜好重重叹气，其实，这一点她自己也隐隐有注意到。 她在刚中奖之时，直播拆快递那天的打赏金额，都快赶上从前一个月的工资了，这也是她愿意选择转行的原因之一。但是，自从她日本行后，打赏的金额却一直在下降，这次英国行虽然人气稳定到一个阶段，可打赏的人却愈发少了。 【好的，我知道了。】 【我会想想如何调整，谢谢提醒。】 姜好回复唐鹤后，仰面倒在了床上，她一时非常发愁： 自己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直播变得更有新意呢？ 31.Chapter 31【看作话】 上海午夜, 酒吧“now”内乐声流转，躁动的摇滚恰好切换成了蓝调。 陈恕见唐鹤躲在一边玩手机, 端着酒杯在他身边坐下：“老唐, 你这么操劳, 我这杯酒都喝不下了。” 唐鹤正好结束和姜好的聊天, 他放下手机，同陈恕碰杯：“陈总，我这还不是在为你卖命。” 陈恕低低一笑, 指了指邱环几人说：“公司的骨干员工都在掷骰子玩，我看你是假公济私。” “哦, 我忘了告诉你, ”唐鹤这才想起报备, “我把中国锦鲤签下来了。” 早已知晓此事的陈恕并无太大情绪变化：“哦, 她现在正是如日中天，什么事需要你大半夜的工作？” “是表现得挺不错，我就是适当给她点压力。”唐鹤或许真挺看好姜好, 提到她，他不免多聊了几句, “她最近的重心有点偏, 我试试她的天花板在哪。” 陈恕听到“天花板”几个字, 扬了扬眉：“刚签约而已，你就要试她的极限？你下了什么魔鬼目标？” 唐鹤见陈恕接茬, 估计他对中国锦鲤也有点好奇, 索性直接将手机递了过去, 反正他才是真正的老板，本来就拥有绝对的知情权。 “老唐你真逗。”陈恕看完之后道，“她这一百万粉丝要什么打赏，你签了约后广告和赞助不安排，尽忽悠人。” 唐鹤笑了：“那可不一定。她既然走了直播的路子，如果能把观众的注意力从奖品转移到她这个人本身，让这些人愿意花钱看她炫富，届时得到的东西与中规中矩发广告相比要丰厚得多。” 陈恕见他这架势，显然是要重点培养姜好。 他拍了拍唐鹤的肩膀，调侃说：“你这么尽心尽力给她制定路子，我真不知道该替她高兴还是担忧。” 聚会上，工作之事多聊无益。 唐鹤闷了口酒，将话题转移：“陈总，与其担心你的员工，不如担心担心那边快被灌醉的开曼。” 周开曼是陈恕的女友，现下正和环姐她们喝酒。 闻言，他端起酒回敬他：“老唐，你再不将对工作的关心分给邱环，我看你此生无望。” 两个男人互怼之后默契一笑，他们起身，结伴走回了酒桌。 而与此同时，他们话题中心的姜好本人，仍躺在爱丁堡的床上发愁。 她不知道该如何博取观众的打赏，她甚至去别的直播平台翻看了顶层主播的视频，他们或言谈有趣或歌声甜美，再不济也玩得一手好游戏外加满口骚话。 姜好自知性格不算外向，她光是想象自己卖萌或说骚话求打赏的画面，就忍不住起了层鸡皮疙瘩。 她愁得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连小财和梦竹的护肤邀请，她都有气无力地拒绝了。 “怎么了，姜姜？”周小财揭掉面膜问她，“还在为今天的直播效果担心吗？其实你不用这么在乎观众一时的看法，没有哪个主播能做到每期视频都有趣。” 潘梦竹也附和安慰道：“小财说得对，就算观众还在纠结咱们那天的争执，过几天也会忘记嘛。” 姜好重重叹气，也不瞒着朋友们：“也不全是这个，唐鹤，就是和我签约的人，刚才提醒我最近打赏很低……” 小财现在同她栓在同一条船上，思忖片刻，姜好觉得大家一起发散下脑洞也不错。 她托腮询问：“小财、梦竹，你们点子比我多，你们觉得后面的直播要怎么做才能更吸引人呢？” “听我说，听我说！”潘梦竹忽然激动，“其实早上在火车遇到怀特我就有这个想法了！” 她解释道：“姜姜、小财，我们在伦敦有意思的事明明很多，假恐袭、赛马和圣诞派对，这些最有趣的部分播出去收视绝对高！所以早上怀特邀约，我就很想提议，咱们何不干脆就和怀特同行直播，观众谁不想看异国艳遇呀？！” 周小财眼睛一亮：“可以诶！而且，怀特的朋友是苏格兰本地人，我们完全可以直播原汁原味的苏格兰生活，说不定还能见到穿苏格兰短裙的帅男孩！” 朋友们描述的这些场景都极具诱惑力，姜好却并没觉得豁然开朗，反而抿唇陷入了沉思。 和怀特在一起的经历的确梦幻又有趣，但是—— “可怀特凭什么要帮我呢？”她不禁扪心反问，“我和怀特不过萍水相逢，他年轻热情愿意做我们的向导，但我却得寸进尺要求他进入镜头，是不是太过分了呢？” 姜好认为自己根本没有立场提出那样的要求。 怀特和她认识还不超过一周，少年真诚以待，要她为了自己的利益去冒昧提要求，她做不到。 而且，怀特才19岁，拿他来营造艳遇效果真的太过火了。 “是哦……”潘梦竹失落地在姜好旁边躺下，语气里满是遗憾，“可就算不弄什么艳遇，怀特他也真的好可爱。” 周小财跟着叹气：“对，他的朋友们也好青春阳光，小财姐姐看了都心动……” 姜好被两个女人失落的语气逗笑，丢下重磅炸|弹：“两位阿姨就别想了，怀特才19岁，你们死心吧。” “what？？！！” 潘梦竹一个挺身，在床上坐直身体：“怀特居然比我想象的还年轻！” 周小财与其一个对视，纷纷表示：“怎么办，更喜欢怀特了！” ？？？ 姜好不可思议侧目：“你们两个怪阿姨！” 潘梦竹盯她：“拜托，我们只是想和有趣的小男孩一起旅行，我看是你思想有问题。” 姜好：…… 提到怀特，对于直播暂无头绪的三人，很快便转换了话题。 周小财甚至还现场向潘梦竹，安利了一堆她在晋江文学城看的姐弟小狼狗小说，而姜好也想起晋江还给她加码了一个高v外加10000晋江币的奖品，便顺道将账号送给了梦竹。 这夜，姜好心中压着事，睡得不太|安稳。 她做了整晚的梦，梦里，一会闪过她在日本的窘迫模样，一会出现妈妈和怀特等人。甚至，她还梦到了和唐鹤谈判的那一天。 倏地—— 姜好于梦中惊醒。 她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姜好才发现，签约后的所有直播都太多华丽，迪士尼、头等舱、伦敦圣诞、哈利波特游，这些梦幻的东西致使她忘了初衷。 她想起自己和唐鹤说过的话：我的不完美恰恰是我的优点和卖点。 脑中灵光乍现，姜好终于想通。 她根本就不需要去故意讨好观众，也无须费尽心机搞那么多的直播花样，她要做的就是一件事——展示自我。 现阶段，她唯一要做的，是让大家看到不完美的她慢慢蜕变。 思及此，姜好脑中已有了想法，她拿起手机一看，时间已过早上八点。 她撩开窗帘一角，发现外面才刚蒙蒙亮，而国内此时正好临近下班。 姜好一个骨碌翻下床，从箱子里将自己的运动服翻了出来，她决定要直播晨跑！ 说做就做，姜好在微博上预告后，便立刻钻进卫生间洗漱。 姜好甚至都没有化妆，就直接出门了，彼时，路上的街灯都还亮着。 爱丁堡、素颜晨跑、追赶朝阳，这些关键词加起来，足够吸引那些持续关注的粉丝。 ——我靠，主播没眉毛，居然是真的纯素颜？？？厉害了！ ——哇，爱丁堡也该8点多了吧，居然还没天亮（震惊 ——锦鲤的皮肤太好了叭，一白遮百丑，真实羡慕qaq ——姜姜现在多少斤？我赌5毛，在英国肯定吃胖了:) …… 不出所料，她独自直播，粉丝们的注意力终于没有再围绕小财和梦竹的争吵，几乎都在讨论她的素颜和体重。 姜好一边跑步，还要一边举着自拍杆，说话微喘：“哈哈，可能要让大家失望、了，我虽然大吃大喝，但教练每天都盯着我，我晚上都有、去健身房运动。” 天际灰白似乎又亮了点，她加快了脚步道：“现在街上几乎没人，这样晨跑、其实感觉很棒诶，大家要不要跟我一起试试？” 弹幕一堆“打扰了”，还有人问她是怎么做到，出国旅行还能早起跑步的。 姜好没忍住笑出声：“其实，我以前上班、起得更早，上海内环的房租太贵，我每天上班大概得花、两个小时。” 彼时，不少观众正在国内忍受着通勤的折磨，听她这么一说立刻感同身受。霎时，弹幕就变成了大家诉苦的聚集地。 爱丁堡的地势并不平坦，阶梯繁多不说还是石板路，姜好没办法一直盯着手机，因此只能回复自己看到了那些弹幕。 “没关系的，”她宽慰观众道，“过好每一天，然后，说不定幸运就会降临！” 这样的鸡汤，原本已经被说烂了，但换成被幸运眷顾的姜好说出来，却别具信服力。 观众知晓她的平庸，也看见了她现在的积极向上，一时感触颇深，弹幕直接变成了谈心大会。 姜好穿越王子街，两旁的景致分明与昨夜并没有什么不同，但直播间的氛围却意外丧中带暖。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大约是此刻的天空：云层依旧黑压压的，微弱街灯都无法驱散浓云的阴影，但天际处有一缕强光，太阳仿若随时都要破云而出。 这是昼与夜的斗争，同时，也是姜好与日出的竞赛。 “马上、就要到卡尔顿山了，”她跑出最快速度，喘着气说，“希望，可以赶上日出！” 弹幕齐齐替姜好鼓劲，而她也终于越过王子街尽头，登上了卡尔顿山。 许多国家喜欢管“hill”叫山，卡尔顿山也不例外，姜好抵达后才发现其实是个小山丘。 不过—— 由于爱丁堡整座城市的建筑层高都低，她仍旧在卡尔顿山上窥见了爱丁堡的全貌。最令她意外的是，在目光越过整个城市，竟然还能看见蔚蓝的大海。 姜好立在罗马柱撑起的纪念碑旁大口喘气，她同万千观众一起举目远望，须臾，天光乍现，周围云层都被映成了半透明状。 她亲眼看着阳光穿透厚重乌云，将温暖挥洒满地。 姜好转身，逆光出现在镜头之中，她弯眼询问：“大家对今天的日出还满意吗？” 阳光之下，女人白皙的脸上汗水滴落，可她的笑容却意外令人动容。 而弹幕满屏的“111111111”便是对她最诚挚的肯定。 * 阳光普照下的爱丁堡，每一处风景都透着股温柔，这与其晚上的阴森诡异截然不同。 彼时，姜好已经从酒店洗漱完毕，精神抖擞地走在小巷的石板路上。 “姜姜，你也太拼了吧？”马歇尔大街上，潘梦竹看着姜好的最近直播道，“你居然素颜直播去看了场日出？？？” 闻言，周小财也瞪圆了眼，满是戒备说：“天，姜姜你不会丧心病狂到将我俩睡觉时的素颜也录进去了吧？！” 不远处，明艳红色的大象咖啡馆映入眼帘，姜好驻足宽慰两人：“放心吧，我虽然想要挽回观众的心，但也不至于此！” 话毕，她转首看向耿铭：“铭哥，我们就在这儿开镜吧。” 晨跑之后，姜好只是短暂的结束了直播，但并不意味着她今天就不播了。 大象咖啡馆是罗琳最初创作《哈利波特》的咖啡馆，随着她的成名，这里也就成为了热门的景点。 姜好他们今天起得早，便决定来此喝个早茶，顺道向大家展示这个“哈迷圣地”。 卡尔顿山的日出加上大象咖啡馆声名在外，直播间的热度又小小的上升了些，姜好同观众问候后，便径直朝咖啡馆走去。 她进入馆内才发现，这里是哈利波特诞生地，却也是名副其实的“大象”咖啡馆。内里处处是大象的缩影，桌椅、橱窗的大象模型与玩偶、窗户的贴纸、琳琅满目的大象纪念品，都在切合主题。 “我听说这里的卫生间，写满了哈迷们的留言，”姜好给了咖啡馆全景后，便提议道，“小财、梦梦，你们先点餐，我带大家去看看留言墙！” 两人自是同意，姜好便抬步走向卫生间，而她身后则跟着扛摄像机的耿铭。 岂料—— 留言墙还没能看见，狭窄廊道里，怀特却迎面走来。 镜头之中，金发蓝眼的英国小帅哥，惊讶又欣喜，径直走到了姜好面前。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怀特惊喜之余便同她行了个贴面礼：“we meet again，it’s fate for us！” 32.Chapter 32（一更） chapter 32 “你正在工作, 是吗？”怀特松开姜好后，看向耿铭问, “他是你的摄影师吗？” “嗯？是的！请先等我一下。”姜好从偶遇的惊讶中回神, 她说罢也转首看向耿铭, “铭哥, 麻烦你先暂时关一下镜头。” 闻言，怀特却阻止了她：“nono，你不必为了我中断工作, 甜心，摄像机那头有观众吗？” 他蓝色的眼睛看向镜头, 然后弯了弯：“如果那样做, 很不礼貌。” ——sweet heart！！！还有这个笑容, 太犯规了！！！ ——虽然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但是！他的声音太苏了啊啊啊啊啊啊 ——妈妈！这是什么神仙艳遇！！！ ——我也想被金发蓝眼的英国小帅哥抱住叫甜心呜呜呜呜呜呜 ——翻译：小哥说别关掉直播，这对观众不礼貌！简直甜炸了，完全击中我的姨母心qaq …… 方才还反响平平的弹幕, 一瞬爆炸，所有人都因为怀特而激动起来。 虽然以貌取人不对, 但你不得不承认, 很多时候, 颜值高的人就是容易获得更多的关注。 姜好昨晚同朋友们讨论时，想过怀特进入直播后会引起不小骚动, 但才刚露面弹幕就叠了厚厚几层仍旧令她有些意外。 既然怀特不介意入镜, 她再小心翼翼反倒显得矫情, 和让人遐想。 “没错，我正在直播大象咖啡馆，”姜好借助着翻译器，磕磕绊绊道，大家都很喜欢你，怀……我能、能向大家介绍你吗？” “rx！” 怀特脸上笑容加深，他主动朝镜头挥了挥手：“hello everyone，i’m jiang’s friend，my name is justin white。you can call me justin orwhite！” 话毕，他对姜好眨了下眼睛：“is that right？” 弹幕一片暴击，姜好最后的一丝紧张也消失不见。 她笑着朝怀特竖起大拇指：“ye，you did a good job！and，they like you better。” 两人的对话其实非常简单，姜好也不确定自己语法是否有错误，但意外地—— 直播间内的一些观众，在夸赞怀特的俏皮之外，居然也有夸奖姜好的进步。 她与人交流时，虽然仍无法脱离翻译软件，但至少，现在的她已经能勇于开口。并且，她说出的也是连贯的句子，同日本磕磕绊绊的单词外加手势相比，进步便显得更为直观。 “一起用早餐吗？”怀特似乎对于上镜这件事很感兴趣，“我那位苏格兰的朋友也在外面。” 姜好不假思索点头：“当然，小财她们也在。不过，我得先带观众们去看留言板，怀特，你先去外面等我吗？” 偶遇朋友虽令人高兴，但她并不打算就此改变直播计划。 “ok，see youter。”怀特满脸“当然”的表情，道别后便立刻转身离开。 倒是弹幕里一水的舍不得，甚至不少人提议说，希望怀特小哥哥一起去看哈迷留言墙。 “no way！”姜好尽量用轻松的语气拒绝，“怀特只是旅途遇见的朋友，这样就太过分啦。” 观众倒是理解，只不过，当姜好来到写满世界各地文字的留言墙，大家的关注点不可避免地被怀特分去。 唯有一些忠实书粉，在为这面墙而感动，更多的人都希望姜好去和怀特聊会天。 这个时候，姜好的原则性极强，她愿意为了真挚的书迷们多停留片刻，甚至拍下照片在翻译器释义了部分留言。 再回到餐桌，怀特已经带着朋友，和周小财两人碰面。 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四个人正开怀大笑。 “high，i’m elvis owen。”怀特的苏格兰朋友见姜好过来，立刻起身热情拥抱了她，“you must jiang！” “you really so cute！” 苏格兰人与英格兰人相比，要更加好客，并且，微笑更是他们的标志。 艾维斯棕发黑眸，五官与怀特相比更硬一些，他笑起来时显得深邃迷人。 “你好艾维斯，”姜好回之以拥抱，“很高兴见到你！” 旋即，她落座好奇询问：“刚才你们说了什么，大家都笑得好开心。” 艾维斯爽朗一笑：“你是个好人，姜，只有你没有嘲笑我的口音！” 事实上，英文和和中文一样，不同地方口音都会有所区别。 苏格兰的口音的确有些重，其实就连被很多人推崇的伦敦腔，也并非英国的官方发音。 姜好微怔一瞬，憋着笑回：“或许，是因为我的英语最烂吧？” 艾维斯作中枪状，一桌子人开怀大笑，直播间的氛围也渐入佳境。 “我太喜欢你了，姜！”艾维斯并无半点不高兴，反而热情邀请姜好，“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去天空岛玩吗？在苏格兰高地那边，我保证，每一处风景都很美。” 顿了顿，他补充道：“你还可以来参加我姐姐的婚礼，怀特说你是主播，姐姐一定愿意将幸福传递给你的观众们。” 观众见俩帅哥居然主动邀约姜好，一个个的比她还兴奋，满屏的“答应他”呼啸而过。 对此，姜好本人却有些犹豫。 她还在措辞，要怎么解释，周小财懂她，先帮她开了口。 “可是，我们酒店都订在爱丁堡，”小财说，“我们打算30日在这儿参加火把节。” 但潘梦竹却有点动心：“姜姜、小财，我觉得可以诶！咱们今天看完城堡就可以出发，然后30号早晨返回，天空岛在苏格兰最北边，非常美！” “对！”艾维斯点头附和，他几乎将苏格兰人的热情好客发挥到了极致，“你们还可以住我家，我们的房子就在海边。” 他说着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倾身向前，深邃的眼睛兴奋又激动地看向姜好：“我从怀特的facebook得知，你在赛马场中了头奖，姜，你是幸运的化身！请你一定要答应我的邀请，我带你回家，就是将幸运带给了姐姐！” 姜好赛马场的经历并未直播，也还没来得及整理成为博客，此刻观众听说她居然又中了大奖，弹幕层层叠叠的“？？？”霎时刷了屏。 须臾，这些问号又被一条条打赏横幅盖过： ——锦鲤本鲤，我命令你给我向着天空岛冲鸭！！！ ——替姜姜众筹酒店钱和车票钱，请务必和怀特小奶狗结伴游玩！ ——绝了，谁能想到有一天，我居然会花钱请别人去和小奶狗旅游【暴风哭泣 ——答应他答应他啊啊啊啊啊tat …… 观众们宛如打了鸡血，送出的打赏甚至比姜好拆快递那天更丰厚。 不过，姜好正在认真思索，并没看见大家的支持。 但此时此刻，周小财也破功了，一把抱住她说：“姜姜！你这都不去合适吗，我想住苏格兰高地海景房！” 桌上的四个人都眼巴巴看着姜好，她没忍住扑哧笑出声：“当然，所有人都想去玩，我肯定不能与众为敌啦。” * 当晚八点多，姜好一行6人正式抵达了天空岛波特里小镇。 由于苏格兰冬日夜长昼短，即便他们买到的下午的火车，却仍旧于黑暗中错过了沿途美景。 知名的尼斯湖、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必经之地格伦芬南高架桥、威廉堡等一众景点，都与她们擦身而过。 不过，姜好却仍旧被艾维斯的家乡，波特里小镇，给治愈了。 或许是因其几乎位于苏格兰最北，换乘火车须得花费七八个小时，所以人迹罕至，反而令它成为了世外桃源般的存在。 波特里小镇沿着海湾坐落，一幢幢小楼房全都被粉刷成彩色，背靠高地、面朝大海。这里没有街灯，夜晚家家户户的灯火点亮如同浮于半空的萤火，海浪一下下拍打岸堤，姜好霎时就爱上了这种宁静致远的光景。 艾维斯家的房子便坐落其中，与别家不同的是，他家的房子被粉刷成为了两种颜色，上半部粉色，下半部分却是蓝色。 “这是欧文家特色，”艾维斯的姐姐，罗莎·欧文见姜好疑惑，同她解释说，“我们家绝对民主，所以，房子该粉刷何种颜色也要投票决定。我和爸爸喜欢粉色，弟弟和妈妈选了蓝色，因此……如你所见。” “it’s so nice！”姜好十分喜欢欧文家的相处方式，举着摄像机问，“can i take some photos？” “of course！” 艾维斯·欧文的家人都与他一样好客，这晚，他们替姜好和怀特几人做了苏格兰必不可少的鱼和薯条。 当然，并非网络热传的“仰望星空”。这里临近海湾，渔业还算发达，肥美的鱼肉裹芡油炸，一口嚼下外焦里嫩。薯条和炸鱼都没入盐，你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调料。 最令姜好欲罢不能的，还属苏格兰最声名在外的威士忌。 欧文家没有直接开上一瓶酒给他们，而是以威士忌为引做出一道浆果冰淇淋，冰激凌的凉意与烈酒的后劲碰撞，姜好觉得这味道她能回味一辈子。 “it’s so delicious！”最后一口甜点下肚，姜好餍足的眯了眯眼睛。 艾维斯的妈妈闻言，开始和她讲威士忌浆果冰激凌的做法。 暖橘灯光之下，大家在餐桌旁围城一圈有说有笑，异国他乡，姜好竟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温馨。以至于，她再看向怀特和艾维斯的目光，都满是感恩。 她认为，正是他们的热情好客，自己才能拥有这一瞬的幸福。 这晚，姜好伴着徐徐涛声一夜好眠。 嗡嗡嗡—— 翌日清晨，又是天蒙蒙亮之时，姜好被手机吵醒。 因为房间有限，她和周小财、潘梦竹同睡了一张床，所以闹钟被她特意调整为震动模式。 此时，时针刚跑过八点，但姜好已经迅速收拾好自己。 她将再度直播晨跑，并且，她打算将晨跑作为直播的固定节目。 所有人都还在睡觉，姜好只喝了杯热水就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她连接直播间、举起自拍杆，不曾想—— 刚出大门，就碰见了在岸边做拉伸的怀特。 四目相对，姜好微怔。 而怀特笑容如旧：“running together？” 33.Chapter 33（二更） 冬日的天空岛, 薄雾缭绕，辽阔的高地草原都被笼罩在淡淡白烟之下。 姜好与怀特并肩跑到了高地上的海边断崖, 然而云雾笼罩, 直播间除了他们之外仍旧什么都看不见, 只能隐隐听见浪声。 “怀特, ”姜好转首，再次试图说服他，“不如我们收起自拍杆吧？雾太大了, 观众只能看见我们周围五步内的景致，事实上只有我们, 这种情况, 可以直接语音直播。” 是的, 作为一名绅士, 怀特在他们刚出发时，就已经将举自拍杆的任务揽到了他的身上。 这并非姜好本意，也令她感到很不好意思。 谁知, 怀特却摇了摇头：“不，你错了, 甜心。” 他转首看她, 认真说：“努力的人最美, 姜，你就是最美的风景。” 姜好垂目看清同传翻译器上的文字时, 心脏猛地一跳, 她忽然觉得英国男人在嘴甜这方面完全不输意大利男人！ ——？？？我炸了！怀特说姜姜才是最美的美景qaq ——我命令锦鲤以后直播都带上他啊啊啊啊啊 ——为何我自动变粉…… ——姜姜邀请小奶狗加入你的直播吧！光他的笑容我就能看一百年！ …… 不止是姜好, 直播间的观众更是被怀特的甜所折服。 姜好已经不敢去看怀特的眼睛，天际泛出鱼肚白，她唇角噙笑目光飘向陡峭断崖下的海面。 “you are so sweet！”她将观众们的喜爱传达给男孩，“they are all in love with you！” “really？” “yes！” 怀特笑着看向镜头：“thanks，it’s my pleasure。” 霎时，所有弹幕通通变粉，显然，观众对于怀特的笑容和甜蜜都毫无抵抗力。 怀特虽然不知道直播间观众都说了些什么，但他认为话题中心总在自己身上不太好，沉吟片刻，他主动询问：“姜，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有关你直播的。” 姜好：“当然。” 怀特：“你其实是旅游主播，我猜得对吗？” 姜好对他竖起大拇指：“你真的很聪明，怀特。” 怀特摇头：“不，我还不够聪明，否则我就该想明白，你为什么还要直播晨跑。” 姜好侧眸反问：“晨跑令人振奋，不是吗？” 怀特：“对，但是，很少有人出国游玩也能继续坚持。你真的很棒，姜。” 姜好被怀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她抬手撩了撩耳发，这是她紧张时会有的下意识动作。 想了想，她还是将翻译的那支手机举到唇边说：“其实，我能坚持还有另一个原因。我认为，能在去过的城市留下更多痕迹，能用脚步丈量每一寸风景，也很有意义。” 姜好其实不常对人吐露心迹，像这样当众说出自己内心的文艺情怀，她其实感到有些许别扭。 “是不是有点傻？”她垂目问。 意外地—— 怀特和观众居然都被她打动。 “no！”怀特忽然加速，跑到姜好的前面，倒退着脚步将镜头对准她，“i think that is wonderful！” 他甚至握拳鼓励道：“keep going，it’s really cool。” 与此同时，弹幕满屏的“1111111”，表明了观众们对怀特这番话以及姜好晨跑的认同。 “ok！”姜好无声微笑，也随之加快脚步。 空气中的云雾始终未能散开，但沿着百米断崖奔跑的两人，步履却越发轻快。 他们没有再说话，周围的景致也半隐半现，但直播间的观众却并没因此而离开。 ——我只是来看个跑步而已，为什么还看出了粉红泡泡？？？ ——所以，越努力不仅会越幸运，连桃花运也会有吗【捂嘴哭 ——不瞒大家，我竟觉得锦鲤和小奶狗配一脸…… ——他们这样真好啊，很喜欢这样的锦鲤，我第一次觉得这个大奖就该落在姜姜这样积极的人头上诶 …… “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而观众亦是如此。 透过直播，有人看到了一份感情的萌芽，有人悟到了一些道理，同样也有人纯粹是为自己枯燥的生活增添了一丝趣味。 而专心跑步的姜好并不知道，她因此而做出了一期成功的直播。 * 苏格兰的天气比英格兰更阴晴不定，姜好晨跑尚未结束，外面便已经开始飘起斜风细雨。 艾维斯的姐姐，罗莎·欧文的婚礼是明天举行，为了不浪费冬季难得的白昼，姜好一行四人包车，准备去格伦芬南高架桥一趟。 由于婚礼前夕也有许多东西要准备，因此，姜好婉拒了艾维斯要一同前往的热情提议。当然，怀特也被她强行留在了艾维斯的家里。 诚然，有怀特在镜头中，观众的热情要高得多。她甚至都不用费劲去和观众们互动，只需要和怀特通过翻译软件磕磕绊绊的聊天，直播间的热度就会非常可观。 但姜好清醒的知道，那不是她的真实水准。 怀特年轻热情，与他的相遇美好又梦幻。但姜好知道，旅程终有结束的时候，他们迟早要说再见。 或许少年能为她在英国的直播，带来爆炸的流量，但是，这些都是暂时的。 姜好明白，没有人能永远帮助她，怀特不会、别人也不会，她最终只能靠自己。 因此，在能够自主直播的时候，她希望大家的关注点还是能在路途的风景，以及自己的表现之上。 细雨朦胧的苏格兰，虽不如阳光下的那般温柔宁静，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轿车沿着高地海湾前行，视野之中大海广袤无垠，层层黑云低垂，白浪卷起水花拍打灰色礁石。整个世界都透着股苍凉感，行走其间，仿若穿梭在好莱坞大片场景之中。 然而，直播间内，观众们的注意力却并不在此： ——怀特小哥哥呢！为什么他没有和姜姜一起鸭？ ——呜呜呜晚起的我错过了小奶狗，我要怀特弟弟！ ——艾维斯怎么也不在，不是他们邀请锦鲤来天空岛的吗？ ——同无心看风景，只想要怀特！ …… 诸如此类的弹幕不胜枚举，所有人都希望看到怀特，从而忽视了窗外的景致。 这当然令人失落，但是，姜好并不因此气馁。 她挽住身边的周小财和潘梦竹说：“大家变心也太快了吧，说好的友情比爱情重要呢？小财和梦梦要哭了哦。” 闻言，潘梦竹顺势嘟嘴：“是滴，大家最近都快忘了我和小财，我们吃醋了哈！” “大家真的不看看窗外的免费大片么？”周小财会意，也抬手指向大海，“今天风雨飘摇，我们又坐着福特车，可能下一秒就要飞向蒸汽火车了！” 《哈利波特》中，哈利曾与朋友们一起坐着会飞的福特汽车，逃离姑妈家去到霍格沃茨。 周小财玩这个梗后，一些哈迷们，终于明白他们今天的目的地，登时雀跃起来。 不出所料，很快，姜好一行四人抵达格伦芬南高架桥——这个《哈利波特》的经典拱桥火车轨道。 因为是包车出行，所以她们虽不能亲自从高架桥走过，却找到了与电影中一模一样的角度。 高架桥高度超过30米，21个拱门托起整条轨道，姜好恰好立在轨道的弧形弯道角度。 嘟嘟—— 冬日树木枯黄，层林染尽的尽头中，忽然一辆白烟袅袅的蒸汽火车疾驰而来。 观众一瞬兴奋，所有人仿佛都看到了那辆蓝色破旧福特车，从半空飞行而过，与蒸汽火车赛跑起来。 有心的影迷们都知道，这条线路通常只有5-10月才会有蒸汽火车行驶，姜好或许是运气真的爆棚，赶上了新年前后的班次。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姜好最终仍旧凭借高度还原的电影镜头景色，以及她玄乎的运气，将观众的注意力从怀特那里扭转回自己身上。 三个女人在高架桥拍了好些照片，又去周边的教堂和博物馆等地方转了转，旋即便在正午追赶着暮色往天空岛赶。 彼时，国内也已近凌晨，姜好完美收官今天的直播。 “好激动！”距离天空岛越来越近之时，周小财的兴致忽然高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国外的婚礼诶，姜姜、梦竹，你说他们今晚会不会就比较热闹了？” 潘梦竹：“不知道诶，不过苏格兰人在正式场合都会穿格子裙，这个可以期待一下！” 姜好想象结婚的温馨热闹氛围，也十分期待。 她转首对耿铭说：“铭哥，咱们明天拍完之后，可以剪辑一份结婚全过程的欧文一家吗？我还有点想在今晚采访他们，对于罗莎结婚前的心情，我想要将这个当做礼物送给他们，可以吗？” 相处这么久，耿铭差不多也摸透了姜好感性的性格，他爽快答应：“没问题，这个不麻烦。” “谢谢铭哥！”姜好道谢后，已经琢磨着要怎样录影。 回程路上，几个女人都归心似箭，大家都认为此时此刻，欧文一家的氛围肯定温馨又动人。 岂料—— 姜好才刚一下车，罗莎·欧文，也就是我们的新娘子，便满面焦急地跑到了她面前。 罗莎握住她的双手，目光宛如看一个救世主：“oh，jiang hao darling，please do help me！my brides.maid can’te！” （我的伴娘不能来了！） 34.Chapter 34 “换好了吗, 姜姜？” 卧室外，周小财敲响门问, “需要帮忙吗？” 屋内, 试穿礼服的姜好, 恰好系上缎带。 “不用, 我好了。”话毕，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屋外，所有人齐齐将目光对准她。 一袭珊瑚红礼裙衬得姜好皮肤白皙如瓷, 贴身剪裁勾勒出她动人的曲线，大家蓦地怔住, 一时间竟无一人说话。 姜好双手攥紧裙子, 紧张地问：“是、是不是不太好？” “不！”罗莎上前握住她的手, 激动道, “是太合适了，亲爱的姜，这件礼服就是为你而存在的！” 罗莎说着抱住她说：“你的尺码比尤莉更合适, 姜，拜托你一定代替尤莉做我的伴娘好吗？” 她的伴娘尤莉前几天就开始感冒, 临近新年医生很难预约, 结果直接病成了肺炎。 这样的阴冷天气, 尤莉出席婚礼都难，更别提穿上单薄的礼服来做伴娘。而姜好作为幸运的宠儿, 身材又恰好与普通欧洲人十分相近, 因此才被新娘子视作了救命稻草。 而姜好的体型在亚洲人当中, 从来都属于胖的行列。 她仍旧不太自信，小心翼翼地问：“会不会有些胖，罗莎，让小财和梦竹试试吗？” 姜好认为，美艳的梦竹和小财穿着，肯定都比自己好看。既然是婚礼，当然要伴娘也完美更好，毕竟伴郎都是怀特这样的小帅哥。 “not at all！”罗莎还没开口，怀特就率先站到了她的面前。 少年丝毫不掩眼中的惊艳，他的蓝眸定定看着姜好：“you look so beautiful。” 事实上，怀特和罗莎都没有在说恭维话。 姜好的这身礼服裙，不仅是珊瑚红特别挑肤色，鱼尾的款式剪裁也很考验身材。太瘦撑不起裙身，而太胖则会勒出赘肉，反而是姜好这种微胖型人士最为合适，穿上后显得凹凸有致。 虽然这话说出来很欠揍，但周小财和潘梦竹异口同声地道：“对！姜姜你穿着真的很美，我不行，我太瘦了……” 姜好：…… 见状，罗莎再接再厉：“姜好亲爱的，伴郎和伴娘原计划都是三人，难道你要看可怜的怀特落单吗？” 姜好才知道尤莉对应的伴娘居然真是怀特，闻言，她微微发愣。 而这时，罗莎眨着眼睛对她说：“而且，婚礼上，伴娘会有艳遇噢！” 姜好的翻译器还没来得及转换，周小财和潘梦竹就已经双双过来拉住了她。 “哇瑟，姜姜，艳遇你都不要么？” “要不是我穿不上礼服，我一定不会把这个机会让给你！” 姜好被三个女人逗乐，她转身抱住罗莎道：“我答应你，罗莎亲爱的，祝你有一个完美的婚礼。” 罗莎满面感动：“i will，you are so nice，jiang，wish you can meet a lovely boy！” * 翌日清晨，外面还黑黢黢一片，整个屋子的女人却都已经从被窝爬了起来。 唯有一名男性被迫陪同早起，耿铭作为摄影师，答应了姜好要全程跟拍。所以，当新娘和伴娘开始化妆时，耿铭就得开始干活了。 不过，鉴于四位女性的妆容都尚未完成，因此姜好并没打开直播，此处留影只作花絮剪辑。 苏格兰的婚礼与国内不同，他们没有繁重的迎亲环节，男女双方所有的仪式都会从教堂外正式开始。 “准备好了吗，罗莎？”姜好站在镜头前问。 罗莎一袭奶白色婚纱，满脸幸福：“yes！” 她话甫一落音，姜好这边便立刻连上了直播间。 彼时，正是国内的周六下午，等候的观众不在少数，所以弹幕立刻热闹起来： ——新娘好美！奶白色的婚纱好温柔！ ——！！！锦鲤是不是瘦了些？居然是鱼尾裙礼服，珊瑚红在阳光下也太好看了叭 ——不是，鱼尾裙就适合微胖界人士穿，虽然姜姜的手臂有一点胖，但整体曲线太勾人了…… ——大家还是祝福新人吧，百年好合呀[心][心][心] “罗莎，观众都在祝福你和凯文。”旁边，周小财适时翻译。 罗莎道谢后，又由潘梦竹传达给了观众们。 倏地，教堂大门大开，里面乐声飘扬而出。 婚礼正式开始了！ 身着苏格兰条纹短裙的欧文爸爸，挽住女儿罗莎一步步走向教堂最前方，花童紧随其后，接着才是姜好她们三位伴娘。 新郎凯文和三位伴郎早已等在教堂，陪同罗莎整个早上的姜好这才发现，伴郎们居然也穿上了蓝色条绒的苏格兰短裙。 观众们一眼就看见了伴郎中唯一的金发男孩，直播间登时化作一片粉色海洋，大家无一不在为怀特是伴郎而激动。 当然，同时还有不少观众在弹幕打赌，赌怀特会不会和姜好牵手。 今天的主角毕竟是罗莎和凯文这对新人，当欧文爸爸将罗莎的手交到凯文手中，许多观众都难免感性。 苏格兰人对于契约非常看重，因此当神父郑重询问这对新人，“在往后的时光中，无论顺遂或坎坷，贫瘠或富贵……”这段誓词时，在场所有宾客的表情都郑重而又严肃。 直到这对新人说出“i do”并为彼此戴上戒指，风笛声才被瞬间奏响，气氛才欢快起来，直播间观众也纷纷为之动容。 姜好正为罗莎和凯文的亲吻而感动，忽然旁边传来怀特的声音：“美丽的女士，我们该跟上去了。” 她这才回神，想起该和伴郎送这对新人上婚车，完成今天最后的仪式。 少年西服笔挺，向她弯起手臂，不知为何，当姜好挽住怀特手臂时，她的心跳居然有些微加速。 她想，一定是因为男孩今天过于帅气。 姜好还不知道，此时此刻，直播间也已经为她和怀特的牵手而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cp成了！！！ ——教堂挽手，这四舍五入就是结婚了嗷 ——各位姐妹过年好[握手] ——这是我交的份子钱，锦鲤不用谢！ …… 观众们竟有一种，姜好和怀特谈恋爱，就等于自己和怀特谈恋爱的错觉。 虽然事实上两人严格意义上来说，连手都没牵，但满屏的打赏和祝福，还是惊住了全程协助直播的周小财和潘梦竹。 姜好今天上了全套妆容，配上礼服后显得俏丽动人，与怀特站在一起格外般配。 这导致，新娘和新郎从婚车向外抛洒银币时，都已经没什么观众关注，大家都在讨论姜好和怀特。 但现场的氛围却并不受影响—— 孩子们兴冲冲地拾起银币，他们坚信这能带来好运。 正午，阳光最明媚时分，新人们领着宾客到了高地的草原之上，他们将在这里开席。 白色大帐篷内一共摆了几十桌宴席，姜好怀疑整个波特里小镇的人都来了，此刻，她显得有些紧张。 因为——苏格兰的婚礼有“致辞”这个环节，姜好作为伴娘担下了这个重任。 叮叮叮。 姜好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走到了致辞的小桌子，并敲响高脚杯以吸引宾客们的注意。 “各位，很抱歉打断你们用餐，”姜好微笑着道，“但作为欧文家的不速之客，兼客串伴娘，有些话我想要对罗莎和凯文说。” 姜好自称不速之客，这逗笑了来宾们，同时，直播间里的观众也因她忽然流利的英语而惊讶。 却听姜好又说：“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做伴娘。在我的人生中，我常常听见有人说，‘你已经不年轻了，你应该早点结婚’。但是，我一直坚信，我们只会因为爱而承诺，因为爱而结为夫妻。” 她看向罗莎和凯文这对恩爱的新人，脸上是最诚挚的笑容：“罗莎、凯文，事实上，你们知道，我的英语真的很烂。这篇致辞我反复琢磨了许久，最后我决定不讲太多漂亮话，只希望你们之间爱意永存。罗莎亲爱的，祝你和凯文幸福一生。” 最后，姜好端起酒杯，邀约所有宾客：“让我们，敬真爱，敬这对般配的爱侣！” 所有人动身起立，大家共同举杯，直播间的许多人都与姜好一般，曾遭受过可笑的催婚。 大家或被打动，或感同身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到婚姻和新人身上。没有人注意到，人群之中，独独怀特侧眸，定定看向了姜好。 * 宴席之后，才是整个婚礼的高|潮。 餐桌上的残羹冷炙被撤掉之后，又换上了甜点和威士忌，而草坪则成为了天然舞池。 音乐夹杂风笛声奏响，罗莎和凯文这对新人率先跳起苏格兰舞蹈。分明是阴冷的十二月，苏格兰人却像是不怕冷，许多穿苏格兰短裙的男性，都牵着他们穿小礼服的舞伴跳了起来。 他们举起左手，右手拎着裙子，围着新娘和新郎共舞起来。 须臾，男士与女士手挽手，他们踏着独特的舞步，轻快地转起圈来。 姜好裹紧大衣，在一旁看得十分开心。 正是此时，怀特忽的走到她身边，还非常绅士地微微弯腰：“姜好亲爱的，请问，我是否有荣幸邀请你跳一支舞。” 姜好怔忪半瞬，赶紧摆手解释：“不，抱歉，我不会跳舞。” “真的吗？”怀特些许惊讶，却直接拉着她的手加入狂欢，“那你一定要试试，苏格兰舞非常简单。” “怀特！”姜好双手被少年握住，她双颊微微发烫，“这似乎有点疯狂？” “no，”怀特轻轻点了下她的嘴唇，劝慰道，“take it easy，i will teach you，just enjoy！” 旋即，姜好耳畔除了婉转音乐，还有怀特的声音： “ok，left，right。” “yes，you did well。” “very good，you’re really s.mart！” 苏格兰舞蹈的确简单，只要你足够热情和放松，你就能迅速融入氛围。 渐渐地，姜好真的踩对了舞步，不多时，她已经能准确跟上怀特的节奏。 天色慢慢擦黑，草地周围的小彩灯被一瞬打开，姜好恰好迎着光，与怀特贴面伴着风笛声跳起交谊舞。 她的笑容落入怀特眼里，少年倏地询问：“jiang hao darling，can we get out together tomorrow？only us。” 姜好浑身一僵，小心翼翼反问：“what do you mean？” 怀特握住她的手忽然紧了紧，他收敛笑容，看向姜好的目光深了一些。 “it’s a date。”他说。 （这是个约会） 35.Chapter 35 chapter 35 “date？”姜好猛地瞪圆眼睛, “date！” 怀特：“嗯？” “抱歉，失陪一下！”姜好说完便落荒而逃。 冷不丁的约会邀请, 打得姜好措手不及, 逃跑几乎是她本能的反应。 而她身后, 怀特看起来有些迷茫：“怎么了, 姜？我等着你的答案！” 闻言，姜好跑得越发的快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下意识想想要找周小财和潘梦竹拿拿主意, 但她发现两个朋友正挽着艾维斯他们跳舞。 大家都玩得非常开心，他们在享受这个婚礼小派对, 她想, 等新娘罗莎扔捧花时, 想必又是一轮狂欢。 “发生什么了？”这时, 耿铭却扛着摄像机走了过来。 姜好才想起，直播间还没有关闭，刚刚怀特教她跳舞的场景也全都被录入了镜头。 她拿起手机一看, 弹幕果真有些失控： ——怎么不跳了？！锦鲤，我命令你继续和小奶狗跳舞【捂心 ——啊啊啊怀特对姜姜说了什么吗？上一秒钟你们还在对视微笑啊！ ——姜姜的表情不对啊, 好像有点震惊？ ——我猜猜……该不是小奶狗他说了些什么？？？ ——表白了吗！！！要吃喜糖了吗？！ …… 姜好心中一跳, 情绪霎时愈发纷乱。 “抱歉大家, 可能是太冷了，我身体很不舒服, 今天的直播就暂时到这儿了哈。”她说罢朝着耿铭微微颔首, 旋即起身跑离了婚礼现场。 姜好决定先回家一个人冷静冷静。 她潜意识明白, 自己得拒绝怀特，因为他还太年轻了，并且，他们认识的时间也太短了。她甚至不太确定，男孩那句话究竟算不算表白。 但莫名地，她做不到当场拒绝，她不得不承认，怀特真的很美好。 * “什么？！”当晚，潘梦竹坐在床上，恨铁不成钢地问，“所以你就直接跑掉了？什么也没说？！” 此时，姜好已经从假恐袭那晚，到圣诞节那晚的礼物都一一交代。 她耷拉着脑袋问：“我是不是太过分了，怀特他才19岁……” “no！”周小财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说，“姜姜，我服了，怀特他是19岁，又不是9岁！成年了诶，姐姐，我现在总算知道他为什么对我们这么热情了！” 她搂住姜好反问：“和异国小狼狗约会的机会就近在咫尺，怀特都不怕，你怕什么？！” 姜好：…… “而且！”潘梦竹想起什么似的，又语重心长地说，“他们外国人所谓的‘dating’，其实就真的只是字面上的约会而已。姜姜我和你说，外国人对一个人有好感的时候很喜欢dating，如果dating一段时间后觉得可以，才会真正确定恋爱关系，他们管确定叫‘rtionship’。所以宝贝，你根本不用纠结，dating就只是单独和怀特出去游玩而已！” “对对对！”周小财点头应和，“姜姜，你可想清楚了，咱们还有几天就要离开英国了。和怀特dating，也是你在异国旅行的很有意义的体验诶！” 周小财不愧是姜好现在最好的朋友，她太知道怎样去打动她的心。 果真，姜好听到“很有意义的体验”这样的字眼，表情瞬间松动。她忽然想起了和怀特晨跑的时光，其实，怀特真的是个很可爱的男孩。 “唔，”她沉吟片刻，终于下了决定，“好吧！那我就去突破自我吧！” “啊啊啊啊啊！” 周小财和潘梦竹两人激动又克制，她们怕吵到欧文一家，压抑着兴奋道：“姜姜，我们现在来挑衣服！” “明天早上我们起来帮你化妆！” “先别——！”姜好却话锋一转，“我想问问怀特能不能改到回爱丁堡那天，天空岛这边太空旷了，除了看风景应该做不了别的。回到爱丁堡选择多一点，而且，你们俩和耿铭也能有更多选择。” 潘梦竹赞赏地对她竖起大拇指：“不错不错，我们姜姜成长速度max，这么快就知道掌握主动权了！” 周小财也调侃道：“是，这样妥帖的姐姐，换作我是怀特，我也会为之倾倒。” 姜好：…… “你俩这样，是真的像我的爸妈！” * 12月30日，爱丁堡又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火把节。 同时，这天也是姜好和怀特dating的日子。 在潘梦竹和周小财的强烈要求下，姜好选了正红色的大衣，并扎了一个稍显可爱的半丸子头。 两位朋友表示：丸子头配正红色，会显得她可爱与俏丽并存。 姜好看向镜中盛装的自己，些微失神。 她忽然想起，其实，她已经很久很久没为这样的理由盛装打扮过自己了。 或许，这次的dating真的不错吧，她想。 “哇哦，”潘梦竹看到她唇角的笑意，忍不住调侃，“姜姜，你口中说着不想去，表情可是很实诚哦。” 姜好唇边的笑意更浓：“梦竹别闹，我就是忽然觉得，旅行的时候尝试一次dating确实很有意义。” 闻言，周小财立刻眼巴巴看她：“是吧！所以，姜姜，你真的不考虑直播吗？” 原本，姜好打算直播爱丁堡的火把节，后来却发现活动要从19点才开始，而那时国内已是凌晨3点。 所以她只能放弃，索性决定放假一天，以全身心的享受节日。 她摇摇头：“不了，我不希望将所有私生活都拿来做直播的噱头。” 姜好最后抱了抱两位朋友，旋即拎着包包出了门。 “怀特，你到了吗？”姜好刚走出电梯，怀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加快脚步往外：“我已经在酒店大厅，抱歉，稍等一会。” “没关系，”少年声音温柔，“漂亮女孩值得等待。” 姜好猛地驻足，却不是因为怀特的甜言蜜语，而是—— 她看见少年推开酒店的门朝自己一步步走来。 怀特今天也穿得比往常正式，他换上了休闲西服，但内里的高领深灰毛衣，却又保留了小男孩的俏皮。 他单手抄兜，另一只手拿着支玫瑰，缓步走到姜好身边。 “姜好亲爱的，”他将玫瑰送到她眼前，毫不吝惜地夸赞，“你今天真美。” 倏地，一股难以自抑的紧张感自心底升起。 “谢谢！”姜好接过花嗅了嗅，声音微颤，“你真贴心。” 她的情绪太过外露，怀特抱了抱她：“所以，乖女孩，准备好和我一起去冒险了吗？” 姜好顿住，她想起假恐袭那天，男孩也是这样安慰自己。 她窘迫一笑：“我的紧张，我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是，肯定是我今天太过严肃。”怀特引着她往外走，贴心的替她打开门，“我几乎以为时光倒流，我们刚才在伦敦，那个商场。” 姜好被他的调侃逗笑，心中的忐忑消减不少。 她立在门口道：“谢谢你小绅士，我们接下来去哪，请问你有安排吗？” 怀特见她露出笑容，也松了口气。 “跟我来。”他神秘一笑，走在前面带路。 爱丁堡其实很小，大多数景点都能步行抵达，不多时，两人就抵达了目的地。 他们应当是进入了一个体育场，姜好以为怀特要约她参加什么体育活动，还有点为自己的高跟鞋担忧。 岂料，体育场内部却别有洞天—— 穹顶被遮光材料封了起来，即便是白昼内里也与黑夜无异，这里被放置了高低错落的圣诞树与灌木丛。低矮的灌木丛上装饰着缤纷小彩灯，而其间的高大圣诞树原本就是刺目灯饰，只不过被做成了圣诞树的模样。 火树银花也不过如此。 “是灯光秀吗？”姜好惊喜的看向怀特，“我喜欢这里！” “对，这是一个灯光秀迷宫。”怀特指向左前方的浅金色拱门，“那里，就是有三道拱门的地方，是迷宫的入口。” 姜好兴趣更浓：“可以进去吗？” “当然，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买票，一分钟就好。”怀特说罢转身走向售票处。 独自留下，姜好反而一身轻松。 她感觉自己有点没用，约会的时候，还没有一个19岁的小男生淡定。 “诶。”姜好重重叹气，干脆拿起手机录起小视频。 蓦地，她从手机里发现，除了那个浅金色的拱门，不远处还有一道红色拱门。 起初姜好以为是出口，但很快她发现也有人从红色的门进入迷宫。 于是—— “怀特！”当少年回来之时，姜好兴奋地问，“那个红色拱门是另一个入口对吗？” 怀特略有迷茫：“是，怎么了？” 下一瞬，姜好笑眯眯地说：“我们分开进入迷宫好吗？可以试试，我们是否能在迷宫相遇。可以吗？” 怀特仿佛陷入沉思，没有立刻回答。 “拜托！”姜好却撒娇似的看向他。 怀特一笑，举起双手做投向状：“好吧，真拿你没办法。” 他将她带到浅金色的拱门前，叮嘱：“去吧乖女孩，我先看着你进去，有状况别忘了给我打电话。” 姜好忽然抱住怀特：“你真好，怀特！” 话毕，她一溜烟跑进了迷宫。 姜好进入迷宫后才发现，里面没有改动体育场的原有设施，一路走去都是草坪。而她为了约会穿高跟鞋，委实有些不方便。 她走得磕磕绊绊，每一步都特别小心，须臾，她又得到了惊喜。 原来，迷宫并非全程只得枯燥小径，里面居然暗藏玄机。如果是条死路，那么你将遇到卖东西的小店铺，并且，一些路口还有扮成童话人物的人偶。他们会送给你圣诞小礼盒，或者—— “交出白皇后！” 像扑克士兵这样突然窜出来吓你一跳。 正巧是一个转角处，姜好猝不及防，吓得惊呼出声，手上的小礼物纷纷掉落在地。 同时，她踩到草地上一块小石头，重心不稳直直往后栽倒。 姜好低呼，已经有摔个人仰马翻的心里准备，然而—— 她没能和大地亲吻，反而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怀特稳稳搂住她的腰，然后看向人偶道：“扑克士兵，你这样对待我的女孩可不好。” “sorry！sorry！”人偶朝姜好鞠躬道歉，然后迅速逃走了。 而姜好满脸难以置信，懵逼地盯着少年：“怀特？怎么会……” 她回头看向分明还离得不远的金色大门，不敢相信他们居然这么快就遇上了，她刚才甚至还故意往离红色拱门更远的左边走了一些！ 怀特手臂用力，令姜好恢复站立姿态。 他笑着问：“很惊讶？” 姜好坦诚点头：“是，这真的太……不可思议！” 怀特拿食指轻轻戳她脑袋：“笨蛋，第一次约会，我当然不能弄丢我的女孩。” 姜好灵光一闪，终于想通原因：“我明白了！你耍赖，一直跟着我！” “oh，快来，”怀特见状立刻转移话题，牵着她继续前行，“我知道迷宫中心的路了！” 男孩耍赖要岔开话题，姜好被他可爱到，起初的那些紧张已然消失殆尽。 最后—— 她被怀特带到了迷宫中心的滑冰场。 姜好又有些窘迫：“抱歉，我不会滑冰……” 怀特柔声安慰：“没关系，你只需要牵着我的手。” 然后，他如同那天教她跳苏格兰舞蹈一样，又带着她弥补了错失海德公园滑冰场的遗憾。 绚烂灯光下，周围人来人往，姜好看着怀特有些微失神。 这个少年于她而言真的好像一场奇遇，他像上帝派来的骑士般，总能出现在危机一刻，总能带领她体会世界的另一面。 晚上七点，姜好和怀特才刚从圣诞树迷宫重新回到街道，外面的夜色早已比体育馆更深。 “快！”现在，已经换成姜好踩着高跟，拉着男孩奔跑，“要来不及了，我们还没有买火把！” 他们在迷宫滑冰、逛小摊太过投入，姜好没料到爱丁堡的火把节，就像国内春节的烟火大会。 主街人头攒动，火把比烟火还畅销，等他们去买的时候，迷宫里的火把早已售罄。 “慢点，姜！” 看女人踩着七八厘米的高跟鞋还健步如飞，怀特有些大开眼界，同时也有点提心吊胆。 他表示：“我说的那里一定有火把卖，不用着急。” 姜好转首，想要说些什么。 突然—— 所有的街灯齐齐熄灭，如同全城停电了般，她眼睁睁看着一幢幢房子的灯次第熄灭。 姜好猛地驻足。 霎时，整个世界漆黑一片。 “啊……”姜好微微叹气，“我们错过了。” 果然，她话一落音，旁边王子街上，火把被陆续点亮。 一盏、两盏、三盏……如星火燎原，最后整条王子街被橘红跳跃的火苗耀得通明。 怀特看着失落的姜好若有所思，片刻，他说：“姜，等我一会。” 姜好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见少年转身走向王子街。 他并没有离开姜好的视野，只是走到主街旁，然后随机找到一个人开口说起什么。 姜好发现，他们的视线还时不时飘向自己，她一时愈发疑惑。 须臾，她居然看着那位大叔，将手中的火把直接送给了怀特，连怀特的钱都没收。 当男孩将火把递到姜好手上时，她惊讶的问：“这太厉害了，怀特，你怎么说服大叔的？” “你真想知道？” “嗯！” 怀特顿了顿，凑到她耳边说：“我告诉他，今天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我希望你开心，无论付出什么。” 36.Chapter 36（二更） 12月31日, 新年前夕，从爱丁堡开往伦敦的火车竟也人满为患。 姜好一行四人好容易才挤上了火车, 回程尚需要好几个小时, 姜好干脆打开了直播准备和观众们聊会天。 谁知, 直播间刚连接上, 弹幕纷纷询问： ——怀特小哥哥呢？！怎么没看到他！ ——啊，这是在火车上吗？真的就要和小奶狗分别了吗tat ——该不会怀特上次在婚礼上，真的和姜姜说了什么吧…… ——我的小甜崽呜呜呜呜 …… 姜好这才猛然想起, 那天在罗莎婚礼上，她被怀特的邀约吓到, 便仓促地结束了直播。 怀特的笑容浮现于脑中, 她不禁又想到了昨天晚上。 彼时, 整条街都被火苗映亮, 冬日的夜晚被耀得无比温暖。少年将火把递到她的手上，说只希望她开心。 后来他们都没有再说话，她举着火把, 而怀特牵着她的手。他们走进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整座城市被黑夜笼罩, 唯有街上烛火摇曳, 美得像银河洒落人间。 直到午夜, 怀特才将姜好送回酒店，因为这一天太美好, 以至于分别之时, 连姜好也有点舍不得。 “姜好亲爱的, ”大厅里怀特牵着她的手，面容有些缠绵，“明天一起回伦敦吗？还有，后天我们可以再见面吗？” 而姜好却猛然清醒。 过了明天，她就得离开伦敦，离开英国了。 “抱歉，”姜好抿了抿唇，最终狠心拒绝了男孩，“怀特，我们就此分别吧，后天，我应该已经回家了。” 怀特微怔。 而姜好却倏地一笑，踮起脚尖亲吻了少年的脸颊。 “谢谢你怀特，我今天真的非常开心，”她不等少年反应，转身跑进电梯，“还有，再见怀特。” 想到昨天dating的一切，姜好唇角的笑容又漾了出来。 她笑了笑，解释道：“那天并没发什么，只是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嘛，我和怀特仍然是朋友。” 顿了顿，她将镜头切向车窗外的月台，转移话题说：“今天我和朋友们回伦敦跨年，看完烟火表演，明天就要飞回家啦。” 怀特堪称姜好英国旅行和直播的华彩，她此话一出，许多观众都表示有点不舍。当然，更多的人在问她，回国后还会不会和怀特保持联系，甚至有人问怀特会不会来中国玩。 然而—— 姜好此刻却来不及去关注观众的情绪，她所有的注意都被月台上的一对男女所吸引。 镜头中，男孩一手揽着女孩的肩，一手推着女孩红色的行李箱。 他们应当是说了什么好笑的事，两人甜蜜地笑了，女孩还踮起脚亲吻了男孩的脸颊。 多么般配的一对情侣，月台上这样的画面堪称浪漫，如果……那个男孩不是怀特的话。 姜好明知道，她和怀特根本算不上真正意义的约会，但转头就看到他搂着别的女孩，大脑还是嗡地一下当机了。 事实上，她的镜头刚好将怀特和那个女孩框在了画面中央，火车即将出发，月台的旅客比刚才少很多。颜值鹤立鸡群的两人，很容易就被直播间的观众看见了。 霎时，弹幕爆炸： ——卧槽？！那是怀特吧？？？ ——所以破案了吗，天啦，心疼wuli姜姜qaq ——呜呜呜我的cp才刚结婚就要离婚了吗[心碎] ——哭了，这世界果然不存在又帅又奶又甜的小奶狗 ——我梦碎苏格兰。 …… 见状，姜好赶紧尴尬地移开镜头，将其调转回车厢内。 她下意识要关掉直播，但转念一想，那样反而更会让观众误会。 “那个，大家不要这样，”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再次解释，“我和怀特只是朋友，这样说对他女朋友不太公平哈。” 观众哭声一片，而这时，潘梦竹却镇定开口：“不，我认为那应该不是怀特的女朋友。” 姜好和周小财猛地抬头看向她。 潘梦竹思忖一瞬，又笃定地说：“百分之九十不是！” ？？？ 弹幕一溜的问号飞过。 却听潘梦竹分析道：“你们看啊，怀特只是抱住她的肩膀，如果是女朋友，我认为大概率会搂腰，以怀特的性格；还有，刚才他们聊得那么开心，可女孩子也只是垫脚亲吻了他的脸。如果是我想亲我男朋友，而且我是个外国人，我肯定直接接吻，亲什么脸啊……” 顿了顿，她总结：“综上，我认为怀特和那个女孩只是在dating。” 姜好：…… 她觉得她要对“dating”这个词过敏了。 同样过敏的还有部分观众，此时此刻，弹幕已经就外国人“dating”习俗展开了讨论。 姜好这才知道，原来国外的人是可能同时“dating”不同对象的，无论男女皆是如此。有那么一瞬间，她认为怀特也不算是形象崩塌，毕竟……他总能让她大开眼界。 这一次，依然如此。 姜好到底是更为保守的亚洲人，即便知道这只是外国人的正常操作，但回程的路上她仍旧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 12月31日这天，如果你身在伦敦，那么无论你有什么烦恼都应该暂时抛诸脑后。 因为，伦敦的跨年烟火表演世界闻名，火爆到从免费改为收费制，只为限制人数提高安全系数。 从晚上八点准许进入观赏区域时，伦敦眼方圆十里的人数激增，伦敦本地人与世界各地的游客齐聚于此。 如果你来的稍晚了些，那么你就会与最佳视野擦肩而过。 你很可能需要排队几个小时，并且还不能喝太多的水，可即便如此，大家仍旧甘之如饴。 而这种时候，姜好中国锦鲤身份的优点便凸显出来了。 当游客们成群结队地开始排队时，她正在泰晤士河未封锁的区域体验游船，伦敦旅游局早已替她预留了位置。 原本，她可以在高楼，免受寒风侵袭。 但经过三人商议，姜好最后选择了泰晤士河的第一排位置，她希望站在万千人群中与大家一起跨年。 晚上十点半。 泰晤士河两畔已然人山人海，人群之中连动身都难，更别提想要往前挤。 而姜好一行四人，正是此时在无数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之中，被游船从河面送到了人群中预留的第一排位置。 国内正是早晨上班族通勤时刻，姜好爽快地进入vip区域，同时也灼痛了直播间的观众。 其实新年烟火表演处处都有，因此，许多观众都感到不解。不少人觉得没必要十点半甚至更早就来河边吹冷风，表示“有必要这么夸张吗”之类的弹幕不在少数。 事实上，姜好也有一些疑惑，烟火表演甚至规定十点半之后不允许入场。因此，即便是vip，你也得至少枯坐一个半小时。 “或许真的有其特别之处呢？”她平和地同观众分析，“在看迪士尼烟火前，我也以为言过其实。” 时间分秒流逝，随着零点越来越近，姜好身后的万千观众都骚动起来。 倏地—— 泰晤士河周遭灯光骤熄，唯余大本钟的铜黄光芒，就连旁边闪烁的伦敦眼也一瞬转变为幽深蓝色，而在伦敦眼右下角，一分钟倒计时正式开始！ 最后20秒，大本钟开始发出“叮咚铛铛、铛铛叮咚”的提示音。 姜好和朋友们忍不住起身，直播间的观众也不再抬杠，纷纷屏住呼吸。 最后10秒，姜好、周小财和潘梦竹三人，紧紧牵住彼此的手，与所有人一起倒数：“ten、nine……three！two！one！” 霎时，全场尖叫，大家齐声高呼“happy new year！” 大本钟清脆敲响，每响一下，伦敦眼的灯光变换一次，同时，天空中的烟火也炸响一次。 “咚——” “咚——” 连续十二下，动感音乐被奏响，火树银花自泰晤士河腾空，半边天空被绽放的烟火映亮。 “wee to london！” 八种语言陆续播报，欢迎在场的每一位旅客。 而接下来，烟火表演才真正开始。 伴随着乐声，无数烟火以伦敦眼为中心，冲上半空聚拢又绽开，火花坠落，如漫天流行划过。没有太多的花架子，甚至没有绚烂的灯光辅助，只是盛大到极致的烟火秀。 夜空下，人们彼此拥抱、亲吻，在这铺天的仪式感中跨入新的一年。 在此之前，姜好从未看过如此纯粹隆重的烟火，整整十几分钟，漫天浪漫席卷，幸福感油然而生。 墨色天空斑斓烟火如瀑倾泻，姜好静静仰望这热闹景象，忽然之间，这趟旅行所有的不快都消失不见。 原来，外面的世界真的不一样，她才知道，在过去的二十七年之中，自己都错过了些什么。 不过没有关系，现在的她，终于拥有了一窥究竟的机会。 * 当姜好乘上回国的飞机时，怀特正和自己的学妹乔安娜dating。 事实上，连续两次都是乔安娜主动约的他，当然，怀特认为乔安娜也是不错的女孩。 “太可惜了，怀特，”乔安娜满脸遗憾地看着手机道，“昨晚的烟火表演我应该约你的。” 怀特抱歉地握住她的手：“但是你知道，乔安娜，我每年都得回家陪父母跨年。而且，我今天正是出来补偿你的。” 乔安娜叹气：“好吧，我就是看见朋友们都在facebook晒图，感到有点遗憾。” “明年——” 乔安娜心中一喜。 却听怀特说：“明年我替你订一个好位置，好吗亲爱的？” “好吧。”乔安娜还以为他要为自己破例，白白高兴一场。 怀特却因这个话题想到了姜好，他在想昨晚她是否也去观赏了烟火表演。 这令他有些意外，以前，他从不会在dating的时候，想到别的女孩子。 思及此，他给姜好发送了一条简讯。 当然，远在两万英尺高空的姜好，并没有看见。 “look！” 乔安娜却忽然发现新大陆似的，将手机递到他的跟前：“怀特，中国锦鲤，你知道中国锦鲤的吧？” 她看起来有些兴奋：“她昨天也去看了烟火表演，太幸运了，她得到了泰晤士河第一排座位！” “是吗？” 中国锦鲤的新闻曾在facebook上引起讨论，怀特当初也扫过几眼，听乔安娜这样说，他也好奇地接过了手机。 然而—— 只一瞬，他脸上的好奇便转化为了惊讶。 怀特蓦然发现，屏幕上仰望天空的不是别人，正是与他一次次偶遇的姜好。 37.Chapter 37 姜好从伦敦回到上海后, 接到了她中奖以来的第一个广告。 在她刚回家的第二天，唐鹤就又兢兢业业地发来了信息： 【休息好之后, 出个“伦敦-爱丁堡-天空岛”的攻略】 【我替你接了个广告, 可以插|入攻略做软广】 姜好看到信息后, 立刻从床上蹦了起来。 “小财小财！”她激动兮兮地冲进朋友的卧室, “我我我，我接到广告了！” 周小财没倒过时差，还有些迷迷糊糊。 “什么广告啊……”她揉揉眼, 打着哈欠从被窝爬了起来。 姜好钻进她的被窝，将短息递到她眼前：“你看！” 片刻—— “啊啊啊啊啊！”周小财陡然清醒, 一把抱住姜好, “终于！恭喜你姜姜, 我们终于有外快赚啦！” 姜好重重点头：“嗯啊！新年新气象, 我们一起发财！” 其实，早在姜好开始关注环姐时，她就非常羡慕这些能接广告赚外快的网红们。 那些洁面仪、口红、护肤品, 平常根本舍不得买的东西，网红们却能免费获得。同时, 他们这些粉丝跟风买了, 她们还能拿提成, 光是带入到网红的角度想想，就会觉得爽快。 姜好不敢相信, 有一天, 她居然真的能加入他们的行列。 “姜姜, 你快问问是什么广告！”周小财比她还激动。 姜好这才平复心情，回复唐鹤： 【好，我等会就开始动笔，不过可能需要铭哥那边先提供照片】 【对了，这是个什么广告呢？我写攻略时有要特别注意的吗】 【比如需要插|入产品的相关资料吗？有的话，唐先生你先发我吧？】 现如今，微博、微信公众号，各种软文铺天盖地，因此即便姜好没写过广告，却也大概知道软文的形式。 她和周小财翘首以盼，想象着会是什么旅行用品，甚至猜测会不会是什么酒店或旅行团。 万万没有想到—— 唐鹤给她发来了一款外语学习兼翻译的app。 不仅如此，他还用力捅了姜好一刀： 【我会让耿铭发你原片，这次的攻略你自己p图】 【如果有你自己拍的照片，用那个更好】 像是怕姜好不明白用意，唐鹤还解释了原因： 【你的第一次攻略照片不用太完美，贴合你努力真实的博主身份】 很显然，星娱已经开始发力了，他们要将姜好完完全全打造成正能量主播。 作为一个努力健身和学习外语的主播，连你接的广告也是外语学习app。护肤品？星级酒店？旅行团？不存在的。 并且，唐鹤还细心留意到，姜好的计划中有摄影这一块，所以她的攻略也不能有专业人士的照片。 姜好和周小财瞬间从天堂回到人间，两人抱团互相安慰，说没关系以后会有更高大上的广告。 而那端，唐鹤像是能猜到她们的反应，立刻又发来了消息： 【你这次的抽奖，公司也联系好了】 【梦想飞机往返伦敦的头等舱机票，发攻略的时候记得转发抽奖】 【最后一个消息，app广告费你大约能拿到15000，分成后】 “我靠！”周小财惊了，“这个app这么有钱？！” 姜好同样振奋：“太好了！我正愁这次从英国回来该抽点什么呢！” 两人登时都再无异议，立刻开始讨论起攻略的大纲和细节。 当天中午，姜好的稿子便从唐鹤那过审，于微博发布了第一条软广攻略。 “@姜咸鱼：转发这条攻略，月底抽一个锦鲤送梦想飞机伦敦往返头等舱机票（双人），对，就是我之前直播那班飞机！” 到底是花了钱找她打广告，姜好最终还是在评论区说明情况，并附上了下载链接。 然后，姜好能做的就是紧张等待。 这其实是她一个新的起点，开始接广告后，她粉丝的转化率便也成为了一项重要指标。 倘若转化不错，她的“身价”自然会水涨船高，相反，若是不行，以后拿到的广告费恐怕不会太乐观。 姜好如同每一个行业的新人菜鸟，每隔几分钟就忍不住去刷新一次数据，转发、评论都是她密切关注的地方，如果链接能看到下载量，恐怕早已被她自己点到崩溃。 最后，她实在受不了自己的过度关注，干脆提前去到健身房锻炼。 果不其然，被私教阿诺折磨一通之后，姜好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再去想任何数据。 她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只希望赶紧完成任务，好从这里逃出生天。 姜好双腿发软，太久没做力量训练，此刻她感到有些吃不消，险些就坚持不住。 幸而—— “坚持！还有最后两分钟！” 旁边，一位私教正替他的学员鼓劲：“想想你瘦了穿西服的样子！” 姜好听着这声声鼓励，脚底也不禁多了些力量。 她侧目，想要看看这位减肥的同道，结果……她不仅看到了一个胖子，还撞见了含笑站在跑步机旁的陈恕。 冷不丁遇见熟人，她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栽倒在跑步机上。 “陈恕？”她些微惊讶。 陈恕笑着颔首：“嗯，你先跑步，等会聊。” 他身边的胖子看健步如飞的姜好一眼，问：“老、老陈，你朋、朋友啊？” 陈恕伸手拍拍胖子的肩：“你还是少说两句话，留着多喘两口气吧。” “呸！！”胖子啐他，“你就、欺负我被、跑步机绑架是吧？” “噗——” 姜好没忍住笑出了声，她抱歉看向两人：“对不起，你们说话太逗了。” 胖子虽然喘如老狗，但还是坚强地问：“姑、姑娘，你这体力、可以啊？” 姜好关闭跑步机：“多坚持两周就行，加油啊，健身真的有用。” 话毕，她还握拳作打气状。 “陈恕，”姜好想了想，还是对男人说，“我先去拉伸了？” 陈恕自然而然地向她发出邀约：“嗯，你先忙，等会一起吃个饭？” 说着，他还看向胖子：“这是我朋友徐晓文，你们可以交流健身经验。” 姜好微顿，最后还是摇摇头说：“下次吧，最近我减肥，都不吃晚饭。” 话毕，她不给陈恕再开口的机会，转身溜进私教区域。 她以为再出去，陈恕和徐晓文肯定已经离开，因此私教替她拉伸时，她根本没有忍痛，整个健身房都回响着她的惨叫。 岂料—— 当姜好搞定一切，却发现两个男人还在前台。 “你们也还没走啊……”她窘迫的道。 徐晓文点头，然后说：“姜好，原来无论体力好坏，拉伸的时候都是一个样。” 姜好：…… 她脸发热：“不是，可能是我有点怕痛。” 徐晓文还想说什么，被陈恕打岔开了。 “姜好，晓文他认出你是中国锦鲤，硬要我邀请你吃晚餐。”他看向她问，“今天有空吗？没有也没关系，可以下次方便的时候再约。” 闻言，徐晓文赶紧说：“对对对，我刚才看你就很熟悉！因为减肥，老陈推荐了我看你的晨跑视频来着，没想到我们就在一个健身房。” 或许是怕姜好误会，他还多解释了一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聊聊健身方便的事，顺便沾沾你的喜气！你也可以叫上朋友一起，反正老陈请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姜好又觉得和陈恕的关系，约顿饭应该也是可以的。 不过，因为对方是两个不熟悉的异性，她打电话把周小财也叫了出来。 徐晓文约莫是被私教折磨得狠了，说他已经吃了一周的草，愣是将他们拖到了火锅店。 热腾腾的锅子端上来，徐晓文和周小财又都是话多的人，气氛很快就松快下来。 姜好减肥，即便是吃火锅，也只夹了清汤的素菜，并且不蘸油碟。 徐晓文一晚上不知夸了她多少遍有毅力，最后分别时，还热切地加上了姜好的微信，表示要与她共勉减肥。 倒是陈恕这个中间人，全程都没说太多话，火锅似乎也没吃上几口。但奇怪的是，他又好像的确融入了今晚的氛围，姜好脑中总能出现聊天时，他含笑的目光。 当晚回家后，周小财满眼星星地问：“这就是你先前提过的老陈啊？看着不错诶，稳重又有魅力，你干嘛给人家取这么土气的称呼！” 姜好耸肩：“不是我取的，是他朋友都这样叫他。至于陈恕这个人嘛……不知道怎么形容，总觉得他有点神神秘秘的。” 周小财也来了兴趣：“你说他和环姐他们也认识？他也是营销号吗？” 姜好栽倒在床上：“不知道诶，好像也没有哪个网红或营销号叫老陈吧？” 两人越聊，周小财越感兴趣：“姜姜，你有他微信吗？让我来研究下他的朋友圈！” “我没有私聊过他，看不见吧应该。” 周小财挑眉，一把拿过她手机：“那现在加上呗，毕竟咱们连徐晓文都加好友了！” “哎，别！” 姜好还没反应过来，周小财就已经将好友请求发了过去。 莫名地，姜好居然有些紧张。 陈恕和她于旅途相遇，后来也不过是微信群的缘分，她其实不确定，他们的关系到没到私加微信好友的地步。 叮咚—— 恰是此时，微信提示音响起。 陈恕通过了。 不过，两人却并未因此窥探到更多，因为陈恕的朋友圈一片空白。 周小财就此作罢，而姜好也没有太多的时间为此事纠结，她心系广告事宜，并没和陈恕聊天，转眼又点开微博查看数据。 结果，这一看吓了一跳。 还不到十个小时，姜好的广告攻略居然就已经被转发了快十万！ “怎么回事？！”周小财和她都傻眼了。 姜好也有点懵逼：“我不知道啊……” 两人点开微博仔细研究，猛然发现： 这条微博最初是被同公司的环姐、晨晨等营销号转发，或许是因为姜好给app打广告，送的东西居然是头等舱往返机票，戳中了大家的关注点。 ——哈哈哈哈哈机票钱抵得上10个app广告了吧！有点可爱 ——不愧是锦鲤，居然真的去一个地方，就要送另一条锦鲤去！ ——我看了那个直播，真实心动，光是那个空中spa就值得转发[doge] ——妈妈，您看我长得像你即将中奖的女儿吗:-d …… 大家都被她这广告抽奖的方式所吸引，因此，不止星娱旗下的营销号转发，其他公司的营销号也纷纷转发了她的抽奖。 信息时代，营销号的热度实力不可小觑，他们抱起团来，连明星的口碑都能影响。 因此，姜好的这条软广攻略，经他们的抱团转发居然被送上热搜。甚至，她们还在热搜最终看到了，衍生的#中国锦鲤现状#这样的词条。 意外地，因为姜好的第一个广告是外语学习软件，一眼看去竟没什么人挑刺说她这么快就向网红转变。大家都在夸赞她，说她中奖后还这样积极努力，值得学习。 “我靠！”周小财看得目瞪口呆，“姜姜你今年这是什么运道，老实说你是不是偷偷去拜了菩萨？？？” “……” 姜好看着这些免费的热度，也觉得特别邪乎。 叮咚—— 两人正惊讶，姜好的手机又进来了消息，她漫不经心拿起一看。 却冷不丁发现，今夜的炸|弹远不止热搜一个。 是远在大洋那端的怀特又给她发来了简讯： 【姜好亲爱的，你回国后还好吗？】 【还在学习英语吗？如果你需要免费英语老师，我将随时待命】 38.Chapter 38 再度收到怀特的信息, 姜好有点惊讶。 其实，她后来乘上飞机, 离开英国这个给她许多新奇体验的国家时, 又想起过怀特。这个大男孩像她在异国的一场奇遇, 他给她梦幻date, 也令她见识国外真实的文化。 因此，哪怕他同时与别人dating，姜好居然也能够释然。 或许是他们并未真正开始, 或许是她将一切当做了爱丽丝在兔子洞的美梦，总之, 她回忆起与怀特的交往都只剩下了满满的幸福感。 但正因如此, 姜好也自动认为, 她和怀特的所有交集便止步于此。她认为他们不会再联系, 从此只作为旅途的一段回忆被珍藏。 可怀特却又主动联系了她，两次。 第一次是飞机刚落地，怀特问她是否平安抵达, 第二次是现在，怀特问她是否需要免费英语老师。 姜好对着屏幕上的英文发呆, 内心竟有些纠结该如何回复。 片刻后, 她重重叹气, 回： 【我很好，谢谢你怀特, 你呢, 最近又有什么新鲜事吗？】 【关于英语方面, 我计划报个口语速成班，所以，非常感谢你，不过就不麻烦你了！】 【好好享受你的假期吧，怀特甜心】 她最终选择了拒绝。 姜好从来都不是一个乐于冒险的人，哪怕是中奖后的巨变，也有点被生活和朋友推着往前的意味。 怀特很好，好到她害怕进一步的交往。 通常情况下，人们在收到这样婉拒消息后，便只会随便寒暄两句就断了联系。 但姜好没有想到—— 怀特压根就没回复消息，他直接发来了facetime。 手机铃声不断重复，旁边周小财疑惑看她：“姜姜，有人找你视频，怎么不接？” 这时挂掉恐怕更难解释，姜好只好趿上拖鞋，蹬蹬跑向客厅：“接，小财你帮我关注下数据动向，我出去接。” 片刻，姜好整理好自己，戴着耳机窝在沙发上接听了怀特的facetime请求。 “surprise！” 男孩活力四射地喊一声，旋即，他举着自拍杆原地转起圈来。 视频中，姜好看到温暖街灯之下，大雪簌簌，欧式小洋房房顶上已经铺上厚厚一层雪白。 她正看得有些呆，怀特驻足，蓝色眸子望向镜头问：“很漂亮对吗？姜，我觉得你会喜欢。” 我觉得你会喜欢。 任何女孩都无法抵抗这样的话，姜好心中一暖，微笑着点头：“太美了！我很喜欢，非常喜欢，怀特，谢谢你和我分享！” “姜好亲爱的，你真的应该再多呆几天。”怀特看着有些遗憾，“约克，就是伦敦周边的一个小镇，哈利波特中的对角巷就是在这儿取景，昨晚大雪，你真该和我们一起来看雪。” 姜好也露出懊恼情绪：“是的，你说得对，我喜欢下雪。” 她的家乡和上海都很少下雪，冬日连天的阴冷，却总爱下雨。去年上海飘雪，终于不再是可怜兮兮的“头皮屑”，她这个南方人激动地拉着周小财说，原来雪花真的是六角形诶！ 正因南方雪天难得，所以很多南方人才钟爱雪天。 闻言，怀特笑弯眼问：“那么，姜好亲爱的，你是否认为这样的facetime分享很有趣呢？” 姜好略为迷茫：“对，这很有趣，怎么了？” 怀特的笑意变得狡黠，他紧接着问：“姜，与口语班相比呢？为何不节约钱，多去一个地方看看呢？” 顿了顿，少年又说：“你也可以与我分享中国的一切，或许，我会学习到有意思的中文，去中国旅行也不错。” 原来，绕这么大的圈子，最后还是为了保持联系。 姜好没有发现，她的唇角漾出抹笑意：“不错的提议，怀特老师。” “你答应了？”怀特丝毫不掩开心，举着自拍杆夸张地跑了起来，“我很开心，姜，我们来做个约定好吗？” “嗯？” “从现在开始，我和你每天facetime一个小时，你觉得呢？” 或许是他的语气和表情太具诱惑力，姜好几乎一口答应：“没问题！” “yes！” 怀特半点也不隐藏情绪，他开始规划：“在你学会英语后，甜心，我们可以角色对调，你教我中文。” “真的吗？”姜好竟真的期待起来，“那真是太棒了！” …… 两人达成一致后，怀特开始举着自拍杆，带姜好随其视角，观赏起约克小镇的雪景风光。 透过少年，姜好仿佛看见了每次直播的自己，唯一不同的是： 怀特这场直播，观众只有她一人。 * 与怀特重获联系之后，姜好的生活暂时恢复平静。 她坚持在隆冬季节直播晨跑，整个早上只被规划起来用app学习英语，中午她会在微博上分享健身食谱，而下午则是私教阿诺的魔鬼训练时间。 姜好加了陈恕的微信，但两人却一次话都没说过，倒是同在健身房减肥的徐晓文每天都会来找她吐槽私教。 她过得自律而充实，并且，每天晚上才是这天的高光时刻。 姜好其实没有发现，她每天傍晚和怀特聊天时，才是她最神采飞扬的时候。 还是周小财很快察觉到异常，在某晚忽然窜到她面前，发现她居然在和怀特视频。 当晚，周小财问她：“姜姜，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也对小狼狗产生了好感？” “怎么可能！”姜好不假思索反驳，“我们只是在进行口语练习，顺便交流本国文化！” 周小财一语道破：“好，那你说说，为什么没有找我和梦竹进行口语练习？是因为我们俩不会伦敦腔吗？” 姜好：“……” 她瞬间词穷，不知该如何作答。 姜好恍然，在怀特提出facetime口语交流时，她竟完全没想起自己还可以向周小财和潘梦竹进行。 她嘴唇微张，想要解释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别这么紧张。”周小财拍拍她的肩，坐在她身边道，“试问，谁不会对一个甜蜜的金发小帅哥产生好感呢？” “聊天增进感情而已，没关系的，最多也就是个异国网恋！” 姜好：“……” “谢谢你哦，我瞬间明朗多了呢。” 周小财被她苦巴巴的模样逗笑，干脆钻进被窝，同她认真夜聊起来：“其实真的没关系，姜姜，你好不容易恢复单身，我支持你所有恋爱类型都来一遍。” 姜好摇摇头：“可能我对怀特是有点好感，因为和他交流真的有趣又快乐。但我们差异太大了，实在要发展感情的话，朋友更好，和他做朋友很有意思。” “不是，你——” 周小财还想继续劝说，姜好手机叮的一声进来短信。 她赶紧打岔：“等等小财，我好像收到上个月的提成了！” “哇，快看看咱们赚了多少！”周小财的注意力果真被一瞬转移。 “卧槽！”周小财看清姜好总余额时立刻瞪圆了眼。 428826.57元。 42万是什么概念，假设你月薪5000，要超过7年才能赚到；就算你月薪1万，那也要3年半才能挣到。 而姜好只用了不到两个月。 周小财可谓瞠目结舌：“姜姜，咱们快来算算上个月到底赚了多少钱！” “淡定淡定，”姜好赶紧解释，“这里面几乎都是赢的钱，你忘了量子号和赛马场的事了吗？” 周小财：“喔……可能因为当时都是几万美元，几万英镑，没想到换成人民币这么有冲击力……” 最后，她们发现，除去赢的奖金和姜好的原始积蓄，上个月加广告费一共赚了3万多，分成后。 这或许比不上想象的一本万利，但与姜好从前相比，也算是天壤之别。 从前她早出晚归，被老板骂忍受职场各种骚扰，一个月也不过几千块。更直观的是，她先前工作五年，总共也只存了3万块钱而已。 “哇塞！”周小财满是兴奋，“姜姜，我觉得很不错诶！上个月才接了一个广告，唐鹤还说打赏不乐观，但拿到手居然也有3万块，那以后我们岂不是发财了啊？！” 姜好也有些心潮澎湃，她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是哦！”她表情呆呆的，“而且，我们上个月好像也没干啥，就出去玩了一趟……” “谁说的，你那么辛苦减肥了！”周小财反驳，“而且，你还坚持晨跑，我们还直播出了攻略。” 姜好：“但减肥其实也是我得益嘛，直播的时候我们玩得也很开心啊，小财，原来网红的钱真的这么好赚？” 周小财：“……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姜好嘿嘿笑了，然后一把抱住朋友：“小财，我们发财啦！” “……” 两个女人正高兴，周小财忽然想起什么，话锋一转：“对了姜姜，唐鹤有和你提疯狂派对的事吗？！” 她的表情看着比方才更加激动：“我今年是不是可以搭上你，去星娱的疯狂派对了！” ？ 姜好疑惑：“疯狂派对？就像我们在伦敦参加的圣诞派对吗？” “不是！”周小财满眼兴奋地同她科普，“星娱每年年初的疯狂派对很出名的，据说high爆，你知道最近那个当红流量祁浪吧，他去年就参加了这个派对！” “连明星都去会吗？” 周小财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对对！party超级大，除了星娱内部名额，外面会放100个名额，好多人去现场排队的！” 她说着，眼睛全是小星星：“姜姜，虽然你才加入星娱不久，但应该也有名额吧？” “不知道诶……” 姜好说着拿起手机仔细查看和唐鹤的对话，半晌，她摇了摇头：“唐鹤昨天才联系了我，没提到什么派对。” 周小财不死心，又抱着她的手问：“那你看看环姐他们在群里聊过没？” 仿佛电波感应，姜好刚打开群，就发现他们正在聊“疯狂派对”相关话题。 【年哥儿：@所有人，今年party你们打算怎么穿，先上个图让我参考参考】 【晨狗：年年，你有啥可参考的？我代替粉丝命令你穿吃鸡的一级套装出席！】 【环环：哈哈哈哈，今年闪耀主题哦？是时候忌出我保存的昊然弟弟同款救生衣了[推眼镜]】 【陈恕：@年哥儿，我先保密。】 【修妹：@年哥儿，你猜:-d】 …… 五个人在群里聊得热火朝天，姜好拉拉周小财道：“小财，他们正在讨论，你说我要问问吗？” “唔，我想想啊。” 两人正沉思，群里忽然有人圈姜好。 这个人却不是与姜好更为熟悉的环姐或陈恕，而是先前对她态度一直都很奇怪的修修。 【修妹：@环游世界的姜，姜姜呢？姜姜今年应该也要去吧？你打算穿什么呢！】 39.Chapter 39（二更） “小财, 你说我现在是问环姐他们，还是直接问唐鹤？”面对修修的疑问, 姜好迟疑了。 如果是环姐或者陈恕开口, 她应该还不太会尴尬, 但莫名地, 修修的热情总让她觉得怪怪的。 周小财沉吟一瞬，建议道：“咱们还是问唐鹤吧，这些人说到底都和你是同事关系, 与其问同事，不如直接和上级沟通！” 如此, 正合姜好心意, 她便暂时没有在微信群冒泡, 先给唐鹤发了信息。 但唐鹤还没回复, 群里修修他们又说话了： 【晨狗：今年的邀请码好像都是双十一发的……那会姜姜应该还没签约？】 【环姐：？？？@陈恕，不补发吗？】 【陈恕：我去问问】 【年哥儿：？？？那姜姜到时候和我们一起去呗！】 【修妹：我忽然想到，姜姜到时候也可以去现场排队, 不是还有200个现场随机名额吗？我看保安敢不敢不放锦鲤进去！】 …… 姜好疑惑看向朋友：“小财，这个派对这么奇怪？路人还可以派对随机进入？” 周小财狂点头：“是的！星娱的派对跟国外朋克蹦迪很像, 邀请码固定份额, 从来没补发过。网友有100个机会, 根据每期主题发自荐信到星娱邮箱，他们筛选确定名额。最后的机会就是去现场派对, 能不能进全凭守门保安心情。” 说着, 她情绪又低落下来：“实在不行咱们就去现场排队吧, 今年有你在，我们机会还是很大的……” 叮叮—— 恰是此时，姜好的手机进来信息。 没想到却不是唐鹤，而是陈恕发来的消息： 【派对你想去吗？】 姜好同周小财对视一眼，两人商商量量，片刻后回： 【没关系的，明年我们再一起蹦迪吧！】 几乎是回复后的瞬间，她终于在隔壁微信群开口了： 【环游世界的姜：哈哈哈大家不用为我出主意啦，正好我在减肥也不太喝酒，去不了也没关系，你们玩开心！】 唐鹤那端一直没有回复，姜好和周小财一致认为，这样的人情不欠最好。 要实在想去，她们还真可以去现场排队，顺便还能开个直播，让观众们猜一猜她能否顺利进入。 群里几人如预想中那般安慰她，尤其是最先cue她的修修，一边遗憾一边说会替她把那份酒喝了。 甚至，修修还私聊她，俨然一个前辈关心新人般的态度，表示要将派对发的伴手礼都寄给她。 任姜好如何婉拒，对方都非送不可，最后她只得将地址给了修修。 与此同时，陈恕的消息又发送过来： 【我知道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然后便再无音讯。 姜好和周小财面面相觑，都不太明白男人这是什么意思。 直到—— 派对开始的前一天，姜好收到了星娱邮寄的“特邀卡”。 * 1月中旬，星娱疯狂派对当天。 落日黄昏，正是气温骤降之时，earth俱乐部楼底排起了长龙。并且，长队中的人们全部身着奇装异服。 有人浑身挂满的灯泡，有人别着向日葵，还有人大冬天的光着臂膀cos成小蜜蜂就来排队了。 姜好垂目看看自己的夜光冲锋衣，弱弱地问：“小财，我会不会还是太保守了……？” 旁边，帽子上缠绕红色发光绳，脖子上绿色荧光绳挂成围脖的周小财点点头：“都说了今天主题是‘闪耀’，当然要越亮越好！” 姜好：“……” 周小财揽着她往俱乐部走：“不过也没关系，你这夜光冲锋衣也挺rock。” 到二楼门口时，姜好才发现，所有人的手机摄像头都被要求贴上贴纸。并且，门口的海报用鲜红的大字写着：禁自拍，禁录像，违者永久除名！ 姜好感叹道：“这个party好像有点酷啊，还搞除名？” “当然，这可是史上最酷蹦迪！”周小财说着便迫不及待地将她拉进蹦迪大厅。 内里的氛围与所有夜店并无区别，只不过更空旷，里面的来宾穿着更酷炫。 不愧是“闪耀”主题，这里的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发光体”，昏暗的大厅没有任何灯光，全然是被舞池里闪耀的每个人给点亮。 外面气温只有一位数，但此刻大家却身着单薄，他们都端着一杯酒，随朋克的音乐摇摆着。 “姜姜！”周小财立刻high了，径直往调酒台跑去，“走，咱们今晚不醉不归！” 姜好轻呼：“先别啊，我一会还有任务呢！” - 修修今天的心情奇好。 不仅仅是疯狂派对气氛浓烈，更因为这个派对上没有中国锦鲤姜姜。 修修的确不喜欢姜好，这一点她心底从不否认。 虽然俗语常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但她就是不服气，凭什么姜好就能轻易地获得自己渴求的一切。 环姐他们的微信群，她花了整整三个月费心经营同他们的友谊，才好不容易加进去。而姜好呢，她什么都没做，就只是在迪士尼抛出了“中国锦鲤”的马甲，然后就毫不费力地被环姐拉了进来。 在得知姜好进群的那一秒，她气得差点没砸掉手机。 更让修修不服的是，姜好她光直播毫无挑战而言的跑步，居然也能获得令人艳羡的热度。 现如今，别说网红了，严格控制体重减肥的女孩子就数不胜数。她从前跳舞拉韧带，保持身材受的罪哪处不比姜好更苦？修修认为姜好这样，是在偷奸耍滑，她分明应该做更多功课直播旅行。 姜好就这样成为了修修的假想敌，因此，在得知她居然不能来参加星娱的疯狂派对时，她根本掩饰不住自己的开心。 这件事，终于给了修修喘息的机会，让她意识到，原来全凭运气还是比不上努力的。 她认为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总是有些东西，中国锦鲤无法得到。 “修修，你今天遇上什么好事了？”邱环好奇问她，“我看你从路上就没收住过笑。” 李修眯起眼睛：“蹦迪难道不值得开心吗？环姐，是不是马上就要开奖啦？！” 说着，她摸出手机又点开微信群道：“今晚的头奖可是一辆mini cooper，咱们去群里向姜姜求点好运吧！” 邱环微微皱眉：“不了吧，姜姜都没到现场，我们再一直去提有点奇怪。” 她话刚落音，正中央舞台便“呲——”一声响，星娱请来的主持人走了上去。 “气氛已经够high，咱们废话也不多说，老规矩，在燥起来之前先把年终奖给颁了！” 没有冗长的领导讲话环节，也没有尴尬的互动环节，主持人立刻开始颁发奇奇怪怪的奖项： “本年度黑红奖——芳芳！” “年度被骂最惨奖——火烈狗！” “年度流量最差奖——好汉哥！” …… 许多第一次参加星娱派对的蹦迪选手都震惊了，别家公司颁奖都是“最佳员工”、“最佳段子手”、“人气王”啥的，万万没想到星娱竟娱乐至此。 果然够疯狂。 然而，主持人立刻就宣布了更疯狂的事： “最后是疯狂之夜的头奖，mini cooper，看好你们的入场手环号码，人人有份！” ！！！ 底下除了环姐他们几个知情人，大家无一不惊讶。 如果只送星娱的工作人员也就罢了，居然连路人都有机会，二十几万呢，中了纯粹天掉馅饼。 而就在大家摩拳擦掌之时，主持人宣布：“让我们有请今晚的特邀嘉宾——中国锦鲤——为大家开奖！” ？？？ “我们的竞争对手是中国锦鲤？！” “既然是嘉宾，那应该不参与抽奖吧？” “牛逼！星娱搞抽奖不让总裁抽，居然请中国锦鲤，这很rock！” …… 舞池里，人们七嘴八舌讨论着，气氛显然又被掀到另一个高度。 唯有修修一人，看着走上台的姜好，非但没有燥起来，相反她唇边挂了整天的笑容霎时凝固。 是的，这正是姜好方才对周小财说的“任务”。 星娱没有为她重新定制邀请码，而是直接将她作为头奖抽奖的特邀嘉宾请去，如此，也不算是打破了疯狂派对的传统。 现场人很多，但直播许久的姜好还算撑得住。 她握住话筒调侃：“大家别紧张，虽然我也参加抽选，但如果中奖的人不是我，那中奖的幸运儿就可以说自己是打败中国锦鲤的人了。” 话毕，主持人将抽奖箱递过来，姜好深呼吸一口，将手伸了进去。 事实上，经历这么多次的“中奖”，姜好自己也有点紧张。 她有点期待，也有点害怕，她自从成为中国锦鲤后，运气真的好到邪门。 “好了！”须臾，她从箱子里摸出一张纸条。 大厅里终于亮起两道光，一道打在姜好拿着号码牌的手上，另一道在舞池里来回扫射。 “恭喜1号！” 随着主持人激动宣布，舞池一角爆发出尖叫，紧接着一位男士举起右手，追光灯稳稳落在他身上。 男人五官端正，眉目些许惊讶，手腕上的表被灯照得闪闪发光。也不知是否故意，他今天穿了件丑萌丑萌的套头毛衣，整体风格比较休闲。 他被抽中了虽然讶异但没有尖叫，倒是他周围的人满脸不可置信。 而最震惊的当属台上的姜好，她万万没有想到—— 居然抽中了陈恕！ 不过，她惊讶是因为抽中了认识的人，舞池为什么也那么多人惊讶？ 姜好发现，很多前排的人都一脸“见鬼”的表情，看起来竟是比她还震惊。 下一秒，主持人替她解惑： “锦鲤可真会抽！一抽就抽到总裁，”主持人说着，兴奋地将话筒递向已经上台的陈恕，“陈总，你老实交代，这是不是黑幕？” 40.Chapter 40 抽中总裁？陈总？？？ 主持人说的话信息量太大, 姜好一时来不及消化，有点傻呆呆的立在原地。 此时此刻, 她开始回忆和陈恕相处的细节, 脑中的想法每秒钟都在刷新—— 在游轮偶遇的陈恕居然成为了她的老板？！那他也是环姐他们的老板吧, 又怎么会和他们一起旅游, 公司团建吗？ 这样说来，她居然已经和老板吃过饭喝过酒，甚至还一起逛过红灯区？？？而且, 他们居然还私底下建了微信群，陈恕原来这么亲和？！ 所以是老板在微信群得知她没有邀请码, 就立刻决定要给她弄个特邀卡了？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疑问塞满姜好的大脑, 以至于她都有点忘了自己还在台上。 “锦鲤？”主持人见她站在舞台中央一动不动, 打趣道, “锦鲤是抽中老板太惊讶了吗？” 男人笑了笑，提醒她说：“咱们先给陈总腾个位置，让他发表中奖感言。” “啊？好的！” 姜好这才回神, 机械地往旁边挪了两步。 陈恕噙笑看她一眼，才举起话筒说：“坦白讲, 我没想到锦鲤这么客气, 买辆车竟然还送不出去。” 舞池立时笑声此起彼伏。 陈恕显然没打算长篇大论, 他看向姜好又道：“先谢谢锦鲤把车还给我——” 姜好已经确定陈恕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冷不丁被cue, 她赶紧拿起话筒回：“没有没有, 陈总客气了！” 陈恕眼里的笑意更浓：“我以为今天终于可以偷懒不用上台, 没想到最后还是要上来抽奖，请各位再确定一次手环号码。” 言下之意便是要重新抽奖了，底下登时尖叫连连。 男人这时，指了指装号码条的小箱子。 姜好恰好立在箱子旁，下意识地就抱着箱子过去了。 陈恕垂手，将话筒远离唇边。 “也不用这么紧张？”他抽奖的同时还调侃姜好一句。 姜好猛地一愣，才发现自己抢了主持人的活…… 但她没有太多时间窘迫，陈恕迅速地抽出了下一位幸运儿，而这次，中奖的是一位幸运的路人。 中奖的女孩还很年轻，是上海一所大学的学生。她已经喝了不少酒，上来先没管陈恕，直接给了姜好一个大大的拥抱，说自己一直在看姜好的直播，今天是真沾了锦鲤的欧气。 而陈恕这个前中奖总裁被完全忽视，直到主持人提醒，妹子才上前握手感谢。 好不容易，姜好才完成任务功成身退。 陈恕是老板这个消息太过惊人，她现在完全不知如何与之相处，在主持人请出乐队宣布派对正式开启时，她悄悄地溜下了台。 喧天的摇滚乐炸响，舞池的人们不再关注奖项，纷纷开始躁动蹦迪。 姜好耳朵被音响震得发疼，不知为何，原本该等在舞台下方的周小财消失不见，她在人堆苦苦找寻许久未果。 “姜姜！” 反倒是环姐一行人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环姐二话不说，上前就将她一把抱住：“快让我抱抱，下次别抽老陈了，把大奖抽给我！” 闻言，旁边另外一个陌生女孩子也将她抱住，声音嗲嗲的道：“还有我啊，我不奢望中奖，希望能排队买到限量版的包包。” 唯有修修一人，矜持立在旁边说：“姜姜，你真不够意思，居然偷偷地就出现了！” …… 被抱成一团的姜好下意识抬首看了眼陈恕，对方正好也在看她，两人目光交汇，她如触电般移开。 沉吟半瞬，她颇为尴尬地解释：“其实我昨天才收到邀请卡，后来唐鹤又交代暂时保密颁奖的事，我就干脆没说啦。” “没事！”环姐满眼兴奋，“来了就是好姐妹，今天我说什么都要和你喝一杯！” 话毕，姜好就被几个女人簇拥着推到调酒台，又被哐哐端上几杯酒。 接着，平常一个个光鲜的网红们，竟纷纷敬酒许起愿来—— “我的姜姜，保佑我淘宝店大卖！”这是环姐的许愿。 “姜锦鲤同志，保佑国服吃鸡多坚持几个月再凉，千万等我把新游戏玩熟！”这是游戏主播年哥的心愿。 “我就不求发财了，就祝我的狗子健健康康。”这当然是晨晨。 …… 他们每个人的状态比游轮上那次更为放松，脸上半点戒备都没有，此刻看起来和周小财等朋友也并无任何区别。 姜好哭笑不得的同时，又好像没那么紧张了，再看向陈恕的目光都自然许多。 “姜姜，”方才说想要限量包包的女人没有再许愿，同她碰杯作起自我介绍，“我是开曼，经常听老陈和环环他们提起你，而且，我也很喜欢你的直播风格。” 女人说罢扬唇一笑，周围的人都穿得奇形怪状，唯有她一身白裙。昏暗光线下，她的五官看着很是柔和，一双杏眼温柔中含有几分天真。 “开曼，很高兴认识你！”姜好同她碰杯，不自觉地就放轻了声线，“你也是星娱的员工吗？” 周开曼正喝酒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修修就搭着她的肩膀道：“不是哦，开曼姐是老陈的女朋友~” 姜好猛一怔，诧异看向周开曼和陈恕。 她的情绪外露太过明显，周开曼柔柔笑道：“很惊讶么？环环他们刚知道我和老陈在一起，也是这副表情。” 话毕，她还叹了叹气，抿唇反问：“我和老陈看起来有这么不般配吗？” “不是！”姜好赶紧解释，“开曼你这么温柔好看，任何人喜欢你我都不奇怪！” 她只是惊讶于，陈恕居然有女朋友这件事。 陈恕和环姐他们的关系非常近，甚至好到一起旅行，一起建小群，所以姜好才会下意识认为他单身。 成年之后，人们相处起来其实会有更多的桎梏。 姜好在念高中时，也有过关系很好的异性朋友，她和他的家只隔了半条街，每天上学放学都会一起的关系。他们最好的时候，曾会半夜三更同时通话欣赏同一步电影，可他们真的就只是朋友。 当姜好大学和方一洲在一起后，即便那个男生也在上海念书，甚至同在大学城，但他们仍旧不可避免地渐渐疏远了。 现实总是那样无奈，人在确定恋爱关系或者步入婚姻后，就容易与朋友们渐行渐远，异性尤甚。 然而—— 姜好今天却发现，陈恕是例外。 他有女朋友，却仍旧和环姐、晨晨他们维持了良好的关系，并且，周开曼看起来和环姐她们也很熟悉，从修修同她勾肩搭背就可以窥见。 这样的关系令她想到美剧《老友记》，我拥有恋人的同时，也可以拥有一群亲密好友。 思及此，姜好主动替自己斟满酒，又与周开曼碰杯：“真的开曼，虽然我们今天第一次见面，但我就喜欢说话温温柔柔的女孩，我喜欢你！” 周开曼却捏捏她的脸说：“姜姜，你真可爱，真正温柔的人是你。” “嗯？” 姜好还来不及多问，环姐就一手搂住她们一个道：“你们俩别肉麻了，今天是疯狂派对，不是吹捧大会！” 话毕，姜好和周开曼便被环姐和年哥她们拉进舞池，强制加入蹦迪。 穿梭于舞池之时，姜好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有娱乐圈的、电竞圈的……最多的当然是网红直播圈。 整个世界被酒精包裹，摇滚乐喧嚣震天，这里的每个人都卸下了面具，他们真正地大口喝酒、放声歌唱、肆意跳舞。 姜好站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也暂时抛却了一切烦恼，酒精一杯接一杯下肚，不胜酒力的她很快便头昏脑涨起来。 “不行了！”她大声地同环姐暂别，“我得去躺卫生间，我快吐了！” “啊？”音乐太吵，环姐根本听不清楚。 胃里翻腾似海，姜好来不及解释，抬手指了指厕所的方向，旋即费劲往外挤。 然而，大厅人头攒动、灯光昏暗，她被左挤右撞，好半晌也没能找准卫生间的方向。 姜好气恼之下干脆反身往门口挤去，这派对朋克张扬令人振奋的同时也令人疲乏，她想着出去透透气也不错，否则迟早被这横流物欲给吞没。 出去沿路，姜好不知道看见多少对接吻的人，她相信，这其中恐怕有一半都不是真正的情侣。 她本以为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直到—— 姜好看见斜前方，正与人接吻的周开曼。 霎时，一道霹雳落在她脑门，姜好整个人都清醒了。 最令她震惊的，其实并非周开曼和陈恕以外的人接吻这件事，而是，和她接吻的人居然是个女人……！ 姜好像是被定在原地，一步也不得动弹，她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拥吻的女人。 “我和老陈这么不般配吗？” “姜姜，你才是最温柔的。” …… 周开曼原本那些闲聊的话，此刻，姜好也忍不住重新回味，仔细思量。 她咽了口唾沫，思绪百转千回。 她不敢确定，周开曼到底是喝多了酒忍不住亲吻别的女孩而已，还是…… 倏地， 前方拥吻的两人调转了个位置，姜好又看清了另一个女人的面孔，瞬间她又露出如遭雷劈的表情。 因为另一个女人她竟也认识。 是伍嘉一，举办“中国锦鲤抽奖活动”的宝诺公司的员工，她当初的采访就是伍嘉一做的。 伍嘉一和周开曼，都是姜好一眼就很喜欢的女性，而现在两人拥吻在了一起。 这个夜晚，注定比她所想象的更加疯狂，恰是此时，她的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借过。” 姜好闻言转首，和陈恕打了个照面。 41.Chapter 41 “姜好？”陈恕狐疑看着发怔的女人, “还好吗？” 姜好猛地回神，几乎是本能的扶住男人双臂：“陈总！你要出去吗？” 她忽然拔高声调, 语气也不太自然, 陈恕愈发奇怪：“嗯, 透透气, 怎么了？” “别啊！”想到身后拥吻的两人，姜好脱口道，“我觉得有点不舒服, 陈总你能带我去躺卫生间吗？人太多了，我挤不过去！” 话毕, 她还抬手捂唇, 一副要吐的模样。 虽然她并不确定周开曼和伍嘉一是怎么回事, 但光是想象同老板一起, 见证他女友与别的女人接吻，姜好就觉得头疼。 无论真相怎样，她现在都不能放陈恕过去！ 陈恕与姜好相识以来, 还没见过她如此反常。 他敏锐的察觉到女人应该是遇见什么事了，但沉吟片刻, 他还是点了头：“行, 跟紧我。 姜好见男人转身, 心中终于松气。 刺激与紧张退散后，她的胃部又开始翻腾, 但她却只能硬着头皮跟陈恕在人群中艰难穿行。 酒气冲天, 乐声振耳, 姜好真的想吐了。 眼看着厕所近在迟尺，她就要得以解脱，旁边跳舞的人却冷不丁抬肘撞在了她肚子上。 “呕——” 姜好胃一空，今晚喝的酒尽数反流吐了出来。 前面，陈恕猛地僵住，下一秒，他反应极快地将身上毛衣脱下。 旋即他转身看向弯腰捂胃的姜好说：“你是我所有朋友中酒量最差的一个。” “对不起！陈总！”姜好看着男人手中染湿一团的毛衣脸上滚烫，“我……真不是故意的，不知道谁撞到了我肚子……” 此时此刻她无比感谢自己减肥没吃晚餐，同时她后悔至极，甚至觉得还不如和老板一起看他女朋友和别人接吻呢！ 陈恕却笑了，伸手将毛衣递给她：“将就擦擦吧，我身上也没纸。” 姜好：…… “谢谢陈总！”她恨不能找个洞钻出去。 接过毛衣勉强又袖子擦了擦嘴角，姜好尴尬又悔恨地说：“这毛衣我重新给你买一件吧。” “不用，丢掉就行，反正这衣服也只穿这一晚。”陈恕说着越过她，拿住她的胳膊径直将她往外面带，“我看你也不用去卫生间了，上外面透透气，抱着树再吐会儿吧。” “诶？！”姜好措手不及，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幸而—— 周开曼和伍嘉一两人已经不知所踪，而有陈恕带着开道，她穿梭人群也不再那样艰难。 半夜的冷空气灌入五脏六腑，姜好果真又扶着树吐了好一阵，不过吐完后她舒服了很多。 “拿着。”她转头的瞬间，陈恕递给她一个袋子。 打开一看，是一瓶水，一盒葡萄糖和一整条纸。 “谢谢。”姜好看着口袋里的葡萄糖，总算是觉得自己没有白白牺牲。 “嗤。”陈恕却轻笑一声，靠着电线杆点燃烟说，“终于不叫陈总了？” 姜好侧眸，四目相对，她不禁也翘起唇角：“我明白环姐他们为什么能和你成为朋友了。” 陈恕吐出团白雾：“嗯？” 姜好：“你这个人其实真没什么架子，要换成我以前的老板，现在我可能已经被骂得狗血淋头。” 陈恕扬眉：“所以你才辞职了？感谢你的老板为我培养一名人才。” 姜好彻底被他逗乐，最后的一丝不自在也消失，她笑道：“那感谢陈总让我再就业。” 顿了顿，她又说：“请问陈总，我今天可以提前下班了吗？” 虽然气氛已经缓和，但陈恕说到底是她老板，而且，无论如何他现在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他们这样成双结对的站在外面不太妥当。 “当然，”陈恕说着掐调烟，“这么晚了别约车，直接叫个出租车吧。” 话毕，他不等姜好开口，跨步到马路开始拦车，末了还叮嘱她到家后发个信息。 男人这一系列动作绅士又贴心，姜好完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以至于她上车后才想起来周小财还在派对上。 不过，舞池乐声喧天，周小财当然没能接到她的电话。姜好无奈之下，只好发去信息告知朋友，自己喝醉酒已经提前回家。 * 姜好最终还是返回了疯狂派对之上。 翌日凌晨，整个城市还被雾气和路灯的柔光笼罩，姜好却被周小财的来电吵醒。 接通电话才知道，由于醉鬼太多，大家酒醒后扎堆在马路牙子上同步打车。而结果可想而知，周小财等了半个多钟头，冻得浑身都麻了也没能排到位，最终只能向姜好求助。 当姜好舍命打车回到earth俱乐部门口时，周小财正抱着自己在原地蹦哒取暖。 “姜姜！我的救命恩人！”周小财钻进车里就一把抱住姜好，冰凉的外套贴在姜好身上，冻得她一哆嗦。 “小财，”姜好想到什么似的，奇怪看向朋友，“这件外套好像不是你的吧，你上哪弄了件衣服啊？” 周小财身体一僵，笑容些许不自然：“咦？好像还真不是我的，可能是哪位好心的迪友蹦完迪看我可怜扔给我的吧？我也不记得啦！” 说着，她将脸往姜好肩头一埋，开始装死：“先不说了啊，我现在困得要死，想睡会儿……” 姜好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很快周小财的呼吸便均匀起来，她也只得暂时作罢。 当天下午，待周小财终于醒来时，姜好正艰难搜索陈恕那件毛衣的品牌，无奈她找遍淘宝都一无所获。 “大清早的，你怎么就愁眉苦脸啊？”周小财大喇喇在她身边坐下问。 姜好叹气：“小财你不知道我昨晚有多惊心动魄……” 她将昨晚的好多事都和盘托出，从发现陈恕是老板，到自己吐脏老板的毛衣。当然，她贴心省去了周开曼和伍嘉一拥吻的片段。 “什么？！”周小财听得目瞪口呆，“老陈居然是星娱的总裁？你吐了他一身，他居然还没开了你？！” 姜好狐疑反问：“咦？昨天颁奖的时候，你还没喝多吧，你为什么不知道老陈是老板？” 周小财精神一震，心虚解释说：“诶，你上台后我喝了杯疯狂派对特饮，一分钟立刻断片！” 她囫囵揭过这个话题，挺直身体挤到电脑前又道：毛衣有图片吗，我帮你搜搜，老板的话信不得，这毛衣一定要还！” “有！”姜好也没想太多，赶紧递上了照片。 周小财沉默一瞬，忽而神色严肃地问：“姜姜，吐脏的那件毛衣还留着吗？” 姜好不解：“在门口的塑料袋子里，怕买不到一模一样的我没敢扔，怎么了？” 周小财：“那不如咱们送去干洗，然后还给陈总吧！” 姜好：“？” 周小财镇定道：“这牌子我刚好认识，也就你中奖那双高跟鞋的两倍价钱吧。” ……？！ 姜好目瞪口呆，愣了愣，她夸张地拿起手机说：“快让我看看这毛衣是不是镶了金？！” “你也别搜了，”周小财拍拍她的肩说，“这衣服秀场限定款，我能知道多亏小鲜肉祁浪穿过。姜姜，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把毛衣干洗了还给陈恕；第二，直接给老板打钱吧。” “毛衣都被酒精泡一宿了，你觉得陈恕收下它的概率是多少？”姜好绝望的问。 周小财摸摸她的脸：“乖，把钱打了，咱们晚上直播夜跑慢慢赚回来吧。” 不多时，姜好在添加陈恕微信好友后，第一次主动联系了他： 【10000转账给陈恕】 【陈总，昨晚真的很抱歉！毛衣我没找到同款，请你一定要把钱收下[合掌]】 那端，不知陈恕是否仍在补觉，良久都没回复。 姜好在家里等得坐立难安，此刻恰逢傍晚，她索性拉着周小财提前出门跑步。 待姜好出门后才发现，这个时间点，与怀特同她facetime的时间撞了。 “抱歉怀特，我们能晚点聊吗？”她抱歉解释，“我刚才匆忙和观众约了直播跑步，现在正在街上。” “等等，姜好亲爱的，为何不让我和观众们问个好呢？”怀特却建议道，“我在想，姜，你是否可以先直播和我的口语练习呢？毕竟，学习英语也很有趣不是吗？” 姜好蓦地一怔，竟真有些心动。 旁边，周小财也是眼睛一亮：“是啊姜姜，健身可以直播，语言学习当然也能直播！” 怀特继续鼓动，“姜，让我们给观众一个惊喜吧！” * 十分钟后，两个女人又返回家中，姜好如约进入直播间。 由于跑步已经成为固定项目，预告的地点又是在上海外环，没什么风景可欣赏。因此，第一时间来到直播间的，都算是姜好的固定粉丝，热度也不温不火的。 见她还在家里，不少人表示疑惑，询问她今天到底还跑不跑步。 却见姜好不慌不忙，甚至脸上还带着点儿兴奋：“大家别急，情况有变，跑步可能需要推迟到晚上。” 弹幕一片叹息，实时观看人数也瞬间掉了不少。 这时，姜好边移动镜头边说：“现在先给大家直播一个特别节目！” 下一瞬，直播间出现另一部手机，而怀特在屏幕那头挥手：“surprise！everybody， it’s long time no see！” 他还俏皮地问：“did you miss me？” 霎时，潜水的观众都冒了出来： ——啊啊啊啊怀特，真的好久不见！ ——我没救了，明知道小奶狗在和别人dating，但我还是为他心动[捂嘴哭] ——等等！难道关注点不应该是，姜姜居然还和怀特保持着联系吗！ ——怀特，我的宝贝，来中国玩吧！妈妈给你打钱！ …… 姜好料到了怀特或许会引起一些骚动，但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观众打赏，请求她邀请怀特来中国玩。 见状，她笑着问怀特：“所有人都在热情邀请你来中国，怀特，我可以告诉他们你的学业状况吗？” 怀特：“当然。” 于是姜好便告知观众：“谢谢大家，怀特确实有在计划来中国旅行，不过，他还在上大学，恐怕要等下个假期哦！” 话毕，她又转首看向男孩：“对吗，怀特？” 怀特眸光微闪：“或许，就是复活节之后，请问你们有什么建议吗？” 少年此话一出，弹幕一水的“xx欢迎你”。 姜好被逗乐：“怀特亲爱的，大家都在邀请去他们的家乡旅行，我数了数，大概有上百个城市吧。” 她调侃道：“或许，你需要腾出好几个复活节的假期。” 怀特深深看向姜好回：“没问题，但第一站，得是我的中文老师这。” ——中文老师？！怀特在学习中文吗？ ——不会就是姜姜吧，我的cp又复婚了？！ ——哇，那怀特现在能看懂我们在说什么吗！ …… 观众果真为“中文老师”几个字而激动。 此时，一直在旁边兢兢业业翻译两人对话的周小财，将脑袋凑过来说：“拜托，怀特小先生要是能看懂中文了，那我岂不是没用武之地啦！” 弹幕一片“233333”呼啸而过。 姜好这才解释说：“大家别想太多，我不是在学习英语吗，所以会和怀特facetime练习口语，作为回报我也会教他一些中文这样。” 然而这种事，总是越解释观众越兴奋，霎时，屏幕又变成了粉色海洋。 那端，身在伦敦的怀特觉得满屏粉色有趣，咔嚓截图，预备等会找中国留学生翻译， 旋即他看向镜头夸赞姜好：“没错，姜很聪明，是个好学生！” “我知道了，”姜好调侃道，“你在和大家告状，说我不是个好老师！” 观众化身哈哈哈党，虽然姜好仍旧需要借助翻译软件与怀特沟通，但意外地，直播间的热度竟在直线上升。 某一刻，周小财居然告诉她甚至超过了，在天空岛她做伴娘的那次！ 并且，热度还在继续上涨，忽然—— “卧槽？！”周小财爆了句粗口，“怎么忽然卡顿了？” 须臾，她们和远在伦敦的怀特，便眼睁睁看着上万观众齐齐涌进直播间。 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弹幕： ——滴，热搜卡！ ——啧啧，让我来看看中国锦鲤到底是怎么作秀的？ ——笑死我了，这就是锦鲤学习英语的方法啊？直接交一个外国男朋友，牛逼！ ——还别说，这个一起作秀的艳遇小狼狗，其实颜值还挺硬:) 42.Chapter 42 负面弹幕不断刷屏, 饶是姜好和周小财再迟钝，此刻也该明白事有蹊跷。 起初, 姜好还能故作镇定, 按捺住心底的疑惑同怀特继续聊天。但随着质疑怀特的人越来越多, 甚至, 那些新涌进的观众不再反讽，直白谩骂之时，她脸色突变, 再也做不到粉饰太平。 “怀特，”姜好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静, “我们今天就聊到这里可以吗, 我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 虽然她已极力克制, 但事发突然, 弹幕骂得越来越难听，她根本做不到情绪丝毫没有起伏。 男孩敏锐察觉出不对劲，关切的问：“发生了什么？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 姜，请告诉我。” “没有, 只是一点突发小状况。”姜好扯出个笑容同少年告别, “再见怀特, 祝你有美好的一天。” 见她不愿多说，怀特贴心地没有追问：“那祝你晚安, 我的甜心。” facetime结束, 直播间的画风却陡然翻转： ——甜心……？呕——！ ——8012了, 还有网红靠和男人暧昧来营销？？？ ——网友的钱太好挣了，居然还打赏请这个男演员来中国玩？指不定他就在上海呢:-d ——啧啧啧，这个锦鲤别的不说，演技还是不错滴。这临危不乱的心理素质，我看了都想啪啪啪鼓掌[doge] …… 诸如此类的谩骂完全淹没了原有弹幕。 此前日本之行时，姜好虽然也曾被质疑，但与这次的来势汹汹相比，那次简直跟闹着玩似的。 姜好看得脸色发白，周小财怕她撑不下去，赶紧握住她的手，与她一起宣布口语直播的结束。 “姜姜别怕！”她抱住朋友安慰，“忽然这么多人来骂你，目的性太强了，像是有人故意黑你。” 闻言，姜好深吸一口气，稍微冷静了些。 “你说得对，小财我们看看热搜！”她表现得比所想的要冷静，“刚才不少弹幕说是从热搜来的！” 对于她冷静的表现，周小财些微讶异，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赶紧依言登录了微博。 不出所料，姜好果然被谁给盯上了。 她的确被挂在热搜，赤|裸|裸的#中国锦鲤扒皮#词条，便可概括整件事。 点开词条，最热门的便是营销号“网红纠察队长”对姜好的“扒皮”，其帖子标题极为抓眼—— 《中国锦鲤是运气爆棚，还是新媒体时代的造星计划？》 “今天的主角恐怕无人不知了吧？‘中国锦鲤’这四个字完全可以入选2019年度热词，试问哪位姐妹不曾羡慕一夜暴富的姜咸鱼？今天队长为大家带来了中国锦鲤的一手八卦——姜咸鱼女士现在已经和星娱文化公司签约！ 废话不多说，先上证据……” 这位“纠察队长”显然有备而来，他当然没有办法搞到姜好和星娱的签约合同，但他放出了姜好在星娱办公室和唐鹤谈判、签约现场，以及她现身星娱疯狂派对与陈恕在舞台肩并肩的照片。 并且，他还有心的贴出了许多细节佐证： “光是照片当然不够，队长再给大家科普下中国锦鲤的传奇‘追星经历’！我们姜女士，很幸运地在去日本的旅途中选择了环姐一众网红轰趴的量子号邮轮，她去日本的邮轮就五六趟吧，反正就幸运的乘上了量子号，并幸运地在刚登船就在赌场偶遇[高亮]了环姐。量子号停靠横滨，姜女士又幸运地和环姐他们做出了同样的决定，在东京银座又偶遇[高亮]了呢……” 该营销号故意重复“幸运地偶遇”这样的字眼，把姜好每次与环姐的偶遇都塑造成刻意而为之的模样。恰好，因环姐猜出姜好与星娱签约，她们抱团转发姜好迪士尼之行以及她第一条广告的截图也被放了出来。 其实，那两次转发姜好的营销号几乎能扩散到全微博，大家纯粹是为了转发有趣内容吸引网友。但由于先抛出了“签约公司”和“刻意营销”这样的前提，网友们便很容易先入为主： ——我操？！所以是在第一站出发前就已经签约了公司吗？！ ——我还是太天真了……她去日本那次手忙脚乱的，我还觉得她莽莽撞撞就出发了很真实[再见] ——这个锦鲤就是人设感很强啊！辞职、直播拆快递、出国丢脸、回来再营销正能量人设，很明显的营销路线，完全不能理解居然那么多人信她。 ——帖子太酸了叭，看一半就看不下去了，你们谁成为中国锦鲤后不打算签个专业的公司？拜托，谁都不是圣人，成为网红后签约走另一条路很正常好吧[摊手] ——啧啧啧，真是想不到，中国锦鲤居然这么快就有脑残粉了？佩服佩服[抱拳] …… 虽然网红签约公司，营销做广告很正常，但当这些东西被拿到台面来讲，别人就会怀疑你所有事情的动机。 正如姜好所言，她毫无经验、一无所长，唯有“不完美”才是她真正的优势和卖点。 但倘若，连她的“不完美”都被打上作秀的标签呢？ 这个“网红纠察队长”深知该如何真正摧毁一个人，他给姜好扣上营销和作秀的帽子后，开始从细节去质疑她的一切—— “扒完我们锦鲤和环姐的奇幻缘分，咱们还是回归本质，来看看她这个人本身吧。人肉扒私人信息违法，她私底下怎样暂且不提，咱们只就锦鲤的直播提几个问吧！ 1.请问锦鲤为何敢说辞职就辞职，是提前预料到自己会星途璀璨吗？ 2.请问锦鲤作为小文员（非人肉她以前微博可知），哪来的钱在银座买爱马仕手镯，哪来的钱给粉丝升舱，又哪来的钱在伦敦挥霍？ 3.请问锦鲤为什么在英国会用翻译软件和小狼狗对话，但在日本却慌乱不知所措，小白花到需要直播间观众出手翻译？ 4.请问锦鲤是否认同，所谓的正能量，就是一边直播跑步一边在游轮赌博、在头等舱做spa、在伦敦赌马？ 5.请锦鲤解释，为什么英国小奶狗从不问你身份，就愿意陪你做各种各样的直播？请问你会主动教一个旅途偶遇的人学习语言，即便她回国后，也要facetime练习口语吗？” “我想答案应该不言而喻了吧？当然是因为背后有强大的营销团队咯。综上，大家可以自由分析，在如此娴熟的营销手法下，中国锦鲤姜咸鱼女士，是真的一路运气爆棚，或者，这根本就是新媒体时代，营销公司定制的一条‘锦鲤’呢:)” 这个网红纠察队长，不愧是扒人无数的大号，他曾经连明星都能扒得彻彻底底，更别说把生活摊开来直播的姜好了。再加上此号习惯带锤扒人，爆出的料十次有七次都是真的，虽然达不到全真的地步，但在真假难辨的网络世界却意外地有可信度。 姜好所有的光环与热度，都是从她成为中国锦鲤那刻才拥有的。而现在，不仅仅是她正能量的风格被打成作秀，连她偶然成为锦鲤的这点事实，也被受到质疑。 当初羡慕嫉妒恨的网友，如今闻讯而来，便通通只剩下了“恨”： ——？？？我他妈，所以是内定锦鲤？！ ——@宝诺集团，出来挨打！！！ ——我早就想说了，每趟旅行不是偶遇别的网红就是偶遇异国小帅哥，还赛马中几十万，真的是编故事也不走心[白眼] ——锦鲤做法警告！劝大家善良，不要揭穿我的人设，否则我内定锦鲤就要拿走你的好运了:) “这些键盘侠都没有智商吗？！”周小财看完后气得不轻，“造谣还有板有眼的，感情宝诺花一个亿，就是为了捧红一个营销号？那他们怎么不干脆传你是宝诺董事的私生女呢？？？” 她对着电脑直翻白眼：“我真的服气！”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质疑与谩骂，姜好也满是不服和委屈。 运气本就是玄妙的东西，如果不是一次次好运的降临，她自己也不敢相信那些事情真的会发生。 突如其来的好运气是她的幸运，但现在，当污蔑落到身上，根本无法用常理解决的运气却又成为了不幸。 网络时代，一根网线将千奇百怪的人聚集到同一方天地，隔着屏幕你完全不知道对方是人是鬼。 伴随鲜花出现的同时还有泥点和瓦砾，当一个人迅速蹿红，有人夸他自然也就有人会骂他。 只不过—— 姜好从未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并且是以这种荒诞可笑的理由。 她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作秀叫“不完美秀”。 姜好看得喉咙发紧，成千上万的人骂她签约作秀，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开始怀疑自己。 “小财，”她声音微颤着问，“我是不是真的不应该签约？我找到星娱合作，还是偷了懒对吗？其实我真的接了广告，网友骂的会不会其实都是对的……” “当然不是！” 周小财斩钉截铁的反驳她：“这个营销号根本是在偷换概念！做网红怎么了，你现在的身份本来就是播主，签约公司、规划路线和你从前上班和国企签约本质不还是一样吗？打广告、做直播就是你的工作而已，再说了，你的不完美的确是真的，与环姐和怀特的缘分也是真的，根本不是作秀！” 她心疼的抱住朋友：“姜姜，真的假不了，你不要因此而怀疑自己，当务之急是去辟谣。” “好……我先去问问唐鹤吧。”姜好深吸一口气，尽量克制自己不要变得消极悲观。 但事实是—— 她内心七上八下，根本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抛开玄妙运气，来完美解决这件事情。 玩微博这么多年，姜好当然见识过“网红扒皮”事件。 明星、网红、主播，似乎每一个红起来的人都在劫难逃，人们的窥私欲发作起来，恨不能拿个放大镜对着你研究。一旦你被找到“污点”，那群人便开始狂欢，哪怕你洗脱罪名，这被扒皮的“污点”却会仍然存在，从此成为你的黑历史。 因为有人会相信你，就会有人始终质疑你。 姜好签约之事本就是事实，她成为网红、打了广告，这些都是事实。那些玄妙的缘分，又根本无法做成证据，拿来替自己澄清。 此时此刻，第一次被大规模网暴的她，大脑一片混乱，她被打得有点措手不及，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解释。 所以她感到害怕，害怕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的事业，又因此被打回原形。 害怕自己在失去的同时，还会连累身边的朋友们。 43.Chapter 43 姜好坐立难安等了整整一个小时, 唐鹤仍旧没有回复消息。 她不敢去看微博评论，只能眼睁睁看着后台消息数疯涨, 可, 能忍住不看评论, 却无法克制自己的脑补。 姜好忍不住去想象, 网友们看到帖子后会怎样谩骂。 “姜姜！”忽然，时刻关注动向的周小财拉拉她，“你快来看, 环姐出来帮你说话了！” 姜好怔忪，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这样的时刻, 其实并非发声的最好时机, 环姐他们身为同公司的网红, 一旦站出来, 多半会被打成同党。 从前她看过的每一场扒皮，皆是如此。 但即便如此，环姐还是挺身而出： “@还珠十级鉴赏家：服了某些博主的脑洞, 这么会想咋不去写小说呢？既然带我出场了，那我就说几点吧： 1.我和姜咸鱼女士第一次见面是在量子号的赌场, 之前并不认识（当然也不排除我的小粉丝姜女士曾到什么地方追过我。 2.之所以会和姜女士成为朋友, 是因为她在赌场干了件大事（鉴于她从未提过此事, 我就暂且保密具体是啥事。 3.我他妈也是在迪士尼才知道姜女士就是中国锦鲤姜咸鱼（。 4.据我对陈总的了解，他还没有钱良心到给公司员工配备小狼狗男演员营销, 否则我早自荐了ok？ 5.说宝诺花一个亿造星, 又说锦鲤和星娱签约了, 那宝诺对星娱也太好了点？随随便便替星娱花一亿？有这钱干嘛不去包装明星，网红能比明星还赚钱？？？ 最后，我也不幼稚用发毒誓保真，就对以上所有言论负法律责任。 欢迎某挂人博主反驳，当然，请你反驳时也能为所有言论负法律责任。” 邱环和姜好虽然认识快两月，但两人私交甚少，说起来也就两次蹦迪的交情。 因此，她在这个节骨眼站出来，替姜好解释她没有签约作秀，也没有和男人暧昧营销，姜好心下感动如斯。 环姐到底是著名网红，顺风顺水这么多年，黑子多如牛毛，她又特意开了大号站台，此刻评论区未免也有些乌烟瘴气。 姜好正打算到微信群感谢，点开却发现大家早已开口： 【环环：@环游世界的姜，姜姜在吗？网上那事你先别回复，唐鹤和老陈去国外了，你等明早他们到了，问问看老唐怎么说吧！】 【晨狗：对，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冷静】 【年哥儿：姜姜，网上喷子的话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我的经验，不看不回，直接上证据就可以！】 【修妹：还有我们商量了下，为了避免再被说抱团，我们三个也暂时没发声。等联系上老唐，需要的话我们再站出来哈。】 所有人都在为她出谋划策，倏地，姜好心中也没那么难过了。 她吸了吸鼻子，然后一一感谢他们，尤其是挺身而出的环姐，她还专门私信多道谢一次。 同时，她也再三叮嘱，无论怎样都请他们别再出来替自己说话。毕竟，现在就已经有不少人，摸到他们几人的微博底下去骂。 她不希望牵连大家。 这一夜，姜好注定难眠。 纵使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不断开解道，要保持平常心只当是人红是非多，一切等唐鹤回复消息再做回应。 可是，她却半点做不到不去在意。 姜好没有办法坐以待毙，她甚至回忆起日本旅行之初的无力感，这种等待别人支招的感觉太煎熬了。 每分每秒都过得缓慢而艰难，终于，她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不想再等，她认为自己应该主动做点什么。 姜好坐在书桌前，眼前是被消息淹没的微博主页，窗外是浓浓的冬夜。 她仔细回忆自中奖后的每个细节，审视签约后的所作所为，最后，在长微博编辑器中慎重敲下一字一句。 于是—— 第二天清晨，密切关注此事的网友们，看到了姜好发布的澄清声明。 “@姜咸鱼：从傍晚被挂，一直坐立难安熬到午夜，很多朋友都告诉我说再等等，等公司帮我决定怎样回应此事。但我只要闭上眼睛，那些评论就像放电影似的冒出来，所以，我决定不再等，起来敲下了这篇声明。 首先，成为中国锦鲤纯属偶然，早在第一次采访，我就说过就连那条抽奖的微博，也是在同事的提一下顺手转发。如果有必要，我会在明天请同事替我证明，届时也请‘网红纠察队长’拿出宝诺内定锦鲤的证据。” “其次，我的确和星娱签约了，但不是为了作秀，而正是因为我的无能撑不起在国外的直播。 一开始我其实也装清高，即便中奖辞职了也不愿意签约做真正意义上的网红，所以我独自踏上了前往日本的邮轮。我错误的以为幸运同时也能提高我的能力，以至于在直播间万千观众的压力之下，我仓皇到连翻译app也使不灵敏。那个时候，光是我逐字逐句翻译，而让别人站在面前等候，我都觉得无地自容。 京都回船的那天晚上，我打电话和小财哭了一夜，最后接受了自己的无能。 因为想改变，所以从日本回国后，我和星娱签约了，决定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但我矫情的没有全部放弃，我和公司签了对赌，拿回了旅行规划的自主权。 如果这也算作秀，我认了。” 为证明这条的真实性，姜好特意贴出了和星娱的签约合同，以及她主动和星娱二次联系的微博私信录屏。 当然，为了保密具体条约，她将涉事以外的条款通通加上了厚重马赛克。 饶是如此，鲜章下的签约时间，也足够证明，她日本之行清清白白。再加上明明白白的对赌协议，她做人设的嫌疑也算是洗脱不少。 ——果然现在网上的信息都不能立刻站队，每次都会反转！ ——我靠！锦鲤太拼了吧？我看那个违约金的马赛克有点长啊，感觉最黑的还是营销公司吧hhhhh ——@网红纠察队长，进来鉴定合同真伪！ ——签约合同证明不了什么吧，隔这么久才回应，中间时间足够造一份合同了吧[摊手] ——楼上的杠精，伪造合同犯法，而且后面还有私信录屏，时间也对得上。 带有签章的合同虽然不能令所有人信服，却也令部分网友动摇，选择相信姜好的说辞。 但以上内容，都尚且不是此次事件的高|潮。 真正引爆热度的，是姜好后面的内容： “既然前面已经证明和星娱的签约是在日本之后，那么和环姐他们联合作秀也就是无稽之谈了。事实上，我认为环姐他们会对我感兴趣，是因为那晚我在游轮赌场一局未败。整个游轮行，他们都不知道我是中国锦鲤，但他们也的确是因为我的好运气才和我交往。” 为了佐证此条，姜好在各个社交网站搜索了海洋量子号赌场相关内容。 不出所料，当晚因为她邪门的运气引起围观，许多人都录了视频。而那晚跟注的游客们，从来没这样轻松奇妙的赢过钱，也将这个经历分享到了旅游网攻略上面。 她将这些一一作为证据贴出，并且，还晒出了美金兑换的流水单。 “这样的运气令我惊喜又害怕，我笃信运气守恒，不敢独占这份幸运，因此决定将它拿来同关注我的粉丝们分享。我想，这足以说明我为何有钱买爱马仕手镯，替粉丝升舱游轮房间，又为何有钱去英国挥霍。” ——我操？？？折合人民币21万多！如果是营销公司的话，星娱也太有钱了吧？？？ ——热评第一傻吗？星娱难不成还能只手遮天串通赌场荷官？如果有这本事，还费心营销个蛋！ ——我他妈跪地撤回昨天的评论啊啊啊啊！活体锦鲤受我一拜，当时我爸也在游轮上，赢了钱回来立刻给我买了新手机啊啊啊！ ——锦鲤大王恕罪！是小人昨天有眼不识泰山，是我有眼无珠orz …… 姜好赌场的小视频，旅行攻略上的截图，再加上兑换流水单，起码有一半骂她的网友都嚎叫着回来道歉。 她都能在赌场未尝一败，那么，在她身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因此，这直接提高了她后半段抒情解释的可信度： “最后，关于怀特。我和他的缘分始于一次抢劫，后来又同他一起在伦敦商场遭遇假恐袭，最后他亲眼见证我在赛马场买中头奖。我和他的缘分，多半也是因为我奇妙的运道。 而与外国友人进行口语练习，我不知道究竟哪里有失妥当。怀特是一位赤诚的朋友，如果我的话实在难以令人信服，大家要骂的话就请都将矛头指向我，一切与他无关。” “以上是我全部的解释，如果有后续证据我都会补充贴出，无论谩骂与支持，都感谢大家的关注。 我深知没有中国锦鲤的光环，也不会有人关注到我。网络世界真假难辨，你们曾给予平凡渺小的我温柔，此刻的质疑与愤怒我都能理解。但我恳请，下次倘若有谁做得不好，大家在发言之前也能先听听当事人的声音。 姜咸鱼仍只是一个在奋力挣扎和向上的普通人，感谢愿意支持并不完美的我的每一个人。我会继续努力执行计划，望有朝一日，我真的能从“不完美秀”中成功蜕变。 与之共勉，再次感谢。” 姜好通篇声明，全然不避讳她的缺点，更是将旅程中隐瞒的所有奇遇都一股脑抛出。 她的回应不仅全面详细，并且感情充沛带有佐证。因此，信的人不在少数，评论区不再是清一色的谩骂。 那些全程follow直播的铁粉终于得以冲破防线，让他们的评论出现在热评当中： ——有一说一，那个纠察队长提出辞职真的很扯淡啊，如果你成为中国锦鲤了，你还继续上班啊？？？ ——说姜姜宣扬赌博那条也是诡辩！游轮那次刚进场就被工作人员叫停直播了好吗，还有伦敦赌马的事压根就没播，要不是爱丁堡那个艾维斯说漏嘴咱们谁都不知道。 ——头等舱也酸死了，这个明明是锦鲤的奖品之一，关注她直播的人，不就是为了看她炫奖品…… ——真的为黑而黑，但凡关注姜姜微博就知道，她每天严格控制饮食的同时还运动量巨大。就连直播间固定节目都是晨跑，这都不配做正能量主播，谁配？ 然而，评论区一切的反转，姜好都暂时不知道。 几乎弄了一个通宵的她，在发出声明那刻，心中其实就已经轻松泰半。 她终于躺下之时，收到了陈恕的回复： 【现在你的备注是，第一个给我打钱的朋友】 【就当是你补交的公关费，网上的事老唐会去解决，小问题，不必慌张。】 【顺便和你分享一句话：谁都不是人民币，永远不可能人人喜欢。】 消息看到最后，姜好释然微笑。 她已经尽她所能给出最全面的回应，至于信与不信，便不再受她控制。 当朝阳升起，周小财率先见证了评论区的反转，但考虑到姜好近乎清晨才躺下，他暂时没有叫醒朋友与之分享这个好消息。 直到—— 怀特在facebook上发声，而环姐他们也再度声援，事情持续发酵，连欧美圈和日漫圈的粉丝也意外加入。 周小财再也按捺不住，冲上了姜好的床，将她摇醒： “姜姜！快起来看！你红出国门了！！！” 44.Chapter 44（二更） 怀特在姜好忽然要结束直播时, 就已经察觉到了异常。 他没有刨根问底，但他转头就将几张截图发给了同班的中国留学生。 “什么？原来我朋友口中那个中国锦鲤作秀的小狼狗就是你？！” “老实说, 怀特, 你是不是真的在和锦鲤约会？？？” “现在全中国的黑粉都在骂她作秀, 这么形容是有点夸张, 但她被骂的程度也不差了。” 怀特些微讶异，他没想到自己的提议，居然会给姜好带来这样大的困扰。 在向同学了解清前因后果后, 他在facebook上正式替朋友发声： “我的朋友们，还记得我先前分享的朋友中奖经历吗？原来, 她真的是一位幸运女神, 我才知道, 她居然就是中国锦鲤！ 可笑的是, 朋友告诉我，因为我们互相帮助对方学习外语，我们就成为了假情侣……这太荒谬了！我不太明白这其中的逻辑。 我做不了什么, 就分享出我和姜的奇妙缘分…… 最后，我帮不了姜什么, 就贴出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和学生证书吧。中国是个不错的国家, 但我真的是一个英国人, 一个英俊但不是基佬的英国人。” 不仅如此，怀特还拜托同学, 将这篇动态分享到微博, 给那些骂人的网友看看。 同学当然知道怀特根本不可能跨国陪中国锦鲤炒作, 为了让更多人看见这篇解释，他特意拜托了粉丝多的朋友转载。 恰好，同学的这位朋友是欧美圈大大。 原本欧美圈粉丝几乎不关心和掺和什么网红撕逼，但谁让怀特是个英国小帅哥！ 替怀特转载的大大，忍不住去翻阅起怀特从前的fb动态，发现他除了有颜值还多才多艺，并且，他和中国锦鲤的相遇又太过玛丽苏。 于是，这位粉圈太太干脆替怀特和姜好，整理出了相遇到相熟的全过程。 昨天还很模糊的跨国奇缘，一瞬变得清晰—— 抢劫相识，假恐袭相约，赛马场和圣诞派对相熟，爱丁堡重逢，再到天空岛甜蜜互动，最后跨国facetime连麦直播。 为了表达严谨性，太太还贴出了假恐袭的相关新闻，以及从怀特fb的蛛丝马迹分析出他的确是英国家境不错的本地人。 再加上太太文笔上佳，这篇“异国奇缘”竟被欧美粉圈疯狂转载： ——？？？我一个腐女为何要为异性恋而哭泣ojz ——这是什么绝美异国艳遇？！卧槽，我看小哥fb上显示19岁啊……我现在买机票去英国还来得及吗？ ——谁要是在我面前赌马中个几万英镑，我他妈肯定也要保持联系，常蹭欧气啊！ ——哈哈哈小哥哥太幽默了叭，谁不想和一个非基佬的英国帅哥学英语？ 热度一点点往上窜，这篇文章很快出现在各个营销号首页。这时，环姐他们一行人终于忍不住，纷纷出来为姜好站台。 环姐看完姜好的声明感触颇多，她或许是真的不想再看姜好蒙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干脆把她在东京歌舞伎町的头牌经历也分享了出来。 万万没有料到，当环姐把头牌牛郎照片放出来后，日漫圈的粉丝居然又转热了一波…… 因为，最近刚好有一个大热的漫画《头牌攻略》，讲的就是歌舞伎町牛郎行业。 而这漫画中的男主，和环姐发出的牛郎照片，相似度高达百分之八十。并且，漫画前几天刚好更新到，周年庆头牌亲自挑选客人的剧情。 粉丝疯狂了，纷纷跑去原作的社交账号下留言，问这位头牌是不是原型。 通常，漫画作者根本不会理睬这样的留言，意外地—— 这位作者于当晚回复了。 “《头牌攻略》的确参照了一家店面，是朋友拓也带我前去取材。偶尔没有灵感的时候，我会去那家店坐坐，周年庆情节的确真实发生过。 这条状态为大家而发，也为朋友拓也而发。拓也说他的朋友遇到了一些麻烦，拜托我帮忙发一条消息。 附上当晚的照片，当做给读者朋友们的福利，同时也希望能帮到拓也的朋友。” 其中，姜好与头牌牛郎跳舞的照片，成为了连接两个圈子的媒介。 ——我真实哭泣，谁现在敢说中国锦鲤是内定，我锤爆他的狗头！ ——？？？这个番我最近的爱！昨天我还在为这个剧情疯狂，今天就立刻为它哭泣qaq ——转发这条中国锦鲤，中大奖、睡牛郎、泡帅哥[合掌] ——今天首页欧美圈、日漫圈、网红圈全他妈是你，我信了锦鲤的邪[跪][跪] 真相永不会被掩埋。 大家循着各处的蛛丝马迹，逐渐将姜好的整个日本行和英国游都基本还原，最后拼凑出完整的普通人奇遇记。 信息狂轰滥炸，姜好的微博差点没瘫痪。 良久，她才终于登陆成功，看到了各处朋友们替自己撑腰，以及评论区的反转盛况： “我是梦梦，看到有人说姜姜作秀我真的气炸。不瞒大家，她和怀特假恐袭相遇和互相约定学习外语的事，我和小财都是在快回国才知道。如果她要作秀，英国那么多带感的经历为什么不播？黑人也用点脑子好吗？？” “作为姜姜的大学室友，我有话要说。当初宝诺的简历我和她一起投的，如果宝诺内定她而没选我，本咸鱼2号表示不服。” “说我们抱团炒作的，看看我们哪次转发，别家账号没转。这样是不是要说整个营销圈，花了大力气就为捧红一个中国锦鲤？” “修妹和姜姜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们在同一个群里，别说抱团营销了，她连在群里都不怎么说话。至今她只打过一个广告，就是那个外语app，也没开口让我们暖。后来我们转了，她还一直道谢，说麻烦我们了，姜姜人真的特别好[难过]” …… “我们是欧文一家，听怀特说，姜姜被人质疑作秀。在此，我们想说，婚姻是神圣的事，我们对上帝发誓，永远不会将此作为博关注的噱头。 附上罗莎凯文的订婚仪式，以及他们单身派对的vlog，祝愿甜蜜的姜能收获真相。” 姜好一条条翻阅着，她人生旅途上所有朋友们的发声，他们身在天南海北，可他们都为自己做了同一件事。 或许，单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可当大家的努力相加却能收获大于100分的效果。 ——对不起，这样的奇遇我真的服。哪家营销公司可以做出这样的效果，我也心甘情愿被骗…… ——我只是吃个瓜而已，最后居然羡慕到哭，锦鲤加油！我从今天开始关注你！ ——姜姜已经拿出所有证据，造谣的@网红纠察队是不是该出来道歉？ ——对，@网红纠察队进来道歉！造谣一张嘴，辟谣累断腿，这锦鲤当得也挺不容易 越来越多的人帮姜好讨公道，同时，大家也自发帮忙举报“网红纠察队”的那条帖子。 随后，宝诺集团联合星娱文化，一起给该营销号发了律师函，状告其发布不实信息损害公司和姜好的个人名誉。 当晚，网红纠察队长挂姜好的这条微博被打上“不实信息，用户@姜咸鱼已辟谣”的标签。 同时该营销号也主动发布了道歉微博，表示是他自己没有仔细核对网友投稿私信，没有百分百核实信息就出来挂人，表达了对中国锦鲤造成困扰的抱歉。 因为挂人的微博被转载太多，所以“纠察队长”没有立刻删除，在评论区也作了辟谣和道歉声明并请求大家点赞置顶。他承诺该条微博保留或者删除，都由姜咸鱼本人决定。 姜好在辗转难眠写下声明时，甚至还曾担忧是否能令人信服，她从未想过自己竟能收获如斯支持。 至此，她已经对该事的后续再无所求，她认为自己所得到的东西，已经远超“真相”这个结果。 一条条鼓励支持看得姜好鼻酸眼热，她将所有朋友替自己撑腰的微博一一截图，然后发布了最新动态： “@姜咸鱼：或许，这就是旅行的意义。 谢谢你们每个人[哭][哭]” 文字之下，是她拼凑的所有朋友的发声。 在此之前，姜好其实一直没能真正理解，为什么人应该多出去旅行看世界。 现在她终于懂了。 旅途最重要并非是能扩宽眼界，而是，那些未知的惊喜与感动。 * “扒皮”事件过去后，姜好的生活重新归于平静。 2020年的春节来的格外早，不过才一月下旬，距离正月初一就已经只剩几天。 往年上班，姜好都只能等年三十，紧赶慢赶地回家。 但今年，小年当天，她便与周小财道别，双双回到老家与亲人团聚。 她再也不必隔着视频，看父母在家中宴请亲戚团年。 如同姜好上一次回家，当晚，舅舅姑妈他们三家人依旧聚在了她们家。 只不过，这回不再有不速之客，一家人真正的其乐融融齐聚一堂。 “姐姐！”席间，表弟兴奋地对她说，“你知道吗，因为你上个星期怼那个纠察队长，现在你已经成为真正的红人了！” “我们班好多女生都以你为榜样，天天在操场跑步背英文，做梦都想碰见一个英国帅哥！” 姜好亲弟弟姜越也小鸡啄米点头：“对！我们班也是，而且，还有同学拜托我帮忙要一个你的手写鼓励……” 说着，小屁孩蹬蹬跑去拿出叠特少女的便签纸：“好姐姐，可以吗？” 没想到姜越一呼百应，家里小孩通通掏出便签纸、笔记本，请求姜好签名留字。 她哭笑不得，打趣弟弟们是不是借自己追求小女孩，但身体还是很实诚的接过来为小孩们写下鼓励的词句。 正是此时，姜母走到姜好身边说：“姜姜，前段时间怕你担心我们就没问，现在网上那个事是真的解决了吧？” 姜好蓦地一怔，才想起自己被挂的事闹得那样大，父母很可能也听说了。 她心里暖融融的，给母亲一个安抚的目光：“都过去了，不然越越他们也不会带回这些签名本儿了。” “没事就好，”姜母拍拍她肩解释，“我们怕说错话，所以没敢替你说什么，姜姜，你不要误会大家不关心你啊。” 姜好先前还在为至少家人不知道而庆幸，此刻，她恍然明白，原来真相是这样。 家人们只是害怕帮倒忙。 想到母亲他们当时无措的煎熬，姜好抱住母亲：“才不会，妈妈做什么都不会帮倒忙，以后不要这么担心我，我能处理好的。” 姜母：“好了，大过年的不要一脸哭兮兮。对了，过年你不会出去旅游吧，今年难得有空，在家里多玩玩再走。” “是呀，以前工作忙，都没时间陪父母，现在可要珍惜机会。”舅妈他们也善意劝慰。 姜好却灵光一闪，忽的满眼兴奋地道：“爸、妈，你们想不想出去旅游，不如我们一家人今年到国外过年吧？！” 45.Chapter 45 正月初七, 姜好父母和弟弟的签证终于拿到手，一家四口终于可以正式启程。 姜家所在的城市没有机场, 因此, 初七这天, 姜好先安排父母到省会住了一晚酒店。 在此之前, 姜家的经济条件甚至连中层都算不上，姜好父母这辈子也没出过省，踏出国门更是今生第一次。 她提前让父母在国内酒店住一晚, 既可以缓解他们的紧张，也不会让他们在旅途中太累。 临出发前三个小时—— 姜好正在微博直播, 与大家分享这次带父母出国, 都准备了些什么东西。 “姜姜, ”恰是此时, 姜母焦虑地将女儿拉起，“马上出发了，你快来替妈妈检查下行李箱, 看看有没有漏掉的。万一有什么疏漏，咱们好在国内买齐, 不然外国没有就不好弄了！” ——哈哈哈哈是我妈妈没错了 ——同一个世界, 同一个老妈 ——极度真实23333 …… 姜母的反应太像许多观众的妈妈, 弹幕立时划过一片感慨。 “哎，妈, 慢点儿, 我正直播呢。”姜好说着回头与观众暂别。 闻言, 姜母却飞速转过头，脚步也更快：“大清早的怎么就播上了，也不早说，我今天的棉袄难看得哩！” 姜好抱住妈妈，夸她可爱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了满床满地的行李…… 姜爸无奈摊手：“你妈非要一件件检查。” 话毕，姜爸也立刻原形毕露：“姜姜你陪着你妈再核实一遍，我再去看看卫生间有没有收拾漏掉的东西。” 接着姜好便眼睁睁看着，爸爸在卫生间翻箱倒柜地地毯式搜索。 与此同时，弟弟姜越抹上了发胶，戴上副墨镜兴致勃勃站到她面前问：“姐姐姐姐，我这样酷不酷？明天我就这个造型上你的直播可以吗！” “噗，”姜好不禁笑出声，她一边耐心替父母检查行李箱，一边回弟弟，“臭美，谁说你可以上直播了？这趟旅行的主角是爸爸妈妈，你安安心心替我们拍照！” “啊？我都在班级群里吹完牛了，求求姐姐了……” “越越别打扰姐姐，再去检查一遍房间！” …… 弟弟为了上镜不断说着好话，而父母则紧张巴巴的将酒店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搜索一遍。 姜家的家庭之旅，便这样拉开了帷幕。 * 抵达机场后，姜好才发现，姜好父母刚才在酒店的焦虑根本算不得什么。 新年是难得的长假，因此机场的人只多不少。 这里人头攒动，每隔几步就有一个指示牌，第一次坐飞机的姜家父母满是迷茫，一左一右紧紧靠拢着女儿。 “姜姜，飞机票很贵的吧？怎么还这么多人坐？” “还有两个小时就起飞了，人这么多，我们该上哪儿取机票？” “对哦，排队的人会很多吧？万一我们没赶上飞机怎么办，那得浪费多少钱啊！” 两个长辈怯生生的同时，又满是紧张着急，姜好听得滋味难辨。 她揽住父母，宽慰道：“别担心，提前50分钟才会关闭值机，我们的票都是头等舱，所有地方偶读不用排队的！” 姜母小心翼翼问：“头等舱是不是相当于动车的一等座？贵吗？” “妈妈，免费的！这些都是姐姐的奖品！”弟弟机灵地朝姜好眨眼睛。 事实上，免费的头等舱机票只有两张，剩下的两张是姜好自掏腰包。 不过，她没有必要告诉父母，让他们担心：“越越说得没错，这趟旅行吃住行都是免费，爸、妈你们什么都不用担心。” 姜家父母这才稍稍松气，不过—— 到底是出国初体验，当他们办理登机牌、安检、护照入关之时，两位长辈都紧张巴巴的。他们根本不像姜好搜索带父母旅行的攻略时，网上说的那般会到处乱跑、不听指挥，相反，怯怯的父母唯恐离开她的视线。 父母的紧绷，令姜好想起她小时候第一次进城。 她自幼性格内敛，进城也不似别的小朋友那般新鲜调皮，一路上都紧紧攥住妈妈的手，生怕在人山人海的大城市和妈妈走丢。 此时此刻，她与父母角色调转，忽然就懂得了当初他们肩上那沉甸甸的责任。 这次旅行姜好没有叫上周小财同行，毕竟是阖家团圆的时节，周小财也难得有空陪伴家人。倒是耿铭主动提出可以工作，但他们会直接在目的地会和，现在没有办法给予任何帮助。 所以，父母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只有她。 这些年来，姜好是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她真的已经开始被父母需要。 思及此，姜好对待父母时，不免更多了几分耐心。 如同儿时他们教自己牙牙学语般，她细心地同父母解释，安检需知、过关指纹等相关事宜。 当飞机终于起航，姜爸已经很好的适应了机舱环境。 头等舱气氛正经安静，他兴奋又克制，既忍不住新奇往窗外望，又害怕自己表现得太没见过世面给女儿丢脸。 于是—— 姜好就看着爸爸像个小大人似的，一会伸长脖子瞪圆眼看越来越远的陆地，一会正襟危坐偷偷瞄舱内的其他乘客。 她被爸爸逗笑，贴心的递过去一份报纸，悄声说：“喏，爸爸，你可以装作在看报纸。” “你这丫头，什么叫‘装作’？”姜爸板脸抽过报纸轻拍她脑袋，旋即还是“真香”的拿报纸将自己的脸挡了起来…… 姜好克制着笑意又看向妈妈，结果，姜母似乎有点不适应飞机腾空的速度，满是紧绷地握着扶手。 沉吟一瞬，她忽然说：“妈，你等会想不想在飞机上和舅舅他们聊会天？” “啊？”姜母的注意力果真被成功转移，她疑惑转首看向女儿，“手机不是全程都得关机吗？我听说在飞机上开手机不安全，这违规的事咱们可不能做！” 顿了顿，她想起重点：“不对，就算咱打开了手机，这天上也没有信号吧？” 不等姜好开口，弟弟姜越就激动说：“妈，你忘了姐姐直播过头等舱吗？我上个月和你说过的，现在飞机上也有wifi了嘿！” 小屁孩立刻眼巴巴看她：“姐姐，我等会可以用你的ipad去班级群里聊天吗？” “就知道炫耀！”姜好佯装拍弟弟脑袋。 姜越脑袋往后一缩，她却抬手指向窗外：“妈，你看。我们已经飞稳，现在能看见云了，等会还有漂亮的云海呢。” 闻言，姜母侧头看过去，片刻，她眼角纹路上扬。 “真好看！”她由衷感叹，也不再为起飞的颠簸而紧张。 片刻，她似乎也已经融入到此次旅途，满眼好奇地问：“姜姜，咱们一会真的能上网？” * 半小时后，整个姜家的家族群。 [图片] [图片] 【大家能看见我发的照片吗？】 【神奇吧？现在飞机上也能上网了！】 姜母登录了自己的微信号，在家族群里发送了他们一家四口，以及外面云海的照片。 须臾，群里便出现一呼百应的盛况： 【呀，你们真的在飞机上？】 【太洋气了哟，咱要不来个群视频怎么样？】 【大嫂好提议，让我们也看看头等舱长什么样】 【好羡慕你们老两口，姜姜乖囡孝顺[赞][赞]】 【看得我也想出去旅游咯，我家那个是指望不上了，就等明年拆迁款了！】 …… 一大家子人，几乎都在夸姜好懂事，表示非常羡慕老两口。 姜母看着笑弯了眼，小声问：“姜姜，这里方便开视频吗？” 姜爸瞪老婆：“你还真玩上了，飞机上这么多人，你可别打扰人家休息！” 姜母：“人家都带着耳机工作呢，我看你就是嫉妒女儿把pad先给了我。” “好啦好啦，”姜好赶紧出来打圆场，“现在刚飞稳，我看还没有人开始休息。咱们也带上耳机，说话声音小点儿，也别说太久没关系的。” 于是—— 这天成为了家族群里上线率最高的一天。 和熟悉的人聊起来后，姜母最后的不适应也烟消云散。视频虽然接通了，但她终究怕打扰别人，只偶尔小声应两句，更多的时候都在一指禅打字。 当空姐派发菜单和饮料时，群里的氛围达到了高|潮。 空姐人很好，得知是中国锦鲤带父母出来旅行，还主动站在姜母身边，同家族群里的人们问了好。 姜母五十多年以来，第一次在家族群里成为了唯一主角，全程，她都是眉开眼笑的模样。 姜好看着母亲脸上的笑容，心中成就感爆棚。 父母清贫一生，在小城市也生活得温馨幸福，他们从没奢望儿女能功成名就，口中说得最多的话是“平安顺遂”。她原以为父母是不在乎物质的，但此刻她才恍然，其实当你有能力带父母外出走走，他们其实会更开心快乐。 不仅如此，连家庭氛围也因此变得更加融洽。 弟弟姜越很快按捺不住，在姜母被夸赞第五次时，他撒着娇从妈妈手中拿过了ipad。 小屁孩飞速登录qq，同他的小伙伴们炫耀起来，须臾，他还非拉着姜好合照一张给发到群里给大家看锦鲤现状…… 因为家人的陪伴，八个小时的航程眨眼便过，脚下土地越来越近，姜好竟开始有些紧张。 他们的旅程即将正式开始，作为绝对核心的她，肩负着照顾全家的责任，这令她激动又忐忑。姜好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惊喜和意外等着他们，但她相信，一家人在一起通通都能平顺渡过！ 飞机安全着陆，天空晚霞灿烂，一家四口终于抵达此次旅程的目的地—— 千岛之国，马尔代夫。 46.Chapter 46 作为马尔代夫的首都, 马累是前往所有岛屿的必经中转站。 这里似乎永远人山人海，姜好父母第一次体验落地签, 单子上的一笔一画都要亲力亲为。 因此, 当他们一家四口顺利出关时, 耿铭早已等候在外。 男人空着手, 连摄像机也没拿，看见姜好他们立刻迎了上来。 原本性格冷淡的他，意外将姜爸手中的行李箱接过：“叔叔阿姨好, 我是耿铭，你们这趟旅行的拍摄任务都由我担当。” “谢谢。”姜好道谢后, 向耿铭确认道, “铭哥, 你已经弄好水飞的事了吗？” 所谓“水飞”, 便是水上飞机。 马尔代夫的千岛之国不是白叫的，国内的度假岛屿或远或近，从机场办理好签证后, 都需要再转一次交通工具。 通常，如果是选择恐惧症, 在第一步选岛的时候就够呛。 但姜好没有这样的烦恼, 因为她的奖品中只含medhufaru岛, 该岛因其上的酒店索尼娃贾尼太过出名，所以又被称作索尼娃贾尼岛。 耿铭到底不是热络的性子, 只轻轻嗯了一声。 姜好见他不动如山, 提议道：“那我们现在直接去休息室？” 男人微顿,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终究是没有说出口，点点头转身替他们带路。 姜好总觉得耿铭今天有些奇怪，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她又说不太上来。 抵达休息室后，她开始研究“个人偏好单”，便也没有多问。 “姐姐！”俄顷，弟弟姜越趴在窗户边兴奋叫她，“你快来看，这个机场居然有船诶！” 他天真兮兮的感叹：“原来我同桌那个个性签名没有乱写啊。” 姜好走到落地窗边，拍拍弟弟的肩说：“在机场等一艘船？” “这句话很出名吗？怎么你们女人都知道？”弟弟狐疑侧头。 此刻，姜好已经脑补出一个青春校园故事，她笑眯眯告诉弟弟：“这句签名原话是，‘等一个不爱你的人，就像在机场等一艘船’。” ？？？ 姜越瞪圆眼睛，一拍自己脑袋道：“什么，我同桌儿恋爱啦？！” 姜好失笑，轻轻推搡弟弟，“别到处皮，出门在外你就是男子汉，多顾着爸妈点。” “遵命，锦鲤大王！”姜越夸张地敬个礼，脚底抹油地跑开。 姜好越想越觉得弟弟和他同桌可爱，便拍下落地窗外的水飞和游艇，将弟弟的故事分享到了微博。 正是此时，耿铭的声音冷不丁在她旁边响起：“姜好，小财什么时候到，需要我过去接她吗？” “咦？”姜好疑惑看他，“铭哥你不知道吗？小财她这次不来，我让她安心在家过年了。” 男人明显一怔。 姜好便将心中疑虑问出口：“铭哥，你遇到什么事了吗，我感觉你今天有点魂不守舍的。” “没，大概是昨晚没睡好，我们的水飞快来了，准备走吧。”男人说罢又直接转身离开了。 姜好目送耿铭的背影，心中满是狐疑： 怎么感觉他是特意过来问小财的？他俩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熟悉了？ 她敏锐的察觉到，耿铭方才叫自己“姜好”，却又唤朋友“小财”。 沉吟片刻，姜好还是不太放心地给周小财发了信息： 【小财，你和耿铭怎么了，他刚才忽然过来向我打听你】 * 半小时后，姜好一行五人乘上了水上飞机。。 热浪夹杂水汽滚滚而来，热带岛屿独有的湿热扑面，幸而姜家所在的南方湿气本就严重，二老还算适应良好。 水飞整体看起来很是复古，螺旋桨在机头，与最初的老式飞机一样，机翼笔直张开。机舱内不大，姜好他们能直接看到驾驶室和帅气机长。 因是低空飞行，视野与在直升机上很像。 起初是广阔无垠的深海，靛蓝色的海面无风无浪，透着股神秘庄严。但当他们距离索尼娃贾尼岛越来越近，被堤坝隔开的潟湖映入眼帘，潟湖即浅海区域，与深海最明显的区别便是颜色。潟湖多是浅浅的蓝绿色，越靠近沙滩颜色愈浅，这便使得潟湖的颜色层次丰富，仿若将蓝色的颜料打翻在海岸线。 而在这碧澄的潟湖之上，零次分布着酒店的木质水屋，蜿蜒栈桥连接每个房间。整个水屋群两端对齐，正中栈桥盘踞，顶端是一个椭圆，远远望去如同一只巨型蝌蚪游于湖面。 水飞匆匆掠过，姜好看得有些意犹未尽，转瞬，飞机便稳稳停靠在海岸。 她虽有不舍，但也不觉遗憾，因为接下来她有整整一周的时间与这蓝澄潟湖亲密接触。 下了飞机，周遭就是完全陌生的环境，前来迎接的经理和管家开口就是：“wee！” 姜好已经出国两次还好，父母才是真正从没接触过英语的人，当下就又紧绷起来。 但紧接着，他们的管家就开口说起了中文：“你们好，我是弗雷，接下来的一周将由我替你们安排生活。” “你好弗雷，接下来一周就麻烦你啦。”姜好大方和他问好，旋即朝父母眨了眨眼睛。 姜爸惊讶的问：“你们还会讲中文呐？” 弗雷露出亲切笑容：“因为中国游客很多，我们也招了些中国员工，所以您的朋友们如果过来游玩，也可以选择中文服务。” 闻言，姜母抱住女儿道：“还是我们姜姜窝心！” 管家弗雷应当是接洽过很多的家庭，在电瓶车送他们去房间的路上，他都十分健谈。 以至于当他们进入豪华水屋时，姜爸就已经对弗雷赞不绝口，直到他开始打量这一幢双层海上小别墅，有关管家的话题才就此打住。 木屋四面环水，是岛上唯一的四人别墅。 秉承环保理念，房屋所有材质均是原木，卧室在一层，二楼是带伞状屋顶的观景休息区。与其说这里是酒店，倒不如说是度假小屋，除了卧室这里衣帽间、书房、儿童屋等应有尽有。私人无边泳池自不必说，索尼娃贾尼最大的特色是直通潟湖的滑梯，以及房顶可移动的星空屋。 你可以满怀童趣的从二楼曲形滑梯滑向大海，也可以浪漫躺在床上，仰起头观赏漫天星辰。或许你会在星空相伴下入眠，但不用担心天气的变幻，房顶能自动检测空气湿度，它会在下雨前就自动关闭。 当姜爸转到全景阳台，目瞪口呆看着直通海洋的梯子后，他满是担忧的问：“姜姜，这个房子好看是好看，万一涨潮怎么办？会不会不安全？” 姜好宽慰道：“安全的！这一片都是浅海，只要堤坝没坏就不会涨水。” 闻言，姜母也忧心忡忡问：“那万一下暴雨呢？” 姜好默了默，决定换个角度解释：“爸妈，你们就放心吧。这个房间两万多一晚呢，有钱人都惜命，他们敢住的地方肯定安全的。而且啊，岛上自备水飞，就算万分之一的涨潮几率给咱撞上了，也能够及时营救！” “什么？！” 父母两人同时失声反问：“就这么个小破木屋，居然要两万一晚？” 姜爸满脸心疼，语重心长的教育她：“爸爸知道你现在有钱了，但也不能这么挥霍啊。” “对，姜姜你挣钱不容易，有心带爸爸妈妈出来，我们就很开心，没必要浪费钱。”姜母也应和道，“今晚估计不能退了吧？咱们明天还是换个便宜的房子。” 父母有商有量的琢磨着该怎么替自己省钱，姜好感觉一颗心比这温度更暖。 她无声微笑，安抚说：“谢谢爸爸妈妈，但你们放心，我还没有资本挥霍十几万让你们在这儿住一周。咱们三天水屋、三天沙屋，都是旅行团包圆！” 像是怕他们不信，她又补充道：“我不是签约了公司吗？这次咱们旅行我顺便接了旅行团的广告，岛上游玩都是他们一价全包的。” 事实上，姜好这次并没说谎。 当她和唐鹤沟通此次旅行目的地时，对方非常满意“家庭旅行”的主题，他们一拍即合定下了东南亚。 原本，姜好更倾向于泰国，因为旅游业成熟且华人多，父母更能适应。但唐鹤却表示，既然要带父母去海岛度假，那么当然要挑个更好的。 后来，唐鹤就把马尔代夫旅行社的合作意向发给了她。 姜好为了让父母彻底放心，干脆将自己与唐鹤的聊天记录直接奉上，两个长辈这才长舒一口气。 两人还没来得及教导她，即便交了好运也要踏踏实实，倏地—— 手机屏幕一切，从微信界面转为了facetime，而姜好设定的背景，正是怀特金发蓝眼的照片。 空气微凝，莫名地，姜好满脸通红，竟有一种早恋被逮的心虚与窘迫。 姜爸将手机递还给女儿：“姜姜，这就是先前网上说的那个外国人吗？” “嗯那。”姜好故作镇定的接过手机，“我们只是朋友，我每天和他视频，练习英语口语。” 姜爸还想说什么，被姜母打断：“学习和多交朋友是好事。姜姜，那你去接视频吧，不用管我们，我们先去休息一会儿。” 姜好挣扎片刻，最终没忍住溜去了出去。 刚到木栈桥，她便举起自拍杆，迫不及待地打了facetime回去。 那端，怀特甫一接通，姜好的面容便映入眼帘。 她褪去了厚厚冬装，身着纯色t恤和深蓝阔腿裤，她站在碧蓝澄澈的海面之上，笑容如同他当初给她看雪景般灿烂。 “surprise！” 姜好伸手指向身后潟湖：“我刚才在安顿父母，怎么样，大海很美吧？” 怀特望着她的圆圆脸点头：“是的，但是，人更美。你今天真漂亮，姜好亲爱的，转一圈，让我看看你的周围。” “稍等一下，怀特！”姜好说罢忽然奔跑起来。 须臾，姜好居然弄来一辆自行车。 她一手握龙头，一手举自拍杆，车轱滚滚，身后海面倒影漫天火红晚霞。 “现在可以看清了吗？”她笑吟吟问。 怀特被她的笑意感染，点点头：“能，不过，你可得小心点。” “你这是小瞧我的骑行技术！”姜好说罢加快了速度。 那端，少年看得胆战心惊。 姜好双手不空，无法使用翻译app，两人交流十分不畅。 到最后，她干脆放弃了沟通，肆意肆意骑行在木栈桥上，放声大呼：“i love maldives！” 那端，怀特看见女人笑意明媚，如瀑长发随晚风飘扬，竟觉得有些疯狂：“that’s amazing！”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姜好如此自信放松，心中不禁为之动容。 彼时，伦敦正是正午，然而天色却比马尔代夫的傍晚更显阴沉。 一个念头忽而击中他的大脑，怀特微顿，看向姜好的目光熠熠发光：“姜好亲爱的，你所在的地方，看起来应该是索尼娃贾尼岛对吗？” 姜好陶醉于烂漫夕阳，并没多想，只不可思议的回：“这太神奇了，怀特，你之前一定来过这儿对不对？” 怀特弯眼，看起来似乎很开心：“我知道了，就是索尼娃贾尼岛。” 47.Chapter 47（二更） “姜姜, 你怎么能在栈桥上骑自行车，多危险啊！” 姜好和怀特facetime结束后, 觉得在栈桥骑车是个非常新奇的体验, 于是便又将耿铭叫出来, 为了录vlog的素材又重新飞驰了一次。 结果, 这次就被出来看落日的父母给逮了个正着。 姜好一手推自行车，一手挽住母亲撒娇：“没关系的，我可是从小学开始骑自行车, 20几年老司机了诶。” 姜母嗔她：“那被淹死的还都是会游泳的呢，你这丫头, 胆子愈发大了！” 姜好同妈妈吐了吐舌头, 说：“我不会游泳, 所以掉进潟湖也淹不着！” “贫嘴！”姜母被女儿的厚脸皮给惊呆了。 姜好却并没有给妈妈继续教育自己的机会, 她牵着妈妈的手，小步跑向沙滩。 “铭哥，帮我和妈妈拍几张吧, 到时候我一起放进vlog里！”她粘人的抱住妈妈道。 姜好没有开直播。 虽然家庭游比闺蜜行更具噱头，但父母毕竟第一次出国, 也不像梦竹和小财成天自拍面对着镜头。所以她打算先让父母适应一两天, 如果他们能面对镜头再直播, 若是镜头让他们不自在，那么这次旅行就以vlog或者录播形式呈现。 她认为, 既然是要带父母散心, 便不能让自己的工作给他们带去负担。 可即便这样, 母亲仍旧很是害羞。 她转身面朝大海，背对镜头说：“姜姜，别拍我了。我听说现在设备可先进，脸上的每一根皱纹都逃不过照相机，妈妈这大把年纪了，回头录进去了给你丢人。” 顿了顿，她指向姜越又道：“拍你弟弟吧，他想上电视得很哩！” 妈妈这样没自信，姜好心中微涩。 她顿了顿，干脆将老爸和弟弟都拉了过来：“如果爸爸和妈妈不想被录进视频里当然没问题，但我们难得一家人出来旅行，合照肯定要拍对吧？” 最后姜爸走到姜母身边，别扭地拦住她肩膀，她才总算没有拒绝。 耿铭对于姜好的认知又更上了一层楼。 他发现，这个人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被天降横财给砸晕。出来旅行，她首要考虑的是父母，而非直播热度。 因此，即便他开的是摄像模式，但他依旧如同照相馆的师傅那般对这一家人大声说：“注意都看镜头，对，笑一下。跟我喊，茄子。” 一家人四种笑容被镌刻在相机，正是此时，姜好侧头亲了妈妈的脸。 她抱住母亲：“妈妈你根本没有几根皱纹，你以后要享的福还很多，你会越来越年轻的。” 初到海边的姜母，所有的紧张与不安都被女儿的贴心所熨帖，终于，她对着镜头露出了最自然的笑容。 * 这一晚，姜好睡得并不算安稳。 父母初来乍到，虽然已经尽力投入，但其实仍有些局促，她在思考该怎样做才能让他们玩得更畅快些。 深夜时分，某个念头击中她的大脑，导致她兴奋之余又多失眠半个钟头。 翌日，姜好睡了个自然醒，而她醒来第一件事是—— “妈！你起来了吗？” 找妈妈。 姜母本来在二楼做操，听女儿语气焦急，赶紧往下赶：“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快跟我来！”姜好急吼吼拉着她就往衣帽间跑。 片刻，姜母被女儿摁在了椅子上，大大小小的刷子从她脸上滑过。 “姜姜，我这样是不是特别怪？”姜母看着镜子里擦粉抹腮的样子，各种别扭，“等会你爸爸肯定要说我搞花样装怪！” 姜好给母亲涂上定妆粉，又选了一支温柔的豆沙色口红替她涂上：“别管爸爸，我们化妆当然是为了自己好看，才不管男人怎么说！” 姜母僵直身体瞪她：“怎么说话，他是你爸！” 姜好大功告成，看着镜中上妆后更精神的母亲说：“那又怎么样，爸爸也不能诋毁我的妈妈！” 姜母失笑，她口中说着不要，但此刻眼睛却忍不住往镜子里瞄。 有那么刹那，姜母有些微失神。 她这辈子，从来都是朴朴素素的，上次化妆都是结婚那天的事。此刻，她看着自己嫣红的双唇，竟有些恍如隔世。 姜好又将自己的一条披肩搭在母亲身上，“再加上这个就完美啦，等会拍照传到群里，大家肯定都要夸妈妈好看！” 话毕，她又风风火火地拉着妈妈出去，最后为了节省时间，她干脆就抹了个防晒霜，素颜就出门了。 姜爸冷不丁看老婆浓妆艳抹的，直接傻眼了。 倒是弟弟姜越机灵，来回打量妈妈后，甜嘴说：“妈，我刚才乍一看还以为是姐姐出来了，你在家里怎么不化妆？以后我开家长会，妈妈你就这样去吧，我就可以骗同学说，中国锦鲤来给我开家长会啦！” 姜母被他逗得扑哧笑出了声，但同时，她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或许妆容就是有一种魔力，能给女人自信，之后他们坐着电瓶车环岛时，姜母眼里居然真的从容许多。 索尼娃贾尼岛的确独特，它不仅拥有细幼软白的沙滩，还有茂密的热带丛林景观。早上，一家人在中文导游的带领下，踏遍了岛屿上每一寸土地。 没当他们经过一个颇具特色的地点，姜好都会主动要求下车，拉着父母合影留念。 中午，管家替他们安排了互动餐厅，因为姜好的中国锦鲤光环，他们一家得到了主厨的神秘菜单。与主厨沟通菜色时，父母终于有点融入到这趟旅途之中。 下午，酒鬼姜爸投入到酒窖的世界，弟弟姜越扎进了零食屋，而姜母则被姜好拉去做了精油spa。 整个水疗中心面朝大海，旁边绿松石色的大海碧波荡漾，姜母平身第一次在这种露天环境脱了个精光。母女两人就着海风谈起了心，当下时光温馨异常。 又到了傍晚时分，然而这次，姜家父母的状态却与昨晚截然相反。 细白沙滩之上，姜爸踏浪跳跃，姜母迎风举着丝巾。 “快，小铭，帮我抓拍一张！” “姜姜，我这个姿势好看吗？你快帮我问问小姑！” 而同时，弟弟姜越在旁边，撩起一捧水浇在姜爸身上。 “你这小兔崽子！”姜爸不服输，童心瞬起，父子二人拉开玩水大战。 父母二人终于对这片打开敞开心扉，他们脸上的笑容，纯真与孩童无异。 姜好替他们举着手机，家族群里艳羡一片，而她的胸腔被成就感撑满。 自中奖之后，她已经走过两个国家、七个城市，但唯有现在，她才是最膨胀与快乐。 夜幕降临，当他们一行人坐在露天的星空餐厅，姜好感到前所未有的松快。 父母已然和耿铭与中文导游打得火热，她终于有了时间来想自己的事。 不知为何，今天怀特的facetime没有按时发来，而她打过去也无人接听。倒是环姐他们，在微信群里提到了姜好。 【环环：@环游世界的姜，你今天怎么没有直播？】 【环环：我还想看你直播做做功课，年后也带我父母出去玩呢！】 …… 后面是群里其他人想做攻略的附和。 自前一阵被挂后，姜好与环姐他们的关系熟悉了起来。 现如今，她回复消息根本不需要思虑太多： 【环游世界的姜：今天爸妈在熟悉环境，不一定直播啦，看他们意愿~】 【环游世界的姜：如果他们不想上镜，我可能就做个vlog，不过我回家后会认真做个家庭游攻略的！】 大家热情很高，纷纷表示等她产粮，姜好接着便又说： 【环游世界的姜：对了，大家把地址给我吧，这边手工巧克力好吃！】 【环环：哇，国际直邮么[星星眼]】 【晨狗：？？？最后邮费比巧克力还贵吧？你们女人的友谊真可怕】 【年哥儿：@陈恕，老板，我记得我们公司邮费给报销？】 【修妹：！！既然公司包邮，那我立刻甩上地址！】 【陈恕：……】 不过寄个巧克力，一群人的戏立刻就上来了，姜好被他们逗得直乐。 【环游世界的姜：原来咱们公司福利这么好？】 【晨狗：完了完了，姜姜被带坏了】 【晨狗：@陈恕，老陈你自求多福】 【环环：姜姜，我说真的，咱们公司连演唱会门票都给报！】 【年哥儿：对对对，姜姜你记得带父母去顶级spa，公司也报！】 ？？？ 大家语气太过笃定，姜好都不确定究竟是玩笑或实情： 【环游世界的姜：@陈恕，陈总，大家说的是真的？】 然而姜好怎么都料不到对方会回： 【陈恕：随意，反正你提前交了1万的押金】 霎时，群里所有人：？？？ 大家纷纷询问，姜好是不是给老陈打钱了。 陈恕技术性下线，而姜好则立刻回想起疯狂派对那晚的场面，周开曼和伍嘉一拥吻的画面，她决定也找个借口开溜： 【环游世界的姜：我妈妈喊我吃饭啦，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说！大家记得把地址发给我哈！】 姜好逃避掉众人的追问，却仍旧无法挥去两个女人拥吻的画面。 最终，她没有忍住去瞄了眼伍嘉一的朋友圈，结果看到了对方的最新动态： “5+1：有些事一旦尝试，便再难回头。” ？？？ 姜好猛地将手机扣下，不敢再多想这件事情。 那天之后，她有很多次都想去和陈恕提这件事，但又非常难以启齿。最后，拖拖拉拉到现在，她也不确定自己究竟该怎么处理。 姜好想不出一个完全的解决办法，只好又选择性遗忘。 她不再沉迷手机，将陈恕和怀特通通抛诸脑后，加入了父母他们的观星活动。 星空酒店的特色不只是仅在夜间开放，甚至连沙滩上橘黄的小地灯都不是重点，这里最负盛名的，事露天餐区那台天文望远镜。 当你半闭眼睛，光年外的星辰仿佛也不再遥不可及。 * 隔日清晨，姜好没有再睡懒觉。 父母得到安顿，昨日也熟悉了整个岛屿，今天是时候恢复晨跑节目了。 她出门之时，远处海岸线已经初现红霞，朝阳就快升起来了。 “大家好久不见，这两天在安顿爸妈，现在才抽出时间跑步。”她举着自拍杆，没有着急起跑，先和观众展示了海岛清晨。 晶蓝见底的海水加上蓬勃的朝阳，令人感受到薄荷般的清新，弹幕零零散散地冒出一些夸赞的话语。 观看直播的人数异常之少，姜好开始跑动，心中默默换算时间才发现，国内正是上班通勤时分。严寒的冬日，又距春节假期不久，直播流量难免受到影响。 不过，只要不是她直播出了问题，便无可厚非。 姜好最后索性将镜头直接对准前方，让观众与自己看到一模一样的景致。 环岛整整两圈后，她站在浅海拉伸喘气，准备与大家告别。 然而，正是此时—— 远处太阳升起的地方，忽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白色水花翻溅，于朝阳光圈之下折射道道小彩虹。 姜好迎着光看过去，伴随着越来越大的声音，她看清了那艘白色快艇的舵手。 旋即—— 她整个人被定在原地，脸上全是惊诧，手上的自拍杆差点没落进海里。 只见游艇上，怀特金发飘扬，白色背心下的皮肤挂着点点水珠。 本该在千里之外的少年，此刻竟踏浪而来。 他逆着光，脸上的表情不甚清楚，但熹微晨光衬托之下，整个画面美好得宛如海市蜃楼。 “surprise！dear jiang。” 少年单手掌舵，腾出一只手朝她挥舞。 一如此刻的弹幕，姜好的脑子炸了。 48.Chapter 48 踏浪的少年梦幻得像是童话, 姜好心脏怦怦狂跳，整个胸腔都被巨大的惊喜与不可思议充盈。 除了扎根在浅滩发呆, 她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我没看错吧？是怀特吧？？？ ——啊啊啊啊啊我的盖世英雄踏着五彩祥云来接我了！！！【尖叫.jpg ——赌五根辣条, 他们肯定已经在一起了！ ——姜姜冲鸭！愣着干嘛？！ …… 对于怀特的出现, 弹幕一个个比姜好本人更激动。 满屏的七彩弹幕疯狂滚动, 她才想起自己还在直播！ “大家听我解释，这真的是个巧合！”姜好干巴巴的解释连自己都觉得没有可信度。 但事实上，她的确对于怀特的出现毫不知情。 为避免直播间风向更不可控, 姜好想了想，决定先将其关闭：“现在我需要用手机翻译对话啦, 我们明天早上见！” 弹幕一片“no”, 所有人都舍不得现在结束, 当然, 她并不会因此心软。 “直播间的观众，你搞定了，对吗？” 此刻, 怀特已经将游艇稳稳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难以置信！”姜好仍旧无法平息内心的惊讶，“怀特, 你怎么会忽然出现？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你是盖世英雄吗？” 毫不夸张, 当水珠在空中折射出光芒时，她是真的想到了紫霞仙子所形容的盖世英雄！ 作为一个英国人, 怀特当然不理解姜好的玩笑, 他听自己被形容成为英雄, 却也觉得十分幽默。 阳光下，他笑意明朗：“ye，jiang，i’m your hero！” 说着，他伸手邀请姜好：“所以，要和英雄一起去冒险吗？” “骑着游艇？” “和你一起？” 姜好瞪圆眼睛直摇头：“不，不！这太危险了！” “拜托！”怀特居然微微偏头，似撒娇般说，“不危险就不叫冒险了。姜，相信我，我们绝不会翻船，我保证。” e on！” 方才还坚定的姜好一瞬动摇。 这时，怀特再接再厉：“你肯定会喜欢，我保证！” “ok！” 姜好最终没能抵制住诱惑，握住的男孩的手，被他一把拉上游艇。 几乎是同时，男孩催动白色游艇，两人身后浪花飞溅。 而姜好被怀特稳稳圈在怀里，一切都太疯狂，她感觉自己像青春期的叛逆女孩，坏男孩拿出一颗糖果，她就被骗走了。 “我们要去哪儿？”姜好大声询问。 怀特却卖起了关子：“等会你就会知道。现在，先和我一起享受乘风破浪的快乐！” 话毕，少年狠踩油门，游艇肆意驰骋在海面。 劲风扑面，姜好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啊——” 人到了高山或旷野就会忍不住放声高喊，她此刻便是如此。 怀特也满是神采飞扬：“我说过，你会喜欢！” “谢谢你，怀特！” “抓紧了，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须臾，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腾空而起，又扑通落入海里，溅起丝丝涟漪。 姜好还没来得及询问怀特，却见—— “嗷呜——鸥——” 一只只海豚同时破海而出，它们叫声轻快，腾空又扎进海中。它们与大海嬉戏，位置变幻莫测，仿佛同你在捉迷藏。 “海豚！” 姜好的少女心被完全满足，她转首看向怀特，兴奋如孩童：“这太美了！” “i love it！！！” 怀特笑盈盈问：“要和可爱的他们合影吗？” “好主意！”姜好说着举起自拍杆，拉着怀特一起和海豚咔嚓咔嚓好几张。 然而，静态的照片，当然无法刻画出海豚跃动的灵动。 她遗憾地道：“动态的海豚更美，或许，我们应该用眼睛记住它们。” 闻言，怀特纵身跳进海里。 他在水里游了两圈，灵活得如同一条鱼，旋即他仰头对姜好说：“让我来帮你。” 接着—— 姜好握紧游艇，堪称惊心动魄地看着怀特在海中，拍摄她和海豚。 …… …… 最后离开的时候，怀特驾驶游艇飙得极快。而旁边不远处，海豚们穷追不舍，仿佛与与人类机器较劲般，时不时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 姜好再回到水屋时，父母正在下沉式餐厅享用早餐。 “姜姜，你怎么跑步跑这么久？”母亲见她回来，赶紧替她送上毛巾，“你看你这满头大汗的，中暑了怎么办？” 姜好满是心虚：“也没有很热，我跑完到在浅海玩了会。” “刚跑完步怎么能下水？”姜母又担忧地道，“这样对身体不好，可不能贪凉！” 姜好将毛巾往身上一搭，然后把母亲重新推回沙发坐下：“妈，你先吃饭，我马上就来！” 姜母有些欲言又止，但见女儿钻进了浴室洗澡，便先没有说什么。 不过，母亲的异常还是被姜好敏锐的发现了。 她心中一个咯噔，猜测着方才怀特送自己回来时，是不是被母亲看见了。 虽说她跟怀特的确只是朋友，自从和方一洲分手后，母亲也并没催过自己什么。但她心里明白，母亲到底还是希望自己能早日找到归宿。 前天光是看到怀特打来facetime，父母就已经疑神疑鬼，要是知道怀特也来马尔代夫了，那还得了！ 妈，”她试探性的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姜母一怔：“有那么明显吗？” “嗯！”姜好重重点头。 却见母亲似乎有些羞赧。 “就是、就是……”她支支吾吾片刻，终于问出了口，“一会我们还化妆吗……” “咳咳——” 姜好被母亲乐得一呛：“就这个啊？！” 姜母点头：“嗯呐，昨天你小姑和舅妈她们都说好看，我觉着那样精神！” - 约莫一小时后。 姜母站在浮潜区域前，微恼：“姜姜，你怎么不早说今天要下水？早知道就不化妆了呀！” 她忽然想到那些妆花掉的模样，担忧地说：“等会儿水一泡，我不是要变成大花脸啦？” “没关系，”姜好赶紧安抚道，“这次带的化妆品防水性都很好，一会儿浮潜也是要在海里拍照的！” 姜母惊讶问：“你的意思是，水下也能照相？” 姜好笑眯眯看向耿铭：“我们铭哥可是专业的！所以，妈就别担心了。” 姜母这才放心去到教练和中文导游身边，同别的游客一起学习浮潜要领。 姜好和母亲都不会游泳，但来这儿之前，管家就已经告知他们，这并不影响体验浮潜。 来海岛怎么能不体验与海鱼同游的乐趣？ 她希望父母此行，能不留遗憾，于是便在他们融入旅行氛围后，立刻就安排上了。 毕竟，浮潜也是个体力活，为防后面体力不支，还是尽早安排最好。 男性大多爱玩水，姜爸和姜越两人很快便掌握了要领，穿上脚蹼后游得有模有样。姜好虽然不通水性，但甚在年轻，学起东西来很快，不一会便也能成功浮在海里。 唯有姜母颇为紧张，许久都无法做到放松身体，整个人在水中扑腾得有些笨拙。 “哎呀，妈妈，不是这样！”弟弟姜越已经迫不及待想下水，表现得有点急不可耐，“你不要紧张，看我怎么呼吸和摆动的！” 人往往会越催越着急，姜母最后索性摘下面罩说：“不然我在上面等你们吧，你们这样干等也不是办法。” “那怎么行！”姜好沉吟，取了个折中的办法，“爸爸和越越先和大家下水吧，妈，我也不怎么会游泳，我再陪你练会儿。” 顿了顿，她又宽慰道：“就算今天学不会也没关系，咱们明天再来，离开之前每天都可以来！” “加油！”她握拳替妈妈打气，就像对方小时后教自己骑车那样。 姜母被女儿的乐观所感染，当下也不说放弃了，立刻又斗志满满地和大海对抗起来。 终于，四十分钟后，她们成功了！ 剩下二十分钟浮潜时间，母女俩才终于从浅海来到环礁带。 这里与全是细白浅滩的景致截然不同，海底珊瑚密布，海鱼多如繁星。 姜好浮在海面，眼睁睁看着一尾红色小鱼于她指缝穿梭而过，鱼尾一摆扫在她虎口还痒痒的。刹那，她就觉得哪怕用那四十分钟，只换这一秒也值得了！ 而后，她又知道，海底珊瑚绚烂却也尖利，若非穿了脚蹼，根本无法在海底站立。 浮潜的体验新鲜而有趣，待一小时到点儿时，方才极其费劲的姜母竟也舍不得离开。 最后，还是姜好再三保证，明天可以再来，母亲才恋恋不舍的脱掉浮潜三宝。 其实姜好也爱极了在海里的感觉，她感受到自由与平静，当双脚踩向海底，连重力仿佛也失效，好似一脚踩在太空。 思及此，她蹬蹬跑到耿铭身边：“铭哥，能把刚才浮潜的照片提前发我一下吗？！” 耿铭：“不修图？” 姜好：“救生衣和面罩裹着呢，没必要修！” “可以把你修得更瘦点。” ？ 姜好一怔：“铭哥你忘了我还是个减肥博主吗，忽然瘦掉大家都会知道我p图了……” 耿铭愣了愣：“抱歉，我真忘了，那我拿连接线先导手机，再传给你。” 姜好总觉得耿铭还是有点奇怪，他方才问自己是否需要修图，她甚至产生了，他在讨好自己的错觉。 因为，男人从前都只是照做而已，从来都不会说这些画蛇添足的话。 但很快，姜好的注意力便从耿铭的异常，被转移到自己浮潜的照片上。 耿铭不愧是职业摄影师，那一尾红色小鱼于指缝穿梭的一幕，恰好被他抓拍下来。 姜好便直接将这段小视频分享到微博： “@姜咸鱼：2020年新目标，学会游泳＋体验深潜[加油] 视频链接” 她发这条微博时，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游泳老师会出现得这么快。 当晚，姜好正与家人在私人游泳池里，戴着游泳圈费劲挣扎。倏地，旁边椅子上手机叮咚一声响。 起初她没在意，但随着facetime的独特声音想起时，她猛然从泳池扑腾起身。 “怎么了，姜姜？”旁边姜母被她吓一跳，“你是不是腿抽筋？” 姜好握住手机，心虚摁掉通话请求，心虚摇头：“没，就是听见手机响，过来看看是谁发的消息。” 果真，她一垂目便看见了怀特发来的消息： 【姜好亲爱的，你需要免费的游泳老师吗？】 紧随其后的是一张，少年抱着游泳圈的自拍。 姜好心跳漏掉半拍，怀特他，好像又来找她了。 49.Chapter 49 夜晚的马尔代夫别有一番风味。 这里致力于环保, 没有太过工业的痕迹，外面几乎没有什么灯盏。如此, 天上繁星愈发璀璨, 伴随海风细浪处处溢着股浪漫。 姜好最终还是和父母扯了谎, 从水屋偷偷跑到沙滩。 远远地, 怀特就迎了过来，他蓝色的眼睛含着丝笑意：“我知道你不会让我白跑一趟。” 姜好同他并肩走在柔软沙滩：“怀特，我早上走得太急, 还没有问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这样的情况，她简直要怀疑少年是为自己而来。 他一贯浪漫, 这样的事还真是他的风格, 只不过, 有了苏格兰火车站那次体验, 姜好又不敢完全确定。 “你要猜一猜吗？”少年调皮反问。 姜好立刻摇头，“不，这个猜谜游戏一点都不好玩！” “好吧, ”怀特立马投降，“事实上, 我的朋友们恰好在隔壁岛聚会, 我过来给你送惊喜, 顺便和他们聚一聚。” 姜好敏锐发现，他将给自己惊喜排在了前面, 和朋友聚会只是顺便。 这样的甜言蜜语砸得她有点头晕, 脚下的白沙也仿佛失了真, 这令她回想起下午浮潜行走于海里的感觉。 “可是，你不用上学吗？”姜好疑惑道，“如果没记错，二月份英国应该已经开学了？” 怀特眼中浮现些微赞赏：“姜，你真是一个细心聪明的姑娘。事实上，我正处于gap year阶段。” 顿了顿，他看向她的眼睛：“可能我会在明年返回校园。” ！！！ 姜好心中没由来地一紧。 她虽然没什么见识，但也曾听闻过外国的gap year阶段。这个阶段可长可断，几个月到一两年都有可能，在此期间，他们或到别的地方走走开阔眼界，或去别的领域做点什么，比如写写书，甚至搞搞it都可以。 这是个过渡期，通常能帮助你认清自己，找到最适合你的路。 但姜好现在担心的是—— “所以，你其实刚高中毕业？”她紧张巴巴的问。 据她所知，国外高考之后，也会有半年到一年的gap year时间，学生借此来研究最想要就读的学校或专业。 如果怀特真是高中生，她会觉得对方心智还太小，与他相处的模式恐怕也不能再如现在这般随意。 “nonono！”怀特似乎明白她的紧张，再次强调，“我在上大学，我已经度过了两年大学时光！” 姜好长舒一口气，庆幸自己dating过的男孩，总算不是高中生…… 继续走下去恐怕就没有时间做正事，她忽而驻足，主动指着大海说：“那么，我们现在开始练习游泳吧？老实说我真想快速学会，然后在离开前去体验一次深潜。” 说着，她看向少年：“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完全不是。”怀特将游泳圈扔在海面，旋即自己扎进潟湖。 他双手扶着游泳圈，双腿有节奏的摆动，“如果你水感好，或许一两次就能学会。姜，过来试试像我这样。” 闻言，姜好乖乖听话，过去学着他的样子扶住游泳圈蹬水。 这和白天浮潜教练教她的样子有点像，姜好做得几乎毫不费力，她疑惑问：“怀特，我们确定在学游泳吗？好像比我想象的容易。” “很棒！”怀特鼓励她说，“你在水中很放松，现在，我们试着往水更深的地方游。” 怀特的话令姜好信心大增，她没想太多，直接跟随对方的口令行事。 渐渐地，她发现，自己脱离浅滩，也能扶着游泳圈蹬得很好。 “怀特——” 姜好正想表达自己的欣喜之情，怀特忽然将游泳圈往水下重重一拉，旋即拖着游泳圈往回游。 失去依托，她瞬间往下沉，因为没有准备，她在扑腾的时候狠狠呛了一口水。 “姜，继续像刚才那样游起来！” “咳咳——” 其实潟湖整体水都不深，但忽然下沉令姜好紧张，她呼吸全乱，又呛了水，此刻完全在胡乱扑腾。 水从四面八方灌来，她压根听不见怀特说了什么。 姜好只觉五脏六腑都异常难受，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在浅水区溺水的时候，一双手抱住她的腰，有力地将她从海水里捞了起来。 “抱歉！姜，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害怕！” 怀特抱着她重返沙滩，他满面自责，“没事了，是我错了，我不该这样急功近利。” “咳咳咳咳——！” 姜好猛咳几声，怀特同时拍打着她的背，被呛的两口水终于被吐了出来。 “没关系。”姜好终于缓过劲，安慰怀特说，“学游泳的人，都会呛水！我明白，你可能是想让我发挥本能。” 她拍拍怀特的肩膀又道：“不要再自责，你也是好心教我。” 怀特却有点垂头丧气：“不，我不是个好老师。” 姜好正思考要再怎么开解他，她真的不怪怀特，毕竟，他又不是专业的游泳教练，说不定他之前就是这样学会的呢？ 但她没料到—— 怀特忽然又打起精神：“我知道了！姜，不如明晚我接你去隔壁，我有一位朋友很专业，我让他教你好吗？” 少年提出这个邀请时，蓝如海水的眼睛还闪着细碎的光。 姜好微怔，仰头与抱着自己的怀特一个对视，隐约间，她竟觉得自己像是落入了什么套路之中。 * 翌日正午，阳光最充沛之时。 姜好一家人在中文导游的带领下，乘船来到了一片私人沙滩，他们将在这儿享用沙滩美食。 所谓“沙滩美食”就是其字面上的意思，食物早已被主厨埋到沙滩下面，经太阳几小时的烘烤，现在拿铲子弄出来即可直接食用。 不仅是父母，连姜好自己都对这样的用餐体验感到新奇。 全程，她跟着耿铭，拿着手机对准服务员。她看着层层包裹的食物，真的从泥沙中被挖出来。 “嗯，妈，你尝尝这个泥巴烤鱼，好香！”姜好食指大动的同时，还极度兴奋地替父母夹菜。 姜母在乐开怀的同时，半好奇半疑惑的对女儿说：“姜姜，我怎么感觉你今天兴致特别高？” 姜好一顿：“有吗？” 弟弟姜越也严肃的点头：“有！昨天咱们浮潜的时候，你都没现在笑得灿烂。” “姐姐，”他两只眼睛瞪得溜圆，“你该不是又在马尔代夫中奖了吧？” 闻言，一桌子人齐齐侧头看向她。 姜好：…… “没有！”她笃定否定，“我哪有那么神的运气，不然我早就买彩票真的发大财了，还干什么直播啊！” 弟弟握住她的手，真诚建议道：“姐姐，我觉得可以！” “去你的，好好吃饭，踏实学习，别成天做梦暴富！” …… 姜好拿弟弟开涮，把话题直接转移到他的学业当中，才将此事囫囵盖过去。 事实上，她心情的确很好。 一方面是因为父母很好地适应了海岛的生活，他们很棒，目前还没有在旅行中出现任何的状况。而另一方面，大概是因为今晚和怀特的见面之约。 是的，虽然她昨晚感觉怀特可能在套路自己，可……她真的有点甘之如饴。 抛开所有杂念，姜好发现，和怀特在一起的时光，她真的由衷的快乐。 所以，她希望在有限的机会里，尽量延续这份快乐。 姜好正站在沙滩边缘出神，耿铭忽然走到了她的身旁。 “姜好，”男人似乎又斟酌一瞬，接着才问出口，“请问，方便给我小财的联系方式吗？” 嗯？ 姜好这才想起，她那天给周小财发了信息后，对方压根就没回自己。 她几乎已经确定，耿铭和小财绝对有问题！ “铭哥，你和小财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又将同样的问题，对着耿铭问了一次。 耿铭看着有点意外：“她连你也没说？” “嗯？” “可以给我联系方式吗？这件事还是由她自己和你说比较好，我希望先联系上她。”耿铭显然没有要说的意思。 姜好微微蹙眉，当然也不打算直接给他联系方式：“那我先给她打个电话。” 话毕，她先往旁边走了一段。 然而—— 周小财居然没有接。 姜好登时陷入沉思。 她其实心中已有猜测，但又不能完全确定。耿铭到底是唐鹤派来的人，连环姐也认识他，不仅资历不错外出相处起来也轻松，以后总是要见面的。 他和小财的事总归得解决。 沉吟片刻，姜好干脆拉了个三人微信群。 【环游世界的姜：@发发发发大财@耿铭，你俩有什么问题在群里沟通吧】 【环游世界的姜：既然你俩都不想让我知道，我先退群】 她发完这两条消息，就果断退群。 不远处，耿铭先摸出手机看了两眼，旋即对她道了句谢。 姜好微微颔首，决定暂时不插手他俩的事，等从马尔代夫回去，她再当面拷问周小财。 叮咚—— 手机刚要揣进兜里，又忽然响动。 姜好无声微笑，以为是周小财要坦白从宽。 拿到眼前，却又蓦地一怔。 是陈恕忽然发来了私聊： 【姜好，方便帮我一个忙吗？】 50.Chapter 50（二更） “是这间沙屋吗？” 姜好将镜头对准前面绿树环绕的小别墅, “陈恕，你在听吗？” 那端静默一瞬才回：“稍等, 我在截图和朋友确认, 马代的屋子都太像了。” “行, 哎等等——”姜好忽然看见了沙屋的房号, “你问问你朋友，他房间编码是不是10066？” 话毕她不再催促，提了提手中的药袋。 是了, 这便是陈恕要请她帮的忙：给他朋友送药。 原本这种情况应当联系岛内医生，偏偏医生刚好被接到另一座岛屿上替客人整治, 而据陈恕描述, 酒店提供的感冒药已经吃了三天还毫无成效。 后来, 朋友的私人医生断定他是突发过敏, 陈恕见朋友已经鼻塞到需要坐着睡觉，便联系上了姜好。 不出所料，姜好携父母出门旅行, 又是海鲜丰富的海岛，过敏药自然备着, 所以才有了上面那幕。 “就是这间, ”陈恕终于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我朋友来开门了，稍等。” 姜好刚轻嗯一声, 眼前的门便被打开了。 来者是一位身材颀长的男人, 炎热的海岛环境, 他却裹着长袖长裤，甚至还戴着黑色口罩。 不知是否错觉，姜好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您好，”男人一直没说话，她主动开了口，“我是陈恕的朋友。” 她提起口袋：“给你送药来的。” 姜好话毕，视频那头，陈恕啧了一句，隔着屏幕吐槽朋友：“老梁，你这凶神恶煞的模样，还想不想吃药了？” “抱歉。”梁启明这才摘下口罩，露出庐山真面目，“平时被狗仔拍怕了，姜小姐，我不是要故意和你摆谱。” 梁启明？？？ 金像奖影帝？？！！ 姜好霎时懵在原地，半晌也回不过神来。 “姜小姐？” 直到梁启明再度喊她。 姜好这才脱口问道：“您真是那位大明星？” 梁启明微怔，抬眸看向姜好还举着的手机镜头，“老陈，你没和姜小姐说是我啊？” 闻言，陈恕低笑一声：“对，姜好我忘了说，我朋友就是那个演电视的。好像有点名气，我们药不能白送，让他签个名咱拿去倒卖。” ！！！ 姜好惊了，梁启明岂止是有点名气。 当初他爆红的那部仙侠剧，自己可是盼星星盼月亮，每天追着更新呢。后来，他转型拍电影，第三部就拿了金像奖。 梁启明或许不如现在的流量小生受追捧，但也是有一波死忠粉、颜值粉和事业粉的！ “那个啥，”姜好猛地举起口袋说，“所有的药我都分了一半出来，梁影帝你问问私人医生再用吧！” “谢谢。”梁启明含笑接过去，礼貌问，“要进来坐坐吗？” 她哪儿敢啊！万一她和影帝被狗仔拍到，指不定又得多腥风血雨！ “不了不了，我爸妈还等着我出去玩呢。”姜好笃定婉拒，“希望这些药对梁影帝有用。” “那我就先走了啊？”她不确定的问。 梁启明被她逗笑：“可以的，毕竟我只是影帝，又不是你老板，当然不能强行要求你留下。” “谢谢你，姜好。”他说，“下次再见面，你可以叫我老梁，或者启明。” 但姜好还是下意识回：“好的梁老师！你也可以叫我姜姜或者姜好！” “你真幽默，”梁启明居然朝她挥手，“下次见了，姜好。” 男人没有关门的意思，姜好道别后，只好在他的目光中离开。 被大明星目送，她不敢溜得太快，也不敢走得太慢，鬼知道她最后走成了什么样的步伐。 待完全离开梁启明的沙屋后，姜好才惊诧问：“陈恕，你怎么不早说你朋友是梁影帝！” 那端，陈恕看着却与平常的淡然无异：“因为这并不影响他是我朋友？难道，你知道他是梁启明后，就不帮我这个忙了？” 姜好：…… “好像也是哈。”她竟瞬间被说服。 接着，她又紧张起来：“对了，你记得让影帝一定问清楚私人医生后再用药啊。” 否则万一梁启明吃出什么问题了，她真负不起这个责。 “放心，他私人医生靠谱，不是莆田系的。” 陈恕说着话锋一转，“今天谢谢你了，等你回来我请你吃饭。” 顿了顿，他补充：“叫上启明一起。” 姜好：“不了不了，举手之劳而已。” 她怕对方继续安排，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是怎么认识梁影帝的啊？” 这两个人完全八竿子打不着，看着就不像一个圈子的。 “娱乐是个圈嘛，”陈恕给出的原因非常接地气，“一起吃过几次饭就熟了。” 姜好忽然想起，自己似乎也是多和和陈恕吃了几次饭，转头他就成为了上司和朋友。 饶是对方说得云淡风轻，但她对陈恕的认知，仍不免又被刷新一次。 * 与梁启明影帝照面纯属意外，姜好决定不对任何人提及，即便是父母问题，她也只说是给老板的朋友送药。 由于今早的安排较为宽松，到了下午，父母和弟弟一致决定要再去浮潜。 姜好原以为父母只是上次未能尽兴，结果，浮潜装备刚穿上，母亲忽然跑到姜好身边。 “姜姜，”母亲眼巴巴看着她说，“能不能请小铭拿着手机替我们录点视频啊？” “嗯？”姜好不太明白。 母亲这才点开家族群说：“昨晚你出去了可能没看见，越越在群里说了我们浮潜的事，大家都想看一看。” 她的表情像极了，初次旅行迫切想要和朋友们分享新奇体验的少女。 但姜母到底是克制的，她清楚耿铭是女儿的搭档，一切为女儿的工作服务。所以也没敢直接对耿铭提要求，而是先跑来询问女儿的意见。 “也不是不行，但是……”姜好解释道，“触屏手机在水底下，套上防水袋也基本失灵。就算提前开启录像模式，屏幕也容易出状况。” 姜母听得似懂非懂：“意思是，手机在水里没法儿用对吧？” “差不多。” 姜母指了指耿铭的摄像机：“那录影的机器呢？” “那个没法同时转接微信视频嘛，就只能录完拷贝影像给你。” “哦，那算了……”姜母便只得遗憾的放弃。 但姜好却忽然灵光一现：“等等，妈！” 她追上母亲，建议道：“不然咱们直接弄个直播？到时候让小姑他们直接上我微博看，我试试能不能水下从手机稳定到直播间，如果不能，那至少也算是给小姑他们直播了你和爸爸浮潜！” “是要上电视吗？”姜母立时紧张起来，“那会很多人看吧，妈游得不好，到时候被人笑话怎么办。” 顿了顿，她又说：“而且，今天口红也没涂……” “我看重点是没涂口红吧！”姜好被母亲逗乐，“没关系，我看咱们还会再来一次，不如下次再播？妈也可以提前告诉小姑他们，让他们记得准时收看！” 姜母仍有些不自信：“但万一我紧张出了状况怎么办？” 姜好揽住她的肩继续宽慰怂恿：“不会，妈你现在比越越还游得好！而且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没什么好怕的，弟弟他想上镜这么久了，我们就满足他一下吧！” 她连弟弟都搬了出来，姜母心想小孩子都能做到，她畏畏缩缩的似乎总不好。 再说，这也是在支持女儿的工作，于是她一咬牙点头答应了：“好，那咱们后天再来吧！这两天我再让你爸教教我游泳。” “好啊，”姜好直接往母亲脸上嘬了一口，“妈妈最好了！” 成功说服母亲上镜后，姜好整个下午的兴致都非常高。 她太开心，在和耿铭沟通之后，她立刻在微博发布了直播预告： “@姜咸鱼：浮潜——旱鸭子的救星。 后天下午北京时间六点，与大家分享不会游泳的一家的浮潜之旅，不见不散[心]” * 当晚，姜家一行人才刚回到水屋，姜好就迫不及待地要出门。 “爸，妈，我出去走走，顺便和粉丝直播海岛夜景哈。”为了不暴露和怀特见面的事，她只得再次说谎。 姜母心疼女儿，白天要陪他们游玩，晚上还要工作太辛苦。 正要叮嘱姜好两句，走到客厅却发现人已经跑得没影了。 倏地，茶几上的自拍杆被姜母看见。 “哎，姜姜，你自拍杆都没拿呢！”她拿上东西就追了出去。 却见女儿已经骑上自行车，走到了栈桥远处。 姜母摇摇头，只得加快脚步往前追。她想，等女儿发现了要回来拿，自己追上去，她到时候也能少走几步冤枉路。 她万万没有料到—— 姜好不仅没有回来，也根本没有直播。 当姜母走到栈桥更前端，沙滩触目可及，她眼睁睁看着女儿上了别人的游艇。 她没看清对方的面貌，但那纯色金发却令人印象深刻。 51.Chapter 51 姜好和怀特上岸时, 这里的人们正在狂欢。 与她所在的索尼娃贾尼岛不同，该岛的沙滩找不见任何小孩的踪影, 来自天南地北的旅客们正在举行沙滩舞会。 她不禁感叹：“怀特, 你们这儿真热闹。” 怀特解释：“是的, 因为酒店不允许14岁以下的小孩入住, 这里是成年人狂欢的天堂。” “so nice！”姜好才知道，居然真有酒店定下这样的规矩。 “嘿，怀特, 你总算回来了！” 两人交谈间，一个棕发褐眼的男孩走过来抱住姜好, “姜好亲爱的, 好久不见！” 姜好对着他辨认良久, 才从记忆中搜寻出这个人：“安格斯？我没有记错吧？” 她记得这是怀特的同学, 上次伦敦圣诞派对见过一面。 “太好了，你记得我的名字！”安格斯说着将她拉入舞会，“亲爱的, 先和我跳一支舞好吗？” “no！” 怀特却拉住姜好的手，将她往身边一带, 接着便替她拒绝安格斯：“不行安格斯, 我们今晚有别的任务。” “嗯？”安格斯忽然对着怀特坏笑。 怀特直接拿脚踹他：“带着你肮脏的思想滚吧！” 两人的对话简直中学生本生。 姜好笑了笑, 虽认为对方没有恶意，但还是扬眉问：“怀特, 他不是你替我请的游泳教师对吗？” 比起怀特, 安格斯似乎更像一个叛逆的外国男孩, 她担心自己与对方相处起来会“吃不消”。 “当然不是！”姜好以调侃的语气问出这句话，怀特非但没有觉得她冒犯到自己的朋友，反而反应比姜好本人还大。 他指了指脚下，解释：“安格斯的父亲是‘human’酒店，也就是开发这座岛屿的股东之一，他也是这次聚会的发起人，但他作为导师可不太靠谱。” “跟我来！”怀特又拉着她往前面走了一截。 随后，姜好见到了艾维斯，以及他的女朋友薇薇安。 艾维斯便是怀特的苏格兰朋友，天空岛的一切仍历历在目，姜好想到艾维斯自小在湖边长大，对于他即将指导自己游泳这件事也更有信心。 但事实上—— 艾维斯教导姜好的方法，与怀特的本质上没有区别。 他虽然不会忽然抽走姜好的游泳圈，却也会将她扔到稍深的水域，然后喊着口号，教她有节奏的蹬水，让她使劲往沙滩方向游。 只不过，他会更专业的告诉她：要注意挺直腰部，同时要像浮潜那样放松身体。 而艾维斯的女朋友薇薇安更为专业贴心，她一直跟在姜好身边，教她如何调整呼吸，以及换气的技巧。 短短一个小时，姜好虽然喘如死狗，但竟已经能够独立在潟湖游上一个来回。 “这太神奇了！”她兴奋地在水中蹬腿，“我的朋友们学会游泳，至少都花上了三天！” 她目光闪闪地看向三人：“不可思议，我只学习一个小时就能做到了！谢谢你们，我爱你们！” 说出来可能不会有人相信，姜好认为此刻的愉悦与惊喜，几乎等同于她成为中国锦鲤。 因为这是她自成年以后，用最短时间学会的一件事，这样的成就感太过难得。或许，只有与她同样平凡，又许久一事无成的人才能感同身受。 “我想这和你在坚持健身有关。” 艾维斯专业地同她分析，“游泳对手臂力量和背肌力量要求很高，健身提高了你的力量，姜，所以你学得飞快。” “或许，这与你已经学习过几次浮潜也有关系。”怀特补充道。 但无论如何，姜好都仍快乐得像一只小鸟。 她太喜欢此刻的情绪，以至于在艾维斯和薇薇安离开后，她还在水里扑腾了半个钟头。 “姜，”怀特坐在沙滩上对她笑，“有时候你真的很像一个小女孩。” 他说：“我从来没见过谁，在学会游泳后如此快乐，或许，唯有我八岁的表妹可以比一比。” 姜好认为在水中泡过度也不好，闻言她终于游回岸边，走到怀特身边。 情绪放松的一刻，她方觉四肢无力，干脆就在少年的身边躺下了。 她累却痛快，望着星空沉默片刻才开口回：“是啊，小孩的快乐最是容易。” 她含笑看向少年：“怀特，等你年纪再稍大点，你就会明白我的兴奋。” 在成长的过程中，我们会从父辈的教条中解脱，我们独立获得自由。可在此过程中，我们也在失去，童年唾手可得的快乐，对于成年人而言却变得弥足珍贵。 伴随着社会的侵染，你会发现快乐成为了一件很难的事，正因如此，人们才总喜欢强调享受当下的欢愉。 话题似乎变得有点深沉，怀特忽然陷入沉默。 这时，姜好扑哧一笑：“怀特，我是不是老气横秋得像你的妈妈。” “事实上，”怀特立刻破功，唇边笑意漾开，“姜，你刚才的表情更像我的哲学老师。” “所以，我成为了我外语老师的哲学导师？” “excuse me？” “这个关系太乱了，我得理一理！” …… 接下来的时光，两人没有加入沙滩舞会，竟就这样躺在沙滩之上，进行着这样无聊的对话。 身下枕着柔软细沙，眼前漫天繁星是听众，而海浪裹挟软沙替他们伴奏。 * 姜好和怀特聊得太过开心，以至于她回去之时，居然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 最反常的是，她的手机上居然没有父母催促的信息，这让她感到有些不对劲。 她担心父母出了什么事，因此，返程的时候，她忍不住催促怀特加速了好几次。 然而—— 当他们渐渐驶入索尼娃贾尼的海域，远远地，姜好看见栈桥上似乎站着一个人。 随着快艇一步步靠近，她终于发现，栈桥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母亲。 姜好脑子一嗡，身体发僵，差点没松开抱住怀特的手！ 天呐，她就说妈妈怎么没发微信催自己，感情她直接到栈桥上来等自己了？ 但是不对啊，栈桥四通八达，通向岛屿三个方向的沙滩，她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去了哪里，怎么就确定在栈桥的这个方向能等到自己呢？ 而且，母亲站立的方向，明显是确定自己会从这边归来。 这太不合逻辑，除非—— 母亲看见她和怀特从这里离开了。 得出这个结论后，姜好登时变了脸色。 快艇稳稳靠岸，她却愣在原地久久没有下船，怀特回头狐疑看她：“怎么了，姜，你不舒服吗？” “啊，不。”姜好回神，仓皇跳下船，“怀特你快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她说罢也不多言，直接与男孩挥手道别。 她担心，怀特再不走，母亲就要杀过来了！ “好吧，希望明天能再见。” 姜好松气，怀特却在这时跳下船轻轻亲上她的脸颊道，“晚安，亲爱的。” 她再度僵直身体，而少年却已经驾驶快艇潇洒离开。 这样的贴面告别，她在英国早已体会无数，但关键是，此刻母亲正看着啊！ 姜好如同早恋被抓包的中学生，立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自处，她感觉自己走过去势必要被拷问，但总待在这儿也不是个办法。 踌躇间，姜母却主动朝她走了过来。 “别人都走了，你怎么还傻站在这？”她最后站在姜好面前问。 姜好一咬牙，硬着头皮解释：“妈，不管你信不信，我和他真的只是朋友。这几天不告诉你们，就是怕你们误会。” 姜母却怔住。 原来女儿这些天早出晚归的，都是和那男孩儿在一起？ “傻姑娘，”姜母忽而抬眸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妈还有什么好误会不误会的？” 姜好有点意外：“妈妈不怪我骗你们吗？” 姜母却叹了叹气：“你们年轻人现在的思维，可能我们老一辈人不太懂，你只是和朋友出去玩，我怪你做什么。” 她拍拍女儿的肩膀道：“但以后不要偷偷摸摸的了，出来玩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知道吗？” “妈……”不知为何，姜好听得鼻子有点酸。 因为她刚才还在想，万一母亲又不讲理地拷问她，甚至过来给怀特难堪怎么办。 却不曾想，母亲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不怎么了解母亲，这些年来，他们母女两人沟通得太少了。 “回去吧，太晚了，你爸也会担心。”姜母伸出手拍拍女儿的背，然后主动揽着她往回走。 姜好吸了吸鼻子，肉麻兮兮的说：“妈，谢谢你。他叫怀特，是个英国人，家住在伦敦。” “但是，”她语气愈发诚恳，“我和他真的只是朋友，他在英国帮了我很多。” 姜母脚步微顿，很快又继续前行：“嗯，那你更不应该让别人和你一起偷偷摸摸了，明天开始你想和朋友玩就白天去吧。夜里海上风浪大，不安全，我和你爸有导游带着，你不用操心。” “那怎么可以！”姜好拿出一只手也从后面回环住母亲，“我白天都会陪着你和爸，怀特他白天也会和别的朋友一起，你才是别乱担心。” 姜母轻应一声，旋即母女两人便陷入沉默。 她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能忍住说：“姜姜，妈妈不是要干涉你什么啊。但是，别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我看那小伙子又是教你学英语，又是来马尔代夫找你，肯定对你有意思。妈也不是老封建，万一，我是说，万一你们将来真的在一起了，他会不会来中国呢？” 姜母驻足，脸上有些许心疼：“妈舍不得你去英国那么远的地方。” 姜好猛然一愣。 她是真没想到，母亲不仅没有激烈地拷问自己，反而还已经脑补到自己和怀特结婚了？？？ 此时此刻，她感到有些五味杂陈，甚至说不出是感动多，还是惊讶多一些。 她哭笑不得地抱住母亲：“妈，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是不是看他刚才亲了我一下？这是人家外国人的礼仪，怀特都没说喜欢我，你倒先给人家下了定论。” 姜母的关注点却是：“所以他也这样亲其他人吗？” 姜好扑哧一笑，玩笑道：“是啊，我要是叫他过来玩，他见着你和爸也会这样！” “是吗？”岂料，姜母却认真了，“他肯过来玩吗？姜姜你不是说他帮了你很多忙吗，不如明天就叫他过来一起玩吧？” 她特别真诚的说：“妈妈请他吃饭，浮潜，海钓，一起坐船去看海豚也可以的呀。” 52.Chapter 52 清晨, 浮云遮日，整个海岛笼罩在半明半昧的光线之中。 沙滩聚集了一群觅食的海鸥, 姜好举着自拍杆跑进去, 惊起一片。 “各位早上好, 我又来晨跑啦。”她说着转过身, 将飞舞的海鸥当做直播的背景板。 由于她昨晚提前发布了晨跑预告，此时此刻，直播间很是热闹： ——怀特呢！我们的宝贝小狼崽呢！ ——我命令主播360度旋转, 立刻、现在，让我舔舔盖世狼狗的颜prprpr ——？？？我错过了什么！不是和家人到马尔代夫度假吗？还预告了明天直播浮潜啊, 怎么大家都在说怀特小哥哥[疑问] ——不明情况的姐妹建议去b站看看上次晨跑的录播场面, 看了绝不后悔系列:-d …… 大部分观众都将话题对准了怀特, 几乎没人关注她的晨跑和身后的海鸥。 但姜好并不介意, 因为这正是她今天晨跑的原因。 明天要直播浮潜体验，家人们均是第一次出现在镜头以及她的直播间，届时, 父母的亲朋以及弟弟的同学或许都会特意观看，她不希望到时候弹幕讨论的全是怀特。 她希望今天能提前将怀特的事情解释掉, 好令观众能尽量将关注点放在浮潜和家庭游上面。 “怀特的确在马尔代夫, 但这次不是巧合了哈。”姜好一边慢跑, 一边解释道，“大家都知道我们会facetime练习口语吧？其实怀特早就告诉我, 他会和朋友到马代聚会, 这个地方他也有推荐来着。” 顿了顿, 她补充说：“算是朋友互相安利嘛。我父母都是第一次出国旅行，所以白天我都几乎和父母在一起，才约了怀特在晨跑见面。” 姜好最终说了半真半假的话。 怀特表示是因她而来，又提前通话确定过岛屿，便的确称不上偶遇。再说了，哪有人真能不断偶遇，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但她却不能对观众完全说实话。一方面，假设大家知道怀特为她特意来到马代，恐怕又要刷出满屏粉色；另一方面，怀特的漂亮话说得太多，以至于她现在其实都不敢肯定，这究竟是少年嘴甜，或是他的真心实意。 姜好必须承认，怀特虽然只是一个19岁的少年，但她琢磨不透这个人。 ——？？？今日暴击，有钱人互相安利的东西，都已经是旅行地点了……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姜姜和怀特这模式，像是背着父母偷偷早恋吗！ ——哈哈哈哈你不是一个人！我高中和男朋友不同校，我每天早上5点起来约会:) ——嗝~大清早的，被播主和弹幕的狗粮塞一嘴 事实证明，当人认定一件事时，无论你怎样解释和转移话题，他都总能绕回远点。 姜好重重叹气，索性放弃婉转的方式。 “大家先停一停秀恩爱，”她直接看向镜头问，“我能拜托大家一件事吗？” 待弹幕画风扭转，姜好才说：“明天的浮潜直播，是我家人第一次上镜，昨天父母就已经到家族群里夸过我能干。所以，明天的直播我的七大姑八大姨可能都会来看，拜托大家暖暖场子，顺便夸夸我父母可以吗？！” 她甚至停下脚步，对着镜头鞠了一躬：“真的拜托大家了！” 本来，姜好还怕自己的要求太突兀。 没想到—— 弹幕听到家族群和七大姑八大姨这段，纷纷表示人间真实，而在她煞有介事的鞠躬后，观众们更是暖心的刷起“闹钟安排上”这样的字眼。 姜好心中石头稍稍落地，目的达成她也不再插手观众讨论什么，全情投入到晨跑锻炼之中。 * “姜姜，妈妈等会穿这件衣服出海可以吗？” 姜母立在全身镜前来回转了两圈，“我答应了小姑等会在船上和她接视频呢。” 旁边，姜爸瞪她：“真是越老越妖了！” “你这老头子懂什么哦！”姜母跟着女儿出来，夸赞得到一箩筐，此刻也敢膨胀怼丈夫了。 被塞一嘴狗粮的姜好，总算懂得了直播间观众们的心情。 她替母亲理了理披肩回：“好看的，这个大印花的图案最适合在船上拍，妈妈就放心吧。” 姜母点头，半晌，又神神秘秘地凑到她耳边问：“姜姜，真的不叫上你朋友吗？今晚钓了鱼，妈妈可以给他做水煮鱼吃呀。” 姜好：…… 她不敢相信，母亲居然还没放弃邀请怀特。 “当然不行！”她斩钉截铁拒绝，“我和他刚成为朋友没多久呢，这就叫他来和家长一起玩，太不适合了！” 事实上，她光是想象自己邀请怀特来和父母玩的场面，就觉得够呛。 毕竟，他们外国人连确定情侣关系，都要dating一次又一次。倘若真要走到见父母那步，还不知要经历多少才行。 姜母还想说什么，被姜好打岔开来：“好了，我们赶紧出门，再不快点赶不上日落啦。” 她拿海钓行程作幌子，姜母也怕说多了女儿烦，便跟着转换了话题。 才不过五点多，海岛就已经日薄崦嵫。 落日海钓是马尔代夫极负盛名的项目，姜好对于钓鱼其实没什么耐心。但父亲和弟弟都挺感兴趣的，母亲也不想错过旅途的每个项目，他们一家四口加上耿铭和中文导游便包了一条船出海。 抛去姜好和怀特的游艇经历不提，这其实是姜家父母第一次出海走到深水水域。 此刻，远处水天相接的地方，被夕阳映得霞光万丈。粼粼海面风浪翻涌，他们仿佛行走一副落日残阳的油画之中。 姜好正拿着手机录制视频，蓦地—— 斜后方忽然传来一阵欢呼尖叫声。 镜头调转，一艘豪华私人游艇撞入姜好眼中，她讶异抬头，与甲板上的金发男孩四目相对。 一群少年动静不小，须臾，除了姜好别的人也注意到了这艘私人游艇。 中文导游笑了笑，向他们科普：“马尔代夫日出和日落的时候，都会有很多私人游艇出海，这些富豪的世界，咱们就没法想象了。” 他提及富豪时，眼里不乏羡慕之情。 却见船上姜家一家人都有点奇怪，他们像是丝毫没有艳羡，反倒看起来有些惊讶。 “姜姜，”姜母不确定地看向女儿，“那个船上的金头发小伙儿，是不是就是那个什么……” “怀特！”弟弟姜越登时兴奋起来，“姐姐，原来你的新男朋友这么有钱吗！” ？？？ 中文导游惊愕的看向姜好，心想，不会吧，中国锦鲤这么快就交上豪门男友了？！ 下一秒，他便看着隔壁甲板上的金发男孩还真朝这边挥手了—— “姜！”怀特赶紧让朋友往姜好他们旁边靠，“不可思议，居然真的是你！” * 几分钟后，怀特、艾维斯以及他的女朋友，便划着救生艇来到了姜好他们的小船上。 怀特当然有邀请姜好带着父母加入他们的私人游艇，但那上面太多陌生人，姜好恐怕自己都会感到不自在，便婉拒了。 结果，怀特就带着朋友过来找她了。 “姜，太巧了，我们总能相遇！”刚上船，怀特就热情地拥抱了姜好。 姜好颇为紧张的，向怀特介绍了父母。 但怀特并没有表现出抵触，反而也同样热情地拥抱了姜家父母，并礼貌地向他们问好。 “爸妈，怀特向你们问好呢。”姜好赶紧替父母翻译。 姜爸姜妈第一次被外国友人拥抱，虽然怀疑对方是女儿的男朋友，但他们仍旧感到新奇而快乐。 忽然，姜母凑到女儿耳边悄悄问：“姜姜，他怎么没像你说的那样，亲我的脸呢？” 她担心怀特不喜欢自己。 姜好：……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被打脸了。 “姜？”怀特见她忽然呆住，疑惑问她，“你妈妈说了什么吗？” 姜好精神一震，赶紧说：“对，她说你很英俊。” “噢，阿姨真是太可爱了！”怀特说着又抱着姜母行了个贴面礼。 姜母以为女儿出卖了自己，所以小伙儿才又重新抱住自己，还拿脸蹭了蹭自己以示亲切。 她瞪女儿一眼，语气些微恼怒：“姜姜，你怎么能把妈和你说的悄悄话告诉他呢！” 姜好：…… “不是的妈！” …… …… 初次见面，父母和怀特彼此都十分热情，再加上艾维斯和女友薇薇安，姜好翻译得头都要大了。 原本，中文导游和耿铭是能帮得上忙的。但姜母时不时要和女儿说点悄悄话，而且，有时候姜好似乎想尽量修正暧昧氛围，会篡改父母过度的发言。 如此一来，旁人反而不好替他们翻译。 所以，渔船上便出现了—— 姜好一边疯狂使用翻译app，一边充当起父母和怀特他们之间的桥梁，这样一幅奇观。 幸而，他们很快来到了海钓区域。 船长拿来的鱼线，救了濒临崩溃的姜好一命。 姜爸姜妈的注意力，也很快从怀特和艾维斯身上，转移到拴着鱼肉的鱼线上。 马尔代夫的海钓与普通钓鱼不太一样，船长就只是单纯的给了他们一人一根鱼线，压根就没有鱼竿等工具。 一行人在船长的指导下，慢慢将鱼线往海里放，并且，要求他们不能看到鱼饵。因为能看到鱼饵的深度没有鱼，他们须得将鱼线放到水下将近20米的地方。 约莫五分钟后，艾维斯和薇薇安居然就钓上一只深蓝色的海鱼！ “薇薇安宝贝，你真棒！”艾维斯毫不吝惜地夸赞着女友，两个人还激动地接了个吻。 这大大的刺激了姜爸。 一方面是因为这对外国情侣居然当众接吻，而另一方面，他不相信自己这个老水手，居然会输给外国年轻女孩！ 快快快，鱼儿快上钩，不要让我发威！ 他不断在心里默念，然后又往下放了放鱼线。 片刻，他手里的线忽然吃紧，姜爸手臂用力往上一拉，居然钓着一只肥美的大红鱼。 “豁！”中文导游都不禁赞叹道，“不愧是中国锦鲤的爸爸，这出手不凡呐。” 闻言，姜爸骄傲地挺了挺胸腹，看起来颇为自豪的模样。 “瞧你这嘚瑟的样子！”旁边，姜妈啧他，“是不是又在暗暗和人家小朋友较劲？” 姜爸睨她一眼：“谁是小孩子？姜越吗？” 姜越：“什么？爸爸怎么突然叫我，我不和爸爸一组，我要和姐姐一组！” e on！” 姜好身边，怀特的斗志也被激了起来，他目光灼灼地对她说：“姜，我们也得努力了！” …… 于是，原本枯燥无味的海钓项目，却因为怀特他们的加入，以及相互竞争的劲头，竟也变得生动有趣起来。 姜好所担心的，父母拉着怀特问东问西的场面并没发生。 当然，她怀疑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沟通不畅的原因。 姜爸全程都很沉默，在导游的翻译下，偶尔还能和怀特聊上两句有关英国脱欧的新闻，而姜妈也在厨师端出烤鱼时，要求姜好向怀特科普四川的水煮鱼有多好吃。 这次偶遇非但没有变成相亲大会，反而演变成为政治、美食讨论大会。 看着弟弟姜越操着蹩脚的英语，同时还比划着鱼的样子，姜好就忍不住会心一笑。 她想，或许有的时候，应该给予父母更多点的信任。 * 是夜，姜母兴致冲冲地找来了川菜的图片，非要叫姜好打个facetime，说是要给怀特看白天讨论的那些菜色。 姜好这才恍然：“妈，你该不是想把怀特骗到中国来吧？” 她委婉暗示：“他才19岁，就算玩一年，明天也还是要回伦敦念书的！” 谁料—— 姜母顿了顿回：“嗯，是个问题。” 姜好本以为点通了母亲，却听她又继续道：“怀特太年轻了，究竟能发展到哪一步，那还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 “妈？！”姜好真的觉得自己这些年都白和母亲相处了，“你在说些什么？！” 母亲这句话的信息量巨大，并且开明得有点过头。 姜母却很奇怪，低声喃喃：“没错啊……老人们都说女孩子能和年轻男孩在一起，那都是福分……” 姜好：……真的是越说越离谱了！ 幸而，唐鹤不知什么事，忽然给姜好打来了电话。 “妈，我上司突然打电话，我先出去一趟！”她赶紧抓住这个机会溜走。 唐鹤秉承开门见山的风格，电话甫一接通，他便说：“姜好，我替你接了个广告。” “哈？”姜好有点茫然，“什么广告啊，很急吗？” 唐鹤：“你最近直播热度不错，我帮你接了个在直播时插|入的广告。” 姜好登时紧张起来：“这么快就在直播间打广告吗，会不会太早了？我现在减肥和外语都还半吊子呢，突然打广告，观众可能会逆反吧？” “你倒清醒。”唐鹤低低笑了一声，“放心，是浮潜三宝的广告，明天你直播的时候，就展示下牌子。” 姜好：“那我可以声明是广告吗？” 唐鹤：“你随意。” “那我斟酌一下，没别的了吧？”姜好登时陷入沉思。 “哦，忘了说广告费。” “嗯？” “这次你拿到手大概能有3万。” “哦……啊？这么多！” 这相当于一件一万了，所谓浮潜三宝即是呼吸管、面镜和脚蹼，她真的怀疑商家能不能回本，毕竟3万还是她和公司分成后的价格。 唐鹤解释：“这个品牌有淘宝店，而且是视频广告。” “这样啊。”姜好便立刻理解了，淘宝的产品的确很多是暴利，“那叫他们现在先把东西给我送过来吧，我先试试究竟怎么样？” 她想了想还是问出口：“我可以照实了说体验感吧？不然质量不对，我觉得会有点砸口碑。” 唐鹤忽然觉得，这个人真的完全配得上中国锦鲤的大奖。 “可以，但是——”他提醒道，“毕竟是广告，总要夸一夸。” “明白！” 这晚，姜好拿到广告商品后，仔仔细细地在泳池里体会了个遍。 毕竟拿了人家3万块钱，她还实诚地先用手机打了个草稿，为免明天直播插广告紧张，她还独自在全景阳台对着大海模拟了几遍。 她的行为惹得弟弟姜越都忍不住说：“姐姐的网红怎么做得这么辛苦，搞得我都想拿手机再背会儿单词了……” 终于，完事俱全，只欠直播！ 姜好弄完一切睡了个安稳觉，她本以为已经是万无一失，岂料，直播事宜居然在第一步就死了。 第二天早上，当他们准备开始新一天的旅程时，却发现—— 耿铭独自回国了。 53.Chapter 53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姜好最终还是没能即刻出国。 因为当周小财兴致冲冲地诉说签证办理流程时, 她才猛然想起——自己还没有护照！ 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就这样被现实浇灭。 是夜，姜好懊恼得定下了五个闹钟，发誓明天要成为出入境管理局的第一位客户！ 不过，经历了领奖采访和彻底分手，姜好疲乏一天, 这晚总算睡了个好觉。 “呜嗡嗡嗡呜嗡嗡嗡——！” 姜好再睁开眼, 已经是次日清晨，枕头下手机疯狂震动。 她迷瞪瞪揉了揉眼, 打着呵欠接通了电话：“唔, 您好，请问您哪位。” 那端，一道焦急而又陌生的男音响起：“喂，是701的姜好吗？你赶紧下楼来拿个快递，从昨天到现在怎么全是你的快递？双十一期间快递太多了，你一个人的就占满了门卫室, 再不拿走，别的住户要闹了！” ！！！ 姜好懵了一瞬才想起自己确定领奖后，那些快递昨天肯定就已经发货了, 她身处包邮区, 可不就是今天早上到吗！ 她向门卫大叔道歉和道谢后, 就随便裹了件大衣急匆匆出了门。 结果—— 当姜好抵达门卫处时, 却傻眼了, 她没想到快递居然多到直接在门卫室旁边堆成了一堵墙…… 小区离地铁近，租金也便宜，住户大多是年轻上班族。 正是上班的时间，小区人来人往，不少人都驻足好奇打量着这堆积成山的快递。毕竟都是双十一快递大军中的一员，他们网购多年，还是头回见着这么多的快递盒。 “你就是姜咸鱼吧？”快递小哥热情地走到姜好面前，“托你的福，我今天第一次开了货车送快递呢，锦鲤，麻烦你给核对一下东西？” 说着，小哥递上了一长串的快递单。 姜好看了不到十张头就大了：“那什么，师父，奖品单上数量太多了，我能回去再慢慢核对吗？还有，这么多快递，我也没办法弄回家，您能帮帮忙吗？” 忽的，一个围观的女孩子激动地跑了过来：“姐姐！我说你怎么这么眼熟，中国锦鲤就是你吧？！！” 闻言，不少人都惊讶侧目：“什么？！” 不多时，便有更多人附和： “天诶，还真是！原来锦鲤和我同一个小区！” “哎哎哎，其实时间还早，锦鲤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帮忙啊！大家一起搬，最多两趟就搞定了！” “对的！我男朋友力气大，可以多抱几箱！阿潘，快来一起帮锦鲤搬奖品！” 伸出援手的人越来越多，姜好心中一暖，点头接受了大家的好意。 “那就谢谢大家了！真的非常感谢！”说罢她还真诚地给大家鞠了个躬。 队伍大多是年轻男女，他们满怀新鲜和好奇地打量姜好和手中的快递盒，分明是热心帮忙，他们看着却比自己拿快递还开心，纷纷表示这也算是沾了锦鲤的欧气！ 姜好走在最前面领路，回头就能看见女孩儿们脸上明媚的笑容，她发现，原来中奖之后不仅自己能开心，连身边的人也能因此收获喜悦。 原来做名人真的便利又快乐。 帮忙的人很多，他们一趟就全部搬完了。 姜好起得匆忙连杯水都没办法人人有份，只能又真诚道谢一遍：“今天真的谢谢大家了！祝愿大家都能顺顺利利，好运常伴！” 得到了锦鲤的祝福，大家心满意足，一一与她道别。 彼时，周小财刚刚起床。 “姜姜，”她睡眼惺忪地裹着棉衣走来，“大清早的，你刚才跟谁——” 忽的，她话头一顿，语调陡升：“卧槽！！！你的奖品这就到啦？？？” 人群散去，姜好也颇有些激动：“嗯嗯嗯嗯呐！我终于体会到包邮区的特权了！” “快姜姜！把你目前最好看的衣服找出来，秋装也行，咱们洗漱化妆直播拆快递！”周小财说着，立刻将她拉到卫生间。 她边洗脸边问：“需要我和你一起直播吗？需要的话我今天请假！” 姜好眼睛一亮：“可以吗！万一被你老板发现和我直播，他骂你怎么办？” 周小财顶着满脸的泡沫笑了：“我可是有亿万富翁做后盾，他敢骂我！” “对哈！”姜好感动抱住朋友，“谢谢你小财！” 周小财将泡沫蹭在她脸上：“我的锦鲤诶，先别谢了，我命令你现在就去给快递拍照预告直播，然后咱们先去把护照办了，等中午大家都吃饭了再回家拆快递！” “好好好！”姜好连声应和，转头出去和快递作战。 当上班族们打着呵欠偷玩手机时，中国锦鲤的最新动态又被刷上热门： “@姜咸鱼v：开门，你的快递[狗头]” 点开评论区，热评第一是姜好自己： “中午十二点，在线开箱，不见不散[心] 微博上万千网友们翘首以待，姜好却溜到了出入境管理局，麻利地将护照办理了。 心中牵挂直播，她便没有在外逗留，又迅速地赶回了家。 正午十二点，当姜好打开直播，粉丝便如潮水般涌了进来，弹幕更是立刻刷动起来。 看来，她害怕没人观看完全是杞人忧天，她还是低估了大家对奖品开箱的好奇心！ 这是姜好的第一次自主直播，她笑得有些紧张：“大家好，听得见吗？咸鱼游上微博啦。” 弹幕踊跃互动，这时周小财涂好口红坐了过来，不少人都在问她是谁。 姜好挽住周小财，心绪稍稍稳住：“这是我的室友兼闺蜜，她名中带财，所以我拉她一起直播让大家也沾沾她的财运！” 面对镜头，周小财表现得比姜好更为自然：“嗨，大家好，你们可以叫我小财。有件事我一定要和大家说，关于锦鲤的！” 姜好一怔，登时十分警惕：“小财，我今天第一次直播，有什么黑料下次说吧，留点面子？” 伴随着弹幕一片的“哈哈哈”，周小财说：“这个人昨晚抱住我说，咱们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吧，豪华游轮7天6夜日本游！结果！我行李都快收拾好了，她忽然跑过来说，‘小财啊，我突然想起我真的没有护照……’，你们说她是不是耍我呢？！” 【？？？我看你就是想炫耀可以和锦鲤豪华游轮7天6夜游日本！】 【锦鲤你好，我姓钱，请问我现在和你做朋友还来得及吗？】 【炫富方式引起不适，举报了。】 【请问两位小姐姐，游轮可以带宠物吗，超能吃的那种汪~】 …… 有了周小财来调节气氛，直播间的氛围瞬间轻松活跃起来，姜好也迅速适应了镜头。 为了更方便地直播，快递都被堆在了她们身后，三两句互动后，姜好随手拿起了一个快递盒。 “好了，现在我要开始拆第一件奖品，大家要不要猜猜是什么？”姜好想了想，又补充，“如果猜中了，我送一件小礼物！” 一时间，弹幕差点遮盖整个屏幕。 被随手拿出的快递盒不算大，拎着有点重量，姜好的心开始扑通扑通，内心些微紧张。 她边拆卸边猜测可能是食品类，万万没有想到—— 最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霸王防脱洗护系列。 “哈哈哈哈！！！”周小财几乎同时和弹幕粉丝笑出声，“天呐，宝诺爸爸也太了解我们秃头女孩了吧，霸王防脱，每个女孩都值得拥有！” 第一件奖品意外的接地气，也替姜好创造了意想不到的直播效果，甚至有人看得太开心还给她打赏了礼物。 有了霸王防脱的反转，观众对于奖品的好奇心被吊到极点，纷纷催促她赶紧拆下一份，甚至有人在弹幕下注赌博。 姜好不禁一笑，心情放松不少，从善如流的开始不断开箱。 她本以为，大多快递都是霸王这样的洗护用品，或者生活用品，岂料—— 继快递中掏出一套sk2日本限定神仙水套装之后，直播间内出现的奖品忽然之间变成了： 爱马仕小礼帽香水、miumiu新款粉漾香水、祖马龙香水套盒、香奈儿新款四色眼影、tf黑管口红全色号套盒、几乎断货的kate骨干眼影盘、ysl唇釉全色号套盒、纪梵希小羊皮、梦妆挤挤唇膏全色号……至于腮红和化妆刷，多到像代购商。 而护肤品从雅诗兰黛小棕瓶套装到雪花秀滋阴套盒，从前男友面膜到平价的innisfree面膜，从ipsa流金水到依泉喷雾，大大小小的品牌加起来，能用个好几年。 更别提洗护用品、生活用品和零食大礼包了。 当那些平常姜好咬牙都不一定舍得买的大牌化妆品成堆出现时，她握住快递盒的手不禁微微颤抖，掌心也渐渐浸出薄汗。面对不停的未知惊喜，她的心中涌现出前所未有的刺激感。 往年的双十一和各种节日，她也没少网购，但像这样从天而降半个屋子的快递，姜好实属人生头一遭。随着空盒越增越多，她胸腔内的小鸟跃动得愈发激烈，如同拆卸圣诞老人寄来的丰厚礼物。 当姜好拆出dior的五色精华，mer的面霜时，周小财忽然扑了过来。 “宝贝儿！这个精华我种草好久了！还有这个面霜，传说涂了能重返婴儿般的肌肤，你能赏我用一用吗！”她神色激动，眼里冒着小星星，脸上全是期待的神情。 姜好慷慨一挥手：“当然！我们住在一起，这里所有的奖品，我们都可以共享！” 此话一出，弹幕直接炸锅： 【卧槽？？？锦鲤大王您还缺室友吗！会做饭拖地的那种呜哇qaq】 【妈妈！！！女鹅就不肖想那些绝版断货眼影盘、腮红盘了，a酸那个身体乳特别好用，他们给你寄了5瓶，求您赏一瓶！】 【大佬！口红唇釉唇膏！品牌居然都给全色号，锦鲤试完色之后，不喜欢和不适合的色号请抽奖吼不吼orz】 【还有牛奶和零食大礼包！我刚才数了数大概有五六七八|九件吧，您出国在外，我帮你吃呀，吃完2020锦鲤就是我辣~\\(≧▽≦)/~】 粉丝们激动的互动，让直播间热度持续飙升，甚至赶超了她昨天露脸的那次！ 姜好心中衍生出在大型商场扫货的爽快，她眉开眼笑地安抚说：“大家别急，等奖品都到了，我肯定会选出一部分和大家分享好运的！” 54.Chapter 54 此为防盗章，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真的呀！”姜好瞪圆眼, “那还挺不错？我记得那个晨晨去年光是给他家金毛就花了几十万吧！” 周小财眼里都闪着光：“岂止是不错！姜姜, 走，我们快回家规划规划！” 联想到星娱文化旗下的那波营销号, 她脑内几乎已经替室友想出一条直播路线, 奶茶店人来人往到底有些招摇, 周小财拉上姜好就往家里跑。 奶茶店离出租房不远, 不出二十分钟, 两人就回到了家。 刚进屋，周小财就激动地拉着姜好跑去电脑前坐下：“快快快姜姜, 你用电脑查看私信, 我忽然觉得找你签约的公司肯定不止一家！” “是哦！”姜好微顿, 旋即开始从评论区查找可能的id。 没办法, 她现在私信好几百页，要从那里面找到有用信息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多时, 她们的想法被证实。 姜好颇为兴奋地道：“还真是！小财，现在有五六家公司想找我合作了！” “啊啊啊！”周小财比她还激动, 直接原地蹦跳起来, “太好了姜姜，现在你不用担心领不完奖品了！” “宝贝儿！”小财抱住她，“答应我, 咱今晚就挑几家靠谱的联系询价, 拿到合同后我替你介绍律师把关, 然后姜姜你明天就可以辞职啦！” 姜好猛一愣。 中了大奖她兴奋过头不管不顾翘班再说, 也曾有那么一瞬幻想过从此辞职，就像网友说的那样直播领奖全程就好了。 但真正听周小财提出，明天就辞职然后和营销公司签约直播时，她心底深处却迟疑了。 “明天就辞职这么快吗？”姜好明显有些犹豫，“我今晚肯定没有办法立刻找律师看合同吧？其实可以先请假，等签约后再辞职？” 到底是按部就班地生活了27年，虽然无数次想过潇洒辞职，但真到了这一刻，还是会忍不住瞻前顾后，希望能等万事准备妥帖那一刻再放手去做。 “不是吧，姜姜你还担心什么呢？”周小财惊讶看她，“你现在已经30几万粉丝了，而且还在持续上涨，你甚至都还没有露脸！咱们保守估计，就算后续热度淡了些，等你露脸后，50万粉丝肯定不成问题的，现在多少全职网红都没你粉丝数多诶！” 周小财不能理解室友的担忧，她笃定而兴奋地描述着蓝图：“你想啊，和营销公司签约之后，他们肯定会想办法让你领上所有的奖品，未来一年你就可以在他们的规划之下迅速累积人气和资本呀！而且，我听说营销号每月发发广告，保底收入都过万诶！这哪儿是你现在工作能比的？换我我今天下午就辞职了好吗！” “是、是吗？”姜好有些迷茫和惊讶，“营销号打广告这么赚钱？” 她虽然平常没少看别的博主打广告，但具体怎样还真没个概念。 周小财笑了：“当然！姜姜，你就是担心得太多了！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姜好：“什么？” 周小财：“这样百万挑一的大运都给你撞着了，你舍得为了一个月薪还不到五千的工作，而放弃成为网红的机会吗？” 答案是肯定的，别说是姜好，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轻易放弃。 她抿唇，情绪已经冷静许多：“是不舍得放弃啦，可是……我总觉得网红的世界还是离自己好遥远。” “姜姜！”周小财忽然揽住她肩膀，指着电脑屏幕道，“你看，宝诺集团又给你发私信了。” 姜好侧眸浏览，发现是宝诺集团想约她这两天做一个领奖的采访。私信还表明，采访就是问问她的基本情况，以及中奖的心情，不会涉及私人隐私。 这合情合理，姜好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她放下辞职的事，回复宝诺集团。 最后，双方敲定后天。因为姜好虽然犹豫，但也如周小财说的那样，不能做到完全放弃，她心中还是有一个声音在鼓动着说辞职吧，明天就辞。 见状，周小财笑了：“姜姜，你看，你还是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既然你担心和不确定，那咱们就赌一赌吧！” 姜好疑惑：“赌？” 周小财解释：“我看你粉丝涨得挺快，如果今晚十点前你的粉丝能涨到50万，那后天采访播出铁定再翻，一年后再不济你也有百万粉丝！你想想看，这样的网红再差也比普通人混得好了吧！如果今晚到50万粉，你明天就放心辞职好不好？”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姜好觉得自己再怂也太浪费机会，一咬牙点了头：“好！超过50万粉丝，我明天就辞职！” 得她允诺，周小财又兴奋了好一阵，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害怕姜好错过良机。 既然姜好已经做下决定，当晚她们就选定三家营销公司洽谈，得到大概合作方式和部分合同后，周小财联系了一位律师朋友。 当表明中国锦鲤是自己的朋友，那位律师很热心的就答应了帮忙研究合同，毕竟，这样的幸运度谁不想猛吸一口呢…… 而在做这些事情的同时，两个女人还时不时刷新微博，跟进着姜好的最新粉丝数目。 晚上十一点零七分，姜好刷新页面，右上角的粉丝数正式从49万变成了50万。 “我就说你可以！”周小财竖起两根手指比v，“姜姜，好好睡一觉，咱明天不上闹钟，睡到自然醒去公司潇洒辞职！” “好……！”姜好与室友互道晚安，转身往卧室走。 她躺在床上，想到明天就要辞职，心脏怦怦加速，大脑在兴奋的同时又有些忐忑，仿佛准备向心爱男孩表白的小女生。 然而好梦大约是没有了，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眼睛闭上也忍不住回想网友们的互动，甚至开始模拟明天辞职的场景。 夜深人静之时，姜好躁动的心终于平静。 她裹着被子靠在窗边眺望夜空，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真的能成为一名网红，并靠这个养活自己吗？ 一年两年或许没问题，但这次的活动这样火，以后或许会出现各种中奖的锦鲤网红，而她真的有能力维持热度，蜕变成功么？ 这些问题夹杂着不辞职会后悔的想法，于她脑内反复纠缠，整夜，姜好都半梦半醒。 不知凌晨几点，她想得太累才总算靠窗迷迷糊糊睡过去。 * 翌日，失眠的姜好居然真的睡到了自然醒，她睁眼一看，时针已经指向了十点。 “天！”她低呼一声，条件反射性地蹦下床。 洗漱换妆一气呵成，待她急匆匆赶到地铁口，她才恍然想起—— 自己不是忘了调闹钟，而是中了几个亿太膨胀故意而为之…… 地铁呼啸而来，姜好不禁扬唇傻笑一下，看来人的习惯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穷苦日子过惯了，就算有了任性的资本，也还是下意识的按部就班。 想到昨晚种种，她一路上又开始纠结，直到抵达公司楼下，她心中其实都尚不完全确定。 或许是奖品给姜好带来了底气，虽然她今天迟到了许多，但莫名地，她的心情却很放松，完全没有了从前哪怕只迟到一分钟都如临大敌的紧张。 她难得地从容，轻松，和愉悦。 然而—— “姜好！你给我滚到办公室来！” 她还没来得及走进办公室，就被老板狠狠呵斥这么一句。 她被老板的暴怒吓了一跳，连包都没放就直接过去了。 “姜好，你是不是不想干了？！”老板直接将一叠文件狠狠砸在了她身上，“你看看你这演讲稿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那么重要的gdp数据你都不知道向财务求证就算了，昨天下午说旷工就旷工，你再看看现在几点了？你不想做了就直接滚蛋！” 姜好被砸得有点懵，老实说昨天翘班和今天迟到的确是自己不对，但演讲稿的事她可记得清清楚楚，老板昨天亲自确认过了。 “黄总，”她冷静地看向对方，“昨天我拜托小李帮我请过假，今天早上迟到是我不对我认了，但演讲稿的数据，我反复对照过三遍数据，也给您看过，不可能有错。” 演讲稿的事追根溯源怪不到姜好，是财务部上半年就给错了数据，所以无论她如何校对都会错。 然而，黄建华昨天集团开会时，却因为这个被领导痛批一顿。 此时他听姜好反驳就气不打一处来，冷笑一声说：“呵，你没错那是我错了？姜好，我看你是日子混得太久，连自己的本分都已经忘了。你以为你找关系进来就是铁饭碗，可以随便偷奸耍滑了？人家刘薇还是董事长亲自推荐过来的，十几年照样兢兢业业，你才进来几年就敢这样，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话说得露骨又直白，姜好猛地和老板一个对视。 却见黄建华满是讥诮：“知道为什么五年了你还是个办公室小职员吗？领导办公室连小李都懂得打扫，但你不懂得，团建的时候所有人都能喝白酒，只有你扭扭捏捏抱紧啤酒瓶。这就是原因！姜好，我希望你记住，你是来上班的，不是来享福的，什么架子都放不下你还上什么班？！” 姜好听得握紧了双拳。 老板的这番话不禁让她想起了两个字：社畜。 何为社畜，就是公司的畜生。 这个词最近很流行，她忽然觉得用在自己身上也很贴切。 这些年，工作分内的事她得做，会议室掺茶递水的活也得做，电话24小时开机，周末有事得随时待命，就连老板的袜子她都被迫去买过。然而，她的工资扣除五险一金，只有微薄的三四千块，并且任何人都能够取代她。 不仅如此，在团建和各种饭局上，她这个行政人员还常常被要求“陪酒”，甚至，还有明里暗里的职场性骚扰。 想到这些，姜好忽然觉得有些恶心，她觉得自己活得可真像公司的一条狗啊。 黄建华见姜好不说话，认为戳中了她的痛处，轻蔑一笑：“姜好，你也别一副受气的样子看着我。你今年27岁了吧，父母弄你进来也不容易，看在你进公司五年的份上，我不辞退你，免得你这个年龄还要重新求职。现在你就去给我写检讨书，写到我满意为止。” “呵。”姜好冷哼一声，“免了黄总，我不觉得自己有错，也不准备改。黄总，我！不！干！了！” 姜好故意将最后四个字咬得特别重，导致黄建华以为她是被怒意冲昏了头脑，因此他还作出大度的姿态说：“姜好，你在做决定前最好想清楚，公司的这个位置从来都不缺人。” 55.Chapter 55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是夜，姜好懊恼得定下了五个闹钟，发誓明天要成为出入境管理局的第一位客户！ 不过，经历了领奖采访和彻底分手, 姜好疲乏一天, 这晚总算睡了个好觉。 “呜嗡嗡嗡呜嗡嗡嗡——！” 姜好再睁开眼, 已经是次日清晨，枕头下手机疯狂震动。 她迷瞪瞪揉了揉眼, 打着呵欠接通了电话：“唔，您好, 请问您哪位。” 那端，一道焦急而又陌生的男音响起：“喂, 是701的姜好吗？你赶紧下楼来拿个快递，从昨天到现在怎么全是你的快递？双十一期间快递太多了，你一个人的就占满了门卫室，再不拿走，别的住户要闹了！” ！！！ 姜好懵了一瞬才想起自己确定领奖后，那些快递昨天肯定就已经发货了, 她身处包邮区, 可不就是今天早上到吗！ 她向门卫大叔道歉和道谢后, 就随便裹了件大衣急匆匆出了门。 结果—— 当姜好抵达门卫处时, 却傻眼了, 她没想到快递居然多到直接在门卫室旁边堆成了一堵墙…… 小区离地铁近, 租金也便宜, 住户大多是年轻上班族。 正是上班的时间，小区人来人往，不少人都驻足好奇打量着这堆积成山的快递。毕竟都是双十一快递大军中的一员，他们网购多年，还是头回见着这么多的快递盒。 “你就是姜咸鱼吧？”快递小哥热情地走到姜好面前，“托你的福，我今天第一次开了货车送快递呢，锦鲤，麻烦你给核对一下东西？” 说着，小哥递上了一长串的快递单。 姜好看了不到十张头就大了：“那什么，师父，奖品单上数量太多了，我能回去再慢慢核对吗？还有，这么多快递，我也没办法弄回家，您能帮帮忙吗？” 忽的，一个围观的女孩子激动地跑了过来：“姐姐！我说你怎么这么眼熟，中国锦鲤就是你吧？！！” 闻言，不少人都惊讶侧目：“什么？！” 不多时，便有更多人附和： “天诶，还真是！原来锦鲤和我同一个小区！” “哎哎哎，其实时间还早，锦鲤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帮忙啊！大家一起搬，最多两趟就搞定了！” “对的！我男朋友力气大，可以多抱几箱！阿潘，快来一起帮锦鲤搬奖品！” 伸出援手的人越来越多，姜好心中一暖，点头接受了大家的好意。 “那就谢谢大家了！真的非常感谢！”说罢她还真诚地给大家鞠了个躬。 队伍大多是年轻男女，他们满怀新鲜和好奇地打量姜好和手中的快递盒，分明是热心帮忙，他们看着却比自己拿快递还开心，纷纷表示这也算是沾了锦鲤的欧气！ 姜好走在最前面领路，回头就能看见女孩儿们脸上明媚的笑容，她发现，原来中奖之后不仅自己能开心，连身边的人也能因此收获喜悦。 原来做名人真的便利又快乐。 帮忙的人很多，他们一趟就全部搬完了。 姜好起得匆忙连杯水都没办法人人有份，只能又真诚道谢一遍：“今天真的谢谢大家了！祝愿大家都能顺顺利利，好运常伴！” 得到了锦鲤的祝福，大家心满意足，一一与她道别。 彼时，周小财刚刚起床。 “姜姜，”她睡眼惺忪地裹着棉衣走来，“大清早的，你刚才跟谁——” 忽的，她话头一顿，语调陡升：“卧槽！！！你的奖品这就到啦？？？” 人群散去，姜好也颇有些激动：“嗯嗯嗯嗯呐！我终于体会到包邮区的特权了！” “快姜姜！把你目前最好看的衣服找出来，秋装也行，咱们洗漱化妆直播拆快递！”周小财说着，立刻将她拉到卫生间。 她边洗脸边问：“需要我和你一起直播吗？需要的话我今天请假！” 姜好眼睛一亮：“可以吗！万一被你老板发现和我直播，他骂你怎么办？” 周小财顶着满脸的泡沫笑了：“我可是有亿万富翁做后盾，他敢骂我！” “对哈！”姜好感动抱住朋友，“谢谢你小财！” 周小财将泡沫蹭在她脸上：“我的锦鲤诶，先别谢了，我命令你现在就去给快递拍照预告直播，然后咱们先去把护照办了，等中午大家都吃饭了再回家拆快递！” “好好好！”姜好连声应和，转头出去和快递作战。 当上班族们打着呵欠偷玩手机时，中国锦鲤的最新动态又被刷上热门： “@姜咸鱼v：开门，你的快递[狗头]” 点开评论区，热评第一是姜好自己： “中午十二点，在线开箱，不见不散[心] 微博上万千网友们翘首以待，姜好却溜到了出入境管理局，麻利地将护照办理了。 心中牵挂直播，她便没有在外逗留，又迅速地赶回了家。 正午十二点，当姜好打开直播，粉丝便如潮水般涌了进来，弹幕更是立刻刷动起来。 看来，她害怕没人观看完全是杞人忧天，她还是低估了大家对奖品开箱的好奇心！ 这是姜好的第一次自主直播，她笑得有些紧张：“大家好，听得见吗？咸鱼游上微博啦。” 弹幕踊跃互动，这时周小财涂好口红坐了过来，不少人都在问她是谁。 姜好挽住周小财，心绪稍稍稳住：“这是我的室友兼闺蜜，她名中带财，所以我拉她一起直播让大家也沾沾她的财运！” 面对镜头，周小财表现得比姜好更为自然：“嗨，大家好，你们可以叫我小财。有件事我一定要和大家说，关于锦鲤的！” 姜好一怔，登时十分警惕：“小财，我今天第一次直播，有什么黑料下次说吧，留点面子？” 伴随着弹幕一片的“哈哈哈”，周小财说：“这个人昨晚抱住我说，咱们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吧，豪华游轮7天6夜日本游！结果！我行李都快收拾好了，她忽然跑过来说，‘小财啊，我突然想起我真的没有护照……’，你们说她是不是耍我呢？！” 【？？？我看你就是想炫耀可以和锦鲤豪华游轮7天6夜游日本！】 【锦鲤你好，我姓钱，请问我现在和你做朋友还来得及吗？】 【炫富方式引起不适，举报了。】 【请问两位小姐姐，游轮可以带宠物吗，超能吃的那种汪~】 …… 有了周小财来调节气氛，直播间的氛围瞬间轻松活跃起来，姜好也迅速适应了镜头。 为了更方便地直播，快递都被堆在了她们身后，三两句互动后，姜好随手拿起了一个快递盒。 “好了，现在我要开始拆第一件奖品，大家要不要猜猜是什么？”姜好想了想，又补充，“如果猜中了，我送一件小礼物！” 一时间，弹幕差点遮盖整个屏幕。 被随手拿出的快递盒不算大，拎着有点重量，姜好的心开始扑通扑通，内心些微紧张。 她边拆卸边猜测可能是食品类，万万没有想到—— 最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霸王防脱洗护系列。 “哈哈哈哈！！！”周小财几乎同时和弹幕粉丝笑出声，“天呐，宝诺爸爸也太了解我们秃头女孩了吧，霸王防脱，每个女孩都值得拥有！” 第一件奖品意外的接地气，也替姜好创造了意想不到的直播效果，甚至有人看得太开心还给她打赏了礼物。 有了霸王防脱的反转，观众对于奖品的好奇心被吊到极点，纷纷催促她赶紧拆下一份，甚至有人在弹幕下注赌博。 姜好不禁一笑，心情放松不少，从善如流的开始不断开箱。 她本以为，大多快递都是霸王这样的洗护用品，或者生活用品，岂料—— 继快递中掏出一套sk2日本限定神仙水套装之后，直播间内出现的奖品忽然之间变成了： 爱马仕小礼帽香水、miumiu新款粉漾香水、祖马龙香水套盒、香奈儿新款四色眼影、tf黑管口红全色号套盒、几乎断货的kate骨干眼影盘、ysl唇釉全色号套盒、纪梵希小羊皮、梦妆挤挤唇膏全色号……至于腮红和化妆刷，多到像代购商。 而护肤品从雅诗兰黛小棕瓶套装到雪花秀滋阴套盒，从前男友面膜到平价的innisfree面膜，从ipsa流金水到依泉喷雾，大大小小的品牌加起来，能用个好几年。 更别提洗护用品、生活用品和零食大礼包了。 当那些平常姜好咬牙都不一定舍得买的大牌化妆品成堆出现时，她握住快递盒的手不禁微微颤抖，掌心也渐渐浸出薄汗。面对不停的未知惊喜，她的心中涌现出前所未有的刺激感。 往年的双十一和各种节日，她也没少网购，但像这样从天而降半个屋子的快递，姜好实属人生头一遭。随着空盒越增越多，她胸腔内的小鸟跃动得愈发激烈，如同拆卸圣诞老人寄来的丰厚礼物。 当姜好拆出dior的五色精华，mer的面霜时，周小财忽然扑了过来。 “宝贝儿！这个精华我种草好久了！还有这个面霜，传说涂了能重返婴儿般的肌肤，你能赏我用一用吗！”她神色激动，眼里冒着小星星，脸上全是期待的神情。 姜好慷慨一挥手：“当然！我们住在一起，这里所有的奖品，我们都可以共享！” 此话一出，弹幕直接炸锅： 【卧槽？？？锦鲤大王您还缺室友吗！会做饭拖地的那种呜哇qaq】 【妈妈！！！女鹅就不肖想那些绝版断货眼影盘、腮红盘了，a酸那个身体乳特别好用，他们给你寄了5瓶，求您赏一瓶！】 【大佬！口红唇釉唇膏！品牌居然都给全色号，锦鲤试完色之后，不喜欢和不适合的色号请抽奖吼不吼orz】 【还有牛奶和零食大礼包！我刚才数了数大概有五六七八|九件吧，您出国在外，我帮你吃呀，吃完2020锦鲤就是我辣~\\(≧▽≦)/~】 粉丝们激动的互动，让直播间热度持续飙升，甚至赶超了她昨天露脸的那次！ 姜好心中衍生出在大型商场扫货的爽快，她眉开眼笑地安抚说：“大家别急，等奖品都到了，我肯定会选出一部分和大家分享好运的！” 56.Chapter 56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姜好, 你还在听吗？”那端, 方一洲问得冷静而又坦然。 姜好嘴唇微启, 质问的话已经到了喉咙, 却始终无法说出口。 她多想质问男友：那个女孩是谁？新来的同事么？为什么你会用热恋期看我的眼神目送她？为什么要对我说谎？ 可同时，她又很害怕。 她害怕这些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一旦说破，这段感情就再也无以为继，她不得不承认，她其实不想失去。 “我在听。”姜好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她压抑胸中翻滚的情绪, 尽力让语气平静，“看见我发的微信了吗？” “等等。” 对方丢下这么两个字便迅速消失。 窸窣一阵响, 方一洲才平淡无澜回她：“行，周日晚上见, 我还有点工作要忙, 早点休息, 明天再联系。” 姜好嘴唇微张，还是想要说点什么, 灌进的冷风却像是无形的屏障将那些话通通拦住。 “好。”她才刚艰难的吐出一个字，电话里就已经变成冰冷的忙音。 她恍然发现，男友愿意发呆目送那个女孩，却不愿意多花几秒钟等自己先挂掉电话。 曾经的他并非这样。 只是热恋中格外在意的小细节, 经由时间打磨, 渐渐地也就成为了矫情, 到如今的相处全然只剩无趣与公式化。 初冬夜里的风，尤为冷冽，却久久无法吹散姜好心头的郁结。 她没有办法骗自己，男友对那个女孩没有一点想法。她忍不住去考虑，他们究竟进展到哪一步了，会不会已经发生越矩行为？ 思及此，姜好的思维忽而一顿，立刻又转念沉思：倘若他们并没有任何越轨行为就没关系了吗？ 不，不是的。只要想到男孩喜欢着那个女孩，可能从此他的心中都会有一席之地属于别人，她的心就痛如刀绞。 但是，七年的感情就因此分手，她又特别不甘和难过。 姜好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任由冷风灌进肺里，脑中的想法每一秒都在变换。 最后，她实在走不动了，随便挑了个地方坐下。满腹委屈无处诉说，她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妈妈接电话的速度永远比男友快，那头很快传来略含担忧的声音：“怎么了姜姜？这个点打电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妈。”姜好下意识否认，“就是想你了，最近你和爸都好么？” “都好着呢，你平时工作忙也要注意身体，和同事相处都好吧？”姜母敏锐地听出了女儿消沉的语气，“突然给妈妈打电话，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有什么都别憋着，和妈妈说说。” 母亲的关切令姜好产生错觉，生活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 她吸了吸鼻子，开始诉苦：“妈，方一洲他喜欢别人了，我现在特别难受，想和他分手。” “什么？！”姜母语气立刻高昂，静默一瞬，她愤慨询问，“他出轨了？是被你撞破了？还是小三登堂入室了？” 母亲显然是维护自己的，但出轨二字还是令姜好一怔。 “也不是，就……”她甚至不确定男友这算不算精神出轨，只是将自己所看到的全部都告诉了母亲。 结果，她越说越觉委屈：“我们在一起七年，难道敌不过和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的一个月？上个月我还去过他公司呢，那时候还没见到那女孩，我想到这个就特别膈应和难受，我没有办法和这样一个男人结婚……” 到底是母亲，姜母听完同仇敌忾回：“男人怎么都这样？吃着碗里的还要望着锅里的！这个事你生气是对的，就算你不和他闹，我也得好好说说他！人家都是人到中年才胡思乱想，他这还没结婚怎么能思想错轨。不过啊——” 姜母说着，语调开始变得语重心长：“姜姜，这样的事表明立场闹一闹，把他不该有的想法扼杀在摇篮也就可以了，但提分手的话倒显得你小题大做了呀。” 姜好喉中一哽，有些被母亲苦口婆心的话刺激到：“明明是他做错了！他还敢怪我小题大做？” 女儿忽然激动的语气，姜母不以为意，她只问：“好，咱不假设这些没有发生的事。妈妈问你，你和一洲在一起这么多年，就为了他还没跨出红线的错误就分手你舍得吗？” 可谓一针见血。 姜好被问得哑口无言：“妈，我……” 腾起的怒意又被浇熄一截，她“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哎！”姜母叹气，似是非常无奈，“妈妈理解你的糟心，但这样的事情真的在所难免。没有谁敢保证自己的另一半不曾幻想过别人，一洲是不对，但这孩子至少没有真的付诸行动不是吗？以他的性格，你表明立场后，不会做出越轨的事，最后同他结婚生子的人还会是你。” 理性上，姜好明白母亲的话不无道理，但感性上，她却越听越翻涌。 今天之前，她也对温吞的男友非常满意，从校园到婚纱，嫁给了爱情，说起来都令人羡慕。 但这样知根知底的人，却在结婚前夕，在心中给别人预留了位置，一切都变得讽刺膈应，而她又和那些被逼相亲草草结婚的人有什么分别？ 姜好讥讽反问：“他和我结婚生子，朝夕相对，但心里想的却是别人，难道不可怕吗？” 姜母却笑了：“傻孩子，你也见了不少相亲的例子，又有几个人真的是因为爱情结婚呢？你们知根知底走到今天也不容易，婚姻本来就是包容，你今年也已经27了，就算和一洲分了手，那能保证找到更好的吗？一洲他喜欢却克制，起码有原则，还愿意承担责任。” 此时此刻，这些老生常谈的大道理，在姜好看来太过刺耳。 本来就委屈的她只想找赞同，哪里听得进这些退让包容的歪理，她连声质问：“27岁又怎么了？27岁就不配和一个全心全意的男人在一起了吗？妈，我是你女儿，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姜姜，你冷静一点。”姜母平静地回，“听妈妈一句劝，凡事不要想得太极端，开年后你们就要看日子定宴席了，别再说分手的傻话。就像隔壁老张的女儿，二十几岁坚决不要孩子，谁劝都不顶用，结果现在三十几岁想生都生不了。所以人活一世，有些事不要讲得太绝对，多考虑以后知道了吗……” 提到这些生活经验，母亲的话匣子彻底打开，絮絮叨叨讲了更多道理。 “妈，你不要再说了！”姜好的耐心丧失殆尽，“这件事我自己会解决！” 她终于尖声驳回，一气之下挂掉了电话。 姜好握紧手机坐在街头，心底委屈又愤怒，眼眶不受控的变得酸涩，喉咙一阵阵发痒，她干脆趁着情绪去做了了断。 【分手吧。】 姜好键入这三个字，立时发送，怕迟了一秒自己又会再反悔。 消息转瞬传递成功，她终于被崩溃压垮，抱头痛哭起来。 川流不息的车流不断经过，世界满是喧嚣，姜好心底却涌出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偌大的世界，她竟再也找不出一个人诉说自己的苦闷，只能傻愣愣的在街头放声大哭。 而决绝的态度总是更容易引起注意，不出三分钟，手机开始嗡鸣震动，是方一洲的号码。 可一切都太迟了，姜好哭得撕心裂肺，果决地掐掉了电话。 时隔多年，她终于再度体会到男友的电话轰炸，一通、两通……几十通电话从方一洲那拨过来。 姜好不断掐掉，在这个反差的过程之中，她甚至哭笑了。 人多么可笑，平日里好声好气的时候，舍不得多回一个标点符号，在失去的时候却愿意抽出时间打几十通电话了。 痛苦夹杂着报复心理，姜好在不断拒听的同时痛哭一场，也不知过了多久，眼泪宣泄一空，她心中才终于好受了许多。 情绪恢复平静，她看着手机屏幕上触目惊心的未接来电，心中蓦地一软又有些后悔。她想，如果他再打来的话，就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然而，姜好的电话却再也没有响起。 不远处的广场敲响零点的钟声，她望着空落落的街道，有些无所适从。 折腾一晚到头也没换来轻松，反而弄得自己满身疲惫，姜好木然地望着远方，最后认命似的打车回了出租房。 周末原本的计划告吹，整整两天方一洲再没有来过一通电话，更别说上门询问。只有一条冷冰冰的短信：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既然你不想接电话，趁这个机会冷静一下也好，我等你电话。】 不是我再打给你，也不是我过来找你，而是我等你主动联系。 姜好身心俱疲的躺在床上，被窝没有给予她想象的温暖，隆冬季节的床单也好似染上凉薄，分明裹了厚厚几层，却仍觉得置身彻寒之中。 室内黑黢黢一片，她裹紧棉被紧闭双眼却无法深睡，半梦半醒间大脑也得不到片刻安宁，像一只受惊的鸵鸟，就算将脑袋藏起来，也无法克制住身体因恐惧战栗。 压抑，绝望，喘不过气，便是姜好的周末。 第三天是周一，上班族又迎来了工作日。 恋情破裂，但生活还得继续，姜好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像小女孩那样闹脾气，失恋了就放弃所有。 她无法请假，只好顶着红肿的眼睛踏进寒风，挤进地铁，去到死水一潭的公司。 姜好本以为到公司后会更难熬，没成想文件报告成堆压下来，当她专注投入工作时竟也暂时忘了那些痛楚。 她意识到这点后，便迫使自己扎进了红头文件之中，甚至，她难得地将别人的事务也积极揽到自己身上。 “刘姐，刘姐？”姜好拿着一份需要传阅签字的报告，在隔间的磨砂玻璃上敲了好几下，“这份文件需要大家传阅后签字，你先看看吧？” 平日里懒散惯了的刘薇，今天不知是怎么了，对着电脑看入了神，好像在全心全意审阅什么。 姜好连唤她好几声，她才回神，顿了顿：“哦好，我一会就看。” 话毕，她又双目炯炯地对着电脑，还一指禅地仔细敲击键盘。 姜好微怔，这才分心环视异常安静的办公室。 意外地，今天同事们仿佛都没了假期综合征的倦怠，所有人都专心致志盯着电脑，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以为办公室集体失恋，所以才全情投入工作之中。 57.Chapter 57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当姜好终于站在“歌舞伎町一番街”的拱形门前时，她才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灯红酒绿。 入目首先是在无数动漫、番剧中出现的红光闪闪的“一番街”灯牌，目光再往前, 是各种明亮的艳丽霓虹灯。灯箱错落林立在街道两旁, 有点老上海的华丽韵味, 其中最为醒目的是“案内所”和“居酒屋”，很多店面都以汉字命名, 姜好都能够无障碍辨认。 “这就是银魂里面的歌舞伎町吗！”宠物博主少年晨晨忽然激动, 他将单反一把塞到环姐手中说，“快, 环姐帮我拍一张！我来到了银他妈的世界！” 环姐端着单反咔嚓咔嚓几张, 回头问姜好：“姜姜，你要拍吗？” 姜好收起手机：“不用, 我已经拍了全景，就不合影了，因为我也没看过银魂。” 这一次，她坦然承认自己在动漫上的短板，心中反而落得轻松。 “咦, 是么？”抖音网红修修面露疑惑, “那姜姜纯粹是冲着歌舞伎町的名声来的吗？” 说罢，她脸上还带着点调侃的坏笑。 几个网红和地陪拓也都看向姜好。 “嗯？”姜好感到有些意外，脱口反问, “不可以吗？我就是普通观光客嘛。” 修修一噎, 登时说不出话来。 却听姜好又道：“不过我上学的时候看过一部电影, 叫《新宿事件》，里面黑帮的恩怨和频频出镜的风林会馆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片子还挺血腥，我爸喜欢成龙我才偶然看见，待会我肯定要和风林会馆合个影的！” 微顿片刻，她补充说：“还有就是作为一个前丧班族，我听说日本工薪阶层白天压力过大，晚上就会有很多人来歌舞伎町放松，所以我还真是慕名而来……” 闻言，拓也和陈恕同时轻声笑了，日本的色|情文化的确挺有意思。 姜好这才恍觉，自己居然认真探讨起声色场所。 她还没来得及窘迫，侧后方忽然传来悠扬乐曲，调如丝竹，令人想到古代的曲水流觞。 一行七人默契转身，恰好撞上拉警戒线的安保人员从他们身边经过，旋即，从道路的左侧尽头出来一列着和服的队伍。 为首的是两个男人，像日本武士，一人举剑一人提着灯笼；他们身后跟了两位身穿红衣的小女孩，看着十来岁的模样，手上捧着食盒与礼盒；而最醒目隆重的，当属队列中间跟着撑伞随从的女人：她盛装打扮，发饰繁复、妆容精致，踩高木屐、步伐特殊而优雅，明艳和服衬得她娇俏动人。 姜好看得移不开眼，只微微偏头问地陪：“拓也，这是什么活动吗？” 井上拓也看着有些惊讶：“姜小姐你真的很幸运，你遇上了花魁游街。” “天呐，这就是我们上次没碰到的花魁游街吗？！”环姐旁边的游戏博主年哥，生动形象地替姜好展示了花魁的可遇而不可求。 姜好满是好奇：“所以正中间的那位就是真正的花魁？可以说说她和队伍里的其他人吗？” 拓也点头：“对，装扮最华丽、踩三齿屐的就是花魁。前面开路的是龟公，两个小女童是伺候花魁的‘秃’，主要替花魁打杂；尾巴上的三位是‘新造’，呃，已经不是小女孩但还未出道。” 拓也最后一句其实解释得比较委婉，但姜好他们都还是听懂了，所谓“新造”，就是还没开始接客罢了。 不等姜好开口，环姐她们就又询问：“拓也，请问花魁为什么要这样走路呢？木屐好高，还要扭动，万一摔倒怎么办啊……” “这个叫‘金鱼步’，花魁练不好是没有资格游街的。”拓也说着看向姜好又道，“现在很多商业花魁游街都不专业，不会有秃和新造，姜小姐你今天运气真的不错。” “是呢！”环姐忽然过来挽住姜好，“姜姜真是我见过最幸运的人，简直比中国锦鲤还神！” 闻言，姜好心跳漏掉一拍，目光也终于从花魁身上移开，转而悄悄看向拓也。 井上拓也却仿佛没听见“中国锦鲤”四个字，仍旧是面无表情，又神态恭敬的模样。 “也没有，”姜好心虚地回，“今天来歌舞伎町的人都蛮好运的，毕竟大家都看见了嘛。” 幸好，环姐是个有分寸的人，并没有再追问私人问题，众人全情投入到花魁游街之中。 长长的游街队伍之中，花魁踩在高木屐上优雅前行，步态优雅、和服衣袍摇曳生姿。她没有影视作品中的大白脸，虽浓妆艳抹，却仍能依稀看出其精致好看的五官。武士开道，童女常伴，专人撑伞，新造陪衬，花魁道中无一不透露着她的高人一等。 街道两旁的游客逐渐多了起来，大家纷纷将镜头对准鹤立鸡群的花魁，人人口中都谈论着花魁的美丽和表演的美妙。 独独姜好只是静静看着。 “你怎么不拍？”身后，陈恕忽然问她。 姜好像是已经习惯男人这样的询问，她轻声解释：“就是忽然想到花魁道中，原本是指花魁去熟客家中的路程，她看起来这样风光，但本质上与其他游女的悲剧并无不同。” 话毕，她忽而回头一笑：“是不是有点矫情？或许这只是个商业表演而已。” “倒也不是，你这是会铭记惨痛的表现。不过，”陈恕扬眉，似闲聊似劝慰，“歌舞伎町本来就是当代日本的缩影，萧条社会下衍生各种悲剧在所难免，我们出来旅游，还是乐观为好。” 姜好同他相视一笑，两人都不再说话。 花魁很快远去，这场游街活动如同今夜的开胃菜，替他们打开了这风月一夜。 不多时，他们进入了歌舞伎町一丁目，这里完完全全是成人世界，即便为迎接奥运会已有整顿，整条街仍随处可见案内所和公关们。 所谓案内所便是介绍所，这里最多的是“无料案内所”，“无料”即免费，但每个人都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公关。 令姜好意外的是，这里虽然介绍人多，但站街的男女公关们倒是寥寥无几。并且，整条街也没有外人所想的那样淫靡，内里其实也有很多药妆店、电玩厅和各色餐厅。 “这家湖南餐馆就是李小牧当初开的那家吗？”姜好忽然驻足指向一家较旧的店招问道。 “你知道李小牧？”井上拓也和陈恕同时问道。 姜好和环姐几人对这两个男人今夜的默契感到讶异，她们同时将目光投射过去。 “李小牧是谁？”晨晨不解询问。 姜好微怔，恍然发现原来也有的事情，是自己知道而这些网红们所不知的。 “李小牧是歌舞伎町很出名的华人案内人，呃，就是皮条客。”姜好到底是个内敛的人，解释起来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他的自传《歌舞伎町案内人》是日本的畅销书，如果没记错的话电影《新宿事件》的剧本顾问也是他。” “soga！”环姐她们听完科普很给面子地重重点头。 不知是否姜好的错觉，她总觉得这番话讲完，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变了变。 连拓也都不禁露出笑意：“姜小姐说得没错，不过李先生现在一门心思从政去了，现在这家店恐怕已经易主，但味道还算不错。” 姜好有些意外地问：“拓也，难道你认识李小牧？” 拓也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说：“以前在这里混过而已。” “是么！”修修看向姜好，语气亢奋又有些酸溜溜，“既然拓也这么厉害，那姜姜能带我们去牛郎店逛逛吗？” 她这样发问其实有点小心机。 众所周知，没有门路的游客来歌舞伎町顶多拍照观光，真正能去到正宗声色场所的寥寥无几，大部分想要寻花问柳的游客最后都以被坑而结局。 修修这样询问，如果拓也能做到，那他们体会真正的歌舞伎町算是赚到；如果拓也不能做到，那就是姜好在变相吹牛，看似请了个神秘厉害的地陪，却其实只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这番话本来没什么问题，但修修奇怪的语气却令姜好感到有点不舒服，以至于她没有立刻向拓也开口，而是陷入沉思。 井上拓也虽然是她的地陪，也承诺过可以带她来歌舞伎町，但过来的游客基本心中有数，这里真正的风月场所几乎都不对外国人开放。姜好本意也只是过来拍拍照，以及参观风林会馆，毕竟这里是红灯区也曾是黑道的天下。 灯红酒绿的地界总是龙蛇混杂，比起纵欲当然还是安全更重要。 她正要措辞拒绝，拓也却先开了口—— “可以，你们想去哪种级别的？”他看着修修直白询问，“只是谈心看表演，还是要更深入的交流？” 拓也的阅历，一眼就看出了修修的小心思。 他只是姜好的地陪，今日过后或许再无见面之日，但相处一天，他还蛮喜欢这个姑娘，就没忍住替她做了决定。 反正，让顾客拥有最好的观光体验，也是他作为地陪的职责。 只是拓也心中多少对修修有些不满，话说出来难免染上了气势，仿佛黑社会老大开口，听得修修一哆嗦。 “单纯谈心看表演吧……”她几乎是下意识的选择这个。 拓也转首看向姜好：“姜小姐，你去吗？” 拓也的态度，竟让她产生一种被维护的错觉。 沉吟片刻，姜好点了头：“去看看吧。” 这样的地方，最好还是有本地人跟着为好，修修的态度虽然总是有些奇怪，但环姐和老陈他们，姜好还是挺喜欢的。 不多时，姜好一行人在小巷里弯弯绕绕，最后来到二丁目的一家居酒屋。 女孩们面露疑惑，陈恕和晨晨提高了警惕，但仍旧抱有信任地跟着拓也往里走。 当他们下了两道阶梯后，才发现这间居酒屋内别有洞天。与店招的朴素简陋不同，负一层装潢浮夸华丽，布满了各种颜色艳丽的水晶灯。酒吧正中央的圆盘格局，加上幻彩的灯光效果，会让人想到游乐园的旋转木马。而圆盘外的过道，有不少牛郎正和客人跳舞。 十足的香艳和奢靡风。 “拓也……”姜好反而开始紧张，“我们真的可以进来吗？” “既来之则安之。”拓也丢下这么句哲学的话，便过去同老板交涉。 他们最终留了下来，因为——十分钟后这里就有脱衣舞表演。 拓也神通广大地替他们搞到了视野最佳位置，并非最前排，而是中间最舒适不用仰头就能清晰看到中间表演台的座位。 58.Chapter 58 此为防盗章，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赌场不大, 姜好围着各种机器很快便逛了一圈。 那些百家|乐、推币机、老虎机的机器等设施看着金光闪闪, 但她却不太能看懂, 过去玩应该也不太会有乐趣。 最后，她选择了最简单的猜大小，自己玩起来容易, 届时写攻略也轻松易懂。 姜好没有立刻投注, 她先观察了一局, 确定这里的猜大小和她所知的并无不同。 所谓猜大小, 就是荷官投掷三个骰子。总点数4-10点为小，11-17点为大, 至于最小的3点和最大的18点不在其内, 因为只要三个骰子点数相同，压大和小的玩家就算输。 当然, 为了丰富规则，在大和小之外还设置了围骰和全骰。围骰需要开出特定的相同点数, 例如围骰1，必须开出三个1玩家才算赢；而全骰则是三个骰子只要平面点数一致，无论是三个1还是三个2或三个6，玩家都算赢。 其中，围骰的赔率最高, 全骰其次。 姜好沉吟一瞬, 随手押了围骰1, 可以说是概率极低。 她周围的人见状都微笑着摇了摇头, 心想这姑娘一看就是新手。 事实上，她是故意的。 倒不是姜好厉害到会算概率赌博，而是她这趟旅行从开始就波折不断，临行前旅伴摔伤缺席，刚登船又连续丢脸，可谓糟糕透顶。她想，也只有可怜巴巴的三点总和才能与现在的自己相配了。 俗话说否极泰来，心情不佳的姜好存着花钱买快乐的态度押注，输了就当发泄，赢了……不，连她自己都没抱任何赢的可能性。 “姑娘，这桌连续出了九把大了。这局如果还开大，你下局押小才是最稳的，围骰可能一个晚上也赢不了一次。”她身边的游客大哥忍不住提醒道。 姜好知道大哥是好意，笑着道了声谢。 然而，令所有人意外地是—— 这连续开了九把大的赌桌，居然真的触底反弹，突然就摇出了三个一！！！ “卧槽？！” 不知是谁爆粗一句，霎时，一桌子游客齐齐看向姜好。 她本人也有点懵，半梦半醒似的问：“我我我赢了？” 她身边的大哥比她还激动：“岂止是赢了，姑娘，这可是150倍赔率啊！我说你咋这么淡定呢，原来你是行家啊？！” “是么？”闻言，姜好另一旁的妹子直接掏出筹码说，“姑娘，下把你押什么，我跟你！” 突如其来的好运和恭维让姜好有点儿不自在，她笑着饶头：“哈哈哈……运气，都是运气。” 虽然开了个超高赔率，游客们惊讶一会便也就平复了，毕竟这种偶然的确可能发生。 姜好自己也认为是巧合，赌场人多嘴杂，她不太想吸引更多注意力，于是第二局索性闭眼乱押了个全骰。 她心想，才刚摇出三个一，总不至于再出现三个一样的点数吧？ 结果—— 伴随着骰子哗啦啦的撞击声，荷官开出了三个六…… ？？？ 赌桌的所有人，包括姜好都是目瞪口呆的模样，人群登时炸开了锅： “卧槽！这大妹子简直神了！” “这也能行？？？” “姑娘，这局你押啥，我说什么都会跟你了！！！” 面对游客崇拜的目光，以及荷官惊讶的眼神，姜好有点哭笑不得：“那什么……我真的是乱押的啊，真的！” 俗话说，好事不过三。 姜好有点不信邪，她想到这桌先前连续开大，现在又出了三个六，那么下局总该小点数概率比较大吧？想了想，她又反向押了大，就不信这个钱送不出去！ 这回，还真有不少游客跟着她买大，弄得她有点紧张。 姜好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夜晚会如此邪门。 她反向买居然又买中了！！！ 一桌子的游客都激动起来，大家也不感叹了，纷纷催促她赶紧下注。 姜好感到太不可思议，心跳都开始加速，三连胜像是有魔力，鼓动着她又下了注。莫名地，她也想要再试一试，看自己的运道是不是真的咸鱼翻身，看自己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而接下来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第四局、第五局……第不知道多少局，姜好都立于不败之地，竟是真的没有输过一局！ 不仅如此，她还带着不少游客跟着赚了个满钵。 “哇靠！姑娘你是赌神下凡吗？！” “孩儿他爸，快！到这桌来玩，咱们也跟着这妹子买几局！” “真是神了！姑娘你该不是电视剧中那种会听声辨数吧？” …… 连续的胜利直接破除了运气的偶然性，这下，骚动的已经不仅仅是她们这一桌的游客，别桌甚至其他设备的游客都纷纷聚集到她这一桌来。 仿佛荒诞夸张的影视剧，大家纷纷举着筹码，眼巴巴地望着姜好，等着她带领大家下注。 他们不知道，与此同时，开设赌场的邮轮方也已经关注到这样的状况。 经理直接走到监控室，命令工作人员开始回放刚才所有的录像，并且将高清摄像头对准姜好，务必核实她是否存在出千可能。 赌场动静闹得这样大，甚至有游客特意跑到赌场外的阶梯上，拿出手机将这一盛况拍摄下来。 至此，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环姐也不禁抬肘撞了撞陈恕：“哎，老陈那不是刚才和你说话的妹子吗？我们也看看去！” 赌场的常胜将军，听起来就是致命吸引。 陈恕自然不会拒绝，跟着环节他们艰难地挤到了赌桌的……三圈开外。 此刻，姜好握紧筹码，双唇紧抿，陷入了沉思。 没有人知道，她其实与面前的荷官同样紧张，同样浑身汗津津。但她却不是在纠结下一局要押什么，她的潜意识早已给出了这局的押注。 临门一脚，姜好犹豫了。 赌到现在未尝一败，那些激动和兴奋感早已麻木，相反，她心中生出一股渗人的寒意。 姜好抬头环视周围，如众星拱月般，她被游客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看着这一张张满是期待的脸，忽然感到有点害怕。 蓦地—— 姜好撞上了一双探究的黑眸。 是老陈。 她才发现，连环姐他们居然也围了过来。 姜好抿紧嘴唇，心中退意更浓。 “我跟你押一万美金。” 嘈杂人群中，陈恕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他语气笃定而冷静，姜好的心都漏掉一拍，完全是被吓的。 却见男人已经摸出金卡，一副要去前台兑换筹码的姿态。 “等等！”姜好脑中最后的弦终于崩掉，她果断抱起筹码往人群外挤，“我不赌了！” 陈恕脚步一顿，面上颇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一万美金不是为了跟你才要兑换，它本来就是我今晚赌资的一部分。” 赌资的一部分，言下之意，他完全输得起这一万美金，并且就算没有她的连胜也会兑换。 “我不赌了，与你无关！”登船后总是怯懦的姜好，却难得硬气了一回。 她步伐果决地走到兑换台，全然没管身后的惋惜声、赞叹声和挽留声。 的确与陈恕无关。 姜好只觉这里像魔鬼深渊，再多留一步她就会尸骨无存，是她自己想要离开，和一万美金无关。 “change！”姜好用最简短易懂的单词和工作人员沟通。 须臾，一叠叠整齐的美金便被贴心地装在了袋子里递给姜好，她道谢之后闷头就往甲板上走。 她甚至连直播的事都忘了，直到海风拂面，姜好才总算清醒几分。 五位数的美金被随便装在大袋子里，姜好垂目一看，怔怔的同时心脏也剧烈加速。 她不敢相信，自己在这样短暂的时间内，轻松弄到了几十万人民币。这其实比中奖成为中国锦鲤更刺激她。奖品写在单子上终究是虚幻的，快递虽多从前自己也不是没收过，而这可是赤|裸|裸、白花花的几十万现金诶！她这辈子连见也没见过，现在居然用塑料袋拧着这几十万巨款，她不得不承认，在害怕的同时内心也仍旧澎湃兴奋。 有那么一瞬间，她终于明白了何为赌瘾。 “妹子！” 姜好刚平复心情，身后有人爽朗一笑，旋即是热情的声音，“你还在外面啊，你真的不玩了吗？” 她一回头，对上了环姐明亮的笑容。 曾经高不可攀的网红，现在居然主动过来和她搭话，她脑袋有点懵，一时竟忘了紧张。 姜好老实巴交点头：“嗯，有点吓人！” 环姐被她逗笑：“噗……妹子你真可爱，我叫环环，一起去喝一杯吗？” 说罢，她像想起什么似的，转首问那位白衬衣男士：“老陈，你去不去？” 她想，老板发起彪来总是没个头。 幸而，公司的老员工挺身而出替她打了个圆场。 中年女人抱着个笔记本，笑盈盈在姜好旁边坐下：“哎呀老陈，大冬天的偶尔迟到个几分钟，在所难免。小姜来咱公司五年了吧，虽然也有马虎，可也没犯过什么大错。都批评这么久了，她肯定长记性，咱们还是先开这周的总结大会吧。” 虽然同事刘薇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哂意，但不可否认，她也的确帮了大忙。 托她的福，姜好从老板的唾沫星子中解脱，改从批判大会进入晨间大会。讨论的话题一如既往的刻板枯燥，但拥有五年从业经历的她，只需在神游的空档听上几耳朵，便能从善如流地写出足以过关的会议纪要。 会议、痛经、纷繁的红头文件，姜好的周五是由这些组成的。 或者也可以说，排除掉痛经，她工作的每一天都是如此。 整整一个早上，姜好终于从文件中逃离，得空给自己接了杯热水瘫倒在椅子里。 她想，她这辈子应该也就这样了，被枯燥机械的工作包围，日复一日，看人脸色。 毕业之前，姜好也曾发誓进取，但从开始找寻工作那刻，她才恍觉自己的天真。三流大学、成绩平平、家世普通的人，想要在一线城市找到理想中的工作难于登天，至于公考、银行，即便笔试环节能过，后续也大多石沉大海。 59.Chapter 59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呜嗡嗡嗡呜嗡嗡嗡——！” 姜好再睁开眼, 已经是次日清晨, 枕头下手机疯狂震动。 她迷瞪瞪揉了揉眼, 打着呵欠接通了电话：“唔, 您好, 请问您哪位。” 那端, 一道焦急而又陌生的男音响起：“喂，是701的姜好吗？你赶紧下楼来拿个快递，从昨天到现在怎么全是你的快递？双十一期间快递太多了，你一个人的就占满了门卫室, 再不拿走, 别的住户要闹了！” ！！！ 姜好懵了一瞬才想起自己确定领奖后，那些快递昨天肯定就已经发货了, 她身处包邮区, 可不就是今天早上到吗！ 她向门卫大叔道歉和道谢后, 就随便裹了件大衣急匆匆出了门。 结果—— 当姜好抵达门卫处时, 却傻眼了，她没想到快递居然多到直接在门卫室旁边堆成了一堵墙…… 小区离地铁近，租金也便宜, 住户大多是年轻上班族。 正是上班的时间, 小区人来人往, 不少人都驻足好奇打量着这堆积成山的快递。毕竟都是双十一快递大军中的一员, 他们网购多年, 还是头回见着这么多的快递盒。 “你就是姜咸鱼吧？”快递小哥热情地走到姜好面前, “托你的福，我今天第一次开了货车送快递呢，锦鲤，麻烦你给核对一下东西？” 说着，小哥递上了一长串的快递单。 姜好看了不到十张头就大了：“那什么，师父，奖品单上数量太多了，我能回去再慢慢核对吗？还有，这么多快递，我也没办法弄回家，您能帮帮忙吗？” 忽的，一个围观的女孩子激动地跑了过来：“姐姐！我说你怎么这么眼熟，中国锦鲤就是你吧？！！” 闻言，不少人都惊讶侧目：“什么？！” 不多时，便有更多人附和： “天诶，还真是！原来锦鲤和我同一个小区！” “哎哎哎，其实时间还早，锦鲤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帮忙啊！大家一起搬，最多两趟就搞定了！” “对的！我男朋友力气大，可以多抱几箱！阿潘，快来一起帮锦鲤搬奖品！” 伸出援手的人越来越多，姜好心中一暖，点头接受了大家的好意。 “那就谢谢大家了！真的非常感谢！”说罢她还真诚地给大家鞠了个躬。 队伍大多是年轻男女，他们满怀新鲜和好奇地打量姜好和手中的快递盒，分明是热心帮忙，他们看着却比自己拿快递还开心，纷纷表示这也算是沾了锦鲤的欧气！ 姜好走在最前面领路，回头就能看见女孩儿们脸上明媚的笑容，她发现，原来中奖之后不仅自己能开心，连身边的人也能因此收获喜悦。 原来做名人真的便利又快乐。 帮忙的人很多，他们一趟就全部搬完了。 姜好起得匆忙连杯水都没办法人人有份，只能又真诚道谢一遍：“今天真的谢谢大家了！祝愿大家都能顺顺利利，好运常伴！” 得到了锦鲤的祝福，大家心满意足，一一与她道别。 彼时，周小财刚刚起床。 “姜姜，”她睡眼惺忪地裹着棉衣走来，“大清早的，你刚才跟谁——” 忽的，她话头一顿，语调陡升：“卧槽！！！你的奖品这就到啦？？？” 人群散去，姜好也颇有些激动：“嗯嗯嗯嗯呐！我终于体会到包邮区的特权了！” “快姜姜！把你目前最好看的衣服找出来，秋装也行，咱们洗漱化妆直播拆快递！”周小财说着，立刻将她拉到卫生间。 她边洗脸边问：“需要我和你一起直播吗？需要的话我今天请假！” 姜好眼睛一亮：“可以吗！万一被你老板发现和我直播，他骂你怎么办？” 周小财顶着满脸的泡沫笑了：“我可是有亿万富翁做后盾，他敢骂我！” “对哈！”姜好感动抱住朋友，“谢谢你小财！” 周小财将泡沫蹭在她脸上：“我的锦鲤诶，先别谢了，我命令你现在就去给快递拍照预告直播，然后咱们先去把护照办了，等中午大家都吃饭了再回家拆快递！” “好好好！”姜好连声应和，转头出去和快递作战。 当上班族们打着呵欠偷玩手机时，中国锦鲤的最新动态又被刷上热门： “@姜咸鱼v：开门，你的快递[狗头]” 点开评论区，热评第一是姜好自己： “中午十二点，在线开箱，不见不散[心] 微博上万千网友们翘首以待，姜好却溜到了出入境管理局，麻利地将护照办理了。 心中牵挂直播，她便没有在外逗留，又迅速地赶回了家。 正午十二点，当姜好打开直播，粉丝便如潮水般涌了进来，弹幕更是立刻刷动起来。 看来，她害怕没人观看完全是杞人忧天，她还是低估了大家对奖品开箱的好奇心！ 这是姜好的第一次自主直播，她笑得有些紧张：“大家好，听得见吗？咸鱼游上微博啦。” 弹幕踊跃互动，这时周小财涂好口红坐了过来，不少人都在问她是谁。 姜好挽住周小财，心绪稍稍稳住：“这是我的室友兼闺蜜，她名中带财，所以我拉她一起直播让大家也沾沾她的财运！” 面对镜头，周小财表现得比姜好更为自然：“嗨，大家好，你们可以叫我小财。有件事我一定要和大家说，关于锦鲤的！” 姜好一怔，登时十分警惕：“小财，我今天第一次直播，有什么黑料下次说吧，留点面子？” 伴随着弹幕一片的“哈哈哈”，周小财说：“这个人昨晚抱住我说，咱们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吧，豪华游轮7天6夜日本游！结果！我行李都快收拾好了，她忽然跑过来说，‘小财啊，我突然想起我真的没有护照……’，你们说她是不是耍我呢？！” 【？？？我看你就是想炫耀可以和锦鲤豪华游轮7天6夜游日本！】 【锦鲤你好，我姓钱，请问我现在和你做朋友还来得及吗？】 【炫富方式引起不适，举报了。】 【请问两位小姐姐，游轮可以带宠物吗，超能吃的那种汪~】 …… 有了周小财来调节气氛，直播间的氛围瞬间轻松活跃起来，姜好也迅速适应了镜头。 为了更方便地直播，快递都被堆在了她们身后，三两句互动后，姜好随手拿起了一个快递盒。 “好了，现在我要开始拆第一件奖品，大家要不要猜猜是什么？”姜好想了想，又补充，“如果猜中了，我送一件小礼物！” 一时间，弹幕差点遮盖整个屏幕。 被随手拿出的快递盒不算大，拎着有点重量，姜好的心开始扑通扑通，内心些微紧张。 她边拆卸边猜测可能是食品类，万万没有想到—— 最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霸王防脱洗护系列。 “哈哈哈哈！！！”周小财几乎同时和弹幕粉丝笑出声，“天呐，宝诺爸爸也太了解我们秃头女孩了吧，霸王防脱，每个女孩都值得拥有！” 第一件奖品意外的接地气，也替姜好创造了意想不到的直播效果，甚至有人看得太开心还给她打赏了礼物。 有了霸王防脱的反转，观众对于奖品的好奇心被吊到极点，纷纷催促她赶紧拆下一份，甚至有人在弹幕下注赌博。 姜好不禁一笑，心情放松不少，从善如流的开始不断开箱。 她本以为，大多快递都是霸王这样的洗护用品，或者生活用品，岂料—— 继快递中掏出一套sk2日本限定神仙水套装之后，直播间内出现的奖品忽然之间变成了： 爱马仕小礼帽香水、miumiu新款粉漾香水、祖马龙香水套盒、香奈儿新款四色眼影、tf黑管口红全色号套盒、几乎断货的kate骨干眼影盘、ysl唇釉全色号套盒、纪梵希小羊皮、梦妆挤挤唇膏全色号……至于腮红和化妆刷，多到像代购商。 而护肤品从雅诗兰黛小棕瓶套装到雪花秀滋阴套盒，从前男友面膜到平价的innisfree面膜，从ipsa流金水到依泉喷雾，大大小小的品牌加起来，能用个好几年。 更别提洗护用品、生活用品和零食大礼包了。 当那些平常姜好咬牙都不一定舍得买的大牌化妆品成堆出现时，她握住快递盒的手不禁微微颤抖，掌心也渐渐浸出薄汗。面对不停的未知惊喜，她的心中涌现出前所未有的刺激感。 往年的双十一和各种节日，她也没少网购，但像这样从天而降半个屋子的快递，姜好实属人生头一遭。随着空盒越增越多，她胸腔内的小鸟跃动得愈发激烈，如同拆卸圣诞老人寄来的丰厚礼物。 当姜好拆出dior的五色精华，mer的面霜时，周小财忽然扑了过来。 “宝贝儿！这个精华我种草好久了！还有这个面霜，传说涂了能重返婴儿般的肌肤，你能赏我用一用吗！”她神色激动，眼里冒着小星星，脸上全是期待的神情。 姜好慷慨一挥手：“当然！我们住在一起，这里所有的奖品，我们都可以共享！” 此话一出，弹幕直接炸锅： 【卧槽？？？锦鲤大王您还缺室友吗！会做饭拖地的那种呜哇qaq】 【妈妈！！！女鹅就不肖想那些绝版断货眼影盘、腮红盘了，a酸那个身体乳特别好用，他们给你寄了5瓶，求您赏一瓶！】 60.Chapter 60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她再没有拒绝的理由，加上地陪井上拓也，他们一行七人浩浩荡荡地朝着世界四大红灯区之一进发。 日本的商户关得格外早，才七八点街道就渐渐清冷起来。 姜好从地铁站出来后，明显体会到新宿与银座的差异, 经济萧条迫使银座商户开放的时间延长到九十点，以至那边的夜晚稍显繁华。 不过，他们越是靠近歌舞伎町，周遭的环境便又渐渐热闹起来。 当姜好终于站在“歌舞伎町一番街”的拱形门前时，她才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灯红酒绿。 入目首先是在无数动漫、番剧中出现的红光闪闪的“一番街”灯牌，目光再往前，是各种明亮的艳丽霓虹灯。灯箱错落林立在街道两旁，有点老上海的华丽韵味，其中最为醒目的是“案内所”和“居酒屋”，很多店面都以汉字命名，姜好都能够无障碍辨认。 “这就是银魂里面的歌舞伎町吗！”宠物博主少年晨晨忽然激动, 他将单反一把塞到环姐手中说, “快, 环姐帮我拍一张！我来到了银他妈的世界！” 环姐端着单反咔嚓咔嚓几张，回头问姜好：“姜姜，你要拍吗？” 姜好收起手机：“不用, 我已经拍了全景, 就不合影了, 因为我也没看过银魂。” 这一次, 她坦然承认自己在动漫上的短板，心中反而落得轻松。 “咦，是么？”抖音网红修修面露疑惑，“那姜姜纯粹是冲着歌舞伎町的名声来的吗？” 说罢，她脸上还带着点调侃的坏笑。 几个网红和地陪拓也都看向姜好。 “嗯？”姜好感到有些意外，脱口反问，“不可以吗？我就是普通观光客嘛。” 修修一噎，登时说不出话来。 却听姜好又道：“不过我上学的时候看过一部电影，叫《新宿事件》，里面黑帮的恩怨和频频出镜的风林会馆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片子还挺血腥，我爸喜欢成龙我才偶然看见，待会我肯定要和风林会馆合个影的！” 微顿片刻，她补充说：“还有就是作为一个前丧班族，我听说日本工薪阶层白天压力过大，晚上就会有很多人来歌舞伎町放松，所以我还真是慕名而来……” 闻言，拓也和陈恕同时轻声笑了，日本的色|情文化的确挺有意思。 姜好这才恍觉，自己居然认真探讨起声色场所。 她还没来得及窘迫，侧后方忽然传来悠扬乐曲，调如丝竹，令人想到古代的曲水流觞。 一行七人默契转身，恰好撞上拉警戒线的安保人员从他们身边经过，旋即，从道路的左侧尽头出来一列着和服的队伍。 为首的是两个男人，像日本武士，一人举剑一人提着灯笼；他们身后跟了两位身穿红衣的小女孩，看着十来岁的模样，手上捧着食盒与礼盒；而最醒目隆重的，当属队列中间跟着撑伞随从的女人：她盛装打扮，发饰繁复、妆容精致，踩高木屐、步伐特殊而优雅，明艳和服衬得她娇俏动人。 姜好看得移不开眼，只微微偏头问地陪：“拓也，这是什么活动吗？” 井上拓也看着有些惊讶：“姜小姐你真的很幸运，你遇上了花魁游街。” “天呐，这就是我们上次没碰到的花魁游街吗？！”环姐旁边的游戏博主年哥，生动形象地替姜好展示了花魁的可遇而不可求。 姜好满是好奇：“所以正中间的那位就是真正的花魁？可以说说她和队伍里的其他人吗？” 拓也点头：“对，装扮最华丽、踩三齿屐的就是花魁。前面开路的是龟公，两个小女童是伺候花魁的‘秃’，主要替花魁打杂；尾巴上的三位是‘新造’，呃，已经不是小女孩但还未出道。” 拓也最后一句其实解释得比较委婉，但姜好他们都还是听懂了，所谓“新造”，就是还没开始接客罢了。 不等姜好开口，环姐她们就又询问：“拓也，请问花魁为什么要这样走路呢？木屐好高，还要扭动，万一摔倒怎么办啊……” “这个叫‘金鱼步’，花魁练不好是没有资格游街的。”拓也说着看向姜好又道，“现在很多商业花魁游街都不专业，不会有秃和新造，姜小姐你今天运气真的不错。” “是呢！”环姐忽然过来挽住姜好，“姜姜真是我见过最幸运的人，简直比中国锦鲤还神！” 闻言，姜好心跳漏掉一拍，目光也终于从花魁身上移开，转而悄悄看向拓也。 井上拓也却仿佛没听见“中国锦鲤”四个字，仍旧是面无表情，又神态恭敬的模样。 “也没有，”姜好心虚地回，“今天来歌舞伎町的人都蛮好运的，毕竟大家都看见了嘛。” 幸好，环姐是个有分寸的人，并没有再追问私人问题，众人全情投入到花魁游街之中。 长长的游街队伍之中，花魁踩在高木屐上优雅前行，步态优雅、和服衣袍摇曳生姿。她没有影视作品中的大白脸，虽浓妆艳抹，却仍能依稀看出其精致好看的五官。武士开道，童女常伴，专人撑伞，新造陪衬，花魁道中无一不透露着她的高人一等。 街道两旁的游客逐渐多了起来，大家纷纷将镜头对准鹤立鸡群的花魁，人人口中都谈论着花魁的美丽和表演的美妙。 独独姜好只是静静看着。 “你怎么不拍？”身后，陈恕忽然问她。 姜好像是已经习惯男人这样的询问，她轻声解释：“就是忽然想到花魁道中，原本是指花魁去熟客家中的路程，她看起来这样风光，但本质上与其他游女的悲剧并无不同。” 话毕，她忽而回头一笑：“是不是有点矫情？或许这只是个商业表演而已。” “倒也不是，你这是会铭记惨痛的表现。不过，”陈恕扬眉，似闲聊似劝慰，“歌舞伎町本来就是当代日本的缩影，萧条社会下衍生各种悲剧在所难免，我们出来旅游，还是乐观为好。” 姜好同他相视一笑，两人都不再说话。 花魁很快远去，这场游街活动如同今夜的开胃菜，替他们打开了这风月一夜。 不多时，他们进入了歌舞伎町一丁目，这里完完全全是成人世界，即便为迎接奥运会已有整顿，整条街仍随处可见案内所和公关们。 所谓案内所便是介绍所，这里最多的是“无料案内所”，“无料”即免费，但每个人都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公关。 令姜好意外的是，这里虽然介绍人多，但站街的男女公关们倒是寥寥无几。并且，整条街也没有外人所想的那样淫靡，内里其实也有很多药妆店、电玩厅和各色餐厅。 “这家湖南餐馆就是李小牧当初开的那家吗？”姜好忽然驻足指向一家较旧的店招问道。 “你知道李小牧？”井上拓也和陈恕同时问道。 姜好和环姐几人对这两个男人今夜的默契感到讶异，她们同时将目光投射过去。 “李小牧是谁？”晨晨不解询问。 姜好微怔，恍然发现原来也有的事情，是自己知道而这些网红们所不知的。 “李小牧是歌舞伎町很出名的华人案内人，呃，就是皮条客。”姜好到底是个内敛的人，解释起来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他的自传《歌舞伎町案内人》是日本的畅销书，如果没记错的话电影《新宿事件》的剧本顾问也是他。” “soga！”环姐她们听完科普很给面子地重重点头。 不知是否姜好的错觉，她总觉得这番话讲完，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变了变。 连拓也都不禁露出笑意：“姜小姐说得没错，不过李先生现在一门心思从政去了，现在这家店恐怕已经易主，但味道还算不错。” 姜好有些意外地问：“拓也，难道你认识李小牧？” 拓也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说：“以前在这里混过而已。” “是么！”修修看向姜好，语气亢奋又有些酸溜溜，“既然拓也这么厉害，那姜姜能带我们去牛郎店逛逛吗？” 她这样发问其实有点小心机。 众所周知，没有门路的游客来歌舞伎町顶多拍照观光，真正能去到正宗声色场所的寥寥无几，大部分想要寻花问柳的游客最后都以被坑而结局。 修修这样询问，如果拓也能做到，那他们体会真正的歌舞伎町算是赚到；如果拓也不能做到，那就是姜好在变相吹牛，看似请了个神秘厉害的地陪，却其实只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这番话本来没什么问题，但修修奇怪的语气却令姜好感到有点不舒服，以至于她没有立刻向拓也开口，而是陷入沉思。 井上拓也虽然是她的地陪，也承诺过可以带她来歌舞伎町，但过来的游客基本心中有数，这里真正的风月场所几乎都不对外国人开放。姜好本意也只是过来拍拍照，以及参观风林会馆，毕竟这里是红灯区也曾是黑道的天下。 灯红酒绿的地界总是龙蛇混杂，比起纵欲当然还是安全更重要。 她正要措辞拒绝，拓也却先开了口—— “可以，你们想去哪种级别的？”他看着修修直白询问，“只是谈心看表演，还是要更深入的交流？” 拓也的阅历，一眼就看出了修修的小心思。 他只是姜好的地陪，今日过后或许再无见面之日，但相处一天，他还蛮喜欢这个姑娘，就没忍住替她做了决定。 反正，让顾客拥有最好的观光体验，也是他作为地陪的职责。 只是拓也心中多少对修修有些不满，话说出来难免染上了气势，仿佛黑社会老大开口，听得修修一哆嗦。 “单纯谈心看表演吧……”她几乎是下意识的选择这个。 拓也转首看向姜好：“姜小姐，你去吗？” 拓也的态度，竟让她产生一种被维护的错觉。 沉吟片刻，姜好点了头：“去看看吧。” 这样的地方，最好还是有本地人跟着为好，修修的态度虽然总是有些奇怪，但环姐和老陈他们，姜好还是挺喜欢的。 不多时，姜好一行人在小巷里弯弯绕绕，最后来到二丁目的一家居酒屋。 女孩们面露疑惑，陈恕和晨晨提高了警惕，但仍旧抱有信任地跟着拓也往里走。 当他们下了两道阶梯后，才发现这间居酒屋内别有洞天。与店招的朴素简陋不同，负一层装潢浮夸华丽，布满了各种颜色艳丽的水晶灯。酒吧正中央的圆盘格局，加上幻彩的灯光效果，会让人想到游乐园的旋转木马。而圆盘外的过道，有不少牛郎正和客人跳舞。 十足的香艳和奢靡风。 “拓也……”姜好反而开始紧张，“我们真的可以进来吗？” “既来之则安之。”拓也丢下这么句哲学的话，便过去同老板交涉。 他们最终留了下来，因为——十分钟后这里就有脱衣舞表演。 拓也神通广大地替他们搞到了视野最佳位置，并非最前排，而是中间最舒适不用仰头就能清晰看到中间表演台的座位。 表演开始在即，音乐越来越暧昧，但姜好兴奋的同时也十分紧张忐忑，毕竟—— 她第一次看情|色表演，不是和朋友就算了，身边居然还坐着三位男性！ 这样的体验太过奇异，姜好也说不出究竟是何种滋味。 61.Chapter 61 此为防盗章，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玻璃折射阳光, 刺得姜好微眯眼睛有片刻失神。 她想起毕业季被同学撺掇, 也曾向宝诺集团投过简历, 而当她幻想自己利落大方在商业中心上班时, 投出的简历却像石沉大海。 后来她才知道, 宝诺集团哪怕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文职, 也要求重本学历以上…… 宝诺投资集团老派而有底蕴，因此他旗下的宝诺支付一经上市, 便能引来全球商户参与抽奖活动。 谁能料到, 当初她只能仰望的公司, 今天居然以这样戏剧化的理由来了。 姜好吸气，一步步走近宝诺集团，郑重得向第一天来上班的菜鸟。 结果刚到集团大门，她就呆住了—— 只见两行人整齐排列在门口, 他们正中还有几个人拉着横幅, 上书：热烈欢迎2019中国锦鲤前来领奖！ 仿佛什么大人物莅临一般。 冬日暖阳下, 姜好懵懵的, 看起来有点儿傻气。 宝诺居然弄了这么大阵仗吗？！ 对面, 摄像小哥正好扛着设备将其拍下，紧接着, 采访员拿着话筒走到了她身边：“欢迎你，中国锦鲤！我是宝诺的员工, 也是被抓壮丁的特派记者伍嘉一, 今天将由我来采访你。” 伍嘉一看着与她年龄一般大, 她穿着干练的西装套裙，脸上的笑意明朗而有力，姜好不禁被她感染。 “你好！我是姜、姜咸鱼……” 伍嘉一从头到脚都是姜好曾幻想过的模样，她恍若看见了梦想中的自己，差点没把真名给报出来。 “中国锦鲤！”伍嘉一还没来得及说更多，她身后的两列工作人员忽然齐齐朝姜好涌来。 一一问候之后，他们提出了同一个问题：“请问我能和您握个手吗？！” ……？？？ 姜好登时有些迷茫：“当、当然可以？” 你们都先站住！”她还没伸出手，伍嘉一忽然上前，给了她一个热烈的拥抱，“姜锦鲤，保佑老板这个月批准我年假吧！” 话毕，伍嘉一还朝着镜头俏皮的眨了眨眼。 紧接着，宝诺的员工一个个排队来握住了姜好的手，许愿声可谓不绝于耳： “求锦鲤保佑我成为美妆锦鲤，抽中xxx的全套化妆品！” “锦鲤佑我涨工资！” “锦鲤保佑我彩票中奖！” …… 为了展示宝诺集团对锦鲤的欢迎，直播早上八点开始预告，此刻已然开始，直播间的观众见此盛况，一下炸了： 【哈哈哈哈哈我也想和中国锦鲤握手！！！】 【以权谋私！贵公司这是以权谋私！！】 【现场许愿笑死我了，锦鲤大王今天是特意穿了一身红给大家吸欧气吗？！】 【终于看到了锦鲤本尊，果真，微胖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太差！】 …… 终于许完愿后，姜好看向爽朗的伍嘉一：“请问，现在是已经开始直播了吗？” “嗯，早上预告之后，观众们都很热情，我们就决定全程直播。”伍嘉一安慰地拍拍她肩膀，“别紧张，现在还只有20来万观众而已。” ！！！ 姜好讶异侧目，惊得语气有点结巴：“二、二十几万观众？！” 这才刚开始，难道还不算多吗？宝诺集团的员工都这么淡定的吗？要知道在这之前，别说直播20万观众，她粉丝少得连拍个微博故事都没人看诶…… 想到自己被20万人注目，姜好手心有些发汗，目光下意识避开摄像机，仿佛小时候被老师抽起来随堂问答。 伍嘉一看出了她的局促，悄悄捏了捏她的手：“等会肯定会更多，你看大家都挺热情，锦鲤，你要不要和大家打个招呼？” 说着，她还递上手机给姜好查看直播间状况。 热闹的弹幕，令姜好感觉又回到评论区和大家聊天的氛围，她弯眼扬唇：“大家好，我是2019年宝诺集团中国锦鲤，祝大家新的一年欧气满满！” 说罢，姜好还按照周小财教自己的那样，对着镜头，双手交叠做了个在线作法的动作。 因为紧张和激动，她忍不住笑了场，并且动作也显得些许笨拙生涩，但观众们反而大呼锦鲤真实可爱，也算是歪打正着。 伍嘉一见直播间气氛活跃起来，赶紧引姜好进入了公司。 旋即，几十万观众就见证了—— 姜好如同刘奶奶初入大观园，一路都在东张西望打量宝诺集团内部。 “不瞒大家，”姜好感叹道，“宝诺集团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富丽堂皇，说起来，当初我还向过求职宝诺呢，这是不是也算缘分？” 弹幕一片“宝诺失去几个亿的运气”，伍嘉一被逗得笑意加深，侧头问姜好：“锦鲤，你刚才那个做法动作很可爱。听说你已经辞职了，接下来是不是真的打算环球领奖？” 伍嘉一虽然外表看着有些盛气凌人，但她的笑容极具感染力，加之闲聊式的口吻，姜好紧张的心情放松不少。 提到直播，她心脏怦怦加速，目光熠熠地看向镜头：“我觉得我现在就已经在直播领奖了？如果大家喜欢，我后面也可以再直播试试看！” “既然如此，”闻言，伍嘉一将她牵到一个“礼物海洋”旁，“那咱们现在就开始领奖吧！” 姜好这才发现，宝诺集团竟是替所有奖品都做了个礼物盒模式，而在这片海洋旁边，是地上延展几米的奖品列表。 伍嘉一贴心提醒她：“锦鲤，你要不要去礼物海洋里合个影？” 身后，宝诺的工作人员也起哄：“锦鲤，扑一个！” 可以预见，这肯定也是万千观众的心愿。 姜好心脏狂跳，其实有点退却，但她知道将来做了主播，这样的要求会更多。现在只是去礼物海洋畅游而已，并不过分。 “嗷——！”姜好轻呼一声替自己打气，然后纵身向前一跃，扎进了礼物盒的海洋。 跨出第一步永远是最难的，但之后就顺利得多。 当姜好躺在礼物盒上时，心中紧绷的弦松完全松懈，她开始能够自如的根据大家要求摆pose。 而这直接导致十分钟后，伍嘉一坐在宽敞明亮的直播大厅里，拿着话筒和表情包问她：“你知道吗？你刚才在线作法和抱着礼物盒笑的画面，已经被网友做成表情包争相转发，可以问下你躺在礼物盒海洋里时的想法吗？” 姜好瞄了一眼采访员给她看的，“转发这个姜咸鱼，接下来一整月你将心想事成”表情包，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心中美滋滋：“中奖后我一直在怀疑天上馅饼真砸中我了吗？刚才抱着礼物的心情，大概就是：嗯，砸中了，这馅饼真香吧……” 弹幕一片“锦鲤真香警告”，伍嘉一追问：“那你转发的时候幻想过中奖后的生活吗？” 姜好满面感慨：“其实吧，我那天正准备午休，是在同事的鼓动下才随手转了转。后面周末的时候发生了点意外，我完全把这事儿给忘了，包括周一一直没现身也是因为在给老板写演讲稿来着……” 伍嘉一惊讶扬眉：“所以，你就是很不走心的随便转了下？” 姜好天真又坦诚点头：“嗯，算是吧。” 伍嘉一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玩笑地说：“那可以问问，那位让你转发的同事现在是什么心情吗？有没有很后悔？” 姜好想到热情的小李，轻轻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诶……那天得知中奖我是真的兴奋到请假，当晚还失眠了，导致我昨天迟到被老板痛批。然后，嗯，我一时上头就怼了老板真辞职了，同事和老板应该都还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嫉妒了，我也想睡到自然醒去怼老板！】 【正在看直播的同事：嗯？？？早知道不让她转了！（跳楼.gif】 【老板：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锦鲤！（尴尬】 【兴奋到翘班失眠哈哈哈，妹子可以说肥肠可爱了】 姜好的实诚，也让伍嘉一更喜欢她。 顿了顿，伍嘉一贴心的引导话题：“锦鲤，现在直播热度已经破50万了，你老板和同事估计很快就知道了，你有没有打算感谢下那位让你转发的同事？” 姜好连连点头：“要的要的！等我领完奖就请她吃豪华大餐，而且那一长串快递我也打算分一部分出来送人和抽奖。” 听到锦鲤亲口表示会拿奖品出来抽奖，直播间的热度直接被引爆，甚至不少人问是否会抽取网友一起环游，毕竟很多国家的旅游项目都是双人免费。 伍嘉一直接让万千网友梦碎：“大家也别做梦了，我们锦鲤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对吗？有没有和男朋友来个环球之旅的打算呢？” 提到男友，姜好蓦地一愣。 视频中，她的笑容都收敛几分：“其实我们上周末刚分手，也是因此我才没有心力去关注转发抽奖的事，现在姜咸鱼恢复单身啦。” 闻言，伍嘉一微怔，弹幕更是疯狂： 【卧槽？？？分手中奖辞职，这位女士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我真实羡慕了，锦鲤别难过，现在的你想要什么样的男友没有[狗头]】 【锦鲤！你看看我！标准小狼狗了解一下！】 …… 须臾，伍嘉一调整好情绪，同为“大龄”女性，她并不打算问姜好理想中的另一半是什么样的。 相反，她顺势换了个还算自然的话题：“那锦鲤身边现在有人知道你中奖了吗？” 伍嘉一的妥帖，令姜好松了口气。 她微笑摇头：“只有我室友，和一些互关的网友知道。因为这微博账号是工作后创建的，身边朋友和家人都还不知道，不过……我感觉今天这采访之后，大家肯定就都知道了……” 今天的料一个接一个，网友们的好奇心和窥私欲完全被满足，当采访进行到尾声之时，直播间热度已然破了百万。 姜好的平凡普通，没有令网友们失望，相反，因为她太像每一个普通人，反而引起了更多人真心实意的羡慕和嫉妒。 整个上午，全国数不清的角落，人们都沉醉在中国锦鲤的真人采访中。最近没有什么大的新闻与八卦，#姜咸鱼真人采访#的标签直接被顶到热搜第一，所有人都好奇这个一夜暴富的锦鲤真容究竟怎样。 方一洲所在的it公司也不例外，当他认真编辑代码之时，周围同事已经聚众围在一起看中国锦鲤领奖直播，企图吸取欧气。 62.Chapter 62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玻璃折射阳光, 刺得姜好微眯眼睛有片刻失神。 她想起毕业季被同学撺掇, 也曾向宝诺集团投过简历, 而当她幻想自己利落大方在商业中心上班时，投出的简历却像石沉大海。 后来她才知道, 宝诺集团哪怕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文职, 也要求重本学历以上…… 宝诺投资集团老派而有底蕴, 因此他旗下的宝诺支付一经上市，便能引来全球商户参与抽奖活动。 谁能料到, 当初她只能仰望的公司, 今天居然以这样戏剧化的理由来了。 姜好吸气, 一步步走近宝诺集团，郑重得向第一天来上班的菜鸟。 结果刚到集团大门, 她就呆住了—— 只见两行人整齐排列在门口, 他们正中还有几个人拉着横幅，上书：热烈欢迎2019中国锦鲤前来领奖！ 仿佛什么大人物莅临一般。 冬日暖阳下，姜好懵懵的, 看起来有点儿傻气。 宝诺居然弄了这么大阵仗吗？！ 对面，摄像小哥正好扛着设备将其拍下, 紧接着，采访员拿着话筒走到了她身边：“欢迎你，中国锦鲤！我是宝诺的员工, 也是被抓壮丁的特派记者伍嘉一, 今天将由我来采访你。” 伍嘉一看着与她年龄一般大, 她穿着干练的西装套裙，脸上的笑意明朗而有力，姜好不禁被她感染。 “你好！我是姜、姜咸鱼……” 伍嘉一从头到脚都是姜好曾幻想过的模样，她恍若看见了梦想中的自己，差点没把真名给报出来。 “中国锦鲤！”伍嘉一还没来得及说更多，她身后的两列工作人员忽然齐齐朝姜好涌来。 一一问候之后，他们提出了同一个问题：“请问我能和您握个手吗？！” ……？？？ 姜好登时有些迷茫：“当、当然可以？” 你们都先站住！”她还没伸出手，伍嘉一忽然上前，给了她一个热烈的拥抱，“姜锦鲤，保佑老板这个月批准我年假吧！” 话毕，伍嘉一还朝着镜头俏皮的眨了眨眼。 紧接着，宝诺的员工一个个排队来握住了姜好的手，许愿声可谓不绝于耳： “求锦鲤保佑我成为美妆锦鲤，抽中xxx的全套化妆品！” “锦鲤佑我涨工资！” “锦鲤保佑我彩票中奖！” …… 为了展示宝诺集团对锦鲤的欢迎，直播早上八点开始预告，此刻已然开始，直播间的观众见此盛况，一下炸了： 【哈哈哈哈哈我也想和中国锦鲤握手！！！】 【以权谋私！贵公司这是以权谋私！！】 【现场许愿笑死我了，锦鲤大王今天是特意穿了一身红给大家吸欧气吗？！】 【终于看到了锦鲤本尊，果真，微胖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太差！】 …… 终于许完愿后，姜好看向爽朗的伍嘉一：“请问，现在是已经开始直播了吗？” “嗯，早上预告之后，观众们都很热情，我们就决定全程直播。”伍嘉一安慰地拍拍她肩膀，“别紧张，现在还只有20来万观众而已。” ！！！ 姜好讶异侧目，惊得语气有点结巴：“二、二十几万观众？！” 这才刚开始，难道还不算多吗？宝诺集团的员工都这么淡定的吗？要知道在这之前，别说直播20万观众，她粉丝少得连拍个微博故事都没人看诶…… 想到自己被20万人注目，姜好手心有些发汗，目光下意识避开摄像机，仿佛小时候被老师抽起来随堂问答。 伍嘉一看出了她的局促，悄悄捏了捏她的手：“等会肯定会更多，你看大家都挺热情，锦鲤，你要不要和大家打个招呼？” 说着，她还递上手机给姜好查看直播间状况。 热闹的弹幕，令姜好感觉又回到评论区和大家聊天的氛围，她弯眼扬唇：“大家好，我是2019年宝诺集团中国锦鲤，祝大家新的一年欧气满满！” 说罢，姜好还按照周小财教自己的那样，对着镜头，双手交叠做了个在线作法的动作。 因为紧张和激动，她忍不住笑了场，并且动作也显得些许笨拙生涩，但观众们反而大呼锦鲤真实可爱，也算是歪打正着。 伍嘉一见直播间气氛活跃起来，赶紧引姜好进入了公司。 旋即，几十万观众就见证了—— 姜好如同刘奶奶初入大观园，一路都在东张西望打量宝诺集团内部。 “不瞒大家，”姜好感叹道，“宝诺集团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富丽堂皇，说起来，当初我还向过求职宝诺呢，这是不是也算缘分？” 弹幕一片“宝诺失去几个亿的运气”，伍嘉一被逗得笑意加深，侧头问姜好：“锦鲤，你刚才那个做法动作很可爱。听说你已经辞职了，接下来是不是真的打算环球领奖？” 伍嘉一虽然外表看着有些盛气凌人，但她的笑容极具感染力，加之闲聊式的口吻，姜好紧张的心情放松不少。 提到直播，她心脏怦怦加速，目光熠熠地看向镜头：“我觉得我现在就已经在直播领奖了？如果大家喜欢，我后面也可以再直播试试看！” “既然如此，”闻言，伍嘉一将她牵到一个“礼物海洋”旁，“那咱们现在就开始领奖吧！” 姜好这才发现，宝诺集团竟是替所有奖品都做了个礼物盒模式，而在这片海洋旁边，是地上延展几米的奖品列表。 伍嘉一贴心提醒她：“锦鲤，你要不要去礼物海洋里合个影？” 身后，宝诺的工作人员也起哄：“锦鲤，扑一个！” 可以预见，这肯定也是万千观众的心愿。 姜好心脏狂跳，其实有点退却，但她知道将来做了主播，这样的要求会更多。现在只是去礼物海洋畅游而已，并不过分。 “嗷——！”姜好轻呼一声替自己打气，然后纵身向前一跃，扎进了礼物盒的海洋。 跨出第一步永远是最难的，但之后就顺利得多。 当姜好躺在礼物盒上时，心中紧绷的弦松完全松懈，她开始能够自如的根据大家要求摆pose。 而这直接导致十分钟后，伍嘉一坐在宽敞明亮的直播大厅里，拿着话筒和表情包问她：“你知道吗？你刚才在线作法和抱着礼物盒笑的画面，已经被网友做成表情包争相转发，可以问下你躺在礼物盒海洋里时的想法吗？” 姜好瞄了一眼采访员给她看的，“转发这个姜咸鱼，接下来一整月你将心想事成”表情包，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心中美滋滋：“中奖后我一直在怀疑天上馅饼真砸中我了吗？刚才抱着礼物的心情，大概就是：嗯，砸中了，这馅饼真香吧……” 弹幕一片“锦鲤真香警告”，伍嘉一追问：“那你转发的时候幻想过中奖后的生活吗？” 姜好满面感慨：“其实吧，我那天正准备午休，是在同事的鼓动下才随手转了转。后面周末的时候发生了点意外，我完全把这事儿给忘了，包括周一一直没现身也是因为在给老板写演讲稿来着……” 伍嘉一惊讶扬眉：“所以，你就是很不走心的随便转了下？” 姜好天真又坦诚点头：“嗯，算是吧。” 伍嘉一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玩笑地说：“那可以问问，那位让你转发的同事现在是什么心情吗？有没有很后悔？” 姜好想到热情的小李，轻轻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诶……那天得知中奖我是真的兴奋到请假，当晚还失眠了，导致我昨天迟到被老板痛批。然后，嗯，我一时上头就怼了老板真辞职了，同事和老板应该都还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嫉妒了，我也想睡到自然醒去怼老板！】 【正在看直播的同事：嗯？？？早知道不让她转了！（跳楼.gif】 【老板：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锦鲤！（尴尬】 【兴奋到翘班失眠哈哈哈，妹子可以说肥肠可爱了】 姜好的实诚，也让伍嘉一更喜欢她。 顿了顿，伍嘉一贴心的引导话题：“锦鲤，现在直播热度已经破50万了，你老板和同事估计很快就知道了，你有没有打算感谢下那位让你转发的同事？” 姜好连连点头：“要的要的！等我领完奖就请她吃豪华大餐，而且那一长串快递我也打算分一部分出来送人和抽奖。” 听到锦鲤亲口表示会拿奖品出来抽奖，直播间的热度直接被引爆，甚至不少人问是否会抽取网友一起环游，毕竟很多国家的旅游项目都是双人免费。 伍嘉一直接让万千网友梦碎：“大家也别做梦了，我们锦鲤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对吗？有没有和男朋友来个环球之旅的打算呢？” 提到男友，姜好蓦地一愣。 视频中，她的笑容都收敛几分：“其实我们上周末刚分手，也是因此我才没有心力去关注转发抽奖的事，现在姜咸鱼恢复单身啦。” 闻言，伍嘉一微怔，弹幕更是疯狂： 【卧槽？？？分手中奖辞职，这位女士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我真实羡慕了，锦鲤别难过，现在的你想要什么样的男友没有[狗头]】 【锦鲤！你看看我！标准小狼狗了解一下！】 …… 须臾，伍嘉一调整好情绪，同为“大龄”女性，她并不打算问姜好理想中的另一半是什么样的。 相反，她顺势换了个还算自然的话题：“那锦鲤身边现在有人知道你中奖了吗？” 63.Chapter 63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采访效果比宝诺想象的更好, 他们甚至派了专车送姜好回家, 莫名地, 她脑中浮现了那些彩票头奖的幸运儿。 姜好曾听外公说，在以前彩票中大奖, 那都是要戴大红花坐专车回家的。不成想, 她今天就现场体验了一回。 “锦鲤, 想好第一站去哪里了吗？”临别前，司机好奇问了一句。 姜好微笑摇头：“还没想好呢, 或许等下周护照办理成功后再出发吧。” 司机友善地推荐了东南亚几个国家, 表示宝诺集团在那边也有产业, 她如果去了肯定全程顶级待遇。 姜好心领，感谢地送走了司机。 其实姜好也并非全然没有头绪, 这些年, 她一直都很想去日本。 春天赏樱，夏日品祭，秋季观枫, 冬日看雪，日本戳中了姜好心中所有的浪漫, 这里也是她梦想中的婚纱拍摄地。 姜好记得，自己是在16岁那年看了一部电影，故事围绕北海道展开, 北海道的雪就这样落在了她的青春里。巧合的是, 和方一洲在一起后, 他也曾激动地描述过希望去北海道拍婚纱，同样地，也是因为那部电影。 当年那部电影大火，或许千万少男少女都有过这样的梦想，但姜好仍然觉得，这就是她和方一洲的缘分。 虽然姜好已经和方一洲分手，但她心中的首选国，依旧是日本。 想到往事，姜好有些走神，连电梯楼层都忘了摁。 待她反应过来时，电梯已经被人从外面按开，姜好同那人一个照面，登时愣住。 方一洲似乎也没想到会在电梯遇见姜好，也不禁愣了一愣。 “姜好，”他伸手将她一把拉出，“我们聊聊吧。” 姜好话到喉头百转千回，最后也只吐出一个生硬的“好”字。 她没料到，刚刚还在想他，下一秒居然就立刻见到了，心情一时又变得有些复杂。 两人都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之间的气氛居然也会尴尬。 沉默片刻，方一洲先开了口：“三天了，你总该给我一个理由了吧？为什么突然要分手？” 男人迷茫不解的样子，让姜好觉得心堵。 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问出了口：“那个姑娘是你的新同事么？” 并不直白，话语也不尖利，可一旦说破便再无回头之路。 然而，让姜好意外的是，闻言方一洲非但没有心虚，反而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质问她：“姜好，你居然来监视我？” 仿佛第一次认识面前这个人，他语调骤然上扬，些许愤怒，更多的是讶异：“你以前从来不会干这样的事，你为什么要这样？” 姜好收到了最坏的答案，相恋七年的另一半半点也不信任她。 这个认知令她委屈且失望，她紧握双拳，声音克制而哽咽：“方一洲，难道我只能是为了‘监视’这个理由去你的公司吗？那天你没回我信息，我不过是想找你过节而已！” 方一洲一愣，终于有些回味过来。 “所以你是在吃媛媛的醋？”他感到意外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姜姜，我和她真的只是同事关系，仅此而已，你不要再闹了好吗？” 他那天不过帮媛媛搬了点重物，两人平常也顶多闲聊调侃从未有过越矩行为，方一洲认为自己问心无愧。 不过，想到女友身中大奖可能冲动行事，他还是温柔地抚慰道：“姜姜，挂你电话我的确有错，但罪不至死吧？我向你道歉，我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好吗？” “方一洲，”姜好忍无可忍，厉声反问，“你敢说你没有一点喜欢她吗？” 方一洲迟疑片刻才咬牙回答：“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姜好冷哼：“呵，所以你认为到了最后一步才叫对不起我？我没有办法容忍我的男朋友心里想着另一个女人，方一洲，我们分手了，彻底完了，你请回吧。” 话毕，她一刻也不想再留，转身进了电梯。 “姜好！”方一洲伸手拉她，“你真的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我已经主动低头认错，你还要怎样？” 说着，他像是也已经无法忍受，讥讽质问：“或者说，是你拿到几个亿了，所以也不想再要什么穷困男友？” 方一洲前所未有的尖利刻薄令姜好错愕又心冷，她心中一刺，反问：“方一洲，原来你这么多年就是这样看我的吗？” 方一洲蓦地怔住，才明白自己刚才的口不择言有多伤人。 女友受伤的表情将他腾起的愤怒瞬间浇灭，他想起与姜好相处以来，她在金钱上向来大方。尤其是对自己，譬如姜好曾为了送他一套趁手的装备，将自己饿出胃病来。 “姜好……”方一洲的态度恢复最初的软化，“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呵。”姜好冷笑着抽回手，目光似要将这个人看穿，“方一洲，你摸着你的良心说，如果不是知道我成了中国锦鲤，你会主动来找我吗？你会像现在这样和我道歉吗？” 男人显然又被问住，没能立刻回答。 姜好挺直背脊，一语道破：“把事情做绝的人是你。你喜欢她还想要钱，方一洲，你太贪心。” 她话刚落音，电梯门决绝合上，昭示着一段七年感情的结束。 姜好刚到家就蹲下|身抱紧了自己，她才知道，无论什么年龄分手都一样的痛。 他的愤怒，他的不可思议，甚至他得知原因的轻笑和最后的哀求，像一根根刺狠狠扎入她的心脏。每一根都痛，却不流一滴血，痛感经久也不知何时才能减轻。 她终于明白，原来，七年时光也不见得能让彼此了解。 * 这天，姜好的手机始终没停过。 直播过后，更多的公司发来邀请，也还有无数认识之人发来贺电。 信息狂轰滥炸，夹杂着很多的机会，她本该高兴。然而，最初的狂喜阶段已过，好不容易保留的欣喜，也在刚才全被方一洲毁于一旦。 她仰面躺着，无比疲惫，她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一块美味点心，谁都想来分上一口。 转念，姜好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丧气，毕竟已经拥有几个亿的隐形资产，她该打起精神才对！ “小财！”她忽然从床上蹦起来，决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借用下你的手机，我去给父母报个喜。” 周小财迷茫：“你的手机呢？” 姜好：“信息太多，我直接关机了！” 闻言，周小财了然地递上了手机。 “姜姜诶，你终于接电话了！”电话接通，姜母语气十分着急，“这么大半天你都去哪了，怎么也联系不上。” 姜好抿唇笑：“妈，你今天没看新闻吗？我中了微博那个‘中国锦鲤’的大奖，价值好几个亿呢！早上接受了采访，然后太多人联系我了，电话多到手机发烫，我干脆就关机了。” “什么？！”姜母的震惊难掩，“你弟说你中大奖的事是真的？我还以为他骗我呢！那奖品真的包含世界环游？你弟弟说光是那些快递奖品，倒卖出去都能值好几万也是真的吗？” 母亲不可思议的语气，终于让姜好再度振奋。 她语气轻快地回：“嗯那，还包含很多地方的购物卡，旅行食宿和路费都包。妈，等我核对完奖品，家里用得上的都寄回来吧！” 姜母笑逐颜开：“好好好，我们姜姜真厉害，真有福分！你中了奖先留下自己喜欢和用得上的，家里什么都不缺！” “缺缺缺！”那端，弟弟的声音十分洪亮，“姐！好姐姐！家里缺那套cherry机械键盘，你淘汰的7s也可以丢给我用啊姐！” 姜好不禁笑出声：“妈，你告诉弟弟，月考进步一百名，键盘和手机才会给她。” 弟弟一声哀叹，姜母将其赶走，喜悦的情绪也平复了许多。 “姜姜啊，你中了这个奖妈妈也很开心，但你还是要平常心一点知道吗？”她开始劝慰女儿。 这么些天，母亲是第一个劝她平常心的人，姜好会心一笑：“嗯，我明白的。” 得女儿允诺，姜母便立刻提意见：“那你怎么能随便辞职呢？姜姜，奖品名单妈看了，那些东西乍一看很吸引人，落到实处顶多支撑个一两年，用不了一辈子的。姜姜，你该知道家里为了你的工作也欠下了不少人情，虽然工资不高，但也算个铁饭碗，你不该轻易放弃。” 姜好心中一涩，解释道：“妈，我没有想坐吃山空。你没有看直播可能不知道，我的微博现在有100万粉丝了，很多公司想要和我合作呢。我辞职了，但不是以后都不工作了，可以转行做直播或者干脆做营销号，妈，我肯定能养活自己的。 姜母到底是上一辈人，对于网红直播的概念还是很模糊，况且，自己的女儿她最清楚，要有那块料，也不至于上了这么多年班还是个小文员。 考虑到天降横财，兴奋在所难免，她也没有苛责，而是继续劝道：“行吧，你有这个机会想闯一闯，妈妈也支持。但是姜姜，你也别光想着转行，趁着这个机会和一洲把婚结了呀！有了这些奖品，能给你们的婚礼省不少钱，连蜜月游都包了。还有，现在你带着奖品和他结婚，也更有底气，然后创业时有一笔礼金做退路也更稳妥不是吗？” “妈！”姜好见母亲大有催婚之势，立刻打断她，“我和方一洲已经分手了，而且绝无复合可能，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闻言，姜母猛一愣。 “你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儿和他分手呢？”她的语气陡然升高，“中了奖就把一洲甩了，你让别人怎么看你？还有，你预备让妈妈怎么向那些见过一洲的亲戚朋友解释？姜姜，你成熟一点好吗？” 姜好心往下沉：“妈，别人不知道我为什么分手，你还能不知道吗？” “你这孩子！”姜母着急至极，“妈妈都告诉你了，那不是什么原则性错误，所有男人都会犯。你这个年龄分手了，就能保证下一个男人不犯这样的错吗？一洲他又没有付诸行动，姜姜，人无完人，能遇见一个差不多的就已经是运气，你该知足。” 姜好突然觉得很荒诞。 她分明是怀着报喜的心情，却没想到，母亲的口吻与那晚并无任何分别。 她终于明白，这些思想早已根深蒂固扎在了母亲心里，无论自己有钱没钱，母亲的想法都不会变。 继续下去只会增加母女矛盾，姜好重重叹气，也不想再和母亲置气。 她只说：“妈，我会找到没有背叛的另一半，也会靠自己拼出新的人生。你不用再劝了，你就等着看吧！” 姜好收线，电脑屏幕上的私信仍在不断刷新，她忽然什么都不想看，又想把自己藏在被窝里面。 周小财见她久久没有出门还手机，主动敲门进了卧室。 “姜姜，你还好吗？”她关切的问道。 64.Chapter 64（补更）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谢谢你们邀请我！但是, ”姜好满怀歉意地拒绝，“我今晚玩得好累, 想要先回房休息。今天你们替我解围, 我真的很感激, 不如我明天再请大家喝一杯怎么样？” “休息？”环姐满是惊讶地看她，“妹子，你今天可是超级大赢家，不庆祝一下怎么对得起赌场的好运啊！” 说着，环姐直接挽住她的手出发：“这时间酒吧正好营业，妹子咱们一起去蹦迪庆祝吧！” “诶？”对方动作太快, 姜好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环姐拉着在甲板上奔跑起来。 这时，宠物博主晨晨跟着上来。 少年像是怕她担忧，粲然一笑说：“妹子放心，酒吧人多我们不会吃掉你的！还有你这袋子彩头, 吧台会替你收好的，你只需要——rx！” 几分钟后, 姜好被环姐他们带到酒吧吧台，不出所料，网红们的确是对她的连胜感兴趣, 几人当场就问酒保要了一副扑克牌要学技术。 她能赢纯粹靠好运, 在展示了自己蹩脚的牌技后, 环姐他们可算是放过了她。 酒保或许是觉得他们有趣, 主动拿过扑克，拉着姜好说要给她变魔术。 这位外国大叔似乎很喜欢姜好，非常积极地要她抽牌，环姐见状贴心地帮她充当了翻译。 当姜好心中所想的牌面真的被酒保准确无误抽出，她像一个托儿般喊了句“amazing”！ 魔术放松了姜好的心情，令她与环姐等人相处时不必那样紧绷，因为酒保的可爱，她顺理成章地为每一位网红都点了单。 当色彩绚烂的鸡尾酒被送过来，姜好才接着酒劲坦白：“环、环环，其实吧……我从来没有蹦过迪。” “什么？！”环姐和游戏主播年哥都目瞪口呆看向她，“妹子，你该不会还未成年吧？” 看得出来，她们是在真诚发问，似乎在她们的世界观里，成年人至少要蹦过一次迪。 姜好登时紧张起来：“没没没！我都27了，小时候家里管得严不敢去，后来上班去酒吧也最多坐着喝点小酒……” 蹦迪这么张扬的事，她还真没体会过。 “哇哦，”环姐像是发现新大陆，立刻起身朝她伸出手，“乖乖女小姐，你愿意跟环姐去开荤吗？” 姜好抬头，对上环姐含笑的眼睛，对方的表情太具有感染力，以至于她不假思索的握住了环姐的手。 “好！”她的语气近乎豪迈，内心忐忑又激动，宛如一个首次出战的士兵。 环姐就真的像一个大姐姐那样，带着她进入人头攒动的舞池，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随动感舞曲律动，除了—— 肢体僵硬的姜好。 到底是初次跳舞，她浑身都放不开，动作显得畏畏缩缩。 环姐、年哥、修修三个网红女孩相视一笑，开始轮番指导起姜好： “姜姜，扭动你的腰，don\''t be shy！” “摆动你的双手，过了今晚，这里不会有人再记得你！” “对，就是这样，双脚踩着歌的节奏就行！” …… 霓虹闪烁，耳畔音乐和女人们的鼓励交织，胃里热辣辣的酒精翻涌，姜好与她们之间最后的隔阂也终于被打破。 当四肢百骸完全舒展的一刻，她才算是真正融入到了网红的派对之中，同时，她也感受到，蹦迪是真的能让人快乐！ 姜好融入到这酒肉池林的氛围后，居然有些舍不得离开，直到凌晨，她身体有点吃不消，才从人堆里挤了出去。 环姐他们玩high了，姜好一时没能顺利告别，就先回到了酒桌。 意外地，她发现老陈独自坐在沙发里。 “你没有去玩么？”为了避免尴尬，姜好随口找了点话。 闻言，陈恕脸上隐隐浮现笑意，他回：“嗯，上学的时候蹦累了。” 姜好：…… 他是在调侃自己第一次蹦迪吗？这个人到底会不会聊天！ 虽然姜好心里在吐槽，但老陈今天也算帮过她两次，顿了顿，她顺势问：“这样啊。对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陈恕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姜好并不在意，语调带着点儿谨慎：“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年轻，环姐她们却叫你老陈呢？” 陈恕却反问：“你这么严阵以待，就想问这个？” 姜好：“嗯？” 陈恕笑了笑：“没什么，大概是我资历老吧，你刚才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要质问那一万美金。” 姜好怔住。 她忽然发现，老陈这个男人看着冷冷淡淡，但聊起天来其实也带着点随和。 想到他的一掷千金，姜好不禁扬唇：“我不玩了真的和你没关系，就只是单纯的想走而已，你、” 她微顿，笑意有些加深：“你也不用紧张。” 陈恕轻笑出声，今夜第一次认真看向女人：“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吧。” 姜好：“好啊。” “如果不是因为跟注，那你为什么突然要离开赌场？”陈恕是真有些好奇。 她走得太果决了，仿佛预料到下一局会输。 只要赌过钱的人就会明白，只要你沉浸到那博弈的氛围与快感之中，无论输赢你都会留下来，会贪婪地想赚取更多。输家想翻身，赢家想捞够，没有谁能做到立刻理智离开，这便是所谓的赌徒心理。 但今晚，姜好做到了。 所以话题绕来绕去，绕回了网红们约她的初衷。 或许是他们态度亲和，或许是酒精作用，姜好没忍住说了真话。 她笑得略有些羞涩，就像她方才坦言自己第一次蹦迪一样：“其实吧，我一直相信人的运气是守恒的。最近我的运气好到难以置信，我怕太贪心的话，以后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中国锦鲤加上百赌百胜，姜好心底深处难以抑制地衍生出恐惧，天掉馅饼也就罢了，但如果馅饼一个接一个，她便难以心安不得不去多想。 就像茨威格说的那样：命运的所有馈赠，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她担心，总有一天这些幸运都必须以另外的形式归还。 姜好的答案令陈恕感到惊讶。 他们今天已经有过几面之缘，但老实说陈恕对她并没有留下太多印象，在此之前，他只觉得这是个内敛又紧绷的女人。没想到，她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陈恕这才开始正视姜好，他扬眉道：“你这答案更有意思，今晚你请我喝酒，我也送你一样东西吧。” “啊？”姜好一愣，旋即连连拒绝，“不用不用！我请你们喝酒本来就是为了答谢，怎么可能再收你的礼物！” 陈恕却恍若未闻，他递上一张名片，说：“很高兴认识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再联系。” 话毕，他理了理袖口，起身走出了酒吧。 良久，姜好才回过神，拿起茶几上薄薄的卡片。 黑底白字，没有公司没有任何多余介绍，只有“陈恕”两个遒劲的字，以及一串中规中矩的电话号码。 原来，他的名字叫陈恕。 * 翌日，宿醉的姜好难得地睡到了正午才醒。 后半夜陈恕走了之后，她又被环姐他们拉着玩了会骰子才走，姜好心想接触环姐的机会难得，便克服了身体的疲惫。 她刚一摸出手机，周小财的短信轰炸又来了。 【姜姜！你昨天直播断掉怎么就消失了啊？！】 【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赌场的沟通问题最后解决了吗！】 【这么晚了你还没起床？到底咋回事啊，ball ball you回回我！】 …… 姜好昨天进入赌场后，事情的发展就完全脱离了掌控，她完全没有时间玩手机，当然就忘了去微博解释。 此刻经周小财这么一提醒，她才记起自己还没向观众解释。 姜好先回复了小财，然后才打开微博，评论区果真炸了，粉丝都在追问后续。 她想描述自己在赌场的经历，但编辑之后，又觉得太像故事；想告诉大家她真的参加了环姐他们的轰趴，却转而想到，昨晚彼此都没暴露身份。 思来想去都没有结果，姜好和周小财讨论了起来。 结果，直到她出门觅食，两人也没得出结论。 民以食为天，姜好决定先去填饱肚子。 时间已过正午一点，她应该不用和别的游客挤，便低头挑选起攻略上的餐厅来。 “咦？姜姜！”倏地，前方传来环姐热情的声音，“太有缘了吧，我们又遇见了！” 姜好抬头，看见了电梯里的网红们，以及陈恕。 她不可思议地走过去，言语间也全是惊讶：“你们也刚起床吗？真的太巧了！” 闻言，环姐立刻挽住她，摁下电梯楼层：“没吃饭吧？既然碰上了，那咱们就一起去。” “好啊。”经过昨晚相处，姜好也没有再扭捏。 环姐一如既往的热情，电梯里，姜好开始思考，要不要坦白自己的粉丝身份和中国锦鲤的事情。 还没纠结出答案，他们就到了。 姜好万没料到，环姐他们一行人竟然选择了第14层船尾的帆船自助餐厅。 帆船饭厅设置在甲板上，虽然食物千篇一律，但胜在地理位置好。 这里地处游轮边缘，挑一张靠玻璃围栏的桌子坐下，稍一侧目就是无际大海。海风习习，暖阳照耀，三两好友用餐聊天，顺道还能观看海景，于于他们现状而言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最大的问题是，这家餐厅只允许套房游客进入。 然而，姜好查阅的几篇攻略上居然没有一篇提到，以至于她再度陷入窘迫—— “sorry madam，you can’t enter……” 服务生后面的英文有些复杂，但因为对方语气尴尬语速极慢，姜好还是听懂了“您不能进去”这一句。 这时的她还不明白为什么，脱口问出：“why？” 环姐完全不知道会有这样的规定，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另外几个网红交换眼神，气氛陡然变得尴尬。 码头的水比她想象的更加浑浊，从浑黄的海面往前望去，一艘十几层的巨大船舰映入眼帘，这便是她即将登上的海洋量子号。 初次乘坐游轮出行的姜好，忍不住停在远处仔细打量起来。 乍看之下，尚不能感受到巨轮的庞大，但当她拿出手机，发现需要再后退才能框住全部船身时，她才清晰的体会到什么叫“最邮轮”。 姜好举着手机将自己慢步靠近的视角录成小视频，十几层巨轮近在咫尺，海船的影子消失泰半，它看着反而像一座钢铁大楼，恢弘而威严。 她轻叹一声，发布了一条微博： “@姜咸鱼：土包子登船了[视频链接]” 恰是此时，手机开始叮咚叮咚疯狂叫嚣，顶端不断闪现周小财的信息—— 【姜姜姜姜，你到码头了吗？！】 【找到行李托运的帐篷了么？这里的工作人员说英文还是中文？如果是英文的话，我们可以接语音，我来帮你翻译！】 【办完托运一定记得去办船卡和绑定信用卡！】 【姜姜你理我一下！都怪我太没用，出发前一天摔断腿，sorry！sorry！呜呜呜我用断腿给你跪下了orz】 是的，姜好的第一次出国之旅，因为周小财忽然负伤，她只能硬着头皮独自出发。 她的确没有任何经验，语言也全然不同，但这趟日本之旅她已经准备和期盼太久，微博通知也早已发出。作为一个27岁刚红起来的博主，姜好无路可退。 她轻轻叹气，指尖飞速掠过键盘： 【你都摔断腿了，不用再跪拜，平身吧！】 【2号帐篷就在我面前，马上就去托运行李，安啦，我今年27不是7岁，可以自己搞定！】 【翻译软件和地图都下载了，有问题我会联系你，好好养病，等着我和礼物=3=】 回复完周小财，姜好才步履匆匆地进入办理各种手续的帐篷。 内里比想象的更加混乱，领队呼唤跟团游客，老人孩子数不胜数，自由行的家庭大声聊着天。 65.Chapter 65（双更合一）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刚进屋, 周小财就激动地拉着姜好跑去电脑前坐下：“快快快姜姜，你用电脑查看私信, 我忽然觉得找你签约的公司肯定不止一家！” “是哦！”姜好微顿，旋即开始从评论区查找可能的id。 没办法, 她现在私信好几百页，要从那里面找到有用信息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多时, 她们的想法被证实。 姜好颇为兴奋地道：“还真是！小财, 现在有五六家公司想找我合作了！” “啊啊啊！”周小财比她还激动，直接原地蹦跳起来, “太好了姜姜，现在你不用担心领不完奖品了！” “宝贝儿！”小财抱住她, “答应我, 咱今晚就挑几家靠谱的联系询价, 拿到合同后我替你介绍律师把关，然后姜姜你明天就可以辞职啦！” 姜好猛一愣。 中了大奖她兴奋过头不管不顾翘班再说，也曾有那么一瞬幻想过从此辞职, 就像网友说的那样直播领奖全程就好了。 但真正听周小财提出，明天就辞职然后和营销公司签约直播时，她心底深处却迟疑了。 “明天就辞职这么快吗？”姜好明显有些犹豫，“我今晚肯定没有办法立刻找律师看合同吧？其实可以先请假, 等签约后再辞职？” 到底是按部就班地生活了27年, 虽然无数次想过潇洒辞职, 但真到了这一刻, 还是会忍不住瞻前顾后，希望能等万事准备妥帖那一刻再放手去做。 “不是吧，姜姜你还担心什么呢？”周小财惊讶看她，“你现在已经30几万粉丝了，而且还在持续上涨，你甚至都还没有露脸！咱们保守估计，就算后续热度淡了些，等你露脸后，50万粉丝肯定不成问题的，现在多少全职网红都没你粉丝数多诶！” 周小财不能理解室友的担忧，她笃定而兴奋地描述着蓝图：“你想啊，和营销公司签约之后，他们肯定会想办法让你领上所有的奖品，未来一年你就可以在他们的规划之下迅速累积人气和资本呀！而且，我听说营销号每月发发广告，保底收入都过万诶！这哪儿是你现在工作能比的？换我我今天下午就辞职了好吗！” “是、是吗？”姜好有些迷茫和惊讶，“营销号打广告这么赚钱？” 她虽然平常没少看别的博主打广告，但具体怎样还真没个概念。 周小财笑了：“当然！姜姜，你就是担心得太多了！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姜好：“什么？” 周小财：“这样百万挑一的大运都给你撞着了，你舍得为了一个月薪还不到五千的工作，而放弃成为网红的机会吗？” 答案是肯定的，别说是姜好，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轻易放弃。 她抿唇，情绪已经冷静许多：“是不舍得放弃啦，可是……我总觉得网红的世界还是离自己好遥远。” “姜姜！”周小财忽然揽住她肩膀，指着电脑屏幕道，“你看，宝诺集团又给你发私信了。” 姜好侧眸浏览，发现是宝诺集团想约她这两天做一个领奖的采访。私信还表明，采访就是问问她的基本情况，以及中奖的心情，不会涉及私人隐私。 这合情合理，姜好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她放下辞职的事，回复宝诺集团。 最后，双方敲定后天。因为姜好虽然犹豫，但也如周小财说的那样，不能做到完全放弃，她心中还是有一个声音在鼓动着说辞职吧，明天就辞。 见状，周小财笑了：“姜姜，你看，你还是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既然你担心和不确定，那咱们就赌一赌吧！” 姜好疑惑：“赌？” 周小财解释：“我看你粉丝涨得挺快，如果今晚十点前你的粉丝能涨到50万，那后天采访播出铁定再翻，一年后再不济你也有百万粉丝！你想想看，这样的网红再差也比普通人混得好了吧！如果今晚到50万粉，你明天就放心辞职好不好？”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姜好觉得自己再怂也太浪费机会，一咬牙点了头：“好！超过50万粉丝，我明天就辞职！” 得她允诺，周小财又兴奋了好一阵，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害怕姜好错过良机。 既然姜好已经做下决定，当晚她们就选定三家营销公司洽谈，得到大概合作方式和部分合同后，周小财联系了一位律师朋友。 当表明中国锦鲤是自己的朋友，那位律师很热心的就答应了帮忙研究合同，毕竟，这样的幸运度谁不想猛吸一口呢…… 而在做这些事情的同时，两个女人还时不时刷新微博，跟进着姜好的最新粉丝数目。 晚上十一点零七分，姜好刷新页面，右上角的粉丝数正式从49万变成了50万。 “我就说你可以！”周小财竖起两根手指比v，“姜姜，好好睡一觉，咱明天不上闹钟，睡到自然醒去公司潇洒辞职！” “好……！”姜好与室友互道晚安，转身往卧室走。 她躺在床上，想到明天就要辞职，心脏怦怦加速，大脑在兴奋的同时又有些忐忑，仿佛准备向心爱男孩表白的小女生。 然而好梦大约是没有了，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眼睛闭上也忍不住回想网友们的互动，甚至开始模拟明天辞职的场景。 夜深人静之时，姜好躁动的心终于平静。 她裹着被子靠在窗边眺望夜空，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真的能成为一名网红，并靠这个养活自己吗？ 一年两年或许没问题，但这次的活动这样火，以后或许会出现各种中奖的锦鲤网红，而她真的有能力维持热度，蜕变成功么？ 这些问题夹杂着不辞职会后悔的想法，于她脑内反复纠缠，整夜，姜好都半梦半醒。 不知凌晨几点，她想得太累才总算靠窗迷迷糊糊睡过去。 * 翌日，失眠的姜好居然真的睡到了自然醒，她睁眼一看，时针已经指向了十点。 “天！”她低呼一声，条件反射性地蹦下床。 洗漱换妆一气呵成，待她急匆匆赶到地铁口，她才恍然想起—— 自己不是忘了调闹钟，而是中了几个亿太膨胀故意而为之…… 地铁呼啸而来，姜好不禁扬唇傻笑一下，看来人的习惯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穷苦日子过惯了，就算有了任性的资本，也还是下意识的按部就班。 想到昨晚种种，她一路上又开始纠结，直到抵达公司楼下，她心中其实都尚不完全确定。 或许是奖品给姜好带来了底气，虽然她今天迟到了许多，但莫名地，她的心情却很放松，完全没有了从前哪怕只迟到一分钟都如临大敌的紧张。 她难得地从容，轻松，和愉悦。 然而—— “姜好！你给我滚到办公室来！” 她还没来得及走进办公室，就被老板狠狠呵斥这么一句。 她被老板的暴怒吓了一跳，连包都没放就直接过去了。 “姜好，你是不是不想干了？！”老板直接将一叠文件狠狠砸在了她身上，“你看看你这演讲稿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那么重要的gdp数据你都不知道向财务求证就算了，昨天下午说旷工就旷工，你再看看现在几点了？你不想做了就直接滚蛋！” 姜好被砸得有点懵，老实说昨天翘班和今天迟到的确是自己不对，但演讲稿的事她可记得清清楚楚，老板昨天亲自确认过了。 “黄总，”她冷静地看向对方，“昨天我拜托小李帮我请过假，今天早上迟到是我不对我认了，但演讲稿的数据，我反复对照过三遍数据，也给您看过，不可能有错。” 演讲稿的事追根溯源怪不到姜好，是财务部上半年就给错了数据，所以无论她如何校对都会错。 然而，黄建华昨天集团开会时，却因为这个被领导痛批一顿。 此时他听姜好反驳就气不打一处来，冷笑一声说：“呵，你没错那是我错了？姜好，我看你是日子混得太久，连自己的本分都已经忘了。你以为你找关系进来就是铁饭碗，可以随便偷奸耍滑了？人家刘薇还是董事长亲自推荐过来的，十几年照样兢兢业业，你才进来几年就敢这样，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话说得露骨又直白，姜好猛地和老板一个对视。 却见黄建华满是讥诮：“知道为什么五年了你还是个办公室小职员吗？领导办公室连小李都懂得打扫，但你不懂得，团建的时候所有人都能喝白酒，只有你扭扭捏捏抱紧啤酒瓶。这就是原因！姜好，我希望你记住，你是来上班的，不是来享福的，什么架子都放不下你还上什么班？！” 姜好听得握紧了双拳。 老板的这番话不禁让她想起了两个字：社畜。 何为社畜，就是公司的畜生。 这个词最近很流行，她忽然觉得用在自己身上也很贴切。 这些年，工作分内的事她得做，会议室掺茶递水的活也得做，电话24小时开机，周末有事得随时待命，就连老板的袜子她都被迫去买过。然而，她的工资扣除五险一金，只有微薄的三四千块，并且任何人都能够取代她。 不仅如此，在团建和各种饭局上，她这个行政人员还常常被要求“陪酒”，甚至，还有明里暗里的职场性骚扰。 想到这些，姜好忽然觉得有些恶心，她觉得自己活得可真像公司的一条狗啊。 黄建华见姜好不说话，认为戳中了她的痛处，轻蔑一笑：“姜好，你也别一副受气的样子看着我。你今年27岁了吧，父母弄你进来也不容易，看在你进公司五年的份上，我不辞退你，免得你这个年龄还要重新求职。现在你就去给我写检讨书，写到我满意为止。” “呵。”姜好冷哼一声，“免了黄总，我不觉得自己有错，也不准备改。黄总，我！不！干！了！” 姜好故意将最后四个字咬得特别重，导致黄建华以为她是被怒意冲昏了头脑，因此他还作出大度的姿态说：“姜好，你在做决定前最好想清楚，公司的这个位置从来都不缺人。” 姜好白他：“黄总，第一，你只是我的老板，我人生除工作以外的所有决定你都无权干涉；第二，我是行政，不是陪酒小姐，所以团建的时候我想喝啤酒就喝啤酒，想喝白开水就喝白开水；第三，我不曲意逢迎导致五年还是行政小文员我认，但你精通谄媚，二十年了也只是分公司的一个副经理，我认为你并没有什么资格来教导我。最后，我是27岁不是72岁，我的父母辛苦不辛苦，将来该怎么过也完全不需要你操心。” 说罢，姜好转身就走，到门口时她忽而驻足回头：“对了，辞职报告需要的话，我还是愿意补上的。” 然后她就乘电梯直接离开了，平日工作的办公室根本连看都没看一眼。 黄建华本来是想找人发泄，万万没想到居然被员工甩一脸辞职宣言，愣在原地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而隔壁办公室的同事们更是炸了，纷纷给姜好发信息： 【天呐！姜姐你刚才也太帅了吧！！！我也好想有朝一日能这样辱骂老板[哭]】 【小姜你可想清楚了，别冲动啊？老黄脾气是坏了点，但本质还成，你要是后悔了，明天早点来给他泡一壶好茶，再好好道歉还是有转圜余地的！】 【小姜你这么硬气，该不会真的要回老家结婚了吧？？？】 姜好一笑置之，通通只读不回。 她走得比自己想象的更干脆利落，且不管以后如何，至少这一刻心中是畅快无比的。 昨晚的那些犹豫，在黄建华指着她鼻子数落之时就已经消失殆尽，她这样辞职算得上是破釜沉舟，以后就真的只能靠直播领奖来养活自己了。 姜好走在喧嚣的街道上，脚步前所未有的轻快，就连噪音也变得悦耳起来。 她打开微博发现，粉丝又涨了十来万，并且，她成为了红v，微博是被自动认证的，内容是——2019中国锦鲤。 她会心一笑，编辑了一条新动态： “@姜咸鱼：最新线报，咸鱼辱骂了老板，并扭头离开了公司[甩头发.gif] 分享单曲：老子明天不上班（@xx音乐）” 做完这一切，姜好切换页面，在app上搜索起美容美发的店铺推荐。 明天是她中奖后的第一次露面，她决定去做个新发型，以迎接自己崭新的人生！ 2019年11月13日早上9点50分，姜好立在宝诺集团附近商场的厕所里，对着镜子整理妆容。 镜中的她长发披肩、发尾微微内扣，脸上特意化了淡妆，久未佩戴的耳环和项链也都被拿了出来，正红色的长款大衣衬得她皮肤白皙。 这是姜好中奖后的第一次露面，同时，也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被采访。女人在自拍镜头下都希望自己能尽量完美，更遑论是上镜，因此姜好昨天做完头发后，又被周小财拉着做了全套的护肤。 精心打扮之后，虽然还是难掩微胖身材，但总算有几分清秀可爱。 姜好补了个口红，最后深呼吸一下，抬步向外走去。 当宝诺集团的大楼映入眼帘，她忽然驻足，远远地打量起眼前的园林式总部。 寸土寸金的商业中心，宝诺集团也不知花费几何才弄出这么大块地皮，这里不似周围楼林密集，而是绿荫环绕、临湖而建的独栋大厦，一眼望去气派恢宏。 玻璃折射阳光，刺得姜好微眯眼睛有片刻失神。 她想起毕业季被同学撺掇，也曾向宝诺集团投过简历，而当她幻想自己利落大方在商业中心上班时，投出的简历却像石沉大海。 后来她才知道，宝诺集团哪怕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文职，也要求重本学历以上…… 宝诺投资集团老派而有底蕴，因此他旗下的宝诺支付一经上市，便能引来全球商户参与抽奖活动。 谁能料到，当初她只能仰望的公司，今天居然以这样戏剧化的理由来了。 姜好吸气，一步步走近宝诺集团，郑重得向第一天来上班的菜鸟。 结果刚到集团大门，她就呆住了—— 只见两行人整齐排列在门口，他们正中还有几个人拉着横幅，上书：热烈欢迎2019中国锦鲤前来领奖！ 仿佛什么大人物莅临一般。 冬日暖阳下，姜好懵懵的，看起来有点儿傻气。 宝诺居然弄了这么大阵仗吗？！ 对面，摄像小哥正好扛着设备将其拍下，紧接着，采访员拿着话筒走到了她身边：“欢迎你，中国锦鲤！我是宝诺的员工，也是被抓壮丁的特派记者伍嘉一，今天将由我来采访你。” 伍嘉一看着与她年龄一般大，她穿着干练的西装套裙，脸上的笑意明朗而有力，姜好不禁被她感染。 “你好！我是姜、姜咸鱼……” 伍嘉一从头到脚都是姜好曾幻想过的模样，她恍若看见了梦想中的自己，差点没把真名给报出来。 “中国锦鲤！”伍嘉一还没来得及说更多，她身后的两列工作人员忽然齐齐朝姜好涌来。 一一问候之后，他们提出了同一个问题：“请问我能和您握个手吗？！” ……？？？ 姜好登时有些迷茫：“当、当然可以？” 你们都先站住！”她还没伸出手，伍嘉一忽然上前，给了她一个热烈的拥抱，“姜锦鲤，保佑老板这个月批准我年假吧！” 话毕，伍嘉一还朝着镜头俏皮的眨了眨眼。 紧接着，宝诺的员工一个个排队来握住了姜好的手，许愿声可谓不绝于耳： “求锦鲤保佑我成为美妆锦鲤，抽中xxx的全套化妆品！” “锦鲤佑我涨工资！” “锦鲤保佑我彩票中奖！” …… 为了展示宝诺集团对锦鲤的欢迎，直播早上八点开始预告，此刻已然开始，直播间的观众见此盛况，一下炸了： 【哈哈哈哈哈我也想和中国锦鲤握手！！！】 【以权谋私！贵公司这是以权谋私！！】 【现场许愿笑死我了，锦鲤大王今天是特意穿了一身红给大家吸欧气吗？！】 【终于看到了锦鲤本尊，果真，微胖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太差！】 …… 终于许完愿后，姜好看向爽朗的伍嘉一：“请问，现在是已经开始直播了吗？” “嗯，早上预告之后，观众们都很热情，我们就决定全程直播。”伍嘉一安慰地拍拍她肩膀，“别紧张，现在还只有20来万观众而已。” ！！！ 姜好讶异侧目，惊得语气有点结巴：“二、二十几万观众？！” 这才刚开始，难道还不算多吗？宝诺集团的员工都这么淡定的吗？要知道在这之前，别说直播20万观众，她粉丝少得连拍个微博故事都没人看诶…… 66.Chapter 66（双更）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所有网红达成一致，与喜欢的博主喝酒的机会近在眼前，多么令人振奋的消息。 然而，姜好却迟疑了。 独自登船的紧绷，直播前的功课，以及赌场里的大杀四方已经消耗姜好太多。她其实早就累了, 况且，她手上还拎着一袋子现金, 满船跑也有点招摇。 “谢谢你们邀请我！但是, ”姜好满怀歉意地拒绝，“我今晚玩得好累，想要先回房休息。今天你们替我解围，我真的很感激, 不如我明天再请大家喝一杯怎么样？” “休息？”环姐满是惊讶地看她, “妹子，你今天可是超级大赢家，不庆祝一下怎么对得起赌场的好运啊！” 说着, 环姐直接挽住她的手出发：“这时间酒吧正好营业, 妹子咱们一起去蹦迪庆祝吧！” “诶？”对方动作太快, 姜好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环姐拉着在甲板上奔跑起来。 这时，宠物博主晨晨跟着上来。 少年像是怕她担忧, 粲然一笑说：“妹子放心, 酒吧人多我们不会吃掉你的！还有你这袋子彩头, 吧台会替你收好的，你只需要——rx！” 几分钟后，姜好被环姐他们带到酒吧吧台，不出所料，网红们的确是对她的连胜感兴趣，几人当场就问酒保要了一副扑克牌要学技术。 她能赢纯粹靠好运，在展示了自己蹩脚的牌技后，环姐他们可算是放过了她。 酒保或许是觉得他们有趣，主动拿过扑克，拉着姜好说要给她变魔术。 这位外国大叔似乎很喜欢姜好，非常积极地要她抽牌，环姐见状贴心地帮她充当了翻译。 当姜好心中所想的牌面真的被酒保准确无误抽出，她像一个托儿般喊了句“amazing”！ 魔术放松了姜好的心情，令她与环姐等人相处时不必那样紧绷，因为酒保的可爱，她顺理成章地为每一位网红都点了单。 当色彩绚烂的鸡尾酒被送过来，姜好才接着酒劲坦白：“环、环环，其实吧……我从来没有蹦过迪。” “什么？！”环姐和游戏主播年哥都目瞪口呆看向她，“妹子，你该不会还未成年吧？” 看得出来，她们是在真诚发问，似乎在她们的世界观里，成年人至少要蹦过一次迪。 姜好登时紧张起来：“没没没！我都27了，小时候家里管得严不敢去，后来上班去酒吧也最多坐着喝点小酒……” 蹦迪这么张扬的事，她还真没体会过。 “哇哦，”环姐像是发现新大陆，立刻起身朝她伸出手，“乖乖女小姐，你愿意跟环姐去开荤吗？” 姜好抬头，对上环姐含笑的眼睛，对方的表情太具有感染力，以至于她不假思索的握住了环姐的手。 “好！”她的语气近乎豪迈，内心忐忑又激动，宛如一个首次出战的士兵。 环姐就真的像一个大姐姐那样，带着她进入人头攒动的舞池，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随动感舞曲律动，除了—— 肢体僵硬的姜好。 到底是初次跳舞，她浑身都放不开，动作显得畏畏缩缩。 环姐、年哥、修修三个网红女孩相视一笑，开始轮番指导起姜好： “姜姜，扭动你的腰，don\''t be shy！” “摆动你的双手，过了今晚，这里不会有人再记得你！” “对，就是这样，双脚踩着歌的节奏就行！” …… 霓虹闪烁，耳畔音乐和女人们的鼓励交织，胃里热辣辣的酒精翻涌，姜好与她们之间最后的隔阂也终于被打破。 当四肢百骸完全舒展的一刻，她才算是真正融入到了网红的派对之中，同时，她也感受到，蹦迪是真的能让人快乐！ 姜好融入到这酒肉池林的氛围后，居然有些舍不得离开，直到凌晨，她身体有点吃不消，才从人堆里挤了出去。 环姐他们玩high了，姜好一时没能顺利告别，就先回到了酒桌。 意外地，她发现老陈独自坐在沙发里。 “你没有去玩么？”为了避免尴尬，姜好随口找了点话。 闻言，陈恕脸上隐隐浮现笑意，他回：“嗯，上学的时候蹦累了。” 姜好：…… 他是在调侃自己第一次蹦迪吗？这个人到底会不会聊天！ 虽然姜好心里在吐槽，但老陈今天也算帮过她两次，顿了顿，她顺势问：“这样啊。对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陈恕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姜好并不在意，语调带着点儿谨慎：“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年轻，环姐她们却叫你老陈呢？” 陈恕却反问：“你这么严阵以待，就想问这个？” 姜好：“嗯？” 陈恕笑了笑：“没什么，大概是我资历老吧，你刚才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要质问那一万美金。” 姜好怔住。 她忽然发现，老陈这个男人看着冷冷淡淡，但聊起天来其实也带着点随和。 想到他的一掷千金，姜好不禁扬唇：“我不玩了真的和你没关系，就只是单纯的想走而已，你、” 她微顿，笑意有些加深：“你也不用紧张。” 陈恕轻笑出声，今夜第一次认真看向女人：“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吧。” 姜好：“好啊。” “如果不是因为跟注，那你为什么突然要离开赌场？”陈恕是真有些好奇。 她走得太果决了，仿佛预料到下一局会输。 只要赌过钱的人就会明白，只要你沉浸到那博弈的氛围与快感之中，无论输赢你都会留下来，会贪婪地想赚取更多。输家想翻身，赢家想捞够，没有谁能做到立刻理智离开，这便是所谓的赌徒心理。 但今晚，姜好做到了。 所以话题绕来绕去，绕回了网红们约她的初衷。 或许是他们态度亲和，或许是酒精作用，姜好没忍住说了真话。 她笑得略有些羞涩，就像她方才坦言自己第一次蹦迪一样：“其实吧，我一直相信人的运气是守恒的。最近我的运气好到难以置信，我怕太贪心的话，以后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中国锦鲤加上百赌百胜，姜好心底深处难以抑制地衍生出恐惧，天掉馅饼也就罢了，但如果馅饼一个接一个，她便难以心安不得不去多想。 就像茨威格说的那样：命运的所有馈赠，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她担心，总有一天这些幸运都必须以另外的形式归还。 姜好的答案令陈恕感到惊讶。 他们今天已经有过几面之缘，但老实说陈恕对她并没有留下太多印象，在此之前，他只觉得这是个内敛又紧绷的女人。没想到，她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陈恕这才开始正视姜好，他扬眉道：“你这答案更有意思，今晚你请我喝酒，我也送你一样东西吧。” “啊？”姜好一愣，旋即连连拒绝，“不用不用！我请你们喝酒本来就是为了答谢，怎么可能再收你的礼物！” 陈恕却恍若未闻，他递上一张名片，说：“很高兴认识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再联系。” 话毕，他理了理袖口，起身走出了酒吧。 良久，姜好才回过神，拿起茶几上薄薄的卡片。 黑底白字，没有公司没有任何多余介绍，只有“陈恕”两个遒劲的字，以及一串中规中矩的电话号码。 原来，他的名字叫陈恕。 * 翌日，宿醉的姜好难得地睡到了正午才醒。 后半夜陈恕走了之后，她又被环姐他们拉着玩了会骰子才走，姜好心想接触环姐的机会难得，便克服了身体的疲惫。 她刚一摸出手机，周小财的短信轰炸又来了。 【姜姜！你昨天直播断掉怎么就消失了啊？！】 【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赌场的沟通问题最后解决了吗！】 【这么晚了你还没起床？到底咋回事啊，ball ball you回回我！】 …… 姜好昨天进入赌场后，事情的发展就完全脱离了掌控，她完全没有时间玩手机，当然就忘了去微博解释。 此刻经周小财这么一提醒，她才记起自己还没向观众解释。 姜好先回复了小财，然后才打开微博，评论区果真炸了，粉丝都在追问后续。 她想描述自己在赌场的经历，但编辑之后，又觉得太像故事；想告诉大家她真的参加了环姐他们的轰趴，却转而想到，昨晚彼此都没暴露身份。 思来想去都没有结果，姜好和周小财讨论了起来。 结果，直到她出门觅食，两人也没得出结论。 民以食为天，姜好决定先去填饱肚子。 时间已过正午一点，她应该不用和别的游客挤，便低头挑选起攻略上的餐厅来。 “咦？姜姜！”倏地，前方传来环姐热情的声音，“太有缘了吧，我们又遇见了！” 姜好抬头，看见了电梯里的网红们，以及陈恕。 她不可思议地走过去，言语间也全是惊讶：“你们也刚起床吗？真的太巧了！” 闻言，环姐立刻挽住她，摁下电梯楼层：“没吃饭吧？既然碰上了，那咱们就一起去。” “好啊。”经过昨晚相处，姜好也没有再扭捏。 环姐一如既往的热情，电梯里，姜好开始思考，要不要坦白自己的粉丝身份和中国锦鲤的事情。 还没纠结出答案，他们就到了。 姜好万没料到，环姐他们一行人竟然选择了第14层船尾的帆船自助餐厅。 帆船饭厅设置在甲板上，虽然食物千篇一律，但胜在地理位置好。 这里地处游轮边缘，挑一张靠玻璃围栏的桌子坐下，稍一侧目就是无际大海。海风习习，暖阳照耀，三两好友用餐聊天，顺道还能观看海景，于于他们现状而言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最大的问题是，这家餐厅只允许套房游客进入。 然而，姜好查阅的几篇攻略上居然没有一篇提到，以至于她再度陷入窘迫—— “sorry madam，you can’t enter……” 服务生后面的英文有些复杂，但因为对方语气尴尬语速极慢，姜好还是听懂了“您不能进去”这一句。 这时的她还不明白为什么，脱口问出：“why？” 环姐完全不知道会有这样的规定，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另外几个网红交换眼神，气氛陡然变得尴尬。 日本的商户关得格外早，才七八点街道就渐渐清冷起来。 姜好从地铁站出来后，明显体会到新宿与银座的差异，经济萧条迫使银座商户开放的时间延长到九十点，以至那边的夜晚稍显繁华。 不过，他们越是靠近歌舞伎町，周遭的环境便又渐渐热闹起来。 当姜好终于站在“歌舞伎町一番街”的拱形门前时，她才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灯红酒绿。 入目首先是在无数动漫、番剧中出现的红光闪闪的“一番街”灯牌，目光再往前，是各种明亮的艳丽霓虹灯。灯箱错落林立在街道两旁，有点老上海的华丽韵味，其中最为醒目的是“案内所”和“居酒屋”，很多店面都以汉字命名，姜好都能够无障碍辨认。 “这就是银魂里面的歌舞伎町吗！”宠物博主少年晨晨忽然激动，他将单反一把塞到环姐手中说，“快，环姐帮我拍一张！我来到了银他妈的世界！” 环姐端着单反咔嚓咔嚓几张，回头问姜好：“姜姜，你要拍吗？” 姜好收起手机：“不用，我已经拍了全景，就不合影了，因为我也没看过银魂。” 这一次，她坦然承认自己在动漫上的短板，心中反而落得轻松。 “咦，是么？”抖音网红修修面露疑惑，“那姜姜纯粹是冲着歌舞伎町的名声来的吗？” 说罢，她脸上还带着点调侃的坏笑。 几个网红和地陪拓也都看向姜好。 “嗯？”姜好感到有些意外，脱口反问，“不可以吗？我就是普通观光客嘛。” 修修一噎，登时说不出话来。 却听姜好又道：“不过我上学的时候看过一部电影，叫《新宿事件》，里面黑帮的恩怨和频频出镜的风林会馆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片子还挺血腥，我爸喜欢成龙我才偶然看见，待会我肯定要和风林会馆合个影的！” 微顿片刻，她补充说：“还有就是作为一个前丧班族，我听说日本工薪阶层白天压力过大，晚上就会有很多人来歌舞伎町放松，所以我还真是慕名而来……” 闻言，拓也和陈恕同时轻声笑了，日本的色|情文化的确挺有意思。 姜好这才恍觉，自己居然认真探讨起声色场所。 她还没来得及窘迫，侧后方忽然传来悠扬乐曲，调如丝竹，令人想到古代的曲水流觞。 一行七人默契转身，恰好撞上拉警戒线的安保人员从他们身边经过，旋即，从道路的左侧尽头出来一列着和服的队伍。 为首的是两个男人，像日本武士，一人举剑一人提着灯笼；他们身后跟了两位身穿红衣的小女孩，看着十来岁的模样，手上捧着食盒与礼盒；而最醒目隆重的，当属队列中间跟着撑伞随从的女人：她盛装打扮，发饰繁复、妆容精致，踩高木屐、步伐特殊而优雅，明艳和服衬得她娇俏动人。 姜好看得移不开眼，只微微偏头问地陪：“拓也，这是什么活动吗？” 井上拓也看着有些惊讶：“姜小姐你真的很幸运，你遇上了花魁游街。” “天呐，这就是我们上次没碰到的花魁游街吗？！”环姐旁边的游戏博主年哥，生动形象地替姜好展示了花魁的可遇而不可求。 姜好满是好奇：“所以正中间的那位就是真正的花魁？可以说说她和队伍里的其他人吗？” 拓也点头：“对，装扮最华丽、踩三齿屐的就是花魁。前面开路的是龟公，两个小女童是伺候花魁的‘秃’，主要替花魁打杂；尾巴上的三位是‘新造’，呃，已经不是小女孩但还未出道。” 拓也最后一句其实解释得比较委婉，但姜好他们都还是听懂了，所谓“新造”，就是还没开始接客罢了。 不等姜好开口，环姐她们就又询问：“拓也，请问花魁为什么要这样走路呢？木屐好高，还要扭动，万一摔倒怎么办啊……” “这个叫‘金鱼步’，花魁练不好是没有资格游街的。”拓也说着看向姜好又道，“现在很多商业花魁游街都不专业，不会有秃和新造，姜小姐你今天运气真的不错。” “是呢！”环姐忽然过来挽住姜好，“姜姜真是我见过最幸运的人，简直比中国锦鲤还神！” 闻言，姜好心跳漏掉一拍，目光也终于从花魁身上移开，转而悄悄看向拓也。 井上拓也却仿佛没听见“中国锦鲤”四个字，仍旧是面无表情，又神态恭敬的模样。 “也没有，”姜好心虚地回，“今天来歌舞伎町的人都蛮好运的，毕竟大家都看见了嘛。” 幸好，环姐是个有分寸的人，并没有再追问私人问题，众人全情投入到花魁游街之中。 长长的游街队伍之中，花魁踩在高木屐上优雅前行，步态优雅、和服衣袍摇曳生姿。她没有影视作品中的大白脸，虽浓妆艳抹，却仍能依稀看出其精致好看的五官。武士开道，童女常伴，专人撑伞，新造陪衬，花魁道中无一不透露着她的高人一等。 街道两旁的游客逐渐多了起来，大家纷纷将镜头对准鹤立鸡群的花魁，人人口中都谈论着花魁的美丽和表演的美妙。 独独姜好只是静静看着。 “你怎么不拍？”身后，陈恕忽然问她。 姜好像是已经习惯男人这样的询问，她轻声解释：“就是忽然想到花魁道中，原本是指花魁去熟客家中的路程，她看起来这样风光，但本质上与其他游女的悲剧并无不同。” 话毕，她忽而回头一笑：“是不是有点矫情？或许这只是个商业表演而已。” “倒也不是，你这是会铭记惨痛的表现。不过，”陈恕扬眉，似闲聊似劝慰，“歌舞伎町本来就是当代日本的缩影，萧条社会下衍生各种悲剧在所难免，我们出来旅游，还是乐观为好。” 姜好同他相视一笑，两人都不再说话。 花魁很快远去，这场游街活动如同今夜的开胃菜，替他们打开了这风月一夜。 不多时，他们进入了歌舞伎町一丁目，这里完完全全是成人世界，即便为迎接奥运会已有整顿，整条街仍随处可见案内所和公关们。 所谓案内所便是介绍所，这里最多的是“无料案内所”，“无料”即免费，但每个人都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公关。 令姜好意外的是，这里虽然介绍人多，但站街的男女公关们倒是寥寥无几。并且，整条街也没有外人所想的那样淫靡，内里其实也有很多药妆店、电玩厅和各色餐厅。 “这家湖南餐馆就是李小牧当初开的那家吗？”姜好忽然驻足指向一家较旧的店招问道。 “你知道李小牧？”井上拓也和陈恕同时问道。 姜好和环姐几人对这两个男人今夜的默契感到讶异，她们同时将目光投射过去。 “李小牧是谁？”晨晨不解询问。 姜好微怔，恍然发现原来也有的事情，是自己知道而这些网红们所不知的。 “李小牧是歌舞伎町很出名的华人案内人，呃，就是皮条客。”姜好到底是个内敛的人，解释起来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他的自传《歌舞伎町案内人》是日本的畅销书，如果没记错的话电影《新宿事件》的剧本顾问也是他。” “soga！”环姐她们听完科普很给面子地重重点头。 不知是否姜好的错觉，她总觉得这番话讲完，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变了变。 连拓也都不禁露出笑意：“姜小姐说得没错，不过李先生现在一门心思从政去了，现在这家店恐怕已经易主，但味道还算不错。” 姜好有些意外地问：“拓也，难道你认识李小牧？” 拓也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说：“以前在这里混过而已。” “是么！”修修看向姜好，语气亢奋又有些酸溜溜，“既然拓也这么厉害，那姜姜能带我们去牛郎店逛逛吗？” 67.Chapter 67（三更）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刚才着急挤地铁呢, 怎么忽然打电话？有事吗？” 姜好独自走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耳畔男友的声音越来越遥远，最后完全被虚化, 她满脑子都是男友怔怔目送女孩的画面。 她从没想过, 交往信任七年的男友, 原来并不值得。 “姜好, 你还在听吗？”那端, 方一洲问得冷静而又坦然。 姜好嘴唇微启，质问的话已经到了喉咙，却始终无法说出口。 她多想质问男友：那个女孩是谁？新来的同事么？为什么你会用热恋期看我的眼神目送她？为什么要对我说谎？ 可同时，她又很害怕。 她害怕这些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一旦说破, 这段感情就再也无以为继, 她不得不承认，她其实不想失去。 “我在听。”姜好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她压抑胸中翻滚的情绪，尽力让语气平静, “看见我发的微信了吗？” “等等。” 对方丢下这么两个字便迅速消失。 窸窣一阵响，方一洲才平淡无澜回她：“行, 周日晚上见, 我还有点工作要忙，早点休息, 明天再联系。” 姜好嘴唇微张, 还是想要说点什么, 灌进的冷风却像是无形的屏障将那些话通通拦住。 “好。”她才刚艰难的吐出一个字，电话里就已经变成冰冷的忙音。 她恍然发现，男友愿意发呆目送那个女孩，却不愿意多花几秒钟等自己先挂掉电话。 曾经的他并非这样。 只是热恋中格外在意的小细节，经由时间打磨，渐渐地也就成为了矫情，到如今的相处全然只剩无趣与公式化。 初冬夜里的风，尤为冷冽，却久久无法吹散姜好心头的郁结。 她没有办法骗自己，男友对那个女孩没有一点想法。她忍不住去考虑，他们究竟进展到哪一步了，会不会已经发生越矩行为？ 思及此，姜好的思维忽而一顿，立刻又转念沉思：倘若他们并没有任何越轨行为就没关系了吗？ 不，不是的。只要想到男孩喜欢着那个女孩，可能从此他的心中都会有一席之地属于别人，她的心就痛如刀绞。 但是，七年的感情就因此分手，她又特别不甘和难过。 姜好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任由冷风灌进肺里，脑中的想法每一秒都在变换。 最后，她实在走不动了，随便挑了个地方坐下。满腹委屈无处诉说，她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妈妈接电话的速度永远比男友快，那头很快传来略含担忧的声音：“怎么了姜姜？这个点打电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妈。”姜好下意识否认，“就是想你了，最近你和爸都好么？” “都好着呢，你平时工作忙也要注意身体，和同事相处都好吧？”姜母敏锐地听出了女儿消沉的语气，“突然给妈妈打电话，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有什么都别憋着，和妈妈说说。” 母亲的关切令姜好产生错觉，生活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 她吸了吸鼻子，开始诉苦：“妈，方一洲他喜欢别人了，我现在特别难受，想和他分手。” “什么？！”姜母语气立刻高昂，静默一瞬，她愤慨询问，“他出轨了？是被你撞破了？还是小三登堂入室了？” 母亲显然是维护自己的，但出轨二字还是令姜好一怔。 “也不是，就……”她甚至不确定男友这算不算精神出轨，只是将自己所看到的全部都告诉了母亲。 结果，她越说越觉委屈：“我们在一起七年，难道敌不过和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的一个月？上个月我还去过他公司呢，那时候还没见到那女孩，我想到这个就特别膈应和难受，我没有办法和这样一个男人结婚……” 到底是母亲，姜母听完同仇敌忾回：“男人怎么都这样？吃着碗里的还要望着锅里的！这个事你生气是对的，就算你不和他闹，我也得好好说说他！人家都是人到中年才胡思乱想，他这还没结婚怎么能思想错轨。不过啊——” 姜母说着，语调开始变得语重心长：“姜姜，这样的事表明立场闹一闹，把他不该有的想法扼杀在摇篮也就可以了，但提分手的话倒显得你小题大做了呀。” 姜好喉中一哽，有些被母亲苦口婆心的话刺激到：“明明是他做错了！他还敢怪我小题大做？” 女儿忽然激动的语气，姜母不以为意，她只问：“好，咱不假设这些没有发生的事。妈妈问你，你和一洲在一起这么多年，就为了他还没跨出红线的错误就分手你舍得吗？” 可谓一针见血。 姜好被问得哑口无言：“妈，我……” 腾起的怒意又被浇熄一截，她“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哎！”姜母叹气，似是非常无奈，“妈妈理解你的糟心，但这样的事情真的在所难免。没有谁敢保证自己的另一半不曾幻想过别人，一洲是不对，但这孩子至少没有真的付诸行动不是吗？以他的性格，你表明立场后，不会做出越轨的事，最后同他结婚生子的人还会是你。” 理性上，姜好明白母亲的话不无道理，但感性上，她却越听越翻涌。 今天之前，她也对温吞的男友非常满意，从校园到婚纱，嫁给了爱情，说起来都令人羡慕。 但这样知根知底的人，却在结婚前夕，在心中给别人预留了位置，一切都变得讽刺膈应，而她又和那些被逼相亲草草结婚的人有什么分别？ 姜好讥讽反问：“他和我结婚生子，朝夕相对，但心里想的却是别人，难道不可怕吗？” 姜母却笑了：“傻孩子，你也见了不少相亲的例子，又有几个人真的是因为爱情结婚呢？你们知根知底走到今天也不容易，婚姻本来就是包容，你今年也已经27了，就算和一洲分了手，那能保证找到更好的吗？一洲他喜欢却克制，起码有原则，还愿意承担责任。” 此时此刻，这些老生常谈的大道理，在姜好看来太过刺耳。 本来就委屈的她只想找赞同，哪里听得进这些退让包容的歪理，她连声质问：“27岁又怎么了？27岁就不配和一个全心全意的男人在一起了吗？妈，我是你女儿，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姜姜，你冷静一点。”姜母平静地回，“听妈妈一句劝，凡事不要想得太极端，开年后你们就要看日子定宴席了，别再说分手的傻话。就像隔壁老张的女儿，二十几岁坚决不要孩子，谁劝都不顶用，结果现在三十几岁想生都生不了。所以人活一世，有些事不要讲得太绝对，多考虑以后知道了吗……” 提到这些生活经验，母亲的话匣子彻底打开，絮絮叨叨讲了更多道理。 “妈，你不要再说了！”姜好的耐心丧失殆尽，“这件事我自己会解决！” 她终于尖声驳回，一气之下挂掉了电话。 姜好握紧手机坐在街头，心底委屈又愤怒，眼眶不受控的变得酸涩，喉咙一阵阵发痒，她干脆趁着情绪去做了了断。 【分手吧。】 姜好键入这三个字，立时发送，怕迟了一秒自己又会再反悔。 消息转瞬传递成功，她终于被崩溃压垮，抱头痛哭起来。 川流不息的车流不断经过，世界满是喧嚣，姜好心底却涌出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偌大的世界，她竟再也找不出一个人诉说自己的苦闷，只能傻愣愣的在街头放声大哭。 而决绝的态度总是更容易引起注意，不出三分钟，手机开始嗡鸣震动，是方一洲的号码。 可一切都太迟了，姜好哭得撕心裂肺，果决地掐掉了电话。 时隔多年，她终于再度体会到男友的电话轰炸，一通、两通……几十通电话从方一洲那拨过来。 姜好不断掐掉，在这个反差的过程之中，她甚至哭笑了。 人多么可笑，平日里好声好气的时候，舍不得多回一个标点符号，在失去的时候却愿意抽出时间打几十通电话了。 痛苦夹杂着报复心理，姜好在不断拒听的同时痛哭一场，也不知过了多久，眼泪宣泄一空，她心中才终于好受了许多。 情绪恢复平静，她看着手机屏幕上触目惊心的未接来电，心中蓦地一软又有些后悔。她想，如果他再打来的话，就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然而，姜好的电话却再也没有响起。 不远处的广场敲响零点的钟声，她望着空落落的街道，有些无所适从。 折腾一晚到头也没换来轻松，反而弄得自己满身疲惫，姜好木然地望着远方，最后认命似的打车回了出租房。 周末原本的计划告吹，整整两天方一洲再没有来过一通电话，更别说上门询问。只有一条冷冰冰的短信：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既然你不想接电话，趁这个机会冷静一下也好，我等你电话。】 不是我再打给你，也不是我过来找你，而是我等你主动联系。 姜好身心俱疲的躺在床上，被窝没有给予她想象的温暖，隆冬季节的床单也好似染上凉薄，分明裹了厚厚几层，却仍觉得置身彻寒之中。 室内黑黢黢一片，她裹紧棉被紧闭双眼却无法深睡，半梦半醒间大脑也得不到片刻安宁，像一只受惊的鸵鸟，就算将脑袋藏起来，也无法克制住身体因恐惧战栗。 压抑，绝望，喘不过气，便是姜好的周末。 第三天是周一，上班族又迎来了工作日。 恋情破裂，但生活还得继续，姜好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像小女孩那样闹脾气，失恋了就放弃所有。 她无法请假，只好顶着红肿的眼睛踏进寒风，挤进地铁，去到死水一潭的公司。 姜好本以为到公司后会更难熬，没成想文件报告成堆压下来，当她专注投入工作时竟也暂时忘了那些痛楚。 她意识到这点后，便迫使自己扎进了红头文件之中，甚至，她难得地将别人的事务也积极揽到自己身上。 “刘姐，刘姐？”姜好拿着一份需要传阅签字的报告，在隔间的磨砂玻璃上敲了好几下，“这份文件需要大家传阅后签字，你先看看吧？” 平日里懒散惯了的刘薇，今天不知是怎么了，对着电脑看入了神，好像在全心全意审阅什么。 姜好连唤她好几声，她才回神，顿了顿：“哦好，我一会就看。” 话毕，她又双目炯炯地对着电脑，还一指禅地仔细敲击键盘。 姜好微怔，这才分心环视异常安静的办公室。 68.Chapter 68（一更）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姜好独自走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 耳畔男友的声音越来越遥远, 最后完全被虚化, 她满脑子都是男友怔怔目送女孩的画面。 她从没想过，交往信任七年的男友，原来并不值得。 “姜好，你还在听吗？”那端，方一洲问得冷静而又坦然。 姜好嘴唇微启, 质问的话已经到了喉咙, 却始终无法说出口。 她多想质问男友：那个女孩是谁？新来的同事么？为什么你会用热恋期看我的眼神目送她？为什么要对我说谎？ 可同时, 她又很害怕。 她害怕这些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一旦说破，这段感情就再也无以为继, 她不得不承认, 她其实不想失去。 “我在听。”姜好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她压抑胸中翻滚的情绪，尽力让语气平静，“看见我发的微信了吗？” “等等。” 对方丢下这么两个字便迅速消失。 窸窣一阵响，方一洲才平淡无澜回她：“行，周日晚上见, 我还有点工作要忙, 早点休息，明天再联系。” 姜好嘴唇微张, 还是想要说点什么, 灌进的冷风却像是无形的屏障将那些话通通拦住。 “好。”她才刚艰难的吐出一个字, 电话里就已经变成冰冷的忙音。 她恍然发现，男友愿意发呆目送那个女孩，却不愿意多花几秒钟等自己先挂掉电话。 曾经的他并非这样。 只是热恋中格外在意的小细节，经由时间打磨，渐渐地也就成为了矫情，到如今的相处全然只剩无趣与公式化。 初冬夜里的风，尤为冷冽，却久久无法吹散姜好心头的郁结。 她没有办法骗自己，男友对那个女孩没有一点想法。她忍不住去考虑，他们究竟进展到哪一步了，会不会已经发生越矩行为？ 思及此，姜好的思维忽而一顿，立刻又转念沉思：倘若他们并没有任何越轨行为就没关系了吗？ 不，不是的。只要想到男孩喜欢着那个女孩，可能从此他的心中都会有一席之地属于别人，她的心就痛如刀绞。 但是，七年的感情就因此分手，她又特别不甘和难过。 姜好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任由冷风灌进肺里，脑中的想法每一秒都在变换。 最后，她实在走不动了，随便挑了个地方坐下。满腹委屈无处诉说，她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妈妈接电话的速度永远比男友快，那头很快传来略含担忧的声音：“怎么了姜姜？这个点打电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妈。”姜好下意识否认，“就是想你了，最近你和爸都好么？” “都好着呢，你平时工作忙也要注意身体，和同事相处都好吧？”姜母敏锐地听出了女儿消沉的语气，“突然给妈妈打电话，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有什么都别憋着，和妈妈说说。” 母亲的关切令姜好产生错觉，生活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 她吸了吸鼻子，开始诉苦：“妈，方一洲他喜欢别人了，我现在特别难受，想和他分手。” “什么？！”姜母语气立刻高昂，静默一瞬，她愤慨询问，“他出轨了？是被你撞破了？还是小三登堂入室了？” 母亲显然是维护自己的，但出轨二字还是令姜好一怔。 “也不是，就……”她甚至不确定男友这算不算精神出轨，只是将自己所看到的全部都告诉了母亲。 结果，她越说越觉委屈：“我们在一起七年，难道敌不过和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的一个月？上个月我还去过他公司呢，那时候还没见到那女孩，我想到这个就特别膈应和难受，我没有办法和这样一个男人结婚……” 到底是母亲，姜母听完同仇敌忾回：“男人怎么都这样？吃着碗里的还要望着锅里的！这个事你生气是对的，就算你不和他闹，我也得好好说说他！人家都是人到中年才胡思乱想，他这还没结婚怎么能思想错轨。不过啊——” 姜母说着，语调开始变得语重心长：“姜姜，这样的事表明立场闹一闹，把他不该有的想法扼杀在摇篮也就可以了，但提分手的话倒显得你小题大做了呀。” 姜好喉中一哽，有些被母亲苦口婆心的话刺激到：“明明是他做错了！他还敢怪我小题大做？” 女儿忽然激动的语气，姜母不以为意，她只问：“好，咱不假设这些没有发生的事。妈妈问你，你和一洲在一起这么多年，就为了他还没跨出红线的错误就分手你舍得吗？” 可谓一针见血。 姜好被问得哑口无言：“妈，我……” 腾起的怒意又被浇熄一截，她“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哎！”姜母叹气，似是非常无奈，“妈妈理解你的糟心，但这样的事情真的在所难免。没有谁敢保证自己的另一半不曾幻想过别人，一洲是不对，但这孩子至少没有真的付诸行动不是吗？以他的性格，你表明立场后，不会做出越轨的事，最后同他结婚生子的人还会是你。” 理性上，姜好明白母亲的话不无道理，但感性上，她却越听越翻涌。 今天之前，她也对温吞的男友非常满意，从校园到婚纱，嫁给了爱情，说起来都令人羡慕。 但这样知根知底的人，却在结婚前夕，在心中给别人预留了位置，一切都变得讽刺膈应，而她又和那些被逼相亲草草结婚的人有什么分别？ 姜好讥讽反问：“他和我结婚生子，朝夕相对，但心里想的却是别人，难道不可怕吗？” 姜母却笑了：“傻孩子，你也见了不少相亲的例子，又有几个人真的是因为爱情结婚呢？你们知根知底走到今天也不容易，婚姻本来就是包容，你今年也已经27了，就算和一洲分了手，那能保证找到更好的吗？一洲他喜欢却克制，起码有原则，还愿意承担责任。” 此时此刻，这些老生常谈的大道理，在姜好看来太过刺耳。 本来就委屈的她只想找赞同，哪里听得进这些退让包容的歪理，她连声质问：“27岁又怎么了？27岁就不配和一个全心全意的男人在一起了吗？妈，我是你女儿，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姜姜，你冷静一点。”姜母平静地回，“听妈妈一句劝，凡事不要想得太极端，开年后你们就要看日子定宴席了，别再说分手的傻话。就像隔壁老张的女儿，二十几岁坚决不要孩子，谁劝都不顶用，结果现在三十几岁想生都生不了。所以人活一世，有些事不要讲得太绝对，多考虑以后知道了吗……” 提到这些生活经验，母亲的话匣子彻底打开，絮絮叨叨讲了更多道理。 “妈，你不要再说了！”姜好的耐心丧失殆尽，“这件事我自己会解决！” 她终于尖声驳回，一气之下挂掉了电话。 姜好握紧手机坐在街头，心底委屈又愤怒，眼眶不受控的变得酸涩，喉咙一阵阵发痒，她干脆趁着情绪去做了了断。 【分手吧。】 姜好键入这三个字，立时发送，怕迟了一秒自己又会再反悔。 消息转瞬传递成功，她终于被崩溃压垮，抱头痛哭起来。 川流不息的车流不断经过，世界满是喧嚣，姜好心底却涌出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偌大的世界，她竟再也找不出一个人诉说自己的苦闷，只能傻愣愣的在街头放声大哭。 而决绝的态度总是更容易引起注意，不出三分钟，手机开始嗡鸣震动，是方一洲的号码。 可一切都太迟了，姜好哭得撕心裂肺，果决地掐掉了电话。 时隔多年，她终于再度体会到男友的电话轰炸，一通、两通……几十通电话从方一洲那拨过来。 姜好不断掐掉，在这个反差的过程之中，她甚至哭笑了。 人多么可笑，平日里好声好气的时候，舍不得多回一个标点符号，在失去的时候却愿意抽出时间打几十通电话了。 痛苦夹杂着报复心理，姜好在不断拒听的同时痛哭一场，也不知过了多久，眼泪宣泄一空，她心中才终于好受了许多。 情绪恢复平静，她看着手机屏幕上触目惊心的未接来电，心中蓦地一软又有些后悔。她想，如果他再打来的话，就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然而，姜好的电话却再也没有响起。 不远处的广场敲响零点的钟声，她望着空落落的街道，有些无所适从。 折腾一晚到头也没换来轻松，反而弄得自己满身疲惫，姜好木然地望着远方，最后认命似的打车回了出租房。 周末原本的计划告吹，整整两天方一洲再没有来过一通电话，更别说上门询问。只有一条冷冰冰的短信：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既然你不想接电话，趁这个机会冷静一下也好，我等你电话。】 不是我再打给你，也不是我过来找你，而是我等你主动联系。 姜好身心俱疲的躺在床上，被窝没有给予她想象的温暖，隆冬季节的床单也好似染上凉薄，分明裹了厚厚几层，却仍觉得置身彻寒之中。 室内黑黢黢一片，她裹紧棉被紧闭双眼却无法深睡，半梦半醒间大脑也得不到片刻安宁，像一只受惊的鸵鸟，就算将脑袋藏起来，也无法克制住身体因恐惧战栗。 压抑，绝望，喘不过气，便是姜好的周末。 第三天是周一，上班族又迎来了工作日。 恋情破裂，但生活还得继续，姜好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像小女孩那样闹脾气，失恋了就放弃所有。 她无法请假，只好顶着红肿的眼睛踏进寒风，挤进地铁，去到死水一潭的公司。 姜好本以为到公司后会更难熬，没成想文件报告成堆压下来，当她专注投入工作时竟也暂时忘了那些痛楚。 她意识到这点后，便迫使自己扎进了红头文件之中，甚至，她难得地将别人的事务也积极揽到自己身上。 “刘姐，刘姐？”姜好拿着一份需要传阅签字的报告，在隔间的磨砂玻璃上敲了好几下，“这份文件需要大家传阅后签字，你先看看吧？” 平日里懒散惯了的刘薇，今天不知是怎么了，对着电脑看入了神，好像在全心全意审阅什么。 姜好连唤她好几声，她才回神，顿了顿：“哦好，我一会就看。” 话毕，她又双目炯炯地对着电脑，还一指禅地仔细敲击键盘。 姜好微怔，这才分心环视异常安静的办公室。 意外地，今天同事们仿佛都没了假期综合征的倦怠，所有人都专心致志盯着电脑，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以为办公室集体失恋，所以才全情投入工作之中。 但姜好清楚的知道，这不可能。 仔细观察，她便发现同事们的脸上除了专注，还都带着一股莫名的振奋和期待，除了新来的小李，这种表情是很难在上班族脸上出现的。 除非—— 公司出了什么惊天大八卦。 姜好怔忪一瞬，后知后觉地点开了那个因团建创立的小群，果不其然，所有人都在讨论同一件事： 【开奖时间就是今天11点11分吧？】 【是，虽然中奖的不一定是我，但昨晚我还是咬牙清空了购物车！】 【哈哈哈哈钟姐不愧是十年老员工[微笑]】 【等会我要是中奖了，立刻把辞职报告拍老黄脸上！】 …… 姜好浏览聊天记录，恍觉今天已经是双十一了，因为失恋她完全忘了购物，更别提随手转发的抽奖微博。 天上掉馅饼的事谁都幻想过，她强制劳累一上午，也准备跟风前去放松会。 岂料—— 老板一道任务落下，要她立刻拟一份集团会议的演讲稿，还得结合分公司这个年度的成果。 姜好眼巴巴瞄翘首以待的同事们一眼，重重叹气，最后不得不关闭聊天框，继续埋头苦干。 十一点之后，办公室的键盘敲击声愈发频繁，隔着重重磨砂玻璃，她都能感受到大家浓厚的参与感和兴奋感。 这样盛大的抽奖活动，同事们口上说着怎么可能中奖，但真到了开奖一刻，大家又都会去凑热闹。 然而，热闹都是别人的，姜好只有演讲稿。 为了写出让老板满意的演讲稿，她找出了各季度的工作报告，还有一些重大事件的会议纪要参考。 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得姜好头都大了，偏偏，耳边还不时传来同事们的哀叹： 【礼物单居然这么长？几百万分之一的运气，这个人命太好了吧？】 【哎！同样是妹子，怎么中奖的人就不是我！】 【看她微博好像还挺年轻吧……】 【是啊，好像连男朋友都有了？我看这次的奖品简直像送给她的结婚嫁妆有没有，化妆品首饰包包环球蜜月游，还有数不清的快递，实名嫉妒了！】 姜好没有参与，但隐约也知道11点11分的时候开奖了，中奖的人是个年轻姑娘。 而她自己只能默默感叹一句别人的好运，甚至都无法围观，然后继续埋头苦干。 一直到正午，同事都去吃饭了，姜好才总算写出差强人意的演讲稿。 她在椅子上瘫软片刻，虽然没什么胃口，但想了想这两天几乎都没怎么进食，还是得去吃点东西。 姜好沉吟之后起身去了食堂，她不太想一个人呆着，怕又会胡思乱想。 这个点食堂已经挤满同事，幸而周一阿姨都会多做些饭菜，她也不至于白跑一趟。 “小姜，你来了啊？”刘薇看到她，立刻抬手招呼，“快过来坐，我这儿还有个空位。” 姜好循声过去，笑着同刘姐道了句谢。 “不用！”刘薇今天看着心情颇好，小李还没说话，她就拉姜好闲聊，“小姜你刚才写稿子都没看微博吧？你知道吗，那个中国锦鲤小姑娘能免费玩上一两年呢，甚至今天就有品牌来追加奖品了，可把人羡慕坏了。” 方才打饭的时候姜好就发现，今天的食堂话题不再是家庭和明星八卦，所有人口中都提到“中国锦鲤”四个字。无一例外，他们都是羡慕嫉妒的语气，更有甚者恨不能冲过去替这位锦鲤规划美好未来。 姜好点头：“没呢，老板的演讲稿，我哪敢马虎，改到他满意我就立刻来食堂了。” 同事们难得抓到一个还不知情的人，纷纷开口向她科普： “这个姑娘也太欧了，那奖品表格我起码五分钟才算看完！” “不过到底是不是姑娘也说不准，毕竟她到现在都还没出现，网友给着急得把她微博都快翻烂了，这不才判断出是个年轻姑娘么。” “哈哈，你们说会不会锦鲤一直不现身，最后宝诺集团逾期重抽？” “做你的春秋大梦哦！人可能只是太激动一时没反应过来吧？我看她粉丝刷一下就涨了十几万，换我我也懵了。” 新鲜出炉的八卦，姜好听了未免也产生好奇：“是么？这么一会就涨粉这么多啊，我也去围观围观。” 说着，她就在众人旁边摸出手机。 不知是否双十一凑热闹的人太多的缘故，app居然有些卡顿，页面加载良久都没有反应。 蓦地—— 掌心的手机仿若失控，疯了似的嗡鸣震动。 嗡呜嗡呜嗡呜嗡呜嗡呜——！ 姜好被惊住，差点失手让手机掉落地上，正疑惑，她终于进入了微博主页面。 垂目一看，姜好傻眼了。 只见平日里连个僵尸粉点赞都没有的微博，忽然之间信箱爆炸，她的转发、评论、点赞、私信提示，通通从万年不变的空白变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999+”。 69.Chapter 69（二更）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姜好微叹，但也没有太难过，反而生出点解脱的松快。 “hello大家, 我姜汉三又回来啦。”她的语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轻快，“现在我刚从游轮上岸, 横滨港还蛮漂亮, 所以想和有缘的你们分享。” 不出所料，弹幕不少人讽刺她京都的失误, 或吐槽她蹩脚的英语, 或调侃她会否又坐错车到荒郊野外。 姜好早有心理准备, 本持着主播的素质, 她仍旧面带笑容：“大家放心，京都的事故不会再发生，今天我请了个地陪！” 话毕, 她暂时忽视弹幕, 举着自拍杆移动镜头，在地陪到来之前为观众展示横滨港的景色。 天公作美, 今日蓝色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温柔洒落，海面碧波荡漾, 以至于令人完全忘了这是一座工业城市。 “你好？” 姜好正抬头望天，身侧一道阴影挡住阳光, 她侧目撞见一张成熟的面孔。 这人是典型的日本男人长相, 不过身材挺拔, 脸上还蓄了点胡子。 他对着姜好礼貌一笑：“请问是姜小姐吗？” 姜好微顿：“嗯，井上拓也？” 男人朝她弯腰伸手：“姜小姐你好，我是井上拓也，今天将由我带您游览东京。” 姜好有些意外，她没料到地陪会是这样的风格，在她的想象中地陪应当更年轻一些。 不过，转念一想成熟稳重不容易出差错，也挺好的。 相比之下，弹幕就不如她本人这样宽容了： ——所以是请了地陪？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个大叔看起来凶凶的诶，悄咪咪地说，他好像黑社会大佬…… ——对不起，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先撤了，等东京领奖再来看看吧。 中规中矩的地陪大叔，并没有替姜好拉回什么人气，甚至有恶化之趋。 好在姜好比先前更平常心，她对着拓也微微一笑，旋即上了他的车。 井上拓也虽然面相有点凶，意外地，他说话居然带了点台湾腔。 “这个地标大厦和摩天轮是横滨港的标志建筑，地标大厦的69层可以观景，能俯瞰整个横滨码头。”他刻板却尽职尽责地带姜好先在码头兜起了风，“姜小姐，您要上去看看吗？” 粉丝对于观光总是最感兴趣的，弹幕有不少怂恿的声音。 姜好却笑着婉拒：“谢谢不用了，毕竟东京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 说着她耸了耸肩，补充道：“游轮旅行就是这点很恼人。”” 既然这次的目标就是中规中矩不要出错，她索性谨慎到底，已经在微博说好目标是领奖，她便不想再节外生枝。 “没问题。”拓也立刻调换驶向地铁站的方向，估计是想尽力活跃气氛，他也补充说，“留点遗憾，下次弥补也好。” 姜好抿唇一笑，觉得这位大叔也有些可爱的地方。 日本地铁系统发达，因此姜好仍旧选择了jr地铁，他们今天要乘坐的是jr京滨线。 回馈留下的粉丝，她进入地铁站后没有立刻关闭直播，而是详细询问了拓也有关日本地铁线的问题。有了地陪大叔的讲解，她的直播渐渐偏向了科普向。 观众感受到她的努力，渐渐地，虽然人气不咋地，但至少再没了负面声音。 姜好担心在地铁上拍到通勤的路人不礼貌，在上车前关闭了直播，一路上只剩她和井上拓也两两相对。 “姜小姐是做电视节目的吗？”拓也问得有些小心，问完还补充道，“如果您觉得不方便说，也可以不回答。” 姜好认为这是日本人的客气在作祟，她想了想，东京领奖拓也肯定要全程陪，便也不打算隐瞒。 “我只是中了一个大奖，需要去银座兑奖。”她说，“然后呢，很多的网友见证了我中奖，所以我决定直播领奖过程，和大家一起分享快乐。” 顿了顿，她也礼貌询问：“拓也，东京的时候你可能免不了会上镜，你介意吗？如果介意，我会尽量避开你。” “原来你是幸运的姜小姐。”拓也似感叹似恍然，说完这句便再无下文。 姜好感到有些惊讶，因为换做她自己，她可能都做不到不继续追问。 或许，这就是日本礼仪。 两人忽然又陷入了沉默。 拓也估计经验不足，又担心姜好无聊和尴尬，硬巴巴地讲起了他在台北留学的经历。 男人的小心翼翼和紧绷像极了她的前几天，姜好不禁弯眼一笑：“拓也，你不用太紧张，今天有你帮我翻译我已经很感谢了。如果你觉得不说话比较舒服，也可以不用强迫自己闲聊，其实保持沉默的地陪也挺酷。” 井上拓也微怔，侧目和她对视一瞬。 旋即，两人果真安静下来，但不过几分钟，拓也突然又说：“姜小姐，不然我教你几句日语吧？” “噗——”姜好没忍住笑出了声，“拓也，你真可爱！” 于是，姜好的东京便是从“柯里吉娃”、“哦哈哟”、“阿里嘎多”开始的。 * 银座不愧是与纽约第五大道和巴黎香榭丽舍大街齐名的购物天堂，这里比姜好所想象的更为繁华，她无法想象在胶囊酒店盛行的日本，东京银座究竟造价几何。 寸土寸金地界的挥霍总是更能震撼人心。 恰逢周末，银座周遭封路，车辆禁止通行，贯通南北的中央大道人头攒动。街道两旁华美商铺林立，顶级奢侈品牌几乎全是别致的独栋小楼，或许是因为近几年日本经济的低迷，当初世界物价之最的银座，如今也能看到许多平价商户的入驻。 姜好在地陪大叔的带领下，来到银座相对熟悉的地标——和光。 和光并非银座最奢华的百货大楼，它胜在历史悠久，其标志性的钟楼自1932年便伫立于此，使得和光百货成为众多游客的街拍之地。 显然，井上拓也把姜好也划入此中。 正午已过，姜好如约打开直播。 “领奖”是许多粉丝关注她的初心，因此，这会的热度比早上高出许多。 “大家好，我已经到达银座。不过，”姜好顿了顿，将选择权直接给到了观众手里，“奖品比较分散，没有在同一条街，大家希望第一站去哪里？” 弹幕一致回答——先去最贵的地方！ 因此，几分钟后，姜好被拓也带到了并木街。 入目之下，是金光闪闪的爱马仕玻璃楼、黑色优雅的香奈儿大楼、复古高贵的卡地亚红砖楼……毫无疑问，这里汇集了世界顶尖大牌。 事实上，当姜好踏入爱马仕之时，她有些难以克制的紧张。因为这其实是她第一次进入奢侈品门店，从前的她都只买得起线下彩妆，并且还得依托代购。 网上有许多关于奢侈品牌的刻板印象，在姜好的意识中，这里的店员都慧眼如炬，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否买得起，然后看菜下碟。 好在，她今天请了地陪，也不用自己去亲自沟通，井上拓也第一时间上前替她询问领奖和是否能开直播事宜。 万万没想到—— 店员得知是中国锦鲤前来领奖直播后，立刻便将姜好请上了二楼的咖啡室休息，点心被做成精致的kelly包形状，咖啡醇香浓郁。 当姜好坐在落地窗边，垂头翻看商品画册时，她都还有些发懵。 要知道她又不是来领包的，她就是来领个绝版香水而已！ ——我也想去爱马仕喝免费下午茶！ ——？？？这个服务快赶上海底捞了吧！ ——eau de ginza香水！！！天哪，我超喜欢的香水，去银座的时候早已绝版qaq ——锦鲤喜欢这种中性香水吗？不喜欢的话，我可以代收！ …… 提到绝版，无论男人女人总是容易激动，清冷的弹幕瞬间又喧嚣起来。 然而惊喜才刚刚开始，爱马仕特意给姜好安排了会中文的店员，也不推荐产品，姜好若是对什么产品感兴趣，他们就会主动拿过来给她看。 最后，姜好脸皮薄，在店员跪在地上替她试鞋之后，她挑了一个经典款手镯。 离开时，店员接到电话，表示上头又追加了twilly限量香水。 姜好感动道谢，拓也却告诉她，其实只因他们认为小礼帽香水上的丝巾和她买的手镯很搭，所以干脆追加了一瓶香水。 毕竟，优雅的小礼帽和温柔的中国锦鲤很般配，这是店长的原话。 姜好和万千观众一样，以为这已经是今日的意外之喜，岂料，从爱马仕到优衣库，日本人的服务全部处于同一优秀水准。 整个下午，姜好穿梭银座一丁目至八丁目。 她在资生堂接受美容服务，在cpb、suqqu等知名彩妆专柜横扫圣诞限定，在唐吉诃德连锁根据观众推荐横扫货架……并且，姜好本人也不必亲自拎包。中国锦鲤的身份等同于银座超级vip，她身后有专人拎包，走到哪里都是笑脸相迎。 姜好俨然是银座今天最尊贵的客人。 华灯初上，姜好兜兜转转回到了今天直播的起点，银座和光附近。 奖单上还剩下最后也是最重磅的礼物，由宝诺公司单独支付的奖品——浪琴手表。 心月系列，银白表身，海蓝表针。单品价格超过两万，是姜好今天奖单最贵重的东西。 姜好身材微胖，手腕不算细，手表上腕恰好合适，仿佛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表盘中的钻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将直播间的观众全部炸了出来： ——卧槽，围观了京都东京全程的我忍不住要说……虽然我上次疯狂骂，但现在不得不承认，今天的行程真他娘的爽！ ——羡慕哭，我昨天在乱讲什么大话，这种奖品就是要代入普通人才给劲！ ——宝诺欠我一个亿，信女愿用京都迷路来换东京兑奖orz ——大型真香现场:) …… “东京的最后一件奖品也被我戴在手上了，”姜好对此十分满意，安抚道，“大家也不用哭泣，晚点我就会开始和你们分享我的好运啦。播了一下午，现在该说再见了，祝大家有个愉快的夜晚，再会。” 她关闭的同时，浪琴柜员也已经弄好表盒邮寄的手续，在店员们热情又周到的服务之下，姜好正式打算去开始她自己的东京夜生活。 意外地，大服务生刚替她打开大门，姜好居然就和环姐一行人打了个照面。 双方居是一愣。 尤其是环姐，她看着拎了miumiu新包的姜好，以及她身后几个拎包服务生，一时有些愣住。 毕竟，这个姑娘前两天还因为住在最便宜的内舱房，而被拦在帆船餐厅外面。此刻她的形象反差太大，哪怕环姐知道她赢了几十万，也仍旧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她从头到脚都是新的，浑身上下加起来就是五位数，更遑论拎包童们手上众多的奢侈品口袋总和了，她甚至还请了个满脸凶相的保镖！ 突然有钱的人，绝不可能这样肆意采购！ “环姐，好巧啊。”最后还是姜好先开口打破了这微妙气氛。 “姜姜！”环姐对她的好奇达到顶点，立刻热情地上前挽住了她的手，“原来你深藏不露，居然来银座扫货！” 说罢，环姐还颇羡慕地扫视一圈她的战果。 姜好微笑摇头：“没有，这个说来话长。” “哇，你这么说简直是吊我胃口！”环姐眼睛一亮，忽然问，“姜姜你晚上有什么安排吗？你逛了一下午，要不要一起去做个spa？！” 姜好倏地一愣，她没想到经过帆船餐厅的事故，环姐还会主动邀约自己。 想到上次的遭遇，她有些犹豫，并且，她还看见陈恕也在，自己早上才说了以后不会再见，结果…… “不方便吗？”环姐看出了她的犹豫，也并不强迫，“没关系的，如果你还有别的安排，我们也可以明天在游轮上约，反正还有一天巡航时间嘛。” 对方这样热情，姜好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她沉吟一瞬，最终还是坦言道：“呃，也不是不方便，就……我打算去歌舞伎町一番街逛逛……” 而姜好之所以这样难以启齿，是因为—— 歌舞伎町是东京知名红灯区。 对面的钟姐也很懵逼：“不是在看中国锦鲤吗？该不会……你认识？” 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还在持续震动，刘薇提醒她：“你的手机好像一直在震动，是谁一直在联系你么，怎么不回复？” 姜好回神，看着有些神经质地将手机拿回来揣兜里：“没、没有。” 她磕绊一瞬，下意识否认：“我就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大奖来得太过突然，她震惊且怀疑，根本没办法和同事开口说自己就是被抽中的中国锦鲤。 幸好，感情问题遮掩秘密的效果绝佳。 多年老同事了，大家都知道姜好有个谈婚论嫁的男友，她这么“失魂落魄”一提，安慰和出主意的纷至沓来： “我说你今天看着怎么没精神，结婚前闹矛盾在所难免，这段时间熬过去就好了。” “刘姐说得没错，结完婚很多事就看淡了，只要他愿意哄你，随便气气也就翻篇了。” “小姜你要实在不开心，今天可以多买点东西。” “不然去中国锦鲤那许愿，就许希望男朋友今晚清空购物车，跪榴莲道歉！” 中国锦鲤的影响力，比姜好想象的更大，同事们三言两语竟是又将话题扯了回来。 “嗯……”姜好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垂头默默扒饭。 70.Chapter 70（一更）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她对着港湾深呼吸, 旋即打开了直播。 因为前天的事故, 直播间热度骤降, 此刻居然连五位数也没有了。 姜好微叹, 但也没有太难过, 反而生出点解脱的松快。 “hello大家, 我姜汉三又回来啦。”她的语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轻快，“现在我刚从游轮上岸, 横滨港还蛮漂亮, 所以想和有缘的你们分享。” 不出所料，弹幕不少人讽刺她京都的失误，或吐槽她蹩脚的英语, 或调侃她会否又坐错车到荒郊野外。 姜好早有心理准备, 本持着主播的素质, 她仍旧面带笑容：“大家放心, 京都的事故不会再发生, 今天我请了个地陪！” 话毕, 她暂时忽视弹幕, 举着自拍杆移动镜头, 在地陪到来之前为观众展示横滨港的景色。 天公作美，今日蓝色天空万里无云, 阳光温柔洒落, 海面碧波荡漾, 以至于令人完全忘了这是一座工业城市。 “你好？” 姜好正抬头望天, 身侧一道阴影挡住阳光，她侧目撞见一张成熟的面孔。 这人是典型的日本男人长相，不过身材挺拔，脸上还蓄了点胡子。 他对着姜好礼貌一笑：“请问是姜小姐吗？” 姜好微顿：“嗯，井上拓也？” 男人朝她弯腰伸手：“姜小姐你好，我是井上拓也，今天将由我带您游览东京。” 姜好有些意外，她没料到地陪会是这样的风格，在她的想象中地陪应当更年轻一些。 不过，转念一想成熟稳重不容易出差错，也挺好的。 相比之下，弹幕就不如她本人这样宽容了： ——所以是请了地陪？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个大叔看起来凶凶的诶，悄咪咪地说，他好像黑社会大佬…… ——对不起，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先撤了，等东京领奖再来看看吧。 中规中矩的地陪大叔，并没有替姜好拉回什么人气，甚至有恶化之趋。 好在姜好比先前更平常心，她对着拓也微微一笑，旋即上了他的车。 井上拓也虽然面相有点凶，意外地，他说话居然带了点台湾腔。 “这个地标大厦和摩天轮是横滨港的标志建筑，地标大厦的69层可以观景，能俯瞰整个横滨码头。”他刻板却尽职尽责地带姜好先在码头兜起了风，“姜小姐，您要上去看看吗？” 粉丝对于观光总是最感兴趣的，弹幕有不少怂恿的声音。 姜好却笑着婉拒：“谢谢不用了，毕竟东京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 说着她耸了耸肩，补充道：“游轮旅行就是这点很恼人。”” 既然这次的目标就是中规中矩不要出错，她索性谨慎到底，已经在微博说好目标是领奖，她便不想再节外生枝。 “没问题。”拓也立刻调换驶向地铁站的方向，估计是想尽力活跃气氛，他也补充说，“留点遗憾，下次弥补也好。” 姜好抿唇一笑，觉得这位大叔也有些可爱的地方。 日本地铁系统发达，因此姜好仍旧选择了jr地铁，他们今天要乘坐的是jr京滨线。 回馈留下的粉丝，她进入地铁站后没有立刻关闭直播，而是详细询问了拓也有关日本地铁线的问题。有了地陪大叔的讲解，她的直播渐渐偏向了科普向。 观众感受到她的努力，渐渐地，虽然人气不咋地，但至少再没了负面声音。 姜好担心在地铁上拍到通勤的路人不礼貌，在上车前关闭了直播，一路上只剩她和井上拓也两两相对。 “姜小姐是做电视节目的吗？”拓也问得有些小心，问完还补充道，“如果您觉得不方便说，也可以不回答。” 姜好认为这是日本人的客气在作祟，她想了想，东京领奖拓也肯定要全程陪，便也不打算隐瞒。 “我只是中了一个大奖，需要去银座兑奖。”她说，“然后呢，很多的网友见证了我中奖，所以我决定直播领奖过程，和大家一起分享快乐。” 顿了顿，她也礼貌询问：“拓也，东京的时候你可能免不了会上镜，你介意吗？如果介意，我会尽量避开你。” “原来你是幸运的姜小姐。”拓也似感叹似恍然，说完这句便再无下文。 姜好感到有些惊讶，因为换做她自己，她可能都做不到不继续追问。 或许，这就是日本礼仪。 两人忽然又陷入了沉默。 拓也估计经验不足，又担心姜好无聊和尴尬，硬巴巴地讲起了他在台北留学的经历。 男人的小心翼翼和紧绷像极了她的前几天，姜好不禁弯眼一笑：“拓也，你不用太紧张，今天有你帮我翻译我已经很感谢了。如果你觉得不说话比较舒服，也可以不用强迫自己闲聊，其实保持沉默的地陪也挺酷。” 井上拓也微怔，侧目和她对视一瞬。 旋即，两人果真安静下来，但不过几分钟，拓也突然又说：“姜小姐，不然我教你几句日语吧？” “噗——”姜好没忍住笑出了声，“拓也，你真可爱！” 于是，姜好的东京便是从“柯里吉娃”、“哦哈哟”、“阿里嘎多”开始的。 * 银座不愧是与纽约第五大道和巴黎香榭丽舍大街齐名的购物天堂，这里比姜好所想象的更为繁华，她无法想象在胶囊酒店盛行的日本，东京银座究竟造价几何。 寸土寸金地界的挥霍总是更能震撼人心。 恰逢周末，银座周遭封路，车辆禁止通行，贯通南北的中央大道人头攒动。街道两旁华美商铺林立，顶级奢侈品牌几乎全是别致的独栋小楼，或许是因为近几年日本经济的低迷，当初世界物价之最的银座，如今也能看到许多平价商户的入驻。 姜好在地陪大叔的带领下，来到银座相对熟悉的地标——和光。 和光并非银座最奢华的百货大楼，它胜在历史悠久，其标志性的钟楼自1932年便伫立于此，使得和光百货成为众多游客的街拍之地。 显然，井上拓也把姜好也划入此中。 正午已过，姜好如约打开直播。 “领奖”是许多粉丝关注她的初心，因此，这会的热度比早上高出许多。 “大家好，我已经到达银座。不过，”姜好顿了顿，将选择权直接给到了观众手里，“奖品比较分散，没有在同一条街，大家希望第一站去哪里？” 弹幕一致回答——先去最贵的地方！ 因此，几分钟后，姜好被拓也带到了并木街。 入目之下，是金光闪闪的爱马仕玻璃楼、黑色优雅的香奈儿大楼、复古高贵的卡地亚红砖楼……毫无疑问，这里汇集了世界顶尖大牌。 事实上，当姜好踏入爱马仕之时，她有些难以克制的紧张。因为这其实是她第一次进入奢侈品门店，从前的她都只买得起线下彩妆，并且还得依托代购。 网上有许多关于奢侈品牌的刻板印象，在姜好的意识中，这里的店员都慧眼如炬，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否买得起，然后看菜下碟。 好在，她今天请了地陪，也不用自己去亲自沟通，井上拓也第一时间上前替她询问领奖和是否能开直播事宜。 万万没想到—— 店员得知是中国锦鲤前来领奖直播后，立刻便将姜好请上了二楼的咖啡室休息，点心被做成精致的kelly包形状，咖啡醇香浓郁。 当姜好坐在落地窗边，垂头翻看商品画册时，她都还有些发懵。 要知道她又不是来领包的，她就是来领个绝版香水而已！ ——我也想去爱马仕喝免费下午茶！ ——？？？这个服务快赶上海底捞了吧！ ——eau de ginza香水！！！天哪，我超喜欢的香水，去银座的时候早已绝版qaq ——锦鲤喜欢这种中性香水吗？不喜欢的话，我可以代收！ …… 提到绝版，无论男人女人总是容易激动，清冷的弹幕瞬间又喧嚣起来。 然而惊喜才刚刚开始，爱马仕特意给姜好安排了会中文的店员，也不推荐产品，姜好若是对什么产品感兴趣，他们就会主动拿过来给她看。 最后，姜好脸皮薄，在店员跪在地上替她试鞋之后，她挑了一个经典款手镯。 离开时，店员接到电话，表示上头又追加了twilly限量香水。 姜好感动道谢，拓也却告诉她，其实只因他们认为小礼帽香水上的丝巾和她买的手镯很搭，所以干脆追加了一瓶香水。 毕竟，优雅的小礼帽和温柔的中国锦鲤很般配，这是店长的原话。 71.Chapter 71（二更）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她多想质问男友：那个女孩是谁？新来的同事么？为什么你会用热恋期看我的眼神目送她？为什么要对我说谎？ 可同时，她又很害怕。 她害怕这些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一旦说破，这段感情就再也无以为继，她不得不承认，她其实不想失去。 “我在听。”姜好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她压抑胸中翻滚的情绪，尽力让语气平静, “看见我发的微信了吗？” “等等。” 对方丢下这么两个字便迅速消失。 窸窣一阵响, 方一洲才平淡无澜回她：“行，周日晚上见，我还有点工作要忙，早点休息，明天再联系。” 姜好嘴唇微张, 还是想要说点什么，灌进的冷风却像是无形的屏障将那些话通通拦住。 “好。”她才刚艰难的吐出一个字，电话里就已经变成冰冷的忙音。 她恍然发现，男友愿意发呆目送那个女孩，却不愿意多花几秒钟等自己先挂掉电话。 曾经的他并非这样。 只是热恋中格外在意的小细节，经由时间打磨，渐渐地也就成为了矫情，到如今的相处全然只剩无趣与公式化。 初冬夜里的风，尤为冷冽, 却久久无法吹散姜好心头的郁结。 她没有办法骗自己, 男友对那个女孩没有一点想法。她忍不住去考虑, 他们究竟进展到哪一步了，会不会已经发生越矩行为？ 思及此，姜好的思维忽而一顿，立刻又转念沉思：倘若他们并没有任何越轨行为就没关系了吗？ 不，不是的。只要想到男孩喜欢着那个女孩，可能从此他的心中都会有一席之地属于别人，她的心就痛如刀绞。 但是，七年的感情就因此分手，她又特别不甘和难过。 姜好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任由冷风灌进肺里，脑中的想法每一秒都在变换。 最后，她实在走不动了，随便挑了个地方坐下。满腹委屈无处诉说，她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妈妈接电话的速度永远比男友快，那头很快传来略含担忧的声音：“怎么了姜姜？这个点打电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妈。”姜好下意识否认，“就是想你了，最近你和爸都好么？” “都好着呢，你平时工作忙也要注意身体，和同事相处都好吧？”姜母敏锐地听出了女儿消沉的语气，“突然给妈妈打电话，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有什么都别憋着，和妈妈说说。” 母亲的关切令姜好产生错觉，生活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 她吸了吸鼻子，开始诉苦：“妈，方一洲他喜欢别人了，我现在特别难受，想和他分手。” “什么？！”姜母语气立刻高昂，静默一瞬，她愤慨询问，“他出轨了？是被你撞破了？还是小三登堂入室了？” 母亲显然是维护自己的，但出轨二字还是令姜好一怔。 “也不是，就……”她甚至不确定男友这算不算精神出轨，只是将自己所看到的全部都告诉了母亲。 结果，她越说越觉委屈：“我们在一起七年，难道敌不过和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的一个月？上个月我还去过他公司呢，那时候还没见到那女孩，我想到这个就特别膈应和难受，我没有办法和这样一个男人结婚……” 到底是母亲，姜母听完同仇敌忾回：“男人怎么都这样？吃着碗里的还要望着锅里的！这个事你生气是对的，就算你不和他闹，我也得好好说说他！人家都是人到中年才胡思乱想，他这还没结婚怎么能思想错轨。不过啊——” 姜母说着，语调开始变得语重心长：“姜姜，这样的事表明立场闹一闹，把他不该有的想法扼杀在摇篮也就可以了，但提分手的话倒显得你小题大做了呀。” 姜好喉中一哽，有些被母亲苦口婆心的话刺激到：“明明是他做错了！他还敢怪我小题大做？” 女儿忽然激动的语气，姜母不以为意，她只问：“好，咱不假设这些没有发生的事。妈妈问你，你和一洲在一起这么多年，就为了他还没跨出红线的错误就分手你舍得吗？” 可谓一针见血。 姜好被问得哑口无言：“妈，我……” 腾起的怒意又被浇熄一截，她“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哎！”姜母叹气，似是非常无奈，“妈妈理解你的糟心，但这样的事情真的在所难免。没有谁敢保证自己的另一半不曾幻想过别人，一洲是不对，但这孩子至少没有真的付诸行动不是吗？以他的性格，你表明立场后，不会做出越轨的事，最后同他结婚生子的人还会是你。” 理性上，姜好明白母亲的话不无道理，但感性上，她却越听越翻涌。 今天之前，她也对温吞的男友非常满意，从校园到婚纱，嫁给了爱情，说起来都令人羡慕。 但这样知根知底的人，却在结婚前夕，在心中给别人预留了位置，一切都变得讽刺膈应，而她又和那些被逼相亲草草结婚的人有什么分别？ 姜好讥讽反问：“他和我结婚生子，朝夕相对，但心里想的却是别人，难道不可怕吗？” 姜母却笑了：“傻孩子，你也见了不少相亲的例子，又有几个人真的是因为爱情结婚呢？你们知根知底走到今天也不容易，婚姻本来就是包容，你今年也已经27了，就算和一洲分了手，那能保证找到更好的吗？一洲他喜欢却克制，起码有原则，还愿意承担责任。” 此时此刻，这些老生常谈的大道理，在姜好看来太过刺耳。 本来就委屈的她只想找赞同，哪里听得进这些退让包容的歪理，她连声质问：“27岁又怎么了？27岁就不配和一个全心全意的男人在一起了吗？妈，我是你女儿，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姜姜，你冷静一点。”姜母平静地回，“听妈妈一句劝，凡事不要想得太极端，开年后你们就要看日子定宴席了，别再说分手的傻话。就像隔壁老张的女儿，二十几岁坚决不要孩子，谁劝都不顶用，结果现在三十几岁想生都生不了。所以人活一世，有些事不要讲得太绝对，多考虑以后知道了吗……” 提到这些生活经验，母亲的话匣子彻底打开，絮絮叨叨讲了更多道理。 “妈，你不要再说了！”姜好的耐心丧失殆尽，“这件事我自己会解决！” 她终于尖声驳回，一气之下挂掉了电话。 姜好握紧手机坐在街头，心底委屈又愤怒，眼眶不受控的变得酸涩，喉咙一阵阵发痒，她干脆趁着情绪去做了了断。 【分手吧。】 姜好键入这三个字，立时发送，怕迟了一秒自己又会再反悔。 消息转瞬传递成功，她终于被崩溃压垮，抱头痛哭起来。 川流不息的车流不断经过，世界满是喧嚣，姜好心底却涌出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偌大的世界，她竟再也找不出一个人诉说自己的苦闷，只能傻愣愣的在街头放声大哭。 而决绝的态度总是更容易引起注意，不出三分钟，手机开始嗡鸣震动，是方一洲的号码。 可一切都太迟了，姜好哭得撕心裂肺，果决地掐掉了电话。 时隔多年，她终于再度体会到男友的电话轰炸，一通、两通……几十通电话从方一洲那拨过来。 姜好不断掐掉，在这个反差的过程之中，她甚至哭笑了。 人多么可笑，平日里好声好气的时候，舍不得多回一个标点符号，在失去的时候却愿意抽出时间打几十通电话了。 痛苦夹杂着报复心理，姜好在不断拒听的同时痛哭一场，也不知过了多久，眼泪宣泄一空，她心中才终于好受了许多。 情绪恢复平静，她看着手机屏幕上触目惊心的未接来电，心中蓦地一软又有些后悔。她想，如果他再打来的话，就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然而，姜好的电话却再也没有响起。 不远处的广场敲响零点的钟声，她望着空落落的街道，有些无所适从。 折腾一晚到头也没换来轻松，反而弄得自己满身疲惫，姜好木然地望着远方，最后认命似的打车回了出租房。 周末原本的计划告吹，整整两天方一洲再没有来过一通电话，更别说上门询问。只有一条冷冰冰的短信：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既然你不想接电话，趁这个机会冷静一下也好，我等你电话。】 不是我再打给你，也不是我过来找你，而是我等你主动联系。 姜好身心俱疲的躺在床上，被窝没有给予她想象的温暖，隆冬季节的床单也好似染上凉薄，分明裹了厚厚几层，却仍觉得置身彻寒之中。 室内黑黢黢一片，她裹紧棉被紧闭双眼却无法深睡，半梦半醒间大脑也得不到片刻安宁，像一只受惊的鸵鸟，就算将脑袋藏起来，也无法克制住身体因恐惧战栗。 压抑，绝望，喘不过气，便是姜好的周末。 第三天是周一，上班族又迎来了工作日。 恋情破裂，但生活还得继续，姜好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像小女孩那样闹脾气，失恋了就放弃所有。 她无法请假，只好顶着红肿的眼睛踏进寒风，挤进地铁，去到死水一潭的公司。 姜好本以为到公司后会更难熬，没成想文件报告成堆压下来，当她专注投入工作时竟也暂时忘了那些痛楚。 她意识到这点后，便迫使自己扎进了红头文件之中，甚至，她难得地将别人的事务也积极揽到自己身上。 “刘姐，刘姐？”姜好拿着一份需要传阅签字的报告，在隔间的磨砂玻璃上敲了好几下，“这份文件需要大家传阅后签字，你先看看吧？” 平日里懒散惯了的刘薇，今天不知是怎么了，对着电脑看入了神，好像在全心全意审阅什么。 姜好连唤她好几声，她才回神，顿了顿：“哦好，我一会就看。” 72.Chapter 72（三更）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赌场不大, 姜好围着各种机器很快便逛了一圈。 那些百家|乐、推币机、老虎机的机器等设施看着金光闪闪，但她却不太能看懂, 过去玩应该也不太会有乐趣。 最后，她选择了最简单的猜大小, 自己玩起来容易, 届时写攻略也轻松易懂。 姜好没有立刻投注，她先观察了一局，确定这里的猜大小和她所知的并无不同。 所谓猜大小，就是荷官投掷三个骰子。总点数4-10点为小，11-17点为大, 至于最小的3点和最大的18点不在其内，因为只要三个骰子点数相同, 压大和小的玩家就算输。 当然, 为了丰富规则, 在大和小之外还设置了围骰和全骰。围骰需要开出特定的相同点数，例如围骰1, 必须开出三个1玩家才算赢；而全骰则是三个骰子只要平面点数一致，无论是三个1还是三个2或三个6, 玩家都算赢。 其中, 围骰的赔率最高，全骰其次。 姜好沉吟一瞬, 随手押了围骰1, 可以说是概率极低。 她周围的人见状都微笑着摇了摇头, 心想这姑娘一看就是新手。 事实上，她是故意的。 倒不是姜好厉害到会算概率赌博，而是她这趟旅行从开始就波折不断，临行前旅伴摔伤缺席，刚登船又连续丢脸，可谓糟糕透顶。她想，也只有可怜巴巴的三点总和才能与现在的自己相配了。 俗话说否极泰来，心情不佳的姜好存着花钱买快乐的态度押注，输了就当发泄，赢了……不，连她自己都没抱任何赢的可能性。 “姑娘，这桌连续出了九把大了。这局如果还开大，你下局押小才是最稳的，围骰可能一个晚上也赢不了一次。”她身边的游客大哥忍不住提醒道。 姜好知道大哥是好意，笑着道了声谢。 然而，令所有人意外地是—— 这连续开了九把大的赌桌，居然真的触底反弹，突然就摇出了三个一！！！ “卧槽？！” 不知是谁爆粗一句，霎时，一桌子游客齐齐看向姜好。 她本人也有点懵，半梦半醒似的问：“我我我赢了？” 她身边的大哥比她还激动：“岂止是赢了，姑娘，这可是150倍赔率啊！我说你咋这么淡定呢，原来你是行家啊？！” “是么？”闻言，姜好另一旁的妹子直接掏出筹码说，“姑娘，下把你押什么，我跟你！” 突如其来的好运和恭维让姜好有点儿不自在，她笑着饶头：“哈哈哈……运气，都是运气。” 虽然开了个超高赔率，游客们惊讶一会便也就平复了，毕竟这种偶然的确可能发生。 姜好自己也认为是巧合，赌场人多嘴杂，她不太想吸引更多注意力，于是第二局索性闭眼乱押了个全骰。 她心想，才刚摇出三个一，总不至于再出现三个一样的点数吧？ 结果—— 伴随着骰子哗啦啦的撞击声，荷官开出了三个六…… ？？？ 赌桌的所有人，包括姜好都是目瞪口呆的模样，人群登时炸开了锅： “卧槽！这大妹子简直神了！” “这也能行？？？” “姑娘，这局你押啥，我说什么都会跟你了！！！” 面对游客崇拜的目光，以及荷官惊讶的眼神，姜好有点哭笑不得：“那什么……我真的是乱押的啊，真的！” 俗话说，好事不过三。 姜好有点不信邪，她想到这桌先前连续开大，现在又出了三个六，那么下局总该小点数概率比较大吧？想了想，她又反向押了大，就不信这个钱送不出去！ 这回，还真有不少游客跟着她买大，弄得她有点紧张。 姜好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夜晚会如此邪门。 她反向买居然又买中了！！！ 一桌子的游客都激动起来，大家也不感叹了，纷纷催促她赶紧下注。 姜好感到太不可思议，心跳都开始加速，三连胜像是有魔力，鼓动着她又下了注。莫名地，她也想要再试一试，看自己的运道是不是真的咸鱼翻身，看自己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而接下来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第四局、第五局……第不知道多少局，姜好都立于不败之地，竟是真的没有输过一局！ 不仅如此，她还带着不少游客跟着赚了个满钵。 “哇靠！姑娘你是赌神下凡吗？！” “孩儿他爸，快！到这桌来玩，咱们也跟着这妹子买几局！” “真是神了！姑娘你该不是电视剧中那种会听声辨数吧？” …… 连续的胜利直接破除了运气的偶然性，这下，骚动的已经不仅仅是她们这一桌的游客，别桌甚至其他设备的游客都纷纷聚集到她这一桌来。 仿佛荒诞夸张的影视剧，大家纷纷举着筹码，眼巴巴地望着姜好，等着她带领大家下注。 他们不知道，与此同时，开设赌场的邮轮方也已经关注到这样的状况。 经理直接走到监控室，命令工作人员开始回放刚才所有的录像，并且将高清摄像头对准姜好，务必核实她是否存在出千可能。 赌场动静闹得这样大，甚至有游客特意跑到赌场外的阶梯上，拿出手机将这一盛况拍摄下来。 至此，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环姐也不禁抬肘撞了撞陈恕：“哎，老陈那不是刚才和你说话的妹子吗？我们也看看去！” 赌场的常胜将军，听起来就是致命吸引。 陈恕自然不会拒绝，跟着环节他们艰难地挤到了赌桌的……三圈开外。 此刻，姜好握紧筹码，双唇紧抿，陷入了沉思。 没有人知道，她其实与面前的荷官同样紧张，同样浑身汗津津。但她却不是在纠结下一局要押什么，她的潜意识早已给出了这局的押注。 临门一脚，姜好犹豫了。 赌到现在未尝一败，那些激动和兴奋感早已麻木，相反，她心中生出一股渗人的寒意。 姜好抬头环视周围，如众星拱月般，她被游客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看着这一张张满是期待的脸，忽然感到有点害怕。 蓦地—— 姜好撞上了一双探究的黑眸。 是老陈。 她才发现，连环姐他们居然也围了过来。 姜好抿紧嘴唇，心中退意更浓。 “我跟你押一万美金。” 嘈杂人群中，陈恕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他语气笃定而冷静，姜好的心都漏掉一拍，完全是被吓的。 却见男人已经摸出金卡，一副要去前台兑换筹码的姿态。 “等等！”姜好脑中最后的弦终于崩掉，她果断抱起筹码往人群外挤，“我不赌了！” 陈恕脚步一顿，面上颇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一万美金不是为了跟你才要兑换，它本来就是我今晚赌资的一部分。” 赌资的一部分，言下之意，他完全输得起这一万美金，并且就算没有她的连胜也会兑换。 “我不赌了，与你无关！”登船后总是怯懦的姜好，却难得硬气了一回。 她步伐果决地走到兑换台，全然没管身后的惋惜声、赞叹声和挽留声。 的确与陈恕无关。 姜好只觉这里像魔鬼深渊，再多留一步她就会尸骨无存，是她自己想要离开，和一万美金无关。 “change！”姜好用最简短易懂的单词和工作人员沟通。 须臾，一叠叠整齐的美金便被贴心地装在了袋子里递给姜好，她道谢之后闷头就往甲板上走。 她甚至连直播的事都忘了，直到海风拂面，姜好才总算清醒几分。 五位数的美金被随便装在大袋子里，姜好垂目一看，怔怔的同时心脏也剧烈加速。 她不敢相信，自己在这样短暂的时间内，轻松弄到了几十万人民币。这其实比中奖成为中国锦鲤更刺激她。奖品写在单子上终究是虚幻的，快递虽多从前自己也不是没收过，而这可是赤|裸|裸、白花花的几十万现金诶！她这辈子连见也没见过，现在居然用塑料袋拧着这几十万巨款，她不得不承认，在害怕的同时内心也仍旧澎湃兴奋。 有那么一瞬间，她终于明白了何为赌瘾。 “妹子！” 姜好刚平复心情，身后有人爽朗一笑，旋即是热情的声音，“你还在外面啊，你真的不玩了吗？” 她一回头，对上了环姐明亮的笑容。 曾经高不可攀的网红，现在居然主动过来和她搭话，她脑袋有点懵，一时竟忘了紧张。 姜好老实巴交点头：“嗯，有点吓人！” 环姐被她逗笑：“噗……妹子你真可爱，我叫环环，一起去喝一杯吗？” 说罢，她像想起什么似的，转首问那位白衬衣男士：“老陈，你去不去？” 乍看之下，尚不能感受到巨轮的庞大，但当她拿出手机，发现需要再后退才能框住全部船身时，她才清晰的体会到什么叫“最邮轮”。 姜好举着手机将自己慢步靠近的视角录成小视频，十几层巨轮近在咫尺，海船的影子消失泰半，它看着反而像一座钢铁大楼，恢弘而威严。 她轻叹一声，发布了一条微博： “@姜咸鱼：土包子登船了[视频链接]” 恰是此时，手机开始叮咚叮咚疯狂叫嚣，顶端不断闪现周小财的信息—— 【姜姜姜姜，你到码头了吗？！】 【找到行李托运的帐篷了么？这里的工作人员说英文还是中文？如果是英文的话，我们可以接语音，我来帮你翻译！】 【办完托运一定记得去办船卡和绑定信用卡！】 【姜姜你理我一下！都怪我太没用，出发前一天摔断腿，sorry！sorry！呜呜呜我用断腿给你跪下了orz】 是的，姜好的第一次出国之旅，因为周小财忽然负伤，她只能硬着头皮独自出发。 她的确没有任何经验，语言也全然不同，但这趟日本之旅她已经准备和期盼太久，微博通知也早已发出。作为一个27岁刚红起来的博主，姜好无路可退。 73.Chapter 73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此时此刻, 姜好便正经历着这样的煎熬。 从昨晚刷到漫天差评的一刻，她的负面情绪就再也无法自控, 她忍不住去回忆昨天的事故，她甚至开始追溯往日的无能瞬间。 无数失败的细节在脑海中重现，理智提醒她不能在午夜纠结反复, 但大脑却完全不受掌控，她控制不住负面情绪的侵袭。 她看不见游轮外，但她听得见天亮的声音，她在清醒的沉沦。 旅程的第四天，游轮仍旧停靠大阪。 姜好原本计划去环球影视城直播，逛霍格沃茨城堡，赏夜巡主题表演。可是, 只要一想到京都的直播事故，她就半点提不起精神, 甚至是感到恐惧。 她连赏红叶的直播都搞砸了，凭什么认为自己能搞定影视城呢？ 负面情绪经过一夜发酵，姜好在自我否定的同时也在害怕, 她害怕自己的无能毁掉她对环球影视城的所有期待。 当游玩变成负担，旅行也就失去了意义。 整个上午, 姜好都浑浑噩噩地躲在房间。 她不敢上线看最新评价，也没有勇气再开直播, 她认为自己会再次搞砸。 宛如一只笨重的大象, 陷在丧气的泥沼无法自拔, 姜好深知无能没有办法立刻修正，她只能可耻的逃避。 也不知枯坐到几点，身体的本能让她在疲惫面前屈服，她终于半梦半醒地坠入混沌。 梦里的她并没有获得轻松，焦虑侵袭了她的意识空间，整个入睡过程她都在被迫奔跑。说不清是什么在追她，但潜意识告诉她如果停下就会死亡。 “铛铛铛，铛铛……” 手机被谁弹了语音通话，开始吵闹地叫嚣，好不容易睡着的姜好又被迫睁眼。 一遍，两遍，第n遍震动，她才终于接听。 “喂。”姜好的声音暮气沉沉，像冬日的枯枝一般。 “姜姜你终于接电话了！”那端，周小财担忧而焦急，“你现在在哪儿啊，昨晚成功回游轮了吗？！” 姜好抿唇垂头，如做错事的小孩，她连诉苦也忘记了，只轻轻嗯了一声。 周小财以为她在生气，整个人都有些激动：“对不起姜姜！我昨天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中午老板亲自到医院监工做case，快年底了审计狗的悲哀你知道的……下午我回了你电话你没接，我看你直播红叶还挺顺，就暂时放下了。姜姜，真的很抱歉！我鸽了你却又没能做到随叫随到。” 听到朋友的解释，姜好不仅没有半点松气的感觉，反而压抑又痛苦的哭出了声。 “没、没有。”她极力克制情绪，话语却仍旧难控的哽咽，“小财，不是、不是你的错。” 怪只怪她自己太过没用。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有义务对你随叫随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他们有自己需要肩负的责任。 人，生而孤独，你所能依靠的始终只有你自己。 “姜姜，你在哭吗？”周小财被听筒里压抑而断断续续的啜泣吓住，她言语间满是慌乱，“你在哪？昨晚到底有没有成功回到游轮，你别吓我，你还在大阪吗？我立刻买机票过来！” 闻言，姜好却忽的放声大哭，整整几分钟她一句话都没说。 好半晌，她才缓过劲回：“别、别小财，我哭完，好多了。” 周小财的情绪被她感染，说话的声音变得愈发小心翼翼：“姜姜，你到底怎么了啊，谁害得你这么难过？” “没，我就是觉得、自己特别没用，根本配不上这个大奖！”姜好的语气自责而消沉，“我矫情不想营销公司立刻介入，可是我自己又根本搞不定……小财，你千万别过来，我就是没用还想死扛，所以不管怎么头破血流也都是活该。” “才不是！”周小财笃定否认，开始跟着她反省自己，“姜姜你已经很棒了好不好。没用的是我，煽动你辞职去日本，结果我自己掉链子没去成就算了……我又没办法安排好自己的行程，又要承诺你随叫随到，都是我的问题！” 话到此处，她满是自责：“姜姜你千万不要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真的！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你一个上班族被我鼓动去直播，游轮上的冲浪和北极星部分我都特别喜欢，昨天你虽然出了差错，但琉璃光院真的被你拍得特别美！姜姜，对不起，都是我对不起你，害得你孤立无援。” “不是的小财，你不用安慰我了，其实直播只是最后一根稻草。前天我又偶遇了环姐他们，他们邀请我一起吃饭，他们侃侃而谈什么都知道，完全插不上话的那瞬间我真的特别自卑。我忍不住想，为什么别人可以做到那么厉害，但我就不行？是不是、是不是我真的太过渺小无能，我就是狭隘又没用，我就是配不上更好的东西……” “姜姜你不要这样想！”周小财笃定否认朋友的消极，她有些惊讶有些担忧也有些无措。 她没料到姜好会丧到此种程度，斟酌一瞬才劝慰说：“你知道微博有个情感博主叫ayawawa吧？就是有各种奇葩言论的那个，别的不提，我们娃姐有句话说得特别好，谁痛苦谁改变！没有人生来完美，我们都只能在一次次的失败中成长，就像审计账目，归根结底是为了查漏补缺。头破血流没有关系，只要我们下一次做得更好就行了，姜姜，既然今天已经痛苦到这样的程度，那我们哭过之后就开始去改变，再艰难的路我都会一直陪你！” 姜好猛然一愣。 周小财的话让她想起了大学时最好的朋友，她们曾经形影不离，也说过要彼此陪伴一生的话。可是毕业之后，那个女孩出国进修，她有了更高的眼界有了另外的朋友。而姜好自己庸庸碌碌，生活死水一潭，她们渐渐不再有共同的话题，她们各方面的差距逐渐变得更大。在姜好猛然发现朋友组的局，已经不是她的经济和阅历所能负担之时，她们的友谊便走到了尽头。 姜好非常难过，是她的平庸和原地踏步，拉大了她与朋友的差距，致使她的友情名存实亡。 “小财，我好害怕。”她的声音嘶哑而悲伤，“曾经我的朋友也说过会陪着我，但我的无能致使我们渐行渐远，会不会有一天我们也这样？” 说罢，她不等周小财开口，又笃定自答：“会的。现实总是这样残酷，当你和朋友的差距过大，你的友情便再难以为继。小财你热情开朗行动力强，你的未来无可限量，你为什么倒霉遇上我这么没用的朋友。” 姜好说完声音又些微哽咽，周小财听出她的压抑，眼眶竟跟着有些湿润。 她将语调降得更柔和，似安抚似承诺：“不会的，姜姜我们不会走到那一步。其实你现在能有这些想法，就已经是一种进步了啊，你在反思你想寻求改变而不是逃避。现在我们之间走在前头的人是你，你拥有了大奖，你得到了重新起步的机会。姜姜你有没有想过，这次你咬牙前行，如果真的成功了，不仅我离不开你，说不定你曾经走远的朋友也能再回来呢？” 姜好心脏被蓦地一击，那层令她痛苦迷惘的薄纱好像终于被轻轻吹起。 事实上，她真的没有想过。 过去二十七年，她会有难过和压抑的时刻，譬如留不住朋友，譬如和方一洲分手那晚。但她从不曾停下脚步，认真回望过去反思从前，她总是急于揭过那页，然后继续浑浑噩噩、按部就班。 如果不是成为中国锦鲤，如果不是搞砸了直播，姜好或许仍旧不会像今天这样来反思来总结。 此时此刻，周小财一步步引导她去思考，犹如当头棒喝，让她终于回味过来。 姜好终于明白，自己根本就是被突如其来的财富给砸晕了。 中国锦鲤给她带来无限的机会和隐形金钱，使得她妄图一夜之间就想得到与之匹敌的能力，可是她却忘了，中奖前的她根本一无是处。别说在异国直播丢脸了，在此之前，她根本连量子号的普通船票都攒不出来。 人总是这样，当你轻易得到太多的时候，你就容易忘记原本的自己。 姜好终于想通，她傻气的向朋友道歉：“小财你说得对，不完美才是常态，就连偶像剧主角都有缺点，我不该这么脆弱。我最近心态过于失衡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你快睡吧，天都快亮了。” 闻言，周小财终于松了一口气，又同她闲扯几句挂掉语音。 而姜好却完全失了睡意，胸中郁结被疏散之后，她感到房间有点闷，最后索性简单洗把脸，推门走去了甲板吹风。 凌晨的世界格外寂静，姜好凭栏远眺，又独自想了许久。 她远远看着黑黢黢的天际逐渐变得蒙蒙亮，心中那些阴云仿佛也随之一点点消散，清晨凉风拂面，姜好竟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 不知何时，邮轮轰鸣闷响，她居然亲眼看着这艘大船驶入了横滨港。 俄顷，岸上的地勤人员声势浩荡的进行着靠岸工作，姜好想到什么，倏地摸出手机，拍摄起岸边披星戴月工作的人们。 仿佛是为了补偿姜好错失游轮靠港的镜头，灰白海平线上忽然被擦亮，如同火柴被划燃的瞬间，天光乍现，灼灼红色晕染天际唤醒整座城市。镜头右下的摩天轮仿若更是点睛之笔，一副生动的海上日出动图便被她永远镌刻。 意外之喜令姜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也给了她一点继续前行的信心。 “起这么早看日出？”蓦地，身后一道声音打断她的情绪。 姜好回头看见了陈恕。 不等她开口，陈恕挑眉又道：“我是不是应该回避？” “嗯？”姜好面露疑惑。 陈恕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脸转动一圈。 姜好失笑，这才想起自己两天只睡了三四个小时，又和周小财彻夜谈心大哭一场，想必现在的面容很是憔悴。 她转过头面朝码头，不甚在意的回：“没关系，事情都过去了，而且——反正下了这艘船我们再也不会见面。” 顿了顿，她有些好奇的道：“你特意上来看日出？” 陈恕走到她身边，同她一起望向这座城市：“失眠人士趁着人少过来散散步而已。” 也是，姜好心想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对日出感兴趣的人。 寥寥几句，两人便不再有交谈，天一点一滴亮起来，横滨港的工业气息慢慢被映照得愈发明显。当那些稀稀疏疏的工业烟囱映入眼帘，她总算体会到什么叫工业发达的海港城市。 “你觉得日本怎么样？”陈恕忽然开口，语气如同与朋友闲聊。 姜好微怔，坦诚回：“别的地方我没去还不了解，不过大阪和京都挺修心的。” 闻言，陈恕笑了：“你特意从大阪去逛了京都的神社？” 姜好反问：“只有去神社才能修心么？” 陈恕难得露出些微怔忪，正欲开口却被女人打断。 “你是不是又要说我挺有意思？”姜好忽而侧目，她眼尾上扬跟着微笑，“其实你也挺有趣的，这趟旅行也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姜好，现在，我该回去化妆了，免得一会被更多人回避。” 74.Chapter 74（二更）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直播被意外打断后, 姜好站在赌场里有些无所适从。 她看着环姐他们走到了一张桌子，很快投入到赌场的氛围之中, 沉吟片刻后，姜好最终还是换了点筹码。 毕竟中国有句俗语叫“来都来了”，姜好虽然无法直播, 但她估摸着赌完之后写篇赌场攻略兴许也不错。 赌场不大，姜好围着各种机器很快便逛了一圈。 那些百家|乐、推币机、老虎机的机器等设施看着金光闪闪，但她却不太能看懂，过去玩应该也不太会有乐趣。 最后，她选择了最简单的猜大小，自己玩起来容易，届时写攻略也轻松易懂。 姜好没有立刻投注, 她先观察了一局，确定这里的猜大小和她所知的并无不同。 所谓猜大小, 就是荷官投掷三个骰子。总点数4-10点为小，11-17点为大，至于最小的3点和最大的18点不在其内, 因为只要三个骰子点数相同，压大和小的玩家就算输。 当然, 为了丰富规则，在大和小之外还设置了围骰和全骰。围骰需要开出特定的相同点数, 例如围骰1, 必须开出三个1玩家才算赢；而全骰则是三个骰子只要平面点数一致, 无论是三个1还是三个2或三个6，玩家都算赢。 其中，围骰的赔率最高，全骰其次。 姜好沉吟一瞬，随手押了围骰1，可以说是概率极低。 她周围的人见状都微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这姑娘一看就是新手。 事实上，她是故意的。 倒不是姜好厉害到会算概率赌博，而是她这趟旅行从开始就波折不断，临行前旅伴摔伤缺席，刚登船又连续丢脸，可谓糟糕透顶。她想，也只有可怜巴巴的三点总和才能与现在的自己相配了。 俗话说否极泰来，心情不佳的姜好存着花钱买快乐的态度押注，输了就当发泄，赢了……不，连她自己都没抱任何赢的可能性。 “姑娘，这桌连续出了九把大了。这局如果还开大，你下局押小才是最稳的，围骰可能一个晚上也赢不了一次。”她身边的游客大哥忍不住提醒道。 姜好知道大哥是好意，笑着道了声谢。 然而，令所有人意外地是—— 这连续开了九把大的赌桌，居然真的触底反弹，突然就摇出了三个一！！！ “卧槽？！” 不知是谁爆粗一句，霎时，一桌子游客齐齐看向姜好。 她本人也有点懵，半梦半醒似的问：“我我我赢了？” 她身边的大哥比她还激动：“岂止是赢了，姑娘，这可是150倍赔率啊！我说你咋这么淡定呢，原来你是行家啊？！” “是么？”闻言，姜好另一旁的妹子直接掏出筹码说，“姑娘，下把你押什么，我跟你！” 突如其来的好运和恭维让姜好有点儿不自在，她笑着饶头：“哈哈哈……运气，都是运气。” 虽然开了个超高赔率，游客们惊讶一会便也就平复了，毕竟这种偶然的确可能发生。 姜好自己也认为是巧合，赌场人多嘴杂，她不太想吸引更多注意力，于是第二局索性闭眼乱押了个全骰。 她心想，才刚摇出三个一，总不至于再出现三个一样的点数吧？ 结果—— 伴随着骰子哗啦啦的撞击声，荷官开出了三个六…… ？？？ 赌桌的所有人，包括姜好都是目瞪口呆的模样，人群登时炸开了锅： “卧槽！这大妹子简直神了！” “这也能行？？？” “姑娘，这局你押啥，我说什么都会跟你了！！！” 面对游客崇拜的目光，以及荷官惊讶的眼神，姜好有点哭笑不得：“那什么……我真的是乱押的啊，真的！” 俗话说，好事不过三。 姜好有点不信邪，她想到这桌先前连续开大，现在又出了三个六，那么下局总该小点数概率比较大吧？想了想，她又反向押了大，就不信这个钱送不出去！ 这回，还真有不少游客跟着她买大，弄得她有点紧张。 姜好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夜晚会如此邪门。 她反向买居然又买中了！！！ 一桌子的游客都激动起来，大家也不感叹了，纷纷催促她赶紧下注。 姜好感到太不可思议，心跳都开始加速，三连胜像是有魔力，鼓动着她又下了注。莫名地，她也想要再试一试，看自己的运道是不是真的咸鱼翻身，看自己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而接下来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第四局、第五局……第不知道多少局，姜好都立于不败之地，竟是真的没有输过一局！ 不仅如此，她还带着不少游客跟着赚了个满钵。 “哇靠！姑娘你是赌神下凡吗？！” “孩儿他爸，快！到这桌来玩，咱们也跟着这妹子买几局！” “真是神了！姑娘你该不是电视剧中那种会听声辨数吧？” …… 连续的胜利直接破除了运气的偶然性，这下，骚动的已经不仅仅是她们这一桌的游客，别桌甚至其他设备的游客都纷纷聚集到她这一桌来。 仿佛荒诞夸张的影视剧，大家纷纷举着筹码，眼巴巴地望着姜好，等着她带领大家下注。 他们不知道，与此同时，开设赌场的邮轮方也已经关注到这样的状况。 经理直接走到监控室，命令工作人员开始回放刚才所有的录像，并且将高清摄像头对准姜好，务必核实她是否存在出千可能。 赌场动静闹得这样大，甚至有游客特意跑到赌场外的阶梯上，拿出手机将这一盛况拍摄下来。 至此，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环姐也不禁抬肘撞了撞陈恕：“哎，老陈那不是刚才和你说话的妹子吗？我们也看看去！” 赌场的常胜将军，听起来就是致命吸引。 陈恕自然不会拒绝，跟着环节他们艰难地挤到了赌桌的……三圈开外。 此刻，姜好握紧筹码，双唇紧抿，陷入了沉思。 没有人知道，她其实与面前的荷官同样紧张，同样浑身汗津津。但她却不是在纠结下一局要押什么，她的潜意识早已给出了这局的押注。 临门一脚，姜好犹豫了。 赌到现在未尝一败，那些激动和兴奋感早已麻木，相反，她心中生出一股渗人的寒意。 姜好抬头环视周围，如众星拱月般，她被游客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看着这一张张满是期待的脸，忽然感到有点害怕。 蓦地—— 姜好撞上了一双探究的黑眸。 是老陈。 她才发现，连环姐他们居然也围了过来。 姜好抿紧嘴唇，心中退意更浓。 “我跟你押一万美金。” 嘈杂人群中，陈恕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他语气笃定而冷静，姜好的心都漏掉一拍，完全是被吓的。 却见男人已经摸出金卡，一副要去前台兑换筹码的姿态。 “等等！”姜好脑中最后的弦终于崩掉，她果断抱起筹码往人群外挤，“我不赌了！” 陈恕脚步一顿，面上颇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一万美金不是为了跟你才要兑换，它本来就是我今晚赌资的一部分。” 赌资的一部分，言下之意，他完全输得起这一万美金，并且就算没有她的连胜也会兑换。 “我不赌了，与你无关！”登船后总是怯懦的姜好，却难得硬气了一回。 她步伐果决地走到兑换台，全然没管身后的惋惜声、赞叹声和挽留声。 的确与陈恕无关。 姜好只觉这里像魔鬼深渊，再多留一步她就会尸骨无存，是她自己想要离开，和一万美金无关。 “change！”姜好用最简短易懂的单词和工作人员沟通。 须臾，一叠叠整齐的美金便被贴心地装在了袋子里递给姜好，她道谢之后闷头就往甲板上走。 她甚至连直播的事都忘了，直到海风拂面，姜好才总算清醒几分。 五位数的美金被随便装在大袋子里，姜好垂目一看，怔怔的同时心脏也剧烈加速。 她不敢相信，自己在这样短暂的时间内，轻松弄到了几十万人民币。这其实比中奖成为中国锦鲤更刺激她。奖品写在单子上终究是虚幻的，快递虽多从前自己也不是没收过，而这可是赤|裸|裸、白花花的几十万现金诶！她这辈子连见也没见过，现在居然用塑料袋拧着这几十万巨款，她不得不承认，在害怕的同时内心也仍旧澎湃兴奋。 有那么一瞬间，她终于明白了何为赌瘾。 “妹子！” 姜好刚平复心情，身后有人爽朗一笑，旋即是热情的声音，“你还在外面啊，你真的不玩了吗？” 她一回头，对上了环姐明亮的笑容。 曾经高不可攀的网红，现在居然主动过来和她搭话，她脑袋有点懵，一时竟忘了紧张。 姜好老实巴交点头：“嗯，有点吓人！” 环姐被她逗笑：“噗……妹子你真可爱，我叫环环，一起去喝一杯吗？” 说罢，她像想起什么似的，转首问那位白衬衣男士：“老陈，你去不去？” “刚才着急挤地铁呢，怎么忽然打电话？有事吗？” 姜好独自走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耳畔男友的声音越来越遥远，最后完全被虚化，她满脑子都是男友怔怔目送女孩的画面。 她从没想过，交往信任七年的男友，原来并不值得。 “姜好，你还在听吗？”那端，方一洲问得冷静而又坦然。 姜好嘴唇微启，质问的话已经到了喉咙，却始终无法说出口。 她多想质问男友：那个女孩是谁？新来的同事么？为什么你会用热恋期看我的眼神目送她？为什么要对我说谎？ 可同时，她又很害怕。 她害怕这些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一旦说破，这段感情就再也无以为继，她不得不承认，她其实不想失去。 “我在听。”姜好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她压抑胸中翻滚的情绪，尽力让语气平静，“看见我发的微信了吗？” “等等。” 对方丢下这么两个字便迅速消失。 窸窣一阵响，方一洲才平淡无澜回她：“行，周日晚上见，我还有点工作要忙，早点休息，明天再联系。” 姜好嘴唇微张，还是想要说点什么，灌进的冷风却像是无形的屏障将那些话通通拦住。 “好。”她才刚艰难的吐出一个字，电话里就已经变成冰冷的忙音。 她恍然发现，男友愿意发呆目送那个女孩，却不愿意多花几秒钟等自己先挂掉电话。 曾经的他并非这样。 只是热恋中格外在意的小细节，经由时间打磨，渐渐地也就成为了矫情，到如今的相处全然只剩无趣与公式化。 初冬夜里的风，尤为冷冽，却久久无法吹散姜好心头的郁结。 她没有办法骗自己，男友对那个女孩没有一点想法。她忍不住去考虑，他们究竟进展到哪一步了，会不会已经发生越矩行为？ 思及此，姜好的思维忽而一顿，立刻又转念沉思：倘若他们并没有任何越轨行为就没关系了吗？ 不，不是的。只要想到男孩喜欢着那个女孩，可能从此他的心中都会有一席之地属于别人，她的心就痛如刀绞。 但是，七年的感情就因此分手，她又特别不甘和难过。 姜好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任由冷风灌进肺里，脑中的想法每一秒都在变换。 最后，她实在走不动了，随便挑了个地方坐下。满腹委屈无处诉说，她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妈妈接电话的速度永远比男友快，那头很快传来略含担忧的声音：“怎么了姜姜？这个点打电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妈。”姜好下意识否认，“就是想你了，最近你和爸都好么？” 75.Chapter 75（三更）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修修的语气分明很正常, 姜好却仍旧羞得满脸通红。 “没关系没关系，”她被打得措手不及, 很是慌乱地说，“那你们吃吧，我换一家餐厅。” 话毕, 她转头就想溜。 “那怎么行？！” 环姐却拉住她，然后将陈恕推到服务生面前用英语沟通道：“他这张卡是豪华套房，如果没记错，他拥有不止一个名额对吗？” 服务生连连点头。 环姐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看向陈恕：“老陈，你看呢？” 姜好侧目，与男人一个眼神交汇。 陈恕的情绪没有太大变化, 他转过头递给服务生一张金色卡片，旋即表明他们是朋友关系。 当姜好还反应不及之时, 她就已经被网红们轻易地带入了内舱房客的禁区。 正午时分，阳光洒落，波光粼粼的海面晃得姜好微微眯起了眼。 她成功同网红们坐在了最佳海景餐厅, 但她并没感受到什么欣喜，更多的是尴尬与不自在。 “环姐, ”姜好忍不住试探询问，“我就这样进来真的没关系吗？” 谁知—— 环姐还没开口, 陈恕就淡淡回：“小事而已, 不用放在心上。” 环姐明显微怔半瞬, 旋即伸手拉起姜好，“老陈说得对，姜姜你别想啦。这家是自助餐厅，咱们先去拿点东西吃。” 抖音网红修修也跟着起身说：“对啦，混进来就万事大吉！” 话已至此，姜好也不好再追问，她只能回之一笑，强打精神去到餐点区。 网红们没有谁再提过房卡的事，他们自然而然地聊起别的话题。 最先开口的是晨晨，他一边切牛排一边调侃环姐：“环环，明天就要到大阪了，我和老陈有另有安排就不陪你们逛街了哈。” “行啊，人可以走卡留下就行！不然你家狗子的皇家狗粮姐妹们也不给买了。”环姐说着还不忘拉上姜好加入聊天。 “姜姜，你这次打算去哪里购物啊？”环姐仍是热情的，她说，“心斋桥和天王寺附近的商圈我都可以给你推荐。” 然而，姜好此行根本就没有购物计划，就算去商场那也是领奖。 虽然环姐只是好心推荐，并不可能邀约她一起逛街，但姜好还是心虚地回：“没有诶，我这趟主要是来看看红叶和去影视城，商场可能不会去。” “这样啊。日本的红叶季确实适合拍照，不过我去年没有请跟拍，拍的照片几乎没有能看的，太可惜了……”环姐说着忽然眼神一亮，又问，“姜姜你请跟拍了吗？如果你的跟拍不错，记得和我们分享！” 姜好忽的一愣。 事实上，迄今为止她根本就没有过请跟拍这样的意识，毕竟，请跟拍就得包揽对方的所有消费，从前的她根本无力负担。 “唔，”姜好些微尴尬地解释，“我也没有请跟拍，我想着景点应该有收费的拍照项目来着……” 连续两个话题全部无疾而终，气氛登时笼上尴尬。 幸而，游戏主播年哥适时岔开话题：“相机什么的当然比不上人眼睛的像素！对了，最近我补了部日剧，《我的危险妻子》，太合我口味了，你们看过没……” 她们想着，不谈旅行相关，既然去日本聊聊日剧总可以吧。 却没想到姜好看过的日剧也寥寥无几，基本都是转上首页的一些粉红少女剧，此刻他们谈论的这部暗黑系，她一无所知，只能偶尔搭上几句无关剧情的讨论。 一切似乎与昨夜没有什么区别。 姜好始终是那个倾听者，她听他们讨论电视剧，听他们谈论全日本只有一只的奢侈品包包，听他们偷偷吐槽甲方爸爸。 可一切又已经全然不同。 酒精退散后的大脑更为清醒，其实从被服务生拦下的那一刻，姜好就已经体会到自己和这些网红们的真正差距。 她的确很幸运，成为了百万挑一的中国锦鲤，拥有了很多普通人难以想象的财富。 但是，除此之外，姜好仍和万千平庸之人没有任何分别。 她中奖了，却依旧住不起网红们的套房；她听她们谈论广告商运作，只能满头雾水；她只知道最大牌的几个奢侈品，那些定制的品牌她闻所未闻；甚至，就连她们吐槽的电视剧她都无法插话讨论。 二十七年以来，姜好都按部就班、随波逐流，她终于发现自己的思想和眼界原来是这样的局限狭隘。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忍不住对号入座，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强行融进别人的圈子。 忽然之间，她就打消了要自报家门的想法。 心底深处的自卑如泉涌出，她在这里的分一分钟都变得如坐针毡，连带着餐盘中的食物也难以下咽。 “抱歉，你们先聊，”姜好忽然想要去透透气，她借口说，“我去个洗手间。” 没想到—— “哎，等等！”抖音网红修修跟了上来，“我和你一起吧，免得待会服务员认不出你！” 闻言，晨晨作势推她：“修修，你真坏，不许欺负我们赌神。” 修修朝他做个鬼脸，转头亲昵挽住姜好：“姜姜，走，我们不和倒霉直男说话。” 她的神态语气那样自然，仿若真的在开玩笑，姜好虽心中微刺，却也无法说些什么。 偏偏，路上修修还问她：“姜姜，我在赌场看你举着自拍杆拍摄，你该不会是主播吧？” “哈哈哈，”姜好心虚掩饰，“怎么会，哪有我这样胖的主播？” “别这么说！”修修却看似真诚的说，“你顶多微胖，现在很多日常主播都很随意的！” 她笑了笑，又打探道：“你在哪个平台啊，我们可以替你去打榜哦。” 女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总是极度敏锐。 修修的笑容分明看着无害，姜好却总觉得她的态度与昨晚不同了，像是带着点不怀好意。 她心中警铃大作，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说：“没，我现在就自己拍着玩玩，什么主播不主播的，八字还没一撇呢。” 说罢，姜好迅速溜进了厕所，以免修修追问。 虽然修修的话里有话让姜好感到不舒服，但同时却也提醒了她，如果继续和环姐她们接触，那么她暴露的可能性很大。 76.Chapter 76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几千人的出关审核是个大工程, 姜好排队百无聊赖, 索性提前打开了直播。 有了昨天的泳池预习, 她今天的状态比较放松：“surprise！没想到下船前还要排队过审, 所以我决定提前和大家聊聊天，顺便给想乘坐游轮出游的小伙伴们一点经验。” 日本是旅游热门国家, 大阪的环球影视城更是声名在外，因此姜好的直播刚打开就过了及格线。 实时直播虽然出状况的风险高, 但观众的参与感也更强： ——千人队伍不用自己排的话，看着其实有点壮观哈哈哈 ——等等, 中国锦鲤没有特权吗，这个有没有vip通道呢？ ——对不起，看见集装箱我就想立刻跳伞去搜装备，真是中了吃鸡的毒！ …… 姜好被逗笑，平常心的回：“量子号还真有绿色通道，除了金卡房客外，像推着宝宝或有乘坐轮椅的病人的家庭也是可以有两个vip通道名额的！” 顿了顿, 她非常正能量的说：“所以呢, 免费的馅饼也不是十全十美, 虽然要排队, 但我也已经很满足啦。” 她的解释收获了观众好评，不知不觉间直播的氛围就自主营造出来。 有人聊天后, 姜好排队的时间不再难熬, 不多时, 她便成功登上了码头大巴。 “这个大巴是量子号游客专用，跟团的游客全程都可以乘坐它观光，但我马上要在宇宙广场站下车坐新干线了。”姜好说完行程，心跳就开始不自觉加速。 自由行虽束缚小，但于语言不通的她而言，交通却是个大麻烦。 包车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姜好得直播，于她而言包车未免太过乏味。 新干线出现在无数日剧当中，观众听说后期待奇高，仅仅是坐个地铁而已，直播间的热度就迅速飙升了五位数。 姜好兴奋的同时，也无比紧张，虽说她查过攻略，但毕竟是第一次，心中难免担心发生意外状况。 而这种时刻，墨菲定律的发生率往往很高，你越是担心一件事，它就越是会发生。 进入地铁站的一切都非常顺利，但当姜好站在自动售票机前，她却傻眼了。 只见五颜六色的地铁线路如蛛网般纠缠交叉，而攻略推荐的新干线却不知被淹没到了哪里，密密麻麻的路线晃得姜好眼晕，她急促呼吸尽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姜好试图去理解这一条条线路，然而日文夹杂汉字的标注，让她有种做英语阅读理解的仓皇无措。 姜好犹豫一瞬，勉强扯出笑意看向镜头：“刚才在码头聊了很久，地铁站人有点多，先关直播休息会，我们京都见。” 说罢她赶紧关闭了直播。 事实证明她是明智的—— “思米马赛&%￥#@……” 身后排队的人忍不住礼貌地对她说了些什么，姜好全然听不懂，显得越发局促和着急。 见状，对方顿了顿，又换了英文与她沟通。 姜好仍旧只能听个一知半解，但她估摸着自己应该是耽误别人时间了，于是她面红耳赤地抱歉道：“sorry！you buy！” 高度紧张之下，她只能将英文说到此种程度。 岂料—— 好心的路人并没有照做，反而替她叫来了地铁站工作人员，惹得周围排队的路人频频侧目。 姜好登时愈发无措，她担心再自主沟通事情会越发复杂，于是也顾不上周小财此刻在没在忙，她在出行后第一次拨通了朋友的电话求助。 但现实永远是：当你越是着急要联系一个人的时候，你越联系不上。 “where you go？”工作人员似乎明白她境况，开始用最简单的英文问她。 姜好手忙脚乱挂掉电话，在翻译软件上输入了“京都”二字。 工作人员了然一笑：“wait please。” 然后，姜好像一具行尸走肉，完完全全听从对方安排。 她看着工作人员帮她投钱，帮她选择地铁线，帮她找到目的地京都。 “thank you！”姜好拿着车票只能不断道谢。 见她如此紧张，工作人员又很好心地将她带到了准确的站台边。 当背后的地铁飞驰而过，姜好方觉双腿一软、浑身脱力，猛地蹲下了身子。 她大口大口的喘气，事情分明已经完美解决，她也避免了自己的丑态被暴露在直播，但负面情绪仍旧如泉喷涌。 像是长期处于高压下的高三学子，所有预料的坏结果都没有发生，但内心深处却仍旧对未知而感到害怕。 这一天的直播才刚开始就差点发生车祸，姜好忍不住开始担忧接下来整天的行程安排。 “不行不行！”她抬手揉了揉微湿的眼睛，又倏地起身。 姜好摸出手机，开始疯狂百度攻略，她决定把接下来的所有行程都再仔细确认一遍。 她安慰和鼓励自己：万事开头难，交通是最难的，她已经挺过这一关，后面的行程不应该放弃。 姜好英勇地踏入地铁，开始温习京都的红叶观赏、神社祈福以及别的游玩攻略。 不求直播别出心裁，她只希望能做到正常在京都闲逛，与大家聊天共赏红叶。 有了刚才的经验，姜好这次下车后先去站台确定好了巴士路线以及下车的站台，然后她才哼哧哼哧又跑回地铁下站的地方打开直播。 ——刚才是怎么回事啊？姜姜后面的日本小哥好像有点欲言又止？ ——锦鲤你确定是要坐新干线吗？刚才那个是jr地铁，不是新干动车啊！ ——该不会走错路了吧？？？那锦鲤现在成功到了动车站吗？ …… 对此，姜好已有准备。 她强装镇定，笑着解释：“对，刚才坐的确实是jr京都线，也就是日本国营地铁。我看很多攻略说新干线20分钟就能到，就以为这个地铁就是新干线来着……” 顿了顿，姜好分享经验似的道，“大家可以吸取我的经验，英语不好，就尽量不要独自出国了哈！” 直播事故难免影响热度，幸而姜好应对得不错，从京都地铁站出去后，因为攻略详尽，一切慢慢顺利起来。 很快，她朝着京都之行第一站——琉璃光院——出发。 其实京都最负盛名的红叶观赏地是岚山和清水寺，琉璃光院起初只受日本人钟爱，近几年被国内网红们推荐才渐渐声名鹊起，姜好便是被攻略上的一组照片所吸引。 巴士外独具日本特色的小巷渐渐后退，姜好看着车窗外向观众科普：“琉璃光院每年只在青枫和红枫时节开放，大家来之前可以查查开放时间，运气好的话遇上夜场还能看见点灯仪式……” 姜好抵达寺院时，正值晌午，许多游客都正好外出吃饭，内里反倒显得清幽怡人。 她进来之后才发现，里面其实很小，除去满是红枫的庭院，便只得一栋三层观光阁楼。 观光阁每层楼均四面敞开，外面红枫层林尽染，仿若嵌入门框的绝妙画卷。姜好都可以想象，同一扇窗框外四季景致的绰约多姿。 美景入目，直播间的气氛终于恢复正常，满屏的“美美美”取代了之前的尴尬。 姜好稍稍松气，抬步走上二楼观景厅。 琉璃光院的“灵魂倒影”便在此处：宽敞的大厅里其实摆了张巨大的“凹”字形木桌，窗外是次第开放的红枫绿叶，而锃亮桌面映出窗外倒影，比之天空之境也不遑多让。 寺院无人喧哗，游客不约而同噤声，使得这层叠的橙红画面也染上几分禅意。 进来之后，姜好便再也挪不动脚步。 此时此景，她也无须在直播间内发出任何声音，只用将手机固定身后框住这诗情画意的光景。 反正无法与人沟通，姜好索性站定在桌子的角落，旋即拿出了随票赠送的佛经纸笔，开始直播抄经。 清风拂过，带得枫树飒飒作响。 直播间的观众来来去去，最后也不知道究竟剩下几何，但姜好在琉璃光院品茶抄经，居然一晃就是整个下午。 她起身之后才发现，已经到了寺院关闭的时间，而二楼的观景厅竟也只剩下她一个人。 须臾，一位僧侣进来，用日语同她讲话。 姜好宁静的心再度提起，毫无疑问，她一句话都没听懂。 “抱歉，我不明白。” 姜好不断用英语道歉，她自动理解为对方在催促自己离开，于是三两下收拾东西仓皇逃走。 身后，见她静坐整个下午，想要提醒她最佳拍摄地点的僧人无奈摇了摇头。 当姜好匆匆离开琉璃光院后，她才从弹幕中明白那位僧人的好意： ——跑什么啊，和尚在告诉你最佳拍照的点啊！ ——锦鲤！我学日文的朋友说，僧侣是想告诉你，日落时分的光影最适合拍红枫。 ——那什么，虽然是不懂日语也不懂英语吧，但就这样跑掉真的好没礼貌…… 77.Chapter 77（二更）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她看着环姐他们走到了一张桌子, 很快投入到赌场的氛围之中，沉吟片刻后, 姜好最终还是换了点筹码。 毕竟中国有句俗语叫“来都来了”, 姜好虽然无法直播, 但她估摸着赌完之后写篇赌场攻略兴许也不错。 赌场不大, 姜好围着各种机器很快便逛了一圈。 那些百家|乐、推币机、老虎机的机器等设施看着金光闪闪，但她却不太能看懂, 过去玩应该也不太会有乐趣。 最后，她选择了最简单的猜大小，自己玩起来容易, 届时写攻略也轻松易懂。 姜好没有立刻投注，她先观察了一局, 确定这里的猜大小和她所知的并无不同。 所谓猜大小，就是荷官投掷三个骰子。总点数4-10点为小, 11-17点为大, 至于最小的3点和最大的18点不在其内, 因为只要三个骰子点数相同, 压大和小的玩家就算输。 当然, 为了丰富规则，在大和小之外还设置了围骰和全骰。围骰需要开出特定的相同点数, 例如围骰1, 必须开出三个1玩家才算赢；而全骰则是三个骰子只要平面点数一致, 无论是三个1还是三个2或三个6, 玩家都算赢。 其中，围骰的赔率最高，全骰其次。 姜好沉吟一瞬，随手押了围骰1，可以说是概率极低。 她周围的人见状都微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这姑娘一看就是新手。 事实上，她是故意的。 倒不是姜好厉害到会算概率赌博，而是她这趟旅行从开始就波折不断，临行前旅伴摔伤缺席，刚登船又连续丢脸，可谓糟糕透顶。她想，也只有可怜巴巴的三点总和才能与现在的自己相配了。 俗话说否极泰来，心情不佳的姜好存着花钱买快乐的态度押注，输了就当发泄，赢了……不，连她自己都没抱任何赢的可能性。 “姑娘，这桌连续出了九把大了。这局如果还开大，你下局押小才是最稳的，围骰可能一个晚上也赢不了一次。”她身边的游客大哥忍不住提醒道。 姜好知道大哥是好意，笑着道了声谢。 然而，令所有人意外地是—— 这连续开了九把大的赌桌，居然真的触底反弹，突然就摇出了三个一！！！ “卧槽？！” 不知是谁爆粗一句，霎时，一桌子游客齐齐看向姜好。 她本人也有点懵，半梦半醒似的问：“我我我赢了？” 她身边的大哥比她还激动：“岂止是赢了，姑娘，这可是150倍赔率啊！我说你咋这么淡定呢，原来你是行家啊？！” “是么？”闻言，姜好另一旁的妹子直接掏出筹码说，“姑娘，下把你押什么，我跟你！” 突如其来的好运和恭维让姜好有点儿不自在，她笑着饶头：“哈哈哈……运气，都是运气。” 虽然开了个超高赔率，游客们惊讶一会便也就平复了，毕竟这种偶然的确可能发生。 姜好自己也认为是巧合，赌场人多嘴杂，她不太想吸引更多注意力，于是第二局索性闭眼乱押了个全骰。 她心想，才刚摇出三个一，总不至于再出现三个一样的点数吧？ 结果—— 伴随着骰子哗啦啦的撞击声，荷官开出了三个六…… ？？？ 赌桌的所有人，包括姜好都是目瞪口呆的模样，人群登时炸开了锅： “卧槽！这大妹子简直神了！” “这也能行？？？” “姑娘，这局你押啥，我说什么都会跟你了！！！” 面对游客崇拜的目光，以及荷官惊讶的眼神，姜好有点哭笑不得：“那什么……我真的是乱押的啊，真的！” 俗话说，好事不过三。 姜好有点不信邪，她想到这桌先前连续开大，现在又出了三个六，那么下局总该小点数概率比较大吧？想了想，她又反向押了大，就不信这个钱送不出去！ 这回，还真有不少游客跟着她买大，弄得她有点紧张。 姜好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夜晚会如此邪门。 她反向买居然又买中了！！！ 一桌子的游客都激动起来，大家也不感叹了，纷纷催促她赶紧下注。 姜好感到太不可思议，心跳都开始加速，三连胜像是有魔力，鼓动着她又下了注。莫名地，她也想要再试一试，看自己的运道是不是真的咸鱼翻身，看自己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而接下来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第四局、第五局……第不知道多少局，姜好都立于不败之地，竟是真的没有输过一局！ 不仅如此，她还带着不少游客跟着赚了个满钵。 “哇靠！姑娘你是赌神下凡吗？！” “孩儿他爸，快！到这桌来玩，咱们也跟着这妹子买几局！” “真是神了！姑娘你该不是电视剧中那种会听声辨数吧？” …… 连续的胜利直接破除了运气的偶然性，这下，骚动的已经不仅仅是她们这一桌的游客，别桌甚至其他设备的游客都纷纷聚集到她这一桌来。 仿佛荒诞夸张的影视剧，大家纷纷举着筹码，眼巴巴地望着姜好，等着她带领大家下注。 他们不知道，与此同时，开设赌场的邮轮方也已经关注到这样的状况。 经理直接走到监控室，命令工作人员开始回放刚才所有的录像，并且将高清摄像头对准姜好，务必核实她是否存在出千可能。 赌场动静闹得这样大，甚至有游客特意跑到赌场外的阶梯上，拿出手机将这一盛况拍摄下来。 至此，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环姐也不禁抬肘撞了撞陈恕：“哎，老陈那不是刚才和你说话的妹子吗？我们也看看去！” 赌场的常胜将军，听起来就是致命吸引。 陈恕自然不会拒绝，跟着环节他们艰难地挤到了赌桌的……三圈开外。 此刻，姜好握紧筹码，双唇紧抿，陷入了沉思。 没有人知道，她其实与面前的荷官同样紧张，同样浑身汗津津。但她却不是在纠结下一局要押什么，她的潜意识早已给出了这局的押注。 临门一脚，姜好犹豫了。 赌到现在未尝一败，那些激动和兴奋感早已麻木，相反，她心中生出一股渗人的寒意。 姜好抬头环视周围，如众星拱月般，她被游客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看着这一张张满是期待的脸，忽然感到有点害怕。 蓦地—— 姜好撞上了一双探究的黑眸。 是老陈。 她才发现，连环姐他们居然也围了过来。 姜好抿紧嘴唇，心中退意更浓。 “我跟你押一万美金。” 嘈杂人群中，陈恕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他语气笃定而冷静，姜好的心都漏掉一拍，完全是被吓的。 却见男人已经摸出金卡，一副要去前台兑换筹码的姿态。 “等等！”姜好脑中最后的弦终于崩掉，她果断抱起筹码往人群外挤，“我不赌了！” 陈恕脚步一顿，面上颇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一万美金不是为了跟你才要兑换，它本来就是我今晚赌资的一部分。” 赌资的一部分，言下之意，他完全输得起这一万美金，并且就算没有她的连胜也会兑换。 “我不赌了，与你无关！”登船后总是怯懦的姜好，却难得硬气了一回。 她步伐果决地走到兑换台，全然没管身后的惋惜声、赞叹声和挽留声。 的确与陈恕无关。 姜好只觉这里像魔鬼深渊，再多留一步她就会尸骨无存，是她自己想要离开，和一万美金无关。 “change！”姜好用最简短易懂的单词和工作人员沟通。 须臾，一叠叠整齐的美金便被贴心地装在了袋子里递给姜好，她道谢之后闷头就往甲板上走。 她甚至连直播的事都忘了，直到海风拂面，姜好才总算清醒几分。 五位数的美金被随便装在大袋子里，姜好垂目一看，怔怔的同时心脏也剧烈加速。 她不敢相信，自己在这样短暂的时间内，轻松弄到了几十万人民币。这其实比中奖成为中国锦鲤更刺激她。奖品写在单子上终究是虚幻的，快递虽多从前自己也不是没收过，而这可是赤|裸|裸、白花花的几十万现金诶！她这辈子连见也没见过，现在居然用塑料袋拧着这几十万巨款，她不得不承认，在害怕的同时内心也仍旧澎湃兴奋。 有那么一瞬间，她终于明白了何为赌瘾。 “妹子！” 姜好刚平复心情，身后有人爽朗一笑，旋即是热情的声音，“你还在外面啊，你真的不玩了吗？” 她一回头，对上了环姐明亮的笑容。 曾经高不可攀的网红，现在居然主动过来和她搭话，她脑袋有点懵，一时竟忘了紧张。 姜好老实巴交点头：“嗯，有点吓人！” 环姐被她逗笑：“噗……妹子你真可爱，我叫环环，一起去喝一杯吗？” 说罢，她像想起什么似的，转首问那位白衬衣男士：“老陈，你去不去？” 这一天，人们谈论最多的，就是中国锦鲤。 采访效果比宝诺想象的更好，他们甚至派了专车送姜好回家，莫名地，她脑中浮现了那些彩票头奖的幸运儿。 姜好曾听外公说，在以前彩票中大奖，那都是要戴大红花坐专车回家的。不成想，她今天就现场体验了一回。 “锦鲤，想好第一站去哪里了吗？”临别前，司机好奇问了一句。 姜好微笑摇头：“还没想好呢，或许等下周护照办理成功后再出发吧。” 司机友善地推荐了东南亚几个国家，表示宝诺集团在那边也有产业，她如果去了肯定全程顶级待遇。 姜好心领，感谢地送走了司机。 其实姜好也并非全然没有头绪，这些年，她一直都很想去日本。 春天赏樱，夏日品祭，秋季观枫，冬日看雪，日本戳中了姜好心中所有的浪漫，这里也是她梦想中的婚纱拍摄地。 78.Chapter 78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幸而, 公司的老员工挺身而出替她打了个圆场。 中年女人抱着个笔记本, 笑盈盈在姜好旁边坐下：“哎呀老陈，大冬天的偶尔迟到个几分钟，在所难免。小姜来咱公司五年了吧，虽然也有马虎, 可也没犯过什么大错。都批评这么久了，她肯定长记性，咱们还是先开这周的总结大会吧。” 虽然同事刘薇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哂意，但不可否认, 她也的确帮了大忙。 托她的福, 姜好从老板的唾沫星子中解脱, 改从批判大会进入晨间大会。讨论的话题一如既往的刻板枯燥, 但拥有五年从业经历的她, 只需在神游的空档听上几耳朵，便能从善如流地写出足以过关的会议纪要。 会议、痛经、纷繁的红头文件，姜好的周五是由这些组成的。 或者也可以说, 排除掉痛经，她工作的每一天都是如此。 整整一个早上，姜好终于从文件中逃离, 得空给自己接了杯热水瘫倒在椅子里。 她想，她这辈子应该也就这样了, 被枯燥机械的工作包围, 日复一日, 看人脸色。 毕业之前，姜好也曾发誓进取，但从开始找寻工作那刻，她才恍觉自己的天真。三流大学、成绩平平、家世普通的人，想要在一线城市找到理想中的工作难于登天，至于公考、银行，即便笔试环节能过，后续也大多石沉大海。 最后，姜好成为了自己最看不起的那种人，听从家人安排进入按资排辈的公司，如同咸鱼般混吃等死。 好容易熬到午休，同事们成群结伴的去了食堂，唯有姜好一人被留在办公室的角落。老人新人都没有人问上她一句，仿佛这个位置对公司在线隐身了般。 好在，这么多年姜好早已习惯，她给自己点上碗热气腾腾的豆汤饭，熨帖的暖意从喉中滑到胃里，她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不多时，同事们又结伴回来聊起了天，她们大多已婚，话题三句不离老公孩子。姜好平日里沉默寡言惯了，没有插话也不准备搭话，她半躺在椅子里对着微博培养睡意。 须臾，刚进公司的小李察觉气氛开始往苦情走，机灵地换了个话题。 “哎，双十一快到了，微博到处都在搞抽奖，你们要不要也来转一下啊？” 女人的话题，除了家庭，就属八卦最有带动性，她这么一提，好几个躺着要午休的同事都探出了头： “就是新上市那个‘宝诺集团’的抽奖吗？” “我知道我知道！说是要抽一只中国锦鲤，送全球豪华旅行大礼包呢！” “对！去年那些抽各种锦鲤的品牌都来赞助了，我要中了这个奖立马就辞职！” “妈呀！这个奖品也太夸张了吧！北欧极光之旅、地中海浪漫双人游、日韩豪华游轮双人七日游、美洲南极探险之旅？等等，今年的大招居然是jimmy choo的高跟鞋！哇塞，还是《来自星星的你》千颂伊同款，不行，我马上就转，这个不转简直不是中国人哦！” “哈哈，老钟你就会做白日梦，这种营销式抽奖活动，怎么会有人信？” 小李一听很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为什么不信啊？我就有朋友中过微博的奖，万一下一个就是我呢对不对？再说了，大家都在转，咱们权当娱乐调剂呗！” 新人的语气积极乐观，姜好忍不住探头看了她一眼，女孩眼中闪着熟悉的光芒，她也不禁扬唇微微一笑。 谁不曾热忱明朗过呢？ 姜好刚工作那半年，脸上也总挂着这样的笑容，但那半年是最难熬的。你心中的热忱还没有被完全杀死，对周围的所有人与事都期待而挑剔，但一年、两年，到现在的五年后，再多的热情也早已被磨光。她不再憧憬，安静待在舒适圈内，和老油条们随波逐流。 “哎，姜姐！”小李捕捉了姜好那难得的笑容，忽然窜过来挽着她道，“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还在食堂吃饭，姜姐你转了吗？你也转一下吧！” 姜好微愣，像是没想到对方会忽然拉自己入伙。 “没有诶，”她抿了抿唇回，“我生理期不太舒服，就懒得去弄这些了。” 姜好没有转微博并且想休息，希望大家聊天也能小声一点，话说得委婉了些，但她认为老油条们能明白。 早上帮她说话的刘薇忽的一声笑：“小姜你可以转转啊！咱们几个倒是老骨头了，就算中奖也不舍得辞职放弃退休金的。但你和小李不一样，年轻人还是要有朝气一点嘛。” 刘薇提到朝气，一旁几个同事也都附和： “是的，小姜你不要受网络影响，整天都那什么，网上怎么说来着？” “别那么丧吧？钟姐说得对，虽然咱们工作是无聊了点，但自己找点乐子总归没错。” 闻言，小李更是疯狂点头：“嗯嗯嗯，姜姐就别犯懒了，否则错过一个亿太亏了！” 同事们忽然的关心，让姜好有些受宠若惊，她便也不再扭捏，合群地跟着转了一转。 “好啦好啦，”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快，“姜姐转发完毕，现在就开始做梦等兑奖。” 话毕，她倒头隐匿到工作间里。 姜好不再搭话，同事们的声音也渐渐小了。 时钟机械运转，大家很快再次步入工作。 每个周五的下午，公司都出奇的安静，老油条们早早地安排了新人打卡，自己则溜之大吉。 很不幸，姜好这个不老不新的人也是被安排的人之一，至于另一个当然是小李。 偌大的办公室，唯有小李一个人的键盘声此起彼伏，姜好忍不住消极怠工，漫无目的地刷起了朋友圈。 当看到同学和恋人出国旅游的照片时，她才想起，今天一整天都还没联系男友。而相应地，男友也没有联系自己。 姜好阿q地想，再热烈的爱情，历经七年洗礼，也会变得如现在般平淡。 兀自叹息几分钟，她主动联系男友方一洲： 【双十一了，咱们周末去看个电影，吃顿好的吧】 整整一个小时，姜好翻来覆去点开单机游戏、微博、朋友圈、q.q群，然后才等来男友的回复： 【行】 连个多余的标点符号都没有。 姜好手指停在消息栏，键入又删除，循环往复，最后还是放弃了发牢骚。 她想，男友虽然不浪漫，但偶尔的体贴也令人熨帖，况且他们知根知底，至少有安全感。 生活就这样平淡无澜的继续着，姜好和大多数上班族一样，迎来了一个并不那么振奋却可以睡个懒觉的周末。 拥挤的地铁上，姜好浏览起某游乐园的双十一的夜场活动，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记不起上次和男友去游乐园是哪一年了。 姜好平静的心弦蓦地被拨动，她想起在国外旅行的高中同学，想起q.q群里热恋的小甜妹，她由衷希望自己一潭死水般的生活偶尔也能掀起涟漪。 思及此，姜好立刻截图，将游乐园活动发给了男友： 【一洲，咱们周日晚上去这个游乐园吧？情侣结伴才39.9一个人】 [图片] 【就是这个，恰好在我俩中间的位置，可以吃了晚饭再去】 一如既往，男友方一洲没有及时回复她的消息。 而姜好今天却迫切地想要个答案，脑中一个念头划过，心里开始蠢蠢欲动，最后，她终于起身提前下了地铁。 她忽然很想见男友，就今晚，就现在。姜好在地铁站奔跑起来，像归心似箭的小鸟，急于找到那令人踏实的归属感。 当姜好坐在出租车上时，她心里甚至涌起了久违的悸动，如果没记错，自己上一次这样疯狂的、突兀的去见方一洲，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 她置身于川流不息的街道之中，恍若也找回点热恋的甜蜜，而带着这样的心情，连堵车也堵出了诗意。 两个多小时后，姜好跨越整座城市，来到了男友的公司楼下。 彼时，暮色降临，街灯开启，大楼被笼罩在薄雾之中，远远看着有些微浪漫的意味。 她立在原地深呼吸平复气息，也没急着联系方一洲，因为她笃定，这个时间点，it狗男友肯定还在加班。 姜好心绪一动，又到附近超市给男友买了杯白烟袅袅的热饮。 然而—— 她怎么都料不到，自己会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她的男友和一位年轻甜美的女孩并肩从大楼里出来，男友手里抱着笨重的台式主机，两人有说有笑。男友妥帖地将主机放进女孩的后备箱里，这本没有什么，但接下来，女孩却自然地拿出纸巾替男友擦了擦汗。 两个人怔忪一瞬，旋即默契笑了起来。 姜好眼睁睁看着男友替那女孩开门关门，他似乎还很不放心地叮嘱了些什么，最后还温柔的目送她驱车离开。 良久，他还面色怔怔，仿佛在回味些什么。 姜好被男友温柔的神态狠狠一刺，这才拿起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 不远处，电话铃声骤响，男人不甚在意的直接掐掉，连看也没看一眼，像是不希望破坏这一刻的气氛。 她对着港湾深呼吸，旋即打开了直播。 因为前天的事故，直播间热度骤降，此刻居然连五位数也没有了。 姜好微叹，但也没有太难过，反而生出点解脱的松快。 “hello大家，我姜汉三又回来啦。”她的语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轻快，“现在我刚从游轮上岸，横滨港还蛮漂亮，所以想和有缘的你们分享。” 不出所料，弹幕不少人讽刺她京都的失误，或吐槽她蹩脚的英语，或调侃她会否又坐错车到荒郊野外。 姜好早有心理准备，本持着主播的素质，她仍旧面带笑容：“大家放心，京都的事故不会再发生，今天我请了个地陪！” 话毕，她暂时忽视弹幕，举着自拍杆移动镜头，在地陪到来之前为观众展示横滨港的景色。 天公作美，今日蓝色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温柔洒落，海面碧波荡漾，以至于令人完全忘了这是一座工业城市。 “你好？” 姜好正抬头望天，身侧一道阴影挡住阳光，她侧目撞见一张成熟的面孔。 这人是典型的日本男人长相，不过身材挺拔，脸上还蓄了点胡子。 他对着姜好礼貌一笑：“请问是姜小姐吗？” 79.Chapter 79（二更）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直播被意外打断后, 姜好站在赌场里有些无所适从。 她看着环姐他们走到了一张桌子, 很快投入到赌场的氛围之中，沉吟片刻后，姜好最终还是换了点筹码。 毕竟中国有句俗语叫“来都来了”，姜好虽然无法直播, 但她估摸着赌完之后写篇赌场攻略兴许也不错。 赌场不大，姜好围着各种机器很快便逛了一圈。 那些百家|乐、推币机、老虎机的机器等设施看着金光闪闪，但她却不太能看懂，过去玩应该也不太会有乐趣。 最后, 她选择了最简单的猜大小, 自己玩起来容易, 届时写攻略也轻松易懂。 姜好没有立刻投注, 她先观察了一局, 确定这里的猜大小和她所知的并无不同。 所谓猜大小，就是荷官投掷三个骰子。总点数4-10点为小，11-17点为大, 至于最小的3点和最大的18点不在其内，因为只要三个骰子点数相同，压大和小的玩家就算输。 当然, 为了丰富规则，在大和小之外还设置了围骰和全骰。围骰需要开出特定的相同点数, 例如围骰1, 必须开出三个1玩家才算赢；而全骰则是三个骰子只要平面点数一致, 无论是三个1还是三个2或三个6，玩家都算赢。 其中，围骰的赔率最高，全骰其次。 姜好沉吟一瞬，随手押了围骰1，可以说是概率极低。 她周围的人见状都微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这姑娘一看就是新手。 事实上，她是故意的。 倒不是姜好厉害到会算概率赌博，而是她这趟旅行从开始就波折不断，临行前旅伴摔伤缺席，刚登船又连续丢脸，可谓糟糕透顶。她想，也只有可怜巴巴的三点总和才能与现在的自己相配了。 俗话说否极泰来，心情不佳的姜好存着花钱买快乐的态度押注，输了就当发泄，赢了……不，连她自己都没抱任何赢的可能性。 “姑娘，这桌连续出了九把大了。这局如果还开大，你下局押小才是最稳的，围骰可能一个晚上也赢不了一次。”她身边的游客大哥忍不住提醒道。 姜好知道大哥是好意，笑着道了声谢。 然而，令所有人意外地是—— 这连续开了九把大的赌桌，居然真的触底反弹，突然就摇出了三个一！！！ “卧槽？！” 不知是谁爆粗一句，霎时，一桌子游客齐齐看向姜好。 她本人也有点懵，半梦半醒似的问：“我我我赢了？” 她身边的大哥比她还激动：“岂止是赢了，姑娘，这可是150倍赔率啊！我说你咋这么淡定呢，原来你是行家啊？！” “是么？”闻言，姜好另一旁的妹子直接掏出筹码说，“姑娘，下把你押什么，我跟你！” 突如其来的好运和恭维让姜好有点儿不自在，她笑着饶头：“哈哈哈……运气，都是运气。” 虽然开了个超高赔率，游客们惊讶一会便也就平复了，毕竟这种偶然的确可能发生。 姜好自己也认为是巧合，赌场人多嘴杂，她不太想吸引更多注意力，于是第二局索性闭眼乱押了个全骰。 她心想，才刚摇出三个一，总不至于再出现三个一样的点数吧？ 结果—— 伴随着骰子哗啦啦的撞击声，荷官开出了三个六…… ？？？ 赌桌的所有人，包括姜好都是目瞪口呆的模样，人群登时炸开了锅： “卧槽！这大妹子简直神了！” “这也能行？？？” “姑娘，这局你押啥，我说什么都会跟你了！！！” 面对游客崇拜的目光，以及荷官惊讶的眼神，姜好有点哭笑不得：“那什么……我真的是乱押的啊，真的！” 俗话说，好事不过三。 姜好有点不信邪，她想到这桌先前连续开大，现在又出了三个六，那么下局总该小点数概率比较大吧？想了想，她又反向押了大，就不信这个钱送不出去！ 这回，还真有不少游客跟着她买大，弄得她有点紧张。 姜好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夜晚会如此邪门。 她反向买居然又买中了！！！ 一桌子的游客都激动起来，大家也不感叹了，纷纷催促她赶紧下注。 姜好感到太不可思议，心跳都开始加速，三连胜像是有魔力，鼓动着她又下了注。莫名地，她也想要再试一试，看自己的运道是不是真的咸鱼翻身，看自己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而接下来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第四局、第五局……第不知道多少局，姜好都立于不败之地，竟是真的没有输过一局！ 不仅如此，她还带着不少游客跟着赚了个满钵。 “哇靠！姑娘你是赌神下凡吗？！” “孩儿他爸，快！到这桌来玩，咱们也跟着这妹子买几局！” “真是神了！姑娘你该不是电视剧中那种会听声辨数吧？” …… 连续的胜利直接破除了运气的偶然性，这下，骚动的已经不仅仅是她们这一桌的游客，别桌甚至其他设备的游客都纷纷聚集到她这一桌来。 仿佛荒诞夸张的影视剧，大家纷纷举着筹码，眼巴巴地望着姜好，等着她带领大家下注。 他们不知道，与此同时，开设赌场的邮轮方也已经关注到这样的状况。 经理直接走到监控室，命令工作人员开始回放刚才所有的录像，并且将高清摄像头对准姜好，务必核实她是否存在出千可能。 赌场动静闹得这样大，甚至有游客特意跑到赌场外的阶梯上，拿出手机将这一盛况拍摄下来。 至此，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环姐也不禁抬肘撞了撞陈恕：“哎，老陈那不是刚才和你说话的妹子吗？我们也看看去！” 赌场的常胜将军，听起来就是致命吸引。 陈恕自然不会拒绝，跟着环节他们艰难地挤到了赌桌的……三圈开外。 此刻，姜好握紧筹码，双唇紧抿，陷入了沉思。 没有人知道，她其实与面前的荷官同样紧张，同样浑身汗津津。但她却不是在纠结下一局要押什么，她的潜意识早已给出了这局的押注。 临门一脚，姜好犹豫了。 赌到现在未尝一败，那些激动和兴奋感早已麻木，相反，她心中生出一股渗人的寒意。 姜好抬头环视周围，如众星拱月般，她被游客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看着这一张张满是期待的脸，忽然感到有点害怕。 蓦地—— 姜好撞上了一双探究的黑眸。 是老陈。 她才发现，连环姐他们居然也围了过来。 姜好抿紧嘴唇，心中退意更浓。 “我跟你押一万美金。” 嘈杂人群中，陈恕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他语气笃定而冷静，姜好的心都漏掉一拍，完全是被吓的。 却见男人已经摸出金卡，一副要去前台兑换筹码的姿态。 “等等！”姜好脑中最后的弦终于崩掉，她果断抱起筹码往人群外挤，“我不赌了！” 陈恕脚步一顿，面上颇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一万美金不是为了跟你才要兑换，它本来就是我今晚赌资的一部分。” 赌资的一部分，言下之意，他完全输得起这一万美金，并且就算没有她的连胜也会兑换。 “我不赌了，与你无关！”登船后总是怯懦的姜好，却难得硬气了一回。 80.Chapter 80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旅程第五天。 姜好花了超过半小时来遮盖哭肿的眼睛，妆容不算完美, 但上镜已然没有问题，顶多是看上去有点水肿。 由于起得早, 她从容地吃过早餐，才去甲板排队。 横滨九点, 北京时间八点，姜好成为第一批上岸的游客。 她对着港湾深呼吸，旋即打开了直播。 因为前天的事故，直播间热度骤降, 此刻居然连五位数也没有了。 姜好微叹，但也没有太难过，反而生出点解脱的松快。 “hello大家, 我姜汉三又回来啦。”她的语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轻快, “现在我刚从游轮上岸，横滨港还蛮漂亮, 所以想和有缘的你们分享。” 不出所料, 弹幕不少人讽刺她京都的失误, 或吐槽她蹩脚的英语，或调侃她会否又坐错车到荒郊野外。 姜好早有心理准备, 本持着主播的素质，她仍旧面带笑容：“大家放心, 京都的事故不会再发生, 今天我请了个地陪！” 话毕, 她暂时忽视弹幕，举着自拍杆移动镜头，在地陪到来之前为观众展示横滨港的景色。 天公作美，今日蓝色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温柔洒落，海面碧波荡漾，以至于令人完全忘了这是一座工业城市。 “你好？” 姜好正抬头望天，身侧一道阴影挡住阳光，她侧目撞见一张成熟的面孔。 这人是典型的日本男人长相，不过身材挺拔，脸上还蓄了点胡子。 他对着姜好礼貌一笑：“请问是姜小姐吗？” 姜好微顿：“嗯，井上拓也？” 男人朝她弯腰伸手：“姜小姐你好，我是井上拓也，今天将由我带您游览东京。” 姜好有些意外，她没料到地陪会是这样的风格，在她的想象中地陪应当更年轻一些。 不过，转念一想成熟稳重不容易出差错，也挺好的。 相比之下，弹幕就不如她本人这样宽容了： ——所以是请了地陪？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个大叔看起来凶凶的诶，悄咪咪地说，他好像黑社会大佬…… ——对不起，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先撤了，等东京领奖再来看看吧。 中规中矩的地陪大叔，并没有替姜好拉回什么人气，甚至有恶化之趋。 好在姜好比先前更平常心，她对着拓也微微一笑，旋即上了他的车。 井上拓也虽然面相有点凶，意外地，他说话居然带了点台湾腔。 “这个地标大厦和摩天轮是横滨港的标志建筑，地标大厦的69层可以观景，能俯瞰整个横滨码头。”他刻板却尽职尽责地带姜好先在码头兜起了风，“姜小姐，您要上去看看吗？” 粉丝对于观光总是最感兴趣的，弹幕有不少怂恿的声音。 姜好却笑着婉拒：“谢谢不用了，毕竟东京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 说着她耸了耸肩，补充道：“游轮旅行就是这点很恼人。”” 既然这次的目标就是中规中矩不要出错，她索性谨慎到底，已经在微博说好目标是领奖，她便不想再节外生枝。 “没问题。”拓也立刻调换驶向地铁站的方向，估计是想尽力活跃气氛，他也补充说，“留点遗憾，下次弥补也好。” 姜好抿唇一笑，觉得这位大叔也有些可爱的地方。 日本地铁系统发达，因此姜好仍旧选择了jr地铁，他们今天要乘坐的是jr京滨线。 回馈留下的粉丝，她进入地铁站后没有立刻关闭直播，而是详细询问了拓也有关日本地铁线的问题。有了地陪大叔的讲解，她的直播渐渐偏向了科普向。 观众感受到她的努力，渐渐地，虽然人气不咋地，但至少再没了负面声音。 姜好担心在地铁上拍到通勤的路人不礼貌，在上车前关闭了直播，一路上只剩她和井上拓也两两相对。 “姜小姐是做电视节目的吗？”拓也问得有些小心，问完还补充道，“如果您觉得不方便说，也可以不回答。” 姜好认为这是日本人的客气在作祟，她想了想，东京领奖拓也肯定要全程陪，便也不打算隐瞒。 “我只是中了一个大奖，需要去银座兑奖。”她说，“然后呢，很多的网友见证了我中奖，所以我决定直播领奖过程，和大家一起分享快乐。” 顿了顿，她也礼貌询问：“拓也，东京的时候你可能免不了会上镜，你介意吗？如果介意，我会尽量避开你。” “原来你是幸运的姜小姐。”拓也似感叹似恍然，说完这句便再无下文。 姜好感到有些惊讶，因为换做她自己，她可能都做不到不继续追问。 或许，这就是日本礼仪。 两人忽然又陷入了沉默。 拓也估计经验不足，又担心姜好无聊和尴尬，硬巴巴地讲起了他在台北留学的经历。 男人的小心翼翼和紧绷像极了她的前几天，姜好不禁弯眼一笑：“拓也，你不用太紧张，今天有你帮我翻译我已经很感谢了。如果你觉得不说话比较舒服，也可以不用强迫自己闲聊，其实保持沉默的地陪也挺酷。” 井上拓也微怔，侧目和她对视一瞬。 旋即，两人果真安静下来，但不过几分钟，拓也突然又说：“姜小姐，不然我教你几句日语吧？” “噗——”姜好没忍住笑出了声，“拓也，你真可爱！” 于是，姜好的东京便是从“柯里吉娃”、“哦哈哟”、“阿里嘎多”开始的。 * 银座不愧是与纽约第五大道和巴黎香榭丽舍大街齐名的购物天堂，这里比姜好所想象的更为繁华，她无法想象在胶囊酒店盛行的日本，东京银座究竟造价几何。 寸土寸金地界的挥霍总是更能震撼人心。 恰逢周末，银座周遭封路，车辆禁止通行，贯通南北的中央大道人头攒动。街道两旁华美商铺林立，顶级奢侈品牌几乎全是别致的独栋小楼，或许是因为近几年日本经济的低迷，当初世界物价之最的银座，如今也能看到许多平价商户的入驻。 姜好在地陪大叔的带领下，来到银座相对熟悉的地标——和光。 和光并非银座最奢华的百货大楼，它胜在历史悠久，其标志性的钟楼自1932年便伫立于此，使得和光百货成为众多游客的街拍之地。 显然，井上拓也把姜好也划入此中。 正午已过，姜好如约打开直播。 “领奖”是许多粉丝关注她的初心，因此，这会的热度比早上高出许多。 “大家好，我已经到达银座。不过，”姜好顿了顿，将选择权直接给到了观众手里，“奖品比较分散，没有在同一条街，大家希望第一站去哪里？” 弹幕一致回答——先去最贵的地方！ 因此，几分钟后，姜好被拓也带到了并木街。 入目之下，是金光闪闪的爱马仕玻璃楼、黑色优雅的香奈儿大楼、复古高贵的卡地亚红砖楼……毫无疑问，这里汇集了世界顶尖大牌。 事实上，当姜好踏入爱马仕之时，她有些难以克制的紧张。因为这其实是她第一次进入奢侈品门店，从前的她都只买得起线下彩妆，并且还得依托代购。 网上有许多关于奢侈品牌的刻板印象，在姜好的意识中，这里的店员都慧眼如炬，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否买得起，然后看菜下碟。 好在，她今天请了地陪，也不用自己去亲自沟通，井上拓也第一时间上前替她询问领奖和是否能开直播事宜。 万万没想到—— 店员得知是中国锦鲤前来领奖直播后，立刻便将姜好请上了二楼的咖啡室休息，点心被做成精致的kelly包形状，咖啡醇香浓郁。 当姜好坐在落地窗边，垂头翻看商品画册时，她都还有些发懵。 要知道她又不是来领包的，她就是来领个绝版香水而已！ ——我也想去爱马仕喝免费下午茶！ ——？？？这个服务快赶上海底捞了吧！ ——eau de ginza香水！！！天哪，我超喜欢的香水，去银座的时候早已绝版qaq ——锦鲤喜欢这种中性香水吗？不喜欢的话，我可以代收！ …… 提到绝版，无论男人女人总是容易激动，清冷的弹幕瞬间又喧嚣起来。 然而惊喜才刚刚开始，爱马仕特意给姜好安排了会中文的店员，也不推荐产品，姜好若是对什么产品感兴趣，他们就会主动拿过来给她看。 最后，姜好脸皮薄，在店员跪在地上替她试鞋之后，她挑了一个经典款手镯。 离开时，店员接到电话，表示上头又追加了twilly限量香水。 姜好感动道谢，拓也却告诉她，其实只因他们认为小礼帽香水上的丝巾和她买的手镯很搭，所以干脆追加了一瓶香水。 毕竟，优雅的小礼帽和温柔的中国锦鲤很般配，这是店长的原话。 姜好和万千观众一样，以为这已经是今日的意外之喜，岂料，从爱马仕到优衣库，日本人的服务全部处于同一优秀水准。 整个下午，姜好穿梭银座一丁目至八丁目。 她在资生堂接受美容服务，在cpb、suqqu等知名彩妆专柜横扫圣诞限定，在唐吉诃德连锁根据观众推荐横扫货架……并且，姜好本人也不必亲自拎包。中国锦鲤的身份等同于银座超级vip，她身后有专人拎包，走到哪里都是笑脸相迎。 姜好俨然是银座今天最尊贵的客人。 华灯初上，姜好兜兜转转回到了今天直播的起点，银座和光附近。 奖单上还剩下最后也是最重磅的礼物，由宝诺公司单独支付的奖品——浪琴手表。 心月系列，银白表身，海蓝表针。单品价格超过两万，是姜好今天奖单最贵重的东西。 姜好身材微胖，手腕不算细，手表上腕恰好合适，仿佛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表盘中的钻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将直播间的观众全部炸了出来： ——卧槽，围观了京都东京全程的我忍不住要说……虽然我上次疯狂骂，但现在不得不承认，今天的行程真他娘的爽！ ——羡慕哭，我昨天在乱讲什么大话，这种奖品就是要代入普通人才给劲！ ——宝诺欠我一个亿，信女愿用京都迷路来换东京兑奖orz ——大型真香现场:) …… “东京的最后一件奖品也被我戴在手上了，”姜好对此十分满意，安抚道，“大家也不用哭泣，晚点我就会开始和你们分享我的好运啦。播了一下午，现在该说再见了，祝大家有个愉快的夜晚，再会。” 她关闭的同时，浪琴柜员也已经弄好表盒邮寄的手续，在店员们热情又周到的服务之下，姜好正式打算去开始她自己的东京夜生活。 意外地，大服务生刚替她打开大门，姜好居然就和环姐一行人打了个照面。 双方居是一愣。 尤其是环姐，她看着拎了miumiu新包的姜好，以及她身后几个拎包服务生，一时有些愣住。 毕竟，这个姑娘前两天还因为住在最便宜的内舱房，而被拦在帆船餐厅外面。此刻她的形象反差太大，哪怕环姐知道她赢了几十万，也仍旧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她从头到脚都是新的，浑身上下加起来就是五位数，更遑论拎包童们手上众多的奢侈品口袋总和了，她甚至还请了个满脸凶相的保镖！ 81.Chapter 81（二更）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她多想质问男友：那个女孩是谁？新来的同事么？为什么你会用热恋期看我的眼神目送她？为什么要对我说谎？ 可同时，她又很害怕。 她害怕这些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一旦说破, 这段感情就再也无以为继, 她不得不承认, 她其实不想失去。 “我在听。”姜好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她压抑胸中翻滚的情绪, 尽力让语气平静, “看见我发的微信了吗？” “等等。” 对方丢下这么两个字便迅速消失。 窸窣一阵响, 方一洲才平淡无澜回她：“行, 周日晚上见, 我还有点工作要忙, 早点休息, 明天再联系。” 姜好嘴唇微张, 还是想要说点什么, 灌进的冷风却像是无形的屏障将那些话通通拦住。 “好。”她才刚艰难的吐出一个字, 电话里就已经变成冰冷的忙音。 她恍然发现，男友愿意发呆目送那个女孩，却不愿意多花几秒钟等自己先挂掉电话。 曾经的他并非这样。 只是热恋中格外在意的小细节，经由时间打磨, 渐渐地也就成为了矫情, 到如今的相处全然只剩无趣与公式化。 初冬夜里的风，尤为冷冽, 却久久无法吹散姜好心头的郁结。 她没有办法骗自己, 男友对那个女孩没有一点想法。她忍不住去考虑, 他们究竟进展到哪一步了，会不会已经发生越矩行为？ 思及此，姜好的思维忽而一顿，立刻又转念沉思：倘若他们并没有任何越轨行为就没关系了吗？ 不，不是的。只要想到男孩喜欢着那个女孩，可能从此他的心中都会有一席之地属于别人，她的心就痛如刀绞。 但是，七年的感情就因此分手，她又特别不甘和难过。 姜好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任由冷风灌进肺里，脑中的想法每一秒都在变换。 最后，她实在走不动了，随便挑了个地方坐下。满腹委屈无处诉说，她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妈妈接电话的速度永远比男友快，那头很快传来略含担忧的声音：“怎么了姜姜？这个点打电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妈。”姜好下意识否认，“就是想你了，最近你和爸都好么？” “都好着呢，你平时工作忙也要注意身体，和同事相处都好吧？”姜母敏锐地听出了女儿消沉的语气，“突然给妈妈打电话，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有什么都别憋着，和妈妈说说。” 母亲的关切令姜好产生错觉，生活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 她吸了吸鼻子，开始诉苦：“妈，方一洲他喜欢别人了，我现在特别难受，想和他分手。” “什么？！”姜母语气立刻高昂，静默一瞬，她愤慨询问，“他出轨了？是被你撞破了？还是小三登堂入室了？” 母亲显然是维护自己的，但出轨二字还是令姜好一怔。 “也不是，就……”她甚至不确定男友这算不算精神出轨，只是将自己所看到的全部都告诉了母亲。 结果，她越说越觉委屈：“我们在一起七年，难道敌不过和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的一个月？上个月我还去过他公司呢，那时候还没见到那女孩，我想到这个就特别膈应和难受，我没有办法和这样一个男人结婚……” 到底是母亲，姜母听完同仇敌忾回：“男人怎么都这样？吃着碗里的还要望着锅里的！这个事你生气是对的，就算你不和他闹，我也得好好说说他！人家都是人到中年才胡思乱想，他这还没结婚怎么能思想错轨。不过啊——” 姜母说着，语调开始变得语重心长：“姜姜，这样的事表明立场闹一闹，把他不该有的想法扼杀在摇篮也就可以了，但提分手的话倒显得你小题大做了呀。” 姜好喉中一哽，有些被母亲苦口婆心的话刺激到：“明明是他做错了！他还敢怪我小题大做？” 女儿忽然激动的语气，姜母不以为意，她只问：“好，咱不假设这些没有发生的事。妈妈问你，你和一洲在一起这么多年，就为了他还没跨出红线的错误就分手你舍得吗？” 可谓一针见血。 姜好被问得哑口无言：“妈，我……” 腾起的怒意又被浇熄一截，她“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哎！”姜母叹气，似是非常无奈，“妈妈理解你的糟心，但这样的事情真的在所难免。没有谁敢保证自己的另一半不曾幻想过别人，一洲是不对，但这孩子至少没有真的付诸行动不是吗？以他的性格，你表明立场后，不会做出越轨的事，最后同他结婚生子的人还会是你。” 理性上，姜好明白母亲的话不无道理，但感性上，她却越听越翻涌。 今天之前，她也对温吞的男友非常满意，从校园到婚纱，嫁给了爱情，说起来都令人羡慕。 但这样知根知底的人，却在结婚前夕，在心中给别人预留了位置，一切都变得讽刺膈应，而她又和那些被逼相亲草草结婚的人有什么分别？ 姜好讥讽反问：“他和我结婚生子，朝夕相对，但心里想的却是别人，难道不可怕吗？” 姜母却笑了：“傻孩子，你也见了不少相亲的例子，又有几个人真的是因为爱情结婚呢？你们知根知底走到今天也不容易，婚姻本来就是包容，你今年也已经27了，就算和一洲分了手，那能保证找到更好的吗？一洲他喜欢却克制，起码有原则，还愿意承担责任。” 此时此刻，这些老生常谈的大道理，在姜好看来太过刺耳。 本来就委屈的她只想找赞同，哪里听得进这些退让包容的歪理，她连声质问：“27岁又怎么了？27岁就不配和一个全心全意的男人在一起了吗？妈，我是你女儿，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姜姜，你冷静一点。”姜母平静地回，“听妈妈一句劝，凡事不要想得太极端，开年后你们就要看日子定宴席了，别再说分手的傻话。就像隔壁老张的女儿，二十几岁坚决不要孩子，谁劝都不顶用，结果现在三十几岁想生都生不了。所以人活一世，有些事不要讲得太绝对，多考虑以后知道了吗……” 提到这些生活经验，母亲的话匣子彻底打开，絮絮叨叨讲了更多道理。 “妈，你不要再说了！”姜好的耐心丧失殆尽，“这件事我自己会解决！” 她终于尖声驳回，一气之下挂掉了电话。 姜好握紧手机坐在街头，心底委屈又愤怒，眼眶不受控的变得酸涩，喉咙一阵阵发痒，她干脆趁着情绪去做了了断。 【分手吧。】 姜好键入这三个字，立时发送，怕迟了一秒自己又会再反悔。 消息转瞬传递成功，她终于被崩溃压垮，抱头痛哭起来。 川流不息的车流不断经过，世界满是喧嚣，姜好心底却涌出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偌大的世界，她竟再也找不出一个人诉说自己的苦闷，只能傻愣愣的在街头放声大哭。 而决绝的态度总是更容易引起注意，不出三分钟，手机开始嗡鸣震动，是方一洲的号码。 可一切都太迟了，姜好哭得撕心裂肺，果决地掐掉了电话。 时隔多年，她终于再度体会到男友的电话轰炸，一通、两通……几十通电话从方一洲那拨过来。 姜好不断掐掉，在这个反差的过程之中，她甚至哭笑了。 人多么可笑，平日里好声好气的时候，舍不得多回一个标点符号，在失去的时候却愿意抽出时间打几十通电话了。 痛苦夹杂着报复心理，姜好在不断拒听的同时痛哭一场，也不知过了多久，眼泪宣泄一空，她心中才终于好受了许多。 情绪恢复平静，她看着手机屏幕上触目惊心的未接来电，心中蓦地一软又有些后悔。她想，如果他再打来的话，就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然而，姜好的电话却再也没有响起。 不远处的广场敲响零点的钟声，她望着空落落的街道，有些无所适从。 82.Chapter 82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陈恕仍旧是不咸不淡的表情，仿佛刚才说要跟注一万美金的人不是他，他颔首轻嗯了声，算是回答。 老陈显然才是能做主的人，他应允之后, 旁边晨晨、年哥和修修也随之点头。 所有网红达成一致, 与喜欢的博主喝酒的机会近在眼前, 多么令人振奋的消息。 然而，姜好却迟疑了。 独自登船的紧绷，直播前的功课，以及赌场里的大杀四方已经消耗姜好太多。她其实早就累了, 况且, 她手上还拎着一袋子现金, 满船跑也有点招摇。 “谢谢你们邀请我！但是，”姜好满怀歉意地拒绝，“我今晚玩得好累, 想要先回房休息。今天你们替我解围, 我真的很感激, 不如我明天再请大家喝一杯怎么样？” “休息？”环姐满是惊讶地看她, “妹子, 你今天可是超级大赢家, 不庆祝一下怎么对得起赌场的好运啊！” 说着, 环姐直接挽住她的手出发：“这时间酒吧正好营业, 妹子咱们一起去蹦迪庆祝吧！” “诶？”对方动作太快, 姜好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环姐拉着在甲板上奔跑起来。 这时，宠物博主晨晨跟着上来。 少年像是怕她担忧，粲然一笑说：“妹子放心，酒吧人多我们不会吃掉你的！还有你这袋子彩头，吧台会替你收好的，你只需要——rx！” 几分钟后，姜好被环姐他们带到酒吧吧台，不出所料，网红们的确是对她的连胜感兴趣，几人当场就问酒保要了一副扑克牌要学技术。 她能赢纯粹靠好运，在展示了自己蹩脚的牌技后，环姐他们可算是放过了她。 酒保或许是觉得他们有趣，主动拿过扑克，拉着姜好说要给她变魔术。 这位外国大叔似乎很喜欢姜好，非常积极地要她抽牌，环姐见状贴心地帮她充当了翻译。 当姜好心中所想的牌面真的被酒保准确无误抽出，她像一个托儿般喊了句“amazing”！ 魔术放松了姜好的心情，令她与环姐等人相处时不必那样紧绷，因为酒保的可爱，她顺理成章地为每一位网红都点了单。 当色彩绚烂的鸡尾酒被送过来，姜好才接着酒劲坦白：“环、环环，其实吧……我从来没有蹦过迪。” “什么？！”环姐和游戏主播年哥都目瞪口呆看向她，“妹子，你该不会还未成年吧？” 看得出来，她们是在真诚发问，似乎在她们的世界观里，成年人至少要蹦过一次迪。 姜好登时紧张起来：“没没没！我都27了，小时候家里管得严不敢去，后来上班去酒吧也最多坐着喝点小酒……” 蹦迪这么张扬的事，她还真没体会过。 “哇哦，”环姐像是发现新大陆，立刻起身朝她伸出手，“乖乖女小姐，你愿意跟环姐去开荤吗？” 姜好抬头，对上环姐含笑的眼睛，对方的表情太具有感染力，以至于她不假思索的握住了环姐的手。 “好！”她的语气近乎豪迈，内心忐忑又激动，宛如一个首次出战的士兵。 环姐就真的像一个大姐姐那样，带着她进入人头攒动的舞池，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随动感舞曲律动，除了—— 肢体僵硬的姜好。 到底是初次跳舞，她浑身都放不开，动作显得畏畏缩缩。 环姐、年哥、修修三个网红女孩相视一笑，开始轮番指导起姜好： “姜姜，扭动你的腰，don\''t be shy！” “摆动你的双手，过了今晚，这里不会有人再记得你！” “对，就是这样，双脚踩着歌的节奏就行！” …… 霓虹闪烁，耳畔音乐和女人们的鼓励交织，胃里热辣辣的酒精翻涌，姜好与她们之间最后的隔阂也终于被打破。 当四肢百骸完全舒展的一刻，她才算是真正融入到了网红的派对之中，同时，她也感受到，蹦迪是真的能让人快乐！ 姜好融入到这酒肉池林的氛围后，居然有些舍不得离开，直到凌晨，她身体有点吃不消，才从人堆里挤了出去。 环姐他们玩high了，姜好一时没能顺利告别，就先回到了酒桌。 意外地，她发现老陈独自坐在沙发里。 “你没有去玩么？”为了避免尴尬，姜好随口找了点话。 闻言，陈恕脸上隐隐浮现笑意，他回：“嗯，上学的时候蹦累了。” 姜好：…… 他是在调侃自己第一次蹦迪吗？这个人到底会不会聊天！ 虽然姜好心里在吐槽，但老陈今天也算帮过她两次，顿了顿，她顺势问：“这样啊。对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陈恕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姜好并不在意，语调带着点儿谨慎：“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年轻，环姐她们却叫你老陈呢？” 陈恕却反问：“你这么严阵以待，就想问这个？” 姜好：“嗯？” 陈恕笑了笑：“没什么，大概是我资历老吧，你刚才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要质问那一万美金。” 姜好怔住。 她忽然发现，老陈这个男人看着冷冷淡淡，但聊起天来其实也带着点随和。 想到他的一掷千金，姜好不禁扬唇：“我不玩了真的和你没关系，就只是单纯的想走而已，你、” 她微顿，笑意有些加深：“你也不用紧张。” 陈恕轻笑出声，今夜第一次认真看向女人：“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吧。” 姜好：“好啊。” “如果不是因为跟注，那你为什么突然要离开赌场？”陈恕是真有些好奇。 她走得太果决了，仿佛预料到下一局会输。 只要赌过钱的人就会明白，只要你沉浸到那博弈的氛围与快感之中，无论输赢你都会留下来，会贪婪地想赚取更多。输家想翻身，赢家想捞够，没有谁能做到立刻理智离开，这便是所谓的赌徒心理。 但今晚，姜好做到了。 所以话题绕来绕去，绕回了网红们约她的初衷。 或许是他们态度亲和，或许是酒精作用，姜好没忍住说了真话。 她笑得略有些羞涩，就像她方才坦言自己第一次蹦迪一样：“其实吧，我一直相信人的运气是守恒的。最近我的运气好到难以置信，我怕太贪心的话，以后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中国锦鲤加上百赌百胜，姜好心底深处难以抑制地衍生出恐惧，天掉馅饼也就罢了，但如果馅饼一个接一个，她便难以心安不得不去多想。 就像茨威格说的那样：命运的所有馈赠，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她担心，总有一天这些幸运都必须以另外的形式归还。 姜好的答案令陈恕感到惊讶。 他们今天已经有过几面之缘，但老实说陈恕对她并没有留下太多印象，在此之前，他只觉得这是个内敛又紧绷的女人。没想到，她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陈恕这才开始正视姜好，他扬眉道：“你这答案更有意思，今晚你请我喝酒，我也送你一样东西吧。” “啊？”姜好一愣，旋即连连拒绝，“不用不用！我请你们喝酒本来就是为了答谢，怎么可能再收你的礼物！” 陈恕却恍若未闻，他递上一张名片，说：“很高兴认识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再联系。” 话毕，他理了理袖口，起身走出了酒吧。 良久，姜好才回过神，拿起茶几上薄薄的卡片。 黑底白字，没有公司没有任何多余介绍，只有“陈恕”两个遒劲的字，以及一串中规中矩的电话号码。 原来，他的名字叫陈恕。 * 翌日，宿醉的姜好难得地睡到了正午才醒。 后半夜陈恕走了之后，她又被环姐他们拉着玩了会骰子才走，姜好心想接触环姐的机会难得，便克服了身体的疲惫。 她刚一摸出手机，周小财的短信轰炸又来了。 【姜姜！你昨天直播断掉怎么就消失了啊？！】 【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赌场的沟通问题最后解决了吗！】 【这么晚了你还没起床？到底咋回事啊，ball ball you回回我！】 …… 姜好昨天进入赌场后，事情的发展就完全脱离了掌控，她完全没有时间玩手机，当然就忘了去微博解释。 此刻经周小财这么一提醒，她才记起自己还没向观众解释。 姜好先回复了小财，然后才打开微博，评论区果真炸了，粉丝都在追问后续。 她想描述自己在赌场的经历，但编辑之后，又觉得太像故事；想告诉大家她真的参加了环姐他们的轰趴，却转而想到，昨晚彼此都没暴露身份。 思来想去都没有结果，姜好和周小财讨论了起来。 结果，直到她出门觅食，两人也没得出结论。 民以食为天，姜好决定先去填饱肚子。 时间已过正午一点，她应该不用和别的游客挤，便低头挑选起攻略上的餐厅来。 “咦？姜姜！”倏地，前方传来环姐热情的声音，“太有缘了吧，我们又遇见了！” 姜好抬头，看见了电梯里的网红们，以及陈恕。 她不可思议地走过去，言语间也全是惊讶：“你们也刚起床吗？真的太巧了！” 闻言，环姐立刻挽住她，摁下电梯楼层：“没吃饭吧？既然碰上了，那咱们就一起去。” “好啊。”经过昨晚相处，姜好也没有再扭捏。 环姐一如既往的热情，电梯里，姜好开始思考，要不要坦白自己的粉丝身份和中国锦鲤的事情。 还没纠结出答案，他们就到了。 姜好万没料到，环姐他们一行人竟然选择了第14层船尾的帆船自助餐厅。 帆船饭厅设置在甲板上，虽然食物千篇一律，但胜在地理位置好。 这里地处游轮边缘，挑一张靠玻璃围栏的桌子坐下，稍一侧目就是无际大海。海风习习，暖阳照耀，三两好友用餐聊天，顺道还能观看海景，于于他们现状而言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最大的问题是，这家餐厅只允许套房游客进入。 然而，姜好查阅的几篇攻略上居然没有一篇提到，以至于她再度陷入窘迫—— “sorry madam，you can’t enter……” 服务生后面的英文有些复杂，但因为对方语气尴尬语速极慢，姜好还是听懂了“您不能进去”这一句。 这时的她还不明白为什么，脱口问出：“why？” 环姐完全不知道会有这样的规定，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另外几个网红交换眼神，气氛陡然变得尴尬。 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还在持续震动，刘薇提醒她：“你的手机好像一直在震动，是谁一直在联系你么，怎么不回复？” 姜好回神，看着有些神经质地将手机拿回来揣兜里：“没、没有。” 她磕绊一瞬，下意识否认：“我就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大奖来得太过突然，她震惊且怀疑，根本没办法和同事开口说自己就是被抽中的中国锦鲤。 幸好，感情问题遮掩秘密的效果绝佳。 多年老同事了，大家都知道姜好有个谈婚论嫁的男友，她这么“失魂落魄”一提，安慰和出主意的纷至沓来： “我说你今天看着怎么没精神，结婚前闹矛盾在所难免，这段时间熬过去就好了。” “刘姐说得没错，结完婚很多事就看淡了，只要他愿意哄你，随便气气也就翻篇了。” “小姜你要实在不开心，今天可以多买点东西。” “不然去中国锦鲤那许愿，就许希望男朋友今晚清空购物车，跪榴莲道歉！” 中国锦鲤的影响力，比姜好想象的更大，同事们三言两语竟是又将话题扯了回来。 “嗯……”姜好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垂头默默扒饭。 然而，平静只维持了相当短的时间，她蓦地起身，带倒身后椅子，钢铁接触瓷砖弄出呲呲刺耳声响。 “那什么……你们吃，我有急事先走！”说罢，姜好连倒下的椅子都没有扶正，就脚步虚浮，面色匆匆地跑走了。 身后，整个食堂的人都有些茫然，心想，这姑娘到底怎么了呢？ 她看起来很是着急，像是真的遭遇了什么变故。 大运来得太突然，姜好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消化，她走在路上呼吸急促，步伐一步追赶着一步加快。 慢慢地，她握紧微颤的拳头，围着公司跑起了圈，她怕再不发泄一下自己会被这突如其来的狂喜给压倒。 耳畔风声呼呼，姜好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她在狂喜的同时，其实也有点茫然。她反复在心中垂问，这真的是真的吗？这种大运真给她撞上了？她真的中了几个亿？ 太不真实，如梦似幻。 唯有掌心持续震动的手机，提醒着狂奔的姜好，一切都是现实，她没有在白日做梦！ 她绕着公司跑了整圈后，脚步忽然顿住，接着，她一头扎进了公司。 倒也不是还能做到冷静回去上班，她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特意去卫生间上了个厕所…… 都说如果梦中如厕会察觉是梦，她希望能够百分百确信。 当姜好坐在马桶盖上，掐痛自己的脸时，内心有个声音不断重复：yes！yes！yes！她甚至忍不住用力跺脚，张口无声尖叫。 当她发现微博粉丝，已经从可怜巴巴的两位数变成了12万，并且后台涨粉提醒每分钟都在刷新时，她不禁对着手机傻笑起来。 范进中举为什么会疯，姜好这一刻终于懂了！ 她还没有现身，整个微博就已经爆炸，那条纯跟风转发的抽奖微博，此时此刻，转发、评论、点赞各项数据均已破万。 姜好一个深呼吸，点开了评论区，结果，刚看几条就被逗乐： ——妈妈！妈妈你看看我！我是你失散十八年的女鹅啊！ ——您好，如果有人私信你是宝诺集团，并声称您中奖成为了中国锦鲤，请不要相信。这是骗子，已经有数万网友中招，警方提示：拉黑并拨打110。 ——锦鲤，出来挨吸！！！！！！！ ——你这哪是咸鱼，清醒一点，你他妈是中国锦鲤！ ——[照片]锦鲤你看我适合当你下一任男朋友吗[doge] ——旅游！炫富！直播！请务必立刻安排！我谨代表百万网友关注你，并想看你炫富 因为中奖，她原本冷清的微博，一夕之间门庭若市。打开私信，宝诺集团自动发送的中奖通知早已不知被淹没到哪里，姜好大致浏览，有一半是来认亲的，而另一半全是许愿的…… 即便如此，她还是感到自己孤寂的世界忽然热闹起来，她甚至立刻爱上了这样的感觉！ 姜好终于明白，原来成为红人，被人温柔以待是这样的……爽快！ 她为这样的氛围动容沉醉，但同时她也开始紧张。 姜好已然接受现实，她开始希望自己能有趣的现身，希望自己的回复不会让万千网友失望。 思及此，她开始斟酌，自己的第一条微博究竟该是怎样。 忽的，姜好灵光一闪，终于发布了中奖后的第一条动态： “@姜咸鱼：分享单曲：好运来（@xx音乐）” “嘿嘿嘿……”她光是想象网友可能会有的回应，就克制不住的窃喜出声。 “姜姐？”而正是此时，隔间外忽然传来小李的声音，“是你在里面吗姜姐？” 姜好这才稍稍平复心情应了一声：“嗯，是我！” 她话中的愉悦太过明显，小李好奇询问：“姜姐，你到底遇到什么事儿了呀？这都快上班了，你还不上去么？” 姜好一怔，垂目才发现已经在厕所坐了快一个小时…… 换作往日她肯定直接冲上办公室，但这一刻，她听小李小心翼翼提醒自己去上班，心中却衍生出激动感。 姜好哐当打开隔间的门，重重一拍小李的肩膀：“我家里忽然有点事，下午不能上班了，你帮我请个假啊，谢谢了！” 话毕，她一溜烟的跑了。 小李目瞪口呆的立在原地，心想，姜姐这是怎么了？ 她从来没见姜姐请过假，更没见对方笑得这样灿烂过，难不成姜姐的男朋友向她求婚啦？？？ * 姜好的想法其实非常简单，她都中了几个亿了，她今天一定要翘班！ 虽然她今天并没有任何安排，但哪怕回去查收奖品呢？甚至是回去和朋友报喜都行！就今天，她不想再待在压抑的办公室。 忽的，姜好想起今天是室友周小财出差归来的日子，立刻拿起手机要给对方打电话。 心灵感应一般，周小财的电话主动打了过来。 姜好会心一笑：“小财！我！” “我靠！姜好你丫不会还在公司上班吧？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中了多少钱啊！”周小财劈头盖脸地打断她道。 姜好：…… 说实话，她还真不知道自己中了多少钱。当时转发根本没走心，之后陷入糟糕的失恋情绪更没有时间去研究奖品。 “没没没没没！”姜好挺胸抬头，“我请假了！不过……我还真不晓得有哪些奖品诶，只是前几天听同事说有jimmy choo的高跟鞋！你在哪，我过来和你会和？” “站住别动！”周小财比她还夸张，“中国锦鲤，我怎么敢劳你大驾！我刚下飞机，你既然翘班了，不如随便找个店喝下午茶，我立刻来和你汇合！” 姜好一想也是，她都中大奖了，还回什么家？ 她下意识就说：“那好！咱们老地方见！” 83.Chapter 83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十一月下旬，正是正午时分, 太阳冲破厚重的云层，投射下冷冽的光。 姜好历经护照大关，终于进入了吴淞口码头。 码头的水比她想象的更加浑浊, 从浑黄的海面往前望去，一艘十几层的巨大船舰映入眼帘, 这便是她即将登上的海洋量子号。 初次乘坐游轮出行的姜好，忍不住停在远处仔细打量起来。 乍看之下, 尚不能感受到巨轮的庞大, 但当她拿出手机, 发现需要再后退才能框住全部船身时，她才清晰的体会到什么叫“最邮轮”。 姜好举着手机将自己慢步靠近的视角录成小视频, 十几层巨轮近在咫尺，海船的影子消失泰半，它看着反而像一座钢铁大楼, 恢弘而威严。 她轻叹一声，发布了一条微博： “@姜咸鱼：土包子登船了[视频链接]” 恰是此时，手机开始叮咚叮咚疯狂叫嚣, 顶端不断闪现周小财的信息—— 【姜姜姜姜，你到码头了吗？！】 【找到行李托运的帐篷了么？这里的工作人员说英文还是中文？如果是英文的话，我们可以接语音, 我来帮你翻译！】 【办完托运一定记得去办船卡和绑定信用卡！】 【姜姜你理我一下！都怪我太没用, 出发前一天摔断腿, sorry！sorry！呜呜呜我用断腿给你跪下了orz】 是的，姜好的第一次出国之旅，因为周小财忽然负伤，她只能硬着头皮独自出发。 她的确没有任何经验，语言也全然不同，但这趟日本之旅她已经准备和期盼太久，微博通知也早已发出。作为一个27岁刚红起来的博主，姜好无路可退。 她轻轻叹气，指尖飞速掠过键盘： 【你都摔断腿了，不用再跪拜，平身吧！】 【2号帐篷就在我面前，马上就去托运行李，安啦，我今年27不是7岁，可以自己搞定！】 【翻译软件和地图都下载了，有问题我会联系你，好好养病，等着我和礼物=3=】 回复完周小财，姜好才步履匆匆地进入办理各种手续的帐篷。 内里比想象的更加混乱，领队呼唤跟团游客，老人孩子数不胜数，自由行的家庭大声聊着天。 姜好微怔，才发现游轮上并非自己所幻想的外语语境，至少现在不是。但正是因此，一切也没有她所想的那样艰难。 登船的中国游客很多，她很容易地就问到了排队的各个窗口，手续办理之后，她又跟着工作人员和人流的引导，糊里糊涂地就通过了海关入检，待醒过神来，姜好已经站在了游轮的第五层。 头顶是船内特色的蝴蝶墙，周围是陌生而嘈杂的环境，外国工作人员打身边经过，用英文同你问好。 姜好心底终于滋生出紧张，她下意识在人群中摸出手机，然而，看见的东西并不能让她稍许放松。 得知她已登船，周小财提议她现在就开直播，万千粉丝的呼声更是强烈。 姜好握紧手机环顾四周，当那些中英对照的店招和路牌映入眼中，当外国游客渐渐多起来，她决定—— 先回房冷静冷静，然后和周小财从长计议。 姜好摸索良久才找到电梯，客房都在六至十三层，或许是双十一中奖的缘故，她的房间在11层。 当她踏入内舱时，迎面走来一位金发碧眼的小哥，小哥嘴唇一张，姜好便知道事情不妙了。 “sorry madam，you can’t……room……we……room。” 这是姜好能听懂的全部内容，她能猜到房间出了什么问题，但因为小哥语速过快，她没能听懂最关键的那个单词。 姜好心跳加速，双拳不自觉的半握。 “呃……sorry，”她回得有点磕磕绊绊，“emmm……i i don’t understand。” 她觉得自己像在做现场口语考试。 然而，这样沟通不利的游客，工作人员仿佛司空见惯。 金发男人了然一笑，十分友好地解释：“cleaning！clean room。” 姜好恍然大悟，原来后半段她没听懂的单词，居然是简单的“cleaning”！ 她羞愧得面红耳赤：“ok，ok！i know！thank you！” 她没脸再多呆一秒，转头灰溜溜地跑走了。 刚发生这样窘迫的沟通事故，姜好一时不敢进入任何餐厅和游玩设施，她一路疾步走到船尾甲板。 她扶着栏杆，望向海面，平复一瞬后还是没用地拨通了周小财的电话。 “怎么姜姜？”周小财的语气满是担忧，“发生什么事了吗？” 姜好心中防线一垮，对着朋友吐露心声：“小财，我觉得自己好没用啊，刚才我想去房间，结果被人拦住。” “然后呢？” “我居然没有立刻听懂‘cleaning’这个单词，丢脸死了……” “……” 周小财愣了一愣，才又说：“宝贝，不要害怕！我们毕业都多少年了啊，平常工作根本用不上一个单词，一时半会没想起来很正常！你只要记住‘how much’，‘can i try’，然后勇于开口就可以了！” 姜好却愁苦地望向远方：“我自己丢脸习惯也就好了，但是小财，我直播该怎么办啊？” 无法正常沟通是最致命的弊端，无论于旅行还是直播而言。 沟通不利意味着不能了解当地的风俗文化，甚至会影响正常的衣食住行，姜好无法想象自己向粉丝直播自己的蹩脚英语。她相信，没人愿意看主播自说自话，更没人想看主播在国外尽和中国人打交道。 这一刻，姜好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平庸，她深受打击，所以才颓然地找到了最亲密的朋友。 “没关系。”周小财永远乐观，她安抚地道，“姜姜，粉丝大多数也和你一样，他们也都是普通人。你就展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吧，因为装肯定是装不长久的，说不定就有意外收获呢？” 姜好蓦地一怔，内心有些回味过来。 自从中奖以后她似乎总想要表现得完美，但她忘了自己原本就是不完美的普通人，她恍然，就算中奖也不可能让人一夕之间全然蜕变。 自己已经选了这条路，如同从前工作之初，丢脸总是在所难免的。 “小财，我明白了，谢谢你！”姜好心中重压排解，语气恢复轻快，“先挂了，我今晚就直播！” “pay attention please……” 姜好正准备收线，邮轮广播突然插播注意事项，现在的她连“clean”都没法一下听懂，这条广播当然也像四六级的听力考试，形同天书。 “小财！小财小财！” 她疯狂呼唤朋友，耳畔传来的却只有忙音。 “oh，no！”姜好手忙脚乱回拨，“好歹帮我听完广播再挂啊！” 广播还在继续，周小财那边却不知是否遇见什么突发状况，没有再接起电话。 她正着急，后侧忽然传来一道低喑的声音： “没什么大事，通知去救生演习。” 姜好回头，撞见一张英俊的面孔。 男人眉目端正，眼中有神，五官没有哪一处特别出挑，看着却又通通恰到好处。他斜依在围栏玻璃上，穿白衬衣、黑西裤，指间夹着香烟，手指修长好看，神情略为懒散。 看香烟燃烧的程度，不像是刚来，姜好想到自己方才的表现登时有些紧张。 男人像看透了她的想法，吸了口烟解释：“这里是吸烟区，你下次和朋友通话可以选在房间。” 话毕，他直立身体转身要走，像是想起什么，回头又道：“演习的通知会再中文播报一遍，也不用着急。” 几乎就在男人离开的同时，整艘邮轮回响起熟悉的中文播报。 姜好怔怔目送男人背影，才恍然——她刚才和周小财的谈话都被别人听走了啊！ 不过，这人的语气听着是正常的客气疏离，他虽然看着出身不凡的样子，提醒自己时倒也没有轻蔑之气。 她一时间不敢确定，对方究竟有没有将自己和中国锦鲤联系起来。 救生演习的环节，姜好在登船前就已经知道，她一边前行一边思索着方才的事。 最终，她确定对方没认出自己，因为她实在太普通了。即便摇身变成红人，她也只是里面最平庸的一个，况且她只上镜过一次，就连办护照时都没被认出，在游轮上几率就更渺茫了。 姜好确定自己不至丢人于此后，安心地加入了救生演习。 演习非常简单，就是告知了逃生路线以及一些注意事项，倒是游客聚集起来，让姜好发现这艘邮轮始终是中国人的天下。 渐渐地，她也没有那么紧张，在演习结束后也积极参观起整艘邮轮。 攻略上的餐厅、表演厅、各种设施一一在现实对上号，姜好在发现船上大部分地方都标注了中文后，对于晚上的直播总算踏实许多。 傍晚，天际染上红晕，邮轮轰鸣起航。 姜好也差不多逛完十六层甲板，脚步轻快地走向房间，她对今夜的直播已经有了初步的规划。 进房后她先拆开行李，给自己补了个妆，旋即便立刻研究移动wifi。 有了上次的直播，姜好很快就搞定了准备环节，她闭眼深呼吸之后，于六点准时进入了直播间。 “海洋量子号”的吸引力还算不错，虽然距离她中奖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但此时此刻直播间仍然瞬间涌进五位数的观众。 “hello，大家晚上好，游轮现在已经启航了，这里是我的房间！”姜好开门见山，举着自拍杆在船舱转动起来。 【等等！右边的海看着怎么有点假？？？】 【……还真是，有点像电子屏幕】 【锦鲤你不会找了个led屏骗我们吧，你是不是错过了登船时间？！】 【是啊，还有小财呢，不是说要和你一起豪华游么！】 观众比她想象的更加敏锐，姜好索性打开房间门，给了房间一个全景：“是这样的，量子号免费提供的是内舱房，这种房型我查了下应该都在游轮靠里的位置，没有窗，但特意弄了这种led大屏幕来实时直播外景……” 弹幕恍然大悟，不少人称赞邮轮公司有想法有趣。 姜好举着自拍杆出了门，边走边解释：“至于小财，她昨晚摔伤了腿，现在应该正在医院拿电脑加班呢！所以，这次大家只能跟着我这个英语三级水平的土包子，来感受邮轮行啦。” 粉丝大呼刺激，弹幕满屏问号和“666”。 周小财说得果真不错，她这样莽撞的境况，其实和大多数初次出国或从未出国的人一样。 因为真实，所以具有吸引力。 开着直播，姜好便没有选择餐厅，而是又带着观众们参观了一遍游轮。 “这家的分子料理很多人推荐，我打算明天中午人少一点再来！” “北极星全景观海和ifly飞行项目都超多人推荐，不过北极星不能预约只能现场排队，所以我打算明天一早来，到时候咱们开个直播闲聊怎么样呢？” “冲浪？哎哎，大家宽容我这个胖子几天吧，游轮上有健身房，我决定每天去跑几圈，等返程瘦几斤我一定向大家展示泳装！” …… 此刻，姜好下午提前做功课的优点就体现了出来，直播间的她不像游客，倒像个导游在为大家尽心尽力地介绍着海洋量子号。 起初，大家都还很兴奋，渐渐地，特别的几个项目介绍完毕，餐厅和购物点都千篇一律，热度便开始逐步下滑。 姜好明白，旅游博主肯定免不了“亲身体会”这个环节，大家想要看你去做，而不是纸上谈兵。 她沉吟片刻，终于鼓足勇气说：“量子号差不多就是这些啦，接下来才是我们今晚的节目，我打算去赌场逛逛！” 姜好眸光微闪，抿唇笑道：“赌场在游轮驶入公海时就会开放，现在时间正合适，不如大家来猜一猜我能不能赢钱？在猜中的锦鲤池中选一个送礼物吧！” 她一个人直播到底有些局促，游轮介绍至此已是极限，语言受限她不敢去别的地方，只好扬长避短选择赌场。 毕竟，现在的一切，都是乘运而来，赌博本质与运道无二。 果不其然，她此话一出，直播间的氛围再度炒热。 赌场合法开放的地方总是人山人海，半封闭的邮轮之上更是如此，虽是饭点，赌场里仍旧摩肩接踵。 船上的赌场不大，许是刚开放的缘故，姜好举着自拍杆竟也成功进入了赌场。当老虎机、推币机、赌桌极其旁边的荷官录入直播间，观众们直接high了—— 84.Chapter 84（二更）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初次乘坐游轮出行的姜好，忍不住停在远处仔细打量起来。 乍看之下, 尚不能感受到巨轮的庞大, 但当她拿出手机, 发现需要再后退才能框住全部船身时, 她才清晰的体会到什么叫“最邮轮”。 姜好举着手机将自己慢步靠近的视角录成小视频，十几层巨轮近在咫尺，海船的影子消失泰半，它看着反而像一座钢铁大楼，恢弘而威严。 她轻叹一声, 发布了一条微博： “@姜咸鱼：土包子登船了[视频链接]” 恰是此时, 手机开始叮咚叮咚疯狂叫嚣，顶端不断闪现周小财的信息—— 【姜姜姜姜，你到码头了吗？！】 【找到行李托运的帐篷了么？这里的工作人员说英文还是中文？如果是英文的话, 我们可以接语音, 我来帮你翻译！】 【办完托运一定记得去办船卡和绑定信用卡！】 【姜姜你理我一下！都怪我太没用, 出发前一天摔断腿，sorry！sorry！呜呜呜我用断腿给你跪下了orz】 是的，姜好的第一次出国之旅, 因为周小财忽然负伤, 她只能硬着头皮独自出发。 她的确没有任何经验, 语言也全然不同, 但这趟日本之旅她已经准备和期盼太久, 微博通知也早已发出。作为一个27岁刚红起来的博主, 姜好无路可退。 她轻轻叹气，指尖飞速掠过键盘： 【你都摔断腿了，不用再跪拜，平身吧！】 【2号帐篷就在我面前，马上就去托运行李，安啦，我今年27不是7岁，可以自己搞定！】 【翻译软件和地图都下载了，有问题我会联系你，好好养病，等着我和礼物=3=】 回复完周小财，姜好才步履匆匆地进入办理各种手续的帐篷。 内里比想象的更加混乱，领队呼唤跟团游客，老人孩子数不胜数，自由行的家庭大声聊着天。 姜好微怔，才发现游轮上并非自己所幻想的外语语境，至少现在不是。但正是因此，一切也没有她所想的那样艰难。 登船的中国游客很多，她很容易地就问到了排队的各个窗口，手续办理之后，她又跟着工作人员和人流的引导，糊里糊涂地就通过了海关入检，待醒过神来，姜好已经站在了游轮的第五层。 头顶是船内特色的蝴蝶墙，周围是陌生而嘈杂的环境，外国工作人员打身边经过，用英文同你问好。 姜好心底终于滋生出紧张，她下意识在人群中摸出手机，然而，看见的东西并不能让她稍许放松。 得知她已登船，周小财提议她现在就开直播，万千粉丝的呼声更是强烈。 姜好握紧手机环顾四周，当那些中英对照的店招和路牌映入眼中，当外国游客渐渐多起来，她决定—— 先回房冷静冷静，然后和周小财从长计议。 姜好摸索良久才找到电梯，客房都在六至十三层，或许是双十一中奖的缘故，她的房间在11层。 当她踏入内舱时，迎面走来一位金发碧眼的小哥，小哥嘴唇一张，姜好便知道事情不妙了。 “sorry madam，you can’t……room……we……room。” 这是姜好能听懂的全部内容，她能猜到房间出了什么问题，但因为小哥语速过快，她没能听懂最关键的那个单词。 姜好心跳加速，双拳不自觉的半握。 “呃……sorry，”她回得有点磕磕绊绊，“emmm……i i don’t understand。” 她觉得自己像在做现场口语考试。 然而，这样沟通不利的游客，工作人员仿佛司空见惯。 金发男人了然一笑，十分友好地解释：“cleaning！clean room。” 姜好恍然大悟，原来后半段她没听懂的单词，居然是简单的“cleaning”！ 她羞愧得面红耳赤：“ok，ok！i know！thank you！” 她没脸再多呆一秒，转头灰溜溜地跑走了。 刚发生这样窘迫的沟通事故，姜好一时不敢进入任何餐厅和游玩设施，她一路疾步走到船尾甲板。 她扶着栏杆，望向海面，平复一瞬后还是没用地拨通了周小财的电话。 “怎么姜姜？”周小财的语气满是担忧，“发生什么事了吗？” 姜好心中防线一垮，对着朋友吐露心声：“小财，我觉得自己好没用啊，刚才我想去房间，结果被人拦住。” “然后呢？” “我居然没有立刻听懂‘cleaning’这个单词，丢脸死了……” “……” 周小财愣了一愣，才又说：“宝贝，不要害怕！我们毕业都多少年了啊，平常工作根本用不上一个单词，一时半会没想起来很正常！你只要记住‘how much’，‘can i try’，然后勇于开口就可以了！” 姜好却愁苦地望向远方：“我自己丢脸习惯也就好了，但是小财，我直播该怎么办啊？” 无法正常沟通是最致命的弊端，无论于旅行还是直播而言。 沟通不利意味着不能了解当地的风俗文化，甚至会影响正常的衣食住行，姜好无法想象自己向粉丝直播自己的蹩脚英语。她相信，没人愿意看主播自说自话，更没人想看主播在国外尽和中国人打交道。 这一刻，姜好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平庸，她深受打击，所以才颓然地找到了最亲密的朋友。 “没关系。”周小财永远乐观，她安抚地道，“姜姜，粉丝大多数也和你一样，他们也都是普通人。你就展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吧，因为装肯定是装不长久的，说不定就有意外收获呢？” 姜好蓦地一怔，内心有些回味过来。 自从中奖以后她似乎总想要表现得完美，但她忘了自己原本就是不完美的普通人，她恍然，就算中奖也不可能让人一夕之间全然蜕变。 自己已经选了这条路，如同从前工作之初，丢脸总是在所难免的。 “小财，我明白了，谢谢你！”姜好心中重压排解，语气恢复轻快，“先挂了，我今晚就直播！” “pay attention please……” 姜好正准备收线，邮轮广播突然插播注意事项，现在的她连“clean”都没法一下听懂，这条广播当然也像四六级的听力考试，形同天书。 “小财！小财小财！” 她疯狂呼唤朋友，耳畔传来的却只有忙音。 “oh，no！”姜好手忙脚乱回拨，“好歹帮我听完广播再挂啊！” 广播还在继续，周小财那边却不知是否遇见什么突发状况，没有再接起电话。 她正着急，后侧忽然传来一道低喑的声音： “没什么大事，通知去救生演习。” 姜好回头，撞见一张英俊的面孔。 男人眉目端正，眼中有神，五官没有哪一处特别出挑，看着却又通通恰到好处。他斜依在围栏玻璃上，穿白衬衣、黑西裤，指间夹着香烟，手指修长好看，神情略为懒散。 看香烟燃烧的程度，不像是刚来，姜好想到自己方才的表现登时有些紧张。 男人像看透了她的想法，吸了口烟解释：“这里是吸烟区，你下次和朋友通话可以选在房间。” 话毕，他直立身体转身要走，像是想起什么，回头又道：“演习的通知会再中文播报一遍，也不用着急。” 几乎就在男人离开的同时，整艘邮轮回响起熟悉的中文播报。 姜好怔怔目送男人背影，才恍然——她刚才和周小财的谈话都被别人听走了啊！ 不过，这人的语气听着是正常的客气疏离，他虽然看着出身不凡的样子，提醒自己时倒也没有轻蔑之气。 她一时间不敢确定，对方究竟有没有将自己和中国锦鲤联系起来。 救生演习的环节，姜好在登船前就已经知道，她一边前行一边思索着方才的事。 最终，她确定对方没认出自己，因为她实在太普通了。即便摇身变成红人，她也只是里面最平庸的一个，况且她只上镜过一次，就连办护照时都没被认出，在游轮上几率就更渺茫了。 85.Chapter 85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姜好补了个口红，最后深呼吸一下，抬步向外走去。 当宝诺集团的大楼映入眼帘，她忽然驻足, 远远地打量起眼前的园林式总部。 寸土寸金的商业中心，宝诺集团也不知花费几何才弄出这么大块地皮, 这里不似周围楼林密集，而是绿荫环绕、临湖而建的独栋大厦，一眼望去气派恢宏。 玻璃折射阳光, 刺得姜好微眯眼睛有片刻失神。 她想起毕业季被同学撺掇, 也曾向宝诺集团投过简历, 而当她幻想自己利落大方在商业中心上班时, 投出的简历却像石沉大海。 后来她才知道，宝诺集团哪怕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文职，也要求重本学历以上…… 宝诺投资集团老派而有底蕴，因此他旗下的宝诺支付一经上市，便能引来全球商户参与抽奖活动。 谁能料到, 当初她只能仰望的公司，今天居然以这样戏剧化的理由来了。 姜好吸气, 一步步走近宝诺集团, 郑重得向第一天来上班的菜鸟。 结果刚到集团大门, 她就呆住了—— 只见两行人整齐排列在门口, 他们正中还有几个人拉着横幅, 上书：热烈欢迎2019中国锦鲤前来领奖！ 仿佛什么大人物莅临一般。 冬日暖阳下, 姜好懵懵的，看起来有点儿傻气。 宝诺居然弄了这么大阵仗吗？！ 对面，摄像小哥正好扛着设备将其拍下，紧接着，采访员拿着话筒走到了她身边：“欢迎你，中国锦鲤！我是宝诺的员工，也是被抓壮丁的特派记者伍嘉一，今天将由我来采访你。” 伍嘉一看着与她年龄一般大，她穿着干练的西装套裙，脸上的笑意明朗而有力，姜好不禁被她感染。 “你好！我是姜、姜咸鱼……” 伍嘉一从头到脚都是姜好曾幻想过的模样，她恍若看见了梦想中的自己，差点没把真名给报出来。 “中国锦鲤！”伍嘉一还没来得及说更多，她身后的两列工作人员忽然齐齐朝姜好涌来。 一一问候之后，他们提出了同一个问题：“请问我能和您握个手吗？！” ……？？？ 姜好登时有些迷茫：“当、当然可以？” 你们都先站住！”她还没伸出手，伍嘉一忽然上前，给了她一个热烈的拥抱，“姜锦鲤，保佑老板这个月批准我年假吧！” 话毕，伍嘉一还朝着镜头俏皮的眨了眨眼。 紧接着，宝诺的员工一个个排队来握住了姜好的手，许愿声可谓不绝于耳： “求锦鲤保佑我成为美妆锦鲤，抽中xxx的全套化妆品！” “锦鲤佑我涨工资！” “锦鲤保佑我彩票中奖！” …… 为了展示宝诺集团对锦鲤的欢迎，直播早上八点开始预告，此刻已然开始，直播间的观众见此盛况，一下炸了： 【哈哈哈哈哈我也想和中国锦鲤握手！！！】 【以权谋私！贵公司这是以权谋私！！】 【现场许愿笑死我了，锦鲤大王今天是特意穿了一身红给大家吸欧气吗？！】 【终于看到了锦鲤本尊，果真，微胖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太差！】 …… 终于许完愿后，姜好看向爽朗的伍嘉一：“请问，现在是已经开始直播了吗？” “嗯，早上预告之后，观众们都很热情，我们就决定全程直播。”伍嘉一安慰地拍拍她肩膀，“别紧张，现在还只有20来万观众而已。” ！！！ 姜好讶异侧目，惊得语气有点结巴：“二、二十几万观众？！” 这才刚开始，难道还不算多吗？宝诺集团的员工都这么淡定的吗？要知道在这之前，别说直播20万观众，她粉丝少得连拍个微博故事都没人看诶…… 想到自己被20万人注目，姜好手心有些发汗，目光下意识避开摄像机，仿佛小时候被老师抽起来随堂问答。 伍嘉一看出了她的局促，悄悄捏了捏她的手：“等会肯定会更多，你看大家都挺热情，锦鲤，你要不要和大家打个招呼？” 说着，她还递上手机给姜好查看直播间状况。 热闹的弹幕，令姜好感觉又回到评论区和大家聊天的氛围，她弯眼扬唇：“大家好，我是2019年宝诺集团中国锦鲤，祝大家新的一年欧气满满！” 说罢，姜好还按照周小财教自己的那样，对着镜头，双手交叠做了个在线作法的动作。 因为紧张和激动，她忍不住笑了场，并且动作也显得些许笨拙生涩，但观众们反而大呼锦鲤真实可爱，也算是歪打正着。 伍嘉一见直播间气氛活跃起来，赶紧引姜好进入了公司。 旋即，几十万观众就见证了—— 姜好如同刘奶奶初入大观园，一路都在东张西望打量宝诺集团内部。 “不瞒大家，”姜好感叹道，“宝诺集团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富丽堂皇，说起来，当初我还向过求职宝诺呢，这是不是也算缘分？” 弹幕一片“宝诺失去几个亿的运气”，伍嘉一被逗得笑意加深，侧头问姜好：“锦鲤，你刚才那个做法动作很可爱。听说你已经辞职了，接下来是不是真的打算环球领奖？” 伍嘉一虽然外表看着有些盛气凌人，但她的笑容极具感染力，加之闲聊式的口吻，姜好紧张的心情放松不少。 提到直播，她心脏怦怦加速，目光熠熠地看向镜头：“我觉得我现在就已经在直播领奖了？如果大家喜欢，我后面也可以再直播试试看！” “既然如此，”闻言，伍嘉一将她牵到一个“礼物海洋”旁，“那咱们现在就开始领奖吧！” 姜好这才发现，宝诺集团竟是替所有奖品都做了个礼物盒模式，而在这片海洋旁边，是地上延展几米的奖品列表。 伍嘉一贴心提醒她：“锦鲤，你要不要去礼物海洋里合个影？” 身后，宝诺的工作人员也起哄：“锦鲤，扑一个！” 可以预见，这肯定也是万千观众的心愿。 姜好心脏狂跳，其实有点退却，但她知道将来做了主播，这样的要求会更多。现在只是去礼物海洋畅游而已，并不过分。 “嗷——！”姜好轻呼一声替自己打气，然后纵身向前一跃，扎进了礼物盒的海洋。 跨出第一步永远是最难的，但之后就顺利得多。 当姜好躺在礼物盒上时，心中紧绷的弦松完全松懈，她开始能够自如的根据大家要求摆pose。 而这直接导致十分钟后，伍嘉一坐在宽敞明亮的直播大厅里，拿着话筒和表情包问她：“你知道吗？你刚才在线作法和抱着礼物盒笑的画面，已经被网友做成表情包争相转发，可以问下你躺在礼物盒海洋里时的想法吗？” 姜好瞄了一眼采访员给她看的，“转发这个姜咸鱼，接下来一整月你将心想事成”表情包，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心中美滋滋：“中奖后我一直在怀疑天上馅饼真砸中我了吗？刚才抱着礼物的心情，大概就是：嗯，砸中了，这馅饼真香吧……” 弹幕一片“锦鲤真香警告”，伍嘉一追问：“那你转发的时候幻想过中奖后的生活吗？” 姜好满面感慨：“其实吧，我那天正准备午休，是在同事的鼓动下才随手转了转。后面周末的时候发生了点意外，我完全把这事儿给忘了，包括周一一直没现身也是因为在给老板写演讲稿来着……” 伍嘉一惊讶扬眉：“所以，你就是很不走心的随便转了下？” 姜好天真又坦诚点头：“嗯，算是吧。” 伍嘉一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玩笑地说：“那可以问问，那位让你转发的同事现在是什么心情吗？有没有很后悔？” 姜好想到热情的小李，轻轻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诶……那天得知中奖我是真的兴奋到请假，当晚还失眠了，导致我昨天迟到被老板痛批。然后，嗯，我一时上头就怼了老板真辞职了，同事和老板应该都还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嫉妒了，我也想睡到自然醒去怼老板！】 【正在看直播的同事：嗯？？？早知道不让她转了！（跳楼.gif】 【老板：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锦鲤！（尴尬】 【兴奋到翘班失眠哈哈哈，妹子可以说肥肠可爱了】 姜好的实诚，也让伍嘉一更喜欢她。 顿了顿，伍嘉一贴心的引导话题：“锦鲤，现在直播热度已经破50万了，你老板和同事估计很快就知道了，你有没有打算感谢下那位让你转发的同事？” 姜好连连点头：“要的要的！等我领完奖就请她吃豪华大餐，而且那一长串快递我也打算分一部分出来送人和抽奖。” 听到锦鲤亲口表示会拿奖品出来抽奖，直播间的热度直接被引爆，甚至不少人问是否会抽取网友一起环游，毕竟很多国家的旅游项目都是双人免费。 伍嘉一直接让万千网友梦碎：“大家也别做梦了，我们锦鲤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对吗？有没有和男朋友来个环球之旅的打算呢？” 提到男友，姜好蓦地一愣。 视频中，她的笑容都收敛几分：“其实我们上周末刚分手，也是因此我才没有心力去关注转发抽奖的事，现在姜咸鱼恢复单身啦。” 闻言，伍嘉一微怔，弹幕更是疯狂： 【卧槽？？？分手中奖辞职，这位女士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我真实羡慕了，锦鲤别难过，现在的你想要什么样的男友没有[狗头]】 【锦鲤！你看看我！标准小狼狗了解一下！】 …… 须臾，伍嘉一调整好情绪，同为“大龄”女性，她并不打算问姜好理想中的另一半是什么样的。 相反，她顺势换了个还算自然的话题：“那锦鲤身边现在有人知道你中奖了吗？” 伍嘉一的妥帖，令姜好松了口气。 她微笑摇头：“只有我室友，和一些互关的网友知道。因为这微博账号是工作后创建的，身边朋友和家人都还不知道，不过……我感觉今天这采访之后，大家肯定就都知道了……” 今天的料一个接一个，网友们的好奇心和窥私欲完全被满足，当采访进行到尾声之时，直播间热度已然破了百万。 姜好的平凡普通，没有令网友们失望，相反，因为她太像每一个普通人，反而引起了更多人真心实意的羡慕和嫉妒。 整个上午，全国数不清的角落，人们都沉醉在中国锦鲤的真人采访中。最近没有什么大的新闻与八卦，#姜咸鱼真人采访#的标签直接被顶到热搜第一，所有人都好奇这个一夜暴富的锦鲤真容究竟怎样。 方一洲所在的it公司也不例外，当他认真编辑代码之时，周围同事已经聚众围在一起看中国锦鲤领奖直播，企图吸取欧气。 “卧槽！一洲你快过来看！” “对对对！你赶紧过来！！！” 忽的，有两个同事激动异常地叫他前去一同观看。 方一洲看着已经修改三遍的程序，面不改色地回：“你们先看呗，我这程序再不弄好，老板会杀了我。” “我操！”一个同事直接过来上手拉他，“先别编程了，你看看直播绝对不后悔！” 方一洲被强行从椅子里架起，无奈笑道：“喂，你们自己偷懒，咋还不允许别人努——” 最后的“力”字还还没讲出口，男人猛然顿住，嘴畔笑容也一瞬凝固。 只见屏幕里，微胖白皙的女人面带紧张笑意，她穿一身红色大衣，唇边有个小小的酒窝。 没有人比方一洲更熟悉她，他的瞳孔骤然一缩，终于明白了同事们的异常亢奋： 2019中国锦鲤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刚找找他分手的姜好！ 在众人都发懵时，抖音网红修修忽然开口。 她似无心又有意，满是苦恼的征求意见道：“没想到姜姜是内舱卡，我忽然想到这件帆船餐厅好像只有内舱房不能进诶。” 修修的语气分明很正常，姜好却仍旧羞得满脸通红。 “没关系没关系，”她被打得措手不及，很是慌乱地说，“那你们吃吧，我换一家餐厅。” 话毕，她转头就想溜。 “那怎么行？！” 环姐却拉住她，然后将陈恕推到服务生面前用英语沟通道：“他这张卡是豪华套房，如果没记错，他拥有不止一个名额对吗？” 服务生连连点头。 环姐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看向陈恕：“老陈，你看呢？” 姜好侧目，与男人一个眼神交汇。 陈恕的情绪没有太大变化，他转过头递给服务生一张金色卡片，旋即表明他们是朋友关系。 当姜好还反应不及之时，她就已经被网红们轻易地带入了内舱房客的禁区。 正午时分，阳光洒落，波光粼粼的海面晃得姜好微微眯起了眼。 她成功同网红们坐在了最佳海景餐厅，但她并没感受到什么欣喜，更多的是尴尬与不自在。 “环姐，”姜好忍不住试探询问，“我就这样进来真的没关系吗？” 谁知—— 环姐还没开口，陈恕就淡淡回：“小事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环姐明显微怔半瞬，旋即伸手拉起姜好，“老陈说得对，姜姜你别想啦。这家是自助餐厅，咱们先去拿点东西吃。” 抖音网红修修也跟着起身说：“对啦，混进来就万事大吉！” 话已至此，姜好也不好再追问，她只能回之一笑，强打精神去到餐点区。 网红们没有谁再提过房卡的事，他们自然而然地聊起别的话题。 最先开口的是晨晨，他一边切牛排一边调侃环姐：“环环，明天就要到大阪了，我和老陈有另有安排就不陪你们逛街了哈。” “行啊，人可以走卡留下就行！不然你家狗子的皇家狗粮姐妹们也不给买了。”环姐说着还不忘拉上姜好加入聊天。 “姜姜，你这次打算去哪里购物啊？”环姐仍是热情的，她说，“心斋桥和天王寺附近的商圈我都可以给你推荐。” 然而，姜好此行根本就没有购物计划，就算去商场那也是领奖。 虽然环姐只是好心推荐，并不可能邀约她一起逛街，但姜好还是心虚地回：“没有诶，我这趟主要是来看看红叶和去影视城，商场可能不会去。” “这样啊。日本的红叶季确实适合拍照，不过我去年没有请跟拍，拍的照片几乎没有能看的，太可惜了……”环姐说着忽然眼神一亮，又问，“姜姜你请跟拍了吗？如果你的跟拍不错，记得和我们分享！” 姜好忽的一愣。 事实上，迄今为止她根本就没有过请跟拍这样的意识，毕竟，请跟拍就得包揽对方的所有消费，从前的她根本无力负担。 “唔，”姜好些微尴尬地解释，“我也没有请跟拍，我想着景点应该有收费的拍照项目来着……” 连续两个话题全部无疾而终，气氛登时笼上尴尬。 幸而，游戏主播年哥适时岔开话题：“相机什么的当然比不上人眼睛的像素！对了，最近我补了部日剧，《我的危险妻子》，太合我口味了，你们看过没……” 她们想着，不谈旅行相关，既然去日本聊聊日剧总可以吧。 却没想到姜好看过的日剧也寥寥无几，基本都是转上首页的一些粉红少女剧，此刻他们谈论的这部暗黑系，她一无所知，只能偶尔搭上几句无关剧情的讨论。 一切似乎与昨夜没有什么区别。 姜好始终是那个倾听者，她听他们讨论电视剧，听他们谈论全日本只有一只的奢侈品包包，听他们偷偷吐槽甲方爸爸。 可一切又已经全然不同。 酒精退散后的大脑更为清醒，其实从被服务生拦下的那一刻，姜好就已经体会到自己和这些网红们的真正差距。 她的确很幸运，成为了百万挑一的中国锦鲤，拥有了很多普通人难以想象的财富。 但是，除此之外，姜好仍和万千平庸之人没有任何分别。 她中奖了，却依旧住不起网红们的套房；她听她们谈论广告商运作，只能满头雾水；她只知道最大牌的几个奢侈品，那些定制的品牌她闻所未闻；甚至，就连她们吐槽的电视剧她都无法插话讨论。 二十七年以来，姜好都按部就班、随波逐流，她终于发现自己的思想和眼界原来是这样的局限狭隘。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忍不住对号入座，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强行融进别人的圈子。 忽然之间，她就打消了要自报家门的想法。 心底深处的自卑如泉涌出，她在这里的分一分钟都变得如坐针毡，连带着餐盘中的食物也难以下咽。 “抱歉，你们先聊，”姜好忽然想要去透透气，她借口说，“我去个洗手间。” 没想到—— “哎，等等！”抖音网红修修跟了上来，“我和你一起吧，免得待会服务员认不出你！” 闻言，晨晨作势推她：“修修，你真坏，不许欺负我们赌神。” 修修朝他做个鬼脸，转头亲昵挽住姜好：“姜姜，走，我们不和倒霉直男说话。” 她的神态语气那样自然，仿若真的在开玩笑，姜好虽心中微刺，却也无法说些什么。 偏偏，路上修修还问她：“姜姜，我在赌场看你举着自拍杆拍摄，你该不会是主播吧？” “哈哈哈，”姜好心虚掩饰，“怎么会，哪有我这样胖的主播？” “别这么说！”修修却看似真诚的说，“你顶多微胖，现在很多日常主播都很随意的！” 她笑了笑，又打探道：“你在哪个平台啊，我们可以替你去打榜哦。” 女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总是极度敏锐。 修修的笑容分明看着无害，姜好却总觉得她的态度与昨晚不同了，像是带着点不怀好意。 她心中警铃大作，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说：“没，我现在就自己拍着玩玩，什么主播不主播的，八字还没一撇呢。” 说罢，姜好迅速溜进了厕所，以免修修追问。 虽然修修的话里有话让姜好感到不舒服，但同时却也提醒了她，如果继续和环姐她们接触，那么她暴露的可能性很大。 一方面，如果环姐他们摊牌，那她再隐瞒身份就显得不真诚；另一方面，如果环姐他们保密身份，而她经常与他们同行便无法直播，最后她可能不会暴露身份，但却可能搞砸自己的良机。 沉思片刻，姜好决定趁早抽身，回到自己的现实世界。 “修修！”她当即推开门，撒谎道，“我忽然有点急事要处理，可能来不及吃饭了，拜托你帮我和环姐他们道个歉可以吗？” 隔间内，修修故作惊讶：“啊？什么事这么着急？” 姜好：“一点私事，拜托你帮我解释下，我先走了啊！” 姜好不知道，隔间内，修修得意地勾起了嘴角。 她没想到，中国锦鲤会比她想象的更弱，不过随便暗讽几句，就投降缴械了。 是的，修修已经知道了姜好就是中国锦鲤姜咸鱼。 但其实修修并非现场认出了她，姜好不是出挑的长相，身材也没有记忆点，酒吧昏暗的灯光不足以令人认出她来。 修修是属于酗酒后会精神抖擞的人，昨夜环姐他们都酣睡时，只有她一个人还痛苦的清醒着。半夜失眠最为痛苦，万籁俱静，你找不到一个人说话。 修修只能百无聊奈地刷微博，意外地，中国锦鲤的最新动态被推送到了她的首页。 半夜时分也最容易脆弱多想。 虽然修修已经是抖音网红，但她没有告诉过别人，她其实还蛮羡慕姜咸鱼。 这个普通人因为运气好，即便各方面都平庸至极，却仍旧一夜之间就拥有了她做梦都想要的粉丝量。而修修本人每天挠破头想创意，编新的舞蹈，严格控制身材，付出良多粉丝也才可怜巴巴的五十几万。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公平，修修心里明白，但她在首页看见中国锦鲤却仍觉意难平。 为避免更丧，她预备直接关掉，指尖都已经悬在“x”上，但熟悉的配图令她猛然一滞。 修修停顿一瞬，转而点开了配图，紧接着她便发现，原来中国锦鲤第一站居然也是海洋量子号！ 窥探欲令修修点进中国锦鲤的微博首页，又点开了她的直播视频……而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修修再脸盲，在看到姜咸鱼在赌场被拦下之时，也该知道姜姜就是中国锦鲤姜咸鱼。 当修修独自回到餐桌时，不等环姐他们发问，她便主动道：“哎，那个姜姜不知道忽然有什么急事，从厕所出来后拔腿就跑了。” 86.Chapter 86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姜好, 你还在听吗？”那端, 方一洲问得冷静而又坦然。 姜好嘴唇微启, 质问的话已经到了喉咙, 却始终无法说出口。 她多想质问男友：那个女孩是谁？新来的同事么？为什么你会用热恋期看我的眼神目送她？为什么要对我说谎？ 可同时，她又很害怕。 她害怕这些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一旦说破, 这段感情就再也无以为继，她不得不承认, 她其实不想失去。 “我在听。”姜好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她压抑胸中翻滚的情绪，尽力让语气平静, “看见我发的微信了吗？” “等等。” 对方丢下这么两个字便迅速消失。 窸窣一阵响, 方一洲才平淡无澜回她：“行，周日晚上见，我还有点工作要忙, 早点休息，明天再联系。” 姜好嘴唇微张，还是想要说点什么，灌进的冷风却像是无形的屏障将那些话通通拦住。 “好。”她才刚艰难的吐出一个字, 电话里就已经变成冰冷的忙音。 她恍然发现, 男友愿意发呆目送那个女孩, 却不愿意多花几秒钟等自己先挂掉电话。 曾经的他并非这样。 只是热恋中格外在意的小细节, 经由时间打磨, 渐渐地也就成为了矫情, 到如今的相处全然只剩无趣与公式化。 初冬夜里的风，尤为冷冽，却久久无法吹散姜好心头的郁结。 她没有办法骗自己，男友对那个女孩没有一点想法。她忍不住去考虑，他们究竟进展到哪一步了，会不会已经发生越矩行为？ 思及此，姜好的思维忽而一顿，立刻又转念沉思：倘若他们并没有任何越轨行为就没关系了吗？ 不，不是的。只要想到男孩喜欢着那个女孩，可能从此他的心中都会有一席之地属于别人，她的心就痛如刀绞。 但是，七年的感情就因此分手，她又特别不甘和难过。 姜好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任由冷风灌进肺里，脑中的想法每一秒都在变换。 最后，她实在走不动了，随便挑了个地方坐下。满腹委屈无处诉说，她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妈妈接电话的速度永远比男友快，那头很快传来略含担忧的声音：“怎么了姜姜？这个点打电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妈。”姜好下意识否认，“就是想你了，最近你和爸都好么？” “都好着呢，你平时工作忙也要注意身体，和同事相处都好吧？”姜母敏锐地听出了女儿消沉的语气，“突然给妈妈打电话，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有什么都别憋着，和妈妈说说。” 母亲的关切令姜好产生错觉，生活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 她吸了吸鼻子，开始诉苦：“妈，方一洲他喜欢别人了，我现在特别难受，想和他分手。” “什么？！”姜母语气立刻高昂，静默一瞬，她愤慨询问，“他出轨了？是被你撞破了？还是小三登堂入室了？” 母亲显然是维护自己的，但出轨二字还是令姜好一怔。 “也不是，就……”她甚至不确定男友这算不算精神出轨，只是将自己所看到的全部都告诉了母亲。 结果，她越说越觉委屈：“我们在一起七年，难道敌不过和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的一个月？上个月我还去过他公司呢，那时候还没见到那女孩，我想到这个就特别膈应和难受，我没有办法和这样一个男人结婚……” 到底是母亲，姜母听完同仇敌忾回：“男人怎么都这样？吃着碗里的还要望着锅里的！这个事你生气是对的，就算你不和他闹，我也得好好说说他！人家都是人到中年才胡思乱想，他这还没结婚怎么能思想错轨。不过啊——” 姜母说着，语调开始变得语重心长：“姜姜，这样的事表明立场闹一闹，把他不该有的想法扼杀在摇篮也就可以了，但提分手的话倒显得你小题大做了呀。” 姜好喉中一哽，有些被母亲苦口婆心的话刺激到：“明明是他做错了！他还敢怪我小题大做？” 女儿忽然激动的语气，姜母不以为意，她只问：“好，咱不假设这些没有发生的事。妈妈问你，你和一洲在一起这么多年，就为了他还没跨出红线的错误就分手你舍得吗？” 可谓一针见血。 姜好被问得哑口无言：“妈，我……” 腾起的怒意又被浇熄一截，她“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哎！”姜母叹气，似是非常无奈，“妈妈理解你的糟心，但这样的事情真的在所难免。没有谁敢保证自己的另一半不曾幻想过别人，一洲是不对，但这孩子至少没有真的付诸行动不是吗？以他的性格，你表明立场后，不会做出越轨的事，最后同他结婚生子的人还会是你。” 理性上，姜好明白母亲的话不无道理，但感性上，她却越听越翻涌。 今天之前，她也对温吞的男友非常满意，从校园到婚纱，嫁给了爱情，说起来都令人羡慕。 但这样知根知底的人，却在结婚前夕，在心中给别人预留了位置，一切都变得讽刺膈应，而她又和那些被逼相亲草草结婚的人有什么分别？ 姜好讥讽反问：“他和我结婚生子，朝夕相对，但心里想的却是别人，难道不可怕吗？” 姜母却笑了：“傻孩子，你也见了不少相亲的例子，又有几个人真的是因为爱情结婚呢？你们知根知底走到今天也不容易，婚姻本来就是包容，你今年也已经27了，就算和一洲分了手，那能保证找到更好的吗？一洲他喜欢却克制，起码有原则，还愿意承担责任。” 此时此刻，这些老生常谈的大道理，在姜好看来太过刺耳。 本来就委屈的她只想找赞同，哪里听得进这些退让包容的歪理，她连声质问：“27岁又怎么了？27岁就不配和一个全心全意的男人在一起了吗？妈，我是你女儿，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姜姜，你冷静一点。”姜母平静地回，“听妈妈一句劝，凡事不要想得太极端，开年后你们就要看日子定宴席了，别再说分手的傻话。就像隔壁老张的女儿，二十几岁坚决不要孩子，谁劝都不顶用，结果现在三十几岁想生都生不了。所以人活一世，有些事不要讲得太绝对，多考虑以后知道了吗……” 提到这些生活经验，母亲的话匣子彻底打开，絮絮叨叨讲了更多道理。 “妈，你不要再说了！”姜好的耐心丧失殆尽，“这件事我自己会解决！” 她终于尖声驳回，一气之下挂掉了电话。 姜好握紧手机坐在街头，心底委屈又愤怒，眼眶不受控的变得酸涩，喉咙一阵阵发痒，她干脆趁着情绪去做了了断。 【分手吧。】 姜好键入这三个字，立时发送，怕迟了一秒自己又会再反悔。 消息转瞬传递成功，她终于被崩溃压垮，抱头痛哭起来。 川流不息的车流不断经过，世界满是喧嚣，姜好心底却涌出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偌大的世界，她竟再也找不出一个人诉说自己的苦闷，只能傻愣愣的在街头放声大哭。 而决绝的态度总是更容易引起注意，不出三分钟，手机开始嗡鸣震动，是方一洲的号码。 可一切都太迟了，姜好哭得撕心裂肺，果决地掐掉了电话。 时隔多年，她终于再度体会到男友的电话轰炸，一通、两通……几十通电话从方一洲那拨过来。 姜好不断掐掉，在这个反差的过程之中，她甚至哭笑了。 人多么可笑，平日里好声好气的时候，舍不得多回一个标点符号，在失去的时候却愿意抽出时间打几十通电话了。 痛苦夹杂着报复心理，姜好在不断拒听的同时痛哭一场，也不知过了多久，眼泪宣泄一空，她心中才终于好受了许多。 情绪恢复平静，她看着手机屏幕上触目惊心的未接来电，心中蓦地一软又有些后悔。她想，如果他再打来的话，就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然而，姜好的电话却再也没有响起。 不远处的广场敲响零点的钟声，她望着空落落的街道，有些无所适从。 折腾一晚到头也没换来轻松，反而弄得自己满身疲惫，姜好木然地望着远方，最后认命似的打车回了出租房。 周末原本的计划告吹，整整两天方一洲再没有来过一通电话，更别说上门询问。只有一条冷冰冰的短信：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既然你不想接电话，趁这个机会冷静一下也好，我等你电话。】 不是我再打给你，也不是我过来找你，而是我等你主动联系。 姜好身心俱疲的躺在床上，被窝没有给予她想象的温暖，隆冬季节的床单也好似染上凉薄，分明裹了厚厚几层，却仍觉得置身彻寒之中。 室内黑黢黢一片，她裹紧棉被紧闭双眼却无法深睡，半梦半醒间大脑也得不到片刻安宁，像一只受惊的鸵鸟，就算将脑袋藏起来，也无法克制住身体因恐惧战栗。 压抑，绝望，喘不过气，便是姜好的周末。 第三天是周一，上班族又迎来了工作日。 恋情破裂，但生活还得继续，姜好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像小女孩那样闹脾气，失恋了就放弃所有。 她无法请假，只好顶着红肿的眼睛踏进寒风，挤进地铁，去到死水一潭的公司。 姜好本以为到公司后会更难熬，没成想文件报告成堆压下来，当她专注投入工作时竟也暂时忘了那些痛楚。 她意识到这点后，便迫使自己扎进了红头文件之中，甚至，她难得地将别人的事务也积极揽到自己身上。 87.Chapter 87（二更）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无数失败的细节在脑海中重现，理智提醒她不能在午夜纠结反复, 但大脑却完全不受掌控, 她控制不住负面情绪的侵袭。 她看不见游轮外，但她听得见天亮的声音, 她在清醒的沉沦。 旅程的第四天, 游轮仍旧停靠大阪。 姜好原本计划去环球影视城直播，逛霍格沃茨城堡，赏夜巡主题表演。可是，只要一想到京都的直播事故, 她就半点提不起精神，甚至是感到恐惧。 她连赏红叶的直播都搞砸了，凭什么认为自己能搞定影视城呢？ 负面情绪经过一夜发酵, 姜好在自我否定的同时也在害怕, 她害怕自己的无能毁掉她对环球影视城的所有期待。 当游玩变成负担, 旅行也就失去了意义。 整个上午, 姜好都浑浑噩噩地躲在房间。 她不敢上线看最新评价, 也没有勇气再开直播, 她认为自己会再次搞砸。 宛如一只笨重的大象, 陷在丧气的泥沼无法自拔，姜好深知无能没有办法立刻修正, 她只能可耻的逃避。 也不知枯坐到几点, 身体的本能让她在疲惫面前屈服, 她终于半梦半醒地坠入混沌。 梦里的她并没有获得轻松, 焦虑侵袭了她的意识空间，整个入睡过程她都在被迫奔跑。说不清是什么在追她，但潜意识告诉她如果停下就会死亡。 “铛铛铛，铛铛……” 手机被谁弹了语音通话，开始吵闹地叫嚣，好不容易睡着的姜好又被迫睁眼。 一遍，两遍，第n遍震动，她才终于接听。 “喂。”姜好的声音暮气沉沉，像冬日的枯枝一般。 “姜姜你终于接电话了！”那端，周小财担忧而焦急，“你现在在哪儿啊，昨晚成功回游轮了吗？！” 姜好抿唇垂头，如做错事的小孩，她连诉苦也忘记了，只轻轻嗯了一声。 周小财以为她在生气，整个人都有些激动：“对不起姜姜！我昨天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中午老板亲自到医院监工做case，快年底了审计狗的悲哀你知道的……下午我回了你电话你没接，我看你直播红叶还挺顺，就暂时放下了。姜姜，真的很抱歉！我鸽了你却又没能做到随叫随到。” 听到朋友的解释，姜好不仅没有半点松气的感觉，反而压抑又痛苦的哭出了声。 “没、没有。”她极力克制情绪，话语却仍旧难控的哽咽，“小财，不是、不是你的错。” 怪只怪她自己太过没用。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有义务对你随叫随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他们有自己需要肩负的责任。 人，生而孤独，你所能依靠的始终只有你自己。 “姜姜，你在哭吗？”周小财被听筒里压抑而断断续续的啜泣吓住，她言语间满是慌乱，“你在哪？昨晚到底有没有成功回到游轮，你别吓我，你还在大阪吗？我立刻买机票过来！” 闻言，姜好却忽的放声大哭，整整几分钟她一句话都没说。 好半晌，她才缓过劲回：“别、别小财，我哭完，好多了。” 周小财的情绪被她感染，说话的声音变得愈发小心翼翼：“姜姜，你到底怎么了啊，谁害得你这么难过？” “没，我就是觉得、自己特别没用，根本配不上这个大奖！”姜好的语气自责而消沉，“我矫情不想营销公司立刻介入，可是我自己又根本搞不定……小财，你千万别过来，我就是没用还想死扛，所以不管怎么头破血流也都是活该。” “才不是！”周小财笃定否认，开始跟着她反省自己，“姜姜你已经很棒了好不好。没用的是我，煽动你辞职去日本，结果我自己掉链子没去成就算了……我又没办法安排好自己的行程，又要承诺你随叫随到，都是我的问题！” 话到此处，她满是自责：“姜姜你千万不要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真的！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你一个上班族被我鼓动去直播，游轮上的冲浪和北极星部分我都特别喜欢，昨天你虽然出了差错，但琉璃光院真的被你拍得特别美！姜姜，对不起，都是我对不起你，害得你孤立无援。” “不是的小财，你不用安慰我了，其实直播只是最后一根稻草。前天我又偶遇了环姐他们，他们邀请我一起吃饭，他们侃侃而谈什么都知道，完全插不上话的那瞬间我真的特别自卑。我忍不住想，为什么别人可以做到那么厉害，但我就不行？是不是、是不是我真的太过渺小无能，我就是狭隘又没用，我就是配不上更好的东西……” “姜姜你不要这样想！”周小财笃定否认朋友的消极，她有些惊讶有些担忧也有些无措。 她没料到姜好会丧到此种程度，斟酌一瞬才劝慰说：“你知道微博有个情感博主叫ayawawa吧？就是有各种奇葩言论的那个，别的不提，我们娃姐有句话说得特别好，谁痛苦谁改变！没有人生来完美，我们都只能在一次次的失败中成长，就像审计账目，归根结底是为了查漏补缺。头破血流没有关系，只要我们下一次做得更好就行了，姜姜，既然今天已经痛苦到这样的程度，那我们哭过之后就开始去改变，再艰难的路我都会一直陪你！” 姜好猛然一愣。 周小财的话让她想起了大学时最好的朋友，她们曾经形影不离，也说过要彼此陪伴一生的话。可是毕业之后，那个女孩出国进修，她有了更高的眼界有了另外的朋友。而姜好自己庸庸碌碌，生活死水一潭，她们渐渐不再有共同的话题，她们各方面的差距逐渐变得更大。在姜好猛然发现朋友组的局，已经不是她的经济和阅历所能负担之时，她们的友谊便走到了尽头。 姜好非常难过，是她的平庸和原地踏步，拉大了她与朋友的差距，致使她的友情名存实亡。 “小财，我好害怕。”她的声音嘶哑而悲伤，“曾经我的朋友也说过会陪着我，但我的无能致使我们渐行渐远，会不会有一天我们也这样？” 说罢，她不等周小财开口，又笃定自答：“会的。现实总是这样残酷，当你和朋友的差距过大，你的友情便再难以为继。小财你热情开朗行动力强，你的未来无可限量，你为什么倒霉遇上我这么没用的朋友。” 姜好说完声音又些微哽咽，周小财听出她的压抑，眼眶竟跟着有些湿润。 她将语调降得更柔和，似安抚似承诺：“不会的，姜姜我们不会走到那一步。其实你现在能有这些想法，就已经是一种进步了啊，你在反思你想寻求改变而不是逃避。现在我们之间走在前头的人是你，你拥有了大奖，你得到了重新起步的机会。姜姜你有没有想过，这次你咬牙前行，如果真的成功了，不仅我离不开你，说不定你曾经走远的朋友也能再回来呢？” 姜好心脏被蓦地一击，那层令她痛苦迷惘的薄纱好像终于被轻轻吹起。 事实上，她真的没有想过。 过去二十七年，她会有难过和压抑的时刻，譬如留不住朋友，譬如和方一洲分手那晚。但她从不曾停下脚步，认真回望过去反思从前，她总是急于揭过那页，然后继续浑浑噩噩、按部就班。 如果不是成为中国锦鲤，如果不是搞砸了直播，姜好或许仍旧不会像今天这样来反思来总结。 此时此刻，周小财一步步引导她去思考，犹如当头棒喝，让她终于回味过来。 姜好终于明白，自己根本就是被突如其来的财富给砸晕了。 中国锦鲤给她带来无限的机会和隐形金钱，使得她妄图一夜之间就想得到与之匹敌的能力，可是她却忘了，中奖前的她根本一无是处。别说在异国直播丢脸了，在此之前，她根本连量子号的普通船票都攒不出来。 人总是这样，当你轻易得到太多的时候，你就容易忘记原本的自己。 姜好终于想通，她傻气的向朋友道歉：“小财你说得对，不完美才是常态，就连偶像剧主角都有缺点，我不该这么脆弱。我最近心态过于失衡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你快睡吧，天都快亮了。” 闻言，周小财终于松了一口气，又同她闲扯几句挂掉语音。 而姜好却完全失了睡意，胸中郁结被疏散之后，她感到房间有点闷，最后索性简单洗把脸，推门走去了甲板吹风。 凌晨的世界格外寂静，姜好凭栏远眺，又独自想了许久。 她远远看着黑黢黢的天际逐渐变得蒙蒙亮，心中那些阴云仿佛也随之一点点消散，清晨凉风拂面，姜好竟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 不知何时，邮轮轰鸣闷响，她居然亲眼看着这艘大船驶入了横滨港。 俄顷，岸上的地勤人员声势浩荡的进行着靠岸工作，姜好想到什么，倏地摸出手机，拍摄起岸边披星戴月工作的人们。 仿佛是为了补偿姜好错失游轮靠港的镜头，灰白海平线上忽然被擦亮，如同火柴被划燃的瞬间，天光乍现，灼灼红色晕染天际唤醒整座城市。镜头右下的摩天轮仿若更是点睛之笔，一副生动的海上日出动图便被她永远镌刻。 意外之喜令姜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也给了她一点继续前行的信心。 “起这么早看日出？”蓦地，身后一道声音打断她的情绪。 姜好回头看见了陈恕。 不等她开口，陈恕挑眉又道：“我是不是应该回避？” “嗯？”姜好面露疑惑。 陈恕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脸转动一圈。 88.Chapter 88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码头的水比她想象的更加浑浊，从浑黄的海面往前望去, 一艘十几层的巨大船舰映入眼帘，这便是她即将登上的海洋量子号。 初次乘坐游轮出行的姜好, 忍不住停在远处仔细打量起来。 乍看之下, 尚不能感受到巨轮的庞大，但当她拿出手机，发现需要再后退才能框住全部船身时, 她才清晰的体会到什么叫“最邮轮”。 姜好举着手机将自己慢步靠近的视角录成小视频，十几层巨轮近在咫尺, 海船的影子消失泰半, 它看着反而像一座钢铁大楼，恢弘而威严。 她轻叹一声, 发布了一条微博： “@姜咸鱼：土包子登船了[视频链接]” 恰是此时，手机开始叮咚叮咚疯狂叫嚣, 顶端不断闪现周小财的信息—— 【姜姜姜姜，你到码头了吗？！】 【找到行李托运的帐篷了么？这里的工作人员说英文还是中文？如果是英文的话，我们可以接语音, 我来帮你翻译！】 【办完托运一定记得去办船卡和绑定信用卡！】 【姜姜你理我一下！都怪我太没用, 出发前一天摔断腿，sorry！sorry！呜呜呜我用断腿给你跪下了orz】 是的, 姜好的第一次出国之旅, 因为周小财忽然负伤, 她只能硬着头皮独自出发。 她的确没有任何经验, 语言也全然不同，但这趟日本之旅她已经准备和期盼太久，微博通知也早已发出。作为一个27岁刚红起来的博主，姜好无路可退。 她轻轻叹气，指尖飞速掠过键盘： 【你都摔断腿了，不用再跪拜，平身吧！】 【2号帐篷就在我面前，马上就去托运行李，安啦，我今年27不是7岁，可以自己搞定！】 【翻译软件和地图都下载了，有问题我会联系你，好好养病，等着我和礼物=3=】 回复完周小财，姜好才步履匆匆地进入办理各种手续的帐篷。 内里比想象的更加混乱，领队呼唤跟团游客，老人孩子数不胜数，自由行的家庭大声聊着天。 姜好微怔，才发现游轮上并非自己所幻想的外语语境，至少现在不是。但正是因此，一切也没有她所想的那样艰难。 登船的中国游客很多，她很容易地就问到了排队的各个窗口，手续办理之后，她又跟着工作人员和人流的引导，糊里糊涂地就通过了海关入检，待醒过神来，姜好已经站在了游轮的第五层。 头顶是船内特色的蝴蝶墙，周围是陌生而嘈杂的环境，外国工作人员打身边经过，用英文同你问好。 姜好心底终于滋生出紧张，她下意识在人群中摸出手机，然而，看见的东西并不能让她稍许放松。 得知她已登船，周小财提议她现在就开直播，万千粉丝的呼声更是强烈。 姜好握紧手机环顾四周，当那些中英对照的店招和路牌映入眼中，当外国游客渐渐多起来，她决定—— 先回房冷静冷静，然后和周小财从长计议。 姜好摸索良久才找到电梯，客房都在六至十三层，或许是双十一中奖的缘故，她的房间在11层。 当她踏入内舱时，迎面走来一位金发碧眼的小哥，小哥嘴唇一张，姜好便知道事情不妙了。 “sorry madam，you can’t……room……we……room。” 这是姜好能听懂的全部内容，她能猜到房间出了什么问题，但因为小哥语速过快，她没能听懂最关键的那个单词。 姜好心跳加速，双拳不自觉的半握。 “呃……sorry，”她回得有点磕磕绊绊，“emmm……i i don’t understand。” 她觉得自己像在做现场口语考试。 然而，这样沟通不利的游客，工作人员仿佛司空见惯。 金发男人了然一笑，十分友好地解释：“cleaning！clean room。” 姜好恍然大悟，原来后半段她没听懂的单词，居然是简单的“cleaning”！ 她羞愧得面红耳赤：“ok，ok！i know！thank you！” 她没脸再多呆一秒，转头灰溜溜地跑走了。 刚发生这样窘迫的沟通事故，姜好一时不敢进入任何餐厅和游玩设施，她一路疾步走到船尾甲板。 她扶着栏杆，望向海面，平复一瞬后还是没用地拨通了周小财的电话。 “怎么姜姜？”周小财的语气满是担忧，“发生什么事了吗？” 姜好心中防线一垮，对着朋友吐露心声：“小财，我觉得自己好没用啊，刚才我想去房间，结果被人拦住。” “然后呢？” “我居然没有立刻听懂‘cleaning’这个单词，丢脸死了……” “……” 周小财愣了一愣，才又说：“宝贝，不要害怕！我们毕业都多少年了啊，平常工作根本用不上一个单词，一时半会没想起来很正常！你只要记住‘how much’，‘can i try’，然后勇于开口就可以了！” 姜好却愁苦地望向远方：“我自己丢脸习惯也就好了，但是小财，我直播该怎么办啊？” 无法正常沟通是最致命的弊端，无论于旅行还是直播而言。 沟通不利意味着不能了解当地的风俗文化，甚至会影响正常的衣食住行，姜好无法想象自己向粉丝直播自己的蹩脚英语。她相信，没人愿意看主播自说自话，更没人想看主播在国外尽和中国人打交道。 这一刻，姜好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平庸，她深受打击，所以才颓然地找到了最亲密的朋友。 “没关系。”周小财永远乐观，她安抚地道，“姜姜，粉丝大多数也和你一样，他们也都是普通人。你就展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吧，因为装肯定是装不长久的，说不定就有意外收获呢？” 姜好蓦地一怔，内心有些回味过来。 自从中奖以后她似乎总想要表现得完美，但她忘了自己原本就是不完美的普通人，她恍然，就算中奖也不可能让人一夕之间全然蜕变。 自己已经选了这条路，如同从前工作之初，丢脸总是在所难免的。 “小财，我明白了，谢谢你！”姜好心中重压排解，语气恢复轻快，“先挂了，我今晚就直播！” “pay attention please……” 姜好正准备收线，邮轮广播突然插播注意事项，现在的她连“clean”都没法一下听懂，这条广播当然也像四六级的听力考试，形同天书。 “小财！小财小财！” 她疯狂呼唤朋友，耳畔传来的却只有忙音。 “oh，no！”姜好手忙脚乱回拨，“好歹帮我听完广播再挂啊！” 广播还在继续，周小财那边却不知是否遇见什么突发状况，没有再接起电话。 她正着急，后侧忽然传来一道低喑的声音： “没什么大事，通知去救生演习。” 姜好回头，撞见一张英俊的面孔。 男人眉目端正，眼中有神，五官没有哪一处特别出挑，看着却又通通恰到好处。他斜依在围栏玻璃上，穿白衬衣、黑西裤，指间夹着香烟，手指修长好看，神情略为懒散。 看香烟燃烧的程度，不像是刚来，姜好想到自己方才的表现登时有些紧张。 男人像看透了她的想法，吸了口烟解释：“这里是吸烟区，你下次和朋友通话可以选在房间。” 话毕，他直立身体转身要走，像是想起什么，回头又道：“演习的通知会再中文播报一遍，也不用着急。” 几乎就在男人离开的同时，整艘邮轮回响起熟悉的中文播报。 姜好怔怔目送男人背影，才恍然——她刚才和周小财的谈话都被别人听走了啊！ 不过，这人的语气听着是正常的客气疏离，他虽然看着出身不凡的样子，提醒自己时倒也没有轻蔑之气。 她一时间不敢确定，对方究竟有没有将自己和中国锦鲤联系起来。 救生演习的环节，姜好在登船前就已经知道，她一边前行一边思索着方才的事。 最终，她确定对方没认出自己，因为她实在太普通了。即便摇身变成红人，她也只是里面最平庸的一个，况且她只上镜过一次，就连办护照时都没被认出，在游轮上几率就更渺茫了。 姜好确定自己不至丢人于此后，安心地加入了救生演习。 演习非常简单，就是告知了逃生路线以及一些注意事项，倒是游客聚集起来，让姜好发现这艘邮轮始终是中国人的天下。 渐渐地，她也没有那么紧张，在演习结束后也积极参观起整艘邮轮。 攻略上的餐厅、表演厅、各种设施一一在现实对上号，姜好在发现船上大部分地方都标注了中文后，对于晚上的直播总算踏实许多。 傍晚，天际染上红晕，邮轮轰鸣起航。 姜好也差不多逛完十六层甲板，脚步轻快地走向房间，她对今夜的直播已经有了初步的规划。 进房后她先拆开行李，给自己补了个妆，旋即便立刻研究移动wifi。 有了上次的直播，姜好很快就搞定了准备环节，她闭眼深呼吸之后，于六点准时进入了直播间。 “海洋量子号”的吸引力还算不错，虽然距离她中奖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但此时此刻直播间仍然瞬间涌进五位数的观众。 “hello，大家晚上好，游轮现在已经启航了，这里是我的房间！”姜好开门见山，举着自拍杆在船舱转动起来。 【等等！右边的海看着怎么有点假？？？】 【……还真是，有点像电子屏幕】 【锦鲤你不会找了个led屏骗我们吧，你是不是错过了登船时间？！】 【是啊，还有小财呢，不是说要和你一起豪华游么！】 观众比她想象的更加敏锐，姜好索性打开房间门，给了房间一个全景：“是这样的，量子号免费提供的是内舱房，这种房型我查了下应该都在游轮靠里的位置，没有窗，但特意弄了这种led大屏幕来实时直播外景……” 89.Chapter 89（二更）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她甚至难以置信地将手机倒扣在了桌子上，仿佛受到什么巨大惊吓或冲击。 “姜、姜好？”身旁的刘薇被她吓了一跳, 侧身狐疑看她, “你这是怎么了？” 对面的钟姐也很懵逼：“不是在看中国锦鲤吗？该不会……你认识？” 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还在持续震动, 刘薇提醒她：“你的手机好像一直在震动，是谁一直在联系你么, 怎么不回复？” 姜好回神，看着有些神经质地将手机拿回来揣兜里：“没、没有。” 她磕绊一瞬, 下意识否认：“我就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大奖来得太过突然，她震惊且怀疑，根本没办法和同事开口说自己就是被抽中的中国锦鲤。 幸好，感情问题遮掩秘密的效果绝佳。 多年老同事了，大家都知道姜好有个谈婚论嫁的男友，她这么“失魂落魄”一提，安慰和出主意的纷至沓来： “我说你今天看着怎么没精神，结婚前闹矛盾在所难免，这段时间熬过去就好了。” “刘姐说得没错，结完婚很多事就看淡了，只要他愿意哄你, 随便气气也就翻篇了。” “小姜你要实在不开心，今天可以多买点东西。” “不然去中国锦鲤那许愿，就许希望男朋友今晚清空购物车, 跪榴莲道歉！” 中国锦鲤的影响力, 比姜好想象的更大, 同事们三言两语竟是又将话题扯了回来。 “嗯……”姜好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垂头默默扒饭。 然而，平静只维持了相当短的时间，她蓦地起身，带倒身后椅子，钢铁接触瓷砖弄出呲呲刺耳声响。 “那什么……你们吃，我有急事先走！”说罢，姜好连倒下的椅子都没有扶正，就脚步虚浮，面色匆匆地跑走了。 身后，整个食堂的人都有些茫然，心想，这姑娘到底怎么了呢？ 她看起来很是着急，像是真的遭遇了什么变故。 大运来得太突然，姜好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消化，她走在路上呼吸急促，步伐一步追赶着一步加快。 慢慢地，她握紧微颤的拳头，围着公司跑起了圈，她怕再不发泄一下自己会被这突如其来的狂喜给压倒。 耳畔风声呼呼，姜好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她在狂喜的同时，其实也有点茫然。她反复在心中垂问，这真的是真的吗？这种大运真给她撞上了？她真的中了几个亿？ 太不真实，如梦似幻。 唯有掌心持续震动的手机，提醒着狂奔的姜好，一切都是现实，她没有在白日做梦！ 她绕着公司跑了整圈后，脚步忽然顿住，接着，她一头扎进了公司。 倒也不是还能做到冷静回去上班，她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特意去卫生间上了个厕所…… 都说如果梦中如厕会察觉是梦，她希望能够百分百确信。 当姜好坐在马桶盖上，掐痛自己的脸时，内心有个声音不断重复：yes！yes！yes！她甚至忍不住用力跺脚，张口无声尖叫。 当她发现微博粉丝，已经从可怜巴巴的两位数变成了12万，并且后台涨粉提醒每分钟都在刷新时，她不禁对着手机傻笑起来。 范进中举为什么会疯，姜好这一刻终于懂了！ 她还没有现身，整个微博就已经爆炸，那条纯跟风转发的抽奖微博，此时此刻，转发、评论、点赞各项数据均已破万。 姜好一个深呼吸，点开了评论区，结果，刚看几条就被逗乐： ——妈妈！妈妈你看看我！我是你失散十八年的女鹅啊！ ——您好，如果有人私信你是宝诺集团，并声称您中奖成为了中国锦鲤，请不要相信。这是骗子，已经有数万网友中招，警方提示：拉黑并拨打110。 ——锦鲤，出来挨吸！！！！！！！ ——你这哪是咸鱼，清醒一点，你他妈是中国锦鲤！ ——[照片]锦鲤你看我适合当你下一任男朋友吗[doge] ——旅游！炫富！直播！请务必立刻安排！我谨代表百万网友关注你，并想看你炫富 因为中奖，她原本冷清的微博，一夕之间门庭若市。打开私信，宝诺集团自动发送的中奖通知早已不知被淹没到哪里，姜好大致浏览，有一半是来认亲的，而另一半全是许愿的…… 即便如此，她还是感到自己孤寂的世界忽然热闹起来，她甚至立刻爱上了这样的感觉！ 姜好终于明白，原来成为红人，被人温柔以待是这样的……爽快！ 她为这样的氛围动容沉醉，但同时她也开始紧张。 姜好已然接受现实，她开始希望自己能有趣的现身，希望自己的回复不会让万千网友失望。 思及此，她开始斟酌，自己的第一条微博究竟该是怎样。 忽的，姜好灵光一闪，终于发布了中奖后的第一条动态： “@姜咸鱼：分享单曲：好运来（@xx音乐）” “嘿嘿嘿……”她光是想象网友可能会有的回应，就克制不住的窃喜出声。 “姜姐？”而正是此时，隔间外忽然传来小李的声音，“是你在里面吗姜姐？” 姜好这才稍稍平复心情应了一声：“嗯，是我！” 她话中的愉悦太过明显，小李好奇询问：“姜姐，你到底遇到什么事儿了呀？这都快上班了，你还不上去么？” 姜好一怔，垂目才发现已经在厕所坐了快一个小时…… 换作往日她肯定直接冲上办公室，但这一刻，她听小李小心翼翼提醒自己去上班，心中却衍生出激动感。 姜好哐当打开隔间的门，重重一拍小李的肩膀：“我家里忽然有点事，下午不能上班了，你帮我请个假啊，谢谢了！” 话毕，她一溜烟的跑了。 小李目瞪口呆的立在原地，心想，姜姐这是怎么了？ 她从来没见姜姐请过假，更没见对方笑得这样灿烂过，难不成姜姐的男朋友向她求婚啦？？？ * 姜好的想法其实非常简单，她都中了几个亿了，她今天一定要翘班！ 虽然她今天并没有任何安排，但哪怕回去查收奖品呢？甚至是回去和朋友报喜都行！就今天，她不想再待在压抑的办公室。 忽的，姜好想起今天是室友周小财出差归来的日子，立刻拿起手机要给对方打电话。 心灵感应一般，周小财的电话主动打了过来。 姜好会心一笑：“小财！我！” “我靠！姜好你丫不会还在公司上班吧？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中了多少钱啊！”周小财劈头盖脸地打断她道。 姜好：…… 说实话，她还真不知道自己中了多少钱。当时转发根本没走心，之后陷入糟糕的失恋情绪更没有时间去研究奖品。 “没没没没没！”姜好挺胸抬头，“我请假了！不过……我还真不晓得有哪些奖品诶，只是前几天听同事说有jimmy choo的高跟鞋！你在哪，我过来和你会和？” “站住别动！”周小财比她还夸张，“中国锦鲤，我怎么敢劳你大驾！我刚下飞机，你既然翘班了，不如随便找个店喝下午茶，我立刻来和你汇合！” 姜好一想也是，她都中大奖了，还回什么家？ 她下意识就说：“那好！咱们老地方见！” 那头，周小财一心只想快点见到室友，一时也没想太多。 约莫一个小时后，姜好和室友周小财在出租房附近的“遇见”奶茶店门口成功会晤。 “啊啊啊啊啊姜姜！！！我的姜锦鲤，恭喜你啊啊啊！！！” 姜好老实被她抱在怀里，狂点头：“嗯嗯嗯嗯嗯嗯嗯啊！” 周小财被她逗笑：“姜姜你该不会高兴得结巴了吧？刚才电话里没没没，现在又是嗯嗯嗯？” 姜好：“……对对对！” “哈哈哈哈！”周小财抱着她直接转起圈圈，“姜姜你太可爱啦，难怪中奖的是你！” 她半高的鞋跟蹬得地面咚咚作响，如同疯魔了般，引得周围路人频频侧目。 起码一分钟后，两人才神色激动地坐进奶茶店。 周小财吸了口珍珠奶茶压惊，旋即疑惑发问：“不过姜姜，你都成亿万富翁了，为什么我们还要在这小破奶茶店喝下午茶？” 姜好一愣，伸手挠头：“我、我一时没来得及转换身份……就没反应过来。” “噗——！”周小财差点没把自己呛到，“不过这样也不错，我忽然有种特务接头的感觉。” 90.Chapter 90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直播被意外打断后，姜好站在赌场里有些无所适从。 她看着环姐他们走到了一张桌子，很快投入到赌场的氛围之中, 沉吟片刻后，姜好最终还是换了点筹码。 毕竟中国有句俗语叫“来都来了”, 姜好虽然无法直播，但她估摸着赌完之后写篇赌场攻略兴许也不错。 赌场不大，姜好围着各种机器很快便逛了一圈。 那些百家|乐、推币机、老虎机的机器等设施看着金光闪闪，但她却不太能看懂，过去玩应该也不太会有乐趣。 最后，她选择了最简单的猜大小, 自己玩起来容易，届时写攻略也轻松易懂。 姜好没有立刻投注，她先观察了一局，确定这里的猜大小和她所知的并无不同。 所谓猜大小，就是荷官投掷三个骰子。总点数4-10点为小，11-17点为大，至于最小的3点和最大的18点不在其内, 因为只要三个骰子点数相同, 压大和小的玩家就算输。 当然, 为了丰富规则，在大和小之外还设置了围骰和全骰。围骰需要开出特定的相同点数, 例如围骰1, 必须开出三个1玩家才算赢；而全骰则是三个骰子只要平面点数一致, 无论是三个1还是三个2或三个6，玩家都算赢。 其中，围骰的赔率最高，全骰其次。 姜好沉吟一瞬，随手押了围骰1，可以说是概率极低。 她周围的人见状都微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这姑娘一看就是新手。 事实上，她是故意的。 倒不是姜好厉害到会算概率赌博，而是她这趟旅行从开始就波折不断，临行前旅伴摔伤缺席，刚登船又连续丢脸，可谓糟糕透顶。她想，也只有可怜巴巴的三点总和才能与现在的自己相配了。 俗话说否极泰来，心情不佳的姜好存着花钱买快乐的态度押注，输了就当发泄，赢了……不，连她自己都没抱任何赢的可能性。 “姑娘，这桌连续出了九把大了。这局如果还开大，你下局押小才是最稳的，围骰可能一个晚上也赢不了一次。”她身边的游客大哥忍不住提醒道。 姜好知道大哥是好意，笑着道了声谢。 然而，令所有人意外地是—— 这连续开了九把大的赌桌，居然真的触底反弹，突然就摇出了三个一！！！ “卧槽？！” 不知是谁爆粗一句，霎时，一桌子游客齐齐看向姜好。 她本人也有点懵，半梦半醒似的问：“我我我赢了？” 她身边的大哥比她还激动：“岂止是赢了，姑娘，这可是150倍赔率啊！我说你咋这么淡定呢，原来你是行家啊？！” “是么？”闻言，姜好另一旁的妹子直接掏出筹码说，“姑娘，下把你押什么，我跟你！” 突如其来的好运和恭维让姜好有点儿不自在，她笑着饶头：“哈哈哈……运气，都是运气。” 虽然开了个超高赔率，游客们惊讶一会便也就平复了，毕竟这种偶然的确可能发生。 姜好自己也认为是巧合，赌场人多嘴杂，她不太想吸引更多注意力，于是第二局索性闭眼乱押了个全骰。 她心想，才刚摇出三个一，总不至于再出现三个一样的点数吧？ 结果—— 伴随着骰子哗啦啦的撞击声，荷官开出了三个六…… ？？？ 赌桌的所有人，包括姜好都是目瞪口呆的模样，人群登时炸开了锅： “卧槽！这大妹子简直神了！” “这也能行？？？” “姑娘，这局你押啥，我说什么都会跟你了！！！” 面对游客崇拜的目光，以及荷官惊讶的眼神，姜好有点哭笑不得：“那什么……我真的是乱押的啊，真的！” 俗话说，好事不过三。 姜好有点不信邪，她想到这桌先前连续开大，现在又出了三个六，那么下局总该小点数概率比较大吧？想了想，她又反向押了大，就不信这个钱送不出去！ 这回，还真有不少游客跟着她买大，弄得她有点紧张。 姜好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夜晚会如此邪门。 她反向买居然又买中了！！！ 一桌子的游客都激动起来，大家也不感叹了，纷纷催促她赶紧下注。 姜好感到太不可思议，心跳都开始加速，三连胜像是有魔力，鼓动着她又下了注。莫名地，她也想要再试一试，看自己的运道是不是真的咸鱼翻身，看自己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而接下来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第四局、第五局……第不知道多少局，姜好都立于不败之地，竟是真的没有输过一局！ 不仅如此，她还带着不少游客跟着赚了个满钵。 “哇靠！姑娘你是赌神下凡吗？！” “孩儿他爸，快！到这桌来玩，咱们也跟着这妹子买几局！” “真是神了！姑娘你该不是电视剧中那种会听声辨数吧？” …… 连续的胜利直接破除了运气的偶然性，这下，骚动的已经不仅仅是她们这一桌的游客，别桌甚至其他设备的游客都纷纷聚集到她这一桌来。 仿佛荒诞夸张的影视剧，大家纷纷举着筹码，眼巴巴地望着姜好，等着她带领大家下注。 他们不知道，与此同时，开设赌场的邮轮方也已经关注到这样的状况。 经理直接走到监控室，命令工作人员开始回放刚才所有的录像，并且将高清摄像头对准姜好，务必核实她是否存在出千可能。 赌场动静闹得这样大，甚至有游客特意跑到赌场外的阶梯上，拿出手机将这一盛况拍摄下来。 至此，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环姐也不禁抬肘撞了撞陈恕：“哎，老陈那不是刚才和你说话的妹子吗？我们也看看去！” 赌场的常胜将军，听起来就是致命吸引。 陈恕自然不会拒绝，跟着环节他们艰难地挤到了赌桌的……三圈开外。 此刻，姜好握紧筹码，双唇紧抿，陷入了沉思。 没有人知道，她其实与面前的荷官同样紧张，同样浑身汗津津。但她却不是在纠结下一局要押什么，她的潜意识早已给出了这局的押注。 临门一脚，姜好犹豫了。 赌到现在未尝一败，那些激动和兴奋感早已麻木，相反，她心中生出一股渗人的寒意。 姜好抬头环视周围，如众星拱月般，她被游客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看着这一张张满是期待的脸，忽然感到有点害怕。 蓦地—— 姜好撞上了一双探究的黑眸。 是老陈。 她才发现，连环姐他们居然也围了过来。 姜好抿紧嘴唇，心中退意更浓。 “我跟你押一万美金。” 嘈杂人群中，陈恕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他语气笃定而冷静，姜好的心都漏掉一拍，完全是被吓的。 却见男人已经摸出金卡，一副要去前台兑换筹码的姿态。 “等等！”姜好脑中最后的弦终于崩掉，她果断抱起筹码往人群外挤，“我不赌了！” 陈恕脚步一顿，面上颇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一万美金不是为了跟你才要兑换，它本来就是我今晚赌资的一部分。” 赌资的一部分，言下之意，他完全输得起这一万美金，并且就算没有她的连胜也会兑换。 “我不赌了，与你无关！”登船后总是怯懦的姜好，却难得硬气了一回。 她步伐果决地走到兑换台，全然没管身后的惋惜声、赞叹声和挽留声。 的确与陈恕无关。 姜好只觉这里像魔鬼深渊，再多留一步她就会尸骨无存，是她自己想要离开，和一万美金无关。 “change！”姜好用最简短易懂的单词和工作人员沟通。 须臾，一叠叠整齐的美金便被贴心地装在了袋子里递给姜好，她道谢之后闷头就往甲板上走。 她甚至连直播的事都忘了，直到海风拂面，姜好才总算清醒几分。 五位数的美金被随便装在大袋子里，姜好垂目一看，怔怔的同时心脏也剧烈加速。 她不敢相信，自己在这样短暂的时间内，轻松弄到了几十万人民币。这其实比中奖成为中国锦鲤更刺激她。奖品写在单子上终究是虚幻的，快递虽多从前自己也不是没收过，而这可是赤|裸|裸、白花花的几十万现金诶！她这辈子连见也没见过，现在居然用塑料袋拧着这几十万巨款，她不得不承认，在害怕的同时内心也仍旧澎湃兴奋。 有那么一瞬间，她终于明白了何为赌瘾。 “妹子！” 姜好刚平复心情，身后有人爽朗一笑，旋即是热情的声音，“你还在外面啊，你真的不玩了吗？” 她一回头，对上了环姐明亮的笑容。 曾经高不可攀的网红，现在居然主动过来和她搭话，她脑袋有点懵，一时竟忘了紧张。 姜好老实巴交点头：“嗯，有点吓人！” 环姐被她逗笑：“噗……妹子你真可爱，我叫环环，一起去喝一杯吗？” 91.Chapter 91（二更）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镜中的她长发披肩、发尾微微内扣，脸上特意化了淡妆, 久未佩戴的耳环和项链也都被拿了出来, 正红色的长款大衣衬得她皮肤白皙。 这是姜好中奖后的第一次露面, 同时, 也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被采访。女人在自拍镜头下都希望自己能尽量完美，更遑论是上镜, 因此姜好昨天做完头发后, 又被周小财拉着做了全套的护肤。 精心打扮之后，虽然还是难掩微胖身材, 但总算有几分清秀可爱。 姜好补了个口红, 最后深呼吸一下, 抬步向外走去。 当宝诺集团的大楼映入眼帘，她忽然驻足, 远远地打量起眼前的园林式总部。 寸土寸金的商业中心，宝诺集团也不知花费几何才弄出这么大块地皮，这里不似周围楼林密集，而是绿荫环绕、临湖而建的独栋大厦, 一眼望去气派恢宏。 玻璃折射阳光, 刺得姜好微眯眼睛有片刻失神。 她想起毕业季被同学撺掇, 也曾向宝诺集团投过简历, 而当她幻想自己利落大方在商业中心上班时, 投出的简历却像石沉大海。 后来她才知道, 宝诺集团哪怕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文职, 也要求重本学历以上…… 宝诺投资集团老派而有底蕴，因此他旗下的宝诺支付一经上市，便能引来全球商户参与抽奖活动。 谁能料到，当初她只能仰望的公司，今天居然以这样戏剧化的理由来了。 姜好吸气，一步步走近宝诺集团，郑重得向第一天来上班的菜鸟。 结果刚到集团大门，她就呆住了—— 只见两行人整齐排列在门口，他们正中还有几个人拉着横幅，上书：热烈欢迎2019中国锦鲤前来领奖！ 仿佛什么大人物莅临一般。 冬日暖阳下，姜好懵懵的，看起来有点儿傻气。 宝诺居然弄了这么大阵仗吗？！ 对面，摄像小哥正好扛着设备将其拍下，紧接着，采访员拿着话筒走到了她身边：“欢迎你，中国锦鲤！我是宝诺的员工，也是被抓壮丁的特派记者伍嘉一，今天将由我来采访你。” 伍嘉一看着与她年龄一般大，她穿着干练的西装套裙，脸上的笑意明朗而有力，姜好不禁被她感染。 “你好！我是姜、姜咸鱼……” 伍嘉一从头到脚都是姜好曾幻想过的模样，她恍若看见了梦想中的自己，差点没把真名给报出来。 “中国锦鲤！”伍嘉一还没来得及说更多，她身后的两列工作人员忽然齐齐朝姜好涌来。 一一问候之后，他们提出了同一个问题：“请问我能和您握个手吗？！” ……？？？ 姜好登时有些迷茫：“当、当然可以？” 你们都先站住！”她还没伸出手，伍嘉一忽然上前，给了她一个热烈的拥抱，“姜锦鲤，保佑老板这个月批准我年假吧！” 话毕，伍嘉一还朝着镜头俏皮的眨了眨眼。 紧接着，宝诺的员工一个个排队来握住了姜好的手，许愿声可谓不绝于耳： “求锦鲤保佑我成为美妆锦鲤，抽中xxx的全套化妆品！” “锦鲤佑我涨工资！” “锦鲤保佑我彩票中奖！” …… 为了展示宝诺集团对锦鲤的欢迎，直播早上八点开始预告，此刻已然开始，直播间的观众见此盛况，一下炸了： 【哈哈哈哈哈我也想和中国锦鲤握手！！！】 【以权谋私！贵公司这是以权谋私！！】 【现场许愿笑死我了，锦鲤大王今天是特意穿了一身红给大家吸欧气吗？！】 【终于看到了锦鲤本尊，果真，微胖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太差！】 …… 终于许完愿后，姜好看向爽朗的伍嘉一：“请问，现在是已经开始直播了吗？” “嗯，早上预告之后，观众们都很热情，我们就决定全程直播。”伍嘉一安慰地拍拍她肩膀，“别紧张，现在还只有20来万观众而已。” ！！！ 姜好讶异侧目，惊得语气有点结巴：“二、二十几万观众？！” 这才刚开始，难道还不算多吗？宝诺集团的员工都这么淡定的吗？要知道在这之前，别说直播20万观众，她粉丝少得连拍个微博故事都没人看诶…… 想到自己被20万人注目，姜好手心有些发汗，目光下意识避开摄像机，仿佛小时候被老师抽起来随堂问答。 伍嘉一看出了她的局促，悄悄捏了捏她的手：“等会肯定会更多，你看大家都挺热情，锦鲤，你要不要和大家打个招呼？” 说着，她还递上手机给姜好查看直播间状况。 热闹的弹幕，令姜好感觉又回到评论区和大家聊天的氛围，她弯眼扬唇：“大家好，我是2019年宝诺集团中国锦鲤，祝大家新的一年欧气满满！” 说罢，姜好还按照周小财教自己的那样，对着镜头，双手交叠做了个在线作法的动作。 因为紧张和激动，她忍不住笑了场，并且动作也显得些许笨拙生涩，但观众们反而大呼锦鲤真实可爱，也算是歪打正着。 伍嘉一见直播间气氛活跃起来，赶紧引姜好进入了公司。 旋即，几十万观众就见证了—— 姜好如同刘奶奶初入大观园，一路都在东张西望打量宝诺集团内部。 “不瞒大家，”姜好感叹道，“宝诺集团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富丽堂皇，说起来，当初我还向过求职宝诺呢，这是不是也算缘分？” 弹幕一片“宝诺失去几个亿的运气”，伍嘉一被逗得笑意加深，侧头问姜好：“锦鲤，你刚才那个做法动作很可爱。听说你已经辞职了，接下来是不是真的打算环球领奖？” 伍嘉一虽然外表看着有些盛气凌人，但她的笑容极具感染力，加之闲聊式的口吻，姜好紧张的心情放松不少。 提到直播，她心脏怦怦加速，目光熠熠地看向镜头：“我觉得我现在就已经在直播领奖了？如果大家喜欢，我后面也可以再直播试试看！” “既然如此，”闻言，伍嘉一将她牵到一个“礼物海洋”旁，“那咱们现在就开始领奖吧！” 姜好这才发现，宝诺集团竟是替所有奖品都做了个礼物盒模式，而在这片海洋旁边，是地上延展几米的奖品列表。 伍嘉一贴心提醒她：“锦鲤，你要不要去礼物海洋里合个影？” 身后，宝诺的工作人员也起哄：“锦鲤，扑一个！” 可以预见，这肯定也是万千观众的心愿。 姜好心脏狂跳，其实有点退却，但她知道将来做了主播，这样的要求会更多。现在只是去礼物海洋畅游而已，并不过分。 “嗷——！”姜好轻呼一声替自己打气，然后纵身向前一跃，扎进了礼物盒的海洋。 跨出第一步永远是最难的，但之后就顺利得多。 当姜好躺在礼物盒上时，心中紧绷的弦松完全松懈，她开始能够自如的根据大家要求摆pose。 而这直接导致十分钟后，伍嘉一坐在宽敞明亮的直播大厅里，拿着话筒和表情包问她：“你知道吗？你刚才在线作法和抱着礼物盒笑的画面，已经被网友做成表情包争相转发，可以问下你躺在礼物盒海洋里时的想法吗？” 姜好瞄了一眼采访员给她看的，“转发这个姜咸鱼，接下来一整月你将心想事成”表情包，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心中美滋滋：“中奖后我一直在怀疑天上馅饼真砸中我了吗？刚才抱着礼物的心情，大概就是：嗯，砸中了，这馅饼真香吧……” 弹幕一片“锦鲤真香警告”，伍嘉一追问：“那你转发的时候幻想过中奖后的生活吗？” 姜好满面感慨：“其实吧，我那天正准备午休，是在同事的鼓动下才随手转了转。后面周末的时候发生了点意外，我完全把这事儿给忘了，包括周一一直没现身也是因为在给老板写演讲稿来着……” 伍嘉一惊讶扬眉：“所以，你就是很不走心的随便转了下？” 姜好天真又坦诚点头：“嗯，算是吧。” 伍嘉一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玩笑地说：“那可以问问，那位让你转发的同事现在是什么心情吗？有没有很后悔？” 姜好想到热情的小李，轻轻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诶……那天得知中奖我是真的兴奋到请假，当晚还失眠了，导致我昨天迟到被老板痛批。然后，嗯，我一时上头就怼了老板真辞职了，同事和老板应该都还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嫉妒了，我也想睡到自然醒去怼老板！】 【正在看直播的同事：嗯？？？早知道不让她转了！（跳楼.gif】 【老板：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锦鲤！（尴尬】 【兴奋到翘班失眠哈哈哈，妹子可以说肥肠可爱了】 姜好的实诚，也让伍嘉一更喜欢她。 顿了顿，伍嘉一贴心的引导话题：“锦鲤，现在直播热度已经破50万了，你老板和同事估计很快就知道了，你有没有打算感谢下那位让你转发的同事？” 姜好连连点头：“要的要的！等我领完奖就请她吃豪华大餐，而且那一长串快递我也打算分一部分出来送人和抽奖。” 听到锦鲤亲口表示会拿奖品出来抽奖，直播间的热度直接被引爆，甚至不少人问是否会抽取网友一起环游，毕竟很多国家的旅游项目都是双人免费。 92.Chapter 92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是夜, 姜好懊恼得定下了五个闹钟, 发誓明天要成为出入境管理局的第一位客户！ 不过，经历了领奖采访和彻底分手，姜好疲乏一天, 这晚总算睡了个好觉。 “呜嗡嗡嗡呜嗡嗡嗡——！” 姜好再睁开眼, 已经是次日清晨, 枕头下手机疯狂震动。 她迷瞪瞪揉了揉眼，打着呵欠接通了电话：“唔, 您好，请问您哪位。” 那端, 一道焦急而又陌生的男音响起：“喂, 是701的姜好吗？你赶紧下楼来拿个快递，从昨天到现在怎么全是你的快递？双十一期间快递太多了，你一个人的就占满了门卫室，再不拿走, 别的住户要闹了！” ！！！ 姜好懵了一瞬才想起自己确定领奖后，那些快递昨天肯定就已经发货了，她身处包邮区，可不就是今天早上到吗！ 她向门卫大叔道歉和道谢后, 就随便裹了件大衣急匆匆出了门。 结果—— 当姜好抵达门卫处时，却傻眼了, 她没想到快递居然多到直接在门卫室旁边堆成了一堵墙…… 小区离地铁近, 租金也便宜, 住户大多是年轻上班族。 正是上班的时间，小区人来人往，不少人都驻足好奇打量着这堆积成山的快递。毕竟都是双十一快递大军中的一员，他们网购多年，还是头回见着这么多的快递盒。 “你就是姜咸鱼吧？”快递小哥热情地走到姜好面前，“托你的福，我今天第一次开了货车送快递呢，锦鲤，麻烦你给核对一下东西？” 说着，小哥递上了一长串的快递单。 姜好看了不到十张头就大了：“那什么，师父，奖品单上数量太多了，我能回去再慢慢核对吗？还有，这么多快递，我也没办法弄回家，您能帮帮忙吗？” 忽的，一个围观的女孩子激动地跑了过来：“姐姐！我说你怎么这么眼熟，中国锦鲤就是你吧？！！” 闻言，不少人都惊讶侧目：“什么？！” 不多时，便有更多人附和： “天诶，还真是！原来锦鲤和我同一个小区！” “哎哎哎，其实时间还早，锦鲤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帮忙啊！大家一起搬，最多两趟就搞定了！” “对的！我男朋友力气大，可以多抱几箱！阿潘，快来一起帮锦鲤搬奖品！” 伸出援手的人越来越多，姜好心中一暖，点头接受了大家的好意。 “那就谢谢大家了！真的非常感谢！”说罢她还真诚地给大家鞠了个躬。 队伍大多是年轻男女，他们满怀新鲜和好奇地打量姜好和手中的快递盒，分明是热心帮忙，他们看着却比自己拿快递还开心，纷纷表示这也算是沾了锦鲤的欧气！ 姜好走在最前面领路，回头就能看见女孩儿们脸上明媚的笑容，她发现，原来中奖之后不仅自己能开心，连身边的人也能因此收获喜悦。 原来做名人真的便利又快乐。 帮忙的人很多，他们一趟就全部搬完了。 姜好起得匆忙连杯水都没办法人人有份，只能又真诚道谢一遍：“今天真的谢谢大家了！祝愿大家都能顺顺利利，好运常伴！” 得到了锦鲤的祝福，大家心满意足，一一与她道别。 彼时，周小财刚刚起床。 “姜姜，”她睡眼惺忪地裹着棉衣走来，“大清早的，你刚才跟谁——” 忽的，她话头一顿，语调陡升：“卧槽！！！你的奖品这就到啦？？？” 人群散去，姜好也颇有些激动：“嗯嗯嗯嗯呐！我终于体会到包邮区的特权了！” “快姜姜！把你目前最好看的衣服找出来，秋装也行，咱们洗漱化妆直播拆快递！”周小财说着，立刻将她拉到卫生间。 她边洗脸边问：“需要我和你一起直播吗？需要的话我今天请假！” 姜好眼睛一亮：“可以吗！万一被你老板发现和我直播，他骂你怎么办？” 周小财顶着满脸的泡沫笑了：“我可是有亿万富翁做后盾，他敢骂我！” “对哈！”姜好感动抱住朋友，“谢谢你小财！” 周小财将泡沫蹭在她脸上：“我的锦鲤诶，先别谢了，我命令你现在就去给快递拍照预告直播，然后咱们先去把护照办了，等中午大家都吃饭了再回家拆快递！” “好好好！”姜好连声应和，转头出去和快递作战。 当上班族们打着呵欠偷玩手机时，中国锦鲤的最新动态又被刷上热门： “@姜咸鱼v：开门，你的快递[狗头]” 点开评论区，热评第一是姜好自己： “中午十二点，在线开箱，不见不散[心] 微博上万千网友们翘首以待，姜好却溜到了出入境管理局，麻利地将护照办理了。 心中牵挂直播，她便没有在外逗留，又迅速地赶回了家。 正午十二点，当姜好打开直播，粉丝便如潮水般涌了进来，弹幕更是立刻刷动起来。 看来，她害怕没人观看完全是杞人忧天，她还是低估了大家对奖品开箱的好奇心！ 这是姜好的第一次自主直播，她笑得有些紧张：“大家好，听得见吗？咸鱼游上微博啦。” 弹幕踊跃互动，这时周小财涂好口红坐了过来，不少人都在问她是谁。 姜好挽住周小财，心绪稍稍稳住：“这是我的室友兼闺蜜，她名中带财，所以我拉她一起直播让大家也沾沾她的财运！” 面对镜头，周小财表现得比姜好更为自然：“嗨，大家好，你们可以叫我小财。有件事我一定要和大家说，关于锦鲤的！” 姜好一怔，登时十分警惕：“小财，我今天第一次直播，有什么黑料下次说吧，留点面子？” 伴随着弹幕一片的“哈哈哈”，周小财说：“这个人昨晚抱住我说，咱们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吧，豪华游轮7天6夜日本游！结果！我行李都快收拾好了，她忽然跑过来说，‘小财啊，我突然想起我真的没有护照……’，你们说她是不是耍我呢？！” 【？？？我看你就是想炫耀可以和锦鲤豪华游轮7天6夜游日本！】 【锦鲤你好，我姓钱，请问我现在和你做朋友还来得及吗？】 【炫富方式引起不适，举报了。】 【请问两位小姐姐，游轮可以带宠物吗，超能吃的那种汪~】 …… 有了周小财来调节气氛，直播间的氛围瞬间轻松活跃起来，姜好也迅速适应了镜头。 为了更方便地直播，快递都被堆在了她们身后，三两句互动后，姜好随手拿起了一个快递盒。 “好了，现在我要开始拆第一件奖品，大家要不要猜猜是什么？”姜好想了想，又补充，“如果猜中了，我送一件小礼物！” 一时间，弹幕差点遮盖整个屏幕。 被随手拿出的快递盒不算大，拎着有点重量，姜好的心开始扑通扑通，内心些微紧张。 她边拆卸边猜测可能是食品类，万万没有想到—— 最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霸王防脱洗护系列。 “哈哈哈哈！！！”周小财几乎同时和弹幕粉丝笑出声，“天呐，宝诺爸爸也太了解我们秃头女孩了吧，霸王防脱，每个女孩都值得拥有！” 第一件奖品意外的接地气，也替姜好创造了意想不到的直播效果，甚至有人看得太开心还给她打赏了礼物。 有了霸王防脱的反转，观众对于奖品的好奇心被吊到极点，纷纷催促她赶紧拆下一份，甚至有人在弹幕下注赌博。 姜好不禁一笑，心情放松不少，从善如流的开始不断开箱。 她本以为，大多快递都是霸王这样的洗护用品，或者生活用品，岂料—— 继快递中掏出一套sk2日本限定神仙水套装之后，直播间内出现的奖品忽然之间变成了： 爱马仕小礼帽香水、miumiu新款粉漾香水、祖马龙香水套盒、香奈儿新款四色眼影、tf黑管口红全色号套盒、几乎断货的kate骨干眼影盘、ysl唇釉全色号套盒、纪梵希小羊皮、梦妆挤挤唇膏全色号……至于腮红和化妆刷，多到像代购商。 而护肤品从雅诗兰黛小棕瓶套装到雪花秀滋阴套盒，从前男友面膜到平价的innisfree面膜，从ipsa流金水到依泉喷雾，大大小小的品牌加起来，能用个好几年。 更别提洗护用品、生活用品和零食大礼包了。 当那些平常姜好咬牙都不一定舍得买的大牌化妆品成堆出现时，她握住快递盒的手不禁微微颤抖，掌心也渐渐浸出薄汗。面对不停的未知惊喜，她的心中涌现出前所未有的刺激感。 往年的双十一和各种节日，她也没少网购，但像这样从天而降半个屋子的快递，姜好实属人生头一遭。随着空盒越增越多，她胸腔内的小鸟跃动得愈发激烈，如同拆卸圣诞老人寄来的丰厚礼物。 当姜好拆出dior的五色精华，mer的面霜时，周小财忽然扑了过来。 “宝贝儿！这个精华我种草好久了！还有这个面霜，传说涂了能重返婴儿般的肌肤，你能赏我用一用吗！”她神色激动，眼里冒着小星星，脸上全是期待的神情。 姜好慷慨一挥手：“当然！我们住在一起，这里所有的奖品，我们都可以共享！” 93.Chapter 93（二更）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十一月中旬, 南方的清晨湿冷入骨。 姜好裹紧围巾，加快了脚踏车骑行的速度, 凛冽寒风如针扎在脸上，处于生理期的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今天大概率要迟到了。 匆匆锁车跑进公司大楼，却发现老板恰好进入电梯, 姜好无奈之下咬牙蹬蹬往楼道跑去。气喘吁吁地爬上七楼, 打卡机冷漠刺耳的“迟到”就将她的罪行通报整个公司，与此同时，老板的身影出现在电梯门口。 就因为迟到一分钟，姜好被老板狠狠批评了一顿。 中年男人唾沫横飞，姜好只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无波无澜的面上不免透出些卑微。 她想，老板发起彪来总是没个头。 幸而, 公司的老员工挺身而出替她打了个圆场。 中年女人抱着个笔记本, 笑盈盈在姜好旁边坐下：“哎呀老陈，大冬天的偶尔迟到个几分钟，在所难免。小姜来咱公司五年了吧，虽然也有马虎, 可也没犯过什么大错。都批评这么久了，她肯定长记性，咱们还是先开这周的总结大会吧。” 虽然同事刘薇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哂意, 但不可否认, 她也的确帮了大忙。 托她的福, 姜好从老板的唾沫星子中解脱，改从批判大会进入晨间大会。讨论的话题一如既往的刻板枯燥，但拥有五年从业经历的她，只需在神游的空档听上几耳朵，便能从善如流地写出足以过关的会议纪要。 会议、痛经、纷繁的红头文件，姜好的周五是由这些组成的。 或者也可以说，排除掉痛经，她工作的每一天都是如此。 整整一个早上，姜好终于从文件中逃离，得空给自己接了杯热水瘫倒在椅子里。 她想，她这辈子应该也就这样了，被枯燥机械的工作包围，日复一日，看人脸色。 毕业之前，姜好也曾发誓进取，但从开始找寻工作那刻，她才恍觉自己的天真。三流大学、成绩平平、家世普通的人，想要在一线城市找到理想中的工作难于登天，至于公考、银行，即便笔试环节能过，后续也大多石沉大海。 最后，姜好成为了自己最看不起的那种人，听从家人安排进入按资排辈的公司，如同咸鱼般混吃等死。 好容易熬到午休，同事们成群结伴的去了食堂，唯有姜好一人被留在办公室的角落。老人新人都没有人问上她一句，仿佛这个位置对公司在线隐身了般。 好在，这么多年姜好早已习惯，她给自己点上碗热气腾腾的豆汤饭，熨帖的暖意从喉中滑到胃里，她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不多时，同事们又结伴回来聊起了天，她们大多已婚，话题三句不离老公孩子。姜好平日里沉默寡言惯了，没有插话也不准备搭话，她半躺在椅子里对着微博培养睡意。 须臾，刚进公司的小李察觉气氛开始往苦情走，机灵地换了个话题。 “哎，双十一快到了，微博到处都在搞抽奖，你们要不要也来转一下啊？” 女人的话题，除了家庭，就属八卦最有带动性，她这么一提，好几个躺着要午休的同事都探出了头： “就是新上市那个‘宝诺集团’的抽奖吗？” “我知道我知道！说是要抽一只中国锦鲤，送全球豪华旅行大礼包呢！” “对！去年那些抽各种锦鲤的品牌都来赞助了，我要中了这个奖立马就辞职！” “妈呀！这个奖品也太夸张了吧！北欧极光之旅、地中海浪漫双人游、日韩豪华游轮双人七日游、美洲南极探险之旅？等等，今年的大招居然是jimmy choo的高跟鞋！哇塞，还是《来自星星的你》千颂伊同款，不行，我马上就转，这个不转简直不是中国人哦！” “哈哈，老钟你就会做白日梦，这种营销式抽奖活动，怎么会有人信？” 小李一听很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为什么不信啊？我就有朋友中过微博的奖，万一下一个就是我呢对不对？再说了，大家都在转，咱们权当娱乐调剂呗！” 新人的语气积极乐观，姜好忍不住探头看了她一眼，女孩眼中闪着熟悉的光芒，她也不禁扬唇微微一笑。 谁不曾热忱明朗过呢？ 姜好刚工作那半年，脸上也总挂着这样的笑容，但那半年是最难熬的。你心中的热忱还没有被完全杀死，对周围的所有人与事都期待而挑剔，但一年、两年，到现在的五年后，再多的热情也早已被磨光。她不再憧憬，安静待在舒适圈内，和老油条们随波逐流。 “哎，姜姐！”小李捕捉了姜好那难得的笑容，忽然窜过来挽着她道，“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还在食堂吃饭，姜姐你转了吗？你也转一下吧！” 姜好微愣，像是没想到对方会忽然拉自己入伙。 “没有诶，”她抿了抿唇回，“我生理期不太舒服，就懒得去弄这些了。” 姜好没有转微博并且想休息，希望大家聊天也能小声一点，话说得委婉了些，但她认为老油条们能明白。 早上帮她说话的刘薇忽的一声笑：“小姜你可以转转啊！咱们几个倒是老骨头了，就算中奖也不舍得辞职放弃退休金的。但你和小李不一样，年轻人还是要有朝气一点嘛。” 刘薇提到朝气，一旁几个同事也都附和： “是的，小姜你不要受网络影响，整天都那什么，网上怎么说来着？” “别那么丧吧？钟姐说得对，虽然咱们工作是无聊了点，但自己找点乐子总归没错。” 闻言，小李更是疯狂点头：“嗯嗯嗯，姜姐就别犯懒了，否则错过一个亿太亏了！” 同事们忽然的关心，让姜好有些受宠若惊，她便也不再扭捏，合群地跟着转了一转。 “好啦好啦，”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快，“姜姐转发完毕，现在就开始做梦等兑奖。” 话毕，她倒头隐匿到工作间里。 姜好不再搭话，同事们的声音也渐渐小了。 时钟机械运转，大家很快再次步入工作。 每个周五的下午，公司都出奇的安静，老油条们早早地安排了新人打卡，自己则溜之大吉。 很不幸，姜好这个不老不新的人也是被安排的人之一，至于另一个当然是小李。 偌大的办公室，唯有小李一个人的键盘声此起彼伏，姜好忍不住消极怠工，漫无目的地刷起了朋友圈。 当看到同学和恋人出国旅游的照片时，她才想起，今天一整天都还没联系男友。而相应地，男友也没有联系自己。 姜好阿q地想，再热烈的爱情，历经七年洗礼，也会变得如现在般平淡。 兀自叹息几分钟，她主动联系男友方一洲： 【双十一了，咱们周末去看个电影，吃顿好的吧】 整整一个小时，姜好翻来覆去点开单机游戏、微博、朋友圈、q.q群，然后才等来男友的回复： 【行】 连个多余的标点符号都没有。 姜好手指停在消息栏，键入又删除，循环往复，最后还是放弃了发牢骚。 她想，男友虽然不浪漫，但偶尔的体贴也令人熨帖，况且他们知根知底，至少有安全感。 生活就这样平淡无澜的继续着，姜好和大多数上班族一样，迎来了一个并不那么振奋却可以睡个懒觉的周末。 拥挤的地铁上，姜好浏览起某游乐园的双十一的夜场活动，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记不起上次和男友去游乐园是哪一年了。 姜好平静的心弦蓦地被拨动，她想起在国外旅行的高中同学，想起q.q群里热恋的小甜妹，她由衷希望自己一潭死水般的生活偶尔也能掀起涟漪。 思及此，姜好立刻截图，将游乐园活动发给了男友： 【一洲，咱们周日晚上去这个游乐园吧？情侣结伴才39.9一个人】 [图片] 【就是这个，恰好在我俩中间的位置，可以吃了晚饭再去】 一如既往，男友方一洲没有及时回复她的消息。 而姜好今天却迫切地想要个答案，脑中一个念头划过，心里开始蠢蠢欲动，最后，她终于起身提前下了地铁。 她忽然很想见男友，就今晚，就现在。姜好在地铁站奔跑起来，像归心似箭的小鸟，急于找到那令人踏实的归属感。 当姜好坐在出租车上时，她心里甚至涌起了久违的悸动，如果没记错，自己上一次这样疯狂的、突兀的去见方一洲，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 她置身于川流不息的街道之中，恍若也找回点热恋的甜蜜，而带着这样的心情，连堵车也堵出了诗意。 两个多小时后，姜好跨越整座城市，来到了男友的公司楼下。 彼时，暮色降临，街灯开启，大楼被笼罩在薄雾之中，远远看着有些微浪漫的意味。 她立在原地深呼吸平复气息，也没急着联系方一洲，因为她笃定，这个时间点，it狗男友肯定还在加班。 姜好心绪一动，又到附近超市给男友买了杯白烟袅袅的热饮。 然而—— 她怎么都料不到，自己会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她的男友和一位年轻甜美的女孩并肩从大楼里出来，男友手里抱着笨重的台式主机，两人有说有笑。男友妥帖地将主机放进女孩的后备箱里，这本没有什么，但接下来，女孩却自然地拿出纸巾替男友擦了擦汗。 94.Chapter 94【求营养液】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什么！”周小财闻言立刻又凑到手机跟前, “快让我看看私信！” 下一刻，她差点没从小椅子里崩起来，“卧槽！星娱文化诶，这公司我知道, 还挺牛的！你知道那个养金毛的宠物博主晨晨吧，他就签的星娱！” “真的呀！”姜好瞪圆眼，“那还挺不错？我记得那个晨晨去年光是给他家金毛就花了几十万吧！” 周小财眼里都闪着光：“岂止是不错！姜姜，走，我们快回家规划规划！” 联想到星娱文化旗下的那波营销号，她脑内几乎已经替室友想出一条直播路线, 奶茶店人来人往到底有些招摇，周小财拉上姜好就往家里跑。 奶茶店离出租房不远，不出二十分钟, 两人就回到了家。 刚进屋，周小财就激动地拉着姜好跑去电脑前坐下：“快快快姜姜，你用电脑查看私信，我忽然觉得找你签约的公司肯定不止一家！” “是哦！”姜好微顿，旋即开始从评论区查找可能的id。 没办法, 她现在私信好几百页，要从那里面找到有用信息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多时，她们的想法被证实。 姜好颇为兴奋地道：“还真是！小财, 现在有五六家公司想找我合作了！” “啊啊啊！”周小财比她还激动, 直接原地蹦跳起来, “太好了姜姜，现在你不用担心领不完奖品了！” “宝贝儿！”小财抱住她，“答应我，咱今晚就挑几家靠谱的联系询价，拿到合同后我替你介绍律师把关，然后姜姜你明天就可以辞职啦！” 姜好猛一愣。 中了大奖她兴奋过头不管不顾翘班再说，也曾有那么一瞬幻想过从此辞职，就像网友说的那样直播领奖全程就好了。 但真正听周小财提出，明天就辞职然后和营销公司签约直播时，她心底深处却迟疑了。 “明天就辞职这么快吗？”姜好明显有些犹豫，“我今晚肯定没有办法立刻找律师看合同吧？其实可以先请假，等签约后再辞职？” 到底是按部就班地生活了27年，虽然无数次想过潇洒辞职，但真到了这一刻，还是会忍不住瞻前顾后，希望能等万事准备妥帖那一刻再放手去做。 “不是吧，姜姜你还担心什么呢？”周小财惊讶看她，“你现在已经30几万粉丝了，而且还在持续上涨，你甚至都还没有露脸！咱们保守估计，就算后续热度淡了些，等你露脸后，50万粉丝肯定不成问题的，现在多少全职网红都没你粉丝数多诶！” 周小财不能理解室友的担忧，她笃定而兴奋地描述着蓝图：“你想啊，和营销公司签约之后，他们肯定会想办法让你领上所有的奖品，未来一年你就可以在他们的规划之下迅速累积人气和资本呀！而且，我听说营销号每月发发广告，保底收入都过万诶！这哪儿是你现在工作能比的？换我我今天下午就辞职了好吗！” “是、是吗？”姜好有些迷茫和惊讶，“营销号打广告这么赚钱？” 她虽然平常没少看别的博主打广告，但具体怎样还真没个概念。 周小财笑了：“当然！姜姜，你就是担心得太多了！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姜好：“什么？” 周小财：“这样百万挑一的大运都给你撞着了，你舍得为了一个月薪还不到五千的工作，而放弃成为网红的机会吗？” 答案是肯定的，别说是姜好，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轻易放弃。 她抿唇，情绪已经冷静许多：“是不舍得放弃啦，可是……我总觉得网红的世界还是离自己好遥远。” “姜姜！”周小财忽然揽住她肩膀，指着电脑屏幕道，“你看，宝诺集团又给你发私信了。” 姜好侧眸浏览，发现是宝诺集团想约她这两天做一个领奖的采访。私信还表明，采访就是问问她的基本情况，以及中奖的心情，不会涉及私人隐私。 这合情合理，姜好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她放下辞职的事，回复宝诺集团。 最后，双方敲定后天。因为姜好虽然犹豫，但也如周小财说的那样，不能做到完全放弃，她心中还是有一个声音在鼓动着说辞职吧，明天就辞。 见状，周小财笑了：“姜姜，你看，你还是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既然你担心和不确定，那咱们就赌一赌吧！” 姜好疑惑：“赌？” 周小财解释：“我看你粉丝涨得挺快，如果今晚十点前你的粉丝能涨到50万，那后天采访播出铁定再翻，一年后再不济你也有百万粉丝！你想想看，这样的网红再差也比普通人混得好了吧！如果今晚到50万粉，你明天就放心辞职好不好？”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姜好觉得自己再怂也太浪费机会，一咬牙点了头：“好！超过50万粉丝，我明天就辞职！” 得她允诺，周小财又兴奋了好一阵，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害怕姜好错过良机。 既然姜好已经做下决定，当晚她们就选定三家营销公司洽谈，得到大概合作方式和部分合同后，周小财联系了一位律师朋友。 当表明中国锦鲤是自己的朋友，那位律师很热心的就答应了帮忙研究合同，毕竟，这样的幸运度谁不想猛吸一口呢…… 而在做这些事情的同时，两个女人还时不时刷新微博，跟进着姜好的最新粉丝数目。 晚上十一点零七分，姜好刷新页面，右上角的粉丝数正式从49万变成了50万。 “我就说你可以！”周小财竖起两根手指比v，“姜姜，好好睡一觉，咱明天不上闹钟，睡到自然醒去公司潇洒辞职！” “好……！”姜好与室友互道晚安，转身往卧室走。 她躺在床上，想到明天就要辞职，心脏怦怦加速，大脑在兴奋的同时又有些忐忑，仿佛准备向心爱男孩表白的小女生。 然而好梦大约是没有了，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眼睛闭上也忍不住回想网友们的互动，甚至开始模拟明天辞职的场景。 夜深人静之时，姜好躁动的心终于平静。 她裹着被子靠在窗边眺望夜空，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真的能成为一名网红，并靠这个养活自己吗？ 一年两年或许没问题，但这次的活动这样火，以后或许会出现各种中奖的锦鲤网红，而她真的有能力维持热度，蜕变成功么？ 这些问题夹杂着不辞职会后悔的想法，于她脑内反复纠缠，整夜，姜好都半梦半醒。 不知凌晨几点，她想得太累才总算靠窗迷迷糊糊睡过去。 * 翌日，失眠的姜好居然真的睡到了自然醒，她睁眼一看，时针已经指向了十点。 “天！”她低呼一声，条件反射性地蹦下床。 洗漱换妆一气呵成，待她急匆匆赶到地铁口，她才恍然想起—— 自己不是忘了调闹钟，而是中了几个亿太膨胀故意而为之…… 地铁呼啸而来，姜好不禁扬唇傻笑一下，看来人的习惯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穷苦日子过惯了，就算有了任性的资本，也还是下意识的按部就班。 想到昨晚种种，她一路上又开始纠结，直到抵达公司楼下，她心中其实都尚不完全确定。 或许是奖品给姜好带来了底气，虽然她今天迟到了许多，但莫名地，她的心情却很放松，完全没有了从前哪怕只迟到一分钟都如临大敌的紧张。 她难得地从容，轻松，和愉悦。 然而—— “姜好！你给我滚到办公室来！” 她还没来得及走进办公室，就被老板狠狠呵斥这么一句。 她被老板的暴怒吓了一跳，连包都没放就直接过去了。 “姜好，你是不是不想干了？！”老板直接将一叠文件狠狠砸在了她身上，“你看看你这演讲稿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那么重要的gdp数据你都不知道向财务求证就算了，昨天下午说旷工就旷工，你再看看现在几点了？你不想做了就直接滚蛋！” 姜好被砸得有点懵，老实说昨天翘班和今天迟到的确是自己不对，但演讲稿的事她可记得清清楚楚，老板昨天亲自确认过了。 “黄总，”她冷静地看向对方，“昨天我拜托小李帮我请过假，今天早上迟到是我不对我认了，但演讲稿的数据，我反复对照过三遍数据，也给您看过，不可能有错。” 演讲稿的事追根溯源怪不到姜好，是财务部上半年就给错了数据，所以无论她如何校对都会错。 然而，黄建华昨天集团开会时，却因为这个被领导痛批一顿。 此时他听姜好反驳就气不打一处来，冷笑一声说：“呵，你没错那是我错了？姜好，我看你是日子混得太久，连自己的本分都已经忘了。你以为你找关系进来就是铁饭碗，可以随便偷奸耍滑了？人家刘薇还是董事长亲自推荐过来的，十几年照样兢兢业业，你才进来几年就敢这样，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话说得露骨又直白，姜好猛地和老板一个对视。 却见黄建华满是讥诮：“知道为什么五年了你还是个办公室小职员吗？领导办公室连小李都懂得打扫，但你不懂得，团建的时候所有人都能喝白酒，只有你扭扭捏捏抱紧啤酒瓶。这就是原因！姜好，我希望你记住，你是来上班的，不是来享福的，什么架子都放不下你还上什么班？！” 姜好听得握紧了双拳。 老板的这番话不禁让她想起了两个字：社畜。 何为社畜，就是公司的畜生。 这个词最近很流行，她忽然觉得用在自己身上也很贴切。 这些年，工作分内的事她得做，会议室掺茶递水的活也得做，电话24小时开机，周末有事得随时待命，就连老板的袜子她都被迫去买过。然而，她的工资扣除五险一金，只有微薄的三四千块，并且任何人都能够取代她。 不仅如此，在团建和各种饭局上，她这个行政人员还常常被要求“陪酒”，甚至，还有明里暗里的职场性骚扰。 想到这些，姜好忽然觉得有些恶心，她觉得自己活得可真像公司的一条狗啊。 黄建华见姜好不说话，认为戳中了她的痛处，轻蔑一笑：“姜好，你也别一副受气的样子看着我。你今年27岁了吧，父母弄你进来也不容易，看在你进公司五年的份上，我不辞退你，免得你这个年龄还要重新求职。现在你就去给我写检讨书，写到我满意为止。” “呵。”姜好冷哼一声，“免了黄总，我不觉得自己有错，也不准备改。黄总，我！不！干！了！” 姜好故意将最后四个字咬得特别重，导致黄建华以为她是被怒意冲昏了头脑，因此他还作出大度的姿态说：“姜好，你在做决定前最好想清楚，公司的这个位置从来都不缺人。” 姜好白他：“黄总，第一，你只是我的老板，我人生除工作以外的所有决定你都无权干涉；第二，我是行政，不是陪酒小姐，所以团建的时候我想喝啤酒就喝啤酒，想喝白开水就喝白开水；第三，我不曲意逢迎导致五年还是行政小文员我认，但你精通谄媚，二十年了也只是分公司的一个副经理，我认为你并没有什么资格来教导我。最后，我是27岁不是72岁，我的父母辛苦不辛苦，将来该怎么过也完全不需要你操心。” 说罢，姜好转身就走，到门口时她忽而驻足回头：“对了，辞职报告需要的话，我还是愿意补上的。” 然后她就乘电梯直接离开了，平日工作的办公室根本连看都没看一眼。 黄建华本来是想找人发泄，万万没想到居然被员工甩一脸辞职宣言，愣在原地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而隔壁办公室的同事们更是炸了，纷纷给姜好发信息： 【天呐！姜姐你刚才也太帅了吧！！！我也好想有朝一日能这样辱骂老板[哭]】 【小姜你可想清楚了，别冲动啊？老黄脾气是坏了点，但本质还成，你要是后悔了，明天早点来给他泡一壶好茶，再好好道歉还是有转圜余地的！】 【小姜你这么硬气，该不会真的要回老家结婚了吧？？？】 姜好一笑置之，通通只读不回。 她走得比自己想象的更干脆利落，且不管以后如何，至少这一刻心中是畅快无比的。 昨晚的那些犹豫，在黄建华指着她鼻子数落之时就已经消失殆尽，她这样辞职算得上是破釜沉舟，以后就真的只能靠直播领奖来养活自己了。 姜好走在喧嚣的街道上，脚步前所未有的轻快，就连噪音也变得悦耳起来。 她打开微博发现，粉丝又涨了十来万，并且，她成为了红v，微博是被自动认证的，内容是——2019中国锦鲤。 她会心一笑，编辑了一条新动态： “@姜咸鱼：最新线报，咸鱼辱骂了老板，并扭头离开了公司[甩头发.gif] 分享单曲：老子明天不上班（@xx音乐）” 做完这一切，姜好切换页面，在app上搜索起美容美发的店铺推荐。 明天是她中奖后的第一次露面，她决定去做个新发型，以迎接自己崭新的人生！ “姜、姜好？”身旁的刘薇被她吓了一跳，侧身狐疑看她，“你这是怎么了？” 对面的钟姐也很懵逼：“不是在看中国锦鲤吗？该不会……你认识？” 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还在持续震动，刘薇提醒她：“你的手机好像一直在震动，是谁一直在联系你么，怎么不回复？” 姜好回神，看着有些神经质地将手机拿回来揣兜里：“没、没有。” 她磕绊一瞬，下意识否认：“我就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大奖来得太过突然，她震惊且怀疑，根本没办法和同事开口说自己就是被抽中的中国锦鲤。 幸好，感情问题遮掩秘密的效果绝佳。 多年老同事了，大家都知道姜好有个谈婚论嫁的男友，她这么“失魂落魄”一提，安慰和出主意的纷至沓来： “我说你今天看着怎么没精神，结婚前闹矛盾在所难免，这段时间熬过去就好了。” “刘姐说得没错，结完婚很多事就看淡了，只要他愿意哄你，随便气气也就翻篇了。” “小姜你要实在不开心，今天可以多买点东西。” “不然去中国锦鲤那许愿，就许希望男朋友今晚清空购物车，跪榴莲道歉！” 中国锦鲤的影响力，比姜好想象的更大，同事们三言两语竟是又将话题扯了回来。 “嗯……”姜好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垂头默默扒饭。 然而，平静只维持了相当短的时间，她蓦地起身，带倒身后椅子，钢铁接触瓷砖弄出呲呲刺耳声响。 “那什么……你们吃，我有急事先走！”说罢，姜好连倒下的椅子都没有扶正，就脚步虚浮，面色匆匆地跑走了。 身后，整个食堂的人都有些茫然，心想，这姑娘到底怎么了呢？ 她看起来很是着急，像是真的遭遇了什么变故。 大运来得太突然，姜好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消化，她走在路上呼吸急促，步伐一步追赶着一步加快。 慢慢地，她握紧微颤的拳头，围着公司跑起了圈，她怕再不发泄一下自己会被这突如其来的狂喜给压倒。 耳畔风声呼呼，姜好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她在狂喜的同时，其实也有点茫然。她反复在心中垂问，这真的是真的吗？这种大运真给她撞上了？她真的中了几个亿？ 太不真实，如梦似幻。 唯有掌心持续震动的手机，提醒着狂奔的姜好，一切都是现实，她没有在白日做梦！ 她绕着公司跑了整圈后，脚步忽然顿住，接着，她一头扎进了公司。 倒也不是还能做到冷静回去上班，她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特意去卫生间上了个厕所…… 都说如果梦中如厕会察觉是梦，她希望能够百分百确信。 当姜好坐在马桶盖上，掐痛自己的脸时，内心有个声音不断重复：yes！yes！yes！她甚至忍不住用力跺脚，张口无声尖叫。 当她发现微博粉丝，已经从可怜巴巴的两位数变成了12万，并且后台涨粉提醒每分钟都在刷新时，她不禁对着手机傻笑起来。 范进中举为什么会疯，姜好这一刻终于懂了！ 她还没有现身，整个微博就已经爆炸，那条纯跟风转发的抽奖微博，此时此刻，转发、评论、点赞各项数据均已破万。 姜好一个深呼吸，点开了评论区，结果，刚看几条就被逗乐： ——妈妈！妈妈你看看我！我是你失散十八年的女鹅啊！ ——您好，如果有人私信你是宝诺集团，并声称您中奖成为了中国锦鲤，请不要相信。这是骗子，已经有数万网友中招，警方提示：拉黑并拨打110。 ——锦鲤，出来挨吸！！！！！！！ ——你这哪是咸鱼，清醒一点，你他妈是中国锦鲤！ ——[照片]锦鲤你看我适合当你下一任男朋友吗[doge] ——旅游！炫富！直播！请务必立刻安排！我谨代表百万网友关注你，并想看你炫富 因为中奖，她原本冷清的微博，一夕之间门庭若市。打开私信，宝诺集团自动发送的中奖通知早已不知被淹没到哪里，姜好大致浏览，有一半是来认亲的，而另一半全是许愿的…… 即便如此，她还是感到自己孤寂的世界忽然热闹起来，她甚至立刻爱上了这样的感觉！ 95.Chapter 95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几千人的出关审核是个大工程, 姜好排队百无聊赖，索性提前打开了直播。 有了昨天的泳池预习, 她今天的状态比较放松：“surprise！没想到下船前还要排队过审, 所以我决定提前和大家聊聊天, 顺便给想乘坐游轮出游的小伙伴们一点经验。” 日本是旅游热门国家，大阪的环球影视城更是声名在外, 因此姜好的直播刚打开就过了及格线。 实时直播虽然出状况的风险高，但观众的参与感也更强： ——千人队伍不用自己排的话, 看着其实有点壮观哈哈哈 ——等等，中国锦鲤没有特权吗, 这个有没有vip通道呢？ ——对不起, 看见集装箱我就想立刻跳伞去搜装备，真是中了吃鸡的毒！ …… 姜好被逗笑, 平常心的回：“量子号还真有绿色通道, 除了金卡房客外, 像推着宝宝或有乘坐轮椅的病人的家庭也是可以有两个vip通道名额的！” 顿了顿, 她非常正能量的说：“所以呢, 免费的馅饼也不是十全十美，虽然要排队，但我也已经很满足啦。” 她的解释收获了观众好评, 不知不觉间直播的氛围就自主营造出来。 有人聊天后, 姜好排队的时间不再难熬, 不多时, 她便成功登上了码头大巴。 “这个大巴是量子号游客专用，跟团的游客全程都可以乘坐它观光，但我马上要在宇宙广场站下车坐新干线了。”姜好说完行程，心跳就开始不自觉加速。 自由行虽束缚小，但于语言不通的她而言，交通却是个大麻烦。 包车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姜好得直播，于她而言包车未免太过乏味。 新干线出现在无数日剧当中，观众听说后期待奇高，仅仅是坐个地铁而已，直播间的热度就迅速飙升了五位数。 姜好兴奋的同时，也无比紧张，虽说她查过攻略，但毕竟是第一次，心中难免担心发生意外状况。 而这种时刻，墨菲定律的发生率往往很高，你越是担心一件事，它就越是会发生。 进入地铁站的一切都非常顺利，但当姜好站在自动售票机前，她却傻眼了。 只见五颜六色的地铁线路如蛛网般纠缠交叉，而攻略推荐的新干线却不知被淹没到了哪里，密密麻麻的路线晃得姜好眼晕，她急促呼吸尽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姜好试图去理解这一条条线路，然而日文夹杂汉字的标注，让她有种做英语阅读理解的仓皇无措。 姜好犹豫一瞬，勉强扯出笑意看向镜头：“刚才在码头聊了很久，地铁站人有点多，先关直播休息会，我们京都见。” 说罢她赶紧关闭了直播。 事实证明她是明智的—— “思米马赛&%￥#@……” 身后排队的人忍不住礼貌地对她说了些什么，姜好全然听不懂，显得越发局促和着急。 见状，对方顿了顿，又换了英文与她沟通。 姜好仍旧只能听个一知半解，但她估摸着自己应该是耽误别人时间了，于是她面红耳赤地抱歉道：“sorry！you buy！” 高度紧张之下，她只能将英文说到此种程度。 岂料—— 好心的路人并没有照做，反而替她叫来了地铁站工作人员，惹得周围排队的路人频频侧目。 姜好登时愈发无措，她担心再自主沟通事情会越发复杂，于是也顾不上周小财此刻在没在忙，她在出行后第一次拨通了朋友的电话求助。 但现实永远是：当你越是着急要联系一个人的时候，你越联系不上。 “where you go？”工作人员似乎明白她境况，开始用最简单的英文问她。 姜好手忙脚乱挂掉电话，在翻译软件上输入了“京都”二字。 工作人员了然一笑：“wait please。” 然后，姜好像一具行尸走肉，完完全全听从对方安排。 她看着工作人员帮她投钱，帮她选择地铁线，帮她找到目的地京都。 “thank you！”姜好拿着车票只能不断道谢。 见她如此紧张，工作人员又很好心地将她带到了准确的站台边。 当背后的地铁飞驰而过，姜好方觉双腿一软、浑身脱力，猛地蹲下了身子。 她大口大口的喘气，事情分明已经完美解决，她也避免了自己的丑态被暴露在直播，但负面情绪仍旧如泉喷涌。 像是长期处于高压下的高三学子，所有预料的坏结果都没有发生，但内心深处却仍旧对未知而感到害怕。 这一天的直播才刚开始就差点发生车祸，姜好忍不住开始担忧接下来整天的行程安排。 “不行不行！”她抬手揉了揉微湿的眼睛，又倏地起身。 姜好摸出手机，开始疯狂百度攻略，她决定把接下来的所有行程都再仔细确认一遍。 她安慰和鼓励自己：万事开头难，交通是最难的，她已经挺过这一关，后面的行程不应该放弃。 姜好英勇地踏入地铁，开始温习京都的红叶观赏、神社祈福以及别的游玩攻略。 不求直播别出心裁，她只希望能做到正常在京都闲逛，与大家聊天共赏红叶。 有了刚才的经验，姜好这次下车后先去站台确定好了巴士路线以及下车的站台，然后她才哼哧哼哧又跑回地铁下站的地方打开直播。 ——刚才是怎么回事啊？姜姜后面的日本小哥好像有点欲言又止？ ——锦鲤你确定是要坐新干线吗？刚才那个是jr地铁，不是新干动车啊！ ——该不会走错路了吧？？？那锦鲤现在成功到了动车站吗？ …… 对此，姜好已有准备。 她强装镇定，笑着解释：“对，刚才坐的确实是jr京都线，也就是日本国营地铁。我看很多攻略说新干线20分钟就能到，就以为这个地铁就是新干线来着……” 顿了顿，姜好分享经验似的道，“大家可以吸取我的经验，英语不好，就尽量不要独自出国了哈！” 直播事故难免影响热度，幸而姜好应对得不错，从京都地铁站出去后，因为攻略详尽，一切慢慢顺利起来。 很快，她朝着京都之行第一站——琉璃光院——出发。 其实京都最负盛名的红叶观赏地是岚山和清水寺，琉璃光院起初只受日本人钟爱，近几年被国内网红们推荐才渐渐声名鹊起，姜好便是被攻略上的一组照片所吸引。 巴士外独具日本特色的小巷渐渐后退，姜好看着车窗外向观众科普：“琉璃光院每年只在青枫和红枫时节开放，大家来之前可以查查开放时间，运气好的话遇上夜场还能看见点灯仪式……” 姜好抵达寺院时，正值晌午，许多游客都正好外出吃饭，内里反倒显得清幽怡人。 她进来之后才发现，里面其实很小，除去满是红枫的庭院，便只得一栋三层观光阁楼。 观光阁每层楼均四面敞开，外面红枫层林尽染，仿若嵌入门框的绝妙画卷。姜好都可以想象，同一扇窗框外四季景致的绰约多姿。 美景入目，直播间的气氛终于恢复正常，满屏的“美美美”取代了之前的尴尬。 姜好稍稍松气，抬步走上二楼观景厅。 琉璃光院的“灵魂倒影”便在此处：宽敞的大厅里其实摆了张巨大的“凹”字形木桌，窗外是次第开放的红枫绿叶，而锃亮桌面映出窗外倒影，比之天空之境也不遑多让。 寺院无人喧哗，游客不约而同噤声，使得这层叠的橙红画面也染上几分禅意。 进来之后，姜好便再也挪不动脚步。 此时此景，她也无须在直播间内发出任何声音，只用将手机固定身后框住这诗情画意的光景。 反正无法与人沟通，姜好索性站定在桌子的角落，旋即拿出了随票赠送的佛经纸笔，开始直播抄经。 清风拂过，带得枫树飒飒作响。 直播间的观众来来去去，最后也不知道究竟剩下几何，但姜好在琉璃光院品茶抄经，居然一晃就是整个下午。 她起身之后才发现，已经到了寺院关闭的时间，而二楼的观景厅竟也只剩下她一个人。 须臾，一位僧侣进来，用日语同她讲话。 姜好宁静的心再度提起，毫无疑问，她一句话都没听懂。 “抱歉，我不明白。” 姜好不断用英语道歉，她自动理解为对方在催促自己离开，于是三两下收拾东西仓皇逃走。 身后，见她静坐整个下午，想要提醒她最佳拍摄地点的僧人无奈摇了摇头。 当姜好匆匆离开琉璃光院后，她才从弹幕中明白那位僧人的好意： ——跑什么啊，和尚在告诉你最佳拍照的点啊！ ——锦鲤！我学日文的朋友说，僧侣是想告诉你，日落时分的光影最适合拍红枫。 ——那什么，虽然是不懂日语也不懂英语吧，但就这样跑掉真的好没礼貌…… …… 毫无疑问，姜好费心经营的氛围，此刻有点功亏一篑的意味。 就差最后一步，她就能完美地直播出整个琉璃光院的行程。 这个变数令她头疼和丧气，她只能苍白解释：“抱歉抱歉，我以为是到了闭馆时间，他在催我离开……不过，现在这个时间咱们去清水寺看看落日也不错！”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找别的方法找补。 然而，人背起来喝水都能被呛着。 不等姜好走到等待巴士的地方，天边的残阳便慢慢被乌云吞没，须臾，天空竟下起淅淅沥沥的秋雨。 翻包的时候，她才发现伞被落在游轮上，无奈之下只能举着包往巴士站跑。 中午乘坐的巴士刚好抵达，姜好心中一喜，想着回程的路途熟悉便没有关闭直播。 结果—— 她虽然避了雨，行至半途却发现巴士回程的路线居然和来时并非一致！ 因为下雨，外面夜色渐浓，或许是巴士距离终点站已经不远，车上的乘客也只剩下寥寥几个。 姜好明白这种时候理当关闭直播以免出丑，可她只往车窗外看了一眼就打了退堂鼓。 白日里小清新的巷子，到了夜晚显得昏暗可怖，只偶尔能在转角处看到一两盏暗沉沉的路灯。这样的阴雨夜晚和这样陌生荒凉的街道环境，姜好脑中闪过无数的杀人案件，只要想到关闭直播她就得孤身处在空荡荡的巴士上，她心中就感到无限恐惧。 “天呐各位……”姜好硬着头皮看向镜头解释，“这路巴士回程路线改了，我现在不知道去到哪了，各位等等，我可能需要和司机沟通一下……” ？？？ 弹幕疯狂刷动问好和感叹号，此种情况像极了刑侦杀人电影的开头，以至于观众第一反应已经不是吐槽和骂她，反而替她着急和想起了办法。 姜好借助翻译软件和司机沟通，可她的单词量实在太过匮乏，司机回复的每一句话，她都听得一知半解。最后，还是靠着直播间的观众替她翻译，才问出了具体路线，并制定出先坐到终点站然后交钱坐回琉璃光院的解决方案。 时间都被浪费在了巴士上，直播间的热度已然跌至谷底。 但姜好却仍不敢因此关闭直播，她甚至拿出充电宝给手机续电直播，因为她无法确定，之后的自己还会不会遇到另外的难题，又会否再需要网友帮助自己。 直到姜好搞定一切，搭上回大阪的最后一班地铁，又狂奔向回码头的大巴车，她才尴尬又感激地向观众道谢和道别。 奶白大巴车飞速穿越码头，姜好无力地垂头看向地面，夜风循着缝隙吹进来刺痛和模糊了她的眼睛。 分明已经很努力了，她反复确认、小心翼翼、费心经营，可最终得到的还是失败。宛如多诺米骨牌，只要其中一块失误便会山崩地裂，无论你前面多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姜好不仅没能如约直播夕阳红枫，还错过了去清水寺祈福，以及京都繁华美味的夜市。 心中的不甘和难过一齐涌向眼眶，通过眼泪发泄出来，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的无能。 她终于明白，最令人痛苦的根本不是不曾努力，而是你拼尽全力却发现真的不行。 当姜好乘上最后一班地铁，又狂奔着赶上码头巴士，她已然精疲力竭。 回到熟悉的游轮之后，她甚至都没敢登录微博，径直就躲进了卫生间洗漱。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躺下，轮船停靠在港口比之前的任何一天都平稳，而她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午夜不知何时，姜好终于还是没忍住上线偷偷去看了评论。 而这一看，她便再也无法入眠： ——说好的炫富直播硬生生被玩儿成了“日囧”[微笑] ——坚持看完了全程，真是一把好牌打得稀烂 ——港真，锦鲤这个水平，还不如签个营销公司，直接全程领奖挥霍得了。 ——我早就想说了！量子号上赌博影响不好也就罢了，既然要玩直播，干嘛不直接升舱弄个阳台房或者豪华套房？谁要看穷游啊！ ——恕我直言，直播无一不透露着无聊和尴尬[笑哭] …… 诸如此类的评论，一夜之间全部被顶上热评，犹如兜头泼下冷水，令狂欢半月的姜好陡然清醒。 姜好猛地扣上手机，根本不敢再去看热搜是否有她的消息，想到这趟旅行还剩漫长的一半，她的太阳穴就突突地痛。 内舱房的隔音很差，此刻不知哪个房间正在狂欢，音乐循着每个缝隙钻进房间。 她痛苦拉上被单，仿佛只要这样，就能暂时与这个世界隔绝。 对面的钟姐也很懵逼：“不是在看中国锦鲤吗？该不会……你认识？” 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还在持续震动，刘薇提醒她：“你的手机好像一直在震动，是谁一直在联系你么，怎么不回复？” 姜好回神，看着有些神经质地将手机拿回来揣兜里：“没、没有。” 她磕绊一瞬，下意识否认：“我就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大奖来得太过突然，她震惊且怀疑，根本没办法和同事开口说自己就是被抽中的中国锦鲤。 幸好，感情问题遮掩秘密的效果绝佳。 多年老同事了，大家都知道姜好有个谈婚论嫁的男友，她这么“失魂落魄”一提，安慰和出主意的纷至沓来： “我说你今天看着怎么没精神，结婚前闹矛盾在所难免，这段时间熬过去就好了。” “刘姐说得没错，结完婚很多事就看淡了，只要他愿意哄你，随便气气也就翻篇了。” “小姜你要实在不开心，今天可以多买点东西。” “不然去中国锦鲤那许愿，就许希望男朋友今晚清空购物车，跪榴莲道歉！” 中国锦鲤的影响力，比姜好想象的更大，同事们三言两语竟是又将话题扯了回来。 “嗯……”姜好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垂头默默扒饭。 然而，平静只维持了相当短的时间，她蓦地起身，带倒身后椅子，钢铁接触瓷砖弄出呲呲刺耳声响。 “那什么……你们吃，我有急事先走！”说罢，姜好连倒下的椅子都没有扶正，就脚步虚浮，面色匆匆地跑走了。 身后，整个食堂的人都有些茫然，心想，这姑娘到底怎么了呢？ 她看起来很是着急，像是真的遭遇了什么变故。 大运来得太突然，姜好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消化，她走在路上呼吸急促，步伐一步追赶着一步加快。 慢慢地，她握紧微颤的拳头，围着公司跑起了圈，她怕再不发泄一下自己会被这突如其来的狂喜给压倒。 耳畔风声呼呼，姜好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她在狂喜的同时，其实也有点茫然。她反复在心中垂问，这真的是真的吗？这种大运真给她撞上了？她真的中了几个亿？ 太不真实，如梦似幻。 唯有掌心持续震动的手机，提醒着狂奔的姜好，一切都是现实，她没有在白日做梦！ 她绕着公司跑了整圈后，脚步忽然顿住，接着，她一头扎进了公司。 倒也不是还能做到冷静回去上班，她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特意去卫生间上了个厕所…… 都说如果梦中如厕会察觉是梦，她希望能够百分百确信。 当姜好坐在马桶盖上，掐痛自己的脸时，内心有个声音不断重复：yes！yes！yes！她甚至忍不住用力跺脚，张口无声尖叫。 当她发现微博粉丝，已经从可怜巴巴的两位数变成了12万，并且后台涨粉提醒每分钟都在刷新时，她不禁对着手机傻笑起来。 范进中举为什么会疯，姜好这一刻终于懂了！ 她还没有现身，整个微博就已经爆炸，那条纯跟风转发的抽奖微博，此时此刻，转发、评论、点赞各项数据均已破万。 姜好一个深呼吸，点开了评论区，结果，刚看几条就被逗乐： ——妈妈！妈妈你看看我！我是你失散十八年的女鹅啊！ 96.Chapter 96（一更）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这一天, 人们谈论最多的，就是中国锦鲤。 采访效果比宝诺想象的更好, 他们甚至派了专车送姜好回家, 莫名地，她脑中浮现了那些彩票头奖的幸运儿。 姜好曾听外公说，在以前彩票中大奖，那都是要戴大红花坐专车回家的。不成想, 她今天就现场体验了一回。 “锦鲤，想好第一站去哪里了吗？”临别前, 司机好奇问了一句。 姜好微笑摇头：“还没想好呢, 或许等下周护照办理成功后再出发吧。” 司机友善地推荐了东南亚几个国家，表示宝诺集团在那边也有产业, 她如果去了肯定全程顶级待遇。 姜好心领, 感谢地送走了司机。 其实姜好也并非全然没有头绪, 这些年, 她一直都很想去日本。 春天赏樱，夏日品祭，秋季观枫, 冬日看雪, 日本戳中了姜好心中所有的浪漫, 这里也是她梦想中的婚纱拍摄地。 姜好记得, 自己是在16岁那年看了一部电影, 故事围绕北海道展开, 北海道的雪就这样落在了她的青春里。巧合的是，和方一洲在一起后，他也曾激动地描述过希望去北海道拍婚纱，同样地，也是因为那部电影。 当年那部电影大火，或许千万少男少女都有过这样的梦想，但姜好仍然觉得，这就是她和方一洲的缘分。 虽然姜好已经和方一洲分手，但她心中的首选国，依旧是日本。 想到往事，姜好有些走神，连电梯楼层都忘了摁。 待她反应过来时，电梯已经被人从外面按开，姜好同那人一个照面，登时愣住。 方一洲似乎也没想到会在电梯遇见姜好，也不禁愣了一愣。 “姜好，”他伸手将她一把拉出，“我们聊聊吧。” 姜好话到喉头百转千回，最后也只吐出一个生硬的“好”字。 她没料到，刚刚还在想他，下一秒居然就立刻见到了，心情一时又变得有些复杂。 两人都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之间的气氛居然也会尴尬。 沉默片刻，方一洲先开了口：“三天了，你总该给我一个理由了吧？为什么突然要分手？” 男人迷茫不解的样子，让姜好觉得心堵。 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问出了口：“那个姑娘是你的新同事么？” 并不直白，话语也不尖利，可一旦说破便再无回头之路。 然而，让姜好意外的是，闻言方一洲非但没有心虚，反而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质问她：“姜好，你居然来监视我？” 仿佛第一次认识面前这个人，他语调骤然上扬，些许愤怒，更多的是讶异：“你以前从来不会干这样的事，你为什么要这样？” 姜好收到了最坏的答案，相恋七年的另一半半点也不信任她。 这个认知令她委屈且失望，她紧握双拳，声音克制而哽咽：“方一洲，难道我只能是为了‘监视’这个理由去你的公司吗？那天你没回我信息，我不过是想找你过节而已！” 方一洲一愣，终于有些回味过来。 “所以你是在吃媛媛的醋？”他感到意外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姜姜，我和她真的只是同事关系，仅此而已，你不要再闹了好吗？” 他那天不过帮媛媛搬了点重物，两人平常也顶多闲聊调侃从未有过越矩行为，方一洲认为自己问心无愧。 不过，想到女友身中大奖可能冲动行事，他还是温柔地抚慰道：“姜姜，挂你电话我的确有错，但罪不至死吧？我向你道歉，我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好吗？” “方一洲，”姜好忍无可忍，厉声反问，“你敢说你没有一点喜欢她吗？” 方一洲迟疑片刻才咬牙回答：“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姜好冷哼：“呵，所以你认为到了最后一步才叫对不起我？我没有办法容忍我的男朋友心里想着另一个女人，方一洲，我们分手了，彻底完了，你请回吧。” 话毕，她一刻也不想再留，转身进了电梯。 “姜好！”方一洲伸手拉她，“你真的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我已经主动低头认错，你还要怎样？” 说着，他像是也已经无法忍受，讥讽质问：“或者说，是你拿到几个亿了，所以也不想再要什么穷困男友？” 方一洲前所未有的尖利刻薄令姜好错愕又心冷，她心中一刺，反问：“方一洲，原来你这么多年就是这样看我的吗？” 方一洲蓦地怔住，才明白自己刚才的口不择言有多伤人。 女友受伤的表情将他腾起的愤怒瞬间浇灭，他想起与姜好相处以来，她在金钱上向来大方。尤其是对自己，譬如姜好曾为了送他一套趁手的装备，将自己饿出胃病来。 “姜好……”方一洲的态度恢复最初的软化，“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呵。”姜好冷笑着抽回手，目光似要将这个人看穿，“方一洲，你摸着你的良心说，如果不是知道我成了中国锦鲤，你会主动来找我吗？你会像现在这样和我道歉吗？” 男人显然又被问住，没能立刻回答。 姜好挺直背脊，一语道破：“把事情做绝的人是你。你喜欢她还想要钱，方一洲，你太贪心。” 她话刚落音，电梯门决绝合上，昭示着一段七年感情的结束。 姜好刚到家就蹲下|身抱紧了自己，她才知道，无论什么年龄分手都一样的痛。 他的愤怒，他的不可思议，甚至他得知原因的轻笑和最后的哀求，像一根根刺狠狠扎入她的心脏。每一根都痛，却不流一滴血，痛感经久也不知何时才能减轻。 她终于明白，原来，七年时光也不见得能让彼此了解。 * 这天，姜好的手机始终没停过。 直播过后，更多的公司发来邀请，也还有无数认识之人发来贺电。 信息狂轰滥炸，夹杂着很多的机会，她本该高兴。然而，最初的狂喜阶段已过，好不容易保留的欣喜，也在刚才全被方一洲毁于一旦。 她仰面躺着，无比疲惫，她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一块美味点心，谁都想来分上一口。 转念，姜好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丧气，毕竟已经拥有几个亿的隐形资产，她该打起精神才对！ “小财！”她忽然从床上蹦起来，决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借用下你的手机，我去给父母报个喜。” 周小财迷茫：“你的手机呢？” 姜好：“信息太多，我直接关机了！” 闻言，周小财了然地递上了手机。 “姜姜诶，你终于接电话了！”电话接通，姜母语气十分着急，“这么大半天你都去哪了，怎么也联系不上。” 姜好抿唇笑：“妈，你今天没看新闻吗？我中了微博那个‘中国锦鲤’的大奖，价值好几个亿呢！早上接受了采访，然后太多人联系我了，电话多到手机发烫，我干脆就关机了。” “什么？！”姜母的震惊难掩，“你弟说你中大奖的事是真的？我还以为他骗我呢！那奖品真的包含世界环游？你弟弟说光是那些快递奖品，倒卖出去都能值好几万也是真的吗？” 母亲不可思议的语气，终于让姜好再度振奋。 她语气轻快地回：“嗯那，还包含很多地方的购物卡，旅行食宿和路费都包。妈，等我核对完奖品，家里用得上的都寄回来吧！” 姜母笑逐颜开：“好好好，我们姜姜真厉害，真有福分！你中了奖先留下自己喜欢和用得上的，家里什么都不缺！” “缺缺缺！”那端，弟弟的声音十分洪亮，“姐！好姐姐！家里缺那套cherry机械键盘，你淘汰的7s也可以丢给我用啊姐！” 姜好不禁笑出声：“妈，你告诉弟弟，月考进步一百名，键盘和手机才会给她。” 弟弟一声哀叹，姜母将其赶走，喜悦的情绪也平复了许多。 “姜姜啊，你中了这个奖妈妈也很开心，但你还是要平常心一点知道吗？”她开始劝慰女儿。 这么些天，母亲是第一个劝她平常心的人，姜好会心一笑：“嗯，我明白的。” 得女儿允诺，姜母便立刻提意见：“那你怎么能随便辞职呢？姜姜，奖品名单妈看了，那些东西乍一看很吸引人，落到实处顶多支撑个一两年，用不了一辈子的。姜姜，你该知道家里为了你的工作也欠下了不少人情，虽然工资不高，但也算个铁饭碗，你不该轻易放弃。” 姜好心中一涩，解释道：“妈，我没有想坐吃山空。你没有看直播可能不知道，我的微博现在有100万粉丝了，很多公司想要和我合作呢。我辞职了，但不是以后都不工作了，可以转行做直播或者干脆做营销号，妈，我肯定能养活自己的。 姜母到底是上一辈人，对于网红直播的概念还是很模糊，况且，自己的女儿她最清楚，要有那块料，也不至于上了这么多年班还是个小文员。 考虑到天降横财，兴奋在所难免，她也没有苛责，而是继续劝道：“行吧，你有这个机会想闯一闯，妈妈也支持。但是姜姜，你也别光想着转行，趁着这个机会和一洲把婚结了呀！有了这些奖品，能给你们的婚礼省不少钱，连蜜月游都包了。还有，现在你带着奖品和他结婚，也更有底气，然后创业时有一笔礼金做退路也更稳妥不是吗？” “妈！”姜好见母亲大有催婚之势，立刻打断她，“我和方一洲已经分手了，而且绝无复合可能，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闻言，姜母猛一愣。 “你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儿和他分手呢？”她的语气陡然升高，“中了奖就把一洲甩了，你让别人怎么看你？还有，你预备让妈妈怎么向那些见过一洲的亲戚朋友解释？姜姜，你成熟一点好吗？” 姜好心往下沉：“妈，别人不知道我为什么分手，你还能不知道吗？” “你这孩子！”姜母着急至极，“妈妈都告诉你了，那不是什么原则性错误，所有男人都会犯。你这个年龄分手了，就能保证下一个男人不犯这样的错吗？一洲他又没有付诸行动，姜姜，人无完人，能遇见一个差不多的就已经是运气，你该知足。” 姜好突然觉得很荒诞。 她分明是怀着报喜的心情，却没想到，母亲的口吻与那晚并无任何分别。 她终于明白，这些思想早已根深蒂固扎在了母亲心里，无论自己有钱没钱，母亲的想法都不会变。 继续下去只会增加母女矛盾，姜好重重叹气，也不想再和母亲置气。 她只说：“妈，我会找到没有背叛的另一半，也会靠自己拼出新的人生。你不用再劝了，你就等着看吧！” 姜好收线，电脑屏幕上的私信仍在不断刷新，她忽然什么都不想看，又想把自己藏在被窝里面。 周小财见她久久没有出门还手机，主动敲门进了卧室。 “姜姜，你还好吗？”她关切的问道。 姜好垂目：“小财，我和方一洲分手了，因为他喜欢了别人。但我妈却劝我和他结婚，是不是很可笑？” 周小财一怔，姜好以为她要义愤填膺讨伐方一洲，或者用熨帖的话来安慰自己。 万万没有想到—— “姜姜！”周小财一把抱住她，“请你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你都是亿万富翁了，干嘛还为渣男掉眼泪？渣男不值得！” 姜好一愣。 周小财目光熠熠教导她：“你不能让渣男破坏你做亿万富翁的快乐！如果渣男影响力实在太大，那我们富婆也不该哭，你还可以——花钱！” 对啊，这个大奖如此难得，这段时光或许将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候，她怎么能任由自己陷入失恋的负面情绪之中？ 姜好顿悟，眼神恢复光彩，她回抱住好友道：“好，小财你说得对！我不能哭，咱们明天就来场大采购，然后先不管什么营销公司了，我要即刻出国！” “锦鲤，想好第一站去哪里了吗？”临别前，司机好奇问了一句。 姜好微笑摇头：“还没想好呢，或许等下周护照办理成功后再出发吧。” 97.Chapter 97（二更）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横滨九点, 北京时间八点，姜好成为第一批上岸的游客。 她对着港湾深呼吸, 旋即打开了直播。 因为前天的事故, 直播间热度骤降，此刻居然连五位数也没有了。 姜好微叹，但也没有太难过，反而生出点解脱的松快。 “hello大家, 我姜汉三又回来啦。”她的语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轻快，“现在我刚从游轮上岸, 横滨港还蛮漂亮, 所以想和有缘的你们分享。” 不出所料，弹幕不少人讽刺她京都的失误, 或吐槽她蹩脚的英语, 或调侃她会否又坐错车到荒郊野外。 姜好早有心理准备, 本持着主播的素质, 她仍旧面带笑容：“大家放心，京都的事故不会再发生，今天我请了个地陪！” 话毕, 她暂时忽视弹幕, 举着自拍杆移动镜头, 在地陪到来之前为观众展示横滨港的景色。 天公作美, 今日蓝色天空万里无云, 阳光温柔洒落, 海面碧波荡漾，以至于令人完全忘了这是一座工业城市。 “你好？” 姜好正抬头望天，身侧一道阴影挡住阳光，她侧目撞见一张成熟的面孔。 这人是典型的日本男人长相，不过身材挺拔，脸上还蓄了点胡子。 他对着姜好礼貌一笑：“请问是姜小姐吗？” 姜好微顿：“嗯，井上拓也？” 男人朝她弯腰伸手：“姜小姐你好，我是井上拓也，今天将由我带您游览东京。” 姜好有些意外，她没料到地陪会是这样的风格，在她的想象中地陪应当更年轻一些。 不过，转念一想成熟稳重不容易出差错，也挺好的。 相比之下，弹幕就不如她本人这样宽容了： ——所以是请了地陪？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个大叔看起来凶凶的诶，悄咪咪地说，他好像黑社会大佬…… ——对不起，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先撤了，等东京领奖再来看看吧。 中规中矩的地陪大叔，并没有替姜好拉回什么人气，甚至有恶化之趋。 好在姜好比先前更平常心，她对着拓也微微一笑，旋即上了他的车。 井上拓也虽然面相有点凶，意外地，他说话居然带了点台湾腔。 “这个地标大厦和摩天轮是横滨港的标志建筑，地标大厦的69层可以观景，能俯瞰整个横滨码头。”他刻板却尽职尽责地带姜好先在码头兜起了风，“姜小姐，您要上去看看吗？” 粉丝对于观光总是最感兴趣的，弹幕有不少怂恿的声音。 姜好却笑着婉拒：“谢谢不用了，毕竟东京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 说着她耸了耸肩，补充道：“游轮旅行就是这点很恼人。”” 既然这次的目标就是中规中矩不要出错，她索性谨慎到底，已经在微博说好目标是领奖，她便不想再节外生枝。 “没问题。”拓也立刻调换驶向地铁站的方向，估计是想尽力活跃气氛，他也补充说，“留点遗憾，下次弥补也好。” 姜好抿唇一笑，觉得这位大叔也有些可爱的地方。 日本地铁系统发达，因此姜好仍旧选择了jr地铁，他们今天要乘坐的是jr京滨线。 回馈留下的粉丝，她进入地铁站后没有立刻关闭直播，而是详细询问了拓也有关日本地铁线的问题。有了地陪大叔的讲解，她的直播渐渐偏向了科普向。 观众感受到她的努力，渐渐地，虽然人气不咋地，但至少再没了负面声音。 姜好担心在地铁上拍到通勤的路人不礼貌，在上车前关闭了直播，一路上只剩她和井上拓也两两相对。 “姜小姐是做电视节目的吗？”拓也问得有些小心，问完还补充道，“如果您觉得不方便说，也可以不回答。” 姜好认为这是日本人的客气在作祟，她想了想，东京领奖拓也肯定要全程陪，便也不打算隐瞒。 “我只是中了一个大奖，需要去银座兑奖。”她说，“然后呢，很多的网友见证了我中奖，所以我决定直播领奖过程，和大家一起分享快乐。” 顿了顿，她也礼貌询问：“拓也，东京的时候你可能免不了会上镜，你介意吗？如果介意，我会尽量避开你。” “原来你是幸运的姜小姐。”拓也似感叹似恍然，说完这句便再无下文。 姜好感到有些惊讶，因为换做她自己，她可能都做不到不继续追问。 或许，这就是日本礼仪。 两人忽然又陷入了沉默。 拓也估计经验不足，又担心姜好无聊和尴尬，硬巴巴地讲起了他在台北留学的经历。 男人的小心翼翼和紧绷像极了她的前几天，姜好不禁弯眼一笑：“拓也，你不用太紧张，今天有你帮我翻译我已经很感谢了。如果你觉得不说话比较舒服，也可以不用强迫自己闲聊，其实保持沉默的地陪也挺酷。” 井上拓也微怔，侧目和她对视一瞬。 旋即，两人果真安静下来，但不过几分钟，拓也突然又说：“姜小姐，不然我教你几句日语吧？” “噗——”姜好没忍住笑出了声，“拓也，你真可爱！” 于是，姜好的东京便是从“柯里吉娃”、“哦哈哟”、“阿里嘎多”开始的。 * 银座不愧是与纽约第五大道和巴黎香榭丽舍大街齐名的购物天堂，这里比姜好所想象的更为繁华，她无法想象在胶囊酒店盛行的日本，东京银座究竟造价几何。 寸土寸金地界的挥霍总是更能震撼人心。 恰逢周末，银座周遭封路，车辆禁止通行，贯通南北的中央大道人头攒动。街道两旁华美商铺林立，顶级奢侈品牌几乎全是别致的独栋小楼，或许是因为近几年日本经济的低迷，当初世界物价之最的银座，如今也能看到许多平价商户的入驻。 姜好在地陪大叔的带领下，来到银座相对熟悉的地标——和光。 和光并非银座最奢华的百货大楼，它胜在历史悠久，其标志性的钟楼自1932年便伫立于此，使得和光百货成为众多游客的街拍之地。 显然，井上拓也把姜好也划入此中。 正午已过，姜好如约打开直播。 “领奖”是许多粉丝关注她的初心，因此，这会的热度比早上高出许多。 “大家好，我已经到达银座。不过，”姜好顿了顿，将选择权直接给到了观众手里，“奖品比较分散，没有在同一条街，大家希望第一站去哪里？” 弹幕一致回答——先去最贵的地方！ 因此，几分钟后，姜好被拓也带到了并木街。 入目之下，是金光闪闪的爱马仕玻璃楼、黑色优雅的香奈儿大楼、复古高贵的卡地亚红砖楼……毫无疑问，这里汇集了世界顶尖大牌。 事实上，当姜好踏入爱马仕之时，她有些难以克制的紧张。因为这其实是她第一次进入奢侈品门店，从前的她都只买得起线下彩妆，并且还得依托代购。 网上有许多关于奢侈品牌的刻板印象，在姜好的意识中，这里的店员都慧眼如炬，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否买得起，然后看菜下碟。 好在，她今天请了地陪，也不用自己去亲自沟通，井上拓也第一时间上前替她询问领奖和是否能开直播事宜。 万万没想到—— 店员得知是中国锦鲤前来领奖直播后，立刻便将姜好请上了二楼的咖啡室休息，点心被做成精致的kelly包形状，咖啡醇香浓郁。 当姜好坐在落地窗边，垂头翻看商品画册时，她都还有些发懵。 要知道她又不是来领包的，她就是来领个绝版香水而已！ ——我也想去爱马仕喝免费下午茶！ ——？？？这个服务快赶上海底捞了吧！ ——eau de ginza香水！！！天哪，我超喜欢的香水，去银座的时候早已绝版qaq ——锦鲤喜欢这种中性香水吗？不喜欢的话，我可以代收！ …… 提到绝版，无论男人女人总是容易激动，清冷的弹幕瞬间又喧嚣起来。 然而惊喜才刚刚开始，爱马仕特意给姜好安排了会中文的店员，也不推荐产品，姜好若是对什么产品感兴趣，他们就会主动拿过来给她看。 最后，姜好脸皮薄，在店员跪在地上替她试鞋之后，她挑了一个经典款手镯。 离开时，店员接到电话，表示上头又追加了twilly限量香水。 姜好感动道谢，拓也却告诉她，其实只因他们认为小礼帽香水上的丝巾和她买的手镯很搭，所以干脆追加了一瓶香水。 98.Chapter 98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她轻叹一声，发布了一条微博： “@姜咸鱼：土包子登船了[视频链接]” 恰是此时, 手机开始叮咚叮咚疯狂叫嚣, 顶端不断闪现周小财的信息—— 【姜姜姜姜，你到码头了吗？！】 【找到行李托运的帐篷了么？这里的工作人员说英文还是中文？如果是英文的话，我们可以接语音，我来帮你翻译！】 【办完托运一定记得去办船卡和绑定信用卡！】 【姜姜你理我一下！都怪我太没用，出发前一天摔断腿, sorry！sorry！呜呜呜我用断腿给你跪下了orz】 是的, 姜好的第一次出国之旅, 因为周小财忽然负伤, 她只能硬着头皮独自出发。 她的确没有任何经验，语言也全然不同，但这趟日本之旅她已经准备和期盼太久，微博通知也早已发出。作为一个27岁刚红起来的博主，姜好无路可退。 她轻轻叹气，指尖飞速掠过键盘： 【你都摔断腿了，不用再跪拜，平身吧！】 【2号帐篷就在我面前，马上就去托运行李，安啦, 我今年27不是7岁, 可以自己搞定！】 【翻译软件和地图都下载了, 有问题我会联系你, 好好养病，等着我和礼物=3=】 回复完周小财，姜好才步履匆匆地进入办理各种手续的帐篷。 内里比想象的更加混乱，领队呼唤跟团游客，老人孩子数不胜数，自由行的家庭大声聊着天。 姜好微怔，才发现游轮上并非自己所幻想的外语语境，至少现在不是。但正是因此，一切也没有她所想的那样艰难。 登船的中国游客很多，她很容易地就问到了排队的各个窗口，手续办理之后，她又跟着工作人员和人流的引导，糊里糊涂地就通过了海关入检，待醒过神来，姜好已经站在了游轮的第五层。 头顶是船内特色的蝴蝶墙，周围是陌生而嘈杂的环境，外国工作人员打身边经过，用英文同你问好。 姜好心底终于滋生出紧张，她下意识在人群中摸出手机，然而，看见的东西并不能让她稍许放松。 得知她已登船，周小财提议她现在就开直播，万千粉丝的呼声更是强烈。 姜好握紧手机环顾四周，当那些中英对照的店招和路牌映入眼中，当外国游客渐渐多起来，她决定—— 先回房冷静冷静，然后和周小财从长计议。 姜好摸索良久才找到电梯，客房都在六至十三层，或许是双十一中奖的缘故，她的房间在11层。 当她踏入内舱时，迎面走来一位金发碧眼的小哥，小哥嘴唇一张，姜好便知道事情不妙了。 “sorry madam，you can’t……room……we……room。” 这是姜好能听懂的全部内容，她能猜到房间出了什么问题，但因为小哥语速过快，她没能听懂最关键的那个单词。 姜好心跳加速，双拳不自觉的半握。 “呃……sorry，”她回得有点磕磕绊绊，“emmm……i i don’t understand。” 她觉得自己像在做现场口语考试。 然而，这样沟通不利的游客，工作人员仿佛司空见惯。 金发男人了然一笑，十分友好地解释：“cleaning！clean room。” 姜好恍然大悟，原来后半段她没听懂的单词，居然是简单的“cleaning”！ 她羞愧得面红耳赤：“ok，ok！i know！thank you！” 她没脸再多呆一秒，转头灰溜溜地跑走了。 刚发生这样窘迫的沟通事故，姜好一时不敢进入任何餐厅和游玩设施，她一路疾步走到船尾甲板。 她扶着栏杆，望向海面，平复一瞬后还是没用地拨通了周小财的电话。 “怎么姜姜？”周小财的语气满是担忧，“发生什么事了吗？” 姜好心中防线一垮，对着朋友吐露心声：“小财，我觉得自己好没用啊，刚才我想去房间，结果被人拦住。” “然后呢？” “我居然没有立刻听懂‘cleaning’这个单词，丢脸死了……” “……” 周小财愣了一愣，才又说：“宝贝，不要害怕！我们毕业都多少年了啊，平常工作根本用不上一个单词，一时半会没想起来很正常！你只要记住‘how much’，‘can i try’，然后勇于开口就可以了！” 姜好却愁苦地望向远方：“我自己丢脸习惯也就好了，但是小财，我直播该怎么办啊？” 无法正常沟通是最致命的弊端，无论于旅行还是直播而言。 沟通不利意味着不能了解当地的风俗文化，甚至会影响正常的衣食住行，姜好无法想象自己向粉丝直播自己的蹩脚英语。她相信，没人愿意看主播自说自话，更没人想看主播在国外尽和中国人打交道。 这一刻，姜好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平庸，她深受打击，所以才颓然地找到了最亲密的朋友。 “没关系。”周小财永远乐观，她安抚地道，“姜姜，粉丝大多数也和你一样，他们也都是普通人。你就展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吧，因为装肯定是装不长久的，说不定就有意外收获呢？” 姜好蓦地一怔，内心有些回味过来。 自从中奖以后她似乎总想要表现得完美，但她忘了自己原本就是不完美的普通人，她恍然，就算中奖也不可能让人一夕之间全然蜕变。 自己已经选了这条路，如同从前工作之初，丢脸总是在所难免的。 “小财，我明白了，谢谢你！”姜好心中重压排解，语气恢复轻快，“先挂了，我今晚就直播！” “pay attention please……” 姜好正准备收线，邮轮广播突然插播注意事项，现在的她连“clean”都没法一下听懂，这条广播当然也像四六级的听力考试，形同天书。 “小财！小财小财！” 她疯狂呼唤朋友，耳畔传来的却只有忙音。 “oh，no！”姜好手忙脚乱回拨，“好歹帮我听完广播再挂啊！” 广播还在继续，周小财那边却不知是否遇见什么突发状况，没有再接起电话。 她正着急，后侧忽然传来一道低喑的声音： “没什么大事，通知去救生演习。” 姜好回头，撞见一张英俊的面孔。 男人眉目端正，眼中有神，五官没有哪一处特别出挑，看着却又通通恰到好处。他斜依在围栏玻璃上，穿白衬衣、黑西裤，指间夹着香烟，手指修长好看，神情略为懒散。 看香烟燃烧的程度，不像是刚来，姜好想到自己方才的表现登时有些紧张。 男人像看透了她的想法，吸了口烟解释：“这里是吸烟区，你下次和朋友通话可以选在房间。” 话毕，他直立身体转身要走，像是想起什么，回头又道：“演习的通知会再中文播报一遍，也不用着急。” 几乎就在男人离开的同时，整艘邮轮回响起熟悉的中文播报。 姜好怔怔目送男人背影，才恍然——她刚才和周小财的谈话都被别人听走了啊！ 不过，这人的语气听着是正常的客气疏离，他虽然看着出身不凡的样子，提醒自己时倒也没有轻蔑之气。 她一时间不敢确定，对方究竟有没有将自己和中国锦鲤联系起来。 救生演习的环节，姜好在登船前就已经知道，她一边前行一边思索着方才的事。 最终，她确定对方没认出自己，因为她实在太普通了。即便摇身变成红人，她也只是里面最平庸的一个，况且她只上镜过一次，就连办护照时都没被认出，在游轮上几率就更渺茫了。 姜好确定自己不至丢人于此后，安心地加入了救生演习。 演习非常简单，就是告知了逃生路线以及一些注意事项，倒是游客聚集起来，让姜好发现这艘邮轮始终是中国人的天下。 渐渐地，她也没有那么紧张，在演习结束后也积极参观起整艘邮轮。 攻略上的餐厅、表演厅、各种设施一一在现实对上号，姜好在发现船上大部分地方都标注了中文后，对于晚上的直播总算踏实许多。 傍晚，天际染上红晕，邮轮轰鸣起航。 姜好也差不多逛完十六层甲板，脚步轻快地走向房间，她对今夜的直播已经有了初步的规划。 进房后她先拆开行李，给自己补了个妆，旋即便立刻研究移动wifi。 有了上次的直播，姜好很快就搞定了准备环节，她闭眼深呼吸之后，于六点准时进入了直播间。 “海洋量子号”的吸引力还算不错，虽然距离她中奖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但此时此刻直播间仍然瞬间涌进五位数的观众。 “hello，大家晚上好，游轮现在已经启航了，这里是我的房间！”姜好开门见山，举着自拍杆在船舱转动起来。 【等等！右边的海看着怎么有点假？？？】 【……还真是，有点像电子屏幕】 【锦鲤你不会找了个led屏骗我们吧，你是不是错过了登船时间？！】 【是啊，还有小财呢，不是说要和你一起豪华游么！】 观众比她想象的更加敏锐，姜好索性打开房间门，给了房间一个全景：“是这样的，量子号免费提供的是内舱房，这种房型我查了下应该都在游轮靠里的位置，没有窗，但特意弄了这种led大屏幕来实时直播外景……” 弹幕恍然大悟，不少人称赞邮轮公司有想法有趣。 姜好举着自拍杆出了门，边走边解释：“至于小财，她昨晚摔伤了腿，现在应该正在医院拿电脑加班呢！所以，这次大家只能跟着我这个英语三级水平的土包子，来感受邮轮行啦。” 粉丝大呼刺激，弹幕满屏问号和“666”。 99.Chapter 99（二更）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姜好补了个口红，最后深呼吸一下, 抬步向外走去。 当宝诺集团的大楼映入眼帘，她忽然驻足, 远远地打量起眼前的园林式总部。 寸土寸金的商业中心, 宝诺集团也不知花费几何才弄出这么大块地皮, 这里不似周围楼林密集, 而是绿荫环绕、临湖而建的独栋大厦, 一眼望去气派恢宏。 玻璃折射阳光，刺得姜好微眯眼睛有片刻失神。 她想起毕业季被同学撺掇, 也曾向宝诺集团投过简历, 而当她幻想自己利落大方在商业中心上班时, 投出的简历却像石沉大海。 后来她才知道, 宝诺集团哪怕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文职，也要求重本学历以上…… 宝诺投资集团老派而有底蕴，因此他旗下的宝诺支付一经上市，便能引来全球商户参与抽奖活动。 谁能料到，当初她只能仰望的公司, 今天居然以这样戏剧化的理由来了。 姜好吸气, 一步步走近宝诺集团，郑重得向第一天来上班的菜鸟。 结果刚到集团大门, 她就呆住了—— 只见两行人整齐排列在门口, 他们正中还有几个人拉着横幅, 上书：热烈欢迎2019中国锦鲤前来领奖！ 仿佛什么大人物莅临一般。 冬日暖阳下, 姜好懵懵的，看起来有点儿傻气。 宝诺居然弄了这么大阵仗吗？！ 对面，摄像小哥正好扛着设备将其拍下，紧接着，采访员拿着话筒走到了她身边：“欢迎你，中国锦鲤！我是宝诺的员工，也是被抓壮丁的特派记者伍嘉一，今天将由我来采访你。” 伍嘉一看着与她年龄一般大，她穿着干练的西装套裙，脸上的笑意明朗而有力，姜好不禁被她感染。 “你好！我是姜、姜咸鱼……” 伍嘉一从头到脚都是姜好曾幻想过的模样，她恍若看见了梦想中的自己，差点没把真名给报出来。 “中国锦鲤！”伍嘉一还没来得及说更多，她身后的两列工作人员忽然齐齐朝姜好涌来。 一一问候之后，他们提出了同一个问题：“请问我能和您握个手吗？！” ……？？？ 姜好登时有些迷茫：“当、当然可以？” 你们都先站住！”她还没伸出手，伍嘉一忽然上前，给了她一个热烈的拥抱，“姜锦鲤，保佑老板这个月批准我年假吧！” 话毕，伍嘉一还朝着镜头俏皮的眨了眨眼。 紧接着，宝诺的员工一个个排队来握住了姜好的手，许愿声可谓不绝于耳： “求锦鲤保佑我成为美妆锦鲤，抽中xxx的全套化妆品！” “锦鲤佑我涨工资！” “锦鲤保佑我彩票中奖！” …… 为了展示宝诺集团对锦鲤的欢迎，直播早上八点开始预告，此刻已然开始，直播间的观众见此盛况，一下炸了： 【哈哈哈哈哈我也想和中国锦鲤握手！！！】 【以权谋私！贵公司这是以权谋私！！】 【现场许愿笑死我了，锦鲤大王今天是特意穿了一身红给大家吸欧气吗？！】 【终于看到了锦鲤本尊，果真，微胖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太差！】 …… 终于许完愿后，姜好看向爽朗的伍嘉一：“请问，现在是已经开始直播了吗？” “嗯，早上预告之后，观众们都很热情，我们就决定全程直播。”伍嘉一安慰地拍拍她肩膀，“别紧张，现在还只有20来万观众而已。” ！！！ 姜好讶异侧目，惊得语气有点结巴：“二、二十几万观众？！” 这才刚开始，难道还不算多吗？宝诺集团的员工都这么淡定的吗？要知道在这之前，别说直播20万观众，她粉丝少得连拍个微博故事都没人看诶…… 想到自己被20万人注目，姜好手心有些发汗，目光下意识避开摄像机，仿佛小时候被老师抽起来随堂问答。 伍嘉一看出了她的局促，悄悄捏了捏她的手：“等会肯定会更多，你看大家都挺热情，锦鲤，你要不要和大家打个招呼？” 说着，她还递上手机给姜好查看直播间状况。 热闹的弹幕，令姜好感觉又回到评论区和大家聊天的氛围，她弯眼扬唇：“大家好，我是2019年宝诺集团中国锦鲤，祝大家新的一年欧气满满！” 说罢，姜好还按照周小财教自己的那样，对着镜头，双手交叠做了个在线作法的动作。 因为紧张和激动，她忍不住笑了场，并且动作也显得些许笨拙生涩，但观众们反而大呼锦鲤真实可爱，也算是歪打正着。 伍嘉一见直播间气氛活跃起来，赶紧引姜好进入了公司。 旋即，几十万观众就见证了—— 姜好如同刘奶奶初入大观园，一路都在东张西望打量宝诺集团内部。 “不瞒大家，”姜好感叹道，“宝诺集团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富丽堂皇，说起来，当初我还向过求职宝诺呢，这是不是也算缘分？” 弹幕一片“宝诺失去几个亿的运气”，伍嘉一被逗得笑意加深，侧头问姜好：“锦鲤，你刚才那个做法动作很可爱。听说你已经辞职了，接下来是不是真的打算环球领奖？” 伍嘉一虽然外表看着有些盛气凌人，但她的笑容极具感染力，加之闲聊式的口吻，姜好紧张的心情放松不少。 提到直播，她心脏怦怦加速，目光熠熠地看向镜头：“我觉得我现在就已经在直播领奖了？如果大家喜欢，我后面也可以再直播试试看！” “既然如此，”闻言，伍嘉一将她牵到一个“礼物海洋”旁，“那咱们现在就开始领奖吧！” 姜好这才发现，宝诺集团竟是替所有奖品都做了个礼物盒模式，而在这片海洋旁边，是地上延展几米的奖品列表。 伍嘉一贴心提醒她：“锦鲤，你要不要去礼物海洋里合个影？” 身后，宝诺的工作人员也起哄：“锦鲤，扑一个！” 可以预见，这肯定也是万千观众的心愿。 姜好心脏狂跳，其实有点退却，但她知道将来做了主播，这样的要求会更多。现在只是去礼物海洋畅游而已，并不过分。 “嗷——！”姜好轻呼一声替自己打气，然后纵身向前一跃，扎进了礼物盒的海洋。 跨出第一步永远是最难的，但之后就顺利得多。 当姜好躺在礼物盒上时，心中紧绷的弦松完全松懈，她开始能够自如的根据大家要求摆pose。 而这直接导致十分钟后，伍嘉一坐在宽敞明亮的直播大厅里，拿着话筒和表情包问她：“你知道吗？你刚才在线作法和抱着礼物盒笑的画面，已经被网友做成表情包争相转发，可以问下你躺在礼物盒海洋里时的想法吗？” 姜好瞄了一眼采访员给她看的，“转发这个姜咸鱼，接下来一整月你将心想事成”表情包，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心中美滋滋：“中奖后我一直在怀疑天上馅饼真砸中我了吗？刚才抱着礼物的心情，大概就是：嗯，砸中了，这馅饼真香吧……” 弹幕一片“锦鲤真香警告”，伍嘉一追问：“那你转发的时候幻想过中奖后的生活吗？” 姜好满面感慨：“其实吧，我那天正准备午休，是在同事的鼓动下才随手转了转。后面周末的时候发生了点意外，我完全把这事儿给忘了，包括周一一直没现身也是因为在给老板写演讲稿来着……” 伍嘉一惊讶扬眉：“所以，你就是很不走心的随便转了下？” 姜好天真又坦诚点头：“嗯，算是吧。” 伍嘉一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玩笑地说：“那可以问问，那位让你转发的同事现在是什么心情吗？有没有很后悔？” 姜好想到热情的小李，轻轻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诶……那天得知中奖我是真的兴奋到请假，当晚还失眠了，导致我昨天迟到被老板痛批。然后，嗯，我一时上头就怼了老板真辞职了，同事和老板应该都还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嫉妒了，我也想睡到自然醒去怼老板！】 【正在看直播的同事：嗯？？？早知道不让她转了！（跳楼.gif】 【老板：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锦鲤！（尴尬】 【兴奋到翘班失眠哈哈哈，妹子可以说肥肠可爱了】 姜好的实诚，也让伍嘉一更喜欢她。 顿了顿，伍嘉一贴心的引导话题：“锦鲤，现在直播热度已经破50万了，你老板和同事估计很快就知道了，你有没有打算感谢下那位让你转发的同事？” 姜好连连点头：“要的要的！等我领完奖就请她吃豪华大餐，而且那一长串快递我也打算分一部分出来送人和抽奖。” 100.Chapter 100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对面的钟姐也很懵逼：“不是在看中国锦鲤吗？该不会……你认识？” 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还在持续震动, 刘薇提醒她：“你的手机好像一直在震动, 是谁一直在联系你么, 怎么不回复？” 姜好回神, 看着有些神经质地将手机拿回来揣兜里：“没、没有。” 她磕绊一瞬，下意识否认：“我就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大奖来得太过突然，她震惊且怀疑, 根本没办法和同事开口说自己就是被抽中的中国锦鲤。 幸好，感情问题遮掩秘密的效果绝佳。 多年老同事了，大家都知道姜好有个谈婚论嫁的男友，她这么“失魂落魄”一提, 安慰和出主意的纷至沓来： “我说你今天看着怎么没精神, 结婚前闹矛盾在所难免，这段时间熬过去就好了。” “刘姐说得没错, 结完婚很多事就看淡了，只要他愿意哄你, 随便气气也就翻篇了。” “小姜你要实在不开心，今天可以多买点东西。” “不然去中国锦鲤那许愿, 就许希望男朋友今晚清空购物车，跪榴莲道歉！” 中国锦鲤的影响力，比姜好想象的更大，同事们三言两语竟是又将话题扯了回来。 “嗯……”姜好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只是垂头默默扒饭。 然而, 平静只维持了相当短的时间, 她蓦地起身，带倒身后椅子，钢铁接触瓷砖弄出呲呲刺耳声响。 “那什么……你们吃，我有急事先走！”说罢，姜好连倒下的椅子都没有扶正，就脚步虚浮，面色匆匆地跑走了。 身后，整个食堂的人都有些茫然，心想，这姑娘到底怎么了呢？ 她看起来很是着急，像是真的遭遇了什么变故。 大运来得太突然，姜好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消化，她走在路上呼吸急促，步伐一步追赶着一步加快。 慢慢地，她握紧微颤的拳头，围着公司跑起了圈，她怕再不发泄一下自己会被这突如其来的狂喜给压倒。 耳畔风声呼呼，姜好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她在狂喜的同时，其实也有点茫然。她反复在心中垂问，这真的是真的吗？这种大运真给她撞上了？她真的中了几个亿？ 太不真实，如梦似幻。 唯有掌心持续震动的手机，提醒着狂奔的姜好，一切都是现实，她没有在白日做梦！ 她绕着公司跑了整圈后，脚步忽然顿住，接着，她一头扎进了公司。 倒也不是还能做到冷静回去上班，她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特意去卫生间上了个厕所…… 都说如果梦中如厕会察觉是梦，她希望能够百分百确信。 当姜好坐在马桶盖上，掐痛自己的脸时，内心有个声音不断重复：yes！yes！yes！她甚至忍不住用力跺脚，张口无声尖叫。 当她发现微博粉丝，已经从可怜巴巴的两位数变成了12万，并且后台涨粉提醒每分钟都在刷新时，她不禁对着手机傻笑起来。 范进中举为什么会疯，姜好这一刻终于懂了！ 她还没有现身，整个微博就已经爆炸，那条纯跟风转发的抽奖微博，此时此刻，转发、评论、点赞各项数据均已破万。 姜好一个深呼吸，点开了评论区，结果，刚看几条就被逗乐： ——妈妈！妈妈你看看我！我是你失散十八年的女鹅啊！ ——您好，如果有人私信你是宝诺集团，并声称您中奖成为了中国锦鲤，请不要相信。这是骗子，已经有数万网友中招，警方提示：拉黑并拨打110。 ——锦鲤，出来挨吸！！！！！！！ ——你这哪是咸鱼，清醒一点，你他妈是中国锦鲤！ ——[照片]锦鲤你看我适合当你下一任男朋友吗[doge] ——旅游！炫富！直播！请务必立刻安排！我谨代表百万网友关注你，并想看你炫富 因为中奖，她原本冷清的微博，一夕之间门庭若市。打开私信，宝诺集团自动发送的中奖通知早已不知被淹没到哪里，姜好大致浏览，有一半是来认亲的，而另一半全是许愿的…… 即便如此，她还是感到自己孤寂的世界忽然热闹起来，她甚至立刻爱上了这样的感觉！ 姜好终于明白，原来成为红人，被人温柔以待是这样的……爽快！ 她为这样的氛围动容沉醉，但同时她也开始紧张。 姜好已然接受现实，她开始希望自己能有趣的现身，希望自己的回复不会让万千网友失望。 思及此，她开始斟酌，自己的第一条微博究竟该是怎样。 忽的，姜好灵光一闪，终于发布了中奖后的第一条动态： “@姜咸鱼：分享单曲：好运来（@xx音乐）” “嘿嘿嘿……”她光是想象网友可能会有的回应，就克制不住的窃喜出声。 “姜姐？”而正是此时，隔间外忽然传来小李的声音，“是你在里面吗姜姐？” 姜好这才稍稍平复心情应了一声：“嗯，是我！” 她话中的愉悦太过明显，小李好奇询问：“姜姐，你到底遇到什么事儿了呀？这都快上班了，你还不上去么？” 姜好一怔，垂目才发现已经在厕所坐了快一个小时…… 换作往日她肯定直接冲上办公室，但这一刻，她听小李小心翼翼提醒自己去上班，心中却衍生出激动感。 姜好哐当打开隔间的门，重重一拍小李的肩膀：“我家里忽然有点事，下午不能上班了，你帮我请个假啊，谢谢了！” 话毕，她一溜烟的跑了。 小李目瞪口呆的立在原地，心想，姜姐这是怎么了？ 她从来没见姜姐请过假，更没见对方笑得这样灿烂过，难不成姜姐的男朋友向她求婚啦？？？ * 姜好的想法其实非常简单，她都中了几个亿了，她今天一定要翘班！ 虽然她今天并没有任何安排，但哪怕回去查收奖品呢？甚至是回去和朋友报喜都行！就今天，她不想再待在压抑的办公室。 忽的，姜好想起今天是室友周小财出差归来的日子，立刻拿起手机要给对方打电话。 心灵感应一般，周小财的电话主动打了过来。 姜好会心一笑：“小财！我！” “我靠！姜好你丫不会还在公司上班吧？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中了多少钱啊！”周小财劈头盖脸地打断她道。 姜好：…… 说实话，她还真不知道自己中了多少钱。当时转发根本没走心，之后陷入糟糕的失恋情绪更没有时间去研究奖品。 “没没没没没！”姜好挺胸抬头，“我请假了！不过……我还真不晓得有哪些奖品诶，只是前几天听同事说有jimmy choo的高跟鞋！你在哪，我过来和你会和？” “站住别动！”周小财比她还夸张，“中国锦鲤，我怎么敢劳你大驾！我刚下飞机，你既然翘班了，不如随便找个店喝下午茶，我立刻来和你汇合！” 姜好一想也是，她都中大奖了，还回什么家？ 她下意识就说：“那好！咱们老地方见！” 那头，周小财一心只想快点见到室友，一时也没想太多。 约莫一个小时后，姜好和室友周小财在出租房附近的“遇见”奶茶店门口成功会晤。 “啊啊啊啊啊姜姜！！！我的姜锦鲤，恭喜你啊啊啊！！！” 姜好老实被她抱在怀里，狂点头：“嗯嗯嗯嗯嗯嗯嗯啊！” 周小财被她逗笑：“姜姜你该不会高兴得结巴了吧？刚才电话里没没没，现在又是嗯嗯嗯？” 姜好：“……对对对！” “哈哈哈哈！”周小财抱着她直接转起圈圈，“姜姜你太可爱啦，难怪中奖的是你！” 她半高的鞋跟蹬得地面咚咚作响，如同疯魔了般，引得周围路人频频侧目。 起码一分钟后，两人才神色激动地坐进奶茶店。 周小财吸了口珍珠奶茶压惊，旋即疑惑发问：“不过姜姜，你都成亿万富翁了，为什么我们还要在这小破奶茶店喝下午茶？” 姜好一愣，伸手挠头：“我、我一时没来得及转换身份……就没反应过来。” “噗——！”周小财差点没把自己呛到，“不过这样也不错，我忽然有种特务接头的感觉。” 两人一个对视，又哈哈大笑起来。 “姜姜，快！让我欣赏下你的微博后台盛况！”周小财迫不及待地想要开眼界。 姜好翘班前发了微博，也想看看实时情况，两人便挪了挪小椅子，抵肩刷起微博。 她分享《好运来》单曲的微博，各项数据均已破万，甚至已经赶超抽奖那条微博！ 网友们一如既往的有趣： ——哈哈哈哈哈好运来xswl，姐妹们注意了！中国锦鲤开始发功了哈哈哈哈！ ——吸吸吸吸吸猛吸欧气！！！ ——锦鲤大王即刻登基（？） ——这是我提前整理的领奖顺序，锦鲤不用谢，保佑我明年中奖就可以［狗头］ …… “哇！”周小财不禁感叹，“这届网友太努力太贴心了，这么快就替你规划好了路线。” 姜好美滋滋点头：“既然如此，那咱们开始干正事吧！” 何为正事？当然是查看奖品详情！ 她们开始一人看宝诺集团整理的表格，一人浏览网友贡献的路线。 排在第一的当然是jimmy choo高跟鞋，价格根本不用比对，因为这本来就是无数少女梦想中的高跟鞋。姜好作为一个恋爱长跑7年的普通工薪族，曾经只敢幻想结婚时能拥有一双做婚鞋，而现在俨然已唾手可得…… 紧随其后的，是一些轻奢品牌的鞋包衣物，姜好看了看大约有十七八家；接下来是餐厅，几乎囊括除非洲的四大洲，其中还有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化妆品牌太多，姜好只记住了sk2，中间还有一长串的网络旗舰店产品，吃穿用度全有，她们都迅速划过…… 101.Chapter 101（二更）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缘分有时候就是这样玄妙, 在她尴尬吐露目的地后才发现，环姐他们今晚要去的居然也是歌舞伎町。 她再没有拒绝的理由，加上地陪井上拓也，他们一行七人浩浩荡荡地朝着世界四大红灯区之一进发。 日本的商户关得格外早, 才七八点街道就渐渐清冷起来。 姜好从地铁站出来后，明显体会到新宿与银座的差异, 经济萧条迫使银座商户开放的时间延长到九十点, 以至那边的夜晚稍显繁华。 不过，他们越是靠近歌舞伎町, 周遭的环境便又渐渐热闹起来。 当姜好终于站在“歌舞伎町一番街”的拱形门前时，她才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灯红酒绿。 入目首先是在无数动漫、番剧中出现的红光闪闪的“一番街”灯牌，目光再往前, 是各种明亮的艳丽霓虹灯。灯箱错落林立在街道两旁，有点老上海的华丽韵味，其中最为醒目的是“案内所”和“居酒屋”，很多店面都以汉字命名，姜好都能够无障碍辨认。 “这就是银魂里面的歌舞伎町吗！”宠物博主少年晨晨忽然激动，他将单反一把塞到环姐手中说，“快，环姐帮我拍一张！我来到了银他妈的世界！” 环姐端着单反咔嚓咔嚓几张, 回头问姜好：“姜姜, 你要拍吗？” 姜好收起手机：“不用, 我已经拍了全景, 就不合影了，因为我也没看过银魂。” 这一次，她坦然承认自己在动漫上的短板，心中反而落得轻松。 “咦，是么？”抖音网红修修面露疑惑，“那姜姜纯粹是冲着歌舞伎町的名声来的吗？” 说罢，她脸上还带着点调侃的坏笑。 几个网红和地陪拓也都看向姜好。 “嗯？”姜好感到有些意外，脱口反问，“不可以吗？我就是普通观光客嘛。” 修修一噎，登时说不出话来。 却听姜好又道：“不过我上学的时候看过一部电影，叫《新宿事件》，里面黑帮的恩怨和频频出镜的风林会馆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片子还挺血腥，我爸喜欢成龙我才偶然看见，待会我肯定要和风林会馆合个影的！” 微顿片刻，她补充说：“还有就是作为一个前丧班族，我听说日本工薪阶层白天压力过大，晚上就会有很多人来歌舞伎町放松，所以我还真是慕名而来……” 闻言，拓也和陈恕同时轻声笑了，日本的色|情文化的确挺有意思。 姜好这才恍觉，自己居然认真探讨起声色场所。 她还没来得及窘迫，侧后方忽然传来悠扬乐曲，调如丝竹，令人想到古代的曲水流觞。 一行七人默契转身，恰好撞上拉警戒线的安保人员从他们身边经过，旋即，从道路的左侧尽头出来一列着和服的队伍。 为首的是两个男人，像日本武士，一人举剑一人提着灯笼；他们身后跟了两位身穿红衣的小女孩，看着十来岁的模样，手上捧着食盒与礼盒；而最醒目隆重的，当属队列中间跟着撑伞随从的女人：她盛装打扮，发饰繁复、妆容精致，踩高木屐、步伐特殊而优雅，明艳和服衬得她娇俏动人。 姜好看得移不开眼，只微微偏头问地陪：“拓也，这是什么活动吗？” 井上拓也看着有些惊讶：“姜小姐你真的很幸运，你遇上了花魁游街。” “天呐，这就是我们上次没碰到的花魁游街吗？！”环姐旁边的游戏博主年哥，生动形象地替姜好展示了花魁的可遇而不可求。 姜好满是好奇：“所以正中间的那位就是真正的花魁？可以说说她和队伍里的其他人吗？” 拓也点头：“对，装扮最华丽、踩三齿屐的就是花魁。前面开路的是龟公，两个小女童是伺候花魁的‘秃’，主要替花魁打杂；尾巴上的三位是‘新造’，呃，已经不是小女孩但还未出道。” 拓也最后一句其实解释得比较委婉，但姜好他们都还是听懂了，所谓“新造”，就是还没开始接客罢了。 不等姜好开口，环姐她们就又询问：“拓也，请问花魁为什么要这样走路呢？木屐好高，还要扭动，万一摔倒怎么办啊……” “这个叫‘金鱼步’，花魁练不好是没有资格游街的。”拓也说着看向姜好又道，“现在很多商业花魁游街都不专业，不会有秃和新造，姜小姐你今天运气真的不错。” “是呢！”环姐忽然过来挽住姜好，“姜姜真是我见过最幸运的人，简直比中国锦鲤还神！” 闻言，姜好心跳漏掉一拍，目光也终于从花魁身上移开，转而悄悄看向拓也。 井上拓也却仿佛没听见“中国锦鲤”四个字，仍旧是面无表情，又神态恭敬的模样。 “也没有，”姜好心虚地回，“今天来歌舞伎町的人都蛮好运的，毕竟大家都看见了嘛。” 幸好，环姐是个有分寸的人，并没有再追问私人问题，众人全情投入到花魁游街之中。 长长的游街队伍之中，花魁踩在高木屐上优雅前行，步态优雅、和服衣袍摇曳生姿。她没有影视作品中的大白脸，虽浓妆艳抹，却仍能依稀看出其精致好看的五官。武士开道，童女常伴，专人撑伞，新造陪衬，花魁道中无一不透露着她的高人一等。 街道两旁的游客逐渐多了起来，大家纷纷将镜头对准鹤立鸡群的花魁，人人口中都谈论着花魁的美丽和表演的美妙。 独独姜好只是静静看着。 “你怎么不拍？”身后，陈恕忽然问她。 姜好像是已经习惯男人这样的询问，她轻声解释：“就是忽然想到花魁道中，原本是指花魁去熟客家中的路程，她看起来这样风光，但本质上与其他游女的悲剧并无不同。” 话毕，她忽而回头一笑：“是不是有点矫情？或许这只是个商业表演而已。” “倒也不是，你这是会铭记惨痛的表现。不过，”陈恕扬眉，似闲聊似劝慰，“歌舞伎町本来就是当代日本的缩影，萧条社会下衍生各种悲剧在所难免，我们出来旅游，还是乐观为好。” 姜好同他相视一笑，两人都不再说话。 花魁很快远去，这场游街活动如同今夜的开胃菜，替他们打开了这风月一夜。 不多时，他们进入了歌舞伎町一丁目，这里完完全全是成人世界，即便为迎接奥运会已有整顿，整条街仍随处可见案内所和公关们。 所谓案内所便是介绍所，这里最多的是“无料案内所”，“无料”即免费，但每个人都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公关。 令姜好意外的是，这里虽然介绍人多，但站街的男女公关们倒是寥寥无几。并且，整条街也没有外人所想的那样淫靡，内里其实也有很多药妆店、电玩厅和各色餐厅。 “这家湖南餐馆就是李小牧当初开的那家吗？”姜好忽然驻足指向一家较旧的店招问道。 “你知道李小牧？”井上拓也和陈恕同时问道。 姜好和环姐几人对这两个男人今夜的默契感到讶异，她们同时将目光投射过去。 “李小牧是谁？”晨晨不解询问。 姜好微怔，恍然发现原来也有的事情，是自己知道而这些网红们所不知的。 “李小牧是歌舞伎町很出名的华人案内人，呃，就是皮条客。”姜好到底是个内敛的人，解释起来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他的自传《歌舞伎町案内人》是日本的畅销书，如果没记错的话电影《新宿事件》的剧本顾问也是他。” “soga！”环姐她们听完科普很给面子地重重点头。 不知是否姜好的错觉，她总觉得这番话讲完，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变了变。 连拓也都不禁露出笑意：“姜小姐说得没错，不过李先生现在一门心思从政去了，现在这家店恐怕已经易主，但味道还算不错。” 姜好有些意外地问：“拓也，难道你认识李小牧？” 拓也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说：“以前在这里混过而已。” “是么！”修修看向姜好，语气亢奋又有些酸溜溜，“既然拓也这么厉害，那姜姜能带我们去牛郎店逛逛吗？” 她这样发问其实有点小心机。 众所周知，没有门路的游客来歌舞伎町顶多拍照观光，真正能去到正宗声色场所的寥寥无几，大部分想要寻花问柳的游客最后都以被坑而结局。 修修这样询问，如果拓也能做到，那他们体会真正的歌舞伎町算是赚到；如果拓也不能做到，那就是姜好在变相吹牛，看似请了个神秘厉害的地陪，却其实只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这番话本来没什么问题，但修修奇怪的语气却令姜好感到有点不舒服，以至于她没有立刻向拓也开口，而是陷入沉思。 井上拓也虽然是她的地陪，也承诺过可以带她来歌舞伎町，但过来的游客基本心中有数，这里真正的风月场所几乎都不对外国人开放。姜好本意也只是过来拍拍照，以及参观风林会馆，毕竟这里是红灯区也曾是黑道的天下。 灯红酒绿的地界总是龙蛇混杂，比起纵欲当然还是安全更重要。 她正要措辞拒绝，拓也却先开了口—— “可以，你们想去哪种级别的？”他看着修修直白询问，“只是谈心看表演，还是要更深入的交流？” 拓也的阅历，一眼就看出了修修的小心思。 他只是姜好的地陪，今日过后或许再无见面之日，但相处一天，他还蛮喜欢这个姑娘，就没忍住替她做了决定。 反正，让顾客拥有最好的观光体验，也是他作为地陪的职责。 只是拓也心中多少对修修有些不满，话说出来难免染上了气势，仿佛黑社会老大开口，听得修修一哆嗦。 “单纯谈心看表演吧……”她几乎是下意识的选择这个。 拓也转首看向姜好：“姜小姐，你去吗？” 拓也的态度，竟让她产生一种被维护的错觉。 沉吟片刻，姜好点了头：“去看看吧。” 这样的地方，最好还是有本地人跟着为好，修修的态度虽然总是有些奇怪，但环姐和老陈他们，姜好还是挺喜欢的。 不多时，姜好一行人在小巷里弯弯绕绕，最后来到二丁目的一家居酒屋。 102.Chapter 102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她对着港湾深呼吸，旋即打开了直播。 因为前天的事故，直播间热度骤降, 此刻居然连五位数也没有了。 姜好微叹, 但也没有太难过，反而生出点解脱的松快。 “hello大家, 我姜汉三又回来啦。”她的语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轻快，“现在我刚从游轮上岸, 横滨港还蛮漂亮，所以想和有缘的你们分享。” 不出所料，弹幕不少人讽刺她京都的失误, 或吐槽她蹩脚的英语, 或调侃她会否又坐错车到荒郊野外。 姜好早有心理准备，本持着主播的素质，她仍旧面带笑容：“大家放心, 京都的事故不会再发生，今天我请了个地陪！” 话毕, 她暂时忽视弹幕，举着自拍杆移动镜头，在地陪到来之前为观众展示横滨港的景色。 天公作美，今日蓝色天空万里无云, 阳光温柔洒落, 海面碧波荡漾, 以至于令人完全忘了这是一座工业城市。 “你好？” 姜好正抬头望天, 身侧一道阴影挡住阳光，她侧目撞见一张成熟的面孔。 这人是典型的日本男人长相，不过身材挺拔，脸上还蓄了点胡子。 他对着姜好礼貌一笑：“请问是姜小姐吗？” 姜好微顿：“嗯，井上拓也？” 男人朝她弯腰伸手：“姜小姐你好，我是井上拓也，今天将由我带您游览东京。” 姜好有些意外，她没料到地陪会是这样的风格，在她的想象中地陪应当更年轻一些。 不过，转念一想成熟稳重不容易出差错，也挺好的。 相比之下，弹幕就不如她本人这样宽容了： ——所以是请了地陪？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个大叔看起来凶凶的诶，悄咪咪地说，他好像黑社会大佬…… ——对不起，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先撤了，等东京领奖再来看看吧。 中规中矩的地陪大叔，并没有替姜好拉回什么人气，甚至有恶化之趋。 好在姜好比先前更平常心，她对着拓也微微一笑，旋即上了他的车。 井上拓也虽然面相有点凶，意外地，他说话居然带了点台湾腔。 “这个地标大厦和摩天轮是横滨港的标志建筑，地标大厦的69层可以观景，能俯瞰整个横滨码头。”他刻板却尽职尽责地带姜好先在码头兜起了风，“姜小姐，您要上去看看吗？” 粉丝对于观光总是最感兴趣的，弹幕有不少怂恿的声音。 姜好却笑着婉拒：“谢谢不用了，毕竟东京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 说着她耸了耸肩，补充道：“游轮旅行就是这点很恼人。”” 既然这次的目标就是中规中矩不要出错，她索性谨慎到底，已经在微博说好目标是领奖，她便不想再节外生枝。 “没问题。”拓也立刻调换驶向地铁站的方向，估计是想尽力活跃气氛，他也补充说，“留点遗憾，下次弥补也好。” 姜好抿唇一笑，觉得这位大叔也有些可爱的地方。 日本地铁系统发达，因此姜好仍旧选择了jr地铁，他们今天要乘坐的是jr京滨线。 回馈留下的粉丝，她进入地铁站后没有立刻关闭直播，而是详细询问了拓也有关日本地铁线的问题。有了地陪大叔的讲解，她的直播渐渐偏向了科普向。 观众感受到她的努力，渐渐地，虽然人气不咋地，但至少再没了负面声音。 姜好担心在地铁上拍到通勤的路人不礼貌，在上车前关闭了直播，一路上只剩她和井上拓也两两相对。 “姜小姐是做电视节目的吗？”拓也问得有些小心，问完还补充道，“如果您觉得不方便说，也可以不回答。” 姜好认为这是日本人的客气在作祟，她想了想，东京领奖拓也肯定要全程陪，便也不打算隐瞒。 “我只是中了一个大奖，需要去银座兑奖。”她说，“然后呢，很多的网友见证了我中奖，所以我决定直播领奖过程，和大家一起分享快乐。” 顿了顿，她也礼貌询问：“拓也，东京的时候你可能免不了会上镜，你介意吗？如果介意，我会尽量避开你。” “原来你是幸运的姜小姐。”拓也似感叹似恍然，说完这句便再无下文。 姜好感到有些惊讶，因为换做她自己，她可能都做不到不继续追问。 或许，这就是日本礼仪。 两人忽然又陷入了沉默。 拓也估计经验不足，又担心姜好无聊和尴尬，硬巴巴地讲起了他在台北留学的经历。 男人的小心翼翼和紧绷像极了她的前几天，姜好不禁弯眼一笑：“拓也，你不用太紧张，今天有你帮我翻译我已经很感谢了。如果你觉得不说话比较舒服，也可以不用强迫自己闲聊，其实保持沉默的地陪也挺酷。” 井上拓也微怔，侧目和她对视一瞬。 旋即，两人果真安静下来，但不过几分钟，拓也突然又说：“姜小姐，不然我教你几句日语吧？” “噗——”姜好没忍住笑出了声，“拓也，你真可爱！” 于是，姜好的东京便是从“柯里吉娃”、“哦哈哟”、“阿里嘎多”开始的。 * 银座不愧是与纽约第五大道和巴黎香榭丽舍大街齐名的购物天堂，这里比姜好所想象的更为繁华，她无法想象在胶囊酒店盛行的日本，东京银座究竟造价几何。 寸土寸金地界的挥霍总是更能震撼人心。 恰逢周末，银座周遭封路，车辆禁止通行，贯通南北的中央大道人头攒动。街道两旁华美商铺林立，顶级奢侈品牌几乎全是别致的独栋小楼，或许是因为近几年日本经济的低迷，当初世界物价之最的银座，如今也能看到许多平价商户的入驻。 姜好在地陪大叔的带领下，来到银座相对熟悉的地标——和光。 和光并非银座最奢华的百货大楼，它胜在历史悠久，其标志性的钟楼自1932年便伫立于此，使得和光百货成为众多游客的街拍之地。 显然，井上拓也把姜好也划入此中。 正午已过，姜好如约打开直播。 “领奖”是许多粉丝关注她的初心，因此，这会的热度比早上高出许多。 “大家好，我已经到达银座。不过，”姜好顿了顿，将选择权直接给到了观众手里，“奖品比较分散，没有在同一条街，大家希望第一站去哪里？” 弹幕一致回答——先去最贵的地方！ 因此，几分钟后，姜好被拓也带到了并木街。 入目之下，是金光闪闪的爱马仕玻璃楼、黑色优雅的香奈儿大楼、复古高贵的卡地亚红砖楼……毫无疑问，这里汇集了世界顶尖大牌。 事实上，当姜好踏入爱马仕之时，她有些难以克制的紧张。因为这其实是她第一次进入奢侈品门店，从前的她都只买得起线下彩妆，并且还得依托代购。 网上有许多关于奢侈品牌的刻板印象，在姜好的意识中，这里的店员都慧眼如炬，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否买得起，然后看菜下碟。 好在，她今天请了地陪，也不用自己去亲自沟通，井上拓也第一时间上前替她询问领奖和是否能开直播事宜。 万万没想到—— 店员得知是中国锦鲤前来领奖直播后，立刻便将姜好请上了二楼的咖啡室休息，点心被做成精致的kelly包形状，咖啡醇香浓郁。 当姜好坐在落地窗边，垂头翻看商品画册时，她都还有些发懵。 要知道她又不是来领包的，她就是来领个绝版香水而已！ ——我也想去爱马仕喝免费下午茶！ ——？？？这个服务快赶上海底捞了吧！ ——eau de ginza香水！！！天哪，我超喜欢的香水，去银座的时候早已绝版qaq ——锦鲤喜欢这种中性香水吗？不喜欢的话，我可以代收！ …… 提到绝版，无论男人女人总是容易激动，清冷的弹幕瞬间又喧嚣起来。 然而惊喜才刚刚开始，爱马仕特意给姜好安排了会中文的店员，也不推荐产品，姜好若是对什么产品感兴趣，他们就会主动拿过来给她看。 最后，姜好脸皮薄，在店员跪在地上替她试鞋之后，她挑了一个经典款手镯。 离开时，店员接到电话，表示上头又追加了twilly限量香水。 姜好感动道谢，拓也却告诉她，其实只因他们认为小礼帽香水上的丝巾和她买的手镯很搭，所以干脆追加了一瓶香水。 毕竟，优雅的小礼帽和温柔的中国锦鲤很般配，这是店长的原话。 姜好和万千观众一样，以为这已经是今日的意外之喜，岂料，从爱马仕到优衣库，日本人的服务全部处于同一优秀水准。 整个下午，姜好穿梭银座一丁目至八丁目。 她在资生堂接受美容服务，在cpb、suqqu等知名彩妆专柜横扫圣诞限定，在唐吉诃德连锁根据观众推荐横扫货架……并且，姜好本人也不必亲自拎包。中国锦鲤的身份等同于银座超级vip，她身后有专人拎包，走到哪里都是笑脸相迎。 姜好俨然是银座今天最尊贵的客人。 华灯初上，姜好兜兜转转回到了今天直播的起点，银座和光附近。 奖单上还剩下最后也是最重磅的礼物，由宝诺公司单独支付的奖品——浪琴手表。 心月系列，银白表身，海蓝表针。单品价格超过两万，是姜好今天奖单最贵重的东西。 姜好身材微胖，手腕不算细，手表上腕恰好合适，仿佛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表盘中的钻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将直播间的观众全部炸了出来： ——卧槽，围观了京都东京全程的我忍不住要说……虽然我上次疯狂骂，但现在不得不承认，今天的行程真他娘的爽！ ——羡慕哭，我昨天在乱讲什么大话，这种奖品就是要代入普通人才给劲！ ——宝诺欠我一个亿，信女愿用京都迷路来换东京兑奖orz ——大型真香现场:) …… “东京的最后一件奖品也被我戴在手上了，”姜好对此十分满意，安抚道，“大家也不用哭泣，晚点我就会开始和你们分享我的好运啦。播了一下午，现在该说再见了，祝大家有个愉快的夜晚，再会。” 她关闭的同时，浪琴柜员也已经弄好表盒邮寄的手续，在店员们热情又周到的服务之下，姜好正式打算去开始她自己的东京夜生活。 意外地，大服务生刚替她打开大门，姜好居然就和环姐一行人打了个照面。 双方居是一愣。 尤其是环姐，她看着拎了miumiu新包的姜好，以及她身后几个拎包服务生，一时有些愣住。 毕竟，这个姑娘前两天还因为住在最便宜的内舱房，而被拦在帆船餐厅外面。此刻她的形象反差太大，哪怕环姐知道她赢了几十万，也仍旧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她从头到脚都是新的，浑身上下加起来就是五位数，更遑论拎包童们手上众多的奢侈品口袋总和了，她甚至还请了个满脸凶相的保镖！ 突然有钱的人，绝不可能这样肆意采购！ “环姐，好巧啊。”最后还是姜好先开口打破了这微妙气氛。 “姜姜！”环姐对她的好奇达到顶点，立刻热情地上前挽住了她的手，“原来你深藏不露，居然来银座扫货！” 说罢，环姐还颇羡慕地扫视一圈她的战果。 姜好微笑摇头：“没有，这个说来话长。” “哇，你这么说简直是吊我胃口！”环姐眼睛一亮，忽然问，“姜姜你晚上有什么安排吗？你逛了一下午，要不要一起去做个spa？！” 姜好倏地一愣，她没想到经过帆船餐厅的事故，环姐还会主动邀约自己。 想到上次的遭遇，她有些犹豫，并且，她还看见陈恕也在，自己早上才说了以后不会再见，结果…… “不方便吗？”环姐看出了她的犹豫，也并不强迫，“没关系的，如果你还有别的安排，我们也可以明天在游轮上约，反正还有一天巡航时间嘛。” 对方这样热情，姜好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她沉吟一瞬，最终还是坦言道：“呃，也不是不方便，就……我打算去歌舞伎町一番街逛逛……” 而姜好之所以这样难以启齿，是因为—— 歌舞伎町是东京知名红灯区。 在众人都发懵时，抖音网红修修忽然开口。 她似无心又有意，满是苦恼的征求意见道：“没想到姜姜是内舱卡，我忽然想到这件帆船餐厅好像只有内舱房不能进诶。” 修修的语气分明很正常，姜好却仍旧羞得满脸通红。 “没关系没关系，”她被打得措手不及，很是慌乱地说，“那你们吃吧，我换一家餐厅。” 话毕，她转头就想溜。 “那怎么行？！” 环姐却拉住她，然后将陈恕推到服务生面前用英语沟通道：“他这张卡是豪华套房，如果没记错，他拥有不止一个名额对吗？” 服务生连连点头。 环姐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看向陈恕：“老陈，你看呢？” 姜好侧目，与男人一个眼神交汇。 陈恕的情绪没有太大变化，他转过头递给服务生一张金色卡片，旋即表明他们是朋友关系。 当姜好还反应不及之时，她就已经被网红们轻易地带入了内舱房客的禁区。 正午时分，阳光洒落，波光粼粼的海面晃得姜好微微眯起了眼。 她成功同网红们坐在了最佳海景餐厅，但她并没感受到什么欣喜，更多的是尴尬与不自在。 “环姐，”姜好忍不住试探询问，“我就这样进来真的没关系吗？” 谁知—— 环姐还没开口，陈恕就淡淡回：“小事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环姐明显微怔半瞬，旋即伸手拉起姜好，“老陈说得对，姜姜你别想啦。这家是自助餐厅，咱们先去拿点东西吃。” 抖音网红修修也跟着起身说：“对啦，混进来就万事大吉！” 话已至此，姜好也不好再追问，她只能回之一笑，强打精神去到餐点区。 网红们没有谁再提过房卡的事，他们自然而然地聊起别的话题。 最先开口的是晨晨，他一边切牛排一边调侃环姐：“环环，明天就要到大阪了，我和老陈有另有安排就不陪你们逛街了哈。” “行啊，人可以走卡留下就行！不然你家狗子的皇家狗粮姐妹们也不给买了。”环姐说着还不忘拉上姜好加入聊天。 “姜姜，你这次打算去哪里购物啊？”环姐仍是热情的，她说，“心斋桥和天王寺附近的商圈我都可以给你推荐。” 然而，姜好此行根本就没有购物计划，就算去商场那也是领奖。 虽然环姐只是好心推荐，并不可能邀约她一起逛街，但姜好还是心虚地回：“没有诶，我这趟主要是来看看红叶和去影视城，商场可能不会去。” “这样啊。日本的红叶季确实适合拍照，不过我去年没有请跟拍，拍的照片几乎没有能看的，太可惜了……”环姐说着忽然眼神一亮，又问，“姜姜你请跟拍了吗？如果你的跟拍不错，记得和我们分享！” 姜好忽的一愣。 事实上，迄今为止她根本就没有过请跟拍这样的意识，毕竟，请跟拍就得包揽对方的所有消费，从前的她根本无力负担。 “唔，”姜好些微尴尬地解释，“我也没有请跟拍，我想着景点应该有收费的拍照项目来着……” 连续两个话题全部无疾而终，气氛登时笼上尴尬。 幸而，游戏主播年哥适时岔开话题：“相机什么的当然比不上人眼睛的像素！对了，最近我补了部日剧，《我的危险妻子》，太合我口味了，你们看过没……” 她们想着，不谈旅行相关，既然去日本聊聊日剧总可以吧。 却没想到姜好看过的日剧也寥寥无几，基本都是转上首页的一些粉红少女剧，此刻他们谈论的这部暗黑系，她一无所知，只能偶尔搭上几句无关剧情的讨论。 一切似乎与昨夜没有什么区别。 姜好始终是那个倾听者，她听他们讨论电视剧，听他们谈论全日本只有一只的奢侈品包包，听他们偷偷吐槽甲方爸爸。 可一切又已经全然不同。 酒精退散后的大脑更为清醒，其实从被服务生拦下的那一刻，姜好就已经体会到自己和这些网红们的真正差距。 她的确很幸运，成为了百万挑一的中国锦鲤，拥有了很多普通人难以想象的财富。 但是，除此之外，姜好仍和万千平庸之人没有任何分别。 她中奖了，却依旧住不起网红们的套房；她听她们谈论广告商运作，只能满头雾水；她只知道最大牌的几个奢侈品，那些定制的品牌她闻所未闻；甚至，就连她们吐槽的电视剧她都无法插话讨论。 103.Chapter 103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玻璃折射阳光，刺得姜好微眯眼睛有片刻失神。 她想起毕业季被同学撺掇，也曾向宝诺集团投过简历, 而当她幻想自己利落大方在商业中心上班时，投出的简历却像石沉大海。 后来她才知道, 宝诺集团哪怕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文职, 也要求重本学历以上…… 宝诺投资集团老派而有底蕴, 因此他旗下的宝诺支付一经上市，便能引来全球商户参与抽奖活动。 谁能料到, 当初她只能仰望的公司, 今天居然以这样戏剧化的理由来了。 姜好吸气, 一步步走近宝诺集团, 郑重得向第一天来上班的菜鸟。 结果刚到集团大门, 她就呆住了—— 只见两行人整齐排列在门口，他们正中还有几个人拉着横幅, 上书：热烈欢迎2019中国锦鲤前来领奖！ 仿佛什么大人物莅临一般。 冬日暖阳下，姜好懵懵的，看起来有点儿傻气。 宝诺居然弄了这么大阵仗吗？！ 对面, 摄像小哥正好扛着设备将其拍下，紧接着, 采访员拿着话筒走到了她身边：“欢迎你, 中国锦鲤！我是宝诺的员工, 也是被抓壮丁的特派记者伍嘉一, 今天将由我来采访你。” 伍嘉一看着与她年龄一般大, 她穿着干练的西装套裙，脸上的笑意明朗而有力，姜好不禁被她感染。 “你好！我是姜、姜咸鱼……” 伍嘉一从头到脚都是姜好曾幻想过的模样，她恍若看见了梦想中的自己，差点没把真名给报出来。 “中国锦鲤！”伍嘉一还没来得及说更多，她身后的两列工作人员忽然齐齐朝姜好涌来。 一一问候之后，他们提出了同一个问题：“请问我能和您握个手吗？！” ……？？？ 姜好登时有些迷茫：“当、当然可以？” 你们都先站住！”她还没伸出手，伍嘉一忽然上前，给了她一个热烈的拥抱，“姜锦鲤，保佑老板这个月批准我年假吧！” 话毕，伍嘉一还朝着镜头俏皮的眨了眨眼。 紧接着，宝诺的员工一个个排队来握住了姜好的手，许愿声可谓不绝于耳： “求锦鲤保佑我成为美妆锦鲤，抽中xxx的全套化妆品！” “锦鲤佑我涨工资！” “锦鲤保佑我彩票中奖！” …… 为了展示宝诺集团对锦鲤的欢迎，直播早上八点开始预告，此刻已然开始，直播间的观众见此盛况，一下炸了： 【哈哈哈哈哈我也想和中国锦鲤握手！！！】 【以权谋私！贵公司这是以权谋私！！】 【现场许愿笑死我了，锦鲤大王今天是特意穿了一身红给大家吸欧气吗？！】 【终于看到了锦鲤本尊，果真，微胖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太差！】 …… 终于许完愿后，姜好看向爽朗的伍嘉一：“请问，现在是已经开始直播了吗？” “嗯，早上预告之后，观众们都很热情，我们就决定全程直播。”伍嘉一安慰地拍拍她肩膀，“别紧张，现在还只有20来万观众而已。” ！！！ 姜好讶异侧目，惊得语气有点结巴：“二、二十几万观众？！” 这才刚开始，难道还不算多吗？宝诺集团的员工都这么淡定的吗？要知道在这之前，别说直播20万观众，她粉丝少得连拍个微博故事都没人看诶…… 想到自己被20万人注目，姜好手心有些发汗，目光下意识避开摄像机，仿佛小时候被老师抽起来随堂问答。 伍嘉一看出了她的局促，悄悄捏了捏她的手：“等会肯定会更多，你看大家都挺热情，锦鲤，你要不要和大家打个招呼？” 说着，她还递上手机给姜好查看直播间状况。 热闹的弹幕，令姜好感觉又回到评论区和大家聊天的氛围，她弯眼扬唇：“大家好，我是2019年宝诺集团中国锦鲤，祝大家新的一年欧气满满！” 说罢，姜好还按照周小财教自己的那样，对着镜头，双手交叠做了个在线作法的动作。 因为紧张和激动，她忍不住笑了场，并且动作也显得些许笨拙生涩，但观众们反而大呼锦鲤真实可爱，也算是歪打正着。 伍嘉一见直播间气氛活跃起来，赶紧引姜好进入了公司。 旋即，几十万观众就见证了—— 姜好如同刘奶奶初入大观园，一路都在东张西望打量宝诺集团内部。 “不瞒大家，”姜好感叹道，“宝诺集团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富丽堂皇，说起来，当初我还向过求职宝诺呢，这是不是也算缘分？” 弹幕一片“宝诺失去几个亿的运气”，伍嘉一被逗得笑意加深，侧头问姜好：“锦鲤，你刚才那个做法动作很可爱。听说你已经辞职了，接下来是不是真的打算环球领奖？” 伍嘉一虽然外表看着有些盛气凌人，但她的笑容极具感染力，加之闲聊式的口吻，姜好紧张的心情放松不少。 提到直播，她心脏怦怦加速，目光熠熠地看向镜头：“我觉得我现在就已经在直播领奖了？如果大家喜欢，我后面也可以再直播试试看！” “既然如此，”闻言，伍嘉一将她牵到一个“礼物海洋”旁，“那咱们现在就开始领奖吧！” 姜好这才发现，宝诺集团竟是替所有奖品都做了个礼物盒模式，而在这片海洋旁边，是地上延展几米的奖品列表。 伍嘉一贴心提醒她：“锦鲤，你要不要去礼物海洋里合个影？” 身后，宝诺的工作人员也起哄：“锦鲤，扑一个！” 可以预见，这肯定也是万千观众的心愿。 姜好心脏狂跳，其实有点退却，但她知道将来做了主播，这样的要求会更多。现在只是去礼物海洋畅游而已，并不过分。 “嗷——！”姜好轻呼一声替自己打气，然后纵身向前一跃，扎进了礼物盒的海洋。 跨出第一步永远是最难的，但之后就顺利得多。 当姜好躺在礼物盒上时，心中紧绷的弦松完全松懈，她开始能够自如的根据大家要求摆pose。 而这直接导致十分钟后，伍嘉一坐在宽敞明亮的直播大厅里，拿着话筒和表情包问她：“你知道吗？你刚才在线作法和抱着礼物盒笑的画面，已经被网友做成表情包争相转发，可以问下你躺在礼物盒海洋里时的想法吗？” 姜好瞄了一眼采访员给她看的，“转发这个姜咸鱼，接下来一整月你将心想事成”表情包，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心中美滋滋：“中奖后我一直在怀疑天上馅饼真砸中我了吗？刚才抱着礼物的心情，大概就是：嗯，砸中了，这馅饼真香吧……” 弹幕一片“锦鲤真香警告”，伍嘉一追问：“那你转发的时候幻想过中奖后的生活吗？” 姜好满面感慨：“其实吧，我那天正准备午休，是在同事的鼓动下才随手转了转。后面周末的时候发生了点意外，我完全把这事儿给忘了，包括周一一直没现身也是因为在给老板写演讲稿来着……” 伍嘉一惊讶扬眉：“所以，你就是很不走心的随便转了下？” 姜好天真又坦诚点头：“嗯，算是吧。” 伍嘉一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玩笑地说：“那可以问问，那位让你转发的同事现在是什么心情吗？有没有很后悔？” 姜好想到热情的小李，轻轻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诶……那天得知中奖我是真的兴奋到请假，当晚还失眠了，导致我昨天迟到被老板痛批。然后，嗯，我一时上头就怼了老板真辞职了，同事和老板应该都还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嫉妒了，我也想睡到自然醒去怼老板！】 【正在看直播的同事：嗯？？？早知道不让她转了！（跳楼.gif】 【老板：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锦鲤！（尴尬】 【兴奋到翘班失眠哈哈哈，妹子可以说肥肠可爱了】 姜好的实诚，也让伍嘉一更喜欢她。 顿了顿，伍嘉一贴心的引导话题：“锦鲤，现在直播热度已经破50万了，你老板和同事估计很快就知道了，你有没有打算感谢下那位让你转发的同事？” 姜好连连点头：“要的要的！等我领完奖就请她吃豪华大餐，而且那一长串快递我也打算分一部分出来送人和抽奖。” 听到锦鲤亲口表示会拿奖品出来抽奖，直播间的热度直接被引爆，甚至不少人问是否会抽取网友一起环游，毕竟很多国家的旅游项目都是双人免费。 伍嘉一直接让万千网友梦碎：“大家也别做梦了，我们锦鲤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对吗？有没有和男朋友来个环球之旅的打算呢？” 提到男友，姜好蓦地一愣。 视频中，她的笑容都收敛几分：“其实我们上周末刚分手，也是因此我才没有心力去关注转发抽奖的事，现在姜咸鱼恢复单身啦。” 闻言，伍嘉一微怔，弹幕更是疯狂： 【卧槽？？？分手中奖辞职，这位女士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我真实羡慕了，锦鲤别难过，现在的你想要什么样的男友没有[狗头]】 【锦鲤！你看看我！标准小狼狗了解一下！】 …… 须臾，伍嘉一调整好情绪，同为“大龄”女性，她并不打算问姜好理想中的另一半是什么样的。 相反，她顺势换了个还算自然的话题：“那锦鲤身边现在有人知道你中奖了吗？” 104.Chapter 104（二更）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玻璃折射阳光，刺得姜好微眯眼睛有片刻失神。 她想起毕业季被同学撺掇，也曾向宝诺集团投过简历, 而当她幻想自己利落大方在商业中心上班时，投出的简历却像石沉大海。 后来她才知道, 宝诺集团哪怕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文职, 也要求重本学历以上…… 宝诺投资集团老派而有底蕴, 因此他旗下的宝诺支付一经上市，便能引来全球商户参与抽奖活动。 谁能料到, 当初她只能仰望的公司, 今天居然以这样戏剧化的理由来了。 姜好吸气, 一步步走近宝诺集团, 郑重得向第一天来上班的菜鸟。 结果刚到集团大门, 她就呆住了—— 只见两行人整齐排列在门口，他们正中还有几个人拉着横幅, 上书：热烈欢迎2019中国锦鲤前来领奖！ 仿佛什么大人物莅临一般。 冬日暖阳下，姜好懵懵的，看起来有点儿傻气。 宝诺居然弄了这么大阵仗吗？！ 对面, 摄像小哥正好扛着设备将其拍下，紧接着, 采访员拿着话筒走到了她身边：“欢迎你, 中国锦鲤！我是宝诺的员工, 也是被抓壮丁的特派记者伍嘉一, 今天将由我来采访你。” 伍嘉一看着与她年龄一般大, 她穿着干练的西装套裙，脸上的笑意明朗而有力，姜好不禁被她感染。 “你好！我是姜、姜咸鱼……” 伍嘉一从头到脚都是姜好曾幻想过的模样，她恍若看见了梦想中的自己，差点没把真名给报出来。 “中国锦鲤！”伍嘉一还没来得及说更多，她身后的两列工作人员忽然齐齐朝姜好涌来。 一一问候之后，他们提出了同一个问题：“请问我能和您握个手吗？！” ……？？？ 姜好登时有些迷茫：“当、当然可以？” 你们都先站住！”她还没伸出手，伍嘉一忽然上前，给了她一个热烈的拥抱，“姜锦鲤，保佑老板这个月批准我年假吧！” 话毕，伍嘉一还朝着镜头俏皮的眨了眨眼。 紧接着，宝诺的员工一个个排队来握住了姜好的手，许愿声可谓不绝于耳： “求锦鲤保佑我成为美妆锦鲤，抽中xxx的全套化妆品！” “锦鲤佑我涨工资！” “锦鲤保佑我彩票中奖！” …… 为了展示宝诺集团对锦鲤的欢迎，直播早上八点开始预告，此刻已然开始，直播间的观众见此盛况，一下炸了： 【哈哈哈哈哈我也想和中国锦鲤握手！！！】 【以权谋私！贵公司这是以权谋私！！】 【现场许愿笑死我了，锦鲤大王今天是特意穿了一身红给大家吸欧气吗？！】 【终于看到了锦鲤本尊，果真，微胖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太差！】 …… 终于许完愿后，姜好看向爽朗的伍嘉一：“请问，现在是已经开始直播了吗？” “嗯，早上预告之后，观众们都很热情，我们就决定全程直播。”伍嘉一安慰地拍拍她肩膀，“别紧张，现在还只有20来万观众而已。” ！！！ 姜好讶异侧目，惊得语气有点结巴：“二、二十几万观众？！” 这才刚开始，难道还不算多吗？宝诺集团的员工都这么淡定的吗？要知道在这之前，别说直播20万观众，她粉丝少得连拍个微博故事都没人看诶…… 想到自己被20万人注目，姜好手心有些发汗，目光下意识避开摄像机，仿佛小时候被老师抽起来随堂问答。 伍嘉一看出了她的局促，悄悄捏了捏她的手：“等会肯定会更多，你看大家都挺热情，锦鲤，你要不要和大家打个招呼？” 说着，她还递上手机给姜好查看直播间状况。 热闹的弹幕，令姜好感觉又回到评论区和大家聊天的氛围，她弯眼扬唇：“大家好，我是2019年宝诺集团中国锦鲤，祝大家新的一年欧气满满！” 说罢，姜好还按照周小财教自己的那样，对着镜头，双手交叠做了个在线作法的动作。 因为紧张和激动，她忍不住笑了场，并且动作也显得些许笨拙生涩，但观众们反而大呼锦鲤真实可爱，也算是歪打正着。 伍嘉一见直播间气氛活跃起来，赶紧引姜好进入了公司。 旋即，几十万观众就见证了—— 姜好如同刘奶奶初入大观园，一路都在东张西望打量宝诺集团内部。 “不瞒大家，”姜好感叹道，“宝诺集团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富丽堂皇，说起来，当初我还向过求职宝诺呢，这是不是也算缘分？” 弹幕一片“宝诺失去几个亿的运气”，伍嘉一被逗得笑意加深，侧头问姜好：“锦鲤，你刚才那个做法动作很可爱。听说你已经辞职了，接下来是不是真的打算环球领奖？” 伍嘉一虽然外表看着有些盛气凌人，但她的笑容极具感染力，加之闲聊式的口吻，姜好紧张的心情放松不少。 提到直播，她心脏怦怦加速，目光熠熠地看向镜头：“我觉得我现在就已经在直播领奖了？如果大家喜欢，我后面也可以再直播试试看！” “既然如此，”闻言，伍嘉一将她牵到一个“礼物海洋”旁，“那咱们现在就开始领奖吧！” 姜好这才发现，宝诺集团竟是替所有奖品都做了个礼物盒模式，而在这片海洋旁边，是地上延展几米的奖品列表。 伍嘉一贴心提醒她：“锦鲤，你要不要去礼物海洋里合个影？” 身后，宝诺的工作人员也起哄：“锦鲤，扑一个！” 可以预见，这肯定也是万千观众的心愿。 姜好心脏狂跳，其实有点退却，但她知道将来做了主播，这样的要求会更多。现在只是去礼物海洋畅游而已，并不过分。 “嗷——！”姜好轻呼一声替自己打气，然后纵身向前一跃，扎进了礼物盒的海洋。 跨出第一步永远是最难的，但之后就顺利得多。 当姜好躺在礼物盒上时，心中紧绷的弦松完全松懈，她开始能够自如的根据大家要求摆pose。 而这直接导致十分钟后，伍嘉一坐在宽敞明亮的直播大厅里，拿着话筒和表情包问她：“你知道吗？你刚才在线作法和抱着礼物盒笑的画面，已经被网友做成表情包争相转发，可以问下你躺在礼物盒海洋里时的想法吗？” 姜好瞄了一眼采访员给她看的，“转发这个姜咸鱼，接下来一整月你将心想事成”表情包，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心中美滋滋：“中奖后我一直在怀疑天上馅饼真砸中我了吗？刚才抱着礼物的心情，大概就是：嗯，砸中了，这馅饼真香吧……” 弹幕一片“锦鲤真香警告”，伍嘉一追问：“那你转发的时候幻想过中奖后的生活吗？” 姜好满面感慨：“其实吧，我那天正准备午休，是在同事的鼓动下才随手转了转。后面周末的时候发生了点意外，我完全把这事儿给忘了，包括周一一直没现身也是因为在给老板写演讲稿来着……” 伍嘉一惊讶扬眉：“所以，你就是很不走心的随便转了下？” 姜好天真又坦诚点头：“嗯，算是吧。” 伍嘉一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玩笑地说：“那可以问问，那位让你转发的同事现在是什么心情吗？有没有很后悔？” 姜好想到热情的小李，轻轻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诶……那天得知中奖我是真的兴奋到请假，当晚还失眠了，导致我昨天迟到被老板痛批。然后，嗯，我一时上头就怼了老板真辞职了，同事和老板应该都还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嫉妒了，我也想睡到自然醒去怼老板！】 【正在看直播的同事：嗯？？？早知道不让她转了！（跳楼.gif】 【老板：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锦鲤！（尴尬】 【兴奋到翘班失眠哈哈哈，妹子可以说肥肠可爱了】 姜好的实诚，也让伍嘉一更喜欢她。 顿了顿，伍嘉一贴心的引导话题：“锦鲤，现在直播热度已经破50万了，你老板和同事估计很快就知道了，你有没有打算感谢下那位让你转发的同事？” 姜好连连点头：“要的要的！等我领完奖就请她吃豪华大餐，而且那一长串快递我也打算分一部分出来送人和抽奖。” 105.Chapter 105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她甚至难以置信地将手机倒扣在了桌子上, 仿佛受到什么巨大惊吓或冲击。 “姜、姜好？”身旁的刘薇被她吓了一跳，侧身狐疑看她，“你这是怎么了？” 对面的钟姐也很懵逼：“不是在看中国锦鲤吗？该不会……你认识？” 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还在持续震动，刘薇提醒她：“你的手机好像一直在震动，是谁一直在联系你么, 怎么不回复？” 姜好回神，看着有些神经质地将手机拿回来揣兜里：“没、没有。” 她磕绊一瞬, 下意识否认：“我就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大奖来得太过突然, 她震惊且怀疑, 根本没办法和同事开口说自己就是被抽中的中国锦鲤。 幸好，感情问题遮掩秘密的效果绝佳。 多年老同事了, 大家都知道姜好有个谈婚论嫁的男友，她这么“失魂落魄”一提, 安慰和出主意的纷至沓来： “我说你今天看着怎么没精神，结婚前闹矛盾在所难免，这段时间熬过去就好了。” “刘姐说得没错, 结完婚很多事就看淡了，只要他愿意哄你, 随便气气也就翻篇了。” “小姜你要实在不开心, 今天可以多买点东西。” “不然去中国锦鲤那许愿, 就许希望男朋友今晚清空购物车, 跪榴莲道歉！” 中国锦鲤的影响力, 比姜好想象的更大, 同事们三言两语竟是又将话题扯了回来。 “嗯……”姜好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垂头默默扒饭。 然而，平静只维持了相当短的时间，她蓦地起身，带倒身后椅子，钢铁接触瓷砖弄出呲呲刺耳声响。 “那什么……你们吃，我有急事先走！”说罢，姜好连倒下的椅子都没有扶正，就脚步虚浮，面色匆匆地跑走了。 身后，整个食堂的人都有些茫然，心想，这姑娘到底怎么了呢？ 她看起来很是着急，像是真的遭遇了什么变故。 大运来得太突然，姜好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消化，她走在路上呼吸急促，步伐一步追赶着一步加快。 慢慢地，她握紧微颤的拳头，围着公司跑起了圈，她怕再不发泄一下自己会被这突如其来的狂喜给压倒。 耳畔风声呼呼，姜好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她在狂喜的同时，其实也有点茫然。她反复在心中垂问，这真的是真的吗？这种大运真给她撞上了？她真的中了几个亿？ 太不真实，如梦似幻。 唯有掌心持续震动的手机，提醒着狂奔的姜好，一切都是现实，她没有在白日做梦！ 她绕着公司跑了整圈后，脚步忽然顿住，接着，她一头扎进了公司。 倒也不是还能做到冷静回去上班，她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特意去卫生间上了个厕所…… 都说如果梦中如厕会察觉是梦，她希望能够百分百确信。 当姜好坐在马桶盖上，掐痛自己的脸时，内心有个声音不断重复：yes！yes！yes！她甚至忍不住用力跺脚，张口无声尖叫。 当她发现微博粉丝，已经从可怜巴巴的两位数变成了12万，并且后台涨粉提醒每分钟都在刷新时，她不禁对着手机傻笑起来。 范进中举为什么会疯，姜好这一刻终于懂了！ 她还没有现身，整个微博就已经爆炸，那条纯跟风转发的抽奖微博，此时此刻，转发、评论、点赞各项数据均已破万。 姜好一个深呼吸，点开了评论区，结果，刚看几条就被逗乐： ——妈妈！妈妈你看看我！我是你失散十八年的女鹅啊！ ——您好，如果有人私信你是宝诺集团，并声称您中奖成为了中国锦鲤，请不要相信。这是骗子，已经有数万网友中招，警方提示：拉黑并拨打110。 ——锦鲤，出来挨吸！！！！！！！ ——你这哪是咸鱼，清醒一点，你他妈是中国锦鲤！ ——[照片]锦鲤你看我适合当你下一任男朋友吗[doge] ——旅游！炫富！直播！请务必立刻安排！我谨代表百万网友关注你，并想看你炫富 因为中奖，她原本冷清的微博，一夕之间门庭若市。打开私信，宝诺集团自动发送的中奖通知早已不知被淹没到哪里，姜好大致浏览，有一半是来认亲的，而另一半全是许愿的…… 即便如此，她还是感到自己孤寂的世界忽然热闹起来，她甚至立刻爱上了这样的感觉！ 姜好终于明白，原来成为红人，被人温柔以待是这样的……爽快！ 她为这样的氛围动容沉醉，但同时她也开始紧张。 姜好已然接受现实，她开始希望自己能有趣的现身，希望自己的回复不会让万千网友失望。 思及此，她开始斟酌，自己的第一条微博究竟该是怎样。 忽的，姜好灵光一闪，终于发布了中奖后的第一条动态： “@姜咸鱼：分享单曲：好运来（@xx音乐）” “嘿嘿嘿……”她光是想象网友可能会有的回应，就克制不住的窃喜出声。 “姜姐？”而正是此时，隔间外忽然传来小李的声音，“是你在里面吗姜姐？” 姜好这才稍稍平复心情应了一声：“嗯，是我！” 她话中的愉悦太过明显，小李好奇询问：“姜姐，你到底遇到什么事儿了呀？这都快上班了，你还不上去么？” 姜好一怔，垂目才发现已经在厕所坐了快一个小时…… 换作往日她肯定直接冲上办公室，但这一刻，她听小李小心翼翼提醒自己去上班，心中却衍生出激动感。 姜好哐当打开隔间的门，重重一拍小李的肩膀：“我家里忽然有点事，下午不能上班了，你帮我请个假啊，谢谢了！” 话毕，她一溜烟的跑了。 小李目瞪口呆的立在原地，心想，姜姐这是怎么了？ 她从来没见姜姐请过假，更没见对方笑得这样灿烂过，难不成姜姐的男朋友向她求婚啦？？？ * 姜好的想法其实非常简单，她都中了几个亿了，她今天一定要翘班！ 虽然她今天并没有任何安排，但哪怕回去查收奖品呢？甚至是回去和朋友报喜都行！就今天，她不想再待在压抑的办公室。 忽的，姜好想起今天是室友周小财出差归来的日子，立刻拿起手机要给对方打电话。 心灵感应一般，周小财的电话主动打了过来。 姜好会心一笑：“小财！我！” “我靠！姜好你丫不会还在公司上班吧？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中了多少钱啊！”周小财劈头盖脸地打断她道。 姜好：…… 说实话，她还真不知道自己中了多少钱。当时转发根本没走心，之后陷入糟糕的失恋情绪更没有时间去研究奖品。 “没没没没没！”姜好挺胸抬头，“我请假了！不过……我还真不晓得有哪些奖品诶，只是前几天听同事说有jimmy choo的高跟鞋！你在哪，我过来和你会和？” “站住别动！”周小财比她还夸张，“中国锦鲤，我怎么敢劳你大驾！我刚下飞机，你既然翘班了，不如随便找个店喝下午茶，我立刻来和你汇合！” 姜好一想也是，她都中大奖了，还回什么家？ 她下意识就说：“那好！咱们老地方见！” 那头，周小财一心只想快点见到室友，一时也没想太多。 约莫一个小时后，姜好和室友周小财在出租房附近的“遇见”奶茶店门口成功会晤。 “啊啊啊啊啊姜姜！！！我的姜锦鲤，恭喜你啊啊啊！！！” 姜好老实被她抱在怀里，狂点头：“嗯嗯嗯嗯嗯嗯嗯啊！” 周小财被她逗笑：“姜姜你该不会高兴得结巴了吧？刚才电话里没没没，现在又是嗯嗯嗯？” 姜好：“……对对对！” “哈哈哈哈！”周小财抱着她直接转起圈圈，“姜姜你太可爱啦，难怪中奖的是你！” 她半高的鞋跟蹬得地面咚咚作响，如同疯魔了般，引得周围路人频频侧目。 起码一分钟后，两人才神色激动地坐进奶茶店。 周小财吸了口珍珠奶茶压惊，旋即疑惑发问：“不过姜姜，你都成亿万富翁了，为什么我们还要在这小破奶茶店喝下午茶？” 姜好一愣，伸手挠头：“我、我一时没来得及转换身份……就没反应过来。” “噗——！”周小财差点没把自己呛到，“不过这样也不错，我忽然有种特务接头的感觉。” 两人一个对视，又哈哈大笑起来。 “姜姜，快！让我欣赏下你的微博后台盛况！”周小财迫不及待地想要开眼界。 姜好翘班前发了微博，也想看看实时情况，两人便挪了挪小椅子，抵肩刷起微博。 她分享《好运来》单曲的微博，各项数据均已破万，甚至已经赶超抽奖那条微博！ 网友们一如既往的有趣： ——哈哈哈哈哈好运来xswl，姐妹们注意了！中国锦鲤开始发功了哈哈哈哈！ 106.Chapter 106（二更）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所有网红达成一致，与喜欢的博主喝酒的机会近在眼前，多么令人振奋的消息。 然而，姜好却迟疑了。 独自登船的紧绷, 直播前的功课，以及赌场里的大杀四方已经消耗姜好太多。她其实早就累了，况且, 她手上还拎着一袋子现金，满船跑也有点招摇。 “谢谢你们邀请我！但是, ”姜好满怀歉意地拒绝, “我今晚玩得好累，想要先回房休息。今天你们替我解围，我真的很感激，不如我明天再请大家喝一杯怎么样？” “休息？”环姐满是惊讶地看她, “妹子, 你今天可是超级大赢家，不庆祝一下怎么对得起赌场的好运啊！” 说着, 环姐直接挽住她的手出发：“这时间酒吧正好营业, 妹子咱们一起去蹦迪庆祝吧！” “诶？”对方动作太快，姜好来不及反应, 就已经被环姐拉着在甲板上奔跑起来。 这时，宠物博主晨晨跟着上来。 少年像是怕她担忧, 粲然一笑说：“妹子放心, 酒吧人多我们不会吃掉你的！还有你这袋子彩头, 吧台会替你收好的，你只需要——rx！” 几分钟后，姜好被环姐他们带到酒吧吧台，不出所料，网红们的确是对她的连胜感兴趣，几人当场就问酒保要了一副扑克牌要学技术。 她能赢纯粹靠好运，在展示了自己蹩脚的牌技后，环姐他们可算是放过了她。 酒保或许是觉得他们有趣，主动拿过扑克，拉着姜好说要给她变魔术。 这位外国大叔似乎很喜欢姜好，非常积极地要她抽牌，环姐见状贴心地帮她充当了翻译。 当姜好心中所想的牌面真的被酒保准确无误抽出，她像一个托儿般喊了句“amazing”！ 魔术放松了姜好的心情，令她与环姐等人相处时不必那样紧绷，因为酒保的可爱，她顺理成章地为每一位网红都点了单。 当色彩绚烂的鸡尾酒被送过来，姜好才接着酒劲坦白：“环、环环，其实吧……我从来没有蹦过迪。” “什么？！”环姐和游戏主播年哥都目瞪口呆看向她，“妹子，你该不会还未成年吧？” 看得出来，她们是在真诚发问，似乎在她们的世界观里，成年人至少要蹦过一次迪。 姜好登时紧张起来：“没没没！我都27了，小时候家里管得严不敢去，后来上班去酒吧也最多坐着喝点小酒……” 蹦迪这么张扬的事，她还真没体会过。 “哇哦，”环姐像是发现新大陆，立刻起身朝她伸出手，“乖乖女小姐，你愿意跟环姐去开荤吗？” 姜好抬头，对上环姐含笑的眼睛，对方的表情太具有感染力，以至于她不假思索的握住了环姐的手。 “好！”她的语气近乎豪迈，内心忐忑又激动，宛如一个首次出战的士兵。 环姐就真的像一个大姐姐那样，带着她进入人头攒动的舞池，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随动感舞曲律动，除了—— 肢体僵硬的姜好。 到底是初次跳舞，她浑身都放不开，动作显得畏畏缩缩。 环姐、年哥、修修三个网红女孩相视一笑，开始轮番指导起姜好： “姜姜，扭动你的腰，don\''t be shy！” “摆动你的双手，过了今晚，这里不会有人再记得你！” “对，就是这样，双脚踩着歌的节奏就行！” …… 霓虹闪烁，耳畔音乐和女人们的鼓励交织，胃里热辣辣的酒精翻涌，姜好与她们之间最后的隔阂也终于被打破。 当四肢百骸完全舒展的一刻，她才算是真正融入到了网红的派对之中，同时，她也感受到，蹦迪是真的能让人快乐！ 姜好融入到这酒肉池林的氛围后，居然有些舍不得离开，直到凌晨，她身体有点吃不消，才从人堆里挤了出去。 环姐他们玩high了，姜好一时没能顺利告别，就先回到了酒桌。 意外地，她发现老陈独自坐在沙发里。 “你没有去玩么？”为了避免尴尬，姜好随口找了点话。 闻言，陈恕脸上隐隐浮现笑意，他回：“嗯，上学的时候蹦累了。” 姜好：…… 他是在调侃自己第一次蹦迪吗？这个人到底会不会聊天！ 虽然姜好心里在吐槽，但老陈今天也算帮过她两次，顿了顿，她顺势问：“这样啊。对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陈恕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姜好并不在意，语调带着点儿谨慎：“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年轻，环姐她们却叫你老陈呢？” 陈恕却反问：“你这么严阵以待，就想问这个？” 姜好：“嗯？” 陈恕笑了笑：“没什么，大概是我资历老吧，你刚才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要质问那一万美金。” 姜好怔住。 她忽然发现，老陈这个男人看着冷冷淡淡，但聊起天来其实也带着点随和。 想到他的一掷千金，姜好不禁扬唇：“我不玩了真的和你没关系，就只是单纯的想走而已，你、” 她微顿，笑意有些加深：“你也不用紧张。” 陈恕轻笑出声，今夜第一次认真看向女人：“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吧。” 姜好：“好啊。” “如果不是因为跟注，那你为什么突然要离开赌场？”陈恕是真有些好奇。 她走得太果决了，仿佛预料到下一局会输。 只要赌过钱的人就会明白，只要你沉浸到那博弈的氛围与快感之中，无论输赢你都会留下来，会贪婪地想赚取更多。输家想翻身，赢家想捞够，没有谁能做到立刻理智离开，这便是所谓的赌徒心理。 但今晚，姜好做到了。 所以话题绕来绕去，绕回了网红们约她的初衷。 或许是他们态度亲和，或许是酒精作用，姜好没忍住说了真话。 她笑得略有些羞涩，就像她方才坦言自己第一次蹦迪一样：“其实吧，我一直相信人的运气是守恒的。最近我的运气好到难以置信，我怕太贪心的话，以后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中国锦鲤加上百赌百胜，姜好心底深处难以抑制地衍生出恐惧，天掉馅饼也就罢了，但如果馅饼一个接一个，她便难以心安不得不去多想。 就像茨威格说的那样：命运的所有馈赠，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她担心，总有一天这些幸运都必须以另外的形式归还。 姜好的答案令陈恕感到惊讶。 他们今天已经有过几面之缘，但老实说陈恕对她并没有留下太多印象，在此之前，他只觉得这是个内敛又紧绷的女人。没想到，她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陈恕这才开始正视姜好，他扬眉道：“你这答案更有意思，今晚你请我喝酒，我也送你一样东西吧。” “啊？”姜好一愣，旋即连连拒绝，“不用不用！我请你们喝酒本来就是为了答谢，怎么可能再收你的礼物！” 陈恕却恍若未闻，他递上一张名片，说：“很高兴认识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再联系。” 话毕，他理了理袖口，起身走出了酒吧。 良久，姜好才回过神，拿起茶几上薄薄的卡片。 黑底白字，没有公司没有任何多余介绍，只有“陈恕”两个遒劲的字，以及一串中规中矩的电话号码。 原来，他的名字叫陈恕。 * 翌日，宿醉的姜好难得地睡到了正午才醒。 后半夜陈恕走了之后，她又被环姐他们拉着玩了会骰子才走，姜好心想接触环姐的机会难得，便克服了身体的疲惫。 她刚一摸出手机，周小财的短信轰炸又来了。 【姜姜！你昨天直播断掉怎么就消失了啊？！】 【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赌场的沟通问题最后解决了吗！】 【这么晚了你还没起床？到底咋回事啊，ball ball you回回我！】 …… 姜好昨天进入赌场后，事情的发展就完全脱离了掌控，她完全没有时间玩手机，当然就忘了去微博解释。 此刻经周小财这么一提醒，她才记起自己还没向观众解释。 姜好先回复了小财，然后才打开微博，评论区果真炸了，粉丝都在追问后续。 她想描述自己在赌场的经历，但编辑之后，又觉得太像故事；想告诉大家她真的参加了环姐他们的轰趴，却转而想到，昨晚彼此都没暴露身份。 思来想去都没有结果，姜好和周小财讨论了起来。 结果，直到她出门觅食，两人也没得出结论。 民以食为天，姜好决定先去填饱肚子。 时间已过正午一点，她应该不用和别的游客挤，便低头挑选起攻略上的餐厅来。 “咦？姜姜！”倏地，前方传来环姐热情的声音，“太有缘了吧，我们又遇见了！” 姜好抬头，看见了电梯里的网红们，以及陈恕。 她不可思议地走过去，言语间也全是惊讶：“你们也刚起床吗？真的太巧了！” 闻言，环姐立刻挽住她，摁下电梯楼层：“没吃饭吧？既然碰上了，那咱们就一起去。” “好啊。”经过昨晚相处，姜好也没有再扭捏。 环姐一如既往的热情，电梯里，姜好开始思考，要不要坦白自己的粉丝身份和中国锦鲤的事情。 还没纠结出答案，他们就到了。 107.Chapter 107（一更） 此为防盗章，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她再没有拒绝的理由, 加上地陪井上拓也, 他们一行七人浩浩荡荡地朝着世界四大红灯区之一进发。 日本的商户关得格外早, 才七八点街道就渐渐清冷起来。 姜好从地铁站出来后, 明显体会到新宿与银座的差异, 经济萧条迫使银座商户开放的时间延长到九十点，以至那边的夜晚稍显繁华。 不过，他们越是靠近歌舞伎町，周遭的环境便又渐渐热闹起来。 当姜好终于站在“歌舞伎町一番街”的拱形门前时，她才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灯红酒绿。 入目首先是在无数动漫、番剧中出现的红光闪闪的“一番街”灯牌，目光再往前，是各种明亮的艳丽霓虹灯。灯箱错落林立在街道两旁, 有点老上海的华丽韵味，其中最为醒目的是“案内所”和“居酒屋”, 很多店面都以汉字命名, 姜好都能够无障碍辨认。 “这就是银魂里面的歌舞伎町吗！”宠物博主少年晨晨忽然激动，他将单反一把塞到环姐手中说, “快, 环姐帮我拍一张！我来到了银他妈的世界！” 环姐端着单反咔嚓咔嚓几张，回头问姜好：“姜姜，你要拍吗？” 姜好收起手机：“不用, 我已经拍了全景, 就不合影了, 因为我也没看过银魂。” 这一次, 她坦然承认自己在动漫上的短板，心中反而落得轻松。 “咦，是么？”抖音网红修修面露疑惑，“那姜姜纯粹是冲着歌舞伎町的名声来的吗？” 说罢，她脸上还带着点调侃的坏笑。 几个网红和地陪拓也都看向姜好。 “嗯？”姜好感到有些意外，脱口反问，“不可以吗？我就是普通观光客嘛。” 修修一噎，登时说不出话来。 却听姜好又道：“不过我上学的时候看过一部电影，叫《新宿事件》，里面黑帮的恩怨和频频出镜的风林会馆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片子还挺血腥，我爸喜欢成龙我才偶然看见，待会我肯定要和风林会馆合个影的！” 微顿片刻，她补充说：“还有就是作为一个前丧班族，我听说日本工薪阶层白天压力过大，晚上就会有很多人来歌舞伎町放松，所以我还真是慕名而来……” 闻言，拓也和陈恕同时轻声笑了，日本的色|情文化的确挺有意思。 姜好这才恍觉，自己居然认真探讨起声色场所。 她还没来得及窘迫，侧后方忽然传来悠扬乐曲，调如丝竹，令人想到古代的曲水流觞。 一行七人默契转身，恰好撞上拉警戒线的安保人员从他们身边经过，旋即，从道路的左侧尽头出来一列着和服的队伍。 为首的是两个男人，像日本武士，一人举剑一人提着灯笼；他们身后跟了两位身穿红衣的小女孩，看着十来岁的模样，手上捧着食盒与礼盒；而最醒目隆重的，当属队列中间跟着撑伞随从的女人：她盛装打扮，发饰繁复、妆容精致，踩高木屐、步伐特殊而优雅，明艳和服衬得她娇俏动人。 姜好看得移不开眼，只微微偏头问地陪：“拓也，这是什么活动吗？” 井上拓也看着有些惊讶：“姜小姐你真的很幸运，你遇上了花魁游街。” “天呐，这就是我们上次没碰到的花魁游街吗？！”环姐旁边的游戏博主年哥，生动形象地替姜好展示了花魁的可遇而不可求。 姜好满是好奇：“所以正中间的那位就是真正的花魁？可以说说她和队伍里的其他人吗？” 拓也点头：“对，装扮最华丽、踩三齿屐的就是花魁。前面开路的是龟公，两个小女童是伺候花魁的‘秃’，主要替花魁打杂；尾巴上的三位是‘新造’，呃，已经不是小女孩但还未出道。” 拓也最后一句其实解释得比较委婉，但姜好他们都还是听懂了，所谓“新造”，就是还没开始接客罢了。 不等姜好开口，环姐她们就又询问：“拓也，请问花魁为什么要这样走路呢？木屐好高，还要扭动，万一摔倒怎么办啊……” “这个叫‘金鱼步’，花魁练不好是没有资格游街的。”拓也说着看向姜好又道，“现在很多商业花魁游街都不专业，不会有秃和新造，姜小姐你今天运气真的不错。” “是呢！”环姐忽然过来挽住姜好，“姜姜真是我见过最幸运的人，简直比中国锦鲤还神！” 闻言，姜好心跳漏掉一拍，目光也终于从花魁身上移开，转而悄悄看向拓也。 井上拓也却仿佛没听见“中国锦鲤”四个字，仍旧是面无表情，又神态恭敬的模样。 “也没有，”姜好心虚地回，“今天来歌舞伎町的人都蛮好运的，毕竟大家都看见了嘛。” 幸好，环姐是个有分寸的人，并没有再追问私人问题，众人全情投入到花魁游街之中。 长长的游街队伍之中，花魁踩在高木屐上优雅前行，步态优雅、和服衣袍摇曳生姿。她没有影视作品中的大白脸，虽浓妆艳抹，却仍能依稀看出其精致好看的五官。武士开道，童女常伴，专人撑伞，新造陪衬，花魁道中无一不透露着她的高人一等。 街道两旁的游客逐渐多了起来，大家纷纷将镜头对准鹤立鸡群的花魁，人人口中都谈论着花魁的美丽和表演的美妙。 独独姜好只是静静看着。 “你怎么不拍？”身后，陈恕忽然问她。 姜好像是已经习惯男人这样的询问，她轻声解释：“就是忽然想到花魁道中，原本是指花魁去熟客家中的路程，她看起来这样风光，但本质上与其他游女的悲剧并无不同。” 话毕，她忽而回头一笑：“是不是有点矫情？或许这只是个商业表演而已。” “倒也不是，你这是会铭记惨痛的表现。不过，”陈恕扬眉，似闲聊似劝慰，“歌舞伎町本来就是当代日本的缩影，萧条社会下衍生各种悲剧在所难免，我们出来旅游，还是乐观为好。” 姜好同他相视一笑，两人都不再说话。 花魁很快远去，这场游街活动如同今夜的开胃菜，替他们打开了这风月一夜。 不多时，他们进入了歌舞伎町一丁目，这里完完全全是成人世界，即便为迎接奥运会已有整顿，整条街仍随处可见案内所和公关们。 所谓案内所便是介绍所，这里最多的是“无料案内所”，“无料”即免费，但每个人都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公关。 令姜好意外的是，这里虽然介绍人多，但站街的男女公关们倒是寥寥无几。并且，整条街也没有外人所想的那样淫靡，内里其实也有很多药妆店、电玩厅和各色餐厅。 “这家湖南餐馆就是李小牧当初开的那家吗？”姜好忽然驻足指向一家较旧的店招问道。 “你知道李小牧？”井上拓也和陈恕同时问道。 姜好和环姐几人对这两个男人今夜的默契感到讶异，她们同时将目光投射过去。 “李小牧是谁？”晨晨不解询问。 姜好微怔，恍然发现原来也有的事情，是自己知道而这些网红们所不知的。 “李小牧是歌舞伎町很出名的华人案内人，呃，就是皮条客。”姜好到底是个内敛的人，解释起来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他的自传《歌舞伎町案内人》是日本的畅销书，如果没记错的话电影《新宿事件》的剧本顾问也是他。” “soga！”环姐她们听完科普很给面子地重重点头。 不知是否姜好的错觉，她总觉得这番话讲完，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变了变。 连拓也都不禁露出笑意：“姜小姐说得没错，不过李先生现在一门心思从政去了，现在这家店恐怕已经易主，但味道还算不错。” 姜好有些意外地问：“拓也，难道你认识李小牧？” 拓也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说：“以前在这里混过而已。” “是么！”修修看向姜好，语气亢奋又有些酸溜溜，“既然拓也这么厉害，那姜姜能带我们去牛郎店逛逛吗？” 她这样发问其实有点小心机。 众所周知，没有门路的游客来歌舞伎町顶多拍照观光，真正能去到正宗声色场所的寥寥无几，大部分想要寻花问柳的游客最后都以被坑而结局。 修修这样询问，如果拓也能做到，那他们体会真正的歌舞伎町算是赚到；如果拓也不能做到，那就是姜好在变相吹牛，看似请了个神秘厉害的地陪，却其实只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这番话本来没什么问题，但修修奇怪的语气却令姜好感到有点不舒服，以至于她没有立刻向拓也开口，而是陷入沉思。 井上拓也虽然是她的地陪，也承诺过可以带她来歌舞伎町，但过来的游客基本心中有数，这里真正的风月场所几乎都不对外国人开放。姜好本意也只是过来拍拍照，以及参观风林会馆，毕竟这里是红灯区也曾是黑道的天下。 灯红酒绿的地界总是龙蛇混杂，比起纵欲当然还是安全更重要。 她正要措辞拒绝，拓也却先开了口—— “可以，你们想去哪种级别的？”他看着修修直白询问，“只是谈心看表演，还是要更深入的交流？” 拓也的阅历，一眼就看出了修修的小心思。 他只是姜好的地陪，今日过后或许再无见面之日，但相处一天，他还蛮喜欢这个姑娘，就没忍住替她做了决定。 反正，让顾客拥有最好的观光体验，也是他作为地陪的职责。 只是拓也心中多少对修修有些不满，话说出来难免染上了气势，仿佛黑社会老大开口，听得修修一哆嗦。 “单纯谈心看表演吧……”她几乎是下意识的选择这个。 拓也转首看向姜好：“姜小姐，你去吗？” 拓也的态度，竟让她产生一种被维护的错觉。 108.Chapter 108（二更） 此为防盗章, 如有疑问请联系晋江客服 400-870-5552 ——千人队伍不用自己排的话, 看着其实有点壮观哈哈哈 ——等等，中国锦鲤没有特权吗，这个有没有vip通道呢？ ——对不起, 看见集装箱我就想立刻跳伞去搜装备, 真是中了吃鸡的毒！ …… 姜好被逗笑, 平常心的回：“量子号还真有绿色通道, 除了金卡房客外, 像推着宝宝或有乘坐轮椅的病人的家庭也是可以有两个vip通道名额的！” 顿了顿，她非常正能量的说：“所以呢, 免费的馅饼也不是十全十美，虽然要排队，但我也已经很满足啦。” 她的解释收获了观众好评，不知不觉间直播的氛围就自主营造出来。 有人聊天后, 姜好排队的时间不再难熬，不多时, 她便成功登上了码头大巴。 “这个大巴是量子号游客专用，跟团的游客全程都可以乘坐它观光，但我马上要在宇宙广场站下车坐新干线了。”姜好说完行程, 心跳就开始不自觉加速。 自由行虽束缚小, 但于语言不通的她而言, 交通却是个大麻烦。 包车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姜好得直播, 于她而言包车未免太过乏味。 新干线出现在无数日剧当中, 观众听说后期待奇高，仅仅是坐个地铁而已，直播间的热度就迅速飙升了五位数。 姜好兴奋的同时，也无比紧张，虽说她查过攻略，但毕竟是第一次，心中难免担心发生意外状况。 而这种时刻，墨菲定律的发生率往往很高，你越是担心一件事，它就越是会发生。 进入地铁站的一切都非常顺利，但当姜好站在自动售票机前，她却傻眼了。 只见五颜六色的地铁线路如蛛网般纠缠交叉，而攻略推荐的新干线却不知被淹没到了哪里，密密麻麻的路线晃得姜好眼晕，她急促呼吸尽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姜好试图去理解这一条条线路，然而日文夹杂汉字的标注，让她有种做英语阅读理解的仓皇无措。 姜好犹豫一瞬，勉强扯出笑意看向镜头：“刚才在码头聊了很久，地铁站人有点多，先关直播休息会，我们京都见。” 说罢她赶紧关闭了直播。 事实证明她是明智的—— “思米马赛&%￥#@……” 身后排队的人忍不住礼貌地对她说了些什么，姜好全然听不懂，显得越发局促和着急。 见状，对方顿了顿，又换了英文与她沟通。 姜好仍旧只能听个一知半解，但她估摸着自己应该是耽误别人时间了，于是她面红耳赤地抱歉道：“sorry！you buy！” 高度紧张之下，她只能将英文说到此种程度。 岂料—— 好心的路人并没有照做，反而替她叫来了地铁站工作人员，惹得周围排队的路人频频侧目。 姜好登时愈发无措，她担心再自主沟通事情会越发复杂，于是也顾不上周小财此刻在没在忙，她在出行后第一次拨通了朋友的电话求助。 但现实永远是：当你越是着急要联系一个人的时候，你越联系不上。 “where you go？”工作人员似乎明白她境况，开始用最简单的英文问她。 姜好手忙脚乱挂掉电话，在翻译软件上输入了“京都”二字。 工作人员了然一笑：“wait please。” 然后，姜好像一具行尸走肉，完完全全听从对方安排。 她看着工作人员帮她投钱，帮她选择地铁线，帮她找到目的地京都。 “thank you！”姜好拿着车票只能不断道谢。 见她如此紧张，工作人员又很好心地将她带到了准确的站台边。 当背后的地铁飞驰而过，姜好方觉双腿一软、浑身脱力，猛地蹲下了身子。 她大口大口的喘气，事情分明已经完美解决，她也避免了自己的丑态被暴露在直播，但负面情绪仍旧如泉喷涌。 像是长期处于高压下的高三学子，所有预料的坏结果都没有发生，但内心深处却仍旧对未知而感到害怕。 这一天的直播才刚开始就差点发生车祸，姜好忍不住开始担忧接下来整天的行程安排。 “不行不行！”她抬手揉了揉微湿的眼睛，又倏地起身。 姜好摸出手机，开始疯狂百度攻略，她决定把接下来的所有行程都再仔细确认一遍。 她安慰和鼓励自己：万事开头难，交通是最难的，她已经挺过这一关，后面的行程不应该放弃。 姜好英勇地踏入地铁，开始温习京都的红叶观赏、神社祈福以及别的游玩攻略。 不求直播别出心裁，她只希望能做到正常在京都闲逛，与大家聊天共赏红叶。 有了刚才的经验，姜好这次下车后先去站台确定好了巴士路线以及下车的站台，然后她才哼哧哼哧又跑回地铁下站的地方打开直播。 ——刚才是怎么回事啊？姜姜后面的日本小哥好像有点欲言又止？ ——锦鲤你确定是要坐新干线吗？刚才那个是jr地铁，不是新干动车啊！ ——该不会走错路了吧？？？那锦鲤现在成功到了动车站吗？ …… 对此，姜好已有准备。 她强装镇定，笑着解释：“对，刚才坐的确实是jr京都线，也就是日本国营地铁。我看很多攻略说新干线20分钟就能到，就以为这个地铁就是新干线来着……” 顿了顿，姜好分享经验似的道，“大家可以吸取我的经验，英语不好，就尽量不要独自出国了哈！” 直播事故难免影响热度，幸而姜好应对得不错，从京都地铁站出去后，因为攻略详尽，一切慢慢顺利起来。 很快，她朝着京都之行第一站——琉璃光院——出发。 其实京都最负盛名的红叶观赏地是岚山和清水寺，琉璃光院起初只受日本人钟爱，近几年被国内网红们推荐才渐渐声名鹊起，姜好便是被攻略上的一组照片所吸引。 巴士外独具日本特色的小巷渐渐后退，姜好看着车窗外向观众科普：“琉璃光院每年只在青枫和红枫时节开放，大家来之前可以查查开放时间，运气好的话遇上夜场还能看见点灯仪式……” 姜好抵达寺院时，正值晌午，许多游客都正好外出吃饭，内里反倒显得清幽怡人。 她进来之后才发现，里面其实很小，除去满是红枫的庭院，便只得一栋三层观光阁楼。 观光阁每层楼均四面敞开，外面红枫层林尽染，仿若嵌入门框的绝妙画卷。姜好都可以想象，同一扇窗框外四季景致的绰约多姿。 美景入目，直播间的气氛终于恢复正常，满屏的“美美美”取代了之前的尴尬。 姜好稍稍松气，抬步走上二楼观景厅。 琉璃光院的“灵魂倒影”便在此处：宽敞的大厅里其实摆了张巨大的“凹”字形木桌，窗外是次第开放的红枫绿叶，而锃亮桌面映出窗外倒影，比之天空之境也不遑多让。 寺院无人喧哗，游客不约而同噤声，使得这层叠的橙红画面也染上几分禅意。 进来之后，姜好便再也挪不动脚步。 此时此景，她也无须在直播间内发出任何声音，只用将手机固定身后框住这诗情画意的光景。 反正无法与人沟通，姜好索性站定在桌子的角落，旋即拿出了随票赠送的佛经纸笔，开始直播抄经。 清风拂过，带得枫树飒飒作响。 直播间的观众来来去去，最后也不知道究竟剩下几何，但姜好在琉璃光院品茶抄经，居然一晃就是整个下午。 她起身之后才发现，已经到了寺院关闭的时间，而二楼的观景厅竟也只剩下她一个人。 须臾，一位僧侣进来，用日语同她讲话。 姜好宁静的心再度提起，毫无疑问，她一句话都没听懂。 “抱歉，我不明白。” 姜好不断用英语道歉，她自动理解为对方在催促自己离开，于是三两下收拾东西仓皇逃走。 身后，见她静坐整个下午，想要提醒她最佳拍摄地点的僧人无奈摇了摇头。 当姜好匆匆离开琉璃光院后，她才从弹幕中明白那位僧人的好意： ——跑什么啊，和尚在告诉你最佳拍照的点啊！ 109.Chapter 109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姜好独自走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 耳畔男友的声音越来越遥远，最后完全被虚化, 她满脑子都是男友怔怔目送女孩的画面。 她从没想过, 交往信任七年的男友, 原来并不值得。 “姜好, 你还在听吗？”那端, 方一洲问得冷静而又坦然。 姜好嘴唇微启，质问的话已经到了喉咙，却始终无法说出口。 她多想质问男友：那个女孩是谁？新来的同事么？为什么你会用热恋期看我的眼神目送她？为什么要对我说谎？ 可同时，她又很害怕。 她害怕这些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一旦说破，这段感情就再也无以为继，她不得不承认，她其实不想失去。 “我在听。”姜好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她压抑胸中翻滚的情绪, 尽力让语气平静，“看见我发的微信了吗？” “等等。” 对方丢下这么两个字便迅速消失。 窸窣一阵响, 方一洲才平淡无澜回她：“行，周日晚上见，我还有点工作要忙，早点休息，明天再联系。” 姜好嘴唇微张，还是想要说点什么, 灌进的冷风却像是无形的屏障将那些话通通拦住。 “好。”她才刚艰难的吐出一个字, 电话里就已经变成冰冷的忙音。 她恍然发现, 男友愿意发呆目送那个女孩，却不愿意多花几秒钟等自己先挂掉电话。 曾经的他并非这样。 只是热恋中格外在意的小细节，经由时间打磨，渐渐地也就成为了矫情，到如今的相处全然只剩无趣与公式化。 初冬夜里的风，尤为冷冽，却久久无法吹散姜好心头的郁结。 她没有办法骗自己，男友对那个女孩没有一点想法。她忍不住去考虑，他们究竟进展到哪一步了，会不会已经发生越矩行为？ 思及此，姜好的思维忽而一顿，立刻又转念沉思：倘若他们并没有任何越轨行为就没关系了吗？ 不，不是的。只要想到男孩喜欢着那个女孩，可能从此他的心中都会有一席之地属于别人，她的心就痛如刀绞。 但是，七年的感情就因此分手，她又特别不甘和难过。 姜好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任由冷风灌进肺里，脑中的想法每一秒都在变换。 最后，她实在走不动了，随便挑了个地方坐下。满腹委屈无处诉说，她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妈妈接电话的速度永远比男友快，那头很快传来略含担忧的声音：“怎么了姜姜？这个点打电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妈。”姜好下意识否认，“就是想你了，最近你和爸都好么？” “都好着呢，你平时工作忙也要注意身体，和同事相处都好吧？”姜母敏锐地听出了女儿消沉的语气，“突然给妈妈打电话，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有什么都别憋着，和妈妈说说。” 母亲的关切令姜好产生错觉，生活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 她吸了吸鼻子，开始诉苦：“妈，方一洲他喜欢别人了，我现在特别难受，想和他分手。” “什么？！”姜母语气立刻高昂，静默一瞬，她愤慨询问，“他出轨了？是被你撞破了？还是小三登堂入室了？” 母亲显然是维护自己的，但出轨二字还是令姜好一怔。 “也不是，就……”她甚至不确定男友这算不算精神出轨，只是将自己所看到的全部都告诉了母亲。 结果，她越说越觉委屈：“我们在一起七年，难道敌不过和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的一个月？上个月我还去过他公司呢，那时候还没见到那女孩，我想到这个就特别膈应和难受，我没有办法和这样一个男人结婚……” 到底是母亲，姜母听完同仇敌忾回：“男人怎么都这样？吃着碗里的还要望着锅里的！这个事你生气是对的，就算你不和他闹，我也得好好说说他！人家都是人到中年才胡思乱想，他这还没结婚怎么能思想错轨。不过啊——” 姜母说着，语调开始变得语重心长：“姜姜，这样的事表明立场闹一闹，把他不该有的想法扼杀在摇篮也就可以了，但提分手的话倒显得你小题大做了呀。” 姜好喉中一哽，有些被母亲苦口婆心的话刺激到：“明明是他做错了！他还敢怪我小题大做？” 女儿忽然激动的语气，姜母不以为意，她只问：“好，咱不假设这些没有发生的事。妈妈问你，你和一洲在一起这么多年，就为了他还没跨出红线的错误就分手你舍得吗？” 可谓一针见血。 姜好被问得哑口无言：“妈，我……” 腾起的怒意又被浇熄一截，她“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哎！”姜母叹气，似是非常无奈，“妈妈理解你的糟心，但这样的事情真的在所难免。没有谁敢保证自己的另一半不曾幻想过别人，一洲是不对，但这孩子至少没有真的付诸行动不是吗？以他的性格，你表明立场后，不会做出越轨的事，最后同他结婚生子的人还会是你。” 理性上，姜好明白母亲的话不无道理，但感性上，她却越听越翻涌。 今天之前，她也对温吞的男友非常满意，从校园到婚纱，嫁给了爱情，说起来都令人羡慕。 但这样知根知底的人，却在结婚前夕，在心中给别人预留了位置，一切都变得讽刺膈应，而她又和那些被逼相亲草草结婚的人有什么分别？ 姜好讥讽反问：“他和我结婚生子，朝夕相对，但心里想的却是别人，难道不可怕吗？” 姜母却笑了：“傻孩子，你也见了不少相亲的例子，又有几个人真的是因为爱情结婚呢？你们知根知底走到今天也不容易，婚姻本来就是包容，你今年也已经27了，就算和一洲分了手，那能保证找到更好的吗？一洲他喜欢却克制，起码有原则，还愿意承担责任。” 此时此刻，这些老生常谈的大道理，在姜好看来太过刺耳。 本来就委屈的她只想找赞同，哪里听得进这些退让包容的歪理，她连声质问：“27岁又怎么了？27岁就不配和一个全心全意的男人在一起了吗？妈，我是你女儿，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姜姜，你冷静一点。”姜母平静地回，“听妈妈一句劝，凡事不要想得太极端，开年后你们就要看日子定宴席了，别再说分手的傻话。就像隔壁老张的女儿，二十几岁坚决不要孩子，谁劝都不顶用，结果现在三十几岁想生都生不了。所以人活一世，有些事不要讲得太绝对，多考虑以后知道了吗……” 提到这些生活经验，母亲的话匣子彻底打开，絮絮叨叨讲了更多道理。 “妈，你不要再说了！”姜好的耐心丧失殆尽，“这件事我自己会解决！” 她终于尖声驳回，一气之下挂掉了电话。 姜好握紧手机坐在街头，心底委屈又愤怒，眼眶不受控的变得酸涩，喉咙一阵阵发痒，她干脆趁着情绪去做了了断。 【分手吧。】 姜好键入这三个字，立时发送，怕迟了一秒自己又会再反悔。 消息转瞬传递成功，她终于被崩溃压垮，抱头痛哭起来。 川流不息的车流不断经过，世界满是喧嚣，姜好心底却涌出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偌大的世界，她竟再也找不出一个人诉说自己的苦闷，只能傻愣愣的在街头放声大哭。 而决绝的态度总是更容易引起注意，不出三分钟，手机开始嗡鸣震动，是方一洲的号码。 可一切都太迟了，姜好哭得撕心裂肺，果决地掐掉了电话。 时隔多年，她终于再度体会到男友的电话轰炸，一通、两通……几十通电话从方一洲那拨过来。 姜好不断掐掉，在这个反差的过程之中，她甚至哭笑了。 人多么可笑，平日里好声好气的时候，舍不得多回一个标点符号，在失去的时候却愿意抽出时间打几十通电话了。 痛苦夹杂着报复心理，姜好在不断拒听的同时痛哭一场，也不知过了多久，眼泪宣泄一空，她心中才终于好受了许多。 情绪恢复平静，她看着手机屏幕上触目惊心的未接来电，心中蓦地一软又有些后悔。她想，如果他再打来的话，就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然而，姜好的电话却再也没有响起。 不远处的广场敲响零点的钟声，她望着空落落的街道，有些无所适从。 折腾一晚到头也没换来轻松，反而弄得自己满身疲惫，姜好木然地望着远方，最后认命似的打车回了出租房。 周末原本的计划告吹，整整两天方一洲再没有来过一通电话，更别说上门询问。只有一条冷冰冰的短信：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既然你不想接电话，趁这个机会冷静一下也好，我等你电话。】 不是我再打给你，也不是我过来找你，而是我等你主动联系。 姜好身心俱疲的躺在床上，被窝没有给予她想象的温暖，隆冬季节的床单也好似染上凉薄，分明裹了厚厚几层，却仍觉得置身彻寒之中。 110.Chapter 110（二更）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姜、姜好？”身旁的刘薇被她吓了一跳, 侧身狐疑看她，“你这是怎么了？” 对面的钟姐也很懵逼：“不是在看中国锦鲤吗？该不会……你认识？” 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还在持续震动, 刘薇提醒她：“你的手机好像一直在震动, 是谁一直在联系你么, 怎么不回复？” 姜好回神, 看着有些神经质地将手机拿回来揣兜里：“没、没有。” 她磕绊一瞬, 下意识否认：“我就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大奖来得太过突然，她震惊且怀疑，根本没办法和同事开口说自己就是被抽中的中国锦鲤。 幸好，感情问题遮掩秘密的效果绝佳。 多年老同事了，大家都知道姜好有个谈婚论嫁的男友，她这么“失魂落魄”一提，安慰和出主意的纷至沓来： “我说你今天看着怎么没精神，结婚前闹矛盾在所难免, 这段时间熬过去就好了。” “刘姐说得没错，结完婚很多事就看淡了, 只要他愿意哄你，随便气气也就翻篇了。” “小姜你要实在不开心，今天可以多买点东西。” “不然去中国锦鲤那许愿，就许希望男朋友今晚清空购物车，跪榴莲道歉！” 中国锦鲤的影响力，比姜好想象的更大, 同事们三言两语竟是又将话题扯了回来。 “嗯……”姜好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只是垂头默默扒饭。 然而, 平静只维持了相当短的时间，她蓦地起身，带倒身后椅子，钢铁接触瓷砖弄出呲呲刺耳声响。 “那什么……你们吃，我有急事先走！”说罢，姜好连倒下的椅子都没有扶正，就脚步虚浮，面色匆匆地跑走了。 身后，整个食堂的人都有些茫然，心想，这姑娘到底怎么了呢？ 她看起来很是着急，像是真的遭遇了什么变故。 大运来得太突然，姜好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消化，她走在路上呼吸急促，步伐一步追赶着一步加快。 慢慢地，她握紧微颤的拳头，围着公司跑起了圈，她怕再不发泄一下自己会被这突如其来的狂喜给压倒。 耳畔风声呼呼，姜好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她在狂喜的同时，其实也有点茫然。她反复在心中垂问，这真的是真的吗？这种大运真给她撞上了？她真的中了几个亿？ 太不真实，如梦似幻。 唯有掌心持续震动的手机，提醒着狂奔的姜好，一切都是现实，她没有在白日做梦！ 她绕着公司跑了整圈后，脚步忽然顿住，接着，她一头扎进了公司。 倒也不是还能做到冷静回去上班，她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特意去卫生间上了个厕所…… 都说如果梦中如厕会察觉是梦，她希望能够百分百确信。 当姜好坐在马桶盖上，掐痛自己的脸时，内心有个声音不断重复：yes！yes！yes！她甚至忍不住用力跺脚，张口无声尖叫。 当她发现微博粉丝，已经从可怜巴巴的两位数变成了12万，并且后台涨粉提醒每分钟都在刷新时，她不禁对着手机傻笑起来。 范进中举为什么会疯，姜好这一刻终于懂了！ 她还没有现身，整个微博就已经爆炸，那条纯跟风转发的抽奖微博，此时此刻，转发、评论、点赞各项数据均已破万。 姜好一个深呼吸，点开了评论区，结果，刚看几条就被逗乐： ——妈妈！妈妈你看看我！我是你失散十八年的女鹅啊！ ——您好，如果有人私信你是宝诺集团，并声称您中奖成为了中国锦鲤，请不要相信。这是骗子，已经有数万网友中招，警方提示：拉黑并拨打110。 ——锦鲤，出来挨吸！！！！！！！ ——你这哪是咸鱼，清醒一点，你他妈是中国锦鲤！ ——[照片]锦鲤你看我适合当你下一任男朋友吗[doge] ——旅游！炫富！直播！请务必立刻安排！我谨代表百万网友关注你，并想看你炫富 因为中奖，她原本冷清的微博，一夕之间门庭若市。打开私信，宝诺集团自动发送的中奖通知早已不知被淹没到哪里，姜好大致浏览，有一半是来认亲的，而另一半全是许愿的…… 即便如此，她还是感到自己孤寂的世界忽然热闹起来，她甚至立刻爱上了这样的感觉！ 姜好终于明白，原来成为红人，被人温柔以待是这样的……爽快！ 她为这样的氛围动容沉醉，但同时她也开始紧张。 姜好已然接受现实，她开始希望自己能有趣的现身，希望自己的回复不会让万千网友失望。 思及此，她开始斟酌，自己的第一条微博究竟该是怎样。 忽的，姜好灵光一闪，终于发布了中奖后的第一条动态： “@姜咸鱼：分享单曲：好运来（@xx音乐）” “嘿嘿嘿……”她光是想象网友可能会有的回应，就克制不住的窃喜出声。 “姜姐？”而正是此时，隔间外忽然传来小李的声音，“是你在里面吗姜姐？” 姜好这才稍稍平复心情应了一声：“嗯，是我！” 她话中的愉悦太过明显，小李好奇询问：“姜姐，你到底遇到什么事儿了呀？这都快上班了，你还不上去么？” 姜好一怔，垂目才发现已经在厕所坐了快一个小时…… 换作往日她肯定直接冲上办公室，但这一刻，她听小李小心翼翼提醒自己去上班，心中却衍生出激动感。 姜好哐当打开隔间的门，重重一拍小李的肩膀：“我家里忽然有点事，下午不能上班了，你帮我请个假啊，谢谢了！” 话毕，她一溜烟的跑了。 小李目瞪口呆的立在原地，心想，姜姐这是怎么了？ 她从来没见姜姐请过假，更没见对方笑得这样灿烂过，难不成姜姐的男朋友向她求婚啦？？？ * 姜好的想法其实非常简单，她都中了几个亿了，她今天一定要翘班！ 虽然她今天并没有任何安排，但哪怕回去查收奖品呢？甚至是回去和朋友报喜都行！就今天，她不想再待在压抑的办公室。 忽的，姜好想起今天是室友周小财出差归来的日子，立刻拿起手机要给对方打电话。 心灵感应一般，周小财的电话主动打了过来。 姜好会心一笑：“小财！我！” “我靠！姜好你丫不会还在公司上班吧？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中了多少钱啊！”周小财劈头盖脸地打断她道。 姜好：…… 说实话，她还真不知道自己中了多少钱。当时转发根本没走心，之后陷入糟糕的失恋情绪更没有时间去研究奖品。 “没没没没没！”姜好挺胸抬头，“我请假了！不过……我还真不晓得有哪些奖品诶，只是前几天听同事说有jimmy choo的高跟鞋！你在哪，我过来和你会和？” “站住别动！”周小财比她还夸张，“中国锦鲤，我怎么敢劳你大驾！我刚下飞机，你既然翘班了，不如随便找个店喝下午茶，我立刻来和你汇合！” 姜好一想也是，她都中大奖了，还回什么家？ 她下意识就说：“那好！咱们老地方见！” 那头，周小财一心只想快点见到室友，一时也没想太多。 约莫一个小时后，姜好和室友周小财在出租房附近的“遇见”奶茶店门口成功会晤。 “啊啊啊啊啊姜姜！！！我的姜锦鲤，恭喜你啊啊啊！！！” 姜好老实被她抱在怀里，狂点头：“嗯嗯嗯嗯嗯嗯嗯啊！” 周小财被她逗笑：“姜姜你该不会高兴得结巴了吧？刚才电话里没没没，现在又是嗯嗯嗯？” 姜好：“……对对对！” “哈哈哈哈！”周小财抱着她直接转起圈圈，“姜姜你太可爱啦，难怪中奖的是你！” 她半高的鞋跟蹬得地面咚咚作响，如同疯魔了般，引得周围路人频频侧目。 起码一分钟后，两人才神色激动地坐进奶茶店。 周小财吸了口珍珠奶茶压惊，旋即疑惑发问：“不过姜姜，你都成亿万富翁了，为什么我们还要在这小破奶茶店喝下午茶？” 姜好一愣，伸手挠头：“我、我一时没来得及转换身份……就没反应过来。” “噗——！”周小财差点没把自己呛到，“不过这样也不错，我忽然有种特务接头的感觉。” 两人一个对视，又哈哈大笑起来。 “姜姜，快！让我欣赏下你的微博后台盛况！”周小财迫不及待地想要开眼界。 姜好翘班前发了微博，也想看看实时情况，两人便挪了挪小椅子，抵肩刷起微博。 她分享《好运来》单曲的微博，各项数据均已破万，甚至已经赶超抽奖那条微博！ 网友们一如既往的有趣： ——哈哈哈哈哈好运来xswl，姐妹们注意了！中国锦鲤开始发功了哈哈哈哈！ ——吸吸吸吸吸猛吸欧气！！！ ——锦鲤大王即刻登基（？） ——这是我提前整理的领奖顺序，锦鲤不用谢，保佑我明年中奖就可以［狗头］ …… “哇！”周小财不禁感叹，“这届网友太努力太贴心了，这么快就替你规划好了路线。” 姜好美滋滋点头：“既然如此，那咱们开始干正事吧！” 何为正事？当然是查看奖品详情！ 她们开始一人看宝诺集团整理的表格，一人浏览网友贡献的路线。 排在第一的当然是jimmy choo高跟鞋，价格根本不用比对，因为这本来就是无数少女梦想中的高跟鞋。姜好作为一个恋爱长跑7年的普通工薪族，曾经只敢幻想结婚时能拥有一双做婚鞋，而现在俨然已唾手可得…… 紧随其后的，是一些轻奢品牌的鞋包衣物，姜好看了看大约有十七八家；接下来是餐厅，几乎囊括除非洲的四大洲，其中还有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化妆品牌太多，姜好只记住了sk2，中间还有一长串的网络旗舰店产品，吃穿用度全有，她们都迅速划过…… 111.第 111 章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所有网红达成一致，与喜欢的博主喝酒的机会近在眼前, 多么令人振奋的消息。 然而, 姜好却迟疑了。 独自登船的紧绷，直播前的功课，以及赌场里的大杀四方已经消耗姜好太多。她其实早就累了, 况且, 她手上还拎着一袋子现金, 满船跑也有点招摇。 “谢谢你们邀请我！但是, ”姜好满怀歉意地拒绝，“我今晚玩得好累, 想要先回房休息。今天你们替我解围, 我真的很感激, 不如我明天再请大家喝一杯怎么样？” “休息？”环姐满是惊讶地看她, “妹子，你今天可是超级大赢家，不庆祝一下怎么对得起赌场的好运啊！” 说着, 环姐直接挽住她的手出发：“这时间酒吧正好营业, 妹子咱们一起去蹦迪庆祝吧！” “诶？”对方动作太快, 姜好来不及反应, 就已经被环姐拉着在甲板上奔跑起来。 这时，宠物博主晨晨跟着上来。 少年像是怕她担忧, 粲然一笑说：“妹子放心, 酒吧人多我们不会吃掉你的！还有你这袋子彩头, 吧台会替你收好的, 你只需要——rx！” 几分钟后，姜好被环姐他们带到酒吧吧台，不出所料，网红们的确是对她的连胜感兴趣，几人当场就问酒保要了一副扑克牌要学技术。 她能赢纯粹靠好运，在展示了自己蹩脚的牌技后，环姐他们可算是放过了她。 酒保或许是觉得他们有趣，主动拿过扑克，拉着姜好说要给她变魔术。 这位外国大叔似乎很喜欢姜好，非常积极地要她抽牌，环姐见状贴心地帮她充当了翻译。 当姜好心中所想的牌面真的被酒保准确无误抽出，她像一个托儿般喊了句“amazing”！ 魔术放松了姜好的心情，令她与环姐等人相处时不必那样紧绷，因为酒保的可爱，她顺理成章地为每一位网红都点了单。 当色彩绚烂的鸡尾酒被送过来，姜好才接着酒劲坦白：“环、环环，其实吧……我从来没有蹦过迪。” “什么？！”环姐和游戏主播年哥都目瞪口呆看向她，“妹子，你该不会还未成年吧？” 看得出来，她们是在真诚发问，似乎在她们的世界观里，成年人至少要蹦过一次迪。 姜好登时紧张起来：“没没没！我都27了，小时候家里管得严不敢去，后来上班去酒吧也最多坐着喝点小酒……” 蹦迪这么张扬的事，她还真没体会过。 “哇哦，”环姐像是发现新大陆，立刻起身朝她伸出手，“乖乖女小姐，你愿意跟环姐去开荤吗？” 姜好抬头，对上环姐含笑的眼睛，对方的表情太具有感染力，以至于她不假思索的握住了环姐的手。 “好！”她的语气近乎豪迈，内心忐忑又激动，宛如一个首次出战的士兵。 环姐就真的像一个大姐姐那样，带着她进入人头攒动的舞池，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随动感舞曲律动，除了—— 肢体僵硬的姜好。 到底是初次跳舞，她浑身都放不开，动作显得畏畏缩缩。 环姐、年哥、修修三个网红女孩相视一笑，开始轮番指导起姜好： “姜姜，扭动你的腰，don\''t be shy！” “摆动你的双手，过了今晚，这里不会有人再记得你！” “对，就是这样，双脚踩着歌的节奏就行！” …… 霓虹闪烁，耳畔音乐和女人们的鼓励交织，胃里热辣辣的酒精翻涌，姜好与她们之间最后的隔阂也终于被打破。 当四肢百骸完全舒展的一刻，她才算是真正融入到了网红的派对之中，同时，她也感受到，蹦迪是真的能让人快乐！ 姜好融入到这酒肉池林的氛围后，居然有些舍不得离开，直到凌晨，她身体有点吃不消，才从人堆里挤了出去。 环姐他们玩high了，姜好一时没能顺利告别，就先回到了酒桌。 意外地，她发现老陈独自坐在沙发里。 “你没有去玩么？”为了避免尴尬，姜好随口找了点话。 闻言，陈恕脸上隐隐浮现笑意，他回：“嗯，上学的时候蹦累了。” 姜好：…… 他是在调侃自己第一次蹦迪吗？这个人到底会不会聊天！ 虽然姜好心里在吐槽，但老陈今天也算帮过她两次，顿了顿，她顺势问：“这样啊。对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陈恕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姜好并不在意，语调带着点儿谨慎：“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年轻，环姐她们却叫你老陈呢？” 陈恕却反问：“你这么严阵以待，就想问这个？” 姜好：“嗯？” 陈恕笑了笑：“没什么，大概是我资历老吧，你刚才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要质问那一万美金。” 姜好怔住。 她忽然发现，老陈这个男人看着冷冷淡淡，但聊起天来其实也带着点随和。 想到他的一掷千金，姜好不禁扬唇：“我不玩了真的和你没关系，就只是单纯的想走而已，你、” 她微顿，笑意有些加深：“你也不用紧张。” 陈恕轻笑出声，今夜第一次认真看向女人：“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吧。” 姜好：“好啊。” “如果不是因为跟注，那你为什么突然要离开赌场？”陈恕是真有些好奇。 她走得太果决了，仿佛预料到下一局会输。 只要赌过钱的人就会明白，只要你沉浸到那博弈的氛围与快感之中，无论输赢你都会留下来，会贪婪地想赚取更多。输家想翻身，赢家想捞够，没有谁能做到立刻理智离开，这便是所谓的赌徒心理。 但今晚，姜好做到了。 所以话题绕来绕去，绕回了网红们约她的初衷。 或许是他们态度亲和，或许是酒精作用，姜好没忍住说了真话。 她笑得略有些羞涩，就像她方才坦言自己第一次蹦迪一样：“其实吧，我一直相信人的运气是守恒的。最近我的运气好到难以置信，我怕太贪心的话，以后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中国锦鲤加上百赌百胜，姜好心底深处难以抑制地衍生出恐惧，天掉馅饼也就罢了，但如果馅饼一个接一个，她便难以心安不得不去多想。 就像茨威格说的那样：命运的所有馈赠，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她担心，总有一天这些幸运都必须以另外的形式归还。 姜好的答案令陈恕感到惊讶。 他们今天已经有过几面之缘，但老实说陈恕对她并没有留下太多印象，在此之前，他只觉得这是个内敛又紧绷的女人。没想到，她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陈恕这才开始正视姜好，他扬眉道：“你这答案更有意思，今晚你请我喝酒，我也送你一样东西吧。” “啊？”姜好一愣，旋即连连拒绝，“不用不用！我请你们喝酒本来就是为了答谢，怎么可能再收你的礼物！” 陈恕却恍若未闻，他递上一张名片，说：“很高兴认识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再联系。” 话毕，他理了理袖口，起身走出了酒吧。 良久，姜好才回过神，拿起茶几上薄薄的卡片。 黑底白字，没有公司没有任何多余介绍，只有“陈恕”两个遒劲的字，以及一串中规中矩的电话号码。 原来，他的名字叫陈恕。 * 翌日，宿醉的姜好难得地睡到了正午才醒。 后半夜陈恕走了之后，她又被环姐他们拉着玩了会骰子才走，姜好心想接触环姐的机会难得，便克服了身体的疲惫。 她刚一摸出手机，周小财的短信轰炸又来了。 【姜姜！你昨天直播断掉怎么就消失了啊？！】 【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赌场的沟通问题最后解决了吗！】 【这么晚了你还没起床？到底咋回事啊，ball ball you回回我！】 …… 姜好昨天进入赌场后，事情的发展就完全脱离了掌控，她完全没有时间玩手机，当然就忘了去微博解释。 此刻经周小财这么一提醒，她才记起自己还没向观众解释。 姜好先回复了小财，然后才打开微博，评论区果真炸了，粉丝都在追问后续。 她想描述自己在赌场的经历，但编辑之后，又觉得太像故事；想告诉大家她真的参加了环姐他们的轰趴，却转而想到，昨晚彼此都没暴露身份。 思来想去都没有结果，姜好和周小财讨论了起来。 结果，直到她出门觅食，两人也没得出结论。 民以食为天，姜好决定先去填饱肚子。 时间已过正午一点，她应该不用和别的游客挤，便低头挑选起攻略上的餐厅来。 “咦？姜姜！”倏地，前方传来环姐热情的声音，“太有缘了吧，我们又遇见了！” 姜好抬头，看见了电梯里的网红们，以及陈恕。 她不可思议地走过去，言语间也全是惊讶：“你们也刚起床吗？真的太巧了！” 112.Chapter 112（二更）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寸土寸金的商业中心, 宝诺集团也不知花费几何才弄出这么大块地皮，这里不似周围楼林密集, 而是绿荫环绕、临湖而建的独栋大厦，一眼望去气派恢宏。 玻璃折射阳光, 刺得姜好微眯眼睛有片刻失神。 她想起毕业季被同学撺掇, 也曾向宝诺集团投过简历, 而当她幻想自己利落大方在商业中心上班时，投出的简历却像石沉大海。 后来她才知道，宝诺集团哪怕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文职, 也要求重本学历以上…… 宝诺投资集团老派而有底蕴, 因此他旗下的宝诺支付一经上市，便能引来全球商户参与抽奖活动。 谁能料到, 当初她只能仰望的公司，今天居然以这样戏剧化的理由来了。 姜好吸气, 一步步走近宝诺集团，郑重得向第一天来上班的菜鸟。 结果刚到集团大门, 她就呆住了—— 只见两行人整齐排列在门口，他们正中还有几个人拉着横幅, 上书：热烈欢迎2019中国锦鲤前来领奖！ 仿佛什么大人物莅临一般。 冬日暖阳下, 姜好懵懵的，看起来有点儿傻气。 宝诺居然弄了这么大阵仗吗？！ 对面, 摄像小哥正好扛着设备将其拍下, 紧接着, 采访员拿着话筒走到了她身边：“欢迎你, 中国锦鲤！我是宝诺的员工，也是被抓壮丁的特派记者伍嘉一，今天将由我来采访你。” 伍嘉一看着与她年龄一般大，她穿着干练的西装套裙，脸上的笑意明朗而有力，姜好不禁被她感染。 “你好！我是姜、姜咸鱼……” 伍嘉一从头到脚都是姜好曾幻想过的模样，她恍若看见了梦想中的自己，差点没把真名给报出来。 “中国锦鲤！”伍嘉一还没来得及说更多，她身后的两列工作人员忽然齐齐朝姜好涌来。 一一问候之后，他们提出了同一个问题：“请问我能和您握个手吗？！” ……？？？ 姜好登时有些迷茫：“当、当然可以？” 你们都先站住！”她还没伸出手，伍嘉一忽然上前，给了她一个热烈的拥抱，“姜锦鲤，保佑老板这个月批准我年假吧！” 话毕，伍嘉一还朝着镜头俏皮的眨了眨眼。 紧接着，宝诺的员工一个个排队来握住了姜好的手，许愿声可谓不绝于耳： “求锦鲤保佑我成为美妆锦鲤，抽中xxx的全套化妆品！” “锦鲤佑我涨工资！” “锦鲤保佑我彩票中奖！” …… 为了展示宝诺集团对锦鲤的欢迎，直播早上八点开始预告，此刻已然开始，直播间的观众见此盛况，一下炸了： 【哈哈哈哈哈我也想和中国锦鲤握手！！！】 【以权谋私！贵公司这是以权谋私！！】 【现场许愿笑死我了，锦鲤大王今天是特意穿了一身红给大家吸欧气吗？！】 【终于看到了锦鲤本尊，果真，微胖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太差！】 …… 终于许完愿后，姜好看向爽朗的伍嘉一：“请问，现在是已经开始直播了吗？” “嗯，早上预告之后，观众们都很热情，我们就决定全程直播。”伍嘉一安慰地拍拍她肩膀，“别紧张，现在还只有20来万观众而已。” ！！！ 姜好讶异侧目，惊得语气有点结巴：“二、二十几万观众？！” 这才刚开始，难道还不算多吗？宝诺集团的员工都这么淡定的吗？要知道在这之前，别说直播20万观众，她粉丝少得连拍个微博故事都没人看诶…… 想到自己被20万人注目，姜好手心有些发汗，目光下意识避开摄像机，仿佛小时候被老师抽起来随堂问答。 伍嘉一看出了她的局促，悄悄捏了捏她的手：“等会肯定会更多，你看大家都挺热情，锦鲤，你要不要和大家打个招呼？” 说着，她还递上手机给姜好查看直播间状况。 热闹的弹幕，令姜好感觉又回到评论区和大家聊天的氛围，她弯眼扬唇：“大家好，我是2019年宝诺集团中国锦鲤，祝大家新的一年欧气满满！” 说罢，姜好还按照周小财教自己的那样，对着镜头，双手交叠做了个在线作法的动作。 因为紧张和激动，她忍不住笑了场，并且动作也显得些许笨拙生涩，但观众们反而大呼锦鲤真实可爱，也算是歪打正着。 伍嘉一见直播间气氛活跃起来，赶紧引姜好进入了公司。 旋即，几十万观众就见证了—— 姜好如同刘奶奶初入大观园，一路都在东张西望打量宝诺集团内部。 “不瞒大家，”姜好感叹道，“宝诺集团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富丽堂皇，说起来，当初我还向过求职宝诺呢，这是不是也算缘分？” 弹幕一片“宝诺失去几个亿的运气”，伍嘉一被逗得笑意加深，侧头问姜好：“锦鲤，你刚才那个做法动作很可爱。听说你已经辞职了，接下来是不是真的打算环球领奖？” 伍嘉一虽然外表看着有些盛气凌人，但她的笑容极具感染力，加之闲聊式的口吻，姜好紧张的心情放松不少。 提到直播，她心脏怦怦加速，目光熠熠地看向镜头：“我觉得我现在就已经在直播领奖了？如果大家喜欢，我后面也可以再直播试试看！” “既然如此，”闻言，伍嘉一将她牵到一个“礼物海洋”旁，“那咱们现在就开始领奖吧！” 姜好这才发现，宝诺集团竟是替所有奖品都做了个礼物盒模式，而在这片海洋旁边，是地上延展几米的奖品列表。 伍嘉一贴心提醒她：“锦鲤，你要不要去礼物海洋里合个影？” 身后，宝诺的工作人员也起哄：“锦鲤，扑一个！” 可以预见，这肯定也是万千观众的心愿。 姜好心脏狂跳，其实有点退却，但她知道将来做了主播，这样的要求会更多。现在只是去礼物海洋畅游而已，并不过分。 “嗷——！”姜好轻呼一声替自己打气，然后纵身向前一跃，扎进了礼物盒的海洋。 跨出第一步永远是最难的，但之后就顺利得多。 当姜好躺在礼物盒上时，心中紧绷的弦松完全松懈，她开始能够自如的根据大家要求摆pose。 而这直接导致十分钟后，伍嘉一坐在宽敞明亮的直播大厅里，拿着话筒和表情包问她：“你知道吗？你刚才在线作法和抱着礼物盒笑的画面，已经被网友做成表情包争相转发，可以问下你躺在礼物盒海洋里时的想法吗？” 姜好瞄了一眼采访员给她看的，“转发这个姜咸鱼，接下来一整月你将心想事成”表情包，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心中美滋滋：“中奖后我一直在怀疑天上馅饼真砸中我了吗？刚才抱着礼物的心情，大概就是：嗯，砸中了，这馅饼真香吧……” 弹幕一片“锦鲤真香警告”，伍嘉一追问：“那你转发的时候幻想过中奖后的生活吗？” 姜好满面感慨：“其实吧，我那天正准备午休，是在同事的鼓动下才随手转了转。后面周末的时候发生了点意外，我完全把这事儿给忘了，包括周一一直没现身也是因为在给老板写演讲稿来着……” 伍嘉一惊讶扬眉：“所以，你就是很不走心的随便转了下？” 姜好天真又坦诚点头：“嗯，算是吧。” 伍嘉一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玩笑地说：“那可以问问，那位让你转发的同事现在是什么心情吗？有没有很后悔？” 姜好想到热情的小李，轻轻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诶……那天得知中奖我是真的兴奋到请假，当晚还失眠了，导致我昨天迟到被老板痛批。然后，嗯，我一时上头就怼了老板真辞职了，同事和老板应该都还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嫉妒了，我也想睡到自然醒去怼老板！】 【正在看直播的同事：嗯？？？早知道不让她转了！（跳楼.gif】 【老板：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锦鲤！（尴尬】 【兴奋到翘班失眠哈哈哈，妹子可以说肥肠可爱了】 姜好的实诚，也让伍嘉一更喜欢她。 顿了顿，伍嘉一贴心的引导话题：“锦鲤，现在直播热度已经破50万了，你老板和同事估计很快就知道了，你有没有打算感谢下那位让你转发的同事？” 113.Chapter 113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没关系没关系，”她被打得措手不及, 很是慌乱地说, “那你们吃吧，我换一家餐厅。” 话毕, 她转头就想溜。 “那怎么行？！” 环姐却拉住她, 然后将陈恕推到服务生面前用英语沟通道：“他这张卡是豪华套房, 如果没记错, 他拥有不止一个名额对吗？” 服务生连连点头。 环姐眨了眨眼睛, 笑眯眯看向陈恕：“老陈，你看呢？” 姜好侧目, 与男人一个眼神交汇。 陈恕的情绪没有太大变化，他转过头递给服务生一张金色卡片，旋即表明他们是朋友关系。 当姜好还反应不及之时，她就已经被网红们轻易地带入了内舱房客的禁区。 正午时分，阳光洒落, 波光粼粼的海面晃得姜好微微眯起了眼。 她成功同网红们坐在了最佳海景餐厅，但她并没感受到什么欣喜, 更多的是尴尬与不自在。 “环姐，”姜好忍不住试探询问，“我就这样进来真的没关系吗？” 谁知—— 环姐还没开口，陈恕就淡淡回：“小事而已, 不用放在心上。” 环姐明显微怔半瞬, 旋即伸手拉起姜好, “老陈说得对, 姜姜你别想啦。这家是自助餐厅，咱们先去拿点东西吃。” 抖音网红修修也跟着起身说：“对啦，混进来就万事大吉！” 话已至此，姜好也不好再追问，她只能回之一笑，强打精神去到餐点区。 网红们没有谁再提过房卡的事，他们自然而然地聊起别的话题。 最先开口的是晨晨，他一边切牛排一边调侃环姐：“环环，明天就要到大阪了，我和老陈有另有安排就不陪你们逛街了哈。” “行啊，人可以走卡留下就行！不然你家狗子的皇家狗粮姐妹们也不给买了。”环姐说着还不忘拉上姜好加入聊天。 “姜姜，你这次打算去哪里购物啊？”环姐仍是热情的，她说，“心斋桥和天王寺附近的商圈我都可以给你推荐。” 然而，姜好此行根本就没有购物计划，就算去商场那也是领奖。 虽然环姐只是好心推荐，并不可能邀约她一起逛街，但姜好还是心虚地回：“没有诶，我这趟主要是来看看红叶和去影视城，商场可能不会去。” “这样啊。日本的红叶季确实适合拍照，不过我去年没有请跟拍，拍的照片几乎没有能看的，太可惜了……”环姐说着忽然眼神一亮，又问，“姜姜你请跟拍了吗？如果你的跟拍不错，记得和我们分享！” 姜好忽的一愣。 事实上，迄今为止她根本就没有过请跟拍这样的意识，毕竟，请跟拍就得包揽对方的所有消费，从前的她根本无力负担。 “唔，”姜好些微尴尬地解释，“我也没有请跟拍，我想着景点应该有收费的拍照项目来着……” 连续两个话题全部无疾而终，气氛登时笼上尴尬。 幸而，游戏主播年哥适时岔开话题：“相机什么的当然比不上人眼睛的像素！对了，最近我补了部日剧，《我的危险妻子》，太合我口味了，你们看过没……” 她们想着，不谈旅行相关，既然去日本聊聊日剧总可以吧。 却没想到姜好看过的日剧也寥寥无几，基本都是转上首页的一些粉红少女剧，此刻他们谈论的这部暗黑系，她一无所知，只能偶尔搭上几句无关剧情的讨论。 一切似乎与昨夜没有什么区别。 姜好始终是那个倾听者，她听他们讨论电视剧，听他们谈论全日本只有一只的奢侈品包包，听他们偷偷吐槽甲方爸爸。 可一切又已经全然不同。 酒精退散后的大脑更为清醒，其实从被服务生拦下的那一刻，姜好就已经体会到自己和这些网红们的真正差距。 她的确很幸运，成为了百万挑一的中国锦鲤，拥有了很多普通人难以想象的财富。 但是，除此之外，姜好仍和万千平庸之人没有任何分别。 她中奖了，却依旧住不起网红们的套房；她听她们谈论广告商运作，只能满头雾水；她只知道最大牌的几个奢侈品，那些定制的品牌她闻所未闻；甚至，就连她们吐槽的电视剧她都无法插话讨论。 二十七年以来，姜好都按部就班、随波逐流，她终于发现自己的思想和眼界原来是这样的局限狭隘。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忍不住对号入座，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强行融进别人的圈子。 忽然之间，她就打消了要自报家门的想法。 心底深处的自卑如泉涌出，她在这里的分一分钟都变得如坐针毡，连带着餐盘中的食物也难以下咽。 “抱歉，你们先聊，”姜好忽然想要去透透气，她借口说，“我去个洗手间。” 没想到—— “哎，等等！”抖音网红修修跟了上来，“我和你一起吧，免得待会服务员认不出你！” 闻言，晨晨作势推她：“修修，你真坏，不许欺负我们赌神。” 修修朝他做个鬼脸，转头亲昵挽住姜好：“姜姜，走，我们不和倒霉直男说话。” 她的神态语气那样自然，仿若真的在开玩笑，姜好虽心中微刺，却也无法说些什么。 偏偏，路上修修还问她：“姜姜，我在赌场看你举着自拍杆拍摄，你该不会是主播吧？” “哈哈哈，”姜好心虚掩饰，“怎么会，哪有我这样胖的主播？” “别这么说！”修修却看似真诚的说，“你顶多微胖，现在很多日常主播都很随意的！” 她笑了笑，又打探道：“你在哪个平台啊，我们可以替你去打榜哦。” 女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总是极度敏锐。 修修的笑容分明看着无害，姜好却总觉得她的态度与昨晚不同了，像是带着点不怀好意。 她心中警铃大作，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说：“没，我现在就自己拍着玩玩，什么主播不主播的，八字还没一撇呢。” 说罢，姜好迅速溜进了厕所，以免修修追问。 虽然修修的话里有话让姜好感到不舒服，但同时却也提醒了她，如果继续和环姐她们接触，那么她暴露的可能性很大。 一方面，如果环姐他们摊牌，那她再隐瞒身份就显得不真诚；另一方面，如果环姐他们保密身份，而她经常与他们同行便无法直播，最后她可能不会暴露身份，但却可能搞砸自己的良机。 沉思片刻，姜好决定趁早抽身，回到自己的现实世界。 “修修！”她当即推开门，撒谎道，“我忽然有点急事要处理，可能来不及吃饭了，拜托你帮我和环姐他们道个歉可以吗？” 隔间内，修修故作惊讶：“啊？什么事这么着急？” 姜好：“一点私事，拜托你帮我解释下，我先走了啊！” 姜好不知道，隔间内，修修得意地勾起了嘴角。 她没想到，中国锦鲤会比她想象的更弱，不过随便暗讽几句，就投降缴械了。 是的，修修已经知道了姜好就是中国锦鲤姜咸鱼。 但其实修修并非现场认出了她，姜好不是出挑的长相，身材也没有记忆点，酒吧昏暗的灯光不足以令人认出她来。 修修是属于酗酒后会精神抖擞的人，昨夜环姐他们都酣睡时，只有她一个人还痛苦的清醒着。半夜失眠最为痛苦，万籁俱静，你找不到一个人说话。 修修只能百无聊奈地刷微博，意外地，中国锦鲤的最新动态被推送到了她的首页。 半夜时分也最容易脆弱多想。 虽然修修已经是抖音网红，但她没有告诉过别人，她其实还蛮羡慕姜咸鱼。 这个普通人因为运气好，即便各方面都平庸至极，却仍旧一夜之间就拥有了她做梦都想要的粉丝量。而修修本人每天挠破头想创意，编新的舞蹈，严格控制身材，付出良多粉丝也才可怜巴巴的五十几万。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公平，修修心里明白，但她在首页看见中国锦鲤却仍觉意难平。 为避免更丧，她预备直接关掉，指尖都已经悬在“x”上，但熟悉的配图令她猛然一滞。 修修停顿一瞬，转而点开了配图，紧接着她便发现，原来中国锦鲤第一站居然也是海洋量子号！ 窥探欲令修修点进中国锦鲤的微博首页，又点开了她的直播视频……而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修修再脸盲，在看到姜咸鱼在赌场被拦下之时，也该知道姜姜就是中国锦鲤姜咸鱼。 当修修独自回到餐桌时，不等环姐他们发问，她便主动道：“哎，那个姜姜不知道忽然有什么急事，从厕所出来后拔腿就跑了。” “嗯？”环姐满面疑惑，“急事？” 修修耸肩坐下：“是啊，我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她只说是私事就跑了。” 晨晨笑着打了个圆场：“算了，萍水相逢而已，人家私事不方便说也正常。” 闻言，环姐只微微点头，有关姜姜的话题便到此为止。 * 姜好离开帆船餐厅后，也没了什么胃口。 她站在甲板上，脑子乱成一团，未来于她而言也十分迷茫。 心烦意乱间，她打开了微博。原本是想看看粉丝的口风，想想如何解释昨天的直播，却没想到竟为自己重新找到了复活的源泉。 姜好才发现，不仅是她的评论区炸了，她还再度登上了热搜。 #中国锦鲤启程#、#中国锦鲤第一站#等词条，都被无数人提及，虽然有人诟病她蹩脚的英语，也有人说她去赌场不太好，但大部分人都仍在表示羡慕和夸她接地气。 114.Chapter 114（二更）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奶茶店离出租房不远, 不出二十分钟, 两人就回到了家。 刚进屋，周小财就激动地拉着姜好跑去电脑前坐下：“快快快姜姜，你用电脑查看私信，我忽然觉得找你签约的公司肯定不止一家！” “是哦！”姜好微顿, 旋即开始从评论区查找可能的id。 没办法, 她现在私信好几百页, 要从那里面找到有用信息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多时，她们的想法被证实。 姜好颇为兴奋地道：“还真是！小财, 现在有五六家公司想找我合作了！” “啊啊啊！”周小财比她还激动, 直接原地蹦跳起来，“太好了姜姜, 现在你不用担心领不完奖品了！” “宝贝儿！”小财抱住她，“答应我, 咱今晚就挑几家靠谱的联系询价，拿到合同后我替你介绍律师把关，然后姜姜你明天就可以辞职啦！” 姜好猛一愣。 中了大奖她兴奋过头不管不顾翘班再说, 也曾有那么一瞬幻想过从此辞职，就像网友说的那样直播领奖全程就好了。 但真正听周小财提出, 明天就辞职然后和营销公司签约直播时，她心底深处却迟疑了。 “明天就辞职这么快吗？”姜好明显有些犹豫，“我今晚肯定没有办法立刻找律师看合同吧？其实可以先请假, 等签约后再辞职？” 到底是按部就班地生活了27年, 虽然无数次想过潇洒辞职, 但真到了这一刻，还是会忍不住瞻前顾后，希望能等万事准备妥帖那一刻再放手去做。 “不是吧，姜姜你还担心什么呢？”周小财惊讶看她，“你现在已经30几万粉丝了，而且还在持续上涨，你甚至都还没有露脸！咱们保守估计，就算后续热度淡了些，等你露脸后，50万粉丝肯定不成问题的，现在多少全职网红都没你粉丝数多诶！” 周小财不能理解室友的担忧，她笃定而兴奋地描述着蓝图：“你想啊，和营销公司签约之后，他们肯定会想办法让你领上所有的奖品，未来一年你就可以在他们的规划之下迅速累积人气和资本呀！而且，我听说营销号每月发发广告，保底收入都过万诶！这哪儿是你现在工作能比的？换我我今天下午就辞职了好吗！” “是、是吗？”姜好有些迷茫和惊讶，“营销号打广告这么赚钱？” 她虽然平常没少看别的博主打广告，但具体怎样还真没个概念。 周小财笑了：“当然！姜姜，你就是担心得太多了！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姜好：“什么？” 周小财：“这样百万挑一的大运都给你撞着了，你舍得为了一个月薪还不到五千的工作，而放弃成为网红的机会吗？” 答案是肯定的，别说是姜好，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轻易放弃。 她抿唇，情绪已经冷静许多：“是不舍得放弃啦，可是……我总觉得网红的世界还是离自己好遥远。” “姜姜！”周小财忽然揽住她肩膀，指着电脑屏幕道，“你看，宝诺集团又给你发私信了。” 姜好侧眸浏览，发现是宝诺集团想约她这两天做一个领奖的采访。私信还表明，采访就是问问她的基本情况，以及中奖的心情，不会涉及私人隐私。 这合情合理，姜好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她放下辞职的事，回复宝诺集团。 最后，双方敲定后天。因为姜好虽然犹豫，但也如周小财说的那样，不能做到完全放弃，她心中还是有一个声音在鼓动着说辞职吧，明天就辞。 见状，周小财笑了：“姜姜，你看，你还是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既然你担心和不确定，那咱们就赌一赌吧！” 姜好疑惑：“赌？” 周小财解释：“我看你粉丝涨得挺快，如果今晚十点前你的粉丝能涨到50万，那后天采访播出铁定再翻，一年后再不济你也有百万粉丝！你想想看，这样的网红再差也比普通人混得好了吧！如果今晚到50万粉，你明天就放心辞职好不好？”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姜好觉得自己再怂也太浪费机会，一咬牙点了头：“好！超过50万粉丝，我明天就辞职！” 得她允诺，周小财又兴奋了好一阵，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害怕姜好错过良机。 既然姜好已经做下决定，当晚她们就选定三家营销公司洽谈，得到大概合作方式和部分合同后，周小财联系了一位律师朋友。 当表明中国锦鲤是自己的朋友，那位律师很热心的就答应了帮忙研究合同，毕竟，这样的幸运度谁不想猛吸一口呢…… 而在做这些事情的同时，两个女人还时不时刷新微博，跟进着姜好的最新粉丝数目。 晚上十一点零七分，姜好刷新页面，右上角的粉丝数正式从49万变成了50万。 “我就说你可以！”周小财竖起两根手指比v，“姜姜，好好睡一觉，咱明天不上闹钟，睡到自然醒去公司潇洒辞职！” “好……！”姜好与室友互道晚安，转身往卧室走。 她躺在床上，想到明天就要辞职，心脏怦怦加速，大脑在兴奋的同时又有些忐忑，仿佛准备向心爱男孩表白的小女生。 然而好梦大约是没有了，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眼睛闭上也忍不住回想网友们的互动，甚至开始模拟明天辞职的场景。 夜深人静之时，姜好躁动的心终于平静。 她裹着被子靠在窗边眺望夜空，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真的能成为一名网红，并靠这个养活自己吗？ 一年两年或许没问题，但这次的活动这样火，以后或许会出现各种中奖的锦鲤网红，而她真的有能力维持热度，蜕变成功么？ 这些问题夹杂着不辞职会后悔的想法，于她脑内反复纠缠，整夜，姜好都半梦半醒。 不知凌晨几点，她想得太累才总算靠窗迷迷糊糊睡过去。 * 翌日，失眠的姜好居然真的睡到了自然醒，她睁眼一看，时针已经指向了十点。 “天！”她低呼一声，条件反射性地蹦下床。 洗漱换妆一气呵成，待她急匆匆赶到地铁口，她才恍然想起—— 自己不是忘了调闹钟，而是中了几个亿太膨胀故意而为之…… 地铁呼啸而来，姜好不禁扬唇傻笑一下，看来人的习惯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穷苦日子过惯了，就算有了任性的资本，也还是下意识的按部就班。 想到昨晚种种，她一路上又开始纠结，直到抵达公司楼下，她心中其实都尚不完全确定。 或许是奖品给姜好带来了底气，虽然她今天迟到了许多，但莫名地，她的心情却很放松，完全没有了从前哪怕只迟到一分钟都如临大敌的紧张。 她难得地从容，轻松，和愉悦。 然而—— “姜好！你给我滚到办公室来！” 她还没来得及走进办公室，就被老板狠狠呵斥这么一句。 她被老板的暴怒吓了一跳，连包都没放就直接过去了。 “姜好，你是不是不想干了？！”老板直接将一叠文件狠狠砸在了她身上，“你看看你这演讲稿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那么重要的gdp数据你都不知道向财务求证就算了，昨天下午说旷工就旷工，你再看看现在几点了？你不想做了就直接滚蛋！” 姜好被砸得有点懵，老实说昨天翘班和今天迟到的确是自己不对，但演讲稿的事她可记得清清楚楚，老板昨天亲自确认过了。 “黄总，”她冷静地看向对方，“昨天我拜托小李帮我请过假，今天早上迟到是我不对我认了，但演讲稿的数据，我反复对照过三遍数据，也给您看过，不可能有错。” 演讲稿的事追根溯源怪不到姜好，是财务部上半年就给错了数据，所以无论她如何校对都会错。 然而，黄建华昨天集团开会时，却因为这个被领导痛批一顿。 此时他听姜好反驳就气不打一处来，冷笑一声说：“呵，你没错那是我错了？姜好，我看你是日子混得太久，连自己的本分都已经忘了。你以为你找关系进来就是铁饭碗，可以随便偷奸耍滑了？人家刘薇还是董事长亲自推荐过来的，十几年照样兢兢业业，你才进来几年就敢这样，你算个什么东西？” 115.Chapter 115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姜好最终还是没能即刻出国。 因为当周小财兴致冲冲地诉说签证办理流程时，她才猛然想起——自己还没有护照！ 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就这样被现实浇灭。 是夜, 姜好懊恼得定下了五个闹钟, 发誓明天要成为出入境管理局的第一位客户！ 不过, 经历了领奖采访和彻底分手, 姜好疲乏一天, 这晚总算睡了个好觉。 “呜嗡嗡嗡呜嗡嗡嗡——！” 姜好再睁开眼, 已经是次日清晨，枕头下手机疯狂震动。 她迷瞪瞪揉了揉眼, 打着呵欠接通了电话：“唔, 您好，请问您哪位。” 那端, 一道焦急而又陌生的男音响起：“喂，是701的姜好吗？你赶紧下楼来拿个快递，从昨天到现在怎么全是你的快递？双十一期间快递太多了，你一个人的就占满了门卫室，再不拿走, 别的住户要闹了！” ！！！ 姜好懵了一瞬才想起自己确定领奖后，那些快递昨天肯定就已经发货了, 她身处包邮区，可不就是今天早上到吗！ 她向门卫大叔道歉和道谢后, 就随便裹了件大衣急匆匆出了门。 结果—— 当姜好抵达门卫处时, 却傻眼了, 她没想到快递居然多到直接在门卫室旁边堆成了一堵墙…… 小区离地铁近, 租金也便宜，住户大多是年轻上班族。 正是上班的时间，小区人来人往，不少人都驻足好奇打量着这堆积成山的快递。毕竟都是双十一快递大军中的一员，他们网购多年，还是头回见着这么多的快递盒。 “你就是姜咸鱼吧？”快递小哥热情地走到姜好面前，“托你的福，我今天第一次开了货车送快递呢，锦鲤，麻烦你给核对一下东西？” 说着，小哥递上了一长串的快递单。 姜好看了不到十张头就大了：“那什么，师父，奖品单上数量太多了，我能回去再慢慢核对吗？还有，这么多快递，我也没办法弄回家，您能帮帮忙吗？” 忽的，一个围观的女孩子激动地跑了过来：“姐姐！我说你怎么这么眼熟，中国锦鲤就是你吧？！！” 闻言，不少人都惊讶侧目：“什么？！” 不多时，便有更多人附和： “天诶，还真是！原来锦鲤和我同一个小区！” “哎哎哎，其实时间还早，锦鲤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帮忙啊！大家一起搬，最多两趟就搞定了！” “对的！我男朋友力气大，可以多抱几箱！阿潘，快来一起帮锦鲤搬奖品！” 伸出援手的人越来越多，姜好心中一暖，点头接受了大家的好意。 “那就谢谢大家了！真的非常感谢！”说罢她还真诚地给大家鞠了个躬。 队伍大多是年轻男女，他们满怀新鲜和好奇地打量姜好和手中的快递盒，分明是热心帮忙，他们看着却比自己拿快递还开心，纷纷表示这也算是沾了锦鲤的欧气！ 姜好走在最前面领路，回头就能看见女孩儿们脸上明媚的笑容，她发现，原来中奖之后不仅自己能开心，连身边的人也能因此收获喜悦。 原来做名人真的便利又快乐。 帮忙的人很多，他们一趟就全部搬完了。 姜好起得匆忙连杯水都没办法人人有份，只能又真诚道谢一遍：“今天真的谢谢大家了！祝愿大家都能顺顺利利，好运常伴！” 得到了锦鲤的祝福，大家心满意足，一一与她道别。 彼时，周小财刚刚起床。 “姜姜，”她睡眼惺忪地裹着棉衣走来，“大清早的，你刚才跟谁——” 忽的，她话头一顿，语调陡升：“卧槽！！！你的奖品这就到啦？？？” 人群散去，姜好也颇有些激动：“嗯嗯嗯嗯呐！我终于体会到包邮区的特权了！” “快姜姜！把你目前最好看的衣服找出来，秋装也行，咱们洗漱化妆直播拆快递！”周小财说着，立刻将她拉到卫生间。 她边洗脸边问：“需要我和你一起直播吗？需要的话我今天请假！” 姜好眼睛一亮：“可以吗！万一被你老板发现和我直播，他骂你怎么办？” 周小财顶着满脸的泡沫笑了：“我可是有亿万富翁做后盾，他敢骂我！” “对哈！”姜好感动抱住朋友，“谢谢你小财！” 周小财将泡沫蹭在她脸上：“我的锦鲤诶，先别谢了，我命令你现在就去给快递拍照预告直播，然后咱们先去把护照办了，等中午大家都吃饭了再回家拆快递！” “好好好！”姜好连声应和，转头出去和快递作战。 当上班族们打着呵欠偷玩手机时，中国锦鲤的最新动态又被刷上热门： “@姜咸鱼v：开门，你的快递[狗头]” 点开评论区，热评第一是姜好自己： “中午十二点，在线开箱，不见不散[心] 微博上万千网友们翘首以待，姜好却溜到了出入境管理局，麻利地将护照办理了。 心中牵挂直播，她便没有在外逗留，又迅速地赶回了家。 正午十二点，当姜好打开直播，粉丝便如潮水般涌了进来，弹幕更是立刻刷动起来。 看来，她害怕没人观看完全是杞人忧天，她还是低估了大家对奖品开箱的好奇心！ 这是姜好的第一次自主直播，她笑得有些紧张：“大家好，听得见吗？咸鱼游上微博啦。” 弹幕踊跃互动，这时周小财涂好口红坐了过来，不少人都在问她是谁。 姜好挽住周小财，心绪稍稍稳住：“这是我的室友兼闺蜜，她名中带财，所以我拉她一起直播让大家也沾沾她的财运！” 面对镜头，周小财表现得比姜好更为自然：“嗨，大家好，你们可以叫我小财。有件事我一定要和大家说，关于锦鲤的！” 姜好一怔，登时十分警惕：“小财，我今天第一次直播，有什么黑料下次说吧，留点面子？” 伴随着弹幕一片的“哈哈哈”，周小财说：“这个人昨晚抱住我说，咱们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吧，豪华游轮7天6夜日本游！结果！我行李都快收拾好了，她忽然跑过来说，‘小财啊，我突然想起我真的没有护照……’，你们说她是不是耍我呢？！” 【？？？我看你就是想炫耀可以和锦鲤豪华游轮7天6夜游日本！】 【锦鲤你好，我姓钱，请问我现在和你做朋友还来得及吗？】 【炫富方式引起不适，举报了。】 【请问两位小姐姐，游轮可以带宠物吗，超能吃的那种汪~】 …… 有了周小财来调节气氛，直播间的氛围瞬间轻松活跃起来，姜好也迅速适应了镜头。 为了更方便地直播，快递都被堆在了她们身后，三两句互动后，姜好随手拿起了一个快递盒。 “好了，现在我要开始拆第一件奖品，大家要不要猜猜是什么？”姜好想了想，又补充，“如果猜中了，我送一件小礼物！” 一时间，弹幕差点遮盖整个屏幕。 被随手拿出的快递盒不算大，拎着有点重量，姜好的心开始扑通扑通，内心些微紧张。 她边拆卸边猜测可能是食品类，万万没有想到—— 最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霸王防脱洗护系列。 “哈哈哈哈！！！”周小财几乎同时和弹幕粉丝笑出声，“天呐，宝诺爸爸也太了解我们秃头女孩了吧，霸王防脱，每个女孩都值得拥有！” 第一件奖品意外的接地气，也替姜好创造了意想不到的直播效果，甚至有人看得太开心还给她打赏了礼物。 有了霸王防脱的反转，观众对于奖品的好奇心被吊到极点，纷纷催促她赶紧拆下一份，甚至有人在弹幕下注赌博。 姜好不禁一笑，心情放松不少，从善如流的开始不断开箱。 她本以为，大多快递都是霸王这样的洗护用品，或者生活用品，岂料—— 继快递中掏出一套sk2日本限定神仙水套装之后，直播间内出现的奖品忽然之间变成了： 爱马仕小礼帽香水、miumiu新款粉漾香水、祖马龙香水套盒、香奈儿新款四色眼影、tf黑管口红全色号套盒、几乎断货的kate骨干眼影盘、ysl唇釉全色号套盒、纪梵希小羊皮、梦妆挤挤唇膏全色号……至于腮红和化妆刷，多到像代购商。 而护肤品从雅诗兰黛小棕瓶套装到雪花秀滋阴套盒，从前男友面膜到平价的innisfree面膜，从ipsa流金水到依泉喷雾，大大小小的品牌加起来，能用个好几年。 更别提洗护用品、生活用品和零食大礼包了。 当那些平常姜好咬牙都不一定舍得买的大牌化妆品成堆出现时，她握住快递盒的手不禁微微颤抖，掌心也渐渐浸出薄汗。面对不停的未知惊喜，她的心中涌现出前所未有的刺激感。 往年的双十一和各种节日，她也没少网购，但像这样从天而降半个屋子的快递，姜好实属人生头一遭。随着空盒越增越多，她胸腔内的小鸟跃动得愈发激烈，如同拆卸圣诞老人寄来的丰厚礼物。 116.Chapter 116（二更）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当姜好终于站在“歌舞伎町一番街”的拱形门前时，她才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灯红酒绿。 入目首先是在无数动漫、番剧中出现的红光闪闪的“一番街”灯牌, 目光再往前, 是各种明亮的艳丽霓虹灯。灯箱错落林立在街道两旁, 有点老上海的华丽韵味, 其中最为醒目的是“案内所”和“居酒屋”, 很多店面都以汉字命名, 姜好都能够无障碍辨认。 “这就是银魂里面的歌舞伎町吗！”宠物博主少年晨晨忽然激动, 他将单反一把塞到环姐手中说，“快, 环姐帮我拍一张！我来到了银他妈的世界！” 环姐端着单反咔嚓咔嚓几张, 回头问姜好：“姜姜，你要拍吗？” 姜好收起手机：“不用, 我已经拍了全景，就不合影了，因为我也没看过银魂。” 这一次，她坦然承认自己在动漫上的短板，心中反而落得轻松。 “咦, 是么？”抖音网红修修面露疑惑，“那姜姜纯粹是冲着歌舞伎町的名声来的吗？” 说罢, 她脸上还带着点调侃的坏笑。 几个网红和地陪拓也都看向姜好。 “嗯？”姜好感到有些意外，脱口反问, “不可以吗？我就是普通观光客嘛。” 修修一噎, 登时说不出话来。 却听姜好又道：“不过我上学的时候看过一部电影, 叫《新宿事件》, 里面黑帮的恩怨和频频出镜的风林会馆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片子还挺血腥，我爸喜欢成龙我才偶然看见，待会我肯定要和风林会馆合个影的！” 微顿片刻，她补充说：“还有就是作为一个前丧班族，我听说日本工薪阶层白天压力过大，晚上就会有很多人来歌舞伎町放松，所以我还真是慕名而来……” 闻言，拓也和陈恕同时轻声笑了，日本的色|情文化的确挺有意思。 姜好这才恍觉，自己居然认真探讨起声色场所。 她还没来得及窘迫，侧后方忽然传来悠扬乐曲，调如丝竹，令人想到古代的曲水流觞。 一行七人默契转身，恰好撞上拉警戒线的安保人员从他们身边经过，旋即，从道路的左侧尽头出来一列着和服的队伍。 为首的是两个男人，像日本武士，一人举剑一人提着灯笼；他们身后跟了两位身穿红衣的小女孩，看着十来岁的模样，手上捧着食盒与礼盒；而最醒目隆重的，当属队列中间跟着撑伞随从的女人：她盛装打扮，发饰繁复、妆容精致，踩高木屐、步伐特殊而优雅，明艳和服衬得她娇俏动人。 姜好看得移不开眼，只微微偏头问地陪：“拓也，这是什么活动吗？” 井上拓也看着有些惊讶：“姜小姐你真的很幸运，你遇上了花魁游街。” “天呐，这就是我们上次没碰到的花魁游街吗？！”环姐旁边的游戏博主年哥，生动形象地替姜好展示了花魁的可遇而不可求。 姜好满是好奇：“所以正中间的那位就是真正的花魁？可以说说她和队伍里的其他人吗？” 拓也点头：“对，装扮最华丽、踩三齿屐的就是花魁。前面开路的是龟公，两个小女童是伺候花魁的‘秃’，主要替花魁打杂；尾巴上的三位是‘新造’，呃，已经不是小女孩但还未出道。” 拓也最后一句其实解释得比较委婉，但姜好他们都还是听懂了，所谓“新造”，就是还没开始接客罢了。 不等姜好开口，环姐她们就又询问：“拓也，请问花魁为什么要这样走路呢？木屐好高，还要扭动，万一摔倒怎么办啊……” “这个叫‘金鱼步’，花魁练不好是没有资格游街的。”拓也说着看向姜好又道，“现在很多商业花魁游街都不专业，不会有秃和新造，姜小姐你今天运气真的不错。” “是呢！”环姐忽然过来挽住姜好，“姜姜真是我见过最幸运的人，简直比中国锦鲤还神！” 闻言，姜好心跳漏掉一拍，目光也终于从花魁身上移开，转而悄悄看向拓也。 井上拓也却仿佛没听见“中国锦鲤”四个字，仍旧是面无表情，又神态恭敬的模样。 “也没有，”姜好心虚地回，“今天来歌舞伎町的人都蛮好运的，毕竟大家都看见了嘛。” 幸好，环姐是个有分寸的人，并没有再追问私人问题，众人全情投入到花魁游街之中。 长长的游街队伍之中，花魁踩在高木屐上优雅前行，步态优雅、和服衣袍摇曳生姿。她没有影视作品中的大白脸，虽浓妆艳抹，却仍能依稀看出其精致好看的五官。武士开道，童女常伴，专人撑伞，新造陪衬，花魁道中无一不透露着她的高人一等。 街道两旁的游客逐渐多了起来，大家纷纷将镜头对准鹤立鸡群的花魁，人人口中都谈论着花魁的美丽和表演的美妙。 独独姜好只是静静看着。 “你怎么不拍？”身后，陈恕忽然问她。 姜好像是已经习惯男人这样的询问，她轻声解释：“就是忽然想到花魁道中，原本是指花魁去熟客家中的路程，她看起来这样风光，但本质上与其他游女的悲剧并无不同。” 话毕，她忽而回头一笑：“是不是有点矫情？或许这只是个商业表演而已。” “倒也不是，你这是会铭记惨痛的表现。不过，”陈恕扬眉，似闲聊似劝慰，“歌舞伎町本来就是当代日本的缩影，萧条社会下衍生各种悲剧在所难免，我们出来旅游，还是乐观为好。” 姜好同他相视一笑，两人都不再说话。 花魁很快远去，这场游街活动如同今夜的开胃菜，替他们打开了这风月一夜。 不多时，他们进入了歌舞伎町一丁目，这里完完全全是成人世界，即便为迎接奥运会已有整顿，整条街仍随处可见案内所和公关们。 所谓案内所便是介绍所，这里最多的是“无料案内所”，“无料”即免费，但每个人都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公关。 令姜好意外的是，这里虽然介绍人多，但站街的男女公关们倒是寥寥无几。并且，整条街也没有外人所想的那样淫靡，内里其实也有很多药妆店、电玩厅和各色餐厅。 “这家湖南餐馆就是李小牧当初开的那家吗？”姜好忽然驻足指向一家较旧的店招问道。 “你知道李小牧？”井上拓也和陈恕同时问道。 姜好和环姐几人对这两个男人今夜的默契感到讶异，她们同时将目光投射过去。 “李小牧是谁？”晨晨不解询问。 姜好微怔，恍然发现原来也有的事情，是自己知道而这些网红们所不知的。 “李小牧是歌舞伎町很出名的华人案内人，呃，就是皮条客。”姜好到底是个内敛的人，解释起来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他的自传《歌舞伎町案内人》是日本的畅销书，如果没记错的话电影《新宿事件》的剧本顾问也是他。” “soga！”环姐她们听完科普很给面子地重重点头。 不知是否姜好的错觉，她总觉得这番话讲完，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变了变。 连拓也都不禁露出笑意：“姜小姐说得没错，不过李先生现在一门心思从政去了，现在这家店恐怕已经易主，但味道还算不错。” 姜好有些意外地问：“拓也，难道你认识李小牧？” 拓也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说：“以前在这里混过而已。” “是么！”修修看向姜好，语气亢奋又有些酸溜溜，“既然拓也这么厉害，那姜姜能带我们去牛郎店逛逛吗？” 她这样发问其实有点小心机。 众所周知，没有门路的游客来歌舞伎町顶多拍照观光，真正能去到正宗声色场所的寥寥无几，大部分想要寻花问柳的游客最后都以被坑而结局。 修修这样询问，如果拓也能做到，那他们体会真正的歌舞伎町算是赚到；如果拓也不能做到，那就是姜好在变相吹牛，看似请了个神秘厉害的地陪，却其实只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这番话本来没什么问题，但修修奇怪的语气却令姜好感到有点不舒服，以至于她没有立刻向拓也开口，而是陷入沉思。 井上拓也虽然是她的地陪，也承诺过可以带她来歌舞伎町，但过来的游客基本心中有数，这里真正的风月场所几乎都不对外国人开放。姜好本意也只是过来拍拍照，以及参观风林会馆，毕竟这里是红灯区也曾是黑道的天下。 117.Chapter 117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十一月下旬, 正是正午时分, 太阳冲破厚重的云层, 投射下冷冽的光。 姜好历经护照大关，终于进入了吴淞口码头。 码头的水比她想象的更加浑浊，从浑黄的海面往前望去, 一艘十几层的巨大船舰映入眼帘, 这便是她即将登上的海洋量子号。 初次乘坐游轮出行的姜好，忍不住停在远处仔细打量起来。 乍看之下, 尚不能感受到巨轮的庞大，但当她拿出手机，发现需要再后退才能框住全部船身时，她才清晰的体会到什么叫“最邮轮”。 姜好举着手机将自己慢步靠近的视角录成小视频, 十几层巨轮近在咫尺, 海船的影子消失泰半, 它看着反而像一座钢铁大楼，恢弘而威严。 她轻叹一声，发布了一条微博： “@姜咸鱼：土包子登船了[视频链接]” 恰是此时，手机开始叮咚叮咚疯狂叫嚣, 顶端不断闪现周小财的信息—— 【姜姜姜姜, 你到码头了吗？！】 【找到行李托运的帐篷了么？这里的工作人员说英文还是中文？如果是英文的话，我们可以接语音，我来帮你翻译！】 【办完托运一定记得去办船卡和绑定信用卡！】 【姜姜你理我一下！都怪我太没用, 出发前一天摔断腿, sorry！sorry！呜呜呜我用断腿给你跪下了orz】 是的, 姜好的第一次出国之旅，因为周小财忽然负伤，她只能硬着头皮独自出发。 她的确没有任何经验，语言也全然不同，但这趟日本之旅她已经准备和期盼太久，微博通知也早已发出。作为一个27岁刚红起来的博主，姜好无路可退。 她轻轻叹气，指尖飞速掠过键盘： 【你都摔断腿了，不用再跪拜，平身吧！】 【2号帐篷就在我面前，马上就去托运行李，安啦，我今年27不是7岁，可以自己搞定！】 【翻译软件和地图都下载了，有问题我会联系你，好好养病，等着我和礼物=3=】 回复完周小财，姜好才步履匆匆地进入办理各种手续的帐篷。 内里比想象的更加混乱，领队呼唤跟团游客，老人孩子数不胜数，自由行的家庭大声聊着天。 姜好微怔，才发现游轮上并非自己所幻想的外语语境，至少现在不是。但正是因此，一切也没有她所想的那样艰难。 登船的中国游客很多，她很容易地就问到了排队的各个窗口，手续办理之后，她又跟着工作人员和人流的引导，糊里糊涂地就通过了海关入检，待醒过神来，姜好已经站在了游轮的第五层。 头顶是船内特色的蝴蝶墙，周围是陌生而嘈杂的环境，外国工作人员打身边经过，用英文同你问好。 姜好心底终于滋生出紧张，她下意识在人群中摸出手机，然而，看见的东西并不能让她稍许放松。 得知她已登船，周小财提议她现在就开直播，万千粉丝的呼声更是强烈。 姜好握紧手机环顾四周，当那些中英对照的店招和路牌映入眼中，当外国游客渐渐多起来，她决定—— 先回房冷静冷静，然后和周小财从长计议。 姜好摸索良久才找到电梯，客房都在六至十三层，或许是双十一中奖的缘故，她的房间在11层。 当她踏入内舱时，迎面走来一位金发碧眼的小哥，小哥嘴唇一张，姜好便知道事情不妙了。 “sorry madam，you can’t……room……we……room。” 这是姜好能听懂的全部内容，她能猜到房间出了什么问题，但因为小哥语速过快，她没能听懂最关键的那个单词。 姜好心跳加速，双拳不自觉的半握。 “呃……sorry，”她回得有点磕磕绊绊，“emmm……i i don’t understand。” 她觉得自己像在做现场口语考试。 然而，这样沟通不利的游客，工作人员仿佛司空见惯。 金发男人了然一笑，十分友好地解释：“cleaning！clean room。” 姜好恍然大悟，原来后半段她没听懂的单词，居然是简单的“cleaning”！ 她羞愧得面红耳赤：“ok，ok！i know！thank you！” 她没脸再多呆一秒，转头灰溜溜地跑走了。 刚发生这样窘迫的沟通事故，姜好一时不敢进入任何餐厅和游玩设施，她一路疾步走到船尾甲板。 她扶着栏杆，望向海面，平复一瞬后还是没用地拨通了周小财的电话。 “怎么姜姜？”周小财的语气满是担忧，“发生什么事了吗？” 姜好心中防线一垮，对着朋友吐露心声：“小财，我觉得自己好没用啊，刚才我想去房间，结果被人拦住。” “然后呢？” “我居然没有立刻听懂‘cleaning’这个单词，丢脸死了……” “……” 周小财愣了一愣，才又说：“宝贝，不要害怕！我们毕业都多少年了啊，平常工作根本用不上一个单词，一时半会没想起来很正常！你只要记住‘how much’，‘can i try’，然后勇于开口就可以了！” 姜好却愁苦地望向远方：“我自己丢脸习惯也就好了，但是小财，我直播该怎么办啊？” 无法正常沟通是最致命的弊端，无论于旅行还是直播而言。 沟通不利意味着不能了解当地的风俗文化，甚至会影响正常的衣食住行，姜好无法想象自己向粉丝直播自己的蹩脚英语。她相信，没人愿意看主播自说自话，更没人想看主播在国外尽和中国人打交道。 这一刻，姜好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平庸，她深受打击，所以才颓然地找到了最亲密的朋友。 “没关系。”周小财永远乐观，她安抚地道，“姜姜，粉丝大多数也和你一样，他们也都是普通人。你就展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吧，因为装肯定是装不长久的，说不定就有意外收获呢？” 姜好蓦地一怔，内心有些回味过来。 自从中奖以后她似乎总想要表现得完美，但她忘了自己原本就是不完美的普通人，她恍然，就算中奖也不可能让人一夕之间全然蜕变。 自己已经选了这条路，如同从前工作之初，丢脸总是在所难免的。 “小财，我明白了，谢谢你！”姜好心中重压排解，语气恢复轻快，“先挂了，我今晚就直播！” “pay attention please……” 姜好正准备收线，邮轮广播突然插播注意事项，现在的她连“clean”都没法一下听懂，这条广播当然也像四六级的听力考试，形同天书。 “小财！小财小财！” 她疯狂呼唤朋友，耳畔传来的却只有忙音。 “oh，no！”姜好手忙脚乱回拨，“好歹帮我听完广播再挂啊！” 广播还在继续，周小财那边却不知是否遇见什么突发状况，没有再接起电话。 她正着急，后侧忽然传来一道低喑的声音： “没什么大事，通知去救生演习。” 姜好回头，撞见一张英俊的面孔。 男人眉目端正，眼中有神，五官没有哪一处特别出挑，看着却又通通恰到好处。他斜依在围栏玻璃上，穿白衬衣、黑西裤，指间夹着香烟，手指修长好看，神情略为懒散。 看香烟燃烧的程度，不像是刚来，姜好想到自己方才的表现登时有些紧张。 男人像看透了她的想法，吸了口烟解释：“这里是吸烟区，你下次和朋友通话可以选在房间。” 话毕，他直立身体转身要走，像是想起什么，回头又道：“演习的通知会再中文播报一遍，也不用着急。” 几乎就在男人离开的同时，整艘邮轮回响起熟悉的中文播报。 姜好怔怔目送男人背影，才恍然——她刚才和周小财的谈话都被别人听走了啊！ 不过，这人的语气听着是正常的客气疏离，他虽然看着出身不凡的样子，提醒自己时倒也没有轻蔑之气。 她一时间不敢确定，对方究竟有没有将自己和中国锦鲤联系起来。 救生演习的环节，姜好在登船前就已经知道，她一边前行一边思索着方才的事。 最终，她确定对方没认出自己，因为她实在太普通了。即便摇身变成红人，她也只是里面最平庸的一个，况且她只上镜过一次，就连办护照时都没被认出，在游轮上几率就更渺茫了。 姜好确定自己不至丢人于此后，安心地加入了救生演习。 演习非常简单，就是告知了逃生路线以及一些注意事项，倒是游客聚集起来，让姜好发现这艘邮轮始终是中国人的天下。 渐渐地，她也没有那么紧张，在演习结束后也积极参观起整艘邮轮。 攻略上的餐厅、表演厅、各种设施一一在现实对上号，姜好在发现船上大部分地方都标注了中文后，对于晚上的直播总算踏实许多。 傍晚，天际染上红晕，邮轮轰鸣起航。 姜好也差不多逛完十六层甲板，脚步轻快地走向房间，她对今夜的直播已经有了初步的规划。 进房后她先拆开行李，给自己补了个妆，旋即便立刻研究移动wifi。 有了上次的直播，姜好很快就搞定了准备环节，她闭眼深呼吸之后，于六点准时进入了直播间。 “海洋量子号”的吸引力还算不错，虽然距离她中奖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但此时此刻直播间仍然瞬间涌进五位数的观众。 “hello，大家晚上好，游轮现在已经启航了，这里是我的房间！”姜好开门见山，举着自拍杆在船舱转动起来。 【等等！右边的海看着怎么有点假？？？】 【……还真是，有点像电子屏幕】 【锦鲤你不会找了个led屏骗我们吧，你是不是错过了登船时间？！】 【是啊，还有小财呢，不是说要和你一起豪华游么！】 观众比她想象的更加敏锐，姜好索性打开房间门，给了房间一个全景：“是这样的，量子号免费提供的是内舱房，这种房型我查了下应该都在游轮靠里的位置，没有窗，但特意弄了这种led大屏幕来实时直播外景……” 弹幕恍然大悟，不少人称赞邮轮公司有想法有趣。 姜好举着自拍杆出了门，边走边解释：“至于小财，她昨晚摔伤了腿，现在应该正在医院拿电脑加班呢！所以，这次大家只能跟着我这个英语三级水平的土包子，来感受邮轮行啦。” 粉丝大呼刺激，弹幕满屏问号和“666”。 周小财说得果真不错，她这样莽撞的境况，其实和大多数初次出国或从未出国的人一样。 因为真实，所以具有吸引力。 开着直播，姜好便没有选择餐厅，而是又带着观众们参观了一遍游轮。 118.Chapter 118（二更）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还在持续震动, 刘薇提醒她：“你的手机好像一直在震动，是谁一直在联系你么, 怎么不回复？” 姜好回神，看着有些神经质地将手机拿回来揣兜里：“没、没有。” 她磕绊一瞬，下意识否认：“我就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大奖来得太过突然, 她震惊且怀疑，根本没办法和同事开口说自己就是被抽中的中国锦鲤。 幸好, 感情问题遮掩秘密的效果绝佳。 多年老同事了, 大家都知道姜好有个谈婚论嫁的男友, 她这么“失魂落魄”一提, 安慰和出主意的纷至沓来： “我说你今天看着怎么没精神，结婚前闹矛盾在所难免, 这段时间熬过去就好了。” “刘姐说得没错, 结完婚很多事就看淡了, 只要他愿意哄你，随便气气也就翻篇了。” “小姜你要实在不开心，今天可以多买点东西。” “不然去中国锦鲤那许愿，就许希望男朋友今晚清空购物车，跪榴莲道歉！” 中国锦鲤的影响力，比姜好想象的更大, 同事们三言两语竟是又将话题扯了回来。 “嗯……”姜好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只是垂头默默扒饭。 然而, 平静只维持了相当短的时间, 她蓦地起身, 带倒身后椅子，钢铁接触瓷砖弄出呲呲刺耳声响。 “那什么……你们吃，我有急事先走！”说罢，姜好连倒下的椅子都没有扶正，就脚步虚浮，面色匆匆地跑走了。 身后，整个食堂的人都有些茫然，心想，这姑娘到底怎么了呢？ 她看起来很是着急，像是真的遭遇了什么变故。 大运来得太突然，姜好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消化，她走在路上呼吸急促，步伐一步追赶着一步加快。 慢慢地，她握紧微颤的拳头，围着公司跑起了圈，她怕再不发泄一下自己会被这突如其来的狂喜给压倒。 耳畔风声呼呼，姜好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她在狂喜的同时，其实也有点茫然。她反复在心中垂问，这真的是真的吗？这种大运真给她撞上了？她真的中了几个亿？ 太不真实，如梦似幻。 唯有掌心持续震动的手机，提醒着狂奔的姜好，一切都是现实，她没有在白日做梦！ 她绕着公司跑了整圈后，脚步忽然顿住，接着，她一头扎进了公司。 倒也不是还能做到冷静回去上班，她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特意去卫生间上了个厕所…… 都说如果梦中如厕会察觉是梦，她希望能够百分百确信。 当姜好坐在马桶盖上，掐痛自己的脸时，内心有个声音不断重复：yes！yes！yes！她甚至忍不住用力跺脚，张口无声尖叫。 当她发现微博粉丝，已经从可怜巴巴的两位数变成了12万，并且后台涨粉提醒每分钟都在刷新时，她不禁对着手机傻笑起来。 范进中举为什么会疯，姜好这一刻终于懂了！ 她还没有现身，整个微博就已经爆炸，那条纯跟风转发的抽奖微博，此时此刻，转发、评论、点赞各项数据均已破万。 姜好一个深呼吸，点开了评论区，结果，刚看几条就被逗乐： ——妈妈！妈妈你看看我！我是你失散十八年的女鹅啊！ ——您好，如果有人私信你是宝诺集团，并声称您中奖成为了中国锦鲤，请不要相信。这是骗子，已经有数万网友中招，警方提示：拉黑并拨打110。 ——锦鲤，出来挨吸！！！！！！！ ——你这哪是咸鱼，清醒一点，你他妈是中国锦鲤！ ——[照片]锦鲤你看我适合当你下一任男朋友吗[doge] ——旅游！炫富！直播！请务必立刻安排！我谨代表百万网友关注你，并想看你炫富 因为中奖，她原本冷清的微博，一夕之间门庭若市。打开私信，宝诺集团自动发送的中奖通知早已不知被淹没到哪里，姜好大致浏览，有一半是来认亲的，而另一半全是许愿的…… 即便如此，她还是感到自己孤寂的世界忽然热闹起来，她甚至立刻爱上了这样的感觉！ 姜好终于明白，原来成为红人，被人温柔以待是这样的……爽快！ 她为这样的氛围动容沉醉，但同时她也开始紧张。 姜好已然接受现实，她开始希望自己能有趣的现身，希望自己的回复不会让万千网友失望。 思及此，她开始斟酌，自己的第一条微博究竟该是怎样。 忽的，姜好灵光一闪，终于发布了中奖后的第一条动态： “@姜咸鱼：分享单曲：好运来（@xx音乐）” “嘿嘿嘿……”她光是想象网友可能会有的回应，就克制不住的窃喜出声。 “姜姐？”而正是此时，隔间外忽然传来小李的声音，“是你在里面吗姜姐？” 姜好这才稍稍平复心情应了一声：“嗯，是我！” 她话中的愉悦太过明显，小李好奇询问：“姜姐，你到底遇到什么事儿了呀？这都快上班了，你还不上去么？” 姜好一怔，垂目才发现已经在厕所坐了快一个小时…… 换作往日她肯定直接冲上办公室，但这一刻，她听小李小心翼翼提醒自己去上班，心中却衍生出激动感。 姜好哐当打开隔间的门，重重一拍小李的肩膀：“我家里忽然有点事，下午不能上班了，你帮我请个假啊，谢谢了！” 话毕，她一溜烟的跑了。 小李目瞪口呆的立在原地，心想，姜姐这是怎么了？ 她从来没见姜姐请过假，更没见对方笑得这样灿烂过，难不成姜姐的男朋友向她求婚啦？？？ * 姜好的想法其实非常简单，她都中了几个亿了，她今天一定要翘班！ 虽然她今天并没有任何安排，但哪怕回去查收奖品呢？甚至是回去和朋友报喜都行！就今天，她不想再待在压抑的办公室。 忽的，姜好想起今天是室友周小财出差归来的日子，立刻拿起手机要给对方打电话。 心灵感应一般，周小财的电话主动打了过来。 姜好会心一笑：“小财！我！” “我靠！姜好你丫不会还在公司上班吧？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中了多少钱啊！”周小财劈头盖脸地打断她道。 姜好：…… 说实话，她还真不知道自己中了多少钱。当时转发根本没走心，之后陷入糟糕的失恋情绪更没有时间去研究奖品。 “没没没没没！”姜好挺胸抬头，“我请假了！不过……我还真不晓得有哪些奖品诶，只是前几天听同事说有jimmy choo的高跟鞋！你在哪，我过来和你会和？” “站住别动！”周小财比她还夸张，“中国锦鲤，我怎么敢劳你大驾！我刚下飞机，你既然翘班了，不如随便找个店喝下午茶，我立刻来和你汇合！” 姜好一想也是，她都中大奖了，还回什么家？ 她下意识就说：“那好！咱们老地方见！” 那头，周小财一心只想快点见到室友，一时也没想太多。 约莫一个小时后，姜好和室友周小财在出租房附近的“遇见”奶茶店门口成功会晤。 “啊啊啊啊啊姜姜！！！我的姜锦鲤，恭喜你啊啊啊！！！” 姜好老实被她抱在怀里，狂点头：“嗯嗯嗯嗯嗯嗯嗯啊！” 119.Chapter 119（双更合一）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她甚至难以置信地将手机倒扣在了桌子上, 仿佛受到什么巨大惊吓或冲击。 “姜、姜好？”身旁的刘薇被她吓了一跳，侧身狐疑看她，“你这是怎么了？” 对面的钟姐也很懵逼：“不是在看中国锦鲤吗？该不会……你认识？” 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还在持续震动，刘薇提醒她：“你的手机好像一直在震动, 是谁一直在联系你么, 怎么不回复？” 姜好回神，看着有些神经质地将手机拿回来揣兜里：“没、没有。” 她磕绊一瞬, 下意识否认：“我就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大奖来得太过突然，她震惊且怀疑，根本没办法和同事开口说自己就是被抽中的中国锦鲤。 幸好, 感情问题遮掩秘密的效果绝佳。 多年老同事了, 大家都知道姜好有个谈婚论嫁的男友, 她这么“失魂落魄”一提, 安慰和出主意的纷至沓来： “我说你今天看着怎么没精神，结婚前闹矛盾在所难免，这段时间熬过去就好了。” “刘姐说得没错, 结完婚很多事就看淡了, 只要他愿意哄你, 随便气气也就翻篇了。” “小姜你要实在不开心, 今天可以多买点东西。” “不然去中国锦鲤那许愿，就许希望男朋友今晚清空购物车, 跪榴莲道歉！” 中国锦鲤的影响力, 比姜好想象的更大, 同事们三言两语竟是又将话题扯了回来。 “嗯……”姜好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只是垂头默默扒饭。 然而，平静只维持了相当短的时间，她蓦地起身，带倒身后椅子，钢铁接触瓷砖弄出呲呲刺耳声响。 “那什么……你们吃，我有急事先走！”说罢，姜好连倒下的椅子都没有扶正，就脚步虚浮，面色匆匆地跑走了。 身后，整个食堂的人都有些茫然，心想，这姑娘到底怎么了呢？ 她看起来很是着急，像是真的遭遇了什么变故。 大运来得太突然，姜好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消化，她走在路上呼吸急促，步伐一步追赶着一步加快。 慢慢地，她握紧微颤的拳头，围着公司跑起了圈，她怕再不发泄一下自己会被这突如其来的狂喜给压倒。 耳畔风声呼呼，姜好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她在狂喜的同时，其实也有点茫然。她反复在心中垂问，这真的是真的吗？这种大运真给她撞上了？她真的中了几个亿？ 太不真实，如梦似幻。 唯有掌心持续震动的手机，提醒着狂奔的姜好，一切都是现实，她没有在白日做梦！ 她绕着公司跑了整圈后，脚步忽然顿住，接着，她一头扎进了公司。 倒也不是还能做到冷静回去上班，她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特意去卫生间上了个厕所…… 都说如果梦中如厕会察觉是梦，她希望能够百分百确信。 当姜好坐在马桶盖上，掐痛自己的脸时，内心有个声音不断重复：yes！yes！yes！她甚至忍不住用力跺脚，张口无声尖叫。 当她发现微博粉丝，已经从可怜巴巴的两位数变成了12万，并且后台涨粉提醒每分钟都在刷新时，她不禁对着手机傻笑起来。 范进中举为什么会疯，姜好这一刻终于懂了！ 她还没有现身，整个微博就已经爆炸，那条纯跟风转发的抽奖微博，此时此刻，转发、评论、点赞各项数据均已破万。 姜好一个深呼吸，点开了评论区，结果，刚看几条就被逗乐： ——妈妈！妈妈你看看我！我是你失散十八年的女鹅啊！ ——您好，如果有人私信你是宝诺集团，并声称您中奖成为了中国锦鲤，请不要相信。这是骗子，已经有数万网友中招，警方提示：拉黑并拨打110。 ——锦鲤，出来挨吸！！！！！！！ ——你这哪是咸鱼，清醒一点，你他妈是中国锦鲤！ ——[照片]锦鲤你看我适合当你下一任男朋友吗[doge] ——旅游！炫富！直播！请务必立刻安排！我谨代表百万网友关注你，并想看你炫富 因为中奖，她原本冷清的微博，一夕之间门庭若市。打开私信，宝诺集团自动发送的中奖通知早已不知被淹没到哪里，姜好大致浏览，有一半是来认亲的，而另一半全是许愿的…… 即便如此，她还是感到自己孤寂的世界忽然热闹起来，她甚至立刻爱上了这样的感觉！ 姜好终于明白，原来成为红人，被人温柔以待是这样的……爽快！ 她为这样的氛围动容沉醉，但同时她也开始紧张。 姜好已然接受现实，她开始希望自己能有趣的现身，希望自己的回复不会让万千网友失望。 思及此，她开始斟酌，自己的第一条微博究竟该是怎样。 忽的，姜好灵光一闪，终于发布了中奖后的第一条动态： “@姜咸鱼：分享单曲：好运来（@xx音乐）” “嘿嘿嘿……”她光是想象网友可能会有的回应，就克制不住的窃喜出声。 “姜姐？”而正是此时，隔间外忽然传来小李的声音，“是你在里面吗姜姐？” 姜好这才稍稍平复心情应了一声：“嗯，是我！” 她话中的愉悦太过明显，小李好奇询问：“姜姐，你到底遇到什么事儿了呀？这都快上班了，你还不上去么？” 姜好一怔，垂目才发现已经在厕所坐了快一个小时…… 换作往日她肯定直接冲上办公室，但这一刻，她听小李小心翼翼提醒自己去上班，心中却衍生出激动感。 姜好哐当打开隔间的门，重重一拍小李的肩膀：“我家里忽然有点事，下午不能上班了，你帮我请个假啊，谢谢了！” 话毕，她一溜烟的跑了。 小李目瞪口呆的立在原地，心想，姜姐这是怎么了？ 她从来没见姜姐请过假，更没见对方笑得这样灿烂过，难不成姜姐的男朋友向她求婚啦？？？ * 姜好的想法其实非常简单，她都中了几个亿了，她今天一定要翘班！ 虽然她今天并没有任何安排，但哪怕回去查收奖品呢？甚至是回去和朋友报喜都行！就今天，她不想再待在压抑的办公室。 忽的，姜好想起今天是室友周小财出差归来的日子，立刻拿起手机要给对方打电话。 心灵感应一般，周小财的电话主动打了过来。 姜好会心一笑：“小财！我！” “我靠！姜好你丫不会还在公司上班吧？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中了多少钱啊！”周小财劈头盖脸地打断她道。 姜好：…… 说实话，她还真不知道自己中了多少钱。当时转发根本没走心，之后陷入糟糕的失恋情绪更没有时间去研究奖品。 “没没没没没！”姜好挺胸抬头，“我请假了！不过……我还真不晓得有哪些奖品诶，只是前几天听同事说有jimmy choo的高跟鞋！你在哪，我过来和你会和？” “站住别动！”周小财比她还夸张，“中国锦鲤，我怎么敢劳你大驾！我刚下飞机，你既然翘班了，不如随便找个店喝下午茶，我立刻来和你汇合！” 姜好一想也是，她都中大奖了，还回什么家？ 她下意识就说：“那好！咱们老地方见！” 那头，周小财一心只想快点见到室友，一时也没想太多。 约莫一个小时后，姜好和室友周小财在出租房附近的“遇见”奶茶店门口成功会晤。 “啊啊啊啊啊姜姜！！！我的姜锦鲤，恭喜你啊啊啊！！！” 姜好老实被她抱在怀里，狂点头：“嗯嗯嗯嗯嗯嗯嗯啊！” 周小财被她逗笑：“姜姜你该不会高兴得结巴了吧？刚才电话里没没没，现在又是嗯嗯嗯？” 姜好：“……对对对！” “哈哈哈哈！”周小财抱着她直接转起圈圈，“姜姜你太可爱啦，难怪中奖的是你！” 她半高的鞋跟蹬得地面咚咚作响，如同疯魔了般，引得周围路人频频侧目。 起码一分钟后，两人才神色激动地坐进奶茶店。 周小财吸了口珍珠奶茶压惊，旋即疑惑发问：“不过姜姜，你都成亿万富翁了，为什么我们还要在这小破奶茶店喝下午茶？” 姜好一愣，伸手挠头：“我、我一时没来得及转换身份……就没反应过来。” “噗——！”周小财差点没把自己呛到，“不过这样也不错，我忽然有种特务接头的感觉。” 两人一个对视，又哈哈大笑起来。 “姜姜，快！让我欣赏下你的微博后台盛况！”周小财迫不及待地想要开眼界。 姜好翘班前发了微博，也想看看实时情况，两人便挪了挪小椅子，抵肩刷起微博。 她分享《好运来》单曲的微博，各项数据均已破万，甚至已经赶超抽奖那条微博！ 网友们一如既往的有趣： ——哈哈哈哈哈好运来xswl，姐妹们注意了！中国锦鲤开始发功了哈哈哈哈！ ——吸吸吸吸吸猛吸欧气！！！ ——锦鲤大王即刻登基（？） ——这是我提前整理的领奖顺序，锦鲤不用谢，保佑我明年中奖就可以［狗头］ …… “哇！”周小财不禁感叹，“这届网友太努力太贴心了，这么快就替你规划好了路线。” 姜好美滋滋点头：“既然如此，那咱们开始干正事吧！” 何为正事？当然是查看奖品详情！ 她们开始一人看宝诺集团整理的表格，一人浏览网友贡献的路线。 排在第一的当然是jimmy choo高跟鞋，价格根本不用比对，因为这本来就是无数少女梦想中的高跟鞋。姜好作为一个恋爱长跑7年的普通工薪族，曾经只敢幻想结婚时能拥有一双做婚鞋，而现在俨然已唾手可得…… 紧随其后的，是一些轻奢品牌的鞋包衣物，姜好看了看大约有十七八家；接下来是餐厅，几乎囊括除非洲的四大洲，其中还有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化妆品牌太多，姜好只记住了sk2，中间还有一长串的网络旗舰店产品，吃穿用度全有，她们都迅速划过…… 最后也是最重磅的，当属环球旅行。 整个欧洲除了英国外，所有热门国家几乎都可以免费游，挪威希腊法国西班牙……基本姜好幻想的国家都有。 中国周边的日韩新马泰最豪华，日韩可以去三次！姜好已经可以想象，那些不常联系的追星狗同学，将会怎么来和自己聊天。 还有一条线姜好特别期待，从加拿大自北往南，途径美国墨西哥巴西，最后从阿根廷乘游轮去南极！ 奖品看得人眼花缭乱，两人研究了好一阵也没规划出个啥。 周小财往小椅子上一躺：“姜姜，我觉着要把这上面所有奖品领完也是个技术活，有的国家虽然包了游轮但没包机票啊！有的酒店还抠巴巴的只让免费入住一两晚，那剩下的交通费和住宿费还是得自己出诶！” 她边视奸微博边感叹：“靠现有存款根本领不完奖啊，可是放弃也太可惜了吧？你都快三十万粉丝了，还没有营销公司出来替你规划吗？我觉得你后半辈子也别工作了，就像网友说的那样，签个营销公司，他们给你出机票住宿钱，你就直播旅游炫富得了！” 姜好忽的神思一震：“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还没去回宝诺集团的私信确认领奖！” 周小财：“……你咋还耍大牌呢！” 姜好这才重新回到微博界面，此时，她发声的微博热度爆炸，都快超过三线明星了。 她直接点开评论，直接从宝诺集团评论的那条“锦鲤快回复私信领奖，我们真的不是骗子[笑哭]的回复点进主页，开始领奖。” 联系宝诺集团的空档，姜好又刷起评论，她正忍俊不禁，忽然被一条留言吸引。 ——中国锦鲤，快看看我们的私信，我们给您加码奖品了！我们也不是骗子啊啊啊！ 这抽奖居然还能追加奖品？！ 姜好好奇地找到这个“星娱视频”的主页，当她看清私信内容时，心脏猛地漏掉一拍： 【中国锦鲤您好！我们星娱文化公司想要为你加码奖品，今年我们旗下所有产品都将免费送您一件！同时，星娱文化公司诚邀您加入我们，如果您有意向合作，我们愿意派出团队，替您规划此次环球免单游，并协助您直播推广。有关星娱的基本资料，我们已一并发送给您，期待您的回复[比心] [比心] [比心]】 姜好瞪圆眼睛，抬肘撞了撞室友：“小财你快看，真的有营销公司找我了诶！” 她的语气暗含天真与期待：“我下半辈子是不是真的不用上班了啊？” 姜好启程的第三天，邮轮终于轰鸣着靠港。 七八千游客同时抵达这座城市，她站在长龙队伍之中，打量起大阪南港。 码头一望无际，天空浓云低垂遮挡了太阳，近处是一排排奶白色大巴，目光再往远处是色彩各异的集装箱。 几千人的出关审核是个大工程，姜好排队百无聊赖，索性提前打开了直播。 有了昨天的泳池预习，她今天的状态比较放松：“surprise！没想到下船前还要排队过审，所以我决定提前和大家聊聊天，顺便给想乘坐游轮出游的小伙伴们一点经验。” 日本是旅游热门国家，大阪的环球影视城更是声名在外，因此姜好的直播刚打开就过了及格线。 实时直播虽然出状况的风险高，但观众的参与感也更强： ——千人队伍不用自己排的话，看着其实有点壮观哈哈哈 ——等等，中国锦鲤没有特权吗，这个有没有vip通道呢？ ——对不起，看见集装箱我就想立刻跳伞去搜装备，真是中了吃鸡的毒！ …… 姜好被逗笑，平常心的回：“量子号还真有绿色通道，除了金卡房客外，像推着宝宝或有乘坐轮椅的病人的家庭也是可以有两个vip通道名额的！” 顿了顿，她非常正能量的说：“所以呢，免费的馅饼也不是十全十美，虽然要排队，但我也已经很满足啦。” 她的解释收获了观众好评，不知不觉间直播的氛围就自主营造出来。 有人聊天后，姜好排队的时间不再难熬，不多时，她便成功登上了码头大巴。 “这个大巴是量子号游客专用，跟团的游客全程都可以乘坐它观光，但我马上要在宇宙广场站下车坐新干线了。”姜好说完行程，心跳就开始不自觉加速。 自由行虽束缚小，但于语言不通的她而言，交通却是个大麻烦。 包车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姜好得直播，于她而言包车未免太过乏味。 新干线出现在无数日剧当中，观众听说后期待奇高，仅仅是坐个地铁而已，直播间的热度就迅速飙升了五位数。 姜好兴奋的同时，也无比紧张，虽说她查过攻略，但毕竟是第一次，心中难免担心发生意外状况。 而这种时刻，墨菲定律的发生率往往很高，你越是担心一件事，它就越是会发生。 进入地铁站的一切都非常顺利，但当姜好站在自动售票机前，她却傻眼了。 只见五颜六色的地铁线路如蛛网般纠缠交叉，而攻略推荐的新干线却不知被淹没到了哪里，密密麻麻的路线晃得姜好眼晕，她急促呼吸尽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姜好试图去理解这一条条线路，然而日文夹杂汉字的标注，让她有种做英语阅读理解的仓皇无措。 姜好犹豫一瞬，勉强扯出笑意看向镜头：“刚才在码头聊了很久，地铁站人有点多，先关直播休息会，我们京都见。” 说罢她赶紧关闭了直播。 事实证明她是明智的—— “思米马赛&%￥#@……” 身后排队的人忍不住礼貌地对她说了些什么，姜好全然听不懂，显得越发局促和着急。 见状，对方顿了顿，又换了英文与她沟通。 姜好仍旧只能听个一知半解，但她估摸着自己应该是耽误别人时间了，于是她面红耳赤地抱歉道：“sorry！you buy！” 高度紧张之下，她只能将英文说到此种程度。 岂料—— 好心的路人并没有照做，反而替她叫来了地铁站工作人员，惹得周围排队的路人频频侧目。 姜好登时愈发无措，她担心再自主沟通事情会越发复杂，于是也顾不上周小财此刻在没在忙，她在出行后第一次拨通了朋友的电话求助。 但现实永远是：当你越是着急要联系一个人的时候，你越联系不上。 “where you go？”工作人员似乎明白她境况，开始用最简单的英文问她。 姜好手忙脚乱挂掉电话，在翻译软件上输入了“京都”二字。 工作人员了然一笑：“wait please。” 120.Chapter 120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直播被意外打断后, 姜好站在赌场里有些无所适从。 她看着环姐他们走到了一张桌子，很快投入到赌场的氛围之中，沉吟片刻后，姜好最终还是换了点筹码。 毕竟中国有句俗语叫“来都来了”, 姜好虽然无法直播, 但她估摸着赌完之后写篇赌场攻略兴许也不错。 赌场不大，姜好围着各种机器很快便逛了一圈。 那些百家|乐、推币机、老虎机的机器等设施看着金光闪闪, 但她却不太能看懂，过去玩应该也不太会有乐趣。 最后，她选择了最简单的猜大小, 自己玩起来容易, 届时写攻略也轻松易懂。 姜好没有立刻投注, 她先观察了一局, 确定这里的猜大小和她所知的并无不同。 所谓猜大小，就是荷官投掷三个骰子。总点数4-10点为小，11-17点为大, 至于最小的3点和最大的18点不在其内, 因为只要三个骰子点数相同, 压大和小的玩家就算输。 当然, 为了丰富规则，在大和小之外还设置了围骰和全骰。围骰需要开出特定的相同点数, 例如围骰1, 必须开出三个1玩家才算赢；而全骰则是三个骰子只要平面点数一致, 无论是三个1还是三个2或三个6, 玩家都算赢。 其中，围骰的赔率最高，全骰其次。 姜好沉吟一瞬，随手押了围骰1，可以说是概率极低。 她周围的人见状都微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这姑娘一看就是新手。 事实上，她是故意的。 倒不是姜好厉害到会算概率赌博，而是她这趟旅行从开始就波折不断，临行前旅伴摔伤缺席，刚登船又连续丢脸，可谓糟糕透顶。她想，也只有可怜巴巴的三点总和才能与现在的自己相配了。 俗话说否极泰来，心情不佳的姜好存着花钱买快乐的态度押注，输了就当发泄，赢了……不，连她自己都没抱任何赢的可能性。 “姑娘，这桌连续出了九把大了。这局如果还开大，你下局押小才是最稳的，围骰可能一个晚上也赢不了一次。”她身边的游客大哥忍不住提醒道。 姜好知道大哥是好意，笑着道了声谢。 然而，令所有人意外地是—— 这连续开了九把大的赌桌，居然真的触底反弹，突然就摇出了三个一！！！ “卧槽？！” 不知是谁爆粗一句，霎时，一桌子游客齐齐看向姜好。 她本人也有点懵，半梦半醒似的问：“我我我赢了？” 她身边的大哥比她还激动：“岂止是赢了，姑娘，这可是150倍赔率啊！我说你咋这么淡定呢，原来你是行家啊？！” “是么？”闻言，姜好另一旁的妹子直接掏出筹码说，“姑娘，下把你押什么，我跟你！” 突如其来的好运和恭维让姜好有点儿不自在，她笑着饶头：“哈哈哈……运气，都是运气。” 虽然开了个超高赔率，游客们惊讶一会便也就平复了，毕竟这种偶然的确可能发生。 姜好自己也认为是巧合，赌场人多嘴杂，她不太想吸引更多注意力，于是第二局索性闭眼乱押了个全骰。 她心想，才刚摇出三个一，总不至于再出现三个一样的点数吧？ 结果—— 伴随着骰子哗啦啦的撞击声，荷官开出了三个六…… ？？？ 赌桌的所有人，包括姜好都是目瞪口呆的模样，人群登时炸开了锅： “卧槽！这大妹子简直神了！” “这也能行？？？” “姑娘，这局你押啥，我说什么都会跟你了！！！” 面对游客崇拜的目光，以及荷官惊讶的眼神，姜好有点哭笑不得：“那什么……我真的是乱押的啊，真的！” 俗话说，好事不过三。 姜好有点不信邪，她想到这桌先前连续开大，现在又出了三个六，那么下局总该小点数概率比较大吧？想了想，她又反向押了大，就不信这个钱送不出去！ 这回，还真有不少游客跟着她买大，弄得她有点紧张。 姜好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夜晚会如此邪门。 她反向买居然又买中了！！！ 一桌子的游客都激动起来，大家也不感叹了，纷纷催促她赶紧下注。 姜好感到太不可思议，心跳都开始加速，三连胜像是有魔力，鼓动着她又下了注。莫名地，她也想要再试一试，看自己的运道是不是真的咸鱼翻身，看自己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而接下来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第四局、第五局……第不知道多少局，姜好都立于不败之地，竟是真的没有输过一局！ 不仅如此，她还带着不少游客跟着赚了个满钵。 “哇靠！姑娘你是赌神下凡吗？！” “孩儿他爸，快！到这桌来玩，咱们也跟着这妹子买几局！” “真是神了！姑娘你该不是电视剧中那种会听声辨数吧？” …… 连续的胜利直接破除了运气的偶然性，这下，骚动的已经不仅仅是她们这一桌的游客，别桌甚至其他设备的游客都纷纷聚集到她这一桌来。 仿佛荒诞夸张的影视剧，大家纷纷举着筹码，眼巴巴地望着姜好，等着她带领大家下注。 他们不知道，与此同时，开设赌场的邮轮方也已经关注到这样的状况。 经理直接走到监控室，命令工作人员开始回放刚才所有的录像，并且将高清摄像头对准姜好，务必核实她是否存在出千可能。 赌场动静闹得这样大，甚至有游客特意跑到赌场外的阶梯上，拿出手机将这一盛况拍摄下来。 至此，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环姐也不禁抬肘撞了撞陈恕：“哎，老陈那不是刚才和你说话的妹子吗？我们也看看去！” 赌场的常胜将军，听起来就是致命吸引。 陈恕自然不会拒绝，跟着环节他们艰难地挤到了赌桌的……三圈开外。 此刻，姜好握紧筹码，双唇紧抿，陷入了沉思。 没有人知道，她其实与面前的荷官同样紧张，同样浑身汗津津。但她却不是在纠结下一局要押什么，她的潜意识早已给出了这局的押注。 临门一脚，姜好犹豫了。 赌到现在未尝一败，那些激动和兴奋感早已麻木，相反，她心中生出一股渗人的寒意。 姜好抬头环视周围，如众星拱月般，她被游客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看着这一张张满是期待的脸，忽然感到有点害怕。 蓦地—— 姜好撞上了一双探究的黑眸。 是老陈。 她才发现，连环姐他们居然也围了过来。 姜好抿紧嘴唇，心中退意更浓。 “我跟你押一万美金。” 嘈杂人群中，陈恕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他语气笃定而冷静，姜好的心都漏掉一拍，完全是被吓的。 却见男人已经摸出金卡，一副要去前台兑换筹码的姿态。 “等等！”姜好脑中最后的弦终于崩掉，她果断抱起筹码往人群外挤，“我不赌了！” 陈恕脚步一顿，面上颇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一万美金不是为了跟你才要兑换，它本来就是我今晚赌资的一部分。” 赌资的一部分，言下之意，他完全输得起这一万美金，并且就算没有她的连胜也会兑换。 “我不赌了，与你无关！”登船后总是怯懦的姜好，却难得硬气了一回。 她步伐果决地走到兑换台，全然没管身后的惋惜声、赞叹声和挽留声。 的确与陈恕无关。 姜好只觉这里像魔鬼深渊，再多留一步她就会尸骨无存，是她自己想要离开，和一万美金无关。 “change！”姜好用最简短易懂的单词和工作人员沟通。 须臾，一叠叠整齐的美金便被贴心地装在了袋子里递给姜好，她道谢之后闷头就往甲板上走。 她甚至连直播的事都忘了，直到海风拂面，姜好才总算清醒几分。 五位数的美金被随便装在大袋子里，姜好垂目一看，怔怔的同时心脏也剧烈加速。 她不敢相信，自己在这样短暂的时间内，轻松弄到了几十万人民币。这其实比中奖成为中国锦鲤更刺激她。奖品写在单子上终究是虚幻的，快递虽多从前自己也不是没收过，而这可是赤|裸|裸、白花花的几十万现金诶！她这辈子连见也没见过，现在居然用塑料袋拧着这几十万巨款，她不得不承认，在害怕的同时内心也仍旧澎湃兴奋。 有那么一瞬间，她终于明白了何为赌瘾。 “妹子！” 姜好刚平复心情，身后有人爽朗一笑，旋即是热情的声音，“你还在外面啊，你真的不玩了吗？” 她一回头，对上了环姐明亮的笑容。 曾经高不可攀的网红，现在居然主动过来和她搭话，她脑袋有点懵，一时竟忘了紧张。 姜好老实巴交点头：“嗯，有点吓人！” 环姐被她逗笑：“噗……妹子你真可爱，我叫环环，一起去喝一杯吗？” 说罢，她像想起什么似的，转首问那位白衬衣男士：“老陈，你去不去？” 日本是旅游热门国家，大阪的环球影视城更是声名在外，因此姜好的直播刚打开就过了及格线。 实时直播虽然出状况的风险高，但观众的参与感也更强： ——千人队伍不用自己排的话，看着其实有点壮观哈哈哈 ——等等，中国锦鲤没有特权吗，这个有没有vip通道呢？ ——对不起，看见集装箱我就想立刻跳伞去搜装备，真是中了吃鸡的毒！ …… 姜好被逗笑，平常心的回：“量子号还真有绿色通道，除了金卡房客外，像推着宝宝或有乘坐轮椅的病人的家庭也是可以有两个vip通道名额的！” 顿了顿，她非常正能量的说：“所以呢，免费的馅饼也不是十全十美，虽然要排队，但我也已经很满足啦。” 她的解释收获了观众好评，不知不觉间直播的氛围就自主营造出来。 有人聊天后，姜好排队的时间不再难熬，不多时，她便成功登上了码头大巴。 121.Chapter 121（一更）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直播被意外打断后, 姜好站在赌场里有些无所适从。 她看着环姐他们走到了一张桌子, 很快投入到赌场的氛围之中，沉吟片刻后，姜好最终还是换了点筹码。 毕竟中国有句俗语叫“来都来了”，姜好虽然无法直播, 但她估摸着赌完之后写篇赌场攻略兴许也不错。 赌场不大，姜好围着各种机器很快便逛了一圈。 那些百家|乐、推币机、老虎机的机器等设施看着金光闪闪, 但她却不太能看懂，过去玩应该也不太会有乐趣。 最后，她选择了最简单的猜大小, 自己玩起来容易，届时写攻略也轻松易懂。 姜好没有立刻投注, 她先观察了一局，确定这里的猜大小和她所知的并无不同。 所谓猜大小，就是荷官投掷三个骰子。总点数4-10点为小，11-17点为大，至于最小的3点和最大的18点不在其内，因为只要三个骰子点数相同, 压大和小的玩家就算输。 当然, 为了丰富规则，在大和小之外还设置了围骰和全骰。围骰需要开出特定的相同点数，例如围骰1, 必须开出三个1玩家才算赢；而全骰则是三个骰子只要平面点数一致, 无论是三个1还是三个2或三个6, 玩家都算赢。 其中，围骰的赔率最高，全骰其次。 姜好沉吟一瞬，随手押了围骰1，可以说是概率极低。 她周围的人见状都微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这姑娘一看就是新手。 事实上，她是故意的。 倒不是姜好厉害到会算概率赌博，而是她这趟旅行从开始就波折不断，临行前旅伴摔伤缺席，刚登船又连续丢脸，可谓糟糕透顶。她想，也只有可怜巴巴的三点总和才能与现在的自己相配了。 俗话说否极泰来，心情不佳的姜好存着花钱买快乐的态度押注，输了就当发泄，赢了……不，连她自己都没抱任何赢的可能性。 “姑娘，这桌连续出了九把大了。这局如果还开大，你下局押小才是最稳的，围骰可能一个晚上也赢不了一次。”她身边的游客大哥忍不住提醒道。 姜好知道大哥是好意，笑着道了声谢。 然而，令所有人意外地是—— 这连续开了九把大的赌桌，居然真的触底反弹，突然就摇出了三个一！！！ “卧槽？！” 不知是谁爆粗一句，霎时，一桌子游客齐齐看向姜好。 她本人也有点懵，半梦半醒似的问：“我我我赢了？” 她身边的大哥比她还激动：“岂止是赢了，姑娘，这可是150倍赔率啊！我说你咋这么淡定呢，原来你是行家啊？！” “是么？”闻言，姜好另一旁的妹子直接掏出筹码说，“姑娘，下把你押什么，我跟你！” 突如其来的好运和恭维让姜好有点儿不自在，她笑着饶头：“哈哈哈……运气，都是运气。” 虽然开了个超高赔率，游客们惊讶一会便也就平复了，毕竟这种偶然的确可能发生。 姜好自己也认为是巧合，赌场人多嘴杂，她不太想吸引更多注意力，于是第二局索性闭眼乱押了个全骰。 她心想，才刚摇出三个一，总不至于再出现三个一样的点数吧？ 结果—— 伴随着骰子哗啦啦的撞击声，荷官开出了三个六…… ？？？ 赌桌的所有人，包括姜好都是目瞪口呆的模样，人群登时炸开了锅： “卧槽！这大妹子简直神了！” “这也能行？？？” “姑娘，这局你押啥，我说什么都会跟你了！！！” 面对游客崇拜的目光，以及荷官惊讶的眼神，姜好有点哭笑不得：“那什么……我真的是乱押的啊，真的！” 俗话说，好事不过三。 姜好有点不信邪，她想到这桌先前连续开大，现在又出了三个六，那么下局总该小点数概率比较大吧？想了想，她又反向押了大，就不信这个钱送不出去！ 这回，还真有不少游客跟着她买大，弄得她有点紧张。 姜好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夜晚会如此邪门。 她反向买居然又买中了！！！ 一桌子的游客都激动起来，大家也不感叹了，纷纷催促她赶紧下注。 姜好感到太不可思议，心跳都开始加速，三连胜像是有魔力，鼓动着她又下了注。莫名地，她也想要再试一试，看自己的运道是不是真的咸鱼翻身，看自己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而接下来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第四局、第五局……第不知道多少局，姜好都立于不败之地，竟是真的没有输过一局！ 不仅如此，她还带着不少游客跟着赚了个满钵。 “哇靠！姑娘你是赌神下凡吗？！” “孩儿他爸，快！到这桌来玩，咱们也跟着这妹子买几局！” “真是神了！姑娘你该不是电视剧中那种会听声辨数吧？” …… 连续的胜利直接破除了运气的偶然性，这下，骚动的已经不仅仅是她们这一桌的游客，别桌甚至其他设备的游客都纷纷聚集到她这一桌来。 仿佛荒诞夸张的影视剧，大家纷纷举着筹码，眼巴巴地望着姜好，等着她带领大家下注。 他们不知道，与此同时，开设赌场的邮轮方也已经关注到这样的状况。 经理直接走到监控室，命令工作人员开始回放刚才所有的录像，并且将高清摄像头对准姜好，务必核实她是否存在出千可能。 赌场动静闹得这样大，甚至有游客特意跑到赌场外的阶梯上，拿出手机将这一盛况拍摄下来。 至此，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环姐也不禁抬肘撞了撞陈恕：“哎，老陈那不是刚才和你说话的妹子吗？我们也看看去！” 赌场的常胜将军，听起来就是致命吸引。 陈恕自然不会拒绝，跟着环节他们艰难地挤到了赌桌的……三圈开外。 此刻，姜好握紧筹码，双唇紧抿，陷入了沉思。 没有人知道，她其实与面前的荷官同样紧张，同样浑身汗津津。但她却不是在纠结下一局要押什么，她的潜意识早已给出了这局的押注。 临门一脚，姜好犹豫了。 赌到现在未尝一败，那些激动和兴奋感早已麻木，相反，她心中生出一股渗人的寒意。 姜好抬头环视周围，如众星拱月般，她被游客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看着这一张张满是期待的脸，忽然感到有点害怕。 蓦地—— 姜好撞上了一双探究的黑眸。 是老陈。 她才发现，连环姐他们居然也围了过来。 姜好抿紧嘴唇，心中退意更浓。 “我跟你押一万美金。” 嘈杂人群中，陈恕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他语气笃定而冷静，姜好的心都漏掉一拍，完全是被吓的。 却见男人已经摸出金卡，一副要去前台兑换筹码的姿态。 “等等！”姜好脑中最后的弦终于崩掉，她果断抱起筹码往人群外挤，“我不赌了！” 陈恕脚步一顿，面上颇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一万美金不是为了跟你才要兑换，它本来就是我今晚赌资的一部分。” 赌资的一部分，言下之意，他完全输得起这一万美金，并且就算没有她的连胜也会兑换。 “我不赌了，与你无关！”登船后总是怯懦的姜好，却难得硬气了一回。 她步伐果决地走到兑换台，全然没管身后的惋惜声、赞叹声和挽留声。 的确与陈恕无关。 姜好只觉这里像魔鬼深渊，再多留一步她就会尸骨无存，是她自己想要离开，和一万美金无关。 “change！”姜好用最简短易懂的单词和工作人员沟通。 须臾，一叠叠整齐的美金便被贴心地装在了袋子里递给姜好，她道谢之后闷头就往甲板上走。 她甚至连直播的事都忘了，直到海风拂面，姜好才总算清醒几分。 五位数的美金被随便装在大袋子里，姜好垂目一看，怔怔的同时心脏也剧烈加速。 她不敢相信，自己在这样短暂的时间内，轻松弄到了几十万人民币。这其实比中奖成为中国锦鲤更刺激她。奖品写在单子上终究是虚幻的，快递虽多从前自己也不是没收过，而这可是赤|裸|裸、白花花的几十万现金诶！她这辈子连见也没见过，现在居然用塑料袋拧着这几十万巨款，她不得不承认，在害怕的同时内心也仍旧澎湃兴奋。 有那么一瞬间，她终于明白了何为赌瘾。 “妹子！” 姜好刚平复心情，身后有人爽朗一笑，旋即是热情的声音，“你还在外面啊，你真的不玩了吗？” 她一回头，对上了环姐明亮的笑容。 曾经高不可攀的网红，现在居然主动过来和她搭话，她脑袋有点懵，一时竟忘了紧张。 姜好老实巴交点头：“嗯，有点吓人！” 环姐被她逗笑：“噗……妹子你真可爱，我叫环环，一起去喝一杯吗？” 说罢，她像想起什么似的，转首问那位白衬衣男士：“老陈，你去不去？” 精心打扮之后，虽然还是难掩微胖身材，但总算有几分清秀可爱。 姜好补了个口红，最后深呼吸一下，抬步向外走去。 当宝诺集团的大楼映入眼帘，她忽然驻足，远远地打量起眼前的园林式总部。 寸土寸金的商业中心，宝诺集团也不知花费几何才弄出这么大块地皮，这里不似周围楼林密集，而是绿荫环绕、临湖而建的独栋大厦，一眼望去气派恢宏。 122.Chapter 122（二更）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精心打扮之后, 虽然还是难掩微胖身材, 但总算有几分清秀可爱。 姜好补了个口红，最后深呼吸一下，抬步向外走去。 当宝诺集团的大楼映入眼帘，她忽然驻足, 远远地打量起眼前的园林式总部。 寸土寸金的商业中心，宝诺集团也不知花费几何才弄出这么大块地皮, 这里不似周围楼林密集，而是绿荫环绕、临湖而建的独栋大厦，一眼望去气派恢宏。 玻璃折射阳光, 刺得姜好微眯眼睛有片刻失神。 她想起毕业季被同学撺掇，也曾向宝诺集团投过简历, 而当她幻想自己利落大方在商业中心上班时，投出的简历却像石沉大海。 后来她才知道，宝诺集团哪怕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文职，也要求重本学历以上…… 宝诺投资集团老派而有底蕴，因此他旗下的宝诺支付一经上市，便能引来全球商户参与抽奖活动。 谁能料到, 当初她只能仰望的公司, 今天居然以这样戏剧化的理由来了。 姜好吸气，一步步走近宝诺集团，郑重得向第一天来上班的菜鸟。 结果刚到集团大门, 她就呆住了—— 只见两行人整齐排列在门口, 他们正中还有几个人拉着横幅, 上书：热烈欢迎2019中国锦鲤前来领奖！ 仿佛什么大人物莅临一般。 冬日暖阳下，姜好懵懵的，看起来有点儿傻气。 宝诺居然弄了这么大阵仗吗？！ 对面，摄像小哥正好扛着设备将其拍下，紧接着，采访员拿着话筒走到了她身边：“欢迎你，中国锦鲤！我是宝诺的员工，也是被抓壮丁的特派记者伍嘉一，今天将由我来采访你。” 伍嘉一看着与她年龄一般大，她穿着干练的西装套裙，脸上的笑意明朗而有力，姜好不禁被她感染。 “你好！我是姜、姜咸鱼……” 伍嘉一从头到脚都是姜好曾幻想过的模样，她恍若看见了梦想中的自己，差点没把真名给报出来。 “中国锦鲤！”伍嘉一还没来得及说更多，她身后的两列工作人员忽然齐齐朝姜好涌来。 一一问候之后，他们提出了同一个问题：“请问我能和您握个手吗？！” ……？？？ 姜好登时有些迷茫：“当、当然可以？” 你们都先站住！”她还没伸出手，伍嘉一忽然上前，给了她一个热烈的拥抱，“姜锦鲤，保佑老板这个月批准我年假吧！” 话毕，伍嘉一还朝着镜头俏皮的眨了眨眼。 紧接着，宝诺的员工一个个排队来握住了姜好的手，许愿声可谓不绝于耳： “求锦鲤保佑我成为美妆锦鲤，抽中xxx的全套化妆品！” “锦鲤佑我涨工资！” “锦鲤保佑我彩票中奖！” …… 为了展示宝诺集团对锦鲤的欢迎，直播早上八点开始预告，此刻已然开始，直播间的观众见此盛况，一下炸了： 【哈哈哈哈哈我也想和中国锦鲤握手！！！】 【以权谋私！贵公司这是以权谋私！！】 【现场许愿笑死我了，锦鲤大王今天是特意穿了一身红给大家吸欧气吗？！】 【终于看到了锦鲤本尊，果真，微胖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太差！】 …… 终于许完愿后，姜好看向爽朗的伍嘉一：“请问，现在是已经开始直播了吗？” “嗯，早上预告之后，观众们都很热情，我们就决定全程直播。”伍嘉一安慰地拍拍她肩膀，“别紧张，现在还只有20来万观众而已。” ！！！ 姜好讶异侧目，惊得语气有点结巴：“二、二十几万观众？！” 这才刚开始，难道还不算多吗？宝诺集团的员工都这么淡定的吗？要知道在这之前，别说直播20万观众，她粉丝少得连拍个微博故事都没人看诶…… 想到自己被20万人注目，姜好手心有些发汗，目光下意识避开摄像机，仿佛小时候被老师抽起来随堂问答。 伍嘉一看出了她的局促，悄悄捏了捏她的手：“等会肯定会更多，你看大家都挺热情，锦鲤，你要不要和大家打个招呼？” 说着，她还递上手机给姜好查看直播间状况。 热闹的弹幕，令姜好感觉又回到评论区和大家聊天的氛围，她弯眼扬唇：“大家好，我是2019年宝诺集团中国锦鲤，祝大家新的一年欧气满满！” 说罢，姜好还按照周小财教自己的那样，对着镜头，双手交叠做了个在线作法的动作。 因为紧张和激动，她忍不住笑了场，并且动作也显得些许笨拙生涩，但观众们反而大呼锦鲤真实可爱，也算是歪打正着。 伍嘉一见直播间气氛活跃起来，赶紧引姜好进入了公司。 旋即，几十万观众就见证了—— 姜好如同刘奶奶初入大观园，一路都在东张西望打量宝诺集团内部。 “不瞒大家，”姜好感叹道，“宝诺集团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富丽堂皇，说起来，当初我还向过求职宝诺呢，这是不是也算缘分？” 弹幕一片“宝诺失去几个亿的运气”，伍嘉一被逗得笑意加深，侧头问姜好：“锦鲤，你刚才那个做法动作很可爱。听说你已经辞职了，接下来是不是真的打算环球领奖？” 伍嘉一虽然外表看着有些盛气凌人，但她的笑容极具感染力，加之闲聊式的口吻，姜好紧张的心情放松不少。 提到直播，她心脏怦怦加速，目光熠熠地看向镜头：“我觉得我现在就已经在直播领奖了？如果大家喜欢，我后面也可以再直播试试看！” “既然如此，”闻言，伍嘉一将她牵到一个“礼物海洋”旁，“那咱们现在就开始领奖吧！” 姜好这才发现，宝诺集团竟是替所有奖品都做了个礼物盒模式，而在这片海洋旁边，是地上延展几米的奖品列表。 伍嘉一贴心提醒她：“锦鲤，你要不要去礼物海洋里合个影？” 身后，宝诺的工作人员也起哄：“锦鲤，扑一个！” 可以预见，这肯定也是万千观众的心愿。 姜好心脏狂跳，其实有点退却，但她知道将来做了主播，这样的要求会更多。现在只是去礼物海洋畅游而已，并不过分。 “嗷——！”姜好轻呼一声替自己打气，然后纵身向前一跃，扎进了礼物盒的海洋。 跨出第一步永远是最难的，但之后就顺利得多。 当姜好躺在礼物盒上时，心中紧绷的弦松完全松懈，她开始能够自如的根据大家要求摆pose。 而这直接导致十分钟后，伍嘉一坐在宽敞明亮的直播大厅里，拿着话筒和表情包问她：“你知道吗？你刚才在线作法和抱着礼物盒笑的画面，已经被网友做成表情包争相转发，可以问下你躺在礼物盒海洋里时的想法吗？” 姜好瞄了一眼采访员给她看的，“转发这个姜咸鱼，接下来一整月你将心想事成”表情包，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心中美滋滋：“中奖后我一直在怀疑天上馅饼真砸中我了吗？刚才抱着礼物的心情，大概就是：嗯，砸中了，这馅饼真香吧……” 弹幕一片“锦鲤真香警告”，伍嘉一追问：“那你转发的时候幻想过中奖后的生活吗？” 姜好满面感慨：“其实吧，我那天正准备午休，是在同事的鼓动下才随手转了转。后面周末的时候发生了点意外，我完全把这事儿给忘了，包括周一一直没现身也是因为在给老板写演讲稿来着……” 伍嘉一惊讶扬眉：“所以，你就是很不走心的随便转了下？” 姜好天真又坦诚点头：“嗯，算是吧。” 伍嘉一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玩笑地说：“那可以问问，那位让你转发的同事现在是什么心情吗？有没有很后悔？” 姜好想到热情的小李，轻轻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诶……那天得知中奖我是真的兴奋到请假，当晚还失眠了，导致我昨天迟到被老板痛批。然后，嗯，我一时上头就怼了老板真辞职了，同事和老板应该都还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嫉妒了，我也想睡到自然醒去怼老板！】 【正在看直播的同事：嗯？？？早知道不让她转了！（跳楼.gif】 【老板：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锦鲤！（尴尬】 【兴奋到翘班失眠哈哈哈，妹子可以说肥肠可爱了】 姜好的实诚，也让伍嘉一更喜欢她。 顿了顿，伍嘉一贴心的引导话题：“锦鲤，现在直播热度已经破50万了，你老板和同事估计很快就知道了，你有没有打算感谢下那位让你转发的同事？” 姜好连连点头：“要的要的！等我领完奖就请她吃豪华大餐，而且那一长串快递我也打算分一部分出来送人和抽奖。” 听到锦鲤亲口表示会拿奖品出来抽奖，直播间的热度直接被引爆，甚至不少人问是否会抽取网友一起环游，毕竟很多国家的旅游项目都是双人免费。 伍嘉一直接让万千网友梦碎：“大家也别做梦了，我们锦鲤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对吗？有没有和男朋友来个环球之旅的打算呢？” 提到男友，姜好蓦地一愣。 视频中，她的笑容都收敛几分：“其实我们上周末刚分手，也是因此我才没有心力去关注转发抽奖的事，现在姜咸鱼恢复单身啦。” 闻言，伍嘉一微怔，弹幕更是疯狂： 【卧槽？？？分手中奖辞职，这位女士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我真实羡慕了，锦鲤别难过，现在的你想要什么样的男友没有[狗头]】 【锦鲤！你看看我！标准小狼狗了解一下！】 …… 须臾，伍嘉一调整好情绪，同为“大龄”女性，她并不打算问姜好理想中的另一半是什么样的。 相反，她顺势换了个还算自然的话题：“那锦鲤身边现在有人知道你中奖了吗？” 123.Chapter 123 成为中国锦鲤之后 林小枣/文 chapter 123 最初透出姜好参加旅行综艺的账号，并非《在路上》节目组官博。 从前, 姜好被扒皮、被八卦、被莫名其妙挂着讨论, 通常局限在网红圈的那些八卦号。唯一一次同娱乐圈扯上关系的, 还是微博之夜被梁启明点赞那次。 那一次，姜好被梁影帝的粉丝送上红毯, 送上拿奖的舞台, 她真正见识到了粉圈的力量。 而此次爆料, 姜好不再局限于网红圈，享受了一把明星待遇。放出消息的, 与当初营销曝光梁启明加盟综艺的，是同一个娱乐圈八卦账号。 “@扒祖：#中国锦鲤疑似加盟在路上# 接小伙伴投稿，中国锦鲤@姜咸鱼，疑似加盟旅行综艺《在路上》。 老规矩，看图说话[ok]” 扒祖放出的图有两张, 清晰度不高, 看着像路人拍摄, 但能看出图中的人是姜好和祁浪。 一张是他们在超市里，祁浪推着购物车，而姜好拿着食材往车里放；另一张是他们两人提着购物袋, 一左一右并肩走在里约街头。 祁浪是最早被官宣的明星，当红流量的带动力自不必说，再加上梁启明首档综艺的噱头, 《在路上》这档综艺最近的话题度可谓一时无两。 姜好前脚才刚分手, 并被传走下坡路, 转头，她就被拍到和祁浪在里约逛超市，可想而知底下的评论会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这才半年多，中国锦鲤就已经开始进军娱乐圈了？？？这运道和团队，我服orz ——我他妈？这才是她和小狼狗分手的原因吧！比起前途渺茫的英国富二代小狼狗，当然是当红流量更妙啊！ ——热评滚！我们浪花不约！拒绝蹭热度！拒绝捆绑cp！ ——佛了。都说了是旅行综艺，被派发超市购物任务很正常吧，又没什么亲密动作，某家网红粉就迫不及待往上蹭，真是吃相难看哦。 ——当红流量怎么了？在旅行综艺里，谁厉害谁傻逼还不一定吧[微笑] ——现在网红的脸真大，只是“疑似”ok？《在路上》官宣吗，就敢出来撒泼了？真是搞笑 ——哈哈哈我是来围观评论撕逼大戏的，也只有中国锦鲤的粉敢和浪花撕了吧hhhhhh …… 有人感叹姜好的团队运作，有人质疑消息真假，最多的当然是拒绝炒cp的祁浪粉丝。 因为有人故意往姜好分手的方向引导，所以许多“浪花”们都气跳了脚，在评论区大撕特撕。 祁浪这种流量偶像，热度比梁启明这种转型实力派的演员更可怖，不过几个小时，＃中国锦鲤在路上＃，＃祁浪锦鲤＃等好几个相关热搜就被顶上了热搜首页。 就在粉丝们吵得不可开交之时，《在路上》官博又贴出了姜好和祁浪民宿厨房做饭的那一幕官宣中国锦鲤的加盟。 一时间，有关于此的谩骂更甚： ——官宣锦鲤就好好官宣，拉祁浪出来算怎么回事？？？ ——宣发，nmsl。 ——中国锦鲤牛逼！ ——臭不要脸！蹭上热度又怎样，网红始终是上不了台面的网红，祝糊穿地心。 ——你他妈是旅行综艺，又不是恋爱综艺，发什么双人照？浪花们都骂就骂，别带话题标签了，这蹭热度的嘴脸我真的实名恶心。 …… 诸如此类的谩骂几乎淹没评论区。 因为祁浪是先阶段最红的00后流量偶像，即便他们约定骂人不带话题标签，最后《在路上》的这条官宣还是因为被骂得太多，而被硬生生怼上了热门…… 节目组如愿借祁浪让姜好和综艺得到了关注和热度，但显然，现在相关的讨论几乎都是负面的。 许多“浪花”甚至扬言只看cut和盗版，绝不给节目贡献收视和点击，当然—— 这种威胁式言论，宣发见得多了，一切皆在节目组的掌控之中。 国内微博闹得腥风血雨，但国外，一行嘉宾目前却还算相处融洽。 姜好和祁浪没有单独在厨房呆太久。 当锅盖被揭开，汤汁翻滚，焖在锅里的土豆和牛肉诱人的鲜香味便瞬间飘满整间民宿。 最先闻香过来的人是梁启明。 他自然而然地走到姜好身边，也不叫她，直接问：“怎么采购完回来，不叫我们过来帮忙？” 意外地—— 听见他的声音，姜好非但没有露出惊喜，反而像是被吓了一跳。 “呲！”紧接着，正切水果做沙拉的她就切到了手。 “没事吧？”梁启明想也不想的拿住了女人的手。 姜好却猛地扯回，话语全是疏离：“没事没事，梁老师你出去休息会吧，饭很快就能做好了！” 男人一怔，面上些许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忽然之间，姜好对她的态度又回到了开机宴的刻意疏离。 两个人忽然都陷入沉默，气氛登时有点尴尬。 祁浪以为他们只是陌生人初次见面的正常反应，见状出来打圆场。 都是圈内人，又都和陈恕是朋友，祁浪同梁启明也还算熟悉，他直接推着男人往外走：“启明哥，请你认清自己的魅力。你这个影帝冷不丁出现，还立刻牵女孩的手，你考虑过女孩子的感受吗？” 他一边走还一边回头调侃：“我敢打赌，姜好内心现在肯定特别激动。” 转瞬，梁启明便被推出了厨房。 姜好轻呼一口气，这才将指尖送进口中抿了抿。 她方才的确是故意想疏远梁启明，因为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 一方面，关于节目组的营销，梁启明既然穿了联名款也肯定有份，再见到他姜好心中总感到有些怪怪的；另一方面，他们现在身处的是一趟旅行综艺，四处都是摄像头，一开始就和梁启明表现太熟，她担心自己在节目播出后又要被挂。 这趟旅行刚开始就波折颇多，她希望能主动减少些不确定因素。 “你没事吧？” 姜好正想着，祁浪返回了厨房，顺道还漫不经心递上一个创可贴，“喏，你刚才在超市买的，现在立刻就派上用场了。” 男孩把创可贴放下，转头拧开水龙头洗番茄。 姜好侧眸看他，微微失神。 谁能想到早上还朝她大吼大叫的偶像，到了傍晚居然就已经体贴的替她拿来了创可贴呢？ “祁浪，”她忽然问，“你原谅我了吗？关于昨天和早上的事。” 洗番茄的男孩一顿，啧了一声。 他转首，脸上看着不耐烦，嘴里却盛满实诚的关心：“你们女人怎么都爱刨根问底？赶紧把创可贴贴了，等会儿要沾水的活都交给我，免得浪费我的好心。” 这傲娇的小模样，简直和来哄自己的弟弟姜越一模一样。 “谢谢。”姜好说着低笑拿起创可贴。 祁浪不太自然地偏偏头，须臾，他侧目见姜好翘着手切菜的模样，又伸手夺过女人手中的水果刀。 他把姜好往旁边挤：“算了，我来切吧，你这样动作太慢了，我都饿死了。” 姜好没忍住笑了：“祁浪，你们做偶像的都这样关心人吗？” 祁浪抬头，刚想说点什么，倏地—— 厨房门口忽而传来周蜜的声音： “姜姜，祁浪，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女孩很自然地就挤进了姜好和祁浪的中间：“我也一起来帮忙吧！” “不用不用，”姜好指了指正在热油的锅说，“再炒个蔬菜马上就可以吃了，蜜蜜你上去叫他们吧。” 祁浪指了指碗柜道：“或者，你可以帮忙摆一下碗筷。” 周蜜却一把夺过了祁浪手中的水果刀：“浪哥，这是要水果沙拉吧，你水果切太大块啦，还是我来吧！” 于是—— 当胡筝和夏敏敏两人下楼时，看见的便是： 祁浪在客厅摆碗，周蜜在慢悠悠的往水果上淋酸奶，而姜好已经做完所有菜，端着盘子在往餐桌上放，这样的一副场景。 通常往外端菜的人才是打下手的人，因此，她们这会儿便都认为菜是祁浪和周蜜做的。 早在姜好出发前，《在路上》就已经官宣了视后胡筝，以及国民女儿夏敏敏的加盟。 因此，她现在与她们碰头，脸上也并无任何惊讶。 姜好怕自己表现得太激动反而令两人不自在，所以就像朋友那样朝两人微笑：“筝姐、敏敏，你们好，我是姜好。先坐会儿吧，菜马上就好了。” 夏敏敏心思简单，姜好没来接机她也没想太多，她现在满脸都是见到中国锦鲤的欣喜。 镜头之下，这位红透全国的国民女儿，直直扑进了姜好怀里：“锦鲤姐姐！快给我蹭蹭欧气！” 姜好高举双手，举着刚出锅的蔬菜惊呼一声：“小心菜弄身上。” “没事儿！”夏敏敏弯眼告诉她，“我带了十套衣服，弄脏了直接换一套。” 闻言，端着水果沙拉出来的周蜜说：“那太好啦，敏敏！姜姜的行李箱也丢了，我为了减轻行李衣服没带多少，你可以也借她两套吗？” 现如今，除了姜好三人，还没有人知道她的行李其实是被航空公司送错了地方。 因此，周蜜便认为，她的行李箱也被抢了。此刻夏敏敏提到衣服，她便帮姜好开了口。 夏敏敏立刻看向姜好，话语中有些惊讶：“啊？中国锦鲤也会弄丢行李吗？我以为锦鲤只会有好运！” 接着，她有些为难的看向姜好：“姜姜我可以借你衣服，但只能一套私服哦，因为别的都是品牌赞助的，我必须得自己穿……” “没事没事。”姜好感到些许窘迫，“我的行李箱是被航空公司送丢了，明天就能送到，一套完全够了！” 梁启明见姜好有些不自在，端着最后一道土豆烧牛肉落座道：“都别站着了，边吃便聊吧。” 如此，六个人才正式相聚在一起。 聚餐总得有个话题，但他们才刚见面，若要找共同话题，那便只有—— 为何周蜜会临时代替姜好接机。 起头询问的人是视后胡筝，她听梁启明和萧曼如都聊起过姜好，印象中这姑娘并非不靠谱之人。 因此，胡筝关切询问：“姜好，你昨天来里约遇到什么麻烦了吗？因为节目组一开始说你来接机，结果我们到机场了又说换成了周蜜。” 这本是姜好向众人洗清不良第一印象的大好时机，一旦她说出被抢劫之事，所有人都必定会理解她。 说不定，连周蜜抢她接机功劳之事都会败露。 然而—— 姜好却没有开口。 她默了默，微笑着说：“说来话长，反正就是个意外。大家放心吧，我已经和节目组沟通过了，接下来肯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今天我们第一次见面，大家还是聊点开心的事吧。” 旋即，姜好便彻底陷入了沉默。 整个晚餐，她如同开机宴那天般鲜少开口，大多数时候都在倾听。 而对此，周蜜却并不感到意外。 她性格一如既往开朗，整晚都很开朗，仿佛和谁都能聊上两句。 最后，周蜜与夏敏敏一起往厨房收拾碗筷时，她目光划过姜好，唇角微不可查一扬。 六个人中，只有她和姜好知道真相—— 姜好之所以没有在今天提被抢劫的事，是因为节目组上头交代了她们暂时不要提。 周蜜猜测，是因为被抢劫算事故，若是直白宣传不利于该档综艺的口碑。 所以，她认为姜好只能哑巴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了。 而周蜜不知道的是，姜好虽然也收到了节目组的叮嘱，但对方给出的理由却是： 为了节目后期剪辑效果，所以需要她暂时延缓谈论此事，最好能多瞒两站。 姜好虽是第一次参加综艺，但从前也看过很多相关八卦。 都说综艺也都是有剧本的，她先前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但现在，当她收过交接导游任务的通知，又接到隐瞒被抢劫的通知后，她多少也明白是自然的综艺剧本是如何做出来的。 姜好迷茫却没有办法。 签了合约，身在其中，她也只能照规则办事。 她不知道节目组究竟会将这一切剪辑成什么剧情和效果，但她只希望： 自己在踏踏实实办事的时候，能够想扳回祁浪的印象那样，也渐渐让胡筝、夏敏敏，以及未来所有观众看到最真实的自己。 * 这晚，在收拾掉餐桌和厨房的残局后，每个人都被轮流叫到了一楼的采访室内。 大部分综艺在日常环节之后，都会针对嘉宾作个人采访，以剪辑到该期的时间内做解释或补充。 首先被叫进去的当然是身为导游的姜好。 起初，问题还算平和，主持人无非就是问问第一次参加综艺，第一次做导游感觉如何。 对此，姜好感悟颇多，回答十分顺畅：“现在都还没开始旅行，我和大家也都还没有熟悉，所以参加综艺的感受可能要再等一阵才会更具体。不过，做导游是真没我想的那么简单。其实出发前我有做过一些攻略，但好像还是永远不足以应对意外，最大的感受可能是，做导游真的需要强大的心理吧。” 接着，主持人又问了她，遭遇抢劫时的一些想法和反应。 姜好一一作答。 约莫四五个问题后，姜好在采访室里已经超过十分钟，往常在综艺里看到的采访片段也不过几十秒，她以为回答这些也就差不多该结束了。 岂料—— 主持人紧接着问：“可以谈谈刚才吃饭时，为什么不告诉大家，其实你是因为被抢劫了才没去接机吗？” ？？？ 这不是节目组要求的吗？！ 姜好懵了，脑袋一片空白，登时只怔怔看向镜头。 124.Chapter 124【看作话】 chapter 124 主持人明知故问，令姜好十分无措。 她想到节目是录播, 所以犹豫看向镜头, 不知是否该实话实说。 “姜好？可以说说吗？”主持人居然还追问起来。 她愈发迷茫, 顿了顿，尴尬地说：“唔……这不是节目组的要求么……” 主持人扑哧笑出声, 这才给姜好递上一张纸条。 她说：“刚才被问懵了吧？姜姜, 你现在看看采访稿吧。” 姜好接过, 当看清上面的内容时，她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所以, ”她狐疑询问，“综艺连这种采访都是有剧本的吗？” 主持人扬眉：“正如你所见。不过，很多明星接到一条条指示后，自己就能猜到节目组想要哪种效果。除非像你刚才完全迷茫了，一般也不直接拿台本对着录, 半真半假观众看了才更真实。” 姜好：…… 她这个曾经的观众听了, 心情真的很复杂。 在被告知真相后, 姜好的确表现得些许不自然，但她却没有因此而被ng。 《在路上》不愧是做了好几季的节目，即便是做剧本, 写出来的台词，也十分符合嘉宾的“人设”。 “其实关于说与不说，我也很纠结。筝姐、敏敏和启明哥他们都刚到, 和周蜜相处得也很愉快, 接机的任务确实也是蜜蜜帮我完成了。这个时候谈抢劫的事, 我怕会影响大家的游玩心情，也怕蜜蜜误会我不高兴她去接机……” 配上这样的台词，姜好的不自然，也可理解为别扭。 她从刚成为中国锦鲤出发去日本时，就表现得自负又矫情，这样的设计倒的确贴合她的风格。 思及此，姜好苦笑着说完节目组安排的最后一段台词：“而且，出了我的事，节目组已经安排了足够的保安。我相信大家的安全接下来都不是问题，所以，与其提心吊胆的，不如痛痛快快地玩一场。” “哇塞姜姜，”主持人录完之后，惊叹的对她说，“你刚才苦兮兮的表情太到位了，别说到时候观众看了，连我看了都心疼。” 姜好：…… 姐姐，你可是知道这都是套路诶！ 她今天接收的信息量太大，怕再待下去今晚又要失眠，所以道句谢谢便起身走出了采访室。 事实上，姜好完全会错了主持人的意。 此时此刻，她尚且不知道“连我看了都心疼”的真正含义，因为她不知道别的嘉宾被问的问题更直白尖锐。 在姜好之后的所有嘉宾，除了被询问该趟旅行感受如何，还都被问了同一个问题—— 本次旅行，目前最喜欢谁？ 胡筝和夏敏敏初来乍到，接机的人是周蜜，两人的回答出乎意料的一致。 胡筝表示：“周蜜总是带着甜甜的笑意，整个人贴心又亲和，当然最喜欢蜜蜜了。” 没想到，主持又问：“那导游姜好呢？听说今晚的土豆烧牛肉是她做的，你们都可喜欢了。” 胡筝沉吟一瞬，还是没有改变答案：“姜好也不错，看起来是更稳重居家。她这个人话太少，喜欢藏心事，如果住一起应该比较轻松。但旅行的话，重要的是开心嘛，所以相比之下，还是更喜欢乐观外向点的周蜜。” 夏敏敏的答案如出一辙，她表示周蜜谈得来更像同龄朋友，而姜好更像姐姐，也最喜欢周蜜。 包括已经对姜好改观的祁浪，当被问到这个问题时。 他蹙眉犹豫一瞬也回：“大家都不错，但目前的话性格还是最喜欢周蜜，她性格看着比较直，不用猜心思更轻松。” 祁浪与姜好的互动最多，并且，节目组还捆绑了他官宣姜好。 因此，他难免也被主持人问：“那姜好呢？我看你们今天下午在超市采购，和在厨房做饭的时候，相处都还不错，我还以为你的答案会是姜好。” 提到姜好，男孩的表情些许不自然。 他轻咳一声，似乎感到完全不聊姜好的确不妥。 “姜好也挺好的。我昨天连续工作20小时，又坐了长途飞机，所以被关在门外才有点暴躁。”他顿了顿，解释道，“出门在外意外在所难免，感觉还是得理解姜好吧，她相处起来很不错。姜好虽然人安静，但相处起来也挺亲和的，比如昨天在超市购物，我感觉她和我妈妈一样细心。” “哈？？？” 主持人太惊讶，被自己口水呛到咳嗽几声，接着惊愕反问：“你说姜好像妈妈？” 作为嘉宾里唯二的两个男嘉宾，因为姜好曾谈过姐弟恋，节目组原还打算炒祁浪和姜好的cp，争取在节目中给他们剪点粉红片段呢。 结果—— 祁浪居然直接说锦鲤像他妈妈。 这就有点飘过头了啊。 祁浪闻言叮主持人一眼，语气危险的说：“像妈妈怎么了？我和我妈妈感情最好。” 主持人：“……那你又说最喜欢周蜜？” 祁浪：“谁不喜欢性格阳光的女孩子？再说了，她只是像妈妈的贴心，又不是真是我妈，这不矛盾吧？” 他说罢不像姜好那般老实，直接起身便离开。 主持人：…… 她不敢想象，在捆绑宣传祁浪和姜好后，届时这位超人气偶像的粉丝们看见，祁浪居然说姜好给他的感觉像妈妈时，网上又将是怎样一番光景。 不过，中国锦鲤的运道异于常人，她想，姜好或许会因祸得福也不一定。 所有人当中，唯有梁启明一人表示，姜好是他目前最喜欢的嘉宾。 这样充满八卦的回答，节目组自然不会放过。 主持人当即追问：“梁老师，你知道吗？除了你所有人给的答案都是周蜜。你和姜好是不是其实认识，我记得你之前还给她点过赞，穿过她的联名款。” 梁启明和祁浪又不同，他混迹娱乐圈这么多年，还能不了解节目组想搞什么？ 他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直接反问：“怎么，周蜜是节目组内定的人气冠军？所以我不能选别人了？” 采访的主持人听得直冒汗。 她换了只手举话筒，尴尬笑着说：“没有没有，就可能周蜜今天和大家接触得要多一些，所以让大家觉得更亲近。就只是好奇，为什么梁老师觉得姜好最让你喜欢。” 梁启明瞄她一眼，这才对着镜头解释：“我年龄大了，无论在家里还是外面都喜欢安静的人，今晚最安静的不就是姜好？再说了，我这种正在往中年行列迈的人，在外面旅行，就喜欢能安排好食宿的人，今晚的土豆烧牛肉很合我口味。” 他一副养生的调调，主持人听了也无法再说什么。 而梁启明显然也没有多聊的打算，说完之后比祁浪走得还干脆。 * 个人采访环节结束后，摄制组和助理们便都退出了民宿，整个小别墅便只剩下六位嘉宾。 舟车劳顿，嘉宾们开始替入睡做准备工作。 每间屋子都装有摄像头，梁启明和祁浪两个男人无所顾忌，溜进浴室便开始洗漱。 胡筝、夏明明和周蜜三个女人，则对着摄像头沉思起来，毕竟很少有女性想在全国观众面前展示自己的素颜。 不过，综艺拍的就是这些画面，她们既然来了当然就得成为勇士。 因此，三人虽拖拖拉拉的，最后却依然屈服着走近了浴室。 倏地—— 二楼浴室忽然传来夏敏敏的惊呼声。 胡筝戴着耳机在听轻音乐，周蜜本和姜好在交接今天的账务。 闻言，姜好起身立刻要上去，周蜜却按住她的肩膀道：“姜姜，你是导游，先核对账目吧，我去看看。” 女孩说完就丢下手中余下的雷亚尔，径直冲上了楼，姜好摇摇头，随她去了。 浴室外的镜头中，周蜜敲响门问：“敏敏，怎么了？” 夏敏敏裹着浴巾，从里面探出脑袋，她声音带着点崩溃：“蜜蜜姐，你快来看看这个热水器，我洗一半忽然没热水了……” 周蜜笑着点点头说：“没问题，应该是洗太久，热水器自动断了。敏敏你进去等会儿，我去调整下热水器应该就没问题。” 女孩子洗澡时间总很长，周蜜以前也碰见过这样的情况，因此走向热水器时她踌躇满志。 甚至，她心中还有些得意，因为自己帮忙夏敏敏等于又拉了些好感。 然而—— 事情没有如周蜜所预料的方向发展。 她将热水器重启了好几次，里面夏敏敏都表示没有热水。 最后，夏敏敏被弄得心烦，干脆裹着浴巾直接出来了：“算了，不洗了，再冻一会就该感冒了。蜜蜜你记得联系房东来修啊，否则明天没有热水怎么办？里约二十几度呢，肯定得天天洗澡。” 正是这时，姜好拿着账本和钱走了过来。 她见夏敏敏裹着浴巾满脸不高兴的样子，问：“问题解决了吗？” 见状，周蜜直接抢在夏敏敏前面说：“姜姜，你定的房子对吧？” 姜好疑惑看她：“嗯？” 周蜜指了指浴室，苦恼的道：“那麻烦姜姜联系下房东哦，浴室忽然没热水了，不然你等会可能没有办法洗澡了。” 女孩的话看似在关心姜好，但稍微想想就能看出她在推卸责任。 姜好本来就已经对她心存戒备，当然察觉了不对劲。 她微微拧眉，也没有真傻乎乎的去打电话，而是就趁夏敏敏还在，惊讶地道：“蜜蜜你忘了吗？早上我和你交接的时候告诉过你，房东说过热水器的电池可能电不多了，所以洗澡前要先换电池啊。” 事实上，姜好早上急昏了头，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根本就忘了交代。 姜好从入队开始就表现得有点傻乎乎，周蜜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假话砸得有点懵：“什么？你根本没有——” “敏敏，你冲好凉了吗？”姜好却打断她的话，看向夏敏敏，“如果没有，我现在替你换电池。” 说完，她不等这位国民女儿回答，又自顾自的说：“你还是再冲一下热水吧，免得着凉。” 姜好话毕转头直接下了楼，根本不给周蜜再开口的机会。 而夏敏敏本来就没洗满意，听姜好这样说，便还是决定再进去试试。 少顷，果真如姜好所言，花洒又重新有了热水。 要求得到满足的夏敏敏心情渐渐平复，她开始回味方才姜好和周蜜的对话。 忽然之间，夏敏敏感觉，周蜜似乎不像表面的那样单纯，而姜好虽然话少却也不见得人就不好相处。 * 姜好弄好热水器后，并没有立刻回房。 别墅总共只有五间卧室，晚餐时商议之后，决定先由她和周蜜同住一间房。因为就她一个人没有行李，她与别人同住反而方便。 方才怼了周蜜，现在上去难免尴尬。 客厅摄像头仍在运行，姜好不方便直接坐着发呆，否则怕后续播出后采访的主持人又问些难以回答的问题。 因此，她干脆拿起行程单和账务单打掩护，假装自己在深夜加班。 姜好本想着等所有人都睡了，自己再悄悄摸摸上去睡，岂料—— 在她准备上楼之前，梁启明却下到了一楼。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男人立在楼梯上问她。 姜好仰头，将行程单合上，起身回：“确认明天的行程，就睡了，梁老师也早点休息吧。” 现下周围又没了别人，梁启明以为她至少问一句，为什么自己也没睡。 没想到女人仍旧是冷淡疏离的回答。 起初，他以为姜好只是不希望在嘉宾面前表现得与自己太过熟络，毕竟胡筝和夏敏敏她不了解，周蜜与她是直接竞争关系。但现在看来，或许还有别的原因。 梁启明当姜好是朋友，所以他没有回答，直接走到她身边说：“姜好，我们聊聊。” “这么晚，就不、不用了吧。”姜好讶异看他，甚至还瞄向摄像头暗示着他。 男人低笑看向镜头说：“这段不准播。” 话毕，他随手从沙发上拿起条小摊子往摄像机上一盖，转首对姜好道： “现在可以聊了吗？” 125.Chapter 125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入目首先是在无数动漫、番剧中出现的红光闪闪的“一番街”灯牌，目光再往前, 是各种明亮的艳丽霓虹灯。灯箱错落林立在街道两旁, 有点老上海的华丽韵味, 其中最为醒目的是“案内所”和“居酒屋”，很多店面都以汉字命名, 姜好都能够无障碍辨认。 “这就是银魂里面的歌舞伎町吗！”宠物博主少年晨晨忽然激动, 他将单反一把塞到环姐手中说, “快，环姐帮我拍一张！我来到了银他妈的世界！” 环姐端着单反咔嚓咔嚓几张, 回头问姜好：“姜姜，你要拍吗？” 姜好收起手机：“不用，我已经拍了全景，就不合影了，因为我也没看过银魂。” 这一次, 她坦然承认自己在动漫上的短板, 心中反而落得轻松。 “咦, 是么？”抖音网红修修面露疑惑，“那姜姜纯粹是冲着歌舞伎町的名声来的吗？” 说罢，她脸上还带着点调侃的坏笑。 几个网红和地陪拓也都看向姜好。 “嗯？”姜好感到有些意外, 脱口反问，“不可以吗？我就是普通观光客嘛。” 修修一噎，登时说不出话来。 却听姜好又道：“不过我上学的时候看过一部电影, 叫《新宿事件》, 里面黑帮的恩怨和频频出镜的风林会馆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片子还挺血腥, 我爸喜欢成龙我才偶然看见，待会我肯定要和风林会馆合个影的！” 微顿片刻，她补充说：“还有就是作为一个前丧班族，我听说日本工薪阶层白天压力过大，晚上就会有很多人来歌舞伎町放松，所以我还真是慕名而来……” 闻言，拓也和陈恕同时轻声笑了，日本的色|情文化的确挺有意思。 姜好这才恍觉，自己居然认真探讨起声色场所。 她还没来得及窘迫，侧后方忽然传来悠扬乐曲，调如丝竹，令人想到古代的曲水流觞。 一行七人默契转身，恰好撞上拉警戒线的安保人员从他们身边经过，旋即，从道路的左侧尽头出来一列着和服的队伍。 为首的是两个男人，像日本武士，一人举剑一人提着灯笼；他们身后跟了两位身穿红衣的小女孩，看着十来岁的模样，手上捧着食盒与礼盒；而最醒目隆重的，当属队列中间跟着撑伞随从的女人：她盛装打扮，发饰繁复、妆容精致，踩高木屐、步伐特殊而优雅，明艳和服衬得她娇俏动人。 姜好看得移不开眼，只微微偏头问地陪：“拓也，这是什么活动吗？” 井上拓也看着有些惊讶：“姜小姐你真的很幸运，你遇上了花魁游街。” “天呐，这就是我们上次没碰到的花魁游街吗？！”环姐旁边的游戏博主年哥，生动形象地替姜好展示了花魁的可遇而不可求。 姜好满是好奇：“所以正中间的那位就是真正的花魁？可以说说她和队伍里的其他人吗？” 拓也点头：“对，装扮最华丽、踩三齿屐的就是花魁。前面开路的是龟公，两个小女童是伺候花魁的‘秃’，主要替花魁打杂；尾巴上的三位是‘新造’，呃，已经不是小女孩但还未出道。” 拓也最后一句其实解释得比较委婉，但姜好他们都还是听懂了，所谓“新造”，就是还没开始接客罢了。 不等姜好开口，环姐她们就又询问：“拓也，请问花魁为什么要这样走路呢？木屐好高，还要扭动，万一摔倒怎么办啊……” “这个叫‘金鱼步’，花魁练不好是没有资格游街的。”拓也说着看向姜好又道，“现在很多商业花魁游街都不专业，不会有秃和新造，姜小姐你今天运气真的不错。” “是呢！”环姐忽然过来挽住姜好，“姜姜真是我见过最幸运的人，简直比中国锦鲤还神！” 闻言，姜好心跳漏掉一拍，目光也终于从花魁身上移开，转而悄悄看向拓也。 井上拓也却仿佛没听见“中国锦鲤”四个字，仍旧是面无表情，又神态恭敬的模样。 “也没有，”姜好心虚地回，“今天来歌舞伎町的人都蛮好运的，毕竟大家都看见了嘛。” 幸好，环姐是个有分寸的人，并没有再追问私人问题，众人全情投入到花魁游街之中。 长长的游街队伍之中，花魁踩在高木屐上优雅前行，步态优雅、和服衣袍摇曳生姿。她没有影视作品中的大白脸，虽浓妆艳抹，却仍能依稀看出其精致好看的五官。武士开道，童女常伴，专人撑伞，新造陪衬，花魁道中无一不透露着她的高人一等。 街道两旁的游客逐渐多了起来，大家纷纷将镜头对准鹤立鸡群的花魁，人人口中都谈论着花魁的美丽和表演的美妙。 独独姜好只是静静看着。 “你怎么不拍？”身后，陈恕忽然问她。 姜好像是已经习惯男人这样的询问，她轻声解释：“就是忽然想到花魁道中，原本是指花魁去熟客家中的路程，她看起来这样风光，但本质上与其他游女的悲剧并无不同。” 话毕，她忽而回头一笑：“是不是有点矫情？或许这只是个商业表演而已。” “倒也不是，你这是会铭记惨痛的表现。不过，”陈恕扬眉，似闲聊似劝慰，“歌舞伎町本来就是当代日本的缩影，萧条社会下衍生各种悲剧在所难免，我们出来旅游，还是乐观为好。” 姜好同他相视一笑，两人都不再说话。 花魁很快远去，这场游街活动如同今夜的开胃菜，替他们打开了这风月一夜。 不多时，他们进入了歌舞伎町一丁目，这里完完全全是成人世界，即便为迎接奥运会已有整顿，整条街仍随处可见案内所和公关们。 所谓案内所便是介绍所，这里最多的是“无料案内所”，“无料”即免费，但每个人都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公关。 令姜好意外的是，这里虽然介绍人多，但站街的男女公关们倒是寥寥无几。并且，整条街也没有外人所想的那样淫靡，内里其实也有很多药妆店、电玩厅和各色餐厅。 “这家湖南餐馆就是李小牧当初开的那家吗？”姜好忽然驻足指向一家较旧的店招问道。 “你知道李小牧？”井上拓也和陈恕同时问道。 姜好和环姐几人对这两个男人今夜的默契感到讶异，她们同时将目光投射过去。 “李小牧是谁？”晨晨不解询问。 姜好微怔，恍然发现原来也有的事情，是自己知道而这些网红们所不知的。 “李小牧是歌舞伎町很出名的华人案内人，呃，就是皮条客。”姜好到底是个内敛的人，解释起来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他的自传《歌舞伎町案内人》是日本的畅销书，如果没记错的话电影《新宿事件》的剧本顾问也是他。” “soga！”环姐她们听完科普很给面子地重重点头。 不知是否姜好的错觉，她总觉得这番话讲完，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变了变。 连拓也都不禁露出笑意：“姜小姐说得没错，不过李先生现在一门心思从政去了，现在这家店恐怕已经易主，但味道还算不错。” 姜好有些意外地问：“拓也，难道你认识李小牧？” 拓也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说：“以前在这里混过而已。” “是么！”修修看向姜好，语气亢奋又有些酸溜溜，“既然拓也这么厉害，那姜姜能带我们去牛郎店逛逛吗？” 她这样发问其实有点小心机。 众所周知，没有门路的游客来歌舞伎町顶多拍照观光，真正能去到正宗声色场所的寥寥无几，大部分想要寻花问柳的游客最后都以被坑而结局。 修修这样询问，如果拓也能做到，那他们体会真正的歌舞伎町算是赚到；如果拓也不能做到，那就是姜好在变相吹牛，看似请了个神秘厉害的地陪，却其实只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这番话本来没什么问题，但修修奇怪的语气却令姜好感到有点不舒服，以至于她没有立刻向拓也开口，而是陷入沉思。 井上拓也虽然是她的地陪，也承诺过可以带她来歌舞伎町，但过来的游客基本心中有数，这里真正的风月场所几乎都不对外国人开放。姜好本意也只是过来拍拍照，以及参观风林会馆，毕竟这里是红灯区也曾是黑道的天下。 灯红酒绿的地界总是龙蛇混杂，比起纵欲当然还是安全更重要。 她正要措辞拒绝，拓也却先开了口—— “可以，你们想去哪种级别的？”他看着修修直白询问，“只是谈心看表演，还是要更深入的交流？” 拓也的阅历，一眼就看出了修修的小心思。 他只是姜好的地陪，今日过后或许再无见面之日，但相处一天，他还蛮喜欢这个姑娘，就没忍住替她做了决定。 反正，让顾客拥有最好的观光体验，也是他作为地陪的职责。 只是拓也心中多少对修修有些不满，话说出来难免染上了气势，仿佛黑社会老大开口，听得修修一哆嗦。 “单纯谈心看表演吧……”她几乎是下意识的选择这个。 拓也转首看向姜好：“姜小姐，你去吗？” 拓也的态度，竟让她产生一种被维护的错觉。 沉吟片刻，姜好点了头：“去看看吧。” 这样的地方，最好还是有本地人跟着为好，修修的态度虽然总是有些奇怪，但环姐和老陈他们，姜好还是挺喜欢的。 不多时，姜好一行人在小巷里弯弯绕绕，最后来到二丁目的一家居酒屋。 女孩们面露疑惑，陈恕和晨晨提高了警惕，但仍旧抱有信任地跟着拓也往里走。 当他们下了两道阶梯后，才发现这间居酒屋内别有洞天。与店招的朴素简陋不同，负一层装潢浮夸华丽，布满了各种颜色艳丽的水晶灯。酒吧正中央的圆盘格局，加上幻彩的灯光效果，会让人想到游乐园的旋转木马。而圆盘外的过道，有不少牛郎正和客人跳舞。 十足的香艳和奢靡风。 “拓也……”姜好反而开始紧张，“我们真的可以进来吗？” “既来之则安之。”拓也丢下这么句哲学的话，便过去同老板交涉。 他们最终留了下来，因为——十分钟后这里就有脱衣舞表演。 拓也神通广大地替他们搞到了视野最佳位置，并非最前排，而是中间最舒适不用仰头就能清晰看到中间表演台的座位。 表演开始在即，音乐越来越暧昧，但姜好兴奋的同时也十分紧张忐忑，毕竟—— 她第一次看情|色表演，不是和朋友就算了，身边居然还坐着三位男性！ 这样的体验太过奇异，姜好也说不出究竟是何种滋味。 嘭——！ 伴随着电源拉闸的声音，酒吧的灯渐渐被调暗，而回转舞台的光则慢慢聚拢，伴随着激昂的舞曲，男公关们出来了。 姜好试想过许多舞男出场的画面，大多都是肌肉扎结荷尔蒙爆棚的场景，却没料到，这里的脱衣舞居然搞制服诱惑！ 男公关们出场的时候都穿得严丝合缝，他们分别扮演不同的角色，警察、医生、球员、律师……甚至是漫画家。 背景选曲相较于这里的装潢要有品位得多，曲调介乎于摇滚和爵士之间，既不过分张扬也不会太保守。 你坐在沙发里，喝着小酒，而这些男人踩着节奏跳舞，有那么一两个瞬间你甚至会想到唱跳歌手。 警察抽掉皮带，律师扯下西装领带……他们双目盛情，动作慢条斯理，一件件除去束缚。当然，他们个个身材超绝，最先暴露的是胸肌，此时小麦肤色最是诱人；随即，板状腹肌和时隐时现的人鱼线让人唇舌发干；最后，舞曲抵达高|潮，男人们脱得一丝|不挂，不，男人们只剩最后一块遮羞布。 然而，将露未露往往比一丝|不挂更为诱惑。 血脉偾张的画面过于冲击眼球，饶是内敛的姜好，也不禁看得热血沸腾。 但相较于酒吧内的日本女性，他们这桌还是太过内敛，一曲结束之后，别桌的顾客不少都点了table dance，公关们直接遮着一片布来到她们的桌子边跳起舞来。 只要给小费，他们就会与你互动。 “我们要不要也点个table dance？”环姐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场面过于劲爆，姜好心跳加速，又拿起酒杯狠狠灌了一口。 要不要玩得那样过火，她有些纠结不定。 恰是此时，老板忽然拎着方才的领舞头牌牛郎重新回到舞台，他激动地说了好长一串日语，姜好和环姐他们没一个人听懂。 但大家还是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注于台上，因为头牌牛郎实在秀色可餐。 头牌是个很年轻的男孩，在一群肌肉男中他可谓清流。 少年看着没有半点风月场所的油腻，浑身上下透着日系美男的干净，他的皮肤是所有牛郎中最白的，身材修长。此刻他已经换上白衬衣，扣子解开到第三颗扣子，脖颈带着黑色choker，胸肌若隐若现。 他能成为头牌恐怕是众望所归，试问，哪一个成年女性没做过睡小狼狗的梦呢？ 老板不知说了什么，在场的客人们忽然沸腾。 姜好他们默契看向井上拓也，却见地陪脸色突变，眼里满是震惊。 紧接着，在众人一面懵逼的时候—— 头牌小狼狗忽然径直朝着他们这桌走来，最后停在姜好面前笑出虎牙，对着她弯腰伸手作邀请状。 ？？？ 环姐他们目瞪口呆，姜好更是脑子一嗡，霎时面红耳赤。 这头牌牛郎究竟是怎么回事！！！ “拓也？”姜好仓皇看向地陪。 井上拓也的眼神近乎崇拜：“姜小姐，你中奖了，今夜头牌属于你了。” 日本是旅游热门国家，大阪的环球影视城更是声名在外，因此姜好的直播刚打开就过了及格线。 实时直播虽然出状况的风险高，但观众的参与感也更强： ——千人队伍不用自己排的话，看着其实有点壮观哈哈哈 ——等等，中国锦鲤没有特权吗，这个有没有vip通道呢？ ——对不起，看见集装箱我就想立刻跳伞去搜装备，真是中了吃鸡的毒！ …… 姜好被逗笑，平常心的回：“量子号还真有绿色通道，除了金卡房客外，像推着宝宝或有乘坐轮椅的病人的家庭也是可以有两个vip通道名额的！” 126.Chapter 126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姜好最终还是没能即刻出国。 因为当周小财兴致冲冲地诉说签证办理流程时，她才猛然想起——自己还没有护照！ 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就这样被现实浇灭。 是夜, 姜好懊恼得定下了五个闹钟, 发誓明天要成为出入境管理局的第一位客户！ 不过，经历了领奖采访和彻底分手, 姜好疲乏一天, 这晚总算睡了个好觉。 “呜嗡嗡嗡呜嗡嗡嗡——！” 姜好再睁开眼, 已经是次日清晨，枕头下手机疯狂震动。 她迷瞪瞪揉了揉眼, 打着呵欠接通了电话：“唔，您好，请问您哪位。” 那端，一道焦急而又陌生的男音响起：“喂，是701的姜好吗？你赶紧下楼来拿个快递, 从昨天到现在怎么全是你的快递？双十一期间快递太多了, 你一个人的就占满了门卫室, 再不拿走，别的住户要闹了！” ！！！ 姜好懵了一瞬才想起自己确定领奖后，那些快递昨天肯定就已经发货了, 她身处包邮区，可不就是今天早上到吗！ 她向门卫大叔道歉和道谢后，就随便裹了件大衣急匆匆出了门。 结果—— 当姜好抵达门卫处时, 却傻眼了, 她没想到快递居然多到直接在门卫室旁边堆成了一堵墙…… 小区离地铁近, 租金也便宜，住户大多是年轻上班族。 正是上班的时间，小区人来人往，不少人都驻足好奇打量着这堆积成山的快递。毕竟都是双十一快递大军中的一员，他们网购多年，还是头回见着这么多的快递盒。 “你就是姜咸鱼吧？”快递小哥热情地走到姜好面前，“托你的福，我今天第一次开了货车送快递呢，锦鲤，麻烦你给核对一下东西？” 说着，小哥递上了一长串的快递单。 姜好看了不到十张头就大了：“那什么，师父，奖品单上数量太多了，我能回去再慢慢核对吗？还有，这么多快递，我也没办法弄回家，您能帮帮忙吗？” 忽的，一个围观的女孩子激动地跑了过来：“姐姐！我说你怎么这么眼熟，中国锦鲤就是你吧？！！” 闻言，不少人都惊讶侧目：“什么？！” 不多时，便有更多人附和： “天诶，还真是！原来锦鲤和我同一个小区！” “哎哎哎，其实时间还早，锦鲤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帮忙啊！大家一起搬，最多两趟就搞定了！” “对的！我男朋友力气大，可以多抱几箱！阿潘，快来一起帮锦鲤搬奖品！” 伸出援手的人越来越多，姜好心中一暖，点头接受了大家的好意。 “那就谢谢大家了！真的非常感谢！”说罢她还真诚地给大家鞠了个躬。 队伍大多是年轻男女，他们满怀新鲜和好奇地打量姜好和手中的快递盒，分明是热心帮忙，他们看着却比自己拿快递还开心，纷纷表示这也算是沾了锦鲤的欧气！ 姜好走在最前面领路，回头就能看见女孩儿们脸上明媚的笑容，她发现，原来中奖之后不仅自己能开心，连身边的人也能因此收获喜悦。 原来做名人真的便利又快乐。 帮忙的人很多，他们一趟就全部搬完了。 姜好起得匆忙连杯水都没办法人人有份，只能又真诚道谢一遍：“今天真的谢谢大家了！祝愿大家都能顺顺利利，好运常伴！” 得到了锦鲤的祝福，大家心满意足，一一与她道别。 彼时，周小财刚刚起床。 “姜姜，”她睡眼惺忪地裹着棉衣走来，“大清早的，你刚才跟谁——” 忽的，她话头一顿，语调陡升：“卧槽！！！你的奖品这就到啦？？？” 人群散去，姜好也颇有些激动：“嗯嗯嗯嗯呐！我终于体会到包邮区的特权了！” “快姜姜！把你目前最好看的衣服找出来，秋装也行，咱们洗漱化妆直播拆快递！”周小财说着，立刻将她拉到卫生间。 她边洗脸边问：“需要我和你一起直播吗？需要的话我今天请假！” 姜好眼睛一亮：“可以吗！万一被你老板发现和我直播，他骂你怎么办？” 周小财顶着满脸的泡沫笑了：“我可是有亿万富翁做后盾，他敢骂我！” “对哈！”姜好感动抱住朋友，“谢谢你小财！” 周小财将泡沫蹭在她脸上：“我的锦鲤诶，先别谢了，我命令你现在就去给快递拍照预告直播，然后咱们先去把护照办了，等中午大家都吃饭了再回家拆快递！” “好好好！”姜好连声应和，转头出去和快递作战。 当上班族们打着呵欠偷玩手机时，中国锦鲤的最新动态又被刷上热门： “@姜咸鱼v：开门，你的快递[狗头]” 点开评论区，热评第一是姜好自己： “中午十二点，在线开箱，不见不散[心] 微博上万千网友们翘首以待，姜好却溜到了出入境管理局，麻利地将护照办理了。 心中牵挂直播，她便没有在外逗留，又迅速地赶回了家。 正午十二点，当姜好打开直播，粉丝便如潮水般涌了进来，弹幕更是立刻刷动起来。 看来，她害怕没人观看完全是杞人忧天，她还是低估了大家对奖品开箱的好奇心！ 这是姜好的第一次自主直播，她笑得有些紧张：“大家好，听得见吗？咸鱼游上微博啦。” 弹幕踊跃互动，这时周小财涂好口红坐了过来，不少人都在问她是谁。 姜好挽住周小财，心绪稍稍稳住：“这是我的室友兼闺蜜，她名中带财，所以我拉她一起直播让大家也沾沾她的财运！” 面对镜头，周小财表现得比姜好更为自然：“嗨，大家好，你们可以叫我小财。有件事我一定要和大家说，关于锦鲤的！” 姜好一怔，登时十分警惕：“小财，我今天第一次直播，有什么黑料下次说吧，留点面子？” 伴随着弹幕一片的“哈哈哈”，周小财说：“这个人昨晚抱住我说，咱们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吧，豪华游轮7天6夜日本游！结果！我行李都快收拾好了，她忽然跑过来说，‘小财啊，我突然想起我真的没有护照……’，你们说她是不是耍我呢？！” 【？？？我看你就是想炫耀可以和锦鲤豪华游轮7天6夜游日本！】 【锦鲤你好，我姓钱，请问我现在和你做朋友还来得及吗？】 【炫富方式引起不适，举报了。】 【请问两位小姐姐，游轮可以带宠物吗，超能吃的那种汪~】 …… 有了周小财来调节气氛，直播间的氛围瞬间轻松活跃起来，姜好也迅速适应了镜头。 为了更方便地直播，快递都被堆在了她们身后，三两句互动后，姜好随手拿起了一个快递盒。 “好了，现在我要开始拆第一件奖品，大家要不要猜猜是什么？”姜好想了想，又补充，“如果猜中了，我送一件小礼物！” 一时间，弹幕差点遮盖整个屏幕。 被随手拿出的快递盒不算大，拎着有点重量，姜好的心开始扑通扑通，内心些微紧张。 她边拆卸边猜测可能是食品类，万万没有想到—— 最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霸王防脱洗护系列。 “哈哈哈哈！！！”周小财几乎同时和弹幕粉丝笑出声，“天呐，宝诺爸爸也太了解我们秃头女孩了吧，霸王防脱，每个女孩都值得拥有！” 第一件奖品意外的接地气，也替姜好创造了意想不到的直播效果，甚至有人看得太开心还给她打赏了礼物。 有了霸王防脱的反转，观众对于奖品的好奇心被吊到极点，纷纷催促她赶紧拆下一份，甚至有人在弹幕下注赌博。 姜好不禁一笑，心情放松不少，从善如流的开始不断开箱。 她本以为，大多快递都是霸王这样的洗护用品，或者生活用品，岂料—— 继快递中掏出一套sk2日本限定神仙水套装之后，直播间内出现的奖品忽然之间变成了： 爱马仕小礼帽香水、miumiu新款粉漾香水、祖马龙香水套盒、香奈儿新款四色眼影、tf黑管口红全色号套盒、几乎断货的kate骨干眼影盘、ysl唇釉全色号套盒、纪梵希小羊皮、梦妆挤挤唇膏全色号……至于腮红和化妆刷，多到像代购商。 而护肤品从雅诗兰黛小棕瓶套装到雪花秀滋阴套盒，从前男友面膜到平价的innisfree面膜，从ipsa流金水到依泉喷雾，大大小小的品牌加起来，能用个好几年。 更别提洗护用品、生活用品和零食大礼包了。 当那些平常姜好咬牙都不一定舍得买的大牌化妆品成堆出现时，她握住快递盒的手不禁微微颤抖，掌心也渐渐浸出薄汗。面对不停的未知惊喜，她的心中涌现出前所未有的刺激感。 往年的双十一和各种节日，她也没少网购，但像这样从天而降半个屋子的快递，姜好实属人生头一遭。随着空盒越增越多，她胸腔内的小鸟跃动得愈发激烈，如同拆卸圣诞老人寄来的丰厚礼物。 当姜好拆出dior的五色精华，mer的面霜时，周小财忽然扑了过来。 “宝贝儿！这个精华我种草好久了！还有这个面霜，传说涂了能重返婴儿般的肌肤，你能赏我用一用吗！”她神色激动，眼里冒着小星星，脸上全是期待的神情。 姜好慷慨一挥手：“当然！我们住在一起，这里所有的奖品，我们都可以共享！” 此话一出，弹幕直接炸锅： 【卧槽？？？锦鲤大王您还缺室友吗！会做饭拖地的那种呜哇qaq】 【妈妈！！！女鹅就不肖想那些绝版断货眼影盘、腮红盘了，a酸那个身体乳特别好用，他们给你寄了5瓶，求您赏一瓶！】 【大佬！口红唇釉唇膏！品牌居然都给全色号，锦鲤试完色之后，不喜欢和不适合的色号请抽奖吼不吼orz】 【还有牛奶和零食大礼包！我刚才数了数大概有五六七八|九件吧，您出国在外，我帮你吃呀，吃完2020锦鲤就是我辣~\\(≧▽≦)/~】 粉丝们激动的互动，让直播间热度持续飙升，甚至赶超了她昨天露脸的那次！ 姜好心中衍生出在大型商场扫货的爽快，她眉开眼笑地安抚说：“大家别急，等奖品都到了，我肯定会选出一部分和大家分享好运的！” 望着室内层层叠叠的快递盒和身边繁复的奖品，姜好成就感陡升，满足的给直播收尾：“今天的直播非常开心，感谢所有打赏的姐妹，也感谢陪伴我拆快递的小伙伴们！或许，下次直播，我就在日本的游轮上啦。那么，等我们拆完最后一个快递，就结束今天的直播吧。” 弹幕开始有人刷“等你抽奖”、“等你游轮炫富”、“恭送锦鲤”之类的字样，俨然一副要散场的前奏。 而姜好经历了那么多大牌美妆品牌的洗礼，此时情绪也有些疲乏，所以拆卸最后一个快递的时候，她显得有些麻木和懒散。 “这个快递包得也太厚重了吧……”姜好迟迟没有拆开，不禁咕哝了句。 直播间的观众显得要更积极些，毕竟是压轴，大家进行了最后一轮押注猜物的狂欢。 当四四方方的雪白鞋盒出现在镜头中时，所有人，包括姜好和周小财都呼吸一滞。 这个品牌的鞋盒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但盒盖上银光闪闪的“jimmychoo”却足以吸引在场任何人的眼球。 “卧槽！”周小财直接爆了粗口，“jimmychoo这么随意的吗？奖品居然直接给快递过来了？！” 惊喜来得猝不及防，姜好登时有点没回过神。 周小财激动的拿手肘撞她：“姜姜！快打开鞋盒，快让我瞻仰下梦中的婚鞋！” 127.Chapter 127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当宝诺集团的大楼映入眼帘，她忽然驻足, 远远地打量起眼前的园林式总部。 寸土寸金的商业中心, 宝诺集团也不知花费几何才弄出这么大块地皮, 这里不似周围楼林密集，而是绿荫环绕、临湖而建的独栋大厦, 一眼望去气派恢宏。 玻璃折射阳光, 刺得姜好微眯眼睛有片刻失神。 她想起毕业季被同学撺掇, 也曾向宝诺集团投过简历，而当她幻想自己利落大方在商业中心上班时, 投出的简历却像石沉大海。 后来她才知道，宝诺集团哪怕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文职，也要求重本学历以上…… 宝诺投资集团老派而有底蕴，因此他旗下的宝诺支付一经上市，便能引来全球商户参与抽奖活动。 谁能料到, 当初她只能仰望的公司, 今天居然以这样戏剧化的理由来了。 姜好吸气, 一步步走近宝诺集团，郑重得向第一天来上班的菜鸟。 结果刚到集团大门，她就呆住了—— 只见两行人整齐排列在门口, 他们正中还有几个人拉着横幅，上书：热烈欢迎2019中国锦鲤前来领奖！ 仿佛什么大人物莅临一般。 冬日暖阳下，姜好懵懵的, 看起来有点儿傻气。 宝诺居然弄了这么大阵仗吗？！ 对面, 摄像小哥正好扛着设备将其拍下, 紧接着，采访员拿着话筒走到了她身边：“欢迎你，中国锦鲤！我是宝诺的员工，也是被抓壮丁的特派记者伍嘉一，今天将由我来采访你。” 伍嘉一看着与她年龄一般大，她穿着干练的西装套裙，脸上的笑意明朗而有力，姜好不禁被她感染。 “你好！我是姜、姜咸鱼……” 伍嘉一从头到脚都是姜好曾幻想过的模样，她恍若看见了梦想中的自己，差点没把真名给报出来。 “中国锦鲤！”伍嘉一还没来得及说更多，她身后的两列工作人员忽然齐齐朝姜好涌来。 一一问候之后，他们提出了同一个问题：“请问我能和您握个手吗？！” ……？？？ 姜好登时有些迷茫：“当、当然可以？” 你们都先站住！”她还没伸出手，伍嘉一忽然上前，给了她一个热烈的拥抱，“姜锦鲤，保佑老板这个月批准我年假吧！” 话毕，伍嘉一还朝着镜头俏皮的眨了眨眼。 紧接着，宝诺的员工一个个排队来握住了姜好的手，许愿声可谓不绝于耳： “求锦鲤保佑我成为美妆锦鲤，抽中xxx的全套化妆品！” “锦鲤佑我涨工资！” “锦鲤保佑我彩票中奖！” …… 为了展示宝诺集团对锦鲤的欢迎，直播早上八点开始预告，此刻已然开始，直播间的观众见此盛况，一下炸了： 【哈哈哈哈哈我也想和中国锦鲤握手！！！】 【以权谋私！贵公司这是以权谋私！！】 【现场许愿笑死我了，锦鲤大王今天是特意穿了一身红给大家吸欧气吗？！】 【终于看到了锦鲤本尊，果真，微胖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太差！】 …… 终于许完愿后，姜好看向爽朗的伍嘉一：“请问，现在是已经开始直播了吗？” “嗯，早上预告之后，观众们都很热情，我们就决定全程直播。”伍嘉一安慰地拍拍她肩膀，“别紧张，现在还只有20来万观众而已。” ！！！ 姜好讶异侧目，惊得语气有点结巴：“二、二十几万观众？！” 这才刚开始，难道还不算多吗？宝诺集团的员工都这么淡定的吗？要知道在这之前，别说直播20万观众，她粉丝少得连拍个微博故事都没人看诶…… 想到自己被20万人注目，姜好手心有些发汗，目光下意识避开摄像机，仿佛小时候被老师抽起来随堂问答。 伍嘉一看出了她的局促，悄悄捏了捏她的手：“等会肯定会更多，你看大家都挺热情，锦鲤，你要不要和大家打个招呼？” 说着，她还递上手机给姜好查看直播间状况。 热闹的弹幕，令姜好感觉又回到评论区和大家聊天的氛围，她弯眼扬唇：“大家好，我是2019年宝诺集团中国锦鲤，祝大家新的一年欧气满满！” 说罢，姜好还按照周小财教自己的那样，对着镜头，双手交叠做了个在线作法的动作。 因为紧张和激动，她忍不住笑了场，并且动作也显得些许笨拙生涩，但观众们反而大呼锦鲤真实可爱，也算是歪打正着。 伍嘉一见直播间气氛活跃起来，赶紧引姜好进入了公司。 旋即，几十万观众就见证了—— 姜好如同刘奶奶初入大观园，一路都在东张西望打量宝诺集团内部。 “不瞒大家，”姜好感叹道，“宝诺集团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富丽堂皇，说起来，当初我还向过求职宝诺呢，这是不是也算缘分？” 弹幕一片“宝诺失去几个亿的运气”，伍嘉一被逗得笑意加深，侧头问姜好：“锦鲤，你刚才那个做法动作很可爱。听说你已经辞职了，接下来是不是真的打算环球领奖？” 伍嘉一虽然外表看着有些盛气凌人，但她的笑容极具感染力，加之闲聊式的口吻，姜好紧张的心情放松不少。 提到直播，她心脏怦怦加速，目光熠熠地看向镜头：“我觉得我现在就已经在直播领奖了？如果大家喜欢，我后面也可以再直播试试看！” “既然如此，”闻言，伍嘉一将她牵到一个“礼物海洋”旁，“那咱们现在就开始领奖吧！” 姜好这才发现，宝诺集团竟是替所有奖品都做了个礼物盒模式，而在这片海洋旁边，是地上延展几米的奖品列表。 伍嘉一贴心提醒她：“锦鲤，你要不要去礼物海洋里合个影？” 身后，宝诺的工作人员也起哄：“锦鲤，扑一个！” 可以预见，这肯定也是万千观众的心愿。 姜好心脏狂跳，其实有点退却，但她知道将来做了主播，这样的要求会更多。现在只是去礼物海洋畅游而已，并不过分。 “嗷——！”姜好轻呼一声替自己打气，然后纵身向前一跃，扎进了礼物盒的海洋。 跨出第一步永远是最难的，但之后就顺利得多。 当姜好躺在礼物盒上时，心中紧绷的弦松完全松懈，她开始能够自如的根据大家要求摆pose。 而这直接导致十分钟后，伍嘉一坐在宽敞明亮的直播大厅里，拿着话筒和表情包问她：“你知道吗？你刚才在线作法和抱着礼物盒笑的画面，已经被网友做成表情包争相转发，可以问下你躺在礼物盒海洋里时的想法吗？” 姜好瞄了一眼采访员给她看的，“转发这个姜咸鱼，接下来一整月你将心想事成”表情包，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心中美滋滋：“中奖后我一直在怀疑天上馅饼真砸中我了吗？刚才抱着礼物的心情，大概就是：嗯，砸中了，这馅饼真香吧……” 弹幕一片“锦鲤真香警告”，伍嘉一追问：“那你转发的时候幻想过中奖后的生活吗？” 姜好满面感慨：“其实吧，我那天正准备午休，是在同事的鼓动下才随手转了转。后面周末的时候发生了点意外，我完全把这事儿给忘了，包括周一一直没现身也是因为在给老板写演讲稿来着……” 伍嘉一惊讶扬眉：“所以，你就是很不走心的随便转了下？” 姜好天真又坦诚点头：“嗯，算是吧。” 伍嘉一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玩笑地说：“那可以问问，那位让你转发的同事现在是什么心情吗？有没有很后悔？” 姜好想到热情的小李，轻轻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诶……那天得知中奖我是真的兴奋到请假，当晚还失眠了，导致我昨天迟到被老板痛批。然后，嗯，我一时上头就怼了老板真辞职了，同事和老板应该都还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嫉妒了，我也想睡到自然醒去怼老板！】 【正在看直播的同事：嗯？？？早知道不让她转了！（跳楼.gif】 【老板：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锦鲤！（尴尬】 【兴奋到翘班失眠哈哈哈，妹子可以说肥肠可爱了】 姜好的实诚，也让伍嘉一更喜欢她。 顿了顿，伍嘉一贴心的引导话题：“锦鲤，现在直播热度已经破50万了，你老板和同事估计很快就知道了，你有没有打算感谢下那位让你转发的同事？” 姜好连连点头：“要的要的！等我领完奖就请她吃豪华大餐，而且那一长串快递我也打算分一部分出来送人和抽奖。” 听到锦鲤亲口表示会拿奖品出来抽奖，直播间的热度直接被引爆，甚至不少人问是否会抽取网友一起环游，毕竟很多国家的旅游项目都是双人免费。 伍嘉一直接让万千网友梦碎：“大家也别做梦了，我们锦鲤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对吗？有没有和男朋友来个环球之旅的打算呢？” 提到男友，姜好蓦地一愣。 视频中，她的笑容都收敛几分：“其实我们上周末刚分手，也是因此我才没有心力去关注转发抽奖的事，现在姜咸鱼恢复单身啦。” 闻言，伍嘉一微怔，弹幕更是疯狂： 【卧槽？？？分手中奖辞职，这位女士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我真实羡慕了，锦鲤别难过，现在的你想要什么样的男友没有[狗头]】 【锦鲤！你看看我！标准小狼狗了解一下！】 …… 须臾，伍嘉一调整好情绪，同为“大龄”女性，她并不打算问姜好理想中的另一半是什么样的。 相反，她顺势换了个还算自然的话题：“那锦鲤身边现在有人知道你中奖了吗？” 伍嘉一的妥帖，令姜好松了口气。 她微笑摇头：“只有我室友，和一些互关的网友知道。因为这微博账号是工作后创建的，身边朋友和家人都还不知道，不过……我感觉今天这采访之后，大家肯定就都知道了……” 今天的料一个接一个，网友们的好奇心和窥私欲完全被满足，当采访进行到尾声之时，直播间热度已然破了百万。 姜好的平凡普通，没有令网友们失望，相反，因为她太像每一个普通人，反而引起了更多人真心实意的羡慕和嫉妒。 整个上午，全国数不清的角落，人们都沉醉在中国锦鲤的真人采访中。最近没有什么大的新闻与八卦，#姜咸鱼真人采访#的标签直接被顶到热搜第一，所有人都好奇这个一夜暴富的锦鲤真容究竟怎样。 方一洲所在的it公司也不例外，当他认真编辑代码之时，周围同事已经聚众围在一起看中国锦鲤领奖直播，企图吸取欧气。 “卧槽！一洲你快过来看！” “对对对！你赶紧过来！！！” 忽的，有两个同事激动异常地叫他前去一同观看。 方一洲看着已经修改三遍的程序，面不改色地回：“你们先看呗，我这程序再不弄好，老板会杀了我。” “我操！”一个同事直接过来上手拉他，“先别编程了，你看看直播绝对不后悔！” 方一洲被强行从椅子里架起，无奈笑道：“喂，你们自己偷懒，咋还不允许别人努——” 最后的“力”字还还没讲出口，男人猛然顿住，嘴畔笑容也一瞬凝固。 只见屏幕里，微胖白皙的女人面带紧张笑意，她穿一身红色大衣，唇边有个小小的酒窝。 没有人比方一洲更熟悉她，他的瞳孔骤然一缩，终于明白了同事们的异常亢奋： 2019中国锦鲤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刚找找他分手的姜好！ 码头一望无际，天空浓云低垂遮挡了太阳，近处是一排排奶白色大巴，目光再往远处是色彩各异的集装箱。 几千人的出关审核是个大工程，姜好排队百无聊赖，索性提前打开了直播。 有了昨天的泳池预习，她今天的状态比较放松：“surprise！没想到下船前还要排队过审，所以我决定提前和大家聊聊天，顺便给想乘坐游轮出游的小伙伴们一点经验。” 日本是旅游热门国家，大阪的环球影视城更是声名在外，因此姜好的直播刚打开就过了及格线。 实时直播虽然出状况的风险高，但观众的参与感也更强： ——千人队伍不用自己排的话，看着其实有点壮观哈哈哈 ——等等，中国锦鲤没有特权吗，这个有没有vip通道呢？ ——对不起，看见集装箱我就想立刻跳伞去搜装备，真是中了吃鸡的毒！ …… 姜好被逗笑，平常心的回：“量子号还真有绿色通道，除了金卡房客外，像推着宝宝或有乘坐轮椅的病人的家庭也是可以有两个vip通道名额的！” 顿了顿，她非常正能量的说：“所以呢，免费的馅饼也不是十全十美，虽然要排队，但我也已经很满足啦。” 128.Chapter 128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可同时, 她又很害怕。 她害怕这些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一旦说破，这段感情就再也无以为继，她不得不承认，她其实不想失去。 “我在听。”姜好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她压抑胸中翻滚的情绪，尽力让语气平静，“看见我发的微信了吗？” “等等。” 对方丢下这么两个字便迅速消失。 窸窣一阵响，方一洲才平淡无澜回她：“行，周日晚上见，我还有点工作要忙，早点休息，明天再联系。” 姜好嘴唇微张, 还是想要说点什么，灌进的冷风却像是无形的屏障将那些话通通拦住。 “好。”她才刚艰难的吐出一个字，电话里就已经变成冰冷的忙音。 她恍然发现，男友愿意发呆目送那个女孩, 却不愿意多花几秒钟等自己先挂掉电话。 曾经的他并非这样。 只是热恋中格外在意的小细节, 经由时间打磨, 渐渐地也就成为了矫情，到如今的相处全然只剩无趣与公式化。 初冬夜里的风，尤为冷冽，却久久无法吹散姜好心头的郁结。 她没有办法骗自己, 男友对那个女孩没有一点想法。她忍不住去考虑, 他们究竟进展到哪一步了, 会不会已经发生越矩行为？ 思及此，姜好的思维忽而一顿，立刻又转念沉思：倘若他们并没有任何越轨行为就没关系了吗？ 不，不是的。只要想到男孩喜欢着那个女孩，可能从此他的心中都会有一席之地属于别人，她的心就痛如刀绞。 但是，七年的感情就因此分手，她又特别不甘和难过。 姜好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任由冷风灌进肺里，脑中的想法每一秒都在变换。 最后，她实在走不动了，随便挑了个地方坐下。满腹委屈无处诉说，她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妈妈接电话的速度永远比男友快，那头很快传来略含担忧的声音：“怎么了姜姜？这个点打电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妈。”姜好下意识否认，“就是想你了，最近你和爸都好么？” “都好着呢，你平时工作忙也要注意身体，和同事相处都好吧？”姜母敏锐地听出了女儿消沉的语气，“突然给妈妈打电话，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有什么都别憋着，和妈妈说说。” 母亲的关切令姜好产生错觉，生活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 她吸了吸鼻子，开始诉苦：“妈，方一洲他喜欢别人了，我现在特别难受，想和他分手。” “什么？！”姜母语气立刻高昂，静默一瞬，她愤慨询问，“他出轨了？是被你撞破了？还是小三登堂入室了？” 母亲显然是维护自己的，但出轨二字还是令姜好一怔。 “也不是，就……”她甚至不确定男友这算不算精神出轨，只是将自己所看到的全部都告诉了母亲。 结果，她越说越觉委屈：“我们在一起七年，难道敌不过和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的一个月？上个月我还去过他公司呢，那时候还没见到那女孩，我想到这个就特别膈应和难受，我没有办法和这样一个男人结婚……” 到底是母亲，姜母听完同仇敌忾回：“男人怎么都这样？吃着碗里的还要望着锅里的！这个事你生气是对的，就算你不和他闹，我也得好好说说他！人家都是人到中年才胡思乱想，他这还没结婚怎么能思想错轨。不过啊——” 姜母说着，语调开始变得语重心长：“姜姜，这样的事表明立场闹一闹，把他不该有的想法扼杀在摇篮也就可以了，但提分手的话倒显得你小题大做了呀。” 姜好喉中一哽，有些被母亲苦口婆心的话刺激到：“明明是他做错了！他还敢怪我小题大做？” 女儿忽然激动的语气，姜母不以为意，她只问：“好，咱不假设这些没有发生的事。妈妈问你，你和一洲在一起这么多年，就为了他还没跨出红线的错误就分手你舍得吗？” 可谓一针见血。 姜好被问得哑口无言：“妈，我……” 腾起的怒意又被浇熄一截，她“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哎！”姜母叹气，似是非常无奈，“妈妈理解你的糟心，但这样的事情真的在所难免。没有谁敢保证自己的另一半不曾幻想过别人，一洲是不对，但这孩子至少没有真的付诸行动不是吗？以他的性格，你表明立场后，不会做出越轨的事，最后同他结婚生子的人还会是你。” 理性上，姜好明白母亲的话不无道理，但感性上，她却越听越翻涌。 今天之前，她也对温吞的男友非常满意，从校园到婚纱，嫁给了爱情，说起来都令人羡慕。 但这样知根知底的人，却在结婚前夕，在心中给别人预留了位置，一切都变得讽刺膈应，而她又和那些被逼相亲草草结婚的人有什么分别？ 姜好讥讽反问：“他和我结婚生子，朝夕相对，但心里想的却是别人，难道不可怕吗？” 姜母却笑了：“傻孩子，你也见了不少相亲的例子，又有几个人真的是因为爱情结婚呢？你们知根知底走到今天也不容易，婚姻本来就是包容，你今年也已经27了，就算和一洲分了手，那能保证找到更好的吗？一洲他喜欢却克制，起码有原则，还愿意承担责任。” 此时此刻，这些老生常谈的大道理，在姜好看来太过刺耳。 本来就委屈的她只想找赞同，哪里听得进这些退让包容的歪理，她连声质问：“27岁又怎么了？27岁就不配和一个全心全意的男人在一起了吗？妈，我是你女儿，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姜姜，你冷静一点。”姜母平静地回，“听妈妈一句劝，凡事不要想得太极端，开年后你们就要看日子定宴席了，别再说分手的傻话。就像隔壁老张的女儿，二十几岁坚决不要孩子，谁劝都不顶用，结果现在三十几岁想生都生不了。所以人活一世，有些事不要讲得太绝对，多考虑以后知道了吗……” 提到这些生活经验，母亲的话匣子彻底打开，絮絮叨叨讲了更多道理。 “妈，你不要再说了！”姜好的耐心丧失殆尽，“这件事我自己会解决！” 她终于尖声驳回，一气之下挂掉了电话。 姜好握紧手机坐在街头，心底委屈又愤怒，眼眶不受控的变得酸涩，喉咙一阵阵发痒，她干脆趁着情绪去做了了断。 【分手吧。】 姜好键入这三个字，立时发送，怕迟了一秒自己又会再反悔。 消息转瞬传递成功，她终于被崩溃压垮，抱头痛哭起来。 川流不息的车流不断经过，世界满是喧嚣，姜好心底却涌出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偌大的世界，她竟再也找不出一个人诉说自己的苦闷，只能傻愣愣的在街头放声大哭。 而决绝的态度总是更容易引起注意，不出三分钟，手机开始嗡鸣震动，是方一洲的号码。 可一切都太迟了，姜好哭得撕心裂肺，果决地掐掉了电话。 时隔多年，她终于再度体会到男友的电话轰炸，一通、两通……几十通电话从方一洲那拨过来。 姜好不断掐掉，在这个反差的过程之中，她甚至哭笑了。 人多么可笑，平日里好声好气的时候，舍不得多回一个标点符号，在失去的时候却愿意抽出时间打几十通电话了。 痛苦夹杂着报复心理，姜好在不断拒听的同时痛哭一场，也不知过了多久，眼泪宣泄一空，她心中才终于好受了许多。 情绪恢复平静，她看着手机屏幕上触目惊心的未接来电，心中蓦地一软又有些后悔。她想，如果他再打来的话，就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然而，姜好的电话却再也没有响起。 不远处的广场敲响零点的钟声，她望着空落落的街道，有些无所适从。 折腾一晚到头也没换来轻松，反而弄得自己满身疲惫，姜好木然地望着远方，最后认命似的打车回了出租房。 周末原本的计划告吹，整整两天方一洲再没有来过一通电话，更别说上门询问。只有一条冷冰冰的短信：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既然你不想接电话，趁这个机会冷静一下也好，我等你电话。】 不是我再打给你，也不是我过来找你，而是我等你主动联系。 姜好身心俱疲的躺在床上，被窝没有给予她想象的温暖，隆冬季节的床单也好似染上凉薄，分明裹了厚厚几层，却仍觉得置身彻寒之中。 室内黑黢黢一片，她裹紧棉被紧闭双眼却无法深睡，半梦半醒间大脑也得不到片刻安宁，像一只受惊的鸵鸟，就算将脑袋藏起来，也无法克制住身体因恐惧战栗。 压抑，绝望，喘不过气，便是姜好的周末。 第三天是周一，上班族又迎来了工作日。 恋情破裂，但生活还得继续，姜好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像小女孩那样闹脾气，失恋了就放弃所有。 她无法请假，只好顶着红肿的眼睛踏进寒风，挤进地铁，去到死水一潭的公司。 姜好本以为到公司后会更难熬，没成想文件报告成堆压下来，当她专注投入工作时竟也暂时忘了那些痛楚。 她意识到这点后，便迫使自己扎进了红头文件之中，甚至，她难得地将别人的事务也积极揽到自己身上。 “刘姐，刘姐？”姜好拿着一份需要传阅签字的报告，在隔间的磨砂玻璃上敲了好几下，“这份文件需要大家传阅后签字，你先看看吧？” 平日里懒散惯了的刘薇，今天不知是怎么了，对着电脑看入了神，好像在全心全意审阅什么。 姜好连唤她好几声，她才回神，顿了顿：“哦好，我一会就看。” 话毕，她又双目炯炯地对着电脑，还一指禅地仔细敲击键盘。 姜好微怔，这才分心环视异常安静的办公室。 意外地，今天同事们仿佛都没了假期综合征的倦怠，所有人都专心致志盯着电脑，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以为办公室集体失恋，所以才全情投入工作之中。 但姜好清楚的知道，这不可能。 仔细观察，她便发现同事们的脸上除了专注，还都带着一股莫名的振奋和期待，除了新来的小李，这种表情是很难在上班族脸上出现的。 除非—— 公司出了什么惊天大八卦。 姜好怔忪一瞬，后知后觉地点开了那个因团建创立的小群，果不其然，所有人都在讨论同一件事： 【开奖时间就是今天11点11分吧？】 【是，虽然中奖的不一定是我，但昨晚我还是咬牙清空了购物车！】 【哈哈哈哈钟姐不愧是十年老员工[微笑]】 【等会我要是中奖了，立刻把辞职报告拍老黄脸上！】 …… 姜好浏览聊天记录，恍觉今天已经是双十一了，因为失恋她完全忘了购物，更别提随手转发的抽奖微博。 天上掉馅饼的事谁都幻想过，她强制劳累一上午，也准备跟风前去放松会。 岂料—— 老板一道任务落下，要她立刻拟一份集团会议的演讲稿，还得结合分公司这个年度的成果。 姜好眼巴巴瞄翘首以待的同事们一眼，重重叹气，最后不得不关闭聊天框，继续埋头苦干。 十一点之后，办公室的键盘敲击声愈发频繁，隔着重重磨砂玻璃，她都能感受到大家浓厚的参与感和兴奋感。 这样盛大的抽奖活动，同事们口上说着怎么可能中奖，但真到了开奖一刻，大家又都会去凑热闹。 然而，热闹都是别人的，姜好只有演讲稿。 为了写出让老板满意的演讲稿，她找出了各季度的工作报告，还有一些重大事件的会议纪要参考。 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得姜好头都大了，偏偏，耳边还不时传来同事们的哀叹： 【礼物单居然这么长？几百万分之一的运气，这个人命太好了吧？】 【哎！同样是妹子，怎么中奖的人就不是我！】 【看她微博好像还挺年轻吧……】 【是啊，好像连男朋友都有了？我看这次的奖品简直像送给她的结婚嫁妆有没有，化妆品首饰包包环球蜜月游，还有数不清的快递，实名嫉妒了！】 姜好没有参与，但隐约也知道11点11分的时候开奖了，中奖的人是个年轻姑娘。 而她自己只能默默感叹一句别人的好运，甚至都无法围观，然后继续埋头苦干。 一直到正午，同事都去吃饭了，姜好才总算写出差强人意的演讲稿。 她在椅子上瘫软片刻，虽然没什么胃口，但想了想这两天几乎都没怎么进食，还是得去吃点东西。 姜好沉吟之后起身去了食堂，她不太想一个人呆着，怕又会胡思乱想。 这个点食堂已经挤满同事，幸而周一阿姨都会多做些饭菜，她也不至于白跑一趟。 “小姜，你来了啊？”刘薇看到她，立刻抬手招呼，“快过来坐，我这儿还有个空位。” 姜好循声过去，笑着同刘姐道了句谢。 “不用！”刘薇今天看着心情颇好，小李还没说话，她就拉姜好闲聊，“小姜你刚才写稿子都没看微博吧？你知道吗，那个中国锦鲤小姑娘能免费玩上一两年呢，甚至今天就有品牌来追加奖品了，可把人羡慕坏了。” 方才打饭的时候姜好就发现，今天的食堂话题不再是家庭和明星八卦，所有人口中都提到“中国锦鲤”四个字。无一例外，他们都是羡慕嫉妒的语气，更有甚者恨不能冲过去替这位锦鲤规划美好未来。 姜好点头：“没呢，老板的演讲稿，我哪敢马虎，改到他满意我就立刻来食堂了。” 129.Chapter 129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身体极度疲乏，你早已放下手机, 只想一觉睡个天昏地暗, 然而只要闭上眼睛脑中的画面就如跑马灯似的一幕接一幕。 你躺在床上, 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在重复睁眼闭眼的过程中, 你发现窗外天际慢慢擦亮。甚至，你能清晰地感受到隔壁与楼上的邻居窸窸窣窣起身开门洗漱，接着外面的世界苏醒, 车水马龙的声音如魔咒般钻入你的耳朵。 而你仍旧没有睡着。 此时此刻，姜好便正经历着这样的煎熬。 从昨晚刷到漫天差评的一刻，她的负面情绪就再也无法自控, 她忍不住去回忆昨天的事故，她甚至开始追溯往日的无能瞬间。 无数失败的细节在脑海中重现，理智提醒她不能在午夜纠结反复, 但大脑却完全不受掌控，她控制不住负面情绪的侵袭。 她看不见游轮外, 但她听得见天亮的声音，她在清醒的沉沦。 旅程的第四天，游轮仍旧停靠大阪。 姜好原本计划去环球影视城直播，逛霍格沃茨城堡, 赏夜巡主题表演。可是, 只要一想到京都的直播事故, 她就半点提不起精神, 甚至是感到恐惧。 她连赏红叶的直播都搞砸了, 凭什么认为自己能搞定影视城呢？ 负面情绪经过一夜发酵，姜好在自我否定的同时也在害怕，她害怕自己的无能毁掉她对环球影视城的所有期待。 当游玩变成负担，旅行也就失去了意义。 整个上午，姜好都浑浑噩噩地躲在房间。 她不敢上线看最新评价，也没有勇气再开直播，她认为自己会再次搞砸。 宛如一只笨重的大象，陷在丧气的泥沼无法自拔，姜好深知无能没有办法立刻修正，她只能可耻的逃避。 也不知枯坐到几点，身体的本能让她在疲惫面前屈服，她终于半梦半醒地坠入混沌。 梦里的她并没有获得轻松，焦虑侵袭了她的意识空间，整个入睡过程她都在被迫奔跑。说不清是什么在追她，但潜意识告诉她如果停下就会死亡。 “铛铛铛，铛铛……” 手机被谁弹了语音通话，开始吵闹地叫嚣，好不容易睡着的姜好又被迫睁眼。 一遍，两遍，第n遍震动，她才终于接听。 “喂。”姜好的声音暮气沉沉，像冬日的枯枝一般。 “姜姜你终于接电话了！”那端，周小财担忧而焦急，“你现在在哪儿啊，昨晚成功回游轮了吗？！” 姜好抿唇垂头，如做错事的小孩，她连诉苦也忘记了，只轻轻嗯了一声。 周小财以为她在生气，整个人都有些激动：“对不起姜姜！我昨天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中午老板亲自到医院监工做case，快年底了审计狗的悲哀你知道的……下午我回了你电话你没接，我看你直播红叶还挺顺，就暂时放下了。姜姜，真的很抱歉！我鸽了你却又没能做到随叫随到。” 听到朋友的解释，姜好不仅没有半点松气的感觉，反而压抑又痛苦的哭出了声。 “没、没有。”她极力克制情绪，话语却仍旧难控的哽咽，“小财，不是、不是你的错。” 怪只怪她自己太过没用。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有义务对你随叫随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他们有自己需要肩负的责任。 人，生而孤独，你所能依靠的始终只有你自己。 “姜姜，你在哭吗？”周小财被听筒里压抑而断断续续的啜泣吓住，她言语间满是慌乱，“你在哪？昨晚到底有没有成功回到游轮，你别吓我，你还在大阪吗？我立刻买机票过来！” 闻言，姜好却忽的放声大哭，整整几分钟她一句话都没说。 好半晌，她才缓过劲回：“别、别小财，我哭完，好多了。” 周小财的情绪被她感染，说话的声音变得愈发小心翼翼：“姜姜，你到底怎么了啊，谁害得你这么难过？” “没，我就是觉得、自己特别没用，根本配不上这个大奖！”姜好的语气自责而消沉，“我矫情不想营销公司立刻介入，可是我自己又根本搞不定……小财，你千万别过来，我就是没用还想死扛，所以不管怎么头破血流也都是活该。” “才不是！”周小财笃定否认，开始跟着她反省自己，“姜姜你已经很棒了好不好。没用的是我，煽动你辞职去日本，结果我自己掉链子没去成就算了……我又没办法安排好自己的行程，又要承诺你随叫随到，都是我的问题！” 话到此处，她满是自责：“姜姜你千万不要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真的！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你一个上班族被我鼓动去直播，游轮上的冲浪和北极星部分我都特别喜欢，昨天你虽然出了差错，但琉璃光院真的被你拍得特别美！姜姜，对不起，都是我对不起你，害得你孤立无援。” “不是的小财，你不用安慰我了，其实直播只是最后一根稻草。前天我又偶遇了环姐他们，他们邀请我一起吃饭，他们侃侃而谈什么都知道，完全插不上话的那瞬间我真的特别自卑。我忍不住想，为什么别人可以做到那么厉害，但我就不行？是不是、是不是我真的太过渺小无能，我就是狭隘又没用，我就是配不上更好的东西……” “姜姜你不要这样想！”周小财笃定否认朋友的消极，她有些惊讶有些担忧也有些无措。 她没料到姜好会丧到此种程度，斟酌一瞬才劝慰说：“你知道微博有个情感博主叫ayawawa吧？就是有各种奇葩言论的那个，别的不提，我们娃姐有句话说得特别好，谁痛苦谁改变！没有人生来完美，我们都只能在一次次的失败中成长，就像审计账目，归根结底是为了查漏补缺。头破血流没有关系，只要我们下一次做得更好就行了，姜姜，既然今天已经痛苦到这样的程度，那我们哭过之后就开始去改变，再艰难的路我都会一直陪你！” 姜好猛然一愣。 周小财的话让她想起了大学时最好的朋友，她们曾经形影不离，也说过要彼此陪伴一生的话。可是毕业之后，那个女孩出国进修，她有了更高的眼界有了另外的朋友。而姜好自己庸庸碌碌，生活死水一潭，她们渐渐不再有共同的话题，她们各方面的差距逐渐变得更大。在姜好猛然发现朋友组的局，已经不是她的经济和阅历所能负担之时，她们的友谊便走到了尽头。 姜好非常难过，是她的平庸和原地踏步，拉大了她与朋友的差距，致使她的友情名存实亡。 “小财，我好害怕。”她的声音嘶哑而悲伤，“曾经我的朋友也说过会陪着我，但我的无能致使我们渐行渐远，会不会有一天我们也这样？” 说罢，她不等周小财开口，又笃定自答：“会的。现实总是这样残酷，当你和朋友的差距过大，你的友情便再难以为继。小财你热情开朗行动力强，你的未来无可限量，你为什么倒霉遇上我这么没用的朋友。” 姜好说完声音又些微哽咽，周小财听出她的压抑，眼眶竟跟着有些湿润。 她将语调降得更柔和，似安抚似承诺：“不会的，姜姜我们不会走到那一步。其实你现在能有这些想法，就已经是一种进步了啊，你在反思你想寻求改变而不是逃避。现在我们之间走在前头的人是你，你拥有了大奖，你得到了重新起步的机会。姜姜你有没有想过，这次你咬牙前行，如果真的成功了，不仅我离不开你，说不定你曾经走远的朋友也能再回来呢？” 姜好心脏被蓦地一击，那层令她痛苦迷惘的薄纱好像终于被轻轻吹起。 事实上，她真的没有想过。 过去二十七年，她会有难过和压抑的时刻，譬如留不住朋友，譬如和方一洲分手那晚。但她从不曾停下脚步，认真回望过去反思从前，她总是急于揭过那页，然后继续浑浑噩噩、按部就班。 如果不是成为中国锦鲤，如果不是搞砸了直播，姜好或许仍旧不会像今天这样来反思来总结。 此时此刻，周小财一步步引导她去思考，犹如当头棒喝，让她终于回味过来。 姜好终于明白，自己根本就是被突如其来的财富给砸晕了。 中国锦鲤给她带来无限的机会和隐形金钱，使得她妄图一夜之间就想得到与之匹敌的能力，可是她却忘了，中奖前的她根本一无是处。别说在异国直播丢脸了，在此之前，她根本连量子号的普通船票都攒不出来。 人总是这样，当你轻易得到太多的时候，你就容易忘记原本的自己。 姜好终于想通，她傻气的向朋友道歉：“小财你说得对，不完美才是常态，就连偶像剧主角都有缺点，我不该这么脆弱。我最近心态过于失衡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你快睡吧，天都快亮了。” 闻言，周小财终于松了一口气，又同她闲扯几句挂掉语音。 而姜好却完全失了睡意，胸中郁结被疏散之后，她感到房间有点闷，最后索性简单洗把脸，推门走去了甲板吹风。 凌晨的世界格外寂静，姜好凭栏远眺，又独自想了许久。 她远远看着黑黢黢的天际逐渐变得蒙蒙亮，心中那些阴云仿佛也随之一点点消散，清晨凉风拂面，姜好竟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 不知何时，邮轮轰鸣闷响，她居然亲眼看着这艘大船驶入了横滨港。 俄顷，岸上的地勤人员声势浩荡的进行着靠岸工作，姜好想到什么，倏地摸出手机，拍摄起岸边披星戴月工作的人们。 仿佛是为了补偿姜好错失游轮靠港的镜头，灰白海平线上忽然被擦亮，如同火柴被划燃的瞬间，天光乍现，灼灼红色晕染天际唤醒整座城市。镜头右下的摩天轮仿若更是点睛之笔，一副生动的海上日出动图便被她永远镌刻。 意外之喜令姜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也给了她一点继续前行的信心。 “起这么早看日出？”蓦地，身后一道声音打断她的情绪。 姜好回头看见了陈恕。 不等她开口，陈恕挑眉又道：“我是不是应该回避？” “嗯？”姜好面露疑惑。 陈恕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脸转动一圈。 姜好失笑，这才想起自己两天只睡了三四个小时，又和周小财彻夜谈心大哭一场，想必现在的面容很是憔悴。 她转过头面朝码头，不甚在意的回：“没关系，事情都过去了，而且——反正下了这艘船我们再也不会见面。” 顿了顿，她有些好奇的道：“你特意上来看日出？” 陈恕走到她身边，同她一起望向这座城市：“失眠人士趁着人少过来散散步而已。” 也是，姜好心想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对日出感兴趣的人。 寥寥几句，两人便不再有交谈，天一点一滴亮起来，横滨港的工业气息慢慢被映照得愈发明显。当那些稀稀疏疏的工业烟囱映入眼帘，她总算体会到什么叫工业发达的海港城市。 “你觉得日本怎么样？”陈恕忽然开口，语气如同与朋友闲聊。 姜好微怔，坦诚回：“别的地方我没去还不了解，不过大阪和京都挺修心的。” 闻言，陈恕笑了：“你特意从大阪去逛了京都的神社？” 姜好反问：“只有去神社才能修心么？” 陈恕难得露出些微怔忪，正欲开口却被女人打断。 “你是不是又要说我挺有意思？”姜好忽而侧目，她眼尾上扬跟着微笑，“其实你也挺有趣的，这趟旅行也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姜好，现在，我该回去化妆了，免得一会被更多人回避。” 目送女人的背影，陈恕扬了扬眉，他有点好奇姜好在大阪和京都经历了什么，因为一夜之间她的拘谨和紧绷就消失泰半。 相反，她甚至多了几分自信从容。 对于陈恕的评价，姜好无从得知。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怎样在灰暗无比的昨夜大彻大悟。 该失去的都已失去，姜好认为，跌倒谷底再怎么烂都是上坡路，所以她不必再过分紧绷。 接下来她只管放手去做，别的都交给时间。 回房后，姜好没有第一时间洗漱化妆，她登录微博将拍摄的日出劳作视频发布，并配以文字通知： 130.Chapter 130（二更）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所有网红达成一致, 与喜欢的博主喝酒的机会近在眼前, 多么令人振奋的消息。 然而，姜好却迟疑了。 独自登船的紧绷, 直播前的功课, 以及赌场里的大杀四方已经消耗姜好太多。她其实早就累了, 况且, 她手上还拎着一袋子现金，满船跑也有点招摇。 “谢谢你们邀请我！但是, ”姜好满怀歉意地拒绝，“我今晚玩得好累，想要先回房休息。今天你们替我解围，我真的很感激，不如我明天再请大家喝一杯怎么样？” “休息？”环姐满是惊讶地看她，“妹子, 你今天可是超级大赢家，不庆祝一下怎么对得起赌场的好运啊！” 说着，环姐直接挽住她的手出发：“这时间酒吧正好营业，妹子咱们一起去蹦迪庆祝吧！” “诶？”对方动作太快，姜好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环姐拉着在甲板上奔跑起来。 这时, 宠物博主晨晨跟着上来。 少年像是怕她担忧，粲然一笑说：“妹子放心, 酒吧人多我们不会吃掉你的！还有你这袋子彩头, 吧台会替你收好的, 你只需要——rx！” 几分钟后，姜好被环姐他们带到酒吧吧台，不出所料，网红们的确是对她的连胜感兴趣，几人当场就问酒保要了一副扑克牌要学技术。 她能赢纯粹靠好运，在展示了自己蹩脚的牌技后，环姐他们可算是放过了她。 酒保或许是觉得他们有趣，主动拿过扑克，拉着姜好说要给她变魔术。 这位外国大叔似乎很喜欢姜好，非常积极地要她抽牌，环姐见状贴心地帮她充当了翻译。 当姜好心中所想的牌面真的被酒保准确无误抽出，她像一个托儿般喊了句“amazing”！ 魔术放松了姜好的心情，令她与环姐等人相处时不必那样紧绷，因为酒保的可爱，她顺理成章地为每一位网红都点了单。 当色彩绚烂的鸡尾酒被送过来，姜好才接着酒劲坦白：“环、环环，其实吧……我从来没有蹦过迪。” “什么？！”环姐和游戏主播年哥都目瞪口呆看向她，“妹子，你该不会还未成年吧？” 看得出来，她们是在真诚发问，似乎在她们的世界观里，成年人至少要蹦过一次迪。 姜好登时紧张起来：“没没没！我都27了，小时候家里管得严不敢去，后来上班去酒吧也最多坐着喝点小酒……” 蹦迪这么张扬的事，她还真没体会过。 “哇哦，”环姐像是发现新大陆，立刻起身朝她伸出手，“乖乖女小姐，你愿意跟环姐去开荤吗？” 姜好抬头，对上环姐含笑的眼睛，对方的表情太具有感染力，以至于她不假思索的握住了环姐的手。 “好！”她的语气近乎豪迈，内心忐忑又激动，宛如一个首次出战的士兵。 环姐就真的像一个大姐姐那样，带着她进入人头攒动的舞池，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随动感舞曲律动，除了—— 肢体僵硬的姜好。 到底是初次跳舞，她浑身都放不开，动作显得畏畏缩缩。 环姐、年哥、修修三个网红女孩相视一笑，开始轮番指导起姜好： “姜姜，扭动你的腰，don\''t be shy！” “摆动你的双手，过了今晚，这里不会有人再记得你！” “对，就是这样，双脚踩着歌的节奏就行！” …… 霓虹闪烁，耳畔音乐和女人们的鼓励交织，胃里热辣辣的酒精翻涌，姜好与她们之间最后的隔阂也终于被打破。 当四肢百骸完全舒展的一刻，她才算是真正融入到了网红的派对之中，同时，她也感受到，蹦迪是真的能让人快乐！ 姜好融入到这酒肉池林的氛围后，居然有些舍不得离开，直到凌晨，她身体有点吃不消，才从人堆里挤了出去。 环姐他们玩high了，姜好一时没能顺利告别，就先回到了酒桌。 意外地，她发现老陈独自坐在沙发里。 “你没有去玩么？”为了避免尴尬，姜好随口找了点话。 闻言，陈恕脸上隐隐浮现笑意，他回：“嗯，上学的时候蹦累了。” 姜好：…… 他是在调侃自己第一次蹦迪吗？这个人到底会不会聊天！ 虽然姜好心里在吐槽，但老陈今天也算帮过她两次，顿了顿，她顺势问：“这样啊。对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陈恕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姜好并不在意，语调带着点儿谨慎：“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年轻，环姐她们却叫你老陈呢？” 陈恕却反问：“你这么严阵以待，就想问这个？” 姜好：“嗯？” 陈恕笑了笑：“没什么，大概是我资历老吧，你刚才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要质问那一万美金。” 姜好怔住。 她忽然发现，老陈这个男人看着冷冷淡淡，但聊起天来其实也带着点随和。 想到他的一掷千金，姜好不禁扬唇：“我不玩了真的和你没关系，就只是单纯的想走而已，你、” 她微顿，笑意有些加深：“你也不用紧张。” 陈恕轻笑出声，今夜第一次认真看向女人：“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吧。” 姜好：“好啊。” “如果不是因为跟注，那你为什么突然要离开赌场？”陈恕是真有些好奇。 她走得太果决了，仿佛预料到下一局会输。 只要赌过钱的人就会明白，只要你沉浸到那博弈的氛围与快感之中，无论输赢你都会留下来，会贪婪地想赚取更多。输家想翻身，赢家想捞够，没有谁能做到立刻理智离开，这便是所谓的赌徒心理。 但今晚，姜好做到了。 所以话题绕来绕去，绕回了网红们约她的初衷。 或许是他们态度亲和，或许是酒精作用，姜好没忍住说了真话。 她笑得略有些羞涩，就像她方才坦言自己第一次蹦迪一样：“其实吧，我一直相信人的运气是守恒的。最近我的运气好到难以置信，我怕太贪心的话，以后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中国锦鲤加上百赌百胜，姜好心底深处难以抑制地衍生出恐惧，天掉馅饼也就罢了，但如果馅饼一个接一个，她便难以心安不得不去多想。 就像茨威格说的那样：命运的所有馈赠，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她担心，总有一天这些幸运都必须以另外的形式归还。 姜好的答案令陈恕感到惊讶。 他们今天已经有过几面之缘，但老实说陈恕对她并没有留下太多印象，在此之前，他只觉得这是个内敛又紧绷的女人。没想到，她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陈恕这才开始正视姜好，他扬眉道：“你这答案更有意思，今晚你请我喝酒，我也送你一样东西吧。” “啊？”姜好一愣，旋即连连拒绝，“不用不用！我请你们喝酒本来就是为了答谢，怎么可能再收你的礼物！” 陈恕却恍若未闻，他递上一张名片，说：“很高兴认识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再联系。” 话毕，他理了理袖口，起身走出了酒吧。 良久，姜好才回过神，拿起茶几上薄薄的卡片。 黑底白字，没有公司没有任何多余介绍，只有“陈恕”两个遒劲的字，以及一串中规中矩的电话号码。 原来，他的名字叫陈恕。 * 翌日，宿醉的姜好难得地睡到了正午才醒。 后半夜陈恕走了之后，她又被环姐他们拉着玩了会骰子才走，姜好心想接触环姐的机会难得，便克服了身体的疲惫。 她刚一摸出手机，周小财的短信轰炸又来了。 【姜姜！你昨天直播断掉怎么就消失了啊？！】 【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赌场的沟通问题最后解决了吗！】 【这么晚了你还没起床？到底咋回事啊，ball ball you回回我！】 …… 姜好昨天进入赌场后，事情的发展就完全脱离了掌控，她完全没有时间玩手机，当然就忘了去微博解释。 此刻经周小财这么一提醒，她才记起自己还没向观众解释。 姜好先回复了小财，然后才打开微博，评论区果真炸了，粉丝都在追问后续。 她想描述自己在赌场的经历，但编辑之后，又觉得太像故事；想告诉大家她真的参加了环姐他们的轰趴，却转而想到，昨晚彼此都没暴露身份。 思来想去都没有结果，姜好和周小财讨论了起来。 结果，直到她出门觅食，两人也没得出结论。 民以食为天，姜好决定先去填饱肚子。 时间已过正午一点，她应该不用和别的游客挤，便低头挑选起攻略上的餐厅来。 “咦？姜姜！”倏地，前方传来环姐热情的声音，“太有缘了吧，我们又遇见了！” 姜好抬头，看见了电梯里的网红们，以及陈恕。 她不可思议地走过去，言语间也全是惊讶：“你们也刚起床吗？真的太巧了！” 闻言，环姐立刻挽住她，摁下电梯楼层：“没吃饭吧？既然碰上了，那咱们就一起去。” “好啊。”经过昨晚相处，姜好也没有再扭捏。 环姐一如既往的热情，电梯里，姜好开始思考，要不要坦白自己的粉丝身份和中国锦鲤的事情。 还没纠结出答案，他们就到了。 姜好万没料到，环姐他们一行人竟然选择了第14层船尾的帆船自助餐厅。 帆船饭厅设置在甲板上，虽然食物千篇一律，但胜在地理位置好。 这里地处游轮边缘，挑一张靠玻璃围栏的桌子坐下，稍一侧目就是无际大海。海风习习，暖阳照耀，三两好友用餐聊天，顺道还能观看海景，于于他们现状而言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最大的问题是，这家餐厅只允许套房游客进入。 然而，姜好查阅的几篇攻略上居然没有一篇提到，以至于她再度陷入窘迫—— “sorry madam，you can’t enter……” 服务生后面的英文有些复杂，但因为对方语气尴尬语速极慢，姜好还是听懂了“您不能进去”这一句。 这时的她还不明白为什么，脱口问出：“why？” 环姐完全不知道会有这样的规定，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另外几个网红交换眼神，气氛陡然变得尴尬。 乍看之下，尚不能感受到巨轮的庞大，但当她拿出手机，发现需要再后退才能框住全部船身时，她才清晰的体会到什么叫“最邮轮”。 姜好举着手机将自己慢步靠近的视角录成小视频，十几层巨轮近在咫尺，海船的影子消失泰半，它看着反而像一座钢铁大楼，恢弘而威严。 她轻叹一声，发布了一条微博： “@姜咸鱼：土包子登船了[视频链接]” 恰是此时，手机开始叮咚叮咚疯狂叫嚣，顶端不断闪现周小财的信息—— 【姜姜姜姜，你到码头了吗？！】 【找到行李托运的帐篷了么？这里的工作人员说英文还是中文？如果是英文的话，我们可以接语音，我来帮你翻译！】 131.Chapter 131 成为中国锦鲤之后 林小枣/文 chapter 131 《在路上》第二期的预告, 不足一分钟，却一幕一帧都是干货。 原本观众都集中矛头的在骂中国锦鲤，但新一期预告放出后, 周蜜的白莲，胡筝的娇气，再加上姜好被抢劫的反转，瞬间便成为了各方粉丝混战。 第二期最大的爆点和最大的反转，当然是姜好的失职疑似是遭遇了抢劫。 她作为中国锦鲤好歹也红了大半年, 因此她的一些粉丝立刻激动地站出来替她说话： ——我就知道姜姜不可能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锦鲤该不会刚到里约就被抢劫了吧？这运气, 绝了。 ——什么垃圾节目组, 既然决定了第一站要去巴西，那就该配备安保吧，亏你们还做了五季。 ——也可能是垃圾剧本。非得沾锦鲤一身腥, 然后才肯放出预告“洗白”。 ——心疼姜姜，素人参加这种撕逼综艺真的太惨了叭, 这两天她的微博底下我都不敢看。 ——黑子们滚出来道歉[微笑] 同时，因预告中有姜好直接发飙的镜头, 再结合胡筝说有腿伤不肯爬山的画面。 先前一些谩骂的路人，这次又将矛头调转向了大明星们： ——锦鲤惨，其实从看到她要给四位大明星做导游, 还加上一朵白莲蜜，我就知道结局了…… ——这些明星拿着天价出场费, 爬个山还叽叽歪歪, 预告怼那句太太太爽了, 迫不及待想看第二期！ ——中国锦鲤牛批，虽然第二期还没正式播放，但我已经自动脑补她那句话就是在怼胡筝了！ ——还有那位当红流量小生，对着素人脾气大得很，怎么视后耍性子就不见他出来刚了[狗头] ——卧槽这季节目精彩了，佛系影帝，墙头草偶像，公主视后，白莲旅行家，再加一个包袱小女儿，锦鲤这老妈子或成最大赢家:-d …… 评论区各家粉黑互踩，可谓将所有嘉宾都踩了个遍。 短短几小时，#在路上 预告#、#中国锦鲤霸气罢工#、#胡筝耍大牌#等虚虚实实的词条便空降热搜，各家明星的超话也几乎被该档综艺刷屏。 然而—— 当今粉圈，有谁舍得让自家爱豆挂在热搜里被骂，眼看着《在路上》制霸话题，各家粉丝开始出来控评。 视后胡筝虽然不再年轻，但从小花跻身大花行列，却拥有着一批身经百战的死忠粉。 这些死忠粉与现在流量们的三月墙头粉不同，她们知道，撕逼无穷无尽，因此还不如另辟蹊径转移目标。 于是—— 以“风筝”们为首，大家循序渐进，将矛头调转向犯错误最大的一个人： ——锦鲤粉翻身戾气也别这么重，筝姐去年拍戏膝盖确实受了伤，当时还打了封闭，爬山一爬几小时本来就够呛。 ——风筝们也别骂锦鲤了，我看她当个导游被弄得全网黑两三天也很惨，说不定她根本决定不了行程，不过都是垃圾节目组搞的事罢了。 ——是在路上策划死了。 ——我们筝姐有话直说，也好过某些抢功劳的白莲花哦。 ——课代表总结下：筝姐不是随便发脾气的人，我猜她从接机开始就误会了锦鲤，后来某只白莲抢功劳可能又diss了锦鲤，所以筝姐听到居然要她爬山就直接炸了。 ——热评优秀，旅行中筝姐这种耿直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周蜜这种玩儿宫心计的人叭！ 预告中，胡筝不爬山是既定事实，粉丝除了拿腿伤解释别无他法。 姜好还能说是节目组安排的行程洗白，但他们这个铁证如山百口莫辩，所以他们干脆放大了周蜜接机抢功劳的罪状。 旋即，祁浪作为第一期正面怼姜好，第二期预告毫无作为的人。 “浪花”们当然不能落于“风筝”之后，也纷纷停止争吵，跟风集火周蜜。 意外地，相关话题的评论便从粉丝混战，渐渐地变成了“白莲花批评大会”： ——祁浪被爽约发脾气，姜好默默付出，胡筝腿伤直言退出这都是人正常的表现，但背后悄悄揽别人功劳这种就真不值得原谅了。 ——我操！周蜜太像我同事了，上次写报告没通过邮件传，直接让同事拷贝，然后…… ——那个什么蜜真写实，口上说着我要提前来帮你，背后又偷偷拿走你辛苦的成果，真是社会社会 ——周蜜粉别洗地了，尴尬。她和锦鲤都是旅行达人，意味着她们是直接竞争对手，她这么做的动机还不明显吗？ ——精彩精彩，大花联手流量小生共同控评，这盛世如节目组所愿[推眼镜] ——虽然第二期视频还没正式上线，可能是剪辑的锅，但我还是要先骂为敬，背后阴人折寿哦:) …… 周蜜作为旅行达人，这两年也累积了些粉丝。 她在第一期的表现，包括从前在别的平台都非常积极阳光，很大一批粉丝还是相信她的。再者，第二期视频尚未正式上线，综艺恶意剪辑也不是没有先例。所以，在质疑的汪洋之中，其实也能看见不少替她说话的留言： ——既然锦鲤的是剧本，那为什么蜜蜜的不可能是剧本？ ——一个预告而已，居然就能反转风向，说节目组不偏心也太假了吧。 ——比起这些难伺候的大明星，周蜜又是提前到场接到祁浪，又是订房间，究竟哪里错了？车可能不是她租的，但接机的人确实是她没错啊，虚荣心谁都有，也不是不能理解吧，说什么抢功劳太过了。 ——热搜这么整齐划一的骂周蜜，只能说她粉丝少，活该被欺负呗 ——锦鲤惨什么啊，才两三天，第二期还没播就洗白了，她和团队举杯欢庆还来不及呢。 这些留言与其余五位嘉宾相比，势头是弱了许多。但甚在也言之有理，不少路人看了觉得有道理，纷纷表示要等第二期视频正式上线再做评判。 虽不足以扭转目前的谩骂态势，但至少证明，周蜜尚未走到被全网黑的地步，尚且有洗白的余地。 然而—— 远在圣保罗的周蜜本人却没能把握住翻身的机会。 人一旦被功利性所控制，便容易失去理智。 周蜜和胡筝在圣保罗大教堂与祁浪走丢之后，她和胡筝没留下也就罢了，连工作人员也没有留下一个。 由于祁浪身边跟着摄像师，节目组在确定他没有人身危险后，当然也没有人提醒周蜜。 于是，这天。 祁浪好不容易找到便利店，结果付钱的时候才发现，穿梭雨幕人群时，他身上的钱被摸走了。 他想拿手机给周蜜打电话让她来付钱，并与自己会和时，又发现手机也没能幸免。 祁浪只好在便利店店员的冷眼中，抱歉地比划双手，用蹩脚的英文说不买伞了。 好不容易从便利店逃脱，出来后却因为人生地不熟，语言也完全不通，他就倒霉又意料之中的迷路了。 回头像摄像师们求助，祁浪得到了当初姜好在里约机场丢失行李时的待遇——被拒绝。 除非他像姜好一样遭遇抢劫这样危险的事，否则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不会帮他。 因此，祁浪只能倾尽毕生所有演技，连说带比划的形容出教堂，然后对路人问路。 几经周折才回到圣保罗大教堂，他却绝望的发现—— 周蜜和胡筝他们不见了。 祁浪倒没有傻乎乎的又立刻离开，虽然胡筝娇气，周蜜小心思多，但他并不认为在镜头下她们会完全丢下自己。 他认为，胡筝和周蜜一定会去找自己。 事实上她们的确这样做了。 周蜜和胡筝首先找了教堂最近的几个便利店，在都没有遇到祁浪后，她们又折回了教堂。 只不过，那时祁浪尚处于迷路之中，所以便又同她们错过了。 最后—— 雨越下越大，明亮的天色又逐渐擦黑，教堂周围的游客渐渐也少了。 有姜好被抢劫的先例在，周蜜和胡筝两个女人立在街头其实很怂，两人商量后，决定直接去警局报案。 而这时，摄制组的人阻止了她们。 周蜜被通知，祁浪没有人身危险，她作为圣保罗的领队，需要自己找到他。 胡筝一听，白镜头一眼，拉着周蜜就要离开。 她说：“我看祁浪肯定已经被带回今晚的酒店了，否则节目组怎么知道他没事？***，我看导演就**是想看我俩在这教堂和便利店反复折腾！” 周蜜想到节目组先前安排自己顶替姜好的导游任务，还要求她不能立刻被抢劫的事，居然认为胡筝说得有道理。 她还附和道：“筝姐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中午我们三个人一起在车上订的房间，祁浪他确实知道地址，房子离教堂也不远，他还真有可能回去了。” 一心只考虑节目组剧本的周蜜，甚至还想到： 节目组让她在外面折腾，很可能姜好他们到了酒店后，自己和胡筝却还没到。如此，她便走了姜好第一天的老路。 思及此，周蜜拉着胡筝越走越快。 她想了所有可能，却独独忽略了：节目组就只是想要祁浪崩溃后，终于被组员找到的感人场面。 正因如此—— 祁浪便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圣保罗大教堂，从傍晚一直等到街灯亮起。 “浪哥，”这时，连摄像小哥都忍不住提醒他，“你还记得中午预定的酒店地址吗，这么晚了，咱们其实也可以直接回去的。” 然而祁浪却犯了倔。 他蹲坐在街头冷着脸，表情气愤又伤感：“酒店地址全是英文和葡文，我乱走再和她们错失怎么办？这不是一场集体旅行吗，我站在原地等，就不信没人来接我。” * 由于姜好替夏敏敏完成了任务，又机智的节约了爬耶稣山的时间。 所以，她还真比周蜜和胡筝先到了圣保罗的酒店。 梁启明直接对她说：“姜好，不然我们自己联系房东？” “可以诶！”夏敏敏举双手赞同，“外面雨太大了，我怕我们再站一会儿，会直接湿透。” 是的，姜好他们没在车上等。 下着雨，圣保罗小队没有按时返回，节目组怎么会放过凄风苦雨等人开门的剧情。 所以他们滑翔小分队被残忍的赶下了车，三个人推着六个行李箱，立在屋檐下吹着冷风冷雨。 房子毕竟是周蜜定的，姜好总觉得自己把房东叫来不太好，毕竟在录节目，容易产生矛盾。 因此，她摇摇头，说：“我们再给蜜蜜打个电话吧，这个时间点了，我估计她们也该回来了。” “启明哥？” 姜好手机刚摸出来，身后就传来了周蜜的声音。 她一手提着购物袋，一手替胡筝撑着伞，而胡筝一手护住包，一手也拎个袋子，也难怪她们刚才没接到电话。 周蜜见他们真等着了，一着急快步往前跑：“抱歉啊，下雨天超市人太多，我们买菜耽误了些时间。” 而她这一加速，身后胡筝便淋到了雨。 胡筝蹙蹙眉，快步躲到屋檐下问：“你们敲门了吗？祁浪应该在屋里啊。” “嗯？” 夏敏敏讶异看视后，“筝姐，我们敲过门了，没有人答应。浪哥怎么会在家里，他居然不和你们一起去买菜吗？太过分了吧！” 闻言，周蜜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她将手中的购物袋往地上一放，赶紧将门打开。 “祁浪？祁浪！” “你在吗？” 周蜜在房间大声呼喊，从一楼到二楼。 显然，祁浪并不在家里。 周蜜心中一个咯噔，终于想明白节目组方才的真实用意。 她猛地转身下楼，急急的发号施令：“祁浪没有回家，姜姜你做下晚饭，我再去大教堂找找他！” “等等！”姜好蹙眉拉住周蜜的手，“你先别走，到底怎么回事，祁浪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周蜜一心只想补救，甩开姜好的手就往外跑：“就祁浪下午和我们走丢了，他应该还在大教堂附近，麻烦你先做下饭好吗，我去找他！” 然而—— 这时的姜好当然不可能傻傻听令于她。 “周蜜，站住！” 姜好严厉的喊住她道，“现在都几点了——” “我知道！是很晚了，我不该幻想祁浪自己知道回酒店这么聪明！”周蜜以为她要指责自己，再加上想到自己的错误已经被镜头记录下来，她的心态便有些崩溃。 她情绪化的说：“但我现在不是正在补救吗？我下午也不是没找过他。” 对于周蜜的暴走，姜好感到有些错愕。 她疑惑看周蜜，将自己的话说完：“我没有在怪你。我的意思是，这么晚你一个人出去也不安全，要找人大家一起找，晚点吃饭也没关系的。” 闻言，周蜜神思一震。 她发现，自己好像又犯了一个错误。 132.Chapter 132 chapter 132 在姜好提议后, 五个人当即出门找人，再没人管什么晚饭的事。 夜色渐浓，安全起见, 他们没有分开出发，一同前往了圣保罗大教堂。 姜好认为，以祁浪的性格，他很可能等在原地。 然而，当五人重返教堂, 门口却空无一人。 此时此刻, 周蜜的理智终于回笼。 她再也顾不得节目组的安排, 对众人说：“我们直接去附近的警局报警，顺便找找看祁浪有没有去警局等。” “分头行动吧。”姜好建议道，“除了警局, 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也可以留意下。蜜蜜你和筝姐比较了解情况，你俩分开走。启明哥、敏敏你们和蜜蜜去警局报案, 我和筝姐一起再找找附近两公里之内的便利店。保安咱们一边两个，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安全第一。” 话毕，她不再耽搁，转身就跟着导航开始搜寻便利店。 事情都已经搞成这样, 嘉宾当然也不会再管什么合与不合。 胡筝抬步追上姜好，而周蜜快步领着梁启明和夏敏敏往警局赶。 事实证明—— 姜好和祁浪的相处时间虽不长, 但还算了解这位偶像。 她刚来到第二个便利店, 便隔着街道看见了, 蹲在玻璃橱窗外的祁浪。 细雨自昏黄路灯下飘洒而落，男孩穿件t恤，抱紧双臂微微仰头，那眼巴巴的目光仿若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祁浪！”姜好左右张望，急急地过街跑到他的面前，“你没事吧？！” 她朝男孩伸出右手：“快起来回家。” 祁浪望她半瞬，旋即伸手将她往身边一拉说：“先坐会儿吧，腿麻。” 大男孩没有抱怨也没有发脾气，但姜好却感觉到了他言语间的委屈，他似乎真的有点受伤。 姜好便也不管路边湿哒哒的，将伞收起来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坐了下来。 “祁浪，”她安慰说，“蜜蜜和筝姐以为你直接回酒店了，下午她们找过你，只是运气很坏的和你错过了。” 祁浪侧眸盯着她：“你为什么帮她们说话？我看她们两个都不太喜欢你。” 姜好：……能别对着镜头说大实话吗？ 她默了默继续解释：“我是我，你是你，嘉宾之间产生摩擦可以，但产生误会没必要。” 说着，她微抬下巴示意男孩看街对面，“筝姐追上来了，她和我一起在找你，只不过我刚才跑得有点儿急她落下了点。还有”蜜蜜、启明哥还有敏敏去警局报案了，我先通知他们。” 祁浪抬头，和胡筝一个对视。 视后便立刻过来，坦诚地同祁浪道了歉，并阐明了下午的具体状况。 而姜好则在他们身旁，微喘着气息给周蜜打电话。 不多时，六位嘉宾便齐聚在这间小便利店外。 “祁浪，抱歉！”这时，周蜜也抿唇上前，想要再和男孩解释一遍。 祁浪却忽的起身，冷淡的说：“筝姐已经说过了。我没事，给大家添麻烦了，外面冷先回酒店吧。” 话毕，他便率先钻进了车里。 一路上，祁浪都仰面闭眼靠坐着，满脸都写满了我不想说话。 因此整个回程，车内没有一人说话，气氛安静异常。 包括回到酒店，周蜜再想解释，祁浪都也是疲惫的说：“周蜜姐不用说了，我都知道，是我应该再小心点。让大家这么晚还出来找我，真的很抱歉，我淋了雨能先上楼洗漱先休息吗？我已经吃过了，大家等会慢慢吃。” 男孩一口气说了一场串，饶是周蜜有再多的话想要解释，此刻也都只得堵在喉咙。 “行，大家都还没上过楼。房间我们一起定的，你知道只有三间房，你和启明哥住最大的主卧吧！”她只得对着男孩的背影安排住宿。 祁浪只微微颔首，旋即头也不回的消失在楼梯间。 因为这个插曲，就连姜好他们今晚的晚饭，氛围也都颇为尴尬。 胡筝对祁浪心怀愧疚，又让自己不喜欢的姜好看了笑话，心情非常低落；而周蜜则满脑子都在思索，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才能挽回今天所犯下的种种错误。 这两个平日里话比较多的人纷纷陷入沉默，夏敏敏没有聊天的伴，又不好意思和姜好、梁启明聊天冷落他们，再加上姜好和影帝本来话就不多，最后便成了所有人都只默默吃饭。 * 嘉宾们一藏心事，节目组就开心了。 陆寻和策划一商量，开始挨个通知他们下楼接受采访。 最先被叫下来的是滑翔组的三人，但由于他们今天的气氛过于和谐，所以主持人提出的问题非常公式化。 夏敏敏和梁启明默契地，将姜好一顿猛夸，然后便溜上楼休息了。 倒是姜好作为今晚最先找到祁浪的人，又与胡筝、周蜜的矛盾最激烈，最后被拉着问了一个又一个的犀利问题。 她刚坐下，主持人就问：“姜姜，今天晚上你怎么做到理智的？周蜜和胡筝那会都懵了，如果不是你，祁浪可能没那么快被找到，你当时是怎么思考的呢？” 姜好：…… 这一来就把她和周蜜、胡筝放在对立面的操作也是骚得不行 她无奈的看向镜头说：“也不能这么说吧，如果蜜蜜没去警局报案，筝姐没给我指路，我也不可能这么快找到祁浪啊。而且，也不能说我更理智吧，蜜蜜和筝姐身在其中，肯定会更着急些。” 主持人追问：“好像你今天一直在帮周蜜和胡筝说话，你们是不是私底下已经聊过，彼此间的矛盾已经解决了？” 得，还在给她挖坑。 姜好干脆说：“我觉得你们这样很有问题。我和筝姐她们确实存在些摩擦，但诚如大家所说，一起旅行再所难免，谈矛盾就过了点吧？而且，你们也别老这么把我和她们对立起来，一码归一码，今晚大家确实都在团结找祁浪。不过话说回来，我和他的摩擦倒是在沙滩足球那会真解决了。” 锦鲤可谓完全不跳坑。 这种大可以玩文字游戏的采访环节，她好像完全不care，就打算安安稳稳聊完保平安，似乎半点话题都不想要。 没办法，主持人最后只好中规中矩的问：“那你怎么看祁浪呢？他今天一直在道歉，你有觉得他添麻烦了吗？” 闻言，姜好沉吟片刻，像是终于认真思考起来。 好半晌她才说：“其实我感觉，出发以来我和祁浪的接触最多，他挺像我弟弟的。生气的时候会直接发脾气，知道错了又会别扭的来和你道歉。他今晚的心情我特别能理解，大概和我被抢劫那天差不多吧，是意外没错，但又确实给别人添了麻烦。不过——” 她顿了顿，认真看向镜头：“结伴旅行本来就是要互相照顾和包容的，如果这段被播出去，祁浪弟弟你能看见，那以后就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为了方便剪辑，在姜好离开后，节目组立刻通知了祁浪下楼接受采访。 因为祁浪的心情不佳，怕他不配合，陆寻还特意亲自上楼去请了他。 没想到，这位脾气不太好的偶像竟轻易地就下来了。 并且—— 还不等主持人提问，祁浪就主动对着镜头说： “今天的采访我自己说吧。可能为了节目效果，你们又要问我讨不讨厌胡筝和周蜜，老实说，下午一个人撑着漏雨的太阳伞，从天亮等到天黑，那会我心里确实有点怪她们。但是越等越久后，我想起了姜好，忽然之间，我就懂得了她第一晚被抢劫是什么状况。” 他咬唇顿了顿，又道：“她那会可能更惨，跟拍也没手机和节目组联系，随时可能再被抢劫。但她一个女孩子都能找到警局，那我也不能干站着，所以就回到了那个最近的便利店。” 这时，主持人打断他，插话问：“为什么你去的是便利店，而不是警局？如果你想起了锦鲤，那也应该找警察局。” “啧。”祁浪偏头，“我是男人嘛，也没必要那么怕。” 他才不会说，是因为没手机导航，怕又走错路真的露宿街头那么惨。 主持人惊讶扬眉，无情地戳穿他：“浪哥，我以为你要说找不到警局在哪儿。” 祁浪瞪她一眼：“反正最后就是没去。你们也别问我生不生谁的气，心情怎么样了，我今晚只想谢谢一个人。姜好，” 他郑重看向镜头说：“我记得我们去超市采购的时候你说过，‘不会再让我等第三次’，所以，今晚你能找到我，真的谢谢。” 闻言，主持人和在旁边围观的陆寻都懵了。 祁浪最后这结束语，他们拿来剪辑成告白都绰绰有余了吧！ 原本节目组就有意炒他们的荧幕cp，他这么一搞，简直是神来一笔。 但是—— 陆导还没高兴到五秒钟，却听祁浪又道： “姜好，老实说你是不是我的粉丝？来参加节目之前是不是在后援会向我妈打听过我的情况，不然你怎么总能那么亲切？” 主持人&陆导：……？！ 合着这位超气人偶像还是觉得中国锦鲤像他妈啊？？？ 在陆寻的震惊之中，祁浪已经转头离开。 而采访室也陆续迎来了两位“撕逼担当”胡筝和周蜜。 胡筝一进来就黑着脸，陆寻直接躲了出去，而主持人瑟瑟发抖的问：“筝姐，你今天直接在镜头下骂了脏话，这样不怕观众不喜欢吗？” “******”真正的暴脾气胡筝，立刻又对着镜头把节目组骂了一通。 然后她才算给出解释：“人祁浪走丢了，我和周蜜来来回回找了两遍都没找到，又下着大雨我们两个女人伞也没有。结果节目组发来短信说不许求助，祁浪很安全你们必须自己找到，这换了谁不生气？摄像师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非得搞我们嘉宾，你要节目效果不能剪辑吗？晚上我们集体出去找到狼狈的祁浪，回来所有人尴尬得一句话都不说，这你们就高兴了？” 主持人：“筝姐……不是……” 综艺就确实都得弄点剧本啊，否则你平平淡淡的点击和收视就会教你做人。 可面对暴走的胡筝，她一个小小的采访提问人，支支吾吾半天也不敢再说点什么。 胡筝想到姜好的热切，祁浪冷淡受伤的目光，心中一时愈发烦躁。 她索性也不再录什么采访，气呼呼起身重新回到楼上。 隔壁，看着转播的陆寻却明白，距离胡筝被姜好攻略的时间恐怕也不长了。 他想了想，最后又亲自录制了周蜜的采访。 陆寻道：“今天你们小队似乎不太顺利，我看你晚上一直想和祁浪说话，方便在这里说吗？” “是，我今天真的犯了很多错。” 周蜜先道歉，旋即一贯的推卸责任，“因为筝姐说祁浪回酒店了，我就以为她接到了节目组的消息，然后我又想着姜好他们快到了，不希望他们等我，就没想太多直接去买菜了——” 她说到这里，居然哽咽住。 女孩看着忍了又忍，最后眼泪还是掉落：“但其实、我作为圣保罗观光队、的领队，不应该这么草率。祁浪哥，我真的真的，非常抱歉……” 都说眼泪是女人最好的武器。 周蜜显然将其运用自如，她对着镜头，一边哭一边解释自己的心路历程。 包括姜好刚到的时候，她不小心和对方的争吵，周蜜也全部概括为“因为自己太过着急，所以失去了理智”。 周蜜甚至夸赞姜好，说自己先前真的误会她了。她表示，只有真正做了导游，才知道有多辛苦和不容易。最后，她还起立对着镜头深深鞠躬，表示了最诚挚的歉意。 说哭就哭，逻辑完美，感情充沛。 这演技陆寻看了都想拍手叫好，他感觉，周蜜如果再聪明一点，肯定能在真真假假的娱乐圈混得不错。 不过，第二期的预告已经播出，姜好默默付出不争不抢的人设被她自己的行动坐实。而周蜜抢功劳的表里不一致命弱点，也已经公之于众，陆寻便不可能再改变策略。 陆寻猜想，有了第二期的铺垫，观众会带着先入为主的情绪看这段采访。 那么，或许周蜜届时不仅无法洗白，恐怕还会被标榜为“白莲花”。 嘉宾对着剧本发挥，走到现在这个局面，陆寻决定尽可能少的删减镜头。不若就如姜好所言，向观众展示嘉宾最真实的一面。 * 梁启明本想借着旅行综艺休假，没想到一路走来却比拍电影还累，常常昼夜颠倒的他便轻手轻脚摸下楼，准备去一楼阳台抽根烟。 却没想到，这夜深人静，嘉宾们几乎都入睡之时，厨房里的灯却还亮着。 梁启明收起烟盒，循着光过去。 下一秒，他的目光和女人在空中交汇。 “姜好？”他疑惑问，“你怎么又没睡？” 姜好举起手上的三明治说：“喏，做这个呢，马上好了。” 梁启明问：“明早上吃？” 姜好摇摇头：“没，给祁浪做的。他电话和钱不都被摸了吗，晚上又不高兴没吃饭，我估计他现在扛着饿不好意思下楼找东西吃呢。” 她拿着三明治走向梁启明：“正好，你既然下来了，等会就顺便给他带上去吧。” “你怎么不自己拿，不怕我抢你功劳？”梁启明问。 姜好指着摄像头说：“我求之不得，免得节目组一天到晚炒我和祁浪的cp，你是没看见，他粉丝怎么骂我的。” 梁启明扬眉：“那我敢打赌，你这三明治送上去，等这期播了你们就会有cp粉。” “饶了我吧。”姜好却将三明治塞到他手中，径直上楼，“我当个中国锦鲤被骂得就够呛，除了这档综艺，可千万别再让我和娱乐圈扯上太多关系。” 梁启明目送女人的背影，微微一怔。 这些年，他见了圈内太多全力想往上爬的人，譬如周蜜。 但像姜好这种，如避蛇蝎的，似乎还真挺少见。 梁启明最终还是没能抽上烟，他想到姜好的话，先拿着三明治上了楼。 果不其然—— 他才刚进去，祁浪就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启明哥，”男孩眼里闪着光看他，“大半夜的，你手上怎么会有三明治？” 梁启明淡淡回：“夜宵。” 祁浪咽了口唾沫：“启明哥，半夜吃夜宵对身体不好。” “哦。”梁启明立刻转身，“其实这是姜好给你做的，她说你肯定想吃。既然对身体不好，我就放冰箱明早吃吧。” “哎等等等等！”祁浪跳下床，如风般到他身边拦住门，“启明哥，我年轻人，不怕损害身体！” 话毕，他便拿过三明治开吃，末了还感叹一句真香！ 见他的一举一动全被姜好言中，梁启明心中不禁升起种微妙感。 这时，却听祁浪边吃边感叹： “启明哥，姜好她肯定加了我后援会，她们就爱在探班的时候给我带三明治，都是我妈害的……” 闻言，梁启明摇头轻笑，这才返身下楼抽烟。 * 翌日，得到一晚休息的嘉宾们，情绪都得以缓和。 但这并不意味着，气氛就立刻恢复了融洽。 从早餐开始，六个人脸上就挂着疏离而公式化的笑容，旁边，工作人员们仿佛看到了现实版批发的“假笑男孩”表情包。 即便如此，录制也得继续。 由于昨天圣保罗观光小队状况连连，最终他们只去了两个景点，因此，今天便由姜好带队再重新打卡。 虽说是集体互动，却也不过是到指定地点合影留念，除了让嘉宾们消耗体力别无他用。 大半天下来，体力最差的胡筝又变得些许浮躁。但因为她知道这都是节目组安排，与别的嘉宾无关，所以她一直都克制着情绪。 而周蜜害怕说多错多，所以今天格外的安静，而往常还会聊两句的祁浪，也因昨晚的事暂时沉默。 整天，在疲乏的暴走，以及尴尬的用餐氛围中，姜好心中陡然升起不详的预感。 她想到了前段时间的某些综艺中，节目组为了搞崩溃嘉宾，故意安排超长的行路时间，到目的地了还让他们拖着疲乏的身体完成任务，不完成就不准吃饭或休息。 人在极度疲惫之时，最是容易情绪崩溃，而嘉宾一崩溃，节目组就开心了。 事实证明，姜好的担忧完全正确。 在他们打卡晚第七个景点，总行路里程超过10公里后，节目组通知他们—— 晚餐后，自驾房车前往此次巴西最后一站——伊瓜苏瀑布。 而从圣保罗到伊瓜苏，汽车需行驶至少十五个小时。 133.Chapter 133 成为中国锦鲤之后 林小枣/文 chapter 133 “导演, 你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就想玩儿死我们？” “先别说有没有国际驾照了，疲劳驾驶我们要是出了问题，你们节目是打算做完这季就不做了是吧？！” …… 节目组的任务刚发下来, 完全不怕事的胡筝就怼着镜头发作起来。 视后真实发飙，吓得跟拍小哥直往后退。 见状，陆寻上前企图解释，却见胡筝骂完扭头就拿起手机开始给经纪人打电话。 接着，嘉宾和工作人员们便听见, 视后带着情绪与经纪人沟通道： “佘姐, 这综艺没法儿呆了！再呆两天, 不，再多呆一分钟，我就交代在巴西了。” “比拍戏容易？我**宁愿去拍王导的电影, 就算扔到沙漠那也算是为艺术献身，我**交代在综艺里算什么事儿？” “对, 给我定机票，我现在就要回国！” …… 起初, 姜好还以为胡筝那样生气，也都是节目组的剧本。 但听对方气得脏话彪了一句又一句，她便明白, 胡筝这是动真格了。 但姜好本人看见这个任务时，她第一反应却并非生气, 而是有些发懵。 毕竟, 那些折磨嘉宾的综艺针对的, 都是些年轻新生代明星。但他们组里都是些什么任务，国际影帝梁启明，收视率担当视后胡筝，顶级流量祁浪，再加一个人民看着长大的小童星国民女儿夏敏敏。 这几个人随便谁出点事，节目组恐怕就赔得够呛，究竟是谁给节目组勇气，居然敢让他们疲劳驾驶房车去伊瓜苏？ 姜好疑惑侧目，发现与胡筝相比，其余几位大明星虽没有直接情绪崩溃，但也并不比时候好多少。 祁浪直接浮躁得钻进车内，嘭地大力关上门，落得一个清净。 而夏敏敏则崩溃的给经纪人发着微信语音，眼泪兮兮的，说是这个综艺和开始讲好的完全不一样。她说她才刚报名驾照考试，不希望哥哥姐姐总是在照顾自己，现在很难过。 梁启明年龄最大，他会开车，甚至拥有赛车执照。但他也不赞同疲劳驾驶，正在与陆寻沟通。 而和姜好同样是素人的周蜜，没有大明星的脾气，也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做，些微迷茫的立在原地。 女孩安静着不说话，反而成为了情绪最为稳定的一个人。 但她也只是迷茫和纠结，不知道该跟从明星们反对，还是该顺从节目组的安排。 所有人或抱怨或沉默，唯有姜好一个人在认真思考节目组的用意。 半晌，她没有管为任务纠结的这群人，独自走进了旁边的餐厅。 跟拍摄像兢兢业业的跟随姜好进入餐厅，镜头下，女人同服务生敲定人数和套餐，并细心的将嘉宾们忌口的习惯告知。 最后她提前付好款，在厨房准备食物之时，她才重新回到外边街道。 此时此刻，嘉宾们抱怨和发泄得也差不多了。 姜好也不问结果，从陆导手中拿过小喇叭就喊：“大家，不管接下来是想回国退出节目，或者妥协出发去伊瓜苏，现在都先填饱肚子好吗？” “时间不早了，你们刚才又都带着情绪，所以我擅做主张先把菜都点了。如果一会儿有不满意的地方，就希望多多包涵吧。” 话毕，她又率先带头进入餐厅。 闻言，嘉宾和工作人员们都愣了愣。 他们满腔惊讶没有立刻行动，只是齐齐将目光投向姜好的背影。 “锦鲤导游说得对，管他那么多，吃饭最重要。” 意外地，脾气最爆的胡筝第一个响应，跟随姜好走进餐厅。 旋即，其余嘉宾们也紧随其后。 于是—— 陆寻陆导便眼睁睁看着，原本涣散的人心，又因为一顿晚餐暂时凝聚起来。 同时，陆寻也看出了，虽然姜好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优点。但却正如祁浪所言，她与这群明星们在一起，处理事情的方法倒的确温和又妥帖。 所以，当嘉宾们用餐之时，陆寻单独将姜好叫到了旁边，把接下来具体的行程安排都告知了她。 而姜好作为导游，又恰好在情绪爆发之时安抚了众人，自然而然地担当起传声筒的任务。 * 当晚九点，嘉宾们在吃饱喝足又得到休息的情况下，最终还是乘上了前往伊瓜苏的房车。 是的，他们最终都妥协了。 倒不是姜好忽然变得有领导力，而是节目组虽然要搞事，但也没有全然不顾嘉宾们的安慰。 为了保证六位嘉宾能顺利踏上这搞事之旅，节目组准备了两辆房车，并且每个车配备了两名专业司机。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嘉宾们，全程都只需要躺在房车上睡觉。那样嘉宾们的参与度太低，自驾游也就失去了意义。 为了节目效果，持有驾照的嘉宾，都需参加驾驶任务。 房车驾驶系统改造成为驾校车辆标准，副驾也能全程控制，在嘉宾驾驶之时，节目组聘请的专业司机便轮流在副驾指导。 行车安全问题解决，便是嘉宾最担忧的疲劳驾驶问题。 对此，节目组也早有安排。 六位嘉宾中，共有四人持有驾照：姜好、周蜜、梁启明以及祁浪。 再加上节目组弄的国际驾照翻译认证件，出发便不成问题。 按照昨天的三三分组，姜好、梁启明和夏敏敏一组，周蜜、胡筝和祁浪一组。刚好每辆房车上都有两个会开车的嘉宾，他们可以轮换休息，每五小时换一次人，足以保证安全。 当然，节目组的目的是搞事，以及营造节目效果，也不可能完全安全。 在四个会开车的人中，姜好空有驾照，技术与新手无异。而祁浪还是因为整天在娱乐圈工作，大学差俩课外学分才去临时考了个驾照充数。 加上这俩新手司机，整个自驾游的旅程才真正算妙趣横生起来。 上半夜大家都不着急休息，因此两辆房车均由新手司机驾驶。 姜好和祁浪都兴致勃勃的摸着方向盘，“老司机”梁启明和周蜜则分别立在两人身旁，而同时，不会开车的夏敏敏和胡筝也因司机是新手而感到紧张，完全无法正常入睡。 于是—— 九点整出发时，几乎所有的嘉宾都挤在了驾驶室周围。 其实，姜好先前在上海开过陈恕的车后，问题倒不算很大。就因为她温吞小心的性格，车开得有些慢罢了。 恰好梁启明和副驾的司机又都是三十大几的人，性格还算温和，全程并不干涉她什么，只是从旁鼓励： “姜好，你其实开得很好，可以把胆子放大点，再加速跑快一点。” “没错，姜小姐，有我在旁边您完全不用担心。” 不过，任老司机们如何劝说，姜好都不动如山，仍旧按照自己的步调来。 她正襟危坐，目视前方：“我明白，但这个速度才在我的安全度以内，你们能明白吗？就是超过这个速度，或许不会有问题，但我心态会没现在这么好。” 副驾的司机笑着摇摇头：“女人就是太保守了。姜小姐，巴西的高速也有最低限速，您再慢就要违规了。” 闻言，另一名轮换专业司机也附和说：“是的姜小姐，如果您害怕，完全可以由我们和梁先生轮换开车。三个人，每人开五小时，伊瓜苏就到了。” 这赤|裸|裸的性别歧视，听得姜好非常不舒服。 她呲地踩下油门，蹙眉对两个司机说：“哦，是吗？这就是你们的职业素养？如果你们嫌女人保守和麻烦，那么你们大可以不接这个工作，我相信会有更尊重人的司机来做这份工作。” 俗话说，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司机。 那端检测镜头画面的陆寻，见状很怕两个司机真的走了，他们又得浪费成本找新的司机。 他拿起对讲机说：“启明，姜好，我看他们只是无心之举，就尽量别起冲突吧。” 导演息事宁人的态度，让姜好心中更不舒服。 她正思考该如何解决，旁边，梁启明却开口了。 男人拿起座椅上的对讲机，淡淡回：“陆导，节目组是付不起巴西的罚单，还是没钱重新雇两个司机？如果经费紧张到这种情况，那巴西录完后，我就不确定还要不要继续了。” 陆寻：…… 他这不过是想让他们尽量和平解决，不要吵架而已，怎么这些大咖一个二个都不在乎违约金，动不动就要威胁退出？ 比起请司机的那点成本，当然是朋友和嘉宾更重要。 陆寻顿了顿，无奈的说：“行吧，那吵架可以，注意安全，别打起来人出事了。” 姜好闻言侧首朝梁启明一笑：“谢谢。” 而陆导和他们的这番沟通，全程使用中文，最后姜好还对着梁启明一笑，便让两个司机误以为他们已经达成一致要开了他们。 出来跑业务，自然是和气生财。 他们方才本就是贫嘴惯了，一时没克制住吐槽，为了继续做这份工作，两人根本无须姜好的要求便主动道歉。 “抱歉抱歉，我们没有歧视的意思。”副驾的司机首先道歉，“是我们说话没把握好度，后面不会了，我发誓，好吗？” 另一位司机紧随其后：“是的，很抱歉，是我们说错话了。姜小姐你的速度在允许范围内，我们慢一点也完全没问题。” 他们服软道歉，姜好也不矫情追究。 最后，他们这辆车便以高速公路最低限速跑着。 夏敏敏年纪轻，见姜好开得这样慢这样稳，便没心没肺的直接睡了。 而因姜好方才和司机有过口角，梁启明不太放心，就没去后面睡，只靠在副驾旁闭目养神。 彼时，周蜜、祁浪和胡筝三人所在的房车上，便远没有这般宁静。 祁浪和姜好同样是新手，但他本人却并非什么稳重的性格。 男孩子刚摸到车时，总容易激动兴奋，所以踩起油门来，也格外用力。 然而—— 祁浪空有满腔热情与踌躇满志，车的速度是跟上了，平稳技术却相差甚远。 从一开始，他们这辆车便开得歪歪扭扭。 车技不好搁祁浪这边不存在性别歧视，但如同在驾校学习，教练骂起男孩来总是不留情面。 “oh my god！” 副驾的专业司机抓紧安全带，不断吐槽： “祁先生，您真的拿到驾照了吗？我想，你等会最好向我展示你的驾照和翻译认证件。” “omg！祁先生，你开到对面的道了！快回去，否则你将逆行！” “祁浪！这是房车，不是赛车！” 呲——！ 终于，副驾的司机受不了祁浪的车技，强行踩下了刹车。 而胡筝和周蜜也纷纷上前规劝： “祁浪！你筝姐还想多活两年，别到时候节目组没弄死我，你给我交代在巴西高速路上了！” 周蜜也小心翼翼附和：“浪哥，不然还是让我来开吧……” 所有人都在质疑祁浪，这令他感到挫败又烦躁。 “行！”他懊恼的拍一下方向盘，“我不碰车行了吧？” 他看向周蜜：“你要能一个人能把车开到伊瓜苏，我就服你！” 说罢，祁浪气咻咻往房车后座走去。 任人都看得出，男孩这是拉不下面子说了气话，没想到—— 周蜜居然像是当真了。 有关第二期预告带来的场面，姜好知道，周蜜当然也知道。 虽然不确定节目组是搞噱头，或是真要搞自己，但她在圣保罗的表现实在称不上好。 那么，如果她真能如祁浪所言，挑战独自将房车开到伊瓜苏，届时是不是能拉回点好感？ 思及此，周蜜愈发动心，立刻拿起对讲机同陆寻沟通起来。 陆寻能监控姜好他们的动向，当然就能监控周蜜这边的情况。 女孩的野心昭然若揭，陆寻正愁姜好他们那辆车太平淡乏味，所以当周蜜提出这个建议后，他几乎是立刻采纳了。 周蜜独自开车，这意味着她需要休息。 依照疲劳驾驶相关规定，节目组决定，每隔五小时休息一次，每次休息五小时。 至此—— 原本15个小时的行程，忽然间便拉长了一整天。 正好，在他们休息之时，没有驾驶房车的胡筝、祁浪和夏敏敏，便负责解决房车的水电补给问题。 这一天两夜，嘉宾们便过起了军训时间。 凌晨两点入睡，早晨七点便要替班，第二天天一亮，胡筝、祁浪和夏敏敏还要找水源，找住户给电瓶充电。 直到时针走到翌日晚上十一点，六位嘉宾才满身疲惫的抵达伊瓜苏瀑布附近的营地。 整个自驾旅程，没有一人得到充分休息，食物也都是冷冰冰的便捷餐。 当人在睡眠和食欲都不能得到满足时，情绪便极容易不稳定。因此，抵达营地后，六个人默契的都没说话。 伊瓜苏瀑布的任务要明早才开始，他们终于有了机会睡个饱觉，谁都不希望在这个时候点燃导|火|索，只希望一觉起来所有人都能恢复稳定情绪。 然而—— 巴西之旅结束在即，节目组自然是不会允许，气氛在平淡乏味的温馨中结束。 翌日清晨，当伊瓜苏第一缕太阳升起时。 所有嘉宾的手机叮一声响，节目组发来提醒： “《在路上》第二期视频已正式上线，请各嘉宾注意配合宣传。” 第二期预告播出后，胡筝、祁浪、周蜜再加上姜好，全部都处于话题中心。 节目组在这时发来提醒的消息，也不知究竟打着怎样的算盘。 但无论如何，节目组很了解嘉宾们的心。 这腥风血雨的一期究竟如何剪辑，不仅观众好奇，嘉宾们自己也同样好奇。 尤其是担心事情败露的周蜜，毫不犹豫的登录微博，祈祷着剪辑的最终结果与自己所想象的截然相反。 134.Chapter 134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横滨九点, 北京时间八点，姜好成为第一批上岸的游客。 她对着港湾深呼吸，旋即打开了直播。 因为前天的事故, 直播间热度骤降，此刻居然连五位数也没有了。 姜好微叹，但也没有太难过，反而生出点解脱的松快。 “hello大家，我姜汉三又回来啦。”她的语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轻快, “现在我刚从游轮上岸, 横滨港还蛮漂亮, 所以想和有缘的你们分享。” 不出所料，弹幕不少人讽刺她京都的失误，或吐槽她蹩脚的英语, 或调侃她会否又坐错车到荒郊野外。 姜好早有心理准备，本持着主播的素质, 她仍旧面带笑容：“大家放心，京都的事故不会再发生, 今天我请了个地陪！” 话毕，她暂时忽视弹幕，举着自拍杆移动镜头, 在地陪到来之前为观众展示横滨港的景色。 天公作美，今日蓝色天空万里无云, 阳光温柔洒落, 海面碧波荡漾, 以至于令人完全忘了这是一座工业城市。 “你好？” 姜好正抬头望天，身侧一道阴影挡住阳光，她侧目撞见一张成熟的面孔。 这人是典型的日本男人长相，不过身材挺拔，脸上还蓄了点胡子。 他对着姜好礼貌一笑：“请问是姜小姐吗？” 姜好微顿：“嗯，井上拓也？” 男人朝她弯腰伸手：“姜小姐你好，我是井上拓也，今天将由我带您游览东京。” 姜好有些意外，她没料到地陪会是这样的风格，在她的想象中地陪应当更年轻一些。 不过，转念一想成熟稳重不容易出差错，也挺好的。 相比之下，弹幕就不如她本人这样宽容了： ——所以是请了地陪？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个大叔看起来凶凶的诶，悄咪咪地说，他好像黑社会大佬…… ——对不起，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先撤了，等东京领奖再来看看吧。 中规中矩的地陪大叔，并没有替姜好拉回什么人气，甚至有恶化之趋。 好在姜好比先前更平常心，她对着拓也微微一笑，旋即上了他的车。 井上拓也虽然面相有点凶，意外地，他说话居然带了点台湾腔。 “这个地标大厦和摩天轮是横滨港的标志建筑，地标大厦的69层可以观景，能俯瞰整个横滨码头。”他刻板却尽职尽责地带姜好先在码头兜起了风，“姜小姐，您要上去看看吗？” 粉丝对于观光总是最感兴趣的，弹幕有不少怂恿的声音。 姜好却笑着婉拒：“谢谢不用了，毕竟东京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 说着她耸了耸肩，补充道：“游轮旅行就是这点很恼人。”” 既然这次的目标就是中规中矩不要出错，她索性谨慎到底，已经在微博说好目标是领奖，她便不想再节外生枝。 “没问题。”拓也立刻调换驶向地铁站的方向，估计是想尽力活跃气氛，他也补充说，“留点遗憾，下次弥补也好。” 姜好抿唇一笑，觉得这位大叔也有些可爱的地方。 日本地铁系统发达，因此姜好仍旧选择了jr地铁，他们今天要乘坐的是jr京滨线。 回馈留下的粉丝，她进入地铁站后没有立刻关闭直播，而是详细询问了拓也有关日本地铁线的问题。有了地陪大叔的讲解，她的直播渐渐偏向了科普向。 观众感受到她的努力，渐渐地，虽然人气不咋地，但至少再没了负面声音。 姜好担心在地铁上拍到通勤的路人不礼貌，在上车前关闭了直播，一路上只剩她和井上拓也两两相对。 “姜小姐是做电视节目的吗？”拓也问得有些小心，问完还补充道，“如果您觉得不方便说，也可以不回答。” 姜好认为这是日本人的客气在作祟，她想了想，东京领奖拓也肯定要全程陪，便也不打算隐瞒。 “我只是中了一个大奖，需要去银座兑奖。”她说，“然后呢，很多的网友见证了我中奖，所以我决定直播领奖过程，和大家一起分享快乐。” 顿了顿，她也礼貌询问：“拓也，东京的时候你可能免不了会上镜，你介意吗？如果介意，我会尽量避开你。” “原来你是幸运的姜小姐。”拓也似感叹似恍然，说完这句便再无下文。 姜好感到有些惊讶，因为换做她自己，她可能都做不到不继续追问。 或许，这就是日本礼仪。 两人忽然又陷入了沉默。 拓也估计经验不足，又担心姜好无聊和尴尬，硬巴巴地讲起了他在台北留学的经历。 男人的小心翼翼和紧绷像极了她的前几天，姜好不禁弯眼一笑：“拓也，你不用太紧张，今天有你帮我翻译我已经很感谢了。如果你觉得不说话比较舒服，也可以不用强迫自己闲聊，其实保持沉默的地陪也挺酷。” 井上拓也微怔，侧目和她对视一瞬。 旋即，两人果真安静下来，但不过几分钟，拓也突然又说：“姜小姐，不然我教你几句日语吧？” “噗——”姜好没忍住笑出了声，“拓也，你真可爱！” 于是，姜好的东京便是从“柯里吉娃”、“哦哈哟”、“阿里嘎多”开始的。 * 银座不愧是与纽约第五大道和巴黎香榭丽舍大街齐名的购物天堂，这里比姜好所想象的更为繁华，她无法想象在胶囊酒店盛行的日本，东京银座究竟造价几何。 寸土寸金地界的挥霍总是更能震撼人心。 恰逢周末，银座周遭封路，车辆禁止通行，贯通南北的中央大道人头攒动。街道两旁华美商铺林立，顶级奢侈品牌几乎全是别致的独栋小楼，或许是因为近几年日本经济的低迷，当初世界物价之最的银座，如今也能看到许多平价商户的入驻。 姜好在地陪大叔的带领下，来到银座相对熟悉的地标——和光。 和光并非银座最奢华的百货大楼，它胜在历史悠久，其标志性的钟楼自1932年便伫立于此，使得和光百货成为众多游客的街拍之地。 显然，井上拓也把姜好也划入此中。 正午已过，姜好如约打开直播。 “领奖”是许多粉丝关注她的初心，因此，这会的热度比早上高出许多。 “大家好，我已经到达银座。不过，”姜好顿了顿，将选择权直接给到了观众手里，“奖品比较分散，没有在同一条街，大家希望第一站去哪里？” 弹幕一致回答——先去最贵的地方！ 因此，几分钟后，姜好被拓也带到了并木街。 入目之下，是金光闪闪的爱马仕玻璃楼、黑色优雅的香奈儿大楼、复古高贵的卡地亚红砖楼……毫无疑问，这里汇集了世界顶尖大牌。 事实上，当姜好踏入爱马仕之时，她有些难以克制的紧张。因为这其实是她第一次进入奢侈品门店，从前的她都只买得起线下彩妆，并且还得依托代购。 网上有许多关于奢侈品牌的刻板印象，在姜好的意识中，这里的店员都慧眼如炬，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否买得起，然后看菜下碟。 好在，她今天请了地陪，也不用自己去亲自沟通，井上拓也第一时间上前替她询问领奖和是否能开直播事宜。 万万没想到—— 店员得知是中国锦鲤前来领奖直播后，立刻便将姜好请上了二楼的咖啡室休息，点心被做成精致的kelly包形状，咖啡醇香浓郁。 当姜好坐在落地窗边，垂头翻看商品画册时，她都还有些发懵。 要知道她又不是来领包的，她就是来领个绝版香水而已！ ——我也想去爱马仕喝免费下午茶！ ——？？？这个服务快赶上海底捞了吧！ ——eau de ginza香水！！！天哪，我超喜欢的香水，去银座的时候早已绝版qaq ——锦鲤喜欢这种中性香水吗？不喜欢的话，我可以代收！ …… 提到绝版，无论男人女人总是容易激动，清冷的弹幕瞬间又喧嚣起来。 然而惊喜才刚刚开始，爱马仕特意给姜好安排了会中文的店员，也不推荐产品，姜好若是对什么产品感兴趣，他们就会主动拿过来给她看。 最后，姜好脸皮薄，在店员跪在地上替她试鞋之后，她挑了一个经典款手镯。 离开时，店员接到电话，表示上头又追加了twilly限量香水。 姜好感动道谢，拓也却告诉她，其实只因他们认为小礼帽香水上的丝巾和她买的手镯很搭，所以干脆追加了一瓶香水。 毕竟，优雅的小礼帽和温柔的中国锦鲤很般配，这是店长的原话。 姜好和万千观众一样，以为这已经是今日的意外之喜，岂料，从爱马仕到优衣库，日本人的服务全部处于同一优秀水准。 整个下午，姜好穿梭银座一丁目至八丁目。 她在资生堂接受美容服务，在cpb、suqqu等知名彩妆专柜横扫圣诞限定，在唐吉诃德连锁根据观众推荐横扫货架……并且，姜好本人也不必亲自拎包。中国锦鲤的身份等同于银座超级vip，她身后有专人拎包，走到哪里都是笑脸相迎。 姜好俨然是银座今天最尊贵的客人。 华灯初上，姜好兜兜转转回到了今天直播的起点，银座和光附近。 奖单上还剩下最后也是最重磅的礼物，由宝诺公司单独支付的奖品——浪琴手表。 心月系列，银白表身，海蓝表针。单品价格超过两万，是姜好今天奖单最贵重的东西。 姜好身材微胖，手腕不算细，手表上腕恰好合适，仿佛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表盘中的钻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将直播间的观众全部炸了出来： ——卧槽，围观了京都东京全程的我忍不住要说……虽然我上次疯狂骂，但现在不得不承认，今天的行程真他娘的爽！ ——羡慕哭，我昨天在乱讲什么大话，这种奖品就是要代入普通人才给劲！ ——宝诺欠我一个亿，信女愿用京都迷路来换东京兑奖orz ——大型真香现场:) …… “东京的最后一件奖品也被我戴在手上了，”姜好对此十分满意，安抚道，“大家也不用哭泣，晚点我就会开始和你们分享我的好运啦。播了一下午，现在该说再见了，祝大家有个愉快的夜晚，再会。” 她关闭的同时，浪琴柜员也已经弄好表盒邮寄的手续，在店员们热情又周到的服务之下，姜好正式打算去开始她自己的东京夜生活。 意外地，大服务生刚替她打开大门，姜好居然就和环姐一行人打了个照面。 双方居是一愣。 尤其是环姐，她看着拎了miumiu新包的姜好，以及她身后几个拎包服务生，一时有些愣住。 135.Chapter 135【双更合一】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十一月中旬, 南方的清晨湿冷入骨。 姜好裹紧围巾，加快了脚踏车骑行的速度，凛冽寒风如针扎在脸上, 处于生理期的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今天大概率要迟到了。 匆匆锁车跑进公司大楼，却发现老板恰好进入电梯，姜好无奈之下咬牙蹬蹬往楼道跑去。气喘吁吁地爬上七楼，打卡机冷漠刺耳的“迟到”就将她的罪行通报整个公司，与此同时, 老板的身影出现在电梯门口。 就因为迟到一分钟, 姜好被老板狠狠批评了一顿。 中年男人唾沫横飞, 姜好只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无波无澜的面上不免透出些卑微。 她想，老板发起彪来总是没个头。 幸而, 公司的老员工挺身而出替她打了个圆场。 中年女人抱着个笔记本，笑盈盈在姜好旁边坐下：“哎呀老陈, 大冬天的偶尔迟到个几分钟，在所难免。小姜来咱公司五年了吧, 虽然也有马虎，可也没犯过什么大错。都批评这么久了，她肯定长记性, 咱们还是先开这周的总结大会吧。” 虽然同事刘薇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哂意，但不可否认, 她也的确帮了大忙。 托她的福, 姜好从老板的唾沫星子中解脱, 改从批判大会进入晨间大会。讨论的话题一如既往的刻板枯燥，但拥有五年从业经历的她，只需在神游的空档听上几耳朵，便能从善如流地写出足以过关的会议纪要。 会议、痛经、纷繁的红头文件，姜好的周五是由这些组成的。 或者也可以说，排除掉痛经，她工作的每一天都是如此。 整整一个早上，姜好终于从文件中逃离，得空给自己接了杯热水瘫倒在椅子里。 她想，她这辈子应该也就这样了，被枯燥机械的工作包围，日复一日，看人脸色。 毕业之前，姜好也曾发誓进取，但从开始找寻工作那刻，她才恍觉自己的天真。三流大学、成绩平平、家世普通的人，想要在一线城市找到理想中的工作难于登天，至于公考、银行，即便笔试环节能过，后续也大多石沉大海。 最后，姜好成为了自己最看不起的那种人，听从家人安排进入按资排辈的公司，如同咸鱼般混吃等死。 好容易熬到午休，同事们成群结伴的去了食堂，唯有姜好一人被留在办公室的角落。老人新人都没有人问上她一句，仿佛这个位置对公司在线隐身了般。 好在，这么多年姜好早已习惯，她给自己点上碗热气腾腾的豆汤饭，熨帖的暖意从喉中滑到胃里，她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不多时，同事们又结伴回来聊起了天，她们大多已婚，话题三句不离老公孩子。姜好平日里沉默寡言惯了，没有插话也不准备搭话，她半躺在椅子里对着微博培养睡意。 须臾，刚进公司的小李察觉气氛开始往苦情走，机灵地换了个话题。 “哎，双十一快到了，微博到处都在搞抽奖，你们要不要也来转一下啊？” 女人的话题，除了家庭，就属八卦最有带动性，她这么一提，好几个躺着要午休的同事都探出了头： “就是新上市那个‘宝诺集团’的抽奖吗？” “我知道我知道！说是要抽一只中国锦鲤，送全球豪华旅行大礼包呢！” “对！去年那些抽各种锦鲤的品牌都来赞助了，我要中了这个奖立马就辞职！” “妈呀！这个奖品也太夸张了吧！北欧极光之旅、地中海浪漫双人游、日韩豪华游轮双人七日游、美洲南极探险之旅？等等，今年的大招居然是jimmy choo的高跟鞋！哇塞，还是《来自星星的你》千颂伊同款，不行，我马上就转，这个不转简直不是中国人哦！” “哈哈，老钟你就会做白日梦，这种营销式抽奖活动，怎么会有人信？” 小李一听很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为什么不信啊？我就有朋友中过微博的奖，万一下一个就是我呢对不对？再说了，大家都在转，咱们权当娱乐调剂呗！” 新人的语气积极乐观，姜好忍不住探头看了她一眼，女孩眼中闪着熟悉的光芒，她也不禁扬唇微微一笑。 谁不曾热忱明朗过呢？ 姜好刚工作那半年，脸上也总挂着这样的笑容，但那半年是最难熬的。你心中的热忱还没有被完全杀死，对周围的所有人与事都期待而挑剔，但一年、两年，到现在的五年后，再多的热情也早已被磨光。她不再憧憬，安静待在舒适圈内，和老油条们随波逐流。 “哎，姜姐！”小李捕捉了姜好那难得的笑容，忽然窜过来挽着她道，“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还在食堂吃饭，姜姐你转了吗？你也转一下吧！” 姜好微愣，像是没想到对方会忽然拉自己入伙。 “没有诶，”她抿了抿唇回，“我生理期不太舒服，就懒得去弄这些了。” 姜好没有转微博并且想休息，希望大家聊天也能小声一点，话说得委婉了些，但她认为老油条们能明白。 早上帮她说话的刘薇忽的一声笑：“小姜你可以转转啊！咱们几个倒是老骨头了，就算中奖也不舍得辞职放弃退休金的。但你和小李不一样，年轻人还是要有朝气一点嘛。” 刘薇提到朝气，一旁几个同事也都附和： “是的，小姜你不要受网络影响，整天都那什么，网上怎么说来着？” “别那么丧吧？钟姐说得对，虽然咱们工作是无聊了点，但自己找点乐子总归没错。” 闻言，小李更是疯狂点头：“嗯嗯嗯，姜姐就别犯懒了，否则错过一个亿太亏了！” 同事们忽然的关心，让姜好有些受宠若惊，她便也不再扭捏，合群地跟着转了一转。 “好啦好啦，”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快，“姜姐转发完毕，现在就开始做梦等兑奖。” 话毕，她倒头隐匿到工作间里。 姜好不再搭话，同事们的声音也渐渐小了。 时钟机械运转，大家很快再次步入工作。 每个周五的下午，公司都出奇的安静，老油条们早早地安排了新人打卡，自己则溜之大吉。 很不幸，姜好这个不老不新的人也是被安排的人之一，至于另一个当然是小李。 偌大的办公室，唯有小李一个人的键盘声此起彼伏，姜好忍不住消极怠工，漫无目的地刷起了朋友圈。 当看到同学和恋人出国旅游的照片时，她才想起，今天一整天都还没联系男友。而相应地，男友也没有联系自己。 姜好阿q地想，再热烈的爱情，历经七年洗礼，也会变得如现在般平淡。 兀自叹息几分钟，她主动联系男友方一洲： 【双十一了，咱们周末去看个电影，吃顿好的吧】 整整一个小时，姜好翻来覆去点开单机游戏、微博、朋友圈、q.q群，然后才等来男友的回复： 【行】 连个多余的标点符号都没有。 姜好手指停在消息栏，键入又删除，循环往复，最后还是放弃了发牢骚。 她想，男友虽然不浪漫，但偶尔的体贴也令人熨帖，况且他们知根知底，至少有安全感。 生活就这样平淡无澜的继续着，姜好和大多数上班族一样，迎来了一个并不那么振奋却可以睡个懒觉的周末。 拥挤的地铁上，姜好浏览起某游乐园的双十一的夜场活动，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记不起上次和男友去游乐园是哪一年了。 姜好平静的心弦蓦地被拨动，她想起在国外旅行的高中同学，想起q.q群里热恋的小甜妹，她由衷希望自己一潭死水般的生活偶尔也能掀起涟漪。 思及此，姜好立刻截图，将游乐园活动发给了男友： 【一洲，咱们周日晚上去这个游乐园吧？情侣结伴才39.9一个人】 [图片] 【就是这个，恰好在我俩中间的位置，可以吃了晚饭再去】 一如既往，男友方一洲没有及时回复她的消息。 而姜好今天却迫切地想要个答案，脑中一个念头划过，心里开始蠢蠢欲动，最后，她终于起身提前下了地铁。 她忽然很想见男友，就今晚，就现在。姜好在地铁站奔跑起来，像归心似箭的小鸟，急于找到那令人踏实的归属感。 当姜好坐在出租车上时，她心里甚至涌起了久违的悸动，如果没记错，自己上一次这样疯狂的、突兀的去见方一洲，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 她置身于川流不息的街道之中，恍若也找回点热恋的甜蜜，而带着这样的心情，连堵车也堵出了诗意。 两个多小时后，姜好跨越整座城市，来到了男友的公司楼下。 彼时，暮色降临，街灯开启，大楼被笼罩在薄雾之中，远远看着有些微浪漫的意味。 她立在原地深呼吸平复气息，也没急着联系方一洲，因为她笃定，这个时间点，it狗男友肯定还在加班。 姜好心绪一动，又到附近超市给男友买了杯白烟袅袅的热饮。 然而—— 她怎么都料不到，自己会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她的男友和一位年轻甜美的女孩并肩从大楼里出来，男友手里抱着笨重的台式主机，两人有说有笑。男友妥帖地将主机放进女孩的后备箱里，这本没有什么，但接下来，女孩却自然地拿出纸巾替男友擦了擦汗。 两个人怔忪一瞬，旋即默契笑了起来。 姜好眼睁睁看着男友替那女孩开门关门，他似乎还很不放心地叮嘱了些什么，最后还温柔的目送她驱车离开。 良久，他还面色怔怔，仿佛在回味些什么。 姜好被男友温柔的神态狠狠一刺，这才拿起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 不远处，电话铃声骤响，男人不甚在意的直接掐掉，连看也没看一眼，像是不希望破坏这一刻的气氛。 姜好补了个口红，最后深呼吸一下，抬步向外走去。 当宝诺集团的大楼映入眼帘，她忽然驻足，远远地打量起眼前的园林式总部。 寸土寸金的商业中心，宝诺集团也不知花费几何才弄出这么大块地皮，这里不似周围楼林密集，而是绿荫环绕、临湖而建的独栋大厦，一眼望去气派恢宏。 玻璃折射阳光，刺得姜好微眯眼睛有片刻失神。 她想起毕业季被同学撺掇，也曾向宝诺集团投过简历，而当她幻想自己利落大方在商业中心上班时，投出的简历却像石沉大海。 后来她才知道，宝诺集团哪怕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文职，也要求重本学历以上…… 宝诺投资集团老派而有底蕴，因此他旗下的宝诺支付一经上市，便能引来全球商户参与抽奖活动。 谁能料到，当初她只能仰望的公司，今天居然以这样戏剧化的理由来了。 姜好吸气，一步步走近宝诺集团，郑重得向第一天来上班的菜鸟。 结果刚到集团大门，她就呆住了—— 只见两行人整齐排列在门口，他们正中还有几个人拉着横幅，上书：热烈欢迎2019中国锦鲤前来领奖！ 仿佛什么大人物莅临一般。 冬日暖阳下，姜好懵懵的，看起来有点儿傻气。 宝诺居然弄了这么大阵仗吗？！ 对面，摄像小哥正好扛着设备将其拍下，紧接着，采访员拿着话筒走到了她身边：“欢迎你，中国锦鲤！我是宝诺的员工，也是被抓壮丁的特派记者伍嘉一，今天将由我来采访你。” 伍嘉一看着与她年龄一般大，她穿着干练的西装套裙，脸上的笑意明朗而有力，姜好不禁被她感染。 “你好！我是姜、姜咸鱼……” 伍嘉一从头到脚都是姜好曾幻想过的模样，她恍若看见了梦想中的自己，差点没把真名给报出来。 “中国锦鲤！”伍嘉一还没来得及说更多，她身后的两列工作人员忽然齐齐朝姜好涌来。 一一问候之后，他们提出了同一个问题：“请问我能和您握个手吗？！” ……？？？ 姜好登时有些迷茫：“当、当然可以？” 你们都先站住！”她还没伸出手，伍嘉一忽然上前，给了她一个热烈的拥抱，“姜锦鲤，保佑老板这个月批准我年假吧！” 话毕，伍嘉一还朝着镜头俏皮的眨了眨眼。 紧接着，宝诺的员工一个个排队来握住了姜好的手，许愿声可谓不绝于耳： “求锦鲤保佑我成为美妆锦鲤，抽中xxx的全套化妆品！” “锦鲤佑我涨工资！” “锦鲤保佑我彩票中奖！” …… 为了展示宝诺集团对锦鲤的欢迎，直播早上八点开始预告，此刻已然开始，直播间的观众见此盛况，一下炸了： 【哈哈哈哈哈我也想和中国锦鲤握手！！！】 【以权谋私！贵公司这是以权谋私！！】 【现场许愿笑死我了，锦鲤大王今天是特意穿了一身红给大家吸欧气吗？！】 【终于看到了锦鲤本尊，果真，微胖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太差！】 …… 终于许完愿后，姜好看向爽朗的伍嘉一：“请问，现在是已经开始直播了吗？” “嗯，早上预告之后，观众们都很热情，我们就决定全程直播。”伍嘉一安慰地拍拍她肩膀，“别紧张，现在还只有20来万观众而已。” ！！！ 姜好讶异侧目，惊得语气有点结巴：“二、二十几万观众？！” 这才刚开始，难道还不算多吗？宝诺集团的员工都这么淡定的吗？要知道在这之前，别说直播20万观众，她粉丝少得连拍个微博故事都没人看诶…… 想到自己被20万人注目，姜好手心有些发汗，目光下意识避开摄像机，仿佛小时候被老师抽起来随堂问答。 伍嘉一看出了她的局促，悄悄捏了捏她的手：“等会肯定会更多，你看大家都挺热情，锦鲤，你要不要和大家打个招呼？” 说着，她还递上手机给姜好查看直播间状况。 热闹的弹幕，令姜好感觉又回到评论区和大家聊天的氛围，她弯眼扬唇：“大家好，我是2019年宝诺集团中国锦鲤，祝大家新的一年欧气满满！” 说罢，姜好还按照周小财教自己的那样，对着镜头，双手交叠做了个在线作法的动作。 因为紧张和激动，她忍不住笑了场，并且动作也显得些许笨拙生涩，但观众们反而大呼锦鲤真实可爱，也算是歪打正着。 伍嘉一见直播间气氛活跃起来，赶紧引姜好进入了公司。 旋即，几十万观众就见证了—— 姜好如同刘奶奶初入大观园，一路都在东张西望打量宝诺集团内部。 “不瞒大家，”姜好感叹道，“宝诺集团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富丽堂皇，说起来，当初我还向过求职宝诺呢，这是不是也算缘分？” 弹幕一片“宝诺失去几个亿的运气”，伍嘉一被逗得笑意加深，侧头问姜好：“锦鲤，你刚才那个做法动作很可爱。听说你已经辞职了，接下来是不是真的打算环球领奖？” 伍嘉一虽然外表看着有些盛气凌人，但她的笑容极具感染力，加之闲聊式的口吻，姜好紧张的心情放松不少。 提到直播，她心脏怦怦加速，目光熠熠地看向镜头：“我觉得我现在就已经在直播领奖了？如果大家喜欢，我后面也可以再直播试试看！” “既然如此，”闻言，伍嘉一将她牵到一个“礼物海洋”旁，“那咱们现在就开始领奖吧！” 姜好这才发现，宝诺集团竟是替所有奖品都做了个礼物盒模式，而在这片海洋旁边，是地上延展几米的奖品列表。 伍嘉一贴心提醒她：“锦鲤，你要不要去礼物海洋里合个影？” 身后，宝诺的工作人员也起哄：“锦鲤，扑一个！” 可以预见，这肯定也是万千观众的心愿。 姜好心脏狂跳，其实有点退却，但她知道将来做了主播，这样的要求会更多。现在只是去礼物海洋畅游而已，并不过分。 “嗷——！”姜好轻呼一声替自己打气，然后纵身向前一跃，扎进了礼物盒的海洋。 跨出第一步永远是最难的，但之后就顺利得多。 当姜好躺在礼物盒上时，心中紧绷的弦松完全松懈，她开始能够自如的根据大家要求摆pose。 而这直接导致十分钟后，伍嘉一坐在宽敞明亮的直播大厅里，拿着话筒和表情包问她：“你知道吗？你刚才在线作法和抱着礼物盒笑的画面，已经被网友做成表情包争相转发，可以问下你躺在礼物盒海洋里时的想法吗？” 136.Chapter 136（一更）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就因为迟到一分钟, 姜好被老板狠狠批评了一顿。 中年男人唾沫横飞，姜好只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无波无澜的面上不免透出些卑微。 她想, 老板发起彪来总是没个头。 幸而，公司的老员工挺身而出替她打了个圆场。 中年女人抱着个笔记本，笑盈盈在姜好旁边坐下：“哎呀老陈，大冬天的偶尔迟到个几分钟，在所难免。小姜来咱公司五年了吧, 虽然也有马虎, 可也没犯过什么大错。都批评这么久了, 她肯定长记性，咱们还是先开这周的总结大会吧。” 虽然同事刘薇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哂意，但不可否认, 她也的确帮了大忙。 托她的福，姜好从老板的唾沫星子中解脱, 改从批判大会进入晨间大会。讨论的话题一如既往的刻板枯燥，但拥有五年从业经历的她, 只需在神游的空档听上几耳朵，便能从善如流地写出足以过关的会议纪要。 会议、痛经、纷繁的红头文件，姜好的周五是由这些组成的。 或者也可以说, 排除掉痛经，她工作的每一天都是如此。 整整一个早上, 姜好终于从文件中逃离, 得空给自己接了杯热水瘫倒在椅子里。 她想, 她这辈子应该也就这样了，被枯燥机械的工作包围，日复一日，看人脸色。 毕业之前，姜好也曾发誓进取，但从开始找寻工作那刻，她才恍觉自己的天真。三流大学、成绩平平、家世普通的人，想要在一线城市找到理想中的工作难于登天，至于公考、银行，即便笔试环节能过，后续也大多石沉大海。 最后，姜好成为了自己最看不起的那种人，听从家人安排进入按资排辈的公司，如同咸鱼般混吃等死。 好容易熬到午休，同事们成群结伴的去了食堂，唯有姜好一人被留在办公室的角落。老人新人都没有人问上她一句，仿佛这个位置对公司在线隐身了般。 好在，这么多年姜好早已习惯，她给自己点上碗热气腾腾的豆汤饭，熨帖的暖意从喉中滑到胃里，她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不多时，同事们又结伴回来聊起了天，她们大多已婚，话题三句不离老公孩子。姜好平日里沉默寡言惯了，没有插话也不准备搭话，她半躺在椅子里对着微博培养睡意。 须臾，刚进公司的小李察觉气氛开始往苦情走，机灵地换了个话题。 “哎，双十一快到了，微博到处都在搞抽奖，你们要不要也来转一下啊？” 女人的话题，除了家庭，就属八卦最有带动性，她这么一提，好几个躺着要午休的同事都探出了头： “就是新上市那个‘宝诺集团’的抽奖吗？” “我知道我知道！说是要抽一只中国锦鲤，送全球豪华旅行大礼包呢！” “对！去年那些抽各种锦鲤的品牌都来赞助了，我要中了这个奖立马就辞职！” “妈呀！这个奖品也太夸张了吧！北欧极光之旅、地中海浪漫双人游、日韩豪华游轮双人七日游、美洲南极探险之旅？等等，今年的大招居然是jimmy choo的高跟鞋！哇塞，还是《来自星星的你》千颂伊同款，不行，我马上就转，这个不转简直不是中国人哦！” “哈哈，老钟你就会做白日梦，这种营销式抽奖活动，怎么会有人信？” 小李一听很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为什么不信啊？我就有朋友中过微博的奖，万一下一个就是我呢对不对？再说了，大家都在转，咱们权当娱乐调剂呗！” 新人的语气积极乐观，姜好忍不住探头看了她一眼，女孩眼中闪着熟悉的光芒，她也不禁扬唇微微一笑。 谁不曾热忱明朗过呢？ 姜好刚工作那半年，脸上也总挂着这样的笑容，但那半年是最难熬的。你心中的热忱还没有被完全杀死，对周围的所有人与事都期待而挑剔，但一年、两年，到现在的五年后，再多的热情也早已被磨光。她不再憧憬，安静待在舒适圈内，和老油条们随波逐流。 “哎，姜姐！”小李捕捉了姜好那难得的笑容，忽然窜过来挽着她道，“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还在食堂吃饭，姜姐你转了吗？你也转一下吧！” 姜好微愣，像是没想到对方会忽然拉自己入伙。 “没有诶，”她抿了抿唇回，“我生理期不太舒服，就懒得去弄这些了。” 姜好没有转微博并且想休息，希望大家聊天也能小声一点，话说得委婉了些，但她认为老油条们能明白。 早上帮她说话的刘薇忽的一声笑：“小姜你可以转转啊！咱们几个倒是老骨头了，就算中奖也不舍得辞职放弃退休金的。但你和小李不一样，年轻人还是要有朝气一点嘛。” 刘薇提到朝气，一旁几个同事也都附和： “是的，小姜你不要受网络影响，整天都那什么，网上怎么说来着？” “别那么丧吧？钟姐说得对，虽然咱们工作是无聊了点，但自己找点乐子总归没错。” 闻言，小李更是疯狂点头：“嗯嗯嗯，姜姐就别犯懒了，否则错过一个亿太亏了！” 同事们忽然的关心，让姜好有些受宠若惊，她便也不再扭捏，合群地跟着转了一转。 “好啦好啦，”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快，“姜姐转发完毕，现在就开始做梦等兑奖。” 话毕，她倒头隐匿到工作间里。 姜好不再搭话，同事们的声音也渐渐小了。 时钟机械运转，大家很快再次步入工作。 每个周五的下午，公司都出奇的安静，老油条们早早地安排了新人打卡，自己则溜之大吉。 很不幸，姜好这个不老不新的人也是被安排的人之一，至于另一个当然是小李。 偌大的办公室，唯有小李一个人的键盘声此起彼伏，姜好忍不住消极怠工，漫无目的地刷起了朋友圈。 当看到同学和恋人出国旅游的照片时，她才想起，今天一整天都还没联系男友。而相应地，男友也没有联系自己。 姜好阿q地想，再热烈的爱情，历经七年洗礼，也会变得如现在般平淡。 兀自叹息几分钟，她主动联系男友方一洲： 【双十一了，咱们周末去看个电影，吃顿好的吧】 整整一个小时，姜好翻来覆去点开单机游戏、微博、朋友圈、q.q群，然后才等来男友的回复： 【行】 连个多余的标点符号都没有。 姜好手指停在消息栏，键入又删除，循环往复，最后还是放弃了发牢骚。 她想，男友虽然不浪漫，但偶尔的体贴也令人熨帖，况且他们知根知底，至少有安全感。 生活就这样平淡无澜的继续着，姜好和大多数上班族一样，迎来了一个并不那么振奋却可以睡个懒觉的周末。 拥挤的地铁上，姜好浏览起某游乐园的双十一的夜场活动，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记不起上次和男友去游乐园是哪一年了。 姜好平静的心弦蓦地被拨动，她想起在国外旅行的高中同学，想起q.q群里热恋的小甜妹，她由衷希望自己一潭死水般的生活偶尔也能掀起涟漪。 思及此，姜好立刻截图，将游乐园活动发给了男友： 【一洲，咱们周日晚上去这个游乐园吧？情侣结伴才39.9一个人】 [图片] 【就是这个，恰好在我俩中间的位置，可以吃了晚饭再去】 一如既往，男友方一洲没有及时回复她的消息。 而姜好今天却迫切地想要个答案，脑中一个念头划过，心里开始蠢蠢欲动，最后，她终于起身提前下了地铁。 她忽然很想见男友，就今晚，就现在。姜好在地铁站奔跑起来，像归心似箭的小鸟，急于找到那令人踏实的归属感。 当姜好坐在出租车上时，她心里甚至涌起了久违的悸动，如果没记错，自己上一次这样疯狂的、突兀的去见方一洲，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 她置身于川流不息的街道之中，恍若也找回点热恋的甜蜜，而带着这样的心情，连堵车也堵出了诗意。 两个多小时后，姜好跨越整座城市，来到了男友的公司楼下。 彼时，暮色降临，街灯开启，大楼被笼罩在薄雾之中，远远看着有些微浪漫的意味。 她立在原地深呼吸平复气息，也没急着联系方一洲，因为她笃定，这个时间点，it狗男友肯定还在加班。 姜好心绪一动，又到附近超市给男友买了杯白烟袅袅的热饮。 然而—— 她怎么都料不到，自己会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她的男友和一位年轻甜美的女孩并肩从大楼里出来，男友手里抱着笨重的台式主机，两人有说有笑。男友妥帖地将主机放进女孩的后备箱里，这本没有什么，但接下来，女孩却自然地拿出纸巾替男友擦了擦汗。 两个人怔忪一瞬，旋即默契笑了起来。 姜好眼睁睁看着男友替那女孩开门关门，他似乎还很不放心地叮嘱了些什么，最后还温柔的目送她驱车离开。 良久，他还面色怔怔，仿佛在回味些什么。 姜好被男友温柔的神态狠狠一刺，这才拿起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 不远处，电话铃声骤响，男人不甚在意的直接掐掉，连看也没看一眼，像是不希望破坏这一刻的气氛。 码头的水比她想象的更加浑浊，从浑黄的海面往前望去，一艘十几层的巨大船舰映入眼帘，这便是她即将登上的海洋量子号。 初次乘坐游轮出行的姜好，忍不住停在远处仔细打量起来。 乍看之下，尚不能感受到巨轮的庞大，但当她拿出手机，发现需要再后退才能框住全部船身时，她才清晰的体会到什么叫“最邮轮”。 姜好举着手机将自己慢步靠近的视角录成小视频，十几层巨轮近在咫尺，海船的影子消失泰半，它看着反而像一座钢铁大楼，恢弘而威严。 她轻叹一声，发布了一条微博： “@姜咸鱼：土包子登船了[视频链接]” 恰是此时，手机开始叮咚叮咚疯狂叫嚣，顶端不断闪现周小财的信息—— 【姜姜姜姜，你到码头了吗？！】 【找到行李托运的帐篷了么？这里的工作人员说英文还是中文？如果是英文的话，我们可以接语音，我来帮你翻译！】 137.Chapter 137（二更）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姜好, 你还在听吗？”那端，方一洲问得冷静而又坦然。 姜好嘴唇微启，质问的话已经到了喉咙, 却始终无法说出口。 她多想质问男友：那个女孩是谁？新来的同事么？为什么你会用热恋期看我的眼神目送她？为什么要对我说谎？ 可同时，她又很害怕。 她害怕这些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一旦说破，这段感情就再也无以为继，她不得不承认，她其实不想失去。 “我在听。”姜好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她压抑胸中翻滚的情绪, 尽力让语气平静, “看见我发的微信了吗？” “等等。” 对方丢下这么两个字便迅速消失。 窸窣一阵响，方一洲才平淡无澜回她：“行，周日晚上见, 我还有点工作要忙，早点休息, 明天再联系。” 姜好嘴唇微张，还是想要说点什么, 灌进的冷风却像是无形的屏障将那些话通通拦住。 “好。”她才刚艰难的吐出一个字，电话里就已经变成冰冷的忙音。 她恍然发现，男友愿意发呆目送那个女孩, 却不愿意多花几秒钟等自己先挂掉电话。 曾经的他并非这样。 只是热恋中格外在意的小细节，经由时间打磨, 渐渐地也就成为了矫情, 到如今的相处全然只剩无趣与公式化。 初冬夜里的风, 尤为冷冽，却久久无法吹散姜好心头的郁结。 她没有办法骗自己，男友对那个女孩没有一点想法。她忍不住去考虑，他们究竟进展到哪一步了，会不会已经发生越矩行为？ 思及此，姜好的思维忽而一顿，立刻又转念沉思：倘若他们并没有任何越轨行为就没关系了吗？ 不，不是的。只要想到男孩喜欢着那个女孩，可能从此他的心中都会有一席之地属于别人，她的心就痛如刀绞。 但是，七年的感情就因此分手，她又特别不甘和难过。 姜好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任由冷风灌进肺里，脑中的想法每一秒都在变换。 最后，她实在走不动了，随便挑了个地方坐下。满腹委屈无处诉说，她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妈妈接电话的速度永远比男友快，那头很快传来略含担忧的声音：“怎么了姜姜？这个点打电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妈。”姜好下意识否认，“就是想你了，最近你和爸都好么？” “都好着呢，你平时工作忙也要注意身体，和同事相处都好吧？”姜母敏锐地听出了女儿消沉的语气，“突然给妈妈打电话，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有什么都别憋着，和妈妈说说。” 母亲的关切令姜好产生错觉，生活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 她吸了吸鼻子，开始诉苦：“妈，方一洲他喜欢别人了，我现在特别难受，想和他分手。” “什么？！”姜母语气立刻高昂，静默一瞬，她愤慨询问，“他出轨了？是被你撞破了？还是小三登堂入室了？” 母亲显然是维护自己的，但出轨二字还是令姜好一怔。 “也不是，就……”她甚至不确定男友这算不算精神出轨，只是将自己所看到的全部都告诉了母亲。 结果，她越说越觉委屈：“我们在一起七年，难道敌不过和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的一个月？上个月我还去过他公司呢，那时候还没见到那女孩，我想到这个就特别膈应和难受，我没有办法和这样一个男人结婚……” 到底是母亲，姜母听完同仇敌忾回：“男人怎么都这样？吃着碗里的还要望着锅里的！这个事你生气是对的，就算你不和他闹，我也得好好说说他！人家都是人到中年才胡思乱想，他这还没结婚怎么能思想错轨。不过啊——” 姜母说着，语调开始变得语重心长：“姜姜，这样的事表明立场闹一闹，把他不该有的想法扼杀在摇篮也就可以了，但提分手的话倒显得你小题大做了呀。” 姜好喉中一哽，有些被母亲苦口婆心的话刺激到：“明明是他做错了！他还敢怪我小题大做？” 女儿忽然激动的语气，姜母不以为意，她只问：“好，咱不假设这些没有发生的事。妈妈问你，你和一洲在一起这么多年，就为了他还没跨出红线的错误就分手你舍得吗？” 可谓一针见血。 姜好被问得哑口无言：“妈，我……” 腾起的怒意又被浇熄一截，她“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哎！”姜母叹气，似是非常无奈，“妈妈理解你的糟心，但这样的事情真的在所难免。没有谁敢保证自己的另一半不曾幻想过别人，一洲是不对，但这孩子至少没有真的付诸行动不是吗？以他的性格，你表明立场后，不会做出越轨的事，最后同他结婚生子的人还会是你。” 理性上，姜好明白母亲的话不无道理，但感性上，她却越听越翻涌。 今天之前，她也对温吞的男友非常满意，从校园到婚纱，嫁给了爱情，说起来都令人羡慕。 但这样知根知底的人，却在结婚前夕，在心中给别人预留了位置，一切都变得讽刺膈应，而她又和那些被逼相亲草草结婚的人有什么分别？ 姜好讥讽反问：“他和我结婚生子，朝夕相对，但心里想的却是别人，难道不可怕吗？” 姜母却笑了：“傻孩子，你也见了不少相亲的例子，又有几个人真的是因为爱情结婚呢？你们知根知底走到今天也不容易，婚姻本来就是包容，你今年也已经27了，就算和一洲分了手，那能保证找到更好的吗？一洲他喜欢却克制，起码有原则，还愿意承担责任。” 此时此刻，这些老生常谈的大道理，在姜好看来太过刺耳。 本来就委屈的她只想找赞同，哪里听得进这些退让包容的歪理，她连声质问：“27岁又怎么了？27岁就不配和一个全心全意的男人在一起了吗？妈，我是你女儿，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姜姜，你冷静一点。”姜母平静地回，“听妈妈一句劝，凡事不要想得太极端，开年后你们就要看日子定宴席了，别再说分手的傻话。就像隔壁老张的女儿，二十几岁坚决不要孩子，谁劝都不顶用，结果现在三十几岁想生都生不了。所以人活一世，有些事不要讲得太绝对，多考虑以后知道了吗……” 提到这些生活经验，母亲的话匣子彻底打开，絮絮叨叨讲了更多道理。 “妈，你不要再说了！”姜好的耐心丧失殆尽，“这件事我自己会解决！” 她终于尖声驳回，一气之下挂掉了电话。 姜好握紧手机坐在街头，心底委屈又愤怒，眼眶不受控的变得酸涩，喉咙一阵阵发痒，她干脆趁着情绪去做了了断。 【分手吧。】 姜好键入这三个字，立时发送，怕迟了一秒自己又会再反悔。 消息转瞬传递成功，她终于被崩溃压垮，抱头痛哭起来。 川流不息的车流不断经过，世界满是喧嚣，姜好心底却涌出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偌大的世界，她竟再也找不出一个人诉说自己的苦闷，只能傻愣愣的在街头放声大哭。 而决绝的态度总是更容易引起注意，不出三分钟，手机开始嗡鸣震动，是方一洲的号码。 可一切都太迟了，姜好哭得撕心裂肺，果决地掐掉了电话。 时隔多年，她终于再度体会到男友的电话轰炸，一通、两通……几十通电话从方一洲那拨过来。 姜好不断掐掉，在这个反差的过程之中，她甚至哭笑了。 人多么可笑，平日里好声好气的时候，舍不得多回一个标点符号，在失去的时候却愿意抽出时间打几十通电话了。 痛苦夹杂着报复心理，姜好在不断拒听的同时痛哭一场，也不知过了多久，眼泪宣泄一空，她心中才终于好受了许多。 情绪恢复平静，她看着手机屏幕上触目惊心的未接来电，心中蓦地一软又有些后悔。她想，如果他再打来的话，就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然而，姜好的电话却再也没有响起。 不远处的广场敲响零点的钟声，她望着空落落的街道，有些无所适从。 折腾一晚到头也没换来轻松，反而弄得自己满身疲惫，姜好木然地望着远方，最后认命似的打车回了出租房。 周末原本的计划告吹，整整两天方一洲再没有来过一通电话，更别说上门询问。只有一条冷冰冰的短信：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既然你不想接电话，趁这个机会冷静一下也好，我等你电话。】 不是我再打给你，也不是我过来找你，而是我等你主动联系。 姜好身心俱疲的躺在床上，被窝没有给予她想象的温暖，隆冬季节的床单也好似染上凉薄，分明裹了厚厚几层，却仍觉得置身彻寒之中。 室内黑黢黢一片，她裹紧棉被紧闭双眼却无法深睡，半梦半醒间大脑也得不到片刻安宁，像一只受惊的鸵鸟，就算将脑袋藏起来，也无法克制住身体因恐惧战栗。 压抑，绝望，喘不过气，便是姜好的周末。 第三天是周一，上班族又迎来了工作日。 恋情破裂，但生活还得继续，姜好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像小女孩那样闹脾气，失恋了就放弃所有。 她无法请假，只好顶着红肿的眼睛踏进寒风，挤进地铁，去到死水一潭的公司。 姜好本以为到公司后会更难熬，没成想文件报告成堆压下来，当她专注投入工作时竟也暂时忘了那些痛楚。 她意识到这点后，便迫使自己扎进了红头文件之中，甚至，她难得地将别人的事务也积极揽到自己身上。 “刘姐，刘姐？”姜好拿着一份需要传阅签字的报告，在隔间的磨砂玻璃上敲了好几下，“这份文件需要大家传阅后签字，你先看看吧？” 平日里懒散惯了的刘薇，今天不知是怎么了，对着电脑看入了神，好像在全心全意审阅什么。 姜好连唤她好几声，她才回神，顿了顿：“哦好，我一会就看。” 话毕，她又双目炯炯地对着电脑，还一指禅地仔细敲击键盘。 姜好微怔，这才分心环视异常安静的办公室。 意外地，今天同事们仿佛都没了假期综合征的倦怠，所有人都专心致志盯着电脑，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以为办公室集体失恋，所以才全情投入工作之中。 但姜好清楚的知道，这不可能。 仔细观察，她便发现同事们的脸上除了专注，还都带着一股莫名的振奋和期待，除了新来的小李，这种表情是很难在上班族脸上出现的。 除非—— 公司出了什么惊天大八卦。 姜好怔忪一瞬，后知后觉地点开了那个因团建创立的小群，果不其然，所有人都在讨论同一件事： 138.Chapter 138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姜好没有立刻投注, 她先观察了一局，确定这里的猜大小和她所知的并无不同。 所谓猜大小，就是荷官投掷三个骰子。总点数4-10点为小, 11-17点为大，至于最小的3点和最大的18点不在其内，因为只要三个骰子点数相同, 压大和小的玩家就算输。 当然，为了丰富规则，在大和小之外还设置了围骰和全骰。围骰需要开出特定的相同点数, 例如围骰1, 必须开出三个1玩家才算赢；而全骰则是三个骰子只要平面点数一致, 无论是三个1还是三个2或三个6, 玩家都算赢。 其中, 围骰的赔率最高，全骰其次。 姜好沉吟一瞬，随手押了围骰1, 可以说是概率极低。 她周围的人见状都微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这姑娘一看就是新手。 事实上, 她是故意的。 倒不是姜好厉害到会算概率赌博, 而是她这趟旅行从开始就波折不断，临行前旅伴摔伤缺席, 刚登船又连续丢脸, 可谓糟糕透顶。她想, 也只有可怜巴巴的三点总和才能与现在的自己相配了。 俗话说否极泰来, 心情不佳的姜好存着花钱买快乐的态度押注，输了就当发泄，赢了……不，连她自己都没抱任何赢的可能性。 “姑娘，这桌连续出了九把大了。这局如果还开大，你下局押小才是最稳的，围骰可能一个晚上也赢不了一次。”她身边的游客大哥忍不住提醒道。 姜好知道大哥是好意，笑着道了声谢。 然而，令所有人意外地是—— 这连续开了九把大的赌桌，居然真的触底反弹，突然就摇出了三个一！！！ “卧槽？！” 不知是谁爆粗一句，霎时，一桌子游客齐齐看向姜好。 她本人也有点懵，半梦半醒似的问：“我我我赢了？” 她身边的大哥比她还激动：“岂止是赢了，姑娘，这可是150倍赔率啊！我说你咋这么淡定呢，原来你是行家啊？！” “是么？”闻言，姜好另一旁的妹子直接掏出筹码说，“姑娘，下把你押什么，我跟你！” 突如其来的好运和恭维让姜好有点儿不自在，她笑着饶头：“哈哈哈……运气，都是运气。” 虽然开了个超高赔率，游客们惊讶一会便也就平复了，毕竟这种偶然的确可能发生。 姜好自己也认为是巧合，赌场人多嘴杂，她不太想吸引更多注意力，于是第二局索性闭眼乱押了个全骰。 她心想，才刚摇出三个一，总不至于再出现三个一样的点数吧？ 结果—— 伴随着骰子哗啦啦的撞击声，荷官开出了三个六…… ？？？ 赌桌的所有人，包括姜好都是目瞪口呆的模样，人群登时炸开了锅： “卧槽！这大妹子简直神了！” “这也能行？？？” “姑娘，这局你押啥，我说什么都会跟你了！！！” 面对游客崇拜的目光，以及荷官惊讶的眼神，姜好有点哭笑不得：“那什么……我真的是乱押的啊，真的！” 俗话说，好事不过三。 姜好有点不信邪，她想到这桌先前连续开大，现在又出了三个六，那么下局总该小点数概率比较大吧？想了想，她又反向押了大，就不信这个钱送不出去！ 这回，还真有不少游客跟着她买大，弄得她有点紧张。 姜好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夜晚会如此邪门。 她反向买居然又买中了！！！ 一桌子的游客都激动起来，大家也不感叹了，纷纷催促她赶紧下注。 姜好感到太不可思议，心跳都开始加速，三连胜像是有魔力，鼓动着她又下了注。莫名地，她也想要再试一试，看自己的运道是不是真的咸鱼翻身，看自己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而接下来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第四局、第五局……第不知道多少局，姜好都立于不败之地，竟是真的没有输过一局！ 不仅如此，她还带着不少游客跟着赚了个满钵。 “哇靠！姑娘你是赌神下凡吗？！” “孩儿他爸，快！到这桌来玩，咱们也跟着这妹子买几局！” “真是神了！姑娘你该不是电视剧中那种会听声辨数吧？” …… 连续的胜利直接破除了运气的偶然性，这下，骚动的已经不仅仅是她们这一桌的游客，别桌甚至其他设备的游客都纷纷聚集到她这一桌来。 仿佛荒诞夸张的影视剧，大家纷纷举着筹码，眼巴巴地望着姜好，等着她带领大家下注。 他们不知道，与此同时，开设赌场的邮轮方也已经关注到这样的状况。 经理直接走到监控室，命令工作人员开始回放刚才所有的录像，并且将高清摄像头对准姜好，务必核实她是否存在出千可能。 赌场动静闹得这样大，甚至有游客特意跑到赌场外的阶梯上，拿出手机将这一盛况拍摄下来。 至此，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环姐也不禁抬肘撞了撞陈恕：“哎，老陈那不是刚才和你说话的妹子吗？我们也看看去！” 赌场的常胜将军，听起来就是致命吸引。 陈恕自然不会拒绝，跟着环节他们艰难地挤到了赌桌的……三圈开外。 此刻，姜好握紧筹码，双唇紧抿，陷入了沉思。 没有人知道，她其实与面前的荷官同样紧张，同样浑身汗津津。但她却不是在纠结下一局要押什么，她的潜意识早已给出了这局的押注。 临门一脚，姜好犹豫了。 赌到现在未尝一败，那些激动和兴奋感早已麻木，相反，她心中生出一股渗人的寒意。 姜好抬头环视周围，如众星拱月般，她被游客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看着这一张张满是期待的脸，忽然感到有点害怕。 蓦地—— 姜好撞上了一双探究的黑眸。 是老陈。 她才发现，连环姐他们居然也围了过来。 姜好抿紧嘴唇，心中退意更浓。 “我跟你押一万美金。” 嘈杂人群中，陈恕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他语气笃定而冷静，姜好的心都漏掉一拍，完全是被吓的。 却见男人已经摸出金卡，一副要去前台兑换筹码的姿态。 “等等！”姜好脑中最后的弦终于崩掉，她果断抱起筹码往人群外挤，“我不赌了！” 陈恕脚步一顿，面上颇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一万美金不是为了跟你才要兑换，它本来就是我今晚赌资的一部分。” 赌资的一部分，言下之意，他完全输得起这一万美金，并且就算没有她的连胜也会兑换。 “我不赌了，与你无关！”登船后总是怯懦的姜好，却难得硬气了一回。 她步伐果决地走到兑换台，全然没管身后的惋惜声、赞叹声和挽留声。 的确与陈恕无关。 姜好只觉这里像魔鬼深渊，再多留一步她就会尸骨无存，是她自己想要离开，和一万美金无关。 “change！”姜好用最简短易懂的单词和工作人员沟通。 须臾，一叠叠整齐的美金便被贴心地装在了袋子里递给姜好，她道谢之后闷头就往甲板上走。 她甚至连直播的事都忘了，直到海风拂面，姜好才总算清醒几分。 五位数的美金被随便装在大袋子里，姜好垂目一看，怔怔的同时心脏也剧烈加速。 她不敢相信，自己在这样短暂的时间内，轻松弄到了几十万人民币。这其实比中奖成为中国锦鲤更刺激她。奖品写在单子上终究是虚幻的，快递虽多从前自己也不是没收过，而这可是赤|裸|裸、白花花的几十万现金诶！她这辈子连见也没见过，现在居然用塑料袋拧着这几十万巨款，她不得不承认，在害怕的同时内心也仍旧澎湃兴奋。 有那么一瞬间，她终于明白了何为赌瘾。 “妹子！” 姜好刚平复心情，身后有人爽朗一笑，旋即是热情的声音，“你还在外面啊，你真的不玩了吗？” 她一回头，对上了环姐明亮的笑容。 曾经高不可攀的网红，现在居然主动过来和她搭话，她脑袋有点懵，一时竟忘了紧张。 姜好老实巴交点头：“嗯，有点吓人！” 环姐被她逗笑：“噗……妹子你真可爱，我叫环环，一起去喝一杯吗？” 说罢，她像想起什么似的，转首问那位白衬衣男士：“老陈，你去不去？” 下一刻，她差点没从小椅子里崩起来，“卧槽！星娱文化诶，这公司我知道，还挺牛的！你知道那个养金毛的宠物博主晨晨吧，他就签的星娱！” “真的呀！”姜好瞪圆眼，“那还挺不错？我记得那个晨晨去年光是给他家金毛就花了几十万吧！” 周小财眼里都闪着光：“岂止是不错！姜姜，走，我们快回家规划规划！” 联想到星娱文化旗下的那波营销号，她脑内几乎已经替室友想出一条直播路线，奶茶店人来人往到底有些招摇，周小财拉上姜好就往家里跑。 奶茶店离出租房不远，不出二十分钟，两人就回到了家。 刚进屋，周小财就激动地拉着姜好跑去电脑前坐下：“快快快姜姜，你用电脑查看私信，我忽然觉得找你签约的公司肯定不止一家！” “是哦！”姜好微顿，旋即开始从评论区查找可能的id。 没办法，她现在私信好几百页，要从那里面找到有用信息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多时，她们的想法被证实。 姜好颇为兴奋地道：“还真是！小财，现在有五六家公司想找我合作了！” “啊啊啊！”周小财比她还激动，直接原地蹦跳起来，“太好了姜姜，现在你不用担心领不完奖品了！” “宝贝儿！”小财抱住她，“答应我，咱今晚就挑几家靠谱的联系询价，拿到合同后我替你介绍律师把关，然后姜姜你明天就可以辞职啦！” 姜好猛一愣。 中了大奖她兴奋过头不管不顾翘班再说，也曾有那么一瞬幻想过从此辞职，就像网友说的那样直播领奖全程就好了。 但真正听周小财提出，明天就辞职然后和营销公司签约直播时，她心底深处却迟疑了。 “明天就辞职这么快吗？”姜好明显有些犹豫，“我今晚肯定没有办法立刻找律师看合同吧？其实可以先请假，等签约后再辞职？” 到底是按部就班地生活了27年，虽然无数次想过潇洒辞职，但真到了这一刻，还是会忍不住瞻前顾后，希望能等万事准备妥帖那一刻再放手去做。 “不是吧，姜姜你还担心什么呢？”周小财惊讶看她，“你现在已经30几万粉丝了，而且还在持续上涨，你甚至都还没有露脸！咱们保守估计，就算后续热度淡了些，等你露脸后，50万粉丝肯定不成问题的，现在多少全职网红都没你粉丝数多诶！” 周小财不能理解室友的担忧，她笃定而兴奋地描述着蓝图：“你想啊，和营销公司签约之后，他们肯定会想办法让你领上所有的奖品，未来一年你就可以在他们的规划之下迅速累积人气和资本呀！而且，我听说营销号每月发发广告，保底收入都过万诶！这哪儿是你现在工作能比的？换我我今天下午就辞职了好吗！” “是、是吗？”姜好有些迷茫和惊讶，“营销号打广告这么赚钱？” 她虽然平常没少看别的博主打广告，但具体怎样还真没个概念。 周小财笑了：“当然！姜姜，你就是担心得太多了！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姜好：“什么？” 周小财：“这样百万挑一的大运都给你撞着了，你舍得为了一个月薪还不到五千的工作，而放弃成为网红的机会吗？” 答案是肯定的，别说是姜好，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轻易放弃。 她抿唇，情绪已经冷静许多：“是不舍得放弃啦，可是……我总觉得网红的世界还是离自己好遥远。” “姜姜！”周小财忽然揽住她肩膀，指着电脑屏幕道，“你看，宝诺集团又给你发私信了。” 姜好侧眸浏览，发现是宝诺集团想约她这两天做一个领奖的采访。私信还表明，采访就是问问她的基本情况，以及中奖的心情，不会涉及私人隐私。 这合情合理，姜好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她放下辞职的事，回复宝诺集团。 最后，双方敲定后天。因为姜好虽然犹豫，但也如周小财说的那样，不能做到完全放弃，她心中还是有一个声音在鼓动着说辞职吧，明天就辞。 见状，周小财笑了：“姜姜，你看，你还是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既然你担心和不确定，那咱们就赌一赌吧！” 姜好疑惑：“赌？” 周小财解释：“我看你粉丝涨得挺快，如果今晚十点前你的粉丝能涨到50万，那后天采访播出铁定再翻，一年后再不济你也有百万粉丝！你想想看，这样的网红再差也比普通人混得好了吧！如果今晚到50万粉，你明天就放心辞职好不好？”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姜好觉得自己再怂也太浪费机会，一咬牙点了头：“好！超过50万粉丝，我明天就辞职！” 得她允诺，周小财又兴奋了好一阵，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害怕姜好错过良机。 既然姜好已经做下决定，当晚她们就选定三家营销公司洽谈，得到大概合作方式和部分合同后，周小财联系了一位律师朋友。 当表明中国锦鲤是自己的朋友，那位律师很热心的就答应了帮忙研究合同，毕竟，这样的幸运度谁不想猛吸一口呢…… 而在做这些事情的同时，两个女人还时不时刷新微博，跟进着姜好的最新粉丝数目。 晚上十一点零七分，姜好刷新页面，右上角的粉丝数正式从49万变成了50万。 139.Chapter 139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横滨九点, 北京时间八点，姜好成为第一批上岸的游客。 她对着港湾深呼吸，旋即打开了直播。 因为前天的事故, 直播间热度骤降，此刻居然连五位数也没有了。 姜好微叹，但也没有太难过, 反而生出点解脱的松快。 “hello大家，我姜汉三又回来啦。”她的语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轻快，“现在我刚从游轮上岸, 横滨港还蛮漂亮, 所以想和有缘的你们分享。” 不出所料, 弹幕不少人讽刺她京都的失误, 或吐槽她蹩脚的英语, 或调侃她会否又坐错车到荒郊野外。 姜好早有心理准备，本持着主播的素质，她仍旧面带笑容：“大家放心, 京都的事故不会再发生，今天我请了个地陪！” 话毕, 她暂时忽视弹幕, 举着自拍杆移动镜头，在地陪到来之前为观众展示横滨港的景色。 天公作美, 今日蓝色天空万里无云, 阳光温柔洒落, 海面碧波荡漾, 以至于令人完全忘了这是一座工业城市。 “你好？” 姜好正抬头望天，身侧一道阴影挡住阳光，她侧目撞见一张成熟的面孔。 这人是典型的日本男人长相，不过身材挺拔，脸上还蓄了点胡子。 他对着姜好礼貌一笑：“请问是姜小姐吗？” 姜好微顿：“嗯，井上拓也？” 男人朝她弯腰伸手：“姜小姐你好，我是井上拓也，今天将由我带您游览东京。” 姜好有些意外，她没料到地陪会是这样的风格，在她的想象中地陪应当更年轻一些。 不过，转念一想成熟稳重不容易出差错，也挺好的。 相比之下，弹幕就不如她本人这样宽容了： ——所以是请了地陪？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个大叔看起来凶凶的诶，悄咪咪地说，他好像黑社会大佬…… ——对不起，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先撤了，等东京领奖再来看看吧。 中规中矩的地陪大叔，并没有替姜好拉回什么人气，甚至有恶化之趋。 好在姜好比先前更平常心，她对着拓也微微一笑，旋即上了他的车。 井上拓也虽然面相有点凶，意外地，他说话居然带了点台湾腔。 “这个地标大厦和摩天轮是横滨港的标志建筑，地标大厦的69层可以观景，能俯瞰整个横滨码头。”他刻板却尽职尽责地带姜好先在码头兜起了风，“姜小姐，您要上去看看吗？” 粉丝对于观光总是最感兴趣的，弹幕有不少怂恿的声音。 姜好却笑着婉拒：“谢谢不用了，毕竟东京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 说着她耸了耸肩，补充道：“游轮旅行就是这点很恼人。”” 既然这次的目标就是中规中矩不要出错，她索性谨慎到底，已经在微博说好目标是领奖，她便不想再节外生枝。 “没问题。”拓也立刻调换驶向地铁站的方向，估计是想尽力活跃气氛，他也补充说，“留点遗憾，下次弥补也好。” 姜好抿唇一笑，觉得这位大叔也有些可爱的地方。 日本地铁系统发达，因此姜好仍旧选择了jr地铁，他们今天要乘坐的是jr京滨线。 回馈留下的粉丝，她进入地铁站后没有立刻关闭直播，而是详细询问了拓也有关日本地铁线的问题。有了地陪大叔的讲解，她的直播渐渐偏向了科普向。 观众感受到她的努力，渐渐地，虽然人气不咋地，但至少再没了负面声音。 姜好担心在地铁上拍到通勤的路人不礼貌，在上车前关闭了直播，一路上只剩她和井上拓也两两相对。 “姜小姐是做电视节目的吗？”拓也问得有些小心，问完还补充道，“如果您觉得不方便说，也可以不回答。” 姜好认为这是日本人的客气在作祟，她想了想，东京领奖拓也肯定要全程陪，便也不打算隐瞒。 “我只是中了一个大奖，需要去银座兑奖。”她说，“然后呢，很多的网友见证了我中奖，所以我决定直播领奖过程，和大家一起分享快乐。” 顿了顿，她也礼貌询问：“拓也，东京的时候你可能免不了会上镜，你介意吗？如果介意，我会尽量避开你。” “原来你是幸运的姜小姐。”拓也似感叹似恍然，说完这句便再无下文。 姜好感到有些惊讶，因为换做她自己，她可能都做不到不继续追问。 或许，这就是日本礼仪。 两人忽然又陷入了沉默。 拓也估计经验不足，又担心姜好无聊和尴尬，硬巴巴地讲起了他在台北留学的经历。 男人的小心翼翼和紧绷像极了她的前几天，姜好不禁弯眼一笑：“拓也，你不用太紧张，今天有你帮我翻译我已经很感谢了。如果你觉得不说话比较舒服，也可以不用强迫自己闲聊，其实保持沉默的地陪也挺酷。” 井上拓也微怔，侧目和她对视一瞬。 旋即，两人果真安静下来，但不过几分钟，拓也突然又说：“姜小姐，不然我教你几句日语吧？” “噗——”姜好没忍住笑出了声，“拓也，你真可爱！” 于是，姜好的东京便是从“柯里吉娃”、“哦哈哟”、“阿里嘎多”开始的。 * 银座不愧是与纽约第五大道和巴黎香榭丽舍大街齐名的购物天堂，这里比姜好所想象的更为繁华，她无法想象在胶囊酒店盛行的日本，东京银座究竟造价几何。 寸土寸金地界的挥霍总是更能震撼人心。 恰逢周末，银座周遭封路，车辆禁止通行，贯通南北的中央大道人头攒动。街道两旁华美商铺林立，顶级奢侈品牌几乎全是别致的独栋小楼，或许是因为近几年日本经济的低迷，当初世界物价之最的银座，如今也能看到许多平价商户的入驻。 姜好在地陪大叔的带领下，来到银座相对熟悉的地标——和光。 和光并非银座最奢华的百货大楼，它胜在历史悠久，其标志性的钟楼自1932年便伫立于此，使得和光百货成为众多游客的街拍之地。 显然，井上拓也把姜好也划入此中。 正午已过，姜好如约打开直播。 “领奖”是许多粉丝关注她的初心，因此，这会的热度比早上高出许多。 “大家好，我已经到达银座。不过，”姜好顿了顿，将选择权直接给到了观众手里，“奖品比较分散，没有在同一条街，大家希望第一站去哪里？” 弹幕一致回答——先去最贵的地方！ 因此，几分钟后，姜好被拓也带到了并木街。 入目之下，是金光闪闪的爱马仕玻璃楼、黑色优雅的香奈儿大楼、复古高贵的卡地亚红砖楼……毫无疑问，这里汇集了世界顶尖大牌。 事实上，当姜好踏入爱马仕之时，她有些难以克制的紧张。因为这其实是她第一次进入奢侈品门店，从前的她都只买得起线下彩妆，并且还得依托代购。 网上有许多关于奢侈品牌的刻板印象，在姜好的意识中，这里的店员都慧眼如炬，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否买得起，然后看菜下碟。 好在，她今天请了地陪，也不用自己去亲自沟通，井上拓也第一时间上前替她询问领奖和是否能开直播事宜。 万万没想到—— 店员得知是中国锦鲤前来领奖直播后，立刻便将姜好请上了二楼的咖啡室休息，点心被做成精致的kelly包形状，咖啡醇香浓郁。 当姜好坐在落地窗边，垂头翻看商品画册时，她都还有些发懵。 要知道她又不是来领包的，她就是来领个绝版香水而已！ ——我也想去爱马仕喝免费下午茶！ ——？？？这个服务快赶上海底捞了吧！ ——eau de ginza香水！！！天哪，我超喜欢的香水，去银座的时候早已绝版qaq ——锦鲤喜欢这种中性香水吗？不喜欢的话，我可以代收！ …… 提到绝版，无论男人女人总是容易激动，清冷的弹幕瞬间又喧嚣起来。 然而惊喜才刚刚开始，爱马仕特意给姜好安排了会中文的店员，也不推荐产品，姜好若是对什么产品感兴趣，他们就会主动拿过来给她看。 最后，姜好脸皮薄，在店员跪在地上替她试鞋之后，她挑了一个经典款手镯。 离开时，店员接到电话，表示上头又追加了twilly限量香水。 姜好感动道谢，拓也却告诉她，其实只因他们认为小礼帽香水上的丝巾和她买的手镯很搭，所以干脆追加了一瓶香水。 毕竟，优雅的小礼帽和温柔的中国锦鲤很般配，这是店长的原话。 姜好和万千观众一样，以为这已经是今日的意外之喜，岂料，从爱马仕到优衣库，日本人的服务全部处于同一优秀水准。 整个下午，姜好穿梭银座一丁目至八丁目。 她在资生堂接受美容服务，在cpb、suqqu等知名彩妆专柜横扫圣诞限定，在唐吉诃德连锁根据观众推荐横扫货架……并且，姜好本人也不必亲自拎包。中国锦鲤的身份等同于银座超级vip，她身后有专人拎包，走到哪里都是笑脸相迎。 姜好俨然是银座今天最尊贵的客人。 华灯初上，姜好兜兜转转回到了今天直播的起点，银座和光附近。 奖单上还剩下最后也是最重磅的礼物，由宝诺公司单独支付的奖品——浪琴手表。 心月系列，银白表身，海蓝表针。单品价格超过两万，是姜好今天奖单最贵重的东西。 姜好身材微胖，手腕不算细，手表上腕恰好合适，仿佛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表盘中的钻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将直播间的观众全部炸了出来： ——卧槽，围观了京都东京全程的我忍不住要说……虽然我上次疯狂骂，但现在不得不承认，今天的行程真他娘的爽！ ——羡慕哭，我昨天在乱讲什么大话，这种奖品就是要代入普通人才给劲！ ——宝诺欠我一个亿，信女愿用京都迷路来换东京兑奖orz ——大型真香现场:) …… “东京的最后一件奖品也被我戴在手上了，”姜好对此十分满意，安抚道，“大家也不用哭泣，晚点我就会开始和你们分享我的好运啦。播了一下午，现在该说再见了，祝大家有个愉快的夜晚，再会。” 140.Chapter 140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因为当周小财兴致冲冲地诉说签证办理流程时，她才猛然想起——自己还没有护照！ 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就这样被现实浇灭。 是夜, 姜好懊恼得定下了五个闹钟，发誓明天要成为出入境管理局的第一位客户！ 不过, 经历了领奖采访和彻底分手, 姜好疲乏一天, 这晚总算睡了个好觉。 “呜嗡嗡嗡呜嗡嗡嗡——！” 姜好再睁开眼, 已经是次日清晨，枕头下手机疯狂震动。 她迷瞪瞪揉了揉眼，打着呵欠接通了电话：“唔, 您好, 请问您哪位。” 那端, 一道焦急而又陌生的男音响起：“喂，是701的姜好吗？你赶紧下楼来拿个快递，从昨天到现在怎么全是你的快递？双十一期间快递太多了，你一个人的就占满了门卫室，再不拿走，别的住户要闹了！” ！！！ 姜好懵了一瞬才想起自己确定领奖后, 那些快递昨天肯定就已经发货了, 她身处包邮区，可不就是今天早上到吗！ 她向门卫大叔道歉和道谢后，就随便裹了件大衣急匆匆出了门。 结果—— 当姜好抵达门卫处时, 却傻眼了, 她没想到快递居然多到直接在门卫室旁边堆成了一堵墙…… 小区离地铁近, 租金也便宜，住户大多是年轻上班族。 正是上班的时间，小区人来人往，不少人都驻足好奇打量着这堆积成山的快递。毕竟都是双十一快递大军中的一员，他们网购多年，还是头回见着这么多的快递盒。 “你就是姜咸鱼吧？”快递小哥热情地走到姜好面前，“托你的福，我今天第一次开了货车送快递呢，锦鲤，麻烦你给核对一下东西？” 说着，小哥递上了一长串的快递单。 姜好看了不到十张头就大了：“那什么，师父，奖品单上数量太多了，我能回去再慢慢核对吗？还有，这么多快递，我也没办法弄回家，您能帮帮忙吗？” 忽的，一个围观的女孩子激动地跑了过来：“姐姐！我说你怎么这么眼熟，中国锦鲤就是你吧？！！” 闻言，不少人都惊讶侧目：“什么？！” 不多时，便有更多人附和： “天诶，还真是！原来锦鲤和我同一个小区！” “哎哎哎，其实时间还早，锦鲤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帮忙啊！大家一起搬，最多两趟就搞定了！” “对的！我男朋友力气大，可以多抱几箱！阿潘，快来一起帮锦鲤搬奖品！” 伸出援手的人越来越多，姜好心中一暖，点头接受了大家的好意。 “那就谢谢大家了！真的非常感谢！”说罢她还真诚地给大家鞠了个躬。 队伍大多是年轻男女，他们满怀新鲜和好奇地打量姜好和手中的快递盒，分明是热心帮忙，他们看着却比自己拿快递还开心，纷纷表示这也算是沾了锦鲤的欧气！ 姜好走在最前面领路，回头就能看见女孩儿们脸上明媚的笑容，她发现，原来中奖之后不仅自己能开心，连身边的人也能因此收获喜悦。 原来做名人真的便利又快乐。 帮忙的人很多，他们一趟就全部搬完了。 姜好起得匆忙连杯水都没办法人人有份，只能又真诚道谢一遍：“今天真的谢谢大家了！祝愿大家都能顺顺利利，好运常伴！” 得到了锦鲤的祝福，大家心满意足，一一与她道别。 彼时，周小财刚刚起床。 “姜姜，”她睡眼惺忪地裹着棉衣走来，“大清早的，你刚才跟谁——” 忽的，她话头一顿，语调陡升：“卧槽！！！你的奖品这就到啦？？？” 人群散去，姜好也颇有些激动：“嗯嗯嗯嗯呐！我终于体会到包邮区的特权了！” “快姜姜！把你目前最好看的衣服找出来，秋装也行，咱们洗漱化妆直播拆快递！”周小财说着，立刻将她拉到卫生间。 她边洗脸边问：“需要我和你一起直播吗？需要的话我今天请假！” 姜好眼睛一亮：“可以吗！万一被你老板发现和我直播，他骂你怎么办？” 周小财顶着满脸的泡沫笑了：“我可是有亿万富翁做后盾，他敢骂我！” “对哈！”姜好感动抱住朋友，“谢谢你小财！” 周小财将泡沫蹭在她脸上：“我的锦鲤诶，先别谢了，我命令你现在就去给快递拍照预告直播，然后咱们先去把护照办了，等中午大家都吃饭了再回家拆快递！” “好好好！”姜好连声应和，转头出去和快递作战。 当上班族们打着呵欠偷玩手机时，中国锦鲤的最新动态又被刷上热门： “@姜咸鱼v：开门，你的快递[狗头]” 点开评论区，热评第一是姜好自己： “中午十二点，在线开箱，不见不散[心] 微博上万千网友们翘首以待，姜好却溜到了出入境管理局，麻利地将护照办理了。 心中牵挂直播，她便没有在外逗留，又迅速地赶回了家。 正午十二点，当姜好打开直播，粉丝便如潮水般涌了进来，弹幕更是立刻刷动起来。 看来，她害怕没人观看完全是杞人忧天，她还是低估了大家对奖品开箱的好奇心！ 这是姜好的第一次自主直播，她笑得有些紧张：“大家好，听得见吗？咸鱼游上微博啦。” 弹幕踊跃互动，这时周小财涂好口红坐了过来，不少人都在问她是谁。 姜好挽住周小财，心绪稍稍稳住：“这是我的室友兼闺蜜，她名中带财，所以我拉她一起直播让大家也沾沾她的财运！” 面对镜头，周小财表现得比姜好更为自然：“嗨，大家好，你们可以叫我小财。有件事我一定要和大家说，关于锦鲤的！” 姜好一怔，登时十分警惕：“小财，我今天第一次直播，有什么黑料下次说吧，留点面子？” 伴随着弹幕一片的“哈哈哈”，周小财说：“这个人昨晚抱住我说，咱们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吧，豪华游轮7天6夜日本游！结果！我行李都快收拾好了，她忽然跑过来说，‘小财啊，我突然想起我真的没有护照……’，你们说她是不是耍我呢？！” 【？？？我看你就是想炫耀可以和锦鲤豪华游轮7天6夜游日本！】 【锦鲤你好，我姓钱，请问我现在和你做朋友还来得及吗？】 【炫富方式引起不适，举报了。】 【请问两位小姐姐，游轮可以带宠物吗，超能吃的那种汪~】 …… 有了周小财来调节气氛，直播间的氛围瞬间轻松活跃起来，姜好也迅速适应了镜头。 为了更方便地直播，快递都被堆在了她们身后，三两句互动后，姜好随手拿起了一个快递盒。 “好了，现在我要开始拆第一件奖品，大家要不要猜猜是什么？”姜好想了想，又补充，“如果猜中了，我送一件小礼物！” 一时间，弹幕差点遮盖整个屏幕。 被随手拿出的快递盒不算大，拎着有点重量，姜好的心开始扑通扑通，内心些微紧张。 她边拆卸边猜测可能是食品类，万万没有想到—— 最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霸王防脱洗护系列。 “哈哈哈哈！！！”周小财几乎同时和弹幕粉丝笑出声，“天呐，宝诺爸爸也太了解我们秃头女孩了吧，霸王防脱，每个女孩都值得拥有！” 第一件奖品意外的接地气，也替姜好创造了意想不到的直播效果，甚至有人看得太开心还给她打赏了礼物。 有了霸王防脱的反转，观众对于奖品的好奇心被吊到极点，纷纷催促她赶紧拆下一份，甚至有人在弹幕下注赌博。 姜好不禁一笑，心情放松不少，从善如流的开始不断开箱。 她本以为，大多快递都是霸王这样的洗护用品，或者生活用品，岂料—— 继快递中掏出一套sk2日本限定神仙水套装之后，直播间内出现的奖品忽然之间变成了： 爱马仕小礼帽香水、miumiu新款粉漾香水、祖马龙香水套盒、香奈儿新款四色眼影、tf黑管口红全色号套盒、几乎断货的kate骨干眼影盘、ysl唇釉全色号套盒、纪梵希小羊皮、梦妆挤挤唇膏全色号……至于腮红和化妆刷，多到像代购商。 而护肤品从雅诗兰黛小棕瓶套装到雪花秀滋阴套盒，从前男友面膜到平价的innisfree面膜，从ipsa流金水到依泉喷雾，大大小小的品牌加起来，能用个好几年。 更别提洗护用品、生活用品和零食大礼包了。 当那些平常姜好咬牙都不一定舍得买的大牌化妆品成堆出现时，她握住快递盒的手不禁微微颤抖，掌心也渐渐浸出薄汗。面对不停的未知惊喜，她的心中涌现出前所未有的刺激感。 往年的双十一和各种节日，她也没少网购，但像这样从天而降半个屋子的快递，姜好实属人生头一遭。随着空盒越增越多，她胸腔内的小鸟跃动得愈发激烈，如同拆卸圣诞老人寄来的丰厚礼物。 当姜好拆出dior的五色精华，mer的面霜时，周小财忽然扑了过来。 “宝贝儿！这个精华我种草好久了！还有这个面霜，传说涂了能重返婴儿般的肌肤，你能赏我用一用吗！”她神色激动，眼里冒着小星星，脸上全是期待的神情。 姜好慷慨一挥手：“当然！我们住在一起，这里所有的奖品，我们都可以共享！” 此话一出，弹幕直接炸锅： 【卧槽？？？锦鲤大王您还缺室友吗！会做饭拖地的那种呜哇qaq】 【妈妈！！！女鹅就不肖想那些绝版断货眼影盘、腮红盘了，a酸那个身体乳特别好用，他们给你寄了5瓶，求您赏一瓶！】 【大佬！口红唇釉唇膏！品牌居然都给全色号，锦鲤试完色之后，不喜欢和不适合的色号请抽奖吼不吼orz】 【还有牛奶和零食大礼包！我刚才数了数大概有五六七八|九件吧，您出国在外，我帮你吃呀，吃完2020锦鲤就是我辣~\\(≧▽≦)/~】 粉丝们激动的互动，让直播间热度持续飙升，甚至赶超了她昨天露脸的那次！ 姜好心中衍生出在大型商场扫货的爽快，她眉开眼笑地安抚说：“大家别急，等奖品都到了，我肯定会选出一部分和大家分享好运的！” 望着室内层层叠叠的快递盒和身边繁复的奖品，姜好成就感陡升，满足的给直播收尾：“今天的直播非常开心，感谢所有打赏的姐妹，也感谢陪伴我拆快递的小伙伴们！或许，下次直播，我就在日本的游轮上啦。那么，等我们拆完最后一个快递，就结束今天的直播吧。” 弹幕开始有人刷“等你抽奖”、“等你游轮炫富”、“恭送锦鲤”之类的字样，俨然一副要散场的前奏。 而姜好经历了那么多大牌美妆品牌的洗礼，此时情绪也有些疲乏，所以拆卸最后一个快递的时候，她显得有些麻木和懒散。 “这个快递包得也太厚重了吧……”姜好迟迟没有拆开，不禁咕哝了句。 直播间的观众显得要更积极些，毕竟是压轴，大家进行了最后一轮押注猜物的狂欢。 当四四方方的雪白鞋盒出现在镜头中时，所有人，包括姜好和周小财都呼吸一滞。 这个品牌的鞋盒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但盒盖上银光闪闪的“jimmychoo”却足以吸引在场任何人的眼球。 “卧槽！”周小财直接爆了粗口，“jimmychoo这么随意的吗？奖品居然直接给快递过来了？！” 惊喜来得猝不及防，姜好登时有点没回过神。 周小财激动的拿手肘撞她：“姜姜！快打开鞋盒，快让我瞻仰下梦中的婚鞋！” “噢好好！”姜好这才对着镜头匆忙一笑，揭开了鞋盒。 《来自星星的你》全智贤饰演的千颂伊同款水晶高跟鞋，无数碎晶在阳光下闪着柔光，姜好拿出一只，才发现银光中带着点点梦幻金色。她握着这只曾经梦想中的水晶婚鞋，像捧着灰姑娘舞会上那完美一夜的星辰。 弹幕疯狂刷过“？？？”，无数网友都在哀嚎嫉妒： 【jimmychoo高跟鞋随随便便就邮寄了，有钱人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吗？我他妈一个暴击！】 【晕厥了，我月底婚礼，但我舍不得买一双jimmychoo……】 【喂，妖妖灵吗，这里有人公然炫富呜呜呜】 【妈妈，我什么时候能收到jimmychoo的快递？】 …… 于是乎，姜好最终没能顺利收官直播。 在网友们的哀嚎和周小财的怂恿声中，她踩上了这双水晶高跟鞋，瓷白脚背和小巧脚踝在银金色的高跟鞋包裹之下，诱人又优雅。 行走时，姜好下意识抬头挺胸收腹，周小财给她一个全身镜头，直播间粉丝的所有好奇都被满足，而她也产生了自己是即将赴约的公主的错觉。 “姜姜！”周小财冷不丁抱住她，“你这双高跟鞋太好看了，反正快递也拆完了，不如咱们出去吃个饭，看看上海夜景，你也顺便试试鞋！” 姜好微怔，侧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原来，不知不觉一下午的时光就已经过去。 “好啊！”她弯眼一笑，“我们小财今天也辛苦了，那我请你去吃东方明珠的旋转餐厅吧！ 弹幕又是一片问号，姜好却和他们做了最后道别，转头去和周小财整理自己。 今天的直播可谓完美收官，两个女人心满意足打了车朝东方明珠进发。 分明才五点出头，外面的风灌入车内却已经有些凉意，姜好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有些出神。 其实，这样的时间点打车去旋转餐厅，是她二十七年中的头一遭。往常的这个时刻，她要么在公司加班，要么淹没在地铁站的茫茫人海之中。 而现在，她居然拆了一下午快递，还能打车去旋转餐厅吃饭等夜景。 更令人振奋的是，姜好在车上回味直播时，发现自己还多了笔意外之财。网友们不仅捧场直播，居然还累积刷出了四位数的打赏！ 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她一时有些失神…… 当姜好立在旋转餐厅时，她才终于感受到，砸中自己的糖衣炮弹落到了实处。 东方明珠作为最出名的景点之一，即便不是周末，依旧客人爆满。 不过—— 因为姜好是中国锦鲤，出示领奖页面后，大堂经理亲自出来问好：“您好中国锦鲤，欢迎您来东方明珠空中旋转餐厅，请您这边来。” 借着锦鲤身份的便利，姜好和周小财走上了绿色通道，并被安排在了靠窗的位置。 餐厅光线暗淡，气氛些许暧昧浪漫，她的左手边是后现代化的水晶幕帘，右边则是暮色与夜色交融的上海夜色。 141.Chapter 141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刚才着急挤地铁呢, 怎么忽然打电话？有事吗？” 姜好独自走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 耳畔男友的声音越来越遥远，最后完全被虚化，她满脑子都是男友怔怔目送女孩的画面。 她从没想过, 交往信任七年的男友, 原来并不值得。 “姜好，你还在听吗？”那端，方一洲问得冷静而又坦然。 姜好嘴唇微启，质问的话已经到了喉咙，却始终无法说出口。 她多想质问男友：那个女孩是谁？新来的同事么？为什么你会用热恋期看我的眼神目送她？为什么要对我说谎？ 可同时, 她又很害怕。 她害怕这些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一旦说破, 这段感情就再也无以为继，她不得不承认，她其实不想失去。 “我在听。”姜好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她压抑胸中翻滚的情绪，尽力让语气平静，“看见我发的微信了吗？” “等等。” 对方丢下这么两个字便迅速消失。 窸窣一阵响，方一洲才平淡无澜回她：“行, 周日晚上见，我还有点工作要忙，早点休息, 明天再联系。” 姜好嘴唇微张, 还是想要说点什么, 灌进的冷风却像是无形的屏障将那些话通通拦住。 “好。”她才刚艰难的吐出一个字, 电话里就已经变成冰冷的忙音。 她恍然发现，男友愿意发呆目送那个女孩，却不愿意多花几秒钟等自己先挂掉电话。 曾经的他并非这样。 只是热恋中格外在意的小细节，经由时间打磨，渐渐地也就成为了矫情，到如今的相处全然只剩无趣与公式化。 初冬夜里的风，尤为冷冽，却久久无法吹散姜好心头的郁结。 她没有办法骗自己，男友对那个女孩没有一点想法。她忍不住去考虑，他们究竟进展到哪一步了，会不会已经发生越矩行为？ 思及此，姜好的思维忽而一顿，立刻又转念沉思：倘若他们并没有任何越轨行为就没关系了吗？ 不，不是的。只要想到男孩喜欢着那个女孩，可能从此他的心中都会有一席之地属于别人，她的心就痛如刀绞。 但是，七年的感情就因此分手，她又特别不甘和难过。 姜好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任由冷风灌进肺里，脑中的想法每一秒都在变换。 最后，她实在走不动了，随便挑了个地方坐下。满腹委屈无处诉说，她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妈妈接电话的速度永远比男友快，那头很快传来略含担忧的声音：“怎么了姜姜？这个点打电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妈。”姜好下意识否认，“就是想你了，最近你和爸都好么？” “都好着呢，你平时工作忙也要注意身体，和同事相处都好吧？”姜母敏锐地听出了女儿消沉的语气，“突然给妈妈打电话，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有什么都别憋着，和妈妈说说。” 母亲的关切令姜好产生错觉，生活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 她吸了吸鼻子，开始诉苦：“妈，方一洲他喜欢别人了，我现在特别难受，想和他分手。” “什么？！”姜母语气立刻高昂，静默一瞬，她愤慨询问，“他出轨了？是被你撞破了？还是小三登堂入室了？” 母亲显然是维护自己的，但出轨二字还是令姜好一怔。 “也不是，就……”她甚至不确定男友这算不算精神出轨，只是将自己所看到的全部都告诉了母亲。 结果，她越说越觉委屈：“我们在一起七年，难道敌不过和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的一个月？上个月我还去过他公司呢，那时候还没见到那女孩，我想到这个就特别膈应和难受，我没有办法和这样一个男人结婚……” 到底是母亲，姜母听完同仇敌忾回：“男人怎么都这样？吃着碗里的还要望着锅里的！这个事你生气是对的，就算你不和他闹，我也得好好说说他！人家都是人到中年才胡思乱想，他这还没结婚怎么能思想错轨。不过啊——” 姜母说着，语调开始变得语重心长：“姜姜，这样的事表明立场闹一闹，把他不该有的想法扼杀在摇篮也就可以了，但提分手的话倒显得你小题大做了呀。” 姜好喉中一哽，有些被母亲苦口婆心的话刺激到：“明明是他做错了！他还敢怪我小题大做？” 女儿忽然激动的语气，姜母不以为意，她只问：“好，咱不假设这些没有发生的事。妈妈问你，你和一洲在一起这么多年，就为了他还没跨出红线的错误就分手你舍得吗？” 可谓一针见血。 姜好被问得哑口无言：“妈，我……” 腾起的怒意又被浇熄一截，她“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哎！”姜母叹气，似是非常无奈，“妈妈理解你的糟心，但这样的事情真的在所难免。没有谁敢保证自己的另一半不曾幻想过别人，一洲是不对，但这孩子至少没有真的付诸行动不是吗？以他的性格，你表明立场后，不会做出越轨的事，最后同他结婚生子的人还会是你。” 理性上，姜好明白母亲的话不无道理，但感性上，她却越听越翻涌。 今天之前，她也对温吞的男友非常满意，从校园到婚纱，嫁给了爱情，说起来都令人羡慕。 但这样知根知底的人，却在结婚前夕，在心中给别人预留了位置，一切都变得讽刺膈应，而她又和那些被逼相亲草草结婚的人有什么分别？ 姜好讥讽反问：“他和我结婚生子，朝夕相对，但心里想的却是别人，难道不可怕吗？” 姜母却笑了：“傻孩子，你也见了不少相亲的例子，又有几个人真的是因为爱情结婚呢？你们知根知底走到今天也不容易，婚姻本来就是包容，你今年也已经27了，就算和一洲分了手，那能保证找到更好的吗？一洲他喜欢却克制，起码有原则，还愿意承担责任。” 此时此刻，这些老生常谈的大道理，在姜好看来太过刺耳。 本来就委屈的她只想找赞同，哪里听得进这些退让包容的歪理，她连声质问：“27岁又怎么了？27岁就不配和一个全心全意的男人在一起了吗？妈，我是你女儿，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姜姜，你冷静一点。”姜母平静地回，“听妈妈一句劝，凡事不要想得太极端，开年后你们就要看日子定宴席了，别再说分手的傻话。就像隔壁老张的女儿，二十几岁坚决不要孩子，谁劝都不顶用，结果现在三十几岁想生都生不了。所以人活一世，有些事不要讲得太绝对，多考虑以后知道了吗……” 提到这些生活经验，母亲的话匣子彻底打开，絮絮叨叨讲了更多道理。 “妈，你不要再说了！”姜好的耐心丧失殆尽，“这件事我自己会解决！” 她终于尖声驳回，一气之下挂掉了电话。 姜好握紧手机坐在街头，心底委屈又愤怒，眼眶不受控的变得酸涩，喉咙一阵阵发痒，她干脆趁着情绪去做了了断。 【分手吧。】 姜好键入这三个字，立时发送，怕迟了一秒自己又会再反悔。 消息转瞬传递成功，她终于被崩溃压垮，抱头痛哭起来。 川流不息的车流不断经过，世界满是喧嚣，姜好心底却涌出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偌大的世界，她竟再也找不出一个人诉说自己的苦闷，只能傻愣愣的在街头放声大哭。 而决绝的态度总是更容易引起注意，不出三分钟，手机开始嗡鸣震动，是方一洲的号码。 可一切都太迟了，姜好哭得撕心裂肺，果决地掐掉了电话。 时隔多年，她终于再度体会到男友的电话轰炸，一通、两通……几十通电话从方一洲那拨过来。 姜好不断掐掉，在这个反差的过程之中，她甚至哭笑了。 人多么可笑，平日里好声好气的时候，舍不得多回一个标点符号，在失去的时候却愿意抽出时间打几十通电话了。 痛苦夹杂着报复心理，姜好在不断拒听的同时痛哭一场，也不知过了多久，眼泪宣泄一空，她心中才终于好受了许多。 情绪恢复平静，她看着手机屏幕上触目惊心的未接来电，心中蓦地一软又有些后悔。她想，如果他再打来的话，就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然而，姜好的电话却再也没有响起。 不远处的广场敲响零点的钟声，她望着空落落的街道，有些无所适从。 折腾一晚到头也没换来轻松，反而弄得自己满身疲惫，姜好木然地望着远方，最后认命似的打车回了出租房。 周末原本的计划告吹，整整两天方一洲再没有来过一通电话，更别说上门询问。只有一条冷冰冰的短信：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既然你不想接电话，趁这个机会冷静一下也好，我等你电话。】 不是我再打给你，也不是我过来找你，而是我等你主动联系。 姜好身心俱疲的躺在床上，被窝没有给予她想象的温暖，隆冬季节的床单也好似染上凉薄，分明裹了厚厚几层，却仍觉得置身彻寒之中。 室内黑黢黢一片，她裹紧棉被紧闭双眼却无法深睡，半梦半醒间大脑也得不到片刻安宁，像一只受惊的鸵鸟，就算将脑袋藏起来，也无法克制住身体因恐惧战栗。 压抑，绝望，喘不过气，便是姜好的周末。 第三天是周一，上班族又迎来了工作日。 恋情破裂，但生活还得继续，姜好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像小女孩那样闹脾气，失恋了就放弃所有。 她无法请假，只好顶着红肿的眼睛踏进寒风，挤进地铁，去到死水一潭的公司。 姜好本以为到公司后会更难熬，没成想文件报告成堆压下来，当她专注投入工作时竟也暂时忘了那些痛楚。 她意识到这点后，便迫使自己扎进了红头文件之中，甚至，她难得地将别人的事务也积极揽到自己身上。 “刘姐，刘姐？”姜好拿着一份需要传阅签字的报告，在隔间的磨砂玻璃上敲了好几下，“这份文件需要大家传阅后签字，你先看看吧？” 平日里懒散惯了的刘薇，今天不知是怎么了，对着电脑看入了神，好像在全心全意审阅什么。 姜好连唤她好几声，她才回神，顿了顿：“哦好，我一会就看。” 话毕，她又双目炯炯地对着电脑，还一指禅地仔细敲击键盘。 姜好微怔，这才分心环视异常安静的办公室。 意外地，今天同事们仿佛都没了假期综合征的倦怠，所有人都专心致志盯着电脑，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以为办公室集体失恋，所以才全情投入工作之中。 但姜好清楚的知道，这不可能。 仔细观察，她便发现同事们的脸上除了专注，还都带着一股莫名的振奋和期待，除了新来的小李，这种表情是很难在上班族脸上出现的。 除非—— 公司出了什么惊天大八卦。 姜好怔忪一瞬，后知后觉地点开了那个因团建创立的小群，果不其然，所有人都在讨论同一件事： 【开奖时间就是今天11点11分吧？】 【是，虽然中奖的不一定是我，但昨晚我还是咬牙清空了购物车！】 【哈哈哈哈钟姐不愧是十年老员工[微笑]】 【等会我要是中奖了，立刻把辞职报告拍老黄脸上！】 …… 姜好浏览聊天记录，恍觉今天已经是双十一了，因为失恋她完全忘了购物，更别提随手转发的抽奖微博。 天上掉馅饼的事谁都幻想过，她强制劳累一上午，也准备跟风前去放松会。 岂料—— 老板一道任务落下，要她立刻拟一份集团会议的演讲稿，还得结合分公司这个年度的成果。 姜好眼巴巴瞄翘首以待的同事们一眼，重重叹气，最后不得不关闭聊天框，继续埋头苦干。 十一点之后，办公室的键盘敲击声愈发频繁，隔着重重磨砂玻璃，她都能感受到大家浓厚的参与感和兴奋感。 这样盛大的抽奖活动，同事们口上说着怎么可能中奖，但真到了开奖一刻，大家又都会去凑热闹。 然而，热闹都是别人的，姜好只有演讲稿。 为了写出让老板满意的演讲稿，她找出了各季度的工作报告，还有一些重大事件的会议纪要参考。 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得姜好头都大了，偏偏，耳边还不时传来同事们的哀叹： 【礼物单居然这么长？几百万分之一的运气，这个人命太好了吧？】 【哎！同样是妹子，怎么中奖的人就不是我！】 【看她微博好像还挺年轻吧……】 【是啊，好像连男朋友都有了？我看这次的奖品简直像送给她的结婚嫁妆有没有，化妆品首饰包包环球蜜月游，还有数不清的快递，实名嫉妒了！】 姜好没有参与，但隐约也知道11点11分的时候开奖了，中奖的人是个年轻姑娘。 而她自己只能默默感叹一句别人的好运，甚至都无法围观，然后继续埋头苦干。 一直到正午，同事都去吃饭了，姜好才总算写出差强人意的演讲稿。 她在椅子上瘫软片刻，虽然没什么胃口，但想了想这两天几乎都没怎么进食，还是得去吃点东西。 姜好沉吟之后起身去了食堂，她不太想一个人呆着，怕又会胡思乱想。 这个点食堂已经挤满同事，幸而周一阿姨都会多做些饭菜，她也不至于白跑一趟。 “小姜，你来了啊？”刘薇看到她，立刻抬手招呼，“快过来坐，我这儿还有个空位。” 姜好循声过去，笑着同刘姐道了句谢。 “不用！”刘薇今天看着心情颇好，小李还没说话，她就拉姜好闲聊，“小姜你刚才写稿子都没看微博吧？你知道吗，那个中国锦鲤小姑娘能免费玩上一两年呢，甚至今天就有品牌来追加奖品了，可把人羡慕坏了。” 142.Chapter 142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有了昨天的泳池预习, 她今天的状态比较放松：“surprise！没想到下船前还要排队过审，所以我决定提前和大家聊聊天, 顺便给想乘坐游轮出游的小伙伴们一点经验。” 日本是旅游热门国家, 大阪的环球影视城更是声名在外，因此姜好的直播刚打开就过了及格线。 实时直播虽然出状况的风险高，但观众的参与感也更强： ——千人队伍不用自己排的话，看着其实有点壮观哈哈哈 ——等等, 中国锦鲤没有特权吗，这个有没有vip通道呢？ ——对不起, 看见集装箱我就想立刻跳伞去搜装备, 真是中了吃鸡的毒！ …… 姜好被逗笑, 平常心的回：“量子号还真有绿色通道，除了金卡房客外, 像推着宝宝或有乘坐轮椅的病人的家庭也是可以有两个vip通道名额的！” 顿了顿, 她非常正能量的说：“所以呢，免费的馅饼也不是十全十美，虽然要排队, 但我也已经很满足啦。” 她的解释收获了观众好评, 不知不觉间直播的氛围就自主营造出来。 有人聊天后，姜好排队的时间不再难熬，不多时, 她便成功登上了码头大巴。 “这个大巴是量子号游客专用, 跟团的游客全程都可以乘坐它观光, 但我马上要在宇宙广场站下车坐新干线了。”姜好说完行程, 心跳就开始不自觉加速。 自由行虽束缚小，但于语言不通的她而言，交通却是个大麻烦。 包车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姜好得直播，于她而言包车未免太过乏味。 新干线出现在无数日剧当中，观众听说后期待奇高，仅仅是坐个地铁而已，直播间的热度就迅速飙升了五位数。 姜好兴奋的同时，也无比紧张，虽说她查过攻略，但毕竟是第一次，心中难免担心发生意外状况。 而这种时刻，墨菲定律的发生率往往很高，你越是担心一件事，它就越是会发生。 进入地铁站的一切都非常顺利，但当姜好站在自动售票机前，她却傻眼了。 只见五颜六色的地铁线路如蛛网般纠缠交叉，而攻略推荐的新干线却不知被淹没到了哪里，密密麻麻的路线晃得姜好眼晕，她急促呼吸尽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姜好试图去理解这一条条线路，然而日文夹杂汉字的标注，让她有种做英语阅读理解的仓皇无措。 姜好犹豫一瞬，勉强扯出笑意看向镜头：“刚才在码头聊了很久，地铁站人有点多，先关直播休息会，我们京都见。” 说罢她赶紧关闭了直播。 事实证明她是明智的—— “思米马赛&%￥#@……” 身后排队的人忍不住礼貌地对她说了些什么，姜好全然听不懂，显得越发局促和着急。 见状，对方顿了顿，又换了英文与她沟通。 姜好仍旧只能听个一知半解，但她估摸着自己应该是耽误别人时间了，于是她面红耳赤地抱歉道：“sorry！you buy！” 高度紧张之下，她只能将英文说到此种程度。 岂料—— 好心的路人并没有照做，反而替她叫来了地铁站工作人员，惹得周围排队的路人频频侧目。 姜好登时愈发无措，她担心再自主沟通事情会越发复杂，于是也顾不上周小财此刻在没在忙，她在出行后第一次拨通了朋友的电话求助。 但现实永远是：当你越是着急要联系一个人的时候，你越联系不上。 “where you go？”工作人员似乎明白她境况，开始用最简单的英文问她。 姜好手忙脚乱挂掉电话，在翻译软件上输入了“京都”二字。 工作人员了然一笑：“wait please。” 然后，姜好像一具行尸走肉，完完全全听从对方安排。 她看着工作人员帮她投钱，帮她选择地铁线，帮她找到目的地京都。 “thank you！”姜好拿着车票只能不断道谢。 见她如此紧张，工作人员又很好心地将她带到了准确的站台边。 当背后的地铁飞驰而过，姜好方觉双腿一软、浑身脱力，猛地蹲下了身子。 她大口大口的喘气，事情分明已经完美解决，她也避免了自己的丑态被暴露在直播，但负面情绪仍旧如泉喷涌。 像是长期处于高压下的高三学子，所有预料的坏结果都没有发生，但内心深处却仍旧对未知而感到害怕。 这一天的直播才刚开始就差点发生车祸，姜好忍不住开始担忧接下来整天的行程安排。 “不行不行！”她抬手揉了揉微湿的眼睛，又倏地起身。 姜好摸出手机，开始疯狂百度攻略，她决定把接下来的所有行程都再仔细确认一遍。 她安慰和鼓励自己：万事开头难，交通是最难的，她已经挺过这一关，后面的行程不应该放弃。 姜好英勇地踏入地铁，开始温习京都的红叶观赏、神社祈福以及别的游玩攻略。 不求直播别出心裁，她只希望能做到正常在京都闲逛，与大家聊天共赏红叶。 有了刚才的经验，姜好这次下车后先去站台确定好了巴士路线以及下车的站台，然后她才哼哧哼哧又跑回地铁下站的地方打开直播。 ——刚才是怎么回事啊？姜姜后面的日本小哥好像有点欲言又止？ ——锦鲤你确定是要坐新干线吗？刚才那个是jr地铁，不是新干动车啊！ ——该不会走错路了吧？？？那锦鲤现在成功到了动车站吗？ …… 对此，姜好已有准备。 她强装镇定，笑着解释：“对，刚才坐的确实是jr京都线，也就是日本国营地铁。我看很多攻略说新干线20分钟就能到，就以为这个地铁就是新干线来着……” 顿了顿，姜好分享经验似的道，“大家可以吸取我的经验，英语不好，就尽量不要独自出国了哈！” 直播事故难免影响热度，幸而姜好应对得不错，从京都地铁站出去后，因为攻略详尽，一切慢慢顺利起来。 很快，她朝着京都之行第一站——琉璃光院——出发。 其实京都最负盛名的红叶观赏地是岚山和清水寺，琉璃光院起初只受日本人钟爱，近几年被国内网红们推荐才渐渐声名鹊起，姜好便是被攻略上的一组照片所吸引。 巴士外独具日本特色的小巷渐渐后退，姜好看着车窗外向观众科普：“琉璃光院每年只在青枫和红枫时节开放，大家来之前可以查查开放时间，运气好的话遇上夜场还能看见点灯仪式……” 姜好抵达寺院时，正值晌午，许多游客都正好外出吃饭，内里反倒显得清幽怡人。 她进来之后才发现，里面其实很小，除去满是红枫的庭院，便只得一栋三层观光阁楼。 观光阁每层楼均四面敞开，外面红枫层林尽染，仿若嵌入门框的绝妙画卷。姜好都可以想象，同一扇窗框外四季景致的绰约多姿。 美景入目，直播间的气氛终于恢复正常，满屏的“美美美”取代了之前的尴尬。 姜好稍稍松气，抬步走上二楼观景厅。 琉璃光院的“灵魂倒影”便在此处：宽敞的大厅里其实摆了张巨大的“凹”字形木桌，窗外是次第开放的红枫绿叶，而锃亮桌面映出窗外倒影，比之天空之境也不遑多让。 寺院无人喧哗，游客不约而同噤声，使得这层叠的橙红画面也染上几分禅意。 进来之后，姜好便再也挪不动脚步。 此时此景，她也无须在直播间内发出任何声音，只用将手机固定身后框住这诗情画意的光景。 反正无法与人沟通，姜好索性站定在桌子的角落，旋即拿出了随票赠送的佛经纸笔，开始直播抄经。 清风拂过，带得枫树飒飒作响。 直播间的观众来来去去，最后也不知道究竟剩下几何，但姜好在琉璃光院品茶抄经，居然一晃就是整个下午。 她起身之后才发现，已经到了寺院关闭的时间，而二楼的观景厅竟也只剩下她一个人。 须臾，一位僧侣进来，用日语同她讲话。 姜好宁静的心再度提起，毫无疑问，她一句话都没听懂。 “抱歉，我不明白。” 姜好不断用英语道歉，她自动理解为对方在催促自己离开，于是三两下收拾东西仓皇逃走。 身后，见她静坐整个下午，想要提醒她最佳拍摄地点的僧人无奈摇了摇头。 当姜好匆匆离开琉璃光院后，她才从弹幕中明白那位僧人的好意： ——跑什么啊，和尚在告诉你最佳拍照的点啊！ ——锦鲤！我学日文的朋友说，僧侣是想告诉你，日落时分的光影最适合拍红枫。 ——那什么，虽然是不懂日语也不懂英语吧，但就这样跑掉真的好没礼貌…… …… 毫无疑问，姜好费心经营的氛围，此刻有点功亏一篑的意味。 就差最后一步，她就能完美地直播出整个琉璃光院的行程。 这个变数令她头疼和丧气，她只能苍白解释：“抱歉抱歉，我以为是到了闭馆时间，他在催我离开……不过，现在这个时间咱们去清水寺看看落日也不错！”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找别的方法找补。 然而，人背起来喝水都能被呛着。 不等姜好走到等待巴士的地方，天边的残阳便慢慢被乌云吞没，须臾，天空竟下起淅淅沥沥的秋雨。 翻包的时候，她才发现伞被落在游轮上，无奈之下只能举着包往巴士站跑。 中午乘坐的巴士刚好抵达，姜好心中一喜，想着回程的路途熟悉便没有关闭直播。 结果—— 她虽然避了雨，行至半途却发现巴士回程的路线居然和来时并非一致！ 因为下雨，外面夜色渐浓，或许是巴士距离终点站已经不远，车上的乘客也只剩下寥寥几个。 姜好明白这种时候理当关闭直播以免出丑，可她只往车窗外看了一眼就打了退堂鼓。 白日里小清新的巷子，到了夜晚显得昏暗可怖，只偶尔能在转角处看到一两盏暗沉沉的路灯。这样的阴雨夜晚和这样陌生荒凉的街道环境，姜好脑中闪过无数的杀人案件，只要想到关闭直播她就得孤身处在空荡荡的巴士上，她心中就感到无限恐惧。 “天呐各位……”姜好硬着头皮看向镜头解释，“这路巴士回程路线改了，我现在不知道去到哪了，各位等等，我可能需要和司机沟通一下……” ？？？ 弹幕疯狂刷动问好和感叹号，此种情况像极了刑侦杀人电影的开头，以至于观众第一反应已经不是吐槽和骂她，反而替她着急和想起了办法。 姜好借助翻译软件和司机沟通，可她的单词量实在太过匮乏，司机回复的每一句话，她都听得一知半解。最后，还是靠着直播间的观众替她翻译，才问出了具体路线，并制定出先坐到终点站然后交钱坐回琉璃光院的解决方案。 143.Chapter 143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姜好举着手机将自己慢步靠近的视角录成小视频, 十几层巨轮近在咫尺, 海船的影子消失泰半，它看着反而像一座钢铁大楼, 恢弘而威严。 她轻叹一声, 发布了一条微博： “@姜咸鱼：土包子登船了[视频链接]” 恰是此时，手机开始叮咚叮咚疯狂叫嚣, 顶端不断闪现周小财的信息—— 【姜姜姜姜，你到码头了吗？！】 【找到行李托运的帐篷了么？这里的工作人员说英文还是中文？如果是英文的话，我们可以接语音，我来帮你翻译！】 【办完托运一定记得去办船卡和绑定信用卡！】 【姜姜你理我一下！都怪我太没用, 出发前一天摔断腿, sorry！sorry！呜呜呜我用断腿给你跪下了orz】 是的，姜好的第一次出国之旅，因为周小财忽然负伤, 她只能硬着头皮独自出发。 她的确没有任何经验，语言也全然不同, 但这趟日本之旅她已经准备和期盼太久, 微博通知也早已发出。作为一个27岁刚红起来的博主, 姜好无路可退。 她轻轻叹气，指尖飞速掠过键盘： 【你都摔断腿了, 不用再跪拜，平身吧！】 【2号帐篷就在我面前, 马上就去托运行李, 安啦, 我今年27不是7岁，可以自己搞定！】 【翻译软件和地图都下载了，有问题我会联系你，好好养病，等着我和礼物=3=】 回复完周小财，姜好才步履匆匆地进入办理各种手续的帐篷。 内里比想象的更加混乱，领队呼唤跟团游客，老人孩子数不胜数，自由行的家庭大声聊着天。 姜好微怔，才发现游轮上并非自己所幻想的外语语境，至少现在不是。但正是因此，一切也没有她所想的那样艰难。 登船的中国游客很多，她很容易地就问到了排队的各个窗口，手续办理之后，她又跟着工作人员和人流的引导，糊里糊涂地就通过了海关入检，待醒过神来，姜好已经站在了游轮的第五层。 头顶是船内特色的蝴蝶墙，周围是陌生而嘈杂的环境，外国工作人员打身边经过，用英文同你问好。 姜好心底终于滋生出紧张，她下意识在人群中摸出手机，然而，看见的东西并不能让她稍许放松。 得知她已登船，周小财提议她现在就开直播，万千粉丝的呼声更是强烈。 姜好握紧手机环顾四周，当那些中英对照的店招和路牌映入眼中，当外国游客渐渐多起来，她决定—— 先回房冷静冷静，然后和周小财从长计议。 姜好摸索良久才找到电梯，客房都在六至十三层，或许是双十一中奖的缘故，她的房间在11层。 当她踏入内舱时，迎面走来一位金发碧眼的小哥，小哥嘴唇一张，姜好便知道事情不妙了。 “sorry madam，you can’t……room……we……room。” 这是姜好能听懂的全部内容，她能猜到房间出了什么问题，但因为小哥语速过快，她没能听懂最关键的那个单词。 姜好心跳加速，双拳不自觉的半握。 “呃……sorry，”她回得有点磕磕绊绊，“emmm……i i don’t understand。” 她觉得自己像在做现场口语考试。 然而，这样沟通不利的游客，工作人员仿佛司空见惯。 金发男人了然一笑，十分友好地解释：“cleaning！clean room。” 姜好恍然大悟，原来后半段她没听懂的单词，居然是简单的“cleaning”！ 她羞愧得面红耳赤：“ok，ok！i know！thank you！” 她没脸再多呆一秒，转头灰溜溜地跑走了。 刚发生这样窘迫的沟通事故，姜好一时不敢进入任何餐厅和游玩设施，她一路疾步走到船尾甲板。 她扶着栏杆，望向海面，平复一瞬后还是没用地拨通了周小财的电话。 “怎么姜姜？”周小财的语气满是担忧，“发生什么事了吗？” 姜好心中防线一垮，对着朋友吐露心声：“小财，我觉得自己好没用啊，刚才我想去房间，结果被人拦住。” “然后呢？” “我居然没有立刻听懂‘cleaning’这个单词，丢脸死了……” “……” 周小财愣了一愣，才又说：“宝贝，不要害怕！我们毕业都多少年了啊，平常工作根本用不上一个单词，一时半会没想起来很正常！你只要记住‘how much’，‘can i try’，然后勇于开口就可以了！” 姜好却愁苦地望向远方：“我自己丢脸习惯也就好了，但是小财，我直播该怎么办啊？” 无法正常沟通是最致命的弊端，无论于旅行还是直播而言。 沟通不利意味着不能了解当地的风俗文化，甚至会影响正常的衣食住行，姜好无法想象自己向粉丝直播自己的蹩脚英语。她相信，没人愿意看主播自说自话，更没人想看主播在国外尽和中国人打交道。 这一刻，姜好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平庸，她深受打击，所以才颓然地找到了最亲密的朋友。 “没关系。”周小财永远乐观，她安抚地道，“姜姜，粉丝大多数也和你一样，他们也都是普通人。你就展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吧，因为装肯定是装不长久的，说不定就有意外收获呢？” 姜好蓦地一怔，内心有些回味过来。 自从中奖以后她似乎总想要表现得完美，但她忘了自己原本就是不完美的普通人，她恍然，就算中奖也不可能让人一夕之间全然蜕变。 自己已经选了这条路，如同从前工作之初，丢脸总是在所难免的。 “小财，我明白了，谢谢你！”姜好心中重压排解，语气恢复轻快，“先挂了，我今晚就直播！” “pay attention please……” 姜好正准备收线，邮轮广播突然插播注意事项，现在的她连“clean”都没法一下听懂，这条广播当然也像四六级的听力考试，形同天书。 “小财！小财小财！” 她疯狂呼唤朋友，耳畔传来的却只有忙音。 “oh，no！”姜好手忙脚乱回拨，“好歹帮我听完广播再挂啊！” 广播还在继续，周小财那边却不知是否遇见什么突发状况，没有再接起电话。 她正着急，后侧忽然传来一道低喑的声音： “没什么大事，通知去救生演习。” 姜好回头，撞见一张英俊的面孔。 男人眉目端正，眼中有神，五官没有哪一处特别出挑，看着却又通通恰到好处。他斜依在围栏玻璃上，穿白衬衣、黑西裤，指间夹着香烟，手指修长好看，神情略为懒散。 看香烟燃烧的程度，不像是刚来，姜好想到自己方才的表现登时有些紧张。 男人像看透了她的想法，吸了口烟解释：“这里是吸烟区，你下次和朋友通话可以选在房间。” 话毕，他直立身体转身要走，像是想起什么，回头又道：“演习的通知会再中文播报一遍，也不用着急。” 几乎就在男人离开的同时，整艘邮轮回响起熟悉的中文播报。 姜好怔怔目送男人背影，才恍然——她刚才和周小财的谈话都被别人听走了啊！ 不过，这人的语气听着是正常的客气疏离，他虽然看着出身不凡的样子，提醒自己时倒也没有轻蔑之气。 她一时间不敢确定，对方究竟有没有将自己和中国锦鲤联系起来。 救生演习的环节，姜好在登船前就已经知道，她一边前行一边思索着方才的事。 最终，她确定对方没认出自己，因为她实在太普通了。即便摇身变成红人，她也只是里面最平庸的一个，况且她只上镜过一次，就连办护照时都没被认出，在游轮上几率就更渺茫了。 姜好确定自己不至丢人于此后，安心地加入了救生演习。 演习非常简单，就是告知了逃生路线以及一些注意事项，倒是游客聚集起来，让姜好发现这艘邮轮始终是中国人的天下。 渐渐地，她也没有那么紧张，在演习结束后也积极参观起整艘邮轮。 攻略上的餐厅、表演厅、各种设施一一在现实对上号，姜好在发现船上大部分地方都标注了中文后，对于晚上的直播总算踏实许多。 傍晚，天际染上红晕，邮轮轰鸣起航。 姜好也差不多逛完十六层甲板，脚步轻快地走向房间，她对今夜的直播已经有了初步的规划。 进房后她先拆开行李，给自己补了个妆，旋即便立刻研究移动wifi。 有了上次的直播，姜好很快就搞定了准备环节，她闭眼深呼吸之后，于六点准时进入了直播间。 “海洋量子号”的吸引力还算不错，虽然距离她中奖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但此时此刻直播间仍然瞬间涌进五位数的观众。 “hello，大家晚上好，游轮现在已经启航了，这里是我的房间！”姜好开门见山，举着自拍杆在船舱转动起来。 【等等！右边的海看着怎么有点假？？？】 【……还真是，有点像电子屏幕】 【锦鲤你不会找了个led屏骗我们吧，你是不是错过了登船时间？！】 【是啊，还有小财呢，不是说要和你一起豪华游么！】 观众比她想象的更加敏锐，姜好索性打开房间门，给了房间一个全景：“是这样的，量子号免费提供的是内舱房，这种房型我查了下应该都在游轮靠里的位置，没有窗，但特意弄了这种led大屏幕来实时直播外景……” 弹幕恍然大悟，不少人称赞邮轮公司有想法有趣。 姜好举着自拍杆出了门，边走边解释：“至于小财，她昨晚摔伤了腿，现在应该正在医院拿电脑加班呢！所以，这次大家只能跟着我这个英语三级水平的土包子，来感受邮轮行啦。” 粉丝大呼刺激，弹幕满屏问号和“666”。 周小财说得果真不错，她这样莽撞的境况，其实和大多数初次出国或从未出国的人一样。 因为真实，所以具有吸引力。 开着直播，姜好便没有选择餐厅，而是又带着观众们参观了一遍游轮。 “这家的分子料理很多人推荐，我打算明天中午人少一点再来！” “北极星全景观海和ifly飞行项目都超多人推荐，不过北极星不能预约只能现场排队，所以我打算明天一早来，到时候咱们开个直播闲聊怎么样呢？” “冲浪？哎哎，大家宽容我这个胖子几天吧，游轮上有健身房，我决定每天去跑几圈，等返程瘦几斤我一定向大家展示泳装！” …… 此刻，姜好下午提前做功课的优点就体现了出来，直播间的她不像游客，倒像个导游在为大家尽心尽力地介绍着海洋量子号。 起初，大家都还很兴奋，渐渐地，特别的几个项目介绍完毕，餐厅和购物点都千篇一律，热度便开始逐步下滑。 姜好明白，旅游博主肯定免不了“亲身体会”这个环节，大家想要看你去做，而不是纸上谈兵。 她沉吟片刻，终于鼓足勇气说：“量子号差不多就是这些啦，接下来才是我们今晚的节目，我打算去赌场逛逛！” 姜好眸光微闪，抿唇笑道：“赌场在游轮驶入公海时就会开放，现在时间正合适，不如大家来猜一猜我能不能赢钱？在猜中的锦鲤池中选一个送礼物吧！” 她一个人直播到底有些局促，游轮介绍至此已是极限，语言受限她不敢去别的地方，只好扬长避短选择赌场。 毕竟，现在的一切，都是乘运而来，赌博本质与运道无二。 果不其然，她此话一出，直播间的氛围再度炒热。 赌场合法开放的地方总是人山人海，半封闭的邮轮之上更是如此，虽是饭点，赌场里仍旧摩肩接踵。 船上的赌场不大，许是刚开放的缘故，姜好举着自拍杆竟也成功进入了赌场。当老虎机、推币机、赌桌极其旁边的荷官录入直播间，观众们直接high了—— 【我靠？我还担心主播举着手机会被拦，结果居然就这样被放进去了？】 【锦鲤我要下注！我不要奖品，我送一艘游艇入股可以吗！】 【哈哈哈哈我也要入股，我出一个火箭！】 【这……众筹赌博Σ( ° △°|||)︴】 …… 原本，姜好第一次进入赌场，又拿着拍摄设备内心很是紧张心虚。但因为网友们幽默的鼓劲，她不禁也抬头挺胸，多了几分底气。 然而，随着镜头流转，本该讨论赌场的弹幕，却画风突变—— 【咦！前面赌桌上的是不是年哥和晨晨啊！】 【我也看见了！还有环姐！】 【天呐，肯定是他们，前几天他们不都在说有个游轮轰趴＋日本游吗？？？】 【真是网络姻缘一线牵啊，锦鲤你过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吧！】 环姐？！ 姜好心中一震，立时顺着弹幕引导的方向看去，一张精致小巧的脸映入眼帘，正是她曾真情实感follow过的网红博主！ 环姐的微博id叫“还珠十级鉴赏家”，最初刷的还珠段子特别有趣，后来却是因为美妆教程走红，粉丝暴涨之后又开了淘宝店，可谓网红标准发展路线。 姜好是在大学毕业季关注到环姐的，那时她面临求职，正是急需化妆技术的时候。环姐的美妆教程囊括基础到高阶，她也曾对照视频一笔一画学过，虽然成果不咋滴，但环姐也算是替她打开了化妆世界的大门。 144.Chapter 144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奶茶店离出租房不远, 不出二十分钟, 两人就回到了家。 刚进屋，周小财就激动地拉着姜好跑去电脑前坐下：“快快快姜姜, 你用电脑查看私信, 我忽然觉得找你签约的公司肯定不止一家！” “是哦！”姜好微顿，旋即开始从评论区查找可能的id。 没办法, 她现在私信好几百页，要从那里面找到有用信息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多时，她们的想法被证实。 姜好颇为兴奋地道：“还真是！小财，现在有五六家公司想找我合作了！” “啊啊啊！”周小财比她还激动, 直接原地蹦跳起来, “太好了姜姜，现在你不用担心领不完奖品了！” “宝贝儿！”小财抱住她，“答应我, 咱今晚就挑几家靠谱的联系询价，拿到合同后我替你介绍律师把关, 然后姜姜你明天就可以辞职啦！” 姜好猛一愣。 中了大奖她兴奋过头不管不顾翘班再说, 也曾有那么一瞬幻想过从此辞职, 就像网友说的那样直播领奖全程就好了。 但真正听周小财提出，明天就辞职然后和营销公司签约直播时, 她心底深处却迟疑了。 “明天就辞职这么快吗？”姜好明显有些犹豫，“我今晚肯定没有办法立刻找律师看合同吧？其实可以先请假, 等签约后再辞职？” 到底是按部就班地生活了27年, 虽然无数次想过潇洒辞职, 但真到了这一刻，还是会忍不住瞻前顾后，希望能等万事准备妥帖那一刻再放手去做。 “不是吧，姜姜你还担心什么呢？”周小财惊讶看她，“你现在已经30几万粉丝了，而且还在持续上涨，你甚至都还没有露脸！咱们保守估计，就算后续热度淡了些，等你露脸后，50万粉丝肯定不成问题的，现在多少全职网红都没你粉丝数多诶！” 周小财不能理解室友的担忧，她笃定而兴奋地描述着蓝图：“你想啊，和营销公司签约之后，他们肯定会想办法让你领上所有的奖品，未来一年你就可以在他们的规划之下迅速累积人气和资本呀！而且，我听说营销号每月发发广告，保底收入都过万诶！这哪儿是你现在工作能比的？换我我今天下午就辞职了好吗！” “是、是吗？”姜好有些迷茫和惊讶，“营销号打广告这么赚钱？” 她虽然平常没少看别的博主打广告，但具体怎样还真没个概念。 周小财笑了：“当然！姜姜，你就是担心得太多了！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姜好：“什么？” 周小财：“这样百万挑一的大运都给你撞着了，你舍得为了一个月薪还不到五千的工作，而放弃成为网红的机会吗？” 答案是肯定的，别说是姜好，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轻易放弃。 她抿唇，情绪已经冷静许多：“是不舍得放弃啦，可是……我总觉得网红的世界还是离自己好遥远。” “姜姜！”周小财忽然揽住她肩膀，指着电脑屏幕道，“你看，宝诺集团又给你发私信了。” 姜好侧眸浏览，发现是宝诺集团想约她这两天做一个领奖的采访。私信还表明，采访就是问问她的基本情况，以及中奖的心情，不会涉及私人隐私。 这合情合理，姜好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她放下辞职的事，回复宝诺集团。 最后，双方敲定后天。因为姜好虽然犹豫，但也如周小财说的那样，不能做到完全放弃，她心中还是有一个声音在鼓动着说辞职吧，明天就辞。 见状，周小财笑了：“姜姜，你看，你还是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既然你担心和不确定，那咱们就赌一赌吧！” 姜好疑惑：“赌？” 周小财解释：“我看你粉丝涨得挺快，如果今晚十点前你的粉丝能涨到50万，那后天采访播出铁定再翻，一年后再不济你也有百万粉丝！你想想看，这样的网红再差也比普通人混得好了吧！如果今晚到50万粉，你明天就放心辞职好不好？”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姜好觉得自己再怂也太浪费机会，一咬牙点了头：“好！超过50万粉丝，我明天就辞职！” 得她允诺，周小财又兴奋了好一阵，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害怕姜好错过良机。 既然姜好已经做下决定，当晚她们就选定三家营销公司洽谈，得到大概合作方式和部分合同后，周小财联系了一位律师朋友。 当表明中国锦鲤是自己的朋友，那位律师很热心的就答应了帮忙研究合同，毕竟，这样的幸运度谁不想猛吸一口呢…… 而在做这些事情的同时，两个女人还时不时刷新微博，跟进着姜好的最新粉丝数目。 晚上十一点零七分，姜好刷新页面，右上角的粉丝数正式从49万变成了50万。 “我就说你可以！”周小财竖起两根手指比v，“姜姜，好好睡一觉，咱明天不上闹钟，睡到自然醒去公司潇洒辞职！” “好……！”姜好与室友互道晚安，转身往卧室走。 她躺在床上，想到明天就要辞职，心脏怦怦加速，大脑在兴奋的同时又有些忐忑，仿佛准备向心爱男孩表白的小女生。 然而好梦大约是没有了，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眼睛闭上也忍不住回想网友们的互动，甚至开始模拟明天辞职的场景。 夜深人静之时，姜好躁动的心终于平静。 她裹着被子靠在窗边眺望夜空，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真的能成为一名网红，并靠这个养活自己吗？ 一年两年或许没问题，但这次的活动这样火，以后或许会出现各种中奖的锦鲤网红，而她真的有能力维持热度，蜕变成功么？ 这些问题夹杂着不辞职会后悔的想法，于她脑内反复纠缠，整夜，姜好都半梦半醒。 不知凌晨几点，她想得太累才总算靠窗迷迷糊糊睡过去。 * 翌日，失眠的姜好居然真的睡到了自然醒，她睁眼一看，时针已经指向了十点。 “天！”她低呼一声，条件反射性地蹦下床。 洗漱换妆一气呵成，待她急匆匆赶到地铁口，她才恍然想起—— 自己不是忘了调闹钟，而是中了几个亿太膨胀故意而为之…… 地铁呼啸而来，姜好不禁扬唇傻笑一下，看来人的习惯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穷苦日子过惯了，就算有了任性的资本，也还是下意识的按部就班。 想到昨晚种种，她一路上又开始纠结，直到抵达公司楼下，她心中其实都尚不完全确定。 或许是奖品给姜好带来了底气，虽然她今天迟到了许多，但莫名地，她的心情却很放松，完全没有了从前哪怕只迟到一分钟都如临大敌的紧张。 她难得地从容，轻松，和愉悦。 然而—— “姜好！你给我滚到办公室来！” 她还没来得及走进办公室，就被老板狠狠呵斥这么一句。 她被老板的暴怒吓了一跳，连包都没放就直接过去了。 “姜好，你是不是不想干了？！”老板直接将一叠文件狠狠砸在了她身上，“你看看你这演讲稿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那么重要的gdp数据你都不知道向财务求证就算了，昨天下午说旷工就旷工，你再看看现在几点了？你不想做了就直接滚蛋！” 姜好被砸得有点懵，老实说昨天翘班和今天迟到的确是自己不对，但演讲稿的事她可记得清清楚楚，老板昨天亲自确认过了。 “黄总，”她冷静地看向对方，“昨天我拜托小李帮我请过假，今天早上迟到是我不对我认了，但演讲稿的数据，我反复对照过三遍数据，也给您看过，不可能有错。” 演讲稿的事追根溯源怪不到姜好，是财务部上半年就给错了数据，所以无论她如何校对都会错。 然而，黄建华昨天集团开会时，却因为这个被领导痛批一顿。 此时他听姜好反驳就气不打一处来，冷笑一声说：“呵，你没错那是我错了？姜好，我看你是日子混得太久，连自己的本分都已经忘了。你以为你找关系进来就是铁饭碗，可以随便偷奸耍滑了？人家刘薇还是董事长亲自推荐过来的，十几年照样兢兢业业，你才进来几年就敢这样，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话说得露骨又直白，姜好猛地和老板一个对视。 却见黄建华满是讥诮：“知道为什么五年了你还是个办公室小职员吗？领导办公室连小李都懂得打扫，但你不懂得，团建的时候所有人都能喝白酒，只有你扭扭捏捏抱紧啤酒瓶。这就是原因！姜好，我希望你记住，你是来上班的，不是来享福的，什么架子都放不下你还上什么班？！” 姜好听得握紧了双拳。 老板的这番话不禁让她想起了两个字：社畜。 何为社畜，就是公司的畜生。 这个词最近很流行，她忽然觉得用在自己身上也很贴切。 这些年，工作分内的事她得做，会议室掺茶递水的活也得做，电话24小时开机，周末有事得随时待命，就连老板的袜子她都被迫去买过。然而，她的工资扣除五险一金，只有微薄的三四千块，并且任何人都能够取代她。 不仅如此，在团建和各种饭局上，她这个行政人员还常常被要求“陪酒”，甚至，还有明里暗里的职场性骚扰。 想到这些，姜好忽然觉得有些恶心，她觉得自己活得可真像公司的一条狗啊。 黄建华见姜好不说话，认为戳中了她的痛处，轻蔑一笑：“姜好，你也别一副受气的样子看着我。你今年27岁了吧，父母弄你进来也不容易，看在你进公司五年的份上，我不辞退你，免得你这个年龄还要重新求职。现在你就去给我写检讨书，写到我满意为止。” “呵。”姜好冷哼一声，“免了黄总，我不觉得自己有错，也不准备改。黄总，我！不！干！了！” 姜好故意将最后四个字咬得特别重，导致黄建华以为她是被怒意冲昏了头脑，因此他还作出大度的姿态说：“姜好，你在做决定前最好想清楚，公司的这个位置从来都不缺人。” 姜好白他：“黄总，第一，你只是我的老板，我人生除工作以外的所有决定你都无权干涉；第二，我是行政，不是陪酒小姐，所以团建的时候我想喝啤酒就喝啤酒，想喝白开水就喝白开水；第三，我不曲意逢迎导致五年还是行政小文员我认，但你精通谄媚，二十年了也只是分公司的一个副经理，我认为你并没有什么资格来教导我。最后，我是27岁不是72岁，我的父母辛苦不辛苦，将来该怎么过也完全不需要你操心。” 说罢，姜好转身就走，到门口时她忽而驻足回头：“对了，辞职报告需要的话，我还是愿意补上的。” 然后她就乘电梯直接离开了，平日工作的办公室根本连看都没看一眼。 黄建华本来是想找人发泄，万万没想到居然被员工甩一脸辞职宣言，愣在原地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145.Chapter 145（加更）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从昨晚刷到漫天差评的一刻, 她的负面情绪就再也无法自控, 她忍不住去回忆昨天的事故，她甚至开始追溯往日的无能瞬间。 无数失败的细节在脑海中重现, 理智提醒她不能在午夜纠结反复, 但大脑却完全不受掌控，她控制不住负面情绪的侵袭。 她看不见游轮外, 但她听得见天亮的声音，她在清醒的沉沦。 旅程的第四天，游轮仍旧停靠大阪。 姜好原本计划去环球影视城直播，逛霍格沃茨城堡, 赏夜巡主题表演。可是, 只要一想到京都的直播事故，她就半点提不起精神，甚至是感到恐惧。 她连赏红叶的直播都搞砸了, 凭什么认为自己能搞定影视城呢？ 负面情绪经过一夜发酵，姜好在自我否定的同时也在害怕, 她害怕自己的无能毁掉她对环球影视城的所有期待。 当游玩变成负担, 旅行也就失去了意义。 整个上午, 姜好都浑浑噩噩地躲在房间。 她不敢上线看最新评价，也没有勇气再开直播, 她认为自己会再次搞砸。 宛如一只笨重的大象，陷在丧气的泥沼无法自拔, 姜好深知无能没有办法立刻修正, 她只能可耻的逃避。 也不知枯坐到几点, 身体的本能让她在疲惫面前屈服，她终于半梦半醒地坠入混沌。 梦里的她并没有获得轻松，焦虑侵袭了她的意识空间，整个入睡过程她都在被迫奔跑。说不清是什么在追她，但潜意识告诉她如果停下就会死亡。 “铛铛铛，铛铛……” 手机被谁弹了语音通话，开始吵闹地叫嚣，好不容易睡着的姜好又被迫睁眼。 一遍，两遍，第n遍震动，她才终于接听。 “喂。”姜好的声音暮气沉沉，像冬日的枯枝一般。 “姜姜你终于接电话了！”那端，周小财担忧而焦急，“你现在在哪儿啊，昨晚成功回游轮了吗？！” 姜好抿唇垂头，如做错事的小孩，她连诉苦也忘记了，只轻轻嗯了一声。 周小财以为她在生气，整个人都有些激动：“对不起姜姜！我昨天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中午老板亲自到医院监工做case，快年底了审计狗的悲哀你知道的……下午我回了你电话你没接，我看你直播红叶还挺顺，就暂时放下了。姜姜，真的很抱歉！我鸽了你却又没能做到随叫随到。” 听到朋友的解释，姜好不仅没有半点松气的感觉，反而压抑又痛苦的哭出了声。 “没、没有。”她极力克制情绪，话语却仍旧难控的哽咽，“小财，不是、不是你的错。” 怪只怪她自己太过没用。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有义务对你随叫随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他们有自己需要肩负的责任。 人，生而孤独，你所能依靠的始终只有你自己。 “姜姜，你在哭吗？”周小财被听筒里压抑而断断续续的啜泣吓住，她言语间满是慌乱，“你在哪？昨晚到底有没有成功回到游轮，你别吓我，你还在大阪吗？我立刻买机票过来！” 闻言，姜好却忽的放声大哭，整整几分钟她一句话都没说。 好半晌，她才缓过劲回：“别、别小财，我哭完，好多了。” 周小财的情绪被她感染，说话的声音变得愈发小心翼翼：“姜姜，你到底怎么了啊，谁害得你这么难过？” “没，我就是觉得、自己特别没用，根本配不上这个大奖！”姜好的语气自责而消沉，“我矫情不想营销公司立刻介入，可是我自己又根本搞不定……小财，你千万别过来，我就是没用还想死扛，所以不管怎么头破血流也都是活该。” “才不是！”周小财笃定否认，开始跟着她反省自己，“姜姜你已经很棒了好不好。没用的是我，煽动你辞职去日本，结果我自己掉链子没去成就算了……我又没办法安排好自己的行程，又要承诺你随叫随到，都是我的问题！” 话到此处，她满是自责：“姜姜你千万不要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真的！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你一个上班族被我鼓动去直播，游轮上的冲浪和北极星部分我都特别喜欢，昨天你虽然出了差错，但琉璃光院真的被你拍得特别美！姜姜，对不起，都是我对不起你，害得你孤立无援。” “不是的小财，你不用安慰我了，其实直播只是最后一根稻草。前天我又偶遇了环姐他们，他们邀请我一起吃饭，他们侃侃而谈什么都知道，完全插不上话的那瞬间我真的特别自卑。我忍不住想，为什么别人可以做到那么厉害，但我就不行？是不是、是不是我真的太过渺小无能，我就是狭隘又没用，我就是配不上更好的东西……” “姜姜你不要这样想！”周小财笃定否认朋友的消极，她有些惊讶有些担忧也有些无措。 她没料到姜好会丧到此种程度，斟酌一瞬才劝慰说：“你知道微博有个情感博主叫ayawawa吧？就是有各种奇葩言论的那个，别的不提，我们娃姐有句话说得特别好，谁痛苦谁改变！没有人生来完美，我们都只能在一次次的失败中成长，就像审计账目，归根结底是为了查漏补缺。头破血流没有关系，只要我们下一次做得更好就行了，姜姜，既然今天已经痛苦到这样的程度，那我们哭过之后就开始去改变，再艰难的路我都会一直陪你！” 姜好猛然一愣。 周小财的话让她想起了大学时最好的朋友，她们曾经形影不离，也说过要彼此陪伴一生的话。可是毕业之后，那个女孩出国进修，她有了更高的眼界有了另外的朋友。而姜好自己庸庸碌碌，生活死水一潭，她们渐渐不再有共同的话题，她们各方面的差距逐渐变得更大。在姜好猛然发现朋友组的局，已经不是她的经济和阅历所能负担之时，她们的友谊便走到了尽头。 姜好非常难过，是她的平庸和原地踏步，拉大了她与朋友的差距，致使她的友情名存实亡。 “小财，我好害怕。”她的声音嘶哑而悲伤，“曾经我的朋友也说过会陪着我，但我的无能致使我们渐行渐远，会不会有一天我们也这样？” 说罢，她不等周小财开口，又笃定自答：“会的。现实总是这样残酷，当你和朋友的差距过大，你的友情便再难以为继。小财你热情开朗行动力强，你的未来无可限量，你为什么倒霉遇上我这么没用的朋友。” 姜好说完声音又些微哽咽，周小财听出她的压抑，眼眶竟跟着有些湿润。 她将语调降得更柔和，似安抚似承诺：“不会的，姜姜我们不会走到那一步。其实你现在能有这些想法，就已经是一种进步了啊，你在反思你想寻求改变而不是逃避。现在我们之间走在前头的人是你，你拥有了大奖，你得到了重新起步的机会。姜姜你有没有想过，这次你咬牙前行，如果真的成功了，不仅我离不开你，说不定你曾经走远的朋友也能再回来呢？” 姜好心脏被蓦地一击，那层令她痛苦迷惘的薄纱好像终于被轻轻吹起。 事实上，她真的没有想过。 过去二十七年，她会有难过和压抑的时刻，譬如留不住朋友，譬如和方一洲分手那晚。但她从不曾停下脚步，认真回望过去反思从前，她总是急于揭过那页，然后继续浑浑噩噩、按部就班。 如果不是成为中国锦鲤，如果不是搞砸了直播，姜好或许仍旧不会像今天这样来反思来总结。 此时此刻，周小财一步步引导她去思考，犹如当头棒喝，让她终于回味过来。 姜好终于明白，自己根本就是被突如其来的财富给砸晕了。 中国锦鲤给她带来无限的机会和隐形金钱，使得她妄图一夜之间就想得到与之匹敌的能力，可是她却忘了，中奖前的她根本一无是处。别说在异国直播丢脸了，在此之前，她根本连量子号的普通船票都攒不出来。 人总是这样，当你轻易得到太多的时候，你就容易忘记原本的自己。 姜好终于想通，她傻气的向朋友道歉：“小财你说得对，不完美才是常态，就连偶像剧主角都有缺点，我不该这么脆弱。我最近心态过于失衡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你快睡吧，天都快亮了。” 闻言，周小财终于松了一口气，又同她闲扯几句挂掉语音。 而姜好却完全失了睡意，胸中郁结被疏散之后，她感到房间有点闷，最后索性简单洗把脸，推门走去了甲板吹风。 凌晨的世界格外寂静，姜好凭栏远眺，又独自想了许久。 她远远看着黑黢黢的天际逐渐变得蒙蒙亮，心中那些阴云仿佛也随之一点点消散，清晨凉风拂面，姜好竟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 不知何时，邮轮轰鸣闷响，她居然亲眼看着这艘大船驶入了横滨港。 俄顷，岸上的地勤人员声势浩荡的进行着靠岸工作，姜好想到什么，倏地摸出手机，拍摄起岸边披星戴月工作的人们。 仿佛是为了补偿姜好错失游轮靠港的镜头，灰白海平线上忽然被擦亮，如同火柴被划燃的瞬间，天光乍现，灼灼红色晕染天际唤醒整座城市。镜头右下的摩天轮仿若更是点睛之笔，一副生动的海上日出动图便被她永远镌刻。 意外之喜令姜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也给了她一点继续前行的信心。 “起这么早看日出？”蓦地，身后一道声音打断她的情绪。 姜好回头看见了陈恕。 不等她开口，陈恕挑眉又道：“我是不是应该回避？” “嗯？”姜好面露疑惑。 陈恕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脸转动一圈。 姜好失笑，这才想起自己两天只睡了三四个小时，又和周小财彻夜谈心大哭一场，想必现在的面容很是憔悴。 她转过头面朝码头，不甚在意的回：“没关系，事情都过去了，而且——反正下了这艘船我们再也不会见面。” 146.Chapter 146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然而, 姜好却迟疑了。 独自登船的紧绷, 直播前的功课，以及赌场里的大杀四方已经消耗姜好太多。她其实早就累了，况且，她手上还拎着一袋子现金，满船跑也有点招摇。 “谢谢你们邀请我！但是，”姜好满怀歉意地拒绝，“我今晚玩得好累, 想要先回房休息。今天你们替我解围, 我真的很感激, 不如我明天再请大家喝一杯怎么样？” “休息？”环姐满是惊讶地看她, “妹子，你今天可是超级大赢家, 不庆祝一下怎么对得起赌场的好运啊！” 说着，环姐直接挽住她的手出发：“这时间酒吧正好营业, 妹子咱们一起去蹦迪庆祝吧！” “诶？”对方动作太快，姜好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环姐拉着在甲板上奔跑起来。 这时, 宠物博主晨晨跟着上来。 少年像是怕她担忧, 粲然一笑说：“妹子放心，酒吧人多我们不会吃掉你的！还有你这袋子彩头，吧台会替你收好的, 你只需要——rx！” 几分钟后, 姜好被环姐他们带到酒吧吧台, 不出所料，网红们的确是对她的连胜感兴趣，几人当场就问酒保要了一副扑克牌要学技术。 她能赢纯粹靠好运，在展示了自己蹩脚的牌技后，环姐他们可算是放过了她。 酒保或许是觉得他们有趣，主动拿过扑克，拉着姜好说要给她变魔术。 这位外国大叔似乎很喜欢姜好，非常积极地要她抽牌，环姐见状贴心地帮她充当了翻译。 当姜好心中所想的牌面真的被酒保准确无误抽出，她像一个托儿般喊了句“amazing”！ 魔术放松了姜好的心情，令她与环姐等人相处时不必那样紧绷，因为酒保的可爱，她顺理成章地为每一位网红都点了单。 当色彩绚烂的鸡尾酒被送过来，姜好才接着酒劲坦白：“环、环环，其实吧……我从来没有蹦过迪。” “什么？！”环姐和游戏主播年哥都目瞪口呆看向她，“妹子，你该不会还未成年吧？” 看得出来，她们是在真诚发问，似乎在她们的世界观里，成年人至少要蹦过一次迪。 姜好登时紧张起来：“没没没！我都27了，小时候家里管得严不敢去，后来上班去酒吧也最多坐着喝点小酒……” 蹦迪这么张扬的事，她还真没体会过。 “哇哦，”环姐像是发现新大陆，立刻起身朝她伸出手，“乖乖女小姐，你愿意跟环姐去开荤吗？” 姜好抬头，对上环姐含笑的眼睛，对方的表情太具有感染力，以至于她不假思索的握住了环姐的手。 “好！”她的语气近乎豪迈，内心忐忑又激动，宛如一个首次出战的士兵。 环姐就真的像一个大姐姐那样，带着她进入人头攒动的舞池，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随动感舞曲律动，除了—— 肢体僵硬的姜好。 到底是初次跳舞，她浑身都放不开，动作显得畏畏缩缩。 环姐、年哥、修修三个网红女孩相视一笑，开始轮番指导起姜好： “姜姜，扭动你的腰，don\''t be shy！” “摆动你的双手，过了今晚，这里不会有人再记得你！” “对，就是这样，双脚踩着歌的节奏就行！” …… 霓虹闪烁，耳畔音乐和女人们的鼓励交织，胃里热辣辣的酒精翻涌，姜好与她们之间最后的隔阂也终于被打破。 当四肢百骸完全舒展的一刻，她才算是真正融入到了网红的派对之中，同时，她也感受到，蹦迪是真的能让人快乐！ 姜好融入到这酒肉池林的氛围后，居然有些舍不得离开，直到凌晨，她身体有点吃不消，才从人堆里挤了出去。 环姐他们玩high了，姜好一时没能顺利告别，就先回到了酒桌。 意外地，她发现老陈独自坐在沙发里。 “你没有去玩么？”为了避免尴尬，姜好随口找了点话。 闻言，陈恕脸上隐隐浮现笑意，他回：“嗯，上学的时候蹦累了。” 姜好：…… 他是在调侃自己第一次蹦迪吗？这个人到底会不会聊天！ 虽然姜好心里在吐槽，但老陈今天也算帮过她两次，顿了顿，她顺势问：“这样啊。对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陈恕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姜好并不在意，语调带着点儿谨慎：“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年轻，环姐她们却叫你老陈呢？” 陈恕却反问：“你这么严阵以待，就想问这个？” 姜好：“嗯？” 陈恕笑了笑：“没什么，大概是我资历老吧，你刚才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要质问那一万美金。” 姜好怔住。 她忽然发现，老陈这个男人看着冷冷淡淡，但聊起天来其实也带着点随和。 想到他的一掷千金，姜好不禁扬唇：“我不玩了真的和你没关系，就只是单纯的想走而已，你、” 她微顿，笑意有些加深：“你也不用紧张。” 陈恕轻笑出声，今夜第一次认真看向女人：“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吧。” 姜好：“好啊。” “如果不是因为跟注，那你为什么突然要离开赌场？”陈恕是真有些好奇。 她走得太果决了，仿佛预料到下一局会输。 只要赌过钱的人就会明白，只要你沉浸到那博弈的氛围与快感之中，无论输赢你都会留下来，会贪婪地想赚取更多。输家想翻身，赢家想捞够，没有谁能做到立刻理智离开，这便是所谓的赌徒心理。 但今晚，姜好做到了。 所以话题绕来绕去，绕回了网红们约她的初衷。 或许是他们态度亲和，或许是酒精作用，姜好没忍住说了真话。 她笑得略有些羞涩，就像她方才坦言自己第一次蹦迪一样：“其实吧，我一直相信人的运气是守恒的。最近我的运气好到难以置信，我怕太贪心的话，以后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中国锦鲤加上百赌百胜，姜好心底深处难以抑制地衍生出恐惧，天掉馅饼也就罢了，但如果馅饼一个接一个，她便难以心安不得不去多想。 就像茨威格说的那样：命运的所有馈赠，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她担心，总有一天这些幸运都必须以另外的形式归还。 姜好的答案令陈恕感到惊讶。 他们今天已经有过几面之缘，但老实说陈恕对她并没有留下太多印象，在此之前，他只觉得这是个内敛又紧绷的女人。没想到，她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陈恕这才开始正视姜好，他扬眉道：“你这答案更有意思，今晚你请我喝酒，我也送你一样东西吧。” “啊？”姜好一愣，旋即连连拒绝，“不用不用！我请你们喝酒本来就是为了答谢，怎么可能再收你的礼物！” 陈恕却恍若未闻，他递上一张名片，说：“很高兴认识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再联系。” 话毕，他理了理袖口，起身走出了酒吧。 良久，姜好才回过神，拿起茶几上薄薄的卡片。 黑底白字，没有公司没有任何多余介绍，只有“陈恕”两个遒劲的字，以及一串中规中矩的电话号码。 原来，他的名字叫陈恕。 * 翌日，宿醉的姜好难得地睡到了正午才醒。 后半夜陈恕走了之后，她又被环姐他们拉着玩了会骰子才走，姜好心想接触环姐的机会难得，便克服了身体的疲惫。 她刚一摸出手机，周小财的短信轰炸又来了。 【姜姜！你昨天直播断掉怎么就消失了啊？！】 【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赌场的沟通问题最后解决了吗！】 【这么晚了你还没起床？到底咋回事啊，ball ball you回回我！】 …… 姜好昨天进入赌场后，事情的发展就完全脱离了掌控，她完全没有时间玩手机，当然就忘了去微博解释。 此刻经周小财这么一提醒，她才记起自己还没向观众解释。 姜好先回复了小财，然后才打开微博，评论区果真炸了，粉丝都在追问后续。 她想描述自己在赌场的经历，但编辑之后，又觉得太像故事；想告诉大家她真的参加了环姐他们的轰趴，却转而想到，昨晚彼此都没暴露身份。 思来想去都没有结果，姜好和周小财讨论了起来。 结果，直到她出门觅食，两人也没得出结论。 民以食为天，姜好决定先去填饱肚子。 时间已过正午一点，她应该不用和别的游客挤，便低头挑选起攻略上的餐厅来。 “咦？姜姜！”倏地，前方传来环姐热情的声音，“太有缘了吧，我们又遇见了！” 姜好抬头，看见了电梯里的网红们，以及陈恕。 她不可思议地走过去，言语间也全是惊讶：“你们也刚起床吗？真的太巧了！” 闻言，环姐立刻挽住她，摁下电梯楼层：“没吃饭吧？既然碰上了，那咱们就一起去。” “好啊。”经过昨晚相处，姜好也没有再扭捏。 环姐一如既往的热情，电梯里，姜好开始思考，要不要坦白自己的粉丝身份和中国锦鲤的事情。 还没纠结出答案，他们就到了。 姜好万没料到，环姐他们一行人竟然选择了第14层船尾的帆船自助餐厅。 帆船饭厅设置在甲板上，虽然食物千篇一律，但胜在地理位置好。 这里地处游轮边缘，挑一张靠玻璃围栏的桌子坐下，稍一侧目就是无际大海。海风习习，暖阳照耀，三两好友用餐聊天，顺道还能观看海景，于于他们现状而言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最大的问题是，这家餐厅只允许套房游客进入。 然而，姜好查阅的几篇攻略上居然没有一篇提到，以至于她再度陷入窘迫—— “sorry madam，you can’t enter……” 服务生后面的英文有些复杂，但因为对方语气尴尬语速极慢，姜好还是听懂了“您不能进去”这一句。 这时的她还不明白为什么，脱口问出：“why？” 环姐完全不知道会有这样的规定，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另外几个网红交换眼神，气氛陡然变得尴尬。 姜好再睁开眼，已经是次日清晨，枕头下手机疯狂震动。 她迷瞪瞪揉了揉眼，打着呵欠接通了电话：“唔，您好，请问您哪位。” 那端，一道焦急而又陌生的男音响起：“喂，是701的姜好吗？你赶紧下楼来拿个快递，从昨天到现在怎么全是你的快递？双十一期间快递太多了，你一个人的就占满了门卫室，再不拿走，别的住户要闹了！” ！！！ 姜好懵了一瞬才想起自己确定领奖后，那些快递昨天肯定就已经发货了，她身处包邮区，可不就是今天早上到吗！ 她向门卫大叔道歉和道谢后，就随便裹了件大衣急匆匆出了门。 结果—— 当姜好抵达门卫处时，却傻眼了，她没想到快递居然多到直接在门卫室旁边堆成了一堵墙…… 小区离地铁近，租金也便宜，住户大多是年轻上班族。 正是上班的时间，小区人来人往，不少人都驻足好奇打量着这堆积成山的快递。毕竟都是双十一快递大军中的一员，他们网购多年，还是头回见着这么多的快递盒。 “你就是姜咸鱼吧？”快递小哥热情地走到姜好面前，“托你的福，我今天第一次开了货车送快递呢，锦鲤，麻烦你给核对一下东西？” 说着，小哥递上了一长串的快递单。 姜好看了不到十张头就大了：“那什么，师父，奖品单上数量太多了，我能回去再慢慢核对吗？还有，这么多快递，我也没办法弄回家，您能帮帮忙吗？” 忽的，一个围观的女孩子激动地跑了过来：“姐姐！我说你怎么这么眼熟，中国锦鲤就是你吧？！！” 闻言，不少人都惊讶侧目：“什么？！” 147.Chapter 147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锦鲤, 想好第一站去哪里了吗？”临别前，司机好奇问了一句。 姜好微笑摇头：“还没想好呢, 或许等下周护照办理成功后再出发吧。” 司机友善地推荐了东南亚几个国家, 表示宝诺集团在那边也有产业, 她如果去了肯定全程顶级待遇。 姜好心领, 感谢地送走了司机。 其实姜好也并非全然没有头绪, 这些年, 她一直都很想去日本。 春天赏樱, 夏日品祭, 秋季观枫，冬日看雪，日本戳中了姜好心中所有的浪漫, 这里也是她梦想中的婚纱拍摄地。 姜好记得, 自己是在16岁那年看了一部电影, 故事围绕北海道展开, 北海道的雪就这样落在了她的青春里。巧合的是, 和方一洲在一起后, 他也曾激动地描述过希望去北海道拍婚纱，同样地, 也是因为那部电影。 当年那部电影大火，或许千万少男少女都有过这样的梦想, 但姜好仍然觉得, 这就是她和方一洲的缘分。 虽然姜好已经和方一洲分手, 但她心中的首选国, 依旧是日本。 想到往事，姜好有些走神，连电梯楼层都忘了摁。 待她反应过来时，电梯已经被人从外面按开，姜好同那人一个照面，登时愣住。 方一洲似乎也没想到会在电梯遇见姜好，也不禁愣了一愣。 “姜好，”他伸手将她一把拉出，“我们聊聊吧。” 姜好话到喉头百转千回，最后也只吐出一个生硬的“好”字。 她没料到，刚刚还在想他，下一秒居然就立刻见到了，心情一时又变得有些复杂。 两人都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之间的气氛居然也会尴尬。 沉默片刻，方一洲先开了口：“三天了，你总该给我一个理由了吧？为什么突然要分手？” 男人迷茫不解的样子，让姜好觉得心堵。 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问出了口：“那个姑娘是你的新同事么？” 并不直白，话语也不尖利，可一旦说破便再无回头之路。 然而，让姜好意外的是，闻言方一洲非但没有心虚，反而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质问她：“姜好，你居然来监视我？” 仿佛第一次认识面前这个人，他语调骤然上扬，些许愤怒，更多的是讶异：“你以前从来不会干这样的事，你为什么要这样？” 姜好收到了最坏的答案，相恋七年的另一半半点也不信任她。 这个认知令她委屈且失望，她紧握双拳，声音克制而哽咽：“方一洲，难道我只能是为了‘监视’这个理由去你的公司吗？那天你没回我信息，我不过是想找你过节而已！” 方一洲一愣，终于有些回味过来。 “所以你是在吃媛媛的醋？”他感到意外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姜姜，我和她真的只是同事关系，仅此而已，你不要再闹了好吗？” 他那天不过帮媛媛搬了点重物，两人平常也顶多闲聊调侃从未有过越矩行为，方一洲认为自己问心无愧。 不过，想到女友身中大奖可能冲动行事，他还是温柔地抚慰道：“姜姜，挂你电话我的确有错，但罪不至死吧？我向你道歉，我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好吗？” “方一洲，”姜好忍无可忍，厉声反问，“你敢说你没有一点喜欢她吗？” 方一洲迟疑片刻才咬牙回答：“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姜好冷哼：“呵，所以你认为到了最后一步才叫对不起我？我没有办法容忍我的男朋友心里想着另一个女人，方一洲，我们分手了，彻底完了，你请回吧。” 话毕，她一刻也不想再留，转身进了电梯。 “姜好！”方一洲伸手拉她，“你真的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我已经主动低头认错，你还要怎样？” 说着，他像是也已经无法忍受，讥讽质问：“或者说，是你拿到几个亿了，所以也不想再要什么穷困男友？” 方一洲前所未有的尖利刻薄令姜好错愕又心冷，她心中一刺，反问：“方一洲，原来你这么多年就是这样看我的吗？” 方一洲蓦地怔住，才明白自己刚才的口不择言有多伤人。 女友受伤的表情将他腾起的愤怒瞬间浇灭，他想起与姜好相处以来，她在金钱上向来大方。尤其是对自己，譬如姜好曾为了送他一套趁手的装备，将自己饿出胃病来。 “姜好……”方一洲的态度恢复最初的软化，“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呵。”姜好冷笑着抽回手，目光似要将这个人看穿，“方一洲，你摸着你的良心说，如果不是知道我成了中国锦鲤，你会主动来找我吗？你会像现在这样和我道歉吗？” 男人显然又被问住，没能立刻回答。 姜好挺直背脊，一语道破：“把事情做绝的人是你。你喜欢她还想要钱，方一洲，你太贪心。” 她话刚落音，电梯门决绝合上，昭示着一段七年感情的结束。 姜好刚到家就蹲下|身抱紧了自己，她才知道，无论什么年龄分手都一样的痛。 他的愤怒，他的不可思议，甚至他得知原因的轻笑和最后的哀求，像一根根刺狠狠扎入她的心脏。每一根都痛，却不流一滴血，痛感经久也不知何时才能减轻。 她终于明白，原来，七年时光也不见得能让彼此了解。 * 这天，姜好的手机始终没停过。 直播过后，更多的公司发来邀请，也还有无数认识之人发来贺电。 信息狂轰滥炸，夹杂着很多的机会，她本该高兴。然而，最初的狂喜阶段已过，好不容易保留的欣喜，也在刚才全被方一洲毁于一旦。 她仰面躺着，无比疲惫，她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一块美味点心，谁都想来分上一口。 转念，姜好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丧气，毕竟已经拥有几个亿的隐形资产，她该打起精神才对！ “小财！”她忽然从床上蹦起来，决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借用下你的手机，我去给父母报个喜。” 周小财迷茫：“你的手机呢？” 姜好：“信息太多，我直接关机了！” 闻言，周小财了然地递上了手机。 “姜姜诶，你终于接电话了！”电话接通，姜母语气十分着急，“这么大半天你都去哪了，怎么也联系不上。” 姜好抿唇笑：“妈，你今天没看新闻吗？我中了微博那个‘中国锦鲤’的大奖，价值好几个亿呢！早上接受了采访，然后太多人联系我了，电话多到手机发烫，我干脆就关机了。” “什么？！”姜母的震惊难掩，“你弟说你中大奖的事是真的？我还以为他骗我呢！那奖品真的包含世界环游？你弟弟说光是那些快递奖品，倒卖出去都能值好几万也是真的吗？” 母亲不可思议的语气，终于让姜好再度振奋。 她语气轻快地回：“嗯那，还包含很多地方的购物卡，旅行食宿和路费都包。妈，等我核对完奖品，家里用得上的都寄回来吧！” 姜母笑逐颜开：“好好好，我们姜姜真厉害，真有福分！你中了奖先留下自己喜欢和用得上的，家里什么都不缺！” “缺缺缺！”那端，弟弟的声音十分洪亮，“姐！好姐姐！家里缺那套cherry机械键盘，你淘汰的7s也可以丢给我用啊姐！” 姜好不禁笑出声：“妈，你告诉弟弟，月考进步一百名，键盘和手机才会给她。” 弟弟一声哀叹，姜母将其赶走，喜悦的情绪也平复了许多。 “姜姜啊，你中了这个奖妈妈也很开心，但你还是要平常心一点知道吗？”她开始劝慰女儿。 这么些天，母亲是第一个劝她平常心的人，姜好会心一笑：“嗯，我明白的。” 得女儿允诺，姜母便立刻提意见：“那你怎么能随便辞职呢？姜姜，奖品名单妈看了，那些东西乍一看很吸引人，落到实处顶多支撑个一两年，用不了一辈子的。姜姜，你该知道家里为了你的工作也欠下了不少人情，虽然工资不高，但也算个铁饭碗，你不该轻易放弃。” 姜好心中一涩，解释道：“妈，我没有想坐吃山空。你没有看直播可能不知道，我的微博现在有100万粉丝了，很多公司想要和我合作呢。我辞职了，但不是以后都不工作了，可以转行做直播或者干脆做营销号，妈，我肯定能养活自己的。 姜母到底是上一辈人，对于网红直播的概念还是很模糊，况且，自己的女儿她最清楚，要有那块料，也不至于上了这么多年班还是个小文员。 考虑到天降横财，兴奋在所难免，她也没有苛责，而是继续劝道：“行吧，你有这个机会想闯一闯，妈妈也支持。但是姜姜，你也别光想着转行，趁着这个机会和一洲把婚结了呀！有了这些奖品，能给你们的婚礼省不少钱，连蜜月游都包了。还有，现在你带着奖品和他结婚，也更有底气，然后创业时有一笔礼金做退路也更稳妥不是吗？” 148.Chapter 148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身体极度疲乏, 你早已放下手机，只想一觉睡个天昏地暗，然而只要闭上眼睛脑中的画面就如跑马灯似的一幕接一幕。 你躺在床上，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在重复睁眼闭眼的过程中, 你发现窗外天际慢慢擦亮。甚至，你能清晰地感受到隔壁与楼上的邻居窸窸窣窣起身开门洗漱，接着外面的世界苏醒，车水马龙的声音如魔咒般钻入你的耳朵。 而你仍旧没有睡着。 此时此刻, 姜好便正经历着这样的煎熬。 从昨晚刷到漫天差评的一刻, 她的负面情绪就再也无法自控，她忍不住去回忆昨天的事故，她甚至开始追溯往日的无能瞬间。 无数失败的细节在脑海中重现，理智提醒她不能在午夜纠结反复，但大脑却完全不受掌控, 她控制不住负面情绪的侵袭。 她看不见游轮外，但她听得见天亮的声音, 她在清醒的沉沦。 旅程的第四天, 游轮仍旧停靠大阪。 姜好原本计划去环球影视城直播，逛霍格沃茨城堡，赏夜巡主题表演。可是，只要一想到京都的直播事故, 她就半点提不起精神, 甚至是感到恐惧。 她连赏红叶的直播都搞砸了, 凭什么认为自己能搞定影视城呢？ 负面情绪经过一夜发酵，姜好在自我否定的同时也在害怕，她害怕自己的无能毁掉她对环球影视城的所有期待。 当游玩变成负担，旅行也就失去了意义。 整个上午，姜好都浑浑噩噩地躲在房间。 她不敢上线看最新评价，也没有勇气再开直播，她认为自己会再次搞砸。 宛如一只笨重的大象，陷在丧气的泥沼无法自拔，姜好深知无能没有办法立刻修正，她只能可耻的逃避。 也不知枯坐到几点，身体的本能让她在疲惫面前屈服，她终于半梦半醒地坠入混沌。 梦里的她并没有获得轻松，焦虑侵袭了她的意识空间，整个入睡过程她都在被迫奔跑。说不清是什么在追她，但潜意识告诉她如果停下就会死亡。 “铛铛铛，铛铛……” 手机被谁弹了语音通话，开始吵闹地叫嚣，好不容易睡着的姜好又被迫睁眼。 一遍，两遍，第n遍震动，她才终于接听。 “喂。”姜好的声音暮气沉沉，像冬日的枯枝一般。 “姜姜你终于接电话了！”那端，周小财担忧而焦急，“你现在在哪儿啊，昨晚成功回游轮了吗？！” 姜好抿唇垂头，如做错事的小孩，她连诉苦也忘记了，只轻轻嗯了一声。 周小财以为她在生气，整个人都有些激动：“对不起姜姜！我昨天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中午老板亲自到医院监工做case，快年底了审计狗的悲哀你知道的……下午我回了你电话你没接，我看你直播红叶还挺顺，就暂时放下了。姜姜，真的很抱歉！我鸽了你却又没能做到随叫随到。” 听到朋友的解释，姜好不仅没有半点松气的感觉，反而压抑又痛苦的哭出了声。 “没、没有。”她极力克制情绪，话语却仍旧难控的哽咽，“小财，不是、不是你的错。” 怪只怪她自己太过没用。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有义务对你随叫随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他们有自己需要肩负的责任。 人，生而孤独，你所能依靠的始终只有你自己。 “姜姜，你在哭吗？”周小财被听筒里压抑而断断续续的啜泣吓住，她言语间满是慌乱，“你在哪？昨晚到底有没有成功回到游轮，你别吓我，你还在大阪吗？我立刻买机票过来！” 闻言，姜好却忽的放声大哭，整整几分钟她一句话都没说。 好半晌，她才缓过劲回：“别、别小财，我哭完，好多了。” 周小财的情绪被她感染，说话的声音变得愈发小心翼翼：“姜姜，你到底怎么了啊，谁害得你这么难过？” “没，我就是觉得、自己特别没用，根本配不上这个大奖！”姜好的语气自责而消沉，“我矫情不想营销公司立刻介入，可是我自己又根本搞不定……小财，你千万别过来，我就是没用还想死扛，所以不管怎么头破血流也都是活该。” “才不是！”周小财笃定否认，开始跟着她反省自己，“姜姜你已经很棒了好不好。没用的是我，煽动你辞职去日本，结果我自己掉链子没去成就算了……我又没办法安排好自己的行程，又要承诺你随叫随到，都是我的问题！” 话到此处，她满是自责：“姜姜你千万不要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真的！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你一个上班族被我鼓动去直播，游轮上的冲浪和北极星部分我都特别喜欢，昨天你虽然出了差错，但琉璃光院真的被你拍得特别美！姜姜，对不起，都是我对不起你，害得你孤立无援。” “不是的小财，你不用安慰我了，其实直播只是最后一根稻草。前天我又偶遇了环姐他们，他们邀请我一起吃饭，他们侃侃而谈什么都知道，完全插不上话的那瞬间我真的特别自卑。我忍不住想，为什么别人可以做到那么厉害，但我就不行？是不是、是不是我真的太过渺小无能，我就是狭隘又没用，我就是配不上更好的东西……” “姜姜你不要这样想！”周小财笃定否认朋友的消极，她有些惊讶有些担忧也有些无措。 她没料到姜好会丧到此种程度，斟酌一瞬才劝慰说：“你知道微博有个情感博主叫ayawawa吧？就是有各种奇葩言论的那个，别的不提，我们娃姐有句话说得特别好，谁痛苦谁改变！没有人生来完美，我们都只能在一次次的失败中成长，就像审计账目，归根结底是为了查漏补缺。头破血流没有关系，只要我们下一次做得更好就行了，姜姜，既然今天已经痛苦到这样的程度，那我们哭过之后就开始去改变，再艰难的路我都会一直陪你！” 姜好猛然一愣。 周小财的话让她想起了大学时最好的朋友，她们曾经形影不离，也说过要彼此陪伴一生的话。可是毕业之后，那个女孩出国进修，她有了更高的眼界有了另外的朋友。而姜好自己庸庸碌碌，生活死水一潭，她们渐渐不再有共同的话题，她们各方面的差距逐渐变得更大。在姜好猛然发现朋友组的局，已经不是她的经济和阅历所能负担之时，她们的友谊便走到了尽头。 姜好非常难过，是她的平庸和原地踏步，拉大了她与朋友的差距，致使她的友情名存实亡。 “小财，我好害怕。”她的声音嘶哑而悲伤，“曾经我的朋友也说过会陪着我，但我的无能致使我们渐行渐远，会不会有一天我们也这样？” 说罢，她不等周小财开口，又笃定自答：“会的。现实总是这样残酷，当你和朋友的差距过大，你的友情便再难以为继。小财你热情开朗行动力强，你的未来无可限量，你为什么倒霉遇上我这么没用的朋友。” 姜好说完声音又些微哽咽，周小财听出她的压抑，眼眶竟跟着有些湿润。 她将语调降得更柔和，似安抚似承诺：“不会的，姜姜我们不会走到那一步。其实你现在能有这些想法，就已经是一种进步了啊，你在反思你想寻求改变而不是逃避。现在我们之间走在前头的人是你，你拥有了大奖，你得到了重新起步的机会。姜姜你有没有想过，这次你咬牙前行，如果真的成功了，不仅我离不开你，说不定你曾经走远的朋友也能再回来呢？” 姜好心脏被蓦地一击，那层令她痛苦迷惘的薄纱好像终于被轻轻吹起。 事实上，她真的没有想过。 过去二十七年，她会有难过和压抑的时刻，譬如留不住朋友，譬如和方一洲分手那晚。但她从不曾停下脚步，认真回望过去反思从前，她总是急于揭过那页，然后继续浑浑噩噩、按部就班。 如果不是成为中国锦鲤，如果不是搞砸了直播，姜好或许仍旧不会像今天这样来反思来总结。 此时此刻，周小财一步步引导她去思考，犹如当头棒喝，让她终于回味过来。 姜好终于明白，自己根本就是被突如其来的财富给砸晕了。 中国锦鲤给她带来无限的机会和隐形金钱，使得她妄图一夜之间就想得到与之匹敌的能力，可是她却忘了，中奖前的她根本一无是处。别说在异国直播丢脸了，在此之前，她根本连量子号的普通船票都攒不出来。 人总是这样，当你轻易得到太多的时候，你就容易忘记原本的自己。 姜好终于想通，她傻气的向朋友道歉：“小财你说得对，不完美才是常态，就连偶像剧主角都有缺点，我不该这么脆弱。我最近心态过于失衡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你快睡吧，天都快亮了。” 闻言，周小财终于松了一口气，又同她闲扯几句挂掉语音。 而姜好却完全失了睡意，胸中郁结被疏散之后，她感到房间有点闷，最后索性简单洗把脸，推门走去了甲板吹风。 凌晨的世界格外寂静，姜好凭栏远眺，又独自想了许久。 她远远看着黑黢黢的天际逐渐变得蒙蒙亮，心中那些阴云仿佛也随之一点点消散，清晨凉风拂面，姜好竟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 149.Chapter 149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姜好难以想象, 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和这么多人一起去逛红灯区。 缘分有时候就是这样玄妙，在她尴尬吐露目的地后才发现，环姐他们今晚要去的居然也是歌舞伎町。 她再没有拒绝的理由，加上地陪井上拓也，他们一行七人浩浩荡荡地朝着世界四大红灯区之一进发。 日本的商户关得格外早, 才七八点街道就渐渐清冷起来。 姜好从地铁站出来后, 明显体会到新宿与银座的差异, 经济萧条迫使银座商户开放的时间延长到九十点，以至那边的夜晚稍显繁华。 不过, 他们越是靠近歌舞伎町，周遭的环境便又渐渐热闹起来。 当姜好终于站在“歌舞伎町一番街”的拱形门前时，她才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灯红酒绿。 入目首先是在无数动漫、番剧中出现的红光闪闪的“一番街”灯牌，目光再往前, 是各种明亮的艳丽霓虹灯。灯箱错落林立在街道两旁, 有点老上海的华丽韵味，其中最为醒目的是“案内所”和“居酒屋”，很多店面都以汉字命名，姜好都能够无障碍辨认。 “这就是银魂里面的歌舞伎町吗！”宠物博主少年晨晨忽然激动，他将单反一把塞到环姐手中说，“快，环姐帮我拍一张！我来到了银他妈的世界！” 环姐端着单反咔嚓咔嚓几张，回头问姜好：“姜姜, 你要拍吗？” 姜好收起手机：“不用, 我已经拍了全景, 就不合影了，因为我也没看过银魂。” 这一次，她坦然承认自己在动漫上的短板，心中反而落得轻松。 “咦，是么？”抖音网红修修面露疑惑，“那姜姜纯粹是冲着歌舞伎町的名声来的吗？” 说罢，她脸上还带着点调侃的坏笑。 几个网红和地陪拓也都看向姜好。 “嗯？”姜好感到有些意外，脱口反问，“不可以吗？我就是普通观光客嘛。” 修修一噎，登时说不出话来。 却听姜好又道：“不过我上学的时候看过一部电影，叫《新宿事件》，里面黑帮的恩怨和频频出镜的风林会馆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片子还挺血腥，我爸喜欢成龙我才偶然看见，待会我肯定要和风林会馆合个影的！” 微顿片刻，她补充说：“还有就是作为一个前丧班族，我听说日本工薪阶层白天压力过大，晚上就会有很多人来歌舞伎町放松，所以我还真是慕名而来……” 闻言，拓也和陈恕同时轻声笑了，日本的色|情文化的确挺有意思。 姜好这才恍觉，自己居然认真探讨起声色场所。 她还没来得及窘迫，侧后方忽然传来悠扬乐曲，调如丝竹，令人想到古代的曲水流觞。 一行七人默契转身，恰好撞上拉警戒线的安保人员从他们身边经过，旋即，从道路的左侧尽头出来一列着和服的队伍。 为首的是两个男人，像日本武士，一人举剑一人提着灯笼；他们身后跟了两位身穿红衣的小女孩，看着十来岁的模样，手上捧着食盒与礼盒；而最醒目隆重的，当属队列中间跟着撑伞随从的女人：她盛装打扮，发饰繁复、妆容精致，踩高木屐、步伐特殊而优雅，明艳和服衬得她娇俏动人。 姜好看得移不开眼，只微微偏头问地陪：“拓也，这是什么活动吗？” 井上拓也看着有些惊讶：“姜小姐你真的很幸运，你遇上了花魁游街。” “天呐，这就是我们上次没碰到的花魁游街吗？！”环姐旁边的游戏博主年哥，生动形象地替姜好展示了花魁的可遇而不可求。 姜好满是好奇：“所以正中间的那位就是真正的花魁？可以说说她和队伍里的其他人吗？” 拓也点头：“对，装扮最华丽、踩三齿屐的就是花魁。前面开路的是龟公，两个小女童是伺候花魁的‘秃’，主要替花魁打杂；尾巴上的三位是‘新造’，呃，已经不是小女孩但还未出道。” 拓也最后一句其实解释得比较委婉，但姜好他们都还是听懂了，所谓“新造”，就是还没开始接客罢了。 不等姜好开口，环姐她们就又询问：“拓也，请问花魁为什么要这样走路呢？木屐好高，还要扭动，万一摔倒怎么办啊……” “这个叫‘金鱼步’，花魁练不好是没有资格游街的。”拓也说着看向姜好又道，“现在很多商业花魁游街都不专业，不会有秃和新造，姜小姐你今天运气真的不错。” “是呢！”环姐忽然过来挽住姜好，“姜姜真是我见过最幸运的人，简直比中国锦鲤还神！” 闻言，姜好心跳漏掉一拍，目光也终于从花魁身上移开，转而悄悄看向拓也。 井上拓也却仿佛没听见“中国锦鲤”四个字，仍旧是面无表情，又神态恭敬的模样。 “也没有，”姜好心虚地回，“今天来歌舞伎町的人都蛮好运的，毕竟大家都看见了嘛。” 幸好，环姐是个有分寸的人，并没有再追问私人问题，众人全情投入到花魁游街之中。 长长的游街队伍之中，花魁踩在高木屐上优雅前行，步态优雅、和服衣袍摇曳生姿。她没有影视作品中的大白脸，虽浓妆艳抹，却仍能依稀看出其精致好看的五官。武士开道，童女常伴，专人撑伞，新造陪衬，花魁道中无一不透露着她的高人一等。 街道两旁的游客逐渐多了起来，大家纷纷将镜头对准鹤立鸡群的花魁，人人口中都谈论着花魁的美丽和表演的美妙。 独独姜好只是静静看着。 “你怎么不拍？”身后，陈恕忽然问她。 姜好像是已经习惯男人这样的询问，她轻声解释：“就是忽然想到花魁道中，原本是指花魁去熟客家中的路程，她看起来这样风光，但本质上与其他游女的悲剧并无不同。” 话毕，她忽而回头一笑：“是不是有点矫情？或许这只是个商业表演而已。” “倒也不是，你这是会铭记惨痛的表现。不过，”陈恕扬眉，似闲聊似劝慰，“歌舞伎町本来就是当代日本的缩影，萧条社会下衍生各种悲剧在所难免，我们出来旅游，还是乐观为好。” 姜好同他相视一笑，两人都不再说话。 花魁很快远去，这场游街活动如同今夜的开胃菜，替他们打开了这风月一夜。 不多时，他们进入了歌舞伎町一丁目，这里完完全全是成人世界，即便为迎接奥运会已有整顿，整条街仍随处可见案内所和公关们。 所谓案内所便是介绍所，这里最多的是“无料案内所”，“无料”即免费，但每个人都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公关。 令姜好意外的是，这里虽然介绍人多，但站街的男女公关们倒是寥寥无几。并且，整条街也没有外人所想的那样淫靡，内里其实也有很多药妆店、电玩厅和各色餐厅。 “这家湖南餐馆就是李小牧当初开的那家吗？”姜好忽然驻足指向一家较旧的店招问道。 “你知道李小牧？”井上拓也和陈恕同时问道。 姜好和环姐几人对这两个男人今夜的默契感到讶异，她们同时将目光投射过去。 “李小牧是谁？”晨晨不解询问。 姜好微怔，恍然发现原来也有的事情，是自己知道而这些网红们所不知的。 “李小牧是歌舞伎町很出名的华人案内人，呃，就是皮条客。”姜好到底是个内敛的人，解释起来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他的自传《歌舞伎町案内人》是日本的畅销书，如果没记错的话电影《新宿事件》的剧本顾问也是他。” “soga！”环姐她们听完科普很给面子地重重点头。 不知是否姜好的错觉，她总觉得这番话讲完，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变了变。 连拓也都不禁露出笑意：“姜小姐说得没错，不过李先生现在一门心思从政去了，现在这家店恐怕已经易主，但味道还算不错。” 姜好有些意外地问：“拓也，难道你认识李小牧？” 拓也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说：“以前在这里混过而已。” “是么！”修修看向姜好，语气亢奋又有些酸溜溜，“既然拓也这么厉害，那姜姜能带我们去牛郎店逛逛吗？” 她这样发问其实有点小心机。 众所周知，没有门路的游客来歌舞伎町顶多拍照观光，真正能去到正宗声色场所的寥寥无几，大部分想要寻花问柳的游客最后都以被坑而结局。 修修这样询问，如果拓也能做到，那他们体会真正的歌舞伎町算是赚到；如果拓也不能做到，那就是姜好在变相吹牛，看似请了个神秘厉害的地陪，却其实只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这番话本来没什么问题，但修修奇怪的语气却令姜好感到有点不舒服，以至于她没有立刻向拓也开口，而是陷入沉思。 井上拓也虽然是她的地陪，也承诺过可以带她来歌舞伎町，但过来的游客基本心中有数，这里真正的风月场所几乎都不对外国人开放。姜好本意也只是过来拍拍照，以及参观风林会馆，毕竟这里是红灯区也曾是黑道的天下。 灯红酒绿的地界总是龙蛇混杂，比起纵欲当然还是安全更重要。 她正要措辞拒绝，拓也却先开了口—— “可以，你们想去哪种级别的？”他看着修修直白询问，“只是谈心看表演，还是要更深入的交流？” 拓也的阅历，一眼就看出了修修的小心思。 他只是姜好的地陪，今日过后或许再无见面之日，但相处一天，他还蛮喜欢这个姑娘，就没忍住替她做了决定。 反正，让顾客拥有最好的观光体验，也是他作为地陪的职责。 只是拓也心中多少对修修有些不满，话说出来难免染上了气势，仿佛黑社会老大开口，听得修修一哆嗦。 “单纯谈心看表演吧……”她几乎是下意识的选择这个。 拓也转首看向姜好：“姜小姐，你去吗？” 拓也的态度，竟让她产生一种被维护的错觉。 沉吟片刻，姜好点了头：“去看看吧。” 这样的地方，最好还是有本地人跟着为好，修修的态度虽然总是有些奇怪，但环姐和老陈他们，姜好还是挺喜欢的。 不多时，姜好一行人在小巷里弯弯绕绕，最后来到二丁目的一家居酒屋。 女孩们面露疑惑，陈恕和晨晨提高了警惕，但仍旧抱有信任地跟着拓也往里走。 当他们下了两道阶梯后，才发现这间居酒屋内别有洞天。与店招的朴素简陋不同，负一层装潢浮夸华丽，布满了各种颜色艳丽的水晶灯。酒吧正中央的圆盘格局，加上幻彩的灯光效果，会让人想到游乐园的旋转木马。而圆盘外的过道，有不少牛郎正和客人跳舞。 十足的香艳和奢靡风。 “拓也……”姜好反而开始紧张，“我们真的可以进来吗？” “既来之则安之。”拓也丢下这么句哲学的话，便过去同老板交涉。 他们最终留了下来，因为——十分钟后这里就有脱衣舞表演。 拓也神通广大地替他们搞到了视野最佳位置，并非最前排，而是中间最舒适不用仰头就能清晰看到中间表演台的座位。 150.Chapter 150【求营养液】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十一月下旬, 正是正午时分，太阳冲破厚重的云层，投射下冷冽的光。 姜好历经护照大关, 终于进入了吴淞口码头。 码头的水比她想象的更加浑浊, 从浑黄的海面往前望去，一艘十几层的巨大船舰映入眼帘，这便是她即将登上的海洋量子号。 初次乘坐游轮出行的姜好, 忍不住停在远处仔细打量起来。 乍看之下, 尚不能感受到巨轮的庞大, 但当她拿出手机, 发现需要再后退才能框住全部船身时，她才清晰的体会到什么叫“最邮轮”。 姜好举着手机将自己慢步靠近的视角录成小视频，十几层巨轮近在咫尺, 海船的影子消失泰半, 它看着反而像一座钢铁大楼，恢弘而威严。 她轻叹一声, 发布了一条微博： “@姜咸鱼：土包子登船了[视频链接]” 恰是此时, 手机开始叮咚叮咚疯狂叫嚣，顶端不断闪现周小财的信息—— 【姜姜姜姜，你到码头了吗？！】 【找到行李托运的帐篷了么？这里的工作人员说英文还是中文？如果是英文的话，我们可以接语音，我来帮你翻译！】 【办完托运一定记得去办船卡和绑定信用卡！】 【姜姜你理我一下！都怪我太没用, 出发前一天摔断腿, sorry！sorry！呜呜呜我用断腿给你跪下了orz】 是的, 姜好的第一次出国之旅，因为周小财忽然负伤，她只能硬着头皮独自出发。 她的确没有任何经验，语言也全然不同，但这趟日本之旅她已经准备和期盼太久，微博通知也早已发出。作为一个27岁刚红起来的博主，姜好无路可退。 她轻轻叹气，指尖飞速掠过键盘： 【你都摔断腿了，不用再跪拜，平身吧！】 【2号帐篷就在我面前，马上就去托运行李，安啦，我今年27不是7岁，可以自己搞定！】 【翻译软件和地图都下载了，有问题我会联系你，好好养病，等着我和礼物=3=】 回复完周小财，姜好才步履匆匆地进入办理各种手续的帐篷。 内里比想象的更加混乱，领队呼唤跟团游客，老人孩子数不胜数，自由行的家庭大声聊着天。 姜好微怔，才发现游轮上并非自己所幻想的外语语境，至少现在不是。但正是因此，一切也没有她所想的那样艰难。 登船的中国游客很多，她很容易地就问到了排队的各个窗口，手续办理之后，她又跟着工作人员和人流的引导，糊里糊涂地就通过了海关入检，待醒过神来，姜好已经站在了游轮的第五层。 头顶是船内特色的蝴蝶墙，周围是陌生而嘈杂的环境，外国工作人员打身边经过，用英文同你问好。 姜好心底终于滋生出紧张，她下意识在人群中摸出手机，然而，看见的东西并不能让她稍许放松。 得知她已登船，周小财提议她现在就开直播，万千粉丝的呼声更是强烈。 姜好握紧手机环顾四周，当那些中英对照的店招和路牌映入眼中，当外国游客渐渐多起来，她决定—— 先回房冷静冷静，然后和周小财从长计议。 姜好摸索良久才找到电梯，客房都在六至十三层，或许是双十一中奖的缘故，她的房间在11层。 当她踏入内舱时，迎面走来一位金发碧眼的小哥，小哥嘴唇一张，姜好便知道事情不妙了。 “sorry madam，you can’t……room……we……room。” 这是姜好能听懂的全部内容，她能猜到房间出了什么问题，但因为小哥语速过快，她没能听懂最关键的那个单词。 姜好心跳加速，双拳不自觉的半握。 “呃……sorry，”她回得有点磕磕绊绊，“emmm……i i don’t understand。” 她觉得自己像在做现场口语考试。 然而，这样沟通不利的游客，工作人员仿佛司空见惯。 金发男人了然一笑，十分友好地解释：“cleaning！clean room。” 姜好恍然大悟，原来后半段她没听懂的单词，居然是简单的“cleaning”！ 她羞愧得面红耳赤：“ok，ok！i know！thank you！” 她没脸再多呆一秒，转头灰溜溜地跑走了。 刚发生这样窘迫的沟通事故，姜好一时不敢进入任何餐厅和游玩设施，她一路疾步走到船尾甲板。 她扶着栏杆，望向海面，平复一瞬后还是没用地拨通了周小财的电话。 “怎么姜姜？”周小财的语气满是担忧，“发生什么事了吗？” 姜好心中防线一垮，对着朋友吐露心声：“小财，我觉得自己好没用啊，刚才我想去房间，结果被人拦住。” “然后呢？” “我居然没有立刻听懂‘cleaning’这个单词，丢脸死了……” “……” 周小财愣了一愣，才又说：“宝贝，不要害怕！我们毕业都多少年了啊，平常工作根本用不上一个单词，一时半会没想起来很正常！你只要记住‘how much’，‘can i try’，然后勇于开口就可以了！” 姜好却愁苦地望向远方：“我自己丢脸习惯也就好了，但是小财，我直播该怎么办啊？” 无法正常沟通是最致命的弊端，无论于旅行还是直播而言。 沟通不利意味着不能了解当地的风俗文化，甚至会影响正常的衣食住行，姜好无法想象自己向粉丝直播自己的蹩脚英语。她相信，没人愿意看主播自说自话，更没人想看主播在国外尽和中国人打交道。 这一刻，姜好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平庸，她深受打击，所以才颓然地找到了最亲密的朋友。 “没关系。”周小财永远乐观，她安抚地道，“姜姜，粉丝大多数也和你一样，他们也都是普通人。你就展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吧，因为装肯定是装不长久的，说不定就有意外收获呢？” 姜好蓦地一怔，内心有些回味过来。 自从中奖以后她似乎总想要表现得完美，但她忘了自己原本就是不完美的普通人，她恍然，就算中奖也不可能让人一夕之间全然蜕变。 自己已经选了这条路，如同从前工作之初，丢脸总是在所难免的。 “小财，我明白了，谢谢你！”姜好心中重压排解，语气恢复轻快，“先挂了，我今晚就直播！” “pay attention please……” 姜好正准备收线，邮轮广播突然插播注意事项，现在的她连“clean”都没法一下听懂，这条广播当然也像四六级的听力考试，形同天书。 “小财！小财小财！” 她疯狂呼唤朋友，耳畔传来的却只有忙音。 “oh，no！”姜好手忙脚乱回拨，“好歹帮我听完广播再挂啊！” 广播还在继续，周小财那边却不知是否遇见什么突发状况，没有再接起电话。 她正着急，后侧忽然传来一道低喑的声音： “没什么大事，通知去救生演习。” 姜好回头，撞见一张英俊的面孔。 男人眉目端正，眼中有神，五官没有哪一处特别出挑，看着却又通通恰到好处。他斜依在围栏玻璃上，穿白衬衣、黑西裤，指间夹着香烟，手指修长好看，神情略为懒散。 看香烟燃烧的程度，不像是刚来，姜好想到自己方才的表现登时有些紧张。 男人像看透了她的想法，吸了口烟解释：“这里是吸烟区，你下次和朋友通话可以选在房间。” 话毕，他直立身体转身要走，像是想起什么，回头又道：“演习的通知会再中文播报一遍，也不用着急。” 几乎就在男人离开的同时，整艘邮轮回响起熟悉的中文播报。 姜好怔怔目送男人背影，才恍然——她刚才和周小财的谈话都被别人听走了啊！ 不过，这人的语气听着是正常的客气疏离，他虽然看着出身不凡的样子，提醒自己时倒也没有轻蔑之气。 她一时间不敢确定，对方究竟有没有将自己和中国锦鲤联系起来。 救生演习的环节，姜好在登船前就已经知道，她一边前行一边思索着方才的事。 最终，她确定对方没认出自己，因为她实在太普通了。即便摇身变成红人，她也只是里面最平庸的一个，况且她只上镜过一次，就连办护照时都没被认出，在游轮上几率就更渺茫了。 姜好确定自己不至丢人于此后，安心地加入了救生演习。 演习非常简单，就是告知了逃生路线以及一些注意事项，倒是游客聚集起来，让姜好发现这艘邮轮始终是中国人的天下。 渐渐地，她也没有那么紧张，在演习结束后也积极参观起整艘邮轮。 攻略上的餐厅、表演厅、各种设施一一在现实对上号，姜好在发现船上大部分地方都标注了中文后，对于晚上的直播总算踏实许多。 傍晚，天际染上红晕，邮轮轰鸣起航。 姜好也差不多逛完十六层甲板，脚步轻快地走向房间，她对今夜的直播已经有了初步的规划。 进房后她先拆开行李，给自己补了个妆，旋即便立刻研究移动wifi。 有了上次的直播，姜好很快就搞定了准备环节，她闭眼深呼吸之后，于六点准时进入了直播间。 “海洋量子号”的吸引力还算不错，虽然距离她中奖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但此时此刻直播间仍然瞬间涌进五位数的观众。 “hello，大家晚上好，游轮现在已经启航了，这里是我的房间！”姜好开门见山，举着自拍杆在船舱转动起来。 【等等！右边的海看着怎么有点假？？？】 【……还真是，有点像电子屏幕】 【锦鲤你不会找了个led屏骗我们吧，你是不是错过了登船时间？！】 【是啊，还有小财呢，不是说要和你一起豪华游么！】 观众比她想象的更加敏锐，姜好索性打开房间门，给了房间一个全景：“是这样的，量子号免费提供的是内舱房，这种房型我查了下应该都在游轮靠里的位置，没有窗，但特意弄了这种led大屏幕来实时直播外景……” 弹幕恍然大悟，不少人称赞邮轮公司有想法有趣。 姜好举着自拍杆出了门，边走边解释：“至于小财，她昨晚摔伤了腿，现在应该正在医院拿电脑加班呢！所以，这次大家只能跟着我这个英语三级水平的土包子，来感受邮轮行啦。” 粉丝大呼刺激，弹幕满屏问号和“666”。 周小财说得果真不错，她这样莽撞的境况，其实和大多数初次出国或从未出国的人一样。 因为真实，所以具有吸引力。 开着直播，姜好便没有选择餐厅，而是又带着观众们参观了一遍游轮。 “这家的分子料理很多人推荐，我打算明天中午人少一点再来！” “北极星全景观海和ifly飞行项目都超多人推荐，不过北极星不能预约只能现场排队，所以我打算明天一早来，到时候咱们开个直播闲聊怎么样呢？” “冲浪？哎哎，大家宽容我这个胖子几天吧，游轮上有健身房，我决定每天去跑几圈，等返程瘦几斤我一定向大家展示泳装！” 151.Chapter 151（双更合一）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由于起得早, 她从容地吃过早餐，才去甲板排队。 横滨九点, 北京时间八点, 姜好成为第一批上岸的游客。 她对着港湾深呼吸，旋即打开了直播。 因为前天的事故，直播间热度骤降, 此刻居然连五位数也没有了。 姜好微叹, 但也没有太难过，反而生出点解脱的松快。 “hello大家，我姜汉三又回来啦。”她的语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轻快，“现在我刚从游轮上岸，横滨港还蛮漂亮, 所以想和有缘的你们分享。” 不出所料, 弹幕不少人讽刺她京都的失误, 或吐槽她蹩脚的英语，或调侃她会否又坐错车到荒郊野外。 姜好早有心理准备，本持着主播的素质，她仍旧面带笑容：“大家放心, 京都的事故不会再发生, 今天我请了个地陪！” 话毕，她暂时忽视弹幕, 举着自拍杆移动镜头, 在地陪到来之前为观众展示横滨港的景色。 天公作美, 今日蓝色天空万里无云, 阳光温柔洒落，海面碧波荡漾，以至于令人完全忘了这是一座工业城市。 “你好？” 姜好正抬头望天，身侧一道阴影挡住阳光，她侧目撞见一张成熟的面孔。 这人是典型的日本男人长相，不过身材挺拔，脸上还蓄了点胡子。 他对着姜好礼貌一笑：“请问是姜小姐吗？” 姜好微顿：“嗯，井上拓也？” 男人朝她弯腰伸手：“姜小姐你好，我是井上拓也，今天将由我带您游览东京。” 姜好有些意外，她没料到地陪会是这样的风格，在她的想象中地陪应当更年轻一些。 不过，转念一想成熟稳重不容易出差错，也挺好的。 相比之下，弹幕就不如她本人这样宽容了： ——所以是请了地陪？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个大叔看起来凶凶的诶，悄咪咪地说，他好像黑社会大佬…… ——对不起，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先撤了，等东京领奖再来看看吧。 中规中矩的地陪大叔，并没有替姜好拉回什么人气，甚至有恶化之趋。 好在姜好比先前更平常心，她对着拓也微微一笑，旋即上了他的车。 井上拓也虽然面相有点凶，意外地，他说话居然带了点台湾腔。 “这个地标大厦和摩天轮是横滨港的标志建筑，地标大厦的69层可以观景，能俯瞰整个横滨码头。”他刻板却尽职尽责地带姜好先在码头兜起了风，“姜小姐，您要上去看看吗？” 粉丝对于观光总是最感兴趣的，弹幕有不少怂恿的声音。 姜好却笑着婉拒：“谢谢不用了，毕竟东京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 说着她耸了耸肩，补充道：“游轮旅行就是这点很恼人。”” 既然这次的目标就是中规中矩不要出错，她索性谨慎到底，已经在微博说好目标是领奖，她便不想再节外生枝。 “没问题。”拓也立刻调换驶向地铁站的方向，估计是想尽力活跃气氛，他也补充说，“留点遗憾，下次弥补也好。” 姜好抿唇一笑，觉得这位大叔也有些可爱的地方。 日本地铁系统发达，因此姜好仍旧选择了jr地铁，他们今天要乘坐的是jr京滨线。 回馈留下的粉丝，她进入地铁站后没有立刻关闭直播，而是详细询问了拓也有关日本地铁线的问题。有了地陪大叔的讲解，她的直播渐渐偏向了科普向。 观众感受到她的努力，渐渐地，虽然人气不咋地，但至少再没了负面声音。 姜好担心在地铁上拍到通勤的路人不礼貌，在上车前关闭了直播，一路上只剩她和井上拓也两两相对。 “姜小姐是做电视节目的吗？”拓也问得有些小心，问完还补充道，“如果您觉得不方便说，也可以不回答。” 姜好认为这是日本人的客气在作祟，她想了想，东京领奖拓也肯定要全程陪，便也不打算隐瞒。 “我只是中了一个大奖，需要去银座兑奖。”她说，“然后呢，很多的网友见证了我中奖，所以我决定直播领奖过程，和大家一起分享快乐。” 顿了顿，她也礼貌询问：“拓也，东京的时候你可能免不了会上镜，你介意吗？如果介意，我会尽量避开你。” “原来你是幸运的姜小姐。”拓也似感叹似恍然，说完这句便再无下文。 姜好感到有些惊讶，因为换做她自己，她可能都做不到不继续追问。 或许，这就是日本礼仪。 两人忽然又陷入了沉默。 拓也估计经验不足，又担心姜好无聊和尴尬，硬巴巴地讲起了他在台北留学的经历。 男人的小心翼翼和紧绷像极了她的前几天，姜好不禁弯眼一笑：“拓也，你不用太紧张，今天有你帮我翻译我已经很感谢了。如果你觉得不说话比较舒服，也可以不用强迫自己闲聊，其实保持沉默的地陪也挺酷。” 井上拓也微怔，侧目和她对视一瞬。 旋即，两人果真安静下来，但不过几分钟，拓也突然又说：“姜小姐，不然我教你几句日语吧？” “噗——”姜好没忍住笑出了声，“拓也，你真可爱！” 于是，姜好的东京便是从“柯里吉娃”、“哦哈哟”、“阿里嘎多”开始的。 * 银座不愧是与纽约第五大道和巴黎香榭丽舍大街齐名的购物天堂，这里比姜好所想象的更为繁华，她无法想象在胶囊酒店盛行的日本，东京银座究竟造价几何。 寸土寸金地界的挥霍总是更能震撼人心。 恰逢周末，银座周遭封路，车辆禁止通行，贯通南北的中央大道人头攒动。街道两旁华美商铺林立，顶级奢侈品牌几乎全是别致的独栋小楼，或许是因为近几年日本经济的低迷，当初世界物价之最的银座，如今也能看到许多平价商户的入驻。 姜好在地陪大叔的带领下，来到银座相对熟悉的地标——和光。 和光并非银座最奢华的百货大楼，它胜在历史悠久，其标志性的钟楼自1932年便伫立于此，使得和光百货成为众多游客的街拍之地。 显然，井上拓也把姜好也划入此中。 正午已过，姜好如约打开直播。 “领奖”是许多粉丝关注她的初心，因此，这会的热度比早上高出许多。 “大家好，我已经到达银座。不过，”姜好顿了顿，将选择权直接给到了观众手里，“奖品比较分散，没有在同一条街，大家希望第一站去哪里？” 弹幕一致回答——先去最贵的地方！ 因此，几分钟后，姜好被拓也带到了并木街。 入目之下，是金光闪闪的爱马仕玻璃楼、黑色优雅的香奈儿大楼、复古高贵的卡地亚红砖楼……毫无疑问，这里汇集了世界顶尖大牌。 事实上，当姜好踏入爱马仕之时，她有些难以克制的紧张。因为这其实是她第一次进入奢侈品门店，从前的她都只买得起线下彩妆，并且还得依托代购。 网上有许多关于奢侈品牌的刻板印象，在姜好的意识中，这里的店员都慧眼如炬，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否买得起，然后看菜下碟。 好在，她今天请了地陪，也不用自己去亲自沟通，井上拓也第一时间上前替她询问领奖和是否能开直播事宜。 万万没想到—— 店员得知是中国锦鲤前来领奖直播后，立刻便将姜好请上了二楼的咖啡室休息，点心被做成精致的kelly包形状，咖啡醇香浓郁。 当姜好坐在落地窗边，垂头翻看商品画册时，她都还有些发懵。 要知道她又不是来领包的，她就是来领个绝版香水而已！ ——我也想去爱马仕喝免费下午茶！ ——？？？这个服务快赶上海底捞了吧！ ——eau de ginza香水！！！天哪，我超喜欢的香水，去银座的时候早已绝版qaq ——锦鲤喜欢这种中性香水吗？不喜欢的话，我可以代收！ …… 提到绝版，无论男人女人总是容易激动，清冷的弹幕瞬间又喧嚣起来。 然而惊喜才刚刚开始，爱马仕特意给姜好安排了会中文的店员，也不推荐产品，姜好若是对什么产品感兴趣，他们就会主动拿过来给她看。 最后，姜好脸皮薄，在店员跪在地上替她试鞋之后，她挑了一个经典款手镯。 离开时，店员接到电话，表示上头又追加了twilly限量香水。 姜好感动道谢，拓也却告诉她，其实只因他们认为小礼帽香水上的丝巾和她买的手镯很搭，所以干脆追加了一瓶香水。 毕竟，优雅的小礼帽和温柔的中国锦鲤很般配，这是店长的原话。 姜好和万千观众一样，以为这已经是今日的意外之喜，岂料，从爱马仕到优衣库，日本人的服务全部处于同一优秀水准。 整个下午，姜好穿梭银座一丁目至八丁目。 她在资生堂接受美容服务，在cpb、suqqu等知名彩妆专柜横扫圣诞限定，在唐吉诃德连锁根据观众推荐横扫货架……并且，姜好本人也不必亲自拎包。中国锦鲤的身份等同于银座超级vip，她身后有专人拎包，走到哪里都是笑脸相迎。 姜好俨然是银座今天最尊贵的客人。 华灯初上，姜好兜兜转转回到了今天直播的起点，银座和光附近。 奖单上还剩下最后也是最重磅的礼物，由宝诺公司单独支付的奖品——浪琴手表。 心月系列，银白表身，海蓝表针。单品价格超过两万，是姜好今天奖单最贵重的东西。 姜好身材微胖，手腕不算细，手表上腕恰好合适，仿佛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表盘中的钻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将直播间的观众全部炸了出来： ——卧槽，围观了京都东京全程的我忍不住要说……虽然我上次疯狂骂，但现在不得不承认，今天的行程真他娘的爽！ ——羡慕哭，我昨天在乱讲什么大话，这种奖品就是要代入普通人才给劲！ ——宝诺欠我一个亿，信女愿用京都迷路来换东京兑奖orz ——大型真香现场:) …… “东京的最后一件奖品也被我戴在手上了，”姜好对此十分满意，安抚道，“大家也不用哭泣，晚点我就会开始和你们分享我的好运啦。播了一下午，现在该说再见了，祝大家有个愉快的夜晚，再会。” 她关闭的同时，浪琴柜员也已经弄好表盒邮寄的手续，在店员们热情又周到的服务之下，姜好正式打算去开始她自己的东京夜生活。 意外地，大服务生刚替她打开大门，姜好居然就和环姐一行人打了个照面。 双方居是一愣。 尤其是环姐，她看着拎了miumiu新包的姜好，以及她身后几个拎包服务生，一时有些愣住。 毕竟，这个姑娘前两天还因为住在最便宜的内舱房，而被拦在帆船餐厅外面。此刻她的形象反差太大，哪怕环姐知道她赢了几十万，也仍旧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她从头到脚都是新的，浑身上下加起来就是五位数，更遑论拎包童们手上众多的奢侈品口袋总和了，她甚至还请了个满脸凶相的保镖！ 突然有钱的人，绝不可能这样肆意采购！ “环姐，好巧啊。”最后还是姜好先开口打破了这微妙气氛。 “姜姜！”环姐对她的好奇达到顶点，立刻热情地上前挽住了她的手，“原来你深藏不露，居然来银座扫货！” 说罢，环姐还颇羡慕地扫视一圈她的战果。 姜好微笑摇头：“没有，这个说来话长。” “哇，你这么说简直是吊我胃口！”环姐眼睛一亮，忽然问，“姜姜你晚上有什么安排吗？你逛了一下午，要不要一起去做个spa？！” 姜好倏地一愣，她没想到经过帆船餐厅的事故，环姐还会主动邀约自己。 想到上次的遭遇，她有些犹豫，并且，她还看见陈恕也在，自己早上才说了以后不会再见，结果…… “不方便吗？”环姐看出了她的犹豫，也并不强迫，“没关系的，如果你还有别的安排，我们也可以明天在游轮上约，反正还有一天巡航时间嘛。” 对方这样热情，姜好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她沉吟一瞬，最终还是坦言道：“呃，也不是不方便，就……我打算去歌舞伎町一番街逛逛……” 而姜好之所以这样难以启齿，是因为—— 歌舞伎町是东京知名红灯区。 她真的中奖了。 姜好通身一麻，鸡皮疙瘩一瞬而起，心脏不受控的狂跳，握着手机的双手更是微微颤抖。周遭的聊天声渐渐被虚化，有那么一瞬间，她像是踩在云上，整个人都有点轻飘飘。 啪——！ 她甚至难以置信地将手机倒扣在了桌子上，仿佛受到什么巨大惊吓或冲击。 “姜、姜好？”身旁的刘薇被她吓了一跳，侧身狐疑看她，“你这是怎么了？” 对面的钟姐也很懵逼：“不是在看中国锦鲤吗？该不会……你认识？” 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还在持续震动，刘薇提醒她：“你的手机好像一直在震动，是谁一直在联系你么，怎么不回复？” 姜好回神，看着有些神经质地将手机拿回来揣兜里：“没、没有。” 她磕绊一瞬，下意识否认：“我就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大奖来得太过突然，她震惊且怀疑，根本没办法和同事开口说自己就是被抽中的中国锦鲤。 幸好，感情问题遮掩秘密的效果绝佳。 多年老同事了，大家都知道姜好有个谈婚论嫁的男友，她这么“失魂落魄”一提，安慰和出主意的纷至沓来： “我说你今天看着怎么没精神，结婚前闹矛盾在所难免，这段时间熬过去就好了。” “刘姐说得没错，结完婚很多事就看淡了，只要他愿意哄你，随便气气也就翻篇了。” “小姜你要实在不开心，今天可以多买点东西。” “不然去中国锦鲤那许愿，就许希望男朋友今晚清空购物车，跪榴莲道歉！” 中国锦鲤的影响力，比姜好想象的更大，同事们三言两语竟是又将话题扯了回来。 “嗯……”姜好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垂头默默扒饭。 然而，平静只维持了相当短的时间，她蓦地起身，带倒身后椅子，钢铁接触瓷砖弄出呲呲刺耳声响。 “那什么……你们吃，我有急事先走！”说罢，姜好连倒下的椅子都没有扶正，就脚步虚浮，面色匆匆地跑走了。 身后，整个食堂的人都有些茫然，心想，这姑娘到底怎么了呢？ 她看起来很是着急，像是真的遭遇了什么变故。 大运来得太突然，姜好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消化，她走在路上呼吸急促，步伐一步追赶着一步加快。 慢慢地，她握紧微颤的拳头，围着公司跑起了圈，她怕再不发泄一下自己会被这突如其来的狂喜给压倒。 耳畔风声呼呼，姜好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她在狂喜的同时，其实也有点茫然。她反复在心中垂问，这真的是真的吗？这种大运真给她撞上了？她真的中了几个亿？ 太不真实，如梦似幻。 唯有掌心持续震动的手机，提醒着狂奔的姜好，一切都是现实，她没有在白日做梦！ 她绕着公司跑了整圈后，脚步忽然顿住，接着，她一头扎进了公司。 倒也不是还能做到冷静回去上班，她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特意去卫生间上了个厕所…… 都说如果梦中如厕会察觉是梦，她希望能够百分百确信。 当姜好坐在马桶盖上，掐痛自己的脸时，内心有个声音不断重复：yes！yes！yes！她甚至忍不住用力跺脚，张口无声尖叫。 当她发现微博粉丝，已经从可怜巴巴的两位数变成了12万，并且后台涨粉提醒每分钟都在刷新时，她不禁对着手机傻笑起来。 范进中举为什么会疯，姜好这一刻终于懂了！ 她还没有现身，整个微博就已经爆炸，那条纯跟风转发的抽奖微博，此时此刻，转发、评论、点赞各项数据均已破万。 姜好一个深呼吸，点开了评论区，结果，刚看几条就被逗乐： ——妈妈！妈妈你看看我！我是你失散十八年的女鹅啊！ ——您好，如果有人私信你是宝诺集团，并声称您中奖成为了中国锦鲤，请不要相信。这是骗子，已经有数万网友中招，警方提示：拉黑并拨打110。 ——锦鲤，出来挨吸！！！！！！！ ——你这哪是咸鱼，清醒一点，你他妈是中国锦鲤！ ——[照片]锦鲤你看我适合当你下一任男朋友吗[doge] ——旅游！炫富！直播！请务必立刻安排！我谨代表百万网友关注你，并想看你炫富 因为中奖，她原本冷清的微博，一夕之间门庭若市。打开私信，宝诺集团自动发送的中奖通知早已不知被淹没到哪里，姜好大致浏览，有一半是来认亲的，而另一半全是许愿的…… 即便如此，她还是感到自己孤寂的世界忽然热闹起来，她甚至立刻爱上了这样的感觉！ 姜好终于明白，原来成为红人，被人温柔以待是这样的……爽快！ 她为这样的氛围动容沉醉，但同时她也开始紧张。 姜好已然接受现实，她开始希望自己能有趣的现身，希望自己的回复不会让万千网友失望。 思及此，她开始斟酌，自己的第一条微博究竟该是怎样。 忽的，姜好灵光一闪，终于发布了中奖后的第一条动态： “@姜咸鱼：分享单曲：好运来（@xx音乐）” “嘿嘿嘿……”她光是想象网友可能会有的回应，就克制不住的窃喜出声。 “姜姐？”而正是此时，隔间外忽然传来小李的声音，“是你在里面吗姜姐？” 姜好这才稍稍平复心情应了一声：“嗯，是我！” 她话中的愉悦太过明显，小李好奇询问：“姜姐，你到底遇到什么事儿了呀？这都快上班了，你还不上去么？” 姜好一怔，垂目才发现已经在厕所坐了快一个小时…… 换作往日她肯定直接冲上办公室，但这一刻，她听小李小心翼翼提醒自己去上班，心中却衍生出激动感。 姜好哐当打开隔间的门，重重一拍小李的肩膀：“我家里忽然有点事，下午不能上班了，你帮我请个假啊，谢谢了！” 152.Chapter 152（双更合一）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横滨九点, 北京时间八点，姜好成为第一批上岸的游客。 她对着港湾深呼吸, 旋即打开了直播。 因为前天的事故, 直播间热度骤降，此刻居然连五位数也没有了。 姜好微叹，但也没有太难过, 反而生出点解脱的松快。 “hello大家, 我姜汉三又回来啦。”她的语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轻快，“现在我刚从游轮上岸，横滨港还蛮漂亮，所以想和有缘的你们分享。” 不出所料，弹幕不少人讽刺她京都的失误, 或吐槽她蹩脚的英语, 或调侃她会否又坐错车到荒郊野外。 姜好早有心理准备, 本持着主播的素质，她仍旧面带笑容：“大家放心，京都的事故不会再发生，今天我请了个地陪！” 话毕, 她暂时忽视弹幕, 举着自拍杆移动镜头，在地陪到来之前为观众展示横滨港的景色。 天公作美, 今日蓝色天空万里无云, 阳光温柔洒落, 海面碧波荡漾, 以至于令人完全忘了这是一座工业城市。 “你好？” 姜好正抬头望天，身侧一道阴影挡住阳光，她侧目撞见一张成熟的面孔。 这人是典型的日本男人长相，不过身材挺拔，脸上还蓄了点胡子。 他对着姜好礼貌一笑：“请问是姜小姐吗？” 姜好微顿：“嗯，井上拓也？” 男人朝她弯腰伸手：“姜小姐你好，我是井上拓也，今天将由我带您游览东京。” 姜好有些意外，她没料到地陪会是这样的风格，在她的想象中地陪应当更年轻一些。 不过，转念一想成熟稳重不容易出差错，也挺好的。 相比之下，弹幕就不如她本人这样宽容了： ——所以是请了地陪？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个大叔看起来凶凶的诶，悄咪咪地说，他好像黑社会大佬…… ——对不起，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先撤了，等东京领奖再来看看吧。 中规中矩的地陪大叔，并没有替姜好拉回什么人气，甚至有恶化之趋。 好在姜好比先前更平常心，她对着拓也微微一笑，旋即上了他的车。 井上拓也虽然面相有点凶，意外地，他说话居然带了点台湾腔。 “这个地标大厦和摩天轮是横滨港的标志建筑，地标大厦的69层可以观景，能俯瞰整个横滨码头。”他刻板却尽职尽责地带姜好先在码头兜起了风，“姜小姐，您要上去看看吗？” 粉丝对于观光总是最感兴趣的，弹幕有不少怂恿的声音。 姜好却笑着婉拒：“谢谢不用了，毕竟东京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 说着她耸了耸肩，补充道：“游轮旅行就是这点很恼人。”” 既然这次的目标就是中规中矩不要出错，她索性谨慎到底，已经在微博说好目标是领奖，她便不想再节外生枝。 “没问题。”拓也立刻调换驶向地铁站的方向，估计是想尽力活跃气氛，他也补充说，“留点遗憾，下次弥补也好。” 姜好抿唇一笑，觉得这位大叔也有些可爱的地方。 日本地铁系统发达，因此姜好仍旧选择了jr地铁，他们今天要乘坐的是jr京滨线。 回馈留下的粉丝，她进入地铁站后没有立刻关闭直播，而是详细询问了拓也有关日本地铁线的问题。有了地陪大叔的讲解，她的直播渐渐偏向了科普向。 观众感受到她的努力，渐渐地，虽然人气不咋地，但至少再没了负面声音。 姜好担心在地铁上拍到通勤的路人不礼貌，在上车前关闭了直播，一路上只剩她和井上拓也两两相对。 “姜小姐是做电视节目的吗？”拓也问得有些小心，问完还补充道，“如果您觉得不方便说，也可以不回答。” 姜好认为这是日本人的客气在作祟，她想了想，东京领奖拓也肯定要全程陪，便也不打算隐瞒。 “我只是中了一个大奖，需要去银座兑奖。”她说，“然后呢，很多的网友见证了我中奖，所以我决定直播领奖过程，和大家一起分享快乐。” 顿了顿，她也礼貌询问：“拓也，东京的时候你可能免不了会上镜，你介意吗？如果介意，我会尽量避开你。” “原来你是幸运的姜小姐。”拓也似感叹似恍然，说完这句便再无下文。 姜好感到有些惊讶，因为换做她自己，她可能都做不到不继续追问。 或许，这就是日本礼仪。 两人忽然又陷入了沉默。 拓也估计经验不足，又担心姜好无聊和尴尬，硬巴巴地讲起了他在台北留学的经历。 男人的小心翼翼和紧绷像极了她的前几天，姜好不禁弯眼一笑：“拓也，你不用太紧张，今天有你帮我翻译我已经很感谢了。如果你觉得不说话比较舒服，也可以不用强迫自己闲聊，其实保持沉默的地陪也挺酷。” 井上拓也微怔，侧目和她对视一瞬。 旋即，两人果真安静下来，但不过几分钟，拓也突然又说：“姜小姐，不然我教你几句日语吧？” “噗——”姜好没忍住笑出了声，“拓也，你真可爱！” 于是，姜好的东京便是从“柯里吉娃”、“哦哈哟”、“阿里嘎多”开始的。 * 银座不愧是与纽约第五大道和巴黎香榭丽舍大街齐名的购物天堂，这里比姜好所想象的更为繁华，她无法想象在胶囊酒店盛行的日本，东京银座究竟造价几何。 寸土寸金地界的挥霍总是更能震撼人心。 恰逢周末，银座周遭封路，车辆禁止通行，贯通南北的中央大道人头攒动。街道两旁华美商铺林立，顶级奢侈品牌几乎全是别致的独栋小楼，或许是因为近几年日本经济的低迷，当初世界物价之最的银座，如今也能看到许多平价商户的入驻。 姜好在地陪大叔的带领下，来到银座相对熟悉的地标——和光。 和光并非银座最奢华的百货大楼，它胜在历史悠久，其标志性的钟楼自1932年便伫立于此，使得和光百货成为众多游客的街拍之地。 显然，井上拓也把姜好也划入此中。 正午已过，姜好如约打开直播。 “领奖”是许多粉丝关注她的初心，因此，这会的热度比早上高出许多。 “大家好，我已经到达银座。不过，”姜好顿了顿，将选择权直接给到了观众手里，“奖品比较分散，没有在同一条街，大家希望第一站去哪里？” 弹幕一致回答——先去最贵的地方！ 因此，几分钟后，姜好被拓也带到了并木街。 入目之下，是金光闪闪的爱马仕玻璃楼、黑色优雅的香奈儿大楼、复古高贵的卡地亚红砖楼……毫无疑问，这里汇集了世界顶尖大牌。 事实上，当姜好踏入爱马仕之时，她有些难以克制的紧张。因为这其实是她第一次进入奢侈品门店，从前的她都只买得起线下彩妆，并且还得依托代购。 网上有许多关于奢侈品牌的刻板印象，在姜好的意识中，这里的店员都慧眼如炬，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否买得起，然后看菜下碟。 好在，她今天请了地陪，也不用自己去亲自沟通，井上拓也第一时间上前替她询问领奖和是否能开直播事宜。 万万没想到—— 店员得知是中国锦鲤前来领奖直播后，立刻便将姜好请上了二楼的咖啡室休息，点心被做成精致的kelly包形状，咖啡醇香浓郁。 当姜好坐在落地窗边，垂头翻看商品画册时，她都还有些发懵。 要知道她又不是来领包的，她就是来领个绝版香水而已！ ——我也想去爱马仕喝免费下午茶！ ——？？？这个服务快赶上海底捞了吧！ ——eau de ginza香水！！！天哪，我超喜欢的香水，去银座的时候早已绝版qaq ——锦鲤喜欢这种中性香水吗？不喜欢的话，我可以代收！ …… 提到绝版，无论男人女人总是容易激动，清冷的弹幕瞬间又喧嚣起来。 然而惊喜才刚刚开始，爱马仕特意给姜好安排了会中文的店员，也不推荐产品，姜好若是对什么产品感兴趣，他们就会主动拿过来给她看。 最后，姜好脸皮薄，在店员跪在地上替她试鞋之后，她挑了一个经典款手镯。 离开时，店员接到电话，表示上头又追加了twilly限量香水。 姜好感动道谢，拓也却告诉她，其实只因他们认为小礼帽香水上的丝巾和她买的手镯很搭，所以干脆追加了一瓶香水。 毕竟，优雅的小礼帽和温柔的中国锦鲤很般配，这是店长的原话。 姜好和万千观众一样，以为这已经是今日的意外之喜，岂料，从爱马仕到优衣库，日本人的服务全部处于同一优秀水准。 整个下午，姜好穿梭银座一丁目至八丁目。 她在资生堂接受美容服务，在cpb、suqqu等知名彩妆专柜横扫圣诞限定，在唐吉诃德连锁根据观众推荐横扫货架……并且，姜好本人也不必亲自拎包。中国锦鲤的身份等同于银座超级vip，她身后有专人拎包，走到哪里都是笑脸相迎。 姜好俨然是银座今天最尊贵的客人。 华灯初上，姜好兜兜转转回到了今天直播的起点，银座和光附近。 奖单上还剩下最后也是最重磅的礼物，由宝诺公司单独支付的奖品——浪琴手表。 心月系列，银白表身，海蓝表针。单品价格超过两万，是姜好今天奖单最贵重的东西。 姜好身材微胖，手腕不算细，手表上腕恰好合适，仿佛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表盘中的钻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将直播间的观众全部炸了出来： ——卧槽，围观了京都东京全程的我忍不住要说……虽然我上次疯狂骂，但现在不得不承认，今天的行程真他娘的爽！ ——羡慕哭，我昨天在乱讲什么大话，这种奖品就是要代入普通人才给劲！ ——宝诺欠我一个亿，信女愿用京都迷路来换东京兑奖orz ——大型真香现场:) …… “东京的最后一件奖品也被我戴在手上了，”姜好对此十分满意，安抚道，“大家也不用哭泣，晚点我就会开始和你们分享我的好运啦。播了一下午，现在该说再见了，祝大家有个愉快的夜晚，再会。” 她关闭的同时，浪琴柜员也已经弄好表盒邮寄的手续，在店员们热情又周到的服务之下，姜好正式打算去开始她自己的东京夜生活。 意外地，大服务生刚替她打开大门，姜好居然就和环姐一行人打了个照面。 双方居是一愣。 尤其是环姐，她看着拎了miumiu新包的姜好，以及她身后几个拎包服务生，一时有些愣住。 毕竟，这个姑娘前两天还因为住在最便宜的内舱房，而被拦在帆船餐厅外面。此刻她的形象反差太大，哪怕环姐知道她赢了几十万，也仍旧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她从头到脚都是新的，浑身上下加起来就是五位数，更遑论拎包童们手上众多的奢侈品口袋总和了，她甚至还请了个满脸凶相的保镖！ 突然有钱的人，绝不可能这样肆意采购！ “环姐，好巧啊。”最后还是姜好先开口打破了这微妙气氛。 “姜姜！”环姐对她的好奇达到顶点，立刻热情地上前挽住了她的手，“原来你深藏不露，居然来银座扫货！” 说罢，环姐还颇羡慕地扫视一圈她的战果。 姜好微笑摇头：“没有，这个说来话长。” “哇，你这么说简直是吊我胃口！”环姐眼睛一亮，忽然问，“姜姜你晚上有什么安排吗？你逛了一下午，要不要一起去做个spa？！” 姜好倏地一愣，她没想到经过帆船餐厅的事故，环姐还会主动邀约自己。 想到上次的遭遇，她有些犹豫，并且，她还看见陈恕也在，自己早上才说了以后不会再见，结果…… “不方便吗？”环姐看出了她的犹豫，也并不强迫，“没关系的，如果你还有别的安排，我们也可以明天在游轮上约，反正还有一天巡航时间嘛。” 对方这样热情，姜好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她沉吟一瞬，最终还是坦言道：“呃，也不是不方便，就……我打算去歌舞伎町一番街逛逛……” 而姜好之所以这样难以启齿，是因为—— 歌舞伎町是东京知名红灯区。 姜好举着手机将自己慢步靠近的视角录成小视频，十几层巨轮近在咫尺，海船的影子消失泰半，它看着反而像一座钢铁大楼，恢弘而威严。 她轻叹一声，发布了一条微博： “@姜咸鱼：土包子登船了[视频链接]” 恰是此时，手机开始叮咚叮咚疯狂叫嚣，顶端不断闪现周小财的信息—— 【姜姜姜姜，你到码头了吗？！】 【找到行李托运的帐篷了么？这里的工作人员说英文还是中文？如果是英文的话，我们可以接语音，我来帮你翻译！】 【办完托运一定记得去办船卡和绑定信用卡！】 【姜姜你理我一下！都怪我太没用，出发前一天摔断腿，sorry！sorry！呜呜呜我用断腿给你跪下了orz】 是的，姜好的第一次出国之旅，因为周小财忽然负伤，她只能硬着头皮独自出发。 她的确没有任何经验，语言也全然不同，但这趟日本之旅她已经准备和期盼太久，微博通知也早已发出。作为一个27岁刚红起来的博主，姜好无路可退。 她轻轻叹气，指尖飞速掠过键盘： 【你都摔断腿了，不用再跪拜，平身吧！】 【2号帐篷就在我面前，马上就去托运行李，安啦，我今年27不是7岁，可以自己搞定！】 【翻译软件和地图都下载了，有问题我会联系你，好好养病，等着我和礼物=3=】 回复完周小财，姜好才步履匆匆地进入办理各种手续的帐篷。 内里比想象的更加混乱，领队呼唤跟团游客，老人孩子数不胜数，自由行的家庭大声聊着天。 姜好微怔，才发现游轮上并非自己所幻想的外语语境，至少现在不是。但正是因此，一切也没有她所想的那样艰难。 登船的中国游客很多，她很容易地就问到了排队的各个窗口，手续办理之后，她又跟着工作人员和人流的引导，糊里糊涂地就通过了海关入检，待醒过神来，姜好已经站在了游轮的第五层。 头顶是船内特色的蝴蝶墙，周围是陌生而嘈杂的环境，外国工作人员打身边经过，用英文同你问好。 姜好心底终于滋生出紧张，她下意识在人群中摸出手机，然而，看见的东西并不能让她稍许放松。 得知她已登船，周小财提议她现在就开直播，万千粉丝的呼声更是强烈。 姜好握紧手机环顾四周，当那些中英对照的店招和路牌映入眼中，当外国游客渐渐多起来，她决定—— 先回房冷静冷静，然后和周小财从长计议。 姜好摸索良久才找到电梯，客房都在六至十三层，或许是双十一中奖的缘故，她的房间在11层。 当她踏入内舱时，迎面走来一位金发碧眼的小哥，小哥嘴唇一张，姜好便知道事情不妙了。 “sorry madam，you can’t……room……we……room。” 这是姜好能听懂的全部内容，她能猜到房间出了什么问题，但因为小哥语速过快，她没能听懂最关键的那个单词。 姜好心跳加速，双拳不自觉的半握。 “呃……sorry，”她回得有点磕磕绊绊，“emmm……i i don’t understand。” 她觉得自己像在做现场口语考试。 然而，这样沟通不利的游客，工作人员仿佛司空见惯。 金发男人了然一笑，十分友好地解释：“cleaning！clean room。” 姜好恍然大悟，原来后半段她没听懂的单词，居然是简单的“cleaning”！ 她羞愧得面红耳赤：“ok，ok！i know！thank you！” 她没脸再多呆一秒，转头灰溜溜地跑走了。 刚发生这样窘迫的沟通事故，姜好一时不敢进入任何餐厅和游玩设施，她一路疾步走到船尾甲板。 她扶着栏杆，望向海面，平复一瞬后还是没用地拨通了周小财的电话。 “怎么姜姜？”周小财的语气满是担忧，“发生什么事了吗？” 姜好心中防线一垮，对着朋友吐露心声：“小财，我觉得自己好没用啊，刚才我想去房间，结果被人拦住。” “然后呢？” “我居然没有立刻听懂‘cleaning’这个单词，丢脸死了……” “……” 周小财愣了一愣，才又说：“宝贝，不要害怕！我们毕业都多少年了啊，平常工作根本用不上一个单词，一时半会没想起来很正常！你只要记住‘how much’，‘can i try’，然后勇于开口就可以了！” 姜好却愁苦地望向远方：“我自己丢脸习惯也就好了，但是小财，我直播该怎么办啊？” 153.Chapter 153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实时直播虽然出状况的风险高, 但观众的参与感也更强： ——千人队伍不用自己排的话, 看着其实有点壮观哈哈哈 ——等等，中国锦鲤没有特权吗，这个有没有vip通道呢？ ——对不起, 看见集装箱我就想立刻跳伞去搜装备, 真是中了吃鸡的毒！ …… 姜好被逗笑, 平常心的回：“量子号还真有绿色通道, 除了金卡房客外, 像推着宝宝或有乘坐轮椅的病人的家庭也是可以有两个vip通道名额的！” 顿了顿，她非常正能量的说：“所以呢, 免费的馅饼也不是十全十美，虽然要排队, 但我也已经很满足啦。” 她的解释收获了观众好评，不知不觉间直播的氛围就自主营造出来。 有人聊天后, 姜好排队的时间不再难熬，不多时，她便成功登上了码头大巴。 “这个大巴是量子号游客专用, 跟团的游客全程都可以乘坐它观光, 但我马上要在宇宙广场站下车坐新干线了。”姜好说完行程，心跳就开始不自觉加速。 自由行虽束缚小, 但于语言不通的她而言, 交通却是个大麻烦。 包车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姜好得直播, 于她而言包车未免太过乏味。 新干线出现在无数日剧当中, 观众听说后期待奇高，仅仅是坐个地铁而已，直播间的热度就迅速飙升了五位数。 姜好兴奋的同时，也无比紧张，虽说她查过攻略，但毕竟是第一次，心中难免担心发生意外状况。 而这种时刻，墨菲定律的发生率往往很高，你越是担心一件事，它就越是会发生。 进入地铁站的一切都非常顺利，但当姜好站在自动售票机前，她却傻眼了。 只见五颜六色的地铁线路如蛛网般纠缠交叉，而攻略推荐的新干线却不知被淹没到了哪里，密密麻麻的路线晃得姜好眼晕，她急促呼吸尽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姜好试图去理解这一条条线路，然而日文夹杂汉字的标注，让她有种做英语阅读理解的仓皇无措。 姜好犹豫一瞬，勉强扯出笑意看向镜头：“刚才在码头聊了很久，地铁站人有点多，先关直播休息会，我们京都见。” 说罢她赶紧关闭了直播。 事实证明她是明智的—— “思米马赛&%￥#@……” 身后排队的人忍不住礼貌地对她说了些什么，姜好全然听不懂，显得越发局促和着急。 见状，对方顿了顿，又换了英文与她沟通。 姜好仍旧只能听个一知半解，但她估摸着自己应该是耽误别人时间了，于是她面红耳赤地抱歉道：“sorry！you buy！” 高度紧张之下，她只能将英文说到此种程度。 岂料—— 好心的路人并没有照做，反而替她叫来了地铁站工作人员，惹得周围排队的路人频频侧目。 姜好登时愈发无措，她担心再自主沟通事情会越发复杂，于是也顾不上周小财此刻在没在忙，她在出行后第一次拨通了朋友的电话求助。 但现实永远是：当你越是着急要联系一个人的时候，你越联系不上。 “where you go？”工作人员似乎明白她境况，开始用最简单的英文问她。 姜好手忙脚乱挂掉电话，在翻译软件上输入了“京都”二字。 工作人员了然一笑：“wait please。” 然后，姜好像一具行尸走肉，完完全全听从对方安排。 她看着工作人员帮她投钱，帮她选择地铁线，帮她找到目的地京都。 “thank you！”姜好拿着车票只能不断道谢。 见她如此紧张，工作人员又很好心地将她带到了准确的站台边。 当背后的地铁飞驰而过，姜好方觉双腿一软、浑身脱力，猛地蹲下了身子。 她大口大口的喘气，事情分明已经完美解决，她也避免了自己的丑态被暴露在直播，但负面情绪仍旧如泉喷涌。 像是长期处于高压下的高三学子，所有预料的坏结果都没有发生，但内心深处却仍旧对未知而感到害怕。 这一天的直播才刚开始就差点发生车祸，姜好忍不住开始担忧接下来整天的行程安排。 “不行不行！”她抬手揉了揉微湿的眼睛，又倏地起身。 姜好摸出手机，开始疯狂百度攻略，她决定把接下来的所有行程都再仔细确认一遍。 她安慰和鼓励自己：万事开头难，交通是最难的，她已经挺过这一关，后面的行程不应该放弃。 姜好英勇地踏入地铁，开始温习京都的红叶观赏、神社祈福以及别的游玩攻略。 不求直播别出心裁，她只希望能做到正常在京都闲逛，与大家聊天共赏红叶。 有了刚才的经验，姜好这次下车后先去站台确定好了巴士路线以及下车的站台，然后她才哼哧哼哧又跑回地铁下站的地方打开直播。 ——刚才是怎么回事啊？姜姜后面的日本小哥好像有点欲言又止？ ——锦鲤你确定是要坐新干线吗？刚才那个是jr地铁，不是新干动车啊！ ——该不会走错路了吧？？？那锦鲤现在成功到了动车站吗？ …… 对此，姜好已有准备。 她强装镇定，笑着解释：“对，刚才坐的确实是jr京都线，也就是日本国营地铁。我看很多攻略说新干线20分钟就能到，就以为这个地铁就是新干线来着……” 顿了顿，姜好分享经验似的道，“大家可以吸取我的经验，英语不好，就尽量不要独自出国了哈！” 直播事故难免影响热度，幸而姜好应对得不错，从京都地铁站出去后，因为攻略详尽，一切慢慢顺利起来。 很快，她朝着京都之行第一站——琉璃光院——出发。 其实京都最负盛名的红叶观赏地是岚山和清水寺，琉璃光院起初只受日本人钟爱，近几年被国内网红们推荐才渐渐声名鹊起，姜好便是被攻略上的一组照片所吸引。 巴士外独具日本特色的小巷渐渐后退，姜好看着车窗外向观众科普：“琉璃光院每年只在青枫和红枫时节开放，大家来之前可以查查开放时间，运气好的话遇上夜场还能看见点灯仪式……” 姜好抵达寺院时，正值晌午，许多游客都正好外出吃饭，内里反倒显得清幽怡人。 她进来之后才发现，里面其实很小，除去满是红枫的庭院，便只得一栋三层观光阁楼。 观光阁每层楼均四面敞开，外面红枫层林尽染，仿若嵌入门框的绝妙画卷。姜好都可以想象，同一扇窗框外四季景致的绰约多姿。 美景入目，直播间的气氛终于恢复正常，满屏的“美美美”取代了之前的尴尬。 姜好稍稍松气，抬步走上二楼观景厅。 琉璃光院的“灵魂倒影”便在此处：宽敞的大厅里其实摆了张巨大的“凹”字形木桌，窗外是次第开放的红枫绿叶，而锃亮桌面映出窗外倒影，比之天空之境也不遑多让。 寺院无人喧哗，游客不约而同噤声，使得这层叠的橙红画面也染上几分禅意。 进来之后，姜好便再也挪不动脚步。 此时此景，她也无须在直播间内发出任何声音，只用将手机固定身后框住这诗情画意的光景。 反正无法与人沟通，姜好索性站定在桌子的角落，旋即拿出了随票赠送的佛经纸笔，开始直播抄经。 清风拂过，带得枫树飒飒作响。 直播间的观众来来去去，最后也不知道究竟剩下几何，但姜好在琉璃光院品茶抄经，居然一晃就是整个下午。 她起身之后才发现，已经到了寺院关闭的时间，而二楼的观景厅竟也只剩下她一个人。 须臾，一位僧侣进来，用日语同她讲话。 姜好宁静的心再度提起，毫无疑问，她一句话都没听懂。 “抱歉，我不明白。” 姜好不断用英语道歉，她自动理解为对方在催促自己离开，于是三两下收拾东西仓皇逃走。 身后，见她静坐整个下午，想要提醒她最佳拍摄地点的僧人无奈摇了摇头。 当姜好匆匆离开琉璃光院后，她才从弹幕中明白那位僧人的好意： ——跑什么啊，和尚在告诉你最佳拍照的点啊！ ——锦鲤！我学日文的朋友说，僧侣是想告诉你，日落时分的光影最适合拍红枫。 ——那什么，虽然是不懂日语也不懂英语吧，但就这样跑掉真的好没礼貌…… …… 毫无疑问，姜好费心经营的氛围，此刻有点功亏一篑的意味。 就差最后一步，她就能完美地直播出整个琉璃光院的行程。 这个变数令她头疼和丧气，她只能苍白解释：“抱歉抱歉，我以为是到了闭馆时间，他在催我离开……不过，现在这个时间咱们去清水寺看看落日也不错！”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找别的方法找补。 然而，人背起来喝水都能被呛着。 不等姜好走到等待巴士的地方，天边的残阳便慢慢被乌云吞没，须臾，天空竟下起淅淅沥沥的秋雨。 翻包的时候，她才发现伞被落在游轮上，无奈之下只能举着包往巴士站跑。 中午乘坐的巴士刚好抵达，姜好心中一喜，想着回程的路途熟悉便没有关闭直播。 结果—— 她虽然避了雨，行至半途却发现巴士回程的路线居然和来时并非一致！ 因为下雨，外面夜色渐浓，或许是巴士距离终点站已经不远，车上的乘客也只剩下寥寥几个。 姜好明白这种时候理当关闭直播以免出丑，可她只往车窗外看了一眼就打了退堂鼓。 白日里小清新的巷子，到了夜晚显得昏暗可怖，只偶尔能在转角处看到一两盏暗沉沉的路灯。这样的阴雨夜晚和这样陌生荒凉的街道环境，姜好脑中闪过无数的杀人案件，只要想到关闭直播她就得孤身处在空荡荡的巴士上，她心中就感到无限恐惧。 “天呐各位……”姜好硬着头皮看向镜头解释，“这路巴士回程路线改了，我现在不知道去到哪了，各位等等，我可能需要和司机沟通一下……” ？？？ 弹幕疯狂刷动问好和感叹号，此种情况像极了刑侦杀人电影的开头，以至于观众第一反应已经不是吐槽和骂她，反而替她着急和想起了办法。 154.Chapter 154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十一月中旬, 南方的清晨湿冷入骨。 姜好裹紧围巾, 加快了脚踏车骑行的速度，凛冽寒风如针扎在脸上，处于生理期的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今天大概率要迟到了。 匆匆锁车跑进公司大楼，却发现老板恰好进入电梯，姜好无奈之下咬牙蹬蹬往楼道跑去。气喘吁吁地爬上七楼, 打卡机冷漠刺耳的“迟到”就将她的罪行通报整个公司，与此同时, 老板的身影出现在电梯门口。 就因为迟到一分钟, 姜好被老板狠狠批评了一顿。 中年男人唾沫横飞，姜好只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无波无澜的面上不免透出些卑微。 她想, 老板发起彪来总是没个头。 幸而, 公司的老员工挺身而出替她打了个圆场。 中年女人抱着个笔记本，笑盈盈在姜好旁边坐下：“哎呀老陈，大冬天的偶尔迟到个几分钟, 在所难免。小姜来咱公司五年了吧，虽然也有马虎, 可也没犯过什么大错。都批评这么久了, 她肯定长记性，咱们还是先开这周的总结大会吧。” 虽然同事刘薇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哂意，但不可否认, 她也的确帮了大忙。 托她的福, 姜好从老板的唾沫星子中解脱, 改从批判大会进入晨间大会。讨论的话题一如既往的刻板枯燥，但拥有五年从业经历的她，只需在神游的空档听上几耳朵，便能从善如流地写出足以过关的会议纪要。 会议、痛经、纷繁的红头文件，姜好的周五是由这些组成的。 或者也可以说，排除掉痛经，她工作的每一天都是如此。 整整一个早上，姜好终于从文件中逃离，得空给自己接了杯热水瘫倒在椅子里。 她想，她这辈子应该也就这样了，被枯燥机械的工作包围，日复一日，看人脸色。 毕业之前，姜好也曾发誓进取，但从开始找寻工作那刻，她才恍觉自己的天真。三流大学、成绩平平、家世普通的人，想要在一线城市找到理想中的工作难于登天，至于公考、银行，即便笔试环节能过，后续也大多石沉大海。 最后，姜好成为了自己最看不起的那种人，听从家人安排进入按资排辈的公司，如同咸鱼般混吃等死。 好容易熬到午休，同事们成群结伴的去了食堂，唯有姜好一人被留在办公室的角落。老人新人都没有人问上她一句，仿佛这个位置对公司在线隐身了般。 好在，这么多年姜好早已习惯，她给自己点上碗热气腾腾的豆汤饭，熨帖的暖意从喉中滑到胃里，她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不多时，同事们又结伴回来聊起了天，她们大多已婚，话题三句不离老公孩子。姜好平日里沉默寡言惯了，没有插话也不准备搭话，她半躺在椅子里对着微博培养睡意。 须臾，刚进公司的小李察觉气氛开始往苦情走，机灵地换了个话题。 “哎，双十一快到了，微博到处都在搞抽奖，你们要不要也来转一下啊？” 女人的话题，除了家庭，就属八卦最有带动性，她这么一提，好几个躺着要午休的同事都探出了头： “就是新上市那个‘宝诺集团’的抽奖吗？” “我知道我知道！说是要抽一只中国锦鲤，送全球豪华旅行大礼包呢！” “对！去年那些抽各种锦鲤的品牌都来赞助了，我要中了这个奖立马就辞职！” “妈呀！这个奖品也太夸张了吧！北欧极光之旅、地中海浪漫双人游、日韩豪华游轮双人七日游、美洲南极探险之旅？等等，今年的大招居然是jimmy choo的高跟鞋！哇塞，还是《来自星星的你》千颂伊同款，不行，我马上就转，这个不转简直不是中国人哦！” “哈哈，老钟你就会做白日梦，这种营销式抽奖活动，怎么会有人信？” 小李一听很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为什么不信啊？我就有朋友中过微博的奖，万一下一个就是我呢对不对？再说了，大家都在转，咱们权当娱乐调剂呗！” 新人的语气积极乐观，姜好忍不住探头看了她一眼，女孩眼中闪着熟悉的光芒，她也不禁扬唇微微一笑。 谁不曾热忱明朗过呢？ 姜好刚工作那半年，脸上也总挂着这样的笑容，但那半年是最难熬的。你心中的热忱还没有被完全杀死，对周围的所有人与事都期待而挑剔，但一年、两年，到现在的五年后，再多的热情也早已被磨光。她不再憧憬，安静待在舒适圈内，和老油条们随波逐流。 “哎，姜姐！”小李捕捉了姜好那难得的笑容，忽然窜过来挽着她道，“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还在食堂吃饭，姜姐你转了吗？你也转一下吧！” 姜好微愣，像是没想到对方会忽然拉自己入伙。 “没有诶，”她抿了抿唇回，“我生理期不太舒服，就懒得去弄这些了。” 姜好没有转微博并且想休息，希望大家聊天也能小声一点，话说得委婉了些，但她认为老油条们能明白。 早上帮她说话的刘薇忽的一声笑：“小姜你可以转转啊！咱们几个倒是老骨头了，就算中奖也不舍得辞职放弃退休金的。但你和小李不一样，年轻人还是要有朝气一点嘛。” 刘薇提到朝气，一旁几个同事也都附和： “是的，小姜你不要受网络影响，整天都那什么，网上怎么说来着？” “别那么丧吧？钟姐说得对，虽然咱们工作是无聊了点，但自己找点乐子总归没错。” 闻言，小李更是疯狂点头：“嗯嗯嗯，姜姐就别犯懒了，否则错过一个亿太亏了！” 同事们忽然的关心，让姜好有些受宠若惊，她便也不再扭捏，合群地跟着转了一转。 “好啦好啦，”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快，“姜姐转发完毕，现在就开始做梦等兑奖。” 话毕，她倒头隐匿到工作间里。 姜好不再搭话，同事们的声音也渐渐小了。 时钟机械运转，大家很快再次步入工作。 每个周五的下午，公司都出奇的安静，老油条们早早地安排了新人打卡，自己则溜之大吉。 很不幸，姜好这个不老不新的人也是被安排的人之一，至于另一个当然是小李。 偌大的办公室，唯有小李一个人的键盘声此起彼伏，姜好忍不住消极怠工，漫无目的地刷起了朋友圈。 当看到同学和恋人出国旅游的照片时，她才想起，今天一整天都还没联系男友。而相应地，男友也没有联系自己。 姜好阿q地想，再热烈的爱情，历经七年洗礼，也会变得如现在般平淡。 兀自叹息几分钟，她主动联系男友方一洲： 【双十一了，咱们周末去看个电影，吃顿好的吧】 整整一个小时，姜好翻来覆去点开单机游戏、微博、朋友圈、q.q群，然后才等来男友的回复： 【行】 连个多余的标点符号都没有。 姜好手指停在消息栏，键入又删除，循环往复，最后还是放弃了发牢骚。 她想，男友虽然不浪漫，但偶尔的体贴也令人熨帖，况且他们知根知底，至少有安全感。 生活就这样平淡无澜的继续着，姜好和大多数上班族一样，迎来了一个并不那么振奋却可以睡个懒觉的周末。 拥挤的地铁上，姜好浏览起某游乐园的双十一的夜场活动，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记不起上次和男友去游乐园是哪一年了。 姜好平静的心弦蓦地被拨动，她想起在国外旅行的高中同学，想起q.q群里热恋的小甜妹，她由衷希望自己一潭死水般的生活偶尔也能掀起涟漪。 思及此，姜好立刻截图，将游乐园活动发给了男友： 【一洲，咱们周日晚上去这个游乐园吧？情侣结伴才39.9一个人】 [图片] 【就是这个，恰好在我俩中间的位置，可以吃了晚饭再去】 一如既往，男友方一洲没有及时回复她的消息。 而姜好今天却迫切地想要个答案，脑中一个念头划过，心里开始蠢蠢欲动，最后，她终于起身提前下了地铁。 她忽然很想见男友，就今晚，就现在。姜好在地铁站奔跑起来，像归心似箭的小鸟，急于找到那令人踏实的归属感。 当姜好坐在出租车上时，她心里甚至涌起了久违的悸动，如果没记错，自己上一次这样疯狂的、突兀的去见方一洲，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 她置身于川流不息的街道之中，恍若也找回点热恋的甜蜜，而带着这样的心情，连堵车也堵出了诗意。 两个多小时后，姜好跨越整座城市，来到了男友的公司楼下。 彼时，暮色降临，街灯开启，大楼被笼罩在薄雾之中，远远看着有些微浪漫的意味。 她立在原地深呼吸平复气息，也没急着联系方一洲，因为她笃定，这个时间点，it狗男友肯定还在加班。 姜好心绪一动，又到附近超市给男友买了杯白烟袅袅的热饮。 然而—— 她怎么都料不到，自己会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她的男友和一位年轻甜美的女孩并肩从大楼里出来，男友手里抱着笨重的台式主机，两人有说有笑。男友妥帖地将主机放进女孩的后备箱里，这本没有什么，但接下来，女孩却自然地拿出纸巾替男友擦了擦汗。 两个人怔忪一瞬，旋即默契笑了起来。 姜好眼睁睁看着男友替那女孩开门关门，他似乎还很不放心地叮嘱了些什么，最后还温柔的目送她驱车离开。 良久，他还面色怔怔，仿佛在回味些什么。 姜好被男友温柔的神态狠狠一刺，这才拿起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 不远处，电话铃声骤响，男人不甚在意的直接掐掉，连看也没看一眼，像是不希望破坏这一刻的气氛。 十一月中旬，南方的清晨湿冷入骨。 姜好裹紧围巾，加快了脚踏车骑行的速度，凛冽寒风如针扎在脸上，处于生理期的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今天大概率要迟到了。 匆匆锁车跑进公司大楼，却发现老板恰好进入电梯，姜好无奈之下咬牙蹬蹬往楼道跑去。气喘吁吁地爬上七楼，打卡机冷漠刺耳的“迟到”就将她的罪行通报整个公司，与此同时，老板的身影出现在电梯门口。 就因为迟到一分钟，姜好被老板狠狠批评了一顿。 中年男人唾沫横飞，姜好只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无波无澜的面上不免透出些卑微。 155.Chapter 155（二更）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是夜，姜好懊恼得定下了五个闹钟, 发誓明天要成为出入境管理局的第一位客户！ 不过, 经历了领奖采访和彻底分手, 姜好疲乏一天, 这晚总算睡了个好觉。 “呜嗡嗡嗡呜嗡嗡嗡——！” 姜好再睁开眼，已经是次日清晨, 枕头下手机疯狂震动。 她迷瞪瞪揉了揉眼，打着呵欠接通了电话：“唔，您好, 请问您哪位。” 那端，一道焦急而又陌生的男音响起：“喂, 是701的姜好吗？你赶紧下楼来拿个快递，从昨天到现在怎么全是你的快递？双十一期间快递太多了，你一个人的就占满了门卫室, 再不拿走, 别的住户要闹了！” ！！！ 姜好懵了一瞬才想起自己确定领奖后，那些快递昨天肯定就已经发货了，她身处包邮区, 可不就是今天早上到吗！ 她向门卫大叔道歉和道谢后，就随便裹了件大衣急匆匆出了门。 结果—— 当姜好抵达门卫处时, 却傻眼了，她没想到快递居然多到直接在门卫室旁边堆成了一堵墙…… 小区离地铁近, 租金也便宜, 住户大多是年轻上班族。 正是上班的时间, 小区人来人往，不少人都驻足好奇打量着这堆积成山的快递。毕竟都是双十一快递大军中的一员，他们网购多年，还是头回见着这么多的快递盒。 “你就是姜咸鱼吧？”快递小哥热情地走到姜好面前，“托你的福，我今天第一次开了货车送快递呢，锦鲤，麻烦你给核对一下东西？” 说着，小哥递上了一长串的快递单。 姜好看了不到十张头就大了：“那什么，师父，奖品单上数量太多了，我能回去再慢慢核对吗？还有，这么多快递，我也没办法弄回家，您能帮帮忙吗？” 忽的，一个围观的女孩子激动地跑了过来：“姐姐！我说你怎么这么眼熟，中国锦鲤就是你吧？！！” 闻言，不少人都惊讶侧目：“什么？！” 不多时，便有更多人附和： “天诶，还真是！原来锦鲤和我同一个小区！” “哎哎哎，其实时间还早，锦鲤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帮忙啊！大家一起搬，最多两趟就搞定了！” “对的！我男朋友力气大，可以多抱几箱！阿潘，快来一起帮锦鲤搬奖品！” 伸出援手的人越来越多，姜好心中一暖，点头接受了大家的好意。 “那就谢谢大家了！真的非常感谢！”说罢她还真诚地给大家鞠了个躬。 队伍大多是年轻男女，他们满怀新鲜和好奇地打量姜好和手中的快递盒，分明是热心帮忙，他们看着却比自己拿快递还开心，纷纷表示这也算是沾了锦鲤的欧气！ 姜好走在最前面领路，回头就能看见女孩儿们脸上明媚的笑容，她发现，原来中奖之后不仅自己能开心，连身边的人也能因此收获喜悦。 原来做名人真的便利又快乐。 帮忙的人很多，他们一趟就全部搬完了。 姜好起得匆忙连杯水都没办法人人有份，只能又真诚道谢一遍：“今天真的谢谢大家了！祝愿大家都能顺顺利利，好运常伴！” 得到了锦鲤的祝福，大家心满意足，一一与她道别。 彼时，周小财刚刚起床。 “姜姜，”她睡眼惺忪地裹着棉衣走来，“大清早的，你刚才跟谁——” 忽的，她话头一顿，语调陡升：“卧槽！！！你的奖品这就到啦？？？” 人群散去，姜好也颇有些激动：“嗯嗯嗯嗯呐！我终于体会到包邮区的特权了！” “快姜姜！把你目前最好看的衣服找出来，秋装也行，咱们洗漱化妆直播拆快递！”周小财说着，立刻将她拉到卫生间。 她边洗脸边问：“需要我和你一起直播吗？需要的话我今天请假！” 姜好眼睛一亮：“可以吗！万一被你老板发现和我直播，他骂你怎么办？” 周小财顶着满脸的泡沫笑了：“我可是有亿万富翁做后盾，他敢骂我！” “对哈！”姜好感动抱住朋友，“谢谢你小财！” 周小财将泡沫蹭在她脸上：“我的锦鲤诶，先别谢了，我命令你现在就去给快递拍照预告直播，然后咱们先去把护照办了，等中午大家都吃饭了再回家拆快递！” “好好好！”姜好连声应和，转头出去和快递作战。 当上班族们打着呵欠偷玩手机时，中国锦鲤的最新动态又被刷上热门： “@姜咸鱼v：开门，你的快递[狗头]” 点开评论区，热评第一是姜好自己： “中午十二点，在线开箱，不见不散[心] 微博上万千网友们翘首以待，姜好却溜到了出入境管理局，麻利地将护照办理了。 心中牵挂直播，她便没有在外逗留，又迅速地赶回了家。 正午十二点，当姜好打开直播，粉丝便如潮水般涌了进来，弹幕更是立刻刷动起来。 看来，她害怕没人观看完全是杞人忧天，她还是低估了大家对奖品开箱的好奇心！ 这是姜好的第一次自主直播，她笑得有些紧张：“大家好，听得见吗？咸鱼游上微博啦。” 弹幕踊跃互动，这时周小财涂好口红坐了过来，不少人都在问她是谁。 姜好挽住周小财，心绪稍稍稳住：“这是我的室友兼闺蜜，她名中带财，所以我拉她一起直播让大家也沾沾她的财运！” 面对镜头，周小财表现得比姜好更为自然：“嗨，大家好，你们可以叫我小财。有件事我一定要和大家说，关于锦鲤的！” 姜好一怔，登时十分警惕：“小财，我今天第一次直播，有什么黑料下次说吧，留点面子？” 伴随着弹幕一片的“哈哈哈”，周小财说：“这个人昨晚抱住我说，咱们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吧，豪华游轮7天6夜日本游！结果！我行李都快收拾好了，她忽然跑过来说，‘小财啊，我突然想起我真的没有护照……’，你们说她是不是耍我呢？！” 【？？？我看你就是想炫耀可以和锦鲤豪华游轮7天6夜游日本！】 【锦鲤你好，我姓钱，请问我现在和你做朋友还来得及吗？】 【炫富方式引起不适，举报了。】 【请问两位小姐姐，游轮可以带宠物吗，超能吃的那种汪~】 …… 有了周小财来调节气氛，直播间的氛围瞬间轻松活跃起来，姜好也迅速适应了镜头。 为了更方便地直播，快递都被堆在了她们身后，三两句互动后，姜好随手拿起了一个快递盒。 “好了，现在我要开始拆第一件奖品，大家要不要猜猜是什么？”姜好想了想，又补充，“如果猜中了，我送一件小礼物！” 一时间，弹幕差点遮盖整个屏幕。 被随手拿出的快递盒不算大，拎着有点重量，姜好的心开始扑通扑通，内心些微紧张。 她边拆卸边猜测可能是食品类，万万没有想到—— 最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霸王防脱洗护系列。 “哈哈哈哈！！！”周小财几乎同时和弹幕粉丝笑出声，“天呐，宝诺爸爸也太了解我们秃头女孩了吧，霸王防脱，每个女孩都值得拥有！” 第一件奖品意外的接地气，也替姜好创造了意想不到的直播效果，甚至有人看得太开心还给她打赏了礼物。 有了霸王防脱的反转，观众对于奖品的好奇心被吊到极点，纷纷催促她赶紧拆下一份，甚至有人在弹幕下注赌博。 姜好不禁一笑，心情放松不少，从善如流的开始不断开箱。 她本以为，大多快递都是霸王这样的洗护用品，或者生活用品，岂料—— 继快递中掏出一套sk2日本限定神仙水套装之后，直播间内出现的奖品忽然之间变成了： 爱马仕小礼帽香水、miumiu新款粉漾香水、祖马龙香水套盒、香奈儿新款四色眼影、tf黑管口红全色号套盒、几乎断货的kate骨干眼影盘、ysl唇釉全色号套盒、纪梵希小羊皮、梦妆挤挤唇膏全色号……至于腮红和化妆刷，多到像代购商。 而护肤品从雅诗兰黛小棕瓶套装到雪花秀滋阴套盒，从前男友面膜到平价的innisfree面膜，从ipsa流金水到依泉喷雾，大大小小的品牌加起来，能用个好几年。 更别提洗护用品、生活用品和零食大礼包了。 当那些平常姜好咬牙都不一定舍得买的大牌化妆品成堆出现时，她握住快递盒的手不禁微微颤抖，掌心也渐渐浸出薄汗。面对不停的未知惊喜，她的心中涌现出前所未有的刺激感。 往年的双十一和各种节日，她也没少网购，但像这样从天而降半个屋子的快递，姜好实属人生头一遭。随着空盒越增越多，她胸腔内的小鸟跃动得愈发激烈，如同拆卸圣诞老人寄来的丰厚礼物。 当姜好拆出dior的五色精华，mer的面霜时，周小财忽然扑了过来。 “宝贝儿！这个精华我种草好久了！还有这个面霜，传说涂了能重返婴儿般的肌肤，你能赏我用一用吗！”她神色激动，眼里冒着小星星，脸上全是期待的神情。 156.Chapter 156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从昨晚刷到漫天差评的一刻, 她的负面情绪就再也无法自控，她忍不住去回忆昨天的事故, 她甚至开始追溯往日的无能瞬间。 无数失败的细节在脑海中重现，理智提醒她不能在午夜纠结反复, 但大脑却完全不受掌控, 她控制不住负面情绪的侵袭。 她看不见游轮外, 但她听得见天亮的声音, 她在清醒的沉沦。 旅程的第四天，游轮仍旧停靠大阪。 姜好原本计划去环球影视城直播，逛霍格沃茨城堡, 赏夜巡主题表演。可是，只要一想到京都的直播事故，她就半点提不起精神, 甚至是感到恐惧。 她连赏红叶的直播都搞砸了，凭什么认为自己能搞定影视城呢？ 负面情绪经过一夜发酵，姜好在自我否定的同时也在害怕，她害怕自己的无能毁掉她对环球影视城的所有期待。 当游玩变成负担, 旅行也就失去了意义。 整个上午，姜好都浑浑噩噩地躲在房间。 她不敢上线看最新评价，也没有勇气再开直播，她认为自己会再次搞砸。 宛如一只笨重的大象，陷在丧气的泥沼无法自拔, 姜好深知无能没有办法立刻修正, 她只能可耻的逃避。 也不知枯坐到几点, 身体的本能让她在疲惫面前屈服，她终于半梦半醒地坠入混沌。 梦里的她并没有获得轻松，焦虑侵袭了她的意识空间，整个入睡过程她都在被迫奔跑。说不清是什么在追她，但潜意识告诉她如果停下就会死亡。 “铛铛铛，铛铛……” 手机被谁弹了语音通话，开始吵闹地叫嚣，好不容易睡着的姜好又被迫睁眼。 一遍，两遍，第n遍震动，她才终于接听。 “喂。”姜好的声音暮气沉沉，像冬日的枯枝一般。 “姜姜你终于接电话了！”那端，周小财担忧而焦急，“你现在在哪儿啊，昨晚成功回游轮了吗？！” 姜好抿唇垂头，如做错事的小孩，她连诉苦也忘记了，只轻轻嗯了一声。 周小财以为她在生气，整个人都有些激动：“对不起姜姜！我昨天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中午老板亲自到医院监工做case，快年底了审计狗的悲哀你知道的……下午我回了你电话你没接，我看你直播红叶还挺顺，就暂时放下了。姜姜，真的很抱歉！我鸽了你却又没能做到随叫随到。” 听到朋友的解释，姜好不仅没有半点松气的感觉，反而压抑又痛苦的哭出了声。 “没、没有。”她极力克制情绪，话语却仍旧难控的哽咽，“小财，不是、不是你的错。” 怪只怪她自己太过没用。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有义务对你随叫随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他们有自己需要肩负的责任。 人，生而孤独，你所能依靠的始终只有你自己。 “姜姜，你在哭吗？”周小财被听筒里压抑而断断续续的啜泣吓住，她言语间满是慌乱，“你在哪？昨晚到底有没有成功回到游轮，你别吓我，你还在大阪吗？我立刻买机票过来！” 闻言，姜好却忽的放声大哭，整整几分钟她一句话都没说。 好半晌，她才缓过劲回：“别、别小财，我哭完，好多了。” 周小财的情绪被她感染，说话的声音变得愈发小心翼翼：“姜姜，你到底怎么了啊，谁害得你这么难过？” “没，我就是觉得、自己特别没用，根本配不上这个大奖！”姜好的语气自责而消沉，“我矫情不想营销公司立刻介入，可是我自己又根本搞不定……小财，你千万别过来，我就是没用还想死扛，所以不管怎么头破血流也都是活该。” “才不是！”周小财笃定否认，开始跟着她反省自己，“姜姜你已经很棒了好不好。没用的是我，煽动你辞职去日本，结果我自己掉链子没去成就算了……我又没办法安排好自己的行程，又要承诺你随叫随到，都是我的问题！” 话到此处，她满是自责：“姜姜你千万不要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真的！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你一个上班族被我鼓动去直播，游轮上的冲浪和北极星部分我都特别喜欢，昨天你虽然出了差错，但琉璃光院真的被你拍得特别美！姜姜，对不起，都是我对不起你，害得你孤立无援。” “不是的小财，你不用安慰我了，其实直播只是最后一根稻草。前天我又偶遇了环姐他们，他们邀请我一起吃饭，他们侃侃而谈什么都知道，完全插不上话的那瞬间我真的特别自卑。我忍不住想，为什么别人可以做到那么厉害，但我就不行？是不是、是不是我真的太过渺小无能，我就是狭隘又没用，我就是配不上更好的东西……” “姜姜你不要这样想！”周小财笃定否认朋友的消极，她有些惊讶有些担忧也有些无措。 她没料到姜好会丧到此种程度，斟酌一瞬才劝慰说：“你知道微博有个情感博主叫ayawawa吧？就是有各种奇葩言论的那个，别的不提，我们娃姐有句话说得特别好，谁痛苦谁改变！没有人生来完美，我们都只能在一次次的失败中成长，就像审计账目，归根结底是为了查漏补缺。头破血流没有关系，只要我们下一次做得更好就行了，姜姜，既然今天已经痛苦到这样的程度，那我们哭过之后就开始去改变，再艰难的路我都会一直陪你！” 姜好猛然一愣。 周小财的话让她想起了大学时最好的朋友，她们曾经形影不离，也说过要彼此陪伴一生的话。可是毕业之后，那个女孩出国进修，她有了更高的眼界有了另外的朋友。而姜好自己庸庸碌碌，生活死水一潭，她们渐渐不再有共同的话题，她们各方面的差距逐渐变得更大。在姜好猛然发现朋友组的局，已经不是她的经济和阅历所能负担之时，她们的友谊便走到了尽头。 姜好非常难过，是她的平庸和原地踏步，拉大了她与朋友的差距，致使她的友情名存实亡。 “小财，我好害怕。”她的声音嘶哑而悲伤，“曾经我的朋友也说过会陪着我，但我的无能致使我们渐行渐远，会不会有一天我们也这样？” 说罢，她不等周小财开口，又笃定自答：“会的。现实总是这样残酷，当你和朋友的差距过大，你的友情便再难以为继。小财你热情开朗行动力强，你的未来无可限量，你为什么倒霉遇上我这么没用的朋友。” 姜好说完声音又些微哽咽，周小财听出她的压抑，眼眶竟跟着有些湿润。 她将语调降得更柔和，似安抚似承诺：“不会的，姜姜我们不会走到那一步。其实你现在能有这些想法，就已经是一种进步了啊，你在反思你想寻求改变而不是逃避。现在我们之间走在前头的人是你，你拥有了大奖，你得到了重新起步的机会。姜姜你有没有想过，这次你咬牙前行，如果真的成功了，不仅我离不开你，说不定你曾经走远的朋友也能再回来呢？” 姜好心脏被蓦地一击，那层令她痛苦迷惘的薄纱好像终于被轻轻吹起。 事实上，她真的没有想过。 过去二十七年，她会有难过和压抑的时刻，譬如留不住朋友，譬如和方一洲分手那晚。但她从不曾停下脚步，认真回望过去反思从前，她总是急于揭过那页，然后继续浑浑噩噩、按部就班。 如果不是成为中国锦鲤，如果不是搞砸了直播，姜好或许仍旧不会像今天这样来反思来总结。 此时此刻，周小财一步步引导她去思考，犹如当头棒喝，让她终于回味过来。 姜好终于明白，自己根本就是被突如其来的财富给砸晕了。 中国锦鲤给她带来无限的机会和隐形金钱，使得她妄图一夜之间就想得到与之匹敌的能力，可是她却忘了，中奖前的她根本一无是处。别说在异国直播丢脸了，在此之前，她根本连量子号的普通船票都攒不出来。 人总是这样，当你轻易得到太多的时候，你就容易忘记原本的自己。 姜好终于想通，她傻气的向朋友道歉：“小财你说得对，不完美才是常态，就连偶像剧主角都有缺点，我不该这么脆弱。我最近心态过于失衡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你快睡吧，天都快亮了。” 闻言，周小财终于松了一口气，又同她闲扯几句挂掉语音。 而姜好却完全失了睡意，胸中郁结被疏散之后，她感到房间有点闷，最后索性简单洗把脸，推门走去了甲板吹风。 凌晨的世界格外寂静，姜好凭栏远眺，又独自想了许久。 她远远看着黑黢黢的天际逐渐变得蒙蒙亮，心中那些阴云仿佛也随之一点点消散，清晨凉风拂面，姜好竟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 不知何时，邮轮轰鸣闷响，她居然亲眼看着这艘大船驶入了横滨港。 俄顷，岸上的地勤人员声势浩荡的进行着靠岸工作，姜好想到什么，倏地摸出手机，拍摄起岸边披星戴月工作的人们。 仿佛是为了补偿姜好错失游轮靠港的镜头，灰白海平线上忽然被擦亮，如同火柴被划燃的瞬间，天光乍现，灼灼红色晕染天际唤醒整座城市。镜头右下的摩天轮仿若更是点睛之笔，一副生动的海上日出动图便被她永远镌刻。 157.Chapter 157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就因为迟到一分钟, 姜好被老板狠狠批评了一顿。 中年男人唾沫横飞，姜好只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无波无澜的面上不免透出些卑微。 她想，老板发起彪来总是没个头。 幸而, 公司的老员工挺身而出替她打了个圆场。 中年女人抱着个笔记本, 笑盈盈在姜好旁边坐下：“哎呀老陈, 大冬天的偶尔迟到个几分钟, 在所难免。小姜来咱公司五年了吧，虽然也有马虎，可也没犯过什么大错。都批评这么久了, 她肯定长记性，咱们还是先开这周的总结大会吧。” 虽然同事刘薇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哂意，但不可否认, 她也的确帮了大忙。 托她的福，姜好从老板的唾沫星子中解脱，改从批判大会进入晨间大会。讨论的话题一如既往的刻板枯燥，但拥有五年从业经历的她, 只需在神游的空档听上几耳朵，便能从善如流地写出足以过关的会议纪要。 会议、痛经、纷繁的红头文件，姜好的周五是由这些组成的。 或者也可以说，排除掉痛经，她工作的每一天都是如此。 整整一个早上, 姜好终于从文件中逃离, 得空给自己接了杯热水瘫倒在椅子里。 她想, 她这辈子应该也就这样了，被枯燥机械的工作包围，日复一日，看人脸色。 毕业之前，姜好也曾发誓进取，但从开始找寻工作那刻，她才恍觉自己的天真。三流大学、成绩平平、家世普通的人，想要在一线城市找到理想中的工作难于登天，至于公考、银行，即便笔试环节能过，后续也大多石沉大海。 最后，姜好成为了自己最看不起的那种人，听从家人安排进入按资排辈的公司，如同咸鱼般混吃等死。 好容易熬到午休，同事们成群结伴的去了食堂，唯有姜好一人被留在办公室的角落。老人新人都没有人问上她一句，仿佛这个位置对公司在线隐身了般。 好在，这么多年姜好早已习惯，她给自己点上碗热气腾腾的豆汤饭，熨帖的暖意从喉中滑到胃里，她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不多时，同事们又结伴回来聊起了天，她们大多已婚，话题三句不离老公孩子。姜好平日里沉默寡言惯了，没有插话也不准备搭话，她半躺在椅子里对着微博培养睡意。 须臾，刚进公司的小李察觉气氛开始往苦情走，机灵地换了个话题。 “哎，双十一快到了，微博到处都在搞抽奖，你们要不要也来转一下啊？” 女人的话题，除了家庭，就属八卦最有带动性，她这么一提，好几个躺着要午休的同事都探出了头： “就是新上市那个‘宝诺集团’的抽奖吗？” “我知道我知道！说是要抽一只中国锦鲤，送全球豪华旅行大礼包呢！” “对！去年那些抽各种锦鲤的品牌都来赞助了，我要中了这个奖立马就辞职！” “妈呀！这个奖品也太夸张了吧！北欧极光之旅、地中海浪漫双人游、日韩豪华游轮双人七日游、美洲南极探险之旅？等等，今年的大招居然是jimmy choo的高跟鞋！哇塞，还是《来自星星的你》千颂伊同款，不行，我马上就转，这个不转简直不是中国人哦！” “哈哈，老钟你就会做白日梦，这种营销式抽奖活动，怎么会有人信？” 小李一听很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为什么不信啊？我就有朋友中过微博的奖，万一下一个就是我呢对不对？再说了，大家都在转，咱们权当娱乐调剂呗！” 新人的语气积极乐观，姜好忍不住探头看了她一眼，女孩眼中闪着熟悉的光芒，她也不禁扬唇微微一笑。 谁不曾热忱明朗过呢？ 姜好刚工作那半年，脸上也总挂着这样的笑容，但那半年是最难熬的。你心中的热忱还没有被完全杀死，对周围的所有人与事都期待而挑剔，但一年、两年，到现在的五年后，再多的热情也早已被磨光。她不再憧憬，安静待在舒适圈内，和老油条们随波逐流。 “哎，姜姐！”小李捕捉了姜好那难得的笑容，忽然窜过来挽着她道，“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还在食堂吃饭，姜姐你转了吗？你也转一下吧！” 姜好微愣，像是没想到对方会忽然拉自己入伙。 “没有诶，”她抿了抿唇回，“我生理期不太舒服，就懒得去弄这些了。” 姜好没有转微博并且想休息，希望大家聊天也能小声一点，话说得委婉了些，但她认为老油条们能明白。 早上帮她说话的刘薇忽的一声笑：“小姜你可以转转啊！咱们几个倒是老骨头了，就算中奖也不舍得辞职放弃退休金的。但你和小李不一样，年轻人还是要有朝气一点嘛。” 刘薇提到朝气，一旁几个同事也都附和： “是的，小姜你不要受网络影响，整天都那什么，网上怎么说来着？” “别那么丧吧？钟姐说得对，虽然咱们工作是无聊了点，但自己找点乐子总归没错。” 闻言，小李更是疯狂点头：“嗯嗯嗯，姜姐就别犯懒了，否则错过一个亿太亏了！” 同事们忽然的关心，让姜好有些受宠若惊，她便也不再扭捏，合群地跟着转了一转。 “好啦好啦，”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快，“姜姐转发完毕，现在就开始做梦等兑奖。” 话毕，她倒头隐匿到工作间里。 姜好不再搭话，同事们的声音也渐渐小了。 时钟机械运转，大家很快再次步入工作。 每个周五的下午，公司都出奇的安静，老油条们早早地安排了新人打卡，自己则溜之大吉。 很不幸，姜好这个不老不新的人也是被安排的人之一，至于另一个当然是小李。 偌大的办公室，唯有小李一个人的键盘声此起彼伏，姜好忍不住消极怠工，漫无目的地刷起了朋友圈。 当看到同学和恋人出国旅游的照片时，她才想起，今天一整天都还没联系男友。而相应地，男友也没有联系自己。 姜好阿q地想，再热烈的爱情，历经七年洗礼，也会变得如现在般平淡。 兀自叹息几分钟，她主动联系男友方一洲： 【双十一了，咱们周末去看个电影，吃顿好的吧】 整整一个小时，姜好翻来覆去点开单机游戏、微博、朋友圈、q.q群，然后才等来男友的回复： 【行】 连个多余的标点符号都没有。 姜好手指停在消息栏，键入又删除，循环往复，最后还是放弃了发牢骚。 她想，男友虽然不浪漫，但偶尔的体贴也令人熨帖，况且他们知根知底，至少有安全感。 生活就这样平淡无澜的继续着，姜好和大多数上班族一样，迎来了一个并不那么振奋却可以睡个懒觉的周末。 拥挤的地铁上，姜好浏览起某游乐园的双十一的夜场活动，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记不起上次和男友去游乐园是哪一年了。 姜好平静的心弦蓦地被拨动，她想起在国外旅行的高中同学，想起q.q群里热恋的小甜妹，她由衷希望自己一潭死水般的生活偶尔也能掀起涟漪。 思及此，姜好立刻截图，将游乐园活动发给了男友： 【一洲，咱们周日晚上去这个游乐园吧？情侣结伴才39.9一个人】 [图片] 【就是这个，恰好在我俩中间的位置，可以吃了晚饭再去】 一如既往，男友方一洲没有及时回复她的消息。 而姜好今天却迫切地想要个答案，脑中一个念头划过，心里开始蠢蠢欲动，最后，她终于起身提前下了地铁。 她忽然很想见男友，就今晚，就现在。姜好在地铁站奔跑起来，像归心似箭的小鸟，急于找到那令人踏实的归属感。 当姜好坐在出租车上时，她心里甚至涌起了久违的悸动，如果没记错，自己上一次这样疯狂的、突兀的去见方一洲，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 她置身于川流不息的街道之中，恍若也找回点热恋的甜蜜，而带着这样的心情，连堵车也堵出了诗意。 两个多小时后，姜好跨越整座城市，来到了男友的公司楼下。 彼时，暮色降临，街灯开启，大楼被笼罩在薄雾之中，远远看着有些微浪漫的意味。 她立在原地深呼吸平复气息，也没急着联系方一洲，因为她笃定，这个时间点，it狗男友肯定还在加班。 姜好心绪一动，又到附近超市给男友买了杯白烟袅袅的热饮。 然而—— 她怎么都料不到，自己会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她的男友和一位年轻甜美的女孩并肩从大楼里出来，男友手里抱着笨重的台式主机，两人有说有笑。男友妥帖地将主机放进女孩的后备箱里，这本没有什么，但接下来，女孩却自然地拿出纸巾替男友擦了擦汗。 两个人怔忪一瞬，旋即默契笑了起来。 姜好眼睁睁看着男友替那女孩开门关门，他似乎还很不放心地叮嘱了些什么，最后还温柔的目送她驱车离开。 良久，他还面色怔怔，仿佛在回味些什么。 姜好被男友温柔的神态狠狠一刺，这才拿起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 不远处，电话铃声骤响，男人不甚在意的直接掐掉，连看也没看一眼，像是不希望破坏这一刻的气氛。 “老陈，你去不去？” 环姐问出这句话后，连姜好都下意识随其看向男人。 陈恕仍旧是不咸不淡的表情，仿佛刚才说要跟注一万美金的人不是他，他颔首轻嗯了声，算是回答。 老陈显然才是能做主的人，他应允之后，旁边晨晨、年哥和修修也随之点头。 所有网红达成一致，与喜欢的博主喝酒的机会近在眼前，多么令人振奋的消息。 然而，姜好却迟疑了。 独自登船的紧绷，直播前的功课，以及赌场里的大杀四方已经消耗姜好太多。她其实早就累了，况且，她手上还拎着一袋子现金，满船跑也有点招摇。 “谢谢你们邀请我！但是，”姜好满怀歉意地拒绝，“我今晚玩得好累，想要先回房休息。今天你们替我解围，我真的很感激，不如我明天再请大家喝一杯怎么样？” “休息？”环姐满是惊讶地看她，“妹子，你今天可是超级大赢家，不庆祝一下怎么对得起赌场的好运啊！” 说着，环姐直接挽住她的手出发：“这时间酒吧正好营业，妹子咱们一起去蹦迪庆祝吧！” “诶？”对方动作太快，姜好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环姐拉着在甲板上奔跑起来。 这时，宠物博主晨晨跟着上来。 少年像是怕她担忧，粲然一笑说：“妹子放心，酒吧人多我们不会吃掉你的！还有你这袋子彩头，吧台会替你收好的，你只需要——rx！” 几分钟后，姜好被环姐他们带到酒吧吧台，不出所料，网红们的确是对她的连胜感兴趣，几人当场就问酒保要了一副扑克牌要学技术。 她能赢纯粹靠好运，在展示了自己蹩脚的牌技后，环姐他们可算是放过了她。 酒保或许是觉得他们有趣，主动拿过扑克，拉着姜好说要给她变魔术。 158.Chapter 158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姜好嘴唇微启, 质问的话已经到了喉咙，却始终无法说出口。 她多想质问男友：那个女孩是谁？新来的同事么？为什么你会用热恋期看我的眼神目送她？为什么要对我说谎？ 可同时, 她又很害怕。 她害怕这些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一旦说破, 这段感情就再也无以为继, 她不得不承认, 她其实不想失去。 “我在听。”姜好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她压抑胸中翻滚的情绪, 尽力让语气平静, “看见我发的微信了吗？” “等等。” 对方丢下这么两个字便迅速消失。 窸窣一阵响, 方一洲才平淡无澜回她：“行, 周日晚上见，我还有点工作要忙，早点休息, 明天再联系。” 姜好嘴唇微张，还是想要说点什么，灌进的冷风却像是无形的屏障将那些话通通拦住。 “好。”她才刚艰难的吐出一个字，电话里就已经变成冰冷的忙音。 她恍然发现，男友愿意发呆目送那个女孩, 却不愿意多花几秒钟等自己先挂掉电话。 曾经的他并非这样。 只是热恋中格外在意的小细节，经由时间打磨，渐渐地也就成为了矫情, 到如今的相处全然只剩无趣与公式化。 初冬夜里的风, 尤为冷冽, 却久久无法吹散姜好心头的郁结。 她没有办法骗自己, 男友对那个女孩没有一点想法。她忍不住去考虑，他们究竟进展到哪一步了，会不会已经发生越矩行为？ 思及此，姜好的思维忽而一顿，立刻又转念沉思：倘若他们并没有任何越轨行为就没关系了吗？ 不，不是的。只要想到男孩喜欢着那个女孩，可能从此他的心中都会有一席之地属于别人，她的心就痛如刀绞。 但是，七年的感情就因此分手，她又特别不甘和难过。 姜好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任由冷风灌进肺里，脑中的想法每一秒都在变换。 最后，她实在走不动了，随便挑了个地方坐下。满腹委屈无处诉说，她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妈妈接电话的速度永远比男友快，那头很快传来略含担忧的声音：“怎么了姜姜？这个点打电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妈。”姜好下意识否认，“就是想你了，最近你和爸都好么？” “都好着呢，你平时工作忙也要注意身体，和同事相处都好吧？”姜母敏锐地听出了女儿消沉的语气，“突然给妈妈打电话，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有什么都别憋着，和妈妈说说。” 母亲的关切令姜好产生错觉，生活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 她吸了吸鼻子，开始诉苦：“妈，方一洲他喜欢别人了，我现在特别难受，想和他分手。” “什么？！”姜母语气立刻高昂，静默一瞬，她愤慨询问，“他出轨了？是被你撞破了？还是小三登堂入室了？” 母亲显然是维护自己的，但出轨二字还是令姜好一怔。 “也不是，就……”她甚至不确定男友这算不算精神出轨，只是将自己所看到的全部都告诉了母亲。 结果，她越说越觉委屈：“我们在一起七年，难道敌不过和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的一个月？上个月我还去过他公司呢，那时候还没见到那女孩，我想到这个就特别膈应和难受，我没有办法和这样一个男人结婚……” 到底是母亲，姜母听完同仇敌忾回：“男人怎么都这样？吃着碗里的还要望着锅里的！这个事你生气是对的，就算你不和他闹，我也得好好说说他！人家都是人到中年才胡思乱想，他这还没结婚怎么能思想错轨。不过啊——” 姜母说着，语调开始变得语重心长：“姜姜，这样的事表明立场闹一闹，把他不该有的想法扼杀在摇篮也就可以了，但提分手的话倒显得你小题大做了呀。” 姜好喉中一哽，有些被母亲苦口婆心的话刺激到：“明明是他做错了！他还敢怪我小题大做？” 女儿忽然激动的语气，姜母不以为意，她只问：“好，咱不假设这些没有发生的事。妈妈问你，你和一洲在一起这么多年，就为了他还没跨出红线的错误就分手你舍得吗？” 可谓一针见血。 姜好被问得哑口无言：“妈，我……” 腾起的怒意又被浇熄一截，她“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哎！”姜母叹气，似是非常无奈，“妈妈理解你的糟心，但这样的事情真的在所难免。没有谁敢保证自己的另一半不曾幻想过别人，一洲是不对，但这孩子至少没有真的付诸行动不是吗？以他的性格，你表明立场后，不会做出越轨的事，最后同他结婚生子的人还会是你。” 理性上，姜好明白母亲的话不无道理，但感性上，她却越听越翻涌。 今天之前，她也对温吞的男友非常满意，从校园到婚纱，嫁给了爱情，说起来都令人羡慕。 但这样知根知底的人，却在结婚前夕，在心中给别人预留了位置，一切都变得讽刺膈应，而她又和那些被逼相亲草草结婚的人有什么分别？ 姜好讥讽反问：“他和我结婚生子，朝夕相对，但心里想的却是别人，难道不可怕吗？” 姜母却笑了：“傻孩子，你也见了不少相亲的例子，又有几个人真的是因为爱情结婚呢？你们知根知底走到今天也不容易，婚姻本来就是包容，你今年也已经27了，就算和一洲分了手，那能保证找到更好的吗？一洲他喜欢却克制，起码有原则，还愿意承担责任。” 此时此刻，这些老生常谈的大道理，在姜好看来太过刺耳。 本来就委屈的她只想找赞同，哪里听得进这些退让包容的歪理，她连声质问：“27岁又怎么了？27岁就不配和一个全心全意的男人在一起了吗？妈，我是你女儿，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姜姜，你冷静一点。”姜母平静地回，“听妈妈一句劝，凡事不要想得太极端，开年后你们就要看日子定宴席了，别再说分手的傻话。就像隔壁老张的女儿，二十几岁坚决不要孩子，谁劝都不顶用，结果现在三十几岁想生都生不了。所以人活一世，有些事不要讲得太绝对，多考虑以后知道了吗……” 提到这些生活经验，母亲的话匣子彻底打开，絮絮叨叨讲了更多道理。 “妈，你不要再说了！”姜好的耐心丧失殆尽，“这件事我自己会解决！” 她终于尖声驳回，一气之下挂掉了电话。 姜好握紧手机坐在街头，心底委屈又愤怒，眼眶不受控的变得酸涩，喉咙一阵阵发痒，她干脆趁着情绪去做了了断。 【分手吧。】 姜好键入这三个字，立时发送，怕迟了一秒自己又会再反悔。 消息转瞬传递成功，她终于被崩溃压垮，抱头痛哭起来。 川流不息的车流不断经过，世界满是喧嚣，姜好心底却涌出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偌大的世界，她竟再也找不出一个人诉说自己的苦闷，只能傻愣愣的在街头放声大哭。 而决绝的态度总是更容易引起注意，不出三分钟，手机开始嗡鸣震动，是方一洲的号码。 可一切都太迟了，姜好哭得撕心裂肺，果决地掐掉了电话。 时隔多年，她终于再度体会到男友的电话轰炸，一通、两通……几十通电话从方一洲那拨过来。 姜好不断掐掉，在这个反差的过程之中，她甚至哭笑了。 人多么可笑，平日里好声好气的时候，舍不得多回一个标点符号，在失去的时候却愿意抽出时间打几十通电话了。 痛苦夹杂着报复心理，姜好在不断拒听的同时痛哭一场，也不知过了多久，眼泪宣泄一空，她心中才终于好受了许多。 情绪恢复平静，她看着手机屏幕上触目惊心的未接来电，心中蓦地一软又有些后悔。她想，如果他再打来的话，就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然而，姜好的电话却再也没有响起。 不远处的广场敲响零点的钟声，她望着空落落的街道，有些无所适从。 折腾一晚到头也没换来轻松，反而弄得自己满身疲惫，姜好木然地望着远方，最后认命似的打车回了出租房。 周末原本的计划告吹，整整两天方一洲再没有来过一通电话，更别说上门询问。只有一条冷冰冰的短信：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既然你不想接电话，趁这个机会冷静一下也好，我等你电话。】 不是我再打给你，也不是我过来找你，而是我等你主动联系。 姜好身心俱疲的躺在床上，被窝没有给予她想象的温暖，隆冬季节的床单也好似染上凉薄，分明裹了厚厚几层，却仍觉得置身彻寒之中。 室内黑黢黢一片，她裹紧棉被紧闭双眼却无法深睡，半梦半醒间大脑也得不到片刻安宁，像一只受惊的鸵鸟，就算将脑袋藏起来，也无法克制住身体因恐惧战栗。 压抑，绝望，喘不过气，便是姜好的周末。 第三天是周一，上班族又迎来了工作日。 恋情破裂，但生活还得继续，姜好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像小女孩那样闹脾气，失恋了就放弃所有。 她无法请假，只好顶着红肿的眼睛踏进寒风，挤进地铁，去到死水一潭的公司。 姜好本以为到公司后会更难熬，没成想文件报告成堆压下来，当她专注投入工作时竟也暂时忘了那些痛楚。 159.Chapter 159（双更合一）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而你仍旧没有睡着。 此时此刻, 姜好便正经历着这样的煎熬。 从昨晚刷到漫天差评的一刻，她的负面情绪就再也无法自控, 她忍不住去回忆昨天的事故, 她甚至开始追溯往日的无能瞬间。 无数失败的细节在脑海中重现, 理智提醒她不能在午夜纠结反复, 但大脑却完全不受掌控, 她控制不住负面情绪的侵袭。 她看不见游轮外, 但她听得见天亮的声音, 她在清醒的沉沦。 旅程的第四天, 游轮仍旧停靠大阪。 姜好原本计划去环球影视城直播, 逛霍格沃茨城堡，赏夜巡主题表演。可是，只要一想到京都的直播事故, 她就半点提不起精神，甚至是感到恐惧。 她连赏红叶的直播都搞砸了，凭什么认为自己能搞定影视城呢？ 负面情绪经过一夜发酵，姜好在自我否定的同时也在害怕，她害怕自己的无能毁掉她对环球影视城的所有期待。 当游玩变成负担, 旅行也就失去了意义。 整个上午，姜好都浑浑噩噩地躲在房间。 她不敢上线看最新评价，也没有勇气再开直播, 她认为自己会再次搞砸。 宛如一只笨重的大象, 陷在丧气的泥沼无法自拔, 姜好深知无能没有办法立刻修正, 她只能可耻的逃避。 也不知枯坐到几点，身体的本能让她在疲惫面前屈服，她终于半梦半醒地坠入混沌。 梦里的她并没有获得轻松，焦虑侵袭了她的意识空间，整个入睡过程她都在被迫奔跑。说不清是什么在追她，但潜意识告诉她如果停下就会死亡。 “铛铛铛，铛铛……” 手机被谁弹了语音通话，开始吵闹地叫嚣，好不容易睡着的姜好又被迫睁眼。 一遍，两遍，第n遍震动，她才终于接听。 “喂。”姜好的声音暮气沉沉，像冬日的枯枝一般。 “姜姜你终于接电话了！”那端，周小财担忧而焦急，“你现在在哪儿啊，昨晚成功回游轮了吗？！” 姜好抿唇垂头，如做错事的小孩，她连诉苦也忘记了，只轻轻嗯了一声。 周小财以为她在生气，整个人都有些激动：“对不起姜姜！我昨天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中午老板亲自到医院监工做case，快年底了审计狗的悲哀你知道的……下午我回了你电话你没接，我看你直播红叶还挺顺，就暂时放下了。姜姜，真的很抱歉！我鸽了你却又没能做到随叫随到。” 听到朋友的解释，姜好不仅没有半点松气的感觉，反而压抑又痛苦的哭出了声。 “没、没有。”她极力克制情绪，话语却仍旧难控的哽咽，“小财，不是、不是你的错。” 怪只怪她自己太过没用。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有义务对你随叫随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他们有自己需要肩负的责任。 人，生而孤独，你所能依靠的始终只有你自己。 “姜姜，你在哭吗？”周小财被听筒里压抑而断断续续的啜泣吓住，她言语间满是慌乱，“你在哪？昨晚到底有没有成功回到游轮，你别吓我，你还在大阪吗？我立刻买机票过来！” 闻言，姜好却忽的放声大哭，整整几分钟她一句话都没说。 好半晌，她才缓过劲回：“别、别小财，我哭完，好多了。” 周小财的情绪被她感染，说话的声音变得愈发小心翼翼：“姜姜，你到底怎么了啊，谁害得你这么难过？” “没，我就是觉得、自己特别没用，根本配不上这个大奖！”姜好的语气自责而消沉，“我矫情不想营销公司立刻介入，可是我自己又根本搞不定……小财，你千万别过来，我就是没用还想死扛，所以不管怎么头破血流也都是活该。” “才不是！”周小财笃定否认，开始跟着她反省自己，“姜姜你已经很棒了好不好。没用的是我，煽动你辞职去日本，结果我自己掉链子没去成就算了……我又没办法安排好自己的行程，又要承诺你随叫随到，都是我的问题！” 话到此处，她满是自责：“姜姜你千万不要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真的！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你一个上班族被我鼓动去直播，游轮上的冲浪和北极星部分我都特别喜欢，昨天你虽然出了差错，但琉璃光院真的被你拍得特别美！姜姜，对不起，都是我对不起你，害得你孤立无援。” “不是的小财，你不用安慰我了，其实直播只是最后一根稻草。前天我又偶遇了环姐他们，他们邀请我一起吃饭，他们侃侃而谈什么都知道，完全插不上话的那瞬间我真的特别自卑。我忍不住想，为什么别人可以做到那么厉害，但我就不行？是不是、是不是我真的太过渺小无能，我就是狭隘又没用，我就是配不上更好的东西……” “姜姜你不要这样想！”周小财笃定否认朋友的消极，她有些惊讶有些担忧也有些无措。 她没料到姜好会丧到此种程度，斟酌一瞬才劝慰说：“你知道微博有个情感博主叫ayawawa吧？就是有各种奇葩言论的那个，别的不提，我们娃姐有句话说得特别好，谁痛苦谁改变！没有人生来完美，我们都只能在一次次的失败中成长，就像审计账目，归根结底是为了查漏补缺。头破血流没有关系，只要我们下一次做得更好就行了，姜姜，既然今天已经痛苦到这样的程度，那我们哭过之后就开始去改变，再艰难的路我都会一直陪你！” 姜好猛然一愣。 周小财的话让她想起了大学时最好的朋友，她们曾经形影不离，也说过要彼此陪伴一生的话。可是毕业之后，那个女孩出国进修，她有了更高的眼界有了另外的朋友。而姜好自己庸庸碌碌，生活死水一潭，她们渐渐不再有共同的话题，她们各方面的差距逐渐变得更大。在姜好猛然发现朋友组的局，已经不是她的经济和阅历所能负担之时，她们的友谊便走到了尽头。 姜好非常难过，是她的平庸和原地踏步，拉大了她与朋友的差距，致使她的友情名存实亡。 “小财，我好害怕。”她的声音嘶哑而悲伤，“曾经我的朋友也说过会陪着我，但我的无能致使我们渐行渐远，会不会有一天我们也这样？” 说罢，她不等周小财开口，又笃定自答：“会的。现实总是这样残酷，当你和朋友的差距过大，你的友情便再难以为继。小财你热情开朗行动力强，你的未来无可限量，你为什么倒霉遇上我这么没用的朋友。” 姜好说完声音又些微哽咽，周小财听出她的压抑，眼眶竟跟着有些湿润。 她将语调降得更柔和，似安抚似承诺：“不会的，姜姜我们不会走到那一步。其实你现在能有这些想法，就已经是一种进步了啊，你在反思你想寻求改变而不是逃避。现在我们之间走在前头的人是你，你拥有了大奖，你得到了重新起步的机会。姜姜你有没有想过，这次你咬牙前行，如果真的成功了，不仅我离不开你，说不定你曾经走远的朋友也能再回来呢？” 姜好心脏被蓦地一击，那层令她痛苦迷惘的薄纱好像终于被轻轻吹起。 事实上，她真的没有想过。 过去二十七年，她会有难过和压抑的时刻，譬如留不住朋友，譬如和方一洲分手那晚。但她从不曾停下脚步，认真回望过去反思从前，她总是急于揭过那页，然后继续浑浑噩噩、按部就班。 如果不是成为中国锦鲤，如果不是搞砸了直播，姜好或许仍旧不会像今天这样来反思来总结。 此时此刻，周小财一步步引导她去思考，犹如当头棒喝，让她终于回味过来。 姜好终于明白，自己根本就是被突如其来的财富给砸晕了。 中国锦鲤给她带来无限的机会和隐形金钱，使得她妄图一夜之间就想得到与之匹敌的能力，可是她却忘了，中奖前的她根本一无是处。别说在异国直播丢脸了，在此之前，她根本连量子号的普通船票都攒不出来。 人总是这样，当你轻易得到太多的时候，你就容易忘记原本的自己。 姜好终于想通，她傻气的向朋友道歉：“小财你说得对，不完美才是常态，就连偶像剧主角都有缺点，我不该这么脆弱。我最近心态过于失衡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你快睡吧，天都快亮了。” 闻言，周小财终于松了一口气，又同她闲扯几句挂掉语音。 而姜好却完全失了睡意，胸中郁结被疏散之后，她感到房间有点闷，最后索性简单洗把脸，推门走去了甲板吹风。 凌晨的世界格外寂静，姜好凭栏远眺，又独自想了许久。 她远远看着黑黢黢的天际逐渐变得蒙蒙亮，心中那些阴云仿佛也随之一点点消散，清晨凉风拂面，姜好竟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 不知何时，邮轮轰鸣闷响，她居然亲眼看着这艘大船驶入了横滨港。 俄顷，岸上的地勤人员声势浩荡的进行着靠岸工作，姜好想到什么，倏地摸出手机，拍摄起岸边披星戴月工作的人们。 仿佛是为了补偿姜好错失游轮靠港的镜头，灰白海平线上忽然被擦亮，如同火柴被划燃的瞬间，天光乍现，灼灼红色晕染天际唤醒整座城市。镜头右下的摩天轮仿若更是点睛之笔，一副生动的海上日出动图便被她永远镌刻。 意外之喜令姜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也给了她一点继续前行的信心。 “起这么早看日出？”蓦地，身后一道声音打断她的情绪。 姜好回头看见了陈恕。 不等她开口，陈恕挑眉又道：“我是不是应该回避？” “嗯？”姜好面露疑惑。 陈恕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脸转动一圈。 姜好失笑，这才想起自己两天只睡了三四个小时，又和周小财彻夜谈心大哭一场，想必现在的面容很是憔悴。 她转过头面朝码头，不甚在意的回：“没关系，事情都过去了，而且——反正下了这艘船我们再也不会见面。” 顿了顿，她有些好奇的道：“你特意上来看日出？” 陈恕走到她身边，同她一起望向这座城市：“失眠人士趁着人少过来散散步而已。” 也是，姜好心想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对日出感兴趣的人。 寥寥几句，两人便不再有交谈，天一点一滴亮起来，横滨港的工业气息慢慢被映照得愈发明显。当那些稀稀疏疏的工业烟囱映入眼帘，她总算体会到什么叫工业发达的海港城市。 “你觉得日本怎么样？”陈恕忽然开口，语气如同与朋友闲聊。 姜好微怔，坦诚回：“别的地方我没去还不了解，不过大阪和京都挺修心的。” 闻言，陈恕笑了：“你特意从大阪去逛了京都的神社？” 姜好反问：“只有去神社才能修心么？” 陈恕难得露出些微怔忪，正欲开口却被女人打断。 “你是不是又要说我挺有意思？”姜好忽而侧目，她眼尾上扬跟着微笑，“其实你也挺有趣的，这趟旅行也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姜好，现在，我该回去化妆了，免得一会被更多人回避。” 目送女人的背影，陈恕扬了扬眉，他有点好奇姜好在大阪和京都经历了什么，因为一夜之间她的拘谨和紧绷就消失泰半。 相反，她甚至多了几分自信从容。 对于陈恕的评价，姜好无从得知。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怎样在灰暗无比的昨夜大彻大悟。 该失去的都已失去，姜好认为，跌倒谷底再怎么烂都是上坡路，所以她不必再过分紧绷。 接下来她只管放手去做，别的都交给时间。 回房后，姜好没有第一时间洗漱化妆，她登录微博将拍摄的日出劳作视频发布，并配以文字通知： “@姜咸鱼：痛思己过后偶遇一场日出，今日安排—— 东京银座领奖等你[仙女棒]” 当宝诺集团的大楼映入眼帘，她忽然驻足，远远地打量起眼前的园林式总部。 寸土寸金的商业中心，宝诺集团也不知花费几何才弄出这么大块地皮，这里不似周围楼林密集，而是绿荫环绕、临湖而建的独栋大厦，一眼望去气派恢宏。 玻璃折射阳光，刺得姜好微眯眼睛有片刻失神。 她想起毕业季被同学撺掇，也曾向宝诺集团投过简历，而当她幻想自己利落大方在商业中心上班时，投出的简历却像石沉大海。 后来她才知道，宝诺集团哪怕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文职，也要求重本学历以上…… 宝诺投资集团老派而有底蕴，因此他旗下的宝诺支付一经上市，便能引来全球商户参与抽奖活动。 谁能料到，当初她只能仰望的公司，今天居然以这样戏剧化的理由来了。 姜好吸气，一步步走近宝诺集团，郑重得向第一天来上班的菜鸟。 结果刚到集团大门，她就呆住了—— 只见两行人整齐排列在门口，他们正中还有几个人拉着横幅，上书：热烈欢迎2019中国锦鲤前来领奖！ 仿佛什么大人物莅临一般。 冬日暖阳下，姜好懵懵的，看起来有点儿傻气。 宝诺居然弄了这么大阵仗吗？！ 对面，摄像小哥正好扛着设备将其拍下，紧接着，采访员拿着话筒走到了她身边：“欢迎你，中国锦鲤！我是宝诺的员工，也是被抓壮丁的特派记者伍嘉一，今天将由我来采访你。” 伍嘉一看着与她年龄一般大，她穿着干练的西装套裙，脸上的笑意明朗而有力，姜好不禁被她感染。 “你好！我是姜、姜咸鱼……” 伍嘉一从头到脚都是姜好曾幻想过的模样，她恍若看见了梦想中的自己，差点没把真名给报出来。 “中国锦鲤！”伍嘉一还没来得及说更多，她身后的两列工作人员忽然齐齐朝姜好涌来。 一一问候之后，他们提出了同一个问题：“请问我能和您握个手吗？！” ……？？？ 姜好登时有些迷茫：“当、当然可以？” 你们都先站住！”她还没伸出手，伍嘉一忽然上前，给了她一个热烈的拥抱，“姜锦鲤，保佑老板这个月批准我年假吧！” 话毕，伍嘉一还朝着镜头俏皮的眨了眨眼。 紧接着，宝诺的员工一个个排队来握住了姜好的手，许愿声可谓不绝于耳： “求锦鲤保佑我成为美妆锦鲤，抽中xxx的全套化妆品！” “锦鲤佑我涨工资！” “锦鲤保佑我彩票中奖！” …… 为了展示宝诺集团对锦鲤的欢迎，直播早上八点开始预告，此刻已然开始，直播间的观众见此盛况，一下炸了： 【哈哈哈哈哈我也想和中国锦鲤握手！！！】 【以权谋私！贵公司这是以权谋私！！】 160.Chapter 160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由于起得早, 她从容地吃过早餐，才去甲板排队。 横滨九点, 北京时间八点，姜好成为第一批上岸的游客。 她对着港湾深呼吸，旋即打开了直播。 因为前天的事故, 直播间热度骤降，此刻居然连五位数也没有了。 姜好微叹, 但也没有太难过，反而生出点解脱的松快。 “hello大家, 我姜汉三又回来啦。”她的语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轻快，“现在我刚从游轮上岸，横滨港还蛮漂亮, 所以想和有缘的你们分享。” 不出所料，弹幕不少人讽刺她京都的失误，或吐槽她蹩脚的英语，或调侃她会否又坐错车到荒郊野外。 姜好早有心理准备, 本持着主播的素质, 她仍旧面带笑容：“大家放心，京都的事故不会再发生, 今天我请了个地陪！” 话毕，她暂时忽视弹幕，举着自拍杆移动镜头, 在地陪到来之前为观众展示横滨港的景色。 天公作美, 今日蓝色天空万里无云, 阳光温柔洒落，海面碧波荡漾，以至于令人完全忘了这是一座工业城市。 “你好？” 姜好正抬头望天，身侧一道阴影挡住阳光，她侧目撞见一张成熟的面孔。 这人是典型的日本男人长相，不过身材挺拔，脸上还蓄了点胡子。 他对着姜好礼貌一笑：“请问是姜小姐吗？” 姜好微顿：“嗯，井上拓也？” 男人朝她弯腰伸手：“姜小姐你好，我是井上拓也，今天将由我带您游览东京。” 姜好有些意外，她没料到地陪会是这样的风格，在她的想象中地陪应当更年轻一些。 不过，转念一想成熟稳重不容易出差错，也挺好的。 相比之下，弹幕就不如她本人这样宽容了： ——所以是请了地陪？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个大叔看起来凶凶的诶，悄咪咪地说，他好像黑社会大佬…… ——对不起，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先撤了，等东京领奖再来看看吧。 中规中矩的地陪大叔，并没有替姜好拉回什么人气，甚至有恶化之趋。 好在姜好比先前更平常心，她对着拓也微微一笑，旋即上了他的车。 井上拓也虽然面相有点凶，意外地，他说话居然带了点台湾腔。 “这个地标大厦和摩天轮是横滨港的标志建筑，地标大厦的69层可以观景，能俯瞰整个横滨码头。”他刻板却尽职尽责地带姜好先在码头兜起了风，“姜小姐，您要上去看看吗？” 粉丝对于观光总是最感兴趣的，弹幕有不少怂恿的声音。 姜好却笑着婉拒：“谢谢不用了，毕竟东京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 说着她耸了耸肩，补充道：“游轮旅行就是这点很恼人。”” 既然这次的目标就是中规中矩不要出错，她索性谨慎到底，已经在微博说好目标是领奖，她便不想再节外生枝。 “没问题。”拓也立刻调换驶向地铁站的方向，估计是想尽力活跃气氛，他也补充说，“留点遗憾，下次弥补也好。” 姜好抿唇一笑，觉得这位大叔也有些可爱的地方。 日本地铁系统发达，因此姜好仍旧选择了jr地铁，他们今天要乘坐的是jr京滨线。 回馈留下的粉丝，她进入地铁站后没有立刻关闭直播，而是详细询问了拓也有关日本地铁线的问题。有了地陪大叔的讲解，她的直播渐渐偏向了科普向。 观众感受到她的努力，渐渐地，虽然人气不咋地，但至少再没了负面声音。 姜好担心在地铁上拍到通勤的路人不礼貌，在上车前关闭了直播，一路上只剩她和井上拓也两两相对。 “姜小姐是做电视节目的吗？”拓也问得有些小心，问完还补充道，“如果您觉得不方便说，也可以不回答。” 姜好认为这是日本人的客气在作祟，她想了想，东京领奖拓也肯定要全程陪，便也不打算隐瞒。 “我只是中了一个大奖，需要去银座兑奖。”她说，“然后呢，很多的网友见证了我中奖，所以我决定直播领奖过程，和大家一起分享快乐。” 顿了顿，她也礼貌询问：“拓也，东京的时候你可能免不了会上镜，你介意吗？如果介意，我会尽量避开你。” “原来你是幸运的姜小姐。”拓也似感叹似恍然，说完这句便再无下文。 姜好感到有些惊讶，因为换做她自己，她可能都做不到不继续追问。 或许，这就是日本礼仪。 两人忽然又陷入了沉默。 拓也估计经验不足，又担心姜好无聊和尴尬，硬巴巴地讲起了他在台北留学的经历。 男人的小心翼翼和紧绷像极了她的前几天，姜好不禁弯眼一笑：“拓也，你不用太紧张，今天有你帮我翻译我已经很感谢了。如果你觉得不说话比较舒服，也可以不用强迫自己闲聊，其实保持沉默的地陪也挺酷。” 井上拓也微怔，侧目和她对视一瞬。 旋即，两人果真安静下来，但不过几分钟，拓也突然又说：“姜小姐，不然我教你几句日语吧？” “噗——”姜好没忍住笑出了声，“拓也，你真可爱！” 于是，姜好的东京便是从“柯里吉娃”、“哦哈哟”、“阿里嘎多”开始的。 * 银座不愧是与纽约第五大道和巴黎香榭丽舍大街齐名的购物天堂，这里比姜好所想象的更为繁华，她无法想象在胶囊酒店盛行的日本，东京银座究竟造价几何。 寸土寸金地界的挥霍总是更能震撼人心。 恰逢周末，银座周遭封路，车辆禁止通行，贯通南北的中央大道人头攒动。街道两旁华美商铺林立，顶级奢侈品牌几乎全是别致的独栋小楼，或许是因为近几年日本经济的低迷，当初世界物价之最的银座，如今也能看到许多平价商户的入驻。 姜好在地陪大叔的带领下，来到银座相对熟悉的地标——和光。 和光并非银座最奢华的百货大楼，它胜在历史悠久，其标志性的钟楼自1932年便伫立于此，使得和光百货成为众多游客的街拍之地。 显然，井上拓也把姜好也划入此中。 正午已过，姜好如约打开直播。 “领奖”是许多粉丝关注她的初心，因此，这会的热度比早上高出许多。 “大家好，我已经到达银座。不过，”姜好顿了顿，将选择权直接给到了观众手里，“奖品比较分散，没有在同一条街，大家希望第一站去哪里？” 弹幕一致回答——先去最贵的地方！ 因此，几分钟后，姜好被拓也带到了并木街。 入目之下，是金光闪闪的爱马仕玻璃楼、黑色优雅的香奈儿大楼、复古高贵的卡地亚红砖楼……毫无疑问，这里汇集了世界顶尖大牌。 事实上，当姜好踏入爱马仕之时，她有些难以克制的紧张。因为这其实是她第一次进入奢侈品门店，从前的她都只买得起线下彩妆，并且还得依托代购。 网上有许多关于奢侈品牌的刻板印象，在姜好的意识中，这里的店员都慧眼如炬，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否买得起，然后看菜下碟。 好在，她今天请了地陪，也不用自己去亲自沟通，井上拓也第一时间上前替她询问领奖和是否能开直播事宜。 万万没想到—— 店员得知是中国锦鲤前来领奖直播后，立刻便将姜好请上了二楼的咖啡室休息，点心被做成精致的kelly包形状，咖啡醇香浓郁。 当姜好坐在落地窗边，垂头翻看商品画册时，她都还有些发懵。 要知道她又不是来领包的，她就是来领个绝版香水而已！ ——我也想去爱马仕喝免费下午茶！ ——？？？这个服务快赶上海底捞了吧！ ——eau de ginza香水！！！天哪，我超喜欢的香水，去银座的时候早已绝版qaq ——锦鲤喜欢这种中性香水吗？不喜欢的话，我可以代收！ …… 提到绝版，无论男人女人总是容易激动，清冷的弹幕瞬间又喧嚣起来。 然而惊喜才刚刚开始，爱马仕特意给姜好安排了会中文的店员，也不推荐产品，姜好若是对什么产品感兴趣，他们就会主动拿过来给她看。 最后，姜好脸皮薄，在店员跪在地上替她试鞋之后，她挑了一个经典款手镯。 离开时，店员接到电话，表示上头又追加了twilly限量香水。 姜好感动道谢，拓也却告诉她，其实只因他们认为小礼帽香水上的丝巾和她买的手镯很搭，所以干脆追加了一瓶香水。 毕竟，优雅的小礼帽和温柔的中国锦鲤很般配，这是店长的原话。 姜好和万千观众一样，以为这已经是今日的意外之喜，岂料，从爱马仕到优衣库，日本人的服务全部处于同一优秀水准。 161.Chapter 161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这是姜好中奖后的第一次露面, 同时，也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被采访。女人在自拍镜头下都希望自己能尽量完美，更遑论是上镜，因此姜好昨天做完头发后, 又被周小财拉着做了全套的护肤。 精心打扮之后，虽然还是难掩微胖身材, 但总算有几分清秀可爱。 姜好补了个口红，最后深呼吸一下，抬步向外走去。 当宝诺集团的大楼映入眼帘，她忽然驻足, 远远地打量起眼前的园林式总部。 寸土寸金的商业中心, 宝诺集团也不知花费几何才弄出这么大块地皮, 这里不似周围楼林密集, 而是绿荫环绕、临湖而建的独栋大厦, 一眼望去气派恢宏。 玻璃折射阳光，刺得姜好微眯眼睛有片刻失神。 她想起毕业季被同学撺掇, 也曾向宝诺集团投过简历, 而当她幻想自己利落大方在商业中心上班时, 投出的简历却像石沉大海。 后来她才知道, 宝诺集团哪怕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文职，也要求重本学历以上…… 宝诺投资集团老派而有底蕴，因此他旗下的宝诺支付一经上市, 便能引来全球商户参与抽奖活动。 谁能料到, 当初她只能仰望的公司, 今天居然以这样戏剧化的理由来了。 姜好吸气，一步步走近宝诺集团，郑重得向第一天来上班的菜鸟。 结果刚到集团大门，她就呆住了—— 只见两行人整齐排列在门口，他们正中还有几个人拉着横幅，上书：热烈欢迎2019中国锦鲤前来领奖！ 仿佛什么大人物莅临一般。 冬日暖阳下，姜好懵懵的，看起来有点儿傻气。 宝诺居然弄了这么大阵仗吗？！ 对面，摄像小哥正好扛着设备将其拍下，紧接着，采访员拿着话筒走到了她身边：“欢迎你，中国锦鲤！我是宝诺的员工，也是被抓壮丁的特派记者伍嘉一，今天将由我来采访你。” 伍嘉一看着与她年龄一般大，她穿着干练的西装套裙，脸上的笑意明朗而有力，姜好不禁被她感染。 “你好！我是姜、姜咸鱼……” 伍嘉一从头到脚都是姜好曾幻想过的模样，她恍若看见了梦想中的自己，差点没把真名给报出来。 “中国锦鲤！”伍嘉一还没来得及说更多，她身后的两列工作人员忽然齐齐朝姜好涌来。 一一问候之后，他们提出了同一个问题：“请问我能和您握个手吗？！” ……？？？ 姜好登时有些迷茫：“当、当然可以？” 你们都先站住！”她还没伸出手，伍嘉一忽然上前，给了她一个热烈的拥抱，“姜锦鲤，保佑老板这个月批准我年假吧！” 话毕，伍嘉一还朝着镜头俏皮的眨了眨眼。 紧接着，宝诺的员工一个个排队来握住了姜好的手，许愿声可谓不绝于耳： “求锦鲤保佑我成为美妆锦鲤，抽中xxx的全套化妆品！” “锦鲤佑我涨工资！” “锦鲤保佑我彩票中奖！” …… 为了展示宝诺集团对锦鲤的欢迎，直播早上八点开始预告，此刻已然开始，直播间的观众见此盛况，一下炸了： 【哈哈哈哈哈我也想和中国锦鲤握手！！！】 【以权谋私！贵公司这是以权谋私！！】 【现场许愿笑死我了，锦鲤大王今天是特意穿了一身红给大家吸欧气吗？！】 【终于看到了锦鲤本尊，果真，微胖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太差！】 …… 终于许完愿后，姜好看向爽朗的伍嘉一：“请问，现在是已经开始直播了吗？” “嗯，早上预告之后，观众们都很热情，我们就决定全程直播。”伍嘉一安慰地拍拍她肩膀，“别紧张，现在还只有20来万观众而已。” ！！！ 姜好讶异侧目，惊得语气有点结巴：“二、二十几万观众？！” 这才刚开始，难道还不算多吗？宝诺集团的员工都这么淡定的吗？要知道在这之前，别说直播20万观众，她粉丝少得连拍个微博故事都没人看诶…… 想到自己被20万人注目，姜好手心有些发汗，目光下意识避开摄像机，仿佛小时候被老师抽起来随堂问答。 伍嘉一看出了她的局促，悄悄捏了捏她的手：“等会肯定会更多，你看大家都挺热情，锦鲤，你要不要和大家打个招呼？” 说着，她还递上手机给姜好查看直播间状况。 热闹的弹幕，令姜好感觉又回到评论区和大家聊天的氛围，她弯眼扬唇：“大家好，我是2019年宝诺集团中国锦鲤，祝大家新的一年欧气满满！” 说罢，姜好还按照周小财教自己的那样，对着镜头，双手交叠做了个在线作法的动作。 因为紧张和激动，她忍不住笑了场，并且动作也显得些许笨拙生涩，但观众们反而大呼锦鲤真实可爱，也算是歪打正着。 伍嘉一见直播间气氛活跃起来，赶紧引姜好进入了公司。 旋即，几十万观众就见证了—— 姜好如同刘奶奶初入大观园，一路都在东张西望打量宝诺集团内部。 “不瞒大家，”姜好感叹道，“宝诺集团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富丽堂皇，说起来，当初我还向过求职宝诺呢，这是不是也算缘分？” 弹幕一片“宝诺失去几个亿的运气”，伍嘉一被逗得笑意加深，侧头问姜好：“锦鲤，你刚才那个做法动作很可爱。听说你已经辞职了，接下来是不是真的打算环球领奖？” 伍嘉一虽然外表看着有些盛气凌人，但她的笑容极具感染力，加之闲聊式的口吻，姜好紧张的心情放松不少。 提到直播，她心脏怦怦加速，目光熠熠地看向镜头：“我觉得我现在就已经在直播领奖了？如果大家喜欢，我后面也可以再直播试试看！” “既然如此，”闻言，伍嘉一将她牵到一个“礼物海洋”旁，“那咱们现在就开始领奖吧！” 姜好这才发现，宝诺集团竟是替所有奖品都做了个礼物盒模式，而在这片海洋旁边，是地上延展几米的奖品列表。 伍嘉一贴心提醒她：“锦鲤，你要不要去礼物海洋里合个影？” 身后，宝诺的工作人员也起哄：“锦鲤，扑一个！” 可以预见，这肯定也是万千观众的心愿。 姜好心脏狂跳，其实有点退却，但她知道将来做了主播，这样的要求会更多。现在只是去礼物海洋畅游而已，并不过分。 “嗷——！”姜好轻呼一声替自己打气，然后纵身向前一跃，扎进了礼物盒的海洋。 跨出第一步永远是最难的，但之后就顺利得多。 当姜好躺在礼物盒上时，心中紧绷的弦松完全松懈，她开始能够自如的根据大家要求摆pose。 而这直接导致十分钟后，伍嘉一坐在宽敞明亮的直播大厅里，拿着话筒和表情包问她：“你知道吗？你刚才在线作法和抱着礼物盒笑的画面，已经被网友做成表情包争相转发，可以问下你躺在礼物盒海洋里时的想法吗？” 姜好瞄了一眼采访员给她看的，“转发这个姜咸鱼，接下来一整月你将心想事成”表情包，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心中美滋滋：“中奖后我一直在怀疑天上馅饼真砸中我了吗？刚才抱着礼物的心情，大概就是：嗯，砸中了，这馅饼真香吧……” 弹幕一片“锦鲤真香警告”，伍嘉一追问：“那你转发的时候幻想过中奖后的生活吗？” 姜好满面感慨：“其实吧，我那天正准备午休，是在同事的鼓动下才随手转了转。后面周末的时候发生了点意外，我完全把这事儿给忘了，包括周一一直没现身也是因为在给老板写演讲稿来着……” 伍嘉一惊讶扬眉：“所以，你就是很不走心的随便转了下？” 姜好天真又坦诚点头：“嗯，算是吧。” 伍嘉一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玩笑地说：“那可以问问，那位让你转发的同事现在是什么心情吗？有没有很后悔？” 姜好想到热情的小李，轻轻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诶……那天得知中奖我是真的兴奋到请假，当晚还失眠了，导致我昨天迟到被老板痛批。然后，嗯，我一时上头就怼了老板真辞职了，同事和老板应该都还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嫉妒了，我也想睡到自然醒去怼老板！】 【正在看直播的同事：嗯？？？早知道不让她转了！（跳楼.gif】 【老板：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锦鲤！（尴尬】 【兴奋到翘班失眠哈哈哈，妹子可以说肥肠可爱了】 姜好的实诚，也让伍嘉一更喜欢她。 顿了顿，伍嘉一贴心的引导话题：“锦鲤，现在直播热度已经破50万了，你老板和同事估计很快就知道了，你有没有打算感谢下那位让你转发的同事？” 姜好连连点头：“要的要的！等我领完奖就请她吃豪华大餐，而且那一长串快递我也打算分一部分出来送人和抽奖。” 听到锦鲤亲口表示会拿奖品出来抽奖，直播间的热度直接被引爆，甚至不少人问是否会抽取网友一起环游，毕竟很多国家的旅游项目都是双人免费。 伍嘉一直接让万千网友梦碎：“大家也别做梦了，我们锦鲤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对吗？有没有和男朋友来个环球之旅的打算呢？” 提到男友，姜好蓦地一愣。 视频中，她的笑容都收敛几分：“其实我们上周末刚分手，也是因此我才没有心力去关注转发抽奖的事，现在姜咸鱼恢复单身啦。” 闻言，伍嘉一微怔，弹幕更是疯狂： 【卧槽？？？分手中奖辞职，这位女士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我真实羡慕了，锦鲤别难过，现在的你想要什么样的男友没有[狗头]】 【锦鲤！你看看我！标准小狼狗了解一下！】 …… 须臾，伍嘉一调整好情绪，同为“大龄”女性，她并不打算问姜好理想中的另一半是什么样的。 162.Chapter 162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姜好微叹, 但也没有太难过, 反而生出点解脱的松快。 “hello大家, 我姜汉三又回来啦。”她的语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轻快, “现在我刚从游轮上岸，横滨港还蛮漂亮, 所以想和有缘的你们分享。” 不出所料，弹幕不少人讽刺她京都的失误, 或吐槽她蹩脚的英语, 或调侃她会否又坐错车到荒郊野外。 姜好早有心理准备, 本持着主播的素质, 她仍旧面带笑容：“大家放心, 京都的事故不会再发生，今天我请了个地陪！” 话毕, 她暂时忽视弹幕，举着自拍杆移动镜头, 在地陪到来之前为观众展示横滨港的景色。 天公作美, 今日蓝色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温柔洒落，海面碧波荡漾，以至于令人完全忘了这是一座工业城市。 “你好？” 姜好正抬头望天, 身侧一道阴影挡住阳光, 她侧目撞见一张成熟的面孔。 这人是典型的日本男人长相, 不过身材挺拔, 脸上还蓄了点胡子。 他对着姜好礼貌一笑：“请问是姜小姐吗？” 姜好微顿：“嗯, 井上拓也？” 男人朝她弯腰伸手：“姜小姐你好，我是井上拓也，今天将由我带您游览东京。” 姜好有些意外，她没料到地陪会是这样的风格，在她的想象中地陪应当更年轻一些。 不过，转念一想成熟稳重不容易出差错，也挺好的。 相比之下，弹幕就不如她本人这样宽容了： ——所以是请了地陪？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个大叔看起来凶凶的诶，悄咪咪地说，他好像黑社会大佬…… ——对不起，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先撤了，等东京领奖再来看看吧。 中规中矩的地陪大叔，并没有替姜好拉回什么人气，甚至有恶化之趋。 好在姜好比先前更平常心，她对着拓也微微一笑，旋即上了他的车。 井上拓也虽然面相有点凶，意外地，他说话居然带了点台湾腔。 “这个地标大厦和摩天轮是横滨港的标志建筑，地标大厦的69层可以观景，能俯瞰整个横滨码头。”他刻板却尽职尽责地带姜好先在码头兜起了风，“姜小姐，您要上去看看吗？” 粉丝对于观光总是最感兴趣的，弹幕有不少怂恿的声音。 姜好却笑着婉拒：“谢谢不用了，毕竟东京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 说着她耸了耸肩，补充道：“游轮旅行就是这点很恼人。”” 既然这次的目标就是中规中矩不要出错，她索性谨慎到底，已经在微博说好目标是领奖，她便不想再节外生枝。 “没问题。”拓也立刻调换驶向地铁站的方向，估计是想尽力活跃气氛，他也补充说，“留点遗憾，下次弥补也好。” 姜好抿唇一笑，觉得这位大叔也有些可爱的地方。 日本地铁系统发达，因此姜好仍旧选择了jr地铁，他们今天要乘坐的是jr京滨线。 回馈留下的粉丝，她进入地铁站后没有立刻关闭直播，而是详细询问了拓也有关日本地铁线的问题。有了地陪大叔的讲解，她的直播渐渐偏向了科普向。 观众感受到她的努力，渐渐地，虽然人气不咋地，但至少再没了负面声音。 姜好担心在地铁上拍到通勤的路人不礼貌，在上车前关闭了直播，一路上只剩她和井上拓也两两相对。 “姜小姐是做电视节目的吗？”拓也问得有些小心，问完还补充道，“如果您觉得不方便说，也可以不回答。” 姜好认为这是日本人的客气在作祟，她想了想，东京领奖拓也肯定要全程陪，便也不打算隐瞒。 “我只是中了一个大奖，需要去银座兑奖。”她说，“然后呢，很多的网友见证了我中奖，所以我决定直播领奖过程，和大家一起分享快乐。” 顿了顿，她也礼貌询问：“拓也，东京的时候你可能免不了会上镜，你介意吗？如果介意，我会尽量避开你。” “原来你是幸运的姜小姐。”拓也似感叹似恍然，说完这句便再无下文。 姜好感到有些惊讶，因为换做她自己，她可能都做不到不继续追问。 或许，这就是日本礼仪。 两人忽然又陷入了沉默。 拓也估计经验不足，又担心姜好无聊和尴尬，硬巴巴地讲起了他在台北留学的经历。 男人的小心翼翼和紧绷像极了她的前几天，姜好不禁弯眼一笑：“拓也，你不用太紧张，今天有你帮我翻译我已经很感谢了。如果你觉得不说话比较舒服，也可以不用强迫自己闲聊，其实保持沉默的地陪也挺酷。” 井上拓也微怔，侧目和她对视一瞬。 旋即，两人果真安静下来，但不过几分钟，拓也突然又说：“姜小姐，不然我教你几句日语吧？” “噗——”姜好没忍住笑出了声，“拓也，你真可爱！” 于是，姜好的东京便是从“柯里吉娃”、“哦哈哟”、“阿里嘎多”开始的。 * 银座不愧是与纽约第五大道和巴黎香榭丽舍大街齐名的购物天堂，这里比姜好所想象的更为繁华，她无法想象在胶囊酒店盛行的日本，东京银座究竟造价几何。 寸土寸金地界的挥霍总是更能震撼人心。 恰逢周末，银座周遭封路，车辆禁止通行，贯通南北的中央大道人头攒动。街道两旁华美商铺林立，顶级奢侈品牌几乎全是别致的独栋小楼，或许是因为近几年日本经济的低迷，当初世界物价之最的银座，如今也能看到许多平价商户的入驻。 姜好在地陪大叔的带领下，来到银座相对熟悉的地标——和光。 和光并非银座最奢华的百货大楼，它胜在历史悠久，其标志性的钟楼自1932年便伫立于此，使得和光百货成为众多游客的街拍之地。 显然，井上拓也把姜好也划入此中。 正午已过，姜好如约打开直播。 “领奖”是许多粉丝关注她的初心，因此，这会的热度比早上高出许多。 “大家好，我已经到达银座。不过，”姜好顿了顿，将选择权直接给到了观众手里，“奖品比较分散，没有在同一条街，大家希望第一站去哪里？” 弹幕一致回答——先去最贵的地方！ 因此，几分钟后，姜好被拓也带到了并木街。 入目之下，是金光闪闪的爱马仕玻璃楼、黑色优雅的香奈儿大楼、复古高贵的卡地亚红砖楼……毫无疑问，这里汇集了世界顶尖大牌。 事实上，当姜好踏入爱马仕之时，她有些难以克制的紧张。因为这其实是她第一次进入奢侈品门店，从前的她都只买得起线下彩妆，并且还得依托代购。 网上有许多关于奢侈品牌的刻板印象，在姜好的意识中，这里的店员都慧眼如炬，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否买得起，然后看菜下碟。 好在，她今天请了地陪，也不用自己去亲自沟通，井上拓也第一时间上前替她询问领奖和是否能开直播事宜。 万万没想到—— 店员得知是中国锦鲤前来领奖直播后，立刻便将姜好请上了二楼的咖啡室休息，点心被做成精致的kelly包形状，咖啡醇香浓郁。 当姜好坐在落地窗边，垂头翻看商品画册时，她都还有些发懵。 要知道她又不是来领包的，她就是来领个绝版香水而已！ ——我也想去爱马仕喝免费下午茶！ ——？？？这个服务快赶上海底捞了吧！ ——eau de ginza香水！！！天哪，我超喜欢的香水，去银座的时候早已绝版qaq ——锦鲤喜欢这种中性香水吗？不喜欢的话，我可以代收！ …… 提到绝版，无论男人女人总是容易激动，清冷的弹幕瞬间又喧嚣起来。 然而惊喜才刚刚开始，爱马仕特意给姜好安排了会中文的店员，也不推荐产品，姜好若是对什么产品感兴趣，他们就会主动拿过来给她看。 最后，姜好脸皮薄，在店员跪在地上替她试鞋之后，她挑了一个经典款手镯。 离开时，店员接到电话，表示上头又追加了twilly限量香水。 姜好感动道谢，拓也却告诉她，其实只因他们认为小礼帽香水上的丝巾和她买的手镯很搭，所以干脆追加了一瓶香水。 毕竟，优雅的小礼帽和温柔的中国锦鲤很般配，这是店长的原话。 姜好和万千观众一样，以为这已经是今日的意外之喜，岂料，从爱马仕到优衣库，日本人的服务全部处于同一优秀水准。 整个下午，姜好穿梭银座一丁目至八丁目。 她在资生堂接受美容服务，在cpb、suqqu等知名彩妆专柜横扫圣诞限定，在唐吉诃德连锁根据观众推荐横扫货架……并且，姜好本人也不必亲自拎包。中国锦鲤的身份等同于银座超级vip，她身后有专人拎包，走到哪里都是笑脸相迎。 姜好俨然是银座今天最尊贵的客人。 华灯初上，姜好兜兜转转回到了今天直播的起点，银座和光附近。 奖单上还剩下最后也是最重磅的礼物，由宝诺公司单独支付的奖品——浪琴手表。 心月系列，银白表身，海蓝表针。单品价格超过两万，是姜好今天奖单最贵重的东西。 姜好身材微胖，手腕不算细，手表上腕恰好合适，仿佛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表盘中的钻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将直播间的观众全部炸了出来： ——卧槽，围观了京都东京全程的我忍不住要说……虽然我上次疯狂骂，但现在不得不承认，今天的行程真他娘的爽！ ——羡慕哭，我昨天在乱讲什么大话，这种奖品就是要代入普通人才给劲！ ——宝诺欠我一个亿，信女愿用京都迷路来换东京兑奖orz ——大型真香现场:) …… “东京的最后一件奖品也被我戴在手上了，”姜好对此十分满意，安抚道，“大家也不用哭泣，晚点我就会开始和你们分享我的好运啦。播了一下午，现在该说再见了，祝大家有个愉快的夜晚，再会。” 163.Chapter 163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此时此刻, 姜好便正经历着这样的煎熬。 从昨晚刷到漫天差评的一刻，她的负面情绪就再也无法自控, 她忍不住去回忆昨天的事故，她甚至开始追溯往日的无能瞬间。 无数失败的细节在脑海中重现, 理智提醒她不能在午夜纠结反复，但大脑却完全不受掌控，她控制不住负面情绪的侵袭。 她看不见游轮外，但她听得见天亮的声音, 她在清醒的沉沦。 旅程的第四天，游轮仍旧停靠大阪。 姜好原本计划去环球影视城直播, 逛霍格沃茨城堡，赏夜巡主题表演。可是, 只要一想到京都的直播事故，她就半点提不起精神，甚至是感到恐惧。 她连赏红叶的直播都搞砸了, 凭什么认为自己能搞定影视城呢？ 负面情绪经过一夜发酵, 姜好在自我否定的同时也在害怕，她害怕自己的无能毁掉她对环球影视城的所有期待。 当游玩变成负担, 旅行也就失去了意义。 整个上午，姜好都浑浑噩噩地躲在房间。 她不敢上线看最新评价, 也没有勇气再开直播，她认为自己会再次搞砸。 宛如一只笨重的大象, 陷在丧气的泥沼无法自拔, 姜好深知无能没有办法立刻修正, 她只能可耻的逃避。 也不知枯坐到几点，身体的本能让她在疲惫面前屈服，她终于半梦半醒地坠入混沌。 梦里的她并没有获得轻松，焦虑侵袭了她的意识空间，整个入睡过程她都在被迫奔跑。说不清是什么在追她，但潜意识告诉她如果停下就会死亡。 “铛铛铛，铛铛……” 手机被谁弹了语音通话，开始吵闹地叫嚣，好不容易睡着的姜好又被迫睁眼。 一遍，两遍，第n遍震动，她才终于接听。 “喂。”姜好的声音暮气沉沉，像冬日的枯枝一般。 “姜姜你终于接电话了！”那端，周小财担忧而焦急，“你现在在哪儿啊，昨晚成功回游轮了吗？！” 姜好抿唇垂头，如做错事的小孩，她连诉苦也忘记了，只轻轻嗯了一声。 周小财以为她在生气，整个人都有些激动：“对不起姜姜！我昨天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中午老板亲自到医院监工做case，快年底了审计狗的悲哀你知道的……下午我回了你电话你没接，我看你直播红叶还挺顺，就暂时放下了。姜姜，真的很抱歉！我鸽了你却又没能做到随叫随到。” 听到朋友的解释，姜好不仅没有半点松气的感觉，反而压抑又痛苦的哭出了声。 “没、没有。”她极力克制情绪，话语却仍旧难控的哽咽，“小财，不是、不是你的错。” 怪只怪她自己太过没用。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有义务对你随叫随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他们有自己需要肩负的责任。 人，生而孤独，你所能依靠的始终只有你自己。 “姜姜，你在哭吗？”周小财被听筒里压抑而断断续续的啜泣吓住，她言语间满是慌乱，“你在哪？昨晚到底有没有成功回到游轮，你别吓我，你还在大阪吗？我立刻买机票过来！” 闻言，姜好却忽的放声大哭，整整几分钟她一句话都没说。 好半晌，她才缓过劲回：“别、别小财，我哭完，好多了。” 周小财的情绪被她感染，说话的声音变得愈发小心翼翼：“姜姜，你到底怎么了啊，谁害得你这么难过？” “没，我就是觉得、自己特别没用，根本配不上这个大奖！”姜好的语气自责而消沉，“我矫情不想营销公司立刻介入，可是我自己又根本搞不定……小财，你千万别过来，我就是没用还想死扛，所以不管怎么头破血流也都是活该。” “才不是！”周小财笃定否认，开始跟着她反省自己，“姜姜你已经很棒了好不好。没用的是我，煽动你辞职去日本，结果我自己掉链子没去成就算了……我又没办法安排好自己的行程，又要承诺你随叫随到，都是我的问题！” 话到此处，她满是自责：“姜姜你千万不要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真的！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你一个上班族被我鼓动去直播，游轮上的冲浪和北极星部分我都特别喜欢，昨天你虽然出了差错，但琉璃光院真的被你拍得特别美！姜姜，对不起，都是我对不起你，害得你孤立无援。” “不是的小财，你不用安慰我了，其实直播只是最后一根稻草。前天我又偶遇了环姐他们，他们邀请我一起吃饭，他们侃侃而谈什么都知道，完全插不上话的那瞬间我真的特别自卑。我忍不住想，为什么别人可以做到那么厉害，但我就不行？是不是、是不是我真的太过渺小无能，我就是狭隘又没用，我就是配不上更好的东西……” “姜姜你不要这样想！”周小财笃定否认朋友的消极，她有些惊讶有些担忧也有些无措。 她没料到姜好会丧到此种程度，斟酌一瞬才劝慰说：“你知道微博有个情感博主叫ayawawa吧？就是有各种奇葩言论的那个，别的不提，我们娃姐有句话说得特别好，谁痛苦谁改变！没有人生来完美，我们都只能在一次次的失败中成长，就像审计账目，归根结底是为了查漏补缺。头破血流没有关系，只要我们下一次做得更好就行了，姜姜，既然今天已经痛苦到这样的程度，那我们哭过之后就开始去改变，再艰难的路我都会一直陪你！” 姜好猛然一愣。 周小财的话让她想起了大学时最好的朋友，她们曾经形影不离，也说过要彼此陪伴一生的话。可是毕业之后，那个女孩出国进修，她有了更高的眼界有了另外的朋友。而姜好自己庸庸碌碌，生活死水一潭，她们渐渐不再有共同的话题，她们各方面的差距逐渐变得更大。在姜好猛然发现朋友组的局，已经不是她的经济和阅历所能负担之时，她们的友谊便走到了尽头。 姜好非常难过，是她的平庸和原地踏步，拉大了她与朋友的差距，致使她的友情名存实亡。 “小财，我好害怕。”她的声音嘶哑而悲伤，“曾经我的朋友也说过会陪着我，但我的无能致使我们渐行渐远，会不会有一天我们也这样？” 说罢，她不等周小财开口，又笃定自答：“会的。现实总是这样残酷，当你和朋友的差距过大，你的友情便再难以为继。小财你热情开朗行动力强，你的未来无可限量，你为什么倒霉遇上我这么没用的朋友。” 姜好说完声音又些微哽咽，周小财听出她的压抑，眼眶竟跟着有些湿润。 她将语调降得更柔和，似安抚似承诺：“不会的，姜姜我们不会走到那一步。其实你现在能有这些想法，就已经是一种进步了啊，你在反思你想寻求改变而不是逃避。现在我们之间走在前头的人是你，你拥有了大奖，你得到了重新起步的机会。姜姜你有没有想过，这次你咬牙前行，如果真的成功了，不仅我离不开你，说不定你曾经走远的朋友也能再回来呢？” 姜好心脏被蓦地一击，那层令她痛苦迷惘的薄纱好像终于被轻轻吹起。 事实上，她真的没有想过。 过去二十七年，她会有难过和压抑的时刻，譬如留不住朋友，譬如和方一洲分手那晚。但她从不曾停下脚步，认真回望过去反思从前，她总是急于揭过那页，然后继续浑浑噩噩、按部就班。 如果不是成为中国锦鲤，如果不是搞砸了直播，姜好或许仍旧不会像今天这样来反思来总结。 此时此刻，周小财一步步引导她去思考，犹如当头棒喝，让她终于回味过来。 姜好终于明白，自己根本就是被突如其来的财富给砸晕了。 中国锦鲤给她带来无限的机会和隐形金钱，使得她妄图一夜之间就想得到与之匹敌的能力，可是她却忘了，中奖前的她根本一无是处。别说在异国直播丢脸了，在此之前，她根本连量子号的普通船票都攒不出来。 人总是这样，当你轻易得到太多的时候，你就容易忘记原本的自己。 姜好终于想通，她傻气的向朋友道歉：“小财你说得对，不完美才是常态，就连偶像剧主角都有缺点，我不该这么脆弱。我最近心态过于失衡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你快睡吧，天都快亮了。” 164.Chapter 164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然而, 姜好却迟疑了。 独自登船的紧绷，直播前的功课，以及赌场里的大杀四方已经消耗姜好太多。她其实早就累了, 况且, 她手上还拎着一袋子现金，满船跑也有点招摇。 “谢谢你们邀请我！但是, ”姜好满怀歉意地拒绝，“我今晚玩得好累，想要先回房休息。今天你们替我解围，我真的很感激，不如我明天再请大家喝一杯怎么样？” “休息？”环姐满是惊讶地看她，“妹子, 你今天可是超级大赢家，不庆祝一下怎么对得起赌场的好运啊！” 说着，环姐直接挽住她的手出发：“这时间酒吧正好营业，妹子咱们一起去蹦迪庆祝吧！” “诶？”对方动作太快，姜好来不及反应, 就已经被环姐拉着在甲板上奔跑起来。 这时，宠物博主晨晨跟着上来。 少年像是怕她担忧, 粲然一笑说：“妹子放心, 酒吧人多我们不会吃掉你的！还有你这袋子彩头，吧台会替你收好的, 你只需要——rx！” 几分钟后, 姜好被环姐他们带到酒吧吧台, 不出所料，网红们的确是对她的连胜感兴趣，几人当场就问酒保要了一副扑克牌要学技术。 她能赢纯粹靠好运，在展示了自己蹩脚的牌技后，环姐他们可算是放过了她。 酒保或许是觉得他们有趣，主动拿过扑克，拉着姜好说要给她变魔术。 这位外国大叔似乎很喜欢姜好，非常积极地要她抽牌，环姐见状贴心地帮她充当了翻译。 当姜好心中所想的牌面真的被酒保准确无误抽出，她像一个托儿般喊了句“amazing”！ 魔术放松了姜好的心情，令她与环姐等人相处时不必那样紧绷，因为酒保的可爱，她顺理成章地为每一位网红都点了单。 当色彩绚烂的鸡尾酒被送过来，姜好才接着酒劲坦白：“环、环环，其实吧……我从来没有蹦过迪。” “什么？！”环姐和游戏主播年哥都目瞪口呆看向她，“妹子，你该不会还未成年吧？” 看得出来，她们是在真诚发问，似乎在她们的世界观里，成年人至少要蹦过一次迪。 姜好登时紧张起来：“没没没！我都27了，小时候家里管得严不敢去，后来上班去酒吧也最多坐着喝点小酒……” 蹦迪这么张扬的事，她还真没体会过。 “哇哦，”环姐像是发现新大陆，立刻起身朝她伸出手，“乖乖女小姐，你愿意跟环姐去开荤吗？” 姜好抬头，对上环姐含笑的眼睛，对方的表情太具有感染力，以至于她不假思索的握住了环姐的手。 “好！”她的语气近乎豪迈，内心忐忑又激动，宛如一个首次出战的士兵。 环姐就真的像一个大姐姐那样，带着她进入人头攒动的舞池，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随动感舞曲律动，除了—— 肢体僵硬的姜好。 到底是初次跳舞，她浑身都放不开，动作显得畏畏缩缩。 环姐、年哥、修修三个网红女孩相视一笑，开始轮番指导起姜好： “姜姜，扭动你的腰，don\''t be shy！” “摆动你的双手，过了今晚，这里不会有人再记得你！” “对，就是这样，双脚踩着歌的节奏就行！” …… 霓虹闪烁，耳畔音乐和女人们的鼓励交织，胃里热辣辣的酒精翻涌，姜好与她们之间最后的隔阂也终于被打破。 当四肢百骸完全舒展的一刻，她才算是真正融入到了网红的派对之中，同时，她也感受到，蹦迪是真的能让人快乐！ 姜好融入到这酒肉池林的氛围后，居然有些舍不得离开，直到凌晨，她身体有点吃不消，才从人堆里挤了出去。 环姐他们玩high了，姜好一时没能顺利告别，就先回到了酒桌。 意外地，她发现老陈独自坐在沙发里。 “你没有去玩么？”为了避免尴尬，姜好随口找了点话。 闻言，陈恕脸上隐隐浮现笑意，他回：“嗯，上学的时候蹦累了。” 姜好：…… 他是在调侃自己第一次蹦迪吗？这个人到底会不会聊天！ 虽然姜好心里在吐槽，但老陈今天也算帮过她两次，顿了顿，她顺势问：“这样啊。对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陈恕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姜好并不在意，语调带着点儿谨慎：“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年轻，环姐她们却叫你老陈呢？” 陈恕却反问：“你这么严阵以待，就想问这个？” 姜好：“嗯？” 陈恕笑了笑：“没什么，大概是我资历老吧，你刚才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要质问那一万美金。” 姜好怔住。 她忽然发现，老陈这个男人看着冷冷淡淡，但聊起天来其实也带着点随和。 想到他的一掷千金，姜好不禁扬唇：“我不玩了真的和你没关系，就只是单纯的想走而已，你、” 她微顿，笑意有些加深：“你也不用紧张。” 陈恕轻笑出声，今夜第一次认真看向女人：“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吧。” 姜好：“好啊。” “如果不是因为跟注，那你为什么突然要离开赌场？”陈恕是真有些好奇。 她走得太果决了，仿佛预料到下一局会输。 只要赌过钱的人就会明白，只要你沉浸到那博弈的氛围与快感之中，无论输赢你都会留下来，会贪婪地想赚取更多。输家想翻身，赢家想捞够，没有谁能做到立刻理智离开，这便是所谓的赌徒心理。 但今晚，姜好做到了。 所以话题绕来绕去，绕回了网红们约她的初衷。 或许是他们态度亲和，或许是酒精作用，姜好没忍住说了真话。 她笑得略有些羞涩，就像她方才坦言自己第一次蹦迪一样：“其实吧，我一直相信人的运气是守恒的。最近我的运气好到难以置信，我怕太贪心的话，以后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中国锦鲤加上百赌百胜，姜好心底深处难以抑制地衍生出恐惧，天掉馅饼也就罢了，但如果馅饼一个接一个，她便难以心安不得不去多想。 就像茨威格说的那样：命运的所有馈赠，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她担心，总有一天这些幸运都必须以另外的形式归还。 姜好的答案令陈恕感到惊讶。 他们今天已经有过几面之缘，但老实说陈恕对她并没有留下太多印象，在此之前，他只觉得这是个内敛又紧绷的女人。没想到，她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陈恕这才开始正视姜好，他扬眉道：“你这答案更有意思，今晚你请我喝酒，我也送你一样东西吧。” “啊？”姜好一愣，旋即连连拒绝，“不用不用！我请你们喝酒本来就是为了答谢，怎么可能再收你的礼物！” 陈恕却恍若未闻，他递上一张名片，说：“很高兴认识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再联系。” 话毕，他理了理袖口，起身走出了酒吧。 良久，姜好才回过神，拿起茶几上薄薄的卡片。 黑底白字，没有公司没有任何多余介绍，只有“陈恕”两个遒劲的字，以及一串中规中矩的电话号码。 原来，他的名字叫陈恕。 * 翌日，宿醉的姜好难得地睡到了正午才醒。 后半夜陈恕走了之后，她又被环姐他们拉着玩了会骰子才走，姜好心想接触环姐的机会难得，便克服了身体的疲惫。 她刚一摸出手机，周小财的短信轰炸又来了。 【姜姜！你昨天直播断掉怎么就消失了啊？！】 【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赌场的沟通问题最后解决了吗！】 【这么晚了你还没起床？到底咋回事啊，ball ball you回回我！】 …… 姜好昨天进入赌场后，事情的发展就完全脱离了掌控，她完全没有时间玩手机，当然就忘了去微博解释。 此刻经周小财这么一提醒，她才记起自己还没向观众解释。 姜好先回复了小财，然后才打开微博，评论区果真炸了，粉丝都在追问后续。 她想描述自己在赌场的经历，但编辑之后，又觉得太像故事；想告诉大家她真的参加了环姐他们的轰趴，却转而想到，昨晚彼此都没暴露身份。 思来想去都没有结果，姜好和周小财讨论了起来。 结果，直到她出门觅食，两人也没得出结论。 民以食为天，姜好决定先去填饱肚子。 时间已过正午一点，她应该不用和别的游客挤，便低头挑选起攻略上的餐厅来。 “咦？姜姜！”倏地，前方传来环姐热情的声音，“太有缘了吧，我们又遇见了！” 姜好抬头，看见了电梯里的网红们，以及陈恕。 她不可思议地走过去，言语间也全是惊讶：“你们也刚起床吗？真的太巧了！” 闻言，环姐立刻挽住她，摁下电梯楼层：“没吃饭吧？既然碰上了，那咱们就一起去。” “好啊。”经过昨晚相处，姜好也没有再扭捏。 环姐一如既往的热情，电梯里，姜好开始思考，要不要坦白自己的粉丝身份和中国锦鲤的事情。 还没纠结出答案，他们就到了。 姜好万没料到，环姐他们一行人竟然选择了第14层船尾的帆船自助餐厅。 帆船饭厅设置在甲板上，虽然食物千篇一律，但胜在地理位置好。 这里地处游轮边缘，挑一张靠玻璃围栏的桌子坐下，稍一侧目就是无际大海。海风习习，暖阳照耀，三两好友用餐聊天，顺道还能观看海景，于于他们现状而言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最大的问题是，这家餐厅只允许套房游客进入。 然而，姜好查阅的几篇攻略上居然没有一篇提到，以至于她再度陷入窘迫—— “sorry madam，you can’t enter……” 服务生后面的英文有些复杂，但因为对方语气尴尬语速极慢，姜好还是听懂了“您不能进去”这一句。 这时的她还不明白为什么，脱口问出：“why？” 环姐完全不知道会有这样的规定，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另外几个网红交换眼神，气氛陡然变得尴尬。 你躺在床上，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在重复睁眼闭眼的过程中，你发现窗外天际慢慢擦亮。甚至，你能清晰地感受到隔壁与楼上的邻居窸窸窣窣起身开门洗漱，接着外面的世界苏醒，车水马龙的声音如魔咒般钻入你的耳朵。 而你仍旧没有睡着。 此时此刻，姜好便正经历着这样的煎熬。 从昨晚刷到漫天差评的一刻，她的负面情绪就再也无法自控，她忍不住去回忆昨天的事故，她甚至开始追溯往日的无能瞬间。 无数失败的细节在脑海中重现，理智提醒她不能在午夜纠结反复，但大脑却完全不受掌控，她控制不住负面情绪的侵袭。 她看不见游轮外，但她听得见天亮的声音，她在清醒的沉沦。 旅程的第四天，游轮仍旧停靠大阪。 姜好原本计划去环球影视城直播，逛霍格沃茨城堡，赏夜巡主题表演。可是，只要一想到京都的直播事故，她就半点提不起精神，甚至是感到恐惧。 165.Chapter 165【双合一】 此为防盗章请补足订阅或耐心等待或拨 400-870-5552　　不过, 经历了领奖采访和彻底分手，姜好疲乏一天, 这晚总算睡了个好觉。 “呜嗡嗡嗡呜嗡嗡嗡——！” 姜好再睁开眼, 已经是次日清晨，枕头下手机疯狂震动。 她迷瞪瞪揉了揉眼，打着呵欠接通了电话：“唔，您好，请问您哪位。” 那端, 一道焦急而又陌生的男音响起：“喂，是701的姜好吗？你赶紧下楼来拿个快递，从昨天到现在怎么全是你的快递？双十一期间快递太多了，你一个人的就占满了门卫室，再不拿走, 别的住户要闹了！” ！！！ 姜好懵了一瞬才想起自己确定领奖后，那些快递昨天肯定就已经发货了，她身处包邮区, 可不就是今天早上到吗！ 她向门卫大叔道歉和道谢后, 就随便裹了件大衣急匆匆出了门。 结果—— 当姜好抵达门卫处时, 却傻眼了, 她没想到快递居然多到直接在门卫室旁边堆成了一堵墙…… 小区离地铁近, 租金也便宜, 住户大多是年轻上班族。 正是上班的时间, 小区人来人往, 不少人都驻足好奇打量着这堆积成山的快递。毕竟都是双十一快递大军中的一员, 他们网购多年，还是头回见着这么多的快递盒。 “你就是姜咸鱼吧？”快递小哥热情地走到姜好面前，“托你的福，我今天第一次开了货车送快递呢，锦鲤，麻烦你给核对一下东西？” 说着，小哥递上了一长串的快递单。 姜好看了不到十张头就大了：“那什么，师父，奖品单上数量太多了，我能回去再慢慢核对吗？还有，这么多快递，我也没办法弄回家，您能帮帮忙吗？” 忽的，一个围观的女孩子激动地跑了过来：“姐姐！我说你怎么这么眼熟，中国锦鲤就是你吧？！！” 闻言，不少人都惊讶侧目：“什么？！” 不多时，便有更多人附和： “天诶，还真是！原来锦鲤和我同一个小区！” “哎哎哎，其实时间还早，锦鲤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帮忙啊！大家一起搬，最多两趟就搞定了！” “对的！我男朋友力气大，可以多抱几箱！阿潘，快来一起帮锦鲤搬奖品！” 伸出援手的人越来越多，姜好心中一暖，点头接受了大家的好意。 “那就谢谢大家了！真的非常感谢！”说罢她还真诚地给大家鞠了个躬。 队伍大多是年轻男女，他们满怀新鲜和好奇地打量姜好和手中的快递盒，分明是热心帮忙，他们看着却比自己拿快递还开心，纷纷表示这也算是沾了锦鲤的欧气！ 姜好走在最前面领路，回头就能看见女孩儿们脸上明媚的笑容，她发现，原来中奖之后不仅自己能开心，连身边的人也能因此收获喜悦。 原来做名人真的便利又快乐。 帮忙的人很多，他们一趟就全部搬完了。 姜好起得匆忙连杯水都没办法人人有份，只能又真诚道谢一遍：“今天真的谢谢大家了！祝愿大家都能顺顺利利，好运常伴！” 得到了锦鲤的祝福，大家心满意足，一一与她道别。 彼时，周小财刚刚起床。 “姜姜，”她睡眼惺忪地裹着棉衣走来，“大清早的，你刚才跟谁——” 忽的，她话头一顿，语调陡升：“卧槽！！！你的奖品这就到啦？？？” 人群散去，姜好也颇有些激动：“嗯嗯嗯嗯呐！我终于体会到包邮区的特权了！” “快姜姜！把你目前最好看的衣服找出来，秋装也行，咱们洗漱化妆直播拆快递！”周小财说着，立刻将她拉到卫生间。 她边洗脸边问：“需要我和你一起直播吗？需要的话我今天请假！” 姜好眼睛一亮：“可以吗！万一被你老板发现和我直播，他骂你怎么办？” 周小财顶着满脸的泡沫笑了：“我可是有亿万富翁做后盾，他敢骂我！” “对哈！”姜好感动抱住朋友，“谢谢你小财！” 周小财将泡沫蹭在她脸上：“我的锦鲤诶，先别谢了，我命令你现在就去给快递拍照预告直播，然后咱们先去把护照办了，等中午大家都吃饭了再回家拆快递！” “好好好！”姜好连声应和，转头出去和快递作战。 当上班族们打着呵欠偷玩手机时，中国锦鲤的最新动态又被刷上热门： “@姜咸鱼v：开门，你的快递[狗头]” 点开评论区，热评第一是姜好自己： “中午十二点，在线开箱，不见不散[心] 微博上万千网友们翘首以待，姜好却溜到了出入境管理局，麻利地将护照办理了。 心中牵挂直播，她便没有在外逗留，又迅速地赶回了家。 正午十二点，当姜好打开直播，粉丝便如潮水般涌了进来，弹幕更是立刻刷动起来。 看来，她害怕没人观看完全是杞人忧天，她还是低估了大家对奖品开箱的好奇心！ 这是姜好的第一次自主直播，她笑得有些紧张：“大家好，听得见吗？咸鱼游上微博啦。” 弹幕踊跃互动，这时周小财涂好口红坐了过来，不少人都在问她是谁。 姜好挽住周小财，心绪稍稍稳住：“这是我的室友兼闺蜜，她名中带财，所以我拉她一起直播让大家也沾沾她的财运！” 面对镜头，周小财表现得比姜好更为自然：“嗨，大家好，你们可以叫我小财。有件事我一定要和大家说，关于锦鲤的！” 姜好一怔，登时十分警惕：“小财，我今天第一次直播，有什么黑料下次说吧，留点面子？” 伴随着弹幕一片的“哈哈哈”，周小财说：“这个人昨晚抱住我说，咱们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吧，豪华游轮7天6夜日本游！结果！我行李都快收拾好了，她忽然跑过来说，‘小财啊，我突然想起我真的没有护照……’，你们说她是不是耍我呢？！” 【？？？我看你就是想炫耀可以和锦鲤豪华游轮7天6夜游日本！】 【锦鲤你好，我姓钱，请问我现在和你做朋友还来得及吗？】 【炫富方式引起不适，举报了。】 【请问两位小姐姐，游轮可以带宠物吗，超能吃的那种汪~】 …… 有了周小财来调节气氛，直播间的氛围瞬间轻松活跃起来，姜好也迅速适应了镜头。 为了更方便地直播，快递都被堆在了她们身后，三两句互动后，姜好随手拿起了一个快递盒。 “好了，现在我要开始拆第一件奖品，大家要不要猜猜是什么？”姜好想了想，又补充，“如果猜中了，我送一件小礼物！” 一时间，弹幕差点遮盖整个屏幕。 被随手拿出的快递盒不算大，拎着有点重量，姜好的心开始扑通扑通，内心些微紧张。 她边拆卸边猜测可能是食品类，万万没有想到—— 最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霸王防脱洗护系列。 “哈哈哈哈！！！”周小财几乎同时和弹幕粉丝笑出声，“天呐，宝诺爸爸也太了解我们秃头女孩了吧，霸王防脱，每个女孩都值得拥有！” 第一件奖品意外的接地气，也替姜好创造了意想不到的直播效果，甚至有人看得太开心还给她打赏了礼物。 有了霸王防脱的反转，观众对于奖品的好奇心被吊到极点，纷纷催促她赶紧拆下一份，甚至有人在弹幕下注赌博。 姜好不禁一笑，心情放松不少，从善如流的开始不断开箱。 她本以为，大多快递都是霸王这样的洗护用品，或者生活用品，岂料—— 继快递中掏出一套sk2日本限定神仙水套装之后，直播间内出现的奖品忽然之间变成了： 爱马仕小礼帽香水、miumiu新款粉漾香水、祖马龙香水套盒、香奈儿新款四色眼影、tf黑管口红全色号套盒、几乎断货的kate骨干眼影盘、ysl唇釉全色号套盒、纪梵希小羊皮、梦妆挤挤唇膏全色号……至于腮红和化妆刷，多到像代购商。 而护肤品从雅诗兰黛小棕瓶套装到雪花秀滋阴套盒，从前男友面膜到平价的innisfree面膜，从ipsa流金水到依泉喷雾，大大小小的品牌加起来，能用个好几年。 更别提洗护用品、生活用品和零食大礼包了。 当那些平常姜好咬牙都不一定舍得买的大牌化妆品成堆出现时，她握住快递盒的手不禁微微颤抖，掌心也渐渐浸出薄汗。面对不停的未知惊喜，她的心中涌现出前所未有的刺激感。 往年的双十一和各种节日，她也没少网购，但像这样从天而降半个屋子的快递，姜好实属人生头一遭。随着空盒越增越多，她胸腔内的小鸟跃动得愈发激烈，如同拆卸圣诞老人寄来的丰厚礼物。 当姜好拆出dior的五色精华，mer的面霜时，周小财忽然扑了过来。 “宝贝儿！这个精华我种草好久了！还有这个面霜，传说涂了能重返婴儿般的肌肤，你能赏我用一用吗！”她神色激动，眼里冒着小星星，脸上全是期待的神情。 姜好慷慨一挥手：“当然！我们住在一起，这里所有的奖品，我们都可以共享！” 此话一出，弹幕直接炸锅： 【卧槽？？？锦鲤大王您还缺室友吗！会做饭拖地的那种呜哇qaq】 【妈妈！！！女鹅就不肖想那些绝版断货眼影盘、腮红盘了，a酸那个身体乳特别好用，他们给你寄了5瓶，求您赏一瓶！】 【大佬！口红唇釉唇膏！品牌居然都给全色号，锦鲤试完色之后，不喜欢和不适合的色号请抽奖吼不吼orz】 【还有牛奶和零食大礼包！我刚才数了数大概有五六七八|九件吧，您出国在外，我帮你吃呀，吃完2020锦鲤就是我辣~\\(≧▽≦)/~】 粉丝们激动的互动，让直播间热度持续飙升，甚至赶超了她昨天露脸的那次！ 姜好心中衍生出在大型商场扫货的爽快，她眉开眼笑地安抚说：“大家别急，等奖品都到了，我肯定会选出一部分和大家分享好运的！” 望着室内层层叠叠的快递盒和身边繁复的奖品，姜好成就感陡升，满足的给直播收尾：“今天的直播非常开心，感谢所有打赏的姐妹，也感谢陪伴我拆快递的小伙伴们！或许，下次直播，我就在日本的游轮上啦。那么，等我们拆完最后一个快递，就结束今天的直播吧。” 弹幕开始有人刷“等你抽奖”、“等你游轮炫富”、“恭送锦鲤”之类的字样，俨然一副要散场的前奏。 而姜好经历了那么多大牌美妆品牌的洗礼，此时情绪也有些疲乏，所以拆卸最后一个快递的时候，她显得有些麻木和懒散。 “这个快递包得也太厚重了吧……”姜好迟迟没有拆开，不禁咕哝了句。 直播间的观众显得要更积极些，毕竟是压轴，大家进行了最后一轮押注猜物的狂欢。 当四四方方的雪白鞋盒出现在镜头中时，所有人，包括姜好和周小财都呼吸一滞。 这个品牌的鞋盒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但盒盖上银光闪闪的“jimmychoo”却足以吸引在场任何人的眼球。 “卧槽！”周小财直接爆了粗口，“jimmychoo这么随意的吗？奖品居然直接给快递过来了？！” 惊喜来得猝不及防，姜好登时有点没回过神。 周小财激动的拿手肘撞她：“姜姜！快打开鞋盒，快让我瞻仰下梦中的婚鞋！” “噢好好！”姜好这才对着镜头匆忙一笑，揭开了鞋盒。 《来自星星的你》全智贤饰演的千颂伊同款水晶高跟鞋，无数碎晶在阳光下闪着柔光，姜好拿出一只，才发现银光中带着点点梦幻金色。她握着这只曾经梦想中的水晶婚鞋，像捧着灰姑娘舞会上那完美一夜的星辰。 弹幕疯狂刷过“？？？”，无数网友都在哀嚎嫉妒： 【jimmychoo高跟鞋随随便便就邮寄了，有钱人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吗？我他妈一个暴击！】 【晕厥了，我月底婚礼，但我舍不得买一双jimmychoo……】 【喂，妖妖灵吗，这里有人公然炫富呜呜呜】 【妈妈，我什么时候能收到jimmychoo的快递？】 …… 于是乎，姜好最终没能顺利收官直播。 在网友们的哀嚎和周小财的怂恿声中，她踩上了这双水晶高跟鞋，瓷白脚背和小巧脚踝在银金色的高跟鞋包裹之下，诱人又优雅。 行走时，姜好下意识抬头挺胸收腹，周小财给她一个全身镜头，直播间粉丝的所有好奇都被满足，而她也产生了自己是即将赴约的公主的错觉。 “姜姜！”周小财冷不丁抱住她，“你这双高跟鞋太好看了，反正快递也拆完了，不如咱们出去吃个饭，看看上海夜景，你也顺便试试鞋！” 姜好微怔，侧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原来，不知不觉一下午的时光就已经过去。 “好啊！”她弯眼一笑，“我们小财今天也辛苦了，那我请你去吃东方明珠的旋转餐厅吧！ 弹幕又是一片问号，姜好却和他们做了最后道别，转头去和周小财整理自己。 今天的直播可谓完美收官，两个女人心满意足打了车朝东方明珠进发。 分明才五点出头，外面的风灌入车内却已经有些凉意，姜好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有些出神。 其实，这样的时间点打车去旋转餐厅，是她二十七年中的头一遭。往常的这个时刻，她要么在公司加班，要么淹没在地铁站的茫茫人海之中。 而现在，她居然拆了一下午快递，还能打车去旋转餐厅吃饭等夜景。 更令人振奋的是，姜好在车上回味直播时，发现自己还多了笔意外之财。网友们不仅捧场直播，居然还累积刷出了四位数的打赏！ 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她一时有些失神…… 当姜好立在旋转餐厅时，她才终于感受到，砸中自己的糖衣炮弹落到了实处。 东方明珠作为最出名的景点之一，即便不是周末，依旧客人爆满。 不过—— 因为姜好是中国锦鲤，出示领奖页面后，大堂经理亲自出来问好：“您好中国锦鲤，欢迎您来东方明珠空中旋转餐厅，请您这边来。” 借着锦鲤身份的便利，姜好和周小财走上了绿色通道，并被安排在了靠窗的位置。 餐厅光线暗淡，气氛些许暧昧浪漫，她的左手边是后现代化的水晶幕帘，右边则是暮色与夜色交融的上海夜色。 居高临下远望，天空红霞浓云交织，红色之下是隐约霓虹闪烁的城市钢铁森林，眼底的黄浦江面轮渡缓行。 姜好恍觉，原来慢下来享受生活，你才会发现所处的城市真的很美。 这一刻，她真真实实感受到自己的幸运，二十七载的平庸的光阴，被拿来与这刻做对比，似乎也显得有了些许作用。 “小财，”姜好忽然对朋友说，“这次去日本就我俩吧，虽然还要等护照，但我不想这么快就让营销公司参与进来。” 她顿了顿，真诚地说：“我想，我想再好好考虑和规划一下以后的人生。” 周小财弯眼一笑：“当然可以！姜姜，你中的奖，你的人生，你拥有所有的决定权！” “hello大家，我姜汉三又回来啦。”她的语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轻快，“现在我刚从游轮上岸，横滨港还蛮漂亮，所以想和有缘的你们分享。” 不出所料，弹幕不少人讽刺她京都的失误，或吐槽她蹩脚的英语，或调侃她会否又坐错车到荒郊野外。 姜好早有心理准备，本持着主播的素质，她仍旧面带笑容：“大家放心，京都的事故不会再发生，今天我请了个地陪！” 话毕，她暂时忽视弹幕，举着自拍杆移动镜头，在地陪到来之前为观众展示横滨港的景色。 天公作美，今日蓝色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温柔洒落，海面碧波荡漾，以至于令人完全忘了这是一座工业城市。 “你好？” 姜好正抬头望天，身侧一道阴影挡住阳光，她侧目撞见一张成熟的面孔。 这人是典型的日本男人长相，不过身材挺拔，脸上还蓄了点胡子。 他对着姜好礼貌一笑：“请问是姜小姐吗？” 姜好微顿：“嗯，井上拓也？” 男人朝她弯腰伸手：“姜小姐你好，我是井上拓也，今天将由我带您游览东京。” 姜好有些意外，她没料到地陪会是这样的风格，在她的想象中地陪应当更年轻一些。 不过，转念一想成熟稳重不容易出差错，也挺好的。 相比之下，弹幕就不如她本人这样宽容了： ——所以是请了地陪？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个大叔看起来凶凶的诶，悄咪咪地说，他好像黑社会大佬…… ——对不起，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先撤了，等东京领奖再来看看吧。 中规中矩的地陪大叔，并没有替姜好拉回什么人气，甚至有恶化之趋。 好在姜好比先前更平常心，她对着拓也微微一笑，旋即上了他的车。 井上拓也虽然面相有点凶，意外地，他说话居然带了点台湾腔。 “这个地标大厦和摩天轮是横滨港的标志建筑，地标大厦的69层可以观景，能俯瞰整个横滨码头。”他刻板却尽职尽责地带姜好先在码头兜起了风，“姜小姐，您要上去看看吗？” 粉丝对于观光总是最感兴趣的，弹幕有不少怂恿的声音。 第 166 章 Chapter 166【双更合一】 成为中国锦鲤之后 林小枣文 chater166 你是锦鲤旅行营销的受害者吗这个帖子深谙挂人的真谛,从标题开始便言简意赅的指明了对象，以及其犯下的罪状。 锦鲤旅行不仅仅有姜好作为中国锦鲤的热度,还有几位明星宣发,和综艺、卫视频道的广告所带来的关注。 因此，此贴一发,便很快引起广泛讨论。 “锦鲤旅行,中国锦鲤创办的定制旅行工作室，虽然最近他们的广告铺天盖地，现在应该没人不知道这工作室了吧如果不知道，那也太对不起爱豆和中国锦鲤投入的广告费了吧狗头” 发帖的人也上道。 上来先解释“锦鲤旅行”究竟是什么,释义也稳准狠，末了还以云淡风轻的口吻挑事说,这间工作室已经达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状态。 这样的话，其实很容易引起骂战。 果真，转发和评论里，很多人便逆反的说 e一个小工作室也敢说家喻户晓是我跟不上时代了，还是中国锦鲤太飘了 爱豆真以为普天之下皆追星女孩她们做错了什么,每次都要被消费 中国锦鲤什么时候创办了工作室我咋不知道，难道我不是人是狗摊手 发帖人先给锦鲤旅行戴上高帽子,旋即废话不多说,开始一张张上截图。 工作室广告的图，流量明星们推广的图,客户们的反馈评价图,以及各网站有关锦鲤旅行的好评图。 “这些截图都是随手截图的,这时候粉丝该跳出来指责我只截图了好评，可关于这个旅行工作室的评价就是这么玄乎，还真几乎都是好评诶不信大家自己去看咯链接链接” 发帖人耐心的贴上了传送门链接。 紧接着，他才开始抨击姜好，和她的工作室。 “震惊吗看完这些若不是我了解工作室是中国锦鲤开的，还以为是什么商业奇才做的呢现在连普及率最高的taobao都尚有一大串差评呢，锦鲤莫不真修道成仙了，所以不到一年时间直接从丧班族转型主播，又一夜之间化身零差评工作室的创业老板” “哈哈哈开个玩笑，我们还是要相信科学，杜绝封建迷信 那么，综上所述，真相只有一个咱锦鲤有钱，人缘又好，营销做得合格呗” 此人逻辑清晰，有理有据的给出了锦鲤旅行营销的石锤。 事实上，现如今品牌做营销已是常态，而姜好她的营销团队来自星娱，也不可能傻到统一刷成好评。他们有特意留一些差评，但都不是致命差评，哪怕是这些差评中也有夸一两点工作室的长处。 甚至，高置顶的留言评价中，也保留了十足的差评，从头到尾不留半点情面。当然，这样的差评底下，往往都有反驳帮工作室说话的留言。 真假参半，往往更令人信服，这都是些商业套路。 发帖子的人同样深谙此理。 他指出了“锦鲤旅行”营销的事实，却又造谣说工作室好评一条龙，甚至还艺高人胆大的放出了链接。而他之所以敢这样做，也是摸准了大众的吃瓜心理。 通常情况下，人们在看一条八卦时，都更愿意看简洁的汇总版。像这种有字有图还有链接的长帖，大部分人都根本不会点进链接里看，即便点进去了，也不可能真的仔仔细细看，更多时候会一目十行。 况且，这个帖子的链接太多，人们点击的概率便会更低。 该帖的这些铺垫可谓相当成功。 不过，倘若只有这些，锦鲤旅行无非也只是被嘲讽营销团队傻，营销方式莽罢了。 他做得最绝的是 还贴出了一些造谣的所谓“锦鲤旅行真实反馈”。 “诚然，他们的营销方式莽夫了点，但在商言商，现在不做营销的产品几乎没有。但是锦鲤旅行果真如他们水军说的那么好吗 让我们抽丝剥茧地来瞧瞧。” 图片图片 在帖子的后半段贴出了许多的私信截图，所有图片的核心内容一致，都在指责工作室的服务和质量不行。 “真服了锦鲤旅行，冲着哥哥签名去的，本来觉着再烂和旅行社也差不多吧结果，你们品品这都定的些什么垃圾房间” “气死我了投稿锦鲤旅行的水军石锤我订了xxxx的六天七夜旅行，说什么24小时服务，结果落地后定制师就失踪了，打客服也没人接，最后解释是时差原因微笑” “我一开始还发差评，三次都被删除后，我选择向水军低头orz” 这些投稿默契地诉说着自己在锦鲤旅行受到的委屈，乍看之下工作室的行为极端不靠谱，可姜好一看便知道也属编造。 工作室开业一个季度以来，她每天都会检查工作进度，所有定制师和客户的聊天记录都会进入当天工作流。由于推广到位，这段时间定制师们都是同时带着好几个客户，所以除非深夜，他们都会主动询问客户，根本不可能存在“落地后定制师就失踪”的情况。 并且，这些“投诉客户”也不过一张截图而已，所有投稿的人都马赛克了目的地，显然这些订单很可能并不存在。 姜好作为工作室的老板，所以对事实真相了如指掌，然而，不明所以的网友们却就难说。 尤其是，该帖最后还总结引导 “咱们就从营销角度分析，锦鲤旅行还打广告说平价定制，这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虚假宣传哦比旅行社还低的价格，得到上乘的私人定制旅途，这样天降馅饼的事恐怕只会砸中中国锦鲤一个人吧否则，难道锦鲤旅行业界良心，亏本经营 比起亏本经营，当然是请水军刷评论来得轻松容易咯:d 只不过，咱们这些沙雕网友可能也没那么好糊弄，创业水深，不止锦鲤要注意，拿着钱要旅行的小伙伴也要谨慎哈不举报虚假宣传，是我们最后的温柔狗头” 这个发帖人用词文名，有理有据，字里行间还带着点诙谐幽默，看到最后若是不清楚内幕，还真挺容易被带偏。 更何况，商人与铜臭自古以来便容易绑定，仇富的人比比皆是，锦鲤旅行便迎来了一大波骂名。 没有受过正规的经营管理培训，这些操作太正常了，和某宝刷评的毫无区别，中国锦鲤不过如此。 大家追星还是冷静点。锦鲤是有名，在综艺也圈粉，但做生意还是太违和了点儿。我现在都怀疑锦鲤旅行到底正规不了 我看是锦鲤飘了。她在网红这行做得是不错，但就像博主说的，那也不可能变商业奇才。本来还在考虑试一试，现在，拜拜了您勒 锦鲤这步棋走得不怎么样啊有这闲钱，拿去理理财买买黄金，然后继续直播也行吧沉思 想突破是好事，但这样坑人圈钱就e 没什么想说的，就住锦鲤旅行早日破产吧。 诸如此类的评论比比皆是，发帖人的目的完美达成。 工作室好不容易开展到这个程度，连经历许多的周小财看了都不免气愤又担忧，她想，姜好或许更是会气到发抖。 因此，她几乎是立刻敲响了姜好办公室的门，想要去安慰她。 岂料 姜好神色如常，当她进去时，似乎正和唐鹤打电话商量着些什么。 她示意周小财等等自己，然后继续同唐鹤聊道 “嗯，那你知道是哪一家做的了吗” “不用手下留情，我想先试试刚才说的思路，这件事就全部交给公关团队吧。” “谢谢，我真没事，都经历这么多了，这才算哪到哪啊。” “好，晚上见，我找老陈再聊聊可行性。” 姜好挂掉电话，不等周小财开口，便说“小财，你是为了那帖子来的吧” “对现在这些人造谣的本事越发见长了”周小财立刻义愤填膺道，“姜姜，工作室是怎么样的，咱们自己心里清楚。你别太气了，这件事不然咱交给公关团队做吧还有，我看我们应该再增加一个法务部，最近商业合作也多了起来” 这一年，周小财安慰人的本事也见长了，现在都知道边安慰边转移话题了。 姜好忽然觉得，她们改变都挺大的。 遥想第一次被网络造谣抹黑时，她彻夜难眠，周小财也仿佛天塌下来那般地痛哭安慰她。 而今，她们居然都能云淡风轻的直接聊解决方式了啊。 思及此，姜好忽而一笑。 正滔滔不绝规划着工作室发展的周小财一愣“你笑什么呀，气傻了我说，真没必要” “没有，”姜好笑着解释，“小财，我没有在生气。” “啊”周小财满腹狐疑。 姜好这才告诉她“小财，我刚才就是在和唐鹤讨论这事呢。就像你说的树大招风，咱们工作室成立还没多久就做到这个程度，同行们难免心生危机，被黑也是迟早的事。” 周小财想到她方才与唐鹤的聊天方式，心中瞬间了悟。 “唐鹤都已经找到是哪家同行做的了”她问。 姜好点头“对，咱们公关团队第一时间就看见了，可能是怕我这个老板失控，结果居然第一时间通知的唐鹤。” “啊”周小财皱眉，“那这样可不成，姜姜，你还是得把威严立起来。” 姜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恩恩恩，小财老师说得对，咱们现在就召开会议骂人” 她一边推着朋友往外走，一边说“这件事咱们都不用操心，反正是造谣，公关团队知道该怎么办。现在我们开会，先骂人，再组建法务部，最后聊聊工作室新方向” 姜好说开会就开会，五分钟后，所有员工停下手中的事务。 工作室现在本来也不是什么大公司，他们也没有刻意弄什么会议室，姜好就只是来到了办公大厅的中央。 工作自由，员工们也比较随意。 她刚一站定，公关部的人便说“姜总，咱们是为了网上那帖子开会吗” 姜好淡淡说“这是第一件事，你们先汇报具体情况。” 公关部虽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她此事，但汇报内容却丝毫不拖泥带水，看得出来星娱派过来的这几位倒是真有点真才实干。 当负责人说到唐总已经揪出幕后指使者时，员工们都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并且投向公关部员工的目光含着些许佩服。 然而 姜好却忽然黑了脸。 “张宁，”她面色沉沉打断公关部负责人，冷声质问，“在提出公关部解决办法前，你先回答我两个问题。” 张宁一愣。 但她身为员工，也只得回“您说。” 姜好盯着她，幽幽问“你现在的这份工资是谁在发，现在效力的公司或者老板又到底是谁。” 到底是干公关的，听老板这么一说，张宁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她无须多言，沉默一瞬便开口认错“抱歉姜总，这次的事是我做得不对。我的工资现在是你在发，效力的当然是锦鲤旅行，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情况。” 话毕，张宁还朝着她弯腰鞠了一躬。 姜好却并不立刻给她台阶下。 她任由张宁鞠躬，板脸环视办公室一圈，而后才说“这间办公室有不少人都是从星娱调职过来的，我理解你们想要漂亮的简历，锦鲤旅行现在的规模也的确没办法和星娱相比。但希望你们明白，拿着高薪保留星娱的档案原籍，这是我替你们谋求的福利，既然来到了锦鲤旅行，就应该明白效力的人究竟是谁。否则，” 姜好顿了顿，冷冷道“就趁早离开。锦鲤旅行太小，容纳不下你们的才华的话，我也不会强求，星娱随时欢迎你们回去。” 工作室成立以来，姜好从不曾像现在这般说话。 创业初期，她理解员工们的辛苦，总是笑脸相迎，温柔以待。 但诚如周小财所言，既然做了老板，那就该立立规矩。 温柔的人发起飙来更具有震慑作用，整间办公室的人到底都只是员工，闻言，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对于这种严肃的氛围，姜好却恍若未见。 她轻描淡写的说“网上那个帖子不是什么大事，趁着热度还高，立刻辟谣应该影响不会太大。” 唐鹤同她在电话中简单讨论过，关于这事姜好其实心中有大概的处理方式。 她想，作为领导，总是得让别人看到你的能力才能真正令人信服。 所以姜好不等公关部开口提方案，便直接安排说“那个帖子最致命的无非就是造谣我们名不副实，定制质量与宣传不符，但我知道大家都很敬业。所以公关部直接用官博发声道歉，第一，凡出现帖子所言问题，在评论区给出联系的截图，订单号，公司全额退款；第二，热评有人质疑无证经营，把所有执照都发一份在微博上；第三，让那些差评客户给出联系失败的记录，调出客户座机号流水单比对，如若属实给予补偿并立刻开除值班客户，定制师同理。” 顿了顿，姜好最后道“至于营销这块，现在营销盛行，网友接受能力强。公关部往好的方向引导一下，具体方案你们自己去提。” 姜好的解决思路异常清晰，与张宁的方案几乎无二。 闻言，张宁不禁抬首惊讶看向这位锦鲤老板，好像，她的确也不是只会发挥人脉作用的老板啊。 面对张宁的打量，姜好也不回避，直接反问她“张宁，听明白了吗” 张宁这才挺直鞠躬的背脊，正色又郑重的回“明白姜总尽管交给我，我一定办妥” 姜好信任张宁的能力，轻嗯一声不再多言。 她以往都是平和的形象，树立威信也不能太猛，因此，在发完脾气后，姜好决定再打打感情牌。 “今天开会，除了说网上的外，还希望告诉大家一件事。” 员工们正襟危坐。 却听女人说“锦鲤旅行现在的确还很弱小，或许你们大部分人是冲着我这个中国锦鲤来的，到目前为止，我认为自己没有辜负大家的信任。从星娱调过来的员工，于我而言也很重要，我也感谢你们。公司的壮大离不开每一位员工的付出，我会和大家一同努力，希望待锦鲤旅行发展壮大那刻，你们都还在这里。” 她笑笑“所以，以后的风风雨雨，还需要大家一起团结度过了。” 软硬兼施永远是最管用的办法。 办公室静默一瞬，旋即以江斐为首，大家齐声鼓掌。 “姜总说得对咱们工作室铁定做大做强” “融资上市，指日可待” 员工们说着彩虹屁，姜好微微一笑，示意大家安静。 “好，这话是你们说的。”她这才说出下一件事，“从今天开始，我们工作室要下功夫把平价定制也做起来了哈。” 这也是姜好先前在电话里，与唐鹤讨论的另一件事。 旅行定制，只做昂贵的富裕定制当然不行，最好还是能包含“穷游”、“平价”、“经济型”、“舒适型”以及“豪华型”套餐一一囊括。 目前，工作室在“舒适型”和“豪华型”中做得最出彩，但一如姜好最初了解的那样，市场最大的依旧是“经济型”和“舒适型”。 本来她一直在头疼，该如何突破的问题。 没想到，最后却被这个挂她的帖子刺激了灵感 以工作室目前的发展势头来看，她的的确确是可以亏本经营的。 有关亏本经营“平价定制”的策略，姜好并非异想天开。 很多旅行定制公司，无法做到这一点，无非是投入太大，后续收入不足以弥补低价一阶的亏损。 每一单都想赚钱，这是所有商人毕生追求的目标。 那么，倘若前期舍得投入，愿意亏本不降质的去做这一块呢 以锦鲤旅行的服务，拟定与旅行社相差无几的价格，再加上远超旅行社的食住行条件，客源转移是必然的。 唯有一个问题亟待解决如何弥补“平价定制”所产生的巨大成本。 在这点上，姜好拥有两个优势。 第一，因为有梁启明和祁浪他们的推广，工作室的质量又的确不错，高阶定制这片市场他们已经打开。富人们更在意质量，通常只要不是天价，单价稍微定高些，他们根本不会在意。 工作室在低阶定制所亏损的成本，可以从中弥补一部分。 但是，这样很显然会拉低整体收益。 所有经商的人，都只有一个共同目的利润最大化。 倘若一直要用高阶的收益，去弥补低阶的亏损，那么，开拓低阶定制就显得有些本末倒置。 所以姜好应该发挥她的第二个优势她成为中国锦鲤，成为网红后，手中所握有的品牌资源。 倘若给低阶定制的食住行，能大部分与靠谱的品牌合作，工作室安排客人入住替品牌做广告，而品牌给予工作室最大优惠力度。 如此，成本才能得以最大程度上的控制。 归根结底，还是得扩充手头的资源。 姜好手中现在的这点资源当然不够，再加之现在网络红人辈出，品牌也很花心，所以她也得想办法主动寻求合作。 这些问题，不仅仅姜好看得透彻，连员工们也看得透彻。 当工作室开始推广“平价定制”，定制师们加班加点定计划做路书，最后却以微博价格成交，他们看着都心疼。 其实，在这一点上，员工们是不太赞同姜好想法的。 先前营销受害者的帖子，便是钻了好的定制难以平价的空子，好不容易用道歉和诚意，还带着用“同行恶意竞争”的证据打脸才挽回工作室名誉。 上周，姜好组建的法务部，果断备案收集证据。 费劲千辛万苦地扒那些截图来源，甚至还潜入搞事的“山水定制”公司搜集证据，这才将他们雇佣水军恶意造谣抹黑工作室的事曝光。 彼时，网友们是怎么说的来着 中国锦鲤犯我者，虽远必诛 咱不说别的，就凭他们这辟谣的流程和石锤，我看这工作室也值得去定一次哈哈哈 选择锦鲤旅行，陷害你的人都会落入法网jg 由于工作室打脸的方式过于硬核，最后居然又因祸得福，免费艹一波热度不说，还得到更多订单。 事实上，趁着这次建立的口碑，锦鲤旅行完全可以主打“品质定制”的高阶定制，甚至都不用再额外做相关营销。 结果，姜好利用这次的热度，顺势做起了“性价比定制”的中低阶宣传。 订单的确来了一大波，但可能三单的价格总和，都敌不过先前的一单。 低价格高服务，得到的口碑固然不错。 不过，意料之中的，第一个月，锦鲤旅行的低阶定制是完全亏本在做。 祸不单行，11月初，宝诺集团发布了“2020年中国锦鲤”的抽奖微博。 众人见证了姜好这一年的蜕变，以及她所获得的一切财富，抽奖微博一经发布便立刻被疯转。 而无数人在祈祷天降好运的同时，当然也不可避免地提及上一任中国锦鲤。 姜好和她的工作室，被频频提及 很好奇新一任锦鲤出来后，姜咸鱼还能常常上热搜么 其实姜好这个初代锦鲤已经把这个奖项发挥到极致了吧如果她的工作室能做起来，也算是改变人生了 锦鲤旅行现在确实规模不错，不过如果他们那些反馈是真的，绝逼亏本经营啊 我看姜咸鱼必须抓紧这最后一波热度吧新锦鲤出来，她肯定能再热搜一日游 定制旅行业内人士，这么说吧，锦鲤旅行不融资必死。 突然觉得姜好的运气开始逆反了诶，如果没撞上2020年锦鲤，说不定再苟个几月半年，锦鲤旅行也能融资现在，大家应该更愿意和新鲜出炉，热度爆表的新锦鲤合作吧 说是好奇姜好未来的命运，但其实，大部分都在唱衰她和她的旅行工作室。 人们怀疑，在2020年新任中国锦鲤诞生后，姜好这个初代锦鲤将失去最大的优势。 这是时代更迭的必然，可这也是对姜好本身能力的怀疑。 姜好的微博、微信、qq等通讯平台，自这条抽奖发布后，每天都有朋友或陌生人前来讨论此事。 对此，她从未多聊。 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相信，姜好是多么期盼着这位“2020中国锦鲤”的诞生。 第 167 章 Chapter 167 成为中国锦鲤之后 林小枣/文 chapter167 2020年中国锦鲤开奖前1小时。 时间仿佛被拨回去年双十一的同一时刻,全国各个角落的办公室、咖啡馆、甜品店……所有人都目光炯炯地看着手机屏幕。他们心跳加速、满面期待、双目闪闪，偶尔还与身边之人交谈几句。 他们都等待着新一任中国锦鲤的诞生。 相较于现实,网络当然热闹得多。 “还有最后1小时，我的人生从此就要逆转了！” “诶，听说距离开奖前越近，转发被抽中的概率就越大,我现在再去转发个十条吧！” “为什么还有人去转姜咸鱼？我要是她,我肯定希望今年中奖的人放弃领奖23333” “各位姐妹，珍惜我还没中奖的这一个小时的聊天时间，一个小时后我的信箱会爆炸，紧接着我会接采访飞国外,到时咱们起码半个月无法联系了吼~” “各路神仙爸爸！保佑我这最后一搏[祈祷][祈祷]” …… qq微信聊天群、朋友圈、微博主页，诸如此类的讨论层出不穷，几乎所有的社交平台,都已经被“2020中国锦鲤”的话题攻占。 而与此同时,在新任锦鲤尚未诞生前，姜好的信箱就已经爆炸。 “姜姜姜！你快隔空祝福我两句！肥水不流外人田啊，万一我中奖了,咱们两人锦鲤可以双剑合并呀！” “姜姜！放平心态哈,初生牛犊，哪儿能比得上你这条顺顺遂遂发展了一年的锦鲤！” “您好姜好，我们是xxxxx,不知您最近的微博广告位是否仍有空余,我们的产品……诚挚邀请您与我们品牌合作,期待您的回复！” 其中，有没心没肺要蹭欧气的朋友，有宽慰她放平心态的朋友，还不乏一些趁着抽奖热度请求合作的商家。 然而这些消息，姜好却一条都没有回复。 早在三天前，她就在朋友圈发布了消息称：最近闭关勿扰，若有急事请直接电联。 昨天，工作室的员工们，尚且能看到姜好准时到公司巡查工作。 但在开奖的今天，老板却玩起了消失，从早晨到现在还有几分钟就要开奖了，女人却一直不见踪影。 “诶，你说这新任锦鲤出来，对姜总和我们工作室到底有没有影响啊？” “不知道，应该也是有的吧？” “当然有了！你看啊，新锦鲤的热度肯定高过姜总了，那说不定会分走我们现有的品牌合作商诶。虽然看起来新锦鲤只会分走热度和粉丝，但其实资源上绝对也有不小影响！” 周小财不过去趟洗手间的功夫，就听见员工们趁着姜好不在，窃窃私语讨论起此事。 她正想出言制止，却听忽然有人激动喊道： “啊！好像开奖了！” 到底是年度盛世，紧接着，员工们激动的声音陆续传来： “开了开了，是咱们工作室的吗？” “如果是，一定要立刻坦白啊！” “新锦鲤的id被圈出来了，快看！” 听着这声声讨论，周小财有片刻失神。 去年开奖前夕的一切还历历在目，那时她身在机场，看着熟悉的姜好的小号id大喇喇出现在首页，当场尖叫出声惹得周围旅客频频侧目。 一年时光，真的晃眼就过去了啊。 思及此，周小财垂目刷新微博页面，全新陌生的id挂在中奖消息上。 无论欣喜与惆怅，期待与担忧，愿意与抗拒，2020年中国锦鲤终究是正式诞生了。 开奖后24小时。 “2020年中国锦鲤”的相关话题不降反升，就连姜好的名字，也已经在热搜悬挂了整天。 而其原因是——新任锦鲤建设祖国的一朵向阳花儿，到目前为止居然仍没现身。 不仅仅是没有真人露面，更因他到目前都尚未现身为中奖发声。 更重要的是，宝诺集团官博表示，中奖者“向阳花”至今都没有与他们公司联系，希望大家帮忙寻找2020年的这位锦鲤。 这个结果，犹如一颗石子落入平静湖面，霎时激起千层波澜。 网友们想到某宝先前做活动，甚至有人放弃百万大奖，继而让别的网友补位的情况，纷纷认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如此，微博上直接炸开了锅： ——宝诺集团，您看我长得像替补不[害羞jpg] ——我靠！！！莫不是姜咸鱼在线做法了吧？？？ ——大家冷静啊，除了替补这个可能，还有直接取消这个可能吧！ ——我他妈一人血书跪求宝诺重抽锦鲤orz ——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天，姜咸鱼的buff厉害了[抱拳] 这两天的网络氛围，可谓说比春节热闹都不为过。 伴随着讨论，寻找锦鲤、向阳花快出来领奖、重抽锦鲤、姜咸鱼buff不掉等相关词条，制霸包圆了热搜首页。 人们众说纷纭，同时对宝诺的解决方式翘首以待。 最开心的，当属姜好的朋友，以及工作室的员工们。 “姜姜！我服了你！新的锦鲤居然玩儿失踪啊！” “姜！不然你和老陈还有老唐去和宝诺谈谈，直接取消今年的抽奖，然后你们三方来个合作啊！！！” “老板！你消失这两天，该不是去处理这新锦鲤了吧？？？” “姜总，你快回来啊，我们等不及要和你庆祝了！” 姜好的手机里，氛围丝毫不输微博。 然而，这些朋友粉丝和员工似乎都只是干着急，因为她本人居然仍旧处于消失状态。 开奖后36小时。 “锦鲤”话题的热度空前，中奖者向阳花，初代锦鲤姜咸鱼，以及主办方宝诺官方居然都没有发声。 网友们开始躁动，甚至有不少怀疑虚假抽奖的声音。 就在怀疑抵达顶峰之时，2020年中国锦鲤终于发声了： “建设祖国的一朵向阳花儿v：啊啊啊啊啊先容我土拨鼠尖叫几秒！然后！我他妈终于有网了啊！ 感谢父母，感谢祖国，感谢学校，感谢实习项目部，感谢宝诺集团爸爸给我此殊荣！ 我的得奖感言格式正确吗？[摸不着头脑jpg 最后！各位，本祖国的花朵儿来了！这个奖我是不会上交国家的！” 伴随着正主出现，他失踪这36小时的原因也于评论区浮出水面。 原来，这位向阳花正在川西的某个山区项目部搞公路建设，而前几天因为下雨山体滑坡，整个项目部的网络基站都被毁了。 刚中奖那会，向阳花根本就没有机会去围观这一盛事。 彼时，他与去年中奖的姜好状态有些相似，他正与同事们在满是泥泞的施工现场巡查干活。 还是他发布微博前不久，项目部通讯设施恢复，能打进电话了，向阳花的同学给他打电话唠嗑。 大四即将毕业的向阳，还是从同学嘴里得知今年中国锦鲤id的。 向阳懵了懵，他听到id后，颤声询问： “苟哥，你等等！这个id全称确认是建设祖国的一朵向阳花儿？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 “那他他他他的头像是不是戴着向日葵的小猫咪啊？黄黄的，又白白的那种？” “个人简介是：暴富就完事儿……？” “第一条微博是转发的游戏搞笑视频，就撸啊撸、吃鸡和农药合辑那个，强迫症的笑了六个哈？” ？？？ “不是向阳，”同学打断他，“你他妈驴我？你知道得这么清楚，还骗我没网？我看你就是不想还钱，逃避我的电话和留言呢！” “我操！”向阳直接回，“苟哥，那个向阳花儿是我的小号啊啊啊啊！不说了！老子再不弄个网领奖，明天你就可以来川西给我收尸了！！！” 到底是大学还没毕业的年轻人。 向阳立刻咋咋呼呼请求全项目部的同时替他找网，而他抽中2020中国锦鲤的事也不胫而走。 当然，最后替他发微博，替他私信联系宝诺，又辗转拿到宝诺号码的人，还是先前和他唠嗑的苟哥。 天降馅饼，向阳本就只是在项目部实习，他看着不断暴涨的粉丝数，毕业前的迷茫似乎登时消散。 作为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向阳当然知道这些粉丝意味着什么。 工作七年的姜好尚且能够果断转行，更遑论是轻狂年少的毕业生。 向阳几乎是立刻通知了家人，预支了生活费，请项目部的同事领导吃了个散伙饭。 席间，同事们或嫉妒或羡慕，直言他们这些后生真是生在了好时代。 有人说向阳比姜好更幸运，因为姜好已经替他试验过一条路，他只需要跟着前面锦鲤的步伐，将来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喝上头的向阳，只呵呵笑着。 他想，看来自己的路也没那么好走，估计段时间内他都没发摆脱姜好的阴影。 不过他也不妄自菲薄，姜好的直播他也看过一阵，路子是挺新颖。但与之相较，他更年轻更有网感，肯定能走出一条全然不同的新路吧！ 说曹操曹操到，向阳正想着姜好呢，门口，一个长得和姜好一模一样的人就与他四目相对。 向阳打了个酒嗝，指着门口说：“陈经理，我是不是喝、喝多了？都出现上个锦鲤的幻觉了啊……” 此话一出，一桌子人齐刷刷侧目。 而门口，姜好看一眼陪同自己前来的陈恕，稳了稳心神。 她镇定自若走向一桌子醉鬼，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向阳身上： “向阳你好，我是姜好，很荣幸和你见面，也很期待与你的合作。” 从十月初，锦鲤旅行在高阶定制上取得成绩之时，姜好就已经在担忧“2020年中国锦鲤”诞生的问题。 她想将平价和低阶定制做起来，让工作室全面发展，因此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新一代锦鲤可能对她产生的影响。 为此，姜好提前做了些准备。 譬如开拓新的合作伙伴，譬如试图与先前的广告上签订长期合作条约。 但不够，仅仅是工作室现在的潜力，尚且不足以培养更广阔的商户。 最后，是陈恕提醒她。 现在锦鲤旅行在高阶定制已经占有一席之地，完全有实力去和宝诺洽谈合作事宜了。 这分明是姜好创业想法萌芽时就有的想法，真正做起来后，却反而将其忘记。 在锦鲤旅行抗过《营销受害者》帖子的风波后，姜好便和陈恕一起来到了宝诺，洽谈宝诺、星娱与锦鲤旅行的三方合作。 但是—— 宝诺比他们想象的要难搞。 锦鲤旅行的确很有潜力，但现在国内已经有融资成功的旅行定制公司，宝诺表示，如果要投资他们更愿意投资即将上市的公司，而非他们这间小工作室。 况且，新任锦鲤即将问世，工作室未来的潜力还很难说。 就连陈恕搬出还有星娱这个合作方在，锦鲤旅行除了那些闻风而来的资源，还有星娱和娱乐圈的一些资源。 宝诺的总裁笑笑，直言他其实更看中公司决策者的能力，至于别的都是徒然。 也就是说，姜好这个锦鲤算是他造出来的，可他对她却并不满意。 所以，潜力、资源甚至人脉都不是重点，宝诺总裁就仅仅是不看好姜好本人而已。 这让陈恕很不舒服。 他认为宝诺的总裁公私并不分明，想要带姜好离开，替她介绍别的投资人。 然而—— 这时候，姜好却抢在他的前面起身道： “路总，如果我能将2020年新任锦鲤收入麾下呢？” 屋里两个男人一愣。 却听姜好继续阐明自己的构想：“我将说服新任锦鲤，与星娱和锦鲤旅行共同合作，如果宝诺愿意。那么，2020年锦鲤就将是由我们三方共同造出的新星。” 女人目光笃定自信，她说：“而我，也将随时与新任锦鲤联动。” 宝诺因此，在新任锦鲤失联之时，没立刻重抽。 相反，他们发布寻找锦鲤的信息，故意发酵此时，将热度扩大到极限。 而姜好也才能在第一时间，拿到新锦鲤的信息，并与陈恕赶赴到川西偏远的项目。 被天降馅饼砸中的临毕业大学生，忽然遭遇功成名就的锦鲤前辈，以及国内首屈一指的营销公司总裁。 向阳清楚自己的优势，同样也明白未来的风险。 其实，姜好和陈恕直接赶赴到川西，再加上一纸靠谱的合同，便已经彰显了最大的诚意。 对于刚中奖后的状态与心理，姜好也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个时候，只要你并非圈中人，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合作邀请，多少都有些仓皇失措。 当初星娱第一个抛来橄榄枝，他们声名在外，合约也还不错，姜好挑挑选选还是选择了星娱。 这种时候花言巧语反而会适得其反，姜好认为，他们只需要拿出诚意，别的无须多言。 向阳自然会做出满意的答案。 向阳辞去了川西项目的实习岗位。 他的性格与姜好全然相反，爽朗而幽默，从踏上学校归途有网开始，他在微博上便活跃起来。 动辄表情包问候，时不时还编几个返校的小段子。 由于向阳是学生，又没有保密的自觉。 所以，庆祝他中奖的仪式与花样，比姜好当初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学校园的角落，祝贺他的横幅一条接着一条，同班同学甚至替他编了一段洗脑的歌和舞蹈。 2020年中国锦鲤，阳光有趣还会玩梗，向阳的微博粉丝涨幅比姜好当初更夸张。 意料之中，姜好这个初代锦鲤不停被cue。基本上，向阳上次热搜，姜好上一次热搜。 当然，向阳的热搜都是正面的，而姜好的与之全然相反。 ——妈耶，新锦鲤太有趣了叭，我感觉他是个被建设行业耽误的段子手[跪] ——哈哈哈哈哈他昨天和同学在学校被堵，以为是要被表白，结果是想蹭欧气被抱到窒息真的xswl ——诶，姜咸鱼这下是真滴不行了吧？我感觉她微博最近热度下降好快…… ——姜好最近还有热搜撑着都这样，顶多一周，我看她就要沦为一般营销号了。 ——不知道姜咸鱼这种到底叫好运还是背运了诶 ——初代锦鲤当然还是好运的，从工薪阶层成为了工作室老板好吗？瘦死骆驼比马大，她这一年赚了多少啊，再说靠着工作室也能舒舒服服过完后半辈子了吧…… 姜好和锦鲤旅行被频频提及，大家看似带着羡慕语气，认为她也算是改写了人生。 但说穿了其实并不看好她，在各方面都优于她的向阳活跃之后，大多数人都认为她的顶峰也就这样了。 谁都没料到，一周后。 新任锦鲤向阳在接受了一轮领奖采访后，忽然发布消息： “建设祖国的一朵向阳花儿v：感谢老板的关注和支持，我已经和星娱文化签订合约，接下来就要正式启程环球领奖了诶嘿嘿嘿嘿！ 再次感谢宝诺集团爸爸给予我这个机会，让我实现毕业就环球游的梦想！同时，感谢锦鲤旅行替我定制完美领奖旅行！ 姜咸鱼，前辈，未来请多指教鸭[狗头]” 向阳的这条微博，蕴含的信息量太大，可谓一时激起千层浪。 前几天，网友们还在唱衰姜好，没想到现在向阳居然像是同她合作了。 ——？？？我看见了什么？！新锦鲤也签了星娱，还全程让锦鲤旅行定制？？？ ——妈呀，初代锦鲤余威永存啊！ ——关键是最后一句吧？为什么单独圈出姜好？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卧槽！两人锦鲤真的双剑合并了？？？卧槽，好燃啊！ 19年和20年的锦鲤合作，网友们无一不震惊，也不知是否有人在故意引导，后续的走向居然是“燃爽”向。 大家一致认为，既然都是锦鲤，弄个中国特色的锦鲤旅行文化还真不错。 一时间，关于“中国锦鲤”的话题，又狠刷了一波热度。 这一次，他们猜到了一半。 姜好不仅拉到了向阳和工作室合作，还真的同他双剑合并，并肩踏上了向阳的领奖环球游。 而他们的第一站，是姜好曾经想去却错过的——南极。 姜好已经有观众基础，现在的向阳自带流量，一男一女，一静一动，两人直播的效果意外不错。 当向阳声名渐噪，当姜好及其工作室越走越顺，得到的资源越来越丰厚，天真的网友们发现他们还是被限制了想象力。 数月后，有人晒出了财经频道的新闻：宝诺集团成了锦鲤旅行工作室的天使投资人，不到半年，锦鲤旅行实现融资500万目标。 众人这才慢慢有些回味过来： 真是好大一盘商家营销造势的局，似乎不停贡献讨论度的他们，又着了商业套路的道啊！ 第 168 章 Chapter 168（正文完） 成为中国锦鲤之后 林小枣文 chater168 “其实最早萌生写作的想法,是在19年，我刚成为中国锦鲤之后。” “那时候收到的合作邀请真的很多，但看见出版商的消息,我是真挺惊讶的。毕竟,那时的我只是比普通人多了一份幸运,我心想我哪能写出什么书来。” “但应该就是从那时候起，写作的种子就在心里种下了。这两年,我总算取得了一点成就,所以我想着现在的我除了幸运，应该有更多东西和大家分享。半年前我才开始动笔” 电视屏幕上，女人自信从容，分享着她的创作历程。 而电视机底下，少年仰头,目光定定。 老板正好上菜,见少年眼神灼灼盯着电视机,不禁好奇问“耶你听得懂中国话” 这是一家川菜馆，老板是重庆人,这一问直接用了中文。 怀特迷茫用英文回“抱歉，您说什么请再用英语讲一遍好吗” 老板扬眉“没，你盯着电视机看入迷，我以为你能听得懂。” 怀特含笑摇摇头“一点点,中文太难学,我不太在行。不过” 他指了指电视机又道“我认得她。” “真的吗”老板满脸敬佩地说,“原来我们国家的中国锦鲤这么出名难道不仅仅是泰国,在欧洲也很出名吗” 提及姜好这个人物，老板似乎兴致很高，索性在怀特身边坐下“她的公司上市半年了吧，那支股票在欧洲也很被看好吗还有她的畅销书成为中国锦鲤之后，听说印了好几个版本呢，你们欧洲也能买到吗” 望着侃侃而谈的老板，怀特不禁想，姜好最近好像真的很红，至少在华人圈很红。 他来到清迈出差这些天，去遍了姜好曾在邮箱里推荐的店面，其中有好几家川菜馆。味道都很辣，其实不太符合他这个英国人的口味，但每家店的老板都很和善，而且每一家店，都在播放有关姜好的新闻采访。 至于原因，当然是因为姜好曾在清迈的攻略里，也推荐过这些川菜店。姜好于他们，是可以招揽顾客的名人。 但于怀特而言，这里虽不是中国，却是处处可以看见她，感受她的地方。 这两年，姜好真的改变很多，过得很好。 她招揽陆续两位继任锦鲤，打造了极具东方特色的“锦鲤文化”，她的工作室“锦鲤旅行”在2021年年初也正式更名为“锦鲤文化”，并且于改名后两个月成功上市。 而后，她将这几年的经历著书成为中国锦鲤之后，成功的人总是能更轻易地获得别人的追捧，该书上架意外地畅销。 而今的姜好，不再是那个胆怯平凡的中国锦鲤。人们提到她，首先想到的是传奇创业者，畅销书作者，绝地逆转的人生赢家。 其实怀特这几年也很成功。 他早已完全掌控家里的企业，那些先前不被股东们看好的项目，现下已成为企业支柱。学校学分早已修够，只等明年开春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这两年，他也已经褪去了少年的青涩与稚嫩。 事实上，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但一直以来，他们却默契地没有打扰对方。 也不全是没有勇气。 而是当你知道对方现在生活圆满，而他所有的快乐都不再是因你，你便会不自觉地保持距离。 其实就这样各自安好，也挺好。 怀特今天来的川菜馆，就在清迈古城周末集市的入口，对面是古城最大的寺庙。 他吃得不多，将胃口留给了大夜市。 夜色渐浓，少年边走边吃，打心眼地喜欢这里。 她说得没错，这里的小吃很美味，而他只要来过一次就会爱上。 但只有一点她说错了夜市的味道比不上上海的田子坊，而这里的韵味也无法与上海相比。 姜好忙碌了快一整年，到年底12月最忙的时候，她却给自己放了假。 因为，周小财和耿铭要结婚了。 这几年，姜好将自己的梦想都一点一滴的实现了。 将“中国锦鲤”的作用发挥到极致，找回离与自己渐行渐远的朋友，带着真心帮助自己的朋友们共同发财。 尤其是周小财，当初她们不再合租各自奔赴不同的方向，她差点以为自己又将失去小财。 幸而，创业又将她们绑在了一起，锦鲤文化能有今天，周小财也功不可没。 事业重要，但生活与朋友更重要。 所以即便再忙，姜好也一定会在周小财人生最重要的时刻之一，抽出时间送她出嫁。 国内冬季大多数地方阴冷，姜好和耿铭一起替周小财筹备了一个梦幻海岛婚礼。 没有人比这些年一直与周小财相伴的姜好，更了解周小财梦中的婚礼，所以事无巨细姜好都一一过问。哪怕是婚前派对的一枝花，姜好都细致地做到了周小财绝对满意。 不仅如此，姜好还在婚礼前夕的派对结束后，将周小财单独叫到了海岸散步聊天。 原本，姜好是以娘家人身份在关怀周小财，倏地 她就变戏法似的，从沙子里挖出个文件袋递给周小财。 周小财看着里面的房本和钥匙傻眼了“姜姜，你这是干嘛” 姜好将东西塞她怀里“小财，我这个人总是很沉闷，也不擅长祝福朋友。你结婚我也不知道送什么，但女人总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大房子，这个小别墅在郊区，不算贵。我听人说结婚后，无论幸福与否，总有那么一两天想要逃离家庭独处一会。以后万一你有想独处静静的时候，可以去这里。” 周小财当场愣住“姜姜，你结婚礼物送我上海的别墅，居然还说不擅长祝福朋友” “不行”她果断把文件袋又扔回给姜好，并一把抱住她，“我知道你对我好，如果没有你我怎么可能过得这么好，连耿铭这么傻的人我肯定也不遇到。所以，你根本不需要再额外给祝福了啊。” 姜好很少口头表达关心，但她有什么好事，却总是想着朋友们。 周小财在姜好中奖前，就同她是朋友，她觉得这是自己的幸运和服气。 别人都觉得姜好的成就来得轻松幸运，唯有周小财知道她没日没夜的付出了多少，所以她说什么都不能收她一套房子 “小财，对别人我肯定不会这样。” 姜好在感情上面总是执拗，她强硬地将东西塞回朋友手中，“原本我想再转点股份给你，但我知道那样你更不会要。趁着我现在有钱还能送得起，你必须收着，就当我贿赂我司财务，想把你一辈子绑在我身边好吗” 闻言，周小财将她搂得更紧。 她鼻子一酸，说话也带着点哭腔“姜姜，我怎么这么幸运能遇见你啊，你这么好，我下辈子都不舍得离开的” 人这辈子能遇见一个，在你最困难的时候，随随便便拿出大半资产接济你，而在她富贵的时候又能随时随地念着你，在你结婚时比你父母和恋人更上心的朋友，真是何其幸运。 在姜好最初中奖的时候，所有人都说姜好能有她这个朋友，是她的幸运。但不是的，周小财认为，正因为她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所以自己才会也毫无保留地对她好啊。 如果周小财此刻的感动能够度量，那一定是，要她立刻抛弃耿铭都可以的程度。 她欠姜好的太多，也不差这套房子。 大不了，她用一辈子来还。 周小财收下新婚礼物后，挽着姜好在海岸坐了下来。 海浪夹杂细软的沙粒拍打在脚掌，痒痒酥酥的，她忍了又忍，最终没忍住道“姜姜，我都结婚了，你是不是也该展开新生活了呢” 姜好微怔，装傻回“我这几年明明一直在过着从未有过的新生活。” 周小财轻轻摇头“姜姜，这两年你变得这样好了，可他一直没来找你，你不断的拒绝别人值得吗” 值得吗她不知道。 “我知道以你的性格，一旦陷入就很难忘记。”周小财真诚地劝慰她，“他的确很好很特别，可生活不是童话，其实还有很多不错的人啊。姜姜，你真的不打算再给别人机会了吗” 在梁启明之后，伴随着姜好越来越好，她的确还遇见了许多的别人。 又不是什么十七八岁的小孩，她也知道该做点尝试，可真到了那一步却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好像在他之后，别的人都黯然失色，令她无法产生进一步交往的欲望。 姜好叹气“小财，不是我不想给别人机会，应该也是没有再遇见那么有默契的人吧” “默契”周小财半真半假的说，“如果要说默契，那我看老陈不错，我看你们合作打天下的时候，默契十足。而且，老陈这几年也好像没有交往什么新的女友，我看没人比他更合适了。” 姜好却斩钉截铁否定“不行，老陈不行，他是朋友和伙伴。” 创业这两年，陈恕给她建议，陪她和宝诺博弈，后来公司上市他也没少帮忙。 陈恕亦师亦友，却独独没有恋人的感觉。 “可是，朋友到恋人，其实也是挺妙的体验诶。”周小财揽住她的肩，“姜姜，我不是想撮合你和陈恕，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她知道多劝无益，说完这句便岔开了话题。 而姜好却因此陷入了沉思。 周小财婚礼当天，宾客满座。 碧海蓝天之下，周爸爸挽着她的手，于钢琴乐声之中，将她交到耿铭手中。 新人互诉誓词时，姜好坐在台下，看着最好的朋友红了眼。 从前一直以为恋爱婚姻，不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太多的新人成对步入婚姻殿堂，以至于让人误以为这是件很容易的事。 而今姜好才真正明白，像周小财和耿铭这般，真心恩爱步入婚姻实属难得。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遗憾，并非人人都能与所爱之人缔结连理。 所以当周小财扔捧花之时，那些结对的朋友们都异常积极，似乎都期盼下一个如此幸运的人是自己。 邱环和唐鹤，伍嘉一和周开曼，年歌和她的纪老师，晨晨和他的小粉丝这些恋爱中的情侣，比起单身者更能享受婚礼上的快乐。 看他们挤成一团，叫喊着周小财把捧花往自己怀里扔，姜好不禁笑着摇摇头。 正是此时，同样单身的陈恕走到她身边道“每当这种时候我就恨自己的单身。” “是啊，”姜好应和着他的话，内容却又有些文不对题，“我们的朋友都挺幸运的。” 闻言，陈恕也不纠正她，反而调侃似的说“姜好，我看不然咱俩凑合过得了。” 话毕他似乎担心姜好听不懂，还特意反问了句“你看怎么样” 姜好一愣，侧眸撞上了男人认真的目光。 她有片刻的仓皇，可细细一想，陈恕其实对她从未有过那方面的表示。 或许，他的意思其实和周小财作夜的一样，就真的只是想试一试 默了默，姜好干脆直白问“陈恕，你喜欢我吗” 陈恕不愧是她的良师益友，瞬间了悟她的意思“喜欢，但不是爱。” 那就是有一点感觉，却达不到恋爱的地步。 “你觉得可行吗”陈恕应当是真动了心思，蛊惑她道，“我谈了很多种恋爱都失败了，但好像从没有试过朋友到恋人，如果你能给我这个机会的话，我会好好把握。” “各位旅客，xxxxx次航班已经开始登机” 一周后，机场。 姜好拿着登机牌，缓步登上了前往英国的飞机，还是英国航空7879梦想号。 19年的圣诞前夕，她便是乘坐该航班，与失而复得的朋友开启了英国之旅。 时隔两年，21年的圣诞前夕，她将独自再踏上那片土地。 伴随着空姐的提醒，巨大的铁鸟展翅高飞，姜好望着窗外的浓云陷入了对往昔的回忆。 过去一两年，姜好跟随朋友同事去过许多地方旅行，也曾来到过欧洲，但唯有英国她没再来过。 执拗也好，矫情也罢，但她真的因为一个人就将整片国土都化为了禁区。 而这次终于再度前来，是因为姜好认为周小财说得没错，她应该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再到他们相遇的城市走一走，或许再去偷偷看他一眼，看看他现在究竟过得如何，然后再决定未来究竟该如何向前。 事实上，陈恕在海岛的提议，姜好其实是有些动摇的。 倒不是她对陈恕也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感情，而是陈恕的确和梁启明他们不一样，即便他真的是表白，姜好认为自己也没有办法果断拒绝疏远。 如果这辈子真的再遇不见“怀特”，那么，老陈似乎真是一个不错的凑合对象。 周小财说得没错，怀特是童话，但陈恕是生活，是现实。 她沉溺在童话里太久，或许是时候回到现实世界了。 但姜好终究是没有答应陈恕。 她太理想化，不再来一趟，没有真正放下前，她好像没有办法凑合啊。 既然已经踏上了出发的旅途，姜好便没想太多，她在飞机上睡了一觉。 落地那刻，她的心情也比想象中更平静。 姜好仍旧入住了上次中奖的河畔希尔顿，毗邻泰晤士河，抬首便可望见伦敦眼。 不同的是，这次她已经没有从前的怯懦，她不再害怕用英文与人沟通。她已经拥有了酒店的，她与前台的波兰小甜妹交谈自若。 入住手续搞定，行李被服务生送到房间，姜好躺在大床上却有些茫然。 她这样莽撞的来到伦敦，但其实没有任何规划，她只知道怀特公司和学校的地址，她连他的家在哪都不知道。 姜好拉开窗帘，眺望着窗外。 现下不过下午三点，冬季的伦敦却似乎已经快迎来夕阳。 思忖片刻，姜好揣好手机，身上带了点零钱便出门了。 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她决定与上次一样，还是先去逛逛泰晤士河。 冬日傍晚，橙红夕阳挥洒，河面粼粼泛着细碎的光芒。 河岸的行人比从前的夜晚多了许多，姜好行走在河提，脑海中却全是两年前，她、周小财和潘梦竹遭遇抢劫的窘态。 那时候的她们，是怎么都想不到，如今三人居然会真的凑在一块儿创业了。 思及从前，姜好不禁扬唇，目光也从粼粼河面移向河堤前方的尽头。 她的金发少年，就是于此河畔，骑着单车同她相遇的。 还没来得及回忆那刻的细节，蓦地 姜好唇角笑意凝固，瞳孔不自觉放大，整个人僵直在原地。 只见长提尽头处，她脑海中俊朗的金发少年，正站立在原地，与她遥遥对望。 姜好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却见金发男孩已经缓步走向她。 他踏着暖橙夕阳，步伐坚定，一步步离她越来越近。 少年改变了许多，又好像没变。 他的眉目褪去稚气，似乎多了几分锐利，可他眼中的温柔与暖意却一如既往地留存。 这刻，姜好忽的明白，一直以来，她和朋友们都错了。 她已经走遍全世界，却再也找不到另一个怀特，早该在发现这一点的那刻，她就该明白 闪耀的明星不行，特别的朋友也不行，唯有眼前这个忘不掉的少年才是最想抵达的归宿。 姜好设想过很多种与怀特重逢的场景，可真正再见面，她却只是没用的怔怔的遥望着他。 一如当初被抢劫时的慌乱，茫然又不知所措。 而怀特却朝她展颜一笑。 少年走向她，于她眼前站定。 他抬手，拭去她泛红眼角的泪，一双蓝色眼睛微弯看向姜好。 仿佛时光倒流，少年对她说 “dontcry，i 第 169 章 重逢后 成为中国锦鲤之后 林小枣文 番外1慢慢喜欢你 与怀特重逢这天,姜好一直觉得如梦般不真实。 他们也没有特意再换地方,就在泰晤士河畔的阶梯坐下,彼此相伴看夕阳沉沉落下。 姜好还没问少年这几年过得好吗,怀特去于暖融融的黄昏中对她说 “姜,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错过佛罗伦萨的那场日落。” 佛罗伦萨的日落 姜好稍作回忆，才想起那是去年她参加综艺在路上收官战的第一个景点。 她些微讶异“所以，你看了那档综艺么” 这是姜好所能想到的最合理的原因。 少年却微笑着摇摇头。 他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递给她看“那一天，我在纽约,差一点没忍住放了合作商鸽子。” 姜好垂目,看见了自己于人群中,被暖橙橙的阳光笼罩,仰头看夕阳的侧颜。 周遭还有许多的外国人,这种角度和处理方式，显然不是出自节目组之手。 “你怎么会” 她的话还未完全问出口，怀特便同她解释“朋友发我的，安格斯,家里开发岛屿那位，我和艾维斯教你学游泳那天见过。” 少年这样形容，姜好立刻想起了那位些许轻佻张扬的棕发男孩。 她会心一笑“是他啊,那他当时能忍住没上来嘲讽我两句,可真是不容易。” 怀特“他怎么敢,我回公司的第一年,他爸爸” 原本，久别重逢的两人多少会有些尴尬。 但意外地，因为少年话题挑选得宜，他们之间的氛围却异常自然。 天色逐渐擦黑，河畔冬风习习，分别两年的人没有相对无言，反而像是有数不尽的话要告诉对方。 气温一点点降下去，伦敦十二月的夜晚，能冻得人发抖。 可他们仍旧不愿意离开，甚至没有考虑过换个地方，像是怕一动，这个美梦就醒了。 怀特将他的长大衣脱下来，搭在姜好身上，他的气息将她紧紧裹住。 他们询问着两年以来，彼此生活中的细枝末节。 谈及分别，他们感到错过了许多，可再度相逢，又觉得似乎又很少。 两年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姜好和怀特聊到快零点，外面气温实在太低了，怀特不舍得她继续挨冻，才将她送回酒店。 一路到房间门口，少年笑着同她挥手，温柔道着晚安。 门合上那秒，姜好垫脚从猫眼处目送他离开。 望着少年挺拔的身形，她有些微失神，如在云端般的飘忽感，没有半点真实。 直至怀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姜好才走进空落落的房间，也不知道发呆多久才克制着出门的冲动，强迫自己先去洗漱。 然而 所有的心理防线都在她仰面躺上床的那刻崩溃。 姜好根本不敢闭上眼睛。 她怕一觉醒来，发现今天的一切真的是梦，她怕再失去他一次。 果决这种事，曾经试过一次就够了，现在，她希望能想见他就立刻去见。 姜好换好衣服，出门前先叫了一辆车，地址是怀特今晚告诉她的一间小公寓。 来不及化妆，来不及收拾得更妥帖，她便急匆匆开了门。 却不料 房间的门刚合上，她还没来得起跑，旁边一只手便拉住了她。 熟悉的少年音于身后传来 “姜这么晚，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姜好脚步顿住，猛地回头。 她的少年，竟真的站在那里。 姜好茫然而惊讶“怀特，你怎么会在这里” 少年微顿，不答反问“那你呢你为什么这么晚出门” “我、我”姜好想了想，说了实话，“我不敢睡，怕醒来发现你又不见了。” 不是不想睡，是不敢睡。 事实证明，白天刚重逢时再怎么宽慰自己不必紧张，来日方长无须太过患得患失。可到了晚上独处一室，才真正体会到内心的躁动不安。 闻言，少年忽然紧紧拥住她。 他告诉她“我才是。” 原来不舍得分开的人，从来都不仅仅是她一人。 后来的几天，姜好和怀特一直都在一起。 早晨，他们一起办公，下午，怀特便带着她深入了解伦敦以及周遭的城市。 他们对视、他们牵手、他们拥抱，但仅此而已，没有更进一步的接触，犹如初涉爱河的中学生。 起初，姜好怀疑是分隔时间太长，所以需要再慢慢培养情愫。 但平安夜前夕，怀特忽然神秘兮兮地告诉她，明天要带她去一个很特别的地方。 而姜好认为，在国外新年前夜，有什么地方最特别呢 答案是家。 她预感怀特即将带自己，去认识他的家人，可能还想在新年之夜正式将她介绍给他的家人。 姜好忐忑却又有点小信封。 明年她就要年满三十了，这几年朋友在劝，父母在催，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已属幸运。 所以，他们才刚重逢，就要见家长或许是有点快。但有些事情水到渠成，倒也不必过于紧张和纠结细节。 姜好这样想着，可到了平安夜这天早晨，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紧张了。 无论是修养或别的方面，怀特都那样优秀，那么，他的家人一定也不会差。 这两年她已经很努力了，可比起怀特应该还是差很远吧 姜好先前其实还在艾维斯的facebook上，看到过他跟随怀特参加酒会，与名媛们的合照。她忍不住想，怀特的父母会不会更喜欢那样的名媛 纠结了又纠结，她甚至还同周小财、潘梦竹招了供，表明了自己留在伦敦过圣诞的真正原因。 三个女人畅聊许久，才终于给姜好定下一套落落大方的装扮。 怀特今天早晨要陪母亲办点事，所以到下午才来接姜好。 刚见到女友，他就扬眉“亲爱的，你今天似乎穿得有点正式。” “会吗”姜好紧张巴巴地说，“因为你说是一个特别的地方，我不知道究竟是哪，所以就稍微郑重了一点，会有一点点过头吗” “不，不会。”少年牵着她的手往前，脸上的笑容些许宠溺，“你怎样做都不会过头。” 怀特牵着她就要离开。 姜好却停住说“等等，我还有些东西要拿。” 怀特便耐心在门外等她。 片刻，女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来了，放眼打量还都包装精致，应当是礼物。 想到今天是平安夜，怀特没多想便问“给我的” 要见他的家人，又是圣诞节这样的节日，姜好偷偷替他的家人们都挑选了礼物。 她顿了顿，回“唔，也算是” “谢谢，”怀特揽住她离开，“我等会再拆开，姜，希望你也会喜欢我给你的礼物。” 一路上，姜好心跳都有些加速，心中感觉不亚于当初公司上市那天。 但她万万没想到 最后，她却并未见到怀特的任何一位家人。 怀特将她带到了伦敦一栋陌生的小房子，里面装潢温馨，时值圣诞还特意装点过。 少年牵着她参观每一间房间，他满眼兴奋的告诉她“姜，这是我送给你的圣诞礼物，你喜欢吗” 他送她一栋伦敦街区的房子，犹如她送周小财上海的小别墅。 姜好相信少年的感情，可莫名地，她有些错愕，或许同时还有一星半点的失望。 但很快，那微末的失望便又消失无踪了。 因为怀特紧接着将她带进了最后一间屋子。 这间屋与其他每一间都不同，没有床、没有书架、也没有太多的装潢，简简单单的一间小屋，里面放置着各种各样的物件。 高跟鞋、香水、手办、植物、各类首饰、礼服、运动服、发饰各种各样的大玩意小玩意整整齐齐摆放在里面，一眼便能看出都是全新的，想要将其定义为杂物间似乎又不太合适。 “这些是”姜好疑惑看向怀特。 却听少年解释“这些都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这双高跟鞋是前年你生日那天，我在纽约发现的，那是，我就觉得你很适合它，就买了当做你那年的生日礼物。这支香水是这个月去泰国出差遇见的，芒果糯米味，很有意思，和你的性格很像，我觉得你会喜欢就买来” 这间屋子的每件物品都拥有一个小故事，而故事的主角都是姜好。 从他们分别后，她的第一个生日，怀特就时不时买下认为适合她或者她会喜欢的东西，想着有朝一日如果再有机会，便将这些所有礼物都送给她。 包括这栋街区的小房子，也是在她今年二十九岁生日那天购置。 少年告诉她，二十九岁之后她就将步入三十，女人面对三十这个年龄总是很敏感。他思来想去，认为一栋小房子或许比较适合步入三十岁的她，所以，早在他们重逢前，他就已经备好了所有的礼物。 姜好听得眼泪汪汪，心也软得一塌糊涂。 她一把抱住少年，愧疚地道歉“抱歉怀特，我太狭隘了，我刚才居然还怀疑你是不是已经不那么喜欢我” “怎么会”怀特感到错愕，“为什么，姜，为什么你会有那样的感受” 纠结半晌，姜好说了实话“这段时间我真的很开心，当然，我能感受到你仍旧是喜欢我的。可是怀特，我又感到你有点小心翼翼，变得好像不是曾经的那个你，这让我有点患得患失。但昨天你说要带我去一个特别的地方，我以为是你家，我以为你打算向你最亲密的人介绍我，我其实特别开心所以，刚才到这里，看到这栋孤零零的房子，我有一点点失望” 她的话有些细细碎碎，她不确定怀特是否能体会她的情绪。 却没想到，少年拥紧她，比她更语无伦次地说“不，亲爱的，姜，原来你根本不介意现在就见我的父母吗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将你介绍给他们但是，我总害怕，那样会又太快了。你知道的，上一次我们发展可能有点快，迅速在一起，迅速结伴旅行，迅速坠入爱河，又迅速地分开。所以，我在想，好不容又遇见你，或许我们可以慢慢来。” “慢慢地datg，慢慢地亲密接触，慢慢地恋爱，慢慢地了解彼此的一切，慢慢地相爱相伴。” 少年垂目认真看着她的眼睛解释“姜，我的确在改变，但爱你这件事，永远都不会改变。” 话已至此，姜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眼前模糊一片，心软成水，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刻的感动。 姜好本能地踮起脚，轻轻地吻住怀特。 这是他们重逢后的第一个吻。 温柔而缱绻，甜蜜又温暖。 慢慢的确是个很好的原因。 可你或许不知道，上天让我幸运地再次遇见你，我恨不能立刻将我所有尽数捧到你面前。 面对我爱的你，我要怎样克制，才能够真的做到慢慢喜欢你。 第 170 章 见家长（一） 成为中国锦鲤之后 林小枣文 番外2见家长一 平安夜当晚,怀特与姜好开诚布公聊完之后,他便临时改变主意,兴冲冲驱车要带女朋友回家过圣诞夜了 姜好觉得自己有点傻。 天下大多数女人，对于婆婆家恐怕都是能避则避，哪有像她这种,刚和男朋友重逢就主动要去他家的大傻子 更何况，她和怀特根本都还没有谈婚论嫁，现在的情况就等同于以女朋友的身份上门吧 眼看着周围街区越退越快，姜好又不知道目的地究竟在哪，心中一时非常紧张。 她十指紧攥，窘迫地望着车窗外,心想，自己刚才一定是被男友的温情给蒙了心了。 完了，她已经想落跑了。 正在姜好满脑子胡思乱想之时，车辆遇见红灯，身旁，少年忽的握住她的手。 他宽慰道“别担心,姜。刚才你听见我和凯莉，也就是我的母亲的通话，她特别高兴你能去做客。而且,姜,你还贴心地替大家准备了礼物,我敢打赌,他们不会有人不喜欢你。” 姜好不太自信地笑笑“怀特,你对我太过有信心，他们又不是你，怎么会都喜欢我” 事实上，怀特身边除了“利益联姻”以外，父母都很少干涉子女的感情问题。或者说，是孩子成年以后，他们大多数都尊重孩子自己的意见。肯定也会出现不喜欢孩子另一半的问题，但很少有父母真的要拆散他们，至少他身边的家庭都是这样。 可怀特并没有这样和姜好解释。 他顿了顿，认真的问“姜，你还是很紧张对吗” “嗯”姜好没能完全领会他的用意，坦诚回，“第一次见男朋友的家人，有谁会不紧张么”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 少年兀自这么说一句，骤然调转车头。 接着，他说“那么，我们就等你不紧张的时候再去见凯莉他们。” 见男友说做就做，立刻往回开，姜好懵了。 “等等停车怀特”她制止男友的行动，哭笑不得的同时，心中也暖融融的，“我没有不想去，我可能只是有点贪心，因为太喜欢你了，所以也希望得到你的亲人们的喜欢。我肯定要去见他们，无论他们是否会喜欢我，因为正是他们教育出了这么好的你啊。” 她深吸一口气，果决地说“圣诞节当然要和家人一起度过，所以就今晚，就现在好吗” 既然迟早要面对，那么，不如立刻去做。 即便结果不尽如人意，但有你陪在我身边，那就够了吧。 当晚，姜好顺利抵达怀特的家。 这里比她所想象的要更大一些，独栋小别墅，有两个院子一个泳池。 里面的圣诞装扮比怀特给她的小房子要更精致，十足的仪式感，令姜好想起那年harrods的节日气氛。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怀特整个家族的人，都聚集在了他们家，大大小小加起来恐怕有二三十个人 姜好温柔笑着，同男友的每一位家人问候，倏地 当介绍到一位灵动的少女时，她敏锐的发现，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尴尬。 “怎么了”姜好紧张的心已经有点麻木，她调侃道，“难道这位漂亮的小姐是怀特的前女友么” 没想到，此话一出，大家的表情愈发惊讶。 却见女孩主动同姜好握手“姜，你好聪明，我是伊温妮。准确的说，我不是贾斯汀的前女友，而是要被介绍给贾斯汀的女孩子。” 闻言，就连旁边怀特的心都紧了紧。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走到姜好身边。 少年亲昵地揽住女友的腰，不满地看向母亲“凯莉，你刚才怎么” 姜好顿了顿，听怀特要开口，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她朝着眼前的女孩一笑，说“伊温妮，那真是太遗憾了，我认为怀特将来再不会有任何相亲对象。” 伊温妮忽而一笑，居然夸奖道“姜，你真的很可爱。” 而这时，怀特的母亲凯莉也站出来解释“抱歉姜，伊温妮一家都在，这两位是她的父母。我先前不确定贾斯汀，他是不是真的交往了女朋友，可是我希望你知道，我们都很欢迎你刚才我没有在电话里说，因为我害怕，当你知道伊温妮的事后，你将不再愿意前来。真的很抱歉，姜。” 从姜好进屋那刻，凯莉对她都很温和热情，此刻，她面容真诚看着不像撒谎。 莫名地，她听见怀特的母亲说，担心她不愿意来，她心中居然有些动容。 “没关系，我能理解。”姜好心中虽然有一些疑问，但她尽量使自己显得心平气和，“我和怀特的重逢的确有点突然，抱歉，其实我的造访也有点突然吧” 姜好说完悄悄看了男友一眼。 她表面看着云淡风轻，其实内心有些狐疑，为什么凯莉会说不确定怀特交往了女友。 难道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天，他根本没有和任何家人说过吗一次也没有提过么 她多少有点为此吃味儿。 凯莉不愧是教导出怀特这种温柔少年的人，她似能读懂姜好的心，立刻替儿子解释 “不不，姜，你是不是误会贾斯汀了他并没有隐瞒你的存在，相反，过去两年我们每一个人都知道了你的存在，即便你们没有在一起。” 当着众人的面，凯莉直接揭了儿子的底“姜，我很抱歉。我认为你真的很棒，但人的运气很坏，大多数总是不能和那个很好的人相守。所以过去两年我给贾斯汀介绍过一些女孩子，可是他每一次都说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他一次也不愿意为他的妈妈妥协。” 凯莉说着忍不住笑了“姜，贾斯汀是不是对我很坏他不是个可爱的儿子，但我想，他一定是个还不错的另一半。” “他这次骗我说遇见了那个正确的人，我不相信他能那么好运再与你相逢，所以，才弄成了现在这样。” “凯莉”怀特瞪母亲一眼，“你别再说了，大家都在，再继续说你的儿子可没脸皮再继续留下来了。” 而他身边，姜好已经完全听愣了。 她侧眸看着表情不太自然的少年，心中如被灌了蜜，唇角也忍不住地上扬。 “谢谢，”她看向凯莉，“谢谢您告诉我这些，也谢谢大家邀请我来过圣诞节，能见到你们我真的非常开心，这真是我的荣幸。” 凯莉抱了抱她，旋即又立刻向伊温妮一家致歉。 而伊温妮一家似乎也没有姜好想象的那么难搞，伊温妮的母亲直言“没关系，伊温妮输给姜，她应该心服口服” 说着，她还立刻拉着姜好说“姜，你可能不知道，我们都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美好爱情，让贾斯汀改变这样大。姜，你今天一定要和我们讲一讲你和贾斯汀是如何坠入爱河的” 嗯 姜好尚未反应过来，她和怀特就已经被一大家子人按在了沙发上面。 怀特怕她难为情，想要带她突围。 但姜好却觉得盛情难却，开了头“我和怀特第一次见面，是我刚中奖后的圣诞前两天，那晚我和朋友在泰晤士河畔散步” 这个平安夜，因为姜好的加入，怀特一家的氛围比往年更加热闹温馨。 怀特和她被拉着问东问西，以至于没来得及立刻告诉她，其实往年他圣诞不会有这么多人。 是她的到来，她的魅力，将怀特家族的人都吸引前来。 他看中的人这样好，但她好像从来都不知道。 客厅，一家人温情相聚，女人含笑诉说着他们的曾经。 怀特今天才知道，原来那些记忆与细节，记得那样清楚的，不止他一个人。 好像忽然之间，他就明白了圣诞节，家人们必须要相聚的意义。 事实上，这个圣诞夜，姜好所担心的尴尬场面完全没有发生。 她除了分享一些和怀特的故事，还能同怀特一家分享自己在旅途中的见闻。因为做起了一家上市公司，所以和怀特的父亲他们也能聊上几句；而她网红的身份，要求资讯实时更新，所以也能与小朋友们聊聊影视和八卦；她曾经也是个居家的人，和怀特母亲凯莉，也能说一说居家的话题。 短短几个小时，姜好在怀特家族，似乎比怀特本人还要受欢迎。 人人都对姜好充满了好奇心，他们都想要同她聊几句，似乎想要知道到底怎样才能难住她。 好不容易，怀特将姜好从家人那里解救出来，想要单独同她呆一会儿。 岂料 这时候，差点被介绍给怀特的伊温妮走了过来。 “贾斯汀，”她端着酒杯，俏皮地眨眨眼，“能让我和你女朋友聊一会吗刚才大家都同她说话，我根本没有机会。” 闻言，姜好如临大敌，登时又紧张起来。 怀特也瞬间变了脸，不假思索就拒绝“不行，我刚才也没有机会。伊温妮，我和女朋友好不容易才重逢，我不允许别人打扰。” 少年说得很不客气，伊温妮却并不生气。 她竟还能笑出来“贾斯汀，占有欲太强可不是个好兆头，说不定姜希望和我做朋友呢” 说着，她看向姜好，反问“你愿意吗，姜” 姜好最终还是答应了伊温妮的聊天邀约。 和情敌聊个天而已，她可以紧张，但不能退却 眼前的小姑娘比她小这么多都不怕，自己当然也不能怂，不能输 而怀特不放心，怕伊温妮惹姜好不开心，没有走太远。 少年端着红酒杯，对着两个女人频频侧目。 “伊温妮” 姜好准备做主动出击的人，刚要揭开话题，就被女孩打断。 “rex”伊温妮直白对她说，“姜，我才不喜欢那个无聊鬼” 她解释道“抱歉，其实我也不知道要和你说些什么，但因为贾斯汀，我今晚被爸爸叫来这里，我就是想气气他。” 末了，她担心姜好多想，还补充说“姜，你比贾斯汀有趣多了我和朋友们看过你们公司的直播和视频，有些创意真的很不错，我很喜欢你所以，请你千万别因为贾斯汀那家伙，对我产生不好印象好吗” 姜好 伊温妮忽然像个粉丝一眼夸赞她，这令她有些反应不及。 好像剧本和她想象的又不太一样啊 这种被表白的时候，姜好分明应该谦虚一笑，云淡风轻表示那不算什么，或者顺势与她讨论直播的话题。 可是，伊温妮说了一大堆，她却独独将那句“那个无聊鬼”记住了。 “谢谢，伊温妮，谢谢你喜欢我们的视频。但是” 姜好话锋一转，替男朋友鸣不平“怀特他才不是无聊鬼，他很好也很有趣，不，他是我所见过的最有趣的人。” 伊温妮不敢相信，自己夸赞姜好，她的第一反应却是捍卫贾斯汀。 她哼哼一句，吐槽说“虽然我不讨厌他吧，但他真的和我们同龄人不在一个频道姜，他一个大学生，不泡吧、不听摇滚乐、不参加活动，整天都泡在无聊的公司里。啊，他连烟都不抽，好像也不怎么喝酒，纹身也没有，乖宝宝一点都不酷” 她揽着姜好的肩说“姜，你环游世界，做出那么多有趣的旅行视频，比他有意思多了贾斯汀他运气真好，居然有你这么好的人，傻傻地等她两年。” 从情敌口中，听说男友这两年过得多么克制，姜好感慨又感动。 伊温妮或许不知道，她同怀特刚遇见之时，少年是那样会玩的一个人。 他带她参加arty，带她去赛马场，他甚至从天而降，开着快艇追到马尔代夫。 “伊温妮，怀特才不是你口中的那样。” 姜好一本正经地夸赞男友道“他会滑冰、会骑马我觉得他工作的时候特别酷，他才二十出头，却已经做起能撑起整个公司的项目。或许，伊温妮我应该为你不喜欢他而高兴，这个世界上，我觉得没人比他更酷了” 伊温妮被她秀恩爱的方式震惊了。 她瞪圆眼，对姜好说“姜，不然你和贾斯汀开个秀恩爱的账号吧，我觉得你秀的恩爱比那几个巨星的更好” “你知道吗，你再说下去，我就不能保证一点都不喜欢贾斯汀了。”伊温妮坏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道。 姜好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她感到有些难为情，想要解释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而伊温妮看着不远处已经有些焦躁的贾斯汀，说“最后一个问题，姜，你为什么总叫贾斯汀怀特这是你们之间的小情趣吗” 提到这个问题，姜好有点窘迫。 事实上，与怀特交往稍深一点时，她就已经发现，他身边的人都叫他贾斯汀。 而他们初遇时，她的英文还很差，她下意识就叫了后面的姓氏“怀特”。 后来，已经叫习惯了，再改她总觉得别扭，就一直这样叫了 “伊温妮，这个问题可以不回答吗”姜好觉得太丢脸了，不太想回答。 伊温妮还没开口，前方，她们讨论的少年已经走了过来。 “抱歉伊温妮，时间到了，现在我需要和女朋友独处一会。”怀特说完根本不等女孩回答，揽着姜好就离开。 因为逃脱了那个尴尬丢人的问题，姜好松了口气。 怀特见状问她“伊温妮都和你说了些什么姜，如果她让你不开心了，你一定要告诉我。” 少年一副“天凉王破”的口吻，逗笑了姜好。 思忖半瞬，她坏笑着说“没什么，伊温妮很好，她说如果你对我不好，她就给我介绍别的有趣的男孩子。” 闻言怀特脸一拉，回头恶狠狠看向伊温妮“她怎么敢。” 姜好差点没笑出声。 俗话说得好，乐极生悲。 姜好还没开心到几秒，怀特的母亲凯莉又走了过来。 凯莉似乎喝多了一点，上来就抱住姜好。 她说“姜，你现在有空吗我好想单独和你聊会天。” 旁边，怀特的脸更黑了点。 “u”他连凯莉的名字也不叫了，语气表达着自己的极度不满。 凯莉却瞪他一眼“贾斯汀怀特，姜不是你一个人的她也将是妈妈的家人，妈妈要和她聊天” 姜好 好像太受欢迎了，也是个烦恼。 她无奈扶额，刚好撞见不远处笑得花枝乱颤的伊温妮。 第 171 章 见家长（二） 成为中国锦鲤之后 林小枣文 番外3见家长二 姜好连伊温妮都没有拒绝,当然也必须接受怀特母亲的邀约。 怀特看起来比她更紧张。 少年眉头微蹙,握紧女友的手，同妈妈对峙着。 姜好很怕他下一秒就能和凯莉吵起来。 其实如同男朋友上门，女孩子的爸爸会单独找他谈话一般，男孩子的妈妈和女朋友单独聊聊也无可厚非。 姜好可以理解,所以她垫脚凑到少年的耳畔道“别担心亲爱的,你得对我有信心。” 话毕，她拍拍男友的背,挽着凯莉单独离开。 莫名地，凯莉觉得儿子这样很可爱。 她对着儿子眨眨眼，也学着姜好的样子，拍了拍儿子的肩，然后才领着姜好离开热闹的客厅。 凯莉带着姜好进入了一间卧室,从装修风格来看，应当是凯莉自己的房间。 由于远离了人群，换到安静的场合,与方才伊温妮的谈话相较，此刻就显得要正式得多。 虽然今晚其实和大家都相处不错,但姜好单独被叫过来，尤其是凯莉还喝了点酒，她仍旧感到些许紧张。 “姜，来这里。”凯莉又打开一扇门,招呼姜好进去。 她依言过去,发现里面是偌大的衣帽间,如同她在电影中看见的那般 占据整面墙的大衣橱，玻璃柜里摆着各种品牌的包包、首饰，另一面墙是各类鞋子，总之女人钟爱的一切应有尽有。 凯莉温柔地朝她笑“别紧张，姜，你坐这里等我一下，我有个礼物要给你。” “我、我尽量。”姜好并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朝着她轻轻点头，坐到了梳妆台前。 “你真的很可爱”凯莉没忍住又捏了捏她的脸，“等着，你一定会喜欢的” 话毕，她不再废话，转身又走出了衣帽间。 不多时，凯莉拿着一个深蓝色的盒子进来，她将其递给姜好，满面慈爱“亲爱的，打开看看。” “谢谢你，凯莉”姜好先礼貌道谢，然后才乖乖打开。 方形盒子内，一条精致夺目的蓝钻项链于灯光下闪闪发光，姜好猛地一愣。 她曾经搞过钻石抽奖，后来胡筝还时不时同她科普一些钻石的知识，眼前项链上镶嵌的钻石，无论从光泽或切割工艺，都能看出它价值不菲。 很可能，这条钻石项链，还是什么珍贵的拍卖品。 “噢，凯莉，真的非常感谢但是，我”姜好本能地要拒绝。 身后，凯莉却按住她的双肩抢先道“姜，这是我妈妈送给我的项链，在我和贾斯汀的父亲结婚前夕。我只有贾斯汀这个儿子，这条项链他显然不需要，所以，我决定把它送给你。” 说着，她像是觉得有些不妥，又连忙解释“但是，请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没有丝毫催促你们的意思” “姜，你可能不知道。”凯莉在她身旁坐下，抱住她说，“我有多感谢你，让我的儿子变得这样好。” 她告诉姜好“从前的贾斯汀像个真正的孩子，他同家人的联系很少，只是每个星期给我打电话，他甚至可以一整个月不和他的父亲说一句话。我一直都很担心，他会跟着朋友们犯下一些后悔终生的错。然后，他遇见了你。” 凯莉感慨地笑了笑“其实一开始，我是不喜欢你的。贾斯汀为了你结束gayear回家，为了你到公司和他父亲共事，甚至，他为了你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求了他父亲。就是你们分开前一天，他去了上海，回来后整个人彻底改变了。那时候我真嫉妒你啊，我的儿子为了别的女人，这样牺牲改变。” 上海那晚，姜好早就敏锐的猜到了冲动深情的少年，会替自己做出怎样的牺牲。 她那时太自卑敏感，生怕自己害了这个少年，所以绝情地选择了长痛不如短痛。 但此刻，听怀特的母亲，笑着诉说他那段时间的状态。她又忍不住去思考，那次的分手究竟是对还是错。 姜好有些茫然，却听凯莉继续道 “不过我亲爱的，后来贾斯汀回来说，你和他分手了，老实说我很惊讶也很担心。我担心儿子受到伤害，我害怕他消沉，但他没有。” “他变得更加努力，他好像开始体会到什么是责任感，就连他和他父亲的关系，也在工作中渐渐改善。我看着他从一个贪玩任性的小男孩，慢慢变成了这个成熟的男人。” “后来我才想明白，这一切都是你教给贾斯汀的。所以真的很感谢你，姜，是你给了我一个更好的儿子。” 凯莉诉说着少年这些年的改变，姜好越听越鼻酸。 她摇头，眼眶变得些微湿润“不，不是的凯莉，或许不是我改变了怀特，而是他本来就是个很好很好人。” 姜好终于回抱住凯莉“我很抱歉，我感到这份礼物太贵重了，凯莉，我很爱怀特，但我仍旧不确定自己能否配得上这份珍贵的礼物。” “我可爱的孩子，”凯莉索性直接替姜好戴上项链，“无论你将来和贾斯汀会怎样，你都值得这份礼物。姜，我们家庭现在的爱意都是你来带的，你是我们家的幸运天使，你千万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伊温妮的事我很抱歉，希望今晚怀特家的圣诞夜能让你喜欢，因为，贾斯汀他真的很喜欢你，我希望你们都能开心。” 姜好从没想过，自己同未来婆婆的第一次对话，竟是这样温情动容。 她再也忍不住感动的泪水，仅仅抱住这个温柔的女人。 “谢谢您，凯莉，谢谢您给予我这样好的儿子，再没有比这更珍贵的礼物。” 凯莉的话太过温暖，惹得姜好没忍住哭了好一会，而这也导致她只能红着眼出去。 而怀特见她笑吟吟进去，出来却双眼通红，登时有点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母亲究竟和姜好说了什么，但以他对母亲的了解，她也不像是会为难人的家长。 他立刻上前去牵住女友的手，并神色复杂地对母亲说“凯莉，我要和姜去花园里呆一会。” 话毕，少年不等母亲答复，便果决地往外走去。 他的步伐很快，唯恐半路哪个家人再杀出来，要同姜好聊天。 凯莉见儿子这样心知他可能误会了，但她却并不解释，笑着摇摇头然后叫管家替他们将花园的小火炉点燃。 花园小吊椅，怀特和姜好并肩坐着。 少年紧张巴巴地问“姜，你哭过了吗凯莉和你说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姜好侧眸看向他，没有立刻回答。 而她的沉默，让少年更紧张。 于是，她还没有开口，怀特便立刻又说 “没关系，姜，无论凯莉说了什么，你都不要在意。” 少年像是打定了主意，坚定地向她承诺“姜，我早就决定，这一生只会和你在一起。如果我的家人、我的朋友都不看好我和你都没有关系，爱情很渺小，只是两个人的事。所以 我只要有你就足够了。” 姜好怔忪。 顿了顿，她垂头捂住脸，声音哽咽地说“这一家人怎么这样啊，总要骗人的眼泪。” 怀特以为，这番话只会让女朋友高兴，没想到她又会流泪。 他与她在一起这些时间，好像除了分别那次，他几乎没见她掉过眼泪。 而今天，在这本该快乐的圣诞夜，他却让她哭了好几次，他感到非常自责。 “姜，怎么了”少年无措地抱住她，“你不要哭如果我和我的家人让你感到不开心了，你可以骂我，也允许你对我动手。但你不要哭，因为你哭的话，我也要心碎了。” 姜好在他肩上擦擦眼泪，终于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说“没有，怀特，凯莉很好，很好很好。” “她和我说了很多窝心的话，说你已经无法离开我，拜托我好好关照你。”她指向自己脖颈，又哭又笑，“她还送我这条项链，我太没用，所以被她感动得稀里哗啦了” 怀特目光下斜，看到姜好颈间的蓝宝石项链后微微一愣。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条项链的故事，这条故事是母亲家传的宝物，英国先前的末位王妃戴过。女儿结婚的时候，一代代往下传，最后到了母亲手中。 凯莉居然在今天将它当做礼物送给了姜好，她一定非常非常喜欢姜。 忽然之间，怀特像是找到了他们分开这两年的意义。 他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姜好身边围绕着那样多优秀的异性，但她却一直在为了自己而努力而拒绝。 如果不是这两年时光，或许，他们不会这样轻易地得到家人的认可吧 思及此，少年蓦地傻笑。 他环抱住女友，与她仰头望向天上明月“是吗那我们真幸运，哦不对，姜，是你太棒了，你让我们的爱情得到了家人们的祝福。” 少年总是这样不吝夸赞，能将所有好事都归功于她。 姜好将头枕在他肩上，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才没有，怀特，你知道吗今天伊温妮问我，为什么总叫你的姓，怀特你为什么一直不纠正我呢” 少年扬眉“为什么要纠正所有人都叫我贾斯汀，但只有你叫我怀特，我很喜欢。” “根本不是好吗小财他们也跟着我叫你怀特，我真丢人” “姜，换个角度想，你的朋友们都和我一样爱你，大家愿意跟着你一起犯错。这只是一个称呼，所以怎样都好。” 重逢的小情侣再没有被旁人打扰，他们细细碎碎又天南海北地聊着天。 他们不知道，花园身后的小房子里面，一群家长小孩们在窗边站成一排。凯莉领头偷偷替他们录着影，亲戚们说他们真的很般配，而伊温妮忽然有点羡慕贾斯汀和姜好这样的爱情。 这个平安夜没有下雪，但天上一轮明月皎洁。 花园炉火摇曳，姜好偷偷看一眼身边的少年，忽然之间她感到 原来，不下雪的圣诞节也很美啊。 第 172 章 日常一则 成为中国锦鲤之后 林小枣文 番外4日常一则 圣诞节前后,怀特的公司正式进入了休假期。 除了每晚向当天值班的员工了解情况，他几乎一整天都很清闲。 仿若回到gayear时期,他终于又拥有了绝对的空闲时间,可以全天每时每刻陪在她的身边。 然而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十二月月底正是中国各行各业最忙碌的年底总结时刻，姜好的公司刚上市不久,她已经没有规规矩矩去公司坐班监管，大大小小的视频会议总得要参加。 怀特最清闲之时，恰是她最繁忙的时刻。 于是,姜好搬进怀特买给她的房子的第一天 早上八点，她开始批阅文件；中午十二点，她开始视频会议；直到傍晚中国的夜终于深了，她才终于闲暇下来。 然而，正是此时,怀特的母亲凯莉，打电话邀请姜好去吃火鸡,顺便看电影。 怀特的二人世界幻想破灭了。 接下来，第二天、第三天，越临近31日,姜好变得愈发忙了。 与此同时,由于已经见过怀特父母，他的家人尤其是凯莉,今天安排sa,明天安排温泉,恨不得天天带上姜好去逛街。 都不用少年表现出任何委屈巴巴的模样,到第三天，姜好自己就已经开始着急和反思。 重来一次，她绝不能重蹈覆辙 姜好开始思索，怀特的公司分明比她还做得大，为什么他们刚重逢时，他就能每天抽出时间来陪自己呢 思虑一夜后，第四天，姜好开始调整自己的步调。 伦敦清晨6点，上海下午2点。 姜好蹑手蹑脚从卧室溜到客厅，5点半时，她就已经通知过各部门，今天提前召开视频会议。 2个小时的会议，1个小时批阅文件，早上9点结束替怀特做早餐正合适。待他们早餐结束，国内应该也差不多该到下班的时候，剩下的工作她可以等天黑，以工作为由推掉凯莉的邀请。 如此，她便能空出大半天的时间，去陪伴怀特。 早晚都必须劳累加班，或许还会让凯莉多想，她是否觉得被打扰，但姜好认为都值得。 人生就是这样有得有失，得到爱情，就要牺牲睡眠时间和别的东西。 昨夜睡得有点晚，姜好今天开会的时候，喝了三杯咖啡才撑住。 搞得合作伙伴都问她，最近在英国出差是不是太累了，弄得姜好十分心虚 女人工作得十分投入，没有发现卧室的门被推开一条缝。 内里，怀特仰头看一眼时钟，又从门缝看一眼辛勤工作的女友，脸上不禁流露些许心疼。 他想了想，没有出去打扰。 前些天，为了让她能专心致志工作，怀特都是让她去书房视频，而他很自觉地独自和朋友们玩或做点自己的事。 此刻，少年倚在门框，就这样远远地、静静地看她从容自信地挥斥方遒。 她的变化很大，但她又一直没变。 面对工作，她永远热情，充满着魅力。 终于 姜好结束工作，怀特见她起身，几乎是下意识地重新倒回床上，扯过被子蒙住了自己。 果不其然，下一秒姜好推开门，见少年睡得香甜，轻轻一笑又出去。 但怀特没想到的是，女友工作结束后没有假装继续睡觉，反而，她在喝掉三杯咖啡后，居然还替他做了早餐。 饭桌上，女人用妆容遮盖了睡眠不足的倦意。 她弯眼告诉他今天白天放假不开会，晚上加班不和凯莉吃饭，然后今天他们能玩一整天啦 怀特恍然，原来她早早地拼命工作，并非她热爱工作是个工作狂，而是想要多挤出那么一点点的时间陪他。 时间让人成熟温柔，这一次，无须他提醒，无须他发泄情绪，她就已经主动做出牺牲。 “真的吗，亲爱的”怀特装作惊喜地模样，“那真是太好了，昨晚我没有睡好，吃完早餐你可以再陪我睡个回笼觉吗” “嗯”姜好讶异反问，“你确定怀特先生，我们可是好几天没有出门了哦。昨晚下过雪了，或许我们可以去看看雪景” 怀特似纠结地沉吟，片刻他坏笑“我们可以先补觉，下午或者晚餐十分再看雪。” “唔，那好吧” 姜好空出时间本就是为了陪男友，当然一切都以他的意志为主。 于是 早餐结束后，她还没来得及将餐盘放进洗碗机中，就已经被怀特拉到床上。 “亲爱的，我好困，我们现在就睡” “怀特”大白天的，姜好莫名感到有些脸红，“我们刚吃了饭，不适宜运动” 少年将她圈在怀中，含笑问她“嗯我以为睡觉根本不需要动，还是你想” “不，我不想”话题越说越飘，姜好打断男友，整个缩进被子躲了起来。 怀特搂住她的腰，将她往上托了点。 他似无奈又似宠溺地说“好，你给我亲一下，我们就直接睡觉。” 姜好好笑地抬头，从被窝里望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一步步” 话未说完，少年就已经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旋即，他拍拍她的背，闭眼说“好了，我说话算话。” 姜好微怔，仰头望了男友好一阵。 他呼吸均匀，像是真的困极了，竟真的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她无声扬唇，头枕在他胸膛，三杯咖啡终究是被连续几天的加班打败，须臾，她便沉沉坠入梦乡。 而少年却睁开眼，拨了拨她睡乱的头发。 他自小便生活在伦敦，这里的街头巷尾早已走过不知多少遍，少去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关于工作忙碌的问题，他们早已不是第一次遭遇，因为各自职业的特殊性，或许将来仍旧会存在。 但随着性格的成熟，心态的转变，他们都做出了与先前全然不同的解决办法。 没有不满，也不再有争吵，彼此再多理解对方一点点，得到的结果便也会全然不同。 分别多年，怀特终于明白 其实去哪里玩什么都不甚重要，工作、娱乐、或旅行也差别不大，只要你在我身边，怎样都好。 姜好再睁眼，窗外阳光半明半昧，导致她以为没睡多久。 抬头一看，她傻了。 “天怎么都快晚上了”她懊恼地拿起手机，“我的闹钟坏掉了吗” 外面，怀特推门而入“亲爱的，快出来吃晚餐，你男朋友刚刚进行了人生中的第一次下厨。” “抱歉”姜好心虚地看向少年，“怀特，我好像不小心睡过头了。” 说着，她想起什么，疑惑问“你怎么也不叫醒我好不容易才攒出点假期，就这样浪费掉了” “没关系，这没关系。” 少年拿着锅铲走到她身旁，悬着手抱抱她“我也睡过头了，既然已经这么晚，不如关掉闹钟。不用愧疚，我今天和你一起睡觉很开心，没有什么比懒觉和假期更相配。所以，赶快来尝尝你男朋友的厨艺好吗” 姜好这才松了一口气，想到男友为了自己第一次下厨，她很快便开心起来。 结果 当食物入口，却换怀特皱起了眉。 他做的菜太难吃了，他自认为，难吃的程度简直能够毁掉这愉快的一天。 而姜好并没有表露丝毫嫌弃。 她一边吃着他口中的“黑暗料理”，一边安慰他“已经很不错了，比我第一次做得好，反正还早，不如我们出去吃吧，顺便赏雪。” 怀特垂头丧气，正思索着该如何找补自己的形象。 倏地，姜好的手机嗡鸣震动，有人给她发来了视频邀请。 是公司临时出了点状况，因为新年政策变动，定下的一个直播方案不在可行，需要几方开会讨论新方案。 突发状况，姜好只好抱歉询问男友，能否稍稍将外出时间延后一点。 但少年非但没表现出丝毫不开心，反而表现得有些兴奋。 不过，只要他不介意就好，姜好虽心有狐疑，但解决问题要紧，她还是抱着电脑进入了书房。 须臾 少年兴奋的原因便破案了。 他像一条小尾巴，眼巴巴跟着姜好进入了书房，手中还拿着一个同声传译的翻译器。 “亲爱的，”怀特在她身边坐下，小心地避开摄像头对她说，“会议涉及商业机密吗连家人都不能知道的那种。” 姜好茫然地看着他“同行的话会保密，怎么了” 怀特笑得一脸纯良“那么，我是做收购的，不算同行，算是你的潜在股东，我可以听听吗” 姜好震惊瞪圆眼“你想听我开会” 少年期待反问“ayi” 一句反问勾出过往无数极致浪漫的回忆，这谁能顶得住 姜好几乎是本能点头“随、随意。” 她缓缓神，再回头，又对上了几双震惊的眼眸。 其实锦鲤文化从工作室前身招聘，门槛就是海龟文凭，所以能进行视频会议的负责人们，谁又不懂英语呢 姜好才反应过来，方才她和怀特的对话，通通都被大家听了去。 大家默契噤声，片刻，有人用英文问她 “姜总，这场会议需要用英文进行吗” “姜总现在是和潜在股东在一起那么，孵化的新方案需要顺便谈谈吗” 姜好还没开口。 倒是旁边，怀特一本正经回“可以，我对锦鲤文化的运作挺感兴趣的，我司的确也是时候开拓海外市场了。” 姜好 她本想解释，这是男朋友，但转念一想，这会让大家觉得她公私不分。 虽说整个公司都可以说她的，但总归不利于威信和形象的建立，讲出去也有点难为情，所以她最后就真把怀特当做了潜在合作人。 幸而，怀特并没有做出什么越轨的行为。 整场会议下来，他甚至还真提出了一个具有建设性的意见，姜好感到些微讶异，而那端的负责人们也对怀特的身份不疑有他。 视频关闭后，姜好认真的问少年“怀特，优秀的人大脑构造是不是真的和普通人不一样为什么才两年，你就已经这么厉害了” 这句话，对于刚将晚餐搞砸想要找补的怀特来说，无疑极度受用。 他骄傲地挺起胸膛“在做生意上，我是挺厉害的。但是，姜，你放心。我不会插手你的公司，除非你真的需要我。” 方才的行为其实有点冲动，同样是公司的董事，他当然明白若是被股东和员工知道，董事带着男朋友开会的后果可大可小。 怀特抱着她夸赞道“亲爱的，你更厉害。我有我父亲和学校各位导师们的帮助，但你自己一个人就做出了上市公司，所以，我更愿意做你背后的助手。我相信，你将来会比我更厉害。” 短短两年，怀特从一个青葱少年，化身跨行业都能提出建设性意见的商业鬼才。 姜好当然不认为，自己将来能超越他。 毕竟，他更年轻，所拥有的知识底蕴也更厚实。 但这番话，任谁听了也忍不住为之动容。 这世界上太多以爱之名，对你的生活、事业插手之人，以怀特的条件，或许替她公司投资或牵线商业合作纯属小菜一碟。 可他却选择，尊重她的成果。 她何其幸运。 姜好心思百转千回，表面却只是甜蜜地笑“怎么办，所有的漂亮话都被你一个人说完了，我好像已经找不到话再夸你了。” “那就不说话。” 少年话毕牵住她的手，脚踩住她脚下的椅子，将她带入怀中。 低头温柔、缠绵地吻住她。 第 173 章 秀恩爱 成为中国锦鲤之后 林小枣文 番外5秀恩爱 时光总是走得太快,尤其是太过快乐的时间。 转瞬，又将跨入新的一年。 而跨年烟火表演后，姜好便该离开伦敦,返回上海继续她忙碌的日子。 先前决定来英国,她没想过竟真会与怀特这样重逢，所以给自己预留的时间并不算多。 这便导致,刚坠入热恋的两人又将分别。 当然,这一次，他们笃定未来不再渺茫不定。从此以后,一切离别都是暂时。 在国内,除了年轻的朋友们爱在12月31日这晚跨年外,于大多数人而言,仍是春节仪式感更加浓厚。 但英国,或者说怀特家族不同,他们跨年的仪式感能与圣诞媲美。这天,不仅小辈们要去观看伦敦眼的跨年烟火表演,连凯莉他们这些父辈也都要结伴去跨年。 姜好一大早就收到了邀请，凯莉他们定好了对岸视野最好的旋转餐厅,氛围肯定比不上泰晤士河岸,却不用挨冻。认真比较的话,应该比她刚成为中国锦鲤那年的位置更好。 然而 怀特严肃认真的拒绝了母亲。 “凯莉,请看一看手机的简讯,从平安夜起,你哪一天没有约姜” “拜托我知道是跨年,都想和最爱的人一起过，拜托稍微委婉一点好吗我是你亲儿子，就已经不是你最爱的人了吗还有，你把父亲放到哪一位” “okok，我知道你喜欢姜，但也请你稍微理解下你儿子可以吗” “这是我第一次和姜好亲爱的跨年，谁都别想打扰我们，母亲你也不行” 少年和母亲控诉这些时，姜好就站在他的身边。 她克制住笑意说“怀特，这样真的好吗其实我不介意和凯莉他们一起的。” “不行，我介意。”少年执拗地告诉她，“我们的第一个跨年夜，任何人打扰我都介意。” 她摇头轻笑不再多言。 结果，不多时 怀特的手机便滴滴答答响动不停。 跨年之夜，艾维斯这一众朋友们像约好似的，每个人都告诉他今晚必须到泰晤士河看烟火表演。 今年说是安格斯替他们包了人群最前排的位置，与姜好那年一样，可以晚点乘船前往。 当然，怀特都一一拒绝了，非常冷酷笃定的拒绝了。 弄得艾维斯一行人直言要和他绝交。 “怀特” 在男友不知道拒绝第几位同学和朋友之时，姜好终于忍不住说，“别这样亲爱的，难道你不觉得，带上女朋友忽然出现在朋友们面前很酷吗”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姜好有点闷闷地问“我说，怀特，你不会根本还没告诉朋友们你又恋爱了吧” 少年一怔。 “当然不是”他立刻解释，“你应该快回上海了吧我只是不希望我们再被更多人打扰。我当然告诉朋友们，我又遇见了你，只不过” 他顿了顿，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只不过，他们没人相信我。” 他们觉得他疯了。 “噗” 姜好没忍住笑出声，她摸摸男友的头“怀特亲爱的，那么，今晚我们就向全世界宣布 我们又恋爱了” 这晚，怀特到底是没有赴朋友们的约。 他和姜好甚至没有特意预约河岸前排最好的观赏位置，他们像一对真正的普通情侣，在家搭档做了中西合璧的晚餐，然后慢悠悠地散步前往泰晤士河。 跨年烟火表演的票都会提前一段时间售卖，划分区域却不规定具体位置，每年都需要靠自己的本事提早抢占好位置，或拼命往前挤。 姜好的英国之旅策划得突然，买的是黄牛票，而怀特先前根本没有一个人来看表演的打算，压根没买票。 两个上市公司的董事长，为了在一起看烟火表演，现场从黄牛手中重新买了最普通区域的门票。 他们悠闲来得晚，前方俨然人山人海。 “准备好了吗”怀特神神秘秘地问道。 姜好满眼笑意点头“嗯” 下一刻，怀特在最外围发起了多人视频通话。 少顷，屏幕上一张张不同的异国面孔陆续出现 “搞什么，贾斯汀你改变主意了” “贾斯汀你居然没在加班你在大本钟附近” “嘿，真的吗贾斯汀你真的又恋爱了” 怀特没有说话，脸上得意的表情泄露了他的心情，他伸手抱住姜好的肩，下一秒，她的脸与他一起出现在屏幕中。 “surrise” 姜好弯眼朝视频中的他们挥手“各位，很高兴认识你们，我是怀特的新任女友，你们可以叫我姜” 屏幕中，除了这对情侣外，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懵了。 “姜”艾维斯用力地眨眨眼睛，满脸不可思议，“你真的来英国了” 安格斯比他更震惊，他傻眼对怀特说“贾斯汀你圣诞节该不会去了趟上海吧你怎么打败陈恕的” 而另外几位朋友，反应也如出一辙 “贾斯汀你是不是录了什么视频放给我们看” “ye怎么会有人真的愿意等另一个人几年除了贾斯汀这种变态” “今天的确是跨年夜，而不是情人节对吗” 对于朋友们的反应，怀特十分满意。 “所以，我和我女朋友天生一对。”他扬唇，一手圈住姜好，一手举起自拍杆开始往人群里挤。 一边挤，他还一边补充“今晚你们都得感谢姜，原本我根本不想被打扰，是她劝我视频赴约。所以，今晚我们可以一起倒数了。” 真是神他妈视频赴约，一起倒数 看着视频中，少年紧紧护住女友尽往人多的地方挤，他们相依甜蜜微笑的样子，艾维斯他们开始后悔邀请怀特。 同时，他们也开始后悔轻信娱乐八卦。 姜好不知道，其实怀特的朋友们，不相信他们又在一起，是有原因的。 由于怀特分手后性情大变，他的朋友们多多少少会对有关姜好的消息更关注些，因此先前艾维斯会告诉他姜好的联名款发售，而安格斯会给他发去姜好在佛罗伦萨看夕阳的照片。 一方面，怀特分明有很多次机会再去见她，他却没有行动，这导致朋友们认为他不会再吃回头草。 而另一方面，伴随着姜好越来越成功，她的关注度不减反增。事业成功后，人们难免会将目光更多地投注到她的感情上面。 从怀特到梁启明，在梁启明后，因为姜好和祁浪的关系越来越近，连带着她和祁浪也传过绯闻。 后来，因为她和好几个明星被传过绯闻，导致她的感情像明星一样受到关注。 而姜好最近一次，是和陈恕传绯闻。 周小财手底下经营着几个营销号，她结婚时也爬上过热搜靠中的位置，算是在网红圈狠狠刷了点热度。 在她婚礼上，姜好和陈恕两个单身人士难免近了点，于是，陈恕便被网友们扒了。 “最初和姜好在开往日本的量子号相遇”，“姜好的老板”，“锦鲤文化最初的股东”，“多年好友兼创业伙伴”这一个个定语放出来，虽然比不上怀特当初的梦幻，却处处透露着一种陪伴的浪漫。 陈恕条件也很好，可并不高不可攀，他和姜好看起来那样登对。所以，姜好和陈恕的这条绯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有杀伤力。 艾维斯他们看见这条消息时，便认为怀特和姜好彻底没戏了。 毕竟，惨烈分手的也不知道前多少任，怎么能比得过身边一直默默陪伴的朋友。 谁能料到 绯闻才刚传完，姜好本人就从天而降，掉落在伦敦眼的跨年烟火表演现场，和怀特开着视频秀起恩爱。 这一夜，艾维斯一众人的爱情观被刷新。 这一夜，姜好和怀特淹没在人群之中。他们紧紧相依，望着大本钟倒数同周围无数对情侣一起拥吻，他们遥望伦敦眼前绽放的烟火。 他们一起跨越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新历新年，周遭欢声笑语或热泪盈眶，而他们的眼中始终只有彼此的模样。 零点之后，怀特同朋友们秀完恩爱，陪女友倒数新年后，心满意足地回到他们的小窝。 他以为，这便是姜好早晨所言的，告诉全世界他又恋爱了。 却没想到，在他进屋脱掉大衣前，姜好忽然拉着他说“亲爱的，今晚我们的合照我被拍得好丑，我们再合照一张好么” “嗯”怀特纠正她，“不可能，你怎么拍都很好看。” 姜好正要告诉他别光说甜言蜜语，就听少年又道 “不过，如果这是新年你的第一个愿望，我非常乐意替你实现它。” “那真是万分感谢。”姜好靠着他笑得甜蜜，手上咔嚓一声。 正是这一刹那，少年偏头吻住她的脸颊。 她抿唇傻笑，推着少年往浴室走“好了，你先去洗漱吧。” 怀特反手拉住她“一起” 姜好绝情地拒绝他“不行，我还有件事要做，改天，改天我再替你实现新年愿望。” 少年哭丧着脸“上海才早晨八点，你就要工作了吗姜，新年第一天，请做一位仁慈的老板” 他以为她又要加班。 姜好并不解释，只是抱歉地说“怀特先生，这就是我们商人的宿命，你认命吧，乖。” 新年第一天，他当然是要什么都依着她的，乖乖地垂头丧气地进入了浴室。 怀特没有想到，再出来时，一个巨大的惊喜就砸了下来。 在姜好进入浴室后，他的手机忽然又滴滴进来信息，仍旧是艾维斯他们。 “呕，贾斯汀，请你克制” 图片 “不过，无论如何，恭喜你” 几个朋友，几乎都是这样的格式，他狐疑点开了那张所有人都发送一遍的图片。 下一秒，他看见了姜好最新动态的微博截图 “你好，新年。 你好，怀特先生。” 内容都用英文书写，而底下还跟着两张照片 一张是今晚他们高举十指相扣的手，背景是伦敦眼的烟火；而另一张，是方才她要求的那张，他偷袭亲她的合照。 少年怔忪，而恰是此时，女人推门而入。 他抬头，笑得有点傻“姜，你真的向全世界宣布了呢。” “你看见了”女人开心扑到他的身边，笑盈盈问，“那么，你喜欢这份新年礼物吗，我的怀特。” 怀特俯身，深深望住她的眼睛“我很喜欢，姜好小姐。” 初遇时，你紧张羞怯，将我像宝藏一样藏着掖着。 重逢后，你自信温柔，恨不能向全世界宣布我们的失而复得。 这样好的你，教我如何不喜欢。 第 174 章 吃醋 成为中国锦鲤之后 林小枣文 番外6吃醋 恰逢元旦，辞旧迎新。 最近娱乐圈没什么大事,微博热搜上除了各卫视跨年演演唱会外,最热的就是个明星的微博之夜投票。 冲浪网友们看得可谓兴致缺缺,都在感叹,正值新年怎么就“无瓜可吃”。 于是 热度延续超长待机的姜好,便凭借着公布与怀特复合的消息，一步步悄悄爬上了热搜。 最先炸锅的,当然是姜好的那批“锦鲤粉”、“直播粉”、“事业粉”。 凡是对她稍加了解的人,都对怀特这个名字,那张阳光俊脸不会陌生。要知道当初姜好某段时间，5个热搜可能3个都和怀特有关。 是我所知道的那个怀特,那个绝世小狼狗吧有生之年 这是什么神仙久别重逢的剧情一个世纪过去了，我为什么还在替初代锦鲤流泪orz 姐姐出书吧,真的，求求了土拨鼠尖叫jg 哈哈哈哈哈卧槽真过年啊啊啊啊啊 9999999 有两年了吧居然又在英国复合了吗请你们原地结婚qq 姜好当初和怀特分手之时，虽然很多人趁机骂她,但更多的是替他们惋惜的c粉。 创业一路走来,她的绯闻传了无数次，却从没和任何人石锤过。如今,她主动公开，男友居然还是当初的怀特，粉丝们的激动也全然可以理解。 但若只是这样的程度,要赶超跨年的热度,跻身热搜首页也还是有点困难。 姜好这些年,别的谈不上很成功，倒是交朋友的本领实打实的令人佩服。 刚好赶上微博之夜，又涉及恋情，与她相熟的梁启明和祁浪便免不了被网友们cue。 梁启明在被姜好拒绝后，又是同她一起拍广告，又是替她的工作室做广告，身边的朋友们对他当初的小心思都看在眼里。 往事已矣，萧曼如影后，胡筝视后等朋友，为了看影帝的反应，干脆扎堆转发了姜好的公开微博。 于是 一水的明星大咖们，转发微博替姜好和怀特送上了祝福。 祁浪对姜好始终是朋友感觉，他大大方方转了，到最后便只剩下梁启明。 偏偏，这天梁启明通稿不断。 当他知道这件事时，他和姜好的话题已经衍生出热搜，而他曾经和姜好的互动也被反复转载过万条。 竟也有人在替他惋惜。 梁启明躺在商务车的沙发椅上，目光落在微博界面，些微失神。 片刻，他摇头轻笑，终是作出了回应。 “梁启明v挺好，祝福玫瑰” 兜兜转转，她能真的和她所爱之人在一起，真挺好的。 喜欢是怎么都藏不住的，这小男生眼里的甜蜜都快溢出来了，梁启明知道，自己输得不冤。 其实，事情发酵到这个程度，无论他是否回应，都一定会再掀起一轮讨论。 不过他延迟这么久才回应，当然又逃不了被网友们yy一通爱恨情仇。 但梁启明没有再管，直接将此事丢给了团队，他今天整天都有工作，要揭过去应当不难。 当微博上闹得轰轰烈烈之时，姜好正和怀特在参加一个舞会。 她才从艾维斯那里知道，分开这两年，怀特身在舞会文化盛行的国外，竟几乎从未参加过舞会。 少年的朋友、家人，都曾替他介绍舞伴。名媛，仅仅是劝他一起参加舞会认识而已，他却一次都没同意。 他说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说他现在没有心思去玩。 姜好听见这些的时候，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她的心情，或许没有任何一个词能够表达她的感动、心酸和窃喜。 “你怎么这样傻”她这样说男友。 怀特却笑着抱住她说“所以不要刻板印象，不是所有的英国人都爱舞会。不过” 少年顿了顿，话又转了一个圈，“现在我有了最漂亮的女伴，是时候去出出风头了。” 于是，重逢后。 怀特终于带着他心仪的女伴，再与朋友们在舞会上重聚。 到底是骨子里就会玩的人，他对于这样的场合一点都不陌生，牵着姜好到处炫耀。 为了在女朋友面前耍酷，他还和艾维斯一行人，跑到舞台上现场演奏起来。 电吉他、架子鼓当摇滚乐轰炸舞厅，姜好才能感受到，他们两人之间其实隔着好几年的差距。 底下宾客们为几个少年尖叫，她不禁在想，怀特这样的人在学校肯定是最受欢迎的那批人。 她真的是非常走运，才得到了这样光芒四射的他。 气氛太热烈，连姜好这样安静的人都被带动，她站在人群第一排，大声呼喊着怀特的名字。 然而 快乐只维持了一首歌的时间。 她能看到少年的闪光点，为他所倾倒，别人当然也一样。 怀特刚从舞台下来，就有一二三四五一堆女孩子要邀请他跳舞。 姜好在一旁看得直咬唇。 怀特的确是个传统的英国男人，他维持着绅士态度，拒绝上前的每一位异性。 最后 伊温妮看不下去了，直接将姜好往前一推 “姜，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点去宣示主权怀特他居然还会玩架子鼓，哇，要不是我挺喜欢你，我都要上去了好吗” 被伊温妮这么一推，姜好才后知后觉走到怀特面前。 她双目含笑，直接问“ayi” 旁边，安格斯他们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过来煽风点火 “别白费力气了，这位漂亮的小姐。” “不断拒绝美女的英国男人，难道你们还不明白吗” “或许，现场的男孩子们可以试试哦” “滚” 怀特拿脚踹他们，然后笑着握住姜好的手，于她手背轻轻落下一吻 “我喜欢东方女孩，像你这样的。” 话毕，他牵着姜好小跑进入舞池。 而这时，姜好退缩了“别了怀特，我不会跳，我刚才逗你玩呢。” 怀特却紧紧搂住她“别生气亲爱的，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和别的女孩子说话。” 姜好 “我没有在吃醋”她一本正经解释。 怀特却笑出声“真的吗我可没有说吃醋这个单词。” 姜好 “好吧，一点点，毕竟我第一次见你这么受欢迎。” 见女友别扭咬唇，怀特却很开心。 他蓦地将她抱起，放在自己的脚背上，一如20岁生日在日内瓦的山上的那时。 他说“那些舞步你忘记了也没有关系，我永远都能带你跳。” 少年太清楚她的命门，霎时，她就转阴为晴。 姜好的第一次吃醋，不过三言两语就被哄好。 而怀特吃醋，永远更始料未及。 当晚的氛围分明一直很好，刚回家时，他们都很开心。 但姜好洗漱完毕，入睡时，却发现怀特不和她聊天，也不抱她了。 “怀特”她狐疑询问，“你睡了吗” 少年瞪了下腿，哼哼唧唧嗯了一声。 姜好察觉到一丝异常，又问“今晚你不抱着我睡了吗” 少年没有立刻回应。 他默了默，才转身朝她张开了怀抱。 沉默，沉默。 几分钟后，姜好终于明白“你在不开心吗发生什么了” “没有。”少年闷闷地回一句，便将她摁在胸膛，不让她继续说话。 姜好 “和我有关吗” 沉默。 “就是和我有关，因为你进屋前我没和你说晚安吗” 沉默。 “真的在生我的气” 依旧沉默。 “怀特”姜好忍不住了，挣扎着从被窝里起来。 她严肃地对少年说，“你现在是在对我冷暴力吗有什么问题是不能解决的” 她看起来有点生气，怀特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 “不不不，”他立刻解释，“我绝对没有想冷暴力，我就是，希望快点睡觉天亮，将那些不愉快的情绪赶走。” 他抱住她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后再也不会不和你说话好吗” 姜好面色缓和，继续问他“那么，到底是为什么” 少年扭扭捏捏，这才摸出手机，调出手机页面。 是微博热搜的内容，也不知是谁替他翻译的，上面分别是 姜好和梁启明的绯闻始末，姜好和祁浪的绯闻始末，姜好和陈恕的绯闻始末。 怀特酸溜溜地说“我知道，亲爱的你同样优秀，有别的异性追求很正常。我们分开那么久，从来都没联系过，你若是同别人在一起也再正常不过。我不应该为此感到不开心，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为自己当初的弱小而生气，我气我自己” 语无伦次讲了一大堆，姜好终于明白了。 这和他当初吃卢修斯的醋，处处针对别人有什么区别 姜好扑哧一笑，捂住他继续言说的嘴。 “没有。”她告诉他，“这两年我都是单身状态，和你一样。” “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 少年怔住。 半晌，傻傻反问“真的吗” 姜好扬眉“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少年直接蹦下床，将她抱起来转了两个圈圈“姜，我真开心” 姜好忍不住跟着他傻笑。 今夜，在这个彼此吃醋的夜晚，她终于明白 有时候，那些稚气又好笑的行为，透露的全是对彼此满满的爱。 第 175 章 宣誓主权 成为中国锦鲤之后 林小枣文 番外7宣示主权 姜好离开上海,待在伦敦的第十天,她的信箱爆炸了。 当然,不只是为她和怀特复合而尖叫的微博粉丝们，而是她的亲朋,她的员工们。 “姜姜你这是乐不思蜀了吗谈了男朋友就不要朋友了” “是怀特不放你走,还是你自己不想回来了你把电话给他，我和他说” “姜老板恋爱要谈，公司也要管啊，我们都等着你回来主介持绍年男会友啊” 姜好知道,他们都是和自己开玩笑。 但她在伦敦的确逗留太久,见过了怀特的父母与朋友,此行她已经没有丝毫遗憾。 是时候回归了啊。 机票敲定后，姜好便开始有些沮丧。 她笃定，这次的分别一定是暂时的,而今他们已经完全拥有了从容的资本。未来不再那样渺茫,或许更进一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况且,就算是身处同一城市的情侣,也可能无法每天见面。 失而复得,她应该知足。 但姜好不可控制地，想起了迪拜的分别。 那次,似乎早在结局浮现之前,她就已有预感,所以才会在分别的时候没忍住落泪吧。 再次面临分隔,她不可避免地有点担心。 姜好从来都不是一个擅长隐瞒情绪的人，怀特很快便感受到她的不安。 当晚入睡前，他问她“发生什么了，姜，你看着不太开心。” 少年面色从容，似乎没有什么不舍得的情绪。 忽然之间，姜好感到愈发低落。 “没，快睡觉，明天还要去凯莉那里呢。”她说罢翻了个身，背对着男友，怕泄露了心底的难过。 身后，怀特圈住她，笑了笑。 他问“你在为离开事，而感到不开心，对吗” 姜好闷闷地，没说话。 片刻，少年无奈地叹气“好吧，我本来打算把这个惊喜保留到，明晚你离开的时候。” 他说完，将自己手机递到女友面前，然后拿手捏捏她的脸“亲爱的，你看看这个。” 姜好扬眼，旋即愣住。 只见手机上，是她同一个航班的机票信息，原来，少年已经偷偷买好了去上海的机票。 她鼻子一酸，翻身抱住他“你什么时候办的签证怀特，你怎么这样，我都快哭了才告诉我” “遇见你的第二天。”少年搂住她，轻声说，“公司的事我都安排好了，什么都不用担心，也不要感到难过，因为我会陪着你。” 姜好的心蓦地定下。 这样的他，再加上对的时机，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姜好要离开，怀特买了票，没有什么不舍得。 到最后，最不舍最难过的人，反而成了怀特的母亲凯莉。 凯莉表示，这么些年，丈夫和儿子都不体贴，好不容易有了个女儿般的人，这么快却又要走了。 看着眼泪汪汪的凯莉，姜好感到有片刻的无措。 她抱着凯莉，宽慰道“别这样凯莉，我很快就会再回来，好吗” “噢，姜，我真希望能永远将你留在我身边。”凯莉抱住姜好，对儿子疯狂暗示，“当然，我不能那么自私，这样对你的父母很不公平。” 凯莉顿了顿，吸着鼻子说“姜，一定要常常来看我，行吗” 姜好点头承诺“嗯我保证” 凯莉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的手。 临走前，怀特又被她单独叫到一旁。 “凯莉，”少年无奈地看着母亲，“我和姜才刚又在一起，请你克制点好吗你这样会吓到她。” 凯莉睨儿子一眼，颇有点恨铁不成钢地意味“刚又在一起我的儿子，你们互相牵挂了两年，加上认识那年，你们已经有了三年的感情。这是多么珍贵的机会，你还不把握住” “嗯”怀特狐疑看向母亲，“我已经把握住了，凯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凯莉重重叹气，将他摁在沙发里，然后走进了衣帽间。 片刻，她拿着个丝绒盒子出来“贾斯汀，这是妈妈和姜逛街时，试探着问过她的。尺寸、款式，都非常合适，妈妈只能帮你这些了。” 怀特狐疑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钻戒。 这时，凯莉拍拍他的肩膀“贾斯汀，加油，别让妈妈失望。” 怀特 “u” 怀特感动又无奈，“不，不行，这样太快了妈妈，这会吓跑她，我们复合还不到半个月，你得给我们时间。” 他郑重地和母亲说“凯莉，答应我，半年内，你再也不要提这件事。” 凯莉满脸失望“还要半年那么长吗我认为” “u” “okok，我知道了。” 离开凯莉家时，姜好见凯莉满脸失望，而怀特唇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她好奇的问“怀特，凯莉刚才和你说了什么” 怀特气愤地揽着她回“她说她好喜欢你，想再给我生个妹妹。” “啊”姜好满面震惊。 怀特拍拍她的肩，一本正经地道“别担心，我郑重的拒绝了她，以后不会有人和我们争抢怀特家族的产业。” “贾斯汀怀特”姜好这才知道少年在逗她，一时有些气恼。 她佯装要打他，而他也配合地往前跑。 两人就这样，你追我赶地结束了在伦敦的最后一夜。 姜好刚回到上海，周小财、潘梦竹、邱环等一众朋友，便立刻要安排饭局，说是欢迎她归国。 他们把理由说得正经，但她知道，朋友们是想见见怀特，弄清楚他们究竟是怎样一个情况。 姜好担心，怀特刚来上海，就立刻要接受朋友们的拷问太快，暂时先回绝了。 毕竟，她在伦敦的时候，怀特也没有立刻要求她去见亲朋。 结果 不到两天，反而是怀特主动问她 “姜，为什么这次你回来，小财她们没有要办接风宴” 他似云淡风轻地说“我记得，上次来上海，他们都很热情呢。” 姜好微微讶异“我以为，你会觉得这样太快，你会更想和我在一起。” 怀特一怔，接着笑了笑。 他解释“是的，你说得没错亲爱的，我更愿意和你在一起。如果你觉得会有点快，那的确是有点快。我只是以为，作为你的男朋友，去见一见的的朋友们会更礼貌。” 这时的姜好，只以为男友体贴细心，除了感动与温暖别无他想。 但翌日，当她带着怀特再与周小财一行人见面时，她才知道男友暗藏的那点小心思。 饭局上少年表现得比她本人还热情，当然不是那套世故的做派，他的言行都很真诚，但给人的感觉却像是这是他为了女朋友而专门组的局。 还有就是，他无时无刻不在拉着姜好秀恩爱。 吃饭时，怀特给她夹菜，让她多吃一点不要减肥过猛；喝酒时，他拦住她的酒，说应该他这个迟到多年的男朋友替她喝；聊天时，他一直牵着她的手，时不时侧头问她一句 虽说怀特平常的确也很贴心，但面对朋友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腻味，姜好感到非常奇怪。 趁着第二场开始前的空档，她让小财他们先进会所，将少年拉到了一边。 “怀特，你怎么了”姜好直白说，“你今天好奇怪” 少年挠挠头“很明显吗” 姜好重重颔首“嗯，非常” 怀特垂眸“我等会会尽量控制。” “你不解释原因吗”姜好疑惑反问。 怀特却拉着她往会所走“没有理由，就是我发自内心地太爱你了。” 姜好 她嗤笑一声，懒得再管他了。 进入会所，音响乐声喧嚣，大家便也更随意了些。 怀特依言，没有再作出过分甜腻的事。 只不过，渐渐地，所有人都发现了一件事 少年今天的确有些过分热情，不过，他最热情的对象，却是陈恕。 他替陈恕斟茶倒水，进入会所包间后，终于没有再粘着姜好，一直都坐在陈恕身边。 于是，旁边的姜好和周小财便听见少年对陈恕说 “陈，谢谢你这些年对姜的照顾，我缺席的这两年，其实很担心她。” “她告诉我，你是帮助她最多的朋友，会是她一辈子的朋友。” “作为她的男朋友，未来的另一半，我也会铭记于心。” 许许多多的内容，反复强调着 陈恕会是他们一辈子的朋友，而他这个另一半，谢谢他所做的一切。 少年幼稚又执拗地宣誓着主权。 陈恕扬眉看了姜好一眼，而姜好正低低的笑。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日本游轮上，女人曾一本正经告诉他，她相信运气守恒，害怕运气会花光。 她的天真到是和少年的简单挺般配。 陈恕当然知道怀特不是什么真正幼稚的小男孩，身为同行和半情敌，他当然知道少年这几年的手笔。 一个在事业上成熟可靠，但在生活和感情上幼稚纯粹的人，难怪她会念念不忘。 少年含笑，还在同讲着话。 倏地 陈恕拍拍他的肩，打断他说“怀特，我明白。放心，我们这群朋友都会继续关照着你。” 他故意咬重“关照”一词，听得旁边周小财直乐。 周小财揽住姜好调侃“姜姜，我发现怀特加入我们后，聚会突然变得好有趣。下次我们把梁影帝和浪浪也叫上吧，我觉得肯定会更有趣呢” 姜好 “去，信不信下次我把小明叫来一起玩” 闻言，旁边耿铭侧首问“小明是谁梁启明” “当然不是”姜好正想解释，被周小财捂住了嘴。 小明是周小财的前男友，她当然不想在耿铭面前提起 “小明是我一个仇人”周小财一句带过，然后拿起麦克风，“都来会所了，怎么都还不点歌” 她转移话题道“唱歌吧，老规矩，新人第一” 周小财说罢，立刻将话题递到怀特身边，也算是解救了老陈和姜好了。 姜好这才憋着笑，将男友强制摁倒了点歌台前。 末了，她还在他耳畔低声威胁“贾斯汀怀特，你再去我朋友面前，宣誓你的男友身份，今晚你就去酒店睡。” 怀特 “你知道了”他委屈巴巴地说，“亲爱的，我不是故意的，你身边优秀的人太多，我必须这样做” 姜好还想说什么，旁边，邱环和潘梦竹她们已经忍受不了。 “够了你们不要再公然调情了” “taroo” 姜好 两人这才暂停说悄悄话。 怀特被按头点歌，但他平常和小伙伴们听的摇滚乐，这里几乎都没有。 选了半天，他选了一首老歌。 “ifihadtoiveyifeithoutyounear如果没有你在身边 thedaysoudabeety光阴虚度 thenightsoudseeong长夜无尽” 外国人唱英文歌，腔调和韵味与国人有着明显的区别。 怀特本就玩过乐队，姜好在伦敦已经见识过他唱摇滚乐，玩架子鼓，此刻听他唱缓慢的情歌，也并不讶异。 倒是旁边邱环和周小财几人，满眼惊艳。 即便少年深情看着姜好，肉麻麻地唱着 “hodnotouchno现在，请抱紧我，触碰我 idon\''tanttoiveithoutyou我的生活不能没有你 nothg\''snnachanyoveforyou没有什么可以改变我对你的爱” 她们也都原谅了。 周小财说“姜姜，我现在离婚还来得及吗” 而邱环则表示“姜姜，先给我介绍吧我还没结婚，分个手，分分钟的事而已” 姜好还没开口回答，少年已经举着话筒走到她身边。 他牵起她的手，唯恐她听不见自己的爱意。 看着牵手对望的两人，在场的男人们都给陈恕投去了心疼的目光。 陈恕扶额，心想自己真是不应该组这个局，这个小屁孩真的能秀。 不过，今晚的聚会也并非全无意义。 他确信，她的确是找到了爱情，少年烦人，却真的爱她。 第 176 章 见家长（三） 成为中国锦鲤之后 林小枣文 番外8见家长三 怀特来上海的第五天,他见遍了姜好的所有朋友，连公司内部都去转过了。 甚至,如同他第一次来上海那般,他还和姜好来了次晨跑直播。 可想而知,粉丝们看到心心念念的，金发小狼狗的动态形象时有多热情。 我好酸这是伦敦重逢后舍不得分开，立刻又眼巴巴跟着姜姜来中国了吗 明明是破镜重圆,我愣是看出了小别胜新婚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柠檬柠檬 谁说英国人老得快还要头秃的怀特现在又奶又a好吗orz 楼上是魔鬼吗他才22岁他还是个孩子 22岁啦那岂不是可以立刻原地登记注册了:d 网友们已经,从分别到重逢到结婚再到混血宝宝，替他俩一条龙安排好了。 姜好每天光看评论,就可以乐不可支。 俗话说得好,颜即正义。 怀特不仅有颜,唱起情歌来还更动人,于是他几乎征服了姜好的所有异性朋友。 因此，他俩秀恩爱的晨跑直播，先是被环姐一众网红朋友转发,后来又被胡筝和萧曼如影后她们转发,最后又不可避免地混进热搜行列。 姜好丝毫不怀疑，有怀特在，她真的可以转型做秀恩爱博主了 然而，这些都不是关键。 热搜直接导致姜好的家人们也都知道怀特来中国了。 当晚，姜好便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姜姜,你真的又和那个外国小男孩,就怀特,你们真的又在一起了吗”母亲问得相当直白，半点迂回都不带。 姜好年近三十，若非事业有成，恐怕早已被安排上相亲流水宴。 这两年，眼见着她越过越好，也有不少人去母亲那说媒。但母亲虽明里暗里告诉她，也是时候试试再谈恋爱，却从来没真替她答应任何人的介绍。 听见母亲这直白却小心翼翼的语气，姜好心中微涩“嗯呐，我又和怀特在一起了，这下你不用担心我不谈恋爱了。” 那端，母亲叹气声难掩。 她感慨地说“你这孩子就是死心眼，当年那事我就看出来了，妈真怕你就真的不” 说到此处，姜母忽然一顿，话一转又道“诶，你谈朋友是好事，我不该说这些。” “妈，”姜好酸酸地唤母亲一声，回，“没关系，妈妈什么都可以说。” 姜母低低的笑“你说的啊，那妈可随便说了。” “嗯。” “我上次在那个马尔代夫，是这个名字吗你带我和你爸去玩的时候，不是见过小男生吗挺乖一孩子，我们都很喜欢他。你弟弟说他在上海是吗越越吵着要见怀特哥哥呢。” 姜母到底是没忍住那点小心思，试探着道“如果你们有空的话，也可以挑个时间回来玩玩。妈不是催你什么啊，就是上次在马尔代夫，怀特也挺照顾我们，他来咱们这儿做客，妈妈于情于理也该招待他一下对吧” 最后，暗示直接变成了明示。 姜好笑笑“妈，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会生气。我会试着和他商量的，但不一定就是最近啊，这段时间公司还挺忙的，等我们空闲下来，我一定带他回来好吗” 得女儿允诺，姜母的欣喜可谓溢于言表，后来再叮嘱姜好注意身体都是含着笑的。 收线之后，姜好认真思索着母亲的提议，她并没有在敷衍母亲，是真动了要带怀特回家的心思。 她在伦敦已经见过怀特的父母，他们的的确确是在认真交往，那么，是不是也已经到了带着他上自家门的时机了呢 经过这么多事，姜好确信自己不可能藏得住心事，因此，当晚入睡时，她便鼓起勇气和怀特说了这件事。 他那么好，她是满怀期待和自信的。 岂料 怀特犹豫片刻，却告诉她“唔，亲爱的，再等等好吗” 意料之外的答案，令姜好都来不及掩饰脸上的失望。 “嗯。”她克制着点头，刚要说没事，却被少年打断。 怀特立刻又对她解释“噢，先别难过。是这样的，我听说在中国，女婿，是叫这个吧通常都选择春节前去拜访，中国的春节很快就要到了对吧这次我什么都没准备，我希望待春节我准备好礼物，正如你平安夜那天那般隆重，然后再和你一起回家好吗” 少年认真打算的模样，一瞬击中姜好的心脏，好似要化作一朵柔软又甜蜜的棉花糖。 她看着他的眼睛笑，对着他点头“嗯，我等你和我回家。” 大年二十七，姜好提前给所有员工放假，开心而忐忑地带着怀特出发回家。 飞机飞行了三个小时，动车又走了两个小时，他们才到小城的车站。 姜好侧眸对怀特说“我的家是不是真挺远的哈” 少年点点头，她的心一悬，担心他感到有些许奔波。 却听男友笑着回“很远也很浪漫，让我想起回日内瓦的路途，很有家的感觉，我很喜欢” 不管少年是不是为了她开心才讲漂亮话，姜好听着都相当受用，同时，她的心也奇异般安定下来。 这是她真正生长的地方，虽然只是小城，却在记忆中刻下了无数珍贵的痕迹。 她想，他是怀特啊，他肯定也会喜欢。 姜好刚开阔了自己的心境，舅舅的车就已经泊在她身边。 “姜姜快上车”首先探出车窗的人却是母亲，“让舅舅替你搬行李。” 下一瞬，姜好的舅舅便下了车。 还未来得及反应，舅舅就笑眯眯操着口音对怀特说“维哦康怀特” 原本还紧张的姜好扑哧就笑出了声。 她索性也不客气，任由两个男人搬着行李，她就在一旁替两人翻译。 却不料，怀特也早有准备。 他一边同姜母说着“你号好”，一边同姜好舅舅说着“鞋鞋”。 汽车发动，怀特和舅舅两人在前座，分别说着蹩脚的英文和中文。 而姜好和母亲坐在后座，笑得前俯后仰。 姜好想过怀特的“上门之旅”不会太平静，但没料到会如此轰动。 虽然姜好这几年赚了很多钱，在老家也替父母又买了房，但父母却坚持要住在原来的旧小区。 他们说熟人都在这边，和街坊邻居们过惯了，担心搬家后反而过得不舒心。 姜好理解，便也没有多言。 旧小区熟人多热闹，却也什么事都瞒不住。 姜家的洋女婿要上门了这件事，早在姜好回家前一周，就已经传遍整个小区。 这直接导致，姜好和怀特刚到小区门口，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hi你就是怀特吧我是姜姜的邻居” “heo，i\''姜好的姑姑” “哎呦，老姜家太有福气了哦女婿真人比照片还俊哟” “怀特，youhand” “姐夫我是表弟” 大家杂七杂八的说着中英交杂的话，大门口又被搞了横幅，上书“恭喜姜好女士喜提高富帅小狼崽”，以及“热烈欢迎怀特先生上门拜访”。 更有甚者，当下就过来请求和他们一起照相。 这阵仗简直比姜好当初中奖那会更夸张。 街坊邻居或好奇或新鲜或真心祝福，姜好却满是哭笑不得，她担心怀特被过分热情的亲朋们吓到，拿出健身举铁的力气，拉着他就往楼上躲。 她边往里挤边回头愤愤地对弟弟和表弟说“姜越，陈峰你们给我等着十分钟内没把那横幅给撤了，我明天就给你们学校捐一个通宵自习室，以后你们都给我住在自习室里” 后边，姜母也没料到自己刚出发去车站，街坊们就都跑了出来。 她比女儿更担心，一边同大家道谢，一边劝大家先回家，表示有好消息了肯定大办一场，谁都别想逃掉份子钱。 姜好终于带着怀特逃离这轰轰烈烈的欢迎仪式，合上门时她忐忑得要死，侧首一看，少年却笑得满眼兴奋。 “怀特”她疑惑问，“你吓傻了被这么多人参观，你还笑得这么开心” “参观”怀特惊讶看她，紧接着他摇头，“不，这不是参观，这就是很特别的欢迎。姜，他们每个人都笑得很和善，我感觉特别有趣，好像我是大明星一样。” 姜好听得微微发怔。 少年却扣着她的手，温柔垂眸看着她道“你的家人们喜欢我，我感到非常的开心。” 这一刻，姜好无比庆幸，自己将他带回家来。 同时，她忍不住垫脚吻了吻少年“真好，怀特，陪在我身边的人是你，我觉得真好。” “咳咳咳” 两人正温情对视，前方突然传来两声干咳。 姜好抬头，看见了拿着茶杯的父亲。 “爸、爸爸”如同被抓包的早恋学生，姜好猛地松开怀特的手。 顿了顿，想起此行目的，她又推着怀特到父亲身边替两人介绍。 “你号，苏苏，我师怀特。”怀特一本正经介绍自己，顺道还将自己的礼物提给姜爸。 姜爸讶异反问“原来会说中国话啊” “嗯”怀特一脸迷茫向女友求助。 姜好忍着笑意向爸爸解释“咱们中文博大精深，哪能这么快学会啊怀特他为何和你们问好，特意学了几句”、 “噢噢，”一贯沉默寡言的姜爸，朝怀特竖起大拇指，“故滴od，故滴” 两个男人相视微笑进行着神交，旁边，姜好终是没忍住哈哈大笑出声。 怀特的上门之旅，比姜好想象的要更加顺畅。 虽然小城的人大多数都无法同他交流，但短短一天，这个少年却靠着自身的魅力和大家打成了一片。 他充当起弟弟姜越的英文活字典，他靠着赛车技术征服了表弟陈锋，并且，他还靠着又帅又甜的笑容征服了小区的所有阿姨。 尤其是当天晚饭过后，姜好强制性隔离开他，躲在厨房洗碗，再出去时发现他居然和母亲一起外出跳广场舞了。 无论什么时候，小城的晚上七八点总是最热闹的。 春节前后，家家户户外出的人都归来后，令这座小城变得愈发有人间烟火气。 姜好找到怀特时，他正牵着母亲领舞，教阿姨们跳着交谊舞。 她没有立刻上前，就站在不远处，看少年摇头点头连说带比划的纠正大家的动作。 意外地，阿姨们的领悟能力不错，一来二去还真能跳上一两段。 少顷，姜好便听见阿姨们对着母亲夸赞怀特 “哎呦，杨姐你真是好福气，这个女婿也太好了吧” “对对对，长得俊，又会跳舞，人看着也体贴” “我真是好羡慕杨姐，你家姜姜也太能干了哦，公司开得好，男朋友也找得这么好” “杨姐呐，你回去帮我问问姜姜，她身边有没有别的帅小伙可以介绍啊我太喜欢你家女婿了，赶明儿我就让我家囡囡死命地给我学英语” 再往后的话，姜好便没有听见了，因为她的少年已经看见了她。 “姜”怀特满面笑意地走向她，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说，“你不让我打扰你洗碗，阿姨说要跳舞，我就跟着下来了。” 他眼里全是真诚地夸赞说“中国真是卧虎藏龙，阿姨们的舞跳得很棒” “那肯定是我们怀特先生教得好。”姜好笑着夸夸他，然后才同阿姨们解释，男朋友刚才夸她们来着。 大家听说后，自然又是对着怀特一顿猛夸。 接着阿姨们非常上道，推着俩小情侣离开，直言时间还早，他们小年轻该约会约会别掺和她们的广场舞。 姜好便朝怀特眨眨眼说“跟我来，我带你去看从前我上学的地方” 冬风猎猎，姜好牵着少年的风跑起来，全然也不觉得冷。 她带他溜进她上过的中小学，挽着他经过从前常常去的小公园，依靠着他的肩在垂落的柳树下看小河中的粼粼水波。 仿佛回到学生时代的初恋时光，柔美又温暖。 是夜，怀特悄悄从客房出来，溜进了姜好的小房间。 老旧而干净的小屋里，贴着学生时代的海报和她刚中奖时的一些计划表，歪歪扭扭地都是中文，怀特看不懂却觉得很可爱。 “姜，”少年小声地和她说，“这里和我的秘密基地很像，日内瓦滑雪场那个。” 两人席地坐在地上的软垫上，旁边的烤火炉像一盏金色的小太阳，气氛与日内瓦他们刚在一起那晚的确有些相像。 怀特的话给了姜好灵感，她搬开书桌下沉重的课本，拿出一个铁盒子。 “这是什么”少年好奇地问她。 姜好抿唇笑“我的青春。” 话毕，她打开铁盒子，开始一件件地往外拿东西。 “这个明信片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小学四年级我同桌送的” “这双木筷子，是初中我最好的朋友第一次旅行买给我的。” “还有这包过期的茶叶，是在大学，我第一次旅行被骗买来的” 姜好向少年解释着这些物品一件件的由来，一如当时在伦敦，少年讲述他替她买下的每一件礼物。 怀特听得极其认真，目光一点点愈发温柔下来，倏地 少年拿起里面的一包纸折爱心问“这个是追求你的男孩子送的吗” 姜好低头直笑。 好半晌，她才摇头“不，这是女孩子送的，我高中同桌，一个特别可爱的姑娘。” 闻言少年瞪大眼“hat我的情敌还有女孩子” 他搂着她说“我真幸运，打败了那么多人和你在一起。” 姜好心知他在开玩笑，却很配合的点头“知道就好，如果你对我不好，以后把你赶出家门。” “遵命”少年挺胸抬头，就差敬礼。 姜好往后一靠，倒在他的怀里“谢谢，怀特，谢谢遇见的是你。” “也谢谢你和我分享你的青春，姜，”少年吻她额头，“我也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嗯”她侧身看他。 却听少年清了清嗓子，说出了他学得最好的一句中文，极其标准。 他说“我爱你。” 怀特遵从承诺，的的确确陪伴姜好在家乡度过了整个春节。 春节期间，他实实在在地体会了一把中国传统文化。 除夕之夜，姜家整个家族如同英国的圣诞之夜，全部聚在了姜好家里。 大大小小二十来个人，温馨地挤在小房间里，看着他看不懂的春节联欢晚会。姜好带着他同弟弟妹妹们一起开黑玩手游，他惊讶的发现，姜越他们在射击游戏上比他的朋友们有天赋多了。 临近零点，满屋子人的手机都开始嗡鸣震动，短信电话不断。 唯有怀特一人的手机静悄悄地，这甚至令他感到有一丝丝的孤独。 但姜好很快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这时候，她的敏感细腻都成了优点。 女友摸出手机，怀特以为她也在回复新年祝福的信息，心中登时更加酸溜溜的。 但少顷 怀特发现他的手机也开始嗡嗡震动不停，拿出来一看，他发现自己被拖进了一个微信群。 里面的聊天记录都是中文，但经过姜好这几天的指导，他已经认得了“怀特”二字。 他发现，好像每个人都在提他。 并且，下一秒，聊天界面忽然刷刷冒出好多红包。 “这是在做什么”怀特疑惑问道。 姜好笑眯眯地告诉他“亲爱的，这是我们家的家族群，这间屋子的所有人都在里面，红包是大家发给你的压岁钱。” “啊，我知道压岁的故事，你昨晚和我讲过。”怀特眼睛一亮，“所以，我真的可以进入你的家族群，也可以拿这些红包吗” 姜好郑重点头“当然，现在你也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了” “hayneyear”她说罢也不顾长辈小辈都在一起，仰头就亲了怀特一口。 旁边，一家人看得笑弯了眼，所有人都学着姜好的话对怀特说 “hayneyear” 少年忽然觉得，她能拥有这样温馨的家庭真好，他替她感到开心。 思及此，他起身对着长辈们郑重鞠躬，用蹩脚的中文说了句“鞋鞋” 整个姜家都被他逗乐，因为有了他的到来，姜好觉得今年的确是迈入了一个好年头。 除夕过后，怀特便跟着姜好过上了忙碌又清闲的串门拜年日子。 姜好原以为他会累，没想到他在英国过惯了互不干涉的生活，竟觉得这样的拜年文化很有趣，还说要推荐朋友来感受写毕业课题。 这些年来，春节拜年串门的话题，在网络常常是负面的。 人们厌恶和那些陌生的亲戚打交道，厌恶去回答那些过界的问题，但少年似乎全不在意，他去往每一户人家时都面带真诚的笑意，好像是真的很开心。 因为有他，姜好感到这些传统似乎又鲜活有趣起来，她真的很久没过过如此快乐的新年。 她终于确定，爱意真的能让生活更有趣和幸福。 姜好唯一感到遗憾的是，她不能带怀特在元宵节那天，去人山人海的广场看烟火表演。 因为她现在有公司，她得在初七准时回去报道，和员工们同甘共苦。 机票定在初六，初五这晚，怀特被姜爸灌了个烂醉。 姜好都可以想象，在酒吧文化盛行的国家历练过的男友，明天起床又将怎样夸赞爸爸。 而姜爸将未来女婿灌醉后，得出结论 这个小伙子挺好，很真诚，不能喝也一杯杯地干了，是个可靠的人。 闻言，姜好失笑。 或许男人之间的考验便是如此纯粹吧。 不过她的少年，她认定的另一半，能得到家人们的喜欢，的确是值得庆贺的事。 姜好也和爸爸喝了很多杯，说了些体己话。 这晚，姜好还第一次因为太开心而失眠。 凌晨，她看着少年的睡颜，心头柔软没忍住下床去替他倒了一杯热水，以防他半夜难受醒了想喝。 姜好却没想到 这个时间点，母亲居然还没睡，独自坐在沙发上发呆。 “妈”她走过去，坐到母亲身边，“你怎么还没睡” 姜母握住她的手“你明天就要走了，我有点睡不着。” “妈”姜好明白母亲的心，柔声安慰她说，“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早点休息妈妈，我有空就会回来看你们，你们也可以来上海找我玩嘛。” 她以为母亲与往常每次要离别一样，只是有些许不舍，说完拍拍母亲的肩，就要推她回房睡觉。 姜母却摁住她说“姜姜啊，怀特这孩子挺不错的。妈妈文化不够，不能和他交流太多，但妈妈有去微博上看有关他的一切。” 姜好蓦地一怔。 却听母亲继续道“听说他等了你两年，中间都没谈过女朋友，还做起了一个很厉害的公司，真好。” 姜好鼻头微酸，重新坐回母亲身边“是呢，他很厉害，是真的有城堡的白马王子。所以妈妈，你不要再担心女儿了，我一定会过得很好的。妈妈你以后不要熬夜，现在我什么都不缺，只希望你和爸爸还有弟弟都能健健康康的好吗” 姜母却像是没听到她的叮嘱，兀自点头“啊，是，他还有城堡。不过啊，我们姜姜更厉害，白手起家呢。现在你也是有车有房有公司的新时代独立女性了，所以你千万别觉得自己哪里比不上怀特了，不要让自己受委屈。” 姜好眼睛忽然就蒙上一层雾气，她擦了擦眼，含着哭腔说“嗯，我不会受一点委屈的，他敢欺负我，妈妈给我撑腰。” 姜母低低一笑，伸手抱住女儿说“那是当然，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妈妈的宝贝女儿。” 姜好喉咙也开始有点发紧，她怀疑妈妈再说一句，她就要忍不住眼泪了。 房间里默了默，姜母又轻声说“你把自己的路走得很好，妈妈替你高兴。妈看得出来，怀特那孩子是真的对你好，你们接下来应该也可以过好生活。所以啊，姜姜你不要担心我们，想做什么就去做，家里还有你弟弟可以照看着呢。” 姜好忽然意识到妈妈想说什么，猛地一怔。 果真，下一瞬，姜母紧接着又道“听说伦敦那边比上海还好对吗妈妈支持你到更广阔的地方发展，如果将来和怀特结婚，就住伦敦吧。东西方节日不一样，你们逢年过节回来看看我和你爸，就挺好。妈妈想你了，就让姜越给我们开视频，其实和你在上海也没有太大区别对不对” “妈”姜好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她紧紧抱住母亲，感到自己仍旧是那个没用的小女孩，在妈妈面前什么心事都藏不住。而母亲或许有时候会笨拙地用那套老思想去说教，但真正面临难题，母亲却总是会替她考虑，总是站在她的身后支持。 老话说得一点都没错 “天底下没有拗得过孩子的父母。” 姜好要和怀特结婚，究竟定居哪边，在哪边登记注册的确是个问题。 她甚至都根本没有开口哪怕提过一次这件事，而母亲却早已经替她考虑完全，向她表明了最温柔的态度。 第 177 章 婚礼（全文完） 成为中国锦鲤之后 林小枣/文 番外9·婚礼 姜好最终还是在伦敦住下了。 当然,她并没有在得到母亲的体谅后，就真的迅速和怀特于伦敦结婚。 他们的感情状况,永远是人生规划中的偏差，初遇是，重逢也是。 这一次，他们都不着急，彼此都默契地没有提过结婚二字。正如重逢之后,怀特所言，他们希望能慢下步调，细水长流。 庆幸的是，姜好和怀特都在默默地替对方打算。 在见过姜好父母的那个春节后，怀特回公司处理事务再来上海时，向姜好展示了他的工作签证。 怀特年轻有为，被大学看中邀请他来做名誉讲师。 他说他至少可以陪她半年,公司那边可以远程遥控，实在需要他本人到场处理再到伦敦出差。 是的,他已经管去伦敦叫做“出差”。 姜好无法形容那天的心情。 她只觉得上天是公平的，给了她平淡乏味又卑微的二十七年,却也给了二十年后这样爱她的一些人。 那一刻，她认为天降大奖根本不是自己人生最大的幸事,中奖后遇见的所有人才是。 姜好的确是希望男友陪在自己身边的,她舍不得父母,舍不得朋友们,也舍不得初初上市的公司。 所以她没有矫情地拒绝怀特的温柔,她铭记于心，更加努力。 又过了一年，公司站稳脚跟，姜好认为已经到了可以请执行董事的时机。 或许是怀特给了她启发，或许是站得越高便想要变得越优秀，她申请了英国的硕士研修。 姜好有许多的实绩，本身也有一点名气，再加上怀特和潘梦竹曾经的导师的推荐，她如愿以偿地进入了名校。 她没想到，有生之年自己竟能和怀特念同一所学校，她和男友成为了校友。 既然要留学，自然就得暂时在伦敦定居。 至此，姜好正式搬进了怀特在伦敦街区送她的房子里，而她和男友也真正展开了同居生活。 衣橱里两人的衣服并排挂在一起，怀特的西服被挤在角落；卫生间内两人的漱口杯紧紧相依，剃须刀和发箍躺在同一个篓子里；阳台上悬挂的清洗后的西服，也从刻板的白衬衫慢慢变成款式各异的小裙子…… 不用再考虑过几天就要离开的问题，这间小屋霎时充满了女主人的气息，所有的一切都鲜活起来。 怀特辞去了上海的名誉讲师工作，时不时地会返回大学母校宣讲，而对于其的昭昭之心大家都心照不宣。 有了最好的向导和后盾，姜好重返校园的日子，不可谓不舒心。 当然，因为她工作的特殊性，她时不时地也得返回国内。或处理公司事宜，或回家探望家人，或出席朋友们重要的聚会。 一年又一年，周小财的儿子都上早教班了，姜好才迎来了她的毕业典礼。 托公司里锦鲤们的福，姜好低调念书两年后，凭借毕业的消息又体会了一把上热搜的感觉。 然而点进热搜词条，人们在恭喜她毕业之时，更多的还是在谈及她和怀特的感情。 ——公司稳定，高文凭get，总觉得接下来还有什么喜事呢[龇牙笑] ——我一直是姜姜和怀特的cp粉，俩人从神仙情侣都爱情长跑了，总觉得好事将近鸭！ ——cp粉们请克制，婚姻都是个人私事，结与不结都是个人决定，大家不要太过yy吧…… ——只有我觉得这俩并不一定结婚吗？大家忘了多少国外明星儿女都一箩筐了，才终于结婚的八卦了么 ——呜呜呜虽然尊重不婚，但我是个俗人，好想吃cp糖，好想看婚后和混血宝宝qaq …… 诸如此类的评论不胜枚举。 但远在伦敦的姜好，并没受到这些言论丝毫的影响。 毕业典礼这天，怀特的亲朋和姜好的亲朋们，都来到了学校替她庆贺，见证她的这段研修旅程结局。 朋友们替她留影，送她鲜花，而她的男友，她的男人，拨穗对她说着“congrattions”。 彼时阳光正好，男人眼中满是穿硕士服的女友，没有发现亲朋们已经悄悄离开。 待他回神，还没来得及询问，姜好就已经拉着他奔跑起来。 边跑她边说：“跟我来，我有礼物要给你！” “什么？今天是你的毕业典礼，亲爱的，该送礼物的人是我——” 怀特忽然一顿，后面的话都哽在喉咙，因为眼前的场景击中了他，令他产生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他和姜好经常约会的小湖草坪上，亲朋们牵着气球围在一起，草坪上被铺上了一层鲜花。 “姜？” 因为紧张和兴奋，他的声音都有些微微发颤。 正如他预料地，又惊喜狂喜地，姜好朝着他单膝跪下了。 女人仰头，阳光落在她满含笑意的脸上，她说： “怀特，我的爱人。我们在一起前，你用无数的浪漫接近我，在一起之后，你也总是温柔地替我考虑，为我付出。我知道，关于结婚这件事，你和我都是期待的，我很确定。但我好贪心，我要学习进步，我希望和朋友、家人在一起，如果我们结婚，或许我将失去一些东西。” 姜好顿了顿，眼眶忽的有些湿润，语调却愈发温柔：“但是，我想了又想，我是愿意的。婚姻是包容，是相互付出，从过去到现在，你为我付出如此之多，现在，我也想要为你做一件事。” 她轻轻咬了下唇，似有点紧张，但最终，她还是问出了那句话： “mrwhite，willyoumarryme？” 这个巨大的惊喜来得太过突然，将怀特砸得晕晕乎乎。 他从来都没想过，姜好居然会主动向自己求婚，他没想过，他的爱人比他所想象的要更了解他，更爱他。 “yes！” 怀特激动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扶起姜好，自己单膝跪下：“honey，这件事本该我来做的！” “god！i\''msohappy！” “and，i\''msososolucky！” 他激动得忘了所有的持重，全然又成了那个稚嫩的少年，他语无伦次地替姜好戴上戒指。 “iloveyou！”怀特最后对她说。 他想，没有什么能比最后这句话更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姜好的毕业典礼都能上热搜，更遑论是她求婚这样的事。 当晚，他们开庆祝派对的时候，两人便主动公开了这一喜讯。 姜好发了自己单膝下跪的照片，而怀特配合她发了“isaidyes！” 两人的恋情，诚如姜好所言，更浪漫的那个人是怀特。 最初他们的恋情会被关注，除了姜好当初锦鲤的身份，也因为怀特的闪闪发光。 因此，姜好主动求婚，以及他们真的即将结婚这两件事，简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终于！恭喜姜姜和怀特！！！ ——我粉的cp终于原地结婚啦！！！ ——百年好合！999999 ——姜姜求婚，还挺“锦鲤风格”！ 大部分的自然是诚挚祝福，但也有小部分人诟病挑剔： ——我本来以为能看见个世纪求婚来着，结果就这样哦…… ——求婚居然不是怀特主动的？？？突然觉得外国人可能是不爱结婚一生只想放荡不羁啊 ——看图片，是毕业典礼锦鲤在学校求婚的吧，有点幻灭诶 ——感觉神仙小狼狗人设崩了。 因为不是网友们心目中盛大的求婚仪式，阴阳怪气的负面言论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 姜好这次也看见了，但她却并不在意。 她毫不怀疑，倘若怀特求婚，肯定会比自己更加浪漫。但婚姻与感情从来都是个人私事，她喜欢这样的感觉，很显然怀特也认可她这笨拙的浪漫。 如此，便足够了。 姜好关闭微博，也不让怀特再看社交网络上的问题，两人甜蜜而幸福地筹备起婚礼事宜。 英国注册登记结婚的流程，与国内相较有很大不同。 不像国内拿着户口本和简单的材料登记完毕就行，因为姜好非英国籍，除了必备的材料以外，为了防止出于非法原因假扮情侣结婚，注册前还有一个问询的环节。并且，这次询问男女双方是要被分开进行，倘若市政认为两人并非真情侣则可能不予以登记。 按怀特所言，那宛如审讯疑犯。 从两人递交材料之后，他就开始变得无比焦虑，唯恐届时他将问题回答错误，然后让他们的登记注册之路变得坎坷。 也是这个时候，姜好才知道，原来怀特也早就有求婚的计划。 他原本打算在中国求婚，就在姜好从小生活的小城，他想要在她的家乡向她许下诺言，与她登记注册。却没想到被姜好抢先，在他的家乡，他的学校，他们度过无数欢愉日子的湖畔。 怀特的设想同样不是网友们所期盼的盛大场面，却是姜好所幻想的幸福，她认为，没有什么比所爱之人与自己心意相通更美满的事。 她笑得眉眼弯弯，逗趣男友说：“我看你就是害怕英格兰的结婚流程，你是不是怕暴露了你不够了解我的事实？” 男人却缠绵地搂住她回：“我只怕不能顺利和你相伴。” 姜好握住他的手，笃定道：“itrustyou。” “我知道。”怀特忽而一笑，没忍住说，“不过，我真的认为，中国的结婚程序更人性化，我爱中国！” 姜好也被他逗乐，告诉他：“是么？但我觉得英格兰的注册更浪漫呢。” 男人无奈又温柔地看她：“只要那个人是你，怎样都浪漫。” 问询环节这天终于到来。 这天，怀特和姜好盛装出行，仿佛要立刻结婚。 在这之前，因为怀特紧张，他提前很久就拉着姜好开始互相了解。 大到百科简介，小到身上的胎记，男人都事无巨细地了解了个透彻。 结果—— 他和姜好却发现，看似严肃的环节，问询官却只问了非常简单的问题。 诸如“上一次生日在哪儿过的，收到了多少份礼物”，“他上一次过敏是什么时候”，甚至是“谁求的婚，在场有哪些人”这样毫无技术含量的问题。 总之，非常官方，极度简单。 姜好和怀特反而都有些失望。 两人的默契已经达到，同时在不同的房间说：“唔，我以为问题会更难一些呢。” 问询官大笑告诉他们：“噢，亲爱的，你和怀特先生/姜好小姐的爱情，facebook上每隔几天都实时更新，我们只是走一个法定流程当然不会为难你们。我们相信姜好小姐想要办签证甚至是移民，都不必通过婚姻这条途径。再说，我们已经看够了你们秀恩爱，当然不会再多问。” 这导致，姜好笑眯眯来苦兮兮离开，而怀特则正相反，紧张巴巴进去喜笑颜开出来。 不过—— 怀特的开心也没维持太久。 因为，英格兰登记注册还有一个环节：登报公示。 两人通过审核，具备结婚登记资格后，还需登报28天。在这28天内，倘若没人反对他们结婚，他们才能真正注册成功。 报纸上刊登两人即将结婚的消息后，怀特在办公室气急败坏地大喊： “我恨英格兰的登记流程！” 不过，姜好非常喜欢这样传统的仪式，这令她觉得自己和怀特的婚姻更加的别致。 这28天的确是有些度日如年，不过，终究也还是过去了。 那一天，怀特西装革领，姜好穿上了婚纱。 同样是登记注册的规定，在注册成功的当天，新人就必须要在市政指定的地点举行一场仪式。 姜好和怀特这天没有大办。 同求婚那天无异，双方的父母与亲近的亲朋相聚在小教堂，在最诚挚的祝福下，他们举行了结婚仪式。 没有盛大的场面，没有宾客满座，没有满嘴跑火车的司仪。只是一间普通的教堂，只有最亲密的家人和朋友在场。 这天阳光温柔，姜好被父亲牵着走过短短的草坪，然后她的先生握住了她的手。 他们对着神父说“ido”，他们交换对戒，亲吻彼此，拥有了一个温馨的草坪婚礼。 从成功登记注册，到被送上婚车，这一天的所有细节，姜好将永生不忘。 这是她此生最幸福一刻。 姜好和怀特的感情从轰轰烈烈到细水长流，求婚大跌许多人的眼镜，结婚自然也受到多方关注。 当他们伦敦注册婚礼的照片流露出去时，又引起了网络热议。 起初，大家还只是讨论，姜好和怀特的个人婚礼。 ——这个也……过于简朴了吧[笑哭] ——日内瓦不是有现成的城堡吗？我以为至少是个古堡婚礼诶 ——别说形式不重要，既然吹嘘梦幻爱情，那婚礼应该也梦幻点没错吧…… 吐槽姜好小型婚礼的网友越来越多，粉丝们开始围绕“姜好是否真的幸福”而大吵特吵。 到后来，话题直接拔高到开始讨论，婚礼是否应该在经济范围内做到梦幻盛大，甚至演变为婚礼仪式是否重要。 吵了几天几夜，观点双方也没争出个结果。 而这时，全程都未参与讨论的姜好和怀特两个“导|火|索”，终于发声了。 “姜咸鱼v：首先非常感谢大家对我婚礼的关注，研修两年淡出大众视线已久，我没想到还能有现在的热度[挠头] 感情是很私人的事情，唯有当事人才有最深的体会，原本我打算静悄悄地举办自己的婚礼，但现在看来好像不行了。因为他很好很好，我听不得别人说他不好，所以一定要站出来替他解释。 我和怀特很相爱很幸福，这毋庸置疑，在伦敦注册举办仪式是规定，也是我所想要的温馨有爱婚礼。关于婚礼仪式是否重要，我想应当遵照新人本身的意愿，怀特愿意尊重我，这是我的幸运。 我们的仪式的确很简单朴素，但后来我才知道，那间教堂也是怀特父母举行仪式的地方。 而在我们注册成功的第二天，他也才告诉我，早在我向他求婚的第二天，他就已经订下了迪士尼的城堡。因为他在学习中国文化时，了解到中国大多数婚礼都是盛大而隆重的，新人会宴请熟悉或不熟悉的亲朋，大家聚在一起图个喜庆热闹。 所以，我们的婚宴将办在迪士尼，请柬和伴手礼都是我先生和婆婆共同操办，这是他们送给我的惊喜。 感谢大家的关注，感恩粉丝们的一路支持。 我将向我个人超话的签到前十名粉丝邮寄请柬，欢迎你们来我和怀特的婚宴。 最后，祝所有相爱之人都能拥有一个梦中的婚礼。” 姜好的微博声明，犹如一颗深水炸|弹，炸得那些前一秒还在争吵的网友直发懵。 他们轻描淡写地规划着，怀特至少应该给姜好一个古堡婚礼，但谁都没想过—— 男人真的替她包下了城堡，还是迪士尼那栋。 cp粉们以及超话签到前十的粉丝，看起来比姜好本人还要激动，大家循着姜好的声明去扒。 很快，他们便发现，在姜好婚期那天，有很长一段时间，那天的门票是不可购买的。而正是在姜好与怀特登机注册的第二天后，那天的门票忽然又可以购买了，并且还是乐园有史以来的最低价，9999元。 网友们大胆猜测，或许怀特原本是将整个园区都包了下来，但之后又因为别的原因又改为了只预定城堡。 无数人跑到姜好的微博底下求证，希望得到一个极致浪漫的答案。 但姜好却再也没有就此事发声，颇有一种“我偏不告诉你”的傲娇感。 当姜好再更新微博时，是她和怀特迪士尼婚礼的前夕，她发布了一组婚纱照。 沙漠与草原，大海与雪山，冰川与沙滩，四季更迭，星辰日落……你所能想象到的所有婚纱拍摄场景，姜好和怀特都拍了。 所有人都霎时明白，为何这对新人的注册与婚宴之间要相隔这样久。 原来，这段时间，他们在穿越世界的蜜月旅行。 怀特和姜好于春天注册登记，直到十一月初冬，两人才结束环球旅行。 他们的迪士尼婚礼，终于如期举行。 姜好起了个大早，由着造型师替折腾自己。 身边的人不难发现，从女人睁眼走出卧室那刻，她脸上的笑容便总也藏不住。 今天的婚礼，一切遵照中国的传统习俗。 天色未亮，怀特便在一众伴郎的陪同下开着车前来，他见识了封桥堵路的场面，临到头又被堵在门口。 伴娘们心太狠，听说怀特在学中文，为了为难他直接弄了一段中文绕口令要他现学，学不会就不给开门。 怀特这辈子做什么都轻松，独独在学习中文这件事上撞见了拦路虎。 绕口令说到他舌头都捋不直了也没学会，但他到底是个聪明的小帅哥，仗着一张俊脸和一身才艺，最后在安格斯他们拆掉门之前通关了。 姑娘们费尽心思藏好的水晶鞋，不到五分钟就被怀特找了出来，气得潘梦竹她们直跺脚。 然而，在看到姜好眉眼和唇边的笑意时，她们便也都释然了。 婚庆的宗旨，到底还是为了新人开心，闹到新郎又是唱歌又是跳舞，也差不多该放人了。 当姜好被怀特背着下楼时，她身后，一群姑娘们直接哭成了泪人。 姜好和怀特婚后，两人本就面临着，不能常常回家的难题。 因此，他们的“接亲仪式”也与传统不同。 姜好没有被接到新房，而是直接去了迪士尼的城堡，哭成泪人的亲朋们自然也跟随一同前往。 这一天，上海迪士尼的客流量达到了淡季的近几年的最高峰，乐园外早早地就排起了长队，游客们都调侃说自己是来交一场不能参加的婚礼的份子钱。 事实上，网友们猜得没错。 怀特起初的确财大气粗地包下了整个乐园，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谈下来的，但姜好得知后却否决了。 她不希望自己的婚礼影响到游客，而且，她表示既然办在乐园，当然园中要有游客才更有意义。 闹中取静永远深得富人们的心意。 怀特认为不错，当即表示，钱都出了那可以请粉丝们免费进来玩。 结果姜好说：“那我们为什么要白白便宜迪士尼呢？让我来和他们谈！” 她脑中瞬间闪过了一个，既可以不付违约金，又可以增加乐园流量的双赢办法。 但怀特却摇头阻止了她。 他告诉她：“不需要，婚礼最重要的是开心，他愿意为她一掷千金，他只要她开心。” 于是—— 最后，园区的门票被改为9999元，寓意长长久久。 这些钱算作婚礼份子钱，姜好和怀特将把这笔钱捐向给儿童救助基金，至于园区该日的流水，自然是怀特慷慨地包了。 但这些事，姜好并不打算公之于众。 这是独属于他们的浪漫，这是他们婚礼的秘密。 婚礼正午十二点开始。 由于姜好要穿婚纱，不便出现在乐园，以免引起骚乱，所以她来到城堡后便拥有了一个漫长的早晨。 周小财在这时给了她惊喜。 姜好不知道，小财替她预定了“迪士尼婚纱”的整个系列，从新娘到伴娘一应俱全。 这个早上，最终成为了小姐妹们的摄影派对。 从白雪公主到冰雪奇缘，姜好穿了七套主题婚纱，她最好的朋友们，又给她的婚礼留下了难忘了一笔。 正午十二点一到，整个城堡，整个乐园都敲响钟声。 城堡周围虽被封锁，却仍旧聚集了大批的围观人群，人们伸长脖子往里看。 少顷—— 六匹白马身别羽毛而过，紧接着出现的是开马车的骑士，而骑士身后是一亮白色的玻璃马车。 新娘着白色婚纱，头顶皇冠，双手捧花，她微微垂头，唇畔甜蜜的笑容难掩。 玻璃马车打马而过，童话里的场景仿佛崩了出来，围观的女孩子们不禁尖叫出声。 马车很快消失在他们眼前，只剩下绿树掩掩映映，在他们看不见的城堡入口，少年一袭白色西服等待着他的新娘。 转瞬，钟声停，乐园的音乐被婚礼进行曲所取代。 礼花齐鸣，着卫兵装的两排伴郎们举起手里的剑，长剑于新郎新娘头顶碰撞，将他们送入幸福的拱门前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围观的人群发现，城堡前的喷泉池开始摇曳。 而后，在这阳光灿烂的十一月正午，整个乐园忽然开始飘雪。白绒绒的，轻盈的雪花，折射着五彩斑斓的阳光飘洒而下。 无数网友口中的这位不浪漫新郎，赠给她的新娘，这个冬季的第一场雪。 是夜。 姜好和怀特并肩坐在小河旁，看前方城堡之上烟火绽放，而他们身后是上万名游客。 她还穿着婚纱，肩上披着怀特的白色西服。 耳畔回想着“点亮奇梦”的开场曲： “梦是在你入眠之前，许下的心愿 梦里你会忘掉心跳，留下最动人的想象 伴你醒来时晨光，发现幸运向你微笑如常 ……” 时光仿佛倒流。 那时，姜好刚从日本归来，痛定思痛和星娱签约了合同。 她签约后的第一场直播，便是在迪士尼乐园，这里更像是她所有梦想真正的起点。 而此时此刻，姜好那些梦中许下的心愿，已然一一实现。 她的少年，她的男人，她的先生，则是她梦想之外最珍贵的礼物。 夜风带起湖面圈圈涟漪，天空烟火大盛。 姜好枕在怀特肩上，忽然唤他一声。 “嗯？”男人于明明灭灭的烟火中侧眸看她。 她仰头轻轻吻他的唇回： “没什么，就是忽然很想告诉你，我好爱你。” ——全文完——